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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血仕途》


第1章 猝然相逢

有人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以医治许多心灵创伤,淡忘许多痛苦的往事。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你以为早已忘记的人和事,忽然在某一天会以最始料不及的方式出现,令你猝不及防,令你措手不及。随之,那些深埋心底里的记忆,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滚滚而来,强烈的冲击着你的内心。

你不得不承认,有些记忆,是永远不可能被时间淹没的,有些人是永远无法忘怀的,有些情,是无法随着时间而变淡的。无论你怎样掩饰自己,也无法保持平静自如。除非你修炼到百毒不侵、刀枪不入,或者麻木不仁、冷酷无情的份,不然,多么处事不惊、从容不迫的人,都做不到临阵不乱。

此时,美丽的电视台女记者丁一,正在对抗着这样的内心慌乱。她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保持表面的平静。然而,无论怎样掩饰,她的内心都像波涛般汹涌,手颤抖着握住了新来的常委副市长彭长宜的手,惊慌的说不出话,甚至连一句正常的“你好”都说不出来。

眼前这个人尽管不再年轻,但依然硬朗英俊,少了以往的锋芒,多了老成持重很镇定自若。那双紧皱着的如渊的双目,依然有着只有她才能读懂的忧郁,她曾经给他的这种目光命名为“彭长宜式的忧郁。”

显然,彭长宜也没有料到会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下遇见她,看似平静深隐的外表下,此刻也是暗流涌动、百感交集。

刚接到级组织部的任命件时,他首先想到的是丁一,这里是她的家乡,她早已经离开亢州调回家乡的电视台工作了。他们肯定会相遇,但是他绝没有想到会这么快相遇。

尽管她短发变成了长发,但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尤其是那双美丽清澈的眼睛,此时正在聚集着一团氤氲的岚气,她在极力的扇动着睫毛,卖力的眨动着眼睛,但是那团潮湿的雾霭,几乎要凝结成泪珠滚落下来。他甚至感到了她慌乱的心跳。

旁边电视台台长看到丁一的神情,以为她是因为受到市领导的接见和肯定而激动。他便给副市长彭长宜介绍说:“这是我们的台柱子、资深记者丁一,也是这次活动的发起者。”

台长的话像毫无依附的羽毛般随风飘落,丁一根本没有听见他说的是什么,她的注意力都在彭长宜身,眼睛只顾盯着彭长宜,里面有了泪花在闪动。

看到丁一如此的失控和激动,彭长宜的内心也被感染了,从来,他都是丁一的依靠,无论她遇到什么困难,他总是无私地出手相帮,情路坎坷的丁一,见到久别的他,内心激动是在所难免的。

那一刻,他分明感到了丁一并没有忘记那旧日的一切,如同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一样。

一种温情从心底升,弥漫开来,柔软着彭长宜的内心。但是,他不能流露出任何激动的情绪,周围还有那么多的眼睛在看着他们,记者手的摄像机正在对着他们。

彭长宜唯一能回应丁一的是握着她的手,暗暗用了一下力。声音有些低哑的深沉的说了声:“辛苦了!”

只这一个微小的动作,立刻沟通了过去那曾经的默契。

丁一狠狠的咬住了嘴角,硬是把眼泪“咬”了回去,努力给了副市长一个还算优雅的、得体的微笑。

彭长宜松开丁一的手后,从容不迫的转过身去,跟这次活动的发起者和企业家们一一握手:

“谢谢大家!”

“辛苦了。”

他不停的重复着这两句话。但是,他明显感到了背后的温热。他知道那双不善于掩饰的眼睛,一如当年那样,湿漉漉的注视着自己。

阆诸市常委副市长的位子空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了,外界对此议论纷纷。人们展开丰富的想象,收集和整理了种种的内部消息和小道消息,进行了种种的分析和猜测,认为常委副市长一定会在阆诸市内部产生,而且一定会是出现在现有的副市长。

但人们绝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常委副市长会是从兄弟市锦安所属的一个县级市调过来的,他是锦安市委常委兼亢州的市委书记。

前一段,丁一所在的阆诸市电视台,在新闻节目后安排了十分钟的“阆诸山村行”专题报道。旨在深入阆诸偏远乡村,报道那里正在发生的和已经发生的巨大变化。

然而,在丁一所走过的几个县的偏远乡村,别说翻天覆地的变化,老百姓连吃水都成问题。由于这几年连续大旱,没钱打井,那里的庄稼早是靠天吃饭。

于是,由丁一任组长的报道小组,决定利用电视台的yu lun影响帮助这些村民,面向社会募捐。

请示了台领导后,台领导非常支持,并且汇总了其他小组的情况,连续十天,以游动字幕的形式,向全市各界人士发出了倡议。

尽管人们对于各种名目的捐款早已麻木不仁,但是对于阆诸电视台搞的捐款,还是有极高的参与热情,因为其的广告效益也是不容忽视的。

倡议书一播出,马得到了全市企业界的热烈响应。五千、一万、两万等善款,陆续打到了指定账户。电视台也为这些企业做足了面子,每天都播送捐款数字和捐款单位的名单,有些单位还在追加捐款。

一时间,捐款单位越来越多,数目越来越大,捐款局面有些失控。

台领导们慌了,赶紧请示局里,局领导请示了市委。市委书记江帆批示:这是好事,说明我们当今的企业家们具有一颗悲天悯人的胸怀。他对这些企业的古道热肠给予了高度肯定和赞扬。指示所捐款项全部用于山村打井、修路、建学校,不得以任何形式挪作他用。

根据市委书记的指示精神,由广电局和电视台在阆zhu shi ji广场举行了一个公开的仪式。

第2章 值得我为生命受苦

在捐款仪式结束之际,市委宣传部长蔡枫陪着新到任的常委副市长彭长宜来到大会现场,跟这次活动的发起者们和捐款单位代表一一握手并讲了话。

彭长宜讲了什么,丁一根本没听进去,她只记得彭长宜给这些企业家们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是新任副市长第一次正式在阆诸市亮相。

下班后,丁一没有回爸爸家,她给继母乔姨打了电话,告诉乔姨今天晚她要回“西城的老房子。”

西城的老房子,是她妈妈生前的家,在国道的西侧,穿过护城河,一条毛白杨掩映的大道的尽头,是一个老式的家属院,这里是她说的老房子。

丁一家的老房子在城西南部最边缘地带,是一个远离市心的地方,过去是市化局的家属院,有六排连体的二层小楼。

对于丁一来说,西城的老房子才是家,因为那里有妈妈生活过的一切痕迹,有她少年时期一切的快乐时光,人们常说妈妈在哪里,哪里是家,尽管妈妈不在了,但她始终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丁一十六岁那年,她的妈妈患病去世。后来,爸爸和乔姨组成了新的家庭。

乔姨叫乔云清,曾经是爸爸单位人事科的科长。跟爸爸同岁,她很早离异了,但她却有一个丁一大五岁的儿子,叫陆原。

陆原高的时候ying zhào入伍,以优异成绩考入空军háng kong学院,毕业后分到了空军飞行学院,从事飞行教学工作。后来成为部队一名年轻的团级干部,转业后,被分配到省委做了一名纪检监察干部,在省城安了家。

爸爸是京州大学美术系的教授,也是省内较知名的书法家;妈妈生前是阆诸化旅游局副局长,对阆诸悠远的历史化很有研究,有许多学术性章发表在国家级报刊和杂志。

正是父母的化背景注定了丁一身有着一种独特的书卷气质。

这里许多房子都被卖掉了,大部分人都到开发区买了新楼房。爸爸也曾说卖了这里,但是她舍不得,她怀念有妈妈的童年时光。

也与其这里说是家,不如说这里是她心灵的栖息地。

木心曾经说过:人啊,是在等人的时候老下去的……

看到彭长宜,她内心的感情闸门突然打开了,她想到苦苦等的那个人,那个让她痛让她爱的人。

坐在妈妈的老房子,她回想着刚才见到彭长宜时的每一个细节,脑海里出现了她离开亢州彭长宜给她唱的那首歌:

“有没有一种爱,能让你不受伤,这些年堆积多少,对你的知心话,什么酒醒不了,什么痛忘不掉,向前走,不可能回头望……”

这是歌曲《朋友别哭》,彭长宜本来不会唱歌,但那天却生平第一次给她唱了这首歌。

“朋友别哭,我陪你不孤独,人海,难得有几个真正的朋友,这份请你不要不在乎……”

丁一默默地流出了眼泪……

在丁一在老房子独自神伤的时候,彭长宜参加完阆诸市委四大班子成员为他搞的接风酒宴后,他回到了临时住所——阆诸宾馆。

站在西窗前,晚风撩动着窗纱,他的心情也有些不平静,几次掏出电话,想给丁一打个电话,他都犹豫了没有播出那曾经的号码。一来不知她是否使用的还是原来的号,二来怕自己的电话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再有,他也不想打乱她平静的生活。

恰在此时,握在手里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是他曾经的战友加兄弟、市委书记江帆打来的。

“jiāng shu ji,您好。”

对方说道:“长宜,工作之外的时间里,咱们是弟兄。刚才我在你楼下,真想去叙叙旧,但想到你今晚喝了不少的酒,不打扰你了,先好好休息,我们有的是时间。”

彭长宜一听,赶紧拉开南面的窗帘,果然看到一辆车亮着近光,穿过草坪的甬路,向外面徐徐的驶去。

他的心头一热,说道:“谢谢老兄。”

“这个住处满意吗?房间是我给你选的,尽管是临时住所,但我还是让他们简单的装了一下。”

“满意,非常满意,真是太感谢您了!”

“别客气了,你休息吧,改天叫丁一,我们三人好好聚聚。”

“长宜随时听候老兄的安排。”

挂了江帆书记的电话,彭长宜毫无睡意。

他仔细打量起这个被江帆书记称作“临时住所”的房间,他很满意,尤其喜欢这个大西窗,在这里不仅可以看到阆诸市西部的风景,还可以看夕阳。

夕阳,曾经是一个年轻女孩最钟情、最迷恋的风景了。

记得她曾经说过:“夕阳浓烈、深情,仿佛是生命行将前最后的绽放和弥留,有着一种无以伦的壮美。”

丁一跟彭长宜说过,她的妈妈是在家里走的,那天的夕阳特别艳丽,把西边的天空都染红了。妈妈临走的时候对她说:“你如果想妈妈了,看看夕阳,妈妈会在红云想你……”

丁一因为想念妈妈而喜欢夕阳,彭长宜是因为一个年轻女孩对妈妈深沉浓重的爱而喜欢丁一的。当他知道年轻的丁一对妈妈居然有着如此深痛想念之情后,他把流着泪的丁一拥在了怀里。

是啊!不是有心之人又怎么能够感受到夕阳的瑰丽和壮美?没有情意之事于内心深处,又如何体会到夕阳深沉浓重的气象?

本来白天意外见到丁一后,他的内心已经有些不平静了,接到江帆的电话后,此时更是思绪万千。

罗曼罗兰说过:“只要有一双真诚的眼睛陪我哭泣,值得我为生命受苦。”显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丁一眼里的泪光是为自己而闪烁,那么他呢?除去感动外,还有深深的无奈和隐隐的痛楚,一如几年前的他。

阆诸夜晚的风,吹来了曾经的那些往事,这一夜,注定三人都会夜不能寐。

于是,那些关于亢州、关于青春、关于友谊和爱情的美好记忆,此刻,轻柔的像深古清泉般涓涓地漫过他们三人的心灵,抚活了封存的记忆,唤醒了他们对那些往事的追忆……

第3章 初次相识

丁一调来的那一年,是九十年代初,正赶亢州撤县建市后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召开的前夕。

丁一来组织部干部科报道的那天,彭长宜没在家,他被部长派到乡下去执行一次秘密任务。

三天后的一大早,彭长宜和往常一样,提前半小时来机关班。

当他掏出钥匙打开办公室门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走错门了。再一看没有错,这是他们干部科的办公室。

但是,眼前的办公室已经跟三天前的大不一样了。所有桌子没有了过期的旧报纸,烟灰缸和废纸篓被擦得干干净净,彭长宜办公桌的对面,多了一张新桌子,桌,是一盆飘逸淡雅的竹。

再看四周的墙角,没有了蜘蛛,没有了灰尘,犄角旮旯都是干净整洁,空气,还弥漫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清新。

他忽然想起部长几天前跟他说过,说组织部新分来了个女大学生,放在他这个科室,估计在他不在的这几天,这个女大学生已经班了,办公室的变化,肯定也是她的功劳。

彭长宜进了屋,随手关房门,很快,他又有了一个新发现。

只见他对面的新桌子,三张16开写满了小字的白纸一字摆开。彭长宜定睛一看,这次更加吃惊不小。

只见那16开的白纸不是普通的纸,而是宣纸。那面的小字也不是钢笔字,完全是毛笔写的蝇头小楷!

书写人可能怕墨迹粘连,才这样摆开晾干的。

彭长宜走过去,弯腰低头仔细端详着这蝇头小字,惊的发现,这些字只有黄豆粒般大小,匀称工整,端庄秀丽,且排列整齐,尽管只有六、七毫米大,但每笔的笔锋都一丝不苟,笔画流畅纤细,提按分明,给人以平和恬静之感。

彭长宜不会写书法,但却喜欢欣赏,眼前这蝇头小字绝对吸引了他,起樊书记他们写的那些大字来,不知要秀丽多少倍?

彭长宜想起元代丁鹤年的《雨窗宴坐与表兄论作诗写字之法》诗:“蝇头小楷写乌丝,字字钟王尽可师。”

这时,房间的门被从外面打开。一个一头短发、身穿灰色针织衫、下身穿土huáng sè细纹灯芯绒长裤的姑娘走了进来。

她两只手各拎着一只暖水瓶,腋下还夹着一个白毛巾包裹着的饭盒,进门后弯腰把左右两只暖水瓶放在地,同时向后抬起一只脚把门顶,刚从腋下抽出那个饭盒,听屋里有人说道:

“你好!”

那个年轻姑娘跟本没想到屋里会有别人,吓得她突然是一激灵,手的饭盒“咣当”一声掉在地了。

彭长宜赶紧过去帮他捡起饭盒,好在有毛巾包着,里面的东西才没有滚落出来。

他把饭盒递到姑娘的手,又把地的两只暖水瓶拎起,直到他做完这一切时,发现姑娘还愣在那里呆呆的看着他。彭长宜笑着说:“呵呵,看来吓的不轻啊。”

姑娘的脸窘得通红,她捂住自己的心口,说道:“您是彭科长吧?”

彭长宜微笑着点点头。

姑娘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昨天小郝和老钱还说您今天可能来班,没想到您这么早到了。”

彭长宜发现这个姑娘长的很好看,脸型娇小五官精致。两只乌黑的不算太大的眼睛明净清澈,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她的皮肤白细无暇,渗着青春的光泽。可能由于刚才的惊吓和窘态,脸还有没完全褪去的红润。

“呵呵,习惯了。”彭长宜不好盯着女孩子看,他调开了目光。

“我叫丁一,所有数字最小的那个,一。”她伸出一根手指划着,随后大方的冲彭长宜伸出自己的手。

彭长宜和她握了一下手。他感到这只小手温热而柔软,他平时握手的对象大都是男性的手,今天握这只手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彭长宜很想看看她的那只手,怎么写得如此清丽的小字,但没好意思,唯恐自己失态,及时松开了她的手,笑笑说道:“丁一,这个名字好,简单,易记。但却不是最小的,在亢州,你是最大的,在央也是最大的。”

丁一“咯咯”地笑出声,她说道:“你们怎么都是这种思维呀?”

“哦,还谁这么说?”彭长宜很有趣地问道。

“王部长也这么说,他说我的名字一共才三画,如果我参加选举,按照姓氏笔画排名的时候,保准能捞到便宜,他说人们有个习惯,是喜欢给排在前面的人打对勾。”丁一说道。

彭长宜笑了,部长从事组织工作多年,把这一切都琢磨透了,他附和着说:“部长说得对,的确是这样,希望你能捞到便宜。”

丁一又“咯咯”地笑出声。想想父母给她起名字的时候,肯定没有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层小优势:“那如果不是选举是砍头呢?是不是也要从姓氏排在前边的人先来?”

“砍头的时候不从前面来,一般都从后面的名字开始。”彭长宜认真地说道,还并起手掌有力地做了一个“砍”的动作。

丁一又笑了,她感到科长很有意思,也很和蔼,平易近人。

彭长宜觉得她笑得很好看,明眸皓齿,眼睛还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有一种单纯自然的美,让人不得不惊叹她的清灵和毓秀。

丁一将手用白毛巾包着的饭盒递给他,说道:“彭科长,您吃早饭了吗?这是我给小郝从食堂带回的包子,还热呢?您吃吧。”

彭长宜笑着摇摇头,说:“谢谢,我吃过了。”

小郝叫郝东升,是他们科室去年分来的大学生。

彭长宜指着桌的小字,说道:“这些都是你写的吗?”

丁一“嗯”了一声,说:“这是我每天早练笔的,写的不好。”丁一谦虚地说道。

“写得太好了!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蝇头小楷。”

“呵呵,不好。”丁一说着将桌的宣纸摞起来,连同笔墨收进抽屉里。

第4章 百奸不如一忠

丁一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坐下来,她冲彭长宜笑了一下,拿出一个日记本,写下了一行字。

事隔若干年后,彭长宜才知道那天丁一写的是:今天,我终于见到了我们的科长,一个身材魁伟、谈吐机智幽默、平易近人、长相不坏但衣着老气横秋的人。

“你这字练了多少年了?那么小,很难写吧?”彭长宜第一次发现自己在女孩子面前话还蛮多的。

丁一抬起头:“从十多岁开始练,只练这一种,别的字我不会写。我写的还不是最小的,最小的直径是三毫米。”丁一说着,用大拇指掐着食指的指尖,给彭长宜划着大小。

“三毫米?”

彭长宜有些吃惊的说道,他也用大拇指掐着食指的指肚丈量着尺寸。然后说道:“尽管我不会写,但是我知道,咱们这方块字往大了写好写,往小了写不好写了。”

丁一抿着嘴笑了,她说道:“爸爸说不让我写大字,只能写小字,他说人的性格决定书法的成。可能我这性格这辈子也创作不出大气磅礴的书法作品,只能当个抄书匠了。”丁一说完,自己还撅了一下嘴,估计是对爸爸的话有些不服气。

“你爸爸是搞书法的?”

“教书匠。”丁一撅了一下嘴说道。

“哦,在哪里任教?”

“京大美术系。”

“啊?哈哈。”彭长宜大笑:“看来你对父亲有意见啊,这哪是什么教书匠啊?分明是大学教授,而且还是书画家!”

“是教书匠。”丁一认真地反驳他。

“哈哈,教书匠是指的我们这种人,我当过好几年的学老师呢,你爸爸那个层次的是教授,是导师。”彭长宜说道。

丁一认真的说道:“只有教书匠才这么囿于形式,教授都是有创造性的教书育人,所以我从来都跟爸爸叫教书匠,或者叫丁老师,很少跟他叫教授。”

丁一的声音很好听,似清泉流过。

她还说什么,彭长宜赶快将一跟手指放在嘴边,冲丁一“嘘”了一声,然后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等这脚步声从门前经过后,彭长宜往前倾着身,故作神秘的说道:“咱们部长大人来了,我要到他那里去请求接见。”

丁一笑了,小声说道:“你怎么知道是部长的脚步声?”

彭长宜说:“这是观察的技巧,你仔细想想,这脚步声是不是咚咚的声音,连贯而且短促?”

丁一想了想,点点头。

彭长宜又说:“这说明只有个子不高的人,才会走出这样的节奏,因为步岔小。但是请注意,不是所有这种脚步声的人是部长。部长的步岔小,沉稳、有力,这跟他的性格有关。算了,不能全教给你。我要去请求接见了。”

彭长宜站起身,故意轻踮着脚步,走了出去。

丁一觉得这个科长很有趣,也很成熟老练,对她很温和,她原先很担心她的顶头司会是非常刻板、严肃的领导呢,看来不是。

连日来,彭长宜吃不下睡不好,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严重透支,身心疲惫。没想到,一早遇到了丁一,她身那特有的青春气息感染了他,想到在沉闷枯燥的机关生活,能跟这么一位美丽懂事的女孩子相处,他内心有一种新鲜感。

事后彭长宜才知道,在分来的大学生,王家栋部长亲自点的丁一,把她留在组织部,是看了她那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

王家栋知道,市委书记樊良除去爱好书法,没有其他爱好,连喝酒这个男人的爱好他都没有。他继承了血压高的家族史,他那个夫人医生严禁他抽烟喝酒。樊良闲暇的时候,来机关练书法。

为了鼓励和培养机关内的书法人才,每年都会举办几次小型的书画作品展。樊书记这个雅兴,也带动起机关一大批书法爱好者,机关的报纸成了免费的“宣纸。”据说这报纸的洇润效果和宣纸有一拼,旧报纸在机关成了抢手货。

在新分来的大学生,丁一凭着一手好字,一眼被王家栋相,把她留在了机关,跟她同批来的大学生没那么幸运了,都被分到了乡镇接受锻炼。

樊良有个“洁癖”,那是在他工作的周围,也是目光所及的科室,不许有女同志存在。所以,几年来,市委一些科室几乎没再有新调入的女同志。

像丁一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同志,王家栋是不敢放在樊书记周围的,只好把她放在组织部彭长宜的干部科。

丁一当然不知道她能被安排到组织部的nèi mu,还以为是自己幸运呢?

彭长宜来到部长王家栋办公室。

四年前,彭长宜经岳母的关系,从一所乡学调到组织部做秘书工作,实际是围着部长转,他做事认真、缜密,为人忠厚,深得王家栋的信任,两年后,被提拔当了干部科科长,当了科长后,他仍然是围着部长转。

市委书记樊良调到亢州后,很是倚重王家栋,他可以不相信市长,可以不相信副书记,但是对王家栋却十分信任,大小事都要和王家栋商量,特别是在人事工作,给了他足够的权力空间。

这份信任到后来,于王家栋来说也是蛮沉重的。

“事情办好了?”部长问道。

“是的,按照您的嘱咐,一丝不苟。”

王家栋问他:“这次下乡听到什么反应吗?”

部长之所以问他,显然是有所指的。

王家栋在亢州经营了二十多年的时间,他已经把自己长成了参天大树,茁壮无,高大无,可通天,下可入地,他咳嗽一下便可呼风唤雨,晃动一下身子便可撒豆成兵,跺一下脚便可地动山摇。

自从岳母把他交给王家栋那天起,彭长宜认准了这棵大树。所以,他从不敢跟部长玩心眼,你也玩不过他。

但彭长宜认准了一个道理,那是百奸不如一忠!

第5章 功夫在暗处

彭长宜说:“听到了一些,主要都是关于有些领导说话不讲究方式,张开闭口是你们亢州长你们亢州短的,下边的人对这话很反感。认为领导不但没和群众打成一片,反而把自己置于之外。这种不满情绪表现在工作是拖沓和步调不一致,而且怪话很多,有的干部说了,领导这样下去的话,不担心选举的时候大家不打对勾?”

“真有人这么说?”王家栋警觉了起来。

彭长宜说:“说这话的多了,不光是我这次下去听到,是平时也能听到。”

说道这里,他看了看部长,见部长正低头听着,又说道:“还有,对今年税收意见也很大。都说今年税收任务重。现在有的乡镇去年的三提五统都没有收齐呢,都是乡财政垫付的,所以大家的怨气很大。”

王家栋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半天才说:“没办法,遇到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顾往自己脸贴金了,一下子把家底都抖落出来了,你看吧,年年都给咱们加码,这以后的工作怎么都没法做了!”说完,气愤地将手里的那份件扔在了桌。

他们说的这个人是代市长周林。

关于今年税收任务大的原因,在亢州官场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了。

其实,藏丰补欠已经是各地政府工作的常态,遇到好年景,各地都有隐瞒税收的现象。

但是周林来了之后,把亢州的家底完全暴露了,因为这个樊书记在会受到了锦安市委书记翟炳德公开的点名批评,说这是本位主义思想在作怪,是不顾全局的表现。转过年后,亢州的税收任务头年大幅提升。

王家栋气愤的原因在于此。

看到部长生气了,彭长宜不敢往下说了。

王家栋也觉得自己在属下面前过于激动,转了话题说道:“给你们科室分去了一个大学生,正赶你那几天下乡,没等你回来,直接放到了你们科室。”

彭长宜说:“我早见过她了,真是了不起,她居然会写蝇头小楷,而且非常漂亮!这下我们组织部可是有人才了。”

“叫蝇头小楷没错,严谨一点叫馆阁体。”部长说道:“这种字体主要以蝇头小楷见诸于世,是明清时期广泛流传的一种书法形式,主要作用于官场行,人们私下把写这种字的人叫抄书匠,印刷体”

彭长宜笑了,说道:“刚才她还抱怨她爸爸只让她练这一种字体呢,也说自己是‘抄书匠’。”

王部长说道:“是啊,现在这种形式的书体快失传了,已经很少有人写了,更别说年轻人了。由于这种书法形式需要扎实稳固的基本功,并且费力不讨好,难以形成鲜明的个性。随着书法形式的多样化,这种过去屡见不鲜的书体,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也很少有人把功夫下到这方面了。但是,正式这种整齐划一、完美清丽的字体,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重视。”

彭长宜有些纳闷,部长什么时候研究起书法来了,居然对丁一的蝇头小楷这么有研究?

王家栋接着说道:“有人曾说过:如果书法是我们国家的艺术皇冠,那么蝇头小楷是这顶皇冠顶的那颗明珠。现在一些有识之士特别是高校里面的美术教授,为了不使这棵明珠失传曾做过许多抢救性的工作。丁一的父亲让女儿只练这一种体的书法,而且是和蝇头小楷紧密结合,估计也是别有一番深意。”

彭长宜见王部长介绍完了,笑着说道:“您真行,还专门研究了蝇头小楷,以后得向您学习。”

部长对他的恭维并不领情,说道:“不研究怎么行?到时樊书记问我凭什么招个女的进机关,我怎么说,总不能说她会写字这么简单吧?”

彭长宜点点头,暗自佩服王家栋的处事能力。即便是迎合领导,都做得不显山露水,而且羚羊挂角。

他问道:“樊书记见过她的字了吗?”

王部长说道:“还没有,等有机会安排她跟樊书记切磋切磋。以我的眼光,她的字是到了樊书记哪儿,樊书记也会叫好的。我第一次看见丁一的小字时,像一个干净、漂亮的小姑娘,没人不喜爱。”

“是啊,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毛笔字。”彭长宜也由衷地说道。

这时,桌的电话响了,彭长宜拿起了话筒,问清对方身份后,将电话交给了部长,小声说道:“范主任。”

范主任,范卫东,市委办公室主任,也是王家栋在亢州政坛的宿敌。

王家栋接过电话,故意高声说道:“范主任啊,有什么指示还劳您亲自打电话,让手下的人知会一声是了吗?”

范卫东在电话里说道:“你说你多大毛病,明明在电话机旁边,还让秘书接?”

彭长宜知道,他们俩人,既有表面看得见摸得着的较量,也有背后的互相倾轧,他们在公众场合,从来都不会给对方下不来台,而且表面互相恭维、满脸堆笑,你好我好大家好,但真正的功夫都用在暗处。

不过,作为王家栋的心腹,彭长宜还别人更有幸地领略到王家栋和范卫东两人的嘴功夫,那是他们在明争暗斗的同时,也不失时机地过过嘴瘾,泄泄私愤,有时精彩得像电视剧。

部长“哈哈”大笑,说道:“没办法,走道儿拿虱子——有。要不你也弄个秘书,没人拦着你啊?”王家栋故意说道。

范卫东的秘书被他下派到了北城区任区委副书记去了,目前他还没物色到合适的秘书人选。

范卫东说:“别跟我显摆了,你那样的秘书,我这里一抓一大把。”

“你那里的秘书是什么水平我还不知道吗,你别忘了,是谁给你分去的,能有出彩的人吗?好的,我都扣下了,哼哼——”王家栋冷笑了几声。

果然,范卫东愣了一下,不再跟他斗嘴了,而是严肃地说道:“好了,听着,下午两点半看常委会。”说完,挂了。

第6章 市长迟到

王家栋放下电话,说道:“下午两点半开会。 ”

彭长宜迅速记在了一张纸,他要切记在两点半之前提醒部长开会的事。

彭长宜见部长没有别的吩咐了,说道:“我有个事想跟您请示一下,今天晚想请科室的人吃顿饭,算是欢迎新同事吧。”

王家栋说:“马要开liǎng hui了,少在会前搞这些聚众活动,以免给别人落下什么口实。”

彭长宜当时对部长的话没有完全理解,直到代市长周林落选后,他才回味出王部长这话的深意。

“我们小范围聚一下,悄悄进行。”

“只限于你们科室,别扩大范围。”王家栋嘱咐道。

彭长宜说:“明白。您下午别忘了常委会。”

事后,彭长宜听说那天下午的常委会开得非常激烈,这种激烈不是因为讨论什么事情,而是代市长和王家栋大吵了一架。

下午,所有的常委都到齐了,唯有代市长周林却迟迟未到。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会议室里的空气越来越紧张、压抑。

开始人们还在谈论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渐渐的,人们的话题都集到了一个点,那是周林怎么还不到?

人们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开始议论纷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周林同志怎么还不来?”

“是啊,今天例会,雷打不动,是有事不能到会,也该提前请假说一声啊,别让大家这么等,谁都有一摊子事呢?”

有人问范卫东:“老范,你早通知到他本人了吗?”

范卫东说:“我能不通知到吗?”

只有两个人没参与议论,而且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一个是市委书记樊良,一个是组织部长王家栋。

只见樊良像平常那样面无表情的翻看着手的笔记本。尽管他身材不高,但长相正,平时给人们的印象不苟言笑,不怒自威。

王家栋无视人们的议论,他在低头看一份印稿,神情专注,好像他不是来开会的,而是专门来修改件的。

大家见这两个人都不说什么,也纷纷住了嘴,学着他们两人的样子,不是翻看笔记本,是在本百无聊赖地写着什么,有的索性靠在椅背,闭目养神,仿佛大家到这里不是来开会的,是来静默的。

市委副书记狄贵和不声不响已经出去两次了,尽管他不说,但是谁都知道他出去干什么去了。

等狄副书记再进来的时候,rén dà主任孙玉龙终于忍不住了,说道:“这会还开不开?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太没有组织纪律性了!”

孙玉龙在常委年龄最大,所以说话有些不顾忌。

他刚说完,有人小声地附和:“是,都过了半个多小时了,常委会从来都没有因为一个人迟到而耽误这么久。”

另一个人纠正说:“是从来都没有人敢迟到,谁有这么大的胆儿,让大家这么干等?”

副书记狄贵和敲着桌子说道:“别说怪话了,周林同志下乡了,如果是下乡检查工作,他哪儿找电话打电话?我们再等等。”

狄贵和说的是事实,九十年代初,各乡程控电话刚刚普及,那个时候,寻呼机和手机还没有在县级市出现。

常委会,是一个地方最高的会议,也是最具法律效应的会议,是严肃的会议,开这样的会议,迟到现象几乎没有。

樊书记仍然绷着脸,表情严肃。

又过了一会儿,市委常委办公室主任范卫东进来了,他伏在副书记狄贵和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坐在自己的位置。

狄贵和看了一眼樊书记,对众人说道:“范主任刚才挨个给下边的乡镇打电话,终于寻到周林同志的下落,他正在石坊乡组织抢修蔬菜大棚,今天早他们乡的蔬菜大棚被雪压塌了,乡里已经派出人去现场找他了,马赶回来。”

人们对这个消息没什么反应,也没人说话,好像他们已经习惯了等待。

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周林在秘书的陪伴下才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坐在了樊书记身边的空位。

秘书给他摆好笔记本和水杯后退了出去。

周林环视了一下会议室,对自己的迟到不但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歉意,而且还有很不满的情绪挂在脸。

副书记狄贵和看了樊书记一眼,只见樊书记这才慢悠悠的合笔记本,喝了一口水,冲狄贵和点了一下头,示意可以开会了,他的表情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狄贵和刚要宣布“开会”,樊书记突然改变主意,亲自主持这个会,他首先开口,语气一如平时那样,简捷、平实、音调不高。

“下面开会。”

这句话说出后,狄贵和尴尬地张了张嘴,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以往这种常委会都是由他主持,这次樊书记却自己主持了?他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摇摇头。

听到樊书记撇开主持人亲自宣布“开会”,所有的人都正襟危坐,极其严肃地看着会议的主持者。

樊良看了一眼众人,说道:“今天这个例会,是liǎng hui召开之前最后一个例会,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各项工作都在紧锣密鼓地安排,都会很忙。liǎng hui前夕,市委和政府还有rén dà政协都有许多工作要安排,今天的议程很简单,请各自汇报一下自己分管的工作和会前会后的部署和安排。下面开始。”

市委副书记狄贵和首先发言,他汇报了liǎng hui安全保卫工作的布置情况。他汇报的很详细也很具体,甚至具体到岗哨的人选和人员的配备,以及代表们从宾馆到会场所经线路的安保情况,公安和驻亢州武警支队协调联动,共同完成liǎng hui期间安保任务。

狄贵和汇报完后,市纪委书记崔慈发言,他汇报了如何针对会议期间出现违纪违规现象的防范和督察工作的部署,并对有可能出现的违纪现象如何追究责任的安排意见。

第7章 常委会上的较量

接下来是rén dà主任孙玉龙发言,他把大会的准备工作和筹备情况简要的做了汇报,希望大家齐心合力,以保障大会圆满结束。

宣传部长汇报了liǎng hui bào dào组筹建情况,并且提出邀请级媒体的意向。

樊良说道:“级媒体不要请了,liǎng hui年年都要开,对于亢州来说是新闻,对于级媒体来说不是新闻了,宣传部长搞好内部宣传可以了。下一个。”

常务副市长张怀,介绍了亢州准备参加省春季经贸洽谈会的一些情况,并且提出等条件成熟,是否可以考虑亢州自己举办一次这样的洽谈会,因为亢州地理位置优越,交通便利,省地直企业云集,这些都是亢州招商引资的优势。

樊良说:“张怀同志的建议很好,希望政府拿出一个详细的方案,我看明年可以试着举办一次这样的活动。”

等所有的人都发言完毕后,市委书记樊良征求周林意见,问他有什么要讲的吗?

按说这种场合下,周林完全可以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毕竟他是这次被选举之人,或者解释一下今天迟到的原因,是因为下乡检查工作遇到了塌棚需要他现场指挥处理,可是他偏要剑走偏锋。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对于明年举办经贸洽谈会我没有意见,这个工作张怀同志下来主持进行。樊书记刚才说这次会议是liǎng hui前最后一个会议,我听后感到有些欣慰。我们的会议的确是太多了,我知道大家等了我近一个小时,可能会很不耐烦,不过我的确是太忙了,许多工作都要亲自去督促,有的干部你不牵着他的鼻子工作落实不了!”

他的话让许多人都皱起了眉头。

会场安静极了,只有周林一人在说。

“所以我今天特别向常委会向樊书记建议,能不能减少会议的次数,为干事腾出时间。整天泡在山会海里什么工作都干不了。在三水县,没有这么多的会议。市委领导尤其是书记市长对一个城市的价值,绝不次于一个年产值过千万的企业老板,如果天天开会,机会成本太高了。”

常委们发现樊书记的表情依然平静,对周林的牢骚没有任何反应。

大家知道这是他一贯的表情,从来都是临阵不乱,喜怒无形于色,很少在公开场合表露自己的感情,在不温不火气定神闲的背后,却有着一种让人无法小视的威严。

不过,对于熟悉樊良的常委们还是发现了问题,他的两腮明显的在咬动着,看得出,他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副书记狄贵江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善于“和稀泥”,但此时他也找不到什么好词来平息周林这话的影响。

西方谚语有一句话说的很好:一只鸟的旁边常常有另一只存在。这句话很符合动物世界的自然法则。

在周林这些不合时宜的话说完之后,在所有人都愣神的时候,组织部长王家栋开口说话了。

他抬起头,直视着周林,毫不客气地说:“我的看法和周林同志有些不同。我认为会议的召开很有必要,我们的会不是太多了而是太少了。会议是人类社会发展的产物,自从有了部落,人类有了会议,随着国家的形成、社会事务的复杂,会议越来越成为人们相互交流信息的一种不可或缺的工具。”

周林听了这话脸色发白。

王家栋似毫不理会代市长的反应,他的声音续铿锵有力:“试想,我们主政一方,靠什么来统一思想?靠什么来贯彻我们的执政理念?靠什么来传达我们的施政纲领?靠会议!会议是我们达到目的的手段,是我们步调一致的有力保证,是贯彻和执行我们党的路线、方针和政策的主要载体!如果连会都不开的领导,他还能做好什么工作?”

王家栋这句话说得很重,也很解气。

在场的人对周林的傲慢无理、无视大家的等待本来有意见,但碍于樊书记都不说什么,大家也只好压下自己的不满。

这会儿见周林强词夺理抱怨自己忙的连开会的时间都没有时,每个人都想反问他一个问题,那是他们这些在会议室等他的人什么事都没有吗?亢州几大班子只有他一人在忙吗?

只是没人把这话说出口,毕竟,有王家栋在反击他,还有,谁愿意和新来的市长当面闹翻?也只有王家栋有这个底气。

王家栋任组织部长十多年了,是锦安市县是出了名的老组织部长,他的势力,早在亢州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大大小小几百名副科以的干部,哪个不是经他手提拔的。

在班子成员排序,虽然王家栋只是排在等靠前的位置,但他的作用不亚于市长和市委副书记,尤其是在樊良面前,市长、市委副书记说话还有分量,樊良信任他,视他为心腹。因为樊良深知,在亢州,只要掌握了王家栋,等于掌握了亢州的干部队伍,亢州乱不了。

显然,周林对王家栋公开站出来反驳自己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他的脸涨得通红,尽管他十二分的不待见这个总是围着书记屁股后面转的组织部长,但又找不到回击他的有力论据。

他原以为樊良会对自己的迟到说两句什么话,那样的话自己可以把在工作遇到的阻力和为什么耽搁了这么长时间的原因说出来,没想到,樊良倒是什么都没说,一个组织部长倒是跳出来指责自己。

他阴沉着脸对王家栋说道:“我没说不能开会,我是建议减少开会的次数,我们几乎天天都在开会,这样太浪费工作的时间了。”

王家栋没有退却的意思,他迎着周林的目光手:“开会本身是领导工作的一部分!有些领导是不知道会议的重要性,不会利用会议来凝聚人心达到施政目的,从而造成工作被动!”

“你、你太不像话了!”周林“啪”地一拍桌子,挺起身瞪着王家栋嚷道。

第8章 江丁初见

周林原以为这下能震住王家栋,哪知,王家栋根本无视他市长的威严,他看着周林说:“我认为不尊重别人,无视常委扩大会议的严肃性,浪费了这么多人宝贵时间的人才是最不像话。 一个连最基本会议礼仪都不懂的人,在这里却大谈浪费时间,好笑!”

周林的脸由红到紫,由紫变白,他感到王家栋看着他的目光很放肆,没有丝毫的尊重。

他突然想到了锦安市委书记翟炳德的告诫,强行把下面的话压了下去,愤愤地说了一句:“我和你说不着,你没有资格这样跟我说话,我是在跟市委提建议。”

“眼下是常委扩大会议议,你有不同意见可以表达,我同样有这个权力。”王家栋丝毫不示弱。

这时,樊良用手的铅笔敲了敲桌子,他看了看全场的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周林和王家栋的身,声音不高,却威严无、掷地有声:

“有意见下来在个别交换,我们还有min zhu生活会,可以畅所欲言。眼下心工作是确保liǎng hui的顺利召开和闭幕,这是目前压倒一切的工作。”

尽管樊良在他们俩人争吵的问题没有表态,但是最后一句话却明确表明了自己的倾向性。

要知道,在亢州,没人敢挑战樊良的权威,但他周林不怕,他有锦安市委做后盾,有市委书记翟炳德给他撑腰,想当初,翟书记决定调他来亢州的时候曾暗示他,要打破亢州铁板一块的政治局面,打破樊王组合。

周林虽然有些鲁莽,但是他并不傻,作为级领导,谁希望看到下边班子铁板一块?级之所以派他来亢州,是希望他扮演孙猴子的角色——大闹天宫,所以,他才敢在樊良面前这么肆无忌惮。

眼看快到下班时间了,常委扩大会还没散,彭长宜不时地看表。

干部科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小郝,另一个是老钱,算丁一才四个人,四个人吃饭不热闹,彭长宜特意邀请了副市长江帆和组织部副部长卢辉,在机关里,他们三人最要好,年龄都相差都是四岁,卢辉最大38岁,江帆34岁,彭长宜30岁。

平时他们三人也是找各种借口聚在一起喝酒,加之今天没有外人,彭长宜邀请了他们。

江帆是国家部委下派到亢州挂职锻炼的副市长,今天常委扩大会议,他也参加了。

这时,卢辉进来了,他说:“还没散会?”

彭长宜说:“再等等。”

卢辉看了看丁一和另外两个同事,跟彭长宜说:“这样,你们先去饭店,等一会散会我们再去找你们,省得咱们结帮出去别人议论。”

彭长宜说:“好,那这样,我先去点菜,小郝,下班后你带着老钱和丁一去招待所找我。”

被叫小郝的年轻人点点头。

彭长宜来到事先预定好的房间,他便点了菜和酒水,特地给丁一点了一瓶果汁。

他刚点好菜,丁一、小郝和老钱到了。

彭长宜故意问丁一:“小丁,能喝几两酒?”

丁一一听睁大了眼睛,说道:“几两,我一滴都没喝过。”

小郝说:“你来组织部班,尤其是在彭科长手下工作,必须要学会喝酒,我们都是被他培养出来的。”

丁一摇着头,刚要说话,见门开了,卢辉和江帆进来了。

江帆人长得高大帅气,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他曾毕业于北京一家建筑学院,后分配到国家建设部,娶了单位老领导的女儿,再后来因为撞见妻子出轨,便一直闹离婚。为了躲避妻子、躲避岳父对自己的“庇护”,他是自愿申请到基层挂职锻炼的。

自从江帆来到亢州那天起,人们很少发现他回家了,后来江帆告诉他,他每个月的月底回去一次,不为团聚,只为跟妻子谈判离婚。彭长宜想不到年轻有为的江帆,自愿放弃优越的国家部委待遇和繁华的都市生活,来到亢州这个小县城,居然是为了躲避屈辱和痛苦。

打那以后,无论是彭长宜还是卢辉,他们都很少在江帆面前谈及家庭的事,怕勾起他的心事。

彭长宜见江帆进来,主动给他和丁一做介绍:“小丁,这是咱们江市长。江市长,这是我们科室新来的大学生丁一。”

江帆站起来,主动和丁一握手,笑着说道:“在机关食堂见过。”

丁一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笑着点点头,说道:“江市长好。”

彭长宜发现江帆不错眼珠的盯着丁一看,眼睛里露出了光亮,脸也有了笑意,跟刚才他进来时的萎靡神态正好相反。

大家坐好后,服务员挨个给他们倒满了酒,彭长宜对卢辉说:“卢部长,咱们请江市长讲两句祝酒词。”

不等卢辉说话,江帆抢先说道:“今个儿是你彭科长请客欢迎新同事,我和卢部长还有侯主任是蹭饭来的,我们谁也不讲,你讲,这是你的事。”

彭长宜笑了,说道:“好,我要讲,那非常简单,是喝酒,组织部的规矩,连干三杯。”

三杯酒下肚后,侯来说话了:“我老了,不得你们年轻人,我歇了。”说着,把酒杯握在了手里,怎么都不让小郝倒酒了。

彭长宜说:“侯主任,您要是撂杯的话,那让江市长和卢部长怎么喝呀?再说了,怎么也得让小丁给你满杯酒啊?”说着,冲丁一使眼色。

丁一明白了科长的意思,她笑着从小郝的手里接过酒瓶,走到侯主任的身边说道:“侯主任,小丁家在外地,又是刚刚步入社会,以后还得请您多关照。”

侯主任不好意思的站起来,手捂着酒杯对丁一说道:“小丁,别听你们科长的撺掇。”

彭长宜说:“酒不喝完,小丁是不能回去坐的。”说着,跟丁一眨眼。

丁一便站在那里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江帆见丁一尴尬地站在哪儿,说道:“侯主任,您要是想让美女在您身边多站会儿,您继续捂着杯。”

第9章 部长公子

侯来一听,“扑哧”笑出声,说道:“我算是了贼当了,说好了不让我喝酒,我才敢来。 ”说着,把酒杯放在桌,让丁一满了酒。

三杯酒下肚后,彭长宜夹了一口菜,说道:“我三杯任务完成。”这话,是说给科室另外两位男士听的。

这两位男士一个是小郝,郝东升,另一个是老钱,钱守旺。跟自己领导还大的领导喝酒,作为“伙计”的他们,是绝不能抢风头的,领导不授意,他们是不能越级敬酒的。

听彭长宜这么说,他们两个人也立刻会意了,轮番站起来敬酒。

侯主任又说话了:“我说彭科长啊,这酒可是不能这样喝了,如果这样喝下去的话,你们都没事,我得先倒下。我提议,咱们讲笑话。把大家逗乐了不喝酒了,逗不乐再喝。”

卢辉说:“那我们完了,这里讲笑话谁讲的过你?”

“可是酒我还喝不过你们哪?”侯来辩解道。

江帆说:“行啊,只要有意思行,老侯你先讲。咱们大家争取配合他多笑几声。”

侯来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说道:“公平竞争,愿赌服输,你们不用配合。”

侯来是机关里有名的笑话大王,那个时候的笑话,都是生活提炼出来的,有别于后来手机里流行的那些段子。据说有一次樊书记听了别人学说了他的笑话后,直把刚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喷了出来。

侯来接着讲了起,他说:“从前有个老员外盖了新房子,他很高兴,正赶自己过六十大寿,三个女儿都携夫婿前来祝寿,府里非常的热闹。老员外私下对夫人说,酒席我要考考三位姑爷,问问他们这房子是用什么木头盖的。谁知这话被三女儿偷听去了,她唯恐自己的傻丈夫到时出洋相,赶紧偷着告诉了傻丈夫,说这房子是槐木柁、槐木檩、槐木窗户、槐木门,到时候你要忘了,我解开怀(槐)给你提醒。”

听到这里,江帆暗暗地笑了一下,他借夹菜的机会,偷偷看了丁一一眼。

侯来继续讲道:“酒宴摆,老员外陪着三位姑爷坐下,说道:今天你们为我祝寿,我很高兴,你们知道我这房子是用什么木头盖的吗?大姑爷眨巴眨巴眼没说来。二姑爷吧嗒了一下嘴也说不知道。三姑爷一着急也忘了。这时突然见自己的媳妇解开了怀,立刻说到:妈妈柁、妈妈懔、妈妈窗户妈妈门。”

众人一听,立时哄堂大笑起来。

丁一尽管没有完全听懂这个笑话,但是侯主任绘声绘色的演讲,也不由笑得用手捂住了嘴。再看小郝,笑的趴在了桌,老钱笑的背过身去一个劲地咳嗽。

彭长宜笑得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来到侯主任身旁,端起酒杯边笑边擦眼泪,说道:“我敬您,敬您,您只需沾沾唇,沾沾唇。”

侯来的确不能喝酒,按他平时的话说“一杯合适,两杯多余,三杯醉。”为这,王部长还亲自检验过,五六杯酒喝下去后,他醉的人事不知。

丁一还在琢磨这个笑话,问道:“妈妈木是什么材质的木头?”

众人一听又是一阵“哈哈哈”大笑。

侯来说道:“妈妈,是当地的土语,指的是女人的这个……”他两手放在胸前,做了一个半握的姿势。

丁一的脸“腾”地红了,她赶忙低下头去。

她天真无邪的问话和单纯的表情被江帆看在了眼里,他说道:“老侯你要注意了,当着女孩子说点明的。”

侯来说道:“我这够明的,清汤寡水的,一点荤腥都没有。”

这时,房门被打开了,一个长相白净、戴着眼镜,身披银灰色风衣的年轻小伙子端着酒杯走了进来,旁边还跟着一个他岁数稍大的人,手里拎着酒瓶。

除去丁一外,众人都认识,这个年轻人叫王圆,王家栋部长的公子。

部长公子很有风度的来到众人跟前,笑着说:“老远听到叔叔们的笑声了,是不是侯叔叔又在讲笑话。

侯来说道:“你侯叔叔我不能喝酒,只有给他们整点笑料,当做下酒菜。”

王圆举起酒杯,跟江帆、卢辉和老钱等人叫着“叔叔”,一一打过招呼后,他看着丁一,嘴里说道:“彭叔儿,这位女士是——”

彭长宜站起,说道:“哦,我忘了介绍了。”他看着丁一说道:“这是王部长的公子王圆……”

“现在是王总,亢州目前最年轻的企业家。”侯来插话道。

丁一站起身来,微笑着向王圆点了一下头。

彭长宜继续给他们介绍:“这是组织部新分来的大学生丁一。你们的年岁应该差不多。”

王圆伸出手,握了一下丁一的手,说道:“按我候叔儿的理论,无论大小,都是我的长辈,我都应该跟你叫‘姨’。”

丁一一听,连忙摆手,红着脸说:“千万别,你跟我叫‘姐‘吧。”

王圆说:“如果不叫姨,那该仔细论论,对不起,不得不问一下你的芳龄?”

丁一没想到这个人岁数不大,说话还很讲究,回答说:“二十二岁。”

“几月份生人?”

“十月一日。”

王圆一听,笑了一下,说道:“与共和国同一天诞生。这个生日好啊!全国人民都给你过生日。不过有点对不起了,你当不了姐,我你大,是妹妹。”说着,再次伸出手跟丁一握:“能够分到市委组织部,肯定丁妹妹有过人之处。”

丁一只好又和王圆握了一下手。

王圆说道:“几位叔叔们别挑理,我先敬妹妹一杯,谁让我刚刚认识她呢?然后再敬叔叔们。”

丁一端起自己的水杯,和王圆碰了一下,象征的喝了一口水。

王圆喝干这杯酒后,这才把注意力从丁一的身移开。他冲江帆说道:“江叔儿,我已经喝的不少了,您开恩,我一起敬叔叔们吧。”

“好吧。”江帆笑着站了起来,其他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第10章 官场独门大法

王圆端着酒杯说道:“祝各位叔叔们工作顺利,身体健康。 ”说着,率先干了杯里的酒。

彭长宜发现王圆的目光也一直在打量着丁一,即使是在仰头喝酒的时候,目光也没离开过丁一,心想:莫非这小子喜欢了丁一?

王圆见众人都喝干了酒,说道:“江叔,卢叔,候叔,钱叔,你们慢用,我那边还有几个人,不陪各位叔叔们了,侄儿先告辞。”说着,转身走了出去。那个随从模样的人便把手里的酒瓶放下了。

在王圆转过身,走出房门的一瞬间,丁一忽然发现王圆走路的姿势有些异样,再认真看时,才发现他是跛脚。

王圆走后,卢辉说道:“这小子,越来越懂事了。”

“是啊,说话也像那么回事了。”侯来也说道。

彭长宜说:“该懂事了,二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了,不小了。”

“唉,儿子是部长的一块心病啊!”卢辉叹了口气说道。

当酒宴结束后,卢辉惦记着生病的妻子,跟他们告别后先走了。

彭长宜和江帆、丁一一起往机关大院走去。

到了岔路口,江帆对彭长宜说道:“时间不晚,聊会儿再回家吧。”

彭长宜想了想说:“也行,现在满嘴酒气,到家也让人不待见。”

三人往市委大楼走去。

市委和市政府都在一个大楼里办公,市政府领导人在二楼,市委领导人在三楼。

三人到二楼时,江帆跟丁一和彭长宜说道:“到我宿舍坐会吧。”

与其说是宿舍,其实是江帆的办公室。彭长宜知道江帆白天管这里叫办公室,晚的时候叫宿舍。按照江帆的理论,这叫概念时空转移,说这样有利于身心健康。

丁一没有跟着他们走过去,而是在后面说道:“市长、科长,你们忙,我回宿舍了。”

江帆看着丁一,说:“如果没事一块儿坐会儿,别介意,我的宿舍其实是办公室。”

丁一看看彭长宜,彭长宜说道:“既然江市长这样说一块儿坐会儿吧,我们两个大男人也没啥好聊的。”

丁一不好再推辞,和他们一同走进了副市长江帆的办公室兼宿舍。

江帆拿出了茶叶,要沏水。

彭长宜说:“对了,我那里有好茶叶,龙井,是王部长的老朋友特地从南方给他寄过来的,我偷偷地截留了一点。还没舍得喝呢?”

江帆说:“我这里都是办公室供应的茶叶,还是喝你们的龙井吧。”

彭长宜摸了摸兜里的钥匙,说道:“我去拿。”

他说着,了楼,来到办公室,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六棱的小铁罐,往纸轻轻一抖,那外形扁平光滑,苗锋尖削,色泽嫩绿的龙井抖出一小堆儿,用纸包好,走了出来。

刚把门关,听见有人叫他:“彭科长。”

彭长宜回头一看,是市委办秘书科的科长,他说道:“郭科长,加班哪?”

秘书加班是常有的事,郭科长这个时候在走廊里出现一点都不怪。

见郭科长沮丧的说道:“嗯,刚挨完批。”

彭长宜笑着说:“为什么?”

“一个秘书把领导的排序弄错了,我也没注意,被范主任发现了,刚把我训了一顿。”

彭长宜笑了,没说什么,跟那个郭科长一起往外走。

领导干部的排名,历来是一门很深的政治学问,也是政治的风向标。排名靠前的领导,权力重。跟春晚演员的出场顺序一样,直接决定你走穴时出场费用的高低。所以,这么严肃的问题出了差错肯定要被批评的,往大了说是政治事故。

“你也加班?”郭科长问道。

彭长宜说:“没有,到办公室拿点东西。那好,你忙,我下去了。”

彭长宜没说回家也没说去哪里,在机关工作了这么长时间,他已经跟部长学会了说模棱两可的话了。

官场,学会说模棱两可的话如同自己掌握了一门独家dà fǎ一样。

有的时候,他认为模棱两可的话是最具语言艺术的。这种语言艺术不光是对他这样的机关小人物来说,有很大的好处,是放在领导身也是有着很强的艺术深意,甚至可以升为政治艺术。

在机关工作以来,也是进入了官场,而进入官场的第一步是学习规矩,学习做小伙计的规矩。

官场是个讲伦理,讲规则,讲等级,讲秩序的特殊职场,你只有学习好遵循好这些规矩,才能在这个特殊职场进退自如,从而步步为营。

彭长宜眼下最需要讲的规矩是赶紧走开。

作为组织部长的秘书又是干部科长,彭长宜是不能和别的部门的人尤其是市委办的人接触过近,更不能公开来往,这是官场大忌。

尽管没有明规定,但却是约定俗成。因为谁都知道,主管这两个部门的人一向不睦。

在他在下楼的时候,意外遇见了副市长高铁燕。

高铁燕正在往楼走,他连忙闪到一边,说道:“高市长,您好。”

高铁燕抬头看见了彭长宜,说:“小彭啊,你还没回去?我到楼去一趟。”

“哦,您忙,我走了。”

彭长宜说着,便下了楼。

在二楼办公的副市长们,如果跟你说“我到楼去一趟”,不用怀疑,肯定是去市委书记的办公室。

市政府的领导在二楼办公,楼是市委的领导们。作为副市长的高铁燕要说楼,绝不是要去别的什么科室,那么只有一个去处,那是市委书记樊良的办公室。

彭长宜有些明白过来了,刚才看见市委的郭科长,知道了市委办主任范卫东在。现在高铁燕来了,而且去楼,那说明樊书记肯定也在。

樊书记在的情况下,王部长也应该在。

他想想刚才回办公室的时候,没有看到王部长办公室灯亮,如果他在也应该在樊书记的办公室。

这么多领导晚来加班,显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第11章 部长电话

樊书记原则性很强,他很少单独和副市长们会面,眼下刚过了年,没有什么主要任务,只有“liǎng hui”是当前的心工作,那么,他们是在为“liǎng hui”加班吗?

没有任何来由,彭长宜感到气氛有些异样,究竟怎么异样他也说不清,完全是一种感觉,一种在机关工作的人特有的感觉,这种感觉也可以叫做“政治嗅觉”,彭长宜甚至想起他为部长送出的那几封神秘信件。

彭长宜轻手轻脚地来到江帆的办公室,他下意识的往走廊尽头周林那个房间看了一眼,没有亮灯。

周林不在机关住,他住在亢州宾馆的一个套间。

本来江帆也可以住进宾馆的,市府办给他也安排了房间,但是他觉得自己是下来挂职锻炼的,住宾馆有些底气不够,所以谢绝了组织的好意,说住办公室更方便一些。

彭长宜敲门进去。

江帆和丁一谈兴正浓。

见彭长宜进来,江帆说:“长宜,我正在跟小丁探讨读在职研究生的事。”

“哦?”彭长宜不解地看着他们。

丁一笑笑,起身,接过了茶叶,打开纸包看了看,放在面前刚刚洗好的三只玻璃杯里,又拿出另一只空杯,洗好后,将暖瓶里的水倒进这只空杯后,再从这只杯子里倒入装有茶叶的三只杯子,分三次将这三只杯子蓄满水。

丁一动作娴熟优雅,且程序明确,两只纤细的手在几只杯子轻柔的鼓捣着,最后她高冲低倒,将两只跳跃着嫩绿茶芽的水杯放到他们面前的茶几。

江帆和彭长宜的目光都被丁一的动作吸引住了。

那神变幻的茶叶,似乎也随着这个女孩子优雅的动作,被赋予了某种诗意的内容。

各自端杯喝了一口,彭长宜问道:“你们谁想读研究生?”

“我啊。”江帆挺了挺了身说道。

彭长宜笑了,说道:“您那么高的学历,还要读研究生?”

江帆说道:“高什么啊,落伍了。我前几天回部里,想找平时几个不错的人聚聚,结果你猜怎么着,谁都没时间,一问,人家都在复习考研,准备读在职研究生或者全职研究生。”

彭长宜说道:“跟大部委的人,我们的差距太大了。”

江帆说:“现在对干部的要求是越来越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我那本科学历,快跟不了。你看丁一这代人都进机关了,我们再不学,落伍了。”

彭长宜一咧嘴,说道:“照您这一说,我这师范生还别活了。”

江帆说道:“倒不是那个意思,尽管我反对唯学历论,但是提升自己,增加自己的硬件实力总是没有坏处的。所以我刚才问丁一京大都有什么样的研究生可以读在职。”

其实,江帆意识到的问题,彭长宜也意识到了。

江帆又说:“现在从央到地方,选拔干部的条件已经非常明了,所以我们应该有危机意识。”

彭长宜点点头,心想,倒是国家部委出来的干部,站位是和基层干部不一样。于是说道:

“您说的有道理,丁一,回头问问你父亲,看都哪些学科招在职研究生,我走走后门,是应该继续提升一下自己了。”

丁一看了一下手表,说道:“爸爸有早睡的习惯,我明天再问吧。”

江帆说:“说办办,现在准备还来得及,今年半年争取入学。明天给同学打电话,看看北京的学校,有什么适合的专业。”

“我还是对教育学感兴趣。”彭长宜说道。

“尽管我知道你教书育人有一套,尤其善于对方那些调皮捣蛋的初生,但是你不可能再去从事教育事业了,还是加强一些政治理论修养吧。”

彭长宜觉得江帆说的很有道理,而且话很实在。

丁一对眼前这两位领导没有了陌生感,反而有了一种很亲切的感觉,觉得他们是她在亢州值得信赖和的人。

这种感觉,在以后的岁月,一直陪伴着丁一,尽管经历了种种磨难和考验,始终未曾消褪,而且,历久弥新……

三个人在这里闲聊着,谁也没有意识到,亢州的选举灾难已经悄悄来临。

这时,江帆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江帆接过电话,只听了一句,对彭长宜说:“找你的。”

彭长宜接过了电话,里面传出妻子沈芳抱怨的声音:“怎么还不回来?这么晚了也不打个电话?”

彭长宜懒得跟沈芳解释,沈芳从来都是喜欢用这种“疑问加埋怨”的句式和他说话。此时他也不想招惹她多说话,淡淡地说道:“有事吗?”

沈芳没好气地说:“王部长刚才来电话找你着,我一猜你在和江市长闲聊呢。”

彭长宜看了一眼江帆,皱下眉说:“他说什么事着吗?”

“没有。”

“知道了。”彭长宜挂了电话,说道:“部长找我。”

江帆看了看表,说道:“这么晚了肯定有事。”

彭长宜感到晚部长找他应该有很重要的事,他不敢耽搁,说道:“我去看看。”说着要往出走。

江帆说道:“长宜,还是先打个电话吧。”

彭长宜想了想,拿起了外线直播电话,他没有直接往办公室里打,而是先把电话打到部长家里。

果然,得到部长夫人的答复是“他去单位了”。

彭长宜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江帆。

江帆又冲着电话向他努努嘴。

彭长宜再次拿起江帆桌的内线电话,刚要摇,江帆说道:“用那个。”

江帆指的是外线直播电话。

彭长宜忽然明白了江帆的用意,他拿起外线电话,拨通了部长办公室,果然,部长在办公室里等他。

王部长说道:“你在那里?”

彭长宜想反正今晚的活动部长肯定会知道,别人不告诉他王圆也要告诉他。说:“我们刚刚散,我在江市长办公室。”

“丁一呐?”部长问道。

“和我在一起。”

“你带她到我办公室来,江市长如果没事的话一起过来吧。”王部长说完放下了电话。

第12章 市委书记的书法

彭长宜撂下电话,对江帆和丁一说道:“听见了?”

江帆点点头。

丁一不解地看着彭长宜,说道:“还有我?”

彭长宜说:“听口气你还是主角呢,我们俩是配角。”

江帆愉快地说:“这配角必须要当,大晚的部长找一个女孩子势必不方便,所以咱们一定要讲政治。”

三人一起了楼,刚来到楼,彭长宜听到江帆使劲的吸着鼻子,好像在闻什么,彭长宜不解地看着他,他却若无其事地仰着头往前走去。

部长见他们进来,没有站起来,而是问江帆和彭长宜:“晚喝了多少酒?”

两人都说:“不多。”

王部长也没有再追问,说:“樊书记在练字,我跟他说我们组织部来了个才女,写的一手好字。他很高兴,想见见。丁一,你去拿几张你写的字,请樊书记指教指教。”

这一刻,彭长宜更加证实了自己刚才下楼时的猜测。

他知道樊书记有晚练字的习惯,但是每次练字都是在没有人打扰的前提下,这次这么兴师动众,是不是故意告诉别人,他今晚来单位只为了练字?

丁一听部长说樊书记要看她的字有些紧张,她说:“我的字拿不出手啊?”

部长笑了,说道:“切磋技艺,能拿出手的那是书法家。去吧,一会儿你直接去樊书记办公室找我们。”

说着,他站起身来,掐灭了手的半截香烟,又喝了一口水,在嘴里反复漱了几下后吐在痰盂里,然后自嘲的说道:“还是你们不抽烟的人好啊,没有口味。”说着,带头往出走。

彭长宜非常佩服部长,他知道樊书记不抽烟,不但不在他面前抽烟,居然还很在意口腔里的烟味,难怪樊书记把他当做心腹,看来不光是能力问题,还有一个发自肺腑真心真意的尊重问题。

一个领导能得到属下这样程度的尊重,试想,不拿他当心腹才怪呢?

他们跟着王部长来到了樊书记办公室,王部长却敲了旁边的那个门,等待里面的答复。

这个房间本来是打算给书记当做临时休息室的,可是樊书记有个“毛病”,是从来不在单位设置宿舍,更不在办公室放床,把这间屋子改成一个小书房,当作他练习书法的场所。

他们进来后,彭长宜果然发现樊书记刚刚开始练习写字,之所以说他是刚刚铺开宣纸,刚刚开始写,还因为旁边没有任何写好的或者晾晒的字。

liǎng hui在即,明天代表们报道了,樊书记居然有闲心练书法?彭长宜感到周围似乎都不对劲了。

尽管彭长宜不知道首脑们今晚商议了什么大事,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是和书法无关。

跟丁一切磋书法艺术也只是个表面章,因为大家都知道,樊书记练书法的时候,是不喜欢有人打扰的。

樊书记抬头看了看他们说道:“来了两位化人,献丑了。”

江帆说道:“您才是真正的化人,我根本拿不起来软笔,一握毛笔手开始哆嗉,勉强写几个字那笔画也都是锯齿状。”

樊书记笑笑,说道:“练时间长了好了。你们墨水喝的我多,对字结构的掌握我强。”

“您太谦虚了,不练书法的人,是很难理解汉字间架结构的。”

彭长宜发现江帆很会说话。

一会儿,樊书记写好了三个字:天地人

彭长宜知道,这是《孙膑兵法月战》里的话: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不得,虽胜有殃。练习书法的人习惯于取前三个字。只是后来彭长宜才琢磨出樊良此时写这个几个字的真正用意,他是借助这三种力,完成了撤县建市后的选举工作。

樊书记写的是隶书,扁方形,典型的蚕头燕尾,方正、雄厚、饱满。

这时,旁边传来两声敲门声,彭长宜走了出去,看见丁一在敲书记办公室的门。

彭长宜冲丁一招招手,丁一手里拿着一小卷纸走了进来。

丁一只是在机关食堂见过一两次樊书记的面,从来没有机会和樊书记说过话。

王部长见丁一进来,说道:“小丁,见过樊书记的书法吗?”

“没有。”丁一轻声答道。

“你看樊书记的书法怎么样?”

很明显,与其说是王部长在考验丁一,不如说是再给丁一创造跟樊书记交流书法的机会。

彭长宜为丁一捏了一把汗。

见丁一歪着头,端详了一会樊书记写的大字,说道:“樊书记的书法,方劲古朴,藏锋逆入,大气藏于内敛,颇有造诣。”

她的话,不但引来部长欣慰的笑意,还让江帆向她投去吃惊和赞许目光。

彭长宜也看着丁一,他没有想到,这个洋溢着书卷气息的女孩子,果然是表里如一,内外兼修。

听了丁一的话,樊书记略微直起身,他抬头看了一眼丁一,又低下头,边写边说道:“家栋,这是你说的那个大学生?”

王部长赶忙说道:“对,这是丁一。”

丁一赶紧点了一下头,身子往前稍倾了一下,说道:“樊书记好。”

樊书记皱着眉说道:“家栋,分明是个女孩子吗?”

如果不了解樊良的人,一定觉得这句话是废话,但是王家栋理解这话的含义。

樊书记对机关干部性别有些额外的要求,尽量少的进女同志,对此多次和组织部部长王家栋讲这个问题。他很反感机关男女的是非问题,作为他本人在工作之外也是极少接触女同志。

但是有一个部门他却束手无策,那是妇联,其次是团委,这里大部分是女同志。尽管机要室也有女同志,却很少抛头露面。

王家栋连忙说道:“是的,京州大学系毕业的,字写的相当不错,当然了是在我这外行人的眼里。她父亲是京大教授,很有影响的书法家。”

樊良直起身,打量了一眼丁一,说道:“你父亲是谁?”

“丁乃翔。”丁一微笑着回答。

第13章 笔所未到气已吞

樊良点点头,说道:“难怪。 ”

“樊书记认识小丁的父亲?”王家栋说道。

樊良放下笔:“听说过。”

王家栋见樊书记对丁一并不反感,他的心里轻松了下来。从丁一手里接过那个纸卷,展开,放到樊书记面前,说道:“樊书记给看看,小丁这小字写的怎么样?”

樊书记低头只扫了一眼,吃惊地说道:“这是她写的?”

“是。”王家栋答道。

那一刻,江帆和彭长宜也都凑了过来,弯腰看着。

这是人们熟知的诸葛亮的前《出师表》,工工整整的书写在在一张竖幅的宣纸。六百多个蝇头小楷,而且字的大小如一,清逸秀丽,整洁干净。

江帆再次吃了一惊。

连再一次看到这种蝇头小楷的彭长宜,也是赞叹不已。

樊书记不由的用手托起,细细地打量,半天才说:“不错,非常不错!”

他转过身,问江帆:“江市长,你看怎么样?”

江帆惊喜地说道:“叹为观止!叹为观止!简直不可思议!”

樊书记笑了,说道:“你这个词用在这里可不全是夸奖,也有歧视女孩子的意思。”

“哈哈。”王家栋听樊书记这么说,他的心彻底放了下来,知道丁一的小字打动了市委书记。

江帆说道:“的确太出乎我意料了!这组织部里,藏龙卧虎啊。”

樊良说道:“那是人家王部长长着一双慧眼啊!”

樊书记最初见到丁一时的不快没有了。

王家栋见自己shun li guo关,说:“丁一,樊书记是书法家,早年他的作品参加过全军书法展的,你以后多向樊书记请教。”

丁一说:“以后请樊书记多指教。”

樊良看着王家栋,不动声色地说道:“家栋同志啊,你说什么呐?她这才是真正的书法家,她要是到了我这个岁数,那可不得了。”

丁一谦虚地说:“不会的,爸爸当初让我练这种书体,为的是传承,这个跟现在的印刷体一样,照着写,写好行了,是成不了书法家的。您那才是真功夫,一看有书法大家的气象,真正是‘笔所未到气已吞!’”

丁一这番话说完,别说其他人,是彭长宜这个不懂书法的人都暗自佩服。

这个女孩子不但人长得漂亮,字写得漂亮,连说出的话都这么漂亮,让人们听着舒服,起那些直接奉承的话,不知要强多少倍。

樊书记抬头打量着丁一,说道:“你来多长时间了?”

彭长宜见樊书记脸没有任何表情,他摸不透书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今天是第三天。”丁一答道。

樊书记又低头看着手里的小字,不紧不慢地说道:“刚来三天被你们部长带坏了,也这么喜欢夸大事实地奉承我。看来,有什么样的部长有什么样的部员啊,小丁,你可别跟他们学。”

王家栋赶忙说:“小丁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据我观察,她还没有学会奉承人。”

“这还不快,都三天了,再一个三天出徒了,。”樊良依然慢条斯理地说道。

丁一听了,用手掩着嘴,不敢笑出声。

其余的人都“哈哈”大笑了。

樊书记伸了个懒腰,说道:“今天到这里了,当着真人不敢写了,收工,回家。”

他这么一说,江帆便主动拿起桌的毛笔,在水洗里洗净,放在笔架。

彭长宜也帮着收拾了一下桌的东西,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他写了那么一幅字。

彭长宜说道:“樊书记,这幅字归我了?”

樊书记说:“那个字写得不好,别要。”

彭长宜说:“我虽然不懂书法,但是我喜欢这六个字。”

樊书记没再反对。

彭长宜托着这幅字开门出去,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放在了自己的桌。

江帆一看彭长宜拿了樊书记写的字走了,急了,说:“不行,我也不能空手回去,也得踅摸一幅樊书记的字。”

他找了一圈,除去周围的墙挂着几幅裱好的字外,没有一件写好的字,失望地说道:“怎么连草稿都没有啊?”

这是樊良练字的习惯,每次都让人把练笔的字烧掉,只留下他认为还可以的字。

王家栋笑着说:“江市长,看你这起点,为什么他要了草稿你也要草稿,墙有啊,摘呀?”

江帆看了一眼樊良,说道:“不忍夺爱,我看了,摘走其的任何一幅,樊书记的心都会疼。”

樊书记笑了,说道:“你们当着小丁打趣我吧。如果你不嫌弃,改天我特意给你写一幅。”

王家栋一听说道:“樊书记,您的字不是从来不送人吗?甚至草稿都烧掉,怎么对江市长偏爱了,这么多年我要字您可是从来都没给过我啊,您不怕我有意见?”

樊良的确不给周围的人写字,尽管他的字的确有些功底,但是他不想听那些无聊的恭维。

再说了,今天你在亢州,是亢州的市委书记,明天你离开后人家兴许把你的字烧掉呢?樊良不拿自己的书法作品给人,也是明智之举。

樊良冲着王家栋说道:“小江跟你们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王家栋反问道。

樊书记想了想,慢条斯理地说道:“他你年轻,你有前途。”

王家栋一听,立刻用手捂着脸低下头。

丁一没想到这么大岁数的领导,也很有意思。忍不住“哧哧”地笑出声。

王家栋跟丁一说道:“小丁,要不把你这幅小字给部长吧,我要不到书记的要你的应该没问题吧?”

江帆听王家栋这么说,赶紧从樊书记面前把丁一的那卷小字拿在手里,说道:“我既然来了,不能空着手回去,丁一,你改天再给你们部长写吧,这个归我了。”

丁一说:“樊书记的字都不给人,何况我这个无名小辈,更不敢拿出去示人了。”

江帆边卷起那幅字边说道:“有名的咱现在要不到,我再不顺手牵只羊回去?”

其实,江帆自打第一眼看到这清丽的蝇头小楷时,非常喜欢。

第14章 心灵被洞穿

但他不能直接跟丁一要这字,而是假借跟樊书记求墨宝之名,巧妙地提出自己的意愿。他没有理会丁一的话,而是很快把那幅字卷好握在手里。

走出门后,丁一说道:“江市长,把那字还我吧,那还是以前写的呢,改天我写好一点的再给您。”

“这个是最好的,我收藏了。”

江帆说着,把那卷纸放在自己嘴边亲了一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那个动作在女孩子面前有些轻狂,赶紧走开了。

经过彭长宜办公室时,见他的门敞开着,站在门口说:“还不走。”

“马。”彭长宜说着关了灯,锁门后跟江帆一起下了楼。

“到我那儿再坐会儿吧。”江帆说着,也不等彭长宜反应与否,拐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彭长宜随后也跟了进来。他看见江帆手里那小卷纸说:“你要了丁一的?”

“是啊,我先跟樊书记要着,他没有,顺手牵羊了。其实,对书法这门艺术,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没个字都隐着书写者的性格,别人都说好的未必你喜欢。但是丁一这小字我真的很喜欢。”

彭长宜笑了,说道:“依你看,樊书记的个性是什么?”说道这里,彭长宜感到有背后议论领导的嫌疑,赶紧加了一句话:“书法而言。”

江帆似乎并没在意,说道“人家丁一早说过了方劲古朴,藏锋逆入。”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丁一那是指他书写的风格。”

江帆笑了,看着彭长宜说道:“你不是说书法而言吗?”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是说从书法再到具体的人。”

江帆哈哈笑了起来,说道:“长宜,学会拐弯抹角了。”他收住笑,说道:“从书法再到具体的人,仍然是丁一的那八个字:方劲古朴,藏锋逆入。”

彭长宜回味着他这句话。丁一这话是从书法风格而言的,显然被江帆赋予了新意。细细想来,这八字的确适合樊书记本人。

江帆把丁一的小字展在桌子,低着头,仔细打量着,边看边说道:“的确漂亮。一笔一划都经得住琢磨和挑剔,真是清爽,干净!字如其人”

彭长宜偷眼看了看江帆,见江帆欣赏小字时那喜爱的表情,想起晚他第一次见到丁一后眼睛错不开了的表情,说道:“那丁一的风格是什么?书法而言。”

江帆不假思索的说道:“美丽、清新、干净。如同从宋词小令走出来的女子。”

“嘿嘿,江市长,犯规了。你这是直接对书写者本人进行评价,怎么跟前者正相反了。”彭长宜调侃着说道。

“不是你让我做评价的吗?”江帆看着他说道。

“没错,但我刚才特地强调了一句话,‘书法而言’。”

江帆直起身,看着彭长宜,不由得“哈哈”大笑。他收好字幅,把门关严,神秘地对彭长宜说道:“今晚你发现了什么?”

彭长宜认为江帆是在转移话题,眨眨眼说:“发现什么?”

“樊书记不是练字来的,确切的说他没练字。”江帆说道。

彭长宜进门时发现了樊书记房间里没有其他的字。

“另外咱们了楼后,你发现了没,有很呛的烟味。”江帆低声说道。

彭长宜想到江帆使劲吸鼻子的情景,说道“这说明什么?”对于楼道的烟味,彭长宜早习以为常。但是晚那么大的烟味绝不是一人所为了。

“这说明亢州政坛要发生点什么?”江帆神秘的说道。

“您怎么知道?”彭长宜问道。

江帆笑笑说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我是局外人,当然看得清。”

当时江帆说这话的时候可能他们俩谁都没意识到,几天后,江帆不但不是局外之人,还成了亢州权力漩涡的心人物。

彭长宜见他又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说:“市长大人不要总这么说话,恕长宜不敬,斗胆问您一句:难道您是来亢州看热闹来的吗?”

江帆笑了,说道:“呵呵,长宜,我跟别人不一样,我本来在亢州之外。”

彭长宜想了想,认为江帆说的也有道理,他本来是挂职来的,是到地方镀金增加阅历来的,回去后会被提拔重用的,不需要参与地方的权力博弈。

江帆继续说道:“你想想,樊书记不抽烟,王部长烟瘾来了必须要回到他办公室抽。再说他是开着门抽,也不会有那么大的烟味。那么是说,今天晚会有两个人以在楼道里抽烟,不然不会那么呛。”

彭长宜没有再追问下去,他觉得江帆说的非常有道理。笑着说:“嗯,有道理,但这真能说明亢州要发生点什么吗?”

江帆自信的说道:“肯定会发生点什么,或大或小。凭我的直觉,不该是小事。”

彭长宜想到在走廊里遇到郭科长和高铁燕的事,但是高铁燕不抽烟,而且那时郭科长似乎是下楼回家的。的确还有别人在楼道抽烟。

如果真如江帆说得那样,那么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彭长宜不好和江帆这个问题深谈下去,因为他突然想到了自己送出去的那几封信,一直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也说不清楚,他也不想弄清楚。有的时候不清楚清楚本身更好。

他打了一个哈欠说道:“太晚了,我该回家了,您也休息吧。”说着,往出走去。

江帆起身送彭长宜出门。

回来后,又展开丁一的小字,重新打量着每一个字,的确有一种白看不厌的感觉。

丁一,如同眼前的小字,清丽、干净,带着一种特有的气质,给江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晚,他在笔记本写下了彭长宜和丁一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的一段话:她带着一种特有的青春气息,像一串跳跃的音符,踏着节拍,从宋词小曲走来。清新的如轻云出岫,娴静的如姣花照水,纯洁的如白雪公主,不染一丝尘埃;还像那只小鹿,轻捷的从我的箭下逃出,只回眸一笑,我的心灵被洞穿了……

第15章 市长落选

江帆看着自己写下的字,心境如同自己第一次写情书时的那样,既惊有兴奋。 他反复看了两遍后,自嘲的笑了。毕竟自己的年龄远不是歌德笔下那个钟情的少年了,何况自己已经没有“钟情”的资格了。想到这里,他撕下了那页纸,划着火柴,把它烧掉了……

江帆今晚的预言,几天后在人代会得到了证实。

在亢州撤县建市后召开的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代市长周林在热烈的掌声,迈着坚定的步伐,大步走向演讲台。

他站在台前,精神振奋,表情严肃,他的目光扫过全场,直到掌声平息,对着讲话稿,振声说道:

“各位代表:现在,我代表亢州市政府,向大会做政府工作,请各位代表审议,并请全市政协委员提出意见……”

此时,台的代市长周林,信心满满。在讲话的过程,语气铿锵有力,慷慨激昂。

可是,在他代表届政府做完工作报告后,在第二天的投票选举议程结束后,当全体代表和大会主席团成员又重新回到会场后。

人们发现,主席台樊良书记旁边的座位居然空着。这个座位本应是代市长周林的位置。

会场顿时出现了一片交头接耳声。

主持人宣布:“继续开会,进行下面的程序,公布投票选举结果……”

彭长宜和大家一样,都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

本次大会主席团主席宣布投票结果,偌大的会场寂静无声,静的有些可怕。人们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几百双眼睛都投向了主席台。

“本次大会应到代表216名,实到208名,本次大会共收到有效选票208票,周林同志得票数是74票……”

哗……

台下一阵sāo luàn……

彭长宜惊讶的张大了嘴,脑袋里出现了瞬间的空白。

代市长周林的得票数没有超过半数!也意味着周林落选。

那一刻,作为组织部干部科科长的彭长宜,忽然感到后背发凉……

会场的哗然过后,逐渐趋于平静。

彭长宜的目光落在了主席台那把空椅子,他想到了昨天还在慷慨激昂做政府工作报告的周林,此时却人不知归处。

大会,没有任何人出面解释周林为什么没有回到主席台来,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他回不来了。

亢州,将没有了他施展政治抱负的舞台,他的蔬菜富民计划也将随之而去。因为没有哪个继任者肯嚼别人的剩馒头,况且,他这个宏伟的富民计划并不bèi gān部和群众认可。

事后彭长宜知道,在前台工作人员统计选票的间隙时间,周林和主席台全体成员在小会议室休息,后来当得知选票结果时,他只从鼻孔里发出一个“哼”的声音后,二话没说,夹起公包拂袖而去。

当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拦他,事实大家也不好拦他,拦了他又能说什么。他的秘书看着他离去,呆愣了半天,不知所措,最后还是追了出去,刚追被周林嚷了回来。

周林,这样带着一腔愤懑离开了亢州,离开了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的亢州。

周林是从三源县调过来的,他是一个以开拓和实干精神著称的干部。

三源是国家级贫困县,周林在那里当县长有三年多的时间,大力发展农产品加工业,马了两个大型饮料厂,生产酸枣汁饮料,产品很畅销,供不应求,在很大程度解决了那里群众贫困局面,受到广泛赞誉和好评。

但他调到亢州后,却有着诸多的不适应,不适应这里的政治环境,不适应这里干部做事风格,更不适应跟市委书记樊良搭伙,他像一只徒有抱负却无从施展的困兽,始终没有真正熟悉工作、适应环境,更别提融入到广大干部群众了。

他太急于表现自己,脚跟还没站稳,抛出一个蔬菜大棚富民计划,这项工作在下边推进非常艰难。他不在自身找原因,却把不满归结于樊良不支持政府工作。

在人代会前的一次常委扩大会议,他因为迟到,还和王家栋吵了一架。据说樊良始终一言不发,其实,那个时候,周林的命运基本注定了。

彭长宜后来想,当时级安排周林到亢州,实际也是有着某种政治深意的。表面看是要栽培重用周林,实际是希望周林到亢州后扮演孙悟空大闹天宫的角色。

事实,周林也的确起到了孙猴子的作用,他刚来不久,将亢州隐蔽多年的家因为级市委书记翟炳德始终认为亢州是铁板一块,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独立王国”,但由于他跟樊良的特殊关系,又拿樊良没有办法。

无论周林背负着怎么的政治使命和政治抱负,这样一位在三源县广受百姓称道的县长,却在亢州遭遇了政治生涯的滑铁卢。

彭长宜第一次认识到了政治斗争的残酷性。

大会结束后,樊良和副书记狄贵第一时间赶到了锦安市委,他为自己没有组织好这次选举工作,没能充分体现组织意图做了深刻检讨,对此,他代表亢州市委表态:愿意接受组织调查。

按照官场惯例,有人倒霉,会有人受益,那么,谁将是下一个受益者?

一时间,各种猜测、传闻甚嚣尘。

周林没被选,按照《地方组织法》和京州省修订意见规定:在正职等额选举下,候选人在投票得票不超过半数,即为落选;要对等额选举候选人落选后,怎么样再次提名选举进行规定……

此时,锦安市委书记翟炳德,站在办公室,对着墙的全市地图那个鹅样的版图发呆,他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暗自说道:老领导老领导啊,亢州是人民的亢州,是锦安的亢州,他不是你的136师,也不是你个人的山头。难道你真要把这个地方也搞成铁板一块?

于是,一个大胆且带有博弈性质的念头从翟炳德脑海形成。

第16章 敢于使用下九流手段

为了不使亢州政府出现权力空缺,三天后,锦安市委召开书记办公会议,专门研究亢州市长人选的问题。rén dà主任康瑞年和组织部部长刘季青两位同志特邀参加。

副书记谢长友和市rén dà主任康瑞年对亢州市委不能贯彻和体现组织意图很不满意,对出现的选举事故更是忧虑重重。

翟炳德大七八岁的副书记谢长友,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知道您对老樊在某种程度说还是有感情的,也知道老樊是久经考验的老同志,党性强,立场鲜明,工作也很有一套,但是,那也……也不能过分谦让和纵容啊……”最后这句话他有意降低声调,并且是用小声说出的。

在场的人都听出了谢副书记最后一句话说的声音不但小,而且很轻,有几分弱懦和小心的成分。要知道谢长友也是jun zhuǎn gān bu,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人。既然谢副书记都不好说什么,别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锦安市委组织部部长刘季青也说道:“是啊,现在有这样一种说法,说良同志想把亢州搞成独立王国,让市委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我听说纪委接到过许多举报亢州某些领导问题的信件,但是每次调查都被樊良同志以各种借口挡了回来,其反映最多的是组织部长王家栋有mǎi guān mài guān的嫌疑。”

“有真凭实据吗?”翟炳德问道。

“目前没有,调查组到亢州后,樊良根本不配合,每次都是这么去的,还怎么回来。”刘季青不瞒地说道。

翟炳德说道:“没有真凭实据地方当然很难配合了。如今,两毛钱邮票,告状信到处飞,有的时候我们调查这类事情还是要谨慎的。”

无论如何,在公开场合下,翟炳德还是维护樊良的。对于一些子虚乌有的指责,他还是要主持一些公道的。

刘季青看了一眼谢长友,也小声说道:“反正,如果组织意图总是在亢州打了折扣,许多地方要是效仿起来……”一向喜欢说半句话的他,说到这里不再往下说了,而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翟炳德一眼。

市长董兴说道:“不是效仿,是别处已经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去年的宽县,县长也被选下去了,但是总这样也不好。”

大家都听出这位市长说的话很有分寸,也没人插话。

董兴继续说道:“周林同志工作能力强,有热情有干劲,敢于碰硬,这样一名优秀的干部落选我的确感到不可思议,另外我同意大多数人的意见,无论选举结果是否合法,我们对这种行为都不应该姑息,对于亢州代市长具体的人选我尊重市委的决议。另外对亢州出现的这次选举事故,我们不能姑息,一定要调查清楚,这样对落选的同志也是个交代。”

“调查也没有用,次宽县选举事故还是省委组织派的调查组呢,还不是什么都没调查出来?”康瑞年说道。

分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谢长友不免有些牢骚,他偷偷看了一眼翟炳德,对这位貌似“软弱”的市委书记有着无法言说的怨尤。

处在翟炳德这个级别的市委书记,可能是最难做的了。有省委和央,下有县和乡,工作稍有不慎,容易出现问题,甚至会给一个地区的政治生态带来损失。有的时候这种损失会延续几年甚至是十几年,不可估量。

翟炳德没有为自己辩护,也没有为樊良辩护,他另有打算……

翟炳德知道,对樊良,他可不是他们所说的偏爱和纵容,他也需要等待。

刘季青说樊良搞“独立王国”是有些根据的。

锦安市派去一个副书记,不到一年被“挤兑”出局;曾经派过去一个fǎ yuàn院长,也是在人代会经过了二次选举后才当选,险些也被亢州踢回来。几次想将王家栋调出亢州,樊良愣是不放,还找到市委,鼻子不是鼻子脸子不是脸子的,说市委是在拆台。

如果亢州工作一切都顺利的话,市委也不会说什么,关健是前年的税收任务本来可以超额完成的,樊良隐瞒不报,还偷偷将超额部分藏到下一年。

尽管这种藏丰补欠的现象各地都有,那是在级不知道的情况下,一旦知道了无论是哪位主官都是不容许的。

如果周林不到亢州,锦安市委和政府都不会知道亢州真正的家底。周林不听樊良的指挥,如实报了各种数字,才使得他成了亢州一部分人的眼钉。他被挤兑出局,似乎也是意料之的事。

不过可能周林永远都不会想到的是,自从那一年他真实的报了亢州的家底后,锦安市下达给亢州的无论是税收还是财政收入指标,永远都排在全市的最前头,而且年年还在加码。

即便在亢州经受风雨洗礼和雷霆整顿后的经济萧条,税收任务也从来都没有减少过,至使亢州任务过重,经济复苏缓慢,以至于被后来的督城赶超,取替亢州成为了全市的老大。

在这一点,无论是基层干部还是普通百姓,说起这些都会对周林怨恨有加,这也是周林始终都不会被亢州人忘记的主要原因。相反对那时采取“阴谋”手段把周林赶出亢州的人,大家反而认为是功臣。

后来,王家栋因为被人算计入狱,不得不说跟这次的选举有关。后来他因为腿疾被提前释放后,彭长宜经常去看他,用轮椅推着他散步。

有一次说起周林被选掉这件往事的时候,彭长宜曾经巧妙地问起当nián de shi,王家栋却笑而不答,始终不跟彭长宜解释那几封信的真正内容,他的表情安然而且满足,并没有丝毫的愧疚之意。

最后他才模棱两可的说道:“小胜凭智,大胜凭德。官场是个特殊的战场,有的时候要敢于使用下九流的手段,但前提是以大局为重,先胜了再说。我当时不过是那个敢于去求胜的人,有句话说得好,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最后这句话他说的有些悲壮。

第17章 被权力馅饼砸中

亢州选举失败,该如何收拾残局,翟炳德的确有些挠头。

他发愁的不是亢州没有市长人选,他的手里有几百个正处级的干部,不缺当市长的人。

无论派谁,都不能派周林这样政治不成熟的人去了,他曲解了级的意图,在那里扮演了孙悟空的角色,被樊良收拾得干净利落,最后可能连渣都找不到。

他跟樊良斗了二十多年了,从部队开始,似乎还没占到过便宜,他太了解自己这个老级了,当然,自从他转业到了锦安市委,樊良变成他的下级了。

锦安市委书记翟炳德最后下定决心,亢州未来市长的人选,要在亢州产生,这样不但能借力打力,还能实现他另一个目的,一石二鸟。

这样想着,一个人的名字理所当然地从翟炳德的脑海蹦出,他是江帆。

只有翟炳德自己知道,江帆能够来亢州工作,他是受了北京一位老领导的托付才到亢州来的。

这个老领导是江帆的岳父,当年曾经是翟炳德在建设兵团时的老级,后转业到国家建设部任职,目前已从领导岗位退了下来。

当然,翟炳德也考虑过狄贵和,但狄贵和年龄偏大,性格温和,和强势的樊良配合不会出现矛盾,但关键之关键,他起不到制约樊良的作用。

年轻的江帆不一样了,血气方刚,有思想、有见识、有背景,学历高,为人沉稳低调,樊良要是想钳制住江帆应该不易。

如果这样一个不二的人选,再像周林一样的结局,那么对不起,你樊良该挪地方了,甚至不是挪地方这么简单的事,老账旧账一起算,到时会有一个让你深刻反省的地方等着你。

想到这里,翟炳德不由得咬紧腮帮子。

奥古斯丁有句话说得好:万物的平衡是秩序的平衡,秩序是把平等和不平等的事物安排在各自适当的位置。

如果一个地方一旦失去了平衡,会出错,周林是一个教训。作为级市委书记的他的确应该反思,操之过急会使事物向相反的方向发展。

江帆是属挂职锻炼的干部,所谓的挂职,名义是原单位准备提拔重用的干部,下派到基层锻炼增长工作经验,使用这样的干部不是锦安市委能做主的,必须请示省委,省委同意后,还要和江帆的原单位以及本人沟通。

当晚,翟炳德和北京的老首长通了电话,令他怪的是,老领导听到这个消息不惊不喜,还若有所思地说道:“谢谢你小翟,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你们看,是原单位和锦安市委对他共同栽培的结果。”

其实,无论是省委还是翟炳德都非常清楚,锦安实际是帮助他们腾出了一个位置。如果不是樊良闹了这么一出,他翟炳德才不会做这等学雷锋的好事呢!

一个月后,江帆继周林后,成为亢州政府第二任代市长。

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江帆即便再能掐会算,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这场权力斗争最大获益者。

当樊良以锦安市委副书记、亢州市委书记的身份通知江帆立刻赶往锦安时,江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来到锦安市委书记翟炳德的办公室时,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翟炳德正式和他谈话时,他居然懵了。

尽管他平时显得彭长宜见多识广,但是他还是不大相信天能掉馅饼,居然砸到自己的头?

当初他强烈要求到基层锻炼,不为升官,只为能逃离,逃离那个让他多呆一天都能窒息而死的地方。

他巴不得亢州能够留下他,有没有职位他不在乎,哪怕一辈子当个挂职的副市长都行。对政治进步这事他做梦都没想过,目前他的人生只需做一件事,那是离婚。

惊喜之余,他并没有得意忘形,也没有忘记应该在翟书记面前保持一种怎样的姿态。他说:“翟书记,说实话,我真的感到很意外,不仅因为我是个挂职的干部,还因为我的资历尚浅,来亢州的时间还不长,要学的东西很多,我心里真的……没底,担心愧对亢州父老,愧对组织对我的信任。”

江帆这几句话说的很实在,翟炳德很满意,他几乎不费力气打消了他的顾虑。

他首先肯定了江帆挂职以来的工作和成绩,肯定了他勤政敬业的精神,也肯定了他虚心好学的态度,尽管他来的时间不算长,但是广大干部群众对他的反应很好,min zhu测评和锦安市委在年底的考察也排在最前面。而且还特别强调,锦安市委会全力支持他的工作,希望他能和樊良同志紧密配合,共同做好亢州的事。

江帆很激动,锦安,向他敞开怀抱,他像一只漂泊的孤舟,终于有了自己可以安身立命的港湾,他想立刻融入其,投入到这个自古男人都会向往的权力场,来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和雄心。

历史最短命的代市长周林被淘汰出局,新任代市长江帆走马任。

至此,樊良在亢州的核心地位进一步得到巩固。

liǎng hui后不久,彭长宜和部长王家栋去锦安参加为期两天的全市组织工作会议。

翟炳德作了重要讲话。刘季青在会做了一年的组织工作报告。各个市县的组织部长和干部科长参加了会议。

在闭会那天的午,各个饭桌都摆了两瓶酒,这也是锦安的惯例。报道当天的第一顿饭和闭会的最后一顿饭有酒。其它时间则不容许喝酒。酒是锦安当地酒,很有名的“锦安特曲”五星。

吃饭那天,锦安市委书记翟炳德在副书记谢长友还有组织部长刘季青的陪同下,逐桌给大家象征性地敬酒,之后翟炳德退席。

彭长宜从领导们的脸没有看出什么对亢州对王家栋的不满,但是在接下来各市县的组织部长互相串桌敬酒的时候,发生了一个不愉快的小插曲,由此可窥见出周林落选在锦安还是有一定不良影响的。

当彭长宜跟着王家栋来到另一桌敬酒的时候,大家都起身端起杯,唯独三源县的组织部长坐着不动,根本无视王家栋和彭长宜的到来。

第18章 叫唤的鸟儿没肉吃

这时,有人提醒他:“老李,王部长敬酒来了,你怎么还吃呀?”

哪知那个人却头偏向一边,不屑的说道:“老李这杯酒,休与小人喝。 ”

彭长宜一听,火“腾”地来了,他刚要跟那个人理论,被王家栋的手制止住了。

见王家栋跟没事人似的的说道:“家栋敬大家,敬酒者先干,大家随意。”说完,自己仰脖喝干了杯里的酒。然后示意彭长宜又给自己倒满。

他再次端起酒杯,说道:“第二杯酒是邀请各位无论是进京还是出京的时候,都会从亢州路过,到时候,别忘了到我那里坐坐,吃的多好不敢说,畅饮两杯还是没问题的。”说着,又干了。

这是王家栋的习惯,每桌都喝两杯。干了第二杯酒的时候,他将空杯冲那个李部长亮了亮,很有涵养地冲他一笑,然后拱手跟大家告辞。

彭长宜转身离去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背后埋怨那个姓李的:“我说老李,你这是为何?”

“为何?你说为何?谁不知道周县长被选掉是他一手操办的,我才不跟这等小人喝酒呢,他是樊良的一条狗,一条咬人的狗!”三源的李部长高声说道。

立刻有人小声说:“老李,你喝多了。”

“我要是跟他喝了这杯酒,那才是真喝多了,是因为清醒才不跟他喝!”李部长愤愤的说道。

听着部长被别人无端羞辱,彭长宜“噌”地转过身,王家栋立刻拽住了他胳膊,严厉地说道:“不许乱来!”

彭长宜瞪着眼睛看着部长,难以咽下这口气,半天才耷拉下脑袋,忍气吞声地跟在王家栋的后面继续敬酒,心里特别堵得慌。

在回去的路,坐在前排副驾驶座的彭长宜一路无话,王家栋笑着说:“怎么了长宜?情绪不高啊?”

彭长宜闷声说道:“没有。”

“呵呵,你还在生那个山区部长的气。”王家栋一语点破,并且有意强调了“山区”两个字。

彭长宜长出了一口气,愤恨地说道:“您要是不拦我,我非得跟他较较真,保证让他丢丑!太没素质了!”

王家栋笑了:“既然你都知道他没素质,还生气干嘛?”

“我能不生气吗?他……他那样说您!”彭长宜梗着脖子说道。

王家栋不生气,依然笑呵呵地说道:“你呀可以生气,但是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置气。我前两天看到了一个外国人说的话,好像是古罗马的一个哲学家,名字没记住。他说:人有自由的意志,chéng rén成兽全靠自己。那个人了解的是三源时的周林,亢州的周林他不了解。”

这是自周林离开亢州后,王家栋第一次提到“周林”的名字。

“哼!”彭长宜还是有些不服气。

王部长继续说道:“亢州有句老话:叫唤的鸟儿没肉吃。这是三源干部的水平,真应了那句话,是有什么样的领导有什么样的干部。其实周林来到亢州后,谁都没给他使过绊子,是他心太脏,自觉不自觉的与别人为敌,说到底,还是自卑的表现,过分自卑,会演变另外一种形式,那是自傲。你仔细琢磨一下,在对照他的所有言行,是不是这个理?”

王家栋说得没错,山区干部对经济发达的亢州的确有些嫉妒的成分,这从历次工作大检查不难发现。每次各市县互查的时候,在别处可以忽略不计的毛病,到了亢州保证是吹毛求疵,而且抓住不放。

但亢州各项工作的硬指标摆在那里,在全市各项工作排名,永远都是名列前茅。加之亢州市委书记是锦安市委副书记兼任,这是别的市县无法拟的优势。

彭长宜想到周林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你们亢州如何如何”,似乎他从来都不打算和亢州“同流合污。”

他还是余怒未消,愤愤地说道:“今天这个姓李的是公然挑衅!您要是不拦着我,我一定不会跟他客气!”

部长笑了,耐心地说道:“你还太年轻,看不透这些。他挑衅又能怎么样?咱们不理他,他如同一拳打在棉花,力没有发出去,他会你更窝火。你没发现这些人太幼稚了吗?他们幼稚的根本不怕在你面前暴露自己的无知!你跟这样的怄气值吗?”

王家栋说得很尖刻:“从这一点看他们不是一位老练的政治高手。这种人,永远都是最先挨宰的那个,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这话果真让王家栋说着了,两年后,当彭长宜奉命去三源当县长的时候,他没有见到这个李部长,后来才知道,那个李部长非常不得志,早被人挤兑走了。

应当说,彭长宜在王家栋身边没少学习官场为人处事的知识。

回到单位后,他把王部长送到办公室,将部长的公包放好,又给他沏一杯水,说道:“还有什么事吗?”

王部长说道:“没事,我一会去樊书记哪儿。”

彭长宜“嗯”了一声,反身给部长带房门后走了出来,回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丁一一人,她见彭长宜进来,赶紧站起来,笑盈盈的看着他说道:“科长回来了?”

彭长宜很喜欢丁一,喜欢她干净的皮肤,漂亮的长相,温婉的气质,随和的性格,尤其是喜欢她的眼睛。

丁一的眼睛,既不是传统意义的大眼睛双眼皮,也不是水汪汪的,而是干净、清澈的那种。

作家们喜欢说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户,这话一点都不假。

试想,如果心机过重或者思想复杂的人,是绝对有不了这样一双干净的眼睛的。

因为喜欢丁一的眼睛,后来,彭长宜离婚后,邂逅了一位跟丁一眼睛非常相像的女孩子,发展了一段恋情,那个时候,彭长宜才意识到,丁一,其实早在她的心里扎下了根的……

彭长宜不好死盯着人家女孩子看,赶紧调开了目光,说道:“他们俩个呢?”

第19章 官场细节

丁一说:“老钱找您的岳母看病去了,小郝的女朋友找他去买订婚戒指,提前走会。 ”

彭长宜的岳母是市医院的党委书记,年轻的时候和王家栋在同一个单位——锦安第二机床厂,王家栋那时是生产副厂长,彭长宜的岳母是工会副主席。

王家栋调出后任亢州组织部部长,锦安第二机床厂改制为京州机床厂,牌子大了,效益却不好了,许多人都通过王家栋的关系调了出来,几乎亢州各个单位都有原第二机床厂的人,这些人的大部分也都有个小职务。

后来这也成为王家栋mǎi guān mài guān其的一条罪行。

彭长宜看着丁一说道:“小郝要订婚了?好事,小丁,你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丁一的脸红了,说道:“估计您还得耐心等一阵子。”

除去眼睛之外,彭长宜觉得丁一的牙齿也很好看,大小适,洁白整齐。他甚至觉得她的嘴型也很好看,典型的小元宝嘴,小巧而xing gǎn。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聊,盯着人家女孩看不说,居然还问这么敏感的问题?

自从丁一来到他们科室后,不光办公室发生了变化,是办公室这三个男人也发生了变化,变的更注意自己的仪表了。尤其是老钱,皮鞋不再像过去那样灰蒙蒙的,打油的次数也多了。

而彭长宜最大的变化是更愿意呆在办公室了,因为他觉得办公室连气味都变得清新好闻了。

丁一给彭长宜倒了一杯水,说道:“江市长刚才来电话,他说您回来后别走,让您等他。”

彭长宜现在很少和江帆聚了,江帆当代市长后,明显平时忙多了,他冷不丁接手全面工作,各种汇报都听不不过来,所以彭长宜很少打扰他。

今天听丁一这么说,他还真是有点想江帆了,赶忙问道:“江市长说有什么事着吗?”

丁一说:“没说,只是让我跟您说别走。”

彭长宜笑了,神秘的说道:“我有一种很好的预感,但是现在不跟你说。”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彭长宜惊喜地跟丁一说,“江市长,你信不信?”

不等丁一回答,他走了过去,拿起电话,他故意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接通电话:“喂,您好。”

“什么时候回来?怎么还不回家?”

里面居然传出妻子沈芳的声音,而且开场白永远都是这种疑问句式。

彭长宜立马泄了气,冲丁一咧了一下嘴,对着话筒正色的说道:“刚回来,现在目前眼下还回不去,在等江市长,他说有事要找我。”

“晚回家吃饭吗?”沈芳问道。

“目前还说不好。”彭长宜认真地说道。

“那我做着你的饭吗?”

“如果方便的话给留一口也行。”彭长宜依然不动声色地说道。

“什么时候练的嘴贫了?”沈芳不满地挂断了电话。

彭长宜感到自己刚才的幽默很无趣,因为沈芳根本不吃这一套。

丁一捂着嘴偷偷地笑,说道:“我以后要是有了家,坚决不打电话问他是否回家吃饭。”

彭长宜叹了口气说:“现在打电话只是个程序问题,没有了最初的耐心和真诚了。跟咱们伙房一样,每天头做饭的时候大师傅都要来溜达一圈数数有几张嘴吃饭。你能指望他对你有多少真诚吗?”

“围城里的人都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反正我是。”彭长宜沮丧地说道。

这时电话再次响起。

彭长宜拿起电话,这次是江帆。江帆告诉他晚一块聚聚。

彭长宜笑着说:“太好了,我都想您了。”

江帆说:“我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天天被他们追着听汇报,跟填鸭一样,你说这些人也不怕我消化不良?”

“知道您忙都没敢去打扰您。”

江帆自嘲地说道:“唉,我现在跟刚睁开眼睛的婴儿一样,目不暇接,对新世界充满了好。”

彭长宜说:“肯定忙,那么多事,一股脑儿都堆在您面前,哪还有时间喝闲酒聊天。”

江帆继续说:“忙归忙,咱们弟兄还是要聚的,你叫卢部儿和丁一。”

“好嘞。”彭长宜痛快地答应着。

以往都是江帆想方设法留住彭长宜或者是卢辉,喝点小酒聊聊天,以打发他晚的时间,现在显然他没时间了。今天晚,应该是江帆任市长以来的第一次聚会。

彭长宜跟丁一说道:“怎么样,我的预感没有错吧,市长请客,特意关照,让叫你。卢部儿在家吗?”

“我没有看见他。”

“我看看去。”彭长宜说着要往出走,到门口又回来了,他想还是给卢辉打电话合适,万一他办公室有人不方便说。

江帆不是以前那个挂职的副市长了,不再是过去的“闲人”,尽管他们聚会纯属私人行为,但是在官场,没有任何一种私人行为是纯粹的。所以,该注意的细节必须要注意。

彭长宜给卢辉打完电话,丁一说:“科长,我晚不跟你们去了。”

“为什么,有约会?”

说这话的时候,彭长宜脑子里闪过王圆看丁一时的眼神。那个时候,彭长宜感到,无论是江帆还是王圆,都对丁一产生了好感。

要说好感,他彭长宜对丁一也有,这么一位漂亮可爱、知书达理的女孩子,哪个男人不喜欢?只是自己不得江帆,更不得王圆。江帆离婚在即,王圆未婚,他们都自己更有资格去喜欢丁一。

丁一面露难色:“你们领导间的聚会我去不合适。”

彭长宜见丁一的确不想去,如果她勉强去了可能会觉得别扭,说:“行。我跟江市长说吧,说你晚有事。”

“谁晚有事?”

正说着,房门被推开,江帆笑容可掬的站在门口往里看。

彭长宜跟丁一对望了一眼,两人站起,同声喊道:“江市长。”

江帆笑了一下,说道:“你们等我,我先去樊书记哪儿。”说着,走了出去。

第20章 最大的政治

彭长宜知道,江帆自从当代市长后,养成了一个良好的习惯,每天下班后,如果他人在机关,必定去樊书记办公室转一圈,即便不在机关,他也会想方设法给樊书记打电话,直到确认樊书记没事后他才安排自己的事。

这一点别说是周林,是以往任何一位搭档都做不到。

江帆懂得尊重,也懂得配合,还懂得该如何在他还不曾站稳脚跟的官场,甘当一名小学生。

彭长宜看看丁一,说道:“听见了吧?”

丁一说:“我走了,您见着江市长替我解释一下吧。”丁一说着,低着头去开门。

哪知,房门再次正好打开,江帆一步跨了进来。

还没容丁一抬起头,撞到了江帆的怀里。

丁一和江帆都怔住了。

旁边的彭长宜不由地“哈哈”大笑。

丁一的脸“腾”地红了,忙说:“市长,对不起。”

江帆赶紧摆手,说道:“没关系,希望多几次这样的机会。”

他见彭长宜在笑,说道:“你笑什么?”

彭长宜擦擦眼泪说道:“我笑的是说曹操曹操到,而且还撞了个正着。”

丁一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江帆说道:“对了,要跟我解释什么?”

彭长宜故意说道:“没什么要解释的呀,您听错了吧?”

丁一没想到彭长宜却背叛他,看着他,彭长宜装没看见。

江帆看着他们说道:“这样,我先走一步,一会你们再过去。”说着,走了出去。

彭长宜理解江帆“先走一步”的含义。毕竟江帆的身份转移了,不可能再向从前那样随意了。

官场是不能有自己的小圈子的,更不能拉帮结派的,哪怕这个“小派”是环保无害的也不行。因为没有人能够保证这个“派”跟周围政治没有关系,更何况心人物是亢州新任的市长。

丁一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彭长宜笑了,说道:“傻了吧?”

丁一白了他一眼,撅着嘴说道:“还是科长呢,一点都不懂得配合。”

丁一很有分寸,如果换做其他的女人,一说市长请客,巴不得推掉所有的事情去参加呢?

卢辉这时推门进来,他连声说道:“瞎了,瞎了,我去不了了,参加不了你们的活动了。你替我跟江市长说一下,部长刚才要我跟他去陪客人。”

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亢州几乎每天都有锦安和省城路过的客人。这些客rén dà部分都是进京办事的领导,也有各个职能部门的领导。每次都习惯在亢州歇个脚,补充给养。

王部长出面陪的客人,肯定是这两级市委的部门领导,如果是科局领导,一般都有对应的科局接待是了。

每年用于这项接待内容都是一笔很大的费用。亢州的官员们还不得不认真应付,说不定得罪了哪尊佛没有好果子吃了。所以卢辉不能参加他们的聚会也是情理之的事了。

彭长宜说道:“看,又一个不讲政治的人。”

卢辉笑了,说道:“还有谁?”

彭长宜向丁一努努嘴。

卢辉知道彭长宜说的是丁一,说道:“小丁,你晚没事的话跟他们去吧,两个大男人喝酒有啥意思?部长的应酬江市长是知道的,对于我来说,县官不如现管。现管是最大的政治。对于你来说,你眼下最大的政治不是市长而是科长。”

“市长都请不动,我更不用说了。”彭长宜故意沮丧地说道。

“你要小心彭科长给你勒鞋带,他可不是做不出来的那位,好了,希望那么开心我要去讲我的政治了。”说完,走了出去。

彭长宜看了一下表,早过了下班时间了。

他站起,对丁一说道:“走吧。你今天如果不去,我敢断言,你把市长得罪了。在亢州,得罪了市长可是没有多少好处的。”

听彭长宜这么说,丁一笑了,说道:“危言耸听,如果江市长那么容易得罪的话,不会当市长了,也不会跟科长成为好朋友的。”

彭长宜觉得丁一说的有道理,尽管他感觉江帆当市长,有很大的幸运成分在里头,但江帆后来的表现的确不俗。从每天下班到樊书记办公室走一趟这样的小事来看,他不是等闲之辈。

任两个多月以来,无论是工作还是为人处世,没有让人挑出不是的地方,各界对这个年轻的新市长都很满意。

当然,最重要的是以樊良为核心的权力集团要对他满意。他既会做事还会做人,对王家栋和狄贵和还有班子成员给予了相当的尊重和配合,与周林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由于他甘当小学生的姿态,也使他很快进入了角色,完全融入到亢州官场了。

彭长宜不能跟丁一讨论这些,玩笑着说道:“你这逻辑可不对,他跟我是好朋友不假,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你得罪他。”

彭长宜今晚无论如何也要拉丁一,因为他似乎从江帆的眼里看出了什么,这点事要是都办不了,以后还怎么在官场混?凭他内心来讲,他也希望丁一去。

丁一不好推辞了,跟在彭长宜的后面,走出办公室。

他们坐江帆的蓝鸟车,驶出城区,一直沿着国道向西北方向驶去。

眼下时令已经到了四月下旬,刚下过的春雨,给万物输入了生机和活力。

田野那特有的清香从敞开的车窗吹拂进来,清新气息,浸润着每个人的肺腑,使他们感到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下了国道,汽车驶进了一条两边盛开着桃花的乡间土路。拐进了一条用红砖砌成的小路。

红砖路的尽头,是一个用红砖圈起来的大院墙,大院墙的四周同样栽满了杯口粗的杨树。大门口矗立着一个木头门楼,面写着四个大字:农家小厨。

汽车直接进了红砖大院,又熟练地拐进了最里面的一个用玉米秸秆分割成的小院落。

他们下了车,彭长宜和丁一被这里独特的环境吸引住了目光。

第21章 副市长的小动作

丁一来到篱笆旁边,新地说道:“居然还能见到这样的建筑?”

江帆看了她一眼,说道:“跟你这么有情致的人吃饭,必须要选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才能有情致。”

彭长宜问江帆:“市长,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从来都没听人提起过?”

丁一说道:“肯定是剧组拍电影或者电视剧留下的。没听说吗?世界有三害:艾滋病、蝗虫、摄制组。摄制组到处布景,甚至破坏当地的生态环境,这里保准是摄制组遗弃的,所以有人把它废物利用,当成了饭店。”

江帆笑笑了,说道:“很具有系学生的想象水准。这里的确是拍过电视剧里的几个镜头,但不是剧组留下的废物,而且主人有意建造的,是后来吸引的摄制组。”

彭长宜一听,笑了:“看来是个有钱有闲的大老板,花钱玩怀旧。”

江帆笑了,说道:“你说对了。我是前两天来这里的水利协调办事处,良县的同志在这里招待的我们。这里不但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环境独一无二,食物绿色环保,有点像世外桃源,而且沿途的田园风光很好,所以今天领你们来了。”

彭长宜凑近丁一身边,接着江帆的话茬,小声跟丁一说道:“更主要的原因是这里饭菜肯定便宜,今天是市长私人请客。”

没想到江帆听到了,他笑着说:“这里的饭菜没有价格,完全按顾客的感觉给钱,愿意给多少给多少。今天为了陪你们我连樊书记和王部长让我陪人我都推了。要知道我是第一次推书记大人的饭局的。所以你们谁不来都对不起我,除去卢辉。”

彭长宜故意看了丁一一眼,丁一不好意思地笑了。

彭长宜说道:“其实,您也可以不和我们玩,继续陪书记和部长,只是我们会感到很无奈。因为市长装的是亢州的黎民百姓,我们也只能默默的望其项背了。”

“长宜,你够阴的,你也不想想,这冷不丁的被权力馅饼砸了脑袋,知道的是天下掉下来的,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我不定在背后怎么活动着呢?有抢了别人饭碗的嫌疑啊!同样的工作,我要别人多做出一倍的功课多付出一倍的努力。想想我容易吗?唯恐因为自己忙冷落了弟兄们,今天斗胆辞了樊书记,赶紧和弟兄们套套近乎,你还冷嘲热讽。丁一,我算明白了,这阴人年年有,今年多,你说对吗?”

丁一夹在两个领导之间,不好表明自己的立场,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是嗤嗤地笑。

彭长宜何尝不知道江帆的难处?

尽管幸运之神垂青了他,但是有的时候往往是这样,一人意外升迁了,各种猜测和嫉妒也纷至沓来。

原来没有权力竞争的时候大家一团和气,一旦有了权力竞争,这种和谐局面会被打破,往往会出现明争暗斗。

人,也许都有这个弱点,眼睛盯着的周围那么几个人,尤其是掉“馅饼”这种机会,谁都认为应该砸在自己的头,没砸自己的往往不服砸的那个人,认为那是幸运,不是因为个人能力,难免在工作搞些小把戏,把这种怨气和不服找补回来。

据说,常务副市长张怀,是典型的这种人,在背后经常有这些小动作。

拿这个水利办事处来说吧。每年市里都会给这里拨一些专用资金,用于协调周边关系。往年这笔钱早到了,但是主管财务的常务副市长张怀却迟迟没有动作,让水利办事处工作的两位同志打了好几次报告,江帆亲自过问了一次,张怀仍然没有报到他这里来。

作为主管财政一支笔的江帆来说,也不好干预副市长的正常工作程序,但是一市之长的尊严也要彰显一下,所以,才有他那次公开视察水利办事处的行动。

这个水利办事处的全称是良水里协调办事处。是由北京的良县、京州的亢州、督城,还有阆诸市的丰顺县共同出资创建的官办民间机构。

因为这些地区的农田灌溉用水都是来自万马河。万马河在良县拐了一个胳膊肘弯后,又回到了京州境内。

在这个胳膊肘拐弯处,良县建了一个大水闸,只要他们一落闸,水被截留,下游的督城、亢州和丰顺没水了,等于扼住了万马河的咽喉。所以历史因为争夺水源,两地四县经常发生暴力抢水事件。

为了协调用水,两地在良大闸旁边,共同成立了一个水利协调办事处,负责协调四地农田用水问题。每当到了春末夏初,四地的县领导都要到这个办事处走一圈转一遭,巡查用水情况,可见这个办事处被重视的程度。

但作为一地政府一把手到这个水利办事处视察工作还是很少见的,顶多是水利部门或者主管农业副市长到这个地方看看。

江帆这一去不但显示出亢州对这个办事处重视的程度,也惊动了良的县长,后来其他地方的长官也都相继效仿。对这个办事处重视的程度升了一定高度。

其实,只有江帆自己清楚,他是做给一个人看的,那个人是常务副市长张怀。

尽管这是一件很小的事,小的甚至不值一提,但是作为刚刚主政的代市长江帆来讲,任何小事都要用心对待。

办事处其他三地的资金都到位了,差亢州了,一来让亢州的同志说话不硬气,二来给外界造成新市长任工作拖沓的印象,一笔小钱却迟迟不拨,势必会影响个人形象,更主要的是,他说话不能不算数,更不能拖沓不办。

江帆既不能逼着副市长办这事,又不能看着不管,平稳过渡是他代理市长期间的主要工作思路。在他视察完水利办事处后的第二天,张怀将报告递了来。

在等菜的功夫,江帆说道:“墙外面还有个小鱼塘,要不要出去转转?”

“好啊。”丁一非常感兴趣。

第22章 无情对

江帆起身,领着彭长宜和丁一走出这个篱笆小院,推开西墙的一道小门,走了出去。

眼前是一个大鱼塘,被一圈垂柳包裹着,四周是麦田,远处是散落着的村庄。鱼塘边的一颗垂柳树下,一位顶着草帽的老大爷,坐在那里正在钓鱼,旁边和他并排坐着的还有一个小孩子,估计是老人家的小孙子。

两人全神贯注地坐着,根本没发现有人走了过来。看到这一老一小,丁一想起了胡令能的《小儿垂钓》:

“蓬头稚子学垂纶,

侧坐莓苔草映身。

路人借问遥招手,

怕得鱼惊不应人。”

此情此景可谓如出一辙,真是别有一番韵味。风轻轻地吹,拨开了水面秀人的裙漪,一圈连着一圈,绵绵絮絮。

这时,小许过来,喊道:“江市长,回来吧,菜齐了。”

他们回到房间,江帆端起酒杯说道:“我敬你们,感谢组织部的同志们赏光。”

丁一听出来了,江帆这话是冲着她来的,她看着面前这杯酒,为难地说道:“谢谢江市长,我喝不了酒的。”

小许拿着酒瓶,准备给他们倒酒。

江帆听丁一说不能喝酒,他看着彭长宜。

彭长宜看着丁一手里的酒杯。

丁一笑着把酒杯推到他面前。

江帆装作没看见,故意仰起头不说话。

小许见状,赶紧道:“我去催菜,有事喊我。”

“你吃饱了?”江帆问道。

小许揉着肚子说道:“你们去看钓鱼的时候,我提前跟厨房要了两碗面条,早下肚了。”

领导的司机大都是这样,不跟领导在一桌吃饭,他们抓紧时间吃饱后,空出时间休息。

彭长宜看看自己手的酒瓶,将丁一的这杯酒端起放到她面前,说道:“不让你多喝,这一小杯。”

丁一说:“这一杯我都喝不了,真的。”

彭长宜不好劝女孩子喝酒,他看了江帆一眼,沮丧地说道:“唉,丁一不喝酒。”

江帆自言自语地说道:“小许面下肚。”

丁一听了他们的对话后,眨了眨眼睛,忽然说道:“无情对!”

江帆和彭长宜互相看了看,江帆脱口而出:“还别说,真够无情对了!”

“太绝了!”丁一拍着手说道,一高兴,端回自己的酒杯,说道:“敬两位领导。”说着,闭着眼喝干了这杯酒。

“无情对”是对联的一种格式,对联一般要求下联内容要相关,配合要紧密。但无情对不是这样,只讲究下联字词相对,至于内容则各不相干,使人产生谲难料,回味不尽的妙趣。

丁一喝完酒后不停地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以后如果想让小丁喝酒,对无情对。”

“哈哈。”江帆高兴地大笑。

彭长宜问道:“司机和秘书都没换?”

小许曾经是周林用过的司机,秘书林岩也是周林的秘书。

江帆说道:“我什么都不换。司机、车、秘书、办公室,分给我什么我用什么。你想,我在亢州有什么?白纸一张,无所谓。”

江帆说的有道理。周林因为架子太大,人太傲。来了以后秘书和司机先后换了两个,他总认为他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是王家栋的卧底。

彭长宜试探着说道:“您任后,准备在这张白纸印点什么?新官任三把火,您可都任快三个月了。”

江帆笑了,说道:“你少来这一套。我给自己定了‘三不四自’原则,所以什么火都不烧。”

“三不四自?”彭长宜反问道。

“对。我没跟任何人说过,所以你们俩个给我保密。”江帆跟彭长宜和丁一说道。

丁一有些不太自在,感觉的确不该参加领导们的活动。

江帆说:“三不是一不搞面子工程,二不越权,三不拉帮结派;四自是自珍、自省、自重、自律。”

江帆解释道:“不搞面子工程,并不是我准备要当个庸官,而是现在对我来说是不合时宜。我不了解亢州的市情,不熟悉基层工作,所以不能盲目烧火。”

江帆看了一眼他俩,接着说道:“我不是周林,周林在三源的工作成绩有目共睹,所以他来亢州敢搞富民计划、敢搞蔬菜工程,我暂时什么都不能搞。这是其一,其二不越权,对我来说不越权都不够,还要当好小学生,这是我真心话;其三是不拉帮结派,眼下对于我来说没有派是最大的派。四自也不用我详细解释,你们也都能听明白的。”

“您太谦虚了。”彭长宜说道。

“我不是谦虚,我是发自肺腑。我不但要向樊书记和王部长学习,还要向大家学习。遇事多请教,多学习,没有一个教师会拒绝学生的提问的,是基层的同志都我懂得多了解的多;”

彭长宜觉得江帆很有自己的思想,他也是这么做的。任后,他把主要精力都用在了熟悉工作和“学习”,没有烧过一把火,工作,他不但不越权,即便是政府日常工作都主动向樊良请示汇报。

他十分清楚自己是多么的脆弱,像刚刚在温室孵出来的雏鸡,没有一点抵抗风雨的能力,只能夹紧翅膀,慢慢长大。

但是,不拉帮结派不等于他是孤家寡人,不“烧火”不等于他没有自己的抱负。彭长宜相信,江帆是有政治抱负的人,在未来执政的岁月里,他是不甘于碌碌无为的。

江帆将成为亢州历史代理市长时间最长的一个,这一年,无论是他的履职技能还是协调各方面关系的能力,都将是最脆弱的时候,稍不小心,代市长这顶官帽有可能易主。

常常听到有人说,名利是身外之物,那是在你没有的情况下,一旦你真正拥有过又突然失去,那种心理落差和挫败感会影响人的一生。

江帆又说:“我知道一味求稳不干事也不行,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干应该干的事,不然下届人代会没法向全市人民交代。”

第23章 当官不带长放屁都不响

事实,江帆也不是什么都没干,只是没有哪项工作是明显带他个人印记的。

彭长宜端起酒杯说道:“您处在权力的巅峰,却能甘当小学生,在这一点,长宜将终身向您学习。”

“还有我。”丁一也学彭长宜的样子端起酒杯说道。

冷不丁主政一方,这段时间的滋味只有江帆自己知道,今天能和彭长宜、丁一在一起畅饮畅谈,而且两人又共同举杯敬他,他很高兴,三只酒杯碰到了一起。

彭长宜说:“如果周林能像您这样明白,他勤恳的工作作风和吃苦耐劳的精神,不会有那样的结果了。”

对周林的落选,彭长宜一直都感到很惋惜。尽管他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有可能参与了某项“阴谋”,他心里一直愧疚,毕竟周林是个肯干事的官员。

江帆说:“我不好评价周林同志,但我相信一句话,那是打败你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自从选举结束后,级纪委收到好几封举报他的信件。”

彭长宜笑了一下,说道:“有人说,西方国家的官员是因丑闻而落水,国官员是因落水才有丑闻,也许,这是国特色吧……”

这时,江帆突然发现,丁一几乎没怎么动筷。他说:“是不是这菜不合你的胃口?”

丁一说:“还可以。”

江帆笑了,说道:“口气有点勉强,按我的理解,‘可以’应该不是‘好’,也不是‘不好’,而是好的最低档,不好的最高档。不是‘行,’也不是‘不行,’而是行的最低档,不行的最高档,总之是勉强。”

彭长宜也附和着说:“对,这种勉强在尺度之,接近于底线,所幸的,还算在底线之,但是人家丁一较善解人意,人家说‘可以’,没给您用‘可以吧’,或者‘还可以吧’不错了。您呀,也别抠字眼了。”

丁一“咯咯”的笑出了声,她知道自己辩驳不过他们,说道:“两位领导的思辨能力真是让我叹为观止、望尘莫及!”

丁一的俏皮把江帆和彭长宜逗得哈哈大笑。

江帆继续跟彭长宜说道:“长宜啊,你在适当的时候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问题了。”

彭长宜知道江帆指的是什么,笑着说道:“我资历不够,顺其自然吧。”

“你年轻,有学历,又有很好的工作能力,差不多该下去锻炼锻炼了。要知道,‘有基层工作经验’这句话将来要是写在你的档案里,对以后从政是很有帮助的。我看王部长对你也较器重,适当的时候可以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愿。”

彭长宜“嘿嘿”笑了两声:“跟您说句实话,因为知道自己实力不够,所以还从没动过这心思呢。”

江帆笑了,说道:“有句话怎么说着,当官不带长,放屁都不响吗?”

“哈哈。”彭长宜笑了。

这是从儿时起熟知的一句话。眼下尽管他和江帆都带“长”,区别却相差十万八千里。

尽管彭长宜嘴说没动过这方面的心思,但是对于一个身处官场之的男人来说,没想过是不可能的。

没有什么地方能官场更能突现权力的至高无和you huo无穷的了。同样,也没有什么能官员更知道和熟悉如何使用和赎买权力的了。男人对权力的兴趣,远远超过对女人的兴趣。

江帆又说道:“长宜,我知道你可能对我的建议持不屑的态度,但是别怪我俗,在馅饼砸在我头之前,我也会跟你一样这么说的,但是,我现在不会这样说了。如今的官场,是政治的运动场,投身其的选手们希望夺冠,希望出人头地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当然,我鄙夷那种不择手段削尖脑袋甚至不惜踩着别人脑袋往钻的人。但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和理想,适当的推销自己也不是不光彩的事。因为你只有将自己融进这个圈子,才有可能实现你的理想和抱负。所以适当的‘跑跑’还是应该的。”

好多年以后,彭长宜都在回味江帆的这段话,某种程度说,他是认同的,而且关键时刻也是这样做的。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读在职研究生的事吧?”江帆说道。

彭长宜点点头,“记得。”

“对于樊书记和王部长甚至更早时期的干部,政治需要的不是学问,不是才华,需要的是行政能力。那个时候的干部只要在大风大浪锻炼过,行政执行能力强行了。但是以后培养选拔干部的标准将会是专业知识化年轻化了。因为我们要搞改革开放,要大力发展经济,以后还要复关,还要跟国际接轨,没有知识是不行的。”

这是江帆第二次提到继续充电的事,而且进一步阐述道理,彭长宜很感激。

在机关里,要说谈得来的,也是江帆和卢辉了。显然,跟江帆更能做到心思相通。那种畅谈的快意总是让彭长宜感到身心愉悦。

他发自肺腑的说道:“跟您在一起,总能丰满我的内心,让我能够认清自己,督促我进步,我谢谢您!”说着,一杯酒一口喝下。

江帆也有些激动,他也喝干了杯酒,说道:“长宜,我要感谢你,总缠着你不让你回家,弟妹都对我有意见了。说真的,以前你们都下班了,整栋楼里除去下面值班的只有我一人在,真是既空虚又无聊,那段日子多亏了你,还有卢辉。现在忙起来后,感觉充实多了。今天仗着酒劲,我说一句话,以后用到我时候尽管说,尽管目前在亢州我是人微言轻,但是在班子里还是有一票的。”

彭长宜知道,江帆把话说到家了,他赶紧说道:“长宜以后还仰仗您多提携多指教。”

江帆说道:“你目前有王部长用不着我提携。我刚才跟你说也是这个意思,换届之前,全市干部可能会有一些调整,你心里该有个数,这是个机会。”

第24章 爱唠叨的妻子

江帆这话说的很有深意,以至于让彭长宜的心动了一下

“跟您说老实话,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有琢磨过,眼下我资历浅,的确是没有说话的资本。 卢部长都副了那么多年了,不也没有提任何要求吗?”

江帆听他说起卢辉,说道:“卢辉的未来不会错。你能这样评价自己很好,无论怎样,要求进步的意识你还是要有的,另外抓紧报考一个研究生,咱们和那些老干部们,恐怕只有一个优势,那是学历了。”

彭长宜点点头,端起酒,向江帆示意了一下,说道:“还望市长多关照。”说完,自己喝干了。

丁一显然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她起身说道:“我出去看看夜景。”说着走了出去。

看着丁一的背影,江帆换了一个姿势,突然说道:“我很喜欢丁一的性格,安静,淡雅,稳重,温柔。”

如果换了别人这样评价丁一,彭长宜不会往心里去,但这话从江帆的口说出,他的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不知为什么,自从给丁一接风的那天晚,彭长宜从江帆看丁一的目光里,读到了喜爱的含义。仅凭这些还不能断定江帆对丁一有意思,要是联想到江帆正在闹离婚,他不得不往这方面想了。

想到这里,彭长宜笑了一下。

江帆说道:“你笑什么。”

彭长宜一愣,他没有想到自己无意识的笑都被江帆捕捉到了,看来江帆在密切注意自己的表情。赶紧说道:“我那是认同的笑。您说的很对,如今像丁一这样踏实稳重的……大学生不多见了。”彭长宜很想用“女孩子”这样称呼丁一,又觉得有些不合适,临时改成了“大学生。”

“只是机关不太适合她。”江帆说道。

党政机关是个非常特殊的地方,男人在里面都很难打拼,更何况是个女孩,而且还是个性格气的女孩。

后来,彭长宜和江帆都对丁一产生感情后,两个人总会不自觉的想起今天聚会的情景,妙语连珠,才思敏捷。都想在丁一面前展现出最睿智、最灿烂的一面。

回去的时候,江帆有了明显的醉意,走路都东倒西歪的了,彭长宜也好不到哪儿去。

丁一降下车窗,说道:“我不喝酒闻味快醉了。”

江帆和彭长宜哈哈大笑。

江帆已经不在办公室住了,前几天他搬到了铁专家楼里。因为常常有人知道他不回家,到办公室找他,的确是无法正常休息,难怪周林不在办公室住。

江帆下车前,对彭长宜说:“你这个样子别回去了,弟妹又该对我有意见了。”

彭长宜笑笑,说道:“不回去错误更大了,这叫夜不归宿。”

彭长宜到家时已经很晚了,沈芳还没有睡。她有个毛病,不插门睡不着,插门后彭长宜进不来。

当彭长宜满身酒气从外面进来时,沈芳皱着眉,捂着嘴,去给倒洗脸水。

他们现在住的是原县委办公的地方,全部是小平房,这里住满了跟彭长宜一样的无房户,三十多平米。尽管面积不大,但是经沈芳的手,也收拾的井井有条。一共有两小间,里面小间是卧室,外面这小间是客厅。

沈芳给他倒好洗脸水后,又去给他倒洗脚水,捂着鼻子说道:“喝了多少酒?这么大味儿?”

彭长宜自知没理,冲妻子“嘿嘿”地笑了两声,没有说话。他脱下衣服,准备往床躺。

沈芳一看不干了,赶紧拉过他,说道,“洗完后再躺下。”

彭长宜嬉皮笑脸地说道:“我洗干净了。”

沈芳气的笑了,说道:“都没洗,哪来的干净?水都给你弄好了,我看着你洗。”说着,把他拉回到脸盆旁边。

“你看着我洗哪儿?”彭长宜坏坏地看着妻子说道。

哪知妻子却不理他这一套,继续数落道:“天天下班不回家,知道跟他喝酒!他不要家你也不要家了?”

彭长宜今晚和江帆、丁一在一起,他心里很高兴,尤其是江帆的开导,让他对自己下一步的仕途规划有了目标,回到家想跟妻子逗两句,听她又开始数落自己,有些不耐烦。

沈芳操持家务绝对是一把好手,最大的毛病是嘴碎,喜欢教育人,好像什么都是她正确,别人永远都处于受教育的地位。这一点跟她那个医院党委书记的妈妈像极了。

彭长宜说:“我哪天天跟他在一起了,他现在忙的都见不着了,好长时间了,今天是第一次聚。”

沈芳说:“对呀,他不忙的时候找你喝酒,忙了把你甩一边了,你跟他泡了那么久,他当市长了,你哪?还是小兵一个,他怎不张罗提拔提拔你?”沈芳递给他毛巾擦脚。

沈芳说得没错,尽管彭长宜是科长,但是身份仍然是科员,好听一点的说法是部股级待遇。

但是这跟江帆没有丝毫关系,相反他觉得能做江帆的私人朋友,无论是江帆的职位还是江帆的为人,自己都高攀了呢?

人在官场混,哪能没有几个知近的朋友?哪能没有自己几个小圈子?如果连这都没有,下班回家,围着老婆孩子转?真到了那样的情形,老婆在数落你的时候兴许换了一套说辞了,保准会说你没有本事之类的话。

想到这里,他没好气的接过毛巾,擦着脚,说道:“你尽管数落我,不许扯别人!”

遇到彭长宜不高兴的时候,沈芳倒也不跟他硬碰硬,见好收。她把彭长宜的洗脚水倒掉,插好房门,说道“我今晚听妈说今年调干部的动作可能很大,你天天跟当官的一起混,也想想自己的出路,别老是给他们轰蝇子。”

彭长宜听见她说这种无聊的话,赌气的把毛巾抛向脸盆架,嘟着脸,说道:“是把全市的干部都扒拉一遍也不会有我的份儿,跟了我你认了吧。”

男人,有两件事怕被女人看不起。一个是怕自己的女人嫌弃自己的官小,在一个是嫌弃自己那方面的功夫不过硬。

第25章 莫名其妙的疯狂

眼下,沈芳不光是“督促”自己进步,还有嫌自己进步慢的意思,她分明是晚受到了她妈妈的影响。

彭长宜总是能从沈芳身捕捉到她妈妈的影子。

沈芳见彭长宜生气了,说道:“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信息,你心里有数行。别看你天天在机关跟领导打交道,有些内部信息你不见得我知道得多。”

“听你的口气好像是部长说的话。”

沈芳一听,有些恼怒的给了他一拳,脸红了。

社会早有沈芳的妈妈和王家栋关系不错的说法,尽管彭长宜和沈芳没有说起过,但是两人都听到过这种议论。

“脸红什么?我又没说什么。”彭长宜嘟囔了一句,转过身正要脱/衣服,听“啪”的传来一声脆响,后背挨了沈芳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的太重了,以至于在寂静的深夜里显的异常响亮。

沈芳自己也惊的睁大了眼睛,她赶快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儿,生怕惊醒了她。

彭长宜疼得倒吸了一口气,他摸着后面的肩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彭长宜躺在床,晚喝的酒,让他两侧的太阳穴突突地蹦,想着江帆今晚对他说的话,怎么也睡不着。

凭他现在的资历,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有提拔的希望的,既然没有可能,他也不可能去跟领导提什么要求了,更犯不着自寻烦恼去琢磨了。江帆那样跟自己说也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如果自己真的当回事有些官迷心窍了。

可是,能不当回事吗?

像江帆说的,眼下的确是个机会。

今天听江帆的意思,卢辉会有希望。那么卢辉能去哪里呢?接替王部长吗?王部长又能去哪儿呢?原来倒是听说过亢州推荐王家栋为市委副书记,自从狄贵和来了之后,这种传言自然不攻自破了。

但是……

彭长宜突然想到,狄贵和的年龄似乎也快到站了,看趋势有可能去rén dà。那么rén dà孙玉龙又能去哪儿?在这次选举,周林被选掉孙玉龙很是意外,他曾经努力过,甚至试图去做代表们的工作,主张进行二次投票,当时被樊良否了。

难道,孙玉龙和樊良之间也发生了微妙变化?

彭长宜双手枕在脑下,眼睛瞪着天花板,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沈芳给他倒了一杯酸梅汁,没好气的放在床头柜,说道:“给你,醒醒酒,天天这样喝,早晚有一天喝残了。”

彭长宜一听,突然来了兴致,他跃起身,伸出一只手,把沈芳拉倒在身。

沈芳小声惊呼:“小心孩子。”

彭长宜来扯沈芳的衣服,眼睛里喷着火:“什么事我都能小心,唯独这件事不能小心,我倒让你看看,我残没残。”

他们夫妻已经很长时间不在一起了。

人们都说官员的生活是最没有规律的,其实最没规律的应该是官员的夫妻生活。尽管彭长宜只是一个小伙计,但是要想在一穷二白的官场建立自己的人脉,少不了应酬。

同僚、同学、同乡,这些都需要经常聚,互通信息,交流感情。再有部长有喝酒的任务也叫他,有的时候,他是部长的酒桶,色、干、啤等各色酒都往得往肚里倒,常常是喝了这桌喝那桌。

酒喝完了还不算,如果领导有兴致再消遣一下,他还得左右伺候着,等最后把领导平安送到家,自己东倒西歪回家后,往往筋疲力尽了,只想着倒头睡,反而把人生最不该荒芜的事给荒芜了。

为此,沈芳没少抱怨,说他领导还忙、还累。

有时他反驳说:“领导忙领导累对了,不然要伙计干嘛。”

见他猴急的样子,本来沈芳还在怨尤的目光里,此刻溢满了女人在这个时刻特有的笑意,任由丈夫放肆自己。

彭长宜没有任何前奏地进入了。

事实他们夫妻在一起,他很少有前奏,即便有也是较短暂的那种。结婚这么长时间了,早没了前奏的耐心了,更多的时候都是这样,想起来做。为此沈芳说他是农民,是“农民式的亲热。”

没有前奏,并不能说他们不需要前奏。

有的时候彭长宜也想浪漫一下,但总是浪漫不起来,自己累是一方面,跟回到家后沈芳没完没了地唠叨他也有关系。所以,很多时候,夫妻间美好的事情变成了例行公事。

因为一整天了,沈芳有太多的话要说,她家里的,单位里的,邻居的……

在彭长宜听来都是一写无聊至极的话。所有的兴致都在她这些无聊的话淹没了,最后剩下的只有一件事,是合眼睡觉。即便偶尔来了兴趣,也是这种“农民式的……”

他使劲地闭紧眼睛,闷声用力,不知不觉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美丽的幻影,浅浅的笑,清澈透明的眼睛,洁白的牙齿……

突然,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草原的猛豹,一只需要快速奔跑才能展现自己力量的猛豹,这只猛豹必须不停地向前奔突、跳跃……不能蛰伏,不能停歇……

他没有停歇的理由,虽然拼命,虽然肆无忌惮,他也必须要向前奔跑,奔跑……

“科长——”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是那么的好听,那么的糯软,甜甜的,如同天籁,荡漾着他的身心,他眼看他要追她了,要淹没在她那清澈的明眸了……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他才猛醒过来,才意识到是自己的女人沈芳,而不是那个有着糯糯声音的人……

他吓得立刻灵魂出窍……

一连好几天,沈芳都追问那晚他受了什么ci ji,为什么这么疯狂?

彭长宜没好气的说着三个字:“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者说他无法确定是怎么回事。

当时,他感觉闭眼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幻影,刹那间,他的身体像着了火,他必须奔跑。

只有不停的奔跑,才能将火熄灭。又似乎有劲没地方使去,也只有奔跑才能消耗体内瞬间聚集的力量。

但有一点他清楚,他的力气要消耗殆尽的时候,他闭着的眼里,的确出现了美好的、虚幻的影景……尽管这些不是那么具象,但却是他特别渴望的那种,眼看要抓住了,要看清了,哪怕再多那么一秒钟,半秒也行……

第26章 市长秘书

以后的一连几天,他频频的要着妻子,希望自己还能重回到那个境界,找到那种模糊的能诱发他灵魂出窍的感觉,遗憾的是,别说看不到那虚幻的景象,是连奔跑的兴致都没有,每次都是刚一起跑,草草收场……

他遗憾,沈芳也遗憾,那种骇然的冲击撞她再也没有享受过,无论她怎样努力,他的丈夫也没有那么疯狂了。 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当时不该发出那样一种声音,不过那次他的确弄疼了她。

第二天天还没亮,彭长宜被电话铃声吵醒,他揉揉眼睛接听了电话。

是江帆打来的。

江帆在电话里急切的说道:“长宜,赶快起来,跟我去锦安开会,小许已经接你去了。”

彭长宜愣住了,心说是不是昨晚喝的酒还没有醒,大早晨的说酒话?

但是听口气江帆很认真、很严肃,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说一千道一万,也轮不他跟市长去开会啊?这不合套数啊?而且昨晚喝酒的时候他怎没说?

究竟出了什么事?

江帆感觉到了彭长宜的怀疑,说道:“锦安两天前通知办公室了,今天召开全市招商引资专题汇报会,这帮混蛋不知怎么搞的,刚刚打电话通知我!”

听得出来,江帆很气愤,以至于少了往日谦谦的风度。

彭长宜说:“张市长呢?”

江帆说:“这块工作本来是常务副市长张怀主抓,但是他昨天有病住院了,林岩跟他联系不,算了,你跟我去,半路帮我想点辙,别让我丢太大的人是了。”

“好的,我马到。”彭长宜放下电话,立刻起床。

沈芳从床坐起来后说道:“什么事这么急?干脆跟樊书记说说,你给他当秘书算了。”

沈芳从电话里听出是江帆的声音。彭长宜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在脑子里飞快的想着自己手头是否有这方面的字材料。

几分钟后他洗漱完毕,想了想,决定给部长打个电话。

部长也还在睡梦,听了彭长宜的电话后,他说道:“我抽屉里有几份这样的材料。告诉那个学生官,千万不能慌,实在不行真的假的胡诌一通,汇报这事好对付。”

彭长宜担忧地说道:“是胡诌也不能太离谱啊?”

“理论不离谱行,反正也都是愿景的东西,没人跟你秋后要账。下来再补作业是了。”王家栋不以为然。

挂了电话,彭长宜暗暗佩服,倒是官场老手,深谙其之道。

的确是这样,有些工作汇报是走走形式,无非是主管领导摸摸情况,督促一下进展,真正具体实施还是下边的人去做。如果所有汇报都变成落到实处的东西,也没有这么多的工作要做了。俗话说的好。

“记住,别跟他说我知道这事。他要问起,你说你是请假出去的。”部长嘱咐着他。

彭长宜立刻心领神会。部长这样做是为江帆免去尴尬,毕竟堂堂的一市之长,被办公室人捉弄,的确有失威严。再有,王家栋这样做也是不想让樊良有什么误会吧。

彭长宜心里有了底,他拿起公包往外走,这时江帆的司机小许正好到了门口。彭长宜说:“先送我到市委。”

到了市委门口,彭长宜下了车,快步走进办公楼,他看到江帆的秘书林岩站在窗前张望。露出不安之色。

彭长宜径直来到部长办公室,打开他的抽屉,找出两份件后,重新锁好。

他直接走出大楼,等在大门口的外面。

这时。林秘书拿着江帆平时用的笔记本和一个件袋也走了出来。彭长宜冲他点点头,俩人都心照不宣的站在旁边的柏树后等江帆。

林秘书当时是周林自己挑选的,他唯恐办公室给他安排的秘书是樊良的眼线,那时林岩刚从亢州师范毕业分到政府办公室工作时间不长,周林感觉他应该没有背景,让他给自己当秘书。

彭长宜以前跟林秘书没怎么接触过,因为和江帆的关系,才和他有了接触。

周林落选后,林岩惶惶不安了好长时间,好在江帆不像周林那样小心眼,继续留用了他和司机小许。

当然,江帆留用这两个人也有自己的目的。周林走后,司机还好点,秘书如同没娘的孩子一样,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如果江帆不用他,他会被打入冷宫。

秘书的命运向来是和他服务的领导息息相关的。如果他服务的领导升迁了,情况还好,如果他服务的领导被排挤出局,那他的命运可想而知了。对江帆的感激,林岩是深深藏在心的。

林岩对彭长宜是敬重的,这份敬重主要来自于江帆。尽管他知道彭长宜以前也是做着部长秘书工作,但是他觉得彭长宜这个秘书做的很成功,不但部长信任,而且还被提拔为干部科科长,成为最有潜力的后备力量。

机关里的年轻人都在私下议论,说彭长宜命好,跟对了人。一个教师,来到机关三年多的时间,那些书记市长的秘书混的还好。

当然也有人说到了他的丈母娘。但是林岩觉得,彭长宜还是有实力的,去年全省组织工作现场会之所以在亢州召开,据说是王家栋两篇大的理论章引起的反响,而那两篇章都是彭长宜代笔的。

有人预测,彭长宜很快会下去到乡镇任职,只要下去,板钉钉的副科级。

林岩站在彭长宜的后半步的位置,他悄悄打量了一眼这个自己高半个头的人。发现他和他们这些领导秘书的确有不一样的地方。

长时间跟着领导的秘书,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奴”性,在彭长宜的身,这种色彩不明显,也可能是他“奴”的时候林岩没有看到。

彭长宜不但不奴,反而给他的感觉很沉稳,也很有主见,这难怪市长一大早晨把他也叫来了。

想到这里,林岩有了强烈的危机感,他真诚的冲着彭长宜说道:“彭哥,您给部长做了那么长时间的秘书了,肯定有很多经验,以后您要多教教我怎么做。”

第27章 彭长宜救场

【27】

彭长宜侧过头,看了看马路的这边,他笑了:“你太客气了。 ”

林岩说:“彭科长也是师范毕业的?”

“是啊。”

“那您是师兄,以后更应该多指教。”

彭长宜看着他:“最有效的办法是跟着领导学。”

林岩琢磨着彭长宜这句话,觉得非常有道理,尽管话不多,但却很精辟,也很实用。没错,对于秘书而言,最直接有效的办法是跟你服务的领导学习。

彭长宜理解林岩,自己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没人告诉你怎么做,只有自己勤用心,勤用脑,勤用眼。

说到底,秘书是领导的眼睛和耳朵。领导看不见的你要看见,领导听不见的你要听见,你是领导的情报员。

正因为你的命运是和领导紧密相连的,你必须要时刻警觉,要善于嗅出危险的味道。只有领导安全了,你才能安全。

但是你又不能把自己的判断强加给领导,也不能把听到的所以信息不加甄别全端给领导。那样会占用领导大脑的库存,还会干扰领导的判断,所以,秘书这个工作的确需要有很好的悟性,不是一两句话能教会的。

但是今天这事,林岩肯定心不安了。他也确实该不安了。领导被捉弄,某种程度是秘书的失职。

秘书是干什么吃的?是聋子的耳朵摆设吗?

彭长宜没有教训市长秘书的义务,他漫不经心地说:“我跟你一样,都是为领导服务的,凡事想周到一些,仔细一些。慢慢摸索出门道来了。”

“师兄,下来我单请你。”

这时,江帆的蓝鸟疾驰而至,彭长宜拉开后面的车门,和江帆坐在一起。林岩则坐在前面副驾驶座。

彭长宜看出江帆的表情很严肃,显的也有些紧张。林岩刚坐好,他说道:“那个高尔夫的材料带来了吗?”

“我找到了一些。”林岩说着,从件袋里掏出一份材料。

彭长宜知道,这个高尔夫俱乐部项目是常务副市长张怀通过省里的关系引进过来的,是港商司徒戎源独资开发的。

张怀曾经凭借这个项目,登了常务副市长的宝座,周林在任的时候,这个项目他也插不进手去,需要汇报的时候,都是他跟张怀要些材料和数字。

江帆刚刚任,张怀从来都没有正式跟江帆汇报过高尔夫的情况,樊良知道的情况都他要详细,只是需要他签字的时候张怀才跟他介绍几句。

正因为如此,江帆任后,从来都没有刻意过问过这个项目。这个项目目前是锦安各市县投资最大的一个项目,这次开会必提无疑。是你不汇报,锦安的领导也会问的。

江帆看了一下林岩递过来的资料,这些跟他平时掌握的一样,没有什么新鲜的。他放下材料后,把头靠在后背,闭了眼睛。

彭长宜看的出来,这件事对江帆的触动很大。张怀意外住院,政府办的会议通知传达晚了,前赶后错导致了江帆今天仓促赶往锦安汇报招商引资的汇报会。

此时,江帆有一种被放在了火的感觉,而且别人还在旁边看热闹,成心出自己的丑。

彭长宜把从部长那里拿的两份材料给他。

江帆大致看了一,往本抄下了几个最新的数据。他翻看了一下这份材料,怪地说:“小林,见过这个材料吗?”

林岩看了看:“没有。回头我去跟办公室找找。”

江帆看了一眼彭长宜,无奈地笑笑:“有人不安分啊,总想搞些小动作。”

彭长宜说:“目前这形势搞什么小动作也无济于事。蛤蟆趴脚面,不咬人讨人厌。”

听着他们的对话,林岩大气不敢出。

彭长宜见江帆的确很介意这件事,说:“您啊,别琢磨这些了,还是想想汇报的事吧。前两天我跟部长还有樊书记下乡,看了看倒塌的大棚,樊书记有些心疼,当时跟下边说还是想办法把这些大棚利用起来,不然真成了劳民伤财了。”

江帆点点头:“对,樊书记也和我磨叨过这事,只是怎么利用是个问题。”

“您在北京资源多,好多农口的科研单位都在京郊租大棚,做实验基地。咱们也可以把这些大棚重新修整好后,向外出租,也可以搞招商。”彭长宜在开发着汇报内容。

江帆点点头,往本记了几笔。

“另外我听说石油管道局正在筹建自己的蔬菜供应基地,但具体情况我不知道了,下来可以摸摸。”彭长宜继续说。

“这不能说,过早透露出去不好。”江帆说得有道理,一些没定型的项目如果过早透露出去的话,反而有被别人“劫持”的风险。

彭长宜看出了江帆的顾虑:“您用词的时候可以含糊一些,可也说某个直单位,别说那么具体。“

江帆笑笑没说话。

彭长宜自己觉得这块砖抛的不高明。

如今,各个地方招商都是无孔不入,过早的透露出去等于在给别人传递信息,而且是非常有价值的信息。再者,江帆可能也考虑到了市委这层关系。

彭长宜知道他说的市委实际是樊良,这也是江帆的谨慎之处,说:“必要的时候可以胡诌,先应付过去再说。”

“唉,有些东西可以胡诌,有些东西不能胡诌。”江帆说道。

的确是这样,不该胡诌的你胡诌了会给工作造成被动。

对以后的工作尤其是经济工作,江帆有一些自己的想法,而且有些想法很成熟,他不想这么早把这些想法抛出来,但是眼下也要稍微渗透一些,不然任两个多月,还没有自己的工作思路,也说不下去。

于是,他在车主要是和彭长宜讨论汇报的内容,一些提法和尺度,他需要彭长宜给他参谋,给他把关。

快到锦安的时候,他们拟好了一个大致提纲。江帆明显的轻松了许多。他说:“找个早点摊停下,咱们先吃饱了再战场。”

第28章 意外遇到熟人

四个人吃完早点后,江帆说:“长宜,你跟小许可以自由活动,也可以去蒸个桑拿,午我们再碰。 ”

彭长宜把江帆和林岩送到锦安市委招待所后,他刚转过身准备车离开,这时,一个身材高挑,戴着眼镜的年妇女走了过来,他一看,是自己初时的班主任靳老师的爱人。

立刻迎了去,亲热的叫了一声:“戴阿姨,您好。”

那个年女士扶了扶眼镜,说道:“你是……”

彭长宜笑着:“靳老师的学生,彭家坞的。”

“哦,彭长宜!”戴阿姨终于认出了他。

“是啊,您还记得我名字?”

戴阿姨惊喜的给了彭长宜一拳:“行啊,长大了,娶媳妇了吧?是不是孩子都有了?”

彭长宜说:“我都三十多了,再不娶媳妇生孩子有问题了。”

“哈哈,你在这儿干嘛?开会吗?”戴阿姨看了看他旁边的汽车。

彭长宜说:“不是,我来锦安办点事,搭我们市长的车来的。”

戴阿姨又问道:“哦,你在哪儿工作?”

“亢州,师范毕业后当了两年教师,后来调到了市委组织部。”

“不错,有出息!”戴阿姨的眼里流露出赞赏。

彭长宜这才问道:“靳老师好吗?我出来学后,听说他调到地委工作了,以后再也没机会见面。”

戴俊苹说:“他好着呢,没事鼓捣他的业余爱好,我说你都快成古董了。”

“还是喜欢瓦片和破书?”彭长宜知道老师是个考古迷。

“是啊。我们都老了。对了,他现在在教育局,我跟说,过几天他要调走了,你要是想他赶紧去看前两天他还说想彭家坞了呢?”

“哦?在教育局,还要调走?”显然,彭长宜对老师后来的情况知道的不多。

“他去年底从下边调来,最近又要到省政策研究室去工作,这事目前知道的人不多。”戴阿姨说道。

“哦,那您……”

“我是年前才从工业局调过来,现在在政府办工作。这不,刚给了我大会议程表,今天是我主持。”戴阿姨不等他问主动介绍。

彭长宜一听,惊喜地说道:“前两天还听有人说起戴mi shu cháng,敢情是您啊?”

“任后去党校学习去了,回来没多长时间,还没顾得跟下边的同志接触呢?”戴阿姨说道。

“那我得求您点事。”彭长宜说。

“什么事?”戴阿姨扶了扶眼镜问道。

“您让我们市长晚点汇报。”

彭长宜知道,每次开会,无论是汇报工作还是发言,亢州的名次都是靠前的。

戴阿姨一听,忙看了看排序表,果然,亢州排在了第一名。她问道:“为什么?”

刚才那话说出后,彭长宜想好了原因:“我想去看靳老师,如果市长汇报完了该给我安排工作了,晚点汇报可以拴住他。”

彭长宜找了个不是借口的借口,他总不能说我们市长不熟悉工作来的匆忙吧。

这种形式的汇报,越是到最后,汇报的人占便宜,因为那时听汇报的人已经疲惫了,对最后汇报的不太较真了,这样可以让江帆有充分的时间准备。

戴mi shu cháng笑了:“好,阿姨答应你。”

本来彭长宜不想离开招待所太远,担心江帆有事找他,这下他放心了,买了两袋水果和一些营养品后,来到了锦安市教育局。

在一个年轻人的带领下,敲开了写着党组书记门牌的门,彭长宜这才知道,老师已经是教育局党组书记了。

进了门,见一个秃顶的人正拿着放大镜,对着一个鼻烟壶仔细观看。听到有人进来才抬起头,彭长宜故意看着他不说话。

那个人看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东西,平静地说道:“彭长宜,你打哪儿冒出来?”

彭长宜没想到老师居然能认出他来,说道:“您还真能认出我呀?”

“那怎不能?你跟我捡回来的这些瓦片一样,记得住,分得清。”

彭长宜乐了:“刚才在招待所看见戴阿姨了,才知道您在这儿,我赶紧摸了过来。”

“哦,你戴阿姨现在了不得,人家是政府副mi shu cháng,你有事可以去找她。前两天她还跟我磨叨想彭家坞的榆钱贴饼子呢。”

靳老师曾经因为家庭成分,被下放到彭家坞学教书,那时妻子戴俊苹在锦安工作,夫妻俩过了三四年两地分居的生活。

节假日的时候,妻子从锦安赶过来看他,彭家坞到处长满了榆树,每到春天,树的榆钱散发出诱人的清香。

彭长宜打量着老师的办公室,不是转头是瓦片:“您的老爱好还没丢呀?”

“不但没丢,还小有成。”老师扶了一下眼镜,语气里流露出自豪。

在彭长宜印象,老师是个古董迷,彭家坞有个商周时候的土台遗址,老师总是喜欢拿个小铲在土台的断层下面转悠,有的时候捡一个瓦片回来,有的时候兜回一袋土。后来彭长宜知道他在考古,但老师说这是业余爱好。

靳老师拿出两本书:“送给你。”

彭长宜一看,都是老师写的,其有一本是专门写彭家坞商周遗址的。在这本书里,有从那个遗址发现的带有绳纹的瓦片、罐子耳拔和彭长宜见都没有见过的器皿残片等。

毕竟是自己家乡的物,使对这些本不感兴趣的彭长宜对多了几分亲切感,他收好书,说道:“听戴姨说您要到省里工作了,政策研究和考古应该没关系吧?”

“我一再重申,我这不叫考古,是业余爱好,考古那得专业层面的事,而且是享受国家专项资金支持的那些人。我呢?都是自费,谁让咱爱好呢?”说道这里,老师有些无奈。

彭长宜说道:“那您应该去物部门工作呀?怎么去了政策研究室?”

“唉,是过去的老领导,看了我肚子里仅有的那点库存,非要我过去,好像离了我不行似的。”

老师嘴这么说,口气里还是流露出一丝自豪。

第29章 省里有亲戚

彭长宜很想问问老师在省里的关系,但是怕引起老师的反感,即兴说了一句:“那以后我省里有亲戚了。 ”

“当然,我不认谁,也得认你,谁让你是彭家坞的彭长宜啊。不过我要去的那个部门什么权力都没有,恐怕帮不你。”老师高兴地说道。

师生俩聊了一会,彭长宜因为惦记着江帆,他谢绝了老师的挽留,回到了招待所。

正赶江帆他们刚刚走出会场,彭长宜看到他早已经没有来时的紧张了。笑着迎去:“汇报完了吗?”

“还没轮到。今天破例,咱们汇报安排到了下午,这样更有准备的时间了。”

彭长宜笑笑没说什么。

下午,江帆很轻松的汇报完了,他把目前高尔夫的进展情况和对方资金到位的几个数字汇报了一下,又谈了一些今后对招商引资工作方面的打算,既有愿景预想,又有当下一些措施,有条不理。

尤其是他表示将那些倒塌的蔬菜大棚,准备以招商的方式向外寻租或者承包给当地有种植技术的能人时,市长董兴表示出了极大的赞赏,并当下说北京某地有个生物研究院,有一批试验课题,准备在郊区承包一部分日光温室大棚。

江帆说道:“感谢市长关心,我们的大棚都是这村两三个,那村两三个的,没有形成局域规模。”

董兴市长点点头,不再说话。

散会后,董市长叫住了江帆,问道:“那些大棚真的废了?”

江帆有些不理解市长的意图,本来是招商工作汇报会,为什么市长对那些倒塌的大棚感兴趣。

“实事求是的说,基本废了。当初建大棚的时候,都是近取的土,四周都是壕沟,我看了一下,想恢复地貌都有些难度,想要集都做不到。”

江帆看到市长的脸色有些难看,赶快又说道:“不过我们也在积极想办法,采取政府补贴方式,鼓励农民搞温室特色种植,先搞示范,等见到效益后,再推广。”

董市长点点头:“你今天汇报的很好,以后的工作思路也很清晰,要多在发展经济招商引资下功夫,亢州招商条件是最好的,其他任何地方都好,要善于抓住这个优势。项目,是生命,是选票,是min yi。你们申报的省级经济开发区批下来后,要多在这方面做做章,不能让它徒有虚名啊。”

江帆一阵激动,如果开发区这个项目批下来,亢州的经济工作即将面临一个大飞跃。

项目是生命,是选票,是min yi?难道周林任的时候领导也是这么说的吗?

江帆琢磨董市长这话好长时间。眼下,的确全国下都在火热招商,有的地方为了政绩,甚至不惜牺牲局部利益,也要把商招来,甚至是不法的商。

江帆可不想为了自己这顶官帽子,给亢州带来什么后患。

回去的路,他佯装睡着的样子,在想自己任两个多月来的点点滴滴,尽管自己目前没有烧火,但是他似乎感到了有人在他的屁股下架柴,甚至在背后搞一些小动作出来。

江帆并没有像人们预料的那样,新官任三把火。他表现的太过于沉静、低调。甚至彭长宜都对他的沉静表示出了疑问,但有些话他是不能明说的,跟谁都不能。

实际他太想烧三把火了!有谁不希望在任伊始,热闹的烧起三把火,昭告一下自己时代的来临?但是他不敢烧,周林的教训时刻提醒着他。

天掉下一个大馅饼,幸运的砸到了他的头,他一点都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以幸运的心态对待自己的权力了。

说到底,他江帆还是一个外来户,一个“逃难”者,能成为这里的主政者,指不定有多少人嫉妒得眼发红呢,所以他必须谨小慎微!

亢州,已经深深的烙了樊良的印记,甚至王家栋的印记,别人要想印自己的印记是非常难的,周林是佐证。

他直到现在也不十分理解级为什么选他这个新手,翟书记一再跟他强调,希望他不辱使命,敢挑重任,争取将亢州带一个新台阶。

可真的融入到权力心的时候,真的到他施展这些抱负的时候,他才知道,只靠热血和ji qing做事是不够的,盲目出招,急于求成,让自己被动不说,弄不好还会让整个政府工作被动,会陷入僵局,他必须要讲策略,他不敢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去赌。

他要逼迫自己压制ji qing,放慢脚步,慢慢的融入到角色去,他要把一切看清,看清每一步,一步一个脚印地走。

他不光要自己走稳,还要不能影响别人的脚步,不知不觉合别人的节拍,确切的说,是跟樊良的节拍,而不是走出自己的花样。

江帆必须这样走,他别无选择!他不这样走会出局,下场可能会周林更惨。

任以来他已经感受到了这一点,有些乡镇长和科局长们跟他汇报工作时,他看出,有些人明显是不得不汇报而已,有些事情他还不如副市长张怀敢拍板。

尽管樊良不喜欢让下边的人找他汇报工作,但是他明显的感到,但凡重要一点的事,樊良总是最先知道。

他曾经反复告诫自己,在与樊良合作期间,无条件和他保持一致,不允许有自己的思想。其实这样的日子很郁闷,但郁闷也要过。

他排遣郁闷的办法是找彭长宜和卢辉聊天喝酒。和彭长宜在一起,他没有戒备心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发现彭长宜身有着和他一样相似的东西,敏锐、犀利,原则性强,稳重、正直有分寸,难能可贵的是还有自己的道德和信仰。

有这几点做支撑,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的素质具备了,重要的是,他从彭长宜的身看到一个优秀干部的未来,一个有别于他的官场教父的优秀品质。江帆相信彭长宜会成为他有力的臂膀。

第30章 事情反常既为妖

凭空接着一个大馅饼,不遭嫉妒是不可能的,总会有一些人认为你抢了他的权力饭碗,所以,出现不和谐的因素在所难免。

这些江帆可以理解,但是他绝不会纵容,人的毛病都是惯出来的,俗话说的好,人善有人欺,马善有人骑,有的时候,你的忍让是对对手的放纵,老虎不发威别人会认为是病猫。但是这“威”怎么发,需要他好好想一想,绝不能盲目行事。

想到这里,他睁开眼睛,看了旁边一眼彭长宜,目前在亢州,彭长宜应该是最值得他信任的人了。

“长宜,你说这件事问题出在哪儿?”

其实,彭长宜早看出江帆很在意这事,事情反常既为妖,说真的,没有哪个领导不在意的,他甚至在想,如果王家栋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办?也可能王家栋根本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樊良更不会遇到,没有敢跟他们耍花招。那么江帆遇到了,说明有人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根据目前江帆的情况和处境,彭长宜不能火添柴,那样的话不但使自己变得猥琐,而且还容易误导江帆,使江帆失去判断事物的理性。

别人失去理性不要紧,但是江帆失去理性不行了,那样的话,他有可能走乱自己的步伐。他的步伐走乱了,整个政府工作有可能走乱,亢州有可能秩序失衡。

既然市长相信自己,自己有一份责任,这份责任不光是对市长江帆,还有对亢州。

他知道,每个领导任,都会有一个权力的敏感期,这个敏感期包括威信、政绩、人事关系等多种因素组成。所以,对待这件事的最好办法是冷处理,不能因小失大。

于是他说道:“也可能的确是无意的,现在机关办事效率是这样,拖拉马虎。”

江帆明白彭长宜的意思,嘴角流露出赞许的微笑,但是随即消失了。

坐在前排座位的林岩有些羞愧,今天一整天他都在琢磨这件事,认为是自己没有尽到一个秘书的责任。像彭长宜说的那样,凡事多留意,显然,自己留意的不够。

想到这里他说道:“市长,今天这事都怪我,是我的工作做的不细,您批评我吧。”

江帆把头靠在后背,闭了眼睛,他自言自语地说道:“也许,我们都需要成长。”

他这句话对秘书林岩的触动很大,也正是他的这句话,让林岩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工作水平还停留在为领导端茶倒水、搞搞卫生等服务,没有升到领导智囊的层面,甚至充当耳目都不合格。

其实,江帆说的很是意味深长,不光是说给林岩的,也是说给自己的,甚至是在座所有人的。

这是每个人都需要思考的一个话题,那是如何成长?

班第二天,江帆刚刚走进办公室,政府办副主任曹南紧跟着走了进来。他小心的叫了一声:“江市长,我是来向您承认错误来了。”

江帆一怔,这才看见背后的曹南。

曹南,四十岁左右,个子不高,是驻亢州某部队通讯大队的转业干部,以前在部队一直做技术工作。

在江帆的印象,此人工作认真,性格较耿直,由于跟主任苏乾的关系不太好,几乎被苏乾边缘化,名义是副主任,其实和普通干事没有区别,所以也养成了我行我素的性格,跟谁都不打连连,只做自己该做的事,和自己不沾边的事很少往前凑。

江帆很早注意到了曹南,尽管和这个副主任没什么来往,但早注意到了他,某种程度也把他纳入自己的视线之内了,只是曹南没有意识到而已。

昨天早,江帆是被苏乾的电话吵醒的,苏乾告诉他今天锦安有个招商引资工作汇报会,要求政府一把手参加。

当时江帆感到很吃惊,一般级召开任何会议,都是提前几天通知的,更别说是工作汇报会了。

苏乾没等江帆问说道:“通知早到了,是办公室工作失误,没有及时通知您。我一定要追究这件事。”

江帆当时没有表态,他知道,这事绝非这么简单。他已经料到会有人登门跟他解释这事,但是没想到会是曹南。

“承认什么错误?”江帆不动声色地说道。

从江帆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曹南的脑门渗出了汗,他知道,领导对你的错误脸没有表情的时候,是最可怕的。但是无论如何,他也要跟市长解释清楚,任凭市长发落。想到这里说道:

“我查了级来电记录,开会通知没有登记。昨天下班的时候我收拾报纸,才发现了这份通知,我当时汗下来了。没有找到您,这才跟苏主任汇报了这事,苏主任当时批评我了。这件事的确是我的责任,您处分我吧。”

江帆很有意味地笑了一下:“如果这错误发生在别人身我信,但是发生在你身我不信,因为你给我的印象一惯是认真负责的。”

听市长这么一说,曹南有些放心了,似乎市长他的心里还有数。

曹南在部队也是带过兵的团级干部,级别苏乾还高,只是转业时间没他早,况且苏乾是本地人,而曹南是山东人。尽管他是政府办副主任,但是跟打杂的差不多,今天听市长用这种非常肯定的口气跟自己说话,他的确有些激动。

坐在他面前的这位年轻的市长,尽管资历尚浅,但一点都不缺乏看问题的睿智和敏锐,有了一种遇到知己的感觉。

只是他不能有任何的侥幸心理,许多问题无法跟市长说清,唯有老老实实承认是自己的失误。

“市长,的确是我工作大意疏忽,不瞒您说,我一夜都没睡着觉,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是想不明白,不管怎么说,是耽误在我这里了,您还是批评我吧。”

江帆说:“老曹,这件事我不想追究,过去过去了,我刚主持工作时间不长,有许多事还要仰仗同志们的帮助,你是军人出身,也是我较信任的同志,希望你以后对分管的工作多心,不仅是对工作负责,也是对我负责。”

第31章 又有人前来认错

最后这句话曹南听了激动的都有些惶恐了,一直被边缘化的他,今天却因祸得福,市长不但不追究这事,而且还对自己表示出了信任,也是说市长没拿自己当外人。

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谢谢市长对我的信任,好听的话我这个人也不大会说,我曹南知道该怎么做,您看我以后的行动吧。”

曹南前脚走,政府办主任苏乾到了。他一进门点头哈腰地说道:“真是对不起,都怪我工作做的不细,给市长工作造成被动,我是领罪来了。”

政府办先后两个主任,一大早都紧着来跟他承认错误,江帆突然感到很好笑。不过显然苏乾的目光里少了曹南的真诚,很显然,他是不得不来表个态。

江帆饶有兴致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矮墩墩的头发稀疏的人,忽然很有兴致的想到目前掌握亢州大权的人,除去他以外,几乎都是清一色的矮个儿,不知道有意为之,还是矮个人天生别人聪明?

从樊良、王家栋,到范卫东和眼前的苏乾,连崔慈和武装部长的个子也不高,难怪有人说亢州是矬子的天下。

苏乾见江帆没说话,自顾低头的笑了一下,他心里有些慌,站在那里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半天江帆才抬起头,从他的脸看不出半点怒色,听他说道:“苏主任这话过了,工作谁都会有失误,只要不影响大局怎么都好说,一旦影响到大局,那不能含糊了,该是谁的责任是谁的责任,这是原则问题。”

苏乾注意到江帆把这件事说成是失误而不是事故。他不住的点头,连忙说道:“谢谢江市长大rén dà量,以后定加注意”

这时,苏乾看到江帆桌有一本吴佩孚传,没话找话说:“市长喜欢这个人吗?”

江帆笑笑:“说不喜欢,是消磨时间。怎么,苏主任对这个人有研究?”

“呵呵,没有,我也是随便一问。”

江帆随手翻了一下:“我也刚看,才知道min guo这几个军阀很有些意思。”

“我只知道曹锟和张作霖是儿女亲家,其他不了解了。”苏乾不得不琢磨市长话的意思。

江帆说:“你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是儿女亲家。直皖战争后,曹锟和张作霖在军饷、内阁和裁军意见不一致,也是分赃不均,直奉之战一触即发。曹锟是不愿打的,吴佩孚则主张打,张作霖到天津谈判,天津流传这样一句顺口溜:津门迎接张大帅,只为战后分赃来。”

苏乾静静地听着,他不知道这个年轻的代市长为什么要给他讲这个。

江帆继续说:“哪知,张作霖见了曹锟第一句话说:三哥,你说是亲家好还是部下好?曹锟当然明白张作霖的意思,说当然是亲家好了。他说的这个部下是当时握着重兵的吴佩孚。吴佩孚曾跟曹锟说过一句话,亲家虽好,不如自己的好。在战争开始前,他给吴佩孚发了一封电报,说你既是我,我既是你,亲戚虽亲,不如你亲。你说怎么办怎么办吧。在大是大非面前,曹锟最终选择了部下而不是他的亲家,因为吴佩孚握有重权,那是他的身家性命。”说完,目不转睛地看着苏乾。

苏乾尴尬极了,他终于明白了江帆讲这个故事的用意所在,他这是在借古喻今。

苏乾也是绝顶聪明人,在政办主任这个位置摸爬滚打了好几年,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听完,笑着说:“市长果然名不虚传,真是博学,博学啊!”

江帆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转了话题:“张市长的病情怎么样了?”

“哦,我还没来得及看他去呐,估计又是老胃病犯了。”

“这样,你安排一下,咱们去看看他。”

“现在吗?”

“对呀,亢州的习俗,看病人要午去看,下午看病人可是犯忌讳的。我明天午有事,去不了,再过一两天他班了咱们看不成了,你说是不?”江帆说道。

“……班?也好,我去安排。”苏乾从江帆的办公室出来后,才摸了一下脑门,发现全是汗,心想,这个市长远印象的老辣。

苏乾走了以后,江帆陷入了沉思,本来昨天回来的路自己还想发发“威”,但此时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当对手已经形成同盟时,最好不要急于跟他正面冲突,急于打掉这个联盟也是幼稚的,要有意给他们制造机会,让他们充分表演,这样,有些马脚自然而然会暴露出来,你也容易看清对方的真实目的了,只有当对手暴露出真实的目的,你才能做到有的放矢。

江帆相信自己能够等来这样的机会,因为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自然规律,是搞小动作人的必然结果。但是江帆也不能这样吃哑巴亏,所以他决定探望“病”的常务副市长张怀。

张怀没病,尽管他接到苏乾的电话后,为了应付江帆的到来,做了一些必要的准备,但还是仍然没有逃过目的性极强的江帆的眼睛。

江帆跟张怀夫人说道:“嫂子,张市长这一病您又要辛苦了,多受累,替我们照顾好他,给他多做一些好吃的,好让他早日班,不然工作都让我一人干了。”

张夫人说:“还怎么给他做好吃的?昨天一个蒸碗(扣肉)几乎都让他一人吃了。我说胃病都是吃出来的,吃大肉不好消化,没办法,好这一口,不让吃生气,管不住嘴。”

张怀喜欢吃蒸碗是众所周知的事,但如果胃病犯了的话,他连沾都不敢沾了。显然,能吃一个蒸碗的人,最起码是昨天的胃应该没事。

至此,江帆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于是他笑着跟张怀的老伴儿说:“嫂子,真是谢谢你,辛苦了。”

事后,当江帆把这一情况跟彭长宜说了,彭长宜说:“看来您需要面对的挑战还会不少。”

第32章 官小办大事

挑战,是官场人每时每刻都要面对的,没有挑战没有斗争的官场不叫官场,有的时候,的是腕力、是耐心、的智慧。

彭长宜知道,江帆今天遇到的问题,有可能是他日后遇到的问题,是每个官场人不同程度都要遇到的问题。

因为你的每一次升迁,无形都是阻碍了别人进步的脚步,尽管你不这样认为,但并不代表别人不这么认为。

早刚一班,彭长宜接到了一个电话,当老钱把电话递给彭长宜时,小声地说:“纪检委的。”

彭长宜接过来一听,原来是纪检委审理科的科长马登科。

彭长宜笑着说:“你老兄想吓死我呀,以后在找我别说是纪检委的,直接报名字来。”

“哈哈,你害什么怕呀?难道老弟你也心虚?”对方说道。

“谁不心虚呀,来的路我还盯着一个美女回头看了半天哪,差点撞着电线杆,本想到你那里去忏悔,还没得时间去哪。你没听说吗:组织部谈话,是进步,纪检委谈话,位子保不住。纪检委来电话跟半夜鬼叫门一样。”彭长宜调侃地说道。

马登科和彭长宜是在去年的党风党纪大检查交下的友谊。在这之前,尽管大家都彼此认识,但是没什么交情,直到那次在一起摸爬滚打了将近一个多月,两人脾气相投,并且很说得来,一直没断了来往。只是碍于马登科的工作性质,平时走动不太多。

马登科听他说完哈哈大笑:“老弟,请你吃饭,务必赏光。”

“纪检委请喝茶都会吓的人尿裤子,别说吃饭了,你还是饶了我吧,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

“我哪敢指示组织部的领导了,除非我不想进步了。你要是不方便说话请移步到我的陋室里来,有事请你帮助。”马登科的语气开始认真起来了。

彭长宜说:“好吧。不过有人看到我你可得替我解释,别让人以为是纪检委找我谈话。”

“去你的吧。”

放下电话,彭长宜往出走。

纪检委在大楼的东侧的裙楼里,彭长宜敲开了审理室的门时,里面马登科一个人。

马登科不等彭长宜问,说道:“有个朋友,午想跟你一块儿坐坐。”

彭长宜看着他说道:“不敢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下班前一分钟,都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马登科这才说:“理解,晚也行,时间你定。”

彭长宜感觉马登科有事,看着他问道:“有事?”

马登科想了想说道:“唉,我也不敢你绕弯子了,河营乡的副乡长柳泉,是我表妹,老大不小的了,总在乡下连下一代都耽误了,想回城里工作。”

彭长宜对这个柳泉有印象,丈夫是军官,两年前在选拔科技副乡长的时候,她被市委下派到河营乡,那个乡紧邻三关乡,也是距离市区较远的乡镇,女同志的确有些不方便。

彭长宜一听,故意冲他棱着眼睛说道:“我能帮什么忙?该找谁不找谁,再说了,如果要是想生孩子,她可以正当像组织部反映自己的情况,gong chǎn党还没有残酷到不让人生孩子的地步。”说着往出走。

“嘿,你还没当部长这么大的架子呀,这要是哪一天接了班还了得?”马登科也冲着他瞪眼睛。

彭长宜一听,回过头,狡黠的看着马登科,低声说道:“我要是当了部长,把她调到你身边……”

彭长宜话还没说完,马登科赶紧去关门,说道:“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呀?让人听见。”

“我早说你,别玩出火,现在是不是一天看不见她想得难受?还想把她调到你身边来?”彭长宜坏坏地看着他。

马登科说:“找你的目的是让你帮助出出主意,在适当的时候跟部长建议一下,看能不能弄到城里来。”

彭长宜说:“如果不要职务当普通一员,我能做主。”

“不要职务找你干嘛?”马登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彭长宜不怀好意地笑了,说:“老实交代,是不是被胁迫了?”

“你沾毛成精了!”马登科给了他一拳。

彭长宜尽管官不大,在人事问题做不了主,但他总是能遇到这样的事,这显得他别的科室的科长风光的多,他也的确给别人帮过忙,办成过不少的事,只是做的都很有分寸,不能因为部长信任他胡来。

这些忙该帮也得帮,这年头,感情和人脉都是在互相帮忙办事建立起来的,很难想象一个不会办事或没有能力给别人办事的人,会得到尊重。

彭长宜明白,人们对他的尊重是因为他背后的靠山,权力的可爱之处也概莫如此。

马登科又说:“眼下是个机会。”

“什么机会?”彭长宜不解。

“装傻?”

“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眼下不是要调整干部了吗?这个时候你帮忙跟领导请示一下,不是机会是什么?”

“谁说要调干部了?”彭长宜问道。

马登科伸出手指着他说:“你这人,真是不能搭理,装傻充愣是吧?下边都在议论,首先北城马要空出位子,其二是组建开发区班子,其三是换届,你说这三件事能让人踏实吗?谁不得有点想法?”

彭长宜不想跟他正经谈论这事,避重轻地说:“你是不是也有想法,别到时人家调来你却下去了。”

“你说点正经的行不,别老说我,难道你对眼前那朵晃来晃去水嫩的鲜花不眼馋、不动心?”马登科不还好意地说道。

彭长宜一听他把话题扯到自己头,赶紧说:“说这话可是有失纪检干部的水准啊,好了,我只答应你跟领导建议一下,结果怎么样我不保。”

“你只要建议没问题,谁都知道你的建议最管用。”马登科紧逼盯人地说。

“你给我挖坑吧,想让我死的快点是不?我告你说,如果你对我抱有那么大信心的话这事我还真管不了,再说了,我真有那么大本事,早把自己建议出去了。”

第33章 连市长都敢算计

马登科深知彭长宜是个原则性强、办事有分寸的人,他一看彭长宜认真说道:“哈哈,看你还认真了,反正这点事,我也不给你压力了,能办到什么地步办到什么地步,这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像个老兄的样。 ”说着,他要往出走。

“哎哎,是午还是晚。”马登科冲着他的后背问道。

“不管是午还是晚,我都不去,把机会留给你吧。”说完,赶紧溜了出来。

出门后彭长宜想这件事,按说他跟部长建议一下,把柳泉平调城里来可能不太难,但是他又有一种担心,真要助纣为虐了后果会是什么样?

调回城里,肯定他们见面的机会多了,弄不好会毁了两个人的政治生命。可是,人在官场行走,不可能没有朋友,也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圈子,纵观机关的每个人,谁没有自己的小圈子,尽管这些小圈子都小心翼翼的被掩藏着,但是谁和谁是yi mǎ事都分的一清二楚。

看来,今年调整干部的脚步会提前到来。

回到办公室后,刚想倒杯水,才发现只有一只暖水瓶,并且还是空的。

钱守旺说:“没水。”

彭长宜看见他桌的杯子里放好了茶叶,显然在等水。

他抬手看了手表。心想丁一肯定是睡过头了,每天这个时候早下来了。

这时,郝东升也进来了,他放下早点:“丁一还没下来?”说着,拿起杯子去倒水,拎起暖瓶:“小丁这两天是怎么回事?连着两天都不打水了。”

彭长宜瞄了一眼老钱的水杯,严肃地说道:“丁一不打水咱们不喝了?什么时候丁一变成咱们专职的开水员了?”

郝东升和钱守旺对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

郝东升赶忙把暖水瓶里的剩水倒到脸盆里:“呵呵,是啊,我去打。”说着,拎起那只空水瓶走了出去。

老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习惯小丁打水了,这是人的惯性和惰性。”

彭长宜没笑,开始查看自己的工作日志,脑子里却在想一个问题,丁一今天怎么还没下来,听郝东升说她昨天早也迟到了,会不会有什么事?

这时,内线电话响起,老钱接了后对彭长宜说:“科长,部长叫你过去。”

彭长宜来到部长的办公室,看见办公室主任侯来也在。

王部长见彭长宜进来,说道:“长宜,侯主任那里有个通知,机关工委和联联合举办一个书画摄影艺术展览活动,我们刚才把咱们组织部的人滤了一下,只有侯主任还有你们科室丁一的字可以拿出去溜溜,别人都不行了。”

其实彭长宜知道,部长也在偷偷的练书法,只是他从来都不公开。

那个年代的人和那个年龄段的人,几乎都能写几笔,因为都有写大字报的经历。侯主任是典型的写大字报的行家。那个时候他能把整篇rén min ri bào社论摘抄下来,放到县委机关门口外面的橱窗里,供来往的行人阅读。但是真正称为书写艺术的却不多。

王部长转向彭长宜说道:“你们科的丁一要好好培养一下,侯主任办公室人手少,我想让她锻炼锻炼写写材料什么的,系的毕业生,应该很好路的,该给她压担子了。老侯你把《政府快报》和《亢州通讯》找出几份,给丁一看看,先让她练着写信息,负责搜集整理全市各乡镇办事处的组织信息工作。以后这块工作交给丁一吧。”

彭长宜一听赶紧问道:“那她算哪个科室的人?”

“当然算你科室的。”王部长说道。

“但我怎么听着是在干办公室的活儿。”

“办公室人手少,组织信息搜集整理也是你们科工作的一部分。”

“矫情。”侯主任白彭长宜一眼。

彭长宜笑了。

部长对侯主任说:“来,你去安排吧,我和长宜还有点事。”

“好。”侯来起身走了出去。

王家栋看着彭长宜,半天才说:“这两天没少喝吧?”

彭长宜一愣,部长的消息太灵通了,昨天晚回来的时候,是驻亢海军某部一个政委请江帆,彭长宜又喝了不少酒。

彭长宜笑笑,说道:“前天晚喝着,是江市长请客,自从他当市长后,总说请客,总也不兑现,昨天晚是海军油库政委请江市长,从锦安回来后我也跟着去了。”

彭长宜不想狡辩,他读过李光地的《性理精义》,其有一句话他记得,那是“百种奸伪,不如一实。”他认为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跟王家栋相处最成功的是两个字“实诚。”

他从不有意在部长面前隐瞒什么,事实他什么也瞒不住。以前江帆刚来时,他们交往的现在还频繁,部长也都知道,但从来都没干涉过。

“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家栋直接问道。

彭长宜知道部长问的是昨天江帆汇报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部长事情的原委。

王家栋点点头:“这帮老奸巨猾的东西们,胆大包天,敢算计市长!以后他有事你尽管去,不用请示我。”

王家栋这是通过彭长宜在向江帆伸出橄榄枝。根据他观察,江帆这次能被权力馅饼砸,绝非偶然。

江帆来到亢州挂职后,一直没有人拿他太当回事,他分管的工作也是鸡肋部分。可是周林落选后,他像一匹黑马一样脱颖而出,不得不引起王家栋的重视。他也希望通过彭长宜能和江帆密切关系,只是这种“密切”决不能做得太显眼,否则樊良会有想法。

人到了某种位置,都是要积蓄自己的力量的,无论是部长还是书记和市长,都不能免俗。

彭长宜回到办公室,仍然没有看见丁一下来,他问道:“丁一还没有下来?”

钱守旺点点头。

彭长宜皱了一下眉,丁一可是从来都没有迟到过,不但不迟到,反而每天都会早到,提前搞卫生和打水,甚至有的时候还给他们买好早点,她不至于睡到现在还不起床吧?是不是病了?

第34章 丁一失踪了

彭长宜转动着手里的铅笔,跟钱守望说:“老钱,咱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

钱守旺说:“嗯,应该。”

“那你辛苦一趟,去看看她。”彭长宜看着老钱说道。

老钱说:“等一会小郝回来后让他去,他年轻,爬楼不费劲。”

彭长宜皱着眉:“老钱,小郝去和我去有什么区别吗?人家是个年轻女孩子,你年岁大,你去总我们俩去方便吧?”

钱守旺想了一下,笑了,说道:“也是啊,行,我去。”他说着摘下老花镜,走了出去。

这时,郝东升打水回来了,他手里还拿着两个包子。进门说:“食堂的大师傅还问我着,怎么没看见小丁,科长,她是不是病了?”

彭长宜说:“老钱去楼看她了。”

过了一会,钱守旺气喘吁吁的回来了,他进了门冲着彭长宜摆摆手,半天才说:“没在,我又是敲门又是叫的,里面没人应声。”

彭长宜有些纳闷了,丁一向来遵守纪律,而且懂事,她即便有什么事出去的话也会跟彭长宜请假的,是彭长宜没来也会给他留下个纸条的。

她去哪里了?

彭长宜没有心思跟郝东升讨论这个话题,他满脑子都在想丁一去了哪里?他想给江帆打个电话,问问他是否知道丁一的行踪。

但是他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昨晚江帆和自己在一起,再说了,丁一不见了,他彭长宜凭什么怀疑丁一跟江帆在一起?难道,因为他从江帆的眼看出了对丁一的喜爱?因为那天在良农家院,江帆曾经跟他说过喜欢丁一的话?

要说喜欢丁一,不只是江帆一个人吗?他自己不是也喜欢吗?还有部长的公子王圆,难道丁一不见了,他还要去问问王圆不成?

荒唐!他不由的甩甩头,暗骂了自己一声。

两年多的机关生活,而且又在部长身边,彭长宜明白了一个道理,是在官场,无论做什么,说什么话,都要找到理论依据,如果没有理论依据,你最好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做。

尽管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彭长宜却越来越焦虑了。

丁一到底去哪儿了?

他开始有些心神不宁。

他感到丁一迟迟不露面,而且也没请假,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丁一牵动了他。

的确,他已经习惯每天早班的时候看到丁一,习惯他一进门看到清爽的办公室环境,习惯了空气弥漫的她特有的那种书卷气息,习惯了每天她甜甜糯糯的叫自己“科长”……

自从丁一来到他的科室后,彭长宜的确是每天的心情都变得爽朗起来,更加喜欢在办公室逗留了……

他看了看表,已经九点半了。有些坐不住,去趟办公室,也许侯主任知道,可刚才看见了侯主任,侯主任并没说,那么也是他不知道丁一迟到的事。

彭长宜坐立不安了,要知道,她在亢州没有任何可以亲近的人,难道,她被劫持了?

想到这里,他“腾”地站起身,开开门,咚咚地跑下楼,来到二楼,他径直向江帆的办公室走去。

“彭哥,市长不在。”

彭长宜刚要敲江帆的门,背后却传来了秘书林岩的声音。

彭长宜一愣,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自从次从锦安回来后,林岩不再跟他称呼彭科长了,改称“彭哥。”

彭长宜看着他,半天才说:“市长……他……他还没班来吗?”

“是的,他还没到,我也在等他,他从来都没晚过。彭哥你找市长有事吗?”林岩问道。

“没……没什么事。”彭长宜说着,转头往回走。

“要不,到我办公室等等?”林岩说道。

“不用了,我没什么要紧的事。”彭长宜冲林岩勉强笑笑走了。

丁一没来班,江帆也没来班,而且秘书都不知道江帆的去向,这说明了不正常。

如果丁一真的跟江帆在一起的话,除去有些失落外,从某种程度他倒认为这是好事,毕竟江帆很快会离婚的,而且作为男人,江帆仪表堂堂、温尔雅,除去年岁丁一大很多外,还真没什么不好。

尽管是这么想的,彭长宜的心里有种酸楚的感觉。

酸楚归酸楚,假如丁一真的是跟江帆在一起也好,总她出了意外好吧。

这时,电话响了,彭长宜如同弹簧一样从座位弹起,抢在郝东升之前,接通了电话。

“喂,哪位?”他急切地问道。

“长宜啊,我,江帆。你找我?”

是江帆。

彭长宜的心渐渐平复下来,他非常恼怒自己的失态,说道:“是啊,我没要紧的事,您先忙,等我腾出空儿再去找您。”

“好的。”

江帆说着挂了电话。

彭长宜满腹狐疑,听江帆的口气镇静而自如,没有激动和欣喜,而且昨天他们在部队一起喝的酒,即便是跟丁一在一起,那么晚了,他们又是怎么到一起的?再说了,如果现在在一起,是不是速度也太快了?

江帆行事稳重,是个有思想的人,而且对待周围的人彬彬有礼,凭他的学识和身份,他应该不会这么早对一个小姑娘下手的呀?

彭长宜似乎推翻了自己的假设。

但话又说回来,男女的事,也是说不清楚的。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许多不可能的事,都在男女之间发生了。

江帆风度翩翩,谈吐不俗,是非常能吸引丁一这样小资的人青睐的,他们发生点什么,也不是没有可能。

彭长宜甩了甩头,他感觉自己的想法越来越不着边际了。

丁一还没有来,彭长宜有些坐不住了,他预感到丁一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最起码他应该跟部长说一声。

正胡思乱想着,又有电话打了进来,郝东升接了电话。

“喂,您好……部长,哦,小丁,她……不在啊……”郝东升睁大了眼睛看着彭长宜。

彭长宜起身,接过了电话,说道:“部长,您找小丁,她目前没在办公室。”

第35章 半夜来的不速之客

“她回来后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部长说着挂了。

“看见了吧,这是水平,不服不行啊。”老钱放下手里的报纸,喝了一口水说道。

郝东升说:“什么意思?”

老钱说:“部长找小丁,你直接说小丁不在。你看咱们科长怎么说,说目前不在。说话是要讲究艺术和水平的,科长是科长,你啊,如果想要求进步,不学是不行的。”

彭长宜向来反感老钱的阴阳怪气,他故作认真地说:“老钱,我身那么多闪光点不学,学怎么糊弄领导?你什么意思?”

“语言艺术是水平之一,这本身是优点,你怎么刚才说是糊弄领导?”老钱据理力争。

彭长宜没有心思跟他们逗嘴,他显得心神不宁,他在想,丁一到底去哪儿了?

部长找她,肯定是刚才跟彭长宜说的那些事,万一丁一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跟部长交代?那么现在他该不该告诉部长丁一没来班的事实?

彭长宜对丁一真的是牵肠挂肚了……

彭长宜有些坐不住了,丁一是回家了还是被歹徒劫持了?

不行,他必须告诉部长。想到这里,他刚要起身去见部长,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丁一脑门淌着汗从外面跑了进来。

彭长宜用余光知道是丁一进来了,他的心一下子落了地。

但是他他故意不抬头,装作没看见,好像很认真的样子看着桌的东西,耳朵却竖了起来。

老钱从老花镜面看着丁一说道:“小丁,你去哪里了?科长不放心,让我去宿舍找你,害得我爬爬下的去了六楼。”

郝东升也扭头看着她。

丁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擦了一把汗:“我早有点突发的事情……”

她没有说是什么突发的事情,而是把目光投向彭长宜,怯怯地说:“科长,对不起,有点事耽误了班。”

彭长宜的表情尽管有些不悦,终归丁一露面了,他的心也放下了。

他抬头,看着丁一,怪的是,丁一居然穿着运动服和旅游鞋,显然,她早的确有事去了。很想问她到底干嘛去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来,女孩子的事终究还是不方便问的。

“快点去宿舍换衣服,找你还有事。”

丁一短发一甩跑了出去。

老钱从老花镜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说道:“小丁今天有点反常。”

“是啊,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们,而且看样子好像是刚从外面回来,而且大汗淋漓。”郝东升起身倒了一杯水,又给彭长宜和老钱的杯子蓄满。

彭长宜没有参与他们的议论,他也看到了丁一满头的汗水,他在心里不停地琢磨,丁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她迟到了这么长时间?要知道,亢州,她人生地不熟,除去班,她没有其它的事,也不认识社会的人,当然,王圆除外。

彭长宜哪里知道,在他们前天从良回来的那天晚,丁一在自己的宿舍接待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位不速之客长得英气精干,是位年轻的军官——继母乔姨的儿子陆原。

陆原是来锦安接新兵的,他路过亢州,顺便过来看看这个可爱的妹妹。

哪知,丁一跟彭长宜和江帆出去吃饭了,陆原一等是两个多小时。

丁一赶紧给哥哥倒了一杯水,撒娇地说道:“对不起,让陆长官久等了。”

见丁一跟自己嬉皮笑脸,陆原的怨气减了许多,他往丁一身边凑了凑,嗅着鼻子说:“你喝酒了?”

“喝了一口,身的酒味都是熏的。”丁一赶紧给哥哥倒水。

陆原一屁股坐在椅子:“小姑娘家家的,喝什么酒?”

“呵呵,正因为是小姑娘家家,我才只喝了一口。”

“一口都不能喝,有了第一口,会有第二口,地方这些当官的,非常善于劝酒。你要注意形象,这样的场合以后少往前凑。”

“今天情况特殊,是新任的市长请客。”

陆原警告道:“离这些当官的男人远点。”

陆原绝没想到,他这话本来是想给丁一打预防针的,不想最后却成为了事实,他在内心一直喜爱的妹妹,最后却情陷亢州。

丁一没有享受到继母乔姨的爱,却得到了这个哥哥的爱,她很依赖这个继哥,兄妹俩相处的很好,这让过早失去母爱的丁一,多少有了被人宠爱的感觉。

“放心吧陆长官,说说,你是怎么来的?”

陆原说:“我是来锦安接新兵,顺便来给你送迟到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你不说我还忘了这码事了,在哪儿?”丁一盯着哥哥的手和口袋看。

陆原很喜欢这个妹妹,要不是母亲反对,他早跟她表白了。他指着地的军用提包说:“在那里,自己看吧。”。

丁一这才想起哥哥进门时放在地的军用提包,她蹲下去拉提包的拉锁。

“汪!”

突然,从提包里传出一声狗叫。

丁一吓了一跳,慌忙地跳起身,惊恐地望着地那个提包,说:“天哪!你该不会真的送我一只小狗吧?”

陆原见丁一吓了一跳,他坐在椅子“哈哈”大笑,得意地说:“好了,扯平了,两个小时的等待,换来你的一跳,我心理平衡了。别忘了,这可是你跟我要的生日礼物,我给你送来了,你却害怕了?叶公好龙。”

去年十月一日她生日那天,陆原哥哥从航校打来电话,祝贺他生日,并问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她脱口而出想要一只白色的小京巴狗。陆原当时答应她下次回家的时候一定给她买一只白色的小京巴犬,没想到时隔这么久,他依然还记得。

陆原走到提包前,轻轻地把拉锁打开,立刻,一只有着纯白色毛发、眼睛乌黑圆亮、耳朵垂着的小狗出现在丁一面前。

“哇,太漂亮了!”她惊喜地说道,伸出手要去摸那小狗,哪知,小狗冲她又叫了一声。

她吓得赶忙缩回了手。

第36章 命悬一线

“住!”

陆原冲着小狗呵斥了一声。

小狗立刻不再叫了,看着陆原,又看看丁一,毛茸茸的尾巴不停地摇摆着。

丁一胆子大了起来,她学哥哥的样子,用手梳理着它漂亮的毛发,嘴里不停地说道:“你太漂亮了,小宝贝。”

哪知,小狗对对她的“阿谀奉迎”根本无动于衷,它依然昂着小脑袋,吐着粉红色的小舌头,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陆原。

“它叫什么名字?”

“一一。”陆原说道。

“啊?你真坏!”丁一说着,扬手要打哥哥,哪知小狗突然跃起,冲丁一大叫了两声。

丁一吓得赶紧把自己的两只手藏起来,说道:“想不到,你还是一只勇敢忠诚的小家伙。”

“训犬时有这一项课目,叫‘护主’”哥哥解释到,向丁一显示小狗的与众不同。

丁一更加惊喜:“你把它训好了?”

“当然,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才给你送来,我可不想从集市随便买只小狗给你,要送,送与众不同的。它可不是一只普通的犬,是我们空军军犬基地第78期学员,当然是没有学籍的学员,旁听生。”

“哈哈。”丁一笑着摸着小狗,说:“原来你是旁听生!旁听生还这么傲气。”

陆原也摸着小狗的头,指着丁一,说:“一一,她也叫一一,是你的新主人,你要听她的话,去,跟她握握手。”

哪知,这只小狗根本不理丁一,又圆又大的眼睛扫了她一眼后,看着陆原,仿佛她是空气。

“哥哥,它根本不打算跟我握手,我对它没有任何吸引力。”丁一委屈地说。

“熟悉后好了。我告诉你,它非常善于察言观色,主人的情绪直接影响到它,人还精,说真的,如果不是答应了你,我还真不舍得给你。”

陆原站起来,说:“好了,我该走了,记住,它每天早晚排便,平时要强化对它的训练,对了,你在机关里养它行吗?如果不行我还带走。”

“行,我平常没事,照顾它没问题。”丁一赶忙说道,唯恐哥哥带走小狗。

“那好,小同志,我走了。”陆原说着,摸了一下丁一的头,又摸了一下小狗的头,然后又向小狗伸出手,说道:“一一,跟哥哥再见。”

小狗迷茫的看着陆原,伸出右前爪,让陆原握住。

陆原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哪知小狗也摆着小身子,迈开四只小蹄,也向门口走去。陆原冲它伸出一根指头:“定!”

小狗立刻站住了。

陆原又说:“坐!”小狗便一屁股坐在地不动。

丁一送走了哥哥,她回宿舍后,惊地发现,小狗居然还保持刚才那个姿势坐在地。她蹲下身,摸着它光滑的背毛,把它抱在怀里。

小狗给她带来了许多快乐,也给她带来了许多麻烦,这两天业余时间她都贡献给了小狗了,连雷打不动的练字时间都没有了。

今天,天还不亮,小狗冲她吱吱叫,丁一心想,倒是军犬,作息时间都跟军人一样这么守时。丁一知道小狗要排便,把它装进那个军用提包,拎着它飞快地跑下楼。

来到楼下,丁一环顾左右后犯了难,院子里有花坛和草坪,尽管没到班的时间,但是保洁人员和警卫人员都在院里活动,根本没有小狗如厕的地方。她急忙有拎着提包快步走出了大门口。来到人行道,看见了前面一个垃圾桶,垃圾桶旁边有个树坑,她蹲下身,躲在垃圾桶的后面,拉开拉锁,小狗急不可耐,一下蹦了出来。

她如释重负,站起身环顾左右,见不远处有两个清洁工人在扫大街,她心想可不能让环卫工人看见了小狗,她看过一篇报道,说是环卫工人对宠物留在地的粪便非常头疼,提倡市民明养狗。

在她一转眼的功夫,小狗居然不见了,地只有它的排泄物。

她急忙搜寻,见前面的马路,小狗昂着头,四蹄并用,正在卖力的追赶一辆军用吉普车,一边追一边叫。

丁一赶紧去追它,在它后面大声叫着“一一,回来!一一,回来——”

小狗根本无视她的喊叫,四条矮腿捣蒜似的往前奔跑,那条军绿色的牵引带在它的身后飘来荡去。

尽管早的车不是很多,但是处在市心的马路,仍然有各种机动车来来往往,丁一根本追不一一。

这时,从旁边斜插过来一辆汽车,司机看见了奔跑的小狗,急忙踩刹车,车子在紧急制动的情况下,硬是滑出十多米远……

“完了!”

丁一的脑袋轰地一声,心一沉,腿吓得软了下来,那团白色的影子消失了,她绝望地停止了追赶,没有勇气面对车轮下小狗的惨状,双手抱头,蹲在地,哭出了声……

她对不起哥哥,对不起哥哥半年多训犬的心血!更对不起那个鲜活、可爱的生灵!绝望的泪水,顺着手指流了出来……

她只顾抱头痛哭,哭了半天才感到自己的脚面热乎乎的,她把手从脸挪开,居然看见了一一在嗅着她的双脚。

她冲动的一把抱过它,抚摸着它的全身,惊喜地说道:“天哪,你还活着,吓死我了……”

这时,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放心,它毫发无损。”

丁一抬头,这才看见旁边还站着一个戴着眼镜、西装革履的男人,手里攥着小狗的牵引带。她赶忙站起来,感觉眼前这个人有些面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那个人很有风度的向丁一伸出手,说道:“你是丁一,我们见过,我是王圆。”

王圆?丁一想起来了,在彭长宜组织科室的人,给丁一接风的那天晚,途王圆来敬酒。

想到这里,丁一下意识的看了看王圆的腿,只见他站着的时候,残疾不是太明显。

丁一抱着小狗,赶忙伸出自己的手:“谢谢你,王总,谢谢你帮我找回了它,我还以为它……”

无论如何,丁一都不忍心把下面那个残酷的字眼用在小狗身的。

第37章 心事深重

“不用谢,我看见它疯狂的追我的车,又看见你在后面跑,停了下来。 对了,它干嘛追我?”王圆不解地问道。

丁一明白了,原来小狗追赶的吉普车是王圆的。

她说:“哥哥把它送来的时候,坐的是这样的吉普车,可能看见吉普车以为是它原来的主人吧?”

王圆点点头:“有道理,真可爱,这么恋主,你要带它去哪儿?”

丁一说:“我是带它出来排便的,大楼里没有地方,拉它到了街,谁知看见了你的车。”

王圆笑了:“你敢在市委大楼里养狗?亏你想得出。”

“我白天把它锁在宿舍里,一早一晚才拉出来溜。”丁一赶忙辩解,因为他的爸爸是她的顶头司。

“那也不行,早晚会被人发现的,你会挨批的,弄不好得让你把它遣送出去。”王圆说道。

“我把它放提包里,别人不会发现的。”丁一强调着说。

“哈哈,它是有生命的,它会叫,它还要吃还要拉,要想不被人发现很难。”

“那怎么办呀?总不能让它24小时呆在屋里吧?”丁一为难了。

“我有办法。有一个绝佳的地方,那是市委大楼的楼顶。”王圆神秘地说道。

“楼顶?”丁一下意识地往市委大楼看了一眼。

“对,你的宿舍应该在六楼吧?”王圆说:“六楼旁边有个小门,那个小门的外面是西楼的五层楼顶,也是大楼右侧的裙楼,从五层的楼顶能到北楼六层的楼顶。楼顶四面都是一人多高的安全墙,你在面活动,下面的人根本看不到你。”

丁一说:“那我不能总去顶楼溜它,接触不到地气,视野不开阔,它的本领会退化的。”

“你听我说完。”王圆打断了她的话:“楼顶可以当做应急场所。还有是市委后面有一道小门,那个小门出来是师范学院的后门,只隔一条街道,进了师范后门,是学校的大操场,四周都是树木和草坪,师范家属院的人都在那里遛狗。你只需贿赂一下看门的人ok了。”

“这个主意不错,一会我先去侦察一下。”丁一冲着王圆歪着头笑了。

王圆很喜欢这个女孩子,完全不同于他周围的那些女孩子,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有了心动的感觉。

“我马带你去,车。”

丁一迟疑了一下,抱着小狗了他的车。小狗看见了那车又是一阵激动。

王圆带着丁一从师范学院的后门进入了操场,小狗撒欢地往前奔跑,雪白的毛发在朝阳的照耀下非常漂亮。

丁一跟着小狗跑了一段,忽然想起跛脚的王圆,她便站住了。

王圆大概明白了丁一的心思,说道:“你们尽管跑,不用管我,我也借机散散步,好长时间没有这样的雅兴了。”

是啊,他也曾有过这样的单纯和美好,只是随着自己变成跛脚的那天起离他远去了……

他忘不了军营里那阴暗的一角,忘不了班长那非人的折磨,忘不了班长一次次索礼未果,把拳头落在他瘦弱的身……

尽管他瘦弱,但不是孬种,他坚决不给那混蛋班长进贡,在那个远离驻地的风雪哨卡,他被班长惩戒赤脚罚站了半夜,在零下40多度的严寒,他冻掉了脚趾。

部队怕事情闹大,严密封锁了消息,开除了那个班长,以哨卡执行巡逻遭遇暴风雪冻坏脚趾的名义,给王圆记了功,让王圆光荣退伍。

对这个决定,王圆始终保持着沉默,没有跟爸爸说出真相,尽管爸爸和妈妈几次问他冻伤的经历,他都闭口不谈。

他无法从心头抹去的噩梦,即便是现在也是常常从那梦魇般的深夜醒来,浑身会筛糠般的哆嗦,恐惧会再次袭来。

他曾经暗暗发誓,在有生之年,和这个人有个了断。

“光荣”退伍后,亢州的各个工作岗位任他选,可是他对班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想经商,因为他需要钱,需要用钱来实现自己的复仇计划。

因为他知道,他的班长,被开除回家后,也办起了公司,并且做的还不错,复仇,必须要挣钱。

他始终没忘记这个人,有时恨一个人,远天天想着这个人还难以忘怀,他以自己的方式。

看着丁一青春洋溢的脸,他有些羡慕,尽管他们是同龄人,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离青春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了……

他收回思绪,不能让那个恶魔搅了这个美好的早晨。

他指着南面的市委大楼说道:“丁一,你看,那是市委大楼,如果你在那面遛狗,你这身高,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你。”

丁一跟小狗小步跑着,听他这么说,扭头张望。她说道:“我每天早带它到这里来,晚可以去楼顶。”

丁一跟小狗尽情地在操场撒着欢儿,完全忘了时间,她是这么迟到的。

回到宿舍,丁一迅速换好衣服,给小狗的碗里添了一点水,又跑下了楼。

彭长宜对她交代了部长的安排,说让她负责写信息,另外准备书法作品,参加全市的书画摄影艺术大赛。

当彭长宜将这一切告诉丁一的时候,发现丁一有些心不在焉。

彭长宜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手稿,是两份由他起草的《全市党政领导班子后备干部队伍建设规划》和《关于做好培养选拔年轻干部工作的意见》的报告。

为了这两份材料,彭长宜不知熬了多少个夜晚,家里空间狭窄,沈芳天生嘴碎,他常常是吃完晚饭来单位来办公室写材料。

他看了一下手表,决定给部长送过去。

来到部长办公室,他敲了敲门走了进去,他看见部长办公室里坐着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城区委书记朱国庆。

跟朱国庆握手寒暄后,彭长宜给朱国庆倒了一杯水,想退出去。

王部长说:“你坐下吧,正好要找你。朱书记辖区的棉纺厂要搞一次竞职岗,公开选拔一名副厂长、办公室主任和工会主席,你们科室配合一下,让朱书记把一些详细情况介绍给你。”

第38章 官场规矩

朱国庆说:“我今天来是向部长口头汇报来的,下午我让我们组织委员把详细资料报来,到时请彭科长大力支持。 ”

“您客气了。”

王部长说道:“小彭,好好帮助朱书记操办这事,总结成功经验,争取在全市推广,还可以延伸到政府部门的一些岗位,这也是今年组织工作改革的一个重要内容。”

一件本来跟组织部没有关系的事,部长几句话扯了关系,而且还意义重大。

朱国庆说:“我们也是试着搞的,心里也没底,毕竟是第一次。”

王部长说:“不但你北城是第一次,这在全市也是第一次,北城是全市工作的排头兵,是出经验的地方,只要你坚持公平、公开、公正的原则,一切程序都是透明的,没有问题。到时让长宜他们全力配合你,搞好这个第一次。”

“那我先谢谢彭科长了。”朱国庆说道。

彭长宜连忙说道:“您太客气了。”

王部长说道:“国庆,张良怎么样?”

张良,是北城区政府主任,患肝癌已经住院三个多月了,这期间,一直是朱国庆代管区政府的工作。

朱国庆皱着眉头说道:“很不好,家属要求手术,医院不给做,说是没有手术的意义了,兴许手术后还能走的快点。我还想给市委打个报告,今年工作任务这么重,张主任又住院,是不是提前考虑一下我们那里的实际情况……”

“怎么考虑,人家在住院治病,我们这边把人家免了?”王家栋说。

彭长宜一听他们在谈人事问题,站起身分别给部长和朱国庆的杯里加满水后悄悄的走了出来。

从部长办公室出来,彭长宜在想,北城区办事处历来是亢州政治经济化心,向来是亢州的脸面,全国20多家省地直企业驻扎在这里,也是市委市政府机关所在地,主任病危,政府权力空缺,书记党政工作一肩挑,跳独脚舞,这种局面估计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那么,由此会不会引发下一轮的干部调整工作?北城党政班子的人选向来是历届市委都非常重视的,也是亢州的风向标,人们往往能从北城班子的构成看到亢州市级权力结构的缩影。

彭长宜刚出部长办公室,看见了一个人影闪进了旁边小楼道最里面的市委办主任范卫东的办公室。

彭长宜从背影认出,那是北城区副书记任小亮。

据说任小亮只是东北某林区的一名普通秘人员,到了亢州后,一跃成为副科级干部。直接进入亢州县委办公室任副主任,两年后,被范卫东力荐到到北城任党委副书记。那年他才35岁。

尽管任小亮最先寄居在范卫东的门下,但是最近一二年,他似乎开始脚踩两只船了,一直都在暗努力向王家栋靠近,靠近王家栋最直接的方式是暗帮助王圆的经贸公司做成了几笔木材生意。

对任小亮暗转向的做法,彭长宜很是不屑。

官场许多游戏是这样,有的时候跟押宝一样,无非是一个赌字,靠近哪个领导、站在哪条线都是赌。

好朋友寇京海跟他说,别站在一块云彩下等雨,一个人要是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另一个人身的时候,那是很危险的事,寇京海说他是愚忠。

彭长宜不这样认为,且不说王家栋这块云彩有雨,即便没雨的话,伤害感情的事他也不会去做,这不是愚忠,是性格。性格这东西是生骨头长肉的,是改变不了的。

当然寇京海说这话的时候不是现在,是王家栋跟樊良曾经出现过一段冷淡时期,那段时期许多事情都让人看不清楚,很多人都有意的疏远了王家栋,但他没有。

现在形势完全不同了,当初说这话的寇京海也在挖空心思想通过他靠近王家栋,作为信息科科长的寇京海,他的直接领导应该是范卫东,但是寇京海跟范卫东的关系一直不咋地,信息科长都当了七八年了还是没有出头之日,所以,适当的调整站队也是情有可原的。

在机关两年多将近三年的日子里,彭长宜非常知道自己的优势,他头顶的这片丰厚的云彩能降下甘霖,他只要做好自己行,会有出头之日。

当初,他是依靠岳母当年和王家栋是同事的关系调出教师队伍,来到了亢州权力的最心地带。王家栋第一眼见到彭长宜很是喜欢,说他面相忠厚,笔好,把他留在了自己身边做秘书的工作。

记得他刚调入机关时王家栋跟岳母说得一句话是“先让他跟着我锻炼锻炼,学学规矩。”

那时,彭长宜反复琢磨这个规矩指的是什么?官场里有许多规矩,没有明规定,但其分寸拿捏的程度,有如某项国际标准一样。

官场的规矩,是必须要学的,学习当伙计的规矩,学习做人的规矩,学习那些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各种规矩。规矩跟谁学,跟司学,跟同僚们学,学得差不多的时候,会发现,你已经不是你了。

彭长宜自认为在机关的三年多时间里,他学到了很多规矩,尤其是跟领导相处的规矩。那是无论领导多么赏识你,你到死都要明白一个道理:领导永远是领导,伙计永远都是伙计。

回到办公室,彭长宜发现丁一总是看墙的电子表,她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这时电话响了,是师兄姚斌的电话,他现在是东城办事处党委副书记。

“长宜,部长屋里有人吗?”

彭长宜说:“我刚出来,有人。”

姚斌又说如果部长午没安排他过来,如果有安排了他请彭长宜吃饭。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据我所知应该没有安排,但是也不排除有临时变化。我目前也不能定,你老兄应该明白,我在下班前一分钟都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姚斌笑了,说道:“没事,我等你电话。”

底39章 请领导吃饭

姚斌也是师院毕业的,彭长宜早六七年,他出身干部家庭,毕业后直接进了政府机关,后从理论研究室主任的位置调到东城办事处任副书记,是全市唯一一个正科级的副书记。

姚斌认为市委两次这样的决定对他很不公平,所以最近一直在琢磨怎么找领导谈谈。

在一次单独相处,姚斌委婉的向他透露过想去北城任职的想法,要彭长宜帮他留意一些情况。

北城政府一把手病重的消息早不胫而走了,据彭长宜观察,盯着这个位置的人可不止姚斌一人,明摆着那里有一个任小亮,无论是实力还是社会关系以及个人的活动能力,都在姚斌之。并且他还是那里的副书记,本身占着先机。

眼下,彭长宜当然明白姚斌请部长的用意。他放下姚斌的电话,他看了一下表,走了出去,来到了部长办公室,城建局局长在那里。

见彭长宜进来,王家栋站起身来,跟城建局长说道:“那样吧,你先回去。下来我和樊书记磨叨磨叨。”

局长站起身来说:“您老如果午没什么重要安排,给个机会让我表现表现。”

王家栋说:“我的安排彭大科长都掌握着呢,我都不知道接下来他要怎么安排我。”

彭长宜知道,每当部长说这样话的时候,表示他不想跟眼前的人去吃饭。但是作为级领导,又不能完全拒绝下属的好意,只好推到秘书身,由他出面拒绝。

彭长宜说道:“今天午的饭局昨天已经定好了,您改天吧。”

“好的,那不打扰了。”

局长本来对这种临时邀请领导没抱多大的希望,况且如果真想请领导吃饭,也不能在办公室里约,他笑着点点头走了出去。

王家栋活动了一下双臂,说道“半天没动地方。”

彭长宜说道:“您午有安排吗?”

王家栋笑笑说道:“不是你小子要安排我吗?”

彭长宜笑了,说:“我那是糊弄别人的,难不成把您也糊弄住了?”

“我不管,反正午饭冲你说了,我先去看看樊书记。”说着,走了出去。

彭长宜一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姚斌还在等电话。没办法,他只好边搞卫生,边等部长回来。

他刚洗好茶杯和烟灰缸,门开了,彭长宜没想到部长这么快回来了,部长回来的快,说明樊书记那里没事,那样的话,姚斌请部长吃饭的事有戏。他这样想着,回过头,刚要说话,一下子愣住了,推门进来的不是部长,而是市委书记樊良。

彭长宜赶紧直起腰,说道:“樊书记您好,部长去找您了。”

“我刚出来,没看见他呀?”

“哦,也可能是拐弯儿了。”彭长宜说得“拐弯儿”,是指王部长有可能去卫生间了。

樊书记扇了扇眼前的烟雾,咳嗽了两声说道:“他这半天冒了这么多烟,能熏死一头大象了。”

彭长宜一听,赶紧去开另一扇窗子。

樊良有的时候在屋里坐半天,可能没有一个人来找他,但是像副书记狄贵和、组织部长王家栋,甚至是范卫东他们这些人的办公室,可能每天都会门庭若市。

这可能跟他的作风有关。一是他不管小事,他从不越过主管领导直接插手下面的工作,二是他平时话少,跟他反映问题或者汇报工作的人,可能滔滔不绝说半天,兴许末了得到他一句话“这个事你先给狄书记反映一下。”要不是“江市长知道吗?先跟他磨叨磨叨。”

人们都说樊书记会当官,只管大事不管小事,其实他是不直接管小事,试想,从他这里推出去的事,哪个副职不敢跟他汇报结果?

如果没有结果,到时他说不定会在哪个公开的场合漫不经心的问你一句“那件事怎么样了,有结果了吗?”,没准会弄你一个大红脸,所以,如果你认为是他不重视那些事才推出来的话,那大错特错了。

时间久了,属下们摸清了樊书记有个习惯,那是涉及到省地直各单位的事他不推,涉及到招商引资和社会稳定的事他也不推,人事问题他从来都不推。

一个城市一把手不忙,一般情况下会出现两种局面,一是副职们忙,二是权力被架空,对于樊良来说,显然不是后者。

“咳咳。”樊良显然无法忍受屋里二手烟的味道,咳嗽了两声,捂着鼻子要往出走。

王家栋这时从外面进来,看见樊良在自己的屋里,说道:“我说您怎没在办公室呢。”

王家栋樊良大两岁,跟他说话却从来都是毕恭毕敬,而且人前人后都是用“您”这个称谓。

没想到樊良却说:“到你这里找饭吃来了,老伴儿出差会诊去了,不瞒你们说,早饭都没吃。”

王家栋一听,眼睛一立,说道:“小赵怎么回事?”

小赵是樊良的秘书,人较木讷,尽管没有彭长宜这样机敏,但也是聪明内秀。

“怎么回事,还不是你给我挑的秘书,成心饿着我呗?”樊良白了一眼王家栋,不慌不忙地说道。

这是他典型的说话风格,从不高声,即便是很严厉的话,也是用一个平缓的语调说出,但却很具有张力。

王家栋委屈地说道:“怎么是我挑的?那是人家范主任给您挑的,我哪敢把手伸到他的地盘里啊,这还整天说我胳膊长呢?”

“那也是经过你组织部考察的。”樊良不讲理地说道。

彭长宜偷偷地笑了。

谁都知道王家栋和范卫东不睦,范卫东经常在背后鼓捣王家栋,不放过任何机会说他的闲话。王家栋却很少说范卫东的闲话。

今天在樊良这位市委书记面前,难得王家栋却发了句牢骚,而樊良也是一副“不主持正义”的样子。

王家栋笑着说道:“难得您今天这么有兴致,您想吃什么,让长宜安排咱们?”

第40章 弄巧成拙

“随便,蹭饭的人不挑三拣四。 ”

樊良背着手,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

王家栋看着彭长宜说:“长宜,午怎么安排?”

彭长宜犹豫了一下,说道:“良县的边开了一家农家小厨,环境也好,味道也家常,尤其是野菜馅的饺子不错,要不樊书记您换换口味去?”

樊良不动声色地看着王家栋,说:“王部长,怎么听他的口气好像我天天山珍海味似的?”

“哈哈。”王家栋笑了:“长宜这话没毛病,无论您是山珍海味,还是吃糠咽菜,换换口味没有错。”

“护犊子。那野菜饺子。”说着,带头往出走。

彭长宜看着部长,没有动。

王家栋看出彭长宜的犹豫,说道:“怎么了?”

彭长宜说道:“姚斌一直在等您。”

“他有事吗?”王家栋问道。

“没说,想和您午坐会。”

王家栋说:“他没和咱们约好吧?”

“是没约好,但从班开始打电话,您屋里一直没断了人,我也没机会跟您汇报。”彭长宜解释道。

王家栋想了想说道:“这样,叫他一个人来,别带别人。”

彭长宜一阵高兴,小跑着回到办公室,办公室已经没人了。他赶紧给姚斌拨了电话,唯恐姚斌等不及走了。

哪知电话一响,姚斌第一时间接通了,彭长宜简明扼要跟他说明情况后,姚斌激动地说:“师弟,太感谢了,我这出发。”

彭长宜放下电话后急步走了出来,正好看见王家栋和樊良已经从侧面的小楼梯往下走。他跑了几步追了下去,似乎听见王家栋正和樊良说到姚斌的名字。

樊书记没言语,彭长宜在后面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事实,是面对樊书记,你也很难从他的面色看出内心的真实反应。他给人的印象从来都是不慌不忙,喜怒不形于色。

王家栋听到了彭长宜的脚步声,回头说:“长宜,你去看下江市长。”

彭长宜立刻心领神会,小跑着来到江帆办公室,他进去后,发现刚才那个城建局局长,又坐在了江帆的办公室。

机关里都知道这个局长是出了名的“屁股沉”,见了领导总有说不完的话,他马面临着退休,作为代理市长的江帆,肯定不好意思往出撵他。

彭长宜抢在江帆开口前说道:“樊书记和王部长让我来叫您。”

老局长一听领导有事,赶忙站起说道:“那好,你们忙,改天我再过来请领导。”

江帆送老局长出门,回头跟彭长宜说道:“樊书记叫我?”

“是,还有王部长。”

江帆用手理了下头发,疲惫地说道:“去哪儿?”

“我说还去那天咱们去的那个农家小厨。”彭长宜语气里有征询。

“还有谁?”

“姚斌。”

江帆愣了一下,看着彭长宜说道:“姚斌?”

彭长宜点点头。

江帆若有所思地跟着他走了出来。

樊良和王家栋在旗杆下边说话边等他们,樊书记的新皇冠停在旁边。

江帆和彭长宜来到跟前后,樊书记说道:“坐我车吧。”

彭长宜一愣,显然都坐书记的车有些挤,他看了一眼江帆的车也开了过来,给樊书记和后面的江帆拉开车门,等他们坐进去之后,自己紧走了几步了江帆的旧蓝鸟。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市委大楼,奔向国道,向京郊的良开去。

彭长宜突然意识到樊书记的秘书小赵没有跟着。再一想小赵可能都不知道樊书记去了哪里了,他出来后没有回办公室。

跟丢了领导,小赵说不定会有多急呢?

如彭长宜所料,姚斌早站在饭店门口等他们。

樊良和王家栋显然没到这里来过。两位了点岁数的人,非常喜欢这里的风格,对这里的环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彭长宜偷偷地看了一眼姚斌,姚斌的表情有点紧张。

姚斌没法不紧张,凭他一个乡镇级的副书记,居然请到了亢州政坛三巨头,而且,樊书记是很少跟乡镇级的人吃饭的,姚斌惶恐也在情理之了。

接下来姚斌的表现也是不含糊,首先他点的菜都是既不铺张也不简单,几道精致的野味,还有几道时令小菜,当然,还有典型的山野菜。

樊良和王家栋很喜欢吃这些,樊良居然端杯喝了酒。大家都知道他不抽烟不喝酒,除去很少的场合下他喝一点外,人们几乎没有见过他喝过酒。

姚斌自然高兴,连连干杯,最后他竟然有些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彭长宜赶紧去搀扶他,姚斌指着卫生间说道:“没事,师弟放心,等送走了领导,我带你去玩玩。”

彭长宜知道姚斌只想表达一下对自己的感激,故意开玩笑的说道:“去哪儿玩,卫生间吗?”

姚斌一听,也哈哈大笑,说道:“今天的事全要感谢你,我跟你说,自从老爷子退下后,领导可没拿正眼看过我,别说请他们吃饭了!”

彭长宜知道他说的领导是樊良,但是他不能接姚斌的这个话头,说道:“你还是谢部长吧,是他安排的,我没做什么。”

姚斌拍了拍彭长宜的肩膀,不再说什么了。

等他们俩人回来后,野菜馅的饺子也端了来。

这里的饺子看着有食欲,薄薄的面皮下,透着碧绿的菜馅,白绿相间,而且都是手工包的,小巧、精致、漂亮。

众人食欲大开,酒被冷落到了一边,对饺子却倾注了极高的热情。

樊良首先下筷,夹起一个咬了一口,皱着眉,神情严肃地说:“家栋,这种不好吃。”说着,又吃了一个,皱着眉,品咂着滋味,又说:“你们都别吃了,实在是太难吃了。”

听樊良这么说,彭长宜突然也紧张了,他下意识地看了姚斌一眼。

姚斌他还紧张,脸色都变了,他煞费苦心请领导吃饭尝鲜,领导不高兴,能有他好果子吃?自己不是弄巧成拙了?

第41章 一场虚惊

请领导吃饭为了什么,不是让领导吃的高兴、吃的满意吗?

听了樊书记的话,他的反应是立刻起身,想要撤掉那盘饺子。

王家栋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然后笑嘻嘻的看着樊书记说道:“您多夹几个,认真鉴定,在您鉴定完之前,我们谁都不吃。”

“扑哧”一声,樊良几乎要把吃进去的饺子喷出,他赶紧扭过头,强咽了下去。

另一侧的江帆赶忙给他倒了一杯水。

樊良喝了一口水后说道:“家栋,你这样做不对,差点噎着我。”

王家栋依然笑嘻嘻的说道:“来来来,您慢慢吃,慢点鉴定,别急。”说着,把那盘饺子端到了樊良跟前,并且继续给他往盘子里夹。

姚斌和彭长宜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们知道两位领导是在开玩笑。

江帆说道:“不行,这么难吃的饺子哪能都让樊书记一人吃了,我也出把子力。”说着,去樊良跟前夹饺子

“是,响应一下江市长的号召,帮着樊书记鉴定。”王家栋说着,也去樊良的跟前夹了一个饺子。

彭长宜和姚斌不好意思去夹,姚斌起身又去要了一盘这种饺子。

等第二盘来后,王家栋说道:“其实说真的,素了吧唧的有什么好吃的,也是您爱吃,我还是愿意吃有肉的。”说着,将热乎乎的饺子往他面前的空盘子里倒了一半。

樊良眼睛盯着王家栋倒走的那半盘饺子,有些委屈的说道:“我说你们不爱吃吗,好像我使得的是阴谋诡计一样,既然不爱吃,不要恶意哄抢了吗——”

“哈哈哈。”江帆一听,笑的不行,他赶紧放下筷子,站起身,边笑边咳嗽。

尽管很好笑,但是彭长宜和姚斌却不敢像江帆那样哈哈大笑。

彭长宜吃了一口,感觉很好吃,有一种野菜特有的清香,这种清香也只有春天里的野菜才有,其它季节里的没有这种清香,既然书记喜欢吃他当然不好意思多吃。

王家栋说道:“趁着梅大(dā)夫不在,您过过年,吃几个肉馅的吧。”说着,给樊良夹了两个肉馅的饺子。

王家栋习惯跟梅大夫叫梅大(dā)夫。

樊良赶紧制止住了,说道:“总吃肉的确容易三高,领导不在我更要自觉遵守纪律。”

江帆说:“您也不胖,多标准的身材,要是我们到了您这个岁数,能保持这么完美的身材,好了。”

樊良说:“我这身高,要是胖了的话还能看呀?我们家有高血压遗传史,血压高了,两外两项必须控制,绝对不能高。这是梅大夫给我的命令。”

王家栋说道:“即便是三高不让我吃肉也受不了,您的自制力太强了,这方面得向您学习。”

两位领导在那里逗嘴皮子,连江帆都不冒然插话,彭长宜和姚斌自然只有嘿嘿笑的份儿了。

樊良夫人是部队军医,跟他一起转业到地方后,在锦安第一人民医院工作,前两年刚调到亢州,为了避嫌,他没有把夫人放到当地医院,而是放到了和地方没有任何关系的铁医院。

这一点王家栋不如樊良,王家栋夫人总是挑最好的单位,一旦对这个单位不满意,立刻又换到另一个单位,后来王家栋一气之下,让她提前退休了。

这顿饭樊良吃的很高兴,也很开心,最后他说:“谢谢长宜和姚斌,尤其是长宜,以后你们部长再去什么好地方吃饭,想着带我。”

彭长宜只是抿嘴笑,不知说什么好。

王家栋急了,说道:“樊书记,您冤枉我吧,这个地方我也是第一次来,不信您问长宜。”

“呵呵,问他跟问你有什么区别?”

彭长宜赶忙说道:“樊书记,的确是这样。我是和同学聚会的时候来过,部长说您喜欢吃清淡的,我想起这个地方来了,是想让你换换口味。”

彭长宜本想把姚斌带出来,唯恐自己弄巧成拙,能在一起吃饭什么都不用解释了。

“呵呵,江市长你看到了吧,不愧是黄埔军校校长培养出来的学生。”樊良说道。

樊良是多年的组织部的部长,樊书记经常用黄埔军校做喻,并且在不同的场合下,都说过王家栋是黄埔军校的校长。

事实正如彭长宜想的那样,姚斌想回北城,他早找过王家栋,王家栋私下也向樊良说起过,毕竟是好几年的副书记了,而且是正科级的副书记。

看来这次王家栋有意要帮姚斌,不然也不会临时动意叫江帆了。

一个干部要想进步,绝不是只请领导吃吃饭这么简单,是要具备多方面因素的。俗话说“年龄是个宝,能力做参考,关系最重要。”

尽管这话谁也不好在公开场合下说,但谁都明白其的精髓。在能力、资历差不多的情况下,最后是拼关系、拼经济实力、拼野心,后两者都是在具备前者的基础进行的。

关系是什么,关系是在一个干部仕途特别是对晋升有用的所有的社会资源。

看得出,王家栋在为姚斌的下一步进行着某种铺垫。

回到机关,彭长宜果然看见樊书记的秘书小赵,拿着樊书记的公包,在一楼值班室里东张西望。看见樊书记他们进来了,他赶紧走了出来,脸窘的通红,后面还跟着市委办主任范卫东。

显然是小赵挨了范卫东的批评,这些从的脸能看出来,他赶紧跟在樊书记的后面往楼走。

范卫东看了看其他人,然后凑到王家栋面前,小声的说道:“又是你在背后使坏?”

王家栋满脸红润,故意装出得意的神情说道:“老兄,你是不是在你那间背阴的办公室呆的时间太长了?为什么不能阳光一点?总是处在一种黑暗状态下?这样是不利于身心健康的。”王家栋故意让脸充满了鄙夷。

“笑话,只有自己心里见不到阳光的人,才去指责别人阴暗。如果不是你使坏,小赵怎么会跟丢了老板。”范卫东小声但却很气愤地说道。

第42章 宿敌私下的舌战

王家栋白了范卫东一眼,不屑地说道:“明明是你自己失职,还怪别人钻空子。 ”

“我怎么失职了?”范卫东这才认真起来。

“我问你,谁给一把推荐的秘书,本身是勉强往拱还找旁的理由。”他说完往后看了看,毕竟有些话属于他跟范卫东之间才能说的,是为了互相攻击对方,如果别人听到不好了。

江帆早回办公室了,小赵也早已随樊书记走在前头,只有彭长宜在后面跟着,王家栋这才放心大胆地继续跟这个矬胖子斗嘴:“你呀,不称职,还大内总管呐,徒有虚名!书记夫人不在家,早饭、午饭、晚饭都没地方吃,办公室二十多个人干什么吃的,我只是做了你应该做的事,你不感谢我反过来还指责我,丢人。”

范卫东听他这么说也有些紧张,他往推了推眼镜,说道:“他没事的时候都是在小食堂吃的,谁知道他今天老早出去了,你是逮到机会算计我,给我眼里插柴!”

王家栋成心气他,说道:“往你眼里插柴的事我肯定没少做,我也不是做不出来的那一位,不过这次我可是在给你擦屁股,别不知好歹!”

“这么多年你总算说句实在话。”

“我还敢说呢,你不是连说都不敢说,只会在背后搞小动作吗?”王家栋故意装的理直气壮。

范卫东这会可没心情跟他斗嘴,他要去樊书记那里,轻轻凑到王家栋的耳边说道:“休与小人喝!”

这句话曾经是三源县的组织部长在锦安组织工作会议说给王家栋听的,范卫东不知从哪儿听到了这个故事,没人的时候经常拿这句话打击他。

当时王家栋制止了彭长宜跟这个人去理论,但说真的他很在意这句话,在心里把这个人不知诅咒了多少次。

眼下听范卫东又这样说,很正色的说道:“范主任,你当着我的部下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小心我告你侮辱人格罪!”

范卫东回头看了一眼彭长宜,小声说道:“多好的部下都会被你带坏了,他现在跟你一个德性。”

“是吗,长宜——”王家栋站住了,转头叫道。

彭长宜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和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知道他们到一起掐,恨不得连遮羞布都不给对方留下,有些话他不能听。这会听到部长叫他,他紧走了两步跟来。

范卫东一看,拉着王家栋紧往前走,说道:“你这老家伙真阴,咱俩说的话怎么让他们听见,你是不是想让组织部所有的伙计都骂我才甘心啊?”

“哈哈。”王家栋笑了,说道:“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毕竟两位都是市委领导,私下怎么掐都可以,但是在小伙计们面前他们还是要道貌岸然一些。

范卫东回头看了看彭长宜,彭长宜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还故意往旁边的办公室里张望。

王家栋说:“说正经的,你那个小赵不行,愣头愣脑榆木疙瘩一个。”

范卫东说:“你说小赵是榆木疙瘩,我告诉他去,让他恨你一辈子。”

王家栋也急了,他说道:“你要是扩大战火,我可跟你不客气。”

范卫东扭头看着王家栋,一脸的轻蔑,说道:“王家栋,你也有怕的时候?哈哈。”说着,径直向樊书记办公室走去。

王家栋冲着他的背影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什么人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彭长宜没有很快跟来,他知道两只公鸡互相靠近的时候,绝不是为了拥抱。

王家栋和范卫东无论是在暗地还是在明处,像两只好斗的公鸡那样,斗了将近二十年。但他们又特别注重在彼此属下面前的风度,说他们好面子也好,虚伪也好,反正很少有下属看到他们俩争的面红耳赤,因为他们俩都知道,今天这些下属,明天有可能是亢州的栋梁。

纵观亢州政坛,最实惠的还得说王家栋和范卫东。

他们已经完全本地化了,他们亲属的亲属都在亢州扎根了,他们在这里经营了三十多年,各自编织的关系盘根错节。他们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又都不忘把目光盯在对方的地盘,他们水平、能力相当,势力相当,你弱必然他强,他强必然你弱。

人往往都是这样,一旦形成对抗关系,便会在思想、行动甚至所有阵营里的人都贴了标签,并且很难逆转,除非你高到他无法企及的高度,或者低到根本威胁不到他的低度,不然很难改变。

何况,王家栋和范卫东还有很深的政治宿怨,是从那个年代走出来的人共同的烙印。

丁一这几天没心思准备参展的新作,她全部精力都在小狗一一身。

自从小狗到来后,丁一的业余时间都被它消耗掉了。一天早晚两次遛狗,每天还要给它洗澡,下班后她躲在宿舍里忙碌。

不过她的日子过的很充实,她听了王圆的建议,有的时候拉着小狗到楼顶溜达。楼顶很干净,她在那里训练小狗,让小狗复习所有的课目,强化和巩固哥哥的训练成果。

这天晚,丁一在后面的机关浴池洗完澡后刚楼,听见背后有人说道:“小丁,参赛作品准备好没有?”

丁一回头一看,是樊书记,她赶忙站到边,让市委书记先走,说道:“樊书记好,我没有写新的。”

樊书记听了她这话,立刻把脸拉了下来,说道:“说明你太不重视了。”

丁一听了这话,心里立刻紧张起来。

丁一嗫嚅着说道:“现在准备新作品恐怕来不及了吧?”

樊书记说:“有什么来不及的?年轻人,加加班写出来了。你看我今晚是加班赶作品来的。”

听了市委书记这话,丁一的心里踏实了一些了,她赶忙乖巧地说:“行,那我也赶新的。”

“一定要认真对待,拿出高质量的作品来,你如果没地方裱的话写出来后给赵秘书。”樊书记说着往走。

第43章 藏而不露

丁一赶紧说道:“谢谢樊书记。 ”

他们刚到二楼,见江帆站在楼梯口,说道:“我在面听见了,小丁想偷懒,被书记批评了。”

丁一抬头看了一眼江帆,低下头,小声说道:“现在不敢了。”

樊良说:“看来你原来的确想偷懒。”

“哈哈。”江帆笑了,说道:“小丁,听到了吧,樊书记都加班准备新作品,你也不能含糊。”

丁一赶忙说道:“一定。”

江帆又说:“樊书记,我有几张照片,刚洗出来,您帮我看看,够不够参赛资格。”

樊良一听,高兴地说:“哦,那好。”说着随江帆往他办公室走。

江帆回过头说:“小丁,你也过来吧,指点指点。”

丁一看着江帆,小声说道:“我哪够资格啊。”

她把脸盆放到楼道的边,跟着他们进了江帆的办公室。

江帆拿出一个档案袋,掏出几张照片,给樊书记看。

樊良一张张的看着,说道:“不错啊,江市长很有艺术功底,藏而不露啊!”

江帆笑了,说道:“哪有什么艺术功底啊,还不是响应号召,赶鸭子架,要说艺术功底,您和小丁的书法那才叫真正的功底,我这不叫功底,充其量叫复制,因为美好的东西在那里,我只需一架照相机能把它复制下来。”

樊良看着丁一笑着说道:“咱们的江市长是不是谦虚的有点过了?”

丁一看看樊书记,又看看江市长,她只是笑,不敢发表评论。

“我说的是真的。”江帆说道:“如果说摄影也勉强算做艺术的话,我认为这种艺术指的不是摄影者,而是大自然。只要有个照相机,傻子都会。”

“呵呵,小丁,听见了没?有句话说的好,谦虚过度是骄傲。”樊良看着丁一说。

“嗯。”丁一点点头。

江帆笑了,不再继续“谦虚”了。

丁一认真的看了一遍,全都是亢州景色。有清晨建筑工地的塔吊、晨练的老人,还有几张亢州的名胜古迹。

樊良手里端详着的是一张亢州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的外景照。他说道:“咱们这个大楼建好后,好多摄影爱好者都拍过。但是都不如你这张有内涵。”

“哦?”

“你看,他们拍的时候我特别注意到了,旗杆红旗从来没飘扬起来过,门口的警卫,从来都没这么精神干练过。还有他们拍的时候大都用的是仰角,给人的感觉是在故意夸大它的肃穆和庄严感。这不好。我们是人民的政府,是要以最低的身姿对待人民。你这张好,平视角,而且看着舒服,没有那种肆意夸张的压抑,但你又不能不说它有一种神圣的气质,这是作品的内涵。”

江帆由衷地点头赞叹:“您太睿智了!”其实,我也有仰角拍的,总是有您说的那种感觉。”说着,从抽屉里拿出另一张片子,递给樊良。

樊良说:“他们拍的都是这样。”说着,随手扔到了一边:“还是这个好,看着舒服,有一种内敛的威严,可能咱们今天说的是那些普通摄影爱好者无法体会的。”

“人心是想通的。”

这时的丁一却拿着另一张照片端详。

这是一张麦苗特写,由于是低机位,带着露珠的麦苗显得勃然向,翠绿而有生机。顶端是刚刚冒出的红日,充满了朝气和一种别样的温暖。

樊书记说:“这张不错,能够看出作者的用心。”他从丁一手里拿过照片端详着。

丁一又把目光落到了一张夕阳的片子。近景是已经抽穗的麦田,间是弯曲的淌着细碎金光的万马河,远景是远山。红彤彤的夕阳,把四周层层叠叠的云都染成了耀眼的殷红,所有地平线的一切,都被如血的夕阳镶了金边,远处的村庄静谧而不乏温馨,很容易让人想起暮归的人们。

尽管夕阳的绚烂被定格在一张小小的照片,但是整个片子色调凝重、大气,夕阳那无以伦的瑰丽让人炫目,霎那间触动了丁一心底里那深沉的情感。

这时,樊书记又从丁一手里拿过夕阳的照片,看了一会说道:“这张也不错,很大气。对了小丁,我考考你,在没有任何地面参照物的情况下,怎样区分朝阳和夕阳。”

丁一接过片子说道:“这个应该是日出,早晨的太阳艳丽,夕阳殷红,还有点玫瑰色。另外早的太阳不如夕阳个大。夕阳落下去的时候从视觉看会变扁,夕阳从气韵看色彩应该更加深沉、凝重,这张应该是夕阳。”丁一说着,把手里那张有麦穗的照片给樊书记看。

“呵呵,你观察的很仔细。”樊书记对着说道。

这个问题本来难不倒她,她太熟悉夕阳的一切了。

这时,丁一看见樊书记手里的照片背后有一行铅笔字,仔细一看,面写着:1992秋,万马河南岸。她在心里记下了这个位置。

五一前夕,北城棉纺厂公开招聘副厂长的活动正式开始。在这之前,组织部干部科和组织科已经提前帮助他们审议并完善了所有程序。等到了竞聘开始那一天,卢辉带领彭长宜和组织科长三人参加了竞聘会。

彭长宜是第三次进入这个棉纺厂,只见大门口的横幅写着“热烈欢迎市领导莅临指导工作。”北城区党政班子成员全部到场,并早已等候在厂部。

首先是朱国庆过来和他们一一握手,其次是副书记任小亮。

任小亮握过卢辉的手后握住彭长宜的手,看着他说道:“长宜,我来北城后,你可是一次都没来看老兄我呀。”

彭长宜不敢正视任小亮,因为他长的太漂亮了,漂亮的油头粉面,漂亮的不像男人。白净细腻的皮肤,完美无缺的五官,尤其是那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未说话先带出三分笑意。

这是一个标准的美男子,每一个男人走近他,都会在心里感慨造物主对他的偏护和对自己的刻薄,居然给了他这么一幅无可挑剔的容貌!

第44章 漂亮的女人

如果硬要去在这张漂亮的脸跳出毛病的话,那是在他流盼的目光,透出的是绝顶的聪明和机巧,他看你的时候永远都是“枪口抬高一寸”,握着你的手,热情的跟你说着话,眼睛却看着你头顶一寸以的位置,给人的感觉是,此时你并不在他的眼里。

彭长宜不只一次的在想,他看樊书记时,目光也是这样“抬高一寸”吗?

彭长宜没有跟别人探讨过任小亮的“一寸目光”,他不知道别人是否跟他有同样的感受。看着那张漂亮的不真实的脸,彭长宜移开目光,故意弯下腰说道:“是老弟我的不对,不想给老兄添麻烦,以后一定常来讨饶。”

任小亮笑了:“理解,我也在机关也呆过,除去眼睛闭那会时间是自己的外,其余的时间都是听喝的。”

任小亮很会说话,语气温柔亲和,一下子能拉近和他的距离,只要你不看他,是无法想像他是抬高了目光在和你说话的。

卢辉这时过来说道:“你们俩还这么客气,住的是一排房,一个东宫,一个西宫。”

彭长宜现在住的地方是原来老县委的房子,他在最西边,任小亮在最东边,所以经常有人这样开玩笑称他们“东宫”和“西宫。”

别看在一排房,他们平时几乎没有什么交往,而且很少在家见面,一年只互相走动一次,还是在春节拜年的时候。

彭长宜说:“别看一排房,平时根本碰不到任书记。”

任小亮说道:“没办法,下边和机关不一样,事无巨细,实在是太忙了。”

卢辉点点头,说道:“这倒是真的,不过怎么忙小亮也不显憔悴,永远都是这么漂亮、精神。”

任小亮一听赶忙拱手作揖,说道:“卢部长,说点别的吧,要不回头我往脸抹点锅灰?”

“哈哈。”卢辉和彭长宜都笑了。

这时的厂部大院传来了乐曲声,他们便往里走。

在厂部大院的空场,摆放了一个临时主席台,门前的廊柱,挂着横幅:“北城区棉纺厂竞职现场会”。

那时公开竞职岗别说在北城,是在整个亢州还是第一次。

尽管是公开竞职岗,但围绕着“公开”也有许多不被人知的游戏规则,这可能是国式的公开竞职。不过,对于厂工人来说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毕竟他们手有神圣的一票,这一票可以投给信任的人。会议还没开始,他们早早来到院子里,坐在凳等待着投票的那一刻。

彭长宜发现,这些几百个凳子全部是新的,再看随后到来的市劳人局和司法局公证处的两位同志,知道朱国庆为这次处办企业竞选做足了功课。所有的竞职人员被事先请到了一间办公室,彭长宜看见那天跟他回老家的李师傅,正在隔着玻璃向外张望,彭长宜冲他微笑着点点头。李师傅名叫李子康,并不是专职司机,而是办公室主任,这次竞职的岗位是副厂长。

在彭长宜跟李师傅打过招呼之后,他看到了里面一个美丽婀娜身影闪到了一边,彭长宜感觉那个身影特别熟悉,因为没有看到这个人的脸,也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大会正式开始。

北城区委副书记任小亮担任大会主持人。他一一介绍了主席台的领导之后,又由区纪检书记刘忠宣读了竞聘规则,竞职演讲正式开始。

竞职从职位低的开始,先是车间主任、工会主席、厂办公室主任,最后才是副厂长。

这时,竞职办公室主任的人选走演讲台,彭长宜立刻愣住了,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烫着一头dà bo浪、美丽端庄的女人走了来,忽然间想起了刚才那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是姚静。

姚静,彭长宜曾经的同事,在彭长宜调出那所乡后,姚静也辞职了,原来她是到了棉纺厂。想当初彭长宜差点跟姚静结为伉俪。是父亲的一句话,改变了他的初衷,使他放弃了心的这个女神,选择了县医院党委书记的女儿沈芳。

那个时候,老校长给彭长宜同时介绍了两个姑娘,一个是姚静,一个是沈芳。当彭长宜见了沈芳第一面后,否定了她。后来父亲来学校看他,他跟父亲说了两个姑娘的情况,哪知父亲却倾向于他跟沈芳交往,因为姚静的家庭负担重,父母早逝,她底下还有两个学的弟弟和妹妹需要她供养,姚静本人也没有转正,还是学校的代课教师,而沈芳的妈妈是县医院党委书记的女儿,家庭优条件优越,而且在政界也有一些关系,将来肯定能帮彭长宜。父亲还说:“男人不应该口渴了才想起去挖井,一定要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彭长宜不同意父亲的观点,他说沈芳不如姚静长得漂亮,尽管眉目眼的不难看,但是组合到一起不如姚静漂亮,记得父亲当时说:“漂亮管什么用,漂亮的脸蛋能长大米吗?”

这句话是朝鲜电影《鲜花盛开的村庄》里的台词。一个媒人给小伙子介绍对象,由于姑娘的长得不漂亮,小伙子百般不乐意,媒人劝他说:“脸蛋漂亮有什么用,漂亮的脸蛋能出大米吗?”那时,国电影里的人物都是高、大、全,说的话全是空话、套话,根本没有这种来自生活的生动语言。

这句话自从这部电影在国放映的那天起,被人们普遍传诵应用,成为风靡一时的流行语,也是那个年代的经典对白,当时流行的程度不亚于今天本山大叔小品里的对白。

但是,父亲绝对没想到的是,时至今日,漂亮的脸蛋不但能长出大米,还能提高产米量,甚至能拉动一方局部经济效益,这是火爆全国媒体的各种选秀活动!尽管这是化产业化的一种形式,但总是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这时,会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见姚静面带微笑,优雅的转身,向主席台坐着的领导鞠了一躬,又向坐在对面的工人们鞠了一躬。

第45章 冷美人变身交际花

只见她面带微笑,那双美丽的凤目流转过全场,轻启朱唇,不慌不忙地说道:“我今天竞聘的岗位是厂办公室主任……”

彭长宜的眼睛都直了,他定定的盯着那个美丽的身影,心里嘀咕道,好几年过去了,这个姚静不但美丽依旧,而且别有一番风韵,之前曾经两次来过棉纺厂,怎么没见过她?

其实,这个问题不难解释,如果不是姚静必须台演讲,恐怕会像刚才那样见到他后早躲闪到一边去了开。

彭长宜甚至在想,是不是次回家包括朱国庆准备的那些东西,姚静也知道?那么她是成心不想和自己照面。

彭长宜结婚后,姚静不和他说话了,刚结婚的时候,彭长宜没地方住,他和沈芳还住在学校的宿舍。沈芳有一次说,这个学校所有的老师都和她说过话,是姚静没搭理过她。彭长宜解释说,她是那样,工作好几年也没见她搭理过谁。后来彭长宜调到组织部工作,再也没见过姚静。

姚静依然那么漂亮,漂亮的让人炫目,赛过全厂所有的女职工,是那些被厂部精心挑选出来做大会服务工作的年轻女孩子们都无法拟,有一种成熟的、婀娜的美丽。

从她时髦的装束,已经找不到她当年的窘困了,完全是一幅城里人甚至城里人还阔绰的打扮。

彭长宜的眼睛可能累了,也可能意识到这样盯着一个女人实在有失风度,他收回了目光,但是他发现,无论是对面的工人代表还是主席台的各级领导,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姚静引住住了。

全场非常安静,人们都在注视着这个美丽的女子,似乎她讲了什么都无所谓,人们享受的是她那好听的字正腔圆的声音和她那让人惊艳的美貌。

无疑,这么一位美丽动人、气质稳重大方的女人做办公室主任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姚静在热烈的掌声结束了演讲,她再次优雅的向会场和主席台鞠了两个躬,然后款款走回了那间办公室,两次鞠躬的过程,她没有看彭长宜一眼,似乎对他视而不见。

在接下来的评委投票,彭长宜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笔停在她名字下面居然好久没有动,直到收票的人过来,才把票扔进了投票箱,这时才想起他居然交了空白票。

事后彭长宜自己也想不明白是一种什么心理。按说北城请他们去参加这个仪式,无非是走走过场作作秀,具体岗位的人选他们早做了安排,可是他为什么居然投了弃权票?

接下来是李子康。李子康竞职的岗位是副厂长,他演讲的很朴素,话说的很实在,把几项生产方面的硬指标作为他任职的目标,同样博得了人们的掌声。

所有竞职人员演讲完毕,评委会做了最后的投票统计,李子康全票通过,顺利通过竞选,当了北城棉纺厂副厂长。姚静除去一票弃权外,也是全票通过。另外几名竞选者也都得到了自己竞职的岗位,毫无悬念的皆大欢喜。

大会公证员当场做了公证,选举有效!

当宣布结果的时候,彭长宜下意识的看了看站在前排竞选者人行列的姚静,姚静竟然也鬼使神差般的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心虚的垂下了眼皮,若无其事的往本写着什么。

午自然是北城以棉纺厂的名义答谢各级领导,所有当选人也参加了答谢会。宴会自然安排在亢州宾馆的酒楼里。免不了这些当选者给在座的领导敬酒,其也有姚静,她和其他几位当选者一起,敬在座的领导。彭长宜发现,姚静的杯里是白酒。

朱国庆对棉纺厂厂长史炳贤说:“史厂长,留下两个代表,其他人请回吧。”

这个史厂长彭长宜见过,那天朱国庆的车把他送到后,是这位白净富态的厂长接待的他,不但给他准备了好多东西,还把厂里的新车让他白用了三天。

史厂长让李子康和姚静留下敬酒,其他人都回去了。

朱国庆说:“你们两个商量一下是单来还是一块儿来。”

李子康慷慨的说道:“肯定要单来,我先来。”说着,他走向前去,端着满满的一杯酒说道:“感谢各位领导对我们厂工作的大力支持,感谢各位领导对我本人的支持和信任,请各位领导放心,我一定会协助厂长把我们厂的效益搞去,再一个台阶。我把这杯酒干了,领导们随意。”说着,他干了杯里的酒。

李子康很感激,连声说:“谢谢,谢谢!”

李子康又礼节性的给每位领导满酒后退出去了,接下来轮到了姚静。

只见姚静款款向前,纤细的手指端着酒杯,矜持地说道:“刚才李厂长已经表态了,下面该轮到我了……”

“你先等等,史厂长,小姚这酒怎么喝,我们大家听听你的意见。”朱国庆说道。

史炳贤说道:“小姚来敬酒,自然要听小姚的,怎么能听我的?”史炳贤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我可是知道小姚的酒量,她这次可不能一杯把我们在座的全都敬了。”

史炳贤刚要说什么,姚静抢先说道:“那我听朱书记的,您说让我怎么喝怎么喝。”

“打硬圈,每人一杯。”朱国庆说道,这时,早有人给姚静搬过来一把椅子递过一套餐具。

“呵呵,今天朱书记是把小姚豁出去了。”姚静眯起眼睛,柔声细气的看着朱国庆说道。

她今天的确很漂亮,尤其站在男人堆里更显突出。略施淡妆的脸,容色娇艳,无论是眉梢还是眼角,都透着春意,一双柔媚的眼睛波光盈盈,似笑非笑,很是迷人。

朱国庆明显的不敢直视姚静,他把目光投向史炳贤,说道:“史厂长,小姚这话有些毛病,也是,让一个女同志打硬圈似乎有些残忍,要不您来,先说好了,如果您来的话得打两圈。”

第46章 当年的一句话

史炳贤点头哈腰的说道:“朱书记啊,您怎么把火烧到我身了,是小姚敬市领导和区领导的酒。 ”

尽管他的话里有些委屈,但却明显的有一种自豪,是男人特有的那种自豪感。

彭长宜无法给这种自豪准确定义,但这种自豪是男人在酒桌愿意表露的一种情绪。

朱国庆笑了,他肯定是不能忽略市领导的,只是调节一下酒桌的气氛而已,于是冲姚静说道:“小姚,先从卢部长这儿开始,然后是劳人局、司法局的领导,最后是你的厂长。”

“怎么又扯我头了?”史炳贤看着朱国庆说道。

“有小姚在,你肯定脱不了干系。”朱国庆的话里有话。

史炳贤尴尬地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姚静说道:“我明白了,朱书记无非是想让小姚多喝几杯,这个硬圈我打了。”说着,她一只手端着酒杯,一只手只用了两根芊芊细指象征性的托着杯底,来到卢辉面前。

卢辉赶紧起身,端起一满杯酒。

姚静说道:“感谢卢部长在百忙之抽出时间来我们厂指导工作,也感谢您投了我一票,小姚敬您。”说着,一仰脖,动作极其优雅的喝干了杯里的酒。

彭长宜对姚静的表现有些吃惊,和从前的姚静简直判若两人,但是姚静没给他时间多想,端着酒杯来到他的面前,说道:

“彭科长,感谢帮助,姚静敬您。”

一个“您”字,似乎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别人感觉不到什么,彭长宜心里却很别扭。

彭长宜站起来,不知为什么,从姚静的目光里,彭长宜觉得她肯定知道那张弃权票是自己干的,他有些心虚,不敢正视姚静的目光,眼睛盯着手里的酒杯说道:“祝贺姚主任。”说着,率先喝干了酒。

这时,坐在朱国庆旁边的劳人局一位副局长跟彭长宜很熟悉,他见彭长宜不等姚静自己先喝了说道:“彭科长这杯不算,哪有不等女士自己先喝了,罚。”

彭长宜看了看自己的酒杯,又看了看姚静的酒杯还是满满的,说道:“你怎不喝?”

姚静看着他,半天才幽怨的说道:“等着跟彭科长碰杯哪。”

众人立刻起哄,纷纷谴责彭长宜。早有人给他倒满了酒,彭长宜只好端起杯,说道:“我认罚。”跟姚静轻轻碰了一下,这次并不急着往嘴里送,而是等着姚静。

姚静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两杯酒下肚,彭长宜感到浑身不自在,他跟卢辉说了一声“我出去一下”,起身走了出去。

从洗手间出来后,在走廊里,他意外的看见了前面走着的丁一。丁一是从另一端的洗手间里走出来。

“小丁?”

随着短发的快速甩动,丁一回过身来,惊喜地叫了一声:“科长?”

“你跟谁来的?”彭长宜问道。

丁一笑嘻嘻地说道:“小郝说您今天会被大餐伺候,他决定掏钱请我们吃小餐,我们三个来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们三个人?”

“出来的时候我们三人,本来想去吃刀削面的,后来碰见熟人被请到这里来了。”

“哦,碰到谁了?”

“王总。”

“王圆?”彭长宜问道。

丁一点点头。

彭长宜知道王圆几乎天天泡在饭店,如果看到组织部的小伙计吃饭,他都会买单,何况今天还有丁一在场。说:“别跟他们喝酒。”

“我不喝,科长,你也要少喝点。”丁一说着,用一根手指着自己的脸说道。

彭长宜摸了摸脸,有些热,肯定红了,

看着丁一清澈、纯净的大眼睛,彭长宜不由的想起刚才那双幽怨、柔媚的眼睛,说道:“我没事,你去吧。”

丁一点点头,向彭长宜挥动了一下小手,转身进了前面的包间。

彭长宜看着丁一的背影,他忽然不想回刚才的包间,觉得很别扭,往出走,想去楼梯口透透风。这时,背后有人叫住了他:

“彭长宜。”

无疑,这是姚静的声音。

自己似乎躲的是她,没想到还追出来了。他回过头,姚静款地向他走来,指了指大厅影壁后面专供客人休息的沙发说道:“到那边说话。”

彭长宜心里打鼓,会不会姚静问那张票的事?

姚静坐了下来,彭长宜坐在她的对面。姚静理了一下额前的卷发说道:“还好,你没什么变化。”

彭长宜笑笑,他不知该说什么好,甚至不敢看她那张因为酒精而染红的脸,是那样的白里透红,像熟透的苹果那样诱人。

姚静从嘴角挤出一丝冷笑,直视着彭长宜,说道:“看出我有什么变化吗?”

说实在的,彭长宜觉得姚静变化很大,过去姚静不大爱说话,见了同事顶多是点点头,有时候都不看你一眼,是所有男老师心的冷美人,现在居然左右逢源,应酬自如,而且还喝了那么多酒,完全是久经这种场合的交际老手。但是他不能说这些,只好说了一句大实话:“变了,变的话多了。”

“哈哈哈。”姚静不由地大笑。

彭长宜怪,这么一句话值得她那么笑吗?

“是啊,我今天说的这些话,可能够我在学校和同事们说一年的了。”

“岂止是一年,抵过好几年。”彭长宜说道。

姚静又笑了,半天才叹了一口气,有些伤感地盯着彭长宜说道:“不变不行,要被饿死的。”

彭长宜没有接她的话茬,他感到她话里有话,笑笑,扭头看着外面。

姚静说道:“见到我意外吗?”

彭长宜老实地点点头。

“见到我的变化意外吗?”姚静又说道。

彭长宜又老实地点点头。

“还记得你当初说过的一句话吗?”姚静理了理头发问道。

彭长宜抬起头看着姚静,摇摇头。

姚静又“哈哈”笑了两声,说道:“你说我指不定哪天被吉普车接走了。我记着你说的话呢。”

第47章 妖精

彭长宜的脸红了,他没想到当年一句戏言,老校长居然传给了姚静。 他不能辩解什么,因为那话的确是他说的,嘿嘿干笑了两声,说道:“咳,开玩笑的。”

姚静收住了笑,认真的说道:“我不这样认为。你这句话让我认识到了自己还有潜力可挖,俗话说的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以我一直在朝着这个目标努力。不过吉普车不行了。怎么也得是进口的小轿车。”

彭长宜尴尬地说:“那时年轻不懂事,你别记在心了,我今天给你赔礼道歉行不,真是对不起,我当时没有任何恶意。”

姚静又哈哈地笑了,说道:“我跟你说句真心话,我并没有记恨你,你信吗?”姚静酡红的两颊很好看,两只美目要滴出水了,活脱脱一个小妖精。当年,男老师们在背地里叫她“妖精”,因为“姚静”的谐音是“妖精”。

彭长宜点点头,说:“那对了。

“但是,你这话启发了我。”

这时,有三两个人剔着牙、挺着肚、红着脸往出走,不时的和他打招呼。

彭长宜感觉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姚静呆在这里不好,说道:“好了,该回屋看看他们喝得怎么样了。”

姚静也站起来,说道:“彭长宜,以后我们做好朋友吧,自打见面我们还没握过手呢。”说着,很优雅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彭长宜感觉姚静的笑很程式化,她是不是总是带着这种标志般的微笑接待各级领导?心一丝反感,另外感到姚静说这话是多此一举,本来是同事关系,干嘛还强调一下“朋友”?

他不想和她纠结过多,点点头,说道:“好。”握了下姚静的手,往刚才的包间里走去。

在离开姚静的那一刻,彭长宜突然想起了莎士亚的《特洛伊罗斯与克瑞西达》里的一句话:美貌!你的真诚在何方?从这一刻起,姚静留存于彭长宜年轻心灵时的一切美好,经过这次意外相逢后消失殆尽了。

彭长宜下班回家后,刚进家门,闻到了一股酸味。他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说道:“什么味?这么难闻?”彭长宜有过敏性鼻炎,遇到ci ji的味道不停打喷嚏。

沈芳连忙从外面的小凉棚里跑进来,说道:“哦,我忘了收起来了。”说着,拿起桌的一兜东西又往出走。

“到底是什么?”他捂住鼻子皱着眉头问道。

“是晓慧送来的。”沈芳说着,把那兜东西放在凉棚的窗台。

“哪个小慧?”

“梁晓慧呀,你什么记性,任小亮的媳妇呀?”

彭长宜白了她一眼,说:“我哪记住人家的媳妇叫什么。她干嘛送这个给你?”

“我也不知道,许是吃不了吧,天气马要热了,还给了点野山菇。”沈芳说道。

任小亮和彭长宜他们住一排房子,也是属于无房户,机关分房的时候根本考虑不到他们。他家在最东头,彭长宜家在最西头,尽管在一排房住,但是下班后很少见到。

任小亮那时是市委办秘书,彭长宜是组织部秘书,他们各为其主,而且他们的“主”又是那么不睦,所以两人只是见面打招呼而已。

任小亮到北城区任职后,她的妻子从前活跃多了,今天到这家坐会儿,明天到那家坐会儿,一幅夫贵妻荣的样子。

彭长宜对任小亮的媳妇没有什么好感,那个女人长的古怪精灵的,眼睛都会说话,不像沈芳,聪明都写在脑门,其实内心傻得很。据说梁晓慧和任小亮吵架从来不在家里吵,因为他们住的地方隔音都不好。他们把孩子送走后利用散布的时候到外面没人的地方吵架。等回来的时候保证是手拉手,彭长宜觉得他们很会演戏。

“小娜呢?”彭长宜捂着鼻子问道。

“爸爸接走了……”沈芳说道。

沈芳的话还没说完,家里的电话响了,是江帆。

江帆在电话里说:“长宜,回来吧,来了个朋友,跟弟妹请个假。”

彭长宜笑着说道:“报告市长,您饶了我吧,我午可是喝傻了。”

江帆说道:“我说是让你陪客人,谁说让你陪酒了?把电话给弟妹,我跟她说。”

彭长宜没有把电话给沈芳,他知道沈芳说话很愣,怕给市长下不来台,说道:“不用了,我马到。”

沈芳早在一旁瞪着眼睛听着呢,见彭长宜放下电话说:“又是他,是不是叫你去喝酒?”

彭长宜说道:“来了个朋友,让我帮着陪一下。”

沈芳说道:“他没家没业没牵挂,你整天跟他能泡出什么?”

彭长宜小声但很严厉地说道:“说你多少次了,说话注意,你怎么知道他没家没业?说话不负责任。”

沈芳一点都不顾忌,说道:“有家他干嘛不回?还整天拉着你喝闲酒。”

“喝酒也是工作,妇人之见。”彭长宜反驳到。

沈芳憋了半天居然没有找到反驳他的话,两只眼瞪着他,不说话。

彭长宜得意的在心里暗暗笑了,心想,善于没理搅三分的沈芳,也没话说了。看来,无论多么难缠的女人,只要将工作与他们男人的前程挂关系,保证一路绿灯。

他有些不忍心,把语气放温和一些,说道:“以后在家里不许说机关里任何人的任何话,咱这房子不隔音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芳委屈地说道:“我又没点名,别人听到能知道是谁?”

“你放心,别人都你聪明。”

沈芳对于他的奚落早习以为常,并不在意,她说道:“对了,梁晓慧给咱们推荐了一款热水器,她家新按的,用着挺好。”

“喜欢你去买,钱在你哪儿。”彭长宜没好气地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沈芳搬到这个大院里多了一个毛病,是喜欢念叨别人家的事,跟收音机里的“每日一歌”一样,无论他多晚回来,都会听到别人家琐碎的事情。

第48章 无法磨灭的影像

其实不只是沈芳,这里住着的女人好像都有这个毛病,也许是他们的男人都在大楼里工作的原因,除去好传播小道消息以外,还有一个通病是喜欢较,拿别人家的男人跟自己家的男人做较。

也难怪,在这里住的都是机关里资历相当的年轻干部,女人们心里自然有了较。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谁家有几窝耗子甚至是公母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彭长宜对这一点极其反感,几次告诫沈芳不许跟这些家属扎群,少在一起东扯西扯的。沈芳有一次嘲笑他说道:“你以为你是多大的官呀,那次我街看见王部长夫人,她还拉着我说了半天的家务事呢?你要是当到了部长,我是不是得见人装哑巴了?”

彭长宜觉得搬到这里来后沈芳的确变了许多,有的时候表现的不可理喻。

当他来到江帆的办公室愣住了,只见办公室没有任何人,甚至江帆也不在。彭长宜刚要转身往出走,江帆从外面回来了。

江帆进门洗着手,笑着说道:“弟妹还真把你放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不来呢?”

彭长宜说:“您发话她不敢不放我。哪儿的朋友?”

“朋友?”

“您不说让我陪个朋友吗?”

“哦?哈哈——我那是谎报军情,不那样说你出得来呀?”

彭长宜笑了,这种把戏江帆以前经常干,没想到成为市长后还这么干,说道:“我还以为你真来了朋友呢?”

“谁让你那么早下班回家了?”

“我午喝了好多酒,头现在还懵呢。”

“好好好,给你一个小玩意,作为补偿。”说着,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塑料包装袋,递到了他手里。

彭长宜一看,惊喜地说道:“传呼机?”他接过来,打开塑料袋,说:“新的?”

“当然,能给你旧的吗?”

彭长宜爱不释手。要知道当时一个小小的传呼机,是身份的象征。那时买传呼机是要走后面托关系的,有钱都买不到。

彭长宜想了想故意说道:“这个不会是喝酒热线吧?”

“让你猜着了,以后找你方便了。”江帆说道:“在北京,这个东西早有了,是咱们这样的小城市,通讯设施跟不,今年政府准备加大通讯基层设施的投资和建设。如今,通讯不通,跟死城一样,没人肯来投资。”

彭长宜试着呼了一下自己,刚放下电话,手里的呼机传来清脆的bb的声音。

江帆又说:“据说,摩托罗拉公司正在研制汉字显示功能的传呼机,可以给机主留言,然后机主能看到。估计用不了半年,这种会被淘汰。”

彭长宜笑着说道:“更新换代我提前拜托您了。”

“你还沾我了。”江帆笑着说:“去把丁一叫下来,咱们出去吃个饭,反正她在单位也没事。”

彭长宜问:“还有别人吗?”

江帆说:“有卢辉,他先去接孩子,把孩子送回家后直接去饭店,我先走,你去叫丁一。”

彭长宜犹豫了一下,走了出去。

今天是周末,而且早已过了下班时间,每层的楼道里都很安静。彭长宜没有走间的楼道,他走的是靠西侧的小楼梯,他担心被别人看到自己在下班时间独闯六楼找丁一,难免别人会说闲话。

俗话说得好:舌无骨却能折断骨。

其实,彭长宜的想法很朴素,他既不想给一个姑娘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更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每个生活在机关的人,都是如履薄冰,稍不注意,会跌的很惨。许多人都是输在小节的。

“大才不拘小节”是领袖人物和干大事人的一种洒脱和气度,甚至会被人们津津乐道。然而这句话放到官场绝对是行不通的,很有可能你会因为小节而死的更快。

来到机关班后,彭长宜的确学到了许多官场的规矩,这些让他终身受益,同时也成了他。

尽管丁一是他科室的人,而且在机关住了这么久,彭长宜还是第一次六楼来找他。彭长宜在想,这么一个女孩子,孤零零的呆在顶楼宿舍,也没有什么朋友,亏得江帆能想到她,不然慢慢长夜连电视都没地方去看。如果自己的女儿大了,绝不能让她离开身边只身漂泊在异地。

彭长宜一口气来到了顶楼,站在楼道口稍稍喘口气,正要朝左面的走廊里走去,这时,他的无意一瞥,发现了通往右面五楼楼顶的门,挂着一串钥匙,钥匙面有一个五彩的小绒球,这个五彩的小绒球彭长宜认识,是丁一的。

他有些怪,平时这个楼道门应该是锁着的,既然丁一的钥匙在,说明这是丁一开的门,难道她在五楼也是西楼的楼顶?一个女孩子跑到楼顶干嘛去了?

彭长宜往门口走了两步,隔着门刚往外看了一眼,他立刻缩回了头,因为他发现了这一生都无法磨灭的景象。

只见楼顶丁一坐在椅子,面向西南方向,左手抵住脑门,正在低头看着一本书。许是累了,她换了一个姿势,右手托着下巴,左手扣在右手的手心里,眼睛从书本移开,抬起头,看向西边的夕阳。

这冉冉渐翳的金光,照在她的身、头发、鼻梁,勾勒出非常优美的线条,使她身的一切都具有一种鲜明的质感,把她罩在了祥和温暖的光影了。只是她的神情有着一丝无法掩饰的伤感。

彭长宜心里涌起一种怜爱,这样一个女孩子离开家乡,被分到陌生的地方工作,肯定是想家了。难怪江帆会想到要叫她,他们有着共同的孤独。

彭长宜伸出手,刚要开门,立刻又把手缩了回来。他意外的看到了一只雪白色的小狗,瞪着两只溜圆漆黑的眼睛正在警惕的看着他。原来小狗早发现了他,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小狗密切监视着。

刚才只顾看丁一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小狗,这时,听那个小狗的嘴里发出了“哼哼”的警告声音。

第49章 你没有想法吗

丁一回过头来说道:“不许叫!”

小狗立刻回头看了主人一眼,晃动了一下尾巴,很快又掉过头,瞪圆了眼睛,继续注视着里面的彭长宜,这时只要彭长宜开门过去,估计它会采取行动。

彭长宜赶紧闪到一旁,难怪最近丁一显得忙忙碌碌的,没到下班时不停的看表,人也显的不安,恨不得马回宿舍。原来她是在金屋藏狗!

丁一从什么时候养狗他不知道,但是有一点他知道,这个女孩子不希望别人看到她的小狗,毕竟在机关里养狗是不妥的,尽管没有明规定,也是不容许的。

楼顶,夕阳,女孩,小狗,构成了彭长宜眼一道特别的难忘的风景。

那一刻,他居然不忍开开门,更不忍去惊扰她,这样一个女孩,不应该属于酒桌的调味品,她应该属于恬静、纯美而没有任何风尘的世界里,一如她的蝇头小楷,清丽无,纯洁无暇。

他默默的转过身,轻轻的下了楼,胸有了一种特别的东西在升腾。

忘了是哪位哲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在爱情没开始以前,你永远想象不出会那样地爱一个人……”

那时候的彭长宜,绝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在心里永久的储存下了这个美好的影像,一如他那深沉的爱。

当彭长宜赶到亢州酒店的时候,江帆和卢辉正在说话,见他一个人进来,江帆愣了一下没有问,彭长宜也没有跟江帆解释丁一为什么没有来。

卢辉说:“今天省委调查组走了,据说没有查出这次选举有任何违法违纪的现象。”

其实,省委来调查组专门调查周林落选的事,彭长宜早知道。他甚至不止一次的在想,如果找到他,问起他是怎么跟尚德民一起去拘留所见于莉莉丈夫的事,他会怎么说,但是,没有人找他。

江帆说:“孙主任会失望吧?”

“有点,这次省委调查组来他表现的很积极。”卢辉说道。

彭长宜给两位老兄满酒,说道:“今年调班子会不因为北城而提前?”

江帆笑了,说道:“你是组织部长的大秘,应该问你。”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老婆还说我是市长跟班的呢。”

江帆笑了,说道:“看阵势会是这样。”

北城区政府一把手张良肝癌晚期,尽管已经住院好长时间了,但是作为市委不能因他住院或者说康复的希望小而免职的,这样做有失人道。所以北城的党政工作目前朱国庆是双肩挑,主任位置的人选始终是悬而未决。越是悬而未决的事,越发引人关注。

别说是北城,现在任何一个位置都会有许多人关注,这也是目前官员体制的一大特色,是县乡级官场的过度竞争造成了。因为县乡干部是国干部群体数量最多最庞大的一部分。所以,一旦有位置空出,会被许多双眼睛盯住。姚斌是其的一个,任小亮更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彭长宜在想,这个主任如果从北城内部产生的话,会有一个副科的位置空出来。

卢辉听彭长宜问北城班子的事,笑着说道:“看来长宜有想法了。”

彭长宜说:“这个想法不敢有,只是好。”

江帆看着彭长宜说道:“有,才正常,没有,不正常了。”

彭长宜想起第一次在良吃饭时江帆对他说过的话:权力场,永远都是男人最向往的职场。的确是这样,人们坐在酒桌最乐于谈论的话题是谁谁去了,谁谁下去了,往往以对权力的占有来判断这个人的成功指数。

所以,尽管官场的路坎坷险峻,总会有无数人趋之若鹜,前赴后继的奔走在这条路,去的人络绎不绝,回来的人却为数不多,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人们对职位对权力追逐的脚步,所以江帆才说这是“正常。”

江帆又补充了一句:“兴许亢州甚至是整个锦安都会提前进行。”

“因为一个北城?”卢辉问。

江帆说:“那到未必。”

江帆的话很有深意,周林被选掉,势必将拉开锦安市委和亢州市委的博弈,某种程度说也是翟炳德和樊良的博弈。

樊良不按组织意图办事,公开挑战组织权威,不能不说是对翟炳德的冒犯。无论是什么原因,周林被选掉都是事实。即便是在选举没有违纪违规的现象,也说明樊良控制政治局面不力。

卢辉又说:“北城主任人选是焦点啊!”

“不光是这里,下面还有一个年龄到站的党委书记,另外,还有我们的省级开发区,这个班子也是要重新组合的。”

“这个开发区应该是处级单位吧?”卢辉说。

“副处。所以说今年应该是干部调整的大年,会有许多机遇和位子。”江帆说道,端起酒杯,跟他俩示意了一下,喝了一口。

卢辉看了看彭长宜说道:“像小彭这样有机关工作经验又有学历的年轻干部应该放下去了。”

江帆说:“放下去是一定的,看放到什么地方了。”

卢辉说:“小彭,你天天跟着部长转,没给部长提提。”

彭长宜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我哪有资格跟领导提要求啊?指望着你们两位老兄提携了。”

江帆说道:“你是部长的红人,除去樊书记,谁提携你都不好。再说,我不搀和人事安排,在亢州也没有仨亲俩好的,你们算是跟我关系最近的了,但是目前你们用不到我。”

江帆这话说得很实在,没有任何的委与虚蛇。

卢辉说道:“我估计一时半会不会把我放下去。”

“你呀,等着接班吧。”江帆说道。

“不谦虚的说有这种可能,因为我最听话,但不排除锦安市委派人的可能。”卢辉似乎很自信。

其实,他们三人在一起谈话从来都是这样开诚布公,不隐瞒自己的任何观点。

卢辉起身去卫生间,江帆趁此机会问彭长宜:“你没想法吗?”

第50章 又到了离婚谈判的日子

彭长宜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要说一点想法没有那是假话,但是我不好跟部长提,毕竟更给我提了科长,一切顺其自然吧。 ”

江帆想了想说道:“我刚才的话你别介意,你的问题如果王部长不主动提出来我是不适宜提的,那样有到别人园子里摘桃子的嫌疑,对你将来的发展也不利。”

彭长宜笑了一下说:“您不用解释,长宜懂。”说着喝干了杯里的酒。

“我估计部长不会留你了,今年干部调整面积会很大,又要成立一个开发区,每个优秀的干部都会有机会。”

其实,彭长宜尽管嘴说:“顺其自然”,他也早动过下去任职的心思,正如他说得那样,如果部长不主动安排,他是不会去找他的。争取是积极主动要求进步的表现,但是如果时机不对这份主动会给自己造成被动,甚至永远都会被动。

在官场,有的时候不争是争,争是不争。特别是在选择的关口,更要处处小心不能乱了阵脚。自从次王部长知道江帆请客的事后,彭长宜现在和江帆接触都是小心的,好在江帆明白其的道理,尽量避讳。

这时卢辉从外面进来,关严门后说道:“这个地方以后真要少来了,王圆那小子又在这儿呢。”

江帆笑着说道:“不是少来,是以后要经常来了,甚至要创造条件来。”

卢辉和彭长宜都没听懂他这话的含义,卢辉说:“怎讲?”

“这个宾馆承包到期了。”

彭长宜恍然大悟,这么说王圆盯了亢州宾馆。还没容他说出口,卢辉说:“他该不会是动了这个心思吧?”

“一切皆有可能。”江帆说道。

“这个可是范主任的侄子在承包呀?”卢辉担心地说道。

“承包不下去政府当然要换人。”江帆吃了一口菜说道。

“嗨,谁干都不好干,如今这些人吃了饭不给现钱,全都是欠账,没有一定的经济实力还真经营不下去。”卢辉又说道。

江帆意味深长地说:“王圆不怕。”

的确是这样,王圆有自己的公司,每年迎来客往的钱都是一笔很大的开销,自己经营一个宾馆当然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日后在这个宾馆,江帆几乎身陷绝境,如果不是彭长宜和丁一,江帆的仕途可能最终结束在亢州。

江帆说道:“前两天我刚签了字,准备给他结一部分饭费,这也是市长办公会决定了事,你们猜怎么着,居然还有五年前的账单,这笔钱我没有签字。后来范主任找我,跟我哭了半天穷,我说等我们商量一下再说吧。”

彭长宜明白他所说得商量极有可能不是跟副市长商量,而是跟樊良商量,这种商量可能是非正式的,但肯定会交换意见的。

江帆最大的成功是甘当小学生的姿态,本来有很多属于市长权力范畴的事,他也喜欢和樊良沟通,深得樊良的赞许。这也为他的成长,为他站稳脚跟打下了基础。世有几个像周林这样的政治白痴,刚一来十八般兵刃全都亮了出来,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是吃几两干饭的,在两军对垒过早暴露目标必败无疑,在政治斗争也是大忌。

三人今晚喝了两瓶白酒,论酒量江帆不及彭长宜和卢辉,所以脸红了,说话时舌头也有些僵硬。

卢辉说道:“长宜,你送江市长回去吧,我回家。”说着,向彭长宜他们相反的方向走了。

彭长宜问江帆回哪儿,江帆说办公室。

彭长宜愣住了,说道:“干嘛不回住处?”

江帆说:“我的车没在,小许的母亲病了。”

彭长宜扶着江帆回到了办公室,赶紧给江帆泡茶。

泡茶的时候他们不由而同地想起一个人,江帆说道:“丁一怎么没参加?”

彭长宜一愣,才知道自己没跟江帆汇报丁一的事,说道:“我到楼后,她的宿舍锁门,办公室也没有她,要不,您再弄个呼机吧?”彭长宜故作玩笑地说道,他隐瞒了丁一和小狗的事实。

江帆笑了,说道:“给你和卢辉没事,要是给了丁一估计你们耳根不清静了,肯定会有人说闲话的。”

彭长宜借着酒劲,斗胆地问道:“您是不是喜欢她了?”

“喜欢跟不喜欢没有区别,丁一这样的女孩子生下来是让男人喜欢的,不过你给我听清楚,我永远都不会对丁一怎么样的,用党性担保。”

彭长宜看着江帆红红的眼睛,说道:“我信。”

“对了,五一期间研究生班有面授,你别忘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还行,您这酒没多喝,还能记着这事。”

彭长宜听了江帆话,报考了省京州大学在职研究生班的产业经济专业,江帆则报考北京人民大学的在职研究生,主修国际经济学。在职研究生的授课时间大部分是利用节假日进行,平时以自学为主。

当时在选择专业的时候江帆和彭长宜有一个共同的认识是学经济,因为以后的干部如果不懂经济必然会落伍,所以他们都瞄准了经济。

彭长宜笑着说:“开始是有些不同意,唠叨说这么大岁数还什么学,我也懒得跟女人解释。”

彭长宜说得是真话。当他让沈芳给他支钱交学费的时候,沈芳的确唠叨了半天,但最终还是会拿出钱的。

彭长宜又补充说道:“我最大的优点是不跟她吵,她只要一唠叨,我不言语。我一不言语,表明我不高兴了,她也不唠叨了。”

江帆说:“羡慕你啊,还有人唠叨你。要知道,一个贤惠的妻子和一副健康的身体是男人最好的幸福。唉——”江帆叹了一口气,头靠在背后的软椅,说道:“明天,又是我回北京谈判的日子。”

彭长宜一愣,知道触动了江帆的心事,说道:“既然嫂夫人不愿意离,那别离了,这样对孩子不好。”

第51章 市长的心事

彭长宜一愣,知道触动了江帆的心事,说道:“既然嫂夫人不愿意离,那别离了,这样对孩子不好。”

江帆仰头看着天花板,然后又看着彭长宜说道:“长宜,你的孩子也是女儿吧?”

彭长宜点点头。

“女儿跟爸爸有一种天生的依赖,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前世"qing ren",可是我的女儿却只能在另一个世界里,我却无法继续爱她了……”江帆说不下去了。

彭长宜心里一咯噔,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心地说:“江市长,您……”

江帆揉揉眼睛,强笑了一下,说道:“是一次意外交通事故,对我打击很大,这两件事加在一起,我无法原谅她。”

尽管江帆说得很轻松,但是彭长宜还是觉出拥堵在江帆心的巨大悲痛。

彭长宜震撼了,他只知道江帆在闹离婚,他女儿的事还是第一次听说。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在了江帆的对面,一时竟找不到话说,不知该怎样安慰江帆。

这时,江帆手颤抖着从抽屉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彭长宜赶紧从茶几拿过打火机,给他点着手里的烟。

彭长宜知道江帆是不抽烟的,他只在心情特别烦闷的时候才抽一两口,一根烟都抽不完。江帆吸了两口烟,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脸也憋的通红。

彭长宜见江帆被烟呛的直流眼泪,从他手里拿过香烟,摁灭在烟灰缸。彭长宜知道酒犯心事的道理。

明天江帆回北京,进行每月一次的离婚谈判,不得不面对不想看见的人,现在他又想起了女儿,自然心里会不平静。

也可能是香烟ci ji的他,使他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说道:“长宜,你知道吗,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

江帆的眼睛充满了痛苦,他看着彭长宜,似乎彭长宜的脸写着他要的答案。但是,很快黯淡下去了。

彭长宜的心揪紧了。要知道,江帆,有着令人羡慕的一切。良好的学识,国家部委出来的干部,幸运的成为亢州代市长,年轻有为,没想到他除去这些光环之外,还有着不为人知的痛苦。

“长宜,来,认识一下我女儿。”说着,他站起身,带头走进了里面的卧室。

在亢州,彭长宜算是江帆走的较近的人了,但是彭长宜从来都没进过他的卧室。江帆坐在床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相框,凝视了一眼说道:“长宜,看看。”

彭长宜接过相框,立刻被面的小女孩打动了。

这个小女孩四五岁的样子,长的粉妆玉琢,像年画里的福娃宝宝一样,胖乎乎的小脸蛋,有两个酒窝,呲着两排整齐的小乳牙,正笑嘻嘻的看着他。尤其是那两只乌黑发亮有着长睫毛的眼睛,像极了江帆。

彭长宜的心动了一下,他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小天使,竟然和父母天地相隔。他不敢继续看下去,相信任何一个做了父亲的男人都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江帆从彭长宜手里接过相框,用一个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小女孩的脸蛋,说道:“是不是没想到?”

彭长宜的眼睛红了,尽管他不知道江帆是如何失去女儿的,但是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却着实打动了他作为一个父亲的心。

江帆把相框放回床头柜,走出卧室,坐在沙发,平静的向彭长宜讲了女儿的事……

“那年,我们单位有一个援外项目,作为部门负责人,我带队奔赴一个东国家,帮助他们搞基本建设,头走的时候,给女儿照了这张照片,当时她还呲着小牙对我说‘爸爸,回来带我去公园玩’。那天我给女儿整整照了一卷的照片,没想到,这竟是最后一次……”

江帆有些说不下去了,彭长宜给他倒了一杯水,他不想让他说下去了,他没有权力让朋友去重新揭开伤口。他想制止他,可这时又听江帆说道:“女儿是跟外婆回家时,不小心遭到了车祸……我得到消息后,一刻都没耽误,立刻通过大使馆买到飞机票赶回国,我都回国了,可她却在外面跟别人游山玩水……长宜,我没法原谅她……”

尽管江帆说得断断续续,彭长宜也能听明白。半天,彭长宜才小心地说道:“也许,您该原谅她的,也许……”

莎士亚的《奥赛罗》里有这样一句话:啊!婚姻的烦恼!我们可以把这些可爱的人儿据为己有,却无法掌控她们的各种yu wàng。也许,这是所有婚姻男女都必须经历的烦恼。不难想象,江帆的妻子肯定有容有貌有背景,江帆当年肯定为此痴迷为此追逐过。

江帆见彭长宜说了半截话,他说道:“长宜,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早点回家吧,不然弟妹一会又来电话了。”说着,站了起来。

彭长宜说:“我陪您回宾馆吧,那里较安静。”

江帆无力地摇摇头,说:“在这凑合一夜,明天一早回北京了。我对谈判结果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因为我已经做好了八年抗战的准备。”说完,他竟然冲他笑笑。

彭长宜那一刻感到江帆的笑里边有着许多男人间才懂的无奈和痛苦。彭长宜站着没动,说道:“也许,您该换一个角度看问题,可能会不一样了。”

江帆痛苦地说:“别说换一个角度了,我都换了无数个角度了,没办法,说服不了自己,只能如此。”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可能我说得话您都想过千遍万遍了,我也不干扰您的思路了,也许,你们更需要的是时间。”

江帆很感激彭长宜没有继续说些规劝他的话。

彭长宜告别了江帆,走出市委大楼。不知为什么,当他快要走出大门的时候,居然回头看了看西楼的楼顶。

夜幕下只见几棵松树挺立在大楼的西侧,楼顶镶嵌在月白色的天空,安静而神秘。只有那皎皎的半轮明月悬浮于夜,柔柔的周边的云彩已褪去了白天的炫彩,纤华洗净。

第52章 妻子出轨

彭长宜默默地转过身去,心里似乎有了异样的感觉,像不远处那颗不知名的星星,若隐若现,也好似那些夜幕的云彩,连连缀缀的只留下淡淡的写意的灰白和朦胧。

从此,彭长宜有个习惯,无论什么时候进入市委大楼,他都喜欢往西楼的楼顶看一眼,尽管什么都看不到。

彭长宜走后,江帆却无法平静下来,他躺在床,又拿出了女儿的照片,端详着,仿佛听到了女儿用她那稚嫩的声音在叫他。

江帆泪流满面,他把相框扣在自己的脸……

江帆的妻子叫袁小姶,俩人是大学同学。袁小姶由于家境好,人长的漂亮,从刚一入学,成了众多男生追求的目标。江帆也不例外,这个从矿区走出来的年轻人,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硬是打败众多竞争对手,最终博得袁小姶的青睐。

袁小姶也在毕业前夕和他确定了恋爱关系。后来因为这层关系,江帆毕业分配时,留到了北京,通过袁小姶父亲的关系,被分配到了建设部,后来做了一个部门的负责人。

婚后,两人感情很好,女儿出生后更是给他们带来了天伦之乐,袁小姶父母更是把这个小天使视为掌明珠,经常把孩子带在身边。

孩子幼儿园后的那年,单位有个援外工程,要去东地区的一个国家,那里条件较艰苦,考虑到孩子已经了幼儿园,而且自己的履历基本是空白,为了锻炼自己,也为了增加履历的资本,江帆便抛弃了眼前优越的生活,毫不犹豫的报了名。

哪知,他报名援外得到了岳父大人的积极支持,却遭到了妻子袁小姶的反对,最后还是袁小姶被说服,江帆踏了援外的道路。

那天,单位给他们援外人员召开了隆重的欢送仪式,一家三口在送他们去机场的大巴车前告别。已经懂事的女儿搂着他的脖子,嘟着小嘴对着他的脸亲了又亲,然后还替他抹去了脸的唾液,呲着一口小白牙,细声细气地说道:“爸爸,妞妞等你回来。”

江帆幸福地亲了一下女儿和妻子,和同事们一起登车走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和女儿这最后的一面竟是永别。

江帆在东一呆是半年,在他准备回国探亲的时候,意外接到了家里的电报。才知道女儿出了意外。

那是岳母带女儿去幼儿园半路,被一辆疾驰的汽车夺去了生命……

江帆迅速回国,岳母已经精神崩溃,可江帆从国外都回来了,妻子袁小姶却还在外地和"qing ren"旅游。

岳父一家人都对江帆表示了愧疚,飞来横祸,江帆不怪谁。处理完女儿的事后,江帆还备回东,因为那里的工程还没有完。但是在他头走的那天晚,他意外偷听到了妻子的电话。

这几天,江帆总是接到一个怪的电话,只要他一接,对方放下。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对方打错了,可是后来他发觉不是那么回事。

有一次,他们夫妻双方被同事邀请到郊区住了两天,刚刚回来听到电话响,江帆刚想去接,袁小姶急忙说道:“我来。”

她抢先接了电话,只“喂”了一声,立刻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她低低地说道:“我还有事,挂了……。”

可能是对方说了一句什么,袁小姶的眼里立刻有了泪光在闪动,她的声音顿时温柔起来了,脸慢慢浮现出了笑意,尽管她说的话不多,但是分明有了几分甜腻和几分激动,脸出现了红晕。

只有恋爱的人才有这样的表情,这不由得让江帆多想了。本来吗,女儿刚刚走了没几天,打到家里的电话大部分都是慰问的电话,而且袁小姶都会眼泪吧嗒的,唯独今天她没有流泪。

想到平时他接到的好几个无声电话,江帆多了个心眼,悄悄地回到卧室,关门后,轻轻地拿起卧室串的电话,这一听,他全明白了。

听一个男人说道:“宝贝,对不起,这几天我都在给你和你的单位打电话,单位说你不在,打到家里也都是他接的电话,找不到你我很着急,也很为你担心,女儿的事我也对不起了……”

袁小姶哽咽着说:“不要这么说,和你没有关系,纯粹是个意外。”

“宝贝,如果我不硬拉你出来去广西,也许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袁小姶轻轻抽泣着,不说话。

对方又安慰她说道:“对不起亲爱的,我知道我无力还给你一个女儿,但是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任由你的处置。”

听到这些后,江帆的头有些眩晕,他握着听筒的手哆嗦着,只觉得眼里一片黑蒙蒙的,他赶紧闭了眼睛。直到袁小姶进来,他还站在那里呆若雕塑。

袁小姶觉出话筒里的声音有些异样后,才放下电话走进卧室的,果真发现江帆的手里拿着听筒,脸色煞白,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她……

无需吵闹,袁小姶很平静的跟他坦白了一切。正如江帆预料的那样,袁小姶果然出轨了。

那是在江帆走后不久,孩子又了幼儿园,袁小姶的时间一下子空出了许多,本来活泼好动的她,和单位里几个同事出去旅游,这次旅游是一位富商赞助单位的。这个富商是北京很有名的建筑公司的总经理,正因为袁小姶的家庭背景,这个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没有放弃过追求袁小姶。

按说以袁小姶的家世和学识,她绝不会贪图这个富商什么的,可能是因为江帆不在跟前的原因,自己一时没守得住寂寞。袁小姶喜欢旅游,那个富商投其所好,又先后多次以各种名义邀请袁小姶去旅游,在女儿出事的前一天,袁小姶是跟这个人去了广西,江帆从国外都回来了,她都没能赶回来。

知道事情真相后,出乎意料,江帆并没有和她吵,只是冲着她痛苦地摇了摇头,木木讷讷地走出门去……

第53章 离婚,甭想!

从东地区回来后,江帆被提拔为项目部主任,成为部里年轻的处级干部。仕途的进步根本弥补不了失去女儿的痛苦和妻子出轨带来的耻辱,但是他当时并没有提出离婚。

没有提出离婚,并不是他原谅了妻子,而是恰恰在这个时候,岳父袁豪由于年龄关系,刚刚从领导岗位退下来,如果江帆这个时候提出离婚,唯恐别人对他另眼相看。家丑不可外扬,作为丈夫,他是不可能跟任何人说出离婚的真相的。于是,他和妻子分居,开始了漫长的冷战。

江帆真正提出离婚是来亢州挂职后的第一个月。自从女儿离开后,那是他第一次回家。江帆等到很晚袁小姶才回来,而且是满身的酒气。当他开灯的时候,发现了沙发的江帆,冷笑着说:“你是不是走错门了?”

江帆懒得搭理他,从兜里掏出离婚协议书,放在茶几,站起身说道:“对不起,以后不会再走错门了。”说着往门口走去。

袁小姶突然从背后抱住了他,哭泣着说道:“帆,对不起,回来吧,我们再生一个女儿。”

江帆痛苦地闭了眼睛,说真的,他很喜欢袁小姶从背后抱住他的感觉,是那么温馨、绵软,每次只要她这样抱一下自己,保证会立刻投降。但是现在却不行,他的脑子里在闪现她抱着别的男人时的情景。想到这里,后背像被蝎子蜇了一样激灵了一下,赶紧挣脱了袁小姶的双臂,说道:“离婚协议书我写好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归你,如果没有不同意见签字吧。”

袁小姶松开了江帆,走到茶几前,把那几页纸拿在手里,看都没看一眼,撕得粉碎。

江帆仍然背对着她,头也没回地说道:“我还可以接着写。”

袁小姶声音立刻高了八度,摇摇晃晃的走到他的面前,说道:“你写多少我撕多少!早知道你一心想下去,是安了离婚的心,告诉你,甭想!我不离。”

江帆知道那张脸肯定会因为愤怒而变形,平静地说道:“你喝多了,等你清醒了咱们再谈,时间还长着呢,我有耐心。”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打那以后,江帆每个月的月末都会定时回家,和妻子谈判离婚的事,但是没有一次成功。无论他怎样努力,袁小姶是不同意离婚。江帆也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反正按当时的《婚姻法》规定,夫妻分居三年fǎ yuàn能判处离婚。

无论是江帆还是袁小姶,他们心里都清楚,他们是不可能去fǎ yuàn离婚的,一是不愿招致无端的猜忌,二是不想让双方家长主要是袁小姶的父母亲知道。她母亲的病情很不稳定,时好时坏,父亲退休不久心里肯定也会落落寡欢,他们不想因为这事给袁家带来什么不良影响。

江帆只有把离婚的希望寄托在长期谈判了。

可能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没有什么知道妻子出轨更让他感到耻辱的事了,这也是江帆对外保持沉默的一个主要原因。

“拥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和一副健康的身体是男人最好的幸福”,要知道这句话是他当矿山工会主席的父亲对他说的话。那是一个最朴素的幸福观,江帆对此深信不疑。几十年来,自己父母是这样过来的,他们没有惊天动地的爱,却日夜相守,相濡以沫。

送走彭长宜后,江帆又从抽屉里拿出两张写好的离婚协议书。他放进自己的公包里,为明天的北京之行做着准备。

也是这时他看到了抽屉里面折叠的整整齐齐的宣纸,他知道,那是丁一的作品,是那天他们看樊良写字时,彭长宜拿走了樊良写的“天地人”,他顺手拿走了丁一抄写的诸葛亮前《出师表》。他不由地展开,立刻,那清新秀丽的蝇头小楷,如一股轻风漫过心头。

江帆这个时候想起丁一,无疑是对他心灵的一种抚慰,他宁愿将这种喜欢埋在心里,也不会让这种喜欢变成触手可摸。

有人说:所有外遇,都是有了面包后还想吃蛋糕的结果。自己此时不切实际的想到丁一,那么妻子袁小姶是怎么想的呢?难道她只想尝尝面包之外蛋糕的味道?

他不得而知,是他从来都没听袁小姶解释过什么,他从来都不想听她的任何解释,事实这也的确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有人说:男人出轨是女人一半责任,女人出轨是男人全部责任!江帆无数次的咀嚼着这句话,他实在想不出自己的责任在哪儿?

迷迷瞪瞪睡着后,江帆梦见了女儿妞妞,呲着一口小白牙,嘻嘻的笑着,张着两只胖乎乎的小手,冲着他说道“爸爸抱,爸爸抱。”

睡梦,江帆下意识的张开双臂,但是不等他将女儿抱起,被自己的动作惊醒了,他出了一身冷汗……

五一前夕,由机关工委和联主办、亢州金盾经贸公司承办的全市书法美术摄影艺术展在亢州宾馆东侧的多功能厅,正式开展。来自全市各界包括直单位和驻亢部队官兵的一千多件作品参展。

这个展览的规格很高,市委副书记狄贵和主持了开幕式,联主席介绍了展览情况,市委书记樊良、代市长江帆都是作为参展作者参加的开展仪式。

由于书记和市长都有作品参展,市委和政府几大班子成员对这个展览便给予了高度关注。《亢州报》报和亢州电视台也给予了充分的报道。展览当天,江帆陪着樊良逐一参观了全部作品。

彭长宜是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来到了展览现场,刚一走进大厅,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里面仍然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参观。因为知道樊书记和江帆都有作品参展,他进来后先奔最显眼处走去。

果然,在最引人注明的地方,挂着樊良两幅字,一首是岳飞的《满江红》。一首是máo zé dong的《七律长征》,还有一个横幅,面是七个遒劲的大字“人间正道是沧桑。”

他来到近前,刚看了几眼,发现旁边一位身穿白衣黑裤的老人也在认真的打量樊书记的字。

第54章 气质不俗的看门人

彭长宜忽然发现这个老人的侧影有些面熟,他扭过头一看,不由地笑了。 这个个子不高、面目清瘦、衣着干净的老人是北城区的门卫胡力胡师傅。

彭长宜只见过这个看门老人一面,那次是去北城区找朱国庆办事,他不让自己进,必须报姓名才让进。当时,这个工作认真、长得精瘦、衣着干净、目光清亮、气质不俗的老人,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他怎么也不会把他跟看门人连在一起。

更没想到,一个看大门的老人,居然对书法作品感兴趣,确切的说是对樊书记的作品感兴趣,因为彭长宜发现他进来的时候老人站在这里看,等彭长宜把两幅字的诗默念完,老人仍然没有动弹。

彭长宜转过头,对着老人说道:“胡师傅,您好。”

老人似乎没有听见彭长宜跟自己打招呼,也可能他认为这里不会有人认识他,所以眼睛还停留在樊书记的书法。

彭长宜往老人身旁凑了凑说道:“胡师傅——”

这次老人听见了,他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看了彭长宜一眼,半天才说道:“哦,你认识我?”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是组织部的小彭啊。”

老人笑了一下,说道:“知道,你是彭科长,我以为到这里的都是艺术家和市领导,不会有人认得我。”

彭长宜笑了,说道:“怎么会呢,我不认出了您吗?”

老人说:“好了,我看完了,你慢慢看吧。”

彭长宜说道:“别的您也看了?”

老人睁着两只不大但是很有神的小眼睛说道:“我不懂书法,我只是看热闹,看看他写的行了。”

彭长宜一皱眉,不懂书法只为了看“他”写的。“他”,难道是樊书记?

“离下班还有一会,您再看看别的,那边还有江市长拍的照片呢?”

老人看了一眼彭长宜,笑着摇摇头走了。

彭长宜看看老人的背影,又看看墙挂的樊良的字,他感觉这个胡老头和樊书记肯定有些交情。尤其他刚才说得“看看他写的行了。”“他”,显然指的是樊良,而且从语气听出关系应该不一般。

难道,樊书记和这个胡老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渊源?

相书法而言,摄影作品不那么让人费解了,是最容易跟人沟通的艺术,好的摄影作品常常带给人的是心灵的震撼和感动。

眼前江帆这张夕阳的照片,有一种让人震撼的感动。

那火红的太阳,经过一天的跋涉,从蓬勃的日出到最后疲惫的落下,夕阳发出的光芒给周围的云彩镶了一圈金边,让晚霞更为美丽。它是日月更替前最后一抹金色的温暖。起新鲜懵懂的晨光,热烈急躁的骄阳,夕阳虽犹迟暮却更显出一份无以伦的壮美!

尤其是地平线的高压线和冬小麦,沐浴在夕照,对熟悉这一切的彭长宜来说,有着一种无法用语言代替的感动。

彭长宜对着江帆的几幅作品,隐隐的有了一种向往和冲动。他今生可能都与书法艺术无缘,但是以后买个相机和江帆去野外拍照片还是有可能的。

他怪这些照片他什么时候的拍的,于是目光搜索着下面的说明:1992年冬摄于万马河南岸。很显然,这些照片都是在亢州境内拍的。

彭长宜转了一圈刚要离开,看见卢辉和副市长高铁燕还有联的同志,在书法展区正在交谈。听高铁燕大声说道:“长宜,没想到你们科室还藏着个才女,会写这么好的小字。”

“是啊,的确不错。”彭长宜说道。

看了一圈书法家们的大气磅礴、龙飞凤舞,再回来看丁一的小字,仍然感觉清新自然,没有恣意的夸张和挥毫,有的只是规矩,整齐划一,干净秀丽,像午后的清风一样,让人神清气爽。

书法家追求的是个性,他们最忌讳的是把每个字写的都一样,拿《兰亭序》来说吧,里面有20个“之”字,再加他名字里的之字,一共21个。这21个“之”大小不一,形态各异,书写风格迥异。

彭长宜认为,把21个“之”写的不一样容易,如果把21个“之”字写的大小相同而且完全一样那难了。恰恰丁一具备这样的功夫。

“字如其人啊!”

这时,一个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说这话的是市委宣传部的副部长温庆轩。

高铁燕说道:“温部长,你说说怎么是字如其人了?该不会因为她长的漂亮这样说吧。”

温庆轩以前是亢州师范学院政治系的教师,毕业于京州大学哲学系,樊良爱惜他的才学,把他调到市委宣传部,任副部长。是个纯粹的学者型的干部。多次给樊书记捉刀,在党的刊物《求实》杂志发表多篇理论章。擅长研究欧美形势,经常参加北京等地学术会议。在亢州甚至锦安地区都小有名气。

听见高副市长这样问自己,温庆轩到一时有点语塞了,他想了想说道:“不完全是这样,这个字的确漂亮,当然,小丁人也漂亮。”

“哈哈。”高铁燕扯着嗓子大笑:“温部长是秀才,那你教教我,怎么才能理解你刚才字如其人那句话?”

温庆轩想了想说:“您想想当年老牛给你写情书的时候,是不是开篇都有一句话叫见信如面?”

高铁燕想了想点点头,说:“有啊,大伙儿都这么写。”

“跟那个意思一样。”

高铁燕说:“说真的我还真欣赏不了这小字,扣扣索索的太小了,还是觉得樊书记的大字好看,大气磅礴。”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着说道:“那是,咱们樊书记是全地区县委书记里边水平最高的,大书法家呢。”

这时,高铁燕回头跟彭长宜说道:“小彭,改天把那个丁一借给我用一下如何?”

彭长宜赶紧说道:“市长,您要借小丁得跟部长说,我不做主。”

第55章 有人看上了丁一

高铁燕听彭长宜这么说,不满地说道:“看看看,我还没说怎么着呢你护了!”

彭长宜被她说得脸一红,说道:“我护什么了?”

高铁燕说:“怕我把你们科室的才女要走呗。你别害怕,我只是这么一说,对了长宜,她写东西怎么样?”

“目前还不知道,还没让她试过。”彭长宜说道。

彭长宜在心里想到,高铁燕想借丁一干嘛?不会是让丁一给她做秘书吧?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彭长宜吓了一跳,他暗暗为丁一捏了一把汗。

谁都知道,高铁燕不好伺候,先后换了两个秘书了。尽管副职没有专门的秘书,但是每个副职身边都有一个类似于秘书这样的人存在。

她先后当过县里铁姑娘队队长,后来当过乡长,公社副书记、书记。是樊书记亲自提拔她成为主管农业的副市长,从基层一点一点干来的。

尽管化水平低些,但她工作作风泼辣,实干精神强,工作热情高。樊良第一次下乡到了高铁燕所在的乡镇,正赶高铁燕包村下乡修路,当他和高铁燕握手时,看到她被风吹裂的皮肤和满手的血泡,他当场跟随行的人员说:“这是我们的干部,不等不靠不向级伸手,发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工作作风。这才是真正的gong chǎn党的干部,是群众信任的干部。”不到一年,高铁燕便被提拔为副市长。

“小彭,这个丁一的家在哪里?”高铁燕似乎对丁一很感兴趣。

“阆诸。”彭长宜答道。

卢辉在一旁对彭长宜挤着眼说道:“得,高市长看丁一了。”

彭长宜一听,立刻觉得如鲠在喉,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干笑了两声。

他的不自然被高铁燕看在了眼里,高铁燕说道:“你看,人家彭科长都不敢表态了。”

彭长宜往前一倾身说道:“市长大姐,您别寒碜老弟了,哪轮的我表态呀!”

高铁燕笑笑说道:“别紧张,我可没胆量到你们王部长的篮里去剜菜。走,咱们看看江市长的作品去。”说着向众人一招手。

彭长宜知道,高铁燕有个毛病,喜欢人们对她前呼后拥的。彭长宜看着他们的背影,想起高铁燕的话,心说,我紧张了吗?我为什么要紧张啊?不过他的确心不安了,后来的发生的事也证实了彭长宜的不安。

彭长宜参观完所有的书画和摄影作品后走了出来,这时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彭长宜看了看表,又从腰里摘下bp机,没有人呼自己。他决定回家,吃完饭后准备到办公室复习功课。

既然报名了在职研究生班,他要努力拿下这个凭。记得当时报名需要单位盖章的时候,侯主任惊讶的张大了嘴,说了一句:“世界是你们的。”啪的摁了红戳。所以,他对这个研究生这个学历踌躇满志。

到了家门口,刚放好自行车,听到屋里有说话的声音,他听出来了,是岳母来了。

他进门后跟岳母打了招呼,女儿小娜笑着抱住了他的腿,举着手里一套录音磁带说道:“爸爸,童话故事。姥姥买的。”

彭长宜蹲下身,看了一眼女儿手里的录音带,对女儿说:“谢过姥姥了吗?”

“没有。谢谢姥姥。”女儿乖巧的冲着姥姥说道。

“总教孩子那些虚的。一家人谢什么谢?”沈芳在一旁数落道。但是脸却很高兴的样子。

岳母说:“今天这么早下班了。”

彭长宜说道:“今天没什么事,早点回来吃饭,一会去单位看会书。”

“看书还去单位?家不能看吗?”沈芳说道。

岳母拿眼剜了一下沈芳,说:“你这嘴没有闲着的时候,在家里能学的下去吗?”

沈芳笑了,说道:“看来我要供养一个大学生了。不,是研究生。研究生毕业了,咱能当个什么官?”

岳母训斥道:“别那么小见识,学是为了当官吗?那是提高自己的知识结构,我看你也要注意学习。”

沈芳说道:“都学习,谁管家?”

“我说得学习不是你像长宜这样非得拿个凭,多读书看报也是学习,好了,你们吃饭吧,我走了。”岳母说道。

送走岳母后,彭长宜问沈芳:“是你说得我读书的事?”其实话一出口他觉得多此一举,家里发生了芝麻大点的事,岳母保证会在第一时间知道。

沈芳说:“我早说了,不过好像你们部长也跟妈妈说了。妈妈刚才还教育我让我支持你学习,别拽你后腿。”

彭长宜说道:“人家老太太都你有远见。”

“怎么是人家?彭长宜,她也是你妈——”沈芳说道这里眼睛立了起来。

得,话又不投机了。

彭长宜赶紧伸出右手食指抵在左手的掌心,划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走到女儿跟前,帮助女儿把磁带的包装拆开,装进了双卡录音机里,立刻里面传来孙敬修爷爷的声音。

彭长宜吃完饭后,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他没有骑自行车,而是把教材装进公包步行来到市委大楼。

刚刚走进大门口,他习惯的往西边五楼的楼顶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他甩甩头,暗笑自己神经质,来到了办公室,发现门没关严,有灯光透出。他笑了一下,开开门,果然丁一在里面。

“科长,你来了,我打了个电话。对了科长,您什么时候去听课?”丁一睁着两只乌黑的眼睛问道。

京州大学有一个校区坐落在阆诸市。彭长宜说:“还没想好是头天去还是当天去。”

丁一说道:“您去了住我家吧,如果我回不去到时给爸爸打电话,住我家老房子。”

“不用不用,我在学校附近找旅馆行。”彭长宜说:“你五一不回家吗?”

“想回,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丁一嚅嗫着说道。

彭长宜笑了,说道:“也许我能帮助你回去。”

“您能帮助我?你又不知道是什么事。”丁一说道。

第56章 秘密被洞穿

“我知道,我能掐会算。 ”彭长宜神秘地说道。

丁一哧哧地笑了,说:“那您说我有什么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不方便回家的原因是没办法安置你宿舍里的那个小家伙。”

丁一吃惊的看着他,随后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说道:“什么……小家伙?我听不懂您的话。”说着要走。

彭长宜说道:“我可以给你找个地方寄养那个小家伙,保证不让它受屈。”

丁一见再也瞒不住了,没想到这么秘密的事被科长知道了,她的脸有些红,说道:“科长,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彭长宜笑而不答。

“是王圆告诉您的吗?”

“王圆?不是,我没见过他。”彭长宜收住了笑,丁一果然和王圆有交往:“你是发愁不让它公交车吧?你如果放心的话,回家时可以把它寄养在我家里。”

丁一犹豫了,说道:“再说吧,我刚才给哥哥打电话了,如果哥哥回家我们可以搭他的车回家了。”

彭长宜又说道:“或者你可以把它装在包里,带到公共汽车,没人能发现它了。”

“哥哥说不行,我还是不敢冒险,到时被乘务员轰下去糟了。”丁一说道。

彭长宜说道:“要不这样,你跟我一起回去,到时我还可以给你观敌瞭哨打掩护。”

丁一听科长这么说,好像看到了曙光,高兴地说:“好,如果哥哥不回,我跟科长一起回去。”

“唉,你说你一人在外,养它干嘛呀,自己还照顾不过来呢。”说着,去翻课本。

“哥哥怕我寂寞,给我送来了。其实自从有了一一后,我真的不寂寞了。不然每天看着你们下班回家,整个大楼几乎没人了,好寂寞的……”她说着走了出去。

彭长宜理解她一人在外的感受,他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只要晚江帆叫他去喝酒,他都毫不犹豫,因为他理解江帆,理解丁一。

望着丁一的背影,彭长宜有了片刻的出神,他甩甩头,想继续看书,找遍了自己的抽屉,没有发现一本稿纸,这才想起前几天郝东升说稿纸没了,丁一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本稿纸给了他。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到丁一的办公桌前,这才发现丁一的抽屉没锁,而且那个红色绒球的钥匙还在面,他拉开丁一的抽屉,果然里面有一本稿纸,他拿出后扯下了一半,又给她放了回去,刚要关抽屉,看见了一个精致的日记本,想到丁一每次都往本写什么,下意识的拿出这个日记本,翻开看了几眼后心血沸腾了……

里面记着丁一看见他的第一印象,而且每篇几乎都有他的影子,还有一页写了一行字:今天午没见到科长,他下午来了,穿来了一件新t恤,人显得的很精神。

从字里行间,他感到这个女孩子似乎对他有了某种说不明白的爱慕。他快速的翻到最后一页,居然写着:科长要去听课了,希望能在阆诸跟他相会。

彭长宜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的手微微颤抖,难道这个女孩子对他有了意思?这时,他听到了丁一的脚步声,吓得他赶忙将笔记本放了回去。

丁一是了楼后才发现自己的钥匙忘在了办公室,她转身又跑了下来,在她跑到三楼的时候,看到了樊书记、王部长和江市长三个人拿着水杯和笔记本,往贵宾接待室走去。

丁一回到办公室后,果然发现钥匙挂在抽屉,她下意识地看了彭长宜一眼,见彭长宜正在低头看书,还不时往笔记本记着什么,她拉开抽屉,看了看那个笔记本,见笔记本还呆在原来的位置,放心地锁抽屉,拔出钥匙,说道:“我刚才下楼的时候,看见樊书记、王部长和江市长了。”

彭长宜一愣,说道:“还有谁?”

“他们三人,去接待室开会去了。”

“他们三人?”

丁一点点头。

尽管彭长宜觉出三位大领导肯定是商议人事问题,因为有部长参加,但他绝对想不到的是,今晚樊良三人的秘密碰头会,居然导致了他的命运出现转折……

这一切都要从江帆从北京回来说起……

江帆在参加完书画摄影作品展后,便前往北京肿瘤医院去看望北城区办事处主任张良。这是江帆任后,第一次作为市长去医院看望他。

江帆向他转达了市委书记樊良同志对他的慰问,并表示无论是市委市政府还是北城区党委和政府,都会帮助他度过难关的,希望他有困难向组织提出来,一定为他解决。

很显然,这是一次临终前的慰问。

张良已经明显表现出了这种病人垂危的一切迹象。面色灰黄,毫无光泽,并且骨瘦如柴,完全脱相了。他说很感谢组织对他的关心,另外他口头正式向组织提出辞职,很感谢组织在他重病期间没有免他的职,自己虚荣心作怪,也没有向组织提出过辞职,给工作带来了一定的损失,他向组织检讨,希望组织尽快考虑北城区主任人选问题。

江帆安慰他说道:“你在一天,是北城区的主任,这也是良书记的意思,您要坚强起来,战胜疾病,早日回到工作岗位。”

话虽这样说,但是在场的人谁都知道他回来的希望渺茫。

江帆回来跟樊良汇报了张良的情况,并转达了张良辞职的申请。

樊良听了江帆的汇报后,沉思了一会说道:“这样吧,晚叫家栋,咱们三个先磨叨磨叨。”

江帆晚参加了一个接待酒宴,他惦记着晚的碰头会,没怎么敢喝酒。酒宴结束后,他径直来到了三楼樊书记的办公室,见办公室黑着灯,旁边的那间屋里亮着灯,他便敲门进去,看见樊书记正在练书法。

樊良见他进来,说道:“今天结束的很早啊?”樊良指的是晚的接待任务。一般情况下,樊良晚是不参加任何应酬活动的,所以这些活动都推给了江帆。

第56章 三人碰头会

江帆说道:“知道有事,没敢喝酒,好在对方也想早点休息,结束的较早。 ”

樊良说:“那好,咱们等等家栋,他刚才来电话了,一会过来。”

“呵呵,我不急,反正晚没事。”

樊良抬头看了看江帆,说道:“小江,有些事是可以过去的,有些人也是可以原谅的。有的时候尝试着退一步,你会感觉心不那么累了。”

江帆在成为代市长后,和樊良简略的谈到过自己的事情。江帆和樊良说这些也有自己的考虑,离婚是早晚的事,他不希望自己成为市长后,落个抛弃结发妻子的名声,跟樊良说这些也是有在他这里“备案”的意思。

但是他没有跟樊良说明为什么离婚,只是说他的婚姻遇到了不可逾越的障碍,正在和妻子谈判离婚。

其实,男人都懂得这个“不可逾越”是个什么障碍,樊良也不例外。他当时没有任何的表态,但是今天却称呼他为“小江”,而不是以往的“江市长”,表明自己的话只是以朋友甚至是兄长的身份跟他说得。

江帆明白他的意思。

樊良又说:“我们这些人,有的时候是很不自由的,个人的事有的时候会影响到政治地位。”

江帆当然懂得这些,所以直到现在他都不能大张旗鼓的公开和袁小姶闹离婚。听了樊良的话后,他说道:“您放心,我会注意的。”

樊良看出江帆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也不再说这个话题,毕竟是个人的私事,作为他来说提醒到了算尽到了同僚的责任。

这时,王家栋从外面进来,他搓着两只手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了,家里有点事,害得两位领导久等了。”

樊良笑笑,直起身,说道:“临时动意,是我们打扰了王部长,怎么你到说对不起了。”

王家栋一听,赶紧接过樊良手里的笔,在水洗里涮干净,说道:“行嘞,您给我留点面子吧。”

樊良也笑了,他说:“小接待室能开开吗?”

王家栋摇摇头,说道:“钥匙在卫东主任那里。”

其实王家栋进来后发现这里只有江帆一人,他说这话无疑是想确认一下今天参加碰头会人员的范围。尽管一会能揭晓答案,但是在官场,尽早掌握一些信息往往能争取主动。

这应该是王家栋多年政治斗争的经验总结,尽管他知道今晚不会有斗争的迹象,但是他有这样的想法是某种惯性思维的结果。

樊良不会不知道王家栋的心思,说道:“那在我办公室吧。”

市委的小接待室和政府的小接待室前不久刚刚装修过,即便江帆有意去政府的小接待室开会,但是他也不能自己提出来,因为这个碰头会是樊良书记提出的,他是无论如何不能往政府那边让的。

只有市长到市委这边开会的,从没见过市委书记离开大本营去政府那边开会的,至于这里有什么玄机谁也说不清楚,反正几乎各地都是这样。

有的时候,官场一些分寸的拿捏程度,往往能体现出一个人的政治觉悟和智慧。有些分寸和规矩尽管没有明规定,但却如同某项国际标准一样有据可依。这是江帆有心去政府小接待室又不能提出的原因。

王家栋突然说道:“我记得次装修完,好像卫东主任给过您一把钥匙吧?”

樊良看着王家栋说道:“不可能,我要那东西干嘛?”

王家栋的确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市委办公室主任范卫东当着王家栋的面,给过樊良小接待室的钥匙,说是以备不时之需。想到这里,王家栋说:“您给我钥匙,我去找。”

果然,在墙挂着亢州地图的大镜框的钉子,挂着一个单个钥匙。

这样,三人从樊良办公室出来,去了小接待室。只是他们谁都没有看到楼梯的丁一。

三人坐定后,樊良慢悠悠地说道:“今天我也是临时动意,才把你们叫到这里来碰个头。首先重申,这不是会议。如果要是会议的话不是咱们三人了。完全是临时动意。”

樊良这人原则性很强,他之所以重申是“临时动意”,再次表明了这次他们见面的性质,是非公开性的。既不是书记办公会也不是常委会,只能说是碰个头。

樊良继续说道:“家栋可能不知道,江市长今天去北京看张良同志去了,情况很不好,另外张良正式向组织提出辞职。我的意见出于人道主义,我们暂且不接受他的辞职,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照顾大多数人的情绪。毕竟张良同志还在,又没有犯错误,所以他还是北城区的主任,你们看这样行吗?”

江帆和王家栋都表示没有意见。

樊良继续说:“我们可以不接受他的辞职,但是人事的事也应该有所考虑,我们不能因为一个同志弥留之际免了他的职,也不能到他撒手的那天措手不及,这是我今天把这个意见碰头会缩小到我们三人的原因所在。”

听樊良这样说,江帆和王家栋表情异常严肃认真,他们俩不停的点着头。

樊良说道:“我想听听你们俩的意见,尤其是江市长分管政府工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对于北城政府人选问题有什么考虑?”

人事问题向来是官场的核心问题,是官场最具you huo力的蛋糕,每个人都想在这个过程受益,向来都是权力斗争的焦点。而这个蛋糕的主宰者只有一人,那是市委书记。

樊良今天出乎意料的征求市长的意见,不得不说给了这个年轻的代市长足够的尊重。

但是他没有得意忘形,他明白真正融入到亢州,还需要自己夹着尾巴做人,彭长宜说得好,周林是他们的一面镜子。有这么一个生动的教材摆在那儿,江帆不能再为“无知”交学费了。他必须懂得“zhou xuán”、“妥协”和“谦让”,正是这些忍功,才构成了官场全部的政治生活和政治技巧。

第57章 市委书记的平衡术

所以,他谦虚地说道:“尽管我分管政府工作有段时间了,但是我的情况两位领导也都知道,毕竟来亢州的时间很短,对于干部们的情况掌握的不多,不敢点将。在干部任免这个问题,我跟两位前辈表明一下我的态度,我完全尊重市委的意见。市委怎么安排怎么好。”

江帆这话说得很实在,也很真诚,樊良和王家栋都很满意他的态度。

其实江帆对北城区政府人选问题甚至全市即将面临的干部调整问题是动过脑筋的。但是他知道,动脑筋只是动脑筋,他是不会在条件不成熟的时候拿意见的。

盯北城政府主任这个位置的有两个人找过他,希望得到他的支持,一个是姚斌,一个是任小亮。他当时跟他们说得都是一样的话:如果可能的话他会建议,但是绝不会参与人事权的。他心里非常清楚,以目前亢州的局面和自己的情况,远没到他该参与人事领域事的时候。

这一点他必须守住。

樊良说道:“有没有人找过你?”

江帆笑了,说:“能没人找吗?”他知道,尽管樊良强调了这只是个小范围的意见碰头,小到只有他们三人,尽管樊良开始说得话没有提到一次保密这个字眼,但是话里话外无不透着这次会议的绝密性和重要性。

不过,在如今关系错综复杂的今天,已经没有绝对的机密了,这次会议的内容仍然会以某种方式渗透出去。如果他江帆不提一提姚斌和任小亮,将来万一会议内容泄露出去后,他江帆势必会失去这两个人。该你江帆说话的时候你居然都不提一下,显然是不合情理。所以,他很快又说道:

“如果说北城的事我一点都没想过好像也不是真心话,下边也有干部找过我,希望我能推荐他们任将来这个位置。”

“哦,都是谁?”樊良说道。

“姚斌和任小亮,都有过这个意思。但是我当时跟他们表明了我的观点,我说人事问题是市委的事,我尊重市委的意见。”江帆恰到好处的说出了这两个人的名字,却没有表明自己认为谁更合适。

江帆的话音刚一落,王家栋也说:“今天说道这里我也说一下,不但这两个同志也找过我,连朱国庆也找过我,我当时跟他们都说了张良在世一天,市委都不会考虑北城政府人选的问题。”

“朱国庆推荐的谁?”樊良问道。

“他没有推荐任何人,只是说自己太累,希望市委尽快考虑主任人选问题。”

朱国庆居然没有推荐任小亮?江帆心里琢磨着。

樊良说:“国庆也跟我提过,我们是该有准备,我们三个私下议议这个事。当然,正式决定的时候还要经过一定的组织程序。”

无论是江帆还是王家栋,都注意到了樊良用了“私下”这个词。

这说明这次他们三人的碰头会是非正式的,无论是对重病在身的张良还是对组织程序来说,也都说得过去。

江帆和王家栋都意会到了在“私下”的背后,也有樊良主动向江帆伸出橄榄枝的意思,也有进一步试探和考验的成分在里,如果江帆意会,便会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他不能意会到这一点,甚至给点阳光灿烂,说不定会招来樊良的厌恶,恐怕以后这种“私下”的机会会消失。

还好,江帆知道自己的分量,也能摆正自己所处的位置,最起码这第一步他没有走偏。

王家栋显然不会有江帆这么多的顾虑,他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他想了想说道:“既然樊书记用了‘私下’这个词,我也大胆的说说个人的看法。我认为姚斌较合适。一是去年年底干部考核,他的考核很好,再有从工作经验和学历都胜任小亮一筹,另外很重要的一点是姚斌是全市唯一一个正科级的副书记。”

王家栋说得没错,姚斌是从市委研究室主任的职位下去当的副书记,一直是高配低用。

江帆较趋同于王家栋的意见,不知为什么,他自从来到亢州那天起,对那个油头粉面、聪慧过人、能说会道的“木头人”没有多大好感。反而对姚斌的印象较好,也可能是受了彭长宜的影响,彭长宜是姚斌的学弟,又几次有意制造姚斌跟江帆接触的机会,感觉这个干部有思想,人也稳重,又是老干部的后代。

樊书记说道:“江市长怎么看?”

江帆说道:“目前,还是这两个人较合适做北城的政府人选。我同意王部长的意见。姚斌任副书记多年了,按说也该调一调了,父亲又是亢州市的老干部,而且这个干部一直路走的较正。当然最后的真正人选还是要市委定夺。”

江帆说这话不是谦虚,也不是弱懦,他只能这样说,因为他不是发牌者。市委定夺,无非是樊良定夺,归根结底还是樊良的意见起决定作用。

樊良说:“卫东主任为这个事多次跟我举荐任小亮,我也不是没有考虑。我们用到干部的地方还很多,如明年开发区班子的问题,都需要提早考虑。”

江帆和王家栋似乎在一瞬间都明白了樊良的意思,尽管江帆和王家栋都力挺姚斌,但是作为樊良这个亢州的主官来说,他考虑的首要问题可能不是谁最合适,而且要平衡各个政治派别的利益关系。

如果江帆需要的是妥协,那么樊良需要的是平衡,平衡这个政治团体各方面的关系,以完成集体的政治目标,这才是他这个班长的主要任务。

他的话还透出一个信息,那是告诉这个政治团体另一个派别者,别老盯着北城,开发区的班子还是空白,那可是副处级单位!

果然王家栋不言语了。

对于樊良的平衡手法,王家栋早不陌生了,他也早习惯了这样,没办法,他同样不是发牌者,无法选择自己的玩法,也许真的有一天轮到他发牌的时候,他首先要考虑的兴许也是平衡。

第58章 机智的江帆抛砖引玉

樊良这时说道:“我们先不考虑其它地方,当务之急是北城。 我的意见是万一张良同志熬不过去了,让任小亮接替他任北城区主任。你们看呢?”

由于有了樊良之前的那句话,王家栋不再说什么了,樊良意思很明显,姚斌还有更好的机会去争取。

江帆也明白了作为市委书记樊良的良苦用心。他也是在范卫东和王家栋甚至还有自己和其它常务搞权力平衡。他忽然眼睛一亮,说道:“那任小亮同志原来的位置是不是也一并考虑?”

樊良点点头。

即便江帆不说,王家栋也会说得,他范卫东和别的常委们幸运的是可以投机,有许多的机会可以投。

每次干部调整过程,他打的投机战术运用的都非常成功,并且收获颇丰。有的时候他能搭范卫东的车,范卫东却未必能搭他的车,每次他都是最大的赢家。

这次仍然不例外,他是不会轻易放弃北城这个重要地方的,于是说道:“我的意见是让彭长宜下去,这个同志工作踏实,作风稳重,原则性很强,而且积极向,刚刚报考了在职研究生,这也符合目前组部对选拔干部要年轻化知识化的要求精神。”

其实江帆也想到了彭长宜,尽管他很欣赏彭长宜,跟彭长宜的私交也很好,但是彭长宜的问题不应从他的嘴里提出来,如果那样的话会让王家栋不舒服的,对彭长宜今后的发展也不利。所以他只是起到了抛砖引玉的作用。王家栋果然路,直接抛出了彭长宜。

对于副职人选,樊良向来不计较,何况他对彭长宜这个年轻人的印象也不错,听说他报考了在职研究生,欣慰地说道:“哦,那不错。江市长也报考研究生。”

江帆赶忙说:“唉,我主要的目的是自己不能闲下来,业余时间得找点事干。我跟长宜不是一个学校,他报考的是京州,我是北京的rén dà。”江帆忽然感到彭长宜坚持不跟自己报考一个学校的原因了。

樊良点点头,表示理解江帆话的意思,然后转向王家栋说道:“家栋啊,我们应该大力提倡和鼓励这些年轻的干部们继续深造,你们组织部门可以有意引导一下。”

王家栋说:“樊书记所言极是,提高干部自身素质是组织部门义不容辞的责任和工作,我们下来拿出个方案。”

“是奖励方案,如取得学位,在选拔任用优先考虑,还有机关里的年轻干部,可以报销一部分学习费用,必须是成功毕业的。”樊良补充说道。

江帆说:“这个计划好,可以说是百年大计。对提高干部队伍素质绝对有好处。”

“既然两位领导都这么说,那我们尽快拿出方案来。”王家栋说。

樊良说:“彭长宜的事这么定了,五一过后可以先安排他到党校学习一段时间,另外干部半年考核也要着手准备,今天要严格考核制度,及早为换届做准备。至于干部科科长的人选问题你们自己定吧。”

王家栋尽管没有把姚斌安插到北城,但是彭长宜出任北城党委副书记,这也是不错的结果。

研究完北城的人事问题,江帆又跟樊良汇报了今晚参加东方公司酒宴的事,他说:“据东方公司老总透露,他们想建设一个内部高档疗养基地,专门接待高管和从国外回来修整的专家以及有功之臣。现在正在选址。

东方公司是国石油地球物理勘探集团的一个后勤基地,也是集团总部所在地,是目前亢州规模最大的直单位,有五万多名职工和家属驻扎在亢州,也是亢州消费水平最高的群体之一。

樊良眼睛一亮,说道:“留住这个项目!要什么优惠政策咱们给什么优惠政策。”

江帆笑了,说道:“我当时也鼓着肚子说了这样的大话。”

“什么叫鼓着肚子说大话,你应该说这样的话,这可是政府分内的事。这个项目如果留在亢州,咱们可是功德无量啊!”

江帆非常佩服樊良,佩服他居然没有片刻的考虑意识到了必须留住这个项目。而且不用游说,立刻觉察出这个项目将给亢州带来的显性和隐性的实惠。

江帆说:“雷总说最初考虑的也是亢州,可是要建疗养基地,还是到有山有水的地方去合适。”

“有山有水的地方那是寸土寸金,咱们这里成本低。”

“呵呵,我都说了,可是他说直单位有的是钱,不求便宜,只求最好。”

“没法和他们呀。但是我相信只要拿出诚意来,他会考虑亢州的。江市长,你下来好好跟他们接触,尽管做主,如果需要我出面随时说。这个项目谈成了那可是政府工作的一件大事啊。”

江帆听出,言外之意还是让他努力留住这个项目,增加政绩,毕竟他这个市长也是“代。”于是他赶紧说道:“谢谢樊书记支持,我会用心的。”

樊良今晚很高兴,他根本没有散会的意思,又说道:“今年招待所承包到期了,政府那边有什么好的想法。”

对亢州宾馆,樊良习惯延用招待所这个称呼。

王家栋别有用心地笑了,说道:“您总是招待所招待所的,人家现在是宾馆。”

“什么宾馆,换汤不换药。”

江帆笑了,说道:“前几天宾馆经理张友找过我,跟我说了现在欠账太多,市直好多部门在他那里都有饭费签单,咱们政府的也不少。问能不能给他解决一些,不然他实在经营不下去了。”

樊良没有言语,倒是王家栋说道:“他别做梦了,承包费不给,还想倒打一耙,想的美,政府一分也不给。什么经营不下去,我看他是不是另有打算。”

其实王家栋心里明白,张友是看了城东皮革厂边的那块地皮。想把那块地盘过来。王家栋巴不得他丢下招待所另谋高。

儿子王圆早跟他嚷嚷有意承包这个宾馆。

第59章 老对手的失误

王圆的公司越做越大,业务遍布全国各地,北京合作方代表希望在亢州能有一所宾馆,能够集餐饮、住宿、休闲、洗浴、娱乐与一体的地方,以此接待全国各地客户,另外公司这方面的支出很多,也想在亢州有更大的发展。所以王家栋自然希望张友经营不下去,拍屁股走人。

对于招待所,王家栋另有打算,他可没儿子王圆想的这么简单,也不会让北京合作方占到这么大便宜。一切打算都在王家栋的心里,儿子不知,别人更不知了。

但是王家栋和范卫东斗了这么多年,知己知彼,有些江湖应该遵循的游戏规则他还是要遵守的,他坚信损人利己的事少干,损人不利己的事坚决不干。

哪知樊良却说道:“我怎么听说他看了东头皮革厂那块地皮?”

王家栋没想到樊良知道了张友的野心,确切的说是范卫东的野心。因为张友是范卫东的内侄,他经营的任何项目都和范卫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没有范卫东这个姑父,他张友是万万做不大的。

是不是范卫东已经行动了?王家栋听了樊良的话没有应声。

江帆说道:“那块地劳动技工学校也看了。前几天劳动人事局的李局长带着技工学校的校长来找我,说是技工学校想由乡下搬到市里来,这样有利于招生。考虑到都是国有资产,皮革厂倒闭这么多年了,场地闲置多年了,他们也想盘活这部分资产。”

“嗯,这个到可以考虑,你让劳人局拿个具体方案来。要妥善解决那些下岗职工的保障问题。只有解决了他们的保障问题,才不会出乱子。”

王家栋心里一咯噔,心想,范卫东你这个大笨蛋,下手晚了。你怎么也竞争不过技工学校,都是政府的事,跟左手和右手的关系一样。看来如果要得到招待所,还得给这个老对手支支招。

亢州政坛的三位主官谈到很晚,他们由人事谈到经济项目,由经济项目谈到国有企业改革,以及后来的教师工资待遇和城市规划,除去北城的人事问题以外,他们似乎是海阔天空,面无边际。

是在这种海阔天空面无边际的谈话,他们对许多问题统一了认识,沟通了思想,这对于江帆很是难得。江帆目前是想知道市委确切的说是樊良对目前遇到的许多问题的看法和意见。他们这样交流还是第一次。

所以江帆很是兴奋,像一个小学生,把自己几个月来的忧虑和疑惑一并端了出来,力图在樊良这里寻求到解决问题的答案。尽管他坚持至少每天都会有一次到樊良办公室的机会,但很少有这样公开的谈话气氛。

樊良对许多工作的问题开诚布公的谈了自己的想法,这让江帆受益匪浅,至少能摸到市委书记的真实想法,也感到了樊良作为一名主官的能力和胸怀。江帆想到了周林,樊良并不像周林说得那么不好打交道,他有着很强的原则性和对工作的前瞻性,为什么周林不能虚心的多和樊良沟通,而是一来针锋相对呢?

江帆现在还记得锦安市委书记翟炳德的嘱咐,他说遇事一定要多和良书记沟通,尽可能多的得到市委的帮助,你基层工作经验不足,要甘于当小学生,只有这样,才能成长。江帆后来的表现让翟炳德很满意,他拥有了一个干部难得的政治素质,是勤请示勤汇报,对樊良是这样,对翟炳德也是这样。

他会利用政府口开会或者去锦安办事的机会,跟翟炳德汇报自己的工作和思想,当然工作也是有选择的汇报,他绝不会做出不利用团结的事说一些不利于团结的话。这让翟炳德很满意,至少目前是这样,也让樊良很满意,有的时候江帆在樊良面前并不隐瞒见翟炳德的事。当然,从来都不表现出刻意。这也是江帆周林政治成熟的原因所在。

江帆真诚地说道:“哎呀,今天跟樊书记和王部长聊了一晚,我是获益颇丰啊,还是你们基层工作经验丰富,许多想不明白的事我都豁然开朗了。”

王家栋说道:“是樊书记,樊书记站位高,看得远,我常常也有江市长你这感觉,总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樊良站了起来,他用手习惯的理了理头发,确认这些头发不乱的情况下,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好了,我没工夫听你们这些虚情假意的奉承,该回家了。”

江帆也站了起来,说道:“我请两位前辈吃点夜宵再回去吧?”

“呵呵,你请王部长吧,我要回家了,年岁大了,熬不过你们了。”

王家栋一看,惊呼:“快十二点了,不行,我在十二点之前必须回家。”

江帆笑了。

王家栋说道:“夜宵别请了,改天你请樊书记去吃海鲜吧,据说阆诸那里新开了一家海鲜酒楼。”说到这里,王家栋凑近江帆耳边,小声说道:“樊书记最喜欢吃海鲜了。”

尽管他的声音很小,但是樊良还是听到了,说道:“江市长你要善于分析这话,你请我吃海鲜,能不叫他吗,要知道,他我更爱吃。”

“哈哈——”江帆大笑。

樊良和王家栋喜欢吃海鲜江帆是知道的,只是在那个年代,无论是冷藏手段和烹饪水准,亢州还没有一家专门的海鲜饭店。一些干部讨好王家栋最好的办法是在周边甚至更远的地方寻找海鲜饭店。大家都知道他好吃这一口。

江帆笑过之后说道:“我近期安排,目标,阆诸的海鲜。”

阆诸市靠近沿海城市靖海市,所以出现海鲜饭店一点也不怪。

在三人走出接待室的时候,彭长宜已经走出了市委大门。迎着春末凉爽的晚风,他抬头看了看满天的星斗,一种自信油然而生。

经过了一晚的预热学习,他对自己又恢复了自信,他认为只要自己能够坚持,把所有课程学完,研究生毕业考试应该没有问题。

第60章 向丁一发出邀请

chéng rén自学难难在坚持,平时有工作和生活交际的负累,学习时间都是一些零碎的时间,没有硬性的约束,很难做到系统的学习,能够坚持下来的人都是意志力非常坚强的人。

据说国内有许多名牌大学到了国外并不承认其学历,但是却对国自学考试的人高看一眼,可见,自学是多么艰难的事。

彭长宜可能不会想到的是,正是江帆让他报考在职研究生的建议,成了他今后仕途的辉煌。这一点他很佩服江帆

丁一不得不回家了,原因是王圆向她发出了一个邀请,丁一拒绝这个邀请的唯一理由是回家。

那天,丁一刚用钥匙打开了市委的后门,看见了路边停着一辆宝蓝色的奔驰轿车。看见丁一出来后,从里面走出了王圆。他叫住了丁一。

丁一看了一眼轿车,说道:“是你啊,换车了?”

“没换,早有,只是不敢开着回家,怕老爸骂。”他笑了一下又说道:“今天没开吉普车来是怕被一一追赶。”

丁一笑了笑,弯腰打开提包,把小狗放了出来。小狗认识王圆,围着他转了一圈,嗅来嗅去的。

王圆弯腰摸了摸小狗的头,说道:“你每天从后面出来有人看见过你吗?”

“没有。王总,这还要感谢你啊。”丁一说道。

市委后门的钥匙和六楼门道的钥匙都是王圆给丁一找人配制的,也不知他通过什么手段弄到的钥匙。丁一当时问过他,他却笑着说:“这是男人的事,别打听那么多。”丁一也不问了。

王圆陪着丁一走进了师范的南门,小狗立刻撒欢的往里跑去。丁一不敢松开牵引带,只得被小狗拉着往前跑。小狗抖动着白色的长毛,昂着头,激动的小跑着,丁一紧跟在后面,王圆落在了身后。

跑了一段路,可能小狗觉得这样跑实在是累,慢慢停了下来,在原地喘着气。王圆这才慢慢跟来。

丁一不好意思地说道:“每次它到这里我都会跟它疯跑一段,直到它跑不动了。”

王圆笑笑,打量着丁一红扑扑的脸,说道:“五一有什么安排吗?”

丁一说道:“目前还没决定。”

“丁一,如果我向你发出个邀请,你会介意吗?”

丁一回头看了一眼王圆,发现王圆除去脚跛以外,还是一个着装很讲究的年轻人。

他今天穿着一套银灰色的立领套装,整洁干净,白净的皮肤,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显得质彬彬,根本没有商人的那种俗气的外表。她在心里很是为他的残疾惋惜,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加他良好的家庭,他该是一个非常自信和骄傲的年轻人。

王圆发现丁一打量他,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你还没回答我呢?”

丁一笑了,说道:“我在且听下回分解哪。”

“呵呵,是这样,我们公司总部在五一节这天有个大规模的联欢活动,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去,不知是否赏脸。”王圆说道。

丁一明白了他的意思,支吾着说道:“对不起王总,我五一要回家的,刚才我说还不确定的意思是我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来接我和一一,恐怕……恐怕不能和王总一起赴约了……”

王圆显得有些失望,他想了想,说道:“呵呵,我的确感到很遗憾,以后还会有机会,到时我提前约你。”作为王家栋的儿子,王圆知道他既不能强求,也不能央求,对丁一这样的女孩子,他有信心。

丁一听了这话,有些不自然的笑笑。

他们都不再说话,默默的随着小狗往前走。

围着操场转了一圈后,王圆说道:“我要去班了,你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丁一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王总先回吧,我们在转一圈。”

王圆看着丁一,说道:“我能不能给你提个意见?”

丁一冲他点点头。

“以后别王总王总的好吗,这要是被我老爸听见,又该吹胡子瞪眼睛说我不知天高地厚了。”

丁一想象不出王部长吹胡子瞪眼睛该是什么表情,说道:“你怕他吗?”

“怕,我都怕死了,无论你有多大本事,在他面前都永远是孩子,永远是被教育被改造的对象。”

“呵呵。”丁一掩嘴笑了。

王圆注视着丁一说道:“丁一,我哪,没有兄弟姐妹,你在亢州也是孤独一人,我能要求你一件事吗?”

丁一一愣,想起王圆对自己的帮助,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她看了王圆一眼,赶紧调开目光,小声地说道:“什……什么事?”

王圆笑了,说道:“我希望我们能做好朋友,你如果有什么困难,请随时给我打电话好吗?”

丁一听后松了一口气,并为刚才自己的担心而脸红了,她冲着王圆笑笑,愉快地说道:“好的。”

王圆伸出手,和她握了一下松开了,说道:“再见。”说着,跛着脚走了,刚走几步,又回过头来,说道:“丁一,我昨天去看书画展了,看到了你的字,太漂亮了!画展结束后,你那两幅字我可是要定了。”

丁一笑着说道:“谢谢王总夸奖。”

王圆听她又叫“王总”,把手指竖在唇边,然后冲他摆摆手走了。

丁一站在原地,望着王圆的背影,沉思起来。她怪,这个王圆尽管岁数跟自己差不多大,可是却有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深沉和老练。既然自己跟王圆说了要回家,这个家必须要回了。

“唉,一一,看来咱们必须要回家看爸爸了。”她低头看了一眼小狗,正巧小狗也在吐着粉红色的小舌头仰头看着她,毛茸茸的尾巴冲她摆来摆去的。

刚才王圆说到书画展,自己还没有去看呢,她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看自己的作品。等快下班的时间再去看吧。

尽管丁一跟王圆说再转一圈,其实那是她的小心眼,她不想跟王圆一同出去,因为这会路的行人逐渐多了,她可不想招致别人的什么闲话。

第61章 再次发现她的秘密

过了一会,她才拎着装有小狗的提包走出师范学校的大门。

在丁一拎着提包走市委小后门的台阶时,在大门旁边的炸糕摊,有一个人看见了她,那个人是彭长宜。

今早起来后,女儿小娜想吃师范后门的炸糕,老早嚷嚷着叫妈妈来买。彭长宜昨晚睡的很晚,沈芳不好叫醒他,只好让女儿去叫他。

这里的炸糕最有名,皮薄馅大,每天都有很多人排队等。彭长宜排在队伍的后面,在他无意扭头的一瞬间,他看到了王圆从师范里面出来,然后坐了奔驰车走了。他有些纳闷,不知王圆一大早到这里来干什么。

彭长宜是从这个师范毕业的,他知道这个门口正对着大操场,难到他去操场……

他想起了丁一说过去师范操场遛狗的事。因为这样想,也往师范门口多看了几眼。

果然,过了一会,他看到丁一穿着一身灰白相间的运动装,拎着提包从里面出来了,掏出钥匙,开了市委的那个小门,然后门又被她从里面关严锁死。

无疑,那提包里装的是小狗。她怕别人尤其是机关里的人看见,才把小狗装到提包里。

彭长宜恍然明白了丁一昨晚跟自己说得“军事秘密”的全部含义了。

无疑,机关后门的钥匙,甚至包括六楼楼道的钥匙保准是王圆帮助她搞到的。因为丁一来的时间不长,平时跟机关里的人没什么接触,能够得到两个地方的钥匙,估计是王圆所为了。

看来王圆喜欢了丁一。

彭长宜暗笑自己在心里居然去琢磨两个小青nián de shi。像江帆说得那样,丁一这样的女孩子生来是让男人喜欢的。

他甩了甩头,但是无法做到心止如水,一早的思绪都是王圆和丁一。

彭长宜照例来的很早,他将部长办公室收拾好后,又打满了两瓶开水,这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要在平时,这会丁一早打好水,拖好地了,而且还有写字的时间,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她下来的很晚。

彭长宜正在拖地的时候,丁一进来了。

丁一显然是刚刚洗过头发,短发还湿漉漉的,进来后见彭长宜正在拖地,赶紧说道:“科长,我来吧。”

彭长宜说道:“我来吧,你现在每天早也够忙活的了,是不是没时间练字了?”

丁一说道:“嗯,这个小东西的确多了很多事。我现在也睡不了懒觉了。天一亮它在床边哼哼唧唧的,如果我不醒,它还会扒着床舔你脸,直到你醒了为止。”

“起来的第一件事是遛它,然后回来洗澡。如果你不给它洗澡它不高兴,看见我用吹风机吹头它都着急,扒你的裤脚,也想让你给它吹吹,哪怕给它吹一下,它会安静了。”

“呵呵,我们俩个现在几天用一瓶洗发水,天天吃火腿肠,我快养不起它了,而且我感觉它跟着我并不开心。”

丁一滔滔不绝的说着,彭长宜边擦地边说道:“呵呵,在机关里养宠物不现实。你别把它养回去行。”

丁一明白科长说得“养回去”的含义。

“你每天都去师范操场遛它吗?”彭长宜问道。

“嗯,有时间去。”

“每次都装在提包里?”

“嗯。”

“我今早看见你了。”彭长宜直起身,把拖布放到门后面。

丁一睁大了眼睛,说道:“在哪儿?”

“我在卖炸糕的小摊。”

“您还看见什么了?”丁一想到了王圆。

彭长宜笑笑,看着丁一紧张的样子,说道:“看见你了,拎着大提包出来、进去。没了。”

丁一松了一口气,半天才说:“科长,我五一也要回家,你不用找住处了,住在我家里行。”

“不用,住你家不方便。”

“没事的,我住爸爸家,你住我家老房子里。”

“你决定回去?”

“嗯。”丁一点点头。

“那小狗怎么办?”

“如果哥哥回来,坐哥哥的车,如果他不回来,按您说得那样,做公共汽车,还把它装在包里。”

这时,王部长打来的,让他过去一趟。

彭长宜赶紧拿着笔和本走进了部长办公室,部长正在掀开杯盖,里面有彭长宜早跟他泡好的茶。他喝了一口,彭长宜又给部长续满水,然后站在他对面等着指示。

王部长用手指指对面桌子旁边的椅子,彭长宜便坐在椅子的三分之一处,身子稍稍前倾,等着部长的指示。

彭长宜曾经仔细留意过,凡是坐在级面前的人,都是这样的一个坐姿,他认为这种坐姿是最虔诚最谦卑的姿势。

王家栋简要向他布置了半年干部考核的工作,并说让他们科室提前谋划,还说市委这次很重视半年的干部考核,希望彭长宜尽快拿出详细方案,严格考核内容。

彭长宜一一在本记下。

布置完这一切后,王部长问道:“长宜,你说去听课要几天?”

“一共三天。”彭长宜赶忙答道。

部长说道:“手头的工作尽量往前赶,五一后可能要轮训机关科室人员,你也可能会去党校学习一段时间,你心里要有数。”

部长说轮训机关科室人员,彭长宜根本没有多想,他认为是很正常的事,因为每年都会有几天的培训时间,只是彭长宜没想到这次培训跟以往是不同的。

王家栋看着他,很想给他点暗示,但是有些话目前还不能说,想了半天才说:“长宜,这几年跟着我有什么体会没有?”

彭长宜嘻嘻地笑了,说道:“这几年跟您学到了太多的东西,尤其是做人做事。有的时候恨不得自己变块海绵,把您的东西都吸收过来。”

“哈哈。”王家栋笑了,说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油腔滑调的了?好了好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别跟我嬉皮笑脸的蒙我高兴。”

彭长宜也笑了,他知道领导都喜欢虚心谦恭的属下,既然是领导,有被人敬仰的资格和权力,作为属下如果不清楚这一点,再摆不正下级的关系,会走不好这仕途的道路,甚至一事无成,何况王家栋对彭长宜还有知遇之恩。

第62章 部长的旧日情人

回到办公室后,郝东升和钱守旺都已经到了,丁一正在翻看最新的《政府快报》。彭长宜把部长布置的任务跟钱守旺和郝东升交代了一遍,让他们精心准备,并再次强调了考核内容。

钱守旺说道:“半年考核都是基层自己组织搞,咱们只负责年底的一次,怎么咱们今年连基层的事也要干了吗?”

彭长宜笑了,说道:“什么事都是变化和发展着的,今年强调半年考核可能跟换届有关。”

“唉,半年和一年都是那点事,别说是换届了,是提拔干部哪一次是根据考核结果来的?”老钱说道。

“老钱,当着年轻人可不能给他们植入这样的思想,老同志要起到传帮带的作用,别把你那些消极的东西传给年轻人。”彭长宜半开玩笑半认真说道。

“本来是吗?年年这点事,只不过今年提前做了,再怎么创新也是一样。”老钱辩解道。

彭长宜不想跟他们把话题扯远,说道:“今年会更加严密和严格,部长指示要按年终时那样做,另外我们下半年的任务会很艰巨,要进行大批的干部考察工作。工作尽量提前安排。”

钱守旺说:“嗯,怎么也要等到放假后班再弄了。”

彭长宜说道:“工作可以节后做,但是咱们要提前入脑,先琢磨着。”

钱守旺和郝东升一老一少,一稳一急,一个按部班讲究章法,一个激进善于表现自己,从某种程度说构成了科室工作的生态平衡。现在又来了个赏心悦目的丁一,彭长宜觉得他现在工作很顺心。至于江帆说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话,暂时不再他考虑的范畴。所以刚才部长说可能要派他去党校培训的话也没往别处考虑。

“科长——”这时,听丁一糯糯的叫道。

彭长宜看着她,其余两人也都看着丁一。

丁一撅着小嘴,委屈地说道:“我次送了三篇简讯,一篇通讯,怎么一篇都没啊?”

彭长宜觉着丁一每次叫他的时候声音都很好听,听起来特别舒服。“哦?也许你反应的内容不是他们需要的。”他冠冕堂皇地说道。

“但是,那篇棉纺厂竞争岗的通讯该能啊?《亢州报》和《锦安日报》都登了。”

郝东升走过来,拿起一份快报看了一眼说道:“政府快报和新闻是有区别的,报纸登了,未必快报能用啊。我原来编过快报我知道。”

“那应该你写呀?”丁一吃惊地说道。

“呵呵,我是写出花儿来寇京海也不会给我登的,不然我在信息科呆得好好的干嘛要出来?还不是跟他这种人混不下去吗?”郝东升说道。

丁一看着郝东升,说道:“我研究了快报,它也是有新闻性的。类似于报纸的简讯。同样具备新闻的要素。客观、真实、新鲜、时效性等等。”

“看来,需要咱科长出面了,这样吧,你午好好请请科长,我们作陪,寇京海最憷咱们科长了。”郝东升说。

彭长宜很想跟丁一说不登组织部的信息正常,登了反而不正常了。试想,政府快报尽管是政府快报,却是市委办公室分管,无论是《政府快报》还是《亢州通讯》,所有稿件的最后通审都要经过范卫东才能签发。范卫东和王家栋又是一对老冤家,别说丁一写的稿子不登,是以前侯来写的稿子也没登过。

但显然彭长宜是不能这么跟丁一解释的,只能说道:“嗯,小郝说得对,可能是不对路,你再好好琢磨一下,多写、勤写,总会能摸到门路的。回头我给你引见一下信息科的科长,多向他请教。”

这时,部长来电话,叫彭长宜过去。

当彭长宜推开部长办公室的门时,见部长拿着一封信放到铁簸箕里,很费力地弯下腰,手拿打火机刚要点,彭长宜进来后,说道:“我来吧。”

部长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着了打火机,点着后回到办公桌。

彭长宜只看了一眼那燃烧的信纸,字迹很娟秀、规整,一看是女人的字体,他赶紧调开目光,见部长伸手递给他一个信封,说道:“这个也烧掉。”

彭长宜接过来后,放到火,但是那火已经熄灭了,他从桌拿过来打火机,把那个空信封点着,一瞬间看清了寄信地址:深圳罗湖海关,面还写着“亲启”的字样,字迹和信纸的一样。

王家栋示意彭长宜坐下,抽出一支烟,彭长宜打开打火机给他点烟,王家栋慢慢吸了两口,半天才说:“你今天放下手头的工作,给我去车站接一个人,她叫谷卓,下午两点的火车。”

彭长宜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点点头,说道:“从哪儿来?”

王家栋深深吸了一口烟,说道:“深圳。”

听到这个名字后,彭长宜想到了那封信的地址,一切都不需问了,他什么都明白了,部长旧"qing ren"找来了。

“接到她后,你安排一个条件好点的住处,说我临时有事出差了,一周以后才能回来。”王家栋说完,熄灭了烟,站起身,又说道:“这事你知道行了。”

“明白。”

从部长屋里出来后,彭长宜看了看表,还有时间,决定先到亢州宾馆定个房间,刚拿起电话又放下了,他想起了部长的嘱咐,决定亲自去宾馆订房间。

出了大楼后,彭长宜没有去亢州宾馆,既然部长不愿见这个人,不能把这人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他来到了铁宾馆,铁宾馆是不对外的,但彭长宜有市委工作证,定下了一个高标准的单间。

彭长宜要了房间的钥匙,亲自到这个单间巡视了一遍,感觉很满意,跟服务员要了一张32开的白纸,掏出钢笔,双勾出“接谷卓”三个大字,然后又把笔画加宽加重,折好,装进公包里,一会到车站接人的时候用。

第63章 美女神伤

在彭长宜装起那张写着谷卓名字的纸后,他终于想起谷卓是谁了,这个人是曾经在亢州政坛充满传色彩的女人。 尽管他不认识这个人,但是彭长宜来到组织部后,听人们在背后说起过这个人,岳母也曾经说起过这个女人。

谷卓原来是锦安机床厂的普通职工,在王家栋当厂长的时候,把她调到了厂团支部任支部书记。王家栋任亢州市委组织部长后,把谷卓调出机床厂,任原城关镇派出副所长,后来又被保送到省警校脱产学习两年,毕业后回到亢州公安局,不久被提拔为副局长。

在一次全省范围内的严打抓捕了一名通缉犯,荣立二等功。在颁奖仪式,被省公安厅一位副厅长看,直接调到了省公安厅,后来这位省委副书记调到深圳任职,谷卓随即也到了深圳工作,并且在深圳罗湖海关一个很重要的部门担任负责人。

据说,当年调谷卓出来,并不是谷卓找的王家栋,而是张怀。

张怀当年组织乡镇企业厂长和经理到机床厂参观,看了漂亮的团支书谷卓,一来二去和谷卓认识了。

最滑稽的是张怀用自行车带着谷卓,大摇大摆的进了县委大院来找组织部长王家栋,当时许多人的眼睛都瞪了出来。

那个年代,一个局长,带着一个不是自己妻子的漂亮女人到县委大院,可想而知其轰动效果有多大。

等王家栋看见谷卓的那一瞬间,张怀立刻知道自己错了,原来他们认识,本来还带着几分炫耀心情的张怀,预感到为人做嫁衣了。

想把谷卓留在乡镇企业局的张怀,打错了算盘。不但不能天天看见美人,而且还当了的谷卓的垫脚石。

眼看着谷卓被王家栋安排到城关镇派出所当了副所长,跟王家栋的关系越走越近,张怀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布娃娃,可怜兮兮的看着谷卓步步高升。

也有的人说张怀本来是自取其辱,王家栋在机床厂的时候喜欢谷卓,他等于给王家栋和谷卓重修旧好提供了良机,做了顺水推舟的事。

36

后来,时任锦安地区行署副专业的樊良刚刚到任接到了一封信,举报王家栋借助权力,将他喜欢的女人提拔到领导岗位来,尽管樊良对这种不署名并且捕风捉影的举报信较反感,但是对被举报人的敲打还是要进行的,把王家栋叫来,很直接而且又很委婉要他注意工作方法,特别是在对女干部的提拔尤其注意。

王家栋是谁呀,马意识到了这封信是谁干的,从那以后,两人心里便结下了难解的结。

但是,没几年,王家栋遭受到了和张怀一样的境遇,谷卓攀高枝远走高飞了,空留下两个男人对她不同的念想。

所以,王家栋这次不出门接待谷卓也是有情可原。

试想,见面又能怎么样,又能怎样诉说彼此的这种久违?

彭长宜想他一人单独接待古卓有些不方便,想叫丁一,但一想部长并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古卓回来的事,也放弃了这个念头。

尽管部长不见这个女人,但彭长宜感到部长对她还是有些留恋的,这从他烧信负责的表情能看出来。

火车晚点了半个多小时,当彭长宜举着那张纸站在出口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三十多岁、身材修长的女人走了过来。

她看到彭长宜后,皱了一下眉,又往四处扫视了一番,失望地来到他的面前,说道:“我是谷卓。”

彭长宜早注意到了这个女人,只见她一头短发,有着漂亮女人应该有的所有的漂亮,皮肤很好,眼睛很大,似秋水含波,气质端正优雅,衣着朴素大方。

彭长宜赶紧做了自我介绍,接过她的旅行箱,随后招手要了一辆出租车。他给古卓拉开车门,等她了车坐稳后,自己才车。

车,彭长宜不时回头跟他说着话,谷卓漫不经心地应着,一直在打量着窗外的城市,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也许,在这个她曾经经历过的城市里,留有她值得回忆的东西吧。

彭长宜拎着古卓的旅行箱,来到宾馆,谷卓看到房间的设施后,很满意,彭长宜给她沏了一杯水,递到她的面前,这才告诉古卓部长出差的事,并说:“部长临走的时候特别指示我,要做好您的接待工作,由我全权负责您在亢州的一切事宜,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一定照办。”

谷卓坐了下来,没有去碰那杯水,她盯着彭长宜的眼睛,说道:“彭先生,你们部长真的出差了?”

彭长宜在这双乌亮漆黑的大眼睛里,分明看见了忧伤,他说道:“是临时任务,午连饭都没吃走了。走的时候一再嘱咐我,要我照顾好您,要我全程为您服务。如果您想去哪儿,想见谁,尽管说,我去安排。”彭长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流露出足够多的真诚和热情。

谷卓勉强地笑了一下,神情非常暗淡,那双漂亮的会说话的眼睛有了一层潮气,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幽幽地说:“我这次回来不想见亢州的任何人,只想见他,看来他是这辈子都不想见我了……”说着,眼圈红了……

彭长宜不忍看那双含泪的眼睛,说道:“不是不想见您,而是身不由己,边来了命令,他不能不执行。”

对于彭长宜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古卓没有说什么,她只是默默地扭过头。

彭长宜说:“您先洗个澡,休息一会,我六点过来,准时陪您吃饭。”

谷卓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好吧,谢谢你。”

彭长宜告辞谷卓后,走出了宾馆。他看了一下手表,离六点还有些时间,又回到了单位。

等彭长宜六点准时来到谷卓的房间时,看见房间的门开着,里面有服务员在收拾房间。彭长宜纳闷的问道:“这个房间的人呢?”

服务员说道:“走了。”

第64章 男女游戏不好玩

彭长宜一怔,急忙问道:“走多大会儿了?”

服务员说:“有一会儿了。 她给您留下一封信,在桌。”

桌果真有一封信,信封是深圳罗湖海关的专用信封,跟部长烧掉的那个一模一样,他抽出信笺,见面写道:

“彭先生好,不好意思,我只能不辞而别了,因为我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我知道他出差是假,不见我是真。五一那天是我结婚的日子,如果你和你的领导有时间的话,请过来喝一杯喜酒。谢谢你的照顾,顺便代我向他问好,小卓祝福他。”

小卓。彭长宜从这个落款,看出了古卓对王家栋的情谊。

他收好信,学着谷卓的样子,长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走了也好,与其在这里不受欢迎,还不如走开的好,对双方都有好处。这说明她是个懂分寸的女人。

在彭长宜的印象,谷卓是一个势力且工于心计的女人,通过短暂的接触,他觉得人们对她的评价有些偏颇,从她的神情,不难看出,她应该是个有情有义的女人。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彭长宜的判断。

彭长宜拿着这封信,回到了办公室,他在办公室呼了王部长。很快,部长回电话了。

彭长宜说:“部长,是我。”

王部长低沉地“嗯”了一声。

彭长宜感觉到他的心情也有些沉重,说道:“走了,留下一封信。”

“我马回去。”

十多分钟后,走廊里传来了部长那特有的短促、有力的脚步声。等部长进屋后,彭长宜来到了部长办公室,把那封信交给了他。

王部长看完后,掏出打火机,打了两下没有打着,彭长宜接了过来,拿到那个铁簸箕跟前,把信点着了。

看着那封信化为灰烬后,彭长宜说道:“她不相信您出差了。”

王家栋的表情深沉凝重,眼底有着一抹忧伤,听了彭长宜的话他赌气地说道:“算她聪明。”

彭长宜笑了,用玩笑的口气说道:“您五一还不去北京喝喜酒?”

“喝你个头!”王家栋厉声说道:“你小子给我记住,永远都不许跟别人提这事!”

彭长宜嬉嘻地笑了,说道:“您没见她真的不后悔?不过她很伤心,都流泪了。”

王家栋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显然他也在压抑着什么。他没有正面回答彭长宜的问话,而是说道:“这种游戏不好玩啊!你记住,在女人问题,男人,永远都要知道该怎么做,要懂得进退自如,收放有度,绝不能在女人身栽跟头。这样做尽管有的时候残忍,但是也要做。”

听他这么说,彭长宜不再跟他嬉皮笑脸了,那一刻他感觉部长的确了不起,女人都送门了他都能忍住不见,兴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大事。

五一前一天的下午,陆原来接丁一了。

本来特别希望哥哥来接她,那样能把小狗带回去,但是看到哥哥的一瞬间,她心里有了一点小小的失望,说道:“真来了?”

陆原说道:“还不是你哭着喊着叫我来,我根本请不下来假,五一是我们训练最紧张的时候,我明天老早得赶回去。”

哥哥说得没错,作为飞行学院,春秋两季是最好的教学季节,这个时候的天气条件最适宜飞行教学。

想了想她说道:“你要没时间算了,我自己明早坐车回去吧。”

陆原瞪着她说:“死丫头,现在这样说晚了。”

丁一下午走的时候,没有看见彭长宜,彭长宜和郝东升陪部长下乡去了,她趁老钱不在呼了彭长宜,彭长宜很快打回了电话。

丁一跟科长请假,意思是哥哥来接她了,提前下会班回家。彭长宜嘱托她路注意安全。

丁一高兴地说:“科长,阆诸见。”

丁一抱着小狗坐在陆原旁边的副驾驶座。不停地跟哥哥说着机关的事。陆原很喜欢这个长相干净的妹妹,喜欢为她做一切,本来五一是航校教学最紧张的时候,但听丁一说她带着狗没法回家的消息后,特地跟领导请了假,送她回家。妹妹大学的时候,陆原已经是一位空军教员了,部队有严格的纪律,使他不能经常回家。

随着俩人年龄的增长,那种懵懂的意识也悄悄在陆原心里萌发过,只是妈妈的告诫和哥哥的身份,使他从未弄明白这种意识的性质。丁一分到亢州工作,他反对过,甚至还为这事给丁乃翔打过电话,但是书生气十足的丁乃翔说年轻人到基层锻炼有好处,再说他也干不了求爷爷告奶奶的事。这样,陆原再怎么觉得不忍,丁一也被分到了亢州。他有时感到他和妈妈从丁一那里分走了她的父爱。所以,妹妹只要有事,他任何时候都是义不容辞。

五一的前一天是周日,天还没亮,彭长宜坐了通往阆诸市的长途汽车,他要在八点种之前赶到京州大学听课。

在彭长宜坐车往阆诸赶的时候,丁一还懒在被窝里,不过很快被敲门声惊醒了。

她穿着细花的棉质睡袍,打开了楼的窗户,说道:“谁呀?”

“你哥。”是陆原的声音。

丁一揉着眼睛,赶快跑下楼。开开门后说道:“这么早?”

“不早,我还要赶回部队。”陆原说:“对了,你回去时我可能管不了,让你那个科长陪你回去吧。”

“他要学习到后天,我们一起回不去。”丁一说道。

“噢,那再说吧。如果带不走一一,你把它放家里,我方便的时候再给你送过去。”

“谢谢哥哥。”丁一高兴地说道。

“趁热先吃吧,我走了。”陆原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走了出去。

尽管丁一和继母乔姨的关系也还可以,彼此相处也还融洽,但不知为什么,丁一是觉得和乔姨在感情有距离,觉得她不像妈妈,所以至今都不跟她叫妈妈。

丁一跟在哥哥身后送他出门,到了院门口,陆原指了指她身的睡衣,说道:“好了,别穿着睡衣给我十八相送了。”说着,把两扇木门给她关。

第66章 老教授去见彭长宜

丁一打开门,只探出一个脑袋,目送着陆原大步的往出走,很快,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见那辆军牌的吉普车轰鸣而去。

哪知,小狗居然从门缝里跑了出去,昂着小脑袋去追陆原了,丁一一看,也顾不得穿着拖鞋睡衣了,紧紧跟在小狗的后面,大声叫着:“回来,一一,回来。”

小狗根本不理她,四蹄并用,快速跑出胡同,追吉普车去了。

丁一穿着拖鞋,根本跑不快,等她跑出胡同后,小狗早把她落的远远的。

陆原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这一幕,他停下车,弯腰抱起小狗往回走,等走到她的面前时,他说:“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还不听你的指令,丁一同志,技术有待进一步提高啊!”说着,把小狗送到丁一的怀里。

丁一喘着气,说道:“我不要了,见着吉普车追,都两次了!”

陆原拍着小狗的脑袋说:“不听话。好了,回去给它洗澡吧,全是土。”

“不给洗。”丁一赌气的打了小狗一巴掌。

“哈哈。”陆原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小狗和丁一,在她耳边说道:“回去吧,我走了。”

说完这句话后,陆原没有立刻松开她,因为他闻到了一种属于女孩子身特有的清香,这种清香几乎让他有些陶醉,但是他毅然松开了丁一,转过身走了,他不能让她发现自己的脸热了。

回到老房子后,丁一开始了迎接彭长宜的准备工作。她换一套小碎格的床用品,打开了窗户,立刻早晨田野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也是丁一喜欢呆在老房子的原因之一。不仅这里有妈妈的痕迹,有妈妈留下的老式家具,还有她从小闻惯了的田野气息。

妈妈是个典型的南方人,出生在具有天堂美誉的杭州,曾经读于北京一所大学的历史化学院,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美术系的爸爸,后来便跟随爸爸来到了阆诸市,爸爸成为京州大学的一名教授,妈妈成为阆诸市化局的干部,后被提拔为副局长,分管历史化工作。

丁一是爸爸和妈妈完美的结晶。她继承了爸爸和妈妈的艺术气质,长的像妈妈般细致、精巧,性格也像妈妈一样温柔、娴静,连生活习惯都和妈妈相似。这一点和乔姨有些格格不入。

妈妈习惯于南方饭菜的清淡,无论是在口味还是色泽,都喜欢清淡。而乔姨是东北长大的,喜欢浓香口味重的饭菜,她做的菜,丁一只要一看颜色没了胃口,但是爸爸却喜欢吃。

为此只要丁一在家,乔姨要么让丁一自己做,要么力求做的清淡一些,尽管如此,丁一也吃不出妈妈的味道。

世界什么都可以复制,唯有妈妈的爱是无法复制的,这也是丁一万分思念妈妈的原因。

尽管妈妈离去了,但是置身在妈妈的老房子里,抚摸着妈妈留下的老式木制家具,翻看着妈妈留下的古书,甚至盖着妈妈缝制的被子,感受着妈妈的气息,她的内心都会充盈和丰满,都会感到温暖,这是她愿意呆在老房子里的真正原因。

爸爸和乔姨的房子也有她单独的房间,她还是喜欢呆在妈妈的房子里。

昨晚吃完晚饭后,她说回老房子住,爸爸有些失望,她说要回来收晾晒的布单,明天再回家里住,因为他们科长可能会住在那里,爸爸没有说什么。

她不时的看着了屋里的老式座钟,七点不到,估计科长正在半路。

丁一很怪自己的举动,总是看表,似乎心里盼望着什么,又似乎牵挂什么,反正心里有了某种怪的东西,说不好,也说不清。

抽出一张老唱片,放在电唱机,立刻,唯美、舒缓的旋律逸出,使人立刻沉浸在静谧甜美的春天的夜晚了。

丁一依稀记得,这是妈妈最爱的一首曲子了,她从小到大,经常听到这首曲子,很小的时候能背诵整首的《春江花月夜》: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尽管时空无限,生命无限,然而,对某一个个体表现出的仍然是光阴似流水,一去不复返。

可能是因为妈妈喜欢这首曲子的关系,丁一由曲及人,自然想到了妈妈,想到了生命,想到了那红云之妈妈关注的目光。

丁一不想听忧伤的曲子,她决定早点回爸爸的家,去帮助乔姨做点家务。

关了电唱机,关好门窗,推出自己学时骑的自行车,将小狗放到车筐里,迎着微风,向城东的家驶去。

彭长宜尽管知道丁一希望他住到她家,但是他却不知道丁一居然这么用心的准备着。他趁午一个小时吃饭的时间,到校园外转了转,看了看旅店的价格,相了一家,决定晚住在这里。他几乎忘记了丁一的邀请。

下午的课很晚才结束,他收拾好课本刚要走出教室,听到老师说:“哪位同学叫彭长宜?”

彭长宜听到老师在叫自己,回过身说道:“我是。”

“你去趟校管楼,校办处有人找你。”老师跟他说道。

彭长宜一愣,在这所学校里,他没有认识的人,难道是丁一的父亲?

他向老师问清了方向,来到了校办室,见里面有两个年轻人正在陪着一位很有艺术气质的教授在聊天。

彭长宜进来后说道:“我是彭长宜,请问哪位在找我?”

早有一位年轻人站了起来,他伸手指指旁边的年长者,说道:“是丁教授找您。”

被称作丁教授的人站了起来,他习惯的拢了拢向后背过去的头发,然后伸出手,握住了彭长宜的手,说道:“丁乃翔。”

不用说,这位是丁一的父亲,京州大学美术系教授,省内著名红学研究者。彭长宜打量着眼前这个老教授。只见他等个子,宽阔的额头,头发一律向后背去,发须浓密,气色红润,慈眉善目,典型的学者风度。

第67章 登门做客

他赶紧走向前去,握住了丁教授的手,说道:“您好,丁教授。 ”

丁教授接过彭长宜的手,微笑着说道:“呵呵,我女儿昨天晚到家后跟我说,他们科长要来学习,让我请彭科长去家里吃顿饭,女命难违,特地来请你。”

彭长宜不好意思地说道:“谢谢您了,本来我应该去拜访您的,报名的时候没少麻烦您。”

丁父笑了,说道:“谈不麻烦,我只是提供了一下信息,考这个班还是你自己的实力。怎么样,咱们走吧?”

“不麻烦叔叔了,我已经在学校附近物色好了一家旅店,晚还能看会书。”

“呵呵,那可不行,她们在家正在准备迎接你呢,我一人回去不好交差。怎么样,赏个面子吧?”

丁父说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彭长宜,感觉这个年轻人身隐隐透着一种特殊的气质,这种气质是他的那些学生身所没有的。沉稳、大气、笃定、老成,眉宇间还有一种收敛的自信和坚定。最主要的是此人个子高大,相貌正英俊。尽管谈话间表现的温和谦逊,但是,从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和深邃的双目判断,此人必定有大的气量。

丁教授在以一种画家的职业的眼光,审视着彭长宜,而且毫不隐瞒自己的眼神。

彭长宜被丁父看的有些发毛,感觉自己此时是老画家笔下的模特,脸的每个表情,身的每块肌肉、每块骨骼他都能看穿看透,他有些紧张的躲避着丁父的眼神,心想既然丁父亲亲自来叫自己,如果自己再推辞显的有些不懂礼貌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谢谢您了。”

丁乃翔笑了,带头往出走,屋里的两个年轻人出来相送。

走出学校大门口,彭长宜看了看自己,觉得应该买点水果,这样空手去显然不礼貌。于是他环顾四周,看见了许多水果店。说道:“丁叔叔,您稍等一下,我去去来。”说完,也不等丁父说什么,小跑着进了水果店。

一会功夫,彭长宜拎着两袋水果走了出来,丁乃翔笑了一下,没有说一句客气话,好像彭长宜该这样做似的。

来到大学家属楼,丁父没用钥匙开门,而是摁响了门铃。

很快,丁一便开开门,她看见了爸爸身后的彭长宜,叫了一声“科长。”闪到一边,把他们让进屋,接过科长手里的水果袋,随后关门。

“是小彭吧?”这时,一个留着短发显得很干练的年妇女走出厨房,她热情的跟彭长宜打着招呼。

“阿姨好。”彭长宜说道,换了丁一递过来的一双拖鞋。

丁父早自顾自的进了屋里,脱下外套后,笑容满面地看着彭长宜。

彭长宜感到无论是丁父还是眼前的丁母,看着他的目光都有些异样,他感到很不自在。

这时,小狗围来,冲着彭长宜友好的摆着尾巴,并且围着他亲热的转着。这个细节被丁父看在了眼里,他笑着招呼彭长宜入座。

丁父显得很兴奋,彭长宜陪他喝了两小杯酒,他的脸红了。他还要倒酒,丁一拦住了,说道:“爸爸,您血压高,不能再喝了。”

丁父说道“你看小彭一点事都没有,我哪有不喝的道理?”

丁一咯咯地笑了。

父亲说道:“你笑什么?”

丁一说道:“爸爸,您可是不知道我们科长的量,他天天泡在酒桌,一人喝这一瓶也没有问题,您这酒量,是陪不了他滴。呵呵。”

彭长宜愠怒的看了丁一一眼,心想你怎么把我说成酒囊饭袋了。

丁父笑了,说道:“呵呵,好好好,能喝酒好办事,如今许多事情都是在酒桌办成的。有人说酒量有多大本事有多大。不像我,不能喝酒也办不成什么大事。”

彭长宜笑了,说道:“您是做学问的,不用喝酒办事,凭的是真本事。我们在基层的,有的时候是躲不开酒场的。”

丁父感到彭长宜说得很实在,倒满了杯,说道:“小彭,我不叫你科长了,小女在亢州还要拜托你多关照,我敬你。”说完,喝干了。

彭长宜赶忙站起身端起这杯酒,说道:“您言重了,那是我应该做的。”说着,也喝干了。

丁一不再给他们倒酒了,她把瓶子收好,这时乔姨给彭长宜和丁父各自端来了一碗米饭。

见丁父满脸通红,说道:“我的确喝多了,头有些晕。小彭,你多吃点。”说着,又跟丁一说道:“吃完后,你送小彭赶紧回去,他晚还要看书,骑我的车回去吧,这两天我没事。”说着起身向卧室走去,步子有些摇晃。

彭长宜赶紧站起,想去扶他。乔姨赶紧说道:“我来吧,你们吃。”

看着丁父和乔姨走进了卧室,彭长宜看了一眼丁一,发现她正在没心没肺的吃着。

吃完饭后,丁一帮着乔姨收拾碗筷,乔姨说道:“小一,你不用管了,既然小彭还要看书,你早点领她回去,你回来的时候也别太晚。”

丁一点点头,放下碗筷后,转身从衣架摘下彭长宜的外套,递给了他,然后摘下自己的风衣。

乔姨送他们走到了门口,说道:“你爸爸的车在地下室呢。小彭,明天午和晚回来吃饭。”

彭长宜说道:“不了阿姨,太麻烦,我自己在外面随便对付点行了。”

乔姨说道:“外面吃不舒服还贼贵,想着来。”

彭长宜没再否定,跟丁一走出了楼洞。

这时,丁一看见乔姨科室的杜蕾,穿着漂漂亮亮的走了过来,手里拎着水果,老远跟丁一打招呼。

丁一看见她后,笑着说道:“蕾蕾,你先进屋,我一会回来。”

杜蕾盯着彭长宜说道:“一一,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噢,我的科长彭长宜。这是乔姨的小同事,杜蕾。”丁一给他们做着介绍。

第68章 男人的冲动

杜蕾仍然笑盈盈的看着彭长宜,说道:“听乔姨说了你们要来。”

丁一凑到她的耳边说道:“陆原哥哥早晨走了,你昨晚干嘛去了?”

杜蕾捶了她一拳,说道:“赶紧走吧你,快去快回啊”说出这话后马改口纠正道:“你可以不快回。”然后狡黠的看着她笑了。

丁一估计杜蕾肯定是误会了彭长宜的身份,想向她解释,当着彭长宜的面又不便说,冲她摆摆手,骑车走了。

他们到家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天边呈现出好看的红霞。

进了丁家小院,彭长宜有些吃惊,没想到在阆诸繁华的闹市,还有这么一处幽静所在。等他进了屋里,更加感觉这个老屋里的主人很有生活品味。

尽管屋内面积不大,但是布置的井井有条,而且很温馨,有一种久别的亲切感。从那家具和各种摆设,都传递出着一种岁月的痕迹。连暖水瓶都是竹编的外皮。

说实在的,每个跨进这小屋的人,都会感到一种宁静,一种踏实,一种轻松,都会毫不犹豫的将浮躁抛到屋外。

彭长宜四下打量了一下,笑着说道:“谁在这里住?”

“我呗。”丁一甩着短发说道。随后脱下风衣,挂在一楼的衣架,又替彭长宜把外套挂。

“你?呵呵,给我的感觉应该是你的爷爷奶奶住的地方。”

“呵呵,我那些同学也这么说,妈妈是从事历史化研究的,所以这些摆设陈旧了一些,但是我很喜欢。我给你介绍一下房间走,不耽误你看书。”丁一急忙说着,好像是急于表达自己的某些目的,说出后有些脸红。领着他楼,小狗早先她一步跑了楼梯。

彭长宜跟在丁一的后面,他感到丁一今天穿的很漂亮,很有女性的韵味,这件连身短裙很和体,颜色高雅,把她的身材包裹的恰到好处,在她楼的时候,后面的彭长宜看见了她紧致圆润的小"qiao tun",随着身子优美的摆动着。

了楼才发现更是别有洞天。原木地板,有些地方已经褪去了颜色,但却一尘不染。楼以书房为主,一面墙摆满了书柜,正间是一个大案子,估计是用来写字绘画用的,因为面铺着墨迹斑斑的白毡。

这个书房很大,是开放式的,这并不是有意为之,完全是将房间不大的面积才这样布置的。再看卧室和书房之间只隔了一个雕花的大屏风,是半开放式的。

床小碎格的床罩,给这个老房子平添了一股特有的清新,无疑,这是丁一的卧床。阳台有一个躺椅和一个小茶几,还有一个小课桌,小课桌也铺着白毡,估计是主人临时写字用的。

彭长宜发现,这个小课桌居然还有升降装置,笑着说:“这个是不是你小时候用的。”

“是的,小时候在这个桌写作业,是爸爸特意找人定做的,自从升到这个高度后再也没降过。”丁一划着高度。

彭长宜笑了,觉得丁一的样子很天真。

“这里面是洗漱的地方,里面有新毛巾和牙刷,也可以洗澡,是太阳能的。”丁一指着一个半封闭的小房间说道:“这张床你放心使用,里外都是新换的床单和被罩。”

不知为什么,彭长宜站在楼的房间里,有些别扭,他说道:“这是你的闺房,我一个大男人住这里不合适吧。”

丁一笑了,说道:“原来楼下也有一张大床,是爸爸和乔姨住的,后来他们把床搬走了,那个房间空着了,我也不经常在这里住,所以不能算闺房。”

彭长宜说:“乔姨不是你的……”

“她是陆原哥哥的妈妈,我继母。”丁一说道。

彭长宜想起刚才在丁一家里时丁一介绍那个女人时说得是“乔姨”,他刚才想到了这一点。彭长宜这时想到,阿姨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肯定是会错了意的那种。他没想到丁一的亲生母亲居然不在了。

47

彭长宜小心地说道:“对不起,我不了解你家情况。你一人在这里住不胆小吗?”他换了话题。

“不会的,这里是我妈妈的房子,住在这里不会胆小的,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能让我想起妈妈。住在这里,会感觉像在妈妈怀里一样。尤其,尤其是在这里能够看到夕阳……”

丁一说着,转动了一下那张老式的藤编躺椅,站在阳台,幽幽地说道:“科长,我妈妈是在夕阳西下的时候走的,她说如果我想她了,看看夕阳,她也会在红云之想我的……”

彭长宜站在阳台,他看着窗外,想到丁一在楼顶时的忧伤,肯定也是想到了妈妈。没想到这么个柔软的女孩,竟然过早的失去母爱,而且,还把对妈妈深沉的爱融进夕阳里。

此时,夕阳早已滑落下去了,暗红色的余晖点缀着西边的天空,一片无涯的美丽弥漫着整个西半天空。一团如山的红云,被遮掩在白杨树的后面,向着大地投射出最后一抹红光,然后才慢慢不舍的黯然下去。

彭长宜还从不曾这样留意过夕阳,从不知道夕阳,竟然如此寄托着一对母女的无限深情。

此时,屋里安静极了,阳台边的丁一,鼻尖有些发红,眼睛有些湿润,他突然有一种冲动,冲动的想把这个多情多义的女孩子拥在怀里,但是他没敢动,他总觉得有一个身影横亘在他们间,他无法说服自己,逾越过这个人影。

丁一抬起手,故意理着自己额前的刘海,顺便抹了一下眼角。她忽然扭过头,冲着彭长宜笑了一下,说道:“科长,让你见笑了,我走了,你看书吧……”说着,过身来,迈动着脚步,向后走去。

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彭长宜发现丁一美丽的双目,湿漉漉的,连睫毛都挑动着泪珠。

许是这一刻,这个情深意重的女孩子打动了自己,她不但应该享有母爱,甚至应该享有一切的关爱。

男人的冲动他也有,此时,他一下子伸出右臂,把丁一揽了过来……

第69章 真正的男人的吻

丁一没有任何思想准备,脚步一下乱了,她向前踉跄了一下,彭长宜赶快抱紧了她,同时双臂一用力,丁一整个人都在科长宽大的怀抱了。

丁一没有反抗,甚至试图反抗都没有,她像一只小猫顺势依在了他的怀里。

小狗吐着小舌头,仰着脑袋看着他们。

彭长宜从来都没想到拥抱一个女子竟是如此的美妙,娇小的身子,软弱无骨,几乎软在他的怀里,这让他涌起一股柔情,他用力抱紧了她……

丁一感到科长的怀抱真的很温暖很宽厚,她甚至闻到了一股男性特有的气息,她居然一时之间很迷恋这种气息,新、温和、亲切。

那个自己只能在日记本记录的男人,此时正用力的抱着自己,她们正贴在了一起,她羞涩的闭了眼睛,头靠在他有力的胸膛,是那么的新,又是那么的陌生。

她不敢抬头,不敢抬头看他,心腾腾的跳个不停,仿佛一张嘴,能蹦出来似的。

她的顺从给了彭长宜勇气,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看着怀里的丁一,不由的慢慢低下头,寻找她的唇……

从科长急促的呼吸声,丁一感到了他越来越近的气息,她不敢抬头,心剧烈的跳着,以至于不得不微微张开娇唇喘息着,呵出的丝丝兰气,轻轻的拂了彭长宜的脸,让他无法控制自己……

在彭长宜快要吻住她的时候,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失望的注视着他们,他猛醒过来,他甩甩头,松开了丁一,自己重新站在阳台前,扶着栏杆,愧疚的低下了头……

丁一尴尬极了,脸羞的通红,半天才稳住了心神,看了彭长宜后背一眼,小声地说道:“科长,我走了——”说着,转身下楼。

丁一快走到楼下的时候,彭长宜说道“等等,我跟你一起走。”

丁一不解回头的看着彭长宜。

彭长宜不敢看她,他怕自己在丁一清澈的目光下原形毕露。眼睛看着别处,很不自然地说道:“丁一,真的感谢你,我觉得我还是回旅店住吧。”说着往下走。

丁一没有说话,而是注视着他往下了楼,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彭长宜走了几节楼梯,没有听到后面丁一下楼的声音,他停住了脚步,回头看见丁一默默的注视着她,湿漉漉的眼睛里,几乎要掉下泪来。

他忽然有些不忍心,毕竟这个女孩子为他来学跑前跑后的,还好心的把自己的房子给他住,这样走了有些于心不忍。

他又走了回来,说着“走啊?”很自然的向伸出手。

丁一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彭长宜有些不知所措了,呵呵地笑了两声,说道:“生气了吗?这是你的闺房,我住在这里不合适。”

丁一使劲的眨着眼睛,说道:“科长,对不起,我没有征得你的同意,让爸爸去找你,我只是觉得学校那边的旅店太贵了,家里的房子闲着也是闲着,所以才让爸爸去叫你来家里住,用亢州的话说,我是不是太拿自己不当外人了?”

噢,天,本来是自己图谋不轨,她还过意不去了。

彭长宜把丁一拉过她的手,心涌起无限怜爱,他温柔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我住这里不方便,你还有左邻右舍的,看见你家走出来一个陌生男人,对你不好……”

“你为什么要这样想?”

“傻丫头,我……”他想到了乔姨看自己时的目光,还想到了刚才脑海的那双眼睛。

他想跟她开玩笑说:“我不是好人”,但是面对单纯无邪的丁一,他说不出这种话,又很想说:“可能有人我更需要你,我不能玷污了你”,但终究他没说,有些心思说出来会伤了许多人,况且都是他的挚爱。

他亲昵的拍了一下她的后背,说道:“你今天真美。”说着,松开了丁一。

丁一有些失望,像心被提起到巅峰,又被他轻轻的摁了下去,她似乎明白了科长的难处,仰起头,看着他说:“科长,我,我……”她也“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望着她通红的脸,还有那似嗔似怨的目光,彭长宜的心动了,他很想不管不顾的再次把她拥入怀,但是他做不到,他有心理障碍。

可是接下来丁一一个动作却使彭长宜再也按捺不住自己,他不顾一切的再次把她抱入怀。

丁一低下了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感到很羞愧,浑身不自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只手抵在她和彭长宜间,另一只手无意识的转着彭长宜衣服的一颗纽扣。他再也抵不住丁一的娇柔与美好,双手捧起她的脸,使劲闭眼睛,头低了下去……

第一个动作先盖住了她的眼睛,强迫她闭眼睛,他不能让她看着自己,那样心里会发虚,第二个动作盖住了她微张的嘴,并吮住了她的唇……感觉她的两片小唇冰冰的,颤颤的,像夏日里的冰激凌,冰的他狂躁的心舒服极了。

丁一呼吸有些急促,第一次被一个真正的男人这样吻着,浑身有些战栗,如果不是彭长宜抱着,早瘫软了下去……

彭长宜知道她紧张了,其实自己的心也在怦怦的跳着,但是,那冰润颤抖的唇,是那么多柔软,像吸吮一颗冰凉的樱桃,他控制不住自己了,用舌敲开了她的双唇,才感到里面很温润,他几乎没有费力找到了她的小舌,几乎没有费力缠住了它,是那么柔软,那么的细滑,还有丝丝的甜润,立刻整个身心都舒畅的荡漾开来了。

在他缠她舌的那一刻,她发出了一声细小的shēn yin,身子微微颤动着,他知道她动情了,于是一阵激动,紧紧的把她贴向自己,开始深深的吸吮着她,两只大手在她的后背不住的摩挲着,他抬起头,眼睛望向了那张床。

也在这时,他的脑袋嗡的一声,似乎又看到了一双眼睛,此时,正在失望而痛苦甚至仇恨地看着他……

第70章 吻她时的顾虑

彭长宜义无反顾的推开了她,丁一毫无准备,几乎是跌倒,彭长宜伸出臂膀,赶紧扶住了她,沙哑着嗓子说道:“对不起……”

丁一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她楚楚的看着他,脸再次羞的通红。

彭长宜扶着她的双肩,等她站稳后说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彭长宜闭了一下眼睛,仿佛把所有的东西都收了回去,等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里的火焰已经熄灭了,目光变得平静而温柔,说道:“我不该……可能,可能……”他实在说不出“可能有人我更需要你”这句话。

丁一感到了他有心里障碍,但是是什么障碍她说不清,也许,不想跟未婚的她扯什么关系吧,这本来是事实,尽管是这样,丁一也有些黯然神伤,她低着头,整了整衣服,什么都没说,下楼了,小狗颠儿颠儿的跟在她的身后。

彭长宜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听到了前后两声关门声,他才无力的坐在了床,从心灵到**,仿佛经历了一场特殊的洗礼,疲惫极了。

他刚刚坐下,又突然从床蹦起,那床干净清新的有着淡紫色碎花的被子,立刻,被他坐出了褶皱,他弯下腰,轻轻的拂平了面的褶皱。

被子散发出一阵淡淡的幽香,这种幽香和她身的味道一样,他把手轻轻的覆在被子面,摸了摸,赶紧收回手,又把自己的手印抚平。

望着这干净的有着和她一样清新的被子,还有一样的床单和枕头,他很想掀开看看里面,手停在半空没有落下,也许,这样雅致清爽干净的女孩子的床,他一个泥做的男人的确不忍心睡在这面。

他很感激丁一能把自己的床让给他。

想到这里,彭长宜再次把床铺好,又用手极其细致的抚平褶皱,起身下了楼。拿起自己的公包,把钥匙放在了楼下的茶几,带房门。推出丁一父亲的自行车,又把院门碰了锁。

他骑车来到了学校附近的旅店,存好自行车后,走了进去。

丁一带着小狗走了出来,她没有骑车,而是推着车慢慢的走着。她的心情很不平静,边走边回味着彭长宜拥抱她时的那两幕。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拒绝科长的拥抱,不但没有拒绝,反而还有些许的期待,她发现她很喜欢科长。

其实那些日记里没有什么,与其说是日记,不如说是自己的日志,完全都是流水账,记录着一天都干了什么。但是每天的日记几乎都是围绕着科长写的,科长出现在她每天的日志。又一次自己从头到尾看了一下,感觉不像是她在记日志,而是科长在记,心里有些好笑。

也可能他们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科长布置的吧,即便科长今天不在科室,她也会写科长不在,似乎科长不在她没什么可记的了。只有她自己清楚记这些流水账纯粹是一种记录,但是如果被外人特别是科长看到不好了,有些事情是无法说清的。

丁一在大一的时候,也有过一个男生拥抱过她,但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那个男生是她高时对她很有好感的人,名叫贺鹏飞,他们同时考进京大,在一次送她回家的路,那个男生壮着胆拥抱了丁一。

那是丁一第一次被异性拥抱,那个怀抱还没有足够的宽厚和强壮,双臂也有些单薄,抱的有些胆怯和青涩。

曾经一度丁一把这个拥抱当做自己的初恋,她没有体会到初恋的心动,也没有体会到拥抱的醉人,后来,那个男孩不再追求她了,原因是他遭到了哥哥的威胁。

跟彭长宜,那个男生太稚嫩太青涩了。彭长宜的拥抱,是一种成熟男人的拥抱,宽阔的胸膛,有力的臂弯,她有一种沉醉般的感觉,一种想依赖在那里的感觉。

彭长宜年轻稳重,待人和蔼亲切,这本身对像丁一这样刚参加工作的女孩子有很大的杀伤力。

前两天和卢雯雯一起看书画展的时候,雯雯说他们的领导很严厉,不是训这个是训那个,因为筹备五四青年节活动的事,冲他们都发了好几次脾气了。

雯雯的领导叫方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雯雯说女人在女人手底下工作是很不得意的,因为女人最容易嫉妒的还是女人。

雯雯很羡慕丁一,说丁一有个好领导,遇到一个好领导是小伙计一生的福气。细细一想,科长的确是个很好的人,也很有前途的人。

雯雯神秘的说,凡是和王部长关系近的人都很有前途。雯雯说她的领导是因为和王部长关系不错才由一个机要员慢慢的当了团委书记,据说这次有可能去某个乡镇担任实职。

雯雯可能是受叔叔的熏陶,机关里的事知道的很多。而丁一除去他们科室几个人外,几乎没有和什么人接近过。

她不知道科长走了还会来一个什么样的领导,所以自己一度很沮丧。才跟哥哥说科长在机关呆不长的话。

尽管眼下时令已经到了五一,但是北方的夜晚还是会有丝丝的凉意。丁一扣了风衣的扣子,她想起科长说她今天很漂亮,不由的低头笑了一下,觉得脸有些烫。

丁一回到家里,杜蕾仍然在她家。

她明白杜蕾的意思,表面是看乔姨,实则是在来看陆原哥哥的。她跟杜蕾很投缘,年轻漂亮不说,也很随和开朗,没有干部子女身特有的那种优越感和骄傲感。

乔姨见丁一进了门说:“小一,小蕾给你送礼物来了。”

丁一笑了,说道:“是给我的还是给陆原哥哥的?”

杜蕾脸红了,捶了一拳说道:“你这丫头,嘴这么厉害,小心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不嫁。”丁一说道。

杜蕾也不甘示弱,说道:“呵呵,真的?那么彭科长这头怎么交代?啊——”

第71章 你跟科长是什么关系

丁一的脸突然红了,她尴尬地说道:“啊呀,不是的——”

乔姨说道:“呵呵,小一,是我跟小蕾说得。”

丁一看了乔姨一眼,跺着脚说道:“哎呀,弄错了。他是我们科长,人家的女儿都快幼儿园了!”

杜蕾吃惊的张大的嘴,看看乔姨又看看丁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乔姨也看着丁一,机械的点着头,说道:“是你爸弄错了,我说这个彭科长怎么这么老成呢?原来……”

杜蕾赶紧走到丁一面前,拉起她的手,说道:“正常,正常,被家人误会没关系的。”

丁一刚要说什么,见爸爸出现在卧室的门口,拉着脸说道:“小一,进来。”

丁一冲她们吐了一下舌头,走了进去。

原来爸爸已经醒了,他听到了她们在外面的对话。见丁一进来了,让她坐下,看着丁一不说话。

丁一笑了,说道:“爸爸,怎么了?”

爸爸沉着脸说道:“他不是你对象?”

丁一笑了,说道:“我什么时候告诉您他是我对象了?人家孩子都三岁多了。”

“那你让他咱家来干嘛?”爸爸很生气地说道。

丁一收住笑,也严肃地说道:“丁老师,丁教授,您这话有点不和逻辑,难道我叫人来家里是我对象吗?我们科里还有50岁的人哪?那要是他来阆诸办事,我顺便叫他到家里坐坐,是……”

“狡辩。那你干嘛开始不跟我说明白,还让我去学校接他,好像他不好意思见咱家人似的。”爸爸阴沉着脸说道。

“没错,头回来时我跟他说让他住咱家,他没同意,但是我想你们学校附近旅馆都贵的出,他又是我的领导,尽下地主之宜有什么不应该吗?丁老师——”

爸爸沮丧地说道:“唉,我今天可是丢人了,校办那两个小青年,还以为我是来接未来女婿的呢?而且人家彭科长买水果的时候我也没拦着,好像他应该买似的,太拿自己不当外人呢。”

“呵呵。”丁一不由的笑出声,说道:“那是您自己的错,谁让自作多情了?”

“唉——”

丁一从爸爸屋里走了出来,看着乔姨说道:“丁老师在做自我反省呢,蕾蕾,到我屋来。”说着,和杜蕾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杜蕾坐在床,从手里拿着的纸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说道:“给你的,不用谢。”说完,嘻嘻的看着她。

丁一接过来一看,是一个袖珍录放机,她高兴地说道:“小录音机!是给我的还是给哥哥的?”

杜蕾娇嗔地说道:“死丫头,当着你的面拿出来是给你的呀。”

“呵呵,让你破费了。”

“也不是,是爸爸给我的,我前几天新买了一个,送你了。”杜蕾说道。

丁一鼓捣着小录音机说道:“谢谢了,正好我那个该淘汰了。”说着,把录音机放在床头柜,跟杜蕾说:“你没和哥哥约好吗?他一大早回部队了。”

杜蕾脸有些红,她说道:“我们没有联系,我今天是过来看乔姨,另外觉得你可能也回来。”

“呵呵,恐怕我的吸引力不大吧?”丁一调皮地说道。

杜蕾捶了她一下。

丁一一本正经地说道:“部队不咱们地方,你以后要勤给哥哥打电话。”

“行了,管好你自己的事吧,领回一个人居然还是人家的丈夫?”

丁一听了,脸立刻红了,狠狠瞪了杜蕾一眼,说道:“小心将来我当个恶小姑。”

杜蕾笑了,说道:“呵呵,指不定将来你给谁当呢?”

丁一说道:“给你当,不给别人当。”

“呵呵,你说了不算!”

“我说了是不算,但是我可以强烈呼吁。”丁一歪着脑袋看着她。

“唉,看缘分吧。”杜蕾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丁一感到她的情绪不高,说道:“哥哥昨晚没和你联系吗?。”

杜蕾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他回来。”

“哥哥没打算回来,他只是担心我弄着小狗不了公交车,是特地请假送我们的,一大早走了,所以他没和你联系。”丁一说道。

杜蕾说道:“丁一,你别说了。对了,你和你们科长真的没关系?”

“怎么可能会和我有关系呢——”她后面的语调明显地弱了下来。

“你们科长人很英俊,看着也忠厚,应该是很有根的那种男人,你可别误入歧途啊?”杜蕾说道。

“怎么会呢?这话不许跟哥哥说,再说了我只是尽尽地主之谊,你们干嘛那么敏感啊?”说这话时,丁一有些心虚。

“呵呵,大家是担心你,你想你凭空领回一个大男人,家里人不多想才怪呢?”

丁一想了想,点点头。

送走杜蕾,丁一躺在床睡不着,还在想科长两次抱住她时的情形,不由的心跳了起来。难道,自己真的爱他了?

不行,她必须要纯洁自己的思想,不能胡思乱想,她蒙被子,强迫自己进入梦乡,可还是睡不着。她不知道此时科长是在看书还是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丁一带着小狗又来到了城西的老房子,她原本想今天下午回亢州,但是想到科长在她家,她决定明天早起做早班车回去也来得及。科长还有一天的课,他会在明天晚回去。

等丁一用另一套钥匙打开院门和房门的时候,她一眼看到了茶几她给科长留下的那两把钥匙。

她拿起这两把钥匙,跑到了楼,果然,楼的床纹丝不乱,而且没有人睡过的任何痕迹。她明白了,肯定是昨晚她走后,科长随后也走了。她坐在床,忽然感到很委屈,也很羞愧,眼泪几乎要流了出来……

等丁一从老房子回到爸爸家的时候,爸爸见她不高兴,说道:“小一,怎么了?”

丁一说道:“没什么?”

爸爸说道:“你们那个科长来家里吃饭吗?”

“不知道。”她想了想说道:“爸爸,您去学校找他的时候说什么了?”

老教授想了想说:“什么都没说?怎么了?”

第72章 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丁一说:“他昨晚没有住在咱家。 ”

老教授不解地看着女儿,问道:“走了?他住哪儿了?”

丁一想了想说:“应该是学校附近的旅馆吧。”

爸爸点了点头,赞赏地说道:“倒是领导,你考虑的周全。”

“我怎么了?”丁一不解地说道。

“你没怎么,你只想着自己尽地主之宜了,没考虑他的感受。”

“爸爸,您仔细说说。”丁一搂着爸爸的胳膊,让爸爸坐在沙发,讨好似的冲着爸爸嬉笑。

“别向我谄笑,这会不叫丁老师了?”爸爸语气和蔼地说道,完全不像昨晚那样。

“嘿嘿。”丁一不好意思了。

爸爸慈爱地说道:“你是出于好心才让你们科长来家里住,而且怕他不来还让我去接他?”

“对呀,怎么了?”丁一说道。

爸爸说:“你看,你让我去请他来家里,我怎么看?我以为是你相他,故意让我独自去考察一番。”

丁一掩着嘴笑了,说道:“爸爸,你太可爱了。”

“可爱什么,丢丑。”

“为什么?”

“你看,我见着他后,很不拿自己当外人,一口一个小彭,人家出于礼貌,跟我回家了,还买了水果。饭吃了,满足了你的地主之心了。他可能感到了我和你乔姨会错意了,但是又不便解释什么,你说人家还怎么在你家住?再有,他也可能的确想利用外出的机会多看看书,因为自学是很苦很累的事。”

她问道:“那他干嘛还跟我回那边,然后还悄悄的走了。”

“这个,我也说不清,可能他认为采取偷偷溜走的办法是省得跟你费口舌吧。”爸爸说道。

丁一不说话了,陷入了沉思。其实,丁一最清楚彭长宜为什么不辞而别,只是不能告诉爸爸而已。

爸爸知道她做事待人较真诚,说道:“你也不用多想了,只要心意尽到了行了。”

“嗯。”丁一点点头。

“昨晚你哥哥回来说你好像不太喜欢那个地方,是吗?”

“哦,没有,停喜欢的。那里人不错,尤其是科长待我很好。”丁一心想哥哥还是跟爸爸说了。

“你如果真不想在那个地方呆了,告诉我,我豁出这张老脸……”

丁一打断了爸爸的话,说道:“爸,不用,我也想一人锻炼锻炼,再有,也没有什么要离开的理由,时间太短。好女子志在四方,以后再说吧。”

她的幽默没有打动爸爸。

“小一,你妈妈走后,我的确用在你身的心思少了,还请你……理解。”

“爸爸,您别说了。”丁一靠在了爸爸肩,心里一阵难过。

第二天一早,丁一回亢州了,她没有带走小狗,她说陆原哥哥再回来的时候再把一一给她送去。

她反复跟乔姨说了小狗的习性,乔姨拍着小狗对丁一说道:“养个小人还麻烦。陆原这个混小子也真是的,你说你在单位,怎么能养它啊?”

乔姨对儿子给丁一买小狗非常不满。

班第一天,郝东升接了一个电话,让丁一到市委信息科去一趟。

丁一眨着眼睛重复了一遍:“信息科?”她想起来了,前几天她写给《政府快报》写了两篇稿子,送到了信息科。

“对,去找寇科长。”郝东升说道。

“寇科长?”

“是的,寇京海,丁一,你不会不知道寇大人是谁吧?”

老钱说:“嗯,小丁可能不知,她接触不到他。”

“哦,那我得给你进行临阵培训了。”郝东升说道:“这个寇京海也是大兵转业,我刚毕业是分到信息科的,最后让他给我骂出来了,说话特损,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人送雅号寇大人。什么天王老子了,老虎屁股了他都敢摸摸,跟他说话一定要小心。”

“啊?”丁一惊愕的张大了嘴,机关还有这样的人?

“哈哈。”老钱大笑起来,说道:“我不这么看,这个寇大人心直口快,心里怎么想的怎么说,尽管说话不给你留面子,但是人不错。丁一不用担心,他跟咱科长是好朋友,如果欺负了你回头让科长收拾他。”

“还别说,一物降一物。你说咱科长平时在场合不多言多语跟谁都是客客气气的,是不给这个姓寇的留面子,经常淡淡的一句话把他的嚣张气焰扑灭,说夸张一点,跟拔气门那么见效。不管怎么说,小丁也要做好心理准备,那毕竟是个说损话不犯算计的主儿,如果是跟你说稿子的是,你只管听,他爱怎么说怎么说,别反驳他,不然给你两句你受不了。”

丁一看着郝东升,说道:“他这么厉害哪?”

郝东升说:“厉害去了!我给你举个例子吧。高市长刚刚当市长,原来乡里的都来给她夸官,正好在饭店遇了寇京海等人。寇京海过去敬酒,你知道他第一句话说得什么吗?他说,来,我敬未来的女狗官……”

“啊?天哪!居然还有这样的人?”丁一吃惊的张大了嘴。

郝东升说:“这不新鲜,高市长还是副市长呢,你们知道他是怎么说周林周市长的吗?”

丁一摇摇头,这都被惊到了,更不敢猜测他怎么说周林了。

钱守旺接着说道:“记得周林市长头来亢州的时候,全区组织的信息工作交流会在三源召开,因为周林只顾陪着地区的领导,过来给他们敬酒晚了,他说你一个贫困县的小县长子有什么牛的,把我等凉了半天都不过来敬酒。当时把周林说懵了,有心发作又顾着面子,毕竟来的都是客人。后来周林调到亢州当市长,据说这下他可慌了,好长时间都不踏实,几次想跟周林套近乎,人家周林根本不给他机会。”

郝东升也说:“还有,他见到报社和电视台的女记者,从来都是张名妓李名妓的这样叫。次我亲耳听到他跟畜牧局的局长叫……”

“叫什么?”丁一问道。

老钱说道:“嗨,畜牧局当官的,他能有什么好称呼。”

第73章 另类的尊重

郝东升鼓了鼓腮帮子,看了看丁一,最后说道:“女同志不宜,算了,不说了,总之,老钱说得对,你要有心理准备,即便他说几句不在行的话也别生气,反正他是那么一个人,人不坏。 另外有些话他也不是一张嘴出来的,他说高铁燕是狗官,我因为他们有交情,他跟高铁燕的丈夫曾经是战友,他也看对象。别看他嘴似乎是没有把门的,但是这个人非常讲政治,心里明白着呢。”

“对,其实他是个非常讲政治的人。”老钱问道。

“他要是欺负你,你告诉科长,让科长收拾他。要不你等科长回来,让科长跟你去。”郝东升说道。

丁一想了想说道:“我还是去吧。”

老钱说道:“没事,见了他客气点,虚心点,他不会对一个女孩子说脏话的。”

丁一拿着钢笔和笔记本,敲开了信息科的门。

她被让进去后,才发现这个信息科办公室他们科室大多了,得有五六人,其一个人问她找谁,她说找寇科长,那个人往里间屋努努嘴,丁一在敞着的门敲了两声,也没听见回音。

她推门走了进去,只见里间屋里只有一个人两张办公桌,靠里面的桌子一颗脑袋正低着头写着什么。

丁一想起老钱他们的告诫,极力表现的真诚又恭敬,她柔声细气地说道:“是寇科长吧?”

“嗯——”那个人从鼻腔里发出这个音,依然不抬头,还在低头写着什么。

“我是组织部的丁一,是您找我吗?”丁一的心都提了起来。

那个人这才慢慢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随后又耷拉下眼皮,伸出一跟手指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丁一坐下来。

丁一心想还不错,寇大人居然还赐坐给自己。

但是她没有动,而是依然这么保持着恭恭敬敬的站立姿势。

寇京海没听见动静,抬起头,见丁一还站在那里,开口说道:“你……”说出这一个字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估计他是看见丁一是个漂亮静而又很懂礼貌的女孩子,实在说不出什么脏话和狠话的缘故吧。他把笔扔到桌,说道:“坐下说。”

50

丁一这才坐下,但是依然保持着谦恭的笑容。她心想人不打笑脸,我始终这样谦卑着,你难道忍心跟我发彪?

也可能寇京海看出了丁一的做作,他有些好笑的低下头,拿起刚才正在修改的稿子,说道:“这章是谁让你这么写的?”

丁一这才发现,他正在写字的正是自己的稿子,她的小脑袋飞快的转着,突然灵机一动,说道:“我们科长。”

这话果然管用,听寇京海小声嘟囔了一句“靠。”

丁一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仍然用充满谦恭的眼神看着他。

寇京海说道:“知道是你们破科长的水平。我说一个刚来没几天的学生会写官样章了,真是那样的话你还真的不可救药了。”

“还请寇老师您多指教。”丁一用充满虔诚的目光看着寇京海。

寇京海见丁一如此夸张和做作,不由的笑出声,他说:“头来前有谁跟你说我什么了吗?”

“没有。”丁一摇着头说道。

“你认识我吗?”寇京海问道。

“不认识,但是您的大名却如雷贯耳。”丁一说道。

“贯到你耳朵里的肯定没好话。”寇京海说道。

“全是好话。说您是亢州市委第一支笔,乐于助人,乐于帮助同志尤其是乐于帮助第一次写稿的同志……”她还想说什么,被寇京海拦住了。

“是小彭教你这么说得?”寇京海眯着眼问她。

丁一发现寇京海长着两只不大的小眼睛,目光锐利冷傲。她不由的后背发凉,赶紧笑着说道:“我们科长不知道我来了,他学习还没有回来。”

“哦,那我明白是谁在背后骂我了。”寇京海说。

丁一急忙说道:“没有,真的没有。”

寇京海笑了,说道:“骂我是正常的,不骂不正常了。这是人们对你另类的尊重,我喜欢这样的尊重。”

丁一不敢轻易说话,她记得老钱和小郝的嘱咐。

寇京海拿起桌的稿子说道:“你把这篇稿子拿回去誊好,再送来,今天午送审。”

丁一接过来一看,面已经改的面目全非,她不由的心一喜,赶紧站起说道:“谢谢寇科长,谢谢寇老师。”

“妈呀,真肉麻。”寇京海小声嘀咕了一句,说:“别跟着他们在背后骂我行了。快去吧。”

丁一笑了,说道:“谢谢您。”这次的语气里有了明显的真诚。

“以后在写稿子的时候客观一些,什么政策都不是万能的,你只写干了什么行了,别总结也别纲线,咱们的对象都是科级干部,他们整天说得话是官话、套话和假话,你写稿子不要跟着凑这热闹了,年纪轻轻的现在学写八股,还早了点。”

丁一连声说道:“好的,好的,多谢您的指教。”

“我天,我哪敢指教组织部的领导啊,你们写了稿子我得想办法发,谁惹得起你们啊,尤其是彭长宜。你这几篇稿子我要是再不发,估计他得把我吃了,连骨头都不剩。这么多年,他还从来都没跟我急过,妈呀,为了你这几篇破稿子,你瞧他那样儿。送审的时候我也得拿出个流氓样,不然……组织部的稿子……”他往下不说了,用手敲着桌子。

丁一抿着嘴笑了。

第二天早,她没有老早的下楼,因为她知道彭长宜每天都会很早到单位,她不想在这段时间看见他。

没有了小狗,她早晨的时间很宽裕,便又开始练字,但是不知为什么,她没有了以往专注和从容,心里像长着草一样,无法安心写字。

好不容易捱到了快班的时间了,还差五分钟,她才下,。尽量放慢脚步,快到办公室时,看到郝东升和其他科室的人走了过来。

郝东升老远说道:“丁一,你刚下楼?”

第74章 扼住心灵

丁一“嗯”了一声,随郝东升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彭长宜已经到了。

郝东升说道:“科长,回来了。”

“回来了。”彭长宜答道。

她没有看彭长宜,而是低头弯腰去拎暖水瓶想去打水。这时听彭长宜说道:“打水了。”

她愣了一下,直起腰,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地已经擦过,每个人的桌子也经过了收拾。实在没的干了,她拿起水杯,准备浇花。

刚要往花盆里倒水,发现花盆也是湿润的,显然刚刚浇过。她看了一眼彭长宜,彭长宜正含笑的看着自己。

丁一有些尴尬,她没敢看他。放下水杯,坐在桌看报纸。

侯来进来了,手里拿着几份件,进门说:“彭科长,看看,咱们组织部的信息终于了快报和通讯了。”

彭长宜接过来一看,果然是。他高兴地说道:“这是小丁的功劳。”

侯来说道:“是啊,小丁,好好发挥发挥,多给咱们写点,这个通讯很有分量。”侯来说道。

“这个也发了?我还以为发不了呢?”丁一有些惊地说道。

“我去拿给部长,这一份,先让你们看看。”说着,走了出去。

丁一看着彭长宜说道:“这一份?”

彭长宜见丁一终于搭理自己了,说道:“嗯,只有一份,各乡镇和各局委办也都是一份。”他说着,拿起了电话,说道:“找寇科长。老兄啊,我是长宜。”

“有什么指示?我跟你说,你交办的我可是办了,你以后少给我布置任务,我这是耍流氓的结果,以后组织部的信息估计还是外甥打灯笼——一切照旧,不发。”

“呵呵,行了,你这是破冰之举,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兴许会改变两个科室间的格局,老兄,你是功臣。”

“你少来这套,发了这几篇破稿子,我估计我在他手底下更没有出头之日了,好像我是mài guo求荣似的,都是你给我找的麻烦,为了增强什么人的工作积极性,啧啧啧,你说你现在也这么恶心了,见了漂亮女孩也走不动道儿了……”

彭长宜知道他下面说不了好听的话了,赶紧打断他说:“那不叫mài guo求荣,那弃暗投明,行了,你把这期的快报和通讯给我留一份。”

“快报和通讯早给你留好了,知道你得有这一腿,我让人给你送去。”寇京海说道。

彭长宜放下电话,笑着对丁一说:“我多要了一份。”

郝东升说道:“我说什么着丁一,老寇那人得咱们科长对付他,换了别人,八句话等着呢。我在信息科的时候,也是一位乡镇报道员想多要一份信息,他觉得总是给我们送稿件,多要一份应该不是问题,结果你猜那个家伙怎么说,你跟我提这个要求还不够资格。愣是把人家给轰出去了。”

彭长宜笑了,偷偷看了丁一一眼,没有说话。

不知为什么,丁一的心里暖融融的。昨天从信息科出来的时候,她感到了暖意。如果不是科长从斡旋,估计丁一的稿子也不会登出来。她知道这是科长特别关照的结果。

一会,信息科一位小伙子拿着一份《政府快报》和《亢州通讯》走了进来,说是科长让他送过来的。

彭长宜接了过来,递给了丁一。

从阆诸市回来后,彭长宜总想找机会跟丁一进一步解释自己没在她家住的原因,但是显然丁一不想跟他说任何工作以外的话。早晨丁一总在磨蹭到快八点才下来班,多一分钟都不会提前来。

彭长宜知道她是在回避自己,也不在意她的态度了。其实回避的岂止丁一一人,彭长宜也在内心回避着自己,回避着自己的某种冲动和yu wàng。

从阆诸回来后,丁一的倩影的确时常出现在彭长宜的脑海。

在这段忙碌的时间里,在办公室、会场、酒桌或者在家,常常会有那么一些时候,好像是什么幽灵一样的东西深藏在他心里的,总会在不经意间会突然复活一样,扼住他的心灵。

尽管他很快能恢复镇定,脸的表情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已经像被蔓延的野火烧过一样,心悸不已,疼痛不已。他必须克制自己,因为他知道,对丁一,尽管心慕之,而实难行之!

这天早,彭长宜收拾完部长办公室后,刚回到科室,听见电话响,是部长,叫他过去一趟。

王部长把一份干部考察名单交给了彭长宜,说道:“把这几个人去年底的考核记录调出来,另外在着手进行对这几个人的半年工作考察。你们科室人手不够的话找来协调。”

彭长宜粗略的看了一眼,都是乡镇办事处和各科局的dǎng zhèng yi bǎ shou。

部长又说道:“抽时间让黄金和姚斌来一趟。”

“嗯,具体什么时间?”彭长宜小心的问道。

“今天吧。”

“好的。”

彭长宜说着要往出走,部长叫住了他,说道:“长宜,在组织部也呆了这么长时间了,个人有没有其他想法?”

彭长宜的心一动,赶紧说道:“要说真话吗?”

“混话,跟我不说真的跟谁说真的?”王家栋说道。

“没想法,在您手底下干事心里踏实,所以也没什么想法。”如果开始说出没想法这三个字有些违心的话,那么说完后彭长宜充满了真诚。

王家栋点点头,说道:“好,你去安排吧。”

彭长宜回到办公室,他趁大家还都没到的时机,赶紧打电话通知姚斌和黄金。首先给姚斌打了电话,姚斌办公室没人接,估计还没班。他呼了姚斌。接着又给黄金办公室打电话,黄金差不多大部分时间住在乡里,他很快接了电话。

听出彭长宜的声音后,黄金说道:“长宜,我正要给你打电话,你来了。咱们哥们心有灵犀啊。”

彭长宜说道:“老兄找我有事吗?”

第75章 与领导相处是门艺术

“没什么大事,有段时间不见了,我想今天回去一趟,不知你有时间没有,咱哥俩聊聊。”

彭长宜知道黄金肯定想打听什么,这些干部们嗅觉特别灵敏,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搞关系,打探情报,彭长宜跟他说道:“那您今天回来吧。”

“有事吗?”黄金口气明显认真起来。

“有事。”彭长宜沉了沉说道。

“好事坏事?”

彭长宜笑了,说道:“如果是纪委找您估计没有好事,组织部找您肯定是好事。”

黄金说:“好,我安排一下,马回去。”

刚放下电话,电话响了起来。彭长宜想可能是姚斌的,接通后果然是姚斌。姚斌说道:“请问哪位呼我?我是姚斌。”

彭长宜说道:“师兄,我是长宜。”

“哦,长宜,有事吗?”姚斌的口气里多了许多热情。

彭长宜说道:“头下班来一趟吧,部长找。”

“明白。谢谢长宜。”说着挂了电话。

安排完这件事后,彭长宜对着部长给的名单,打开了件保险柜,很快找出了这些人的考核档案。然后装进了一个件袋,送到了部长办公室,交到王家栋手里,并说黄金下午班到,姚斌头下班到。

部长点点头,去翻看那些资料。

彭长宜从部长办公室出来后,侯来推门进来,说今年干部培训,组织部派彭长宜去。下周一到党校报道。

彭长宜一愣,刚才部长怎没告诉他呢?

送走了侯来,彭长宜想了想,又敲开了部长办公室的门。只见部长还在看那些资料。

彭长宜说道:“刚才侯主任通知我,下周一去党校培训。”

王家栋没有抬头,只嗯了一声。

“那半年工作考核?”

“照常进行。”部长仍然没抬头。

彭长宜往下没话了。也是说,工作还要干,培训也要去。彭长宜刚要往出走,部长说道:“人手不够跟老侯要人。”

彭长宜回过身,发现王部长仍然在低着头看桌的东西,他走近几步说道:“我听说南方有的地方专门成立了考核办。”

“他们有人,咱们现在干部缺。”部长对他提供的消息并不吃惊。“以后条件成熟了,我们也可以成立一个考核办公室。在没成立之前,你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彭长宜感到这个时候跟部长说考核办这个新鲜事物是个愚蠢的做法,会给部长造成自己嫌工作压力大的错觉。

唉,无论你跟领导多么亲近,哪怕亲近的像一家人一样,都千万别不拿自己当外人。更不要自以为是,自作聪明。你知道的事,领导知道,你不知道的事,领导也知道。有时候他可以装瞎、装聋甚至装哑,但是,要是真拿他们当成瞎子、聋子甚至哑巴那大错特错了!

有位著名的布尔什维克说过:政治,是一种科学,是一种艺术。在彭长宜看来,与领导相处,更是一种科学,一种艺术,而且这门科学和艺术远远高于你跟同僚一间的相处。

不知为什么,从考察名单到通知黄金、姚斌来组织部,彭长宜似乎觉察出亢州政界将会有一些变化。当然,变化年年都有,但是他感觉似乎今年来的更早。也可能是换届的原因,也可能是北城的原因。

彭长宜喜欢在心里揣测时局变化,并且喜欢根据一些现象判断,他其实是在有意识培养自己观察和判断时局的能力,他始终认为,在官场混,这种政治敏感必须要具备的。

钱守旺已经到了,他拎起暖水瓶说道:“最近小丁怎么下来这么晚?”

彭长宜皱了一下眉头,他想说谁规定这水得丁去打?但是他向来说话都是给对方留有余地的,因为他深知在官场,说话的时候给对方留有余地,是给自己留有余地。说:“女孩子早事情多,我都打了好几天水了。”

老钱一听,不再说什么,低着头去打水去了。

彭长宜知道,从阆诸回来后,丁一有意在回避自己,她知道彭长宜的班早到的习惯,为了避免和他单独相处,所以故意到班点才下来。

丁一推门进来了,她见只有彭长宜一人在,拎起暖水瓶准备去打水。彭长宜赶紧叫住了她,说道:“丁一,对不起啊,那天我不辞而别……”

“彭科长。”丁一听他这么说,赶紧转过头,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彭科长,我去打水。”

彭长宜知道自己伤了她,但又不知怎么解释,笑了笑,甩了甩头。

丁一看到了他甩头的动作后,自己也学着他的样子甩甩头,走了出去。

看着丁一出去,彭长宜长长出了一口气,也许,从开始他错了……

但是,对丁一美好的感觉像疯长的草一样,在他心里蔓延,他总会不经意的想起在她家时的美妙一刻。

下午,黄金准时赶到干部科,彭长宜赶忙给他让座,郝东升给他沏了一杯茶。彭长宜看到他盯着丁一看,知道他不认识丁一,说道:

“丁一,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的师兄,三关乡的黄书记,也是从组织部出去的精英。黄书记,这是今年刚分来的大学生丁一。”

丁一大方的站起身,冲黄金伸出手,黄金显得有些惶恐,赶忙握住了丁一的手说:“欢迎丁小姐到我们那里视察工作。”

其余的人都笑了。钱守旺说:“黄书记,你以为这里是酒楼卡拉ok厅了,丁一是同志,不能叫小姐。”

黄金看着丁一,歉意地笑了。

彭长宜见黄金不时地用眼睛瞟着丁一,说道:“走吧,我领你去见部长。”

黄金立刻掐了手里的烟,跟着彭长宜走了出去。

把黄金送到部长屋里后,彭长宜回到办公室后,腰里的呼机想了,一看是江帆办公室的电话。自从阆诸回来后,他把业余时间全都用在了学习,到目前为止,他还没见过江帆呢。看到江帆呼他,他赶快给他回了电话。

第76章 有意疏远

“您好,我是长宜。 ”

彭长宜因为科室有其他人,只要在这种情况下打电话,他从来都不呼出对方的姓名或者职务,每次都是自己首先报出名号后,剩下的听对方讲话了。

江帆听他的口气知道他说话不方便,说道:“长宜,今天周末,晚我没事,一块坐坐。”

彭长宜犹豫了一下,头下班姚斌还要来,他不知部长会不会用到自己。

江帆见他迟疑,说道:“你有安排?”

“目前没有。”

“没关系,一会再联系。”江帆说完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彭长宜坐回自己的座位,他给老钱和郝东升安排了一些工作,又嘱咐丁一加强跟寇京海沟通,看他需要什么信息,然后可以跟下边的组织委员们联系一下。要拓宽思路,那些带领群众致富的党员也是咱们宣传的领域,可以从党建方面切入。还有党委的工作,都可以从这个方面入手。”

郝东升说道:“科长,你要干嘛去?”

彭长宜看了一眼对面的丁一,她正在往本记着什么。彭长宜说道:“我下周一去党校学习,所以科里的工作老钱你们多费心。”

彭长宜发现他说完这句话,丁一停止了手里的动作,低着头看着笔记笨fā lèng。

彭长宜又说:“有事随时和我联系。”

钱守旺说:“学习多长时间?”

“两个星期。”

彭长宜看见丁一迅速的往日历瞥了一眼。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丁一下意识的抬头看了彭长宜一眼,发现他正在含笑的看着自己。

丁一的脸有些红了,她无意暴露了自己的心里活动。

彭长宜在心里笑了。

下班时间到了,彭长宜来到部长办公室,敲敲门,部长居然没在屋里,他看了一眼桌没有他的公包,知道部长可能已经走了,关了门窗,把门反锁。

他不知道部长和黄金还有姚斌谈了什么,但有一点他清楚,黄金和姚斌似乎都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因为两个人先后从部长办公室出来跟他告别时,他们的脸都泛着兴奋的光彩。

他回到办公室时,正看见丁一出来,刚要关门,彭长宜进来了。

丁一冲他笑了一下要走开。

彭长宜转身叫住了丁一,说道:“晚跟我和江市长去吃饭吧。”

丁一摇摇头。

“你有事?”

“你们领导在一起,有我说话会不方便的。”

“没事,方便,是江市长让我叫的你。”彭长宜认真地说道:“丁一,那天对不起了,我的确是认为住那里……”

“科长,都过去了,不要提了。也是我考虑不周,徒有一腔热情,不想给您造成了心理负担,要说对不起的该是我。”

彭长宜明显听出了她这话里的情绪,说道:“你要是在这样说我脸挂不住了。”

听他这么说,丁一也不好闹情绪了,真诚地说道:“的确是我一厢情愿,您走后,爸爸批评了我。”

“哦,为什么?”

“也没什么,反正是数落我做事没有分寸,另外我理解科长,科长这样做自有科长的道理。”

彭长宜想起他给丁一的父亲还自行车时,丁一的父亲明显对他客气了许多。不再称呼他为“小彭”,而是“彭科长”了。

按说接触了一晚,而且去他家吃了饭,关系应该更亲近一些,但是彭长宜当时感到丁父的客气有了疏远的成分。

看来自己那天的确做的有些过分了,这样擅自离开,肯定是让丁一在家人面前丢了面子,而且丁一的家人还有个继母。想到这里,彭长宜在心里开始觉得对不起丁一,心里有些后悔和内疚。

“我……”当彭长宜抬起头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才发现丁一已经不在屋里了。

突然一阵空虚和失落扼住了彭长宜的心,他几乎想一步冲出去,把丁一抓回来……但是他跟自己较了半天的劲,也没有冲出去。

电话突然响起,彭长宜居然惊得手一颤。

是江帆的电话。这次他没说叫丁一。

彭长宜给沈芳打电话,告诉她今晚有应酬,另外吃完饭后在办公室学习一会再回去。沈芳刚说了一句“天天有应酬,是家里没应酬……”彭长宜没等她说完挂了。他心情有些不好。

小狗没回来,丁一空出了许多时间,她回到宿舍后,想着科长刚才说得话,盯着窗外的天空出神。

这时,她的房门被敲响了,她心一动,以为彭长宜是执行市长的命令来叫自己了。忙着打开门,卢雯雯笑嘻嘻的站在门外。

雯雯没事,来拉她街,正好丁一也没事,随雯雯走了出来。

两个女孩子转够了,坐在羊肉串摊前,立刻有个新疆模样的小伙子戴着一个五彩的小圆帽走了过来,询问她们吃什么,雯雯知道丁一不吃羊肉,给她要了烤鸡翅,又点了羊肉串和两碗卤煮火烧。

等老板端他们点的羊肉串和鸡翅的时候,雯雯说道:“丁一,咱俩要一瓶啤酒吧,我渴了。”

“嗯,好的。”丁一也感到了口渴。

一瓶啤酒很快下肚了,两个女孩子又要了一瓶。丁一说道:“雯雯,我平时是不喝酒的,怎么感觉今天这酒这么好喝呀!”说着,又喝了一大口。

雯雯笑了,说道:“我也是,咱们肉吃的太多了。”

她们俩很快又将一瓶啤酒喝完。

丁一说:“我要记住这个牌子的啤酒,以后我们科室再聚会,如果让我喝酒,我点这个牌子的酒,好喝。”

雯雯笑了,说道:“你真是傻,咱们在小摊能喝到什么好啤酒,这是最便宜的了,你们科室聚会,彭科长肯定不会让你们喝这种啤酒。”

雯雯提到了他,不知为什么,丁一低下头不说话了。

雯雯哪里知道丁一的心事,继续说道:“丁一,大学四年你没喝过酒?”

丁一摇摇头,说道:“我不住宿,学校离家很近。有一次和哥哥喝过,那是我头毕业,哥哥回来请我吃饭,一杯下肚晕了。以后再也没喝过。”

第77章 王公子发飚

雯雯说:“那你还是有潜力的,今天都喝了两杯了。 ”

“嗯,今天这酒好喝,可能我适应便宜的啤酒。”

不知不觉,她们已经喝了两瓶啤酒。雯雯倒完最后一杯,扭头冲老板喊道:“老板,再拿一瓶酒。”

她的话音刚落,丁一见王圆在四五个人还有一个年轻的姑娘的簇拥下,径直朝这边的羊肉摊走了过来。丁一赶忙拉了拉卢雯雯的胳膊,说道:“雯雯……”

王圆走到了她们面前,丁一和雯雯赶忙站起,丁一说道:“王总好。”可能是站起的太急,竟有些头晕。卢雯雯也好不到哪儿去,她的身子也摇晃了一下才站稳。

王圆镜片后的一对小眼睛迅速打量了一下她们的餐桌,眼睛落到了两只空酒瓶,说道:“怎么样,再喝两杯?”说这话的时候,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丁一。

丁一赶紧摇摇头,说道:“王总,这是团委的卢雯雯……”

不等她说完,王圆打断她的话:“我认识,卢部的侄女。”

雯雯惊讶的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发现王圆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丁一。

这时,老板又将一瓶啤酒拿了过来,丁一赶忙说道:“老板,对不起,我们不喝了。”丁一说着,她拉起卢雯雯的手说:“王总,不好意思,太晚了,我们要先回去了。”

说完,两个女孩子互相拉着手走到老板面前,丁一从包里掏出钱夹,要结账。这时,王圆从旁边过来跟老板说道:“丁一,你这不是寒碜我吗?有我在能让你结账吗?”

丁一忍住头晕,说道:“不用了王总,谢谢你。”

王圆站在那里,冲着老板低声说道:“你要是敢要她们的钱,我敢把你这摊砸了,你信不信?”

老板看见这个白净的年轻人眼露凶光,没敢接丁一的钱。

丁一有些尴尬了,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卢雯雯笑嘻嘻地说道:“那让王总破费了。谢谢您,我们走了。”说着,拉起丁一走。

丁一回头冲王圆笑了笑,和卢雯雯消失在人群外了。

王圆站在那里,注视着她们的背影,这时,跟他们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子走到王圆面前,挽住他的胳膊,嗲声嗲气地说道:“人家都走远了,别看了,小心眼珠子掉出来。”

王圆没有理她,而是把胳膊从她的手里抽出,跛着脚来到餐桌前,早有人殷勤的给他拉出了凳子。

两个女孩子快步逃出王圆的视线,来到拐角处俩人不由的哈哈大笑了起来。雯雯说道:“丁一啊,这下你青春玉女的形象要被颠覆了。”

丁一反讥道:“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而且他还知道你是卢部长的关系。”

两个女孩子嘻嘻哈哈地回到了单位。到三楼后,丁一说:“你等下,我去办公室拿壶热水。”

在丁一打开门的一霎那她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科长居然在屋里。他旁边的桌有一台小台灯,再看平时不怎么用的窗帘也拉了,难怪她没有看到灯光。

丁一进来,彭长宜也愣住了,丁一打开灯的开关,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知道您在里,我拿壶开水走。”

丁一进来,从桌子下面拎出了一个暖水瓶,想了想又放下了,说道:“还是给您留着吧,我走了。”

彭长宜赶忙说道:“等等。”说着,几步走过来,弯腰拎了拎两个暖水瓶,挑出一个分量重一点的递给丁一,说道:“我不用。”说着,将两个瓶里的水倒到一个瓶里,递给了丁一。

“谢谢科长。”丁一接过暖水瓶要往出走。

彭长宜突然闻到了她有酒味,而且感觉她的动作也有些异样,说道:“丁一,你喝酒了?”

丁一回头冲他笑了一下,说道:“嗯,喝了一点啤酒。”

“跟谁?”彭长宜皱着眉问道。

彭长宜感到她喝的不是一点。

“雯雯。”

“在哪儿?”

丁一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心想你是谁呀?管那么多?说道:“这个也要向科长汇报吗?”

彭长宜被丁一噎得一时语塞,竟然没了下。丁一看了他一眼,拎起暖水瓶,甩了甩头,往出走。

彭长宜伸出右臂,一下拦住了她,同时关了房门,把丁一抱在了怀里。

丁一一手拎着暖水瓶,一手往外推他,刚要说什么,听雯雯在楼梯那边叫她:“丁一,快点,我站不住了。”

丁一慌了,尽管她很迷恋这个怀抱,甚至也想重温一下那个吻,因为她还没有好好体味过呢,但是片刻的眩晕后,她还是用力推开了彭长宜,声音颤抖着说道:“科长,你喝多了。”

彭长宜定定的看着她说道:“我没多,是你喝多了。”

丁一不理他,要伸手开门。

彭长宜握住她的手,说道:“对不起,丁一,我再次向你道歉,是我不好,让你受到爸爸的批评。”

他这样一说,丁一的眼睛立刻湿润了,她抬头看着彭长宜,想说什么,又无法开口,垂下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眸子,淌下晶莹泪珠,从粉腮滑落。嘴角微微颤动,瘦削的双肩也轻轻抽动,楚楚的样子惹人怜爱。这个时候,别说是彭长宜,是任何英雄豪杰,也会慨叹英雄气短了!

yu wàng像潮水般汹涌而至,彭长宜一阵冲动,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下又抱紧了她,脑袋又要低下去。但是丁一死命的低着头,是不抬起,而且,雯雯又在叫自己,她挣开了他的怀抱,低头走了出去。

她的脚步明显有些不稳,彭长宜下意识的伸出手想去扶她,但是丁一已经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有一种别样的情愫萦绕在彭长宜的内心,他靠在门,闭着眼,紧皱着眉头。尽管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还是无法遏制自己对丁一的感情。

那种冲动的yu wàng和对丁一美好的向往与日俱增,他明白,自己不可救药的爱丁一了,尤其是她刚才那一低头的忧伤,深深地打动了他。

第78章 不让人活了

彭长宜几乎是没有过初恋的,最初他对姚静很有好感,姚静漂亮,好多男老师都在背后议论她的漂亮。 但是彭长宜没有这次这么心动。和沈芳更不用说了,约会了几次后,双方家长都没有意见,按理成章的结婚了。此时他才明白,自己以前所谓的爱情生活原来都是浑浑噩噩的,只有遇到丁一后,确切的说是从阆诸回来后,他才有了这种爱的冲动和感觉。

他想到了苏格拉底的一句话:浑浑噩噩的生活不能过。

但是他没有勇气想要结束这样的生活。除去爱情,他也不是完全是浑浑噩噩的。毕竟他的仕途生活还没有真正展开画卷,对这幅画卷他同样充满了向往。在这幅画卷里,有一种友谊是他不能忽视的,也许,人不能占尽所有的美好。

彭长宜坐下,却无论如何也看不下书了,他合书本,拉开了窗帘,关闭灯光后开门回家了。

沈芳见到他说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你不是说在单位学习吗?”

“有点乏。”他说。

“一到家乏,到了单位你准精神。”

“废话。”彭长宜瞪了她一眼,走进了卧室,女儿正躺在床看儿童画册。彭长宜低头亲了她一下额头,女儿赶紧捂住了爸爸的嘴说道:“扎。”

彭长宜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沈芳这时给他端进来洗脚水。

彭长宜坐在板凳,后背靠在床边,把脚放进水里的那一刻,不由的闭了眼睛,长出了一口气。这时,女儿从后面捂住了他的眼睛,彭长宜拉过女儿的小手,放到嘴里要装作要咬的样子,吓的女儿赶忙抽回手,爬回床的里面。

彭长宜甩了甩头,强行把丁一从脑海赶走,他忽然觉得对不起妻女,居然在家里想着另外一个女人。

沈芳进来了,说道:“妈妈说让给娜娜提前报个幼儿园的兴趣班,培养她对幼儿园的兴趣,省得她入园的时候哭闹。”

彭长宜很想说这等小事还用得着你妈说吗,你应该想到啊?但是他不能说出来。

因为对女儿,沈芳他操心要多,尽管反感她把她妈挂在嘴边,但是岳母有时候说得话很有道理,说道:“兴趣班里学什么?”

“画画,妈妈说画画有利于培养她集精力,以后对学习会有帮助。”

彭长宜眼睛一亮,说道:“你下来看看有没有书法班?”

“练书法太小了,还是画画吧,小孩子对画画的兴许大。”

彭长宜不说什么了,的确是这样,娜娜太小了,还不会拿笔呢。再说,可能在亢州也没有针对幼儿的书法班,更不会有蝇头小楷书法班了。

彭长宜没话找话说道:“她姥姥来过了?”

“哪儿啊,我刚接娜娜回来,她小舅打来电话,说老俩又吵架了,我不想去,但是你说不回家吃饭,我带着娜娜去了,劝了半天,总算好了。”沈芳说道。

彭长宜不敢问为什么吵架,知道一问沈芳会拉开话匣子没完没了的叙述了,他赶紧说道:“明天我带娜娜去书店,看看有画画方面的兴趣书没有。”

娜娜一听,立刻又凑到爸爸跟前,说道:“爸爸,我们要去书店,太好了。”

彭长宜回头拍着女儿的小脸蛋,说道:“是啊,明天如果没有意外工作,我们去书店。”

彭长宜特别强调如果没有意外工作,因为他大部分工作都是围着部长转的,即便是休息日的时间也不能自主支配。

这话是说给女儿听的,更是说给沈芳听的。有的时候答应她们的事往往因为工作而走不开,免不了挨沈芳的埋怨,连女儿都会抱怨了,所以他必须强调这层意思。

果然,沈芳说道:“大礼拜天的还不休息啊?”

“我没说不能休息,这段科里事多,我下周一去学习。没事更好。”

“不让人活了。”沈芳小声嘟囔了一句。

女儿立刻学到:“不让人活了。”

彭长宜瞪了沈芳一眼。

沈芳不再说话,她知道彭长宜没少跟她说,让她在孩子面前说话注意。

吃完早饭后,彭长宜准备带女儿去书店,自己的呼机响了,娜娜一听撅起了嘴,她知道爸爸肯定有事。

彭长宜回屋打了电话,原来是寇京海在呼他。

寇京海说今天天气不错,想约彭长宜去钓鱼。

彭长宜说:“老兄,钓鱼可以晚会去,我先带孩子去趟书店,不能欠账太多了,这娘俩都对我有意见了。”

寇京海哈哈大笑,说道:“行,一个小时后我过去接你。”

放下电话,彭长宜转身看见女儿睁着眼睛正在不高兴的看着她。彭长宜笑了,说道:“走,去书店。”

娜娜立刻笑了,乖巧的在爸爸的脸亲了一口,说道:“爸爸真好。”

给女儿买书回来后,寇京海坐在一辆吉普车早等在院里,彭长宜问他怎么不进屋去坐。寇京海说道:“我怕弟妹数落我。”

彭长宜乐了,说道:“你也有怕的人?”

“你们两口子我都怕。”寇京海说道。

寇京海对彭长宜两口子从心里有些畏惧,尤其是沈芳,每次看到寇京海都会数落他们喝酒,所以他宁愿等在门口外也不愿到他家里去听沈芳的数落。

很快,彭长宜出来坐了寇京海找来的车,驶出了市区,直奔城外的万马河岸的鱼塘驶去。

彭长宜没有见过这辆车,问道:“哪儿的车?”

寇京海说道:“一个朋友的。凭我只能麻烦朋友,不像组织部的干部,可以调动下面任何单位的车。”

彭长宜笑了,说道:“有怨气说明有想法,有想法说明有要求,说吧,想让我帮什么忙?”

寇京海说道:“我太佩服你了,聪明的时候猴儿都聪明,装傻的时候真傻子还傻。”

“这对了,人得这样,该傻则傻,该精则精。”彭长宜之所以这么笃定的认为寇京海有事,源自于他这几天总是接到一些人的电话,这些人都希望从他那里探到什么消息,寇京海也不例外,他早不甘寂寞了。

看来,因为今年注定是亢州不平凡的一年。

第79章 针尖对麦芒

撤县建市后有许多善后工作需要完善,也赶换届年,最为敏感的是北城去政府正职的位子要空出,肯定会连带出干部调整。

所以,跟市委书记没有直接关系的人,希望能从组织部长这里得到恩惠,彭长宜成了部长周围炙手可热的关健人物。

寇京海今年四十二岁了,由于性格关系,始终得不到提拔,连个副科都不是。尽管他极力表现的无所谓,但是人在这个权力场,尤其是看到周围的人都在进步,都在被提拔,唯独你得不到提拔和重用,无论你怎样装作清高装作无所谓,都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一个身处权力心的人,却总是得不到权力的恩泽,出去的时候总会觉得人矮三分,用身不由己形容人在官场

寇京海是典型的例子。他转业的时候已经是副团级了,的确没有为自己跑过官,按他的话说保持一颗平静的心。久而久之,他的这份平静荡然无存了,许多无法言说得心理失衡时刻在折磨着他。

一方面仍然在人前表现的无所谓,另一方面却自怨自艾,眼看大好年龄在机关要消耗殆尽,他再也坐不住了,他的第一个行动是先找到彭长宜,因为在机关里,他觉得彭长宜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但是没想到他可怜的居心被彭长宜洞穿了,甚至被他毫不留情的直接点了出来。他不好意思起来,脸也有些红。

彭长宜斜着眼看着他,说道:“怪事,您老人家居然还会脸红,那些被尖酸刻薄的话挖苦过的可怜的人们呀,要是看到你今天的表情,该会是多么的心花怒放、大快人心啊!”

尽管脸红,那说明知耻之心还没完全泯灭。

寇京海知道彭长宜为他说话太损没少提醒过他,说道:“唉,我算明白了一个道理,既然无法做到出淤泥而不染,那索性同流合污把自己染脏,我也不是凡人,怎么我不能有些想法?”

“别酸了,哦,难道都脏,你一个人干净?别把自己打扮的那么无辜,告诉你,在当往和当今甚至是当后的任何时代,权力都不会主动落入到你手里。”

“我说,当着司机呢,你给我留点面子不行吗?回头这哥们一跟我朋友说起,我是一点人身尊严都没有了,以后恐怕想借车都不能了。”寇京海可怜兮兮地说道。

这个寇京海,谁在他面前都会遭到他的贬损和奚落,唯独到了彭长宜面前,他才表现的较老实,并不是他说不过彭长宜,是因为彭长宜他更损,别人都不跟他一般见识,只有彭长宜跟他斤斤计较,不给他留面子。

两人也是不打不成交。

寇京海和别人开玩笑时,貌似心无城府,但究其内心有着其心理的阴暗,总是把自己的不得志强加在别人头,故意摆出一副痞样,我是爷我怕谁?诸不知你不怕别人,更没人怕你。

人们常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是反过来想,穿鞋的能怕你光脚的不成!好歹还有鞋穿呢,你不是连鞋都没有吗?一个连鞋都混不的人,谁还会怕你?只是没人跟你一般见识而已。

但有一次彭长宜真的跟他较起真来,还真把寇京海弄的下不来台。

那次是在酒桌,还有姚斌,寇京海见彭长宜年轻,又是刚进机关,没瞧得起他,说话言语有些冒犯,如果彭长宜了解寇京海,估计也不会跟他计较,但是因为之前不了解他,所以忍受不了他说话带的口头语。

寇京海几杯酒下肚后冲彭长宜说道:“你他妈的小东西也不张罗敬敬我酒。”

彭长宜的火腾地起来了,他端起酒杯说道:“他妈不敬您,今天他爹敬您,您说怎么喝?”

寇京海说道:“当然是老子半杯你一杯,谁……谁让你年轻。”

彭长宜说道:“无论多大的杯,我一杯您半杯?”

寇京海已经喝了不少,说道:“没问题,我还让你小东西吓住不成?”

彭长宜一听,出去要了三只喝水的玻璃杯,倒满满的三杯酒,说道:“寇科长,这是饭店最大的杯了,无论量多少,您和我都是一二,对吧?”

寇京海心想这个账谁都会算,怎么喝都是彭长宜喝的多。点着头说:“是这个道理。”

彭长宜把两杯酒放到自己面前,把另一杯酒放到寇京海面前,说道:“那好,我小,我先干为敬。”

说着,咕咚咕咚两杯酒下肚,直把姚斌看傻了眼,他以为他们是逗逗酒而已,没想到彭长宜还真喝了。尽管彭长宜他多出一倍的量,但是这一杯酒一气下肚的话也够寇京海受的。

寇京海不敢不喝,因为他看见彭长宜两大杯酒下肚后,身子有些打晃,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如果不喝,彭长宜说不定会掐断他的脖子,他只好硬着头皮喝干了那一大杯酒,喝完只好趴在了桌起不来了……

过后,寇京海逢人说:“长宜是条汉子。”两人的友谊也是从那次开始的。

吉普车驶进了乡间大道,远远的看见一片片的水面,被土埂分割成无数个方块。这里是号称千亩鱼塘,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调整农业产业结构大搞多种经营的结果。

下了车,立刻一阵凉爽的风吹来,鱼塘边的土埂,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空气弥漫着一种清新的湿润。

彭长宜陪同领导多次来这个地方,但是始终没培养出他钓鱼的兴趣,对这种守株待兔的游戏他一点都不感兴许,但是他今天觉得这个地方很美,也很安静,尤其是春暖花开之际。

土埂,株株垂柳摇曳,燕子在低空飞翔,时而掠过水面,留下圈圈涟漪。他忽然萌出带丁一来这里的念头,不过刚刚想到这一点,立刻被他否定了,他甩了甩头。

“来呀,放线呀,对着水面抒怀哪?”寇京海冲着他囔道。

第80章 无情的打击

彭长宜迈开双腿,走下土坡,坐在鱼池边大树的荫凉里,挂食甩线,鱼钩落在前面六七米远的地方。

鱼漂很快没入水,彭长宜又将鱼钩提出,目测着鱼漂的高度,又甩杆,鱼钩落入水,鱼漂正好露出眼睛能够监视到的高度,然后将手竿固定在支架,这才认真地说:“不打趣你了,说吧,叫兄弟出来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钓鱼,不行啊?”寇京海边说边用力将鱼竿向空一甩,听“嗖”的一声,铅坠带着鱼钩落入水,鱼漂恰好飘起。

“那好,你自己玩,我还有很多重要事要办,恕不奉陪。”说着,站起身要走。

寇京海一看急了,说道:“你急什么,总得给我一个心理缓冲吧,你不知道我也有脸皮薄的时候啊?”

彭长宜笑了,又坐回原地。

寇京海说:“好吧,我也不要脸了,如今脸不值钱,屁股值钱。”

彭长宜瞪了他一眼。

寇京海说道:“你刚才在车说得对,我的确有想法,毕竟岁数在这摆着呢。再不有想法,白瞎了。你是部长红人,又有老丈母娘背后撑腰,帮我拿个主意,今年是个契机。”

彭长宜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说你怎么总是喜欢把别人捎,死到临头都不忘以羞辱别人为乐,你该去找个心理医生。”

“我这张破嘴,习惯了。”寇京海一梗脖子说道。

“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没有?”彭长宜觉得寇京海求别人办事的确不易,放下了他视为最高贵的尊严。

彭长宜说道:“要我做什么?”

“当然是在部长面前美言了,再制造个机会,让我接触一下部长。”寇京海说道。

彭长宜说:“你知道,人事大权永远都是书记说了算,部长只是辅佐书记,给书记提供干部的基本情况,最终拍板还是樊书记。”

也可能彭长宜这一套不是官话的官话让寇京海反感,也可能觉得自己的确在彭长宜面前没有面子,本来彭长宜没有他的资格老,是因为跟对了人,显得他活跃。

他阴沉着脸说道:“你只管做你的,接下来的事我自己处理,大不了是这样,破罐子破摔呗。我是流氓,一无所有,我怕谁呀。”

彭长宜很反感寇京海这一点,说道:“你以为你是流氓会有人怕你吗,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把谁流氓了,还总拿自己是流氓自居,可能连流氓你都做不好,范卫东能让你当个科长真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了。另外你睁开眼看看,哪个不是流氓?哪个不你流的水平的高?老兄,管好你这张嘴吧,别再说自己是流氓了,你以为黄酱掉在裤裆里能变成一坨屎吗?不能。”

彭长宜还觉着不解气,又说道:“还说什么接下来的事你自己去做?你试试,你给领导送去金条都没人敢要你的,因为你太臭!不信咱俩打赌?”

遭到他无情的打击,寇京海像泄了气的皮球,立刻耷拉下脑袋,嘟囔着说:“我也是嘴不好,参加工作这么长时间,我流过谁?我又坏过谁?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所以说别动不动把你是流氓这话放在嘴边,蛤蟆脚面,不咬人但是……”彭长宜不好往下说了,毕竟寇京海自己岁数大,给他留点面子吧。

寇京海见他没把下面的话说出来,感紧抱拳说道:“谢谢您,还知道给为兄留点面子。”

彭长宜扑哧笑了,说道:“我说得话你听了也别生气,我这些话恐怕没人肯跟你说,你是花钱都买不来。”

寇京海把下巴抵在膝盖,眼睛盯着水面的鱼鳔,说道:“唉,我老寇也是活该,谁让我以前总是这样对别人了,报应。”

彭长宜笑了,说道:“还觉着委屈呀?”

“不委屈,被你小东西数落我感到非常荣幸,你继续。”寇京海明显带着情绪说道。

彭长宜哈哈笑了,说道:“我尽最大努力,给你引见部长没问题,但是有些功课你要做。”

“我明白,出血呗。”寇京海闷闷不乐地说道。

彭长宜撇着嘴说道“真俗。我是说部长和你们主任之间的关系你考虑过吗?”

“我们主任才不会管我呢,从我来市委办那天起,他没拿正眼看过我。”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论岁数,我是小东西,论职位,您老早是副团,我那时还是一个孩子王,没法。”

寇京海斜了他一眼,说道:“但你会我有出息。”

“有出息谈不,反正我不会见人说我是流氓我怕谁。”

“行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还没完了你?”

彭长宜和寇京海对钓鱼的兴趣都不大,无非是想找个地方说说话,俩人谁都没有钓鱼,另一个池塘边的司机师傅到是频频的收线,他用的是海竿,总是有阵阵铃声传来。

彭长宜看看寇京海,寇京海看看彭长宜,两人都笑了,寇京海看了看表,说道:“走,不钓了,吃饭去。”

早有人将事先准备好的三兜鱼递了过来,彭长宜说道:“你这是干嘛?”

寇京海说道:“你说干嘛,我把你叫出来钓鱼,你一条鱼都都不拿回去,怎么跟弟妹交代,还得以为你骗她呢。”

彭长宜乐了,说道:“没关系,我可以跟相声里的二子他爸学,到菜市场买几条回去。”

“哈哈”他的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下午,彭长宜又来到了单位,由于周一要去党校学习,一来是到单位看书,二来多少有点鬼使神差,或者叫心怀不轨。

刚进大院,彭长宜看见了团委书记方莉,骑着一辆崭新的红色小木兰摩托车往出走,彭长宜跟她挥了挥手,不由的想去昨天晚的情景。

昨天下班后,江帆开着车,带着卢辉和彭长宜来到了良境内的农家小厨,由于这家饭店不接受预定,而且生意很火,外面停着好几辆车。江帆感觉没有位子了,让彭长宜下去看看。

第81章 不反感就是最大的幸运

彭长宜来到院里,刚走出影壁墙,见王家栋和方莉一前一后走出院子的西门,无疑,他们是去外面的鱼塘了。他赶紧隐在篱笆后面,这时从通往鱼塘的那个小门缝,彭长宜看见王家栋伸出手拉了一把方莉,他们消失在墙外了。

彭长宜赶紧走了回来,以这里没有空桌为由,便离开了这个地方。

其实,彭长宜早发现部长和方莉有些暧昧。方莉长的很漂亮,应该说是机关里第一大美人,尤其是两只大眼睛特别像王晓棠,身材也好,按现在人的说法是魔鬼身材,凹凸有致。尤其是现在她把两条秀腿端正地放在摩托车踏板,挺胸抬头驾驶着摩托车,样子十分的秀美帅气,任谁都会回头看的。

但是彭长宜不敢回头看她,尽管是单纯的对美的回望他也不敢,兴许在那扇窗户后面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呢。

果然,他刚到办公室,接到了部长的传呼。他给部长打过去电话,原来部长是要彭长宜和组织部几位科长的档案。

彭长宜很快找出档案,送到了部长办公室。刚一进去,他闻到了一股女性的脂粉气味,他把一摞档案放在部长的桌,忽然想起寇京海的事,说道:“部长,有一个人想单独见您,跟我说了有好长时间了,我都说您忙。”

“哦,是谁?”

“寇京海。”

王家栋抬起头看着彭长宜,说道:“什么事?”

“没跟我说。”

“有事让他找范胖子,那是他的人,我要是管了他,范胖子非跟我急不可。”

“范胖子”是市委办主任范卫东。

“这个,估计他不会去找。”彭长宜选择着措词。

“为什么?”

“您想想,如果要找的话,他早找了。”

王家栋低下头,说道:“管好自己的事吧。”

彭长宜听部长的口气,并没有对寇京海表示反感,而且语气也没有完全拒绝,不由的心里一阵暗喜。

彭长宜说道:“是。我在办公室看书,您有事随时招呼。”

回到办公室,彭长宜用外线的直拨电话呼了寇京海,寇京海很快回了电话。彭长宜说道:“部长在单位,我刚跟他说了。”

寇京海急忙问道:“他态度如何?”

“最起码没对你表示反感。”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还不明白,对你没有反感是最大的幸运了。”

“唉,你可我损多了。”寇京海无奈地说道。

挂了寇京海的电话,彭长宜坐在桌子边,他想不明白部长要他们的档案和考核记录干嘛?

“不会是……”这个念头在彭长宜的脑一闪而过,他不由地在心里说道:别想美事了。

彭长宜身在权力心,而且是最靠近决策者的人,要说他没有想法那是自欺欺人。他不敢流露也不能流露,如果一旦在心里明确了这个想法,势必会流露到工作,造成被动。

那时他还不知道,所有人的档案都是给他彭长宜做陪衬的,王家栋要别人的档案是假,要他的是真。他不能跟彭长宜只要他个人的档案,唯恐彭长宜从嗅到什么,他和樊书记还有江帆拟定的人事问题,是不应该过早让下边人知道的。

彭长宜拿出教材,居然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最近发生的事像走马灯般在眼前缭绕。周林落选,江帆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位,在大的格局改变下,北城区政府正职的位子几乎空闲了半年了,但是领导们出于人道,这个位子始终都没有派新人去。

黄金、姚斌和寇京海,甚至任小亮,似乎所有的人都在为自己忙活,甚至马登科都在为"qing ren"忙活,然后是亢州下一轮的权力博弈,而自己居然还在办公室面壁读书,是不是自己也该有努努力?

他站在窗前,背着手,望着眼前的泡桐树和远处的大门口,确切的说是面对着亢州的权力场,他的内心不是没有冲动过,但他始终觉得自己条件不成熟,还不具备与人抢吃蛋糕的实力,越是在这样的条件下,越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如果部长认为他羽翼已丰,势必会放飞他的。如果部长认为他还有待提高,即便你去争也不会得到好结果的。反正自己现在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这次自己去党校学习,是不是部长也认为他需要充电了,这是不是有意在栽培他?而且还是科级干部培训班?要知道目前他只是股级干部身份。

彭长宜把目光收了回来,他这才发现,他这边的窗台,早换了一盆盆栽月季,已经有一高一低两个花亭秀出,各顶着一大一小两个花苞,其那个高一点的花苞,已经裂开一条小缝,露出了淡粉色的的花瓣,估计明后天会完全绽放。

自从丁一来了之后,总是喜欢在办公室摆点绿色植物或者盆栽花卉等,不仅美化了办公室,还让人赏心悦目。由月季花想到了丁一,在眼前纷繁复杂的环境,彭长宜的内心如一股清风吹过。

也许,他今天到单位来,也是为了能见丁一吧,毕竟明天自己要去学习了,想到自己的两次道歉,丁一都没有原谅他的意思,彭长宜内心不舒服。

这里离六楼只隔了间两个楼层,但是对彭长宜来说,即便再想,他也是不能去的。这是他的底线。

这时,门在他的背后轻轻打开,想曹操曹操到。他一阵激动,但是他克制着自己的激动,没有立刻回头。

丁一是拎着一壶开水进来的,她想科长晚可能会来学习,自己昨天把暖水瓶拿走了,晚他会没水喝。没想到,刚一开门,看见科长背对着门口,倒背手站在窗前沉思,她本想退回去,但那样做又觉得不够大方和磊落,悄悄的将暖水瓶放到桌下,惦着脚尖往出走。

“一句话不说走了?”彭长宜仍然面向窗外站着。

第82章 羞得他恨不得钻地缝

丁一很怪,他始终都没有回头看,怎么知道是自己。说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彭长宜这才回过身,笑着说:“别忘了我有特异功能,专会听脚步声。”

丁一想起第一天见到科长时,他在屋里准确的听出了部长的脚步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彭长宜坐回自己桌前,说道:“怎么,话都不愿跟我说了,我是怪物吗?”

话说出后,彭长宜的眼里有了一抹痛楚,他不由的皱了下眉,定定地看着丁一。

听他这么说,丁一心里也很不好受,但自己又不知说什么好,慢慢的垂下了眼睫毛。

彭长宜心里一动,但是他克制着自己,故意轻松地说道:“丁一,那天我的确考虑欠周,让你在家人面前丢了面子,我……”

“是我不好,我考虑的欠周,拿自己不当外人,其实我那样做是有自己的私心的,因为在这里,我得到了科长和同事们的照顾,也想着能为科长做点什么,没想到表达方式有误,让科长误会了我的意思,科长,我不想在亢州闹出什么故事来,还请您多理解,多帮助。”

丁一的话说得再明白不过的了,彭长宜有些脸红,他使劲闭下眼睛,又睁开,看着丁一说道:“丁一,对不起,我让你不安了。”

丁一的心里一阵酸楚,她是喜欢科长的,也明白科长的心思,但是,像她说得那样,她不能在亢州发生什么故事,也不能让科长受到什么影响,这是昨天晚跟雯雯喝酒回来后她想明白的。

听他又说:“对不起”时,她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要知道,从阆诸回来后,科长都跟她说了好几次“对不起”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有些热,她不敢抬头看他,摇摇头,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低下头开门走了出去。

彭长宜低着头,他没敢看丁一,是没脸看丁一,人家一个小女孩,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想在这里闹出什么故事来。

想她一个女孩子背井离乡的已经不容易了,没想到他这个科长还起了非分之想。那一刻,彭长宜几乎无地自容,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合适。

第二天,是彭长宜去党校报道的日子,由于习惯使然,他照例来到单位,给部长收拾办公室的卫生,打满两壶开水后,刚要转身,部长进来了。

部长说:“你不是去党校吗?怎么还没走?”

彭长宜说道:“马走。”

“你去学习早别过来了。”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要不让丁一过来帮您收拾,这个女孩子很可靠也很稳重。”

“唉。”部长叹了口气说道:“丁一恐怕咱们也用不长了。”

“为什么?”

“高铁燕看了。”

“还……还真看了?您同意了吗?”彭长宜有些结巴着说。

“人家是直接跟樊书记点名要的,我能不同意?”

“可是,可是高市长很挑剔的,都换了好几个秘书了。”彭长宜说道。

“我挖空心思、处心积虑留下小丁,不想倒给她做贡献了。”王部长也有些不高兴。

“对,凭什么给她做贡献啊?您得把小丁留下,那是咱们组织部的人才,不能给他们。尤其是丁一的性格,肯定和高市长合不来。”彭长宜只顾着自己发表看法,完全没有注意到部长看他怪异的眼神。

“我说,你那么激动干嘛,我还急?”王家栋说道。

彭长宜脸红了,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索性一梗脖子说道:“当然急了,她刚熟悉工作,刚刚进入了角色,刚写了几篇像样的章,把她调走,我凭什么不急呀?”

王部长笑了,说道:“是她那章惹的事,高铁燕是看了丁一的笔,考虑到丁一是女孩子,而且家不在本地,平时在机关住,这样用起来方便。”

“他方便了,咱们的人手又少了。”彭长宜据理力争。

“好了好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昨天樊书记和我提了一下,我没表态,这事下来再说,你先不要告诉丁一。”王家栋嘱咐道。

“放心,这点党性还是有的。”彭长宜又说道:“部长,您另外再给高市长物色一个秘书吧,科里真的很需要她。”

“给她物色秘书不是我的事,那是政府办的事,我还管那么多。”王部长说着又再次用怪异的目光打量彭长宜:“你不会是喜欢那个小丫头吧?”

“部长诶,我求求您,您杀了我得了,我敢吗?我可是在为组织部挽留人才,说不定丁一能在这次书画展得个一等奖二等奖什么的呢。那是组织部的荣誉。”彭长宜委屈地说道。

王部长说道:“行了,也别太较真了,丁一的事估计我说了不算,想开点,说不定你在组织部也呆不长呢。”

彭长宜一愣,部长是在暗示他还是在劝他?但是他没有继续问下去。

彭长宜回到他们的办公室,却出的发现门居然开着,他一阵惊喜,这么早开门只有一个可能,那是丁一下来了。他打开门,果然看见丁一在拖地。

丁一抬头看见彭长宜进来,说道:“科长,您不是学习去了吗?”

彭长宜心里有些不痛快,没好气地说道:“如果我不是去学习,你是不是永远在这个时间躲着我!”

丁一见被科长戳穿心思,脸红了,没有说话。

彭长宜甩甩头,说道:“丁一,在我学习这段时间里,你替我做件事,以后早点下来,给部长收拾办公室。他的纸篓一定要到后面垃圾点直接烧毁。烧的时候注意一下有什么重要东西没有。”

丁一点点头,说道:“好的。”

彭长宜又说:“提前给他打好水。如果你早忙不过来的话科里的卫生和打水的事让别人做。”

“嗯。”丁一答应着。

彭长宜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什么居然内心有些伤感,他抄起公包,他什么话也没说,起身走了出去。

第83章 初次升迁

也许,随着丁一去政府那边,他们不会这样天天八小时在一起办公了,对丁一的感情也许会变淡、变无,最后也是见面点头,然后各奔东西。

他不会再对她有非分之想,也不会再惹她不高兴,他们对彼此的爱慕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烟消云散,他不会再出现她的日记本了,他也不会记得楼顶夕阳里的女孩,她也许会成为部长的儿媳妇,也许会成为市长江帆的夫人,也许他们一辈子都将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

彭长宜想起刚刚去世的作家沈从先生说过的一句话:“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彭长宜有些神伤,还有些凄楚,多年以后他还能清楚的记得此时的心境。

人,一旦把某种影像或者某个人某句话刻在心,恐怕一生都难以磨灭。他使劲的甩了甩头,快步走下楼。他们的路还都很长很长,走好眼下的路是他们彼此最好的选择。

彭长宜的伤感很快被党校的学习冲淡了,因为他发现,来这里学习的人,他的级别最低,他开始还以为走错了班级,仔细一看,他彭长宜的名字是在这里面。

这是一个乡镇副科级轮训班,轮训内容是当前我党基层工作一系列的方针和政策以及当前国内和国外经济形势分析。学员大部分都是乡镇副书记副乡长,只有他一个股级干部。难怪他认为自己走错了教室。

由于在组织部干部科工作,这些人他差不多都认识,同学们说他是副书记的培养人选,其实他也不明白,领导为什么要他来参加这样一个培训?

答案在十多天后亢州政坛发生的一件事揭晓了。

时任北城区办事处主任的张良在北京的医药逝世,享年四十八岁。由于他的逝世,牵动了亢州权力场的一角,也使今年干部调整工作加快了步伐,从而拉开了又一轮权力博弈的序幕。

很快,传来北城任小亮补主任的缺。彭长宜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吃了一惊,姚斌没有位,任小亮却当了北城的主任。

在彭长宜听到这个消息的当天午,姚斌呼了彭长宜,下课的时候,彭长宜给姚斌打了电话。姚斌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反而向他表示祝贺。

彭长宜说道:“祝贺我什么?”

姚斌说:“我没能去北城,但是师弟你去了,一样的。”

彭长宜说道:“我什么时候去北城了,师兄该不会悲伤糊涂了吧。”

姚斌哈哈大笑,说道:“你很快会知道了。今天晚我预定下了,师兄我给你夸官。”

彭长宜不知姚斌因何这样说,刚放下电话,黄金呼他。

他又给黄金打了电话。没想到黄金在电话里和姚斌说了同样的话。不过黄金不像姚斌那样,他说得很明白,说是他要去北城接替任小亮,任北城飞副书记。

彭长宜半信半疑,说他没有得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哪怕是暗示也没有。黄金说老弟你太稳重了,谁不知道你和部长的关系,事到临头你怎么能不知道呢?彭长宜赌誓发愿说他真不知道,目前他来党校学习了,好几天都没见部长的面了。

黄金想了想,认为彭长宜说得话可能是真的,再说了,凭部长和彭长宜的关系,可能用不着提前征求他的意见,部长全权做主,彭长宜只有服从的份儿,用不着像他们这样还被部长叫去单独谈话。

想到这里,黄金说:“老弟呀,我都嫉妒你了,部长为你安排好了一切,都不用事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这种友谊你该好好珍惜。这样吧,明天晚我请你。”

彭长宜说道:“先别忙着请我,我先弄清怎么回事再说吧。”

午下课后,侯来呼了彭长宜,要他立刻赶回单位。彭长宜问他什么事,侯来想了想说道:“我也不太清楚,是狄书记找你。”

彭长宜的内心不平静了,他似乎感到姚斌和黄金说得话要成为现实!但是他仍然不敢声张,因为在干部任免问题亢州出现过许多笑话。

远的不说,说现在北城党委书记的人选,本来常委会研究决定由现在市计生办主任担任,但是,在散会后通知本人到市委谈话的当口,这个主任居然陪着十多名做结扎的育龄妇女去锦安医药复查,晚很晚才回来,当办公室通知他去市委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他想这个时候去市委找谁呀?等到第二天班的时候赶到了市委办,结果被告知谈话取消,在当天市委下发的件,北城的镇长朱国庆被任命为党委书记,主持全面工作。至于最后结果为什么和常委会研究的结果不符,没有人能说清楚其真正的原因,大家都替这个计生办主任惋惜。

所以,彭长宜不敢迟疑,他跟党校请了假后,立刻赶回了单位,但他没有直接去找狄书记,而是来到了王部长的办公室。

王部长见他这么快回来了,说道:“见过狄书记了?”

彭长宜抹了一把汗说道:“还没有。”

王家栋满意地点点头,把市委的一份红头件递给他。

彭长宜接过来一看,居然是对自己的任命决定,他揉揉眼,在仔细看看,的确是任命书。面明确的写着任命他为北城区办事处党委副书记!

彭长宜按捺不住心里一阵激动。提拔,是每个仕途人最向往的事。他怪王部长之前居然一点消息都没透露给自己,难免有些诚惶诚恐,笑着说:“您瞒的可真严实,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都让你们听到还行?那我这工作没法做了。怎么样,满意吗?”部长有些得意地说道。

“嘿嘿。”彭长宜乐得有些合不嘴,说道:“太满意了,谁不知道北城位置的重要,不过,我能行吗?”

第84章 上任赠言

“这要问你自己,别问我。”王家栋不客气地说道。

“我感觉自己还不成熟,尽管跟着您学到了许多,冷不丁把我扔下去,呛着水怎么办?还是呆在您身边好,既安全又省心。”彭长宜谦虚地说道。

这话如果是别人说王家栋可能不信,但是彭长宜说出来他信。所以,他语重心长地说道:“长宜啊,组织部只是你人生路的一个凉亭,不是归宿,以后你的路这样的凉亭会很多,哪个都不是你最终的归宿。放你下去是为了更好锻炼你,锻炼你的目的是为了你今后走的会更好。眼下你可能会很高兴,说不定以后你还会怨我呢,把你领这样一条路。官员的路没有止境,从今天开始,你穿了红舞鞋,想停都停不下来了。樊书记总说我是亢州黄埔军校校长,今天我正正经经的给你课。”

王家栋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尽管你没有表现的太过惊喜,我知道你心里也很美,毕竟你的人生会跃一个新台阶。现在的人都挖空心思的想当官,当更大的官。官是什么?不光是你手里有了权力,能办别人办不了的事,还有着更多的东西,是责任和道义,官有多大,这种责任和道义有多重。”

“我不是唱高调,也可能我王家栋今后会堕落成一个贪官赃官,但这丝毫不影响我说这话的正确性。责任和道义,是一个官员的根,也是一个官员的本,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但是从某种程度说也是枷锁,它时时刻刻都在束缚着你,都在丈量着你走的每一步。”

彭长宜不住地点头。

“不管你愿不愿意,从你进入组织部那天起,有人给你烙了我王家栋的烙印,估计以后还会是这样。所以,从现在开始,要学会夹起尾巴做人,低调行事,要跟江市长学习。好了,这也算做我给你的任赠言吧。”

彭长宜笑了,说道:“路?”

“是的,是路,你现在高兴,不显,等你遇到荆棘步履维艰的时候,你知道在路是什么感觉了。但是无论怎样都不要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长宜,我希望你成为一名好官。懂吗?”

彭长宜认真地点点头,说道:“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好了,去找狄书记吧,他要和你谈话,再到樊书记那里去一趟。”

“好的。”彭长宜站起来往出走。

王家栋看着他的背影,微笑着点点头。

狄贵和代表市委跟彭长宜进行了任前的例行谈话。

谈话内容无非都是那种程式化的内容。他肯定了彭长宜的工作和政治觉悟,要他做好一个副书记应该做的工作,辅佐朱国庆做好党委的工作。

彭长宜不停的点头,一一记在笔记本。

彭长宜从狄贵和的办公室出来后,敲响了樊书记办公室的门,听到樊书记咳嗽了一声后,他推开了门。

樊良正在低头看一份件,他抬头看了一眼彭长宜,示意他坐下,又低头看了起来。看完后,看完后签了自己名字的一个姓,合了件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彭长宜赶紧起身为樊书记添满水。

“狄书记和你谈过了?”樊良向来说话不紧不慢。

彭长宜坐在沙发的边沿,听樊书记这样问自己,赶紧说道:“谈过了。感谢樊书记和组织对我的培养,我会努力的。”

樊书记轻轻笑一下说道:“主要是王部长力荐你,江市长也很看好你,我只是采纳了他们的建议。好好干,多做事,虚心学习,配合一把手抓好工作。原则的话我不说了,狄书记也跟你谈了不少,有什么困难需要组织帮忙解决的尽管提出来。”

尽管樊书记语气平缓表情温和,但是彭长宜还是感到了一种威严,这种威严不光来自于权力本身,还来自于樊良的不动声色和沉着镇定,即便是周林在常委会的公然冒犯,他也是冷静的出。

出来后,彭长宜反复琢磨樊书记这几句话,觉出他的确是一个不揽功的人。

首先他表明是部长力荐,市长看好,他只是采纳了他们的建议,但是傻子都知道,无论别人怎么力荐和建议,如果一把手不点头,他彭长宜也是当不成这个副书记的。

这可能是樊良的高明之处。

“好好干,多做事,虚心学习,配合一把手抓好工作。”这几句话既有极强的原则性,又有针对性。因为彭长宜是即将要走出机关下到基层的干部,只有多做事,虚心学习才是积累经验,丰满自己的羽毛,同时也是一个市委书记对年轻干部的希望。

当他把这几句话跟部长学过之后,王部长笑了,说道:“你待遇不低呀,当年姚斌是作正科位置下去当的副书记,也是我让他去的副书记办公室,跟他说了一句:孙书记跟你谈的也代表我,这样吧。一句话把姚斌打发了,我回来又跟姚斌解释。”

彭长宜知道孙书记是现在的的rén dà主任,原来的县委副书记。

彭长宜说道:“樊书记说我能有今天是您力荐的结果。”彭长宜省略了市长建议这句话。

“哈哈。”王家栋笑了,说道:“一把不点头没有你副书记这顶帽子。他这样说是他的姿态高,不跟伙计抢桃子,如果你坡下驴真认为是自己的功劳那不知天高地厚了。”

彭长宜觉得部长说这话很有深意。不但揭示了事物的本质,也是如何与领导相处的艺术所在。

王家栋又说:“工作遇到什么困难,及时跟我沟通,这里永远是你的娘家。”

彭长宜听了部长这句话后很激动,说:“冷不丁的离开您,心里……”彭长宜有些说不下去了。

部长看了看彭长宜,说道:“长宜,我对你个人和工作非常满意,是有些对不起你母亲,没能让她闭眼前见到他儿子,有机会回去在你母亲坟前替我念叨念叨。

第85章 爱上她了

本来彭长宜刚才有些动情,想不到部长说出了这话,他的眼睛立刻湿润了,低着头说道:“部长,您别这样说,我母亲得的是急病,走的突然,别说是我,是前院的大哥也没来得及看一眼。 ”

“唉,对于活着的人来说,终究是个遗憾。”王部长又说道:“长宜,我让来安排了,明天晚两桌,按组织部的规矩,全体同志给你送行。”

“谢谢部长。”彭长宜揉了一下眼睛,说道:“明天我自己去报道吗?”

王部长突然朗声说道:“当官的是你,你不自己去报道还有谁替你去报道啊?”

“您……您不送我呀?”彭长宜说道。

王家栋白了他一眼,说道:“我送的过来吗?当年八大军区司令员对调,一个人、一个铺盖卷,外加军委一封介绍信,连一个随从都不让带,谁送他们了?**吗?怎么也都在规定的时间到位了?”

彭长宜扑哧笑了,说道:“司令员是一把,我是三把,不一样。”

王家栋看着他,说道:“呦嗬,还嫌三把手这个副科的官小了,告诉你,官帽子有的是,有本事过两三年争一顶正科的帽子戴。”

彭长宜笑着说:“您将我?别到时我来要官您不给。”彭长宜知道以后接触王家栋的机会少了,故意嬉皮笑脸的跟他斗嘴。

尽管部长这样说,但是在彭长宜报道那天,王部长和卢辉在市委副书记狄贵和的带领下,还是带着彭长宜到北城区办事处报道,狄副书记在北城全体班子成员面前,亲自宣读了市委对彭长宜的任命决定,这对于彭长宜来说待遇也较高了。

朱国庆代表班子成员对于彭长宜的到来表示欢迎。他强烈要求大家留下来吃午饭,但是十点还有常委会,他们告辞了。

任小亮是前几天宣布任主任的,所以显得的容光焕发,本来他皮肤别的男人白,而且油头粉面的,再加春风得意,更显得精神焕发。不知道为什么,彭长宜总觉得这个人跟他的白皮肤一样,有些不真实。

送走狄贵和和王家栋,彭长宜接下来参加了北城区第一个党委、政府班子全体会议。重新调整了分工。北城党委班子一正两副,彭长宜是专职副书记,分管组织和党建群团工作,政府一正三副。有三个副主任,分别分管企业、农业,还有一个科技副主任。有主管纪检和武装部工作的两位同志,还有组委和宣委各一名。

彭长宜由于在干部科工作,所以这些人都认识。他再次表示要虚心向大家学习,跟同志们一道,共同做好北城的工作。

朱国庆说了彭长宜办公室的问题,任小亮说还用自己这个办公室,不再倒腾了。朱国庆问彭长宜“长宜,如果你忌讳用张主任的办公室,调换一下。”

还没等彭长宜说话,任小亮说:“如果不换也要重新装一下,毕竟张主任是病死的,难免办公室带菌。”

朱国庆不等彭长宜表态,说道:“我同意任主任的意见,张主任那间办公室重新装修,装修好后党办搬过去。彭书记搬到党办办公。也都装修一下。彭书记,这样安排行吗?”

彭长宜很感激朱国庆这样安排,说实在的,他凭心而论不想去那间办公室办公,但自己又不好说什么,见朱书记这样问他,连忙说:“谢谢朱书记,我没有意见。”

朱国庆对政府办主任说道:“那好,王主任你尽快安排,争取彭书记学习结束后装好。”

王湃专连忙点头,说道:“没问题。”

武装部部长田冲说道:“既然装修全部装了吧,去去晦气。”

他的建议立刻得到了纪检书记刘忠的赞同。也说道:“装不装的唰唰白也好。白灰也杀菌。”

宣传委员和组织委员也赞同这个建议。哪知朱国庆却严肃地说道:“绝对不行!即便装也不能现在装。还有,你们这些话绝不能对外讲,让人家的家属听见会怎么想?给gong chǎn党卖了半天的命,跟同志们共同工作战斗了好几年,最后还落个‘晦气’。什么叫晦气,生老病死正常现象!还有没有阶级感情?还有没有同志感情?这种话到此为止,今天我当做一条纪律强调一下,谁也不许再这样说。”

彭长宜暗暗佩服朱国庆,没想到他还是很有正义感的人。

北城区层以的干部,午在亢州宾馆为彭长宜举行了接风仪式。朱国庆带着彭长宜挨桌敬酒,也借此机会向彭长宜挨个介绍了每一位主任和科长。

因为下午还要回党校课,彭长宜不敢喝太多的酒,但是架不住大家都敬他。最后还是朱国庆给他挡了架,跟大家说:“彭书记下午还要课,你们干让他随意。”

尽管这样说,彭长宜也喝了不少酒,他的脸有些红了。出门的时候,朱国庆跟彭长宜说道:“怎么样兄弟,行不行?如果不行我给党校打个电话,给你再请半天假,你回去好好睡一觉。”

彭长宜说道:“谢谢您,不用了。”

彭长宜升为北城区党委副书记,更加看重这次党校学习了。他要全面系统的掌握一下当前党的各项政策和法规,所以他下午按时到校了。

班同学们很快得知了彭长宜升迁的事,都纷纷向他表示祝贺,但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接到丁一的祝贺。

昨天晚在欢送他的宴会,彭长宜没有机会和丁一说话,因为是组织部全体同事。他只是在敬酒的时候看了丁一一眼,没看出丁一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跟旁人无异。

他的心有些酸,分开,意味着结束,也许从来没有开始过,再说丁一这样的女孩子很快会把科长忘掉的。

可能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甚至没有借口见到丁一了。他知道自己爱她了,爱了这个会写小字、美丽干净、喜欢夕阳的女孩子。

第86章 上任

他总是忘不掉把她揽入怀的那一刻,软软的,带着女孩子特有的芳香,更忘不了她转自己胸前的扣子时扭捏含羞的姿态。 这种小儿女的情趣彭长宜从来都没有体验过。

彭长宜总觉着自己心底里有什么东西复活了,有的时候是不可遏制,有的时候如清风拂面。他明白这种感情的后果,他也知道作为一名官员,一旦有了这样的男女私情意味着什么,于己于人都不是好事。所以,自阆诸回来后,他大都时候是把这种东西深埋而不去想它了。

周日,彭长宜结束了党校学习,回到大楼,由于是周日,楼里很静,他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后,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办公桌前,似乎在等什么人。

是的,他在等丁一,他想跟丁一告别。如果在心理时间内丁一不出现,他走。

说来也怪,在这时,门被推开,丁一站在门口。

丁一也没有料到这个时候在办公室会碰到彭长宜,她低声叫了一声“彭科长”后,立马改口说道:“我该叫您彭书记了。”

彭长宜关门后说道:“丁一,我还是我,不会因为职务而改变,所以你愿意怎样称呼怎么样称呼。”

丁一看着彭长宜,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还没祝贺您哪?”

“我也没祝贺你哪?听说书画展还没有结束,你的小字已经有人相了,并且出高价预定了。”

丁一坐在办公桌前,低下头,说道:“您不知道,我那字根本不值钱,是买家不懂,感觉新鲜。这次许多好字好画也都预售出不少。”

“据说你的价钱是最高的。”

丁一脸红了,说道:“我不会要那么多钱的,我已经给爸爸打电话了,爸爸说那是喜欢的人不懂,还说我的字远不到换钱的地步。”

彭长宜笑了,说道:“那何苦?他愿意给五百你要五百,还怕钱咬着手?说不定最后拍卖的时候还能拍到一千元呢。”

“那一千元卖给您吧?”丁一笑着说道。

“啊?你不忍心要别人的钱,到忍心黑我?”

彭长宜知道这个买家不是别人,正是这次书画摄影艺术展的主办方金盾经贸公司驻亢州的北京代表。显然丁一不愿说出王圆公司的名字,而是用了买家两字。联想到王圆和丁一曾经一前一后从师范操场出来的情景,感觉王圆已经对丁一发起了攻势,他说道:“等你拿到钱后,别忘了请请我这个走了的人。”尽管是玩笑话,但彭长宜说完后心里有了一丝伤感。

“呵呵,都不是我的领导了,谁还请您啊?”丁一说道。

彭长宜低下头,故作痛苦地说道:“太残酷啊。”

彭长宜忽然想起部长说高铁燕要丁一的事,说道:“丁一,你的工作有什么变化吧?”

丁一低着头,神情立刻黯然了,说道:“目前没有,可能以后会有。”

“为什么这么说?你听到什么了?”

丁一没有说话,而是看着他。

彭长宜有些心虚,他早听部长说过丁一的事,部长特意嘱咐他不要跟丁一说,他当然不能犯纪律了:“部长找过你了?”

“还没有正式跟我谈。”

无疑,丁一已经知道了高铁燕要她的事了。

彭长宜忽然有些心疼地说道:“丁一,以后在机关里有事可以找江市长帮忙,也可以找部长,部长很喜欢你。”彭长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样一番话。

“嗯。”

“当然,你在任何时候有事都可以找我,记住,科长是你永远的后盾。”

丁一点点头,她记住了他的话,正是因为这句话承诺,她在以后的岁月里,遇到的几次大的事故,都得到了彭长宜的鼎力相助,如果不是彭长宜,她都不知道如何度过人生一道道的坎坷。

“西望夕阳里的咸阳古道,我等到了一匹快马的蹄声。”卞之琳的这句诗,正是此时彭长宜内心的写照。

彭长宜从党校回来,正式到北城任,开始了他副书记的从政生涯。

班第一天,彭长宜信心百倍地骑着自行车向北城区办事处驶去,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卞之琳的这句诗。

他知道这句诗不能全部和他目前的心情吻合,但是他喜欢这诗的节凑,喜欢这诗里那悠远的快马蹄声,此时,他仿佛看到他已经乘这匹快马,奔向自己美好的未来。

年轻的北城党委副书记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尽管这份憧憬是深藏在内心的,但还是反应到了他的脸。

他带着脸的笑意,来到了北城区街道办事处,远远的看到了那栋坐西朝东的四层办公楼。

这是全市26个乡镇办事处经济实力最强、办公环境最好的单位了,能在这个地方任职是最好不过的了。

然而,刚走进单位大门的那一刻,彭长宜脸的笑容消失了,他面临着一场突如其来的考验。

见门口聚集着二三十号人,扶老携幼,乱糟糟的样子。

彭长宜下了车,刚想问一下他们是干什么的哪个村的,这时,见传达室的那个胡老头出来了,冲彭长宜一个劲的招手。

彭长宜只好看了看大门口的人群,放好自行车后,直奔传达室。

由于彭长宜现在的身份是北城区的副书记,主管政法工作,对这类访事件肯定是要管的。但是他看见老胡叫他的神态较神秘,问道:“胡师傅,这是哪个村的人?到这里干什么?”

老胡说道:“是莲花村的,告村委会的,来过两次了。”

彭长宜在组织部的时候,听说过莲花村告状的事,是因为市里在那个地方建一个18洞高尔夫球俱乐部的事,目前这个项目正在进行。莲花村民告状的主要原因是村里账目不清。

“那也不能堵在大门口啊,影响正常工作啊?”彭长宜说着,要往出走。

“你现在不能出去说话!”老胡声音不高,但口气很重。

彭长宜下意识地收回了脚步,他盯着这个七品看门官,目光里有了凌厉之气。

第87章 面对危情

没想到这个老胡根本不畏惧他的目光,而是沉着地说道:“你刚来,不了解情况,这里面有许多事你不了解。你这样出去会陷在里面的,是会很被动的。一会到班高峰了,我不希望大家看到他们的新书记班第一天被告状户围在里面,狼狈的不知所措。”

彭长宜皱紧了眉头,心想,难怪岳母说北城水深,看起来这话不假,一个看门的老头都能参政议政,还敢干预副书记是行为?

但是,彭长宜不得不承认,老胡说得很有道理。

老胡迎着彭长宜的目光说道:“我也是瞎管闲事,你是领导,怎么做随你。”说着,自己坐在椅子,端起搪瓷缸喝了一口水。

彭长宜的目光渐渐地温和起来,脸也有了笑纹,他说道:“胡师傅,谢谢您的提醒。但是朱书记一会班来,他坐着车,进不了大门口怎么办?尽管我是第一天班,总不能坐视不管吧?况且按照党委分工,我也是正管。”

老胡似乎预料到他会这么说,说:“我已经给朱书记打了电话,让他班从后门进来,我刚才已经把后门打开了。他问我任主任来了吗?我说还没到。估计这事会让他出面。原来是他分管的范畴,莲花村又是他的包村。”

彭长宜看了一眼老胡,心想,按照次开会时的分工,任小亮分管的那块工作,已经转到了彭长宜这里,尽管没有办理什么移交手续,但已经成为事实。

于是他说道:“那我怎么办?总不能见势不好绕着走吧?”

老胡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流露出了赞赏,说道:“估计朱书记快到了,你楼去吧。”

彭长宜在心里说道:我堂堂一个副书记,凭什么要听你一个看门人的指挥?又一想,也只能如此。

他言不由衷地说了一声:“谢谢您了。”走出传达室。

老胡没有在意他的态度,望着他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彭长宜来到了北城原来的党办室,因为按照次朱国庆的意思,他和党办互换了办公室。但是他来的较早,进不去办公室,正在犹豫期间,听到高跟鞋的声音传来,有人从楼下来。

彭长宜一看,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姑娘。红褂黑裙,皮肤很白,稍胖。见走廊里的彭长宜说道:“彭书记,您稍等,我给您开门。”说话间,进了旁边的党委办公室,也是前不久去世的已经经过重新装修的张主任的办公室。

彭长宜冲他笑了一下,点点头,等在原地。

姑娘拿着钥匙很快出来了,她给彭长宜开开门后,又给他把窗户打开,然后说道:“我去给您打水。”

彭长宜说:你告诉我地方,我自己去打。”

姑娘笑了,说道:“我们有分工,您的办公室归我管。”说着,拎起两只新暖瓶走了出去。

彭长宜没有拦她,因为党办的人是为领导服务的。如今,他已经是一个地方的党委班子成员了,按排序说是第三把手,无论是卫生还是开水,都有人负责的。

想到这里,他有了一种惬意,打量着这间新装修的办公室,尽管很简单,但是很干净,桌椅和书柜都是新的,靠墙有一张新的军绿色的钢管床,床的被褥也都是军绿色的,全部是新的。

办公室兼休息室,这样的配置在乡镇非常普遍,因为乡镇一级的班子成员,晚和节假日甚至遇到心工作都是要值班的,所以,办公室也有了宿舍的功能。

他来到窗前,正好看见大门口,只见人数刚才多了一些,任小亮还没有来。

他不知道自己躲起来是否合适,但是看门老头说得也有道理,自己不理解情况,唯恐说了不该说得话,造成工作被动。

尤其是这种群众集体访事件,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自己不应该绕道过去,一是他不忍心于访者不顾,二是朱国庆知道自己回避不管,会不会对自己有想法,所以他现在急切盼着朱国庆快点到来。

他不时的抬起手表看。这时,他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由他的门前向里面走去。凭他对脚步声的判断,应该是朱国庆到了。

他听到朱国庆开门的声音响过之后,稍微愣了一会后,敲门进去了。朱国庆抬头一看是他,脸色稍微好了一些,说道:“来了。”

彭长宜点头说道:“嗯,来了。”

朱国庆开始拿起电话,给任小亮家里打电话。他家里说他班刚刚走。朱国庆看看手表,跟彭长宜说道:“长宜,门口那些人你看到了?”

“看到了,但是我不了解情况,怕适得其反,所以特地来等您。”他话说得既是事实,也较得体。

果然,朱国庆对彭长宜的态度很满意,说道:“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是为高尔夫占地的事。”

“没赔偿吗?”

“赔偿了,可是市里暂借了一部分,安置农机厂的下岗职工,办事处按规定提留了一部分,该给老百姓的已经发到他们的手里了。”

“没跟老百姓解释过吗?”

“解释了,不管用,占地补偿款下来后,村里买了小轿车,供村干部使用,村委会主任家里还盖了楼房,老百姓认为是用了占地补偿款。赶今年换届,要求村里公开账务,公开选举常委会主任。原来是任主任包这个村,没少做工作,还是闹到这里来了。”

朱国庆说着,又拿起电话,呼了任小亮。

半天,任小亮才回电话,说是在市委临时有事,估计一时半会回不去,他还说按理这块工作按理交了彭副书记,如果他继续管下去彭书记会有想法。

朱国庆狠狠的摔下电话,脸色有些难看,想发泄两句当着彭长宜又不好意思。彭长宜估计任小亮是故意躲着不回来,说道:“要不我去试试?”

“你不了解情况。不行,我叫他回来,只要不是樊书记找他。”说着,又去拿电话。

第88章 临阵不乱

彭长宜认真地说道:“别打了,现在人越来越多,影响不好。 任主任说得对,这块工作现在归我管,不熟悉情况我可以跟他们先沟通,看看他们究竟想反映什么问题。”

朱国庆想了想,说道:“行,别说过头话,安抚为主。不然离市委这么近,他们一转脸去市委了,你先去吧,我马叫村支书和村主任过来,说着,去打电话。”

彭长宜说:“有这个村的基本情况没有?”

“只有高尔夫占地情况,你先找几个代表对话,其余的散去。今天达到这个目的行了。”

彭长宜点点头,走出朱国庆办公室。

彭长宜下了楼,看见穿着zhi fu的法制科的科长孙其站在门厅的边往出探着头张望,看到彭长宜下来了,他赶紧说道:“彭书记,要不我跟派出所联系一下。”

彭长宜看了他一眼,说道:“不用。”他很反感用这种手段对付访群众,说完直接向门口的人群走去,他认为这是政府的无能表现。

孙科长跟着他走到下面的台阶后又停住了脚步,他不知道是该跟着这位新来的副书记前进,还是原地待命,只好站在不远处看着彭长宜走近了人群。

眼下,正是班的时间,机关工作人员陆陆续续从外面进来。由于北城办事处的大门口正好临街,这些人堵在门口也招来了街许多人的围观。

彭长宜知道这是他来北城第一次亮相,也是第一次处理这种突发事件,冷静,是必须遵守的原则。

人群见过来一个高个子干部模样的人,都停止了议论,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投向了彭长宜。

他的确有些紧张,他知道,此时,不光他要面对前面的目光,还要面对身后各个窗户里的目光。

他稳稳神,站在人群的对面,说道:“各位乡亲们,我是彭长宜,是新来的党委副书记,今天第一天班,跟乡亲们有缘啊。大家一大早赶到这里,想必有问题要向党委反应,那么请大家能否进到院里来,把门口让开。”

有人说道:“新来的?你了解情况吗?知道我们的冤情吗?”

彭长宜镇定地说道:“不瞒大家说,我从家里出来到这里,还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也是我正式到北城班还不到一个小时,尽管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相信只要你们肯配合,我能把问题搞清楚。怎么样,你们间有谁愿意跟我磨叨磨叨?”

有个年轻的妇女说道:“我们不进去说,单独进去说不过你们这些当官的,我们在这里说。”

“这里是大门口,又临街,不方便。你们如果有诚意的话派几个代表,到我办公室,咱们好好谈谈。”

“我们不进去,次你们司法所的把我们的代表铐了一天,这次我们坚决不进去。愿意跟我们谈你搬个桌子和椅子,现场办公。”

“别跟他说了,他是副的做不了主,叫朱书记出来,我们跟他说,不然我们到市委去说。”人群有rén dà声说道。

“反正今天不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坐在这里不走了,绝食给你们看!”有人说道。

“对,今天党委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们不走了,你们要铐把我们全铐起来,趁着现在有时间,赶紧多预备一些手铐,一会我们还有人来呢。”

彭长宜说道:“这里是人民的政府,怎么能铐人民呢?我向大家保证,一个也不会铐大家的。如果我今天铐了大家,明天我会被铐。请大家相信我。”

那个时候这种围堵政府机关的事还很少见,处理起来也简单粗暴,常常以治安管理条例的聚众闹事论处。这样做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往往激化矛盾。

“我们不敢你说,你刚来什么都不知道,让朱书记出来。”有人说道。

彭长宜呵呵笑着说道:“你们不跟我进去,还嫌我的职位低,但是你们反应问题总归要讲一定的程序吧,朱书记去市里开会去了,你们把问题反应给我,我跟党委汇报。还有一点,你们即便找到他,他也会把情况通报给我的,因为按照党委成员最新分工,群众访告状这一块归我管,另外我还是包片领导,具体负责包你们村。”

“跟你说你能做主吗?”刚才那个妇女说道。

“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做主啊?但是我保证,只要你们反应的问题属实,党委肯定要给大家一个说法。”彭长宜笑着说道。

人群里有几个人在低声嘀咕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一个身材瘦高的年汉子身。那个人看了彭长宜一眼,捂着嘴对周围的人说了几句什么话,立刻有人说道:“我们不进去,在这里说,要不我们去市委。”

彭长宜注意到了那个瘦高个子的人,他说道:“我相信你们是真有问题要跟党委反应,不然谁不会放下农活没事跑来闹事的,既然是这样,你们也希望能够解决问题,而不是故意来滋事。”

他语气很重:“如果你们不相信我,担心我们铐了你们,咱们可以到传达室里来,站在这里说话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何况天气越来越热,你们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正确反映问题的途径呢?还是刚才那句话,不论你们以前是通过什么途径反应的问题,今天遇到我了,我都要管,而且要管到底,只要你们相信我,肯把你们的反应的问题跟我说,而不是嫌弃我的职位低,我再次向大家保证,保证这事我负责到底。”

人群里又开始有人跟那个瘦高个的人嘀咕。

这时,那个人抬头大声说道:“好,我们同意谈,但是在传达室,我们的人不能回去。”

彭长宜说道:“我早注意到你了,你终于站出来说话了,不愧是个汉子。是你了,你出来,跟我进去。但是我也有个条件,让你的人散开,或者到院里来,不能堵住门口影响机关正常的办公秩序!”

第89章 初显身手

“我们要三个人跟你谈。”那个瘦高个说道。

“好啊。来吧。”彭长宜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同意谈判,看来是沾了自己初来乍到的光。彭长宜带头走进了传达室,说道:“胡师傅,你都看见听见了,只好用下的办公室了。”

老头笑了,说道:“没问题。”说着起身出来,去里面搬来了两把椅子,老人又给每个人沏好水后才出去。

这时,堵在门口的人已经来到院里,聚在车棚下等候消息。

莲花村三个村民坐在椅子,彭长宜坐在床,说道:“现在关门了,有句话我不得不说了,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你们谁是党员?”

三个人互相看看,那个瘦高个的人说道:“我是。”

“我也是。”另外一个人也说道。

彭长宜冲着那个瘦高个的人说道:“你还是党员,连党的组织纪律性怎么都忘了?有你们这样反应问题的吗?”

那个瘦高个地说道:“我们去市里也反应过了,把我们又转回原地,结果是官官相护,总也没个说法,大伙想到用这个招儿。”

“现在实行的是属地管理,你们去面反应,解决问题最终还是靠属地,面当然要给你们返回来了。”

“所以我们也想好了,哪儿都不去了,到办事处来。”瘦高个说道。

“你们谁先说?”

瘦高个说道:“您是刚来,我们也听说过您的大名,这样吧,我们这里有份材料,您先看看,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我再给您解释。”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厚厚的一信纸,足有二十多页,彭长宜接过来一看,居然是莲花村党支部村委会信笺。他问道:“你们谁在村委会?”

“我,我是委员,治保主任。”瘦高个说道。

彭长宜没说什么,而是认真的看了起来。

在彭长宜做访群众工作的时候,楼里面的朱国庆也没闲着,他一会来到窗前,观看事态的发展,一会给莲花村党支部打电话。一直没有人接。最后他气鼓鼓的跟总台接线员说道:“麻烦你没隔五分钟给我要一次,我是北城区党委书记朱国庆。”

北城区是全市政治经济的心,集体企业较多而且效益多不错。但是在村财乡管的时期,村里是没有权力支配本村的财产的,包括卖地的钱,都是乡级财政统一管理。青苗赔损费返回例在全市乡镇是最高的。

这次老百姓告状主要是莲花村主任没有经过全体村民同意,擅自买了小汽车,经常是公车私用。村支书是一位了年纪的老书记,几乎被主任架空,他敢怒不敢言。所以他也很少在村支部呆着,电话打不通很正常。

这时,他桌的外线电话响起了,是市委狄书记打来的电话。

狄书记也是来询问门口访群众的事,并说樊书记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要求北城妥善处理,不要激化矛盾,更不许把访群众引到市委来。

北城区离市委只有一步之遥,这里放个屁市里都能听到。

朱国庆的汗出来了,要知道今年是换届年,作为老城关镇的党委书记,朱国庆在仕途还有着更进一步的打算,说什么也不能在这关键时刻闹出什么事来。

他斩钉截铁的表示:“狄书记,请樊书记和您放心,我们会积极处理好这件事的,会给市委一个满意的答复。”

狄贵和问道:“他们还没撤吗?”

朱国庆说道:“彭书记正在和他们谈判,尽管他们没撤,但是已经将大门口让了出来。”

“小彭在和他们谈判?他刚班又不了解情况,这么大的事你自己不亲自出马?”狄贵和有些担心地说道。

尽管朱国庆知道狄贵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对他的指责可以不放在心,但是他仍然不敢怠慢,赶紧说道:“是,我接受您的批评,这去了解情况。”

放下电话后,朱国庆并没有下楼,因为他感到彭长宜似乎已经控制住了局势,觉得这个年轻人还是有些担当的,这一点油头滑脑的任小亮强。

这时,他看到访人员陆续撤离,彭长宜从传达室走了出来,跟那几个人握手。朱国庆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赶紧坐在办公室前,装作看报纸的样子。很快,传来了敲门声,他朗声说道:“请进!”

彭长宜从外面推门进来。

朱国庆赶紧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居然跟彭长宜握了一下手,说道:“长宜,辛苦了。”还给彭长宜倒了一杯水后,坐在他的对面。

彭长宜一口气喝干了杯里的水,然后自己又倒了一杯,这才说道:“通过和村民代表座谈,大致情况是这样的。青苗补偿款村里截留那部分用处不清;村主任私自买了小汽车;再有造成这次访来的直接原因是前两天电力所已经把全村的电停了,地浇不了,老百姓已经摸黑了三个晚了。”

“哦?”显然,这个情况朱国庆没有掌握。他站起来,找出供电所所长办公室的电话,马打了过去。

不问不知,一问才知道莲花村已经拖欠电费两年了。朱国庆说道:“次不是说村里给你们都补交齐了吗?”

所长说道:“我的朱书记啊,你也太官僚了,您以为您那么一说他们交了,有钱他们还买小汽车坐呢!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派人摘了他们村的碟乐,您多担待,现在局里清欠这一块查的也很紧,兄弟我也是没办法啊。”

刚放下电话,内线电话响了起来。里面传来女接线员的声音“莲花村的电话来了。”

很快,里面传来一个声音,那个人刚说了声:“朱书记,您找……”

没等对方把话说完,朱国庆破口大骂:“你这个兔崽子跑哪儿去了,老子限你十分钟到我办公室,不然我撤了你!”说完,气的把电话摔下。

彭长宜吃惊的看着他,一时不知自己说到哪儿了。

“妈了的,总是找事,这个混蛋!”朱国庆愤愤地说道。

第90章 不争气的村主任

朱国庆骂了几句后,他跟彭长宜说道:“一会村主任来。 你别介意,这个兔崽子是我学生,教过他几天。”

原来,莲花村主任叫高强,是副市长高铁燕的远房侄子,朱国庆十年前在城关镇当过学校长,高强是镇的学生。

彭长宜显然不知道这层关系,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朱国庆缓和了语气说道:“长宜,你别多想,我跟他没有任何不清白的关系。初没毕业辍学做买卖,黑的白的见过不少,在十里八乡也是出了名的混混了。谁知道他哪根筋有毛病了,不好好当他的包工头,非要回村当村主任,结果在选举的那天还真把他选了。”

朱国庆顿了顿接着说道:“任后他信誓旦旦,又是保证这个保证那个的,我当时觉得他不合适,这小子除非没杀过人,几乎所有的坏事都做过了,不过又想村支书年纪大了,选个年轻一点的主任有利于开展工作,高市长也曾经特别关照过。哪知两年不到,他妈的捅了这么大的娄子。你别多心,高市长也不宠着他,我看也是条赖狗,扶不墙了!”

彭长宜没有说什么,别说涉及到高市长,是涉及到朱国庆的关系他也不好说什么,一来他不十分了解情况,二来打狗看主人,他是没有任何资格发表言论的。

他忽然想到为什么任小亮躲在外面不回来,肯定他是知道这里面的关系的。

他忽然很感激门口的胡老头,觉得这个人很有一些神秘色彩,有时间得和他聊聊。

在莲花村主任高强风风火火进来的时候,彭长宜的呼叫响了,他低头一看是干部科办公室。他没顾回电话,因为朱国庆已经在给他们作介绍。

高强在自己身擦擦手,说道:“彭书记,以后请多照应。”

“照应个屁!”朱国庆说道:“你那小卧车开来了吗?”

高强没想到迎头挨了老师的骂,而且是当着新来的副书记,脸有些挂不住,一听朱书记问他小卧车的事,以为区里要借车用,赶忙堆起笑容说道:“开来了,您要用吗?我给您当司机。”

朱国庆压着火,没搭理他,而是给传达室打了一个电话,说道:“老胡,把大门锁好,没有我的话,院里的汽车不许开出去。”

撂下电话后,高强赶忙说道:“您老人家跟谁生这么大的气?”

“跟你,今天你不给我说清楚,那破车你别想开走。”

高强的脸白了,说道:“又怎么了?”

“你先说这车是你自己花钱买的吗?”

高强支支吾吾地说道:“不……不是……”

“哪儿的钱?”

“是村里的,我跟老书记说好了,老书记同意了?”高强强打精神说道:“是为了工作需要?”

“工作需要?你一个村主任,有什么工作需要配车的?我的党委副书记连摩托车都没有,我看是你个人需要!”

“您可不能那么说。”高强拉下脸来,继续争辩说:“我需要和高尔夫那边谈占地的事情,谈安排村民的事情,总不能老是骑自行车去跟他们谈判吧?再说了,也让香港的资本家看看,我们不是土包子一个,也是有实力的企业家。”

彭长宜想笑但是没敢笑出来,这时听朱国庆说道:“我问你,你请示党委了吗?”

“没来得及请示哪?买那车时是寸劲,我觉得便宜,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再请示党委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你根本不打算请示!我问你,现在全村停电你知道吗?”

“知道。”

“怎么解决?”

“所长是我哥们,我刚要准备去找他,您把我叫来了。”

“哥们?哥们能给全村免了电费吗?”

“免电费够呛,我跟他说说,让他先供电差不多。”

“这会儿供了,以后哪?再拉闸怎么办?”

“这个,您不能跟我一人说了,欠电费是届村委会的事,我高强管不着。再说了,那莲花村也不是我高强一人的。”

“我怎么不能跟你说了,你开始怎么说得,要把村里的事当做自己的事,现在说跟你没关系了,早会怎不这样说?”

高强见朱国庆揭自己的短,脸有些变了,他说道:“我说您是什么意思?你今天得给我把话说明白,我当初……”

“我不跟你说,我让纪检会跟你说!”朱国庆说道。

哪知,高强一梗脖子说道:“您还别吓唬我,纪检会纪检会!我高强没功劳还有苦劳呢?当初我这个村主任也是全体村民选出来的,奥,现在出了告状的,堵了你们大门了,你们觉得丢脸了,要拿我开刀,好啊,来吧!我等着。这是汽车钥匙,给您放这儿了,生杀任您。”说完,掏出钥匙放在桌,气冲冲开门要走。

“站住!”朱国庆喝道:“你要是这样走,党委视你自动辞职!”

高强冲着他一笑,然后满不在乎的一梗脖子,走了出去。

彭长宜站起身要出去拦高强,朱国庆说道:“不要管他,反天了,都说不得了!”

当时,彭长宜觉得朱国庆工作有些粗鲁简单,事后他才明白,朱国庆用的是激将法,逼高强自动辞职。

朱国庆重新坐回沙发,语气平和下来,说道:“农村工作不好干,你是从市委机关出来的,慢慢知道工作有多难了。”作为党委书记的朱国庆意识到这样说似乎有**份,赶忙说道:“当然了,不难的话要我们这些人干嘛?”

彭长宜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我没有任何基层工作经验,以后您还得多指教。”

朱国庆说:“咱们区别的乡镇好多了,别的地方更不行。前两年,有的村子连两委会都没有,都是乡里干部兼任。咱们这里不好弄的是莲花村。村子大,人口多,村里没有任何经济基础,前两年没人干。区干部找党员做工作,谁都不干。没想到这小子吃了蜜蜂屎似的想当村主任。当时说得好好的,也的确给村里干了一些事情,修了一条路,修缮了村两委班子办公室。唉,是素质差些,总觉着有谁仗着他似的,工作简单粗暴,根本不把老书记放在眼里,告状的不断。”

第91章 牛气辞职

朱国庆说得是全国广大农村的普遍现象。刚改革开放那会,我们国家正处于社会转型时期,人人都抱着脑袋往钱奔,没有任何实惠的村子干部不好选,党委要求爷爷告奶奶。但凡有些经济基础或者有土地被国家征用的村子,人们争着抢着当村干部。

当时有句顺口溜说得好“央的干部是生出来的,县里的干部是送出来的,乡里的干部是喝出来的,村里的干部是打出来的。”

尽管这句顺口溜有失偏颇的地方,但是足以说明当时农村干部的现状。村干部是老实人干不了,能人不干。所以当时高强竞选村主任是唯一的人选,按他背后的话说也算给了党委面子。

北城区的状况好在镇办企业多,经济条件好,村干部每月都有一定的工资补助,相之下村干部还是好选一些,别的地方更没人愿意干了。

纵观亢州全市的农村,凡是争抢村干部这顶官帽子的村子,保证是有经济来源的地方,不是有外租的土地,是有企业占地,像莲花村当时既没外租土地也没企业占地的村子,自然没人愿意当村干部。所以,当初高强愿意干党委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没想到,高强任那年,赶市里跟港商合作建高尔夫球场,这下名不经转的莲花村成了人们议论的焦点。不但拿到相应的青苗赔损费,还能优先安排村民到高尔夫班。看到经济状况有所好转,许多人的心开始不安分了。所以,也自然有人挑刺找茬了。这也是农村工作的正常现象。

有竞争才有活力,这固然有积极的一面,但是也有消极的一面。

总是有那么一些人,想当然的认为村干部贪了多少钱,看不得别人好,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是村务公开的程度不高,这也是全国普遍现象,是min zhu化进程的必经过程,是人民群众评判农村党风政风好坏的一个重要标志。

朱国庆看了看表,说道:“等任主任回来,咱们开个党委会,具体研究一下莲花村的问题,还要给市里一个交代。”

彭长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才发现早那个姑娘给自己泡好的茶水早凉了,而且杯子里飘着一层金属般的茶锈,尽管很渴,但是没有喝的yu wàng。

他倒掉了茶水,重新倒了一杯白开水,他忽然想起丁一泡的茶,味正,好喝,而且涤荡精神。

想到这里,他才想起要回刚才那个电话,于是给干部科打回了电话。

“喂,您好,请问您找谁?”是丁一的声音,柔柔的,很好听。

听到这个声音,彭长宜的心里很是舒服,他故意说道:“我是彭长宜,谁呼我。”

“科长?您好。”丁一的语气里有明显的惊喜:“是小郝呼您,可是他现在不在办公室。”

“哦,你知道他找我干嘛吗?”彭长宜问道。

“知道。”丁一说道。

“呵呵,干嘛?”

“是……是这样,我的……那两幅字,刚才被拍卖了……”丁一支吾着说。

“哦,恭喜你,是不是想请我吃饭呀?”彭长宜不等丁一说完猜到了郝东升的用意。

“他们说让我请客,还说要把您叫回来。”

彭长宜本想问问她的两幅字卖了多少钱,这时,党办主任王学成进来了,他收起笑容,说道:“我这里有点急事要处理,等我腾出功夫跟你们联系……”

见彭长宜放下电话,王学成说道:“彭书记,朱书记叫你过去开会。”

彭长宜点了一下头说道:“好的。”说着,站起身拿着笔记本往出走。

姚斌曾经跟彭长宜说过,这个王学成早在争取北城副书记这个角色,但是终究没有达到愿望,姚斌还说他的心眼不宽。

彭长宜也觉得王学成的笑容里有些假,语气有不得不客气的成分。

快到朱书记的办公室时,王学成说道:“对了彭书记,今天晚党委这边您值班,因为您补的是任主任的缺,所以轮到您了。一会我让小姚把值班表给您送过来一份。”

基层乡镇党委成员晚都有值班任务,如果到了汛期或者有心工作,值班都是党政双岗。

彭长宜说道:“好的。”推开了朱书记的门。

任小亮也在里面,看见彭长宜进来了冲他打招呼。

朱国庆跟王学成说道:“王秘书,一会你过来记录。”

这时,党委委员、纪检书记刘忠拿着几封信件走了进来。

朱国庆主持会议,他说:“咱们今天专门研究莲花村的问题,市委特别指示,今年是换届年,要抓紧解决群众反应的热点难点问题,把工作做细,不留一切隐患,莲花村的问题也不能拖了。”

朱国庆扫了大家一眼,扶了扶眼镜,对纪检书记刘忠说道:“刘书记你把最近莲花村群众访情况汇报一下,彭书记刚来有些事情不太清楚。”

刘忠说:“到目前为止,主要问题有:第一电费问题,电费不光是这届村两委班子,包括以前的也有。第二这届村委会主任任是时候给大伙儿承诺,要给60岁以的老人每人每月发放20元补助,一直没有兑现……”

“哼,吹牛皮也要税。”朱国庆讥讽地说道。

刘忠继续说道:“还有是高尔夫占地问题和人员安置问题。高强的儿子第一个去高尔夫俱乐部班去了,还有另外两个班子成员的孩子。这是以反应过的主要问题,还有一些别的问题,但都不是主要的问题。今天发生的事我不说了,大家也看到了。”

朱国庆说:“今天高强辞职了,刚说了几句跟我翻车了。今年任务还是很艰巨的,计划生育、清理宅基地等等,都是当前的心工作,我的意见是派个工作组下去,看看你们有什么不同意见?”

任小亮琢磨了半天,说道:“派工作组有必要吗?”

“怎么没有?他辞职了,还得党委去求他吗?”朱国庆说道。

第92章 研究对策

“高强那小子是不是意气用事啊?据我所知,莲花村的工作并没瘫痪?前两天还组织育龄妇女站体检去着呢?而且他们村是站率最高的村子。”刘忠说道。

彭长宜也觉得没有必要派工作组,有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这样派工作组进村,对村干部的伤害是很大的。

但是他是第一天班,又第一次遇到这种突发的事件,他给自己的原则的多听,少说,更不能随意表态。

朱国庆一听站了起来,他气愤地说:“现在全村停电总是事实吧?咱们离市委一步之遥,老百姓再来恐怕不是在咱们门口闹了,会去市委闹,到时谁负这个责?”

任小亮想了想:“我的意见是先供电。”

“我的意见也是先供电,可是这个工作谁来做?陈有囤说不定早找好借口在家装病呢?”朱国庆很激动。

“要不我跟高强谈谈?”任小亮的口气有些勉强。

“谈什么?不谈!离了鸡蛋不做槽糕了?跟党委摆邪!”朱国庆显得很是气愤。

“我的意见派工作组,然后村务公开。有事处理,没事让大伙明ming xin,也不是什么坏事。”朱国庆心平气和了不少:“这个工作组在今年liǎng hui前都不要撤,要确保这个村不出现访告状事件。”

任小亮和刘忠都不言语了。朱国庆又说:“彭书记你说说吧,尽管今天第一天班,来了遇到这事,应该有些自己的看法吧?”

彭长宜合了本,想了想说:“我个人意见还是供电,恢复正常生产和生活,然后在解决其他问题。”他故意回避了工作组的事。

哪知朱国庆根本不想放过他,紧问道:“对派工作组的事怎么看?”

“我还不太了解情况,如果像刘书记所说得那样,工作并没有瘫痪,只是出现了不同的声音,对于老百姓反映的汽车和占地赔偿等问题,党委可以介入,最好不要以工作组的名义展开调查。”

“以什么名义?”朱国庆脸色有些阴沉。

“不是都有包村干部吗?暗加大一些工作力度,配齐包村人员,包片区内也可以联动。”彭长宜说完自己后悔了,要知道他顶的是任小亮的缺,包村干部是他自己。

朱国庆想了想说:“反正无论是工作组还是包村,你都跑不掉的。这样,我们先拟个方案,报市委,看看市委怎么说。”

大家都不再言声了。

彭长宜心里有些嘀咕,这不是等于将困难交吗?按照现在的形势,市委肯定同意派工作组,稳定第一。但是他刚来,不能表态。

早过了下班时间,朱国庆说:“都别走了,一会三关乡的黄书记和张乡长过来,来看彭书记。估计是呼你你没听见。”

彭长宜赶快掏出呼机,看了一眼说道:“果然是,我调的是震动。”

“王秘书,看看班子里还都谁在家呢?”朱国庆说道。

王学成拿着本走了出去。

任小亮为难了:“我今天还答应了工业局那帮人,要不一块?”

朱国庆说:“一块吧,黄金大老远的跑来,不参加不合适。”

“那又是一场恶战啊!老黄喝酒了不得。”任小亮说。

“有什么了不得?还都憷!。”

朱国庆的口气很生硬,谁都听出,他不单单指喝酒。

彭长宜回了办公室,看见早那个姑娘把一份值班表放到他的桌,他问道:“你是小姚吗?”

姑娘笑笑:“我叫姚平。我认识您。”

“哦?”彭长宜有些纳闷,在他的印象似乎不认识这个姑娘。

“我们家有你的照片,是你们在教师节照的。”姚平说道。

“你是……”

“我是姚静的妹妹。”

彭长宜明白了,那是1985年全国第一个教师节,全体教师在学校合影留念。

“你是不是还有个妹妹?”

“不是妹妹,是弟弟,他叫姚安,今年春天当兵走了。”

“平、安,你们的名字很好。”彭长宜说道。

“嗯,父母去世后,姐姐把我们的名字给改了,希望我们能够平安。”

“你是大学毕业吗?”

“不是,我没考大学,高毕业后在村里的挂毯厂班,后来到了棉纺厂班。前几天办事处跟企业借人,厂子把我派过来了。”姚平说道。

那个时候,乡镇的财政收入都是独立核算,不像现在由市里统管。乡镇工作量很大,都有自己招聘的半脱产干部,也是俗称的临时工。北城区镇办企业多,而且效益好,这里的半脱产大部分都是从企业借调过来的,工资企业负担。

想到姚静现在是厂部主任,安排妹妹到区里班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彭长宜说:“你姐姐很能干。”

“是啊,为了我们她连自己都耽误了。”说到姐姐,姚平的眼圈有点红。

也许对于姚静,在妹妹弟弟面前,是顶梁大柱,为了弟弟妹妹们,为了摆脱家庭困境,选择一条人生捷径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忽然有些理解姚静了,说道:“你姐姐很不容易。”

“是啊,非常不容易……我不打扰您了,有事您尽管吩咐。”姚平说着走了出去。

午,彭长宜又喝了不少的酒,他回到办公室后睡了一觉,被敲门声吵醒,是妇联主任侯丽霞。

那天在见面会,彭长宜已经见过了侯丽霞,四十五六岁,是老城关镇的妇联主任,爱人是市纪委书记崔慈。

侯丽霞进门后,用手扇着嘴边的空气说道:“天哪,喝了多少酒,这屋子里的酒气都能把人熏醉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大姐,您有事吗?”

“有,周去市里开的会,市妇联安排要在全市妇女搞双学双活动,因为你去党校学习了,我跟朱书记说了一下,朱书记说等你班再说。”

彭长宜多少知道一些侯丽霞的为人,快人快语,心里想的和嘴说得保准一样。工作能力很强,是嘴不饶人,她跟高铁燕曾经是同事。如今一个已经成为了市长,另一个还只是个基层妇联主任。

第93章 男人的那点爱好

彭长宜说道:“大姐,你是这里的元老了,这块工作都在你心里装着呢,你怎么安排怎么好。 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吩咐。午来人,我喝了不少,头现在还晕呢。”

“天天喝那猫尿干嘛,怪难受的。”侯丽霞说着去他倒了一杯水。

彭长宜嘿嘿地笑了两声,说道:“难道崔书记不喝?”

“喝,没有一天不喝的,没有一顿不喝的,烦死他了。”侯丽霞皱着眉头恨恨地说道。

“男人这点爱好,总爱好其他的强吧?”彭长宜开玩笑着说。

侯丽霞瞪了他一眼,说道:“别给你们男人找理由了,天天这么喝,早晚有一天让酒泡死。张主任还不是喝酒喝的,酒伤肝,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时,纪检书记刘忠从外面进来,侯丽霞说道:“又一个酒鬼,臭死了!”边说边用手扇着刘忠的酒气。

刘忠笑着说:“崔书记喝了酒你准不嫌他臭,说不定还觉得香呢?”

侯丽霞扬手给了他一拳,说道:“嬉皮笑脸的没点正经!”说着走了出去。

彭长宜在里面笑着起身说道:“刘书记没歇会儿?”

刘忠揉着眼睛说道:“我喝的不如你多,刚洗了把脸,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呵呵,头晕。”彭长宜说道。

刘忠说:“你酒量太大了,这么多人都跟你喝,我看你也没什么事,到是年轻几岁是几岁。”

彭长宜笑了,说道:“不行了,早超过警戒线了。”

“我看你这酒量应该在老田之,应该是咱们单位的第一名。”

“实在够呛了,你们今天没有发挥出来。”彭长宜说道。

这时,武装部长田冲推开门,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

彭长宜赶紧问道:“田部长怎么样?”

田冲笑笑,慢悠悠地坐在彭长宜的床,说道:“呵呵,喝的不少。”

这个武装部长的性格和他名字截然相反,性格慢且不说,连说话走路都是慢节奏的。但是喝酒却非常实在,不搅酒,只要有喝酒的词,他二话不说端起喝。

俗话说:酒品代表人品。尽管这话不完全正确,但的确能从喝酒的态度,看出一个人的性格。

刘忠跟田冲说:“你喝的不多,今天没发挥出来。”

田冲说:“怎么发挥?你没瞧工业局那帮人跟彭书记干了,别人想解围都解不了,连朱书记都没辙。”

彭长宜想起来了,工业局那个副局长年岁他大很多,喜欢拍老腔,说话嗓门高,也是从东北林区过来的,俗称“木头人”,任小亮早几年到的亢州。彭长宜年岁小,而且第一天任,所以把矛头对准了彭长宜,没少灌彭长宜的酒。黄金和张学松是给彭长宜夸官来的,本应该也要多敬他几杯酒,看到这架势不好让彭长宜喝了。

田冲说:“不过你这酒量我是真见识了。”

“刘书记和田部长的酒量都在我之,我现在是强打精神,谁难受谁知道。”彭长宜故意呲牙咧嘴地说道。

刘忠说:“长宜,以后咱们弟兄私下别称呼官职,那样显着远,我们都不跟你叫书记,你也别高抬我们了。”

一句话,刘忠表明了两个人的立场。毫无疑问,这两个人是盟友。彭长宜心领神会,在这之前,他或多或少听说过一些班子内部的情况。

任小亮和两个办公室主任走的较近,而刘忠和田冲还有一个宣委平时总好扎堆,他们对任小亮多有微词,认为这个人太虚,喜欢耍一些小手腕小聪明,经常把去世的张主任忽悠的找不着北,只有朱国庆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个人倾向。

尽管和任小亮没什么交集,但彭长宜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油头粉面的人,他对任小亮的看法和大家一样。今天,刘忠和田冲明确表达出靠拢之意,彭长宜心里当然有一些窃喜。

作为北城名副其实的三把手,他可不想使自己成为孤家寡人,身边应该有较知近的人帮衬,何况,眼前这两个人还是党委委员,既然他们主动示好,他没有不接受的理由,于是赶紧说道:“两位老兄都我年岁大,又在北城工作多年,北城的一切情况都装在你们心里,以后在工作还望老兄们多多提醒,多多帮助,长宜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你别客气了,以后我们还需要你提携呢?”田冲说道。

“那我也表个态,以后两位老兄有用得着长宜的地方,尽管吩咐。”彭长宜说道。

“我们对你有所了解,姚斌和我是表兄弟,寇京海和田部长是战友,他们对你的评价都很高,说你人实在,磊落,不虚伪。”刘忠说道。

“是什么人从喝酒能评出来。有的人喝酒只跟当官的和自己用得着的人喝,我今天看长宜不是这样,非常实在。”田冲说道。

“那是,酒品代表人品。”刘忠说道。

彭长宜笑了,心想这可能是乡一级的官场生态,远不像县级那样不露声色,许多人都毫不隐瞒自己的政治倾向,好恶都在明处。

彭长宜还在党校学习时,姚斌听说他要到北城任职,跟他说过:“到了乡里面,你会发现,有许多事用不着费心琢磨,都摆在明处,谁跟谁的关系一目了然。

但是,如果你一味相信明面东西的话,有的时候又会被暗处的冷箭所伤。眼前的这两个人,彭长宜很容易知道了他们的倾向,他心里有些轻松。

头任的时候还在费心琢磨这几个班子成员的脾气秉性,研究他们之间的利益冲突,现在看来显然不用,一切都摆在了明处。

刘忠和田冲走了以后,姚静给彭长宜打来了一个电话,礼貌的向他表示祝贺,并说自己妹妹在那里班,请他多关照等客气话。

放下电话后,彭长宜感到姚静从前市侩了许多,从前她可是许多男教师眼的冷美人,是彭长宜自己也是对姚静心存好感的,如果不是父亲当初的一句话,他极有可能和姚静生活在一起了,那样的话也没有后来的沈芳了。

第94章 不能随意表态

下午,寇京海打电话来,说要带着信息科的人过来,彭长宜想到莲花村的事还没有解决,说:“咱弟兄不是外人,往后拖拖吧。 ”

寇京海说道:“是不是告状的事?那也不影响喝酒啊?”

彭长宜心想这么快市委机关知道了,这里离市委近不说,办事处里面好多人都是市委市政府机关领导们的家属。

彭长宜说:“朱书记去市里汇报去了,我还不知道怎么着呢,再说午我也喝傻了,你别挤兑我了。”

寇京海说:“这还算大事啊?。好吧,看在你喝得舌头都大了的份儿,改天改天。”说着,扣下电话。

到了下午下班时间,朱国庆还没有回来,彭长宜回家了。

沈芳这几天很兴奋,男人被提拔,她觉得脸很有光彩,破例没有埋怨他喝了那么多酒。

她脸挂着笑容,说道:“妈妈让我告诉你,北城区的人背景是最复杂的,兴许连个烧锅炉的都有背景,说话办事一定要注意,什么事不能随意表态。”

这些情况彭长宜早知道了,他不能反驳妻子,毕竟自己满嘴酒气的回家沈芳没有表示出反感,所以他不能打破家里和谐的气氛,好脾气的点点头,说道:“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他见女儿把图书放在椅子看,凑了过去。

哪知女儿立刻捂着嘴说道:“爸爸臭。”

彭长宜哈哈大笑了。

沈芳忽然想起了什么,向外伸出头,看到了彭长宜的自行车放在门口,说道:“你还要出去?”

“我晚值班。”彭长宜说道。

“刚去值班呀?单位怎没给你配辆摩托车?”沈芳怪地说道。

彭长宜没言语。

沈芳接着说:“我看见人家任小亮骑着一辆新摩托车,梁晓慧说是单位给配备的,是目前最好的摩托车,铃木125,你听说过吗?”

彭长宜觉得沈芳的问话很可笑,女人都知道铃木125,更别说男人了。他皱了皱眉,说道:“以后我们到一起工作了,你在外面说话要注意,别搀和我们之间的事,另外凡是说到北城,你最好什么都别说。”

彭长宜说得没错,这么一排房,有两个男人在一个单位工作,难免家属们会在一起嘀咕,甚至把两个男人放在一起较,这是彭长宜最烦的。

沈芳笑了:“知道你会这样说,放心,我是在家里说说,在外面不说。他家还新装了空调呢,吹出来的冷风一会能让屋子降下温度,跟春天一样,好多人都去他家看,我没去。心想有本事让我男人给我买。别的家属说了,当主任和当副书记是不一样,这才几天呀?家里基本实现电气化了。”

“妇人之见。他们是从林区过来的,肯定会有些积蓄,林区那地方有钱没地方花去,而且工资也高,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当了官才有钱的?以后不许跟她们瞎喳喳。”彭长宜觉得女人真是麻烦。

沈芳说:“我这不是在家里说吗?”

在家里说彭长宜听了心里也烦。即便沈芳没有别的意思,但是彭长宜总感觉她有一种攀的心理,不仅表现在摩托车和空调,还表现在男人的身。

彭长宜吃完晚饭后跟沈芳说:“次我拿回的那包茶叶呢?”

沈芳说:“还在柜子里,你找他干嘛?”

“喝呗。”

“单位不是给领导供应茶吗?”沈芳很在行地说道。

“我有用。”彭长宜要的这包茶叶是部长给他的,还有一包他给丁一留下了,这一包带回了家。

沈芳很不情愿的把那包茶叶找了出来。

彭长宜知道只要东西进了家门,一般情况下再往出拿较难了,所以,凡是拿回家的东西,都由沈芳支配,彭长宜很少再要回来,亢州有句俗话说:“进了山门是和尚的。”

不过今天情况特殊,他也由不得沈芳心疼了。把那包茶叶掂在手里说道:“部长那里有的是好茶,改天我再去讨一包来。”

沈芳说道:“我想给爸爸,都答应他了。”

无疑,沈芳说得爸爸绝不是彭长宜的爸爸,她自打过门那天起,没叫过彭长宜的父母。他说:“明天去给他再买一包好的。他喜欢喝花茶,不喜欢喝绿茶。”

彭长宜终于找到了一个让自己心安的理由,拿走了那包茶叶。他到了单位,没有去楼里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接到了传达室。

老胡给他开开门,说道:“今晚值班?”

“嗯。晚值班还有谁?”彭长宜进门后问道。

“我看看。”胡师傅说着戴老花镜,凑到墙看值班表,说道:“政府那边是小张主任。”

小张主任是有别于刚刚去世的那个大张主任来的,是科技副主任。那时乡镇都有科技副乡长,市里有科技副市长。

彭长宜对这个看门人产生了兴趣,这主要是今天他早的表现,让彭长宜觉得这个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看门人,他想起了沈芳妈妈的话:在北城,是一个烧锅炉的都有背景。

胡师傅坐了下来,他并不看彭长宜,而是仰着脖子往外看。彭长宜笑了,说道:“您老高寿?”

“干嘛,对我感兴趣了,开始查户口?”老头说道。

彭长宜乐了,说道:“干嘛那么敏感?我哪敢查户口,充其量也是想深入了解。”

胡老头笑了,说道:“我早不让你贸然出击你是不是有意见?”

彭长宜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而且也这么坦诚,反而把自己弄的不好意思了。笑着说:“倒是军人出身,三句话不离本行。还出击出击的,您以为这是在战场哪?跟您说实话,我没有意见,反而要感谢您,您是为了我好。”

“别打马虎眼,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说着起身给自己杯里加水,然后又拿出一只空杯,要给彭长宜沏水。

彭长宜见状,赶紧从自己的公包里拿出那包茶叶,说道:“等等,我给您带来了一包好茶。”说着,打开了包装纸。

第95章 从政生涯第一仗

老胡一看,说道:“龙井?嗯,不错,咱们这里买不到好龙井。”

“您老懂茶?”

“嘿嘿,不瞒你说,我太懂茶了。”胡老头眼睛里闪着光亮。他倒了杯子里的茶水,放一小撮茶叶,拎起暖水瓶,对着茶叶砸了下去。

彭长宜瞪大了眼睛,说道:“我的天!糟蹋了,糟蹋了,还说太懂茶了?我看您根本不懂,您以为这是砸您的高碎哪?”说着,用手去包那包茶叶。

胡老头一看,连忙用手捂住那包茶叶,说道:“嗨,送出去的东西还有往回要的道理呀?你管我怎么喝哪?”

彭长宜本不是想真心要回那包茶叶,这会听见胡老头这样说,松开了手,说道:“我是心疼这么好的龙井啊,居然被您那样砸?”

胡老头说道:“嗨,我一个看大门的,还穷讲究啥呀?凑合着喝呗,有个涩味行了。”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听您这口气,您还是懂点的,不然您怎么看出咱们这个地方买不到这么好的龙井?”

“嗯,你还算聪明,我在南方当了半辈子兵,对于茶还是知道一些的。”

“呵呵,险些被您骗了。”彭长宜乐了,说道:“那好,这茶归您,我绝不往回要了。”

老胡也乐了,他仔细包好茶叶,又拿出一个塑料袋,极其用心的裹好后,塞到抽屉里,并且了锁。

彭长宜看到老人这么喜欢这茶,说道:“您别舍不得喝,等我有了还给您。”

“这么好的东西,我可不能一人独享。”老头自言自语地说道。

“呵呵,回家给老伴喝?”

“我一辈子都没有这个麻烦。”老头说道。

“哦?”彭长宜一惊。

老头进一步解释说:“我是光棍一人,无牵无挂。”

“怎么可能呢?”彭长宜说着,四下打量着这间整洁的小屋子。

“怎么不可能?”

“不可思议。”彭长宜自言自语地说道。

“哈哈。”老头哈哈大笑

彭长宜发现他的两颗槽牙是假的。

“我也不完全是光棍一人,我也有儿子。好了,说说你吧,你今天是单单给我送茶叶来的吗?”

彭长宜笑了,说道:“也不光是,还有也是我表达一下歉意。午占用了您的屋子,而且他们也不太讲究,在您这里又是抽烟又是吐痰的,糟的不像样子,害得您收拾了半天。”彭长宜说完,四下打量了一番,发现老头的床单已经换了另一块,而且水泥地也擦的干干净净,屋里早收拾的清爽利落了。

老头说:“我好干净,这是事实,但我不嫌弃大伙儿,我认为人家是看得起我。”

“总之我要谢谢您。”

“呵呵,用不着,谁让咱爷俩有缘呢?凡是坐过我床的人,你是第一个抬起屁股抻床单的人。谁都觉得我一个臭看大门的糟老头子,值不得人家尊重。所以你这一个动作打动了我。再有我对你有好感的地方是看画展那天。”

老胡接着说:“其实市里许多人我都认识,并且叫的名字和官衔,而且我估摸着他们也有一些人认识我,但是那天只有你跟我这个看大门的人说话,说明你这人不傲,冲这一点我觉得你可交。呵呵,没想到你能来北城工作?说真的,我心里还挺美的。”

彭长宜笑了,说道:“谢谢您的夸奖。”

“最后是怎么研究决定的?”胡老头说道。

彭长宜感觉老胡问这话可能有目的,说道:“党委的意见是成立一个临时工作组,进驻莲花村,解决群众反应的问题。不知市委最后怎么决定。”

“市委肯定会同意党委的方案的,目前稳定的第一位。”老头说道。

“嗯?”彭长宜忽然感到这话不像是一个看门人说得。

“如果派工作组,你是当之无愧的组长了。”老头说道。

“嗯,肯定是的,唉,没想到刚来碰这事。”彭长宜故意沮丧地说道。

“如果是这样你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服从党委决定呗。如果解决不好莲花村的问题,让党委换人。哦,是换工作组组长。”彭长宜说道。

“不行,伟大领袖说过:首战必胜!你必须打赢这场战争!这也是你政治生涯的第一仗。”

“唉——我也想打赢啊,现有的情况我知道的不多,不了解村情,不了解他们过往的历史,不了解这里边到底有什么猫腻,这仗我怎么打?电费从哪儿来?”

“这年头选个村干部也不是容易的事,也许……”老胡停顿了一下说道:“也许你该提前做下工作,摸摸底,到时心有数。”

彭长宜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市里没有明确指示,党委也没明确说法,我自己想当然的去摸底不合适。”

“嗯,到是有这个问题。”

“您怎么这么了解情况啊?”彭长宜突然看着老头问道。

“呵呵,我在这里呆了好多年了,听这个说一句,听那个说一句,知道的也你多。”

“是啊,我忘了您叫狐狸了。”彭长宜若有所思地说道。

“是胡力,不是狐狸!”老胡纠正着他的发音。

彭长宜哈哈大笑。

老胡说:“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吧,谁让我跟你有缘呢?狐狸也行,老狐狸也行,实在不过瘾你叫狐狸精。”

“哈哈。”彭长宜觉得胡老头很风趣,说道:“除去我,有这样叫您的吗?”

“没有,大伙都叫我老胡,胡老头,看大门的。朱书记从来都是叫胡师傅,有的时候值班也跟我聊两句,任主任几乎跟我没说过话,尽管你是第一天班,但却是和我说话最多的了。”

彭长宜真诚地说道:“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啊。”

那个时候彭长宜觉得这个老胡头绝不仅仅是开大门的这么简单,冲他在书画展只看樊书记的书法作品这一点,能判断出他是有来头的。很长时间以后,彭长宜才知道了胡力的真正身份,尽管断定他不凡,但没想到居然这么的不凡。

第96章 碰到不该碰到的人

在彭长宜和胡力在传达室聊天的时候,在北城不远处的一个小咖啡厅里,丁一百无聊赖的坐在圈椅,她端起咖啡杯,轻轻的皱着眉,喝了一口,又轻轻的放下,眼睛落在了对面的半杯咖啡。

此时,那半杯咖啡的主人手里握着大哥大,重新坐回到座位,很优雅的把大哥大放到桌,礼貌地说道:“没办法,喝杯咖啡也不清闲。杂事太多。”说着,用小勺搅拌了两下:“咱们说到哪儿了?”

丁一一愣,她想了想,摇摇头,是的,她想不起来他们谈过什么话题。说真的,她到现在也不知道王圆为什么要约她出来喝咖啡。

王圆说道:“我听评委说,你没要拍卖的钱,只拿走了一百元?”

丁一明白了,原来他是为这个请自己,笑着说道:“爸爸说我的那两幅字,顶多值一百元。”

王圆说道:“可那是拍卖所得,是公平的,也是愿打愿挨。”

丁一笑了,说道:“他们不懂,我那作品真的不值那么多钱。”

王圆说道:“丁一,你知道是谁拍得你的作品的吗?”

丁一点点头。

“所以,这钱你收下,这是物有所值。”王圆说着,掏出一个信封,放到了桌。

丁一赶紧把信封推回去,说道:“王总,请你理解我,我不该拿那么多钱,那样的话会让别人笑话的,有那么多老书法家的作品都没拍出几幅,会让人家认为不正常的。樊书记和江市长的都没参加评选……”

王圆盯着丁一看,心想,丁一果然和他遇到的女孩子不同,他刚要说什么,听有人说道:

“呵呵,谁在背后说我,我听见啦。”

真是巧极了,只见江帆笑容可掬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旁边还跟着他的秘书林岩以及政府办两名年轻人,走在最后的是司机小许。

王圆急忙站起,伸出手说道:“江叔叔好。”

江帆朗声说道:“小圆,没想到碰到了你们。”说着,握住了王圆的手。

被市长单独碰见她和男人喝咖啡,丁一有些窘迫,脸微微地有些红,她下意识地看了看桌那个信封。

王圆也注意到了丁一的眼神,说道:“我找丁一有事,我们总部领导拍下她的两幅作品,结果丁小姐只收了五分之一的钱,其余的钱又退了回来。对了,市长叔叔评评理,她要是不收下这钱,我没法跟老总交代。”

“哦?有这事?”江帆故意地说道:“丁一,不是我向着小圆说,这是你不对了,正常拍卖所得,如果你自己都认为自己的作品不值那么多钱,那让收藏者会怎么看?周围人又会怎么看?”说完,江帆自己都怪这话的逻辑性。

丁一刚要辩解,听见王圆跟江帆说道:“江叔,你们是私人聚会吧?我看您好像被抓了大头,没关系,侄儿我请客。”

江帆笑了,说道:“今晚不用你请客,不然他们该说我没有诚意了。”又跟王圆说道:“小圆,我们进去了,不打扰你们了。”说着,在几个年轻人的簇拥下进了里面的包厢。

重新坐下后,丁一有些不自在了,这时,王圆的呼机又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放下呼机,把那个信封推到她的面前说道:“这是你该得的,市长都这么说,你不要难为我了。”

丁一犹豫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这时,我圆的呼机又响了一遍。丁一说:“王总,你有事咱们走吧。”说着站了起来。

王圆也站了起来,把那个信封放到她的手,说道:“今晚我的确有生意的事需要处理,改天我在单独请你。”说着,离开丁一向里面的包厢里走去。

他来到江帆几个人面前,说道:“江叔儿,哥几个,你们慢慢用,我有事得回去。江叔,过几天我去找您,有事向您汇报。”

江帆几个人客气的跟他挥手告别,远处的丁一也向这边摆摆手。

回到宿舍,丁一感觉市长今天有些怪怪的,怪在哪里又说不太清楚,甚至感觉跟在市长身边的人,表情都有些怪怪的。看来以后还是少和王圆接触,千万不能给别人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丁一看着手里的信封,她突然想起彭长宜,白天他回了电话后,再也没有打回来,看来任第一天肯定很忙。彭长宜走了,丁一感到自己有些空虚,不知道新科长什么时候能来,来了以后是不是也会像彭长宜那样容易相处。

彭长宜这些日子忙的不亦乐乎。任后,几乎没怎么在单位呆着,大部分时间都在莲花村找村民座谈。自从市里同意北城成立由纪检、计生、妇联、宣传、司法、财务工作组进驻莲花村后,他带队深入到村民家里,挨户座谈,发现问题远不止这些。许多问题都是显而易见的。有一点彭长宜不清楚,为什么党委一直没有正式解决莲花村的问题?

这个问题让纪检书记刘忠道破了其的端倪。

原来在对待莲花村的问题,前任北城办事处张主任和朱国庆存在着分歧。张主任认为目前村干部不好选,有人干不错了,不要责全求备,即便有一点问题只要不影响大局行。再有高尔夫占地从开始论证到破土动工,都是层层征求村min yi见后才开始筹备的。而且这个项目是市里的项目,在去年纳入了政府大事要事之列的。这是改革开放后亢州一个大项目,出现不同的声音群众有些不理解和反应是正常现象,如果因此而彻查村干部甚至办事处干部,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后来张主任病了,包村的任小亮也不愿接手管这事,这才有了围堵大门事件的发生。

彭长宜陷入了沉思,高尔夫立项和占地一点问题都没有,群众反映最多的是村里账目不公开,另外勾连起许多陈年旧账。

引发围堵办事处大门的导火索是供电问题。这个问题在工作组进村后通过跟供电所协商后,暂时把电供了。但陈欠的电费没有解决。

第97章 调查小洋楼

前任电工因为贪污了村民们的电费和附近租赁户的电费,受到了惩罚,现在还在狱服刑。 通过几天的查对账目,发现有四十多万元的款项是建筑材料钱,许多都是白条顶账,经手人都是高强本人。

在跟群众座谈过程,彭长宜注意到有个年轻的村民叫陈乐,从不多说话,但说出来的话特别有针对性,而且说话条理清楚,有根有据,叫陈乐,当彭长宜问他现在干什么的时候,陈乐说他是个小工头,正在领着一个小建筑队在高尔夫俱乐部旁边施工,那里有四排正在施工的小洋楼。

彭长宜有些纳闷,目前,高尔夫俱乐部主体工程都已经结束,而且像地方这种资质的小建筑队应该是没有资格进入俱乐部施工的。于是多聊了几句。

在跟陈乐的闲聊,彭长宜发现陈乐也不知道他们具体给谁盖房。当初的确是高尔夫施工方派他们过去的几个人,但是,来这里干活的大部分和高尔夫没有关系,领工资的时候也不在高尔夫这边的施工队领。据包工头讲,这个工地好像不是高尔夫俱乐部的。

彭长宜听说后,再从高尔夫工地经过的时候,多看了几眼,尽管这排正在施工的小洋楼和高尔夫没有明显的独立界限,但显然不是高尔夫俱乐部建筑的风格。他查看了高尔夫征地手续的时候,没有这排小楼。

他特意问过莲花村的老书记,老书记也不知道详情,只是说属高尔夫俱乐部管。后来彭长宜又以征求村min yi见的方式来到陈乐家,又聊到了这排神秘的小楼,陈乐说,肯定不是俱乐部的建筑,到像俱乐部以外的建筑。

彭长宜对这排不明来历的小楼产生了兴趣,他以群众告状为由,来到建委的规划科,找到了在这里任科长的同学李冰,调看了高尔夫俱乐部在这里备案的设计图纸,彭长宜留意了一下,没有这排小洋楼。

既然这排神秘的小洋楼不再村民告状的范畴,他也只是把这件事藏在心里了。官场是这样,你可以对一些事装作不知,但是你不能不留意,所有反常的事,都有其幕后不为人知的根源。尽管他现在搞不清楚这排小洋楼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相信有一天他会弄明白的。

明天早是班子例会时间,朱国庆让彭长宜把调查情况在班子会做汇报。

彭长宜心想怎么也得先跟朱国庆通个气,他从莲花村回来后一直没见朱国庆,后来才知道朱国庆和任小亮去市里开会去了,据说市委市政府决定亢州参加省里的新城杯评选活动。这项工作涉及到北城区的是古街改造的事。

彭长宜心里一动,看来江帆也要有些动作了,毕竟为官一任,还得要干些实事的,不是所有的实事工程都是为了政绩而服务的。

古城区改造对提升城市形象和城市魅力,有着众所周知的意义,而且目前亢州云集了这么多省地直单位。

有人说,在亢州的版图,只要把省地直单位修建的办公大楼和家属住宅楼用白纸糊,亢州什么都没有了。

无论是亢州市民还是执政者,任谁听到这话后心里都不是个滋味。

要知道,亢州是第一批进入全国100强县级城市,无论是实力还是财力都排在全省县级城市的前面,更是锦安地区的老大,城市建设问题早是这一地区主官们的大事。

只是周林来了后,没有延续一届政府的工作思路,而是大打农业牌,城市建设的步伐相对慢了下来,加他个性较强,有些声音听不进去,造成许多市政工程无限期的拖沓着。

只是彭长宜不知道江帆是如何和樊良在这个问题达成共识的?但很显然,两位主官都认为水到渠成了。

彭长宜查看了晚值班表,按照排班顺序,今天应该是朱国庆值班,他决定晚在找朱国庆谈。

这时,刘忠手里拿着一封信进来了,说道:“这里有一封举报信,据说也给市里的各个部门寄去了,你看看吧。”

彭长宜接过来,反复看了两遍,这信是从沿海一个城市寄出的,大意是在北城区有一个木材销售公司,利用合同诈骗,给对方造成了一百多万元的经济损失,如果地方政府不干预,要起诉这家公司。

彭长宜问道:“有这家公司吗?”

刘忠说:“目前在亢州的地面,确切的说在北城区的地面,这些皮包公司大大小小的多达200多家。有的所谓的公司花几百块钱,租一间门脸,挂一个牌子,公司成立了。兴许这个公司从老板到员工一个人,法rén dà部分是花钱雇的,你如果去查,兴许是某个村赶马车的农民。”

“哦?”彭长宜愣住了,这个问题他还真不知道。

刘忠见彭长宜不明白继续说道:“看来你不太清楚nèi mu。为什么叫皮包公司,也有人在背后跟这些公司叫诈骗公司,空手套白狼,跟对方说我这里有什么样什么样的木材,对方肯定要派业务员来实地考察。然后这些人前呼后拥的把业务员领到别的有木材销售的公司,告诉人家这是我们公司的木材市场,等对方定了合同把一部分货款打过来后,这个公司人间蒸发了。”

彭长宜说道:“按照营业执照找法人,兴许找到了一个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农民身。问这个农民是怎么注册的营业证,也许你会得到这样的答复,某一天自己的亲戚或熟人找到他,让入干股,需要他的身份证去银行开户。前几个月银行的户头肯定会有红利的,最后逐渐没有了。等他去问的时候,对方会告诉你,生意亏本了。你又没投入什么,只是占了个名额,谁会叫那真儿?”

“那他也要负责任的,毕竟他能找到骗子呀?”彭长宜说道。

第98章 老子教训儿子

刘忠不以为然地说道:“负什么责任?fǎ yuàn找到后,你能把他怎么样了?他本来什么都没有,怎么赔偿?找当初的联系人,说不定哪个环节的人蒸发了,根本找不到。 目前,北城区也出现了这个苗头,我也接待过这样投诉者,大部分打发到法厅。这些人都是外地的,知道打官司的成本有时也认了,只能吃一堑长一智。”

彭长宜又仔细看了看这封举报信,发现这个公司是金盾公司名下的。心里一动,金盾商贸公司是王圆从公安局停职留薪后创办的公司。于是他问道:“你见过这个写信的人吗?”

“没见过。”刘忠说:“不知道这个金盾公司是不是王部长儿子的那个金盾公司?”

彭长宜说道:“应该不会,他那个公司有实力,用不着骗这点小钱花。”

“我看悬,现在金盾公司的业务做的很大,除去毒品和黄金,没有他们不能交易的,连……”刘忠突然想到彭长宜和王家栋的关系,打住了话头,不在说下去了。

刘忠走后,彭长宜觉得有必要跟王部长通个气,如果真是王圆公司干的,那应该尽快消除影响及早解决问题,而不应该等到对方起诉。

于是,他给部长打电话,部长说要来快点来,一会还有事。

放下电话后,彭长宜骑车,几分钟到了市委三楼,从干部科经过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推开了门,见三个人都在,笑着跟他们打过招呼,随后关门去找部长去了。

王家栋听了彭长宜是话后,脸色十分难看,他要通了儿子的电话后,劈头盖脸地说道:“你那个公司还能开下去吗?开不下去关了回单位班去,别做坑蒙拐骗的勾当!”

王圆被老子的话问蒙了,刚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听王家栋又说道:“那笔生意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实话。”

王圆说:“什么生意?”

王家栋这才告诉了他事情的原委。

王圆想了半天才说:“我不记得有这么一笔生意。”

“你现在去查,一会告诉我结果!”说完:“啪”地撂下了电话。

王部长紧锁眉头,说道:“长宜,小圆的公司在你们地盘,以后多替我留意一下,这小子现在做什么事都不跟我说。当初他从公安局办了停薪留职创办这家公司我不同意,跟吃了蜜蜂屎一样,都是他妈纵容的结果。”

彭长宜笑笑说道:“现在办公司时兴,国家也大力号召开放搞活,他不甘于八个小时的班,想自己创业没什么不好。而且他也长大了,您也不会护着他一辈子的。”

“要说也是,我在他这个年纪都结婚了,他都出生了。我是担心他心野了,我把握不住。”王家栋并不忌讳在彭长宜面前流露自己的担心。

彭长宜笑了,说道:“他总会要有自己的事业,我看小圆是个准谱的人,不会胡来的。”

“但愿他别给我惹事。”王家栋不再说儿子王圆了,而是问起了莲花村的情况。

彭长宜简单的跟王家栋介绍了莲花村村民告状的事和目前自己的调查结果。

对高尔夫旁边小别墅的事,彭长宜只是无意带过,他也想看看王家栋的反应。没想到王家栋立刻警觉起来,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是不是俱乐部高管自己盖的住宅区?”

彭长宜摇摇头:“据村民讲,好像跟俱乐部没关系。”

王家栋沉思了一会说道:“小楼的事你多留意一下,暗暗调查一下,先不要声张,有情况及时跟我沟通。告状的事你要多和朱国庆沟通,什么事别擅自做主,千万不能说过头话。把工作做细。”

果然,王家栋也觉得这小楼有问题,这验证了彭长宜之前的疑惑。

这时,王圆打回了电话,声称金盾公司从来都没有做过这一项业务,有可能被冒牌了。

王家栋反问道:“你确认?”

“确认。我查遍了公司自成立以后做过的大大小小的业务,没有跟这一笔相符合的生意。应该是有人冒充金盾公司。”王圆肯定地说道。

“公章是你们的,合同本是你们,别人怎么能冒充?”王家栋继续质问道。

王圆在电话里说道:“爸爸,您老土了,现在刻公章的满大街都是,要想刻我们公司的公章太容易了。至于你说得合同本,不存在任何的技术问题。”

王家栋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那你小子也给我多加注意,不许胡来,管好你们的公章。”

放下电话王家栋说道:“假公章能鉴别出来吧?”

彭长宜笑了,没想到部长居然问了这么一个小儿科的问题,看来他的确担心这事和儿子有关,说道:“这事不难,交给公安局技术科指纹鉴定专家们,即刻会有结果。”

王家栋也不由地笑了,跟彭长宜说道:“过两天要来个副市长,听说了吧?”

彭长宜点点头。

“岁数不大,也很年轻,江帆大个三四岁,也是正经的大学生,不像我们,是工农兵大学生,跟冒牌的差不多。看来我们这一代以后被淘汰了。”王家栋说道。

彭长宜笑了,说道:“哪到了淘汰您的时候了,无论是您的生理年龄还是您的从政年龄,目前都刚到了黄金时期,正好是大放光彩的时候。”

王家栋咧嘴乐了,说道:“你走后好长时间听不到这么舒服的马屁声了。对了,寇京海的事我跟樊书记私下议了议,差不多了。”

如果部长不这样说,彭长宜还真想不起来这档子事了,他惊喜的问道:“怎么安排的?”

“初步定的是交通局副局长,一把的意思想把他放到教育局,我说他那个狗怂脾气,恐怕跟教育工作者打不了交道,一把基本默许了。”王家栋说道。

“这是个肥缺啊,听说以后有希望垂直管理。”彭长宜表示出浓厚的兴趣。

第99章 最敏感的话题

部长说道:“目前只是我和一把私下说得,还没会研究,注意保密,跟他本人也不要说,范胖子知道了肯定会吃醋的,到时难免会被动。”

“明白。”彭长宜点点头。

人事,向来是官场最敏感的话题,今天拟定的是你,说不定第二天任的是别人,一切都在变化之。

“另外,丁一的事也定了,可能过两天要去政府那边报道了。”王家栋又说道。

彭长宜说道:“跟着高市长吗?”

“嗯,没办法,死活看她了,你说政府办那么多秘书,非要跑到组织部要人,真是岂有此理。丁一现在负责编纂组织信息工作,她要是走了,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次樊书记跟我说了以后,我故意把这事忘了,昨天又说起,不能装傻了。”王家栋无奈地说道。

尽管级明确规定,县市级副职不配备秘书,但是副职身边都有这样一个人做着秘书的工作。彭长宜很想说,您是常委,你硬不给她也没撤,但是这话明显的有挑事的意思。

他试探着说:“兴许过段时间高市长不满意丁一,又给您退回来了。”彭长宜故意说:“给您”而不是说:“给组织部。”

彭长宜这样说是有目的的,他特别强调这个用语,无非是想提醒王家栋丁一是他留在组织部的,某种程度说也是带着他个人的烙印的,如果跟高铁燕搞不好关系,也不能坐视不管,毕竟是组织部出去的人。

哪知王家栋眼一翻嘴一撇地说道:“美的她,拿组织部当什么地方了?”

这是私下里王家栋最可爱的表情,使用这个表情时,都是在最信任的人面前,往往也是他最真实的心理活动。跟着领导时间长了,把他的语气、表情摸的一清二楚。

但是彭长宜今天并没觉得他这个表情有多可爱,相反有隐隐的有一种担心,这种担心来自对丁一的担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给高铁燕当秘书也有好处,高铁燕工作能力强,办事泼辣,有冲劲和闯劲,工作从不因自己是女同志而甘于落后,樊书记曾经当面夸奖过高铁燕,说她负责的那块工作是最让人省心的。

“跟着高市长也有好处,经常往下面跑,锻炼的机会多些,不像在组织部坐办公室,没有接触基层的机会,说不定对丁一是个好事。”彭长宜说道。

“我还没跟她谈呢。”看的出,王家栋也不想放丁一,毕竟当初他是带着很强的目的性把她留在组织部的。

彭长宜有些担心,但是又不好说什么,说:“那干部科没人了?”

“人有的是,组织部还发愁没人来?”王家栋自信地说道。

彭长宜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说道:“晚我请请您,还没有没好好请过您呐?”

王家栋笑了,说道:“不用了,好好干,别给我找事行了。”

从部长办公室出来时,王家栋让他顺便把丁一叫过来,彭长宜进来后,三个人还都在。

郝东升说道:“小丁,科长回来了,我们等你呢。”

“有事吗?”彭长宜问道。

“小丁想请大家。”

彭长宜笑了,说道:“是不是发大财了?”

“对,她的参展作品被一个大老板拍走了。”郝东升很兴奋。

“呵呵,有这等好事,那丁一要请客了,不过我出来的时候,部长让你过去一趟。”彭长宜说道。

丁一出去以后,老钱说道:“科长,我听说丁一要调走,不知真假?”

彭长宜笑笑说道:“我在下面包村,消息闭塞多了。”

彭长宜跟郝东升和钱守旺聊了一会,丁一回来了,彭长宜看出丁一情绪不高,故意说道:“丁一怎么不高兴了,别担心,晚我请客,不用你破费。”

丁一看着彭长宜,不知说什么好,说道:“科长,对不起了,让你们白等了,我今天晚有事,改天我在请你们。”

“部长交代你什么重要任务了?”郝东升问道。

丁一想了想说道:“一会跟着部长出去。”她没说出去干什么。

彭长宜说道:“那好,情有可原,记住,欠我们一顿酒。”他刚说完,彭长宜的呼机响了,彭长宜回了电话。是姚斌,说是晚聚聚,寇京海在他那里。

彭长宜答应了,反正晚也是要去单位找朱国庆的,另外他也想找机会告诉寇京海这个消息,好让他抓紧做一些诗外的功夫。

突然,彭长宜冷不丁想起,自己升职后,无论是对王部长还是樊书记,自己一没请客,二没送礼,是不是太拿自己不当外人了。眼下这个社会,没人肯为你白卖力气。寇京海这么办,任小亮这么办,姚斌也这么办,自己不这么办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从干部科出来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江帆走进办公室,秘书跟在他的身后。难道今天下午的会散了?也是说朱国庆和任小亮也散会了。

他是回办事处还是去赴姚斌的宴?想了想还是去参加姚斌他们的聚会,因为朱国庆未必这个时候回单位。再说了,晚他要去单位值班,那时在找他不迟。

他往江帆的办公室望了望,想过去打声招呼,想了想还是算了,一来他太忙了刚散会,二来毕竟他现在是亢州政府的一把手,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乡镇级的三把手。职务悬殊太大,这样公开接触影响不好,他要是想我彭长宜了,自然会跟我联系,他要是不想我彭长宜,我总是往奔的话反而会让他生厌。想到这里,他坚决地下了楼。

他刚走出大楼后,呼机响了,一看,是江帆办公室的电话,不由地笑了,自己和江帆还真是心有灵犀啊!想到这里,他走到大门口的警卫室,拨了江帆屋里的电话。

“长宜,来了也不进来坐会儿。”江帆的嗓子有几分疲惫和沙哑。

“我觉得您刚散会,肯定累了,没去打扰。”彭长宜说道。

第100章 你属狮子的

“嗯,过来坐会。”江帆说着,放下了电话。

彭长宜只好又走了回去,碰了许多下班的人,他不停地打着招呼,来到了江帆办公室。

江帆正站着屋子当,双手撑着腰,慢慢旋转着。

“开了半天?”彭长宜问道。

“嗯。”江帆捶着腰,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纸盒,递给彭长宜。

彭长宜接过来一看,嘴咧开了,说道:“汉显的,太漂亮了!”打开后,看了看说道:“听说现在数字信号的手机也出来了,下次换代的时候继续拜托您啦!”

江帆正在喝水,差点没喷出来,说道:“你属狮子的。”

“哈哈,是不是口开大了?”彭长宜说道。

江帆说:“手机我不操心了,你们北城区跟电信局定了,跟朱国庆要去吧。亢州通讯发展还是滞后了,我今天在会讲了,通讯的滞后,严重影响到招商引资。所以下半年准备抓抓通讯这一块。各乡都要程控交换机,做到电话直播,城区先普及模拟信号覆盖率,然后是数字通讯业务。”

“咱们跟北京没法。”彭长宜说道。

“你也这么认为?那咱们招商的时候,怎么总是拿紧邻北京说事?”江帆见彭长宜不言语了,说道:“准备成立一个招商局,常委会已经通过了。”

“哦?那经协办哪?”

“是在经协办的基础成立招商局,加大对外招商引资的力度。”

“有具体人选了吗?”

“人事我不过问。但是必须懂经济。目前虑了一遍,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

彭长宜点点头。

“长宜啊,应该说眼下亢州处于一个即将快速发展的时期。”

彭长宜说道:“我感觉不是即将,而是已经乘了快马……”本来他还想说什么,他的腰里的呼机响了。

“你还有有事?”江帆问道。

“没要紧的事,是姚斌。”彭长宜刚想给姚斌挂个电话,忽然问江帆:“您晚有安排吗?”

江帆想了想,这时林岩进来了,江帆问道:“林秘书,铁雷总定的是……”

“明天晚。”林岩说道。

“樊书记开会回来了吗?”

林岩说道:“我刚才看了一下,没回来。”

江帆露出了笑容,自从次发生了那件事后,秘书林岩明显有了很大进步,凡事不但能够主动积极去做,而且做到了前头,江帆感到这个秘书越来越手了。

江帆哪里知道,林岩的进步,很大程度离不开彭长宜的帮助。

自从那次锦安回来后,林岩请了彭长宜两三次,向他取经讨教。彭长宜起先还是很谦虚,不想说太多,但是耐不住林岩真心求教,另外从他和江帆关系角度出发,他也希望林岩能够尽快成熟,真正为江帆服好务,所以,也向他传授了一些实用的东西,这些东西对林岩来讲跟如同甘霖一样,是任何一本书里都没有的知识,所以林岩进步当然要快。

江帆问道:“行,如果我不碍你们的事,跟你们凑凑热闹。”

“我们没有任何事,是他们想我了。”

“好,我去换件衬衣,浑身都是烟味。”江帆说着走进了里屋。

彭长宜趁这会功夫,给姚斌挂了一个电话,江帆参加的场合还是跟他们有区别的,姚斌知道江帆要来后,说道:“原本想叫着我们党办秘书和纪检书记,市长要来不叫了。我这里只有老寇和一个朋友,这个朋友你认识。”

“谁?”

“姚静。”

彭长宜心里一动,这个姚静怎么从北城跑到东城去了?他没问那么多,既然人家已经在那里了,不好说什么了,这时姚斌又紧问了一句:“江市长要来的话是不是通知书记和主任一下?”

“不必了,你说去哪儿吧?”彭长宜问道。

“那去环宇餐厅吧,那里清静,我们现在出发。”

与说是餐厅,其实是很高档的饭店,尽管受场地制约规模不大,但是饭菜品质和内部设施却很高档,最大的特色是土耳其烧烤。

当彭长宜和江帆走进一个大雅间的时候,姚斌、寇京海已经等在了那里。彭长宜没有看见姚静,以为有市长参加姚静不来了。没想到,只过了几分钟,姚静打外面走了进来。

彭长宜注视着姚静,但是姚静跟本不看他,一双美目停留在了江帆的脸。江帆愣了一下,看看姚静,再看看姚斌,欲言又止。

姚斌笑了,说道:“市长,这位漂亮的女士得让长宜给您介绍,他最有资格介绍。”

彭长宜立时有些窘迫,他反驳道:“师兄,人家是找你来的,怎么是我最有资格介绍?”

今天的姚静的确很漂亮,且不说她那时髦的卷发,是身那入时的打扮把她高挑、有致的身材勾勒的恰到好处,这样的女士出现,想必谁都会多看两眼。

姚静不等彭长宜介绍自己,主动伸出自己白皙修长的手,说道:“江市长好,我叫姚静,棉纺厂的,姚书记是我们的老级,彭长宜是我原来的同事,我们同在一所学教书,寇大哥也刚刚认识,如果等他们俩商量好了再来介绍我,恐怕我都急死了,所以自力更生,自我介绍。”

姚静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字正腔圆,而且落落大方,弄得彭长宜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江帆握了一下姚静的手,而是转头看着彭长宜说道:“长宜,怎么没听说你还有这么漂亮的同事?”

彭长宜只好笑着说:“怪我,一直没跟您汇报,让师兄抢了先。”

“哪儿呀,人家彭书记是师范毕业,国家正式干部,我当时是代课教师,临时工,相当于二等公民,他从来都没拿正眼看过我,怎么会主动介绍我呢?”姚静终于发泄出了自己的怨气。

众人“哈哈”大笑。

彭长宜没想到姚静嘴叉子居然这么厉害,而且练得能说会道,要知道那时的姚静,可是多一句话都不愿跟同事们说得呀,看来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

第101章 女人目光里的含义

此时的彭长宜,也只有“嘿嘿”笑的份儿了,根本无还嘴之力,他是极不善于跟女同志辩论什么的。

寇京海在旁边听着很过瘾,说道:“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一物降一物了,敢情我说不过的人,居然有人说得过。”

大家又笑了起来。

姚斌把江帆让到了正坐,江帆看了看,如果自己不坐这个位置,恐怕不会有人坐,这个时候再拿捏有些不好了,所以不客气的坐在了正的位置。让姚静坐在江帆的左侧,右侧的位置留给了彭长宜。

彭长宜是怎么也不敢坐这个位置的,他说:“师兄和寇兄在,我可不敢坐在那里。”说着,拉姚斌坐在这个位置。

姚斌强行把寇京海让到了这个位置,自己想坐在寇京海的旁边,被彭长宜抢先一步坐下。这样,姚斌坐在了姚静的旁边。林岩坐在了彭长宜的身边。

酒桌的排序向来是酒化的一部分,有着很多的讲究,谁该坐在什么位置坐在什么位置,但也有例外的时候,如有女士在的情况下,不能一概而论了。

姚斌看了一眼,说道:“江市长,让司机也过来吧?今天又没外人。”

江帆说道:“我是心疼他们,本来服务领导是个累差,再让他们坐在酒桌,更累了,他们自己单独吃更舒服,还能休息一会。”

姚静说道:“江市长真会体恤下情,遇到这样开明的领导是伙计们的福分啊。”

江帆笑了,说道:“怎么这话从美女嘴里说出听着这么舒服啊,是不是长宜?”

彭长宜笑笑,没接话茬,说真的,自从次在棉纺厂见到姚静后,彭长宜很惊讶姚静的变化,今天她这开场白更是让彭长宜刮目相看了。所以,他不敢轻易说话,不知姚静又会说出什么话让他下不来台,跟女士打交道,还是小心的好。

接下来姚静的表现,更加颠覆了以前在彭长宜心目的印象,不但频频举杯,而且话到酒到,成了酒桌的心。当然,她敬的最多的是江帆,这江帆也不含糊,毫不推辞,姚静敬多少他喝多少。

秘书林岩有些紧张,不停地看着彭长宜,彭长宜说:“老同事,你啊,悠着点,别光敬市长,还有姚书记,寇科长,尽管寇科长长的不如江市长英俊,但那也是不能忽视的对象。”

姚静收回酒杯,坐了下来,幽幽地看着彭长宜,脸色早让酒浸染得红红的,目光里有了一些内容。

寇京海听彭长宜这么说,早端杯站了起来,说道:“哪有让女士敬酒的,我敬姚主任。”

彭长宜说道:“你这话有毛病,你这是变相批评市长,先自罚一杯。”

因为有市长在的原因,寇京海今天表现得较低调,此时听彭长宜这么说,自认倒霉,说道:“好,我错了,认罚。”说着,要喝。

姚静这时站起来说道:“寇兄,咱们干嘛听他的。来,我敬你,一起喝。”说着干杯。

姚斌这时说话了:“长宜,我看我这干妹妹对你有意见啊,说说看,怎么得罪她了?”

彭长宜立刻说道:“怎么出来了干妹妹?”

“你说哪,她叫姚静,我叫姚斌,说不定都不到500年,我们是一家人哪?这个你别吃醋,我在城关镇的时候……”

“哥,别都告诉他。”姚静的身子歪向姚斌说道。

江帆来了兴致,说:“别那么神秘,容易让我们产生联想。”

姚斌刚要解释,这时,进来一个风姿绰约、满脸笑意的女士,她手里端着一支红酒杯,后面跟着饭店的领班,原来,这是饭店的老板出来敬酒。

借这个机会,彭长宜悄悄碰了一下寇京海,走了出去。

他们来到外面的洗手间,彭长宜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人,小声说道:“你的事基本定了,交通局副局长,党组书记,内部小范围定的,注点意,别声张,另外该怎么做自己心里明白行了。”

寇京海一听,眼睛都冒了光,他抑制住自己的喜悦,说道:“谢谢老弟,我明白。”

回到酒桌,姚静又在跟江帆喝酒,彭长宜想到自己晚还要找朱国庆,江帆也喝了不少,把目光投向姚斌,姚斌马心领神会,说道:“干妹,我知道你今天没尽兴,但是江市长辛苦一天了,酒也没少喝,这次不尽兴的话咱们下次接着来。”

其实,姚静已经呈现醉态了,她用手支着下巴,不住地冲姚斌点点头,两颊早已绯红,目光有些迷散。

彭长宜不敢跟姚静的目光对视,倒不是有愧于她,而是他觉得姚静的目光有些**和大胆,这是以前她没有过的。

在大家站起要散的时候,姚静突然对姚斌说道:“哥,咱们去唱歌吧?”

彭长宜一听皱了一下眉,显然,姚静意犹未尽,要知道唱歌的话他回去肯定会早不了,他今天一定要找到朱国庆,提前跟他汇报莲花村的事,不然明天开党委会再汇报被动了。

这样想着,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江帆,江帆笑着对姚斌说:“那你们去吧,我晚还有个材料要看,如果没事的话,真想跟姚女士同唱一曲啊。”

市长不去,自然别人也不会去,姚静很知趣地没再坚持。

彭长宜在市委大门口下车,跟江帆挥挥手,他走向车棚,刚推出自己的车,见丁一从门口走了进来,门外,一辆轿车离去。不用问,那是送她回来的。

彭长宜便迎着丁一走了过去,丁一看见他后,愣了一下,说道:“科长,你才走?”

“不是,我是取车来了,你……”彭长宜想起丁一说晚跟部长出去的话。

“我……刚从部长家回来,他请我去他家吃饺子。”

“哦——”彭长宜拉着长声说道。

俩人站在那里,一时没有话说了,还是丁一打破尴尬,说道:“您去再坐坐吧?”

102、一厢情愿

“有事吗?”彭长宜看着她问道。

“没事。”丁一想了想说道。

彭长宜狠了狠心说道:“如果没事我回去了,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趟单位。”

丁一沉默了,不知说什么好,站在那里,看着彭长宜驾着摩托车消失在夜色。

丁一闷闷不乐的往回走,其实,她是很希望彭长宜能楼来呆会,她有话想跟他说。

快下班的时候,部长把她叫去后,跟她说了工作变动的事,明确她给高市长做秘书。尽管早听说了这事,也听说高铁燕很不好处,一年之内辞掉了两个秘书,她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跟部长说道:“能不是我吗?”

本来工作调动向来都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份儿的,但是王部长对这个女孩子说出的话不但不反感,反而还有些心软,前两天有人跟他说儿子王圆正在追求丁一,老伴儿今天早也跟他说让他有机会把这个女孩子带家里来,她想看看。

说真的,如果王圆真能丁一处对象,还真是他的造化。但他却冲老伴儿吼道:“人家是大学生,能看他?我看你是不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老伴儿笑着说:“我问小圆着,他没点头也没摇头。”

“哼,那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老伴儿说:“我打听了,都说那个女孩子不错,父亲还是大学教授,要是跟小圆真能成了,再好不过的了。你把她叫到家里来吃顿饭,也表示你关心下属。”

“你也跟着做梦吧,我贵为她领导,凭白无故叫一个女孩子到家里来吃饭?别人会怎么想的?”

“她家不在这里,又是个小姑娘,叫家里来吃饭很正常。”老伴儿仍然不死心。

此时,看到丁一不情愿跟高市长的样子时,王家栋不由得心软了,以父爱的口气说道:“这是组织的决定,高市长不像人们传说得那么不好处,你们都是女同志,会处好的。先干着,如果实在不愿跟她了再回来,高市长身有许多你应该学习的东西,好好锻炼锻炼,你会有收获的。”

丁一不能说什么了,事实她也不好说什么了,不能刚参加工作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抬起头说道:“谢谢部长。”

王家栋说道:“你们科暂时没有科长,回头我让侯主任安排一下欢送你,要不今天我先请你,去我家,让你阿姨给你包饺子?”

不知道为什么,王家栋说出这话后,面对一个小丫头,心里居然发慌了,好像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似的。

丁一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不麻烦阿姨了,谢谢您。”

“不麻烦,我早说过让你尝尝我家老婆子的手艺,本来她今天晚是要吃饺子的,一再嘱咐我今晚回家吃,唉,儿子一走一天,我们老俩也没意思。你去了,她还能有成感。”说着,不等丁一再次表态,给家里打了电话,告诉老伴儿有个小朋友今晚要去品尝她的手艺。

丁一只好说道:“那谢谢部长,谢谢阿姨了。”

王家栋低下头,装作看件,说道:“你先回去吧,一会我叫你。”

丁一走出去后,王家栋长出了一口气,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在一个女孩子目前没了底气。他特别重申儿子不回家吃饭,是想告诉丁一自己没有任何目的,是想请她吃顿饺子,感觉自己有点女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唉,不管怎么说,一个堂堂的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往家里请一个女属下吃饭也是解释不通的,因为从来没有这样做过,别人知道了会很容易想到他的居心。这个老太婆,真是麻烦,竟给他出难题!

自从儿子下海经商以来,王家栋的心一直悬着,唯恐儿子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只要在家里碰,免不了要给他政治课,他早盼望儿子能早点把终身大事定下来,那样儿子他能收收心,做什么事也有了顾虑。

提亲的不下100个了,高不成低不,一直没有定论。丁一当然无可挑剔,如果她不嫌弃儿子,儿子更没的说了。

部长怎么想的,丁一当然不知道了,她本不想去,后来听部长说王圆不回家吃饭,也释然了。

但哪知,他们刚端起饭碗,王圆回来了。

部长故意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王圆笑嘻嘻地往丁一跟前凑,说道:“我的神经系统给我发报,说咱家来了贵客,我回来了。”

丁一有些不好意思,起身给王圆让座。

王圆把她按在椅子,说道:“我吃过了,回家拿点东西。”说着,进了他的房间。

等丁一吃好放下筷子的时候,王圆才从里屋出来。

丁一起身,帮部长夫人去收拾碗筷,哪知王圆过来,拉过她的手,说道:“丁一,走,我送你回去。”

丁一看看餐桌的碗筷,说道:“你有事忙去吧,我帮阿姨收拾完再走。”

部长夫人一听,赶紧从丁一手里夺过碗筷,说道:“你们年轻人有事走吧,反正我在家也没事干,不用你帮助收拾,快去吧。”

部长尽管心暗喜,但他还是绷着脸说道:“小丁是我请到家里的客人,跟你有什么相干?”

王圆嬉皮笑脸地说:“当然有了,我跟小丁有事要说,我们先走了。”说着,拉起丁一往外走。

“嗨嗨嗨,你小子怎么回事,小丁刚吃完饭,你让她喝口水。”部长冲着儿子嚷道。

“她不渴。”王圆拉着丁一走出了门

坐在王圆的车里,丁一感到别扭:“王总,什么事这么急,我来了吃,吃了走,太不礼貌了,阿姨那么大岁数,让她一个人收拾。”

王圆说:“我跟你说,你要是不走,一会你家祖宗三代的历史被挖出来了,我妈只要看见女孩子,她喜欢得不得了,要不我给你送回去试试?”

丁一明白了,王圆这样做为的是不让她为难。她感到,王圆还蛮通情达理的。试想,如果被他妈妈误会了,她以后跟部长、跟王圆不好处了。

103、女市长的下马威

“谢谢你。”她由衷地说道。

王圆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眼里有了一丝失望。

在丁一头下车的时候,王圆说道:“丁一,我朋友在北京昌平那边建了一个狩猎场,改天我约你去骑马,狩猎。”

“太暴力了,我不大喜欢。”

“狩猎场也是个噱头,并没有什么特猎物,可以骑马。”

丁一冲他笑笑,没再说什么,下了车。

丁一感觉出了王圆的意思,好在她要调到政府那边去了,像这样去部长家里吃饭以后不会再有了。

再说彭长宜,他回到了单位,老胡给他开门。他问老胡:“胡师傅,今天谁值班?”

“是朱书记,但是没来。”

彭长宜是一愣,没想到自己晚特意来找朱国庆,他却不在,说:“如果朱书记来,给我往家打电话,我再过来,我找他有事。”

胡师傅说:“你等会吧,一会没准来了。”

要在平时,彭长宜很想和这个不普通的看门老头聊会,但今天显然他没有兴致,头有些晕,回家了。

丁一到政府办报道的第一天,和女市长高铁燕发生了不愉快。

说来也怪,尽管丁一没有和高市长接触过,但却对这个性格泼辣的女领导产生了莫名的畏惧心理。

在这之前,听雯雯说过,别看高铁燕具有男人的性格,干工作风风火火,雷厉风行,一般男人都没有她果断干练,但是这个人心胸不宽,而且嫉妒心强,凡事爱抓尖抢,不甘示弱。雯雯毕业后曾经分到高铁燕工作过的乡镇,那时高铁燕已经离开成为政府副市长了,但是有关她的一切传说雯雯知道的不少。

可能是听的多了,所以丁一对这次自己工作调动很担心。本想跟彭长宜讨教讨教,怎样做秘书,因为谁都知道,如果说起领导的秘书,彭长宜当排第一,尽管他服务的领导是组织部长,但无论是字水平还是处事能力,都是领导最为得意的助手。但是她看出,似乎彭长宜并不想多跟她说什么。

第二天,候来按部长指示,送丁一到政府办报道,由于干部科科长还缺位,郝东升和老钱两个人跟着侯主任送她下楼,老钱给丁一搬着件篓,小郝给丁一端着她最喜欢的竹。

他们刚走出楼道,看见了卢辉,卢辉说道:“小丁是不是要去走马任?”

侯来说:“是,我们去送她。”

卢辉说:“正好我也加入你们的队伍,我去政府办有点事。”

这样,一行五人到了政府办主任办公室,苏乾见了起身相迎。

卢辉刚介绍完丁一,办公室门被推开,高铁燕走了进来,她扫了众人一眼,眉头一拧说道:“你们这是干嘛?”

卢辉说道:“高市长,我们把丁一送过来了。”

“不是楼楼下的事吗?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吗?市长任还隆重。”说完,两只黑黑的大眼睛毫不客气地下打量着丁一。

丁一的脸腾地红了,她赶紧说道:“高市长好,以后请多指教。”

高铁燕看了一眼丁一,从嗓子眼发出了“嗯”的声音,跟苏乾说道:“苏主任,给三关乡和北边那两个乡打电话,我要去他们那里。”

卢辉说:“市长要下乡啊?”

“是啊,去看看他们撒毒土的情况,今年小麦吸浆虫闹得挺厉害。”说着,要往出走。

苏乾说:“高市长,既然小丁同志今天来了,让她跟你一块儿下去呗?”

“不下去在边呆着干嘛?”说完,“砰”地摔门走了出去。

苏乾冲卢辉和侯来笑笑,说道:“还是铁姑娘的做派。”

卢辉说道:“小丁,那你赶快去准备吧,带着笔和本,市长开会的时候想着记录。”

丁一接过老钱抱着的件篓,找出笔和本。侯来说:“苏主任安排一下小丁在哪儿办公,把东西放下我们完成任务了,以后小丁归你管了。”

苏乾说道:“都归党管。”他站了起来,喊过副主任曹南:“通知三关和附近的三个乡,高市长要下去,检查吸浆虫防治情况。”

曹南点点头出去了。

苏乾说道:“小丁的东西先放我这里,你先下乡,一会再给你安排办公室。办公室也紧张啊,前天刚给孟市长腾了办公室,秘书们只好两人一屋了,一会我看看给你安排在哪屋合适。”

苏乾说得孟市长是即将到任的副市长,叫孟客,曾经做过锦安市委书记翟炳德的秘书,刚到政府办公厅任副mi shu cháng半年不到,被下派到亢州任副市长。

卢辉说道:“按编制提前分好办公室,领导空编的时候办公室跟着空。”

苏乾说:“要有那么简单好说了。”正说着,苏乾桌的电话响了,是市委办主任范卫东的电话,范卫东通知政府办,在家的全体班子成员午不要外出,锦安组织部来送孟副市长任,已经外出的十点赶回。

苏乾撂下电话后,往出跑,刚到门口,看见高铁燕夹着公包,手里端着水杯走了过来,苏主任赶忙告诉了她这一消息,哪知她又皱起浓眉,说道:“咋不早说呀?”

“我也是刚刚接到通知。”苏乾陪着笑脸说道。

“那也不能这么干等呀?现在虫灾防治到了关键时刻,这样吧,找个近点的先转转,去北城吧。”高铁燕有些居高临下地说道。

苏乾愣了一下,北城区小麦耕作面积并不多,在全市各个乡镇耕地面积是最少的,主要以工业为主,但是既然她这样说了,只好又把曹南叫来了。

侯来悄悄冲老钱和小郝一招手,三人便出去了,丁一送他们出了门。

接到政府办的电话后,北城区正在召开党委班子会议,朱国庆只好宣布休会。让主任任小亮和科技副主任张连元陪同高市长检查工作。

任小亮说:“有连元主任行了,病虫害防治我也不懂啊。”

104、不拿副职当回事

朱国庆笑笑,说:“次来你没陪着,高市长挑理了,这次你还想惹她不高兴?”

“女人是事儿多,当多大的官也一样。连元去吧,咱们接着开会。”任小亮说道。

彭长宜明显看出他们并不拿高铁燕当回事,下边的人是这样,除非能左右他头乌纱帽的人来,不然很难让他们真正热情起来。高铁燕不是常委,而且主管农业,到北城不受重视是必然的。

正说着,听楼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高铁燕和农业局一个副局长还有一个技术员走了进来,大家赶紧起身,热情地招呼她落座。

彭长宜发现,丁一拿着高铁燕的公包跟在后面,不用说,她任了。

农业局的副局长也是一个女同志,她们坐下后,高铁燕说道:“我们也不耽误着,赶紧下去,一会还得赶回去。”

任小亮脸堆着笑说道:“领导真是日理万机,我们正在开会,今天让连元主任陪您下去,午吃饭我陪您好好喝两杯。”

“喝什么啊,看一眼得赶回去,锦安市委来人,送孟市长来任。”

“哦?分管哪块工作?”朱国庆问道。

“现在哪说那个啦,等他任了才能说分工。肯定看不我这一块,都是洋气人,我土。”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众人也都跟着笑了。

高铁燕又说:“我土不假,可是我的秘书洋气,名牌大学生,而且书法也好。”

本来两位女领导都是不善于打扮的那种,又都分管农业口,丁一跟在她们后面,早吸引了大家的眼球,让人耳目一新,只是大家碍于矜持,谁都不敢死盯着她看,这会听高铁燕这样一说,所以人的目光都堂而皇之的投在她身,直把她看得脸都红了,但是她还是大大方方的说了一句:“高市长过奖了。”

彭长宜一看丁一不自在了,赶紧解围道:“高市长,小丁原来可是我们科室的人,您得多帮助、多指导啊。”

“嗨,我说你还真不避嫌,我刚想说呢,自己倒招了。”高铁燕白了他一眼。

“这是事实,我避什么嫌啊?”彭长宜对她的话有些不解。

“我早跟领导要她了,是你摁住不给,你出来了我才敢再去跟领导要她。”高铁燕认真地说道。

彭长宜一听,委屈地说道:“大姐啊,你可屈死我了,我哪做得了主啊?”

高铁燕咧着嘴说道:“你们那护犊子部长,你不同意给,他当然不给了。”

“我是有口说不清喽。”彭长宜委屈地说。

高铁燕朗声说道:“你早说不清了,彭书记,你下来得请客,这事不请客过不去。”

“对,彭书记请客,不然大姐记你一辈子。”朱国庆也跟着起哄。

“客我可以请,是太怨了。”彭长宜说道。

“哈哈,怨怨吧,我总不能去找王部长算账去吧?”高铁燕故意理直气壮地说道。

她这话一说出,大家又都笑了。

任小亮说道:“大姐,别得理不饶人了,我看部长够意思,丁一是经过精心挑选后留在机关的,能把丁一给您不错了。”

“你怎么也这么说,跟樊书记的口气一样。”她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唉,我想小丁是女孩子,女孩子心细,又有化,那些小伙子们我是真使不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多难伺候,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高铁燕这话似乎是说给丁一听的。

“哪儿呀,谁不知道高市长有一颗慈母般的心肠。”任小亮眯着笑眼说道。

高铁燕跟他们打着哈哈,说笑着,并不谈吸浆虫的事。丁一原本以为高铁燕急急火火的出来,到了北城区后,礼节性的打声招呼后会急着下去,没想到这会她不急了。

还是农业局那个副局长说道:“张主任,咱们防治工作都做了吗?”

“这样吧,咱们下去看看,路边走边说。”高铁燕打断副局长的话,站了起来。

任小亮说:“您别下去了,让连元跟您汇报一下行了。”

“那哪行啊,都出来了,怎么也得到地里转一圈。本来不想你们这里,知道你们有实力,防治工作不是问题,但是这么一点时间,只能到你们这里来了。”

大家都跟在高铁燕后面往出走。

快车的时候,丁一回头看了彭长宜一眼,发现彭长宜并没有看她,而是正在扭头跟朱国庆说着什么,朱国庆的眼睛却在盯着自己,丁一感觉似乎彭长宜在向朱国庆介绍着自己。

高铁燕回到市委的时候,正好是十点,她直接去了市委三楼会议室。

丁一敲开了苏主任的门,苏主任没在,她的东西也不在了。她正在犹豫,林岩进来了,林岩说道:“小丁,你回来了,你的东西我搬走了,你暂时跟我一个办公室。”

丁一跟着林岩来到了市长对面林岩办公室,两张桌子都是面向门口、一头顶墙摆着,他们面向门口坐着,这样有利于观察到门口的情况。这也是秘书和别的工作人员的区别所在吧。

“怎么样,满意吗?”林岩问道。

“满意。”

“是江市长让我把你东西抱过来的。”林岩说:“苏主任说暂时腾不出办公室,江市长知道后,让你跟我一屋了,等以后腾出房子后再调整。”

俗话说得好,领导多大秘书多大,按理说林岩的办公室该一个人,即便腾不出办公室,她也是不能跟市长秘书一个屋的。

听了林岩的话,丁一的心里有了小小的温暖,尤其是今天刚任被高铁燕训斥后,使她相信了科长跟她说得话:我走了,你还有部长,还有市长,他们都会关照你的。她这会才感到,政府办不再那么陌生了。

“怎么样,今天午都去哪儿了?”林岩关切地问道。

“去了北城,看了一块麦地回来了。”

林岩看了看丁一脚的高跟鞋,看见鞋跟还沾着泥土,说:“你穿着高跟鞋下麦地了?”

105、你真是天才

丁一抬起脚一看,赶紧找张纸擦去鞋跟的泥,说:“我没有任何准备,刚从楼下来,挨高市长批了。 ”

林岩乐了:“为什么?”

丁一挺起身子,学着高市长的样子耷拉着双手,说道:“不是楼楼下的事吗?干嘛这么多人来送?市长任还隆重?”

“哈哈哈,小丁,你真是天才!学得太像了。”林岩笑的伏在了桌。

高铁燕的家是锦南地区的,出来二十多年了,还有着浓重的家乡口音,丁一学得几乎一模一样。

丁一也乐了,其实,丁一沉静的性格里也有活泼的一面,在自己同龄面前,在没有科长没有市长的情况下,她感到很轻松,也很愉快,本来和林岩较熟悉,现在又在一起办公,自然没了陌生感,甚至早被高市长训后的不愉快也消失了。

“林秘书,我会不会影响你工作了?”

林岩说道:“领导们都在开会,咱们目前没有工作。”林岩说道。

“林秘书,以后你还得多多指导我,指导我怎么才能当好市长的秘书?”丁一认真地说道。

林岩说:“你不这么说我还有点底气,你这么一说我一点底气都没了,我也是边干边学。要说咱们都应该向彭科长学习,看他那秘书当的多硬,领导信任,周围同志也不敢小瞧,三年时间不到,出去是副书记了。”

丁一听林岩说到了彭长宜,不言声了,她觉得自己琢磨不透他,今天在北城,他主动给自己解围,化解了自己的尴尬,这让她的心里感到了一丝暖意,但是他又明显的和自己拉开某种距离,除去解围时的那几句话,他始终都没拿正眼看过自己,直到她车走的那一瞬间,他也没看自己一眼。

林岩见丁一不言声了,接着说道:“我向彭科长讨教过,他给了我一句话,我觉得这一句话够你我学半辈子的了。”

“什么话?”丁一看着他问道。

“他说,最好的办法是跟着你的领导学。我觉得这句话非常实用。”

丁一沉默了,这话对林岩说管用,可以说是有的放矢,但不是对哪个秘书都管用,彭长宜可以跟部长学,林岩也可以跟江市长学,她跟谁学?跟高铁燕吗?

今天半天的接触,高铁燕在观察她,她也在暗观察高铁燕。无论怎样,她也不能将部长跟她说得话和眼前这个女副市长连在一起。她性格泼辣不假,但是总给人的感觉有点虚张声势。

如今天,明明十点要开欢迎会,可是她非得下去,下去也行,抓紧时间啊,坐在北城区会议室侃了四五十分钟,坐着车到麦地边看了一眼回来了,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是表现自己敬业?还是做给她这个新秘书看的?反正丁一觉得她白白折腾了好多人不说,也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难道,这是一个副市长的工作作风?从今天一见面训她,到回来后都没跟她这个秘书说过一句正经的话来看,丁一觉得高市长不喜欢她,或者是不满意她。不过话又说回来,真正接触后,丁一也不喜欢这个副市长。今天的事情来看,丁一还真不知道她该跟领导学什么?

想到这里,她说道:“改天咱俩请请他,让他给咱俩课?”

“光咱俩的话恐怕有人会有意见?”

“谁?”

“江市长呗。”

两个年轻的秘书不约而同地笑了。

此时,会议室的江帆,正在主持着这次会议。

会,锦安市委组织部的同志宣读了共锦安市委关于孟客同志的任命决定,组织部部长刘季青讲了话,他在讲话对孟客同志给予了高度肯定,同时,也充分肯定了亢州市委和市政府领导班子的工作,说亢州是一个团结的班子,务实的班子,开拓进取的班子,希望孟客同志向樊良书记学习,配合江帆市长的工作。

他特别指出,孟客同志毕业也京州大学经济学院,对当前的经济工作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希望他能够发挥所长,为亢州工作再一个台阶贡献力量。

接下来是孟客讲话。他站起身,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他先是感谢了锦安市委和刘部长等领导对他的充分信任和栽培,然后表示会紧密团结在市委周围,辅助江帆市长做好政府的一切工作,接着话题一转,开始做自己的履职承诺,他充满ji qing和谦恭,不时博得人们热烈的掌声。

江帆在给孟客传递话筒的过程,曾经把目光投向同排的樊良书记的脸,见他一如既往的镇定、沉着,带着肃然之气。

其实,在这之前,孟客给江帆私下打过电话,并且向江帆说明他到亢州任职是带着翟书记特别嘱托的。翟书记私下嘱咐他:要不遗余力的配合江帆,稳定亢州的政治局面,把亢州的工作带一个新台阶。

亢州的工作其实是政府的各项工作,政治局面的稳定应该是党委的工作。江帆不傻,翟书记是通过孟客的嘴,在向他传递一种信息,也是一种期盼。

但是江帆不能显得受宠若惊,因为亢州的实际情况恐怕翟书记并不完全知道,孟客更不知道,他不能助长孟客的雄心勃勃,只是呵呵地笑了两声说道:感谢翟书记的信任和关爱,感谢孟市长的支持,亢州欢迎你,江帆欢迎你。

江帆感到,翟炳德已经悄悄地在亢州布局了。

最后,樊良代表亢州市委讲话,他语气平缓,声调不高,显的大气庄重。

樊良的确有着一般人无法拟的魅力。刚才孟客还在ji qing饱满的发表着讲话,使会场的气氛显得热烈而生动。但是樊良慢条斯理刚说了几句话,会场立刻变得异常的安静,他平缓的语速,不动声色的表情,似乎像一只手,抚平了大家的情绪,这使刘季青都感到了一种肃穆。

106、秘书有秘书的规矩

会议暂时进行到这里,下午四点政府一班人还要分工的问题继续开会。为什么安排在四点,是考虑到午招待锦安市的领导,肯定是要喝酒,所以把会议时间定在了四点。

听到了散会的脚步声后,林岩赶紧站起身来,丁一也随后站了起来,半天才看见高市长走了过来。

林岩侧过身,丁一赶紧出来说道:“市长,用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一会去宾馆吃饭。”说着,看了一眼丁一后,回自己办公室了。

林岩使了个眼色,丁一赶紧跟了进去。

“你在那屋干嘛?以后不能乱串,秘书有秘书的规矩。”高铁燕不高兴地说道。

丁一说:“暂时腾不出办公室,安排我跟林秘书一屋办公。”

高铁燕抬起头,恍然明白过来,随即又说道:“那以后也要注意,注意自己的言行和衣着,咱们这是机关,不是大城市,穿的朴素一些,下乡哪有穿高跟鞋的,老百姓看见了会怎么想?”

丁一眨着眼睛,要说穿高跟鞋下乡是有些不妥,但老百姓会怎么想她还真不知道,再说,现在农村姑娘穿的也很洋气,也穿高跟鞋。

她心里有些小意见,尽管高市长批评的有道理,但是不能让她心服口服,说道:“是,我以后会注意的。”

“一会吃饭的时候别走太远,跟紧我。”高铁燕说道。

丁一点点头:“好的。”

丁一和高铁燕走出办公室后,看见樊书记、江市长和新来的孟客副市长以及四大班子成员簇拥着锦安市的领导走了出来。

高铁燕把公包塞给丁一后,紧走几步,跟在了领导们的后面。

丁一见其他的工作人员都跟领导保持着距离,如果自己紧跟着市长,是不是不太好,会不会被人误认为自己也是领导之列里的呀?

想到这里,她有些茫然了,不知该和领导保持一个什么样的距离。这样想着落在了高铁燕的身后。但是又别的工作人员离领导近,显得她很孤单。她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向彭长宜请教做秘书的经验。

这时,走在前面的江帆回头往后看了看,可能是想看看都什么人来了吧,无意看到了形单影只的丁一闷头走着。

恰在这时,丁一抬起头,冲市长笑笑。

市长很快回过了头。

丁一为自己冲市长这一笑又懊恼不已,她觉得自己太不稳重了。大庭广众之下冲市长微笑是要被人笑话的。

那么多人,你凭什么跟市长笑,是想告诉大家你和市长关系近,还是想讨好市长?看来自己在组织部呆了那么长时间,还是一张白纸啊,需要她学的东西太多了!

尽管高市长嘱咐她,吃饭的时候跟紧她,但是她不能太紧跟了,那样显得她太没深浅了。

她学林岩和其他秘书们的样子,站在旁边,离领导不远不近,两眼紧盯着自己的领导,时刻观察着,只要这时领导一个眼色,秘书会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领导面前,或者替领导喝酒,或者问领导有什么需要。

直到领导们按照官场的排序规则坐好了,真正进入到喝酒气氛,他们才陆续退出大包间。被曹南安排在旁边的一个大包间里,里面是锦安市领导带过来的秘书和司机。领导陪领导,秘书陪秘书,司机陪司机,没有谁规定,但是都能准确找到该陪的人。

好在都是领导的跟班,吃喝没有讲究,直接主食,抓紧时间先填饱肚子,然后随时听候召唤。

尽管刘季青部长的秘书和司机坐在位,两边是赵秘书和林岩,张怀的秘书金栓和孟客从锦安带过来的秘书以及丁一,还有领导们的司机。但是他们显然心思没在吃饭,不时的出去,但门口转一圈后又坐回来。菜还没齐,他们已经吃饱了。

丁一显然不适应他们的速度,她还在低头摆弄餐具的时候,刘季青部长的秘书一碗米饭早下肚了,大家都在闷头吃,谁也不让谁。他们放下筷子后,都出去转,丁一想,是不是自己也出去转一圈,万一高市长有事找她呢?

她刚要站起来,樊良的秘书赵启明从外面走回来,他冲着丁一说道:“你怎么这么能吃,还没吃饱。”

丁一赶紧放下筷子,说道:“你们吃饭的速度太快了。”

赵秘书哈哈大笑,说道:“提高吃饭速度,是你当秘书过的第一关。”

赵秘书曾经给丁一裱过参赛作品,所以丁一感到不陌生,说道:“你们那速度简直跟打仗一样。”

这时,副市长张怀的秘书李立说道:“是打仗,你不抓紧吃饱,领导一叫你也得放下碗筷,不饱也得饱。”

这时,林岩从外面进来,说道:“领导们还在进行,丁一是不是没吃饱?”

赵启明说:“我一说她吃的多不敢吃了。”

林岩说:“吃吧,还有时间,不过丁一,你要学会抢吃抢喝,不然得饿肚子。”

这时,刘部长的秘书和司机也从外面进来,坐在门口的沙发抽烟,众目睽睽之下,丁一即便没吃饱也吃不下去了。

她站起来,也学他们的样子出去看看。尽管高市长嘱咐她吃饭的时候别离开她,但是连赵秘书都没跟樊书记在一起,她怎么能进去不离左右呢?

不想在走廊里,遇到了市长江帆,陪着锦安政府mi shu cháng去洗手间。她赶紧靠边,让他们过去。然后来到领导大包间的门口,往里望望,正好看见樊书记和刘部长在低头说话。

她又往侧面看了看,看见高市长正在用牙签费力的剔着牙,非常不雅,她不由的咧了一下嘴,缩回了头。

“丁秘书任了?”

她惊得一回头,江帆从洗手间出来,站在她的背后。

她微笑着点点头,说道:“谢谢市长。”

江帆一愣,说道:“谢我什么?”

“谢谢您让我跟林秘书在一起办公。”丁一甩了一下短发说道,样子很可爱。

107、官场晴雨表

江帆仰头想了想,然后笑了一下,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别的学不会这个学的倒挺快。 ”

“嗯?你说什么?”丁一没听清市长说得什么。

江帆笑了,说道:“没事。”

这时,锦安的领导出来了,江帆陪着他回到包间坐下后,听见樊良说道:“江市长,刘部长在部队是神枪手,一会儿安排一下,请刘部长去过过枪瘾,今天住一夜,明天再回市里。”

江帆说:“好”,要站起去安排。

刘部长急忙用手势制止住他,说道:“不行啊,必须回去。翟书记搞调研去了,董市长也下去了,我在不回去家里没什么人了?”

“哦,书记去哪儿搞调研去了?”樊良问题。

“督城。”刘部长说道。

“哦。”樊良若有所思的点了一下头,没再说什么,江帆明显感到他的脸色有些阴沉。

樊良目前的身份仍然是锦安市委副书记,论资历刘季青还高,所以刘季青对他也是敬三分,即便市里没有事,他也不会留下给樊良添麻烦的。

送走市领导后,江帆来到樊良的面前,说道:“您回去休息一下吧。”

“嗯。”樊良沉沉的应了一声。这时,他的车恰到好处的开了过来,赵秘书出来刚要开门,张怀哈着腰抢先一步替樊良打开了车门,并且殷勤的用手挡在门边,满脸堆笑的目送了汽车离去。

这边的王家栋看着,尽管不动声色,但是江帆发现他的脸明显的露出鄙夷之色。

张怀转过身,直了直身,跟江帆说道:“江市长,我也稍微去休息一下,人老了,有点顶不住了,误不了四点开会。”

江帆点点头。

张怀也了车。

江帆把苏乾叫了过来,让他陪着孟客副市长去看看宾馆的宿舍。按说这个差事交给曹南办行了,用不着苏乾跑这一趟,但是江帆想让他陪着孟客跑这一趟,一来显出对孟客的重视,二来是想支使他。

这边,王家栋说道:“江市长,咱们走走,也遛遛食?”

江帆笑着说:“好啊。”

高铁燕说:“你们遛,我们车。”说着,跟丁一坐车,回单位了。

江帆和王家栋从宾馆后门出去,抄小道向单位走去。

江帆说道:“我怎么看老大最后有点不高兴了?”

王家栋说道:“唉,江市长,你来这么长时间了,咱们老大来过吗?”

江帆恍然大悟,难怪刘部长说完那话后,樊良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

如今,看一个领导对一个地方是否重视,不是停留在口头,要看他平时来的勤不勤,如果一年半载都不来你这个地方,那是有问题了。这个问题表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对你这个地方完全放心,另一个原因是对这里的主官有意见。

亢州是进京的门户,级领导都习惯到这里歇个脚,但是自打江帆来到亢州后,果然没见翟炳德来过,督城倒是跑顺腿了,今年去过两次了。董倒是顺路来过一次,还是在去年,今年也没来过。

官场的晴雨表有多种表现,但这绝对是其的一个。在江帆印象,王家栋这是第一次跟他说这样的话。

江帆当然希望王家栋能有这个态度,要知道,在亢州官场,王家栋跺跺脚也要晃三晃的。他任以来,一直和他和平共处,江帆知道,这里不排除彭长宜的作用。想到这里,江帆冲着他嘻嘻的笑道:“部长,要不我请您去蒸蒸?”

王家栋看了一眼江帆,说道:“蒸什么蒸,那些地方少去。”

江帆一脸的无辜,说道:“怎么了,洗个澡蒸个桑拿,这有什么啊?再说了,我去的时候大部分都有长宜。要不,把他叫来,让他请咱俩?”

王家栋乐了一下说道:“人家彭书记现在是大忙人!”

“我听出来了,您这不是表扬,是批评,回头我得鞭策鞭策他,让他好好反省反省。”江帆狠呆呆地说道。

王家栋看着江帆一本正经的样子,哈哈的大笑,江帆听得出来,他笑的很舒心。

笑过之后,王家栋说道:“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是真心希望江市长前途似锦,到时好方便照顾老朽。”

“您说这话是成心把我往地缝里塞呀,我还得仰仗您的帮助才是。”江帆说道。

“哈哈,其实,我喜欢跟年轻人为伍,也喜欢提拔年轻人。有人说我mǎi guān mài guān,培植亲信,这种话我懒得理,该怎么做照样怎么做。我的工作是为党的事业发现人才,培养人才,尤其是年轻的人才。”

“我说一句话您别不爱听,其实组织部是人贩子,天天倒腾人。”江帆说道。

王家栋一愣,哈哈大笑,说道:“你这个喻太形象了!哈哈。”

到了办公室,江帆呼了彭长宜,等了半天不见他回话,他开始准备下午的会议。其实,下午政府班子的分工他在昨天晚跟樊良沟通过了。樊良当时沉默了一会儿,没提出反对意见,因为这是政府班子内部的分工,他一个市委书记是不好干涉的。

不过他对江帆能够主动而且是提前征求自己的意见很满意,并且明确表示不会干预政府工作的。江帆长出了一口气,他对这次分工更有底了。

三点多了,彭长宜还没有给他回话,他皱了皱眉头,即便是下乡也能给他回话的,不回话的时候还真没有。

江帆洗了一把脸,梳梳头,靠在后背闭眼睛,他要把下午会有可能出现的困难想足。

过了一会,秘书林岩进来了,江帆没有睁开眼睛,林岩小声说道:“市长,该开会去了。”

江帆睁开眼睛,双手搓搓脸说道:“走吧。”说着,站了起来,不由的看了一眼桌的电话。问林岩:“彭长宜来电话着吗?”

林岩摇摇头说:“没有。”

江帆哪里知道,彭长宜看见他回电话的留言时,连午饭都没顾得吃呢,更顾不给他回电话了,因为莲花村又出事了。

108、国道发生哄抢事件

午高铁燕他们刚走,彭长宜接到了派出所电话,莲花村出了有史以来的哄抢事件。

当彭长宜向朱国庆汇报后,朱国庆立即说道:“你马带人赶过去,包村干部都去,我马联系派出所。”

彭长宜立刻招呼人,并把司法科长孙其叫来,让司法科的四名干部火速赶到莲花村国道地段。包村干部已经陆续出来了,站在门口观望着。他跟刘忠说道:“你跟面包车一块走,我先去。”

刘忠说:“老田断后,我跟你一块去。”

彭长宜没说什么,坐了孙其的挎斗摩托车,孙其拉响了车的警报器,并递给了彭长宜一部对讲机。刘忠坐了司法科另一辆挎斗摩托车,两辆摩托车同时拉响了警报器,冲出大门,向国道飞速驶去。

原来,一辆给首都机场运送物资的大货车,驶到莲花村的时候,大货车的前轮意外爆胎,司机处理不及时,致使车的货物散落一地,路两边的村民见状,纷纷涌出捡拾车掉下来的货物,后来人越聚越多,局面失控,出现了哄抢,一度造成交通断。

由于国道是穿村而过,两边全是莲花村的村民,有的村民全家出动,还有的村民推出小推车,将抢来的货物搬小推车往家运。更有甚者,甚至跳大货车,往下扔货物。负责押运货物的厂家销售员见状,跪在地,请求人们不要抢了,但是没人理会他。

等到彭长宜他们到来时,地散落的货物基本抢没了,车仍然有几个人往下扔包装箱。彭长宜大声对孙其说道:“把车的人给我铐住。”

警卫营转业的孙其,身手敏捷,他一步窜大货车,不由分说,一下摁住了一个还在往下扔货物的村民的手,然后把他铐在了货车的栏杆。另外三名司法科的同志也铐住了一个人。车其他人见状,纷纷跳下车跑了。

车下面的村民见有人被铐,抱起东西往家跑,刘忠去去夺一个胖女人怀里的箱子,怎奈东西太重,箱子掉在地,里面的东西散落了出来。胖女人刚要弯腰捡东西,见司法科的人跳下车冲她奔来,吓的她丢下东西也跑了,孙其带头追,被彭长宜制止住了。

这时,押车的业务员走了过来,看见彭长宜像个领导,冲着他要下跪,他的双腿还没来得及着地被眼疾手快的孙其一把薅住。

这时,见闪光灯亮了一下,彭长宜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手里拿着相机,正在拍照。彭长宜示意刘忠过去。

这时,那个业务员掏出了介绍信、工作证和业务销售清单,哆哆嗦嗦的递到彭长宜手里。彭长宜叫过侯丽霞和两外一名女同志,让他们帮助这名业务员清点一下车货物。刘忠手里托着一沓雪白的餐巾布走了过来。彭长宜刚才已经看明白了清单货物的名称和收货单位,知道那是háng kong公司定制的是餐巾、浴巾、桌布、台布等宾馆用品。

这时,派出所所长带着几名干警赶到,由于彭长宜分管司法口的工作,跟所长见过面,机关的几名包村干部也坐着面包车赶到了现场。彭长宜拿起对讲机,孙其立刻给他调好频道,他呼叫了朱国庆,向他报告了现场的情况。朱书记说让他全权负责这件事,把村民抢去的货物追讨回来,把厂家损失减少到最低限度。

彭长宜在现场分了工,他、刘忠和田冲各带一组,先去找这个村的老书记,然后用大喇叭广播,动员村民交出哄抢的物品。

在他给各组布置任务的时候,旁边的闪光灯频繁亮起。彭长宜看了她一眼,刘忠和司法科的一名同志走过去制止她。这时听她大声说道:“请你们走开,不能干涉我的采访自由!”

彭长宜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女孩子,发现她也正在躲避刘忠等人的遮挡。这个女孩子也正在朝他这边看,灵巧的从他们旁边闪出,径直朝彭长宜紧步走来,冲着彭长宜说道:“请问,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吗?”

彭长宜很反感这个时候记者出现,凌起两道浓眉,逼视着她,不说话。

女记者显然不想等他回答,掏出了自己的证件,递给了彭长宜。

彭长宜一看,果然是记者,而且是省报的记者,名叫叶桐。他的头有些大,真是倒霉,这下莲花村臭名远扬了。

“对于今天这场野蛮的哄抢行为,我要报道!”年轻的女记者额满是汗珠。

彭长宜沉着地说道:“欢迎媒体监督,但是在没查清事情的真相之前,请你注意措词。”嘴说着欢迎,表情和目光还有所说得话里没有丝毫的热情,反而是冷峻和严厉。

女记者一愣,她分明感到了彭长宜的不友好,但她毫不示弱,而且十分强势地说道:“那请你的人走开,不要干涉我拍照。”

彭长宜压住火气,看着她说道:“只能你走开,他们不能走开,因为他们要工作,要处理这里发生是事情!”

女记者漂亮的脸蛋写满了怒气,张张嘴居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一跺脚说道:“我是说别影响我拍照!”

彭长宜见女记者的嚣张气焰被他打压住了,说道:“只要你的报道足够客观和公正,我们不会干涉。”面对女记者的愤怒,彭长宜显得异常的冷峻和沉着。

女记者很不满意彭长宜的态度,但也挑不出什么刺,说道“对于今天这起哄抢事件,你们准备怎么处理?”女记者三句话不离本行,这开始了采访,而且是这种问讯式的采访。

彭长宜有些反感,现在火烧眉毛了,如果不及时把哄抢的东西追回来,村民们把物资转移出去的话,追缴的难度会增大,他严肃地说道:“事发突然,我不可能立刻想好一二三四来回答你,如果你有兴趣,可以继续跟踪。”

109、你在威胁我

女记者一愣,没想到他对省报记者会是这个态度,而且不卑不亢,刚要再说什么,见人群走出一位五十多岁气宇不凡的人,他来到彭长宜的面前,说道:“同志,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吧?”说着,主动递了自己的证件。

彭长宜不看这证件还好,一看这证件脑袋更大了:《京州日报》总编叶天扬!真倒霉,难怪这个年轻的女记者底气这么足,敢情后面跟着撑腰的哪?而且是堂堂的省报总编、人送雅号的“黑脸包公。”

《京州日报》是省委机关报,也是人们常说得党报。彭长宜在去年的党建工作现场会见过《京州日报》的陈副总编。陈副总编说这个叶天扬来到报社后,改革报道方向,除去保留主旋律报道外,特别加重了媒体的监督力度,增加了曝光稿件的采用率,专门设立了监督哨这个版块。

这个版块建立后,摘掉了阆诸地区一个县委书记的官帽子,还把另一个地方欺男霸女的党委书记送了法庭。听说叶天扬的一篇内参,居然让电力部门整个系统都进行了整顿,电老虎们都威风不再。许多老百姓没地方伸冤的都把叶天扬当成了包公,报社一度成为xin fǎng办,每天都能接到大量的读者来信,许多部门对报社转过来的信件xin fǎng办转过来的还重视。

基层对这些记者是又恨又怕,何况今天站在彭长宜面前的是叶天扬本人。

尽管如此,彭长宜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因为是初生,自己没有任何不光彩的过去,再说这种事他们也正在积极处理。

想到这里,彭长宜主动和叶天扬握手,抢在叶天扬发话前说道:“叶总您好,欢迎媒体监督我们的工作,我不会干涉你们的报道自由。但是我有个建议,尽量做到客观、公正,不添油加醋,注意导向问题,别把我们都说得那么不堪。另外我还要请求您,既然要报道,您的记者要跟到底,直至我们把问题彻底解决清再报道,别单单报道这样一件事,照两张照片走了,往报一发,大标题一配,哪儿哪儿发生哄抢案,尽管合理合法但是不合情,一是显得您的报道单薄,二是将来我们不好做善后工作。您也看到了,东西是被我们的村民抢去了,但是我们也正在想办法追讨,不知我这样要求您是否合适。”

叶天扬板着面孔,严肃地说道“那我要是不听你的哪?”

“您肯定不会听我的,我也没让您听,我开始说了是建议,建议是供您参考,供您参考的建议当然是可听可不听。放心,您今天在这里采访有绝对的自由,一来您是党报总编,二来新闻自由。但是,我想您也不会因为这么一件事把我们的百姓一棍子打死吧,我是主管宣传的副书记,我们辖区每年订阅咱们党报的数量都很大,您总不能让我们一拿到报纸想到不愉快的事吧?”

“哈哈哈。”

叶天扬大笑,平心而论,他也不想把这件事这样单纯的报道出去,这毕竟是在翟炳德的地盘,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让老朋友对他有意见,说道:“小伙子,你在威胁我?”

凭观察,叶天扬不像有恶意,彭长宜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脸也堆起了笑容,故意油头滑脑地说道:“我哪儿敢呀,你手的笔是bi shou,是投枪,往这边歪,消极的事件成了积极的报道,往那边歪,积极的变成更积极的了。”

“哈哈,我听出来了,你是想让我更积极的报道这件事,对不对?”叶天扬说道。

彭长宜见起了作用,不再装腔作势了,他认真地说道:“您我懂,只是在基层我看的更多一些,什么事都在引导,说真的,发生这件事我们的确感到很丢人,但我保证会把那些丢失的物品找回来。我刚才也请示了我们党委书记,责成我一定要妥善解决这件事,把厂家的损失减少最低。”

彭长宜和叶天扬说话的时候,那个女记者手的相机不停的闪。他看了看表,说道:“叶总,要不您跟我们进村?这事不能耽误,如果村民把东西转移了更不好说了。”

叶天扬本来是去北京参加明天的会议的,走到国道莲花村的时候,突遭堵车,职业的敏感判断前方出事了,于是他让女儿也是报社记者叶桐带着相机到前面去看看怎么回事,好半天女儿不回来,他走过去一看才知道怎么回事。

等其他车辆都过去了,他们没有离开,他要看看这场哄抢事件有没有人管。他先让傻了的司机去报警,自己则站在旁边注视着事态的发展。半个多小时后,彭长宜带人赶了过来,看到有人来管,尤其是彭长宜鲜明的立场和果断的处理,让这个老新闻工作者才感到了一丝欣慰。

叶天扬看着彭长宜,点点头,说道:“好,我今天破例接受你的威胁和建议,完整的报道这事。但是咱可有话在前,你处理不好这事,我的笔要往另一边歪。”

“没问题,您都看见了,我们已经在做了。”说着,伸出手:“叶总您请。”

叶天扬也不客气,昂着头随他们一起走去。

这时,被铐在车的一位村民高声叫道:“彭书记,彭书记,放了我,放了我吧!”

彭长宜回过头,两道浓眉紧皱在一起,凌厉的目光逼视着那个人。那个人耷拉下头,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们……你们要是放了我,我带你们到我家去,我愿意把东西一件不留的全都交出来。”

彭长宜跟孙其说道:“马给他做笔录,带他下来,你们先去他家。”

孙其和派出所的两个人跳车,当场问讯。

在做笔录的时候,彭长宜早注意到了不远处有一个戴着墨镜的人,靠在一辆摩托车旁,一边抽着眼,一边在看热闹。那是前不久辞职的莲花村主任高强。

110、老书记在观望

高强见彭长宜带着人走了过来,推着摩托车想调头走开,彭长宜叫了一声“老高”,径直朝他走了过去。

高强在村里当了两年村主任,跟区干部们都很熟悉,真要不吭声走开也不合适,他摘下墨镜,冲着大家说道:“领导们来了,到我家喝口水吧,彭书记亲自来了?”

“老高,知道看热闹呐?”彭长宜说道。

高强说道:“不看热闹我还让我去管闲事啊?我管好自个家的人行了!”

刘忠摸着他车把的流苏,嘻嘻的笑着说道:“你们家没弄点呀?”

高强眼睛一立,说道:“刘书记,我敢保证,凡是跟我高强沾亲的,我一渣都没让他们动,不信去我家翻,翻出一块我这脑袋不要了!”

“没弄没弄呗,你激动什么?”刘忠仍然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那么说我能不激动吗?”高强梗着脖子委屈地说道。

“我也没说你弄了。”刘忠笑着说道。

“高老板是挣大钱的主儿,能看这点小利?”田冲说道。

“田部长,你说错了,该我拿的利再小,我也看得,不该我拿的利再大,我也看不。”

彭长宜笑着说:“你们都怎么跟老高说话呐,老高能跟一般百姓一样吗?当了这么多年的村干部,能没这觉悟吗?”

“是,我感觉你们在侮辱我。要是别人我早跟他急了。”高强说道。

刘忠笑着说:“别操蛋了,急个屁呀?还说自己是党员?管好你们家的事得了。怎不出面喊两嗓子制止一下啊?”

“我是谁呀我喊两嗓子,人家凭什么听我的呀?人家书记都在家里哄孙子玩呢,我是幺是六啊?”

彭长宜制止了刘忠,不让他再说下去了,说道:“怎么样高党员,跟我们一块去大队部吧,开个党员会。这个时候可不能袖手旁观啊!”说着,向他挥了一下手,带头朝前走去。

刘忠跟在彭长宜的旁边,他低声问道:“你说他会来吗?”

“会的。”彭长宜笃定地说道。

果然,高强骑着摩托车,拐进了村支部。

叶天扬问道:“怎么不见这个村的村干部?”

彭长宜边走边说道:“这个村子前段时间因为一些村务问题,有人告状,主任辞职了,书记年纪也大了,我现在是这个村工作组的组长。”

“哦——”叶天扬没再说什么。

他们来到了老支部书记陈有囤的家,果然看见老书记正在跟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玩耍,看见彭长宜等人进来了,尴尬地笑了几声,连忙站起。

众人都坐在了院,彭长宜说道:“李书记啊,您可真是有闲心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啊呢?”

老书记说道:“我也是刚刚听到,这几天腿病又犯了,走不了路,心里也急。”他看了一眼叶天扬和叶桐手里的相机,说道:“不瞒你说,我早给党委写了辞职报告了,是腿疼,没法送去。”

彭长宜对这个村子的情况已经摸得很清楚了,老书记身体不好是事实,像他这样年龄的村支书全市还有好几个,尽管年纪大了,还远没到干不动的时候。他对党委有意见,因为他不同意高强当村主任。

自从高强当了主任后,村里的事几乎他不管了。对于村里发生的哄抢事件,他肯定也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只是在观望,观望党委的态度。

彭长宜说道:“您老身体不好,这情况党委知道。别说您老还没辞,是辞了看着咱们村民抢人家的东西也不能无动于衷呀,怎么好像是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陈有囤脸有些不自然了。

彭长宜又说道:“大道理我也不讲了,您老的党龄都我的年龄长,您看,这是省报的总编,要跟踪报道这事。大叔啊,据我所知,咱莲花村尽管还不太富裕,可是从来都没出现过在光天化日之下抢东西的事。据我所知,前几年也是在这里出过一起车祸,那还是咱村的人开着拖拉机给送医院的呐,结果保住了性命,而且车的东西一点都没有丢失。”

彭长宜猜测的完全正确,哄抢发生的第一时间陈有囤知道了,他也听说高强在旁边看热闹,尽管高强跟朱国庆吵起来,一气之下口头辞职了,但是党委还没有明确接受他辞职。既然党委没有明确,你高强还是村干部,作为村干部不去制止,却在旁边看热闹,丢的不光是莲花村的脸,还有党委的脸。

老书记很佩服彭长宜到来后采取的处理措施,也知道他一会会来家里找他,他想要这个态度,说白了是党委的态度,他明白这事他是推辞不掉的,他也不能推辞,也做好了准备。这会听彭长宜说起当nián de shi,眼里流露出自豪之色,深有感触说道:

“哎,现在人心不古了,当年开拖拉机的不是别人,是我……”

老书记还要追寻往事,这时,那个厂家业务员不知怎么也赶过来了,扑通一声跪在了老书记面前,他满脸愁容地说道:“请您老帮帮忙吧,如果东西追不回来,我被开除不说,还要承担全部损失,我们好不容易联系的这单业务,还指望着货到后我能拿回支票给全厂开工资呢,说知道出了这档子事。”说到最后,居然声泪俱下。

这个时候,叶桐的相机也抓拍到了这一情景。

老书记赶紧起身,搀起他,说道:“别说求,是我们对不起你。走,我们去大队部。”

彭长宜对老书记说道:“我的意见是先用大老板广播几遍,看看效果,如果效果不明显的话,规定出一个交还货物的时间,如果不交出来将来被人检举以抢劫罪论处,怎么表达这个意思您说了算。还有,我们分三个组,挨家挨户做工作,您看这样行不?”

“行,当然行,我愿意和彭书记共事,痛快,不拖泥带水,走,去大队部。”陈有囤说道。

111、成败半小时

彭长宜笑笑,众人跟着陈有囤往村部走去。

大队部,也是村两委会班子办公的地方,直到现在北方的农村也习惯将这个地方叫大队部,沿袭的是原来建制的称呼。

彭长宜看到江帆的信息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离他规定四点全部交出东西来还有一个多小时,午饭还没吃。

半个小时,成败在这半个小时。所有出去做工作的人都已经回来了,只差田冲带的那组还没回来。已经有人在陆续交来抢走的东西,侯丽霞和另外一个女同志在帮着那个厂的业务员统计登记。

望着疲惫不堪的包村干部和几名派出所人员,还有跟他们一块儿饿着肚子的叶天扬和叶桐,彭长宜走进广播室,老书记还在不厌其烦的广播着,家里人给他送来的午饭放在旁边,但是他没有食欲。

见他广播告一段落后,彭长宜示意他关了麦克风,说道:“先吃饭吧,不吃饭的话,估计人们干不动了。”

老书记点点头,说道:“我让家里做饭。”

“不麻烦您了,我派人去买。”说着,到院里叫过来了侯丽霞,掏出钱来,递给了她说道:“大姐,麻烦您跑一趟,去弄点吃的来,钱不够您垫,开票是了。”

侯丽霞把手里的本和笔交给了另外一名女同志,说道:“谁跟我去。”

正在外面抽烟的孙其说道:“我去。”说着掐灭了烟,几步来到摩托车前,要发动车。

彭长宜说道:“还是坐派出所的车吧,拉东西方便。”

等他进了大队部,见叶桐正在看墙镜框里的毛zhu xi huà xiàng和**语录,可能她这个年纪无法理解农村人对领袖的敬爱,她感兴趣的应该是歌星是四大天王而不是眼前的镜框,叶天扬则靠在长椅闭目养神。

彭长宜说道:“对不起了,饿坏了吧。”

叶桐说道:“没什么,大家都饿着呢。”叶桐居然冲他笑了一笑。

叶桐对彭长宜的态度的确是好多了,甚至有些崇拜。

她看见彭长宜坐着挎斗摩托车疾驰而至的时候,果断的让人铐住了车的村民,以凌烈之势迅速控制了局面,并且快速做出追缴决定,深入到村民家去做工作。这么年轻,居然对基层生活这么熟悉,对突发事件掌控的非常有分寸,跟老百姓说得话入情入理,几句话能把抢东西的人说得脸红,而且心甘情愿的把东西送回。

尽管他的官职不高,但是在这个农村干部身,叶桐发现了以往不曾看到过的东西,实在、真诚,果断、硬气,指挥有力。可能后者在哪级干部身都不难看到,但是说话办事那股子实在、真诚的品质是叶桐不曾看到过的。她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基层干部。

进入报社后,几乎都是在省级单位采访,有的时候到地级,那些头头脑脑们面对记者非常会说话,官话、套话、谎话一堆一堆的,有的时候他们说了句叶桐能替他们说出下好几句来。面对负面报道,他们更是练了一副真本事,推诿、搪塞、拒绝、不开口。

但是彭长宜不是这样,尽管有那么一点点的“匪”气,这一点从他跟爸爸的对话能看出来,也可以说是“霸”气,对,是霸气,是山大王的霸气,但是他很坦诚,不护短,知道逃不掉被报道的厄运,索性把记者套住,让你跟他一起见证货物的追缴全过程,而不是生硬的拒绝采访激化跟记者的矛盾,要知道,这个过程往往是记者被“chi huà”的过程,难怪刚才爸爸也说:“这个家伙较狡猾。”

的确如此,叶桐现在在看彭长宜,有了几分好感甚至是崇拜了。她打量着进来的彭长宜,只见这个人五官端正,容貌英俊,目光深邃,透出坚毅,尤其面对哄抢物资的村民时,他的眼睛里更多流露出来的是冷峻和不容更改的坚定。这目光跟你对视一会后,你也不得不低头认输。所以,他带的这一组,很快见到了成绩。

难能可贵的是,他居然不给这些村民太多的难堪。这也是他这个组进展顺利的原因所在。彭长宜身体现出的硬气,是叶桐周围的那些男性所缺乏的东西,所以,彭长宜在她的心目有了英雄的色彩。一个年轻的女性,一旦在心目将这个男人定位在这个层面,内心的活动是可想而知的了。

彭长宜从进来的时候发现叶桐在打量他,有些不知所措,几次和她的目光对视在一起,都不好意思笑着躲开了,还是叶桐大方,她说道:“四点真的能全交回来吗?”

“问题不大,现在剩田部长这一组了。”

“基层工作真的不好干吗?”

“呵呵,要不你来基层体验体验来。”彭长宜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彭书记,今天……对不起了,我态度不好,请……多包涵。”说着,目光变得温柔起来,冲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彭长宜忽然发现,这个叶桐笑起来还是蛮温柔的,没有了刚才的强势和咄咄逼人,多了几分女人的妩媚,他不由的想起了丁一,想起丁一叫科长时甜甜的糯糯的声音。

其实,女人还是应该像丁一那样,温柔一些,善解人意一些,干嘛把自己搞的那么强势那么盛气凌人,像个母老虎似的,女人该更像女人,更该有女人的魅力,干嘛非要去抢男人应该有的那些东西,除非那些小白脸吃软饭的人会喜欢强势的女人。如果叶桐这么强势的话,将来兴许会嫁不出去。

他很怪自己为什么这么想,也许在心里这样想想抵消了刚才叶桐的蛮横。这会见叶桐主动道歉说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到现在还让大记者饿着。”他刚说完,一个机关干部跑了回来,他说田部长跟一个老太太吵起来了,老太太是不交出东西。

彭长宜一听,马跟这个人走了,叶桐也紧跟着出来。老书记陈有囤也要去,被彭长宜留下,说道:“这里不能没人。”

112、不讲理的老太太

来到刚才说得老太太家,刚一进院门,看见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太太拿着笤帚在追赶着高强打,高强满院子跑,看到彭长宜进院了,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彭书记,您可来了,我可是尽力了,接下来这里交给你了。 ”

田冲来到近前,跟彭长宜介绍了情况。

原来这个老太太是高强的表奶奶,高强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老太太居然抢回了了两包东西,而是还都是浴巾。老太太这辈子也没用过这么好的大毛巾,说什么也不交出来。田冲他们到她家来的时候,老太太正坐在炕,把两块浴巾对在一起,正在缝连,说要缝一个大毛巾被。

他们给她做工作,好话说得多了,她是不交,高强也急了,因为这是最后一户了,大家又累又饿,口干舌燥,早筋疲力尽了。高强仗着是自家亲戚,态度有些不好,吩咐人抬走东西,这才惹火了老太太,跳下炕沿打高强。

彭长宜前,用舌尖抿了一下自己干裂的嘴唇,叶桐发现,不光彭长宜的嘴唇起了皮,在场的乡镇两级干部都是这样,她有些感动,尽管发生了这样的哄抢事件,但是这些乡干部和村干部表现出来的素质让她深深的折服。

“大娘,您老消消气,要不我替您打他几下?”彭长宜凑到老人跟前说道。

“我还想打你哪!”说着,举起了手的笤帚。

高强见状,连忙过来,说道:“我的奶奶呀,您要是打了他,得蹲监狱了。”

“蹲蹲,还有人管我饭吃呢。”老太太的笤帚终究没落下来。

彭长宜说道:“大娘,您只要把东西交出来,打多少下都行,您现在打吧,捡肉厚的地方打。”说着,把背给了老太太。

叶桐不由地笑了,她发现彭长宜有些“赖。”

老太太一看又叫来了人,说道:“来多少人我也不给。许他丢,许我往家里捡,我一点都不犯法。”

彭长宜心想这老太太还真不讲理,说道:“大娘啊,人家不是丢,是车坏了,那东西自个掉下来的。”

“自个掉下来也叫丢!”老太太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

彭长宜忽然觉得自己纵是有满腹经纶也说不过这个老太太,他想了想说道:“大娘啊,您想想,这些东西不给原数归回去的话,咱们村丢了大人了,以后人家谁也不敢从咱们村过了,掉了东西别想找回来,谁还敢跟咱们村的人打交道?”

“是,咱们要是落个‘贼窝’的名声,姑娘嫁不出去,小伙子没人寻,让大伙儿都怪你,看你还怎么活!”高强狠呆呆地说道。

“放你狗屁,又不是我一个人拿了,你们专门欺负我这个老婆子干嘛?”说着要坐地哭。

彭长宜赶紧搀住她往屋里走,怎么都不能让她在地撒泼。

哪知,老太太快速走到门口,从窗台拿起锁,咔嚓把门锁了。

田冲一看急了,说道:“你锁也没用,我是把你的房子拆了,也要把东西弄出来。”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腾地坐在门口,说道:“拆吧,从我身趟过去!”

彭长宜把高强拉到一边,说道:“老太太还有什么人?”

“儿子闺女都有,但是眼下都不在家,闺女出嫁了,儿子和媳妇在城里做买卖,不经常回来。”

彭长宜想了想,又来到老太太身边,和老太太坐在一起,说道:“大娘,您先跟我说说,您要那东西干嘛用?”

老太太毫不掩饰地说道:“用处大了,当铺的当盖的都行。”

“那么白,您几天得洗一次啊,我出钱给您买条经脏的好不好,咱把那东西给人家还回去。”

“你出钱我还得领你的情,这是我自己捡回来的,谁的情都不领。”老太太振振有词地说道。

彭长宜气的扑哧乐了,没想到他这一乐,带的老太太也乐了。老太太是为自己不讲理乐的。彭长宜似乎看到了希望,说道:“大娘,尽管刚才高强说得话是放狗屁,但是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咱们拿了人家的东西不给,名声不好听啊!”

“怎么不好听?我不拿,叫捡。”

“您想想,假如您家来了客人,如是我吧,到您家来了,不小心把手套丢您家了,回来再找,您昧起来不给我了,以后我还怎么到您家里来,别人知道了这事谁还敢来您家,以后谁还敢跟您打交道?再有了,您的儿子和媳妇是买卖人,买卖人讲究的是实在,将来要是大家知道了他家老人拿了人家东西不还,也会给孩子脸抹黑的,也会影响到他的生意。您老是聪明人,您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彭长宜抿了一下自己干裂的嘴唇。

老太太不言语了,似乎心动了。彭长宜见打她儿子的牌管用,又说道:“今天这东西您不交,我们保证不强迫您,四点马到了,我们也要回去了,我刚才听说您的儿子在城里做买卖,不瞒您说,那是我们管辖的范围,我们惹不起您可是惹得起您儿子。”后面这话明显加重了语气。

“你敢?”老太太立马冲他瞪起眼。

“我们不敢,但是正常组织工商税务联合检查商户是不是合法经商的权力还是有的。”彭长宜想反正老太太不懂那么多,有的没有的糊弄她一下也无妨。

老太太不言语了,说道:“别人都交齐了吗?”

“我领您先到大队部去看看,您自己看看交齐没交齐?”

老太太低下头,想了半天,说道:“你们铐的那个人怎么处理了?”

“他是明抢,是犯法。但是只要把东西交出来,认错态度好,也可以不追究。”

“二虎子家交了吗?”老太太问高强。

“人家都交了,剩你了。”高强咧着嘴说道。

“要不,行,你们弄走吧,不过炕那几块得给我留下。”老太太终于脱口了。

113、拜托记者笔下留情

“大娘,咱一块都不留,您要是缺毛巾被的话,我出钱,给您买带花的,怎么样?”彭长宜说道。

“你也是说说拉倒,我老婆子能让你出钱?”老太太似乎也很明白事理。

“大娘,我说话从来都不拉倒,我这给您钱。”彭长宜说着去掏兜,突然想起兜里没钱了,刚才给了侯丽霞去买饭去了。

叶桐见状,忙从随身的包里掏出钱夹,拿出钱塞到彭长宜手里。

彭长宜一看,刚要推辞,叶桐摇摇头。

一旁的老太太看见了,一把抢过彭长宜手里的钱,说道:“不想给了?想反悔呀?哎呀,还是你们当官的好,这些钱我儿子得挣好几天都挣不到。你说我要是要了你的钱,还得好花呀?得,算我老婆子白忙活,东西,你们全弄走吧。”说着,把钱又塞到了彭长宜手里,起身开开锁,打开了门。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彭长宜说道:“大娘,我说话算数,这钱真的是给您老买毛巾被的,谁让您老喜欢呢?”

老太太态度好了很多,说道:“我哪能要你们的钱,既然这东西怎么着也得给人家归还回去,那我认了,以后再也不干这事了。忙活半天没落好,还差点让你们法办了。”

她明白过来后,好像所有的道理都懂了。

丢失的物质全部追缴回来,那个业务员跪在彭长宜等人的面前,感激的痛哭流涕……

叶天扬和叶桐跟着大伙吃了一顿烧瓶开水,彭长宜有些过意不去,让老支书回家给叶天扬做碗鸡蛋汤,被叶天扬拦下了。他说马要赶到北京,参加会议主办方的一个晚宴,晚多吃点是了。

另外,叶天扬跟彭长宜建议,可以抓住这件事,在全村甚至辖区搞一次做明村民的教育活动,这也是今年省委创建精神明活动的一项内容。今年将在全省农村普遍开展精神明创建设活动,以这件事作为一个切口,搞出点成绩和经验来。

最后老总编说道:“只要你搞出新鲜的东西来,我给你版面大力宣传,看你的本事了,小伙子,希望你抓住机遇,不瞒你说,我午是从你们翟书记哪儿出来的,他也跟我说了今年要加大精神明建设力度。”

彭长宜握住老总编的手,说道:“谢谢您的支持。”

叶桐伸出纤细的手,莞尔一笑,说道:“彭书记,很高兴认识你。”

彭长宜想起自己对叶桐的恶意,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也高兴认识你们。”

“我可能还会找你们。”叶桐握着他的手说道。

“笔下留情。”彭长宜哈了一下腰说道。

“可能会让你大失所望。”叶桐说道。

彭长宜笑了,他已经不担心记者的笔往那边歪的问题了,经过五六个小时的参与和观察,彼此都消除了敌意,有了那么一种信任,他相信他们一定会客观公正的报道此事的。

望着他们坐的汽车离去,彭长宜陷入了沉思。

这时,刘忠跟身边的田冲说道:“看到了吧,咱们彭书记的魅力征服了那个女记者,还这样,很高兴认识你。”刘忠在学叶桐说话的神态和腔调。

田冲哈哈大笑,说道:“别看她开始那么凶,我知道她只要跟着咱们进村,到了长宜手里撒不了野了。”

彭长宜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说道:“说什么哪,注意影响。”

说完这话,彭长宜才猛然想起还没给江帆回电话,他急忙往大队部的屋里跑去,摁住了电话机,摇动了摇把,等接线员接通了江帆办公室的电话,传来的却是林岩的声音。林岩告诉他,江市长正在开班子会。

彭长宜挂了电话,今天是副市长孟客任,肯定政府在重新进行分工,江帆会不会……

彭长宜不由的抬起头,仰望着城里的方向,心思飞到了二楼的政府会议室,江帆还不够老辣,不知能不能摆平张怀?

彭长宜为他的朋友担心了,他没有想到的是,会议进行的很顺利,之所以顺利,是因为江帆提前做足了功课。

他不但提前跟樊良商量了政府班子重新分工的事,甚至在会前,还把樊良请来,讲了几句话。可别小看樊良讲的这几句话,尽管不多,甚至他坐几分钟一言不发都好,起的作用可大了。

会前,江帆来到三楼樊良的办公室,樊良也刚刚进来,当听到江帆邀请他去参加政府工作会议时,樊良说道:“我别去了吧,这一块工作你看着安排吧。”

江帆说毕竟是新副市长刚来,而且又是从锦安调过来的,您目前还是锦安市委副书记,您参加,显示出对政府工作的重视。

江帆见樊良同意了,提议到三楼市委会议室来开。樊良笑了一下,说道:“不用,四点我下去。”

这也是樊良的高姿态,以前尽管也有过参加政府工作会议的先例,但前提都是在市委会议室里召开的,樊良是绝对不会走下去的,看来,彼此的尊重也是官场人的为官之道。

樊良讲的不多,主要是对目前政府工作做出了肯定,也提出了几点希望,最后希望政府班子成员,团结在江帆的周围,同心协力,使亢州的工作向前再迈一大步。

别看樊良的话不多,却很值得在座的人回味的。他能来参加会议,而且又讲了话,说明接下来江帆要做的一切樊良都会点头同意的了。

于是,江帆果然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了。重新调整班子成员的分工。

把原来自己推给高铁燕的那一块拿出教育和化旅游,分给了孟客,从张怀那里拿出了经济包含招商引资工作、项目、土地、规划和金融等,而是把油水最大的城建,还有现在正在进行的高尔夫,以及原来分管的财政、税务、通讯、再业、司法等原来分管的部门依然留给了张怀。

114、坏事变好事

张怀很担心从他手拿走城建,没想到居然给他留下了。 高铁燕除去原来自己分管的农口外,群团、教、卫生也归了她。

江帆则主要负责主持市政府全面工作。主管市政府办公室、市政府研究室、编制工作,联系rén dà、政协、民党派和工商联等工作。

从这次分工的格局来看,副市长孟客似乎主管单位少,张怀仍然主管的单位多,但是,名眼人一看知道,张怀的权力一下子弱了许多,给了你城建,但是规划不归你管,土地不归你管,金融不归你管,高尔夫给你留下了,但是环保被拿出了,而且将来的开发区肯定不会落到他的手里。

江帆说目前是这样,以后如果编制有变动的话,再随时调节。

政府班子分工尘埃落定,这是江帆第一次的动作。

尽管他不是刻意的,但是他早在等待这次机会,也是费足了脑筋。对目前的格局,他只能如此,远没到他所希望的那样,他还要等待下一次借势的机会。

散会后,林岩向江帆汇报,说是彭长宜打来电话,他正在下乡,问市长有事吗?

江帆这才想起呼过彭长宜这事,他没好气地说道:“没事不能呼他了?”

林岩笑笑,没说什么。他知道,越是关系好才这样说话,如果关系一般不会这么说了。

彭长宜目送着大货车走了以后,才带着人回来。

晚,他说要犒劳弟兄们,谁知大家都反对,说刚吃了烧瓶开水,吃晚饭,吃不下,让彭书记欠着,明天再请大伙。

彭长宜爽快的答应了,他回来后,直接来到朱国庆办公室,汇报了今天的事,包括遇到记者的事,另外,他把叶天扬的意见也跟朱国庆说了。

朱国庆点点头,说这是个好建议,下来让彭长宜好琢磨琢磨,争取利用大搞精神明建设这个契机,彻底改变莲花村的问题,改变现状,变坏事为好事,说不定能还能搞出名堂来。

朱国庆原来是从县委宣传部出来的,对宣传深谙其道,马捕捉到了叶天扬提供的信息。

彭长宜说道:“我看还是先解决班子的问题,近期把遗留问题解决了,然后把村务公开。”

“你有人选吗?”

“没有,不过这次高强很配合,态度也较积极,他毕竟也给村里做了不少的事,如果这次没什么大的问题,不涉及贪污受贿还让他接着干吧。”

朱国庆说道:“那个小汽车明摆着是问题。”

“我想过了,如果光是这个问题到好解决,让他个人掏钱买下是了。”

朱国庆陷入了沉思,半晌说道:“还是先把群众反映的问题弄清楚再说吧。”

彭长宜点点头。

朱国庆说:“你明天趁热打铁,带人下去,先分层次座谈,顺便摸摸老百姓对高强的意见,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人选,然后再摸摸陈有囤的意思。如果他真不想干了,一块换。”

“我先摸摸再说。”

朱国庆说:“你是不是没吃晚饭?”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不饿,是渴。”

“要不咱俩找地方喝两杯去?”

“改天吧,不瞒您说,有点累,晚饭都不想吃了,想早点把自己放平,您还是回家陪嫂子喝去吧。”彭长宜说道。

朱国庆的夫人较嗜酒,每顿都要喝两杯,朱国庆在外边喝,到家后却滴酒不沾,有的时候难得在家吃一吨饭,也都是看着夫人自斟自饮。他也纳闷,怎么这酒到了家里后,引不起他任何的兴趣呢?

今天是彭长宜值班,朱国庆走了以后,彭长宜来到后面锅炉房旁边的浴池,洗了澡后,心有些发慌,他来到传达室,胡师傅还没睡,正在看电视。

胡师傅见他来了,关小了声音,说道:“是不是没吃晚饭?”

“你怎么知道?”随着关系的加深,彭长宜早把您改成你了。

胡师傅嘿嘿笑道:“你回来后,既没去伙房,也没出去吃饭,窝在朱书记屋里,现在才出来,你要是吃饭了怪了。”

彭长宜呵呵笑了,说道:“胡力,胡力,难怪你叫胡力,原来还真是一只老狐狸。”

本来胡力刚刚拉开抽屉,拿出一包五香花生米,听见彭长宜这么说,又重新包。

彭长宜眼疾手快,一把摁住了那个纸包,说道:“您是一只伟大的狐狸,神的狐狸。不瞒您说,我是到您这里找吃的来了,饿着肚子睡一宿不好过啊。”

胡力松开了手,彭长宜坐在他的旁边,抓起花生米往嘴里丢。胡力又拿出多半瓶二锅头和一瓶茅台,问他:“喝哪个?”

“还用问,捡好的喝呗,回头有了我在给你。”彭长宜说道。

“咱可说好了,这瓶茅台可不是你给的那瓶,你给的早让我喝完了,这个二锅头是你们喝剩下拿回来的。”

“哦,那这茅台谁给你的,朱书记?”

“这次也不是朱书记,是樊……反正不是你给的。”胡力支吾了一下说道。

彭长宜没往心里去,他知道胡师傅夜里睡不着有喝两口的习惯,每次回来剩下酒都给他。他也不客气,一一笑纳。

胡师傅取出两个用餐巾纸包裹的酒杯,放在桌子,要开那瓶茅台,彭长宜抢过来说道:“还是留着您老以后慢慢喝吧,咱今天喝那半瓶的。”

胡师傅说道:“你刚才还说捡好的喝呢,一听说不是你给的那瓶不好意思喝了?”

彭长宜笑笑了,这个老头有的时候很有意思,甚至性格里还有很率真的一面,他一语道破彭长宜的心思。

彭长宜也不遮掩自己的想法,说道:“我经常在外边喝,还是您留着吧,喝打开的二锅头,再不喝变味了。”

胡师傅继续说:“你别心疼,你看,还有呢。”他拉开桌子的柜橱,彭长宜果然看见还有一瓶茅台和其它一瓶别的牌子的酒,另外还有一些茶叶和整条的他爱抽的烟。

115、市长身边有人

彭长宜说:“您老行啊,这日子过的不错啊,不过这烟您可不能跟茶叶放在一起,串味。”

胡师傅关柜门,说道:“整条的没事,打开的不放那里。我今天高兴给你喝好酒,你要是不喝可别后悔,我马藏回去。再给你一次机会,喝不喝?”

彭长宜拿过桌的二锅头,打开瓶盖,倒了两杯,说道:“咱俩喝不完一瓶,都打开浪费。”

胡师傅一看,把那整瓶茅台收回柜子里,锁好柜门,把钥匙别在腰间后,说道:“你为什么不抽烟?我这里还有好烟。”

“呵呵,不抽。”

“喝酒不抽烟,不算完整的男人。”

“因为小时候抽烟挨过打,打那以后再也不抽了。”彭长宜说道。

“哦,还真长了记性了?”

“是啊,我爸爸说我,想抽烟等以后自己挣了钱再抽,养你大管你吃穿,不管你抽烟,打那以后再也没抽过。”

“看不出,还是个有血性的人。”胡力嘲笑他说道。

“怎么还是,我是有血性的人。”彭长宜辩解道。

老胡笑笑,端起酒杯。

彭长宜也赶紧端起,以为老胡要跟他碰杯,不想老胡面向南方,把酒杯平端到胸前,闭眼睛,心里默念着什么,然后开开门,仰头看了一眼苍穹,弯腰把酒洒在地。这才坐回来,重新给自己倒一杯酒,不声不响的喝干了,又闷着声吃花生米。

彭长宜仰头往外面的天空望了一眼,只有城市的灯光和满天的星斗,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看到。他感到老胡今晚的举动很怪,但又不好问,只能干喝酒。

几杯酒下肚后,胡力有了些醉意,他慢慢的吃着手心里的几颗花生米,说道:“我原来也是不抽烟的,后来我们116师出了事故,我被送军事法庭,在服刑期间,我学会了抽烟。”

彭长宜一愣,他记得樊良也是116师的,难道眼前这个胡力……

老人又喝了一口酒,说道:“其实你今天是不来,我也会喝的,我想我那些老战友了,但是我不会喝二锅头,我会喝他送来的酒,呵呵,他知道我每年的这天都要喝酒……”说着,去够酒瓶,还要倒酒。

彭长宜吃惊不小,他,难道是樊良?老胡为什么每年这天都要喝酒?他夺过酒瓶说道:“您老喝多了,咱们不喝了。”

“今晚,我是必须要喝多的,你不能拦我。”说着,居然一把夺过酒瓶,彭长宜很吃惊这么个干瘦的老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89】

老胡自己倒满后,眼睛直直的看着彭长宜,说道:“没想到今晚你能陪我喝闷酒,好长时间没人在今天陪我喝酒了。”

“他不陪你吗?”彭长宜试探着问道。

“他忙,我不让他来,昨天晚给我送来的酒和烟,呆了会走了。”

“他是你什么人?”

胡力一愣,两只小眼睛泛着光,说道:“你违反纪律了。”

彭长宜笑了,说:“喝了酒警惕性这么高?”

“这是我军的军事秘密,哈哈。”老胡笑着说道。

“您还‘我军’?别逗了。”彭长宜故意这样说。

“我军,是小范围的,我不代表央军委。”老胡咬嚼字地说道。

“我知道你说得他是谁。”彭长宜突然说道。

“谁?”

彭长宜用手做了一个写字的动作,不在说什么了。

老胡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小子不老实,探听我军情报不说,还敢妄自揣摩。

至此,彭长宜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他们喝光了那瓶酒后,彭长宜把烂醉如泥的老胡扶床后,知道老胡好干净,把他们喝酒的残局收拾清后,给他关了灯,反锁门后出来了。

皎洁的月光洒满院子,把彭长宜的身影投射在水泥地。这点酒要说不算什么,但是今天奔忙一天了,他感到很累,回了办公室,刚准备躺下,猛然想起江帆那个传唤,他看了一下表,江帆应该还没睡,给江帆宾馆的房间打了电话,响了半天也没有人接,在他要放弃的时候,传来了江帆的声音:

“喂——”

听得出,他的声音有些不大自然,还有些沙哑,彭长宜愣了一下,说道:“市长,我是长宜,今天我下乡了,没顾给您回话……”

“知道。”完全是不得不应付。

彭长宜居然不知往下说什么了,说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有。”

话筒里传来气喘声,这个声音对于身为男人的彭长宜应该不算陌生,而且也知道在特殊情况下半夜接到电话后的懊恼,难道市长……

彭长宜赶紧说道:“那好,您先休息吧。”说完赶紧挂了电话。

毫无疑问,市长旁边有人。

彭长宜听得出,只有在那种情况下才能有那样的气喘声和那样的语境。那他的旁边会是谁呐?丁一吗?

想到这里,彭长宜的心里突然狠劲的跳了几下。想想还是自己龌龊了,凭目前的观察来看,江帆喜欢丁一不假,但是远没到这个地步,而且看得出,江帆对丁一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轨言行。

那今晚谁会在哪儿呢?

一个老婆长期不在身边的男人,面对着一双双渴盼的眼睛,很难做到心静如水。再说,江帆又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英俊,谈吐不俗、气度非凡,身边是有一两个女人也是在情理之的。大凡像他这样的官员,哪个不是如此?想着想着,他进入了梦乡。

彭长宜进入梦乡,江帆却被他的电话惊醒了,对,是惊醒,险些做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来。

彭长宜猜对了,江帆的确不是一个人,他的床还躺着一个人,是个女人,这个女人是姚静。

晚,铁工程局的雷总请江帆,江帆带着孟客一起出席。最近江帆和这些省直单位的领导接触的较多,他总感觉这些单位尤其是字头的单位,都有地方无法拟的政策和资金的优势。

116、来自心底的冲动

哪知,双方刚碰面,那头的一位姓郭的副局长和江帆握过手之后,走到孟客的面前,他不是伸出手,而是伸出拳,重重的给了孟客一拳,说道:“老同学,恭喜。 ”这才跟孟客握手。

江帆的眉头一皱,心想,这个孟客城府够深的,从开始到现在,也没听他说这里还有个同学,但是,从他们那熟悉亲切的表情来看,显然不是刚刚知道彼此。

江帆突然发现,这是个十分能够装得住的男人,在官场,只要你会装,成功了一半。也难怪,给翟书记当了好几年秘书,又在政府部门干了快一年,城府,可能是他修炼的最成功的课目。

江帆不打算打扰他的装,场合,遇到一两个同学和朋友是很正常的,可是对方的雷总不干了,非追着他们问是怎么回事。

孟客这才说道:“我还没来得及汇报呢,我和郭局是高同学,他毕业后进了央企,我呢,在县当了一名通讯员,所以,我一直都像仰望喜马拉雅山似的仰望他。”

众人哈哈大笑,分宾主落座。

喝酒是自然少不了的内容,如果没事,江帆也喜欢喝一点酒,横竖自己一个人,醺然薄醉后把自己交给宾馆那张大床,一夜也过去了。

没事的时候,或许看看书,这是他全部的业余生活。今天孟客第一天班,而且对方的雷总又是极其好客,带领全体班子成员参加,不喝说不过去了。

孟客的酒量也很大,应该不在彭长宜之下,怎奈,他今天沾了初来乍到的光,那一帮人轮番敬他酒。江帆以前也和这些人在一起喝过,除去雷总,别人都不好让江帆喝酒。

今天江帆不能让孟客躺着出去,他主动端杯,要替孟客解围。雷总拉了他一下,说道:“让他们闹去,咱俩说说话。”

江帆跟雷总说道:“不行了,没看都站不住了吗?”说着,起身说道:“让孟市长歇歇,我来敬大家一杯。”

雷总也站起来说:“我陪一杯。”说着,喝干了杯酒。

林岩和孟客的秘书自然也想把火往自己的身引,怎奈这些人像是冲着孟客去的,大有不灌趴下一个不罢休的阵势。

林岩出去,只好把两个司机也叫了进来,这两个司机也充当了酒桶。江帆一看这酒不能这样喝了,及时叫了暂停。

林岩忙着喝酒,这时他的呼机响多好多次了,他却不曾听到。

呼他无数次的不是别人,正是丁一。

丁一出来倒洗脚水,忘了带钥匙,楼道的风把宿舍的门关了。

她进不了屋,只好穿着单薄的睡裙,脚穿着拖鞋,悄悄的下楼,她要到办公室来碰运气,因为办公室的抽屉里另有一个宿舍的钥匙,林岩不在。

她来到值班室,往里看了一眼,有两三个人在看电视,其有副主任曹南。

她想进去打电话,让林岩给自己开门来,但是穿着睡裙,实在有些不雅,她又悄悄的跑了楼,敲雯雯的房间,这才想起雯雯去参加表姐的婚礼去了。她想了半天,总不能这样在楼道呆一夜吧,只好硬着头皮再次下楼,敲开了值班室的门。

此时,值班室里只有曹南一人在看电视了,这样还好,免得被好多人看到。

曹南一看丁一这身打扮,下打量着她,笑着说道:“丁秘书,你这是……”

丁一尴尬地脸红了,她双手抱在身前,说道:“曹主任,我要呼林秘书,让他给我开门,办公室有宿舍的钥匙。”说着,径直走到电话机旁,呼了林岩,并给他留了言。

过了一会,不见林岩回电话,丁一想总不能呆在这里呀,这里是值班室,总会有人进进出出的,说道:“曹主任,麻烦您多给我呼几次,我这打扮哪儿都去不了。”

曹南看看值班室,实在没有多余的衣服让她披,说道:“行。”然后又去呼林岩。

丁一出来后,觉得自己呆在哪里都不合适,她徘徊在宿舍门边,想起小狗,如果小狗在里面,说不定能给自己开门呢,好像哥哥说小狗受过救主课目的训练。

她似乎听到有人楼了,赶紧躲到了另一侧的楼道,下楼去等林岩,她不敢走大楼梯,因为大楼梯人多,只能走边的小楼梯,站在二楼楼道的隐蔽处,焦急的等待着。

而此时的林岩,根本没感觉到呼机的震动,他喝了太多的酒,连司机都过来喝了,还好,他们这一行人,还算很体面的的走出酒楼。

孟客也很有风度的跟东道主告别,坐他从锦安带来的轿车,回住处去了。

他们几个人,江帆喝的最少,这种情况下是无论如何不能让江帆喝多的。江帆主动坐在驾驶位置,先将司机送回家,然后送林岩。

林岩刚从车里钻出来跑到一颗树坑边哇哇大吐,吐出后,感觉好多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呼机的震动,掏出来一看,说道:“市长,我得回去给丁一开门,她进不去宿舍了。”

江帆笑了,说道:“你这个样子别回去了,赶快去吧,把钥匙给我。”

林岩摘下自己腰里的钥匙,递到了江帆手里。江帆看着他晃晃悠悠的楼了,才快速开车回到了机关。

他迈开长腿,他一步并作两步的了楼,随着楼道里声控灯的亮起,看到了丁一身穿一件淡蓝色有着湖水一样透明窄带睡裙,蹲在门前,裙摆包住了双腿,她双手抱膝,头埋在腿,柔顺的短发盖住了她半边脸,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一样卷缩在门边,等待着主人回来,样子十分的可怜。

江帆的心底有了一种冲动,是那种从心底里潮涌般的冲动,这种涌动,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出现过了,大多情况下他的心是一片死水。丁一的确是搅动了他心底的这潭死水,从她出现的第一天起。

他镇定了一下自己,慢慢的朝这团淡蓝色走去。

117、多想把她抱在怀里

丁一抬起了头,揉揉眼睛,看清楚是市长后,往他的身后看。

江帆知道她在找林岩,说道:“林秘书回家了,我们刚看到你的信息,我给你开门。”说着,弯腰向她伸出自己的大手,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一用力,把她拉了起来。

在她站起来的一霎那,宽松的睡裙里面,两只洁白的小兔子没有任何束缚,随着她的站起,下跳动了一下,江帆顿时感到自己有一种血液倒流的感觉,内心有了一种莫名的燥动,心跳到了嗓子眼,他赶紧调开目光,努力不看丁一。

丁一看见了江帆目光的躲闪,意识到了什么,脸立刻通红,赶紧一只手捂住了领口,低着头,从江帆手心里拿过钥匙,开开门后,踩着一双红色透明的塑料拖鞋进去,几个可爱的白白的小脚趾露在外面。

她来到自己的桌前,隔着桌子,拉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个小铁桶,哗的一声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出。

在她扒拉着小盒里的东西时,江帆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背景看。

娇小的身子,裹在宽松的棉质薄裙下,她弯腰拉抽屉的时候,短发下,一大片的脖颈和肩膀更是暴露无遗,许是那里不见日光的原因,是那么洁白、纯净,嫩若凝脂,细腻如膏,泛着青春的光泽。

江帆一阵眩晕,不由得有些气喘,他不停地咳嗽着,用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找到了!”

这时,听丁一轻快的说了一声,收拾好东西,关了抽屉,回过身,冲着他灿烂的一笑,说道:“谢谢市长,我要赶紧去,太凉了。”她捂着领口处说道。

是啊,尽管已经进入初夏,但是晚尤其是长时间呆在阴冷的楼道里,肯定会凉的。

他冲他微笑着点点头,看见丁一像一只轻快的小鹿,灵巧的跑向了门口,眼看着她要消失在江帆的视野了,江帆突然说道:“丁一……”

丁一回过头,两只清澈的黑宝石忽闪着看着她,脸还残留着刚才的羞色。

她太美太可爱了,几次梦里出现的倩影,此时,在自己身边,只要他伸出手,在向前迈进一步,会把这只小鹿真实地抱在自己的怀里。

但是,看见她那一双纯净的眸子时,他克制住了自己,温和地笑了一下,深邃的目光里,有一种隐忍的痛楚,他嗓音有些沙哑地说道:“你像一只小鹿。”

丁一听了,抿着嘴笑了,一低头,跑了出去。

江帆痛苦的闭了眼睛,虚弱的靠在墙,不由的一阵忧伤袭来,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小鹿,我的小鹿,什么时候你不再跑开……

江帆的确是具有诗人的气质的,大学的时候是诗社的骨干分子,但是他有个特点,不是为了诗而写诗,而是为了心灵的某种悸动才有写诗的冲动。

带着诗意的忧伤,江帆回到了住处,当他从宾馆大堂经过的时候,服务台里面的两名工作人员和他打招呼,他冲她们点了一下头,朝电梯走去。这时听见背后一个很好听的声音传来:

“江市长?”

江帆回过头,看见总台站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姣好的面容,柔美的身材,而且说话的声音字正腔圆。他想起来了,是彭长宜原来的同事,姚静,那天跟姚斌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见过。

他站住了,姚静款款走来,脸荡漾着酒后特有的红晕,显得是那么的婀娜多姿。

姚静的美和丁一的不同,丁一是清新的,如同深谷幽兰,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又似静静开放的百合,纯洁无暇。而姚静自有一种成shu nu人特有的魅力和风韵,像一支窖藏的红酒,味道醇厚、圆熟滋润,谙熟风情,这些是那么直接的吸引着男人。

江帆很怪为什么把这两个女人放在一起做较,也许是刚才被丁一撩拨的缘故,直到现在心里的澡火都难以平复,于是对姚静多看了几眼。

姚静对这个举止洒脱,高大英俊的市长很有好感,再加他儒雅的风度和权力的魅力,足以让这个男人的女人傲视一切。权力,使这个男人锦添花,这种魅力远远胜过江帆英俊的外表。她走过来的时候,脸不由的红了,说道:“市长住这儿?”

其实那天姚静是搭市长的车回来的,先送江帆到这里,也是说她已经知道江帆在这里住,问这句话显然是多此一举。

江帆温和的笑笑,说道:“姚主任这是……”

“哦,我们厂来了两名客户,正在这里用餐,我提前出来给他们安排房间,市长这么晚才回来,太操劳了,要多注意身体啊。”姚静柔声细气地说道。

听着这温婉如润的声音,江帆很受用,来自女人的关怀尤其是美女的关怀,总是让男人心里感到舒服和温暖,要知道江帆很久都没有女人关怀他了,他冲她笑着说道:“谢谢你。”

“市长在几楼?”姚静走到近前问道。

“八楼。”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去您那里喝杯茶?”姚静的眼里闪着一种致命的魅惑。

“这个…”江帆当然介意了,这么晚了,又是一个女士。如果姚静说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和您谈谈的话,他都可以说有时间到我办公室谈吧,但是眼下人家说得是喝杯茶,他不会连一杯水都舍不得给女士喝吧?

“我躲起一会,省得让他们找到我,烦死男人喝酒了。”姚静进一步说道。

江帆这时看到总台后面的两个服务员掩住嘴,偷偷在笑,如果他拒绝姚静的请求,肯定会对姚静影响不好,姚静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服务员,脸有了尴尬之色。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说道:“怎么了,难住您了吗?”姚静的嘴角分明有了一丝挑衅的意味。

江帆故作平静地说道:“哦,可以,只是你还有客人。”

118、坏了领导的好事

“有厂长在,少我一个没事,巴不得有个借口出来透透气。 ”姚静说道。

江帆不在说话,朝电梯走去。窄小的空间,两个人一时无话。江帆想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刚想说什么,六层到了。

八层和七层还有九层是整栋楼里最豪华的楼层,这里的房间都是大套间,是不对外的。书房、会客室、卧室一应俱全,一般客人是住不到这三个楼层的,只能住到一至六层。江帆之所以来这里住,主要原因是这里清静,外界来这里的人很少。这里的服务员客人不叫是不会出来的。

江帆在前,姚静在后,进了房间,姚静惊呼:“真没想到,亢州居然还有条件这么好的宾馆!”

江帆笑了一下,开始有些后悔带姚静来,他赶紧给她沏水,你不是喝水吗,喝口水赶紧走吧,这孤男寡女深夜独处一室,即便什么都不发生,让别人知道也是有口难辩。

姚静接过了水杯,轻声说道:“谢谢市长赐水。”

江帆笑了,他不想跟她开玩笑,但是又实在跟姚静没有话说,又打开了音响,立刻,传来了轻柔的乐曲。

音乐,立刻让房间不再空旷起来,温柔、舒缓的旋律,拉近了心灵的距离。姚静端着杯,坐在了沙发,江帆则靠在一个矮柜,双手抱住胸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听着音乐,他实在不知该跟她说什么好,觉得这样冷淡一位女士很不礼貌,没话找话说道:“我听说姚主任是竞争岗的,了不起。”

哪知,姚静的眼神悠地黯淡了下来,目光浮现出一层哀怨,她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唉,我跟许多升斗小民一样,混生活而已。今天不往前奔一步,生活可能倒退。如果我不来棉纺厂,还在学校当代课教师,我的妹妹完不成学业,我的弟弟可能也当不兵,我那一点代课的工资,根本养活不了他们。所以,只能往前奔。”

她伤感的说着,眼睛有了水汽浮动。

姚静说得没错,在外人眼里,那些在公司独当一面的女人,个个都是女豪杰,恐怕这些女豪杰们的背后,大都是被泪水浸泡着的吧。何况眼前的姚静,又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女人的苦难有的时候男人是体会不到的。

江帆的眼睛看着别处,他装作没看见姚静此时的眼睛,有些东西你是不能看见的,看了以后,它会借势往你的心里钻。哀怨和泪水,是女人两件致胜的法宝,男人会在不经意间被它击,江帆不想让姚静把自己击。

他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姚主任真会说话,我们都是在混生活。”

也许,只有像丁一这么没有任何生活压力的女人,才能保持一颗淡定的心和一份内心的宁静吧,也只有像丁一这样的女人,才能把蝇头小楷写的这么干净、清丽和俊逸。

想到丁一,他突然想起了她bái nèn的皮肤和睡裙里那对跃动的小兔子,那该是一只手刚好握到的大小吧,想到这里,他的心突然跳了起来,身体里有了一种本能的冲动,以至于姚静来到他跟前,把手搭在他的肩,柔软的胸挨着自己之后他才发觉。

“跳个舞吧,别辜负了这么好的乐曲和夜晚时光。”姚静看着他,眼里有了一丝缠绵和情意。

还没等江帆反应过来,姚静拉着他来到央,他本能的想拒绝,可是当姚静那软绵绵的手,放入他掌心的那一刻,他身体的反应更强烈了,像被磁铁吸牢般的依附在她身,随着身体的潮涌,顺着她的牵引,走向那淡蓝色的湖水里……

他机械的随着姚静舞动着,脸涨的通红,低头看姚静,发现她的眼神里有一抹无的温柔,那抹温柔千娇百媚,万种风情,如醉如痴,她柔软的身体更是紧贴在自己身,如同软体动物一般。

他不知怎么和姚静躺在里间的大床的,只记得没跳几步,姚静把双手环了自己的脖子,头偎依在他的怀里,身子紧紧的贴在了自己身,贴在自己鼓胀的地方,他的身体立刻有了一种爆裂般的难受。

不由分说,抱起她滚到了床,三下五除二,去掉了她的衣服,只见她白的晃眼,渴望**的她,此时万般期待,脸色红润,心醉神迷……

江帆的身体反应更强烈了,他低吼一声,俯下头,将自己的脸贴在女人的身,高大强壮的身躯压了下来……

姚静眯缝着眼,不由得发出一声娇嘤,这娇嘤声,像进军的号角,召唤着他向前、向前。

他迅速褪去自己的衬衣,伸手松开了腰间的束缚,,当他再次覆下来的时候,床头柜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一激灵,头从女人的身前抬起。

电话仍然响着,在空旷寂静的夜里,出的刺耳,他闭了眼睛,深深的呼吸着,心脏跳的跟擂鼓一样响,半天,他才慢慢平复下来,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拿起了电话。

一般来说,坏了领导好事的人,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可是江帆不但不恨彭长宜,内心里还有点感激他,感激他电话来的及时。

挂了电话,他彻底清醒了,将地姚静的衣服捡起来后扔给了她,自己拉好西裤的拉锁,重新穿衬衣,说道:“对不起,你走吧。”

一个很有可能缠缠绵绵发展下去的故事,这么硬生生的被打断、被终止了,这不得不说是非常残忍的,但是没有办法。

姚静恨死彭长宜了,她银牙紧咬,羞愤的脸通红,快速穿衣服后,往门口走去。

江帆清晰的看见,姚静的眼里闪着一种泪光,是又羞又恨的泪光,像一只美丽发情的孔雀被残忍yān gē后的痛楚,总之,他不敢看她。

眼看姚静开门要出去了,他的心突然软了,说道:“请等一等。”

119、彭长宜上报纸了

姚静回过头,脸因为羞愤而通红,眼泪还在眼里打着转。

江帆说:“以后有用得着我江帆的地方尽管说,可以给我打电话,也可以到办公室找我。”言外之意是不要来这里了。

“江市长,您会错意了,我不是来卖的。”说完,她挺直身子,镇定了一下自己,开开门走了出去。

江帆狠狠到给了自己一拳,险些犯错。

自己可是一市之长,确切的说是一个连“代”字都还没有去掉的市长,一个仕途刚刚起步的男人,怎么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关房门,他来到浴室,衣服都没脱,站在了莲蓬头下,让清凉的密如zhēn kong般的水流,冲洗着自己,涤荡着自己。

那凉凉的水,顺着他高大的身躯流下,将他过剩的yu wàng冲刷掉了,他必须这样冲刷,冲洗刚才已经迷乱的灵魂,使它得以重新返回到自己的伊甸园……

是的,那是伊甸园,是他的伊甸园,他的眼前又出现了那只惊恐跳跃的小鹿,那只有着美丽纯净心灵的小鹿,他不知道何时才能将她拥入怀,何时才能将她放在自己宽大的怀里抚慰她,亲吻她,把她化在自己的怀……

想着想着,他热血沸腾,身体又鼓胀起来,涨的他难受,马要bào zhà似的。尽管水那么凉,他还是感到了它的倔强和愤怒,浇不灭冰不掉愤怒。他痛苦的闭了眼睛,原谅了自己,伸出手……

几天后,省报在头版正下方刊登了一篇章,题目是《哄抢发生之后……》这篇报道立刻在亢州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轰动的原因主要是配发了编者按。

丁一刚刚给高铁燕写完一篇讲话稿,是明天参加广电局发射塔奠基仪式的讲话,她拿着讲话稿,走进了高市长的办公室,看见高市长拧着眉头正在看报纸。她将稿子放到桌,高市长说道:“今天的报纸你看了吗?”

“还没顾呢。”丁一说。

“以后要留意省报、市报和咱们的亢州报。你看看这个,这下可好了,全省都知道了,也不知道请示樊书记了没有,登这样的稿件,是一定要让樊书记点头的。”她的语气里有明显的不满。

丁一现在已经习惯高市长对一切事情不满意了,她宣泄不满意的方式是跟丁一私下磨叨,人前还是很能装的。丁一拿起报纸,一看是《京州日报》,她想说这是省报,对这样突发事件的报道,估计用不着请示樊书记。她忍不住想笑,但是没敢,细细的把这篇章从头至尾看了一遍。

这是一篇新闻特写,重点描述了哄抢发生后当地干部采取的积极措施,由于头版版面的珍贵,下转到了第三版,但在头版却同时刊登了一副照片,是彭长宜在现场指挥的照片,只见他手里拿着步话机,正指向一个地方,一脸的严肃。整篇章写的很客观,但是明显的笔下留情了,对这样的报道用不着那么多的笔墨渲染当地的处理结果,很显然,彭长宜在现场肯定做了工作。

回到办公室,她给彭长宜打去传呼:祝贺,大照和大名了报纸。

此时的彭长宜正在莲花村下乡,这几天工作组都在莲花村下乡。

北城区党委根据他的方案,决定趁哄抢这件事,在全村搞一次精神明建设活动,在这次活动,要建立健全两委班子,另外,根据村min yi见,在两委班子之外,还成立了一个有村民直接参与的村务监督委员会。

这个委员会享有至高的权力,凡是村两委决定的事情,必须经过村务监督委员会的同意后方可实施,否则一切决定无效,村民有权拒绝执行两委会的决定。

这次清理村财务的过程,监督委员会成员从始至终都参加了,其有彭长宜班第一天遇到告状的那个瘦高个,他也是一名党员,名字叫高才。

清理结果后发现,高强的情况不像想象的那么严重,除去一辆小汽车外,几乎没有其它大的经济问题,是这辆小汽车,高强自己已经掏钱把它买下了,并且补了村里的亏空。欠电力所的电费也经过层层协商妥善解决了。

通过哄抢这件事,老书记陈有囤对彭长宜对党委有了新的认识,他不再向党委提出辞职的申请,并且积极主动配合工作组工作,焕发了工作热情,但是在村主任人选的问题,他和彭长宜有了分歧。他主张村主任重新竞选,让高才参加竞选。

彭长宜不希望在搞一次竞选活动,闹的村里不安宁,他今天来是想开诚布公的和老书记谈一次,希望他放下对高强的偏见,能够尽释前嫌,搞好村里的工作。

没想到,刚刚坐在老书记家的墙柜,收到了丁一的信息。他的头轰的大了,不知道那个叶桐会怎么报道这件事。他想找报纸看看,村里的报纸一般都是下午或者更晚的时间才能到。

他有些坐卧不安,跟陈有囤简单沟通了一下,立刻骑着司法科的摩托车,载着刘忠跑了回来,他刚到办公室,姚平将一沓报纸给他送来了。

姚平笑着说道:“彭书记报纸了!”

他装作不慌不忙的样子说道:“什么报纸?”

“我们刚刚看完,您看一下知道了。”姚平笑着把省报给他放在面。

等姚平关门出去后,他迫不及待的拿起报纸,一目十行看完后,又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对那几句编者按又琢磨了一番,觉得很公正,客观,尤其是编者按高度肯定了地方政府处理这件事的态度和做法,并对采取的果断措施并最终追回失散的物资给予很高的评价。

彭长宜长长出了一口气,不由的暗暗佩服叶天扬手段的老辣,同时也很感激他们给莲花村的百姓留了面子。

从目前这篇报道的字看,应该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但是他在现场的照片确是异常清晰,而且还有那么几分指挥员的霸气。

120、智取威虎山新解

这一点他有些担心,别再让朱国庆对自己产生什么不好的看法,因为从始至终都没提区党委几个字。 对报道内容不关心了,但是他却对自己这次出的风头有些担心。

陆续接到了一些电话,因为对哄抢事件的发生有些人是不知道的,有些人只是听了小道消息。这一下反而扩大了宣传面积,彭长宜隐隐的有了一种担心。

他敲开了朱国庆的房门,任小亮正在那里跟他说事。

朱国庆见彭长宜进来了,笑呵呵地说道:“这次咱们彭书记可是出大名了。”

彭长宜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唉,谁知道那天还遇记者了,而且是个大记者。”

其实那天回来后,彭长宜已经跟朱国庆汇报了记者这事。当时朱国庆的反应是由他们去吧,咱们也不能因为这事再去公关吧,咱也不护短,也积极采取了措施,货物追回,对方几乎没受什么损失,他爱怎么报怎么报。

“呵呵,咱们的长宜首战告捷。”朱国庆站起来说道。

今天朱国庆的口气,似乎有些不对味,这正是彭长宜担心的,也许是他神经过敏了。

任小亮呵呵地笑了两声,说道:“如今记者四处找新闻,唯恐天下不乱,他们的报道能够掌握这个分寸也不错了。”

这时王学成进来,说道:“刚才市委来电话,让咱们把哄抢这件事写个东西给市委办。”

朱国庆皱了一下眉,说道:“都是报道惹的事。”

彭长宜回到办公室,王部长给他打来了电话,王部长笑呵呵地说道:“彭书记啊,怎么样?”

彭长宜明知道部长有可能指这件事,说道:“部长,什么怎么样?”

“呵呵,你小子也会装了,还能有什么,当名人的感觉怎么样呗。”

彭长宜装作委屈地说道:“您也这么挖苦我,看来我真没法活了。”

“哦?难道还有别人这么说?”王家栋故作惊讶的问道。

“唉,一言难尽。”彭长宜故作唉声叹气地说道。

“呵呵,樊书记刚才问我,我说不知道这事,你小子从来都没跟我汇报过。”王家栋说道。

樊书记知道了,彭长宜有些紧张,说道:“书记怎么说?”

“书记什么也没说。”王家栋口气这才认真起来。

“哦——”彭长宜隐隐的有些失望。

“国庆刚才在书记这里着。”王家栋说道。

彭长宜想肯定是看到报纸后,朱国庆跟樊书记汇报这事去了,因为事件发生后,他们没有跟市里任何人任何部门汇报过,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是报纸登出来了,肯定市里要过问的。

“长宜,还记得我原来给你们讲过‘三爷’的故事吗?”王家栋说道。

彭长宜一愣,说道:“记得。”

“呵呵,记得好,记住,凡是主动为。呵呵,有时间给我操得一顿海鲜吃。”王家栋说我挂了。

“三爷”,是京剧智取威虎山里面的座山雕。“三爷”是模仿滦平叫的。

当时,黄金和党委书记不和,书记借黄金喝醉误闯女接线员宿舍这事,让黄金趁着酒劲写了一份情况说明并写了保证书,当时跟黄金说,只要他写了这个保证书没事了,即便女接线员闹到县委也不顶用。哪知第二天,那个党委书记拿着这份材料找到了樊良,当时樊良大怒,要处分黄金。

王家栋当时跟他和卢辉谈起这件事的时候说道:“出事并不可怕,工作,人生,谁这一辈子不出点事,但是出事后最应该有的是一个积极的态度。万事都有补救的机会,如果你连补救都不做,那只有一条路,死。”

王家栋又引申了说道:“智取威虎山这出戏好在哪里,我看不是好在反应英雄这个主题,而是反应在滦平和假胡彪的斗智。滦平是真心的为三爷好,警告三爷胡彪是假的,尽管他说得是事实,但是已经晚了,他被杨子荣抢占了先机不说,还不讲究斗争的智慧,而是当着众人说,三爷啊,这个胡彪是假的。他在这里犯了一个错误,一个极其严重的错误,他破坏了潜规则。”

说到这里,王家栋故意停下来,看着彭长宜。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您说得没错。”

王家栋又说:“试想,这个时候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三爷说胡彪是假的,那把三爷置于一种怎么难堪的地步?三爷是谁呀,是座山雕是山大王,是被众匪仰视的人!这样的人怎么能错?所以,冲这一条他得死。第二条也是关健的一条是杨子荣先入为主,抢在滦平前取得了三爷和众匪首的信任,这一点他争取了主动,占尽了先机,所以尽管滦平对三爷忠心耿耿,是真心的为三爷好,但是因为没有争取主动,又不注重跟领导沟通的方式,即便你是忠心的也白搭。”

记得最后王家栋曾经反复说道:“千万别害怕跟领导沟通,领导的眼睛不一定二十四小时都是睁着的,可是领导的耳朵却是二十四个小时都支愣着。所以,凡事都要主动。滦平因为失去主动权又不讲究政治斗争的方式方法,即便是正确的都不行,何况你做了不正确的事更不行了。”

彭长宜陷入了沉思,部长打电话来,特意跟他说起“三爷”的故事,显然是有些用意的。

难道自己在这件事做的不够主动吗?

想着想着,他突然笑了,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于是,他午哪儿都没去,简单的在食堂吃了点饭后,回到宿舍,用了三四个小时的时间,一篇由莲花村哄抢事件引发的辖区内精神明建设的意见稿形成,几乎是一气喝成。这也是叶天扬提示过他的。

写完后,他没有立刻让朱国庆看,而是在等待,叶天扬说今年要在全省大搞精神明创建活动,要彭长宜把握先机,到时可以给报刊甚至内参投稿,更可以搞出自己的特色。

121、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机会的确是给有准备的人准备的,没过多长时间,全省果然召开了精神明创建活动动员会。

彭长宜起草的意见稿经朱国庆的手,送到了狄贵和和樊良的手里,立刻全市转发。大会召开后,新闻记者涌了下来,作深入报道;那些搞理论研究的笔杆子们也纷纷往下跑,力求抓到最鲜活的例子。

这时的莲花村,不但按照彭长宜的方案重新启用了高强,还在全村开展评选五好村民的活动,还有一系列内容积极健康向的体活动。

彭长宜一鼓作气,又找到了已经任为交通局副局长的寇京海,帮助争取优惠政策,修通了进村公路和村里的主干道,使这个村彻底改变了面膜。当叶桐再次来到莲花村的时候,莲花村已经变了大模样了,很快,亢州的莲花村成了锦安的典型,也成了全省的典型。

彭长宜这天接到了叶桐的电话,她说他跟着省精神明办和省政策研究室的人要到亢州调研,彭长宜笑着说道:“我只能代表彭长宜对你的即将到来表示欢迎。”

稿子见报后,彭长宜跟叶桐打过电话,向他表示过感谢,叶桐也几次给彭长宜打电话,向她咨询基层的一些情况,一来二去,俩人熟稔起来,说话也没了生疏感。

叶桐在电话的那头咯咯地笑了,她撒娇的说声:“讨厌了。”挂了电话。

彭长宜握着话筒,似乎从她那声娇嗲的三个字,品出了一些其它的意味。

随着跟叶桐交往的逐渐深入,他觉得这个人并不是那么不好打交道,某种程度,还帮了彭长宜。

但是最近叶桐的电话明显频繁起来了,每次总会参杂着一两句这样的嗲话,刘忠跟彭长宜说,可能这个女记者爱你了。他当时笑笑说道:这怎么可能。我有家有业的,人家怎么会爱我?但是每次通话都能从叶桐的话听出一些别的味道。

有消息说,开发区项目今年能批下来,本来没那么快,据说江帆频繁的往返省里和北京跑了好长时间,这样加快了级部门审批的速度。

彭长宜理解江帆,他也是在跟自己赛跑,毕竟转过年后,他头的代字该去掉了,在下一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他总要有可以拿得出去的成绩,这样做起报告来也有底气。即便什么都不做,这一项也是他这一年的成绩,何况,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尽管小心地跟樊良保持着密切的合作的关系,但是自从孟客来了以后,江帆逐渐伸出自己的触须,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悄悄在进行着扩张,扩张自己的执政理念和手段,只是这种扩张都是在夯实基础工作进行的,所以,并没有显示出他的急功近利。

开发区项目如果今年能批下来的话,那么久蓄在亢州权力场一lun dà的干部调整工作会提前来临。

彭长宜对此到是心安无事,因为他刚刚提为副科,自然自己不在这个漩涡之,到是那些有想法要求进步、或者想保住现在位子的人加紧了跑官的步伐。领导家里、甚至去锦安的路,都会有这些干部们的身影。

黄金曾打过两次电话邀请他吃饭,昨天还在电话里问他听到什么风声了没?彭长宜笑着说道:“我都好长时间不去大楼了,能听到什么风声。”然后又说道:“你老兄着的哪门子急,你的事肯定差不多了。”

黄金说:“心里没底啊,想见部长一面都见不到。”彭长宜说:“部长不见你?”

黄金说:“哪儿呀,根本找不着他,侯主任说他今天没来单位,呼他也不回话,你最近见他了没。”

“没有。”

黄金说:“老人家玩失踪了。”说着挂了电话。

彭长宜知道他是想往城里附近挪挪,记得他还在干部科的时候,找过部长,那次部长把他跟姚斌叫来之后,黄金高兴了好长时间,但是如今的事是这样,一天不见到组织部的红头件,一天都存在着变数。

姚斌似乎黄金沉得住气,自打次他竞争北城区主任失利后,一点都看不出他的沮丧,反而有滋有味的该干什么干什么,情绪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彭长宜由此推断,肯定他是盯着开发区某个位置,或者有可能领导给他吃了什么定心丸?要不是姚斌修炼到家了,藏起沮丧,继续工作,让自己永远都保持一颗积极的工作状态,这样的人再不被重用的话是领导本身的问题了。

相姚斌的不动声色,彭长宜倒是沉不住气了,有一次居然在酒桌小声问他:“难道师兄不再有想法了?”

姚斌笑笑说:“哈哈,现在多少科员提副科,副科提正科,我这个正科级的副书记,即便不找,领导也不会忘了我的。所以,眼下最好的想法是稍安勿躁。”

尽管姚斌那样说,但有一次他找姚斌喝闲酒,电话打到家里后才知道他去了北京,后来他说话说漏了嘴,一个劲的赞叹国政法大学如何如何,彭长宜立刻意识到,樊良的儿子在政法大学学,前不久考了本校的研究生。看来他这位师兄并不像他所说得那样“稍安勿躁。”

为了配合古街改造和开发区的筹备,亢州决定派出考察组,到特区深圳和全国各地参观取经。

第一批考察组由樊良带队,目的地是深圳,考察主题是新兴城市建设和规划。第二批考察组江帆带队,目的地是华东五省。第三批是狄贵和带队,目的地是青岛等城市。

当江帆在会拟好名单后,由苏乾交到市委后,很快返了回来。江帆注意到,樊书记将张怀拉了下来,添了高铁燕,把张怀放到了狄贵和这组。

江帆的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其实在拟定第一批人选的时候,江帆考虑要把高铁燕放在樊良这一组,后来临时动意,又把张怀写了。

122、妻子告他的状

这一替换,江帆的心里有数了。 有的时候,智者之间互相探底,是用不着语言交流的,许多看似不经意的小事都能互相传递信息。

第一批、第二批和第三批的考察名单很快拟了出来。带队的分别是樊良、江帆、狄贵和。由于孟客陪翟书记去过多次这些地方,这次主动放弃考察的机会,在家留守。

彭长宜也被编入了第一批考察人员。因为这次考察和每次一样,都会有相关乡镇和各局委办参加的。要这些单位参加考察最大的好处是不仅为了今后的工作,更重要的一点是为考察买单。费用均摊到各个单位。这早是至下而一条不成的规定和做法。

由于王家栋编入了第一组,彭长宜可能还有一个任务,是为王家栋服务,彭长宜走后,王家栋一直没有找到可以做秘书工作的人选。

其实,任小亮是很想第一批去的,也不知道是朱国庆得到授意还是其它的原因,他跟任小亮说了一句话“长宜第一批,你第二批,我第三批去,这次咱们倒着来。”他这么一说,任小亮不好再说什么了。

当丁一得知科长也在考察人员的时候,很是高兴,她悄悄的给他打了一个传呼:很高兴你也去。

接到这个传呼后,彭长宜的心里感到一阵温馨。丁一是他内心里最隐秘的部分,尽管他不敢触摸这个地方,但是他知道她始终都呆在心底里的某个角落。他想给她回复一条,但是拿起电话后改变了主意,要通寻呼台后,他留言到:“方便请回电话。”

很快,他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他心想,看起来她现在很方便,于是,拿起电话说道:“这么快?”

“什么这么快?”话筒里传来了王家栋的声音。

彭长宜赶紧叫了一声:“部长。”

“你小子在等谁的电话,口气这么温柔?我告诉你,芳芳可是把状告到我这里来了,说你跟那个省报记者卿卿我我的,半夜还聊个没完没了的!”王家栋生气地说道。

“您怎么听她的呀,那是人家夜间写稿,跟我核实一些情况,再说了,即便是卿卿我我也不可能在家里当着她的面啊?”彭长宜委屈地说道。

“什么话,你还有背着她的时候?”王家栋步步紧逼。

“哎呦,您怎么也跟着冤枉我呀,一会老天下雪了。”

王家栋见威胁的差不多了缓和了语气说道:“当然,她也不是特地告你的状,也是顺便说得,不过你要注意,即便没有,更不应该让她有这想法了,女人一旦在这方面跟你动了心思,你永无安宁之日了。”

彭长宜觉得部长说得有道理,说:“是,我今后多加注意。”

“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他总不能说在等女人的电话,刚刚挨了训,说道:“我现在没事,您有事吩咐。”

“那你马到铁集团招待所来一趟。”说着挂了电话。

铁集团招待所?部长原来在那里,难怪黄金找不到他。呵呵,说不定有多少像黄金一样的人找不到部长呢?可是部长却门找他来了。

想到这里,他自嘲的摇摇头,告诫自己切不可得意忘形,官场的事,永远都是变幻莫测,今天你是领导的宠臣,说不定明天你的靠山不在了,你也完蛋了。风水轮流转,不可能得意的总是你。

他站起身,看了一眼电话,心想丁一现在肯定不方便给自己回话,关门走了出来。他刚关门,听见里面电话想,赶紧又掏钥匙开门,两步走到桌边,抓起电话“喂”了一声。

“长宜,这会不忙?”

彭长宜听出是姚斌,说道:“是师兄啊,这会不忙。”

“晚有时间吗?一块坐坐。”

“现在不敢说,我马要出去。”彭长宜说道。

“哦,那我等你电话。”

“好的。”说着彭长宜要挂。

“长宜。”姚斌又说道:“见着部长了吗?”

“没有,我好长时间没见他了,师兄有事?”

“发现了一个能做海鲜的地方,想请请他,找不到了。”

彭长宜不能跟他说部长在铁招待所,说道:“他最爱吃那一口了。”他还想说等见着他我帮你约他,但是话几乎要说出口的时候,彭长宜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已经不是天天在机关围着部长转的那个科长兼秘书了,如果再这样说会让别人听着不舒服的。

“行,你先去忙,空了给我回话,抽不开身不回。我也不等你了。”姚斌说话向来黄金含蓄。

自从寇京海调到交通局后,市委又小范围的微调了两三个人。所以,人心惶惶也在情理之了,毕竟,没人愿意失去手的权力,谁都期望自己能够掌握更大的权力,为了这个目标,不余遗力,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以谋取最好的位置,达到最好的理想。

彭长宜答应姚斌后放下了电话,赶快锁门,他不能耽误时间太久,不知道部长找他是什么事。

出了自己办公室,他来到朱国庆门前,刚要敲门,见任小亮从旁边出来,说道:“长宜,你也没见着朱书记?”

“没在办公室吗?”彭长宜问道。

任小亮说:“没有。”

既然没在办公室,他也用不着敲门了,说道:“我出去一下,有事再呼我吧。”

“好。”任小亮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出了门后,他想骑司法科那辆摩托车,因为这几天下乡都在骑这辆挎斗摩托车,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出了自己的自行车。

从传达室经过时,他看见门是锁着的,心想这个“老狐狸”今天一直锁门,是不是串亲戚去了。

来到招待所后,按部长告诉的房间号,他了楼。

一般遇到重大问题或者领导人召开秘密会议,或者笔杆子们写材料,都会找一个清静的地方,但是今天王家栋躲在这里干嘛呢?

123、心中有数

他敲了房间的门,随着门开后,一股呛人的烟味扑鼻而来,彭长宜不由的后腿一步,咳了两声,说道:“是您一个人抽的?”

“不是我一人还能有别人。 ”王家栋没好气地说道。

“呵呵,情绪不高啊,什么事让您不开心了?”彭长宜故意说道。

“还不是扒拉干部的事。”部长说道。

在组织部部长的眼里,所谓的调整干部,是扒拉干部,无非是把张三扒拉到那儿,李四扒拉到着这儿,老的下去,年轻的顶来。官场所有的精髓和奥秘都在这“扒拉”两个字了。

彭长宜来到桌前,看见了干部科老钱提交的正科和副科干部履历表,包括年龄,提职时间等等,还有身体健康情况说明。

看来,亢州市干部调整终于被提到了议事日程,前几天还是谣传,今天真实的摆在了面前。

他理解部长,跟他这几年来,每次调整干部时,远不像他说得“扒拉”那么简单,说不定要死多少脑细胞呢?

在别人眼里,他似乎掌握着众人的官帽子,其实,真正拿大主意的还是市委书记,他也只是在副科这个级别安插一些自己信得过的人。碰丝毫不放权的书记,组织部长捞不到什么好处了,但是会较轻松。随着樊良对王家栋的倚重和依赖,他这个组织部长明显累多了。

头天午,樊良跟王家栋说起去深圳参观考察的事时说道:“家栋啊,有件事我得跟你碰碰头。”

“书记您说。”王家栋坐正了身子。

“开发区估计很快能批下来了,江市长最近一直往省里和北京跑这事,如果真的在今年批下来的话,咱们得提前调整乡镇级班子了,为这事我也想了很久,这样吧,如果你手头没什么要紧的事,先停停,尽快拿出个方案来,要把每个单位班子构成都列出来,具体到人头,咱们先做到心有数,别到时抓瞎。”

王家栋听了樊书记的话说道:“行,您有什么特别指示吗?”

“先按你的思路弄,到时再碰。”樊良给出了权力。

“好,我尽管拿出方案,给您作参考。”每当樊良让组织部拿调整方案时,王家栋都会说这句话。

樊良说:“不急,出来后你先放着,等到了深圳咱们找时间再碰,我明天去北京,估计走两三天。家栋啊,我次去省里的时候,听说像咱们这样的县级市,还要配备一名副书记,这毕竟是好事,我在省里也拖了关系,并且跟市里也表明了意思,最好不要下派干部了。等考察回来,你也往跑跑。你的事一天不落地我心里一天不踏实。”

王家栋听后很感动,他几乎嗓子都沙哑起来了,说道:“书记,家栋我一个工人出身,能有今天已经很满足了,没想到又遇到您,更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事,我如果再推辞的话是虚伪了,什么都不说了,家栋的事拜托您了。”

樊书记点点头。

按说像调干部这种事,对于王家栋来说不是难事,他吃的是这晚饭,哪个干部怎么回事他一清二楚,但是显然他的心思不在这面,除去樊书记跟他说了那个事外,书记还意外的问起了儿子王圆的公司经营的怎么样,顺利吗?

这使王家栋心里一激灵,要知道樊书记不是个爱打听是非的人,也不是多话的人,他突然问起儿子的公司,是不是他听说到了什么。

其实,对于儿子办这个公司,王家栋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后来儿子反复游说,又正赶全国下大办公司,连政协老龄委这样的部门都有挂靠的公司。儿子说他响应的是央的号召,不但能创税,还能安排下岗职工,一举多得。他最后能做的只是反复说一定要守法经营,千万不能胡来,出了事他自己兜着,另外不能打着他的旗号招摇撞骗。

联想到彭长宜前段给他看的信,尽管那次是虚惊一场,后来查实的有个皮包公司刻印了王圆单位的公章和合同章,后来听说这样的皮包公司在亢州有的是。举国下大搞公司,这对经济繁荣确实起到了促进作用,但是也出现了良莠不齐的现象。从其它地方出现的经济诈骗案来看,大都手段原始,基本属于明坑硬骗,智商并不高。

自从那次事件发生后,他一直想找儿子谈谈,可是总是也没有合适的机会。在家里是根本谈不成的,有老伴儿在身边,说好话可以,说歹话她不爱听。再说,真能在家里跟儿子碰一面也是登天还难。

只有一次给他打电话他回来的特别痛快,那是叫丁一来家吃饺子那天,那小子,听说让他去送丁一,接到电话二十分钟不到回来了,弄的老伴儿直跟他挤眼。

丁一是他特地留在组织部的大学生,这个女孩子具备一切传统审美标准,如果老天能够开眼,丁一能落到他王家栋的家里,那他这辈子无忧了。

那天,他跟老伴儿说道“嘱咐嘱咐你那宝贝儿子,既然有了喜欢的人,少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老

伴儿埋怨他说:“你怎么知道那是不三不四的女人,哪个年轻人身边没有一两个追求者,小圆除去那一点缺陷外,没挑的,谁找谁烧高香。”

是啊,父母眼里都是自己的孩子好,但愿他的儿子别闯祸。自己的事,儿子的事,扒拉干部的事,交叉在一起,他有些心事重重了,想叫个助手来。他自然想到了彭长宜。

自从彭长宜离开组织部后,王家栋感到身边少了一只臂膀,原来一些机密的事只要跟他一说,他立马能心领神会,而且也能给你办好。现在许多事情都要自己去办。这倒不是王家栋只相信彭长宜,他也希望能够把自己这份信任同样给别人,但是不行,不是靠不住,是素质不够。

124、受人之托

樊良说王家栋是官场校长,相当于黄埔军校校长,尽管他知道褒贬各半,但是也很为这样的雅号自豪。 因为他深谙官场各种规则,更因为他时时刻刻注意和提携自己的人。

但如果说他只提携自己的人似乎有些偏颇,他这次跟樊书记建议,让寇京海顶了交通局副局长的缺。在常委会提出这个人选的时候,范卫东脸色尴尬的难看,居然愚蠢的投了反对票。生生把个寇京海推到了自己的怀里!

王家栋心里窃喜,心想你个老年痴呆!

久在官场为官的人,在享受权力带来的利益同时,还能享受到权力带来的kuài gǎn,尤其是这种斗争的kuài gǎn,有的时候胜过权力本身的魅力。

干部,位子,这些在他眼里不是具象的东西,说白了,是亢州政坛这盘里的棋子,下好了皆大欢喜,下不好也和他无关,毕竟棋子放下去了,怎么走,走的过程会遇到什么问题,这些都是变数,是不可预知的。

王家栋别人高高在棋子放下去之后,他还会时不时的观察指导一番,他希望他的棋子都能走好每一步,也希望这些棋子能够反哺他这个棋手,而不是跌跟头。

即便跌了跟头他这个校长也是能帮尽量帮,黄金是最典型的一例。这也是这么多年总是有人想整他但是总也整不倒的原因所在。

因为他的棋子几乎遍布亢州政坛的角角落落,目前他仍然能够掌控棋局,等哪天掌控不了该干嘛干嘛。

他的确占了职务很大的便宜,这些便宜有很大一部分家人都不知道,但是他也的确对得起每一个送便宜给他的人。当然,他也无数次的拒绝过这样的便宜,这个时候的情形无非是两种,一种是的确不能沾的,一种是不忍沾的。他有自己的原则和标准,他深深知道哪些便宜可以沾,哪些不能沾。贪的心理谁都有,而且极具you huo力,但是明白怎么贪却是一个不小是学问。

彭长宜是他最为得意的弟子,他对他的培养,除去个人感情之外,纯粹是升到为组织发现优秀干部的崇高的层面,是王家栋希望得到反哺的那个层面的人。

在他眼里,彭长宜有一切优秀干部的潜质,他希望能在他能力范围之内,帮助他尽快成长。他也很看好江帆,怎奈江帆不是他这盘棋里的人,这也是他并不反感彭长宜跟江帆接触的根本所在。

“部长,您这里的每一个名字对外界来说可都是军事秘密呀?”彭长宜用眼扫了桌的东西后说道。

“扯蛋,你知道的秘密还少吗?”王家栋掐灭了手的烟。

“呵呵,那是,我是谁呀?不过您刚躲了多半天,外界找您找疯了?”如果是别人彭长宜可能不会操心,但是姚斌和黄金他不能不帮忙给部长提个醒。

“找到你哪儿了?”

“是啊。”

“找到你哪儿的人不说我都知道是谁?”

“部长英明。”

“唉,沉不住气,不理他们。”

听部长这么一说,彭长宜的心里有底了。

“长宜,找你来是因为你熟悉全市干部情况,能帮我出出主意,另外,我最近一两天脑子很乱,眼睛也有些不舒服,写会儿眼花。我知道所有的嘱咐对你来说都是多余的,但我仍然要说,绝对保密。”

“您放心,长宜不会透露出一个字。”彭长宜认真地说道。

“好,先从未来的开发区开始,这也是樊书记最关心的。”

彭长宜立刻集精力,在信笺写下了开发区三个字。

“经济技术开发区,主任孟客。常务副主任、书记,朱国庆。”说道这里的时候,王家栋打量了一下彭长宜。

彭长宜稍微一愣,笔尖停顿了一下,很快在纸写下了朱国庆的名字。

“副书记兼纪委书记,姚斌……”

听部长说出姚斌的名字,彭长宜心想:难怪姚斌没去北城,原来有更好的位置。

谁都知道,开发区是省级规模,也是副处级,这里的一二把手都应该是副处待遇。但在当时各地建立开发区都没有成熟的经验可以借鉴,所以在筹备期间尤其是在征地期间,为了便于开展工作,都由一名副市长兼任,一旦开发区组建完成纳入正轨,这名副市长的使命完成了,权力会自动过渡到现在的朱国庆和姚斌的手里。

所以,对于一个多年来都是正科任副科的姚斌来说,应该是个不小的惊喜了。

彭长宜的到来,王家栋显得轻松了许多,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也会征求彭长宜的意见,彭长宜这时想到了马登科托付他表妹的事,他也在等待机会,怎么跟部长提出。

原来他跟部长提过,部长说了一句非常惊人的话:“她去哪儿合适?我看纪检会审理科最合适!”一句话把他堵了回来。

“那个柳泉跟你是怎么回事?”部长突然问道。

彭长宜懵了,说道:“没……没关系?”

“没关系你给她说话?”

彭长宜笑了,原来部长没有忘记这事,说道:“哦,我是受朋友之托……”

“受马登科之托。”王家栋一点余地都不给他留。

彭长宜心里一阵暗喜,凡是王家栋以这种口气说话的时候,证明问题会解决,如果他特别客气的跟你说话,那完了,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把她放你们那儿吧。”

“啊?放……部长,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彭长宜唯恐给部长造成什么错觉,赶紧澄清自己。

王家栋说:“任副主任,你们那里的小张主任调三关乡任副乡长。这样,你在北城可能会有个帮手。”

“一个女的,还要生孩子,能顶什么事,您还不如把田冲提起来呢。”彭长宜说道。

“呵呵,你小子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呀。”说着,他点了一支烟:“我现在不提他,有我的用意。”

彭长宜显然不明白部长是什么用意。

王部长接着说道:“现在提田冲的话算你的还是算他的?”

125、高明的棋手

彭长宜眨着眼,低着头,他琢磨部长的“他”是谁,琢磨不出这个“他”,琢磨不出部长的用意。

部长说道:“下棋讲究走一看三,小子,我是在给你下一盘棋啊。”

彭长宜抬起头,看了部长一眼,只见部长正眯着眼边吸烟边看着他。他有些茫然地摇摇头,说道:“我还是不明白。”

“哈哈,不明白对了,哪能让你们都明白,你们明白了我这棋不好下了,不过这也说明你小子目前还没有太大的野心,如果你有足够的野心可能会明白。但是,我兴许会改变棋的走法了,你仍然不会明白。”王部长自信地说道。

尽管彭长宜越听越糊涂,但有一点他明白,此时的王家栋,像一个高明的棋手,在精心的布局着亢州官场的这盘棋,甚至每布一个棋子,都有三步的考虑。

等他真正明白部长的良苦用心的时候,已经是转过年后的事了,那时他的仕途又蹬了一个台阶。

不论他此时是否真正明白,但是小张主任调走对于他来说是件不错的事。这个小张主任尽管是不在编制的科技副主任,但是和任小亮走的较近,几次开班子会议他都是附和任小亮的声音说话,刘忠和田冲对这个人很反感,说搁不下他了,一个不在编的副主任,居然什么意见都发表。

尽管柳泉是为了生孩子回城里来的,但是她刚提了副科级,应该不会马生孩子的。对马登科来说,彭长宜总算交差了,而且是很体面的交差,无论柳泉背后做了什么,此时他都很感谢部长,给了他足够的面子。因为马登科和柳泉肯定都会想不到,不但调到最好的单位,而且还摘掉了那个不尴不尬的科技副乡长的帽子,真正成为一名副科级干部。

这次调整干部的范围之广,堪称是这几年之最。涉及到了200多名干部,让彭长宜没有想到的是,他小舅子沈居然也在这个范围,沈原来一直在医疗器械公司当经理,这次居然被提拔卫生副局长,兼着医疗器械公司经理,看来岳母也是费了心思的。

用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一个“具体到人头”的干部调整方案出炉了,王家栋轻松地出了一口气。

彭长宜却发现,北城区朱国庆走后,书记的位置却空着,因为涉及到自己单位,他不好问,也可能是部长疏忽了,也可能是等着樊书记定人选。

北城,向来是重要的地方,历来调整时,都是先把北城的班子定下后,再定其他地方的班子。

想不明白不想了,那不是自己该想的问题。把这个方案重新誊了一遍后,彭长宜交给了王家栋,然后说了一句话:等您头不疼的时候,最好您亲自誊一份。

王家栋想了想说道:“有道理。呵呵,你小子还很心细的。”

彭长宜见部长夸奖他,有点美滋滋地说道:“这一点不用怀疑。”

如果彭长宜不说,王家栋因为心情繁杂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这份方案是要交给樊良的,樊良认识王家栋的笔迹,如果他知道王家栋找了别人代笔会对有看法的,最直接的看法是不应该把这么机密的事暴露给第三个人,王家栋对彭长宜有足够的信任,却不表示樊良对彭长宜也信任。彭长宜能想到这一点也是他多年跟随王家栋的结果。

王家栋把这份方案仔细装进一个件袋里,缠好面的线绳,说道:“长宜,最近有没有听到关于小圆公司的一些说法?”

彭长宜正在卫生间里烧刚才的草稿和一些废纸片,听到部长问他,大声说道:“什么说法?我没听到啊?”

“哦,那得了,以后多给我留意一些,听到后立刻向我汇报,对这个小子,我还不能大撒把。”王家栋说道。

彭长宜在里面说道:“他长大了,生意场的事您懂得多,您只需做好监督工作行了。”

“嗯,你说得有道理,长宜,你方便的时候找一下税务局,给我打探一下小圆公司纳税情况。”

彭长宜觉得部长神情有些忧郁,说道:“您,是不是担心了?”

“嗯,樊书记从来都没有问过小圆公司的事,那天问了一句,我不得不想到这些问题,这小子不能失控,我不能让他给我惹事。”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好的,我过两天去办。”

部长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可能别人的公司出点问题不算什么,要是王圆的公司出了问题会被对手夸张放大,然后作为打击王家栋的武器。

权力的本身是双刃剑,在你享受到权力带来的利益和尊严的同时,也要为它付出一些代价。

别人或许不知,但是彭长宜知道,王圆办这个公司部长的确担了很大的心,远远不是社会的人们想象的那样,认为王圆沾了老子多大多大的光,其实不然,这个公司完全是王圆依靠北京战友的关系建立起来的,当然不排除别人为了讨好他而主动开绿灯的可能。

深谙官场斗争之道的王家栋,最清楚怎么钻对手的空子,怎样置对手于死地,亲属恰恰是软肋,是最容易出现纰漏的地方,所以才有了对儿子的担心。

彭长宜把所有的件收拾好,统统装进了一个档案袋里,然后又装进了部长随身带来的公包里。

他们来到楼下餐厅的一个雅间,吃了晚饭后彭长宜问部长:“您晚回家还是继续住这里。”

“一会再说,没什么事你吃完先回去吧。”王家栋漫不经心地说道。

“嗯。”

彭长宜吃完后,没有跟部长回刚才的房间,而是直接回家了。他刚回到家里,听到呼机在响,一看是姚斌,心想,这个人可真够执着的,难道这么晚了还在等自己吗?

他立刻给姚斌回了电话,不等姚斌说话,他赶紧说道:“师兄啊,不好意思,我刚刚忙完回家。”

126、无理取闹

“嗯,你是不是吃饭了?”姚斌问道。

“是,刚吃完。”

“我在单位值班,也刚吃饭回来。刚才看见方书记骑着小木兰进了铁招待所。真漂亮,简直是一道风景啊。”

方莉去了铁招待所?他前脚出来,她后脚到了那里,看来部长的确和她有暧昧关系。

彭长宜想起,在这次方案,方莉被安排到南城区街道办事处任主任,政府一把手,南城的书记是从前樊良的秘书,看来部长也是征得美人欢了。

彭长宜知道姚斌不是一个轻浮的人,他既然跟自己说这话明显是在试探自己,于是他不置可否地说道:“呵呵,师兄不会也好色了吧?”

“呵呵,美好的东西谁都喜欢,师兄我也不是四大皆空啊。”姚斌说道。

“呵呵,师兄,您说得对,美好的东西的确让人喜欢,不过您看见了跟没看见一样。”

“那是,我的为人你放心。长宜,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喝会茶去?”姚斌说道。

彭长宜暗叹姚斌的老辣,官场的人,个个都不简单,他有些埋怨方莉的不谨慎,也知道姚斌是想从他的嘴里探到什么,如果自己口风太紧的话会让姚斌心里别扭,今天是师兄关系,明天他彭长宜可能要仰视他姚斌了。

人在最需要你的时候,别说是伸出手,哪怕给他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他可能都会念念不忘,这是雪送炭,远高岗添土锦添花让人难忘。

在班子大调整前,所有的人心里都没底,都跟度日如年没什么两样,姚斌当然也一样。尽管彭长宜说他自己也见不到部长,但姚斌不相信,刚才他说见到方莉是在试探彭长宜,凭心而论,彭长宜较尊重这个师兄的,但是他不能跟他去喝茶,唯恐自己把握不住自己,说了不该说得话。

他不能辜负部长对自己的信任,再说这个方案也是存在变数的,是樊书记同意了对姚斌的任职,还要经过书记会、常委会最后讨论通过才能确定下来。想到这里说道:“师兄,改天吧,我要看看书,过段有个考试,好长时间都没看书了,不然交白卷了。”

姚斌不好再说什么了,说道:“好吧,那你先忙。”说着要挂电话。

“师兄。”彭长宜又说道:“您把茶水钱攒好,过段时间要好好请客。”彭长宜说道。

姚斌也是聪明人,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档次。”

“档次吗,当然要高。”

“呵呵,长宜,师兄的愿想有好几个档次哪?不知最后会站在哪个台阶请你。”姚斌当了这么多年正科副职的书记,还是不能使自己淡定下来,权力,真他妈的折磨人。

“师兄,男人迷恋纯洁的姑娘,建筑师迷恋空旷的原野,您该在哪个档次请我心里该有数了吧,但是,纯洁的姑娘会变成大嫂,空旷的原野会变成都市,所以,该是您抢抓机遇,奋力一搏的时候了。”他在暗示姚斌。

电话那头的姚斌停顿了一会,有些激动地说道:“长宜,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说完,立刻挂了电话。

彭长宜对自己的聪明较满意,他用“纯洁的姑娘”、“空旷的原野”做未来的开发区,姚斌马明白了,他又跟他说强抓机遇奋力一搏,也指明了其的变数,无论是多年的媳妇还是原野,都需要他姚斌再一次去努力,不然说不定会花落谁家呢?

没想到一旁的沈芳却鄙夷地哼了一声,说道:“你怎么变得这么俗不可耐了!”

彭长宜愣了半天,才明白沈芳误会了自己刚才说的话,但是又不能跟他解释,笑着说道:“当然。”

“哼,早知道你当官后会变坏,我告诉你,永远你都别想着什么姑娘什么原野,别有其它念想。”沈芳生气地说道。

彭长宜想起部长跟他说沈芳告状的话,说道:“你瞎说什么,我那是在打喻,好的话不能跟师兄说明白。”

“什么话还不能跟他说明白?还要当着我打哑谜?”沈芳的脸有些扭曲。

“什么喻你不懂,也不能告诉你。”彭长宜是不能将喻什么告诉她的。

“我不懂?跟我没有共同语言了是吗?早会儿干什么去了?”沈芳很委屈的样子,眼里似乎有泪了。

彭长宜看着沈芳,见她一张错落有致的脸有些变形,说道:“莫名其妙。”不再理她。

“我怎么莫名其妙了?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沈芳有些不依不饶。

彭长宜扑哧乐了,说道:“你神经质啊?我是有些话不能跟姚斌直说,打了一个喻,你看你都想哪儿去了?”

“想哪儿去了,反正没冤枉你!”沈芳硬生生地给了他定论。

彭长宜刚想跟她解释,偏偏这个时候呼机又响了,彭长宜一看:我明天下午到,晚见。

叶桐。唉,真是哪壶不开拎哪壶。他正要删除信息,不想,旁边的沈芳一下子夺过了呼机,彭长宜心里有鬼,赶紧从她手里把呼机抢回。

沈芳的心里咯噔一下,她更加确信自己男人有秘密了。

其实,她刚才的动作只是试探他,如果他不往回抢,即便是女人呼他,她也不会太介意,但是他这一抢,说明他心虚了。她白呛着脸说道:“你敢告诉我谁呼的你吗?”

彭长宜的确有些心虚,尽管他跟那个女记者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他心里也空虚,因为这么晚了她呼他,而且那条留言也含糊不清,沈芳本来怀疑他,再看这条信息会更加怀疑的,他也解释不清楚。说道:“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无理取闹!”

“我看是你吃错药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招蜂引蝶。”沈芳嘴唇哆嗦着,大声说道。

“妈妈——”这时,女儿从里屋出来,抱住了妈妈的腿。

沈芳的泪水一下子流出来,抱起女儿说道:“娜娜,乖女儿,爸爸不要咱们了……”

“我说过多少次了,当着孩子说话注意,你怎么不听?”说着,彭长宜去伸手抱女儿。

127、陈乐带来的新情况

哪知女儿说道:“爸爸跟别的阿姨好了?”

肯定是沈芳那张碎嘴在孩子面前说了什么,彭长宜在那一刻气往头顶撞,他严厉地说道:“不许胡说。”

娜娜见爸爸生气了,把头往妈妈的怀里扎,不敢看爸爸那张铁青的脸。

沈芳抱着孩子回了里屋,外屋剩下了彭长宜,他想了想自己跟叶桐也没有出格的交往,而且叶桐也是在哄抢事件之后来过一次,沈芳从哪里听到的这些闲话?

他越想越气,人家做了的到没什么,自己什么都没做到弄的跟真的是的。即使是面对自己喜爱的女孩,他也没敢怎么着,怎么一个叶桐沈芳倒认为他们有什么?

也许,这是一个信号,也是一个警钟,没有的都能给你整出有来,真有了指不定会带来几级地震呢?女人一时糊涂,听信了闲话,自己可不能让她对自己这样猜疑下去,那样对他是很不利的。

想到这里,他来到卧室,看见女儿已经躺下,睁着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他不能当着孩子说什么。

彭长宜又走了出来,想想也是,这个叶桐怎么这么不管不顾,深更半夜的发什么信息啊!真是猜不透女人都是怎么想的。

这一夜,沈芳把后背留给了彭长宜。

第二天刚一班,看见了陈乐在大门口等他。彭长宜说:“小陈,是等我吗?”

陈乐有些腼腆的点点头。

“有事?”

陈乐又点点头。彭长宜笑了,他很喜欢这个小伙子,聪明,机灵。这次他把陈乐弄进了支部,当了村民监督小组的副组长。

彭长宜说道:“进来坐吧。”

彭长宜带着陈乐进了大门,他下意识的朝传达室看了一眼,门依然还是锁着的。

陈乐给彭长宜带来了一个重要信息,最近,几乎每隔几天能看到一个四五十岁的妇女从工地路过,但是每次都会停下,朝这边的小洋楼打量。出现的次数多了,自然引起了陈乐的注意,联想到彭长宜要他多留意的话,感觉这个女人和小楼有关系,这才一大早赶来告诉了彭长宜。

彭长宜让他大致描述了一下这个女人的长相,陈乐说太远看不清。

彭长宜从抽屉里拿出一条烟,用报纸包好,说道:“笑了,我不抽烟,这是别人给的,你拿去抽吧。”

陈乐赶忙站起,他哪敢要书记的礼,自古都是百姓给当官的送礼,赶紧说道:“不了,我要赶回去班。”说着往外走。

彭长宜叫住了他,说道:“小乐,跟我还见外?”说着,硬把烟塞到了他的手里。

陈乐走了以后,彭长宜陷入了沉思,目前这排小洋楼内部装修基本快结束了,是不是女人在关注工程进度,凭直觉,这个女人不会是路过看热闹。

午,彭长宜接到了宣传部的电话,说是了解一下莲花村精神明建设情况,省明办的领导明天要去参观。彭长宜挂了电话后,来到朱国庆的门前,敲了敲仍然没人。他接着敲任小亮的门,也没人。回到办公室后,呼了朱国庆。

时间不长,朱国庆打回电话,听了彭长宜的汇报后说道:“长宜,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你操办的,你看着安排吧,我到锦安办点事。”

不用说,朱国庆在锦安“活动”呢。因为即便亢州市委任命了他,也要经过锦安市委同意的。开发区是副处级单位,对班子成员的任命有决定性的权力。

彭长宜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来到了刘忠的办公室,跟他商量明天接待参观的事。又和刘忠一起赶往莲花村,跟书记陈有囤和主任高强商定了明天活动的具体事宜,做好了这一切准备之后,彭长宜骑着摩托车载着刘忠,特地从高尔夫旁边经过,他放慢了车速,看了一眼远处的小洋楼,心里想着那个女人会是谁。

过来高尔夫的围墙,快驶国道的时候,看见一个女人骑车过来,看穿衣打扮,不像附近村子的人,彭长宜不由的看了她一眼。

那个女人也看见了他们,但是彭长宜和刘忠戴着头盔,她显然看不见他们的面目,但是却认得那辆摩托车,女人在那一瞬间愣了一下,随后和他们擦肩而过。

回到单位,刘忠跟彭长宜说道:“刚才我看见张主任的家属了。”

“在哪儿?”

“在咱们回来的路,她去哪儿干嘛去了?没听说她那里有亲戚。”

彭长宜心一动,似乎某些迹象已经显露了出来。

彭长宜一天都在纠结的不是张主任的家属,而是叶桐。叶桐从省城出发前给他打了电话,说三四个小时能到亢州了,另外还说昨晚的传呼收到了没有?彭长宜只好说收到是收到了,是当时睡着了,早才看见。叶桐笑了一下说道:“好吧,那晚见。”

叶桐挂了电话,可是彭长宜却看着话筒出神,叶桐明显向他发出了晚的邀请,他该怎么办?

晚,彭长宜还没有来。

叶桐参加完亢州市委的招待酒宴后,回宾馆的房间等彭长宜去了。她徘徊着,几次想呼彭长宜,都是拿起电话狠狠心又放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叶桐彻底绝望了,她一不做二不休,拿起电话,刚要打给寻呼台,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叶桐放下话筒,不由的喜笑颜开,眯着两只好看的眼睛,欢快的扑到门口,一下子打开,说道:“知道你得来……”话也说出了,门也开了,她一看门前站着的不是彭长宜,立刻窘的满脸通红。

“哈哈,你怎么知道他得来,我知道他来不了。”来人是省政策研究室一处的副处长靳远鸣。

叶桐尴尬地说道:“舅舅,您那个学生也太可恶了,我约他他都敢不来?”

“哈哈,你不了解他,他是农家子弟,农家子弟自然别人多了一份小心,我昨天告诫你不要捉弄他,你不信,非要一意孤行,怎么样,受打击了吧?”

128、你太幼稚了

“嗯,看来是我高估了他,不过看那天在哄抢现场,他真的是果断、威严,指挥得力,完全不像今天这么缩头缩脑的。 ”叶桐摔打着桌的稿纸。

“那是在事故突发现场,他表现出的是一个指挥员的全部素质,但是你想想你昨晚的信息和今天的电话,哪点跟工作有关,而且还那么暧昧的约他晚见,他敢来才怪呢?如果真能来我还看不起他了呢。”靳远鸣说道。

“我只是想试试他,谁知道他不经试?”叶桐在为自己辩解。

“你试他什么?”靳远鸣笑着说道。

“试试他的勇气,果然是个胆小鬼,还以为他是个大英雄呢?”叶桐恨恨地说道。

“哈哈,你太幼稚了,幼稚的好笑。”

叶桐白了他一眼。

“好了,给他打个电话吧,跟他说明,赶快叫他过来,说我找他。”

“我给他们宣传部的人打,他不是要公事公办吗,那让他们找他,看他敢不来。”叶桐说道。

“嗨,好了,别使性子了。快打吧,我坚持不了多大一会要睡觉了。”说着打了个哈。

叶桐给彭长宜办公室打没人接,随后呼了他:请速回话,靳老师找你。

果然,一分钟不到,房间的电话响了,叶桐示意舅舅去接电话。舅舅拿起了电话,说道:“是长宜吗?”

“靳老师,我是长宜,您也来亢州了?”彭长宜有些意外地说道。

“呵呵,是啊,怎么,我外甥女约你不来,非得我出面你才来吗?”靳远鸣说道。

“哦,叶记者是您外甥女?”彭长宜更加意外了。

“是啊,你赶紧来宾馆,我有事找你。”

靳远鸣的确是有事找彭长宜,他这次跟生精神明办下来的主要目的是调研,在全省大力开展精神明建设活动,他们这些笔杆子们是要出经验和成绩的,叶桐跟他说了莲花村,靳远鸣很感兴趣,跟着一同来了。

不曾想这个任性的外甥女非要以那样一种姿态约彭长宜,也难怪彭长宜不敢来了。

十多分钟后,彭长宜敲门,叶桐给他开开门。

“叶记者好。”彭长宜笑容可掬地说道。

哪知,叶桐根本不理他,绷着脸转身坐在了床边看电视。

彭长宜呵呵地笑了一下,握住了靳老师的手,说道:“没想到您也来了。”

靳老师赶紧看了叶桐一眼,说道:“小桐,我和长宜去我房间吧,不影响你看电视了。”

叶桐没好气地说道:“去吧去吧,会过河拆桥。”叶桐本来说得是舅舅,可是说完这句话后,唯恐彭长宜多心,索性扬头说道:“彭书记,为什么我叫你来你不来,舅舅叫你来了?”

彭长宜笑笑说道:“我晚有应酬实在脱不开身,刚把客人送走,本来是想来的,结果又接到了你的传呼。”

“哼,鬼才信呢。”叶桐不屑地说道。

彭长宜觉得这个叶桐尽管工作泼辣,为人热情活泼,但她身时不时暴露出来的大小姐的脾气,确实很令人不爽,说今晚这事吧,如果她开始说靳老师来了,自己不管有多大的事,他彭长宜都会来宾馆看望老师,但是她非得弄这么一出,简直是被娇生惯养坏了,险些误事。如果不是叶桐的第二个传呼,他是不会来宾馆见她的。

叶桐没有听到彭长宜反驳的声音,扭头一看,才看见他紧跟在老师的后面走了出去,那样子生怕自己拉住他不放似的。

叶桐的确喜欢了彭长宜,尤其是彭长宜在哄抢现场所表现出来的神情镇定和果断强硬,充分表现出一个男人坚定的阳刚之气,他的这个气质是报社那些娘娘腔的男记者们身不具备的。

尽管她当时对彭长宜的态度不太好,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对他的欣赏。叶桐对自己很自信,即便没有总编女儿这个身份,单凭省报记者这个头衔,也吸引了底层官员们不少讨好献媚的目光,可是彭长宜那天对她和爸爸说得话,表现的却是不卑不亢,这更加让叶桐对他另眼相看,一种不可名状的情愫从心底暗暗滋生出来,与其说是以这种调皮的方式捉弄他,不如说是叶桐想试试自己在他面前的魅力。

没想到,彭长宜对于她是全方位的免疫,既没有表现出别人那样的诚惶诚恐,也没有表现出别人那样的殷勤和鞍前马后,这样的人的的确确吸引了她,让她既爱又怨。

几个小时的车马劳顿,又是市委的欢迎宴会,叶桐早累了,洗了澡之后,斜靠床眯着了,尽管她眼睛闭了,可是耳朵时刻在支愣着,唯恐错过了敲门声。

迷迷瞪瞪的睡着了,但是睡的很不踏实,走廊里的一点响动都能惊醒她,半个世纪过去了,她终于听到了敲门声,神经质的光着脚跑下床,半醒半梦的开开了门。

总算没让她失望,果然外面站着彭长宜。她惊喜地说道:“总算来了。”

彭长宜不敢看叶桐,眼睛看着别处说道:“哦,我是来跟你打声招呼,继续休息,明天见。”说着要转身走开。

叶桐生气了,说道:“彭长宜,我真有那么可怕?”

彭长宜笑笑,挪回迈出的脚步,说道:“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不敢进来?”

“你……你都睡了呀?”

“可是现在我醒着。”叶桐说道。

“呵呵,可是……”彭长宜支吾着。

“可是什么?”叶桐气哼哼地说道。

“可是……”彭长宜用手指指她的身。

叶桐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刚才自己跑的急,睡裙的一根吊带滑落一边,她“妈呀”一声,扭头往回跑。

彭长宜呵呵地笑了,心想,你还知道寒碜呀?

他估计叶桐整理好了衣服,敲了一下墙,说道:“可以了吗?”

叶桐说道:“进来吧。”

等彭长宜进来后扑哧乐了,只见叶桐的肩围了一条浴巾,薄薄的丝质睡裙在灯光下泛着光泽,长发倾斜在一边。

129、感情及时刹车

彭长宜忽然觉得这个大小姐没那么讨厌了,反而平添了几分率真和可爱。

“笑什么?”叶桐不客气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浴巾和丝绸混搭在一起感觉挺怪异的。”彭长宜讥笑道。

“你在嘲笑我?”叶桐瞪着眼说道。

“不敢。”彭长宜似笑非笑地说道。

“哼,这样还怪异吗?”叶桐说着,挑衅的看着他,一把扯下浴巾,扔到一边,那圆润的俏肩一耸,身板直立起来,那薄薄的丝光绸的衣服下,立刻耸立起两个巅峰。

天,他只觉得脑袋轰鸣了一声,血往涌,他想尽快调开目光,但是移动不开,暗暗的咬疼了自己的嘴唇,才将目光调开。

没想到一句调节气氛的玩笑话,居然是这个结果。他狠狠心说道:“你休息吧,我走了。”说着往外走。

叶桐猛地从后面抱住了他,脸贴了他的后背。

彭长宜只感到眼冒金星,大脑瞬间缺氧。

只穿着一件很薄的短袖衬衫的彭长宜,分明感觉到了来自背部的柔软,他顿时心惊肉跳、气血翻腾,感到喉咙发紧,浑身僵硬,一动都不敢动,那样站着,此时心跳的如同打鼓一般铿锵作响。

叶桐感觉到了他的紧张,不由地有些扫兴,气鼓鼓地“哼”了一声,松开了彭长宜,觉得不解气,使劲往前推了他一把。

此时的彭长宜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正在像木桩子那样暗暗发着功,以最大的忍耐力克制着自己,克制自己不往后扭身,谁知,突然被推了一下,他一点准备都没有,踉跄着往前扑去,眼看要跌倒了。

叶桐慌忙前,再次从背后抱住了他,才使他没跌倒。

彭长宜回过身,惊恐地看着她。

这时,房间的电话铃声响了,叶桐忍住笑,接听了电话,是舅舅。舅舅说道:“小桐,你还没睡?”

叶桐看着彭长宜,想笑又不敢笑,说道:“你打电话来我还怎么睡?”

“哦,呵呵,这么说我打扰你了。”

“是。”

“小彭走了,走时我让他跟你打声招呼,他是不是没去跟你打招呼啊?明天见面你不许再捉弄他了,是个很本分老实的人。”

一听舅舅说道彭长宜,叶桐气鼓鼓地说道:“您说彭长宜啊,本分老实不假,是土包子一个,你还总是夸他?”

彭长宜本来刚才受到叶桐的捉弄,心里来气,这会听他这么说自己,转身想往出走。

哪知叶桐说道:“我要睡觉了。”急忙挂了电话,冲着彭长宜的背影终于“哈哈”大笑出声。

彭长宜本来想走,听到叶桐笑,回过身来,见叶桐捂住嘴,直笑的捂着肚子弯着腰。

彭长宜的脸涨得通红,但是很快眼睛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一般,死死的盯着叶桐的身前。

见叶桐笑弯身的时候,她里面的景色一览无余……

叶桐笑着笑着,发觉彭长宜的眼光有些异样,她渐渐止住笑,慢慢站直了身子,一步步向他走去,拉起他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肩后,整个人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叶桐闭着眼等了一会,诧异的抬起头,看到彭长宜的两条胳膊还保持着最初的姿势,不敢放下来抱住他,踮起脚尖,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嘴唇亲了他一下,又一下……

彭长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从胸腔发出一声闷吼,一下子把叶桐抱在了怀里。

叶桐被彭长宜抱住,感到越来越紧,她的脸泛红晕,身体像软体动物那样,不由自主的依附在了彭长宜的身,两只胳膊顺势滑落下来,抱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了他的胸,她听见了他的心跳声:“腾腾”有力。

她抽出了一只手,拉出他的衬衣,手伸进他的衣服里面,覆了他心跳的地方……

她听到了他不稳的呼吸声,她知道他动情了,仰起头,闭眼,微微张着樱红的嘴唇,等待着……

彭长宜看着怀里的女人,明媚含羞,睫毛微颤,微嗡的嘴唇,他知道,只要低下头,那两片唇即刻会在自己的嘴里,还有衣服里面的美好,都会让他一览无遗……

他低下头,感觉自己的鼻息都要吹到她的脸了,在自己的唇要触碰到她的时候,他还是没敢进行下去,慢慢地又将头抬起,仰头,长长出了一口气,松开了怀里的女人。

叶桐这次没有生气,她睁开了眼睛,小声问道:“怎么了?”

彭长宜睁开了眼睛,他不敢看娇靥如花的女人,而是闭着眼睛,说道:“对不起,我不敢。”

叶桐说道:“你有心理障碍?”

“能没有吗?”彭长宜长长出了一口气。

“那你说说看,是什么障碍?”叶桐似乎很平静。

“这还用说?明摆着的,你是客人,是记者。”

“哈哈,那怎么了,我喜欢你。”叶桐说着,眼睛直视着他。

“如果樊书记知道了,敢拿枪崩了我!”彭长宜说着划了一下。

叶桐笑了,说道:“借口!”

彭长宜垂下胳膊,说道:“你……还是个未婚姑娘,而我却是……”

“呵呵,知道你是这么想的,你真土!”叶桐说着又抱住了他。

彭长宜瞪着眼,不解的看着她。

叶桐更加真实的喜欢了彭长宜,其实彭长宜真正打动他的,是那份成熟、老练,还有男人的刚强,还有骨子里天生有的那种温暖和善良。温暖和善良,这两个词,对女人而言,什么都重要。

想到这里,她看着彭长宜的眼睛说道:“你是不是想说我还是个姑娘,而你却是一个为人父、为人夫的人了?告诉你,这丝毫不影响我们相爱,婚姻和爱情不是一回事,你应该懂的。”

彭长宜有点不适应叶桐这么直接的说法,说道:“可是,我什么都不能给你。”

叶桐小声地说道:“能给,把你的爱给我,现在。”说着,脸明显地红了,照着他的嘴唇亲了一下。

130、因为你不是窦娥

彭长宜有点不适应叶桐这么直接的说法,说道:“可是,我什么都不能给你。 ”

叶桐小声地说道:“能给,把你的爱给我,现在。”说着,脸明显地红了,照着他的嘴唇亲了一下,手摆弄着他衣服的纽扣。

彭长宜看到她这个动作后,心一震,要知道这可是丁一的动作啊!

丁一,是他喜爱的女孩儿,这个女孩儿的一切他彭长宜都喜爱,她的一颦一笑,她糯糯的声音,她清丽的小字,没有一点是他不喜爱的,但是他不能,他知道有一个人更有权力去喜欢她,何况,部长对丁一也有了新的期许,所以,尽管他知道丁一对他好,但是他不敢接受,人啊,有时是不应该丢掉自己的原则的。

面对一个同样喜欢他的女孩,他仍然不敢,他不敢冒险,他输不起,他现在不算什么重要人物,他也不想让自己的仕途蒙羞,人们不是常说,仕途需要自律,官场需要智慧。眼下,他必须要自律。

他轻轻的拂开转动自己纽扣的那只手,这个动作已经成为另一个女孩的符号了,他不容许这个符号被复制。想到这里,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放松了自己,说道:“大城市人的观念是和我们小城市的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叶桐感到他变得轻松了,问道。

“呵呵,今天太晚了,有机会在讨论,你该休息了。”彭长宜双手搭在她的肩说道。

“我不累。”叶桐从他的眼里看见有火光熄灭,尽管失望,但也不好强求。

“我十点半之前必须回家。”彭长宜突然找到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尽管这个理由对叶桐来说有些残酷,他没有其他的办法。

叶桐知道自己无法动摇他了,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松开了手,有些羞涩地说道:“好吧,以后有机会再聊。”

彭长宜听了这话,冲她一笑,说道:“嗯,你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采访,再见。”说完,不等叶桐回话,转身走了出去,唯恐叶桐变卦再次缠住他。

叶桐暗暗佩服这个男人的自制力,刚才,她分明感到了他坚强的自制力,这种情况下他都能逃?看来,他的确是一个意志如铁的男人。想到这里,她由爱慕又多了一层敬重。

彭长宜像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一样逃出了宾馆。

他并不后悔自己失去一次享受美好的机会,他也不是柳下惠更不是正人君子,人生的路还很长,如果有缘,以后有的是机会,但是眼下他不能这样做,他的路才刚刚开始,他不能这么纵容自己,更不能为了领略美色而使自己找到放纵的理由。

他知道叶桐是真心喜欢他的,他们之间不存在任何的交易,他彭长宜的职位还不够大到让一个省报记者垂青的份儿。说真的,他也喜欢这个叶桐,聪明,帅气,漂亮,干练,但是,不是美好的东西他彭长宜可以享受的。

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宣传部的副部长温庆轩。他说道:“温部长,这么晚了还干嘛去?”

温庆轩说道:“刘部长在考察组,让我过去,诶,小彭,明天莲花村的汇报准备的怎么样了?”

“呵呵,没什么特别准备的吧,翻来覆去的是那点事呗。”彭长宜说道。

“别大意,我听说是要把咱们这个地方当做全省的典型,说不定还能争取到现场会在咱们这里召开呢?听说樊书记很重视,现在他在里边,跟考察组的同志在一起呢?”温庆轩说道。

“哦,那好,您赶紧进去吧,我走了。”彭长宜说着往出走。

出了宾馆大门,彭长宜抬头看看天空,清亮透明,一弯明月悬在高远的碧海,他长长出了一口气。

在这时,传来了一声汽车喇叭声,彭长宜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汽车,他不由地笑了,那是江帆的车。他朝那辆车走去。

果然,汽车的驾驶座,坐着江帆,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说道:“您亲自开车?”

“是啊,我今天把司机和秘书都放假了,他们是别人的丈夫,凭什么我总是霸着他们不让他们回家?”江帆看来心情不错。

彭长宜笑了,说道:“在您手底下干活真是幸福啊!”

“呵呵,你去约会了?”江帆突然问道。

彭长宜一愣,脸有些发烧,说道:“我……我约……什么会?”

“哈哈,说话都结巴了,看来是事实了。”江帆打趣地说道。

“这可不是您的风格啊?您也这么捕风捉影道听途说。”尽管彭长宜嘴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虚。

“哈哈,这说明别人也这么说过,看来愈发的是事实了。”江帆看着彭长宜,感到他很诚实。

彭长宜说道:“我怨啊,苍天啊,你怎么不能为我下一场雪哪?”

江帆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因为你不是窦娥。长宜,咱们找个地方呆会去吧?”

“随您安排喽。”彭长宜也不想回家,刚才的热血还没有冷却下来,他也有些心乱,也想找个地方平静一下,满口答应了。

江帆开车来到次遇到丁一和王圆的那家咖啡厅,这家咖啡厅是林岩的一个女同学开的,所以林岩和江帆也经常光顾,他们找了一个别致的小雅间坐了下来。

江帆说道:“考察组明天去你们那里?”

彭长宜点点头。

“精神明创建活动搞的是如火如荼啊!”

彭长宜听出江帆的情绪不高,说道:“您的城市改造工程进展也不慢呀?”

“还不慢,是慢死了,几乎没有任何进展。”江帆心急地说道。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完全可以借机造势吗,为精神明创建活动添光增彩。”

江帆听了之后,心暗喜,但是他压住了内心的惊喜,说道:“添光?弄不好是添堵。你想想,改造的主要任务在哪里?在老城区,牵一发而动全身。”

131、冷艳美人的堕落

彭长宜说:“不会的,可以借这次考察机会,借鉴外地经验,迅速动起来,说不定还能赶现场会的召开呢?”

江帆想了想,由衷地说道:“长宜,我发现你应该到我身边来。 ”

“您笑话我了,我还没有资格呆在您身边。”彭长宜谦虚地说道。

江帆也笑笑,抿了一口咖啡,转换了一天话题说道:“今年,是关健的一年啊。”

彭长宜理解江帆这话的含义,岂止是对亢州,对江帆本人也是最为关健的一年,他要使政府工作稳步向前推进的同时,还要有所突破,说白了也是有所建树,不然,代表们凭什么投他的票。而且,张怀明显的不合作,尽管孟客来了,但是熟悉工作也要有一段时间,有的时候江帆是一个人跳独舞。

政府班子成员重新分工后,张怀表面只将注意力放在了高尔夫这个项目,对江帆的古城改造根本不心,按说这是他分管城建工作领导的事。但如果他不积极主动,江帆再怎么急也没用。

有的时候江帆也很烦躁,刚才彭长宜的话似乎给他带来了灵感,他为古城改造似乎找到了理论根据。

有的时候,事,还是那点事,但是换了一个工作思路或者是一个工作的诉求点,结果不一样了。

“长宜,你发现了没,这次陪省调研组考察,锦安只来了一名明办主任。”

“哦——”彭长宜点点头,他知道锦安市委对樊良是有成见的,这也可能是樊书记要力争让全省现场会在亢州召开的真实原因吧?

这时,从竹帘的缝隙,彭长宜看到了姚静领着两三个没见过的人从门前经过,看穿衣打扮好像不是本地人,也可能是棉纺厂的客户。

彭长宜不由地说道:“看来,亢州以后也要流行夜生活了?”

“是啊,生活越来越好,生活开放程度越来越大,人们已经不满足老婆孩子热炕头了。”显然,江帆没有看见姚静。

彭长宜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姚静的身有了一种变味的惊艳,和过去他心目那个冷艳美人早已经不复存在了,姚静再也掀不起他心的波澜了。

为了防止和他见面,彭长宜说道:“咱们回去吧,我还要准备明天的发言材料呐。”

“哦,这可是大事,全市还指望着你们北城拿头彩呢。”他说着站起身往外走,彭长宜跟在后面。

他们刚刚走出包间没有几步,听到姚静在后面娇滴滴的叫道:“江市长——”

彭长宜心说,不想碰见还是碰见了。

他和江帆一同回过头,见姚静打扮的漂亮入时,而且两腮粉红,看来是喝酒了。她眼眉含笑的看着江帆,并不看彭长宜。说道:“想不到在这里碰见您。”

彭长宜有些生气,尽管市长自己官大,你姚静也犯不这么目无人吧,好像眼前只有市长而没人似的。

显然江帆也不会想到在这里看见姚静,那一刻,明显的表现出了不自然。他的脸有些微红,看着彭长宜一眼说道:“姚主任也在这里?”

“是啊,来了几个客户,刚从酒店出来,让他们醒醒酒,咱们这里没有什么夜生活,晚也没地方可去,带他们来这儿了。”她依然看着江帆说道,根本无视彭长宜的存在。

可能这三人,只有彭长宜不知道那天晚发生了什么,也只有他不知道姚静是多么的恨他,如果不是他那个电话,说不定早和市长做成了好事。

江帆有可能是未来的钻石王老五,谁占得了先机,谁有可能成为市长夫人。这也是姚静后来才知道的,当时她也没这么想,如果当时想到这层,她会更加恨彭长宜。

江帆点点头,转身要走,姚静说道:“再坐会儿吧?”

江帆笑笑没说话,继续往外走,姚静一看赶忙说道:“服务员,这两位的单我买了。”

彭长宜见姚静根本不看自己,眼睛光盯着江帆看了,恨不得把他融化在她的眼里,更别说要搭理自己了,知趣的走开,去把账结了。

姚静一看单也买不成了,送他们走出了门,说道:“市长慢走。”

江帆又是点点头,但是没有转过身,开开门坐进了车里,发动着汽车,疾驰而去。

彭长宜感到江帆今天的举动有点反常,不像他平时那么的彬彬有礼,尤其是对漂亮的女士显的很冷淡。

但是他想不出为什么江帆会这样,说道:“市长,您看到了吧?我们还是老同事呢,居然都没跟我打声招呼,我白冲人家咧嘴笑了半天,没有任何回报不说,连一句话都没有。”

“那是你们的事。”江帆说道。

“我们的事?我可跟她什么事都没有,想当年……”

“长宜,我听说高铁燕要给部长公子做媒?”江帆打断了他的话。

“哦?我一点都不知道。”彭长宜说道,显然他对这个消息感到吃惊极了。“您听谁说得?”

“樊书记,那天她当着樊书记和王部长的面说得。”

“哦。”彭长宜说道:“这是高市长的业余爱好,她最喜欢干这事,不是给那个做媒的给这个做媒,真是多管闲事。”

“你说有可能成吗?”

彭长宜从江帆的话似乎听到了一种担忧,他的心拧了一个过,看来江帆心里的确有丁一。想到这里他说道:“我认为这事成不了。”

“为什么?”江帆问道。

“第一,丁一应该不会留在亢州这个小县城的,她肯定是要回阆诸的,水都往高处流,再说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第二,尽管王圆家庭显赫,自己又年轻多金,这些对于别的女孩子会有很强的吸引力,但是丁一不会看重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在她眼里应该不具备吸引力,因为丁一出身书香门第,而且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另外他们成长环境不一样,受的教育也不一样,应该是没有太多共同语言的。她会更加看重精神层面东西,恰恰这是王圆所欠缺的。第三个是王圆自身的缺陷,丁一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不太可能找一个身有残疾的人。”

132、扎心

“还是你了解丁一。”江帆说道。

“那是,我们在一起工作过。”彭长宜感到江帆听了自己的话后长长出了一口气,似乎轻松了不少。他又说道:“丁一应该找一个更懂她更欣赏她的人。”

江帆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开着车。

尽管江帆不说话,但是彭长宜似乎洞穿了江帆的心事,他感到来自心底的一丝疼痛……

省调研组头走的时候,靳老师给彭长宜留了一道作业题,他说省政策研究室要和省报共同开辟一个专栏,是理论园地,专门刊发基层精神明建设的经验和体会,要彭长宜近期拿出一篇像样的章出来。

这对于彭长宜来说并不难,首先在组织部他是组织部的一支笔,每年的liǎng hui他都会被抽调到大会材料组。另外没有人他更熟悉莲花村的情况了,许多工作思路和工作方案都是他反复摸底深入调查的结果,所以,他只用了两个夜晚拿出了初稿。

他想把这份初稿拿给部长看看,让部长给他把把关,另外他也忽然萌发了一个想法,那是这篇章的署名问题,多年的政治觉悟使他认为这样一篇署名自己的章会让人觉得有出风头露锋芒的感觉,他可不想刚刚起步被打趴下,省报那篇报道已经让他尝到了一些特别的味道,如果意识到了不妥还一意孤行那跟自取灭亡没什么区别了。

为此,他也想征求一下部长的看法,想到这里,他拨通了部长的电话。部长还没走,还在单位,他放下电话后马骑车直奔市委大楼。

进了部长的屋子,彭长宜又闻到了曾经熟悉的脂粉味道,他不由的暗暗叫苦,自己的电话,肯定惊扰了这个屋子的另一个人……

想到这里,他有些不安,但是看不出部长有什么不悦,反而他精神很好,脸挂着很温存的笑,这种笑是真实流露出来的,不是装出来的,再说,他也用不着跟自己装什么,完全用不着,因为向来都是下级跟级陪笑脸,没有级用笑脸讨好下级的。人逢喜事精神爽,看来一点都不假。彭长宜把自己那篇章拿给了部长看。

部长看了一半,拿出一支烟,彭长宜立刻要给他点,哪知他挥挥手,眼睛似在稿纸又不在稿纸,那只叼在嘴的香烟拿下又放,半晌他抬头看了彭长宜一眼,沉思片刻说道:“长宜啊,这样吧,这篇很有深度,而且站位也高,尽管是从莲花村切入,但是你鸟瞰了全市,我的意见还是以市委的名义发表更有分量一些。你按我说得办,一会一把来单位练书法,你想办法拿给他看看。记住,我不知道,另外一定要请他修改几笔,他很重视这次的调研活动,他现在正需要这些东西。”说着,把稿子给了他。

彭长宜说道:“您还没看完呢?”

“我看没有,关健是让他看,另外你这里用的是第一人称‘我市’,这样很好。你八点的时候过来,他一般都是看完新闻联播来。你懂我的意思吗?”

全懂不可能,但是能够意会出来,彭长宜冲部长点点头。

“掠夺了你的劳动成果,心里是不是有些不情愿?”王部长问道。

他笑了,说道:“不瞒您老人家说,我找您来有两层意思,一是请您把关,二是署名问题,因为前段的那篇报道也的确让我尝到了一些滋味,这篇章是靳老师布置的作业,肯定是要发表的,一旦我的名字出现在省报的专栏内,我心里也是发慌,您说得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哦,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看得出了,你没少下功夫。目前来说,你只是个乡镇级的副书记,这样一篇重量级的章在省报发表帮不了你任何忙,不但帮不了你,兴许还会把你扼杀在嫉妒的目光。别说是你,即便是我也不敢发这么大块头的东西,除非是行业内的征稿。小子,别着急,一步一步的来,贪大了你消化不了,明白我的意思吗?”说完,看着他。

彭长宜嘿嘿笑了,说道:“明白,这是我,如果是别人您肯定不会这么掰开揉碎的说了。我懂。”

“懂行,唉,对你的确别人多用了一些心思,别到时腾达了不认得我这老头子了。”

彭长宜听他这么说,有些动情,说道:“您这么说跟扎我心一样……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王家栋笑了,照着他的肩捶了一拳,意味深长地说道:“给我好好走,不许走歪!否则我是第一个掐死你的人。”

“长宜不敢,长宜会记住您的话的。”彭长宜感动地说道。

“好了,我也回家,本来想等他来跟他说点事,让给你吧。”部长站起来,伸了双臂。

“我请您吃饭吧。”

“攒着吧,到时像回事的请我一顿。”王家栋笑着说道。

“行!”

“你的身怎么有一种味道?”王家栋皱着鼻子说道。

“呵呵,两天不回家了。”

“吵架了?”王家栋警觉地问道。

“没有,为了写这个东西,家里太乱。”彭长宜感觉部长的话里有话。

“嗯。”王家栋点点头,说道:“听我的不会错。赶紧回去吧,注意把家里的关系搞好。”

“部长,我外面真没有……”

“有正常了,没有还把家里关系弄僵不正常了。”王家栋说道。

“您批评的对。”

彭长宜到家后,似乎早忘记了他和沈芳的不快,进门主动跟妻子打招呼,女儿也雀跃着跑了过来,好像很长时间没见似的,彭长宜有了一份难得的温馨。

洗了澡,换干净衣服,彭长宜跟沈芳说去大楼有点事,不会太晚回来,走出了家门,刚刚拐通往市委的人行道,恰巧跟樊书记碰,樊书记问道:“长宜,干嘛去?”

彭长宜赶紧说道:“正要去找您。”

“哦,什么事?”

133、姑奶奶息怒

彭长宜说:“调研组走的时候,靳老师留下了作业,让把您的发言整理一下,他们准备采用。 我根据您的汇报材料,结合莲花村和其它村子的具体事例,鼓捣出这么一篇章,但是总感觉不满意,站位不高,想请您把把关。”

“哦?他们用这干嘛?”很显然,樊书记很感兴趣。

“说是省政策研究室和省报近期开个理论专栏,是配合省里这次精神明建设活动的,刊发一些基层的先进经验。”

樊书记他点点头,说道:“好事。”

看得出,樊书记并不反感。果然,他没有去书法间练书法,而是来到办公室看起了他的这篇章。彭长宜的本意是把材料放在这里,让书记抽时间再看,没想到他跟本不抬头,看的还挺专注,并且还提笔修改。

这个过程对于彭长宜来说特别漫长而且颇受煎熬。更要命的是,他还必须要装作极其认真的样子,对书记每一句的修改都要予以肯定和赞叹。

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书记终于看完改完了,然后他说道:“你把省委第一书记在全省精神明建设会议的讲话找出来再看看,有些说法在核对核对,要和省里保持高度一致。

“嗯,好的。”彭长宜点点头说道。

“你准备什么时候给他们送过去。”

“这个……”彭长宜还没想好。

“要尽快,你誊好后,我再看一遍,你最好明天送去,因为咱们马也该启程了。”樊良说道。

“明白,我连夜誊好,争取明天晚赶到省城。”彭长宜说道。

“另外,最好找一下省里的理论专家们,让他们帮忙润色一下,争取给咱们亢州市拿出一篇高水平的重量级的章来。”

“您这水平够高的了。”

“不行,有些前瞻性的政策和说法咱们拿不准,他们天天琢磨这些,能跟省委和央的脚步,咱们在基层,毕竟是要慢半拍的。”

樊良听彭长宜这么说,会意地笑了。

至此,这篇章花落谁家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而且彭长宜在“校长”的授意下做的滴水不漏。

彭长宜没有用单位的车,他找到了寇京海,寇京海正好说他也想去省厅走动走动,和他一起去省城。彭长宜在电话里说道:“带足盘缠。”寇京海说道:“不带盘缠我去干嘛,放心吧大书记,有你花的。”这种事,用不着跟他说明白,只说往省里送篇稿子,他都清楚了。

寇京海主管交通稽查,所以关于“盘缠”不成问题。

他头来的时候给靳老师打了电话,靳老师声称晚饭等他一起吃。

到了省城,他们先找好了住的地方,然后又在宾馆附近定了餐,这才给靳老师打了电话。半个多小时后,靳老师坐着出租车来了,他还带来了一个人,想到王家栋说得话,看到这个人彭长宜紧张的冒出了冷汗,省报记者叶桐。

分宾主落座后,彭长宜才给靳老师和叶桐介绍寇京海,三人互相握手。

靳老师不客气的坐在正位,说道:“长宜,小桐说不知道你要来,是这样吗?”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是的,我没和叶记者联系,一是她忙,二是晚约女孩子出来不方便,再有您知道了,叶记者肯定知道了。”

“那可不一样,舅舅跟我说和你跟我说不一样,本来我想把爸爸给你们叫来的,因为你礼数不到,我放弃了。”叶桐嘴不饶人地说道。

“呵呵,叶记者可真会计较,行,一会陪你多喝两杯。”彭长宜说道。

“长宜,把稿子拿来我看看。”说着,掏出了老花镜。

“不忙,您拿回去后再看吧,先吃饭。”彭长宜说道。

靳老师说:“不行啊,我明天还要去下边调研,今天晚得把这事敲定。”

彭长宜这才拿出稿子,恭恭敬敬放到靳老师面前。

靳老师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才说道:“这样吧,赶紧菜,咱们赶紧吃,我带你们去找一个人,这个人是省委党校副校长,全省有名的理论大家,省委祖书记讲话里的七大举措,有四大是出自他的肺腑,深得祖书记的赏识。我看你这里署了樊良的名字,我明白你的意图,既然要做,做的地道一些。我们请他给咱们的章增添一些光彩。”

靳老师说得这个人彭长宜知道,他叫金铭祖。如果能请他出面润色,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了,但是他压住内心的激动,说道:“人家能帮忙吗?”

“呵呵,这个问题你要问小桐。”靳老师说道。

“问我干嘛,人家是找的您老人家,根本不屑于理我。”叶桐还在耿耿于怀。

彭长宜赶紧双手抱拳,冲她一个劲的作揖,说道:“叶家姑奶奶息怒。”

“哈哈哈!”众rén dà笑。

叶桐瞪了他一眼,说道:“我有那么老吗?马屁都不会拍。”

“小桐,别得理不饶人了,长宜他们连夜赶来,不容易。”靳老师出面坐和事姥。

叶桐说道:“舅舅,人家是来找你的,你怎么到推到我这儿来了?”

彭长宜赶紧起身给叶桐倒酒。

叶桐也不是不懂道理,她急忙站起,说道:“礼数又错了,怎么能先给我倒呢?”说着,夺过彭长宜手里的酒杯,要给舅舅满。

靳老师用手盖在杯口说道:“长宜,咱们今晚不能喝,一会见了金校长满嘴酒气不合适。”

“行,那算我欠老师一顿酒。”彭长宜说道。

菜是寇京海提前点好的,都是很高档的菜品,靳老师说:“太破费了,咱们吃不下这么多好东西的。”

彭长宜赶紧解释说:“不知道您带几个人来,所以多点了几个。”

“嗯,吃不了打包,必须要打包。”靳老师说道。

听靳老师这么说,后续的菜寇京海和彭长宜几乎不再动筷,而是可着前面的菜吃。他们很快吃好了,寇京海把两大食品袋拎到车。

134、彭长宜长了见识

寇京海这才彭长宜和靳老师说道:“靳处长,叶记者,我不陪你们去了,我晚也约了省厅的人,让司机陪你们吧。另外,我听长宜说靳处长有本书准备出版,书号的事我包了,您只管写。”

靳老师一听,立刻笑了,说道:“长宜,听了这话,请我喝酒还高兴,你们怎么知道我要出书?”

彭长宜说道:“听戴姨说得。”

“这个老婆子,成心出我的丑。”靳老师拉下脸说道。

“哈哈。您业余时间考古,是为了传承,再让您自己掏钱出书是我们做晚辈的不是了。”彭长宜说着,心里有些发虚,心想自己跟老师怎么也这么市侩了。

没想到,老师很高兴,脸乐开了花,给他出书,恐怕给他是万块钱还高兴。

彭长宜说道:“寇局,车子你留下吧,我们打车去。”

“不了,你们人多,我打车去。”

靳老师一听,说什么都不用这车了,坚持打车。彭长宜没办法,只好把食品袋从车拎出,叶桐接了过来。

寇京海不再相让,他悄悄递给了彭长宜一个纸包,彭长宜犹豫了一下,捏了捏,心想寇京海还真大方,装进了公包里。

他们来到宾馆门口,坐了寇京海招呼过来的出租车,直奔省委5号家属院驶去。

来到一个公共电话亭,靳老师先给金铭祖打了一个电话,正好他在家,于是他们走进了大院。叶桐把两大袋食品袋放在了警卫室,一行人了楼。

金铭祖有着人的一切外貌特征,厚厚的眼镜,呆滞的目光,木讷的表情,而且毫无接待客人的热情,倒是叶桐见怪不怪,主动去沏茶倒水。可是话匣子一拉开,这个人立刻变换了一副模样,眼镜里泛着光亮,而且喋喋不休,侃侃而谈,人气立刻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官气。

彭长宜心里有底了,他还怕这个金铭祖一身的学究气,如果那样不好打交道了,好在他不完全是那样,看来,多么气的人,只有跟官沾了干系,不再是纯粹的人了。

不过,金铭祖倒是边的人,他一开口与众不同,高屋建瓴,出语不凡。说起这次省一把手讲的几大举措时,他的见解让彭长宜大长见识。他不是观点谈观点,而是根据京州目前整个形势谈观点,特别是如何领会祖书记的讲话精神,如何做好当前的工作谈的,打造出目前京州独具特色的精神明创建工作的经验,谈的格外深入和深刻。

靳老师怕他刹不住车,另外自己明天还要出差,恐怕耽误的太晚,说道:“我这个学生是带来了一篇这样的章,麻烦你给看看。”说着,从彭长宜手里接过稿,递给了金铭祖。

金铭祖大致翻了两页说道:“你是老笔杆子了,你看看行了吗?”

靳老师也不客气,说道:“我明天要出差,哪有时间啊,都是你给我介绍的这个工作岗位,天天调研不说,还得在灯下爬格子。”

金铭祖笑了,说道:“哪是我介绍的,是一把受让我络一批理论高手,你的实力我清楚,自然在我的视线之内。”

“唉,托你的福,头发都掉半斤了。”

“哈哈,别,掉了的都收集起来,说不定几万年后,成化石了,你的成了后来考古者研究的对象了。”

至此,彭长宜才听明白原来靳老师次说推荐他到省里工作的那个老领导是眼前这位金铭祖。看来他们的确有些交情。

金铭祖愉快的答应为这篇章润笔,并跟彭长宜说道:“这个樊良我知道,锦安市委副书记兼亢州市委书记,全省独一无二啊。全省大会召开后,各地都在出经验,这个时候这篇章也好发,回头让你们老师跟天扬说说,安排第一名发。但是有一点你回去要告诉他,到时章发表了,想着让他来请我喝两杯。”

不等彭长宜说话,叶桐说了“您老不是戒酒了吗?还喝?”

“悄悄地。”金铭祖小声说道。

彭长宜连忙起身说道:“太谢谢校长了,我一定向我们书记传达您的指示,您这么忙还给您添麻烦,真是不好意思。”说着,把寇京海给他的那个纸包放到了茶几。

金铭祖皱了一下眉,说道:“那是什么?”

“您这么大年纪,又这么忙,你的时间是生产力,不能让您白白的辛苦,这点润笔费请您收下,这和您的劳动不划等号。”

靳老师也说道:“该收收,如果有问题我也不会让你收的,那么一个大亢州,经济强县,拿这么点润笔费不多,的确是跟你的劳动不成正。”

也可能是熟人的原因,也可能是靳老师这几句话说得较到家,那个金铭祖也不扭捏了,说道:“远鸣,你这个学生将来可是了不得,必有大出息。”

“那还得校长多栽培啊。”靳老师说道。

“哈哈,千万别让我栽培,都栽培成笔杆子了。”金铭祖挠着稀松的头发说道。

“短不了麻烦您,有您做靠山,我一定积极要求进步。”彭长宜赶紧说道。

从金铭祖家里出来,叶桐扭头看着彭长宜说道:“这不挺会说话的吗,我听着都起鸡皮疙瘩。”

“哈哈。”靳老师大笑。

从警卫室拿了东西,靳老师说道:“长宜,我直接回家了,太晚了,明天还得早起。”

叶桐说道:“舅舅您回去吧,我负责把您的学生送回宾馆,保证丢不了他。”

彭长宜赶紧说道:“不用不用,耽误你们一晚了,赶紧都回去休息吧,我打车丢不了。”彭长宜害怕和叶桐独处,自从那次离开叶桐住的宾馆后,调研组在亢州又住了两夜,彭长宜说什么都不敢进叶桐的房间了,他的确怕抗拒不了叶桐,做出抱憾终身的事。

哪知叶桐说道:“怎么,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我一个小女子吃了你不成?”

“哪里呀,我怕太麻烦,你一个女孩子回去晚了不好。”彭长宜再找着说辞。

135、来吧,我的英雄

靳老师见两个年轻人僵持不下,说道:“长宜,你来省城一次也不容易,让小桐陪你逛逛省城的夜景吧,我听樊书记说你们那里也要搞旧城街改造,看看街景,也开开眼吗?”

听靳老师这么说,彭长宜不好再说什么了,他替老师拦了出租车,并预付了车费,目送着老师远去,这才转头看向叶桐,却见叶桐正在盯着自己看,而且笑眯眯的样子,有几分调皮和可爱。

“看什么?”彭长宜没好气地说道。

“嗨,你这人怎么这样,事情办妥了态度变了,刚才那么肉麻的话都说得出来,怎么这会凶开了?”

彭长宜甩甩头说道:“小桐,我给你叫出租车,你回家吧,我真的不用你陪。”说着,要招手。

叶桐拉下他的胳膊说道:“我要和你呆着,好不容易把你盼来了,还赶我走?难道我对你没有一点吸引力?”

女孩子千好万好,自以为是不好了。彭长宜想了想说道:“你是不是总喜欢把别人置于尴尬之地才后快?”

本来叶桐还想再说什么,听见彭长宜这样说,紧闭着嘴,瞪着他,委屈的眼泪要出来了。

彭长宜立刻不忍了,怎么说这个女孩子为自己做了这么多,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自己何必跟她这么计较呢?不是喜欢自己吗?喜欢是她的权力,接不接受是你的事,何必显得这么小家子气。想到这里,他赶紧陪着笑,走近了她,说道:“对不起,刚才的话我收回。”

本来眼泪在叶桐的眼里打转,彭长宜这么一说,她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哗啦一下流了下来。

彭长宜慌了,急忙说道:“哎、哎、哎,别、别、别这样,被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你是欺负我了!”叶桐哽咽着大声的嚷道。

他们正处在家属院的大门口,总会有车辆进入,他赶紧伸出手,去拉她,说道:“姑奶奶,得嘞,赶紧离开这里吧。”

听他又跟自己叫姑奶奶,叶桐破涕为笑,越想越可乐,最后笑的不行,气不接下气了。嘴里还自言自语地说道:“姑奶奶?哈哈——”

彭长宜也扑哧地笑了出来,说道:“没听过是吗?下次你再到我们那里采访,我提前跟北精方面联系一下,给你定好床位。”

叶桐以为他说的是“北京”,笑着说:“我去你们那里采访为什么到北京定床位?”

“因为那里床位紧张,不好入住。”彭长宜认真地说道。

“不会吧,北京床位紧张关亢州什么事了?”叶桐不相信地说道。

彭长宜忍住笑,说道:“北精在亢州境内,全称是北方精神病医院,简称北精。”

“啊?你,你好坏呀!”叶桐明白过来后,举起拳头冲他打去。

彭长宜哈哈笑着,势往前跑去,终于离开了大门口。

叶桐这才发现了他的当,快跑几步,追了他,照着他的肩膀是一下,又一下,彭长宜咧着嘴,揉着肩膀说道:“女孩子这么狠,小心嫁不出去。”

本来叶桐也不准备再打第三下,怎奈听他这么一说,抡起拳头又要捶下去,彭长宜估计这次劲头不会小,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叶桐的力道突然受阻,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彭长宜用力一拉,叶桐势跌进了自己的怀抱。

他们俩个在那一刻都愣住了,叶桐本想挣脱,可当发觉自己已经在他怀抱的时候,不再挣扎了,势依偎在他的怀里。

在彭长宜怕她跌倒抱住叶桐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犯了个错误,因为女孩子柔柔的身躯,紧紧的贴着自己,使他难以抗拒,本想推开她,哪知叶桐踮起脚,双手突然搂住了他的脖子,唇贴在了他的唇。

一下,两下,到了第三下的时候,叶桐的唇不再离开,而是微微闭着眼睛,把香唇凑到了彭长宜的嘴,不停地在他唇蠕动,时而轻轻地咬磨着,时而又伸出香舌在彭长宜的唇啄着,继而,竟然任性地叩开彭长宜的牙关……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彭长宜都把持不住自己了,他的一只手从她的腰部往移,一直托住了她的后脑勺,同时,把她牢牢固定在自己的怀里。

回到了宾馆,叶桐没给彭长宜以喘息之机,她热乎乎的身子又贴了来,考验着着彭长宜耐受力。

彭长宜无法控制自己了,他终于低吼一声,抱起叶桐,把她放倒了宾馆的床,只用了几下,叶桐被他剥的yi si bu guà。

叶桐太美了,那一刻,他有了几分清醒,呆呆的看着横陈在眼前的美丽,不知如何是好。

叶桐见他不动作,睁开了眼,看见他的眼睛红红的正在注视自己,脸一红,说道:“看什么?”

彭长宜慢慢闭眼睛,伏在她的耳边,声音颤抖着说道:“对不起,我……不敢……”

叶桐挺起身,一下抱住了彭长宜的脖子,亲了一下他的嘴唇,柔声说道:“没关系,樊书记管不到省城,他崩不了你,这里他说了不算。”说完,又吻了他的唇。

她感到彭长宜在拼命的压抑着自己,更加的喜欢了,双手一用力,把彭长宜搂在了自己的身,然后一翻身,将他反压在身下,极其温柔的亲吻着他的鼻子,眼睛,嘴唇,边吻边说道:“别怕,你是我心目的英雄,是我的神,我愿意……”

叶桐看见了他眼里的火光,激动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喃喃地说道:“来吧,我的英雄,我的神……”

天哪,别说是彭长宜,这个时候恐怕全世界所有的男人都无法拒绝这样的召唤。

彭长宜的眼睛有些血红,他觉得自己的眼珠都在向外突兀着,再也忍不住了,扯过自己的衬衣,盖在叶桐的脸,为的是谁也看不到谁,然后猛地覆扑在她的身……

136、兄弟你终于出手了

叶桐带给他的是一种颠覆性的感受,甚至颠覆了他以往对女人所有的认识和感知。 女人不是被动的,女人也可以这样主动。

叶桐真的像一把火,一把烧着他的火。

等这火慢慢归于平静后,叶桐在底下吃吃地笑了起来,彭长宜掀开盖在她脸的衬衣,直起身,沙哑着嗓音说道:“笑什么?”

“你对我无动于衷,我还以为……”说着,咽回下面的话。

“以为什么?”彭长宜没好气的问道。

“以为你是废人或者是太监,见了女人不动心。”叶桐的眼里的火焰还没有熄灭。

“结果呢?”彭长宜自豪地问道。

“结果……凶猛、彪悍,力量非凡!”说着,又搂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扳倒在自己的身。

“别……别闹了,时候不早了,我出了好多汗,要去洗洗。”彭长宜挣脱她的双臂。

“一块洗。”叶桐固执地说道。

彭长宜的脸红了。

叶桐一看他的脸又红了,觉得很好玩,手又开始不老实了。

彭长宜赶紧拿开她的手,像刚想起什么来,直起身,把叶桐骨碌到一边,朝叶桐身的下面看去。

叶桐发现了他动作的怪异,说道:“看什么?”

“哦,没什么。”彭长宜这才躺在旁边,扯过被单盖在自己的身体。

叶桐想了想,趴在他的身,狡黠地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处?”说着,脸居然红了。

彭长宜老实地点点头。

“呵呵,你真是憨的可爱,我可是有过好几年大学生活的人。”

有过大学生活的人不是处了吗?他彭长宜也有过大学生活,但是他不曾玩弄过一个姑娘。难道在省城和县城大学有区别吗?那么丁一也是在省城的学,丁一怎么不这样?

彭长宜很怪他居然在这个时候能够想到丁一,甚至他笃定的认为丁一到现在仍然是!

叶桐见彭长宜不说话了,伏在他的耳边说道:“我有过男友,有过爱情,后来他出了国,我们分手了。你放心,我不会要你负责的。”

彭长宜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怜爱,搂过她,把她的唇送到自己的嘴边,吻过她之后说道:“对不起,小地方的人见识少,让你见笑了。”

说完后他又后悔了,显然这话还是对叶桐不是初女有看法,他赶紧说道:“我的意思是……

“好了,别解释了,憨样。

叶桐似乎并不怪他,也许正是他的憨,才引起了对她的好感,她继续说:“我和前男友的事双方家里都知道,我们保持了好几年的关系,他是公派出国深造的,本来是等他回国后我们结婚的,可是他回来后,我们不但没结婚,他还申请到了美国的绿卡,后来爸爸同意我出国,但是,当我跟他说出我也准备随他出国时,他却告诉了我真实的情况。原来,他到了外面后,早和他的房东也是餐馆的国籍老板娘勾搭到了一起,他这次回国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和我结婚,而是回来办理有关和单位解聘合同的具体事宜,顺便瞻仰我最后一眼,我们结束了。”

尽管叶桐说得轻描淡写,但彭长宜明显觉出叶桐的内心远不像表面这样平静。他重新搂过叶桐,心底里有了些许的内疚,同样,他彭长宜也不能给予她什么。他轻轻地说道:“对不起,是我让你想到了不愉快的事,可是我……我也不能给你什么……”

他的话没说完,叶桐用手指摁住了他的嘴,冲她摇摇头说道:“别把什么都说那么明白好吗?我是真心喜欢你,如果不是你,我还以为我的心早死了,根本不会爱了,是你让我知道我还是个有正常精神和生理需求的女人。”

彭长宜心里一阵激动,他抬起头,又要去吻她,被她按下了,说道:

“我去洗澡……”

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彭长宜感到了她的眼里似乎有了泪光。

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追到浴室去安慰她,既然她什么都明白,任何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

叶桐洗了澡后开始穿衣服,彭长宜赶紧起身,说道:“我送你。”

叶桐笑了,说道:“怎么,担心了,放心,我不会深更半夜去寻短见的,早都是过去的故事了。”

彭长宜从床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连忙扯过自己的衬衣,遮住前面,说道:“你等两分钟,我洗一下去送你。”说着,跑进了浴室,立刻传来了流水的哗哗声。

等彭长宜裹好浴巾,用毛巾擦着头,走出浴室后,才发现叶桐早离开了。他发现桌有个条,走过去一看,果然是叶桐留下的:

长宜,谢谢你,别送我,这是在我家门口,不会有事的,放心。晚安!桐。

拿着字条,彭长宜呆呆的坐在床,对刚才离去的那个女孩,他第一次萌发了一种牵挂,一种萦绕于心的的牵挂。在他发呆的时候,传来了敲门声,以为是叶桐又回来了,赶紧放下字条,光着脚跑去开门,一看,是寇京海。

彭长宜白了他一眼,又坐回床边,擦着自己的湿头发。

寇京海故意用力的吸着鼻子闻着什么,一对小眼睛盯着滚得有些乱的床,说:“兄弟,你终于出手了?”

彭长宜使劲地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嗬嗬,你在我面前可不是没话说得人啊,看来我猜对了。”寇京海左顾右看地巡视着房间。

彭长宜不待见他的自以为是,没好气地说:“别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

“我小人?告诉你,我都看见了。”

“你看见了什么?”彭长宜嘴硬着,眼睛却在床的下打量着,没有什么证据留下。

“看见了你的眼睛在检查是否有可能被我发现的罪证,还我是小人?”寇京海解恨地说道。

“请你听清楚一些好不好,我刚才是在说别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137、你也有今天

寇京海也笑了,说道:“我真笨,人家高抬了我这一次,还没听出来。看来谁受谁的捉弄真是蚂蚱拉屎——一腚(定)一腚(定)的。”

“哈哈——”彭长宜开心地大笑。

寇京海不屑地瞟了他一眼,说道:“看把你美的,告诉你,我可是看见叶记者抹着眼泪走的,你是不是又拒绝了人家,我可告诉你,那个丫头真是喜欢了你,整顿饭我发现她的目光没从你的脸移开过。你可真要小心一点。别到时弄的鸡鸣狗跳的……”

他突然不说了,目光落在桌的留言条,拿起来一看,立刻面色凝重地说道:“兄弟,看来你们是千真万确地好了……”

彭长宜赶忙夺过那个字条,撕碎后,丢进了马桶,并且用水冲下。

寇京海故意失望地坐在椅子说道:“完了,你算完了,跟我一样,被女人俘虏了。”

“我跟你不一样。”彭长宜反驳他说。

“我跟你说,女人都他妈的一样,有了这事想嫁给你,你可要小心。不过这个叶桐有点背景,值得你豁出点什么。

彭长宜走到他面前,郑重其事地看着他,说道:“老兄,拜托,管住你这张嘴好吗,回去不许逮什么说什么。”

寇京海哈哈大笑,说道:“我的妈呀,敢情这风水真是轮流转啊,你也有今天?”

彭长宜被他说得有些不自在了。

寇京海拍着胸脯说道:“放心,保证不说,男人嘛,谁还没点那个事,只是以后你不要嘲笑我好了。”

彭长宜乐了,知道他是想达到这个目的,他转了话题说道:“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我的什么事?”寇京海吃惊地说道。

“你不是晚约了人了吗?”

“啊……啊,哈哈,我那是糊弄他们的,这种事哪能去好多人啊。”

寇京海说得没错,送礼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彭长宜当然明白他的用意,没再说什么。

寇京海问:“顺利吗?”

“顺利,人都是吃五谷杂粮的,都是有凡心的。唉,我有些担心了。”

“为什么,这不是你需要的结果吗?”

“老寇啊,确切的说是别人最需要的结果。我也不知道今天这么做是否应该,也许是做了一件不好不坏的事,也许……”彭长宜有些忧郁。

的确如此,凭江帆给的信息看,亢州不会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从王家栋的暗示来看,他感觉到樊良的确需要这样一篇章,或者是需要再次有点不同凡响吧。

不同凡响的目的何在,是不是他也感到了锦安的压力,抑或他也正在给自己寻找退路或者是更高一级的台阶?如果是后者,那么他即便给樊良做了这么一件好事,他彭长宜目前能有什么收益,说白了,可能江帆甚至是别的什么人是最大的获益者。如果是江帆还好说,如果是外来的什么人有些为人做嫁衣的感觉了。

他有些怀疑部长给他支的这个招儿的正确性了。想到这里,他说道:“老兄,那费用你能有办法……”

“长宜,这话没劲了,我有办法,这你知道,不然你也不找我了对吧?好了,早点休息吧。如果事情办完了,我们明天起早赶回去。”

彭长宜点点头,他来省城没有跟单位打招呼,只有王家栋和樊良知道,最好是明天头班之前赶回去。

从省城回来的当天午,北城召开了古城改造专项调研会议,副市长张怀参加。

彭长宜明显感到张怀对这项工作不是那么心,只是不得不去做罢了。但是朱国庆到是布置的很仔细认真,该想到的都想到了,最后成立了以任小亮为总指挥、彭长宜、田冲和另外一个副主任为副总指挥有公安、工商、税务、法庭等派出机构为成员的领导小组。

午,北城热烈的招待了副市长张怀,从席间的敬酒到说得话,彭长宜明显感到任小亮和张怀有一种藏而不露的默契。

下午,彭长宜接到了叶桐的传呼,两个字:逃兵。彭长宜看了会意地一笑,随后删除了。

他们是一早走的,彭长宜没有和叶桐打招呼,回来后开班子会,也没顾跟叶桐联系。这会收到她的传呼短信,他更不打算回呼她了,有的事,当时发生了,并不代表今后还要发生。

这时他屋里的电话响了,拿起话筒后听出是江帆。不知为什么,自从去省城回来后,他总有一种对不起江帆的感觉,觉得他最应该是为江帆做些什么。所以,他怀着一种内疚的心理说道:“市长您好。”

那头的江帆体会不到这头彭长宜的心情,说道:“长宜,午会开的怎么样?”

他相信江帆不只是问他会开的怎么样,因为张怀回去要跟江帆汇报,北城区也要往报,显然,江帆问的是会议之外的情况。但是除去彭长宜的自我感觉之外,他也实在没什么跟江帆汇报的,因为感觉这个东西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而且较虚无缥缈,他不能以自己的感觉误导江帆,笑着说道:“会开的很好,明天接着开街道干部会议,签订目标责任书,布置具体工作方案。”

江帆也不好说什么,说道:“这是个细致的工作,多做群众的工作。”

“是,一定按市长要求的办,另外我是副总指挥,有机会市长给吃吃小灶。”

“呵呵,精髓还是你贡献的呢,继续打精神明建设的牌呗。”

呵呵,彭长宜觉得他和江帆之间也有默契,那是一种心灵默契,是互为欣赏的默契,他们往往只需要一句话能达到共识,他很喜欢这种感觉。江帆的身有许多彭长宜向往的东西,这些东西有很多是共同的,他们甚至喜欢同一个女孩子,尽管江帆没有丝毫的表示,但是彭长宜知道他的心。

彭长宜决定去趟大楼,这时,桌的电话又响了,是陈乐。

138、神秘的老胡

彭长宜笑着说道:“小乐,这么早下班了吗?”

陈乐说:“我是回村开会来了,这会大队部没人我给你打电话,那天看见的那个女人又来了,她转了一圈后又原路返回了。 ”

“你现在还不知道她是谁吧?”

“嗯,不知道。”

“好的小乐,不知道也别乱打听,多留意一下行了。”彭长宜嘱咐到。

放下电话后,他想到那天回来的路看见的那个女人,刘忠说是张主任的家属,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她很关心小样楼的情况,这里到底有多少隐情啊?

他给部长办公室打了电话,部长听出了他的声音,说道:“回来了,顺利吗?”

“嗯,顺利。”

“一把在办公室呢,你跟他汇报一下吧。”王家栋说道。

“嗯,

我这打电话。”

彭长宜拨通了樊良办公室的电话,说道:“樊书记,我是长宜。”

“哦,长宜啊,有事吗?”樊书记的语气明显多了一些亲近。

“没事,我早晨从省里回来的。”彭长宜说道。

“哦——”樊书记的口气像是刚明白过来。

“很顺利,找到了省党校的金副校长,他愿意为章润笔。”

“嗯,辛苦了。”樊良说着挂了电话。彭长宜不由的一愣,本来还想再说写什么。挂了电话他想是不是自己说得太多了,可能有些话不该说那么明白,领导只注重结果,不需要知道过程。

其实彭长宜是想多了,樊良挂电话的原因是江帆进来了。

放下电话后,彭长宜敲开了朱国庆的门,看见任小亮也在,朱国庆说道:“长宜,你来的正好,我和任主任正在磨叨明天街道干部会的事,作为副总指挥,你得讲几句。”

朱国庆说得是古街改造会议,彭长宜说道:“我听朱书记的安排。”

他们一些实际情况讨论了很长时间,朱国庆说晚有个应酬。任小亮和彭长宜站起身往外走。

出了屋任小亮说道:“长宜,改造的事你多操点心。”

“放心吧任主任,我会的。”彭长宜说道

出了办公楼,彭长宜看见胡力从传达室出来,并且一路小跑,快步朝楼里走来,他说道:“胡师傅,这几天去哪儿了?”

胡力顾不说话,快步进了卫生间。

彭长宜笑了,心说内急。他出来看见传达室门开着,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胡力回来了,他洗完手后说道:“我出了几天门,lǎo máo病,每次回来都闹肚子。”

“呵呵,去哪儿了,肯定是好东西吃多了,不消化。”

“真让你说着了,是这么回事。”

“哦,去南海了,电视里没注意有国家领导人接见你呀?”彭长宜笑着说道。

“呵呵,去看儿子了。”胡力很高兴的样子。

“哦,你儿子在哪儿工作?”

“这个,保密。”胡力笑着说。

“哈哈,还保密,看来是在秘密部门班,不然为什么要保密?”

胡力笑笑说:“还去看了一个老战友。”

彭长宜突然说道:“我敢打赌,你不是一人去的。”彭长宜隐约感到次给胡力送烟送酒的那个人,他们都应该跟116师有关系。

“呵呵,当然不会是我一人。”胡力语气里有些自豪。

彭长宜眼珠一转,忽然说道:“我知道你跟谁去了。”

“跟谁?”

“你次说得那个人。”

“我次说谁了?呵呵,还想套我话?”

彭长宜也笑了,说道:“我这不是好吗?”

“好心能害死人。”胡力说道。

“呵呵,你可真是老狐狸。”彭长宜说道。

胡力笑了,说道:“我是一只真诚守信的老狐狸。”

长宜又问道:“你的老战友是个大官吧?”

“嗯,是。”

“多大的官?”

“大到你想用都用不。”老胡狡黠地说道。

“呵呵,那么大啊?估计这辈子都用不。”

“哈哈,逗你呐,如果我说他们曾经是我的部下你信吗?”老胡睁着两只小眼睛看着彭长宜说道。

彭长宜木讷的点点头。

“哈哈哈。”老胡大笑,眼睛里有了别样的神采。

“从今儿个开始,你说什么我都信。”彭长宜说道。

“哈哈,还是小同志好蒙。”老胡开心地笑了,说道:“要不晚咱俩喝点?我刚刚从回民街买了五香花生米,新出锅的,看看,各个都带着皮。”

老胡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包五香花生米,打开了三层包装纸,彭长宜看到了这次的花生米的确是品,个个颗粒饱满,包衣完整。用手轻轻一碰,能听到花生米面那层包衣发出的清清脆脆的莎莎响声,的确是卤透了炒干了,他抿了一下嘴唇,说道:“一看这颜色,是刚刚出炉的。”

老胡笑着,小心的用手扒拉几个花生米,唯恐碰破了那层脆脆的已经离骨的包衣,放到了彭长宜手里,彭长宜先闻闻,然后放入嘴里一颗,嚼碎,说道:“确实好吃,又香又脆。”

“呵呵,好吃吧,这是沙爷亲自炒的。我等了一个多小时,要不是想让你尝尝,早被我吃掉了。”说着,也放入嘴里一颗,嚼了起来。

彭长宜知道老胡想喝点,说道:

“你闹肚子还喝酒?”

“呵呵,这你不知道了,闹肚子必须喝点酒才好。”

“你喝吧,我得回家。”

“知道你拿回家说事,走吧走吧,找老婆去吧,哼,吃了我几颗花生米,到时想着还。”老胡说道。

彭长宜笑了,他跟这个老胡很有缘。

来到北城后,晚值班的时候,他经常陪老胡喝两盅,老胡不能喝,属一喝多的人,但是他喜欢跟彭长宜较劲,看着彭长宜喝他美、高兴。

每次晚下班,他都会眼巴巴的看着彭长宜,只要他和别人一块出去,那不用说,肯定是有酒场,只要他下班到车棚去推车,准是晚没有应酬。他经常盯着彭长宜加班的那天,肯定会提前买好花生米,等着两人喝几口。

139、千万别上女人的当

田冲有一次问彭长宜,说老胡跟机关里的人没话说,即便开口说话你能噎死你,可跟彭长宜还行,还能喝到老胡的酒,吃到他的花生米。 刘忠说彭长宜浑身下都长着爱人肉,人见人爱。

彭长宜也感到老胡跟他和别人不一样,似乎有一种特殊的缘分。田冲还说老胡尽管是个看大门的,有时书记还牛,每次邮递员送来报纸和信件,都是老胡分发好送到办公室,有次田冲没等他分好先拿了一份报纸看,老胡紧追其后,要回了报纸,一点都不给你留面子。

彭长宜也的确感到了这个老同志身有一种神秘的色彩,前两天,老胡莫名失踪了三天,在彭长宜去省城的头一天他回来了,但是彭长宜因为着急赶那篇稿子送省城,没顾和他说话,今天才有时间和他坐一会。

这会听到老胡说喝酒杀菌,彭长宜知道一人不喝酒的奥妙,说道:“这样,我先回家换身衣服,这衣服都穿了两天了,都臭了,你等着我,怎么样?”

老胡一听有门,小眼睛泛出了光亮:“行!”

彭长宜到了家,简单擦洗完身子后,换了衣服。沈芳一看说道:“穿那么干净还要出去啊?”

彭长宜说:“嗯,我答应老胡了,陪他喝两杯。”

“天天不是陪这个是陪那个,陪领导陪同事也罢了,一个看大门的人也值得要你陪,老婆孩子还不如一个看门……”沈芳本想说看门狗,但是最终没有说出来。

彭长宜说道:“你别总是看门看门的,老胡帮过我,再说,他出门好几天才回来,我们俩在一起又不酗酒。”说着,他看了看女儿,摸着她新剪的幸子头,说道:“爸爸快去快回。”

“行了,别跟孩子买好儿了,什么时候你快去快回过?哪天回来不敢醉猫一样?”沈芳冷着脸说道。

女儿嘻嘻笑着说:“爸爸是醉猫。”

长宜冲女儿呲了一下鼻,女儿笑着躲开了。

彭长宜心想,以后把所有的事办完了再回来,回来后争取不再出去,自己从昨天晚到现在才回家又要出去,的确是有些过意不去,况且,昨天晚在省城宾馆……想到这里,心存了一份内疚,说道:“那好,我给老胡打个电话,叫他别等我了。”

“我看你成心丢我的丑,你都答应人家了,然后又不去了,摆明了是我不让你去的?”沈芳急赤白脸地说道。

彭长宜笑了,说:“你这样说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去吧爸爸,千万别女人当。”女儿突然说道。

“你说什么?”彭长宜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他盯着女儿问道。

“什么都没有,赶紧走你的吧。”沈芳突然抱起女儿往里屋走去。

彭长宜有些莫名其妙的出了家门,肯定是沈芳当着女儿说过这样的话,沈芳哪都好,是嘴不好,太能唠叨,而且唠叨起来丝毫不知避讳女儿,为这彭长宜多次跟她说以后当着女儿的面说话要注意,孩子是八哥,而且总是当着孩子说一些不利于她成长的话,对自己有意见可以提,甚至可以吵,是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彭长宜走在街,还在想着女儿刚才那句话,这时,听见有人叫了他一声:“科长。”他回头一看是丁一和雯雯。

彭长宜问道:“你们干嘛去?”

“去家具厂。”丁一说道。

“诶,对了,星光家具厂是北城的管辖范围,小丁,咱们让彭书记跟咱们去还价吧?肯定会给彭书记的面子。”雯雯说道。

彭长宜笑着说:“你们俩谁要买家具?我可以给你们走后门。”

丁一赶紧说道:“是别人买,我们去给还价。”

“哦,别人是谁?”彭长宜知道,在亢州,还没发现有谁遇到难题会让丁一出面解决的。

“是高市长,你还不说?”雯雯快言快语地说道。

原来,副市长高铁燕看了一套星光家具厂的组合家具,她让丁一去还价,丁一去了一趟,好说歹说只还下了140元,高铁燕不满意,说道:“不行,你也不过过脑子,140,要死,什么寓意呀?再去还!照着五百往下还,这帮人真是黑心,赚的也太多了,另外你这次明着跟他们说,是我个人用。”

其实,家具厂厂长已经认出了丁一是高市长的秘书,但是他说得确是出厂价,尽管只便宜了140元,但是对于家具厂来说不但不挣钱还亏140元。

丁一哪儿干过这事啊,但是市长说了得去办,今天高铁燕的儿子回来了,她早早回了家,丁一叫雯雯跟她一起去还价。

雯雯把这些情况告诉了彭长宜,彭长宜一听乐了,说道:“这样,你们俩先请我吃饭,这件事包在我身。”

雯雯高兴地说道:“好啊!”

丁一说道:“还是不麻烦科长了,我们能还下多少是多少。”丁一说得是心里话,她可不愿意科长为这几个小钱在管辖的范围内落个吃拿卡要的名声。她想不明白,既然高市长看了,而且喜欢,自己不来还价让她一个小秘书来还价,而且她也不懂啊?心里有几分不情愿,再把科长的名声搭进去不值得了。

“我敢打赌,你们还的价钱高市长不会满意的。”彭长宜笃定地说道。

“不满意不满意吧。”丁一不高兴的说。

“那可不行,领导的秘书,是为领导服务的,包括为她的生活服务,你这态度可不行。”彭长宜说道。

“可是,我能力有限,买件衣服我还差不多,买大件东西我的确不懂,多少算贵,多少算便宜,我根本较不出来呀?”丁一苦恼地说道。

“你不一定全懂,但是你要学会整合资源利用资源,如你目前可以利用我呀,我是你的资源。”彭长宜说道。

“可是,我担心科长犯错误……”丁一小声说道。

140、佩服他砍价的能力

雯雯说:“呵呵,他现在不是科长了,说话会更顶事,这样吧,让彭叔叔帮忙吧。 ”

“你们跟我去单位,咱们打个电话,你看着,我是怎么办的。”说着,带头往前走。

丁一和雯雯只好跟在后面。来到单位,彭长宜跟胡师傅招了一下手,领着她们两个向办公室走去。

来到办公室,彭长宜请她们坐下,自己开始打电话,他先把电话打给了别人,大概说了一下原因,然后放下电话等候消息。”

丁一说道:“这样买东西太累了吧,得求多少个人啊?”

“这你不懂了,这里面有很深的学问,别怕求人,以后他还会有求于你的,关系和感情都是这么建立起来的。在当今社会,没听说谁不求人能办事的?除非你是书记市长,是书记市长他也有求人的地方,但不会是买家具这等繁琐的小事。领导的秘书,说白了是领导不方便出面的时候,你得出面。像这种事,不用领导指示你要主动去做,这才会让领导满意,记住,大家都不满意都无所谓,但你必须让一个人满意,这个人是你服务的领导,懂了吗?”

尽管丁一没有什么社会生存经验,许多事也不懂,但是她并不笨,彭长宜说得话她能懂,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不适合做秘书工作,尤其是领导的秘书。彭长宜只说了这么一两条标准,她的脑袋大了。想到这里,她说:

“也许,我不适合做这个工作,真的,我不太会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好多事真的不懂。如果是我自己买家具,如果最后的价qián dá不到我的预期,我可能不会买了,最起码不会在他这里买,我会另外选择别的厂家,不会三番五次的跟一家还价。再有……再有也不会死乞白赖的跟人家还价。”

“幼稚,说这话本身是幼稚的表现。”彭长宜说道。

丁一的脸红了,她说道:“我本来没有多少经验吗?再有了,除去给自己买东西外,真没有买过这么多钱的东西。”

彭长宜笑了,他理解丁一,刚走出校门,的确没有为生活操过心,让她去办这件事的确是难为了她。说道:“我问你,经验是怎么来的?是不是在一次又一次经历的过程积累起来的?”

丁一点点头。

“你如果连经历都不去经历,哪来的经验?你用市长的钱,在长自己的经验,这是双赢啊!所以,别拒绝任何事情,不懂可以多问别人,即便你做的不是秘书工作,这些生活常识也是要长的。”彭长宜开导着她。

其实丁一不是在拒绝长见识,她骨子里是反感高铁燕占便宜,占便宜占便宜吧,自己还不出面。如果秘书做的是这样工作的话,她情愿换一种工作,她不是做这些事情的料。她很想跟科长说说这段自己对新工作的感受,但是她知道科长肯定有许多道理等着她,所以没再坚持自己的观点。

这时,桌的电话响了,彭长宜拿起话筒喂了一声,听对方说道:“彭书记,那套家具是您自己用吗?”

彭长宜说道:“不是我,是一个朋友。”

对方沉默了一会说道:“如果是那样的话,书记您说个价吧。”

“我怎么能说价,你让他们少赚点行了,没有太高的要求。”

“好,我再跟他们商量一下,您等我电话。”对方说着挂了。

彭长宜说道:“你们两个可能展开想象,咱们最低能多少钱拿下来?”

雯雯想了想说道:“三千五。”

丁一说道:“做梦吧,三千wu bu会给咱们的。”

彭长宜笑笑没吱声,这时,电话又想了,对方说道:“彭书记,厂长说了,既然是彭书记的朋友,也是他的朋友,收个成本钱,两千块钱,您看怎么样?”

彭长宜冲着两个女孩子做了一个鬼脸,说道:“别太亏了他们,都不容易,这样吧,给两千两一块钱。把货送到家里,明天再告诉你送货地址。”说着挂了电话得意的看着两个女孩子。

丁一和雯雯张大了嘴,同声说道:“两千一?”

彭长宜说道:“注意,那一百是我多给的,不然你到哪里去找车给她送到家?”

丁一连连点头是,说道:“佩服,佩服。”

雯雯也说道:“长见识了,咱们往下还,人家彭叔叔是往给,这是差距呀!”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纯属是给你们卖弄一下雕虫小技,不可外传。好了,说,你们俩想吃什么,我请客。”

丁一说道:“我请我请,理当我请。”

“哈哈,你还是攒嫁妆吧,能让美女们满意是我的荣幸。走,吃饭去。不过今天会有一位老同志跟咱们一块吃,本来我今天是陪他喝酒来的,你们不介意吧?”

雯雯说道:“不介意。”

丁一说道:“我们会不会打扰你们?”

彭长宜笑了,说道:“不会,走吧。”

丁一和雯雯跟着彭长宜来到传达室,这才明白他说得老同志是这个看门人。本来,老胡都洗好了酒杯,特地把花生米放入一个白瓷盘里,等着彭长宜来了开喝。

彭长宜说道:“老胡,带着你的花生米,咱们去对面的饭店,你替我陪陪两个美女。”

老胡笑了,居然不好意思起来,说道:“那我不去了。”

丁一和雯雯说道:“那可不行,是我们打扰了你们,您不去哪行啊?”

老胡这才起身,包着他的花生米,他们来到了单位对面的鸿宾楼饭店。令彭长宜没想到的是,这顿饭,竟把老胡吃进了医院,在医院躺了两天,直到彭长宜他们去深圳考察头走的当天午,老胡才出院。

那两天彭长宜可是忙活坏了,白天分别给古街改造所涉及到的街道、商户开会座谈,晚去医院陪护老胡,他把妻子沈芳都发动起来了,给老胡熬稀稀的小米粥。

141、去深圳考察

大哥从老家打来电话,说是大侄子今年毕业,想让他在这边给找个工作,过一两天来看他们。彭长宜说等他从深圳回来吧。

老胡看到香喷喷的小米粥,对着沈芳一个劲的作揖。沈芳说道:“姓彭的不够意思,知道你肠胃不好,还让你喝了那么多的酒,以后不能跟他喝了。”

老胡笑笑不答,他不敢跟沈芳说那天晚还要两个姑娘。然后偷偷跟彭长宜说道:“出院后你还得请我,我给你密了,没跟弟妹说你带了两个姑娘喝酒。”

彭长宜哈哈大笑,说道:“老胡啊,你这么大岁数了,心理怎么不健康啊,那两个姑娘怎么可能跟我有事呢?”尽管彭长宜说这话有些心虚,但是他还是要鼓着劲的说。

老胡瘦了许多,他午出院时,正赶彭长宜准备启程。

彭长宜老早跑到医院,给老胡办好了出院手续,然后用挎斗摩托车把他送回单位后,拿出一小袋小米,叮嘱他吃东西要注意,多喝几天小米粥,等把肠胃养好了再吃别的。这才让孙其把自己送到市委。

彭长宜一看,樊书记和王部长早等在门口,江帆、狄贵和、张怀还有孟客等市委市政府一班人也都站在大门口等着给他们送行,曹南和经协办主任负责全团具体事宜。这两人早伸着脖子张望着,不时的看着表。

彭长宜赶紧陪着笑脸,说道:“对不起,有点急事,让大家久等了。”彭长宜见领导们没有什么不悦,放心的了大轿车,坐在了后面一排。

曹南登车,按照名单重新点了一下名,然后跳下车,跟樊书记说:“人到齐了。”

樊书记点点头,向车里走去,王家栋跟在后面。

最后江帆也了大轿车,他站在前面说道:“祝大家旅途愉快,一路顺风,收获多多,等大家考察回来我给大家接风。”

车厢里响起了掌声,江帆往车厢后面的丁一和彭长宜看了一眼后,下了车,目送着大轿车驶出市委大门口。

彭长宜车没多大一会睡着了,居然还传来了鼾声,车里的人都不由都笑了。坐在樊良身后的王家栋,看见樊良在往车后面看,他也顺着樊良的目光看了一下,看见了彭长宜张着嘴,头靠在后背睡着了。王家栋冲着后面喊道:

“彭长宜!”

彭长宜一激灵,睁开眼,迷迷瞪瞪地说道:“到!”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你迟到十多分钟不说,车制造噪音,罚你给大家唱个歌。”部长说道。

樊良和王家栋都是一人坐着两个人的座位,因为没有人敢挤在他们旁边。彭长宜听让自己唱歌,赶忙坐到他旁边求情。

樊良这时回过头说道:“家栋,你别难为你的老部下了,让他回去睡吧。”

其实,到了九点集合的时候,曹南跟王家栋说北城区的彭长宜还没到,自己刚打电话催了,说彭书记去医院接同事胡力出院,马到。

王家栋点点头没有说话。他知道胡力这个人,樊良出来后要往车走,王家栋说:“再等几分钟,长宜还没到。”

樊良看看表,说道:“怎么搞的,说好了十点,都过五分钟了。”

王家栋凑到樊良跟前,小声说道:“北城区看大门的老头病了,彭长宜去接他出院,马到了。”

樊良没再说什么,但是明显脸的怒色没有了,却被沉默代替了。

所以,当王家栋发现樊良往后看的时候,知道他在看彭长宜,等把彭长宜叫过来之后,樊书记又说让他回到座位接着睡。

晚,在深圳的宾馆里,樊良让赵秘书找来了彭长宜,问道:“听说你今天去医院接病人了?”

彭长宜心里一动,故意漫不经心地说道:“是啊,一个看门的老头,家人不在身边,这几天都是我陪床,今天出院,我把他送到单位后紧赶慢赶还迟到了。真是不好意思,让那么多人等我。”

“除去你别人管不了吗?”樊良漫不经心的问道。

“别人也能管,只是这次他生病住跟我有很大关系,所以我不能不管。”

“哦,他生病跟你有什么关系?”

“嗨,他前几天出门了,回来后水土不服,发病的那天晚我还让他喝了两杯酒,说是杀菌,没想到我刚到家他打来电话,肚子疼的不行,连夜送到了医院,我岳母在医院,那里的人我熟悉,呵呵,这下受罪了,什么都不让吃,只让吃小米粥,还得稀稀的,稠一点医生都不让吃。”

“哦——现在呢?”

“现在也是让他忌口,我媳妇给了他一点小米,估计还得喝几天小米粥。”

“以后可不能让老同志随便喝酒,年纪大了,抵抗力弱。”

“是,我记住了,再也不敢了。”

樊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去省里顺利吗?”

彭长宜这才感到这才是今晚樊书记叫自己来他的房间最真实的目的,其实回来后他给他打了电话,只是那天没说几句他挂了,今天听他再次问起,只好又将那天的话给他复述了一遍。

樊书记说道:“省里那帮笔杆子也不容易啊,天天绞尽脑汁不说,还要具有高度的政治灵敏性,像金铭祖这样的大家,你是给他润笔费,都不一定给你润笔。”

“嗯,好在我的老师跟他关系不错。”

“长宜,去省城的费用如果你解决不了的话找国庆,回头我跟他说。”

“我……这次去省城,没有跟其他领导汇报过,另外费用的事我已经找其他途径解决了。”彭长宜没有说明是没跟朱国庆汇报还是别的什么人。

看得出,樊良很满意,他一贯波澜不惊的脸,露出了温和的笑意。说道:“辛苦了。”

彭长宜受宠若惊,要知道他在机关呆了那么长时间,很少听到过樊良跟底下的人说:“辛苦了”这三个字。

142、两位领导穿一条裤子

彭长宜表现得诚惶诚恐,说道:“我不辛苦,那本来是您平时的思想,我们只是把它总结了一下。 ”

樊良笑笑,说道:“你回去早点休息吧,问问你们部长带睡衣来了吗?算了,你还是把他给我叫过来吧。”

彭长宜愣了一下,按说书记出门都是秘书给准备生活必需品的,他不跟赵秘书要睡衣,却给王家栋要?

彭长宜推开了部长的门,看见部长正在打电话,欲言又止。

部长给了他一个手势,意思让他等等,拿起电话继续说道:“好吧,这样吧,我这里来人了,谢谢你的美意。”说着要挂电话。显然是对方又说了一句什么,王家栋没有挂,沉默了一会说道:“晚有时间我在给你打吧,我现在真的有事,好了,挂了。”这次果真挂了电话。然后他抬头问彭长宜:“什么事?”

彭长宜觉得王家栋脸色很凝重,赶紧说道:“书记问您带没带睡衣?”

“哦,我忘了。”说着,赶紧从行李箱拿出了两套洗的干干净净、折叠的很整齐的睡衣,挑出其的一套递给彭长宜,说道:“你先给他送过去,我洗个澡也过去,告诉他这套睡衣没人穿过,是他穿了一次。”

彭长宜接过睡衣要走,部长说道:“等等。”说着,又拿出一套崭新的洗漱用具还有毛巾,说道:“可能那个小赵连这个都没给他准备吧?”

彭长宜说道:“您留着用吧,我这去楼下商品部买一套去。”

“不用了,这套是给他拿的,他从来都忘了带这些,到该用的时候想起来了。”说完,苦笑了一下说道:“唉,这个秘书啊——”

彭长宜接过洗漱用品,不由的暗暗佩服王家栋,尽管他的语气流露出对赵秘书的不满,但是他堂堂的一个组织部部长,却能在这些生活细节想到樊良,实在不是一日之功,说明樊良对王家栋的信任也超过了其他人,同时也说明跟他要睡衣的事绝不是一次两次了,多到王家栋都会另外带一份。

彭长宜从内心感受到两位领导人之间不但同穿一条裤子,而且他们之间还有一种默契,这种默契是很难得的,恐怕没有人能够取代。

彭长宜拿了睡衣和洗漱用品要往出走,王家栋这时说道:“长宜,那个老胡你多关心一下。”

彭长宜听部长提到老胡,他心里一动,难道部长跟老胡有关系,问道:“部长您认识老胡?”

“认识不认识都没有关系,那么大岁数了,无依无靠的你关心一下怎么了?”部长似乎很反感他的刨根问底。

彭长宜觉得部长情绪不高,难道是刚才的电话……他突然想起,这次考察,部长说不定能见到旧日"qing ren",想到这里,笑了一下出去了。

他刚要出去,听部长说:“晚别走远。”

“嗯,我哪儿也不去,在房间。”彭长宜把这些东西给樊良送了过去,然后又把王家栋的话告诉了樊良,樊良点点头没有说话。

彭长宜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安排房间布局来看,他的房间紧挨着部长,部长的紧挨着书记,书记的那边是赵秘书。所以,彭长宜知道,给自己单独安排了房间是因为自己是代表北城区来的,紧挨着部长是有让他照顾部长的意思。他知道部长对自己的依赖,所以不敢走远的。

他忽然想不明白,这个赵秘书有什么后台,这样不尽心,樊良怎么不换掉他?难道他顾虑的是范卫东?不过想想也释然了,尽管樊良有着自己威严的一面,但是他对小伙计还是爱护的,他可以跟王家栋、范卫东发脾气,但是从没见他跟身边的小伙计发过脾气,大都时候都是鼓励。秘书又没有明显的错误,只是木讷一些,这种情况他不会换掉他的。

彭长宜没敢关死自己房间门,他听到王家栋开门和关门的声音,知道他是回房间又出去了。彭长宜隐约感到,这次樊书记跟着出来考察,名义是为了加快城镇建设步伐,实际很大程度也是为了王部长手里的那份干部调整方案。

他把门关死,洗了澡,换睡衣,他这些东西都是妻子沈芳头天给他准备好了的,想想樊书记爱人经常值夜班或者出去会诊,赵秘书又不善于做这些事,所以才有了出差跟王家栋要睡衣的习惯。这一点彭长宜的确很佩服王家栋,如果是周林,是发现樊良不带睡衣也会不屑于给他准备的。别说是睡衣,恐怕连个杯子都不会给他端的。

彭长宜重新把门打开,因为部长不让他走远,把门留了一个缝隙,这才开开电视,刚刚打开,听见走廊里传来高铁燕的大嗓门:

“我看看大家都在干嘛呢?这么早睡了吗?人家深圳的夜生活可是刚开始啊。”

立刻有人出来附和道:“怎么,高市长想体验一下深圳的夜生活?”说这话的是纪委书记崔慈。

听见高铁燕大声说着话进了崔慈的屋里。

这次他们考察活动是通过省外事办联系的,住在了省政府驻深圳办事处宾馆。那时,各个省在深圳几乎都有办事处,是省政府设在深圳的“窗口”单位,旨在多方面为加强本省和特区以及港澳台企业合作提供互动服务。主要有招商引资、政策咨询和项目对接,承接投资和劳务输出等各项事宜。

晚,为亢州考察团接风的是深圳办事处负责人冯长亭。

冯长亭跟樊良交情不错,这次亢州来深圳考察,都是深圳办事处出面具体负责联系并具体安排在深圳期间的一切活动事宜。

彭长宜有一种预感,总感到部长刚才那个电话是谷卓的,家乡来人,谷卓怎么也应该露个面啊!部长刚才放下电话的瞬间表情,在彭长宜眼里,跟那天烧谷卓留下的字条时的表情一样,有些沉重,又有些无奈,还有一种决绝。

143、近山识鸟音

人啊,是这样,彼此处久了,别说听脚步能知道是谁这样简单的事,连对方呼出的气息都能判断出发生了什么,《今古贤》说: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这话一点都不假。

彭长宜感觉到,这次樊书记带队考察,似乎不单考察这一件事,还另有隐情……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高铁燕推门进来了,大声嚷嚷道:“门也不关,衣衫也不整,是不是在等待着什么人门服务啊?”

彭长宜赶紧从床起来,说道:“大姐啊,我是正在想呢,可是这边的房间都被咱们包了,全是咱们的人,估计那些什么人是想来也不敢来了。”

那个时候,经济发达地方的宾馆都有特殊服务这一说,连亢州都有这种现象。

彭长宜说完后往高铁燕的身后看,没看见丁一跟在她后面。

自从丁一跟了高铁燕后,高铁燕感觉自己脸很有光,可以说走到哪儿都带着丁一。每当她出现在一个场合,不光是彭长宜,所有的人都会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放在她的身后,因为总是在她的身后发现迥然不同的风景。

有几次彭长宜发现在这种情况下,丁一表现出了不易被别人察觉出的反感,这从她冷静的目光能看出来。有的时候,高铁燕还会让自己的秘书敬大家酒,但是每次丁一都是点到为止。高铁燕还喜欢跟别人炫耀她的秘书,如何如何是高材生,如何如何写的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无形她觉得自己都有些与众不同了。有几次她这样说得时候,丁一表现的很冷静,很平淡的样子。

彭长宜觉得,丁一很不喜欢目前的工作,秘书这个职业,尤其的给高铁燕做秘书,的确是不合适。寇京海曾公开跟高铁燕说过,你是低端领导,却配备了一个高端秘书,跟一个伪劣产品配精美包装一样,这叫低劣高配。高铁燕对此哈哈大笑,连声说:寇京海你损吧。

按说,给领导选秘书也是有许多讲究的,除去内在的素质外,形象、气质也都在选拔条件之内。当年,王家栋把彭长宜介绍给樊书记的时候,因为彭长宜樊良高,没当成书记的秘书。现在这个赵秘书樊良还略矮一些。

人们之所以总是习惯把目光放在高铁燕的身后,那是因为丁一和高铁燕的确存在着巨大的反差。

首先是形象。高铁燕常年工作在第一线,当年又有铁姑娘的称号,尽管她长的浓眉大眼双眼皮,五官端正,但是肤色黢黑,无论是穿衣还是气质,一看是典型的农村女干部。高嗓门,大步岔,走路都是风风火火的,没有半点女人该有的娇柔和妩媚。

而丁一不同了,只要她一出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从高铁燕身移开,白皙的皮肤通透水嫩,美丽动人,时尚合体的衣着更加突现女性身材的美好,而高铁燕不同了,且不说她那一年四季穿着都较性外,尤其是那绸缎的对襟式外套,更是几年不变的穿着着,丝毫显示不出女人的动人风韵。在这个几乎是男人的世界里,也无怪乎别人不看她而看她的身后了。

那个时候,机关里的女干部很少,是到了各局委办女干部也不多,后来各级组织都下发件特别强调女干部的例,才在基层各个领域看到了女干部们的倩影。

彭长宜只往她的身后看了一眼,被高铁燕逮住了,说道:“怎么,连你也看我的身后,告诉你,你不会像他们那样对小丁也新鲜吧,跟了你那么长时间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大姐耶,您这话有毛病,怎么叫丁一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了?”

“哈哈哈。”高铁燕也反应过来了,说道:“国话你不能细琢磨,我是大老粗,所以不能挑我的字眼。”

彭长宜也知道她是无意这样说得,说道:“怎么样,小丁用着还顺手吧?”

“唉,能力和学问那肯定没的说,是太娇气,这大城市里来的人呀,跟咱们这土生土长、大手大脚的人不一样。要在过去,这是典型的资产阶级小姐。”

“哈哈,您这都是什么年代的话了,还用哪?小丁较单纯,您还要多栽培多指教。”彭长宜说道。

“那是当然,我的人我当然要栽培。慢慢来吧,刚出校门,都得有个过程。”高铁燕很豪爽地说道。

彭长宜听出高铁燕对丁一并不是十分的满意。自从那次买家具,彭长宜有些为丁一担心,如果丁一做其他任何工作,彭长宜都不会担心她做不好,但是给高铁燕当秘书,对她的的存了一份担心。当时彭长宜跟部长说不合适,可是高铁燕硬要,樊书记答应了,部长再不好说什么了。他突然想问问高铁燕给王圆做媒的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能问,一旦被证实,他的心会扎了一根刺,所以,他不能问。

俗话说,哪里有女人,哪里有戏看。也是高铁燕,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把丁一给王圆介绍。

高铁燕见彭长宜不说话了,也感到有些无聊,站起来说道:“大晚的这么干耗着,我去看看部长他们在干嘛?”说着,起身往外走。

彭长宜送出她后,仍然没有把门关死。因为他的确是怕部长找他,他预感到,樊良和王家栋肯定会在深圳把干部调整方案定下来。

半躺在床,把电视声音调的很小,怪,高铁燕这屋喳喳了那屋喳喳,丁一居然没出来,刚才高铁燕说她太娇气,可能是累了。

他看看了电话,想给丁一的房间打个电话,又唯恐她不方便。彭长宜长叹了一口气,说心里话,他是爱丁一的,这种爱是一个男人无法释放但又无法割舍的。

自从在省城跟叶桐有了那一夜的缠绵后,他在心里把自己淘汰掉了,他唯一能做的是把自己对丁一的感情珍藏于心,尽量不去触摸,不去自寻烦恼。

144、瞬间荒芜了心灵

“长宜,过来,打牌。 ”

高铁燕的大嗓门突然在外面响起。

彭长宜赶紧出来,走近樊书记的屋里,见樊书记和王家栋正坐在沙发,那个他熟悉的档案袋放在部长的屁股旁边,而且部长还有意识的坐着少半边。

彭长宜知道肯定是高铁燕搅了樊书记和部长的事,他说道:“打牌不够手?”

“怎么不够手,正好四人。”高铁燕翻着大眼睛说道。

“呵呵,樊书记打桥牌,这较高深,我不会。”其实,彭长宜研究过桥牌,也会打,部长也会,他们陪着樊书记玩过,只是没有公开玩过。

“我也不会。”王家栋赶紧说道。

樊书记笑着,不言语。

“人家樊书记也会打升级。”高铁燕说道。

“呵呵,好长时间不玩了,手生了。”樊书记不好反驳她。

这时,赵秘书端着一盘水果进来了,都是北方很少见到的水果。樊书记拿起一个山竹,递给高铁燕。

高铁燕接过来说道:“这个黑不溜秋紫不拉几的是什么?”说着,张开大嘴咬。

樊书记再也控制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那不是咬着吃的?你以为是咱们家的大苹果大鸭梨呀?”

“哈哈。”高铁燕朗声大笑,说道:“露怯了。谁有刀,刀哪?”

王部长笑着说道:“哈哈,大晚的你囔囔要刀,我听着这么瘆得慌,你可别吓着我们啊?”

“呵呵。”樊良笑着说:“要不怎么叫铁燕呢?铁姑娘干什么都是痛快的,要水果刀的方式都跟别人不一样。”

这时,丁一小跑着走了进来,她可能听见高市长要刀,进门说道:“我有刀。”

等大家把目光集到丁一手里的刀时,不由得全笑了。

只见丁一手里拿着一把小刀,边说边把刀打开,打开后,这把小刀连刀身刀把加在一起也是一寸多长,刀片的长度还不如手指肚大。彭长宜认识这把刀,经常挂在丁一的钥匙坠。

“哈哈。”王家栋笑得不行,眼泪都出来了。

高铁燕接过丁一手里的刀,仔细看着,说道:“你这也叫刀?”

“小丁的这把刀和刚才铁燕要的刀,和我心理预期差距太大了。”部长笑着说道。

丁一被他们笑的脸红了。

樊书记笑着从高铁燕手里接过小刀,说道:“不错,小女孩的玩意儿。”他把小刀合又打开,在刀刃轻轻试了,说道:“你们千万别小看了这把刀,很锋利的,用谁的肉试试?”

彭长宜和高铁燕赶忙往回缩,彭长宜发现高铁燕的动作和自己一样,都是很夸张的样子。高铁燕双臂紧贴在自己身,说道:“我们都不想试,要不您自己试吧。”

樊书记说着在自己胳膊划,这时丁一说道:“小心,真的很锋利,我用它削过甘蔗。”

樊书记正在假装划,听丁一这么一说,愣了一下,说道:“嗯,如果要是削过甘蔗,估计削我胳膊也不成问题。”

“哈哈哈。”大家又都笑了。

王部长说:“小丁啊,你的解说和樊书记的动作配合的太好了。要不要你们继续?小丁旁白:刀刃轻轻抵住甘蔗皮,然后用力……”

“妈呀!好瘆人!”高铁燕咧着嘴,很恐怖地说道。

“家栋,犯罪心理学有这样的案例,你这叫心理暗示,我才不当呢。”说着,合了小刀,递给了丁一,跟赵秘书说道:“小赵,还有没水果,给高市长屋里送一盘,这样吧,你跟曹主任说,给每个屋子都送一盘。”说着,起身去了洗手间。

小赵说道:“已经在给各屋送水果了。”

彭长宜知道书记在下逐客令了,他刚走到门口,听樊书记转过身给高铁燕说道:“你们不累的话可以逛逛街,一定要结伴去,不能单独行动。”

其实,为期一周的考察安排和注意事项,早发到了每个成员的手,车的时候曹南也反复说明过,樊良这话显然是跟高铁燕说得。

果然,高铁燕闷闷不乐的走了出去,她可能希望跟樊书记逛街去吧。

这时,崔慈从房间探出头,问高铁燕:“有什么最新指示?”

“最新指示是逛街!男同志不许单独行动。”高铁燕没好气地说道。

崔慈一听笑笑,又回屋去了。

彭长宜到了自己门口,不由的看了一下丁一,丁一正好回头看了他一眼,冲他笑笑,随后蓬松流畅的短发一甩,进了自己的房间,彭长宜也冲她笑笑进了屋子里。

重新躺在床,眼睛盯着天花板,眼里出现了丁一刚才那可爱的表情。他不知道,将来谁能有足够的福气把丁一踏踏实实的拥入怀,给她疼爱,给她温暖,给她照顾。他甚至有时在想江帆说过的话,丁一这样的女孩子,天生是让男人放在手心里疼的。彭长宜甚至在想,假如有一天丁一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后会是什么样子,她会不会淹没在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茶等繁杂的琐事呢?还会写的她的蝇头小楷吗?

想到叶桐,彭长宜浑身的细胞都活跃了,他感觉那个叶桐是火,一个能即刻将你点燃的火,一个不会让你有任何牵挂但却能完全投入的女人。

自从阆诸回来,彭长宜的心里便深深的植入了丁一的影子。即便是跟他有了肌肤之亲的叶桐也不能左右他的神思。

在他跟叶桐经历了那样一个晚后,彭长宜除去对妻子沈芳愧疚外,觉得对丁一也有了一份愧疚。

在最近忙碌的时光,无论他在任何一个场合、任何一个心境下,丁一的影子都会猝不及防的冒出来,像是冬眠在心底里的精灵,在不经意间突然复活一样,立刻充盈他整个内心,丰满了他全部的意识,尽管这个瞬间很短暂,甚至刚一冒头被他摁下去。

在内心恢复平静后,他已经不是之前的他了,心里想的那个人像野火一样烧过他的心灵,瞬间荒芜了他的心灵,使他感到疼痛不已。

145、睡不着

在这时,房间虚掩着的门传来轻轻的叩击声,不知为什么,这轻轻的声音居然让他的心跳加快,是她,肯定是她,只有她才会这样的礼貌。

这样的轻声,连高铁燕都是推门进,别人更不会这么讲究了。他的双手依然枕在脑后,只是眼睛不再是看着天花板,而是密切关注着门口。

果然,丁一探着小脑袋走了进来,说道:“我还以为没人呢?”

他依然定定的看着她,没动。

丁一笑了一下,说道:“高市长让我来问逛不逛街去?”

彭长宜没有回话,而且继续深情的注视着她。她看了一下自己,没有发现什么衣衫不整的现象,刚要问他,见他向她伸出了手。丁一的脸腾的红了,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身后半开着的门。彭长宜赶紧说道:“拉我一把。”

丁一的脸更红了,她怪嗔的看了他一眼,握住了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哪知,彭长宜站起来了,丁一却闯入了他的怀里,似乎又闻到了科长身那种特有的坚硬气息。丁一有些紧张了,呼吸急促,脸几乎挨着了他结实的胸膛,但是理智还是让她抬起头,和他的胸膛保持了一个恰当的距离。

彭长宜也意识到了丁一的理智,很快松开了她的手,他也怪自己居然有这样的举动,不得不在心里怀疑自己的动机,他平静地说道:“部长和书记在说事呢,我怕到时找我,你说我实在太累了,不想动了,明天保证陪你们逛。”

“我也太累了,不想去,是高市长,她闲不住……”丁一小声说道。

彭长宜看着她说道:“跟着她习惯吗?”

丁一坦诚的摇摇头。

彭长宜说道:“你要适应,这也是锻炼自己的机会。”

“估计我很难适应。”丁一皱着眉头说道。

彭长宜也学她的样子皱皱眉,刚要说什么,丁一打断了他的话:“你要是不去我回去了。”

“嗯,回吧,你说我太累。”彭长宜又嘱咐到。

丁一点点头,刚要转身走,彭长宜叫了一声:“丁一。”

丁一回过头,看着他。

彭长宜很想伸出自己的双臂,但是他克制住了,突然找到了一个理由,说道:“听说高市长在给你做媒,是真的吗?”

丁一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她撅着小嘴,说道:“你也听说了?”

“嗯,我是听江市长说得?”

“啊,江市长都知道了?是不是全机关的人都知道了?真是的。”丁一感到市长都知道了,肯定全机关的人都知道了,她哪里知道,彭长宜只是用这话在试探丁一,试探丁一对市长的态度。

看着丁一又急又羞的样子,彭长宜知道了江帆没有对丁一做任何的表示,相反他彭长宜却很不地道,于是说道:“市长知道也无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正常啊。”

“哎呀,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不可能的事,弄的满城风雨的,我还怎么在机关呆呀?再说部长待我不薄,这个事……唉,怎么跟你说呐?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丁一说完,黑宝石般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睫毛,低着头,撅着小嘴走了出去。

“说了你也不懂”,彭长宜回味着丁一的这句话,心里说道:傻丫头,兴许我能懂。是你不懂,你不懂该把绣球抛到哪里,被我彭长宜的“巴掌山”挡住了双眼……

彭长宜关了房门,他实在太累了,这几天都在夜里都是他在医院陪着胡力,尽管岳母给他找来了一张钢丝床,但是钢丝床又软又窄,一翻身吱吱响,病房里还有其他的病人和家属,一夜的有效睡眠时间也是两三个小时。他之所以关房门,是感到还有赵秘书,部长跟樊良在一起有事的话他会叫赵秘书了。反锁好房门后,他倒头便睡了。

他睡了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被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吵醒,他第一个反应这个电话是部长打来的,转过身,从床头柜拿起了电话,眼睛还没完全睁开说道:“部长,有事吗?”

半晌,电话那头传来了抑制不住的嘻嘻的笑声,彭长宜知道不是部长,是丁一,故意没好气地说道:“深更半夜不睡觉打什么电话?”

“睡不着。”

“睡不着使劲睡!”

“使劲也睡不着。”

“那挠南墙!”彭长宜没好气地说道。

“嗯,我现在坐在窗台给你打电话呢,外面的街景真是漂亮极了,流光溢彩的。我现在想也许高市长对,咱们老远来了不去领略特区美景,却都睡了觉了,你不觉得可惜吗?再有……”丁一在电话里说道。

“等等,你在哪儿打电话,窗台?”彭长宜立刻坐直了身子问道。

“对呀?”丁一回答。

彭长宜往挪了挪身子,靠在了床头说道:“小心掉下去,别开窗子。”

“哈哈,想象力真丰富,放心,我还没有领略到生活的真谛,绝对不会去体验伽利略自由落体的感觉的。”丁一嘻嘻哈哈地说道。

“我没跟说笑,你马从阳台下来,不然我挂电话了。”彭长宜严肃地说道。

“好的。”丁一答应着,听见话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了,坐在床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呵呵,不错,接下来,睡觉。”说着,挂了电话。

丁一当后当然不会甘心,继续要通了他的电话。这次彭长宜不敢先说话了,唯恐真的是部长打来了,说道:“喂,哪位?”

“我是部长。”丁一故意粗着嗓子说道。

“哈哈,部长有何指示。”彭长宜心里很舒服这样跟她说话。

“陪我说话。”

“大半夜的说什么话,睡觉,小心一会高市长找你。”彭长宜威吓着她。

“不会,她跟崔书记他们洗澡去了。”丁一说。

“跟谁洗澡?”彭长宜有些不明白她的话。

“崔书记,还有经协办的李前主任。”丁一解释着。

146、那叫游泳不叫洗澡

“去哪儿洗澡?”彭长宜还是不大明白。

丁一说道:“宾馆里面的游泳池。”

彭长宜“哈哈”大笑:“那叫游泳,你说清楚了好不好。”彭长宜知道她又再开高铁燕的玩笑。

丁一说道:“洗澡是她自己说得,我又没说。”丁一显然有些委屈。

这话彭长宜相信,高铁燕不光分管着农口,还分管教卫生,去年体局在滨河公园修建了一个游泳池,在游泳池落成的那天,她应邀去剪彩,然后发表讲话,第一句话说我们亢州的夏天,终于有了洗澡躲热儿的地方了……

秘书小声纠正她,说是游泳。哪知高铁燕却大声说道:“游泳是洗澡,洗澡是游泳,道理一样,话粗理不粗吗。”下面一阵大笑。秘书见她阵阵有词,红着脸退下了。

想到这里,彭长宜笑着说道:“那你应该跟她一起去,告诉她什么是洗澡,什么是游泳。”

“我去不了……”丁一说。

“呵呵,怎么去不了?”彭长宜有些怪。

“我不能下水……”

“告诉你,你这么娇气可不好,资产阶级臭小姐。”彭长宜想起了高铁燕说丁一的话。

“呵呵,她动不动这样说我。”丁一并不惊讶这句话。

“不是高市长说,是我在说。市长游泳你不跟着服务,却一个人坐在窗台看风景,你等着被开除吧!”

“那不叫开除,是开恩,咯咯。”她居然还很高兴。

“别胡说,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让领导听到没你好果子吃。你以为你被领导开恩是好事了,我告诉你,那样的话将来你会寸步难行。”彭长宜忽然觉得他有责任对丁一进行官场教育。

“我知道,我只是跟你说。”自从彭长宜不在是科长,丁一后来对他的称呼也由“您”变成“你”了。

“知道好,现在,去楼下找她,她可能这会需要你,你不怕她被水淹着?”彭长宜说。

“呵呵,我不去了,我跟她说了我下不了水。”

“你怎么了?”听丁一再次强调自己下不了水,彭长宜关心地问道。

“我吗?呵呵,你不懂……”丁一语气里有了羞涩。

彭长宜的心跳立刻加快了,他明白她为什么下不了水了,他把话筒挪离自己远点,生怕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吓住丁一。平静了半天才故作语重心长地说道:“丁一,高市长是泥里水里摸爬滚打来的干部,是实实在在通过自己的努力真刀真枪干到今天这个位置来的,她没有受过什么高等教育,不要计较什么洗澡和游泳的用词,你要端正态度,我发现你对高市长的态度有问题,这是对领导的感情问题。”

“是,你说得对极了,可是我没法端正。吃饭的时候,嘴里还嚼着菜哈哈大笑,东西都快喷出来了,张着大嘴剔牙,最让我忍受不了是她吃完饭会公然喝一大口水在嘴里漱口,漱口漱口呗,漱够了咕哒一声还咽下去了……”说到这里,丁一干呕了一下。”

“好了好了,说得我都想吐了。”彭长宜想到了作家谌容写的一篇小说,里面有这样一个情节,说是对面那个人每次都把漱口水咽下,跟喝了痰盂里的水一样。

“你一听都想吐,想必我说得不是假话。”丁一在为自己申辩。

“丁一,高市长是苦孩子出身,她能当副市长,都是自己干出来的,她是个大大咧咧的人,生活小节不太讲究,基层这样的人很多,你慢慢会习惯的。”彭长宜在开导她。

“科长,我也是这么跟自己说得,可是不行,我没有办法让自己对她崇敬起来,你不知道,我俩是两股道跑的车,真的不合适……”丁一的声音里有了沙哑。

丁一说得是实情,谁都看出来了,他们俩的确是两股道跑的车,但是有什么办法,部长都没办法把她留在组织部。

“科长,我不想干了,我这个资产阶级小姐可能永远都不能让她这个无产阶级的先锋战士满意。”丁一说道。

不用说:“资产阶级小姐”算是高铁燕给丁一最深的烙印了。高铁燕是从那个年代出来的干部,和“资产阶级小姐”有着本质的区别,刚才她跟他说丁一太娇气,他真有些担心高铁燕会很快反感丁一,最后跟前两任秘书的下场一样。于是他开导着说道:“丁一,抽个时间好好谈谈,咱们长时间占线不好,如果你还信任科长,当你真的决定不干的那天,提前跟科长说行吗?”

许是他温柔的话打动了女孩子的心,丁一不由的抽泣起来了,哽咽着说道:“好的,我信科长,不然不会跟你说了,我想找个时间好好跟科长说说,也许是我不对,但是我真的不想做这个秘书了……”

“好好好,别哭,让她听见不好。”彭长宜哄劝着她。

丁一说出了心里话,彭长宜的很感动,丁一对自己是信任的,是依赖的,从她的隐泣彭长宜感觉得到,这段时间里,丁一肯定有许多的委屈,绝不像她跟他说得那几件生活小事,一句“资产阶级小姐”,鲜明的划分了她跟高铁燕的区别。他温柔地说道:“傻丫头,别难过,我不是早跟你说过吗,有困难找我,找市长都行,我们都会帮你的。”他这次没说找部长了。

“嗯,”半天,才传来丁一的回答。

彭长宜说道:“现在去洗把脸,赶紧去睡,明天正式开始参观,你要用心记,对不懂的要勤问,到时你们这些秘书肯定是要给领导写材料的,你在听吗?”

“嗯。”

“好,挂了电话,去洗脸,睡吧,啊——”他的语气温柔极了,记得他从来都没用这种语气跟女人说过话。

“嗯,谢谢科长,晚安。”丁一说着,挂了电话。

彭长宜拿着电话,半天才慢慢地放下,他又将双手垫在脑后,盯着天花板发呆,也许,丁一真的不适合做秘书工作,确切的说是做高铁燕的秘书。

147、官场之道

但是,作为丁一最信赖的人,彭长宜又不能纵容丁一,因为丁一的路以后会很长,会跟形形sè sè的人打交道,哪能人人都让她顺心?

对于刚刚步入社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来说,适应,是第一课。 因为你不可能改变周围的环境,那么你需要做的只有适应,现在的经历有可能都是将来的财富。

他忽然看了一眼窗台,想起刚才丁一坐在窗台的模样,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拉开了厚厚的窗帘,果真,深圳最具魅力和奢华的一面出现在他的眼前。

入夜,深圳的灯火异常的辉煌,将这座国最年轻的城市映衬得灿烂无。如同它有着挥霍不尽的青春一样,以闪烁的霓虹灯、以光怪陆离的奢华,以它不同于任何一个城市的面孔,接待着一个个陌生的过客,接受着一双双或惊或艳羡或挑剔的眼神,深圳,可能是目前国争议最多的城市,也是引发人们更多思考的城市。

俯视着眼前流光溢彩的街景,望着远处的座座标志性建筑,彭长宜觉得恍如幻境,眩晕的有些迷离,彭长宜这是第二次来深圳了,第一次是他刚到组织部的那年,是和王部长一起来的。

他始终认为,对于所谓的考察,实际不如说参观更加准确,因为对于深圳,任何一个城市都没有可性,不具备操作可能,深圳有着任何一座城市都没有的都无法拟的优势,不然不叫特区了,来这里,是参观,是开眼,而没有任何的借鉴意义。所以,他感到丁一用领略这个词很准确。

跟一千个人眼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深圳在不同的阶层、不同人的眼是不一样的。陕西一位老作家到了深圳后,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广场和大片的绿地后叹息:这要是全都种麦子,要打多少斤粮食啊!尽管这位作家说得话有些偏颇,尽管深圳接受这样或那样的质疑和挑剔,但是深圳依然以自己的不可复制的方式伫立在改革的最前沿,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神话,为后来的国全面开放搞活竖立了丰碑。

如果不是党委指派,彭长宜还是较愿意跟江帆去江阴、昆山等城市去考察,那些城市对他而言深圳的吸引力要大的多。

晚吃饭的时候,考察组的人问深圳办事处的同志:深圳有什么特产?深圳办的同志不假思索的回答:深圳最大的特产是金钱,其次是深圳速度、深圳时间。当时人们哄堂大笑。

彭长宜细想这话说得太对了,简直是经典!深圳,的确也其特有的无法复制的方式诞生在一个小鱼村里,是伟人挥笔画的一个圈,可以说惊诧了世界人的眼球。

第二天醒来后,彭长宜洗漱完毕,出来敲部长的门,没人应声,他不敢敲了,心想,肯定他和樊书记一夜没睡。等他坐电梯来到餐厅后,才看见部长和樊书记还有高铁燕和崔书记正在低头吃饭。而且有说有笑的,轻松平静的表情,丝毫看不出一夜没睡觉的迹象。

想想这两个人,在千里之外,一夜将亢州官场的风暴酝酿成熟了。也许,在这深圳早餐的饭桌,在这30多人的考察团队,说不定有多少人会卷入这场风暴。但是没有人能够看出已经来临。官场风暴从来都是那种看不到的风暴,等外人看到的时候,已经是结局了,看不到的才是真正的博弈,而结局多是在博弈之后。

他忽然想到尼克松说过的一句话:一些政界领导人的工作是不断的编造神话。从他们那轻松淡定而且波澜不惊的表情看,这两个亢州政坛的铁腕人物,经过一夜的谋略,又一个神话即将诞生。尽管他们的眼睛都有些微红,有些许的疲倦,彭长宜知道,他们达到了默契,或者说他们又一次配合成功。

但是,彭长宜永远都不会知道,樊良和王家栋不仅定了现在亢州的盘子,还为亢州的下一步布局,这让江帆在以后的几年都没有走出他们这个局。

具有高超政治智慧的人,永远都不能只顾眼前,满足现在对局面的掌控,还要掌控以后甚至是离任后的局面。

樊良堪称高手,王家栋堪称高手。他们高还高在所做的一切居然让别人说不出什么。官场之道,道可道,道非道,无道似有道,有道似无道,其的奥妙,只有布道的人心里最清楚。

王家栋的确是政治老手,他十分清楚樊良离开亢州这几天干什么去了,也十分明白在他头走的时候跟自己说那几句话的深刻含义,所以,他不但要为自己考虑,还要为樊王联盟考虑,这些考虑统统的在这次人事调整的布局了。

看到曹南张罗着大家餐,彭长宜突然想到,在王部长的意见稿,政府办的人一个都没动,北城区的书记出现空位,那么,王家栋这些空缺是留给樊书记还是江帆呢?

人事安排问题,向来是官场最敏感的,从好的一方面说,它的确是我党事业成败的关键所在,伟大领袖早说过,政策定下来了,关键看干部。

难怪人们如此关心这个问题,并时时为这个问题揪心,从另一个角度说,在这个体制里,它又是造成利益再分配的最重量级的驱动力,很自然会引得某些人趋之若鹜,心甘情愿的争相跌进权力的漩涡奋进拼搏了。

彭长宜端着托盘,环视了一下餐厅,发现赵秘书一人坐了一张桌子,他感到赵秘书很有意思,按说他应该不离书记左右,但是他却常常表现的和书记有距离,尽管王家栋对他有微词,但是总是不见樊良换掉他,还私下打趣王家栋,说是组织部没给他把好关。

彭长宜笑笑走了过去,赵秘书抬头看了他一眼,扶了扶眼镜,继续低头吃饭。

彭长宜说道:“昨晚几点睡的?”

“我吗?很早睡了。”

148、拍卖会上

彭长宜感到这个人很狡猾,尽管木讷,但思维敏捷,城府很深,难怪樊良不换秘书,看来他有可用之处。

在午的参观,樊良和王家栋都没有参加,彭长宜以为是两人都累了,毕竟都是快半百的人了,又熬了一夜,他以为他们是在宾馆休息呢。其实,情况远非如此。

樊良和王家栋的确是在宾馆休息,但他们不是为了补充昨夜的睡眠,是为了下午的活动养精蓄锐。

午饭仍然在深圳办事处的京州宾馆吃的,曹南说现在正是深圳酷热时期,唯恐北方人不适应,尽量不在外面吃,一来是保证了大家饮食安全,二来也给本省创造效益,肥水不流外人田。刚吃完,曹南把彭长宜叫到一边,说部长找他。

彭长宜发现,曹南出来后完全不像在家那样,工作主动,积极热情,事事想的细密,处处做的周到,尤其是对领导的服务是细致入微。看来,离开苏乾的光辉照耀,曹南照样能发光发热。

“长宜,你抓紧休息一下,一会跟我出去一趟。”刚见面王家栋跟他说道。

“我不累,现在可以走。”

“现在走没用。”王家栋说道。

彭长宜想问什么事,但是还没开口见房门打开了,樊良从外面进来了。彭长宜赶紧说道:“樊书记好。”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午有收获吧?”

“有收获,开了眼界。”彭长宜有点言不由衷。

樊良看了看彭长宜,跟王家栋说道:“家栋,刚才秦书记来电话,我先走,在九龙宾馆等你们,你那边完事后直接到酒店找我们。”

“好的,书记放心吧。”王家栋站起来说道。

樊良又说道:“有长宜跟着你我放心。”说完,还看了彭长宜一眼。

“呵呵,我还没告诉他是什么任务呢。”王家栋挠着头说道。

樊良笑笑说道:“那好吧,你们抓紧准备,稍微休息一下出发吧。”说着,走了出去。

彭长宜关门,王家栋说道:“长宜,过来,给你看样东西。”

彭长宜走了过来,王家栋从公包里给他拿出了一个小册子,彭长宜展开一看,是深圳收藏品拍卖会的宣传海报。里面有拍卖会各种事项介绍,还有部分藏品的实例图片。王家栋让他做在对面的沙发,指着其的一件说道:“一会咱们去拍卖现场,这个,是咱们今天的目标。无论多少钱都要把它拿下来。”

彭长宜一看,一件非常精美的玉佩,面标有详细的说明,收藏者是一位旅居海外的华侨。看了介绍,他才知道这个凤凰模样的玉佩是清初的藏品,直径也是六七厘米。他看着说道:“部长,咱们对这个不懂,万一拍到假的怎么办?”

“这个不是咱们考虑的,只要在这个拍卖会把这个物件拿到,咱们算完成任务了。”

“咱们带了那么多钱吗?”彭长宜知道黄金有价玉无价,何况是在拍卖会。

“这也不是你要考虑的,咱们的任务是拍下它,不计成本。”王家栋表情坚定。

“呵呵,那还不会,举牌,不停的举,直到没人举了拉倒。”彭长宜有些不以为然。

“那你也要讲究策略,你举一次好几百好几千块钱出去了!”王家栋瞪了他一眼。

彭长宜笑笑,说道:“您说得不计成本。”

“原则是这样,但是也要讲究方式方法。”

“嗯,我明白了。”彭长宜刚来组织部的那年,跟王家栋和樊良参加过一个北京金秋古字画拍卖会,樊良喜欢字画,每年王家栋都会陪着他去,也不参加竞拍,只是参观,过眼瘾。所以彭长宜对拍卖会的一些流程和规矩还是知道一些的。

他们老早赶到了拍卖现场,只见拍卖室外面的大厅已经有好多人在等待。他和王家栋站在人群的wài wéi,听着人们的议论,不大一会,拍卖室开开了门,人们陆续进入。

彭长宜在进门的时候,不小心踩了后面人的脚,他感紧回头道歉,一看是一位戴着眼镜的老者,有七十岁左右。他连声说着对不起,并请老者先行。

老者礼让着,没说什么,旁边有个打扮入时的姑娘不干了,她立着眉毛囔到:“挤什么挤?抢包子吃去,长没长眼呀?”

彭长宜一愣,心想这个姑娘长相漂亮打扮入时,怎么说话这么没有礼貌,他刚想回击她,听那个老者呵斥道:“小玉,怎么说话哪,你要是再这样,我立马回去!”

那个姑娘似乎有一肚子气没地方出去,本来对彭长宜是怒目相向的,听老者这么一说,瞪了彭长宜一眼,气鼓鼓的不再说话。

彭长宜也不好说什么了,他让过老者,这才走了进去。

王家栋说:“怎么了?”

“没事,我踩了人家脚了。”

他们坐了下来,很快,进入了拍卖程序。

看着拍卖场热烈的表情,彭长宜暗想,倒是特区啊,有钱人多,每一件藏品出来后,都会有人热烈举牌。为了练手,他也时不时的凑热闹,举举手的牌。但是很快他的报价被后一轮的举牌者压了下去。

彭长宜注意到,那一老一少并没有举牌,似乎这些都不是他们看的藏品,他们好像等待着心仪的藏品出现。

终于等到了48号藏品出现,主持人说道:“这是一件清初的玉佩,高6厘米,厚06厘米,宽4厘米,做工精细,大家都知道凤凰是我过古代神话传说得神鸟,凤为雄,凰为雌,有关凤凰的传说故事有许多。我们今天这件藏品是一凰,传说这个玉佩还有另外一只,是凤,据说凤和凰早分离了,她之所以参加了海外众多的拍卖会,是藏品的主人希望找到另一只玉佩。下面我们进入竞拍……”

彭长宜居然听得入迷了,竟然忘记了举牌,不过不要紧,反正到最后这件藏品也是他们的。

149、凤求凰

人们可能是看出了这个玉佩的升值潜力,热烈举牌,连那个一直沉默的祖孙俩也在举牌。

最后,剩下彭长宜和那个姑娘了,彭长宜的汗下来了,那个姑娘紧紧咬住不放,大厅里安静极了,只有拍卖师报价的声音不断响起。

王家栋的汗也出来了,这个小东西居然被他们拍到了十二万!人们一阵嘘唏声。

最后,彭长宜一狠心,再次举牌,报出了一个价位后,拍卖师三锤定音!

可能是对方看出了彭长宜在拼命,在姑娘再次举牌的时候,被老者拦了下来。

当彭长宜和王家栋办好了相关的手续,走出拍卖行的大门时,那个祖孙俩站在门口在等他们。他冲他们点点头,打他们面前经过,这时听那个姑娘说道:“唉,等等,请问你懂的规矩吗?”

彭长宜很反感她的无理,心想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拿下玉佩是最大是规矩!他本不想理这个姑娘,出门在外少惹事,这是父亲小时候经常嘱咐他们的话。

这时,听那个老者说道:“小伙子,能认识一下吗?”

彭长宜听说过这行道发生的许多光怪陆离的事,不想跟他们多攀谈,说道:“对不起,我们还有事,告辞。”

“小伙子,你是北京人吧?”那个老者说道。

彭长宜放慢了脚步,冲老者点点头,这时,老者拿出早写好的一张纸条,说道:“小伙子,等哪天你不喜欢那个玉佩想出手了,打这个电话,我要。”

彭长宜接过纸条,看都没看说道:“谢谢您,再见。”说着把纸条揣进兜里,紧走几步追了部长。

当他们赶到九龙宾馆的时候,赵秘书已经在大厅等候。然后把他们领进了一个豪华包间。彭长宜看到,这个包间里不光有樊书记,还有省委副书记秦立义以及一个随从人员。

原来樊良说得秦书记是京州省委的秦书记,彭长宜以前只是在电视报纸见过。

王家栋赶紧走过去和秦书记握手,彭长宜没有向前,他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和省委书记握手的。这时听王家栋说道:“事情办好了,您看看,是这个吗?”说着,从密码箱拿出一个小锦盒,递给了秦书记,秦书记戴了老花镜,拿出一个小手电筒,戴了一只白手套,从里面取出那个玉佩,反复用手电筒观察着,然后冲他旁边的人伸手,旁边的人赶快从另一只锦盒里取出了另外一只玉佩,放在手心里一对,立刻喜形于色,说道:“是,绝对是,雌雄合一,太好了,终于配对了。”

大家这才在他的手心参观这个玉佩,只见两只玉佩合二为一,双双起舞,使人联想到“在天愿为连理鸟”和“翼齐飞”的诗句。

彭长宜不懂,但是从秦书记的表情不难看出,他是非常的激动,连声说道:“了却了一桩心事。良,真的谢谢你们了,我回去之后,把钱给你们打过去。”

秦书记后面说得话声音很高,显然是让在座的人都听到。

樊良也很配合地说道:“不急,您先回去找专家鉴定一下,如果是假的,这钱我赔,如果是真的您再出钱。”

“好的,我回去鉴定一下,真假这钱我也出。”他们俩演着双簧,旁边的人只有听的份儿,没有任何说话的份儿。

彭长宜知道,这十多万块钱,肯定是不能让秦书记出的,如果那样的话犯不着他彭长宜去举牌了,办事处那么多的人,谁出面不行?而且秦书记这次并没有住在办事处,而是住在了这里,可想而知,他来办事处未必有人知道。

看来秦书记的确十分珍爱这对玉佩,他的眼里闪着异的光芒,居然站起身,手托着玉佩,动情的沉吟道: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这是司马相如的诗句《凤求凰》,表达了他对卓君的爱慕之情。

秦书记吟诵完毕后,樊良带头鼓起掌来,他说道:“秦书记真是全才啊,武双全。”

“是啊,是我们学习的楷模!”王家栋也感慨地说道。

彭长宜给各位领导的杯里倒满水后溜了出来,他是不能在这个屋子里久待的,那不是他该呆的地方。他看到赵秘书在外面的观景台抽烟,走了过去。赵秘书说道:“深圳不像咱们想象的那么热。”

彭长宜越发感到赵秘书不像他的外表那样呆头呆脑的,如果他真是那样,樊良也不会用他了。

他也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地说道:“是啊,这里应该是海洋气候,谁能想到,一个小鱼村,居然创造了国迹。”

他们俩个在观景台说着话,彭长宜在想,秦书记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深圳,要知道,他可是目前彭长宜见过的最大的官,过去只是在电视见过,今天头一次见到真人,远不像电视面那么威严,而是幽默风趣,慈眉善目。

彭长宜不经意的一回头,看到了一位飒爽英姿的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定睛一看,是谷卓。只见她身穿海关警署zhi fu,手里托着警帽,步履矫捷轻盈,玲珑有致的身材,精干的短发,透出几分英气,端庄的气质和姣好的容颜,使她在这个花花绿绿的世界里,突显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柔美、帅气和英气。

“好漂亮的警花!”平时木讷的近似迂腐的赵秘书此时见了这个女子都忍不住发出感慨。

可能赵秘书听说过谷卓这个名字不认识这个人,毕竟,属于谷卓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很少有人在议论过去的事了,如果不是谷卓不忘旧情,路过亢州悄悄找王家栋,对于她的名字,彭长宜也只是一个空洞的符号而已。

150、这个女人不简单

通过那次接触,从古卓美丽的大眼睛里,彭长宜看出了她对部长那份不舍的真情,对这个女人也有了一些好感,因为身处权力场的女人,能念及旧情,也是很难得的了。

彭长宜没想到谷卓一身戎装居然这么好看,和之前的她判若两人。他无法想象天居然这么眷顾这个女人,把忧郁、洒脱、柔美、干练和美丽全都给了她。

忽然想到,这里离海关很近,肯定是谷卓听说他们在这里,来不及换衣服赶来了。彭长宜隐约的感到,无论是樊良还是王家栋都在做着下一步甚至是下几步的工作。

那么现在谷卓来是为了会见王家栋?显然不是,如果她能这么大方公开的见王家栋,次来亢州不会搞的那么神秘了。

那么,她不是为王家栋而来,是为了樊良?还是……

彭长宜感到了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不简单,不简单到王家栋居然不敢见她,甚至不敢招惹她的地步。

彭长宜琢磨的对,谷卓的确不会这么公开大方的见王家栋,她是被秦书记叫来的。忙的她顾不换衣服,直接从单位赶来了,她一进屋,先和樊良握了手,然后走到了王家栋面前,伸出手,笑盈盈的注视着他,说道:“部长,您好。”

王家栋礼节性的握了一下谷卓的手,他不敢直视她那双灵动生辉的大眼睛,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她肩章,这个视角在别人看来他注视的是谷卓,但是只有谷卓自己知道他的目光没在自己身,而是在她的身后。

谷卓的心里有了一丝凉意,眼里闪烁出一丝忧伤,看来眼前这个男人,她是无法再靠近了。但是谷卓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女子,她知道在这种场合下该怎么做。握完王家栋的手,最后她才坐到秦书记旁边,娇嗔地说道:“干爹,您来了怎么才通知我,真不怕我挑理呀?”

秦书记哈哈大笑,说道:“怕呀,所以赶紧给你打电话了,但是我不相信你刚刚知道我来。”

“是啊,干妈昨晚跟我说了,但是您老不打电话我哪儿知道您下榻的地方啊?”谷卓又不失时机的看了一眼王家栋和樊良。

樊良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说笑,敢情这个谷卓真是了不得,什么时候认了省委副书记做干爹了?

王家栋倒是表现的很平静,对谷卓和秦书记的亲热丝毫不关注,面无表情,不是低头喝茶是看着别处,好像谷卓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时,秦书记的秘书伏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秦书记立刻抬头看着大家,说道:“晚宴开始,今天我请客,小卓作陪。”

谷卓一听,站起身说道:“干爹,能不能给我十分钟的时间?”

“哦,做什么?”秦书记往后仰了一下身子,看着谷卓说道。

“我去换身衣服,这个工作服穿着不舒服,不透气,太热。”

“呵呵,好啊,快去快回。”钱书记笑着,看来他很喜欢这个干女儿。

谷卓跟樊良说道:“樊书记,我去去来。”说着,也不等樊良表态,迈着轻盈的脚步走了出去,那头精干的短发随着身体的动作起伏飘动着。

彭长宜见谷卓来去匆匆,正有些纳闷,见秦书记走了出来,边走边和樊良说着什么,王家栋最后一个出来,脸没有任何什么表情。彭长宜很佩服王家栋,在老"qing ren"面前居然能保持这么冷静的态度实在是不简单。

也可能是部长发现了他探究的目光,冲他狠狠的瞪了一眼,那目光分明是在说: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彭长宜笑笑,紧跟在部长的身后。

彭长宜和部长了另一部电梯,部长这才疲惫的靠在电梯,闭着眼养神,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精神派头,他不由的关心道:“您昨晚睡了几个小时?”

“昨晚一夜没睡,午你们走了后睡了有两个小时,来事了,唉,受罪。”他无奈地说道。

“今天早点睡吧?”彭长宜关切的问道。

“我也想啊——”他打了一个哈说道。

餐厅很快到了,这是28层的观景餐厅,大包间里可以三面观景,深圳的夜晚几乎一览无遗。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已经有霓虹灯闪烁了,深圳的一天才刚刚开始,也是即将进入一天最迷人的时候。

在这个大包房里,唯一的一面墙装裱着一幅大画像,这是深圳缔造者的画像,这个画像在深圳随处可见,可见深圳对这位伟人的热爱程度。

十多分钟后,包间的门被服务员拉开,谷卓身穿一件天蓝色的晚礼服,衣袂飘飘的走了进来,立刻惊艳了在座的所有人。剪裁得体价格不菲的裙装,使她的身材更加xing gǎn婀娜,略施淡妆的她,透出一种迷人的风韵,和刚才精干帅气的警花判若两人。

“呵呵,脱了警服换了礼服是不一样啊!”秦书记笑眯眯的看着谷卓说道。

别人是不敢对谷卓妄加评论,尽管樊良和王家栋对谷卓都有知遇之恩,但是眼下的谷卓已经不再是亢州的派出所所长了,而是秦书记的干女儿,海关警署的干部,何况,在一般人的眼里,前者的身份更是诡异。

谷卓猛然发现了彭长宜,但是她的目光没有在彭长宜的脸停留,跟不认识他一样,彭长宜当然明白其的奥秘,她去亢州,是秘密行为,是不宜扩大知情范围的。所以彭长宜也装作不认识她一样。

席间,秦书记只是沾了沾酒,而樊良和王家栋每次举杯都是一饮而尽。这是领导的特权,他可以沾沾唇,而你必须喝干,而且还得无怨无悔。

秦书记说道:“小卓,替我敬敬亢州的同志,说来他们还是你的父母官呐,不许忘了老领导们。”

听他这么一说,谷卓连忙站起,冲秦书记笑笑说道:“我是真想忘在您面前也不敢啊!我是在等敬过您这个大领导后再敬我的老领导。”

151、引火烧身

秦书记哈哈大笑,说道:“我这不是引火烧身吗?好。 ”说着,冲谷卓举杯示意了一下,把杯里那沾了无数次唇的酒喝干了。

谷卓当然不能示弱,轻轻仰脖,喝干了杯酒。

赵秘书在给秦书记满酒的同时,彭长宜赶紧起身给谷卓满酒,倒满后,谷卓轻声的但是认真的说了声“谢谢了。”

彭长宜点点头,重新坐回了座位,也许只有他知道这声谢谢的含义。

谷卓没有坐下,势端起刚满好的酒杯说道:“樊书记,小谷这杯酒敬您,亢州,在我心里一直是第二故乡,您是我的伯乐,没有您,没有亢州,没有小谷的今天。”说着,手似乎微微在抖,干了杯酒。

樊良知道谷卓今天的分量,远不是亢州那个小谷了,所以也不敢端领导的架子,赶紧站起来,说道:“谢谢你小谷,你是亢州的骄傲,如果说伯乐的话,真正的伯乐是咱们的秦书记,咱们共同敬秦书记吧。”

“嗨嗨嗨,你们喝酒没我的事。”秦书记摆着手说道。

谷卓冰雪聪明,她诡秘地说道:“行,干爹,在座的领导都是我的伯乐,我只有服从之道,绝无违背之理,您成全了我吧。”说着,率先喝干了杯里的酒。

“倒、倒,没碰杯干杯,罚酒。”秦书记今天很高兴。

谷卓赶紧把杯放在桌,任由彭长宜倒满后,才重新端起杯说道:“我算知道了,官大八级压死人啊!”说着,和秦书记碰杯,又和樊良碰杯,这才喝干了酒。

“哈哈。”大家都笑了。

王家栋只是象征性的笑笑。

彭长宜发现,只要是谷卓敬酒,秦书记保证喝干。看来,秦书记也是难过美人关啊。

谷卓象征性的吃了口菜后说道:“樊书记,您的酒我还是要敬,您来到深圳,我事先也不知道,不知您是心疼小谷不想给小谷添麻烦,还是看不起小谷,如果不是干爹来了,我都不知道老家来人了,这杯酒我一定要敬,敬的内容有两层,一层是感谢您的栽培之恩,感谢亢州;二是如果您看得起,让小谷尽尽地主之谊,明天晚,小谷设宴为老家的人接风,不知我的请求是否被您批准。”

其实,她不用说这么多话樊良也会喝的,她明显的有些激动,樊良知道一些谷卓和王家栋的关系,说道:“小谷啊,古处长,当着秦书记我也表个态,亢州永远是你的大后方。”说着,喝干了杯酒。

谷卓没有坐下,她瞄了一眼王家栋,发现他没事人似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一阵怨尤,等彭长宜满酒后,她甩了一想短发,双手举杯,冲着王家栋说道:“王部长,这杯酒我敬你。还是那句话,感谢您对小谷的用心栽培。”

王家栋似乎预料到接下来轮到他了,他站起来,端起杯,看了一眼谷卓,说道:“谢谢古处长。”说完,很痛快的喝干了杯里的酒,然后也不等谷卓坐下了。

对于他不卑不亢的态度,谷卓是又气又恨,眼泪要漫来,她使劲的眨着大眼睛,很没趣的喝干了酒,坐了下来。

彭长宜感到谷卓的眼睛里有他熟悉的失落和惆怅,毕竟是久经沙场,很快过去了。

其实,谷卓是有意把秦书记要来深圳的事透露给了樊良,并且告诉了樊良秦书记是冲着玉佩来的。谷卓之所以跟樊良说这话,是因为樊良前几天是通过谷卓去的省里,但是他没有见到秦书记,秦书记去了北戴河。

这次,亢州的人来深圳,樊良的确没有事先告诉谷卓,是深圳办事处的冯主任告诉的谷卓,说锦安亢州来个考察团,其去海关参观也是其考察项目之一。谷卓知道,帮了樊良,某种程度是帮了王家栋,尽管她离开了亢州,但是亢州的情况她一清二楚。所以她昨晚给王家栋打电话想见一面,被王家栋拒绝了。

只是这一切王家栋不知情,有些话樊良也不可能跟他说。

秦书记的脸泛出微红,他借故自己不胜酒力,提出晚宴到此结束。

谷卓今晚没少喝酒,她的两颊酡红,水灵灵的大眼睛在灯光下显得非常迷人。彭长宜发现她总是在不经意间瞄王家栋一眼,但是王家栋始终不为所动,根本不给谷卓对视的机会,也许是因为秦书记在场,也许是彭长宜无法了解的原因吧。

出来后,樊良跟秦书记说道:“秦书记,您也劳顿了一天了,赶紧回房休息吧,我们不打扰您了。”

秦书记显然不希望他们继续打扰下去,握着他们的手说道:“好好,那请回吧,人老了,不经折腾,的确是累了。”

樊书记又跟谷卓握手,说道:“小谷,秦书记交给你这个干女儿照顾了,明天晚我们再见。”

谷卓的脸红红的,灿然可爱,她嫣然一笑,说道:“樊书记,一言为定。”

他们四人走出酒店门口,看着满街的似锦繁华,王家栋说道:“樊书记,您要是累早点回去休息,我想看看深圳的夜色,随便走走。”

樊良看了他一眼,说道:“好吧,长宜,照顾好部长。”

彭长宜赶紧点点头,说道:“您放心吧。”

看着樊书记和赵秘书坐着出租车消失在灯火辉煌的大街,彭长宜看了一眼王家栋,赶紧他似乎心事重重,肯定是谷卓搅乱了他的心绪。想到这里,他回头看了一眼宾馆,是这无意的一回头,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刚刚下了出租车,在两个人的陪伴下,一跛一跛的走进了酒店。是王圆。

彭长宜有些纳闷,王圆也来深圳了,他看了一眼王家栋,王家栋正在看着别处,他没有发现王圆。

这时,彭长宜的呼机响了,是丁一:大家都说你们失踪了。

他笑了笑,删除了信息,在这遥远的外地,漫步在这灯火辉煌的街头,忽然感觉到了夜色如水这个词的意境,的确是如水,那条信息像水一样漫过心头,似乎抚平了心底许多的浮躁。

152、情丝难断

王部长在谷卓面前的表现,让彭长宜看到这个男人的另一面,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感到,部长在乎谷卓,谷卓对部长也情丝难断。

他在审视别人的同时,也会对自己发出感慨,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情可以忘怀?有多少人可以等待?

如果爱可以重来的话,那么他选择的会是谁呢?姚静,沈芳,叶桐,还是丁一?部长又会选择谁哪,方莉,谷卓,或许岳母?他突然感觉自己很无聊,很荒唐。也许,有些东西永远不可以重来。

两个人不紧不慢的走了两步,王家栋站住,深深呼吸了一下空气,说道:“长宜啊,你说人为什么要有七情六欲哪?”

他感到部长的内心肯定不平静,也如水的东西漫过他的心头,他感到了他的惆怅,也感到了他强装的不在意,但是有些东西是掩藏不住的,此时他明显的感到他的语气有着过多的无奈和伤感。他没有回答,是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显然部长是在自己发感慨,不等他回答,又说道:“女人啊,是什么?是帝安插在男人旁边的一个诱饵,是美丽的罂粟花,拒绝了,你是圣人,拒绝不了,你会染毒,是一辈子可能都戒不掉的毒。”

“呵呵,太深刻了。”彭长宜猛然想到,在叶桐面前,他没有拒绝得开,那么是否是说他染了毒瘾?是否是说他是那只扑火的飞蛾?

“你小子要注意,别在女人问题摔跤,这种事很难缠,不是件美事。”王家栋突然对他说道。

“呵呵,不会。”他说这话的时候心很虚,而且显然底气不足,为了弥补底气不足,他又说道:“您拒绝得开了吗?”

“屁话!”部长恢复了他特有的凌厉:“你还看不出来吗?”说着,他挺了挺腰板,说道:“回去,哪儿都不转了,洗澡睡觉!”说这话的时候,他有些斩钉截铁,似乎要把什么东西斩断似的,刚才的惆怅似乎不见了。

“呵呵,我早想回去洗澡睡觉。”说着,他竟然别有目的的往宾馆里看了一眼,是这一眼,他又发现了问题。在二楼的咖啡厅里,一个身穿天蓝色晚礼服的短发女人,走向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王圆,王圆赶忙站起来,谷卓没有坐下来,而是接过王圆手的件,低头看着,两人说了几句话后谷卓又匆忙走了出去。王圆重新收回件,又一下一下的往出走,看样子一会要出来了。

彭长宜赶紧收回目光,说道:“咱们往前走走。”他感到部长并不知道儿子也到了深圳。

他们往前走了几步后,等彭长宜再次回头的时候,王圆已经出来了,早有出租车等在那里,他们了出租车后,朝相反的方向驶去。

“海关。”这两个字立刻蹦出脑海。王圆的生意肯定跟海关有关系。彭长宜又看了一眼部长,凭第六感觉,部长应该不知道儿子跟谷卓有联系。

回到宾馆,彭长宜给丁一的房间打了电话,半天没有人接,他感到有可能在高市长的房间。

丁一的确没在自己的房间里,她和高铁燕还有崔书记以及经协办的冯主任正在打牌。说起打牌,丁一还挨了高铁燕的训。因为丁一不会打牌,高铁燕说逛街不去,打牌不行,你还能干嘛?说着走了出去。

丁一有个毛病,生理期的头两天非常难受,腰酸肚子疼,来深圳正好赶,反正按行程安排最后两天有集购物的时间,所以她懒得晚出去逛街。高铁燕是个闲不住的人,丁一这么不配合她很是恼火,所以把这恼火都借打牌发泄出来了。丁一心想不是打个牌吗,大不了学是了,我不信我能考大学还学不会打牌了?

丁一边学边打,肯定是不熟练,短不了忍受高铁燕的埋怨。越是挨埋怨越是出错牌,战战兢兢,瞻前顾后。尽管旁边有崔书记耐心指点,但还是不明里。她知道刚才高估自己了,刚出几圈牌,高铁燕知道哪个k没出哪个a没出,让她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时曹南和政府办一名工作人员进来了,站在旁边观战。丁一赶忙起身让座,说道:“曹主任您玩吧,我技艺不行。”

曹南连忙摆手,说道:“不行不行,我一会还有事。”

丁一把牌给了那个工作人员,说道:“你玩吧,我实在不行,等帮我们追他们了再给我。”

谁都不愿跟高市长一拨儿,知道她脸急爱满怨人,那个人也连忙摆手往后退。曹南说:“小王,你玩两把,帮她们追追,你看崔书记一人看两家的牌,能不赢吗?”

“是,不然我们能输这么惨,他们都打到8了,我们还没出被窝。”

“出被窝”的意思是还没有升级。

小王听曹主任这样说坐了下来,丁一借口赶紧溜了出去。

丁一回到房间后,察觉到自己用的东西不多了,她拿起钱包,去一楼的购物区,买了一包卫生巾后准了楼,刚出电梯,看见从另一个电梯里走出来一个高个子的人,那人也看见了她,她惊喜地叫道:“江……”

后面两个字还没叫出声,江帆赶紧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意思是别声张。

丁一赶紧捂住了嘴,缩了一下脑袋,嘻嘻的看着江帆乐。

看见丁一,江帆也很高兴,旅途的劳累似乎也减轻了很多,他低下头小声地说道:“一个人干嘛去了?”说着,盯着她手里的东西看。

“去楼下买东西了。”丁一这才想到手里还拿着卫生巾,赶紧藏在了背后,随之脸有些红了。

江帆也看清她手里拎着的是卫生巾,看见她那调皮的小女儿般娇羞的神态,江帆的内心涌出无限柔情爱怜,但是,年轻的市长依旧保持着淑人君子的风度,他压抑住心头升起的绵绵情意,低声说道:“别告诉别人我来了。”

153、半夜来到市长房间

“嗯。”丁一不住地点着头。

“小鹿。”江帆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迈开大步,潇洒的走进了樊良的房间。

小鹿?丁一学着市长的样子,也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市长两次说自己小鹿,自己像小鹿吗?难道自己给市长的印象整天是蹦蹦跳跳的吗?

丁一想不明白,自顾自地笑了。

当她路过彭长宜的房间时,发现他的门虚掩着,敲了敲门进去了。彭长宜没有看电视,而是靠在窗户前正在看拍卖会的海报。他扭过身看见丁一进来了说道:“我给你房间打电话着。”

“科长,你猜我看见谁了?”丁一没有忘记江帆的嘱咐,但是她始终认为科长不是外人。

“哦?看见谁了?”彭长宜认为丁一可能看见了王圆,或者是王圆找到了宾馆,王圆可能不会放弃在深圳这个地方追求女孩子的机会的。

“你保证谁都不能告诉,只需要你一人知道。”丁一郑重其事地说道。

“呵呵,我保证。”彭长宜笑了说,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甚至有的秘密不该记起都被他删除了,除去王圆,丁一此时能有什么秘密让他保。

“我看见市长来了。”丁一小声而神秘地说道。

“市长,哪个市长?”彭长宜狐疑道。

“江市长呗。”

“哦——”彭长宜在心里翻着过儿,江帆,他来深圳了?“是他不让你说得?”

“嗯,我刚从楼梯出来,看见他了,说不让声张,然后进了樊书记的房间。”

彭长宜明白了,江帆来深圳不管是专程还是偶遇,肯定和这次干部调整方案有关。但是,一般情况下,人事都是一把手的事,那么樊良私下和江帆碰头,应该是给予了江帆极大的尊重,毕竟这个调整方案还只是一个初稿,而且也没有开书记会和常委会。

彭长宜突然想到,江帆来了,书记办公会等于差狄贵和了,崔慈也在,但是显然樊良不会犯这种小儿科的错误。

在这次调整方案,想起政府办公室这块没有动的迹象,也可能是樊良有意把这块留给了江帆,还是想征求江帆的意见?毕竟政府内部有些不和谐的现象。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可是在樊良的历史绝无仅有的做法,那么也是说无论是王家栋还是樊良,都不希望与江帆为敌,也都希望和江帆和平共处下去,这固然和江帆的为人做事有关,是不是也和亢州未来的局势有关。

“你想什么呢?”丁一问道。

“呵呵,我在想,你犯了严重的组织纪律错误,市长不让你说,你还说了,而且不到两分钟,这是大忌。”

丁一的脸腾的红了,辩解道:“我是跟你说呐,又不是跟别人说。”

“我也不行。要知道,在机关工作,在领导身边工作,第一是要嘴严,一言得咎,仕途凶险,想必你还不知道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丁一尽管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和社会经验,出了校门来到了亢州市委机关,但是做人的准则她还是有的,她始终认为彭长宜是她最值得信任的人,再有,他和市长的关系丁一是知道的,所以才告诉了他,何况科长是她最信赖的人了。

彭长宜见丁一的脸色紧张了起来,说道:“小同志,放心,我绝不会出卖你的,我知道的秘密多了去了,这不算什么。”

丁一听他这么说,才有些放心了,很嘴乖说道:“以后向彭书记学习。”

彭长宜得意地笑了,感觉到深圳的夜色有了很多不同的韵味,他的心里有一种别样的情怀,但是他什么也不能做,他不敢放纵自己对丁一的感情,那样的话兴许会伤害到很多的人。重新看着窗外的夜色,说道:“丁一,深圳的夜色美吗?”

“说真的,我还真没什么感觉,你不应该用美,而是应该用繁华,这样准确了,研究生同志,以后要注意用词,特别是和本科生在一起的时候。”

“哈哈。”彭长宜开心地笑了,这个有趣有情的女子,真不知道将来会落到谁家?想到这里,他转过身,说道:“丁一,岁数不小了,有合适的给自己定下来吧。”

丁一红着脸说道:“您是说在亢州吗?”

彭长宜一愣,居然说不出话了。丁一的意思显然没把亢州放在眼里,更没把他之前说得王圆放在眼里,他机械的点点头,语无伦次地说道:“当然,别处有更好的也行。”

丁一突然垂下眼皮,缠绕着手的包装袋,说道:“我该回屋去了,不然高市长找不到我,又该囔囔了。”

半夜,丁一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她迷迷瞪瞪地接了电话:“喂——”

“呵呵,是不是已经睡了?”

“江……市长。”丁一突然想起江帆不让她声张的事,小声地叫出后两个字。

“呵呵,快醒醒,到楼我的房间来。”

“有事吗?”

“有啊,记住,我在你们的楼,别跑到其它的楼层。”

丁一揉揉眼睛,说道:“好的,我马。”

丁一赶忙起来,看了看身的睡裙,心想,大半夜的不能穿这个出去,于是,换了白天参观时顺便买的一条短款的轻磅牛仔半裙,套一件白色的棉布短袖衣,下摆塞在裙子里,穿一双白色的帆布便鞋,拿好房卡开门出来了。她看了看走廊,寂静的没有一个人,脚踩在地毯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快速摁下电梯,进来后也只有一个人,想市长半夜叫自己有什么事?

等她来到楼,政府办的副主任曹南正等在电梯门口,丁一松了一口气,曹南说:“半夜起来害怕吗?”

丁一点点头说:“有点。”

说着,曹南把丁一领到市长的房间后离开了。丁一看见彭长宜也在。

看见彭长宜的一霎那,丁一想到之前彭长宜批评她不该透露市长来深圳消息的话,心想,不由的看了彭长宜一眼。

154、特殊任务

彭长宜可能早把这事忘了,见丁一进门,下打量了一下丁一说道:“这身衣服可不行,这像个学生,还没出校门呐。 ”

丁一愣了一下,她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江帆笑着走过来,看着丁一说道:“别说,这身衣服装束很清新、朴素,穿的太华丽反而不好。”

“您得了呗,人家是海归派的酒会,这个打扮真的不和适。明天您去给小丁置办一身行头吧,小丁,可别含糊了,抓住机会,狠狠的……”他的手使劲往下压了一下。

丁一越听越糊涂,说道:“你们不会把我卖给深圳吧?怎么有点像待价而沽?”

“哈哈。”两人哈哈大笑。

江帆说道:“是这样,咱们那儿铁集团的雷总嫁女,给我和樊书记发出了邀请,由于女儿和女婿都是海归,目前在深圳工作,婚礼的风格不同,场地不同。我是参加深圳片区的,樊书记是参加北京片区的,深圳片区是洋派的,北京片区的是式的。”

雷总,是目前亢州党政领导人接触较多的一个人,因为他疗养院的项目,亢州目前正在积极争取。

“您是不是想带着我们去参加婚礼?”丁一眼里放着光芒。

江帆笑着点点头,说:“是的。”

彭长宜故意不满地说:“不是我们,是你们。哼,我没份儿。”

江帆笑了,说道:“婚礼我不出席,只参加晚的酒会。”江帆力求自己说得详细一些,好让她有充足的心理准备。

彭长宜也站起来说:“要求盛装出席,所以,你这身衣服是不行滴。”

丁一说:“我没有盛装,再说我参加酒会去了,高市长怎么办?”

彭长宜冲她摆摆手,意思不用管。

“如果是海归的酒会,我这身衣服肯定不合适,她们都穿着那样的衣服。”说着,丁一划了一下,做出一个拎裙角走路的动作。

“哈哈,那是郝思嘉。”江帆开心地笑了:说:“这样,明天下午我们去买礼服,晚出席酒会,高市长交给长宜代为照顾。”

“不行,我也跟樊书记请示请示,你们去吃香的喝辣的,让我陪着一个……”他没有说下去。

丁一捂住嘴乐了。

“别笑,这可是政治任务。”彭长宜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别扭,他知道自己别扭的原因是这一对登对的璧人,要共同出席一个酒会,一个浪漫温馨的酒会。但是没办法,这的确是政治任务。是樊书记提出要江帆带女伴去的,他总不能带高铁燕去吧。

“政治任务?这么严肃?”本来进来的时候彭长宜说丁一的衣服不合适,这会又听说是政治任务,丁一有些紧张了。

“别听他的,没那么严重。雷总不但是我个人的朋友,更是亢州的朋友,这么一点区别。”江帆说道。

自从跟了高铁燕,丁一知道有时领导的事,分不清哪是个人的哪是公家的事,公私不明。她说道:“明天下午去海关参观的。”

“你别去了呗。”彭长宜说道。

“可是我真的想去,一直以来都觉得海关很神秘的。”

江帆说道:“也行,你参观完了我们在去。”

“那不行,她自己要去试衣服。”彭长宜说道。

江帆笑着说道:“如果我有时间的话,我可以目测着买回来。”

丁一笑了,说道:“要不还是我去试吧,估计您给我买不到合适的。”

吃早饭的时候,彭长宜没有在餐厅看见江帆,也没有看见樊良,在大家吃好准备离去的时候,曹南跟服务员说道:“我能不能带三份去?”他想可能是三位领导都太累了,尤其是樊良和王家栋,连续两天熬夜,肯定是吃不消了。于是他前,帮助曹南挑拣食物。

丁一一天都在想着酒会的事,午吃完午饭后,曹南来到高铁燕身旁,跟她耳语了什么,高铁燕点点头,曹南来到了丁一旁边,示意跟他走。

丁一想去海关参观,说道:“一会要去海关,时间还早,参观完了海关再回去吧。”

曹南说道:“市长要你现在回去,你们还要做准备工作哪。”

“可是,我真的很想看海关。”

“那你给市长打电话。”

“嗯,我去试试。”说着向总台走去。

她拨了江帆房间的电话,跟江帆说想看完海关在回去也不晚,江帆说:“为什么要看完海关再回?”

其实,丁一对海关有着很大的神秘性,昨晚彭长宜跟她说:“本着互惠的原则,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明天下午参观海关,你会发现一个漂亮的飒爽英姿的女警花。”丁一问他你认识吗?他神秘地说:“除去你我,这里的人都应该认识。女豪杰。”丁一又说:“高市长还豪杰?”彭长宜说:“你认识她之后知道高市长和她的距离了。”丁一很想知道这个女警花更多的事,彭长宜死活都不说了。

想到这里,丁一不假思索地说道:“想看那里的女警花。”

“女警花?”江帆重复了一句,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彭长宜,用手点了他一下,又对着话筒说道:“那好吧,但是四点之前你必须赶回来,我们要做的准备工作还有很多。”

“好的。”丁一挂了电话,冲曹主任笑了一下。

下午参观的时候,彭长宜跟丁一说道:“我没出卖你,你到出卖我了。”

丁一说:“我出卖你什么了?”

“女警花呗。”彭长宜说道。

丁一扑哧笑了,说道:“市长问你了。”

“我在旁边。”

“那是你心眼太多了,女警花遍地都是,市长怎么会知道我的用意。”

彭长宜笑笑,心想丁一的确太单纯了,单纯的不适合在机关工作,机关里机关遍布,凭她这单纯劲,真妨碍了什么人利益的时候,是极其容易被人算计的。

想到这里,彭长宜指着自己的脑袋跟丁一说道:“你啊,这里的,弱智。”说完向前走去。

155、漂亮警花

丁一追他说道:“跟别人我不会说,市长没事。”

彭长宜看她紧张了,说道:“嗯,这到不是什么原则的事,不过以后一定要注意。机关机关,机关密布,你懂吗?”

丁一老实的摇摇头。

彭长宜扑哧乐了,说道:“你拜我为师吧,我好好教教你,把真经都传给你。”

“我不学,太累。”丁一说道。不知为什么,自从当这个破秘书,科长总是教训自己,这不行那不该的,原来在组织部的时候,他从来都没这样过,她真怀念那段日子。

“一个连学习都拒绝的人,将来不会有大的出息的。”彭长宜严肃的对她说道。

第二天参观的时候,丁一终于看到了彭长宜说得漂亮的女警花。当她笑意盈盈的站在众人面前时,丁一发现,她落落大方的和每个人握手,还和高市长拥抱了一下,似乎和大部分人都很熟络。

高市长说道:“天哪,怎么这么多年你一点都不显老,而且越来越漂亮了?”

崔书记说道:“人家小谷本来不老吗,你为什么要用‘老’字?”

谷卓的确是一身戎装,短发,略施粉黛,既英气又漂亮,她的耳戴着一个小巧的麦克,开始亲自给大家介绍海关的基本情况。

从她的介绍丁一知道了这个海关曾经几次易名,但是肩负的职责却始终不变,她位于深圳河畔,与香港一桥相连,是全国最大的旅客进出境口岸海关,监管着全国30%以的进出境旅客,每年都要查处一大批违禁物资和走私物品……

丁一溜出人群,悄悄地问彭长宜,她怎么跟大家都认识?

彭长宜说道:“原来在咱们那里工作过。”

“啊?”丁一捂住了嘴,说道:“咱们那里还出了这么一个女能人啊?”

彭长宜笑笑说道:“羡慕了吧?好好学,你也会的。”

丁一感觉出科长这话没有多少诚意,白了他一眼。

说是参观,也只是参观一下海关wài wéi,大厅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大部分都是谷卓在介绍。

参观结束后,许多人都跟谷卓合影留念。高市长本来喜欢照相,走到哪儿照到哪儿,这次更不放弃这个机会。

等大家照完相后,曹南走到丁一面前,说道:“丁秘书,你该回去了,我让司机送你。”

丁一笑笑,心想这个曹主任可真是敬业。她跟高市长说道:“市长,我要回去了。”

高市长没有看她,说道:“回回吧。”

丁一明显感到了高市长不快。她走到彭长宜身边,要过自己的包,说道:“我走了。”

一路,都是彭长宜给她和高铁燕拎着包,彭长宜小声说道:“晚少喝酒。”

“还喝酒啊?”丁一问道。

“傻丫头,酒会能不喝酒吗?”

“没事,有市长呢,他一人喝足够了。”

看着丁一没心没肺的样子,彭长宜想说什么也不好说了,只能说了一句:“有事呼我。”

丁一心想跟着市长出去能有什么事?小题大做,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曹南让政府办的小王跟着出租车回去,高铁燕说道:“嗨,哪那么娇气,自己回去行。”

丁一说道:“对,自己回去吧,用不着送。”

但是军人出身的曹南显然是在执行什么人的命令,他执意让小王跟着丁一一起回去。高铁燕有些不屑地说道:“哎呀,那么大的人了,没那么娇气!”

崔书记前小声地说道:“你心态有问题啊,有点和小姑娘争宠的嫌疑。”

高铁燕本想反驳他什么,但是想了想居然什么都没说出来。

崔慈说:“心态放平和一点,你年轻的时候别她还风光呢,行署专员亲自接见,点名要你陪着参观……”

“好了,你别翻旧账了。”高铁燕打断了他的话。

崔慈笑笑,说:“你看这里,我要再不说几句,谁惹得起你?”

高铁燕说道:“真不知你是在骂我还是在夸我?”

“我当年可没她那么娇气!”高铁燕不屑地说道。

“呵呵,你想想她才多大,咱们的孩子大不了一两岁,咱们的孩子还不是一样?”

高铁燕想了想说道:“不能那么,这是机关,是工作的岗位,如果要是那样要求是误人子弟。”

“你啊!冥顽不化。”

“搞纪检的人是喜欢说这句话。”高铁燕漆黑的大眼睛瞪了他一眼。

“哈哈哈。”崔慈笑笑不再说什么了。

丁一和小王刚进宾馆大门,看见江帆从电梯里出来。小王赶紧前说道:“市长,曹主任让我把丁秘书送回来了。”

“嗯,好,你去忙吧。”

小王说完又坐来时的出租车走了。

丁一说道:“我去洗洗脸吧。”

江帆看了她一眼说道:“先走吧。”江帆刚说完这话,忽然想到女孩子出门可能会麻烦一些,而且丁一……又改口说道:“你去吧,我在下边等你。”

“嗯。”丁一说着跑进了电梯。

丁一以最快的速度楼,为自己做好了一切准备,赶紧下楼,找了半天也没看见江帆,原来江帆坐在大厅一个角落里,身影被一盆高大的热带植物挡住了。丁一知道江帆这次来深圳似乎只有领导层面的人知道,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悄悄走过去,看见江帆正坐在休息区的沙发看杂志,见她下来了,站起身,拿着自己的手包出了大门。

坐在出租车里,江帆打量了一下丁一,说道:“第一个节目,去商场给你置办行头。”

丁一扭头看了他一眼,说:“还真买呀?这样行吧?”

“呵呵,买,干嘛不买,不然彭长宜会说我小气,你要穿华服。”江帆故意把华服两个字说得特别重。

丁一嘿嘿笑着说道:“你也要穿华服吗?”

江帆说道:“我带来了一套衣服,但是一切看你的,看你穿什么,我在穿什么,得跟你般配还行。”说完,他扭过头不看她了。

“嘻嘻嘻。”

“嘻嘻什么?”江帆板住脸说道。

156、初遇左边

丁一丝毫不怕江帆板起脸,说道:“感觉咱们像地下党那样扮演假夫妻。 ”

江帆一听,也不由地笑了,他刚想说他们那时的假夫妻后来差不多都成真的了,想想又咽回去了,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这小脑袋怪的感觉还不少。”

来到一家专门经营礼服的专卖店,面对着五花八门的礼服,江帆皱了皱眉,要给丁一选一套适合她的礼服还真是很难。

要不是太过高贵和华丽,要不是太过妖冶和xing gǎn,尽管服务人员一再要求让丁一试穿,并且强调试穿的效果会更好,但是江帆连试的yu wàng都没有。

出了商店,江帆说道:“可能咱们方向有问题,不该带你来这种商店。”

于是,他们又来到了一个大型商厦,进入了一家女人会馆,江帆眼睛一亮,被模特身一款白色的连衣裙吸引住了目光。

只见这款连衣裙,不但有着礼服的气质,还有着时尚元素,而且质地非常柔顺,胸前镶嵌着无数颗银珠,吊带宽窄也很适,在肩的下方,别着一朵砂质胸花。他立刻说道:“请把这款裙子摘下来。”

女服务员说道:“是这位小姐穿吗?”

“是的。”

服务小姐目测了一下丁一的身材,拿出衣服后领着丁一去了试衣间。

江帆又看了一双白色的镶着水钻的皮鞋,服务小姐说道:“这款凉鞋是今年的新款,刚刚到货。”

江帆忽然看着女服务员说道:“你是内地的?”

“是的。”

“天津地?”江帆模仿着女服务员的口音说道。

“咯咯,先生去过我们天津?”

“是啊,怎么到这里来了?”

“大学毕业后,跟几个同学过来的,想在这里闯荡闯荡,闯荡够了再回去过那种班喝茶看报纸的工作。”女服务员露出整齐的牙齿说道。圆圆的脸有两个小酒窝,洋溢着这个年纪特有的青春和朝气。

“哦,闯荡够了班还能收心啊?”江帆说着,心想现在的观念真是更新的很快,过去都希望能找个长期的正式工作,现在的年轻人居然说闯荡够了在回去班。青春真是资本。

“呵呵,我们的观念跟你们那个时代不同了,班不是唯一的选择了,但是我会回去的,这个地方不宜久留。”

江帆不由地笑了,说道:“怎么不宜久留?”

“新鲜劲过了,尝试了能够尝试的工作,然后结论是:深圳,是那么回事。”姑娘操着一口浓重的天津口音说道。

呵呵,年轻真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你都尝试了什么工作?”

“导游、送外卖、推销电子产品、推销保险,还摆过地摊,还当过高尔夫场的球女。”姑娘一一历数着。

听她管球童叫球女,江帆哈哈大笑,说:“干过的工作还真不少啊。”

“对,我是有意尝试一下,经历是财富,经历了也不在觉得这里有多神秘了。”她一张圆圆的脸,镶嵌着一双黑漆漆的灵动的眼睛,一脸的精灵与顽皮,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有一股动人的气韵。

“年轻真好。”江帆感慨道。

“不过也呆不长了,父母早找好了工作,催着回去班呢。”她的眼神黯淡下来。

“哦?分到哪个部门?”

“检察院。”

“你是学法律的?”

“嗯。”

江帆说道:“那还是早点回去工作吧,卖衣服这活儿初生都能干,甚至你干的还好,检察官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了。”

“爸爸也这么说得。”女服务员一笑出现了两个小酒窝。

“老人所见略同吗。”

姑娘听了笑着说:“先生不老。我爸爸才老了呢。”

“跟你们老了。”

“您是跟刚才那位小姐吧?”姑娘大胆的开了他一句玩笑。

“呵呵。”江帆笑了,说道:“回去吧,将来打官司的时候说不定要走你后门呢?”江帆随口说道。

“您犯了一个常识错误,打官司是fǎ yuàn的事,检察院只负责侦察审理国家工作人员的职务犯罪。”姑娘纠正着他的用词。

江帆欣赏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该立刻回去班,深圳不缺卖衣服的人,天津可能缺一个未来的女检察官。”

正说着,丁一走了出来,江帆惊讶地揉揉眼睛,再定睛一看,脸立刻荡漾出笑意,他暗暗的冲丁一竖了一下大拇指。女服务员赶忙将江帆看的鞋递到她面前,示意她换,然后又将一条时装项链挂在丁一的脖子,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站在镜前,丁一也为自己惊呆了,她不由地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从来都不敢问津这么华丽的衣服,这样的鞋,戴过这样的项链,。但是,的确很好看。她悄悄的看了下标签,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江帆坐在沙发,对丁一的这身打扮非常满意,他问道:“感觉怎么样?”

丁一说:“可以再看看。”

“不满意吗?”江帆问道。

旁边的女服务员立刻说:“太好看了,简直是天生丽质、仙女下凡,我们这件衣服从来都没人能试出这样的效果。”

丁一悄悄走进江帆,小声说道:“太贵了。”

江帆笑了,冲她招招手,说道:“太适合你了,冰清玉洁、超凡脱俗。”

丁一小声说道:“我没带那么多的钱。”

“哈哈,你肩负的是政治任务,不用你买单。”

“那市长犯错误了。”

江帆又是哈哈大笑,很潇洒地站起身,说道:“这不是你考虑的内容。姑娘,开票。”

“都开那些?”服务员问道。

“她身所有的东西。”

女服务员说道:“先生,其实还可以换一个我们这个品牌的胸,配这个衣服才合适。那样更突现女人的妩媚和xing gǎn。”

江帆看了丁一一眼,只见丁一已经走进了更衣室,他小声跟服务员说了一句什么,那个女服务员点点头走开了。

157、被人误认鸳鸯

等丁一出来后,江帆说道:“走吧,接下来你要去弄头发,然后做个美容,我们出发。 ”

丁一说:“太麻烦了。”

“呵呵,我都不嫌麻烦,你嫌麻烦什么。”说着站起身,跟服务员说道:“把衣服熨好后,一会我们来取。”

江帆挽着丁一走了两步又回来了,说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左边。”

江帆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姑娘的左边,以为她的名字写在了左边。

姑娘咯咯笑个不停,说道:“鄙人姓左名边,叫左边。”

江帆恍然大悟。

他们来到了商厦的顶层,找到了一家形象美容小屋,江帆跟老板交代一番后跟丁一说道:“我去给自己置办一身行头,不然让你给我下去了,一会过来找你。”

当江帆一身正装出现在丁一眼前时,丁一不由地笑了,江帆有些不自然了,说道:“笑什么?”

丁一想了想说道:“一会再告诉您。”

江帆看见女化妆师正要给丁一化妆,赶紧制止住,说道:“不要化妆,这样行了。”

女化妆师说道:“只是略微的弄一下,您太太的确不适合化妆。”

江帆一听,点点头说道:“冲你这句话,你可以尽情地画。”说完,索性坐在了旁边,煞有介事的看着他们。

丁一听后忍不住笑了,化妆师赶紧说道:“闭嘴。”

她感觉闭嘴,偷偷地看了一眼江帆,发现江帆正在冲她做鬼脸。

这位师傅得到了江帆的肯定,似乎很高兴,继续说道:“我只是给她略施淡妆,似有若无,如果一点都不修饰,会给人素颜朝天的感觉。不过在您太太的这张脸,的确是任何人为的雕琢痕迹都是画蛇添足,落笔即为败笔。”

化妆师又给丁一吹了头发,柔顺的短发,动感飘逸,像流水一般从他的手倾泻出去,透着一种特有的青春的魅力。

江帆把购物袋递给丁一,说道:“到点了,换好了吧,我们马出发。”

丁一这才看清里面有一套内衣、一个手包,还有试穿的那双白色的镶钻皮鞋。她拎起内衣往身划了一下,不由地脸红了,她想象不出江帆给她挑内衣时是什么样的目光。

那个女化妆师说道:“您先生真有眼光,这些都很适合您。”

丁一扑哧笑出声,她想说不是我先生,但是,如果不是先生买这些东西又能是谁呀?她不想跟她解释,反正也互相不认识,先生先生吧。

穿这一切,拿着镶满亮片的小手包,她居然不敢出来了,连她自己都感到镜子里那个人太漂亮了,像出水芙蓉一般美丽动人。

江帆看了看表,冲里面说道:“好了吗,到点了。”

丁一从里面走出来,江帆的眼都直了,他看了同样眼直的化妆师,说了一句:“谢谢你们。”拉起她走了。

“怎么了?”丁一不知道江帆为什么忽然这么急着出来。

等他们出了商厦,江帆才说道:“咱们如果不快速离开,估计你要被所有人的目光包围了,我哪,成了陪衬了,像肯尼迪出访法国时说得一句话:我是陪杰奎琳来的。”

“哈哈,怎么会哪?”尽管市长说得夸张,但是丁一很满意自己这身装束。

江帆这才回头,仔细打量着她说道:“丁一,你像白雪公主一样,太美了!”

丁一说道:“是衣服美,把这身衣服脱掉后,还是丑小鸭。”

“呵呵。”面对丁一超凡脱俗般的美丽,江帆居然什么都不好说了。这时,他叫住一辆出租车,把他们换下来的衣服交给司机,叮嘱师傅把这些东西送到他们住的宾馆前台,并且给了他费用。

等他们来到酒会宾馆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陆续来到了。由于请柬要求的是盛装出席,所有来的人男士是正装,女士大都是华丽的晚礼装。

江帆四下看了看,居然没发现账桌。心想,酒会这玩意是西方舶来的,肯定不会有账桌,但是不随礼干嘛来了?

这时,雷总和雷夫人刚跟其他人握完手,看见江帆他们急忙携着夫人走过来,双手握住了江帆的手,说道:“真没想到这么远江市长能够赶过来捧场,太感谢了。”

“呵呵,我应该感谢您,不然哪有时间出来呀。”江帆谦虚地说道。

“这位漂亮的小姐是……”雷总盯着丁一问道。

“这是政府办的丁秘书,正在深圳考察,被我临时借来充当女伴儿的。”

“哈哈,好,太好了,丁秘书简直是天仙下凡啊!”

雷夫人也说道:“是啊,丁秘书太漂亮了。”

丁一稍微倾了一下身子,很得体地说道:“雷总和雷夫人过奖了,今天最漂亮的该是令爱。”

雷总和雷夫人都笑了,说道:“你们都漂亮,都漂亮。”

江帆迅速掏出一个厚厚的大红包,说道:“对这个西式的酒会不太适应,我们还是按式的风俗来吧,祝贺您嫁女之喜。”

雷总本想拒绝,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拒绝,江帆趁机把红包塞到了雷夫人的手里,说道:“不成敬意。”

两个新人在忙着招呼客人,接受着人们的祝福,江帆悄悄地拉着丁一来到一个靠窗的角落,丁一说道:“我们接下来干嘛?”

“我们的红包送出后,任务完成百分之九十,接下来可以对付那些各种各样的酒水了。”

“我可是不能喝酒的,水还是可以的。”

“这里的水估计都是碳酸饮料,都是带汽的,你不想跳着跳着舞,然后时不时地打个嗝吧?”

丁一捂住嘴,嘻嘻笑出声,其实,她早看见了新榨出的果汁,说道:“非也,有果汁,而且是新榨的。”

江帆忽然发现丁一以前活泼多了,他说道:“你在组织部活泼多了,看来跟着高市长有进步。”

丁一想了想说道:“的确是这样,敢说话了。”

“什么时候你在跟她学会剔牙喝漱口水出徒了。”

158、市长太那个了

丁一听了江帆的话,知道彭长宜把她出卖了,背后议论领导,会让江帆这个大领导讨厌的。 她有些尴尬了,低着头不说话。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丁一看着自己的脚尖说道:“我那么随便一说……”

“哈哈,你身的学生气还太浓,以后慢慢会成熟的,基层是最锻炼人的,慢慢你有体会了。”

“市长也是为了锻炼自己才下到基层的吗?”丁一说这话只是想把话题从自己身转移开。

江帆神情黯淡了下来,半天他说道:“我吗,不完全是,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丁一觉得市长反而科长好打交道,较平易近人,其实,他用不着说最后一句话,因为他是市长,没必要把他下来的动机告诉她一个伙计。她现在感到科长越来越会教训人了,尤其是对她,以前在组织部的时候都不这样,难道问题真的是出现在自己身。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偷偷打量着市长。

只见他身穿一件有暗纹的闪着丝光的雪白的衬衫,一条有蓝白花纹的领带,规整的发型,显得纹丝不乱,刮的非常干净的下巴,棱角分明,正的脸庞,深邃的目光,高挺的鼻梁,站在那里,的确有一种不凡的气宇,还有着一种昂藏于内的坚毅,尽管他们身处圈子的wài wéi,在一个不惹人注目的角落里,但是江帆的目光却一刻都没闲着,总是在不经意间观察着各路来人,他的右肘靠在窗台,身子半侧着,有了一种往日里不曾有的洒脱和不羁。

此时,江帆早发现了她在打量着自己,眼睛继续看着别处,嘴里却说道:“小心眼珠掉出来,我脸皮再厚也经不住女人这么盯着看啊!”

丁一笑了,低声说道:“市长,你今天太那个了!”

江帆的目光依旧看着别处,说道:“是不是太帅了?”

丁一想了想说道:“嗯,他们都帅。”

“这也是跟高市长学的?”

“不是。”在她印象,高市长还真很少恭维别人。

“彭长宜?”

“也不是,他拍领导马屁的时候从来都不当着我们。”

“哦,那是自学成才了?”

“差不多,但我说得是事实。”

江帆这次转过头,看了一眼她那张青春的脸,说道:“唉,不帅了,老了。”

丁一想起彭长宜说领导都喜欢听好话,说道:“市长一点都不老,成熟、稳健、温和,尤其是今天,卓尔不群……”

丁一称赞的很直接,而且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江帆心里翻了个。如果丁一称赞的不这么直接,兴许他江帆还有些欣慰,因为她称赞的直接,说明丁一没有隐藏内心的真实想法,不需要隐藏的东西,也是最光明磊落的东西,也说明丁一对他没有需要隐藏的想法,没有想法需要隐藏,说明丁一对他的心是纯粹的,是没有任何杂念的。

多亏了她的直接和纯粹,即便出现江帆希望的“杂念”,他江帆能够消受一个女孩子的“杂念”吗?现在显然不能,无论从哪方面讲都不能,那么,让这份美好留存于心,慢慢长成内心的风景吧。江帆苦笑了一下,看着丁一说道:

“请你说得慢些好吗?容我消化消化。”江帆故作认真地板着手指说道:“第一,我不老,第二,我成熟,第三,第三这个词最关键,卓尔不群……”

丁一笑了,说道:“还有很多,别忘了,我是系毕业的。”

“对呀,我怎么忘了这一点了?系毕业的学生用起词来那是一把一把的,跟农民撒化肥一样。”

“哈哈……”丁一刚刚笑了两声,看见一个秃顶的男人挽着一个年轻的小姐往他们这边看,她赶紧捂住嘴,小声说道:“市长,您太幽默了。”

江帆说:“不是幽默,是事实,系毕业的学生写情书最见长,有大把的词汇可以挥霍。”

“这个,没试过,不过我想市长写情书也一定很优美吧?实在想象不出市长是怎么向女孩子求爱的。”

“以后知道了。”江帆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出这话,但是很快觉得不好意思了,他感觉自己有些轻浮,感觉把头转到窗外,看到许多车停下,然后进来许多人。

丁一笑了,说道:“那我来个现场报道。”

江帆见丁一没往心里去,这才轻松地出了一口气,很难得能在远离亢州的地方,能和自己喜欢女孩这样轻松愉快地说话,心里如同沐浴在夏日里清凉的风那么舒畅。

不过说真的,丁一的确觉得市长卓尔不群,有学者的风范,领导者的镇定,成功人士的笃信,反正和原来的市长有些区别,尽管她完全不懂市长的艰难,也不懂他内心深处的创伤,更不懂他对自己的憧憬,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她对市长的崇拜。

这时,已经有客人在取用酒水和食物了,丁一说道:“市长,我去拿果汁,渴死了。”

她刚要迈步,江帆拦住了她,说道:“我来,你赞美我半天了,让我为你服务吧。”

她哪能让市长为自己服务,刚想继续迈步,江帆小声地说道:“这是规矩,在酒会,如果让女伴儿自己去取酒水和食物,那是男人的失职。”

“哦,这个规矩太好了。”丁一天真地说道。

江帆来到酒水台前,拿了一杯白葡萄酒和一杯冰镇橘汁,走了回来,递给她,小声说道:“尽管渴了,也要小口喝。”

丁一刚把吸管放入口,吸了一大口,小声说道:“小口淑女,大口解渴。”

江帆想笑,没敢笑出声,而是啜了一小口白葡萄酒。说道:“咱们一会坐在那个小露台去,那里清静而且有用餐方便。”

丁一看了一眼说道:“那快点去吧,我脚有点累。”

江帆点点头,这时,酒会正式开始。新人及家长都发表了热情洋溢的祝酒词,无非是借这个酒会,增进友谊,互通有无之类的话,并希望客人们吃好玩好跳好,一会还有舞会。

159、舞会上的一对璧人

酒会进入gāo cháo,所有的人都在穿梭,都在和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交谈。

慢慢地,江帆和丁一身边聚集了许多人,因为他们都有一口非常好听的标准话,还有着与众不同的风度和光彩。

尤其是旁边的丁一,站在那里,犹如一支亭亭玉立的洁白的莲花,美丽清新自然,使她吸引了众多人的眼球,在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客是那么清新淡雅,与众不同,真的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自然美。

江帆更是伟岸洒脱,仪表堂堂,彬彬有礼,这一对璧人,的确为酒会增添了不少光彩。

当大家得知江帆是政府官员的时候,有深圳朋友说:“以后到内地去投资,去找江市长喽。”

江帆连忙说:“欢迎欢迎。欢迎朋友们去投资。”

这时,刚才进门往他们这边看的那个秃顶的年人走了过来,他个子不高,但是衣着很考究,他始终在wài wéi打量着丁一。等江帆周围的人散去后,他端着酒杯、挎着一位衣着华丽、xing gǎn迷人的年轻的女士走了过来,主动递自己的名片,说道:“鄙人莫潮岸,得知先生和女士是内地来的,很荣幸认识二位,这是唐小姐。”

江帆也主动递自己的名片,说道:“认识您很荣幸,我叫江帆,这是丁小姐。”

莫先生握住了丁一的手不撒开了,说道:“丁小姐清新靓丽,艳压群芳,与众不同,一会舞会开始的时候能否赏光请丁小姐跳个舞?”

丁一借机抽出自己的手说道:“谢谢莫先生。”

江帆见这位莫先生的眼睛不离丁一,举起杯,和莫先生碰了一下杯,恰到好处的用自己高大的身体挡住了丁一,说道:“莫先生在什么行业里发财?”

“我是做电子加工的,想往内地发展,到时还请江市长多多帮忙呦!”

“欢迎莫先生到亢州投资。”

莫先生说道:“之前考察过几个地方,都是因为通讯不便而断了,不知道江市长管辖的地方通讯如何?”

“内地的通讯建设都沿海城市慢半拍,我们亢州也不例外,我们将用今明两年时间,城乡全部实现电话直播,另外准备引进最先进的数字化的移动通讯设备,用不了多长时间会全部解决通讯问题。”

“呵呵,通讯和交通是内地发展的两条腿,缺一不可。”

“不过等我们两条腿都能站立往前跑的时候,您再去投资兴许捡不着大便宜喽!如果要去,现在要及早抢滩登陆赢得先机啦”江帆学着莫先生的口气说道。

“呵呵,这么说我现在该去抢占先机?”

“欢迎您抽时间到亢州做客,我们那里是北京的门户,交通便利,四通八达,而且民风淳朴,相容性好,尽管数字话移动通讯还没有建设好,但是城区全部实现了全部直播电话。”

“呵呵,好的,江市长如果有诚意,我们争取合作成功。”说着,举起酒杯和江帆碰了一下。两人都干了杯酒。

那边有人冲莫先生招手,莫先生看着丁一和江帆说道:“我去一下,丁小姐别忘了一会和我共舞一曲啦——”

莫先生刚刚离去,江帆端起酒杯,向丁一伸出左臂,丁一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怯怯的不知如何是好。

江帆说道:“你想跳舞吗?”

丁一摇摇头。

“那好,咱们跟主人告辞,然后离开。”江帆小声地说道。

丁一这才把手伸进江帆的臂弯里,刚伸进去,江帆使劲的夹住了她。这时,雷总挽着夫人向他们走了过来。雷总到了近前跟夫人说道:“我怎么感觉面前站着的是一对金童玉女啊!”

不等夫人说话,江帆赶紧向雷总举举杯,说道:“雷总,您可别这样说,我到没什么,您可别吓着我们的丁秘书。”说着,扬起杯,和雷总喝了一口。

雷总哈哈大笑,说道:“舞会马开始,江市长和丁秘书要多跳几曲啊,对了,江市长,我怎么没见过当秘书啊?”

江帆说:“哦,她今年刚分来,一直在组织部工作,您当然看不到她了,最近才调到政府来,现在是高市长的秘书。”

“没想到高市长有这么漂亮的秘书。”

雷夫人丁一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呵呵,你说道小丁都不好意思了!”

“哦,哈哈。”雷总大声笑了起来。

这时,舞会开始了,里面的舞池传出了优美舒缓的舞曲声。

人们都放下手里的酒杯,纷纷挽起自己的舞伴儿,向舞池走去。

第一对出场的当然是新浪和新娘,他们优美的舞姿博得众人一片掌声。

江帆看了看丁一说道:“想跳吗?”

“不想。感觉这里有些闷。”

“尽管这种酒会来去自由,但是一支舞不跳说不过去,我们跳一支走?”江帆说道。

丁一点点头,很快又说道:“我不太熟练,怕跳不好。”

江帆说道:“又不是舞蹈大赛,参与一下好了,你如果跳的那对新人还好喧宾夺主了。”

丁一笑了,心说还是市长宽容,总会在他那里得到最大限度的包容。

江帆拉着丁一的手,踩着舞步慢慢的起舞。这是一曲优美舒展的华尔兹,丁一在学校的时候跳过舞,所以有些基础。可是当江帆昂首挺胸搂住丁一的后腰时,丁一扑哧地笑了。江帆正在端着架势,平视着前方,正在等节拍起舞,看到丁一偷偷在笑,他立马泄了气,说道“你笑什么?”

丁一极力抿住嘴,说道:“呵呵,没笑什么?”

江帆知道她肯定是在笑自己过于一本正经,不由分说,迈着舞步,和她滑入舞池。

丁一有些紧张,因为市长跳的太好了。潇洒的风度,绅士的表情,优美的舞姿,很难让人相信眼前的人是政府部门的市长。如果说丁一开始还有些紧张外,那么随着江帆恰到好处的带动,也使她逐渐进入了状态,无论是滑步还是旋转,都做的随心所欲,感觉自己轻盈的要飘起来一样。

160、夜晚的发现

丁一从来都不知道舞还可以这样跳,这样怀着美妙的心情在跳。

这件白色的连衣裙,好像是为了跳舞设计的,是那么飘逸,优美,打着旋儿,裹着风,带着梦幻般的魅力,在舞池飞扬。

当舞曲进入下一只较平缓的乐曲,江帆低头说道:“你跳的非常了。”说着,将丁一用力揽向自己,紧紧地拥着他……

此时的丁一,没有感觉到半点不适,这本来是一只较浪漫温馨的曲子,舞池的每一对都是紧紧相拥,有的女伴儿还将脸贴在男伴儿的胸前呢?

她不敢贴的太近,她闻见了市长身那若有若无的清爽气息,不像科长的气息那么刚硬,但却有一种成熟和温馨。她不知道这个时候怎么想起了科长,想起了彭长宜?如果此时是彭长宜,她肯定会像别的舞伴儿那样贴在他的胸前,但是眼前的是市长,她不敢。

江帆感到了怀的丁一有些异样,低声问道。

“累了吗?”

丁一点点头。

江帆借旋转的机会,看四下看了看,看到那个莫潮岸一个劲地往他们这边看,心想可能这个莫先生还惦记着和丁一跳舞的事吧。他的嘴角往一勾,拥着丁一慢慢的向舞池外面滑去。丁一也感到了江帆偏离了方向,极其配合的舞出去了。

两人又喝了一点酒水和饮料,来到存包处,领了他们的手包后,离开了。

这时已是满天星斗,天空明澈清亮,地流光溢彩,凉爽的晚风吹去了白天许多燥热。江帆松开领带,说道:“丁一,想不到你的舞跳的不错啊?”

“是市长带的好。”

江帆说道:“呵呵,不需要这么拍我马屁吧?”

丁一也笑了。

在这异地如水的夜色,能跟丁一散步在街头,江帆感到心情非常愉悦,他不由地牵起了丁一的另一只手,还像是在酒会时那样,把她纤细的手腕夹在自己的臂弯,觉得还不够,又松开她的手,揽过她的肩头。

丁一几乎都要依偎在江帆的怀了,心莫名地跳了起来,稍稍挣开了一些,是这个微小的动作,让江帆感到了,他伏在她耳边问道:“怎么了?”

丁一心慌了一下。

江帆停住脚步,一下把丁一拥在了自己怀里,紧紧抱着她,从她身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幽香,几乎使他迷醉。这是一种去除了所有杂质的清香,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清新,令他联想到暴雨过后处晴的芳草地,还有幽谷的清泉,是在俗世无法找到的一种清香的感觉,使他有了一种瞬间的眩晕,他禁不住低头想去寻找她的唇。

丁一躲过他,说道:“市长,您喝多了。”

江帆紧紧闭着眼睛,说道:“知道。”

“那松开吧?”

“知道。”

丁一笑了,什么都知道是不松开自己,说道:“市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知道。”

“呵呵,我没问你知道什么?”

“哦,什么问题?”江帆说道。

“您……为什么跟我叫小鹿?”

“哦,天!”

江帆在心里哀鸣了一声,一个系的高材生,一个对夕阳都有着美好感知的人,而且又出身书香门第,怎么对小鹿不解哪?那么只有一个解释,是你发出的暧昧信号,人家根本不懂,她不是不懂,是根本没往那个方面想,等于对牛弹琴!他的心里有一丝的悲凉,这种悲凉表现在了眼睛里。

他板过丁一,使她和自己面对面地站着,深深看着她说道:“小鹿,小鹿……是……是小鹿。”

江帆语塞了,他实在跟丁一说不出小鹿的本来寓意,因为丁一太纯洁了,纯洁得一尘不染,纯洁得对自己没有一丝杂念。

“你蹦蹦跳跳的时候像一只小鹿,我女儿在的时候我也这么说过她。”

是啊,他的确是说过女儿像小鹿,女儿蹦蹦跳跳的是一只小鹿,但是丁一这个小鹿肯定不是这个层面的小鹿。

听了市长的解释,丁一知道市长果然是这个意思,她沮丧地说道。“看来我表现的的确不够稳重,以后我要注意了。”

江帆闭眼睛,脑袋往仰了一下,然后大步向前走着,不在管身后的丁一。

丁一撩着裙角,穿着高跟鞋费力的跟在身后。走了一段后,丁一弯着腰,大口地喘着气。

江帆回过头,往回走了几步,拉过丁一的小手,说道:“走不动了?”

“又累又饿。”

丁一这么一说,江帆也觉得有些饿了。因为像这样的酒会,大部分都是酒水和饮料,只会预备少量的糕点和烤制好的肠以及三明治什么的,他们俩个却一点都没吃。

“我现在明白了,如果在酒会保持礼仪和风度,要对抗人体本能的需要,呵呵。”她还有心思自嘲。

江帆笑了,说道:“好,咱们去吃东西,咱们这身打扮,只能去西餐厅。”

他们让出租车载到一家很有名的西餐厅,紧挨着西餐厅的是一家咖啡厅,刚下了车,丁一下意识地拉了一下江帆的衣服。

江帆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王家栋和一位留着短发身着天蓝色连衣裙的女士进了西餐厅旁边的咖啡厅,台阶的时候,那个女士还伸出手,挎住了王家栋的手臂,直到进门也没再松开。

“警花!”丁一不由地脱口而出。

江帆一愣,想了想说道:“你确定她是警花?”

“是的,今天下午参观的时候,没看海关,光顾看她了。”

江帆思忖了一下,说道:“看来我们要换一家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着,在拐口处有一条街,街口处有一个大牌子,面写着“小吃一条街。”丁一说道:“我想吃深圳的小吃。”

江帆下看了她一眼,说道:“也行,反正谁也不认识我们。”说着,跟丁一向街口拐去。刚往里走了几步,江帆看见一家小吃店的里面,坐着一对熟悉的身影,他拉了丁一,又走了回来。

161、藏器待时

丁一在转身的时候,也看到了屋里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她刚要喊出来,被江帆捂住了嘴。

这个小吃摊屋里都是人,屋外的走道也摆了几张桌子,坐满了人,里面坐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樊良和高铁燕。丁一看见高铁燕边张开大嘴吃着一串什么东西,边高兴地说着什么,樊良没有吃,只是喝着什么,像是茶水。

他们继续往前走,丁一扑哧笑出声。

江帆问她:“笑什么?”

“我笑的是今晚怎么了,这么热闹?”

江帆说:“我看咱们还是改变方向,说不定再走几步又看见彭长宜跟什么女伴了。”江帆又说道:“不过考察团里再也没有女人了,女人都被别人约出来了。”

他们说笑着来到对面街的一家港式茶餐厅,丁一点了一份tái wān珍珠奶茶和一份烤鱼蛋。江帆要了一份肠粉和一份潮州小笼包。吃着吃着丁一说道:“今天晚是警花单位做东请客的,他们怎么都出来吃了?”

江帆说道:“你不是也没吃,而是跟我去参加酒会了吗?发生的,都是合理的。”

丁一点点头。

来到宾馆,江帆握了一下丁一的手,说道:“这个晚我很开心,谢谢你,小鹿。”

丁一听他又在叫自己小鹿,冲他粲然一笑,走出楼梯。

那一刻,江帆真想拉住她,直接自己的房间,可那只是内心冲动的想想,是万万做不得的。他是绝不会这么对待这个女孩子的,也绝不会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要知道,头的紧箍咒还在。他有时会想到周林,他当初凭什么那么敢说敢做,硬生生的把宾馆服务员的肚子搞大?

江帆看着丁一进了电梯,他走进了另一部电梯。眼下对江帆来说,仕途安全是他要考虑的第一要素,只有仕途安全了,他才有机会去追求别的,否则一切都会变得虚无,即便对他一见钟情的丁一,也只能叫声“小鹿”。

回到房间后,他给孟客打了电话,因为孟客呼他最后一遍是在办公室。很快孟客接通了。

孟客到很像那么回事,自己出来两个晚,他每天都会打电话给他,向他通报一些家里的情况。他说张市长今天又开会了,是城市建设会议,也没什么特别的主题,是强调了一下城市管建设问题和旧城改造的问题。

江帆不记得他头走的时候安排了这个会,那还是很早以前议论的话题。江帆来深圳只有孟客知道,他如实跟孟客说了是雷总嫁女的事,并且让他看了请柬。他之所以把理由摆足,完全是做给孟客后面那个人看的。

次去锦安开会,翟书记说道:“跟良书记配合的不错,好好干。”当时他觉得这话不是完全褒奖,总是有些意味。

樊良头去深圳的时候,跟他说,如果有时间在深圳见一面,如果没时间算了。他意识到可能会是人事调整的事,他是必须要见的,因为他也有自己的私心,这个私心到不是他要提拨什么人,而是要动什么人。目前的江帆,不想亲自提拔谁,但是想要什么人挪动一下的心思始终都有,这个人是苏乾。

苏乾如同张怀的一只臂膀,在许多问题他们都是一个鼻孔出气,自从次那件事发生后,尽管苏乾走程序一般的到江帆的办公室道歉,江帆心里的阴影始终抹不掉。可能一次汇报会不算什么,但假如是一次很重要的会议呢,甚至是其他别的什么?他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容忍对手这般无礼。他也在等待机会。

他知道张怀做的是什么梦,他想让自己变成第二个周林,好取而代之。总是有这样一些人,一厢情愿的为自己着想,一旦对某个位置盯的时间长了,认为那个位置应该是自己的,得不到的时候会心生妒忌,有的时候还会跟饿极了的野兽一样,不计后果,先把你拉下来再说,把你拉下来了他才有机会。

莎士亚说过:这个世界是有几个无名之辈演出的名剧,很多时候,刚刚出场的新手会做出让人瞠目结舌的壮举来。所以,适时的对这些人进行一下警告也是必须的,否则真把老虎当成病猫了。

他跟孟客说老雷太热情了,今天被他的那帮人灌惨了,还故意装出大舌头的样子。孟客说那早点休息吧,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他脱下今天这身衣服,换了自己来时的衣服,立刻,跟丁一狂商场时许多美好的记忆涌心头。曾经他以为自己可能不会再对女人产生感情,他的同学,现在在组部某个局任办公室主任的薛阳说过:男人一旦成熟,不会相信爱情这东西了。薛阳的情况跟自己一样,也是妻子出轨后离婚了,所不同的是,薛阳的妻子嫁给了外国人,而且主动提出跟薛阳离婚,可是他的妻子袁小姶却死活不离。

他也认为自己不会再相信爱情,但是看到丁一后,他不这么认为了。如果他还是那个挂职副市长,还是那个三界之外的人,他可能会不计后果的处理好个人问题,毫无疑问会对丁一发动攻势,但现在显然不行。

那次去锦安开会,翟书记意味深长的对他说:事业和家庭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他的两条腿,缺一不可,聪明的官员,永远要知道自己需要一个怎样的家庭。当时他对这句话回味了很长时间。

翟书记知道自己的一些情况,他跟他汇报过,但是他当时说那是他的私事,只要自己处理好别影响工作行了。所以说,人都是有弱点的,都有无法拒绝的you huo,所不同的是,有人贪财,有人好色,有人好权,他好什么?

他始终认为,在权力场,藏器待时远高调索取更有机会,更加稳妥,但是,现在的人基本没有那样的耐心了,他要做的是克制自己的yu wàng,克制自己对这些东西的需要,等到自己的政治羽毛渐渐丰满。

162、要她的将来

有人说:喜欢一个人,要她的现在;爱一个人,要她的未来。

江帆想要丁一的未来,尽管这个目标很遥远,甚至变数很大,但是他仍然想要,而且可能会是长期的目标。

他把今天的新衣服折叠好,装进原来的包装袋,可能回到亢州后,他没有穿这衣服的机会和场合,也可能这套衣服他只穿这一次,但是留给他的回忆将是永久的。

深圳之行所有的任务都完成了,他明天凌晨要赶赴机场。第一天晚和樊良王家栋会晤他很满意,他对去掉头这个代字充满信心,因为他知道樊王联盟目前并不排挤他,而且还较需要他,他早看出樊、王在为自己的未来铺路,这两个人绝对是这级官员的高手。

收拾完自己的行李,传来了敲门声,知道他房间号的只有曹南、彭长宜还有丁一,多半是曹南,因为彭长宜和丁一不会轻易到他的房间,毕竟他来深圳其他人是不知道的,也没有必要声张。

他打开房门,果然是曹南。

曹南说道:“江市长,您都准备好了吗?”

“没什么需要准备的,一个提包。”

“用我帮您做点什么?”

“不需要。”

曹南跟江帆汇报了这几天的行程,非常仔细,他说是第一天参观城市建筑时樊书记和王部长去了,以后没跟着考察团行动过。另外他说深圳办事处的人说,好像省委的秦书记来深圳了,但是没住京州宾馆。

江帆点点头,他不能对曹南汇报的事表现出兴趣,那样给他造成一些错觉,也不能不敢兴趣,那样的话以后这样的汇报会少了。

于是说道:“照顾好樊书记的饮食和日常生活。他的家属是搞医的,对饮食要求较高,这点来时我跟你说了。另外也要照顾好考察团的每一个同志,尤其是两位女同志。在注意饮食安全的同时还要注意旅途安全,把困难想足,把工作做细。凡事多请示,樊书记不方便的时候向王部长请示,这是个辛苦差事,再坚持两三天,争取把人全部安全的带回去。你的责任大啊!”

曹南很感动,这是市长有史以来跟自己说得最多的一次话。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自从次事件后,不但没有跟市长远离,反而感觉和他的心贴的更近了。

市长平时给人的印象温尔雅,平易近人,但又和所有人都保持着某种距离。他始终认为江帆不是一个等闲之辈,只不过他是个善于藏器善于韬光养晦的人,他会是一个有为的领导。

这一点不需怀疑,从平时的讲话,从平时的交往,甚至从平时的喝酒,都能让他感到这是一个充满理想的市长。

他知道,他在暗观察着市长,市长也在暗观察着他,尽管他是办公室的副主任,但是他感到市长从内心里并没有孤立他,他相信市长是个明白人,会看清苏乾和张怀的居心。

他没有在市长面前说过这两人的任何坏话,因为祖宗早说过“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他可不想让市长认为他是个多是多非的人,况且,他知道即便自己什么也不说市长心里也清楚的很。

这不是一个糊涂的市长,周林没法跟他,他们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他也坚信市长早晚会信任自己的,他在等着这一天,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他也不是那种幼稚的急于求成的新手,受排挤了这么多年,他早习惯了忍受。

本来这次苏乾应该来,是江帆临时找了个借口,交给了苏乾一件事,所以让曹南来了,临来时江帆让曹南自己挑选一名得力助手,只对他说了一句话: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一定要照顾好樊书记和王部长的生活,做好每一个人的服务工作。

聪明人不用把话说得多么明白,曹南明白了市长在给他制造机会,制造表现的机会,所以别人都对深圳的景色迷恋的时候,他的脑子里想的只有两个字,那是“服务。”

尽管市长这几句话说得较冠冕堂皇,让你挑不出什么,但是他还是能够体会出微妙的东西,那是默契。

他知道市长的处境,也知道市长的苦心,但是必要的态度还是要表达的,于是他说道:“请市长放心,曹南保证不会给您丢脸。”其实,他市长要大许多,只是这种尊敬不只是来自于江帆的职务,更多的是发自肺腑的敬重。

江帆走了过来,说道:“我清楚,什么都清楚,还是那句话,好好干。人间正道是沧桑。”

曹南从他的话感到了一种力量和一种抱负,还有一种信任。这足够了,他曹南无须再奢求什么了,目前这种现状,市长不可能跟他说更多的话,军人出身的他,骨子里本来流淌着一股热血,这股热血的名字叫报效!

江帆故意问道:“樊书记在屋吗?”

“不在,我看见他和高市长出去了。部长也不在,吃完晚饭后他没回来。”曹南说道。

江帆点点头,本来这些都是他无意看见的。说道:“樊书记回来后你告诉他我回来了,如果有事在叫我。”

“好的,那您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来送您。”

“不搞那么大的动静。”江帆说道。

曹南很有感触江帆的务实,即便是副市长张怀也不这么好伺候,不管什么事,那谱都要摆的很大、很足,有的时候甚至夸张,这是差距。

尽管江帆不让曹南送,但是天刚刚亮,曹南来敲门了,江帆刚好起床,过了一会,彭长宜也来了。

江帆说道:“你们怎么都来了,我自己走行了。”

正说着,房间的电话响了,曹南拿了起来,说了声“是”,跟江帆说道:“市长,是樊书记。”

昨天晚,樊良回来后跟高铁燕王家栋和彭长宜打扑克,曹南几次进来都没有机会跟书记说江帆走的事。

很晚了,樊书记才说:“你去睡吧,有赵秘书在这儿行了,今天我们要让高市长过足牌瘾。”

163、偶遇王圆

他们打到了12点,高铁燕才说:“歇了歇了,跟高手玩牌感觉是不一样,过瘾。”她和樊良赢了,王家栋和彭长宜输了,输得很惨。

等其余的人都回去了剩下了赵秘书和曹南了,樊良问道:“你是不是有事?”

“嗯,江市长老早回来了,他明天一早去机场,让我问问您有事吗?”

樊良一看表,说道:“他肯定睡了,这样吧,你明天送他到机场。我有事再跟他电话联系。”

此时,樊良在电话说道:“昨晚太晚了,曹主任和我说了,没什么事,回去后工作的事多费心,有事的话我们随时电话沟通。”

江帆说道:“嗯,明白,您也要注意休息,别熬坏了身子。”

挂了电话后,江帆说道:“我真的不用送,我出差的经验你们还多。”

“那是,你以前还总往国外跑呢?”彭长宜说:“既然我们醒了,也好看看深圳早晨的样子。”

江帆没再反对,洗漱完毕后,在曹南和彭长宜的陪同下走出了宾馆大门。他不由地回头看了一眼,希望能看到昨晚那个熟悉的身影,明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对江帆的回头,可能只有彭长宜能臆断出其意吧。

本来江帆想在路问问彭长宜知不知道秦书记的事,但是他打住了,一是有曹南在不方便问,二是如果彭长宜知道的话,他想说,早晚都会和自己说,如果彭长宜不知道或者不想说问了也没用,反而会让他对自己有看法。

好朋友相处也是要讲究艺术的,另外,即便他们真的和秦书记接触了,估计也不会妨碍到他江帆什么,即便妨碍到他什么了,他相信彭长宜也会善意的提醒他的,这一点他深信无疑。

头飞机的时候,江帆接到丁一的传呼:祝市长旅途愉快!丁一。

在深圳的最后两天,考察团没再安排其他内容,大家自由活动。高铁燕盼着这一天,这两天她进行了疯狂大购物。白天,丁一都是负责参谋兼跟包拎东西,根本没有时间去买自己的东西,只能白天看好了,利用晚的时间出来买。

那个时候,深圳相对于内地来说商品丰富,价格便宜,尤其是服装款式花样繁多。眼看剩下最后一个半天了,高铁燕买的东西都快堆成山了,光是鞋她买了五六双,她实在买不动了,才跟丁一说:“下午你去转转吧,我实在走不动了。”

丁一松了一口气,她终于说这句话了。别人早买好了回家的东西,只有她还什么都没买。

在跟高市长逛的时候,她也顺便买了一些东西做礼物,但是有三个人的礼物她必须要买,而且她也已经看好了。

径直来到了商场松下电器专卖区,她看了这里一款电动剃须刀,这个剃须刀很精致小巧,一盒烟的体积还要小还要薄,男士出差用非常方便,这是剃须刀是送给科长的。她又来到了男装柜台,她看了这里摆放在礼盒的几款袖扣,非常精致。

她选了一款长方形、金色和银色相间而且间镶着一颗钻石的袖扣,既有贵金属般的质感,又有一种内敛的奢华,这款礼盒里,还有一个相同质地和款式的领带夹,无论是袖扣还是领带夹,都非常符合市长的气质和身材。

说真的,她最费心思的是给市长挑选一件什么样的礼物?

首先不能太俗,俗的东西不能送给市长,也不能太廉价,太廉价了说不过去,因为他送自己的东西价格不菲,尽管她没有那么多钱送他贵重礼物,起码也要做到出制胜。

给市长选完礼物后,她没有离开,而是又选了另一款袖扣和领带夹,这款袖扣同样是长方形,却是黑白相间,棱角分明,非常适合陆原哥哥的气质,陆原哥哥可能现在用不着,但是将来能用到,她端详着这款袖扣,怎么想怎么觉得跟给陆原哥哥特地定做的一样。

送给三个男人的礼物买好后,她松了一口气,她很满意自己挑的礼品。然后她又来到了女装区,给雯雯买了一条粉色连衣裙。给杜蕾买了一条有一些礼服元素的墨绿色的连衣裙,她甚至在想陆原哥哥的袖扣,和这款裙子很搭配,在心里不由地笑了,仿佛杜蕾已经成为她的嫂子了。

她回来时从彭长宜房间经过,看见他的房门敞开着,敲敲门进去了。彭长宜正在收拾东西,为明天启程做准备。看见她进来后,没好气地说道:“一个女孩子自己街吓溜达,也不找个伴儿?”

丁一笑了,说道:“还怕我丢了不成?”

彭长宜瞪了她一眼,没说话,丁一坐在床,看着他收拾东西又说道:“为什么有的人升官之后总是喜欢教训人了呢?”

彭长宜气鼓鼓地说道:“对这种人你完全可以不理!”

“是谁给彭书记气受了?”丁一调皮地说道。

看到她笑眯眯的模样,彭长宜的心软了。不知为什么,从昨天她跟江帆去参加舞会,他的心跟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送江帆到了机场后,他意外的看见了王圆和另外两三个人也进了机场,王圆看到他也愣住了,随后说道:“彭叔,考察结束了吗?”

彭长宜想起那天晚的情景,说道:“没有,我来机场送个人。你也来深圳?”

王圆点点头,说道:“嗯,我这回去,彭叔,我来深圳的事别告诉我爸爸。”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保证不说。”

王圆没有问他送谁,彭长宜也没有跟他说送谁。想到王圆来找谷卓,居然不让他爸爸知道,那么理由只有一个,是王家栋不希望儿子跟谷卓来往。王家栋为什么不希望儿子跟谷卓来往?彭长宜想不明白。

这时曹南走了过来,他看一眼王圆他们的背影,没有问,彭长宜也没告诉他。他们回来了。

164、她的小心眼被他看破

一路彭长宜都在想江帆和丁一出席酒会的事。

等彭长宜回来后,才知道丁一一个人街去了。

彭长宜收拾完后,从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说道:“送给你的,我不懂这些,看着很漂亮买下了。”

丁一打开首饰盒,是一个胸花,这个胸花是一个树叶的造型,镶满了亮晶晶的水钻,既华丽又雅致,她惊呼道:“太漂亮了,谢谢科长!”

“不谢,别没事到处乱跑。”

丁一咯咯地笑了。

彭长宜走到门口,将门稍稍关一些,故意严肃地说道:“有什么好笑的,昨天晚是不是玩美了?”

丁一一愣,随后说道:“是啊,我们还喝了酒,跳了舞,对了,我看见警花……”说到半句,她突然想起彭长宜对她的批评,赶紧捂住嘴不敢说下去了。

彭长宜从她这半句话知道了她要说得话,说道:“丁秘书,你是不是对领导的私生活很感兴趣,并且乐于传播?”

丁一听了这话后,慢慢收起笑,知道他又会教训自己,不言语了,但是,她突然说道:“彭书记,你怎么知道我说得是领导?我只说了一句警花,接下来什么都没说,没有涉及到任何一个领导?”

彭长宜想了想,尴尬地笑了两声,说道:“警花也是领导。”

“但不是我们的领导。”丁一干脆地说道。

“别耍小心眼了,我知道你看见了什么?”

“哦,这么说你当时在场?”

彭长宜没想到自己这个“高手”居然让她给绕进去了,说道:“好了,别给我挖坑了,听着,无论你看到了什么,都跟没看见一样!”

“那我看见有人向你捅刀子,也装看不见?”丁一反驳道。

“对,如果这能伤害到你,你必须装看不见!”彭长宜认真地说道。

“太可怕了,当了官都这样吗?”

“不是,但是你必须这样做,因为你不具备保护自己的能力。”

“太险恶了。”丁一低下头。

彭长宜站在她的面前,说道:“你现在的身份和以前不一样了,你是领导的秘书,领导的秘书会发现领导许多不被外人知道的秘密,如果你不能严守这些秘密,会给领导造成被动,甚至自己被动。”

“这个……我懂,我是跟你才这么说得。”丁一嗫嚅着说道。

“傻丫头,跟我也不能说,你知道我有什么险恶目的。”

丁一看着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太理智了,理智的可怕。

彭长宜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放心,我不会是这么可怕的人,你说得没错,我永远都是你最值得信赖的人,永远都不会出卖你的。”

丁一点点头,这才松了一口气。

彭长宜说道:“街买什么了?”他换了轻松的话题。

“哦,对了,我也也给你买了礼物。”说着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

硬纸盒标注的都是外,他只认得“panasonic”这几个字母,他反复看着,问道:“这是什么?”

“你猜?”

“看面的图画像是剃须刀,可是哪有这么轻便小巧的剃须刀,剃须刀都是圆头的。”

丁一自豪地笑了。说道:“是剃须刀。”

彭长宜打开了包装盒,果真是一个颜色暗蓝,十分精美小巧的剃须刀。他惊喜地说道:“我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剃须刀,小日本做的东西真是先进!”他用手掂了掂,说道:“这么轻,都可以放在衬衣口袋里随身携带。”

丁一笑了,说道:“得到彭大人的夸奖真不易啊?”

彭长宜看了她一眼,说道:“许多机关的规则你不懂,因为没有明规定,作为你的老领导,我有责任和义务告诉你,可能有些话说得重,但我保证那些话都是最直接最真实的,没有经过任何粉饰的。”

“我懂,不用解释了,快按电池,试试效果。”

彭长宜把包装盒里面的两节五号电池按,轻轻一推按钮,里面发出一阵轻匀的声音,他把顶部摁在自己的下巴,立刻传来了清脆的切割声。彭长宜对这个小东西爱不释手,看了又看,说道:“丁一,你真有眼光。不错,真的不错。对了,这个价钱一定低不了,多少钱,我给你。”说着要掏口袋。

丁一生气了,说道:“既然你出钱自己去商场买呗,这个我收回。”

彭长宜赶紧握紧了剃须刀,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刚刚参加工作,能有什么积蓄,我是心疼你花钱,这个都不懂?”彭长宜委屈地说道。

“我有钱,次说请科长一直没请,省下的钱买了这个。”

“丁一,你的确很有眼光。如果我想让你告诉我从哪儿买的,我想给朱书记和其他同志带几个回去,你会介意他们跟我使一样的东西吗?”

丁一想了想说说道:“不介意,但是不能买这个颜色的,这个颜色只能你用。”丁一见彭长宜非常喜欢这个剃须刀,她很高兴。

“遵命。”

这时,叶桐呼他,他看了丁一一眼,说道:“我先打个电话。”

丁一说:“我回屋了。”说着,拿着她的大包,走了出去。

彭长宜给叶桐打通电话,说道:“叶记者,你好,有什么指示吗?”

叶桐一听彭长宜用这口气,也正经地说:“那篇章改好了,你方便的话我给你传过去,好尽管发表。已经有人盯着这个专栏,都想第一个发呢,是我让爸爸摁住没发,你让领导赶快看。”

彭长宜一听,说道:“好,你等我电话,我在深圳出差呢,不过跟领导在一块,我去找传真,然后告诉你号。”

传真交给樊良看后,他跟彭长宜说道:“这稿子很好,站位高远,而且视野宽广,旁引博征,逻辑严谨,长宜,辛苦你了。”

彭长宜心里一阵激动,他赶紧陪着笑说道:“我不辛苦,这些都是您原有的理念,别人做的只不过是把您的观点升华了一下,不过这个金铭祖的确的理论大家,前些日子省委书记那篇发表在《求实》的章,据说是出自他的手笔。”彭长宜适时的吹捧了一下金铭祖。

165、高,实在是高!

樊良说:“是啊,领导人哪有时间摆弄这些,全靠身边的人去挖掘整理呢。”

彭长宜心里一阵高兴,他听出了樊良的确很满意自己这次的“辛苦。”

本来他彭长宜做这些事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意味,试想,市委办那么多笔杆子,再怎么着也轮不到他一个乡镇级的副书记做这事?如果不是有靳老师和叶桐这样一个机会,他想给书记脸抹粉都够不着呢?

“如果您没别的意见,我还传回去,接下来他们要安排版面发表。省报专门开了一个专栏,是县市级领导理论园地,我想争取一下,咱们要是能第一个发表好了。”

彭长宜知道许多话不宜说得太肉麻,点到为止,因为樊良不是等闲之辈,他是个很有韬略很有思想而且非常具有领导能力的人,有些话说多了反而显得不真实。

樊良喜在心里,却不动声色地说道:“你的那个老师是不是戴mi shu cháng的老伴儿?”

“是的。”

“喜欢考古?”

“呵呵,是的,自己自费出了好几本书了,考古考穷了。”

“有机会咱们帮帮他,许多人的研究成果都被挡在了市场经济的门槛外,搞研究本身有投入,再让他自费出书的确是难,不穷才怪呢?”

“谢谢樊书记的体谅,回头我跟老师说。”

彭长宜回到自己的房间,给叶桐拨了电话,没想到叶桐居然还等在单位等他的电话,彭长宜心里一阵感激,连忙表示感谢。

叶桐嗲声嗲气地说道:“虚情假意,说,怎么感谢我?”

彭长宜说道:“哦,是这样,我们领导非常满意,一个字都没改,接下来看你的了。”

“那当然了,你们领导怎么能改金教授的稿子……”

“哦,是这样,叶记者,您看能不能安排亢州打头阵啊?那样的话太感谢了!”彭长宜怕叶桐在电话里胡乱说话,那样他是招架不住的,故意营造出自己旁边有人说话不方便的气氛。

叶桐在那边小声地说道:“姓彭的,您呐我呐的搞什么?你到底是人还是鬼,鬼鬼祟祟的搞什么?”

“呵呵,一定,您来亢州一定陪您多喝几杯。”

叶桐见他答非所问,知道他说话不方便,小声说道:“我可不喜欢嘴巴甜的男人,到时我去了你别又溜了行。”

“长宜不敢,长宜恭候您大驾光临。”

叶桐哭笑不得,没办法,这个男人有着一种让她无法抗拒的魅力,那天在哄抢现场他表现出来的果断和霸气,叶桐看出这个人将来必有一番作为,也使高傲的她越来越强烈的爱了彭长宜,甘心为他做任何事。本来想跟他再诉诉相思之苦,但显然彭长宜说话不方便,两情若是长久时,不在这一会儿半儿会。她想了想也正经地说道:“我去不难,只要你们那里有可挖掘的素材。”

彭长宜心想她终于明白了,说道:“那好,回头我琢磨琢磨,把我们的亮点向您全面展示一番,到时邀请媒体来‘曝光’。”

“哈哈,邀请我们去曝光?估计你的政治生命到头了。好了,不跟你贫了,吻你。”说着,小声的冲话筒“啵”了一下。

挂电话,赵秘书推了推眼镜,故作呆住地说道:“佩服,太佩服了,原来真正的偷花大盗都是深藏不露,彭书记,高,实在是高!”

彭长宜笑了,说道:“城市里的女孩子喜欢被捧,我只不过是投其所好了一把,谁让咱们用着人家了。”

赵秘书摇摇头,说道:“不止。”

“什么不止,难道跟她还能有别的?你别往我脸贴金了。”说着刚要往出走,听到走廊里传来高铁燕的声音:

“这个小丁怎么回事,还不回来,别走丢了……”

旁边有人笑着说道:“怎么会丢,她鼻子底下有嘴,你是不是一会不见她感觉没人使唤?”说这话的是崔慈。

“瞧你说得,我好像成了黄世仁的妈了?”

崔慈一阵笑声。

彭长宜没好立刻出去,因为他不知该不该告诉丁一早回来了正在他房间睡觉呢。所以只能装作不知,继续跟赵秘书逗闷子,他笑着说道:“你一人躲在屋里看书,也不过去问安,非得有事让领导叫?”

“你听见领导叫过我几次?”

彭长宜想想还真是没听见樊良叫过他。

赵秘书说道:“这是我和你们这些优秀秘书理念不同的地方,你们总是习惯无缝隙服务,或者你们的领导也喜欢这样的服务,我不是,我是尽可能的给领导足够的缝隙,尽量少的出现在领导视线范围之内,反正领导身边也不缺沏茶倒水的服务人员。”

彭长宜笑了,心说他这是给自己找借口呢,说道:“领导身边是不缺服务人员,但是该咱们干的事干嘛让别人替干呢?”

“你这是站在秘书的角度在思考问题,如果站在旁人的角度,你都干了,别人还能有机会?”

彭长宜看着他,居然理解不了他的意思。

赵秘书笑了,说道:“你呆了吧,呵呵,我最反对有些秘书偏离了秘书的轨迹,当起了领导的智囊和助理,他们在做领导智囊和助理的同时,心里是惶恐的,惶恐过后有伴君如伴虎的感叹,本来是下级关系,非要生出虎羊关系的感慨,我没有这方面的忧虑,从来都没想过我是在与一只老虎为伴。我能做的是管好自己,不给领导惹事足矣。”

彭长宜居然没话可说了。

他发现这个赵秘书很是内秀,表面木讷,惰于行却敏于思,言语不多却句句精辟。彭长宜不由的惊叹赵秘书才是真正的高手,他彭长宜跟赵秘书起来那是假精神了。难怪樊良始终不换秘书,原来他是最适合做领导秘书的人选。

有人说秘书是领导的智囊,领导根本不需要别人做智囊!领导之所以成为领导,那是具备了超常智慧的人,换句话说,他自己一个脑袋足足够用了,根本不需要别人在旁边嘀嘀咕咕。

166、不一样的秘书

如果单从能力来讲,赵秘书是机关大楼里最不合格的秘书,但是他做樊良的秘书可能是最合适的秘书。 他天生木讷,而且还有着书生气的迂腐,不善于结交关系,这样的人可能会更少的给领导惹事生非,只要有足够的忠诚够了。

因为樊良用不着他去写材料,市委办的笔杆子们有一大群,樊良也用不着他来献计献策,至于生活小事作为军人出身的他,也完全能自我打点,即便自己打点不了,也会有人来争着为他做这些事的。秘书于樊良,跟旁边的其他工作人员没什么两样。

赵秘书说完,又在低头看他的书,彭长宜凑过去说道:“看什么书呢?”

赵秘书没有说话,而是翻过封面让他看。

彭长宜看见了赵秘书看的书,他故作吃惊地说:“论语?呵呵,难怪,你研究的都是大学问啊!”

赵秘书扶了扶眼镜,看了他一眼,没再回答。

彭长宜感觉很无趣,为了不去吵醒丁一,只得厚着脸皮和这个书呆子说话。“都说半部论语治天下,你说这话有道理吗?”

“有啊,当然有道理。任何一种见解的形成都有其广泛的认识性,不然也不会千百年流传了。”说完,又低头看书了。

彭长宜没话说了,可能赵秘书的世界他彭长宜永远都不懂。

也许是高市长的大嗓门吵醒了丁一,她睁开了眼睛,看了看身彭长宜的衬衫,知道他途回来过,她笑了,尽管他有意拉开和自己的距离,但是她还是能感受到来自他那里的点滴关怀。

她起身,拢了拢头发,拎起自己的大包,悄悄的来到门口,听不见高市长的声音了,轻轻拉开了门,探出脑袋看了看,走廊里没人,然后迅速溜出,小跑着进了自己的房间,轻轻带门后,把自己摔在松软的床,顺手从包里摸出彭长宜给的那个礼盒,打开,看着那个精致小巧的胸花,喜欢的不行,贴在自己的胸前,偷偷的乐了。

省级经济技术开发区终于在所有人的期盼下批下来了。亢州,又迎来了一个让所有官场人躁动不安而又跃跃欲试的时期。

有人说,当官的最无法冷静面对的有三件事,在这三件事面前,谁都无法做到泰然处之或者无动于衷。第一件事是调整班子。既然是调整,意味有些人甚至是一批人要挪挪地方,挪挪地方意味着有人要升迁,有人要下台。

在干部调整,亢州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是彭长宜来组织部时卢辉讲给他的。

那还是亢州建市之前的事,县化局的局长,因为和化馆的女演员有染,被这个女演员的丈夫知道后,捉奸在床,无疑,他的局长被免职了。据说在rén dà走完免职程序后,当他得到这一通知后,这个局长突然风,倒地抽搐不止,被送到医院。

随后赶来的家属问清原因后,拦住了县组织部的人,跟他们说:他怎么也这样了,你们再给他写一个官复原职的通知吧。在场的人谁都不敢写。

等人们走了以后,这位妻子自己写了一个官复原职的通知,她想了想,既然这样,不如任命他一个县长,死马当活马医,临时把局长改成了副县长。哪知她将这个通知念完后,这个局长一听,干笑几声后气绝身亡。

后来,这个真实的事例,被人们演变成多个版本的政治笑话,至今还在亢州甚至其他地方的官场流行。

当时彭长宜半信半疑,追问他是否确有其事,卢辉点点头,说:有夸张的成分,不过据医生讲,她妻子的确写过这么一个通知;第二件事是纪委谈话,说得还是化局的事。纪委找你谈话意味着你被什么人举报了,或者说被什么人盯了。

在深圳考察的时候,崔慈给彭长宜说了这样一个笑话。

体育场是体局的一个二层机构,每年都会有国家给拨的专项资金,地方财政也会拨专款用于体育场内的设施维修。后来管理体育场的负责人私吞了这部分资金,被财务人员举报。

这个财务人员不是别人,正是跟这个负责人有私情的主管会计。

一般单位的一把手或多或少都和财会人员有些说不清的关系,无论是男是女。这个女会计是不能忍受负责人又和别的年轻姑娘好的事实,一气之下举报了他,这个负责人很快落水。

主管体育场的当然是市体局,局长刚刚任三个多月,按说他不会和这件事有什么过多的牵连,纪委找他也是例行公事,进行程序的问讯,结果这个人刚一迈进专案组的问询室,高大壮硕的他居然双腿发软,还没等专案组的人发话,他尿了裤子,把来体局之前在原单位的贪污事实都供了出来。

当时樊良知道后大骂了一句“丢人现眼!”。

第三件事是选拔后备干部,那个时候不叫后备干部,第三梯队。你的名字一旦进入组织部第三梯队干部名单,也意味着有了迁的机会,所以每年干部考核,为了争取进入第三梯队,干部们到处拉选票,说白了还是为了那两个字——升迁。

所以说,这三件事摆在任意一个官员面前,谁都做不到“事不关己。”

不断升迁,才是官场人最大的根本,是奋斗和努力的根本,是光宗耀祖最大的表现所在。

一旦步入官场,人们都会把做更大的官作为事业的终极目标,因为只有做更大的官,管的人和事情才能多,权力也更大,也更能体现为官的价值。

为了这个终极目标,许多的人演绎了官场许多的悲喜剧。一个化局出现了两个让人啼笑是非的故事,整个亢州、整个锦安甚至全国的官场,每天又该有多少这样的故事演?

升官还有一个更大的好处是能够提高待遇,待遇去了,政治的精神的物质的种种待遇也一应水涨船高。

167、躲在暗处看西洋景

国官员的待遇如果仅按政府的待遇恐怕未必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因为这个年头无论做点什么生意,都会当官赚的多。

真正有吸引力的是职务背后那些有形无形、若明若暗的各种利益。这恐怕是最能you huo人的关健所在。

但是,要想升官不“跑”是不行的,当一个地方的官场生态好时,一个人只要有才干,干得好,能为百姓带来实惠,能得到升迁,没有秘诀可言,但是当一个地方的官场生态不好或者不太好时,光干好不行了,要寻找捷径,这需要“跑。”

“跑”的现象出现还不能完全说这个地方的官场生态不好,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官员过度竞争造成“跑”的现象出现。帽子这么多,等待加冕的人却有无数,所以,“跑”有机会胜出,“跑”有机会得到位子。

人事安排向来是官场最为敏感的,从好的一方面说,它的确是事业成败的关健所在,难怪人们要如此关心它,并时时为它揪心;从另一个角度说,在这个体制内,它又是造成利益再分配的最重量级的驱动器,很自然会引得某些人“技痒难耐”,尽全力在在这个漩涡zhou xuán奋进。

不难想象,目前亢州会有多少人在仰望星空了。

自从次去宾馆帮助王家栋整理干部调整方案后,彭长宜一直认为很快这个方案能出炉,因为紧接着他们去了深圳。

深圳,给亢州掌管人事的主官们提供了时间和空间的方便,而且江帆还赶到深圳参与了人事问题的研究。所以,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个方案很快会会公布。

但是,从深圳回来后,没有听到任何有关人事调整方面的信息,有些人甚至认为不会动了。

随着开发区的批准,许多人沉寂了心又复活了,人们又在奔走互相打探信息。这几天,彭长宜的电话异常多了起来,按说他已经离开组织部了,有许多人不再找他打探信息,但是,仍然有人找他打探消息。

这天,彭长宜接到了姚斌的电话,姚斌来说:“长宜,听说开了书记办公室。”

人事调整方案拿到书记办公会讨论,是必须的组织程序,属于干部人选酝酿的阶段,参加人员有书记、市长、副书记、纪委书记,还有组织部长。别人是没有资格参加这个会的。

在这个会,达成共识后,在进入下一个程序,也是常委会研究最后形成决定。

常委会是干部调整最重要也是最正式的程序,常委会讨论通过了才具有合法的效力,才能最后通过rén dà常委会审查通过,最终尘埃落定。

还有一个原则是了常委会只能减人,不能临时动议增加人,这是组织原则。所以,人事安排方案在常委会之前必须要多方协调好,如果了常委会大家再争来争去的,那说明这个市委书记掌控权力的能力有问题,工作做的不够,

彭长宜也听说了,他还听说书记办公会没有任何异议顺利通过了组织部提交的方案,当然是经过樊良点头认可的方案。

一般情况下,书记办公会的声音都很单纯,大凡樊书记点头的事没有通不过的。这次有樊良、江帆、狄贵和、崔慈和组织部长王家栋参加的书记办公会,对于这个方案涉及到的人和事,几乎没有异议,只是到了苏乾这个问题,狄贵和说了一句,这个是不是要征求一下张市长的意见?

江帆没有说话,王家栋也没有说话,樊良更是没有说话,到是崔慈说道:“江市长在这里用征求他的意见吗?”

狄贵和苦笑了一下,欲言又止。

书记办公会的这个方案,和彭长宜见到的那个方案有所不同。原来政府办不动,这次书记办公会政府办有了人事变化。主任苏乾调到政协办公室任主任。曹南接替苏乾的职位,新增加了一位副主任名叫龚卫先。

狄贵和特别提出要征求一下张怀的意见,不能不说有他的考虑。谁都知道狄贵和是个好好先生,他突然提出这么个不和套数的意见,绝不是糊涂的表现。

书记办公会是午开的,午有人四处打听消息,立刻,亢州寻呼台和各个单位的电话悄悄的忙碌了起来。不过,像这么小范围的会议,一般情况下不会有消息泄露出来的。这也是书记办公会后紧接着会开常委会的主要原因,为的是防止消息泄露避免夜长梦多。

彭长宜接到姚斌的电话是在午头下班的时候。彭长宜笑着说道:“师兄的心还放不下吗?”

姚斌说道:“唉,哪放的下呀?除非红头件下来了放下了。你忘了常委会都定好的人选到最后不是也变了吗?”

“呵呵,是啊,这样的几率太小了,不过我觉得师兄变化的可能性应该很小,您放宽心吧。”彭长宜开导着姚斌。他清楚自从次他借用“建筑师”和“初女”这两个喻,给姚斌暗示了对他的安排后,姚斌也做了一些诗外的功夫,他应该没有争议,无论是大喜来临还是大难当头,人们的心理都是一样的惴惴不安。

刚放下姚斌的电话,马登科的电话打进来了,他说:“彭大书记,干嘛呢?”

彭长宜笑了,说道:“正在接听马大科长的电话。”

“哈哈,你别躲在暗处看西洋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

“我怎么听出了一些威胁的味道?”

“哈哈,当然了,次托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我听说正在研究人事问题。”

“哈哈,是不是老兄受到了来自什么人的威胁,所以进而威胁我了?”

“唉,我算是栽了,有把柄落在你手里了,一辈子翻不过身了。”马登科唉声叹气地说道。

“别,别那么悲观,据我所知应该很乐观,前提是不出意外的话。”彭长宜特别在“很”字加重了语气,又特别强调了一下不出意外的情况下。

168、悄悄话

他这话说得同样艺术,如同跟姚斌说得一样含蓄,但又能让当事人听懂。 本来是如此,他彭长宜没有任何资格透露人事消息,只能说些不得不说得朦胧话。

马登科一听彭长宜这么说,态度立刻严肃认真起来了,说道:“多谢老弟,你帮了我大忙了,大恩不言谢,以后我们会好好相处,我先打个电话,一会联系。”说完赶紧挂了电话,估计是向“什么人”报喜去了。

一会儿,电话又想了,他估计还是马登科,故意开玩笑地说道:“是不是领赏回来了,准备犒劳我呀?”

“长宜,我是江帆。”江帆的语气有些低沉。

“哦,江市长,对不起,我还以为……”

“以为请你吃饭的人?下次我没有饭谱的时候也试试这招,只要有人打电话,我说你刚才最后说得那句话。”

“市长要吃饭还找饭谱?从现在起,我预约下一年的今天。”

“你预约我一年后,我请你正当时。我让车去接你,五分钟后出来。”江帆说道。

“遵命。”彭长宜刚挂了江帆的电话,马登科的打了进来,说道:“老弟,午别安排了,咱们找个地方坐坐。”

“不行啊,改天,我午已经约了人了。”

“只要不是樊书记,不是你的心肝宝贝,约了谁都推掉。”马登科强硬地说道。

“行了,还心肝宝贝,真恶心,你这可不像纪检会领导说得话啊。我真的有事,改天吧,我马要走。”彭长宜突然感到马登科迟早要在这方面栽跟头,他原来劝过他一次,但是好像没有任何效果,还想为了“心肝宝贝”让他推掉所有的应酬,老话说得好“劝赌不劝嫖”,作为彭长宜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彭长宜有些反感,断然挂了电话。

有的时候,一个人的社交圈也是需要不断纯洁的,也需要优胜劣汰,彭长宜在这一点把握的很好。

挂了电话后他出来了,原想到朱国庆办公室去一趟,显然这会他不在。想到朱国庆将是不久的开发区主任,然后是书记,真不知他那个屋子会是谁来入主?

彭长宜的心一动,但是很快他说服了自己,没有可能,组织程序在那里摆着呢,没有足够的服人的理由,谁都不能破坏这个程序。

走到传达室门口,老胡见他过来赶紧出来,并跟他招手,彭长宜看见江帆的车已经等在了门外路边,说道:“我马出去,回来再说。”说着了车,他一下子感到,所有的人瞬间都变的诡异起来了。

了江帆的车,只有司机小许,他说道:“市长呢?”

“市长先让您去找饭店,要清静一点的,我再回去接他。”

彭长宜问道:“几个人?”

“目前我知道的您一人。”小许现在也学会说话了,而且变的很谨慎。

“哦,那去环宇餐厅吧。”彭长宜觉得环宇餐厅坐落在石油物探局里面,很有特色不说,还可以品尝到正宗的东饮食。还有一个原因是姚斌和这里关系不错,经常往这个餐厅拉客人,但是亢州人却不太捧场,主要是这里经营的特色大部分都是东国家地区的特色,不太对亢州本地人的口味,所以在这里餐碰到熟人的可能性很小,如今,没有熟人的饭店是最清静的饭店。

但是江帆很喜欢这里,因为他在北京工作期间,经常去这些国家和地区出差。也可能是习惯于趋附和服从,彭长宜这个人对吃没有讲究,什么都能对付,大不了碰不喜欢吃的少吃是了,所以对饭店他从不挑剔。

彭长宜按照江帆的口味点了几道精致的烧烤,刚点完江帆到了。彭长宜连忙站起,给他倒了一杯水。

江帆说道:“点了吗?”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您一人来了?”

“嗯,咱弟兄间说点悄悄话,带别人来不方便。”

“喝什么酒?”

“一杯扎啤吧,下午四点开常委会。”

彭长宜感到江帆的确是有话要说,看到他脸的表情有些凝重。

江帆喝了一口水说道:“长宜,高尔夫那排小洋楼到底是怎么回事?”

彭长宜心里一动,他怎么知道了?这件事只有他和王家栋知道,其余谁都不知道,因为彭长宜也是在暗秘密调查,他惊愕的看着江帆,脑子居然转不过弯了。

江帆对他的愕然一点都不吃惊,说道:“长宜,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必须把你掌握的最真实的情况告诉我。”江帆的口气听去很温和,但却有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既然他这样问,想必是他已经知道了该知道的一切,说道:“这个……我也在关注着。”他用了关注而不是调查。

“嗯,我知道,我们的谈话纯属弟兄之间,不参杂其它,我只想知道的更直接一些。”

彭长宜知道再不说不好了。事实,从深圳回来后,小洋楼的事的确有些进展。那个女人的确是北城区去世的张主任的爱人,小洋楼的确跟她有关。

那天,陈乐给彭长宜打电话,说是下午下班后过来,让彭长宜等他。彭长宜想,陈乐找自己一般是小洋楼的事,所以直接说六点半在饭店见。他们约好了一家饭店后,彭长宜推掉了晚所有的应酬,提前来到了饭店,点好菜,等着陈乐。陈乐也很快到了,彭长宜让服务员给他了一杯冰镇扎啤,让他先解解渴。

陈乐喝了几口啤酒后这才告诉了他掌握的一些情况。

陈乐有个远房表妹,嫁给了张主任一个内侄,有一天这个表妹听说他在高尔夫小工地干活,而且还是个小头目,特地找到他,跟他打听了许多这排楼的事,如什么时候装修完毕,什么时候交工等等。

陈乐多了一个心眼,问她问这些干嘛,她说是帮人打听。陈乐便问是谁,她说是丈夫一个姑姑。由此陈乐便想到了那个总来工地的女人。后来才知道是张主任的家属。

169、事非寻常既为妖

江帆听完后说道:“这些?”

彭长宜说:“目前这些。 ”

江帆陷入了沉思,他说道:“你认为可能会涉及到什么范围?”

“这个……”这个彭长宜的确不好说。

江帆笑笑,点点头,说道:“明白,长宜,密切关注这件事,随时跟我沟通,能做到吗?”

彭长宜没有理由拒绝,江帆并没有强迫他什么,而且话说得还很真诚:“您放心,我一直在关注着,有新的进展会及时跟您汇报。”

江帆点点头,想说什么又收住了话头,最后想了想说道:“长宜,光关注不行,必要的时候可以展开调查,这里面的话我不便说,因为许多对于我来说也是雾里看花。”

彭长宜听了江帆的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即便展开调查也是悄悄的,决不能用行政手段,因为名不正言不顺。那么也只有利用陈乐这张牌了。看来,小洋楼不光引起王家栋的注意,江帆也对其表示了浓厚的兴趣,那么,这个小洋楼到底会牵出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呐?

不过彭长宜相信这样一句话:事非寻常既为妖。

彭长宜感觉到的妖气,在常委会江帆实实在在的也感觉到了。

今天的常委会有两个议程,一个是安排部署下一阶段精神明建设情况、创建全省精神明建设示范城的工作,二是加快城区改造步伐,争取参加每年十月份的省新城杯大检查。这两项工作目前是揉在一起进行的,几乎都是樊良在讲,然后是江帆汇报了城区改造三个阶段的进展情况。

两位主官说完,轮到大家发言也都是三言两语表示坚决支持和服从,这本来是没有任何争议的工作,会再次强调也无非是进一步统一思想。其实大家是急不可耐的想进入下一个议程,研究讨论人事变动。

常委会议室里的气氛立刻紧张了起来,尽管常委们装的极力镇静,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一次较大范围的人事调整,下边的每个干部都和这里在座的常委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每一次调干部都会牵动这里在座人的神经。

一个干部仕途的发展,往往和这个会议室里的人多次关系运作的结果,有的时候还是交叉运作,任何一个环节跟不,都会导致这名干部的仕途有可能停滞不前。

要说轻松,还是江帆显得的相对轻松一些,尽管他贵为市长,但是他自认为还没有到要和他们去盘子里抢夺蛋糕的份儿,所以他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不动声色的在本写着什么。

其实,在樊良宣布今天常委会有两个议题时,江帆注意到张怀诧异的看了樊书记一眼,随后又看了王家栋一眼,然后拿去杯子,揭开杯盖,想喝水,又盖了。

在深圳,他秘密前去会见樊良和王家栋,其实是人事问题,江帆目前不想在人事这块利益和樊良王家栋争夺什么,他必须保持低调和积极的态度。

但是看到樊良很有诚意的征求他意见的时候,他说:“我来亢州时间还不够长,对干部们的了解也不够深入,人事问题我不操心了,绝对服从市委的安排部署。”

樊良很高兴江帆这个态度,说道:“如果这之前有人打过招呼或者透过话,在不违背大局的情况下,咱们都可以考虑,尽量满意大家的心愿。”

江帆想了想说:“如果非要征求我的意见,那调整一下政府办公室。”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目前办公室在配合工作有些不和谐,出现了一些不该有的失误,这些失误很让人匪夷所思,我有个提议,请樊书记和王部长考虑,调走苏乾。”

樊良点点头,说道:“谁来接任?”

江帆又想了想,说:“我的意思是让曹南接任,再配备一名副主任,一正两副。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具体怎么安排还请市委最后定夺,无论怎样,我都会以大局为重。这是我向组织表的态。”

这是他对这次人事调整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他没有给任何人说情,也没有推荐任何人,更没有分吃盘的蛋糕,提出这个要求的本身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是必须这样安排。

无论是樊良还是王家栋,心里都明白,政府办公室是一个综合协调的部门,具有“承启下、沟通内外、协调左右、联系各方”的职能,是政府的智囊机构,是沟通下的咽喉,是联系左右的纽带和传递信息的枢,更是市长工作、决策的“外脑”,还是政府各项工作的联络部、后勤部、参谋部、作战部,可想而知这个办公室主任有多么的重要。如果这个部门的主任,在配合市长工作不得力甚至出现匪夷所思的问题其结果会是什么样?

樊良没有理由不考虑一个市长的提议,王家栋更没有理由了,他说道:“江市长说得较婉转,有些事我知道一些,苏乾的确有些恃强怙宠,拉帮结派,一个办公室弄的乌烟瘴气,今天拉这个明天打那个,不匪夷所思怪了。”

“恃强怙宠?他怙谁的宠?谁宠他这么干也不行!”樊良皱着眉说道,声音不高,但很严厉。

其实王家栋的方案之所以没有涉及到政府办这一块,估计也是得到了樊良的暗示,故意留出这一块征求江帆的意见。江帆自从当代市长之后,姿态放的很低,这一点无论是樊良还是王家栋都看的一清二楚。

显然,江帆不想做第二个周林,樊良王家栋也不想再搞一次违背组织意图的选举,毕竟这种游戏不能总玩,只有在非常之道下玩一次,再玩一次的话会把自己玩进去,樊良目前绝对不能冒这个险。那么剩下的是合作,和江帆合作,带有诚意的合作。

自古有将相斗万事成蹉跎,将相和万事有奔头的古训。

170、常委会上不同的声音

由于目前我国的现行体制和党政分工的原则,dǎng zhèng yi bǎ shou鲜有合作愉快的,如果双方都能顾全大局,求同存异,讲究一些合作艺术,地方工作会出现很不错的局面,如果谁都不服谁互相拆台,那这个地方的官场生态可想而知了。

此时的江帆,嘴角露出了一丝不被察觉的轻松笑意,他放下笔,扫了众人一眼。张怀明显表现出了不安,双手不停的摆弄着茶杯。

他今天换了一个新杯子,白瓷青花,面有二龙戏珠的图案,他没有喝杯里的水,目光落在了杯子盖,但明显看出他并不专心。

范卫东一惯的深沉,眼睛哪儿也不看,直视着前面的桌面,似乎那桌面有面特殊的纹理吸引了他的目光。崔慈也是漫不经心的往本写着什么,他知道无论是书记办公会还是常委会,他的角色是趋炎附和、摇旗呐喊,狄贵和却是一副专心致志认真听讲的表情。

樊良环视了一下所有的人,说道:“下面进入下一个议题,研究干部调整方案。今年干部调整工作由于开发区的建立,每年都显的早一些,全年工作还没有完成,无论如何都不能影响各项工作的开展,这需要我们把工作做细做扎实。跟开发区一块调整班子是我的意见,因为我不想全年都在这个问题打算盘,那样牵扯的精力会更大、更久,会让我们的干部人心不稳,不能集精力干工作。我让组织部拿了一个初步方案,午在书记办公会讨论了一下,今天拿到常委会进一步研究讨论。下面请家栋部长向常委会汇报一下这个方案。”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气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在王家栋面前的档案袋,因为在调整干部之前,常委知道自己的分量,早该打招呼的打招呼,该做工作的做工作,但是最终结果还是王家栋件袋里的内容为准。

只见王家栋从容的从里面掏出一份件,清了请嗓子,开始汇报。

江帆注意到,当王家栋汇报到对政府办的人事安排时,张怀拿杯子的手居然抖动了起来,他想克制自己,但是杯盖还是滑落到桌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这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以至于王家栋停止了汇报,不得不往他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又接着往下汇报。

他汇报了将近半个多小时,这次涉及的面广、人多也是这几年没有的。

这半个小时,对于每一个参会者来说都是一种考验和煎熬。因为王家栋每念到一个名字时,常委们的心都会跟着一动,然后像细胞核裂变一样,发生一连串的反应。

可以说,干部调整,都是在座的人又一次分割蛋糕的机会,份额大小,往往取决于你在亢州权力场所处的位置和威信。

目前,在全国各地的县乡官场,都普遍存在着过度竞争的现象,因为县乡干部是国干部群体数量最多的一部分,位置少,等待位的人员众多。

王家栋汇报完后,樊良刚想说话,见张怀双手撑着桌子,似乎想站起,又坐下了,他看了一眼樊良,樊良平静地说道:“张市长,你有话说?”

张怀赶紧摇摇头说:“没有,没有。”他镇定了下来,不冷静可是大忌,他有些恨自己,怎么显得这么毛糙了。要知道自己也是身经百战的老手了?但是拿掉苏乾,而且安排到政协一个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尽管是平调,但是谁都知道这是降职使用,而且他一直罩着的那几名乡镇干部和市直的干部,这次在调整都没有令他满意的结果,细细算来,这次分食蛋糕,他得到的份额最小,最不起眼,连一般的常委都不如。他不由的看了江帆一眼,见江帆若无其事的在本记着什么,他首先想到是江帆作祟!

樊良不再理他,而是看着众人说道:“组织部拿出了意见,这也是午讨论修改后的方案,大家谈谈看法吧。”

没有人说话,江帆端起杯,很悠然地喝起了水,他不说话,证明他对组织部的方案是满意的,至少没有不同的意见。常委们的目光都盯住了狄贵和,即便狄贵和不说话,人们也会知道他的态度。

果然,狄贵和说道:“总体方案我完全同意。”

崔慈也说:“这个方案我完全同意。”人们又把目光投向了张怀。

张怀再不说得话估计没有机会说了,他极力保持着镇静,说道:“总体方案我也同意,但在个别人选,我个人有些不同的意见。”说到这儿,他瞧了瞧樊良,樊良显得很沉静,似乎张怀的跟他无关,在翻看着笔记本。张怀接着说:“我对政府办公室主任安排有些想法,请樊书记考虑。”

“接着说。”樊书记说道,他并没有抬头。

张怀肯定要说下去:“我们都知道,政府办公室主任是个不好干而且很累的差事,这个职位的人选要懂人情世故,要有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能力,要精干而且还要会来事,还要精通各个科室和官场的一切潜规则,能量要大,酒量更要大,但是显然曹南的性格不合适。”

“哦,你看谁合适?”樊良抬头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看,我看还是苏乾合适,他具备多方面的素质。”张怀心一横说道。

“什么素质?是左右逢源、八面玲珑?是精通官场的一切潜规则,能量大、肚量大、酒量大?”说道这里,樊良加重了语气:“我们选的是能够为党工作,为领导决策把脉甚至是出谋划策的干部,不是见风使舵的社交家活动家,更不是酒桶!”

樊良这几句话一出,所有的人都震惊了!他从来都没这么直接地批评过一个干部,甚至是班子的常委,还是政府常务副市长!

171、步步紧逼

江帆也愣了,随后心里一阵窃喜,的确该给这个人点颜色了,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总盯着别人屁股底下的位置,这个位置盯的久了,认为自己是理所当然的人选,一旦别人坐在那个位置了,会心理不平衡,会生出嫉妒。

总认为自己是金子的人,总有被埋没的痛苦!

江帆在那儿优哉游哉了,张怀却轻松不起来了,他听了樊良的话后也惊讶不已。这几句话的确太重了,压的他几乎乱了方寸,把杯盖拿下又盖,手微微颤抖。

半天他才反驳道:“我只是提了不同的意见,您至于这么激动吗?事先不是没有思想准备吗?提前也不知道要这样调整不是?”

“你问问,在座的事先谁知道,因为事先不知道才拿到会讨论的。”樊良步步紧逼。

“那也要事先跟我打声招呼啊——”苏乾声音不大。

“不对吧?你犯了一个组织常识错误,政府办是市长分管的范畴。”樊良丝毫不客气地说道,一点都不打算给张怀留面子。

“但是,但是……分明是有人借机整人……”张怀终于梗着脖子说出这么一句最想说最不该说得话。

“整人?整什么人?什么叫整人?如果动一个干部是整人的话,那我天天都在整人,我干的是整人的事儿。不要动不动扣大帽子,我们都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都知道帽子给国家带来的深重灾难。在这里我说一句题外话,我看我们应该加强min zhu生活会的学习,纯洁我们的思想,纯洁我们的交际圈子。”

樊良态度相当严肃,严肃的近乎冷峻,和他平时不温不火有了很大区别。听樊书记说要加强min zhu生活的学习,张怀不再说话了,汗也随之下来了,其他人都大气不敢出了。

本来范卫东想为任小亮争取北城区书记一职,因为朱国庆调走后,只说暂时由任小亮主持党委全面工作,并没有明确书记人选。

这是所有党委一把手唯一空缺的一个地方,也向来是备受瞩目的地方。这个位置空着的确耐人寻味,也给了人们无限的想象。

但见樊书记以一种高压态势对待张怀,范卫东没敢言声了,估计他一说话樊书记也会是这个态度对待自己。算了,今天书记脸色不对,还是别触霉头了,只要北城书记职位空一天,任小亮的机会存在一天。

再有,在这次调整,范卫东的手下一下出去了三个人,一个正科两个副科,还不算新提起来的后备力量,他也应该满足了。

无论如何,这次都给张怀了一课,让他真正了解了江帆,尽管江帆平时低调做人,这也说明了一个事实,那是君子和而不同,群而不党,但并非矜而不争!

张怀今天的确是乱了方寸,这主要是每次干部调整之前,他都能听到一些消息,但是这次这么大的动静,他居然什么消息都没得到,而且来办了苏乾,所以他一点思想准备都没。

,要知道,他的许多事都是苏乾办理的,而且自己也曾经私下许过愿的,还说要帮助他再进一步呢,不但这步进不了,反而把他调离出政府办,去了一个百屁不响的地方当主任!唉,还不知怎么跟苏乾交代呢?

一个开发区,三个城区办事处,19个乡镇,除去北城暂时由主任代理外,其余都配备齐全。对于方莉出任南城区主任,人们都有一些想法,谁都知道方莉跟王家栋的关系,尽管有些不符,但是没人再提出异议,否则跟张怀的下场一样了。

樊良见大家都不发言了说道:“希望大家畅所欲言,别被我刚才的态度吓住,这次干部调整关系到亢州的未来,大家要把所思所想都说出来,不要心存疑念。”

他见大家都不说,又说道:“关于北城区书记一职,可能同志会有疑虑,为什么出现了空缺,我说明一下,考虑到眼下没有适合的人选,先空缺一段时间,我们不能把考虑不成熟的人选放在这个地方。大家也可以私下琢磨琢磨,有合适的人选随时跟我或者家栋部长建议。这也体现了我们的组织原则,成熟一个考虑一个,人事的事,很多时候跟影视剧一样,是个遗憾的艺术,不可能做到方方面面的人都满意,也不可能每个班子的组合都是尽善尽美,这需要大家献计献策,共同完善我们的组织工作。”

rén dà主任孙玉龙这时说道:“我看不行把吕华放到北城吧,年轻有为而且又是我们较了解的干部。”

吕华,是樊书记以前的秘书,在这次调整任南城区党委书记。

“不行,他不熟悉经济工作,北城是亢州经济心,这里的书记一定要懂经济才行。这个人选我们下来再议,任何一项工作都不可能一步到位,何况是人事工作。”几句话驳回了孙玉龙的建议。

孙玉龙的马屁没拍好,拍到马腿了。

范卫东和往常一样,依然在找王家栋的毛病,他说道:“总体方案我完全拥护,是方莉去南城当政府一把手是不是弱一些,女同志又没有基层工作经验,我的意见是不是到一个规模小一点的乡先锻炼两年再往调,那样是不是要稳妥一些。”

王家栋没言语,范卫东如果不出来质疑那不是范卫东了。

樊良说道:“方莉也是正科,出任南城主任属于平调,再有,面三令五申强调要加强基层女干部的例,南城相对于北城和东城来说,规模本来小了许多,另外把她安排到南城也有照顾女同志的意思,放到偏远乡镇有些不方便之处。”

樊良这样说,范卫东是有充足的理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恨恨的看了一眼王家栋,心想这老小子用的什么招儿,把书记迷惑成这样,居然看不出他的私心。

172、有人欢喜有人愁

会议最终顺利通过了组织部的方案。

会,樊良又强调了一点:由于这次调整面广,涉及人多,不再搞组织谈话,集开会,集宣布,并且即刻到任,不服从组织决定者地免职,回组织部报道。

像一场酝酿许久的暴风雨一样,在掀起波澜后,又迅速归于平静。

每次干部调整,都像厨师做菜,再有经验的烹饪高手,也烹饪不出让大家都满意的饭菜来。

这次干部调整一样,有人欢喜有人愁。

但是这次反响最大的还是范卫东在会提到的方莉,另外一个是黄金。

黄金这次回城任建设局局长,尽管这个位置没有党委书记那么显赫,但却是个肥缺,早有人盯了这个位置,因为前任老局长年龄到限,他本来四处活动想再干一届,但是市委不同意,你占着这个位置,会有许多人在仕途升迁过程受阻,除非你有特殊贡献,显然这个老局长没有。

这几年建设局工作平平不说,而且接二连三出现黑劳工的事,被人举报,弄的亢州很被动,无论如何这个位置他是不能呆了。

在一个是柳泉,柳泉似乎横空出世一样,许多人都不知道亢州还有这么一个人,都认为她得到了王家栋特殊的“恩惠”,不然不会坐到北城副主任的位置,甚至有人说是王家栋培养的第三个谷卓,第二个是方莉。只有当事人知道王家栋是多么的冤枉。

和每次完成干部调整工作一样,樊良和王家栋轻松了许多,尤其是王家栋觉得又卸掉了一个沉重包袱,像又一次走完二万五千里长征的感觉一样,忽然清闲了。

头调整时,他是最不清闲的,一个干部调整方案,往往耗去他好多的精力,因为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关系,别人羡慕他有这样的权力,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差事隐藏着怎样的凶险。

一旦完成了这项工作,他会有几天特别清闲的日子,因为这几天没人找他,下边的人都在忙着交接夸官和接迎送往,会乱一段时间,这是每次调整都会出现的局面。

这天,赵秘书来到王家栋办公室,说是书记找他。王家栋赶忙掐灭了烟,使劲漱漱口,吐掉后擦了擦嘴,这才走进了樊良的办公室。樊良笑着说道:“这两天没人堵在你屁股后面了,也没人请部长吃饭了吧,是不是很闲?”

“呵呵,这对了,但是下边不闲。”

“走,今天我请你,谁让你劳苦功高。”

“呵呵,您请我?我怎么听着瘆得慌啊?”王家栋故意缩了一下脖子说道。

“你以为我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吗?不是。咱俩找个地方去泡温泉,梅大夫去锦安会诊去了,我又成了孤家寡人了。”

“呵呵,要不我找个人陪您?”王家栋声音里有些暧昧。

“得嘞,别找事了。”说着,往出走。

王家栋说道:“咱们俩人?”

“又不是打狼,要那么多人干嘛?”

“得找个人伺候咱们呀?”

“有赵秘书和司机还不够吗?你是不是想叫彭长宜?”

“说真的,你那个秘书的给我使都不够格,我是真看不。”

“我的秘书伺候你都不够格,那你叫够格的吧。”

王家栋知道樊良不会反对,自己率先走了出去,王家栋注意到他并没有叫赵秘书。于是他赶快给彭长宜打了电话,说道:“你小子在干嘛?”

最近,王家栋一直是用这口气跟彭长宜说话。彭长宜笑了,说道:“我刚刚从拆迁现场回来,您有什么指示。”

“彭大书记够忙的,你的愿望我都给你达到了,弄的大家都以为那个柳泉是我什么人,你小子让我背黑锅了。”

彭长宜赶紧捂住了话筒,他看了一眼办公桌对面坐着的人,说道:“柳主任,这样吧,我现在有点事。”

对面坐的不是别人,正是柳泉。

柳泉尽管这次只是被提了一个副科,但引起的轰动却不小。因为以前科技副乡长尽管当副科使用,但却是不在编制的,说白了只是一个虚名而已,这次任了实职并且正式纳入组织部干部序列,恐怕无论是她还是马登科,想都没想过的结果,在这次干部调整大喜过望的人有柳泉。

她已经来彭长宜办公室三次了,要求请他吃饭。彭长宜知道,尽管是自己出面跟部长说得这事,柳泉也是做了一些功课的,所以一再说:“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今天看起来请彭长宜又要泡汤,柳泉站起,脆声说道:“那好,改天我在来请彭书记,您忙吧。”说完,走了出去。

彭长宜这才把手从话筒拿下,说道:“老爷子,您说话也不注意点,知道刚出去的人是谁吗?”

“那个姓柳的人?我告诉你,你可给我注意,别整出什么花边新闻来,到时你吃不了兜着走!”

“怎么会哪,我怎么敢碰她?”彭长宜委屈地说道。

“好了,限你三分钟赶到市委门口,我和一把出去。”王家栋说着,习惯的往下望了一眼,看见了高铁燕跟在樊书记的后面,正在往车里走去,他一看赶忙说道:“我说,你别来了,已经有人跟他出去了,估计我今天要充当你的差事了。”说着,放下电话一路小跑出了门。

既然高铁燕跟了出去,那么再叫彭长宜不合适了,王家栋和樊良关系再密切,也要给领导注意形象的。

当他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苏乾往外搬东西,旁边没有任何人帮他忙,只有曹南在给他张罗着叫车。

苏乾见王家栋下来,老远点头哈腰地打招呼,王家栋站住说道:“老曹,你们政府办没人了吗?叫人来帮苏主任搬东西。”

曹南赶忙说道:“我来,我来。”说着将苏乾放在地的大纸箱搬了出去。

苏乾在办公室拉帮结派,弄得好多人怨声载道,办公室换了曹南,许多人早倒戈过来了,这会儿不可能有其他人出来帮忙。

173、黯然离去

人是这样,如果苏乾不是去政协,而是去了一个显赫的位置,这些人肯定又是另外一个态度。 王家栋不地的摇摇头,感叹世态炎凉。

苏乾参加完集体人事会议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跟曹南交接完后,他敲开了江帆的门。

江帆很客气的请他坐,他没有坐,而是说道:“市长,对于这次组织对我的安排我什么都不说了,我也的确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市长念在我们共同工作的份,对我弟弟苏凡多加关照。”

江帆从他的眼看出了一抹沮丧和无奈,头发更稀松了,白发也没有染,一下子显得老了很多,更主要的还是精神的失败。说道:“老苏,放心,我会的。”

一句“老苏”的称谓,结束了政府办“苏主任”的时代,苏乾心里有些悲凉,但又是很无奈,如果他不保持沉默,而是和江帆对立的话,也是和市委对立,那么他不但得不到好果子吃,还会殃及到弟弟的前途。

这次弟弟在调整,显然是受了他的影响,不但没有进步,还被平调到一个离家很远的乡。所以他只有接受和保持沉默。

权力有的时候是个魔杖,如果从来没有得到过到也罢了,如果有了再失去的话,无疑是致命的一击,即使你是一个精神强大的人,也难免内心受伤。

苏乾黯然离去,江帆看着他略微佝偻的背影,不由地在心里感慨:许多时候,我们都老的太快,而聪明的却太迟!

江帆感到,这次的人事调整王家栋的痕迹较大,除去几个乡镇党委书记外,他敢说其余的都是王家栋的主意。

无论樊良再怎么信任王家栋,他也是断不可以忽视一把手的选派的,从政治因素来看,乡镇党委书记是一方大员地方诸侯,决定着几万人的稳定和发展问题,因此,在全市的位置是举足轻重的。

市里往往把那些政绩好、能力强、经验丰富、阅历全面的干部放在党委书记位置,在选人时是非常严肃和慎重的。做为乡一级dǎng zhèng yi bǎ shou,是“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能力必须全面。

这些是只负责一个部门领域里的县直单位一把手无法拟的,也是说,县直部门往往是线的工作,较专门单一,在全县政治格局的地位远不如乡镇重要,其一把手的权力和资源也不乡镇党委书记。

所以,每次在调整的时候,乡镇级党委书记的人选是不容儿戏和掉以轻心的。

苏乾的弟弟苏凡,本来是卯足劲想在乡长这个位置晋升一步的,可是这次居然没进一步不说,反而被平调到一个经济条件不太好的乡,这里面很有意味,如果你苏乾继续闹的话,不但自身不保,兴许弟弟都会得不到晋升。

要知道一个人的有效的政治生命那么几年,耽误了这一步有可能步步赶不了,作为苏乾来说,反思,是眼下最需要做的事。

江帆越来越感到,樊王联盟的确存在!种种迹象和得到的消息表明,樊良在运作自己的下一步,那么这次班子调整也是他留给王家栋的最后一份礼物。

一个具有高超政治智慧的领导人,在头离去的时候,都会把身后的事夯实,以免离去后被人清算,或者“人走茶凉。”茶凉还有情可原,只要有人不往他的茶杯倒脏水行了,如果他留下的茶杯还能继续起到作用那再好不过了。

每一个领导离去都会给自己留后路的,这个后路最直接的表现是提起一大批自己的人,选自己最信任的人放到关健部位,以使日后这个地方还能保持一段相对稳定的时间。

这也是樊良注重跟江帆保持一个轻松友好合作关系的用意所在。

想到这里,江帆笑了笑,不知为什么他会感到樊良在运作自己的下一步,跟他有天在周林落选的前几天晚嗅到三楼的烟味一样,可能这种敏感是天生的,也可能是他本身具有的忧患意识使然。

其实,江帆有这样的想法也不是主观臆想,他从前些日子樊良发表在省报一篇理论章看出的端倪。

凭樊良,如果为了保持在亢州的位置,他是用不着用这种手段的,用这种办法的人只是为了出位。

如果不为了出位根本不用这种形而的东西,尽管这种形而的东西只是跟鸟儿身漂亮的羽毛一样,吸引眼球,但是在干部晋升过程也的确是一个条件。

他仔细研读了那篇章,写的的确很有水平,不但结合了亢州实际,而且和省委的精神很契合,这篇章是放在全省范围内推广也是极有价值的。

江帆可能会想到樊良这篇章有高手润笔,但是绝对想不到这篇章跟彭长宜有什么关系。江帆看了好几遍,看来,自己也该抽时间去趟锦安了,有的时候往跑不是为了升迁,及时跟领导保持沟通、掌握一些信息也是必要的。

这时,曹南进来了,他说:“张市长又病了。”

“哦,病了不好,一天又得糟蹋一个蒸碗。”江帆幽默的说。

曹南笑了。

其实江帆知道张怀这段没闲着,一周内锦安去了两次。他知道张怀的居心,果然,当江帆见到翟书记的时候,扎书记冷着脸说道:“怎么搞的,这么不低调,你现在的主要任务不是整人,是保持稳定。”

翟书记一下子给他定了性——整人。

“再有,要注意跟单位女同志的关系,别走太近。”

江帆有些无语,单位里的女同志屈指可数,肯定不会把高铁燕跟自己拴在一起,那么也是丁一了。

丁一,他的心莫名的跳了一下,往他江帆头扣屎盆子都行,唯独不能沾丁一,要知道,那是他心目的小鹿,纤尘不染的白雪公主,他的心里气得牙疼。

其实江帆想到丁一完全是自己心虚,张怀告他指的还真不是丁一,是姚静。这是后话,容日后分解。

174、接受批评

翟炳德显然不打算给他留客气,说道:“家里怎么回事啊?一个领导干部,要善于处理好家庭问题,现在有人跟我反应你长期不回家。 ”

这个情况,江帆开始跟翟书记汇报过了,显然是有人在这面要做章,江帆有些气愤,但又无可反驳什么,只能挺了挺胸脯,居然什么都说不出了。

他突然想起彭长宜给他讲的一个被王家栋演绎的“三爷”的故事。这个王家栋版“三爷”的故事,恰恰说明了一道理,那是官场普遍存在的恶人先告状!

告状,在某种程度不光是为了打击对手,有的时候也是跟领导沟通的一种手段和桥梁。

江帆气自己让张怀抢了先,但在某种程度他又希望张怀能够给他告状,那样他自己暴露了自己的心迹。尽管某种程度他江帆冒一些风险,有被“老九”先入为主的弊病,那也总他跑来告同僚的状强。

况且“整人“这个问题,料他张怀还是任何人都说不出江帆什么来,因为亢州的人事大权向来都不是市长能左右的,不然翟炳德不是“注意和女同志交往”这么模棱两可的警告了。

再有,显然现在翟炳德还没有对江帆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否则的话他会是另外一种态度,不会有这样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了。

翟炳德见自己说了这么多话江帆居然一句都不辩解,铁青着脸说道:“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说得这些问题都存在?”

江帆乐了,说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书记批评我,我能说什么?”

樊良不慌不忙地说道:“是吗,好像我说委屈你了?”

“呵呵,委屈不委屈您只要稍微调查那么一小下知道了。”江帆故作轻松地说道。

“谁给你调查?有多少人屈死冤死!我可不希望给你收尸,否则对不起你……”翟炳德差点露馅,赶紧收住话头,说道:“你现在不具备实战经验,这个非常时期一定要注重团结,别当了人家的枪使。”翟炳德语气温和下来。

江帆到是没注意到翟炳德话里的异样,他知道翟炳德说得“人家”指的是谁。于是说道“我会的。”

翟炳德盯着他看了半天,说道:“小江,有些情况你不清楚,我只想跟你说,家庭和事业如男人跟铁轨如火车一样,缺一不可,尤其是官场的男人。有些事别太较真,婚姻有的时候得发晕发昏,晕晕昏昏一辈子过去了,别太求全责备。”

江帆从不认为妻子出轨是家务事,他始终认为这是原则问题,对于原则问题是不能有半点马虎的,但是他嘴却说:“您的喻太对了。”

“嘴说得好不行,还要付诸行动,等你过了这段非常时期,抽出一定的时间和精力把自己的事好好处理一下,夫妻之间的事说不清,感情的事更说不清,别太求全责备。还要看大局,看大方向,男人有的时候挺他妈的不像男人的,所以,聪明的男人要善于为自己开路搭桥的。”

那个时候,江帆还没完全理解翟炳德今天这番话的真实含义,但是有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不明白的,以后都会明白。

张怀用了一个最原始最拙劣的kàng yi手段是在全年工作进入关健时刻泡病假。

由于市委和政府达成共识,借助全省精神明建设活动的东风,亢州准备加入省新城杯的参评活动。目前,这次活动涉及到两个大工程,一个是古街改造工程。

古街在北城辖区内,这项工作由辖区完成。由于朱国庆调走,任小亮主持全面工作,古街拆迁改造指挥部总指挥自然落到了彭长宜的头,为此江帆单独教练彭长宜,要他全面负起责任,不负众望,打好这一仗。这一仗打好了了,也是给江帆减压。

另一项任务没有这么单纯了,那是城区形象建设工作。这项工作涉及到市区主干道路面翻修、沿街门店的改造和路两边人行道的绿化美化工程。

由于这项工作和精神明建设绑在了一起,在第三季度末必须完工,因为全省精神明建设现场会要在这个阶段召开,新城杯检查验收也是在国庆左右开始,所以工程进度到了紧迫的时期。

由于这项工作是张怀主抓的,而且也是他分管的范畴,他这一病,更加影响到了进度。

在江帆第二次去他家探病回来后,他找到了樊良,提出重新调整市长分工的事。樊良表示支持和理解,因为是政府内部分工,他只是说这项工作必须说到哪儿做到哪儿,不能拖了全市工作的后腿,更不能影响新城杯的检查和验收。

第二天下午四点,江帆主持召开了市长办公会,之前他让曹南通知张怀,看他是否能参加市长办公会,因为是例会,张怀当然不会来,他问曹南有什么议题没有?曹南说不知道,只是市长让他问问张市长能否出席。

张怀没有来,江帆在会做出一个决定,鉴于目前工作到了紧迫关头和副市长张怀的病情,决定重新调整分工,城建工作暂且由副市长孟客负责,等张怀同志病好后另作调整。

当张怀看到这份红头件后真的病了,而且住进了医院,要知道张怀主要的经济来源都在这一块,这种割心般的疼痛真实的dǎ dǎo了张怀。

张怀住进了医院,彭长宜这天下班后,跟沈芳说:“咱们去她姥姥家看看去吧。”

沈芳睁着一双不大但很锐利的眼睛说道:“彭大书记这是怎么了,太阳从哪边出来了,怎么想起来去我家了?”

彭长宜很反感她这种说话方式,即便是好话也是横着从嘴里出来的,阴阳怪气的听着不舒服。他时常想,沈芳开始是这么说话的吗?应该不是,不然自己怎么从来都没发现过,不知是她性情变了,还是自己变得挑剔了。

175、妻子的怀疑

但是今天彭长宜不想跟她吵架,说:“我好长时间不去了,今天回来的早,有时间,愿意去去,不去的话我去单位看书。”

“你多忙呀,工作不忙了看书忙,不看书了还陪看大门的喝酒聊天?别说我们家了,是我们娘俩在你心目也没有地位了。”

彭长宜忍住,说道:“当着孩子少说这些没用的。”

“那好,以后你告诉我哪些有用哪些没用,我照着背下来行不?”沈芳怨气很大。

彭长宜起身,拎起公包要往外走,沈芳一见急了,说道:“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彭长宜回过身,冷冷的看着她说:“要去的话现在走。”

沈芳见男人不高兴了,不敢再磨叨了,她知道如果再继续磨叨下去,男人肯定会一走了之,然后半夜再回来。

她现在越来越觉得男人不顾家了,尽管男人当了官,某种程度家里得到了一些实惠,但是她感觉自己和他的距离越来越大了,尤其是有人跟她说那个女记者跟彭长宜来往密切的时候,她跟打翻了错坛子一样,天天班后到领导屋里找省报看,想搜集到一些她想知道的叶桐的信息,但她更多的时候只是看到本报记者叶桐几个字而已。

她甚至多出了个毛病,是总在半夜起来,偷着掏出彭长宜的呼机看。

不知道彭长宜做了手脚还是真的没那么回事,她没有再看到叶桐的信息,如果说男人对她和这个家有什么二心她也不相信,但她担心万一出现闪失怎么办?所以必须看紧自己男人。

从深圳回来,彭长宜不但给她买了首饰和衣服,还给她父母都带回了礼物。但沈芳根据单位姐妹们的经验得知,她必须严防死守,防止别的女人来强摘胜利果实!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敲打是必须的是经常要进行的工作。

来到沈芳家,沈芳的爸爸在里屋看电视,妈妈在客厅里看电视,边看边磕瓜子。看见他们三口进来后,起身拉过娜娜,见娜娜不高兴,抱过她坐在自己腿,说道:“娜娜怎么不高兴啊?谁惹你生气了?”

“他们俩。”娜娜撅着嘴,伸出手指着爸爸和妈妈说道。

“哦,为什么?”沈芳妈妈问道。

“总是吵架,烦死我了。”娜娜皱着眉小大人似地说道。

沈芳的脸有些挂不住了,说道:“娜娜,不许胡说。”

“我没胡说,是真的,爸爸说来看姥姥,妈妈跟爸爸吵起来了。”

“是真的?”沈芳妈妈问道。

沈芳赶紧说道:“没有,闹着玩着,他总是忙的一天到晚不着家,我说了两句。”

妈妈严肃地看着女儿,说道:“别这么没出息,他现在大小也是个领导,有自己分管的那一块工作,怎么可能成天守着你过日子?”

“我知道,是发了两句牢骚,没吵架。”沈芳说道。

妈妈看了沈芳一眼,冲里屋喊道:“长宜,张市长住院了,你们北城的任小亮去看了,崔慈两口子也去了。”

“哦。”彭长宜给老丈人带来一条烟,正在给他打开,听岳母这么说走了出来,他心想任小亮够阴的,现在书记空缺,他代理书记,政府这块累人的差事又都交给了自己,到医院看市长怎么也得叫自己啊?想想他问道:“是他一个人吗?”

“我没看见,听说他来了,没过去,呆的时间不短。”岳母说道。

彭长宜说道:“张市长什么病啊?”

“血压高,心血管方面也有问题,不过我听梁院长说这次他是心病。”岳母边给娜娜削苹果边说道。

“对了,你们那儿原来的张主任的家属也在住院,她也去张市长病房了,听说还跟张怀吵了两句。”

“哦?她能跟市长有什么瓜葛?”这句本来是问岳母的话,突然在彭长宜的心里转了一下,他想到了那排小洋楼。

“不知道,我也是听护士说得,说张主任夫人不会养病,跑到市长屋子跟市长吵了几句,回来后心慌头晕。”岳母说道。

彭长宜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断,如果小洋楼跟张主任有关系,那么必然跟张怀有关系,因为这个项目是张怀主抓的,而且也是张怀从省里跑下来的。他隐约感到为什么王家栋和江帆都对小洋楼感兴趣了。他很想跟岳母说让她留意一下张主任家属和张怀的接触,但是当着沈芳的面没说,因为他知道沈芳平时没事,只要夫妻间吵架什么解气说什么。

恰在这时,里屋的岳父开开门,举着一只手说:“芳芳,帮帮忙,把我这刺拨出来,都扎了好几天了。”

沈芳埋怨道:“扎了好几天不拨,等着溃脓啊?”说着,起身随爸爸进了屋。

彭长宜一看时机来了,说道:“能不能问问那个护士,他们都说了什么?”

岳母盯着他说道:“你有用?”

彭长宜点点头。

第二天午,彭长宜在国道旁边的一个小饭店里请了陈乐,他笑眯眯地说道:“小乐,北城派出所警力不够,准备招几名协警,我跟所长说给我留一个名额,你感兴趣吗?”

陈乐一听,立刻笑的咧开了嘴,说道:“我打小想当一名警察,考大学的时候发誓,如果分数够了,考警官大学,可惜,分数不够。”

“是协警,不是正式编制的警察。”

“我知道,也有跟这叫合同警的。”小乐说道。

“这么说你敢兴趣?”

“当然感兴趣,彭书记,让我去吧,陈乐保证不给你丢脸。”

彭长宜笑了,望着陈乐那张兴奋的脸说道:“我跟你说得目的是想把这个机会留给你。不瞒你说,我老家的侄子都找我好几次了,让我给安排工作,但是干警察他们没有什么社会经验,这才想到了你。”

陈乐激动的站了起来,握住了彭长宜的手,说道:“彭书记,侄子您再给他找更好的工作,让我去吧。”

176、拆迁钉子户

彭长宜抽回手,笑着说道:“这个名额是给你留的,不然我干嘛跟你说这个。 ”

陈乐高兴的手舞足蹈,不知说什么好了。谁都知道,那个年月的协警,尽管没有纳入正式编制,但是跟正式干警没什么区别,工资以外的收入没数,抓赌抓嫖国道查扣车辆是警察们热衷的工作,这里面的猫腻早是尽人皆知了。

彭长宜严肃地说道:“你去没问题,但是你必须给我记住,不许惹事,不许瞎干,违犯原则和纪律的事不能干,不义之财一分也不许往腰包里揣,我能让你穿警服,还能让你脱下来,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您放心,保证不丢您的脸。”陈乐连声说道。

彭长宜又说道:“但是有两件事你必须办好,一个是村里的事不能耽误,在有一个是你表妹的事。”

“表妹?”陈乐想了想,忽然明白了,说道:“您说吧?”

“你想法打听到那个小洋楼究竟和她姑姑有什么关系,都涉及到谁?还是那个规矩,不能说出是我让你这么干的,你知道警察最基本的素质是什么,是要具备过人的侦察能力,还不能暴露目标。”

“我懂我懂,我琢磨琢磨怎么办。”陈乐认真的低下头沉思起来。

当彭长宜回到单位时,正好看见任小亮喝的满脸通红的回来了,任小亮名义主持全面工作,可是他把难做的工作几乎都推给了彭长宜,如古街拆迁改造工作,这是个既操心又累人还不讨好的工作,弄不好会引发访告状的事,彭长宜光是走家串户的做工作磨破了几层嘴皮。

而任小亮,自从主持工作以来,几乎没有全天呆在单位过,下下的跑关系,一心想扶正。

的确,北城党委书记这个位置太有you huo力了,任小亮如果对此无动于衷那太不正常了。北城书记有you huo力,北城主任同样有you huo力,那么……

彭长宜想想也摇摇头,但是,尽管知道自己希望不大,但是机会在眼前也要适当的争取一下。

他这样想着低头往里走,这时胡力开开门,冲他伸手。

他不解的看着他。

胡力说道:“拿来。”

彭长宜笑了,说道:“拿什么?”

“别装糊涂,你知道拿什么。”

彭长宜走到近前,说道:“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那我给你提个醒,礼物,去深圳的礼物,你都给大家带了礼物,怎么没有我的?我觉得我那些党委成员更应该得到你的礼物。”老胡很不拿自己当外人。

彭长宜故意一拍脑袋,说道:“我忘了,真的忘了。”

“是忘了给我带了还是带了忘记给我了?”老胡不客气的看着他说道。

“是忘了给你了,我晚回家找出来,明天给你带来,我赶紧回办公室,好多事呢,忙糊涂了。”彭长宜说着往里走,他不敢恋战,他唯恐老胡追问具体是什么礼物,那他露馅了。

老胡笑了,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说不能把我忘了呐,嘿嘿。”

他刚楼,见刘忠和田冲等在门口,估计他们看见他进来了。等他洗完脸坐下后,刘忠说道:“午我巴家,还是做不通。”

刘忠说得老巴,是这次古街改造的钉子户,有名的混混,因为打架斗殴多次进拘留所,随着年龄的增长,近年来痞气有所收敛。整条街的人都拆了。他和他弟兄三人的门店不拆,说是赔偿不合理,到处闹腾,见他们不拆,那些已经拆完的户又纷纷找门来,要求增加补偿款。彭长宜为此无数次登门,好话歹话都说尽了,老巴是不松口。

彭长宜皱着眉说:“嗯,下午还去找他,尽管知道不行也要找,继续座谈。”

“我找了土地所和市里的房管所,对他们哥仨的老宅基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妈的,让他拿住咱们了。”田冲说道。

“放心,他拿不住咱们,你们继续去工作,给我熬他。也别生气,也别着急,你们当在哪儿练磨牙。”

刘忠说:“不生气是假的,他拿着不是当理说,能不生气吗?不行强拆吧。”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尽量不走那一步。”

“现在好多户按着规划盖起来的房子都放慢了进度,大家把提高补偿款的希望都寄托在老巴身了。”刘忠说道。

“我去跟任主任商量一下。”说着往出走。

田冲说道:“别去了,没在。”

“回来了,跟我一块进的大门。”彭长宜说道。

“你跟老胡说话的时候他又坐车走了。”

彭长宜笑了:“这么快。”

“他根本没进来。”田冲说道。

彭长宜在屋里踱来踱去,说道:“老巴家哥仨个有超生的吗?”

刘忠笑了,说道:“没有,该琢磨的我们都琢磨到了,包括他做买卖,交没交工商管理费等等,祖孙三代我们都琢磨了,没大毛病,一时还抓不住他的把柄。”

“老巴说下次不叫我们去了,再去的话他也不见了,如果非要谈的话叫江市长来,他要跟市长对话。”田冲说道。

“哼,想得美!我还想见市长呢。”彭长宜撇着嘴说道“他要是见了市长,估计咱们该组织部报道去了,动动脑子,好好想想。”

田冲说道:“任主任忙着给自己跑官,你心不动,也赶紧跑跑,我们好跟着沾沾光。”

“我?别逗了,我几斤几两心里有数,不干那事。”彭长宜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刘忠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看你自己是不是去争取了?”

“呵呵,我不争取可能还好点,我要是去争取保证把我骂出来。”彭长宜说道。

他无意一句话,进一步表明了他和王家栋的关系。

“对了,我得赶紧打个电话,办一件火烧眉毛的事。”说着,他呼了丁一,留言道:方便请回电话。

刘忠和田冲见他打电话走了出去。

177、秘书变身清洁工

丁一接到彭长宜的传呼时,正在帮高铁燕收拾屋子。 高铁燕在外地工作的丈夫下周要回来,高铁燕儿子也不在身边,屋里乱七八糟的,又脏又乱。

次她家搞大扫除是丁一帮助收拾的。丁一边收拾边感慨道:“市长,你们家里的东西太多了,有的可以处理一下。”

高铁燕说道:“归置一下行了,现在处理掉了以后再用到还要花钱买。”

丁一看到一捆灯管,说道:“这些灯管还能用吗?”

高铁燕说道:“都是憋的,不能用了。”

丁一笑了:“既然不能用了还留着干嘛?”

高铁燕说:“挂东西用啊,我们结婚的时候是用了一根旧灯管当做毛巾杆的。”

“哈哈,可是您现在用不着这些了,还留它干嘛,占地方。”

高铁燕想了想说:“也对,要不扔了?”

“我现在给您扔了。”说着她下了楼,唯恐高铁燕反悔再把那捆灯管留下。

“唉,过苦日子过惯了,什么都舍不得扔。”高铁燕自言自语道。

等丁一回来时,她的呼机响了起来。丁一看了看是彭长宜,没回话,直到帮助高铁燕收拾完后,她们才坐了下来。高铁燕拿出冰镇饮料,让丁一喝,丁一一看全都是过期了,说道:“这不能喝了,过期了。”

高铁燕说:“我喝着什么异味都没有。”

“我看了您还有好几箱饮料呢,还是先喝新鲜的吧,这些别喝了。”

高铁燕刚要喝,听丁一说得有道理,将冰箱里的饮料全部掏出,放进去新鲜的,说道:“这不浪费了吗?”

“浪费也喝进去闹毛病强。”

“唉,别人送的东西多,家里平时我一个人,我都不在家里吃饭,这些东西真是太可惜了,这里的冻鱼冻肉还有春节前的呢。”

丁一咧着嘴说道:“你送给亲戚或者朋友,让他们帮您吃。”

“唉,不是我舍不得把东西给他们,你不知道,不节不年给他们这些东西影响不好,他们会乱说得,其实这些东西能值几个钱?不给给好。”

丁一点点头,没说什么。

高铁燕说道:“你去洗个澡,今天晚咱俩在家吃了,一会我给你炸带鱼。”

丁一说道:“您要是没事,我洗完澡回去,我还有点事。”

“你回去干嘛?对了,人家王部长夫人那天给我打电话,问我你和小圆进行的怎么样了,好像没见他来单位找过你。”

丁一最怕她提这件事,说道:“市长,我不是都跟您说了吗,我现在年纪小,不考虑这个问题。”

“不小了,先谈着,我跟你说过无数次了,小圆尽管脚有些小毛病,但是追求的人可多了。他眼光高,谁也看不,能看你还真是不错了。再说了,他家的情况你也了解,说不定你干几年能当哪个局的局长呢?如今这年头,干什么都得有关系,我看那老俩真的挺喜欢你,你可不能辜负了……”

“高市长,这件事我拜托您不要再提了好吗?”

丁一对她这种说法有些反感,固然她觉得对不起部长,每次心里看到部长也有些过意不去。

有一次部长看见她说道“小丁啊,怎么躲着我了?”如果再高市长再这么说下去她非得躲着部长不可了。

“市长,我真的很感谢您,感谢部长一家人对我的关照。我父亲年岁也大了,我肯定要回去的,是不可能在外地成家的,您以后千万不要再提了。”

丁一这次说得很坚定,记得次高市长第一次跟她说起这事的时候,丁一借故自己年龄小不考虑恋爱的事回绝了她,要说这件事该到此为止了,可是高铁燕总是时不时的拿出来说。

有一天雯雯特意问她这事是不是真的,她说不是,王总事业有成,自己配不的,弄的雯雯说她酸。既然不可能的事,丁一觉得有必要跟高铁燕再次申明自己的态度,不然以后自己没法在亢州呆了。

高铁燕见丁一说得坚决,有些不理解,心想一个女孩子能找到王圆这样条件的人已经不错了,她仍然不死心,说道:“你看不小圆?我跟你说追小圆的人我知道的都有好几个哪。”

丁一本来是起身去洗澡的,听了她的话她摇摇头说道:“真的不是,王总年轻有为,而且家庭条件好,如果不是有父训,我还是高攀了哪,您真的不要再说了,跟谁也别说了。”说着走进了卫生间洗澡去了。

高铁燕撇了一下嘴,心说装什么装,谁不知道你跟王圆去约会还喝咖啡,怎么有人公开提亲到不乐意非要偷偷摸摸的才好?哼,真是地。

高铁燕正想着,见丁一探出脑袋说道:“市长,你们家的太阳能是不是坏了,水是凉了。”

高铁燕说:“是坏了,但是现在这水晒了一天了也没事,不太凉,凑合着洗吧,我早还洗了一个澡呢?”

丁一无语了,今天一天都阴天,现在这水都凉,她早晨洗的时候应该更凉,真是铁燕子!她感叹了一声,只好接着洗,身和头发已经湿了,不然高铁燕又该说自己娇气了。想到这里,便加大了水流量,洗完后,哆哆嗦嗦的穿衣服,出来后说道:“太凉了。”

高铁燕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的嘴唇都是紫色的了,露着的地方都起满了鸡皮疙瘩。给她拿过一条毛巾被说道:“你这小身子的确娇嫩,快点披吧,别感冒了。”

丁一接过毛巾被裹在了身,又喝了一杯高铁燕递过来的热水,感觉好多了,跟高铁燕告别出了她家,司机把她送了回来,到了办公室才给彭长宜打了电话。彭长宜来说道:“这么长时间,又下乡了?”

“没有,高市长爱人要回来,我们去她家搞卫生去了。”

“搞卫生?”彭长宜心说这个高铁燕可真是会使人。

“嗯,刚回到单位。”

“你一人?”

178、谁在背后说我

丁一说:“是的,林秘书跟江市长出去了。 ”

彭长宜问道:“哦,是这样,你带回的礼物都送出去了吗?”

丁一说道:“嗯,送出去了,还剩下给家里带的。怎么了?”

“看看能不能匀出一份,老胡今天跟我要礼物了,我根本没有给他带,真是不合适。”

“哦,我想想,我给爸爸买了衣服,但是他穿不了,他太瘦小。只能给他龙眼干和荔枝酒。”丁一想了想说道。

“好好好,有一种行了。”其实这些东西彭长宜也买了,是沈芳有个毛病,东西进家再往出拿她心疼,还不如跟丁一要着痛快。

“呵呵,两种都给他吧。没事的,爸爸每年都有机会去深圳的。”

“嗯,你准备出来吧,明天早班的时候我去拿。”

“嗯。好的。”丁一说着要挂电话。

“等等,怎么听着你情绪不高呀?是不是心疼了。”

丁一听了说道:“是啊,何止心疼,肉疼,哪儿都疼。累死了。”丁一的确感到了浑身紧巴巴的难受。

彭长宜也是想多和她说两句话才这么说:“以后别给她搞卫生去了,她可真会使唤人。”

“呵呵,是谁跟我说让我好好向她学习的?”

“两码事。”

“又是谁跟我说不光要当好领导的工作秘书,还要当好领导的生活秘书?”

“话是这么说。”

“话是这么说也要这么做,怎么,彭大书记也口是心非了?”丁一挪揄道。

“还不是为你好吗?狗咬吕洞宾!”

“嗯,为我好,我可是一点都不好啊——阿嚏”

“呵呵,这么热的天还把你累感冒了?难怪高市长说你……”

“娇气,是吗?不光她说你也再说了。”

“呵呵,怎么我听着对我有意见啊?”彭长宜逗她说道。

“当然有意见了,我好心好意给你买的剃须刀,你倒好,北城区人手一份,而且我看见市长和卢部长也有,你该不会给每个市委成员也一人买了一个吧?”

“嗨,你这小丫头怎么还找后账啊?当初我可是征求了你的意见的,你说不介意我才买了那么多,不兴这样。”彭长宜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看到别人也在用,我心里别扭。”

“江市长用你也别扭?”

“江市长用我当然不别扭了,我别扭的是……是你让别人分享了我的眼光和智慧”丁一嘻嘻地说道。

这时听看见门开了,林岩和江帆站在门外,江帆说道:“谁在背后说我呢?”

丁一一看,脸红了,赶紧说道:“我挂了。”

江帆进来说道:“给谁打电话呐,我都听见了。”

丁一站了起来,抿着嘴笑不言声。

“肯定是男朋友,不然这么晚了还不下班,在这里煲电话粥。”江帆说道。

丁一如水的双眸在他的脸转了几转后移开了,眼珠渐渐往左方飘移,江帆看到了两只白眼珠。他哈哈大笑着,走了出去。

江帆不能不出去,他现在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丁一了,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她喜欢。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躁动,他坐在班台前,拉开了一侧的抽屉,这里面放着两件东西,一个是彭长宜送他的剃须刀,一个是丁一送他的袖扣和领带夹。这个装着袖扣和领带夹的小礼盒不知被他打开多少次了,每次心烦的时候打开看看觉得心情好了不少,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刚恋爱的小青年,喜欢遐想和憧憬。

这时林岩进来了,江帆势拿起剃须刀,推开开关,在下巴来回的蹭着。林岩笑着说:“有了这个剃须刀,我也变得爱刮胡子了。小日本的东西的确精致好用。”

江帆笑了笑,说道:“依你看,今天市政公司的石经理能在国庆节前完成所有的市政工程吗?”

林岩见市长问到了工作,说道:“客观的说由于之前工期拖沓了,在国庆节前完工确实有点紧张,但如果抓得紧也不是不能完工。关健看怎么抓。”

林岩想了想又说道:“我看孟市长很懂行的,石经理刚说工期太短,人手不够的时候,他马给他们算了一笔账,直算的石经理大眼瞪小眼。”

江帆笑了,孟客是谁呀,跟了翟炳德好几年,又任政府副mi shu cháng三年,而且主要分管和城市建设工作。市政公司里面有什么猫儿腻他都门清。

亢州这两年加大了城市建设步伐,许多工程光靠市政公司根本无法完成,所以每年都会把这些过程加码后外包出去,张怀和市政公司经理石亚水每年都会从得到很大的好处,这是人所共知的事。

市政工程向来是一块肥肉,即便是个小工程最后都有追加投资的时候。早有人写信举报石亚水,要求对所建的市政工程进行审计,他也曾经跟张怀交流过举报信的事,

张怀当时勃然大怒,说道:“市政变化这几年有目共睹,花了多少钱干了多少事都在那里摆着呢?你是不能干事,干事有人找你的不是,如今干的越多,找你茬的人多。”

江帆当时对他这个态度很反感,他接到了举报信,只是想跟沟通一下,也没说要拿石亚水怎么着,江帆明显感到了张怀的有恃无恐,那时这个石亚水留在了江帆的脑子里。

今天在召开的调度会,他对这个石亚水没有好印象,见他一副不把孟客和江帆放在眼里的劲头,有些好笑。

他突然想到了一句话,帝让你灭亡,必先让你疯狂!他今天对建设局新任局长黄金非常满意。

据说原来石亚水有张怀撑腰,根本不把徐保国放在眼里,什么事都是直接请示张怀,许多工程发包建设局跟本不知道,弄的徐保国经常跑到市委市政府告状诉苦。

但是今天黄金显然不是以前的徐保国,他任调研的第一个单位是市政公司,召开的第一个会议是以加快建设步伐缩短市政工程工期的名义,将市政公司部分权力收回,强调了建设局对市政工程监管、督导和审查的力度。

179、执行任务的报酬

按说今天这个调度会是用不着江帆出席的,但是由于前期工程进度太慢,如果不严加督导,有可能会拖了新城杯检查的后腿,再有这是孟客给城建口召开的第一次会议,他出席也显示了对这一块工作的重视。

这时,孟客开门进来了,江帆说道:“曹操来了。”

孟客笑着说:“是不是正在说我?”

林岩也笑了,说道:“正跟市长说您算的那笔帐呢。”

孟客笑了,说道:“好多我也是瞎蒙,关健是他们心虚。市长,我要回去一趟,岳母住院了,呼了我好几遍了。”

江帆一听,站起来,说道:“你赶紧回去吧,路注意安全,别太赶。”

“已经住进了医院,如果没大事我明白一早赶回。”

江帆说道:“老人的病要紧,有需要帮忙尽管打电话。”

“谢谢市长。”说着往出走。他从锦安带来的车和司机早等在门口,孟客了车后便疾驰而去。

江帆对林岩说道:“把丁一叫过来。”

丁一这时正好出来,见林岩叫她进了市长的屋子。江帆说道:“小丁啊,你晚有安排吗?”

“没安排,您有事吗?”

“呵呵,刚才没有约出去?”

丁一笑了,摇摇头。

“你送我礼物了,我还没请你呐,林秘书,看看彭大书记干嘛呢?”

林岩点点头赶紧走了出去。

丁一小声说道:“市长,不用请,这么一个小礼物要请吃饭的话,我得请您多少顿呀?”

“哈哈哈。”江帆不由的高声大笑,然后又小声地说道:“那是你执行任务的报酬,以后不许提了。”

丁一笑笑,赶紧缩了缩脖子,她知道市长去深圳从某种程度说属于秘密的范畴。

江帆笑了,这时林岩进来了,说道:“彭书记在单位,我让他在单位门口等。”

“好,走,吃饭去。”江帆今天兴致很高。

丁一听说还有彭长宜,说先到宿舍去拿点东西,马下来。

江帆利用这会时间,洗了脸,又洗了头,又换了一件干净的衬衣,他跟林岩说:“真想洗个澡,浑身的烟味。”

林岩笑着说:“你洗吧,跟女孩子吃饭要讲究一些,我第一个对象是因为我身的汗味跟我吹的,说我不尊重她。”

“哈哈。”笑过之后他说道:“对了,你和小许回去吧,我总霸着你们不合适,感觉像是在犯罪。”

林岩想了想说道:“也行,反正今天跟彭书记出去我也放心。”说着出去了。

这时曹南手里拿着记事本进来了,曹南自从当主任后跟从前大变样。从前恨不得不到点开溜,现在往往都是机关的人走净了他才下班,而且天天老早到,尤其是加大了对市长工作和生活的服务力度,用一丝不苟来形容丝毫不过分。

让江帆真正有了政府一把手的感觉,他曾经给曹南开玩笑说:“曹主任啊,将来如果有人说我架子大了,我说是你惯出来的。”

曹南严肃地说道:“做的太不够了,以前也是我的失职,不过这要是按照部队首长的服务标准来要求,差的太远了。”

江帆见曹南进来说道:“孟市长的岳母病了,你明天想着问问情况。”

曹南说:“小许听说您自己要开车,他有点不放心。”

“为什么?”

“您那老爷车总出毛病,后天是星期天,他说您要是不用车的话送去大修。我从直单位借好了一辆车过来顶缺。”

江帆点点头,自己坐的这辆车的确该换了,许多人都给他建议,樊良也说不行换了,维修费也不少的钱。但是江帆今年不想换车,如果要换的话,会换好几辆。

狄贵和、王家栋都要换,孟客坐的还是锦安带来的车,今年城市改造花钱不少,开支过大,他不想让财政吃紧。另外,自己头代字还没去掉换车,跟代表们不好交待。

“市长,不行的话先长期借一辆车用吧,说真的您那车我现在真有点不放心。”曹南担忧地说道。

“先凑合一段再说吧。”

曹南又说:“今天温局找您和孟市长,没找到,跟我说了说,下周一电视发射塔奠基,不知您是否有时间参加。”

“这样吧,让高市长参加吧,市委肯定也要去人。以后这种事你要掌握一个原则,谁分管谁去,我不能总是去摘花。”江帆说道。

曹南又低头看看了本子,说道:“还有省防总来电话,说是万马河可能会有洪峰经过,让我们加强做好防大汛抗大汛的准备。”

江帆说:“嗯,明天通知各单位,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强调一下,许多洪水都是发生在防汛的后期。”

“我已经拟好了通知,明天以防汛指挥部的名义下发。”曹南想了想说:“今天晚是您值班,如果您有事我不走了。”

江帆说:“我没事,是一会出去吃个饭。”

“那您回来我在走,反正到家也休息不了,太热了。”

江帆笑笑了,又说道:“又去看张市长了吗?”

曹南想了想说:“最近两天太忙了,没抽出时间。”

“嗯,勤问候着,别让市长觉得咱们把他忘了。”

“我明天让龚主任去吧。”

龚主任,龚卫先,是这次调整新提拔的办公室副主任,也是转业干部,作风干练,认真,和曹南脾气很投。

曹南说:“我还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想提前组织人手构想政府工作报告。”

江帆想了想说:“是不是太早了,这刚进入第三季度。”

“时间是很宽裕,但是可以做的更细。我有个想法,我们这次要有一些新的东西出炉,要有新的主体战略,尽管您说早,不瞒您说,我都想了好长时间了。去深圳参观的时候想了,这次要提出一些前沿的理念。”

“你的主意不错,等有时间我和一把交换一下思路,咱们到时可以拿出一个基本设想,然后在交给市委那些笔杆子们操作成型。”

江帆对曹南很满意,尽管他是自己提议当的政办主任,但是他们无论是以前还现在都没有深入交谈过。

180、可惜了荔枝酒

对他印象的建立完全是平时一两句话的印象,今天他的话不多,但是能反应出他对眼下的工作甚至以后的工作的确是用心了,并且也有自己的见地,不由的有些欣慰,自己没有看走眼,办公室这块工作交给他是可以放心的。

想到这里他又补充道:“如果明年这个市长还是我,也不想动静过大,只要一年一年好满足了。”

其实,对于政府这块的工作,江帆是有想法的,但他不能把自己的这些想法过早暴露给下面的人,唯恐适得其反。眼下不缺热情干事的干部,而是缺那些有思想有谋略的懂章法又稳重的干事者。

每个人都想干事,都想大有一番作为,连孟客来了都摩拳擦掌大谈项目和形象工程,他甚至想将来高速路通车后,在开发区的出口弄一个凯旋门,作为开发区标志性的建筑。

江帆说如果当做标志性的景观建筑,那么还是广泛征求民间的意见为好,前一阶段有个县在十字路口的交叉处,花巨资搞了一个景观是埃菲尔铁塔,结果遭到了民众的普遍反对,rén dà代表年年书,强烈反对拿这个外国的建筑当做本县的标志性建筑,结果第三年把这个塔拆了,换成了本县的一个民族英雄的雕像。

所以,稳健、求实、发展是江帆做事的宗旨,也是尽管考量新一届政府工作的标准,他不想把步子迈的太大,给这个地方留下许多后遗症,将来让这里的百姓唾弃。

曹南知道,眼下说什么都是纸谈兵,只有自己将完整的思路拿出来以后才有理由跟市长探讨。他又说道:“李园小学校六间校舍倒塌,还好教室没人,正好在放暑假,我告诉高市长了。她说明天去现场。”

“光去现场不行,督促教育局,克服一切困难,在头开学的时候修缮好新教室。另外,要对全市的小学校的危房进行一次彻底排查。”江帆急忙说道。

曹南犹豫了一下说道:“这项工作每年都做,据我所知,李园倒塌的这六间校舍没在今年报名单。”

江帆的眉头皱在了一起:“这种情况绝不能发生在学生课的时候,你明天告诉高市长,说是我的意思,彻底排查学校危房,绝不能大意。”

这时,林岩进来了,手里拿着汽车的钥匙,说道:“小许说这车又烧机油了,明后天准备送去大修的,如果不行的话还是让他开吧。”

曹南说道:“这车我知道的都大修了两次了,不行换辆吧。”

江帆说:“真的非修不可了?”

“等拉缸再修更麻烦了。”

“行,明天去修吧。”

江帆出来时,看见小许正在擦掸车,江帆说道:“你还没回家?”

小许说:“我回去也没事,老婆带着孩子跟朋友去吃饭去了,这车现在是带病工作,您摸不着它的脾气,还是我开吧。”

江帆说道:“行啊,那走吧。”

小许一听,高兴的把掸子放进后备箱,给江帆拉开了后车门,回头看了屋里的林岩一眼,钻进了汽车。原来林岩是担心车况不好,江帆没有经验,所以让小许能留下尽量留下。

坐进车里后,江帆才发现丁一早等在车里,她的身散发着一种浴后特有的香气,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江帆感到神清气爽。

江帆突然想到小许的爱人在李园教学,问道:“李园学校坍塌了六间教室,你听说了吗?”

“目前还没听说,但是早该塌。”小许说道。

“哦,为什么?”

“每年市里都拨钱,每年都草草修一下,治标不治本,钱都……”小许打住不往小说了。

“接着说。”江帆说道。

“再说是道听途说了,没有多大把握。”小许说。

“那也说。”

小许说:“别看这几间危房,却给个别人赚了大把的钞票了,终于还是塌了,这下有人可能要说不清了。”

难怪曹南说这几间房子没在今年危房之列,原来早被“改造”多次了。他问道:“校长是谁?”

“张市长的亲外甥。”

该死,居然连这钱都敢贪!江帆不再说话,他知道出格的话小许不会再说什么了,他长出了一口气,往后靠去,手无意碰到了丁一旁边的纸袋,他拿起说道:“什么东西?”

丁一说道:“给彭书记带的。”

“礼物?”

“嗯。”

“我怎没有?”江帆脱口说道。

丁一笑了,刚要解释,见车子已经到了北城区门口,小许伸出胳膊推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子,彭长宜坐后,才发现后面还有丁一,说道:“丁秘书也在。”

江帆举着手里的东西说道:“丁秘书给你行贿来了。”

彭长宜一听,又回过头来说道:“带来了,等等,我先把它送出去。”说着,从江帆手里接过东西,看了看说道:“拿这么多,我没说要一样行了吗?”

丁一笑着说道:“老胡喜欢喝酒,把荔枝酒也拿来了。”

“他喜欢二锅头。”彭长宜说道:“行啊,甭管什么酒了,老同志看见酒高兴。”说着拿着东西走了下去。

丁一这才告诉了江帆是怎么回事。

等彭长宜车后,江帆说道:“彭书记,丢人啊?自己的东西拿回家不敢跟老婆再要出来,跟人家小姑娘要,有失尊严啊。”

彭长宜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还真被您说着了,你说这女人是不是都是这样,东西一旦进家,你再往出拿跟剜她心一样,即便是给她娘家有时都心疼。”

“那还不好,知道过日子。”丁一说道。

江帆说:“他是在跟咱们炫耀他有个把家的好媳妇,还说女人都是这样,放摆着丁一不是这样。”

彭长宜说:“她呀,那是还没成家,成了家知道东西是好的了。”

“你这话有失偏颇,无论成家与否,丁一都不会是这样的人。共事那么长时间,这一点都不了解,小丁你还给他救急?可惜了那荔枝酒和龙眼干喽。”

181、无法消除的痛苦

丁一笑了,说道:“下不为例。 ”

“是没有下次!”江帆强调说。

“嗯,对,仅此一次。”丁一附和道。

“看这市长和秘书一唱一和的,我不有这么一个优点惧内吗?要是真想拿也能从家里拿出来,要废很多的话,还要解答她一连串的疑问,唉——”彭长宜说道。

江帆说:“对了,我怎么听说有个女记者对你颇有好感?”

“得嘞您呐,饶了我呗!怎么您也跟着这么说呀?”彭长宜一脸的无辜。

“女记者?省报的那个?”丁一问道。

“这个,让彭大书记自己说吧。”江帆坏笑着说道。

丁一不言语了,似乎心里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彭长宜说道:“为这个天天半夜起来查我呼机,跟个神经病似的。”彭长宜并不忌讳丁一在场。

“你现在正是魅力四射的时候,弟妹当然要留心了。”江帆打趣着说道。

“哪儿呀?真正魅力四射的是市长您,我听一个女干部说最喜欢开市长的会了,不但讲话幽默风趣旁引博征,而且长相英俊潇洒,穿的干净利落,气质儒雅,还是……”

“还是什么?”

彭长宜往下不能说了,赶忙改口说道:“呵呵,说了您也不信,那些女干部们说主席台坐着的从这头看到那头,数江市长有魅力。”

“哈哈,小丁,看到了吧,当书记后练的嘴都不吃亏了。我说他一句他说我十句。不过说真的,我最近发现较爱听好话,尤其是当着漂亮的女士说我的好话我更加的爱听。”江帆自我解嘲地说道。

“说不定这里面好多的话都是小丁私下说得哪?别忘了她是学的,有的是辞藻。”

丁一突然想起在深圳市长说她用词跟农民撒化肥一样,不由扑哧乐了。

江帆也想起了这点,说道:“人家小丁用词非常吝啬的,从不大把大把的挥霍辞藻。再说了,如果小丁能这么恭维我的话,那怎么不把给自家人带的礼物给我,却给了你?”江帆说道。

丁一歪着头看着市长。江帆知道她看目光里有不满,故意不看她。

彭长宜说道:“那不是送我的,是我借的,以后要还的,再说了,那一对精美的袖扣,我从来都没见识过,昨天晚看电视,偶然看见理查德弹钢琴,刚想换台,突然看见他也戴了个袖扣,呵呵,为这个袖扣我居然看了半天弹钢琴的。要知道我对音乐一点都不感兴趣,完全是为了看袖扣。”

江帆这才知道丁一送给他的袖扣彭长宜见过,他赶紧说道:“那个袖扣可不是惟一的,人家给她哥哥买的,顺便给了我一对,对了丁一。”江帆转过身,冲着她说道:“你光给我袖扣不行,还得送我一件法式衬衣,普通衬衣无法使用袖扣,你看着办吧。”

“哈哈哈。”彭长宜笑了,说道:“还有这样要礼物的,那如果丁一送您一个马鞭子,是不是您还得跟他要匹千里马呀?”

丁一把头扭向窗外,不理他们。

当他们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来到了和甸一个名叫北海渔村饭店前停下。

尽管叫小吃,但是饭店的规模可不小,一层大厅,其余两层全是雅间。这是一个颇具渔村风格的饭店,蓑衣、斗笠、贝壳、海螺等具有鲜明海洋特征的物件被精心的装璜在大厅两侧。正对着门口大木船的餐台,摆满了时令小菜,北边是一墙的水箱,里面放养着各种海洋生物,各种海鱼、海螺、海贝等多达几十种。

江帆说:“你们去选吧,我楼了。”他刚转身,迎面飘来一个红色的气球,落在他的脚下,他刚要弯腰,听到一声嫩声嫩气的声音:“叔——叔,抓住。”

江帆一看,对面跑过来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穿着粉色的小塔裙,呲着两排洁白细碎的小乳牙,捣鼓着两只小脚朝他跑来,摇摇晃晃的还跑不稳。

“妞妞——”江帆一阵眩晕……

他下意识的捧起气球,张开双臂,要去抱那个小女孩。

“我叫若若,嘻嘻。”小女孩口齿非常清楚,呲着小嘴,笑嘻嘻的看着他。

哦,天哪!江帆痛苦的闭了眼睛,一只手扶住头,身体不由的晃了一下。彭长宜一看赶紧过来,扶住了他,说道:“您怎么了?”

这时,一个女人跑了过来,叫道:“若若,不许乱跑。”说着抱起小女孩往回走。

“叔叔,气球。”小女孩张着两只可爱的小手说道。

江帆这才意识到手里还拿着那只红色的气球,他往前走了两步,把气球放在小女孩的手里。

女人一看说道:“谢谢。”小女孩也呲着小牙说道:“谢谢。”

江帆愣愣的看着那母女俩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眼圈红了,他哽咽着说:“长宜,想女儿了……”

彭长宜听出他嗓音的异样,说道:“咱们进去吧。”

他们跟着服务员来到一个六人的雅间,看得出,江帆来时的高兴劲一点都没了,一屁股坐在了椅子,整个人跟虚脱了一样,眼睛红润了。

这种痛苦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也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安慰。江帆双手捧住了脸,半天都没有抬头。彭长宜默默的坐在他旁边,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江帆才抬起头,两只大手并用,擦了擦眼睛,彭长宜赶紧递过纸巾,说道:“节哀吧。”

江帆眨巴着红润的眼睛说道:“割心还疼,那么一个小人,太可怜了……”他说不下去了,双手又捧住了脸,肩膀颤抖起来。

彭长宜走了过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也是父亲,我理解。”他的眼睛也有些酸痛。

这时,门被服务员推开,丁一和小许正要进门,彭长宜赶紧冲他们挥挥手,意思不让他们进来,丁一有些不理解,诧异的站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

可能是江帆意识到了什么,双手赶紧从脸移开,顺势擦着眼睛说道:“你们都点好了吗?”

182、君臣之礼

丁一站在门口,点点头说道:“点……好了……”

“这里的海鲜面不错,点了吗?”江帆故意轻松地说道。

丁一看了看彭长宜,又看了看江帆:“嗯”了一声,说道:“小许点了。”

“进来吧?站门口干嘛?”说着,他站起身,往出走,去了洗手间,小许跟在他后面。

丁一看看彭长宜,说道:“怎么了?”

彭长宜揉揉眼睛,说道:“想女儿了。”

“刚才那个小女孩?”

“嗯。我这心也酸酸的。”彭长宜的眼圈也湿润了。

今晚这顿饭定然寡淡无味,江帆几乎没怎么吃,尽管他极力谈笑着,但是别人都不敢大声说笑了。

彭长宜说道:“我跟您汇报个事吧。”

江帆点点头,机放下筷子,看着他。

转移眼下悲痛的最好办法是汇报工作,他将拆迁遇到的老巴一家的情况跟江帆简要汇报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们想强拆。”

江帆想了想说道:“强拆也不是不可以,再做做工作吧,把道理讲明,尽量让他们自己拆。”

“嘴皮子早磨破好几层了,各种办法都用了,不顶事。”彭长宜说道。

“进展最快的户到什么程度了?”

“最快的都封顶了,下一步要装修,大部分都是单位的,私人的不多。”

“奖励进展最快的户,这部分钱由最后一名出。具体原则你们掌握。可以这样造势。”

“估计不管用。”

古街这次改造区政府是往里搭钱的,个人房产每户都有补贴,而且房主享有优先改造权,没有能力改造的可以交区里,有区里一次性买断,也可以自己转卖他人。最终原则是必须要改造。属于集体门面由单位负责改造。

改造好后的古街原来更宽,而且两排的电线将走地下电缆,临街的建筑必须是两层以,这样会加大空间的使用价值,临街门店的租金也会水涨船高。这项改造工作其实早在几年前有rén dà代表提出过议案,市民们也曾多次向反映这个问题。但是,任何一件事,无论未来多么美好,开始都是有一定难度的,总会有人不认识不接受。

在北城的这次古街改造当,最先拆的是涉及到的几个街道干部和单位所属的房屋,这项工作开始进展非常顺利,老巴家的哥几个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可是到了最后限定的拆迁日期,他们突然提出了许多额外的要求,拖着不拆,使得那些拆了的户也在等待观望,谁不希望政府能够从政府的口袋里多抠出一些补偿金额。

“必要的时候可以考虑强拆,不能因为他一家影响了整个计划。”江帆似乎下了决心。

他们在讨论街道延伸改造问题,丁一慢慢的吃着她“向往”的皮皮虾还有几种海螺等。她见两位领导一直在说话,把皮皮虾给他们剥好,放入他们的盘,说来也怪,丁一放一个他俩吃一个,丁一不放他们也不吃。丁一看着自己食指和拇指的指肚被皮皮虾扎出许多细小的伤口,心想,不管他们了,自己吃。等吃了两三个之后,他发现他们俩个都不说话了,眼睛都盯着自己手里的虾,她突然明白了,他们不是不喜欢吃,是嫌剥虾太麻烦。

丁一举着手里剥好的虾,看看彭长宜,又看看江帆,然后快速的放入了自己的嘴里,有滋有味的嚼着。旁边的小许见了忍住没笑。

两人不再讨论强拆的问题了,江帆拿起一个虾,说道:“长宜,自己动手吧,不然都进了丁一嘴里了。”

丁一笑了。

小许吃好后出去了,彭长宜看了看江帆说道:“我还得跟您说个事。”

江帆抬头看着他。

“小洋楼可能和张市长有关。”

江帆皱了一下眉,慢慢的咀嚼着,半天才说:“你确定?”

“目前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最起码有联系。”

江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知道彭长宜的性格,没影儿的事他不会说出口的,说出口的话基本都有事实根据。他按耐住内心的惊喜,说道:“有突破口吗?”

“正在努力。”彭长宜说道。

“嗯,你多留意。”

车后,小许递给他们每人一包口香糖,这是饭店赠给每个食客用于清洁口腔的。

快到市委市政府大楼的时候,小许说:“您今天值班,还回去吗?”

江帆说:“不回去了。长宜下来呆会吧,时间还早。”

“行。”彭长宜痛快的答应着,一同来到了江帆办公室。

林岩早等在值班室,看见有车进来了,他跟曹南出来,确认是市长回来后,曹南小声跟林岩说道:“那我回去了。”

林岩点点头,他打开了市长房门,去沏茶。江帆说道:“沏那个姜茶吧,我们吃了海鲜。”说着走进里屋。

“姜茶?”林岩心想您次的姜茶不是给小丁了吗?怎么还有姜茶。

“次别人给市长的茶,说是暖胃的,市长喝不惯,说女孩子喝这茶好,给了丁一。”

江帆从里面出来,说道:“我忘了,是给丁一了。随便沏吧。”

等林岩走了后,彭长宜说道:“您是不是该考虑个人问题了?”

江帆坐在沙发,端起彭长宜倒的茶水,说道:“还不是时候。”

彭长宜不能再说什么了,即便和江帆的关系再好,他毕竟是他的级,他不能窥视级的内心,君臣之礼还是要讲究的,这一点是他向王家栋学来的。

江帆何止不想重新开始,他做梦都想,自从当这个代市长后,他的思想深处明显有了更多的顾虑,甚至每月雷打不动的回家谈判都减少了次数。

路彭长宜说得话他江帆也感觉到了,的确有许多女人对他产生好感,他也遇到过这样的you huo,只是袁小姶给他的教训太惨痛了,他不会随便找个女人解决生理问题的,那个姚静都被自己放在床了,他还不是照样克制住了自己?他要的是一个能够跟他同享未来的女子,而不是一个纯粹的机器。

183、突遭车祸

如果对女人真的还有梦想,他只希望这个梦想的女主角是丁一,原本以为内心枯萎了江帆,不会再对女人产生梦想,自从看到丁一后,他才知道自己的心没有死,甚至她对自己莞尔一笑,他都认为那是最好的慰藉。

但是,眼下无论从哪方面讲,他都不会向丁一表达什么的,因为自己不具备追求的权力和条件。他在内心里也希望丁一能够给他时间。高铁燕给丁一介绍王圆,江帆没有感到丝毫的压力,因为凭他对丁一的了解,认为这几乎没有可能,但是有些关系可能丁一会不好摆布。

“丁一呐?”江帆突然问道。

彭长宜装作没事人地说道:“她回宿舍了。”

其实,眼下彭长宜也在把他跟丁一想到了一块,当江帆下意识的说出丁一的名字时,彭长宜的心的的确确被刺了一下,可能丁一是他永远都不可能触摸的一个美丽的神话,有的时候面对所爱却不能拥有,是件极其痛苦的事。

喝了两杯茶水,彭长宜说道:“我也该回去了,您也忙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尽管江帆还想留他继续聊天,毕竟时间不早了,说道:“回去吧,不然弟妹到家又该数落你了。”

彭长宜说道:“呵呵,早习惯了。”

当他走出来时,似乎听见丁一在办公室里打电话,他想了想,没有和她打招呼走了。

江帆送彭长宜到门口,他伸了个懒腰,往值班室里看了看,林岩和副主任龚卫先正在下棋,等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见丁一推门进来了,神色紧张悲痛,两只眼睛红肿,似乎还有眼泪在里头。

他怪的问道:“小丁,你怎么了?”

“市长,我要请假回家,爸爸出了点意外。”

“哦?怎么回事?”

“说是被车碰了,正在医院呢。”

江帆没敢继续问下去,车祸,可恶的车祸!这两个字他什么时候听到什么时候心悸。说道:“好,你跟高市长说一下,再跟曹主任说下。”

“嗯。”丁一回了办公室,看了看表,可能这会高铁燕应该没有睡,给高铁燕打了电话,跟她说明了情况,高铁燕嘱咐她不要着急,只要人住进了医院会有救。”

挂了电话,丁一的眼泪成串成串的流了下来。

丁一已经好长时间不回家了,自从跟了高铁燕以后,还没有回去过一次。

高铁燕是个闲不住的人,恨不得星期天都得找点事干,丁一几乎没有了自己的业余时间,今天彭长宜跟她借礼物,她突然想家了,给家人买的礼物还没有送回去。

她想丁老师了,很长时间不跟他逗嘴了,而且一旦想起放不下了,她头走的时候给家里打了电话,没人接,心想可能他们去散步去了,丁一想无论如何这个周日该回家了,尤其是给杜蕾买的裙子,再不回去的话估计今年夏天过去了。

在彭长宜进了江帆办公室后,她给家里打了的电话,还是没人接,于是她又给哥哥打了电话,被告知陆原今天请假回家了,说是家里有人住院了。

丁一一听,立马心提了起来,她首先想到的是爸爸,因为爸爸一直有胃病。于是,她给杜蕾打了电话,杜蕾的家人说她刚刚进门,正在换鞋。

杜蕾接过电话劈头说道:“我的大小姐,你怎么还不回来?”

丁一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更加确信家里有事,说道:“我哥回去了吗?”

“你哥下午回来的,你什么时候回来。”

丁一的心揪了起来,说道:“是不是我爸爸住院了?”

杜蕾说道:“你不知道?”

“杜蕾,快点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哦,叔叔发生了一点意外……”杜蕾欲言又止,家人都没告诉丁一,自己告诉她合适吗?

丁一的心一下子收紧了,她声音颤抖地说道:“杜蕾,你必须告诉我,否则我这辈子都不理你!”

杜蕾说道:“我还以为乔姨告诉你了呢?可能他们怕你担心,没打算现在告诉你吧。”

丁一越听越急,说道:“杜蕾,快告诉我。”她几乎要哭了。

“是这样,丁叔叔带着学生们去写生,半路出了车祸,大腿……骨折,不过很快送到了医院,目前没有生命危险,明天做手术,一一,再听吗?”

“谢谢你……杜蕾……”丁一哽咽着说。

丁一六神无主,她有些怨乔姨,爸爸出事为什么不告诉她?还有陆原哥哥,怎么也没给他打个电话?难怪头吃饭走的时候给家里打电话没人接,难怪刚才有些心烦意乱,原来是爸爸……

丁一回到宿舍,正好看见雯雯刚从外面回来,雯雯说道:“你们又在加班?”

丁一摇摇头,进了宿舍。雯雯有些怪,跟了进来,看见丁一红肿的眼睛问道:“怎么了?”

丁一的眼泪又出来了,丁一便告诉了她爸爸的事。

雯雯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安慰道:“放心,叔叔不会有事的,只要到了医院会没事的。”这时,雯雯的呼机想了,丁一知道雯雯最近在谈恋爱,说道:“你快忙去吧,我赶紧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做早班车回去。”

雯雯又安慰了她几句,走了出去。雯雯刚走,听见有人敲门,丁一开开门后见是林岩,林岩进来说道:“收拾一下,市长送你去。”

丁一没听明白怎么回事,一时没反应过来。林岩又说道:“江市长连夜送你回家,让我来叫你。”

这下丁一听明白了,说道:“那怎么行,要送也不能让市长送啊。”

“这么晚了,你知道他的性格,他是不可能叫小许回来的,我先下去了。”林岩说着走了出去。

丁一犹豫了一下,拿出自己换洗的衣服塞进旅行箱,又将给家里人带的礼物塞装进了一个大袋子里塞进了旅行箱里,这才出了门。她没敢拉着箱子走,怕声音惊扰了别人,直接下到一楼,看见林岩正在楼梯口等她,林岩接过旅行箱,直接往出走。

184、深夜送她回家

丁一跟着他来到外面,江帆的车已经打着了火,林岩拉开副驾驶座,等丁一坐进去之后关好了车门,汽车驶出了大院。

原来,丁一楼后,江帆把林岩叫进办公室,跟林岩说想送丁一回家,让他盯着值班,林岩想了想说道:“让小许去吧,黑灯瞎火的,而且那个车车况不太好。”

江帆说道:“烧机油问题不大,去阆诸的路都是高速,再有我光棍一人,不像你们拖家带口的,明天班的时候差不多能回来了。”

看到江帆执意要亲自送丁一,林岩不好说什么了,只得说:“您可千万别着急赶路,明天没有要紧的事,休息够了再回。”

江帆说道:“万一我明天回来晚了,书记找我你看着圆吧。”

林岩点点头说:“放心,我会应付的。”

丁一紧张的看着江帆,仿佛是做梦,要知道这是一市之长啊!他每天有多忙自己是看得见的,晚还不能休息,还要开车送自己回家。

她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但说什么似乎也是多余,因为她是那样的着急回家,那样的归心似箭。出了城区,驶了省道,路的车辆不多,四周都是黑乎乎的。

借助车内仪表盘反射出的亮光,她看到江帆紧锁着眉头,盯着前方,聚精会神开着车,一句话也不说,除去方向盘外,似乎忘掉了周围的一切。

老半天她才说道:“市长,其实没必要……如果……其实……小许也可以……”

对于他的语无伦次江帆笑了一下,说道:“拜托你能不能说得连贯一些,完整一些,你的话缺项太多,我可没有精力给你补充完整。”

丁一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我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太麻烦您了,占用了您的休息时间。”

“不麻烦。”

“我的意思是小许可以开车的。”

“哦,他们都有家有业的,我没有理由把他们捆在我的身。反正是晚的功夫,来回也是5个多小时,我回去与其失眠,还不如做一点对人民有益的事。”

他有意夸大自己的闲,为的是减轻她的内疚。

其实丁一知道,市长这段时间太忙了,全年工作已经进入到了第三季度,可是各项工作却没有过半,又赶今年破天荒的在间大范围的调整了一次干部,都有一个交接适应的过程,工作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没给副市长高铁燕当秘书之前,她体会不到一个市长有多忙,自从跟林岩一个办公室后,她才知道市长太忙了,忙的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好在江帆年轻,如果是樊良那样的年纪估计都吃不消。不用说别的,是最近到各个单位调研日程排的满满的。从高铁燕的话语,丁一知道,江帆能否去掉头这个代字,关健还要看他的政绩,也是亢州市长还指不定是谁哪?所以他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能在百忙亲自送自己回家,丁一的确被感动了。

“市长,谢谢啦!”她真诚地说道。

江帆笑了:“我应该感谢你。”

“谢我?”

江帆不好意思的挺了一下身子,说道:“对,谢你。”

丁一迷惑了:“谢我什么呢?”

“谢你让我送你啊!”江帆说道。

丁一笑了,说道:“您真幽默。”

“是事实。这黑灯瞎火的你这么放心的让我送你回家,说明你对我信任,为了这份信任,我少睡几个钟头的觉不算什么。”江帆说道。

丁一笑了,心想,到是市长有水平,本来是该谢市长的事,一句话成了谢自己了。

“说话呀?”江帆见她不言声说道。

“呵呵,您这么说我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丁一说道。

“那什么都别说了,你系好安全带,眯瞪一会,到了我叫你。”

丁一哪敢眯瞪啊,深夜开车是极易产生疲劳和瞌睡的,再说,市长开车她睡觉,也不合礼数啊!

江帆看了她一眼,说道:“不睡?”

“嗯,不困。”

“那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我没有故事,学、学,然后毕业到亢州来了,这是我故事的全部。”

江帆说:“学也会有许多故事发生啊,学生时代是产生故事的时代。”

丁一笑了,说道:“我的情况跟别人有些区别,我们学校和我家几乎是一墙之隔,以前我家在西城,学校在东城,骑自行车不到半小时到了,那时都没有住宿,后来搬到家属楼后,更没必要住宿了,呵呵,错过了许多别人的故事和自己的故事。”

难怪丁一身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纯净,原来她的确是一尘不染,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相信。”是的,他没有理由不相信。他很喜欢丁一,眼下用“爱”这个字眼也不过分。只要丁一出现在他的视野内,身心会轻盈起来,会愉悦舒畅。

其实,小许跟林岩是同他一起值班的,因为小许的妻子刚刚外出回来,江帆便让他跟别人倒班了。即便小许不值班也还是有其他司机的,完全用不着他开车送丁一。但是当看到丁一红肿的眼睛时,江帆心疼了,他知道这一宿对丁一意外着什么,肯定是睡不着而且度日如年。还有一个原因,是江帆也想跟丁一拉近距离,他很迷恋跟丁一在一起的感觉,像在深圳参加酒会时那样。所以,他刚才说感谢丁一,尽管有私心,但从某种程度说也是发自肺腑的。他不会对丁一做什么,但是和处处也是很美的事。

“市长,说说你的故事吧。”

“我的故事要你丰富,等有机会市长会讲给你听的。”江帆深深叹了口气。

“嗯,我的确没有什么经历,除去我们班干部,科长是我遇到的第一个领导,高市长是第二个,当然您不用说了,您是我们的大领导。”

“大领导不如小领导好啊。”江帆其实想说还是小领导好,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接触属下。

185、高速路上熄火

但是江帆不是一个轻浮的人,那天在深圳他都觉着自己做的太过分了,抱了丁一,还想吻她,好在丁一单纯,以为自己喝多了酒,每每想到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

汽车穿行在夜色,江帆不敢开太快,尽管这是一条刚刚通车不久的省级高速路,车辆不是太多,但是安全是第一位的。

见市长不说话,丁一也不敢说了,怕影响他的注意力,慢慢的靠在后背睡着了。

看到丁一不时的冲前磕头,江帆笑了,心想,到是年轻,一不说话马睡。江帆关了车的冷风,其实这车本来很老了,冷风不是特别的凉,凭亢州市的实力,给市长换辆好车还是没问题的,但是江帆不换,他觉得还不到那个时候。

汽车在深夜的高速路疾驰,不时的和对面开来的车变换的远近光。开着开着,江帆感到这车的劲头差了,踩油门的那只脚加大力度也不管事了,而且引擎似乎也停止了工作,车速慢了下来。他感紧打转向,借助车的余速慢慢滑行到了紧急停车带。

制动,熄火,拉了手刹。他想起这车烧机油的事,是不是拉缸了?打开顶灯,查看着仪表盘,这时他才发现,油表箱的指针到了最底部,也是这车不是拉缸了,是没油了。

没油?怎么会没油啊?是不是小许认为明天该送去大修没去加油?

他懊恼的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怎么没看看油表?

也难怪,平时他自己开车回北京,都是司机给他洗好车加满油的,自己从来都没管过这些事,冷不丁的开出这么远,他对车况还真是不了解。

没有任何办法,他对这条路也不熟悉,也不知道前方是否有加油站?想想真是懊恼的不行。他关了顶灯,推开车门,他想使用最原始的手段,那是站在路边向过往的车辆求援。

“市长,怎么停下了?”丁一醒来发现车停住了,这才问他。

“哦,是……是这样,你看,我不是职业司机,平时也不怎么开这车,即便开也是小许加满油弄好一切我才开,我以为油箱是满的,也不知道是报警灯坏了还是我没注意看油表,现在,这车没油了。”江帆像做错事似的,找着措词。

“那我们怎么办?”

“没办法,求援。”说着,下了车。

丁一也赶忙下了车。

夜晚,高速路风较大,也有些凉,丁一穿的薄牛仔裙被风吹起,她摁住裙子,站在市长旁边,学着他的样子,不停的冲过往的车辆招手。

然而,几辆车过去了,别说停,连车速都不减。风把江帆的衬衣吹起了大包,裤管也咧咧舞动。江帆对丁一大声说道:“你回车里去吧,别凉着。”

“阿嚏,阿嚏”丁一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她不肯回去,市长都不怕凉,她怎么能怕凉呢?况且是给自己办事。想到这里,她稍稍往里走了两步,江帆一看赶忙把她拉回,说道:“不要命了?”

丁一大声说道:“我站在路他们不得不停车了。”

江帆想了想说道:“你回车里他们停了。”

“为什么?”

江帆笑了,说道:“你想想,半夜三更的咱们跟人家招手,又有女同志,以为我是钓鱼的,谁敢停啊?”

丁一笑了,心想市长也挺坏的,说道:“那好,我回避。”说着,回到车里。

江帆仍然站在路边,高高的个子在夜色像迎风挺立的一株白杨,无论他怎样招手,仍然没有车停下来。

丁一又走了出去,说道:“他们不停,我们怎么办?”

正说着,过来一辆大货车,老远减速,他们觉得这车肯定会停下来,那车还没到江帆跟前,副驾驶窗口伸出一个光头,说道:“哥们,怎么了?”

江帆连忙说道:“没油了,师傅帮帮忙吧!”

“我这车烧的是柴油,你别招手了,深更半夜的不会有人停车借给你油的。”

江帆跟着这车向前跑着问道:“为什么?”

“哈哈,没听说过?谁也不想送命。”

“那前边离加油站多远?”

“远着呀,你们走不到,等天亮再说吧。”说着,那车驶走了。

江帆无望的站在原地,丁一走了过来,拉了拉他的衣袖,说道:“市长,咱回车里吧,不拦了,别感冒了。”

他们坐回车里,江帆懊恼的一拳砸在方向盘,汽车发出了一声轰鸣。

丁一理解他的心情,没办法,自己也着急,但是眼下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看了一眼表情沮丧的江帆,把手放在他的大手,轻轻拍了一下。

江帆一惊,这是交往这么长时间以来,丁一唯一一次大胆的举动。他明白这个动作所传递出的意思,既有理解,又有安慰,但绝对没有暧昧,否则她不是丁一了。他很自然的将自己的另一只大手盖在了那只小手,拍了拍,说道:“丁一,对不起,是我把事情办糟了。”

丁一说道:“市长,我已经很感激了,真的要谢谢你,否则在单位我也是睡不着。”

“刚才那个师傅说得有道理,深更半夜的没人肯停车帮我们,我们只有坐等天亮,没有其他办法。”

“嗯,我知道。”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做到后面去。”

“嗯。”

他们俩个下了车,丁一坐了进去。

江帆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自己的一件外套和一个靠垫,扔给丁一。又从后备箱拿出了一个手电,还找出了一把防盗锁。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后,这才拉开车门,坐在了丁一的旁边,然后从里面将所有的车门锁死,只留下前面车窗的一条缝隙。

丁一把江帆的外套披在自己的身,看着江帆把锁放在脚下,说道:“拿它干嘛?”

江帆说道:“防身。”

丁一看了看黑乎乎的四周,不由的有些害怕,下意识的往江帆的身边挪了挪。

江帆说道:“没事,只是一种防备而已。”

186、养精蓄锐

江帆说着,他把靠垫的拉锁打开,原来是一个薄绒毯,这个靠垫是小许加油的时候加油站赠送的。 天热之后把它放到了后备箱里的储物箱里,没想到今晚派了用场。

江帆展开薄毯,盖在丁一身,并给她掖好,然后拿过外套盖在自己身,让身子处在一个最舒服的ti wèi,说道:“眯一会吧,要养精蓄锐。”

“不。”

“为什么?”

“眯不着。”

“怕吗?”

“有点。”

江帆也往里挪了挪,说道:“没事,狼来了先吃肉多的,我这块头,足以喂饱一只饥饿的狼,要是来一群的话不够了。”江帆闭眼睛,把头靠在后背。

丁一听了他的话更加瘆得慌,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身子,大气不敢出。

江帆可能意识到她的恐惧了,说道:“我吓唬你哪,不会有狼的,现在的狼都怕人了。睡一会吧,明天还有更艰巨的事等着你哪,哎——我可是又困又累了——”

江帆可能真的累了,不一会传出了平稳的呼吸声。丁一却睡不着,两只眼睛滴溜溜的东张西望着,除去风声和偶尔经过的车的呼啸声,四周寂静极了,寂静的有些耳鸣,她从来都没有深夜呆在野外的经历,尤其过了12点以后,路的车更少了,半天才有一辆车经过。

旁边传来了市长轻微的鼾声,丁一知道江帆的确睡着了,她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江帆,只见他仰靠着后座,嘴微微张开着,两条长腿由于没有足够的空间只有向外叉开着。双手抱在胸前,身盖着他的外套。

丁一不敢睡,两个人都睡着了太危险了,她感觉头有些疼,四肢也有些酸痛,自从洗了那个凉水澡后,感觉身一直皱巴巴的难受。她使劲掐了一下眉心,但是瞌睡还是袭来了,既怕又困,看了四周一眼后,轻轻的往江帆身边挨了挨,确认没吵醒他后得寸进尺,小心的将头靠在了他的肩。

呵呵,这个姿势舒服多了,在江帆轻微的鼾声,她也睡着了……

过了12点后,夜晚的风似乎小了很多,在这个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黑夜里,只有偶尔车灯的照射下,才能看见路边停泊的小车,没有人会想到这是一辆没有了燃料的汽车,都会认为司机夜晚跑长途困了,把车停在路边睡觉呢。

江帆醒了,他看到丁一偎在自己肩睡着了,便没敢动,仍然保持原来的姿势。他不由的扭头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小巧的鼻尖,一头青春的短发倾泻在自己的肩,盖在她身的那个薄毯滑到了腰部,他伸出左手,想给她往拎拎毯子,无意碰到了一个棉软的部位,他一惊,身子居然动了一下,赶紧缩回了手。

丁一似乎感到了他的动静,她吧嗒了一下嘴,头居然歪向了江帆的臂弯,江帆赶紧撑住她的脑袋。谁知她的身子也随之歪了过来,而且还把她的右腿放在了车座,右手较弱无力的放在腹部,身子还往蹭了蹭,毯子完全滑落下去了,不一会儿传来了均匀的鼻息声。

江帆低头看着手臂里的丁一,心说是不是拿我当成你的卧床了?我这可不是卧床,是卧床更舒服的人体沙发,既然拿我当卧床,索性让你趟舒服些。于是他把丁一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腿,把掉落的毯子给她盖在身,又把她的双腿卷曲着放在了后座,这才靠在后背闭了眼睛。

这时,一辆大货车从他们的身边经过,也可能是深夜长途行驶太寂寞了,司机故意冒坏,行驶到他们车的旁边,狠狠的摁了一下喇叭,然后还故意踩了一下制动,大货车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江帆猛然惊醒,当他看清是怎么回事后,那辆车早开了过去。

丁一也被惊醒了,从他的怀里抬起头向外看着,心腾腾的跳着,惊恐的问道:“怎么了?”

“没事,司机在给自己制作xing fèn ji。”江帆心想,这个司机冲他们摁了这一喇叭,起码一个小时之内都不会瞌睡。

丁一似懂非懂地说道:“吓死我了。”说着想坐起,这才发现自己原来躺在市长的腿,而且还被他抱住。她不好意思了,如果在白天,肯定能看到她的脸布满了红霞。“我怎么睡在了您的身?”

“注意用词,是睡在了我怀里。”江帆说道。

“呵呵,一样。”

“不一样。”

“这有什么区别吗?”

“有着本质的区别。”

“呵呵,我不懂了。”

“你最好糊涂吧。”江帆说道。

丁一掩饰着自己的窘态,呵呵的笑着,从江帆的怀里直起身,说道:“我把您的腿压麻了吧?”

“嗯,血液都不流动了。”

丁一听了,把身的毯子掀到一边,赶紧握起一对小拳给他捶腿,嘴里说道:“罪过罪过。”捶过几遍后,又轻轻捏住他的肉,往提拉。这下江帆受不了了,说道:“停停停。”

丁一说道:“是不是弄疼了?”

哪是弄疼了,是那对小手实在是……江帆赶紧掩饰说:“是是是,好了好了。”江帆抬起腿,翘到前面车座,他不能再让她捶了,说道:“你的手法不错啊?”

“嗯,爸爸总低头写字画画,颈椎不好,我从小给他推拿、按摩、捏、抖、敲,怎么样,是不是很专业。只是……现在不知爸爸怎么样了……”丁一说不下去了。

江帆知道他担心爸爸,很自然的揽过她,拍着她说道:“别急,两点多了,一会我出去拦车。”

听江帆这么一说,丁一居然嘤嘤的抽泣起来了,江帆不停的拍着她,说道:“是我不好,我这司机当的太不专业了。”

丁一摇着头,直起身,说道:“市长,其实,其实我真的很担心,妈妈走了,我不能再没有爸爸……那样,那样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我害怕孤独,害怕他们都离我而去……”

187、感情如万马奔腾

丁一流泪不止,如果爸爸再有什么不测,这个世界她真的什么依靠都没有了,想着想着,竟然又低声嗡泣起来。

江帆心底里的柔软被丁一轻轻的触动了,他饱尝过失去亲人的痛楚,又揽过她,伏在她的耳边,十分怜爱地说道:“小鹿,不哭,他会没事的。”说着,他托起丁一,低下头,吻了一下她……

丁一不由的全身震了一下。

不等她反应过来,江帆抱紧了她,又一次吻向她。

当彻底含住她那的柔软的冰凉的小唇时,江帆有片刻的眩晕,要知道这一刻是他梦寐以求了很想时间了,他感谢自己,感谢自己终于吻了她。尽管这个女孩现在被他吻懵了,没有一丝的回应,但是不要紧,只要她不拒绝。

是的,丁一的确懵了,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三次被男人亲吻。

第一次是大学的时候,有个一直追求她的男生送她回学校家属楼,在楼下那颗垂柳的背后,那个男生抱住她,不容她挣扎吻了她,她还没有感受到亲吻的滋味时,那个男生被人一把推开,她一看是陆原哥哥,那个男生刚要争辩什么,哥哥前冲他一挥拳头,吓跑了他。

事后陆原问她,如果喜欢那个男生可以让他去吻。

丁一摇摇头,说没有感觉,谈不喜欢不喜欢;第二次接吻是跟一个男人了,这个男人是她的科长彭长宜,那个吻让丁一陶醉了好长时间,丁一想象的吻是那个样子,让人迷醉,让人血液沸腾;第三次应该是眼下了。

眼下她又被一个男人吻着,是不折不扣的吻,但是她没有迷醉,没有血液沸腾的感觉,她有的是紧张,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温存的吻里面,微凉的舌滑入口,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柔软但却用力地探索过来,终于寻找到躲藏在最里边的目标,在要袭扰她的一瞬间,闯入者有了片刻的迟疑,只是片刻,还是侵袭来,裹缠了她的,她惊恐的悸动不已,不知该拒绝还是该配合,有的只是被动……

是啊,对方是市长,是她崇拜的市长,尽管他们的三人圈早已熟悉,但是权力还是将她和他隔的太远。

江帆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吻去了她眼角残存的泪水,她来不及考虑这个吻的真实性,只是迷茫而空洞的看着他。

江帆把自己的头抵在她的脑门,低声地说道:“傻了吗,小鹿?”

她下意识的点点头。

江帆一阵冲动,再次吻住了她的唇,随后伸出舌头,温柔的拨开她微微颤动的两片嘴唇,企图再去里面探索那片灼热的世界。

她似乎有了感知,意识重新回到自己的身,她企图躲避他的吻,但是,头被他的大手箍紧了,她无法动弹,而这时,那个温润有力的舌,一次次的发动着攻势,紧紧的把她贴在自己胸前,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坚守不住了,刚启开一条缝,那个闯入者横冲直撞的进来了……

江帆的内心一阵剧烈的涌动,他的情绪被调动到了最高点,他贪婪着她舌的甘津,那么的甜润,几乎激荡起了他男人所有的渴望!

他紧紧的抱着她,深深的吻着她,感到了自己的心跳特别特别的猛烈,体内如同奔腾着千军万马,他想咆哮,想大声的咆哮出来,不然会窒息会死亡!

他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那久违的冲动和久违的昂扬,使他要、要爆裂了,几乎、几乎要到了爆裂的边缘,马、马要崩溃要完蛋要……

江帆再也受不了了:“哦”的一声低吼,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猛地推开了她,大口的喘着气。

丁一被他压迫的出不来气,正想着怎样逃脱开,被他一把推开了,险些滚到他的腿下,她下意识的“啊”了一声,紧紧抓住了江帆的衣服。

江帆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粗鲁,急忙拉住了她,再次把她抱入怀,声音沙哑地说道:“对不起。”

丁一不知道他这句对不起是针对他的吻说得还是针对刚才推了她而说得,反正她的脑子已经不转动了。

江帆腾出一只大手,替她理了理头发,然后把一缕头发理到她的耳后,轻声说道:“吓着了吗?”

丁一点点头。

江帆笑了,用指肚抚摸着她细腻光滑的脸蛋,说道:“吓的不轻吧?”

丁一又点点头。

“是不是对我失望了?”

丁一下意识的继续点点头,忽然意识到点头不对,赶紧又摇摇头。

江帆笑出了声,把她娇小的身子抱在胸前,摩挲着她的头发,在她的耳边低声地说道:“小鹿,江帆喜欢你。”说完这话,江帆感到自己的脸有一阵灼热,肯定是红了。

丁一抬起头,说道:“您才真正傻了,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江帆一愣,随后笑着说道:“不相信是吗?我也不信。”

丁一又想起了在深圳说得那句话,说道:“幸亏我没有陶醉到找不着北的地步……”

话还没说完,嘴唇被江帆的唇堵住了,他亲吻着她,然后抬头,看着黑暗被他吻得娇嫩欲滴的小唇说道:“我记着你那句话了,不要重复了。”说着,再次吻了她。

丁一这次开始挣扎了,她躲闪着不让他的唇接近自己的,但是终究没有逃过,再次被他吻住,她反抗着发出了一声shēn yin,但是没用,江帆再次侵入她里面的温泽,再次勾过她的小舌,用力地吻着。

渐渐的,她放弃了反抗,双手抱住了他的腰,身体也渐渐热了起来,呼吸也变的急促了,感觉自己要融化了,融化在他的吻,融化在他的怀抱……

她发出了一声shēn yin,这次不是反抗的喊叫,却是实实在在的shēn yin,是不能自制的低嘤。

江帆又是一阵冲动,是不能抑制的冲动,感觉体内的千军万马又在疯狂的奔腾着,在心里不由的发出了强烈的呼唤“哦,小鹿,哦,我的小鹿……”

188、心灵被洞穿了

他难受得要死,要疯了,恨不得马把丁一吃进去,在她的体内发泄出淤积了很久的热火。

但是,但是他不能。他是真心喜欢她的,他不能吓着她,不能。

这是个连接吻都不熟练的好女孩,心地单纯的像一张白纸,他不能够这样玷污了她,他要等待,有许多的事他都需等待,他不能这么不理智,要知道,理智是一个男人成功的要素之一,他不能这么轻率,轻率的毁了所有的美好。

这是一个跟袁小姶跟姚静完全不同的女人,是一个跟所有女人都不同的女人。

他有一段时间曾经对女人关闭了自己的内心,对所有的女人视而不见,但是自从见到丁一后,自从见到她那清丽的小字后,他知道自己失败了,字如其人,如果没有干净的内心,是写不出这么干净隽永的小字的。

自从心里有了丁一后,他甚至不再怨恨袁小姶的出轨,如果不是袁小姶的出轨,可能他江帆还没有机会看到这么美丽的风景呢?

他江帆不是见了女人走不动道的人,也不是感情生活放纵随意的人,但他对怀里这个女人却是一见钟情,她真的像自己在纸写的那样:她带着一种特有的青春气息,像一串跳跃的音符,踏着节拍,从宋词小曲走来。清新的如轻云出岫,娴静的如姣花照水,纯洁的如白雪公主,不染一丝尘埃;还像那只小鹿,轻捷的从我的箭下逃出,只回眸一笑,我的心灵被洞穿了……

尽管江帆当时烧了这张纸,但是里面的字字句句自己记的非常清楚,他不需要特别记着,因为丁一时刻都让他温习自己当时的感受,所以更加的不会忘了。

试想,这样一位尘埃不染的女孩,他江帆是憋死、难受死也不会轻率在她身发泄出来的。他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怕她反感,怕自己控制不住,所以放轻了吻她的力度。

丁一趁机挣脱开他的唇,声音颤抖地说道:“市长,您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江帆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知道。”

“干嘛?”

“吻你。”

丁一第一次在江帆面前有了心跳的感觉,他居然这么大胆的说出来。“为什么?”

“喜欢。”

“喜欢能吻别人吗?”

“不能全吻,只能吻最喜欢的那个。”

什么逻辑?她听不懂,但是并不影响她发问:“有最喜欢的能吻吗?”

“傻丫头,如果最喜欢的在眼前还不吻的话,这个人不是正常的男人了。”

丁一的心又跳了起来,但是不管它了,愿意跳跳吧,她只想知道市长为什么吻她喜欢她。说道:“我还是不明白。”

“呵呵,别问了好吗?”说着,又要去吻她。

这次丁一用小手挡住了他的唇,江帆势含住了她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吻着。

她赶忙抽出手,说道:“可是,你是市长啊?市长一定要知道自己做什么。”

“我知道。”

“知道什么?”

“我爱你。”

丁一立刻瞪大了眼睛,惊的张开了嘴,说不出话来。

江帆自己都没想到会在这样一种情形之下说出这三个字,要知道,他并没有打算说得,或者根本没打算这么早说得,别说丁一,是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这个女孩子完全可以这样认为是他在自己的轻佻找借口,这个借口再美丽不过的是说爱她。

他有些懊悔,但是既然说出来了,也收不回去了,于是,为了补救,只有再认真的说一遍,于是他又说道“我爱你。”

江帆做梦都不会想到,丁一听到这句话后,居然说道:“谢谢您这样安慰我。”

江帆一听,凑到她的跟前,说道:“安慰?”

“嗯。”丁一点点头。

“哦,天哪!”江帆把脑袋靠在后边,说道:“为什么会是这样啊?”

丁一笑了,说道:“哪样了?”

江帆回过头,看着丁一说道:“我不是安慰你,我是把以后说得话提前说出来了,我刚才都那样吻你了,能是安慰吗?”

丁一的脸热了,其实她也的确有些故意这样说,要知道,他是市长,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吻她可能的确是“情不知因何而起”的缘故,如果自己因此而陶醉的连北都找不着了那真的丢人了,最后只能是一句“对不起”而已。

雯雯跟她说过亢州一个女教师被下来检查工作的教育局的局长看,然后被点名陪局长喝酒,局长跟她说了那三个字,后来被那样了,被那样以后局长再也不理她了,她美的还在那儿憧憬着天天盼着局长来,后来她进城找到局长,局长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喝多了”。

后来这句话成为亢州的一句笑谈,对于许多没影的事都被冠于这句话:对不起,我喝多了。

想到这里,丁一说道:“您听说过对不起我喝多了这句话吗?”

江帆一听哈哈大笑,突然又抱住了她,逼近她的唇。但是她躲闪开,使他没能得逞。江帆说道:“你是不是缺心眼,怎么少心没肺?”

丁一说道:“所以我叫‘一’。”

江帆伸出大手,抚摸了一下她柔顺的短发,说道:“我喜欢你,从见你的第一眼开始。”

“可是您是市长啊?”

江帆知道这三个字过早说出的后果了,问道:“市长怎么了?市长不能喜欢你了?”

丁一没话说了,她本人不是明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喜欢科长了吗?那是纯粹的喜欢,是没有任何目的的喜欢。

江帆见她不说话了,摸着她的短发说道:“我有足够的耐心等你喜欢我,但是我不会给你压力,在这之前你如果喜欢别人甚至和别人结婚我也无怨无悔,因为我现在还没有资格追求你,更没有资格对你承诺什么,所以我也没有理由让你等我,你懂吗?”

江帆有些痛苦,他不能急于跟她表达,不能告诉她他爱她有多苦。

189、不真实的吻

丁一听了有些感动,她使劲的冲江帆点点头,江帆一下把她揽了过来,不等她逃开,自己灼热的唇便盖住了她的。

丁一想挣开,被江帆的大掌紧紧箍住,霸道的强势的侵进了她的里面,感到里面异常的火热滚烫。

丁一开始“嗯,嗯”的挣扎着,江帆厉声说道:“别动。”

随后柔韧有力的舌再次侵进她的里面,恣意的吸吮着她舌尖的甘甜。看到怀里的女人不再试图躲闪,江帆便放轻了力度,温柔的极其用力的吸吮着她,想把她这样吸进自己的身体里。

终于,他不忍心这样去侵略一个他喜爱的女孩子,痛苦地说道:“小鹿,我向你保证,今天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碰你,直到你爱我的那一天。”

说着,最后吻了一下她那娇艳欲滴的唇,然后把自己灼热的唇盖在了她的额头,低声说道:“谢谢。”说完,双臂用力,将她放在了一边,推开车门,走了出去,立刻,他的衬衫鼓起了一个大包。

江帆双手叉腰,站在路边,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心情平静了许多。他站在路边,又在开始向经过的车辆招手,仍然没有人理他。

丁一卷缩在车里,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她伸出被江帆吻的木木的舌尖,舔舐了一下肿胀的嘴唇,忽然有了不真实的感觉,在这个漫长的夜里,那个受她和彭长宜尊敬的市长,居然吻了她,而且还跟说了那么多那样的话。也许,天亮后一切都飘走了吧?她的头特别晕,心乱的不行,无力的半躺在后车座,闭了眼睛……

江帆坐了进来,但不是坐在她的旁边,而是坐在了驾驶座的位置,一言不发。丁一不敢看他,把脸埋在毯子里。

江帆见她不说话,说道:“小丁,听音乐吧。”

丁一没有言语,江帆回过头,借着车内的光亮,看到丁一卷缩在后车座,像是睡着了的样子,他不由的苦笑了一下,心想,到是年轻心里不装事,居然这么快睡着了。

本来他的手已经伸出要去开录音机的,见她睡着了又缩回了手。

江帆想下去给她盖毯子,正在这时,他从后视镜里看见有一辆警车闪烁着警灯驶了过来,他赶紧下车,站在安全的位置向这辆警车招手。

近前才看清这是一辆高速路巡道的警车。

警车慢慢停下,副驾驶座的车窗降了下来,江帆赶紧前,递自己的驾照和行车本,并向警察说明了情况,这时一个警察下来,从后备箱拿出一根牵引带,一头勾住了江帆的车,一头勾住了警车。江帆赶紧坐了进去,顾不丁一了,松开手刹,打开双闪,被警车拖着驶进车道,向前开去。

警车一直把他们拖到一个很远的地方,才看到了一个加油站,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江帆下了车,冲两位警车一个劲的拱手作揖,并掏出几张钞票说道:“辛苦了你们了,买盒烟抽吧,不成敬意。”

警察冲他摆摆手,摘下牵引带后把车开走了。

江帆加满油后,才发现丁一居然还躺在后座没动,他把车开到加油站的出口,怎么想也不对劲,将车停在安全地带,拉开了后车门,说道:“嘿,加满油了,精神精神,马到家了。”

丁一嘴里嗯了一声,坐了起来,但随后又躺了下去,显得很虚弱。江帆探进身,把毯子给她盖,说道:“进市区你得醒,不然我不认识路。”

“好的——”丁一无力地说道。

江帆觉得不对劲,他伸手摸了摸丁一的脑门,觉得很热,这才想起吻她时她嘴里异常的火热,说道:“你是不是在发烧?”

“可能吧。”

“呵呵,还真是娇气,着这么一点凉烧了?”江帆笑着说道。随后来到副驾驶座旁,拉开车门,从里面的储物箱里找出了一个小药瓶,又拿起自己的水杯,来到后面,说道:“正好我这里有退烧药,是我前几天吃剩下的,你吃一片。”说着,去拉丁一。

丁一的手也很热,江帆刚把她拉起后,她无力的靠在了后背。

江帆坐了进去,伸出长臂,把丁一扶起,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把药塞到她的嘴里,又让她喝了几口水,看着她咽下药后,伸出长指,给她抹了抹嘴角的水,又有了吻她的冲动,刚才已经把话说到家了,不能再吻她了。

江帆把水杯放回去,说道:“吃了药很快会退烧,你在躺一会,到了我叫你。”

说着,把她放倒在车座,给她盖好了毯子。把自己的外套折叠起来,垫在了她的头下。回到驾驶室,发动了这辆老爷车,继续向前驶去。

丁一知道自己不是夜间着凉,而是在高市长家洗的那个凉水澡。

当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吃了江帆的药,丁一出了很多汗,额的头发都沾在脑门。

江帆从后备箱里给她拿出旅行箱,说道:“我送你去吧。”

丁一摇摇头,说道:“我自己去吧,市长还要赶路。”

江帆伸出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肩头,说道:“好,听你的。方便的时候找大夫看看,有事给我打电话。”

丁一虚弱的冲他点点头,看着他的下巴一夜之间长出的胡茬,忽然觉得很过意不去,给了他一个很灿烂的笑,说道:“市长,您一个人回去要当心,千万别睡觉,如果困的话停车眯一会。”

江帆笑了,说道:“你放心吧,照顾好你自己,有事打电话。”说着进了驾驶室,开车走了。

驶出医院的门口,江帆从后视镜里看到丁一仍然站在那个位置目送着他,他的心里有了一丝温暖,对这个女孩有了隐隐的牵挂……

市长的车子很快消失在丁一的视线之内,她挪动着两腿酸胀的双腿,拎着小旅行箱走进医院。

190、未来嫂子

医院是个永远都不愁没有生意的时候,现在也是刚刚班,一楼的大厅已经聚集了很多排队挂号的人。

丁一赶紧拎着箱子楼,来到了爸爸所在的病房,看见两个护士推着一张病床走了出来,陆原哥哥手里举着吊瓶,乔姨和学院的领导还有爸爸的学生跟在后面。

她一看,急忙奔前去,双手握住了爸爸的一只手,叫了一声“爸爸。”

床的爸爸脸满是挫伤,多处已经结痂,变成了黑红色,听到喊声,睁开眼睛,露出了惊喜,说道:“呵呵,我刚才想,在注射麻药前,能不能见到我的小丫。嘿嘿,果然见到了。”

爸爸糊涂了,居然当着这么多人叫出她的乳名。

陆原把手里的吊瓶给了旁边的人,来到丁一旁边,把她手里的箱子递给了妈妈,说道:“马手术,只是骨折。”

丁一看着爸爸腿还渗着鲜红血迹的绷带,头一阵眩晕,眼泪不听话的流了出来,说道:“爸爸——”

爸爸冲她笑了一下,想伸手摸她的头,她双手握住了爸爸的大手,眼泪跟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别担心……”爸爸安慰着她。

丁一极力控制着自己,握着爸爸的手,边走边说道:“丁老师,你可要坚强啊,我等着你出来。”

爸爸露出了笑意,说道:“我不让乔姨告诉你,是不想再让你哭鼻子了……”

丁一抹了一下眼泪,说道:“你受那么大的罪,还不让我哭鼻子?太不说理了。”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爸爸想咧嘴笑,但是脸的伤不让他笑,说:“我是受了骨肉伤,哪个伤都要不了命,不许哭鼻子,那么大的姑娘了。”

丁一点点头,她一直握着爸爸的手,跟着走到了手术室的门口,听护士说道:“家属别围在门口,回病房去等!”

丁一赶紧用力握了一下爸爸地说:“爸,我们在外边等你。”

爸爸皱着眉点点头。

手术室两扇门在他们面前关了,丁一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流了出来。陆原走了过来,丁一说:“昨天下午怎没手术?”

学院的一位领导说道:“昨天下午担心脑部受伤,都在检查脑部,除去轻微脑震荡外,一切正常。医生说要命的脑袋,只要脑袋没问题,才能做腿部手术。”

陆原过来了,说道:“放心,我昨天回来咨询医生了,大腿骨骨折手术较简单,不用担心,只是要受些罪。”

丁一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爸爸的学生们告诉了她当时的情况。他们写生回来后,徒步往学校走,这时一辆车特别怪的冲他们驶来,爸爸走在后面,看到眼看要撞到他的学生,他紧跑了几步,推开学生后自己被撞飞了出去……

后来才知道那辆车的制动失灵,司机是想让车靠边停下,才导致事故发生。后来车被卡在了路边的树才停了下来。

丁一听后,心悸的难受,她坐在走廊的椅子,头靠在后面的墙,虚弱的闭了眼睛。

陆原坐在她的旁边,说道:“你脸色这么难看?做早班车回来的?”

丁一点点头,她不想告诉哥哥真相,此时感到有些头重脚轻,把头靠在陆原哥哥的肩。

陆原感觉丁一有些不对劲,而且呼吸声很粗,说道:“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嗯,有点烧。”

陆原摸了摸丁一的头,果然烫的厉害,说道:“走,我带你去门诊找大夫。”说着扶着丁一站了起来,跟院领导和几个学生说了了几句什么,带着丁一下楼了。

丁一的确是烧,38度。陆原陪着她来到注射室,打了一针退烧针后,先送她回到爸爸的病房。乔姨正抱着东西出来。原来乔姨找了医院的关系,给爸爸转到了单间病房。陆原扶着丁一来到新病房后,说道:“妈,小一病了,刚开了药,我去门口给她买点东西吃,这药不能空腹吃。”说着走了出去。

乔姨看了一眼儿子,对丁一说:“你放心躺会吧,手术怎么也得半天。”

丁一看了一眼乔姨,她也明显的憔悴了不少,说道:“您也要注意身体,我是昨天洗凉水澡闹的,晚又吃了海鲜,里外寒到了一起。”

吃完陆原哥哥买来的早点,又吃了医院开的药,似乎所有的感冒药都有嗜睡的成份,丁一躺在爸爸的病床睡了一大觉。她睡的很沉很沉,她梦见了妈妈,梦见了红红的夕阳,梦见了有人吻她,还有一辆一辆疾驰的而过的汽车,最后梦见了爸爸倒在血泊……

丁一突然惊醒,一下子从床坐起,浑身冒出了冷汗。

“醒了,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不是砸吧嘴是哼哼唧唧的,似乎刚走完两万五千里。”说话的是杜蕾。

丁一看了她一眼,乔姨和哥哥都不在,只有杜蕾。她顾不说话,摁住了怦怦跳动的胸口,又躺下了。

“起来擦把汗吧。”杜蕾递给她一条湿毛巾,她坐了起来,擦了擦脸,感觉浑身轻松了好多,说道:“谢谢……嫂子……”

杜蕾一听,从她手里夺过毛巾,红着脸说道:“谁是你嫂子?”

“你不是?那我叫错了。”丁一认真地说道。

“去你的,说,昨天晚干什么去了?”杜蕾说道。

“一夜没睡啊。”说着,又无力的躺在了床。她看着杜蕾说道:“手术室有消息吗?”

“估计快了,乔姨被你哥撵回家了,给我的任务是看着他的宝贝妹妹。”

“错——是小姑子。”丁一闭着眼睛,慵懒地说道。

杜蕾说道:“今天不理你,等你好了再说。”

丁一很喜欢杜蕾,杜蕾只她大两岁,懂事、大方,而且长的好看,她对哥哥很痴情,丁一打心里也认她是嫂子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哥哥似乎不太热心,始终对杜蕾不冷不热的,乔姨对此总是埋怨哥哥,告诫哥哥别辜负了杜蕾,可以说全家人没有一个不喜欢杜蕾的。

191、再也压不住火了

由于杜蕾和她年龄差不多大,丁一自然也喜欢这个未来的嫂子了。

她睁开眼,脸依旧趴在床,说道:“我前些日子去深圳了,给你买了一条裙子,裙子很漂亮,不知道穿在你身是啥效果了。”

杜蕾笑了,说道:“乔姨告诉我了,放心,我有自信,即便你的裙子不咋地,穿在我身也会效果超凡。”

丁一扑哧笑了,她重新坐起来,头还是有些疼。她打开旅行箱,找出了那条裙子,说道:“回家再试吧。”

杜蕾说道:“谢谢你。”

丁一说道:“不谢,将来好好待我哥行了。”

杜蕾刚要说什么,丁一制止她,她们听见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滑轮滚动的声音。丁一说道:“回来了。”

果然,爸爸在众人的簇拥下,被护士推了回来。

大家把爸爸抬到了床,丁一握住了爸爸冰凉的手,叫了一声:“爸——”

爸爸睁开了眼,疲惫的看了她一眼又闭了。护士说:“麻药还没完全过去。”

陆原说道:“手术很成功。”

丁一这时看见爸爸睁开了眼睛,正看着自己,她立刻过去,冲着爸爸伸出大拇指,说道:“老同志,你太棒了!”

陆原哥哥只在家呆了三天回部队了,照顾爸爸的任务落在了丁一的身,她每天奔波往返医院和家里,夜里爸爸的学生轮流守护,乔姨坚持不让爸爸吃医院的饭菜,每次做好后丁一都会回去取,有的时候乔姨也会送来。

她给高市长和江帆打过电话,他们都说让她安心照顾病人。这天,她从家里回到医院,在经过电话亭的时候,她放慢了脚步,她很想给一个人打电话,但是想了想走开了,她回家他还不知道,但是感觉他似乎很忙,并且总是有意躲着自己,她想不清楚跟彭长宜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反正她感觉很依赖这种感情,时常想起这个人。

也许是某种心电感应,在她放弃打电话回到病房后,她的呼机响了,是彭长宜。丁一的心一动,心想,有些人还真是不经念叨。见面写道:刚知道你回家了,带我向丁教授问候,祝老人家早日康复。丁一笑了笑,她是绝不能转告彭长宜的问候的,那样爸爸更会担心她了。

丁一有所不知,这几天彭长宜要多忙有多忙,要多烦有多烦。老巴最近几天有恃无恐,疯狂活动,他挨家挨户去给签了协议的人做工作,要他们放弃协议,并散布谣言说政府已经答应给他一家补偿,他还发动几户没有动工的拆迁户,到市委市政府门口示威,弄的樊良亲自给任小亮打电话,要任小亮来领人,并且要他务必做好这部分人的工作,绝不能出现纰漏,尤其是在今年这个敏感时期。

江帆为此也来过北城,跟北城党委商量对策。他说尽量做工作,不主张强拆。目前稳定第一。

彭长宜感觉走进了困境。

强拆不行,从老巴身也挑不出毛病,而且工期越来越紧张,任小亮自从被市委宣布主持全面工作以来,他把拆迁这块工作全部推给了彭长宜,按刘忠的话说整天在搞公关,想转正。

今天,他决定最后一次去做老巴的工作,如果还是做不通,明天强拆,不能因为他一户影响了整个改造步伐。

还没等他去找老巴呢,政府办的曹南亲自给北城打来电话,说是老巴哥三个纠结了二十多人,又跑到政府门口情愿去了,说如果不答应他们的条件,他去跳万马河,让北城速速去接人。

王学成还说:“曹主任说樊书记又发火了,说北城的事还办的下去不,如果办不下去说话,市委换能办的人来办。”

彭长宜很反感他这样传达樊书记的指示,问道:“联系到了任主任了吗?”

王学成说:“联系到了,他正在农行跟行长协调棉纺厂资金的事,马赶到市委,要彭书记先去接人。”

彭长宜火了,是对老巴的火,是对任小亮的火,还有眼前的王学成。

他腾地站起来,再也压不住火了,蛰伏在骨子里的倔强冒出了头。

马把刘忠和田冲叫来,安排一番后带着他们直奔市委市政府而来。

彭长宜让孙其把摩托车停在路边,他气势汹汹的来到请愿的人群,见有的人打着横幅,面写着“我要吃饭,我要活命。”

再看老巴,穿着短裤、拖鞋,身的白背心前后都用墨水写着两个字“跳河”,头还扎了一条布袋,面写着“活不下去了。”

彭长宜一看,怒火烧,几步走到他的面前,一把那他头的布条扯了下来,说道:“姓巴的,怎么都不行是吧?你除去要钱是跳河是吧?好,今天姓彭的奉陪,我陪你去跳。”

巴家的另外两个兄弟这时围了过来,其一个挑衅说道:“怎么着,想打人啊?”

彭长宜冲着他们一声大喝,说道:“滚开!”

那两个弟兄居然被彭长宜的怒喝吓得原地不动了。

彭长宜指着市委市政府的大楼对老巴说道:“你看见了不,今天这事解决不了,我们这些人……”

他回手指了指身后刘忠等人,说道“要被市委办了,告诉你,在市委办我之前,我先他妈的办了你!你活不下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走!”说着伸手去拽老巴。

老巴起初根本不听彭长宜那一套,直到他闻见彭长宜满身的酒气,两眼通红,眼珠子瞪的溜圆,甚至有火要窜出来。他不以为然地说道:“少来这套,不答应条件我哪儿不去。”

彭长宜指着老巴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我今天说话落地砸坑,除去那些公布的补偿外,多一分都不会给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老巴一听,扑通坐到的地,嚎啕大哭,大声说道:“没有王法了,活不下去了,我不活了……”说着,跪在地咣咣的在水泥地磕头,脑门很快沁出了血。

192、制服钉子户

彭长宜的肺都气炸了,如果不是在意自己的身份,他早骂出“刁民”二字了。

见他红着眼,一把提拉起老巴,连拖带拽的把他摁到了摩托车的挎斗里,不等老巴反应过来,一脚油门摩托车飞了出去,直奔国道冲去。

等老巴反应过来后,他大声喊着“姓彭的,你敢bǎng jià老子,你他妈的还是gong chǎn党吗?不停车我跳车。”说着要站起来跳车。

“跳,你他妈的不跳不是爹生娘养的!我今天是要跟你一块死,你不活了我他妈的也不活了,不是死吗!”一边大声喊叫一边加大了油门,照着一辆大货车迎头开去……

老巴眼看着要跟大货车撞在一起了,他“妈呀”叫了一声,立刻瘫在车座,下意识的抱住了脑袋……

立刻,路一片混乱,汽车喇叭声、紧急制动声同时响起,十分刺耳……

等老巴恢复过意识后,已经到了万马桥的最高处。

彭长宜熄了火,跳下车,一把把老巴扯了下来,彭长宜这时看见老巴的裤裆湿了,他不由的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心里有了底。

拖着他来到大桥的石栏杆旁边,把他的半身摁在栏杆,说道:“跳,快点跳。今天谁不跳谁是孬种是王八蛋,不是一条命,谁怕谁呀。”说着,他一把扯下了自己的衣,扔到了河里,又过来扯老巴的衣。

老巴眼睁睁的看着彭长宜的衣服很快被奔涌着的洪水吞没了,他死活拽着自己的衣服不让彭长宜脱。

彭长宜见脱不下他的衣,去扯老巴下身穿的大裤衩子。

老巴急忙拽住自己的裤子,哪知彭长宜眼疾手快,一把脱下他的衣甩到了河里,随后重新把他的半身摁在了冰冷的石栏杆,一只手按住他的脖子,一只手伸的他的裆下,使劲的往掫他,企图把他掀翻到河里去。

眼下正是汛期,河水涨,浑浊的河水翻着浪花急速而去。

老巴趴在栏杆,本来刚才吓的他惊魂未定,这会又被彭长宜往桥下掫,吓的直喊“妈呀。”

“妈呀?爹也救不了你!今个咱们他妈的同归于尽!”彭长宜说着,继续使劲往栏杆外掫老巴。

老巴惊出一身冷汗,看着桥下奔涌的河水,他闭了眼睛,两只手死死的抠住栏杆,身体使劲往下坐,不让彭长宜把自己掀下去。

彭长宜身酒气熏天,眼睛瞪的跟铃铛一样圆。老巴意识到这个人真要跟自己玩命,他说什么都不松手。

彭长宜并没放过他的意思,他见zhi fu不了他,一下把他的裤子扒了下来,嘴里还振振有词,说道:“跳,赶紧跳,不是一闭眼的事吗?”

老巴只穿了一条大短裤,里面连小裤头都没穿,彭长宜这一扒他yi si bu guà了,他使劲往提裤子,彭长宜使劲扒。

彭长宜见扒不下来,找准了位置,照着他的白屁股踹了一脚,这一脚老巴一点准备都没有,他的身子一下往前俯冲了下去,险些倒栽葱栽下去。

老巴“妈呀”地大叫一声,死死把住了栏杆,任彭长宜再怎么踹他也不敢动了。

彭长宜一下子把他从栏杆拽在地,睁着血红的眼睛瞪着他,像一只绝望的野兽,指着他大骂:“你他妈的怎不跳,胆小了,跳,跳啊!”

老巴浑身哆嗦着,瘫坐在了石阶。

彭长宜继续大声喊叫道:“我告你说老巴,眼下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个是跳河,一个是拆房,你走哪条我姓彭的都奉陪。”

老巴浑身是汗,他抬起头,脸色煞白,说道:“大爷,我管你叫彭大爷行了不,我拆,我拆了还不行吗?”

彭长宜抓住他头发,强迫他仰起头,指着他的鼻子说道:“房子不拆了,我今天想跟你跳河,不他妈的活了。这点事办不好,市委要罢我的官,你跟一个官迷心窍的人讲价钱,跟与虎谋皮一样。丢了官我活不下去了,不给你钱你也活不下去。我跟你说,这点事烦透我了,我早不想活了,咱俩一块跳,谁命大谁活!”

老巴赶紧给他作揖,说道:“大爷,彭大爷,我都说拆了,你别步步紧逼了……”

“你拆,你那两个弟兄哪?他们不拆我一样得受处分!”

“他们也拆,他们也拆。”老巴颓丧的低下了头。

“那咱们还跳不跳?”

老巴摆手。

“你还闹不闹?”

老巴又摆摆手。

“你今天说得话算数不?”

“算数。”老巴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行,没有凭证,过后你反悔怎么办?”

老巴举起双手,说道:“我反悔让雷劈了我!”

彭长宜这才坐在他的身边,决定再继续巩固成果,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老巴,你说说为什么和我那么过不去?今天我非得整明白不可!”

老巴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咱俩也没啥仇恨,人家都拆了你不但不拆,还做反面工作,成心跟我调蛋,想让市委罢我的官。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家祖宗八代都没出个当官的,你说我当了这个官再丢了,我还能活下去吗,还有脸见列祖列宗吗?所以,我早想好,我他妈的跟你死磕了!”说到最后,他的情绪似乎又激动起来。

老巴又给他作揖,半天才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党委不是有第二套方案吗?”

“什么第二套方案?”

“我听说,如果拖到最后,你们党委会考虑给我们增加补偿的。”

“放屁!白日做梦!谁说得?!”彭长宜的眼睛又立了起来。

老巴支吾着说:“我……我也是听小道消息传的。”

彭长宜立刻火了,腾的站起来,说道:“你必须告诉我谁跟说得?”

老巴一看事已至此,怎么也栽了,也得拉个垫背的,说道:“是王秘书,有一天我在早点摊碰见他了,他说党委有考虑。但是一定要拆迁户争取,党委的钱也不是那么好往出掏的。”

193、名声大振

“混蛋,真他妈的是混蛋!”

彭长宜愤愤地骂道,他随后看着老巴,说:“老巴,你是多年的生意人,你怎么不想想,党委怎么可能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前面的拆拆了,后面拖着不拆的到给补偿?做梦吧你!我这次跟你交个实底,你今天答应拆我不说什么了,本来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铲车都找好了,明天强拆你,不但强拆你,你的补偿款还拿不到那么多了,因为你没在规定期限内拆除。 更别说什么还想多得!”

这时,孙其开着另一辆摩托车赶到,停下车,几步来到他们跟前,看见两人都光着膀子不说,老巴的裤子还耷拉着,露着肥肥的半截屁股,他想笑又不敢笑,走过来给老巴提起裤子,转身问彭长宜:“您没事吧?”

“有烟吗,给他一根。”彭长宜说道。

孙其把点好的一根烟递给了老巴,老巴接过来,贪婪地猛吸了几口。

彭长宜问孙其:“情况怎么样?”

孙其说:“其他人都回去了,我把他两兄弟铐在办事处了,两次聚众闹事,够拘留的条件了。”

老巴一听,赶忙跟彭长宜说道:“姓彭的,我都答应了怎么还铐他们?”

彭长宜镇静地说道:“既然铐起来了,要走一些程序,还有你,都要交给派出所,市委也会跟我们要结果的,不然谁都随便到市委去闹事了,次没搭理你们,这完全是你们自找!不过我可以要派出所放了他们。”

老巴这次彻底低下了头。

彭长宜缓缓劲说道:“老巴,你也不缺心眼怎么这么糊涂呐?古街改造最终受益的是你们这些有房的商户,我们一分钱好处也得不到,你怎么那么混蛋呀?”

老巴狠劲吸了一口烟,把剩下的烟屁丢掉,说:“你给我留点脸别问了好吗?”

彭长宜背过头,气的乐出了声。

事后老巴问彭长宜,说眼瞅着跟大货车撞了,而且也听到了刹车声,后来怎没撞?彭长宜说差那么一点撞了,他突然看见驾驶员是个非常年轻的小伙子,心想他可能还没有结婚生子,可能还没享受到人生的乐趣,不想连累他,临时改变了方向。看来,让老巴尿裤子的是这件事,而不是跳河。

其实彭长宜是想营造出拼命的架势,包括头去市委接人的时候,往身撒了好多白酒,包括他走后的许多善后工作,那都是跟刘忠还有田冲合计好了计策,他这么能让老巴跳河呢?自己更不会跳了。

老巴这个钉子户拿下后,古街改造步伐加快了进度,同时跟交通局协商好修路的事宜,至此,彭长宜这么长时间才有了喘息的机会,才给丁一发了传呼。

彭长宜挟持老巴跳万马河的事,被民间和官场的人演绎成了多种版本,江帆知道后第一时间来到北城,见了彭长宜握住了他的手说道:“好兄弟,你可吓死我了。”

彭长宜心里一阵激动,说道:“对不起,让您为我担心了,我心里有数。”

“你是心里有数,我也知道你不跳河,可是路的事太危险了。”

彭长宜说道:“我也是吓唬老巴不得已才使的这个下策。”

当晚,江帆设宴请北城全体班子成员,给彭长宜压惊,他高度赞扬了北城的工作,也对彭长宜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但是最后却说这个办法以后不宜效仿,还是以说服教育为主。

整个晚饭期间,王学成表现的极其不自然,他敬彭长宜酒的时候,彭长宜说道:“王秘书也做了不少工作,老巴也都跟我说了,但是补偿款是一分都不加的。”

王学成尴尬极了,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极力陪着笑,说道:“改天我单独跟彭书记谈。”说着喝干了杯里的酒,心里恨恨的说这次他可是出了风头。

其实彭长宜也不是蛮干,他也是在和老巴充分接触后才使的这个办法,也是在知己知彼的情况下才这么干的。

小县城是这样好,出点什么新鲜事,不用广播,马全都知道了。彭长宜挟老巴跳万马河的事很快成为亢州官场的谈料,人们纷纷给打电话。寇京海说:“你不要命了吗,跳河我到不相信,可是路发生的事太危险了。工作是gong chǎn党的,命可是咱们自己的。”彭长宜说道:“呵呵,不会,我心里有数,对了,古街的路能不能提前修啊?”寇京海说:“所有的管道和线路埋好后才能修,修路简单,跟医生缝刀口一样,是最后一道工序,如果现在修了以后保不准还会被开膛破肚。”

姚斌给他打电话说道:“老弟啊,你这招新鲜啊,不费一枪一弹把问题解决了,对我很有启示啊。”姚斌他们开发区征地也遇到了一些阻力。

彭长宜说:“我这是非常之举,没有丝毫的借鉴意义,你们的情况跟我们的不同,师兄可千万别效仿。”

那天彭长宜光着膀子回来后,办事处的机关干部跟迎接凯旋的英雄一样,柳泉赶紧掏钱让姚平街给彭长宜买了一件背心回来。

丁一知道这件事后都过了三天了,是雯雯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的。她当时给彭长宜打电话,接通后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能这么做?太危险了。”

彭长宜笑笑,说道:“知道了?”

“是雯雯告诉我的,你这样做真的太危险了。”

“我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

“如果老巴真的往下跳,你也跟着送命吗?”

“跳啊,说好了的干嘛不跳?他不跳我都拽他跳呢。”

“你疯了吗?”丁一急了。

彭长宜知道丁一担心了,心里不由暖暖的,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他说道:“别担心,我的水性虽不浪里白条张顺,但是跳下去也淹不死的。”

“您淹不死可是老巴要是淹死了也不行啊?”丁一松了一口气。

194、谁能得到她

“哈哈,宝……傻丫头,我淹不死老巴自然淹不死。 ”

彭长宜几乎叫出“宝贝”两个字,他能够感觉到,丁一的确担心了。

这种担心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担心,有别于任何人,包括沈芳。

沈芳听说后第一句话是“你傻呀?办事处那么多人呐,干嘛你要跳河?”

永远的疑问句式,带着指责,尽管他知道指责的背后也是深深的担心,但是听着不舒服。

放下丁一的电话,彭长宜不禁有些伤感,连一句宝贝都不敢叫出,也许这一生都会和丁一擦肩而过了。

彭长宜知道自己当不了君子了,能在省城跟叶桐有了一个疯狂的夜晚,表明自己不是君子。

他知道,叶桐不会把自己依附在他身的,她的**和大胆,她的前卫观念的和行为的新潮,都注定她不会依附彭长宜的,所以彭长宜才在她身爆发了男人所有的ji qing。

但是对丁一他不敢,尽管爱丁一超过了任何人。他对丁一不光是爱恋,还有着深深的道义和责任,他不应该打碎她身的任何东西,她应该有自己美好的未来,他没有权利毁了这个女孩的未来。

尽管这种感情很折磨人,有的时候甚至折磨的他心疼,但是没办法,有些秩序的东西是不能破坏的,像一个大殿两边的柱子一样,位置很重要。

他不知道最终谁能得到丁一,是王圆,还是江帆?想到这里,他心里隐隐作痛。

前两天,部长悄悄问他,说丁一是不是谈着对象呢?彭长宜说道:“据我所知应该没有,不过好像听说高市长在给小圆做媒。”部长无奈的摇摇头没有说话。那么也是说丁一拒绝了王圆。

丁一拒绝王圆似乎在彭长宜的意料之,但是不知他能否拒绝得了江帆。

江帆,似乎任何人都喜欢丁一,尽管他没有明确表现出什么,但是从林岩的一些举动他能够看出来,从江帆的眼神更能看出来了,那完全是一个男人看一个自己喜爱的女人的目光,这种目光江帆在别人身没有出现过。

另外他奔袭三四百里路,深夜送丁一回家是最好的例证。

这事江帆没跟他说过,是两三天后林岩告诉他的,也是从林岩的嘴里彭长宜才知道丁一回家的事。

江帆,是领导更是挚友,是彭长宜理想的官员形象。尽管目前他没有完全释放出他的执政理念,也是有某种特殊原因的,他赞成江帆这样做。

一个初入道的官员,在自己羽毛未丰满之前,是要倍加爱护自己政治羽毛的,这一点他极其欣赏江帆,适时的低调藏器,远高调索取更有利。但是江帆似乎又不是等闲之辈,他利用精神明建设这个契机,把政府工作巧妙的kun bǎng在市委工作,为争创全省精神明建设示范县市注入了新的的活力也内容,也达到和谐发展的最终目的。

同时也在大力推行自己的执政方略,如加强城市建设,提升城市功能,打造城市名片,马程控交换机和数字寻呼台等多项改善投资环境的举措,尽管这些说不是政绩工程,但也明确的打了江帆的烙印,起周林来,江帆似乎对城市建设更感兴趣。

丁乃翔出院后的第二天,丁一回到亢州班了,她已经歇了整整半个月。

她头走的时候,哥哥陆原回来了,全家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乔姨跟陆原说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杜蕾这段也没少往咱家跑,帮了很大忙,你看你们什么时候把关系确定下来,人家也好名正言顺的来咱家啊。”

陆原头也不抬地说道:“过段再说吧,我们下半年训练任务很紧张的。”

乔姨说:“也没让你马结婚,这和紧张不紧张有什么关系,我看你是不想跟杜蕾订婚。”

陆原看了妈妈一眼,说道:“您怎么总是用这种语气说话?我吃饱了。”说着,放下没吃完的饭要回自己屋去。

丁乃翔抱着小狗,跟丁一说道:“小一,你吃完回屋吧,我们跟哥哥说点事。”

丁一本来吃完饭,正在给爸爸按摩腿的肌肉,听爸爸这么说冲陆原哥哥做了个鬼脸,从爸爸怀里接过小狗,回自己屋了。

丁乃翔说道:“你妈说得对,杜蕾这孩子有情有意,而且懂事,长的也漂亮,他那样的家庭能培养这样的孩子也是少见了。你们先把婚定了,如果想结婚先结到西城的家,如果不想结婚先那么放着,这么长时间了,咱们得给人家一个说法。”

陆原说:“我即便是结婚也不会考虑西城老房子的,那是妹妹的。再说按照部队的要求,我年底才够结婚的年龄。”

这时,一直在屋里偷听的丁一开门出来说道:“我愿意把房子腾出来给哥哥结婚。”

“没你的事,回屋去!”陆原瞪了她一眼说道。

丁一吐了一下舌头,又缩了回去。

乔姨说道:“明年单位又会有一批家属房竣工,估计杜蕾能够分到一个小面积的房子,到时咱们可以出这个钱,而且咱们现在这个房子面积也很大,真要结婚在家里住行,你也不常回来。再有,现在又没让你马结婚,是让你先跟杜蕾把关系明确下来,你们俩也都一年多了,咱们男方家黑不提白不提的不像话。”

陆原小声的嘀咕道:“本来是您的一厢情愿吗?我从来都没说什么。”

“你混蛋!还这么说?”乔姨看了一眼丁一的房门,接着说道:“你不小了,大小还是个军官,有些事情早该明白的……”

“我想等转业后再考虑结婚的问题。”陆原说道。

“你个傻孩子,等你转业我老的走不动路了,我明年退休了,还想着早点抱孙子呢。再说了,你结了婚,杜蕾家还有可能帮助你转到更好的单位。”

“别说了,我考虑一下吧。”陆原抬起头,痛苦的看着妈妈。

妈妈不再说了。

195、如何相处

晚,乔姨在哥哥的房间呆了很晚才出来。

丁一给爸爸擦完身子后说道:“我明天要走了,你要乖点,适当活动,不然肌肉粘连了。”

爸爸摸了一下她的头说道:“放心吧。如果陆原哥哥要是结婚用那老房子你真的没意见。”

“没意见?怎么了?”

“呵呵,那好。你乔姨想让他快点结婚。”

“嗯,早该结了,他要不是军人兴许连孩子都有了。”

爸爸看着丁一,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你也该早点找了,女孩子过了25不好找了。”

“我也没到哪?”丁一说道。

“爸爸希望你能回来找。”

“嗯,我也这么想的。”丁一应道。

“爸爸一有个头疼脑热的想还是儿女在身边好。”

“嗯。”

“爸爸不放心你。”

“嗯。”

“除去嗯还会说别的吗?”

丁一笑了一下,说:“我还小呢,我都不考虑您操什么心,陆原哥哥结婚生了孩子,您照样是爷爷。”

“我现在后悔了,不如那会把你留在身边了。”爸爸说道。

“哼,还不是你心狠,巴不得把我发配远远的呢?”

“什么话?”爸爸有些温怒地说道。

其实当初爸爸没有管丁一分配的事,的确是受了乔姨的影响,这娘俩的确有些不来,尽管她们从没有吵过架,但是似乎关系也亲近不起来,两个年轻人却很投缘,处的亲弟兄还好。

由于丁一大学四年没有住过宿,也没有单独生活过,乔姨说该让她到下面去锻炼一下,这样爸爸没有插手她工作的事,由着她去了锦安的亢州。不过这次出事后,他觉得女儿应该在身边。

这时丁一接到了杜蕾的电话,说是请她去喝咖啡,丁一笑嘻嘻地说道:“好啊,我去问问哥哥,等会给你回电话。”说着,跑进了哥哥的屋子,看到乔姨还在哥哥的房间说道:“陆原哥哥,杜蕾请咱们去喝咖啡。”

陆原抬起头,看着丁一说道:“你去吧,我跟妈妈说点事。”

乔姨说:“去吧,我没事了,别让人家等着。”说完走了出去。

“对了哥哥,你一人去吧,我明天要回亢州,要准备一下。”

陆原哥哥说道:“那都不去了。”

“那哪行啊,杜蕾主要请的是你,再说了,谁谈朋友总是猫在家里啊,你要不去她该生我的气了。”

陆原拉过丁一的手,让她坐在对面刚才妈妈坐的地方,郑重其事地说道:“我问你一句话,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你要保证。”

丁一以为她是不相信让他住老房子的事,使劲点点头。

“我要你出声保证。”

丁一笑了,说道:“我保证。”

“丁一,现在是陆原问你话,不是哥哥在问你,你能如实回答吗?”

丁一看见陆原的眼里有一种光亮,还有一抹忧伤,很严肃的神情。

她突然想起有一天在医院的花园里,杜蕾说:“我怎么觉得你哥哥喜欢的是你啊?”

丁一说道:“他当然喜欢我,乔姨还喜欢我哪。”

杜蕾说:“丁一,我说得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再说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完成可以互相喜欢的。”

丁一严肃地说道:“杜蕾,我不管你按的什么心,也不管你能不能成为我嫂子,但是不许诋毁陆原哥哥!”

杜蕾看到丁一要跟她翻脸,赶紧说道:“我什么居心都没有,这一年多的时间我的心只在你哥哥身,好多人都在追求我,我看不任何人,是喜欢你哥哥,这些都瞒不过乔姨,她最清楚。可是,可是我觉得你哥总是跟我不冷不热的,觉得他喜欢你超过喜欢我,对不起,丁一,我不得不这样想。”

丁一说道:“妈妈走后,爸爸有了乔姨,是陆原哥哥给了我安慰,他疼我,护着我,我觉得他乔姨还亲,你不许歪曲他。”

丁一流出了眼泪。杜蕾看出,那是真实的眼泪,没有丝毫的造作和欺骗,赶紧抱住了她,陪着不是。

此时,见陆原哥哥特别强调了他陆原的身份,想起了杜蕾说得话,但是哥哥是哥哥,是她永远都依赖都尊敬的哥哥。

“你,真的希望我跟杜蕾好吗?”

听哥哥这样说,丁一放下心来了,她坚定的点着头,说道:“不是希望是盼望。杜蕾很好,我是真心喜欢她,真心希望哥哥跟她相爱。”

陆原低下了头,丁一看不见哥哥的眼睛,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觉得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半天,哥哥才抬头说道:“嗯,我也喜欢她,爱……她,我是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

“呵呵,大家的意见你该早知道。”丁一笑着说。

“好了,我要跟女朋友约会去了,你不去正好。”陆原看着丁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摸了摸丁一的脑袋。

丁一很怪,为什么男人都喜欢摸自己的脑袋?彭长宜这样摸过她,江帆这样摸过她,现在哥哥又这样摸她,是不是自己的脑袋很好玩?她也学着哥哥的样子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然后走了出来。

第二天的下午,告别爸爸和乔姨,陆原和杜蕾把她送到的车站,丁一跟杜蕾小声说道:“昨晚过的愉快吧?”

杜蕾的脸腾地红了,捶了丁一一拳。

本来丁一想带小狗回来的,但是爸爸现在已经离不开一一了,她发扬风格,没有带小狗回来,事实,她也没有多少时间能够照顾小狗了,因为她班不再像原来那么有规律。

丁一回到单位,没看见高市长,林岩也没在办公室,后来曹南告诉她,高市长给教育局开会去了。

坐在办公室,望着斜对面的那扇门,她陷入了沉思,她不知道以后和那个房间的主人该怎样相处?

小洋楼的神秘密面纱终于露出一角,也是这么长时间最为突破的发现。

这天晚彭长宜值夜班,喝完酒以后才回到单位,刚到门口老胡叫住了他,原来陈乐在等他。

196、预感

据陈乐讲,小洋楼的确有北城去世的张主任的,并且和张怀有关。

事关重大,彭长宜特地叮嘱陈乐一定要注意保密,并且再次叮嘱他密切关注这件事。送走陈乐后,彭长宜给王家栋打了电话,说有事汇报。王家栋让他去家里。

来到王家栋的家,只有老俩口在看电视,彭长宜说:“小圆还没回来?”

王家栋夫人说:“12点之前回来的时候很少,有时整夜都不回来,说是太晚了睡在公司了。”

“等他成家后您不闷得慌了。”

“对了小彭,我问你点事,听说原来跟你一个科室那个小丁,父亲是大学教授,现在她有对象吗?”

彭长宜心里一动,说道:“我出来的时候没有,最近没有听说。”

“哦——”显然王夫人有点沮丧。

“怎么阿姨?您想给她说一个不行”

“哪儿呀?铁燕想把小圆说给丁一,谁知人家不同意,要说小圆也没什么配不她的,他爸爸是教授,我们小圆的爸爸……”

“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你过来。”王家栋瞪了老伴儿一眼,把彭长宜叫进了书房。

对于王家栋的书房,彭长宜来过无数次,可谓非常熟悉。

作为领导者的书房,不仅是办公室的延伸,又是家庭生活的一部分,还是书房主人独自思考的地方。所以,许多领导人都会在家里弄一间这样的书房,既是接待重要客人,又是躲避家庭喧闹的地方。

王家栋的这间书房面积不大,却很有品味。无论从规划到陈列,从色调到材质,表现出的是宁静、沉稳、雅致的特征。这里有樊书记的书法,还有几位本地人的字画,更有一些古董小玩意,而且有一张单人床,不难想象,王家栋大部分时间睡在这个书房里的。

每次进这个书房,彭长宜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尽管这个书房是王家栋的私人空间,但是这个书房却和亢州官场紧密相连。

亢州的每次人事调整的方案或者是人事布局的腹稿,都是产生于这个书房,这个书房是产生核心机密的地方,有着外人永远不知道的秘密,这里的王家栋应该是最真实的王家栋。

当彭长宜告诉了部长的最新发现后,王家栋冷笑了一声,他似乎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最后意味深长地说:“长宜啊,这是一份大礼。”

彭长宜听不明白他的话,但绝对不能追根刨底,只是似懂非懂的笑笑。

王家栋又说道:“也是你送给自己的大礼。”

彭长宜更加不懂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但眼下这一切似乎都在王家栋的掌握之……

其实彭长宜还有一种感觉,是感觉这件事还应该跟任小亮有关,尽管目前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表明跟任小亮有关,但是彭长宜是有这么一种预感。

当然,他是不能跟部长说出自己的这种无缘由的预感的。

没多久,亢州教育界发生了一件怪事,当然,这件怪事只有教育局党组成员知道,别人不知道。本来是准备给那个私吞危房改造款的校长免职处分的,头天已经在党组班子会研究决定的事,第二天居然变了,只给了一个记过处分,并且再次拨款,尽快翻修校舍。

古街改造顺利完全。

改造好的古街成为亢州市区内最繁华的商业街,以前那些街头小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各个品牌的专卖店、加盟店,店面宽敞明亮,装修豪华高档,大城市里看到的品牌,几乎在这条街都有店面,这条街门店的租金也改造之前提高了一倍还多,不但还有继续涨的趋势而且还租不到。

最反对改造并且带头闹事的老巴这次实惠最大,他们哥三的门店连在一起,共同出租给了国内一家知名品牌的家具专卖店,创下了整条街租金最高的记录。

古街一时间成为全亢州购物最集的地方,有亢州的前面大街之称。

在全省新城杯大检查之前,北城举行了盛大空前的剪彩仪式。在高大典雅气派的古牌楼下,市六大班子领导全部出席了剪彩仪式。

任小亮这天出尽了风头,由于激动,漂亮俊气的脸庞更加容光焕发。他不仅和樊书记、江帆一起手持剪刀剪了彩,还带着市领导们参观了整条街。

特别被邀请参加剪彩仪式的朱国庆没有见到彭长宜,低声问刘忠“彭书记哪儿去了?”

刘忠说:“去锦安党校学习去了。”

朱国庆点点头。

任小亮带着领导们来到一家外国品牌服装专卖店,江帆看了一圈后说道:“有法式衬衣吗?”

服务员茫然的摇摇头。

来到通往市医院的十字路口,江帆站在东北角的二层小楼旁,不由的露出了笑意。那是他江帆唯一的一处产业。

说来也巧,古街改造前夕,有几家房主因为各种原因放弃了自己的改造权。把角的这户人家是一位老人,原来门店也出租的,自己常年在北京闺女家住,只是每年回来收房租。

这次古街改造他自然无能为力,索性把房子卖了

。彭长宜后来成为总指挥,最先掌握到这条信息,他跟江帆说了,怂恿江帆以别人的名义买下了把角的这户人家的房子。

同时,自己也买下了一处40多平米的地方,为此还跟岳母借了钱。看着自己的房产,江帆不由的佩服彭长宜的投资理念,尽管掏光了他所有的积蓄,而且还负债,但是现在看来很值。

本来这次乡镇级干部培训班应该是任小亮去的,考虑到要举行古街改造完成的剪彩仪式,任小亮提出让彭长宜去。

事后刘忠跟彭长宜说你也不去,干了半天该露脸了你到不参加了,鲜花让他剪去了。彭长宜心里固然不痛快,但还是决定去锦安参加培训。

在全省新城杯大检查前,他结束了培训,面对省级媒体的记者,他却出尽了风头。

按说这次新城杯大检查没有基层的事,但是建设局的局长黄金却意外打电话,把彭长宜叫到了检查组下榻的亢州宾馆。

197、大桥下面

原来省内几家媒体记者对古街充满了兴趣,许多具体情况黄金不知道,只好由彭长宜解答。

彭长宜用自己刚刚学了一年不到的研究生课程里的产业经济理论,回答了记者们提出的改造古街的初衷和改造遇到的困难等问题。

令他毫不吃惊的是叶桐也在这些记者其,并且还冲他狡黠的一笑。

自从次分别后,彭长宜没再和叶桐见过面,那篇理论章如期登在省报理论园地栏目,当然也引起了广泛关注,并成为精神明建设宣讲教材之一。

采访结束后,彭长宜没有走,他在等叶桐。

叶桐来亢州,他不能避而不见,那不是一个男人的风度,再者,他也要当面对她表示感谢,这是叶桐在电话里要求的。

彭长宜提出带叶桐看看小县城的夜晚,叶桐很高兴的答应了,其实彭长宜是不敢跟叶桐进她的房间,要知道这可是在自己的家门口,他必须注意。

叶桐说:“那咱们去万马河桥吧?”

彭长宜说:“黑灯瞎火的去那里干嘛?”

叶桐说:“想去,想感受一下站在桥往下跳的感觉。”

彭长宜心想肯定是黄金介绍的时候跟记者们讲了这个事,他说道:“你绝对不能写进报道里,我现在和这个拆迁户成了朋友,绝对不能拿朋友的尊严去给自己脸贴金。”

叶桐点点头说:“保证不写,但我不保证别人不写。”

彭长宜没再说什么,他总不能为这个召开一次新闻发布会吧。

彭长宜开着司法科的挎斗摩托车,带着叶桐直奔亢州大桥。叶桐第一次坐这样的摩托车,她兴奋的大声说道:“前面再架挺机关枪更ci ji了。”

彭长宜哈哈大笑。

叶桐又说:“把警报器拉响,让我过把瘾。”

彭长宜说:“你可不行,人家还以为我抓到了一个逃犯呢?”

叶桐坐在挎斗里手舞足蹈,新鲜的样子像个孩子。“太ci ji了,我从来都没做过这种车,只有在电影里看到过。”

乘着夜色,他们来到了大桥,汛期已经过去了,河里的水位下降了很多,但是仍然能显露万马河一泻千里的气势。

叶桐弯身往下看,彭长宜赶紧扶住了她,说道:“注意,容易头晕。”叶桐双手势抱住了他。

由于这个桥是国道的咽喉要道,来来往往的车辆络绎不绝。而且亢州北面八个乡镇的人要想进城都得从这个桥过,这里还是进京的唯一通道。彭长宜怕被人看到,赶紧说:“别闹,这可不得省城。”

叶桐撒娇地说道:“我不管,吻我。”

“饶了我吧姑奶奶。”

“怕什么,你都不怕跳河,那么怕我。”

“是啊,怕,非常怕。”

叶桐说:“不,好不容易见面了,也不说到省城去看我,真是没良心。”

“身不由己,下边工作太忙,不是你们大机关的人能够想象的。”

“吻我。”黑暗,叶桐的眼睛幽幽的看着他,身子贴在他的身。“

“这里不行。”

“哪里行?”

“好了,别闹了。”

叶桐依然箍着他不放。

彭长宜咽下一口唾液,说道:“我的姑奶奶,这里不行,我那车太显眼。”

他越紧张,叶桐似乎越得意,吻着他的耳垂说道:“去哪儿?”

彭长宜扭开头,随便用手一指。叶桐看了一眼,吻了一下他的唇,说道:“我们过去。”

彭长宜把摩托车停在引桥下面一个僻静的地方,刚熄了火,叶桐又攀了他,双手吊在他的脖子,大胆的吻他的唇。

彭长宜被动地应付着她,不时地左顾右盼。

叶桐说道:“专心。”

彭长宜说:“做不到。”

叶桐笑了,她也不知道彭长宜怎么对自己这么有吸引力,一下撬开彭长宜的嘴,吻着他。

彭长宜迟疑了一下,双手抱住了叶桐的腰。他这个小小的呼应动作,更加ci ji了叶桐,叶桐更紧地贴在他的身。

彭长宜又是一阵心跳。

叶桐显然并不满足,她拉过彭长宜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身前,同时将彭长宜的衬衣抽出……

彭长宜心跳加快,吓得东张西望,他感觉自己要吐血了,颤抖着声音说道:“别这样,让人看见。”

“看见看见,我不怕你怕什么?”

“我你更怕。”

听了这话,叶桐更大胆了。彭长宜的心脏快受不了了,大脑一片空白。

叶桐继续吻着他,吻着他下巴的胡须,吻着他的脖子。

彭长宜想移动一下身体,避免这样和她接触,但是他动不了,因为自己被叶桐控制住了。

他急促地说道:“姑奶奶,会死人的。”

“是要死人。”叶桐小声说道,松开了他,手开始不老实了。

他再也受不了,如同点击冲击着大脑,他猛地扳过叶桐,让她背向自己,把她按在摩托车的车座……

疯狂过后,叶桐趴在车座居然笑出声。

彭长宜收拾着自己,吼道:“笑什么笑?”

“我笑你反而被我强迫了,呵呵。”

“这一次,下不为例。”彭长宜愤愤地说道。

“真的?”叶桐直起身问道。

“真的。”

“那试试。”她说着,转过身,手伸了过来。

彭长宜赶忙说道:“别闹了,赶紧收拾走人。”

彭长宜强行将叶桐塞进摩托车的挎斗里,带着叶桐回到宾馆后,叶桐让他送自己去。彭长宜和她刚进门,正好看见高铁燕和丁一从里面出来。

高铁燕老远说道:“彭书记,这么晚了干嘛去?”

彭长宜万万没想到居然看见了丁一,他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脸红了,不敢看丁一,像不认识她一样说道:“哦,我送一个朋友。”说着低头往里走。

叶桐向高铁燕和丁一笑笑,小跑着去追彭长宜。

丁一不认识叶桐,但是她很纳闷,彭长宜这么晚了带个女人出去干什么去了?还是个长相漂亮、气质不俗的女人,而且还和一起了楼。

198、要定你了

高铁燕撇着嘴说道:“这才几天啊,居然也会沾花惹草了。 ”

“您认识那个人吗?”丁一问。

“那怎不认识,省报的那个记者,听说现在他们打的较火热?深更半夜的。”高铁燕说。

这个是叶桐?丁一听后,心紧跳了两下,不再说话,跟在高铁燕的后面了车。

送完高铁燕,丁一回到单位,她刚到单位门口,听见自己的呼机再响,一看居然是彭长宜:到单位了吗?方便请回电话。

哼,此地无银三百两!

丁一决定不给他回电话。

但是呼机再次想起,在走廊里很是刺耳。她便把呼机调到了震动状态,走进了办公室。林岩不在,她犹豫了一下,回拨了他的电话,是他单位办公室的电话。

ding yi ping静的说道:“彭书记,有事吗?”

彭长宜听出了她的冷淡,忽然又觉得没有跟丁一解释的必要,也许,这样会更好。想到这里,他说道:“哦,没事,我想让你看看江市长在办公室吗?”

丁一说道:“给他办公室打个电话,不知道了?”

彭长宜呵呵了两声,说道:“不打了,我也该回家了,再见。”说完,想听听丁一是什么反应,没挂电话。

这边丁一也等着彭长宜挂电话,也没听见他挂电话,两人这样拿着话筒,默默的倾听着,都希望对方能再说点什么,可是又都不知该说什么好,挂也不是不挂也不是。

还是彭长宜打破了沉静,说道:“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也不等丁一说话,挂了电话。

直到话筒里传来忙音,丁一才放下电话,她感觉心里有些难受,像丢了一件心爱的宝贝,有些心疼,眼睛有些酸痛,这时门被突然推开,她一抬头,猛然看见了江帆,她赶紧擦掉眼泪,站了起来,说道:“市长。”

江帆也愣了,曹南刚从他的办公室离开,他本来是要回宿舍的,看见这间房间还亮着灯,以为是林岩又回来了,推开了门,却意外的看见了丁一。

自丁一从阆诸回来后,江帆很少见到她,最近这段他很忙,已经进入角色的江帆忽然觉得有许多工作要做,加丁一有意躲着自己,所以他们这是第一次单独照面。

江帆显得有些尴尬,他说道:“怎么还不去休息?不早了。”说着要往出走,忽然想起什么说道:“你父亲怎么样了?”

“康复的很好,多谢市长那天……”丁一本不想把话题往那天的事情引,可是三句不到又说道了这里,她收住了话头。

江帆意识到了什么,说道:“别客气,早点睡吧。”说完,坚决的走了出来。他已经跟这个女孩承诺过了,不会再对她做什么了,所以,尽量减少跟她单独相处的时间,不然他难免有管不住自己的时候。有的时候又很后悔当时把话说那么死,但又不能让这个女孩子小看了自己,只好把对她的眷恋藏在心里了。

丁一看着江帆出去后陷入了沉思。想起她刚从阆诸回来的第二天,那天下着雨,丁一和雯雯从食堂吃完饭出来,丁一打着伞,雯雯搂着她的腰,这时江帆擎着一把黑色的大雨伞走了过来,高高的个子,迈着矫健的步子,神情镇定而潇洒。那天她发现,江帆有着一种逸群之气,可以超越任何人。

不知为什么,丁一的脸腾的红了,她知道已经来不及躲开他了,下意识的把伞放低,使江帆看不见自己,自己也看不见他。

哪知雯雯看见了江帆,她刚说了一句“江市长好”,见丁一的伞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们的后背淋着了雨。她大叫道:“你的伞打哪儿去了,看不见路还挨淋了。”边说边伸手扶正丁一手的雨伞。

在雨伞被雯雯举起的那一刻,丁一看见了江帆那双深如幽潭的双眸,今天却目光如炬,正在看着她,似乎把她的小把戏一眼看穿了,丁一的脸再次红了,又下意识的想用伞挡着他的目光,刚一往下垂,雯雯扶正了她的手。

这时,江帆微笑着看了她们一眼,说道:“你们吃好了?”

雯雯说道:“吃好了。”

说话间,江帆从她们身边大步走了过去。

丁一的心居然莫名的跳动了几下,雯雯说:“市长的声音真好听,很有磁性。”

丁一回过神来,仔细琢磨了一下,感觉市长的声音的确很好听,普通话很标准,而且有一种深沉的质感,从那天以后,她见到江帆一直不自然。

此时,回到办公室的江帆也想起了那天的这一幕。看到丁一用伞遮住自己的一霎那,尽管感到很可笑,但是又透出了小女儿的幼稚和单纯,当他看见了她那红透的脸蛋,心里感到了温暖,从她这个无意的举动不难看出,这个女孩子见到他知道害羞了,知道害羞意味着她情窦已开,意味着她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思了。

江帆在心里说道:丁一,我要定你了。

那天他心情很好,破例的要林岩打了饭,拿回办公室吃的,因为他喝了两杯酒。在食堂吃饭是不能喝酒的。林岩说道“今天午没有应酬,您还自己喝啊?”江帆说:“喝,你没听说过小雨淋淋,烧酒半斤。”林岩见他高兴也陪着喝了两杯。

这个情况丁一当然不知道了,她看着市长走出后,也关掉电灯走了出去。这时,雯雯从外面进来,穿着她从深圳买来的连衣裙,丁一发现门口有一辆车驶了出去。丁一笑着说:“雯雯,去玩了?”

雯雯拉过丁一说道:“去我宿舍,我有话跟你说。”

丁一笑了,说道:“是不是谈恋爱了让我给参谋参谋?”

雯雯居然不好意思的说道:“还不能那么说。”

“呵呵,看来被我说了。”

她们了楼,雯雯小声的说道:“我告诉你一件特别秘密的事,让我震惊的事。”

丁一说道:“什么事。”

199、震惊的事

“我听不懂你的话。”丁一说道。

雯雯说道:“一会到宿舍再跟你说。对了,你送的这条裙子好多人都说漂亮,我只有出席重要的场合才穿。”

“这么说你刚才去出席重要场合去了,是不是跟男朋友约会去了……”

丁一的话还没说完,雯雯扯了一下她的一角,这时,看见樊书记和王家栋从楼走了下来,丁一和雯雯赶忙靠边站住。同声说道:“樊书记好,王部长好。”

樊良看了她们一眼,跟她们笑着点点头下去了,王部长从她们身边经过时,丁一笑着看着部长,见王家栋似乎没看见她一样,表情漠然的跟在樊书记后面走了下去。

丁一的心里有些别扭,部长见到他从来都没有过今天这样的表情,她一直拿部长当做“娘家人”,但是今天她似乎从他的脸看出了冷漠和陌生,她有了隐隐的不安。

跟雯雯去了她宿舍,雯雯关门说道:“丁一,我问你,高市长给你和王圆做媒,你怎么没同意啊?”

丁一脸红了,说道:“你听谁说的?”

“别管我听谁说的了,是不是吧?”

“高市长那么一说,我不想在外地成家立业,爸爸年岁大了。”

“阆诸和亢州也不是特别远了,我感觉你是不满意他才以这个为借口的。”

“不是,王总年轻有为,有自己的事业,我配不他,我真的不想在外地成家立业。”

“丁一,你想过没有,你以这个为借口可能会耽误了你的前程,试想,亢州是不会培养一个时刻准备离开的干部的。”

丁一觉得雯雯说的有道理。

雯雯又说:“那你跟我说实话,你不喜欢王圆什么地方?”

丁一说:“雯雯,我刚才都说了,你怎么不相信我?你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偏让我要找出王总的不是来?”丁一有些着急。

见她急了,雯雯说道:“我是想私自跟你交流一下,实不相瞒,你回绝高市长之后,高市长又把我介绍给了他,咱俩是好姐妹,我当然要了解一下。”

“哦——”丁一点点头。

“我以为你嫌弃他的脚有残疾啊。”

其实丁一没有答应高市长的因素很多,当然残疾也是一个主要因素,更主要的因素还是觉得两个人存在着巨大的差异,这种差异主要是来自不同的成长环境,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没有想跟他谈恋爱的那种冲动。这会听说雯雯要跟王圆处对象,笑着说:“雯雯,祝贺你啊!”

“祝贺什么,今晚第一次正式见面。”

“呵呵,看来以前还有过非正式见面。”

“你别没有良心,风正式见面是跟你吃羊肉串那天晚,然后还有一次……还有一次……”雯雯支吾着,的确她和王圆单独见过面,不过那是因为丁一,是丁一回家照顾受伤的爸爸期间,王圆找不到丁一,才约的雯雯。雯雯承诺不告诉丁一。

丁一捂住嘴笑了,说道:“好了,别交代了,我祝贺你们。”

“祝贺什么?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到是彼此没有反感。”雯雯说。

“呵呵,可是我感觉你已经恋爱了。”丁一坏笑着说道

雯雯坦诚的说道:“要说没看也是瞎话,他的家庭和个人都没得挑,是脚……”

“那不算什么呀,他是光荣负伤的啊!”

“那你怎不愿意?”

丁一瞪了她一眼,说道:“我都跟你解释了,以后永远都不许提。”

“嗯。不过好像他很反感家里给他介绍对象。”

“哦?”

“似乎他并不领高市长的情,只是耐不住妈妈的磨叨。”

丁一忽然感觉高市长这样做有些不妥,成了还好说,不成的话没法相处,难怪刚才王部长见到自己那么冷漠,肯定是高市长跟他说了,雯雯也是一样,雯雯的叔叔是卢辉,如果做不成亲戚,也会影响到同事关系的。

想到这里说:“雯雯,我感觉这样不太好,你想,如果这事双方都满意皆大欢喜,如果有一方不满意都不好,以后没法相处,因为太熟了。”

雯雯说道:“嗯,王圆也这么说,但是他说母命难违,成不成的当做朋友交往。我叔叔也这么跟我说的,所以我才今天见王圆了,你猜王圆怎么说?”

“嗯?”

“他说高市长是张巴妈。”

“哈哈。”丁一笑了,北方人管那些爱管闲事的人叫张巴,顾名思义,是赶着“张罗”和“巴结”的意思。“张巴的妈”张巴显然更胜一筹,也是更爱管闲事。

“我当时说她叫高张巴,哈——”

“那谈的怎么样?”丁一问道。

“是见个面,喝了杯咖啡,我问他,听说你跟丁一谈对象着?他说人家丁一没看我,神情还很忧郁的样子。”

“讨厌!”丁一打了一下雯雯,又说道:“以后你再提这事咱俩断交。”

“嗯,保证不说了。不过丁一,你说尽管我跟他没有谈恋爱的冲动,怪的是也没有陌生感。对了,我问他,像你这么有钱有地位的人为什么不自己找对象,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他妈妈不许他找身边的人。”

丁一说:“极有可能,因为他身边的人都是生意人,他家是干部家庭,他妈妈当然愿意找干部了。我看你和他挺般配的,真的。”

“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先交往吧,不过我们到是彼此不讨厌对方。”

丁一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你不是说还要告诉我一件震惊的事吗?”

雯雯笑了,说道:“是这件。”

“这有什么震惊的?”

“还不震惊?高市长反复做媒,而且还都是在机关,反正我震惊。”

“那是因为王总的妈妈觉得只有机关的女孩子才能配得儿子,很正常啊?你是大学生,国家干部,王总年轻有为、事业有成,天生地造的一对儿……”

丁一还没说完,被雯雯摁倒在床,施起挠痒的酷刑,丁一赶紧告饶。雯雯喘着气说:“八字还没有一撇哪,叔叔嘱咐我千万不能跟任何人说,我是相信你才说的。”

200、不与民争利

丁一举起右手,说:“我保证,到了吃喜糖那天也不说。 ”

雯雯又打了她一巴掌。

政府最近一段的主要工作是迎接省新城杯的大检查,孟客这几天忙的不亦乐乎,已经连着两个星期都没回家了。这天,他来到江帆办公室,疲惫的坐在了沙发。

江帆笑着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坐在了他对面,笑着说道:“孟市长这段辛苦了。”

孟客睁着带血丝的眼睛说道:“辛苦我不怕,我现在真真切切的感觉管理一个城市太难了。你看,只要政府拨钱,城市能建起高楼大厦,马路也能变宽,花花草草的也能种,路灯也能变亮,这些都不是难题,难难在人们的意识。”

“你是说马路市场?”

孟客挠着头说道:“是啊,今天午我们在车站路演习了一下,侵街占道的小商小贩赶不走、赶不尽,跟哄蝇子一样,你一扬手赶,一下子跑光了,等你一回手,马又回来了,真到检查那天糟透了,咱们哪有那么多人看着他们呀?”孟客沮丧极了。

江帆想了想说道:“别处怎么做的?”

孟客说道:“我参观了几个地方,包括治理最好的城市,没有更好的办法,是轰,是赶。”

孟客说的没错,原来樊良之所以反对参加新城杯评选活动,他说这是xing shi zhu yi,劳民伤财不说,还会加剧许多社会矛盾。

但是江帆他认为:如今的城市功能的含义以前更加宽泛了,城市物质环境构成的有形形态,也是城市无形形态的表象形式,某种程度说这种无形形态也是生产力,是社会实力的具体体现。

当然,江帆几乎没费什么力气说服了樊良,事实全省城市环境容貌综合整治工作早在三年前开始了,原来这项工作只在地级城市范围内进行,去年把范围扩大到了县级城市来了,今年半年在全省县长工作会议特别强调了县级城市要积极参与进来,据了解,目前已经有几个城市参加了。

无论从经济实力还是地理位置来讲,亢州都没有理由拒绝开展这样的活动。

樊良同意参加新城杯评选活动不仅是因为江帆,更主要的是江帆把这项活动融入到了精神明建设这个主导工作来,更是把提升城市品位当成促进精神明建设更好开展的有力抓手。作为市委书记的樊良,没有理由反对市长为这个城市做一些实际的工作。

江帆早瞄准了城市改造这项工作,尽管他心里有想出政绩的想法,但这的确是提升城市品位改善城市形象最快捷的方式。

今年围绕全省城市环境容貌综合整治内容,亢州的城市整治工作也拉开了大幕,这项工作主要是在城市主干道进行。首先翻修了主干道的路面,将所有架空的管线设施全部改为地下,主干道的人行道、沿街单位出入口和公建、店铺门前统一硬化,并与人行道无障碍衔接,完善了各种交通设施和照面设施,沿路门店全部取消店外店、店外广告牌和马路摊点,规范经营环境。通过半年的建设和整治,应该说取得了显而易见的成效。

由于把主要整治力度都放在了主干道,次干道和主干道分支的整治工作准备放在明年实施。

本来今年的计划是完成主干道的整治工作算告一段落了,结果有一天樊良从外面回来,没有楼,而是直接来到了江帆办公室,进门笑呵呵的说道“咱们把粉都搽在脸蛋了,脸蛋是好看了,可是脖子和耳朵反而显的更难看了。”

江帆有些顾虑,担心影响进度,影响新城杯的评。樊良却说:“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不是评,是彻底改造城市面貌。”

按照樊良的意思,今年整治工作又延伸到了与市区亢州路相连的十多条街道。这十多条街道有两条贯通亢州南北城的主干道,一条是古街,一条是火车站路。

古街改造工作大部分都在北城区,南城有一小段,工作量不大。这条街不用zhèng fu cāo心,唯一让人头疼的是车站路的治理整顿工作。

火车站无疑是一个城市最为前沿的窗口,向来是各个城市里脏乱差最为严重、治理难度最大的地方,是治理整顿最为明显的顽疾。硬件改造工作完成后,软件治理工作成了最大的难题,也是让孟客唉声叹气的主要原因。

本来火车站单辟出一个市场,统一制作的几排铁皮棚子,统一的摊位。但小贩是不到市场里面去,建设局城管科那么十多个人,不干别的,是一个火车站都管不过来,而且为这纠纷不断。

江帆给孟客倒了一杯水,说道:“别急,喝口水。”

孟客喝了一大口水说道:“唉,不急是瞎话,冷不丁接手这半拉子活,还真有点挠头。”孟客指的是前不久政府班子内部重新调整分工时,这块工作是从张怀手里接过来的。

孟客这段的确很辛苦,开发区征地、建设占去了他大部分精力,前不久又将城建工作分到他的名下,的确够他忙活的了。在全省新城杯城市环境评之前,本月底,锦安市要先搞一次自查互查活动。目前,迎接地、省检查成了当前各个政府部门的心工作。

江帆说道:“硬轰总也不是事,我们是不是chu tái一些奖励办法?如,自动搬到市场里给什么奖励?或者在什么时间段可以出来摆摊?”

孟客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恐怕要涉及到部门利益。”

江帆想了想说道:“部门利益是暂时的,我看可行,咱们可以琢磨琢磨。”

孟客也说:“如果chu tái奖励办法,可能工作会好干些。”

“只要不与民争利,让利于民,我相信局面会得到改善的,老百姓也会理解和支持的。”江帆笃定的说道。

201、吸溜吃的小吃

其实,任何一项政府工作,只要不和百姓争利,都会得到百姓的理解和支持,关健是我们的政府站在一个什么样的角度来认识问题。

今天是星期天,丁一刚跟雯雯出来准备去吃街吃早点,看见江帆和林岩从办公室出来,江帆问她们干嘛去?雯雯说去吃早点。江帆说我请你们,咱们去火车站。

两个女孩子不好推辞,跟着江帆走了出来。

他们来到火车站路,见这条街人来人往,非常热闹,车子根本驶不进去。小许把车停在了大道路边,江帆他们步行进去了。

雯雯小声的跟丁一说道:“哪儿吃不行,干嘛非来这个地方?乱糟糟的。”

丁一笑了。由于给高市长当秘书有一段时间了,她对政府工作也较了解了,尤其是最近迎接省新城杯的检查评,锦安要提前搞一次自查和联查活动,几乎所有的工作都围绕这项工作展开,市长舍近求远去火车站吃早点,肯定不光是为了吃早点。

谁知雯雯小声磨叨了这么一句,居然被前面的江帆听到了,他呵呵笑着说道:“这里热闹啊。”

雯雯看了丁一一眼,吐了一下舌头,心想这么乱他居然能听到她的话。

丁一笑了,他们跟着江帆来到了一个“清真面茶”摊点坐下,摊主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师傅,头戴着yi si lán教的白色无檐的回回帽,身穿半袖的白色大褂,见来了顾客,头也不抬的说道:“稍等。”继续忙活他的,因为旁边的临时座位,已经有六七个人在等。

小许和林岩搬过一个桌子,五个人勉强坐了下来。江帆说道:“忘了征求你们的意见了,如果不喜欢喝面茶还可以吃别的,有糖火烧、芝麻烧饼、油条。”

雯雯连忙说道:“喜欢喜欢。”

丁一对面茶不感兴趣,但是她对这个忙碌的老师傅却感兴趣了。此时,老师傅从一只空箱子里拿出一个干净的碗,盛金huáng sè的面茶,然后用一只很浅的小勺,舀一勺芝麻酱,熟练的抖动着手腕,芝麻酱在他的抖动下均匀的的撒在面茶的面,形成了格状,覆盖在面茶的表面,前后用时不到半分钟,动作干净利落。

也许是老师傅发现有人在注意他,更加的赋予这些动作表演的成分,动作更加的利落、准确、优美。

丁一盯着那金huáng sè的面茶,来不及看清他的操作过程,一瞬间的功夫一碗碗的面茶面落下了格状的芝麻酱,非常具有观赏性和艺术性。

很快,他们每人的面前摆了这样一碗面茶,香气扑鼻。

丁一伸手要去拿小勺,江帆说道:“不用勺,这样喝。”说着,端起碗凑到嘴边,一边转着碗沿一边喝,而且故意吸溜出声,逗的两个女孩子不由的笑出了声。

江帆放下碗,说道:“别笑,面茶是应该这样喝,会喝面茶的人,不用勺不用筷,而是转着碗沿喝,这样既不乱糊,又不烫嘴,还能保持面茶表面的原样,不破坏美感,食欲会大增。有句诗说的好,午梦初醒热面茶,干姜麻酱总须加。”

老师傅听了江帆的话后,冲他竖了一下大拇指,表示他说的对。

林岩也故意学江帆的样子,把面茶喝的吸溜吸溜的直响,小许早半碗喝完了。丁一和雯雯也端起碗,没吸溜几下,两个女孩子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那个老师傅看着她们也不由的笑了。

江帆趁机和老师傅搭讪:“您一早能卖出多少碗?”

老师傅说:“冬天卖的多,现在差点。”

林岩说道:“冬天能卖出多少碗?”

老师傅伸出两跟指头。

“二十?”雯雯说道。

老师傅说:“那我赔死了。”

“二百。”林岩说道。

江帆又问道:“早晨几点收摊?”

“现在早了,政府限定了时间,八点钟以前必须收摊,唉——”

“卖不完怎么办?”雯雯问道。

“卖不完少做,或者到市场那边再卖会儿。”老师傅说道。

“那干嘛一开始不到市场去卖啊?”还是雯雯在问。

“都不去你一摊去,谁去吃你的?”老师傅说道。

这时旁边一个喝面茶的人说道:“不过你们的确应该搬到里面去,把道路让出来。”

这时又有人说道:“什么叫应该?这么多下岗职工不管,搞什么新城杯大检查,劳民伤财!”

林岩一听,脸色立刻变了,他偷偷看了一眼江帆,说道:“咱们撤吧。”

江帆冲他摆摆手,笑了,跟他们说道:“城市变漂亮了不好吗?”

这时,旁边那个炸油条的男子说道:“城市变漂亮了没什么不好,可那是要有代价的漂亮,不会随便变了的。都是那个江帆,要政绩,拿财政的钱往他脸色贴金,为的是明年好顺利转正。”

丁一和林岩都紧张起来了,雯雯眼睛睁的老大,冲他们说道:“嗨,你们知道什么,城市是大家的,不是哪一个人的。不论谁当市长,他都带不走的,最后受益的还是咱们老百姓。”丁一赶紧拽了雯雯一下,意思不让她说了,江市长今天肯定是有意想听到最真实的声音。

果然,有人对雯雯说:“你肯定是吃政府饭的,说话都是官味。”

丁一又捅了雯雯一下,雯雯会意的一笑说道:“我是觉得你们说话太片面了,如果市长想要政绩的话,那我到是希望他多搞一些这样的政绩,马路变宽了,街道变干净了,城市变亮了,这些总不是什么坏事。”

“是啊,你说的没错。”另一个说道:“听说咱们江市长是个京官,有学问,人洋气,他不抓大棚菜抓城市建设,应该说也是为了老百姓,是这么大动作的搞什么检查,还把小商贩轰的飞颠烂跑,生意没法做了,城市变干净了,老百姓口袋也干净了。”

这时旁边有个卖烧饼的妇女凑过来说道:“火车站这个市场这么多年了,养活了多少人?给政府减轻了多少负担?这些当官的看不见了。如今不让在这里摆摊肯定不行。”

202、古街是亮点

“没不让摆啊,你们完全可以进市场啊?”丁一说道。

“姑娘,你说的容易,市场建的那么好,是凭白无故让你使的吗?要交钱的。本来是小本买卖,再交出摊位费,加各种各样的费用,不挣钱了。”那个妇女说。

“在这里摆摊是要被罚款的啊?”雯雯说。

“唉,谁挨死罚呀,他来了你赶紧撤呗,他走了你再回来,**跟这叫游击战。”那个炸油条的人边忙活边说道,他的话引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江帆也笑了,说道:“是啊,要是政府不跟你们要摊位费好了。”

“怎么可能不要,听说又招了十多名临时工,你想他们的工资从哪儿来?都是从这里搜刮走的。”卖烧饼的妇女说道。

江帆说:“我要是当官的这个市场让你们免费用。”

卖烧饼妇女说道:“不用长期免费,少收点行,我都保证第一个进去。现在问题是你进去了别人不进去,在里面真的卖不动。这人啊买东西他有个习惯,愿意在马路边,谁也不愿多走那几步去市场里买,除非大家都进去。”

听了这个妇女的话,江帆抬头望了一眼火车站小广场旁边那五排崭新的白铁皮摊位大棚,冷冷清清,与这边的嘈杂热闹形成了鲜明对。

丁一说道:“其实,你们搬到市场里面下雨也可以照常经营。”

那个妇女说道:“那是,如果到里面有钱赚,谁愿意在马路边风吹日晒呀?”

丁一还想说什么,这时见江帆一下子把她拉了过来,丁一险些栽倒他的怀里。原来是路太过拥挤,一辆摩托车擦着丁一后背过去了,险些撞到丁一。

旁边一个喝面茶的年轻人说,“今天是星期天,要是平时这时候正好是班的点,根本走不动,人嘶马鸣的乱死了,如果不是想喝老师傅这碗面茶,我才不会到这里来呢。”

江帆看了看手表,已经八点多了,早过了规定的经营时间,两边的摊点丝毫没有撤离的迹象。过了一会,人群逐渐骚动起来,原来市场管理人员出动了。

江帆说道:“吃饱了咱们走。”

他们离开了早点摊,走了出去。十多名市场管理人员在驱逐着商贩,没人认出江帆。

了车后,江帆对丁一和雯雯说道:“你们俩要是没事,我带着你们转转亢州的风景怎么样?”

两个女孩子当然不能拒绝了。

于是,汽车沿着城区主干道前行,驶了国道,沿着国道驶向城外,最后从外环路进了古街。

来到古街后,立刻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只见新改造好的古街,整齐规范的仿古建筑,落地的玻璃门面,门前自行车摆放规整,无论是门前还是街道,宽敞干净,半空没有了电线,即便是灯杆都是紧贴建筑延伸出来的,目光所及的地方整洁干净。

江帆不由的说道:“古街应该是我们的亮点。”

林岩说,“咱们的市区大道也没问题,从国道下来后,放眼望去,感觉像到了大城市,尤其是晚更漂亮,只是别往里面的胡同里走。”

“任重道远啊。”江帆望着窗外,感慨的说了一句,长长出了一口气。

丁一知道,江帆说这话的时候肯定想到了未来这个城市的面貌,作为市长,她对江帆是非常敬重甚至是崇拜,不光她一人是这样,机关里的年轻人都有这样的心理。

锦安地区城市综合整治互查活动即将开始。

这天午,在政府大会议室里,召开了迎接检查第三次调度会,有关各个部门一把手全部到会,江帆出席了会议,并亲自主持会议。

他说为了迎接这次检查,昨天特地召开了常委会,樊书记指示,对待锦安的这次检查,当是对待省里的检查一样,要高度重视,这次是一次军演,是实战演习,一定要打好第一仗。

接着,副市长孟客又对这次活动做了具体安排,他说:“由于这次检查是抽签,不到最后一刻都不知道检查组哪天才能到咱们亢州,所以,这要求我们时刻绷紧这根弦,不能掉以轻心。”

他接着说道:“在最近几天里,我跟江市长从不同方向走进亢州城,我们到现在无法确定检查组从哪条路进城,但是考虑到检查组会是一个车队,他们肯定也会要捡宽敞、平坦的马路走,目前进入亢州市区的只有三条路线,我们的主要工作放在这三条线。所以,这三条路的交通、环境卫生、安全保卫都要梳理一遍,不许出现摆摊占道的,不许出现沿街乞讨的,更不许出现拦车访告状的!所涉及到的乡镇村子要分段管理,要路巡逻,要力保交通顺畅,绝不能因为交通堵塞而使他们下车转悠,目前我们的城市经不住他们挑剔的目光。进入城区后,更要保证交通顺畅,要让车队尽快通过,到点指定的宾馆。另外,宾馆接待、饮食卫生,甚至安保工作都要责任到人,还有餐时间,要精确无误……”

孟客对宾馆接待工作布置的非常仔细,他不能不仔细,能不能摘得这枚奖杯,很大程度取决于地方接待,用命悬一发形容接待工作一点都不过分。

孟客布置完后,江帆又特别强调了一点,要杜绝任何群访事件的发生,警惕不明真相群众的滋事,这一点北城要注意,提前做好摸排工作。

江帆这样说也是针对古街改造过程出现的群众访事件而言的。江帆完成赞同孟客布置的具体工作,他最后说尽管这是一次工作检查,但更是一次政治任务,要严格实行一把手负责制,谁出问题谁负责,层层把关,确保万无一失,另外要把有可能出现的问题想细、想足。

会议的最后,由孟客带队,沿着检查组有可能走的三条路线,又实地检查了一番,发现的问题都现场进行了处理。

203、首战告捷

两天后,由锦安市政府组织、各个市县政府分管的副职和相关部门的一把手组成的检查组,第一站来到了亢州。

不是检查组对亢州的偏爱,而是江帆抽签的时候一伸手抽到了第一。他有些暗暗高兴,因为这种为期好几天的检查活动,排在最前面的单位占便宜,这个时候对于检查组来说,大家的好心还有精神气都足,当然留下的印象最深,最后再检查参观多少个单位都会不约而同的拿第一个做较,第一个成了标杆。

对于被检查的单位来说,排在第一也是非常幸运的,因为这个时候为迎接检查,各个部门都是斗志昂扬的,精神气也是最高涨的时候,所以,抽完签后,江帆离开检查组,提前回到亢州准备迎接检查。

回到亢州,一切按计划进行,樊良做后盾,江帆唱主角,孟客具体负责,各个职能部门密切配合,非常轻易的通过了检查,而且总分排在全锦安第一名。

首战告捷,总结经验后,亢州再次迎来更加严格的检查评。

十多天后,当省检查组到达锦安后,江帆仍然幸运的抽得第一名。大家十分高兴,都说江市长是亢州的福将!江帆说如果是福,也只限于这次检查。

这天,由洪副省长带队,京州省新城杯城市环境综合整治工作领导小组全体成员,到达亢州境内,亢州五大班子来到亢州地界迎接。早有警车闪烁着红蓝色的光等在路边。

在头天召开的常委扩大会,江帆和樊良还在为是否要用警灯开道拿不定主意,在次锦安检查没有安排警车开道。

张怀和孟客极力主张警车开道,江帆觉得警车扰民,樊良认为那样是不是太显得官僚,本来前段把这些小商小贩撵得到处飞颠烂跑,如果再把检查组耀武扬威的迎进城,恐怕老百姓有怨气。张怀说别处都是警车开道,到你这你不这样做领导心里不舒服。樊良不置可否。这才临时安排了警车。

江帆没有想到的是,翟炳德居然陪同洪副省长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常务副书记谢长友和市长董兴以及主管城建工作的一名副市长。

翟书记跟亢州干部一一握手后,跟樊良和江帆交代了几句话,无非是照顾好洪副省长和全体成员的生活等等,然后和洪副省长握手告别原路返回了,根本不给樊良挽留的机会。

江帆看得的出,尽管樊良脸没有显露出什么,但是他的心里肯定不高兴,都到亢州地界了,哪怕转一圈再回去都行。别说是樊良,是孟客都感到有些怪。

樊良看着翟书记的车离去后,似乎有那么瞬间的失神,他很快回过头,开始和洪副省长等人握手。

洪副省长似乎他的实际年龄显老一些,他的个子很高,今年正好60岁,嘴角处有一颗黄豆粒还要大的黑痣。据说他今年要离退了,有传闻他要去省政协工作,也有人说他正在竞争rén dà主任这个角色,如果按照常规,政府口的领导大部分退下来后到政协任职,党口的领导去rén dà,不过据说省委今年没有退下来的副职,而省rén dà一把手以及到站,所以洪副省长有到rén dà任职的可能性很大,即便去不rén dà,到政协任个主席应该没问题。

洪副省长先跟樊良握手,然后才是江帆。江帆发现,洪副省长在跟自己握手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着自己,这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握完手后,他顺着洪副省长的目光扫了一眼,才发现洪副省长刚才看的是张怀。

官场的握手跟领导排序一样,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无论此时张怀多么想跟洪副省长握手或者是洪副省长多么想和他握手,也要等到江帆握完后才能轮到他。

洪副省长握着张怀的手,居然亲切的叫了一声“小张。”

张怀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洪省长,谢谢您还记得我。”

“哈哈,哪儿的话呀?”洪副省长笑着使劲握了握他的手。

江帆不由得的一愣,难道他们曾经认识?他在脑子里快速反应,想起张怀歇病假的时候他们去看他,被告知他去省城医院看病去了,他当时纳闷,离北京这么近不去北京,居然舍近求远去省城看病,看来张怀那个时候并没有安心养病。

他忽然又想到,张怀主持的高尔夫项目,据说是通过省里的关系认识的港商司徒清源的,难道这个项目里有洪副省长的因素,那他们不只是认识了。

不知为什么,江帆没有任何道理的想起了彭长宜说的那排小洋楼。但是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甚至骂自己龌龊,怎么可能呢?且不说对方是省里领导,是单凭洪副省长的身份也不可能跟小洋楼有什么瓜葛?谁都知道省领导是有房子的,不需要到你这个地方来住。不管怎么说,自己手下的这个常务副市长,都是个通天的人物。

相互寒暄了几句,又都了各自的车,唯独张怀被洪副省长叫了去,了洪副省长的专车。这让樊良很有意味的看了一眼那辆车。

警车前面开道,车队疾速朝县城驶去。由于有警车开道,路非常顺利,没有任何悬念的驶了亢州主干道,直接开进了亢州宾馆。

要说省里的领导都会含蓄一些,无论说话办事都喜欢藏着掖着,在私交方面更是谨慎,轻易不会透露自己的社交圈子的。

但是今天洪副省长显然不是这样做的,他毫不避讳自己认识张怀而且公开表露出来对他的不一般,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玄机不成?江帆陷入了沉思。他和樊良是坐一个车来的,他担心自己那辆老爷出故障没开。

樊良见他到了宾馆都没有说话,问了一句:“琢磨什么哪?”

江帆这才回过神来,居然说道:“翟书记怎么又回去了?”

204、井盖突然丢失

哪知这话一出他后悔了,果然,樊良的脸色有些变了,嘟着脸下了车。本来江帆是想掩饰“琢磨”张怀和洪副省长这件事的,结果弄巧成拙,心里后悔的不行。

午的接待宴会规格较高,专门安排了一个小宴会厅,摆了五桌,的酒都是五粮液,最间的一桌,洪副省长居位,省建设厅厅长郭建坐在他的右首,锦安市委副书记市长董兴坐在他的左首,樊良坐在厅长的右首,锦安来的副市长坐在董兴的左边,江帆坐在樊良的右边。

省地的其他领导和亢州的孙玉龙等人参杂着坐在了其他几桌间,张怀和孟客跟领导的秘书和司机坐在了一桌。

洪副省长一看,公然叫着张怀的名字,把张怀让到了自己这桌。

张怀推辞着,樊良说:“洪副省长点将,你过来吧。”

于是有人给他让座位,他坐在了江帆的左边。

洪副省长是毫无疑问的心,但是江帆仍然发现,检查组的成员在敬酒的时候,似乎对洪副省长的热情表现的更直白一些,并不是真心的那种。

但是对同来的建设厅的郭建厅长更恭敬一些。由此江帆判断,是不是洪副省长退下来后,郭厅长要接任?

很显然,在这些人眼,一个即将过气的官员跟英雄垂暮一样,远不及一个事业蒸蒸日有可能成为副省长的厅长,包括董兴和樊良,都对郭厅长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和尊重。

权力真是个有意思的东西,它像一块磁铁,那么多的人被它无条件的吸引过来!

江帆算了算,这顿饭至少花去了两万块,检查组要在亢州吃四顿饭,尽管早晚相对简单一些,但是他们每人手里都有一票,接下来的礼品要人手一份,重点成员的礼品分量还要加大,加锦安那次互查,人吃马喂的光用在招待和公关的费用要花去市财政40万元。

40万元应该是当时一个型企业的全年收入了。相当于4所农村心小学校教师全年工资的总和。

难怪樊良之前不愿搞这项活动,如果这钱花在城市建设,无论是樊良还是江帆估计都不会心疼,但是如果花在吃吃喝喝喝公关,恐怕不得不让心疼了。

江帆力主参加新城杯的评活动,是有自己私心的,那个私心是政绩。毕竟自己目前还是代市长,如果一点政绩都没有,代表们凭什么投你的票?

真要一年什么都不干的话,别说别人,是跟自己都交代不过去。他也不能免俗的选择了城市改造和建设工程为切入点,使这个城市快速的烙了自己的印记。

想到这里,他有些心虚的偷偷看了樊良一眼,只见樊良仍然是镇定从容、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在低头和郭厅长说着话。唉,事情都做了,不要这样患得患失了,他感觉自己和樊良的差距很大。

接待宴会结束后,洪副省长休息了一个小时,在宾馆会议室开了一个小型会议,具体敲定了一个参观路线又听江帆做了一个简短的汇报,半小时后,检查组按照分工,分两组进行考核参观。

在检查组领导们在宾馆小会议室开会的时候,北城区的彭长宜突然接到电话,在古街一条街道的路口拐角处的一个井盖被盗!

彭长宜急了,要知道检查组走完亢州的主干道后,会把车停在古街的街口,然后步行进入古街。

忙活了这么长时间,为的是应对今日的检查,一个井盖,有可能使全市在这次大检查功亏一篑!

要知道,古街在这次大检查,那可是全市的亮点!

这是市里想出的办法,让检查组成员步行进入古街,为的是让检查组在古街多耽搁一些时间,省得他们再到别处去转悠,因为除去古街和火车站,与市区主干道相连的街道都没有彻底的改造,只是稍加整理,有的路面早坑坑洼洼的了,街道两边门店繁杂凌乱,尽管也专门进行了整治,但是路面不达标这一项是要被扣分的,这井盖也是考核内容之一。

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今天早彭长宜坐着孙其的摩托车,来回走了两遍,没有发现井盖缺失的,一般情况下井盖都是夜间或者凌晨被盗,白天井盖丢失的可能行不大。他来不及多想,即便现在给市政打电话要井盖也来不及了。

他急生智,马给党办打电话,是姚平接的电话。彭长宜说:“小姚,你立刻准备好两壶开水和无数只水杯以及茶叶,一会跟我走。”

不等姚平表态,他挂了电话又打给政府办,要他们立刻从会议室搬两张桌子两把椅子,装好车在门口等他,并特别强调带一块桌布。放下电话后,叫了刘忠,帮助姚平搬着茶杯箱子往下走。

刘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边走边说:“出了什么事?”

彭长宜说道:“大街有个井盖丢了。来不及换了,咱们在哪儿摆两张桌子,弄个饮水点,专门供应给检查组的人喝。”

刘忠想想不由得笑了,说道:“长宜啊,你可真有招儿。”

“没办法,只能这样应急了”

单位的面包车把桌子送到了那个井盖处,彭长宜到了现场后,果然在一个街口处少了一个井盖,露出黑洞洞的井口,井口里插着一把扫帚,为的是提醒过往车辆和行人,一个环卫人员等在那里。

刘忠等人搬下桌子后,把两张桌子并在一起,两边的挡板正好遮住了前后井口,姚平又将一大块红绒布盖在桌子,把井口遮得严丝合缝,从哪个方向看也看不到井口了。

彭长宜赶快吩咐人摆好茶杯,沏好水,他扬起胳膊看了一下手表,估计检查组快到了。在他抬头的功夫,看见了机床厂的水塔,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刘书记,你带去机床厂灌些酸梅汤来。”

205、巧妙应对检查

机床厂为了防止车间工人暑,一到夏季会熬制酸梅汤,全天候供应工人免费饮用。

刘忠说道:“这个季节还有吗?”

彭长宜说差不多应该有。

说着来到旁边一个卖运动服装的商店,想借店里的暖水瓶用。店主是一个20多岁非常漂亮时髦的姑娘,看见彭长宜惊喜的叫道:

“彭老师,还真是您啊?”

彭长宜一愣,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说:“你认识我?”

“我是您的学生李春雪啊?刚才打量您半天了,果然是您,您变胖了?”

彭长宜恍然大悟,说道:“你也变了,漂亮的我都认不出了。先把你暖水瓶拿来用一下。”

李春雪拿出两只暖水瓶递给他。彭长宜走出来递给了刘忠,说道:“里面的开水先别倒,如果没有酸梅汤咱还有开水。”

姚平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后说道:“彭书记,我看应该写几个字,凭空大街边多了个饮水点,会让检查组不可思议的,咱们应该写欢迎级领导来我区检查指导工作。”

彭长宜一听,眼睛一亮,索性名正言顺的把这个“饮水点”做到明处。说:“好主意,你快去办这事。”

姚平得到了鼓舞,她四处看了看,发现对面有个做锦旗的门店,向那里跑去。不大一会,拿出几张huáng sè的广告纸,面已经写好了字。众人一起动手,要往红绒布别字。

彭长宜说道:“字太多,放不下。”于是,只留下了“欢迎领导检查工作”几个字。

他们刚用大头针别好,刘忠也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大保温桶,这个保温桶是带水嘴的。彭长宜笑着说:“这个好。这个保温桶往桌一摆像那么回事了。”

彭长宜又把两只暖水瓶还给李春雪,他说道:“一会有领导从这里经过,你帮忙当会招待怎么样?”

李春雪高兴的说道:“好啊。”说着跟彭长宜走了出来。

彭长宜让面包车和其他人都离开了,又跟姚平李春雪交代了几句,他和刘忠站在两边。很快,看见了大队人马朝这边走来。这时彭长宜的对讲机响了,是任小亮。他说道:“彭书记,出了什么事?”

彭长宜说道:“任书记,井盖丢了,一会再跟您说。”说着,关了对讲机。

江帆早看见了彭长宜他们,他皱了一下眉,心说在所有的规定动作,不记得安排了“茶水点”这个内容,难道这是北城的自选动作?

不但江帆感到诧异,亢州所有的领导都感到了诧异,但是谁也不能说什么。倒是洪副省长对这个“茶水点”很感兴趣,他走到近前,说道:“你们辛苦了,想的真周到。”

彭长宜赶紧说:“首长辛苦了,您是来杯酸梅汤还是来杯茶水。”

洪副省长说:“酸梅汤吧。”

姚平和李春雪急忙接了好几杯冰镇酸梅汤,彭长宜端起一杯,双手捧到洪副省长面前,说道:“冰镇的,您尝尝。”

洪副省长接过来喝了一口,说道:“呵呵,不错不错,清凉爽口。”他转向樊良说道:“呵呵,你们想的太周到了,这样会把检查组的人惯坏的。”

樊良说道:“走了一条街了,想必大家都渴了,给领导们预备几杯水不算什么。”

洪副省长笑了,大声说道:“好,好,同志们都尝尝这酸梅汤,很好喝的。”说着又来了一杯。

这时,江帆听到张怀跟孟客小声说道:“这个彭长宜是喜欢出风头。”

江帆看了一眼彭长宜,发现彭长宜正在冲他诡笑。

本来拿了七八个杯子做样子的,结果因为酸梅汤,杯子不够用了,几个人共同用一个杯子,有的人连喝了好几杯。

洪副省长说道:“大家都喝了吗?咱们再往前走走。”他跟彭长宜他们握着手说道:“谢谢你们的酸梅汤。”说着带头继续往前走。

等洪副省长带着人又走回来的时候,仍然有人到这个饮水点喝酸梅汤。

看见检查组的人走远后,彭长宜长出了一口气,这时北城区政府办主任走了过来,他说道:“彭书记,井盖找着了。”

彭长宜一愣,说道:“在哪儿?”

“在那儿。”他往胡同里面指了指。

彭长宜走了过去,才看见一个乞丐卷缩在井盖,面铺着一张纸箱板。原来,为了迎接大检查,街头的乞丐都被轰走了,有的被送到了县界边。

这个半疯不颠的乞丐是亢州的“老住户”了,一直盘踞着亢州大街的街心公园,估计这次躲在这里是和这次检查有关。他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他睡舒服了,我们可是紧张了一大阵儿。”

面包车司机踹醒了乞丐,和彭长宜他们一起,搬起井盖把它复位到原处。彭长宜喘着气说:“咱们仨人搬这个井盖都费劲,他是怎么撬开的。”

司机说道:“这个对于他们来说不是难事,撬开后一骨碌走了。咱们怕压坏了路面,抬着当然费劲,可是偷东西的人不怕,另外他们有的是贼力气。”

江帆一直在饶有兴趣的琢磨着彭长宜这个饮水点,怎么也没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回到宾馆后,他没有时间给彭长宜打电话,让林岩跟彭长宜联系,然后去陪领导去了。

晚宴头开始的时候,林岩走到江帆的面前,小声说道:“市长,我问彭书记了。您猜怎么回事?是井盖丢了,来不及换了。”

江帆一听,终于明白过来,差点没笑出声,他极力忍住。心想好个彭长宜,什么招儿都想得出来?

晚,彭长宜被电话惊醒,他赶紧拿起话筒,唯恐吵到孩子,平静了一会儿后他才说道:“哪位?”

“彭书记,我是陈乐,没吵着您吧?我有重要事跟您说。”

彭长宜立刻警醒起来,陈乐找他说事,十有**是小洋楼的事,坐起来靠在床,说道:“小乐,你说吧,我听着哪?”

206、小洋楼的神秘主人

原来,已经在城关派出所班的陈乐,因为检查组的到来,他们夜间联防队员一起巡逻,目的是防止有人破坏一些路的设施,今天很晚才回去,走到高尔夫墙外的时候,看见了一辆轿车超过他,拐进了墙外的土路。

陈乐纳闷,这么晚了,谁会来这里。

一想到这个小洋楼的神秘性,他尾随着汽车来到楼下,在汽车灯的照耀下,看见副市长张怀领着一个人走进了院子,借助院门口的灯光,他看见一个年岁张怀大、个子张怀高、嘴角有一颗大黑痣的男人,走进楼里,随后看见二楼也亮起了灯光。

他没等他们出来赶紧溜回去了。

彭长宜问道:“开的什么车?”

陈乐说道:“我没看清,反正是一辆高级轿车。”

“你刚才说那个人有多大岁数?”

“我看有60多岁。”

“你说他嘴角有颗黑痣?看清了吗?”

“没错,看清了,对这颗黑痣有印象。”

“好了,我知道了。”说着挂了电话。

60多岁?黑痣?高级轿车?想着想着,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洪副省长的面孔来。天!难道是洪副省长?彭长宜对自己的判断吓了一大跳,心脏也跟着剧烈的跳了几下。

第二天,检查组到了一个城市最敏感的地方——火车站。

今天的火车站可不是江帆带丁一他们出来吃早点那个时候的火车站了,早已今非昔。

只见新翻修的马路,平坦宽敞,路间画着明显的交通分隔线,两边的店面粉刷一新,门前的自行车摆放有致,平时经常见到的店外店消失了,显的整洁干净。人行道的花池里,种着各种用于美化绿化的鲜花和植物。平时那些不绝于耳的嘈杂的叫卖声没有了,车辆也能非常顺畅的通过,没有了往日拥挤不堪的现象。

再往里走,看见广场间新建起一个小市场,统一的白铁皮棚子,统一的摊位,商贩们都把摊位挪到了这里。原先路的热闹被他们转移到了里面,而且这热闹是被白色的铁栏杆圈起来的。铁栏杆外侧还围着一圈半人高的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的绿色黄杨。

在看车站两边,等客的出租车排列有序,旅客出入宽松自由,完全没有人们印象那种胡乱拉客抢客的现象。平常那些兜售火车时刻表的游贩也不见了。

洪副省长跟旁边的董兴说道:“呵呵,不错,一般的城市是不敢把火车站拿出来检查的,看来你这个亢州有独到的地方啊,到时好好给其他城市介绍一下经验。”

董兴连忙说道:“省长您过奖了,这是一个城市领导者应该干的事,我看他们做的还很不够,还请您多多指导。”

洪副省长笑着指了指他没有说话。

回到宾馆会议室后,洪副省长特别指出要亢州介绍一下火车站的管理经验。

尽管这项工作是孟客具体负责的,但是到了介绍经验时,一把手是首当其冲的,这是官场的规矩。

江帆清了清嗓子,没用稿子,火车站的治理工作他最有发言权,因为从暗访到chu tái一系列的措施,都有他的心血,他说道:

“火车站向来是城市治理工作的难点,也是城市管理者最头疼的地方。我们这里的情况也和全国各地一样,是最为脏乱差的地方。行人车辆拥堵不堪,拉客抢客宰客十分严重,也是治安最差的地方。在今年全省精神明建设活动,我们首先从整治环境开始,翻修了道路,规划出了绿化美化的景观,重点对马路市场进行了整顿。首先在广场辟出了一个小市场,所有摊点进场经营。由于人们习惯于在马路摆摊设点,对这个市场抵触很大,我们chu tái了一系列优惠政策,进场经营的免收半年摊位费,并且给沿街的门店规定了门前三包政策。除去门前卫生外,另外两项具体内容是负责管护门前的花草树木,负责清理门前的摊点。如果哪家店铺前有摆摊设点的,将对这家门店进行处罚,没有摆摊的将对其进行适当奖励……”

洪副省长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这是挑动群众斗群众。”

江帆一下愣住了,半天才说道:“但是很管用,某种意义也可以说是商家自治。”

洪副省长笑笑点点头,向他伸伸手,意思是请他继续。

江帆汇报完后,一名检查组人员提问:“请问市长,免收摊位费是真的吗?要知道这些铁皮棚子都是有成本的,再说还有那么多的管理人员,不用问你们肯定也招了不少的临时工,这都费用从哪儿来?”

“这个,建委的同志最有发言权。”

黄金赶忙接过话题,说道:“您说的没错,情况确实是这样,城市管理难度增强了,人力明显不足,我们通过公开考试,的确招了十多名临时工,开支确实困难,但是市长指示我们,不但不能与民争利,还要让利于民,无论有多大困难都要克服,所以我们也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想办法增加其它领域里的服务内容,增加收益,来补充这块资金的不足。”

黄金说的很实在,也很直接,与会者没有再提出异议。

检查组是下午走的。由于是当场验收,亢州在全省县级市评取得了非常靠前的好成绩,终于如愿以偿摘得了“新城杯”桂冠。

孟客的高兴写在了脸,江帆也松了一口气,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樊良远不像他们那么欣喜,似乎一切都在掌控。在接下来召开的常委扩大会,樊良对政府工作进行了肯定,尤其是这两次检查政府各个部门表现出来的通力配合,协同作战给予了赞扬,他还说这是最近几年唯一的一次大的活动,显现出具有很强的战斗力。

由于孟客是主抓这项工作的,他详细总结了这次活动的成功经验和暴露出来的不足。江帆和常委们也都发了言,对这次活动给予了肯定。

207、打起来了

只有张怀发言时说道:“这两次的检查的确组织严密,工作做的深入细致,但是也出现了步调不一致的现象,如北城区擅自出招,在街边摆放饮水点,取悦检查组成员,应该提出严厉批评,尽管没有造成什么恶劣影响,但是如果各个单位都各自出个招,势必破坏整个工作的协调性,以后要坚决杜绝此类无组织无纪律**情的发生!”

他说到这后,其他人都不说话了,如果他不提,似乎大家都忘了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狄贵和说道:“我同意张市长的观点,毕竟是全市统一行动,如果这个单位出个小招那个单位出个小招乱套了,甚至会给我们的工作造成被动,这一点应该作为组织纪律强调一下。”

樊良抬起头,看着孟客说道:“北城的饮水点提前有没有跟谁打过招呼?”

孟客摇摇头。

樊良又看向了江帆。

江帆放下笔,环顾了一下在场的人,最后说道:“樊书记,这件事怪我,我忘了跟您汇报了。从古街回来后,我当即让秘书打电话问了彭长宜。原来古街有个井盖突然丢失,如果找市政公司补这个井盖已经来不及了,检查组已经到了亢州大街,他们临时起意,才在那个地方紧急的弄了个饮水点,不然会被检查组发现。”

樊良看着江帆,琢磨了半天说道:“这么说,那天桌子底下是下水道的井口了?”

“是的。”江帆答道。

樊良听了江帆的话后,用手掩住了嘴,看得出他在极力忍住没笑,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才把手拿开,哈哈笑出声,他这一笑不要紧,王家栋紧跟着笑了起来,其他人也都笑出声。

张怀显得有些尴尬,便不再说什么了。

江帆去省里开会去了,要两天才能回来。张怀这天把曹南叫到他的办公室,要他签发一个通知,要召开一个全市经济工作会议。

曹南看了看他起草的内容,心说召开全市的经济工作会议,尽管是属于常务副市长张怀分管的工作,但是要召开这样一个规模的会议,市长应该知道,但是市长走的时候没跟他说起这事,他又不能直接问张怀,只是装作很随意地说:“江市长参加吗?”

哪知张怀立刻火了,啪的一拍桌子说道:“你什么意思,江市长不参加我不能开了吗?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经济工作会议,是我分管的范围,我有权召开!”

曹南心说江市长分管全面经济工作,你副市长只是协助市长工作,再说了,弄清楚市领导都谁参加会议,也是他工作的权限,完全属于正当防卫,怎么自己成了“狗眼”了?他和张怀吵了起来,说:

“既然我是狗眼,那请你找不是狗眼的人去签发吧!”说着,要往出走,谁知张怀大怒,抓起桌的杯子朝曹南砸去,嘴里大骂道:“你是江帆养的一条狗。”

曹南回过身,看着自己身被他泼的满身茶水和茶叶,自从他当主任后,这个副市长经常挑他的毛病甚至是骂骂咧咧的,如果不是江帆劝他,他早跟他翻脸了,今天张怀不但对他破口大骂,还跟他动手,他再也忍不住了,前一把薅住他的脖领,拳头刚刚挥起,胳膊被赶过来的孟客拉住了。

孟客大喝一声:“曹南,住手!”

如果不是孟客及时制止住了曹南,军人出身的他,且不说岁数要张怀年轻许多,拿他坚持每天早晨打半个小时篮球这一点来说,这一拳下去也够张怀受的。

曹南气极了,他被孟客往出推,他的脸憋的通红,感觉刚才积蓄起来的力气没地方发泄,挥起胳膊,照着门框边的墙砸去。也许这一拳太过用力了,墙挂着的一个精致的小圆镜居然被震掉了,摔的粉碎。

张怀听见镜子落地后粉碎的声音,居然脸色煞白,一屁股坐在了老板椅,气不接下气,头直冒虚汗,浑身颤抖。

孟客一见吓了一跳,赶紧前扶住他说道:“张市长,你没事吧?”

张怀的秘书李立过来,从他的抽屉里拿出了速效救心丸,往他的嘴里塞进几粒,又给他喝了一口水。

这时,高铁燕听到吵闹声也过来了,她看了一眼张怀,又看看那一地的碎片,说道:“干嘛这是,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随后冲着张怀的秘书说道:“快把这碎玻璃扫了,别扎着人。”

李立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张怀没有动。张怀的眼睛也看着那一堆碎玻璃片,目光空洞无神。

“你还愣着干嘛呀?没听见是怎么的?”高铁燕冲着秘书嚷道。

李立走过去,弯腰要去收拾碎玻璃片,哪知张怀说道:“你别动!我自己收拾。”

秘书果然不再动。

张怀虚弱的说道:“我没事了,你们都出去吧。”说完,很无力的垂下了头。

李立最后一个出去,把门给他关死。

张怀镇静了一下,抹了一把额的冷汗,慢慢站起,手扶着大办公桌,走到墙边,蹲下身,慢慢的捡起地的碎镜片,然后装在了一个牛皮纸的件袋里,又看了一眼墙对面的市政府班子全体成员的合影,颓废的坐在地,呆呆的fā lèng。

晚,远在省城开会的江帆接到了孟客的电话,告诉了他白天发生的事。江帆听后说了一句话,“真是了不起啊!”

本来张怀最近收敛了一些,可是自从洪副省长下来检查工作又被省长叫去同车,张怀又明显的精神起来了,像年迈的老人,突然吃了chun yào一样,又恢复了以前的工作作风,精神抖擞,昂首挺胸,目空一切。

江帆想,难道省长真给他吃了chun yào?不然为何一个副省长居然跟一个县级市的副市长表现的这么熟络?江帆不得而知。

放下孟客的电话,江帆想给曹南打个电话,拿起来后又放下,最后还是拿起了电话,刚响了一声曹南接通了电话:“您好,哪位?”

208、两个秘书的约会

江帆脸挂着笑,说道:“我是江帆。”

显然,曹南没有料到是江帆的电话,他顿了一下,居然不知该说什么好,毕竟江帆多次嘱咐他,要他克制,忍耐,但今天他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如果不是副市长孟客及时赶到,兴许早把张怀打的满地找牙了,那样的话也犯了大错了。

他支吾着说道:“市长,是……是您啊,您这么晚还没睡?有事吗?”

“没事,是想给你打个电话,马睡,你也早点休息吧。挂了。”

江帆挂了电话,曹南拿着听筒,半天才把话筒放下。尽管市长什么都没说,但是他理解市长,理解今晚这个电话的用意。

市长也难,尽管他幸运得到了市长这个职位,但他却是亢州甚至是锦安地区有史以来时间最长的县级代市长。尽管代市长和市长仅一字之差,但要想越过这道关坎去掉这个“代”字也不是容易的事。前有周林,后有张怀的觊觎,而且来亢州的时间又不长,可以说他的去“代”道路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其实,江帆也在忍,忍是最能考量一个领导干部气度的。所以,面对张怀的多次刁难,曹南也只有忍,甚至都很少跟江帆说起,本来吗,市长都在忍,自己又有什么不能忍的呢?

今天张怀实在是太过分了,还骂自己是江帆的狗,他当时想说给江帆当狗也给狗当狗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许他不仁,不许自己不义。江帆这个电话,尽管什么都没说,但是却给了曹南无穷的慰藉,有的时候无声胜有声。想到这里,他也释怀了,很快进入了梦乡。

曹南进入梦乡了,张怀却不能。

白天,曹南一拳震掉了那个小镜子,张怀跟丢了魂一样难受,头下班时,他给苏乾打了一个电话,跟苏乾说道:“苏主任啊你好,好长时间不见了,有空该聚聚了。”

苏乾说道:“张市长,您有什么指示?”语气明显有了生分。

“呵呵,苏主任啊,让你在那儿守着一帮老头子受苦了?”

“没有啊,我很好。”

“唉,别灰心,等机会吧。你跟那个海大师联系一下,看看他在家吗,我今晚想去找他。”

苏乾愣了一下说道:“海大师的电话任小亮那儿有,我次也是跟他要的。”

张怀想了想说道:“行,我给小亮打吧。”挂了电话,张怀拨了任小亮的电话,任小亮接通电话后说道:“是张市长啊,我这正想您您来电话了。”

听任小亮这么说,张怀的心里才多少舒服了一些,他说:“哦,你有事吗?”

“呵呵,没什么大事,还是您先说吧。”

“哦,苏主任说你有海大师的电话,你联系一下,我晚过去一趟。”

任小亮说道:“行,晚用我陪您去吗?”

张怀想了想,怎么也得找个出钱的人,说道:“你要是没事想看看热闹也行。”

“我跟您去吧,最起码还有个拿包端茶水的人。”

张怀听了任小亮这话很是受用,说道:“你有什么事,说吧。”

“晚见面再说吧。”

张怀想了想说了声“好”,挂了电话。

几天后,在亢州一个非常僻静不出名的小餐馆,林岩匆匆走进了进来,他今天是赴约来的,这个人约了他好几次了,今天实在没有推辞的理由来了。

走进了一个小雅间,他进门第一句话是:“你干什么呀,非要这么客气,有事可以在单位说吗?我好不容易才溜出来。”

“没事不能找你这个林大秘呆会儿了,咱哥俩可是好长时间没在一起了。”说这话的是张怀的秘书李立。

“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好像咱俩再干什么不正当的勾当。”林岩一屁股坐在椅子,皱着眉说道。

林岩和李立原本关系不错,他们俩人的妻子又是高同学,后来李立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林岩早两年脱颖而出,当了张怀的秘书,而林岩还在原地踏步,在办公室打杂,后来周林亲自挑选秘书,才挑了林岩,周林落选后调回锦安,江帆继续留用林岩,他们各为其主,关系自然远了不少。

自从张怀跟曹南吵架动手后,李立隐约感到了张怀的气数到了,这个人太有恃无恐了,早晚跟着他要倒霉的。

他记得有一个故事,讲的是一名朝廷大臣,因为看到皇帝荒淫无度、排挤忠良,哀叹这个皇帝气数已尽,于是提前料理自己的后事。

首先让两个儿子辞官做小买卖,并悄悄变卖了京城的不动产,又命儿子们到远离京城的偏僻乡村,秘密置办房产和土地,并且雇佣专人打理。

这还不算,他隔个一两天秘密组织家人做一次“逃跑游戏”,命令家人在规定的时间,将金银细软和生活必需品快速打包装箱,谁的速度快会得到一笔不小的奖励。同时,挑选了几名身强力壮的马夫,到关外购进了若干匹快马,天天遛马赛马。

有一次夫人不解,问他为何天天这般折腾家人,是不是他得了什么怪病?他这才跟夫人说出内心的担忧。夫人觉得他说的有理,并且极有可能变为现实,于是积极配合老爷带领家人玩这个“游戏。”

不到一年,这位大臣的担忧果然变为现实,当大臣在第一时间得到皇帝的儿子要领兵谋反后,赶紧溜回家,命令马夫迅速备车,家人赶紧打理贵重物品。

前后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一切准备绪,十多匹快马拉着家眷和子嗣还有大量的贵重物品奔出城外,等待反军的大队人马赶到他家准备抄家的时候,这位大臣的家里早空空如也,只剩下几名年老体弱的仆人。

当追兵追到城门时,守城士兵报告,说这个大臣带领家人出城打猎去了,已经走了一个快两个时辰了。

这个故事给了李立启发,看到张怀的所作所为,他也想早点暗度陈仓,别到时自己想哭都找不到坟头,他笑嘻嘻地跟林岩说道:“听说小红又流产了?”

209、欲陈仓暗度

“你怎么知道?”问完这话林岩才知道是多余的。

妻子小红在幼儿园当老师,林岩的妻子丽丽在妇幼保健院当护士,小红做清宫手术时,自己正跟市长在省城开会,都是丽丽在陪护小红,并且是李立找车送妻子回家的。

李立没有反感林岩的健忘,说道:“找个大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吧,总流产不是好事。”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林岩端起桌的茶水一口喝干了。

李立这时从身后拿出一个纸包,说道:“我拖林区的人搞到的,说这个专治女人滑胎的。”

“什么东西?”

“野山参。”

林岩打开纸包,果然看见三根野山参,皱皱巴巴须须杈杈的被包在纸包里。

“绝对正宗的野山参。”李立怕他不信,又补充了一句。

“这个能治滑胎?”

“据说能,泡水熬汤,反正是好东西。”

林岩包好后说道:“太金贵了,还是留着你们自己用吧。”

“我还有两棵,这是丽丽让我带给小红的。”李立又把纸包推到了林岩面前。

林岩不好再说什么,说道:“谢谢你们两口子。”

“呵呵,到时生了胖儿子别忘了请我们喝喜酒行了。”

“看你都说生分了。”林岩说道。

酒和菜来了,林岩说:“咱俩都是伺候人的,不知哪儿会领导有事,白酒不喝了,要喝咱俩一人一瓶啤酒。”

李立点点头,跟服务员换了两瓶啤酒。

两杯啤酒下肚后,李立跟林岩说了自己想出去,随便到哪个单位都行。林岩一愣,说道:“为什么?跟着张市长不是挺好的吗?”

“唉,你知道,咱们做秘书的不可能一辈子都跟领导啊,总有翅膀硬了的那一天。”

林岩笑了,说道:“呵呵,这么说你翅膀已经硬了?那你应该跟张市长说啊?他完全有能力给你安排一个称心的岗位。”

“我不是说现在出去,我也不会辞了张市长,我的意思是……是以后万一有什么变化,还希望你及时跟江市长美言,给我安排的好一点是了。”

林岩终于想明白了,说道:“呵呵,你这是在提前做准备呀?忒早点了吧,张市长年龄还不到,即便他退了,也会到rén dà或者政协任职的,放心,他会提前安排好你的,用不着别人操心。”

李立的脸红了,尽管他希望林岩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当林岩真正明白他的意思之后,又有种被人扒光了衣服的感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说道:“老弟,跟你说实话,我较担忧。”

“你担忧什么?张市长有洪副省长做靠山,最起码常务副市长这个位置还是动摇不了的。”

李立有些尴尬,没想到自己林岩早几年风光,如今却落得向他买好,说道:“怎么说呢,洪副省长的事我不便说什么,有句老话,叫人在做天在看,我不能说什么不利于张市长的话,但是他的有些做法让人堪忧。”

林岩给李立倒了一杯酒,又打开门跟服务员要了两瓶啤酒,他举起杯说道:“老弟敬你。”说完,首先干杯。

李立喝干了酒,说道:“我没有资格去评论领导,但是跟你说一件小事吧。你知道曹主任和张市长吵架的事吗?”

林岩点点头,“回来后听说了。”

“曹主任震碎了他墙的一个小圆镜。”

林岩睁着眼睛看着他,点点头。

“其实这个小镜子不是一般的镜子,是有某种特定含义的。”

李立接着说道:“原来我也没注意过,有一天我走进他的办公室,午阳光特别的好,推门进去看到镜子反射出来的光射在对面墙的照片,那个位置正好是江市长的脸。”李立停顿了一下,给林岩反应的时间。

林岩开始不解,他低下头沉思了一会,脸色突然煞白,惊呼道:“魇镇?”说出这句话后,林岩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说的没错。但是仅凭这一点还不能说是魇镇。”李立又说道:“直到那天镜子掉地后,才证实了我的判断。”李立跟林岩说了那天张怀去山区找海大师的事。

其实,张怀去找海大师李立并不知道,是司机回来跟他说的。那天,张怀在任小亮的陪同下,前往外县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抹黑进入了一个胡同,来到了海大师的家里。任小亮把一个厚厚的信封塞进张怀的兜里,便跟司机使了一个眼神,走出去了。司机刚要转身走,张怀叫住了他,要过司机手里的公包,从里面掏出一个牛皮纸件袋,说道:“大师,不小心打碎了,我把它给您送回来了。”

海大师的确有些不同。七十多岁的年纪,看去面色红润,耳垂要一般rén dà很多,花白的眉毛长长的,尤其是他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晶亮晶亮的,炯炯有神。他双手接过那个纸袋,小心的放到一旁的神龛处,点五柱香,连着磕了三个头。然后重新坐回原处,神情严肃的说道:

“老夫早跟你说,最好不用这种办法,对你我都不利,你不听,一意孤行。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前天我的小孙子摔破了头,我知道报应来了,唉,都怪我听了你的。”

听海大师这么说,张怀虔诚的又是点头又是哈腰,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记得您说过,如果有破碎那天让我把碎片收好给您送回。”

“我是这样说的,没错。东西碎了,魇也破了,你当下要求自保,稍安勿躁。”

张怀有些紧张,说道:“大师,我记得您说过,魇破之时,是我引火烧身之日,还求大师指点迷津,多多保佑。”

大师闭了眼睛,不再说话。

张怀心里更没底了,几乎是低声下气的说道:“大师,万望开恩。”

海大师半天才睁开眼睛,说道:“我已经告诉过你怎么做了。”

“稍安勿躁?”

大师点点头,又闭了眼睛。

210、秘书的背叛

张怀意识到该走了,从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大师跟前,说道:“给小孙子买点营养品吧。”

说着,站起来要往出走,大师闭着眼说道:“请留步。”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折叠的整整齐齐的也是有一分硬币大小的红纸片,说道:“把这个符戴吧,知道你要来,早给你准备好了。”

张怀惊喜的接过红符,连声说道:“谢谢,谢谢海大师。”

“这一段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去招惹那个人是了。”

张怀见大师这样说,连忙点头,说道“好的,我一定听大师的。”

这一切,都被门外的司机看到了眼里,他们回来后的第二天,李立和司机吃饭的时候,司机莫名其妙的问他:“李秘书,你说真有魇镇这事吗?”

李立一愣,说道:“听老人们说过,但是现今还没听说过,干嘛问这个?”

司机完全处于好,才跟李立说了张市长昨天晚的事。李立听后联想到了墙那把反光的小镜子,他没跟司机说,但是由此断定那把镜子是魇镇,是针对对面墙江帆的。如此下作的事都能做出来,李立感到张怀这市长也做到头了,所以才有了弃暗投明之意。

林岩听后,直感到脊梁骨冒凉气,他说道:“这事还有谁知道?”

“任小亮。”

“司机呢?”

“司机只知道他去找海大师,但是不知他是针对墙江市长照片的。”

“嗯,先不要跟其他人说。”林岩嘱咐到。

“林秘书,我的事还请你有时间跟市长磨叨磨叨。”李立说道。

林岩很反感他拿这个当做交换条件,轻松了一下说道:“李秘书,如今魇镇这个东西谁都知道是迷信,只有鬼迷心窍的人才会相信那些玄乎的东西,如果这个东西真能显灵的话,那么我们当年在各个大港口挂几个巨大的镜子,八国联军进不来了,日本鬼子也进不来了。你知道,gong chǎn党都是无神论者,只有底气不足心虚的人才会求救神灵帮忙。对于江市长,呵呵,无济于事。不过你的事我会在合适的时候跟江市长提一下,如果你真的想出去任职,恐怕还要征求张市长的意见,你干秘书时间我长,道理我懂得多,该怎么做我更清楚。”

李立的脸有些红了,心里恨恨的说道:妈的,你才几天,如果不是跟市长,有你今天说话的份儿吗?

但嘴却在说:“请老弟理解,你知道,咱们当秘书的人,命运都是拴在领导身的,他张怀今天这样,说不定明天还会做出什么来,我只是觉得他不走正道,将来会受到他的牵连。”

李立说的的确有道理,秘书之于领导,是依附关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一位事业有成、正派明智的领导人身边,大多有着忠诚干练、冷静敏捷的秘书辅助和服务,而领导又是极其善于提拔自己的秘书。

领导权力大,秘书升迁的快,领导权力小,秘书升迁的慢。

秘书是依附领导而生的,领导也把秘书看做是感情投资,当做是自己权力的延续,等自己将来失去权力之后,还可以得到秘书的关照。所以,秘书都盼望领导能够步步高升,即便不高升,稳妥的保持现状也是秘书的幸事。

但是张怀显然不是这样的人,他的权力已经被慢慢的削弱,要命的是他不懂得的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自己作自己,还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企图用传说的魇镇来“加害”江帆。

正因为如此,李立看到了他的气数,尽管有洪副省长公开的亲热,也无法挽救江河日下的悲剧。所以,李立选择及早离开,也是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

尽管这样做有背叛的性质,但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必须为自己想好退路,所以有的时候秘书和领导的关系像婚姻的伴侣一样,遇人不淑,可以平静的分手,各奔东西。

可是有时候秘书的背叛,有可能像定时zhà dàn,顷刻间能把你炸的粉身碎骨。

晚躺在床,林岩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妻子小红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流产而压抑xing yu睡不着,温柔的从背后抱住他,说道:“是不是想了?要不我帮你?”

林岩一听,知道小红误会他了,转过身,抱住她说道:“不是,我心里有点事,总也想不明白,睡不着。”

“什么事?”

“唉,你不懂,连我都不懂。”

“那不一定,你说说看。”

林岩把李立今晚跟他说的魇镇的事告诉了小红,小红惊呆了,说道:“我在电视里看到过,太可怕了!”

“祖国的化博大精深,我琢磨,万一要是起了作用怎么办,据说,那个大师又给了他一个符,不知道这个符是不是对市长不利?”

小红坐起来说道:“他戴符,改天你去给市长弄个镇宅宝剑,最好是桃木的,据说能辟邪驱邪。”

“不行,江市长的办公室如果挂一把镇宅宝剑,影响太不好了,他肯定也不会让挂,敢把宝剑扔出去。”

“你弄个小的,你悄悄给他藏在什么地方,不让他知道。”

林岩笑了,说道:“其实,我知道那都是骗人的,我也不信,但是知道了心里非常别扭。好了,你别跟着担心了,张怀是庸人自扰,他也把咱们扰之了,好了,睡觉吧。”林岩嘴里哄劝着小红,心里仍然在想这事。

江帆今天要陪一个来亢州考察的客商吃饭,按说来个客商,没必要他出面接待,但是这个客商是冲江帆来的,已经来了两天了,怎奈江帆太忙,实在脱不开身,第一天见了一面后由开发区陪着他,明天他要走了,江帆怎么也得陪着他吃顿晚饭,尽尽地主之谊。

今晚的宴席安排在铁招待所,因为亢州宾馆已经停业装修,市政府的客饭几乎都安排在了铁招待所。

211、镇妖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江帆在深圳雷总女儿的新婚酒会见到的秃顶商人莫先生,莫潮岸。

新组建的开发区工作进展很快,土地已经征收完毕,基本达到了五通一平:通电、通路、通水、通讯、排水、土地平整。“五通一平”当时在县级城市是最好的标准了。

在开发区建设期间,亢州分别在北京和省城举办了隆重的招商活动,江帆通过北京媒体的同学,轮番在首都各大报纸做了报道,央电视台的经济半小时也做了专题报道,已经有七八家企业入驻,目前这些企业正在加紧建设。

莫潮岸是看到了这个专题报道后和江帆联系的,由于内地刚搞开发,无论是土地还是人工都相沿海城市便宜,莫先生是搞电子加工业的,这是劳动密集型的企业,所以他把目光瞄准了交通便利、地理位置优越,紧邻北京的亢州,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在酒会认识了这个城市的市长。

江帆从樊良办公室出来后,经过林岩和丁一办公室的门口,他推门进去,他想看看丁晚是否有时间,门虚掩着,只有林岩在,他问道:“小丁呢?”

林岩说道:“给高市长退衣服去了,高市长买了一件风衣,穿后不喜欢,让丁一给退去了。”

江帆皱了一下眉头,心想丁一成了高铁燕的生活保姆了。

林岩说道:“我呼她吧。”

江帆说道:“不用了。”

江帆回办公室。他洗了脸,换了一件干净的衬衣,随手拿起一把梳子梳理着头发。

他感到不对劲,这才看清手里的梳子已经变成一把桃木梳子了,原来宾馆带过来的塑料梳子已经不知去向。他想可能是林岩换了梳子。从里间出来后,他坐在大办公桌前,琢磨着带给莫先生什么礼物,他想起亢州一个企业做了一批银包瓷的水杯,既有纪念意义又有品味。

他又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印有蓝白色祥云的丝绸包装盒,刚想关抽屉,猛然看见抽屉里多了一件东西,是一把暗红色的一尺多长的桃木斧子,面刻着“降妖斧。”他不记得自己往里放过这个东西,正在怪之际,猛然又看到桌子多了一件摆设,一个木架子,放着一把木质宝剑,面写着“镇妖之宝。”

江帆不由愣住了,不知这些东西从何而来,怎么忽然一下子多了这么多除妖的东西。心想可能是林岩搞的,他没太再意,看了看时间还早,拿过桌的公包,找出钥匙包,准备修剪一下自己的指甲,当他打开皮质的钥匙包时,又不由的愣住了,钥匙多了一个坠,这个坠居然也是一把小巧的桃木刀。

他更加认定这是林岩干的,因为这些东西只有林岩一个人能接触到,凭空多了这么多“桃木”,是不是林岩别有用意。他走到门口,叫了一声:“小林,你过来一下。”

林岩走了进来,江帆边修剪着指甲边指着桌的桃木宝剑说道:“这是谁放这儿的?”

林岩看了看说道:“我。”

“从哪儿搞到的?”

“哦,是小红请来的,我看着好玩,放在您办公室了。”

“桃木梳子,降妖斧、镇妖宝剑,还有这个钥匙坠,都是小红请来的?”

“呵呵,是,她请来好多,我随便挑了几样放这里了。”

“呵呵,真的是这样?”江帆不紧不慢的问道。

“嗯,是这样。”林岩镇定的说道。

“那好,除去梳子,把这些东西都拿走吧,让人看到好像我成了降妖大师了。”江帆笑着说道。

“不能拿走,这些东西避邪。”林岩说道。

“避什么邪?政府机关有什么邪可避?”

“政府机关也有邪,也需要避。”林岩急忙说道。

江帆看了他一眼,说道:“别开玩笑了,赶紧把这些东西请走。”说着,随手又拉开了一个抽屉,见里面又有一把“镇妖斧。”他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有了几分火气,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岩见江帆变了脸,有些紧张,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他“魇镇”的事,说道:“小红听同事说,屋里多放一些桃木剑什么的,不紧可以避邪,还可以安神,她听我说您睡眠不太好,让我多放了几把桃木斧什么的。”

“这么说,是不是我的床下也有这些?”

“是的。”

江帆脸露出了笑容,说道:“小红心很细,替我谢谢她,改天我请她吃饭,她的好意我领了,但这里是政府机关,不是乡间民宅,传出去影响不好,还是把这些收拾出去,咱们一会要去见一个客商。”

“市长,别人不会看到的,都是在最隐秘的地方。”

“不行。”江帆干脆的说着,把抽屉里的“降妖斧”统统拿了出来,连同桌的宝剑,划拉到一起,严厉的说道:“不像话。”

见市长生气了,林岩想辩解,又不知说什么好,拿过一张报纸,包起那些东西,见江帆又在卸钥匙坠,说道:“这个别扔了,充其量是工艺品。”

“不行,如果没有你赋予的那些内容还行,有了这些内容我连桃木梳子都不要了。”说着,摘下钥匙坠,扔在桌,又回里屋,从床边找出桃木斧,连同刚刚用过的桃木梳子,都扔在了桌子,有些生气的说道:“乱弹琴。”说完,夹起手包,拿起那个礼品盒,走了出去。

一看市长真的生气了,林岩赶紧以最快的速度,又从沙发坐垫下掏出一把桃木斧,最后一件不剩的全部清理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塞进抽屉,快速锁好两个房间的门,小跑着出去了。

市长的车已经发动着了,司机小许摇下车窗,正在等他。

他了车,发现市长依然很严肃,便老老实实的坐在前面座位,大气不敢出。在林岩的印象,这是市长第一次跟他生气。

212、精明的商人

江帆今晚还约了雷总来陪莫先生。

他刚到,雷总的车随后也到了,很快,莫先生挽着一位漂亮的女士在朱国庆的陪同下也到了。

江帆注意到,这位漂亮的女士不是次酒会的那个女士了,应该次那个更年轻。

相互寒暄后,分宾主落座。江帆对莫先生说道:“莫先生,考察的怎么样?对我们这里印象如何?”

莫先生赶紧倾身说道:“谢谢江市长的关心,说实在的,来亢州之前,我也去过其他几个地方,对亢州印象最好,无论是交通条件、地理位置还是政府对外来客商的优惠政策以及这里的投资环境,亢州都是最好的,我已经开始对这里钟情了,这次回去后,我会再带一个筹建小组过来,到那时具体事宜我们在具体商议。不过我有个要求,能不能借助你们这里的技工学校,提前为我们培训员工,这样等车间建好后,工人便可既刻岗。”

“没问题,但是你的员工在哪儿?”江帆问。

“朱书记和我说了,你们和失地农民有协议,要优先安排这里的农民,我准备派一部分人到深圳总部实习,这些人回来后是技术骨干力量了。我也从深圳派一部分人过来,到时暂住证什么的还希望你们能协助办妥。”

“这都不成问题,开发区会为企业做好一切服务的。”江帆说。

“还有一个问题,我准备先一条生产线,然后有可能再一条,能不能在旁边为我们预留出一块土地。”莫潮岸说道。

莫潮岸太精明了,预留土地,也是他提前占下一块地皮,不办任何手续,要知道以后地皮肯定不会现在这个价格。江帆想了想说道:“预留恐怕有难度,不过也不是不可以解决,这要看我们开发区企业入驻情况而定。”

莫先生见江帆说得模棱两可,但是也没把话说死,在一切还没有进入实质性阶段期间,这事的确有可能也有不可能,他们无法敲定这项内容。他还要说什么,雷总说道:“今晚先喝酒,具体事宜你们以后谈判解决。”

江帆敬莫先生,说道:“无论是朋友还是市长,我都希望他们合作成功。”说着和莫先生碰杯干了。

莫先生端起酒,只是沾沾唇,然后说道:“谢谢江市长的盛情,我的确喝不了酒,朱主任午让我喝了太多的酒,现在头都晕,余下的让助理代劳吧,别见笑。”旁边那名女助理两只手端着莫先生的酒杯,向江帆及众人示意了一下,便仰头喝干了杯里的酒。

江帆向她点点头,坐了下来。莫先生尽管每次只喝一口酒,也有些晕了,架不住敬酒的次数多,看来他的确喝不了酒。江帆感觉他的舌头有些不听使,听他说:“江市长啊,别看我现在在亢州投资不大,一千多万元,但是我可以给你们拉来好多我实力还强的企业,所以,您把能给的优惠政策给足给够,那样我更有动力去游说其他的老板过来投资啦。”

江帆一听,也很高兴,说道:“那太好啦,莫先生是我们亢州的福星,我在敬你一杯。但是我有个要求,这杯酒不能由女士代劳了。”

莫先生笑了,说道:“好,在亢州地盘得听领导的,作为您的新子民,这杯酒我敬您。”

说着,果然端起酒杯,没用身旁的女士代劳,而是一饮而进。

雷总说道:“既然站起来别坐下了,来,我也算半个亢州人,老莫,怎么说你来亢州和我也多少有点关系,我敬你一杯,希望早点开工,在亢州大大发财,发大财!”

莫先生愣了一下,说道:“我的天,你不要这么趁火打劫好不好,我刚刚喝了一满杯。”

雷总说:“谁不是一满杯,除非你艳福深有人替,我们哪个不是喝一口喝了?”

莫先生只好喝了第二杯。

立刻有人给雷总和莫先生的杯里斟满了酒,雷总说道:“我是半个间人,江市长,今年政府如果奖励招商引资先进个人时,想着把我算,至于奖励资金吗,我们可以当做喝酒基金。”

众人都笑了。

由于莫先生明天一早要赶到首都机场,所以晚宴很快结束了。

临走的时候莫先生握着江帆的手,说道:“江市长,过几天我带公司的人过来,一些细节问题详细再谈,争取在北方冬季到来之前建好厂房。”说完,他握着江帆的手没有松开,而是拉过江帆,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道:“下次我希望看到你们那个丁秘书。”

江帆一听,哈哈笑了两声,说道:“好,好。”

送走莫先生后,雷总对江帆说道:“恭喜江市长啊!”

江帆谦虚的说道:“这要感谢雷总,是您介绍人当的好。这只是初步意向,还没有进入实质性操作阶段,发达地区的商人不好惹,他们都能算计到你骨头里,所以还请雷总多做工作啊。”

雷总哈哈大笑,说道:“他们再怎么精明,你这开发区也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将来恐怕撞破了脑袋也进不来了。我以前是这样跟他说的,他还怀疑还不相信,后来看了央台的报道才相信了。”

江帆说道:“雷总,你们那个疗养院有着落了吗?”

“总部意见不一致,确立了好几个方案,可能过段要逐一考察论证,到时候恐怕江市长还要多做工作。”

“没问题,我随时听候您的指示。”

“哈哈,我哪敢指示您啊,别让你们的乡民堵我大门口我烧高香了。”

雷总说的是半nián de shi,由于村里修路,要铁集团工程局赞助一部分费用,遭到婉拒后,村干部命人用建筑垃圾,堵住了工程局下属一个单位的大门口,后来市里出面村民才无条件清除了路障。

江帆笑了,说道:“雷总总是说这事,你的车陷在泥潭里,还不是村民用马给你拉出来的?”

213、追魂索命鬼

“知道你不会饶了我,我最后还不是乖乖给你们修路买单了。 ”雷总摊着手说道。

江帆笑了,说道:“是啊,您是企老大哥,拔根毫毛我们腰粗,您把疗养院留在我这儿,给你们最优惠的政策,保证我把我的权限用到家。”

“共同努力,共同努力。”雷总说着和江帆握手告别。

坐车,一直回到宾馆,江帆也没和林岩说话,林岩的心里开始打鼓。

江帆下车后,林岩赶紧伸手给他拿包,哪知江帆先他一步拿起包,推开车门走了出去,林岩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走出两三步后,江帆扔过来一句话,“你们都回吧。”等江帆快走到宾馆的门口时,从透明的自动门看到姚静坐在大堂休息区的沙发,似乎在等什么人。他一看,赶紧缩回身,悄悄的后退,转身往回走。

这时的林岩刚要转身车,听司机小许说道:“江市长怎么又回来了?”

林岩回头一看,见江帆夹着包,迈着长腿,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回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说道:“回单位。”

林岩不敢问他,赶紧坐回副驾驶座,汽车驶出宾馆。

江帆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由的为次和姚静把握不住自己而懊恼,也想起了彭长宜,他抬起手臂,看了看表,估计彭长宜这会早和老婆孩子亲热呢?他在心里哼了一下,埋怨彭长宜和姚斌怎么那天鼓捣出这样一个姚静?

回到单位,他下了车,说道,“你们都回家吧,不早了,我今晚在单位睡。”

林岩听出市长的语气温和了不少,想跟着他多说几句话,但无论如何魇镇的事也不能告诉市长,他不能为这无聊的事给他添堵。唉,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小许见林岩迟迟不车,说道:“林秘书,我送你回家。”

林岩想了想了车,刚到大门口,他说道:“停车,我打个电话。”

说着,跳下车,来到警卫室,呼了彭长宜。很快,彭长宜回话了。林岩说道:“彭书记,你在哪里?”

彭长宜说道:“我在家,林秘书有事吗?”

“哦,没事,今天有点时间,想找你呆会儿,那不打扰了。”说着要挂电话。

彭长宜感觉林岩有事,说道:“林秘书,没关系,一会我去单位值班。”

林岩一听,说道:“好,我一会去单位找你。”说着挂了电话,他跟小许说道:“你走吧,我溜达溜达。”说着,向北城区街道办事处走去。

江帆回到办公室,到里间屋子换了拖鞋后走出来,坐在大班桌后,开始看一些件,看着看着他在琢磨林岩弄那么多桃木来是什么意思,肯定不是空穴来风,在他的老家,的确有桃木驱邪的说法,那么他的办公室能有什么邪?

这时,桌的电话想了,他拿起来后刚喂了一声,马紧张起来了,心说简直是追魂索命鬼,为了躲她自己都没敢进宾馆的大堂,没想到又把电话追到办公室来了。

江帆镇定了一下,说:“这么晚了姚主任有事吗?”

“是的,江市长,您什么时候回来,我有急事找您。”姚静说道。

“哦,我这里有事,恐怕一时半会回不去。”

“那如果您方便我去办公室找您好吗?”

“什么事,在电话里说吧。”

“江市长,不是我个人的事,是我们厂子的事。”

“哦,你们厂子的事?找任小亮和彭长宜不行吗?”江帆皱着眉说道。

姚静说道:“江市长,如果找他们管用我不麻烦您了。”

江帆沉默了一会,说道:“企业的事是政府的事,好啊,那你来办公室吧。”说完,放下了电话。

江帆站起,围着办公室走了一圈后,又重新拿起电话,要了寻呼台,给林岩留言道:急事,速回。江。

林岩快走到北城门口了,接到江帆的寻呼后,立刻往回走,他想市长肯定有事。想到这里,小跑着往回赶。

这时,彭长宜驾驶着挎斗摩托车奔单位而来,借着路灯的光,老远看见林岩往回跑,他停下,叫道:“林秘书。”

林岩站住,说道:“彭书记,市长叫我回去,我下来再找你。”说着,又急匆匆的小跑起来。

彭长宜说道:“我送你。”说着,调转车头,等林岩坐在后座后,立刻松离合踩油门,摩托车真奔市委和政府的大楼驶去。三四分钟后,摩托车直接驶到一楼门口的高台阶,林岩来不及跟彭长宜告别,跳下车后急忙往楼跑,跑到江帆办公室门口,见门虚掩着,镇定了一下自己,推门而入。

办公室没有其他人,江帆正在低头看件,看见他气不接下气的进来后,说道:“干嘛那么急?”

林岩说道:“您不是……不是有……有急事吗?”

“嗯,一会棉纺厂的主任姚静来。”

林岩一听,没有明白江帆的意思,心想姚静来怎样还用“急事”呼他。

江帆低头继续看着件,半天没有听到林岩的动静,抬起头见林岩还在那儿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正不解的看着他,说道:“一个女同志,晚不方便,所以把你呼回来。”

“我的神啊!”林岩一听,跌坐在旁边的椅子,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江帆怪的问道:“你最近怎么了,神神叨叨的,我看那些桃木斧桃木剑什么的你该带在身才对。”

林岩一听,扑哧笑了,说道:“我的意思是一个女同志您紧张成那样,如果不是碰到彭书记开着摩托车,我这两腿跑断了。”

“哦,长宜?他人哪?”

“走了,他去单位值班。”林岩见江帆不再说话,不好意思的说道:“市长,今天的事都是我不好,我的确也有点神神叨叨的,您别生气,那些东西回头我当做玩意送人…”

林岩还没说完,传来了敲门声,姚静打外面进来了。

214、最痛苦的事

江帆礼节性地半站起来,请姚静坐,然后对林岩说道:“林秘书,姚主任是为了厂子的事,你记录一下。 ”

姚静看江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脸有些红了,但是也不好说什么。

林岩点点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去拿笔记本,他推开门后愣住了,丁一正在给家里打电话,雯雯坐在旁边等她。

雯雯站起,说道:“林秘书好。”

林岩说道:“我来拿笔记本,雯雯你坐啊。”说着,拿起桌的笔记本走了出去。

姚静的确是为厂子的事来找江帆。

原来,山东一个客户定购了一批产品,为了这个订单,棉纺厂已经跟山东的客户谈了有半年时间了,他们迟迟不来定合同。这次这个客户从电视了解了一些亢州的情况,随即电话通知即刻签订合同。本来这头的棉纺厂早已对这事不抱希望,没想到对方突然签订合同。如果这单生意拿下来,将是今年最大的订单。

由于资金周转不过来,厂子没有资金进原料,出现了资金告急局面。几大银行都跑了,但是因为种种原因给不了贷款,农信社手续简单一些,但是农信社的全年规模已经用完,只能等申请下规模后,才能给他们贷款。姚静这才想到江帆,她早早等在宾馆,见江帆久久不回去,才呼了他。

林岩偷偷看了江帆一眼,难怪他走到宾馆又出来了,肯定是看到了姚静,难道姚静……林岩不再往下猜测了。

江帆听完后,看了看表,说道:“林秘书你把这事记下,今天太晚了,明天跟孟市长说说,让孟市长帮助协调一下银行,棉纺厂尽管是北城的处办企业,但也是咱们市的重点企业,又有像姚主任这么敬业的厂领导,咱们应该努力促成这事。”然后他又转向姚静,说道:“姚主任,你看这样安排行吗?”

看得出,姚静今天是特意打扮过的,薄施脂粉的脸,容色娇艳,一身秋蚱色的职业套裙,把她玲珑的身材包裹的错落有致,颈间围了一条象牙色的小丝巾,更加增添了女人的动人和妩媚。

尽管没能和江帆有什么进一步发展,但是他很积极的把这项工作布置给秘书,这也给了她极大的欣慰。按说银行贷款这事应该轮不到她一个办公室主任来找,但是由于她跟厂长史炳贤的特殊关系,她这个主任别的副厂长管事要多,权力要大,不但是厂里迎来客往、办公用具劳保用品和职工福利的采买统统归她管,甚至人事的事她也能给厂长当半个家,史炳贤遇到问题第一个找的不是副厂长,而是姚静,而姚静也把自己目前的职务用到了极致。

听江帆在用征求的口气和她说话,她的心里很激动,眉梢眼角都荡漾着春意,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便如要滴出水来,似笑非笑,眼波盈盈,说道:“太感谢市长了,有您帮忙保证没问题,我代表全厂职工感谢您。”

江帆站了起来,说道:“林秘书,找个车把姚主任送回去吧。”

姚静迟疑了一下,说道:“江市长要是方便的话,我请你们去吃喝杯咖啡怎么样?”

“不用了,我们晚还有事。”

林岩一听,赶紧说道:“我去叫车。”说着跑出去了。

姚静一看接下来不会再有什么故事可以发生,站起身,伸出手,说:“市长,小姚真心的感谢您。”

江帆可不敢看她那双凤目含情的眼,也装作没有看见她伸出的手,而是低头鼓捣着桌的件,是不抬头。

姚静便有了些尴尬,这时林岩进来了,说道:“姚主任,车准备好了,您请。”

姚静再次看着江帆说道:“市长,那我告辞了。”

江帆抬起头,冲她点点头,礼貌的把她送到了门口,关门后,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换皮鞋,等林岩进来后说道:“我回宾馆。”

林岩笑了,说道:“等车回来吧。”

“不用,叫彭长宜骑摩托送我。”

“呵呵,行。”林岩给彭长宜办公室打了电话,彭长宜五分钟不到赶了过来。

江帆和林岩往出走的时候,正好赶丁一和雯雯也出来,雯雯连忙叫道:“江市长,这么晚才下班。”

江帆看着两个女孩子,笑着说道:“你们在干嘛?”

“我在陪她下来打电话。”雯雯说道。

江帆看丁一,说道:“小丁,你父亲恢复的这么样?”

“挺好的,是半年后才能拆钢板。”

丁一说道,脸有一抹红晕漂浮来,想必他们都想到了那天夜里阆诸路的情景。

江帆心里一动,目光从丁一的脸移开,自从阆诸回来后,他们从没有单独说过一句话,但是江帆对丁一的向往不但没减反而更加膨胀。他今天从莫先生想见丁一的话看出一这个男人对丁一的贪欲。他盼望着有向丁一表达的那一天,也许这一天不会太晚,也许他能来得及。

人生最痛苦的不是失去了什么,而是面对所爱你不能表达什么。

江帆快走出门口的时候,政府值班室的电话响了,这时听值班人员探出头叫道:“林秘书,电话。”

林岩走了过去,从外面的窗口接听了电话,他说了几句话后撂下电话,快速走到江帆面前,小声跟江帆说了几句话,江帆一愣,反问道:“他不是带着女人了吗?”

林岩摇摇头,表示也不理解。

“叫长宜进来吧。”江帆说着又往回走。

丁一和雯雯已经去了,彭长宜把摩托车放好后和林岩一起进了江帆办公室。江帆说道:“在哪个派出所?”

“不是派出所抓的,是公安局抓的,正赶今天全省严打期间有个统一行动,被带走了。”

“现在人在哪儿?”

“在拘留所。”

“给尚局长打个电话,说莫潮岸是我请来的客人,是来亢州投资的,让他先把人放了。”江帆说道。

215、客商不检点

林岩立刻给尚局长打电话,办公室没人接,家里也没人接,于是呼了尚局长。很快,电话响了,林岩不等响第二声,拿起了话筒。

果然是公安局局长尚德民的电话。

林岩赶紧说道:“尚局,我是小林,市长刚刚出去,是我呼的您。”

“林秘书,市长有什么指示吗?”尚局长说道。

“是这样,今晚你们严打行动,从洗浴心抓的人有一个是深圳来的叫莫潮岸,他是市长的客人,是来咱们这里投资的客商,市长的意思是先把人放了,至于其他的下来再说。”

“哦——林秘书,今晚的行动是赵局指挥的,我马派人去找他,一会给你电话。”

原来,和莫先生一同来的那位漂亮的女士不是莫先生的员工,是北京莫先生一个多年的老客户,也是多年的"qing ren",两人回到宾馆后,正在耳鬓厮磨欲行**之事时,这位女士的呼机响了,她一看留言立刻惊的目瞪口呆,原来女士的孩子突发阑尾炎住进了医院。女士急忙掏出手机,怎奈当时亢州还没有入,根本没有数字信号,她再也没有了求欢的兴趣,立刻收拾东西回北京了。

她走后,莫先生剑在弦,不发憋的难受,又加午和晚都喝了酒,他悄悄溜出了宾馆,来到街的洗浴心,小姐走进他的房间,刚刚谈好价钱,衣服还没脱完,警察破门而入了。那天晚,这个洗浴心抓了十多名嫖客。到了派出所后,莫先生和三十多名嫖客、赌徒被关在一个臭味熏天的小屋子里。在提审,他没敢说出自己是市长的客人,也没敢说是来亢州考察投资的客商,只说自己是来渴望朋友的,这个朋友是铁工程局的雷总。等雷总派人赶到后,公安局根本不给来人的面子,声称要交齐一万元罚款放人。雷总只好给江帆的秘书林岩打了电话。

这时,公安局尚局长打来电话,他说暂时找不到赵局,他在继续派人找。

林岩说道:“尚局,您亲自给拘留所打个电话,先把人放了吧?”

尚局语气有了为难,他说:“林秘书,我还是再找找他吧,如果实在找不着再说。”

林岩还想继续说什么,江帆给了他一个手势,他才说了声:“好吧,我等您电话。”

江帆知道,这个赵局其实是公安局的副局长,主管城区治安工作,此人是张怀的心腹,向来和一把手尚德民不睦,在公安局内部拉帮结派,尚德民早想将此人拿掉,怎奈有张怀背后撑腰,一直奈何不了他。

彭长宜说道:“市长,您看这样行吗?我和林秘书去趟拘留所,让雷总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别在影响了大事。”

江帆说道:“好,有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彭长宜说的没错。江帆不担心公安局放人的问题,他担心的是莫先生来亢州投资会受到影响,还有雷总,如果铁疗养院建在亢州,三天两头的扫黄打非都将是个问题。

看来有必要规范一下公安局的执法范畴,为这朱国庆跟自己汇报过两次了,说是公安局野蛮执法,擅自闯进客商居住的宾馆房间,强行执法,涉及到开发区的客商,已经发生了两三起这样的事。

但是这块工作始终是张怀分管,他不好对他指手画脚,再有,自己也的确没对这方面工作用过心,总想着招商引资和经济工作了。

如果辛辛苦苦招来的客商,都被以这种形势逼跑的话,也的确是个大问题,看来要好好跟樊书记还有张怀研究一下了,制定一些公安局执法尺度。

想到张怀,他的心里有些别扭,这个人一直都对自己充满了敌意,并且有蠢蠢欲动的迹象。次自己刚刚离开,他擅自召开全市经济工作会议,曹南刚表示一丝疑问他大发雷霆,而且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和形象,明显的是这次洪副省长来了以后,他更加有恃无恐,大有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之态。

电话又响了,是朱国庆。朱国庆也知道了这事,他说:“市长啊,该想个法子了,总这样下去可不是个事儿。招商工作如火如荼,撤火把戏也层出不穷,尤其是对正在处于招商的开发区极其不利。”

江帆很反感他用了“撤火”两个字,耐心的说道:“公安局有他们自己的执法权限,这个问题全国各地都有发生,不单是我们亢州,你也别激动,一切都会理顺的,这样的事如果不发生,我们怎么能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

他感觉自己跟他打了官腔,可是不打官腔有怎样?指责公安局吗?显然都不妥,尤其是跟下属说话,特别是像朱国庆这些长精明的长了尾巴的下属,你更要格外小心。于工作,不能给下属传递任何不良的情绪;于个人,更不能掉进他们给你挖的坑,因为你无法分辨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是陷阱。

朱国庆还是很激动,他说道:“不行我给市里打个报告,以后不许公安局随便到我的开发区来执法!更不许随便闯入娱乐场所!”

江帆更加反感朱国庆的用语,什么叫你的开发区?哪儿又是我的?但是,他却很平和的说道:“这个问题以后再说,一会莫先生出来后,你负责好好安抚一下他,做好解释工作,别带着刚才的情绪,给他讲明这次是省里统一行动,别影响了他的投资热情。”说着,挂了电话。

林岩和彭长宜还没有消息,江帆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开门,正好碰见丁一刚从楼下来,见他出来,一回首,冲他莞尔一笑,那抹温柔的笑靥,恰似夏日的清凉,立刻化解了刚才淤积在心头的不快,那么绽放在他心灵深处,随即荡漾开来。

他在楼道里踱着步,丁一的门没有关死,半开着,她在打电话,听见她高兴的说道:“陆原哥哥,我等你半天了,以为你没时间回我电话,刚回到宿舍你呼我。你最近回家吗?如果回家的话,顺便把一一给我送来吧,我都想死它了,好闷的。”

216、保持分寸

江帆知道丁一有个哥哥叫陆原,也从彭长宜口里知道丁一家庭的一些情况。 但是他不知道丁一在机关里养小狗的事,也不知道一一是谁了。

他在丁一办公室左右踱着步,尽管是无意这样做,但是忽然感到这样偷听一个女孩子的电话有些不妥,有意走远了一些。

半天,听不见丁一说话了,可能是电话打完了,江帆走了过来,推开了她的门,发现丁一手里正在转动着一只笔,一手托腮,眼睛望着天,带着笑意,似乎在想什么美事。

呵呵,打个电话都这么满足,丁一的确是还没有尝到生活的艰辛。

见他进来后,丁一放下笔,赶紧站起来,低头摆弄着桌的笔,说道:“市长,您还没休息?”

自从阆诸回来后,确切的说自从那天夜里在车里他吻了她之后,丁一见了江帆一直有种难为情的表情,很不自然,还会脸红。对此江帆有些后悔,后悔给这个女孩子造成了思想负担,如果她把自己看成是一个轻浮的人那更加得不偿失了。

所以,他后来也很注意跟丁一保持分寸和距离,尽量不再增加她的心理负担。无论早晚,丁一都将是自己追求的女人,他不想伤害她。

这会儿,见丁一局促不安的表情,他更加后悔,他的确万不该在她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吻了她,但又不能跟她解释什么,说道:“我还有点事,你怎么也不休息,在给家里打电话?”

“嗯,给哥哥,刚才没打通,我刚去他又呼我。”丁一重新拿起那支笔在手里转着。

“哦,那你赶紧休息吧。”说着,江帆强迫自己离开这间办公室。

“没事,还早哪。”丁一说道。

“你要不累的话,过来帮我泡杯茶吧,想喝你泡的茶了。”此时,江帆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让丁一给他泡茶,也许江帆的确想喝丁一泡的茶了。

丁一看着市长的背影,点点头说道:“嗯,好。”

随市长进了他的办公室,丁一这才发现市长的茶几多了一个小巧的茶海,说是茶托也行,是一块独木树根雕制而成,面摆了一套紫砂茶具,所有用得到的茶具都有,可谓一应俱全。

她坐在茶几的一侧,先用一块干净的茶布将整个茶海包括茶几擦拭一遍,然后将两份茶具放进一个专用的敞口的涤方里,把小电壶注满水后烧开,倒进涤方里,用一只茶挟夹着滚烫的茶杯,将里面的紫砂茶杯逐一烫过,然后摆放在两只木质的茶托,又烧开一壶水,准备泡茶。

她看了看茶罐里的茶叶,说道:“您想喝什么茶?”

靠在沙发的江帆,疲惫的闭着眼养神,听她问自己,说道:“随便。”

“那喝乌龙茶吧,林秘书说您最近睡眠不好,头睡的时候尽量不要喝龙井和碧螺春什么的。这两种茶太过清烈,容易兴奋。”

丁一说完,低头泡茶。

江帆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偷偷看了她一眼,随即又闭了眼。她刚才说的话,让他的内心有了一种感动,感觉有种被关怀的温暖,尤其是来自心ài nu rén的关怀。他的眼睛有些酸胀,似乎有潮热的东西漫来,他赶紧伸出双手,搓了搓脸,直起身,做好喝茶的准备。

看见她只摆了两份茶具,说道:“再烫两只杯,一会小林和长宜回来。”江帆说这话的用意是想消除丁一和他单独相处的局促感。

果然她抬头看着市长说道:“哦,科长也来?”

“是的,他和小林出去办点事。”说道这里,江帆忽然问道:“你还记得在深圳的时候,有个秃顶的莫先生,想跟你跳舞的那个人?”

丁一想了想说道:“记得。”

“他来了,想在咱们这里投资办厂。”

“那是好事啊!”

“是好事,但是今晚却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哦?”

“他去洗浴心"zhao xiao jie",被咱们公安局的人抓住了,彭长宜和小林是办这事去了。”

丁一捂住了嘴,半天说道:“他干嘛要那样……”

江帆想笑,但是没有笑,的确和一个女孩子无法探讨这个问题。

丁一又说道:“那会不会影响他投资的热情啊?”

“肯定会的,说不定这事黄了。”

丁一看着江帆说道:“您为这事心烦?”

江帆没敢看丁一的目光,他怕自己会陶醉在她关切的目光里。

“不完全是。”说着又靠向了背后的沙发,闭了眼睛。

洗好茶后,丁一将前后两次茶汤倒进公道杯,力求浓淡均匀,然后在分别倒入面前的两只小茶盅里,省略了闻香程序,直接饮用。她将茶托放在市长的面前,说道:“好了。”

江帆坐直身子,端过茶盅,喝了一小口,说道:“不错,回头你开个茶馆吧?”

“呵呵,我还真想过,不过我天生做不了生意,不太会算账。”

江帆又喝了一口,说道:“没关系,我给你当会计。”

“呵呵,那谁去当市长?”

“当然是江帆了,我说的会计是兼职。”

“呵呵,把挣得的所有钱都给您,估计也雇不起您。”

江帆说:“你怎么知道开茶馆一定赚钱?看来你的确不会做买卖,投资有风险,哪项投资都没有只赚不陪这一说,包括感情、婚姻、友谊。”

丁一觉得市长说的较深奥,说:“呵呵,如果赔钱的话更加的雇不起市长了。”丁一率真的笑了。

江帆忽然有些伤感,他不知道眼下自己的“投资”结果如何,有些悲壮的说道:“没事,如果赚钱,你给我开工资,如果不赚钱我认赔。”

丁一笑了,他感觉市长很有意思,一个玩笑居然也说的这么认真,端起茶盅喝了一口。

那一刻,江帆有了一种神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往。

丁一忽然对手的茶盅感兴趣了,这套紫砂绝对是品,外面是紫砂,里面却是白瓷,这样茶的汤色一目了然。

217、最后一朵玫瑰

她说:“市长,这个茶盅好,不像其它紫砂那样看不见汤色,多好看,明huáng sè,真漂亮。”

“呵呵,说对了,这是一个朋友特意送的。”

说话间,电话响了,是林岩,他说莫先生已经出来了,朱国庆来了,把他接走了,他们现在回来。

挂了电话,江帆说道:“他们回来了。”

丁一又烫了两只茶盅,重复着刚才那一套动作,江帆看着她做这一切,说道:“丁一,在政府这边工作感觉怎么样?”

丁一听了他的话停了一下动作,然后说道:“说真话吗?”

“呵呵,当然。”江帆两只手撑住,人靠在沙发,笑着看着她。

丁一的“真话”几乎要脱口而出,她看到江帆这个架势,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是市长。

记得自己刚成为高铁燕的秘书时,她跟科长抱怨过高铁燕,如穿衣服,她会反复征求你的意见,好看不好看,等你一旦说出这件衣服不适合你时,她又表示出明显的不高兴,甚至还会反驳你,弄不好“资产阶级小姐”这个词又会从她嘴冒出。

因为这些小事,丁一常常不想干这个工作。哪知科长却跟她说,要学会跟领导相处的艺术,要善于在领导面前掩饰自己的观点。

尤其是在自以为是的领导面前,更需要掩饰自己的聪明才智,要适当的恰如其分的投其所好、装傻充愣,遇事少说话,不发表自己的主张,尽量逢迎她,但是自己心的原则一定要其坚如铁。

她当时问彭长宜:如果领导征求你的意见时也装傻充愣吗?当时科长说: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要看你面对的是什么样的领导,还要看你跟领导之间信任的程度。

不过大多时候都要装,装,是保护自己的最有效的手段。

科长还说,有的时候领导征求你意见的同时,差不多他心早已有数,向你征求意见的过程,也是他进一步明确目的的过程,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不拿自己当外人,讲出实话和真话,那有可能影响他的决定,你的境遇也可想而知了。

她当时脱口说出一句话,那不是伴君如伴虎了吗?科长说的确如此,尽管风险大,但是机遇也多。

想到这里,她偷偷打量了一眼面前这位领导,把自己想说的话强行咽了下去。

江帆看出她的顾虑,说道:“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丁一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都没说您怎么知道了?”

“你的犹豫和迟疑告诉了我。”

“呵呵,说来我听听。”她感觉自己的语气到像个领导了,好在市长没介意。

“你的回答应该是不怎么样,并且你不太满意目前的岗位,对吗?”

丁一没有立刻回答他,她在用自己趸来的那点可怜的知识判断该不该跟他说真心话,记得科长说过,有的领导善于问伙计工作的怎么样啊?有什么想法啊?有困难尽管找我。

这个时候如果你不拿自己当外人真的跟领导说出自己的困难和想法,是不知轻重了,保证得到的不是领导的白眼是一堆官话套话,跟自取其辱没什么两样!

原来跟市长接触的时候自己没有这么多心思,自从到了政府这边班确切的说是从阆诸回来后,她明白自己要跟市长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这个距离到底多远才合适,她自己也说不清。

反正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太近了会有摩擦,会产生火和电,有可能双方都会毁灭;太远了也不好,会心生缝隙,一旦市长意识到你刻意疏远他会怨你,那你同样没有好果子吃。不过江市长到不是小肚鸡肠、心胸狭隘的领导,反而是很有领导魅力的人,自己也没必要那么做。

“你怎么不说话?”江帆收起双臂,身子向前倾着看着她。

“您分析的差不多。”呵呵,斗争了半天,还是说了真话。

江帆看着她说道:“你没拿我当朋友对待,你对我有了戒备。”

丁一的手抖了一下,小声说道:“没有。”

“丁一,”江帆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我希望我们是朋友,像你跟彭长宜,彭长宜跟我那样的朋友,我不希望由于我的冒失你连朋友都不跟我做了,从某种意义说,你这个朋友彭长宜更应该纯粹一些,我希望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听到你的真话。”

丁一有些激动,她看出市长是真诚的,没有任何的不轨,冲他点点头,慢慢抽出自己的手。

江帆深深呼了一口气,说道:“说实在的,我很希望跟你们年轻人交往,这样我能找回一些热情和活力。”

丁一听了,吃吃的笑了。

“你笑什么?”

“您哪里有老啊?还我们年轻人?”

“哈哈,老了,感觉的确老了——跟你们都有代沟了。”他感慨着。

“市长不老。”

“呵呵,你这么说我当然高兴,如果我是雯雯,是彭长宜,兴许能听到你的真话。”

丁一脸红了,她说道:“我不是不跟市长说真话,我是觉得……怕破坏安定团结。其实您刚才问尽管我没正面回答,但是对您的猜测也做了正面肯定,像您说的,没表示反对。”她又看了一眼江帆,说道:“呵呵,我这话到像领导说的了。”

“哈哈。”江帆开心的笑了,然后认真的说道:“丁一,做我的朋友。”

丁一看了他一眼,故意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已经有朋友了。”

“谁?”

“彭长宜。”

“他是我事业的朋友,你是我心灵的朋友,我希望我的心灵能像你人一样,纤尘不染。”

丁一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我哪有那么好啊?”

隔着茶海,江帆伸出手,把她的小手盖在自己双手的掌心,说道:“你是我心的小鹿,是本世纪最后一朵玫瑰。”

丁一抽出手,故意夸张的笑了,说道:“您真逗,离本世纪结束还有将近十年的时间,说不定那时我会变得俗的不能再俗的狗尾巴草了。”

218、被轻视

江帆刚要说什么,林岩和彭长宜从外面进来,还有公安局局长尚德民。

他站起来,尚德民两大步走过来,握了一下市长的手,说道:“对不起,让您担心了,害得您休息不得。”其实这个尚局长江帆岁数大好多。

“我到不担心别的,莫先生是我的朋友,是准备在亢州投资的,本来明天他要赶回去,晚我刚给他送了行,一转脸让你们给抓了,谁知道他还会不会来呀?我担心的是这个。”

“是我们工作做的不细,您批评吧。”

江帆说道:“你太客气了,请坐,小丁,看来你还要在烫一个杯。”

尚德民见过丁一,知道是高市长的秘书,说道:“一进屋闻到了满室茶香,没想到丁秘书还有这么好的手艺。”

丁一冲他笑笑,又用茶挟夹起一个茶盅,放入茶涤方里,用开水烫一遍后夹出,给他们倒满水后,分别端到他们面前。

林岩没有坐下来,而是站着一口喝没了,然后拿过自己的大杯,说道:“我还是单泡一杯吧,这样喝着过瘾。”说着自己抓起一撮茶叶放入杯,倒满了开水放在一边。

江帆说道:“莫先生情绪怎么样?”

林岩说道:“见到我们肯定是难为情,一个劲儿的跟朱书记说,丢人了,丢人了。”

“是我们不好,工作做的不细,请市长多批评。”尚局长反复强调着这句话。

“唉,你们也是奉命行事,要怪还是怪他自己,不自重。”江帆说道。

尚局长又喝干了杯里的水说道:“市长,我不坐了,今晚统一行动,我得回去,还有一摊子事呢。”

尚局长走了以后,林岩和彭长宜才详细跟江帆汇报了今晚的事。

林岩说:“他那个女伴吃完饭走了,家里出了急事。”

当彭长宜和林岩飞速赶到拘留所的时候,见到了副局长赵三柱。

此时,赵三柱已经得到消息,说这个深圳嫖客是市长江帆的朋友,来亢州投资的客商,他赶紧把这一情况报告给了张怀,张怀说道:“谁知道他是真投资还是假借投资之名来游山玩水寻欢作乐的?好好审查。”说着,挂了电话。

赵三柱放下电话,撂下手头的工作,立刻赶到拘留所,第一个提审了莫潮岸。

莫潮岸尽管企业做的很成功,但是他没见过这个阵势,立刻心里慌了,面对赵三柱的言辞拷问,吓的他浑身哆嗦开了,怪的是赵三柱不问他嫖娼的事,却问了他许多生意的事,尤其是言词拷问他有没有偷税漏税和违法经营的事,他心里正在纳闷,这时赵三柱被叫了出去,好半天,林岩进来了,从椅子搀起莫先生走了,这时朱国庆赶到,接走了莫先生。

江帆听了他们的叙述,陷入了沉思。

彭长宜说道:“这个赵三柱,说什么都不放人,他说现在有好多不法客商,打着投资的幌子,到处骗吃骗喝骗女人,还说没有江市长的手谕他不能放人。”

“那意思我还得给他写个字据不成?”江帆有了怒气。

“后来尚局长来了,我们才把莫先生领出来。”林岩补充了一句。

“是啊,最终还是放了莫先生。”彭长宜说。

江帆知道彭长宜说话是很有分寸的,他的话只有浓缩没有夸大的时候,他没有坐下,而是在屋里踱着步子。

彭长宜又说道:“您是不是给那个姓莫的打个电话?”

江帆想了想,呼了朱国庆,很快朱国庆回了电话,他正在陪莫先生吃宵夜,江帆说道:“让莫先生接电话,我跟他说两句。”

很快,莫潮岸接了电话,他说:“让市长大人见笑了,我晚喝多了,给市长脸抹黑了。”

江帆说道:“哪里,莫先生受惊了。”

“唉,男人吗,那么一点出息,我们常年在外,走南闯北,老婆不在身边,免不了找个小姐解决生理问题,不得你们呦。”他给自己找着理由。

因为有丁一在,江帆不好跟他开玩笑,说道:“理解理解,要不,莫先生明天别走了,我给你压惊。”

“要走要走,没脸留下了。”莫潮岸说道。

“莫先生事业有成,风流一点潇洒一点不算个事,你不用放在心,如果你非要走也行,我这顿酒先欠着,等你下次来我给你接风压惊。”

“没脸见人了,不敢来了,你们的赵警官好厉害啦,几句话把我审的汗下来了。”

“是我们工作做的不够细,莫先生别往心里去。”

“不会不会,是我偷腥该着受审。”

“莫先生太幽默了,好,吃完好好休息吧,祝旅途愉快。”说完放下了电话。

总算处理完莫先生的事了,江帆伸了个懒腰,彭长宜站起来说道:“您该休息了,太晚了。”

江帆伸伸腰,说道:“是有点累了,不知喝了小丁的茶是否还能睡着。”

丁一说道:“没关系,这是发酵茶,应该没问题,兴许还能睡的更香。”

大家说着往出走,江帆送出他们后回去了。

彭长宜跟丁一挥手再见,然后对林岩说道:“林秘书,咱俩去吃烧烤吧。”彭长宜没有忘记林岩有事找他。

林岩点点头,本来他找彭长宜是想跟他说说今天的事,不说出来心里堵得慌。

摩托车载着两个人来到一个烧烤摊前,各要了一瓶啤酒,林岩一口喝下半杯,说道:“彭兄,我今晚的确找你有事,有些话不说出来憋在心里难受,憋气,堵得慌。”

彭长宜说:“呵呵,我看出来了,什么事?”

于是,林岩把张怀小镜子的事,还有自己给市长放了好多桃木惹市长不高兴的事,跟彭长宜说了一遍。

彭长宜听完哈哈大笑,直笑的林岩心里发虚。

彭长宜揉着眼睛说道:“林秘书,你太有有意思了,居然相信这些乌七八糟的?”

林岩莫名其妙的看着彭长宜,说道:“我感觉肯定有道理,祖国的化博大精深,不然那张怀怎么舍得花钱弄这些东西?”

219、鬼迷心窍

彭长宜收住笑,说道:“我问你,张怀从前是干什么的?”

“乡镇企业局局长。”

“再往前。”

“乡党委书记、乡长。”

“再往前。”

“公社书记、副书记,再往前是大队干部,是农民。”

“他什么化程度?”

“现在填的是大专,实际是初小没毕业。”

“这不得了,幸亏你没跟市长说,说了他也会批评你的。弄个镜子挂那儿是魇镇了,太好笑了!那都是邻里之间闹矛盾,弄个镜子照着你家,然后你家再挂个镜子照他家。这种小儿科的农民式的把戏你也信?真要是做了犯法的事,挂镜子带符能保平安了?”

林岩申辩道:“我才不管他呢!我是担心会对市长有伤害,天天弄个镜子照着他,难怪这段他的睡眠不好,你没见他人都瘦了吗?”

“睡眠不好是这段事情太多,而且都是硬性工作,很正常,他操的心多,将来头发还得少呢。你都明白八国联军和镜子的关系,还弄来那么多的桃木来闹心。我跟你说,镜子,他愿意挂挂,愿意怎么照怎么照,只要市长自己不走歪道,不违法乱纪,怎么照也奈何不了他,到是你煞有介事的弄来那么多镇妖之物,乱了君心得不偿失了。”

“我……我没敢他说。”

“呵呵,你以为他是张怀那水平啊?他是谁?首都名校高材生,正经本科毕业,又在国家大部委工作过,他什么不知道?知天下知地理,下知民俗乡风,别人啊,糊弄不了他。”

“那怎么办?”

“你不是跟他说是小红弄来的吗,如果他问起你继续这样说,千万不能告诉他小镜子的事。”

林岩点点头,有些后悔了。

彭长宜继续说道:“尽管这是乡野把戏,但是性质恶劣,的确可憎可恨!让人别扭,也难怪你会摆那些桃木剑了。”

“对呀,我是那么想的,要说信我是一点都不信,摆那些东西是一个心理安慰。”林岩说道。

彭长宜冷笑道:“花钱求符,哼,有那钱还不如多买两本dǎng zhāng好好背背呢?鬼迷心窍!喝酒!”说着,和林岩碰了一下杯,一口干掉。

第二天早,江帆刚刚从后面食堂吃早饭回到办公室,紧跟着进来一个人,是公安局副局长赵三柱。

江帆见了他,有些脸色不悦,看了他一眼,说道:“是赵局长,有事吗?”他故意拉长了声音说道。

赵三柱尴尬的说道:“江市长,真是对不起,本来昨天该跟他们过来给您赔礼道歉,怎奈昨天是省里统一行动,我实在走不开,这不,一大早我等在您的门口,接受您的批评来了,昨天真的不知道莫先生是您的客人。”

江帆见他这个样子,不屑于跟他费口舌,说道:“他是亢州的客人。好了,都是为了工作,精神明要抓,经济建设也要抓。扫黄打非无可非议,但是也不能太过了,真的像过去那么干净了,谁还在你这里投资?凡事都该有个度,回头跟张市长还有尚局长我们研究一下,看看怎么制定一个合理的方案。”

这个副局长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市长根本没他放在眼里,昨晚抓到莫潮岸后,听尚局长说是市长的朋友,准备来这里投资的客商,他知道张怀和江帆不睦,打电话请示了张怀。

张怀说:“谁知道他是哪路神仙,市长没给我说过。现在是有这么一些不法客商,打着投资的招牌,到处骗吃骗喝,按你们规矩办。”

由于张怀分管公安,早对尚德民跟王家栋走的近看不顺眼,有心让赵三柱取而代之,也曾经暗示过赵三柱,于是,这个赵三柱成了张怀安插在尚德民身边的一双眼睛,屁大的事都跟张怀汇报。

所以,他一听张张怀这样说心里有了底,赶忙放下手里的一切工作,破天荒的到拘留所提审一个嫖客,正在问讯期间,尚德民领着林岩他们到了,他不得不放了这个深圳客商。

昨天晚听说尚德民来给江帆赔礼道歉,他担心尚德民背后跟市长说他的坏话,一大早来探江帆的底来了。没想到江帆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他说跟张市长和尚局长研究,连自己提都没提?他妈的,有什么了不起的,别忘了开人代会的时候我还有一票呐?

这时,林岩进来了,他一看赵三柱说道:“赵局长,是不是一夜没睡?真是辛苦了。”

赵三柱听不出林岩话里有什么不满,说:“是啊,现在眼睛都睁不开了,要不是等着来接受市长批评,我睡着了。”

江帆说道:“赶紧回去休息吧。”说着要打电话。

赵三柱点头哈腰的走了。

林岩凑到江帆的大班桌前,说道:“市长,我……”

江帆抬起头,见林岩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你怎么了?有事吗?”

“昨天的事是我不好,我也是昏了头,才弄了那么多桃木,惹你心烦了。”

林岩不说江帆到真把这事忘了,他说道:“你不提我还忘了,到底怎么回事?”

林岩想起彭长宜说道不让给市长添堵,说道:“真的是小红觉得好玩,弄来了,没有任何实际意义,我们家里也摆了好多。”

江帆说道:“过去过去了,替我谢谢小红,她这份心意我领了,改天我请她吃饭。”

林岩见江帆不再生气放心的说道:“用不着请,您不怪我们行了。”

江帆看着林岩说道:“小林,怎么说话哪,尽管我不是十分清楚你干嘛弄这么多桃木来,但是我知道肯定是为我好,我怎么能怪你们呢?难道我是这么不知好歹吗?”

林岩脸红了,他激动的说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唉,我说不清了,不说了,以后不自以为是是了。”

江帆冲他笑了一下,说道:“好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林岩这才放心地走出江帆的办公室。

220、官场上的称呼

林岩出去后,张怀进来了,孟客跟在他的后面也进来了。 张怀晃着身子迈着四方步,径直坐在正面的沙发,说道:“听说,莫先生被扫黄打黑的抓住个现行?”

“是啊,我也是刚刚听说这件事,怎么回事呀张市长?”孟客说道,他特别在“张市长”这三个字加重了语气。

“呵呵,孟市长也听说了?”张怀看了他一眼,反问道。

官场绝大多数人都喜欢称呼对方的官衔,哪怕你是个副职,人们称呼起来都习惯把那个“副”省略掉,国人当官,最忌讳那个“副”字,“副”字无论是哪一级的领导,不仅政治待遇不如正职,永远戴不“一把手”的桂冠,听起来也不顺耳,有“贬值”的嫌疑。

好在官场有个潜规则,都会顾及到副职的颜面,无论是下级、同级还有级,在口头会主动删掉“副”字,在出差、开会、交际等场合,尤其更要注意,给足对方面子。

樊良十分注意这一点,他大多时候他都是称呼官职,有的时候为了显示亲热,直呼其名,如“家栋”、“卫东。”

但是对只有两个字的人来说,他不称呼名字了,因为称呼名字不好听了,总不能叫“帆”“怀”吧,那是爱人这么称呼,但是如果这个时候带姓,显得的生分了,所以他大多称呼职务,如“江市长”、“张市长”等。

其实,真正在基层,大家很少称呼某某“同志”,只有在电影、电视里才同志同志的,官场不是大革命期间,哪有那么多的同志,有的只是等级,是官衔。

江帆看了看他俩,心想这两个怎么今天都跟自己说这事?

这时,张怀说道:“他们昨晚给我打电话了,我说如果是真心来我们这里投资的,我们开一面,如果不是真心来投资,而是打着投资的幌子从事非法活动的要严厉打击。”

江帆心想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公开宣战还是极力撇清自己?

孟客说道:“问题是公安局怎么能知道这个客商是否有真心投资?好多人都是前期来考察的,他们不光考察你的硬件设施和优惠政策,还有许多无形的东西,如一个城市的化底蕴,民风,甚至是投资环境,他自己都没有把握该不该把钱投到这里来,公安局怎么能进行甄别呢?”

江帆知道孟客抓招商引资工作,这样的事已经出过几起了,他也是好大的怨气,赶紧说道:“既然你们都说到这儿了,我想咱们找个时间议一下,看看怎么解决这个矛盾,或者给公安局划出一个执法权限来。”

张怀正想着要说什么,孟客又说话了,他说:“这一点我也觉得公安局做的有些过分。如果一个城市不把发展经济建设当做首要任务,却一味的把扫黄打非作为抓精神明建设的主要内容,这意味着这个地区会缺乏发展的后劲,会造成这个城市的营养不良,势必影响到这个地方的发展大计。我听说,为了争创全省精神明示范城,要在近期内对全市娱乐行业来一次全面清查?有这事吗张市长?”

张怀很反感孟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再怎么着我是常务副市长、市委常务,尽管你是锦安空降干部,后面有翟炳德撑腰,但也是排在我后面的,而且我还有洪副省长呢?凭什么要听你这套大道理?

于是他说道:“是的,最近从到下要加大精神明建设的力度,加大对扫黄打非的力度,加大净好社会环境的力度,清除社会丑恶现象。近期将由政法委牵头,公安局执行,对娱乐、桑拿、洗浴等场所进行全面清查,有问题的酒店和娱乐场所,该停业的停业整顿,该关门的关门。从央到地方都是这么干的,孟市长如果有异议只能说明你的政治觉悟有问题。”

孟客笑了,说道:“樊书记都说了,随便扣帽子的年代已经离我们远去,不要动不动扣帽子了。谁也阻挡不了清除社会丑恶现象的脚步,我只想说能不能对这些外来投资人员适当的给予一些特别的照顾,毕竟是到我们这里投资来了,你扫黄扫到他,他不来了,像那个莫先生,都谈的差不多了,这个时候你让他颜面扫尽,要是因为这个取消投资计划,那我们不是白忙活了吗?”

张怀义正辞严的说道:“我不管他干嘛来了,到这里得遵照这里的规矩办事,借考察之名,骗吃骗喝招摇撞骗,卖淫嫖娼,这样的投资者不来的好!”

孟客冷笑了一声说道:“据我所知,司徒清源先生在咱们这里嫖娼也被抓到一回,听说还是张市长您亲自去把他接出来的呢?”

张怀脸一红,说道:“司徒先生是真来投资的。”

“您怎么知道莫先生不是来投资的呢?”孟客紧逼到。

张怀的脸又红变白,竟一时说不出话。

孟客缓和了语气,说道:“所以我认为江市长的话对,制定出一个措施,划出公安部门的执法权限。精神明建设要搞,经济建设也要抓,只有两手抓两手才能硬,您说对吧?”

张怀还想说什么,这时腰里别着的bb机响了,他从腰带掏bb机的动作跟匪徒掏阻击枪的动作一样,常委们只有他的bb机别在腰带。

他低头看了一下,站起身,说道:“我还有事,那事那么着,回头再说。”说着挺胸抬头的走出了江帆办公室。

江帆愣住了,想着他说的“那事那么着”,心想哪事那么着?我们的张怀市长永远都是这么盛气凌人。想着想着,他不由的笑了。

等张怀关门出去之后孟客愤愤的说了一句:“蠢猪!”

江帆皱了一下眉,说实在的,尽管他一百个看不张怀,但是很反感孟客这样骂他,毕竟张怀的年纪在那儿,他和孟客都大,最起码的人格尊重还是要有的,今天你这样骂他,是不是明天也会这样骂别人,甚至是我?

221、没有较量的资本

“你信不信,三楼马知道我们都说了什么,保证还会添油加醋。”孟客笃定的说道。

江帆说道:“不过对于这个问题,我们的确应该好好想想了。”

果然,孟客的话,被不幸言!

这天,江帆照例去了樊良办公室,樊良正在低头看一份件,见他进来了,将手的件递给了他,示意他看一下。

江帆接过来一看,昨天晚公安局统一行动的战果,其有扫黄打非抓的人数,里面莫潮岸的名字赫然在目。凭直觉,江帆感到这份名单公安局局长尚德民应该是审阅过的。江帆有些不高兴,心说尚德民都知道了莫潮岸的事,怎么还往件写,非要在亢州把他弄臭吗?他还怎么来这里投资?

放下件,江帆说道:“这个莫潮岸是我在深圳雷总女儿的酒会认识的,也是雷总的朋友,昨晚他喝多了,出去"zhao xiao jie",正赶咱们扫黄打非,把他抓了起来,我想他是来投资的,别打击了他投资的热情,让林秘书去把人领了出来,今天我还跟张市长说我们要研究一下,能不能制定一个方案,给公安局规定一个执法权限,尤其是对娱乐场所的执法,应该掌握一个什么样的尺度。开发区成立以来,客商明显多了起来,这些商人成天走南闯北的,老婆不在身边,难免会惹事生非……”

“江市长。”樊良打断了他的话,“你这话有些偏颇,我们必须对这些行为进行打击,如果他们有这方面的需求,他可以想别的办法,我们不能给他们松这个口子,本地的抓,外地的不抓?不投资的抓,投资的不抓?那我们这里成什么了?”

江帆第一次感到樊良的愠怒,孟客说的对,张怀指不定怎么添油加醋呢?

江帆不想惹怒樊良,最起码现在不想惹怒他,毕竟,自己还没有跟他较量的资本。

他想了想心平气和地说:“樊书记,我觉得这种情况绝不是咱们这一个地方有这种矛盾,这个矛盾是全国性的,很显然,要想发展,势必扩大招商引资的力度,伴随着各种优惠政策的chu tái,我们为什么不在这个层面也想一些优惠政策呢,干嘛把揣着钱到我们这儿来的客商赶走呢?”

樊良见江帆并没有在意自己刚才的态度,他也的确是想解决这个问题,这也的确是个问题,缓和了语气说道:“你说的对,这个矛盾不但是全国各地都有,甚至存在于全国各地dǎng zhèng yi bǎ shou之间,净化社会环境要搞,经济建设也要搞,咱们可以从你刚才说的那个优惠政策的层面动动脑筋,内部chu tái个件,但是不对外公开。”

江帆见自己的隐忍起到了作用,继续说道:“今天午在我办公室孟市长和张市长这个问题还讨论了一番。”他用的是“讨论”而不是“争论”,讨论是不带有任何个人色彩的,争论明显的有个人倾向性了,任你张怀在书记面前打了什么样的报告,但是归纳在讨论的范畴,显的你的品位和素养明显低了。

果然樊良不再有刚才愠怒的表情,而且露出了笑意,说道:“讨论好,说明我们的干部在研究问题,不是一团死气。”

是啊,如果你樊良再揪住不放的话,也跟打报告的人一样了。

于是,针对扫黄打非涉及到的外来投资人员,亢州内部chu tái了一个永远都不会对外公布的一个政策。

元旦前最后一周的下午,亢州召开了本年度最后一次党政联席会议,市委常委和政府副市长以的领导参加了会议。

党政联席会议也是各级政府提高办事效率的一种途径和手段,是一种新兴的min zhu形式,两套班子在一起共同研究工作方案,这样大大缩短了间许多程序。如,这次召开的国有企业改制会议,如果按照正当程序,先要经过市政府报请市委常委,市委常委会开会研究后,才能是否批准政府召开这样一个会议。

这次会议是由政府提议召开了,专题研究如何扶持民营企业壮大民营企业在经济建设生力军的作用。

会,对张怀和孟客代表政府分别汇报了目前全市国有企业存在的问题和面临的市场形势,提出的解决这些问题的具体意见,提请大会研究和讨论。国有企业改制的问题,也将是下一届政府工作的主要内容之一。

今天这个会议开的时间很长,而且效果明显,从下午一点半开始,一直开到了五点,樊良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孟客笔记本密密麻麻没有尽头的字,孟客正在汇报通讯工作。

熟悉樊良一切的王家栋明白,书记坐的时间太长了,可能累了,但是对于副职,樊良还是很尊重的,估计要是江帆他早打断他的汇报了。

果然,孟客汇报完后,江帆刚说了几句“通讯工作下半年进展很快,目前移动模拟设备已经安装调控完备,正在进入调试阶段,过不了几天,我们能人人用移动电话了,农村已经开始……”

“江市长,咱们能不能先休息一下,或者先吃晚饭,然后在接着开。我们没卖给你吧?你不能逮着蛤蟆攥出尿来呀,我早累的坐不住了。”

他这话一说,全场都不由的笑出了声,高铁燕说:“是、是,天都黑了,肚子也叫了。”

“这样,我宣布,暂时散会,接下来,吃晚饭,由政府安排!”樊良说着站了起来,不停地捶着腰。

别人见他都这样了,也合本,看着江帆。

江帆笑了,说道:“呵呵,都怪我,我是想好不容易人凑齐了,恨不得一下子开完,这样吧,在吃晚饭之前,先让大家品尝一道新技术大餐。”说完,给孟客示意了一下。

孟客出去后,很快曹南搬进来一个纸箱,打开,孟客和曹南发给每人一个纸盒。

高铁燕说:“这是什么东西?”

222、官商习气

崔慈说:“这你外了,看不懂鸟语还不认识面的图吗?肯定是移动电话。 ”

江帆说道:“对,这是一款美国摩托罗拉公司投放到市场的最新款手提电话。以后我们可以随时随地接打电话了。”

孟客打开一个包装盒,拿出手机,详细给大家解释了怎么使用,最后他说:“说明书是英两种,大家有不明白的可以看说明书。”

范卫东说:“这可那半头砖先进多了,一盒烟大不了多少。”说着拔出天线,又说道:“天线也原来的短了许多,而且用完还可以塞回。”

宣传部长朴树堂说道:“是啊,咱们拿着这个下乡装在口袋里隐蔽多了。”

范卫东说的那半头砖似的手机,原来市领导们也都配备过,是因为体积太大,太过招摇,信号不好,另外加港台剧的渲染,领导们几乎没人使用,所以,那种电话不但在亢州政界没人用,其他地方的官员同样没人用。

樊良非常高兴,他说:“咱们亢州是不是在锦安第一个马移动通讯的?”

江帆想了想说:“在全区县级我们是第一,锦安市区有了,据说督城也准备搞。”

“有了这个好啊,我们的两条腿终于健全了。”樊良说。

那个年代,交通和通讯被人们誉为这个地区快速发展的两条腿。

孟客说道:“邮电这帮人也被咱们逼惨了。”

“逼,得逼。几十年养成的官商习气,过惯了旱涝保收的日子,如果不逼,再过半年他们都不准有这么大的动作。

江帆说:“您说的太对了,以后估计用不着咱们逼了,市场会逼他们了,如今民营企业逐渐壮大,谁不快跑,谁会被吃掉。”

宣传部长朴树堂这时说:“移动通讯的确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樊书记,别忘了咱们还有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呐?那是咱们的电视台要在元旦期间正式开播。”

“对呀,今年的确是个好的开头。”樊书记笑了。

亢州没有正式的电视台,原来的发射塔还是几家企业募捐的,只有25米高,发射半径只有市心这一小块,而且还没有自办节目。除去转播央台、省和锦安地区的新闻外,所有的时间都在播放港台电视剧连续剧。今年后半年,财政拨款,在万马河东南岸立起一个300米的发射塔,发射半径将达到150公里的范围,而是元旦将正式以电视台的面目出现,开办了新闻、专题、娱乐、少儿等十多档自办节目。

张怀说:“朴部长打个头炮,也在电视发表个电视讲话。”

朴树堂说道:“我哪能讲啊?要讲也得樊书记讲。”

哪知樊书记脸一耷拉,说道:“早该干的事,耽误了一年多,有什么好讲的!下来,吃饭!没研究完的晚接着研究,有需要跟家里请假的,赶紧。”

曹南小声跟江帆说:“晚饭安排好了,金盾。”

江帆点点头,说道:“咱们今天去金盾酒店,是三星级的标准,现在还在试营业期间,还没有正式开张营业,我们作为第一拨客人去品尝一下他们的新菜品,据说那里以淮阳菜系为主。”

江帆说的金盾大酒店是原来的亢州宾馆,原来的承包合同到期,由金盾公司负责承包经营。过去的承包人是范卫东的内侄,他后来拿到了政府拍卖的一块地皮,转行去做其它生意了。金盾公司承包后,历经小半年的时间改造装修,建成了一个集餐饮、住宿、康体健身于一体的综合娱乐心,成为亢州第一家三星级酒店,全面提升了酒店档次和服务水平,被省旅游局定为旅游餐饮定点酒店。

元旦这天,亢州有三件事同时发生,一是移动电话业务正式投入运营,二是亢州电视台正式开播,三是金盾大酒店正式开张。

彭长宜和任小亮参加了金盾大酒店开业仪式,早在一周前,彭长宜接到了金盾大酒店开业请柬。

金盾大酒店开业仪式原来准备搞的很隆重,据说请来了十多位当红的影视明星和歌唱家,准备现场献艺,哪知到了开业这天,一切娱乐活动都取消了,只在酒店前面升起6个大气球。只搞了一个小型的剪彩仪式,亢州官方出面的只有副市长孟客、新组建的招商局局长李前,北京公司来了一位副总。副市长孟客和北京方的副总为酒店剪了彩,作为金盾亢州分公司的经理王圆没有到前面剪彩。

参加开业仪式的也仅限于市直各部门和城区内的企业界的友好单位,据说准备了许多请柬都没有往出发。

显然,大酒店的开业仪式远远低于人们的预期和酒店本身的规模,彭长宜听说是王家栋勒令王圆必须低调开业!

尽管娱乐活动取消了,而且缩小了规模,但是酒店前面还是摆满了祝贺的牌匾,收礼金的账桌增加了三个。

类似这种商业活动收受礼金的事在亢州早已见怪不怪了,礼尚往来概莫如此。但是有许多单位不请自到,这里面王家栋的成分起了主导作用。

元旦过后没几天,彭长宜接到了市委办电话,要他立刻赶到市委待命,同时接到通知的还有任小亮。

任小亮显得彭长宜激动,满面春风,见彭长宜也来了他先是一愣,随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们俩共同走进了市委小会议室,不大一会,樊良、狄贵和和王家栋走了进来。

这是一次任命前的谈话,彭长宜心里有准备,所以显得一点也不慌张。在这之前,江帆找过彭长宜,说市委对北城班子的事有几种方案,但是从这几种方案,任小亮接任书记的可能性很大,彭长宜接任主任的可能性也有,目前还都不太明确,如果有这份野心的话可以去活动活动。

要说官场的男人,哪个不是野心勃勃?哪个不希望自己拥有权力施展才华、为社会做贡献、实现自我价值呢?哪个不希望自己前呼后拥、呼风唤雨、人前显赫、光宗耀祖呢?没有野心,意味着原地踏步,意味着后退,意味着瞪眼看别人升官。

223、官欲

于是,彭长宜找到了王家栋,王家栋说:“你小子还真敢想啊,才几天的副书记,又开始得陇望蜀啊?”

彭长宜知道,但凡王家栋用这种口气说话说明什么事都有希望,他嬉皮笑脸地说:“如果以在以前,我还真不敢想,但是现在我敢想了。”

“为什么?”

“这还用问,当了小官想再当小官大的官呗。”

王家栋哈哈大笑,说:“你小子到说实话,放心,即便你不说,有机会我也会为你争取的。”

彭长宜很想问部长用打点一下关系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来,如果用的话,部长会给他指明的,如果不用,自己提出这层意思恐怕会适得其反。

在官场,尽管有人说如果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是很危险的事,跟在一棵树吊死一样。但是,有的时候你必须认准一棵树,切不可三心二意再去寻找别的荫凉,那样恐怕谁都不会真心给你使劲。即便彭长宜在王家栋、樊良、江帆这三方势力游刃有余,但是他做的非常巧妙,而且都是以王家栋为轴心,从没有抛弃王家栋另觅其它。

头天晚,彭长宜接到部长的电话,让他晚到家里来。彭长宜和沈芳一起去了部长家,部长夫人见到沈芳后,拉着沈芳的手说道:“小芳,你得有半年时间不来了吧?”

沈芳说道:“是啊,他不带我来。”

“他不带你来以后你跟娜娜来,我自己在家很闷的,娜娜呢?”

“在姥姥家,还没去接哪。”沈芳笑着说:“您闷了让小圆赶紧结婚,赶紧给您生孙子。”

“对象还没有呢,生什么啊?对了,你回头问问长宜,原来他们科室有个女孩子,两个人据说还交往了一段时间,后来高市长觉得不错,给他们说了,结果反倒不行了?”

“是干部科吗?我没听说过他们科室有过女孩子?”沈芳说。

“有,现在跟着高铁燕了,挺不错的女孩子,你叔儿也很喜欢,她还来过咱家呢。”

“那怎么不行了?”

“谁知道啊?小圆也不说。现在铁燕又给他介绍了卢辉的侄女,回来我问他,他说不让我操心。”

“呵呵,那您别操心了,小圆的对象只有他自己搞,估计别人介绍的话都不会合适。”其实沈芳想说如果是自己搞的对象可能有感情了对方不会嫌弃什么,不过她把后半句话咽回去了,在一个母亲面前说她的孩子有残疾,那等于戳她的心一样。

“唉,我跟你说实话,我最怕他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女孩子,他办公司做买卖,能接触到什么好女孩?真担心在这件事他不听我这老婆子。”

沈芳赶忙说:“您一点都不老,说您四十多也有人信。唉对了,阿姨,我听长宜说,过几天是您50大寿,我给您买了一个小礼物,不知您喜欢不?”

说着,沈芳从包里掏出一个首饰盒,里面是一个做工很考究的金灿灿的足金手链。部长夫人推辞着不肯收下,说:“你们两个养一个孩子也不富裕,我不要,我现在是家庭妇女连门都不出,戴这些没用,还是留着你用吧。”

沈芳说,“阿姨,这个是特地为您的生日定做的,除去您谁都戴不得。”说着,硬将部长夫人的手拉过来,给她戴了。

部长夫人说道:“小圆还强呢,这小子都不知送我一个礼物。”

“小圆忙,以后我们年年送您礼物。”

“那可不行,这一次。”

书房里,王家栋跟彭长宜交了底,告诉他刚刚结束的市委常委会的决定:任命彭长宜为北城区街道办事处主任,政府一把手。

彭长宜喜出望外,说道:“太感谢您了,是不是没少费劲?”

“不是,一切都是机遇。樊书记年后有可能要调走,所以他也不太操心人事问题了。”

“哦,去哪儿?”

“一个是德山,一个是滨海,目前还没有定下来。”

“谁来?”

“目前还没有确定,竞争的很激烈。”

所以,彭长宜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并不像任小亮那么高兴,也许任小亮早知道了,只是那份特有的兴奋掩饰不住。

在例行谈话,樊良特别强调了他们两人年轻,而且资历尚浅,这需要他们要多向班子其他成员请教,尤其是他们两人之间,要搞好团结,要互相补台,遇事多商量,要善于依靠集体,依靠党政班子做好北城的各项工作,尤其是精神明和经济建设两项工作,是目前亢州最主要的工作,希望他们抓好这两项工作。

至此,任小亮被市委任命为北城区街道办事处党委书记。彭长宜被任命为北城区主任,刘忠被提拔为专职副书记,田冲被提拔为副主任。

一年时间不到,任小亮和彭长宜连跳了两级,可以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家都认为这样安排很耐人寻味。不过,对于刚刚大调整完的亢州政界,可用的资源几乎没有了,这样安排似乎又在情理之。一个单位班子的构成尤其是一二三把手的构成,无不折射出一级权力构成的印记。

似乎没有人怀疑任小亮和彭长宜的能力,但是对他们两人这样翼齐飞的确很让人费解。至今彭长宜都无法准确悟出其的全部含义,但是他能够体会到部长的用心,这种用心只能意会却无法言明。

有的时候官场的人事变动是这么诡异,意料之外,又似乎是情理之。

全省的精神明现场会没有在亢州召开,而是在毗邻亢州的兄弟市督城召开了。樊良是作为锦安市委领导出席的会议,亢州市委副书记狄贵和参加了这个现场会。

尽管没有争取到现场会在亢州的召开,但是亢州在这次会议做了重要发言,会议期间,亢州作为大会的一个参观点,接受了全省的的检阅。亢州的古街、亢州规范经营后秩序井然的火车站,都得到了与会者们的好评,依然不逊色于会议召开的地方,加媒体的推波助澜,亢州仍然成为全省精神明建设活动的标杆单位。

224、大城市的人开放

已经成为北城区政府一把手的彭长宜,这天应棉纺厂厂长史炳贤的邀请,到棉纺厂参观。 棉纺厂由于得到了市里协调的一笔特别贷款,接了山东一个大订单,生产形势转好。

在过去的一年里,受国际大环境的影响和东局势的日渐紧张,棉纺行业出口严重受阻,北城的棉纺厂和全国同行企业一样,也面临的缩减生产规模或者转轨的严峻形势,在这样一种形势下,这个山东大订单,无疑给棉纺厂带来生机。

史炳贤是一个非常具有战略眼光的企业家,他没有沉浸在接到订单的喜悦,而是加紧研究新课题,通过一年来的考察和技术攻关,棉纺厂终于研制出了80目镍,这项技术填补了当时的省内空白。

彭长宜和主管企业的副主任刘忠,还有经委办主任一起来到北城,史炳贤和厂领导班子全体成员一起接待了他们。

姚静已经被提拔为主管外事活动的副厂长兼厂办主任,人更加的精神和漂亮,像沐浴在雨露里的牡丹花,有一种让人惊艳的雍容和美丽。她是陪着两名记者刚刚从外面回来,外面是驼色的羊绒大衣,里面是洋红色的毛绒套裙,那个年轻的女记者还吸引人们的目光。

史炳贤给彭长宜介绍了两位记者,其一位男记者看去有四十岁的样子,史炳贤介绍说:“这是国企业家报的记者部主任石先生”

那位记者摘下眼镜刚要擦拭镜片的雾气,见史炳贤给他介绍,赶紧眯着眼握住了彭长宜的手,说道:“石广生。”

史炳贤又指着那个三十多岁的女记者说道:“这是纺织报的记者,请注意,她姓焦。”

彭长宜说道:“欢迎、欢迎。”

哪知这位焦记者却说:“是焦裕禄的焦,不是‘性’的那个交。”

旁边的石广生重新戴眼镜后哈哈大笑,姚静也不由地笑了。

彭长宜反应过来后,也笑了,他心想,倒是大城市的人,真开放。

那个石主任对彭长宜说道:“彭主任,别见笑,这个厂子我去年来过,跟史厂长和姚厂长都较熟,只是去年姚厂长还是姚主席。”

“那是前年,别忘了现在已经过了元旦了。”姚静娇嗔地看了一眼那个石广生。

“对对对,美人不高兴了。现在有句话是得罪什么人都行,是别得罪美人,因为美人后面都有一座伟岸的靠山。”石广生说着故意看了看史炳贤。

史炳贤老好人似地呵呵笑了两声,不接他的话茬。史炳贤和姚静的暧昧关系彭长宜也是后来听姚斌说的。

姚静在一次舅舅儿子新婚的喜宴,认识了舅舅家这个远房的表哥史炳贤,当史炳贤知道她还是个代课教师时,说别干了,来我们厂吧,保证你一年脱贫。

果然,姚静辞职后,不但脱了贫,还占厂子计划外的指标,分得一套六十平米的住房,但是,姚静却没让弟弟妹妹跟他一起住,而是她一人住。

不久,传出姚静和厂长关系暧昧的传言,为此,史炳贤的妻子还找到厂里折腾,史炳贤说:“如果再闹离婚。”

从农村带出来的妻子最怕失去眼前的一切,从此饮气吞声,任由他们去了。

彭长宜觉得记者们说话的确都很放得开,直把史炳贤说的脸都红了,想必姚静见过世面,她反唇相讥,说道:“那也有些同志强,刚刚认识跟人家姓焦。”

“哈哈哈。”石广生指着姚静说道:“你可我前年来的时候开放多了。”

“还不是被你们这些人欺负的,不然总是让你们占风,没有我们女子活的份儿了。”

“是是,石主任最坏了。”那个姓焦的记者说道。

“哈哈,这话我最爱听了,不是有句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石广生得意地大笑。

他们逗着嘴,彭长宜这边搭不话,只有听着的份儿。

石广生这时跟彭长宜说道:“我跟你们的市长江帆是大学同学,他后来去了建设部,我先后换了两三家单位,最后落在了报社。”

“哦,石主任认识我们市长?”姚静听后,眼睛都亮了。

石广生说道:“岂止认识啊,我们是大学同学,但不是一个学院,他是建筑工程系,我是系,他诗写的很好,经常在校办刊物发表,还在北京晚报发表过。我是系诗社的社长,我这个诗社的社长居然写诗写不过他一个建筑系的,对他产生了嫉妒。有一天受同学们的撺掇,跟他对诗,谁知他根本不理我,而且更为可恨的是我们系花居然看了他,在一次唱响春天的诗歌朗诵会,我用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来挖苦他,没想到他即兴做了一首青蛙的诗歌讽刺我。从那以后,我有了癞蛤蟆的绰号,他居然得了个青蛙王子的美誉,同样都是蛙类,我成了癞蛤蟆,他变成了青蛙王子,而且毕业后娶到了我们系花,唉,没地方说理去。”

“哦,后来你们还有联系吗?”姚静问。

“有啊,他前些日子回北京研究生考试,我们还聚了呢。”

“你认识他妻子?”姚静又问道。

“岂止认识,她是我们所有男生的偶像,却便宜了他这个外系的学生,不过他们现在关系很紧张,据说分居一年多了。”

彭长宜想岔开话题,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哪知姚静紧问道:“哦,那现在他们和好了吗?”

史炳贤打断姚静的话,说道:“好了,别打听领导的**了。”

彭长宜也赶紧说道:“是,是,石主任,在我们这里多呆几天吧,把我们的企业好好报道报道。”

哪知姚静白了史炳贤一眼,说道:“你们可真是市长的忠诚子民,当面拍马屁也算了,没想到背后也这样,真是愚忠。”

史炳贤干笑了两声,连忙打量着彭长宜,彭长宜也不好发作,毕竟是在一种玩笑的口气下说的话,他从心里开始讨厌姚静了。

225、得罪谁也别得罪美女

这个女人,越来越不把别人放眼里了。

他早听李子康跟他说,姚静现在了不得,当着棉纺厂半个家,被提拔副厂长主管财务工作后,仗着厂长对她的信任,有恃无恐,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本该报的差旅费她硬是拖着不签字,本该结算的材料款她非要压一段时间,直到供货方给她好处后才肯签字,史炳贤对她也睁一眼闭一眼,群众对她意见很大,远不像当初她竞选厂办主任时那样支持她了。

眼下,彭长宜感到尽管她这话是冲着史炳贤说的,但是矛头却明显指向他彭长宜,心里好大不快。刘忠看不过去说道:“姚主任这张嘴是越来越不饶人了。”

姚静看了他一眼,恨恨的说道:“刚才石主任都说了,得罪谁也别得罪美女!”

大家都笑了。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史炳贤说道:“石主任,彭主任,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都知道我这人的毛病,一沾酒过敏,还是老规矩,让姚厂长代我犒劳大家。”

彭长宜说道:“我们也要回去,午有个应酬,早任书记说了,是请几位老干部。我们也不能陪两位记者了。”

记者们到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们也不客气,石广生说道:“彭主任您请便。”

彭长宜说:“下次来好好陪石主任喝两杯。”

史炳贤送彭长宜他们出来,刘忠往后看了一眼,了车跟彭长宜说道:“你怎么把那个姚静得罪了?”

“怎么了?”

“我看她对你很不友好,你们还在一起教过书,应该见面很热情的?”刘忠说道。

“唉,女人心思谁能摸得清啊?”

“有人能摸清。”

“谁?”

“史厂长呗。”

彭长宜笑笑不说话了,史炳贤和姚静的事他听到的越来越多,姚静是他曾经的同事,听到后也跟没听到一样,别人可以到处传播,但是他不能,他不能跟着他们说一些没影的话。

不过从言谈话语彭长宜发现,姚静的确对他有敌意,心说这个姚静也太爱记仇了,当年自己说了那么一句话,至于还让她记一辈子吗?想想又觉得她不该呀?棉纺厂庆祝竞选成功的那天,姚静还跟自己握手,说跟自己要做朋友,怎么突然变卦了?把他当敌人了?另外他从姚静的眼里看到了这个女人贪欲的目光,说不定自己走后,姚静会勾搭江帆过来呢?这个姚静,越来越诡异了,真像史炳贤媳妇骂她的那样,妖精!

彭长宜对姚静的猜测一点都没错,她巴不得彭长宜不在这里吃饭,好实施她的小诡计。

果然,彭长宜走后,她笑盈盈的对石广生说道:“石主任,要不跟你老同xué lián系一下?午我做东你们聚聚?”

石广生眯起眼看了姚静一眼,说道:“好啊。”于是给江帆办公室打了电话。没人接,姚静提供了江帆的呼机号,石广生给江帆留了言。

江帆正在开发区搞调研,入冬以后,江帆的主要工作放在了企业调研。一是想全面深入的掌握全市一些重点企业和乡镇市直单位的情况,还有省地直单位包括驻军部队。他这次这么大范围的调研活动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了解目前本市企业的生存和经营现状,二是广泛征求各个单位对政府一年来的工作意见,以便下一年工作加以改正,也为年后的人代会做准备。

当林岩把呼机递给他,他看了一眼没有立刻回电话,而是等最后一个发言结束了他才起身给石广生回了电话。

没想到电话居然是姚静接的,姚静声音里都带着甜腻的笑意,她说:“是江市长啊,石主任正在我们这里采访,我让他跟您说。”

石广生接过电话后说道:“江大市长,你好啊?”

江帆说道:“你这个家伙怎么回事,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呵呵,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该先去拜地头。呵呵,怎么样,午有时间吗?姚主任做东,我们聚聚。”

一听姚静,江帆从心里反感,他说道:“这样吧,我派车去接你,你来的正好,本来还打算请你过来呢,没想到主动给我送门来,你们来了几个人?”

“我们报社我一个,还有一个是纺织报的记者,一个漂亮的小妹妹。”石广生没正形的说道。

“这样吧,我派车去接你们俩,我正在开发区开企业座谈会,正好有你要的素材。”

江帆特地强调了“你们俩。”

石广生说道:“别说,你们开发区还的确有我认识的一个大老板,是深圳的莫潮岸,听说他也来你们这儿投资办厂了。”

对于记者的能量,江帆并不吃惊,说:“你认识莫先生?”

“哈哈,非常熟悉的朋友。”

“那好,我安排你们见面,不过他现在不在,我一会和他联系一下。”

江帆挂了电话,让林岩去接石广生,并把莫潮岸的女助理找来,江帆说道:“黄小姐,莫老板有个记者朋友过来,你想法跟他联系一下,看他能不能回来见一面。”

黄小姐点点头出去了。

这个莫先生很有意思,自从次被扫黄打非抓到之后,好长时间都没露面,江帆以为他不会来了,可能转到别处投资去了。

谁知有一天朱国庆给他打来电话,告诉他姓莫的又回来了,他看了亢州的地理位置和开发区的优惠政策,说效益脸值钱,江帆哈哈大笑,对这件事终于有些释怀了。

但是,江帆去了开发区两次,莫先生都不出来见他,都是这个女助理黄小姐接待的江帆,估计在江帆面前脸皮还是有些薄。

江帆觉得他可能是不好意思见他,何况他次还提出让江帆引见丁一。估计这次是颜面扫尽不会再提见丁小姐了。

孟客和朱国庆走了过来,孟客向他汇报了午饭的安排事宜,江帆说道:“我等两名记者,你们先去招待别人吧。”

226、有意冷落

林岩跟着车来到了棉纺厂,姚静走出来把林岩让进了屋里,等姚静给他们做完介绍后。

林岩说道:“姚主任,如果您没什么事了,我把石主任和焦记者接走了,江市长、孟市长都在等着他们两位呢。”

姚静一听,自己整个一个聪明反被聪明误,她尴尬的笑笑,居然说不出话。

石广生说道:“姚主任,咱们改天再会?”

姚静极其不自然的说道:“好……吧。”无论是林岩还是石广生,居然谁都没让她一起去,她的脸有些红。

当石广生和焦记者走进饭店的包间时,江帆正在和孟客说着什么,见他们进来了,江帆给大家互相做了介绍后。

孟客站起身握着石广生的手说道:“石主任,我一会过来给您敬酒,先出去照应一下。”

石广生说:“谢谢孟市长。”

朱国庆说道:“江市长,莫老板还没到。”

江帆说道:“你们先开始吧,我等他。”

正说着,莫潮岸从外面进来了,他一边和石广生握手一边操着深圳特有的口音说道:“石主任啦,你怎么来啦?”

石广生说:“你莫老板从南方到我们北方投资,我是专程来看你来啦。”

“呵呵,别看了,难为情啦。”莫潮岸摸了一下自己脸说。

石广生并不清楚他的“遭遇”,说道:“有什么难为情的?你又不是待嫁的姑娘?”

莫潮岸知道石广生并不知情,呵呵笑着说道:“我见市长有些难为情啦。”

“呵呵,我明白了,是不是你看了北方姑娘被人家拒绝了?”

“别揭我老底了,这么一点业余爱好。”莫潮岸说道。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

江帆说:“莫老板,今天石主任如果不来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见我啊?”

莫潮岸更加的难为情了,摸着自己的脸说道:“我实在是忙,今天设备安装到了最关键时刻,机械调试我得亲自盯着,不放心啦,不得市长,一呼百应,所以没有参加市长大人的座谈会,万望市长海涵。”

江帆知道莫潮岸是从打工仔干起来的,多年养成的习惯,有些事还喜欢自己动手干。

大家坐下后,江帆跟石广生说道:“你呆几天?”

“还呆几天?我应该下午回去,明天是周日,要回家陪老婆孩子的啦。”石广生学着莫先生的腔调说。

“那不行,既然你来了,我也不客气了,你不能甩甩手走。”

石广生说道:“那怎么着,难道我还要带走亢州的一片云彩?”

“不愧是诗社社长,还这么有潮意,徐志摩的诗都敢歪曲,云彩你别带了,带走亢州的精彩吧。”江帆说道。

“哈哈。”石广生开心的笑了。

江帆说道,亢州的规矩,前三杯喝干,喝的是哑巴酒,是没有任何含义的酒,第四杯在自由活动,来,共同喝第一杯。”说着,举杯带头干掉。

石广生也是走南闯北天天泡在酒缸里的人,他说亢州的规矩早领教过了,这样喝不过瘾,我干脆三杯倒一起喝,痛快。”说着让服务员把三杯酒倒在一个大杯里。

江帆看他倒满后,说道:“服务员,照着这个标准再倒两杯。”

石广生不解其意。

江帆说道:“既然你能一下子喝这么多,那么这样的标准你得喝三杯。”

石广生赶忙又把酒倒出来,说道:“我明白了,想省事倒惹出事了。”

“我知道你是京城名记,能喝酒,海量,但是也不能这样欺负莫老板呀?

莫先生说:“唉,在喝酒的问题,经常挨他欺负。”

石广生说:“那都是到了你们深圳,过了长江,到了北方,我可是一次都没欺负过你。”

莫潮岸连连点头,他看着自己的酒杯说道:“江市长,我的量你知道,我找个替代的吧。”

江帆看了他一眼,说道:“三杯后再说。”

说着,举起酒杯,大家碰杯后干了。

这时那个焦记者只沾了一下唇,江帆说道:“女同志我不好死乞白赖让了,由石主任代劳。”

石广生一听急了,说道:“她姓焦,是名词,不是那个动词的交……”

他边说边用手划了一个动作。

焦记者脸红了,狠狠的给了他一拳,说道:“市长发话,由你代劳。”说着,将自己的酒给石广生倒了多一半,最后自己慷慨喝干。

石广生小声跟她说了一句什么,焦记者又是一记狠拳。

三杯过后,孟客带着朱国庆和姚斌进来敬酒。

酒足饭饱之后,江帆带着石广生参观开发区。

石广生问:“怎没见开发区管委会的办公大楼?”

江帆说道:“不瞒你说,他们现在没有自己的办公大楼,临时租用了别的单位一个废弃的厂房办公,东不暖夏不凉,现在开发区百业待兴,他们哪有时间考虑自己的办公场所?”

旁边的朱国庆说道:“市长指示我们先把企业的窝建好,在考虑我们自己的窝。”

石广生点点头。

为了抢工期,这里仍有几处工地在施工,都在抢工期,有的厂房已经建好,设备安装到位,京州“神骑”汽车分厂已经开工投产。

石广生说道:“我跑的地方很多,见过很多的开发区,尤其是咱们北方,像你们这个建设速度的确是够快的了,说是深圳速度都不为过。而且是当年批准,当年征地建设,当年有好几家企业入驻的确不多见。”

一直陪同参观的朱国庆说道:“我们市政府把许多项目有意留给了开发区,所以许多企业都是在开发区批准前谈的差不多了,一旦批下来,我们立刻着手搞建设了。”

石广生又了解了失地农民安置等问题,最后跟江帆说:“现在有的地方开发区已经出现了问题,如引进的企业污染问题,据我们所知,未来国家将会对环境污染问题加大管理力度,不过现在还没有做出明硬性规定。”

227、代理时间最长的市长

江帆很自豪的说道:“倒是首都大报记者,站位是不一样,能够看出问题,这样跟你说吧,已经入住和准备入住的企业都没有高污染的企业,我们的原则是宁愿这个地空着,也不盲目引进一些污染企业,到时我们拍屁股走了,后患却留下了。”

石广生欣赏的看着江帆,说道:“没想到你的心还燃烧着理想的火焰。”

“哈哈,别酸了,早过了做诗的年纪了。”江帆笑着目光看向了远处。

“是啊,过了ji qing澎湃的年纪,可以不做诗,但是诗人的气质决定了咱们心永远有理想、有ji qing、有忧患。”

石广生的几句话勾起江帆学生时代的美好岁月,他冲动地说:“广生,今天住这儿吧,明天我派车送你们,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再海阔天空一回?”

石广生说:“好啊,我没问题,怕你大市长忙。”

江帆小声地说:“不瞒你说,我最近还真不太忙了,今年的城市改造的任务目标已经完成,现在干的都是明年预计要干的事了。不准备再搞什么大动作了,等着过段时间接受代表们的检验了。”

“呵呵,你恐怕是史代理时间最长的市长了。”

“哈哈哈。”江帆笑了,目光又投向了远处。

天气也冷了起来。阳光早已经不那么刺眼,几株不知名的野草还不肯枯黄,还想最后享受一下这阳光带来的丝丝暖意。江帆拽紧了外套,说道:“说,想去哪儿玩?”

石广生说:“听说丰县新建了一个温泉城,有朋友回来说不错,一直没有机会去,要不咱们去泡温泉?”

丰县坐落在阆诸境内,和亢州接壤,石广生说的这个温泉城江帆去过,是和樊良一起的去的,在丰县的东南部,还有一半的路程到了阆诸市区。

江帆点点头,说道:“好啊,我也想去放松放松了,可是焦记者……”

“呵呵,她跟我一起泡没事,是个很不错的小师妹。”石广生尽管嘴这样说,他还是转过身问道:“小焦,今天不回去没事吧?”

“跟着石大主任出来有事也没事了,再说明天是周末。”焦记者看着他说道。

“那咱们宰江市长,让他带着咱们去温泉城度周末怎样?”

“我一切听前辈的安排。”这个女孩子很会说话。

江帆想了想说:“给小焦找个伴儿吧,咱俩侃会冷落了小焦的。”

“没事,我是她的伴儿,我们经常一同出去采访。”石广生说。

林岩说道:“要不我回去看看丁一有没有时间?”

江帆的心一动,他想了想,除去丁一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点点头。

半个小时后,丁一坐着江帆的车来了。林岩回到单位后,丁一跟高铁燕下乡刚刚回来,他跟高铁燕说来了女客人,市长说让丁一去陪一下,高铁燕没说什么。

林岩在办公室跟丁一说明了原因,丁一很高兴,心想,说不定有时间回家看看呢?赶紧回宿舍,换好衣服后跟林岩赶来了。

考虑车内的空间坐不下这么多人,林岩说自己不去了。朱国庆说:“我给你们要辆公务舱吧。”

江帆点点头,他本来也有意放林岩和小许的假,但是想到送走两名记者后,自己开车又要和丁一独处,他担心自己对丁一的保证作废,说:“好了,劳烦朱主任给我们要辆大车。”

很快,一辆崭新的别克商务舱开了过来,朱国庆的司机从车跳了下来。小许和朱国庆的司机交换了钥匙,林岩最后一次检查了市长的车,确信没有什么重要东西遗落在车,拿出市长的公包和水杯,这才放心让朱国庆的司机把车开走。

头车前,朱国庆给了石广生和小焦一人一个信封。石广生推辞着不要。朱国庆说:“不成敬意,我们等着在报纸拜读您的大作。”说完冲石广生双拳抱拳作了一揖。

江帆了车,坐在前排,石广生说道:“你看?”

江帆看也没看说:“和我没关系,那是人家开发区的意思。”

石广生笑一下,装进了包里,准备车。小焦坐在了后排,石广生来后也往后排走,江帆开玩笑的说道:“你跟我坐一起,让两个女孩子坐一起。”

石广生说:“这年头,谁不愿挨着如水的女人偏要挨着你这泥做的男人?”

江帆笑了,丁一来后只能坐在了江帆的旁边。

小许调整好了后视镜的角度,一行人便往丰县县境的温泉城开去。

这个温泉城里四季如春,占地面积很大,娱乐设施一应俱全,也是阆诸地区着力打造的一个朝阳项目。

林岩为大家拿过来没有开封的新泳衣,丁一接过看了看尺码,又看了看小焦的那一个,两件尺寸一样,让她挑了一件,小焦挑了一件橘红色的,剩下那件淡蓝色的给丁一。两个女孩子走到更衣室。等她们穿着泳衣出来时,江帆和石广生早泡在了泛着水汽的温水池里了。

由于是周末,许多北京人都跑到这里度周末。丁一双手抱在胸前,赤足走在由细小鹅卵石铺的甬路。她见江帆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在林岩给她们选的泳衣较保守,不该露的半点都没露出来。她不想往前走了,说:“咱俩在这个小池子里吧。”

小焦说道:“去找他们。”说着迈开大步往前走。

江帆看出丁一的踌躅不前,知道她不好意思了,故意不看她们,跟石广生说着话。但是他发现这个石广生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自己身,而是在走过来的小焦身。

石广生冲着她们说道:“你们俩简直是一对凌波仙子,踏着浩淼的烟波走来,走来。”

江帆这才看向她们,的确如石广生所言,她们俩一前一后的走过来,周边弥漫的水蒸气,走在前面的是快乐活泼的粉色凌波,后面的那个则是双手抱在胸前,楚楚含羞的蓝色凌波。

228、她太美了

丁一柔美的身体被淡蓝色花纹的泳衣包裹着,洁白的皮肤,肤光胜雪,一束细腰竟不盈一握,一双秀腿水润匀称,连两只小心翼翼挪动着的双脚都是那么白皙娇嫩。

再看她的脸蛋,早有一层淡淡的红霞轻染,两只漆黑的眼睛清澈无。“清新的如轻云出岫,娴静的如姣花照水”,有一种说不出的清秀绝俗!

太美了!江帆在心里说道,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四周已经有人冲她们吹口哨了,丁一更加不好意思了,红着脸,紧随小焦其后,猫着腰,小心翼翼的进了水,快速把自己没入舒适的温水。

江帆看见她的脸绯红,水到她的脖子处,随着身体的起伏,修长的颈下露出一小片"shu xiong",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清澈的双眼,被雾气萦绕的波光闪闪,羞怯惶恐的样子尽显小女人的妩媚和娇柔,十分的惹人怜爱。

小焦早滑到了石广生身边,丁一不知她是应该陪在小焦身边还是陪在市长身边,显然在水里没了主意。

这时的江帆,很自然的伸出长臂,丁一半站起身,握住了市长的大手,来到了市长旁边,原来他们是坐在了水下的一个石阶。

丁一没敢坐在这个石阶,而是坐在了最底层,水正好到她的下巴处。江帆看出了她的意思,伸出胳膊,从旁边的竹架,扯过来一块白色的浴巾,说道:“坐来吧,水都进嘴里了。”

丁一坐了来,江帆顺手把浴巾给她披在了肩,这样她不会感到太难为情。

其实丁一的难为情主要是在江帆面前,放暑假的时候,她和同学们经常去游泳,那时没有这么强的羞涩感。一是江帆是市长是领导,二是他曾经在车里吻过自己,穿成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不难为情才怪呢?

江帆表现的到很是磊落洒脱,不时跟旁边的石广生说着话。这时林岩端着一个木质托盘走来,面放着四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里面是嫩绿色的茶叶。小许一手拎着一个暖水瓶,一手也拖着一个这样的托盘,跟在他后面。

林岩把托盘放入水,然后轻轻悠着池的水,托盘在水波的推动下,向他们漂浮而来。

小焦一见,兴奋的惊呼:“太好了!好有情调!”

小许如法炮制,把他手的托盘也放入水,原来托盘里面有四只小碟,小碟里是四种干果,有开心果、杏仁、腰果和瓜子。

最后,小许又放了两只木盘,是装果壳用的。

两个女孩子感觉很新鲜,丁一四处望了一下,见别人也有这样的托盘,但都是放在岸的。

林岩和小许完成任务后离开了。

他们喝着水,吃着干果,江帆本想和石广生聊聊过去的话题,可是石广生只顾和小焦耳语,根本无心跟他聊天,渐渐的发现石广生那只手在水下不老实了,小焦则嗔怪地笑着。

江帆唯恐丁一看见他们的举动,半侧过身,企图挡住丁一的视线。

其实丁一早看见了,小焦刚入水滑到石广生身旁的时候,石广生的一只手已经不老实了。她正在犹豫该呆在谁的身旁时,市长向她伸出了手,她坐在了市长身边。

江帆低头问丁一:“喜欢这里吗?”

她点点头。

“来过吗?”

她摇摇头。

江帆给她端过一杯水,又把杯子重新摆布了一下,免得托盘失去重心。

这时,小焦失声喊了一声,传来石广生嘻哈的笑声。丁一喝着水,把头扭到了一边,不去看他们。

江帆觉出了丁一的尴尬,把其的一杯水喝完,跟丁一说道:“走,我带你去做盐浴。”

“盐浴?”

“对,你身的皮肤没有破的地方吧?”

丁一摇摇头。他们把托盘放到岸,走出水池。江帆扯下丁一身的湿浴巾,又重新拿了一块干燥的给她披,领着她走向一个大玻璃房内,里面早有几个人躺在那里,身埋着厚厚的海盐。

他们走进去,江帆用一柄小铁锹在厚厚的盐堆挖出一个凹槽,说:“躺下,感觉一下。”

丁一学着别人的样子,躺在温热的盐粒,江帆用手的小锹,把周围的盐粒堆积在她的身,很快将她埋在了盐粒下面。

温热的盐包裹在身体周围,丁一感觉特别舒服,她闭了眼睛,惬意极了。

江帆也躺在了她的旁边,用两只大手把身边的盐粒堆到自己的腹部和腿,双手垫在脑后,也闭目养神。今天看见了石广生,他想到了妻子袁小姶,当年石广生也是袁小姶的追求者之一。

石广生没有跟他问起袁小姶的情况,估计他已经知道了真相,之所以不问,是不想让江帆难堪。

江帆又想起了女儿,因为女儿,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这个女人!唉,可怜的女儿,那么一个小人……他使劲闭了眼睛,努力不去想女儿,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歪头看了一眼丁一,发现丁一还闭着眼睛,说道:“嗨,别睡着。”

丁一睁开眼睛,说道:“嗯。”

“想什么呐?”

“在想小焦和石主任?”

“想他们干什么?”江帆来了兴致。

丁一笑了一下不说话了。

江帆心想,可能丁一看见了石广生跟小焦搞的小动作了,侧过身,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笑什么?”

丁一睁开眼,也歪头看了一眼江帆,这才发现他里自己的脸是这么的近,脸不由的又红了,赶紧正过头,闭眼睛说道:“不告诉您。”

“哈哈,小鬼头,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您知道什么?”

“知道了你知道的事,你不知道的事我还知道。”

“那还让我来陪她?人家又有人陪。”

“哈哈。”江帆笑了,说道:“我是来陪你的,还是那句话,我是陪杰奎琳来访问法国的。”

“哎呀,又是这句话,我怎么敢当呀?”丁一急了,挥了一下手,但是手被埋着动不了。

229、男人真是的

次参加雷总女儿的新婚酒宴,市长跟她说了这句话,尽管从语境判断,她明白这话的意思,但是不知道出处,回来后查了资料,这才得知杰奎琳是美国第35位总统肯尼迪的妻子。

当年,杰奎琳陪丈夫出访法国,赢得了法国人民的痴迷和爱戴,肯尼迪夫妇所到一处,人们都是这样欢呼着:万岁,杰奎琳;万岁,肯尼迪。

其实,对于杰奎琳的痴迷何止于民众,连当时的总统戴高乐也完全被她的魅力所折服,竟然在杰奎琳面前表现的有些羞羞答答不知所措。

对肯尼迪夫妇在法国的访问,《时代周刊》是这样报道的:“自光芒四射的di yi fu rén杰奎琳肯尼迪抵达机场的时刻起,她成了总统更重要的人物。”

肯尼迪本人也在发表演讲时自嘲地说:“我是这次陪同杰奎琳肯尼迪来法国旅游的那个男人。”

在接下来的欧洲访问,杰奎琳的名字风靡了整个欧洲,据说,连当年敢在lián hé guo会议因为菲律宾代表发言指责苏联是一座集营时愤怒的当众脱下鞋子拍击桌子表示kàng yi的前苏联领导人赫鲁晓夫,见了杰奎琳后竟然也温顺的变成了一只猫,紧紧跟在她旁边不停地跟杰奎琳说话。

还有印度总统尼赫鲁,甚至当时反美的古巴领导人卡斯特罗,都成了杰奎琳的崇拜者。后来在肯尼迪遇刺后,杰奎琳保持了di yi fu rén的风度,带领一双儿女以大局为重,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现在葬礼的时候,震撼了美国人民的心,据说,她当时得到了戴高乐巨大的精神支持。

江帆听丁一这样说,知道她了解了这话的全部故事了,笑着说道:“你肯定她‘当’的还好,在深圳已经见证过了。”

丁一歪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哎呀,你们男人真是的。”

江帆笑了,不好好意的看着她,故意说道:“我们、男人、怎么了?”

丁一脸红了,歪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不跟你说了。”

江帆一听她的确是急了,连“您”都改成“你”了,笑着说:“我知道你指的石广生,他在学校是出了名的风流才子。”

丁一听到这里,不敢再说话了,闭了嘴。

江帆不忍再逗她了,说:“躺会我领你去游泳。”

丁一来了兴趣,说道:“这里不是温泉吗,还有泳池?”

“有啊,是个很大很标准的池子。”

丁一说道:“好,马去。”说着坐了起来。

江帆看见她luo lu的白皙娇嫩的皮肤,被盐粒硌出了一个个的小坑。

他们走出一个玻璃门,来到了一个游泳池边。这是一个标准的室内游泳池,高高的穹顶,波关粼粼的水面,泳池的救生员来回巡视着。池,林岩和小许早在里面游着,看见他们过来了,不停地向他们摆手。

江帆问她:“技术怎么样?”

丁一扶着栏杆刚把脚伸进水里,马抬了起来,惊叫:“太凉了呀?”

林岩和小许游了过来,江帆说道:“凉水里泡会再到温水泡,感觉太棒了,你试试。”

“呵呵,bing huo两重天?”

“对呀,是这个感觉。”江帆边说着边往自己身撩着水,

丁一也学他的样子往身撩着凉水,皮肤立刻冒出许多的鸡皮疙瘩。说道:“不行,不行,太凉了,我不下去了。”

林岩说道:“下来不凉了,尤其是刚泡完热水,在到凉水里来,超级感受!”

丁一一点一点的往身淋着凉水,说道:“游泳池干嘛不用温水?那么多的温泉,太凉了怎么游?”

“呵呵,这你不懂了,奥林匹克规定泳池的标准温度在二十五至二十八度间,这个温度是最安全的。”

“哦,是这样啊。”她不敢往身撩水了,的确太凉了。

江帆说:“看我的。”说着,站在泳池边,躯干前屈,膝关节微微微弯曲,双臂和头部呈一条线,收紧腹肌,轻轻向前一跃,高大的身躯贴着水面飞行了四五米后,轻巧的钻入水,像一只白色的海豚。

“太漂亮了!”她几乎脱口而出。

那么高的个子,入水居然是那么灵巧,几乎看不到他是怎么划水的,到了对岸,往一窜,带起了无数水花,坐在了对面的池边。

林岩和小许不停地鼓励着她,他们冲她叫道:“丁一,下来,没事。”

江帆喘着气大声说:“到水里后不凉了。”

丁一受到了鼓舞,扶着栏杆慢慢没入冰凉的水。

林岩护在的她的旁边说道:“动起来,动起来不凉了。”

丁一狠狠心,也学江帆的样子,把头扎入水,向前划去。果然,进入水里不像在岸边那么凉了。她不时的探出头换着气,好不容易扒到了池边,大口喘着气。

江帆伸出手,想拉她来,她摆摆手,说道:“面冷。”

江帆哈哈大笑,说道:“你在边的时候说水里冷,到水里了说边冷。”

丁一抹了一把脸的水,一手扒住池边,说道:“太累了,好长时间没下过水了。”

坐在岸的江帆,看着水的她,尤其是颈下那一片肤白如雪的"shu xiong",在水里若隐若现,居然还能看见小小的ru gou,想起送钥匙那天看见了她衣服里的那对小兔,有些心猿意马,赶紧调开了目光,双臂伸出,以坐着的姿势又一头扎进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必须入水,不然身体的变化会让他很丢人、很难看、很尴尬。

丁一刚想说什么还没说呢,市长又钻入水游走了。她也急忙入水,露在外面的确很冷。她慢慢适应了水的温度,不愿意出来了。

其实她是很喜欢水的,只是暑假的时候各个游泳场所的人都爆满,许多针对暑假开设的游泳班占据了各个游泳池,所以自从练会游泳后,她还的确没怎么游过。

230、英雄救美

今天这里的游泳池,只有他们几个人,而且很大,想怎么玩怎么玩。

江帆慢慢适应后,开始和林岩还有小许他们游五十米了。丁一不敢跟他们游,而是在浅水区自己玩。她只会两个姿势,一个是蛙泳,一个是仰泳。

游累了,她把身体仰在水面,两只手臂紧贴在身体的两侧,两手轻轻的摆动,只需保持身体平仰在水面,任其漂浮着,呵呵,惬意极了!她舒服的闭了眼睛,耳朵里传来嗡嗡的轰鸣,她知道那是水压迫耳鼓产出的耳鸣,远处市长他们的击水声都有些模糊的不真实了……

随着悠悠的水波,她漂浮到了间的深水区,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泳池方大穹顶,有一个换气的玻璃窗,窗外,居然悬空挂着一轮弯月,时而有淡墨色的云游走在弯月的周围。

太神了!居然还能看到外面的夜空,还有月亮!而且她居然是在月亮的注目下游泳!她一激动,此时竟忘了是仰泳的姿势,抬起手想叫他们过来看月亮,刚喊出“看,月……”亮还没出来,身体失去了平衡,翻进水里,连着呛了两口水……

她完全慌了,毫无准备,胡乱的扑腾着水,想站起来,才知道已经到了深水区,脚已经够不着地了,又呛了两口水后,人没入了水……

岸边的救生员见丁一沉入水底,赶紧跳水向他游过来。

不远处的江帆早看到了这一幕,也正急忙地游了过来。

她扑腾出水面,但是无法呼吸,呛进的水到了气管里面,炸的肺生疼,当她再一次沉入水底要窒息的一霎那,水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托出出水面,并被快速带离深水区……

出了水面,她仍然无法呼吸,大声的咳嗽着,脸憋的紫红,这才看清,自己完全被江帆抱在怀了……

【157】

来到了浅水区,江帆双脚着地,一手托着她的臀,把她的两条腿放在自己的腰两则,一手不住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希望这样能够帮她咳出肺里的水。

她惊魂未定,不停地咳嗽,震得的头疼欲裂,眼冒金星,嘴唇都憋紫了,眼睛更是通红,无力的瘫在了他的肩,最后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在喉间呼噜着。她看清了这是在市长的怀里,但是顾不了那么多了,双腿缠在他的腰间,双手抱着他的脖子,整个人被他牢牢的抱在怀里。

“坚持一下,继续咳。”江帆喘着气说道,手还在不停地拍打着她。

伏在他的肩,胸脯大幅度的起伏着,但却不敢大口喘气,更不敢深呼吸,那样肺部跟针扎一样的疼,只能一点一点的喘气,唯有这样才能不被窒息。随着她又是几声深深的咳嗽,终于能大口的喘气了,她完全瘫了下来,软软的伏在他的肩。

江帆知道她没事了,这样抱着她站在水里,一只仍然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那个一直跟着他们左右的救生员刚要说话,被林岩制止住了,他们便向靠近门口的池边游去。

江帆这样抱着她,慢慢的在水里悠着,如同散步。

丁一很贪恋这种感觉,像小时候在妈妈的怀里,但这终究不是妈妈的怀抱,而是一个男人的怀抱,她的下巴抵在江帆的肩,有气无力地说:“市长,我……多待会……”

“嗯……”江帆很感动,心想,别说你多待会,是呆一晚都行。但是他不敢多说话,怕打破了这个美好的时候,惊恐了他怀里的小鹿。

救生员在远处,不时的往这边张望,他相信这是一对亲密恋人并且不会再有危险后,才坐在岸边的躺椅,继续注视着水的他们。

丁一的呼吸逐渐变的平稳了,贴在市长宽大的怀里,她感到了市长胸肌的结实而温暖,后面的两只大手也非常有力,让她有了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她直起身,挣了挣,想下来。

江帆很想保持这样的姿势多呆一会,感受着她的心跳和胸前的绵软,尽管心里有些异样的冲动,尽管很想把头凑过去,吻住她的嘴,但是他说过了,那天是最后一次,他不会再冒犯她,他强压下内心的冲动,放下了她。

江帆让丁一的两只脚踩在江帆的脚面,这样她用不着惦着脚尖站在水了,江帆没有松开她,感觉她还是有些体力不支的样子,继续揽着她,说道:“还想游吗?”

丁一摇摇头:“没有力气了,不游了。”

说完,头便靠在他的手臂,闭眼睛,喘着粗气。过了一会说:“市长,如果你不过来救我,我是不是不来了……”

江帆抱紧了她,说道:“不会,即便我不过来救你,还有救生员,还有小林和小许,他们也会救你,你怎么能不来呐?”

她没敢将头靠在市长的胸前,感觉那样太过亲密,将头靠在他的臂膀。江帆感到自己臂膀有温热的东西,可能她流泪了。

她哽咽着说:“太可怕了……”

“呵呵,好了,不怕。”江帆拍着她的后背说道,感觉肩膀越来越热,越来越湿,说道:“呵呵,看来吓的不轻……”说着,想把她的身子板正。

丁一不想正面对着他,固执的把头继续靠在他的肩膀,江帆笑了,说道:“没事了,虚惊一场,来,我们去。”说着挪动自己的双脚,带着丁一往池边走。

“呵呵呵。”丁一居然笑了起来。

江帆说道:“笑什么,一会哭一会乐的。”

“这个动作不错,有点像双人滑。”说着,抬起头,伸出双臂,身向后仰着,做凌空飞翔状。

那一片的雪白,还有泳衣下的两座小包这么近的在自己的眼前,尤其是小包的两粒小豆,被冷水ci ji的早鼓了起来,甚至他往前一凑嘴能吻住它们。

江帆激动了,站住,不敢在挪动脚步了,因为双腿间的摩擦使他必须注意到一个事实,那是他身下的某个部位发生了反应,尽管他看不到是否隆起,但是感到所有的气血都涌向腹部,在往一个地方汇聚。

231、不该听到的那种声音

我们不能说江帆心理龌龊,正当壮年的他,面对自己喜欢的姑娘,而且又是这么身贴身的挨在一起,身体有反应是正常的,说明他是一个正常的健康的男人。

丁一见市长不走了,直过身,说道:“对了市长,我看到月亮了,在深水区正间,本想叫你们一块看,结果呛水了。”

江帆注视着她纯净明澈的双眼,借故将自己的腹部向后弯曲。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她的目光有一种轻逸和纯净,如果没有很好的内心修养,是不具备这种轻逸之韵的。

面对这对纯净如水的目光,他不敢有非分之举,用脑门抵了一下她的脑门,说道:“敢情是月亮惹的祸呀,感谢她让我救了你……”

丁一似乎听出了江帆话的暧昧气味,看了他一眼,脸红了,她不再说什么,而是挣开他的双臂,没入水,向池边游去。

江帆也沉入水,追了她,江帆说道:“你像一条美人鱼。”

丁一笑笑,想起他开始入水的动作,说道:“您刚才入水的时候像海豚。”

“哈哈。”

到了池边,江帆来到她的背后,双手放在她胯的两边,然后一用力,把丁一举到了池,自己双手一撑劲,也来了。他见旁边的柜子整齐的码放着一摞干燥的浴巾,拿过一块给丁一披,自己也扯过一块,围在了腰间部位,唯恐那个不老实的家伙让他出丑。

这时林岩进来了,江帆说道:“怎么安排的,莫先生他们哪?”

“他们吃了点东西回房间休息去了。”林岩又说道:“他说今晚要住这,我去开了三个房间,本来是丁一和小焦……”林岩往下不好说了,因为丁一凑了过来。

江帆点点头,说道:“咱们也去吃东西。”

“好,我去换衣服。”

江帆笑了,说:“如果在里面吃不用换,他们在哪儿吃的?”

林岩说:“在里面的餐厅。”

江帆看了看丁一,说道:“咱们到外面餐厅去吃吧,还想玩吗?”

丁一摇摇头,说:“不玩了,太累了。”

“哈哈,吓的不轻吧。”小许凑过来说道。

“是啊,我现在一直在想四个字,溺水身亡。”

“哈哈。”他们都笑了。

小许说:“你那姿势极易呛水的,即便嘴里不进水,也会从鼻子呛水的,因为你毫无准备,完全是放松的状态。”

“是啊,不过丁一你那个姿势很好,很高难的动作,下次我学学。”林岩说道。

“得了,还是别学了,你的运气不见得我好。”

“哈哈,好了,咱们换衣服去吃饭。”江帆拍了丁一的肩膀说道。

丁一洗完澡,穿了自己的衣服,将泳衣放在了服务员给的塑料袋,她从里面出来时,江帆、林岩和小许已经坐在前台等她。小许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走了出去。

江帆说:“外面冷,穿外套吧。”

丁一说:“穿不了,全是汗。”

说着,他们走出了门。

外面,天早黑了,已是满天星斗。丁一看了看悬在空的月亮,说道:“我刚才是看见了它呛水了。”

林岩说:“那是嫦娥嫉妒你了。”

“呵呵,这个像系的学生说的。”

“错,你没听石主任说吗?他是诗社的社长,咱们市长是建筑系的,可是他写诗居然写不过咱们市长。”林岩说道。

“呵呵,别听他忽悠人了。”江帆笑着走进了温泉城里面一个饭店。

他们坐在了大厅,里面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吃饭。丁一忽然说:“小焦一会是跟我睡吗……”

“哈哈——她当然跟你睡了。”江帆说道。

吃完后,林岩领着他们来到了后面一座小院。他把钥匙递到江帆手里说道:“这个院子只有两间空房,我和小许住在前面的院子,有事呼我。”说着,他没有进来,走了回去。

这里的客房是清一色的三合院,东西各四间客房,北边是八间,全住满了人,都亮着灯。只有东边右数第二个房间黑着,无疑,靠南头的第一间已经被石广生和小焦占据了。

江帆他们从石广生房间窗前经过,他本来想敲门招呼石广生一声,忽然住了手,因为他听到里面传来了女人的叫声和男人吭哧吭哧的粗重气息声,还有身体碰撞的声音。

他一惊,赶紧拉着丁一来到第二个房间的门口,开开门后先把丁一推了进去,唯恐丁一听到不该听到的声音。

其实丁一也听见了,她以为是电视里传出的声音,进了房间后,江帆打开了房间里的灯,看了一眼说道:“我真没在这里住过,不错。”

丁一坐在了靠里边的那张床,然后又蹦了起来,说道:“我去告诉小焦,说我回来了。”说着往出走。

江帆正在寻找电视开关,听她这么一说,赶紧伸手拦她,说道:“回来。别去。”

丁一已经到了门口,手已经打开了房门,听他这么说站在门口,不解的看着他。

他说道:“一会小焦过来了,咱们先看电视。”

丁一说道:“不告诉她怎么知道咱们回来了?”

“一会我去叫。”

丁一听市长这么说说道:“现在叫怎么了?”其实丁一是累了,她想早点休息。

江帆心想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笨呀,没好气地说道:“我说现在不能去不能去,你怎么这么罗嗦!”

江帆的口气突然变得了严厉和不耐烦,刚才的温柔荡然无存。

这是丁一来亢州这么长时间第一次遭到了领导这么厉声的批评,她有些委屈,况且还是和自己较亲近的市长的批评。她现在终于明白了科长说的那个道理:领导是领导,伙计是伙计,无论伙计跟领导走的多近,也千万别不拿自己当伙计。眼下江帆明显是这样,刚才对自己还像个大哥哥似的,现在说变脸变脸。

丁一心里有些怕了,她怯怯地说道:“我累了,想休息了……”

232、男人真丑恶

江帆也累了,毕竟这么大的运动量不是天天有,丁一想早点休息没有错,何况刚才还受到了惊吓。 他有些不忍,扔下遥控器,走到门口,说道:“累了你可以睡,我在旁边看电视,一会她回来了,这么大姑娘了,怎么什么事都不懂?”

丁一忽闪着双眸看着江帆,似乎明白了什么,正在这时,听见隔壁房间传出了女人一声一声高亢的怪叫,紧接着是男人急迫的喘息声和一声响过一声的身体碰撞的声音……

尽管丁一没有经过男女那种事,此时,她也明白里面正在发生着什么,难怪市长跟她发脾气,原来……她的脸瞬间红了,尴尬地站在门口,看着江帆,不知如何是好。

江帆知道她明白了,因为她红了脸,笑了笑,走过去把她拉进来,关了房门。

隔壁房间里的声音更加高亢,不时传来“快、快!”、“喔、喔……”

江帆的脸也红了,他也尴尬极了,与一个女孩单独呆在一个房间,听着隔壁肉搏战发出的怪叫,谁能泰然处之?

他还是没能将电视打开,不知是他心慌还是电视本身的问题。

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他说:“这电视可能坏了,你休息吧,我去找小林他们。”

他没听到她答话,回过头,发现她红着脸,低着头,搓着自己手。

他走过来,拉起她的手,温柔地说道:“呵呵,你一个人呆在这屋里也不合适,走,咱们俩出去散散步,我带你看月亮去。”

丁一抬起头,那一刻,她发现市长的脸也红了,也有着跟她一样的尴尬和不好意思。她“嗯”了一声,站了起来,穿好外套,随着他走出了房间。

初冬的夜,已经很凉了,江帆把衣领立了起来,又裹紧自己的衣服,拉过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腋下夹紧,挎着她走出了这个院子。

温泉娱乐城很大,占地应该有七八百亩的样子。他们默默的走在甬路,两旁的景观灯发出暗黄清冷的光。江帆感到很累,腿有些疼,自己好长时间都没有这么大强度的锻炼了,今天居然跟着两个年轻人游了这么长时间。

一阵冷风袭来,他感到身旁那个小人在下意识的往他身靠,他的手搭在她的肩,揽过她,说道:

“冷吗?”

“有点。”

江帆搂紧了她。

丁一抬头问道:“咱们走到什么时候?”

江帆想了想说道:“要不你回去休息,我去找小林他们。”

“他们房间里也没有多出的床,你睡哪儿呀?”

“我把他们赶到一张床去,不多出来了吗?”

“市长,我又困又累,要不咱们回去看看他们好了吗?”

“他们……什么好了吗?”江帆在发坏。

丁一觉得自己说漏了嘴,忙辩解道:“我是说小焦跟石主任,咱们出来这么长驶进来了,可能他们的工作做完了,小焦也许回来了,那样咱们可以各自回房间休息……”

她的话还没说完,嘴被江帆冰凉的唇盖住了,她想推开市长,但怎奈市长反而把她抱的更紧,她嘴里发出了“唔唔”的kàng yi声,小拳头很想落在他的身,想想这个人刚刚救了自己,又是市长,没忍心。

好在江帆很快控制住了自己,说道:“今晚你最好闭嘴,什么话都别说。”

丁一果然不敢再说话了。

在寒冷的夜晚,他们徘徊了很长时间,丁一的确是又困又累,本来是一只手被市长挎着的,最后自己那只手也攀了市长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胳膊,摇摇欲坠。

江帆低头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走不动了,想起石广生心里很生气,他快活了,却不管别人的死活。他伸出胳膊,搂过丁一,说道:“冷吧?我们回去。”

丁一疲惫地点点头,她恨不得现在躺床睡,实在是又困又累。

他们回来后,所有的房间都熄了灯,只有丁一这个房间还亮着灯。丁一抬头冲江帆轻松地笑了一下,哈着双手猫着腰快速跑进她的房间。

江帆注意到,她这次没有从右侧走,而是绕了个圈,从左则进了房间。这样不用着从石广生的窗前经过了。

江帆的心是一动,越发的喜爱丁一了。

丁一推开门的那瞬间愣住了,两张床仍然整整齐齐,空无一人。也是说小焦没有回来,她睡在江帆应该睡的房间里了。

江帆见她愣在门口,走了进来,随即明白了怎么回事。双手搭在她的肩膀,说道:“你休息,我再去找个房间。”说着,往出走。

“市长——”

江帆回过头,看着她。

“林秘书不是说这里的客房都住满了,您去哪里找啊?”

“呵呵,那我也不能跟你一个房间啊?”

丁一看看另一张床,说道:“这么晚了,要不,咱们……咱们……”

江帆明白她想说什么,他走回来,双手重新搭在她的肩,深深地看着她,口气坚决地说道:“不行!我怕我……呵呵,你把门锁好,我会找到房间的。那个姓焦的再回来你不要给她开门了,明白吗?”

丁一点点头。

江帆使劲捏了一下她的肩膀走了出去。

那一刻,丁一觉得市长还是可以信赖的。

丁一很快进入了梦乡,她实在太累了。

到后半夜的时候,她又被那种怪的声音惊醒。可能是夜深人静的原因,这次她听的特别真切,女人的声音充满了痛苦,似乎在哀嚎,尤其是那啪啪的声音异常清脆,每一次都伴着女人痛苦的哀嚎声和男人沉闷的喘息声。她无法界定那是一种什么的声音,只能用哀嚎来形容。

男人真丑恶!男人真无耻!

她用被子蒙住了头,声音变的小了,丁一想起了彭长宜和叶桐的传闻,心想,不知科长是不是也这么可恶、无耻?

直到天大亮,隔壁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丁一才睁开眼睛,原来是林岩敲门让他们去吃早餐。

233、你有心事

林岩做梦也没想到,石广生给他开开门后,他看到了床躺着的焦记者。 他红了脸,赶紧低下头,说道:“对不起,早餐开始了。”

关房门,他看了一眼隔壁的那个房间,无疑,市长和丁一在一个房间里。

丁一被敲门声吵醒,她揉了揉眼睛,拉开了窗帘,看见林岩从窗前走过。她快速披外套,开开门,说道:“林秘书。”

林岩回过头,站住。

丁一伸手招呼他。

林岩不敢动,更不敢进来。

丁一走了出来,说道:“看见市长了吗?”

林岩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房门口,摇摇头。

丁一脸红了,说道:“市长昨晚自己去找房子了。”

林岩彻底明白了,说道:“客房爆满,他去哪儿找啊?”说完,恨恨的看了一眼石广生那个房间。

“我跟你去找找吧。”

“不用,你去洗脸,我和小许去找。”

林岩和小许找遍了各个院里的服务台,都说没有叫江帆的人入住。

林岩和小许急了,深更半夜的,又这么冷,市长去哪儿了,难道他又回了温泉室?当他,们又来到温泉室的时候,大门紧闭,显然,里面是没有人的。

等林岩和小许从洗浴心的休息区内找到江帆时,整个大厅里,他一个人,盖着洗浴心的几条浴巾,半躺半坐的卷缩在躺椅,十分的狼狈。

林岩有些心疼,心想:您这是何苦啊?哪怕到我们房间也好啊?

等林岩叫醒江帆后,江帆睁开血红的眼睛,看了看表,说道:“他们起来了吗?”

“没有。”

江帆在丁一的房间洗漱好后,刚走出洗手间,丁一叫道:“天哪,您身沾的是什么东西?”

江帆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藏蓝色的西装,沾满了细小的白色绒毛,他想了想,说道:“是洗浴心的浴巾,掉毛。”

林岩说:“我去找胶带。”

毛料衣服是最容易沾这些棉绒的,男人们都知道怎么对付这些绒毛。林岩刚要出去,小许拿着胶带进来了。原来,市长走出洗浴心的时候,小许发现了他身的绒毛,转到服务台跟服务员要了胶带。

丁一接过胶带,找到头,扯出一截,将胶带反面缠住,套在右手,在市长的衣服反复滚动,胶带滚过的地方,那些绒毛便都不见了。她用自己的小刀,割下用过的胶带,继续扯出新的反面缠,把市长身和下身统统清理了一遍,直到再也看不见白绒毛了,她才说道:“好了。”

林岩说:“这一沾,跟新衣服一样了。”

江帆很享受这个过程,丁一的动作像一个小妻子,精心伺候丈夫班一样,那种温馨很让人感动。尤其是丁一把他的衣服扯来扯去,尤其是她拿着胶带的手,在他的腹部滚过的时候,他的心一颤。由于前面裤子褶皱多,丁一必须将他裤子抻平才能用胶带去沾。江帆在心里运着气,努力不让自己那个部位抬头。丁一终于放过了腹部,当她蹲下用手抻着裤脚,胶带在裤腿滚着,江帆微微收缩腹部,自己用力提着裤腰,配合丁一完成这个动作,不然衣服的摩擦也会让他有感觉,从昨天到今天,他感觉到了那个地方的不适。

吃早餐的时候,石广生他们还没有起床。江帆皱着眉,跟林岩说道:“一会给他们放下五百元钱,说咱们有急事要赶回去,这里打车回北京五百元足够了。”

林岩点点头,知道市长对他这个同学有了厌恶感。

尽管江帆对这个同学产生了厌恶感,甚至宁愿给他打车的钱也不愿意去送他了,但是石广生还是非常够意思,在国企业家报的第二版头条的位置,刊登了他采写的一篇长篇通讯,介绍的是亢州开发区的建设情况。

林岩把石广生寄来的报纸递给了江帆,江帆看后较满意,作为资深记者的石广生,字功底还是很过硬的,他尤其满意报道没有出现亢州市政府这几个字,完全是站在开发区的角度报道的。

两天后,江帆去了省委党校参加为期十天的“加快改革步伐,大力发展地域经济”的专题学习。

彭长宜是在江帆走后的三天知道的这个消息,他有事找他。

那天,他顺便来到了大楼,到了大楼后才知道他没在,秘书林岩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当他敲开办公室找林岩的时候,才听丁一说市长去党校学习去了。

“林秘书也去了?”

“林秘书没去,他刚才还在着,我呼他。”说着,要呼林岩。

彭长宜说道:“别呼了,等会吧。”

丁一放下电话,忽然觉得跟科长没了话说。

“你今天没事?”

“嗯,高市长跟孟市长去张市长家了。”

“哦?”

“张市长的儿子给他生了个大孙子,后天是满月酒,张市长今天请了人去他家试吃。”

彭长宜明白了,他也接到了请帖。试吃,是提前请一些人吃饭,对正式酒席的饭菜进行点评,事主可以根据客人的意见,随时调整酒席的菜品。像张怀这样领导干部家的喜事,一般试吃也是正式的了,今天他请到的大楼里的领导,在喜事这天是不会出席酒席的,随礼也在今天进行了。

丁一又不说话了。

彭长宜说道:“你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

“那怎么情绪不高?”这一点,彭长宜才进来那一刻他发现了,每次丁一见到他,眼里都会放出惊喜的光,这次没有。

“没有啊?”丁一答道。

“是不是又好长时间没回家了?”他还在探寻。

“嗯。”

“对了,次我去听授,本来想去看看你父亲,结果晚班里有活动,没有去成。”

“哦,谢谢科长。”

“谢谢什么,我又没看成。”彭长宜其实想去,但是他害怕丁一继母的目光。

丁一想了想,科长说的也对,谢他什么?她笑了一下,“哦,那也要谢,你还想着呢。”

234、彭长宜再次脱颖而出

彭长宜见他心不在焉说道:“丁一,我敢打赌,你肯定有心事。 ”

丁一冲他摇摇头,说:“真没有。”

“那为什么连水都不给我喝一口?”

丁一笑了,这才想起来,急忙拿出纸杯,说道:“我去市长屋里拿他的好茶叶。”

“你有市长的钥匙?”

“有。”丁一说着从抽屉摘下自己的钥匙,找出其的一个,冲科长划了一下,出去了。

彭长宜的心一沉,丁一都有了江帆办公室的钥匙,说明他们关系应该不错了。

其实钥匙是林岩给丁一的,为的是在她这里多一个备份。

丁一从茶几找出茶叶,倒入纸杯,看了看桌江帆的照片,那是前几天政府办搞了一个公开栏,这张照片是公开栏的那张,林秘书又多加印了一份,放在一个镜框里。

她认为这张照片照的有些老气,尽管严肃带着一丝微笑,但是她总认为不及市长平日里自然洒脱。

走过去拿起来镜框,看了一会放下,自从从温泉城回来,不知为什么,她的心理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变化她也说不明白。尽管回阆诸的夜里,市长很那样的吻了她,而且还对她说了那样的三个字,但是她始终认为那是男人的冲动,甚至认为可能是当官的看见喜欢的女孩子后都这样吧?所以,除去见到他后有些不好意思,丁一还真是没多大感觉。

但是,自从在泳池被市长救起后,她内心的感觉不平静了,尤其是在池被市长抱着时的那种感觉,有一种久违的被宠爱般的温暖,她当时的确很迷恋这种感觉。事后他想,如果是科长他会救自己,但肯定不会那样抱着自己,因为他的仕途之路刚刚起步,他时刻要注意自己的影响。

她之所以没有把次江帆说的话放在心,因为科长跟她说过“领导和伙计之间永远都是有距离的,伙计自己一定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千万不要拿自己不当外人。那是领导最反感的。”所以她也始终没太认真琢磨过市长,尽管他那样的吻了自己。但是,当市长救自己出水后,并没有放下自己,而是始终把自己抱在怀里那样悠着,她心里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远远胜过他的吻。

“看什么哪?”她正在拿着市长的照片看,冷不丁的传来说话声,吓的她本能的一哆嗦,像一个小偷,正在偷东西被人发现那样,镜框差点没掉下来。

回头一看是科长,脸不由的红了。她掩饰着内心的慌乱,说道:“市长的照片,我没见过。”

彭长宜拿过来一看,心想,这不是公开栏里的那张照片吗?每个人都见过,怎么你没见过?那么只有一种解释,这丫头偷看市长照片被我发现后不好意思,既然不好意思也说明内心里有活动,但他不会揭穿她,说道:“嗯,市长这张照片的确很成熟、稳健,而且很有书卷气息,一看是一个知识型的领导。”

丁一把镜框放回去,冲他淡淡的一笑,说道:“科长也是。”

彭长宜指着她说道:“言不由衷!我可够不,差远了。”他笑着往出走,心里有了一丝酸楚。

丁一锁好市长的门后,端着杯出来了,这时正好看见林岩回来了,丁一跟他说:“彭书记,不,彭主任来了。”

林岩进来后说道:“彭主任,是请客来了吗?”

彭长宜愣了。

“您自从高升后还没请客呢?”

彭长宜笑了,说真的,自从宣布他接任北城区主任一职后,他把自己关起来有半天的时间,在这半天的时间里,他琢磨自己这次升迁的意外。尽管在这之前他曾经想过要吃“天鹅肉”和“做梦娶媳妇”这等美事,也去找过部长,但真是被市委看又被任命的确有点出乎自己的预料。试想,自己都感到意外的事,别人又会怎么看呢?

王家栋反复告诫自己一定要低调、低调,再低调。尽管两次升迁几乎是和自己同步,但跟自己相还是略有差异的,那是任小亮已经是正科了,他当书记这不过是从政府挪动党委这边来,而且主持全面工作又有一段时间,人们应该感到不算太突兀,但是他不一样了,刚过元旦被任命正科,的确有遭人嫉妒的理由。

在专题研究北城班子的常委会,当组织部提出彭长宜担任北城政府正职这一建议时,范卫东第一个表示反对,说他资历浅,一年不到,由一名科员升到正科,而且是在北城这样一个重要位置,张怀和另外一名常委也同意范卫东的意见。

从来都没有在人事问题发表过个人意见的江帆这时说话了,他说:“彭长宜这个干部我还是有些了解的,尽管他的任职时间短,但在古街改造和莲花村治理整顿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许多事大家都有目共睹。这名干部党性和原则性很强,工作有干劲,有开拓精神。”

说到这里,江帆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他们没有什么反应,又说道:“我们家乡有句话俗话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意思是在这个年龄段,人的自身成长基本定型了,彭长宜在这两项工作应该说出手不凡,如果稍加锻炼,会成为一个优秀干部的,况且,北城下来的工作还有许多,需要这样有开拓型的干部担任主要职务。另外,这个同志还是个学习型的干部,现在是京州大学产业经济专业的在职研究生,再有一年多的时间毕业了,目前在科级干部,他的学历应该是最高的。”

樊良说道:“在这之前,市委初步拟定了三名人选,并且责成组织部下去考核,在对这三名干部考核,彭长宜的成绩是最好的,我也同意江市长对彭长宜的评价。”

尽管书记市长都明确的表了态,在举手表决的时候,十一名名常委仍有两名投了反对票。

235、陈乐安排的卧底

尽管书记市长都明确的表了态,在举手表决的时候,十一名名常委仍有两名投了反对票。

所以才有了王家栋要求彭长宜低调切不可翘尾巴的告诫。并且再三叮嘱他,一定要注意跟任小亮的关系,凡事要稳,切不可出现纰漏等等。

所以,任后,他尽而少的参加这种夸官的应酬,几乎都是别人前来祝贺,也是跟任小亮一起进行的,自己从没单独以这个名义请过一次客。现在听林岩说起请客的事,他赶快说道:

“千万别提高升这事,我可以悄悄请你们,但是绝不能这么说。”

林岩理解彭长宜,有的时候,升迁,带给人们的不全是惊喜。

林岩笑了,说道:“我们都理解您,我也这么一说,对了,您找我有事吗?”

彭长宜说:“市长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是第三天,还有一周。您有事吗?”

“嗯,有点事,不大。”彭长宜现在来找江帆很是有底气了,因为自己现在是政府序列的了。

“如果您打电话说不清的话,咱们晚去一趟省城如何?”林岩说道。

彭长宜说:“要是去的话只能晚,我白天没有时间,年底特别忙。”

“你们不是开完人代会了吗?还这么忙?”

“呵呵,我这个忙,没有完全进入角色的忙。”彭长宜说道。

乡镇级的人代会都在市级人代会之前召开完毕,市级这几年都是年后阴历的正月十五左右召开。

尽管彭长宜代表届北城区政府做了工作报告,而且也顺利当选为政府正职一把手,但是在大家投票的过程,他还是莫名其妙的后背冒出冷汗,而是手心里也全都是汗,自己悄悄躲在办公室,后来刘忠敲门进来,问他脸色怎么这么不好,他说自己也很怪,不知道是怎么的?刘忠开玩笑说:“不用担心,没有丝毫问题。”彭长宜笑笑说道:“可能睡眠不好,血压低。”

等宣布投票结果时,彭长宜全票当选,尽管他对自己有把握,但不知为什么心里特别虚。后来,这种情况在他的为官生涯出现多次,他给自己界定了这是选举综合恐惧症,病因是周林落选的那次。

林岩见彭长宜沉默,以为他还有事,说:“您如果不去我想去一趟,给市长送几件衣服,顺便看看他有什么事没有。”

彭长宜说:“晚到是没什么事。”

“您有自己的专车了吧?”林岩问。

“呵呵,是朱书记留下的老海。”

“没买新的?”

“过段再说吧。”

朱国庆留下的老海,任小亮没坐几天,他换了一辆新的桑塔纳轿车,这辆老海大部分时间归彭长宜用了,任小亮的确让过彭长宜,想给他换一辆新车,彭长宜谢绝了书记的好意,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现在换车。江帆是市长,不是还开着一辆老爷车吗?自己刚当主任换车,会让有些人看着不顺眼的。

彭长宜想了想,觉得晚去趟省城也未尝不可,说道:“这样,你们先准备,我去趟三楼。”说着,出去了。

林岩说道:“丁一,你帮忙把市长的衣服熨一下。”

丁一点点头,去楼把熨斗拿了下来,跟着林岩来到了江帆的卧室,林岩将衣橱里江帆的衬衣拿出来。

丁一是头一次进市长的卧室,原想男人的卧室不定乱成什么样子呢?进来后才发现不但卧室井井有条,还有一种很清爽的气息,很像是市长身的气息,床的被褥和床单都是黑白条的花纹,叠放的也是整整齐齐的。

“丁一,我让你看一眼市长的女儿。”林岩说着,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镜框,面是一个呲着小牙笑着的小女孩。

丁一接了过来,说道:“天哪,她太可爱了,简直是一个小天使!”

“是啊,可惜不在了。”林岩说。

丁一点点头,她已经知道江帆的女儿不在了,但是不知道详情。想不到江帆居然还有这么深的创痛。

彭长宜找江帆的确有事,是关于小洋楼的事。经过半年时间的悄悄调查,小洋楼的神秘面纱终于被揭开了。

这栋小洋楼,的确不归高尔夫俱乐部管,也不归北城管,没有任何部门和任何人知道它的来历,曾经一度成了无法破译的谜。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还是被彭长宜破译了。

陈乐跟彭长宜汇报了他掌握的情况,他说据表妹说,张良的爱人也是表妹的姑婆说,张主任留下了一封信,说是给市委的,但是现在她不准备交给市委,她说要给某些人机会。

自从张主任爱人次住院后,身体一直都不好,一儿一女都在外地学,家里还有一个老妈,表妹经常去他家照顾。彭长宜知道后跟陈乐说,你让表妹去她家做保姆吧,咱们可以以别的方式给你表妹进行补贴。表妹的丈夫在古街开了一家红狮油漆专卖店,彭长宜说咱们可以帮助他联系销路,当给表妹开工资了,但是要以陈乐的名义去做。

他们研究好措词后,陈乐找到了表妹,跟表妹说:“你姑婆很可怜,你多去照顾她一些,咱俩是同一个属性,我算卦了,像咱们这种属性的人,今年必须做一件到两件的善事。这样,咱俩也做件善事,你去姑婆家照顾她,我帮助你们推销油漆,当每月给你开工资了怎么样?”

表妹听了之后很是高兴,随后两只眼睛一转说道:“表哥,你心真有那么好,是不是想让我给你当卧底呀?”

陈乐说:“我现在是人民警察,相信我做的都是正确的事,你只要把有关小洋楼的事打探清楚,将来我也给你介绍一个班的工作。”

表妹说:“会不会对我姑丈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如果那样的话打死我也不干。”

陈乐说道:“我以党性和人格担保,只能还他清白,不会给他脸抹任何一点的黑!”

表妹说:“表哥,你说的当真?”

236、小洋楼冰山一角

陈乐说:“咱俩是亲表兄妹,我能耍你吗?”

这样,表妹天天去张良家,帮助照顾老人和张良夫人,张良夫人一来二去便离不开表妹了。 一天,张良夫人出去后很晚才回来,直骂张怀太坏,说死的人尸骨未寒,他翻脸不认账,把他们该得的独吞了,还说要去告张怀。

当表妹把这一情况跟彭长宜说后,彭长宜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让表妹给张良家属做工作,希望有问题找组织,请组织出面解决。

张良家属本没有什么化,是一个农村妇女,张良当北城区主任后,给妻子弄了一个集体企业的招工指标,把她的关系放到了北城区综合社,没工作几年退休了。毕竟见的世面不多。随着对表妹的信任感增加,跟表妹说出了实情,请表妹给她拿主意,并嘱咐表妹不能跟别人说起这事。

张良头去世时,给妻子说了一件机密的事,再三嘱咐妻子一定要保密。她跟表妹说:你姑丈头走的时候跟我说,这辈子没有给我留下什么财富,自己从来也没攒过私房钱,这次引进高尔夫项目有功,政府准备“奖励”他一处房产,这处房产最终能不能属于他家,完全取决于张怀。

在北京住院期间,张良特地回家,领着妻子来到高尔夫的工地,远远的指着那排小洋楼说:“这是市里‘奖给’招商引资有功人员的,不光我一个人,同时‘受奖励’的还有另外五个人。我之所以提前没有告诉你,是想等房子建好装修后再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的是房子没有建好,又得了绝症。所以才不得不告诉你。如果我不在了,恐怕张怀会变卦,你要盯紧,时不时来看看,当散步遛弯,一旦发现装修完了,你去找张怀要钥匙,如果他把房做价给你钱,不得低于15万,如果低于15万你不答应。如果他连钱都不给索性不认账时,你把我写的一封信交给市委,别的什么都不管了,其他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

张良夫人当时想,既然是市里奖励的,为什么丈夫说这一切的时候一点都不理直气壮,而且主动权在张怀那里,政府也不光张怀一个人,而且他还是副市长,他有这么大的权力?难道市政府说话还能像放屁不成?但是无论她再怎么问男人都不肯吐露半个字了。

张夫人为了这个小洋楼,第一次找到副市长张怀时,张怀开始打马虎眼,说道:“你家张良是不是病糊涂了,政府根本没有奖励这回事?但是她坚信,丈夫绝不会无事生非,弄出个小洋楼安慰她,后来又找了张怀无数次了,有一次张夫人生病住院,在医院里碰了张怀,又跟张怀说起这码事,张怀大发脾气,怒喝道:“你这妇人真是无理取闹,什么奖励房?北城是政策的执行者,该这么干!谁要奖励他?如果给党干工作还有奖励的话,我早成百万富翁了,真是白日做梦!如果那个房子是他的话,他给你房产证了吗?给你地契了吗?没有吧,这么红口白牙的来跟我要房子,这不是讹诈吗?”

张夫人当时也没话说了。张怀说的有道理,房产证没有,地契没有,凭什么来跟他要房子?但是他想丈夫不会是讹诈,他也没有理由要去讹诈张怀呀?

想到这儿,她说道:“我丈夫头走的时候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你要是不认账的话我找地方说理去!”其实说这话的时候,张夫人心里在想那封信,想丈夫跟她说的话。

本来她想说丈夫给她留下一封信,是防止张怀到时不认账的。但是她鼓了几鼓,最终没有说出信的事。

因为丈夫曾经反复嘱咐她,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除去市委,还要三人以的领导,否则这信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哪怕是樊书记也不行。

张怀一听张良把什么都告诉了家人,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的确有这么一部分奖励房,也的确有你们的,但是后来市政府又调整了奖励办法,这样你们那一套房子要收回,这样吧,我向市委请示一下,看能否给你们一点补偿。不过即便是这样也是开了先例了,市委作出的决定很少有修改的时候,你先回去听信吧。”

张夫人喜出望外,她更加确信丈夫说的话了。又过了几天,当张夫人再次找到张怀的时候,他说还没有研究,再等等。

这样,两三个月过去了,眼看小楼已经装修完毕,而且天气也冷了,当张夫人再次找到张怀时,他说道:“市委研究了,决定给补偿一万。”

张夫人一听,这和丈夫估的价差距太大了,当时说不同意,她去找樊书记。哪知张怀却说道:“如果这事声张的话,甚至你要闹的话,一万都拿不到了,而且市委还要立案查处张良的一些违法乱纪行为,纪检会早接到过举报信,举报张良有严重的违法乱纪的行为,到时候你们要退赔多少都说不清了,说不定连现在住的房子都要拍卖抵账的。”

张夫人一听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啊,一万块,这个数远远低于丈夫说的价钱,她说考虑考虑再说。回来后痛哭不止。表妹知道后,劝说道:“这钱不要了,去找市委说理去!”

张夫人哭着说:“说什么理呀,跟谁说去?如果我要去市委闹,要查你姑丈,要把他贪污受贿的事调查清楚,并且还要退赔,说不定我们现在的住房都保不住了呐?”

当彭长宜得知这一情况后,告诉陈乐,以安抚为主,不让张良老婆去找张怀闹去了,看一段再说。

真要面对实质性问题,彭长宜不好继续下去了。

彭长宜来到三楼部长办公室,部长门敞开着,人却没在,他想打他电话,一看手机在桌,旁边的充电器有一块薄电池正在充电。

237、分不清是批评还是鼓励

那个时候的手机都有一薄一厚两块电池,彭长宜知道部长喜欢用薄电池,厚电池装在手机分量重,一般情况下当做备用。

他笑了,心想肯定没有走远,习惯的给部长整理卫生,把抹布浸湿后,擦干净茶几的烟灰,倒掉烟灰缸里的烟蒂,又把烟灰缸擦净,把散落在桌子、茶几、沙发的报纸整理好,部长回来了。

部长一看是彭长宜,边洗手边说道:“当了主任怎么还有时间来我这转悠?”

彭长宜愣了一下,没说话。

“怎么不吭声?”

“因为我分辨不出您老这话是批评还是鼓励?”

“永远都不要指望在我这里找到什么鼓励。”王家栋立着眉毛说道。

彭长宜小声说道:“哼,从来没奢望过。”

“这几天是不是沉浸在弹冠相庆了?”王家栋坐下,抽出一支烟,彭长宜赶紧给他点。说道:

“您特地嘱咐过我,我哪儿还敢呀?即便是庆,也都是随别人一块进行的。”

“嗯,要夹着尾巴做人。别跟任小亮学。”

据说,任小亮为了庆贺自己升迁,在酒店连着一周时间,宴请各部门的领导,市委办全体人员都参加了,对此樊书记很反感。

“别说夹尾巴了,我从来都不知道还有尾巴?”彭长宜故意委屈的说道。

“哈哈。”王家栋笑的很开心,说道:“见着你小子我高兴。说,干嘛来了?”

彭长宜把最近调查的结果前前后后跟王家栋说了,王家栋的脸色变的严肃起来,最后几乎是铁青着脸说了一句:“找死!”

彭长宜说:“我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有什么不踏实?”

“总感觉那信要保不住了。”

王家栋说道:“你跟江帆说了吗?”

彭长宜这时才彻底知道是王家栋告诉的江帆,他摇摇头,说:“市长去省委学习去了。”

“这样,通过眼线给张良媳妇传话,一定确保那封信的安全,绝不能出现纰漏,如果可能,可以由那个保姆代管。”

“估计够呛,张夫人把这封信看的很紧,当做了丈夫的命根子,是不会交给任何人的。能不能让纪委介入?”彭长宜问道。

“还不是时候,这样,我琢磨琢磨,告诉你的那些什么表哥表妹们,要绝对保密,不能打草惊蛇。”王家栋顿了顿又说,“我感觉这些楼有可能还和边的什么人有关。”

“对了,我忘告诉您了,据这个陈乐讲,咱们新城杯检查那天的晚,张怀领着一个做高级轿车的人去了小楼,根据他的描述,我怀疑是洪副省长。”

“那对喽——”王家栋说了一声,在屋里踱着步,慢慢的思考着,时而站下,时而移动脚步。半天他才说:“长宜,这事要从长计议了,但是不管怎么样,你都要确保那封信的安全!”

这已经是部长第三次强调信的安全了!看来这信对于各个方面的人来说都是最重要的。

彭长宜思忖了一下说道:“我有所安排。”

王家栋说:“没其他的事你回去吧,容我好好想想。”

彭长宜出来后,又重新来到了二楼,进了林岩和丁一的秘书一室。没有看到他们,他推门进了江帆的办公室,见两个人正在里面忙活着。

彭长宜笑着说:“你们真想去呀?”

林岩一听,说道:“是您找市长有事,我们只是舍命陪君子。”

彭长宜笑了,说:“嘿嘿,明明是你们三天不见市长心里想,还往我身推,我的事可以等他回来说。”

“别呀,您看我们以为现在去,都在做准备工作呢?”林岩说道。

“我不去你们照样可以去呀?”

“嘿嘿,我们不是想跟您一起去吗?”林岩嬉皮笑脸的说道。

“呵呵,知道你们是假公济私。好,我打个电话。”他说着往外屋走,刚想用市长电话打,想了想还是掏出自己的电话,拨通了任小亮办公室的电话,告诉他自己在大楼,如果没事的话不回单位了,任小亮说有事再找他。

彭长宜放下电话后说:“好了,我今天听你们的指挥了。”他又说:“我让我的车回去。”

“您坐着,我去跟司机说。”林岩高兴了。

“别,还是我去吧。”彭长宜说着往出走,他不希望司机知道他到底跟大楼里的具体什么人在一起,他刚走出门口,司机把把那辆淡蓝色的“海”开了过来。

司机姓顾,是个鬼都机灵的人,原来是在政府办开面包。政办主任跟彭长宜说的时候,彭长宜不想用他,因为他的岁数较大,担心不好相处,但是他死活要给彭长宜开车,说喜欢跟彭书记在一起工作,痛快,有干劲。彭长宜只好同意了。

彭长宜跟顾师傅说:“顾师傅,回去给我支三千块钱送过来,有用。”

顾师傅说道:“好嘞,我二十分钟后回来。”然后开着车一溜烟的走了。

不到二十分钟,彭长宜出去等他,果然他开着车进了大院,把钱交给彭长宜后,说:“用我留下吗?”

“不用,你回去吧,明早不用接我。”彭长宜接过钱塞进自己的公包,里面还有一些钱。穷家富路,带林岩和丁一出门,不带足钱可是不行。

林岩和丁一已经把市长的衬衣熨好,他们用衣架撑着衣服,然后又套了一个塑料袋,看着他们做这些的时候,他不由的说道:“市长真幸福。”

林岩说:“彭主任很快会有这么一天的。”

彭长宜笑了笑,说:“咱们赶到省城去吃晚饭怎么样?”

林岩说道:“没问题,怕小丁饿。”

丁一眨着眼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们去了?”

彭长宜说:“你不去还歇了,我不敢两个大老爷们出门。”

丁一看着彭长宜不说话。

彭长宜居然被丁一看的有些心慌,调开了目光。

林岩说:“对呀,去吧丁一。

丁一说:“我不知道高市长还有没有事?”

“她去吃酒席,吃完回家了,不会有事的。”林岩说道。

238、那封信是关键

“是,反正小丁不去我也不去了。 ”彭长宜看着别处又说道。

“呵呵,我不去您肯定也会去,省城有您最想见的人。”丁一都怀疑自己怎么说出这样尖酸的话。

果然,彭长宜看着她,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丫头,居然猜出了他的心思,他的确想去省城拜见一下靳老师,次那篇章要不是他帮忙,怎么可能得到金铭祖的“润笔”?尽管脑海里想着拜见金铭祖,但是在内心深处,也想见叶桐,毕竟有了两次肌肤之亲后,叶桐在他心里还是有些位置的。他怪丁一居然能猜他的心思。

“呵呵,小丁,我敢打包票,这个人你肯定指的不是江市长?”林岩说道。

彭长宜夹起包说道:“那我回家喝粥去,省城,不去了。”说着,佯装往外走。

林岩赶紧拉住他说道:“别呀,小丁不说了一句实话吗?您也不至于认真吧?”

彭长宜笑了,说:“我横竖左右被你们俩涮着玩,丁一不去我回家了。”

丁一呵呵笑着说:“为了成全您,我怎么也得去。”

彭长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率先走了出去。

林岩呼了市长,告诉他们晚到。

了车,林岩跟小许说:“先去铁招待所,给市长拿点东西。”

小许点点头,驾着车朝市长住的宾馆开去,快到门口时,林岩说道:“慢。”

这时,林岩看到市长住的那个楼层的女领班,了一辆车,那辆车是副市长张怀的旧皇冠车,这辆车是樊良淘汰下来的,给了张怀,张怀把自己那辆桑塔纳归了办公室。

由于车窗都被窗帘遮着,他们没有看清里面坐着的人。当小许慢慢绕过了假山,张怀的车早驶出了门口。

林岩的诧异也引起了彭长宜的警觉,他说:“那不是张市长的车吗?”

林岩点点头,“嗯”了一声。

下课后,江帆破例没跟党校同学们聚,他料定彭长宜找到省城来肯定有事,所以在饭店提前点好了菜,等着他们的到来。

当彭长宜带着林岩、丁一和小许从外面进来时,省城的夜晚早是万家灯火了。

丁一哈着手,不时的用眼睛看着他,等和他对目光时又躲开了,江帆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意,他知道自己的努力取得了进展,对丁一说:

“不至于这么冷吧,下了车进门,难道手还冷?”

彭长宜说:“这天气,手只要在外面呆一两分钟,冻的不行。”他从江帆的目光看到了关切。

江帆吩咐服务员菜,首先是一到很滋补的杂菌煲,彭长宜说道:“不酒先汤,看来是因为丁一来了,您才没按规矩出牌。”

听他这么说,江帆也愣了,随后哈哈大笑,说道:“是这几天让党校管的,不许喝酒,即便出去吃饭也不许喝酒,到时宿舍还会有检查的来。”不过他心里听了这话却很舒畅快活,随后想去要酒。

彭长宜说道:“别要酒了,好不容易吃顿舒服饭,喝了酒忘了自己干嘛来的了。”

吃完饭后,江帆对林岩说:“你领着小丁他们去顶楼歌厅玩吧,我们一会去找你们,现在休息太早了。”

他们三人走了之后,彭长宜将小洋楼的最新发现告诉了江帆,江帆苦苦想了半天,说道:“连副省长都牵扯进去了,是不是锦安也有人跟这事有关联?”

“嗯,极有可能。”

“长宜,那封信是关健!不能落入某个人的手。”江帆严肃的说。

“嗯,我也是那么想。”

“越来越复杂了。”

“是啊。”

江帆沉思半天,但最后还是无奈的摇摇头,说道:“长宜。”他深深的看着他,神情坚定地说:“我的意思是,到此为止。”

“嗯?”彭长宜一时没有听明白江帆的话。

“到此为止,你能理解吗?”

彭长宜摇摇头。

江帆说:“如果他不走正道,早晚都会跌跟头,但是,我不想他脚下的坑是我江帆挖的,更何况是眼下。”

彭长宜点点头,但是心里有一丝不快,感觉所有的努力要看到结果的时候,江帆突然说到此为止,有了一种特别的失落。他甚至在想,如果是部长,部长肯定不会这么说。后来,小洋楼的事彻底败露后,彭长宜跟王家栋说起今天江帆说的话时,王家栋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还是他虑后啊,后生可畏!

“长宜,听我的,事关重大,我们不可贸然行事。”江帆真诚的说道。

“嗯,我懂。”彭长宜似乎明白了江帆的顾虑。

江帆听他这么说,才放心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走,去找他们唱歌去。”

“您去吧,我出去办点事,一会回来。”

“哦,是那个记者吗?”江帆笑着说道。

“不是,但是和她有关系。”

“呵呵,好,去吧,我去把小许叫下来,你等会。”

“我打车去吧,他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了,让他休息一下吧。”

江帆想了想,可能觉着彭长宜是不是带着小许不方便,说:“那好,省城打车非常方便,你去吧,别太晚了会,我等你,531房间。”

看着彭长宜下楼了,江帆才进了电梯,他在他们头来的时候已经订好了三个房间,并且自己也跟党校请好了假。

想起刚才自己说:“到此为止”时,他看到了彭长宜目光里的失望和怀疑,也有些不忍,但是他只能是这个态度。

到了k厅,里面正好是小许在唱小白杨,林岩在看歌单,丁一则安静的坐在沙发,磕着瓜子。

江帆走了过去,紧挨着她坐下,在她耳边大声说:“你怎么不去唱?”

丁一见市长进来,科长却没有进来,她也在江帆耳边大声说:“我不会!”

江帆笑了,看着歌单,说道:“外婆的澎湖湾总会吧?”

丁一连忙摆手,忽然说道:“想听市长唱。”

江帆高兴了,说道:“想听什么?”

丁一头一歪,调皮地说:“所有。”

239、读你

江帆一听笑了,他看了看,然后伏在他耳边说道:“我想献给你一首歌。 ”

丁一的心一跳,不敢言声了。

林岩这时过来了,四下看了一眼,没见彭长宜,伏在市长跟前大声说:“您唱什么?”

江帆指了指面的歌名,林岩立刻起身去点歌了。

小许唱完后,江帆带头鼓掌,这时,林岩接过话筒,说道:“下面,由江……江先生为我们大家演唱一首《读你》”最后两个字他加重了语气。

丁一的心一动,竟然对这首歌有了一丝期盼。

江帆脱了外套,里面是一件浅灰色的毛衣,露出白衬衣和领带,这身打扮是他冬天一贯的装束。

三个人使劲的给他鼓掌。

江帆故意的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掌声。三人都大声笑了,更卖力的鼓掌。江帆说:“你们别这么虚情假意的好不好?”

三人又都笑了,小许拿起音箱面的塑料花,故意扭捏着走前去,欲给市长献花,江帆赶紧冲他摆手,说道:“你们还让我唱不唱?”

“哈哈。”丁一和林岩笑的前仰后合。丁一没想到,平时闷声不响的小许,今天居然这么活泼。

音乐已经响起,江帆潇洒的一个滑步,转过身,对着题字器唱到:

“读你千遍也不厌倦

读你的感觉像三月

浪漫的季节

醉人的诗篇

唔——”

刚唱了几句,小许走过去,把话筒从市长的嘴边移开后,听了听,又重新送到他的嘴边。坐回到座位后大声说:“我还以为是原声呐,整个一个原版,唱的太好了!”

“哈哈——”林岩笑了。

“读你千遍也不厌倦

读你的感觉象春天

喜悦的经典

美丽的诗篇

唔……

江帆慢悠悠的转过身,透过不断变幻着的灯光,看着丁一坐的方向,闭眼睛继续唱到:

你的眉目之间

锁着我的爱怜

你的唇齿之间

留着我的誓言

你的一切移动

左右我的视线

你是我的诗篇

读你千遍也不厌倦,读你千遍,也不厌倦,读你千遍,也不厌倦,读你——”

“太好了,再来一首……”林岩带头鼓掌。

不能不承认,市长唱的的确太好了,嗓音深沉温婉,浑厚深情,富有磁力。由于之前江帆说是唱给她的,丁一也用心听了。

曲毕,江帆握着话筒的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冲他们深深的鞠了一躬。

看着那么一个高大的身躯冲她鞠躬,不知为什么,那一刻,丁一有些感动,她使劲的眨了眨眼,居然没有鼓掌。

江帆坐在她身边,说道:“唱的好吗?”

她点点头。

“那怎不鼓掌?”

丁一的脸腾的红了,说:“忘了。”

江帆哈哈大笑。

彭长宜没有见到叶桐,叶桐出差采访去了,他是见了靳老师后才得知她去外地采访了。

彭长宜把给老师买的礼物放下后,又跟老师聊了一会,靳老师出现了困意,彭长宜知道老师有早睡的习惯,起身告辞,其实他也早想出来,想见叶桐,在楼下给叶桐打了电话,这才知道叶桐不在省城。

叶桐在电话里埋怨道:“为什么不提前打电话,那样我还可以回去,你是成心不想见我!”

彭长宜笑笑说:“我如果不想见你不跟你联系了。”

叶桐想想也是,说道:“那你明天别急着回去,等我,我明天下午回去了。”

“不行啊,明天一早要赶回去,还有别人。”

“哦,那你改天单独来见我,好吗?”

“好。”挂了叶桐的电话,彭长宜回到了江帆说的房间,让宾馆服务员开开后,他没有看到江帆,心里咯噔了一下,是不是江帆在丁一的房里?

他似乎感觉丁一开始疏远自己了,今天在办公室看出她不像以前那么热情了,以前见着自己眼里都会放出光,那感觉让人特别舒服,但是昨天她眼里没有了见到他的惊喜,他有些黯然神伤,但是他又无法改变什么,心想这不是自己刻意努力达到的效果吗?有什么不高兴的呐?你自己不是也有了叶桐了吗?而且还跟叶桐发生了关系?江帆身边没有女人,看见丁一还不跟饿虎扑食一般……

但是,但是……彭长宜在心里“但是”了半天,仍然没有“但是”出结果,狠狠的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倒在了床。

他刚倒下,听到门口有嘈杂的脚步声,林岩开开门,探进一个脑袋,随后江帆、小许还有丁一进来了。

彭长宜看着他们,直到他们都进来了,他还躺在床,江帆说道:

“怎么了?发什么愣?”

彭长宜这才坐起来,说道:“你们……刚回来?”说着话,眼睛打量着江帆后面的丁一。只见丁一衣衫整齐,而且包裹的还很严实,他知道自己龌龊了。

丁一说道:“你们休息吧。”说着,往出走。

彭长宜说道:“进来坐会吧?”

丁一回过身,盯着他看了那么一眼,说道:“不了。”

他忽然觉得丁一的目光有些犀利,犀利的像bi shou,刺穿了他。

躺在床,两个人没再谈论小洋楼的事,而是谈论了一下当前的工作,江帆问彭长宜,“长宜,政府工作报告的初稿出来了,有时间你看一下。”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哪有资格看啊?再说政府工作报告那是经过层层修改的。”

江帆侧过头,看了一眼他,说道:“你是我私人朋友,是最有资格看的。”

江帆这么说彭长宜反倒没话说了,他说:“行,那我看,谁那儿有?”

江帆说:“曹南,回去后你跟他要,说是我说的。”

“好的,回去我找他。”彭长宜很痛快地说道。

“嗯,有不妥的地方可以按照你的意思修改,长宜,不满你说,我心里没什么底。”

“呵呵,您跟樊书记有一个共同的不足,是跟边沟通不足,我没怎么见您往锦安跑。”

“是啊,你说的太对了,我不能跑的太勤,如果人代会顺利的话,我会注意跟边搞好关系的,眼下先安内吧。”

240、担心选举出问题

彭长宜说:“这个,您不用担心,人代会不会出现任何问题,通过我跟下面接触,您的口碑是历来市长最好的。 ”

彭长宜琢磨江帆的话说的很有道理,鉴于目前樊良跟锦安市委的关系,江帆不好太显山露水,毕竟,对于江帆目前来讲,“安内”是至关重要的。想着想着,觉得自己还是和江帆有很大的距离的,江帆远他更深沉,稳妥。

江帆说:“长宜,我心里有数,你别奉承我了。”

其实,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尤其刚才林岩悄悄告诉他,宾馆的女领班了张怀的车,尽管由此还不能断定她跟张怀是否有直接的关系,但是这件事说明张怀没有闲着。

难怪翟炳德告诫他,让他注意跟女人的关系,除去姚静,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去过他的房间,连男人也只有林岩和小许去过,彭长宜都没去过。

现在他明白翟炳德说这话也不是无根无据了。

“有件事不知小林跟您说了没,您住的宾馆有个服务员好像跟张怀有些关系,我们来时看见她了张怀的车。”

“嗯,我刚听说了。”

“您要留意了。”

“嗯。”

“您发慈悲了,别人可不见得领情。”

“是啊。”江帆动了动,说道:“长宜,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事办完了吗?”

彭长宜知道江帆误会自己了,以为跟他说小洋楼的事。

关于小洋楼,江帆已经表了态,作为彭长宜不会再多说一句了,他是非洲知道该怎样跟领导处的人,他想说的是“魇镇”那事。

其实彭长宜不让林岩告诉江帆,也是为林岩好,他想由自己出面跟江帆说要林岩自己说强,林岩当初找自己说这事,也是想得到彭长宜的帮助,有机会跟市长解释清这件事,他正在措着词,想着怎么跟江帆说的时候,没想到江帆却反问起自己来了。

彭长宜不好跟江帆说是看靳老师去了,因为他帮助樊良发表了那篇章后,心里总觉得对江帆有亏,说道:“我找的人出差去了。”

“哦,你果真去找那个记者去了?”

“您怎么知道是她?”彭长宜心想这能这么认了。

“呵呵,那天小亮来开会,说起了她。”

彭长宜心里一动,要知道他家和任小亮家目前还是邻居,按寇京海的话一个东宫一个西宫,如果任小亮到家乱说的话,沈芳肯定会知道,难怪沈芳最近总是对自己疑神疑鬼的?半夜起来查呼机。

想到这里,他心虚的说道:“您别他们胡说,我跟叶桐是不打不成交,这个刘忠他们几个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长宜,我没说什么呀?”

“哦?哦。”彭长宜心想真是做贼心虚,本来江帆没说什么,自己还来了一通解释,真是越描越黑。

“哈哈哈,你心虚了。”

彭长宜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长宜,部长有一句话我不知道你听见过没有,这是那天开常委会,大家逗闷子时说的,他说,如果世的男女,不发生点什么,是对不住岁月的。”

不知为什么,两个男人此时都沉默了。

还是彭长宜打破了沉默,说道:“这些老同志有时很有意思的,对了,我怎么感觉小丁像有心事?”

“哦,你也这么看?”

“难道您也看出来了?”彭长宜问道。

“嗯,有那么一点。”

“呵呵,如果女孩子有心事那只有一种可能,恋爱了。”

听了彭长宜的话,江帆的嘴角露出了笑容,说道:“咱两个大男人,在背后琢磨人家一个小姑娘,呵呵,不合适。”

彭长宜说:“您打算什么时候发起攻势?”

“嗯?什么攻势?”

“呵呵,丁一呀?”

“长宜,这事我想过,我确实喜欢丁一,不过我现在还不具备资格,你知道我的情况。”江帆情绪有些低落。

“嗯,这倒是。可是万一有一天她长了翅膀飞走了怎么办?”彭长宜感觉自己特别他妈的虚伪、猥琐,明明自己喜欢的女孩,非要往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推。

江帆说道:“那是命该如此,徐志摩有句诗说的好,我将在茫茫人海寻访我唯一之灵魂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彭长宜在那一刻感到江帆的确是喜欢丁一,而且喜欢的有点悲壮。他自言自语的说道:“丁一是个好女孩。”

“是啊。”

进了腊月,基层政府除去做好访贫问苦送温暖外,几乎没什么工作了,高铁燕分管的这一块工作大部分是农林口,入冬以后下乡的机会少多了。

丁一前几天请假回家了,爸爸要做腿钢板拆除手术。

尽管爸爸腿带着钢板行动不便,但是他居然没有拖欠学生的课程,丁一奖励了爸爸一个大拇指。

怪的是爸爸人不但没有瘦,反而长了好几斤,她嘱咐乔姨不要总给丁老师大鱼大肉的吃了,要他减肥。

乔姨说还真很少吃那些,主要是不活动的原因。爸爸原来天天慢跑,坚持了二十多年了,冷不丁停下不跑了,肯定会长肉。

在小年的头天下午,丁一回到了单位。

刚进门看到了曹南,曹南说:“小丁回来了,怎不在家过了小年再回来?”

丁一说:“都歇了好几天了,高市长在吗?”

“高市长过两天要歇探亲假,估计你也放假了。”说着,盯着她手里的军用提包,说道:“从家里带什么好东西了,这么重?”

丁一笑了,说道:“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曹主任,您忙,我去了。”说着,跑了楼。

曹南不由的笑了,心想,倒是年轻,总是那么轻松自在。

丁一了楼,来到宿舍,蹲身把提包放在地,拉开拉锁,呵呵,原来提包里“乱七八糟”的竟然是小狗一一。

小狗显然对这个环境熟悉,它跳出来,围着屋子嗅来嗅去,跳椅子,又跳桌子,丁一拉开窗帘,小狗往外看,然后又跳到了床。

四条腿一趴,窝在了床。

241、鸠占鹊巢

丁一笑了,说道:“起来,去你的窝。 ”说完,她才想起小狗的窝早让她扔了出去。她笑着摇晃着它的脑袋说:“呵呵,你这是鸠占鹊巢,懂不懂?”

“呵呵,谁鸠占鹊巢了?”这时,雯雯从外面进来,丁一才知道自己的钥匙在外面的门。

“汪,汪汪汪。”小狗立刻向闯入者发出了警告。

“啊!小狗?”雯雯惊喜的说道,“哪儿来的?”

丁一赶紧关好门说道:“别囔,我从家里带来做伴儿的。”

“你真行啊?”雯雯说道。

“雯雯,保密啊,反正这几天单位也不会有什么事,过几天放假我把它带回去了。”

“嗯,我不说,保证不说。”雯雯说着要伸手去摸小狗,小狗冲她立起耳朵,眼睛瞪的溜圆,警惕的看着她。

“哇塞,它太可爱了,还是双眼皮长睫毛呐!”雯雯惊喜的说道,忍不住又伸出手去。

“汪!”小狗再次发出警告。

“一一,住!”丁一下了指令。

小狗赶紧低下头,趴在前腿,不时的用眼角偷看着主人。

“哈哈。可爱,太可爱了。丁一,借我玩两天吧?”雯雯对小狗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丁一说:“只要它肯我没有意见。”

雯雯蹲下,跟小狗说:“狗狗,我给你骨头吃,给你鱼吃,给你蚂蚱吃,你跟我走吧?”

小狗扫了她一眼,把目光转到了别处。

“哈哈,看它那样,还蛮高傲的!丁一,哪儿来的?”

“是哥哥给我的生日。”

“哦,你哥哥的对象怎么着了?”

“他们准备正月订婚。”

“哦,那么一个帅气的军官要名花有主了,悲哀呀!”雯雯见过丁一相册里哥哥的照片。

“呵呵,怎么,你感到遗憾了吗?我早说过,杜蕾把哥哥套牢了,你没有机会了。”

“死丫头!”

“幸亏哥哥没有机会,不然王总没机会了。”丁一话题转的很快。

“好了,别王总王总的了,真肉麻。”

“呵呵,怎么了?是不是要我改口叫姐夫?”

“死丫头。”雯雯说着抬起手要打丁一,哪知小狗立刻扑到丁一的身,护住丁一,冲着她呲牙。

雯雯赶紧收回手,吓的愣住了。说道:“丁一,你这哪儿是狗啊,简直是警卫员!”

“哈哈哈。”丁一抱着小狗,说道:“一一,你把卢阿姨吓着了,快,跟她握握手。”说着,伸出小狗的右爪,让雯雯握。

雯雯刚刚握了一下,小狗抽回手。

雯雯说:“你怎么养它啊,这是机关?”

“没事,我们早摸索出经验来了,是不是呀,一一?”

“经验?还早?”

“对呀,只要你保密,保证一一在这里呆半年也不会有人发现。”丁一狡黠的看着她笑。

雯雯茫然的看着她,显然不理解。她坐在椅子,叹了一口气。

丁一抬头看她,说道:“叹什么气?是不是和王总闹意见了?”

雯雯说道:“丁一,你谈过恋爱吗?”

丁一的脸红了,她低下头说:“没有。”

显然雯雯没有注意她的表情,说道:“我早想跟你说说,让你帮我分析分析,你说这个王圆吧,要说他对我不心吧,又委屈了他,要说他对我有多心吧,又谈不。总是那么不冷不热的样子。”

丁一笑了,说道:“你是不是彻底爱他了?”

雯雯说道:“开始的时候还真没啥感觉,只是觉得大人们在一块工作,谈不谈对象的认识一下也无所谓,后来接触了几次吧,我还真是有点动心了。你不知道,他尽管年轻,但是却和他爸爸一样,是个很强硬的男子汉,原来我以为他是靠父母才有了这样的事业,接触几次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部长除去挑毛病外,几乎对他的事业没有任何帮助。”

“呵呵,我从你的眼里看到了两个字,崇拜。”丁一说。

“嗯,的确有那么一点,如果对一个男人没有崇拜的话,怎么能有爱呐?难道你没有崇拜过男人?”

“崇拜过,爸爸,哥哥,还有科长,部长和市长,我都崇拜。”

“别捣乱了,我跟你说正事呢?”

“嗯,我听着。”丁一认真的看着她。

“我现在的确爱他了可是他总是对我若即若离的,让我摸不准。你说都到年底了,我妈妈天天囔囔着,什么时候带你对象认门来呀?你说王圆不说去我家,我怎么好让他去我家认门呀?万一他要不满意我,我这不是羞死了?”

“嗯,这倒是个问题。”丁一继续说道:“谁让你这么早告诉家里,老人都是那样。”

“嗨,哪儿是我说的,是叔叔回家说的。”

“不过认门的事我感觉你还真不能提出来,如果王总不去你家可能是他太忙,做生意的,到了年关,哪个庙不得拜到?”

“嗯,我理解,他从腊月初十几乎没在亢州呆着,总往外跑了。”

“雯雯,你到底为什么叹气?”

“不满你说,我谈过几个对象,这里面有别人不愿意我的,也有我不愿意别人的,但是不满你说,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我总能看清对方的内心,可是王圆我看不透,他太深沉了,深沉的即便是他笑,我都不认为他是因为高兴才笑。感觉他的城府太深了,完全不像他这个年龄段的人。”

这一点丁一似乎和雯雯有同感,说道:“也可能他当过兵,又负过伤,经历坎坷,又加他现在管理着一个公司,肯定会同龄的人要成熟,这一点你要正确对待,你看哪个搞企业的让你一眼看到底了?”

“嗯,倒也是。”雯雯没话说了,这时,她的呼机响了,她看后脸立刻绽开笑容,说道:“他在呼我,我去打个电话。”说着,跑了出去。

丁一放开小狗,开始收拾屋子,既然明天是小年,自己也把宿舍好好清洁一下。她换干净的床单和被罩,又把屋子拖了两遍,这时雯雯又跑了回来,进来后说道:“你把地拖这么湿会冷的。”

242、写给市委的信

丁一说:“增加湿度,太干了。 对了,雯雯,你有纸箱吗?”

“干什么用?”

“给小狗当窝。”

雯雯眼睛一转,说道:“小狗的窝我负责,保证给它一个漂亮舒适温暖的小窝,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王圆他们单位明天有个联谊活动,你陪我参加,另外帮助王圆写个讲话稿,你知道我对写东西向来不行,他提前十天让我写我到差不多能憋出来,现在让我写我实在憋不出。”

丁一笑了,说道:“小狗的窝我自己解决,不用你了,一会我到楼下找曹主任要个纸箱子,里面垫一个坐垫,好了,哪儿还有你那么多的条件。”

雯雯说,“丁一,我没骗你,王圆办公室有个非常漂亮的狗房子,带阳台的,里面还有沙发床,特别精致。一次都没用过。他说是给一个朋友的爱犬准备的,后来这个朋友始终没来取,估计是不用了。”

丁一心一动,记得王圆说过让她白天把一一放到他公司,有专人照顾,晚再牵回来,不然在单位没法养。难道那个小房子是给一一准备的?

想到这样她说道:“这样,小房子我不要,稿子我给你写,但是你不能说是我写的。”

雯雯一听丁一答应给她写稿子,高兴的说道:“太好了!”说着,要向前来拥抱丁一,小狗这时站起,警惕的注视着雯雯,雯雯呆在原地说道:“这个小狗纯粹是你的保镖!以后我叫它保镖。”

“那你得给它举办一个命名仪式,要不它不知道你跟它叫保镖。”

“好了,一会我负责给你和保镖打饭,你赶紧给我写稿子,明天他要。”

“哈哈,他?才几天呀,都这么称呼了?”

“你个死丫头。”雯雯说着又伸出手,看了一眼小狗没敢打她,说:“什么时候交稿?”

丁一说:“明天早晨保证给你,一会我还要找纸箱子,还要打几个电话。晚在写。”

“对了,丁一,我还有个事求你。”

“什么事?”丁一摆弄着小狗的小爪说道。

“明天,你要陪我出席王圆公司的联谊会”

“这个……”丁一想了想说道:“人家公司内部的联谊会,你干嘛去呀?我不陪你去。”

“他说如果我有时间的话可以去的,我也在想该不该去。”

“到时再说,尽量别去,你那么早亮相不好吧?”

“嗯,明天再定。”雯雯说。

晚,丁一给高市长打了电话,果然如曹南说的那样,高市长正在家里筹备回老家的事,她说:“过几天我们要回山西老家,处理一下手头的事,班不会那么准时,你在单位当班吧,有事随时跟我联系。”

丁一放下电话,他想给彭长宜打个电话,想想又放下了。她呼了林岩,林岩说刚跟市长出了锦安市,正在往省城赶,晚住在省城,估计过两天才能回来。林岩还说估计高市长也不怎么来了,嘱咐她看好电话,有事呼他。

丁一知道年底领导们都在忙,这段时间机关班应该不会太正常。正想着,雯雯追了下来,进门说:“不赶紧写稿子,跑到这里电话打起没完?”

这时,一直被丁一藏在脚底下里的小狗出来,可能它认为雯雯对主人有暴力倾向,警惕的看着雯雯。

雯雯说,“你敢把它带到办公室来,小心被领导发现。”

丁一说:“领导们都不在。”

丁一认为年底领导们都不在,其实她错了。此时,在三楼的小会室里,坐着三个人,分别是樊良、王家栋,还有崔慈。

樊良看完手里的一封信后,默默的交给了王家栋,然后靠在沙发后背,闭了眼睛。

这,是北城区去世的主任张良写给市委的那封信。

他的夫人依照他头去世前的嘱咐,当着三个市领导的面交到组织的手里。

张夫人知道政府在二楼办公,市委在三楼,她进来后便直接了三楼,正好看见马登科,马登科认识张夫人,他的母亲曾经跟张夫人在一个单位,马登科说道:“阿姨,您来找谁?”

张夫人说:“哦,是小科,我来找崔书记,他在哪屋?”

马登科说:“我领您去。”说着,领她来到了崔慈办公室。

崔慈没在,但是门开着,马登科说:“您坐在这等他一会,估计没走远,不然锁门了。”说着,给她倒了一杯水出去了。

张夫人坐在这里,等了半天也不见崔慈回来,她开开门,站在门口往楼道两边张望。也可能是年根底的过,楼道里居然没有人。她溜达出来,往前走,看见王家栋的办公室敞开着。

她试着往前走了几步,见王家栋手拿着报纸在往出扇着里面的烟味。她认识王家栋,王家栋去北京看过张良,也知道他的身份,走了进去。

王家栋一看进来一个妇人,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时想不起来,说道:“你找谁?”

“您是王部长吧,我是张良的家属,我来找崔书记,在他屋里等半天,他没回来。”

张良的家属找崔慈?王家栋立刻意识到了这里面有章,因为彭长宜跟他说过小洋楼和张良、张怀的事,难道……

他警觉了起来,说道:“哦,我想起来了,你坐。崔书记刚从我这屋出去,你找他有什么事?”其实刚从他这屋出去的是张怀,但是他知道崔慈在樊书记办公室。

“我……”她想起丈夫头走时告诉她的话,一定要有三人在场的情况下,才能把这封信交出去,说道:“我有一样东西,是当家的头走前留下的,他告诉我交给市委,但是要有三个领导在场才能交出来,所以,今天看见您,您也当个证人吧。”

王家栋意识到冰山露出了水面,他说道:“行,我去给你找他,顺便在给你叫一个领导来,这样,你到接待室来,我这里总来人不方便。”说着,给什么人打电话,让把接待室的门开开。

243、被查处干部的悲剧

过了一会,王家栋领着张夫人来到了市委的小会议室,重新给她到了一杯水后,说道:“你稍等一会,我去给你找他。 ”说着走了出来,把门关严。

他没有去找崔慈,而是回到办公室迅速拨通了彭长宜的电话,这小子没在办公室,他又找出通讯录,记得有一次彭长宜把他的手机号码写到了这个本。

拨了彭长宜的电话号码后,里面传来呜噜呜噜的杂音,那时,模拟信号非常差,只要有这种杂音说明他可能在离市区较远的地方。果然,彭长宜说自己正在慰问军属,王家栋小声的说道:“张良的老婆来了,你知道吗?”

彭长宜根本听不清,在那头大声的说着:“您大点声,我听不清,信号不好……”

混蛋!这是大声说的事吗?王家栋赌气挂了电话,心想不能让张良老婆等太久,她能从崔慈屋里出来,还能从小会议出来,那样唯恐事情出现枝杈。想到这里,他几步来到樊书记办公室,敲门进去了,果然在里面不仅坐着崔慈,还有张怀。

当着张怀也不能说啊?他在屋里转了一圈后什么都没说又出来了,重新回到小会议室,又给张良老婆倒满水,说道:“等一会吧,崔书记一会来。”

出于组织纪律,王家栋不能问任何有关信的事,询问了一些他们生活情况,说如果有困难找组织,组织会竭尽全力帮助他们的。

张夫人听着听着眼里有了泪光,她紧紧的攥着手里的尼龙绸的布包,说道:“当家的头走也这么说的,我今天这不来了。”

王家栋没敢问下去,唯恐她说出什么,因为多年官场的经验告诉他,越是在关键时刻,越要保持分寸和原则,否则容易被人挑出毛病。他想了想说:“我再去看看,马回来。”说着,起身又出去了。

樊良见王家栋出去又进来,说道:“家栋,你有事?”

王家栋“嗯”了一声。

樊良跟张怀说道:“你说的再业的扶持计划很好,我原则是同意的。这样吧,你们政府先会研究一下,然后拿出个方案,再报请常委会讨论决议。”

张怀说,:“那好,只要您赞成我心里有底了。”

樊良笑了一下,说道:“鼓励失去工作的职工再业,对保持社会稳定是有积极意义的,也是精神明建设的最终目的,我没有理由不赞成啊?”

张怀站了起来,说道,“如果领导都像您是的好了!”

王家栋觉得他这个马屁拍的太没水平了,不禁有些可怜他了。这等小事也来书记这里汇报,除去告诉樊良“我只听哥哥一个人的”外,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反而让领导看轻了你。王家栋知道张怀越过政府又来直接跟书记汇报工作来了,这种情形王家栋遇到不止一次了,可是张怀是不长记性,看不清形势,樊良怎么有可能搀和这等小事?

樊良收住笑说道:“不要带着个人成见说话。”

“个人成见?别说别人,是那个曹南都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主儿,有时间我好好跟您磨叨磨叨,我还不怕这话传出去……”

“够了,不像话!”樊良压低了声音但是非常严厉的说道。

张怀双手一摊说道:“您总是不给我说话的机会,那样我会憋出毛病来的。”

“有话min zhu生活会去说,少在背后瞎嘀咕!”樊良有了怒气。

张怀看着王家栋,委屈的说道:“看,都不让我说话了,好,不说不说。”说着,把手的材料卷吧卷吧赌气出去了。

樊良说道:“不让说他也没少说,最近怎么回事,跟个祥林嫂似的,磨叨起没完没了,不分场合和地点,想说说,一点都不注意影响,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了,不知道给手下人做个表率!前两天李立特地找我,想出去,这说明了什么?对不处理曹南有意见,有什么意见,怎么处理人家,你当领导的都没做到位?算了算了,气糊涂了。”樊良这才意识到王家栋找他有事,赶紧说:“什么事?”

在王家栋的印象,樊良很少在背后批评一个干部的,正听的入神,樊良突然问他,他呵呵的笑了两声说道:“更年期了,您也别生气着急。”

崔慈站了起来,说道:“男人哪有更年期,你埋汰人吧。”

“男人也有,只不过女人靠后。”樊良说道。

“呵呵,您说这话应该是有根据的。”崔慈指的是他家里有梅大夫,“既然王部长的事情我急,我先回去。”说着,往出走。

王家栋冲他招手,意思他别走,跟樊书记说道:“张良,您还记得吧?他老婆来了,是找崔书记的,在崔书记办公室等了半天,到我屋来了,说是张良有封信要交给市委,前提是,要有市委三个领导在场她才能交出来。”

王家栋此话一出,樊良和崔慈愣住了,半天樊良说道:“她人哪?”

“在小会议室。”

樊良点点头,说道:“那咱们去吧。”

王家栋试探着说道:“张良都去世那么长时间了,还能有什么事?”

樊良回头打量着王家栋,说道:“有什么事咱们也得出去接待人家啊?”

崔慈惊喜地说:“这么隆重,肯定是一起**大案!”

王家栋发现崔慈的眼睛里冒出兴奋和贪婪的光芒,像是猎物嗅到了血腥气息一样,嗜血的本性暴露无疑。

樊良狠狠的瞪了崔慈一眼,甩袖向门口走去。

长期搞纪检工作的人,都有这个本性,说是职业病也不为过。纪委是党清除自身病灶的一把刀子,肯定要沾染鲜血的,这是其职责所在,本应无可厚非,但是王家栋是看不惯他这种饿猫见了耗子的贪婪相。

在所有**的大小案例,每一个被查处的干部都是一个悲剧,每一个被查处的干部都有一个内容丰富的故事。

244、三个领导在场才能看的信

这些故事和人性、yu wàng、道德有关,和原则、规则、命运相连。 是查处见证了官场的血腥和残酷,是查处使得仕途如畏途,机关无数,地雷遍布,如飞蛾扑火,如鸠酒止渴。

所以王家栋才经常教导彭长宜们仕途需要自律,官场需要智慧。

其实细想想,这么多年来,亢州还真没有认认真真的查处过一个干部,党的这把伸向内部的刀子更多的是起到教育和威慑的作用,这固然跟樊良爱护干部有关,也跟他的执政理念有关。

试想,有哪个当家人愿意把刀子指向内部,牵一发动全身,谁都不愿在自己的任期内处理干部。

但是,这并不等于纪检部门的人可以闲着无事,他们始终都没有放弃寻找猎物的本能。

王家栋曾经跟崔慈说过:我是戴帽子的,你是摘帽子的,咱俩管着一个干部的两头,尽管水火不容,但目标一致。

不过今天这个人的帽子可能崔慈摘着费劲了。因为对县处级干部的查处权在锦安市委,何况,这个案子还有可能牵涉到厅级、省级的领导,你眼睛的光白发,即便这个案子东窗事发,你一个小小的县级纪检会也只是协助级有关部门的工作,既立不了功,也得不了奖。

王家栋在心里愤愤的想着,最后一个走出樊良的办公室,他把办公室的门关好后,紧走几步到了小会议室门口,抢在樊良前面推开了门,樊良率先走了进去。

张夫人不认识樊良,认识崔慈,她站起刚要跟崔慈打招呼,王家栋说道:“这是樊书记。”

张夫人一听最大的官都出来了,一阵激动,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她到现在也不知道丈夫为什么要这么大动干戈。

“这是崔书记,我们按照你的要求,三位市领导在场,你有什么需要向市委反映的请说吧。”王家栋说道。

崔慈也说:“说吧,别怕,什么也不用担心,樊书记在这儿,会给你做主。”

张夫人尽管丈夫当了多少年的干部了,也见过一些世面,但她还是有着那么一种朴素的百姓感情,看见了大官,有些激动。

她颤抖着声音说:“老张头走的时候跟我说让我把这封信交到市委,特地嘱咐我要有三个领导在场的情况下才能拿出,我没想到樊书记也来了,我也没什么担心的了。”

说着,从那个尼龙绸的布包里掏出一个报纸包着东西,展开后,是一封封得严严实实的信。

樊良接过信后,看了一眼,面写着“给市委”三个字。他翻过来看了看,交给了崔慈。

崔慈没有立刻打开,而是问道:“他为什么要交给市委这样一封信?”

为什么?这也是王家栋此刻想知道的,他在想,是不是彭长宜做的工作?

其实,王家栋冤枉了彭长宜,引发张良老婆把信交出去的导火索是电视节目里一个法制专题,里面说的是tān wu fàn的孩子学遭到别人的歧视,没有伙伴没有朋友的故事,看得她痛哭流涕。

想到丈夫告诉她,如果小楼被张怀收回,张怀还不打算给钱或者给qián dá不到15万块的时候,让她把信交到市委。既然丈夫都这么说,那说明丈夫不一定有贪污的问题,张怀之所以这样说,是想封住她的口。

她知道丈夫不在了,自己斗不过张怀,既然斗不过张怀,那还是按丈夫临终嘱咐的去做吧,相信丈夫把什么问题都想到了。

想到这里,她对着丈夫的遗像默默了流了半天的眼泪,这才拿起这封信,去了市委。

张夫人低着头,含着眼泪说道:“他头走的时候跟我说,领导只要看到这封信什么都明白了,所以我也不解释了,等你们看完信有什么问题再找我,我先走了。”

樊书记站了起来,跟她握手,说道:“感谢你对市委的信任,你慢走,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找你,希望到时你配合我们。”

张夫人眼里有了泪花,她使劲点点头,咬着嘴唇,走了出去。

王家栋出来,一直把她送到楼梯口,这才回到会议室。

樊良见他进来后说道:“鉴于当事人让三人共同看这信,那么咱们三人看看。这封信无论是什么内容,涉及到什么人都需要我们三人保密,不得私自向外扩散,这一点作为组织纪律我强调一下。崔书记,打开吧。”

崔慈打开后,尽管他很想看,但还是交到了樊良的手里,樊良仔细的看完后,眉头逐渐拧成了一个疙瘩,明显感到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看完后,又翻回来看,最后交到崔慈的手里,崔慈看着看着,也震惊不小,他不时的抬头看一眼樊良,然后又继续往下看信,看完后,交到了王家栋的手里。

拿到这封传说已久的信,王家栋并没有迫不及待的看了下去,这封信对他来说或许已经不神秘了,他现在考虑的不是信件本身的内容,而是在揣摩此时樊书记的心理,他深吸了一口气,眼光落在了信纸。

“市委领导好:

估计你们看到这封信后我已经离开了,原谅我等到现在而且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向组织坦白我的问题。

首先感谢市委对我的人性关怀,直到现在都没有免我的职。其实我早写好了辞职信,之所以迟迟没有交给组织,我是有私心的,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再贪恋这个职位了,我的私心主要考虑的我身后的一些事。是现在,我都难以向组织坦白这一切,但是我知道我必须这样做。

我不知道市委是否注意到,在莲花村高尔夫俱乐部的旁边,多出一排小洋楼。是的,这排小洋楼是非法的,尽管是以俱乐部的名义征得的土地,但是却不在俱乐部的名下,但俱乐部没有出钱,也不归俱乐部管,那是非法之物。

没错,这六户有我张良的,还有副市长张怀的。”

245、干系重大

看到这里,王家栋长出了一口气,这跟彭长宜调查的结果一样,他继续往下看,张良在信又写道:

有负责为这个项目牵线搭桥的省政协的一位领导、锦安市政府部门的一位领导(恕我不说出他们的名字,不过这个调查起来一点都不困难),有当时包片干部北城区副书记任小亮,还有俱乐部一位高管的。

次张怀来北京看我,他看我重病在身,康复希望渺茫,开始打我这套房子的主意,说是有个省领导的父母想在北京周边定局,但是北京房子太贵,而且老人也不想在大城市居住,他很婉转的跟我说让我把那房子让出来,可以补偿给我几万块钱。

我当时没表态。不过我敢肯定的是如果我真的不在了,我的家人是很难得到这房子的,出于这个心理我也迟迟没有向组织提出辞职,因为我的确想在有生之年给家人留下一套房子。后来张怀又来北京跟我说这事。

我当时想,即便我不同意交出房子,将来涉及到房子产权问题都要经他的手,我家属肯定算计不过他,所以我想,与其留给家人一个dà má烦,不如交给组织,本来这个房子从占地到建设我一分钱都没掏过,完全是非法所得,交出去我也踏实了,九泉之下也安心了,也免得给后代留下一个大包袱。

我出于私心考虑,总想死后能给家人留下一笔财富,可能是我错了,因为总是还有我更贪婪的人,所以,今天这封信才会这么迟的交到市委。

我郑重声明,此事和我的家人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毫不知情,只不过是按我的吩咐交出信件罢了。张良一九九二年四月二十八日

王家栋从头看了两遍,交给了崔慈。

樊良不说话,在屋里踱着步子,尽管脸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后腮帮在不停地咬动。王家栋知道这是樊良为了压抑某种内心的怒火而惯有的动作。

樊书记不说话,王家栋也不说话,大凡在这种场合,王家栋表现的都是特别深沉。

崔慈暗自磨叨了一句,说:“我的权限只能查两个人,还有一个死了的,这……唉。”

王家栋两手撑在沙发,盯着前面墙樊良的书法作品,那是次全市摄影书法艺术展的作品,因为市领导的作品不许参加拍卖,展览结束后,工作人员把它挂在了市委会议室的墙,这是岳飞的千古绝唱《满江红怒发冲冠》。

樊良踱了半天步才开口说话:“既然你们俩知道了这事,拿个主意吧。”

崔慈说:“如果要查的话,只能从任小亮身开刀。”

樊良看了一眼崔慈,站住,又把目光落在王家栋的身,说道:“家栋,你什么意见?”

王家栋能说什么,他当初同意范卫东的意见,把任小亮放在书记的位置是有自己的私心的,那是让任小亮给彭长宜先占下这个位置,他早意识到小洋楼跟任小亮有关。小洋楼,是张怀和任小亮的一处软肋,想什么时候捏什么时候捏,等条件成熟后,市委必然会把任小亮从北城书记这个位置移开,那样,他腾出了这个位置。所以,他提前把局布好,至于最终结局是什么样,那只能天知道了。但是,眼下这个问题没这么简单了,牵扯出市、省的领导,显得的非常棘手了。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这封信的真实性我不怀疑,但是从信给的一些信息来看,无疑还是一个类似于江湖分赃不均的故事。也是说张良提前知道了张怀要打他那份利益的主意,才给家人留下这封信,告诉家人在什么情况下把这信交到什么人的手,而且还要求三人以,他深知这封信的干系重大,所以才这样做。”

樊良皱了皱眉头,崔慈说:“你说的这些樊书记都清楚,樊书记跟你要的是意见。”

王家栋没理他,继续说:“连死去的人都知道这件事的干系重大,我想,我们还是冷静处理为妙。”

这话说出后,王家栋到现在才有些后悔当初不但没有阻止彭长宜的调查,反而暗示他查清楚这件事。

要知道眼下对樊良来说,稳定,是第一位的,只有稳定,他才能在亢州全身而退,只有稳定,他才能有更好的平台。他很懊恼,自己居然也犯了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错误。

樊良想了想说道:“鉴于目前马要过春节,过了春节紧接着是我们的liǎng hui,明年从到下都要换届,我的意见是暂且压下这事,暂且不向锦安做汇报,等稳定后再说,你们的意见哪?”

王家栋说道:“我非常同意樊书记的意见,大局为重,稳定第一。”

崔慈心想从亢州牵扯出了厅级和省级官员,对亢州的确没有什么好处,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说道:“我也同意樊书记的意见,只是,如果张良老婆再来该怎么答复?”

“怎么答复你看着办。”樊良说的很干脆,他清清嗓子说道:“既然我们三个知"qing ren"同意的话,那我再强调一下纪律,这事仅限于我们三人知道,不得外传,这信交由纪检会,作为密件封存,任何人都不得私自查看。”

三人走出会议室,王家栋刚坐在办公室,想给彭长宜打个电话,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是樊良,让他过去。

王家栋习惯要漱口,这才想起自己没有抽烟,放下水杯走了出去。

樊良说道:“坐吧。”

王家栋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

樊良说道:“这样处理行吗?”

王家栋说道:“目前只能这样,您说的对,稳定第一。”

“跟我说实话,你事先知道这事吗?”说这话的时候,樊良并不看他,而是显得漫不经心的样子。

王家栋心里一动,但脸不动声色地说:“知道有这样一排小洋楼,但是没想这么多,认为是俱乐部高管自己盖的房子。”

246、樊文良的气恼

“嗯,这事很麻烦,实话说我对那排小洋楼也产生过怀疑,但是也跟你的想法一样,现在情况显然不是这样。”樊良这才看了他一眼说道。

“您的担心正是家栋的担心。”王家栋的确担心了。

“嗯,我们捂下这件事好说,张良老婆那头怎么说?房子她没得,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去住而不追究这事吗?”

“这……”王家栋一时也没了主意。

“家栋,真烦!别人到你地盘偷东西,你还得给他打掩护,真他妈的……窝囊!”樊良很少说粗话。

王家栋想了想,说:“我想想办法吧。”

对于王家栋来说,办法有的是,这里需要他动脑筋的是怎么能让自己的势力在每一次变故取得最大利益,这才是他费心思的地方。

“老板,这事应该让江帆知道。”没人的时候王家栋喜欢这样称呼樊良。

樊良见王家栋语气坚定,想了想说道:“应该,找个机会咱俩跟他磨叨磨叨。”

其实,每次遇到重大事件,樊良还是较信任王家栋的,有的时候这种信任变成依赖。

部长打电话的时候,彭长宜正在下边访贫问苦。

尽管这样的活动每年都搞,但是彭长宜第一次作为地方官员,他决定认认真真的走这次过场。一是自己本来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对农民生存现状始终都有一颗同情心;二来这也是展示自己一次最好的方式。所以,他请示党委后,加大了今年慰问的范围和资金额度。

他带着副书记刘忠、新任的武装部长转业军人蔡胜利,还有民政、政办、妇联、团委的人,走村串户慰问那些困难户、五保户、伤残军人以及军烈属,为这些人送去米面和油等生活必需品,还有一百块钱,确保他们过年吃饺子。

北城,尽管是全市最富庶的地方,但在撤县建市城关镇分家的时候,又将辖区附近的六个自然村划给了北城,这六个村子农民由于耕地较多,出去打工的人很少,生活水平也普遍较低,在这次走访,彭长宜看到周林时期留下的空洞的大棚,心里也的确有了些想法。去年跟江帆去锦安开会,江帆有盘活这些大棚的意思,如果冬闲时候,引导这些农民把废弃的大棚利用起来,种一些反季节的蔬菜,不但能增加收入,也能让江帆脸有光,的确是件好事,于是他跟柳泉说:

“这个任务交给你了,你负责培训出一批种菜能手,到时可以考虑给你们一些补助,带领乡民种菜致富,但是别搞太大,找个基础好点的村子先搞试点,等人们见到效益了,你不用费尽口舌去宣传,自然而然有效仿的了。”

柳泉是农院毕业的,分配在科委工作,后来国家加大了对农政策的倾斜力度,启动了扶持三农计划,按照级要求,各个乡镇都配备了科技副乡长,这些农口毕业的学生有点起色的都成了科技副乡长,有的人还因此去掉“科技”两字,正式进入科级干部序列的编制。柳泉是其的一个,她的“转正”得益于彭长宜的帮助,目前分管农村科技普及工作,所以对彭长宜的话也言听计从。她爽快的说道:

“没问题,过了年我先试试。”

“千万不能贪大求洋,先搞好一个村行。”彭长宜嘱咐道。

从下边村子回来后,快到午了,彭长宜给部长打了电话,部长劈头说:“摆花架子的回来了?”

彭长宜一听,笑了:“您老人家注意用词,我们是真真切切的在访贫问苦。”

哼,真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王家栋心里想着,嘴里说:“你小子还挺能高抬自己,还访贫问苦?你有什么资格访贫问苦?充其量是给老百姓送点过年的米面。”

“还有钱呐!”彭长宜故意说道。

“你是不是还摸了摸人家炕铺得厚不厚,掀开锅盖看人家吃得好不好啦?”王家栋讥讽道。

彭长宜扑哧乐出声,说道:“不是刚才信号不好,电话断了吗?您至于这么损我吗?再说那也不是我的错呀?是电信局的错。”

“别贫了,马过来!”王家栋低声说道,挂了电话。

彭长宜料定部长有事,放下电话来不及跟任小亮招呼一声,奔市委市府大楼赶去,果真见部长仍在办公室。

部长见他进来,说道:“张良老婆来了。”

“哦?”彭长宜吃了一惊,说道:“干嘛来了?”

部长认为彭长宜应该知道这事,盯着他问道:“你不知道吗?”

彭长宜认真地说:“她来我不知道。”

“嗯,那我冤枉你了,我以为你知道。这事……我开始可能考虑的较自私和狭隘了一些,一把有点发愁了。”

彭长宜没言语。

“他把这件事摁下了,不让声张,为了稳定。你知道,他也是……从长远考虑的。”王家栋不能把什么话都点透。

彭长宜似乎听懂了,点点头。

王家栋见他点头,说:“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嗯,如果说为了稳定,我想我能明白。”彭长宜说。

王家栋点点头,说道:“张良的确是因为张怀要算计他的房子,才告诉家属在什么情况下把这信交出去的。那排小楼房涉及到了锦安和省里的领导,但是他没说是谁,有二张和任小亮的。估计张良这个家伙事先预测到了市里的态度,所以他没有说出锦安和省里领导的名字,似乎没有涉及到洪副省长。”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张怀想把张良的那套房子送给副省长,从而激怒了张良家属,不然都是提前分好的脏,为什么还要他拿出来?拿出来那套房子只能是给他最用得着的人。”

王家栋觉得彭长宜说的极有可能,根据洪副省长那天来的情况看,他们似乎并不是老早熟悉,因为王家栋记得当时张怀说了一句话,他说:“谢谢您还能记得我”,这种话只有不熟悉的人才能这么说的。

247、不是行贿

王家栋想了想说道:“有可能。 根据张良提供的人数看,那个时候应该没有洪副省长的。”

“这事,能压住吗?”彭长宜担心地问道。

“所以把你叫来了。你想办法给他家属做工作,过段再追究这事,眼下不是时候,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嗯,明白。”彭长宜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早知道给一把惹了麻烦,那会不调查好了。”

彭长宜有些沮丧,他突然想起江帆跟他反复强调“到此为止”的话,难道,领导们都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听彭长宜这么说,王家栋在心里骂道:混话!这事对于樊书记当然有些小小的不利,但是看着吧,会有很多人从受益的,其可能有你这个混蛋!

尽管王家栋心里这样想,但是他嘴不能这样说,作为官场校长,有些可以教给他,有些是不能教的。

于是说道:“在这件事你没有责任,你是不去调查,张良家属也早晚会交出那封信,因为他们得到的利益是极其的不对等。放心,不会有大碍的,官场,多预备几手总什么都没有强。”

彭长宜似乎能意会出他话的意思,却说不出什么道理,有的时候往往是这样,尽管双方谁什么都没说,却能意会出对方的意图,这种意图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要不怎么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呢?

王家栋站起来,说道:“快十二点了,我可是推掉了所有的饭局,特地在办公室等你,今天可是小年,是你请我还是我请你?”

彭长宜一听,赶紧站起来说道:“我请您、我请您。”说着,从公包里掏出一个信封,说道:“过年了,这是我孝敬您的。”

王家栋看着他说道:“跟我还搞这一套?”

彭长宜咧着嘴说:“谁让您把我掫到主任这个位置了,从来都没像今年春节这么忙,您心疼心疼我,实在没时间给您去打酒喝了,让阿姨替我劳动去吧。”

王家栋拿起信封,掂了一下说道:“少跟我油腔滑调的,打酒用得着这么多钱吗?你的用意我明白,赶紧把钱给我收回去,省得我骂人。”

彭长宜一听急了,说道:“您至于吗?我这又不是行贿?我对您的感情您心里应该清楚。再说了,您为我做了那么多,我表示一下我的心意怎么了?干嘛非得那么清高啊?”

王家栋一看彭长宜说的情真意切,真驳了他的心意似乎又有些于心不忍,严肃的说道:“那咱们说好了,下不为例,我可不希望你把咱们的关系庸俗化了,你该知道,我对你的奢望很高,远远超出这点打酒的钱,我今天郑重告诉你,培养你我是有私心的,这个私心是能把你掫到什么位置把你掫到什么位置,等我将来老了,喝不酒的那一天,希望那个时候你能想起部长,给部长拎两瓶酒来。”

彭长宜听了有些激动,眼圈红了,他极力眨巴着眼睛,说道:“部长您放心,无论将来您多老,哪怕您老的糊涂了认不出我了,长宜也不会忘了您,也会给您打酒喝的。”

王家栋惦着信封说道:“长宜啊,我跟你说,我不是清高,别人的钱我收过,但是不知为什么拿你的钱心里是不舒服,次你们送你阿姨的手链,我生气了,但是当着芳芳我也不好说什么,记住,咱们的关系跟他们不一样。”

彭长宜使劲的点着头,感觉自己的确是办了一件不该办的事。尽管现在官场离了钱办不了事,但有时候真这么chi luo裸出现的时候,的确让人不舒服。从那以后,彭长宜从来都没再以这种方式给王家栋送过钱,他最后做的远远超出了王家栋对他的“奢望。”他们这种官场稀有的“忘年交”也曾一度传为佳话,成了许多官场人的一面镜子,这是后话,以后书自会有交代。

彭长宜听了部长的话后不再说什么了,他忽然感觉自己很龌龊,觉得部长为自己办了这么多的事,这点钱根本不成敬意,没想到被部长从头到尾数落了一顿。但是看见部长最终还是把那个信封装进包里,他才松了一口气,他说道:“咱们去金盾酒店吃淮扬菜吧?我听小圆说他之所以引进淮扬菜,是因为您爱吃。”

“嗯,对了,我让你打听的事你打听了没有?”王家栋突然说道。

“什么事?”

“小圆公司的事。”

“哦,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了,我采取了极其隐秘的方式打听了,而且获得了最真实可靠的消息。”他故意停住不说了。

王家栋的脸色慢慢变了,变的有些苍白,彭长宜一看,知道部长认真了,赶快说道:“您的担心是多余的。”

王家栋这才转忧为喜,说道:“你小子想吓死我呀?混蛋!”

“哈哈!”彭长宜笑了,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因为刚才听了王家栋的话,他的眼里流出了泪水。

“是不是因为王圆是我的儿子,那帮势利眼不告诉你真实情况?”王家栋还是担忧。

“不是,这一点我敢肯定。我不管以后,在这之前的确没有任何偷税漏税的嫌疑,您千万别忘了,税务局的局长是谁?如果小圆真有什么违法行为,他们是不会放过他的。”

“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如果小圆走正道我什么都不怕,怕他走歪了,被人当了活靶子。我嘱咐他无数次了。”

彭长宜说的税务局的局长是范卫东的亲弟弟。范卫东整天虎视眈眈的盯着王家栋,巴不得他早点倒霉呢?所以,王家栋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这年头,打败你最直接的人是你自己。

彭长宜陪着部长,来到了装修的金碧辉煌的金盾大酒店,领班一看老爷子来了,赶紧把他们让到了最私密的一个高档雅间,不用他们点菜,按照王家栋的口味给他们安排了几道精致可口的菜品。

248、清蒸蟹粉狮子头

王家栋一看了一道清蒸蟹粉狮子头,他忽然说道:“尽顾跟你着急了,我都忘了一把午怎么安排的了?这道菜是他最爱吃的。 ”说着,拿出手提电话要打。

彭长宜说:“您也不看看都什么点了,樊书记兴许早吃了。”

这时,那个领班进来说道:“老爷子,您别打了,樊书记在旁边的小雅间呢,早吃了。”

“哦,还有谁?”王家栋合电话问道。

“呵呵,他一人,要了一碟青菜,一份清蒸蟹粉狮子头,一碗米饭和一碗汤。”

“哈哈,看到了吧,不够意思,我想着他,他不想着我。”说着,把一个狮子头一分为二,夹到自己碗里。

在淮扬菜的代表菜品,这道清蒸蟹粉狮子头久负盛名,它不同于一般的肉丸,其造型特大,特圆,人们把它喻为狮子头。此外,它的烹制、风味也与众不同,不是油炸的,而是清炖的。

烹调时不放酱油,保持原料本色。用料更是讲究,猪肉需扬州产的猪硬肋五花肉,蟹肉需用鲜活个大的清水大蟹,细斩成末后,调以佐料,做成大肉圆,放在砂锅内,面覆菜叶炖。待菜熟透,便可桌了。

清蒸蟹粉狮子头色味清而不杂,肉香、蟹香、菜香,鲜嫩可口,回味无穷。所以樊良最爱吃这道菜。

王家栋问那个女领班:“今天客人怎么样?”

“天天爆满,尤其今天是小年,许多餐位都是提前预定出去的。加今天我们公司联谊会,职工都在大厅用餐,所以显得特别忙。

王家栋他们是从金盾酒店的后门进来的,没有走正门,当然也看不到大厅的热闹了。

“以后我来还有樊书记来吃饭,你们要保密,不要随便跟外人透露。”王家栋严肃的叮嘱着。

“您放心,王总早嘱咐过了。”女领班乖巧的说道。

今天,在这里餐的还有丁一和雯雯。

由于雯雯给王圆写了讲话稿,被王圆邀请来吃饭,雯雯不来,王圆说你可以带个伴儿,雯雯死活把丁一拉来了。

王圆安排她们和北京来的领导坐到了一起,席间,那位拍走丁一作品的人,不停地夸奖丁一是才女,是少见的才女,并且说如果丁一有时间再给他写两幅,因为那天拍她的作品时,他只是出个名,实际那两幅作品根本没归他。

丁一笑了,说道:“呵呵,您拍的不归您归谁?”

这时,王圆接过话头说道:“丁一,我们老总本身是公司有名的大才子,他是真喜欢你的作品,改天有时间我专门请老总来,和你切磋一下书法艺术,他的书法作品可是参加过北京市书法作品展的,还拿了大奖了!”

丁一谦虚的说道:“那我更不敢献丑了,您才是真正的大家。”

那个人拍着丁一的手说道:“你听着王总把话说完。”

“他获得了业余组的鼓励大奖。”王圆说。

雯雯笑出声,赶紧用手挡住了嘴。

那个人的手又拍了一下丁一,并且没有离开,他说道:“我那是生平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赶鸭子架,为这,王总经常嘲笑我。”

丁一把手抽出来,哪知那个人的身子努力往这边靠,胳膊有意无意的碰着丁一。

丁一挪了挪身子,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

那个人跟本不管那些,发现丁一离他远了,竟也挪了过来。丁一看了一眼王圆旁边的雯雯,雯雯此时正瞪着眼往她这边看。

这个人的右手边是王圆北京公司的领导,王圆在另一边,雯雯在王圆的旁边。雯雯见丁一窘的无处可逃,跟她使了个眼色,两个女孩子便出去洗手间了。

她们俩是以王圆朋友的身份出席午宴的。从洗手间出来后,丁一跟雯雯说:“下次再也不跟你来了。”

雯雯说道:“对不起了,谁知道那么大的人物居然这么不自重,我回头跟王圆好好说说。”

“别说了,好像咱们事儿多,以后不来是了。”丁一赶紧息事宁人。

“那不行,你不陪我来,以后我怎么来?”

“呵呵,少来这套,我再也不你的当了,你爱来不来。”丁一说道。

当她们回去的时候,王圆已经坐在了丁一的位置,在敬那个人的酒,丁一不由分说坐在了雯雯的位置,雯雯坐在了王圆的位置。

午宴散后,北京公司的人回北京去了,那个人死死的握着丁一的手不撒开,王圆走过来说:“领导,欢迎您常来检查工作。”说着伸出手。

那个人这才松开了丁一的手,跟王圆握住,哪知王圆握住他再也不撒开了,直接把他送到车里才松开他的手,并且给他关了车门。

丁一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感到王圆很善解人意。

送走客人后,王圆跟她们俩说:“玩会再回去吧。”

丁一刚想说不玩了,听雯雯高兴地说:“好啊,你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多了去了,保龄球、游泳、健身、桑拿、按摩、卡拉ok、麻将。”

“游泳吧,怎么样小丁同志?”雯雯兴致很高。

丁一说道:“雯雯,你知道我要当班的,要不你留下玩,我必须得回去了。”

雯雯瞪了她一眼,说道:“扫兴。”

王圆笑了,从兜里掏出两张卡,说道:“以工作为重吧,不想玩回去。给你们俩一人一张卡,什么时候想玩了来,免费。”

雯雯接了过来,说道:“谢谢,权当劳务费了。”

丁一说:“我不要了,我们俩有一张行了。”

王圆长长出了一口气,看着丁一说道:“别这么小气,拿着吧。”

丁一看了他一眼,发现王圆眼里的表情很真诚,不好再说什么了,接过卡说了声“谢谢王总。”

“丁一,别搞的这么生分,我早说过,我没有兄弟姐妹,从小想有个扎着小辫的妹妹,一直妈妈没能如我所愿,始终没有给我生个妹妹。你们俩都我小,是我的妹妹,以后到这里想吃吃,想玩玩,不用客气。”王圆很磊落地说道。

249、黄发女孩

“对,丁一,你以后别王总长王总短的了。 ”雯雯说道。

“行,那我叫姐夫。”丁一调皮地看着雯雯说。

雯雯的脸一下子红了,她偷偷看了一眼王圆,见王圆没什么表情,依然面带微笑的看着她俩,小声地狠狠道:“找死啊你?”

王圆说道:“我让司机送你们。”

“不用不用,我们正好散散步。”丁一赶忙说道。

“天太冷,还是送你们吧。”王圆坚持说。

“真的不用王总,这么几步路,没事的。”

雯雯见丁一执意不让送,跟王圆说道:“那不用了,你也喝了不少的酒,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们走了。”

王圆目送着两个女孩子手拉手的走了出去,不由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时,门里面有个女孩子,染着huáng sè的头发,正在幽怨的注视着这一切。王圆走了进去,一把揽过那个女孩子,了楼。

黄发女孩见过丁一和雯雯,有一天晚王圆带他们吃烤羊肉串的时候,正好碰丁一和雯雯,因为当时王圆表现的很在意丁一的样子,所以黄发女孩对她们印象很深。

那个黄发女孩是金盾公司公关部经理,今天,如果没有雯雯和丁一,她将是午宴的活跃分子。

这会儿,这个女孩子抬头问王圆:“你究竟喜欢她俩谁?”

“你说呐?”王圆听出了她话里的酸味,没有正面回答。

黄发女孩说:“我说你还是喜欢那个短发的女孩儿,要不,把他俩都收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王圆狠劲地推了她一下,黄发女孩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穿着高跟鞋差点跌倒,她转过身,委屈地说道:“会跟我撒野,怎么在她们面前你装的跟正人君子一样?”

王圆瞪了她一眼,那个女孩不敢再说下去了,他丢下她,自己向前走去。

丁一和雯雯嘻嘻哈哈的走在大街,雯雯看见在一个直单位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宠物用品商店。

雯雯说:“咱们给你的小狗买点小玩意吧,也让它过过年。”

丁一说:“好啊”,于是,她们进了这个宠物商店。

她们给小狗挑了一红一粉两个蝴蝶结,挑了四只脚套。

雯雯说:“再买身小衣服吧。”

丁一说:“不给它穿衣服,那样它并不感到舒服,它自己身有厚厚的茸毛,不冷。”

进了单位院里,看见高市长的司机小强从里面气喘吁吁的走了出来,他看见丁一惊喜地说道:“丁一,你出去了?”

“嗯,高市长来了?”

“是,那个……”他看了雯雯一眼,雯雯跟他们摆了摆手,自己走了进去。司机小强小声说道:“广电局给的大棚蔬菜,我把你那份搬到高市长屋里了,你去她办公室拿是了。”

丁一点点头,说道:“谢谢你了。”说着往里走,到了自己办公室,看见高市长的门虚掩着,她到不是去要东西,只是想问问高市长有什么事没有,刚把自己的门打开,还没进去呐,看见高市长出来了,她连忙打招呼。

高铁燕看见了丁一,愣了一下,随后说道:“看见小强了吗?”

“在院里呐,您有事我去叫他。”

“叫他来帮助季部长把东西搬下去。”季部长是亢州市武装部部长,市委常委。

这时,听季部长操着一口四川口音在里面说道:“不用麻烦了,你非要给我的话我自己搬下去好了。”

高铁燕进了屋,丁一赶紧下楼,叫来了小强。小强快步跑楼后,从高铁燕屋里搬出一个纸箱,和丁一打了个照面,冲她一吐舌头,又用下巴点了点那个纸箱,小声说:“你装不知道。”说完快步走了下去。

丁一明白了,估计这个纸箱是小强说给自己的那箱。她看着小强的背影,心说不给不给吧,反正鲜菜自己也带不回去。

她进了高铁燕的办公室,季部长岔开着双腿,坐在沙发,丁一看见他喝的满脸通红,高铁燕脸也有些红晕,去给他们沏水。高铁燕说:“别沏了,马出去。”

“嗯,您哪天走?”丁一问道

高铁燕想了想说:“腊月二十八走,这几天我可能班不正常了,有许多事要处理,你在单位盯班吧。”

“嗯,好的。”丁一答应着。

这时季部长说道:“二十八走的话,肯定不是坐火车吧?”

“嗨,每年回山西不是大包小包的带,坐火车这些东西拿不回去,开我的车,老牛开。”

“你那老爷车?”季部长撇嘴说道。

“问题不大,刚刚大修过。”高铁燕说道。

“也该换辆新的了。”

“市长都没换车,谁敢换呀?”高铁燕似乎有些怨气。

丁一说道:“您什么时候回来呀?”

“头班回来了,还得回我们家一趟呐,唉,这哪是过年呐,纯粹是过钱呐?”说着站起身往出走,季部长也跟着往出走。

丁一跟在她身后,说道:“您有事给我打电话吧。”

“行了。”高铁燕说着和季部长下了楼。

看着高铁燕的背影消失在楼下,丁一有些失落,也是说今后甚至过年头班她都很少来单位露面了。

机关里冷冷清清的,一到下午几乎个个办公室都锁了门,大都忙着走亲访友,即便不走亲访友的,也都在下边悄悄活动。

年底了,凡是呆在单位班的都是没有本事的人,有本事的人都以各个借口出现在下边单位了,个原由不言而喻。

丁一回到宿舍,她们在离开的时候,雯雯特地跟服务员要了餐盒,给小狗打包回两个狮子头和一点酱牛肉。

丁一用小勺挖了一点,放到小狗的盘,小狗先仔细的闻了闻,半天才试着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这才慢慢的吃了一点,然后又一点,把那小块狮子头都吃了。

丁一把小狗的盘拿到洗手间刷干净,又拉着小狗到五层的楼顶转了几圈,小狗在固定的沙堆方便完之后,丁一用卫生纸给它擦干净,处理完它的粪便后,把小狗重新关在宿舍里,她下楼值班去了。

250、都在准备过年

刚到办公室,雯雯进来了,丁一看到她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说道:“你要回家吗?”

雯雯说:“是啊,今天是小年,本来是说好午回去的,结果去了王圆那里,只好现在回,晚在家里过小年了。 要不你跟我回家,看看我们农村是怎么过年的。”

“我不去,高市长让我盯班,万一我走了有人找她麻烦了。”

“呵呵,你真天真,这个时候找市长的人都会直接找她,而且准能找到她,一找一准,谁还会找你个小秘书?”雯雯笑道。

“你怎么知道?”

“这个时候找领导除去送礼还能干嘛?找你还得给你一份。”雯雯神秘道。

丁一忽然想到刚才那一箱鲜菜,说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哈哈,尽管我来大楼没多长时间,却在下边干了两三年,跟你,我是老机关了。”雯雯得意道。

丁一摸了摸自己的头,想想雯雯说的有道理:“呵呵,你自己回去吗?”

雯雯一听,脸红了,说道:“什么意思?”

丁一抿着嘴笑,不说话。

雯雯过来捶了她一拳,说道:“本来让你一人在机关呆着还有些于心不忍,想跟你尽可能的多呆会,没想到你不值得我同情,哼,让小狗陪你吧,我走了。”

“小狗你好多了,走吧走吧。”说着往出推雯雯。

雯雯说:“那你一人在机关干嘛?”

“值班、看书、跟小狗玩。一会我看看如果没有人的话我把小狗抱下来。”

雯雯说:“我下去给你侦察一下,如果没人我给你打电话。”

果然,过了一会,雯雯从值班室打来电话,说道:“曹主任刚刚坐车出去了,下边有几个值班的,你可以把小狗抱下来。”

丁一笑了。放下电话后,她走出来,正好看见副市长孟客夹着包要出去,后面跟着他的秘书小果。她叫了一声“孟市长好。”

孟客一看是丁一,说道:“小丁,回来了?”

“嗯,您出去?”

“是啊。”孟客说着话站住了,回头跟秘书说:“小果,给小丁拿点水果。”

果秘书答应着又往回走。

丁一急忙说:“不要,不要,您留着吃吧。”

孟客说道:“你值班吃。”说着,独自往外走去。

不大一会,果秘书给丁一搬来一个纸箱,里面有葡萄、猕猴桃、苹果、雪梨等。丁一说道:“太多了,吃不了的。”

果秘书说:“慢慢吃。”

丁一看着这个纸箱,眼睛一亮,心想,狗窝有了。她将水果留在办公室一部分,然后搬着纸箱子楼了。

一连两天,丁一都是这么度过的,机关里越来越空旷,班的人越来越少,每个科室早自行安排值班了,因为市委和政府都有值班人员,所以各个科室的值班的也是午来半天,下午基本不见了。丁一索性放开小狗,让它从东侧的小楼梯跑跑下。小狗从来都没在机关里这么撒欢过,从来都是被主人装进提包里,所以它特别的高兴,抖着浑身的长毛,蹦下去又跳来,很美的样子。

百无聊赖的丁一来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梳子给小狗梳小辫,将它额前的一撮长毛拢到一起,把从宠物店里买来的一个粉白格的蝴蝶结系在它的脑门,呵呵,漂亮极了。

丁一哈哈大笑着,小狗见主人笑,更加的精神,在办公室蹿下跳的。丁一又把四只红色的脚套给它穿,说道:“给你穿鞋省得洗澡了。”

这时,电话响了,是农业局的那个女副局长,她找高铁燕。她承包了市农业局种子站,据说挣了不少的钱。丁一说高市长没在,您要是有事呼她。

那个女副局长说道:“小丁,找你也行,我十分钟到。”说完挂了电话。

丁一赶紧把小狗抱起,打开江市长的门,把小狗临时藏在市长办公室,她拍着茶几底下的地毯说道:“一一,过来。”

小狗非常听话的走了过去,丁一又拍了两下,小狗便卧在地毯了。她跟小狗说道:“好好在这里呆着,不许沙发,不许椅子,在地毯卧着。听话!”

小狗知道主人又要把它一人扔下,低下头,不时的翻着白眼瞧着她。丁一摸了摸它的脑门,说道:“一会回来,等着我。”

小狗摇了摇尾巴。

丁一回到办公室后,很快那个女副局长到了,由于高市长分管农口,所以丁一跟这个女副局长很熟。

这个女副局长给了她两张购物卷,特别说道:“一张是给你的,一张是给高市长的。”

丁一说:“谢谢您,我不要。”

“傻丫头,给你拿着,我还有事,不去市长家了,你给她送去吧。”

丁一谢过了女副局长,在送她出门的时候,丁一顺便来到政府办公室,看见副主任龚卫先在值班,她跟龚卫先要了一辆车,说是去高市长家,一会回来。

哪知,丁一坐着车前脚走,江帆和林岩后脚回来了。

林岩首先给江帆开开办公室,江帆推门进来后,冷不丁传来一声清脆的“汪汪”声。

江帆吓了一跳,这才看清茶几底下的地毯,卧着一只小白狗,站在那里,陌生的、警惕的打量着进来的江帆和林岩。它的脑门别着一只粉色的蝴蝶结,四只小蹄还穿了红色的小鞋,睁着两只又圆又亮的眼睛,看看江帆,又看看林岩。

江帆“哈哈”大笑,说道:“嗨,你是谁呀?哪儿来的?”说着,半蹲下身,往它跟前凑去。

小狗可能意识到这里毕竟不是它的地盘,而且主人也不在,躲到茶几底下,任来人怎么逗它是不出来。

林岩见自己的办公室门没锁,没见丁一,根据丁一桌的水果分析,她应该没走远。林岩回来跟江帆说道:“估计是丁一的小狗,你看。”林岩手里拿着一个和小狗头一样的红色的蝴蝶结。

251、被市长发现

其实,江帆在第一时间里判断出这个小狗是丁一的,只有丁一能够打开他的房间。 他接过林岩手里的蝴蝶结,看了看,不由地笑了。

他进了里间卧室,脱去外套,洗漱一番后出来,看见小狗还躲在那里不出来,林岩蹲在它跟前看着它。

“市长,我发现这个小狗长的太标致了,你看,它的眼睛,它的毛发,它的嘴巴,真是又干净又漂亮。”

江帆背着手,面带微笑,也在饶有兴趣的看着它。

小狗除去偶尔察看他们一眼后,对他们的注视几乎视而不见,两只溜圆的大眼睛盯着门口,它在等待主人回来。

林岩拿着那个蝴蝶结说道:“这个也是你的,出来给你。”

小狗屁股撅起来,两只小爪往前匍匐了两下,终究还是没敢出去。

“呵呵,跟你主人一样可爱。”林岩说道。

江帆笑了,忽然想起什么,走进里屋,拿出一块苏打饼,蹲下,递到小狗的面前,小狗只瞟了一眼,没有丝毫兴趣,继续盯着门口看。

“呦嗬,蛮清高的,连饼干都不吃。”林岩说道。

江帆说:“不但不吃,都不看。”

林岩夺过江帆手里的饼干说道:“你吃不吃,不吃我吃了。”说着把饼干塞到嘴里吃了。

江帆笑了,说:“你是不是饿了。”

林岩说:“嗯,有点。”

江帆看了看表,说道:“跟彭长宜联系一下,等丁一回来咱们一块去吃饭。”

江帆伸展了一下腰身,说道:“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还真累了。”

“您去里边躺一会,我去打电话。”

“不了,估计她的主人一会回来了。”

这时,曹南推门进来,小狗下意识的往里缩了缩。

江帆看了一眼小狗,不由地笑了。

曹南说:“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有几位老干部您得去慰问一下。”

江帆说:“那安排明天吧,后天还要回北京。”

曹南说:“您晚饭怎么安排?”

江帆说:“一会随便出去吃点行。你要有事回去忙吧,别管我。”

曹南说:“行,有事您再呼我。”说着走了出去。

曹南走出江帆办公室,刚要下楼,丁一迎面跑了来,她紧张地说:“曹主任,江市长回来了?”

“刚回来。”

丁一一听,说了声“糟了”,急忙往江帆办公室跑去。她进院的时候,看见了市长的车停在院里。

江帆正在对着小狗活动着自己的腰部,见小狗突然站起,耳朵随之也竖了起来,尾巴不停地摆着,他正在纳闷,听身后的门被推开,小狗往前走了两步,头探出茶几,抬头看着来人,身子兴奋的摆动着。

不用看,他知道是丁一回来了。

“江市长……”丁一看了一眼小狗,站在江帆的身后,有点不知所措。

江帆回过身,说道:“是你的吗?”

丁一点点头。

“从家里带来的?”

丁一又点点头。

“呵呵,你胆子够大的,敢在机关里养犬。”

“我……”丁一低下头。

这时,小狗想往丁一跟前凑,但见主人低着头,没有招呼它,坐在了地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不停地摆动着尾巴。

江帆看着这一人一犬实在很可爱,便不忍心批评她了,说道:“你准备长期在这里养吗?”

“不,不,不是,我把它带来跟我作伴的,过两天放假带回去了。”丁一急忙表态。

“那还行,这里长期养肯定不行,一是你照顾不了它,二是不容许在单位养犬。”

“嗯,我记住了。”

丁一见市长没有太生气,走向了小狗,冲小狗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小狗“噌”的窜了来,丁一势抱住了它。

小狗不停地舔着丁一的脸,嘴里还发出一种呢喃的声音,似乎跟主人分别了很长时间一样。

江帆笑了,说道:“它很漂亮。”

丁一笑了笑,抱着小狗要回去。

“一会跟我们去吃饭吧,没有外人,你,可以带它去。”

丁一想了想说道:“我不去了。”

“怎么了?你一人在机关又没事。”江帆是深深知道一人呆在机关里的滋味。

丁一点点头,说道:“市长,您没生气吧?”

“我生什么气?”

“小……狗……”

“哈哈,没有,只是你注意一些行了,别让其他人发现,尤其是高市长啦。”

“嗯,我今天是出去有事了,临时把它锁在您的屋里,它很乖的,没吓着您吧?”

“呵呵,我也很乖的。”说完这话,自己居然有些脸红,转过身去。说道:“它怎么能吓着我哪。”

丁一笑了:“您进来的时候它在什么地方?”

“在茶几底下,一动都没动。”

“嗯,这对了,它从不乱跑,我走时让它卧在那儿,它不会乱跑了。”

“真的吗?”

“嗯,您已经看到了?”

“训过?”

“嗯,在哥哥部队的军犬基地训过。是国人民jiě fàng jun空军军犬基地第78期学员。”丁一学着哥哥的话

“哈哈。”江帆看丁一认真的样子,说道:“有学位证书吗?”

“这个,它是旁听生,没有学位证书。”

“哈哈,丁一,你不用介绍,我一眼看出它很乖,不是一般的狗,训练有素。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它还是科班出身?”

其实丁一之所以这样介绍她的小狗,无非是请江帆放心,她的小狗是不会在机关捣乱的。

江帆非常清楚丁一的小心眼,说:“放心,我不会举报你的,只要你开心行。”说着,摸了一下小狗的头,又摸了一下丁一的头,小狗这次意外的没冲江帆叫。

“嗯,它陪我这几天,年后不来了。”丁一说道。

“呵呵,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对了,别动。”江帆说着,从桌拿起另一个蝴蝶结,把丁一额前的短发顺到后边,把这个蝴蝶结也别在了丁一的脑门,说道:“这才对头。”说着,又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这一幕正好被林岩看见,他很想退出去,又觉得不合适了,拍着巴掌说道:“哈哈,真像姐俩!”

252、远方的妈妈

“这样,我给你们俩照张相,留个纪念。 ”江帆说着,去抽屉拿相机。

丁一笑了,说道:“我还没和它照过相呢。”

江帆拿出相机,看了一下室内的光线,调整了一下光圈和速度,来到丁一站的侧面,找好角度是“咔嚓”一声。

这时,窗外的一缕斜阳正好透过过来,正好丁一则面站着,头发透着金色的光,非常有质感,连她微微向弯着的睫毛都跳动着光芒。江帆夸张的把光圈设定在了28,速度60和125两档,稳稳的托着相机,对丁一说:“看我。”在丁一回头一霎那,江帆摁下了快门。也是在她笑的一霎那,洁白的齿尖都闪着光。

江帆一直把相机里剩下的胶片用完,卸下胶卷,递给林岩,说道:“明天送去冲洗吧。”

丁一顺势从江帆手里抢过胶卷,握在手里,说道:“我自己去冲。”

江帆说道:“你自己去冲回来也得让我看看,好要较,而且里面还有许多别的资料。”

丁一点点头说:“没问题。”

江帆笑了,摸了一下丁一的头说道:“好,接下来我们去晚餐。林秘书,准备安排我们到哪儿用膳?”

林岩扑哧笑了,市长心情好,他们这些为市长服务的人开心,他说道:“彭主任说去环宇餐厅。”

“晚吃那些不好消化,丁一,喜欢吃烤肉吗?如果不喜欢我们去金盾吃淮扬菜。”

丁一想了想说:“除去烤肉是不是也能考别的?”丁一不好意思说自己不喜欢吃。

“嗯,还可以烤蔬菜、蘑菇、薯片……行,去环宇吧,有你吃的,还有它吃的。”说着,摸了一下小狗的脑袋。江帆觉得彭长宜不去金盾肯定有他自己的考虑

小狗对江帆的印象不错,很友好的舔了一下江帆的手指。

丁一说:“我把它送回去。”

林岩说:“市长让你带着,你带着吧?”

“那可不行。”丁一说着跑了出去。

林岩说:“丁一很懂事。”

江帆笑笑,这时电话响了,林岩说:“肯定是彭主任等急了。”他拿起电话刚喂了一声,看着江帆说道:“市长,您的父亲。”

江帆一听,立刻接过了电话。听父亲说道:“小帆啊,你妈妈让我问问你们,什么时候回家过年?”

“哦,爸爸,您和妈妈好吗?”江帆坐了下来,林岩走了出去,给他关了办公室的门。

江帆这几天最担心的是家里来电话。因为他闹离婚的事家里不知道,前两年的春节他都是找借口没有回家,今年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呢,爸爸打来了电话。

父母对儿女的依恋和期盼,远远超过儿女对父母的,尤其是在传统节日的时候,无论你平常回去过多少次,春节不回去父母会觉得不圆满。

爸爸说:“我刚跟小姶通了电话,她说她基本没什么事了,看你什么时候回。”

江帆的头有点懵,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以往两次他都是以她走不开为由,没有回家,没想到这次爸爸直接深入敌后了?他镇定了一下说道:“爸爸,什么时候回去我还不能确定,春节事情很多,还要值班还有慰问还有团拜,能不能回去还两说。”

“在怎么忙初一的饺子也得吃吧?”

“吃是吃,但是在哪儿吃还不能确定。”江帆只能跟爸爸打模糊战。

爸爸想了一下说道:“我能理解,他们家也很需要你们,但是,我跟你说,过年你们总该回来一趟吧,都两个春节不回来了,再不回来都找不到家门口了,哦,让你妈妈说……”

这时,江帆听到里面传来妈妈的声音:“小帆,我们搬了新家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认家门口?”

这个情况江帆不知道,说:“哦,你们搬哪儿去了?”

“呵呵,我们搬到了省会。”

“啊?西安?”

“是啊,我们调到了矿业集团研究所工作。”

“哦,您是不是有了新的研究项目?”

“是啊。”

“爸爸也跟着您调了过去?”

“是啊,我一辈子都跟着他调来调去的,只有这一次他随我调了,一肚子不愿意,最近心情一直都不好。”妈妈说道。

江帆听爸爸在里面说:“不愿意我也来了”

妈妈把话筒给了爸爸,爸爸说道:“小帆,我不是不愿意,你说我跟矿山跟矿工打了一辈子交道,冷不丁跟知识分子打交道不习惯,到了研究所闲人一个。”

“您可以继续留在矿山呀?”

“唉,我是这么想的,可是又想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老了老了再两地分居,何苦哪。”

“呵呵,您慢慢适应了。爸爸,我跟妈妈说话。”

“小帆,你说。”话筒里传来了妈妈的声音。

“妈妈,您研究什么哪?”

“老本行呗,稀土。国家在这一地区又探明了新的储量,目前尚属保密阶段呦。”

“明白。”

江帆的爸爸和妈妈都是国矿业大学毕业的,双双分到西北某个著名的矿山工作,妈妈一直在矿山研究所工作,爸爸最初也是搞研究工作的,后来慢慢转行做了行政管理工作。前两年从矿山党组书记位置退下后,又被公司返聘回去做工会工作。

我国稀土储量在世界排名第三,最近一两年才开始稀土出口,由于稀土是不可再生的资源,许多专家呼吁要适量出口,保持我们的稀土储量。妈妈曾经在家里说过不止一次,照最近稀土出口速度,用不了四五十年稀土被挥霍光了。

二十年后,果然印证了妈妈的预言,由于日本等国家大量进口储备我们的稀土,使我们国家的稀土储量有最初的稀土大国变成不足世界储量的百分之三十,这是后话。

江帆说道:“妈妈,你们什么时候搬的家?”

“元旦前。”

“那怎没告诉我?”

“你爸爸说你太忙,搬家的时候你妹妹跟妹夫回来着。”

“这下你们离妹妹近了。”

“是啊,他们经常来。”

“妹妹次打电话说她快生了?”

253、美梦不会得逞

妈妈说:“是啊,是过年这几天,是个大生日。 你回来兴许能赶孩子出去。”

江帆很高兴,妹妹和妹夫都在省会的人民医院工作,两个人都是医生,妹妹的妇产科的医生,妹夫是搞医药研究的,原来也是临床医生,为了事业,一直没有要孩子,江帆的女儿去世后,妹妹才决定要孩子。

“呵呵,妈妈,您没时间给她带孩子吧?”

“我哪有时间带呀,课题组刚组建,一摊子事等着呐。”

“呵呵,妈妈,你这是在发挥余热啊。我有可能回不去,过了年是liǎng hui,您知道儿子头还有一个代字呐。”江帆说道。

“嗯,你没时间小姶也没时间吗?”

“我不回她怎么回?”江帆心里有些犯堵。

“好,随你们便吧,”

江帆有些不忍,想想他已经有两年没回家了,说道:“妈妈,如果春节我不回去,明年也会找机会回去的。”

“呵呵,什么时候回来都行,没时间别回了,太远了。”

挂了妈妈的电话,江帆有了那么一刻的沉寂,也许是春节这个特有的日子,也许是的确想他们了。

他看了看表,彭长宜他们肯定在等他,双手搓了搓脸走了出去。

腊月二十八,江帆回北京了,他没有回他和袁小姶的家,而是直接去了袁小姶父母的家。他给自己的老领导目前还是岳父,买了他最喜欢的烟和酒,又托同学搞来了正宗的辽参,加别人送他的东西,乱七八糟拉来了好多,害得保姆和他往返两三趟才将这些东西搬进袁家。尽管退下后,岳父的待遇不变,但是门前显的不如在位时那么热闹了。

袁小姶没在家,老两口见到江帆很高兴,尤其是岳母,那次车祸,她也落下残疾,而且得了抑郁症,总是处在自责走不出来,尽管家人做了不少的工作,又把她送到疗养院,但是老人每次看见江帆都会抑制不住的激动,浑身颤抖,眼泪汪汪。

江帆便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她的手里,不敢跟她说话,怕她激动。

岳父见他搬进来这么多东西,说:“在下边要注意影响,不要把手伸太长。”

江帆还是很尊重岳父的,说道:“值钱的都是我给您买的,不值钱的都是单位发的福利,人人都有。”他特地拿出那包辽参,说道:“您尝尝,绝对是您家乡的味道。”

岳父打开,看了看那黑黢黢的长满小刺的海参说道:“不用尝,一看这品相是。次小民请客,在饭店里吃的是假的,口感不对。”

袁小民,是袁小姶的哥哥,现在在国家土地管理局工作。

岳父放下东西,他说道:“你们那里过了年是不是该开人代会了?”

“是。”

“有问题吗?”

“这个,我无法预测,原来那个地方出现过选掉市长的事,但是我自认为做的还可以。”

“凡事谨慎为妙,千万别在起步的时候跌倒。在基层你需注意两点,应该问题不大,一是经济问题,一是男女作风问题。”

江帆心一动,怎么这话跟翟炳德的口气一样?

江帆笑了一下说道:“我会注意的。”

江帆想走,岳父说:“在家里吃吧,我新请来一个山西的保姆,面食做的非常地道,你尝尝,小姶一会也回来了。”

江帆最不想见的是这个人,他说:“我只有这两天的时间了,北京的关系还没有走动,我是先回的家。”

岳父说:“既然有事先去办事,年后想着回来一趟,我有话和你说。”

“好的。”江帆说着往出走。

这时,妻子袁小姶从外面进来,见到江帆,很意外,也很高兴,说道:“你,干嘛去?”

江帆说:“走。”

袁小姶立刻失望了,说道:“刚回来走?”

“嗯,还有事要抓紧办。”

岳父在后面说:“到时候了,赶紧转吧,在有两天过年了。”

袁小姶看了爸爸一眼,说道:“爸,我去送送他。”

江帆皱着眉说道:“不用。”说着摘下外套走出了门。

袁小姶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爸爸冲她挥挥手,意思是让她出去送江帆。她反应过来后,追了出去。

来到院里,袁小姶冲着江帆的背影说道:“你等等。”

江帆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袁小姶追他说道:“过年回来吗?”

“没准。”

袁小姶一阵冲动,从背后抱住了江帆,说道:“回来吧。”

江帆伸出双手,毫无表情的板开她的手,默默的了车。

袁小姶的脸红了,她拉开车门说道:“姓江的,事情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还耿耿于怀?有完没完啊?你不要总是抓住小辫子不放,我知道你又有了新欢,看更年轻的了,告诉你,我不会跟你离婚,不会让你的美梦得逞的!”说完,狠狠的关了车门。

江帆不忍看她那张因为羞愤而扭曲的脸,他无法把这张脸和当年那张美丽、优雅、迷人的面孔联系起来,他现在都怀疑当年怎么这么痴迷于这张脸,痴迷于袁小姶。

她刚才说自己有了新欢,看更年轻的了,是不是说的丁一?那么,也是说,石广生把在亢州跟江帆见面的事告诉了袁小姶,不然袁小姶怎么知道自己有了“新欢”,还是“更年轻的”

该死的石广生,自己做了见不得的事,还得把别人拉进去垫背!

江帆恨恨的咬着牙。

在江帆忙着在北京“走动”的时候,他的秘书林岩又获得了一个信息,那是张怀的确想在选举有所动作,这个情况是秘书李立提供给林岩的,本来李立不想告诉林岩,但是在得知江帆对他的态度后,他彻底改变主意,倒向了江帆这边。

江帆去北京,林岩也有了自己的时间,妻子小红一人把所有的亲戚都走动完了,林岩仔细的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和关系,想想除去市长,他还真没有什么关系需要年前走动的,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那是张怀的秘书李立。

254、嘴下留德

次收了李立的人参后,按照小红的指示,跟市长去省城的时候,他给妻子小红和李立的妻子丽丽各买了一套名贵化妆品,回来后一直没有时间给他。

趁着市长回北京的机会,他邀请李立出来喝酒,他们两个人。

本来林岩还想去次那个小饭店,但是年底这样的小饭店几乎都关门了。林岩想了想,他们是绝不能去太明的酒店,因为两个市长秘书相会,而且没有第三者,是很耐人寻味的。林岩说去铁招待所吧,那里碰到的熟人几率小。

谁知,他们俩一前一后走进招待所后,一眼看到了寇京海。寇京海是出来等彭长宜的,他和姚斌、卢辉、黄金和刘忠等人今晚最后一次聚会。没想到出来看见林岩和李立。

寇京海说道:“两个大秘今天有什么应酬,赶到一块了?”

林岩只好说道:“碰巧了,您怎么在这里**呐?”

寇京海说:“嗨,金盾现在火的不行,没有预约,根本吃不饭。只好来这里了。”

金盾大酒店目前的确是亢州甚至周边市县最高档的酒店,不光接待亢州境内的客人,连周边兄弟县市的客人都来这里餐。如果不预约的确没有位置。

寇京海左右看了看说道:“如果你们两个腿子尽管吃,抹嘴走是了。”

李立说:“谢谢寇局嘴下留德,没给我们加‘狗’”

“哈哈哈,我嘴没德心里有德。说好了,你们俩一人拿两条烟,完了走人。”说着,甩着两只胳膊走了回去。

“谢谢寇兄。”林岩冲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话,跟领班的要了一个小雅间。

简单点了几样菜,林岩说道:“老规矩,一人一瓶啤酒。”

李立说:“咱们俩要半斤装的白酒吧,冬天喝啤酒太凉了。”

在等待菜的间隙,林岩从公包里掏出一个粉色的包装盒,说道:“这次去省城,我奉夫人之命,给小红和丽丽买了一套化妆品,闹了半天,这两个人一直在用这个牌子,我不知道你,反正我是快养不起了。”

李立也没推辞,接过来说道:“是啊,谢谢你们。”

林岩说道:“李兄,次你跟我说的事,我这次去省城跟市长透露了一下。”

本来,李立见林岩次不阴不阳的态度,没对他抱什么希望,没想到这次他主动约自己,送了礼物不说,主动说起这件事,心里涌起期盼,他说:“市长怎么说?”

“市长说等liǎng hui过去后再说,他自己还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呢,如果他能顺利当选,当然没问题,会在春季合适的时候考虑的。”

“谢谢老弟,谢谢市长,只要市长心里想着我这档子事我满足了。”

林岩看了他一眼,说道:“其实老兄也用不着这么着急,也许在选举张市长当选呢?那老兄用不着出去了。”

李立知道林岩在套自己的话,说道:“即便真有这种情况发生我仍然会跟组织要求出去。”

“为什么?”

“江市长是最近十年最有思想最有远见的政府一把手,这样的人不当选没有天理了,他跟周林不一样,周林是自己作的。至于你刚才说的那种可能,尽管有人不甘寂寞,正在多方努力,但是我感到最后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折腾的有多欢,丢的人会有多大。”

林岩对他说的话警觉起来,故意漫不经心地说:“老兄言重了吧,谁能这么蠢,明知道砸脚还要去搬石头?”

李立看着林岩说道“如果都是你这想法,没有痛苦和悲剧,也没有贪婪和yu wàng了。可是,总会有人明明知道要烧死,还要去扑火,为什么?是贪欲,是侥幸心理在作怪。”

林岩点点头,默默的喝了一口酒。

李立神情严肃道:“你可能认为去这个人不咋地,最不应该背叛主子,但是,你明明知道跟着一个糊涂的将领去打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战役,你还会去卖命吗?生死存亡的关健时刻,为自己提前找条生路,这有错吗?”说完,自己把一杯白酒倒进嘴里。

林岩给他满酒,说道:“老兄,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可是我还不太明白,这块石头,他怎么搬?”

李立看着林岩,冲着讥笑了两下,说道:“我已经做的够过分的了,你别让我继续过分了,至于他怎么把石头搬起来,又砸向何处,你老弟慢慢琢磨去吧,如果连这个都琢磨不出来的话,你白跟着两任市长混了这么长时间了。”

林岩的脸红了,他低头喝了一口酒。

李立又将杯里的酒喝干,跟他说:“老弟,我不陪你了,年底事多,谢谢小红,谢谢你。”说完,拿起那盒化妆品,夹起自己的公包,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岩,走了出去。

林岩呆呆的看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都没有想起要叫住他,他不由地苦笑了一下,在心里:一个口口声声背叛“主子”人,居然还这么悲壮?

别说,刚才李立那几句话,居然让林岩对他的鄙夷消除了不少,别说是他,可能自己身处他这个境地也会这么干的。谁不向往光明,谁愿意为黑暗献身?趋利避害是人的共性,他不能谴责他做的不对。

秘书如浮萍,是不能左右自己去向的浮萍。他本不想在市长面前为李立说话,他对李立的做法很不屑,但是那天不知为什么他还是跟市长说了李立的想法,当然,他没有说魇镇的事,这件事他准备永远都不告诉市长,他不想让市长因为这件事乱了心智。别说市长是当事人,是他自己每每想起来心里都堵得慌。既然彭长宜也说这是子虚乌有的事,那更不该让市长知道了。

当他跟市长说了李立的要求后,市长跟他一样,感到很意外,随后表示理解,刚才他跟李立说的,的确是市长的原话。

255、年前聚会

【255】

再说李立出来后,服务台的工作人员早把两条烟包好,塞给了他,他知道是寇京海安排的。

惦着手里两条香烟,他自嘲的笑了一下,心想,刚刚背叛了“主子”,现在却又实实在在的享受着“主子”带来的实惠,如果自己不是张怀的秘书,凭他寇京海,怎么可能给自己供?我他妈的算什么人?

走出饭店,站在门口,他仰头看了一眼天空,眼睛竟然有些酸痛……

这一幕正好被进来的彭长宜看到,他一愣,说道:“李秘书,吃好了?”

李立装作眼睛不舒服的样子,使劲揉了揉眼睛,说道:“彭主任,有应酬?”

“是啊,有几个朋友在这儿。”

李立心说,如今的人都他妈的这么会装,谁不知道你跟寇京海的关系?没有你牵线搭桥,寇京海在范卫东手下能有出头之日吗?李立心里明白,他正是受到了寇京海这件事的启发,才想到要找林岩的,没想到这个小子开始跟自己卖关子,还他妈的学会了打官腔,如果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谁会愿意向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人“摇尾乞怜”?

李立冲彭长宜挥了一下手,走了。

彭长宜进了房间,见大家都在等他,菜都已经来,杯里已经倒好了酒,他坐在留出的空位,说道:“以后这些有名的饭店都不能来了,刚进来碰见李立了。”

寇京海说:“你看见一个,我看见了两,还有小林子。”

“哦,林岩?”

“是啊,跟李立一块来的。”

彭长宜有些纳闷,林岩和李立怎么又到一块儿了?该不会是林岩为了套点小情报故意接近李立吧?说道:“他们俩?”

“是啊,我给他们拿烟的时候,问了服务员,他们俩,没有别人。”

卢辉说:“好了好了,大家等你这么长时间,不说喝酒,竟说没用的。我提议,长宜先自裁一杯,然后大家在共同喝干第一杯。”

彭长宜笑了,伸手去端酒杯,怎奈,倒的太满,他根本端不起来,索性低头,嘴凑到酒杯边:“吱”的一声,先喝了一口,最后索性用牙齿咬住杯沿,头慢慢抬起,把酒杯叼起来的同时,杯里的酒也喝干了。

大家都看呆了,彭长宜说:“咱们今天统一个标准动作,都这样喝,怎么样?”

姚斌说:“你岁数最小,还来晚了,这本身犯规了,还想给我们制定游戏规则?你没有发牌的权力。”

彭长宜一听,耷拉下脑袋,说道:“可怜。”

坐在最间位置的寇京海说道:“可怜什么?等你熬到我这个位置发牌的权利了。”

哥几个平常在一起喝酒,不按官衔大小排座次,而是以岁数大小定位置。这样省却了因为座次问题让来让去,谁岁数大谁坐间,谁岁数小谁坐最下位。无疑,彭长宜每次都是那个最下位,在这个圈里,他的年龄最小。

男人到一起只有两个话题,政治和女人。显然这几个人到一起对政治最感兴趣,话题集在年后的liǎng hui了。

寇京海说:“我怎么有一种树欲静而风不止的感觉?”

卢辉说:“我也有这感觉,好像这次还会出点响动。”

“有人不甘心啊!”谁都听出寇京海这话指的是张怀。

姚斌说:“嗨,甘心不甘心历史的车轮都要向前转,如果想扭转不大可能。”

卢辉说:“我研究过一个现象,是无论什么事,只要当事人头脑发热时,差不多决定了自己的命运了。

彭长宜说道:“这话太有哲理了。”

寇京海说:“来,咱们边说边喝。刚才长宜自裁了,我们干了这第一杯,作为喝酒协会的会长,我宣布,今天这顿酒是春节前最后一次,我们谁也不站起来,互相拜个早年,年后再聚。干!”

大家都把杯举起,干了。彭长宜还是用刚才那个动作干的。

寇京海说:“你有本事叼着杯跟我们碰。”

彭长宜扑哧笑出声,说道:“干嘛,看耍猴的,再说了,我如果这样碰杯你干几杯?”

“一对一,你以为你掌握了一项特殊技能可以少喝一杯,门都没有!”

彭长宜说:“要不我喝两杯,你这样跟我碰,一滴不许洒,洒一滴罚一杯。”

“真是没王法了,老的总是被小的欺负。”寇京海说道。

刘忠说:“如今是这世道,要想好,大敬小。来,我先敬我小的。”

寇京海说:“你干嘛?,抢镜啊?你等我们说清好不好?”

刘忠说:“说清说不清喝酒你也不行。”

寇京海眼珠子一瞪,说道:“要不你和他试试。”

刘忠笑了,说:“我也没那样要求长宜。”

姚斌说:“别惹不起横的惹怂的。”

寇京海眼一瞪,说道:“我知道你们是表兄弟,但是,也不要起哄架秧子,我这孤狼不怕群狗!”

“呵呵,你这张破嘴,又开始了。”卢辉指着寇京海说道。

彭长宜说:“喝不喝,不喝我要敬别人了?”

寇京海说:“我知道你完不成这么高难的动作,为了保全你,我还是不跟你喝了。”

彭长宜说:“我不希望你保全,我只是希望你一下子喝两杯。”

“暴露出险恶用心了吧。等下再算咱俩的账。”

他站了起来,端着酒杯说:“尽管咱们弟兄在一起,有个规定,不站起喝酒,作为老大……哦,是岁数大,作为老大哥,我还是要站起来,还有两天过年了,谁都知道我这人平时没什么正形,嘴臭,但是我嘴臭心不坏,今天,我站起来,只有一个心愿,是祝福我们的老家儿们,长寿、开心!平时,我们装的都他妈的挺忙,好像guo wu yuàn总理还忙,其实,都他妈的清楚我们究竟在忙什么,正事忙的少,咸淡事忙的多。我的意思是,过年了,钱不钱的都好说,有钱多给,没钱少给,趁着这几天放假,尽可能回去多呆几天,这个时候谁也别找他妈的借口,陪老人,过年!”

他说着,把杯高高举起。

256、成心耍赖

大家一听他这么说,都站了起来,高举手的酒杯。

寇京海又说:“头喝这杯酒之前,我先声明一下:从今晚到班之前,凡是喝酒的事别找我,我要回家,舒舒服服的睡几天老妈的柴火炕,吃老妈包的饺子,喝老妈熬的柴火粥。咱们弟兄想聚的话,等班,占用gong chǎn党的时间聚。来,为了咱们的老人,干杯!”

大家都喝干了杯里的酒。

听了寇京海的话,彭长宜心里很不好受。想想自从妈妈离去后,他只在秋节回去过,从小到大,每次不论是放学回家,还是工作后回家,只要进了院门,习惯喊声妈妈。

那次秋节,他是下班后回去的,坐着单位的面包车,看着家家户户房顶冒出的炊烟,搬着东西,向着自己熟悉的院门走去,推开院门,见一大堆刚刚收割回来的苞米,散发着谷物成熟后特有的清香,苞米堆的旁边,是一堆刚刚剥出来的玉米,在夕阳的照耀下,泛着着黄灿灿的光。

苞米堆旁边,有一只小木凳,那是妈妈经常坐的小木凳,是他在熟悉不过的记忆了。爸爸带着儿子们把苞米收回,妈妈坐在小木凳,边给全家人做晚饭边剥玉米。

看到那个小木凳,他习惯的张开嘴,刚要冲着屋里喊“妈妈”,嘴也张开了,眼圈也红了,等爸爸听到响动后,从屋里出来时,彭长宜的泪水早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父子的心是相通的,爸爸看到儿子眼的泪水,眼圈也红了。那天,他没有进屋,而是坐在妈妈坐过的小登,默默的剥完那一堆苞米,一边剥,一边流眼泪。

在回来的路,司机老顾说:“彭书记啊,你的眼泪把我的心都淹疼了。”

想到这里,彭长宜的眼圈又红了,嗓子有些生疼,他站起来,端着酒杯冲寇京海说:“大哥,长宜敬你,我干了,你随意。”说着,干了杯里的酒。

彭长宜的母亲突然去世,大家都知道,而且他们也都去了他老家。现在看到他的两眼红润,又破天荒的没跟寇京海搅酒,知道寇京海的话勾起了他想念妈妈的情结。

卢辉的父亲是去年春节前去世的,他看着彭长宜眼里的泪水,非常有同感,站起来,说道:“老寇,你看,你总说你最憷的是彭长宜,今天你几句话把他的眼泪说出来了,我怎么从来都没见他说哭过你?来吧,我敬你,你刚才的一番话也说的我这心里酸疼酸疼的。所以我完全同意老寇的话,我们的岁月还很长,可是我们的老人们要掐着手指过了,想到去做吧,不然来不及了。”说着,眼圈也红了。

寇京海看看彭长宜,又看看卢辉,说道:“我这人平时是不是总他妈的不说正格的话,一年说这么一回,你们至于这么感动吗?”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

看似一场春节前“散伙”酒宴,但是大家的心思显然没在酒,而是春节后的liǎng hui。他们若有若无的交换着不同渠道得来的信息,最后汇总在一点,那是有人会不甘寂寞,以何种形式出现目前还不知道,但是种种迹象表明,这将又是一次不平静的会议。

卢辉说:“江市长是个不错的市长,无论是弟兄情谊还是执政理念,按照过去的话说是个明君,我相信不说大家也都知道该怎么办,互通有无吧。”说着又干了杯。

尽管卢辉的话不多,但是每个人都心里有数,况且,他们几个能坐在一起,本身都是志趣相投的人。

姚斌说:“如果真像去年那样,几乎没有可能,但是不排除出现一些小插曲,添点小腻味。”

刘忠说道:“也不见得,去年的会,在前期也是没有任何征兆,怎么周林……”

一直没说话的黄金岔开话题说道:“江帆不是周林,两者之间不能划等号。来,大家喝酒。”

寇京海说:“我们都好几杯下去了,你才开始喝,一句‘来’把我们都包括了,先说你跟谁喝?喝多少?整明白。”

黄金说:“大家都知道我的酒量,今天是春节前的散伙酒,我不醉不归。”说着,干了。

寇京海说:“你跟谁干呀?”

“大家,你有意见可以不喝。”黄金说。

寇京海端着杯坐在哪儿,他跟卢辉说:“这里我可是最大,你是二大,你评评理,我没说错话吧?”

卢辉说:“老黄也没说错话。”

寇京海把杯子放下,说道:“我说你们这可是欺负人,我不喝。”说着,去夹菜。

彭长宜说:“又开耍了,人家都说,这会敬酒的靠语言艺术,善斗酒的靠游击战术,装醉酒的善于玩骗术,灌不醉的肯定防身有术,您老这是玩的哪个‘术’啊?”

“是成心耍赖术。”黄金说。

“是流氓术。”姚斌说。

“是浑横不讲理术。”刘忠说。

“是故弄玄虚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是谁……术。”卢辉想了想说道。

大家听完了卢辉这句话,又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共同想起了寇京海在三源开会时,跟当时三源县长周林闹的笑话。

寇京海见大家都放声大笑,也意识到了这点,他急赤白脸道:“干嘛干嘛,谁喝多了还没点故事?至于吗?”

卢辉笑着说:“老兄你看啊,这个故事广泛流传很长时间了,这里除去你是我最大了,你跟我说实话,当时你说周林那句话是喝多了说的吗?”

三年前的夏天,寇京海去三源开了一个全地区的会议,由于三源海拨较高,都是山区,夏天凉爽宜人,而且风景优美,是避暑的好地方,所以锦安地区的会议多安排在那里召开。

周林当时正是三源的县长,他和三源的同志过来敬酒,没想到寇京海劈头说了一句话,意思是你一个贫困山区的小县长子,有什么了不起的!都吃完了还来敬什么酒?

257、给丁一带来的土特产

当时不光周林,全场的人都愣住了。

周林脸色当然难看,但是看在他是客人又喝多了份儿,没有和他计较,而是歉意地说:对不起,刚才在领导那儿多喝了几杯,我干了,大家随意。

没过一年,周林来亢州任职,这下可吓坏了寇京海,他急忙找人意欲从斡旋,修复他在周林心目的形象,没想到周林根本不给他机会。

后来寇京海说:如果周林不走,冲他那肚量,腾下手后肯定会收拾他,所幸的是周林走了。

姚斌说道:“别说,这招儿的确能给领导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说寇兄在咱们周市长的内心深处,一定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黄金说:“好了,寇兄,我们大家都很敬仰你,来吧,大家敬老兄。”

几只杯子响在了一起。

这天下午,丁一接到了王圆的电话,王圆邀请丁一出来喝咖啡,说是感谢她。

丁一纳闷,说:“感谢我什么?”

王圆说:“感谢你写的演讲稿。”

丁一愣住了,心想,这事只有雯雯和她知道,王圆怎么知道的?

王圆见丁一在那头沉默了,说道:“呵呵,小卢已经告诉我了,说是你代写的。”

雯雯?她还特地嘱咐丁一不让丁一说呢,怎么自己不打自招了?她便绕开这个话题说道:“眼下雯雯不在,她有事出去了。”雯雯下午班的时候走了,她跟丁一说要回家串亲戚,本来现在机关班是那么回事了,这段时间都是各科室只留下值班的。

王圆有些沉闷地说:“我是在请你喝咖啡。”

丁一想了想说:“我在值班呢,走不开。”

“那好,晚下班我接你去。”说完挂了电话。

丁一有些犯愁,她知道王圆对自己的心思,眼下雯雯正在跟王圆处朋友,自己单独跟王圆喝咖啡算怎么一回事?她本想说等雯雯回来再说吧,结果王圆把电话挂了。

丁一犯了难。

整个下午她都心事重重的,小狗见她心情沉闷,也趴在垫子不说话。随着电话铃声的响起,小狗立刻支起了耳朵。

“您好,政府秘书一室。”

“丁一,我是彭长宜。”

“哦,科长。”丁一似乎有了些精神,她有的时候还是不由地会叫他“科长。”

“你干嘛呢?”

“无聊的呆着呗。”

“你一人?”

“嗯,整个这一层我一人。”

“呵呵,你什么时候回家?”

“哥哥说明天一早来接我,我们一起回去。”

“哦,你等着我,我一会到。”说完挂了电话。

丁一看了看小狗,冲它笑了一下,说道:“你彭叔叔要来。”

小狗见她跟自己说话,站了起来,冲她摇头摆尾要过来,丁一立刻伸出手指,制止住了它,小狗不情愿的坐在了原地,耷拉着耳朵,冲她翻着白眼。丁一笑了,拍了拍桌子。小狗突然得到指令,立刻跑了过来,窜了几窜都不去,桌子太高,它不去,心想主人也太能刁难自己了。它灵机一动,噌的窜丁一的怀里,然后了桌子,冲着她,卧了下来。

丁一笑了,摸着它的小脑袋说:“真聪明!”

很快,她听到了楼道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这个声音很重,不像是彭长宜的,所以她也没动,门很快被撞开了,是科长彭长宜。他是用后背撞开的门,转过身后,把怀里抱着的一个大纸箱放在地,喘着粗气。

小狗看见他后一下蹦了下来,围着彭长宜亲热的转来转去。

彭长宜摸着它的脑袋说道:“又把它带来了,你不怕被人发现?”

“呵呵,该发现的都发现了,明天把它带回去了。”

彭长宜在脸盆里洗了手后,坐下来,说道:“年后别带来了,哪有时间照顾它呀。”

“不带了,乔姨和爸爸也离不开它了。”

这时,小狗围着那个纸箱子闻着,丁一说:“那是什么?”

“驴肉,给你和林岩还有小许的。”

“驴肉?”丁一没听说过。

“是驴身的肉。”彭长宜郑重其事道:“难怪高市长总是批评你。”

“我没有见过真驴。”丁一说道。

“哈哈,你见的都是假驴?”

“我是说,我只是在学作品和爸爸的画见过驴,真的没见过。”

彭长宜笑了,不再逗她了,说道:“见都没见过,肯定也没吃过了。”

“和高市长吃过一次驴肉火烧。”丁一说道。

“哈哈,指不定是不是驴肉呢?”

丁一紧张了,说:“那是什么肉?”

“呵呵,驴肉相对于牛羊肉来说,较稀缺,有些商贩用牛肉代替,一般人是吃不出来的。”

“哦。”丁一点点头。

“这里有一部分是酱熟的,回去凉切,调一点酱计,可以吃了。还有一部分是鲜的驴肉馅,你放在窗台外面,屋里太暖和。”

“驴肉馅?怎么吃?”丁一完全没有听说过。

“包饺子呀。”彭长宜说道:“看来我这驴肉真的送对了,不但填补了你吃驴肉的空白,还要给你普及有关的一些知识,很有成感。”

“呵呵,”丁一笑了,说道:“对于我的确是空白,又一次爸爸他们去太行山区写生,回来画的都是驴,爸爸曾经迷恋了画驴,特别到北京拜黄胄为师,潜心研究画驴技艺。”

彭长宜说:“黄胄,听说过,画驴的专家,难怪你说没见过真驴。”

“更没吃过。”丁一补充道。

彭长宜说:“俗话说的好:天的那个肉,地的驴肉。科学测定:驴肉是两高两低;高蛋白,低脂肪;多氨基酸,低胆固醇。对动脉硬化、冠心病、高血压有着良好的保健作用。另外还含有动物胶、骨胶朊和钙酸等成分,能为老人、儿童、体弱和病后调养的人提供良好的营养补充。”

丁一笑了,说道:“怎么讲的这么专业?”

“我们县是出了名的驴肉之乡,盛产驴肉。以后我请你,到我们老家吃驴肉。”

258、唯一让他动心的女孩子

丁一说:“呵呵,我对肉……”

彭长宜打断她的话,说:“你可以不吃猪肉和牛肉,甚至可以不吃羊肉和鸡肉,但是我保准你爱吃这驴肉,尤其是驴肉馅的饺子。一吃你知道了,不油不腻,很少的脂肪,很多的蛋白质,而且味道清香,记住,是清香,不是肉香,完全不像其它肉馅饺子那样浓香。”

“呵呵,我现在都想吃了。”

“我跟说吧,你知道樊书记家属是搞医的,对樊书记的饮食控制非常严格,但是他家属唯一让他吃的是驴肉和鱼肉,鸡肉都不让他吃,她说驴肉环保。过一段他会通过部长跟我要驴肉,尤其是鲜的驴肉馅。”

“我看看。”说着要打开箱子看。

彭长宜说:“你什么也看不出,熟的外表跟酱牛肉一样,生的肉馅颜色牛羊肉和猪肉的颜色淡,调馅的时候跟其它肉一样调,跟白菜配伍效果最佳。”

“呵呵,越说越想吃了。”

小狗围着那个箱子转来转去,肯定是闻到了肉香味。

无疑,樊书记和部长肯定也收到了这样的驴肉,丁一说道:“你这个春节是不是得送出一头驴?”

彭长宜笑了,说道:“一头哪够,一头驴才出五十斤左右的肉。”

“那得几头?”

“不瞒你说,八月节过后,我定下了六头驴。”

“天哪,六头?一个春节你要残害六条驴命?”

“呵呵,要都是你这思想人类灭绝了。今年用的多,往年用不了这么多。”

丁一理解,今年科长送礼的范围肯定会大,不知他给市长了吗?想到这儿说道:“这里都有谁的?”

“林岩,小许和你的。”

“没有市长的?”

彭长宜一愣,心里很不是滋味,说道:“这里面没有他的,只是你们三人的。”

丁一不再问了,心想,连市长的司机都有,肯定少不了市长的。想到这里,她为自己的冒失感到不好意思,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彭长宜说:“市长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今天晚回来。科长你什么时候回家?”

“明天下午。”

正在这时,屋里的电话响了,是王圆。

丁一听出是王圆的声音后,赶快说道:“王总,对不起,我这里有事,实在走不开……”

电话里传来王圆的笑声:“丁一,别急着拒绝。”说完,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你这一拒绝,我下面的话都没法说了,其实我完全可以不说,让你觉得欠我一个人情,呵呵,不过我还是得说,我现在也有事走不开,年后有时间我请你,补这顿咖啡。”

丁一看了彭长宜一眼,说道:“好吧。”

王圆又说:“如果需要什么年货,拿着那天给你的卡,来饭店,别客气好吗?”

“真的不需要,家里年货的问题不用操心,谢谢王总。”

丁一挂了电话,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长长出了一口气。

彭长宜说:“是王圆?”

“嗯。”

“丁一,你要注意,我听说高市长又在给雯雯和他做媒,你跟雯雯关系又不错,千万要注意分寸。”

丁一说道:“是他刚才打电话说晚要请我,我说等雯雯回来,她说请的是我,您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犯愁怎么退掉呢,还好,他自己有事了。”丁一又出了一口气。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丁一,既然你说不准备在亢州找对象,你要注意了,你知道部长很喜欢你,你拒绝他们唯一的理由是这一点,最好不在亢州找对象,我是这么认为的,当然主意还要你自己拿。”

丁一点点头。

彭长宜站起来,从兜里掏出一张购物卷,说道:“过年随便买点什么吧。”

丁一说:“我不要,我什么都不用买。”

彭长宜说:“跟科长不要客气了。”把购物卷塞到她的手说:“我赶紧得走,还有几个地方要转转,这些肉赶紧让他们拿走,别在室内放着。”

彭长宜说着站起来,看了丁一一眼,伸出手:“说道,年后见。”

丁一犹豫了一下,笑着伸出手,说道:“年后见。”

彭长宜看着被自己握在掌心里的小手,只要一用力,眼前这个人能被自己拥入怀,平心而论,他现在特别想把这只小手的主人抱在怀里,哪怕不吻她,只是抱一下也好,又能感受到那个绵软的身体带给自己的美好感受。

这是唯一让自己动心的女孩子,他曾经把她抱到过怀里,也曾经亲吻过她,但是,随着她和江帆越来越近,他现在越来越强烈的感到,他对她不能存在任何非分之想了,自己必须要讲规矩、讲政治。

彭长宜有些伤感,他甩了甩头,看着丁一那双清澈的眼睛,说道:“丁一,无论你将来在哪里找对象,嫁到哪里,都希望你别忘了科长,到时想着通知我去喝一杯喜酒。”

丁一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激动,她故意轻松道:“不过您要有耐心等。”

“也许我很快能等到。”说完,彭长宜亲昵的拍了她肩膀两下,说道:“好了,我走了。”

丁一开开门,目送着彭长宜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楼下。她也有些伤感,因为她从科长的目光看到了隐忍和理智,她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对科长产生了好感,也可以叫暗恋,不然也不会为他写了那么多的日记,她不知道科长是不是她的初恋,也许是,也许不是……

丁一给林岩和小许打了电话,他们俩很快来了,而且前后脚到的。

林岩跟他们俩说道:“看到了吧,彭主任还能想到咱们,这是差距。”

小许说:“这话应该我说,彭主任想到你林大秘正常,想到我和丁一是他和别人的差距了。难怪人家还不到对头一年,升了一级。”

“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丁一哧哧地笑了,说:“你们也太能发感慨了。”

林岩说道:“不是感慨,是差距,真的是差距,以后你会明白的,小处见精神。”

259、给市长煮方便面

小许打开酱熟的驴肉,撕下一块儿,要给小狗吃,哪知小狗不饿,闻了闻走开了。

小许放进了自己嘴里,说:“现在的狗都当成宠物养着功能都退化了,我小时候在家养狗,不饿的时候给他食物,他叼走,埋起来,等没有食物的时候在吃。”

丁一听了以后感觉很新鲜,说道:“狗还有这智慧哪?”

“是啊,是农村家里养的狗。”

“哦,我没发现一一有过这现象,看来它是太安逸了,所以不知道居安思危。”

“哈哈,你是不是准备培养它忧国忧民的忧患意识?”林岩说道。

丁一也笑了。

江帆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机关食堂也已经关门了,年底吃饭的人很少。他很自然的呼了丁一,给她留言:我回来了。

最近,江帆总是跟丁一报告来去情况,由于跟林岩一个办公室和对丁一的信任,江帆和林岩总是喜欢交代丁一一些事情,进入年底,市长和林岩在家呆的时间明显减少,每次江帆办公室的卫生都是丁一代搞,往往给高市长的办公室搞完卫生,她接着进入江市长办公室。有一次被高铁燕看见,高铁燕老大不高兴,说闲着小林干嘛去?别管他们。所以,丁一以后再给市长搞卫生的时候,她提早下来,先把市长屋子收拾干净后,在去高市长那屋,免得被她看到不高兴。

丁一很快下来了,见江帆疲惫的靠在大班椅,说道:“市长,回来了,有事吗?”

“嗯,丁一,你吃饭了吗?”

丁一说:“我,晚不太吃饭,您没吃吗?”

“嗯,为什么晚不吃饭?你还减肥吗?”江帆看了她一眼说道。

“也不是,是稍稍控制一下。”

“你不胖,女孩子减肥影响发育。”

“呵呵,我还发育?接下来是皱纹发育了。”说完哧哧的笑了。

江帆也笑了,说道:“唉,都不吃我也不吃了,一会回去睡觉。真累。”

丁一看见江帆的下巴的胡茬都长出来了,知道年前他肯定很累,说道:“要不我陪市长去吃,对了,食堂大师傅来问您着,他们说如果您回来要是没吃饭的话让我告诉他们。”

江帆说道:“不用了,太晚了。我是想告诉你我回来了。”

丁一的心一动,脸也有些红,为了掩饰自己,她说道:“我有方便面,您吃吗?”

“吃。”江帆不客气道。

丁一说:“好,我去拿。”说着跑楼。

等丁一回来后,拿了两袋方便面,一手拿了两个鸡蛋。江帆刚洗完脸,从里屋出来,看见她拿了那么多说:“一袋够,那个鸡蛋也能泡熟?”

丁一笑了,说道:“我给您煮。”说着,又跑了出去,回来时手里居然多了一绺绿油油的菠菜。

江帆笑了,说道:“哪来的这些东西。”

丁一说:“林秘书给我的,说是您让给的。”

“哦,是。”江帆想起来了,他让林岩挑几样东西给丁一,林岩把广电局给的蔬菜和鸡蛋给了丁一。丁一当时想,高铁燕把自己的那份给了季部长,江帆把自己的那份给了自己,这可能是林岩说的“差距。”

“他都给你什么了?”

“鸡蛋和鲜菜。”

“哦。”

“你什么时候回家?”

“明天午,哥哥来接我们。”

“你怎没把小狗带下来。”

“呵呵,市长吃饭不带它。”

“可能除去值班的外,整座大楼剩下咱们俩和小狗了,明天估计剩下我老哥一个了。”江帆的语气很沧桑。

“林岩和小许刚走。”

“嗯,他们打电话着,我不让他们来了,他们守家在地,春节前事情很多。”

“曹主任来问了您两次。”

“哦,也联系了,这段我尽量不给他们找事。”

“彭主任下午来着。”

“哦,长宜干嘛来了?”

“他……”丁一想,送驴肉的事对市长肯定不是秘密,说道:“他给我送了点驴肉,对了,市长,一会我去给您拿一块。”

江帆笑了,说道:“不用,我怎么吃啊,总不能吃方便面驴肉吧?”

丁一想了想也笑了,说:“您可以喝酒。”

“吃方便面、驴肉、喝酒,你糟践我吧,传出去成笑话了。”

“哈哈,我不告诉别人。”丁一笑了,调皮道:“您不妨尝试一下。”

“我知道,那是整块的驴肉,咱们也没有刀子切呀?”江帆动了心。

“我有。”说着,又举起了那把指肚长的小刀。

“哈哈,这可切不动驴肉。”

“我拿一块,你直接咬。”

“哈哈哈,那我成了什么了?”

丁一扑哧笑了。

江帆走过来,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说道:“你捉弄我吧,我还是吃煮面吧。”

丁一说:“我要是用这个小电壶煮面的话,在煮水会不会有意味?”

“那还用说,肯定会有异味的。”

“那不用了,我去拿锅。”说着又跑了出去。

江帆看着她的背影,笑了。自从他从水里把丁一救出后,他感觉和这个女孩子似乎拉近了距离,他时常感到,他里美好只有一步之遥了。他摸了摸下巴,从抽屉里拿出剃须刀,在下巴来回蹭着。

不大一会,丁一又跑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个不锈钢的小锅,还拿着一个一个烧饼大不了多少的小电炉子。

江帆看了看说道:“我第一次发现还有这么小的电炉子。”

“是科长给我买的,还有这个小锅。”

“哦。”江帆认真看了一下说道:“想不到长宜还这么心细。”

“嗯,这个小锅没少为雯雯效力,她晚经常煮方便面吃。”她一边说着,一边注入开水,插电源,把手里那棵菠菜拿出去洗净。

江帆继续刮着胡子,说道:“你这小锅还煮得下两袋方便面?”

“我拿两袋是让您选择的,要吃哪一种。”

“牛肉面。”

“晚别吃牛肉面了,油太多。”

“吃什么?”

“海鲜面吧。”

“嗯,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260、寂寞除夕夜

面快熟的时候,丁一打进了两个鸡蛋,然后把那棵菠菜弄断,放了进去,拔下电源后,她又发现了一个问题,没有碗。 江帆的碗放在了食堂,这里也没有。

江帆说道:“没关系,我用锅吃了。

丁一看了看手这双一次性的筷子,说道:“我还是去给您拿个碗吧。”

“不用,你给我筷子吧,我饿了。本来吃不吃都行,一看见这碗鸡蛋面条和碧绿的菠菜,不饿都想吃了。”说着,站起身,坐在沙发,尝了一口说:“味道好极了,煮的是泡的好吃,加绿菜鸡蛋,色香味俱全。你的手艺不错,以后我不吃早点了,吃你煮的方便面!”

丁一笑了,说道:“不是我的手艺,是康师傅的手艺。”

他们正说着,曹南从外面进来,他看了丁一,又看了看方便面,尤其是看到市长用锅在吃面,皱了一下眉说:“我给食堂打电话,不像话,我还特地关照过了。”说着,拨出手提电话的天线,要给食堂打电话。

江帆笑着说:“不用,小丁说大师傅来着,我没有去食堂,觉着太晚了。”

“多晚都有人值班,我跟食堂特地强调过了,您吃碗方便面哪儿行啊,这大过年的,也太寒酸了。”

“不寒酸,你看,还有鸡蛋哪?”江帆挑起鸡蛋让曹南看。

曹南扑哧笑了,说道:“是我们的失职。”

“是我的荣幸,吃小丁亲手煮的方便面,其味无穷啊,哈哈。”

曹南见市长很开心,说道:“真是委屈您了。”

“哪儿呀?还有酱驴肉和酒,我却没法吃,没有刀,你猜她怎么说?让我啃着吃,我一想还是得了,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以为我是从水泊梁山下来的哪?”

“哈哈。”曹南也笑了,说道:“不过彭主任的驴肉的确好吃,我今天晚已经吃了。”

江帆吃完,丁一将残局收拾好后,把锅和炉子还有方便面拿回,放到自己办公室,回来又给市长和主任沏一杯水后离开了。

她躺在宿舍的床,已经睡着了,这时呼机响了,一看是市长:我回宾馆了,谢谢你的晚餐。江帆。

她不由地笑了,想起市长端着锅吃方便面的样子可笑。

丁一和小狗是三十午被陆原哥哥接走的。在此之前,江帆和彭长宜都表示要用车送她,因为她也收了一些年货,包括单位发的,但都被她婉拒了。

彭长宜是二十九的下午回老家的,在头走的时候,他让沈芳把提前蒸好的扣肉、山药、藕、年糕,还有铰好的肉馅,总之家里有的东西都给老胡拿了一些,并跟老胡说,这些东西足够你过年吃的了。

老胡神秘道:“吃不着的,我要跟儿子去过年,回来后再吃。”

彭长宜说:“去哪儿过?”

老胡笑道:“不告诉你。”

彭长宜不再问了。想必老胡有不告诉自己的理由。对于不该知道的,最好不要打听,何况,他一直觉得老胡和樊良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江帆没有回家,他一人呆在宾馆的宿舍里。

事实是,除去西部省会城市父母的家,他应该是无家可回。自从跟袁小姶闹离婚,自己逃到亢州以来,除去回过几次谈判离婚,他不再回北京他们的家。他在北京没有其他的房子。所以,他只有躲在亢州的宾馆里,好在也一晚的事,年过去了。他也可能清清静静的想一下年后的事和眼前即将召开的liǎng hui。他没有看春节晚会,而是伴着窗外的鞭炮声,看起了市委办主任范卫东给他的政府工作报告修改稿,请他最后审阅。

这时,听窗外的鞭炮声越来越密集,江帆意识到可能到了除夕的时候,他合了报告,看了看手表,果然指针正指向夜里十二点正。这时,电话响了。

“市长,春节快乐!”是林岩的声音。

“市长,春节快乐!”是小红的声音。

“市长,春节吉祥!”仍是林岩的声音。

“市长,春节吉祥!”仍是小红的声音。

江帆不由地笑了,说:“你们俩这是在干嘛?”

“我们再给市长拜年。”是小红的声音。

“呵呵,谢谢你小红,也祝你们快乐、吉祥!”

“谢谢市长!”

林岩的电话之后,是彭长宜的,小许的,姚斌的……等等。

他很渴望另一个的人电话,心里涌起一股温馨的期待,但是直到他床后这个电话都没有来。

也可能她正在和家人团聚,也可能她早进入了梦乡,她这个年纪,正是享受大好春光的时候,无忧无虑,没有事业和家庭的拖累。江帆最后看了一眼床边的电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有了“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感觉。听着外面的喧闹的炮声,偌大的房间里却孤寂无声,他确实感到了孤独,想给远在西北的父母打个电话,夜很深了,还是不要吵他们了。

这时,呼机响了,他赶紧拿过来一看,是一行字:春节快乐!静。

静?姚静!

随后又一条进来,是妻子袁小姶的:帆,回家吧,好想你。

接到妻子的信息,他的心里很乱,努力不想那些令人烦躁的家事,删了这两条信息后,连呼机一起关掉。

躺在床,关了灯,透过窗帘,望着外面不时被闪光雷映的闪闪发光的夜空,慢慢的闭了眼睛。

在他快要进入睡眠状态下,电话响了。他很后悔没有拔掉电话线,震的他心里突突的。他平息了一下自己,拿起电话“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甜甜糯糯的声音:“市长,春节快乐!”

江帆看了看表,已经快一点了,没好气道:“怎么这么晚?”

“看电视着呀?”她的理由很充足。

“你看电视代表别人也在看电视吗?”

“嘻嘻,这么说您是不是睡了?”她变得小心起来。

江帆听出丁一从始至终的声音都很小声,好像怕什么人听到。

261、担心她恋上已婚男人

的确是这样,丁一是怕被哥哥听到。 昨天下午,丁一和哥哥还有杜蕾正在逛街,丁一接到了林岩的传呼,她左张右望的找电话,哥哥问她:“是男朋友?”

丁一笑了,说道:“哪儿呀,是林秘书,人家早成家立业了。”

哪知哥哥立刻阴沉着脸说道:“我说你怎么回事呀?怎么总跟这些有妇之夫打交道!”

杜蕾一听,用手拽了一下他的胳膊,小声说道:“你瞎说什么呀?”

丁一听了哥哥的话,脸红了,说道:“我周围的人都是有妇之夫,我不和他们打交道和谁打交道?早知道你想早点赶我出去!”

陆原说了那话后也是很后悔,听丁一这么曲解自己的本意,一甩手,拂袖而去。急得杜蕾不知该劝谁好。

林岩在电话里告诉丁一,市长三十晚不回家过年,他们几个夜里轮流给他打电话,怕他想女儿。

丁一晚一直想给市长打电话,但是晚全家都在看电视,等爸爸和乔姨回房间后,陆原哥哥还在看电视,好不容易把哥哥也熬回房间了,已经是一点多了。她悄悄的把通往爸爸房间的电话线拉开,把电话拿到了自己屋里,将电话线顺好后,又蹑手蹑脚的在哥哥的门口听了听,直听到哥哥轻微的鼾声,她才回到自己的房门,别锁,这才给市长住的宾馆房间打了电话。

她这样做到不是有什么隐情,是不想让哥哥知道自己在大半夜,又在给“有妇之夫”的男人打电话,不然他一说出来,爸爸又该担心了,次科长来到她家后,爸爸担心了好长时间,唯恐她恋已婚男人。

江帆坐了起来,披外套,靠在床头,把被子往盖了盖,说道:“刚要眯瞪着,被你吵醒了,你还不睡?”

“呵呵,我要是睡了还怎么和您说话?”她的声音依旧很小心。

江帆说道:“你是不是说话不方便?”

“没有啊,我在我屋里呢?”

“这么小声?”

“行,我大声说,咳咳……”她故意提高了声音咳嗽着。

“行了行了,小声小声吧,反正我能听见。”

“嘻嘻。”她笑了,说道:“市长,您为什么不回家?”

“小鹿,市长没有家。”不知为什么,说出这话后,江帆心头竟涌起一股酸楚。

“怎么可能哪?总还有父母的家呢?”丁一后来从林岩和彭长宜的嘴里断断续续的知道了一些市长的情况,所以她才这样说。

“是啊,你说的没错,但是我春节不想回去,以后再回去吧。”江帆不能跟她过多什么。

“为什么?”她很不理解,过年该回家。

“为的是等小鹿的电话。”江帆岔开了她的话题,因为他的确不知该怎么解释她的问题。

她“哦”了一声,想挂掉电话,说道:“市长,那您休息吧,我挂了。”

“丁一。”江帆猛然说道:“市长想跟听你说话。”

丁一的心一动,她听出了来自一个男人内心深处的孤独和寂寞,但是又不想勾起市长的心事,本来林岩提醒她给市长打电话是想冲淡他内心的孤独,如果因为自己的电话反让市长心情烦闷不好了,她说道:“太晚了吧,您该睡了……”

“如果你不困的话。”

“哦,那行,说什么?”

“说你回去都干什么了?”

“呵呵,我呀,回来后和哥哥还有未来的嫂子逛街,买了对联,还买了一个风车,对了市长,我今天才知道风车居然跟我们传统的24节气有关。”

“呵呵,是吗?说说看。”其实江帆是知道的,故意让她多说话,在这寂寞的夜里,他喜欢听她说话,尤其是此时她低声细气话,在这除夕夜的晚,有一种特别的温馨袭心头。江帆发现,她对丁一除去有男女之情外,还有着一种父女之情,这是他时不时的会涌起对她的疼爱,细细算来,江帆整整丁一大了一轮。

“在民间,风车代表了喜庆和吉利,有驱魔镇宅降妖之效。所以老话说‘风吹风车转,车转幸福来’。”

“呵呵,你还知道老话儿?”江帆笑了。

“嗯,是做风车的老师傅告诉我的。他还说,从前的风车周长365分,象征一年365天,12根辐条表示12个月,24头表现24个气节,风车有四道符,是期求四季安全的。”

“呵呵,不错,继续说下去。”江帆鼓励道。

“在说是神话传说了。”

“神话我也想听。”

“呵呵,看在您这么渴求知识的份儿,告诉您。”丁一调皮道。

江帆无声的笑了。

她清清嗓子说道:“传说天有个十头鸟,因为偷吃供品,被贬下凡间。原本是为了让它认真思过,以后好重返天庭。未曾想它却贪恋尘世,非但不悔改,反而四处搞破坏,害得百姓苦不堪言。周王得知以后,请姜子牙征服这只罪鸟。”

“姜子牙多大的能耐啊,他掐指一算,发现这十头鸟最惧怕的是八卦风轮和乾坤竿。于是用竹条围了圈,代表三百六十五天,又糊八卦轮,用12根辅条,代表12个月,12根辅条有24个头,代表24个节气,并在面附有春夏秋冬四道驱魔降妖保平安的符,叫做四季平安。”

江帆静静地听着。

丁一又说:“做好以后将八卦风轮插在三丈六尺五的乾坤竿。从此当地太平了,后来传到民间,百姓们纷纭仿效。但“乾坤”、“八卦”只许皇使用,所以,将乾坤杆改叫天地杆,并在杆加芝麻秸,挂了红灯。把八卦风轮改叫风车,并在面加了泥鼓,风轮贴了红、黄、绿的三色纸条,风一吹,发出清脆的响声,增添了喜庆和吉祥的色彩。后来也有了‘风吹风车转,车转幸福来’之说。”

江帆笑着说:“嗯,有意思,这些都是做风车的师傅告诉你的?”

“他说了个大概,我又回老房子查看了妈妈留下的藏书,才知道的。”

262、市长的轻佻

江帆说:“呵呵,你渴求知识的精神也非常让人钦佩啊。 ”

丁一愉快地说:“我是说着玩呢,其实市长早知道,故意给我一个卖弄的机会。”

“哈哈哈。”江帆开心的笑了。

“还困吗?”丁一问道。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柔柔的问候,他心里竟然一阵冲动,说道:“不困了,跟小鹿说话我永远都不困。”

“呵呵,可是小鹿困了。”

“那我抱着小鹿睡……”这话说出后,江帆自己都感到脸热了。

果然,丁一在那头不知说什么好了。

江帆后悔的不行,他真担心由于自己的轻佻丁一不理他了,赶紧说道:“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你要是困了睡,好吗?”

“嗯,好,您也早点休息吧,拜。”丁一说着挂了电话。

“拜……”江帆刚想挂电话,听丁一又说:

“市长,您如果春节没有地方去玩,来阆诸吧?”

“呵呵,不去了,明天我慰问,后天回北京,这个年算过去了。”

“嗯,对,您还有许多大事要做呢,对于干大事的人来说,没有节和年的概念的。”

江帆笑了,心想,你才多大的人啊,还来安慰我?但嘴却说:“呵呵,你这拍马屁的功夫是跟彭长宜学的吧?”

丁一愣了一下,说道:“不是,我是无师自通。”

“哈哈哈。好了,睡吧,别惦记我了,乖。”江帆温柔道。

丁一挂了电话后,又悄悄的开开门,把电话悄悄的放回原处,支起耳朵在客厅听了听,这才悄悄的回房,轻轻关门,躺在床,想了想市长说的话,美滋滋的闭眼睛睡着了。

许是终于等来的期盼的电话,江帆也很快睡着了。

早,他被一阵电话吵醒,江帆闭着眼摸过话筒后,立刻传来了妈妈的声音:“小帆,在睡懒觉?”

“妈妈,我还想一会醒后再给您和爸爸拜年,您怎么到先来电话了?”

“我刚接到了小姶的电话,才知道你在值班,单位那么多的人,还用你这个市长值班?过年都不回去?”妈妈责怪道。

江帆只好说:“市领导都要值班的。妈妈,您和爸爸过年好!”

“好,好,我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妹妹生了个大胖小子!”

“哦,什么时候生的?”

“昨天后半夜两点二十六分。”妈妈说的很精确。

“呵呵,恭喜她,是个大生日。”

“是啊,你爸爸说这个孩子是大生日,有大富贵。”妈妈道。

“妈妈,替我祝贺她,我当舅舅了!长的像谁?”

“呵呵,长得跟舅舅一样,大家都这么说。”

“哦,是吗?”江帆的心里一动,随后,故意轻松道:“那我一定要回去看我的外甥了。”

“好,我替你转告。”

早,江帆在机关吃了饺子后,让曹南招呼值班的班子成员,去看望春节仍然坚守在各个工作岗位的人员。

至此,对于江帆来说,这个年最难熬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彭长宜江帆心情好不到哪儿去。尽管今年春节可谓衣锦还乡,老婆、孩子、汽车、官位,还有应有尽有的年货,他都带回了家,但是,最应该分享他荣耀的那个人已经去了。

在北方农村,如果家里死了老人,三年不能贴红春联,三年不能出去拜年。所以,彭长宜他们在爸爸的带领下,来到了离商周遗址不远的祖坟,祭奠了先祖和妈妈。

一切仪式举行完毕后,彭长宜没有跟着他们回去,而是自己默默的走向了那个商周遗址。

沈芳在后面说:“你不回家瞎转悠什么?到处是黄土?”

女儿娜娜说:“爸爸,说你呐,没听见呀?”

彭长宜回头冲娜娜伸出手,娜娜看了妈妈一眼,向爸爸跑了过来。

彭长宜领着女儿,围着这个庞大的土台转了一圈后,登了这个土台,站在土台,望着不远处妈妈的坟茔,他内心很难过。

妈妈没看见他的今天,是他最大的遗憾,当年,是妈妈嘟囔着爸爸,迈着两只小脚,和爸爸一同去找了村支书,给他开了介绍信,他才得以报名考大学的,才有了今天。

妈妈不像爸爸,从不教育自己要怎样怎样,但是,妈妈始终高兴着儿子的高兴,忧伤着儿子的忧伤,他有一点进步,最先告诉的肯定是妈妈而不是爸爸。如今跟他最亲近的妈妈去了。

想到这里,彭长宜哽嗓又是一阵疼痛,眼圈红了,泪水也流了出来。女儿看着爸爸,摇着他的手臂,叫了一声:“爸爸,你怎么了?”

彭长宜把头转过去,擦了擦眼泪,蹲下身,对女儿说:“爸爸想奶奶了……”说完,泪水又流了出来。

年后班第一件大事是一年一度的liǎng hui,这项工作是当前压倒一切的工作。

班后的第三天,彭长宜得到一个信息,说是苏乾的弟弟苏凡,正在为选举的事悄悄活动着,还听说市政公司经理石亚水也活跃。

尽管没有确切事实证明苏凡和石亚水的活动内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彭长宜却感到,张怀会在人代会有所动作,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会给江帆制造一些麻烦的。

目前来说,选掉江帆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首先,无论是樊良还是王家栋,出于政治因素的考虑都会力保江帆当选,这是毫无疑问的。至于有些人不安分出点坏招恶心恶心人也是不能排除的。

当彭长宜把这一消息告诉王家栋时,王家栋愣了一下,随后说道:“你都听说了,看来范围不小。”

彭长宜听了部长这话,知道部长掌握的情况他还要早,他说道:“具体内容我不清楚,反正知道有人在活动。”

王家栋说道:“活动是正常的,不活动反而不正常了。什么事都是这样,脓包憋久了必定有破的那一天。有些人是错误的估计了形势,以为他们有本事制造第二个周林呢?”

263、市委书记驾到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还是彭长宜第一次听到部长提到这事。 他沉默了一会说道:“您估计这次会有事吗?”

王家栋说:“相信一把的控制能力,不会有事的。有些人是不知死活,辫子都在别人的手里攥着呢,还想折腾点事,那样死的不是更快吗?”

彭长宜发现,部长说这话时,眼里放射出凌厉的光。

人代会已经正式定为阴历十二召开,这样闭幕的第二天是正月十五,正好代表们可以回家过节。元宵节过后,全年的工作也正式开始了。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彭长宜不敢告诉江帆一些不正常的现象,唯恐自己的不慎影响了江帆的信心。

要知道,如果江帆对自己没有信心或者哪怕缺少信心的情况下,都会在他开会的时候尤其是做政府工作报告的时候有所表现出来,除去从老家回来后给江帆打了一次电话后,他再也没跟江帆联系一次。

这天,江帆主动给他打来电话,说道:“长宜,是不是特别忙?”

彭长宜说:“没忙正格的,忙喝酒。”

“过两天要开会了,怎么这两天我的眼皮总是跳。”

彭长宜笑了,开导他说:“眼皮跳是休息不够,您连着睡满三个夜晚,看它还跳不跳?这和开会没有任何关系。”

“呵呵,也许吧。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江帆说道。

“您的担心一点用都没有,有那担心的时间,您还不如想想那天该穿什么衣服更帅。今年又有录像的了,电视台还要播送,你要穿的精神一点,领带的颜色和衬衣的颜色要搭配好,您我懂穿。另外我小心,别感冒了,您想想,您要是囔着鼻做报告,旁边在放一块手绢擦鼻涕,那会是什么样?”

“哈哈,长宜,你越来越会说话了。”江帆轻松的笑了。

“市长,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可能出现的事实而已,这几天您要养好精神,别感冒,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想些其它的完全没有必要。”

彭长宜知道,凭江帆对政治那么敏感,他肯定也看出一些蛛丝马迹了,给他打电话,只是想证实一下,如果彭长宜验证了他的怀疑,无意会增加他的心理负担,他可不希望江帆过早的被张怀影响,所以丝毫没有向他透露什么。

他相信有樊良和王家栋保驾护航,江帆当选不会有任何悬念。

“呵呵,好,听你的。”江帆的心情爽朗了许多。

这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樊良意外的出现在市政协办公的地方。

苏乾正要出门,他是要参加一个饭局,今晚张怀请客。刚走到门口,看见樊良的车开了进来,苏乾一愣,心想樊书记怎么驾到了?

果然,赵秘书抢先一步出来,拉开后面的车门,樊良从里面走了出来。苏乾赶紧前迎接。

樊良看了看市政协的办公楼,说道:“苏主任,是不是要出去,如果有事你去忙,我刚从锦安开会回来,顺便到你们这里看看。”

“樊书记,我没事,刘主席刚刚走,要不我把他叫回来?”

苏乾注意到,樊良并没有问刘铎在不在。

他说着话,脑袋一刻没停的在转着,由于市rén dà和市政协都没有在大楼里办公,市政协办公的地方离国道不远,樊良说是从锦安开会回来路过这里也对,但是,在他到政协班以来,樊良还是第一次到政协来,而且还是不速之客。

“不用,我没事。”嘴说着没事,人往里走,苏乾不敢怠慢,赶紧跟,为樊书记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

樊良没有客气,坐在了沙发,见苏乾的办公室很大,而且靠墙的地方有一张很大的桌子,面铺着白毡,还有斑斑点点的墨迹,旁边放着笔墨纸砚等物,还有练笔废弃的宣纸。

樊良知道苏乾也是一个书法爱好者,饶有兴致道:“苏主任,你这个小天地不错呀?很清静,可以潜心研究书法。”

“樊书记过奖了,我哪儿称得研究啊,充其量是打发打发时间而已。”

“哦,苏主任的时间无聊到需要打发的地步了吗?”樊良锐利的目光看着他。

苏乾本想发泄一下自己被发配的怨气,不想,刚说出这么一句话被樊书记抓住了。

不知为什么,这个个子不高其貌不扬的男人身,总是有一种让人感到威慑,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不看你还好,如果认真看你的时候,让人有不寒而栗。不光苏乾这样认为,相信大部分人都有这种感觉。

也可能樊良知道自己目光的作用,所以,他很少使用这样的目光看人,但是今天,对苏乾,他显然不会吝惜自己的目光,依然很严肃的盯着他看。

苏乾的后背有些发凉了,他赶紧说道:“到这边来后,事务性的工作没有政府办那么多了,这反而让我有很多宽裕的时间练练书法。”

樊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站起身,走到了那个大桌子前,打开卷着的宣纸,面写满了毛笔字。

他一张一张的看着,还要往下看,苏乾赶紧说道:“樊书记,您别看了,我那两把刷子您又不是不知道。”

樊良笑了一下,说道:“的确有长劲。书法这玩意,的确是需要应该用心揣摩、潜心研习的一门技艺。”

樊良继续翻看着,猛然看到了一张草稿纸写着好几个“忍”字,大小不一,形态各异。他饶有兴趣的把这张纸抽出来,在桌子展开,抚平,仔细的逐一的看着每个字的每一笔。

苏乾的后背更加的发凉了,他伸手要去收那张纸,樊良抬了一下手,制止住了他,说道:“别说,每个字和每个字都略有不同,而且心境也该是有所不同。”

总有那么几个汉字,是书法爱好者们普遍喜欢写的,其有这个“忍”字。苏乾赶忙说道:“没什么特别的寓意,是随手写的,您还是别看了,让您见笑了,我们这些东西拿不出手的。”

264、敲山震虎

樊良说道:“苏主任,这个忍字不错,写的过程也是修身养性的过程,也是书法爱好者们较喜欢写的,像喜欢写一笔虎,一笔龙那样。 俗话说,诗言志,我想说,字言心。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写书法,并不是人人都抱着成名成家的心态去写,而更多的是为了抒发一种心境,一种胸怀。许多人喜欢写这个忍字,我认为大多数的人都是取其这个字的消极一面,而忽视了这个字还有积极的一面。”

“积极的一面?”苏乾反问道。

樊良继续说道:“说解字里的忍字,是从心、从刃,本义作‘能’讲,;古时‘能’与‘耐’相通,能也,能耐曰忍,坚心应事之称。所以‘忍’,有忍耐之义,又有‘坚心’的解释,乃坚其心以应事之义,故‘忍’从心;又因为这个字有‘刃’,是刀最锋利的地方,所以有了善断物之意。”

苏乾拍了一下手,说道:“樊书记博学,我知道忍字心头一把刀法,可是您却说出了这个字这么多的意思。”

樊良看了苏乾一眼,他的目光里有一种很深刻的平静,说道:“我说的只是其一个意思,这个字的意思还有很多,说解字在造字法提出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等六书学,我只是说了其的一种。你说的忍字心头一把刀,也对,大多数人都会这么认为。”

他顿了顿又说:“但是,大多数人这么说的时候,往往表达的是一种无奈的忍,认为是不得不忍,甚至为了忍而忍。我不这样理解,这个字是个形声、会意的字,从声、从意来讲是在心有一把锋利的刀刃,我认为这把刀刃放在心本义,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心受伤,从而老老实实,一动不动,不要去碰那锋利的刃。这应该是一种积极的心态,一种主动而为的心态,这种心态应该是智者的心态。苏主任,你说我这样的解释有道理吗?”

苏乾赶忙说:“书记博学,真是博学!我等望其项背啊!”

“哈哈,所以说光管住自己的心还不行,还要管住别人的心,如,手足的心,同僚的心。”

苏乾的心,这时提到嗓子眼,甚至感觉到已经“碰在那锋利的刃”。

樊良见该表达的表达了,说道:“耽误苏主任下班了,我也该回去了。”

苏乾说道:“您别走了,我去安排饭。”

“呵呵,不行啊,夫人有令,春节期间严禁慑入过多的脂肪和高胆固醇的东西,最好不在外面吃饭喝酒,对了,我听说最近苏凡的酒喝的很凶,年纪轻轻的要多注意,等身体出现状况晚了。”他漫不经心着,往外走,走廊里赵秘书和司机看见他出来后,先他一步走向汽车。

苏乾赶忙说道:“谢谢书记的关心,我会把您的关心转告给他的。”

苏乾目送着樊书记的车出了大门,木讷讷的回到办公室,打量着那几幅习笔之作,回味着樊良刚才的话,后背冒出了冷汗。

在他的印象,这也是有史以来樊书记跟他说话最多的一次。

在政府办的时候,都没有跟他说过这么多的话,今天他来这里“顺道”没错,但肯定是有意而来。

他不让叫刘铎,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是冲着他苏乾来的,确切是冲着苏凡来的,他说了那么多,最后一句话落在苏凡身,无疑,是借书法有意敲打苏氏兄弟来了,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但是目的非常鲜明,那是为了选举!

有着十多年政府办公室主任生涯的苏乾,练了一副察言观色的本领,尤其是对领导的察言观色,有的时候简直是炉火纯青,所以他的后背冒出了冷汗。

为了不让心受伤而老老实实,一动不动,不要去碰那锋利的刃。樊良这句话明显的传递出一个信息,那是一切轻举妄动者,不会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他立刻拿起电话,呼了弟弟苏凡:有急事,速速回话!苏乾。

不一会,苏凡打来了电话,接通之后,苏凡的声音嗡嗡的,并且听不清,苏乾知道这是到了城乡交界的地方。那个时候手机的模拟信号不是太好,只限于城区周边地区,苏乾放下了电话。

又过了一会,苏凡再次打来电话,这时声音清晰多了,知道他可能已经进了城,苏乾说道:“你现在在哪儿?”

“我进城了,快到饭店了,哥,你有事吗?”

“有事,你马停下,不要去饭店了,速回家,说妈妈得了急病要去医院,我也马回去,到家再说。”苏乾不由分说叫他回家。

“为什么?张市长在饭店等着呢?”

“不为为什么,让你回你回,少他妈的啰嗦。”苏乾发火了,挂了电话。

回到母亲的家,弟弟显的非常焦躁不高兴,看到哥哥回来了,皱着眉头说道:“究竟出了什么事,还拿妈妈说事?”

“什么事,你的命运前程的事,我能不急吗?”苏乾梗着脖子说道:“给张怀打电话,说妈妈犯了心脏病,你我都去不了。”

“不行,你知道今天这顿饭很重要,即便妈妈真有了病,咱俩也得有一个出席。”苏凡说道。

“咱俩谁都不能去!”苏乾斩钉截铁道。

“怎么了?”苏凡见哥哥表情严肃,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我问你,你最近跟张怀是不是想鼓捣江帆?”苏乾直奔主题。

“是啊,怎么了,你不是也恨死他了吗?如果不是他,我们哥俩能像现在这么窝囊吗?你被发配到了‘正歇’,我被发配到了一个破乡,书记没捞到不说,现在穷的连泡蜜的钱都没有,不鼓捣他鼓捣谁?”苏凡理直气壮道。

苏乾压住火气说道:“你这话在外面说过吗?”

“没跟外人说过,也是跟几个知近的人发发牢骚。”

265、停止一切行动

“记住,以后跟谁都不准他妈,如果你还想活的话。 ”苏乾指着他的鼻子说道。

苏凡见哥哥急了,说道:“您这到底是怎么yi mǎ子事,把我搞糊涂了,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一些,我是直脑筋,不会像你们这些人拐弯抹角,有什么直说。”

苏乾这才把樊良到政协跟他说的话,又跟弟弟学了一遍。

弟弟本来是高马马虎虎毕的业,说他胸无点墨有些夸张,但的确没有什么墨水,他能当乡长,的确是苏乾和张怀力推的结果。

看着这个四肢发达,身材高大的的弟弟,苏乾最后说道:“停止行动,别到时把咱哥俩一勺烩了。为了这件没有结果的事,搭咱们家哥俩不值得,我们是鸡蛋,不能往石头碰。”

弟弟尽管不能完全明白哥哥刚才的意思,但是他的每一步都是听哥哥的,他知道听哥哥的肯定没错,说道:“张市长说跟边的人都打好招呼了,应该问题不大,即便不能达到目的,寒碜寒碜江帆,让他有所收敛,别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也是应该的呀?”

“蠢,应该什么?怕的是你们打不死他,他反过来会要先打死你们!即便你们把他打死,只要有樊良在一天,早晚都会收拾你们的。他收拾你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他见弟弟看着他又说道:“江帆不是周林,张怀不是王家栋,这事成功不了,你别跟着瞎掺和了。”

张怀今晚在饭店秘密请了几个人吃饭,这几个人都是乡镇rén dà代表团的团长,其有苏乾兄弟和石亚水等几个死党。

今晚,是张怀对这些人做最后一次战前动员。

年前,张怀特地找到苏乾,跟他商量想在这次选举做点手脚。

当时,苏乾跟他说:如果像周林那样选掉江帆几乎没有可能,您呀,也别白费力气,弄不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张怀跟苏乾说:他见过海大师,海大师说他今年会有一番大变化,所以他想试试。

苏乾说:您如果不听我的试试,但是我跟您说,江帆,不是周林,作为樊良和王家栋会力保他当选,您无法和他抗衡。张怀见他劲头不大,没再说什么。

今天下午,他突然接到张怀电话,让他去参加一个晚宴,起先他也没想这么多,因为每年春节张怀都会做东,请他周围紧密圈里的几个人吃饭,这已是多年形成的惯例了。

可是,在樊良头来的时候,弟弟苏凡突然给他打电话,问需要不需要去接他?

苏乾当时一愣,问接他哪儿?弟弟笑了,说:“去跟张市长吃饭呀?”

苏乾问道:“你怎么知道?”

弟弟说他也通知了我,而且弟弟还说出出了今晚参加张怀饭局的另外两三个人的名字,这些人也是最近跟张怀靠的。

苏乾当时心头一动,这么多年,张怀请客,从来都没有叫过苏凡,想到张怀曾经给他透露过的意思,苏乾起了疑心。

凭着他对张怀的了解,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难道苏凡被张怀拉下了水?苏凡下水了,由不得你苏乾不下水,你苏乾在岸观火门都没有。

想到这里,苏乾心里一沉,因为凭他的观察,如果有人想在今年的选举做章那是几乎不可能的。

但是张怀自从跟洪副省长接关系后,完全变了一个人,处处高调行事,根本不把江帆放在眼里,唯一能入他法眼的恐怕也只有樊良了,所以,在选举的时候最后一搏也不是没有可能。

人的脑子一发热会办糊涂事。

苏凡见哥哥沉思不说话,安慰哥哥说道:“哥,你还真怕了?”说着,坐在哥哥对面,说道:“你别担心,张市长跟我说过,我看这次选举十有**。”

苏乾说:“谁什么十有**?”

“张市长呗,还能是江帆?”苏凡说道。

“张市长什么十有**?”苏乾紧盯着弟弟的眼睛说道。

苏凡说:“张市长当选呀?他做了许多人的工作了。”

“他许给你什么愿了?”

“事成之后让我去北城。”苏凡自豪道:“凭什么好地方有油水的地方都是他王家栋、范卫东的人占着?再说了,张市长还有洪副省长的关系呢?”

苏乾扑哧乐了。

苏凡见哥哥笑了,以为达到了哥哥的满意,继续说道:“张市长是江帆这个小白脸好打交道,问我最想去什么地方,我说了北城。”

苏乾见弟弟会错了意,说道:“小凡,你太幼稚了,张市长再好,有哥哥跟你好吗?听哥哥的话,你先回家,饭店不去了。”

苏凡说道:“哥哥当然是最亲的,只是我没有理由不去啊?”

这时,苏凡的呼机响了,苏凡说:“哥,是石亚水。”

苏乾忽然厉声说道:“别管他。”

苏凡为难了,说道:“哥,这样不好吧,总得跟他们有个交代吧?”

苏乾想了想说:“你说妈妈突然犯病了,马要送医院!”

苏凡用家里的电话打通了石亚水的手机,照着哥哥的话说了一遍,没想到话还没说完,传来了张怀的声音:老人病了交给你哥,你们哥俩留下一个行了,别他妈的到了关键时刻给老子掉链子!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懂吗?说完,挂了电话。

苏凡说:“哥,我还是去吧,你可以不去。”

苏乾想了想,这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说道:“去也行,但是你必须听哥的,多听少说,还有,你回来后到我家,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苏凡一见哥哥容许他去了,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苏乾看着弟弟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他学着樊良的样子,咬咬后槽牙,他绝不能让弟弟跟张怀再跑下去了,也绝不能让他把他们弟兄俩一勺烩了。樊良都亲自出马了,想必已经掌握了他们的动向,樊良是谁呀,他是绝不能在自己的任期内出现两次市长落选事件的。

266、一字表忠心

第二天早头班,苏乾一早赶到了樊良办公室,一看门开着,赵秘书正在里面拖地。赵秘书看了一眼苏乾,说道:“苏主任,这么早,书记还没来。”

苏乾说:“没关系,我昨天写了一幅字,想请书记指点一下,他不来我先放在这儿,你转交给书记行了。”说着,从公包里掏出了一张折叠的很整齐的纸,放到了桌,转身走了。

过了一会,樊良进来了,他见桌放着一张宣纸,拿起来刚要看,赵秘书打水回来了,说道:“那是苏主任写的字,说是让您指点一下。”

樊良说道:“他人呢?”

“放下后走了。”

樊良打开,只见四尺二对开的宣纸,用毛笔方方正正、规规矩矩的写了一个不大的字:悟。

他看了一下,觉得苏乾也是很有用意的,且不说这个悟字的本身含义,是在这对开见方的纸,单论字的大小和这张纸不成列:“悟”字不大,却显得整张纸的空白很多,字显得很小。

一个勤练书法的人,是惯于量纸写字的,他留下这样大的空白,想必也是有着某种的深意的。

樊良明白了苏乾的寓意,他嘴角暗笑了一下,按原来的折痕重新折好,放进了抽屉。

赵秘书早看到了这个字,说道:“大早给您送来这么一个字?”

樊良意味深长道:“应该说是他交来的答卷。”

赵秘书往推了推自己的厚眼镜,没有再说话。

在政协会议召开的前一天下午,樊良把张怀叫进了自己办公室,他破例的亲自给张怀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在他对面的沙发,说道:

“张市长,最近很忙啊,经常见不到你人影。”

张怀一愣,谁都知道樊良的性格,他不是一个随便和你拉家常的人,即便是工作之外他也很少说家常话,他心里一紧,试探着回答:“没有啊,我一直在单位,是有的时候早走会儿,您知道,我的家在这里,七大姑八大姨的,正月又是走亲戚的日子,所以……回家早了点。”

“嗯。”樊良没有跟他纠缠这个问题,说道:“张市长,依你看,今年的人代会,会有什么问题出现吗?”

张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没想到樊良居然这么直接的问他这个问题,一时竟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樊良显然不给他过多时间考虑,又接着问道:“根据你的观察,下边的人对江市长有什么负面反应没有?”

张怀还是没有转过来,他似乎跟不樊书记的思维。

樊良进一步说道:“你说这次选举,会不会出现不和谐的声音?”

一连三个问题,居然把张怀问懵了,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一个问题时,樊良接着又砸下另一个问题,他憋了半天说道:“您……发现什么问题了?”

“呵呵,我当然没发现什么问题了,如果要是发现还来问你干嘛?”樊良靠在沙发,两眼一刻不停地盯着他看。

张怀想了想,心说,捉奸还得捉在床,不捉在床的话,谁都会提起裤子不认脏,他自信樊良没有捉到自己什么,梗着脖子说道:“目前我没有听到对江市长有什么不利的反应,也没有听到什么不和谐的声音,有您的坐镇指挥,今年的选举绝对不会有问题。”

“哦,你是这么认为的?”樊良依旧不紧不慢着。

“是的,我是这么认为。”张怀的心平静了下来。

“那好,本来由于去年选举的事,锦安市委想派个副书记过来督阵,可是市委考虑到我本身是锦安市委副书记,再来个副书记督阵没什么实际意义,总不能让翟书记亲自来督阵吧,那我们亢州成了什么了?不成了选举重灾区了吗?所以我跟市委立了军令状,保证这次选举不会出现问题,如果出现问题,我第一个辞职,是带头辞职!”

张怀说道:“您言重了,怎么可能出现问题呐?去年是周林引发了众怒,他又的确不够格,今天免这个,明天免那个的。尤其是我们的税收,明显的前一年征收着费劲,我是管全市财政工作的,深知工作的难度,像他这样的人不选掉的话,人民不答应。江市长不会被选掉,今年选举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哦?你是这么认为的?”樊良问道。

“是的,我是这么认为的。”张怀很坚定道。

“那好,但愿如你所说。”樊良站了起来,坐在了班椅。

张怀的两只眼睛始终盯在樊良的脸,不错眼珠的观察着书记脸的表情,见樊良依旧不慌不忙道:

“希望咱们领导们听到什么不利于团结的话及时做疏导工作,确保这次选举顺利进行。如果选举一旦出现了情况,我刚才说了,我会辞职,但是在辞职前我会请示级,由我负责调查清楚谁在背后捣鬼,揪出幕后黑手后再去辞职。我不会这么不清不白的辞职的,这样也好还当事人一个清白,还亢州人民一个明白。”

他说话的声音跟往常一样,音量不高,没有任何表情,好像说的话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句句却砸在张怀的心。

张怀从一开始听着这话是冲自己来的,至此,他更加明白了樊良的用意了,他这是在敲打自己,如果自己一味的装傻充愣也太窝囊了。

搞小动作怎么了,你抓着现行了吗?选掉周林这事,谁不知道是你樊良授意王家栋操作的?省委调查组还来了,最后怎么样了?还不是不了了之了?这年头,演戏谁不会呀?说人话bu bàn rén shi的rén dà有人在,做了亏心事都不脸红的人在机关皆是,我算什么?兴你玩,不兴我玩?即便玩不出什么名堂,我也要给江帆一点颜色看,让他知道知道我是谁,别以为老虎不发威是病猫!

267、敲打副市长

想到这里,张怀习惯地一梗脖子说道:“樊书记,我怎么听着您这话是冲我说的,如果是冲我说的,您不对了。 不错,我以前是对江市长有点小意见,但那都是为了工作,纯属工作范畴之内的,是不涉及到原则问题的。这些我也都跟您磨叨过,您也知道。但是,我从来谁都没跟别人说过,怕影响团结,也怕给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制造口实。江帆削弱了我那么多的权力,我说什么了,还不是照样配合他工作?为什么,因为我干的是党的工作,不是谁家的工作,我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毕竟党培养了我这么多年,把我一个泥腿子培养成为党的高级干部。党性原则我还是有的,这一点请您放心,我会配合市委搞好这次选举的。”

听完张怀这一通信誓旦旦的表白后,尤其是听到他说自己是“党的高级干部”的时候,樊良差点没笑出来,一个副处级干部,在一个副厅级面前说自己是高级干部,不知是抬举了别人,还是抬举了自己?

但是,一直在部队和地方做领导工作的樊良,尽管心里有多不屑,他也不会在下属甚至同僚面前流露出半点讥讽的神色的,这是他的为人,也是他的原则。他依旧不紧不慢道:

“你多心了,我准备重点找几个常务谈谈,你是第一个。接下来我还要找别人,我没有任何的所指,这一点你放心。”

张怀这才明白,这是一次例行公事的谈话,但是他不后悔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明摆着这次选举要出问题,自己这一番表白也是必须的。既然是例行公事,何不将谈话更深入一步,于是,他问道:

“锦安市委对这次选举也这么重视?”

樊良笑了一下,说道:“你说呢?翟书记对这次选举非常重视,单独找我谈话不说,昨晚又跟我通了电话,非常严肃道:如果这次亢州市委再不能很好的体现组织意图的话,那是亢州整个班子的问题。你想想,这话是什么分量?江帆即便不当选,张三或者李四当选了,这个人能有好果子吃吗?弄不好政治生命到此结束了,而江帆照样可以去别处任职,你想想玉山县的情况?”

玉山县,是锦安西部一个山区县,前两年也是选举出现了问题,级拟定的人选没被选,代表们又重新推荐了另一个候选人当选,事情过去没有多长时间,级派去的调查组很快查出这次选举暗箱操作的事实。

这个人当县长不到半年,不但丢了县长一职,还把他过去的经济问题查出来了,从此终结了政治生命。想到这里,张怀的后背冒出了汗,他点点头说道:“那是,那是。”

樊良见张怀的目光有些游弋,知道谈话起了作用,他站了起来,说道:“好了,这样吧。”

张怀默默站起来,走了出去,他刚走出门,差一点撞到了王家栋的怀里,然后愣怔怔的抬头,连句招呼都没打下楼了。

王家栋跟樊良说:“您是把他敲醒了,还是敲傻了?怎么愣愣怔怔的?”

听王家栋这么说,樊良叹了一口气:“唉,如果一次能敲醒他好了,怕痴迷不悟敲不醒啊!”樊良担忧道。

“您出重锤了吗?”

“没有,还是自己醒悟的好,靠别人他被动了,我们也被动。”

“您太慈悲了,带过兵的人不该这么优柔?”王家栋小声说道。

“家栋,你是在批评我?”樊良忧虑道。

“不是,我是说……唉,我不说了,也许您有您的考虑,我毕竟无法站在您的高度考虑问题。”

王家栋说道,他不能再往深了说,即使他跟樊良不错,有些话也只是点到为止,樊良是什么人啊?那是政坛的高手!有些话你不说还好,说了反而铁定了是废话!你想到的,他早想到了;你没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只是他想的更全面更透彻而已。别人不设身处地站在他那个位置,考虑问题无法企及到他那个高度,这是客观存在的,是现实,也是事实。

王家栋看了看表,说:“晚您怎么安排?”

“唉,过年吃的东西太油了,都不想吃饭,想起反胃。”樊良说道。

“呵呵,那去小圆那里吧,让厨师给咱们煲道汤,其它的不要了。”

“嗯,行。”

“叫着江帆吗?”

樊良想了想没吭声。

王家栋说:“是不是到现在您还没有做安抚工作?”

“嗯。”

“呵呵,该做了,明天政协会要开了,我估计他心里肯定没底。”

“是啊,我是故意没做。你想想,这是他执政生涯很重要的时刻,如果一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以后的路还怎么走?年轻人,要让他们承受该承受的东西,包括你那个彭长宜。”

王家栋故意一愣,说道:“彭长宜怎么了?那是您栽培的,和我关系应该不大吧?”

樊良看着他,笑了,说道:“我看你呀,对彭长宜对小圆都心,别把什么都给他包办了,你当当校长也行了,怎么连保育员的活儿都干了呀?”

王家栋暗暗佩服樊良,他居然能钻到每个的人心里去,故意装傻道:“我没怎么呀?提拔他是您说的,是让彭长宜本人说,他也不会说是我提拔的他。”

樊良用手指了指他,笑着说:“家栋啊,家栋,我可是没服过什么人,你,我服了。”

“得,您这么说的话,我离死不远了。”王家栋“悲痛”道。

樊良笑了,王家栋那点心思他早摸透了,当初他力主让任小亮接替朱国庆,担任北城的书记,他还纳闷,怎么这次王家栋和范卫东尿到一壶里去了?细分析后他知道了王家栋的良苦用心了。

有人说,政府一把手是真刀真枪干工作,党委一把手的工作是琢磨人的,这话的确不假。对于这几个常委,樊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们的性格喜好甚至为人,他一清二楚,做不到这一点,有愧于书记这个称呼了。

268、意识到自己危险了

王家栋呵呵笑了,既然书记这么说,想必他也明白自己那点居心了,不置可否道:“您说的确实是这么回事,难怪楠楠那么优秀,应该向您学习啊!”

“呵呵,优秀什么?这么好的条件不好好学习只有挨板子了。 家栋,你说我怎么觉着对张怀还是有点不放心。”

樊良的儿子樊博楠被美国斯坦福大学法学院录取,今年暑假入学。他不愿谈儿子的事,他知道王家栋对自己的儿子并不满意,所以他也很少在同僚面前谈论家务事,尤其是儿子的事。

听樊书记这么说,王家栋也说道:“嗯,我也是。既然您没用重锤,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那个李立没反馈什么消息吗?”

樊良说:“没有,这小子心眼不少,他不会轻易反馈什么消息的。”

两人说着,走了出去。

张怀从樊良屋里出来后,脑袋一刻都没闲着,别说是碰见王家栋忘了打招呼,是回到二楼看见了孟客都跟没看见一样,还是孟客主动说到:“张市长出去着?”

张怀点点头:“嗯”了一声进了办公室。

张怀把自己关在办公室,想着樊良的话,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

毫无疑问,他对自己有所察觉了,尤其翟炳德说的那几句话,像刀刻在心一样,对他震动不小。

看来樊良今年会死保江帆当选,如果江帆不当选,亢州连续两次出现这样的事故,像樊良说的那样,无论是他樊良,还是锦安市委,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即便自己当选了也不会有好果子的吃的,像玉山县那个县长一样,最后落个锒铛入狱,反而得不偿失。

这年头,谁没点问题呀,如果婆婆要想找儿媳妇的毛病那简直太容易了。看来,原定推举自己当市长候选人的方案不是明智之举,但是计划好了的事,这样胎死腹又有些心不甘,于是,他权衡了半天,便给石亚水打了电话,让他通知那几个死党,到饭店继续商议。

等他从办公室出来后,又看到了孟客,孟客说:“张市长出去呀?”

张怀不由地心头一亮,计心来,说道:“是啊,出去,孟市长不忙?”

孟客觉得好笑,下班了谁还忙?他感动今天这位常务副市长很可爱,来亢州这么长时间了,他是对一次跟自己笑。

夜里,彭长宜刚刚睡着,电话铃声把他吵醒了,沈芳推了他一把,说道:“接电话,别让它响了,吵着孩子。”

彭长宜合着眼,顺手拿起了电话,半天才“喂”了一声。

“我说,你到是真能睡着了,天都塌下来了,也不怕砸着你?”是寇京海。

彭长宜皱着眉说道:“老兄,你还让人睡觉不,都几点了?有事明天说,我这心现在还噗通呢。”说着要挂电话。

“嗨,你什么态度,分明是你给我布置的任务,我都不睡,你睡什么?”寇京海急了。

“什么任务啊?我忘了。”

“你说什么任务?又搭出去我许多柔情蜜意,还不认账了?”寇京海抱怨着说道。

彭长宜一激灵,赶快睁开眼,坐了起来,说道:“老兄,你在哪儿?”

“能在哪儿,在车里呗!”

“有动向?”

“太有了,你赶快出来,我到你家门口,我在车里跟你说。”寇京海说着挂了电话。

原来,自从次彭长宜知道石亚水和张怀他们,经常去寇京海过去相好的饭店聚会后,他感到张怀不会平静的看着江帆当选,让寇京海想办法接近那个老板娘,看能否套出有价值的信息。

寇京海当时表示反对,说我都跟她断了那么长时间了,你再让我找她,老婆知道后会闹翻天的。彭长宜想想也对,没再坚持,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今天夜里寇京海突然打电话说这事,肯定是他发现了什么。所以,他迅速起身穿衣服。

沈芳问:“什么事呀?大半夜的?”

彭长宜说:“我到门口,不会走远,一会回来。”说着,穿好衣服,裹大衣,走了出来。

他一看寇京海还没到,继续往外走,免得在家门口碰任小亮。

其实彭长宜知道任小亮也没闲着,但是他似乎没有参与张怀他们的事,毕竟他是党委书记,这事如果玩不好恐怕连乌纱帽都丢了,再有,rén dà代表团团长是彭长宜不是任小亮。

彭长宜不但要确保本团不出意外,还要确保其他关系不错的乡镇代表团不出差错。

彭长宜站在瑟瑟的寒风,等了一会,寇京海开着交通巡查标志的车到了。彭长宜迅速了车,寇京海说道:“果真让你猜着了,的确树欲静而风不止。”

“捡重要。”彭长宜说道。

“今天晚张怀紧急给这几个人开会,说头有察觉,要改变打法。”

“改变什么打法?”

“具体不知道,她一个妇人,只懂做生意不懂政治,也不可能长时间在那里偷听,这种聚会,谁不加着百倍的小心。”

“这算什么情报?”彭长宜有些不高兴。

“我的个妈呀,这还不算情报?你自己分析去呀?脑袋不是聪明着吗?”寇京海又告诉了他今晚参加秘密聚会的人。

“对了,他们提到了孟客。”寇京海说道。

“孟客?”

“对,孟客,好像说孟客要当市长?”

难不成孟客也参与其了?彭长宜心里一沉,说道:“要复杂了。”

“所以我连夜告诉你来了。”

“嗯,谢谢老兄。”

“谢什么,老兄时刻跟你保持一致。”

彭长宜下了车,目送着寇京海的车走远,他掏了掏口袋,想给部长打个电话,才知道没拿电话,往回走。

回到家里后,沈芳没有睡着,她还问大晚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彭长宜当然不能跟她说,说是工作的事,让她睡觉。

彭长宜关里屋的门,给部长家里打了电话,部长没在家,他又呼了部长,部长很快回话。

269、还是出了意外

原来部长和樊良在金盾酒店,正在单独教练乡镇代表团的团长,接到彭长宜的传呼后,他在另一个房间给彭长宜回了电话。

彭长宜不想让沈芳听到谈话内容,跟部长说:“我十分钟后到,您等我。”

部长说:“好,你从小门进来,我在那儿等你。”

彭长宜拿起呼机和手机,对沈芳说:“我出去一趟,如果你睡不着插门。”

沈芳说:“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去呀?”

彭长宜说:“工作的事。”

沈芳说:“如果时间不长我给你留着门。”

彭长宜想了想说:“好吧。”

彭长宜遵照部长的指示,从金盾大酒店的小门进来。一般人很少走这道门,只有内部人才走这个小门,外面无论是餐住宿的都走大门。

彭长宜进来后,果然看见部长站在楼道里等他,然后他们拐进了一个包间。

部长没有坐,彭长宜也没有坐,他把刚才得到的情况跟部长说了。

部长问:“江帆知道了吗?”

彭长宜说:“我没说,直接找您来了。”

“嗯,你小子是不是采取了非常手段?要不然这么机密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彭长宜笑笑说道:“不能全告诉您。”

王家栋点点头说:“我也不想知道,知道的多我担心的多。”

最后,王家栋嘱咐他继续关注,是爷爷是奶奶过两天天下大白了。

彭长宜问道,您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王家栋说:“一把睡不着,现在正在单独教练代表团团长呢?”

“一把也知道了?”

“嗯,正面交火了一次。”

“哦,跟张……”彭长宜没说出来。

王家栋点点头,说:“嗯,今天下午,估计对方没认头。”王家栋说完,在屋里踱着步,嘴里念叨了一声孟客的名字,他皱起了眉头。

第二天,亢州市政治协商会议如期召开,作为市领导,樊良、江帆还有狄贵和到会表示祝贺。

第二天,亢州市人民代表大会在庄严的国歌声正式召开,孙玉龙作为大会主席团执行主席主持了会议,市委书记樊良致开幕词。头天参加政协会议的全体委员们列席了今天的人代会。

接下来是代市长江帆,代表届政府向大会做政府工作报告。

当仪表堂堂的江帆,神采奕奕、步履矫健的走主席台时,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他扫视了一下全场,然后对着话筒说道:“各位代表:现在,我代表亢州市政府,向大会作政府工作报告,请予代表们审议,并请全市政协委员们提出意见……”

他的语调不高,却铿锵有力,镇定从容,时不时的对报告加以自己的注解。

坐在第一排的彭长宜不敢死盯着他看,他心里很紧张,江帆本人还紧张。

尽管他知道这份报告也凝聚着他的心血,但是紧张,也可能自己提前知道了一些信息而紧张吧。

那次从省城回来后,彭长宜跟曹南要了报告初稿,仔细看了三遍,并提出一些新的思路,得到了江帆的采纳。

江帆从省城回来后,叫了彭长宜和曹南,他们三人对这个报告整整讨论了半夜。

端坐在主席台前排间位置的樊良,注意力似乎没有全在手的报告,他不时的抬头扫视着全场,似乎把每个人都看了一遍,然后又低头看报告,过会儿又会将目光盖过全场,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

江帆做完政府工作报告后,会议进入对政府工作报告的审议阶段,代表们在下午开始对政府工作报告进行分组讨论。

接下来,代表们又分别对审查财政预算执行情况和本年度财政预算(草案)的报告、审议市rén dà常务会工作报告以及fǎ yuàn、检察院工作报告等,这些都没问题,一切都按大会议程平稳的向前推进着。

彭长宜感到怪,两天了,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难道情报有误?是张怀知难而退?还是没到出问题的时候?由于亲眼目睹了周林下台的悲壮,这两天彭长宜始终都提心吊胆,吃不好睡不香。



沈芳奚落他说:“怎么看你一点都不高兴,你的好朋友马要去掉代字了,你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到家愁眉不展?”

彭长宜没法和沈芳说明这一切,官场的事,女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终于,让彭长宜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在第二天下午的推举市长候选人的议程,有三个乡镇代表团里出现了推举孟客作为市长候选人的现象,尽管不集,推举票数也不高,但是毕竟出现了不同的声音,所以整个会议局面立刻复杂紧张起来。

首先坐不住的是孟客。

被推举出来当市长候选人,他没有丝毫的惊喜,反而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居然把他推出来当挡箭牌这些家伙也太恶毒了?他们不希望江帆当选市长,却把自己架到火烤?这绝对是个阴谋,对江帆的一个阴谋,是对樊良的一个阴谋,是对亢州市委的一个阴谋!

是什么人在捣乱,居然这样算计自己,算计江帆,算计樊良,真可谓一石三鸟啊!孟客气的差立刻蹦起来骂娘了。

这不是明摆着算计人吗?我孟客干嘛来了,是受到翟炳德的重托,来帮助江帆的,不是来给江帆挖坑来的。

他的火往心头涌,第一时间找到樊良,见了樊良那一刻,眼睛干瞪,嘴唇哆嗦着,摊着双手,居然气得说不话来。

樊良让赵秘书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别急,坐下慢慢说。”

孟客见樊良不紧不慢,神色不慌,说道:“樊书记,这可是天地良心,我孟客来到亢州,干的怎么样?您心里应该清楚。”

樊良审视着他,说道:“孟市长,找我来有什么事?是来说这话的吗?”樊良的目光有些锐利。

孟客听了这话,他的心里更没底了,从语气判断,这个樊良根本不相信他!是不是他还认为是自己在这里搞的鬼?

270、纸条密报

不管怎么样,孟客可不想被什么人利用,他平静了一下说道:“樊书记,我今天来是向您、向组织表达一下我个人的立场和观点,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江帆争这个市长,也没有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这完全是别有用心人的栽赃陷害,从制造我和江帆的矛盾,破坏选举,如果您不信任我,我马回锦安辞职。 ”

孟客说着,要往出走,樊良说道:“孟市长,你坐下。”

樊良的声音不高,但却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慑力量。孟客暴躁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下来。樊良说道:“你冲我开了一通炮要走,有这道理吗?”

“不是,他……他们……您根本不信任我。”孟客赌气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信任你?”樊良依然不紧不慢道。

“您,您刚才的态度……”孟客没有把话全说出来。

对于孟客,樊良欣赏他的工作魄力,对他身那种先天的优越感有些看不惯,但是樊良是不会表现出来的,因为每个干部都有自己的个性,不能求全责备,作为一个班长,要善于隐藏自己的喜恶,只要大方向不错,他还是很能容人的,有几个像周林这样的人?

“我刚才什么态度了?”樊良轻声反问。

孟客想了想,是啊,樊良有什么态度了?不是问了一句找他有什么事吗?人家怎么知道你找他有什么事?分明是什么态度都没表现出来,完全是你的主观臆断。即便知道你是为候选人的事而来,但是你不说,人家书记肯定不说,谁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要是真想当这个市长呢?

其实,樊良对于今天推荐孟客当候选人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昨晚王家栋把彭长宜的消息告诉了他,樊良正在和王家栋说着话,这时,见从门缝里塞进了一个纸条,王家栋立刻起身捡起这个纸条,迅速打开,见面贴着从报纸剪下来的几个字:另推候选人。

王家栋看罢,要开门去追塞纸条的人。樊良赶紧叫住了他,说道:“家栋,不要,既然他以这样一种方式提醒咱们,咱们还是不去破译他是谁了。”

其实,细细想想,他们也不难猜出是谁。

孟客看了看樊良,说道:“反正给我的感觉,是您不信任我。”孟客委屈道。

“你都没让我说话,怎么判定我不信任你了?”樊良笑了,说道。

孟客说:“我都急死了,您倒好,看着我还好笑?”

樊良起身,给孟客倒了一杯水,孟客赶快双手接了过来。

樊良说道:“孟市长,我首先要向你表示祝贺,代表们推荐你为市长候选人,说明你到亢州工作以来,得到了亢州人民的认可,亢州人民欢迎你这样的市长。”

孟客听了,抬起头,看着樊良说道:“樊……樊书记,您……您什么意思啊?”

樊良笑了,说道:“我没别的意思啊?是向你表达祝贺的意思。”

“樊书记,小孟真没见过这种场面,您……您别看我笑话了好吗?”孟客这话说的很诚恳。

樊良严肃道:“孟市长,你说哪儿去了,我怎么能看你的笑话啊?”

“那您怎么不急呀?还来挖苦我?”孟客委屈的看了他一眼。

樊良说:“这有什么急的?这是好事啊?你也不急,我们都不急。”

“樊书记,您说我能不急吗?两级市委会怎么想我?江帆又会怎么想我?领导们还得以为我多想当这个市长、到亢州是和江帆争夺位置来、故意搅乱选举呢?这不是害我吗?真想揪出那个家伙来拧断他的脖子!”孟客咬牙切齿道。

“孟市长,你也别急,我还是那句话,最起码你的工作得到了人民代表的肯定。”

“樊书记,您在这样说的话我钻地缝里去了,我不希望以这种方式肯定我,这是害我!”

“嗯,我很欣慰你能有这样的大局意识和这样的态度,稍后我们研究一下。”樊良看着他说。

孟客站了起来,说道:“樊书记,我听市委的,不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会和市委保持一致,这一点您放心,孟客以党性保证。”

樊良站了起来,说道:“组织相信你,你千万不要有思想负担,既然代表们推举了你,你要勇于接受人民的检验,振作精神,轻装前进。”

“樊书记,我来是跟组织交心的,您要相信我,我不接受什么检验,我要退选。”

“你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开会研究之后再定。”樊良严肃道。

“行,但是您再也不要说祝贺我让我接受检验的话了。”孟客痛苦道。

“呵呵,好吧,不说了。”樊良一看孟客的确没有见猎心喜的样子,多少有了些放松。

孟客走了以后,樊良陷入了沉思。

他不得不佩服对手的高明,的确是出了一道很难解的题。对手以这样一种方式来干扰选举,肯定也不是他最初的想法。

他之所以改变了打法,极有可能是那天他和张怀谈话取得了效果,但是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走了这么一步棋?并不是自己公然站出来参加争选,这有着很明显的捣乱迹象了。

该怎么做,在昨天后半夜他和王家栋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但是绝不能让孟客退选,不能给孟客和对手造成口实,要知道,在人代会,稍有不慎会违逆min yi,会招来各方民众的批评,给今后的事业造成被动,他绝不能把亢州带入一场理不清的怪圈。

要慎重啊,一招不慎可能会影响全局!

王家栋进来了,他看到樊良在沉思,说道:“老板,摸了摸他什么心气?”

“完全不知情,也没有见猎心喜的动机,我们都被算计了。”樊良说这话的时候,后槽牙又在咬动,说道:“江帆怎么样?”

“他当然很出乎意料啊,但是保持住了风度,怪我们之前没给他打防疫针。”王家栋说。

271、非常时期

“嗯,先不管他,让崔书记把那封信送来,让赵秘书把张怀找来。”

“等等,如果单独叫张怀是不是他早想好了推辞话,借故不来怎么办?”王家栋说。

樊良看了一眼王家栋,点点头,说:“有道理。”

樊良立刻开开门,赵秘书听见书记房门的响动后,赶紧跑了出来,他的门没有关,时刻在注视着书记的动静,他不敢轻易前,眼下是非常时期。

“把范主任叫过来。”

不一会,范卫东急步走来。

“立刻通知开会,常委扩大会。”

范卫东看了看表,说道:“到饭点了?”

“十五分钟后准时开始。”樊良说着,没有理会范卫东的提示,拿起桌的笔记本率先向市委会议室走去。

赵秘书赶紧拿着杯也出去了。

范卫东一想,这电话也要打一会儿呢?跟王家栋说:“唉,十五分钟,电话也要打一会儿呢?”

王家栋看着他,面无表情道:“那是你的事。”

范卫东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十万火急,说什么也得和他呛呛几句。

十五分钟后,与会人员全部到齐。其实大家似乎都预料到会有这么一个会议,都没有走远,只有张怀不怀好意没在单位,所以他也迟到了几分钟。平时常委会都没有等人的先例,这次更不会了。

孙玉龙简单的通报了一下今天人代会出现的意外情况和明天将要进行的议程,这些都是大家知道的内容。

孙玉龙讲完后,樊良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滑过,他说:“今天我很高兴的看到了我们min zhu化进程的一个进步的表现,是人民代表,可以自行推举出自己信任的人来当市长候选人,这是min yi,在这里,我向孟客同志表示祝贺!这是代表也是人民对孟客同志工作的肯定和赞扬,既然代表们有这意愿,那我们要尊重代表们的意愿,今天开会的主要意思是跟大家通报一下这个情况,我已经跟锦安市委汇报了,翟书记表示尊重我们亢州市委的意见,尊重代表们的意见。市委决定,明天的议程不变,既然代表们推举出自己信任的人,江帆和孟客要接受代表们的选择,谁胜出,谁当选。”

他没有看江帆,而是看着张怀继续说道:“我希望咱们保持平常心态对待明天的选举,无论怎样,我们都要相信代表们,相信他们会给自己选出一位他们心的市长的。散会。”

孟客一听散会急了,他抬了一下手,想要求发言,可是樊良根本不看他,坐在他旁边的高铁燕扒拉了他一下,说道:“都散会了,还说什么说!”

孟客颓丧的坐在座位,低下头,心情灰暗到了极点。当他再抬起头时,发现人已经zou guāng了,正要站起身的时候,看见对面还坐着江帆。

他一愣。这是自从出了新的候选人后,他第一次和江帆照面。孟客很不好意思道:“江市长,你知道我……”

江帆抬起大手,挥了一下,说道:“我明白,什么都不说。无论是咱俩的任何一人当选,都不是坏事。”他表现的沉稳镇定,没有丝毫临阵慌乱的表情。

“江市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当市长,记得刚来时候我跟你说过,翟书记……”

江帆再次挥了一下手,说道:“不要说那么明白,江帆不浑,我相信你。”

听江帆这么说,孟客站起身,走到江帆面前,伸出了自己的手,和江帆紧紧握在了一起。

其实,孟客江帆心里还不是滋味,他下了楼,这才想起要给翟书记打个电话,当他接通了翟书记的电话后,跟翟书记汇报了选举出现的问题,然后说:“请您批评我,我给领导添乱了。”

翟炳德淡淡道:“我都知道了,樊良已经向我汇报了,这里有人成心捣乱。你不要有负担,一切服从亢州市委的安排,服从代表们的意愿。”

“翟书记,您怎么也这么说呀?我要退选。”

“服从决定,你没有权力退选。”说着,挂了电话。

孟客沮丧到了极点。他隐约感到由于自己的“横空出世”,无论是给樊良还是江帆,都带来了麻烦。锦安市委尤其是翟炳德对樊良是有成见,无论樊良怎样处理,都说明一个问题,那是亢州zhèng quán不稳定,这个影响是深远的。

樊良暂且不去考虑,拿江帆来说,这应该是一次不小的打击,代理市长时间最长,几乎整整一年的时间,最后出来一个竞争者,而且这个竞争者还号称是协助他工作来的,好在江帆说理解自己,是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理解自己,还是口头理解?两级市委不让退选,他也只有服从的份儿了。

江帆来到楼下自己的办公室,刚进来,丁一跟了进来。江帆以为是林岩,说道:“小林,你先去吃饭吧,我打几个电话。”

他没有听到林岩的回话,转过头,一看后面的不是林岩,是丁一。

见丁一笑嘻嘻的看着他。

“小丁,有事吗?”

“嗯,我也没吃饭,想请市长。”

“哦,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江帆问道。

“也没有为什么,是过完年还没跟市长在一起吃过饭呢。”丁一不好意思道。

“你自己吗?”

“嗯,如果市长同意了,我再去招呼别人。”

江帆说道:“改天好吗?我今晚太忙了,你知道我有许多事需要现在处理,没时间吃饭,更没时间吃你请的饭了。”说着要走过去打电话,他见丁一站住没动,说道:“改天好吗?今晚不行,或者,等我明天离开亢州的时候你再请我?”

丁一心里有些难过,她说道:“市长不会离开亢州。”

江帆听了这话很舒服,说:“为什么?”

丁一说道:“市长是最好的!”说着,还把自己的大拇指竖了起来。

272、选举前的一吻

江帆心里一阵激动,知道她请自己吃饭是假,安慰自己是真,走到她的跟前,握住了她的拇指和手,激动道:“小鹿,谢谢你。 ”

丁一使劲握了市长一下,凑到市长跟前,一只手揽过市长的脖子,踮起脚,在他的脸亲了一下,随即,自己的脸羞得通红,她看着他,抿嘴一笑,随后转身跑了。

一切都发生在霎那之间,江帆懵了,他愣愣的站在那里,大脑居然出现了瞬间的空白。要知道,他追求了这么久,这是丁一第一次主动的表现。

摸着刚才被她温热的小嘴亲过的地方,又把手放在自己的嘴边,亲了一下,回味着刚才那幸福的时刻,心里一股温情顿时荡漾开来,他自己都没想到,在目前这种严峻的时候,居然收获了丁一的吻。

他的心情好了许多,立刻打消了打电话的念头,越是在这个时刻越要冷静。

他听林岩说,彭长宜告诉他,部长他们早知道选举要出事,之所以没有告诉他,是担心他过早知道后,在人民代表面前无法保持一颗平静的心,想到这里,他走出了门,还故意叫了声“小林。”

丁一出来了,说道:“他没在。”

“哦,告诉他我去吃饭了。”江帆头也不回道,心情轻松了许多。

丁一看着他的背影松了一口气,似乎那个儒雅、沉着、冷静的市长又回来了。

在会,当大会宣布了新增候选人的时候,丁一紧张的手心里都冒了汗。从那一刻起,她的目光没有离开过江帆,心里有了那么一种牵挂。

丁一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人代会的场面的,对等额差额这些字眼没有明确的概念,在她印象里,选举应该有一位以的人当候选人,不然怎么能叫选举。

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人对rén dà代表另行推举出的市长候选人这个问题都如临大敌,她在会议间隙,咨询了rén dà一位老同志,这位老同志告诉她:

新国成立后的前三十年,我国实行的是等额选举制。虽然1953年《选举法》并未明确规定采用等额还是差额,但国家领导人1953年3月8日在《关于基层选举工作的报告》谈及候选人的提名方式时,曾明确提出要采用“等额”方式。1979年,与《选举法》同一天被通过的《华人民共和国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政府组织法》第一次以法律的形式明确规定,对地方国家机关领导人员的选举“候选人名额一般应多于应选人名额”,即采用差额的办法。

但是由于当时“预选”的存在,当时在地方国家机关领导人员的选举实践,多数实行的是差额预选,主要是将代表联名提出的候选人预选掉,保证主席团提名的候选人成为正式候选人,然后在正式选举则采取等额。

1988年前后,全国各地掀起了“差额”选举市长、副市长的热潮,差额选举把竞争机制引入了地方国家机关领导人员的选举。

min zhu选举自己的执政官员,代表和选民第一次真正拥有了让谁担任领导的权力,这唤起了民众空前的min zhu参与热情。

1986年在修改《选举法》和《地方组织法》时,虽然对差额选举做出了明确规定,但是也重新将“等额选举”纳入法律条:在地方政府机关领导人员的选举对采用“差额”还是“等额”取了较灵活的方式,正职“如果候选人只有一人,也可以等额选举”,而在补选则无论rén dà代表还是地方政府机关领导正副职都可采取等额的方式。

然而由于等额选举较保险,便于实现级意图,述规定在最近几年选举,被普遍约定俗成为等额选举,甚至一些地方在选举办法公然规定正职必须实行等额选举。

听了这位老同志的解释,丁一彻底明白了差额和等额的关系。

那位老同志最后说,目前在亢州,最合适的人选只有一个人,那是江帆,不仅他称职,最重要的是组织意图所决定的。

那一刻,丁一对选举更加关注了。明白了江帆目前所面临的处境。也对他有了深深的同情心。她不能为他做什么,向她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鼓励他一下还是应该的。

其实她说请刚才吃饭时,心里明明知道市长不可以接受她的邀请,现在是什么时候,市长怎么可能跟她去吃饭,她只是想表达一种心意,跟他说了那句“你是最好的。”而且还吻了他。

这足够了。

其实吻完后,心跳的很厉害,尽管只是嘴唇轻轻挨了一下他的脸,但性质是一样的,按着砰砰跳动的心,她坐在座位,在想着终于把自己的初吻献了出去。

江帆选举遇到挑战,却意外的收获了丁一的初吻,他放下思想包袱,美滋滋的去会吃饭去了。

他可能不知道,今夜注定会有一大批人在为他忙活,确切,在为选举忙活。

樊良昨天夜里只睡了三四个小时的觉,今天这个时候连晚饭还没吃,在散布散会的时候,赵秘书堵住了张怀,把他请进了樊良的办公室。

张怀满不在乎的坐下了,今天再坐在这里,心里踏实了很多,因为候选人不是我张怀,任你们怎么着也不会想到我的头来,即便怀疑也不顶事,在这个尊重证据的法制年代,光靠怀疑是站不住脚的。

张怀今天一天都在为自己的智谋高兴着,内心里跟开花一样,甚至今天这个结果自己当市长还高兴。他觉得自己太了不起了,居然一箭三雕!

他坐在沙发,从兜里掏出了烟,以往来樊良办公室的人包括张怀本人,都是不抽烟的,因为大家都知道樊良不抽烟了。但是张怀今天高兴,心花怒放,抽出一支烟,掏出打火机,准备点烟。

273、祭出最后一招

樊良显然不想让他抽烟,趁他还没点着的时候,说道:“张市长,我这里有一封信,讲了高尔夫旁边有一排不明建筑,这个项目一直是你主管,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樊良没有用“举报”这个字眼。

张怀放下手里的打火机,脸色变了,另外一只夹着香烟的手哆嗦开了,最后脑门冒出了汗,他看着樊良,半天才说:“诬告吧?这是诬告吧?”

他用的是疑问语气,明显的是在向樊良求证到底是不是诬告,甚至连说道这个词时最起码的底气都没有。

樊良说道:“你连信都没看,怎么知道是诬告?”

张怀一愣,对呀,自己连信都没看,怎么知道是诬告,还是他在这个项目早有短似的。

樊良又说道:“不过,是不是诬告这要问以后的调查组。”

“您,您打算怎么办?立案吗?”张怀顺杆爬了来。

“目前还没这打算,但不排除以后。你知道,我们必须还当事人一个明白。”

“当事人?”

“对,尽管这个当事人不在了,但是,我们早晚也要搞明白这件事。”

“你是指……”

“张良。”

张怀一哆嗦,说道:“这信是他写的?”

樊良没有回答他。

张怀的汗下来了,他的脸变白了,一会又变红了,嘴唇哆嗦着说道:“您打算怎么办?”

樊良看着他,说道:“目前选举是大事,这件事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说能怎么办?”

张怀的心多少踏实了一点,随后又提了起来,无疑,事情再明确不过的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逃过书记的眼睛,只是他碍于稳定,暂时不追究罢了,他甚至再想,如果自己在选举不搞这么一出,可能书记都不会过问这种事。

他的后背早冒出了汗,说道:“我能问一句,江帆,知道吗?”

樊良依然看着他,他今天之所以把这信拿出来,也是给张怀最后一次机会,樊良也是有自己的居心的,目前,他不想引爆这个小洋楼,因为牵扯到了级领导,如果张怀聪明自生自灭,毕竟眼下稳定才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听张怀这样问自己,樊良清楚张怀已经认清了形势,于是说道:“你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听了书记的答复,张怀无力了一句:“我明白了。”说着,站起身往出走。

王家栋始终密切关注着樊良屋里的动静,他的门没有关死,看见张怀蔫头搭脑的走出来后,立刻来到了樊良屋里,见樊良脸色铁青,表情异常严肃,严肃的有些痛苦。他说道:

“家栋啊,我真想,真想他妈的把这信捅出去!”说着,愤恨的用拳头捶了一下桌子。

王家栋走过去,收起了那封信,放到樊良的旁边,说道:“您要冷静,无论是目前还是以后,眼下都只能这么做,也可能我们暂时对不起自己的职业良心,但是没办法,只能这样做。您也别自责了,无论是级还是那些混蛋们,会明白您的苦心和善心。”

“也可能我的苦心和善心是对人民的犯罪!”他站了起来,背朝着王家栋,他后面的墙是亢州的地图。

“这个问题留给后来人吧,您、我都清楚,我们从政这么多年,有许多事都是很无奈的。”王家栋开导着他。

“别人到你地里偷东西,你还得给他打掩护,真他……”他气愤的又要说粗话。

“是啊,相信后来者会解决好这个事情的。”

“嗯,只能如此了,也许这是个遗憾了。”樊良叹了口气,又说道:“你了解到了什么情况?”

王家栋说:“这件事参与的人有石亚水,但是石亚水不是代表团团长,他起到联络作用,主要手段拉拢关系,许愿。”

“一定要把取证工作坐实。听说苏凡请了病假?”

“是的,开幕式那天午还在,下午请假了,突然拉肚子,来不了了,有人去看他,几乎一两分钟去趟厕所,整整拉了一天一夜,人都脱相了,现在在医院输营养液哪。”

樊良点点头。

王家栋说道:“您该去吃饭了,身体要紧。”

“嗯。”

“他怎么样?”

“呵呵,他呀,知道有人给他操心,散会吃饭去了,据说没怎么发愁,从楼里出来时很轻松,还很美的样子。”王家栋说。

“很美?捡着钱包了?”樊良皱着眉说道。

“呵呵,不知道,据说是真的很美很轻松,不是装出的。”王家栋说。

“哦。”樊良皱了一下眉,当得知代表们有提出孟客作为市长候选人的时候,江帆脸的表情可不是美的,难道他得到了翟炳德什么授意不成?

这是政治,在官场呆久的人,都有一种先天的职业敏感,正常的事物也会先往不正常方面考虑。凡事只要和政治扯关系,人没有了轻松的时刻,紧绷着的永远都是政治这跟弦。

当江帆吃完饭从饭店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樊良和王家栋,他赶紧站住。

樊良特地仔细打量了一下江帆,没发现他有什么特别美的地方,但是已经很平静了,甚至显的还很轻松,说道:“听说你捡了钱包了?”

江帆莫名其妙,没明白樊良是什么意思,王家栋扑哧笑出了声。

江帆又随着他们走进了饭店。

江帆赶紧招呼服务员进来。

樊良说道:“昨晚喝的是什么汤?”

“无花果瘦肉竹荪汤。不过,这个需要一些时间。”

“这个抗疲劳,防癌。很好的一道汤。”然后赶紧吩咐服务员说:“你马去做,我们在点别的。”江帆说道。

樊良问道:“你吃的什么?

“我呀,一份鸡蛋羹。”江帆说道。

“没了?”

“没了。”

“不会连饭都吃不下吧?”樊良看了他一眼。

江帆嘿嘿笑了,说道:“能吃下,是下咽有些困难,所以我要了鸡蛋羹。”

274、及时觉醒的人

“呵呵,年轻人,你这才哪儿到哪儿呀?下咽困难了?”樊良抱着双臂说道。

王家栋说:“樊书记之前不让告诉你是怕你吃不下饭,你果真吃不下饭了。”

“嘿嘿。”江帆低头笑了。

“心里是不是没底?”

“对于当选我到不是很担心,因为有你们这些前辈坐镇,是担心票数多少问题。”

江帆说的是实话,在亢州,能翻起选举大浪的只有眼前这两个人,别人做不到。他想拿个好的分数,这一年跟苦行憎一样,处处谨慎小心,为的是到这个时候有个完美的分数,哪个学生不希望自己是得满分?

但眼下显然是做不到了,考虑清这一点后,加丁一的鼓励,他也放松了,何必要求那么完美呢?只要自己这一年在亢州能够毕业行了,拿不到一百分拿六十分也行,这是他瞬间想明白的事。但是对于饭,他仍然没有胃口。

樊良说道:“江市长是个要求完美的人。”

“呵呵,有点,当学生的,谁不希望自己考个高分,脸有光。”

王家栋说:“江市长,咱们陪老板喝两杯?”

江帆说:“只要老板喝我没意见。”

樊良说:“喝点也行,只是最近血糖有些高,梅大夫严禁我喝酒。”

江帆说道:“喝点吧,您要的那汤还得有些时辰。”

于是,服务员端了茅台,这三个亢州的首脑在剑拔弩张的选举之际,居然在这里轻松的喝起了酒。

他们在这里踏实喝酒了,张怀却跟热锅的蚂蚁一样坐卧不安。原以为给江帆挖的坑,却差点把自己埋进去,为了自己不掉进这个坑,还必须要亲自把这个坑填满土,还要夯实、夯平整,以便江帆能信步通过,不能让他踩着一颗石子。

他现在最盼望的不是江帆落选,而是江帆顺利选。

这一夜,对他来说注定无眠,他又召开紧急会议,给那几个死党重新下达了任务,要求他们再去做工作,要大家都去投江帆的票,不但不能选掉他,还要保证江帆高票当选。当然,这其的变故他是不能和任何人说的,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了。

在这个城市一个偏僻的小饭店,林岩约见了李立,也了解到了一些情况。林岩心想,尽管自己不能做什么,但是替市长了解一些情况总还是能做到的,别到时市长说起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白当了市长的耳目了。

最可怜的还得是苏凡,他自己都莫名其妙怎么突然之间闹开肚子了,而且泄的他浑身无力,眼冒金星,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向大会请了假,由妻子陪着住进了医院。

可能苏凡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突然闹肚子住院,完全是哥哥苏乾一手导演的。

自从那天苏乾看着弟弟一溜烟的跑出去之后,他意识到了弟弟已经被张怀xi nǎo了,他必须采取极端的手段制止弟弟冒险。

于是,他让医院的熟人配制了强力泻药,然后偷偷交给苏凡的老婆,告诉她:头开会时,想方设法让苏凡把这药吃下,必须吃,如果想保住目前的生活,你必须这样做!

弟妹很敬重这个哥哥,刚想问为什么,苏乾堵住了她的话,说道:“什么都别问,你只要让他开不了会行。放心,这不是毒药,顶多是多去几次厕所,如果你不这样做,是害了他,害了这个家。”

弟妹似乎知道丈夫最近在选举做的一些事,她点点头,决定听哥哥的。于是,在他头出门的早餐,给他下了足够量的泻药。

苏凡到了会场后,刚凑完国歌,他感到了肚子有些不舒服,坚持着听完樊书记的开幕致辞,再也坚持不住了,猫着腰跑了出去。自从去了第一次卫生间后,再也没有回来,不得不请假了。

当然,这一切他是不知情的,他不知道哥哥是爱护他给他下了药,所以,原来折腾最欢的苏凡这次居然没能参加选举。

第三天的午,当江帆和樊良等一班领导走向主席台的时候,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江帆的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了下来,从他的脸丝毫看不出来什么了。

最先捕捉到他身影的当然是坐在前排的彭长宜,当彭长宜看到江帆依然是那么英俊、洒脱、轻松、自如的时候,他使劲的鼓着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掌声是送给江帆的。

江帆坐定后,看了一眼前排的彭长宜,又将目光在全场扫了一遍。这些代表,有的他认识,有的他不认识,有的他还能叫名字来,他们来自各行各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今天,当他居高临下坐在台看他们的时候,目光里有了审视的意味。

代表们显得很平静,坐在前排的人偶尔会和江帆的目光相对,也许他们无法断定市长的目光到底注视的是不是自己,所以,和他对后也移开了。

江帆并不能从这些目光看出什么特别的含义来,但是坐在台,他必须为自己找点事干。

江帆是从大部委下来的干部,他不能像地方干部那么不讲究,剪指甲,抠鼻,挠痒,更不能交头接耳,只有端坐,或者低头看点什么写点什么,但是今天的议程的选举。

他不想低头看什么,也不想写什么,他现在最想看的是台下这些代表,他在想这里会有多少人投自己的票?会有多少人投孟客的票?或者再出个王客李客什么的来。

他猛然看见了边工作人员座位的丁一。

他的心一动,莫名的想到了昨天那个吻,手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右边的脸,被她吻过的地方。可能他这个突然举动只有丁一和他能意会到,再看丁一时,发现她低下了头,用手撑着脑门,柔顺的短发盖住了她的脸,另一只手在不停地转动着手的笔。

275、心仪很久的人

他的心一动,此时在想,如果自己不来当这个市长,肯定会舍下一切去追求她的,追求这个自己心仪很久的小鹿。

投票正式开始了,每个代表的手都捏着一张轻薄的纸片,千万不能小看了这张纸片,这张纸片将决定着一个人的政治命运,当初周林是这样被代表们“x”下去的,他的支持者不足半数。

今天,这张纸片出现了两个人的名字,其的一个将会以“√”超过半数胜出。

江帆感到有些滑稽,今天,自己的命运将不会掌握在自己的手,而是在他们手的纸片。

当大会主持人宣布道:“下面,进行下一个程序,选举正式开始!”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偌大的会场立刻变得庄严和凝重起来,这时,会场空响起了运动员进行曲,欢快的乐曲,缓解了会场的紧张气氛。

樊良站起,带头走下主席台,双手握住早已填好的选票的两个角,在要放进选票箱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给了摄影师拍照的的时间,然后手一松,这张纸片掉进了选票箱里。

随后是江帆,江帆也学着樊良的样子,重复了一下他刚才的动作,在手松开的那一霎那,他的心也落到了实处,不是再悬在半空了,似乎推举孟客做候选人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

他忽然意识到,这里最滑稽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想当年,自己背负着失女之痛、妻子出轨之辱,逃离北京,来到了亢州,本来是想在这里安静过一段时间,平复自己的心灵创伤,根本没想过到在亢州政坛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是机会和命运让自己阴差阳错的成了主政这里的代市长。

当时的感觉跟天掉下来一个馅饼一样,不幸砸了自己,那时的意外和惊喜可想而知。

他认真履职,真诚和樊良相处,尊重同僚,他想做一个让亢州市委满意的市长,让亢州老百姓满意的市长,一年下来后,他自我感觉不错,他认为亢州没有理由不选择自己。

但是,在昨天,这个梦想被现实撕裂了。

代表们另外推举出了一个候选人,尽管是少数人,但也说明了他在这部分人心目是不合格的。他沮丧到了极点。

彭长宜第一个给他打电话,跟他客观的分析了形势后说道:“您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当选没有问题,最坏的结果是会拉掉一部分选票,除此之外不会有什么了。”

彭长宜说这话不完全是为了安慰他,是非常客观公正的,但是这么客观公正的分析,仍然让他的心理很难受,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这一天,他做了多少,忍了多少,付出了多少。

不敢大张旗鼓的离婚,甚至都不再回家谈判,不敢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不敢大胆的提出自己的施政理念,不敢换车,不敢……

这么多的不敢之后却是今天这个结局,这让有一贯追求完美天性的江帆的确感到了委屈和心理不平衡。

但是,在昨晚,来自心爱女孩的一句话和一个意外的吻,忽然平复了他内心所有的烦恼。连一个毫不懂政治和斗争的女孩子都知道来安慰他,肯定是自己让别人担心了。

也许,世任何事物,原本是以不完美方式存在的,所以才有了维纳斯的断臂,萨的斜塔和蒙娜丽莎的微笑,因为不完美,所以被称为遗憾,因为遗憾,所以有了旷世之美。何必要那么在意满票呢?正因为不是满票,自己以后才会有压力,才会有动力,才会更好的审视自己工作的不足。

想到这里,他轻松了很多,跟在樊良后面,登主席台另一侧的台阶,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落座。似乎此时选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其实江帆知道自己不是热衷于权力的那种人,但是却很看重自己目前的位置,到不是这个位置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实惠,主要是他认为这是自己的一份职业,只能干好,不你干差,从来没得到的时候,他没有向往过,但是一旦得到要是再失去的话他认为是自己的失败。所以这一年他才这么小心谨慎。

也可能人的权欲都是这么培养起来的吧?从无到有,到不愿失去,到挖空心思得到,自己是不是也走进了这个怪圈,不然为什么昨天一天都这么患得患失啊?

可是,看看主席台的这些人,哪个不是热衷于权势的人?樊良?王家栋?张怀?他突然发现张怀的脸很红,而且脑门居然有汗。

怪了,尽管会场有暖气,但是也没到温暖流汗的地步,他的汗从哪儿来呀?

淡定下来的江帆突然发现张怀居然表现的很紧张,不停地擦汗不说,而且目光惶恐不安,偶然和他的目光相遇后,即刻躲闪开了,有一种做了贼的感觉,丝毫没有往日见了自己的趾高气扬和傲慢。

江帆感到好笑,现在被架在火烤的是自己和孟客,你张怀紧张什么呀?你应该幸灾乐祸应该猫哭耗子才对呀?

忽然,江帆脑海里电光石火般的一闪,他明白了,这一次推举孟客出来必定是张怀作祟,既然做了祟,更加关心结果,所以他才会这么紧张,甚至江帆和孟客自己都紧张。

江帆想心里感到好笑,心想,无论我俩谁当选,都不会是你张怀最想看到的结果,只不过是为了把水搅浑,他甚至揣摩出了张怀之所以不把自己弄出来做候选人,一定是还有那么一点自知之明,所以弄出了孟客。

江帆又是电光石火般的一闪,他忽然觉得樊良和王家栋甚至是彭长宜都知道事实的真相,是没人跟他说,樊良不跟他说有情可原,可能是出于对权力尊严的考虑。

彭长宜怎么也不跟自己说?他甚至怀疑林岩都知道一些情况。

这些平日和自己关系最近的人都没有跟自己透露任何消息,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是怕自己乱了方寸。

276、男人的虚弱

他突然想起彭长宜说的“有那时间,还不如多想想做报告那天穿什么衬衫、带什么领带的好哪。

想到这里,他有了一丝感动,他甚至为自己昨天的惶恐而羞愧。

这样想着,心里也有了很充实的感觉,不由地嘴角有了一丝很温暖的笑意。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表现的更加深沉一些,赶紧收住笑,抬起头,正好和走过的孟客目光相遇。

孟客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但却皱了一下眉头,这个目光的含义不难破译,那意思分明是在说你居然还笑的出来?

孟客有些愁眉苦展,而且人似乎显得很憔悴。真是可怜他了,稀里糊涂的被人在背后算计了一次,既憋气又窝火。

其实,孟客也的确有自己的野心,这一点从他刚来的时候显现出来了,但是即便他有野心,也不会野心到这次和他争夺市长这个位置的,这一点江帆心里有数。

他丝毫不怀疑孟客,客观孟客还是肯干工作的,他还是非常配合自己工作的,无论是开发区还是城市改造,孟客应该立了头功,受了大累。他应该是真心实意支持自己出任市长的,这一点无须质疑。从昨晚散会后他看自己的目光能体会出来。

学家喜欢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的确如此,一个人的内心是能够从眼睛里表现出来的,无论他掩饰的多好,也会在眼睛里暴露出最真实的东西。

无论是昨晚还是现在,孟客眼神流露出来的更多的是歉意,是无奈,是不知情的愤懑,而他回复给他的目光是理解。

目前,在亢州市领导班子,真正对自己有敌意,又能从自己落选获得某些好处的人恐怕只有张怀了。自己曾经拿下了苏乾,将张怀不待见的曹南扶正,又利用分工削弱了他的权力,兴许他早恨的牙根痒痒了,说不定积蓄了多久才等到今天这一刻。

但是他又没有十足的把握跳出来公然和自己竞争市长,因为在班子,樊良不会支持他,王家栋更不会支持他,这两个人如果不支持他,他胜算的把握几乎归零。但是这个机会又不是年年有,几年才有这么一次,他又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所以才整出孟客这个市长候选人,来羞臊自己。

江帆在等待代表们投票的时候,忽然想明白了许多,明白后他为自己昨天的惶恐和内心乱了方寸而感到脸红,他甚至觉得自己还不如彭长宜,甚至不如丁一。

如果丁一没看出他的惶恐,为何特地来他的办公室,跟他说他是最好的,还吻了自己。明摆着是安慰自己,那天送她回家,他吻了她那么久,都没有得到她的回应,昨晚却突然亲了自己一下,尽管是轻轻的一下,他根本没有体味到的时候结束了,但这足能说明问题了。

唉,自己还是不成熟。这一次幸好有樊良、王家栋护航,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持,不知自己将来是否能独立处理这样的事情?

他没有怀疑樊良和王家栋,这一点他早明白,无论是政治原因还是自己个人魅力,他们都没有理由不给自己护航。这一点江帆非常有自信。

唉,一个男人,到了需要女人来安慰的时候,肯定是自己虚弱到了极点。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丁一的方向,见她又在抬头看着自己,碰到他的目光后,又借故躲开了。

他决定捉弄她一下,见丁一调开了目光,自己也故意调开了目光,看向别处,然后又不经意的转向了她那边,果然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快的卷土重来,目光再次碰,呵呵,这次她是彻底不好意思,都有点不知所措了。慌乱的低下头。

江帆在心里笑了,是很开心的笑了,他没想到此时自己居然还有这样的心境。

江帆嘴角的笑意,被张怀用眼睛的余光捕捉到了,他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按说此时他看见江帆哭心里才高兴呢。

但是有的时候事情是这么诡异,昨天还是那么迫切的希望看到江帆笑话的张怀,今天却完全变了一个人。此时,他紧张的不是想让江帆落选,而是想让江帆当选,甚至票数越高越好。

这一点江帆是绝对想不到的。

虽然,张怀昨天晚已经布置下去,让那些跟自己有关系的代表们转而支持江帆,不要投孟客的票了,但是他还是有一些担心,担心江帆的票数不高,似乎江帆得票多少是和自己的罪恶成正的。

张怀绝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跟樊良正面遭遇,要说在亢州,恐怕他最憷的还是樊良。

这个个子不高的男人,蕴藏着无限的政治智慧和个人威力,无论多么难缠的事,他总是轻而易举的化解,从来没有见过他为什么事着过急,表面给人的印象永远都是不动声色,还有那么一点平和和随意,但是他的内心却是非常有厚度和广度,无论是内力还是城府,都是他们这些“农民干部”无法企及的。

张怀没少琢磨过樊良,但是他始终琢磨不透他,因为他总是不露任何声色。

有时感觉樊良像武林高手,平日深藏不露,一旦出手,对方非死既伤,他来到亢州后,不动声色的收拾了孙玉龙,让这个不买他账处处跟他作对的市委副书记提前去了rén dà,而且孙玉龙几次想调到别处任职都不能如愿,最终老老实实的呆在rén dà,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又不动声色的收拾了周林,尽管收拾周林的手法司空见惯,但高明的是省地两级调查组在亢州呆了一个礼拜,居然什么违规迹象都没查出,不能不说他的高明和缜密。

他降服了王家栋和范卫东这两只坐地虎,不但能够让他们和平相处,还有让他们各司其职给他拉车,每当这两个家伙掐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他一出面,总有熄灭战火,而且还总能恰到好处的调节他们之间的矛盾,既不让他们的战火影响大局,也不让他们的战火完全熄灭,总是能平衡各方面的利益冲突。

277、死人的诅咒

官场不能没有斗争,斗争太过猛烈也不行,太过和谐也不行,他总是能掌握这其间的平衡度,总是能把这个度控制在他认为最舒服的程度。

樊良是政坛的高手,真正的高手。

在亢州市领导班子,他张怀只服樊良一个人,所以,他从来都不敢跟他正面遭遇,因为他知道,无论是谁,只要跟樊良正面遭遇,那必定先完。

他张怀是谁,历届市领导,除去樊良,他没把任何人真正放在眼里过,尽管他是农民干部,但是经历过历次的政治运动,用过去那个年代的话说,是在大风大浪里锻炼成长起来的干部,是经过无数次政治洗礼而岿然不倒的干部,是政绩累累的干部,是一步一个脚印不断向攀登的干部,在亢州,有谁自己的脚步更踏实,更实在?

连王家栋他也有几分看不起。如果王家栋不是死抱樊良的大腿,他混的未必自己好。别人更入不了他张怀的法眼了,狄贵和他从来都不拿正眼看他,整个一我窝囊废。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樊良居然早握着自己的小辫子,自己却浑然不觉,这招,真他妈的够阴险的!

一想到这里,他的后背冒冷汗。这跟打靶场的靶子一样,始终都是暴露在别人的枪口之下。甚至还不如靶子,靶子是靶子,是专供枪手练习射击技艺的。

可是自己呢?

可悲的是自己始终都认为自己是枪手,别人才是靶子,不曾想,在浑然不觉,自己到成了别人枪口下的活靶子,人家想什么时候冲你瞄准冲你瞄准,想什么时候搂锔儿什么时候搂锔儿,可怕的是,自己居然不知情。

尽管那些小洋楼涉及到了锦安甚至省里的领导,但是真到了关口,他们是不会保护你的,这么多年的官场打拼,他深深知道,炒了豆儿大家吃,你自己不能独吞,独吞会出事。

不犯事还好,一旦犯事,受热的只有你一人。

无论是锦安的领导还是省里的领导,都不会出来拉你,早躲的远远的,唯恐沾染什么。

你说那小楼有领导的,那里写着领导的名字哪?哪个领导来过?洪副省长到是来了,但是那是在黑夜,谁看到了?到时吃不了兜着走的还得是他本人,即便有任小亮他也只能算个陪葬的。

他妈的,死鬼张良,临了临了还给老子玩了这么一手!真是做了鬼都不放过自己。

他忽然想到前几天看的一个电影,是外国片叫什么基督山伯爵,里面有句话是“死人的诅咒有时会活人的憎恨更可怕!”当时听了他的心里还真动了动。

要知道,让张良拿出房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当时盖这些房子是暗给领导们的好处,省里领导为这事牵线搭桥,总得有所表示吧,钱是钱,物是物,如今,哪个领导不给回扣给你办事的?他手里的项目可以给你也可以给他,这要看你的功夫了。

功夫到了自然给你,本来小洋楼分配方案没有洪副省长的,可是不知道他怎么知道了这件事,不久,他接到给项目领导的暗示,洪副省长父母年岁大了,洪副省长想把老人们接过来居住,但是他的家属和老人一直关系不好,他不能让老人跟家属住在一起,在才在北京周边城市动了心思。

于是,想到了他这里的房子。张怀为难了,他是绝不会把自己房子让出来的,也不能要任小亮让,因为房子的许多事情都需要任小亮出面去办。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让张良交出房子,因为张良时日不多了,他的家属没有条件住这个房子,尽管他说给他们一定的补偿,那也是自己掏钱垫付,没想到的是,张良和他的家属居然联手给自己来了这么一招。

他明白,这封信肯定在樊良那里有些时日了,但是樊良之所以没有把它交去,估计也是考虑了很多,这里顾忌最多的可能是级领导,如果没有自己在这次选举做手脚,樊良可能都不会把这信拿出来,他也知道投鼠忌器。

但是,一想到这封信,张怀冒冷汗,这封信在樊良手里,跟孙悟空头的紧箍咒一样,他想什么时候念什么时候念啊!

想到这里,张怀郁闷极了,这何时是个头啊?妈的,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这年头,走的好好,你都不知自己被什么石头绊个跟头。

等他再看到江帆的笑意时,居然觉得有了更多的嘲讽意味,也该他嘲讽自己,现在居然轮到给他卖命拉车了,什么世道啊?

唉,还是求老天保佑,让江帆这次顺利当选吧,最好是全票当选,为了这个愿意,他早晨起来的起来的时候,居然破天荒的给江帆祈福!

真他妈的憋气窝火,什么世道啊?

要知道烧香的时候,他诅咒最多的是这个小白脸江帆了。可是不这样又有什么办法呢?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

现在被架在火烤的不是江帆和孟客,倒是他张怀自己了,他甚至感到了自己位置的岌岌可危,别说樊良,是江帆出手自己也会招架不住的,如果他和孟客联手的话,估计自己不是滚蛋完蛋。

代表们投票完毕,会议进入场休息阶段。主席台的领导回到旁边的会议室等待结果。代表们则自由活动。

大礼堂的旁边各有东西两个会议室。张怀没敢去樊良呆的那个会议室。而是来到了西边这个会议室,别人都坐着聊天,只有他在屋里走来走去,并时常竖着耳朵听着唱票的声音。

市武装部季部长说:“张市长啊,你坐下行不行,走来走去的晃的我的眼睛都累了。”

张怀瞪了他一眼,没理他,而是走出门,站在主席台厚厚的绒布后面,来回踱着步。

季部长哪里知道他此时的心情啊?他是坐卧不宁啊!

278、顺利当选

季部长哪里知道他此时的心情啊?他是坐卧不宁啊!

绒布的那一面,是主席台,主席台有六个人在当众唱票,朱国庆作为监票人之一,和其他监票人分别站在唱票人和计票人的旁边,仔细监督,每唱一票,都会有人仔细核实,大黑板,写满了“正”字。

几乎都是江帆的名字,但是偶尔也会出现孟客的名字,每当孟客的名字被唱一次起,张怀的心里像被人抽一鞭子那样机灵一下。

他在心里感叹,这哪是在选市长啊,分明是在选自己,选自己还紧张!

东边这个会议室里坐着樊良、江帆、王家栋、高铁燕、狄贵和、孙玉龙、崔慈等几个人。

他们有一搭无一搭着话,所说的话没一句是跟选举有关的,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凭白无故多出一个候选人,对江帆意味着什么。

会场里,彭长宜没有离开,而是仍然坐在前排的位置,一边和别人聊天,一边不时的打量着主席台唱票的情况。

说实在的,他也紧张,他感觉江帆还要紧张。

在排队投票的时候,他居然有些心跳,不时的低头看着自己手的这张选票,感慨颇多,手居然有些颤抖。

他知道,在这条路走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被选举的经历,每一次被选举的过程,其实也是一次耕心的历程,炼狱的过程,飞跃的历程。

但是自己不知为什么,经历了周林事件后,只要一听到选举这两个字心里发毛。之前尽管他安慰了江帆,其实他江帆还紧张。

轮到他投票了,幸好摄影师不会对着他们给特写,不然自己颤抖的瞬间会被摄录下来。

他发现,有一个人也很关心主席台的情况,那是姚静。姚静也是他们代表团成员之一,她站在座位间,是那么出众,任谁只要发现了她,都会回头的,她的确是太漂亮了。

投票结果很快被统计出来了,当孙玉龙把统计结果递给樊良的时候,樊良只看了一眼后说道:“宣布吧。”然后站起来,跟江帆握手,说道:“祝贺你,江帆同志!”

江帆赶忙站起,握住了樊良的手,这是一年以来,樊良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的跟他叫“江帆同志。”他知道这话里面的分量和含义,也知道了结果。

紧接着,狄贵和、王家栋等人都走过来跟江帆握手,纷纷向他表示祝贺。

最后,轮到了孟客,孟客看着江帆,江帆走过去,主动伸出手,被孟客双手握住,孟客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晃动着江帆的手,说不出话。

江帆使劲的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也什么都没说。

当唱票结束,朱国庆从台走下来,在经过彭长宜身旁的时候,朱国庆悄悄冲彭长宜做了一个“ok”的手势,彭长宜冲他笑了一下,彭长宜知道江帆毫无悬念的当选了。

大会继续开始,代表们重新坐好。主席台的领导们依次出来,在原来的座位落座。大会主持人说道:

“下面继续开会,请本次大会主席台执行主席、rén dà主任孙玉龙同志宣布选举结果。”

孙玉龙走向前台,展开那张纸说道:“本次大会应到代表217名,实到216名,一名请病假,大会共收到选票216票。江帆,193票;孟客,23票。江帆当选为亢州市市长,江帆同志,祝贺你!”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坐在边的丁一也使劲的鼓着掌,她为市长感到高兴。

江帆站了起来,他先向台下的代表们鞠躬表示感谢,然后直起腰,走出主席台,跟主席台前排坐的领导们一一握手。

当他来到张怀跟前,刚伸出的手被张怀紧紧的握住,还使劲的晃了两晃,连声向他表示祝贺。

情之真,意之切,让江帆都感到了诧异和感动。

这一刻,江帆都怀疑自己对张怀的猜测是不是错了?如果真是张怀设计的这一切,他不该会对自己这么真诚的祝贺自己吧?

江帆还不知道樊良给张怀看信的事,所以他对张怀的变化揣测不准了。

另一个表现很开心的当然是副市长孟客了,选举没出意外,压在心头的石头落了地,他不用再担心没法跟翟炳德交代了,也不必担心江帆对自己会有看法了,因此,脸的阴霾烟消云散,笑的自然开心了。

当江帆跟他握手时,他的心情在会议室平静了很多,脸挂着灿烂的笑,连声说着“祝贺、祝贺!”

讲台边的孙玉龙见江帆的手握的差不多了,对着话筒说道:“下面,请新当选的亢州市市长江帆同志讲话!”

台下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江帆跟最后一个人握完手后,走向了主席台右前方的讲台,这几步他走的很稳健,也很自信和沉着,经历了仕途生涯的第一次选举,使他感悟很多。

从昨天到今天,他经历了来自内心的煎熬和历练,战胜了自己,即便是自己不能当选,他也会很好的理智面对。

他走到讲台前,顿了一下,掌声立刻停住,会场安静了下来。他的目光掠过全场,眼神深邃、镇定。

此时,台下的代表们都感受到了江帆的目光,都认为江帆看见了自己,每个人都感到此时江帆的身,有了那么一种威严和庄重,人们已经开始相信,经过整整一年的锻练,这个市长是有能力也有信心搞好亢州政府各项工作的。

“尊敬的各位代表: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此时此刻,我既荣幸万分,又压力倍增。我深深知道,每一张选票都是一张考卷,每一份信任是一份责任。对此,我唯有感动、感恩、感谢,唯有奋发、奋力、奋进,才能不辜负代表的信任和人民的重托!”

他刚一停顿,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他没有讲话稿,完全是现场发挥,所以每句话也更加的真实可信。

279、有船不坐非要抱块木头漂

江帆面向会场说道:“我要再次感谢那些把选票投给我的人,我知道,在这一张张选票的背后,是你们的信赖,是你们的期待,是你们的重托;我还要感谢那些没有把选票投给我的人,我说这话不是矫情,你们没把票投给我,说明我的工作有不足,不足是缺陷,你们这是做是对亢州人民负责!所以我要感谢你们,感谢你们让我对自己一年的工作进行反思,在今后的工作,我衷心的希望你们对我的工作进行监督。”

江帆刚说完这几句话,会场想起一种热烈的掌声。

此时,江帆的眼,有着一种深刻的平静,他的目光掠过全场,似乎从每个人的头顶扫过,继续说道:

“民心是最大的政治,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我将不辱使命,在亢州市委的领导下,与亢州政府一班人一道,忠实履职,恪尽职守,努力做到务实、为民、勤政、清廉,说好亢州话,当好亢州人,干好亢州事,做一名好公民、好党员、好干部,不愧对‘市长’这个神圣的岗位,不愧对亢州人民,努力建设一个法制政府,责任政府,高效实干的政府!”

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这是本届政府的定位,也是宗旨,这是历届政府最实在也是离百姓最近的口号。所以,下边的掌声非常热烈。

江帆最后说道:“最后,祝愿我们亢州蒸蒸日、繁荣富强,祝各位身体健康,万事,顺安!”

此时,台下的彭长宜感到江帆已经成熟了,无论是他的坚定和气宇,已经非常像一个市长的样子了。

在亢州金盾大酒店,本届人代会最后一顿晚餐,樊良领着江帆和主要领导挨桌敬酒,张怀紧跟在江帆的后面,一副和谐的气象,没有人知道台面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在前来敬酒的领导们,其实早发生过一场剑拔弩张的暗战了。

张怀尽管跟在江帆的后面,但是他的眼睛却一直瞟着樊良,他担心尘埃落定后,樊良会跟他秋后算总账,所以内心惶恐不安。

樊良根本没有在意张怀,他不停地举杯,象征性的抿着酒,还不时的和代表们说着话。说的最多的是:“大家辛苦了,提前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事后,王家栋对樊良说:“多亏了我们有这样一封信,才把张怀这个疯子制止住。”

樊良说道:“家栋啊,没有这样一封信也能制止住他,他干的事,你我同样能干,相信听你、我话的人多,听他话的人少,即便是听他话的人,最后也得听我们的话,这年头谁有船不坐非要抱块木头漂泊呢?”

樊良说的太对了,这是权力的魅力。

王家栋说:“还是老板高明,最后让他替咱们去做代表们的工作,让他自己在代表们面前出尔反尔。”

樊良说:“活该,该让他自己去擦屁股。”

远在锦安的市委书记翟炳德,接到亢州市委的报告后,他陷入了沉思。

说真的,他不得不佩服老领导樊良的领导水平和领导能力。

本来他想在樊良控制权力方面做章,但正是这一点樊良做的非常出色。去年,成功的把周林选掉,拔掉了自己插在亢州的一根钉子,省市两级调查组也没有查出在选举过程亢州有什么人违法违纪的事实。

接下来,他采取了怀柔政策,地提拔了江帆为代市长,没想到樊良很买账,对江帆采取了包容、扶持的策略,dǎng zhèng yi bǎ shou相处的和谐融洽,这里固然和江帆自己的努力有关,但是也和樊良的宽怀大度有关。

半年后,又把自己的前任秘书派到亢州任副市长,亢州的各项工作稳步推进,江帆也取得了令人欣慰的成。

一年,亢州没有出现让级市委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没想到在这次选举,竟然出现了代表另行推举市长候选人的事件。

当他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后,首先想到的是锦安市委不派人去协助,你樊良本身是锦安市委副书记,有责任和义务搞好这次选举。

他原以为凭樊良的个性,为了力保选举顺利进行,会对另一个市长候选人孟客劝退,没想到,他不但不对孟客进行劝退,反而采取了包容和接受,向孟客表示祝贺,并肯定了孟客到亢州后的工作成绩,还说让他做好接受代表评议的准备,展现了主政者的自信和风度,顺应了min yi,丝毫没有大动干戈,一切都在平静有序的外表下进行着,最后孟客只得了23票。

翟炳德对亢州似乎有些看不明白了,对这位老领导佩服有加,同时,面对这样一个非常具有领导能力的下级来说,翟炳德也的确感觉到了危机。

两天后,当江帆出现在翟炳德办公室时,翟炳德看到了一个和一年前有些不一样的江帆。

眼前这个江帆,更加成熟,稳重,气宇还有了几分老练和深沉。他笑着说:“呵呵,不错,很像一个市长的样子了。”

江帆赶忙说:“多谢您的栽培。”

“呵呵,应该是樊良的栽培才对。”

江帆一愣,随即笑了,说道:“如果您不把我硬掫到这个位置,恐怕我都不会和樊书记打什么直接的交道。”

“嗨,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栽培你还栽培错了不成?”

“呵呵,还好,您终于承认了。”

翟炳德想了想,笑了,说道:“真是跟着樊良长本事了,说话都和从前大不一样了,会截话了。”

江帆笑了。

翟炳德收住笑,说道:“候选人的事,不是孟客的本意,你要正确认识。”

江帆一听,赶紧前倾着身子说道:“翟书记,我怎么能不正确认识呢,孟客到亢州后,他的工作和能力有目共睹,的确得到了代表们的好评,是我的好帮手,我感谢他还来不及呢。”

280、江帆的悲哀

翟炳德相信江帆说这话是发自肺腑,说道:“你们俩以后还要继续合作,共同做好各项工作,别让我失望。”

江帆说:“我会的,孟客也会的。”

翟炳德想了一下突然说道:“春节回北京着吗?”

江帆说道:“初二回去着。”

“你老岳父身体怎么样?”

“还行,现在基本适应了退下来的生活。”

“你岳母是个本分善良的人啊!她对妞妞的事一直无法释怀。”

江帆愣住了,半天才说:“翟书记,您认识他们?”

“哈哈,岂止认识,那是我曾经的老领导啊。”

江帆彻底懵了。

翟炳德说:“我刚参军的时候,你岳父是我们团长,按说一个新兵蛋子怎么会和团长扯关系呢?可是这么巧,有一次团长到我们连队视察,我那时个子小,站在前排,在毒太阳的晒烤下,我们依然保持着端正的军姿,团长不时的向我们挥手,说道:同志们好!我们大声说道:首长好!他又说:同志们辛苦了!我们也大声说:首长辛苦!他来到我们面前,发表了一通讲话后,最后和前排的战士挨个握手,到了我跟前,他没和我握手,居然拍着我的肩膀说道,这小鬼,真可爱。”

“我听后啪的一个敬礼,一本正经的大声说道:首长可爱!他听后愣了几秒钟,随后哈哈大笑,笑完后,和我旁边的战士握手,我急了,又大声说道:报告首长,你没跟我握手!我身后有人提醒我,哪知他没有生气,还哈哈笑着又走了回来,重新跟我握手,还问我叫什么名字,我报告给首长说,新兵一营二排三班翟炳德!他又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肯定又想说我真可爱,但是怕我再回复他首长可爱,笑笑走开了。新兵训练结束后不久,我被调到了他的身边,当了首长一名通讯员。后来想想,用现在时髦的话说,我那次是成功的推销了自己一回。”

江帆的心有些乱,说道:“您怎么刚告诉我?怎么之前我一点都不知道。”

“一年前想告诉你,你岳父不让,他说你有自己的志向,嘱咐我能帮什么忙帮什么忙,所以,我去省委组织部,在多个挂职锻炼的名单找到你,把你要来,放在了离北京最近的亢州了。”

翟炳德说完,偷眼打量着江帆,他知道这话对江帆起到了触动,接着说道:“如果说是栽培的话,你、我都是你岳父栽培的结果。”

悲哀,仍然没有逃出岳父的手心!

江帆把该拜的领导拜了一遍后,从锦安市常委楼里出来的时候,林岩发现市长脸色有些不对,没有变点的轻松和欣喜,表情严肃,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林岩很纳闷,来的路他还踌躇满志神采奕奕的样子,怎么出来后变了一个人?甚至在回去的路都是一言不发。

林岩断定江帆肯定有事,是不是遭到了翟书记的批评?翟书记没有理由批评他啊?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和孟客有关?

任林岩怎么绞尽脑计、挖空心思也想不出锦安市委批评江帆的理由和依据,但是市长进去和出来的确像换了一个人。

江帆刚走,锦安市委副书记谢长友进来了,翟炳德说:“江帆去你那里了吗?”

谢长友说:“刚走。”

“你说这亢州出现副市长和市长争选票这事,怎么处理呀?”

谢长友一时没明白书记的意思,半天才说:“我估计是被人利用了,亢州表面铁板一块,其实未必。”

“哦,说说看。”翟炳德坐了下来,看着谢长友。

“目前还没有明显迹象,但是两次选举足以说明这个问题,这不过樊良控制得当,一些不利因素没有真正暴露出来。”

“依你看,这次事故谁是幕后操手?”

谢长友没有立刻回答,他是管组织的副书记,尽管几年来他和一把手配合的不错,但是涉及到亢州的问题,他还是较慎重的。

“但说无妨。”翟炳德伸了一下手,示意他尽管说。

“我感觉是张怀。”谢长友说道。

“哦?”

“您想,无论是樊良还是王家栋,这一年来江帆和他们配合的不错,他们没有理由不支持他。再有,如果江帆落选,明显的他们不但不会受益,有可能还会被问责,所以,最有可能的是张怀了。因为周林落选后,江帆顶了来,那么如果这次江帆落选后,按这个逻辑推理,张怀有可能也顶来,在头选举前,他来的次数较多,所以我分析和张还的可能性极大。”

“但是,他完全可以让代表们直接推举他呀,为什么把孟客推出来?而且孟客被推出来后,最后得票并不高?”翟炳德说。

“是啊,这也是让人想不通的地方,兴许只有樊良本人才知道这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谢长友无奈的笑笑。

“诡异!”翟炳德想了半天,才说出这两个字。

“您准备怎么安排孟客?”谢长友问道。

“没想好。”翟炳德实事求是道。

“经过了这次事故,江帆会不会和孟客之间产生什么不和谐的因素?”谢长友继续问道。

“按江帆的态度来说不会,我现在担心的不是江帆,这个干部身有一种理想色彩,稍加锤炼应该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干部。他很有雅量,也很明白。我担心的是孟客,毕竟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尽管得票不多,但也说明了他有一定的群众基础,难免在以后跟江帆合作,产生嫌隙。”翟炳德也有些忧虑。

“是啊,亢州是经济发达的县级城市,市长和副市长闹意见的话,会影响发展大局的。我担心这次选举会影响两人的关系。”

“嗯,我也担心。”翟炳德点点头说。

“我的意思是把孟客调开,往提一格。”谢长友说。

“他现在分管着开发区和城建工作,别的都还好说,目前这两块工作江帆还有些离不开他。”

281、跑到书记跟前撒野

“他现在分管着开发区和城建工作,别的都还好说,目前这两块工作江帆还有些离不开他。 ”

“开发区需要他协调的是征地,一期征地工作已经基本结束,二期很快会进行完,城建工作说是问题也不是问题。”谢长友说道。

“如果没有这次候选人的事,他们两个还真是配合不错。”翟炳德很欣慰道。

“亢州目前是什么意见?”谢长友试探着问道。

“樊良什么都没说,即便有什么想法,他也不会轻易吐露的,我那个老领导,唉——”翟炳德叹了一口气。

谢长友笑笑,没有说什么。

“他不主动提出处理意见,是想把问题交。如果把孟客拿走我还真担心那里的政府工作会受到影响。”

“看来,您对亢州还是厚爱一层啊。”谢长友说道。

翟炳德不再说话。

谢长友又说:“我还是想再啰嗦一句,尽管目前亢州有些工作离不开,但是要是等到他们俩有嫌隙了再分开晚了,这可是您着力培养的两个干部。”

翟炳德想了想说:“你说的不无道理,把他放到什么地方呐?”

“市直单位一把没问题。”

“孟客在亢州表现的不错,有思想,懂配合,肯干事,这样的年轻干部我还是想放在下面,希望他们能够造福一方。”

谢长友点点头。

翟炳德又说:“据你的观察,江帆目前怎么样?”

“呵呵,这个您我心里有数。”谢长友笑着说道。

“我开始让他来当市长的确有点冒险,担心他挑不起这个担子,担心他太嫩,不能跟樊良很好的合作,还担心年轻人理想色彩太浓,工作不务实……但是现在看来苗头还不错。”翟炳德轻松道。

“您是慧眼识英才啊,我看这个孟客同样不错。”谢长友说这话不是恭维。

“是啊,其实对于孟客我开始也是准备让到直接到下边,总觉得还有些不放心,这样把他放在政府办了,看来,他到亢州能很快适应角色,跟在政府办的历练是分不开的。”

“那是。”

锦安市委一二把手,对亢州这次选举出现的问题,交换了各自不同的看法,最后达成了一致。

几天后,孟客被翟炳德叫回,寒暄了几句后翟炳德问道:“这次选举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人到捣鬼,你心里有数吗?”

孟客想了想说道:“这个,我没跟任何人私下探讨过,我怀疑是张怀,并且似乎江帆也这样怀疑。”

翟炳德点点头。

孟客又说道:“但是我后来看出张怀似乎很紧张,当江帆当选的时候,他是真心实意向他表示祝贺,一点都看不出有任何的虚情假意。”

“哦?”翟炳德看了孟客一眼。

“是的,而且樊良从始至终都是临阵不乱,和我谈话的时候也很诚恳。不满您说,这事我也琢磨了很长时间,但是琢磨不出所以然来。”孟客摇了摇头说道。

至此,翟炳德充分相信还是樊良最后控制了局面。他想了想说道:“嗯,这个事过去过去了,以后不要提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孟客说:“我到是没什么想法,只要江帆同志不计前嫌,我会一如既往的好好配合他的。”

“是心里话吗?”

“是心里话。”孟客说道。

翟炳德看得出,孟客说的是真心话,所以他更加欣赏他们,但越是这样,他越要防止可能出现的问题。

翟炳德没再说什么,又跟孟客了解了一些亢州开发区的建设情况和目前城市建设情况,听了门孟客的介绍,他很欣赏江帆加快城市进程建设的总体规划,说道:“江帆对城市建设有很多点子和想法,你注意多跟他交流,这是以后经济社会的大趋势。”

“嗯,我们经常聊天,一聊到半夜。”孟客并不隐藏自己对江帆的欣赏。

“谢书记担心你们俩以后闹意见,想把你调开,你有什么意见?”

“那不行,您现在要是调我走的话,好像我真是存心跟江帆争夺市长似的。”孟客急了。

翟炳德哈哈大笑。

两个月后,锦安市委组织部由一名副部长带领的考核组,来到亢州市,对孟客进行全面考核。

锦安市委突然对孟客进行考核,樊良多少明白了一些其的意味,他跟考核组见面后没再参与,而是由王家栋出面接待。

下午,江帆陪着考核组的人吃的饭,按说他也没必要出面陪他们吃饭,但是看在孟客的面子,怎么也要表现出自己的热情,而且孟客跟他合作的也不错,他不但要给足孟客的面子,还要给级来的人一个随和热情的好印象,指不定哪天用到这些人呢?自己在锦安可是没有任何关系,完全在于平时人脉的积累。官场的事是这样,看似很小的事情,有时候确有着很大的玄机,这也验证了王家栋那句话:官场没小事。

吃完午饭后,江帆没有回办公室,坐着车赶到了锦安,直接进了翟炳德办公室。

翟炳德正在跟谢长友和刘季青商量什么事,听秘书进来伏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翟炳德笑了,说道:“江帆打门来了,你们先回去,我接待他一下。”

谢长友和刘季青都笑了。

江帆进来后,秘书给他倒了一杯水出去了。

翟炳德说:“考核组去了亢州,肯定还要找你谈话,你不好好配合工作,跑到这儿干嘛来了?”

江帆看着翟炳德说道:“翟书记,我是为这事来的。考核组是针对孟客的考核,您不会想把孟客从我身边调走吧?”

翟书记说:“有这可能。”

江帆一听,急了,说道:“书记啊,您不能这样,我现在离不开他,我们俩个一直配合不错,您这么做是拆台!”

“不想撒野!”翟炳德立刻冷下脸。

“sorry,我道歉。”江帆低下头,举起双手,接着说道:“我跟您说,如果是因为这次选举的事,您低估了我们的觉悟。”

“为什么?”

282、市委书记的私心

江帆委屈着语气说道:“您想,本来我们俩什么事都没有,这次完全是被人暗算,您如果把他调走,升了还好说,如果是平调,别人会说这次选举孟客的确是有意而为,还会说我江帆不容人,把孟客同志挤兑走了,那样我们都不好做人了。”

“这么说你不愿意他走?”翟炳德看着他问道。

“我当然不愿意了,一百个不愿意。我现在的工作现状您又不是不了解。”

“那如果孟客要是升了呢?”

“升了?升了、升了的话,我不能拦了吧——”江帆沮丧的低下头。

翟炳德笑笑,拿过暖瓶给他的杯子蓄满水,江帆赶紧抬起身双手扶着杯。

翟炳德说道:“我的确有私心,这个私心不是为了我个人利益,亢州刚选举完后,长友书记和我说,要把你们俩分开,担心你们在以后的工作,因为选举的事产生嫌隙,我当时也有这样的担心,也找孟客谈过,他的态度跟你的态度一样,都说不会。你们俩是我去年提起来学历最高的县级干部,也是我主政期间提拔的最快的干部,都是很有思想的年轻人,我可不希望这么一次选举,影响你们在今后仕途的声誉,更不想给别人制造口实,这一点你今后尤其注意。所以后来我又考虑了一下长友书记的建议,才决定调走孟客。”

江帆想了想,觉得作为级领导,这样考虑问题很正确也应该,如果孟客这次被提拔,他们俩个的确是目前提拔最快的年轻干部了,在这个论资排辈的官场,的确会有人不服的。这也是翟书记总是喜欢敲打自己的真实原因。眼下,孟客真要调走的话,肯定会影响到他目前的工作,但是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孟客升迁,那毕竟是一个人的政治前程,想到这里说道:“嗯,我想通了,谢谢领导对我们的爱护。我能冒昧的问一下,孟客到底去哪儿呀?”

“准备让他去清平市,政府一把,真正定下来还要看他的考核情况。”

清平市,也是锦安北部一个经济强市,跟亢州一起撤县建市的,亢州、清平、督城,号称锦安三强,都是经济较发达的市县,而且清平的市委书记的年龄已经接近退休,孟客去那个地方很有升空间。

江帆说:“哦,那还行,我,没得说了,服从市委的安排。”

翟炳德笑了,说道:“你是怕我们亏待了孟客吧?”

江帆也笑了,紧跟着说:“亢州政府的情况您也都了解,想着给我们派个能力强、有工作经验的副市长。”

“能力太强你不担心吗?”

“不担心,只要对工作有力,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江帆说道。

“人选还没考虑成熟。对了,给你配备一个女副市长怎么样?”

江帆想了想说道:“翟书记,三个副市长有两个女的,您说呢?”

“哦?哈哈,好,这点依了你。”

江帆从锦安回来后,刚进办公室,孟客跟着过来了。

孟客说:“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是啊。”

孟客说:“想吃什么,我陪你去吃。”

江帆从孟客的神情看出,忽然看出几分自信和沉稳,这是以前不曾显露出来的,说:“先坐会儿,吃饭不急。”

孟客坐了下来,江帆看着他,然后笑了一下,说道:“咱哥俩合作这么长时间以来,可以我对你的工作非常满意,而且放心,可恶的是有人搞了这么一出,不瞒你说,我刚从锦安回来。”

孟客抬头看着他。

“考核组来考核你,我想不明白,去找翟书记去了,问他,您是不是要把孟市长调走啊?”

江帆注意到,孟客并没有吃惊,他应该是早知道了这个消息。江帆想起刚来的时候,他跟雷总手下一个副总早认识但却没有表现出来,心想这个人将来前途无量。大凡在官场,能够恰到好处的隐藏自己的人,都能成一番气候。于是他继续说道:

“你猜怎么着,市委还真是那么想的。我说要是因为这次选举没有必要这么做,我们都能正确对待。”

孟客想了想说道:“是啊,翟书记也找我谈过话,担心我因为没选市长会和你合作不好,我也说过这个意思,本来,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怎么可能和你合作不好?”

“是啊,我们是被人耍了。”江帆狠狠的捶了一下桌子。他想了想接着说道:“不过,当我听说让你去清平当政府一把手的时候,我没得说了。咱哥们感情不错是不错,升迁大事我不能再拦了。”

孟客没想到江帆会因为考核组来而去找翟书记,他很感动,他说道:“在亢州这段时间,我跟你学了很多东西,翟书记也曾经说过,你在城市建设方面很有思想,我希望到了新的地方,遇到问题向你请教的时候,你别藏着掖着行了。”

江帆走到他面前,说道:“论基层工作经验,我不如你,只是你早一点幸运罢了,还希望我跟你请教的时候你别藏着掖着了呢。”

孟客说道:“咱哥俩都不要客气了,总之,我有做的不到的地方还请你多包涵。”

江帆伸出手,说道:“这一段,你让我省了不少的心。我谢谢你。”

孟客紧紧的握住了江帆的手,说:“我走是肯定的了,最后能去哪里还不没最后定下来。有些事我提前跟你磨叨一下,开发区目前的工作可以交由他们自己管理,城建这一块等新来的人也行,另外,如果新来的副市长使不手的话,你考虑一下找个合适的人做市长助理,尽管市长助理是内部粮票,但可以协助你工作,顶个副市长使,那样会贴心一些。”

“嗯,看情况而定吧。”江帆说道。

“还有,石亚水的问题,也希望你在合适的时候考虑一下,这个人的问题很大,却是不孤立的。”

江帆看了他一眼,明白他的所指。

283、新任务

这个问题较敏感,他没有表态,而是说道:“对于市长助理人选问题,你看好了什么人没有?”

孟客说:“我也只是建议,连你都不掺和人事,我更不会了,我是想说彭长宜这个人不错,工作有头脑,有办法,也是个肯干事敢于攻坚克难的干部,给你当个助手应该不错。 ”

江帆想了想说道:“长宜当然没问题,是怕到时别人会说他升的太快了。”

“一点都不快,再说了,市长助理也只是一个正科,也不是副市长,他现在也是正科,属于平调。”

江帆笑了,说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谁都知道,市长助理是为副市长做储备的,早晚是要跨这步台阶的。”

“对有能力的干部,要大胆使用,你没发现吗?翟书记这两年加大了对年轻干部的提拔力度,缩短了提拔时间,尤其是对有学历的干部更是如此。我原来还想,等我把开发区主任交出去之后,有了时间,我也报考一个在职研究生,或者个省委党校研究生班,不提高不行。”孟客深有感触道。

“是啊,省委党校的不错,对口。”

这时,林岩从外面进来,想说什么没有说。

孟客估计林岩是提醒江帆去吃晚饭,说道:“你先去吃饭吧,有时间再聊。”

江帆说:“你吃了吗?”

“我吃了。”

“那你去忙吧,我吃完回宾馆。”

孟客走了出去。

林岩说道:“您想吃什么?”

“唉,不想吃了,没胃口。”江帆说。

“您经常熬夜,怎么也得吃点东西。”

江帆又坐了下来,靠在沙发,闭了眼睛。

林岩说:“要不咱们去喝粥吧,城西国道旁边开了一间粥棚,品种很多。”

“你跟小许去吧,把我送回去,我那里有方便面。”说起方便面,江帆心里涌起一阵温馨,他想起头春节,丁一给他煮的方便面。

“少吃那东西吧,咱们去喝粥,丁一也在呢,她也没吃。”

江帆的心一动,最近,他感到丁一的目光里似乎有了某种含义,但是,自从次听了翟炳德说起岳父和他的关系后,他的心里乱极了,如同某根供血的血管,被硬生生的堵住了,心脏造的血,不能通畅的输出,堵在心里,工作繁忙的时候不显,一旦自己清闲下来,觉得拥堵的厉害。

林岩见江帆不说话,说道:“小丁跟我说,说你被选市长后,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我说没变呀,市长还是原来的那个市长,她不说话了。”

江帆的心又一动,女孩子是敏感的,的确,他现在有意疏远了丁一,倒不是他不喜欢丁一了,而是有些事,让他看不到光明,他必须扼住自己对丁一向往的ji qing,尤其是她吻过自己之后。

想到这里,他说道:“哦,过段我请她吃饭。”

“丁一说彭主任打过电话,问您在不在。”

江帆知道,彭长宜如果没有急事要事的话,他一般都给林岩办公室打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丁一的关系,江帆最近跟彭长宜的接触也不是很多了。他突然心里很堵,刚要说什么,曹南敲门进来了。江帆问:“你值班?”

“不值,您是不是还没吃饭?”

“嗯,今天胃不舒服,不想吃,小林,你和小许去吃吧,我跟曹主任呆会。”

“那我们去食堂看看还有什么?”说着,他走了出去。

江帆问曹南:“有事吗?”

“没事,刚刚考核组找我谈话着。”

考核组这次考核的很细,找了不同层次的人谈话。

“是不是孟市长要调走?”曹南问。

江帆点点头,说道:“晚谁陪考察组的人吃的饭?”

“王部长和卢部长,还有范卫东和我,樊书记敬酒来着。”

江帆点点头。

曹南又说道:“下午接到了锦安市的一份明传电报,明天午锦安召开殡葬改革电话会议,要求各县市政府一把手、主管副县长和民政局、还有土地局、财政局、公安局一把手参加,主管领导参加,乡里乡镇长和分管乡领导参加,还有rén dà主任参加。”

“殡葬改革?”江帆反问了一句。

“是啊,这个可能您没有经历过,说俗一点是人死后不容许土葬,必须火葬。”

“这个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怎么又要开这么一个会议?是不是又要平坟复耕了?”

“可能又是农村工作一次运动吧,接到通知后我了解了一下,亢州在八十年代初期大规模的搞过一次丧葬改革、平坟复耕运动,那次效果很明显,后来到了八十年代末又大规模的搞过一次,这项工作跟计划生育工作一样,尽管难度很大,但是群众应该是有认识了,我让卫先正在收集这方面的一些资料,一会给您,大致了解一下。”

自从曹南当办公室主任后,他很尽职尽责,所有的工作都做到前头,江帆对他的工作无可挑剔,他的心里好受了一点,说道:“明天参加会议的都通知了吗?”

“都通知了。”

这时,龚卫先敲门进来,把一份材料递给了曹南,曹南说:“卫先,没什么事你回家吧。”

龚卫先说:“好,您有事在给我家里打电话。”说着,走了出去。

曹南看了看汇总后的材料,双手放在江帆面前的茶几,说道:“您明天头开会时看看行,晚还是去吃点东西吧。”

“最近胃口的确很差,樊书记回去了吗?”

“回去了,但是我刚才看见赵秘书抱着一摞宣纸进来,是不是晚要来写书法?”

“张市长最近在忙什么?我好像有两三天不怎么见他了?”

曹南见市长问起张怀,说道:

“下午见了,考核组找他,跟他了解孟客的事,我找不到他,给李立打电话,李立说他出门了,没带他,我又给司机打电话,司机说他们刚从省城回来,刚把他送回家。我让司机去他家,把他接来。”

284、突然对她冷谈

江帆笑了一下:“哦,咱们张市长也不闲着啊。 ”

“嗯,事儿较多,我听说他那个当校长的亲戚,把一个代课老师肚子搞大了,人家家属不干,非逼着让他给转正。”

“转正?怎么转正?”

“转为正式教师。”

“常走夜路,总有碰到鬼的时候啊。”江帆说着站了起来。

曹南也站了起来,说道:“要不我叫丁一给您煮碗方便面?”

“不麻烦她了,总是麻烦她高市长都有意见了。”江帆突然找到一个很好的理由。

“呵呵,高市长那脾气,什么事喜欢抓尖抢,小毛病不少,大毛病没有。”

“那也不好,有一次她刚给我打了开水,我听见高市长在数落她,咱们还是少给她找数落吧。”江帆活动了一下双臂。

“高市长那样,把丁一当成她私有财产了,不信,你试试,如你有事找高市长,跟她说需要丁一帮个忙什么,她保证高兴让丁一去给你办,得是在她批准的情况下。”

江帆笑了,说道:“是这个程序。”

曹南说:“是这个程序没错,那么吝啬有事,让小丁打壶水这等小事也要先请示高市长后再去找丁一吗?有什么必要,如果那么较真的话,那丁一还属我管呐?”

“哈哈,你别抬杠了。”江帆说道。

曹南出去后,正好碰到丁一也出门,曹南说:“丁一,你现在有时间吗?”

“曹主任有事吗?”

“市长不想出去吃饭,你要有时间给他煮碗方便面。”

丁一想了想说道:“行。”

曹南说:“我这里有。”

丁一说:“我去楼拿炉子,我也有。”

丁一想了想,先去后面食堂,敲开门后,跟大师傅要了几根香菜和一个鸡蛋,有从楼拿了炉子和方便面,回到自己办公室,插好炉子电源线,等她端着一碗颜色漂亮的方便面来到江帆办公室的时候,江帆明白了肯定是曹南让丁一来的,故意皱着眉,严肃道:“你这是干嘛?”

丁一说:“曹主任说您没吃饭,让我煮了方便面给您送来。”

“哦,谢谢你丁一,我真的不想吃,如果想吃的话我去食堂吃了。”

“食堂早没饭了。”丁一笑着将一碗方便面放到茶几,说道:“您先吃吧。”

江帆没有动,他看着丁一,说道:“丁一,你信命吗?”

丁一说道:“我对这个没有概念,没想过信不信,对了,您说过带我们去五台山的?”

江帆站了起来,走到丁一面前,说道:“丁一,过段时间吧,过段时间我也许会带你们去。”

丁一笑了,说道:“我是无意说的,您那么忙,怎么会有时间?”

江帆不敢看她那漆黑的眼睛,掉开了目光,看着那碗方便面说道:“我知道你也没吃,端回去你吃吧,我真的不想吃。”

“您,是不是病了?”她关切的看着他说道。

“丁一,听话,端回去好吗?”

丁一有些不明白,他最爱吃自己煮的方便面了,这次怎么忽然没了胃口,正在犹豫的时候,听江帆低声但很严厉道:

“我说让你端回去端回去!你没听见吗?”

丁一听出,市长的口气里有了不耐烦,再抬眼看他的目光,有了冷峻和陌生。她突然很委屈,心想,自己做错了什么?居然对自己这个态度?

想到那个总是亲昵的叫自己“小鹿”的市长,突然对自己冷淡起来,而且似乎有意疏远自己,难道因为那天晚她吻了他一下被他认为自己轻浮了吗?

想到这里,她的脸红了,抬头看了他一眼,满眼都是委屈,眼泪几乎要出来了,什么都没说,端起那碗面走了出来。

江帆颓然的坐在沙发,狠狠的捶了一下自己,看到丁一委屈的眼泪要溢出来,他既心疼又后悔,痛苦的闭了眼睛。

丁一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孩子,她没有做任何让他讨厌过的事,想想刚才跟她发火实在有些过分,他有心想追过去跟她解释一下。

但是,解释清又能怎样呐?他能给她什么?现在情况变得复杂了,他只能冷却自己对丁一的热情,给自己时间。

忽然,他感到自己很悲哀,尽管他做了很大的努力和牺牲,从北京大部委下到外地基层挂职,这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做到的,眼看自己刚有了点起色,到头来居然发现仍没逃出如来佛的手心,他陷入了深深的悲哀和孤独。

初二那天,自己到岳父家拜年,跟他聊了一会儿基层的情况,意味深长道:“好好干吧,你在那里会有很好的发展的。”

岳父还想跟他说什么,后来袁小姶回来了,她硬拉着江帆去参加一个同学的生日宴会,说那个同学特地邀请他参加,并且当着他的面拨通了那个同学的电话,那个同学言辞恳切的邀请他们夫妻来

。岳父见他们有事,无论有多么重要的话他也不能说了,女儿女婿关系紧张他是清楚的,好不容易看到他们共同出席同学的生日宴会,自己是再老糊涂也不能冲散了女儿的好事。

那么现在想想,岳父没有说出的那些话,是不是和锦安和翟炳德有关呢?

江帆心乱如麻,索性关了外间的灯,躺进里面卧室的床,头枕着双手,百无聊赖,慢慢睡着了。

丁一含着眼泪把那碗面端回来后,坐了一会,也关灯,准备楼。在楼梯地方看见林岩和小许吃饭回来,林岩说道:“丁一,拿电炉子干嘛着?哦,我明白了,给市长煮方便面着吧?”

丁一点点头,没有抬头看林岩。

林岩说道:“他吃完了吗?”

丁一摇摇头。

林岩小声但神秘地说:“我让他出去喝粥,他不去,原来是等着吃你煮的方便面呢?”

丁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快步楼去了。

林岩看见了她眼里的泪光,心想,怎么了?闹意见了?想着,他回到办公室,看见了那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方便面,根本没人动筷,这说明,市长没有吃。

285、丁一遇到温庆轩

林岩他推开了市长办公室,见外面黑着,里面的卧室有灯光,推门进来了,看见市长正闭着眼睛和衣躺在床。

市长苦闷的时候他也见过,但是像现在这么苦闷和痛苦的时候还真没见过。他刚想退出去,听见市长说:

“有事吗?”

“哦,没有。”林岩小声说道。

江帆坐了起来,说道:“送我回宾馆。”

林岩说道:“您真的不吃饭了?丁一煮的面还冒热气哪。”

“我都跟曹主任说了不吃不吃,他还让她煮,真是多事!”江帆有些生气。

“您是不是为这个说了丁一?”

江帆看了他一眼,说:“怎么了?”

“呵呵,知道您说她了,哭了,眼睛红红的,都没跟我说话楼了。”

江帆没说话,往出走。出了门,他习惯的看了一眼旁边林岩他们的办公室,看见了那碗面,他实在没有理由跟丁一耍态度,她什么错都没有,好心好意给自己煮了面,还被自己训了,。

想到这里,有些后悔,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坐在丁一的座位把那面吃完了。

回到宾馆,他想呼丁一,告诉她那碗面他吃了,几次拿起电话又放下了,最终没有呼她。

丁一楼的时候,听背后传来了脚步声,她回头一看,是原来宣传部副部长温庆轩。

温庆轩调到广电局任局长,副部长被免职了,但是他还兼着政策理论研究组组长。所以,在市委五楼还有温庆轩一间办公室。

温庆轩有时候写点理论章,还是喜欢到五楼办公室,因为这里面有他需要的大量献资料。

温庆轩这时也看清了前面的丁一,说道:“小丁,回宿舍啊?”

丁一说道:“温局长,您又来加班呀?”

“是啊,赶一篇章,面等着要。”

丁一擦了一下眼泪,恢复了情绪,说道:“您当了局长还有时间写章,我们真该好好学习。”

丁一此话不是恭维,她经常看见温庆轩晚到五楼来。

在丁一的印象,温庆轩是一位学者型的局长,等身材,皮肤黝黑,戴一副近视镜,眼睛不大,但是总闪着明智的光,说话语速不快,逻辑性强,话语不多,但观点独到,这一点和樊良相像。

加是在明珠湖岸边出生的,说话带着一种天然的水音,嗓音清亮、为人随和、谦恭,从来不和别人抢话说。他给人印象最深的是,交谈,如果遇到有人插话,不论是什么人,他肯定会停下自己的话头,静静的听别人说完后,在继续自己的话。

他多次列席参加常委会,经常提出一些具有前瞻性的理论观点,深得樊良的赏识,市委chu tái的多项政策都要经过温庆轩组织人来论证。

可以说,樊良来到亢州后,倚重一一武两个人,那是温庆轩和王家栋,温庆轩既是樊良理论班底的核心人物,也是政策的智囊,但是他从来都不参与人事问题,所以也少了许多结怨者。

面对这样一个理论型的领导干部,丁一表现出更多的尊重和崇拜。

“呵呵,小丁也会说恭维话?”温庆轩道。男人,无论多大年岁,得到一个漂亮女孩的称赞总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

“我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呵呵,事实也有被夸大的时候。”温庆轩笑了,又说道:“你最近看什么书呢?”

丁一想了想说道:“我都是随便看的。”

“随便看的也有书名啊,总不能所有的书名都是叫‘随便看’吧?”

丁一笑了,她抹去了眼角最后一滴泪水,说道:“最近看了绿屋的安妮、海蒂这两本书。”

温庆轩一听哈哈大笑,说:“那都是小女孩的书啊?”

丁一也笑了,说道:“我也看大女孩的书,如,简爱,呼啸的山庄、蝴蝶梦。”

“呵呵,怎么都是外国人的?”

丁一喜欢看外国小说,尤其是经典的女作家的小说,高铁燕无法理解她为什么喜欢看外国的小说,有一次居然说她崇洋媚外。

她原以为跟温庆轩说这些他会理解,没想到他也有这样的质疑,于是赶紧说道:“我也看国内的,如玫瑰门”

“呵呵,怎么都是女作家写的?”

丁一笑了,说道:“可能较容易沟通吧?”

“还看过什么名著?”

“看过的不少,有好多都是当做作业完成,有的名著可能有研究价值,但是我认为作为普通读者我会读不下去。”

“哦?你这个论点较特,如说呢?”

“如百年孤独,高老头,甚至战争与和平。”

“哦?战争与和平你也读不懂吗?”

“不是读不懂,是读不下去。”丁一觉得自己有些狂妄,说道:“是我自己的感受而已,我在您面前大放厥词了。”

“哈哈,你的观点我支持,不是所有的世界名著都有可读性,你说的对极了,有的名著可能会有研究价值,但不一定具有可读性。”

“呵呵,我们班有的同学只要抱起名著看瞌睡,结果好多同学都用名著催眠。我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哈哈,不但你有过,好多人都有过,只是没有人愿意承认。”

“妈妈跟我说,不喜欢读的不要强迫自己去看,找些喜欢的读,你不可能把所有的名著都读完。”

“嗯,你妈妈说的对,对了,小丁,你看了玫瑰门,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她的这部较深刻。”

“深刻?”

“嗯。”

温庆轩说:“她的香雪,没有纽扣的红衬衫不深刻吗?”

“那是一种轻松的深刻,这个是深刻的深刻。”丁一说着,居然抱着电炉子,跟着温庆轩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温庆轩说道:“我正在受人之约,准备写一篇这个书的评论。你刚才说的那两个字,对我很有启发。你认为她这书怎么深刻了?”

丁一想了想,很自然地坐在了温庆轩的床,说道:“我感觉吧,您刚才说的那两本,也很深刻,但那种深刻是在一种恬淡的心境下的深刻,而这本书是直击心灵的深刻。”

286、意外发现妈妈的作品

温庆轩对她的话题很感兴趣,说道:“嗯,有道理,女作家还喜欢谁?”

“张爱玲、勃朗特三姐妹、玛格丽特杜拉斯、斯托夫人、阿加莎克里斯蒂娜、玛格丽特米切尔。 ”

“阿加莎克里斯蒂娜你也喜欢?”

“嗯,但是我从不在晚读她的书,不在电闪雷鸣的天气里读,只在阳光明媚的时候才读。”

“哈哈。”温庆轩大笑。

“呵呵,在您面前我班门弄斧了。”丁一坐在床,居然晃动起脚丫。不知为什么,这是她到亢州以来,与所有领导接触,温庆轩给她的感觉是最轻松的,所以也胡乱的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这也可能温庆轩具有学者海纳百川的魅力吧。

温庆轩说道:“我给小丁同志倒杯水,请她继续弄斧班门。”

丁一赶紧从床站起,接过水杯,连声说道:“谢谢您。”她刚要坐下,猛然看见了书柜里有一本书,书名是《大美民居》,她的心一跳,立刻把水杯放在书桌,拉开柜门,将那本书抽了出来。

她把书捧在手,用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的梅碧馨的名字,感觉泪水要涌出来了。

温庆轩见她在看那本书,说道:“你看过?这个也是女人写的,只不过不是学作品。”

丁一点点头。

“呵呵,看来小丁的确对女人写的东西感兴趣,这个梅碧馨不是作家,是学者,应该是学者兼作家,真正的才女,建筑、民间艺术、学、古化,没有她不精通的。”

丁一很激动,她极力控制住泪水,小声说道:“您认识她吗?”

“我认识她,但她未必记得我,我们都是省民俗研究会的,她是副mi shu cháng,我充其量是个会员,听过她的报告,看过不少她写的东西,可惜,过早的去世了,是我们省化界的一大损失啊。”

听温庆轩说道这里,丁一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了,扑簌簌的流下来,温庆轩赶忙说道:“小丁,怎么了?”

丁一看了一眼温庆轩,说道:“她是我妈妈……”泪水,更加汹涌的流出。

温庆轩一愣,说道:“哦?你是梅碧馨的女儿?”

丁一点点头。

“你爸爸是大学教授?”

丁一又点点头。

温庆轩仔细看了丁一一眼,说道:“的确,你长的像你妈妈,难怪你身有一种书卷气质,原来你是梅碧馨的女儿。”

温庆轩说着,把毛巾递给丁一,让她擦擦眼泪。说道:“你妈妈是个女子,可以说在咱们省美学界很有影响的一个人,不但人长的漂亮,而且性格也好,随和、谦恭。别说,你的性格很像你妈妈。那个时候,省研究会有活动时,只要是梅副会长负责召集的会议,保证人到的齐,没有请假的,她是许多人心目的偶像呐。”温庆轩憧憬着说道。

“嗯,妈妈也是我的偶像。”丁一慢慢的收住了眼泪。

“你妈妈由于工作出色,被任命了化局副局长,这可把你妈妈愁坏了,事务性的工作占去了她大部分时间,从那以后她的章少了,但是据说活动经费多了,我现在都想象不出,一个致力于化美学研究的人,怎么能忍受山会海的折磨?后来,她可能找到了平衡点,发表的章多了起来。”

丁一没想到温庆轩居然这么了解妈妈,说道:“您最后一次见到我妈妈是什么时候?”

温庆轩想了想说道:“有一年去省里开会,跟省社会科学院化研究所的人一起去医院看的她,当时你妈妈应该病的很重了,她的床头依然放着几本书,人已经被折磨的很瘦了,可是衣着依然整洁,保持着一个女人应有的美丽和尊严。我们跟她交谈了一会,被护士赶了出来,给我的印象她很平静,看不出生病的痛苦,依然很端庄、漂亮,一如既往的平静和优雅。呵呵,不瞒你说呀孩子,你妈妈是我见过的最优雅的女人,在死神面前也是。”

丁一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想到妈妈最后拒绝用药物维持生命,坚持出院回到了家,握着女儿的手,在夕阳下闭了眼睛……

温庆轩见丁一眼泪又流下,他似乎也被感动了,说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很想念你妈妈。”

“嗯,总是会想起。”丁一哽咽着说道。

“你刚来的时候,我还纳闷,一个女孩子,怎么叫‘一’?过去都是花呀朵呀的,改革开放后是莎莎、娜娜什么的,你的名字连名带姓三笔,呵呵,现在想明白了,这个名字绝对是你妈妈起的。”

“嗯。”丁一点点头,擦了一把眼泪。

“梅碧馨的女儿,起这个名字不怪了。”

丁一含着眼泪笑了一下。

“可是,孩子,你应该留在阆诸市里呀,毕竟是地级城市,而且你妈妈是享受guo wu yuàn津贴待遇有突出贡献的人才,分配的时候应该得到照顾。”

“这个……我也不太懂,当时爸爸说分到哪儿去哪儿吧,乔姨说我太娇气,锻炼锻炼也好。”

“乔姨?”

“嗯,我继母。”

温庆轩点点头,说道:“我见过你写的蝇头小楷,后来你做了高市长的秘书,我当时感觉这个工作不适合你,现在知道了你是梅碧馨的女儿,感觉这个工作更加不适合你了,你应该跟妈妈一样,做一份和化和艺术有关的工作,天天跟包浪费了。”

“我也没想那么多,觉得领导让干什么干什么。”

“你喜欢眼下的工作吗?”

丁一很纳闷,这已经是第三个人这样问自己了,科长问过,市长问过,现在温庆轩又问,是不是他们都感觉自己不合适做这个工作?要问自己喜欢吗,她当然不喜欢,但是,这个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说道:“说不喜欢,觉得是工作,该好好去做。”

温庆轩想了想说:“想不想到电视台来?”

丁一眼睛一亮,脱口说道:“我去电视台能做什么呐?”

287、不叫约会叫见面

但是,最近不知为什么,丁一每当想起科长的时候,立马会跟着想到另一个人,这个人是个女人,是最近总出现在人们嘴里的女人,省报记者叶桐。

丁一从高铁燕嘴里经常听到这个名字,说起这个人时,总是和科长联在一起。这使丁一对科长的印象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管丁一在深圳亲眼看见高铁燕和樊书记单独吃饭,但是高铁燕却总是对别人说三道四,尤其是男女关系方面,她往往别人表现的更加深恶痛绝。

听的多了,她对科长的印象不那么好了,最起码对他的爱慕减少了很多,加江帆对她的表达,她感情的天枰有点倾斜了。

从温泉城回来,丁一对江帆较依赖了,尤其是他救了她以后,我们不能说丁一朝三暮四,作为情窦初开时期的女孩子,对个把优秀男人的暗慕是有情可原的,也是处于这个时期女孩子心理的正常表现。

真正让丁一对江帆动心的是在选举时候,当江帆看到代表们另行推举候选人而闷闷不乐甚至患得患失的时候,丁一看得非常明白,所以那天她勇敢的亲了他一下。

但是自从那以后,她感觉市长突然对他冷谈了好多。

按说,目前在亢州,跟丁一关系最近的应该是这两个男人,可以说丁一有什么困惑的事也都喜欢跟他们两人说,但是现在,面临人生抉择的时候,丁一不想跟这两人商量了,他们似乎变得的不再让她感到亲近了。

她决定给哥哥打电话,想到这里,她立刻走出宿舍,向楼下跑去,等到了二楼的时候,她悄悄放轻了脚步,她不想惊动别的人。

悄悄打开办公室,轻轻推开门,在回身关门的时候,她往江帆的办公室看了一眼,见他的办公室黑了灯,丁一忽然有了某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轻轻关门后,丁一发现了那碗面不见了,难道他吃了?想想不可能,没准被林岩倒掉了。丁一的心里很不舒服,她拨通了哥哥部队的电话,等了半天才传来哥哥陆原的声音:

“喂,哪位?”

她小声说道:“陆原同志,我是你妹妹,丁一。”

“疯丫头,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别人也不睡觉吗?”

“嘻嘻,别人肯定没睡,不然怎么还能接到我的电话?”

“电话转过来我肯定会接到,这么晚了什么事。”

“陆原哥哥,你说话方便吗?我想跟你商量个事,要费很多时间。”

“有点不方便,明天吧。”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怎么办,我真的有事?”

“哦——很急吗?”

“不很急,但是我跟你说了心里踏实了?”

“谈恋爱了?”

“没有,要是那事不跟你商量了。”

“嗯,我想想,我明天没课,可以请一天假,我去找你吧。”

“真的?太好了。”

“你等我,可不许再跟那些当官的出去吃饭喝酒让我傻等了。”陆原哥哥说道。

“我明天什么都不干,等着陆原哥哥。”

“别,工作还是要干的,我估计头午能到你那里,你要想好请我去哪里吃饭。”

“好的、好的,哥哥,我等你了?”

“嗯,等,必须等,我肯定头午到。”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丁一放下电话,高兴的一拍巴掌。自从分到亢州后,她特别希望陆原哥哥来看她,那样感觉没被家人抛弃。

丁一走出办公室,刚要楼,见雯雯走在前面,脚穿着一双高跟鞋,轻手轻脚的样子,唯恐夜晚高跟鞋发出的声音惊扰了别人。

她悄悄的跟在她后面,然后伸出一根手指,突然顶在了雯雯后腰,雯雯吓得一激灵,差点没摔倒,回头一看是丁一,气得追着她打。

丁一笑哈哈的躲开了,说道:“谁让你这么鬼鬼祟祟的,说,干什么去了?是不是跟王总去约会了?”

雯雯看着丁一说:“我们不叫约会,叫见面。”

“呵呵,掩耳盗铃,道理是一样的。”

雯雯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这么高兴又干嘛去了?是不是跟我不知道的什么人约会去了?”

丁一笑了不说话,她当然不能告诉雯雯准备去电视台的事。说:“我去办公室打电话去了,陆原哥哥明天要来看我。”

“哇,是那个帅气的军官?”

“对呀,我说你眼睛冒什么光啊?我早跟你说了,杜蕾把他套牢了。”丁一说道这里,凑近雯雯小声说:“王总把你套牢了,所以收起你眼里的绿光。”说完噔噔跑远了。

雯雯也不含糊,一直追到她的宿舍,说道:“我告诉你,单位里只有你和高市长知道,还有叔叔,不许你跟别人说。”

丁一赶紧说道:“放心,放心,我不说。”

“诶,我说,陆原同志来了让我见见他,我到底看看他真人有多帅!”

第二天的殡葬改革电话会议,丁一跟着高市长赶到的电信局专门的电话会议室。还差几分钟,人还没到齐,彭长宜在和姚斌说话,他看了一眼丁一后,继续他们的谈话。

丁一看到,来参加会议的有纪检、土地、民政、广电报社、公安局、和各个乡镇办事处dǎng zhèng yi bǎ shou。她看到了坐在前边靠墙位置的温庆轩,温庆轩正在低头看着什么。

九点差五分,江帆进来了,他穿着一件短外套,高高的个子,进来后跟在座的的各位点点头,然后坐在高市长旁边,林岩跟在他的身后。

丁一在想,如果自己真能去电视台班的话,有可能见不到市长了,她甚至在心里想,见不到市长会想他吗?肯定会,科长走的时候她还哭了一鼻子呢,她知道市长喜欢自己,但是不知道突然因何又讨厌自己了,是因为吻了他吗?他是不是认为自己太轻浮了?不可爱了?对自己失望了?

想到这里,她的脸又红了,感觉像是偷了东西一般无地自容。不过也没什么,反正自己要离开政府了,以后不见面了,也省去了许多尴尬。

想到这里,她长长出了一口气。

九点,人都到齐了,会议开始。

288、要打攻坚战

会议是由锦安一名mi shu cháng主持召开的,主管民政工作的副市长传达了省政府今年23号件,要打一场全省殡葬改革攻坚战。 市长董兴做了重要讲话,从他的讲话里了解到,最近全省土葬和大办丧事又有所抬头,各地继续演死人和活人抢占耕地的现象。

尤其是随着京京高速的既将通车,高速两边的坟头特别醒目,guo wu yuàn一位副总理在检查通车情况时,从北京出发,沿高速路直达京州省省会城市,沿途看到的是大片返青的麦田,一座座坟头耸立其,星罗棋布。

他大为震惊,说:搞了这么多年殡葬改革了,怎么还这么多坟头?这项工作京州能干好吗?这话一出,省委第一书记和省长当时坐不住了,这才连夜召开紧急会议,要在全省大打一场攻坚战,彻底消灭路两边的坟头和境内的所以坟头,要求各级政府成立相应的领导小组,政府一把手亲自挂帅,要在京京高速公路通车前,完成这项工作。时间紧、任务急,要求各级政府要敢于打攻坚战,碰硬战。

电话会议结束后,江帆、狄贵和、高铁燕、纪委书记崔慈、宣传部长等领导前排坐。几位领导都分别讲了话,高铁燕讲了具体实施办法。

她说:这次行动共分三个阶段进行,第一是调查摸底,宣传发动阶段。在这一阶段,对于本辖区内坟头和危重病人要做到底码清,情报准。同时要广泛宣传发动,营造浓厚氛围。通过乡村两级干部动员大会、出动宣传车、张贴标语等多种形式,广泛宣传殡改的重大意义和相关政策,同时将《致农民朋友的一封公开信》印发到群众手,在宣传做到先入为主。

还要强化责任落实,建立健全络。对乡、村两级干部实行政绩与考核、任用相挂钩,要求各村民小组的殡改信息员及时提供信息,掌握动态,确保信息畅通。

要强化依法行政。以思想动员、说服教育为主,实行亲属干部挂钩,主动登门做好死者家属的思想工作,严格依法行政。四是强化督查,落实责任。实行班子成员包片、乡干部包村、村干部包组,层层落实责任制,分片、分区域管理,明确工作职责,制定奖惩措施。乡党委、政府把殡葬改革落实情况作为年底评先评优的重要依据,落实“一票否决制。

各乡殡葬改革领导小组采取定期督查和不定期巡查相结合的方式,对各个行政村的殡葬改革工作进行督促检查。对先进行政村进行表扬和奖励,对落后行政村通报批评,以达到保进度、促平衡的目的。要公布举报电话,设立,举报箱,接受群众监督和举报,调动群众参与殡葬改革的积极性。

狄贵和强调了公安力量要配合好这次活动,崔慈宣读了市委在这次活动对违纪党员干部处理意见,最后江帆总结发言,他解读了级件精神,反复强调这是一次攻坚战的含义,要求全市下同心协力,打好这一仗。他主要强调了四点:

要加强领导,明确责任。镇村干部要进一步统一思想,提高认识,增强事业心和责任感。要梳理工作存在的问题,寻找差距和不足之处。要“知耻而后勇”,变压力为动力,落实好干部包保责任制,确保全市的殡葬改革工作扎实有序地开展下去。

第二要进一步加大宣传力度,再造浓厚的殡改工作yu lun氛围。充分利用镇电视差转台、广播、宣传车、召开会议等手段,广泛宣传殡葬改革工作的政策法规和重大意义,积极引导群众破除封建陋习,树立“厚养薄葬”的明丧葬理念。

要强化工作措施。镇村党员干部要充分发挥模范带头作用,既要当好殡葬改革工作的执行者,又要当好殡葬改革的宣传员、信息员、协调员。对偷埋土葬现象实行有奖举报。发现有偷埋土葬者,一律起尸火化,并对镇村包点包片干部实行责任追纠。第四要加强棺木市场的清理整顿,发现一处,查处一处,对棺木市场坚决取缔。

会议结束后,全体与会人员在市领导的带领下,又实地查看了国道和高速路两边的坟头分布情况。

在次平坟复耕活动,主要的工作重心在国道两侧,里面看不见的地方治理不彻底,甚至有的还把死去的亲人远葬到如今高速路附近,没想到京京高速纵贯亢州南北,两边的土坟暴露无遗。锦安市长董兴特地强调亢州是这次工作重点单位之一,因为邻北京,是京州省的门户,是全市全省的第一站,更要责无旁贷的做好这项工作。

实地查看完后,全体参加会议的人员来到金盾大酒店的会议招待区餐。

丁一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哥哥应该到了,想起哥哥说不要让他久等的话,她跟高铁燕请假,说哥哥要来,估计已经到了,她要回单位,午不能跟她一起餐了。

高铁燕皱着眉,眼睛并不看她,想了半天才说道:“你哥哥要来,怎没听你说过?”

“是昨晚打电话告诉我的。”

“那你早晨怎不说?”

丁一想了想,心说早晨说跟现在说有什么区别,再说早晨说了哥哥万一有事不来怎么办?不软不硬道:“对不起,午不能陪您了。”

高铁燕想了想,不准假的话说不过去,说道:“回去回去吧,早点回来。”

丁一纳闷,早点回哪里来?是回酒店,还是回单位?她没有问,也懒得问,不知为什么,最近高铁燕总是看着自己不顺眼,按雯雯说,她这是秘书更换周期症,一般情况下,她一年换个秘书。

想到这次不是高铁燕换秘书,而是秘书换她,丁一心里轻松了不少,不知为什么,她坚定了去电视台的决心,无论哥哥支持不支持。

289、哥哥来了

丁一刚刚走出大门,看见林岩和江帆从侧门进来,她垂下眼帘,想装作没看见走开,这时听林岩叫道:

“小丁。 ”

她只好站下。

江帆看了她一眼,把目光移开,根本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而且脸没有任何表情,她勉强的冲他笑了一下。

林岩问:“你不吃饭干嘛去?”

“我回单位,哥哥来了。”

林岩说道:“哦,你哥哥来了?”

“嗯。”

江帆这才说:“那午你们到贵宾区吃吧,林秘书你安排一下。”

“不用,我还不知道他怎么安排的呐。”

江帆没再言语,头前走了,林岩说道,一会我和总台打招呼,你们过来吃是了。”说完去追江帆去了。

出了大门,看见彭长宜站在松树下打电话,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感到很委屈,狠狠心没跟他说话走了。快到车旁边了,彭长宜叫住了她,说道:“嗨,你怎么回事,见了我怎不说话?”

丁一转过身,眼睛看着他说:“你在打电话呐?”她感觉自己无论是语调和目光,都很具有挑衅意味,是吗,你打电话我怎么搭理你,这年头,怎么所有的人都可以拿着自己的不是当理说,却来埋怨她。

彭长宜走到她面前,显然没有理会到她的“挑衅”,说道:“呦嗬,口气这么挺冲,谁得罪你了?”

“没人得罪我,是我得罪了别人。”

彭长宜觉得可以是高铁燕又说了她,说:“是不是小媳妇又受气了?”

“受气怎么了,难不成还能有人为我打抱不平?”

“有,你说,受了什么气,我去批评他们。”说着,还故意挽了挽袖子。

丁一很想说,您还是省省力气为别人打抱不平去吧,话到嘴边又改了,说道:“陆原哥哥来了,我要回去。”是啊,通过江帆这件事,她必须认清自己是谁,再也不能轻意的拿自己不当外人了。

“哦,他来了,那午我得陪他喝几杯。”彭长宜说。

“他下午还要回部队,你把他灌醉了走不了了。”

彭长宜笑着说:“走不了不走了,我让司机送他。你哥哥来了,怎么也得找几个人陪他,不然显着你这人人缘不咋样。”彭长宜故意撇着嘴说道。

“你才知道,我的人缘本来不咋样?”丁一说道这里,居然感觉自己很委屈,是啊,我的人缘太不咋样了,赶着给人家煮方便面不说,还要忍受人家的冷脸;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的人,等一旦你喜欢他了亲他一下他立马变样了;还有高铁燕,自从跟了她那一天起,她对自己没满意过,不满意当初干嘛要自己?总是冷枪冷棒的;还有彭长宜,哼,说起彭长宜,丁一更委屈了,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眼睛里有了潮意,车后用力关车门,走了。

彭长宜一愣,心想,小绵羊也有发威的时候?谁惹着丁一了?

坐在后面,丁一的眼泪突然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所有的委屈一齐涌心头,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司机小强说道:“丁秘书,你怎么了?”

丁一说不出话,双手捧住脸,真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可是几分钟后,汽车到单位了。刚进市委市政府大院,小强盯着一辆新车看,故意停在新车旁边,自言自语地说:“太棒了,陆地巡洋舰,新款!还是军牌。”

丁一一听说是军牌,立刻抬头看去,但是里面没有人,她跳下车,擦着眼泪说道:“小强,你回去吃饭去吧。”

丁一小跑着进了一楼大厅,发现身穿一身笔挺军装的哥哥正在窗口跟里面的人说话,她惊喜的叫了一声:“陆原哥哥!”

陆原回头,看到了丁一,说:“你又失约了,我差点又找不到你了。”

丁一含着眼泪笑了,接过哥哥手里的提包,领着哥哥了二楼,来到办公室。说道:“我没有失约,领导差点不准假……”话没说完,眼泪流了出来。

陆原笑了,说道:“那么大的姑娘了,怎么还动不动哭,是不是领导不准你见我急的?”

不说还好,陆原这一说,丁一的眼泪流的更欢了。

她给哥哥倒了洗脸水,说道:“哥,洗洗脸吧,我给你沏水。”

陆原说:“还是你洗吧,我又没流眼泪,水也不喝,车有水。对了,我给你带了点水果。”说着,打开了提包,里面有桃、苹果,还有三个小西瓜。

丁一笑了,说道:“袖珍西瓜。”

“温室大棚的。”

“我们这里没有卖的,只在酒店离吃过。”

“知道没有才给你拿来的。”陆原说着,还是走到脸盆前,洗了洗脸。

“我发现,还是部队**。”丁一说道。

“嘿,别这么没良心,好心好意的让你尝个鲜,还挨你批判?这是地方慰问部队的,连长听说我看妹妹来,特地给我装的水果。”

丁一仰着头,看着陆原哥哥笑了。

“哥,你饿不饿?”

“不饿。”

“不饿咱们一会再去吃饭,我们单位的人知道你来了,都想跟你喝酒,所以咱们晚点去,等他们吃完了咱们再去。”

“我们可以另找饭店。”

“不行,那个饭店是我们这里最高级的饭店,号称亢州的王府饭店,三星级,我要正正经经的请哥哥吃饭。”

“呵呵,还说我们部队**,地方才**呢,开个基层会议都去三星级饭店吃饭。”

“这个酒店本来是政府招待所,后来承包了,承包人把酒店全面升级了,但是保留了原来招待所的功能,单有会议用餐区。”

“哦,你别跟我说请我吃饭是记政府的账?”

“哈哈,你怎么这么聪明。我从来都没沾过政府的便宜,在不沾以后沾不到了。”丁一垂下眼帘说道。

“对了,你叫我来有什么事?”陆原问道。

丁一也用湿毛巾擦了一下脸和眼睛,说道:“哥,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我不想在政府干了?”

“嗯?为什么?”

290、深爱她的哥哥

丁一说:“总感觉我不适合这里,天天当个跟包的,总是看领导眼色不说,还总是被挑剔。我都不知道怎么做好了。”

在陆原的印象,这是丁一第一次说这样的话,是学的时候,她也很少说同学和老师的不是,参加工作后更是没有过。

他想了想说道:“你不是说你们科长做的最成功吗?他也是从伺候人开始起步的,给领导当秘书,是要受许多委屈,有的时候要跟小媳妇一样,你只有现在受气了,才有可能将来把气撒在别人身,我说的这些别人是你将来的下属。”

丁一听着哥哥这话和彭长宜的话很相似,说:“你们男人怎么都是这么认识问题的。”

“男人?还有哪个男人这么说的?”陆原故意很介意的问道。

丁一笑了,一说道自己周边的男人,陆原哥哥警惕百倍,还是哥哥好,知道护着自己。想起昨晚温庆轩说的话,她说道:“哥哥,你看我是当官的料吗?敢拿别人撒气吗?”

“你怎不敢,不是经常拿我撒气吗?不过你这点本事了,估计跟别人不敢,所以你可能将来当不了官。”陆原说道。

“呵呵,是啊,我也是跟哥哥的能耐,别人我可是惹不起呀。”丁一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伤感。

陆原心里一动,他对这个异姓妹妹确实存有某种向往和某种好感,从他跟着妈妈进入这个家门后,对这个16岁的妹妹特别喜欢。

那时,她穿着一条棉质的粉色的裙子,长得干干净净,眉清目秀,当继父跟妹妹说:“小一,这是陆原哥哥,以后是你的亲哥哥”时,这个小女孩的眼睛露出了惊喜,显然,对哥哥的欢迎程度远远超过了继母。

从那时起,他爱了这个妹妹,他想等她长大,可是,她长大后,他反而不好向她表达什么了,因为从她那纯洁无暇的目光,除了有对哥哥的依赖,他找不出其他的内容。

他一直努力,但总是无功而果。

看到她那么热心的希望杜蕾成为嫂子,陆原也淡然了,如果丁一对自己没有产生男女之情,自己还真不能破坏在她心目的形象,不然恐怕连哥哥都做不成了。

所以,他把对她的爱压在心头,昨晚听说她有事,他决定来亢州看看,他是请假来的,根本不是什么碰巧有假,军人,哪有什么假期啊?他知道她遇到了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不然她是不会轻易麻烦别人的,于是完早操,连饭都没吃,开出连队的车赶了过来。

换个角度想,能让丁一对自己产生哥哥般的依赖,也是很幸福的事,有这么一个漂亮可人的妹妹,他也满足了。想到这里,他说:“你还没告诉我,不想在这儿干,想去哪里?”

丁一眼里立刻放出光芒,她说:“电视台,怎么样?”

陆原显然没她那么激动,说道“电视台是什么编制?”

“不知道。”

“如果你不想当官的话,电视台倒是也不错,较适合你。”

“哥,我哪能当的了官,目前这个工作我的确不喜欢,想干自己喜欢的工作。”

“你问清是什么编制,再有,你去了干什么?政府这边放不放你?”

“目前电视台是财政开支,但是局长说以后财政可能会断奶,我如果想去,他们去跟领导要我,不用自己跑。”

陆原想了想说道:“电视台以后主要是和官员打交道,如果政府这边不放你,你硬走的话,以后会吃亏的。”

“应该不会吧?”说到这里,丁一心里也没底了。

“大多情况下不会,哥哥的意见是——”

陆原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丁一的胃口果然被他这句话吊了起来,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只有喜欢,才能做的出色。与其在这里不喜欢着,不如到喜欢的岗位去,金鸟笼好,但是扼住了鸟儿的翅膀,山野环境恶劣,但是给鸟儿带来飞翔的天地,哥哥支持你。”说着,伸出手。

丁一咧嘴笑了,她也伸出小手,和哥哥的大手掌用力击了一下,高兴的从椅子跳起,说道:“走,吃饭去。”

陆原没动,说道:“现在去吃饭,你能确定你那些领导吃完了吗?”

“不能,不过他们要总是吃不完怎么办?咱们不饿坏了,没事,不怕他们,我来保护哥哥。”

陆原笑了,如果她还在16岁,如果自己心里没有障碍,他肯定会在那一刻把这个可爱的小妹妹抱起抡一圈的。

他也站了起来,说道:“好,咱们去星级酒店餐。”说着,拿起军帽,托在手要往出走。这时,桌的电话响了。

丁一接通了电话,是林岩打来的,他问丁一什么时候过来,都安排好了,在318房间。丁一冲哥哥一笑,说道:“我们马到,谢谢你林秘书。”

“林秘书?”

“嗯,江市长的秘书,我俩一个屋子办公。”

陆原说:“你在亢州处朋友了吗?”

丁一的脸一红,说道:“我早说了,丁老师愿意我在阆诸找,他不想让我在亢州安家落户。”

“那要是遇到自己喜欢的男人,爱的死去活来,也不在这里安家落户吗?”

“那个,没考虑过,好了,走吧,你怎么跟个唠叨婆似的。”

说着,兄妹二人往出走,丁一忽然说道:“对了哥哥,雯雯想见你。”

陆原问道:“雯雯是谁?”

丁一说:“是我们团委的,我跟她说过你今天要来,她说想见你。”

陆原漫不经心地问道:“她为什么想见我?”

丁一调皮地说:“我让她看过你的照片,她说看看你本人是不是像照片那么帅。”

“哈哈哈。”陆原笑着摸了一下丁一的头,说道:“你是不是又跟雯雯推销我了?你可不能二次推销我了。”

丁一笑了,轻快的蹦下楼,到了一楼,看见副主任龚卫先,她道:“哥哥,这是我们龚主任。”

291、标致英俊的军人

龚卫先见丁一领着一个很标致的军官下楼,连忙伸出手,握住了陆原的手,说道:“难怪小丁长的这么漂亮,原来哥哥也这么英俊。 ”

丁一听了这话,抿着嘴看着哥哥笑。

陆原赶忙说:“哪里哪里,龚主任夸奖了,谢谢你们对小妹的照顾。”

龚卫先说:“丁秘书敬业又懂事,她经常还照顾我们哪,你们吃饭了吗?”

“这去吃。”

“小丁,我给你们安排吧。”

“谢谢龚主任,安排好了。”丁一说着跟哥哥走了出去。

龚卫先站在门口,目送着丁一了那辆军牌的陆地巡洋舰,并冲他们招招手。

陆原也冲他礼节性的摁了一下喇叭,开着这个庞然大物出了大门口。

当丁一和陆原在服务小姐的引领下,来到林岩说的318房间时,她惊住了,里面坐着科长和市长,他们正在谈着什么,见他俩进来了,站起身。

丁一出现了片刻的愣神,这才发现大家都看着他,于是,她极力装出很自然的样子,给哥哥做着介绍:

“哥哥,这是江市长。”

陆原一手托着军帽,一手托着军帽,一手伸出跟江帆握手。

“这是北城区的彭主任,我曾经的科长。”

陆原听妈妈和杜蕾说过彭长宜,特别打量着他,跟他握了手。

林岩这时推门进来,丁一又赶紧给林岩介绍。

林岩说:“江市长,可以菜了吧?”

江帆点点头。

林岩出去要服务员菜。

江帆把陆原往正位让,陆原伸手示意江帆坐,江帆想了想坐下了,陆原坐在江帆的右手边,彭长宜坐在江帆是左手边。

丁一接过哥哥的军帽,挂在衣架,在哥哥旁边坐下了,陆原仍然不住的打量着彭长宜,直把彭长宜看的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江帆对陆原说:“准备在亢州呆几天?”

陆原说:“下午得赶回去。”

“这么急?”

“是啊,还有教学任务。”

“你是大学后参的军吗?”

“是的,大学二年级入伍。”

“当时不大吧?”

“25岁。”

江帆说道:“好年纪啊,毕业按什么待遇?”

“本科毕业一般的是副连,我是研究生毕业,正连。”

“你们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啊!”江帆感慨道。

“哪里,到了地方我们什么都不是。”

这时,菜已经齐,彭长宜说道:“边吃边聊吧。”

服务员给每人面前都倒满了酒,丁一要了一杯开水。今天当着丁一的家人,无论是江帆还是彭长宜和林岩,都不好让丁一喝酒,江帆端起杯,说道:“欢迎陆原先生光临亢州。”

陆原赶忙站起来,说道:“江市长太客气了,入乡随俗,您直呼其名吧。”

江帆笑笑,把这第一杯酒干了。

陆原说道:“江市长,我能不能请示一下,这酒我意思一下,因为吃完饭后还要赶回去,喝了酒不安全。”

江帆说道:“可以,只要大家同意我没意见。”

彭长宜说:“这第一杯酒怎么也得干了,江市长知道小丁的哥哥要来,在那边都喝了好几杯酒了,又过来了,我们傻傻的等了你们半天。既然你说入乡随俗,那么亢州酒场的规矩是闷头酒三杯,抬头酒三杯,然后扭头扬头摇头各三杯,最后才是自选动作。”

林岩扑哧一声差点没笑出来,赶紧放下杯借故咳嗽起身出去了。

丁一一听,心想,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还有这规矩?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彭长宜。

彭长宜根本不理会丁一的表情,他是生气陆原,什么意思啊,进屋直勾勾的打量自己,幸亏自己脸皮厚,脸皮黑,不然早被你看黄了,正连有什么了不起的,按行政级别跟我一样,有我管的人多吗?也太不礼貌了吧?让你用卫生眼珠看我,今天非把你撂倒不可!

江帆也是第一次听彭长宜说闷头酒抬头酒,还有什么扭头酒扬头酒摇头酒什么的?看出了彭长宜没安好心,但是他不能笑,不但不能笑,还得故作认真的样子,煞有其事的配合着彭长宜,于是冲陆原点着头。

陆原端着杯,说道:“彭科长果然好口才,我也听出来了,如果这酒我不喝的话,别说闷头摇头了,是头掉了,也得喝。感谢领导们的盛情,我喝了这第一杯,接下来还请各位领导手下留情,兄弟我还有好几百里路要赶呢。”说着,干了杯里的酒。

“直线距离220公里。”彭长宜说完,装作没事人似的坐下。

丁一感觉科长的样子怪怪的。

林岩过来要满酒,丁一瞪着他看,林岩说:“不能让你哥的杯子空着。”

丁一也知道哥哥能喝一点酒,如果下午不回去还好,丁一往哥哥面前的小蝶里夹了一筷子菜。

林岩倒完酒,见陆原吃了两口菜后,端起酒杯说道:“我也要跟您叫陆原哥哥,我已经侦察好了,您我大一岁,小弟敬你,我现在和丁一一个办公室,我干,您随意。”

陆原为难了,第一次见面,怎么好随意呢?他皱了下眉,说道:“你们太热情了,我也勉为其难了。”说着干了杯。

三杯酒下肚,丁一发现哥哥的脸有些红了,她很担心哥哥喝多了。不停地给他夹菜。旁边的彭长宜和江帆装看不见。

江帆见彭长宜没有表示,说道:“彭主任,别光吃菜,说话呀?”

彭长宜说:“我还说什么,你们把规矩都破坏了,我说闷头酒三杯,刚喝了一杯,提前进入自选程序了,更别说喝抬头扭头扬头摇头酒了。”

林岩笑了,说道:“彭长宜主任,您没看这小丁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你要是真让陆原哥哥喝了那么多酒,估计她杀你的心都有了。”

彭长宜说:“嗨,你们不知道,我刚才在外边打电话,她看见我蹭蹭的走,我打完电话后叫住她,跟她说,你怎么不理我走啊?你猜人家怎么说?”

292、替妹妹道歉

大家都看着彭长宜,彭长宜故意把嘴一并,学着丁一的样子说道:“不理你怎么了?”

“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

江帆说道:“极具挑战性。”

“对呀,我当时说,呦嗬,都敢挑衅了!”彭长宜说道。

陆原扭头看着妹妹,丁一的脸红了。

陆原觉得彭长宜这个人还较磊落,端起酒杯说道:“我敬彭科长,替妹妹向你道歉。”

彭长宜一听,赶紧站起身,说道:“你别当真,我们都拿她当小孩看。我敬你吧,你远道而来,这杯酒当给你掸掸轮胎的灰尘。”说完跟陆原碰了一下杯干了。

陆原也干了,毕竟是他提议的,没有不干的道理。

江帆觉得今天彭长宜很兴奋,莫名其妙的话很多,看了他一眼,说道:“长宜,我说你怎么有情绪,原来是被挑衅了。”

“是啊。”彭长宜吃了一口菜,说道:“原来她在单位养过一阵小狗,我第一次发现后,没言语,你说我怎么说,等第二次发现了,你猜人家怎么说,科长,给我保密。我是她的领导,还让我给我保密,最后跟小狗说,跟彭叔叔再见。”

大家又都笑了。

江帆说:“我也遭过此遇。”

丁一被他们说的不好意思了,她示意服务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站起来说道:“科长,我敬你,对不起了。”

彭长宜感觉说道:“市长在哪,你别敬我呀?”

江帆赶紧说道:“人家是给你道歉,跟我有什么关系,被挑衅的是你,又不是我?”

彭长宜这才站起来,说道:“刚才跟你开玩笑哪,你只要不再哭鼻子行了。”

“哦?”江帆抬头看着彭长宜。

“嗨,我没说完,气哼哼的跟我说完后,她还委屈了,我当时想可能是不是高市长说什么来了。”

陆原接过丁一手里的酒,说道:“妹妹喝不了酒,这杯酒我代妹妹喝。”

彭长宜说道:“你怎么知道她喝不了酒,我跟你说,65度二锅头咣咣的喝。”

陆原笑了,说道:“她如果是那性格,家里人不惦记着她了。”

彭长宜也笑了,端杯跟陆原碰了杯,丁一说:“还是我自己喝吧。”说着,跟陆原要酒杯。

陆原说:“我替你吧。”说着,喝干了。

彭长宜跟江帆说道:“看到了吧,这也不怕路途远了。”说着,也干了。

他们边吃边聊,江帆端起酒杯说道:“来,这杯酒我敬你们兄妹俩,你有一个好妹妹,她有一个好哥哥,我干,你们随意。”

陆原苦笑了一下,说道:“您要是干了,哪有我随意的份儿。”说着,也干了。

丁一见哥哥又喝了一杯,小声道:“哥,你行吗?”

彭长宜笑了,说道:“丁一,你别担心,部队出来的哪有不能喝的?我们去部队慰问,他们喝酒都不是用酒杯,是这么大的搪瓷缸。”

陆原笑了,说道:“的确是这样,刚到连队也是初学喝酒的时候,没有酒杯,都是用搪瓷缸,现在连队聚餐也是搪瓷缸,但是我不行,因为我是从学校过去的,喝酒一直没练出来。如果不开车,喝几杯还能对付,但是今天的确要赶回去,请了一天假。”

“你是请假出来的呀?还跟我说有假期?”至此,丁一知道了哥哥是特地为她来的。

江帆说:“喝完酒你休息一下,睡个觉再走,酒劲下去了,再说,你是军车,没人查的。”

“不行啊,有专门对军车检查的,被抓住是要受处分的。”

彭长宜说:“你放开喝,真想走的话我们找司机送你,听说来了好几次了,小丁也不给我们引见。”

丁一分辨说:“没有啊,陆原哥哥每次来了走,根本没有在这儿吃过饭。”

陆原说道:“小妹说的极是,我来不是接她是送她,都是来去匆匆的。这样,我携小妹敬在座的各位领导,感谢大家对她的帮助和支持,这次,我干,大家随意。”说着,跟每个人碰杯,嘴里说着“感谢”,最后仰头喝干了杯里的酒。

几杯酒下肚后,陆原的脸很红了,脖子都红了。这时,彭长宜又端起杯,要敬陆原,丁一说道:“科长,不能让哥哥喝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为什么?要不你喝。”

丁一想起他头前要跟哥哥喝酒的话,原来他早算计要把哥哥灌醉,赌气的端起杯,说道:“既然科长说了,我替哥哥喝了这杯酒。”

江帆愣住了,他看着丁一说道:“小丁,没你的事,彭主任敬的是你哥哥。”

“可是哥哥还要赶路,喝多了开车太危险。”

江帆笑了,说道:“今天不走了,呆会林秘书去开个房间。”

丁一看了一眼江帆,刚想说什么,陆原接过酒杯,说道:“我看出来了,领导们盛情,我今天确实要回去,可以晚些时候再走,但是请领导们手下留情,喝了这杯,我真不能再喝了,我今年28岁了,还没有享受到美好的幸福生活呢,别让我在半路出错。”说着,和彭长宜碰杯,干了这杯酒。

大家看陆原言辞恳切,有理有节,也不好相劝了。林岩说道:“我去安排房间。”

陆原说:“不用麻烦,一会回妹妹的宿舍躺会儿行。”

江帆说:“近休息好些。”说着,冲林岩挥了一下手。

丁一想到以后可能和市长相处的机会少了,她心里有些不舍,让服务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站起来,说道:“市长,小丁敬您,以前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多包涵。”说到这里,忽然有些不好受,眼睛湿润了。

江帆看了她一眼,心底里升腾出一种柔情,想着这个女孩昨天给自己煮面,而自己却那样对她,心里早有些内疚,眼里也有了一丝痛楚,他不能什么都跟丁一解释明白,有些东西只能压在自己的心头。他站了起来,深深看了一眼丁一,没有说话,跟她稍稍一碰,干了。

293、不要跟已婚男人打交道

丁一一闭眼,也喝干了杯里的酒。

旁边的彭长宜起哄道:“丁一今天表现不软,敢喝酒了,看来家里来人是不一样。”

丁一瞟了他一眼,说道:“您不是说我65度的二锅头都咣咣的喝吗?”

彭长宜“哈哈”大学,说道:“我要不这样说,你能喝吗?”

丁一的杯里又倒满了酒,她站起来,端着酒杯说道:“敬完市长敬科长,小丁感谢您的栽培。”不知为什么,说道这里,丁一的嘴唇居然有些颤抖。彭长宜看出丁一很激动,不好说什么了,起身干了。

林岩回来后,丁一又敬了林岩,江帆感觉差不多了,说道:“今天这酒喝的很好,尤其是小丁,从来没喝过酒,今天都端杯了,看来还是兄妹情深,俗话说,阵亲兄妹,打仗父子兵,吃点主食后,请陆先生到宾馆房间休息一下,喝了酒是绝对不能走的。这一点丁一要把好关。”

丁一的脸也是红红的,她不停地点着头。

江帆和陆原握手告别,林岩说:“我陪陆原哥哥吧。”

彭长宜说:“你跟市长回去吧,我陪。”

丁一看着哥哥说道:“哥,你是在这里休息,还是回我宿舍休息。”

哥哥看着她说:“我看,我还是回部队吧,在这里让大家陪着太麻烦了。”

“那不行,要不你跟我回单位,喝点水,稍微休息一下再走。”

陆原说:“好。”本来是看妹妹来了,住在宾馆算怎么回事,妹妹又不能在宾馆陪她。

彭长宜一看,说道:“丁一,还是在这里吧。”

丁一说:“回单位吧,在这里你们陪着太麻烦,哥哥走的时候我还得过来。”

彭长宜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叮嘱陆原说道:“兄弟,当心,能走走,不能走住在这里。”

陆原点着头,跟彭长宜握手再见。

丁一了哥哥的车,坐在副驾驶座,她歪头看着哥哥,说道:“哥哥,你能开吗?”

陆原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说哪?”

“我好担心,你的脸都红了,说话舌头都短了。”

哥哥笑了,说道:“我如果说话舌头不短的话,你那个科长,还得让我喝半斤。”

“嗯,可恶,我以后不理他了。”丁一说道。

陆原笑了,说道:“尽管他们让我喝了酒,但是我很高兴,说明我妹妹在这里混的人缘不错,是那个彭长宜,感觉他对我有敌意。”

丁一看着哥哥说道:“我怎么感觉你一点都没喝多啊?”

陆原没有听出妹妹的嘲讽,说:“也多了,头还是有点晕。”

“多了怎么还知道忽悠人?还知道别人对你有敌意?”

陆原哈哈大笑,说道:“我怎么看着他们都很喜欢你呀?”

丁一说:“你是在说酒话哪!不理你了。”

陆原说:“我现在强烈支持你去电视台。”

“为什么?”

“不想让你跟这些已婚男人打交道。”陆原严肃道。

“陆原同志,你怎么总是这样说?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跟我打交道的男人都是已婚男人,你把我说成什么了?”丁一鼓着肚子说道。

“我没有恶意,你知道,哥哥是怕你受伤。”陆原说着,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

丁一笑了,说道:“我知道。”

很快,他们回到了单位,机关的rén dà部分已经班了,陆原把车停好后,丁一便领着他从旁边的小楼梯了楼。打开电扇,调到最小转速,然后放好枕头,给他铺好床,说道:“哥,你躺会吧,我得下去了,不然一会高市长该找我了。”

陆原说:“我不睡,我跟到办公室呆会行了。”

“不行,一定要休息一会,开了那么长时间的车,我一会来叫你。”说着,又给哥哥倒了一杯水,这才出去。

丁一下了楼,见林岩在办公室,丁一拿起提包里的西瓜,说道:“你给我倒水,我洗。”

林岩说道:“留着你自己吃吧,我们大嘴八叉几口给你吃完了。”

丁一笑了:“是要吃完的,放着坏了。”

他们洗了两个,林岩从书柜里找出两个玻璃盘,这是次开春节茶话会他拿回来了的。丁一用水果刀细心的切成小块,放在盘,然后又切开一个西瓜,居然发现这个西瓜是huáng sè的瓤。丁一将红黄两色的西瓜搭配着码放在盘,说道:“你去给市长端一盘,咱们留一盘。”

林岩眼珠一转,说道:“你去吧。”

丁一想起那碗方便面,说:“我不去!”

林岩也意识到了,说道:“小丁,你昨晚煮的面,他吃了。”

丁一撅着嘴,没说什么。

“他不是对你,心里肯定有我们无法知道的烦心事,你没见他最近显得很憔悴?而且最近睡眠又不好,你别介意,只有在自己知近的人面前才耍态度,见到张市长,他肯定不会是这个态度。”

丁一想了想,点点头。

“去吧,给他们端过去。”

“还有谁?”

“彭主任,他们在说事,正好让他们醒醒酒。”

丁一端起果盘走了出去。

彭长宜正在跟江帆说着什么,神情很认真的样子,江帆靠在沙发也在认真的听着,见丁一进来了,江帆说道:“哪儿来的西瓜?”

“是哥哥带来的。”说着放下果盘要走。

彭长宜说道:“丁一,别走,这西瓜是哪儿产的?”

“我也不知道,哥哥说是地方慰问部队的。”

彭长宜拿起黄瓤的尝了一口,说道:“不错,还真是西瓜味。”

江帆也拿起一块,尝了一口,说道:“温室大棚的。”

“嗯,价钱肯定便宜不了,丁一。”他转头说道:“帮个忙,让你哥回去问一下,是哪儿产的?”

江帆说道:“怎么,动心了?”

“是啊,我年前下乡,到哪个村都能见着半拉子大棚,一排一排,闹心,让柳泉搞搞大棚种植培训,想盘活那些大棚。”

“哦,想法不错。”江帆高兴了,跟丁一说道:“小丁,听到了吧,他是代表北城的老百姓托你打听。”

丁一笑笑,说道:“我跟哥哥说。”

294、权衡利弊

“打听好了,可以派人去参观取经。 ”江帆又补充道。

丁一冲他们笑了一下,走了出去。

彭长宜看着门被丁一关后说道:“小丁好像有心事?”

江帆看着他,感觉他话里有意味,说道:“你看着别人都有心事,你没有?”

彭长宜一愣,随即笑了:“您这是在报复我,别人看没看出来我不知道,但是我太熟悉您了,本来当选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最近看不出您有什么高兴的,像是有心事一样。”

江帆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我修炼的还不够,能让你看出我有心事,说明我道法浅啊!”说着,靠在沙发。

“这么说我还蒙对了。”彭长宜笑了一下,又拿起一块西瓜,两三口吃完,他说,:“这丁一真是有情趣,切个西瓜还弄得这么精致小巧,一块西瓜还不够吃一口的哪。”

江帆不错眼珠的看着他。

彭长宜见江帆看着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思被江帆洞穿了,说道:“您干嘛这么看我,还让我吃不吃。”

江帆挪了一下身子,把那盘西瓜端到彭长宜跟前,说道:“劳您驾,最好都吃了,一刻不停地吃。”

彭长宜扑哧笑了,赶紧捂住了嘴,说道:“还是您高明,跟您在一起开玩笑都能益智。”

江帆也喜欢跟彭长宜在一起说话的感觉,许多时候,用不着把话说透,但是他能懂,而且很快会悟透,返回来的话更有意思。志趣相投的人,是在一起闲聊,也能益智,的确是这样。

“长宜,铁疗养院的项目不行了,最后定在北京北部郊区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但是雷总争取下来一个内部培训基地,这个应该差不多能落在咱们这。我准备下周跟雷总去趟北京。”江帆显然不想跟他探讨“心事”的话题。

“好啊,放我们北城吧!”彭长宜说道。

“北城估计不行,离城里太近。他们看了亢州西北部桃营一带,那里和北京山区接壤,空气清新,而且都是传统农业耕作区,清静是首选。”

彭长宜眼睛又亮了一下,说道:“那,我能不能争取一下?”

江帆说:“你还是想想怎么把你们现有的企业搞好吧。”

“现有的要搞好,也要注入新的活力。”

江帆看他的心气很大,说道:“别做无用功,这个项目肯定不会放在城边附近,以后北城那点地还要数着卖呢,石油物探局准备要搬迁过两万多的家属,他们肯定会要在城区附近建小区,你别把媚眼抛给对你不感兴趣的人了。”

“哈哈,也是。”彭长宜用纸巾擦了擦嘴说道:“咱们还接着刚才的话题聊吧,您说这个小洋楼最后能落到什么地步?”

江帆笑了,他说:“长宜,你我更清楚最后能落到什么地步,肯定有人会为它买单,但绝不会是张怀,有的盖子能揭,有的盖子不能揭,如潘多拉的盒子,目前来讲,樊书记无论忍受多大的委屈,他也不会去揭开这个盖子的,投鼠忌器。最终留给谁揭,怎么揭,都是无法预测的。”

“没想到一个粗俗不堪的人,居然办了一件很有水平的事,一个小洋楼,居然从到下串这么人。”

“呵呵,那是你低估了别人的能量。很多时候,这些看似粗俗不堪的人,往往会做出让人瞠目结舌的壮举来,如眼下这件事,你能说不是壮举吗?”

彭长宜连连点头,说道:“您说的太对了。我最近又听说了一个壮举,也应该属于瞠目结舌的范畴,张市长最近让自己年轻了三岁?”

“呵呵,那是选举之前的事情了吧?”

“您也知道啊?”

“哈哈,据说,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不过你放心,再怎么‘壮举’,他也‘壮举’不到你我这样的年龄。”江帆说道。

关于小洋楼这件事,彭长宜和江帆都明白,樊良是不会去揭这个盖子的了,尽管这个小洋楼不是什么**大案,但是牵扯的人物却较大,大到远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再有,无论是京州还是锦安还是亢州,樊良深知本土势力的庞大,他之所以能在锦安和亢州立足,是因为他能巧妙的利用一些方方面面的关系,能巧妙的权衡一些方方面面的关系。

如果因为一个小洋楼,牵扯出两级官员,再牵扯出这些官员别的案情,这个后果太严重了,严重到不是樊良不是翟炳德所能承担的地步。

再说,今年从到下都是换届年,人人都有自危意识,谁都不愿惹麻烦,樊良是这样,翟炳德也是这样。所以,放在大气候下,揭不揭这个小洋楼的盖子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果因此牵出一系列的人员和案子,那将会是怎样的一场政治风暴?

这场政治风暴对不清白的没有好处,对清白的人同样没有好处。

樊良为了自己能在亢州全身而退不去触碰这件事,对于空降干部的江帆仍然不会触碰这件事,甚至装傻充愣。有的时候,脚干净的人更不愿意去趟浑水,趟了浑水会举步维艰。

至于最终这件事怎么解决,估计现在谁都说不好。

林岩进来了,他说:“赵秘书来电话,樊书记找您。另外雷总打来电话,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江帆问道:“雷总找我有什么事?”

林岩说:“没说,只是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江帆想可能是培训心的事,说:“明天吧。”

林岩点点头,他用不着市长说明白是午还是午或者晚,因为像这种工作的外交活动,大部分都是晚,领导们的酒桌,有的时候是谈判桌,工作和应酬是不可分割的。

彭长宜站了起来,说道:“您去忙吧,我也会去准备殡葬改革动员大会的事。

“嗯,有事随时沟通。”江帆站起身,拿起笔记本,和彭长宜一起走了出来。

295、风水大师设计的办公室

彭长宜刚出市委大楼,接到了叶桐的传呼,方便让他回电话。 彭长宜回到单位后,没有立刻给叶桐回电话,而是先去洗了把脸。

自从朱国庆调走后,任小亮任北城区街道办事处书记,他的办公室始终没有换,而是从新进行了豪华装修,彭长宜搬到了朱国庆原来用的办公室,因为这个办公室也是装修了不到两年,所以他没再装,而是保持着朱国庆走时的原貌。

任小亮迷信,在头装修办公室时候,他接来了一个风水大师,关门在他屋子里鼓捣了整整半天的时间,第二天才让施工人员进来。

这个风水大师一直负责盯着装修人员施工,俨然是个工头,经常因为插座放在哪里、空调往那边吹风而跟工人吵架,空调悬挂的位置,都是经过这个大师量好了尺寸,画出精确的位置才能安装。

刘忠跟他说:“长宜,你也找个人看看办公室吧,不行的话也装装。”

彭长宜笑着说:“我不弄那个,没用,朱书记在这个办公室里去了开发区,如果这个办公室真有问题的话,他升不了官了,所以,我不弄。”

对这些东西,彭长宜是一点都不信,但是有一点他认为应该遵守,那是你的眼睛感觉最佳舒适程度好。屋里的摆设,放的不是地方,你看到后不舒服,那么移走是。其实,住宅风水也是这个道理。

彭长宜洗完脸后,才坐下来,给叶桐回了电话。

叶桐问他是不是在搞殡葬改革?

彭长宜说午刚开完会,你的鼻子真灵。

叶桐咯咯的笑了,说道:“我鼻子的确灵,但是只朝着一个方向。亲爱的,想我吗?”

面对叶桐这大胆的询问,彭长宜嘿嘿笑了两声,不好应答了。

叶桐显然跟他不一样,说道:“回答我吗?别光笑呀?”

彭长宜小声道:“姑奶奶,我在班。”

“是你班才敢给你打电话,你在家我还不敢打呢?”

“好了,别闹了,你到底有什么事,又嗅到什么素材了?”

“唉,京州省挨批了,要在高速路通车前,将所有坟头平掉,这个报道任务给我了,我真倒霉,把我跟死人搅到了一起。”叶桐苦恼道。

“你是总编的女儿,不给你给谁,你以为当总编的女儿只有风光的一面呀?还得要做好吃亏的一面呐。”

“跟我爸爸一个腔调,以后我跟你叫彭爸爸得了。”

“别,我可没那么老。”

“说正经的,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搞,我去采访。”

“行嘞,我的姑奶奶,你到别处找素材吧,本来这事跟计划生育一样,群众肯定会有怨气,我踩在这怨气出风头,你还让我在亢州怎么呆呀?”

“呆不下去不呆了,调省城来。”叶桐干脆道。

“呵呵,你要是省委组织部长好了,一纸调令,把我拎去了。”

“我不是部长也能把你拎来,你信不信?”

“行了,我谢谢你,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到了省城,恐怕给人家提鞋还不够格,你饶了我吧。”

“不,我让你给我提鞋,我回头跟爸爸说,把你调省城来。”叶桐干脆道。

彭长宜急了,严肃说道:“你可不能瞎闹,你要是敢瞎闹,我们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叶桐果然不坚持了,说道:“不说是了,你干嘛那么凶了,人家还不是想你了……”

彭长宜的心软了,有人说,男女这点事,有了第一次想第二次,彭长宜也想,在叶桐身,他可以无所顾忌的纵马驰骋,她总是能最大限度的调动起男人的yu wàng,不必担心她为一些琐事唠叨你,也不用担心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他们是单纯的正负两极的关系,只要相遇,必然要结合,要撞出火花,完事后,各奔东西,无牵无挂。而叶桐也是这样,不用他来负责任,不用他来呵护,只要在一起,可以做的天崩地裂,分开后会相安无事。所以,闲了打打电话,调**,真到一起后,反而会破坏了这种平衡。

听到叶桐在发嗲,彭长宜的心一动,身体某个部位不老实了,他低声说道:“我也想。”

“那我现在去火车站,今天晚能到你那儿。”

彭长宜说:“我说你怎么是西山的猴儿呀。”

“怎么讲?”

“我们这里的土话,叫西山的猴儿,不让招头儿。”

“嗨,你说通俗一些好不好,直接说蹬鼻子脸不得了?”

彭长宜哈哈大笑。

“别笑了,告诉你,把我惹火了,马启程,到时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叶桐威胁他道。

彭长宜不敢笑了,他知道叶桐说到能做到,赶忙说道:“别,你赶快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去降火吧,我要工作了。”说着,要挂电话。

叶桐说道:“我把火留着,到时烧死你。”

彭长宜小声说道:“我盼着你烧死我。”说着,挂了电话。

彭长宜拿起呼机,将叶桐的信息删掉,最近沈芳时不时的敲打自己几句,还经常偷偷查看他的呼机,千万不能给她落下什么口实。

删掉了叶桐的信息,他走出办公室,敲开了任小亮的门。

彭长宜发现,任小亮这段明显蔫了许多,打不起精神,耷拉着眼皮。党委秘书王学成正在跟他说着什么,见彭长宜进来了,王学成站了起来,说道:“彭主任,你们谈,我说完了。”

自从老巴那事发生后,王学成在彭长宜面前老实了许多。人啊,是这样,当你和你嫉妒的那个人,距离越来越大的时候,大到你可能永远都赶不他的时候,你可能会认头了,服气了。同时,骨子里的奴性也出来了。

王学成是很好的例子,本来在彭长宜头来北城的时候,他也通过关系活动过,努力过,但是没有竞争过彭长宜,所以对彭长宜产生了嫉妒心理,对这个年轻的副书记表现出了明显的不敬,甚至在古城改造的时候,给彭长宜下过暗绊。

296、聪明反被聪明误

自从彭长宜拿下老巴后,转过年又升了主任,他感到了和彭长宜的距离,这种距离可能是自己无法超越的。 认清这一点后,对彭长宜恨在心里,但是,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任小亮显然不喜欢王学成这样,所以,又在副书记的这个问题提前暗示王学成往跑跑,还说自己已经向市委推荐了王学成,搞的王学成又跟打了鸡血似的的蹿下跳了一段时间。

等市委对北城的副书记再次下达任命件时,他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想到刘忠居然接任彭长宜当了北城区街道办事处的副书记!

对这个刘忠,他更是一百个不服气,连那个他一百个看不的田冲都弄了个副主任,他更加的心理不平衡,几乎病倒。

两次与副书记这个职位失之交臂,按说应该掂量出自己的分量了,可是他不这样认为,加任小亮的挑拨,任小亮说他尽管是党委书记,但是任命时间是和副书记一同下来的,显得自己的话有些人微言轻。

这次人事任命樊书记没怎么参与,都是组织部长王家栋的意思,王家栋跟彭长宜的关系路人皆知,肯定提前征求过彭长宜的意见,所以,把紧跟随他的刘忠和田冲提了来,王学成自然不来了。

王学成和彭长宜结下了梁子,但是考虑到他目前的身份,是无法和彭长宜抗衡的,也暂时老实起来,事实他不老实也不行了,连任小亮现在一开党委会都挠头。

环顾这几个党委委员,除去一个王学成,还真没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每当需要表决的时候,其他的党委成员都偷眼看彭长宜的态度,只要彭长宜表态,这几个立刻呼应,所以他觉得自己的书记当的也够窝囊的。

任小亮曾经试图靠近过王家栋,暗给王圆公司牵线搭桥,帮助王圆做了几笔木材生意,王圆大赚之后,按照江湖的规矩,也没少了任小亮的好处,这个小子真是王家栋的儿子,机警,办事不留后遗症,一把利落,实在让任小亮抓不到什么,也说不出什么。

生意是生意,是双赢,从来都不会提及父亲王家栋,王家栋也装不知道。并不因此对任小亮有半点领情的表示。

但是范卫东后来知道他跟王圆做生意后很是恼火,甚至打算清理门户,如果不是任小亮及时进孝心,估计他成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人了。

人,有时过于精明,会扰乱心智。

其实,任小亮从来都没有在范卫东这棵树吊着,他始终都跟张怀紧密来往,在小洋楼的事情,当时张怀和张良有许多事情不方便出面,于是任小亮鞍前马后,做了大量的基础工作,成了小洋楼最知情的人,这才有了任小亮的一杯羹。

其实,无论是范卫东还是张怀,在政治都不如王家栋老辣,不如王家栋深谋远虑。王家栋这次积极附和范卫东,赞成任小亮出任北城书记,也可谓是一石三鸟。

其一,还了任小亮的人情,其二,平衡了跟范卫东的关系,其三是他考虑的最终的结果,给彭长宜站着位置。

在人事问题,樊良越来越尊重王家栋的意见,他也希望王家栋能够在亢州持久的站稳脚跟,那样即便他离去,亢州也不会乱。这也是樊良主动跟江帆交好的目的所在。

没有哪个领导愿意在他离任后原单位乱成一锅粥的,那样会牵扯出许多问题和不是问题的问题。

彭长宜应该是不负王家栋所望,尽管到北城时间不长,但是出手不凡,所担当的工作干得出色漂亮,这让王家栋的脸很是有光,是眼下这次殡葬改革他也是心有数。

王学成出去后,彭长宜看着任小亮的眼睛说道:“是不是没休息好,你的眼睛有些浮肿。”

任小亮用手搓了搓脸说道:“唉,这两天喝酒喝的。”

彭长宜心说恐怕是小洋楼吓的吧。张怀蔫了,任小亮肯定也会蔫。不管怎样,他还是党委书记,彭长宜会一如既往的跟他请示汇报工作的。于是把午开会的内容和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一遍。

任小亮用他那惯用的目光,依然落在对方眼睛一寸以的位置,说道:“长宜,这项工作你看着安排,我全力支持,这样,这个领导小组长我担任,这个工作不好干,要加大补助力度,先起草个东西,然后开大会的时候公布出去。一会我给派出所所长打个电话,让他们全力配合一下,车辆不够的话从下边企业协调。这段除去计划生育工作外,集所有的力量,抓好这项工作。”

彭长宜心想,他担任领导小组组长,肯定他不去干活,真正干活的还得是别人,他到很会表现自己,嘴说道:“太好了,书记亲自挂帅,这项工作没问题,我先让政办拿个方案,到时在会研究。”

任小亮看着他,语气很温和道:“你放心大胆的干,党委绝对支持。”尽管彭长宜无法判断他目光里的真诚程度,但是他温和的语气说明了他这话是真实的。

彭长宜看着任小亮俊气漂亮的脸长出了胡须,按这个长度来判断,他至少有两天以不刮胡子了。而且平时那一头又黑又亮的背头,也长了不少。

头发是人的第二张脸,如果到了该理发不理发的时候,人显的萎靡不振没有精神,彭长宜说道:“我看你的气色不太好,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呵呵,你嫂子也这么说,我心里有数,是喝酒喝的,但是我没敢你嫂子说是喝酒喝的,怕挨骂。”

“呵呵,那是肯定的,也可能是该理发了。”彭长宜漫不经心了一句。

“这到是真的,一会我到门口先去理个发。”任小亮摸着头发,又说道:“哪天有时间咱两家聚聚,住的那么近,两家都没在一起吃过饭,以后咱两家要经常走动。小沈那人不错,快人快语的,我家晓慧和她很投缘。”

297、家属间的攀比

彭长宜心说,太阳这是从哪里出来了,任小亮什么时候正眼看过那排房的人啊!包括他的妻子梁晓慧。

他当副书记时,任小亮也没跟说过类似这样的话,梁晓慧还时不时的拿太阳能、空调什么的ci ji沈芳,沈芳回到家后得跟他唠叨半天。

是自己当了主任后任小亮也没有向他主动伸出过橄榄枝,看来,能让他如此看得起他,也只有小洋楼一事了,这个时候谁都不愿栽刺,任小亮更不希望彭长宜落井下石了。

彭长宜说道:“好,对时间吧,这段恐怕咱们都得忙一阵。”

“这是个长期任务,忙一阵都不行。要在两条路目光所及之处,见不得坟头,你想想,得多大的工作难度?”

“是啊。”彭长宜很赞同他这句话。

北城区很快召开殡葬改革动员大会,各村、街道支部书记、居委会书记、村主任和居委会主任,各个企业负责人和辖区内派出机构法厅、派出所、工商税务等部门都参加了会议。

北城区党委和政府全体班子成员参加了动员大会,大会宣布了由党委书记任小亮为组长、彭长宜为执行组长,刘忠田冲和派出所所长为副组长、各个单位一把手为主要成员的殡改领导小组,副书记刘忠宣布了具体实施细则和奖励办法,彭长宜强调了抓好四项工作,为这次殡改保驾护航。

一是各个单位要建立健全领导组织,由主要负责人牵头,分管负责人具体抓,乡民信息员、包村干部、村支部书记和村委会主任齐抓共管的领导机制;二是明确到人,层层签订责任状,明确责任,落实到人;三是每一个月评两次,以后纳入正轨后每一个月评一次,当下兑现奖励资金,前三名的通报表扬,后三名的通报批评;四是严格把关绝不含糊,只要出现一例偷埋的行为,乡村两级对其坚决起尸火化绝不手软,同时根据工作制度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不留情面,增强乡村干部做好殡改工作的责任感和紧迫感。

为了保证殡改工作的顺利进行,北城区还雇用了两名外地民工,专门起尸抬尸,24小时在岗。

散会后,党委政府在金盾会议餐厅宴请了开会的全体成员,任小亮和彭长宜挨桌敬酒,其一个村支书说:“任书记、彭主任,这是不是壮行的酒啊。”

彭长宜回答:“不是壮行,是同行,党委和政府跟大家一道同行,有信心打好这一仗。”

通过一年多的接触,大家已经熟悉了彭长宜的工作作风和性格,只要是他参与的工作,没有干不好的,于是这位支部书记说:“按农村老话说,我们干的这事可是挖祖坟损人缺德的事,只要出了事,党委政府给我们撑腰,我们不怕。”

任小亮说:“不但给你们撑腰,最后还要奖励你们!”

彭长宜说道:“什么叫挖祖坟损人缺德的事,你这样认识问题的本身缺少底气,我们干的是千秋功业的大事,是为了我们子孙后代吃饭的大事,别说是祖宗,是玉皇大帝他也说不什么,难道我们能任凭死去的人跟活着的人抢饭吃而不管吗?那样是犯罪,是对子孙的犯罪!你应该这么认识问题,别自己把自己说没理了。”

旁边立刻有人鼓掌叫好。那个支部书记连连点头,说道:“我知道彭主任不但能解决我们工作过程出现的困难,还能解决我们认识的错误,来,我敬两位领导。”

彭长宜大声说道:“有任书记给我们做坚强的后盾,我们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任小亮本来刚才听了那个支书的话心里很不舒服,现在听彭长宜这样说,多少找回了一些书记的尊严,他说:“大家共同努力吧。”说着干了杯。

彭长宜和任小亮特地来到派出所所长和指导员这桌,彭长宜跟所长有过配合,彼此印象很深。所长姓武,指导员姓魏。

任小亮首先举杯敬他们两位,他们干后,彭长宜亲自给他俩满了酒,说道:“尽管我知道你们刚跟任书记喝了一杯,但是我这杯还要单独敬两位,这项工作,可以会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还要难做,甚至不排除发生恶**件,所以还要依仗两位,大力配合,大力协助,我先干为敬。”

武所长说道:“彭主任您客气了,这项工作从到下都明确了公安要无条件的配合,所以,这也是我们分内的事,您放心,在配合工作保证让您挑不出什么。”

彭长宜故作激动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我在补一杯,表达我的感谢。”说着,连眼都不眨喝了这杯酒。

等彭长宜和任小亮走到陈有囤这桌的时候,这位坐在正位的老书记首先站了起来。

彭长宜说道:“陈书记,怎么样,有信心没有?”

老书记笑着说:“有你在,我能没信心吗?实在不行,彭主任来村里现场办公不得了吗?”

哪知,他的话刚说完,立刻有其他村子的干部说道:“那可不行,尽管彭主任包的是你们村,但是他是整个北城的主任,我还想让他坐阵我们村呢?”

彭长宜笑了,说:“大家放心,遇到麻烦尽管找我,我随叫随到。”

这一圈下来,任小亮明显感到彭长宜的势头盖过了自己。

在这些村干部们的眼,好像他彭长宜是救世主,无所不能似的,他的心里有些酸,想想在跟群众打交道这方面,他任小亮的确做的不够,除去当副书记的时候bāo guo莲花村,去了有数的那么两次,其他村子他还真是很少去,倒是城内的企业他跑的很勤,看来以后自己要注意跟群众的接触。

他彭长宜能做到的,自己能做到,好歹自己是北城一把手,影响力肯定要他大。但是眼下彭长宜不是他要解决的麻烦,他最大的麻烦是在小洋楼这件事如何做到自保,这才是他需要迫切考虑的事情。

298、美女如云

任小亮偷眼看了一眼彭长宜,心说,对付你不着急,你尽管放僵撒欢,这年头,干的越多,失误也越多,怕你不干。

殡葬改革动员大会开完后,北城区的两辆宣传车开始走村串户宣传,亢州电视台也报道了他们宣传发动的消息和具体办法。

这天,彭长宜接到了一个乡的乡长打来的电话,跟他取经,问他一些具体细则,彭长宜便把北城的做法告诉了他。最后,这位乡长说,你们有钱啊,可以给补助,可以雇人,我们是穷乡啊。

彭长宜说:“穷有穷的办法,看你怎么办了。”

财政包干后,基层乡镇主要的财政来源是乡镇企业交的财税,向农民收取的提留款和各项工作的罚款等等,都能补充经费不足的现象,对于一些乡镇企业不太好的乡镇,经济条件差多了,这也是为什么北城这个位置炙手可热的的原因所在。

那个乡长说:“穷乡僻壤的老百姓没钱。”

彭长宜说:“穷有穷的办法,没钱交罚款,咱们这项工作好干了,老百姓只能听你话了。”

那个乡长说:“对了,你们对偷埋的怎么处理?”

彭长宜说:“尽量避免这种事发生,这需要聘请的信息员高度负责。”

“话是这么说,总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果发现偷埋的,政府知道后,强行起尸火化,还要交付一定的罚款。”

那个乡长又问:“如果碰到一个大款,愿意交钱,交多少都可以,只要让他土葬,针对这种情况你们怎么办?”

彭长宜说:“你说的问题我们是这样看的,因为这项工作肯定要产生费用,如我们出高工资雇人成立队,人吃马喂都是有费用,还有用于这项工作的奖励资金,光靠单位财政支付肯定是个不小的数目。根据我们自己的实际情况,也酌情定了标准。确实愿意交钱土葬的,一定的土地补偿费,但是,必须按照统一要求土葬,不能想怎么埋怎么埋,想埋哪儿埋哪儿。我们的标准是深埋,必须达到要求的深度,而且面不许留坟头。”

“土地补偿款交多少?”

“我们规定的是五千。”

“五千?太高了吧?”

“对,当初定这个标准的依据是要高,高到最好他交不起的地步。因为收罚款不是目的,只是一种手段。但是我们奖励的也高,主动火化的,民政局免除所有火化费用后,我们还单独奖励500元。”

“500?这一天全乡要是死几个人,我天,好几个半脱产干部的工资没了!据我所知,你们奖罚的力度是最大的,现在主动火化奖励,以后哪?”

“阶段性工作完成后,只有罚没有奖,老兄,这个工作跟计划生育一样,难度也不低,如果不下点血本,达不到目的。”

“彭主任,你说以后会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在你那里主动火化的给500元钱的奖励,那以后要是到你们辖区去死,然后主动火化,给不给奖励?”

“哈哈,当我们是实傻子呀?早防备这一手呢,以户口所在地为准。”

“哈哈,我也是开玩笑。你们往村里返还多少?”

“百分之二十。”

“唉,罚的多,奖的多,返还的也多,还是有钱好办事。”那个人口气里有了酸气。

“呵呵,没钱想没钱的辙。我听说有的乡奖励主动火化的是150元,我们也没钱,虽说所属企业多,但是教师、退休人员也多。”

“哈哈,老弟,你别哭穷了,好了,我咨询的差不多了,一半天我们也该开会了,以后还请老弟不赐吝教啊。”

彭长宜客气了几句挂了电话。

他刚挂了电话,电话又响了,是另外一个镇的镇长,也是为殡改的事,这个镇回民较多,他是询问北城对回民殡改有什么具体要求。

彭长宜说:“国家从到下对少数民族殡葬问题都有详细的具体规定。北城对这部分人不再有特别规定,完全按照级要求做,再有,北城向来有回民公墓,只要不单独土葬不在这次清理整顿范畴。”

由于北城是全市第一个召开动员大会的单位,所以咨询电话不断。

同天下午,丁一陪着高铁燕来到了电视台,高铁燕要在电视发布一个关于全市加强殡葬改革打一场平坟复耕攻坚战的电视讲话。

市广电局坐落在国道旁边一条幽静的胡同里,这个胡同两旁长满了高大的法国梧桐树,到了夏天,树荫遮住胡同空,太阳照射不到地面,两旁的蓝砖墙会长满绿色的苔藓。

正对胡同是一面又宽又高的影壁墙,影壁墙前边高高的水泥台,矗立着**向前挥手的汉白玉雕像。雕像的右边是亢州市委党校,雕像的左边是广播电视局。

刚从车流不息的国道拐入这个幽静的梧桐树掩映的胡同时,丁一喜欢了这里,到了伟人雕像跟前,汽车拐进左边的大院,广电局的四层小楼在眼前了。

他们来到了三层局长办公室,温庆轩正在开局务班子会议,见高铁燕进来了,他们的会也散了。叫住了一个四十多岁戴眼镜的男人说:“李局长,高市长做个电视讲话,你去安排一下。”

李局长点头出去了。

高铁燕站在窗前,往外望着,说道:“我怎么感觉你到这里是修行来了?”

温庆轩笑笑,说道:“说修行也对,清静,对面的党校如果不办班更清静。”

“你这里现在有多少人?”

“全部人马是62人。成立电视台后人手明显不够了,我们刚才还在研究准备向社会公开招聘一部分人。”说道这里,温庆轩看了一眼丁一。

“招聘的话编制怎么解决?”

“在找领导商量呗,总不能没人干活吧?我们现在用的播音员都是广播电台那边的,岁数偏大了,而且好几套节目都是这两个人。”

高铁燕高声说道:“谁不知道你这里美女如云,让她们啊?”

299、电视讲话

温庆轩所:“唉,我原来也是这么想的,平时看着挺好看的,一镜不是那么回事了,不是目光空洞是表情呆板,要不是连话都不会说,电视太挑人了,局里培养了两个,这两个人通过关系送到省台实习去了,有点姿色的年轻人我都让他们试镜了。唉,没办法,基础太差。”

“谁让你不准备好了开播?”高铁燕白了温庆轩一眼。

温庆轩辩解道:“樊书记的指示,说先节目,以后慢慢完善。”

“那倒是,要是都等万事俱备,那得多长时间啊。”

丁一发现高铁燕的态度转变的很快,看得出,樊书记的指示在她心目很有分量。

这时,刚才那个李局长进来了,说道:“温局,准备好了。”

温庆轩说道:“好,我陪市长下去。”

说着,他们来到了二楼一个演播室。尽管简朴,但是这个演播室也很有模有样的了,这在当时县级台来说已经不错了。

温庆轩说:“政府前期拨的资金大部分都用在购买设备和装修演播室了,这个演播室是专题用的,你看这几个大板子,一个板子是一个专题节目,到这个节目组出图像了,楼梯口那边还有一个演播室,是新闻专用,不跟任何节目搀和,以保证新闻的正常使用。”

高铁燕看了看背景,说道:“我做殡葬改革的讲话,是不是你这几个背景太花了,显得不严肃吧?”

这时,旁边一个五十多岁戴眼镜的男人说道:“这个您不用考虑,我们可以抠像处理。”

高铁燕一转头,看着这个人面生。温庆轩说道:“这个是我们特聘的技术人才,孙公,原来是省台工程师,退休后被咱们挖过来了,他们夫妻俩都是专家。”

听了介绍,那名孙公冲高铁燕矜持的点点头。

高铁燕刚刚坐在演播桌前,还没等她做好心理准备呢,所有的灯光一瞬间全亮了,吓了她一大跳,她说:“你们这光太刺眼了,太热了。”

温庆轩走了过来,说道:“没办法,现在用的都是热光源,便宜,市里给那么点钱,所以你得跟市长书记呼吁呼吁,再请示一部分资金,我们换成冷光源,到时您坐在这里不烤不热了。”

高铁燕擦了一下脑门的汗说:“那还是想办法让江市长过来试试,到时这么多大灯一铐他,他给钱了。”

“那也得你这主管领导在市长面前鼓与呼啊。”温庆轩说道。

“呼吁没问题,你想个法子,让他也过来烤烤。”

“我们主持人天天在这里烤着,刚化好了妆,汗一出得重新化。”

丁一走了过来,跟高铁燕说道:“您把里边的衣服脱掉吧,出汗会影响效果的。”

孙公关了灯源,说道:“对,尽量减少衣服,如果出汗不但影响画面效果,还会影响形象。”

丁一说道:“温局,是不是让你们的化妆师给高市长简单化下妆,皮肤本色镜效果差。”

温局说:“我们没有专业化妆的,都是他们自己鼓捣。”

高铁燕说:“不化不化,化什么妆。这辈子都没化过妆。”

孙公过来说:“即便不化妆,也要往脸扑些粉,因为人的皮肤表层都有一层我们看不见的油脂,这些油脂平时不显,但是一给光,暴露无疑了,整个人脸像一个发光体,另外您的肤色偏黑,如果再给灯光的话,会黑亮黑亮的,扑些粉的话也会吸光。”

高铁燕说:“那平时国家领导人接见外宾还都要化妆吗?”

“被摄体在动态的情况下不用化妆,因为会有多种光源变化,您做的是电视讲话,跟主持人主持节目是一个道理,是固定的光源、固定的场景,所以,哪怕您眨一下眼睛都逃不过观众的目光。您想,如果长时间盯着一张脸看的时候,这张脸有任何的瑕疵哪怕是微小的一粒雀斑都会引起人们的注意。这是刚才温局长说的,平时见一个人很好看,怎么一镜效果不理想了,是这个道理。在电视这个方寸之间,对出境者是非常挑剔的,所以,您的助手建议您化妆是有道理的。”

高铁燕一听孙工肯定了丁一要她化妆想法,很高兴,说道:“哈哈,我这个助手也不是简单人物,大学本科,系的高材生。那化化,听专家的。”

于是,温庆轩叫来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女同志给高铁燕简单的化了妆,丁一在电视见过她,是目前电视台唯一一个女主持人。

当高铁燕重新走进演播室的时候,效果大大好于化妆前。

孙工又详细的给高铁燕讲了注意事项,例如不能总是低着头念稿子,要不时抬头看镜头,这样显的自然、亲切,要放松,不要紧张,越自然越好。

高铁燕在演播室期间,温庆轩对丁一说:“小丁,参观一下我们其它的地方。”

丁一点点头,跟着温庆轩走出演播室。

温庆轩领着丁一参观了两个演播室和电台的两个直播间,以及电台的录播室,因为正是班期间,各个岗位都有人在忙。温庆轩详细的跟她介绍着工作流程,最后回到二楼,在楼梯口,温庆轩指着对面的党校说道:

“现在,咱们这里的职工吃饭都去党校食堂,局里没有专设食堂,另外,前面的一排小平房是宿舍,主要是供值班人员用的,只有两三个职工离家远在单位住宿,将来如果有条件了,可以考虑在南面盖职工家属楼。怎么样小丁,想好了吗?”

丁一知道他以参观的名义,要问自己这事,想起哥哥交代的她的话,她说道:“我如果来,编制怎么解决?”

“呵呵,你来属于正常调动,你本身带着编制,不存在编制问题,你还会是财政开支,如果将来财政断奶了可能会归局里了,但是目前不会。”温庆轩说道。

丁一笑了,说道:“我能胜任电视台的工作吗?“

300、终于挖来个大学生

温庆轩鼓励她说道:“这个你不用考虑,梅碧馨的女儿,应该从事这样的工作,没问题,你要是同意,我这一两天去找领导。 ”

丁一想了想说道:“行,那拜托您了。

“好。”他高兴的一拍巴掌,说道:“我终于挖来一个正经大学生。”

丁一伸出手,说道:“温局,对电视我还是外行,希望您多帮助。”

温庆轩握了一下她的手说道:“我这里还有好多初生呢,没问题,我很看好你。”

丁一又说:“在调动工作这件事,我没有经验,需要怎么做,还请您多指教。”

温庆轩想了想,说道:“别的事情用不着你,你应该跟高市长说说,但是记住,现在别说,等我找了樊书记和江市长后你再去说,按礼仪来讲,你也该跟江市长说说,樊书记不用了。还有,你得从大楼里搬出来住。”

丁一看了看那排老式的小平房:“嗯”了一声。

温庆轩看出她的顾虑,说道:“目前职工住宿条件差了点,冬天要自己生火,这样也行,如果政府不往出赶你,你先在那里住,等办好手续后,我可以给你找找政府办,他们宿舍不紧张的话,你继续留在大楼里住,如果紧张搬。再有,我那里还有办公室,你冬天可以住我办公室。”

丁一摇摇头,说道:“那不好。我还是搬过来吧。”

“这个不急,先办调动手续。”

丁一忽然心里没了底,那一刻感觉自己像是一颗漂在外地的浮萍一样,没有固定扎根的地方,她感到了茫然,甚至有些失落,心里有了一丝难过。她不知道这样的决定对不对,刚刚熟悉了一个环境,又要换工作,而且这次还换了工作单位。出了市政府,她无法判断对自己的未来有何影响。

温庆轩见她情绪低沉,说道:“小丁,电视事业是朝阳的事业,是适合你们年轻人从事的事业,现在全国的地方台,都缺像你这样有学历有字功力的人。电视,是个能让你为之工作一生的事业,我现在深有体会。因为这个工作是个从不重复的工作,是非常具有挑战性的工作,我现在深有体会。我做过教师,搞过理论研究,但是我现在才发现,真正让我赋予ji qing的居然是电视,尽管我也刚来这个单位时间不长,但是我发现,电视的职业魅力,是任何党政部门任何一个岗位都无法拟的……”

温庆轩见丁一听得认真,继续说道:“电视是门艺术,是一个声像合一的艺术,没有墨守成规,没有官样章,没有一切必须遵守的程式化的思维,是一个每天都需要你不断去发现、去创造、去记录的工作,能够调动你所有的创作ji qing,能够用到你所有的知识储备,是一个带有创作者鲜明个性的工作,每一部作品,每一篇稿子,都会留下你的印记。像你妈妈一样,大家记住的是她在美学、在历史化研究领域里的成,却很少有人记得她是副局长。艺术成是不朽的,其它都是过眼云烟。何况,你并不适合搞行政工作,如果你适合,我不会劝你来电视台了,听我的,没错。”

丁一下定了决心,冲他点点头。

温庆轩又说道:“即便将来你不想在这里干了,回到阆诸,也是非常好业的,因为你有了一技之长。”

丁一感到温庆轩是可以信赖的,说道:“好,我决定了,不会改变的。”

正说着,张怀的秘书李立,在一个人带领下,来到温庆轩面前。温庆轩跟李立握完手后说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丁一笑了,说:“我们认识,我们的办公室隔着一堵墙。”

李立也笑了。

温庆轩说:“我知道你们认识,可是他现在的身份你知道吗?”

丁一摇摇头。

温庆轩说道:“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秘书了,而是广电局副局长。”

“啊?真的,你什么时候调过来的?”

“刚来报道。”

“那以后要跟你叫李局长了。”丁一说道。

“呵呵,惭愧,在温局手下谋碗饭吃吧,跟着温局长学点东西,长点知识和水平。你在干么?”

“我在陪高市长做讲话呢。”丁一说。

“殡葬改革吧?”

“嗯。”

这时,高市长做完讲话后,从演播室走了出来,她看见了李立,说道:“那不是李局长吗?今天报道了?”

李立往前走了一步,说道:“您千万别李局长李局长的叫,我是出来谋生的。”

“嗨,看你说的多可怜,广电局副局长能是谋生?要饭?得便宜卖乖!”

“得得得,您给我留点面子吧?”李立赶忙作揖。

温庆轩说:“做完了?满意吗?”

高铁燕很高兴,说道:“那有什么不满意的,专家在旁边亲自指导。是我这张脸太老了。”

温庆轩熟知高铁燕的性格,说道:“曾经有嫩的时候啊,可是那时不是领导啊?”

大家都笑了。高铁燕主动提出请客,温庆轩说:“哪能让市长请呢,我们请你,正好李局长刚来报道,也算我们给他接风。”

李立说:“对不起,我晚还真有事,约好了。温局,您陪高市长吧,我真对不起了。”

高铁燕说:“你什么意思,我请客你逃?告诉你,张市长管不着你了,这次我该管你了,别忘了我是分管领导。”

李立笑了,又作揖,说道:“晚小兄弟的确有事,我谢谢您了,改天我请您。”

温庆轩说道:“有事忙去吧,正是辞旧迎新的关口。”

高铁燕不好再说什么了,李立跟大家打了招呼走了。

李立给丁一的感觉一直是深沉,话语不多,很有心机的样子,没有林岩那么阳光和亲切,她平时跟这个李秘书没有接触,出来做广电局副局长应该是很不错的结果。

吃完饭后回到单位,林岩还没有回家。丁一问:“怎么还没回去?”

林岩说:“市长屋里有人。”

301、市长有什么了不起的

丁一跟林岩说了李立的事。

林岩说:“真的,我怎没听说?这家伙,玩深沉了!”

丁一很想跟他说自己也要调走了,但是想了想没说出来。而是问:“吃饭了吗?”

林岩点点头,说:“吃了。”

丁一说:“你忙,我去了。”

说着,她开开门往出走,这时正好江帆开门,丁一又差点没撞到他怀里,丁一抬头叫了一声:“市长。”

江帆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看丁一,而且对着里面的林岩说道:“小林,拿壶开水。”说完,转身回去了。

丁一尴尬的站在那里,脸红了。

林岩冲她做了鬼脸,说了声:“等会儿。”赶紧弯腰拎起水壶过去了。

丁一没等他,而是快步向旁边的小楼梯走去,她不能等林岩,因为她感觉自己的眼泪要掉出来了,她实在想不出市长为什么这样对他,难道因为自己当初那个轻浮的吻吗?

隐蔽在小楼梯的黑暗处,她听见了林岩进门的声音,抹了一下悔恨的眼泪,便往楼走去。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市长最近对他越来越冷淡,冷淡到都不肯看她一眼,难道,因为她亲了他吗?一想到这个问题,丁一羞愧的无地自容。

丁一当然揣摩不到江帆的心思,她认为是自己主动亲了他,让他以为自己是轻浮的女子,不可爱了。

每当看到市长那张冰冷的脸,甚至都懒得看她的时候,她羞愧不已。甚至怀疑,这还是跟她叫“小鹿”的那个市长吗?还是亲切的摸着她头的那个市长吗?还是那个星夜兼程送自己回家在车里吻自己的那个市长吗?

还有,那个救了自己、抱着自己还不停安慰她的那个市长?男人,都这么善变吗?

是啊,男人不但善变,男人还靠不住,那些花言巧语海誓山盟还不都是男人说的?最后都是男人当了负心汉!

丁一想到这里,在心里哼了一声,心说,你不是市长吗?市长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是亲了你一下吗?过几天我要离开这儿了,你再怎么冷脸热脸我都看不见了!

想到这里,她使劲擦了一把泪水。

回到宿舍,开始收拾自己的抽屉。这时,看到了一个纸袋里装着的照片,是年前江帆给她和小狗照的合影。

对于照片,丁一还是会欣赏的,她家很早有相机,因为爸爸经常要翻拍他的画作,拿出去发表,也经常给她照相,在爸爸的熏陶下,她对摄影还是多少懂得一些的。

江帆照的这几张的确不错,无论构图还是用光,以及抢抓人和狗瞬间表情,都很恰到好处,尤其是江帆别在她头的那个蝴蝶结,和小狗头的蝴蝶结相互呼应,自然,和谐。怪的是,小狗居然也好像在笑。

由于年前照相馆不收活儿了,所以这些照片她刚刚冲洗出来,本来江帆说一定要给他看,但是鉴于年后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对自己的冷淡,她没给他看照片,而是把他机子里原有的几张风景照给了他,现在丁一还记得当时给他送照片的时候,他正在打电话,看见丁一进来他同样是没有看她,她把照片放在桌后,走了。

她原以为他会跟自己要那些照片看,但是没有,好像他不曾记得还给自己和小狗照过相?

想到这里,丁一把照片放进纸袋,收进一个档案袋,将抽屉里的学习用品装在一个纸箱里,好像明天要走了似的。收拾好这一切后,她居然呆呆的坐在床,看着桌的纸箱发呆。

彭长宜这几天忙的不可开交,不是出入丧葬现场是坟地,沈芳规定他要是回家的话必须洗澡换衣服才能回来,另外,晚超过九点不许回来,因为孩子小,怕他把不洁之物带回家。

别的机关干部几乎和彭长宜的待遇差不多,考虑到这项工作的艰巨性和不可预见性,彭长宜和任小亮商量后,在各个办公室都加了一张床,供夜间值班人员用。

这天,彭长宜见可能没什么事,准备下班回家,想在家舒舒服服睡个觉,最近一段时间他都没有踏实睡过。

刚到家端起饭碗要吃饭,电话来了,是北关村主任老周打来的,说他的老泰山要不行了,岳母背着他,正在和几个舅子商量偷埋的问题,他是无意听到的,要工作队快点拿主意。

彭长宜说:“好,你密切注意,先设法知道老人到底咽气没咽气,我们马到。”

彭长宜已经跟市政府签订了责任书,辖区内不能新增加一例土葬。相于平坟复耕,保证火化的难度要大的多。

由于有了以前两次全省范围内的平坟复耕运动,这次平坟工作到不是很难,难的是确保不新增坟头。

彭长宜说着开始穿衣服。沈芳嘟着嘴说道:“单位你一个人吗?别人都死绝了,别忘了你是主任,主任什么事都得亲自去干吗?”

彭长宜说:“这项工作不同寻常,我不亲自盯着稍微出点差错,到时麻烦的还是我。”

“北城也不是你一人的北城,我看人家任小亮穿的干鞋净袜的还陪老婆孩子遛弯呢?你到好,看看你成什么了,胡子拉碴,晒的跟煤球一样了?”

不知为什么,彭长宜特别反感沈芳拿他跟任小亮做较,好像任小亮怎么着,他彭长宜必定要怎么着。

想到这里没好气地说:“他是书记,我哪能什么事都让书记出头啊。那样工作被动了。”

谁知,沈芳根本不知轻重,反问道:“那你也是一把手啊,你手下的人哪?”

彭长宜生气了,大声说道:“我手下的人现在都在单位值班,我今天回家了!北关这户是个难啃的骨头,又是村干部的亲属,这事必须圆满解决。再有,我也不是什么事都是亲自去干,但是我总不能别人在前面冲锋,我在家里搂着老婆孩子睡大觉吧?那样的话以后没人跟你干了,主任和书记的角色不一样。”

302、鬼都怕的人

沈芳见说服不了他,嘟噜着脸说:“晚别回来了。下次再回来,把衣服脱在外面,扔在窗台,不许穿着进屋。”

彭长宜瞪了他一眼。

“你知道外面都怎么骂你们吗?”沈芳突然说道。

“我不想知道,你也别学。”有些话他早听说过了,但他不希望这话在经沈芳的嘴学说一遍。

哪知沈芳跟本不顾忌他的态度,说:“骂你们是挖坟掘墓的强盗,是土匪,还骂你们断子绝孙……”

“闭嘴!这话有别人说的还有你说的吗?”

彭长宜冲着沈芳大声说道,吓得沈芳一哆嗦,下面的话没敢说出来。

“你让我耳根清净点行不行,这种话你还拿回家说,还嫌我听的不够多是吧?”说完,摔门出去了。

沈芳也觉得自己过分了,这话ci ji了男人,看着没有动筷的饭菜,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了。

娜娜说:“爸爸又值班去了?”

沈芳呆呆道:“是啊,工作咱们重要。”

当彭长宜赶到单位后,刘忠早集合好了人等在院子里。彭长宜和刘忠、田冲等人进了老胡的传达室。

彭长宜问:“情况都知道了?”

刘忠说:“接到信息员的电话,人早咽气了,他们家里瞒着老周,不跟老周说真话,等着半夜悄悄埋呢。”

“机关干部谁包北关?”

田冲说:“我跟妇联的侯主任。”

“多叫着几个女同志。”彭长宜往院里看了一下,侯丽霞和柳泉以及计划生育办公室那几个女的都在。

刘忠说:“我跟信息员了解了一点情况,老周媳妇在娘家排老小,面还有三个娘家哥哥。老岳母当家,由于老周是村主任,老人病危始终都没告诉老周两口子,后来看老人实在不行了,才把老周家属骗回去,偷偷看了老爹最后一眼。老岳母跟闺女说,不许跟老周说人已经咽气了,并把老周家属扣下了。老周见媳妇回娘家后总也不回来,找去了,这才发现老岳父病了,看样子要不行了,而且发现几个舅子行动诡秘,老周由此判定他们打算偷埋。这才给你、给田主任打了电话。”

彭长宜说:“你刚才说是老太太当家?”

“对,老太太七十多岁了,始终把着家庭经济大权,三个儿子都没分家,还都在一块过日子,这个老太太不好对付,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能人。”

彭长宜跟刘忠和田冲稍微商量了一下,说道:“事不迟疑,田主任你跟殡仪馆联系车辆”

田冲说:“车辆马到。”

彭长宜说:“殡仪馆的车到了后先别进村,让他们把放哀乐的音响关了,在村头待命。”

田冲说:“我去安排。”说着走了出去。

彭长宜跟刘忠说:“咱们先去老周家,跟老周商量一下,另外做好抢尸的准备,起尸队的人来了吗?”

“来了。”

“机关干部分两组,女的负责他们的家属,男的负责老周那几个大舅子,老太太我对付。”

刘忠笑了,说道:“你对付老太太有一套。”

彭长宜没有笑,刚才沈芳那几句话搞的他心情很不好,他说:“派出所通知了吗?”

“通知了,他们在所里待命呢,咱们出发的时候通知他们一下行了。”

“马集合吧。”彭长宜说道。

刘忠走了出去,大声喊道:“都出来,集合了,集合了。”

彭长宜刚要出门,老胡叫住了他,从抽屉掏出一个纸包,和一小瓶二锅头,说道:“是不是还没吃饭?这个带。”

彭长宜接过纸包,知道里面是花生米,说道:“花生米我带,酒不要了。”

老胡说:“晚见死人,胆小了喝几口。”

彭长宜笑了,说道:“现在死人都怕我,是鬼见了我都绕着走。哈哈。”

老胡也笑了。

简短的战前动员后,机关干部二十多人,了两辆面包车,便向北关村挺进。在北城口,派出所两辆警车也等在路边,见他们的车过来了,尾随在他们后面。

两三分钟,到了北关村头。

村主任老周正等在路边,焦急的张望。

彭长宜让老周了车。

老周其实并不老,四十岁,因为人长的老,头发过早的斑白,机关干部跟他叫老周。

这个老周在北城村干部,应该是能力不错,也很敬业的人,但是他有个先天弱点,是怕老丈母娘。老周从小是个孤儿,是老丈母娘收养了他,最后把唯一一个姑娘嫁给了他,他对老丈母娘言听计从。

在农村,哪听说过老丈母娘打姑爷的,可是老周经常挨丈母娘的打,他有的时候还把这当做一美,逢人便说,今儿又挨打了,似乎小的时候没有机会挨爹妈的打,老丈母娘打他,反而让他找到了母爱。

老周来后不等彭长宜问话,他说:“怎么现在才来?坑都挖好了,马要往出抬人了?”

彭长宜说:“接到你电话前后也是二十多分钟,我们还怎么快?不说你没成色,自己家人工作都做不好,怎么做群众的工作,还埋怨我们!”

老周嘿嘿一乐,说道:“我不是这么一点缺陷吗?”

田冲说:“老周,这次你可不能当孬种,该硬得硬,不然你永远都在他们家低三下四。”

“低三下四我到不怕,又不是跟外人。我担心的是老丈母娘受不了,毕竟她也那么大岁数了。”

“受不了怎么着,死了一块发送。”这时后面有个机关干部说道。

彭长宜冲后喝道:“怎么说话哪?再拿老周不当外人也不能这么说话,没规矩!”

后面的人不再吱声。

老周并不在意,他说:“谁家死人我都不怕,我怕老泰山死。前几天我嘀咕,病的这么重,怎么忽然说快好了,而且我老婆也说不要紧了,甚至两天都没回娘家去。昨天我还说去看看去呢,老婆死活不让,说好了,不用担心,原来是老丈母娘放的烟雾弹,真狡猾。”

303、厉害的老太太

彭长宜笑了,说:“你老丈母娘不让你知道,是想偷埋。 ”

“他们拿我当贼防着哪。”老周苦笑了一下。

彭长宜拍了一下老周的肩膀,说道:“理解你。这次不用你出面,你见机行事行了。”

很快到了老周岳母家。

彭长宜让派出所的人和起尸工等在外面,他带着机关干部进了院。

如果在以往,村里谁家死了老人,那是非常热闹的,张罗的,帮忙的还有吹鼓手早了。

可是最近殡葬改革叫的较响,有点的想法的人都想不声张,伺机偷埋,所以,有的家死了亲人都不敢哭。

但是安插在各村里的信息员和村干部,总是能提前知道信息,工作队及时进入做工作,也没有发生一起偷埋的。

院子里,站着两个人,是老周的两个大舅子。他们见到来人后,很不满的看着妹夫,老周说:“没办法,我不能不报。即便我不报,也会有人报的。”

两个舅子没有搭理他,而是要拦彭长宜,不让他们进屋。孙其等人早抢在前头,提前挡住了这哥俩。

进屋后,见正对着门口,早搭好了一个木板床,女眷们正跪在炕给老人擦身,穿衣服。她们不敢大声哭,只能小声啜泣着,忽然看见区办事处来了这么多人,都停了下来。

这时,听有人说道:“你们该干么干什么,今天我到要看看,谁敢动老头子一下!”

彭长宜回头一看,才看见里屋的们开了,一个小老太太,倒背着手走了出来。她个子不高,齐耳短发,人很精神,利落,从外貌看。

这个老太太没有什么渗人的地方,但是你只要看见了她那双眼睛,知道这个老太太不好惹。

老太太的眼睛不大,有些三角型,非常犀利,两道柳眉向挑着,像随时准备刺向敌人的bi shou一样。

彭长宜一看,知道这不是个善茬儿,说道:“大娘好,我们来……”

“不用介绍,我知道你姓彭,是内鬼把你们引来的,是不是?”老太太的目光刺向老周。

老周赶忙前点头哈腰道:“妈,不怪我,我是不说政府也会知道的……”

老周的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倒背着的一只手抽了出来,彭长宜看见她的手里拿着一根很长的烟袋,老周看见老太太把烟袋亮出来了,知道事不好,赶紧躲到了彭长宜的后面。

这时,老周的媳妇赶忙跑过来,搀着老太太说道:“妈——区办事处的人在呢,您给他留点面子吧?”

闺女刚说完,老太太的烟袋冲着闺女砸了下来,幸亏有防备,赶紧躲开,但还是躲慢了,烟袋锅砸在她的肩。

闺女哭了,揉着肩膀说道:“您这是干嘛呀?”

“干嘛?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让大他,打你!”说着,又要抬手。

侯丽霞和柳泉赶紧向前,劝说老太太。老太太冲着她们囔道:“谁让你们进来的?还有没有王法?敢私闯民宅?兔崽子们都哪儿去了?把他们给我轰出去!”

三个儿子连侄男孙女的都从外面进来了,但是他们动不了手,因为机关干部人数多,很快把他们分开围住了。这个战术也是这段时间从实战摸索出来的,很好使,即便对方手里拿着家伙他都施展不开。

老太太急了,立着眉毛冲着彭长宜囔道:“我限你们三分钟滚出我的家,不然我碰死在你们面前。”

彭长宜笑了,走到老人面前,说道:“您啊,消消气,容我说几句话,我们再滚不迟。”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老太太身边走去,连靠再挤再拥,眼看要到里屋门口了。老太太冷不丁抽出烟袋,照着彭长宜的脑袋砸。

多亏彭长宜个子高,烟袋锅没砸在脑袋,砸在肩,彭长宜疼的一咧嘴,夸张道:“我的娘啊,疼死我了!”

老周赶紧前,说道:“妈,您可别打他,他是政府的大官,打了他儿子得蹲监狱。”

“放屁,少糊弄我。我再打他两下我也进不了监狱。”老太太大声囔囔着。

彭长宜一听,这个老太太一点都不糊涂,心想,你只要不糊涂,我能把你拿下。

他呲牙裂嘴的捂着肩膀说道:“大娘,真下手啊。”

边说还边往里挤老太太。

老太太一步步的后退着,被他挤进了里屋,她一生气,又举起了烟袋,但是发现彭长宜这次居然没躲,毕竟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儿女,已经挨了一烟锅了,老太太不好再打他了。

彭长宜嬉皮笑脸道:“您老要是还不解气,接着打,我保证不躲不闪。”

老周夫妇唯恐老太太再打彭长宜,紧跟了进来,侯丽霞和两外两个机关干部跟了进来。

外面,刘忠和田冲他们在做老太太三个儿子的工作,柳泉和其他几个计生办的女同志在做女眷们的工作。

至此,彭长宜彻底把老太太隔离开来,他搀着老太太做到床沿说道:“大娘,您也打了,您也骂了,该听我说两句了。”

“不听,你们赶紧滚出我家。”老太太急了。

“妈,您听听彭主任怎么说?”

“怎么说?他嘴里能吐出象牙不成?”

彭长宜心想这个老太太太不好对付了,说道:“我还没张嘴,您给我定性了,万一我吐的不是象牙,是金牙哪?”

周围的人都笑了,老太太也差点没笑出来,说道:“你什么牙都别吐,想吐的话给我咽回去,吐到马路去,别吐我家。知道你们是夜猫子进宅,没按好心。”

“大娘,您别骂了,省省力气,您看,我们也来了,今个这事您总是骂人也解决不了问题。”

“今个这问题你解决不了!”老太太干脆道。

“我怎么解决不了?”

“我跟你明说,老头子从小给地主抗长活,没过一天好日子,拉扯起这么一大片儿女,他不容易,是烧我,也不能烧他。”老太太眼睛红了。

304、深夜偷埋

彭长宜说:“您这话不对!”

老太太眼睛一立,说道:“怎不对了?”

“给地主扛过长活、吃过苦,不火化了?1956年在央工作会议,**、朱委员长、刘少、周总理,一共有一百五十多位国家领导人带头签字,声明自己死后火化,而且不留遗体、不留骨灰,他们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大爷只是养了一家子人,他们却解放了全国,人家怎么都火化了,还不留骨灰。 ”

“我知道你一开口,会跟我讲这些大道理,我没有化,讲不过你,但是我有一定之归。我老头子,必须土埋。”老太太咬牙切齿道。

“呵呵,土埋也行,但您得说出理由。能驳倒我,我去给老爷子打坑去。”

老太太嘴唇哆嗦着,说道:“我想跟他并骨,你们把他烧了,我还跟谁并骨去。”说着,大声哭开了。

她这一哭可是不要紧,外面立刻想起了一片哭声。

彭长宜一看这个老太太要耍,往外看了一眼,给侯丽霞使了个眼色。

侯丽霞出去了,跟老太太说道:“大娘,您想想,如今国家建设步伐这么快,今天挖个管道,明天修条马路,后天建个大楼,是埋在地下,三天两头倒腾您,您也会不安生,火葬了,可以先把大爷的骨灰盒保存起来,您要想并骨,葬在公墓里,那样多安生。”

老周看见老太太哭了,自己的眼泪也不停地滚了出来,他嘴里连声说道:“妈,我给你们买公墓,到时把你们并在一块。”

老太太哭着说:“那公墓太贵了,你买得起?”

老周扑通跪下了,说道:“儿子买的起,儿子发誓,买得起,我不用他们出钱。”

女儿也哭着过来给老人擦眼泪。

老人看了一眼彭长宜,说道:“你们guo min dǎng还厉害,公墓公墓,是公共的,为什么还跟老百姓要钱?真是没王法了!”

彭长宜扑哧笑了,说道:“公共汽车也是公共的,您老车不还得买票吗?”

老太太恨死眼前这个人了,从来她说话没人驳过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这时,刘忠进来了,说道:“彭主任,不好了,这个村又发现了一例,现在正在往坟地抬人。”

彭长宜看着老周,老周冲他摇摇头。

刘忠说:“街北李裁缝的母亲。”

“哦?难怪李裁缝的老婆咱们家来了两趟,肯定是看咱们家烧不烧,这会看到区办事处来人了,想趁火打劫,偷偷把人埋了。”老周媳妇说道。

彭长宜立刻跟刘忠说道:“带人把尸体抢回来,埋了的话马起尸。”

刘忠看了看外面,说道:“那……这边……”

彭长宜知道他的意思,说道:“外面怎么样了?”

“已经穿好寿衣好了。”刘忠说道。

彭长宜站起来说道:“大娘,今天怎么都对不住您老人家,您也听到了,村里人都在看着您哪,您是干部家属,得起带头作用。没有时间了,老爷子的尸体我们得带走,改天我给您赔罪来。”

说着,走了出去,冲着外面喊道:“进来抬人!”

立刻,雇来的两个起尸工抬着担架进来了,机关干部早把老太太的儿子们隔开了,派出所的人也跟在后头。

老太太的那些儿媳妇也不好阻拦,事实她们也不想拦,因为,如果土埋的话,要交5000块钱的土地补偿费,这在当时的农村是不小的数目,尽管还没有分家,但是家里的底子她们都明白,而且还有三个学的孩子,化肥、农药、籽种都需要钱。如果火化,不但一分钱不花,而且还能得500块钱。

这个账她们十分清楚。

老太太一听,见大势已去,她大叫了一声,人昏了过去。

老周家属大哭了起来,连忙去掐妈妈的人。

彭长宜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跟老周说道:“老周,对不起了,我们赶紧去那边。”

老周擦着眼泪说道:“我领你们去吧。”

“不用,你照顾这里吧。”

等彭长宜走出里屋,外屋炕的尸体早被抬走了,老人的三个儿子红着眼,看着彭长宜。彭长宜没有时间理他们,转身往出走。

孙其这时看见老太太其一个儿子抄起窗台一只空瓶子,刚要抡起来砸向彭长宜,孙其大喝一声:“放下,不放下铐起你!”

彭长宜回头看了一眼,走了出去。

外面派出所的人听到孙其的声音,往里挤,面对着国家暴力机器,这三个儿子终究没敢采取任何过激行为。

彭长宜走出来,看到殡仪馆的灵车已经待命,两个民工已经把尸体抬进车里。彭长宜坐面包车,带着大队人马直奔村外开去。出了村头,刘忠说道:“信息员跟我说坟地在万马河的西边。”

大队人马出了村头,驶国道,快到信息员说的坟地时,彭长宜打开步话机,命令后面的警车拉响警报。立刻,两辆警车的警报器同时响起,尖锐的声音撕破夜空。

到了桥边,彭长宜跳下车,带头向地里走去。

刚刚浇过返青水的麦地,松软泥泞,众人见彭长宜都走在前头,谁也顾不那么多了,他们很快找到了坟地,那里有十来个人正在往里埋土,看起来已经下葬了。

彭长宜到了近前,没有废话,说道:“把尸体起出来,是你们起还是我们起!”

这伙人没有停下,继续抓紧往里埋着土。

彭长宜火了,冲着自己的rén dà喊一声:“把他们赶一边去!”

立刻,派出所的民警和机关干部一哄而,把这伙人赶到了一边。

其一个小伙子带着哭腔说道:“不许动我奶奶,你们赶动我跟你们玩命!”

四个民警和司法科的人一听这话向他围过去,那个小伙子抡起铁锨朝一个民警挥来。

不等他的铁锨落地,有一个瘦小的民警趁他不注意,将他扑倒,其他的人去摁住了他。彭长宜这才看清,这个民警是陈乐。

305、终于凯旋

另外几个死者家属也和干部们动起了手,但敌不过这边人多,他们的铁锨都到了民警和机关干部们的手里。

这边两个民工和机关干部开始挖土。本来他们也埋多少土,很快把棺材挖了出来,两名民工跳下坑,把两根绳子拴好,和另外两名机关干部把棺材抬了出来。

刘忠等人护送着棺材一路小跑,朝路边的灵车跑去。随后大队人马撤离。

这时,有一个男人说道:“你们怎么跟土匪一样,二话不说,到这里又是打人又是挖坟,不怕断子绝孙吗?”

彭长宜一听来气了,他已经失去了讲道理的耐心,把刚才在老周丈母娘家受的气全都撒在这里,厉声说道:“讲什么道理,你懂道理吗?”

那人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懂道理?”

“懂道理还偷埋,宣传车大喇叭传单,你敢说你没听到没看到?今天跟你没道理可讲,明天到区办事处,接受处罚!”说完,带着人离开了。

那个人被噎得说不出话,半天才冲着他们背影说道:“会欺负我们小民,村主任家的烧了吗?”

彭长宜懒得搭理他,继续往前走。

后面有人说道:“你跟着过来,看看灵车里是什么?”

那个人不再言语了。

了车,彭长宜让田冲给北关村的书记打个电话,让他带着两家的家属来殡仪馆签字。打了半天都不通,田冲说:“要不还给老周打吧。”

彭长宜说:“别给他打了,继续给书记打。”

当田冲再打时,电话通了。田冲跟村支书说明了情况,那个书记大吃一惊,说道:“一夜死了两个?我怎么不知道?”

田冲调侃着说道:“等你知道晚了。”

由于信息员身份具有隐秘性,有的跟村干部汇报,有的不汇报,直接跟区办事处领导小组汇报,这样也不至于将来受到报复。

书记一听,赶紧说道:“好好好,我马起床,马带人到殡仪馆。”

彭长宜他们到了殡仪馆后,不大一会,书记的摩托车带着两名死者的家属赶到,彭长宜他们在现场看着家属们办了火化手续后,又监督着把尸体送进火化室才离开。

几名女同志在车已经睡着了,彭长宜一看,她们两脚满是泥巴,狼狈极了。

田冲大喊了一声:“嗨!醒醒。”

侯丽霞闭着眼说道:“叫唤什么?”

田冲说道:“你们在这个地方睡,也不怕被鬼抓去。”

柳泉说道:“要抓也得捡你这样的抓,块大,肉多。”

大家都笑了。由于最近一段时间,几乎天天跟尸体打交道,这几个女同志的胆子早练大了,见了尸体跟平常物一样,一点都不害怕。

彭长宜说:“大家醒醒,我可是没吃饭哪,刚端起饭碗放下了。你们要是不饿接着睡,我一会到饭店得来碗红烧牛肉。”

他这一说,大家都睁开了眼睛,纷纷说道:“我们都没吃。”

彭长宜哈哈笑了,因为机关干部有回族的,他跟刘忠说道:“给回民饭店打个电话,预备三桌。”

刘忠说:“是不是关门了?”

“关门也得让他开开,弟兄们今天这么辛苦,还有饿着肚子的。”

田冲说:“你听他们的哪,都吃了。”

大家都说:“没吃,还没来得及吃,被你们叫来了。”

计生办一个女同志说道:“我吃了,但是又饿了。”

侯丽霞说道:“大部分都没吃,你们男的到家吃现成的,都没吃,更何况我们这些女同志,回到家还得现做。”

彭长宜说:“那好,女同志今天一人二两酒,男同志半斤。”

柳泉说道:“让我们喝二两,你们喝半斤,太不公平了吧?”

刘忠说:“那你喝半斤,我喝二两。”

侯丽霞说道:“你承认自己是娘们行。”

众人都哈哈大笑了。

刘忠给回民饭店打了电话,还好,他们还没下班,刘忠说安排三桌,马到。然后他又用步话机通知其他车辆。

这时,派出所两辆车回话,说他们都不去了,还有人要回去值班。刘忠说好吧,你们把出勤人员名单记好。

说完,派出所两辆警车闪着警灯赶他们,司机冲他们摁了一下喇叭,然后加速,向前驶去。

彭长宜说道:“刘主任,明天给大家一人买双雨鞋吧?”

刘忠说:“去年防汛的时候都买过了。”

彭长宜笑了:“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

立刻,后面有一个女同志说道:“是,主任都发话了你怎么那么抠门啊?”

刘忠说:“我不是想能省个儿省个儿吗?”

侯丽霞愤愤道:“省你个头!一人再买把手电,这黑灯瞎火的多不方便。”

大家都笑了。

这时,农委主任说道:“我在这个单位工作了二十多年了,头一次感到,这么难的工作居然大家都乐意干,而且一有情况,没有打退堂鼓的,这些女同志抛家舍业也高兴,看来还是彭主任领导有方,多么难做的工作也不难了。”

彭长宜说道:“什么领导有方啊,是兄弟姐妹们捧场。”

开车的老顾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感觉自个都年轻了,也不困,也不累,也不怕,嘻嘻哈哈把事办了。”

侯丽霞说:“这倒是,刚才出来的时候,我那口子还说我,又跟彭长宜疯去!也不看看自个什么岁数了?”

“哈哈。”大家一听都笑了。

刘忠说道:“崔老兄这样说你不对,我们加班加点干的是革命工作,怎么叫疯那?他不怕到时我们给他提意见?”

田冲说:“我听出来了,这崔书记不是反对你干工作,他是反对你跟我们在一块,我们都这么年轻,尤其是彭主任更年轻,长得更帅气,天天在你跟前晃悠,是怕你心野了,以后伺候不了你,满足不了你了。”

侯丽霞一听,抡起手里的提包向他打去,说道:“整天知道胡说八道。”

306、有人说风凉话

彭长宜忽然想起了什么,把手伸到屁股周围来回摸,因为侯丽霞坐在他的旁边,见他的手摸来摸去的,打了他一下,说道:“瞎摸什么?”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没摸你,我是在找东西,明明放在这儿一个纸包,怎么不见了?”

侯丽霞说:“别摸了,早没影儿了。 ”

彭长宜说道:“都给我吃了?”

侯丽霞说道:“不吃还给你剩下?你瞧瞧这车的人,哪个长着好心眼,还给留下,见了吃的都跟狼一样。”

老顾说道:“彭主任,你没见那阵仗呢,看见你那包花生米,跟八天没吃饭一样,差连包装纸一块吃了。”

又都哄堂大笑。

田冲说道:“这个老胡还真是,别看他一个看大门的,来这么长时间了,没见他把谁放眼里过,还是看着咱们彭主任顺眼。”

侯丽霞说道:“你少说这个,他去年住院,你们谁去看人家了,还不是彭主任两口子照顾他,这叫人心换人心。”

彭长宜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孤身一人,也挺不容易的。”

刘忠说:“我感觉这个老胡不简单,有一天我去他屋打电话,正看见他打开一个布包,里面别着的全是军功章,其还有一个一等功呢?你我都强,咱俩当了那么多年的兵,我立过三等功。”

田冲说:“我没立过功。”

这时,半天没说话的柳泉说道:“彭主任,你猜我今天在老周丈母娘家看见了什么?”

彭长宜一愣,说道:“什么?”

“薄膜西瓜苗。”

彭长宜有些不理解。

柳泉继续说道:“你们都在屋里,我后来出来了,看见在房根儿有一个暖棚,我问他们家人这是什么,他家老三说是新育的西瓜苗。我问他怎么育的,他说是嫁接的,用冬瓜苗嫁接的。我让他找了个手电,钻到里面看了一眼,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

彭长宜说:“我不懂。”

柳泉说:“我也是在农院的时候学过,但是咱们这个地方我还真没发现,他是第一个。因为大田里的西瓜不能重茬,也是今年种了明年不能种了,重茬西瓜几乎没什么产量不说,还易得病虫害。分田到户后,一家那么一点地,不重茬种的话没有地可种,这样研究出了用冬瓜和葫芦嫁接西瓜的办法,嫁接后的西瓜不但可以重茬种植,还能增加产量,提高本身抗病能力。”

“用冬瓜嫁接?口感怎么样?”彭长宜反问到,他忽然想起丁一给他们吃的大棚西瓜。

柳泉说道:“口感肯定不如传统西瓜地道,但是如果你不是瓜农是吃不出来其的差别的。关健是它产量高,一块地里可以连年种植。经济价值大多了。”

“你认为这个嫁接西瓜有推广价值?”

“太有了。”

“你听说过大棚种的袖珍西瓜吗,黄瓤的?”

“嗯,听说过,农院早试验成功了。”

“那你说我们用大棚可不可以搞出来?”

“当然可以,次您跟我说了之后,我想如果大棚种西瓜的话,会种菜效益高,春节要是市的话,您都不敢想它会是多少钱一斤。”

“行,等咱们这段工作告一段落后,你琢磨琢磨大棚西瓜这事。”

“好。”

这时,后面的一个小伙子说道:“求求你们别说吃的了行吗?我都饿死了。”

“哈哈。”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等彭长宜他们吃完饭,回到单位后,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

开水工早给他们烧好了开水和洗澡水,彭长宜洗完澡后,倒头便睡。

随着这项工作的深入和全省的普遍开展,老百姓逐渐认识到了火化的意义,即便认识不那么深刻,最起码也能接受了这件事,从心里和行动没有那么大的抵触情绪了。

到后期都纷纷主动火化。因为他们的确尝到了主动火化的好处,不仅可以免除全部的火化费用,还能得到一个免费的骨灰盒,更具有you huo力的是还能得到区政府奖励的500元钱。别的地方最高才给300元。

没有了dong tu西杀,机关干部们还有点不适应了,总想找点事干。刘忠说:“怎么一天不出去有点抓耳挠腮的?”

彭长宜说:“这是好事啊,我们天天追鸡赶蛋的好啊?”

刘忠说:“那倒是,不过工作量下来了,往出支的钱却多了。老百姓都主动火化了,咱们的钱也出去了。”

彭长宜说道:“我愿意多花钱也不愿天天挖坟掘墓。”

“那到是,是这点人总磨叨,愿意跟你下乡,一天不出去觉得白过。”

彭长宜笑了,说:“这哪儿跟哪儿呀?对了,今天任书记跟我说,让咱们以后注意方式方法,有人到市委反映咱们态度野蛮,工作方法粗暴,让咱们以后注意工作方法,跟群众搞好关系。”

彭长宜刚说完,刘忠立刻急了,说道:“我承认咱们有时候野蛮、粗暴,可是事儿在那儿摆着呢?他不野蛮不粗暴他来干呀?让他来试试!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看你,还激动了?”彭长宜说道。

刘忠说:“我当然激动了,这事跟当年计划生育一样,如果不行政干预,甚至不采用一些过激手段,能打开局面吗?群众能这么快认识吗?基层工作是这样,手段得亦正亦邪。你事事讲究,事事办不成!边给你压任务的时候,他只要结果,不管你工作过程,只有咱们具体办事的人才知道好多工作都他妈的不是人干的。”

刘忠顿了顿又说:“远的不说,说老周的丈母娘,那还是干部家属呢?你看那天耍的,还把你肩膀砸青了,要是砸在脑袋,那是非漏不可。还有那个李裁缝,你跟他讲理,讲三天三夜你试试,他能自己把尸体挖出来?即便最后做通了他的工作,挖出来了,这三天三夜,谁知道又有几个人死了?我们顾得过来吗?三天三夜的成本有多高?他算过吗?知道背后挑刺!什么人啊?”

307、背后放冷枪

彭长宜见刘忠很激动,说道:“作为书记,他这样提醒咱们也没错。 ”

“我不这么认为。”刘忠干脆道。

“好了,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了。”彭长宜不让他说了。

刘忠很气愤,说道:“我最看不惯的是前方将士在后边冲杀,有人背后使绊子,哼!”

彭长宜不想让他把话说的太露,说:“你怎么知道有人在使绊子,兴许是哪个群众去市委反映咱们去了。”

“能把问题反应到市委的绝不是群众,火葬是大趋势,我不相信哪个群众去市委说我反对火葬。你其实心里我清楚,别自欺欺人了。”说完,门一摔,走了。

刘忠性情耿直,很看不任小亮阳奉阴违的做派,几次跟彭长宜说任小亮最会搞小动作,让他注意。他还说,有一次高市长来查看殡葬改革工作进展情况,结果光听了他汇报党委怎么安排怎么部署,没听见他提一提兄弟们怎么没白没夜的浴血奋战。

刘忠说,按说我现在是副书记,应该算党委序列,但是看不惯有人把别人的功劳往自己头抢,他那一套也是表演给市领导看,下面伙计他一个也蒙不住!

彭长宜望着刘忠愤然出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其实从一开始他对任小亮有成见,记得还跟部长说起过,部长嘱咐他,有没有成见都要摆正位置,该怎么干怎么干,工作的过程,是跟人打交道的过程。

如今,没有成见的人不多,多半都是在跟有成见的人合作,这叫历练。还好,彭长宜不是孤军奋战,他的旁边始终有刘忠,有田冲,还有许多同事,这一点让他很欣慰。

在彭长宜为自己感到欣慰的时候,江帆却为即将失去一个得力助手而神伤,这是孟客,他真的调走了。

尽管他对孟客调走一事早有心理准备,而且翟炳德和孟客都跟他谈过,但是,真到了孟客走的那一天,他仍然感到了失落。事关一个人的仕途大事,作为江帆他是万万不能留的。

他在心里暗自痛恨张怀,如果不是他在选举玩了这么一手,孟客绝不会这么快调走。

孟客没有任何悬念的任清平市市长,清平市是一个贸易强市,这里有北方地区最大的贸易交易市场,这个贸易市场的带动下,无论是房价地价还是旅游运输,甚至餐饮服务行业都十分繁荣,孟客能到这个地方任市长也的确出乎许多人的意料。

但细细想来又不是没有任何道理。

首先孟客的能力有目共睹,其次是在这次选举他始终保持着高度的党性和原则性,给级和同僚们留下很深的印象,所以,这样的人被重用也在情理之了。

亢州市领导班子为孟客举行了一个隆重的晚宴,盛情欢送孟客任,连张怀都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孟客到经济繁荣的地方任市长,这也是将来锦安的一颗新星,前程无量。

更让江帆感到烦心的是,孟客前脚走,后脚丁一也要调走了。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怎么也没想到丁一会调走,而且事先他毫不知情,甚至丁一从来都没跟他说过,更别说人家要征求自己的意见了。

那天,刚刚开完常委会,江帆合笔记本,刚要起身,樊良叫住了他,说道:“江市长,温庆轩找你了吗?”

江帆说:“我没见到他。”

“呵呵,肯定会找你的。”

“什么事?”

“跟你要人。”

“要谁?”

“小丁。”

“丁一?”

“呵呵,是啊。”

江帆心里翻了个个儿,随后镇静了一下说道:“您……怎么答复的。”江帆出现了瞬间的犹豫。

樊良说:“呵呵,我能怎么说,他现在到处罗人才,我说江市长是编委主任,他说了算,他找你去了,可能没见着你吧?”

“是啊,我今天午去建委了,对了,我有个设想,跟您磨叨磨叨。”

江帆对丁一的问题无法立刻做出表态,尽管丁一是机关一名普通工作人员,又是从机关里往出调,按说不是个事,甚至都用不着dǎng zhèng yi bǎ shou在一起议论,在编委正常例会的时候能通过。

因为丁一是副市长的秘书,又是温庆轩找到了樊良,樊良出于对江帆的尊重才这样说起的。

但是现在,江帆的心有点乱了,他索性直接绕开了这个话题,接着刚才的话说道:“我想把建委下属的规划设计院独立出去,想让他们走向市场,您看可以吗?”

“嗯,我看别的地方有这么搞的,可以试试。”樊良赞许的点点头。

“我也没有考虑太成熟,目前还只是一闪之念。”自己都没考虑成熟的意见,怎么能拿出来跟书记商量呢?江帆的确是心乱了。

樊良没有在意,他说:“是个思路,可以研究一下。”

“嗯,我们先拿个方案,到时在报请常委会研究,看到底是不是可行。”

江帆心情复杂的下了楼,来到办公室后,还没坐稳,林岩进来了,他说:“市长,温庆轩在等您。”

江帆愣了一下,心说来得真快,简直有些措手不及,正在思量要不要见他,林岩又说道:“来两趟了,您现在见他吗?”

江帆定了定神,说道:“让他进来吧。”

在江帆的印象,这个温庆轩有着人的谦恭和官员的讲究,行为做事很有分寸,从不因为樊良的宠信而自恃清高。

樊良之所以把他安排到广电局,估计也是提前给他找个适合的位置。江帆一直都很尊敬他,但是今天,江帆对这个人却有些反感,因为他知道了他来的目的。

温庆轩果然为丁一而来。

他进门跟江帆礼貌的打过招呼后,坐在单人沙发,江帆也从桌子后走出,坐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林岩给温庆轩端过来一杯水,又将市长的水杯加满水后,退了出去。

江帆说:“我看了电视台的节目,不错,是有一点,别总是让我们露脸,以后想干坏事都不敢了。”

308、小丁要调走

“哈哈。 ”

温庆轩笑了,他接着说:“谁干坏事我都信,要说江市长干坏事打死我也不信。不过您这么一说,我也挺高兴,似乎这电视又多了一个功能,最起码起到了监督的作用。”

典型的知识分子思维!江帆笑了,说道:“您找我有事?”

“有事啊,我找你都是给您添麻烦的事,不是要钱是要人。”温庆轩说道。

“都是工作,谈不什么麻烦。”

温庆轩做足了铺垫,这才说道:“我那天跟樊书记聊了一会,前期吧,政府大力支持,社会也支持,总算把电视台这个架子搭起来了,现在的问题是,庙,有了,是还差和尚,总得有人来念经吧?”

“我看和尚不少了?”

“江市长,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您现在看看,哪个庙里的和尚少啊?都是不拿草料的和尚多,那有学问有素质的人少啊!拿广电局来说,人少吗,不少,但是能用的不多。真正广播电视学院毕业的人家也不来你这儿,是来了你也留不住,所以我想面向社会招聘一些爱好电视事业,又有能力做好这项工作的人。”

这完全是单位自己的事,江帆认真听着,没有插话,而且不住的点头。

温庆轩又说道:“目前电视的力量还都是原来广播电台那帮人,这些人到是专业人才,大部分都是电大新闻专业毕业的,不过年龄普遍偏大。抽调到电视这边后,电台又明显人力不足,咱们电台也是省波电台,是正式的新闻单位编制,每年省里还都给十多万元的专项资金,也不能把它办黄了呀?而且咱们的波电台在全省很有影响的,锦安地区仅有两个县有波,有着固定的受众群体,所以我想,总是从电台抽人也不是个事,呵呵,这不,我看市长您的人了。”

江帆心想这个弯绕的,笑笑,说道:“是丁一吗?”

“您知道了?”

“刚才散会的时候樊书记和我说了。”江帆心想犯不跟他绕弯。

温庆轩说道:“丁一是系本科毕业,而且笔不错,稍加培训会是很出色的电视专业人才。”

“可是温局,丁一给高市长做秘书也是不错的,当时高市长跑到樊书记那里,硬是把她从组织部要出来的呀。”

“这个情况我知道,不过如果按人才来讲,我觉得丁一搞电视当秘书更能发挥特长。”

“这个?您征求过她本人意见吗?”江帆问道。

“征求过,她同意。”

尽管江帆甚至彭长宜也这么认为,眼下的工作不太适合丁一,但是此时江帆的心里有些酸楚,想想自己可能不会这么天天都能看到他的小鹿了,心里有些失落。说道:“丁一的事,我原则同意,但考虑到她目前做着高市长的秘书工作,所以我们还要研究一下。”

“还请市长多费心,我也是为了咱们的广电事业。”温庆轩说道。

“李立干的怎么样?”江帆转了话题。

“不错,很低调,也很稳重。”

“分管那一块?”

“由于他对一些专业还不太熟悉,暂时分管事业发展这一块,以后准备进入有线电视领域。”

“收费电视?”

“嗯,但是目前较遥远,只是这么想的,前期投入很大。”

“只要能想到,有希望实现。”江帆说道。

这时,曹南敲门进来了,他冲温庆轩说道:“温局,现在电视节目不错了,我跟着市长春节慰问了两次,呵呵,回家后,谁见我都说,我在电视看到你了。我一看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一方面是知名度提高,不好的一方面是不能做坏事,甚至排队都不能加塞了。”

温庆轩笑着说道:“那终究还不是好事,领导们没有隐秘性了。”

“呵呵,别说,现在咱们这个小电视台还真像这么回事了。”

温庆轩说:“不像那么回事不行啊,市长拨了钱,不干事还行?”

江帆说:“曹主任,温局长看你的人了。”

“我的人?”

“是啊,小丁,她不是政府办的人吗?”

“您怎么看丁一了?”显然曹南有些惊讶,他看了看江帆说道:“这李立调走了,刚给张市长配备了秘书,再来个副市长,又得配一个秘书,丁一在调走,我哪儿再给高市长找秘书去呀?这个有点困难。”

温庆轩说:“曹主任,秘书谁都能干,广播电视工作不是什么人都能干好的了。”

“这话让我说正可以反过来说。”曹南说道。

“呵呵,曹主任不愿意了。”温庆轩不想跟他抬杠。

“我肯定不愿意。”曹南压低了声音说:“您又不是不了解高市长,她的秘书不好找啊!”

温庆轩点点头,说道:“这倒是。”

曹南看了一眼江帆,又说道:“您跟小丁沟通过吗?”

“沟通过,她没有意见。”温庆轩说道。

“哦。”曹南偷眼看了江帆一眼,见江帆神情淡定自如,丝毫看不出什么,没再说话。

江帆说:“这事先别往出说呢,等研究决定了再说。”

温庆轩走了以后,林岩进来了,他第一句话说:“小丁要调走?”

江帆看了他一眼。

林岩说:“我刚才听曹南说,平时没听小丁磨叨过,肯定是那个温庆轩死乞白赖要的,不然她绝对舍不得出去。”

按道理来讲,凡是进了机关的人,不会轻易出去,除非出去任职,尤其是领导们的秘书,像李立那样,出去任个副科。

丁一调电视台,而且没有任何职务的应该是不多见的,如果只用“爱好”两个字解释似乎也说不过去,那原因只有一个,是她自己实在不想在这里呆了。

想到这里,江帆说道:“平时小丁有没有透露过这方面的信息?”

林岩说:“没有,是最近她好像情绪不高,总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所以温庆轩说小丁同意去电视台,我相信。”

309、秘书变成人精了

江帆没有说话,他不好在下属面前表现出什么,这些秘书,慢慢都chéng rén精了,他们一天到晚琢磨的只有一个人,是他们伺候的领导。

尽管自己没有表现出什么,林岩还处处为自己制造接触丁一的机会,要是再表现出什么更不得了了。

不过,江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你认为小丁有什么心事,难道这个心事都不想让她在市政府干下去了吗?”

林岩想了想,说道:“我想,有两点,一是跟高市长的关系,她们两个本不是一个类型的,丁一从一开始不愉快。二是,我说出来您别不爱听,最近您得罪她了。”

江帆心一动,说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岩认真地说:“绝对有关系,自从那碗方便面后,丁一始终情绪不高。”

“呵呵,你太小看咱们的丁秘书了。”江帆尽管嘴这么说着,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是虚的。

有些话林岩也不能说太多,况且他也不能说太多,但是他笃定的相信,丁一走,绝对和眼前这个人有关系。

林岩说道:“市长,也可能处的时间长了,我舍不得丁一走,您不能放她走,有她在,小支小用的贴心。”

“呵呵,我看你要端正态度了,丁一的志向怎么会让你小支小用的哪?”江帆自己都感觉这话有些酸。

也许,丁一调走,对他们来说不是坏事,尤其是自己眼下这种情况,是不敢跟丁一再发展下去了,那样说不定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他没有任何理由为了自己的私念而让丁一留在自己的身边,那样他总会有心猿意马的时候,万一丁一经不住自己的you huo,真的对自己产生好感,甚至不能自拔,到头来受伤害最大的还是丁一本人,那他是最大的犯罪了。

这个女孩子,真是太敏感了,她意识到了自己有意疏远她,所以才会显得心事重重,才会这样没有任何条件的调出市政府,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不管高铁燕是怎么想的,反正丁一这样出去他的确有些对不起她。

如果丁一但凡有点心机,有点野心的话,都会再等一两年,将来弄个副科出去,像李立一样。

可是眼下,丁一显然不想等了,甚至她可能从来都没有想到“副科”这个问题,那么一个心地单纯冰清玉洁的女孩子,肯定不会想到这个问题。

他觉得丁一是一个不会利用资源的人,纵观周围,她这样的女子,别说机关,恐怕整个社会都没有了。

“那您准备放她走?”林岩觉得自己这话应该具有某种双重意思。

江帆痛苦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有什么法子?”

林岩很想说您这样让她出去吗?话到嘴边,又觉得这话超出自己的身份,生生咽了回去,

第二天班,丁一还是延续了在组织部时的习惯,每天提前下来,先收拾好高市长的办公室,然后把江市长办公室收拾好,最后才收拾她和林岩的办公室。

昨天,她跟高市长下乡,采了一大把的油菜花,chā jin一个茶杯里,当林岩进来的时候,看到了油菜花,说道:“昨天下乡采的吧?”

“是。”

“你采花的时候高市长看见了吗?”林岩笑着问。

“没有,采完看见了。”丁一显然意识到了林岩话的意思。

“她肯定批评你了?”

“你怎么知道?”

“呵呵,你采了这么一大把,你知道农民伯伯会少收获多少油菜籽吗?如果高市长不这样说你,她不是高市长了。”林岩笃定道。

丁一笑了,说:“真让你猜着了,她是这么说。”

“肯定还说你是资产阶级小姐臭小姐了吧?”

“呵呵,这次没带‘臭’字,她说只图个人享乐,不顾农民的辛苦。”丁一笑了。

“唉,她也说不了你几回喽——”林岩故意叹了一口气说道。

“为什么?”丁一问道。

林岩看着丁一说:“装傻?这话还用问我?”

丁一垂下眼睛,嗫嚅着说:“你听说了?”

“不光我听说了,昨天温庆轩直接来找市长要人来了。”林岩说道。

丁一的心有些乱,低下头,不说话了。

林岩刚要说什么,听到对面市长的门开了,他赶忙出去了。过了一会又回来了,接着刚才的话茬说:“你跟高市长说了吗?”

丁一摇摇头,说:“因为不知道能不能办成,所以谁也没说。”

“丁一,你应该再坚持一两年再出去,那样能提个副科。”

丁一摇摇头。

林岩说:“也许你会认为这很俗,但是你想想,我们做秘书的,有这个条件,你这样出去……”

丁一说道:“是不是我这样出去会被人瞧不起?我想做自己喜欢的工作。”

“你呀,幼稚。难道你一天都呆不下去了吗?”林岩说道。

丁一没有说话。

“我知道高市长的脾气,也知道你们女孩子心重敏感,可是关系到自己的前程,怎么也要忍一忍。哎,不过我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林岩忽然想起市长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话,善意道:“你提前也没跟市长商量吧?”

丁一又低下头,习惯性的并下嘴唇,点点头。

“人不大,主意不小。”林岩说道。

“市长他……怎么说?”丁一小心的问道。

“市长什么都没说,但我看出他不大高兴,温庆轩开始跟樊书记要的你,樊书记同意,市长没有理由不同意,这里只有一个人可以不同意,那是高市长,你如果改变主意的话,去跟高市长说。”

丁一摇摇头,说道:“不用了。”

这时,江帆推开门,站在门外看了丁一一眼,跟林岩说道:“走,去建委。”

林岩赶紧拿起笔记本,走了出去。丁一没敢抬头看江帆,直到他们走了,再也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了,她才抬起头,眼里有了泪水,她知道市长这次是彻底不理她了,她忽然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310、女市长发飙

想到这,她翻开亢州市委市政府机关内部通讯录,找到温庆轩办公室电话,温庆轩很快接通了电话。

“温局,我是小丁,我想问下我那事办的怎么样了?”

“应该没什么问题,等着编委会了。”

“哦,编委什么时候会?”

“这要看市长的时间,他不签字你调不出来。估计应该很快吧。”

“嗯,谢谢温局。”

“不用谢,我在给你联系去广院培训的事。”

“是不是……早了点?”

“呵呵,不早。”

“那一切拜托温局了。”

“共同努力吧,你守着市长,也可以催催他。”

丁一心说我哪敢催市长啊,嘴却说:“好吧,我试试。”

江帆下午从建委回来后,他想过几天找丁一谈谈,然后在开编委会,他觉得有必要先跟高铁燕通个气,把高铁燕叫了过来,跟她说了丁一调动的事。

江帆原以为高铁燕肯定知道了这事,没想到高铁燕丝毫不知情,听说后大发雷霆。说道:“什么意思?这不是拆台吗?温庆轩他有什么特权,可以到政府挖人?樊书记也是,事先也不给我打个招呼?你们都是怎么想的,根本没把我放眼里!”

江帆听她说这话,尽管心里不悦,但是看在她岁数较大,又是女同志的份,没有和她计较,只是说:“我事先也不知道,樊书记和我说了后,温局来了,电视台缺人,他现在也很挠头。再说他也不算挖墙角,您可别忘了,电视台可是您分管的范围。”

高铁燕说道:“所以我气,我分管都他都不跟我说,真是没王法了!不行,我得找温庆轩算账去,什么事啊,太不拿人当回事了!还有,那个小丁,你说真是蔫有准,直到现在都没跟我说?白眼狼一个!再说了,人家李立出去,同样是副市长秘书,同样是电视台,人家是副局长,你什么都不是,这让社会的人怎么看我?等于告诉全社会的人,我这个副市长不如人家那副市长?气死我了!”

她说着站起来走了出去,“咣当”把门撞了。

随后,江帆听道她大声叫道:“丁一,你过来!”又是咣当一声,是高铁燕关自己门的声音。

江帆有了担心,她知道高铁燕的脾气,肯定会摁着丁一数落。果然,从旁边的办公室传来高铁燕高声训斥的声音。

江帆坐不住了,眼见自己最心爱的人在那里承受着高铁燕的训斥,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夹起笔记本,推开林岩的房门,说道:“通知编办,马到小会议室开会。”说完,走了出去,提前等在政府小会议室。

与其不能帮她,那么减少她在高铁燕身边的时间,快速会。

坐在政府的小会议室里,江帆闭了眼睛,他听不到高铁燕训斥的声音了,但是耳朵里还是她哇啦哇啦嚷嚷的声音,想到丁一那样一个女孩子,面对高铁燕的劈头训斥……他有点想不下去了。

这时林岩进来了,看到市长的表情,他没有说话,而是将水杯放到他的跟前,悄悄退出了。

当王家栋接到编委会开会的消息时,愣了一下,最近没听说有人事变动的事,不晌不夜的开什么会?

他拿着笔记本,来到了樊书记办公室,刚要跟他说编委要开会,话还没说出口哪,见背后的门被推开。

高铁燕连门都没敲进来了,说道:“有温庆轩这么干的吗?这不是挖墙角吗?”说着,一屁股坐在了沙发。

王家栋退了出来,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来到小会议室,见市长江帆已经坐在那里,江帆跟他说了丁一调动的事,说温庆轩这人要的很急,所以临时会研究一下。

王家栋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明白了,想起刚才高铁燕的态度,说:“铁燕知道了吗?”

“我跟她说了,有些意见。”

王家栋说道:“去找樊书记折腾去了。”

当初是她死乞白赖的把丁一从组织部要走了,其实王家栋还是蛮喜欢丁一的,不多言多语,如果高铁燕不横插一杠,丁一在组织部应该会很能发挥作用的,甚至有可能培养成第二个彭长宜或者、或者成为第二个方莉……

很快,狄贵和、范卫东和曹南陆续进来了。

过了一会,张怀端着水杯也进来了,他说道:“我都出了大门了,又被叫回开会。”语气里显然对突然召开这次会议充满了不解。

没人理他,可能除去江帆和王家栋,其余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开这次会议。

由于编委构成的人员有市长、市委副书记、组织部长、市政府常务副市长、两个办公室主任、市财政局局长、市人事局局长和一名专职编办副主任组成。除去财政局和人事局的两位局长外还没到外,机关里的人都到齐了。

江帆看了一下手表,我唯恐樊良改变了主意,如果那样的话,丁一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编办副主任进来的时候,跟江帆说:“财政局和人事局的局长马到。”

编委会议是走一个程序,完全没有任何争议通过了丁一调动的议程。散会后,主持工作的编委副主任有些纳闷,单单为一个人调动的事召开编委会议的情况,还不曾出现过。

为了缩短丁一跟高铁燕相处的时间,江帆在第二天召开的市长办公会,通报了编委会议的决定,责令政府办立刻为高铁燕配备新的秘书人选。

高铁燕阴着脸,没说一句话。

孟客走后,朱国庆被任命为亢州政府副市长,兼任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主管开发区工作,这也是樊良一手运作的结果。

没过几天,亢州又迎来了一位新的副市长。

新副市长名字叫魏国才,四十多岁,来自和亢州相邻的一个县,原来是那里的副县长,因为和市长不和,便主动申请调离,是个有丰富基层工作经验的干部,这次调到亢州任市委常委、副市长。

311、到电视台报道

孟客分管的那块工作除去开发区外,原封不动的移交到他的手里,而且增加了政府法制工作。

而常务副市长张怀只分管财政、改革、国有企业等宏观经济这块工作,权力再一次缩水。

不经意间,亢州政府格局已经发生了变化。

在市委、市政府全体班子成员,为新副市长开欢迎会时候,丁一悄悄的出了市委市府大楼,来到了市广电局报道。

她刚一进门,看到了李立出来送两个朋友,等李立和朋友们告别后,丁一前和李立打招呼。

李立说道:“早我们刚开了局务会,听温局说你要调过来。”

“这不已经来了。”丁一笑着说。

李立说:“我出来是迫不得已,可你是部长、市长的红人,怎么也出来了,甚至……”

“甚至净身出户?”丁一笑了。

李立想了想,说道:“不瞒你说,我是这个意思,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呵呵,没有,目前是正常的。”丁一笑了,继续说:“我较喜欢电视这个职业。”

“嗯,要说,这个职业较适合你,可是……唉,不说了,只要喜欢行了,这辈子真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也满足了。你今天报道来了?”

丁一点点头。

“自己来的?”

“嗯,大家都在开新市长的欢迎会。”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楼的时候,李立给她介绍说:“一楼全是采编播人员的办公室,二楼是演播室、录播室、制作室,三楼行政人员办公的地方。”

丁一对广电局内部格局已经有些了解,次温局领她参观过一遍了,但是她还是认真听李立介绍着。

李立介绍完后问丁一:“新市长是今天午来的吗?”

“是。”

“锦安市委谁来了?”

“我不太清楚,没有去。”

李立不再问了,这等事是轮不到他们这种小秘书去关心的。

“温局给你安排具体岗位了吗?”

“没有,可能先去培训吧?”

李立点点头,他们来到了三楼温庆轩的办公室。温庆轩正在打电话,见丁一他们进来,指了一下座位,示意丁一坐下来。

李立跟丁一挥挥手后出去了。

温庆轩打完电话后说道:“来了。”

丁一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来了。”

温庆轩笑了一下,说道:“干嘛还长出气,不情愿?”

丁一笑笑没有说话,她直到现在也说不清自己走这一步是对还是错,尤其刚才听了李立的话后,心里更加的翻腾。

温庆轩起身给他倒水,丁一赶忙站起来说:“我以后是您的下级,您千万别跟我客气。”

温庆轩说道:“呵呵,还拿你当市领导看呢?”

丁一赶忙说道:“您这样说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说什么都行,是别说后悔的话,因为说了也不顶用了。”温庆轩很道。

丁一感到他是在ci ji自己。说道:“您放心,我既然来了,会踏实在这里干。”

“嗯,这一点我不怀疑,你先在总编室,过几天先去北京培训。这段不给你安排具体工作,你也可以借机熟悉一下环境和业务。”温庆轩说道。

“嗯。”丁一点着头。

“宿舍搬过来吗?”

“搬吧,方便班。”其实,曹南到是没让她搬出来,甚至还说她可以继续在机关住,但是她觉得还是搬出来好。

“好吧,我给你安排。”说着,开门叫了一声:“董主任。”

一会进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温庆轩说道:“楼还能腾出一间房子吗?”

董主任说:“准备干嘛用?”

“当宿舍。”

“宿舍不都在小平房吗?”

温庆轩说道:“你看看面前这个女孩子能去小平房住吗?丁一,这是董主任。”

丁一站起,跟董主任打过招呼。

董主任说道:“也是,女孩子住小平房不方便,到了冬天可能都不会生火。要不,把印室跟档案室合并吧?”

“你安排吧,腾出来后唰唰白,整理一下,女孩子住要讲究一些。”

董主任看了一眼丁一,说道:“我这去安排。”

丁一最担心的是住宿问题,那天看见那排小平房后她有些顾虑,低矮、潮湿,尤其是冬天取暖是个麻烦事。今天看温庆轩特别在三楼给她安排宿舍后,她很感动,赶忙说:“谢谢温局!”

温庆轩笑着说:“只要你满意,不叹气行了。”

丁一说:“我没叹气,而且,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呵呵,那好。高市长昨晚把我一通臭骂呀。”

丁一笑了,说道:“呵呵,高市长是那样的脾气,说完没事了。”

温庆轩很满意丁一的态度,说道:“她骂你没?”

丁一笑笑,说道:“骂了,骂我干嘛着急出去,前头有喜糖等着哪?”

“哈哈,骂人都带着她的特色。”温庆轩大笑道。

“局长,我能过几天再来班吗?想回家看看去,好长时间不回去了。”

“没问题,对了,想着给我找那本你妈妈的章。”

“嗯,好的。”

温庆轩又领着她来到一楼的总编辑,里面一位身材微胖的年妇女正在背稿。温庆轩说道:“小丁,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岳主任,国家一级播音员,小月姐姐是她。”

丁一听过电台的节目,小月姐姐是一档少儿节目,她没想到那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居然是从眼前这位四十多岁的女人口里发出的,她不由地说道:“小月姐姐是您啊,太神了!”

岳主任笑了,说道:“是不是声不符实啊?”

“呵呵。”丁一不置可否。

温庆轩给她们做了介绍,说道:“小丁暂时在你这里办公,以后再给她安排办公室,让她熟悉一下业务。”

丁一看了一下,这个办公室已经有两张桌子对在一起了,如果她再来,只能是在两张桌子外面在加一张桌子,三张桌子凑在一起。

温庆轩跟丁一说道:“小丁,你听岳主任的安排吧,有什么事跟她说行了。”说完出去了。

312、心里放不下

岳主任跟丁一介绍,这间办公室还有一个人,是总编室副主任,目前兼着电视新闻主持。她除去兼着电台的一个直播节目外,还兼着电视专题节目的配音,另外还有两名男播音员。凡是电台的播音员都有国家级资质。电视台目前还没有自己的播音员。

说完后,她盯着丁一说道:“我看你可以往电视播音主持方向发展。”

“我不行,电视台的播音主持人都是漂亮、口齿清晰的,我一点都不懂,没有任何专业基础,也是当个字编辑不错了。”丁一丝毫没觉着自己这话是谦虚。

岳主任说:“你太谦虚了。”

说着,她伸出一只手掌,在丁一的脸量了一下,说道:“我看你行,你脸小,五官端正,清秀,面部线条柔和,具备镜的条件,而且保证错不了,至于播音,加强训练行了。电视除去新闻播音员对声音要求高点外,其它的节目要求不太高,主持人能把话说舒服行了,主要是形象。前些日子咱们送省台的那两个人,其女的还不如你呐,那还是央台男主播xx点的将呢。”

“xx?”

“是啊,前段公开招聘了主持人,最后剩下三男三女,咱们局通过关系把xx请来,最后定的他俩。”

“xx定的还能有错?”

“当时xx说了,这两个人形象不是太理想,但是稍加培训能用。”

“哦,那肯定不会错。”

“但是那个女的尽管不胖,可是脸部骨架大,不如你柔美,如果xx要是看见你,肯定会选你的。”

“骨架大镜不好吗?”丁一对这些一窍不通。

“当然不好了,你像我,再怎么瘦,冲这骨架,镜后也跟庞然大物一样,看着吓人,小骨架的人最适合。”

岳主任按着自己的理解,向丁一普及着电视知识。

丁一又和岳主任聊了几句后,跟岳主任说了要请假回家看看,下周再来班。岳主任点头应允。

丁一出了广电局的门口,走在梧桐树掩映的水泥路,她不由地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那座小楼,心想,自己以后要在这里班了。想想来亢州两年时间不到,居然换了三个岗位。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

丁一回到大楼后,林岩没在办公室。

估计欢迎会还没有散,她把自己的办公桌腾了出来,把自己的东西装进一个纸箱,把市长办公室的钥匙卸下,连同这个房间的钥匙一同放在了林岩桌子,又打开高市长房门,把她的钥匙放在桌,带门,搬着纸箱,从东侧的小楼梯去,刚到四楼,听见楼下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

她知道散会了,接下来的议程是全体班子成员去金盾酒店,参加新副市长的欢迎酒宴。

回到宿舍后,她心里忽然感到很清闲,再也用不着跟着高市长去应酬了,便躺在床,懒得去吃午饭,闭眼,便睡着了。

江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正要洗手,林岩举着两把钥匙进来了,说道:“市长,丁一的。”

江帆一时没理解。

林岩说道:“丁一走了,办公桌都腾出来了,这是两个屋子的钥匙,放在我桌了。”

江帆低下头,洗着手,没有说话。

这几天,他没有顾丁一的事,那天,编委副主任拿着丁一调动工作的件让他签字,他盯着那只有三笔划的名字,居然有些心痛,迟疑了半天都没有签字,即成事实的件,他还是签了字。

这时,高铁燕打外面进来,进门嚷嚷道:“你说这个白眼狼,我那天数落了她几句,今天一声不吭走了,把钥匙放在我桌了,真是个说不得骂不得打不得的娇小姐。”

江帆说道:“曹主任已经给您物色好了秘书人选,等着您验收呐。”

高铁燕生气地一挥手,大声说道:“我不要秘书了,这精力都耗在秘书身了,换了还几个,刚找到一个如意可心的,她到不干了,都是让你们这些领导给惯的”说完,气鼓鼓的走了。

江帆擦完手,曹南进来了,说道:“江市长,走吧,樊书记他们在门口等你哪。”

“嗯。”江帆走出办公室,下楼的时候跟曹南说:“抽个时间,你们办公室组织一下,送送丁一。”

曹南说:“我昨天跟她说了,她说不用,我还跟她说如果那边住宿条件不好的话,让她继续在机关住,她也说不用,等那边收拾好后搬过去。”

江帆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是丁一的性格。他去过广电局,所谓的宿舍是一排低矮潮湿的小平房。他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樊书记和新副市长已经等在门口。

丁一睡醒后,看了看表,已经两点多了。她想了想,决定去车站回家。

收拾好行囊后,本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可是想了想已经把二楼办公室的钥匙交了出去,她又不想到别的办公室打电话,唯恐别人问自己调动的事,总是有人喜欢在背后八卦。想到这里,她拎起小提箱,从旁边的楼梯下了楼,偶尔碰一两个机关的人,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从侧门溜了出去。

当她拎着小提醒,经过院子,快步向大门口走去的时候,正好被江帆看见。

江帆是刚刚从酒店回来,他刚刚脱去外套,准备床休息一会,正在这时,无意看到了丁一急匆匆的背影。他揉了揉眼睛,午喝了不少的酒,以为自己看花了,等他定睛看时,那娇小的背影正好走到了门口,然后往左边一闪,短发随之甩了一下后不见了。

江帆心里一阵难受,他知道只要那个小提箱出现,丁一肯定是回家了。他冲动的拿起电话,想了想,最后还是放下了。

直到现在,丁一都没有跟他说起调动的事,或许是自己跟本没有给她说这事的机会,丁一猜的没错,他的确有意在疏远她。

313、怜爱之情

但是丁一猜错的是,江帆不是口是心非,也不是因为她吻了自己而认为她轻浮才疏远了她,恰恰相反,他非常珍惜那个吻,那个带着女孩子怯怯的羞涩的吻,时常陶醉着他,他仍然爱她,而且丝毫没有减弱,只是因为丁一不知道的原因,他才不得不停住自己追求她的脚步。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跟丁一说起过自己真实的情况。

丁一消失在大门口半天了,他还站在窗前,目不转睛的看着门口,那个飞扬的短发,那个娇小的孤独的背影,这样定格在他的脑海,他心底升起一股怜爱之情,默默呼唤着他的小鹿……

彭长宜这几天可是忙得不可开交。

北城的殡改工作走在全市的前头,这天,锦安在亢州召开了现场会,会,作为殡葬改革领导小组组长的任小亮,介绍了工作经验。最后与会者现场参观了北城区的农田,只见绿油油的庄稼地里,没有一处坟头,放眼望去,只有绿色的麦田和黄灿灿的油菜花,间或着还有一片片盛开着桃花的桃林。

在现场会的前一天,高铁燕来到北城区办事处,对于现场会期间要参观的地方,进行检查和布置,确保万无一失。彭长宜忽然发现,跟在高铁燕身后的不再是丁一,而是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小伙子。他有些诧异,想问问又没有机会,等高铁燕走了以后,他给林岩打了电话。

林岩说道:“你才知道?”

彭长宜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今天看见高市长换秘书了才知道,丁一去哪儿了?”

林岩说:“我以为丁一跟你说了呢,她调走了,去了广电局。”

“什么?广电局?”彭长宜吃了一惊。说道:“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温庆轩挖她走的。”

“江市长……同意她调走啊?”彭长宜问道。

“肯定同意,不然她走不了。”林岩说道。

“这个丁一,调动工作都不说声,真是蔫有准儿。”彭长宜恨恨道。

林岩说:“别说你,我跟她一屋办公她也没说,江市长和高市长提前都不知道。”

“哎,走走吧,等现场会过去了,请请她。”彭长宜说道。

林岩说道:“据我所知,她只是去广电局报到,然后请假回家了。曹主任说给她送行也没办呢。”

挂了电话,彭长宜心里还是不踏实,七八下的。从林岩的话里不难听出,丁一肯定是受了什么ci ji才决定调走的,不然她不会出去。是高铁燕?他早知道丁一不适合做她的秘书;是江帆?难道江帆他们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想到这里,他呼了丁一。以往彭长宜呼丁一,都是“方便的时候回电话”,这次直接留言道:速回电话!彭长宜。

他气鼓鼓的放下电话,开始在屋里踱步,很快,电话响了,他心想十有**是丁一,没好气的“喂”了一声。

没想到里面传来叶桐的声音:“呦嗬,领导在跟谁赌气,这么气哼哼的?”

彭长宜说道:“没有,我在等一个电话。”

“那是不是我占线他打不进来了?”

“是这个理儿。”彭长宜没有丝毫的喜悦。

“那我放下电话一会在给你打?”

“行。”

彭长宜说着刚要放电话,听叶桐在里面说道:“妄想!”

彭长宜笑了,说道:“是你自己说的放下电话。”

“我可以这么说,你不该这么答应。”

“我说大小姐,你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点烟啊?”

叶桐不由地笑了,说道:“别说点烟了,我都不许你有火柴!”

彭长宜耐着性子说道:“好,好,你有什么事吗?我真的在等一个很重要的电话。”

“赶快来见我,我在金盾宾馆。”

“什么什么,你在哪儿?”彭长宜没有听清。

“我在金盾宾馆,是跟着省殡改督导组下来的,正好参加你们这里的现场会。这下你信了吧?”叶桐得意。

彭长宜相信了她的话,说道:“跟省领导下来的,我可不敢去。”

“你要是敢不来,我去单位找你。”叶桐威胁道。

“我正在有事,忙死了都,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下午。”

“好吧,我明天再去看你。”

“不行,今天晚我等你。”说完挂了电话。

彭长宜看了看表,丁一的电话还没有来。他走了出来,故意把门敞开一条缝,把话机背后的音量调到最大,来到了党委会议室,他们要召开班子成员会议,是针对明天的现场会的。

对于明天的现场会,他们又仔细的研究了一些细节,并且密切关注各村的动向,防止现场会期间有土葬和访告状的,沿途都设立了民警。在开会期间,几次电话响起,他跑出去后都不是丁一的电话,心里有些窝火。心想你这丫头太自以为是了,这么大的动静不但不找人商量一下,连电话都不回了?真是长本事了。

直到班子会议结束,丁一都没回电话,彭长宜很生气,想给温庆轩打电话询问一下情况,刚拨通了电话,见刘忠进来了,他想放电话,但是温庆轩已经喂了一声,他只好临时改口,说道:“温局,我是彭长宜,我想问下明天我们这里的现场会咱们电视台是不是要派记者参加呀?”

温庆轩说道:“必须参加,省里的媒体和市里的媒体都来人了,咱们更要参加,而且安排了全程录像,请彭主任放心。”对于彭长宜这颗政界冉冉升起的新星,温庆轩非常客气。

彭长宜说道:“那谢谢温局。”

温庆轩说:“谢什么,那是我们应该做的,如果彭主任对宣传报道有什么特别要求,可以随时沟通。”

放下电话,彭长宜忽然感到自己很莫名其妙,自己算哪根葱啊,居然过问宣传报道的事,要知道这是市委宣传部的事啊?好在温庆轩以为涉及到了北城参观问题,没有表示反感,如果温庆轩要是认为他不知天高地厚可麻烦了。

314、叶桐来了

刘忠见他放下了电话,说道:“今晚你值班,别忘了。 另外明天现场会,怕晚有什么事,我安排了司法科和一部分人值班,老田和我都不回去了,咱们出去吃点饭吧?”

彭长宜站了起来,说:“又该值班了,呵呵,真快,感觉这段没怎么在家睡觉似的。”

刘忠说:“谁说不是呀?我儿子写作,题目是我的爸爸,第一句话是:爸爸今天回家睡觉了,我和妈妈高兴极了。”

彭长宜正在喝水,听见这话后,一下子把刚喝到嘴里的水喷了出来,连咳嗽带笑,眼泪都出来了。

刘忠也笑的不行,继续说:“下课后,他们老师拿着作本找到我家属,说,刘老师,你家老刘是不是不老实了,他是不是经常不回家睡觉,回家睡一回觉怎么孩子和老婆那么高兴?把我老婆臊的够呛,到家跟我嚷嚷。”

刘忠的老婆是城区一所小学教师,也姓刘,他们的儿子在这所小学二年级。

彭长宜说:“唉,谁说不是呢,我那口子规矩更多,晚了不许回家,去坟地穿的衣服不许穿回家,一连好几天不回去,孩子见着你面是新鲜高兴。”

刘忠说:“感觉咱们可下边的乡镇忙多了,不用说别的,说这这值班,其它乡镇干部多。”

“是啊,没办法,守着市委。”

的确是这样,北城和市委只有几分钟的路程,遇到防汛等心工作,市领导晚检查大部分都会到北城转一圈,另外各项工作北城都必须保质保量的完成,似乎哪个乡镇做不好都有情可原,唯独北城没有做不好的理由。干部们工作量大也在情理之了。

尽管殡葬改革领导小组组长是任小亮,但是刘忠他们几乎忘了他是组长,因为跟他们冲锋陷阵的是彭长宜,所以凡事都跟彭长宜汇报,甚至有些工作都做在前头。这一点彭长宜很感动。

由于明天召开现场会,今晚殡改领导小组成员几乎都在单位值班,彭长宜的确吃不下,他只喝了几杯酒,像刘忠说的,跟有什么事堵住似的。吃完后,彭长宜想去金盾宾馆见叶桐,想了想现在还早,唯恐碰见熟人,又回来了。

走到门口,他给老胡带来两只猪蹄和一份海蜇丝,老胡高兴地收下了,说道:“我正发愁没有下酒菜呢,知道你得给我带回来。”

彭长宜知道老胡有喝夜酒的习惯,说:“以后我给你买个小冰箱吧。”

老胡说:“不要,买了冰箱总是吃剩东西,我光棍一人用不着。”说着,要给他沏水。

彭长宜惦记着丁一的电话,说:“别给我沏,我马去要打几个电话。”

老胡知道他有事,说:“那去忙吧。”

彭长宜到了楼,一直没有等到丁一的电话,他又和刘忠、田冲商量了一下明天的事,一看时间不早了,说道:“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回来,有事呼我。”

彭长宜坐着车,刚出了单位的大门口,见柳泉站在路边等什么人,老顾说道:“柳主任。”

彭长宜没言语,老顾见彭长宜没表态,也没有减速。没走多远,彭长宜看见马登科骑着摩托车戴着头盔过来了,尽管他戴着头盔,但是彭长宜认得马登科的摩托车,他明白了柳泉为什么站在那里了。

汽车开进金盾宾馆的院里,彭长宜下了车,跟老顾说道:“一个小时后接我。”

彭长宜四下左右看了看,没有遇见熟人,这才快速的楼,敲开了叶桐房间的门。

叶桐穿着宽松的浴袍,头缠着毛巾,似乎刚洗完澡。彭长宜进来后,她把门关死,一下子从后面抱住了彭长宜。

尽管彭长宜有些迷恋叶桐的主动,但还是一时适应不了,说道:“老实点,别闹。”

叶桐发现了彭长宜情绪不高,松开了手,说道:“怎么了?”

“事情多的走不开,还得被你逼着来见你。”彭长宜故意说道。

叶桐感到这个男人很冷硬,很无情,既没有对她表示出任何兴趣,也没有对她绽开一丝笑容,进来抱怨,她有些生气道:“你可以走啊!”说着,坐在了床边,扯下包在头的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彭长宜走到她跟前,说道:“真的?那我走了。”说着,往门口走去。

叶桐见他真要往外走,一下拦住了他,把他扑倒在了床,压在他的身,狠狠的吻住了他。

彭长宜躲着她,说道:“不是让我走吗?怎么又劫持我了?”

叶桐双手抱住他的脸,使他动弹不得,说道:“你现在仍然可以走。”说着,伏下头,继续亲吻住他。

叶桐的丰满挤压着他,温柔地吻着他,一条腿还不老实地蹭着他。

彭长宜很快被叶桐的热情调动起来了,积极地回吻着她。

最让男人自豪的可能是女人对他的需要了,彭长宜也是这样,他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抱住了她,便和她热烈地吻在一起。

人活一辈子,有的时候其实很简单,你不能否认,多数的时候,人类是在图一时之快,说逢场作戏也行,说逢场作情也行,却和道德品质优劣无关,和责任无关。

叶桐立刻兴奋起来,发出一声诱人的哼叫,积极地回应着他,他们贪婪地彼此吻着对方。

随着叶桐身体的摆动,压在彭长宜下身的那条腿也来回摩挲着他,彭长宜涨得难受,心脏砰砰的乱跳,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腾出了一只手,从她敞开的浴袍领口处伸了进去……

叶桐也腾出一只手,解开了自己的浴袍,同时也把彭长宜的衣服撩了起来,将自己和他贴在了一起。

彭长宜睁开了眼,叶桐身前的怡人风景暴露在他的面前,他一用力,将叶桐往自己身抱了抱……

叶桐轻快的发出一声哼叫,双手撑在彭长宜头的两侧,为的是能够让他尽可能地亲吻着自己。

315、纠缠不清

叶桐紧闭双眼,微皱细眉,她的表情沉迷而享受。 她无暇说话,摆动着身子,快乐不间断地传来,令她无法抗拒他愈来愈用力的动作。

此时,彭长宜的眼眸里闪着男性的满意和掠夺前的征兆,他噙着笑,将她摆平了在柔软舒适的大床,。

叶桐期待的时刻到了,她喘息着睁开了迷蒙的双眸,声音又娇又羞又腻:“快来,我的英雄……”

彭长宜也不能自制了,开始了沉重的砸击,一次又一次,巨大的冲击波,让叶桐完全不能自己。她仿佛浪潮忽沉忽浮,每每以为自己要降落了,却又在他蛮横地送云端,那种似乎永远也不会停止的快乐让她如此的痴迷。

许久过后,彭长宜看着叶桐那无力的娇慵,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满意自信的笑。

叶桐好久才睁得开双眸,俏媚的脸火辣辣的,娇娇嗲嗲地说了一声:“你真棒!”

彭长宜微笑着,勾起她的下巴,用拇指在她的面颊画着慵懒的圈,说道:“因为你更棒!”

这样火辣热烈的女子不是哪个男人都能遇到的,他抱紧她,再次奏出暧昧迷离的旋律……

叶桐终于精疲力竭了,她放开了彭长宜。彭长宜稍事休息一下,起身去洗澡。叶桐没有动,而是看着他穿衣服,等彭长宜穿好衣服回头看她时,叶桐的眼里有了泪光,赶紧把头埋在手里。

彭长宜笑笑,走近她,说道:“起来洗个澡,好好休息吧,我要走了……”

他的话没有说完,叶桐一跃而起,搂住了他。彭长宜赶紧扯过她的浴袍,披在她的身,说道:“别着凉。”

叶桐哽咽着说:“留下来,陪我。”

彭长宜呵呵的笑了,说道:“今天绝对不行,都在单位值班呢,绝对不能增加新坟头,不然明天的现场会砸锅了。”

叶桐想了想放开了他,他说的对,他们从省里下来干嘛来了?不是参加明天的现场会吗?死人的事哪说的准,真要是出现一例偷埋,他们的工作前功尽弃了。想到这里,她强压下自己的不舍,说道:“亲我一下。”

彭长宜亲了她一下。

叶桐又说:“想永远跟你在一起。”说着,眼睛又湿润了。

彭长宜笑了笑。

“我要你说话。”

彭长宜说道:“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我该走了。”

“你还没回答我。”

“回答什么?”

“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呵呵,幼稚。”说着,他要往出走。

叶桐说道:“幼稚了!”

彭长宜回过身,将她身滑落的浴袍再次给她披,说道:“好了,你休息吧,司机肯定在等我了,再见。”说着,走了出去。

叶桐的眼泪流了出来。

她自己有时候都很怪,这个彭长宜到底哪儿吸引了她?是他处理哄抢事件的刚强、坚定?还是在她面前的不卑不亢?反正这个人是那么没有道理的吸引着她,使她忘记了自己是谁,不顾一切的充当了一个不光彩的角色。尽管叶桐受过高等教育,骨子里有着一种先天的叛逆心理,并且信奉爱情和婚姻是两回事法,但是,每当跟彭长宜缠绵后他离开的时候,叶桐都会感到悲凉和失落。

她现在越来越离不开这个男人了,无论从心灵到**,自认为拿得起放得下的叶桐,最近竟然也饱受了相思之苦。

想她叶桐,那也是省报的一枝花,多少官宦和富家子弟对她都发起过攻势,自从男朋友背叛她后,她对男人尤其是家境较好的小男生们再也提不起兴趣了,相反,对彭长宜这样经过基层风雨摔打、甚至皮肤都带着太阳痕迹的男人却情有独钟,这是省城机关里那些在安逸环境下被养的白白净净的男人们无法拟的。所以,她拒绝了许多追求者,个人的事也是一拖再拖。

唉,也可能是命注定。

叶桐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才走进浴室。

彭长宜回到单位后,他没有等到丁一的电话,也没有收到她的传呼,他感到丁一是成心不跟他说调动的事了。

也许,丁一不回电话可能有她的理由,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于事无补。他怪江帆明明喜欢丁一,可是为什么不把她留在身边?还让她那样调出?这跟净身出户有什么两样?

其实,彭长宜呼丁一的时候,丁一看到了他的信息,当时她正在跟杜蕾逛商场,本来陆原哥哥跟杜蕾原计划正月订婚,后来因为陆原的部队临时有任务,拖到了五一。

其实哥哥跟杜蕾都不想走订婚这种形式,但是乔姨不答应,说必须要先订婚后,才能结婚。

订婚时,男女双方要交换礼物,杜蕾拉着丁一逛商场,是想让丁一参谋给陆原买个什么礼物好,可是丁一执意不表态,甚至坚决抵制她当着自己的面给哥哥选礼物,理由是这样的礼物应该有足够的私密性和神秘性,不能让第三者知道。其实她也是心情烦躁,怕自己的胡乱参谋,杜蕾买的礼物不可心,再有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丁一不想搀和。

接到科长的传呼后,从他强硬的留言,她断定科长知道自己调动工作的事了,如果现在给科长回电话,肯定会得到科长的一番狂批猛攻,杜蕾在身边说话也不方便,万一她跟哥哥说起来,哥哥又该不放心了,认为自己和已婚男人纠缠不清了。

直到晚,丁一都没有机会给科长回话,因为杜蕾始终跟她在一起,杜蕾吃完晚饭走的时候,丁一再想给科长回话已经很晚了,她不知道彭长宜在单位值班。

第二天,彭长宜跟随着检查团,正在国道两边视察,广袤的麦田已经返青,绿油油的望不到边,间或着黄灿灿的油菜花和粉色的桃花,很是养眼,充分展示了大自然的美丽。

那一座座土坟消失后,像是一位美丽的女子,清除了脸的雀斑,变的清爽怡人。锦安市领导和省殡改办公室督导组的领导视察后十分高兴。

316、彭长宜的心被融化了

丁一这时才跟彭长宜联系,因为有特殊任务,市里要求乡镇干部们的手提电话全部开机待命。 彭长宜接到丁一的电话后,便悄悄的退出人群的wài wéi,说道:“昨天怎么不给我回话?”

丁一说:“跟杜蕾在逛商场,没听见,科长有事吗?”

“当然有事,没事干嘛呼你?”彭长宜气哼哼道。

丁一“哦”了一声,等着他说下面的话。

“你怎么回事,我昨天才知道,你是不是脑神经搭错弦了,怎么也不找人商量一下,这么调出去了?我告你说,你调出容易,再想调进来登天还难,你知道吗?”

丁一老老实实道:“知道。”

“知道还那么做?”

彭长宜没好气地说:“你看雯雯,千方百计进机关,为什么?为的是将来有机会好发展,我知道你不想在这个地方干长,但是你如果具备了某种级别,即便有一天回阆诸的话,也算没在下边白混,总你什么都没混强吧?自古都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倒好……”

彭长宜不忍说下去了。

“我往下流钻,高市长早这么说我了。”丁一接过话茬说道。

“唉,也不能那么说,我也是被你气糊涂了。我不是早说过,你应该相信科长,希望你遇到事情的时候,能找我商量一下,能给你当个参谋,看来你根本没拿我当回事过,根本没信过我,好了,我还有事,挂了。”彭长宜有些气。

“科长,我……”

一句柔柔的“科长”,便融化了彭长宜所有的心结。

彭长宜的心软了,不知为什么,他可以粗暴的对待沈芳的无理,也可以不把叶桐放在心里,但是对丁一无法做到拿得起放得下。

这个女孩子,总是能触动他心灵深处最柔软的部分,总是能牵动隐埋在心底深处的那跟线。

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话语的冲动,本来已经形成事实了,为什么还偏给她来了这么一通?尽管他不知道她走的真实原因,但是她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不然她不会这样做。

想到这里彭长宜说道:“好了,好了,你也别难过,我昨天也是听说后一时气极了,加你又让我等了这么长时间的电话,所以说的对与不对,你也别在意,科长也是为你好,你该懂得。”

说完这句话,彭长宜心里居然有些难过,他不禁问自己,她该懂什么?

“嗯,谢谢科长。”丁一的语气有了轻松。

“什么时候回来?”彭长宜柔声说道。

丁一说道:“下周一。”

彭长宜说道:“好,等你回来后我请客,给你送行,怎么说也要向你表示祝贺,毕竟你又开辟了自己另一条事业之路,说不定你能成为一位名噪海内外的著名记者呢?呵呵。”

“科长,不许嘲笑我。”

“呵呵,好了,我正在陪着领导检查呢,回来后跟我联系,我请客。还有,我说的话别往心里去,好吗?”

“嗯,我懂,拜。”丁一听说他正在工作,赶紧挂了电话。

彭长宜收线后一转身,吓了一跳,原来叶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在支着耳朵偷听自己打电话。

其实,叶桐的眼睛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彭长宜,即便在听亢州市长江帆现场介绍情况时,她也会把目光偶尔投向人群wài wéi的彭长宜。

看到彭长宜掏出手机打电话的时候,凭女人的直觉,她感到这个电话应该不是一般关系的人打来的,因为从他脸霎那间出现了温柔和笑意不难判断出这一点,并且,她无缘由的认为应该是女人的电话。

因为,只有女人,才能让彭长宜撇下参观的人群而不顾,躲在人群外打电话。

尽管她没有听清电话的内容,但是从彭长宜那温柔的带着呵护的口吻,叶桐更加断定是个女人的电话,而且还是个小女人的电话,不然不会让这么一个铁血男人用这种语气说话的,她可是从来都没有享受到彭长宜这种温柔的待遇。

彭长宜的脸不由地红了,好在脸皮被太阳晒的又黑又厚,掩盖了他的窘色,吃惊道:“你怎么在这儿?”

叶桐娇嗔的看着他,说道:“在偷听你打电话,是谁?”

“呵呵,你不认识,快走吧。”说着,带头朝前走去。

“你还没有回答我在给谁打电话呢?这么温柔,我可从未领略过。”她的语气有了醋意。

彭长宜看到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小声道:“难道昨晚还没领略到?”

叶桐的脸腾的红了,她很想扬手打他,但周边都是人,小声道:“讨厌!”

彭长宜笑了。

在这次活动,北城为全市挣得了荣誉,市里对北城做出表彰。彭长宜很高兴,跟任小亮商量,决定组织机关干部分期分批出去旅游,说是旅游,其实也是短途出游,无非是游览北京的周边景点。

明天,本来是彭长宜带队去八达岭长城,他突然接到部长电话,要他晚跟着出差。彭长宜只好跟任小亮说自己有点私事,不能去了,让刘忠带队。没想到任小亮却说:“刘忠刚从龙庆峡回来,我带队去吧。”

彭长宜感到很意外,任小亮很少参加机关里的这些公共活动,到是很热衷参加市里组织的一些活动。机关干部平时都和书记保持着很大的距离,不像彭长宜这样和群众打成一片。

任小亮的确是看出了彭长宜在机关干部们心目的威信,远远的超出了自己。

在任何一项工作,彭长宜都身先士卒,和干部们打成一片,连计划生育到外县追人他都亲自带队,只要是彭长宜带头干的工作,没有人不愿意参加的,大家都觉得有干劲,过瘾,一呼百应。

相反,任小亮显得有些冷清,平时到他办公室汇报工作的人都很有限,经常在他眼前晃动的人也是王学成了。

这种情况下,如果能够摆正书记位置的人会认为这很正常,因为书记的工作是有别于政府一把的工作。

317、位置决定一切

像樊良,经常是别的领导办公室座无虚席,他这里却冷清的一个人都没有,不是大事要事不会来他这里,他追求的也是这种效果。

但是任小亮却没有这样的胸襟,他认为彭长宜有意树立威信,故意孤立自己,再加王学成的阴阳怪气,他对彭长宜有了防范之心。

所以,在殡改工作开始时,他主动提出自己任领导小组组长,他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亲临一线,但还是挂了名,在这项工作,他一次都没有去过坟地,更别说出入丧葬现场了,但在大小会议的汇报,他都是去前台发言的那个。

彭长宜对此看得很淡,尽管刘忠和田冲他们对此不满,他还要去做说服工作,他说,位置决定一切,这是规矩,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

因为王家栋告诫他,一定要和任小亮搞好合作,凡事大局为重,所以他也不在乎谁出头汇报这事了。

也可能任小亮意识到了机关干部和他的疏远,也可能任小亮真的担心被彭长宜架空,这次才主动提出带队旅游。

彭长宜带了足够多的钱,跟领导出门,无论用得着还是用不着,他都要做这种准备。赶到部长办公室,部长看了看表说道:“在等一会,车来了走。”

“咱们去哪儿?”

“锦安。”

彭长宜没有再问。凡是部长让他跟着单独出去,大部分都是办私事,未必用他做什么,是让他跟在身边免得孤单。

很快,车来了,彭长宜和部长走出后,发现是一辆军牌的车,不用问,肯定是办私事,不然部长不会用部队的车。

部长至今用的仍然是一辆212吉普车,出远门这种车坐着不舒服,所以他一般都会单独借车。司机仍然是他的司机,是机床厂一位老工友的孩子,已经跟了他四五年了。

车后,王家栋说了声“先回家”后,司机开着车向他的家里驶去,路,彭长宜说:“您是不是也该考虑换辆车了?”

部长说:“快了,等市长换了,底下都跟着换了。”

在彭长宜的印象,王家栋和张怀甚至和范卫东都不一样,他做人还是很低调的,范卫东和张怀都换了新的桑塔纳,王家栋见江帆一直在开那辆老爷车,也放弃了换车的念头。

彭长宜问道:“市长要换车了?”

“嗯,会已经研究了。”

“他那车给谁?”

“他那车给谁都不要,只能归办公室用。”

“换什么车?”

“奥迪100”

“哦,早该换了,周林说,他在三源坐的车是奥迪100,没想到到了亢州居然坐的的是老爷车。”

“呵呵,所以他没当市长,江帆当了,这是差距。小子,懂吗?”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跟您在一起必须懂,不懂是给师傅脸抹黑。”

王家栋哈哈大笑。到了家门口,彭长宜随着王家栋下了车,王家栋从书房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密码箱,打开后,检查了一遍,彭长宜见是一个画轴,不用说,部长一定是去送礼。

部长夫人追了出来,跟彭长宜说道:“小彭,少让他喝酒。”

彭长宜说道:“您放心,我是部长的酒桶。”

部长夫人说:“你也要少喝。”

“您放心吧。”说着,拎着箱子了车。

重新坐车后,王家栋说道:“你说我是要江市长的车还是买一辆国产的桑塔纳?”

“买新的吧,江市长那车太老了,出门还得借车。”

“嗯,我开始想要他那车,樊书记说怎么也要采购一批桑塔纳车,现在出门办事离不开车,各个部门也都需用车,多一辆和少一辆没有区别。”

彭长宜说:“市领导怎么也要坐帕萨特呀?”

“帕萨特都是进口的,现在边对领导用车有了规定,樊书记那车买的早,如果是今年买也不许可了。”

“樊书记是厅级干部,坐那车不超标吧?”

王家栋说:“若论县级超标。”

“以后是汽车的时代了。”

“你小子掌握着财政大权,怎么也没换一辆?”王家栋说。

彭长宜笑了:“您都不换,我更不敢了。”

“嗯,包子有肉不在褶儿,别那么张扬。”

“要不这样,我买辆进口的帕萨特,跟您换着开,怎么样?”

“得了,没用,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何况还不是自己的私有财产,看淡一些没坏处。”

“现在乡党委书记都坐桑塔纳了,市级领导也坐桑塔纳?”

“你不是连桑塔纳都没有吗,还是那辆老海。”

“我不是没敢换吗?小圆公司来了十辆帕萨特,都是进口原装的,任书记我们俩商量想要一辆。”

“那是国家罚没的zou si chē,不过据说手续已经合法化了。”王家栋说。

“是,我们有两个企业已经订购了两辆。”彭长宜说。

“市场一点都不便宜。”王家栋说道。

彭长宜说:“买进的时候都是要补齐关税的,所以便宜不了,小圆公司做的越来越大了。”

“都是北京总公司在背后撑着呢,靠他?早把裤子赔光了。”王家栋不屑道。

彭长宜见司机没有走国道,而是向高速路驶去,说道:“高速还没通车吧?”

王家栋的司机说:“能走了。”

部长补充道:“可以走,是收费站还没有建好。”

这个司机也姓王,平时话很少,多一句话都没有,不问到头不说话,问到头都是能少说一句绝不多说一句。

了高速路,部长望了望两边的农田,说道:“这次殡改工作做的不错,你小子露了脸。”

彭长宜说道:“不是我,是任书记,是他指挥有方。”

“哈哈。”王家栋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呀?有情绪?谁不知道你彭长宜带着一帮虎狼之师,dong tu西杀,横扫北城,几天时间坟头都消失了,罚款的罚款,拘留的拘留,动静蛮大的吗?”

彭长宜听部长这话,说:“这是谁跟您说的呀?这么夸张,还虎狼之师?好像他看见了?”

318、丁一见到了偶像

王家栋说:“你说谁说的?是一把跟我说的。 ”

“啊?樊书记……”彭长宜不敢有异议了。

王家栋又说:“他怎么听说的?是吗?告诉你,他听到的,肯定是有人汇报来的。”

彭长宜一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半天才说:“樊书记也这么认为吗?”

王家栋说道:“他当然会正确认识这个问题了,所有的硬性工作都是这个套路,计划生育是很好的例子,殡改更是如此,甚至将来涉及到的清理宅基地,都是真刀真枪的硬性工作。”

“真的要开始清理宅基地吗?”

“目前这项工作市里不打算启动,估计会拖到明年。”

省里早有件,要求对农村和城市住户的宅基地进行清理,把违法规划的、私自乱搭乱建和侵街占道的违章建筑全部拆除,尤其是在责任田里的违章建筑,一律拆除,恢复地貌。

锦安也传达了级指示精神,只是这项工作难度更大,尤其是在农村,几乎涉及到了家家户户。尽管这项工作会有大量罚款补充财政,较之计划生育和殡葬改革两项工作,更加的不好做。

彭长宜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刮宫流产、挖坟掘墓,再加要清理宅基,拆房推墙,我的天哪,所有的损事我要做全了,我都怕了!”

王家栋也深有同感,说道:“是啊,我们国家正处在转型时期,各项法律制度都在建立健全和进一步的完善过程,这个时期的工作肯定都是硬性工作,以后逐步纳入正规后,农村工作好做了。”

彭长宜沉默了,基层工作是如此,谁不干也不行。半天,他才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部长,书记怎么说?”

“书记……什么怎么说?”王家栋显然没跟彭长宜的思路。

“虎狼之师。”

王家栋一听,笑了,说道:“哈哈哈,还惦记着这事,是不是怕了?”

彭长宜嘿嘿笑了,说:“嗯,有点。”

王家栋说:“放心,他跟我说的时候是带着欣赏的口气说道,如果有问责的意思,我早嘱咐你了。不过有些话我也得说说你,以后注意一下工作方法,少在第一线冲杀,不要正面跟群众接触,一旦后面有人把路给你堵死,那样的话你连退身步都没有了。”

彭长宜说:“我觉得这么难的工作,书记动动嘴行,我要在动动嘴显得太那个了,另外我也的确不放心,怕这项工作拖了全市后腿,也怕出事。”

王家栋点点头,他很欣赏彭长宜能有这种大局意识,也很欣赏他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正因为彭长宜具备优秀干部所有的思想品质,他才不得不提醒他、敲打。

看着彭长宜,王家栋说道:“指挥员要有指挥员的样子,你当然不能像任小亮似的不凉不酸躲清静,但也要讲究工作方式方法,伟大领袖为什么反复强调方fǎ lun,任何一项硬性工作都是可以完成的,重要的是方法。你有必要你亲自去刨死尸吗?有必要你亲自和老百姓发生正面较量吗?再说了,什么事你都干了,也影响别人的发挥。”

彭长宜点点头,这话说到了他的心坎。

自从哄抢事件后,他发现,无论是刘忠还是田冲,都不愿独立担当某项工作,对他产生了依赖,老巴是个例子,每天他们头去找老巴,都要跟他磨叨半天,从他这里讨主意,这次殡改也是这样。

是他们不敬业吗?不是。

他们值班的天数自己还多,在这次殡改工作,他们俩个几乎没怎么回过家,所以才有了刘忠儿子那篇作的故事。

刘忠已经是副书记了,可是,他分管的党委口的工作,却习惯跟自己磨叨,尽管彭长宜不止一次过,要他多找任书记汇报,即便刘忠找了任书记,他也还是喜欢跟自己商量,无形显得他插手党委的事情过多。

部长这时又说道:“在任何一个单位当领导,有一帮人围着你转不是坏事,但是你要善于引导他们,培养他们,还要善于保护他们,更重要的是要保护自己。”

“我明白了。”彭长宜说道。

王家栋继续说道:“长宜,dǎng zhèng yi bǎ shou最大的区别在于一个去说,一个去干,一个挑毛病,一个被挑毛病。可能目前在北城,拥护你的人多,围着你的人也多,但是,决定你命运的不是这些人,懂吗?三爷的道理还让我给你讲多少遍?当然,现在是樊书记主政,政府那边又是你的好朋友当家,暂时别人不会对你有什么威胁,但是你想过吗?假如有一天亢州的政治格局变了,或者你调到别处工作去了,你还会这样冲杀无忧吗?要多动脑子,多动政治这跟弦,只埋头拉车不问路的人,是走不好的。”

彭长宜点点头,长长出了一口气。

在目前亢州的政界,甚至是在国的政界,每当你想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时,都要提前考虑到一个节点,这个节点不是你怎么去达到工作的目的,而是要考虑到冷枪会从什么地方打过来。

“现在的北城,这样的矛头尚不明显,但是等到明显了,你被动了,懂吗?”

“懂。”

“我这次之所以叫你来,除去你能给我当个助手外,是想说说你的这段工作。我感觉除我之外,不会有人这样说你,谁愿意打击一个年轻干部的工作积极性啊?各项工作都是这样,级只负责把任务压下来,却从不给你方法,但是你要自己找方法,这里面的有工作方法,还有一些工作之外的方法,这是你需要动脑筋的地方。”

王家栋在继续他的校长角色。

彭长宜很感动,说道:“除去您,没人能这么掰开揉碎的跟我说这些话,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了。”

“我不希望听到这种无聊的马屁话,我这番话跟任何一个干部说,都能换来这样的奉承,甚至有人你说的还动听,但是我只对你说,知道为什么吗?”

319、还真有不害臊的人

彭长宜赶紧嬉皮笑脸地所:“知道,您较看好我,怕我走歪,怕我跌跟头。”

王家栋白了他一眼,说道:“还真有不害臊的人啊?不过你说的也对,你他们有原则性,这点我较看好。我希望你走好,不希望你跌跟头,更不希望你毫无头脑的在前面工作,背后冷箭,那样我白当了校长了。”

彭长宜老老实实地说:“我以后注意,保证不再让您担心。”

王家栋知道自己的话进到了彭长宜的心里,继续说道:“记住:在国,办任何一件事,哪怕搬把椅子,都有可能付出流血的代价。这话尽管是鲁迅在他那个时代说的,但是在今天依然符合现实。对老百姓有益的事,你要去做,要责无旁贷的去做,但是做的同时要多长个心眼,要提防被人利用,被人挑刺,被人放冷箭。按说这些我不该教你,但在官场,这种事屡见不鲜,我必须要提醒你。”

“嗯,明白。”

王家栋话锋一转,突然说道:“尤其像那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女人打情骂俏的事更要少干,甚至不能干。”

彭长宜一愣,他瞪大了眼睛,不解的看了看部长。

部长斜了他一眼说道:“冤枉你了吗?深夜宾馆偷偷约会,第二天在现场又和别人眉来眼去的,你敢说没有?”

彭长宜不说什么了,他太震惊了,部长怎么连这么隐秘的事情都知道?他很想问问部长怎么知道的,但是话到嘴边咽了回去,他不能问,向来都是这样,如果你非要去刨根究底,想从领导那里知道消息来源的途径,那你太幼稚太不懂事了。

“还是那句话,官场需要自律,政治需要智慧。安全第一,那种搬把椅子都要流血的事情少干。”王家栋加重了语气。

彭长宜点点头,部长今天对他说的话,让他受益终生。

丁一回来后,她没有和彭长宜联系,而是了几天班后,去了北京广播学院,接受为期半年的培训。

按道理来讲,像丁一这样没有任何从业经验的人,是来不了广院学习的,但是温庆轩用人心切,不但提前给她找来一些学习资料让她看,还找了关系走了后门。

等报道那天,丁一才知道温庆轩找的关系,原来是从京州省电视台调到视的林稚君。

林稚君应该算是视第一代节目女主持人了,当年,她凭着资质聪慧、端庄秀丽、吐字清晰、声音圆润,且非常有亲和力的主持形象,被视挖走,后来偶因一起政治事件,受到不公平处分。

正在事业巅峰的她,从视离开,调到了京城都市频道担当一起化专题的策划工作,兼着北广的客座教授,近年来,她把相当的精力放在了教学。

亢州最初选拔主持人的时候,是她帮忙联系的央视名嘴xx,让xx最后把关定的人选。

当丁一第一次见到林稚君的时候,感觉她电视更好看,白白细细的皮肤,两只大眼睛通灵俊秀,气质端正,尤其是她的笑,真诚、温馨,你会感到如沐春风般的舒心熨帖,那种发自内心的亲切是别人模仿不来的。

她生来是当主持人的料,如果不当主持人对不起这张脸和这真诚温馨的笑容。

温庆轩把丁一介绍给了林稚君,跟她说:“林主任,这也不是外人,我给你说一个人你应该知道,阆诸的化名人,也是咱们省的化名人,梅碧馨,你应该认识吧?”

林稚君点点头,说道:“我在省台的时候做过她的专访。”

丁一喜出望外,说道:“您认识我妈妈?”

林稚君点点头:“见过一次。”

温庆轩说道:“林主任,她爸爸您也该认识。”

“嗯?”林稚君看看温庆轩,又看看丁一。

温庆轩说道:“京大教授丁乃翔啊。”

“哦,你是丁教授的女儿?这么说梅碧馨和丁乃翔是一家人?”林稚君又仔细的打量着丁一。

丁一不停地点着头。

林稚君收住笑,很认真的跟温庆轩说道:“温局,我不得不提醒您,这个小丁同学估计您将来留不住,要白培养了。”

丁一一听,赶忙说:“不会的。”

温庆轩笑了,说道:“林主任这样说我心里更有底了,说明我发现了人才,其实跟您说真的,我根本没打算长期用她,她早晚要离开亢州的,咱们那个地方太小,只要是人才都留不住。”

丁一叫了一声:“温局——”

林稚君和温庆轩哈哈笑了。

温庆轩又说:“我觉得小丁给市长当秘书的确是屈才,这才把她挖过来,如果哪天她不愿呆了,到大台去了,我无怨无悔,她什么时候想起来都会说是我终结了她的秘书梦,开创了她的电视梦!”

“温局,自信当您啊!”林稚君伸出大拇指说道。

“哈哈。”温庆轩大笑,说:“为这,我把我们那里的市长都得罪了,逢人便说我是挖政府的墙角,挖她市长的墙角,更要命的是,她还分管广电工作,还是个女同志,可想而知,我要吃她多少话了。所以小丁啊,你可要争气了,好好跟着林主任学。”

丁一点点头。

温庆轩午请客,林稚君又叫了四五人,吃完饭后,温庆轩回去了。

丁一办好了所有的手续后,带着行李找到了宿舍,这是个四人一间的宿舍,条件较简陋,都是来自地方电视台,都有从业经验,像丁一这样的白板,是唯一一个。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在丁一在北京学习期间,亢州市级领导班子,发生了一次较大的人事变动。

在这次人事变动之前,先是一个小序曲,亢州那些善于观察官场动向的人,从这个小序曲,窥到了人事变动的迹象。

那是樊良的司机徐行,在前不久,徐行被调到市交警大队任指导员,徐行的年纪在市领导的司机应该算是最大的了,今年四十岁。

320、樊文良被调走

自从樊良到亢州来的那一天,给樊书记开车,冷不丁被任命为市交警大队指导员,有人分析出樊良在安排后事,有可能要调走。

徐行到交警大队报道后,并不在那里班,仍然给樊良开车,只有单位开会的时候他才露面。

果真,不久后,省委组织部下到锦安、亢州两地,对樊良进行全面考察。省委组织部走后没几天,锦安组织部又来到亢州,对王家栋进行全面考察。

又过了不到一个月,樊良被免去锦安市委副书记、亢州市委书记等职,被省委任命为关岛市政府代市长。关岛,是和锦安平级的地级市,是全省经济强市,与滨海市、德山市并列为全省三强地级市。

原来还曾传说他要去德山。对于这个任命,樊良似乎早心有数,也很满意。

樊良带走了目前还是单身的赵秘书,这一点让许多人都看不透,连王家栋都说:“赵秘书太木,还是找个机灵一点的秘书吧。”

樊良笑了,只说了一句:“木讷好,省心。”

王家栋明白了,为什么他一百个看不的赵秘书,却被樊良带走,原因可能是他的“木”和“呆”,他可能是最适合樊良的。这跟你选伴侣一样,可能在别人眼里,他们是最不般配的一对,但是他们能走到一起,甚至还有相伴到老,别人认为最般配的到不一定能成为夫妻,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秘书与领导的关系也概莫如此。

据说在省委研究人事的常委会,洪副省长积极投了樊良的票。

接任樊良任亢州市委书记的是南岭县的县市委书记,名叫钟鸣义,南岭县,是锦ān nán部一个名不经转的经济欠发达的县。

至此,亢州“高配”的帽子被摘掉。

与钟鸣义任命件一块下发的还有一个人,那是王家栋。王家栋被任命为亢州市委副书记,暂时兼任亢州市委组织部部长。

在接下来的市委分工,书记、市长权限不变,只有狄贵和和王家栋重新进行了分工。副书记狄贵和负责分管政法、xin fǎng和社会稳定、对外开放、统一战线、双拥和涉军工作。负责市委机关工作;副书记王家栋负责分管组织、优化经济环境、宣传、精神明建设、群团、三农和计划生育工作,负责与市rén dà、市政协的协调工作。

在这次市级班子调整,仍然留出一个悬念,那是组织部长的职务,暂时由王家栋兼任,那么未来的组织部长是从亢州内部产生还是锦安市委下派干部来?这又成了人们猜测的话题。

原来江帆预测的卢辉没能位,目前看仍然有可能。

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江帆和彭长宜又坐在了一起,江帆轻轻的叹了口气。彭长宜说道:“您怎么了?”

江帆看着彭长宜说道:“对级这样安排我没有任何意见,我是说那小洋楼的事,估计要留给这任领导解决了,我担心的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来……”

彭长宜说:“当初您不是也主张到此为止吗?”

“唉,我当时也是有私心的,选举结束后我跟樊书记说过这事,他没捡话茬,估计那个时候他已经得到消息自己要走了。”

彭长宜说:“谁解决对于您来说也不是坏事,您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也不能那样说,真弄出事来,谁的脸都无光,而且工作肯定会受影响。我还可惜的是,错过了一次学习的机会。”江帆说道。

“我认为,这个学习机会您已经见证了。”

“怎么讲?”

“学习不解决。”

“话是这么说啊,哎——”江帆叹了一口气。

彭长宜听出江帆这声叹息,也有许多的无奈。

直到现在,那排小洋楼也还没有人居住,也可能没有人敢去住了,也可能这小楼也在和当政者耐力。

但是,张良夫人有些耐不住了,她迟迟未见这小楼的人遭到处理,选举过后她来找过崔慈,询问调查结果。崔慈答复这类问题当然是行家里手。他说目前还在调查,前段忙着选举,选举过后刚刚着手调查。张良夫人说铁证如山,你们还调查啥?崔慈说涉及到了好多人,必须搞清楚,并说有消息后会告诉她的,崔慈极其热心、耐心、细心的把她答复走了。

晚回家,沈芳问他:“听说你们单位要盖家属楼?”

彭长宜有些纳闷,前两天刚刚研究的,她怎么知道了?说道:“你听谁说?”

“你不跟我说,有人跟我说。”沈芳很得意。

“到底听谁说的?”彭长宜追问。

“梁晓慧。”

彭长宜心说,研究建家属院的那天,说这项工作尚属保密阶段,先不要声张,因为北城的地皮越来越紧张,城区周边大部分土地都被省地直单位征用了,他们准备建家属院的两个地方,已经属于边角料,很小的两块地皮。

北城区已经有两处家属院,这两处都是建于原城关镇没有分家之前,成立北城区办事处以后,他们还没有家属院,机关目前有一小部分人没有房,党委成员里有一大部分没有房,任小亮和彭长宜没有住房。所以,任小亮建家属院的提议立刻得到了党委成员的全部拥护。

在拿到会讨论之前,任小亮先和彭长宜商量,彭长宜第一个反应是那个小洋楼估计任小亮住不了,如果他有房住不会这么着急操持建家属房的事。

之所以要保密,是防止社会的一些关系来搭便车,但是任小亮居然把这事跟妻子说了,保密还是他强调的呢?

彭长宜跟沈芳说:“这件事还没有最后定下来,我跟你说也没有用。”

沈芳说:“那你也应该跟我说,让我提前高兴高兴。”

结婚这么多年了,他们始终都没有自己的房,听说有希望建家属房,沈芳当然高兴。彭长宜见她喜眉梢的样子,说道:“你千万不能往出说,跟家里人也别说,咱不跟别人。”

321、难得的温馨

沈芳连连点头,第一次没有对彭长宜的话提出质疑。 她紧挨着彭长宜的身边坐下,说道:“你能再给我透漏一些信息吗?我保证不说。”

彭长宜见她那个样儿,不由地笑了,说道:“一切都在规划,准备在西关南部和北关东部部各建一个家属院。”

“为什么不建在一起?”

“因为这两块地方,是规划剩下的边角地带,而且面积都特别小,现在地皮金贵,单位家属院只能选一些没有争议的地方盖,大块的地皮都在市里掌握着。西关那块地皮准备盖楼房,北关那块地皮更小,只能盖四座平房,你愿意住楼房还是平房?”

沈芳不假思索道:“我要平房,独门独院的好。”

彭长宜说道:“住平房的话赶我值班你不害怕?”

“嗯,有点害怕。那我也喜欢平房,谁都碍不着,关门过自己的日子。再说了,真要遇地震,楼房倒了以后,那地没有你一寸土地,想重建家园都没法建,平房没有这个问题。”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真精道。好,听你的,要平房。”其实彭长宜早决定要平房了,而且几个党委委员要的都是平房。

沈芳道:“太好了,那样咱们娜娜会有自己的房间,咱们也会有独立的厨房,独立的浴室,独立的卫生间,你也会有自己的书房,也会像部长的书房那么气派。”

彭长宜笑了,心说女人还是较好养活的,跟梁晓慧,沈芳的yu wàng要低很多。他说道:“除去你说的这些房间,我们到时还会有一个独立的锅炉房。”

沈芳眨巴了半天眼睛,说道:“什么、什么?还有锅炉房?”

“对,是锅炉房,烧暖气的锅炉房。”彭长宜肯定地回答。

“为什么?为什么要自己烧暖气?”沈芳失望极了。

彭长宜说道:“因为那个地方盖四个小院正好合适,没有锅炉房的位置了,只能自己烧暖气。”

“哦,是这样。”沈芳明显的泄气不少。

“你还要平房吗?”彭长宜问。

沈芳想了想说道:“我还是想要平房,接地气,另外方便。”

彭长宜说:“对。现在土暖气也很方便,不会费太大的事。”

“是不是还要有东西配房?”沈芳又问道。

“对,规划的是五间北房,东西各三间配房,东南角开门。”彭长宜耐心地向妻子描述着未来家属院的框架。

沈芳非常高兴,说道:“哇,一共十一间房子,太好了,将来娜娜结婚都可以跟咱们住一起了!”

“呵呵,你想什么哪,还有二十年哪,到那时指不定社会变成啥样了?”彭长宜见她的样子跟孩子得到糖果那样兴奋,心里也很高兴。

沈芳高兴极了,因为即将告别无房的历史,她特地炒了四个小菜,一家三口算是提前庆贺一番。

彭长宜觉得沈芳不胡搅蛮缠的时候还是较可爱的,家里也有了难得的温馨和轻松。

其实,男人无论在外面怎样调皮,他最留恋的还是这种安稳的其乐融融的家庭生活,不管这种生活多么平淡无,多么波澜不惊,只要他到家能够卸下面具,放松疲惫的身心,一句体贴的问候,甚至一杯白开水,能让他心满意足。

人们往往习惯于把女人视为弱者,视为需要保护的对象,其实男人有的时候女人更脆弱。

一个聪明的女人,既不会让她的男人追名逐利,也不会阻碍男人前进的脚步,只会在他消沉的时候给予鼓励,在激进的时候给予提醒,在脆弱的时候给予关怀,让他感到这些东西只有你能给予她,非你之外的女人无法给予,这个时候你等于把他抓牢了,而没有必要天天检查他的呼机偷听他的电话,他基本不会找各种借口赖在办公室或游荡在大街不想回家!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女人要有能力付出你的理解、你的温柔,才有能力享受真正的幸福。男人跟孩子一样,有的时候也要对他进行必要的赏识教育,他需要听到自己女人的好话,需要被仰慕,被热爱,让他明白你的需要,他保准会像烟花一样燃烧自己,然后享受你这个特殊观众的喝彩!

男人外表强悍,强悍到可以瞬间搬来一座山,但是,他的耐力却远不及一个女人,这是为什么游玩回来,女人照样可以干很多家务,而男人却累的不行。这个时候千万别埋怨他懒,没办法,帝造人的时候赋予了他这个特质。与其埋怨,还不如给他一个笑靥,等他缓过劲,会心甘情愿去为你扛山,哪怕折断腰。男人愿意为了他的女人去谋取一切幸福,然后回到家享受女人对他的崇拜和热爱。

可是女人毕竟不是男人的全部,男人需要事业,男人从骨子里有对事业的需求、依赖。

事业是每一个男人的灵魂,这是帝在造人的时候赋予男人的第一责任。所以,一个心无事业的男人充其量是一个活僵尸。

男人们强壮有力,有创造精神,有拼搏精神,有雄心、有野心,如今,他们仍然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但是,面对残酷的竞争,面对无情的社会压力,大部分男人内心世界是脆弱的。

这个貌似强大的群体,也是需要帮助的,在他们内心深处隐藏着许多的需求……

这些需求他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也不会轻易在家人面前表露出来,如果你真心想和眼前这个男人过一辈子,那么要细心的观察他,研究他,然后尽可能多的给他的需要,那样的话,尽管他也会在外面逢场作戏甚至会风花雪月,但最终他还是会回家的。

因为这里,记录着一个男人赤手空拳的奋斗史和成长的足迹,在这个足迹,始终有一个女人从起点开始陪着他走过来的,他途可能会顽皮,可能会看路边的风景而放慢或者偏离轨迹,但总归还会走回来,如果这个家不是给她带来太大的痛苦,他不会在场轻易换人,因为他女人还要依赖最后那个终点。

322、久违的满足

所以当沈芳心情愉悦的和彭长宜说着话时,而没有惯用过去的疑问和指责时,彭长宜的心情很不错,毕竟,女人为了他为了这个家没少付出,那一刻他感到沈芳还是蛮依赖自己的,他有一种骄傲和自豪,有了一种被认知的满足,她没有再复述谁家又添了热水器,谁家又买了空调什么的。

那晚,等孩子熟睡后,彭长宜给了沈芳足够的热情和疯狂,让沈芳得到了久违的心理和生理的满足……

新书记到任后没几天,在一个周末,丁一接到了林岩的电话,林岩劈头说:

“你真的与世隔绝不再关心亢州的事了?”

丁一说道:“怎么了?”

“樊书记调走了,王部长升了,咱们市长……”林岩故意停住不说了。

“咱们市长怎么了?”丁一急忙问道。

“唉,咱们市长,咱们市长,怎么说呢?”林岩叹了一口气。

“市长怎么了,你快说呀?”丁一着急的问道。

“呵呵,咱们市长还是市长。哈哈,还以为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呢?闹了半天,还是有让你牵挂的东西呀?”林岩说道。

丁一尴尬了,心想这个林岩太坏了,自己被他算计了。她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而是问道:“樊书记去哪儿了?王部长升什么了?”

林岩在电话这头满意的笑了,他不再逗她,说道:“樊书记调到关岛市,任关岛市代市长,王部长升任京州省锦安市亢州市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部长。”

“哈哈,你前面还应该再加华人民共和国,然后再京州省。真好,谁来给咱们当书记?”

“南岭县委书记钟鸣义,前几天已经宣布到任了。”

“嗯,明白,那将来谁接王部长?是卢部长吗?”

“这个目前没有明确,暂时还由部长兼着。”

“别的呢?还有什么变化?”

“你指什么?”林岩问道。

“我指别的领导有什么变化吗?”丁一感觉自己说这话有些底气不足。

“呵呵,你是不是问市长,我刚才说了,市长还是市长。”

“哦。”丁一简单地应了一声。

“丁一,在这之前你真的没听说市里的变化?”林岩又问道。

丁一笑了,说:“呵呵,我是新单位的人认识没几个,老单位的人把我忘了,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林岩不客气地说:“是你忘了我们,我们可是没有忘记你,前几天师傅还说起你了呢?”

“说我什么?”她知道林岩指的是彭长宜。

“说市长许过你们,带你们去五台山,结果一年多过去了,他还没有兑现若言,说你都跑到广电局去了,市长再不践诺的话,丁一指不定跑到哪儿去了。”林岩说道。

“呵呵。”丁一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丁一,你周日也不回来吗?”

“嗯,不回去,我回去干什么呀?电视台那里有我的铺盖,一张床,那床还不是我的。人都还认不全呢?在说了,对于电视我还是门外女,要抓紧时间学习。”

“也是,你们不放暑假吗?”

丁一笑了,说道:“我们是来接受培训的,又不是北广正式的学生,统共半年时间,再放暑假的话,剩三分之二的时间了。”

“丁一,我、小许、彭主任,还有市长,我们都很想你,聚会的时候没有一次不说到你。”林岩突然说道。

“谢谢,我也想……你们。”说着,心里翻起了一点小浪花。

林岩又问了她一些琐碎的问题,挂了电话。

丁一从电话亭里走出来时,正好看见同宿舍的雅娟从前面走过,她是来自南岭县电视台的新闻主播。跟丁一一样,是参加半年短训的学员。据雅娟讲,他们县尽管经济欠发达,但是电视台成立的却很早,富庶的县市成立电视台都要早好几年,原因是县委书记重视宣传工作。现在,这个重视宣传工作的书记到亢州来了,兴许雅娟还不知道呢?

丁一叫了一声:“雅娟姐,你干嘛去?”

雅娟站住了,说道:“我出去一趟,可能晚不回来了。”

“嗯。”丁一点点头。

丁一很喜欢雅娟的两只大眼睛,跟女演员潘虹的眼睛一样,漂亮、清丽,还有着一种淡淡的忧郁。

雅娟又说:“今天是周末,你不出去玩吗?”

丁一摇摇头。早听说每到周末,在校门口外面,会排起很长的车龙,据说都是来接恋人度周末的。丁一出于好,想到门口去看看,走了几步后又回来了,心想自己真无聊,干嘛来了?再说,眼下是放暑假期间,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车。

想到这里,她向电教室走,她要到那里去看优秀的电视片。通过三个月的学习,她强烈的喜欢了电视这门艺术,感觉自己像一块海绵,在贪婪的汲取着水分。

林稚君也很关心这个好学进的学员,经常给她吃小灶,借给了她“百部优秀外电视片展播集锦”的录像带,让她闲暇的时候看。对她说,如果把这些片子看完,琢磨透,她基本可以结业了,像一个不会写新闻报道的人,只要天天捧着报纸琢磨,自然也会写了。

每天课程结束后,她会躲在电教室里看片子。像温庆轩说的那样,没有任何一种艺术能像电视艺术这样,包罗万象、博大精深。如果说枯燥的课程安排是必须完成的规定动作,那么看片子是她最喜爱的自选动作。能够直接去鉴赏一部优秀的电视片,的确是迅速掌握这门技艺的最佳捷径,再结合课堂老师讲的内容,有针对性的加以分析和研究,绝对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她很感激林稚君对自己的关照,这对于她认知电视、提升欣赏水平,帮助实在太大了,所以,只要一有空闲,她会泡在电教室。这些片子可能对于雅娟这样有着从业经验的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她来说,简直是雪送炭。

323、久等不到

天气很闷很热,丁一拉开厚厚的窗帘,打开窗户,教室里丝毫感觉不到凉爽,没有一丝风进来,反而外面的潮气进来了,好像要下雨,她又关好了窗户,打开了电扇。

这时,包里的呼机响了,已经很少有人呼自己了,林岩今天呼自己她都觉得很新鲜,她赶忙掏出呼机查看:我在北广大门口。江帆。

丁一的心莫名妙的跳了起来。江帆,这个名字似乎她已经淡忘了一个世纪了,怎么今天忽然又冒了出来,而且他已经在学校门口了。

尽管这个名字消失了一个世纪,但是一旦冒出来,还是恍如昨日那么熟悉和亲切,她很怪,自己看到这个名字时会心跳,而且还是抑制不住的心跳。

她镇定了一下,想到这个人因为自己主动吻了他那么一下,好长时间不理自己,害得她居然逃出市政府机关,没想到今天居然又想起搭理自己,而且还跑到学校门口?

她要好好分析一下这条信息的内容,要冷静,千万不能再冲动。

他只是说在学校门口,但没说在门口干嘛,更没说是在等她,也没说让她出去见面。

她再也不能犯自作多情、自己不拿自己当外人的错误了,你愿意在哪儿在哪儿,跟我没有关系,我完全可以把这条信息当做一次场景记录,像他们出去拍片要做场记一样,只是一个记录!

她没有动,而是坐在哪儿继续看片子,但是她怎么也看不下去了,更加感到教室的闷热,脑门的汗也流了下来。

这时,呼机再次响起来,她打开看了一下,还是他,还是那句话:我在北广大门口。江帆。

这是无效的重复记录!场记不需要重复,重复的场记容易给编导造成假象,还像特意有所指。她删除了这条多余的信息。

十多分钟后,又一条信息过来了:我在你学校门口,是否有时间。江帆。

属于我的学校在阆诸,从幼儿园到小学到学到高学到大学,都在阆诸,难不成我要回阆诸见你?

她按兵不动,眼睛继续观看着大屏幕。

又十多分钟过去了,她的注意力无法放在屏幕,紧紧握着呼机,不时的看着。

没有信息进来,可能他走了,可能他迷路了,不小心走到了这里,才想起,有个似曾相识的人在这里学习。

哼,好在自己这次没有犯找不着北的错误。她把电视的音量调的大了一点。

这时,呼机再次意外的响起,她居然吓了一跳,没容它再继续响,立刻摁了查看建:我在等你!江帆。

她注意到,这次寻呼台的小姐在后面加了感叹号。

你在等我?我们事先有约吗?没约何来的等?愿意等等吧。

在她四五岁的时候,她跟爸爸和妈妈从新华门经过,爸爸告诉她,伟大领袖和国家领导人都从这个门出来,她说,那我们等在门口,看看他们吧?爸爸说,你等三天,也不见到能看见他们。

现在想来,这句话很有道理,别说三天,是一年你也未必能见到,因为间隔着等级和距离。

眼下也一样,尽管我不能和新华门里那些国家领导人相,但是道理是一样的,你等在门口,未必能见到我。

估计片子看不下去了,闷热不说,她的心思很难集在片子了,于是退带,关机,关闭屋里所有的电源后,她带门出来了。

她没有去校门口,而是回到了宿舍。

宿舍没有人,其他室友估计都去外面度周末去了。她锁好录像带,感觉在宿舍也呆不下去,也不想去吃饭,想到门口那个人,心里有些烦躁不安。

这时,又一条信息进来了:小鹿,我会一直等你在门口。江帆。

典型的语法错误!一点都不像有学问的人。不过一声“小鹿”,似乎叫回了那些逝去的日子和逝去的美好,她的心颤抖了,眼睛有些酸胀,眼泪几乎在这一瞬间流了出来。

五条信息接连传来,表明了他的执著,她想了想,拎起挎包,锁好宿舍的门走了出去。

江帆是来北京办事的,他午接到同学薛阳的电话,让他头午赶到北京,说有个师兄支边回来了,来北京体检,要住几天,在京的几个经常联系的同学也聚一聚,如果江帆有时间的话赶过来。

春节期间,江帆和薛阳聚了聚,尽管目前薛阳在组部只是个一般的处级干部,但是江帆很看好薛阳,他为人低调,说话办事稳重,加年轻,锻炼几年会有所发展。

薛阳自从离婚后,目前还是单身,江帆也跟单身差不多,两人经常在电话里聊到深夜。

自从江帆知道翟炳德跟岳父的故事后,他的心思被搅乱了,他感到了悲哀。

原来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幸运,才被权力的馅饼砸,没想到,这天下从来没有免费的馅饼,只有关系和机巧。

从那以后,他一直在思考自己的出路,思考着怎么再一次逃开。

尽管这次升迁得益于岳父的荫护,他在感激的同时,仍然不想跟袁小姶和好,已经碎的镜子即便修补,也是有道道裂痕的,像姜子牙暗喻马氏的覆水难收。

在一次全省县市长工作会议,江帆得知内陆省每年都有支边任务,后来他打电话详细咨询了薛阳,薛阳说几十年来,党央、guo wu yuàn对yuán cáng、援疆的支边工作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对支边的干部制定了一系列特殊政策和优惠措施,为的是号召鼓励大家积极踊跃去支边。

但是具体各个省的情况又都不一样,各省都有自己的支边计划,也不是每个省每年都有,轮到各个市、县,更不会年年有了。这要看少数民族地区对干部或者其他行业人才的需要情况而定。

最后薛阳说:“你是不是想再逃一次?我告诉你,不值得!”

也可能是薛阳为了说服他,让他放弃支边的念头,所以午特地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聚。的确,这个师兄的变化,让江帆大吃一惊。

324、支边明星陨落

这个师兄叫付国华,江帆他们高两届,是当年风靡校园的学生领袖、政治明星,六年前支边去了边疆,由于身体原因,提前回来了。

当江帆看到他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他人非常消瘦,头发稀少,当年那双极具热情的眼睛,此刻也了无光彩,手的青筋暴漏,当江帆跟他握手的时候,都不忍心用力。后来江帆才知道,他热血沸腾的去支边,的确为他捞到了一些政治资本,不但级别调了一格,而且还收获了爱情。

说起来这个付国华支边很有意思,当时毕业后,他被留校,兼做学生工作。有一年,教育部分配给学校一个支边名额,当时决定由另一名干部去,但是这名干部死活都不去,校领导说如果不服从组织分配,要被双开。

哪知那个干部说双开也不去,结果被双开了。

付国华知道后,主动找到组织,提出自己愿意到最艰苦的地方去。校领导二话没说同意了,问他有什么困难,他说我没有什么困难,是还没有对象。校领导说你看谁了,尽管告诉组织。他说我看女教师吴国华了。

校领导一听,两个人都叫国华,说不定真有缘分呢?于是立刻召开全校教职员工大会,在大会宣布了一项党组决定:付国华、吴国华赴藏支边。

女教师吴国华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冷不丁听说支边人有她,当时瘫坐在椅子哭了。旁边的人把她搀回办公室。回到办公室后她继续哭,同事们劝她,说,你要是不同意去,去跟组织说明原因,组织会考虑你的困难的。

哭了半天,吴国华说:西藏我去。同事说你去干嘛还哭?她说:我是想哭,我委屈得慌!同事说你委屈不要去了?吴国华说:我去,一定要去,我爸爸是县委组织部部长,从小告诫我们,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服从组织的分配,我是想哭,想把委屈哭出来……

据说,那天吴国华一直在办公室哭到了下班。

她当时根本不知道,学校只有一个支边名额,多出她这个名额,完全是陪衬,更不知道付国华暗恋她的事。

接下来的事根本不用付国华费心思,完全按照他的所愿发展。

周围热心的人们开始撮合付国华和吴国华,说,你们到那么遥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干脆结婚领证算了,这样互相照应也方便一些。

吴国华的家长也特地赶来北京,见了付国华,感觉小伙子人也精神,思想政治觉悟也高,同意了他们的婚事。二十多天后,当他们踏支边的火车时,俩人已经登记结婚了。

但是,边疆的艰苦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付国华的ji qing和理想,很快被消磨殆尽,他的身体也毁了,更为严重的事,由于某种政治原因,他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信仰也毁了,是这次申请调回来的过程,都让他饱受打击,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受到了重创,整个人都变了。

他别开口说话,只要说话,是牢骚满腹,这和当初那个ji qing四射,充满政治抱负的学生领袖相,简直判若两人。

聚会也因为他的激烈情绪而很快结束了。

送走付国华后,薛阳问他:“还想去吗?”

江帆说:“付国华是个例,我跟他不一样。”

薛阳笑了,说道:“哀莫大于心死,尽管你们情况不一样,甚至目的都不一样,但是眼前的心境是一样的。”

江帆叹了一口气。

薛阳说:“你不应该逃避,应该积极解决。”

江帆痛苦道:“我解决不了,死活不离,我又不敢闹的动静太大。”

薛阳笑了,说道:“你还是有所顾忌。”

“我能没有顾忌吗?男人,谁不希望自己的仕途一帆风顺?”

“是啊,你现在是一方诸侯,家庭问题向来是官员最为敏感的问题,也许,时间长了,你会原谅她……”

没等他说完,江帆抬手制止了薛阳,说道:“薛阳,我做不到。每当想到女儿……我这心跟被剜一样的疼……”

薛阳拍了拍他的肩膀,点点头,他是理解这个同学的,他也有过妻子出轨的经历,但是江帆显然他多了丧女之痛。

把薛阳送到单位后,江帆想去亢州驻京办的宾馆休息一下,他午喝了酒,头有些发晕。那个时候,条件好的县市,在北京都有驻京办。亢州是锦安地区在北京最早建立办事处的,建造了一栋28层的宾馆,这个办事处当时为亢州招商引资工作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驻京办主任是樊良的前任市委书记的秘书,在这个位置已经好多年了,江帆跟他接触过几次,感觉他是个很有魄力很懂政治的一个人,说话办事极其讲究。

他刚刚驶进后院停车场,猛然看见象征亢州至高权力特征的牌号车,赫然停在那里。

他知道,如今,这辆新皇冠已归了钟鸣义,樊良没有把车带走,他只带走了赵秘书。江帆没有减速,而是继续往前开,从前面绕出,悄悄驶离了驻京办的大楼。

江帆很是纳闷,这个钟鸣义刚到亢州仅仅三天时间,他一不到各部门,二不到各企业,却先来到驻京办?

驻京办是亢州在北京的前沿阵地,是联系京城各个部委的纽带和桥梁,是亢州政府部门的一个重要机构。难道钟鸣义的工作要从北京做起?

钟鸣义来驻京办江帆不知道,他是为公事而来还是为私事而来江帆更不知道了,他不能在这里碰钟鸣义,所以只好悄悄离开。

江帆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北京的大街转悠,既然琢磨不透钟鸣义到驻京办有何贵干,也不琢磨了,他知道,任何事情都不是没有缘由的,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会知道钟鸣义此次北京之行的真实目的。

不琢磨钟鸣义了,他反复咀嚼薛阳的话,哀莫大于心死,反复问自己,心死了吗?

325、千呼万唤始出来

的确,自从女儿离开后,他的心死了,是对婚姻的死,对妻子的死,但是他对自己的人生没有死,大不了从头再来。

他要求出去挂职,是为了逃避,他想去支边,同样是为了逃避,他想靠自己的实力,真刀真枪的开辟出属于自己的天地,不受任何人的荫惠,他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所以也有了支边的念头,当然,那是迫不得已的选择,是走投无路的选择,眼下,还远没到这个地步。

来到自己当年的大学校门口,远远的望了一眼,眼前浮现出许多校园里的青春记忆……当然,这个记忆里有袁小姶的影子。他显然不愿想起这些往事,没有走进校园,而是继续往前走,不由地拐了东四环。

当他终于弄清前面的方向时,他又想到了一座校园,一个正在那里接受电视业务培训的女孩子。原来,自己的漫无目的,还是有所目的的。他不由地暗笑了一下,谁说自己的心死了,在这个女孩子面前,他始终都是温情荡漾,尽管大多时间是被压抑的荡漾。

在远离亢州的地方,他的心慢慢复苏了……

他想起了前些日子对这个女孩子的疏远,想起她的悄悄离开,尽管他目前还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离开机关去电视台的真实原因,但是从她不跟自己的打招呼来看,似乎有自己的原因。

这个小鹿,太敏感了,他想起选举的头天晚,那个小小的吻……

想到这里,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由笑了。

江帆把车停在树荫下,坐在车里,带着一种轻松愉快的心情,呼了她,没想到,她既没出来,也没回电,又连续呼了她三次,她都没有一点消息。看来,她是成心不理自己,因为对于这个校园,江帆并不陌生,无论是教学楼还是宿舍,接到传呼后,最多也是十分出来,但是眼下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了。

他必须严肃对待了,于是,再一次的呼了她,不见她的人影,又再一次呼了她,这次,如果她不出来,他决定等下去。

他呼了第五遍过后,不一会,见从校园门口,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浅绿色的细花纱裙,短发、裙袂向后飘动着,边走边低头寻找着路边的车辆。

江帆的心释然了,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知道她没有见过自己的新车,坐在车里,直到她走到自己车的前面,她刚要低头看车牌,江帆突然摁了一下喇叭,吓的她一激灵。

江帆哈哈大笑,打开了车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丁一惊魂未定,捂住胸口,半天才说道:“江市长好。”

江帆一愣,心想,干嘛正经的问好,要知道她称呼自己的时候,可是从来都不带姓的,他感到了她对自己的疏远,说道:“热吧?”

她点点头。

“车吧,车里凉快。”

丁一没动,她不知道他找他有什么事。

“怎么了?”江帆问道。

丁一想了想说道:“您……找我,有什么事?”

江帆故意一愣,说道:“没事不能找你了吗?”

“我……还有作业没做完呢?”丁一说道。

江帆说道:“今天不是周末吗?”

丁一点点头。

“进来说吧,外面太热。”说着,给丁一把后面的车门拉开,丁一只好坐了进去。

江帆重新坐在驾驶座位,说道:“在这里学习的怎么样?”

“嗯,挺好的。”坐进车里,尤其是江帆一说话,丁一闻到了很明显的酒味,她知道市长午肯定喝酒了。

“住宿条件怎么样?”江帆又问。

“挺好的。”

“吃的呢?”

“挺好的。”

“我说,除去这三个字外,你还会说别的吗?”

丁一笑笑,没说话。

江帆明显感到丁一和自己生疏了,这不怪她,都是自己前一段冷落了她,于是他没话找话道:“樊书记调走了,王部长升任市委副书记,咱们那里新来了一个市委书记,名叫……”

“我知道了。”

“呵呵,谁告诉你的?”

“林秘书。”

“对了,这是我换的新车。”

“嗯。”丁一淡淡的应了一声。

江帆感到丁一对自己都不是生疏了,简直是冷淡,他有些不高兴,说道:“丁一,你变了。”

听了这话,丁一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江帆突然扭过身子,看着丁一说道:“是不是变了?”

丁一看着前面,漫不经心道:“江市长说变了变了呗。”

江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道:“我不希望小鹿变得这么冷淡。”

丁一心想,再也不能有任何表示了,不然会被市长看不起的。除去默不作声低下头之外,她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江帆回过身,松开手刹,掉头,把车开了出去。

丁一说道:“市长,去哪儿?”

江帆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你叫我的时候前面应该加姓。”他的口气里有了明显的怒气。

丁一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说道:“不能走太远,天气预报说傍晚有阵雨,我没有带雨伞。”

江帆说:“你在车里,用雨伞干嘛?”

“可是您也送不到我宿舍的门口啊?”

江帆没有理她,而是继续往前开。

丁一不好说什么了,从前面的后视镜里,她看到市长脸色不好,知道他生气了。

天的云越聚越厚,眼看雨要来了。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江帆把车开到了二环以里的一个幽静的胡同,这个胡同离路边很近,有一百米的样子,路铺着青石板,尽头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大门楼,门楣写着三个鎏金大字:“茗香泰”,一扇双开的朱红色大门敞开着,两边是高大的国槐,许多车停在了国槐下。原来,这里既是一个通道,又是一个停车场。

这时,天掉下了雨点,江帆只想把车尽可能的停在跟前,但是里面排满了车,他只好把车停在了离门口稍远的位置。

早有服务人员手里拿着伞,等在车旁边。

江帆下了车,接过服务人员的伞,撑开,罩在丁一头。

326、雨淋湿了衣服

丁一抬头看了看,说道:“不用,这样的小雨,正好可以淋着玩。”说着,借故躲开了江帆的雨伞。

江帆笑笑,把伞还给了服务员,说道:“那好,我们在雨散步。”

丁一淋着小雨,走在**的青石板路,进了朱红大门,她用手摸着大门的铜环和铜钉,江帆没话找话道:“看什么哪?”

丁一说:“这是不是是京城的朱门?”

江帆笑了,说道:“是朱红色的门,不是朱门酒肉臭的朱门。”

“您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这个意思?”

江帆用手遮在脑门挡雨,说:“凭你的阅历和书本的知识,你知道的朱门应该是这个意思。”

丁一笑了一下,看了他一眼,这是这次见面以来第一次看他。见他陪自己淋着小雨,她有些不忍,但是没有说什么。

她又对门两边的狮子产生了兴趣,刚想走过去摸摸,江帆说道:“走吧,雨大了。”

丁一转过身,这才看清前面是一座装潢典雅的茶楼,绿色的琉璃瓦,红底雕花的屋檐,通向这个茶楼的是一座小木桥,桥下还有流水,桥头的右侧是一个小凉亭,里面摆放着一张原木茶桌。正院当,是一个大水池,水池里开满了荷花,大大的荷叶,居然还有几只淡绿色的青蛙跳来跳去。

在大水池的四周,长满了翠绿色的竹子,真没想到,繁华热闹的京城,居然还有这么一方幽静的天地,而且,在寸土寸金的二环里,店老板居然舍得拿出这么多的空地,来营造这优雅的环境,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扑面而来。

江帆说道:“快走吧,淋湿了。”

哪知,丁一并不急着往里走,伸出双手,接着掉下来的雨点,头发沾满了雨珠。

江帆紧跑几步,走在丁一的前面,经过一座小木桥,他走进了那个小亭避雨,回头看着丁一,见她伸着手,不紧不慢的经过那座小木桥时,江帆竟然有一种恍惚,见她那身淡绿色的小花裙,经过雨水的浸润,更加翠绿,在雨,显得格外的夺目鲜润,直如雨打碧荷,雾薄孤山,说不出的空灵轻逸,那呵呵的笑声传来,更叫人添了一种说不出的情思。

一个响雷在头顶响起,雨骤然下大了,丁一没有丝毫准备,立刻被瓢泼的大雨淋湿了,她完全没了淋雨的兴致,急忙跑进亭子里来躲雨。

边擦着脸的雨水边说道:“真没想到雨下大了。”

江帆没有言语,因为他看见了丁一的衣服湿透了,都贴在了身。

丁一见他看自己,说道:“市长,我们进去吧?”

江帆看着她湿漉漉的样子说道:“丁一,这个,咱们不能进去了。”

“怎么了?”

“你……”江帆说着,用手指指她的衣服。

丁一低头一看,双手立刻抱在身前,羞得脸通红。只见薄薄的纱裙湿湿地紧贴在身,里面的一切清晰可见,衣服完全是透明状了。

“还进去吗?”江帆坏笑着问道。

“不进去了,我要回车里去。”丁一的脸通红,双手抱在身前往外跑。

江帆不由地笑了,紧跟着她也跑了出去。

丁一赶紧钻进车里,坐在后面,再也不出声了。

江帆说道:“看来,我又要破费一笔了,再去给你买件裙子。”

“不用,送我回学校吧?”

“呵呵,你这个样子回学校也不好,而且还下着雨。我们去买衣服,怎么着也得请你吃顿饭。”

“真的不用,送我回去吧。”

他们来到了一家商场的停车场,江帆说:“你在车里等我。”说着,下了车。

功夫不大,他拎着一个购物袋跑了出来,坐进来后,扔给了丁一,丁一掏出来一看,是眼下较流行的一款连衣裙,棉质的,藕荷色,领子是荷叶边。她笑了,说道:“这也太幼稚了吧,我都多大了?”

江帆说道:“你白吃火烧还嫌面黑,白吃烧饼还嫌芝麻少,凑合着吧。”

丁一笑了,说道:“谢谢您!我去哪儿换呀?”

“车。”

丁一看了四周,尽管行人从两侧看不见车里的情况,但是前面的挡风玻璃却看的一清二楚。

“外面的人会看到的。”

江帆回头看了一下后座,又看了一下前面,说道:“找个地方换吧。”

江帆继续开车前行,丁一不认识北京的路,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最后,车子停在了一家宾馆前面,江帆说道:“你先等下。”说着,下了车,进了宾馆大厅。不大一会儿又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伞,给她拉开车门,说道:“下车。”

“来这里干嘛?”

“换衣服。”说着,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硬壳旅行包,见丁一还在里面磨蹭,说:“快点,雨太大了。”说着,把伞罩在丁一的头。

丁一下了车,推开江帆拿伞的手,说道:“我已经湿了,不用了,我喜欢淋着雨。”

丁一的衣服湿了,更不愿意贴着他和他打一把伞了。

她说完,跑进了宾馆大厅,把购物袋抱在身前,装作没事人似的等着江帆进来。然后随江帆进了电梯。

电梯里,江帆打量着眼前的丁一,亲昵的用手摸了一下她的湿头发,说道:“你跟落汤鸡一样。”

似乎有种熟悉的东西回到两人间,丁一赶忙掉开了目光。

江帆一阵冲动,他拿开护在她身前的购物袋,揽过她,刚要抱她,听她小声地说:“会把您弄湿的。”说着,便挣开了他的手臂,从他手里拿回购物袋,重新护在自己的胸前。

江帆知道自己深深的伤害了她,摸着她的湿脑袋说道:“我想告诉你,市长还是小鹿的那个市长,没有变。”

丁一不敢激动了,仰头看了一眼他,冲他笑了一下,有把目光停在了电梯的门口。

江帆有些心疼,他还想说什么,这时,电梯停下了,他们要的楼层到了。

江帆轻轻的揽着她的肩膀,走进了他们要的房间。

327、换衣服时他出去了

这是一间一人的大房间,里面的设施很豪华,江帆放下提包,打开浴室的门,说道:“你洗个澡,把衣服换了。 ”

丁一说:“为了换衣服开个房间,是不是太奢侈了?”

江帆笑了,说道:“不奢侈,我今天住在这儿。”

“哦,您不去驻京办住吗?”

江帆没有解释为什么,说道:“离这里太远了。”

丁一点点头。

江帆把窗帘拉,说道:“我出去,你抓紧洗,换完后我们出去吃饭。”说着走了出去。

听着门被撞开,丁一这才走进浴室,脱下**的裙子,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把头发吹半干,裹着浴巾从里面蹑手蹑脚的出来,打开江帆买来的新裙子,才发现她必须还要穿淋湿的那些里面穿的衣服。

她把湿衣服放在购物袋,开开了房门,走廊里没有江帆,走了出来,看见江帆在电梯旁的窗前,敞着怀,对着窗户不停地扇着自己的湿衣服。

“市长,好了。”

江帆回过头,下打量了她一番,说道:“不错,不错,我还担心不合身呢?没想到这么合适。”

“谢谢您。”

江帆笑了,很自然的把手放在她的肩,拥着走回房间,他打开那个黑色的硬壳旅行包,从里面拿出一件衬衫和一条裤子,以及短裤和袜子,说道:“我也去换件衣服。”

丁一想,自己洗澡的时候他都回避了,也赶紧回避吧,免得又被他误会,说道:“我出去等。”

江帆笑了,说道:“你不用出去,你看电视,我马好。”说着,把一个沙发椅放在浴室的门口,穿着衣服进了浴室,一会便见他把裤子扔在椅子,一会又把里面穿的短裤和袜子扔在椅子。

丁一觉得自己呆在屋里还是不方便,开门走了出去。她也来到市长刚才站的地方,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大雨。

雨下的很大,天空也平时暗了许多,雨敲在玻璃,然后又流下来,像一个小瀑布一般。

不大一会,她听到了开门声,她知道市长洗完了,她又呆了几分钟才走回去,果然房门敞开着,市长已经穿干爽的衣裤,她说道:“一看您是常出差,换洗的衣服都随身带。”

江帆说道:“我是没有家的人,这个旅行包是我流动的衣橱。”

丁一知道一些市长的情况,但是她不能问,说道:“市长是个有故事的人。”

江帆笑了,笑得的较苦涩,说道:“是啊,等有机会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嗯,好。”丁一露出了微笑。

江帆把毛巾浴巾什么的放回浴室,说道:“我们去吃饭,完了再送你回学校。”

“好的。”丁一说着,拿起装有自己湿衣服的袋子,拎起自己的包,要往出走。

江帆说:“我们在宾馆吃,你先放下,走的时候再来取。”

丁一说:“拿着吧,吃完回去,省得来了。”

江帆没说什么,他把提包放好,拿起随身带的手包,把自己的湿衣服包起来,走出了房间。到了服务台前,把湿衣服交给服务员,领着丁一来到了餐厅一个小雅间。

这个小雅间很不错,临街是一面落地的玻璃幕墙,雨水正顺着玻璃流下,更像是一面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

瀑布前面是一个双人休闲沙发,前面一个可以活动的茶几,靠墙是一张“t”字形的褐色的小长桌,墙壁两盏泛着橘huáng sè的壁灯,把室内的气氛烘托的清新、雅致。

丁一站在玻璃幕前,她居然不敢往前走了,怕自己不小心撞破玻璃摔出去。扶着栏杆,往外张望,只见城市的街道有的地方已经积满了雨水,汽车都亮起大灯,雨越下越大。

丁一把手贴在玻璃,看着雨水流过自己的掌心。

穿着民族旗袍裙的服务员走了进来,把菜谱呈现在江帆面前,江帆便点了几样精致的小菜,服务员填好单子后走了出去。

丁一说道:“市长,你说这玻璃墙结实吗?”

“当然结实了。”

丁一低头一看,居然一下子看到了楼底。她有些眩晕,退了回来,坐在雅致的织锦缎面的沙发,看着外面的瀑布,置身这样优雅的环境,身心也会变得洒脱而豁达、宁静而淡远。

“这里也可以喝茶吗?”她问。

“这里只能喝酒,不能喝茶。”江帆故意逗她。

“呵呵。”她又想起了刚才那个茶楼,说道:“市长,那个茶楼你经常去吗?”

“不经常去,但是去过几次,都是和朋友一起去的。”

“你是懂生活的人。”

“不行,跟你还有差距。”

“嗯?”

“至少我不会让雨淋成那样。”他说着,在身划了一下。

想起刚才的透明装,丁一的脸又红了,扭头看着外面的玻璃瀑布。

江帆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温情和冲动,他低头喝了一口茶水说道:“丁一,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丁一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没有。”也喝了一口茶。

江帆看着她,说道:“那为什么要调走?”

丁一的心一跳,想了想说道:“感觉我不能胜任秘书的工作,与其将来让领导开除,还不如自己提前离开,这样自己还有点颜面。”

“胡说,你知道没人开你,高市长也不会开你,她是那么个脾气,对你她总体是满意的。”

高市长怎么回事丁一心里当然清楚,尽管不会开她,但是自从拒绝王圆的事后,高铁燕总是有意无意的讽刺挖苦也很让人不舒服。

江帆又说道:“是不是因为小圆的事,高市长说了你什么?”

丁一抬起头,看着江帆说道:“市长,我人都离开了,别问那么多了好吗?”

尽管江帆不知道丁一最终离开的原因,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里有自己的原因,想到这里,他双手放在桌,转着手的茶碗,说道:“丁一,那天,你煮的方便面,我……后来吃了,我当时态度不好,心里很烦,但不是跟你,对不起了……”

328、向她道歉

听了市长这声“对不起”,丁一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低着头,小声道:“不怪市长,怪我自己。 ”

看来,自己那次的确给丁一造成了精神压力,他说道:“我后来也很后悔,你是不是很伤心……”

丁一的头更低了,看着手茶碗里几枚淡绿色的茶叶,她没有说话。

江帆起身,坐在她旁边,伸出长指,托起她的下巴,果然,她两眼满是泪水。

江帆揽过她,轻轻的抱住,说道:“对不起,小林后来批评我了。”

丁一像一个委屈的孩子,眼泪,流了出来,她抹了一把泪水,挣开市长的怀抱,哽咽着说道:“没关系。”

江帆听了她这话,笑了,说道:“呵呵,谢谢女士不怪。我知道你是跟我赌气。看来果然被我猜了,我说我最近总是失眠睡不着觉,原来有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念叨我。”

丁一扑哧笑了,她又擦了一下眼泪说道:“那天市长好凶啊!”

“哦,是吗?”

江帆明知故问,他何尝不知道自己那天有多凶、对她表现的有多不耐烦?但是他不能跟她说,是眼下自己想起这些也很烦,只不过有一点自己想明白了,那是你永远都别跟自己较劲。

付国华摆在那里。

生活,不全是阳光和ji qing,更多的时候是阴霾和平淡,既然自己摊了难缠的事,在短期内解决不了的时候,不管它,打长期抗战的准备,何必把自己搞的身心疲惫,让周围的人跟着自己担心,面对,生活。

这是江帆再次看到丁一后瞬间所顿悟出来的道理。

尤其是她刚才淋着雨,漫步在那个小竹桥,空灵轻逸,超凡脱俗,这是天对他的眷顾,让他有所失去,必然会有所得到。所以,他看丁一的眼神里,有了一层感动。

丁一吸了一下鼻子,说:“从来都没见市长这么凶。”

江帆心疼道:“你当时是不是特恨市长?”

“没有恨市长,到有些恨自己。”丁一说的是实话。

“为什么?”

丁一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说了。

江帆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再次用力的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他想低头吻她,这时,服务员端着托盘敲门进来了,丁一赶紧从他的怀里挣脱,坐好。

服务员可能见惯了这种场合下的男女,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往桌摆了两个小托盘,小托盘里是刚刚蒸好消毒的毛巾。

江帆倒是显得很自然的样子,把手放在丁一的肩,跟服务员说道:“小姐,有鲜榨的果汁吗?”

“有鲜核桃汁。”

“来两杯,再来一瓶红酒。”

“我不喝红酒。”

“那来啤酒?或者白酒?”

“我不喝,只喝核桃汁。”

“那可不行,这酒今天必须喝,第一,给你送行,第二祝贺你在广院学习顺利,第三,第三有赔礼的含义了,第四,看在我鞍前马后的份儿,怎么也得喝一点。”

服务员听糊涂了,她只是冲着他们微笑。

丁一说:“那我们喝葡萄酒吧,要甜的。”

“葡萄酒,还得是甜的,有吗?”江帆问服务员。

服务员说:“有,您要什么价位的。”

“女士喝当然要最好的。”

服务员转身走了出去。

江帆说道:“我们说到哪儿了?”

丁一想了想,眼珠一转,说道:“说到葡萄酒了。”

江帆明白她不愿意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好,葡萄酒葡萄酒。说说,你为什么要喝葡萄酒,还得是甜的,你知道生产厂家为了让葡萄脱糖,耗费了多少研究经费?国内生产干红的厂家,都要从国外进口脱糖设备,咱们国家目前都没有能力生产这样的设备。”

“哦,是这样,但是对于我这样的消费者来说,他们恐怕是费力不讨好了。”丁一说道。

“是啊,那他们倒闭关门了。”江帆想了想说道:“丁一,说实话,曹主任给你打电话,说给你送行,你为什么拒绝啊?”

丁一没想到他还往回绕,她不愿往回绕,说道:“如果那天吃了,今天市长不请我了。”

江帆笑了,说道:“那天吃了市长也请你,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彭长宜知道后,把我好一顿埋怨,说不该让你这样出去。”

“科长?他还说什么了?”丁一的眼里露出惊喜。

“唉,尽管没有说什么,但是似乎我亏待了你。”

“没有了。”丁一有低下头。让一个市长这样和自己说话,的确有些不好意思。

“丁一,选举那天,我的确应该感谢你那个吻,是那个吻平息了内心的燥乱,真的谢谢你。”说着,握住了丁一端茶杯的手。

丁一瞪大了眼睛,什么?感谢?自己那样轻浮的吻了他,他好长时间都冷淡自己,原来,他不是讨厌自己那个吻啊?那他到底为什么?

江帆见她惊讶的看着自己,说道:“怎么了?有什么吃惊的吗?我说的可都是心里话。”

“市长,您……您没讨厌我那个吻呀——”

“呵呵,傻丫头,除非我有病,那么甜蜜的吻,谁会讨厌呀,求之不得啊!我恨不得天天都有幸得到呢?

“真的?”

“真的。”

“我,我那么轻浮,也不讨厌?”

“别把自己说那么不堪,你不是轻浮的姑娘。”

“可是,我还以为……您讨厌我的轻浮,才不理我的?原来不是这样啊?”丁一委屈死了,几乎是带着哭音。

江帆心疼了,原来她是这么以为的哪?他把她的两只小手握在掌心里,不停地拍着,说道:“你以为错了,我不是因为这个。”

“那因为什么,要知道那是我的初吻呀?都羞死我了,白白献出初吻,却还落个轻浮的名声,让市长看不起,我当时真的感觉丢死人了!”

江帆深深的看着她,长臂用力,想把丁一拉到自己的怀抱里,丁一抽出一只手,照着他的手背赌气的打了一下,眼泪流了出来。

329、贵重的金豆子

江帆没有松开他的手,而是继续用力拉她,把她强行拉了过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把她抱在怀里,抬头看着她,说道:“对不起。 ”扬手给她擦着眼泪。

丁一似乎听到了脚步声,赶紧从他的怀里站起来,走到玻璃幕前,这时,门被推开,服务员又端着托盘进来了,是两道精致漂亮的凉菜。

江帆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说道:“菜来了。”

丁一没有转过头,江帆笑了笑,起身拿起那块热毛巾,递到她的手,说:“擦擦眼泪吧,这么贵重的金豆子,可是要省着掉啊。”

丁一扑哧笑了,接过温热的毛巾,擦了擦了眼睛,又擦了擦手。然后坐在桌前,看着刚刚来的两道凉菜。

江帆给她解说道:“荷兰酱汁淋芦笋、过桥豆腐。”

两道凉菜颜色明艳,清爽养眼,立刻让人的食欲大增。鲜绿的芦笋、整齐有序的排放在盘,面用荷兰酱汁淋成一个“z”形。再看那道过桥豆腐,雪白的嫩制豆腐组成一个梯形桥状,两边各自码放着一个农家土鸡蛋,肉沫、酱汁、绿色的辣椒米撒在bái nèn的豆腐。

丁一抿了一下嘴,用手下意识的摸摸肚子。

江帆说:“什么意思?”

丁一说:“我再摸摸肚子有多少余量。”

“多少?”

“很多,早空着呐。”去除了一块心病,丁一感觉自己食欲大增。

“别急,好吃的还在后头。”

这时,服务员拿进一瓶红葡萄酒和一盒冰块,给他们面前各放两只高脚杯,一只手倒背着,一只手拿着酒瓶,将瓶嘴轻轻搭在杯沿,倾斜着酒杯,慢慢倒入半杯酒,微笑着对他们说:“两位可以用餐了。”

他们面对面的坐在t形的餐桌,

丁一看了他一眼,等着他说话。江帆端起酒杯说道:“祝你现在学习愉快,将来工作顺利。”

丁一也举杯,说道:“祝贺市长顺利当选,将来步步高升。”

“呵呵,这话一般人都爱听。”

“哦?那祝贺你坐了新车。”丁一调皮道。

“哈哈。”江帆笑了,喝了一口酒。

丁一也喝了一口,江帆发现,她红润的小嘴两边,立刻出现了两弯酒红,那是杯沿留下的,鲜艳极了。

她夹了一根碧绿的芦笋,轻轻咬了一口,又鲜又脆,又想去夹豆腐,哪知嫩豆腐根本夹不起来,江帆笑了,拿起一个小勺,给她弄了一勺,倒在她的盘。丁一吃了一点,说道:“真爽口!”

这时,服务员又端来两杯鲜核桃汁,丁一把红葡萄酒和鲜核桃汁放在一起,一白一红,说道:“真漂亮。”

江帆看着她,说道:“你这哪里是吃饭,是在吃漂亮。”

“呵呵。”

这时,服务员又端来一盘香辣跳跳蛙、剁椒鱼头、香辣海螺肉、农家小炒肉,最后是一道乳鸽竹荪汤。

服务员边给他们盛汤边抱歉道:“对不起,这道汤晚了,是现煲制的。”

“没关系。”江帆说道。

“两位请慢用。”说着,退出,给他们关了门。

丁一看着这些菜说道:“市长,吃不了的,太浪费了。”

江帆笑了,说道:“现在是一个市长在请你,算是给你的送行宴,尽管有些多,只要你喜欢。”

“是的,我喜欢。”丁一喝了一大口酒,又喝了一口核桃汁,说道:“怎么都是辣的?”

“这里以湘菜为主,当然都是辣的了,再说,你刚才淋了雨,吃点辣的把寒气逼出来。”说着,又冲丁一举杯。

丁一又喝了一口甜葡萄酒,对着这些菜不敢下筷。

江帆说道:“没有想象的那么辣,湘菜的辣恰到好处,而且我要的都是微辣。有研究表明,人要适当的尝试着去吃些辣的,有助于健康。这几道菜,都是湘菜的经典,吃吧,会终生难忘,听市长的没错。”

“是,市长。”她调皮道。

江帆看得出,丁一高兴了,刚见到她时那种冷漠没有了,小鹿,还是他的小鹿。

江帆也跟高兴,介绍着说:“剁椒鱼头,可是湘菜的经典招牌菜,不辣。”

说着,他拔开面的一层红椒,夹了一块bái nèn的鱼肉,放在丁一的碟里。

丁一试着尝了尝,说道:“嗯,不辣,好吃。谢谢市长。”

丁一想起刚才自己对他的态度,说道:“市长,刚才对不起了……”

江帆故意不解道:“什么对不起?”

丁一不好意思地说:“在学校,让市长等了那么久。”

“应该,谁让咱惹着人家了,等的再久人家还是给面子了,毕竟出来了,要是不出来,我这老脸往哪儿放啊?”江帆故作很认真道。

丁一笑了,端起杯,说道:“敬您。”

“干了。”江帆说。

丁一和江帆都干了。

江帆说道:“这酒怎么样?”

“挺好喝的。”

“好喝?”

“是的,好喝,甜的,不像白酒那么辣。”

“葡萄酒有后劲,你小口喝吧。”

“嗯,吃菜。”

江帆唯恐她喝多了,给她的酒杯放进冰块,说道:“稀释稀释。”

“能稀释吗?”

“能,酒是靠水降度。”

丁一尝了一口,说道:“不好喝了。”

“哈哈。”江帆笑着说道:“你有希望向彭长宜看齐。”

丁一也笑了,说:“科长呀,他是半斤冲喉,八两没事,一斤正好,二斤微醺。”

“哈哈,这是谁给他总结的?”江帆笑着说。

“他自己,有一次他请科室的人吃饭,小郝跟他较劲,他自己这样说的,所以也没人跟他较劲了。”

“哈哈,你暴露了你们科长的秘密,给你小鞋穿。”

“呵呵,他的确不让往外说,不过现在没事了,他管不着我了。”

“呦嗬,你这意思只有温庆轩能管你,我们都管不着你了?”江帆说道。

丁一想了想说道:“嗯,有那么一点。”说完,抿着嘴笑了。

“唉,悲哀!”

丁一嘻嘻的笑着,调皮的模样可爱极了。

江帆突然问道:“再见到我高兴吗?

330、爱得不行

丁一说道:“高兴。 ”

“我感觉到了,为你干杯!”说着,冲丁一举举杯。“跟我在一起快乐吗?”

“快乐。”

“这个,我感觉不明显,尤其是刚才你还流眼泪了。”

丁一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脸有些微红,柔顺的短发便飘散在额前,挡住了她的脸。

江帆忽然想起了徐志摩的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眼前的丁一,是这诗的美好再现,坐在那儿,端庄、静、优雅,那么清纯干净,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江帆有些激动,心里爱得不行。

“怎不说话?”他问。

“别说那个话题了。”

“行,你说。”

她为市长的好脾气笑了,说道:“我想给樊书记和王部长留言,祝贺他们,可是又觉得不合适。”

江帆想了想说道:“也无所谓,毕竟他们都是你曾经的老领导。”

“行,我明天在给他们打传呼。”

“你现在可以。”江帆说着,拿过手包,掏出自己的手机。

丁一从自己包里掏出了市委和市政府机关内部通讯录,找到樊书记和王部长的呼机号,分别给他们给他们打去传呼,对他们表示祝贺。

她刚把手机还给市长,自己的呼机响了,她一看,惊喜道:“是樊书记!‘谢谢小丁,欢迎来关岛玩。樊良。’呵呵,真快。”显然她没有想到樊书记居然这么快回呼她。

江帆笑了,说道:“你别指望王部长给你回话,他的呼机从不带在身的。”

“嗯,我知道,有好几次他都忘在抽屉里,那时我负责给他办公室搞卫生。”

江帆又说到:“过几天,我和几个直企业的老总去关岛看他,你跟我们去吧。”

丁一张大了嘴,说道:“我怎么敢?”

“呵呵,也没事。”

“还是不去的好,如果温局去的话我到可以去。”

江帆很欣赏丁一做事有分寸,点点头,说道:“温庆轩肯定会去,你跟他去较好。你是他的属下,又都在市委呆过。”

丁一点点头,她看了一眼满桌的菜,说道:“市长,这些菜剩下怎么办?”

“没的办。”

“我可以打包回去。”

“不行,天气这么热会变质的,你又没有冰箱。”

“嗯,是,那歇会接着吃。”

说着,她站了起来,蹦了蹦,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雨。

江帆听了她的话后说道:“你只要吃好行了,这些东西你是撑破肚皮我相信你也吃不完。”

丁一揉着肚子说道:“已经快破了。”

“那咱们不吃了,我让服务员撤掉,给咱们茶。”

“不喝茶,喝乳鸽汤。”

江帆呵呵笑了,说道:“你怎么这么吝啬,宁愿把肚皮撑破,也不愿浪费掉。”

“以后可不能要这么多了。”

“以后两个菜,这次是特殊情况,有将功补过的意思。”

“呵呵,别说了。”丁一听市长这么说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咱们换个话题,说个我们女孩子最喜欢谈论的话题。”

“恋爱?”

“对,最好是初恋,昨天晚在宿舍她们说了半天。”

“哦?”江帆显然对女孩子这个话题感兴趣。

“是每个人都要交代自己的初恋。”

“我对别人的不感兴趣,只想听你的。”江帆说道。

“呵呵,市长说了我说。”

“男孩子的初恋没有意思,当意识到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去追求了,追求到手了结婚了,至于早期的那应该算好感。你的呢?”

丁一想了想说:“我原来喜欢过给我们军训的一个教官,不光我一个人喜欢,好多女生都喜欢,但是没有恋的感觉。”

“你第一次有恋的感觉是在什么时候?”

丁一想了想,脸红了。她始终认为她的初恋对象是科长,跟科长有过这种感觉,但是她不能说。

江帆看她不好意思,说道:“初恋这一页可以翻过去,说下一页,初吻是什么时候?”

丁一的脸又红了,看着他左边的脸,娇嗔道:“初吻在不久前……”

江帆明白了,她刚才说过“那可是我的初吻啊”,看来的确是初吻。他想了想说:“那是你的初吻,第一次被吻是什么时候?”

“呵呵,应该是出生的时候,妈妈说她是第一个吻的我。”

“呵呵,我是说被男人吻。”江帆的脸红了。

“那应该是爸爸。”

“被爸爸之外的男人的吻。”

“应该是大学的时候吧?那个男生刚吻了我一下,被哥哥看到,一挥拳头,把他吓跑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呵呵,现在想起来很有意思。”

江帆愣住了,说道:“大学?刚被吻?”

“对呀,悲哀吧,我不可爱,所以没有人追求。”

“江帆是第几个?”他有些不怀好意的问道。

丁一伸出手指,说道:“算那个男生,第……”她很想说第三个,但是不好意思说,唯恐市长问那个人是谁。

江帆笑了,说道:“这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喝一杯酒。”

丁一笑了,说道:“真的?”

“真的。”

“呵呵,那这一瓶要不够呢?”

“再要一瓶。”

丁一想了想,说道:“我只要回答,你喝吗?”

“嗯,但是要经过我的评判,回答对了喝。”

“呵呵,那我回答对了,你也说不对,怎么办?”丁一不傻。

“呵呵,不会的,我能判断出对和错,咱们先试试。”

“行。”

江帆去拿酒瓶,要倒满杯里的酒,丁一说道:“不行,先把里面的喝干。”

江帆看了她一眼,说道:“这招跟你们科长学的?”

丁一笑了。

江帆喝干后,倒一满杯,说道:“开始,进行第一个问题,也是刚才问你的问题,江帆,是第几个?”

丁一抿着嘴笑了,神出手掌,先压下大拇指,说道“一个”,又压下食指,说道“两个”,再压下指,说道“三个。”

331、很隐私的问题

江帆不错眼珠的看着她的手指,当压下第二个食指时,江帆心里有了期待,没想到她又压下一个指,说道“三个”的时候,她不说了。

江帆看着她的手指,说道:“没了?”

“没了。”

“第几个?”

丁一伸出自己的指,说道:“从哪边数都是第三个。”

江帆伸出长臂,握住她的手,压下她的大拇指,说道:“这是那个男生。”然后又压下她的食指,说道“这是无名氏”,又压下她的指说道:“这个是江帆?对吗?”

丁一点点头。

江帆举着她的指说:“不错,的确从哪边数都是第三个,也是最高的一个。”他又把她的食指伸直,说道:“这个是谁?”

丁一脸一红,说道:“这是另一个问题,你先把第一个问题喝了。”

江帆想了想,说道:“嗯,这第一个问题应该没错,我相信。”

是的,他相信,因为丁一的脸红了,说明“食指”那个人是存在的。他当“指”这个人也非常幸运了:“拇指”的那个男生,还没有真正领略到吻的时候,被拳头吓跑了,那么起第一个吻她的人,江帆实在是太幸福了,他不但不折不扣的吻了她,还得到了她的初吻,现在看来,在他之前,还有一个人吻过她,应该也是不折不扣的吻,不然她的脸不会红。

他抬头喝了一满杯,说道:“看,喝干了,我再倒一杯,要开始第二个问题了。”

丁一脸的红晕还没有下去,说道:“我可以请求弃权吗?”

“不可以,请求不予批准,愿赌服输,不能破坏游戏规则。”

丁一红着脸说道:“我可以有选择的回答吗?”

“不可以,如果你放弃回答一个问题,喝一杯酒。”江帆忽然觉得这样跟丁一在一起很愉快,很轻松,身外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眼前只有他的小鹿、美酒、美食和大雨。

丁一想了想说道:“行。”

“行?”

“嗯,行。”丁一再次确认道。

“好,先把杯里的酒喝干,然后倒满,开始。”

丁一犹豫着不想喝,江帆说道:“想想刚才怎么对待我着?”

“您是男的,而且能喝,我们不是一个段位的。”

江帆笑笑,说道:“让你一次。”给她倒满了杯。说道:“开始,第二个问题……”他故意诡异的看着丁一,说道:“那个食指是谁?”

丁一料到他会问这个,所以刚才想不玩了,她看了一眼那杯酒,说道:“这个……我喝酒。”

江帆一看,她宁愿喝酒也不愿回答这个问题,看来这个人的确存在,而且还是让她脸红的人,他后悔答应让她喝酒了。

丁一喝干了一满杯红葡萄酒,擦了一下嘴,轻松道:“下一个。”

喝了一杯酒,逃过一个问题,看来“食指”的确是这个女孩子心的一个秘密,他不好逼她,说:“下一个,请听题——”

丁一咯咯笑了。

“初恋对象是谁?是学时的还是参加工作后的?你可以不说出真实姓名。”

“我都说了,是教官。”

“你都说了,那不算恋,只是有好感,不算。”江帆毫不相让。

丁一的脸又红了,两个问题都涉及到了科长,她确实认为她的初恋是科长,想想说道:“我还是喝酒吧。”

江帆有些受伤了,拦住她说道:“你可以不说名字,用阿猫阿狗代替也行,或者abc代替也行,要不只说是学期间还是工作期间,也行,必须回答,不能只喝酒。”

丁一想了想,如果是工作期间那市长肯定能想到是谁,想了想说道:“我还是喝酒吧。”说着,抢着把酒喝了。

江帆无奈的给她的杯子又倒满了酒,说道:“下面进行第三个,请听题:跟那个初恋对象恋到什么程度了?”

丁一的头有点晕,脸红红的,伸出那个食指,说道:“是到了这个程度。”

江帆紧紧的盯着她那根纤细的如玉葱一般的食指,说道:“仅仅是被吻?”

“嗯,对。”丁一红着脸说道。

“我信,这个问题回答正确,我喝酒。”江帆没有理由不相信,之前,他也吻过丁一,她是那么的被动、生涩,不知道回应,凭她的性格,即便是暗恋某个人的时候,也不会去主动表示的,只有被动接受。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他端起酒杯喝干了,放下酒杯说道:“下一个问题……”

丁一指指他的酒杯,江帆笑了,起身跟服务员又要了一瓶酒,丁一说道:“别要了,咱俩喝这杯,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江帆挥挥手,看来他执意要问清楚,说道:“请听题:这个……”他伸出食指说道:“他知道你‘恋’他吗?”

丁一想了想,说道:“应该知道吧,我也说不太清楚了。”

望着她通红的脸,他点点头,说道:“什么叫应该知道,除非他是木头人?”

“呵呵,你犯规了,这是另一个问题了。”丁一机灵道。

“好,我喝。”江帆说着,把丁一的这杯喝完了。

这时,服务员又拿进一瓶同样牌子的酒,丁一说道:“咱们别喝了,已经够多的了。”

“不行,我还有问题没问完。”江帆执着道,让服务员倒满了一杯酒,说道:“记住,刚才的那个问题我已经喝了,现在继续,既然他知道你‘恋’他,为什么不继续追求你?”

这个问题丁一的确不好回答了,因为她自己也说不清对科长纠结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到底是爱、还是依恋、还是崇拜?这些情愫该不该有?该不该对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产生这些感情?她也很模糊。

市长这样明确的问自己,似乎也能帮助自己梳理一下对科长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但是她无论如何不能回答说:“他”是有家室的人。

江帆不想给她更多的时间,说道:“请回答?”

“这个……我选择喝酒吧。”丁一尴尬极了,红着脸,抢先端起酒杯,喝干了杯酒。

332、让她感到眩晕的吻

江帆在心里说道,她肯定有难言之隐,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都有自己所谓的小秘密,有的时候她们自己能说清,有的时候她们自己说不清,何况丁一又是一个经历极其简单、干净,心地纯洁的女孩子。

他决定不再逼问她这层意思,但是作为江帆,有一层意思他必须弄明白,于是说道:“第四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去追求他?现在还恋他吗?”

“呵呵,这是两个问题,只能选一个。”丁一用餐巾沾着自己唇边的酒说道。

江帆见她的脸已经不满酒晕,白里透红,灿若桃花,他紧盯着她说:“那回答后面这个问题,你——还恋吗?”

丁一想了想说道:“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会有那么一点。”

江帆的心跳了一下,似乎受到了某种ci ji,他紧问道:“那么对他呢?”江帆伸出了自己的指。

丁一笑了,也伸出自己的指和食指,说道:“他要多……而且较明确……”

江帆抑制着自己的激动,他继续说道:“请注意。”他伸出食指,说道:“你必须弄明白一件事,对他咱们说的是‘恋’,那么对他你是‘恋’还是‘爱’?”他伸着指说道。

“呵呵,这么不自信。”丁一嘻嘻的笑着,她不想回答的那么明确。

“请回答!”

“爱。”丁一说完,抿着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那双黑葡萄似的美眸,象一潭晶莹的泉水,清彻透明,鲜红柔嫩的樱唇,小巧娇俏的瑶鼻,秀美尖翘的下巴,显得温婉含羞,楚楚诱人。

“哦!”江帆在心里发出一声欢叫,把自己的椅子挪到了丁一这边,连她的椅子带人被夹在自己的两条长腿间了,把她拥入怀,说道:“谢谢,谢谢小鹿。”说着,吻住了她,柔软的唇被他吸入嘴,他有力的挑开她的双唇,轻轻的去叩她的齿关。

丁一躲闪着他的进攻。

他暂时离开她的唇,在她耳边温柔道:“小鹿,给我!”说着,再次含住她的娇唇,再次把它们拨开,舌头在wài wéi游弋着。

丁一躲开他的唇,轻声说道:“别……”

趁她说话的瞬间,他便闯了进去。

她的身体在他的怀里颤动了一下,她的这种颤动是以前吻她的时候没有的,这说明她有了反应,他心里一阵激动,往深继续探寻着,很快触到了躲在里面的她的舌尖,他感到了那舌尖红酒的味道,发现它在颤抖,在往里退缩着。

他温柔地说:“别躲,宝贝,给我。”当再次探进去的时候,他温柔地亲抚着她的舌尖,一步一步地引导着她,与他共舞,慢慢的,她和了他的节凑,把小舌探出一点点,立刻,他便缠了她,与他纠缠在一起了……

江帆激动的心都跳了,因为他感到那个柔嫩的小舌,在开始配合着他,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甚至变得热烈了,他们完全合拍了!他们尽情的吸、吮着,以至于彼此呼吸都有了困难。

此时的江帆,从心灵深处发出了一声呐喊:哦,我的小鹿啊……

多么香甜的吻啊,江帆沉醉了,他再也不感到孤独寂寞了,因为有了小鹿,有了小鹿的回应和彼此的知晓!

他改为双手抱住她的头,尽情的、贪婪的吸、吮着她,尽可能深的吻着她,她的喉间逸出一声轻吟,同时,她的身体在向后仰去……

可能是自己吻的太紧迫了,让她感到了不适,该死,要知道她还是姑娘,是个对接吻还没有什么经验的姑娘,哪经得住他这般的深吻。

他慢慢离开了她的嘴,看着被自己吻的娇艳欲滴的双唇,他轻柔的印去,轻轻的抚慰着它们,然后把她紧紧的拥入怀……

丁一几乎瘫在了他怀里,刚才的吻让她有些头晕目眩,尽管她以前也被市长吻过,但是感觉不一样,这次是自己真正意义的接吻,是一次身心俱颤的吻,原来她是被动的接受,只有慌乱,没有任何感受和体味,这次显然不是,因为自己有了呼应,有了心灵的颤抖,有了惊心动魄……

“喜欢吗?”

她没有回答,头埋在他的肩,她的心跳的好快好快。

“再来一次?”

丁一的脸通红,她伸出小手,捂住了他的嘴。

江帆笑了,握过她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丁一缓缓的抬头来,一触及他那对仿佛能夺人魂、摄人魄的深邃黑眸,她的小脸又是一片通红。那双眼眸里,此时,好像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温柔!

此时的江帆也注视她,他感叹她怎么有着如此清澈干净的目光,宛如美丽迷人而且透明见底的眼睛,让人很想放手一搏,然后深陷其!他浅浅的弯起一抹笑意,眸底闪着动人的光采,低声说道:“我爱你!”

她的脸浮现出酒晕更红的色彩。

他忍不住又吻住了她,吮着她的娇唇,眼神炙烈地盯在她脸。

丁一失神了,脸的红潮往四周蔓延,耳根、颈项也都布了淡淡的微晕。

江帆拍着她的后背,说道:“我们离开这里吧,呆的久了会影响服务员下班的?”

她点点头,说:“我也该回学校了。”说着,站起身,头竟然晕的厉害,她赶紧抓住了江帆的手。

江帆的头也晕,但是他非常清醒,他说道:“葡萄酒的后劲来了,这种酒的特点是先甜后晕。”

丁一拿起装有自己湿裙子的购物袋,又拿起自己的包,这是,听到了呼机响,掏出一看,是雅娟:今晚不回了,下雨路堵,娟。

江帆问:“有事吗?”

“没事,是宿舍的人,她们三人今晚都不回了,她们只要不回跟我请假,让我给她们打掩护。”

“你们培训班的宿舍还有老师查夜?”

“有的时候有,有的时候没有,不过今天我回去也会晚了。”

“学校几点关门?”

“学校的门几乎不关,但是宿舍楼的大门是十点关。”

“雨这么大你怎么回?”

333、江帆喜欢你

丁一说:“我坐出租车,你不用送我。 ”

江帆把她抱在怀里,说道:“我不放心。”

丁一仰头看着他,说道:“市长同志,你要相信群众的智慧。”

江帆吻了下她的娇唇,双手抚摸着她的脸蛋,深深的看着她,说道:“不回了。”

丁一的脸腾的红了,她的心咚咚跳着,几乎蹦到了嗓子眼,她低下了头。

江帆感到了她剧烈的心跳,知道她害怕了,赶紧说道:“我睡沙发,你睡床,相信我好吗?雨太大了,而且去广院要经过好几道地道桥,这么大的雨肯定会积水的,车辆都过不去。”

丁一捏着手里的袋子,小声说道:“我去试试,如果不行的话我再回来。”

“好,我送你。”

“你喝酒了不能开车。”

江帆挥挥手,说道:“出租车。”

丁一点点头。

江帆拿起自己的手包,拥着丁一往外走。来到吧台,结账后,和丁一走出宾馆大门,宾馆保安前询问是否要出租,江帆点点头。

保安招手,这时,排在下面的出租车很有序的驶来一辆,司机问:“请问去哪里?”

江帆说:“北广。”

司机想了想说道:“不好走,好几道桥都积水了,雨太大了,过会吧,等雨停了水往下渗渗再走。”

江帆跟丁一说道:“等会再走吧?”

丁一只好点点头。

江帆谢过出租车师傅,揽着她往回走,说道:“我们是继续喝酒还是回房间?”

丁一仰起头,看着他笑了。

看到她俏皮的样子,江帆一阵冲动,说道:“干嘛这么诡异的看我笑?”

丁一说:“再喝我们会被别人笑话了。”

“那好,回房间。”

房间里开着冷气,显得很凉爽,这让丁一清醒了很多。江帆从她的手拿过那个袋子,撂在一边,说道:“屋里凉吗?”

“是的。”

江帆把冷气关小一档,松开衬衫的两粒扣子,然后泡两杯茶,又去洗手间洗了洗脸,漱了漱口,梳了梳自己浓密的头发,出来后,看见丁一坐在沙发正打量着自己。他重新把自己衬衣的扣子系好,看见丁一还在打量自己,低头看了看自己,没发现有什么不整的地方,说道:“看什么?”

丁一摇摇头,说道:“我们接下来干嘛?”

江帆愣住了,是啊,接下来干嘛?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他说道:“你想干嘛?”

丁一也意识到了自己这话有毛病,笑了一下说道:“您是一个很帅的市长。”

“等等,说慢点,我脑子喝了酒之后不好使。”

丁一笑了,她也晕,这酒开始喝的时候很好喝,像江帆说的,有后劲。

江帆坐在她的旁边,他们都感到对方有些局促不安,他拉过丁一的手,板出她的指,看着,不由地笑了。

丁一抽回手,说道:“市长,我也想问您问题。”

江帆笑笑,站起身,坐在沙发,喝了一口水,说道:“请。”

“保证如实回答?”

江帆举起右手,说道:“我保证。”

“您,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小鹿的?”

“见到她的第一眼。”

“真的。”

“真的。”

丁一笑笑,不说话了。

“问完了?”

“完了。”

江帆知道她最想问的绝不是这个问题,又坐在她的旁边,拉过她的手,说道:“喜欢跟我在一起吗?”

“是的。”

“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保证回答你。”

丁一想了想,摇摇头。

“是没有了,还是不问了?”

“不问了。”

江帆把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里,抚摸着,说道:“江帆喜欢你,很早开始了,你给我的心灵带来了阳光,你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我还有一些家庭问题需要解决,这些问题尽管有些麻烦,但是我会解决好的,即便不遇你,我也要解决掉的。这一点请你相信我。”

丁一点着头。

“江帆爱你……”说着,把她拉近,揽在自己的怀里,亲了她一下。

丁一抬头摸了一下他的脸,问道:“那些问题的解决会有困难吗?”

“也许困难也许不困难。”

“我感觉不那么容易。”

“只要坚持,什么困难都会克服。何况,我的前方有一只美丽的小鹿,我会不顾一切的。”说着,又在她的樱唇啄了一下。

“你太自信了,你简直疯狂了,你又莽撞又固执又——我爱你,尉。”

“我爱你,小鹿。”江帆完全沉浸在爱的世界里,说完,觉得她这话有些不对,说道:“尉?”

“咯咯咯,刚才那句话是魂断蓝桥里的台词。咯咯咯,聪明的市长被我骗了——”说着,她挣开江帆的怀抱,刚要跑,江帆一把把她拉到自己的怀,说道:

“你敢糊弄市长,接受惩罚吧!”说着,使劲吻住她的唇,用力吸吮着。

起先,丁一还在咧嘴笑着,还想挣扎,当江帆那温润有力的舌闯进来的时候,她笑不了,也挣扎不了,江帆紧紧的箍住了她,她动弹不得,而且自己的舌头已经被他卷进了他的口,正被他狠狠的吸吮着……

她的头一阵眩晕,心脏腾腾的跳着,两只小手主动环了他的脖子,仰着脸,更紧密的和他吻在一起。

江帆感知到了她这个动作,一阵激动的热血袭来,几乎使他吼叫出来。他的小鹿,终于知道回应他了,对他的吻有了感觉,他便更紧的把她抱在怀里,吻着,深深的吻着……

半天,他才抬起头,以便让自己和她有一个喘息的时间,看着怀里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美丽女孩,看着那张美丽娇、羞、粉若桃花的小脸,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可人娇态,江帆不由得热血沸腾,他再次低头吻住了她,把她抱离自己的腹部,手便不安分了……

“嗯……”一声轻轻的羞、涩的娇哼,丁一芳心一动,浑身便颤抖起来,她又羞又怕,长这么大还从末有过男人如此抚过自己,虽然还隔着一层柔软的衣衫,却已经令她羞涩难堪了。

334、做我的箭下俘虏

她腾出一只手,推开他的大手,但是,她的手刚一伸出,被他背到了腰后,胳膊用力一夹,便被夹在后面,然后他的手又卷土重来……

江帆更加大胆,大掌直接盖住了她的娇羞,以至于她的身体一阵轻颤,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她躲过他的唇,羞涩地说道:“市长,别……”

她的鼻尖,已经渗出点点滴滴的汗珠,脸颊更是烧的一片通红。

她的嘴唇试图躲过他的吻,半身却向后仰着,弓起如弦月,这更加利于他大掌的侵袭。

江帆的心漾满柔情,他吻住她的耳垂,她的脖颈,轻声说道:“小鹿,我要爱你。”说完,大手覆盖她的身前……

“不,不,市长……”

她推开他的手,想从他的怀里坐起,但是浑身没有丝毫的力气,想借助他的脖子坐起来,但是,她刚刚板过他的脖子,却迎来了他的唇,再次被他吻住了。

没想到平日温尔雅的市长,吻起她来居然这么强势霸道,她感到一阵眩晕,在自己身前游走的大手,每动一下,她都会颤抖一下,周身被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异感觉笼罩着,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会为什么这样的酸绵无力、喘不过气,像一汪水,完全化在了他的怀里……

江帆看着瘫在怀的小鹿,他感觉自己要bào zhà了,他低声说道:“我们到床去?”

她没有回答,事实也不容她回答,江帆双臂用力,抱起了她。

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把头扎在他的怀里,不敢抬头,嘴里呢喃着:“不,市长,不……”

江帆低头吻了她一下,说道:“叫我江帆!”

她极力摇着头,她不敢这样叫。

“宝贝,我愿意你这样叫。叫我江帆。”

她还是极力摇头。

“叫江帆我放下你。”

丁一睁开了眼,看了他一下,马躲闪开,说道:“江、帆。”

“哈哈,聪明的你也被我骗了。”

江帆说着,把她放在了床,他没有再对她实施什么动作,而是用指肚抚摸着被他吻得晶亮欲滴的唇,说道:“睁开眼。”

她紧闭着,摇摇头。

他又俯下唇,亲着她的两只眼睛,说道:“睁开,我有话说。”

她睁开了眼,看了一眼他,又赶紧闭了,因为从他的眼里看出了火焰,那炙热的火焰足以把她化为灰烬。

江帆说道:“小鹿,做我的箭下俘虏吧,给我好吗?”

丁一的脸更是通红,像天边的晚霞,她没想到他说的这么直接这么露骨,一点都不浪漫。

丁一哪里知道,对于已经不年轻的江帆来说,既是正值盛年,又独守其身这么长时间,他此时能够控制住自己,压制住自己的感情,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他没有时间浪漫,他恨不得马直奔主题。他知道这是丁一的第一次,女孩子都是很看重自己的第一次的。他不但要她的第一次,还想要她的人,要她的一生,所以,他不想给她在这个问题造成什么精神创伤,留下不美好的回忆,他不敢贸进,他要让她同意,他要让她享受到极致乐趣,要她跟他一起飞至快乐的巅峰,如果她不同意,他渴死,是废了,他也不做,因为他是那么的爱她,不忍违背她的意愿。

他轻轻的亲吻着她,说道:“回答我。”

丁一摇摇头。

“不给?”

丁一点点头。

江帆又亲了他一下,说道“为什么?对我没有信心吗?”

丁一摇摇头,说道:“太快了,我没有任何的准备……”

“我已经等了快两年了,想想每天你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而我却不得不忍受折磨,对于我来说,这一天来的太慢了。”江帆说着,又吻了她的小嘴唇,低哑着嗓音,继续说道:“不需要你准备什么,你只学会接受行,我教你。”

丁一摇摇头。

江帆ji qing似火,感觉自己要爆、裂了,非常难受,五脏六腑都难受了。但是,没有她的同意,他不会强来,机会再好他也不会强来。

见他不再说话,丁一睁开眼,双手捧起他的脸,注视着那燃火的深眸,说道:“从一开始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乖孩子,听话的孩子……”

江帆一听,痛苦的低下头,他彻底泄气了,看来,今晚注定要自生自灭了。慢慢平复了一下内心的躁动,大手抚摸着她的小脸,说道:“我听小鹿的,我等待着她准备好。”

丁一想起了在温泉城的那一夜,响起了那刺耳的声音,说道:“男人,都愿做那事吗?”

“嗯,女人也愿意。”

“不对,女人不愿意,小焦不愿意。”

江帆想了想笑了,说道:“傻孩子,以后你知道了,起来吧,我去洗澡。”

“你放心去洗吧,我躺在床,我不看。”说着,一骨碌,侧过身去了。

江帆又沸腾了,但是他什么都不能做。起身,从自己的旅行包里拿出睡衣,走进了浴室,同样是隔着门缝,把换下来的衣服扔了出来。

江帆洗了很长时间,丁一无法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好半天,他才穿着自己带来的睡衣,走了出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这才发现这么长时间,丁一居然还是那样侧着身躺着,头枕在胳膊,估计是睡着了。

江帆想起丁一那条湿裙子,从袋子里掏出,拿到浴室,给她洗干净,挂在衣架,今晚,她肯定是回不去了,他也没打算让她回去,跟她在一起,他很快乐,很美好,这够了。

他轻手轻脚的躺在她的身边,吻着她的发香,看着衣服裹在她身不舒服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说道:“起来把衣服脱了,在睡。”

她迷迷瞪瞪地嗯了一声。

江帆想了想,坏笑了一下说道:“穿着衣服睡不舒服,你要是不脱我给你脱了。”

她一听,腾地坐了起来,揉着眼睛说道:“不用,还下雨吗?”

“下的很大,你回不去了,明早再回。”

335、太爱了!

“嗯。 ”她又骨碌躺下了。

江帆板过她的身子,说道:“脱了那衣服,去穿我的衬衣。”说着,把她扶起来。

丁一看了看他,只见他穿着白色的丝质睡衣睡裤,说道:“不用。”

“去吧,衬衣在提包里,我的衬衣也可以当睡裙穿。你自己去换吧,我累了,我要睡了。”展开雪白的被单,躺在了床,闭了眼睛。

丁一光着脚,穿着他的拖鞋,从他的旅行包里拿出了一件衬衣,他发现他这个旅行包里的确是个百宝箱,不但有换洗的衣服,还有贴身穿的衣服,包括出门在外用得着的所有东西,看来市长是个很讲究生活的人。

拿着他的衬衣,来到洗手间,看见了自己的裙子被他洗了,挂在衣架,她有了感动,这是个值得信赖的男人。

她穿他的衬衣,将宽大的袖口高高挽起,的确如他所说,他的衬衣可以当睡裙穿了。

从浴室出来后,他已经睡着了,发出轻轻的均匀的鼻息声。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跟前,确认他已经睡着,关了床头的灯,只留下过厅的一盏小灯,来到沙发躺下,心想,还说让自己睡床,他睡沙发,唬人。

由于是单人房间,所有的东西都只有一份,她拿过自己的裙子,盖在腿,懵懵懂懂地睡着了。

也不知这样睡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她被一双手臂抱起,放在了松软的大床,然后又接着睡着了。

江帆半夜醒来后,发现她睡在了沙发,把她抱到了床,她似醒非醒的样子,侧身卷在床,像个小猫,江帆给她垫枕头,又给她抻了抻大衬衣,由于她是卷缩着身子,背冲他躺着的,尽管衬衣穿在她的身很大很宽松,但是她hun yuán的小臀和腰部曲线还是暴露无遗。

轻轻的躺在她的背后,嗅着她身散发出来的温馨的香味,江帆很难睡去,要知道他是个男人啊,是个心理和生理都正常的男人,尽管刚才他自生自灭了一次,但是仍然没有满足,身下也昂然起来。

还好,丁一没有看到,不然一定吓傻她。

他也侧过身,这样,即便丁一夜里起来,算那个家伙再怎么不老实,丁一也看不到了它的影子,这样想着睡着了。

又睡了三四个小时,江帆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他从枕头底下摸出手表,看了看六点多,天已经亮了,但是他不敢动,唯恐惊醒了丁一。

倒是年轻人,一夜居然未动,他感觉丁一睡觉很老实,也很规矩,他很想看她睡着的身体,悄悄支起胳膊肘,刚想伸过头看一眼,见她胳膊抬了起来,翻了个身,平躺在床,又一翻身,跟她面对面了。另外一只胳膊解放了,搭在他的身。

江帆好笑,心想,真不经夸,刚说完你老实,把胳膊砸过来了。

每天这个时候是江帆起床的时间,但是他今天既不起床也睡不着,于是,睁着眼,近距离的看着她,说实在的,他还从来没有像喜爱丁一这样喜爱一个女子。

只见眼前的小人,娇小的身子,侧着身,安静的躺在他的眼前,短发松乱着,小眉微蹙、息若兰、娇无力的样子,的确让江帆充满了怜爱,暴露在大衬衣下的两截胳膊和身前的肌肤,有着少女般的润泽和光滑,明洁细腻,洁白如雪,难怪李煜在《玉楼春》写道“晚妆初了明肌雪”,只不过眼前的人儿没有施任何的脂粉,完全是天生丽质。她的唇和发际的边缘,居然还有着淡淡的绒毛,江帆的老家跟这叫胎毛,古代有根据胎毛判断是否是姑娘的说法。

此时,看着丁一蜷缩着身子,安稳合目睡在床的样子,江帆心灵也感到了舒适和悠闲。

林语堂先生说过“我也觉得蜷腿睡在床,是人生最大乐事之一”,唉,如果能够得到丁一,与她相伴一生,即便不蜷腿睡在床,也是我江帆人生最大乐事了。

想到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正如他昨晚跟她说的那样,有些问题解决起来可能会有些麻烦,但是他一定会克服。

许是他的叹息惊醒了丁一,也许是她本来该醒了,丁一闭着的眼睛跳动了几下,睁开了,眼前看见了一zhāng ping时大很多的脸。

这么近距离的跟市长面对面,丁一脸红了,伸出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后又将身子翻到相反的方向。她记得昨晚自己是睡在沙发的,肯定是他把自己抱到了床,想起跟他在一个床过了一晚,脸又红了。

呵呵,江帆知道她不好意思了,轻轻把她板了过来,用指肚滑过她的脸颊,说道:“你已经与一个成年男子,在一起睡了一晚,怎么还脸红啊?”

丁一不敢看他,极力缩下头,没有说话。

江帆爱极了她娇羞的小模样,他很想吻她,但又担心控制不住自己,他不能在她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要了她,即便这机会多么的千载难逢,他都不做。他要她从心灵到**都能接受他的时候,他在与她共度人生的美好,否则,自己即便是饿死也不会强行欺负她。想到这里,他亲了一下她的脑门,说道:

“我刚才欣赏半天睡美人了。”

丁一打了一下他的手,头更低了,小脸几乎缩进了大衬衣的领口里。

“你不想知道我的观后感吗”

丁一摇摇头。

“活色生香,哈哈。”

丁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起床,不理你了。”说着,跳下床,拉开窗帘,看了看说道:“雨停了,晴天了。”

江帆说道:“今天周日,你没事吧?”

“嗯。”

“我带你逛北京城,说,最想去哪儿?”

丁一想了想说道:“你不回单位?”

“市长也要歇礼拜。”江帆想到钟鸣义都到北京潇洒来了,我也该歇歇了。

丁一想了半天说道:“我还想不起来。”

336、要定你了

江帆说:“故宫?”

“哎呀,从小去。 ”

“颐和园?北海?……”

丁一连连摆手。

“恭王府?雍和宫?tiān ān mén?香山?八达岭……”

丁一笑了,说道:“您还是别说了,您说的这些地方我都去过,而且不止一次,连我最喜欢逛的北京胡同、四合院,都走过无数次了,潭柘寺、卢沟桥,还有各类博物馆图书馆什么的,都不足以吸引我了。”

江帆说:“你?”

“是啊,从小跟爸爸来写生,跟妈妈来历史博物馆,看了许多古建筑,说真的,北京对于我来说还不如五台山有吸引力。”

江帆一愣,忽然想起自己曾经许愿,要带他们去五台山,他不好意思道:“你这人不厚道,专揭我的短儿。”

“呵呵,没那意思,不过自从听了那个饭店老板的故事后,我还真想去五台山,从来都没去过的。”

“行,下来我安排。那我们今天干吗?”

“不知道。”

“完了,你父母什么都让你知道了、见识到了,估计一块蛋糕哄不走你了。”江帆故意沮丧道。

听了江帆的话,丁一忍不住“咯咯”的笑了,她说:“难怪爸爸总说穷养儿富养女,原来是这个意思啊!他以前说的时候我一直认为是因为女儿娇气的缘故。呵呵,看来要感谢他们的有意培养了,让我不至于因为一块蛋糕跟你走了。”

丁一说的情况确实如此,她的父母尽管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却受传统道德观影响很深,在生活最困难的时候,他们自己可以节衣缩食,但从来都不会少了她的,无论是生活用品还是衣物零食。

在她的印象,从记事起,假期跟着他们到处跑,跟爸爸到处参加笔会、写生,跟妈妈考察古建筑,参观历史博物馆,有的时候还带她参加一些地方举办的化民俗活动。

见识,对一个女孩子成长过程来说的确太珍贵了,只可惜,妈妈走的早,不然,人生许多的迷惑,妈妈都可以帮助她,尽管爸爸也可以充当这个角色,但是因为有了乔姨,父女俩沟通,的确少了许多……

江帆唉声叹气地说:“唉,看来,我用小恩小惠是骗不走你的了。”

“呵呵,您真逗。”丁一笑了。

“那我们总得干点什么吧?”

“我回学校看电视片,你回亢州为人民工作。”

“我今天不想工作,想跟你在一起。”江帆执着的看着她。

丁一想了想说道:“也行,咱们去王府井书店,然后去大栅栏吃小吃。”

“嗯,好主意。不过,我可以去请你吃私家菜。”

“北京的私家菜太贵了,跟宫廷沾边后贵的邪乎,爸爸说还是吃北京市井的特色小吃实惠,而且风味地道。”

江帆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呵呵,我不知道的很多很多。”

“说说看,你不知道的都有哪些?”江帆忽然觉得,这样心平气和的和丁一说话,也是一种轻松愉悦的享受,有助于对这个女孩子了解的更多。

“太多了,如,我不知道怎么跟领导相处,怎么让领导满意,到底该不该离开政府,甚至,甚至……”她看了他一眼,不说了。

“甚至什么?”江帆望着她,微笑的问道。

“甚至吗?甚至……甚至没了,呵呵。”

尽管她没好意思说出来,但是江帆知道,该不该和自己交往,应该是这个女孩子一个最大的迷惑,她之所以不说出来,是她的善解人意,是她怕打击自己,怕刺伤自己。

想到这里,他走了过去,握住她的小手,把她拥入怀,轻抚着她的后背,说道:“你下面的话让我替你说了吧,你甚至不知道对我是该拒绝还是该接受,对吗?”他低头看着她。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江帆说:“你要学会自己独立思考问题,一切跟着自己的心灵感应走,如果对我不讨厌,不反感,如果我值得你信任,如果……如果,我也如果不来了。”

江帆忽然觉得这样对一个女孩子表白,有哄骗的嫌疑,下面的话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终究两个人之间还是有所顾忌的,尽管他们谁都不说,但是彼此都意识到了难度,当爱真的降临时,如果毫无顾忌的相爱,似乎也不是眼前这两个人的性格,无论是眼下还是以后,似乎唯一能维持这种关系的只有信任。

本来是轻松的谈话,最后却变得沉重,丁一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紧闭着嘴,目光看着窗外,神情有些严肃。她伸出手,摸了一下此时显得很坚毅的脸,说道:“对不起,是我把气氛搞沉重了。”

江帆低下头,冲她无声摇摇头,亲了一下她的脑门。

丁一忽然有些心疼,因为她看到了他眼底那抹深深的痛楚,如果没有责任心的人,是不会有这种痛苦的,她搂紧了他,把脸贴在他的胸膛,喃喃道:“是的,我相信你。”

江帆一怔,随后抱紧了她,像抱着他平生最珍贵的东西一样。

他们疯玩了一天,这是江帆来到地方后,过的最轻松最愉快的一天,那种逝去的青春活力,又回到他的身,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他送丁一回到学校,分手的时候,他说:“今天过的真愉快。”

丁一扑闪眼睛说:“你下周日还来吗?”

一抹狡黠的微笑荡漾在他的嘴边,他说:“你希望我来吗?”

丁一点点头。是的,她希望,别人周日都可以回家,而她只能呆在电教室看片子,回家太不现实,回亢州也没意思,当然希望这样和市长度过一天。

那抹狡黠依然挂在嘴角,他凑过来,吻了她一下,说道:“我下次再来,你可没这么幸运了。”

丁一听了,立刻又脸热心跳起来,她挣开他,开开车门跑了出去,边往校门口跑,边回头和他挥手再见。

江帆笑了,在心里默默道:小鹿,我要定你了。

没了丁一,江帆也退掉宾馆的房子,当天晚回亢州了。

337、发现司机的毛病

樊良调走后,无论是锦安还是亢州,都有许多人去关岛看他,江帆带着直单位的几个老总还有驻军首长去关岛看樊良。

彭长宜和姚斌、黄金、寇京海等人也在商量,去关岛看樊书记。

自从樊书记调走后,彭长宜一直在观察着一个人,那是北城的看门人胡力。

樊书记走了有一个多月了,彭长宜没有发现胡力有什么反常的迹象,难道是自己判断失误,他跟樊书记没有关系?不能啊?可是如果有关系,那樊书记怎不把他带走?要知道老胡在亢州可是举目无亲啊?也许樊书记觉得亢州有王家栋在,老胡留下也会有人照顾他?

唉,可怜的老头。不知为什么,彭长宜再见到胡力的时候,总觉得有一种被人遗弃的感觉。

所以,在樊良走后的这段日子里,他怕老胡失落,只要有可能,他陪老胡喝酒。老胡见彭长宜最近来的勤,五香花生米也买得勤了。由于天气潮湿,五香花生米容易受潮返性,老胡把花生米保存在塑料袋。

这天下班,彭长宜推了别人的应酬,来找老胡,刚一进门,老胡说:“这么早干嘛来了?”

彭长宜嘿嘿笑着说:“我发现了一个好吃的地方,你保证没去过。”

“亢州好吃的地方多了,我没去过的地方也多了。”老胡很不以为然。

“嗨,你亏心不,我请你去没去过金盾大酒店?”

“去过?”

“去没去过环宇餐厅?去没去过外招?”

“去过。”老**静的应道。

“那不得了,这都是高级的地方,市领导也这么两下子了。”

胡力说:“这些地方都不咋的,只有金盾酒店的蟹粉狮子头还像那么回事。”

“我说你这老狐狸的口够刁的,市委书记也不过如此,对了,那天给你带回的狮子头一顿都吃了吗?”

“没吃,扔了。”

“为什么?那可是特地给你打包的?”

“唬人,特地给我打包的应该是四个,怎么才给两个,一定是你们吃剩下的。”

“不可能,是四个。天地良心,我给你带的尤其是吃的东西,没有一样不是特地给你要的,动了筷子的东西是再好,我也绝对不会给你吃,你可以打听去,哪样东西是我们吃不了给你带回的?”彭长宜急了。

“我明白了,那是老顾偷走了两个。”

彭长宜想了想没有说活,他早发现这个顾师傅有“爱小”(俗语:喜欢占小便宜)的毛病。

老胡说:“你再一个人出去的话尤其是带我出去的时候,最好跟顾师傅打声招呼,不然他总跑到这里来问我,我不喜欢和这种多事的人打交道。”

彭长宜脸色有些难看。

这个顾师傅跟了他没多长时间他发现这个人毛病不少,经常在修车加油捣鼓点好处,这些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领导的司机大都没黑没白没有节假日,揩点油是正常现象,哪个单位都这样,但是你截留给老胡的东西太不应该了,

以前他发现过,让给老胡两盒烟,他截下一盒,自古有烟酒不分家法,你截截了,狮子头你也截下两个,太过分了!

另外他最大的毛病是嘴碎,次叶桐来,彭长宜晚去宾馆见叶桐,是老顾跟沈芳说的,闹的沈芳跟他折腾了好几天,还找王家栋去给他告状。

还有一次,让他跟着岳母去锦安办事,他连家务事都打听,岳母对他这种做派很讨厌,说了他几句,回来后让彭长宜换司机,说用这样的司机太危险。

彭长宜也一直在考虑这事,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他也在等待机会,别看是个司机,有的时候处理不好也容易生事。眼下,他正在自己学开车,这样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老胡见彭长宜脸色不好看,说道:“怎么了,批评你的司机不高兴了?我告诉你,老顾只能当个机关下乡的司机,给你开车不配。你小子眼光不行,开始不该用他,这个人毛病太多,你要多加注意。”

毕竟是自己的司机,他不能说什么,说道:“还不都是你闹的,跟你吃个饭,有第三者你还不去,所以他才好吗?”

老胡笑了,说道:“我这么一点要求,不愿意有第三者,我来亢州后,认的人不超过五个,你看不惯拉倒,我又没让你请我。”

彭长宜生气道:“我贱,行了吧?缺你,行了吧?”

“呵呵,这对了,所以毛病在你不在我。”老胡得意的笑了,说道:“还是那句话,你今晚请我的话仍然不要第三者,尤其是你那个司机,我可不跟他一个桌子吃饭,蹦跶蹦跶的没个深沉。”老胡不屑道。

彭长宜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想起来了,你还记得不,去年我请两个女孩子吃饭,你可是去了?”

“呵呵,我知道你要这么说,我告诉你,今晚有她们我还去,我不是不让你带第三者,我是挑人的。”

彭长宜摇着头说:“我不明白了。”

“呵呵,不明白慢慢琢磨吧,对了年轻人,你刚才说发现什么好吃的了?”

“晋刀削面。”

“嗨,那有什么好吃的,早点摊都有刀削面。”老胡很是不以为然。

彭长宜说:“知道你会这样说,我跟你说,这个刀削面可是正宗的山西风味,光卤有十多种,刚刚开张,天天爆满,去晚了没地,不光刀削面,还有好多种,焖面、烩面、剪刀面,还有拨鱼、饸饹、甩面、扯面、抻面、五彩面。”

老胡笑了,说:“你是不是拿了人家的回扣了?怎么宣传的这么到位,我现在想吃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看,我为了拍你这狐狸屁,都推掉了好几拨了,你要是再不领情,我寒碜死了。”

“哈哈,好,我去,走。”说着,老胡关了电视,起身,出来,刚要锁门,电话响了,老胡又回去了。

338、老狐狸

彭长宜站在门口,听老胡说道:“哦,是朱市长啊……”

彭长宜一愣,朱国庆?

老胡又说:“没什么好准备的,我随时听你电话……”

彭长宜离开了门口,老顾隔着政府办的窗户,见他出来,连跑带颠的走了出来,说道:“彭主任,现在走吗?”

彭长宜说:“顾师傅,把钥匙给我,你早点回家吧。 ”说着伸出手。

老顾一听,说道:“我家里没事。”

彭长宜心想这么大岁数怎么听不出好赖话,说道:“我出去办点私事,你不用跟着我了。”

老顾有些尴尬,不情愿的掏出了钥匙,交给了彭长宜。

彭长宜接过钥匙,发动了车,来到门口,正好胡力出来,他锁好门后,了彭长宜的车。老胡回头看了一眼,说道:“顾司机不高兴了?”

彭长宜没言语,驾着车驶向了亢州大道,然后向开发区驶去。

胡力说:“在不久的将来,你会有一个换掉司机的好借口。”

彭长宜说:“什么借口?”

“换车啊?你换辆新车,把这车给办公室,连车带人,提前找好司机,不行了。这么点事有什么好苦恼的?”胡力说道。

“换他我有的是借口,是又要得罪一个人,我苦恼的是这个。”彭长宜目光注视着前方。

“你呀,别考虑那么多了,这个老顾毛病太多,你必须换,说不定在什么地方给你坏事了。”

“他是怎么来的?”彭长宜对这个司机,还真没琢磨过。

“他是政府办主任王湃专从食品厂要来的,当时想让他给朱书记开车,朱书记看不他,但是人要来了,也不能往回送了,只好留在了办公室,这次给你了。现在工资关系还在食品厂呢,据说跟王湃专沾点亲戚,王湃专把他弄来也是因为食品厂效益不景气。”

彭长宜没想到一个只认识五个人的老胡,居然对这事了解的这么清楚,他说道:“你说我能换车吗?”

“完全可以,现在工作越来越多,一辆面包车还不够计生办用的呢?还有一个法子是,你也可以先跟企业借辆车开,这样连车带人都有了,等任书记走了,他自然会把车留下,到时再给企业还回去也不迟。”

彭长宜一愣:“谁说任书记会走?”

“我说。”

“你凭什么说他会走?”

“哈哈,这个不能告诉你,如果顺利的话,他今年会离开这个地方,最迟也不会迟过明年,所以说,你如果能够继续忍受姓顾的,眼下不买车也行,如果不想忍受你按我说的办。”

“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知道他要走?”

胡力见彭长宜抓住这个问题不放,说:“别忘了你给我起的外号,老狐狸,今天又变成狐狸精了。”胡力说完,自己笑了。

彭长宜也笑了,说道:“谁让你总是把自己搞的这么与众不同,一般狐狸精都这样。”

“我本来与众不同。”胡力认真道。

“你怎么个与众不同?”

“我是看大门的,北城机关里这么多人,我一个看大门的,这点本身与众不同。”

“这算什么与众不同?”彭长宜笑了。

“当然算了,要不你说说,在你认识的人,有几个是看大门的?还不都是当官的?”老胡振振有词道。

“那倒是。”彭长宜认同了他这种说法。

彭长宜带着胡力来到开发区路边的一个饭店,门面装修的很朴素,里边干干净净的,一色的长条桌,短板凳。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一个透明的面食操作间,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师傅,正手托着面团,在往大锅里削着面条,根根面条,跳着舞落入滚开的水,非常火爆。

彭长宜跟服务员要了一个雅间,坐下之后,他看了胡力一眼,忽然心生一坏,说道:“您老喝什么酒??

“是一碗刀削面的事,喝什么酒。”老胡故意矜持道。

彭长宜笑了,说道“不喝酒咱们干嘛来了?”

“嗨,你开始可是说吃刀削面,没有说喝酒啊?”老胡反驳道。

“我带你出来,哪回都没说请你喝酒,你怎么哪回都喝了?”彭长宜不客气道。

“那是你想喝。”

彭长宜知道老胡喜欢喝一点,但是喝不多,说道:“嗯,我今天还想喝,如果不喝酒的话,刀削面也别说了,咱们回去吃泡面。”

“干嘛,威胁我?”老胡冲他瞪眼。

“不是威胁,是我想喝酒,您老今天舍命陪小人行吗?”

老胡笑了,说道:“这还差不多。”

“那请您老表个态,咱们喝什么酒?”

“分明是你想喝酒,干嘛让我表态?”老胡说道。

“您不表态,这酒怎么要,我可是喝什么酒都行,色干啤全无敌,你行吗?”

老胡一想他说的有道理,万一他冒坏,要了自己最讨厌和的啤酒红酒什么的呢,说:“非让表态干嘛,如果真表态你能满足吗?”老胡在激他。

彭长宜笑了,说道:“随便你说,饭店没有我去给你买。”

老胡说:“我只想喝不动地方的酒,出去买我不喝了。”老胡故意说道。

“行,不动地方的,你说。”

老胡转着小眼睛,想了想说:“算了,还是你安排吧,万一我点的这饭店没有你多丢人呀?”

彭长宜笑了,说道:“您老别羞羞答答的了,说,是喝茅台还是二锅头?”

“这两种选择吗?”胡力问道。

“这里还有山西陈醋、面汤和凉水。”

老胡认真的想了想,说:“后三种你喝吧,我喝前两种的第一种,如果没有二锅头,茅台也将吧。”

彭长宜忍住没笑,跟服务员说:“来一瓶茅台。”

服务员说道:“对不起,没有。”

老胡笑了,说:“我只喝不动地方的,出去买的话不喝。”

彭长宜说:“不动地方的喝几瓶?”

老胡嘻嘻笑着说道:“咱俩一瓶,你多喝点,我少喝点。”

339、你小子太不地道了

彭长宜说:“那好,你等着。”说着,拿起车钥匙走了出去,不一会,回来了,手里果真拿着一瓶标有“tè gong茅台”字样的酒。

老胡说:“我不喝tè gong的,凡是标有tè gong字样的,都是假的,你小子按什么心,敢陷害老革命?”

彭长宜一听,把酒拿走了,一会又来了,说道:“这个行吗?”

胡力一看,笑了,说道:“你小子太不地道了,有真茅台不给喝,拿假的糊弄我,幸亏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彭长宜说:“告诉你,这也不是真的,这是我让人灌的敌敌畏,特地对付你这种讲排场穷摆谱的人的,要不咱们要二锅头?”

老胡一把夺过酒瓶,看了看说道:“告诉你,我给茅台酒厂当了好几年的小工,茅台酒的味道我离二里地都能闻到,真的假的骗不了我。”说着,熟练的打开,闻了闻,跟服务员说道:“姑娘,去给这位先生盛一碗面汤,我喝酒,他喝面汤。”

年轻的服务员被这一老一小的幽默逗笑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本身狐狸不好对付,要是成了精,更不好对付了。一瓶够吗?”

老胡断定他不会再有第二瓶,故意说:“够不够是它了,凑合着吧,欠点欠点。”

彭长宜嘴一撇:“哼”了一声,从怀里又变出一瓶酒,放桌,说道:“跟姓彭的喝酒,什么时候欠着过,不多不归。跟你说吧,这两瓶酒在车里放了好长时间了,一直没舍得喝,知道您老口高,特地给你留的,这样,今天咱俩一人一瓶。”

老胡一看,急了,说道:“干嘛,欺负老年人有罪!喝不了我拿回去。”说着,把他刚放下的那瓶收了起来。

彭长宜笑了,拿过两只大杯,一人倒了一杯,闻闻,喝了一小口,说道:“真香。”

老胡点了四道小菜,彭长宜说:“再点两个,六个好听。”

老胡说:“这你不懂了,山西饭店主要是以面食为主,他们的菜反而不如面好吃,原因是他们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对面食的研究了。”

彭长宜笑了。

老胡,说:“看这食谱,还真是不错,光面食能做好几十种。”

彭长宜说道:“有一道莜面也很好吃,不过你肠胃不好,最好别吃莜面。”

菜来后,彭长宜拿过来两只小酒杯,说道:“咱们用小杯量,慢慢喝。”

连着三杯酒下肚后,老胡不干了,说道:“你小子今天好像没按好心吧,我多大岁数你多大岁数了?有这么喝的吗?你惹不起你那个司机,来欺负我吗?”

彭长宜眼皮一耷拉,说:“喝吧,喝一顿少一顿了。”

老胡睁着两只小眼睛说道:“你小子咒我?”

彭长宜笑了,说道:“想哪儿去了,我有那么恶毒吗?不是让你喝几杯酒吗?”

“那你什么意思?”

“唉,我只是觉得你在这里呆不长了,最近这种感觉更强烈了。”说着,慢慢把酒杯放在桌。

老胡放下筷子,说道:“难怪你最近三天两头的找我喝酒,原来是这么想的呀?”

“不对吗?”彭长宜看了他一眼,自己喝干了一小杯。

老胡说:“其实,你的心思我知道。不瞒你说,我可能最近真的会走。今天你是不提,我也准备告诉你,前提是,严守军事秘密。”

“唉,不相信我可以不说。喝酒,吃菜,一会吃面。”彭长宜故意不捡他的话茬。

老胡笑了,说道:“少来这套,你小子难道不想知道?”

“有关你的故事我都想知道。”彭长宜说。

“呵呵,一顿饭的功夫说不完啊,等咱们吃完回去我在跟你说,其实我也想告诉你我的故事。”老胡神秘。

“嗯,告诉我应该说的,军事秘密你留着。”彭长宜没忘了他曾经说过的“军事秘密。”

“那你先告诉我,你怎么觉着我呆不长要走了。”

“只是感觉,你喜欢写书法的那个人走了,是不是亢州也留不下你了?没有根据,完全是一种主观臆想。”彭长宜说。

“呵呵,知道你是这样想的,没错,你臆想的很对,我的确是要跟他走。他基本安顿好了,过几天我走,朱国庆正好要去看他,让我跟着他先过去看看,然后在回来,等他彻底安排好一切后,我在过去。”

“唉——果然是这样啊。”彭长宜叹口气,端起酒,自己又喝了一小杯。然后认真地说:“要我说啊,先别跟朱市长去呢,索性安顿好后再去,这样少倒腾一趟,你又有水土不服的毛病,来回倒腾不好。”彭长宜不再跟他斗嘴了。

老胡也喝了一杯,说:“是他安排的,我去一趟也没事。”

彭长宜端起酒杯,说道:“一想你真要走,我这心里还真不好受,以后,五香花生米……我是吃不了。”

老胡见彭长宜眼圈有些红,说道:“唉,我不能留在这里,一是他不放心,二是说不准哪一天你也走了,我真成孤儿了。”

“那我走也带你走。”彭长宜坚定。

“呵呵,有你这话我心领了,既然是这样,那我还是跟他走不跟你走。”胡力说着,跟他碰了一下,干了。

“嗯,我懂。”彭长宜也干了。

老胡说道:“我有许多过命的战友,但是我只跟着他,知道为什么吗?”

“重义气?”

老胡说:“我的战友都重义气,连命都可以过,义气算什么。”

“他官大?”

“哪个官都不小。”

彭长宜回答不来了,摇摇头。

胡力看着他,神秘的笑了。

老胡不说,彭长宜不好再问了,他频频的敬老胡酒。老胡属于喜欢喝两口,但却喝不了大酒的人,每次跟彭长宜一块都能喝多,本来酒量有限,加他注定要离开亢州,也多喝了几杯,彭长宜恰到好处的控制着他的酒量,最后吃了一碗刀削面后返回了。

340、胡力和樊文良的故事

回到老胡的传达室后,彭长宜打开了电扇,又给老胡透湿了凉毛巾,让老胡擦了脸后,用他的搪瓷缸沏水,说道:“您老要走,我知道我留不住您,把您的故事留下吧。”

老胡笑了一下,从腰间掏出钥匙,走到墙边一个旧的铁皮件柜,从里面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六寸黑白照片,递给了彭长宜。

彭长宜接过一看,发黄的照片写着一行小字:欢迎军首长来116师指导工作。然后是密密麻麻的小脑袋。他的眼睛在前排坐的人挨个打量。

坐在前排正的那个人年岁较大,右边是樊良,左边是胡力,那个时候他们都很年轻,很精干,樊良和胡力坐的较直挺,军容整洁。

坐在间的那个了年纪的人彭长宜也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

胡力指着后排间位置的一个人说道:“看得出他是谁吗?”

彭长宜定睛一看,吃惊道:“翟……书记?”

“嘿嘿,正确,你眼力不错。”

彭长宜一时摸不着头脑,他惊讶地问道:“原来你们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啊?”

“呵呵,是啊。那个时候他还是团长。”

彭长宜盯着间那个人问道:“狐狸,间这个人是谁?我怎么看着眼熟?”

“你不会认识他的,他从来都没来过,而且早退下来了,电视都看不到了。”胡力接过照片,细细的把每个人都看了一遍,感慨道:“我穿军装的样子是不是很精神?”

“嗯,的确很精神,像个我军指挥员。”彭长宜说,

“什么叫像啊?是指挥员!唉,这是我最后一次穿军装的照片……”胡力说着,拿照片的手居然有些抖动。

彭长宜忽然觉得自己很不地道,为了满足自己的yu wàng,多灌了老胡几杯酒,并且话题总是有意往这个地方引,现在看到老胡激动的样子,后悔了,很想制止老胡讲,但是老胡已经拉开了话匣子……

“我那时是师政委,他刚刚当师长,当时是全军最年轻的师长,是非常有前途的,我小好几岁,我们有很深的交情……”

在老胡断断续续的叙述,彭长宜大致知道了有关116师的一些情况。

原来,他们部队驻扎在南方某地,正值汛期,长江水暴涨,长江支流早超过警戒水域,多处决口。

他们师部接到命令,立刻前往抗洪抢险第一线。

由于那时通讯不发达,而且沿途到处都是冲毁的农田和房舍,他们还没有到达指定地点,决口的洪水扑面而来,赶在先头的部队官兵许多人都被卷入激流……

其实,早在他们行进的途,级命令他们迅速撤到安全地带,但是他们没有及时跟前方部队联系到,致使多人在这次行进的途遭遇洪水而牺牲了。

尽管是突发事件,但是通讯不畅导致了不应有的牺牲,胡力主动为这次事故承担了责任,他被送往军事法庭。

按说师长是主要责任人,但那是樊良刚刚升职,而且他已经成家立业结婚生子,胡力由于媳妇怀孕期间在一次突发事故意外身亡,一直未娶,无牵无挂,他说由他承担责任最合适。

审判结束后,胡力变成了普通老百姓,服刑期满后,由于胡力本身是一名孤儿,是村里老乡们共同养大的他,他没脸回去,被樊良暂时安顿在樊良的四川老家。

从此,胡力在人们的视线消失了,后来樊良转业到锦安,由于他和自己曾经的下级翟炳德共事感到别扭,离开锦安,到亢州兼任县级市委书记,后来把胡力接到了亢州,安顿在北城,等胡力到亢州后,由一名劳改犯,变成了jun zhuǎn退人员的身份了,不但有工资待遇,还有了工作,当然,是个很不招人眼目的工作。

那些在那次洪水遇难的人,他们的孩子和家属都得到了樊良额外的接济,樊良两口子的工资几乎月月光,一直过着非常简朴的生活。

是目前在北京福利学校,还有六个正在学读书的孩子,都是樊良和胡力在资助,这些孩子都跟樊良和胡力叫爸爸,胡力打那以后也没有再成家立业,他说自己有六个孩子,到时养老送终没有问题。

胡力语气深沉地说:“他时常跟我说,为了这些孩子的将来,在仕途,他不能有一点闪失,不然,这些孩子没人管了。”

彭长宜震惊了,也感动了。

难怪有一天他喝酒先要祭奠他的战友,原来还有这么一个悲壮的故事!他不得不感叹部队纪律的严明,可能在地方这不算个什么重大事故,但在当时那个年代,而且又是部队,要有人为这起事故负责。

无疑,胡力为了保全樊良,主动承担了领导责任,但是,却赢得了樊良一生的呵护,这种友谊恐怕也只有那个年代才会有吧,眼下或者未来在人与人的关系,应该很少或者几乎没有了。

在胡力的介绍,彭长宜还知道了那个坐在间的军首长,也因为那次事故而提前离开了部队。

老胡最后说道:“这是我的全部故事,整个锦安甚至京州全省,只有你一个外人知道,你小子要保密啊,如果你要是泄密,我……”他做了一个枪毙的姿势。

彭长宜看着他的小眼睛瞬间厉了起来,说道:“我没听见。”

胡力笑了,说道:“不过泄密也没事了,十多年了,没人在去追究什么了,顶多把我的工资追究没了。我之所以让你保密,为的是不想给他找麻烦,他麻烦了,那些孩子麻烦了。”

“我懂。”彭长宜使劲的点着头。

“他是一个非常重情守信的一个人,也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他还在连队的时候我很看好他,嘿嘿,果真出息了,当了关岛市市长,我也跟着沾光了,我们那些孩子也跟着沾光了。”说这话的时候,老胡的脸放出了光彩。

341、身边藏着一个大人物

他继续说道:“他头走的那天晚,到我这里来了,我向他表示祝贺的时候,你猜他怎么说,他说,老政委啊,官越当越大,心里越来越怕,唯恐不慎,跌了跟头,你和那几个孩子没人管了。”

说到这里,老胡的眼圈红了……

没想到,冷峻强韧、有着高超政治智慧的樊良,居然还有着这样实在的使命感和这样的柔情!彭长宜被他们的战友情和他们的胸怀打动了,他双手端起茶杯,恭恭敬敬的放在胡力面前,说道:“胡师傅,原来对您多有不敬,您别见怪,我真没想到我的旁边还藏着一个大人物,还是大功臣,照顾不周了。”

“呵呵,不骄傲,在没脱军装之前,我的确是功臣,在脱了军装之后,我是一名罪臣,地地道道的罪臣。”

“胡师傅,你在小彭心是英雄,以后我再也不跟你开玩笑了。”

“你别这样啊,正是因为有了你的玩笑,我才觉得我是正常人,是一个开心的人。”

彭长宜问道:“您跟他到那边去做什么?”

“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干休所,一个是少年劳教心,我选择了后者。我理解他,让我去干休所,将来也是在那里养老了,但我觉得早了点,我说如果对你没有什么影响的话,让我出来做事吧,这样被安排在少年劳教心。”

“嗯,这个工作很有意义,但是太操心了。”彭长宜说道。

“我没有孩子,所以很看不起少年劳教心里那些孩子的父母,人,有了后代那是很幸福的事,怎么能不好好培养,让他们走了歪路?我感到很可惜,所以要求去那个地方。他到没说什么,小梅却不干了,坚决不同意我去那里,还让我去干休所,据说,干休所是她给我找的地方,呵呵。”老胡很欣慰的笑了。

彭长宜能够感觉到,流淌在老胡和樊良心的那种默契、那种肝胆相照,如同一股暖流,温暖着孤独的老胡,这可能是他们一生最大的财富。

老胡又说:“他和小梅晚只要散步来我这里,有一次他们来的时候,正赶你带人出去刨尸体,我跟他说了你,他对你很赏识,说你是个有前途的年轻人。”

“谢谢了。”彭长宜谦虚道。

胡力又说道:“小沈那人不错,你别太求全责备,我当年是因为跟老婆吵架,老婆才离家出走,然后发生了意外,都怀孕三个月了……唉,家和万事兴,国家是这样,单位是这样,自己的小家更是这样,大丈夫千万不能跟女人一般见识。”

彭长宜说:“我怎么听着你像在交代后事?”

“呵呵,随你怎么想,沈芳那天来单位找你,我把她叫到我屋,跟我呆了会,说起那个省报记者,我开导了她。”

彭长宜一愣,这才想起有一天是因为叶桐和沈芳吵了起来,他怕邻居听见,来单位睡了,原来她居然追到了单位?

“年轻的时候有资本玩,有资本轻狂,但是注意别殃及到家庭,没有家庭的男人是不完整的,我是这样,你们市长也是这样。”

彭长宜又是一愣,敢情这个老胡什么都知道啊?

“过两天我搭朱市长的车去关岛,先过去看看,再跟回来。然后,我真的要走了,你可别想我?”胡力说道。

彭长宜的眼圈红了,说道:“想,想。”

老胡笑了,说道:“第一天见你,跟你小子有缘,我的故事从来都没跟朱国庆说过,他只知道我是樊良安排过来的人,所以对我很照顾,我怕太显眼,拒绝了他许多好意。”

老胡喝干了杯里的水,彭长宜又给他倒了一杯,说道:“老胡,你年岁也不忒大,该考虑着找个人了,要不我让沈芳给你查对一个?”

“呵呵,不用你操心了,实不相瞒,找好了。”老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啊?你这老家……”他刚要说:“老家伙”,想起刚跟老胡道了歉,自己又这么不恭,赶忙咽了回去,改口说道:“您老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到位啊?”

胡力哈哈大笑,说道:“你想怎么叫怎么叫,我喜欢你这样没大没小的,你一本正经了我不舒服了。”

“嘿嘿,给你找的是哪里的人啊?”

“也是一位老战友的家属,小梅前不久介绍的。”

“老战友的家属?”

“是啊,去年下半年,老战友得了急病走了,留下她和一个大学的女儿,还一个老母亲,年后小梅撮合这事,我一直没捡茬,他们调走以后,我才同意接触。”

“哪儿的?”

“关岛下边一个县城的,我要去的这个劳教心,在那个县城。”

彭长宜不得不佩服樊书记行事的缜密和周到,他说:“那你的负担不轻啊?”

“我愿意有负担的生活,那才是正常的人生,这家人都是本分人家,很好相处,我已经给小梅回话了,过两天让朱国庆把我捎过去,跟她见个面。”

“原来认识吗?”

“见过,但是没有正式见过面。”

“我要恭喜你,啥时结婚,我去喝喜酒。”

“这个你别想了,我们不可能大张旗鼓办喜事的。”

“嗯,明白。”彭长宜想了想说道:“胡师傅,你走的时候,我给你送行,请你到我家吃饭,我先提前预约下。”

老胡高兴地说道:“好。我走一定告诉你。”

尽管老胡答应的很爽快,可是,真到了他走的那一天,他没有告诉彭长宜,而是在一个星期天,趁机关干部休息的时候走了。

周一班,彭长宜从传达室经过的时候,看见老胡的门锁着,他以为他出去吃早点了。到了楼自己的办公室,见桌有一封信,面是三个钢笔字:彭主任。

估计是有人把信塞进门缝,然后办公室的人进来搞卫生的时候捡起放到桌了。他打开暖水瓶,果然是新打的水。打开这封信,一看惊呆了!

342、不辞而别

信是老胡写的,他说:年轻人,你看这封信我已经走了,辞职信周六下午我已经交到了政府办公室,你什么时候来关岛,想着把这个月的工资给我捎过来,或者给我寄过来,我可是时刻都在等米下锅啊。 哈哈,没给你告别的机会别怪我,这是我蓄谋已久的,我这人最怕的是告别,有机会来玩,等我安顿好了跟你联系。

我屋的抽屉里有包花生米,给你留的,我头天买了两包,带走一包,以后你要是馋了自己去买吧,想想你吃了我不少的花生米呢?老狐狸精(我喜欢你这么称呼我)。

彭长宜看了好几遍,心里生这个老狐狸精的气,气他没有跟自己告别走了。

他把信折好,又塞进那个信封,便锁进了自己的抽屉,站在窗前,望着那个传达室,想着自己第一天班时看到告状的的人群,胡力不让他管的情景,那时候他觉得这个传达室的师傅不一般,还真个是有故事的人。

想到他离开亢州,自己却没能送他一程,心里有些怅然若失,以后再值班,没人陪自己喝酒了。

唉,你个老狐狸精,不声不响的走了,不是想让我怀念你吗?你怕告别,别给别人告别的机会了?

想起那包花生米,他气鼓鼓的下楼了,见王湃专从政府办公室出来,看见了他,叫了一声:“彭主任。”

彭长宜转过身来,王主任递给他一封信,说道:“门卫老胡辞职了,说是回老家,因为事出突然,没有提前打招呼,表示很对不起领导,让咱们另行找人。”

彭长宜接过信,大致内容跟王主任说的一样,说:“他走时也给我留了一封信,跟财务室打声招呼,把他工资结了吧。”

“结什么?这个月才过几天?”

彭长宜说:“几天也得结呀。”

“不给他结,辞职也不张罗提前说?这冷不丁的哪儿找人去?”

彭长宜心说,你巴不得有这个机会可以自己的人,说道:“找人不急,传达室本来是可有可无,现在都有值班,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不得不要那么个人是了。老胡干的不错,跟财务说,这个月给他开满支。”

尽管王湃专心里不服,但是,从朱国庆到彭长宜,他们都对这个看大门人的老头很敬重,这个老胡应该是个有背景的人,说道:“行,我这跟财务去说,开了给他放哪儿呀?”

“放我这儿。你把传达室的门打开。”说着往传达室走去。

等王湃专拿了钥匙,打开传达室的门时,传达室早收拾的干干净净,属于老胡的私人物品他都拿走了,只剩下件柜、光板床、写字台。

彭长宜拉开了一个抽屉,果然里面有一包用塑料袋包裹的严严密密的花生米。

没过两天,传达室又来了一个人,是一个邋里邋遢、穿衣服走路都不利落的老头,打那以后,彭长宜一次都没有进过这个传达室。

自从新的市委书记来了后,彭长宜最近发现任小亮异常精神,会也开得勤了,参加酒场的次数也多了,这天,他主动约彭长宜和刘忠,来到两个家属院的建设工地,查看工程进展情况。

为了抢工期,两个家属院已经正式进入施工阶段,征地手续也是一边施工一边办理,由于这两块地皮都是北城的边角地块,所办的手续相对来说较容易。

这两个工地由刘忠和政府办主任王湃专负责,西城的楼房,承包给了一本市一个建筑公司,北城的平房承包了另一家建筑公司,尽管是独门小院,但都是统一设计,格局也都是一样,砖木结构,红砖、蓝瓦、双檐、高脊,标准的三合院,北房五间,东西各三间配房。

在平房工地,任小亮跟彭长宜说:“长宜,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是一回到咱们住的那排小平房,心里发堵。架,不敢吵,爱,不敢做,低矮潮湿,连个冲凉的地方都没有,别扭死了。”

彭长宜笑笑,说道:“是啊,好在我你方便一些。”

“是啊,你在紧里面,还可以搭个小凉棚,最起码晚可以冲凉。我们受罪了。别说没地方冲凉,天天闻油烟味,我真是一天都住不下去了。你催紧点,争取头春节咱们都搬过来。”

彭长宜想到了高尔夫旁边的小洋楼,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任小亮今年早应该住进小洋楼了,肯定是张怀觉得事情不好,所以他们谁都不敢贸然住进去了。

想着环境那么优美的小洋楼,却不能入住,还要在低矮潮湿的小平房里受罪,搁谁心里都堵得慌,这难怪任小亮紧盯着工期了,的确如他所说,恨不得立刻搬进去。

沈芳的心情也和任小亮接近,因为每个党委成员手都有一份家属院的图纸,沈芳没事端详着图纸,在心里勾画着未来新家的模样,见他进家也没有那么多抱怨了,话题总是离不开新家装修。

彭长宜觉得女人也有可爱的时候,是较好哄,只要满足她对物质占用的喜悦行,让她有足够的优越感,她不会再唠叨谁家买了热水器,谁家买了空调了。

他们刚从平房工地来到西关的楼房工地时,王湃专接到了传呼,他赶紧跑过来,紧张道:“钟书记来了,你们快点回去吧。”

话还没说完,任小亮包里的电话响了,他接通后刚喂了一声,马说道:“钟书记?您好,我们在家属楼工地,对,还有彭主任和刘书记,都在,对。嘿嘿,今天下午觉得没有什么事,我们一块出来了,以后注意,一定要留下一个看家,我们马回去,什么?您过来呀,哎呀这工地到处都是土……好好好,我们等您。”

挂了电话后,他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说道:“钟书记,马过来,操蛋,不相信咱们在工地。”

彭长宜笑笑,说了一句:“突然袭击。”

343、突然检查

钟鸣义自从任后,开了一次层见面会后,接下来是马不停蹄的到各个单位调研,与其说是调研,不如说是检查纪律。 而且都是即兴而为,根本不提前通知基层,司机不把车开到大门口都不知道去哪儿,想去哪儿去哪儿。如果单位主要领导不在的话,他的火气冲天,会大发雷霆。

次在层见面会,钟鸣义曾说过:“我在经济落后的县呆了十多年,早听说亢州干部素质高,工作作风和思想作风过硬,那个时候想带着我们的干部来亢州学习,但是你们樊书记一直不同意。今天我能到亢州工作,真是幸运,不过我强调一点,我会不定期的到各个单位走走、转转,我今天在这儿先声明,我不会跟你们任何一个单位打招呼,目的是想看看你们的作风到底硬在什么地方……”

当时许多干部都对他这一番开场白有微词,寇京海私下跟彭长宜说:“怎么刚走了个周林,又来个‘周林二世’?什么‘你们你们’的,听着真他妈的别扭。”

前几天,据说钟书记突然去了距离市区较远的白马乡,也是苏凡所在的乡,恰巧那天乡党委书记跟市里请了事假,钟鸣义觉得,乡党委书记不在,乡长应该在吧?车子都驶进了乡机关大院,钟鸣义都下车了,还不见一个干部的人影。

钟鸣义的秘书紧跑两步,赶到政府办公室,看见里面有两个值班的人在看电视,他进来说:“你们乡长呢,钟书记来了。”

这两个值班的人不认识他,因为他原来在市委信息科,钟鸣义来了后才被钟鸣义选,当了市委书记的秘书,其一个人说:“你谁呀?”

秘书说:“我是市委的,钟书记的秘书。”

那两个人无需在验证什么了,因为钟鸣义已经掀帘进来了,他们在电视、报纸都见过这张面孔。

他们慌了,赶紧起身,跟钟书记打招呼,给他让坐。

钟鸣义看一眼正在开着的电视,说道:“让你们乡长即刻过来见我。”

其一个小伙子赶忙关了电视,另一个小伙子说道:“乡长下村了。”

“下到哪个村了,跟他联系!”

其一个人立刻拿起电话,要呼乡长苏凡。

钟鸣义说:“你只需说有急事,别的不要说。”

那个小伙子的手有些哆嗦了,按照钟书记的指示,给苏凡呼机留了言。

很快,电话响了,那个小伙子刚要接电话,钟鸣义说道:“我来。”于是,他走到电话跟前,说道:“是苏乡长吗?”

苏凡当然没想到会是市委书记,语气含糊不清地说:“你谁呀?”听声音午肯定喝了不少酒,似乎还没睡醒。

钟鸣义看了看表,早过了班时间,说道:“我是钟鸣义!”

苏凡一听,是钟书记,赶紧说道:“钟鸣……鸣……钟书记!”

“是我,你在哪里?”怎么样口气严厉。

“我……我在下乡呢,您等着,我马回去。”苏凡估计是被吓醒了。

“不用,你在哪个村,我去找你。”钟鸣义丝毫不给他回旋遮掩的余地。

“这个……还是我回去吧,乡下的路不好走。”苏凡支吾着说道。

“你能走我能走,说,你在哪个村?在干嘛?”他的口气重了。

“我,我是出来检查计划生育来了,现在……在城里……”苏凡只好说道。

“那你为什么说在村里,你到底在干嘛?”钟鸣义声音提高了不少。

“我,我家里有点急事,这样,我马回去。”

“不用了!”说着,钟鸣义气愤的摔下电话。

旁边两个小伙子吓的大气不敢出。

钟鸣义看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是不是分来的大学生?”

两个人共同点着头。

“叫什么名字?”钟鸣义大声问道。

两个人战战兢兢报了各自的姓名。

钟鸣义生气道:“还大学生?我看你们是不思进取!大好时光看电视吗?看吧,你们最好在这里看一辈子!永远都别回城!”说着,佛袖而去。

两个小伙子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钟鸣义狠劲摔车门,出了白马乡政府大门,秘书问道:“钟书记,咱们还去哪儿?”

“窥一斑而见全豹,回机关,哪儿都不去了!”钟鸣义很是恼火。

秘书回过头,跟司机说道:“回市委。”车子拐向了回城的方向。

快进城的时候,钟鸣义突然说:“到高速路口看看去。”

高速路口,是这次京京高速路亢州段的路口,为了连接这个路口和城区的道路,亢州修通了城区通往这个路口的公路,高速路通车在既,这条路也到了最后收尾阶段。

秘书一听,心里七八下的,快到修路的工地时,他瞪圆了双眼。当他看到路边停着一辆交通标志的桑塔纳车后,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心想,这次老家伙露脸了。

秘书姓康,原来在信息科,是寇京海的手下,别看寇京海嘴不好,但是跟这些小伙计不错,当了交通局副局长后,经常请他们吃吃喝喝,小康当了钟书记的秘书后,告诫他:“您老要精心了,午最好别喝酒,咱们这个书记可不是善茬儿,喜欢微服私访,最好您八个小时都在岗。”

寇京海本不是一个规矩的人,有名的懒散之人。机关有事还不显,没事的时候的确很难熬,他没事也不在机关呆着,除去喝酒是下工地,今天是正好工地有事找他,他来了。

寇京海头戴着安全帽,正蹲在地,跟质监人员还有工地负责人看着前面的图纸说着什么,抬头看见了钟鸣义从车下来,他赶紧站起来,刚向前走了两步,不知是起来的急血液流通没跟,还是天气热暑了,头一晕,感觉两眼飞满了金星,身子摇了摇失去了知觉……

旁边的人赶紧去拉他,钟鸣义一看,紧跑两步,帮着搀起了寇京海。

344、笑掉大牙

寇京海的脸色蜡黄,额头全是汗珠,半天才敢睁开眼,虚弱的伸出手,说道:“钟书记……好。 ”

钟鸣义握着了他潮湿冰凉的手。

康秘书赶快给钟书记介绍:“这是交通局副局长寇京海。”

寇京海认识钟鸣义,钟鸣义不认识寇京海,一看四周连个树荫凉都没有,说道:“你一直在工地?”

那个工程质监人员说:“寇局长不放心工程质量,又怕这段路影响通车,这段时间一直在工地现场指挥。”

钟鸣义一听,打量着他黑亮的皮肤,激动的握着他的手说:“辛苦了!到医院检查一下吧?”

寇京海慢慢恢复了正常,说道:“没事,我刚才可能的起来的急……血流没跟。”

“怎么能没事,你肯定是累的,走,车。”

寇京海连连摆手,不好意思道:“钟书记,我刚才的确是起来的急点,头晕,真的没事。”

“我们的事业缺你这样的好干部,你不能倒下,医院!”

寇京海很反感,心想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被他那些同僚们笑掉大牙,有些不高兴,说道:“钟书记,我都说了没事,是起来的急点,什么医院啊?”

旁边的小康赶紧捅了他一下。

哪知钟书记不但不生气,还跟小康说:“康秘书,今天这事你记下来,我们要宣传这样的典型。”

“我操。”寇京海暗暗骂了一声,说道:“谢谢您了,我喝口水没事了……”

钟鸣义赶紧让小康拿过自己的水杯,亲自递给寇京海,寇京海也不客气,喝了半杯水后,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擦了一把汗说道:

“好了,什么事都没有,是冷不丁起来的急了。”说着,把水杯还给小康。

钟鸣义见他好多了,不再督促他医院了,也和他站在毒日头下,围着工地转了一圈,问了一些工程施工的事,才跟寇京海握手告别,一再叮嘱他,回去好好到医院检查检查,看看是不是血压低?

寇京海说道:“谢谢您的关心,我真的没事。”

送走了书记,旁边的几个人说道:“这回寇局要交好运了,请我们喝酒。”

寇京海拉下脸说:“今天谁他妈的要在外边提这事,让我知道了,别说我翻脸不认人,工程余款一分钱都别想结!”

那几个人都知道寇京海的臭脾气,偷偷笑了,没人敢再说这事。

钟鸣义了车后,感慨道:“这是区别呀,小康,下来跟电视台报社联系,像寇京海这样的典型应该大肆宣传。”

“是,钟书记。”小康赶紧说道。

钟鸣义忽然心血来潮,说道:“去交通局,看看其他人在干嘛?”

小康心想,这不是成心找刺吗?但他是一个小职员,对于书记的指示只有服从的份儿,没有反对的权利。车子不声不响驶向了路边的交通局院里,传达室的老头探头看了他们一下,没有言语。

看到交通局局长的车停在院里,小康的心放了下来。

这是个四层小楼,一楼是缴费大厅,二楼是行政办公区,三楼才是局领导们办公的地方。小康敲了局长办公室的门,没有人应声,门锁着,这时,从旁边出来一位穿工作服的女同志,她问道:“你们找谁?”

钟鸣义背对着她,小康说道:“找焦局。”

“你们是哪儿的?”那个女同志问道。

小康说道:“市委的,这是市委钟书记。”

那个女同志一听,说道:“哦,那先请到屋里坐吧,我去找他。”说着,敞开门让他们进去。

钟鸣义说道:“我们跟你一起去找吧。”

那个女同志笑着说:“您进屋坐,我去找。”

钟鸣义笑着说道:“不用,我们跟你一起去找,借机参观一下你们内部办公环境。”

那个女同志灵机一动,先带他从一楼参观,每走到一处,都会大声说:“市委钟书记看大家来了!大家欢迎!”

尽管如此,仍然没有人把这个信息传达出去。一直走到三楼,再来敲局长办公室的门,还是没有人。钟鸣义有些生气,小康小声的跟那个女同志说:“是不是在睡觉?”

那个女同志摇摇头,面有难色地说:“我还是给他打电话吧。”说着,回到自己办公室,打通了手提电话,说道:“焦局长,您在哪儿……”

钟鸣义立刻抢过电话,放到耳边,听对方说:“我在四楼……”里面传来哗啦哗啦的响声。

钟鸣义不等他说完,摔下电话大步走出门,径直了四楼,挨个敲门,最后敲开了一扇用皮革包裹着门,在开门的那一霎那,几乎把他呛一跟头,他背过身,不停地咳嗽着。

里面烟雾腾腾,交通局局长焦太强正和另外一个副局长还有几个人在打麻将,桌都是一摞一摞的钱。

焦局长嘴里叼着一支烟,眯着眼,一边搓着桌的麻将一边用半边脸夹着电话,正在说着“谁,钟书记……”等他听明白后,也看清了门口站着的那个人,立刻傻眼了,电话也掉在地……

原来,机关里人人都知道焦局长爱好打麻将,自从他听说新来的市委书记喜欢暗访后,不敢出去打了,弄了一副麻将在四楼玩,他觉得即便他来单位,怎么也会是办公室的人来找他,不会自己直接到四楼,哪知,这个钟鸣义是不按常理出牌,找到了四楼。

钟鸣义气的脸色铁青,心说,真是忙死的忙死,闲死的闲死,他大声说道:“哪个是焦太强?”

这时,焦太强双腿打着颤站了起来,说道:“钟……钟书记,我是……”

钟鸣义手指着他说:“你、你被停职了!明天到组织部报道!”说完,扭头走了。

第二天,焦太强被停职,交通局的工作有寇京海主持。对于苏凡,还没听到任何处理结果。

钟书记下去了一个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基层干部最近人心惶惶,单位一二把手都跟惊弓之鸟一样,哪儿也不敢去,说不定他什么来检查了。

345、虚张声势

所以,任小亮说钟书记不相信他们在工地,彭长宜百分百的相信。

几个人等在工地,他们不敢出去迎接,而是等在原地,很快,过来一辆车,扬起了一股尘烟。

任小亮带头向前,握住了钟书记的手说道:“这么热的天,您还出来下基层呀?”

钟鸣义锐利的眼睛看向了他们的身下,发现他们的双脚满是尘土,相信了他们不是刚赶过来,脸有了笑纹,在他们的陪同下,围着这栋家属楼转了一圈,问了一些相关情况,说道:“分房的时候一定要做到公正、公开,一碗水端平,不然很容易出现不满情绪。”

任小亮连忙点头,说道:“一定遵照您的指示办。”

钟鸣义又嘱咐他们注意工程质量的监管,最后在跟他们握手告别时说道:“以后你们别一起都出来,家里留一个,要是遇到什么突fā qing况单位没有指挥员怎么行?”

任小亮赶紧说:“是是是,钟书记批评的正确,我们以后注意。”

望着书记车的走远后,任小亮擦了一把额的汗,半天才回过头问彭长宜:“钟书记没不高兴吧?”

彭长宜笑笑,说:“应该没有吧。”

钟鸣义回到单位后,跟小康说道:“通知办公室,召开常委会。”

小康看了看表,说道:“现在吗?”

“是的。”

“好。”来到三楼,小康直接进了范卫东的办公室,传达了钟书记的指示。

范卫东看了看表,说道:“没说几点?”

“没有,说现在。”

范卫东叹了一口气,赶快打电话挨个通知。

钟鸣义刚进屋,江帆跟了进来,说道:“钟书记,您回来了?”

钟鸣义回过头,说道:“江市长,有事吗?”

“如果没事的话,我想跟您告个假,晚回北京。”

钟鸣义坐下,说道:“别回了,一会咱们开常委会,办公室正在通知。”

江帆心想,这个人也太不拿别人当回事了,有这样现召集人开常委会的吗?但是他脸依然很平静道:“好吧,那我不回了。”说着,要往出走。

钟鸣义说道:“江市长,干嘛去?”

江帆一愣,说道:“我回去拿笔记本。”

“跟秘书说声,让他给你送过来,趁这功夫咱俩磨叨两句。”

江帆又坐了下来,等着他开口。

钟鸣义边洗脸边说道:“明天是星期天,明天再会吧,我也回去。”

钟鸣义的家属还在南岭县,他刚来的时候,出于关心同志,江帆征求过他的意见,问需不需要把家属调过来?他说不需要,儿媳快生小孩了,老伴儿在家要照顾怀孕的儿媳。

江帆一听,笑着说:“您今年刚48岁,怎么都有儿媳了?”

钟鸣义说我结婚早,有孩子也早。

江帆说起他宿舍的事,说给他在金盾宾馆安排好了房间。

哪知钟鸣义说:“在单位住吧,把旁边那间屋子收拾一下,把里边的门打开行了。领导干部尽量不搞特殊化。”

旁边那个屋子是樊书记练书法的地方。

听了钟鸣义的话后,江帆有些不自在,他心想,这是在批评自己吧,目前,他和副市长魏国才都住在铁宾馆,很显然是在搞特殊化。

打那以后,江帆不再跟他说宿舍的事,他隐约感到这个人有点虚张声势,即便标榜自己自律清廉,也必要打击别人,这让人很不舒服。

江帆不是没在单位住过,当了政府一把后,他深知在单位住的种种不方便,他到要看看钟鸣义在单位能住多久。

江帆默默的坐在沙发,等着他说话。不知为什么,这个人来后,他跟他接触了几次,感觉钟鸣义说话特别虚、特别漂,不务实,喜欢打官腔,私下交流工作也搞的这么一本正经,好像只有他是最布尔什维克的。

开始,他以为钟鸣义瞧不起自己,后来王家栋说跟他也这样,说话喜欢纲线,江帆想,难怪他在南岭干了五年副县长、十年县长、五年书记,南岭都不见什么起色,原来都是被这些虚的东西整的。

他也只是在心里这样想,但是对钟鸣义还是表现出了应有的尊重,只是这种尊重是大大的有别于对樊良的尊重。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林岩从外面进来,见市长在这里,说道:“您的笔记本。”交到江帆手里后,他出去了,市长可能知道开常委会的事了,无需再告诉他。

刚才,市长在办公室转悠,他想回北京,又不知道书记有什么安排,林岩悄悄侦察了好几次,都没见书记回来。

最近,林岩很高兴市长回北京,次从北京回来后,高兴了好几天,能够感觉到他心的那份轻松和喜悦,于是,善于观察领导的林秘书此得出结论,市长不是跟妻子重归于好,是跟丁一有了进展,从种种迹象表明,应该是后者,因为他有着一种少年人沉浸在初恋时才有的表情。

林岩发现,自从市长下午说想回北京后,有了坐不住的感觉,这儿转转哪儿转转,但是钟书记不回来,他也不好走。

毕竟,眼下他们合作刚刚开始,市长还是十分小心跟新书记相处的,林岩给他的旅行包放好换洗的衣服和一些生活必需品,又检查了一遍后,确信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后,看着坐卧不宁的市长,说:“自从您说要回北京以后,您一直没坐下过呢。”

江帆一听,腾的坐下了,说道:“你总是歪曲我。”说着,拿出剃须刀刮胡子。

林岩扑哧笑了,而且笑的不行,笑弯了腰。

江帆瞪了他一眼,说道:“笑什么?”

林岩直起腰,说道:“市……市长,您那胡子,都……都刮了两遍了。”

“谁说的?”江帆反问。

“哈哈。”林岩大笑不止。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道:“真是的,胡子怎没了。”随后自己也笑了。

林岩笑了,他看市长的感觉像刚谈恋爱那样,坏坏的笑了一下,走了出去,他刚出去,看见钟书记和康秘书楼。

346、送礼是门技术

林岩跑回来跟江帆说道:“市长,钟书记回来了!小许已经把车加满了油,我去跟他要钥匙。”

江帆稍微愣了一下,放下剃须刀走了出去。

林岩没想到市长刚出去,曹南跑了过来,说道:“市长哪?”

“去找钟书记了。”

“哦。”曹南放下心来,然后说道:“马开常委会,你把笔记本和水杯给他拿去吧。”

林岩说:“常委会?现在开?怎么现在也不提前说了?”

“唉,这是新书记的风格,我刚才往外望了一眼,没看见市长的车,还担心他走了呢。”

“小许加油去了。”林岩说。

“小林。”曹南郑重其事的看着林岩,说道:“这个钟书记什么事都喜欢突然袭击,而且不按常规出牌,管的较宽、较细,市长如果要出门,你一定提醒他跟书记打声招呼。”

林岩点点头,说道:“我记住了。”

“快去吧。”曹南说着,出去了。

林岩赶紧给市长沏好水,拿起笔记本,送了去。

下来后,他有些闷闷不乐,字台玻璃板底下压着人代会后,市领导和全体工作人员的合影,看着旁边的丁一,以为他们已经约好今晚见面了,撅着嘴说道:“小可怜,今晚你见不到市长了。”

男女一旦有了私情,像阳光下的尘埃一样,清晰可见。其实,江帆和丁一的感情,还没到林岩想象的那样。

市委书记办公室,钟鸣义洗完脸后,坐在班椅,喝了几口水,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纸包,说道:“这是两万块钱。”

江帆看了一眼那纸包,有些不解。

钟鸣义神情严肃道:“是焦太强送来的。”

江帆微微张了张嘴,随即明白了是什么意思,说道:“您,打算怎么办?”

钟鸣义眼睛一厉,说:“怎么办?你说我怎么办?我只能交给纪委!这是党性问题,是原则问题!我不能纵容这种歪风邪气滋生,更不容许这种糖衣炮弹腐蚀我们的队伍!”

江帆很反感他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心说给你送钱的是焦太强,又不是我江帆,犯得着这样说话吗?

作为领导干部,遇到这种情况是很正常的。樊良每年都会有交的钱,但是,他从来都是悄悄的,没有这样慷慨激昂,也没有这样高调和张扬,在他交的钱,没人知道是谁送的,更没人知道是为什么送的,他只注明时间和日期。

这种情况江帆也有,尽管他不知道樊良怎么做的,但是做法却和樊良一样,也是悄悄的。作为领导干部,不可能两袖清风,尽管两袖清风是官员的最高境界。

但是,你一旦做到了,官也到头了,因为,官场有许多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在左右你。

如果你真的那么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你是大家眼的怪物,是另类,是被攻击排挤的对象,但是你还要坚持原则,恪守做人和做官的底线,不能什么礼都收,也不能什么礼都不收。

送礼需要艺术,收礼需要技术!不能见钱眼开,也不能把送礼的人打入十八层地狱。

去年,由江帆主抓的敬老院工程,涉及到招标,一个建筑公司给江帆送来八万块钱,江帆后来从茶海的水槽里发现了八沓人民币,一个敬老院的工程,送到他手里的八万,还有主管领导主管部门,不知他要送多少呢?这些钱绝对不会是从建筑商的利润里出的,一定是出在羊身的,那么,有公开招标报价这一关卡死,这个“羊”不会是政府了,会转嫁到工程质量,无非是偷工减料。

过了几天,江帆把这个建筑商叫到饭店,请他喝酒。

建筑商很高兴,以为自己达到了目的,兴冲冲的来了,一看饭店包间只有江帆一人,他以为因此成了市长的知己。

喝完酒之后,江帆把钱拿了出来,说道:“我知道你正在创业,企业处在爬坡阶段,资金也很紧张,这钱,你先拿回去,如果你能标,把钱用在工程质量,一点都不许偷工减料!如果不了的话,用在企业发展,等你企业壮大了,发达了,我再去找你老兄讨钱花,现在,我花你的钱于心不忍。”

那个人尽管也有一些尴尬,但江帆说的非常诚恳,他也很激动,没想到江帆不但没有收的他礼,还给他保住了面子。后来,这个企业成功标,亢州敬老院在今年被评为“省优工程。”

这事江帆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其实他也想把这笔钱交,但是总感到有些不忍,那个建筑公司的确是年轻的企业,刚起步,资金紧张,所以,他最后还是选择了退回本人。这种情况相信王家栋也会有。交的钱,都是那些不能退还本人,甚至无法言说的钱,留下是祸,退回也是祸,对于这些钱,交是最好的办法。

官场,做人不能不管不顾,也不能把事做绝,要善于给自己留后路,指不定将来你被哪颗石子硌了脚。

像眼下钟鸣义这种赶尽杀绝的做法,最好不用。

因为你这样做了,跟你对立的不是一个焦太强,兴许有无数的焦太强,甚至是整个基层干部队伍。对于这位强势的市委书记,江帆有了隐隐的担忧。他担忧的不是焦太强、苏凡,也不是跟新书记的合作问题,他担忧的是亢州的政治生态环境,会不会因此恶化?

钟鸣义又说道:“对焦太强,要进行撤职处理,调离交通队伍,不能让这种歪风邪气蔓延,更不能让他败坏我们的党风!还有那个苏凡,降职使用,调到别处任副书记,如果不服,地免职!任命寇京海为交通局局长,兼党组书记。我提前跟你通个气,如果你没意见的话,一会在会宣布。”

江帆心里冷笑一声,这真是地地道道的提前通气,不,应该说是知会更准确,常委会马要开了,不得不告知一声而已,这种樊良时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347、冠冕堂皇

他平静道:“人事方面您说了算,我不插手,不过,这样做好吗?会不会打击干部们的工作积极性?”

江帆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他本想说你这样做会不会招怨,但是觉得自己这话在很讲原则的书记面前有些猥琐,临时改了口。 他这话表达了两方面意思,一是我提醒你了这样做有可能出现的后果,二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人事方面你说了算,政府方面我说了算,我不插手人事,希望你以后也不要插手政府的事。

哪知,钟鸣义却说:“什么?打击他们工作的积极性?请问江市长,他们有工作积极性吗?我看是樊良你们这样的好心肠惯坏了他们!”

江帆对钟鸣义的无理没有理睬,他不能因为这个问题和新书记发生争执。

县级领导,县长和县委书记这两个职位,是政治场两个最关键的职位,它是国官场的最低端,也是国官员灵魂最能得到洗礼的地方,不经过这两个职位的锤炼,你在政治场,很难有大的作为。

亢州尽管是市,但却是县级市,说白了还是县,江帆和钟鸣义其实也相当于县长和县委书记。县长和县委书记像博弈的两个对手,实力旗鼓相当,各霸一方,但是水平高低往往在相互间的博弈,暴露无疑。

以前每每涉及到人事,尽管江帆也是这个态度,他都会说:我服从市委的决定。其实市委是谁?还不是樊良吗?这里不光有心悦诚服,还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尊重。而今天跟钟鸣义说的这句话,明显带着一种情绪,甚至一种倾向,是嘴服气心里不服气的表现。

钟鸣义不傻,他听出了江帆有怨气,这正是他要的结果,他是要给这些人一个下马威,他早知道亢州被樊良搞成了家天下,不是铁板一块也是针插不进水波进,他孤身一人,从锦安的最南部,来到锦安的最北部,如果不狠狠的烧三把火,不显示一下自己凌厉的作风,是压不住阵脚的。

换句话说,不露两手,是没人拿自己当回事的。

但是他对亢州情况一点都不熟悉,怎么办?从何处下手?最后他想到纪律。

抓作风,抓纪律,这一招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并且被政界反复使用都很灵验的。抓几次纪律,下边的人马认得你是谁了,而且马会知道樊良已经远离,钟鸣义的时代来临了。这一招能迅速给这些“樊家军”xi nǎo,让他们清醒,让他们认得站在他们面前的不再是樊良,而是钟鸣义!包括眼前的江帆。

江帆在县级官员,目前是学历最高的,在大部委见识过,而且又深得翟炳德赏识,他钟鸣义说白了是一个工农兵学员,如果自己不在开始震住江帆,压他一头,他同样不会拿自己当回事。

亢州的干部,的确有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这在锦安地区有目共睹。

其实,钟鸣义根本不想征求江帆的意见,见他进来请假才不得不这样说,他明显看出了江帆有些情绪,但是无所谓,他是要以这种方式宣告,如今我是市委书记,我是要说了算。

江帆总算识相,没表示出其他的意见。

钟鸣义这时又拿出一份材料,是手写的,说道:“准备在全市搞一次提高干部素质、整顿机关作风教育活动。这是我起草的方案,你看一下,一会拿到会研究。”

江帆起身接了过来,看了看,由十多页,龙飞凤舞的钢笔字,很有些功夫。耐着性子看完,无非是一个套在任何活动都适用的方案。

这个方案分下两个阶段,第一阶段的第一步是宣传发动阶段;二是纠摆阶段,这个阶段要在本单位纠正不正之风,摆问题,摆不足;三是总结转段,经过总结评估,合格之后才能转入下一学习阶段,不合格,将继续停留在第一个阶段。

下部分是转段,深入学习认真领会、检查验收阶段,表彰先进鞭策后进等等,另外每一阶段都强调了写学习心得笔记这一项,并且笔记这一项占分数。

尽管毫无新意,尽管是xing shi zhu yi,但是江帆却感到了字里行间的杀气,无疑,这是一种清除异己巩固zhèng quán树立个人威信的活动,不知会有多少焦太强要倒霉呢?

他看完到最后一页,抬起头,一伸胳膊,放到了他的桌,说道:“很好,很全面,我没有意见。”说完,看了他一眼。

“那好,你没有意见拿到会讨论,接下来开全市动员大会!”他的声音很高亢,眼睛里燃烧着一种斗士般的火焰。

江帆说道:“没问题。”

这时,范卫东敲门进来,说道:“钟书记,江市长,人到齐了。”

“到齐了?”钟鸣义看了一下表,他似乎有些怀疑。

“是的,常委们都在家,是张市长刚刚出去,一听说开会也赶了回来。”

“好,马开会。”钟鸣义说着,拿起那份材料,把他夹杂笔记本里,往出走。

来到市委会议室,他刚坐下,却猛然看见对面的墙,挂着樊良的一幅书法作品,是**的七律长征。不由地眉头一皱。

由于他毫不掩饰自己这个皱眉的动作,在座的所有人也都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范卫东显得的有些不自在了,估计散会后,会安排人把这幅书法作品摘掉了。

钟鸣义说道:“今天临时动意,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开个常委会,这应该是我来后研究工作的第一个常委会。大家可能都知道,我来了以后,到下边转了三个地方,仅仅三个地方,同志们,说实在的,我感到深深的担忧。”

他故意顿了顿,发现与会者都在认真低头的记笔记,继续说道:

“我担忧的是我们这支队伍,是我们这支队伍的战斗力。众所周知,亢州干部的素质在锦安是全市第一,但是我只转了几个地方,给我的感觉却跟传说的差距如此之大,让我震惊。”

348、金钱能把人带进坟墓

新来的市委书记不高兴了,会议室安静极了,人们都在倾听。

“我看到了一只怎样的干部队伍?午喝酒,下午不在岗,班看电视,关门打麻将,这是gong chǎn党的干部吗?这是我们亢州的干部队伍吗?眼下正是汛期,如果大水来的话,干部不在岗,怎么能战胜洪水,怎么能带领群众抢险救灾?”

钟鸣义声若洪钟。

“当然,在我走过的这几个单位,也出现了好的典型,如交通局的副局长寇京海,冒着38度的高温,为保证工程质量和工程速度,几天连续在工地。我去过那个工地,一个树凉都没有啊同志们,完全是暴露在毒日头之下,他能不晕倒吗?这是我们的副局长,再看交通局的一把手在干嘛?在聚众打牌,在赌博!我去的时候都快五点了,那是午喝了酒,下午一直在打牌赌博!”

说道这里,他拿出那个纸包,说道:“更让人气愤的是,出了问题不自醒,居然想到了贿赂这一招。这是他送给我的钱,我看了一下,是两万块。我现在把它交给组织。在这里,我提议,我们成立一个基金,叫反腐拒贿基金,是把我们这级的领导干部,收到的贿赂交,用到需要用的地方。”

江帆看了一眼,大家脸色表情都很凝重,都在低着头往本写着。

听到钟鸣义说道两万块钱,所有低头写字的常委们都在同一时间抬起头,尽管每个人的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但这惊讶里不光是因为他收到了两万块钱,也有对钟鸣义爆料这件事本身的惊讶。

江王家栋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张怀的脸色铁青、僵硬。

钟鸣义感觉到了大家的惊讶,他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接着说道:“我记得有这样一句名言,人,不能把金钱带入坟墓,但是金钱却能把人带入坟墓,这也是我提议建立反腐拒贿基金的初衷。”

他神情庄重,义正词严,扫视了一遍大家的表情,继续说道:“我们有寇京海这样素质过硬的干部,何必要用一个酒鬼,一个赌徒!下面,我宣布,免除焦太强局长职务,调离交通队伍。至于他行贿领导干部的行为暂且不予追究,纪检委出面,对他进行训诫谈话!白马乡乡长苏凡,擅自离岗,不能说出离岗的理由,我建议,降职使用,调离白马乡,对白马乡政府办两名工作人员,班看电视的行为提出通报批评,责令写出检查。以是我对这些人的处理意见,有什么不同的看法一会大家再提。”

所有的人都在那一刻停住了笔,狄贵和想说什么,钟鸣义没有给他时间,紧接着又说道:

“这是三天前白马乡和交通局的情况。说良心话,我还想再去转,不敢去了,我担心让我看到更加触目惊心的情况,但还是不甘心,难道这是我们亢州整体干部水平吗?在两个小时前,我又去了趟了北城区办事处,谁都知道,北城是全市重之重的地方,早有看亢州,看北城法,一路我都在打鼓。”

提到北城,江帆有了一些担心,他看到王家栋和范卫东的笔也都停了下来,静静的听他说。

“我的心情相信大家能理解,我到了北城后,尽管不是一座空城,但是单位一二三把手都不在,问清后得知他们去查看家属院工地去了。我又赶到工地,果真在那里遇到了他们。还好,让我的心稍微放下一点,最起码他们没在赌博、没在洗浴,好歹是在工作,这是我最大的欣慰。当然了,我也给他们指出,以后注意,尽量不要集体离开,如果遇到突发事件,家里连个指挥员都没有。”

“针对以出现的这些问题,我提议,从下周开始,我们在全市搞一次提高效能、整顿机关干部工作作风的活动,我初步拟了一个方案,这个方案分下两步,建议为期一年。回头办公室再把这个方案细化,印发给大家,现在我给大家念叨念叨,你们可以记一下。”

钟鸣义开始低头念自己起草的方案。江帆发现,会议都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了,几乎还是他一人在说。这可真是和樊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啊。

即便是人事这样重大问题,樊良通常的做法是先在书记会研究,遇到敏感的人事问题他还会提前个别沟通,等主要领导没意见、书记办公会通过后,他才拿到常委会研究讨论。

像这样免除一个大局局长的职位,必定是要通过多方沟通才这么做的,而钟鸣义提前不跟任何人研究,来发号施令,大开杀戒的做法从来都没有过。

把一个基层干部,在众目睽睽之下剥光,这种事,估计只有钟鸣义做得出来。

尽管钟鸣义的原则性樊良表现的更加纯粹,更加坚定。他的这些举动,是新闻和学影视作品难得的好素材,是我们党反腐倡廉的好典型,但是总让人感到那么别扭。

江帆记得他和雷总还有几个直企业领导以及驻军首长去关岛市看樊良的时候,没顾说起新书记,但是在江帆车和樊良握手的时候,樊良说道:“钟鸣义党务工作经验很丰富,多向他学习。”江帆当时说道:“您放心,我会的。”

樊书记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他从党务工作入手,以抓机关干部作风为节点,统领全局工作,让全市干部快速聚拢在他的指挥棒下,的确是深谙党务工作之道的人。

不过,此时江帆再想樊书记这句话,怎么总像是有一层不明的深意?

江帆相信,此时大家的思想跟他一样,都不在他的什么方案,一定都在揣摩着他这样做的深意。张怀更是如坐针毡,屁股都来回动了好几次了。

这次处理的这两个人,可以说都是他张怀的人,苏凡不必说,那个焦太强是原来乡镇企业局的副局长,张怀当副市长之后,力主提拔的人。

349、鸡飞不到鹰的高度

江帆一笑,说道:“哪敢呀?哎——”说着,江帆坐了下来,朱国庆给江帆倒了一杯水。

樊良说:“还说不敢,见我唉声叹气?”

朱国庆笑着说道:“是不是会有什么感慨?”

朱国庆不是常委,所以他没有参加会议,对于会刚刚发生的事,他还不知道。

江帆喝了一口水,说道:“刚来一个多月,处分了两个科级干部,而且,没跟任何人商量。”于是,江帆把会发生的事跟樊良叙述了一遍。

朱国庆激动道:“太……太损了吧,居然这么干?尽管焦太强罪有应得,但是……”

樊良喝了一口水,说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三天前。”

樊良说:“只能说焦太强愚蠢。出了事不去反思,不去检讨,反而用钱贿赂市委书记,是他自己硬要往枪口撞,被抓典型太正常了。”

樊良说的对极了,焦太强的确太愚蠢。

如果真想保住官位的话,这个时候光靠钱是不行的,应该积极检讨,寻求一些关系的保护。

你既没有关系保护,对新来的市委书记也不了解,敢在事发后给书记送钱,这个时候谁敢要你的钱,谁知道你是什么目的,不把你想歪了那才是对不起你呢?

而且,钟鸣义也不傻,他也懂得这么做的厉害关系,他也给焦太强留出了回旋的时间,只是没想到焦太强用的这种方法回旋,的确太蠢。

朱国庆听樊良的话后说:“如果照他这个打法,突然袭击,到各个单位查岗,我相信,百分之五六十都得有问题。另外,我总觉着他第一天讲话有毛病,我听着不舒服,跟周林一个腔调,动不动亢州如何如何,好像他们原来对亢州既羡慕又嫉妒,哼,如果这么搞下去,也快了。”

樊良笑了一下,不紧不慢道:“没错,亢州这几年的确发展很快,别说别的,是这些省直单位的落户,足以让其他兄弟市县嫉妒了。再有,他跑不来的项目,你能跑来,加又是高配,的确能办到他们办不到的事,这是客观事实。一个人如果原来对你一直仰视,突然有一天他飞到你的头顶,想想,这该是个什么心态?”

听樊良说道这里,江帆突然想起了《克雷洛夫寓言》里的鹰和鸡的故事。

一只鹰刚刚飞落在烘谷房稍稍栖息一会,马又飞到另一个烘谷房。一只抱窝的凤头母鸡看到了这光景,跟它的亲家这样嘀咕,说鹰凭什么得到如此的荣光?难道是凭它的飞行本领?亲爱的邻居,老实讲,如果我高兴,我也会从一个烘房顶飞到另一个烘房顶。我们从此再不要这样愚蠢,再去把鹰吹捧得我们还高明。不论鹰的腿还是眼睛都不我们更厉害。你马可以亲眼看清,它们也在低处飞,同鸡一般高。

但是这只母鸡却忽略了一个事实,那是:鹰有时会鸡飞的低,但是鸡永远飞不了鹰那么高。

人一旦有了嫉妒心,心胸必然狭隘,目光必然短浅,虚荣心也随之产生。这种人无真本领又不求进,只想把别人拉下来显示自己的高度。

江帆发现,樊良现在说话似乎在亢州的时候放开一点了,也可能是身不在其的缘故,少了一些禁忌吧。

朱国庆接过话茬说道:“您这话让我想起一句老话,叫穷人别有钱,怂人别有权。”

“嗬嗬。”樊良笑了一下说道:“从人性的弱点来分析,大凡一个领导新到一个地方任职,他都有一个习惯做法,是喜欢否定前任的功劳,否定前任做的任何事,他认为,只有否认了前任,才能显出自己,如果不否认前任,那么他做的任何事都是在重复着前任,很少有人能按照原来的构想继续工作的,这是我们体制存在的弊病。”

樊良说的对极了,级习惯下级轰轰烈烈,官员习惯于抓政绩,抓属于自己的政绩,所以,前任许多不错的构想被搁置,被遗忘,工作没有了连续性、继承性,这是体制内普遍存在的一个官一个令。

江帆说:“我还真没这个心理,这不是唱高调。”

江帆说的是事实,直到现在,他都在琢磨怎么盘活那些废弃的大棚,他把希望寄托在北城今冬即将开始的温室西瓜试种。

樊良笑着看着他,说道:“你身理想色彩较浓,我相信你没有。”

这时,王家栋打外边进来,王圆在外面给他们关好门,没有跟进来。

王家栋跟樊良握完手说道:“我都知道您为什么从路下来。”

“为什么?还不是喜欢吃你儿子这儿的淮阳菜吗?”樊良说道。

“哈哈。”王家栋大笑。

江帆也笑了,他知道樊良绝对不是为了狮子头才在亢州停留,因为他做每件事都不是随意的,尽管他离开了亢州,但是亢州的政局仍然是他需要关注的。

朱国庆站起身来,说道:“樊书记,我也该撤了,实在抱歉陪不了您了,让王部长和江市长多陪您喝几杯。”

王家栋眼睛一戾,说道:“你干嘛去?是不是觉得樊书记管不了你了?”

“呵呵,樊书记管不了我,您和江市长还能管我,我来时跟樊书记告假了。”

王家栋刚要开口,朱国庆赶忙说道:“行嘞,老爷子,其余的话您省省呗,一会我没准还回来跟您喝酒呐。”说着,和樊良握手后走了出去。

王家栋皱着眉头说道:“他到底有什么事,不知哪头轻哪头重了?”

樊良笑了,说道:“孟客来了。”

江帆一愣,心想,孟客来了为什么不声不响?

“孟客?孟客有什么了不起的?”王家栋说道。

樊良又说道:“我是不速之客,人家早约好了,再有,孟客带着女伴儿,跟你们见面不方便,国庆又不能说我来了。”

350、樊文良讲的笑话

王家栋说:“带着女伴儿敢见他朱国庆,不敢见咱们?”

樊良笑了,说道:“这个,你还真别矫情,有的时候是这个理,兴许,他朱国庆也有不背孟客但是背着咱们的秘密?你搀和年轻人那些事干嘛?”

“什么女伴儿那么神秘,居然于老领导不顾?”王家栋嘟囔着。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说背人的女伴儿能是什么女伴儿?你那么多女伴儿让我们见了几个?是不是江市长?”樊良说道。

江帆笑了,故意说道:“我什么都没听见。”

“年轻人,你着故意装傻的态度容易让人联想啊。”王家栋说道:“樊书记,我得给您提个意见。”

“哦,什么意见?”

王家栋看了一眼江帆,说道:“你不能光顾自己,你是从亢州走了,说什么都没事了,但是您是不是考虑一下还得给我留点面子,有些事不能让年轻人都知道。”

“哈哈。”江帆从沙发站起,给他们面前的杯子续满水,说道:“呵呵,恐怕有些事我知道。”

“如?”樊良问江帆。

江帆想起了在深圳,他和丁一看见了王家栋和“警花”在一起,但是他不能说,有些子虚乌有的玩笑不伤大雅,如果真是针对什么人不好了。”

“如?如,哎,我还是不说的好。”

王家栋笑笑说:“您是如一个晚,他江市长也说不我什么。”

“那是,你隐藏的多深哪?”樊良说道。

江帆感觉樊良离开亢州后,的确跟原来不一样,有些玩笑话也敢说了。

这时,赵秘书端进来一盘水煮毛豆,边走边吃,他放在樊良的茶几面前,说道:“小圆送过来的餐前开胃小点。”

樊良看了一眼,说道:“这哪是小点呀?在过去是主食,能吃饱。跟他老子一样会算计,毛豆吃饱了,其他的自然少吃了。”

“哈哈哈。”江帆大笑起来。

樊良说道:“江市长,我这样说是有典故,没有诋毁他。不信,我给你们讲一个笑话。”

江帆说道:“好啊。我还是头一次听樊书记讲笑话呢。”

王家栋说:“樊书记的笑话可是从来都不是平白无故讲的,都会有寓意。”

樊良笑了,用他那标准的慢腔慢调说道:“以前那个时候,大家都穷,吃了这顿没下顿的,其有个人看看头的太阳,快晌午,午饭还没着落呢,他想了想得找地方蹭顿饱饭,决定去闺女家串门。”

“闺女婆婆一看亲家爹来了,赶紧招呼亲家屋里坐,两个亲家开始拉家常,东拉西拉是不说吃饭的事,眼看太阳都过去了,闺女的婆婆说:亲家呀,你饿吗?这个人心说,我不饿干嘛来了,嘴里却说,不饿。婆婆说,你要不饿的话我先蒸锅白薯。这人说行。婆婆蒸熟了一大锅白薯。”

“其实,这锅白薯是他们家的午饭。但是人都虚荣,尤其是在亲家面前,婆婆不能说午没饭吃只吃白薯,她也知道儿媳的娘家爹干嘛来了,边揭锅边说,亲家呀,我先把白薯捡出来,腾出锅咱们再做饭吃。这人一听连忙说好好好,心说你终于提做饭的事了。”

“哈哈。”几个人听到这也替这位亲家松了一口气。

樊良接着讲道:“婆婆这时掀开锅盖,说道,亲家呀,你先吃块热乎乎的白薯,搪搪心慌儿。这个人赶紧接过白薯,他早没吃饭,饿坏了,几口将这块白薯吃了。婆婆又举起一块,说道,亲家,这块是贴着锅边的,都烤出脆皮来了,焦黄焦黄的,肯定好吃。男亲家又接过这块有焦黄脆皮的白薯,咬了一口,的确很甘,很甜,说道,好吃。婆婆继续往出捡白薯,冷不丁发现了一块红瓤的,过去的白薯在没改良之前,大部分都是白瓤的,红瓤的很少,婆婆举着这块红瓤道:亲家,红瓤的!肯定更甜,你尝尝吧。谁都知道红瓤的甜,这人又接过红瓤白薯,吃掉了……”

帆似乎明白了这个笑话的含义。

樊良继续说道:“几块白薯下肚,这位亲家的肚子也填得差不多了,哪知,这个婆婆捡到最后一块白薯时,郑重其事道:亲家呀,这块你怎么都得吃了,这是锅底的,你看都拉粘了,糖分都出来了。这位亲家说,我实在吃不下了。婆婆说:吃不下也要吃,锅底的白薯最好吃了。说着双手举到他的面前,这个人盛情难却,又见婆婆实心实意,又把这块锅底的白薯吃了。婆婆捡完锅里的白薯,准备刷锅做饭,她一边刷锅一边说:亲家,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这个亲家说:我吃不下了,你们吃什么你做什么吧。”

江帆早憋不住了,等樊良讲完这个故事后,他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王家栋也笑了起来,说道:“您怎么把我儿子说的这么不堪呀?”

樊良说道:“我是给你们讲个笑话乐乐,免得你们受常委会的影响,到时喝不下酒去,我这也叫餐前开胃小点。”

女领班手里拿着两瓶茅台进来,说道:“这是王总特地孝敬你们的。”

樊良说:“谢谢你们王总。”说完,自己笑了,说道:“跟个小孩叫王总,怎么这么别扭,我来那年,他刚当兵走,一晃大小伙子了,而且还成了‘总’。”

王家栋说:“不小了,快三十了。”

“对象怎么着呢?铁燕这媒做的怎么样啊?”樊良问道。

“嗨,铁燕先后做了两次媒,说的都是咱们眼前的人,前起是小丁,后起是雯雯,要说这两个女孩子都没得的挑。这雯雯是卢辉的亲侄女,成了还好,皆大欢喜,不成的话,更别扭。铁燕是好心,而且介绍对象是跟他妈妈说的,要是跟我说,我肯定当时回绝了。”

“现在谈的怎么样了?”樊良问。

351、凡人怕果菩萨怕因

“我没问,听他妈说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王家栋说道。

“小丁不错,我也很欣赏那个女孩子,首要一点是稳重。对了,小丁不愿意后你心里别扭过吗?”樊良故意问道。

王家栋如实说道:“人都是肉长的,我跟别人一样,看不我家,看不我家儿子,我能不别扭吗?前几天还给我发了一个信息,祝贺我荣升什么的,我想了半天,没给她回信息。”

樊良不解地说道:“为什么?小丁前几天还给我发信息了呢,我没你那么大的架子,及时回复了。”

王家栋说道:“我是要故意疏远她,一是不让她有什么压力,二是不让别人误解。”

樊良笑了,看着他说道:“呵呵,你多虑了,看来你还是对小丁没看你家儿子耿耿于怀。”

“呵呵,有那么一点。”王家栋不置可否:“这个雯雯也是不错的姑娘,看小圆的造化了。不过我听说这小子对小丁没死心。”

“他不是正跟雯雯谈着吗?”

“所以我觉得没有铁燕这么做媒的吗?丁一和雯雯关系还很好。”王家栋梗着脖子说道。

江帆没有插话。

这时,菜陆续来了,全是地道的淮扬菜,其当然有樊良最爱吃的蟹粉狮子头,菜品不多,但非常精致。

他们坐下后,赵秘书给每人倒满酒要出去。

江帆说道:“小赵,一起吧。”

赵秘书说:“我已经吃饱了。”

王家栋看不小赵这个秘书了,但是樊良居然带走了他,如果不欣赏是不会把他带走的,再说了,赵秘书现在也是客人,说道:“喝杯酒在走。”

赵秘书听了这话,回来,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说道:“我干,领导们随意。”说着,干了杯,又给他们满后走了出去。

三人各喝了一杯后,王家栋说道:“其实,今天的会,我和江市长到无所谓,不过有人会相当闹心。”

“您说的是张市长?”

王家栋看了江帆一眼,说道:“是他,你想想,一下子失去两员大将,该会有多疼?”

樊良说:“这样做也好也不好,好的是能够快速树立威严、树立形象,坏的是容易积怨。”

王家栋说道:“我不看好他,锋芒太露,没必要势头那么猛,谁也没招惹你?”

“是啊,他犯了兵家大忌。”

“怎么讲?”江帆问道。

“你想想,什么是兵家大忌?是过早暴露自己,暴露自己的实力和目的。家栋说的对,没必要势头那么猛,水清无鱼,政治的事,许多都是用党性用原则解释不清的。纵观古今,你看看笑到最后的,往往都是那些深藏不露的人。国人做事一般来讲很是很庸的,也很少有这么极端的做法,在封建官场信奉功成身退,在战场讲究穷寇莫追,在商场满足见好收,看似不彻底,但却有很深的辩证法规。”

“有道理。”江帆点点头。

樊良看着他,说道:“我也听到了一些钟鸣义的闲言碎语,所以今天来也有一层特殊的意思,是想提醒你们,一定跟他合作下去,不是涉及到重大原则问题,不要跟他把关系搞僵。”

“说实在的,跟他搞好关系我一点把握都没有,这个人太武断,自己说了算,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江帆直言不讳。

樊良说道:“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跟他搞好团结,是最大的政治,这一点你以后会明白的。”

江帆不知为什么樊良总是强调合作团结这个问题,按人情世故说,前任离去,都不大希望自己曾经的同僚把热情转移给后继者。

王家栋说:“我同意樊书记的观点,你眼下正是个人成长阶段,团结、合作,的确是你目前最大的政治,我也不主张你跟他对着干。”

江帆愁容满面,说道:“我对跟他的合作,对未来亢州的局势充满了担忧,不满你们说,我都愁死了,不知该怎么跟这些人合作?”

樊良笑了,说道:“跟什么样人合作,我们都没有自己选择的机会,你在官场这一生,可能遇到的合作对象都不会太舒服,这是由官场位置决定的,也是体制造成的。我记得在延安保卫战,**只带了一部分警卫人员在身边,其他能打仗的都被派到了前线,粟裕担心,要求回来保卫**,结果主席说了一句话,他说,你们好好打仗,你们打的越欢,我越安全。尽管那是战争敌我分明的年代,但谁能说官场不是战场?如果把主席这句话用在时下的官场,也很适宜。有的时候,级领导确实存在这个心理,他也不太希望你下边一团和气。不过据我观察,翟书记绝不是为了制肘你,才给你派来了钟鸣义。”说到这里,樊良盯着江帆看。

江帆感到他说了一半的话,于是又说道:“唉,以后的日子,难了——”

樊良笑了,说道:“经风雨见世面,经验都是从斗争取得的。等你跟无数人打过无数次交道后,你炉火纯青了,大功告成了。你是学院派的干部,一定知道老子吧?”

江帆不明白的看着樊良,点点头。

“老子一生最著名的成恐怕是写了《道德经》吧,道德经怎么来的,如果不是函谷守城官员逼他写点东西留下,他恐怕写不出这部不朽之作。所以,即便真是遇到了逆境,也要持心态去对待,有的时候,该遇到一些对手,甚至是强硬的对手,因为你从他那里能学到许多东西。但是切记,不能意气用事,他给你一拳,你还他一掌。钟鸣义这人的确不太好合作,越是这样,你越要讲究方式方法,如果能跟不好合作的人合作好了,你磨练的差不多了。”

江帆说道:“如果我一位迁他,会不会给他造成怕他的印象?当然,现在还没有。”

樊良说道:“凡人怕果,菩萨怕因,所以菩萨高于凡人,怕,有的时候不是懦弱。”

352、政界高手

王家栋说道:“樊书记,您总说我是校长,我看您也快成了校长了。 ”

樊良说道:“我可不敢当江市长的校长,江市长有校长,我充其量算个校外辅导员。”

江帆似乎能够明白他们说的深意,他激动的站起身,将两小杯酒倒到一个大杯子里,说道:“我这两杯酒,敬两位老领导,第一,希望樊书记经常辅导,第二,希望王书记时时提醒我,像对彭长宜那样对我。”说完,一饮而尽。

樊良放下酒杯看着王家栋说道:“家栋,看来你要多心了。”樊良十分清楚,尽管他离任了,但是亢州的政局仍然和他有干系。

王家栋很豪爽道:“我水平不一定有多高,不过有的时候可能是旁观者清,只要江市长不嫌弃,我会毫无隐瞒的。”

江帆往前倾着身子说道:“您说哪儿去了,在官场,您是前辈,我们都是小学生。”

樊良很高兴,说道:“钟鸣义家属来了吗?”

江帆说道“没有”,随后把他到任后,关于家属和住处的事跟樊良学了一遍。

樊良笑着摇摇头。

江帆又说道:“感觉跟他说话要加倍的小心,你都不知道哪句话被他当了批评的靶子,好像他手里时刻都攥着一把马列主义的尺子,随时都在用这把尺子衡量你,唉,他在南岭是不是也这样?”

“完全不同。”樊良说道。

“哦?”

“南岭,可以说是他的老巢,这个巢里有几窝耗子他一清二楚,他是家长,他用不着刻意树立自己的威信,亢州不一样了,他是在以这样一种方式,告诉大家,他才是这里的当权者,他极力树立自己的威严,你们给他,他要清正廉洁的形象,你们也要给他,在南岭,他并不是个清廉的领导,所以,他高大的形象能撑多长时间,谁也说不清。**早说过,做一件好事不难,难的是一辈子都做好事。”

江帆暗自称道樊良的高明,这才是政界的真正高手!原来在一起共事的时候,他很少谈论这么深的话题,也可能眼下没了那么多禁忌了,所以才这样畅所欲言。

这时,女领班进来,给他们满酒后,贴在王家栋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走了出去,王家栋看着樊良和江帆说道:“老张同志喝多了,在大骂钟鸣义呢。”

樊良说:“由他去吧。”

“我偷听两句去。”说着往出走。

“家栋,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喜欢看热闹。”

“呵呵,哪儿呀,我出去抽棵烟。”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江帆叹了一口气,不无忧虑道:“我非常担心跟他的合作问题,您说级怎么给亢州派了这么一个人来?”

樊良笑笑,说道:“这可能是翟书记对你厚爱?”

“厚爱?”江帆有些不明白。

樊良意味深长的笑笑,说道:“钟鸣义在南岭是个庸庸碌碌的人,好好事事,没什么大的能水,县长都能把他架空了,只是不知为什么到亢州后会变的如此强势,这可能是翟书记没有想到的,以后你也可能会理解,总之,你要努力跟他合作好。”

江帆对樊良的话感到有意外,他觉出他话里有话,本想继续追问,这时,门被推开,孟客从外面进来,后面跟着王家栋、朱国庆,还有一位年轻的女士。

樊良和江帆站了起来。

江帆说道:“孟市长,太久太久了。”

孟客笑了,跟江帆和樊良分别握手,他也在重复着江帆的话:“太久了,太久了。”

握完手后,赶紧冲他们作揖,说道:“不好意思,因为我有去北京,急着赶路,所以没敢过来讨饶你们。”他又跟樊良说:“我还说过几天去关岛看您去呢?刚跟国庆说着,没想到在这遇到您了。”

朱国庆赶紧说:“是,刚跟我说着。”

江帆赶紧给孟客搬来两把椅子,示意他坐下,孟客说道:“我敬老书记一杯酒吧。”说着,接过朱国庆递过来的酒杯,倒满,跟樊良干杯,又敬江帆和王家栋,最后说道:“我要告辞了,真是不好意思,北京确实有事,不然今天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也得和老领导们喝个痛快。”

朱国庆赶紧给他们满,王家栋说:“你先自罚一杯,樊书记您不知道,我要是不出去碰他,他悄悄溜了,总不能带着漂亮的女士不认得我们了吧?”

孟客有些不好意思了,感觉把杯酒干了,然后又倒一杯,说道:“这下您肯饶我了吧?”

喝干后,又倒一杯,说道:“来吧,我敬大家,在亢州工作的这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候,我感谢你们对我的帮助,先喝为敬。”又一口喝干了。

樊良说道:“如果要去北京,别耽误了,等到了我那儿再好好喝。”

孟客说道:“江市长,我知道你们都去了,哪天你还得陪我走一趟。”

江帆说:“没问题。”

孟客又说:“放心,我提前跟你约,保证给你腾出请假的时间。”说完,哈哈大笑。

江帆知道肯定是朱国庆跟他说了钟鸣义的所作所为。

大家说着话,送孟克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孟克拦住樊良,说道:“您别出去了,都是熟人。”

樊良站住了,跟孟客挥手告别。

江帆送到门口,孟客说道:“过两天我来找你,的确是太久太久了。”然后又跟王家栋说:“回头得跟小圆说说,能不能去我们那里开个饭店,省得我总往亢州跑了。”

“不行,我不能让他离开我的眼皮。”王家栋说。

“呵呵,您是老鹰护小鸡。”说着,和那个年轻的女士坐进了汽车。

回到房间,王家栋说道:“这个孟客,始终都没给咱们介绍介绍,我看不像是正当关系。”

江帆说:“他根本没想要给咱们介绍。”

樊良说道:“唉,年轻人,谁还没点韵事。”

353、最好的征婚平台

王家栋看着江帆说道:“我看江市长没有,也许是隐藏的深。 ”

“呵呵,悬,可能眼下没有适合的土壤。”樊良说。

江帆赶紧作揖,说道:“江帆不敢啊。”

“唉,人生啊,苦短,这男女相遇,如果不发生点什么,对不起岁月。”王家栋感慨道。

“呵呵,家栋啊,可是不能当着他们说这话呀,不然你成了教唆犯了,听说那个彭长宜据对得起岁月了。”

“风传,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搞省报的记者,而且还是主编的女儿。”王家栋给彭长宜开脱。

“呵呵,这可不是有胆没胆的问题,你该清楚。”樊良玩笑道。

“您——”王家栋看了一眼江帆,跟樊良说道:“当着江市长,别这么说了,我敬您。”

“哈哈。”樊良哈哈大笑。

他们又聊了一会当前政局,散了,因为樊良明早还要早起赶路。

江帆回到宾馆,已经十二点多了,他洗漱完毕后,习惯的从枕边摸出教材,看了半天,居然怎么也看不下去了,今天,江帆看到了樊良的另一面,很幽默。尤其他说道自己还没有遇到合适的土壤,呵呵,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看不下书了,是心有所想了。

看了看表,他给她发去一条传呼,尽管知道她肯定睡了,但他还是发了:明天午我进京,等我。江。

放下电话,他开始看书,因为他根本没指望她能回电话。他有一种感觉,感觉他的小鹿已经正在逐渐接受她,他想趁热打铁,完全的射她,想着想着,心里有了很强的期盼,有了很美好的感觉,恨不得马去北京,见到她。正想着呢,电话响了,他以为是别人,这么晚了,不可能是她回电话。

哪知,正是丁一。

“市长,您明天真的来吗?”

他一愣,心想,这么晚了,她还出来打电话,真是善解人意,有些不忍道:“真的,原想今天晚回着,后来樊书记来了,走不开,怎么,你明天有事?”

“没什么事。”

江帆听出她似乎有事,说道:“你有事去忙你的,我先去办我的事。”他去北京没事,是想去见她。

“没事,是雅娟说让我跟她逛商场,她晚出去会朋友去了,现在也没回来,不知道明天还逛得成逛不成。”

“哦,没关系,有时间见面,没时间不见了。你怎么还没睡?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我还没睡,刚洗完澡,您呼我了,我出来打电话了?”

“你在哪里打电话?”

“宿舍门口。”

“其他人都睡了?”

“呵呵,没有其他人,我一人,回家的回家,约会的约会。对了,市长,雅娟是南岭县的,她说认识咱们的新书记。”

“哦?”

“她是他们县新闻主持人,肯定认识钟书记。”

“嗯,那你说话要注意。”

“嗯,我知道,我还不认识新书记哪。”

“好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吧,明天我到后再和你联系,方便见,不方便不见。”

“好的,拜拜。”

江帆再也看不下书去了,想到次把她那样抱在怀里,感觉真的很妙,很幸福。薛阳说,男人成熟后不再相信爱情了。但是他现在的心境跟刚刚谈恋爱时那样,感觉特别新、美好,有一种很强烈的向往和期许。

丁一晚在电教室看完片子后,很晚才回来。每当到了周末和周日,宿舍几乎剩下她一人。有两个是北京郊区县的,再有是雅娟和她了。雅娟周末经常出去,而且夜不归宿,她自己说是住在北京朋友家了。她感觉雅娟的朋友应该是关系很亲密的朋友。

次因为下雨,丁一没有回宿舍,第二天回来后,才知道雅娟也没有回来,原来宿舍一夜都没有人。那天雅娟回来后,很兴奋,她说:“小丁,你们亢州驻京办可真气派。”

丁一跟高市长去过驻京办,听雅娟这么说,说道:“雅娟姐,你去过我们驻京办?”

雅娟感觉自己说走了嘴,说道:“哦,没有,我是从旁边路过,看了一眼。”

两个女孩子在宿舍说起了悄悄话,雅娟说道:“丁一,你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丁一答道。

雅娟不信任的看着她,说道:“我不相信,你这么漂亮可人会没有男朋友?”

“呵呵,真的。”

雅娟问道:“大学也没谈?”

“没谈。没遇到可以谈恋爱的对象。”

“别说,你这句话我也有同感,我也是在学校里没有找到可以恋爱的对象,总觉得这些男生们都不成熟,青涩稚嫩不说,而且一点也不现实,经不住风雨,我的确很害怕和他们谈恋爱,感觉我自己本身都需要保护,可是他遇到挫折你反而还得保护他。所以,谈了两三个不再谈了。”

“雅娟姐现在有了吗”

“嗯。”

“谈了几年了?”

“呵呵,我们可是时间不短了,有好几年了,从有了电视台开始了。”

“是不是有很多追求者啊?”

雅娟说道“你也会有许多的,那些慕名的,非慕名的,都来了。电视是一个最好的征婚平台。”

“哈哈,想不到电视还有这功能?”

“当然有啊?不光这功能,还有好多呢,看你怎么去做了。”

丁一笑了,说道:“那雅娟姐第一次是怎么和男朋友认识的?”

“这个,我都忘了,当时好像是一次舞会,反正我见他的第一眼喜欢他了,感觉这才是我心目的男人,成熟,稳重,有知识,有涵养,那些小男生跟本没法。”

丁一发现雅娟的眼里写满了崇拜和幸福。

“那你们怎么还不结婚?”丁一问道。

雅娟深深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想结,可是他总说条件还不成熟。”

丁一知道雅娟今年整三十岁,再不结婚错过最佳年龄段了。能让她等这么久的人肯定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

354、再不结婚就老了

想到这里,丁一说:“我猜这个人,除去你说的那些优点外,肯定还事业有成,而且特别会体贴女人的那种人,不然雅娟姐不会死心塌地等这么长时间?”

“是啊,再不结婚我老了。 ”

丁一感到雅娟的大眼睛里有了深深的忧郁。

丁一刨根问底道:“你们离的很远吗?”

雅娟想了想,说道:“有的时候感觉很远,有的时候感觉很近。”

雅娟这话说得很深沉,丁一觉得雅娟所这话像个哲人。

“雅娟姐,结婚吧,再不结婚感情会变淡的。”

“哎,傻丫头,我也想结啊,可是我结不了。”

那一刻,丁一似乎明白了雅娟肯定有难言之隐,她不再问了。

今天晚,雅娟又没有回来,想她可能是会男朋友去了。

丁一躺在床,遐想着,每个女孩子都会有一个白马王子的形象,丁一的白马王子却是较模糊的,她没有像同学们把白马王子量化,许是她性格里天生的随遇而安吧,她总认为能让自己心动的应该是自己的白马王子来了。

最初,科长让她心动了,是的确的心动,但是后来随着科长有意的疏远自己,她明白了科长的用心,那是他不能爱她,很显然,他是有家室,这也正是爸爸非常担心的,但是这似乎不影响在她心里暗恋他,直到她听说科长跟那个女记者的绯闻后,才逐渐淡化自己的感情。

可能科长从一开始明白自己这种较模糊的感情,所以才对自己一直不心。尽管这样,在亢州,科长还是她较知近的人,因为她看出,有的时候科长还是很关心她的,这个关心不是装出来的,是发自内心的。

随着江帆对她的进攻,她感情的天平开始向市长转移,不是她嫌贫爱富,实在是江帆很懂她,从回家夜里的猝然之吻,到水相救,甚至那首温和深情的“读你”,都在她少女的芳心荡起层层涟漪,尤其他亲切的叫自己小鹿,她感觉江帆是爱自己的,尽管她不知道前些日子她因何冷淡自己,但是她还是感到他爱她。

尤其是那天夜里,那么好的机会,他都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对自己再做什么。不过从这一点说,科长也是,那天在她的家里,他也是很好的顾及了她。

想到这里,丁一自己都感到自己脸红了,她捏了一下自己的脸。听市长说他明天要来北京办事,她有些高兴,最起码明天有人跟自己玩了。

她感觉跟市长在一起轻松愉快,他是个很会生活的人。但愿明天雅娟早点回来,陪她逛完商场后,早点和市长见面。

江帆早很早起来了,把自己梳洗打扮一番后,换了雪白的短袖衬衫,又拿出领带划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又不是出席正式社交场合,搞那么隆重干嘛?拿起剃须刀,反复仔细的刮着胡子。

想到昨晚林岩说自己的话,他不由地笑了,摸了摸胡子,确信没有半点胡茬后,才关了剃须刀。

他拎起旅行包,刚要出门,电话响了。能够把电话打到这里的人应该不是外人,他放下旅行包,接了电话。

是副市长张怀。他很纳闷,他怎么把电话打这里来了,随后想到那个女领班,也不足为了。他说道:“张市长,有事吗?”

“江市长,你今天出去吗?”

“是的,我正准备走,回北京。你有什么事能在电话里说吗?”

“哎,要不等你晚回来再说也行。”

“我现在不确定晚什么时候回来。”

那头张怀沉默了,他知道江帆对自己是有戒心的,尤其经过了选举这件事,他对自己更有戒心了。他也知道江帆闹离婚闹了好长时间了,是很少回北京的,他如果说回北京的话,多半是办事,而不是为了回家才回北京。

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先回北京,如果回来的早联系,如果回来的晚明天班再说,反正也不是什么急事。”

江帆确定张怀找他不是要紧的事,最起码也不该是工作的事,说道:“那好吧。”

挂了电话,他已经猜到张怀找自己干嘛了,无非是结盟。

因为钟鸣义刚来,拿掉他的两员大将,而且当场驳回了他情,从昨晚他喝醉骂人来看,也是气愤到了极点。新书记到任伊始,做为常务副市长他和书记闹的不愉快,可想而知,也只能跟江帆结盟了。

这验证了一个道理,那是官场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眼下对于张怀来说,只有和江帆结盟,才能保住自己的利益,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而不是越来越小。

樊良告诫自己要和钟鸣义搞好关系,尽管没说那么详细,但是他似乎也听出一些韵味。所以目前,他不会和钟鸣义闹翻的,尽管对他的一些做法有意见,但是还是会以合作大局为重,所以他也不忙着跟张怀见面。

当然了,他也不反对张怀跟他结盟,最起码这样可以增加自己阵营的实力,钟鸣义不会小看自己,不会太过分,太肆无忌惮。

其实,他刚才完全可以让他赶过来谈,他知道张怀之所以在星期天找他,说明他也不想在单位跟江帆谈。一来自己不想让张怀这么快如意,不想造成他江帆也愿意跟他结盟,二来的确是自己想尽快进京,尽快见到他的小鹿,哪怕和她吃顿饭喝杯茶聊聊天也好。

想到这里,他拎起旅行包,要出门了,他担心一会再有电话打过来,有事拖住他走不了。

呵呵,还真是巧,这时的电话又响了,他以为是张怀改变了主意,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接了,这次不是张怀,却是彭长宜。

原来彭长宜听林岩说他今天回北京,彭长宜也去北京,去北京一家很有名的家居城看装修材料,说如果有机会的话在北京见面。

355、不能让她久等

江帆问道:“是你开车吗?”

彭长宜说:“我的驾驶技术还不敢进京,老寇的车。 ”

江帆说道:“好吧,到北京后再联系。”

刚放下电话,又有电话进来,他怪了,怎么这个星期天这么多人打这个电话,接过来一听,是丁一。

丁一显然没有料到他会接电话,结结巴巴地说:“市长,您……您,我还以为你出来了……”

江帆心一动,温柔道:“等着急了?”

“不是,是……雅娟还没回来,我估计我们逛不了商场了,想试试您出来了没?”

江帆说道:“呵呵,我马走,顶多一个小时多一点到你们学校。”

“市长不去办别的事了?”

江帆很想跟她开句玩笑,但是想她太单纯了,说:“我的事晚会办,我先去找你,不然那个叫什么雅娟的一回来把你抢走了。”

“呵呵。”

江帆说:“如果这期间你有变化,打我传呼好吗?”

“好,您开慢点。”

“好的,一会见。”

江帆挂了电话,感觉有一股活力弥漫了全身,他快速拎起旅行包,走了出去,他不能再接电话了,不然会让她久等的。

江帆开车已经要驶国道了,才突然想起老领导樊良还在宾馆,他赶紧把车停在了路边,打了樊良的电话,不通。心想可能走了。他又打了王家栋的电话,才知道他们早六点走了。

江帆这才重新起步,驾着车向北京驶去了。

丁一把自己夏天穿的裙子全都铺在床,一时竟不知穿哪条好了,她划来划去,正在犹豫的时候,隔壁宿舍的一个大姐学员来跟她借熨斗。

由于夏天的衣服容易出褶皱,丁一去深圳的时候看见商场在促销一款小巧的便捷式的电熨斗,买了下来。这次学习的时候带在身边,结果成了学员们常借的东西了。那个大姐学员见她摆了一床的衣服,知道她在为穿什么衣服而犯愁,这是女孩子头出门的通病,说:“你是不是出去会情郎?”

丁一笑了,摇摇头。

女学员说:“尽管常言说人配衣服马配鞍,其实丁一你是最不需要用衣服打扮的了,简单朴素最能衬托出你的天生丽质和清新自然。”

丁一笑笑,收起自己的衣服,随意拿出一个本白色的宽松针织圆领衫,穿在身,下身穿了一条露膝的紧身牛仔裙,圆领衫一字领,一直开到肩头,袖子也是那种宽松的样式,这件衣服的样式很卡通,无论是袖子还是身子,都是直线条的,下一般宽,没有收身,宽宽松松,配水磨蓝的牛仔裙,的确显得清新自然,洋溢着一种特有的青春魅力。

那个大姐学员说:“丁一,穿这身,太好了。”

丁一笑笑,她看不见效果,因为所有宿舍都没有穿衣镜,女学员发明了用门的玻璃当穿衣镜照。丁一敞开门,站在门前照了半天,她较满意这个效果,这身衣服还是那天跟雅娟逛商场买的,还没穿过呢,宽松的针眼隐约露出里面的白色内衣,她说:“大姐,里面的衣服露出来了。”

那个大姐说:“没事,不显,你看北京的女孩子,哪个穿的不这暴露。”

丁一看着身前宽松的衣服下,鼓起的两个小包,心莫名的跳了一下,她想起曾经有一只手摸过那里,情不自禁的脸红了,心砰砰的跳。

那个大姐说:“你这衣服很好,棉麻的,透气效果后,而且轻薄,只有你这样青春靓丽的女孩子穿着好看。”

“呵呵,您真会说。”

送走了这位大姐,丁一又穿了一双白色的眼的轻便皮鞋。别说,雅娟帮她挑选的这身衣服还真是很适合她,连这双只露脚趾不露脚后跟的皮凉鞋也是她帮着挑选的。

照完了“镜子”,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包,带着一些擦汗的纸巾,拿出一顶遮阳帽,准备出门,到门口又回来了,一想时间还早,又回来了。

丁一有些好笑自己,怎么真跟大姐说的,好像是见情郎似的。

这时,门被敲响了,丁一开开门,外面站着两个学电编和摄像的男学员,其一个说:“丁一,没事的话的出去玩吧,去逛北京城。”

丁一说道:“不行啊,我在等朋友,一会来接我。”

另一个说:“等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丁一笑笑,正愁不知怎么回答好呢,那个大姐手里拿着电熨斗,从另一个门口走出来,说道:“人家小丁在等男朋友哪,你们没的想喽。”

两个男学员嬉皮笑脸道:“大姐,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你看她今天穿的多漂亮,不是会男朋友能穿这么漂亮吗?”

其一个说道:“大姐,你不是想把小丁给你家的什么人留着吧,我们一约她你护着。”

大姐一挥手,说道:“你说对了,我弟弟正好没有对象呢?你们俩别想了。”

那两个男学员说道:“完了,丁一,你找谁都别找她家的人,他们家有遗传病家族史,这个病是多管闲事。”

大姐一听,扬手要打他们,两个男学员哈哈笑着跑了。

大姐把熨斗给她还回来说道:“这两个臭小子,整天盯着漂亮姑娘看,不是约这个是约那个。”

丁一笑了,接过熨斗,说道:“谢谢你大姐,用的时候过来拿。”

丁一心想不能再呆在宿舍了,她拿起包,戴那顶宽边遮阳帽,关好了门说道:“大姐我走了,雅娟要回来说我有事出去了。”

丁一走出宿舍楼,走出校门口,她站在树荫下。

路的江帆车速一直很快,能超则超,内心里,始终有一种热望在激荡。他很可笑自己,怎么像一个毛头小子刚尝到恋爱的滋味那样,对即将见到的那个女孩子充满了渴望和向往。

等真到了校门,远远看见了丁一,头戴遮阳帽,纯白色的宽松针织衫、牛仔短裙、平底鞋,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他突然有了片刻的犹豫,他再次问自己,是否能要得起她,是否能担当起这个女孩子的一生。

356、未来的爱人

江帆不是随便找个女性玩玩,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他没有那个兴趣和嗜好,他爱眼前这个女孩子,爱极了,他的离婚路不会太顺利,他不知道她是否做好和他面对一切的准备。

他下意识的踩了一下刹车,面对前面的丁一,他有了片刻的踌躇,有些不敢向前了。他这次来,是带着许多期许来的,前面那个女孩不知道他的居心,但是他自己知道,他知道自己是那样不可救药的爱她,想得到她,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否合适?

但是,他现在无法做到掉头回去,一方面她已经看见了他,另一方面,他也对不起自己。

慢慢靠近他的时候,他在心里暗下决心,这个女孩子,他要定了,他不会辜负她。

在丁一错神的功夫,一辆崭新锃亮的奥迪100徐徐的停在她的跟前。不知为什么,像是他们有心电感应似的,她的心在慌乱跳过之后,竟然也有了片刻的犹豫,她不知道该不该这个车了,该不该赴他的约?

江帆降下车窗,探着身说道:“来。”

她没有理由考虑别的了,更没有理由拒绝了,扶着他从里面开开的车门,坐进了前排副驾驶座。

当两个欢喜着见面的人,一旦坐进这狭窄的空间的时候,他们都没话说了,确切,都在思考着刚才彼此内心的犹豫。

车子掉头,驶向了主街道,周日的北京街头,很热闹,他们谁也不说话,都感动了彼此的紧张和不自然,江帆打破了宁静,说道:“想什么呢?”

丁一长长出了一口气,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说道:“什么都没想。”

“我不信。”

“呵呵,那我再去骗别人。”

“哈哈。”她太可爱了,可爱的让他心疼。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一只手,他感到那只手的手心里有些汗津津的,同时还有些微微的颤抖,这说明丁一的心里已经有了活动。

江帆有些激动,也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雅娟没回来?”

丁一说:“没有。”

“你们俩很好吗?”

“我们是一个宿舍,她我大几岁,又是一个地区的,显得较亲切。其余的学员年纪都很大,都三十多了,还有一个快四十岁的。”

“快四十还来学习?”

“是啊,别看岁数大,但却是台里的主力。对了,市长,我跟你在一起,会不会影响你去办事?”

江帆笑了,他没想到自己随意说的那么一句话,丁一还当真了,但是他也不能跟丁一说我没事,主要是想见你,说道:“不会。不过我得先去找住处。”

“您今天不回去吗?”

“不回,我今天一天都在北京,陪你,行吗?”江帆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短发,最后把手放在她的后脖颈。

丁一不言语了。

江帆说道:“怎么了,不喜欢跟我在一起吗?”

“不是。”丁一的心跳了,她又长长出了一口气。

江帆看出她的紧张,转移了话题,说道:“我先找地方住下,午彭长宜和寇京海来北京,咱们跟他俩一起吃午饭,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咱俩陪他们逛家居城,如果不陪他们的话,我陪你逛北京,或者陪你去景点。哦,对了,想起来了,北京的景点对你没什么吸引力,你都逛过了。”

“呵呵,咱们可以去公园玩。”

“太热,这个季节逛公园的确不好。”

“兴许又像那天会下一场大雨呢。”

“嗯,再下应该是秋雨了,都立秋了。”

“那还这么热?”

“当然会热的,还会热一段时间。”

丁一忽然问道:“科长他们到家居城干嘛?”

“呵呵,北城正在盖家属房,到家居城可能是为将来装修做准备吧。”

“是寇局长开车吗?”

“估计不是。对了,寇京海这次是正局长了,交通局一把手了。”

“哦,那得向他表示祝贺,焦局长呢?”

“他呀,被免职了。”

“为什么?”丁一问道。

“新书记刚来,下去检查工作,正碰他跟属下打麻将,被免职了。寇京海正在工地指挥施工,被提职了。”

“哦,是这样啊,新书记这么厉害。”丁一说道。

“嗯,非常厉害。所以你也要小心。”江帆逗她。

“呵呵,我可惹不着他。”

“不对,他喜欢微服私访,说不定哪天他心血来潮,到广院来检查你没课,学习认真不。”

“那我挥汗如雨,拼命做功课,他一高兴,说不定让我当局长了。”

“哈哈,那我第一个跳出来坚决反对。”

“为什么?”

“我可不喜欢我未来的爱人是什么局长。”

江帆这话说出后,自己也意识到有些不妥,这才哪儿到哪儿呀,怎么有诱骗女孩子的嫌疑。

丁一也愣了,他居然说:“未来的爱人”,她的脸红了,装作没有在意的样子,因为她知道他是随口说出来的,她可是再也不能自作多情了,拿他的话当真,到时候受伤的还是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跟丁一关系的发展,总是预想的快,那么快的吻了她,那么快的跟她说:“我爱你”,眼下又那么快的把她定位为“爱人”,如果她能理解还行,如果不能理解还以为自己以“爱人”为诱饵骗她到手呢?

俩人都沉默了,车内安静极了。丁一不想让他尴尬,从包里掏出一盘磁带,说道:“我们听歌吧,新歌,孟庭苇的,我刚刚买……”

江帆握住了她的手,用力的攥着,说道:“宝贝,别打岔,我说的是真心话,让我们共同努力好吗?”

丁一的心乱了,她没想过这个问题,说道:“我不知道……”

江帆大手一用力,把她的手攥疼了,她倒吸了一口气,江帆才松开,说道:“是我不好,老早把目标摆了出来,我不是心血来潮才这样说的,你该知道我的心思,我次跟你说过的,不过你也别有压力,我不想给你任何压力。”

357、放松,别紧张。

她轻轻的点点头,如果说市长的心思她不全懂那是骗人,不过骗的不是别人,是她自己,有些事不承认也好,免得让自己神魂颠倒,何况,她已经有了一次教训,尽管他后来跟自己解释清了,但那次给自己的警示作用是丝毫没减。

江帆松开她的手,说道:“现在,放你的新歌吧,也让我听听年轻人的歌曲。”

“市长不老。”

“真的吗?”

“嗯。”

江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说道:“嗯,现在还不显,等你30岁的时候我老了。”

“那我也老了。”

“你永远都是我的小鹿,永远都不会有老的那一天。”

丁一的心激动的跳了一下,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听这样的表白,她感到市长的确是喜欢自己,脸不由地红了,把磁带放进了车的卡座里,刚要播放,忽然说道:“对了,市长,你为什么不去驻京办住?雅娟那天还说咱们驻京办很气派呢。”

“雅娟?”

“是南岭的那个新闻主播。”

江帆一皱眉,说道:“她去过咱们驻京办大楼?”

“没有,她说从外面经过。”

江帆想起了次看到的钟鸣义的车,说道:“雅娟在北京有朋友?”

“有,她最近经常去朋友家住。”

“他朋友是干嘛的?你见过吗?”

“没有。”

“她结婚了吗?”

“没有,但是有男朋友。您在干嘛,查户口呀?”丁一看着他,但是她发现市长并不像开玩笑的表情,说道:“市长,您认识她?”

“我怎么认识她呀?兴许她男朋友我认识?”

“您认识她男朋友……您该不会认为……”丁一忽然捂住嘴,惊的不敢说话了。

“呵呵,怎么了,接着说。”江帆倒是一点都不惊讶。

丁一摇摇头。

“说呀,跟我有什么不敢说的?”说着,又握住了她的手,温柔的拍了两下。

“市长,雅娟说他男朋友离她很近又很远,还说结不了婚……”

江帆笑了,抚摸着她的小手,说道:“你想说什么?”

“没有,我没有想要说的话。”丁一慌忙的摇着头,掩饰着自己的胡乱猜想。

“呵呵,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以后说话注意。”

“嗯。”丁一使劲的点着头。

江帆摸了一下她的头,最后把手放在她的后脖颈处,拍了一下,说道:“小东西,爱死你了……”

丁一偷偷的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脸红了,而且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决定试探他一下,小心道:“是真心话吗?”

“我从不开这方面的玩笑。”江帆认真道,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前方。

“是一时喜欢还是一段时间喜欢?”她问的仍然很小心。

“请注意,我刚才说的是爱,没说喜欢!”江帆她更直接。

“哦,那是一时爱还是一段时间爱?”丁一换了词。

“是一辈子。”江帆又把话说到了家

“我……不敢信……”

江帆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你会信的,这是我的目标,当然,只要你不反对。”江帆又腾出了手,把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口,说道:“只为小鹿跳动。”

丁一笑了。

江帆严肃的问:“笑什么?”

“你会有多个小鹿。”

“不会,小鹿只能有一个,不会再有第二个。”

“尽管我无法判定这话的真假,但是这话我喜欢听。”

江帆哈哈的笑了。

丁一也笑了。

他们的车停在一处大厦前头,刚停下,立刻有两个穿着zhi fu的服务生过来,给他们拉开车门站在旁边。

江帆打开后备箱,拿出旅行包和水杯,然后把车交给了服务生,服务生把车开走了。

另一名服务生赶紧过来把他的包拎起,丁一感觉出这家宾馆的高档,富丽堂皇的欧式装修风格,扑面而来的是它雍容华贵、大气而精致的异域宫廷风格。

江帆掏出一张卡,交到门口的女服务员手,立刻有另一名女服务员把他们领导休息区坐,他们刚坐下,那名女服务员走过来,把卡还给江帆,笑容可掬道:“先生小姐请。”

于是,他们跟着这名服务员进了电梯,也不知道到了第几层,出了电梯门后,又有服务员等在电梯门口,接过那名服务员手里的房卡,带领江帆他们走到一个房间前,插卡,门开。

两名服务员站在门口,女服务员说:“先生小姐入住愉快。”说完,将他们的提包放在门边,走了出去。

“他们为什么站在门口而不进来?”丁一好的问。

“呵呵,这里所有设施都是经过消毒处理的,一客一消毒,他们当然不会进来了。”

这是一个很大的套间,外面是会客区,里面是休息区,浴室和卫生间在门口入门处。丁一四处打量了一番,清一色的欧式古典风格,大气典雅,大型灯池,华丽的枝形吊灯,入厅口两根豪华的罗马柱,壁炉,深褐色的纯木质地板,深色的橡木家具,风景油画,弧形的落地的玻璃窗,轻柔的帘幔,尽显浪漫和优雅。连里面的大床也是欧式的,宽大松软,气派。

丁一暗暗咂舌,小声说道:“市长,你回北京,住这么高级的地方,太……”她想说太**了,觉得这样说市长不公平,临时改口,说:“太奢华了!”

丁一哪里知道,以前,如果必须在北京过夜的话,江帆也是住在驻京办的宾馆大楼,但是,带着丁一显然是不能去驻京办住的,再有,说不定钟鸣义和那个雅娟在那里,只是这话不能说给丁一。

他走过去,拥住她,说道:“你是不是想说我**?告诉你,以前从来都没有过,这是第一次,完全是为了你。”

“为我……”她还要说什么,嘴被江帆堵住了。

“是的,为你。”江帆吻了她一会,抬起头,深情的注视着她。

丁一的脸红了,心突突的乱跳。

紧贴着她的江帆感到了她狂跳的心,他拍着她的后背,希望她能放松自己,说道:“放松,别紧张。”

358、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

丁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看见了角落里一个展示柜,里面有各种饮料,下面一个抽屉是冷冻室,里面有雪糕。

她说:“能吃吗?”

“当然能。”江帆说着,给她拿了一根。

“你不吃吗?”

“那都是小朋友吃的,我是大人。”

丁一看了他一眼,其实她也不是特别想吃,只是想应该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她来到玻璃窗前,才发现居高临下一揽众楼低的意境,她剥着雪糕包装,指着那条宽阔的川流不息的大街说:“这是什么大街?”

江帆来到窗前,揽过她,说道:“这是我们刚走过的大街,长安街。”

丁一扬起手,把雪糕递到他的嘴边,说道:“你咬第一口。”

江帆握住她的手,把雪糕送到她的嘴边,说道:“你给我咬。”

丁一笑了,说道:“我咬到我嘴里了,你吃不了。”

江帆说道:“你咬,我吃。”说着,又将她拿雪糕的手往她嘴边送。

丁一的脸红了,她便轻轻咬下一小口雪糕,含住,不知如何是好。

江帆俯下身,凑到她的嘴边,说道:“给我。”

丁一只好把雪糕送到他的嘴里,江帆接过她舌尖推过来的一点雪糕后,咽下,紧跟着吮住了她的舌,淡淡的奶香味,溢满两个人的口腔。

丁一用另一只手轻轻推开他,心跳的厉害,见他没有松开自己的意思,在他的怀里转过身,让自己的背贴在他宽阔的胸,长长出了一口气,又低头咬了一口雪糕。

江帆从后面抱住她,低下头,说道:“干嘛总是长出气?”

丁一咽下雪糕,小声说:“不知道。”说完,又长长出了一口气。

“我知道。”江帆说道。

“呵呵,你知道什么?”丁一的声音很小。

江帆握住了她的手,把雪糕送到自己的嘴里,吭哧咬了一大口,说道:“你怕我像吃雪糕那样吃了你。”

丁一尽管没有经过人事,但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她,此时也知道江帆这句话的意思,她的脸全红了,心儿跳的厉害,自打跟她进了这间屋子,她觉得今天自己的小心脏特别的不安分,不听话,总是往蹦着跳,迫使她不得不一次次的长出气,以缓解心脏的压力。

尽管江帆看不见她的脸,但是,从她那白里透红的耳朵、后脖颈,不难看出,她的脸该有多红。

丁一的确是紧张极了,心一下一下的往蹦,她连着深深呼吸了好几次,想再次举起雪糕往嘴里送的时候,手已经没了力气。

因为,此时的后脖颈,正在被一个冰凉的唇轻轻掠过,而且,刚才还放在自己前面的两只大手,此时已经移到了她的身前,自己身前的两只小山包,已经在他的大手下变了形,她羞的不由娇呼一声,拿着雪糕的手无力的放了下来,一阵眩晕袭来,她赶紧闭了眼睛……

她连拒绝都不做,没了力气。

江帆把她拿着雪糕的手举起,送到她的嘴边,她此时已经心乱如麻,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还是咬了一口雪糕,剩下的被江帆吃掉了。

江帆继续举着她的手,慢慢来到纸篓旁,把这个小棍丢进了纸篓,他在她耳边说:“还吃吗?”

她摇摇头,手放在他的手,慢慢掰开了他的大手,哪知他势扳过她的身子,让她与自己相对,抬起她的下巴。

丁一看了他一眼,又看见了他眼睛里的火焰,她赶紧低下头,但是下巴被他的大手托着,闭了眼睛,是啊,她怕这火焰把自己熔化。

江帆知道她的紧张,说道:“睁开眼,看着我。”

丁一更紧的闭着眼,摇摇头。

江帆笑了,低下头,亲吻着她紧闭的双眸,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后背,同时使劲把她贴在自己的身,一只手托着她的下巴,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刚吃完雪糕的嘴,凉凉的,很清爽,江帆没有很急切的吻她,而且轻轻的吻着。尽管是轻轻的吻,但他还是感觉到了从她凉凉的嘴唇处,传来了柔软的轻颤,这美妙的触感激荡着江帆,热烈着彼此的呼吸。

江帆感到她太紧张了,尽管他也很紧张,面对这样一位冰清玉洁的姑娘,的确是需要一些耐心的,何况,他是那么的爱她,于是说道:“咱们坐会吧。”他拍了拍她,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沙发,他去给她倒水。

江帆看见,她接杯的双手都在颤抖,笑了,说道:“为什么这么紧张?”

听了他的话,丁一的脸红红的,低下了头,柔顺的短发挡住前额,挡住了他看向她的目光,是那样的娇柔清纯,丽靥羞红。

“哈哈哈。”江帆笑了起来,随后靠在了她对面的沙发。

这个人真是可恨,别人紧张的不行,他却看着好笑。想到这里,她娇嗔的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

江帆忽然前倾着身子,努力弯下腰,仰头看着她。

丁一发现他在看自己,把头低的更低了,江帆又是一阵大笑,说道:“好了,好了,鞠躬鞠躬呗,也犯不鞠这么长时间吧,我不看你了,你抬起头吧,你这个姿势都快跟地面平行了。”

这时,江帆的呼机响了,他起身,从手包里掏出看了一眼,说道:“彭长宜,我给他回个电话。”

丁一直起身,点点头。

江帆掏出电话,在等待开机的过程,他说道:“咱们午跟他们吃饭,好吗?”

丁一又点点头。

江帆拨通了彭长宜的电话,说道:“长宜,你们到了?”

“是,您现在有事吗?”

“我目前有事,午咱们聚吧,午我把丁一带。”

“好的,午再联系,我们这边来了四个人,如果……您没时间的话,我们下来再聚也行,老寇他,他心里没底。”

江帆明白彭长宜的意思,他是因为听到了丁一的名字,才犹豫了。他不想占用他和丁一的时间,他已经在电话里给自己做铺垫了。

359、引以为戒

想到这里,江帆说道:“也好,回去再聚,老寇的事明天会下件了,让他注意在公众场合下说话的尺度,你最近也要注意,尤其是午,少喝或者尽量别喝酒。”

彭长宜说:“好的,请您放心,我会注意的。”

“你们都谁来了?”江帆问。

“老寇,司机和沈芳。”

“哦,带我向弟妹问好,等你们搬进新房,我要去喝乔迁喜酒。”

“没问题,那市长您先忙,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我们转转回去了。”

彭长宜在电话里没有提到丁一,他不想让旁边的人知道他跟丁一在一起。

事情的确如江帆猜测的那样,本来今天来北京是寇京海他俩头天晚想好的,话还得从昨天说起。

昨天的常委会刚结束,王家栋给彭长宜打电话,叫他最近老实点,少出去聚众喝酒,小心撞在枪口,并跟他说了焦太强的事,叫他引以为戒。

彭长宜一听把焦太强免了,问谁位,王家栋告诉了他是寇京海,但是嘱咐他要他保密,尽管常委会结束后,很快会有消息扩散出去,但是王家栋的原则从来都是这样,不想让别人知道消息是从他嘴里散布出去的,所以才嘱咐彭长宜,不要跟别人说,连寇京海也不要说。王家栋又特意让彭长宜通知黄金和姚斌几个人,这段尤其注意,注意自己的言行。

彭长宜放下部长的电话后,很快有电话打了进来,首先是寇京海,他是来跟彭长宜求证这个消息的,既然已经有人告诉了他,彭长宜再装不知道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把自己知道的消息跟他说了一遍,并且嘱咐他说:“你千万要小心行事,别得意忘形。”

寇京海说:“这话是不是王书记说的?说心里话,我听到这个消息后,的确有些得意,但没有忘形。”

彭长宜说:“告诉你,这是彭长宜说的,老兄,你不忘形对了,听老弟的话,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继续保持你勤勉、敬业的工作作风。”

“狗屁!我这个人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吗?”寇京海不以为然地说道。

彭长宜说:“我当然知道了,我是希望你下次在书记视察的时候表现再出色一些。”说完,不等寇京海说话,他赶紧挂了电话,心想,他听了这话指不定怎么咬牙切齿呢。

刚放下电话,黄金打来了进来,彭长宜把王家栋让大家这段需要注意的事跟他说了,黄金笑了,黄金也知道了常委会的精神。打了几个电话后,寇京海又打来电话,再三说自己心里没底,感觉不真实,想跟他坐坐。

彭长宜笑了,知道他心里没底,说:“刚说完狗屁,怎么,惦记了?”

寇京海说:“老弟,我的确没底,这样当一把,我怎么觉得这么不真实,要不咱把王书记约出来坐坐?”

彭长宜说:“你真是高兴得糊涂了,这会,王书记不会跟你坐,你老老实实回家喝粥,谁也不要约,谁的祝贺电话也不要理,一切还有变数,要小心谨慎,这也是王书记的意思。”

“我明白,是心里不踏实。”

“反正你又不指望这顶狗屁顶官帽子,有什么不踏实的?”彭长宜故意ci ji他。

“我哪能不指,说不指那是骗人的,咱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升官吗?好了,你别ci ji我了,我现在正是当局者迷的时候,这个时候你醍醐灌顶一下,我会念你的好,别到时说我没给你机会。”寇京海耍起了无赖。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给你灌顶的忠告是老老实实回家喝粥,今天和明天都别出来,最好找个地方躲起来。”

“这我知道,是心里没底。”寇京海反复说道。

彭长宜理解,搁在谁头,谁心里也会没底,想想当初江帆刚接任市长的时候,心里也是这样,有的时候,超出人们心理的预期或者是努力的结果,都会有这种不真实的感觉。他耐着性子说道:“老兄,听老弟的话,这两天千万要安分,到手的鸭子要是因为你的不谨慎,让它飞了的话,我可是瞧不起你。再说,你干嘛非要感觉到真实了?你管他真实不真实哪。”

寇京海说:“现在一没件,二没人跟我谈话,一切我都不知情,你说凭空我听到这消息,我,我能不往心里去吗?许多人都打电话问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彭长宜笑了,说:“你把刚才那话跟他们照说一遍。你老兄也知道,亢州原来可是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常委会研究决定的事,第二天还都改变了,何况你的第二天是星期天,一切都还不能确定,一定要镇静。”

寇京海说:“我跟别人很镇静,也很会装,我把打电话祝贺我的人都骂回去了,可是我跟你装不了呀?晚咱们坐会吧,王书记要是不出来,看看江市长有没有时间。

彭长宜扑哧笑了,说:“江市长王书记你都别想了,这么敏感的时候谁都不会跟你坐的,他们出于爱护你也不会跟你的坐的,从讲政治的角度来讲,你也不该跟他们坐。老兄,我建议你马回家,在自个家好好忍着,哪儿都别去,实在憋得难受挠南墙。听我的,回家,谁都不跟聚。冲咱们钟书记任免干部这么随意,你也应该小心,说不定他留出一天时间故意考验你哪?能一句话任命了你,也还能一句话撤销对你的任命,我这样说你该明白吧?”

寇京海说道:“嗯,我懂了,谢谢你,也只有和你说这些话。”寇京海一看费了这么多话,都不能把彭长宜约出来,也死心了。

撂下电话,彭长宜也推掉了两个应酬,回家,是最稳妥最安全的选择,这个时候最好什么聚会都不参加,什么人都不见,免得无事生非。

沈芳见他这么早回来了,很是意外,说道:“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我什么都没准备哪?你不来个电话说声?”

360、好话没好说

这么多年了,彭长宜还是无法适应她这种带着疑问和责怪口气话方式,说道:“我回自个的家,还用提前说什么,再说,你有什么好准备的?”

“晚饭呀?”

“晚饭有什么好准备的,什么时候让你弄七碟八碗的着,有粥有咸菜行了。 ”

两人都是好心,可是这好心变成话语后,彼此听着都这么不舒服,好话也没好说。

沈芳这次首先投降,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转了话题说道:“梁晓慧前两天去北京家具城看家具和装修材料去着,我也想抽空看看去,心里有点数。”

彭长宜想了想,说:“行,我一会安排。”

沈芳没想到男人这么痛快的答应她,高兴地跟女儿说:“娜娜,陪爸爸看电视,妈妈去做饭。”

彭长宜进来后冷着脸跟沈芳说了两句话,女儿以为爸爸和妈妈又要吵架,所以一直躲在里屋不敢出来,听见妈妈叫她,她才拿着小图书从里屋怯怯的出来。

彭长宜一看,赶紧向女儿伸出手,微笑着说:“来,让爸爸看看,是什么书?”

女儿回身,又从床拿起一本,这才跑到了宝宝跟前,靠在爸爸的腿,给爸爸看。

彭长宜起身,把女儿抱起,放在座位,说道:“等着爸爸,我去换衣服,一会出来给你念故事。”

彭长宜到里屋,换了家居服,之所以这么痛快的答应沈芳明天去北京,是因为他也不想在家呆着,今晚和明天肯定整个亢州政界都会议论焦太强的事,像部长说的那样,少聚众喝酒。与其挖空心思找拒绝的理由,不如明天陪老婆逛京城。想到这里,他在里间的卧室给寇京海打了电话,寇京海果然在家里,他笑笑说道:“明天借你的车用用,去北京。”

寇京海说:“你又不是没车,干嘛用我车?”

最近,彭长宜出门办私事几乎都不用自己的车了,但是他不能跟他说不喜欢司机老顾,只好说:“用你的车是给你机会,你明天也别在家里呆着了,跟我去北京吧,逛逛家居城。一会我看看市长在不。”

寇京海说:“去北京的话我要带司机。”

彭长宜知道他的司机是他家的亲戚,复员回被寇京海按临时工招进了单位,负责给他开车。他说道:“带吧,你那手艺我还不放心呢。”

放下电话后,他给江帆办公室打电话没人接,给林岩打了电话,林岩告诉他市长和王书记在陪樊书记。彭长宜又问市长明天干嘛?林岩说很可能回北京。”

所以,彭长宜想江帆陪樊书记肯定回宾馆早不了,想明天早再跟江帆联系。这才有了早在江帆临出门的时候给他打电话这事。

早打电话的时候江帆没说有丁一,那么刚才打电话时,江帆说有丁一,彭长宜临时改变了主意。既然市长跟丁一在一起,他没有理由打扰他们了。再说,有沈芳在,她嘴又碎,到时往外说出点什么不好,他也不希望丁一和沈芳见面。

收了电话,寇京海走过来,说道:“怎么,市长有事?”

“是啊,有个同学午跟他约好了,咱们跟他们在一起不方便,等回来后再说吧。”

沈芳正在看一款沙发,见他们走过来说:“江市长有时间吗?”

“没有,他午约好了人。”彭长宜说道。

“是不是听说我来了他不来了?”沈芳说道。

“他怕你什么?”彭长宜问道。

“怕我数落你们,不让你们喝酒呗。”沈芳得意地说道。

彭长宜没说话,沈芳自我感觉很好。

沈芳指着一套沙发问彭长宜:“这个怎么样?”

还没等彭长宜说话哪,寇京海说:“不好,因为你们家将来的客厅是两间房,沙发必须选择样式大方气派的,这个太小巧,放在女儿的房间合适。”

彭长宜没参与意见,他转到了别处,他对逛家居城本来没有什么兴趣,因为房子还没有盖完,现在看家具实在不得要领,他纯粹是出来躲酒躲聚会的,刚才又得知丁一会和江帆见面,他的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什么味都有。

尽管从一开始,他知道江帆对丁一的感情,并因此封存了自己对丁一的向往,甚至还暗示丁一江帆喜欢她,但一旦他们真的走到了一起,他的心里还是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这时,有服务员走到他身边,说道:“先生看哪款了,我帮你参谋,房间有多大,是楼房还是平房……”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彭长宜哪有心思看沙发,指指后面的沈芳说:“当家作主的是她,你一会给她介绍。”说完,又向前走去。

彭长宜始终认为自己是爱丁一的,但是他是个极其讲究原则的人,他知道江帆也喜欢丁一,甚至江帆将来有可能给丁一婚姻,但这些自己目前给不了丁一,所以才疏远了丁一的感情,他知道自己不是品行高洁的君子,但是丁一他不敢亵渎,一是他爱她,二是江帆爱她,后者是他最大的心理障碍,他无法逾越这个障碍。

尽管他把事情想得很明白,但是,但是心里还是难受,无法言说的难受……

宾馆里,江帆挂了彭长宜的电话后,跟丁一说:“好了,他们不来了,没人打扰咱们了?”

丁一抬起头,看着他。

江帆又说:“他们来的人多,不跟咱们汇合了,他们转转回去了。”

江帆活动了一下双臂,这才看了看室内的摆设,他看见了角柜摆着一个古典的留声机,挑了一张黑胶密纹的大唱片放了进去,将唱针轻轻压在第一首的位置,立刻,抒情、优美的旋律从唱针下逸出。

这是一首英歌曲,是一首他非常喜欢的苏格兰民歌,《友谊地久天长》,尽管被多个国家改编成不同的版本,但是那终究不变的旋律却从未改变过,这首歌还被影片《魂断蓝桥》作为主题曲,广泛流传在世界乐坛。

361、绽放

江帆背靠在角柜,他双手交叉在身前,双腿也交叉站着,右脚踝在,随意而潇洒。

看着规规矩矩坐在宽大的布艺沙发的丁一,那个女孩寄托了他所有的美妙和幻想,听着这具有浓郁苏格兰情调的民歌,抒情的旋律,深情的演唱,他感到自己有些不能自制,那优美的旋律,美好的女孩,模糊了他一切行为准则,除了和她合二为一外,他不知道自己眼下是否还有别的选择,他情不自禁地走向丁一,走向他的小鹿……

丁一看见他深情的注视着自己,赶忙躲开他的目光,但是很快,江帆到了她跟前,向她伸出双臂,说道:“来吧”

这首歌也是丁一特别喜欢的,因为喜爱《魂断蓝桥》这部电影,进而知道了这首老歌。《魂断蓝桥》里许多经典台词她都能大段大段的背诵。

这首曲子,也是丁一跟江帆在深圳雷总女儿的婚宴跳的舞曲。听见这熟悉的旋律,她也很激动,放下手里的水杯,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了市长的大手里,被他从沙发拉了起来。

他们来到屋子的正央,江帆把她的双臂放在自己的脖子,双手搂住了她的腰,他们慢慢跳了起来。

她感到市长的个子太高,她双手抱着他的脖子有些费劲,放了下来,也学着他的样子,把手放在了他背后,但是她搂不过来他,他强健的身体远远超出她的臂围。

他们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心口贴着心口,他感到了来自她宽松的针织衫下那两个小山包的柔软。他紧紧地把那两座小山贴近自己的心口部位,美妙极了。

他心里的火再次被重新烧着,血管里的血在往一个地方集……他抱着她,像抱着一团柔软的棉花,抱着一团海水,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尽可能的把她贴紧自己,感受少女身前的娇耸。

此时,他的小鹿已完全陷进了他的怀抱,当她抬起头来用黑眼睛望着他时,他低头吻了她,出乎意料,她居然回吻他。哦!他一阵心跳,激动地给了她一个长长的吻,无限温柔的吻,如一江春水般绵长而温存。

他放弃了假装跳舞,左手在她背后腰际,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颈面颊的头发。在浪漫的古典老歌的旋律,蛰伏在江帆体内的古老的原始的渴望正汹涌澎湃的冲击着他最后的理智。

他腾出一只手,带着试探、饱含欣赏的将她的一只娇耸握在手,像握住了自己最亲爱的东西,隔着衣衫,轻轻的抚了一下。

丁一闭了眼睛,头扎在了他的怀里……

一股久违了的ji qing再次涌来,江帆难以把持自己了,他已多次饱受丁一这种折磨了,这种滋味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他现在不想压抑自己了,双臂一用力,将丁一抱了起来。

丁一继续扎在他的怀里,不敢抬头看他。

轻轻的,将她放在松软的大铺,慢慢的让她向后倒去,带着一颗跳动不已的心,江帆坐在铺的边缘,看着躺着她,像抚着自己一件珍贵宝物。

丁一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用指肚轻轻的滑过她的眼帘,说道:“能不能睁开眼睛说句话?”

丁一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睁开了漆黑清澈的大眼睛,柔软饱满的红唇,娇俏玲珑的小鼻,秀秀气气地生在她那美丽清纯、静典雅的绝色娇靥,再加她那线条柔美的腮和吹弹可破的肌肤,在江帆的眼里,丁一简直是一件绝世珍宝。

他俯下身,亲了一下她那柔柔的小唇,说道:“接下来,我们要做一件事,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我需要你的同意。”

丁一的脸更加红了,她岂能不知道他的话的含义,心剧烈地跳着,急剧地起伏着。

江帆又问道:“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她的脸通红,点点头,不说话。

江帆低下头,又亲了她一下,说道:“真乖。”说着要去解自己衬衣的扣子。

丁一赶紧拉住了他的手,说道:“市长。”

“嗯?”

“别……”

江帆知道她紧张,说道:“放心,我会非常小心的……”说着,又俯下身,亲吻着她。

在他的努力下,她已经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了,她羞死了,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她脸红如醉,紧闭着双目。

“睁开眼睛。”他命令道

她慢慢的睁开,立刻看到了他黑眸里藏著的火焰,额布满了汗珠。

“我想……”

听了他这话,她羞得又闭了眼睛,扭开了头。

从坦陈在他的目光下的那一刻起,丁一沉陷在他无尽的爱抚了,头脑除了惊心动魄,是一片空白,虽然紧闭着双眼,可眼前却是一片变幻不定的五颜六色,仿佛只有双手死死搂着他,才有安全感,才不至于迷失在那五彩的世界里……

“宝贝,我想要你,想得都疼了……”此时,他一定要得到她,他无法再等下去了,他感觉他到了要崩溃的边缘,再忍下去,他会生生憋死。

她明白了眼前的事实,伸出手,江帆握住了她,她挺起身,依偎在他的怀里,颤抖着说道:“江帆……”

“嗯?”

“怕……”

听到她这如蚊般的声音,江帆又吻住她,说道:“不怕,交给我……”

她微微地点点头。

这个微小的几乎不易察觉的动作,被江帆捕捉到了,像勇士得到了进攻的命令,他一阵激动,他再也不能控制自己了,随着一个沉重的动作,一股撕裂般地巨痛袭来,像是一条紧绷的弦突然被扯断一般,丁一惊恐的尖叫一声,小手死死拧住了身侧地床单,脑袋一扬,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

那首古老的乐曲还在响着,在变换着各种器乐演奏着那支古老的苏格兰民歌,婉转、缠绵、抒缓的旋律,催动着丁一内心深处的无限ji qing,加江帆深情的吻,使她渐渐放松了下来,她疼痛地流出泪水……

362、寻找浪漫的罪证

江帆也很激动,他充满无限爱怜地吻着她,在占领她的那一刻起,他的内心涌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柔情蜜意,弥漫了他整个心灵!

身下这个女孩子,他江帆一生要定了!因为,那种从心灵到身体的美好的感觉,胜过给他一个城池,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是终生难忘的。

他吻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合着那多情的音乐旋律,轻轻地动了起来,终于,身下的小鹿,在他的亲吻下,敞开心怀,完全接纳他,发出了人生第一声娇哼……

终于向爱慕已久的女孩释放了自己,望着瘫软下去的小鹿,江帆的内心涌起无的柔情。

看着她那俏丽的小脸早已经羞得火红一片,美丽多情的大眼睛羞怯地低垂着,不敢与自己那多情的眼神相碰,江帆的心禁不住涌起无限的爱怜,他俯首在她的耳垂边低声说:“告诉我,刚才……感觉如何?”

丁一的脸羞得更红了,心如鹿撞,清澈漆黑的大眼睛越望越低,扎在他的怀里不说话。

“还想吗?”

她的心一阵乱跳,不知道该怎麽说才好……

他们沐浴后,在房间简单的补充能量后,便相拥着沉沉的睡去,直到第二天凌晨。

当江帆把她送到北广校门口时,他习惯性地摸了一下她的头,又将额前的头发背到她的耳后,说道:“洗澡的时候最好淋浴,不干净的浴池不要进去,你现在有伤。”

丁一的脸立刻红了,赶紧推开车门钻了出去。

江帆望着她惊慌逃窜的身影,不由地“哈哈”大笑,心情从来都没这么爽朗过,感觉早晨的日出都是为了配合自己的心情出来的。

丁一红着脸,跑进了大门口,等到她认为可以转身的时候,发现他的车还没有走,他在目送着自己,回头,冲他招招手,便拐进了右侧的甬道。过了一会,她又走回来,往大门口他停车的地方看了一眼,他的车不见了。

回到宿舍,居然一个人都没回来,其他两个人每次都是周一头课赶回来,那么雅娟呢?她都两夜不回来了。

丁一看了看离课时间还有段距离,躺在了床,身子跟散架子似的的疼,想起昨天他的疯狂,她的脸不由得又红了,赶紧翻身趴在了床,把脸埋入双臂,她不敢想昨天的事了,更不敢想一些细节。想着这样把自己交了出去,似乎有些不理智,但是她并不后悔,她知道市长是个好人,是不会辜负她的,次他说,他要处理一些事情,尽管会有些困难,但是他有信心处理好。对于这个问题,她没有细问,她应该信任他。

迷迷糊糊,她睡着了,直到雅娟从外面进来,她才醒过来。

雅娟凑到她的床前,仔细打量她后说道:“老实交代,昨晚干嘛去了?”

她没扭过脸,因为她感觉自己的脸红了,说道:“没干嘛?”

“没干嘛?那么干嘛早还睡?”雅娟看着她说:“不对,脸红了,肯定你干嘛去了。”

丁一知道她在诈自己,反问说:“你两夜没回,干嘛去了?”

雅娟看着她,说:“先别说我,先说你。”

“我怎么了?”雅娟不解地问道。

“你去哪儿了?”丁一笑着说道。

雅娟没有回答她,而是围着丁一走了一圈,说道:“我感觉你不对劲儿。”

丁一故作镇静地说道:“分明是你不对劲儿,怎么到成我不对劲儿了?”

“我检查一下知道了。”说着,向丁一走去。

丁一慌了,不知她要干嘛。

雅娟笑了,她一下扒开了丁一圆领针织衫的领口,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失望地说:“看来,你的确什么都没干。”

丁一扭回头,不解地说道:“你找什么?”

“呵呵,我在找罪证?”雅娟神秘地扒着她的脖子和肩膀处看着。

“找什么罪证?”丁一有些心虚。

“寻找浪漫的的罪证。”

丁一摸了摸脖子,仍然不解地看着她。

雅娟笑了,说道:“看来你还是太单纯了,单纯的连朋友都没谈过。”

丁一不敢看她那两只漂亮的大眼睛,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谈过朋友?”

“呵呵,谈过朋友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我在找什么。”

她坐了起来,下身传来的不适,驳斥了雅娟的话,她皱皱眉说道:“雅娟姐,你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告你说,如果你有男朋友,两人在亲热的时候,会……这样,”她做了一个亲吻的姿势:“男人较馋,他情急会不管不顾,会在你的脖子、胸留下吻痕的。”雅娟说着,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丁一还是不太明白,说道:“吻痕是什么样?”

雅娟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下的那个地方,说道:“回头让你男朋友吻你一回知道了。”

丁一突然站起来,冷不丁走到雅娟面前,调皮的拉下她的衣领,天哪,果然有好几个红印。这些红印的颜色深浅不一,看来不是同一时间吻的。她不由地惊呼:“你这里有!”

雅娟笑着躲开了,说道:“你个死丫头,刚教会你,在我身试验。”说完,追着要打她。

丁一赶快滚到了床,雅娟开开门,便对着门的玻璃照着自己。

丁一贴着墙,坐在床,看着雅娟:“哧哧”地笑了。她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脖子。她很庆幸江帆没在她的脖子留下红印,心想雅娟的男朋友不好,夏天女孩子穿的本来少,不该这样大劲地亲她,要是露出来被人看见,多难为情啊!由此她感到,江帆是真心爱她,也是很珍惜她的。

雅娟看着她幸灾乐祸的样子,说道:“别美,你也会有那么一天的。”

丁一又笑了,她说道:“雅娟姐,我看你该老实说说,除去这个……”她指着自己的脖子说道:“你们还做了什么?”

雅娟白了她一眼,说道:“干嘛,是好还是取经。”

363、爱得心都疼了

雅娟白了她一眼,说道:“干嘛,是好还是取经。 ”

“好。”

雅娟走到床边,躺在丁一的腿,幽幽地说道:“小丁,你知道吗,雅娟姐跟他做什么都不过分,我们好了都好几年了。”

“嗯,我懂。”丁一摸着她那一头漂亮的卷发说道:“这么说,你昨晚没去朋友家,是跟他在一起。”

雅娟“嗯”了一声。

“你们……该结婚了吧?”话说出后,丁一忽然想起了她跟市长的猜测,心里一惊,感觉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他说还不是时候。”雅娟幽幽地说道。

“哦——”

“我现在也不逼他了,给他时间,反正我现在岁数也不大,等得起。”

“你,爱他吗?”

雅娟说道:“你真弱智,如果我不爱,能等他好几年吗?他是我第一个男人,也是我投入了全部身心去爱的男人,在他之前,我也谈过几个,但是他们都不能激起我内心的涟漪,也不能点燃我的ji qing,可他不一样,我爱他,爱的心都疼,爱的死的心都有。”

丁一感到自己腿有了湿凉,雅娟流泪了。她知道雅娟是死心塌地爱了那个男人,说:“只要爱过行了,别想那么多了。”

雅娟说:“我也那么想,但是有时候也说服不了自己,有时候想离开他,真离开了又想的不行,丁一,你还没真正爱过,你不知道其实爱是一种很折磨人的东西,在我看来,爱对人的折磨,远远胜过她的美好,等你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明白我这话的含义了,有的时候用身心俱焚来形容毫不为过。”

丁一拍着她的肩膀,尽管雅娟背对着她,她看不清她脸的表情,但是她明白此时她一定的泪流满面,因为感觉自己腿越来越湿了。

也可能,此时的丁一无法理解雅娟的内心感受,也许,她目前被那满满的幸福包裹着,还体味不到她所说的“爱的折磨远远胜过美好”,更体会不到“身心俱焚”对人是一种怎样的折磨,她感到的是江帆对他无尽的温存和爱恋。

可是,当她几年以后真正知道什么是爱的折磨和身心俱焚之后,她的心早已是沧海桑田……

雅娟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坐了起来,说道:“小丁,别笑话我。”

丁一伸出手,替她拢拢头发,她忽然发现自己这个动作很像江帆,心跳了一下,说道:“雅娟姐,别想那么多,只要真心爱着够了。”

雅娟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最初也是这么想的,只要彼此真心相爱,哪怕没有婚姻也满足了,但是,时间久了,我发现,我还想要更多,可是有些东西,可能是他无法给我的,也许是自己贪心吧。”

丁一更加明白,雅娟是为什么而痛苦了,她爱的那个人,可能除去一样东西不能给她外,其余什么都能给吧。丁一不敢往下问,她怕问出所以然来,也怕一个严峻的事实,她甩甩头,说道:“雅娟姐,他,爱你吗?”

“这一点我从没怀疑过他。”雅娟说道。

“那他会给你想要的。”

“我也这么想。只是,有许多问题,是爱解决不了。”雅娟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忧郁和痛苦。

“我,不明白。”丁一的确困惑了。

雅娟笑了一下,笑的很苦涩,说道:“小丁,记住姐的话,千万不要招惹已婚男人,你懂吗?”

丁一的心跳了起来,雅娟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她的心,她忽然想起哥哥对自己的担心,半天她才点点头,艰难地说道:“我……懂。”

“好了,跟你说会话我心里痛快了好多,小丁,谢谢你,谢谢你听了我,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给姐保密,好吗?”雅娟握着她的手说道。

“好。”丁一点点头说。

雅娟跳下床,说道:“我去洗洗脸,呆会咱们去课。”

她似乎轻松了,丁一却平添了一层心事,她不知自己是否会成为第二个雅娟,更不知道江帆会怎么解决他自己的问题。

江帆在头班前,赶回了单位,小许早等在门口,见他回来了,赶快迎去,伸手接过车钥匙,他要去洗车加油。

江帆来到办公室,坐下,拿起电话,给丁一打去传呼:已到单位,放心,帆。放下电话后,见林岩站在旁边,他一愣,说道:“有事吗?”

林岩笑了,他似乎猜测了刚才市长的传呼是打给谁的了,心里暗暗高兴,脸有了笑意,作为秘书,和领导相处久了,有一种息息相关的关系,高兴着领导的高兴,幸福着领导的幸福,忧愁着领导的忧愁。

他当然希望市长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前一段见市长痛苦,失眠,不开心,他做事也十分小心翼翼。市长很少在北京住宿,他最近连续在北京过夜,估计和丁一有了进展。

想到这里,林岩说道:“张市长一大早来了,问您回来了吗?”

江帆想起他头回北京的早,张怀给自己打电话的事,“哦”了一声,说道:“他有什么事吗?”

“我估计是想跟您发发牢骚,寻求盟友吧?”

江帆嘴角挤出一丝笑,然后说道:“今天咱们有事吗?”

林岩翻着笔记本,照着面的计划一一跟江帆汇报着最近两天的工作内容。

林岩走后,江帆走进里屋,对着墙的镜子看了看自己,不由地笑了,他摸了摸下巴,才发现自己没刮胡子,坐在办公桌前,拿出剃须刀,开始刮胡子。

边刮边看表,心想,她快课了,估计不会给自己回话了,于是,他拿起了内线电话,要了张怀的办公室,说道:“张市长,你找我?来吧。”

张怀这两天可是一脑门子的官司,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钟鸣义随意的这么一转,他损失了两员大将,真是可恶,他可任何人都狠。

事情发生后的当天晚,焦太强和苏凡都找到了他的家,大骂钟鸣义不是东西,张怀知道他们是来寻求保护的。

364、碰了钉子

听了他俩的诉说后,张怀不阴不阳道:“出了问题知道找我来了,早会干嘛着?你们那精巧伶俐劲头都用在哪儿去了?谁都知道新官任三把火,而且人家在会也说了,要到下边去转转,怎么你们觉得无所谓?非得撞到枪口不可?”

苏凡明白,张怀这话主要是冲他说的。

次选举一事,尽管后来张怀自己也转了向,舍命的为江帆拉车,但是对苏凡突然住院还是心存疑虑,为此,在选举结束的当天晚,送走代表后,他赶到了医院。

他没有直接去慰问苏凡,而是找到了主治医生,得知苏凡的确是突犯肠胃炎住院的,这才心安一些。

但是后来苏凡明显的跟他接触少了,这让他心里很不爽,他知道是苏乾在背后撤火了,心里暗骂苏氏兄弟是墙头草,见风使舵。

他观察了一段时间后,也没见苏氏兄弟跟江帆走的有多近,甚至都没看到他们来往过。这次选举风波过后,的确让张怀受到了影响,那些平日里走的近的人,也跟他渐行渐远了,所以,他很是郁闷,眼见樊良调走了,他的心里刚刚放晴一些,新来的钟鸣义居然闹了这么一出。

要说钟鸣义是针对他的势力开刀可能会有些偏颇,因为他下车伊始,可能还没弄清谁是谁的人吧,再说,他张怀也跟钟鸣义也没什么任何冲突,他也威胁不到钟鸣义什么。人,你不得不承认,要是倒霉,放屁都砸脚后跟。

本来在亢州权力场,他张怀的权力份额越来越少,大部分都让王家栋和范卫东瓜分走了,这次倒好,两员大将折戟!作为他是倒霉,作为焦太强和苏凡,更是倒霉。

张怀很生气,尤其是对焦太强,说:“你胆子可真是够大的了,敢在白天班时间打牌,他当众说了,让你到组织部报道,你让我有什么脾气?他下去干嘛去了?是下去抓典型去了,不是给基层解决实际问题去了,新来乍到,不抓一两个典型开刀,怎么能快速树立起威信?你们傻呀?”

冲着他俩一顿臭熊,事情该管还得管。作为分管一方的行政领导,还是要维护自己的人自己的势力的。

于是在第二天早班后,他老早到了单位,因为钟鸣义在单位住,他直接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他也不知道新书记的脾气秉性,只能硬着头皮试探了一下,说道:“钟书记,我来哪,有个事想跟您说下,您看白马乡那个乡长苏凡,那天的确是家里有事,他的哥哥是苏乾,现在是政协办公室主任,他们的母亲常年有病,那天下午他是接到电话后突然回家看母亲的。”

张怀没敢先说焦太强,因为焦太强的错误较严重,众目昭昭,这才把错误最轻的苏凡先提出来,看情况再说焦太强。

哪知,钟鸣义听完张怀的话后,坐在桌子后面,神情严肃道:“张怀同志,你是再给苏凡说情来了吗?”

张怀一听,他都称呼自己“张怀同志”了,而且口气居高临下,知道自己这趟是白来了,樊良还是锦安市委副书记呢,也从来没听见他这样跟属下说过话。

因为从这个称呼和他的神情口气,不难判断他要公事公办,并准备跟自己打官腔了。

果然,叫完“张怀同志”后,钟鸣义说道:

“如果你是来为这两位同志说情的,免开尊口,别说我不给面子,这两个干部必须处理!绝不能含糊!我原先一直认为,亢州的干部是最具战斗力的,整体素质是最高的,可是结果怎么样,我转了两个地方,让我看到了什么?当然,也看到了像寇京海这样勤勉敬业的好干部。”

作为钟鸣义,他也不想下车处理干部,但是既然发现问题了如果不处理的话,对自己树立威望是不利的,像处理干部这样的戏法只能开始玩,

以后一旦跟他们有了某种联系后,玩不了,时间一长,也玩不动了。所以他坚定信心和决心,谁说情也不行。

张怀的脸色铁青,满腹的不高兴写在了脸,苏凡都不行,焦太强连说都别说了。但是,他还是要做最后的努力,说道:“有必要把他们一棍子打死吗?”

钟鸣义看了一眼张怀,说道:“不能这么理解问题,我新来乍到,跟谁都没怨没仇,对事不对人。你想想,如果我们的干部都像他们似的,工作不认真,缺乏事业心和责任心,缺乏大局意识、责任意识、忧患意识,不能时刻把群众的安危冷暖放在心,整天不思进取,麻木不仁,不作为不干事,如果任其这种风气继续下去的话,何谈我们的事业?何谈为人民服务?天天班麻将桌一支,试想,这该是多么严重的后果。如果带不好这支队伍,一味纵容他们,我们是对党对人民最大的犯罪!”

张怀已经好多年听不到这么慷慨激昂的陈词滥调了,他在心里那个骂呀,心说你才来多长时间呀,我们以前也没对党对人民犯罪,亢州各项工作干的也不错呀?而且一直都是你南岭仰望的榜样。

但他嘴却说:“这些大道理你说的没错,这两个同志也活该,我今天来的确有给他们说情的意思,也有提醒你这么做注意后果的意思。”

“张怀同志,你在威胁我吗?”钟鸣义严肃道。

张怀也毫不示弱,他正视着钟鸣义,说道:“钟书记,你别给我扣帽子,我也是为了工作,也是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才跟你说的这些话,怎么做你看着办。”说完,出来了。

回了自己办公室之后,张怀余怒未消,心说你钟鸣义算什么东西啊?来亢州才几天呀?立足未稳,敢这么大动作处理两个正科级干部,对班子成员这么不尊重,一点面子都不给,樊良也没这么干过啊?你以为亢州是你们家呀?哼

365、主动结盟

张怀抓起电话,想给江帆打一个,想去他办公室磨叨磨叨这事,但是,想想又放下了,毕竟,经历选举这件事后,他和江帆彻底站在了对立的面。

看到他倒霉,江帆说不定怎么乐呢?他没打这个电话。

没打的原因还有一点,是他对钟鸣义还抱有侥幸心理,认为他不会这么绝情,钟鸣义可以不顾及焦太强,可以不顾及苏凡,但是不应该不顾及他这个常务副市长吧?

哪知,在常委会,钟鸣义丝毫没有顾及到他这个常务副市长,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其他常委当然不能表示反对,因为涉及不到他们的利益,涉及到的只有他张怀的利益。

但是有一点,是张怀始料不及的,他没想到焦太强居然去行贿新的市委书记!他的肺都快气炸了,这不是在给他自己凑材料吗?他怎么不明白,钟鸣义眼下要的不是钱,而是权威!

这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再说了,人家对你焦太强一点都不了解,谁知道你是什么居心?别说是两万了,是再摞两万他也不敢要啊!

这个钟鸣义下手也太黑了,一点都不留情。

由此他看出钟鸣义的冷血,决定向江帆靠拢,跟江帆联盟是在开完常委会后的第二天早晨想明白的事。因为头天晚他喝多了,据说当时在酒场他口出不逊,但是他记不起都说了什么,反正没好听的。

所以他早给江帆打电话,决定摒弃前嫌,跟江帆联盟,从而对抗钟鸣义。

他知道,这个时候跟江帆合作,江帆应该不会拒绝。

因为这个书记太强势,想必江帆也会有危机意识,所以说,合作的最好的办法。通过观察,他认为江帆这个干部尽管年轻,但是行事很老道,拿他跟樊良合作这一年多的时间可以看出,他是非常有水平的人。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听出江帆回来了,但没有立刻过来,他要给江帆时间,因为林岩肯定要告诉他自己找过江帆,加那天早给他打电话,如果江帆不愿意结盟,会找借口打发了自己。

毕竟跟江帆汇报工作这种事,在副市长张怀身很少发生。

他江帆应该知道自己的意图。

令他欣慰的是,江帆主动给他打电话过来,这表明了江帆一部分立场。他江帆也不傻,知道眼下只有结盟,才是对付钟鸣义最好的办法,最起码不要互相残杀。

张怀进来后,江帆说话也不客气,说道:“怎么了张市长,一脑门子官司,是为焦太强和苏凡吧?”

张怀很高兴江帆没跟自己玩太极拳,而是直奔主题,这让张怀很高兴,说明他也愿意结盟。

张怀一屁股坐在了沙发,说道:“哎,气死我了,你说有这么办的吗?我提前还找过他,那个官腔打的,我从来都没见过。”

“呵呵,别生气了,都过去了,再气也不顶事。”江帆劝说道。

“江市长,”张怀说道:“你没觉着他这个整顿机关干部工作作风,提高效能的活动有点目的不纯吗?”

“哦?”江帆故意做出不解的神情说道:“怎么个不纯法?”

“往大了说,他这是摆花架子,搞xing shi zhu yi,往小了说,他这是在树立个人威信,清除异己的手段。”张怀气愤地说道。

“呵呵,老张,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江帆笑笑又接着说:“我也认真想过,感觉钟书记搞这么一次干部作风整顿工作还是很应该,也是很英明的决定。干部工作作风的重要性你我都是很清楚的。特别是对那些平常工作作风散漫,不拿工作纪律当回事的同志,加强教育,要引起他们的充分重视,彻底改掉他们工作存在的坏习惯,坏毛病,还是很有积极意义的。”

张怀对江帆的话似懂非懂,忽然不知说什么好了。

江帆又笑笑说道:“钟书记很重视这次整顿活动,并且他提前请示过锦安市委,也是经过级认可了的。所以,咱们政府部门应该全力配合市委搞好这次整顿工作。我想了一下,这一次整顿绝对不能走过场,学习阶段一定要有学习笔记,自查阶段要写出自查报告,这样才能确保对这一次的整顿活动有充分的认识和重视,不然的话,在抽查整改阶段这些同志可能会很被动,很难过关了。回头我让曹南发个简报,特别要求和布置一下。”

听江帆的口气不像在唱高调,也不是糊弄他,江帆特意指出,钟鸣义搞的这次活动,是经过锦安市委同意的,还特别强调要让同志们充分重视,尤其是在抽查阶段不能被动,不然很难过关。

这些,都是对自己的暗示。

江帆明白,钟鸣义下车伊始大开杀戒,而且又要搞整顿机关工作作风活动,说的是为了提高工作效能,其实是尽快把权力抓到手,借助整顿让大家都快速向他靠拢,从而完成亢州权力的快速转移,清除政敌,达到全面掌控政局的最终目的。

现在江帆已经发现钟鸣义是一个很强势、很爱玩心机,但有些假大空的人,对付这样的人他并不擅长,他需要跟张怀联盟,利用大家的力量来防御钟鸣义。所以也提醒张怀,这次整顿是级市委同意了的,不能掉以轻心。

张怀马明白了江帆的意思,他笑了笑说:“江市长,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说的真是太对了,我一定提醒下面的同志,要按照您的要求去做,确保整顿活动能够收到最好的效果。”

江帆看张怀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笑了笑说:“实际这也不算是我的要求了,这是钟书记想要达到的效果,我们一定要尽力做好它,确保钟书记这次整顿成功。”

张怀呵呵笑了起来,说:“是啊,钟书记的这份苦心一定不会白费的。”

江帆忽然张怀有些苍老,两鬓的白发没有及时染,已经露出一公分的白头发了,可能是被苏凡和焦太强这事折磨的吧。

366、从不敲门的女市长

江帆说道:“听我劝,焦太强和苏凡的事别往心里去了,怎么也那样了,要怪还是怪他们自己不争气,尤其是那个焦太强,敢行贿市委书记,如果钟书记想要大做章的话,那是极其容易的。 ”

张怀一愣,他立刻明白了江帆的意思,额有汗冒了出来,屁股坐不住了,腾的站起身,说道:“这个混蛋,钱多的没地方花了,干这等蠢事。江市长,改天老兄请你,我还有事,以后我们交流的时间还长着呢。”说着,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江帆忽然有些好笑,官场,真是变幻莫测,前些日子跟张怀还是剑拔弩张,现在居然为了某种目的站在一个阵营里了?

尽管是暂时结盟,但是无论怎样,这对江帆不是坏事,政场,总处处树敌好吧。

江帆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腰部,他感到身体有些乏,昨天体力严重透支了,想起她问他,是不是以后每个礼拜天都来北京,他不由地笑了。

这时,高铁燕推门进来。这是高铁燕的习惯,她来自己的办公室,从来都不敲门,好像她有这个特权似的。高铁燕见他自己在笑,说道:“自己一人在办公室偷着乐,肯定有好事。”

江帆说:“把坏事剔除掉了,剩下的都是好事了。”

高铁燕说道:“这话怎么听着耳熟?”

江帆笑了:“当然耳熟,这是樊书记经常说的一句话。”

“哈哈哈,我说的哪,听着耳熟。”

江帆说:“这樊书记才走几天,您听不出他的话了?”

“嗨,谁像你们天天咬嚼字的,我是大老粗。”

江帆其实是想招她说说对新书记的印象,谁知她没有会意,自己也不在往这个方向引了,说:“您有什么指示?”

“你寒碜大姐吧,我哪敢指示市长啊?”尽管高铁燕这么说,但是她很高兴江帆这么说,说道:“有件事跟你汇报一下,省里要召开一次物保护工作会议,要求旅游物局和主管领导参加。”

“那您去呗,什么时候?”

“下周。”高铁燕说:“还有,锦安要组织一次改善办学条件现场经验交流会议,咱们这里是参观重点。另外,电视台要做一个十来分钟的宣传片,检查的时候播放。锦安的意思想在咱们这里召开现场会。”

江帆想了想说道:“改善办学条件咱们去年和今年都没少投资。”

高铁燕说:“谁都不说自己投钱少。”

江帆笑了:“咱们这是实打实的。”

“那倒是。电视台的专题片这个礼拜要开拍,脚本我看了,还不错,你在看看,最好把把关。”

江帆一看字迹很熟悉,说道:“是温局亲自写的?”

“是啊,现在市里的脚步据说都是他亲自写,教育局提前拿了个初稿。”

“他亲自写?”

“是啊,他不写谁写,小丁他送走学习去了,李立伏不下心,哎——”说起丁一,高铁燕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样,一点委屈受不得,拿小丁来说,谁也没怎么着她,说什么都不干了。同样是秘书,人家李立出去是副局长,她哪?说真的,现在说起这事我脸都无光。最可气的是温庆轩,得便宜卖乖,说幸亏我们没有重用小丁。”

江帆没言语,其实在丁一去电视台这件事自己也有些愧疚,说真的,她也没想到丁一性格里还有倔强的一面,发现他对她冷淡后,居然跳槽不在政府干了,直到走的那一刻,都没跟他说。想到这里说道:“呵呵,那是,谁让她是您的秘书?”

“她是我的秘书不错,天天不是也给你们使着吗?给你们收拾屋子,打水,煮方便面,你还是市长呢,怎么也没安排了她?”

江帆语塞了,本来他觉得丁一这样出去有些委屈,高铁燕这么一说,他更内疚了,说道:“不怪我们,要怪怪这个温庆轩太会挖人,都挖到市长的墙角了。”

“谁也不怪,她自己愿意这样别人也没办法。”高铁燕显然对丁一非常不满。从来都是她辞退秘书,这次居然被秘书辞退,心里想必也是很窝火的。换了话题,说道:“你还是看看脚本吧。”

江帆说道:“温局是有名的一支笔,你又看了,我不看了。”

高铁燕说:“人家温庆轩再三强调,让江市长审审,你看看吧,毕竟对这块工作咱们熟悉,他不熟悉。”

江帆心想,市长管那么细做什么,但是不看好像又对温庆轩不尊重,说:“如果不着急先放这。”

高铁燕说:“怎不急,这周要拍,温庆轩说还要剪辑制作,这个片子在锦安检查之前得做好,你还是抓紧看吧。”

江帆说:“你看了吗?”

“看了。”

“那我不看了,有大姐把关,没问题。”说着,把脚本递给高铁燕。

高铁燕说:“不看不看吧,我看他给你安排了一段同期声,另外也给你安排了好几个镜头,你得配合拍了。”

江帆说:“同期声我不出,要出的话让钟书记讲,下基层学校的镜头尽量安排钟书记出,他们什么时候拍让跟办公室协调。”

高铁燕看着江帆说:“钟书记刚来,他根本没参与这事,他出境哪合适呀?再说这个脚本安排的是你呀?”

江帆笑了,说道:“合适,他是书记,温局考虑欠缺,咱们不能不讲政治,让他出吧。”

高铁燕又看了他一眼,半天才说:“你这话似乎有牢骚啊?”

江帆笑了,说:“大姐啊,您别给我戴帽子了。”

高铁燕咧着嘴笑了,说道:“唉,这几天下乡,从到下,感觉都怪怪的,全是这个腔调啊?这样搞下去怎么是个好啊!”

江帆笑笑,没有说什么。

高铁燕又说道:“你不出镜我把本子给温庆轩,让他自己去找钟书记,我不给他找。真烦他动不动纲线,我感觉我够马列的了,他我还甚。”

367、修路拆迁遇到新问题

江帆看得的出来,高铁燕似乎对这个新书记也不太感冒,说:“如果钟书记也不出的话,你出吧,这块是你分管,你出也是正当防卫。”

高铁燕接过脚本,说:“你玩心眼吧!”说完,大眼睛瞄了他一眼,还撇了下嘴。

江帆笑了,说:“我哪会玩什么心眼啊,你冤枉小弟吧。”

高铁燕也笑了,她也不好说什么,说:“哎,领导一个不出也不合适呀?”说着,拿起稿子走了。

高铁燕刚走,林岩进来了,他说黄金在等他,江帆点点头,示意让他进来。

黄金夹着包进来了,江帆站起来跟他打招呼,他却回身,把手里的半截烟扔在门口的痰盂里,这才急忙走到市长跟前,跟他握手。

黄金坐下后:“从包里掏出了一封信,交到江帆手,说:“这是北城一位老居民写的,让我千万转交市长。”

“哦?”江帆接过没有封口的信。

黄金说:“周六送到建委的,这次广场拆迁,涉及到了他家,他说坚决拥护政府建广场,他本人对拆迁补偿也没有任何意见,是听说要把他院子里的古树伐掉,他坚决不答应,声称如果不把这棵树保存下来,誓死不搬迁。”

江帆看了信,大致内容跟黄金叙述的一样,江帆说:“现在拆迁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快了,这户拖到最后了,他要求修改设计。”黄金说道。

江帆看了看手表,说道:“走,咱们去他家看看。”

黄金说:“先别急着走,咱们先想想对策?”

“什么对策?”

“他要是以古树相要挟,为的是增加补偿款呢?”

江帆说道:“那也得看看是不是古树,林秘书,叫保所的人,咱们去看看。”

黄金没再说什么,跟着江帆出来了。

等他们来到这户人家院落时,老远看到了一棵参天老树伫立在一排平房之,江帆看了看,感觉的确有些年头了。

黄金带头进了院子,大声叫道:“老马,市长来了。”

这时,从屋里出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手里拿着老花镜,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他看到黄金后面的江帆,赶紧往屋里让。

黄金说道:“老马,我把你的信转给江市长了,他看完来了。”

老马认得江帆,电视见过。

江帆说道:“不去屋里了,在院里坐会吧。”说着,抬头打量这棵树。

这是一棵槐树,长的很高大茂盛,足有水桶般粗。江帆走过去,双手抱住,勉强能抱住,他说:“这树有多少年了?”

“具体年头我也说不来,我爷爷活着的时候说过他小的时候常常爬在树捉知了。,那时这树一抱粗了,所以我估计起码有二、三百年以了。”老马说道。

老人的家人赶紧搬出几个凳子,又沏了茶水,放在当院的一个石板桌。江帆围着树转了几圈,说道:“这树还蛮茁壮的。”

老马说:“那是,我每年都要为它花一笔钱,打药除虫的。让我拆迁没有问题,但是想到要把这树也伐了,我的心疼。市长,您围着城里转转,像这么老的古树没有了。”

“嗯,是啊。”江帆坐了下来。

这时,保所的所长也赶来了,进来后赶紧跟江市长握手。

江帆打量着他,这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年男人,姓方,名叫方东,是南城区主任方莉的哥哥。他笑着说道:“方所长,见过这棵树吧?”

方东扬头看了一眼老树,说道:“那怎不认识,这是咱们的市保。”

江帆说:“你鉴定一下这棵古树有多少年了?”

“应该是在三百多年以。”

江帆说道:“还能活多长时间。”

方东说道:“千年松、万年柏、死不了的老槐树。您说它能活多长时间?”

“这棵树正好在广场北路间,拆迁涉及到了它,方所长什么意见?”江帆微笑着说道。

方东目不转睛的望着江帆,说:“我说了您会听吗?”

“呵呵,你先别管我听不听,先说说你的意见。”

方东赶紧做到江帆对面,说道:“我先给规划部门提个意见行不?”

江帆笑了,说:“叫你说古树,你到提开意见了?”

“这意见跟所有的古物都有关系,包括古树。”

“呵呵,那提吧,专家说话最有权威的了。”

方东说:“现在规划部门大手一挥,没马路的地方有马路了,有马路的地方扩宽了,一座座大楼建起来了,城市漂亮了,城市味道越来越浓了,可是我们许多的古迹消失了。”

江帆看着他,鼓励他说下去。

方东说:“我想说的是,以后再有针对老城区的改造了、扩建了、修马路了,盖楼房了,能不能让我们物部门参与规划,你如眼前这棵树,它多活了三百年多年了,而且长势还很好,保护的也好,一旦砍了,太可惜了,如果一个城市没了古迹、少了老树,跟一个暴发户没什么区别。”

方东越说越激动。

江帆点点头,站起来,背着手,看着这棵古树。

是啊,方东说的对,我们看惯了逢山开道,遇水搭桥,见树砍的市政建设模式。现代城市明以几何级数的速度扩张,侵吞着广袤的农田、绿地、森林。

在人类经营的城市水泥森林里,自然界的弱肉强食法则同样是不二定律。

如今,在许多冠以优秀旅游胜地的城市,往往都是这样的景色,笔直平坦的大道,从别处挪移来的大树仪仗队般排列着,构成僵硬整齐的风景,整洁、宽阔,但千篇一律、生硬、规范,带来的是视觉的审美疲劳。

方东说的对,楼高了,房大了,路宽了,门前那些给我们留下绿色记忆的大树却不见了。

在时尚典范纽约,炫目的招牌,闪烁的霓虹灯,尼克斯队球员的巨幅海报,嬉皮士风格的装饰并不是其主要风格,纽约这个年轻的城市保留了世界最古老的森林。

368、文保之痛

麦迪逊广场花园坐落在这样一个森林里,这里保留着大片的自然林木、野草的空地和飘摇着芦苇的湿地。

莫斯科的绿色也是举世闻名的,在现代化的高楼大厦之间,在并不紧密相连的城市小区之间,全是树林,而且相当多的地段是原始森林。

身临其境,很多人或许惊讶不已:远离城市的原始森林怎么会这样成片地生长在莫斯科城区?郁郁葱葱、遮天蔽日的森林,像一位胸怀博大的母亲,把城镇街道全都拥在自己的怀抱。

树木,是城市的精灵,没有了树的城市,是一座荒漠。

其实,江帆在见到这树第一眼时,他知道了该怎么办,但是如今做出任何一项决定,都要尽量淡化长官意志,他听了方东的话后说道:“林秘书,把交通局和园林局的领导请过来,让他们都各自带着技术人员来。老黄,把你们规划设计院的人请过来,我们商量商量怎么办。”

趁着等人的时候,江帆和老马聊起了家常,老马曾经做过一所学的校长,他今天很高兴,没想到周六送出的信,周一不但到了市长手里,而且市长还亲自到他家来了。

这时,院里也来了几个邻居凑热闹。

当大家知道市长是为老树而来,都特别兴奋,纷纷给市长讲述老树的故事。

黄金说道,拆迁剩这两三户了。

江帆看出,这个老马在邻居似乎威信不低,说道:“老马,你说不保护老树不搬迁吗?”

老马笑呵呵道:“我是这么说的,不光我这么说,我们这里的邻居都这么说。我们从小,甚至我们的爷爷从小跟这棵老树玩耍,有了感情了,这么说吧,哪个皇帝连咱们国家主席谁活过二百多岁了,国可是咱们这棵树却活了二百多岁了,他见识过的,咱们谁都没见过。”

老马越说越激动:“我们常说,慢慢的历史长河,什么岁月交替,请问谁看到历史了了,谁看到岁月交替了,它却看到了,它身的年轮、树皮的纹理是,所以,它是历史,它是阅世的史官,捭阖的帝王,有时还是一个静默的智者。我常常晚睡不着觉的时候,坐在树底下想,想啊这树是最无私的,我是每年给它打打要,防治病虫害,除此之外它不用我们费任何心思。”

江帆点点头。

老马继续说:“江市长,我跟你说,把它留下根本不费什么事,保所那些什么省保和国保的东西都强,不需要你花钱维修,每年几块钱打打药行了,要是大马路给它让出这么一小块地方,我保证,每年预防病虫害的工作我来做,我死了我的孩子们来做,不用zhèng fu cāo心,你问问我们这些个邻居,三年困难时期,谁没吃过它的槐花,谁没在它底下乘过凉?”

旁边立刻有一个人附和着说道:“是啊,留下它也不费事,砍了太可惜了。”

有的居民说道:“我们之所以都没搬,是想请求政府能留下这棵古树,如今,政府年年植树不见树,浪费了那么多的钱,这棵树能活到现在,而且活的这么好,既没树洞也没断过大的枝杈,太不容易了。”

江帆打量着这棵树,听着居民们的议论,他问方东说:“咱们市最老的树有多少年了?”

方东说:“最老的树是清行宫里那几颗银杏和古藤,像这棵老槐树保存的这么好的不多,另外好多老树碍事都给砍了。市长,等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到我们院里去看看那几颗银杏还有老藤,我准备申报国保,另外我的确有许多想法想跟您汇报汇报,有好几次想去找您,唉,都没敢去找您。”

江帆问:“为什么?”

“一是您忙,二是怕我不够资格,另外我总跟咱们规划和建设部门唱反调,没人待见我。”方东呵呵的笑着说道。

“这是你的不对了,说明你对这些老东西的责任意识不强,你这个保所的所长,还不如马大爷哪?”江帆故意批评方东。

方东的脸红了,他说:“是是,我接受您的批评。我受过这方面的ci ji,原来因为修南城马路的地道桥时候,发现了一个汉代合葬古墓,我找过无数次县长和县委书记,都被言辞驳回,我又往反应,差点没被处理。他们说,一个死了那么多年的人保护他们干什么,老百姓还没饭吃呢,要解决吃饭问题,必须修路。”

“为这事,国家物局和省物局都来人,要求当地保护古墓,地建个博物馆,因为这个古墓实在太珍贵了,在平原地区发现这么大规模保存这么完整而且没有被盗的古墓实在太难得了,没办法,地方不同意,后来,省物局四处给古墓找家,异地保存。”

“京州市的市长知道后,主动申请,接受古墓,并且在当地的博物馆另建一个展厅,这才让古墓有了安家的地方。在迁移古墓那天,我没敢露面,觉得脸无光,本来是我们的东西,我们却抛弃了它,迁移工作进行了二十多天,我这二十多天没到现场去看,病了一场,等迁走后,需要填埋,施工方要保所签字的时候,我才到现场走了一遭,当时眼泪哗哗下来了,他们迁走的是最精华的部分,许多更加有价值的东西都被破坏了,因为他们不可能把全部都迁走……”

方东的眼圈红,他停了停又说:“京州市为这个古墓建了一个展厅,在开展的那天,全国各地的物专家都去了,我没去,我不忍心看,被这样移走可以说是野蛮的移走,肯定不是我最初发现它时候的样子了,我担心心脏受不了,始终没去参观。”

“后来省里的同行告诉我,说如何如何保存的好,我才略微欣慰一些,但是一想到古墓移走后剩下的残骸和被破坏被掩埋了的整个墓群,我的心疼。不瞒您说,我父亲去世我都没像那天那么哭过,因为做儿子的尽了孝心,我无愧,但是对古墓,我有愧,十来年了,每次想到这件事,我都心疼难受。”

369、城市缺钙

江帆被他感动了,他没想到一个基层保所的所长,对这些化遗产存有这么深的感情?以至于十多年都念念不忘。

方东继续说道:“后来樊书记来了,有人跟他说起这事,有一天他特地到了保所,问我还有没有补救措施,我说,没有任何办法,首先,吐出的东西还能再吃进肚里吗?人家京州市能同意吗?现在这个古墓几乎成了京州市的名片,人家肯定不能给咱们了。再有,您能把那路断交建博物馆吗?不能,肯定不能,哪条我们都做不到。后来,他想让我跟着他去京州市去看看,我说您让我干什么都行,去京州博物馆看古墓,我坚决不去。”

江帆说道:“方所,我理解你的心情。”

得到市长的理解,方东显然更激动了,他说:“市长,我跟您说,尽管我把古墓丢了,但是古墓里挖出的宝贝我一件都没丢。”

“哦?”

“这个汉代夫妻合葬幕,不仅填补了我们省的研究空白,也填补了原大地的研究空白,首先夫妻合葬不多见,像保存这么完好,又是帝王之家的夫妻合葬没有过,另外,出土了三件国宝级的物,这三件宝物在物界从来都没出现过。是世界级的孤品。没有相同的物品出土过。国家物局想征收,省物局想征收,我誓死不答应。”

江帆说:“我们能保护好吗?”

“能,我把面拨的钱盖了一个仓库,自动防盗装置,洲际射线,都是最先进的技术。再有,这几件东西一年在咱们这里呆不了几天,总是被国家和省里的借走去展览,我的原则是借行,但是不给。”

江帆被他的一片赤诚感动,说道:“等你的宝贝什么时候回来,我去开开眼,顺便到你那里看看,我对这块工作还真不太了解,到时你跟小林联系。”

方东很高兴,他说:“我太欢迎了。市领导樊书记去过,其他任何人都没去过。我有许多想法想跟您汇报呢,如果我们只知道拆迁而不重视保护,那我们的城市跟缺钙的人没有什么两样。”

尽管江帆很认同他的观点,但是现在作为主政一方的市长,他是不能助长他这种过激的心理的。

江帆说道:“呵呵,方所啊,你说的很好,但也太刻薄了,城市缺钙是不能凭一种现象能下断语的,包括许多层面。如果我们不发展经济,那这个城市不是缺钙了,是缺血,缺血的城市跟人一样,会没有生机,没有生命,没有希望。”

方东有些尴尬,他忽然想到站在他面前的市长,既不是泥腿子出身,也不是唯我独尊的人,他是首都建筑学院毕业的大学生,是建设部下来的干部,是个知识型的领导。

他额冒出了冷汗,妹妹方莉曾经多次嘱咐他,要他注意跟领导的交流,别总是卖弄他那一套,在经济社会,发展和保护天生是一对孪生兄弟,再说了,现在当官的谁不要政绩,谁会对你那些古董感兴趣。

尽管妹妹这么说,但是,天生的性格改不了,第一次跟市长接触,给市长留下这个刻薄的印象可不是什么好事,这样于己于工作都是非常不利的。

于是他赶紧说道:“呵呵,江市长是学建筑的,想必对城市建设和城市保护我懂的更多,并且都是深层次的懂得,我有些班门弄斧了。”

他擦了一下额头的汗。

江帆笑了,说道:“方所,你刚才说的那些问题的确是每个城市都会遇到的,是现在的普遍现象,作为一个基层保所的工作人员,很难得你有这样的忧患意识,一个城市的底蕴是和其的历史化分不开的,历史,增加了这个城市的底蕴,城市,使这些化符号得以流传,等哪天有时间,我们单独聊聊,把你的一些想法看法告诉我,也让我长长这方面的知识。”

方东有些受宠若惊,他说:“市长您太谦虚了,您是我见过的最有知识品味,最谦逊的市长。”

“呵呵,是啊,谦逊和知识不能让你收回牢骚,真不知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江帆笑着说道。

“市长,您可别这样说了,我都无地自容了。我只是觉得遇到了真人,说了几句真话而已。”

江帆笑了,说道:“尽管你说话很直接,但是很有道理。在城市建设,我们的确有急功近利的行为,这是化的短视,如果照此下去,我们留给子孙的将是一个贫瘠的城市,其实,眼下城市的建设者们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从我们国家最近这几年的申遗力度能看出。不过保护和开发本来一对矛盾,那个方面过犹不及都不好。当政者考虑的是经济增长和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的问题,这一点也请你们理解。”

方东一拍巴掌说道:“江市长,你说的太好了。”

这时,规划局和园林局和交通局的领导都来了,交通局来了一位工程科的科长和一位筑路工程师,江帆这才想起今天市委组织部要去交通局宣布新的局长任命通知。

原来的主管副局长是寇京海,他今天即将被正式任命为局长,肯定是来不了的。

江帆说道:“把你们几位领导找来,也是我的临时动意,眼前有个问题我们需要解决,是这棵三百多年的老树,和咱们的马路发生冲撞,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看看怎么解决。你们说说吧?”

关于这棵老树,这几个部门都知道,当初规划的时候,老马找过规划局局长,但是在亢州,修了这么多马路,还没有哪条马路给一颗树让道的先例,即便在全国也不多见。

规划局长说:“如果给大树让路的话,两边的马路还要往外扩,这涉及到了拆迁,另外,影响马路的美观和整体形象。”

交通局的工程技术人员看了后说道:“那样的话肯定修路的成本去了。”

370、给古树让路

这时,园林局的局长和一名技术人员围着树在嘀咕,江帆说:“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

那名技术人员说道:“我们的意见是地保护,这么一颗古树,如果移到别处,结果只有一个,那是要它的命。 移不活,几百年了,它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的一切。”

江帆看着规划设计人员,说道:“如果不移走,修这条路能增加多大的投资?”

那个人说:“关健不是投资,而是马路和前面广场的设计难度,那样所有的设计都要推倒重来不说,还影响广场整体美观。”

这是方东说道:“我认为丝毫不会影响马路和广场的美观,从这里经过的人们反而对我们会有一种崇敬心里,因为没有悲天悯人胸怀的人,是不会把它保存在这里的,再有了,城市马路干嘛非要这么笔直不可,人家设计高速路时还特别设计了弯道了,为的是防止旅途视力疲劳,如果我们马路间有这么一颗大树庇护过往车辆和行人,我认为不是破坏了马路的美观,反而为这条马路增加了人性关怀和自然的魅力。”

规划设计人员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他,而是跟江帆说道:“具体能增加多大的投资还得进一步预算,我大致估计怎么也得一百多万元。”

江帆说:“如果在辅以周边的基础设施什么的,一百多万元能拿下来不错了。两边的建筑都要重新规划设计,不然会和这棵树不和谐。”

那个规划设计人员说道:“是啊,目前勘探工作都以做好,如果扩宽马路,广场周边所有设计都要推倒重来,我说的一百多万元没有说多。您是学建筑的,您懂。”

江帆点点头。

老马没想到这么多,他说:“用不着费那么大的事吧?”

江帆笑了:“您老想简单了,如果把这树留下来,周围所有的建筑都得重新改设计,如,我们的马路在这里成了一个弧度,或者我们把马路再进一步拓宽,您想想,我们还有可能会重新拆迁,那么我们两边的建筑不能是直线了,也要设计成弧线型的,您想想,是不是要费这么大的事?”

老马说:“我也没考虑那么多,是一门心思想留下这棵树,没想到这么麻烦?可是移不活的话那怎么办呀?”老马显然也没想到会这么麻烦,他为难了。

江帆笑了,安慰他说:“我们共同想办法。”

说完,他跟几个局长和技术人员又进一步探讨了一番,最后请规划人员重新设计方案,然后跟交通局共同拿出预算造价。

他转向老马说:“老马,你们该搬迁搬迁,这棵树差不多能留下了,但是最终能不能留下,还得多方研究决定,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希望你能理解。”

老马很感动,他说道:“即使最后留不下,我也对得起它了,能把市长和这么多的领导请来,我知足了,我这动员大家搬迁。”

方东说:“马大爷,这对了,该搬迁搬迁,跟我学,保护不了古墓怎么办?我闹情绪,不干工作,行吗?有些事并不是咱们想要怎么办能怎么办的。您知道吗?这条路和广场的总投资都是提前预算好了的,那是写进政府工作报告的,是经过全市rén dà代表最后审议才通过的,现在要追加投资,钱从哪儿来?只能动用他市长基金,您这一课树,估计能把他全年的市长基金用完了,他以后在去个学校去个敬老院什么的,办不了露脸的事啊,兜里没钱了,大爷,理解万岁吧!”

老马因为古树没少和方东打交道,彼此很熟知,他知道这个方东是搞物出身的专家,从来都不会曲意奉承当官的,今天能从他嘴里说出这话的确很难得。

方东看着几个局领导簇拥着江帆走了出去,小声跟老马说:“我告诉你,这棵树,砍不了了。”

老马道:“方所,你才是这棵树的恩人。如果不是你给我出主意,让我给市长写信,我估计我保护不了这棵树……”

“嘘——”方东看了看门口,说道:“永远都别说,只要树能保下来行了,说到底,还是咱们市长有学问、有见识、懂的多,那些土豹子领导强多了。”

果然,没几天,老马得到消息,规划部门重新改设计,广场的马路给古树让道,至此,老马的一桩心事放下了,附近居民也都拍手称快,称赞江帆是尊重min yi的好市长。

北城,任小亮办公室。他接到了市委办通知,说是钟书记一会去到北城学视察,要北城书记主任立刻赶到北城学。

任小亮放下电话,推开党办的门说:“把彭主任叫过来。”

姚平赶紧敲开彭长宜的办公室,见刘忠也在,她说道:“任书记叫您过去一趟。”

彭长宜说:“有什么事?”

姚平摇摇头说:“我不清楚。”

刘忠站了起来,说道:“去吧,有空再说。”

彭长宜来到任小亮办公室,见任小亮正在梳头,他说:“长宜,我们马去学,钟书记要到学去视察。”

彭长宜想了想说:“视察什么?”

“电视台拍一个改善办学条件专题片,要去学校补镜头,叫我们配合一下,叫刘忠和田冲,人多点。”任小亮又对着镜子整整衣领。

彭长宜想想说:“要不你们去,我看家,钟书记一看咱俩又都出去了,该生气了,家里没人不行吧。”

任小亮笑了,说道:“去吧,这次咱们是执行命令。”

彭长宜点点头,出门后,冲着楼道喊出刘忠和田冲,坐任小亮的车赶往北城学。老远看到校门口有几辆车停着,任小亮说:“这钟书记作风的确凌立迅速,才几分钟,他到了。”

他们急忙下车,进了校门口,这是,见钟鸣义、江帆、高铁燕,还有教育局的局长、副局长陪着,北城学的老校长正在跟钟鸣义说着什么,两名电视台记者,正扛着摄像机找着角度。

371、拍领导马屁

任小亮和彭长宜跟钟鸣义和江帆握过手之后,钟鸣义说:“任书记,你们辖区小学包括幼儿园校舍,有没有危房?”

任小亮知道这是在做戏,说:“按照钟书记和江市长的指示,我们在两年前全部消灭了危房,准备在开学之前再搞一次全面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彭长宜在旁边听着想笑,这个任小亮,真会拍领导马屁,说得钟鸣义脸露出笑容,两年前消灭了危房,之前还是按照钟书记和江市长的指示精神,那个时候,钟鸣义应该还在南岭县。

他极力忍住,才没让自己笑出来,但是他发现,江帆正抱着架子斜着眼看他,也面带微笑。

彭长宜赶紧扬头,看了看北城学去年才建好的教学楼,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一行人陪着钟鸣义在校园里边走边说,钟鸣义看见了树的大钟,说道:“这个种现在还用吗?”

校长说:“不用了,现在有定时的电铃了。”

钟鸣义走过去,解开了系在树的绳子,走远了几步,扬头看了看高处的铁钟,手里一用力,响起了嗡鸣的钟声,清脆震耳。

拉了几下后,把绳索交给旁边的校长,然后摸着大树对江帆说道:“看见这口大钟很亲切啊,想起了我们的学生时代。”

江帆笑着附和道:“是啊,很熟悉。”

他们又走进了一个教室,眼下,离开学还有几天的时间,钟鸣义进来后,煞有介事的坐在课桌旁,划着一个课听讲的姿势,对着眼前的课桌有左右查看了一眼,说道:“北城的条件的确不错,全市都像你们这样好了。”

任小亮赶紧说道:“不是有句话叫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我们这几年的确加大了对改善办学条件的投资,别处可以省吃俭用,但是对教育始终都是倾斜的。”

钟鸣义很高兴,说:“是啊,孩子是祖国的未来,教育是民族振兴的基石,不能马虎。”

由于里面太挤,彭长宜没有进去,他站在门口听了这些话后,感到很可笑,心说,这都是应该做的事,有什么好唱高调的。他觉得有些不屑,看了一眼旁边的刘忠,刘忠也正在冲着他笑。

戏做完后,大家准备离开,都快车了,钟鸣义对校长说:“以后学校有什么事尽管找区里,如果区里解决不了的话,直接找我。”

校长连忙点头哈腰地说:“谢谢,谢谢钟书记关心。”

摄像机记录下了钟书记和蔼可亲的笑容。

钟鸣义一行人又来到了北城幼儿园,幼儿园的老师们今天正式班,她们都在做手工,美化校园,准备迎接新的小朋友。

与沉静的学校园较,这里明显热闹了许多,见每个教师的地都铺面了她们做的手工和画的美术作品,教室里,走廊里,被这些二十多岁的幼儿园老师布置的花花绿绿,色彩斑斓。

幼儿园校长告诉前来视察的领导们,他们每年都会学校提前十多天班,布置校园和教室,为的迎接新入园的小朋友,让他们尽管喜欢新环境,喜欢幼儿园。

彭长宜在忙碌的老师,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这个人是他的学生李春雪。

这个姑娘非常机灵,在那次城市大检查,她意外的看见了老师彭长宜,以后多次借故找到彭长宜,流露出想找份工作的想法,请老师帮忙,正好有一次幼儿园的园长来找彭长宜,申请添置两架大型玩具的事。

彭长宜借机跟园长提了李春雪,园长说可以来当保育员,因为幼儿园的老师都是幼师毕业,李春雪没有经过专业培训,也没有学历,只能当个保育员。

彭长宜说,干什么都行,你先试用一段时间,如果不行的话辞退。

园长心想,凡是领导介绍的人,都是领导的近人,哪有辞退的道理,她爽快道:“那让她来班吧,现在没有编制,只能按临时工的待遇。”

这样,李春雪成了一名幼儿园阿姨。

彭长宜的女儿娜娜在李春雪负责的班里,每天放学,沈芳不用去学校接女儿了,都是李春雪送娜娜回家,而且李春雪还有他家的钥匙,即便沈芳不在家,她也能进他家门,还能帮助沈芳做点家务活儿,帮着照看娜娜,有的时候还把娜娜带回自己的家。

这个聪明的漂亮的农村姑娘,很快博得沈芳和彭长宜的好感,没多长时间,彭长宜给她找来了一个集体企业指标,把她的关系安置在棉纺厂,人还在幼儿园班,即便她将来不在幼儿园班了,还可以回到棉纺厂班。

李春雪来幼儿园班后,彭长宜从来都没有到幼儿园看过她。

今天他发现,在一大群年轻的女老师,李春雪的发型和装束显得的太过时髦,而且还化了妆,怎么看还都像那个曾经在专卖店卖衣服的服务员,和其他老师们,总有些格格不入的地方。

原来他到没有发现这一点,现在把她放在这些老师们间较,她别人多了洋气和靓丽,却少了一些知性和朝气,在这些青春活波的老师们面前,似乎显得的机械和有些不知所措。

彭长宜看了一眼正在陪着钟鸣义的园长,这个园长姓周,三十多岁,工作作风泼辣,从参加工作到现在,没有离开过这个幼儿园,愣是把一个镇办幼儿园搞的有声有色,无论是编制还是规模,都超过了市办幼儿园,成为省里的先进单位。

真不知周园长对自己这个学生印象如何,看来有机会得找园长谈谈,如果李春雪不适合干这份工作,让她回去,省得让园长为难。

钟鸣义在周园长的陪同下,看望了各个教室后,又来到操场,这里已经有很多家长带着即将入园的孩子们在这里玩耍。

钟鸣义抱起一个小女孩,还凑到孩子的脸亲了一下,彭长宜感觉自己浑身下起了鸡皮疙瘩,他放慢了脚步。

372、认识出了问题

刘忠和田冲一见主任都不往跟前凑,也落在了“视察”人群的后面。

走在后面的江帆说道:“彭主任,态度有些不积极啊?”

彭长宜笑了,小声说道:“我,有些冷。”

江帆忍住没有笑出声,指着脑袋说:“这里认识出了问题。”

最后:“视察”完毕时,周园长说:“钟书记,江市长,请和我们的老师们合个影吧?”

钟鸣义一听,很道:“和这么多的美女教师合影,好事啊,怎么样江市长?”

江帆笑着说道:“没意见。”

于是,前面蹲下一排女老师,钟鸣义和江帆站在间,周园长和任小亮站在两边。

彭长宜这时发现,李春雪这时反应也不迟钝了,很机灵的往钟书记旁边挤,以至于两个老师都被她挤到了下位。

彭长宜很生气,心说这个李春雪太不懂事了,你是谁呀?他决定有机会说说李春雪,让她注意一下自己,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平常做事。

照完相后,钟书记和江市长坐车走了,电视台的记者也走了,彭长宜看了周园长一眼,说道:“任书记,我跟园长有点事,你们回吧,一会我走着回去。”

任小亮、刘忠和田冲车走了。

彭长宜随园长来到楼办公室。

彭长宜没想到园长办公室也尽显幼儿园的特色,孩子做的手工,都被装裱在镜框里,屋顶悬挂着孩子们用纸鹤做的风铃。彭长宜坐下后,笑着说:“周园长的屋子也像教室啊。”

周园长笑了,说道:“呵呵,职业特色吧,孩子们送给你的时候,希望你把他们的劳动成果展示出来,所以,我们老师的办公室,也都是这个风格的。”

这时,进来一位年轻的老师,手里托着一个托盘,面摆放着洗好的茶杯,这个老师的打扮很符合她的职业特色,牛仔裤,白色t恤,梳着马尾辫,而且没有化妆,但是难掩那份青春和朝气。

她进来后,跟彭长宜打过招呼,开始给他和园长沏水,当她把水杯放在彭长宜面前时,说道:“彭主任请喝茶。”

彭长宜欠了一下身子,说道:“谢谢。”

那个女老师刚要走,周园长叫住了她,说道:“韩老师,等一下。”

韩老师站住了。

周园长说道:“彭主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这里的园长助理,韩小红,韩老师。”

韩老师大方的伸出手,主动跟彭长宜握手。

园长又说:“他爱人您肯定认识,江市长的秘书,林岩。”

彭长宜恍然大悟,早知道林岩的爱人在幼儿园班,但是不知道在北城幼儿园。他笑着说:“哦,你们是一家子呀,我和林秘书很熟。”

小红说道:“是啊,我目前和他是一家。”

彭长宜一听,说道:“什么叫目前?要永远是一家,小心我给你告状。”

“呵呵,我经常这么说,他不会介意的,反而还可以给他增加一些紧迫感。”小红笑着说。

彭长宜笑了,感觉这个小老师很活泼也很阳光,叹了一口气说:“呵呵,可想而知,林秘书在家里的地位。”

小红笑了,说道:“您别为他叹气,他是我家著名的老爷,到家什么都不来干的,早出晚归,不但指不他,你还得把你的关心和心疼倒贴给他。”

小红尽管这么说,但是彭长宜丝毫感觉不到她的抱怨,由此可见,这对小夫妻很和谐很幸福。说道:“多理解吧。”

周园长说:“彭主任,你不用担心,小红是个贤内助,林岩找了个好老婆。我们这里的老师都是贤内助,班是一把好手,到家仍是一把好手。”

小红说道:“在周园长手下干,想不贤惠都不行,她坚决不容许我们说家人的不是,总是开导我们找自己的毛病。”

周园长说道:“我们这里清一色的女人,而且平均年龄在24左右,有的成家了,有的正在谈恋爱,有时候在家里受了委屈,总喜欢扎堆说家务事,如果不加以引导,天天都能开忆苦思甜大会了,我要求她们多找对方的优点,多找自己的缺点,如果你不自己找缺点,我发动大家帮助你找。反正我跟她们也没什么正形,久而久之,她们班很少说家务事了。”

彭长宜说:“呵呵,您有真有办法啊,回头,您也教育教育我家属吧,教育好了,我给您开工资。”

园长说:“看主任说的,主任的家属都是见过大世面之人,哪能用我教育。”

“唉,我天天到家挨数落,受气啊。”

“哈哈,您说的谁信呀?”

“我信。我有体会,天天那么晚回来,差不多天天喝多了,不挨数落才怪呢。”小红说道。

“呵呵,看来你深有体会,是不是林秘书也遭过此磨难?”

园长说:“还别说,真没听小红说过小林,即便是说,也是玩笑着说的。”

小红冲彭长宜自豪的笑了一下,说道:“彭主任,您坐,我出去看一下。”说着,走了出去。

彭长宜喝了一口水,说道:“园长,我之所以没跟任书记他们一块儿回去,是有话想跟说,我介绍来的那个女孩子怎么样?如果她不能胜任,你也别勉强,我让她回去。”

园长看彭长宜说的认真,想了想说道:“总体来说还可以,毕竟没有经过专业培训,当老师肯定不行,这开始我也跟您说了,保育员对专业素质要求不高,只要对孩子能做到尽心尽责,别出差错行了。别的老师都是一人两个班,我给她安排了一个班,为的是让她慢慢熟悉,增长经验。彭主任,您知道,我这里的保育员也都是幼师毕业的,她来时间不长,我肯定不能按专业人员那样要求她,不过她进步还是很快的,对孩子也不错,是有些……”

周园长欲言又止。

彭长宜说:“您尽管说,我今天是想知道真实情况。”

373、认认真真走过场

园长说:“她对外表有些过分讲究,有家长跟我反应过这个情况,我说年轻人有几个不爱美的,这个问题我找她谈过,她还是有所改观的。 ”

彭长宜到没觉得她有什么改观,说道:“您该说说,千万别客气,我不想给您添乱,如果您用着不行的话,也别客气,跟我说声行,您都不用亲自跟她说,我让她歇了。”

周园长说:“总体还是不错的,不怕辛苦不怕累,等有机会我送她去进修学习一下。”

彭长宜说:“您多费心吧,该说说,年轻人,千万别迁她,迁是害。”

园长说:“除去我说的那一点外,还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彭主任请放心,我这里的小老师们,个个都是好样的,还没有发现一个惹事生非的人。”

彭长宜笑笑,起身跟园长告辞。

晚,彭长宜回到家,跟沈芳说:“李春雪再来时,你让她注意一下仪表,别打扮的那么俗气,当幼儿园的老师,穿衣打扮要朴素大方,这样对孩子还能有亲和力,让她把那发型改改,孩子们看着不舒服。”

沈芳说:“你怎么不跟她说,她是你的学生。”

“我看不见她,你不是能经常看见她吗?再说,这话我怎么说,你跟她毕竟好沟通。”

沈芳说:“你说的倒是这么回事,那天娜娜从她家回来后,我发现她的嘴唇被染过,我后来问她,她跟我说是春雪姐姐给她化妆着。”

沈芳想了想说:“你怎么冷不丁想起说这个?”

彭长宜说:“今天我陪领导去幼儿园视察着,在一帮老师,她那打扮忒显眼,像老电影里的那些交际花,少描眉画鬓不说,还一头卷发,说实在的,我看着太扎眼了。”

沈芳说:“我有一次说过她,本来长的好看,用不着化妆,化妆反而显着假。”

在彭长宜的印象,姚静好这样打扮,但是姚静做着企业的办公室工作,她这样打扮还无可厚非。

李春雪不同了,她打交道的对象是幼儿,是幼儿们的家长,这样的装束的确不太搭调,周园长不好意思说,作为彭长宜他今天看到了不能装看不见。

北城机关会议室,正在组织机关干部学习的彭长宜,接到了丁一的传呼,请他方便时回电话。

自从全市整顿机关工作作风提高效能动员大会后,北城每天下午拿出一到两个小时时间学习,党委成员轮流负责召集机关干部开会,对外讲是两个小时,其实每次会议时间都控制在一个小时之内。

按照市里面的部署,整顿工作作风活动是要分四个阶段的,第一阶段是宣传发动、领会精神;第二个阶段是自查自纠,端正作风;第三个阶段,分片抽查,重点整改,第四个阶段是转段阶段。如果不符合整改要求的,在这个阶段不能转段,要继续组织学习,认清形势,只有符合要求了,才能转段。一个没有丝毫创意的活动安排,一个完全八股的活动安排。

彭长宜很反感这种xing shi zhu yi,但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学习,眼下有一个要紧的工作是迎接全国计划生育普查,该干的工作干不了,下乡干部多忙多远都要赶回来学习。

任小亮把这项工作抓的特别紧,跟真的一样。计生办主任几次建议他们派代表参加学习,都被他驳回。

田冲分管计划生育,他几次跟彭长宜说:学习是市里组织的,计划生育普查是全国全省的,如果搞砸了谁也负不起责。

由于部长和市长都不同场合的嘱咐过他,要注视这次的整顿学习,所以他只能把对学习的厌烦情绪压下来,给田冲做工作,然后又跟任小亮协商,把集学习的时间由原来的两点半安排在下午的五点,这样下乡干部午可以不回来,能够延长在基层工作时间。

自从这次整顿学习以来,他发现任小亮跟打了强心剂一样,异常活跃和兴奋,首先,定制了专门的笔记本,全体机关干部每人发一个,黑色的皮革封面,烫的是两行金字,面一行小字是:整顿作风提高效能,下面一行是四个大字:学习笔记。

不用说别的,冲这,足以证明北城对这次整顿学习是多么的重视,态度是多么的端正,凭这一手北城出尽了风头,任小亮也深得钟鸣义的赏识。

他可以从早到下午都不在单位,但是到了学习的时候保证会到单位,这一点刘忠和田冲很是有意见。

他可以不管工作,但是彭长宜不能不管,这可能是dǎng zhèng yi bǎ shou的差异。如果工作搞不去,砸了盘子,级不会因为你把时间用在学习而原谅你,所以,必须工作学习两不误。

更要命的是,市里还会突然袭击,到各单位抽查学习笔记和学习心得。要求学习心得不得低于三千字。

这对于那些四五十岁的机关干部来说,简直是非常饶头的事,别说眼下有要紧的工作,是没有工作,让他们憋一天都憋不出三千字来。

于是,姚平和区报道员还有团委的一个新分来的大学生成了人们争相讨好的对象了,讨好的目的是让这几个年轻人给写学习心得。

由于党委成员的学习心得必须要亲自写,别人不能代笔,市里要对照笔迹,防止作假,所以每天给领导们收集报纸信息也是一个不小的工作量。

刘忠和田冲都是大兵出身,彭长宜交给他们一个招儿,那是每天开会,从开始往笔记本记,领导强调的东西都是心得,这样既丰富了笔记本的内容和厚度,稍加整理是心得体会。

再一个招是抄报纸,从开始开会的时候开抄,等会议散了也抄的差不多了。

刘忠和田冲试验后,这招果然好使。以后不再为写心得犯愁了。所以每次市里抽查北城班子的笔记,都是得分最高的。

374、当官是最容易做的事

彭长宜不只一次跟江帆抱怨,但是江帆都反复叮嘱他,一定要重视这次学习,不能被抓了典型。 别看这次活动没有创意,是新件旧精神,但是真被抓了典型有了新内容了。

已经成为市委副书记的王家栋也反复告诫他,让他注意,认真对待这次学习,小心被别有用心的人算计了。

王家栋提醒彭长宜,要他认真对待这次整顿学习,尤其要小心被别有用心的算计!如果光是提醒他认真对待,恐怕起不到什么效果,加后面的这句话能引起彭长宜的高度重视了。

这一点对彭长宜十分关键,甚至在他以后的从政生涯,每当遇到这样的政治学习,彭长宜都会认真、谨慎、小心的对待,从未敢掉以轻心。

要知道,许多政客都是在发动一次次这样千篇一律的政治活动清除异己的,这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是一个让你说不出什么来的借口,像一把看不见的刀子,却随时能终结你的政治生命。

只有王家栋这样久经政治运动洗礼的人,才能总结出这样的真理,并把它传授给他的弟子们,以避免和防范自己阵营里的人不受冲击,自己的力量不受损失。

作为组织部部长、市委副书记的王家栋,他做的不仅是提拔自己的人,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还能随时对这些人进行“售后”跟踪,及时对这些人敲打、提醒和单独教练。

这也是樊良佩服王家栋的一个理由。

所以,他在接到丁一的传呼后,尽管很想立刻离开会场,给她回电话,但还是耐住了性子,直到会议结束,他回到办公室,才拨了丁一留下的电话号码。

丁一自从呼了科长后,一直等在传达室,久等未果,她刚要放弃,听见了传达室电话响,有人叫住了她。

她赶忙跑过去,接过了话筒,说道:“科长,是我。”

她还总是习惯跟彭长宜叫科长,尽管这期间彭长宜早经过了副书记和主任的职务转变,但她还是习惯于从前的称呼。

“呵呵,你呼我时,我正在开会,你等急了吧?”彭长宜温和。

“没急,知道科长会忙。”

“你还在北京学习哪?什么时候结束?”彭长宜说道。

丁一调走后,彭长宜跟丁一联系过一次,尽管他不知道丁一因何调走,为这事他也问过江帆,但他还是较支持丁一去电视台的,他始终认为丁一不适合从政,如果不从政的话,在机关呆着的确是浪费人才。

尽管李鸿章说过,这世界最容易做的事是当官,其实,彭长宜始终认为,这世界最不容易做的是当官,丁一更不成了。

“我再有两个月不到结束了,科长,托你打听个事,北城永兴庄的邹子介,您知道吗?”

彭长宜听说过这个人,但始终没见过他,搞玉米育种的,是我国几个为数不多的自费育种人之一,据说很有成,彭长宜的确想过认识一下这个人,但因为他大部分时间在海南育种,很少有认识他的机会。

听丁一问起这个人,说道:“听说过,怎么了?”

“是这样,我现在准备毕业作品,想来想去,想到了这个人,我原来跟高市长去农业局种子站时,听说过这个人,但是没见过他本人,据说这个人在我国玉米育种界很有名气,我想回来采访他,您帮我打听一下,看看他现在在家吗?”

搞育种的人,是典型的候鸟型,为了缩短育种时间,他们南来暑往,冬天去海南,夏天到北方,一年两季都忙碌在大陆的南北方。

彭长宜一听丁一要采访邹子介,说道:“不错,没白去北京培训,会抓典型了,邹子介肯定能让你一炮走红,我这问,你等在电话旁边,一会给你打过去。”

彭长宜挂了她的电话,马打给了永兴庄村支书,村支书听说要采访邹子介,说道:“彭主任,他现在在家里,前些日子我看见他正在地里授粉,说冬天在走,记者们什么时候来,我跟他说,让他在家里等。”

彭长宜说一会告诉你。说完,又打给了丁一,丁一一听邹子介在家,说道:“我先回去跟他座谈,然后再定什么时间拍,他最近回海南吗?”

“不回。你怎么回来,用我去接你吗?”彭长宜说道。

“不用,明天是周末,我没准明天回去,然后周日去采访他,周一要赶回来课。”

“这么紧张?”

“是的,我之所以现在采访他,一是怕他回海南,二是怕他试验田的庄稼收了,那样没得拍了,还得等到明年。”

“呦嗬,看来入门了,说的头头是道,估计,亢州电视台要诞生一颗新星了。”彭长宜为丁一的进步高兴。

“那是了,也不看看我师傅是谁。”丁一这话跟的很快。

“呵呵,都会吹牛了,看来牛吹的较艺术性,捎带着连别人也给吹了,这也是学习的结果啊。”彭长宜笑着说道。

“哈哈。”丁一也笑了,又说道:“科长,我周日采访他,你能陪我吗?”

“能,必须能,正格的了,丁记者到我辖区来采访,我怎么也得做好服务和招待工作,鞍前马后的照应着。”

“呵呵,那谢谢您了。”

“不谢不谢,是我该做的。”说完,挂了电话。

不知为什么,自从丁一悄无声息的调到电视台,而且没有和他商量。

他觉得丁一和自己渐行渐远了,或者说有主见了,尽管他一再跟她强调,自己是她在亢州最近的人,但是她却没跟他说调动的事。

那天发现高铁燕换了秘书后,他问过林岩,也问过江帆,而且江帆说他事先也不知道,温庆轩来要人他才知道,这让彭长宜心里多少有些平衡。

后来,彭长宜跟丁一联系后,从她的语气似乎听出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他立刻想到的是高铁燕,似乎她们分开,是他早预料之的事。总想给她践行。

375、丁一的拒绝

但是,丁一铁定了心不让任何人欢送她,林岩说他们政府办都没有欢送她,曹主任几次说请她都被她以各种借口拒绝了。

林岩还说,江市长说过,她是以这种办法让别人内疚。

他似乎从林岩的话里又听出了那么一点弦外之音,似乎江帆有愧疚丁一的地方。

彭长宜不止一次的想,江帆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能让丁一离开政府机关?但是后来种种迹象表明,似乎江帆和丁一之间又不存在芥蒂。

那天和寇京海去北京,本来说好了和江帆在北京聚聚,他是听江帆说有丁一,临时改变了主意,他的确认为他们不该打搅他们的相见,这不是自己一直以来压抑对丁一的向往,希望看到的结果吗?

江帆人不错,他能够担起丁一的未来,丁一当然更不错了,本世纪最后一朵玫瑰,估计下个世纪找不到这样的女孩子了。

想到这里,彭长宜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朵玫瑰他彭长宜一辈子都不能去触摸,但是,他可以在心里把她珍藏一辈子,自己心里的事,别人管不着。

彭长宜感到自己很好笑,也很阿q,习惯的拉开抽屉,拿出那个深蓝色的剃须刀。每次看见这个剃须刀,他都会想到丁一。

可能丁一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剃须刀,彭长宜只是看,但从来都没忍心用过,他固执的认为,只要用一次,是旧物了,他要永远保持这个剃须刀的新度。

这个剃须刀的确很漂亮,时尚,便捷,直到现在,彭长宜都没有遇到相同的产品,可能丁一直到现在都无法参透他为什么把这款剃须刀复制了无数个,并且当做礼物带给了许多人。

除去这个剃须刀本身的价值和实用外,可能彭长宜自己都无法说清这么做的真实原因,但是有一点他心里最清楚,那是他不希望丁一继续自己的感情,不希望她对自己产生热望。

这倒不是因为自己自身的原因,主要他不敢向前,像在阆诸她的家里,自己吻她时所顾虑的那样,他总感到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而且对他充满了失望。

从此以后,每当自己对丁一有所向往时,这双眼睛都会不由自主的出现,无论是作为兄弟还是下级,彭长宜在知道江帆喜欢丁一的那一刻起,他纵是爱死丁一,也不会做出格的事的。

因为他知道,秩序这个东西尽管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它却无处不在。

有的秩序可以逾越,有的秩序你却一生都不该触碰。他不是正人君子,也不是柳下惠,但是在丁一这个问题,他却固执的坚守着自己的原则,尽管这个原则有时让他饱受折磨,但是必须如此。

彭长宜感动自己很悲壮,习惯性的甩甩头,他决定不去在想这些,他刚起身,电话响了,彭长宜接通后,才知道是王家栋,已经成为亢州市委副书记的王家栋,跟彭长宜说话的口气依然没变:

“你小子怎么回事,刚才跟谁通红着,打了这么长时间?”

“哦,书记您好,没跟谁?”

“没跟谁?难道你一人对着电话自言自语吗?”

“呵呵,您老人家有什么吩咐?”

“你还没回答我哪,我必须确定你刚才的电话不是打给某个不该打的人。”

彭长宜笑了,说道:“您总是寒碜我,我刚才跟永兴庄的村支书通话着,呵呵,您老有什么指示?”

“没有指示,想出去透透气,天天这么学习熬死了。”王家栋口气里有了厌烦。

“呵呵,是谁说的这是政治需要,要好好配合,争取转段?”

“这话我会一直说下去,但那是对你,我个人知道该怎么做,好了,别贫了,我现在出去,你下楼吧。”王家栋跟他说话,一如既往的不容置疑。

彭长宜笑了,说道:“好,遵命。”放下电话后,走了出去,本来学习完后也到了下班的时间了。

彭长宜走出单位门口时,等了一会,看见王家栋崭新的桑塔纳徐徐停在他旁边。

今年选举过后,机关新添置了好几辆桑塔纳,王家栋这辆车是他任后另买的。

车停好后,司机降下车窗,彭长宜这才拉开前面的车门,坐在副驾驶旁边。

他回头看了一下,后面还坐着江帆。他笑了,说道:“王书记打了埋伏了。”

江帆说:“怎么,是失望还是希望?”

“呵呵,领导干嘛都那么睿智啊,如果我说是无尽的期盼,您相信吗?”彭长宜说道。

“哈哈哈,真是什么人教什么徒弟啊。”江帆开怀的笑道。

王家栋说:“我出来,正看见江市长仰头看天想心事,我把他bǎng jià了。”

江帆说:“我是有先见之明,知道您会来,所以提前等在门口,跟着王书记有饭吃。”

江帆站在门口,的确在仰头看天,最近,整顿,似乎成了压倒一切的工作,晚,除去必须的应酬外,他很少出入酒场。

自从周回来后,一到晚,有种思念,总是那么不可抑制的疯长,今天下班后,他正在思量是否回北京的时候,王家栋出来了,问他去哪儿,他说想回北京,王家栋说明天再回吧,明天是周六,说着,招呼他车了。

彭长宜感到江帆最近往北京跑的勤了,不知他是跟妻子修复和好还是另有所念,说道:“那我以后天天等在大楼的门口,你们不知道啊,作为伙计,是多么希望天天领导能给机会啊?”

“呵呵,这话也不知是真是假,好长时间都没人理我喽——”王家栋说道。

“太忙了,殡葬改革要时刻绷着弦,计划生育要来检查,还要学习,如果不是整顿学习,马要清理农村宅基地,许多工作都干不过来了,哪个都是要紧的事,工作一忙,跟领导汇报的机会少了。”彭长宜诉着苦说道。

“对了,计划生育你还真得认真抓,在国家检查组下来的时候,省里和市里都要查的。绝不能出现纰漏。”

376、不敢轻举妄动

彭长宜叹了口气,故作痛苦地说道:“唉,看了吧,业余时间都不让伙计轻松,还不忘布置工作。”

“哈哈。”江帆笑了。

彭长宜说:“当着市领导,说句不该说的话,眼下这个整顿学习真是要命,现在干部们都私下拿这个开玩笑,太左了,看着谁不顺眼撤了行了,真要这么搞半年,我看觉悟提高不了,反而会影响工作。”

“只有让你们不间断的学习,才能发现你们谁顺眼谁不顺眼,你小子注意,少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一下子处理了两个正科级干部,这可是锦安地区都不多见的。别以为他不敢剃你。当年在南岭,他由县长升任书记,靠的是这招才巩固了权力。你不会想做焦太强二世吧?”王家栋严肃道。

江帆说道:“王书记说的对极了,长宜,的确要注意。对了,寇京海任了,你们去夸官了吗?”

彭长宜心说,当着两位领导,还是低调点吧,说:“哪敢呀,眼下这个关口,我不敢轻举妄动。”其实,他们早秘密的聚过了。

江帆点点头,说道:“那好,凡事多注意。”

王家栋说道:“江市长,你怎么什么都信?”

江帆一听,扑哧乐了,说道:“长宜的话我信。”

“江市长真是太善良了,他们如今是忽悠你没商量,是他说的话是真心所想,那个寇京海能让他们太平了?”

“呵呵,长宜,给他打个电话,看他在干嘛?”江帆突然来了兴致。

彭长宜掏出电话,开机。那个时候的电话大部分都是为呼机服务的,双向收费,电话费太高,一般都是不到用时不开机。

彭长宜先拨了寇京海办公室电话,果然,他还在单位,说道:“寇局,还坚守岗位哪?”

寇京海嗓子有些沙哑,声音疲惫道:“嗯,你哪位?”

“彭长宜,认得吗?”

“哦,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彭长宜一听寇京海这么正经说话,知道他旁边有人,不方便,果然,听寇京海跟里面什么人说道:“这样,下周我们开班子会再研究,我刚来,有些情况还不了解,好吧?”愣了一会,才听到寇京海对着话筒说道:“长宜,你千万别叫喝酒去,我告诉你,我当这个官不容易,别再把乌纱帽弄丢了。”

“没关系,丢了再捡回来,大不了再晕倒一次。”彭长宜说道。

“操蛋,说过你多少次,再这么说小心我跟你翻脸。你说我招谁惹谁了,赏个官帽子吧,还以这么一种形式,成心寒碜我,他妈的真……”

彭长宜听出他的嘴要没把门的了,赶紧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行了行了,别得便宜卖乖,我身边可是坐着书记和市长呢,小心让他们撸了你。”

果然这话很管用,寇京海立刻小声道:“真的?是王书记和江市长?”

“那能有谁,人家钟书记高高在光芒四射,也不屑于搭理我呀?你还差不多,刚来垂青于你。”

“老弟,你太阴了,当着王书记和江市长,引诱我胡言乱语,不安好心。说吧,什么指示?”寇京海吃过嘴的亏,一听王书记和市长在旁边,不敢胡说八道了。

彭长宜笑了,对电话那头的寇京海说:“领导们请你。”

寇京海小声说道:“你这家伙,想要我的命吗?我敢让江市长和王书记请我?”

彭长宜说:“对命不敢兴趣,对你脑袋方的东西感兴趣。”

“少来,回头再跟你算账,说,去哪儿?”寇京海显然没兴趣跟他逗下去,他要弄清车到底坐着什么人。

“去哪儿?”彭长宜重复了一句他的话,看向江帆和王家栋。

王家栋说:“让他下楼,先车。”

彭长宜说道:“你先下来,别开车了,我们到门口了。”

寇京海听听见了王家栋说话,赶紧说了一声:“好的,马下去。”

他们刚把车停好,寇京海夹着包到了门口。

彭长宜下了车,拉开后面的车门,跟王家栋说:“您请前排坐吧,尽管那是秘书的位置,也在后面挤着强。”

寇京海一看,说道:“我开车去吧,让领导们挤着不合适。”说着,往回走。

江帆说:“回来,你开车谁喝酒啊?王书记您前排吧,我们三个挤点挤吧。”

寇京海回过身,赶忙说道:“我开车也喝酒,大热天跟领导挤着不礼貌,再说了,您那衬衣太白了,我怕给您蹭脏了。”

彭长宜冲着他的背影说:“别把自己秀的跟劳动者似的。”

王家栋笑了,说:“开开吧。”

寇京海开着车出来了,也不问去哪儿,直接开到了前面,沿着国道向北驶去。

彭长宜说:“嘿,还很自信,也不问问去哪儿,往前开?”说着,掏出手机要跟他联系。

王家栋说:“跟着他是了。”

江帆笑了,说道:“呵呵,的确自信。”

他们跟着他下了国道,然后一路向西。

王家栋问彭长宜:“他这是去哪儿呀?”

彭长宜故意说道:“不知道。”

王家栋显然不相信,说:“你们天天一块泡,能不知道?”

彭长宜乐了,说道:“好长时间没在一块泡了,这些日子,都在认真、深入、深刻领会整顿精神,没有时间聚。”

王家栋说道:“竟是屁话!”

江帆笑了,说:“学习还是有必要的,现在去哪个单位,保证都能找到人。”

“是啊。”王家栋说:“有的时候,该敲打也得敲打。”

彭长宜说:“钟书记在南岭县,呆了十多年了,也没有太大的起色,冷不丁把他弄到了经济发达的地方当书记,也不知道级是怎么想的?”

江帆说:“不要这么说,钟书记还是有工作思路的,最起码他知道党委的抓手在哪里。”

王家栋看了一眼江帆说:“我希望他抓住该抓的,不该抓的别抓。”

江帆听出了王家栋话里的意思,他笑笑,说道:“哎,书记没有不该抓的。”

377、成熟得可怕

江帆听出了王家栋话里的意思,他笑笑,说道:“哎,书记没有不该抓的。 ”

王家栋笑了,说道:“江市长,我今天记住你的话了,如果书记抓了不该抓的,你可不许抱怨。”

江帆笑了,说道:“他抓了不该抓的正常,真有了那一天我抱怨一下也正常。”

王家栋觉得江帆开始的时候成熟多了,成熟得有些可怕。

在钟鸣义任亢州市委书记这件事,他和樊良有一段探讨的话,王家栋也发出了像彭长宜刚才那样的感叹。

谁知樊良说道:“家栋啊,想想你对彭长宜的用意,人同此心啊。”樊良这句话让王家栋琢磨好长时间,似乎领悟到樊良这话的深意,于是说道:

“江市长,你能这么想太难得了,他愿意抓去抓,愿意怎么抓怎么抓,我们每个人只要做好本职行了,许多事有人主动抓甚至争抢着抓是好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终究不是坏事。”王家栋一语双关道。

“事实是,今天午已经把我叫去了,询问广场建设项目的事。”江帆说。

在今年的政府报告,所列出的大事要事,其有完成城市心广场规划和立项工作。这项工作有关部门正在抓紧做。所不同的是,这项工作是和整个城区改造联系在一起的,年初预定的是以城市心广场为一个点,辐射周边,预计利用五年时间完成整体改造工程,把亢州建成一个具有等城市发展水平的经济强市。

当初这个方案形成的时候,江帆聘请了北京专家经过多次论证后,又经常委会反复研究决定才形成的方案,最后报经锦安市委市政府批准后,才决定在今年正式启动。这个项目将成为本届政府的心工作内容。

王家栋说:“他是什么意思?”

“他说他看了规划和设计,认为眼下启动这样一个大项目时机和条件还不成熟,这样一个小城市,建这么一个大广场浪费不说,城区改造工程太庞大,牵扯到了各方面的利益,说能不能暂缓启动?”

“你怎么答复的?”

江帆说:“我说,这项工作从规划到图纸成型,当时都是经过国家权威设计部门整体规划和论证的结果。是rén dà代表和政协委员反复提案的结果,是在广大市民的呼吁声才立项的,广场的面积都是经过反复测算和按照未来20年城市人口增长需要而定的。我们总不能建了一个广场,十年以后让它变成街心公园吧,城市建设要有这种远景规划,这不是头脑发热,这是科学,但是这话我没跟他说,我说这是经过了常委会反复研究和讨论后才形成的最后决议,而且,拆迁工作都快进行完了。”

“然后呢?”王家栋问。

江帆说:“然后他说常委会的决议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吗?他这么说我无话可说了。我从学到参加工作,是个很尊重程序的人,我认为常委会是一个地方最高的权力机构,你可以对规划方案进行修改,甚至否定,但不能蔑视常委会的决议。”

“你怎么答复的他的?”王家栋仍然紧问道。

“呵呵,王书记啊,我没有答复的兴趣了,他说暂缓启动,那么全年工作会很清闲,政府工作剩下的是应付一些日常事务,我能说什么?感觉是两股路跑的车,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我还是想有时间跟您请教请教呢?”江帆说道。

王家栋笑了,说道:“江市长客气了,你怎么能跟我请教?你有知识有学问……”

不等他说完,江帆打住了王家栋的话:“王书记,咱们之间用不着这些虚套的东西吧?”

王家栋笑了,说道:“我也是尊重程序的人,你是市长,怎么好跟我说请教啊?”

江帆一本正经地说:“您还是校长啊?”

王家栋一听哈哈大笑,说:“那是樊书记挖苦我时才这么说。”

江帆认真地说:“但是为什么偏偏我真这么认为。”

王家栋说:“在你和钟书记之间,我可能是个旁观者,有些事情可能更清楚一些。我不搀和你们的事,但是我提醒你一点的是,合作,是最大的政治。在一些不触犯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问题,让让步无所谓。我这些话是拿不到台面的,完全是关房门自家人说的话,千万别用党性和原则丈量,其实,你已经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江帆点点头,说道:“合作没问题,只是眼下广场征地即将结束,而且马要进入招标阶段,怎么个缓法,我想不通。”

“以我之见,钟书记内心可能也未必真想缓,也许,过问一下是真。”王家栋说。

江帆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您说得有道理。”

王家栋这样说也是有所指的,钟鸣义曾经让张怀单独跟他汇报城市总体规划的事,还一竿子扎到建委,了解目前城市建设进展情况。

按说书记关心政府工作无可厚非,但是他这些做法让人不舒服,特别是容易让基层的干部想入非非,造成匪夷所思的影响,这一点,作为班长的钟鸣义极为的不讲究。

如果是樊良,绝对不会这么做。

王家栋刚才说江帆已经在朝着这方面努力,意思是指他后来知道这些后,还劝黄金,说:“既然钟书记关心城市建设问题,有事多跟他汇报,取得他的理解和支持,这样工作才好办。”

不管江帆说这话是发自肺腑还是不得不这样说,都表明江帆是个明白人。

明了说,是从工作大局出发,有整体观念,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暗了说,江帆也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路该怎么走,怎么才能走好。所以,他感到江帆的确有大局观念,相之下,钟鸣义有些小气。

王家栋分析的不错,江帆是这么想的,尽管钟鸣义来亢州,翟炳德没有单独跟他说过什么,但是自己的梦自己做,这一点他还是清楚的。

378、政治园丁

听了王家栋的话后,江帆深有体会道:“嗯,我别无选择,人生哪能都那么幸运,刚一出道,遇到了樊书记和您这样的政治园丁的栽培,我估计,以后不会有了。”

“哈哈,你要拍樊书记的马屁我没意见,怎么把我也捎了?”王家栋尽管嘴这样说,但是江帆的话他听了心里很舒服。

江帆说道:“我这是真心的,如果这么说的话,我以后是受点气也能接受,因为好人哪能都让你遇?”

王家栋手指着江帆笑了,他笑的很开心,说道:“我这两下子糊弄彭长宜还行,糊弄不了市长你啊!”

“您老也别谦虚了,遇到您和樊书记这样的政治前辈,的确是我们的荣幸。要说糊弄的话,江帆希望以后被您多多的糊弄。”

王家栋感觉江帆这话不是虚套,事实也确如他所说,无论当时出于什么动机,在跟江帆合作,樊王联盟都是支持江帆的,这一点江帆自己也清楚。

王家栋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在你面前不敢以前辈自居,要说经历可能会你多点,这是事实。经历的多,看的多,体会的深,不是有句话叫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能吟,这话用在官场同样适用。”

“对。”江帆肯定地说道。

王家栋又说:“我跟长宜说过不止一次,千万不能因为遇到一个不好合作的人抱怨,唉声叹气,甚至消极,这些都是不对的,等将来你总结经验的时候,恰恰需要拿出来好好总结的正是这些你认为不好合作的人,甚至是对手,在跟他们的斗智斗勇,最能激发你工作灵感和斗志。所以有人说了要感谢你的敌人,当然,我们现在没有敌人,只有对手。敌我的结果是必须有一个要灭亡,而对手的结果是必须有一方要妥协,妥协,有的时候是最大的胜利。如果你这样想,你不会痛苦,不会心里难受,也不会消极。”

江帆琢磨了一下,说道:“您说得太对了!”

王家栋说:“其实,对你们年轻人来说,只有多遇到几个难缠的对手,你才能进步,才能快速的进步。少抱怨,这一点一定要注意,抱怨多了,容易乱了你的心智和步调,会听到一些许多都不该听的话,有的时候还容易失去正确判断事物的能力。这一点我觉得江市长你做的非常好,如果黄金在跟你汇报,你只要稍微抱怨几句,后果会是不一样的,现在底下这些人,包括前面那个小子,都是属猴的,甚至猴还精,他们非常善于察言观色,天天琢磨谁跟谁这么回事,怎么讨好你,不是特别挚交的人,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想法,非常容易让他们钻了空子,到时会被动。可是官场的人,尤其是主政一方的人,你周围又不能没有这些人,红花还得绿叶陪呢,何况我们的工作还需要这些人去干呢。”

江帆说道:“的确是名副其实的政治园丁、校长,您说的太对了,听了您的话,我是受益终生啊!”

王家栋笑了,说道:“江市长的园丁在更高层。”

江帆愣了一下,没有完全意会。

王家栋又说:“说个笑话。原来在老县委办公的时候,因为是平房,耗子横行,每年政府灭鼠的钱是一大笔。但是这些耗子相当精明,只要发现同伴吃了鼠药后,绝不会再有同伴去吃。我从家把老伴儿养的两只猫抱来了,这两只猫是母子关系,小猫还在吃奶,你看吧,老猫捉了老鼠后,它并不急于咬死,而是交给小猫玩耍,供它练习本领用,这招近乎我们现在部队的军事演习,既没有危险,也练了兵。所以我说,江市长的园丁在高层。”

江帆听了王家栋的话后,陷入了沉思,尽管他还不能完全认同他法,但是他的话开导了他,使他更加清楚自己目前的定位。

坐在前边的彭长宜说道:“真是太精彩了,一不留神,我当了旁听生。”

王家栋说:“刚才的话,同样适合你,你跟那个任小亮也一样,你们面临的都是一个问题,那是合作。其实,我也是经过许多锤炼和打击才悟出合作的重要。原来,我最不怕的是斗争,我这人先天有一种好斗的天生,越斗越兴奋。我跟范卫东从革斗到今天,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呵呵,现在都没脸说出来了,天天被一种斗争的ji qing兴奋着。你们跟我叫校长,其实我的校长是谁?是樊书记。”

“我这人怕的是尊敬,人家一尊敬我,我没脉了。我斗走了几任书记了,没想到樊书记降服了我,樊书记不温不火,对我一尊敬,我没脾气了。范卫东不懂得这点,我曾经跟他主动示好过,但是他不领情,不懂得尊敬,我总想教育他,让他知道官场有斗争也有合作,估计我是教育不好他了,老朽了,哈哈。”

江帆和彭长宜没有笑,他们都知道王家栋不惜拿出自己多少有些不光彩的一面,目的是想跟他们阐述一个道理,那是合作是必须的,斗争是其次的。

王家栋继续说道:“我今天跟你们年轻人卖弄了这么多的道理,不是说我王家栋有多能,有的时候,合作斗争更重要。我可是不惜牺牲我的**我的阴暗心理,是想让你们俩明白一个道理,这话我跟儿子都没说过,跟你们俩可是掏心窝子了。”

江帆伸出手,说道:“江帆谢谢您。”

王家栋笑着握住了他的手,说道:“只要你们不嫌弃我这老朽,我愿意跟你们抖落抖落我这点存货。”

江帆明白,眼下王家栋也是向他表明了一种姿态。江帆不傻,他当然不愿失去王家栋的辅佐。说:“您的存货都是积淀下来的精华,该抖落抖落吧。”停了停又说道:“我现在想请教您一个问题,如果钟书记说暂缓广场建设,我该怎么做?”

379、特色熏乳鸽

王家栋想了想说:“广场建设项目不能更改,更不能取消,暂缓,意味着你对市民的承诺要打折扣。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这样做的目的……”

王家栋顿了一下又说:“我可能是以小人之见度君子之心了,他干预这个项目,是有自己的目的,这个目的也许是经济的,也许是政治的,那么你能做的是让利不让步,我说的让利包括政治层面和经济层面的让步,因为这个项目拆迁已经完成,没有暂缓的理由。你们还年轻,要打政治仗,不要打经济仗”

彭长宜说:“他那么马列……”彭长宜没敢往下说,因为在他面前的是市长,是市委副书记。

没想到王家栋听了他这半截话笑了,说道:“呵呵,看问题不能看那么表象,表象的东西往往是不真实的。”

“受益匪浅,受益匪浅啊!”江帆感慨道,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们到了阆诸市的丰顺县境内,王家栋一看,说道:“这小子把咱们带到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彭长宜笑着,不言声。

王家栋又说:“江市长,看见了吧,不抓整顿行吗,这个地方你来过吗?”

江帆摇摇头,说道:“没来过。”

“这不得了,这么远的地方他们都能钻得到,可想而知,平时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在研究吃吃喝喝了。”

江帆笑了,说道:“您说的对极了,我也这么认为。”

说着话,寇京海的车停在了路边一处小店门前。只见这家店面一点都不起眼,普通的平房,铝合金门窗,面有五个大字:马家特色熏乳鸽,一目了然。

王家栋和江帆都没有立刻下车,显然走了这么远的路,到这么一家跟街头早点摊没什么两样的饭店吃饭,心里有落差。这时,寇京海来到车前,拉开了后门,说道:“请领导们下车吧。”

江帆刚要下车,王家栋说道:“你小子带我们走了这么远的路,到这么一家路边店吃饭,你当我们是大车把式啊?”

寇京海赶忙又转到他这边,给他开开车门,说道:“您先下车,看一看,尝一尝,再骂不迟。”

江帆也说:“您刚才说什么来着,他们整天不干正事,知道研究吃喝,肯定这个大车店有过人的地方,下车吧您。”说着,下了车。

王家栋尽管嘴这么说着,人已经下来了。

进了小店,里面面积不大,十来张餐桌,已经是一个开放的餐厅,里面坐满了人。他们来到后面一排被称作雅间的平房,在外面洗了手后,进到一个八人台的雅间。里面很朴素很干净,多余的东西没有,连四面墙壁都是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的装饰物,一看这个店家是不会摆花架子、朴素、实在,心无旁骛做生意的人。

寇京海说:“这个饭店只有一样拿手菜,是熏乳鸽,其他菜品很简单,也很平凡,没有什么特别的香味,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味道,反正到这里来吃,你记住的是乳鸽,不是装修,不是富丽堂皇,也不是漂亮的服务员,只有一个印象。”

江帆把王家栋让到座,自己坐在他旁边,听完寇京海的介绍后,说道:“高明。”然后跟王家栋说:“估计您要冤枉他了。”

王家栋说:“嗯,我都想吃了。”

彭长宜赶紧冲外面喊,:“鸽子。”

两只切好、码放的像振翅飞翔的鸽子端了来后,江帆和王家栋轻轻闻了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香味,只有一股淡淡的肉香味。

王家栋说道:“嗯,不是想象的香气扑鼻,真功夫应该在肉里。”

寇京海说:“喝什么酒?”

彭长宜说:“吃乳鸽,得喝高度二锅头。”

王家栋说:“你拉倒吧,我儿子孝敬我的好酒都喝不过来,还喝二锅头,去,让司机拿酒去。”

彭长宜说:“呵呵,知道你车里有货。”

很快,司机拎两瓶茅台。

江帆把两只玻璃杯往前面一推,说:“书记喝多少我喝多少。我对这鸽子充满好,是香味闻不到臭味也闻不到,王书记,我先替您尝尝,好吃您再吃,不好吃您别吃了。”说着,要下手。

彭长宜赶紧说:“等等”,他一转身,从旁边的柜里拿出一沓薄膜手套,递给江帆两只,然后每人发两只。

江帆跟王家栋说:“您老看见了吧,长宜还知道用手套?”

王家栋接着说道:“而且知道准确位置。”

江帆又说:“估计这活儿经常练,看来咱俩没来过呀。”

彭长宜笑了,他看了一眼正在低头点菜的寇京海说:“你别一人把菜都点了,也不让让领导?”

寇京海看着他说:“你看哪有领导点菜的?再说了,领导对这个地方不熟悉,而且,对江市长和王书记的口味我较了解,怎么能让领导干这累活?难怪你不能进步。”

“哈哈哈。”

他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了。

寇京海也意识到了自己这话的毛病,尴尬道:“我这话好像有毛病,刚才说的时候没觉得,幸亏没当着外人,不然人家得说我不知自己姓什么了?”

“呵呵,你现在是不是还不适应新身份,还以为自己是副局长那时候了?”彭长宜这次并没有奚落他,而是替他解释。

王家栋和江帆又笑了,王家栋说:“必须适应,以后注意,别逮着什么说什么,注意和同僚的关系,说不定有多少人不服气呢?”

寇京海说:“哎呀,还是您理解我啊,今天我当着亲人们说句真心话,早知道我是凭一个跟头当的一把,当初说什么也不摔那一跟头,不说别人,是彭长宜我都惹不起,总拿这跟头说事。”

王家栋说:“你这样说我可不同意,彭长宜你们俩总是拌嘴,他巴不得找你的笑料,他绝不是恶意。”

寇京海说:“您老干嘛呀,护犊子不能这样啊?您也不怕我吃醋?”

380、无处遁形

“哈哈哈。 ”江帆笑了,说道:“京海,这醋你还真别吃,你看我,不矫情。”

寇京海说:“无论我是摔一个跟头还是两个跟头,那身的符号也是显而易见的,直到现在我那敬爱的范主任看见我也基本是目不斜视,视而不见。”

彭长宜一听寇京海这么说,赶紧打岔,说道:“嗨嗨嗨,你看你还正经起来了?”说完,瞥了一下嘴。

江帆说道:“京海啊,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跟头,的确对我们每个人都有借鉴意义,真的。”

“对,的确有借鉴意义。”彭长宜附和着说道。

王家栋说:“你也没必要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别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的是能猫!位是关健,年岁不饶人。当官,有的时候是要去求,要想方设法的去求。”

寇京海说:“您这话怎么说的我脊梁骨冒冷气啊?”

王家栋笑了,说:“我对事不对人,你跟头不足以成为我总结的内容,只能算是机缘,是和钟鸣义的机缘,如果是我,你是摔十个跟头我也不可能提拔你,所以,是个例,不具有普遍性。”

寇京海有些不自然,彭长宜赶紧说道:“我经常在想这个问题,当时你要是地十八滚,是不是能提拔你为处级干部。”

寇京海冲他挥挥拳,说道:“是你,经常让我无处遁形。”

王家栋说:“京海,我觉得你应该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现在看你不是这样,你心理负担过重,我刚才说了,能抓到老鼠的是能猫,好好干,别辜负领导的希望。一直没有机会向你表示祝贺,来,敬你。”说着,端起酒杯。

江帆说:“咱们共同敬京海,长宜,以后有关跟头的话题不能说了,再说京海心理该不痛快了。”

彭长宜说:“我这是恶治,如果我不说,大家都不说,他心理更没底,总是瞎琢磨,说出没毒。”

四只酒杯碰在一起,各自喝了一大口。

寇京海擦擦嘴说道:“还真别说,当着外人我不说假话,尽管我坚信自己的能力,但是毕竟是不正当位,的确想听听别人的意见,听不到时心里真的没底。这一点彭长宜无条件的配合了我。”

王家栋说:“贱气。”

江帆哈哈大笑,寇京海和彭长宜也笑了。

江帆戴两只薄膜手套后又摘下了,说道:“还是用手吧,这样原生态。”说着,把手套放一边,捏起一块乳鸽,咬了一口,咂着滋味,跟王家栋说道:“您先尝尝,的确不错。”

王家栋也加过一块,尝了一口后,说道:“不错,不错,没白跑这么远。”

寇京海一听两位领导说不错,心里这才踏实了。

其实,寇京海是个外粗内细之人,无论是从彭长宜的提醒和钟鸣义秘书透露的消息来看,这个新任市委书记都是一个务虚的书记,他审时度势,认为自己不过彭长宜,彭长宜背后有个校长在时刻校正他,他也不过黄金,本来他是半路“反水”,是在范卫东手下不吃香才转而投靠在王家栋门下的。

如果机遇相同的情况下,他是竞争不过彭长宜他们的,毕竟他们是嫡系,彭长宜三十多岁已经是正科了,他四十出头了,还是副科,所以,在跟彭长宜、姚斌和黄金的接触,他是有自卑心理的,也从未放弃过仰望星空的机会。

钟鸣义来了,他隐约感到这个新书记要在亢州建立自己的势力范围,必须扶持起自己的力量,所以这段班非常小心,去工地的次数勤了,跟焦太强他们打牌的次数少了,机会从来都青睐有准备的人。

要说他栽的那一个跟头有身体原因,但也的确有自己心理的原因,这个只有他自己懂,跟别人是无法说清的,尽管彭长宜经常拿这个跟头说事,不得不承认,他有时候说的很在理。

有一次彭长宜把他说急了,寇京海争辩说:感情你有校长呵护,我什么都没有,还不玩点新花招,博得领导的眼球?彭长宜当时笑着说:你还别拿实话当瞎话说。寇京海说:我从不掩饰自己的实话,当年我说周林是贫困县的小破县长,怎么样?你看他那做派,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主儿。

所以,不管怎么样,王家栋说的那句话最实在,能抓住老鼠的猫是能猫。

“的确是美味,京海,我敬你。”江帆打断了寇京海的瞬间联想。

寇京海赶忙站起身,说道:“只要领导们喜欢这口儿,我踏实了。”

王家栋吃完一块乳鸽说:“我现在终于明白江市长说为什么香味闻不到臭味也闻不到了,原来所有的香味都浸到了肉里,没有一定时间的腌制是达不到这种境界的。”

江帆边吃边回味,说道:“的确如此,您嚼嚼那小骨头,里面都是滋味,的确有一套。”

彭长宜说:“俗话说,鸡吃骨头鱼吃刺。让我说,这小乳鸽的骨头是最好吃的。”

寇京海看着他们笑了,说道:“是不是该喝口酒了?”

王家栋说:“你们喝,我吃。”

他根本不理酒的茬,彭长宜看了一眼寇京海,说道:“要不,咱俩也吃?”

寇京海笑了,起身出去了,他跟服务员又要了两只乳鸽,手里拿着一沓餐巾纸,每人发了几张,江帆擦擦手,端起酒杯,说道:“来,咱们共同敬王书记。”

王家栋扑哧乐了,端起酒杯,说道:“别,先敬京海吧,刚才是你提议祝贺他,眼下这杯当我提议。”

寇京海赶忙双手捂着自己的脸说:“别寒碜我了。”他说完,站起身,跟大家碰完后干了一大口。

寇京海又说道:“说真的,我从来都没想过这招也能当官。完全是歪打正着,你们想,大热的天,我又蹲了半天了,这冷不丁的一起来,头晕眼黑太正常了,结果,一不留神还成先进了,报纸表彰电视台报道。前两天报社又找我要采访我,让我一顿臭卷,把他们骂回去了。”

381、记者职业最适合她

“哦,你怎么说?”彭长宜问道。

“我说,你们有事干没事干,没事干挠南墙去,别来烦我,还没完没了了!”寇京海又说:“人家都是凭本事位,我凭着一个跟头位,好歹我也七尺大老爷们,再总这么宣传我还在这地方这么混?”

彭长宜认真地说:“习惯行了。”

江帆和王家栋都不由地笑了。

彭长宜忽然想起丁一托他的事,跟王书记说:“对了王书记,跟您打听一个人,您知道邹子介吗?”

“知道,是你们北城区的。怎么了?”王家栋说。

“呵呵,不怎么,电视台要采访他。”

“他是农业局的干部,当过副局长,后来停薪留职,专业搞育种,很少在家,这个人都快被人们遗忘了,你一提我才想起有这么个人。”

江帆看了一眼彭长宜,说道:“我去省里开会,听农业厅的人说起过他,这人在家吗?”

“在。”彭长宜说。

昨天晚,江帆给丁一打电话,丁一跟他说要准备毕业作品,想回来采访邹子介,当时江帆肯定了她的想法,因为在我国,除去那些拿着国家经费的人,在育种界,活跃着十多个像邹子介这样自费育种专家,并且很有成。

邹子介在在省里很有名气,省外的知名度更高,有一次他去省里开会,农业厅一个领导还问起过这个人,只是在当地几乎没人提起过他。

江帆早有意认识一下这个人,听彭长宜说起这个人,他说道:“长宜,你联系一下,我很想认识他,据说在全国育种界很有知名度。”

彭长宜说:“没问题,我最近会和他有接触,到时我给您打电话。”

王家栋继续给他们介绍着邹子介的情况,他说:“如果可能政府可以扶持一下,毕竟这样的人不多,咱们省没听说谁他强。这个人复员后,当了生产队的农业技术员,有一年全省为了奖励有特殊贡献的科级人才,转了一批,他是星火带头人,转干后,还给他提了副局长,谁知他对当官一点都不感兴趣,精力还是放在育种,根本不想单位的事,再后来停薪留职去了海南搞育种。”

“搞育种的人是不是发财了?”寇京海问。

王家栋说:“哪呀,他不但没发财,连贫都没脱,常年不在家,媳妇都跟别人跑了,孩子也带走了,如今还是光棍一人。”

“哦,那为什么?”彭长宜觉得这个人有故事。

“太简单了,如今,你光有技术成果不行,还得想办法转化成生产力,才能有效益。据说他徒弟偷出他的材料,研究了一个品种,经过国家审定后,投放到了市场,靠这一个品种都发家了。他是一个典型的埋头搞科研,不懂经营的人。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咱们市的种子站都很少卖他的种子。”王家栋说道。

“为什么?”江帆问。

王家栋说:“为什么?眼下谁不往钱看,市场经济,什么都离不开钱。他本身是农业局干部,农业局下属的种子站卖他的籽种,他不给回扣,谁给他卖?前两年听说,他侄子卖他的种子,都盖了五间大北房,他还住着三间破房呢。”

“那他自己不会卖种子吗?”彭长宜继续问。

“他大部分时间都用在科研了,哪有时间卖种子,最近几年他的情况我不知道,也很少有人议论他了,原来他每年去海南育种的经费都是借的,现在情况应该好点了吧。”

听了王家栋的介绍,江帆也感到丁一这个选题很好,说:“如果没有国家经费支持,光靠自费育种的确有困难。”

彭长宜问:“他的钱都花在什么方面?”

江帆说:“首先是往返路费,其次试验田的租赁费,播种收获时的人工费,这对于自费育种来说,没有一定的毅力坚持不到现在。”

王家栋喝了一口酒说:“是啊,有一年春节,他老妈病重,他没有钱回家,急得在海南团团转,后来他的老师,是当年到他们村下放的农业大学的一个育种专家去海南看他们,知道这一情况后,给他买的机票,才回来,据说也没能见着老母亲最后一面。我说的这些都是原来的情况,现在他怎么样了不知道了。”

彭长宜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这点都够一集电视剧的素材了。”

王家栋听他这么说问道:“你是不是给那个叶桐提供素材?”

彭长宜一愣,赶紧说道:“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您冤枉我了。”

“冤枉?那你打听他干嘛?”王家栋问道。

“他是我辖区的人,又全国有名,我当然要掌握一下他的情况了。”彭长宜说。

“呵呵,你小子,不定是怎么回事呢?”王家栋显然不相信彭长宜的解释。

彭长宜看了一眼江帆,笑了,他不愿在王家栋面前提起丁一,丁一婉拒高铁燕提亲后,王家栋尽管嘴不说,但心里别扭,他可不想当着江帆让王家栋说出什么有损丁一的话。

寇京海听王家栋说起叶桐,赶快端起酒杯,说道:“我发现领导是领导,总是善于发现问题,王书记,我敬您,您太睿智了。”说着,喝了一大口。

江帆笑了,他知道这次的确冤枉彭长宜了,彭长宜肯定是在为丁一打探消息。

王家栋也笑了,说道:“他那两根肠子怎么回事瞒不了我。”

江帆和彭长宜对视了一眼,都笑了。听了王家栋的介绍,他们俩感到丁一在选题成功了一半,因为这的确是个有故事的人。

眼下,人们可能习惯了企业家、致富能手等千篇一律的事迹,可能习惯了好人好事的八股说教,但是对于育种这个新鲜的平常人接触不到的领域,肯定会充满了好,而且又是自己身边的人,一定会有很好的收视率。

他们都在心里佩服丁一,可能记者是她最适合的职业。

382、我没有男朋友

他们边吃边喝,王家栋又再三嘱咐彭长宜和寇京海,少出去喝酒,要重视这次的学习整顿工作,要扎扎实实走过场,认认真真摆形式,千万别被抓了典型。

江帆感觉到,难怪樊良称王家栋为“官场校长”,原来他的确起到了校长的作用。不但提拔了你,还会跟踪扶持你,及时提醒你,这对于成长过程的年轻的干部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难怪在亢州他能一呼百应,想到这里,他举起酒杯,由衷道:“来,咱们敬王书记,我这一看啊,服了,您不但把他们提拔来,还时不时的给他们政治课,像老鹰护小鸡一样,太难得了,也太让我感动了,您也收下我这个学生吧。”

王家栋一听,赶忙站起,说道:“江市长言重了,他们是组织提拔的,哪是我提拔的呀?再说,我哪儿有资格收你当学生啊,我有许多地方都需要向市长学习。我这点能水也糊弄糊弄他们,还不能长久的糊弄,慢慢他们超过我去了,我再想糊弄,都糊弄不了。”

江帆说:“我愿意让您糊弄,如果您不愿意接受我这个笨学生,这样也行,您什么时候给他们单独吃小灶,我旁听行吧?”

王家栋赶忙跟江帆碰了一下酒杯,说道:“呵呵,要说我是真的没什么,如果偏要说有什么的话,是我刚才说的,经的多了,见的多了。另外,年岁又大,从事组织工作多年,有些事情他们看得透一点。我说的对呢,他们听;不对呢,他们也都不好意思反驳我。再有,我这人不管你爱不爱听,总喜欢充当校长的角色,其实我说的他们都懂,这不过被我强化一下。有一点我不骄傲,是的确很爱护他们,我走过的弯路,尽量不能再让他们走;我犯的错误,也不能再让他们重犯。水平没有,是喜欢在他们面前卖弄。”

彭长宜和寇京海见江帆站起来了,也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等王家栋说完,江帆说:“您老从了吧,我们三个学生敬您。”说着,一大杯酒喝下三分之一。

江帆心里十分清楚,目前,在亢州,他仍然要依赖王家栋的势力,别看钟鸣义折腾的欢,处处摆出一副强势的样子,其实,真正的政治强人是王家栋而不是他钟鸣义。况且,他们又有过很好的合作基础,江帆是绝不肯失去王家栋的支持的。

晚,回到宾馆后,洗完澡,躺在床的时候给丁一的宿舍打了电话,一会,丁一跑出来接电话了,能够听出她的喘息声。江帆笑着说:“干嘛那么着急,都喘了。”

“呵呵,您还没睡?”丁一语气里有明显的惊喜。

“说过你多少次了,跟我说话不许那么客气。”江帆故意愠怒道。

“习惯了,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江帆笑了,想起次在宾馆她大呼自己姓名的情景,一阵激动,说道:“宝贝,我喜欢听你叫我——江帆,不喜欢你跟说话总是称呼‘您’。”

丁一心跳了一下,那是在一种情急之叫的他,以后再也没叫过,说道:“不能随便叫,叫习惯了,以后当着人也这么叫,麻烦了。”说完,自己吃吃的笑了。

江帆说:“以后你会习惯的,本来我今晚没事想回北京着,结果跟部长和彭长宜出去吃饭了,彭长宜给你问了邹子介的情况,他正在家,而且今晚还跟部长聊了半天这个人,我觉得你做他,肯定能出彩,你在选题胜了一筹。”

“呵呵,谢谢您夸奖,我今天把我的一些想法跟林稚君老师说了,她也这么肯定我了。”丁一。

“是不是很是自豪?”

“没有,是得到老师和市长的肯定后,心里有一种创作的ji qing,恨不能现在回去采访。”

“你到底哪天回来?”

“我明天下午下课想回去,然后第二天去采访,这样我不会耽误课程,周一还能回来课。”

江帆想了想说道:“这样,我明天下午回北京,然后后天和你一早赶回,不耽误你采访。”

“哦,市长要来北京?”

“不欢迎吗?”

丁一迟疑了一下,说道:“市长是来办事吗?”

江帆浑身的血液又往一个地方聚集,他动容道:“是的,是去北京办事。”

“哦,那行,我可以搭市长的车回去了。”

江帆觉得自己龌龊了,次说到办事的时候,没跟她解释办什么事,想丁一这样的女孩子,她生活的圈子和接触到的社会知识,恐怕都没有“办事”这一说,也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了,说道:“是的宝贝,你整个晚都可以搭市长的车,我负责车接车送,你看你是否满意。”

丁一的脸红了,心也乱跳了起来,她明白了江帆话的意思,忽然不知说什么好了。

江帆听出了她的紧张,甚至紧张的鼻息声,他恨不得现在将她拥入怀,说道:“怎么不说话?”

“没有啊,在听你说呢——”丁一的声音很小。

江帆一阵冲动,说道:“江帆想你,你想他吗?”

“这个……”丁一心跳得很乱,不知如何回答他。

“这个什么?快说!”

“这个吗,我还没容得想。”

“现在想。”

“现在想不出来,等我想出来再告诉您。”丁一调皮道。

江帆感到某个部位的昂扬,他的呼吸有些不稳了,说道:“小东西,现在想吃了你!”

丁一在里面哧哧笑了两声,然后长长出了一口气。

江帆说:“你困吗?”

“嗯,有点。”

江帆知道这是学校的公用电话,不能长时间占着,说道:“那去睡吧,记住,明天下午早点准备好,我到门口后呼你。”

“好的。”

放下市长电话,丁一回到了宿舍,雅娟说道:“接个电话这么长时间,是不是男朋友打来的?”

丁一不好意思道:“我说过无数遍了,没有男朋友。”

383、美得不一样

“那怎么这么长时间?”雅娟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丁一说:“是我准备回去采访的事。”

“哦,你要回去采访?”

“是的。”

“可惜,我周末也回家,不然真想跟你去亢州,去你们那里看看去。”雅娟遗憾道。

丁一说道:“你要回家,那几天才能回来?”

“周末走,周一早回来,还没最后定。我也好长时间不回家了。”

“你坐火车吗?”

“不,搭朋友的车回去。”

“哦。”丁一知道北京有雅娟的一个朋友,雅娟经常周末去朋友家住。

“对了,小丁,你们电视台有几个主持人?”

“新闻的两个,还有两个是央台xx帮助选的,现在在省台实习呢,专题的主持人都是客串的。”

“你不是说新闻那两个主持人是电台的吗?”

“是啊,他们原来是电台那边的,不过现在都是共享了,对了雅娟姐,为什么电台那些播音员的声音那么专业又好听?”

雅娟说:“当然了,永远都是电台的播音员电视的播音员声音好听,全国都是这样。因为电台要的是声音,少了形象和年纪的约束,电视不同了。”

丁一点点头,说:“他们的声音真是好听,字正腔圆不说,而且音质也是无可挑剔,有个男声,你如果光听声音的话,绝对是张家声,好有磁性,声音真的是收放自如。还有一个女播的声音也是无可挑剔,既圆润又好听,而且长的漂亮,是年岁偏大一些。”

“哦,她现在主持什么?”

“新闻,据说是国家一级播音员。”

“多大了?”

“三十多了。”

雅娟说:“年岁太大了,你们那里有几个一级播音员?”

“三个,还有一个也是电台的,她长期主持一档少儿节目,据说这档节目有十多年了,一直是由她主持,那声音稚嫩的是一个少女,你猜她有多大岁数了?呵呵,都快四十了。”

雅娟说:“她也兼着电视的播音吗?”

“有过配音,好像没出过镜。”

“我省台实习的那两个人回来是不是要主持新闻?”

“呵呵,这我不知道,我对局里的事还不熟悉。你干嘛关心这么细,是不是想调到我们台里去呀?”

雅娟一听,有些不自然了,说道:“我是在关心你,关心你回去干什么?”

“那你说我能干什么?”

“你干什么都行。”雅娟明显是在敷衍她,然后继续问道:“你说的那个特漂亮的女播今年多大岁数?”

丁一说:“刚才我说了,三十多快四十岁了,具体多大我不太清楚,没几天班来学习了。”

雅娟想了想,说道:“她有多好看?跟我?”

丁一笑了,说道:“雅娟姐,那不能放一起的。”

“怎不能?”

“你们美的不一样?”

“怎不一样?”

“她美的古典,你美的时尚。她是美,你是媚。”

雅娟一听,立刻把自己的脸凑到丁一的面前,说道:“我媚吗?”

“非常。”

“好你个死丫头!”说着,要去收拾丁一,丁一赶紧跳到了床。

雅娟说:“你回去局里准备怎么安排?你会新闻吗?”

“不会。我不适合新闻,新闻播音员坐在那里,你看那气场,正襟危坐,我要是往那里一坐,估计找不着人了。不过,局里既然也让我报了主持人班,估计将来我也是当个临时出境的记者,或者当个一档节目的编导吧?呵呵,我也不知道,服从局里安排吧。”

“你说的对,当一档专题节目的主持人绝对没有问题,因为你长的较亲和,当新闻播音员吗,像你说的,气场不够。不过,主持人更适合你,这样可以彰显你的学识和你的内在魅力,而新闻播音员没有自己发挥的余地了。”雅娟分析道。

“其实,我更愿意搞字,当个字编辑。”

“哈哈。”雅娟笑了,说道:“如果单纯当个字编辑的话,估计你们单位不会下这么大的本钱把你送到广院来学习了,一看你学的专业知道你们局里把你当台柱子打造的。”

丁一说:“你别忽悠我了,局里那么多人,哪轮得我当台柱子啊?幸亏我还知道自己有多重,不然早被你忽悠到天去了。”

雅娟也笑了,她说:“呵呵,我说的是有根据的。我来广院学习都两次了,第一次是专门学新闻播音,这一次报的这个班是全能的了,什么都有,而且时间最长。这在咱们锦安,没有几个县级台舍得这么做。”

“哦,那我要好好学习了。”说着,抱起一本厚厚的摄像和剪辑的教材翻看起来。

雅娟夺过她的书,说道:“行了,你是我们最刻苦最认真的学员了,连林老师都这么夸你哪?”

“我不是刻苦,我是白丁,没有任何从业经验,跟你们不一样,你们不学都够我追赶十年八年的,还别说你们都在学,都在进步,我恐怕这辈子都赶不雅娟姐呢?”

雅娟也坐到她的床,说道:“我认为这些业务你了解一下行,回到电视台后有专职人员做这些。电视是一个需要集体合作的工作,是需要多人来完全的,一个人的本事再大也干不了全部。我不知道林老师是怎么给你定位的,反正我觉得你的重点还是放在主持和编导这两个专业。”

丁一放下教材,说道:“林老师也是这么说的,不过要是编导的话,那更该什么都懂,如我想要一个什么样的镜头,如果我不懂,我没法跟摄像的去沟通,如我想要剪辑出来的画面达到一个什么效果,我不懂同样没法沟通。”

“你傻啊,既然有专职摄像和电编,他们该知道这个画面和片子该达到一个什么效果,你那样当编导太累。编导,是一个综合协调的工作,是指使别人去干活的工作。”

“呵呵,我估计编导我也当不了,我能指使谁去干活,我只能指使我自己,估计我充其量是当个字编辑,不惹事生非图个清静行了。”

384、毕业作品

“呵呵,你倒是低调,不过你没听老师们反复强调吗?如今电视缺少的是专业性的复合型人才,你们单位绝不会让你回去当个字编辑的。”雅娟点了一下她的脑门。

“只要我能干好,当什么都行。”丁一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雅娟摸了一下她的头说:“林老师说你是一个很好合作的人,这个具备了电视人的基本素质,我真希望能跟你合作。”

“跟我合作?除非你调到亢州来。”说完这句话,丁一天马行空的想到,如果雅娟背后那个人真的是钟鸣义的话,合作,到是极有可能。

“我是指这次。”雅娟的话纠正了她的联想。

“这次?”丁一不解的问道。

“对,这次,我们共同合作,共同准备我们的毕业作品。”雅娟的眼睛里闪出光亮。

丁一明白了,她指的合作是这次采访邹子介,说道:“可以啊,我先去接触一下,等下次正式拍的时候,你在跟我回去,我提前把脚本和拍摄内容拉出来,到时你给我当出境记者。”

“呵呵,好,一言为定。”说着,雅娟和丁一拍了一下巴掌。

第二天午,全是林稚君的课。下课后,林稚君走到了丁一面前,说道:“小丁,你什么时候回去?”

丁一站起,看着林老师端庄美丽的面孔,说道:“如果晚不回明天起早回,您有事吗?”

“哦,没事,你们局长在北京呢,他说午一块吃饭。”

“啊?温局来了?正好,我跟他汇报一下”丁一道。

“呵呵,他会支持你的。”林老师温和的目光透出对丁一的喜爱。

等午的课程全部完成,下课的铃声响过之后,林稚君拿着件夹走下讲台,丁一以为是奔她来的,赶忙站起,等林稚君走到她面前,只是冲她笑了一下,仍然朝后面走去,丁一转过身,猛然看见最后面坐着温庆轩,见林稚君走过来,他合了笔记本站了起来,跟林老师握手。

她惊喜的瞪大了眼睛,刚要开口打招呼,温庆轩赶紧示意她别出声。

丁一不由地笑了,赶紧收拾自己的课本和笔记,装进了随身背的大包里,看着同学们走的差不多了,她这才小跑着来到教室后面,小声说道:“您怎么来了,而且还跟着听课了?”

温庆轩笑着说道:“我也不能当门外汉啊,也需要充电,不然将来没法领导你。”

丁一说道:“太有压力了。”

林稚君笑了,说:“呵呵,温局,你让小丁感到了压力。”

温庆轩也笑了,说:“我学我的,你学你的,不要有压力。”

林稚君说:“是啊,你要好好学啊,你们局长是旁听来的。”

丁一说道:“嗯,我会的。”

温庆轩说:“我是个较挑剔的学生,我只听你们林老师的课。”

丁一说:“您那么忙,还有时间来北京听课,我更没有理由不好学了。”

温庆轩笑了,说道:“我不常来,所以,对于课堂内容知识掌握的一知半解。”

林稚君说道:“从温局和小丁身,我看到亢州电视台的未来。”

温庆轩说:“以后还万望林老师多指导,多帮助。”

“呵呵,我人微言轻,为你们做不了什么。”林稚君谦逊道。

“您多给培养一些人才是最大的帮助和扶持。”

“呵呵,这没有问题,小丁这孩子不错,对电视很有悟性,而且很刻苦,应该是这几期学员最踏实的一个了。聪明,悟性,勤奋,只要具备了这几条,在实际工作稍加锻炼,很快能路。温局,你那里会出现一颗电视新星的。”

温庆轩哈哈大笑,说道:“那还得感谢林老师培养啊,是不是丁儿?”

“是,是,林老师经常给我开小灶,把她收藏的资料让我看,真是受益匪浅。”

林稚君说道:“不给你小灶不行,你们温局隔几天打电话询问你的学习情况,我总得给她汇报,说你如何如何又进步了,这种询问电话一多,我多心了,这温局哪是关心下属的学习和进步,这纯粹是在对他的投资进行跟踪调查,唯恐这钱白交给广院了。”

“哈哈哈。”温庆轩哈哈大笑,说道:“林老师啊,您可是太幽默了!”

说着,他们往出走,来到外面一家面积不大,但是很雅致的一个饭店,要了楼的雅间,坐好后,温庆轩的司机拿两瓶酒,林稚君说道:

“温局,下午还有课,再说我也不喝酒。”林稚君推辞着说。

温庆轩赶忙说道:“知道林老师不喝,我也不能喝,但是这两种酒想让您品尝一下。”

说着,拿过一瓶,指着面的包装说道:“您看,这种酒标明的珍藏的字样。为什么叫珍藏呢?这说起来话长了,对咱们搞电视的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新闻素材。前些日子,我们那里建广场,正好一棵老树挡住了去路,这棵树要是在往常是必伐无疑。可是树的主人坚决不同意砍伐,联系了那一带的居民,以不搬迁为挟,希望政府改变初衷,为树绕行。我们的市长事先不知道这一情况,后来接到了这户居民写给市长的一封信后,他赶到现场,叫来了专家,对古树进行鉴定,又请了园林工程师,寻求对老树的保护措施。”

丁一听温庆轩说到了江帆,她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

温庆轩继续说道:“这样,市长叫来了交通、规划等部门的领导,现场办公,最后拿出了解决方案,决定马路给老树让路。这段的马路和两边的建筑都要重新规划设计,因为这一棵树,要增加一百多万的投资。这条路的工程造价早预算好的了,是经过rén dà代表们讨论审议过的,哪来这笔钱?只有动用他市长的储备资金了。您想,我们那个地方,一年的财政收入两个多亿,这一课大树把他的钱花光了,还有小半年的日子哪!”

385、市长不让报道

林稚君点点头,她听得很认真,而且始终面带微笑。

温庆轩继续介绍道:“所以附近居民都很感动,说,从来都没遇到这么仁义的市长,从来修路都是逢山开道,遇和搭桥,这次大马路能给一棵树让路,是他尊重min yi、尊重自然、尊重环保的表现。这户人家的儿子是市酒厂的勾兑师,深受这件事的启发,把正在调制出的一款白酒名字命名为市长酒,帆树酒,这款白酒的特点浓郁、柔顺、醇厚、甘美,回味悠久,一会尝尝知道了。”

林稚君微微一笑,继续看着他。

温庆轩又说:“据说,这是他职业生涯最成功的一次。厂家认为这种酒可以针对官场喝的酒,具有很大的商业价值,立刻定制包装,准备批量生产。后来我们市长知道后,责令改名字。但是,已经印好一部分包装,也不能浪费了,五百多件包装出来后,全部被人们收藏了。我也是闻讯后去酒厂批了几件。”

“哦?这是一个好的新闻故事,你们可以好好报道一番。”林稚君说道。

“是啊,可惜我们市长不让报道他自己。如果报道的话,可以报道有这么一件事,将来那棵树也可以当做一个形象大使,但是绝对不能突出他个人色彩,并且当做纪律跟电视台和报社的领导强调了。现在,那棵树附近的商铺都被预售了出去,而且价格明显高于其它地段。更有精明的人提前跑去工商局注册了店铺的名称,老树、老槐树、帆树。不过据说‘帆树’不容许注册。”

“嗯,这个市长很有思想,也很冷静,他肯定是见识了官场的风风雨雨。”林稚君赞叹道。

“呵呵,是啊。”

“多大年纪了?”

“今年应该三十六七岁吧?”温庆轩冲着丁一说道。

丁一盯着那酒包装,心里升腾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想着她很快会和这个故事的主人见面,不由地心跳了一下。她说道:“局长,这酒能买到吗?”

林稚君说道:“买不到的,都没让市。诶,小丁,你可以回去挖掘一下这个素材,做个新闻特写。”

“这个,不是市长不让报道吗?”丁一有些犹豫。

林稚君说:“你干嘛要报道市长啊?你报道的是这个城市管理者、建设者,甚至是守护者的一个群体形象,不要单纯的报道市长,这是地方小台的通病,报道肤浅,目光会围绕当政者转,离开他们做不出新闻,局限在为他们gē gong song dé,要通过这件小事,摆出目前城市建设甚至是经济建设的问题,我们在肯定这种做法的同时,还要提出问题,在城市建设,涉及到的不光是一条路,一棵树。”

“当然,我们不是提倡所有的马路都要给大树让路,我们提倡的是这种尊重自然、尊重min yi的科学态度,而不是行政命令和粗暴的行政手段干预,这里有当权者的执政理念,也有全民参与城市建设的热情,还有商家经济意识甚至是商标意识的苏醒,有许多方方面面的东西,引发人们去思考的东西,我想你这样做出的报道,即便是提及到了你们市长,他也不会感到被宣传的尴尬和由此带来的官场的不便。”

温庆轩说:“我们的记者素质太差,不会想到这个层面来的,再说,我估计江市长不喜欢被报道。”

林稚君说:“当然,既然他不喜欢被提及,还是不要提及,作为记者,还有一个职业素养,是要保护你的典型,因为官场的事,许多是咱们无法看清的,有的时候正面公正的报道,都会伤及我们的采访对象,温局应该能理解。”

温庆轩说:“你说的太对了,小丁,好好向林老师学习,这是课堂学不到的东西。”

丁一使劲点点头。

“的确是这样,我不能把这些拿到课堂讲的,我总不能跟我的学生们说,由于你们树立起来的典型遭到打击的事例吧,其实,现实这样的例子很多。所以,一个聪明的记者,在报道事件的本身,还要学会保护好你的典型。”林稚君说道。

那顿饭,丁一听到林稚君说了许多课堂学不到的东西,她很健谈,而且还喝了一点温庆轩带来的酒,端庄美丽的脸,泛了一点淡淡的红霞,更加增添了她柔美秀丽的气质。

丁一始终都认为林稚君是国最美的电视主持人,端庄、大方、高雅、得体,而且不失睿智和学识,这无怪乎她离开前台走入幕后,仍然有那么多人喜欢她的原因,她致力于幕后和教学工作,谢绝一切商业活动,丁一对她崇拜有加。

席间,林稚君跟温庆轩说了丁一回去采访邹子介的想法,温庆轩非常高兴,问她什么时候回去,丁一想了想说还没有最后定下来。

温庆轩说:“这样,我等你下午下课,搭我的车走。”

丁一有了难色,因为她知道市长来北京办事,晚会找她,而且已经说好了,她也想见他,自从有了次的肌肤之亲后,一种叫做想念的东西在她的心底滋长。如果跟局长回去了,见不到市长了,可是她不知怎么说,想了半天才说:“我明早自己回,您不用管我了,我直接去北城,跟彭主任联系好了,他带我去永兴庄,您如果感兴趣,可以到那里去找我们。”

“你今晚回多好,可以养精蓄锐,明早回太赶了。”

丁一想了想说:“我还是明早回吧,这样我省得回单位宿舍住了。”

“你回单位宿舍也不要紧,咱们楼也不潮。”

丁一没办法了,说道:“我晚还想跟雅娟研究一下采访提纲的事。”

“雅娟?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林稚君看着丁一问道。

丁一连忙解释道:“哦,是这样,我把准备毕业作品的事跟她说了,她很感兴趣,想以我们两人的名义弄。”

386、老师的鼓励

“呵呵,她很会走捷径。”林稚君笑笑没再说什么。

“她也是想帮我吧,毕竟她我有经验。”

“是啊,她的经验是看出了这个选材的不同凡响。”

温庆轩立刻明白了林稚君的意思,说道:“你如果没有底的话,咱们台里的主持人你随便挑,这部片子做好后,要在咱们台里放,何必用别人。再说,你自己做主持也没有问题。”

“是啊,创意是你自己的,你采访的时候更自如一些,她鹦鹉学舌强。同样的话,是一字不差,都能说出差异,这个你应该懂了。”林稚君说道。

丁一听出了,无论是局长还是林老师,都不希望雅娟搀和,可是她已经答应雅娟了,如果不用她会不合适的,说道:“我已经答应她了,要不这样,我的毕业作品里用她,拿回咱们台放的时候用我或者用咱们自己的主持人。”

林稚君笑了,她温和道:“你想做两版吗?你想过没有,被采访者要回答你们两个人的同一个提问,还是在同一个时间,那导演的痕迹有多大?他还能入戏吗?如果你不安排同一个时间,下来在找时间的话,被采访者要被摄制组骚扰两次。另外,他如果反感这种演戏的采访,再不配合你,那你这次采访可以说失败了,即便配合你,一切也不再真实和自然了。”

“小丁,林老师说的对极了,你考虑一下。”温庆轩说道。

“那,怎么办呀?”丁一为难了,她小声道。

林稚君说道:“交给我吧。”

“您……”丁一欲言又止。

林稚君笑了,看了看她,说道:“来,咱们一块敬温局,感谢您这么支持我们的工作。”

三只杯子碰在了一起。

送温局走的时候,丁一说道:“温局,那两种牌子的酒能买到吗?”

“买不到,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办公室还有。”温庆轩说道。

“您有多少?”丁一说。

“干嘛?你想要多少,我只是当故事收藏的,只能给你一份。”温庆轩说道。

丁一笑了,说道:“一份成,谢谢温局。”

送走温庆轩后,丁一和林稚君走回了学校。途,林稚君提醒她明天采访时特别注意一些细节,林稚君说:“有的时候,一些不起眼的细节,能起到烘托主题渲染气氛的作用,事半功倍。”

丁一一一记在心里。

林稚君又说道:“无论你采访前准备工作做的多么细致,到现场后你仍然会发现远远不够,这需要你现场发挥,现场发现,现场创作。怎么才能在现场做好这些工作,要靠你平时的知识储备,关注各行各业,关注时政,关注社会百态,真正做一个‘杂家’,祝你首战告捷。”

由于是周末,下午课程结束的平时早,丁回到宿舍,为明天的采访做准备。雅娟早走了,那两个室友也回去了,宿舍剩她一个人。

她拿出杜蕾给她买的小录音机,准备了两盒空白带,想了想后,又放下了录音机,她想到了林稚君说过:座谈的时候,尽量不用或者少用录音设备,免得这些东西破坏了采访对象的心情,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因为任何一个人,面对朋友和面对录音设备的心情是不一样的。是当你不得不用摄像机的时候,都要注意,淡化这些设备,使被采访对象尽快入戏。

她只带了一个小型的采访本和一只笔,她要学会用脑子记。

江帆还没到,丁一的心有些不安了。也许,市长在北京没有办完事吧?丁一第一次发现,等一个人是如此的焦急、不安。

夜幕降临了,外面的路灯都亮了,丁一的呼机才响起。她立刻从床坐起,打开,一看,果然是他!她飞快的背起早准备好的大包,里面装着明天自己日常用品和采访本,快速关好所有电源,锁好门,跑了出去。

快到学校门口了,她不再跑了,因为她看到了那辆奥迪100。早调好头在等她。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着急的样子。

刚走到车前,副驾驶座的车门从里面开了,丁一坐了进去,刚关车门,还没容得看他一眼,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里。隔着挡把,被他吻了起来。她挣扎了几下,没有挣开,慢慢的软了下来,任他亲吻着自己。

他们吻了一会,江帆说:“想我着吗?”

“没有。”其实刚才她还在想他。

江帆没有计较,而是笑了一下,说道:“太不公平了。”

“怎么了?”

“我天天都在想你,你却不想我。”

丁一偷偷的笑了,伸出舌头,轻轻地在他刚才吻过的唇舔了一下,这个动作被江帆收入眼,他无法拒绝这样的you huo,在心低吼了一声,一下又将她那俏皮的舌吸进自己的口,大手势…

“嗯……”一声微弱的声音从她的嘴里逸出,她早已身如棉絮,再无半分力气,仿佛那惊心动魄的感觉又回到身体里,呼吸都变得慌乱起来了。

江帆也激动了,他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这一瞬间的悸动,使他们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良久良久,他们才分开,江帆盯着她的眼睛,继续问道:“想我着吗?”

丁一笑了,不说不想,也不说想。

江帆又托起她的脸,唇轻柔地落在她的额头、眼睛、脸颊、鼻尖、最后,停在了她的唇,最后不动了,他说道:“给我。”

她犹豫了一下,怯怯的伸出自己的,触到了他的唇,可是他并没有接住自己,她又试探着往里伸进,发现他的牙关早为自己开着,刚要伸进去,被他迫不及待的吮住了,随后紧紧的抱住了她……

江帆放开了她,让她坐好,给她拢了拢头发,抚摸着她早已红突突的小脸,说道:“咱们走吧。”

她点点头。

江帆发动了汽车,向前驶去,路,他说:“想吃什么?”

387、现在就想要你

【387】

丁一说:“你安排什么吃什么。 ”

江帆说:“那我也要针对你的需要才能安排呀?”

“肯德基。”

“呵呵,那里人多,太闹。我安排好了宾馆,旁边有个西餐厅,咱们去吃西餐。”

丁一听他说安排好了宾馆,脸不由地红了,心也跳了起来。

“喜欢吗?”

“嗯,只要是你安排的喜欢。”她说道。

“呵呵。”江帆高兴地笑了,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后脑勺。说道:“等我的时候着急了吗?”

“有点,等人的滋味不好受。”

“呵呵,我知道你会着急。我下午去保所了,在那里听他们汇报,又参观库房,时间长了,他们似乎还是意犹未尽,我不得不说先到这里吧,我要去北京约见我的小鹿,他们不好意思耽误我了。还想留我吃饭,我哪舍得把时间给他们呀,拒腐蚀了。”江帆说道。

“呵呵,我不信。”

“你不信什么?”

“不信你说约见小鹿。”

“呵呵,是啊,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没说出来。”

“哼,我知道。”

江帆觉得丁一太可爱了,他不由地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嘴边,吻了一下。

丁一怕影响他开车,抽回了手,说道:“温局长来了,我差点没跟他回去。”

“你敢!”

丁一咯咯笑了,说道:“所以我没敢。”

“你们局长干嘛来了?”

“我估计他是来北京办事,然后过来听林老师的课,林老师说他总来听课,只旁听她的课。”

“呵呵,是啊,如果听别人的课是要交钱的,你们局长很精明啊!”

“呵呵,对呀。”

“我们学的时候,林老师可是许多男生的梦"qing ren"啊,漂亮,端庄,优雅。”江帆说道。

“我也很喜欢她。对了,我们今天午还喝了酒了。”丁一说。

“哦,你还敢当着老师和局长的面喝酒?胆子不小啊!”

“是啊,我们都说不喝,可是温局带来了两种珍藏版的白酒,我们都喝了,而且他还答应给我留两瓶,我准备当做故事珍藏。”丁一说完,看着他。

江帆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酒了,说:“别跟着他们瞎起哄。”

“林老师还说让我琢磨琢磨,报道一下这件事呢。”

“no!不许!”江帆认真道。

“为什么?”

江帆说:“既然说到这里,我要给你立个规矩,以后,你真正走这条路后,一定要记住,凡是涉及到我的报道都要慎重。老树这件事不宜炒作,有树立个人形象的嫌疑,再有,一棵树追加了一百多万元的头,再出来几棵要我命了。还有一点,本来这是当今城市管理者们应该做的事情,反而我们的政府部门不及市民对物的保护意识,宣传的越多,丢的人越大,会遭老百姓白眼的。”

“不会,他都可以把酒弄出来,怎么会有白眼呢?”

“傻丫头,他是心血来潮才弄出这么一款酒来,如果我再不知羞耻的顺杆往爬,给自个脸贴金,人家会反感了,甚至会成为笑话,到那个时候不好了,你想想是不是这样?”

丁一想起自己原来吻过他那一下的心理,尽管目前他没有解释为什么,但是那种滋味她印象太深了,想到这里说道:“是啊,像我,自以为人家喜欢,不顾羞耻吻了人家,以为人家需要,结果,自取其辱……”

江帆听了半天,才听明白是什么意思,说道:“嗨嗨嗨,这么还提这码事?你这样做不对,我跟你解释过,那个时候,有些事情没法说。我是很珍惜那个吻的,经常夜晚幸福的醒来。因为你吻了我那么一下,好长时间我都没洗那半边脸,总洗一边,最后变成阴阳脸了,才不得不洗,结果你猜怎么着,搓下来二斤油泥。”

丁一笑了,故意问道:“那二斤油泥哪去了,我同样想收藏。”

“我一看这油泥肯定是好的肥料,如果弃之实在可惜,让林岩把它埋在院里的松树下了,你没看,那棵树明显的别的树壮实,都是我脸肥料起的作用。”

“耶——”丁一做出呕吐的样子。

“哈哈哈。”江帆松了一口气,总算把她打发过去了。他想起那个拎着小旅行箱,走出机关大院的背影,那么孤独、弱小,但还是那么倔强的扬着短发。每当想起这一刻,他心疼。

再次握着她的小手,深情道:“对不起,以后不许提这码事了,好吗?”

“嗯,看在你诚恳的态度,不提了。”

“哈哈。”江帆舒心的笑了。

他们驶进了地下停车场,丁一问道:“这是哪儿?”

“地下是汽车休息的地方,地,是我们休息的地方。”

丁一的心又紧张的跳了起来,不由地长吸了一口气。江帆停好车后,说道:“你现在保证心跳加速,我都听见了心跳声了。”

丁一低下了头,没说话

江帆搂过她,说道:“宝贝,听听我的。”说着,把她贴在了自己的身前。

她没有听出来,但还是说:“在跳。”

“什么在跳?不跳完了。”说着,低头吸住了她的唇,说道:“真想现在要你。”

丁一赶紧挣开,伸手去后面拿包。江帆哈哈大笑,说道:“吓死你了。”

他们坐电梯,来到了地,走出宾馆大门,江帆拥着她来到了附近一个刚刚开张不久的名为tgifriday’s的西餐厅,燃烧的红蜡烛,柔和的近乎昏暗的灯光,极具隐秘性的座位,轻松愉快的音乐,让丁一立刻喜欢那温馨、休闲、轻松、愉快的餐环境,典型的美国情调,连服务员的着装都是很有创意。

江帆给她拉开椅子,请她坐在里面,然后在她旁边坐。丁一说:“吃西餐讲究很多的,你可不许让我出丑,我可是没正经进过西餐厅,我只吃过肯德基、麦当劳。”

“哈哈,宝贝,那不是西餐,那是西方的快餐。”

388、红粉佳人

这时,服务员给他们递过一个羊皮封面的菜谱,请他们点菜。

江帆没有征求她的意见,而是擅自做主,给她点了一样纽约辣鸡翅,牛奶蘑菇汤,芝士蛋糕,给自己点了烤猪排、烤玉米。然后又吩咐bartender,给他们调制了两杯佐餐酒。

合着轻松快乐的音乐,看着吧台bartender那夸张的花式调酒动作,丁一笑了,说道:“这样调出来的酒,最后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味道?”

江帆说:“味道只有一个,是有助于消化。”

餐点很快来了,丁一说道:“为什么我三样你两样?”

江帆说:“因为我感觉你吃不完,我可以留着一点量,帮你消化。”

丁一说:“你真聪明,我的确是吃不完。我只吃玉米和蘑菇汤,其余的全给你。”

江帆说:“呵呵,那我成大肚汉了?”

丁一说:“以后,咱们不可以这么奢侈。”

“怎么了?”

丁一放下叉子,说道:“我们住高级宾馆,吃高级饭菜,你的工资肯定不够用,不够用的话你会用公款报销,总是这样你该犯错误了。”

江帆笑了,他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放心,错误也不是那么容易犯的,一切都在掌控范围之内。”

“真的?”

“真的。”江帆握住了她的手,说道:“谢谢你的提醒,以后我会注意的。等我下次再来,我们住高级宾馆,喝豆浆,吃油条,要不我从邹子介玉米地里掰两根玉米煮熟带过来。”

“你还是要住高级宾馆?”

“那不住高级的了,我们睡在水泥管里或者是桥底下?”

“呵呵,那不行。”

“是啊,肯定不行,放心吧,我不会犯错误,再说,我以前也没这样过,而且,我是周周来找你,也找不了几回了,想**都**不了了。”江帆揽过她,吻了一下。

丁一放心的点点头,说道:“我相信你。”说着,回吻了他一下。

江帆放下刀叉,说道:“吃不下去了。”

“你刚吃了一口,不许浪费,必须都吃了。”

“我发现了有西餐更美的食物了。”

“什么?”

“你。”

“哎呀,又说这种话……”丁一低头吃东西,不理她了。

江帆笑了,他喜欢用言语挑逗她,喜欢看她的娇羞状,更喜欢她的脸红。他端起酒杯,和她轻轻碰了一下。

丁一喝了一口,说道:“没有我想象的好喝。”

“哦?你想象的应该是什么味道?”江帆问道。

“我想象的应该有炭火的味道,那个味道应该更热烈才对。”丁一咂着滋味说道。

“哈哈”江帆不由地笑了,说道:“很浪漫很大胆的想象,等会儿我们跟他提提意见,请他给我们调制一杯有炭火味道的酒来,怎么样?”

她的一只纤手不停地转动着那只三角杯,变换的粉色和淡粉色的液体,更加映衬着她的小手皓肤如玉,一边看着,一边喝着,脸颊出现了两抹酡红,散发着令人着迷的色彩,漆黑的双眸,清澈见底,干干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眉如新月,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那张小小的嘴,娇艳欲滴,整个面庞细致清丽,如此脱俗,简直不带一丝一毫的人间烟火味。

她穿着件白底绡花的衫子,白色百褶裙,坐在那儿儿,端庄秀丽,静优雅,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江帆也想起了沈从的那句话: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想到这里,他有些动情,揽过了她,由衷道:“宝贝,你真美!”

“呵呵,这是最美的语言。”丁一调皮的冲他一笑。

江帆紧紧的把她揽入怀,说道:“我是发自肺腑。”

丁一赶忙挣开,从他的腋下探出脑袋,往四下打量。

江帆说道:“呵呵,你那个姿势像袋鼠。”

丁一扑哧笑了,说道:“坐好,现在喝酒,对了,我这酒叫什么名字?”

“红粉佳人。”江帆收回自己的手臂说道。

丁一微微张开嘴,说道:“这是红粉佳人!”说着,把三角杯放在了桌,细细的打量着。

“怎么了?”

“这酒太有名了,都不忍心喝了。”

“呵呵,是谁说应该有炭火的味道?”

“呵呵,我那是想当然说的。”

“你的想当然很适合和鸡尾酒,鸡尾酒是随性而为。下次在调制之前,我一定嘱咐调酒师,让他们调制出有炭火味道的红粉佳人。”

丁一看了他一眼,说:“好了,别羞臊我了。”

江帆笑了,说道:“酒最终是要饮用的,来,喝吧,别欣赏了。”说着,手又搭在了她的肩。

丁一还不习惯江帆在公开场合对她做些亲昵的动作,灵机一动,说道:“在喝酒之前,我要给你一堂公共场所礼仪课。”

“呵呵,是吗?那么如——”江帆问道。

“如,你和恋人出去,不必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恋人勾肩搭背,更不必做出……做出有碍观瞻的事,还不许……”

“哈哈,你怎么像个小卫道士。”说着,又伸出手去。

丁一赶忙说:“还不许动手动脚。”

“哈哈。”江帆大笑。

“还不许大声喧哗……”

她在想说什么,被江帆揽进怀里,嘴被他堵住了,过了一会,江帆才放开她,她继续说道:“更不许当众接吻。”

“哈哈。”江帆开心的笑了,坏坏的打量着她。

丁一意识到了他目光里的危险元素,赶忙转移他的注意力,说道:“对了,我有一件为难的事,需要向市长大人请教。”

江帆一听,说道:“我最喜欢为女人排忧解难了。”

丁一低下了头,说道:“这个难你不好解。”

“哦,说说看。”江帆来了兴趣。

“雅娟看了我这个选题后她想参与,当我们俩毕业作品,昨天温局来了,有些不同意,林老师也有些不同的看法,我有些为难了。”她把昨天温庆轩和林稚君的意见跟江帆学说了一遍。

389、电视人的榜样

江帆听后,摸着她的头说:“你是不是认为答应雅娟了,不好跟她解释是吗?”

“嗯,所以我才有了想做两版的想法,可是林老师给我否定了。 ”丁一的食指摩挲着酒杯说道。

“呵呵,你放心吧,林老师不是说交给她吗?相信她会有办法的。”江帆开导着她。

“我怕伤了雅娟。”

“不会的,放心。”

“你怎么这么笃定?”

“哈哈,相信林老师,她只要出个规矩,毕业作品不许合作,或者如果要是合作的话,必须共同完成两部作品,这样的话估计雅娟不会跟你合作了。”

丁一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江帆说:“怎么了?”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人都想当官了,原来是可以制定游戏规则的。”丁一说道。

“哈哈,你慢慢什么都会明白,不过等你什么都明白了,觉得会失去许多有意思的东西。”江帆说。

丁一举起杯,说道:“那我也愿意什么都明白,跟雅娟一,我显得太单纯了,好多经验都没有。”

“呵呵,别急,每个人都有成长的过程,这是必然结果。”江帆亲昵地看着她说道。

“急,有时我觉得自己也不适合搞电视,我最适合关起门来,写我的蝇头小楷。”

望着丁一天真的表情,江帆笑了,说道:“是不是林老师很喜欢你?”

“你怎么知道?”丁一得意地笑了。

“如果她不喜欢你,在这件事不会为你考虑的这么周到了。”江帆说。

丁一想了想,说道:“是啊,我自己也这么感觉。平时,她给我吃小灶不说,还给我创造许多实习的机会,经常把我带到台里,有时候还给她打打下手什么的。对了,她的老公是做海外投资生意的,有人说林老师早晚都会移民,我真舍不得她走。”

“看来,你也很喜欢她?”江帆问道。

“当然啊,温局长说,她是电视人最高的标杆!谁都喜欢。”丁一为有这样的老师骄傲而自豪。

“希望你能超越她!”江帆鼓励着她说道。

丁一立刻缩下身子,说道:“别说超越了,我能在亢州台站稳脚跟不错了。”

“你能有这样是危机感,说明你将来还会进步。”

江帆摸了一下她的头,她很喜欢丁一与世无争的性格,说道:“电视,的确是个残酷的职业,是个需要不断超越自己的职业,也是竞争很激烈的职业,这里的竞争,更多的是和自己竞争。如果不是电视,人们认识不了林老师,可能她也得不到全国人民的爱戴,但恰恰还是电视,让她有了最深的伤痛,最后离开了心爱的岗位。”

“市长,你也知道……”丁一试探着说道。

江帆冲她嘘了一声,小声说道:“注意称呼,以后在公众场合,别这么叫。”

丁一赶紧捂住嘴,笑了。

吃完饭后,两人来到宾馆房间,江帆推着她的肩膀,围着房间转了一圈后,说道:“喜欢这里吗?”

丁一的心再次跳了起来,她的呼吸急促了,声音颤颤的“嗯”了一声。

江帆板过她的身子,说道:“想你想的心都疼。”说完,闭了眼睛,紧紧的抱住她,感受着那种来自心灵深处的疼爱。

丁一顺从的贴在他宽阔的胸膛前,听到了他热烈的心跳,一下一下有力,一下一下急迫,她抬头看他,见他仰着头,闭着眼睛。

她突然调皮起来,伸出手,挠了他的脖子。

江帆笑了,说道:“那里不痒。”

丁一又伸向他的胳肢窝,江帆说道:“那里也不痒。”

“那你的痒痒肉在哪里?”说完,后悔了,因为他在坏笑,丁一赶忙捂住了他的嘴,以防他说出什么坏话。

江帆亲着她的手,说道:“怎么有一种烧烤的味道?”

丁一大笑:说道:“哈哈,当然,用手吃烤玉米着。”

江帆又闻闻,说:“的确有玉米的味道,我去放水,我们去洗澡。”说着,放开她,走进浴室。

丁一站在那里,听着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水声,很快流水声结束了。江帆走了出来,说道:“我们还是淋浴吧。”

“怕不干净吗?”她问。

“不是,这种档次的宾馆,浴缸都会消毒的,而且我也闻到了消毒液的味道,我是担心你。”说着,又拥住了她:“担心你感染。”

丁一的脸“腾”的红了,把头埋在他的身前,不说话。

“好了吗?”江帆温柔的问道。

她点点头。

江帆低头吻了她一会,然后要给她解衣服。

丁一赶紧背过身,说道:“你先去洗。”

“那是不可能滴!”江帆说着,继续给她解衣服。

丁一躲闪着,并且“严肃”道:“江帆同学,你要听话!”

江帆是一愣,随后说道:“哦,是吗?”说着,把她抱离了地面,势倒在了床。

丁一轻呼一声后,自己实实在在的倒在了他的身。

丁一不敢压着他,因为隔着薄薄的衣衫,她感到了他的刚强,努力抬起身体,看了他一眼。

她发现,他是一个自信又耀眼的男人,黑眸深沉的像一潭湖水,深不见底,让人迷惘又难以自拔。高挺的鼻梁,双唇紧抿,天生的儒雅与威严让他更具男人的魅力和领导者的内涵。

“看够了吗?”他突然问道。

“嗯,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丁一剥开他的眼皮说道。

江帆说:“因为我还有第三只眼。”

江帆说着,把她紧紧抱在身。

她整个人都压在他的腿间,她不敢压着他,移开了一条腿,刚要移开另外一条腿时,立刻被他重新归拢到自己的腿,并且紧紧钳住,使她再也不能动了了。

她小声说道:“我压着你了……”

江帆按住她的脸,吻住了她,并且腰部在她的身下动了几下,她有些紧张,担心自己真的压坏他,说道:“我们去洗澡吧……”

他把她的脑袋抬离一点,说道:“一块洗?”

390、浓情蜜意

她笑了,还没有忘了这个茬,点点头。

江帆一激动,又吻了她,他感觉她的唇好软,她的舌好柔,他突然不想动了,想现在要她。说道:“我不想洗了。”

“不行,我要洗,我都一百天没洗澡了。”说着,“噌”地一下从他身起来。

江帆也势起来,说道:“别动。”

丁一果真不动了。

江帆说道:“我来给你去掉衣服。”说着,把她抱在怀里,大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面,然后往一托,把她的衣脱了下来。

江帆的眼睛立刻迸发出火焰。

这样毫发毕现地暴露在异性面前,尽管跟眼前这个人已经有了最亲密的接触,丁一仍然羞的脸红耳热,她的双手赶紧护住身前,跑进了浴室。

江帆笑了,也三下两下脱下了自己的衣服,追了过去,刚到门口,反应过来的丁一迅速关了浴室的门。

江帆急忙敲门,丁一不给他开,江帆说道:“让我进去,我这样赤果着待在房间有碍观瞻。”

丁一在里面说:“那你到床去,盖被子。”说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沐浴声,他再说什么都听不到了。

江帆只好回到床,按她说的那样,盖了被单。

等丁一裹着浴巾从里面出来后,江帆已经睡着了,丁一小心的从另一侧了床,轻轻的撩开被单,钻了进去。她感觉到了异样,抬头一看,见他身的被单顶起一个小鼓包,她知道他没有睡着,一动不敢动。

江帆毕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翻身抱住了她,把她压在身下。

她一惊,说道:“去洗澡。”

江帆说:“不洗。”

丁一笑了,说道:“听话,去洗。”

“你吻我一下我去。”

丁一亲了一下他的唇,说道:“好了。”

“不行,缺斤短两,不到位。”

丁一笑了,觉着他很孩子气,又吻了他一下,发现他毫无反应,含住他的唇,轻轻吻了起来,他仍然无动于衷,于是又伸出自己的舌,轻轻吻着他的唇和牙齿,试图进去,但是他丝毫没有反应,也不配合他。她的在外面滑来滑去,无论她怎样努力,他都不张嘴。

丁一暗笑,立刻伸出小手,捏住了他的鼻子,使他呼吸不得,迫不得已张开了嘴。

“咯咯咯。”她不由地笑了,随后攻了进去,这才松开他的鼻子。

江帆一声闷哼,使劲逮住了挑衅者,深深地吻着她,使来犯者有来无回。

好不容易挣开他,丁一说:“去洗吧,我都困了。”

“困了也不许睡,等我。”说着,跳下床,走进浴室。

听着里面的流水声,丁一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身体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种异样,这种异样既有渴望,又有畏惧,心不安分的砰砰乱跳。她忽然被自己的怪反应羞的脸热起来,赶紧用被单蒙了脑袋。

很快,被单被揭开了,她一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精壮结实的男性身躯,接着,还有他那昂扬的象征,好像随时都会发起攻击。

她惊得的嘴微张,面容羞红,立刻又蒙了脸。

他再次揭开被单,往她跟前凑了凑,说道:“你该认识一下它。”

她羞的用双手捂住了脸。

江帆不好强迫她,了床,撩开她身的被单,于是,她完全暴露在他的目光下了……

这样子的姿势好羞人……她伸出双手,护住了那里,脸色晕红如霞,小嘴吐着气,一副羞答答的怜人娇态,更助长了他想要彻底欺负她的渴望……

他再也等不及了,低下头,无限温柔的吻了她一下,叫了一声“宝贝”,随后猛用力……

她诚实的身子,立刻將他紧紧的覆住……

“不用害羞,这是正常的。记住,只有我可以这样对你,因为我是你的男人。”

“你……”她柔媚的嗓音轻呼一声,听起来动人心弦。

“叫我的名字。”

她摇摇头。

“宝贝,叫我的名字,我喜欢。”江帆亲着她说道。

“江……帆……”更柔的呼唤,像小女孩在撒娇一般,足以让江帆心情荡漾。

“太好了!”他说完,开始了惊心动魄的进击。

第二天,吃过早餐,江帆没有退房,他说晚还要送她回来。她心疼他太累,执意让他退房,说自己可以坐火车回来,或者让小许送自己回来,江帆不答应,他在她耳边说:“我偏要送你回来,还要跟你再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她的脸红了,娇靥如花,楚楚动人。

在回亢州的路,她疲惫的睡着了,江帆没有吵醒她,而是听着她放进卡座里的那盘磁带,是孟庭苇的歌曲,反复听着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丁一告诉过江帆,这是她刚买的磁带,最爱听这首歌了:

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

慢慢地绽放她留给我的情怀

春天的手呀翻阅她的等待

我在暗暗思量该不该将她轻轻地摘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

慢慢地燃烧她不承认的情怀

清风的手呀试探她的等待

我在暗暗犹豫该不该将她轻轻地摘

怎么舍得如此接受你的爱

从来喜欢都会被爱成悲哀

怎么舍得如此揽你入胸怀

当我越是深爱脾气会越坏

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

慢慢地同时凋零同时盛开

爱情的手呀抚过她的等待

我在暗暗惆怅竟不曾将她轻轻地摘……

三遍唱完后,江帆看了一眼假寐的丁一,故意唱道:“我在暗暗庆幸已经将她轻轻的摘。”

丁一听后,猛的睁开眼睛,打了他一下,猛然发现了他身前的一个红印,大声惊呼:“糟了!”

江帆吓了一跳,说道:“怎么了?”

丁一捂住嘴看着他,不敢言声。

江帆把车驶离行车道,慢慢停在紧急停车带,慌忙问道:“怎么了?”

丁一用手指着他的身前,江帆低头看不见,将前面的后视镜调整好角度,对着自己照了照,这才发现在胸的正间,有一块淡淡的红印,他知道是她为了抑制自己出声咬的。

391、爱死

江帆把衣往提提,说道:“正常,肩那块刚好,旧疤去了新疤来。 ”

丁一说:“对不起,让你挂彩了。”

江帆扭头冲她一笑,说道:“这是我的荣幸,我喜欢天天挂彩,你能满足我的要求吗?”

她笑了,没有回答。她也不知怎么回答他,索性给他来个不说话。

“哈哈。”江帆笑了,他感觉丁一是天派来安慰他的天使,让他孤寂的生活变得的有了生气和光彩,也更加喜爱眼前这个女孩。

他揽过她,又想吻她,丁一意识到了他的企图,赶紧躲开了,说道:“我要听歌曲,你好好开车,不要三心二意,更不要受旁的you huo。”说着,摁了播放键。

江帆立刻又摁了停止键,说道:“记住,在这件事,你没有决策权。”说着,再次揽过了她,狠狠地吻了她,然后说道:“我也想给你留下印记。”

丁一突然想起雅娟在她脖子寻找证据的举动,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江帆吻住了她的手,说道:“别害怕,我不会那样做的。”

丁一摸着他的俊逸的脸庞,高挺的鼻梁,说道:“那红印什么时候能消失?”

“哈哈,我永远都不希望它消失,我喜欢。”说着,低头又吻了她一下唇。

江帆抬起头,深情的望着她,说道:“江帆爱死你了,你爱他吗?”

丁一并着嘴笑了,她想了想,说道:“这个,现在不告诉你。”

“为什么?”

“看你表现吧。”丁一说道。

“哈哈,会吊我胃口了。”

丁一轻抚着他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睛,摇摇头。她不是吊他的胃口,她爱市长,但是她不能告诉他,因为她知道目前他们只有偷偷相爱的权力,她不能让他对她的爱有丝毫的负担,她不想让他有压力,他说过,有些事情他需要处理,给他时间,她不能把她的爱挂在嘴。

现在的江帆,可能体会不到丁一的用心,但是他对丁一的渴望与喜爱,使他沉寂的感情细胞被激活了,这段如水般的感情体验,冲刷掉了他灵魂无尽的黑暗,如银色的月光洒满一个夜晚,紧接着东方一轮红日照耀下一个美好的白天一样,在繁杂的公务,他对每个黎明都有了美好的期待,对周末,有了更深的向往。他说道:“我明白了。”

丁一说:“你明白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说?”

尽管丁一什么都没说,但是,从她眼眸瞬间浮现出来的忧郁表情,他不难看出她的内心真实的思想,他吻着她说道:“你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谢谢你,我渴望和你有正常的美好生活,我会处理好所有的问题,相信我。”

丁一点点头,那一刻,她感觉自己悲壮的爱了他。

江帆把她扶好,摸着她的脑袋,深情的看着她。

迎他盛满款款柔情的眼眸,炯炯的像暗火,要将她的全身烧着,让她心颤不已。她低下头,不敢看他。

江帆摸着她的头,说道:“我们走吧。”

丁一点点头,长出了一口气。

江帆再次摁下了播放键,里面继续传来孟庭苇的歌声。

风有朵雨做的云,

一朵雨做的云,

云在梦里伤透了心,

不知又将飞到哪儿去,

……

江帆把丁一送到北城门口回去了。他不能进去,周日市长到基层,会引起基层的人惶恐和不安的,也会招来许多无端的猜忌。

丁一跳下了车,回手跟他再见,跑进了北城大门院里,江帆这才转身回单位办公室。

丁一来到传达室的窗前,她伸头往里张望,刚想进去,才发现临窗坐的的人已经不是胡师傅了。

她直接了二楼,来到彭长宜办公室,敲门,里面传来彭长宜低沉的声音:“进来。”

丁一推开门,亭亭玉立的出现在彭长宜面前。

彭长宜正在低头看报纸,抬头看见丁一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口,双手拎着包,冲着他盈盈的微笑。只见丁一出落的更加水嫩漂亮,鲜灵动人,如同刚刚沐浴了雨露阳光的禾苗,充满了盎然的青春气息,完全没有离开市政府后的颓丧和惆怅,与他想像的完全相反。

那一刻,彭长宜竟然有些恍惚,他故意揉揉眼,眨巴了几下,看着他,嘿嘿笑着不知如何是好。

丁一也笑了,说道:“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

彭长宜笑着说:“不敢认识了。”

“什么叫不敢认识?”丁一笑着说。

“几天不见,你更加的……水灵,漂亮,看来,还是首都的水土养人啊。”

“呵呵,几时听您这么夸过人?”

“我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不是夸你。”

丁一笑了,走进来,坐在了靠墙的床,说道:“我不得不承认,我很喜欢听您刚才说的话。”

彭长宜笑了,有煞有介事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丁一,你真变了。”

“是吗?怎么变了?变什么样了?”丁一好的睁大了眼睛问他。

“说不,首先,更加漂亮,不对,是美丽,更加水灵,其次,感觉你我想象的要快乐?”

“咯咯,那不好吗?”丁一感觉科长的话很有意思。

彭长宜说:“我给你沏杯水吧,你这以后是记者了,无冕之王,我可是得罪不起啊。”

“呵呵,那有什么,无非是换了个地方谋生而已。”丁一轻松道。

彭长宜看着她,说:“你真这么认为?”

“呵呵,那还有假。”丁一调皮的冲他笑了一下,而且脚还晃动着。

彭长宜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说道:“嗯,从你晃动的双脚能看出你今天的确很高兴。”

丁一脸一红,赶紧把双脚放在地,不再动了。

“哈哈。”彭长宜大笑。说道:“很高兴你能这样看问题,也很高兴看到你快乐。”

丁一知道科长这话是发自内心说的,她说道:“呵呵,谢谢科长,我始终是这么看的。”

彭长宜不再解释什么,而是递给她一把折叠扇,说:“今天停电,热吧?”

392、妻子突然查岗

“不热。”丁一接了过来,并没有扇动。

彭长宜给她沏好水说:“凑合喝吧,味道肯定不如你泡的好喝。”

丁一笑了,说道:“很高兴科长还能记得我的味道。”

彭长宜扑哧笑了,说道:“以后别这么没心没肺,什么你的味道呀?这话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丁一的脸又红了,她想起科长是第二个吻过他的人,是“食指”的那个人,赶紧端起杯,喝了一口:“哎呀”叫了一声,咧着嘴吸着舌头说道:“怎么那么烫?”

彭长宜笑了,说道:“沏茶是用开水,你师傅没告诉你水开了不能喝吗?不说你心里长草没注意,赖我水烫。”

“我师傅?呵呵,我师傅在眼前,他没告诉我,渎职。”说完,又笑了,轻轻吹着杯子里的水,一点一点的喝着。

彭长宜觉出丁一心里有些心不在焉,这个女孩子,可能心里真的有了别人,不然不会因为自己一句话,她慌成那样?

“怎么回来的?”他问道。

“怎么回来的?坐车回来的。”她居然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彭长宜笑了,没继续问下去。

他想起昨天黄金找江帆,想约他晚出来喝酒,才知道江帆回北京了。

最近,江帆连着回北京,让彭长宜有些多心,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即便是回北京,也很少在北京过夜,看着眼前的丁一,他的心里忽然酸酸的有些难受,可能江帆已经向丁一发起了攻势,也可能……

彭长宜不愿往下想了,他的心有些疼,摸了摸了胸口。

丁一暗自庆幸科长没问她做什么车回来的,那样她真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她有些怪江帆,为什么不提前教好她怎么说?

她唯恐科长再问下去,说道:“科长,邹子介是在家里还是在地里等咱们?”

彭长宜见她转移了话题,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断,他尽管痛苦,但是也无奈,这不是自己希望的结果吗?

自己明明深爱着这个女孩子,可是他不能表达,他不能把丁一占为己有,更不敢跟丁一有进一步的发展,丁一的幸福,他可能无法给予,但是江帆可以,江帆可以给予丁一一切,尽管可能会需要些时日,但他坚信江帆不会辜负丁一的。

江帆自从看见丁一第一眼开始,凭男人的直觉,他知道江帆爱了丁一,于情于理,他彭长宜都不能再做对丁一无礼的举动了。他对叶桐可以不管不顾,但是对丁一不能。

听见丁一问邹子介,彭长宜没好看丁一,如果她用心,绝对能发现他此时目光里难以掩饰的痛苦,他抬头望天,想了想说:“在哪儿等?我还真忘了,反正那个村的书记在村委会办公室等咱们,咱们到那儿找他是了。”

“嗯,行,我跟温局联系一下,他说如果我回来告诉他一声。”

说着,用彭长宜的电话给温庆轩留言,告诉他自己已经来到北城,马去永兴庄采访。

放下电话后她说:“科长,咱们走吧。”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你拿水杯了吗?”

丁一摇摇头。

彭长宜说:“以后出门一定要带水杯,记者走南闯北的哪儿都去,不能随便喝别人的水。”

说着,从自己柜里拿出一个纸盒,里面有一个双层玻璃保温杯,打开,用开水反复烫了几遍后,又倒满水,盖严,倒过来,抖抖,没有水流出来,说道:“给你,算我代表北城贿赂记者你的。”

丁一笑了,接过水杯后说道:“谢谢科长。这将成为我记者职业生涯,接受的第一次贿赂。”

“你还想有第二次?”彭长宜故意说道。

“呵呵,想要更多。”

“不行,女记者出去跟人家要东西,影响是极其恶劣的,你如果想要什么,记着跟我要,千万不要和外人要,那样会被人家瞧不起的。”彭长宜认真的嘱咐道。

丁一笑了,说道:“我会那样吗?”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这倒是,你不会跟他们一样的。我跟你说,现在电视台的人都有个毛病,出去要纪念品,你可不许呀,别让我瞧不起你!”

“呵呵,放心,我缺什么东西一定来跟科长要,绝不跟外人要。”丁一调皮的歪着脑袋说。

“哈哈,对。”他很想伸手去摸丁一的小脑袋瓜,但是没有。

说着,他们往出走,刚出门,迎面看见沈芳走过来,彭长宜一愣,跟丁一说:“你先下去。”

丁一点点头,她看见沈芳,以为是北城的工作人员,冲她笑笑,先下楼了。

沈芳也看见了丁一和彭长宜,她的脸色骤然变的苍白,不错眼珠的看着丁一,见丁一若无其事的跟自己点头微笑,气的手都有些哆嗦了。

彭长宜问:“你怎么来了?”

沈芳很少到单位找彭长宜,她本来是街买衣服来的,看一件,钱不够,想到彭长宜早说值班,找到单位跟彭长宜要钱,没想到他居然和一个漂亮的姑娘私会,她没有回答彭长宜,而是大声的毫不客气道:“她是谁?”

“电视台的,你有事吗?”

沈芳嘴唇哆嗦着,大声说道:“把门打开!”

彭长宜知道她误会了,转身把门打开。

沈芳进来后,眼睛首先扫向了床铺,见彭长宜的床铺整整齐齐,只有刚才被坐过的痕迹,单位发的毛巾被也叠的整整齐齐,面还有一把折叠扇,那是刚才丁一随手放在面的。

她又走到纸篓前,看见里面只有烟蒂、碎纸片和方便面袋,没有其它可疑之物。

彭长宜很生气,说道:“你干嘛?到底有什么事?”

尽管一无所获,但是沈芳的嘴毫不服软,说道:“你说干嘛?瞧瞧你是不是真的在加班。”

“你看见了。”

“是看见了,我看见每一间办公室都锁着门,只有主任一人在单位加班,我不知道你加哪门子的班,是不是给刚才那个小妖精在加班?”

“不许胡说!”彭长宜怒吼了一声。

393、第一次单独采访

“胡说,你告诉我,她是谁?今天你不说明白别想出这个屋子。 ”

沈芳越想越觉得有鬼,气得脸都白了。

彭长宜不想跟她在单位里吵,说道:“她叫丁一,原来跟我一个科室,现在调到广电局,我们要去永兴庄采访邹子介,你不信的话跟着我们去。”

她是丁一?

沈芳听部长夫人说过,给高铁燕当过秘书,还给王圆介绍过,没想到彭长宜科室有个女的,他这么长时间从来都没跟自己说过。

“我不信,电视台采访干嘛要选在礼拜天,难道他们不休息吗?分明是你们旧情难忘,早捏咕好了今天私会。”

彭长宜不知怎么才能和她说清,耐着性子说道:“她刚调到广电局,现在在北京培训,平时课,是赶在周日回来采访,你不信跟着我们去,或者你给广电局温局长打电话,跟他核实一下有没有这事。”

说着,把机关通讯录扔在桌,走了出去,全然不管屋里的沈芳。

彭长宜下了楼,看见丁一正等在门厅,丁一见他脸色铁青,问道:“刚才那个人是不是嫂子呀?”

彭长宜说:“你怎么知道?”

“嘻嘻,猜的。”

彭长宜冲她一瞪眼,说道:“嘻嘻什么?”说着,开开车门,也不让丁一,自顾自的坐了进去。

丁一见他不高兴,赶紧拉开后面的车门,也坐了进去。彭长宜发动着车,那个门卫老头赶紧从里面用遥控打开栅栏门,彭长宜的车出去后,又遥控关。

沈芳站在彭长宜办公室的窗前,看得一清二楚,她又仔细的检查了彭长宜的床和纸篓,这才拿过那本通讯录,想了想,一不做二不休,她索性找出温庆轩的电话,打了他办公室,没想到温庆轩在办公室,她怯怯道:“是温局长吗?我是彭长宜家属。”

温庆轩很纳闷,彭长宜家属找他干嘛?他们互不认识,是跟彭长宜本人跟他也没什么交集,客气道:“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奥,是这样,他早说和你们那里的一个记者要去采访,我有急事找他却联系不。”

温庆轩有些匪夷所思,说道:“对对,是的,他陪我们的丁记者去永兴庄了,去那里采访一个搞玉米育种的人。”

“哦,是这样啊,谢谢您,可能那里没有信号,才联系不。”沈芳说道。

“我一会也过去,你要是有事的话我见着彭长宜可以告诉他。”

“不用了,我也没什么急事,麻烦您了,谢谢您。”说着挂了电话。

看来彭长宜没有说瞎话,沈芳的气消了不少,她给他带门后,才想起找彭长宜是跟他要钱来的,钱没要,还喘了一肚子气,悻悻的走了出来。

再说彭长宜,开着车,一路无话,丁一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她试探着问道:“科长,是不是嫂子误会你了?”

彭长宜没好气道:“她从来没有理解过我,误会太正常了,不误会反而不正常了。”

丁一一听,知道被自己猜了,说道:“回去好好解释一下,说明他在乎你,不希望你被别人抢去。”

彭长宜没有接丁一的话茬,而是说道:“怎么采访邹子介,你心里有数了吗?”

丁一知道他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说:“嗯,有点数。”

“这是不是你第一次采访?”

“是第一次单独采访,林老师带着我们实习过。”

“在北京学习有收获吧?”彭长宜语气轻松了一些。

“太有收获了!我是一块白纸啊。”丁一说道。

“有收获好,说明单位没白花钱培养你。”

“是啊。”

“丁一,你哥哥说的那个温室西瓜,我们过几天去人学习,你不顺便看看你哥哥去吗?”

“你们联系了?”

“是啊,按照你哥哥给的地址,柳主任联系的,柳主任说他们农院的老师也建议去你哥说的那个地方学习。”

陆原哥哥前些日子打听到了种植温室西瓜的地址,丁一告诉了彭长宜,她说:“我可能没时间去,要抓紧时间准备毕业作品。”

“你哥哥什么时候结婚?”彭长宜问道。

“预计是国庆节结婚,主要是看哥哥的时间。他们订婚的日子都推了三次,才订成。”

彭长宜驾着车,说道:“是啊,军人的时间不属于自己,什么时候军事行动,都是不提前通知的,军令如山。”

“是啊,好在杜蕾较理解他,要是放在别人身,还以为他不想订婚呢。”

“你是不是跟哥哥感觉跟爸爸还亲?”

“陆原哥哥很关心我,在我去电视台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他特地从部队赶来,还骗我说有一天的假期,根本没有,他担心我有事。爸爸经常把我遗忘,但是哥哥却总能想起我。”丁一撅着嘴说道。

“呵呵,怎么会,还是爸爸亲。”

“我到没说爸爸不亲,只是哥哥让我感到了依赖。”丁一说。

“你这是典型的小女孩性格。”彭长宜对丁一的家庭情况有些了解,知道丁一过早的失去母爱,后来爸爸再婚,陆原是继母带过来的。

“我才不是什么小女孩呐,是觉得爸爸有了乔姨后,对我不那么在意了,我也不好有什么事缠着爸爸拿主意。”

“你是担心乔姨吃醋?”

“我到不担心这个,我不想因为我让他们闹生分。妈妈走后,爸爸再婚的机会很多,但都被爸爸拒绝了,最后他选择了乔姨,我不能成为他们的障碍和麻烦。大学的时候,开始我是住宿的,是爸爸不让我住宿,他说离家几步路,用不着住宿。我能理解爸爸的用心,如果妈妈在世,他可能不会管我生活的事,唯恐照顾不到我。乔姨跟爸爸很好,照顾爸爸很周到,家务活从来都不让爸爸干,尤其是杀鸡杀鱼这些事更不用爸爸干了,她说爸爸的手是全家重点保护对象。”

“所以,你认为乔姨把爸爸抢走了?”彭长宜说道。

394、希望你幸福

丁一说:“要说这样的心理一点没有也不对,想到将来陪伴爸爸一生的是乔姨这个事实后,看到乔姨对爸爸好,心理还是很欣慰的,杜蕾说过我,不让我嫉妒他们好,应该希望他们好,这样想也释然了。 不过还好,乔姨抢走了爸爸,却给我带来了陆原哥哥,呵呵,还算公平。”

彭长宜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很爱这个哥哥?”

“当然。”丁一说道:“我估计他也是觉得爸爸抢走了他妈妈,才在我这个妹妹身找平衡吧,呵呵。”

“我不这么认为。”彭长宜说道。

“呵呵,怎么认为?”

彭长宜不说了,既然丁一这么喜爱这个哥哥,他不能给她注入别样的想法,从男人角度分析,陆原对这个妹妹的爱,远不止是哥哥之情,只是丁一没有意识到而已,陆原自己肯定明白。

难能可贵的是,陆原珍惜这个妹妹,所以没有跟丁一释放这种感情,放着这么个妹妹不爱,除非他是傻瓜。

“你很懂事,很乖,能够跟他妈和平相处,他肯定要喜欢你,你们处的才像亲兄妹那样好。”彭长宜悄悄转移了他的原意。

“哥哥也很懂事,去年爸爸车祸住院,哥哥请了好几天的假,所有的主意都是他拿的,包括车祸处理结果和赔偿什么的,要是我估计蒙了。爸爸说,家里还是有个男孩好,女孩知道哭,关健时刻顶不劲,呵呵。”丁一说完自己笑了。

彭长宜说:“你们相处的真不错,你为什么不跟乔姨叫妈?”

丁一说:“开始的时候,爸爸跟乔姨说,双方孩子都不小了,他们愿意怎么叫怎么叫,所以,我叫乔姨,哥哥管爸爸叫丁叔。”

彭长宜感到,丁一的确有着某种让人心疼的特质,善解人意,不去跟别人争什么,连爸爸都可以放弃,说:“你这性格也好也不好,好的一面是容易相处,不好的一面是不知道去争取自己的权利。”

“呵呵,又批评我,我没觉得我失去什么呀?”

彭长宜感到丁一的确很单纯,没经过什么事,好像是个永远需要去疼爱、去呵护的小妹妹,他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说的不是你在家里,到了社会,尤其是到了新的工作岗位,属于自己的权力一定要去争取,你看美国种族歧视这个问题,现在这种歧视观念不那么强烈了,为什么,那都是黑人们自己争取的,如果不去争取,哪有现在的平等,我的意思是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包括将来恋爱。”

“呵呵,你的口气这么跟哥哥一样,哥哥也总是这么说我,恐怕我会吃亏。”丁一歪头看了一眼彭长宜。

彭长宜笑了,说道:“因为我也是你哥哥。”

“呵呵,不是。”

“是什么?”

“是朋友加哥哥加领导。”

彭长宜笑了笑,说道:“你继母对你怎么样?”

“挺好的。”

“没了?”

“没了。”

彭长宜说:“从你这句话里我感觉不到她好。”

“为什么?”

“因为你说了一句挺好的,究竟好在哪里你说不出,一说哥哥好,你能列举出实例来证明哥哥有多好,这其的好是有差距啊!”

“呵呵,不愧是教师出身,我说了三个字你能分析出这么多内容。乔姨也有很多好,如,她跟爸爸好,这够了,还有,她跟我也很好,最主要的是她给我带来哥哥,我很知足的。”

彭长宜说:“主要是你好,你这么懂事,是多么难处的继母也会跟你好的。因为你的要求太低了。”

“呵呵,爸爸也这么说我,他说我相融性很好,一般不会和别人闹意见,林老师也说我是个很好合作的人,我自己觉得我也不错。”

“呵呵,看来很得意。”彭长宜说道。

“那是了,总被人骂强吧?”丁一望着窗外说道。

“丁一,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回来的哪?”

丁一愣住了,她没想到科长仍然没有忘记这个话题,说道:“我搭车回来的。”

“搭谁的车?”

丁一不能把江帆暴露出来,他要给江帆注意影响,在彭长宜面前也一样,不能让江帆的形象受损,说道:“您干嘛非得问这个?”

彭长宜发现她又用了“您”,不好在追问了,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希望你能幸福。”

丁一不说话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这个问题。

“我还希望你不受任何伤害,能够保护好自己。”

丁一脸红了,心也慌了,听科长的口气,他似乎已经猜到她是怎么回来的,也似乎猜到了她和市长的关系,既然他猜到,那么说这话无疑是告诉自己要谨慎,只是,他哪里知道,她把自己都交出去了,她的心跳了几下,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谢谢。”声音小的很。

彭长宜越发相信了自己的判断,他不再追问下去,唯有在心里祝福丁一,祝福江帆。

到了永兴庄,他们直接来到了村委会办公室,村支书和村主任都在院里,见彭长宜的车进来了,支书说:“主任,您怎么亲自开车来了,老顾哪?”

“谁礼拜天没点事,我没惊动他。”说着,给他们做了介绍,这些村干部大部分都见过丁一,因为丁一和高铁燕经常下乡。

丁一简单的跟村干部了解了一下邹子介的情况后,说:“现在邹子介在哪儿?”

村主任说:“应该在庄稼地里。”

彭长宜说:“这样吧,你们也都别陪着了,今天丁记者主要是来采访邹子介的,你们有一个人把我们领到邹子介面前算完成任务了,然后你们该干嘛干嘛去,不用陪着我们。”

支书说:“那行,让主任带你们去,我一会去给你们安排午饭。”

彭长宜说:“午饭不用你们管,今天丁记者是我的客人,我来安排。”

支书说:“那不合适,到我们村来了,怎么也要在我们这里吃午饭。”

395、让她感到温暖

彭长宜说:“你们别跟我抢风头了,今天午说不用你们管不用你们管,丁记者我来招待,要不你们午也参加?”

支书见彭主任这样说,也不好说什么了,他说:“既然彭主任这么说,我们也不参加了,地里现在的确有活儿,咱们两便。 ”

彭长宜说:“咱们之间没这么多客套,我不会跟你们客气,你们也别跟我客气,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书记点头称是。

主任说:“我骑摩托车前面带路,您在后面跟着行了。”说着,踩着摩托车,驶到前面。

摩托车行驶在庄稼道,七拐八拐的,丁一有些担心,说道:“科长,你行吗?”

“没问题。”

“你为什么不用司机?”

“礼拜天尽量不用他,再有我那司机较讨厌,爱打听事,爱琢磨领导心理,经常做些自作聪明的举动,嘴不言,所以办私事的时候我不愿用他。”

科长把她正当的采访称作办私事,这让丁一感到很温暖,她感觉科长还是跟看重她的。

他们驶进了一片玉米地,彭长宜有片刻了犹豫,他有些踌躇,这条路刚刚能走一辆车,进去出不来,没法掉头。这时,前面的村主任见彭长宜没有跟来,停下,支好车,走了过来,彭长宜探出头问道:“能过车吗?”

村主任忙说:“没问题,里面是一个大场院,能掉头。”

彭长宜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带路。

他们穿梭在一人多高的青纱帐里,走了十来分钟后,果然前面豁然开朗,一个水泥大场院,一排红砖北房,院里有三条土狗,着齐的冲着来人叫唤。

村主任支好车后,过来给彭长宜开门,彭长宜不敢下车,说道:“他这些狗咬不咬人?”

村主任笑了,说道:“呵呵,放心,他养的狗没有咬人的。”说着,又去拉车门,彭长宜使劲关了车门,说道:“把狗圈,我们在下。”

村主任说:“好,我去叫他。”说着,站在院央,双手在嘴边握成一个桶状,冲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叫了四声“邹子介。”

一会儿,从青纱帐里钻出一个人,等身材,头戴草帽,身穿长袖衣裤,见了村主任摘下草帽和他握手。

村主任说:“把你这些狗圈起来。”

邹子介说:“没事,不咬人。”

“那也圈起来,还有女同志,怕狗。”

邹子介说道:“我没地方圈,真的没事,他们是瞎咋呼,叫几声一会不叫了。”

村主任一看,说道:“直说有女同志,怕狗怕狗的,你怎那么拗!”

邹子介笑了,说道:“真的没事。”

村主任一看这个书呆子教条,也不跟他在这件事费口舌,嘱咐道:“你看紧点。”说着,来到彭长宜车前,彭长宜和丁一开门出来了。

邹子介赶紧冲他们走过来,那些狗也跟了来,其一条小狗立刻扒丁一,丁一吓得叫了一声,一下子躲在了彭长宜的身后。

“小花!过来。”邹子介喊道。

那个叫小花的小狗,立刻撇下丁一,向邹子介跑了过去。

丁一的脸白了,低头一看,自己的白裙子印了几朵小梅花。

村主任冲邹子介嚷道:“你把他们圈起来不行啊?”

邹子介赶忙将这些狗赶到一间空屋子里,然后关房门,对丁一说道:“对不起,来我这里的女同志都不怕狗。”

主任没好气道:“来你这里的女人都狗还厉害,她们当然不怕了。”

邹子介笑了,丁一发现,这个邹子介的脸晒的黑亮黑亮的,但是笑的时候却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和他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反差。

村主任说:“我替你沏水,你去洗把脸,换身衣服。”

邹子介拿出茶叶,出去了。一会穿了一件白衬衣,洗了脸,并且将头发也梳了梳。

这是一个等身材,体格健壮的男人,淡棕色的眼睛,高高的鼻梁,有如雕刻般,棱角分明,笑的时候还有几分率真和腼腆,也可能是刚才换衣服的原因,见了丁一居然有些局促。

丁一发现,他居然光着脚穿着一双皮鞋,当丁一主动伸出手,要和他握的时候,他赶忙在身擦了擦手,很有分寸的轻轻握了一下,尽管他没有用力,但是丁一依然感到那双手的粗糙和有力。

丁一记住了林老师说的话,遇到性格内向的采访对象,千万不要用那种记者式的提问,要先跟他拉家常,淡化你的记者身份,要向初次见面的朋友那样,先了解他一些无关紧要的情况,切不可直接进入主题。

这看似不是主题的谈话,却都是在为主题服务的,要谈他最感兴趣的话题,慢慢他不紧张了。另外,能够让他拉开话匣子一个行之有效的途径是尽快熟悉采访对象的生活和环境,这样容易找到共同语言。

一句话,你千万别拿自己当记者,只有这样,你的采访才能成功。

丁一很快发现一个有趣的事,靠北墙的旧沙发,铺着一块洗的发白的干净军用帆布,有一条沙发腿,是用报纸包着两块砖垫起来的,尽管屋里摆设简单,甚至有些寒酸,但却干净有序。

丁一还看见,靠墙的写字台,有一个红木托,面是一块类似矿石的东西,乌金色。她走了过去,仔细看后,才发现里面闪着许多金色的矿物晶体。

丁一没见过,但是她隐约觉得应该是金矿石,说道:“这是不是金矿石?”

邹子介走过来,说道:“是金矿石,而且是含量较高的金矿石,你掂掂。”说着,把这块石头放在丁一手。

丁一感到这块石头很凉很重,说道:“金子是不是从这里面提取的?”

“是的。”

“你是搞玉米育种的,对矿石也有研究吗?”

“呵呵,没研究,这是老师给我的。”

“哦?是什么时期的老师。”

“育种界的老师,原来在我们村下放劳动,住在我们家,我育种是跟他学的。”

396、了不起的育种人

丁一很高兴这么快扯了育种,但是她并不急于进入主题,而是说道:“老师给你这块矿石是不是有某种含义?”

“他没说过,前两天,老师来我的试验田转了一圈后走了,头走给我留下了这个东西。”

“给你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吗?”

“说了,他说,这个给你,算我没白看你的玉米。”说着给我放这儿了,当时是装在一个纸盒里的。

丁一把矿石放回原处,说道,这个木托也是老师给你的?“

“不是,是我把别的纪念品撤下,换了这个。”邹子介很老实道。

丁一见他说得尽管漫不经心,却能从他的话语里,感觉到他很看重老师给他的这块石头。

“你老师叫什么?”

“炎午胥。”

丁一点点头,她头来的时候,查了一些资料,知道这个炎午胥是农业大学教授,研究生导师,在我国玉米育种界有相当的名望,是泰斗级的人物。他选育成功的“农京”系列品种,改写了国玉米种植的历史。

“你知道炎老师吗?新闻界没有不知道他的,他可是被媒体追逐的明星级人物,次是躲避记者采访,扎到玉米地里,在我这里过了三天农夫的生活。”说起老师,邹子介的眼睛都放射出自豪的光芒。

丁一说:“知道一点,我算不新闻界的人,充其量还是个新兵,但是采访你之前,我恶补了一下育种知识,知道这个人。”

邹子介很满意丁一的谦虚,他说:“炎老师培育成功的农—098,打破了世界纪录,因为是在全世界,也没有一个玉米品种被广泛种植达十多年之久,而且种植面积达到十来亿亩,增产百亿公斤。这说明,这个品种非常适合我们国家的国情,优质、高产、高效。”

“他是怎么培养成功的?”

丁一感觉到老师在他的心目的位置,另外,说起老师,他特别兴奋,尽管他的老师不在本次采访范围之内,但着对于了解邹子介这个人也至关重要。

果然,邹子介说道:“老师了不起啊!”

他淡棕色的眼睛露出崇敬之情:“早在六十年代初,美国科学家发现隐性突变基因,能使玉米籽粒赖氨酸含量提高80%以。于是,很多国家都相继开始了这种玉米的研究工作,选育了许多自交系和杂交种。但是,由于这种基因在提高营养价值的同时,也使籽粒胚乳粉质化,带来了一系列缺点:籽粒千粒重降低,脱粒时易破碎,易遭虫鼠危害,而且在成熟时易生穗腐或粒腐病,难以在生产推广。”

丁一静静地听着。

邹子介又说:“为了克服这些缺点,美国、西班牙等国的科学家进行了长期研究,收效甚微。但是,这个课题被老师攻克了,他用了12年的时间,将美国高赖氨酸和墨西哥带有优质蛋白质基因杂交,又连续自交,终于培育出玉米籽粒硬、抗病能力高的早熟和晚熟两个系列品种,我田里有老师的自交系品种。”

“这个098品种有什么特点?”

“根系发达,茎杆坚硬,穗下叶片平展而穗叶片冲、紧凑,籽粒成熟后,秸杆不枯不萎,仍是青株绿叶,收获后,整株秸秆可以当做青储饲料。”

丁一又问:“你是怎么认识老师的?”

子介说:“嗨,那说来话长了,革期间,他遭到po hài,被下放到我们村接受劳动改造,那个时候他住在我家,用我家的自留地当做玉米试验田,他有个铁皮箱子,走到哪儿扛到哪儿,里面全是玉米粒,有的玉米粒还不如我们家地里种的个大饱满,我说,您还是搞育种的,这个玉米粒还不如我种的粒大,他告诉我,这是父本,跟母本一结合,是种子,这个种子种出来的玉米不但会我的粒大,而且营养价值高,赖氨酸和蛋白质都普遍玉米高很多很多。从哪儿开始,我迷了育种,开始跟在他屁股后面学。”

“那个时候,我已经是生产队科技小组成员,我们主要任务是小麦选种,后来因为小麦品种稳定,更替慢,我转行跟老师学玉米育种。那个时候,国家尚未解决温饱问题,粮食高产是压倒一切的心任务,但是,从科研的角度考虑,玉米的品质问题迟早会提到日程来,而要改进一个作物的品质,难度很大,所需的时间也很长,必须早做准备。正是这种超前意识的理论,使老师一开始把研究定位于质、量并重,从改良品质入手和大力搜集种质资源,扩大遗传基础,下大力气培育有突破性的优良自交系品种。”

“你的第一个独立培育的品种是什么?”丁一必须把他的话题拉回来。

“亢单1号、2号、3号。”

“表现怎么样?”

邹子介听丁一问的很专业,他欣赏道:“你居然知道我们的行业术语,你央台那些记者可是强多了。”

丁一坦率道:“我是临阵磨枪。”

“我的亢单系列在北方地区表现非常好,在京津唐地方种植广泛,产量高,穗大,秸秆通绿。甚至最早长出的那片叶子到成熟时都是绿的,这是炎老师所有学生共同的特点。老师说,搞育种的人,必须要有远见卓识,因为一个品种的成功,会持续几年的种植时间,期间不能落伍。”

“你有老师的照片吗?”

“有。”邹子介说着,找出一个小相册,里面全是玉米的照片,翻到最后是他和老师的合影。

丁一看了看说道:“你老师很年轻啊。”

邹子介笑了,说道:“你猜猜他的年纪。”

丁一说:“从他灰白的头发判断,也是五十多岁,如果从他的面相判断,也是四十多岁?”

“哈哈,你什么眼光?他都快七十了!”

“啊?”丁一怎么也不相信,照片那个人居然快七十岁了。

397、不能报道的事

“没错,这张照片是前几年的,目前也老了,有白头发了。 不过搞育种的人要天天劳动,出大汗,排大毒,老师快七十岁了,没过医院,身体倍儿棒。”

邹子介兴奋道。

“你也很棒。”丁一看了一眼他健壮的身材。

“呵呵,搞育种的人,想不棒都不行,天天在太阳底下照着,不缺钙。”

丁一说:“去你试验田里看看?”

“好,不过你得戴顶草帽子,太阳很毒。”说着,去里屋给他找来一顶新的草帽。

丁一见科长和村主任在院里说话,说道:“我们去地里看看?”

彭长宜点点头。

丁一看见这个场院四周,都长满了一种一人高的花,节节开花,叶大花大,层层叠叠的,颜色艳丽,如果单看花朵,跟牡丹没什么区别。这种花在北方农村司空见惯,房前屋后到处都是,却无人知道它学名叫什么,而且邹子介院子开的花,明显别处的大,形状快赶牡丹了,她说:

“这是什么花?”

邹子介说:“这种花的学名叫蜀葵,属草本花卉,有‘花生态,开如绣锦夺目’之誉,郭沫若描述为‘箭茎条条直射,琼花朵朵相继’。叶大、花繁、色艳,花期长,老百姓非常喜爱。花的红色素,在酸性时呈红色,碱性时呈褐色,可作和的指示剂。你说我种的花别人的大对了,我种的是经过特殊改良后的品种。”

“你难道也给这种花杂交了吗?”

“嗬嗬,算我选育的吧。”

“神,你搞玉米育种,难道还研究花卉?”

邹子介显然平时更健谈,他说道:“用不着特别研究,我能培养出蓝色的玫瑰和绿色的玫瑰,不过你别写进报道里。”

“为什么?花卉的经济价值也很高的。”

“是高,玉米还高,但是人不能吃啊。我们研究的是能让人吃饱吃好的玉米,被饿怕了。”邹子介说道:“我父母去世的早,是奶奶把我拉扯大供我学读书,这种花农村老太太特别喜爱,但是种出来的多是单瓣,花朵小,有一天奶奶问我,能不能把那花培育大点,像牡丹那样?我说能啊,你孙子都能让玉米穗变大,当然也能让花朵变大,但不能跟牡丹一样,牡丹是国花,我不能混淆人们固有的审美眼光。奶奶说,那你把它给我改良一下,花朵大点,要重瓣的。这样,我每年去海南,都带着这种花的种子,往返两年,经过四次选育,终于达到了奶奶的要求。”

“呵呵,奶奶高兴了?”

邹子介扭过头,半天才说:“她,没看。去年冬天,我正在海南育种,村里打电话,说奶奶病重,我当时没有钱,无法回来,后来还是炎老师知道后,给了我钱,我才回来,但是奶奶已经下葬了,我只能跪在奶奶的坟前赎罪。”

旁边的村主任说:“大冷的天,在坟前都跪了多半天了,谁叫都不起来,最后还是我和支书我们俩硬把他架回家。”

丁一有些过意不去,没想到自己的好心触痛了这个汉子的悲痛,她说道:“对不起,我不了解情况。”

邹子介眼圈红了,说道:“没关系。我原想今年把这种花种在奶奶坟前,赶平坟,没办法,咱得响应号召,把坟平了,我把这花种在我家周围,也种在了这个场院。”

邹子介边说边和丁一往玉米地里走去。

彭长宜跟村主任说:“主任你回去吧,咱们要给记者自由采访的空间。”

村主任见彭长宜态度坚决,另外头来的时候彭长宜也声明了态度,说:“那我先回村里,有什么事您在招呼我。”他推起摩托车,坐好后跟彭长宜小声说道:“丁秘书不简单,能掏出他这么多的话,往日这个人的话很少。”

彭长宜笑笑,目送着村主任骑着摩托,驶入青纱帐那条小路。他这才发现丁一和邹子介不见了,他沿着其的一条小路走去,走到一大片花生地也没见着他们,他又原路返回,坐在院的葫芦架下,自己进屋,把沏好的水端出来,坐在一个小方桌旁,看着邹子介的报纸。

这时,他的呼机响了,一看是江帆,他这才想起次吃乳鸽的时候,江帆说想认识邹子介,急忙掏出手机,给江帆回了电话。

“长宜,你在什么地方?”

彭长宜感到丁一是“搭”江帆车回来的,他心里有些异样,但是江帆这话问的一点毛病都没有,既不是明知故问,也不是抛砖引玉,直接问他在什么地方。彭长宜说道:“市长,我在陪丁一采访邹子介。”

“采访到什么地步了?”

“我们刚到,刚开始座谈,我现在找不着他们了,不知他们去了哪里,刚坐在葫芦架下,正准备告诉您呐。”

江帆又问:“都谁在哪儿?”

“目前丁一我俩,村主任刚走。”

“具体在什么地方,我过去找你们。”

彭长宜给他指了具体地址,说道:“我去接您吧,反正我在这儿也没事。”

江帆说:“不用了,我开车过去。”

“好,您到了路边后,摁喇叭,我出去接您。”说着,收了线。

这时,传来了一阵狗吠声,原来,从他们来时的青纱帐掩映的庄稼路,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一会,温庆轩坐着车赶来了,村支书从车里面钻了出来。

彭长宜站起,迎着温庆轩走过去,温庆轩说道:“彭主任亲自陪同采访,太支持我们工作了,感谢。”说着,向彭长宜伸出手。

彭长宜握过温庆轩的手后,说道:“温局过奖了,你们这是宣传我们基层,求之不得。”

温庆轩没见到丁一,说:“小丁哪?”

彭长宜说:“他们去试验田了,正在座谈,咱们在这儿坐会吧,一会江市长来。”

“哦,惊动了市长?”

“是啊,次小丁给我打电话,说要回来采访,正好我那时跟市长在一起,他听了这件事后对邹子介这个人很感兴趣,嘱咐我,什么时候有机会要见见邹子介,认识一下,他说这是咱们亢州籍的科学家,无价之宝。你们来的时候,我刚给市长汇报完,他说马过来。”

398、亲自督阵

村支书说:“市长是到大队部还是来地里?”

彭长宜说:“来地里。 ”

村支书急忙到邹子介的屋里,拿出几只圆凳,说道:“这市长来了,要不要通知区里?”

温庆轩笑了,说道:“区主任在这儿,你还想通知谁?”

支书不好意思的笑了,彭长宜明白他指的是任小亮,说道:“江市长也是来找我的,不是公事。”

支书尴尬的笑笑,不再说什么。

来到北城后,彭长宜一直对自己较自信,即便他对任小亮表现出尊重,那也是在自信的基础的尊重,是角色决定他必须这样,所以,他丝毫没有感到过差距,但是从这个支书的眼神,他第一次感觉到他和任小亮之间的距离,确切是和党委书记之间的距离,这种距离让他有了一丝不满足感。

很快,青纱帐外,传来了汽车喇叭声,彭长宜立刻起身,往出走,温庆轩和村支书等人跟在后头。

果然,江帆的车停在路边,江帆探出头,说道:“能进去吗?”

彭长宜说:“没问题,我给您引路。”说着,倒退着往里走。

江帆仔细看了这段土路,除去两道车辙外,路边都是杂草,半空是玉米叶子,这些都对他的车漆够不危害,放心的往里开。

彭长宜给他拉开车门,江帆出来后,一一和他们握手,他笑着对温庆轩说:“你是亲自督阵啊。”

温庆轩说:“不是督阵,是想学习一下,对小丁找的这个人物很感兴趣。”

“那说明她在选题成功了一半。”江帆肯定道。

温庆轩说:“市长都这样肯定了,应该错不了。”

江帆说:“温局长带的兵不会错。”

温庆轩很高兴,说道:“哪里,我们都是江市长的兵。”

江帆说道:“要那样说的话,我们都是钟书记的兵。哈哈。”

大家都笑了,江帆问:“他们人哪?”

“彭长宜说,在里面,但不知在哪块地里。”

村支书说:“我去找找去。”

江帆说:“别打扰他们,让他们聊吧。”

村支书给江帆递过一个圆凳,又从屋里拿出几只茶杯,彭长宜把茶杯洗过之后,支书往里倒满水,彭长宜分别递到江帆和温庆轩的面前。

温庆轩的司机打量着院子里的蜀葵花说道:“倒是搞育种的,这些花都别处的大。”

彭长宜笑了,说道:“刚刚介绍过,这些花也是经过选育后栽培出来的。”

村支书因为事前听彭长宜说,市长是有私事找他,所以不好在这里继续打扰他们,说道:“彭主任,您说午怎么安排,我去准备。”

“我刚才说了,不用你们管,温局长带人来咱们北城采访,江市长也来督阵,午我安排,你要是有事去忙,要是没事一起。”

村支书听他这么说,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说:“这么多领导来我们这里视察工作,我是再忙也不忙了。”

江帆说:“你该忙去忙,我真的没事,是找长宜来了,不是视察工作。”

支书说:“我也没啥事。”说着,又去给他们倒水。

他们坐下后,话题自然围着这个邹子介,支书给在座的领导介绍了邹子介的情况。

通过介绍,在座的无论是江帆还是彭长宜和温庆轩,都深深地感到邹子介是个人才,而且有着朴素的观点,他最初搞育种,首先追求的是高产,高产是他的终极目标,他研究培养的亢单1号,曾经创下亩产1260公斤的记录,刷新了老师的亩产1120公斤的记录。

彭长宜问道:“这个亩产量是不是要经过有关部门的核准?”

村支书说:“是啊,都是经过农业部专家组测产验收得出来的结果,当时这个亩产量报纸都有报道的。”

“哦?那我们也要增加报道力度了,温局?”江帆看着温庆轩说:“咱们不能墙内开花墙外红。”

温庆轩说:“是啊,自从小丁有了这个选题后,我也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这是外宣的一个好素材,所以我今天追来了。”

村支书说:“邹子介的确是墙内开花墙外红,他的种子在别的地方卖的好,可是咱们本地种子站不卖他的种子。老百姓愿意种他的玉米,知根知底,而且产量高,抗病性好,有的从他手里买种子,农业局知道后还找家来罚他。”

彭长宜说:“为什么?”

支书说:“种子专营,其实这话我不该说,种子站卖外地的种子,都是有回扣的,可是这小子太拗,不给回扣,也不会说好话,更不会搞关系,按说他本身是农业局出来的,哪有攻不下这个关的,是性格的关系。”

对于这个问题,旁人不好表态。

江帆说:“他现在能有点收入吗?”

“能,不过,所有的收入都用在育种了,每年去海南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这两年能自给自足不错了。”

支书说到这里,看着江帆,说:“市长,咱们市里真该好好扶持一下他,全省搞玉米的他一个人出了成果。”

江帆点点头,说道:“是啊,我不太了解情况,而且对这个领域一窍不通,不知怎样帮他。”

“市长,您只要把属于他的钱给他行。”

江帆皱着眉,说道:“怎讲?”

支书说:“省里每年都给他一笔研究经费,可是每次他都没有得到过。”

“哦?为什么?”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一会问问他知道了。”支书显然有顾虑,不愿多说。

此时,在一片玉米地里,丁一对套着纸袋的玉米很是新,她只在书本见过,实际生活还是第一次见到,问道:“套纸袋起什么作用?”

邹子介说:“能够保持籽种的纯度。”

“我明白了,是人工授粉?”

“对,你很聪明。”邹子介冲着她率真的一笑。

“呵呵。”丁一也笑了,她感到这个邹子介很有意思,又问道:“按你掌握的信息看,咱们和育种业最发达的国家,有多大的差距?”

399、紫衣姑娘

邹子介说:“我掌握的信息应该是最前沿的了,世界玉米育种甚至所有的育种,最发达的应该是美国,他们都是市场运作。如果单凭技术层面来讲,咱们他们并不落后,你像炎老师的品种赖氨酸含量超过了美国,其还有高蛋白、高淀粉、高油的含量,都超过了美国。但是,咱们落后的是手段,他们育种手段很先进,而且一年达到了三季育种甚至四季,我跟你说,你要保密,我目前有一项研究成果,如果培育成功的话,填补了世界空白。”

邹子介的眼睛里闪出兴奋的光芒。

“哦?什么成果?”

“但是你不能报道,更不能往外说,没有研究成功的东西绝不能往外讲的,那会被人笑话。”邹子介憨厚的笑着说道。

“我不讲,只想了解一下。”

邹子介想了想,说:“这真是个秘密,我都没跟老师说过。”他为自己无意暴露了不成熟的技术而有些不好意思。

丁一笑了,她觉得邹子介是个很朴实很纯净的一个人,越发想知道:“你放心,无论从哪方面讲,我都无权暴露你的研究秘密,我会遵守规矩。”

似乎她的表白起了作用,他说:“你跟我来。”

说着,邹子介往青纱帐深处走去,他在前边细心的给丁一开路,一边走一边嘱咐她:“你把胳膊抱起来,这样叶子划不着你了,我们常年在玉米地钻,无论多热,都是长袖长褂,如果被叶子划伤,再一用汗腌,生疼生疼的。”

丁一已经感觉到了疼,她bái nèn的胳膊,已经有了几道血印。

邹子介说:“怪我没想周全,应该给你穿一件长袖的衣服好了。”

丁一拍了一下胳膊,说:“没事。”

邹子介领着她来到一条没有水的小垄沟里,垄沟两边的地头,插着一个个的木牌,面写着玉米的英字母和代码。邹子介站住,摘下草帽,他指着里面两行玉米说:“丁记者,你看看里面的这两行玉米和其它的有什么不同。”

丁一仔细看了看,果然发现里面有两行玉米的确与众不同。别的玉米植株都是碧绿的,这两行的植株却是淡紫色,而且越接近地面越紫,她没有看见任何的标记牌,知道可能这是邹子介的秘密吧,所以才没有标记。

邹子介走过去,拨开地头掩护的几株普通玉米,给丁一指着说道:“你看,整株都是淡紫色,越往根部,颜色越明显,穗都是紫色,往颜色淡了,你再看。”

他说着,摘去玉米穗头的纸袋,剥开玉米穗,里面的玉米粒也是淡紫色的。

丁一有些不解。

他又仔细的把玉米穗的包衣弄好,重新套纸袋,有些兴奋道:“这是我从海南地里带回来,第四次种植了。”

“只是颜色不同吗?”丁一好地问道。

邹子介说:“对呀,我当时在成片的植株,偶然发现了这棵变异株,你不知道,如果发现一棵变异株,对育种人来讲,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当时她才这么高,还不到我的腰部,兴许知道自己长得和别人不一样,羞羞答答的样子,我当时喜出望外,对它多加注意了,几乎每天都去看它,等他长到一人多高的时候,我发现它的气根都是紫的了,成熟的时候,它的籽粒也是淡紫色,只是不太明显。我后来查阅了大量资料,都没有紫玉米这个品种。我把它的种子专门保存,经过选育和培育,让它自交,慢慢的,紫色越来越突出,你现在看到的当初我发现它时紫多了,而且颜色相当明显。我经常幻想着这是帝赐给我的紫姑娘。我给她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紫婷,你看她是不是像一个紫衣姑娘那样亭亭玉立,婀娜飘逸?”

邹子介几乎是带着一种迷恋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紫婷玉米,目光痴痴的,像面前站着他的恋人。

丁一在想,在一望无际的青纱帐王国,玉米王子邹子介,每天都赶来和紫婷姑娘约会,每天都会有一半的时间忙碌在这个王国里,枯燥、寂寞。

因为有了紫婷姑娘的陪伴,才让他的生活充满希望和生机。这是一个很美好的童话故事,想到这里,她捂着嘴笑出声。

她的笑声,打断了邹子介的遐想,他问:“笑什么?”

丁一把刚才想象的童话故事告诉了他,他说:“不愧是记者,思维太活跃了。”

丁一停止了编故事,看了看他,又看看“紫婷”,问道:“这个品种如果培育成功,有什么影响吗?”

“影响大了。”邹子介退了出来,说道:“你知道辣椒红吗?”

丁一摇摇头。

邹子介笑了,说:“隔行如隔山,不知道很正常。目前食用的植物色素主要是辣椒红,当年发明辣椒红的这个专家可以说是为全世界做出了贡献。植物色素无毒无害,而且应用广泛,食品、药品、化妆品都有应用。但是它的产量低,供不应求。如果我的紫婷研究培育成功,你可以想象,整株的玉米,成片的播种,到时联合收割机成片成片的收获,哈哈,不敢想了!太激动了。”说完,他自己居然很幼稚的笑了。

丁一感觉邹子介笑的很纯粹,完全是一名科学工作者,沉湎于自己研究领域里的那种心无旁骛的纯粹的笑,发自内心的笑。

“那你要经过几年才能使这个美丽的姑娘全身变成通紫?”丁一受了他的影响,也把眼前的玉米植株拟人化了。

“按一年两季育种计算,保守估计也要十多年的时间。一想到这些,我恨不得一年四季都能育种,天天追着太阳的屁股后面跑合适,呵呵,不过这想法不现实,每年去海南,已经把育种时间提高了一倍。有人说我们是夸父逐日,有时我想,我们育种人是夸父,是追赶太阳的人。”

400、追赶太阳的人

追赶太阳的人!

丁一心一动,这个喻太贴切了,她突然对自己的作品有了定位,这个定位的心是追赶太阳的人,甚至题目都可以用这个。 她很激动,激动的心情不亚于邹子介发现了变异株那样兴奋!

有了这个主题,她的采访有了方向,有了灵魂,于是接下来的采访更加顺利,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最后丁一问道:“有没有不顺心不如意的地方?”

这个问题出来后,丁一有些后悔,典型的记者式问话!刻板、机械、生硬,毫无创意,而且很容易让人产生反感。好在他们交谈了大半天,彼此熟悉了,邹子介并没有介意他问话的方式,他说:

“不如意的地方很多,如经费不足,如最后结果达不到预期……等等,太多了,都记不清到底是什么不如意了?”

“遗憾吗?”

“遗憾的地方太多太多了,第一是父母去世的早,那个时候我要是有现在这成果,饿不死他们了,他们是因为没饭吃饿死的;再一个遗憾的是没最后见奶奶一面;还有很多很多,我都无法具体说了。”

邹子介看着丁一说道:“我记得作家高玉宝到一所小学校去做忆苦思甜教育,当他讲到饿的两眼发黑的时候,有一个小朋友说,高爷爷,你为什么不吃一块巧克力?你不会也问我这么幼稚的问题吧?”

丁一这“记者式的提问”,终于让邹子介反感了,她觉得邹子介的目光里,有了些冷漠,说道:“尽管我没有经过那个年代,但是我听老人说过,知道那个年代对我们整个国家,都是一个刻骨铭心的记忆。”

邹子介的目光变的温和了,他说:“是啊,你说的很对。我刚接触育种,一个首当其冲的目标是提高产量,无论是小麦还是玉米。只有产量提高了,人们才能吃饱饭,才能不被饿死,jiě fàng jun站岗放哨,饿着肚子不行,老师教书,饿着肚子不行,科学家搞科研,饿着肚子不行。最初我不管玉米的营养含量什么的,只要它能够穗大,粒重。后来,我的玉米一度达到百粒重七十二克!七十二克可能对你没有概念,当时最高纪录是百粒重52克。”

“老师说我疯了,说我为了追求产量到了不管不顾的份儿了,奶奶也说我的玉米不好吃,嘿嘿,后来注意营养价值的含量了,保证各种营养含量提高的基础,我的玉米仍然创下了亩产一千二百多公斤的记录,嘿嘿,超过了老师。我屋里有个标本,那个穗大的像一个小炮弹。呵呵。”

“所以,老师给了你那块金矿石?”

“可能吧?”

邹子介腼腆的笑了,丁一能感到他的笑的很欣慰也很自豪。

邹子介说:“我也有短板,而且是无法变长的短板,那是我不懂市场运作,我徒弟卖的种子都发财了,给我买了这块金表,我却年年还在为去海南的经费发愁。”

丁一说:“能改变现状吗?”

“难,因为搞科研的人,是没有时间去搞经营的,你不知道,我去年送审了两个品种,那些材料的准备工作做了大半年,都是利用晚的时间,白天几乎都交给了玉米地,没有时间做其它的工作。”

“送审是什么意思?”

“送审是国家鉴定,所谓的国家鉴定是由顶尖的专家组成,只有通过国家级的鉴定,你的品种才能称得品种,才能大面积推广播种,才能在市场销售。”邹子介耐心的给她解释。

“你送审的那两个通过了吗?”

“呵呵,通过了,没绝对把握的品种我不送审,一是耽误自己的时间,二是耽误专家们的时间,这些专家都有自己的成果,他们也都有自己的育种基地,时间宝贵的很。”

“你那两个品种市了吗?”

“呵呵,人穷志短,我是真正体会到了这话的含义。我今年一狠心,把他们全卖了,唉,没办法,不然我都没有钱去海南。”他说着低下了头。

“卖了多少钱?”

“一个三万,共六万。”

“没关系,反正你会有许多品种问世。”丁一安慰他。

“不成例,一个普通品种我要至少培养六七年的时间,需要种植十多个季节,卖三万不多呀,但是没办法。”他的目光明显黯淡了下来。

“也许,你以后可以找人经营你。”

“嗯,倒是有许多人来找,但是你知道吗?搞科研的人是不能和利益为伍的,那样会变味的。”

“但是那样至少你可以活着呀?”

邹子介听了丁一这话,看着她,说道:“你说的一针见血,让我无地自容了。也许我以后会尝试着改变,但现在做不到。事实,我这两年好多了,许多十里八乡的人都找到家门口来买我的种子,我相信以后会更好。”

丁一又问道:“育种是不是分的也很细?”

“你指什么?”

丁一说:“指品种。”

邹子介说:“对,有专门研究培育饲料品种的,有专门研究高淀粉、高蛋白和高油的,等等,很多……我的目标和希望是将来那个紫婷能有超级的表现。”

“你会成功的。”

“呵呵,说真的,我也这么认为。不过,需要时日。”邹子介自信道。

这时,从场院方向传来彭长宜的高呼声:

“收工了——”

“该吃饭了——”

邹子介笑了,说道:“咱们回去吧?”

丁一点点头,跟着邹子介穿过玉米地,往回走。

邹子介很绅士,每次都会给他扒开玉米叶,防止她被叶子划伤。

等他们走出来后,丁一看见了江帆和温庆轩也坐在院子的葫芦架下,她摘下草帽,走到葫芦架下,跟江帆和温庆轩打了招呼。

彭长宜给邹子介介绍了江帆和温庆轩,邹子介和他们一一握手后说道:“江市长我认识,在电视,温局长是第一次见面。”

“温局长是管电视的人。”江帆说道。

401、对不起领导

邹子介嘿嘿地笑着,不知说什么好。

支书说:“小邹,市长和局长都来了,你准备怎么招待这些领导和贵客?”

邹子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笑着说:“去饭店。”

“刚才彭主任说不去饭店吃,在你家吃。”村支书说。

“那怎么行,我除去老玉米什么都没有。”邹子介急忙说。

丁一说道:“那煮玉米吧,最喜欢吃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也太奢侈了,你吃这里的玉米,吃一根等于吃了一亩地的庄稼。”

邹子介认真道:“呵呵,让您说着了,我这里还真种着鲜食的玉米,是专为美国人研究培育的,试种了一部分,我去掰。”说着要走。

支书说:“傻小子,你还真信,难道给领导们吃玉米吗?”

邹子介又摸着后脑勺说:“那怎么办呀?”

丁一感到这个邹子介的确很纯粹,纯粹的有些人情世故都不懂,也可能是和他长期躲在玉米王国里,从事玉米研究有关吧,不谙世事。

“怎么办?我正要问你呢?你在搞几年研究真的不食人间烟火了,好了,一会儿你嫂子来了,去看看碗和筷子够不够吧。”支书数落着他。

邹子介嘿嘿的笑着,说道:“呵呵,嫂子做饭最好吃了。”刚要进屋查看碗筷,扭头看见丁一满脸通红,说:“我先给丁记者弄点井里的凉水,洗洗脸。”说着,合电闸,从井里抽一盆凉水,放在丁一面前的凳子。

江帆早注意到丁一晒的通红的脸,薄薄的嫩皮,简直一触破,会有血渗出来。他说:“小丁,你憋气,把脸扎在水里,这样可以迅速降温,还可以治疗晒伤。”

“嗯。”丁一双手捂住头发,刚要把脸扎进水里,邹子介说:“那我把脸盆的水加满。”说完,将刚才抽出来的水倒满了一脸盆。

丁一深深吸了一口气,果真把脸扎在水里,立刻,凉凉的水抚慰着灼热的皮肤,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冰爽舒适,她连续做了几次,直到感觉脸不那么疼了,才抬起头。

邹子介早给丁一预备好了新毛巾,丁一把毛巾浸湿,敷在脸。

这时,温庆轩的司机小高开着车回来了,大包小包拎了两袋子东西,还有两捆啤酒,原来,他去采购食物去了。

坐在葫芦架下,几个人临时动意,不去饭店吃饭了,在这里吃,因为邹子介这里种了好多时令蔬菜,从玉米授粉之日起,邹子介会雇一些人帮助干活,授粉,除草,浇地。这些菜是这些人种的。

丁一见小高买来熟食,说道:“我去切菜。”

小高说:“不用切,都切好了,只需找盘子装行了。”

邹子介回屋去找盘子,丁一也随后跟着进屋了。

邹子介打开一个橱柜,揭开一块白布,露出了盘子和碗筷。

丁一发现,尽管邹子介和庄稼打交道,但是他的屋子却收拾的井井有条,这些碗筷洗的干干净净,而且那块白布也是纤尘不染,不由地暗暗敬佩。

邹子介搬过来一张大圆桌,摆放好八个小圆凳,丁一把所有的空盘子空碗都放在桌,最后数了数,筷子不够。

邹子介说道:“筷子不够好说,我们用树枝。”

“树枝?”丁一反问道。

“对,树枝剥掉皮后最干净的了。”邹子介说道。

小高说:“我去弄树枝。”

这时,温庆轩摘下一个嫩葫芦,说道:“我一会来个素烧葫芦片。”

江帆把啤酒打开,放进刚才的凉水桶里。

彭长宜去地里摘了黄瓜和茄子,还有苏子叶和香菜,嫩萝卜缨,彭长宜可能是闻到了香菜的味道,不停地打着喷嚏。

江帆笑着说:“既然闻不了那味道,不要弄了。”

彭长宜说:“我这不是为人民服务吗?”说完,又接连打了四五个喷嚏。

丁一和小高把已经切好的熟食装在盘里,丁一数了数,说道:“不能把空盘子全都用完,,呆会还有凉拌菜和炒菜,没盘装了。”

邹子介说:“好办,我去找盘装熟食。”说着,他来到地边,扯了几片嫩玉米叶,在泡啤酒的水桶里洗干净,然后从屋里拿出一把剪刀,将玉米叶剪成四片,对折后,用草梗围着穿成一体,又用牙签固定住,一个玉米叶的方盒子做成了,丁一把羊杂肉装进这个玉米叶的盘子里,邹子介又做了三个这样的“盘子”,四个凉切肉都装进了这样的盘子里。

众人打量着这四个玉米叶“盘子”,立刻,餐桌有了一种返璞归真的田园风情。丁一笑着说:“这个你也应该去申请专利。”

邹子介说道:“这不是我的独创,我们在海南,经常带着酒菜地聚餐,谁都不带盘子不带筷子,用这个办法装熟食,用树枝当筷子,既干净又环保。”

“呵呵,真有办法。”江帆说。

这时,支书家属骑着自行车赶来了,她用一块屉布兜来了十个金huáng sè的玉米面的菜团子,说是刚出锅的。

支书说:“好了,咱们等着吃了,一切交给她吧。来,小丁,快坐下歇会,邹子介这个小子也真不懂事,带着丁记者站在地里那么长时间,看把她人晒的。”

邹子介看着丁一,嘿嘿的笑着说:“你的脸明天会脱皮了。”

丁一瞪大了眼,说道:“真的?”

“嗯,你回去买点烫伤膏抹。”

“有那么恐怖吗?”丁一摸着脸说道。

“有,你的脸皮太嫩了。”

丁一感到脸非常烫,她又将毛巾浸在凉水里,敷在脸。

江帆说:“你说你有鲜食玉米,现在能吃吗?”

邹子介说:“鲜食玉米下来的早,我种的晚,所以现在吃最合适,我这去掰。”说着,拿起一个篮子,去掰玉米,小高说:“我跟你去。”

彭长宜这时走了过来,说道:“地里的花生是你家的吗?”

邹子介笑了,说:“你问着了,那片花生的主人在这儿呢。”

支书笑了,说道:“总吃这些,太对不起领导了。”

402、注意影响

彭长宜说:“这才好吃呢,咱们去刨花生。 ”

丁一说:“我也去。”

彭长宜看了江帆一眼,说道:“你别去了,凉快会吧,跟市长汇报汇报工作。”

江帆笑了,说道:“长宜,你这话让温局听见有意见了,别忘了,丁记者不归你管也不归我管了,她现在的直接司是温局。”

“哈哈哈。”彭长宜笑着和支书刨花生去了。

温庆轩正在西头地边摘毛豆,他没有听清他们的对话。

丁一看了江帆一眼,发现他正看着自己,脸不由地又热了。

江帆关切道:“你的脸的确晒伤了,很疼吧?”

丁一说:“不疼,是烫,跟被火烤着一样。”

“对了,好像他屋里有冰箱,我看看有没有冰块,你用冰块敷好点。”

江帆说着迈开大步走进了邹子介的屋子,两手空空的回来了,说道:“没有,接着用凉水敷吧,我去给你抽凉水。”说着,把盆里是水倒掉,又来到电动水井边,合电闸,等塑料管里的水流了半天后,才把脸盆放在水管下,这样接的水最凉。

江帆把脸盆给她端了过来,放在凳子,说道:“把毛巾给我。”

丁一看了一下四周,见温庆轩还在往簸箕里摘毛豆,小声说道:“注意影响了,你是市长……”

“哈哈。”江帆大声笑了,然后小声说道:“怎么这么不仔细,把脸晒成那样?”说着,递给她凉毛巾,然后又说道:“采访完后记着跟我走。”

丁一“嗯”了一声,用毛巾捂住了脸。

江帆笑了,他知道,她的脸肯定又增加了红度和热度,为了不让她紧张,问道:“采访的怎么样?”

丁一拿下毛巾,说道:“太出乎意料了!”

“哦?”

“这个邹子介太不简单了。”随后,把她了解到的情况,简要跟江帆介绍了一番。

江帆不住的点头,暗暗佩服。

丁一说:“我真庆幸能找到这么一个素材,我对这个毕业作品充满了自信和期待。”

“那好,祝你成功。”

这时温庆轩端着簸箕走了过来,说道:“小丁,咱们周围有许多的新闻素材,都有深挖的必要,如,江市长从自己的市长基金里拨钱,让马路改道,为老树让路,我次跟你说过,这个很有报道的价值。”

江帆说:“温局,千万别再炒这事了,到此为止,回头大家都知道我有市长基金不好办了。这本来是一个城市管理者该干的事,如果反复炒作会让人生厌的,这一点你们一定要把握好尺寸,我记得次我说过了。”

温庆轩很欣赏江帆这种态度,他说:“我知道,我是跟小丁在介绍一些咱们这里发生的新闻事件。”

丁一说道:“市长,您能不能给邹子介点钱,支持他一下?”

“看看,来了吧,刚说完,刚才的话还没被风吹干呢?”江帆说道。

温庆轩也笑了,说道:“我们小丁好心肠,同情弱者,不过小丁啊,一会这话千万不能当着支书和邹子介的面说,不然市长被动了。”

“我知道。”丁一看了江帆一眼,心里有些忐忑,她后悔不该提这么一个问题,让市长为难。”

这时,邹子介的嫩玉米掰了回来,支书和彭长宜的花生也刨了回来,小许拿出一个大盆洗花生,邹子介剥玉米。

很快,邹子介点燃了外面一个灶台,他烧开半锅水后,把剥的光光的玉米穗放入开水,煮了十多分钟后,把熟玉米捞出,把锅里的水掏干净后,又舀了半锅水,把花生放进去,添加了花椒、八角、茴香、桂皮、盐等调料后,用大火煮开后,填进一灶干树枝后不再管了,而是小火慢煮,为的是调料能够入味。

江帆看着散发着诱人清香的煮玉米,说道:“这是你为美国人培育的鲜食玉米?”

“是的。是的,鲜食的品种有很多,但是我这个最糯,最甜,甜度超过美国的同类,所以这个品种是他们较品种,想要买断。”

“好吃吗?”

“当然好吃了,您尝尝知道了。

“那是不是你可以缓解一下困难了?”

邹子介苦涩的笑了一下,说道:“永远搞发明的人赶不经营的人,他们想买断,我目前还在犹豫。”

“为什么?”江帆有些不解。

“呵呵,我思想有些迂腐,可以说有着时代的烙印,这也可能是我不善经营的一个致命弱点。我之所以犹豫,是觉得将来这会是一个很大市场。”

“会有多大?”江帆又问道。

邹子介说:“无法想象,以后的人们会越来越崇尚健康自然的生活方式,你们在肯德基、麦当劳吃的烤玉米,都是这种鲜玉米,经过保鲜技术处理过的,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我不想给美国人的原因是想将来国内能够开发这个市场,尽管研究者赚不到什么钱,但是经营者却可以赚到丰厚的利润,呵呵,我还有点老思想,不想让美国人占领这个市场。”

江帆说:“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能够研究培育出来,美国人也照样能够研究培育出来,只是时间的关系,再有,在现阶段的国,人们刚刚解决了温饱,这种鲜食的粮食作物会不会有市场?会有人来做你这个项目吗?还有,你如果错过了这次合作的机会,是不是意味着永远失去机会?因为,把科研成果转化成生产力,是每个科学工作者的终极目标,尤其对于你这样自费搞育种的人来说,我觉得生存才是万全之策。”

邹子介说道:“江市长,你说的很对,老师也这么说我,这也是我目前犹豫的原因。不错,正如你说的那样,目前在国内,这种鲜食食品的确还不被人接受,另外也需要有技术和资金的支撑,我联系过国内几家大的食品公司,他们都看好这个项目,但是撬动市场却很难,难不在资金和技术,主要是人们的消费观念和市场营销。”

403、大动作

邹子介继续说:“我为什么搞了这个品种,是小时候的饿肚子的记忆,那个年月,每当到了这时,都是口粮青黄不接的时候,有的时候去地里偷跟苞米,夜里偷偷煮了吃,呵呵,现在还留恋煮玉米的味道。 又去吃了肯德基的煮玉米,口感太差了,这才捎带手培养了这个品种。”

他说着,递给他们每人一根玉米,说道:“尝尝这个,口感很好,我增加了它的糯度,也是黏度,美国人看的是这个糯。您可能体会不到,一个品种从研究培育到通过国家审查鉴定,这其经历的艰辛外人是体会不到的,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你听说过哪个父母愿意卖自己的孩子,换那么一点微薄的银两?不过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这种情况也有,我不是也卖过专利吗?这个粘玉米我不愿卖的原因是看到了它的市场前景,不然我研究它干嘛?可是,没人认可,没人肯做这个项目,这种痛苦有时卖孩子还难受。”

江帆说:“是啊,我能理解,但是你如果现在不卖,兴许明年会被同行或者美国人超越,可能还会你这个品质更好。”

“这个暂时不会有人超越,因为育种这个活儿不是在实验室能够完成的,必须经过日夜交替时间积累才能完成,即便有人现在拿走我的材料,马培育,也是需要一定的过程的。美国同行的确在搞,但是美国人买他们自己人的品种,价钱会我们高出好多,他们是最讲效益的国家,我准备再等等,如果能在国内给它找个婆家是最好的了。至于您说的个人生存问题,最起码我今年的经费已经凑足了。”

说到这里,邹子介很满足。

江帆很佩服邹子介,这是一个没有被市场利益浸染的纯粹的科学工作者,不但有一种朴素的价值观念,还有着一颗赤子之心,这样的人恐怕在国家供养的科学家队伍,也是不多见的吧?

邹子介,有着农民的朴实,有着科学工作者的敏锐研究方向,还有着纯净的没有被利益熏陶的内心。

想到这里,他说:“我听支书说,省里每年都给你拨专项资金?”

邹子介笑了,说道:“我哪有什么专项资金啊?是省厅的领导可怜我,连着两年给了我两笔钱。”

“这两笔钱你都没有收到过吗?”江帆问道。

邹子介显然没有料到市长会问这个问题,他想了想说道:“我目前不缺资金,尤其是今年,卖了两个品种,而且种子卖的也不错,东北辽宁也跟我订购种子,但是我不敢应,一是数量太大,我保证不了,二是我没有种子经营权,至于省里给拨的资金,我早不惦记着了。”

“这么说你的确没有收到过?”江帆继续问道。

“嘿嘿,没有。”

“多少钱?”

“前年是两万,去年是三万,今年据省里说会多给点,但是还不知道多少钱。”

江帆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可能帮不你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帮你,是给你的钱市里不会截留的,更不会挪用你这点钱,以前的我不管,今年只要到账,无论多少,都会给你。”

支书听到了这话,道:“太好了,子介,快谢谢市长。”

没想到,邹子介不但没高兴,反而表现出了惶恐,他说道:“市长,别。”

江帆一愣,眉头皱了起来,问道:“为什么?”

邹子介为难了。

江帆断定他有顾虑,继续问道:“那是你的专项资金,应该给你。”

“我钱够了,您把那钱给农业局吧,让局里支配。”

江帆决定弄清楚邹子介的顾虑,追问到:“除非你说出理由,不然这事让外人知道,会笑话我这个市长的,这么一个大市,居然还挪用你这点可怜的经费。”

“市长……”邹子介欲言又止,半天才说:“现在农业局每月都给我开工资,我又不在单位班,那钱当我对单位的补偿吧。再说,我有个虚荣心,到外面一说,我不是纯粹的农民育种人,我也是国家干部,有正式身份的,不别人低多少。”

江帆感到这不是他的实话,说道:“你不是办了停薪留职?”

“是办了,因为这个,省厅领导心疼我,才给我挤出这笔经费,后来有了经费,单位又给我开工资了。再有,我经常私下卖种子,许多事还需要局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原来他的担心在这里。

江帆很同情他,说道:“种子是不许无照经营,你可以成立一个公司,不合法化了?”

“哪有时间干公司啊?现在籽种方面总是出事,我要是成立了公司,得负责,得监督,顾不过来啊!”邹子介说道。

旁边的支书说:“最好的办法是让咱们种子站卖他的种子。”

江帆说:“这个倒不是问题,问题是真该有个团队来经营你。”

“嘿嘿,现在还不值得经营,等将来我搞出大动作,那个时候找市长去帮忙。”邹子介说完,冲丁一挤了一下眼。

丁一立刻知道他说的大动作是指什么了。

支书说道:“他这个人太实诚,说白了是傻,是实傻!搞了这么多年了,别人都能靠着他脱贫致富,他哪?说句不好听的,媳妇带孩子跑了后,他到现在连家都成不,还要每月给孩子抚养费。我早给他出主意,让他去找江市长,最起码属于你的钱能给你吧,可他倒好,总是说我能过去过去了,找了市长好像给局领导告状。”

听支书这么说,邹子介不好意思了,说道:“好了,您别说这些了,我现在不是缓过劲了吗……”

支书笑了,说道:“江市长你听到了吧,他还不让别人给他抱打不平。你说你今年钱够了,明年哪?后年哪?再有你还要生活哪?到现在媳妇跑了,连个家都成不。人家谁跟了你,是不享大富大贵,基本生活也要维持吧?这些他都不想。你爱国,你好面子,你不卖专利,你饿死吧!”

说到最后,支书竟然有些咬牙切齿。

404、被揭伤疤

也可能是当众被揭了伤疤,也可能觉得自己的确太失败,邹子介听了支书的话后,默默站了起来,走到灶台边,拨弄着里面的灶火。

“唉。”支书谈了一口气,小声说道:“只要一说媳妇和孩子,他闷了,我也是替他着急。”

江帆笑了笑,没再说下去。

彭长宜拿着一把带着绿叶的花生走到灶台前,蹲下,将花生塞到快要熄灭的灶火里。

丁一看了觉得新鲜,走过来问:“花生还能烧着吃?”

邹子介说:“确切应该叫烤花生。”

彭长宜说:“一会你会吃到原生态风味的烤花生了。”

丁一说:“我只吃过煮的,炒的,还没吃过烧的。”

这时,给邹子介干活的人陆续回来了,邹子介说:“你们该做饭做饭,这锅一会腾出来。”

大家一见老板有客人,说:“不忙,不忙。”

“开饭了,开饭了。”支书夫人招呼大家吃饭。

丁一回头一看,只见大圆桌已经摆满了盘盘碗碗,包括他们自制的玉米叶盒子。

邹子介说:“花生也熟了。”说着,拿过事先准备好的一个搪瓷盆,把花生捞出,端了去。

支书夫人将花生分装两个小盘放在桌。

彭长宜抬头见丁一还等在这里,说道:“你还没晒够?回去吧,等烧熟后,少不了你的。”

丁一笑了,说道:“我只是想看看熟了什么样?”

彭长宜说:“样子肯定不好看,黑不溜秋的,但是会好吃。”

“那以后我也可以这样烧着吃。”

“不可以,只有鲜花生才好吃。”

“哦,还有这讲究?”

“当然了,你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这时,听村支书招呼他们去吃饭,彭长宜说:“好了,马来。”他说着,拿了一根小棍,在早已熄火的灶膛里拨拉着,立刻,一个个黑黑的椭圆形的小黑球被扒拉出来,彭长宜拿起一个,用嘴吹着气,掰开,里面是白白的散发着诱人清香的花生米。他说:“你自己拿着吃吧,我手黑了。”

丁一张开手,彭长宜将掰开的花生放在她的手心,刚挨到她的手心,烫的她手一抖,花生掉在地,彭长宜笑了,说道:“你躲什么呀?”

丁一说:“太烫了。”

“呵呵,为了吃,应该不怕伤身。”

丁一笑着蹲下身,捡起掉在地的花生,里面的花生仁居然没掉出来,她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了,说道:“太好闻了,从来都没闻到过这种香味。”说着,把那两粒白白的花生仁放到嘴里,说道:“好吃好吃,平时吃到的好吃多了。”

邹子介来到他们旁边,说道:“其实,这才是花生本来的味道,我们的祖先都是这样把食物烧熟了再吃,经过调料腌制的煮花生,肯定不如烧花生地道正宗。”

他蹲下身,把彭长宜拨拉出的烧花生,一个个捡起,放在树叶折叠的盒子里,说道:“走吧,吃饭去吧。”

彭长宜站起来,自己也剥开一个,吃了。他看到丁一看着,又弯腰捡起一个,剥开,放到他的手里。

丁一连连说:“好吃。”

邹子介说:“好吃的话,一会吃完饭,我再去拔点,给你烧些带回去吃。”

“行。”丁一爽快道。

彭长宜笑了,说:“哼,你到不客气。”

这是一顿别具风味的午餐,煮玉米、煮花生、煮毛豆,凉拌茄丁尖椒苏子叶、黄瓜蘸酱、蒜末烧葫芦片、素烧丝瓜、韭菜炒鸡蛋、还有邹子介做的一道拿手菜——酥炸玉米粒。

邹子介说,这道菜是献给丁记者的,大家立刻鼓掌。

彭长宜打趣说道:“那进献者和受献者得喝一杯。”

邹子介立刻端起一杯啤酒,跟丁一碰了杯,说道:“丁记者,我敬你,你是咱们本地第一个来采访我的记者,看到你,看到央台的记者都高兴。”说着,他一饮而尽。

丁一说了一声谢谢,喝了一小口。刚要放下酒杯,听彭长宜说道:“不行,干了。”

丁一瞪着他。

邹子介说:“呵呵,女士可以不干。”

“女士可以不干?”彭长宜盯着邹子介问道。

邹子介笑了,说道:“这是常识,尊重女士的意愿,她可以不干。要不,我替她干吧。”说着要拿她的杯。

彭长宜说:“等等,跟女士套什么近乎,我还想替她喝呢?你的杯倒满了。”

立刻有人给邹子介倒满了酒。

彭长宜扭过头,心想你个犟驴,我非让你喝多了不行,你以为谁的酒你都可以喝吗?这个桌只有一个人有资格喝她的酒,我惹不起那个人,还惹不起你?说着,跟邹子介碰杯。

邹子介喝干了杯里的酒。

丁一有些气科长,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还这样瞎搅,况且,邹子介一看是实在人,估计只要他不趴下,彭长宜让他喝多少他会喝多少。

这时,彭长宜看了丁一一眼,伸出手,向挥挥,意思是让她喝了。

丁一瞪着他,没动。

彭长宜说道:“该你了。”

丁一说:“您要陪着我喝。”

彭长宜连连摇头,说道:“这里只有一个搞育种的,我不陪。”

江帆和温庆轩哈哈大笑,温庆轩说:“彭主任,女士都发出邀请了,你陪一杯吧。”

彭长宜说:“我刚才都说了,这里只有一个搞育种的,我不陪。”

邹子介问支书:“什么意思?”

支书说:“你真是愚钝到家了,这还听不出来,搞育种的,傻。”

“哈哈。”大家哄堂大笑。

彭长宜自己也扑哧笑了。

邹子介说道:“我的确傻,不过傻点挺好的,省心,如果什么事总琢磨得与失,会浪费许多时间的。”我不是真傻,是没有时间精。”

彭长宜一听,端起酒杯,说道:“你这话我听出是什么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是傻,是没时间精,对不对?我很佩服,我敬你,还有丁记者。”

丁一说:“没有我的事。”

405、终于有了靠山

彭长宜说:“你别耍赖了,人家邹育种都喝了三杯了,你那一杯还摆着呢?自点觉吧。”

江帆说:“我说一句公道话,这杯酒,的确没有小丁的事,是你有感而发敬的专家,和小丁没关系。”

彭长宜一听,没脾气了,江帆说任何话在他心里都是有一定分量的,他说:“我接受市长的批评,这杯没你的事,刚才的账一会再算。”

说完,跟邹子介碰杯,两人又干了。

支书到倒满了酒,这才端起来,走到彭长宜面前。彭长宜说道:“等等,我把这玉米啃完。庄稼人,见了这些东西亲。”说着,对着手里的那根玉米,连着咬了好几口,对邹子介说道:“这口感的确不一样,神,你是不是什么种子都能育?”

邹子介说:“应该是这样。”

这时,支书夫人来给大家倒酒,她说,我们子介的确是什么种子都能培养成功,你们看到篱笆的白豆角了吗?我们村的人种的豆角其他地方种的又大又好,为什么,是我们守着育种专家。”

彭长宜说:“你这是不务正业吧?”

邹子介说:“呵呵,不影响我搞育种,都是闲暇时间搞着玩的。白豆角的发明人是我一个穷哥们,也是自费搞育种,我是在他研究的基层,加以改良的。他前两年得了绝症,没钱治病。这种豆角遍布全国,口感好,漂亮,是生长到最后都不老,可以说是豆角领域里的一次革命,可是有谁知道这个发明人却一贫如洗,病魔缠身……唉,不说了。”

彭长宜本来对邹子介没有恶意,除去江帆,他看不惯任何人对丁一卖弄热情,尤其是邹子介为了丁一,居然连续喝了三杯酒都不攀丁一喝,而且还冠冕堂皇不要强迫女士喝酒,好像这里的男人只有他才是绅士,其余的都是粗人一样?不过,邹子介的确让彭长宜肃然起敬。说道:“我可不可以在老家,卖你的种子?”

“完全可以。”

彭长宜又说:“我琢磨一下,来,刚才欺负你多喝了好几杯,这杯我敬你。”

邹子介有些站不稳了,他嘿嘿笑着说:“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到咱们家里的大官。农业部专家组来我地里三趟了,鉴定我的品种,我每次都跟咱们市里打招呼,可是没一个领导能来,弄的专家们以为我跟当地政府的关系搞的不好,好在我老师理解我,给他们做些解释工作,一想起这些,我也伤心。支书总说我傻,我有时不全傻,知道谁好谁歹。”

江帆说:“你是亢州的骄傲,亢州为有你这样的科学家自豪,我今天也说个大话,以后需要政府出面解决的问题,你尽管找我,如果找我不方便,你找彭主任,好吧?”

邹子介激动的手都有些颤抖,他弯着腰,说道:“太感谢了,终于有了靠山的感觉了。”说着,又喝干了。

大家也都喝干了,邹子介又要给自己倒酒,彭长宜拦住了他。说:“刚才市长也说了,不方便找市长的事,你找我,我能解决的,咱不找市长,我解决不了的,咱再找市长。说真的,如果不是丁记者,我都不知道北城还藏着个专家,要说采访这点事,让我们宣委领着来行了,为什么我送丁记者来了,一是丁记者我们从前是同事,再有主要是想结识你这个专家,刚才我又有了一个想法,将来让老家卖你的种子。刚才让你多喝了两杯,别介意,我这人喝酒好闹。”

邹子介听后连忙抱拳感谢。

温庆轩也说:“小丁,你要和邹先生建立长期联系,以后他的宣传报道任务你包了。”

丁一点点头,说道:“好的。”

江帆跟温庆轩说:“也可以联系一下级媒体,加大宣传力度,这样的人值得我们宣传。”

“我们听市长的,下来联系。”温庆轩说道。

谁知,这话被邹子介听到了,他说:“央台农业栏目组的记者刚走,在这里整整呆了三天。”

江帆说:“温局,我们反应滞后了。”

温庆轩说:“是啊,责任在我,我没能及时掌握情况。”

“我觉得小丁这个片子做好后,可以往送送。”

温庆轩说:“我也是这么想,所以那天她说同学想跟她一起做,我给她否了,尽管她是为毕业准备的作品,但我觉得这个有很大的新闻性和报道价值,值得往送。”

“可以别太着急,趁着季节先把素材拍了,至于后期的东西好好磨磨,应该有往送的价值。”

温庆轩说道:“江市长不愧是首都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怎么什么都懂?对电视也很在行啊。”

江帆笑了,说道:“我今天也是喝了酒,乱说的,你们才是行家里手。彭书记,接下来还要怎么喝?”

彭长宜这时说道:“我不行了,晕了,晚跟老寇他们还要吃羊肉串,又得喝。”

已经快坐不住的邹子介,听了彭长宜这话,口齿不清道:“那个羊肉串……绝对……不能吃。”

“为什么?”彭长宜问。

邹子介认真地说:“羊肉串里的肥肉,不可以吃,那都是羊尾的肥油,羊尾的肥油是饱和脂肪酸,人吃下去永远都不会被吸收的,走到哪里会依附到哪里,肠子,胃,最怕的是到肝,非常容易得脂肪肝,而且容易导致动脉硬化。我不是瞎说,我是有科学依据的。”

彭长宜说道:“太可怕了,我以前吃的时候,还爱吃肥的,你这一说我可是不敢吃了。”

“针对这个问题,专家是做过试验的。”邹子介说道。

想不到,大家喜欢的美味小吃,居然隐藏着健康杀手!

邹子介又说:“羊肉串的确是美味,但是太不卫生了,首先是穿肉的签子,反复使,不知面沾多少人的唾液,更不知道这些唾液有多少肝炎等传染病菌,其次是这种烧烤的东西偶尔吃一次还行,不可长吃。现在社会这么好,还是关注健康多活几年,好好享受美好的生活吧。”

406、你我不可分割

支书见他舌头都不利落了,怕领导反感,说:“好了,你面前的这些领导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哪个不你懂的多,别说了。 ”

江帆说:“话不能那么说,如果别人说这番话我可能不太信,但是他说的我信,因为他本身是一个很严谨的科学工作者,所以长宜啊,你要提高警惕了,不是少吃,是尽量不吃!”

吃完饭后,温庆轩问丁一,采访的怎么样了?下午还接着进行吗?

丁一看了看邹子介,他喝的满脸通红,眼睛都是红的,不但口齿不清,似乎意识也不清了,这种情况是没法再跟他谈什么了。说:“暂时这样吧,我先拿出个脚本来,如果可能的话,最好现在先拍一些资料。”

温庆轩问道:“玉米什么时候收割?”

“还有二十多天吧。”支书说。

温庆轩说:“等你弄好本子后再拍吧,时间来得及。到时你回来跟着拍两天,其余的再让别人来补镜头。”

“也行,我尽快把脚本拿出来,邹先生最近出远门吗?”丁一问道。

邹子介听见问自己,愣头愣脑地说:“出,下周去黑龙江,有个品种在那里试种,看看在高纬度地区的表现。”

“几天回来?”

“一周左右。”

“好吧,我到时跟你联系,给我个电话号码。”

邹子介摇晃着步子回屋,拿出一张名片,丁一发现,尽管他身处农村,直播电话,传真机,呼机,手机等通讯工具都有。

支书说:“你真是个书呆子,给丁记者一张,你给每个领导一张。”

邹子介不好意思了,他说:“我不敢给领导。”

江帆说:“给我们一张,以后有事好联想,最起码知道怎么找你。”

邹子介一听,高兴地跑回屋里,又拿出了三张,分别发给现场的人。

温庆轩又问丁一:“你怎么着,是回局里还是回北京?”

丁一不好意思了,说道:“我回北京,明天还有课。”

“直接去车站?”

丁一的脸红了,她说:“您不用管了,我再办点私事,回去。”

彭长宜说:“温局,您要有事您忙,小丁交给我们您放心吧。”

温庆轩觉得彭长宜是丁一的老领导,可能他们还要叙叙旧,说:“那好,我先走,你有什么事再打电话。”

江帆说:“咱们都走,小丁如果回北京的话可以搭我车,我也回北京。”

彭长宜说:“你更好了,可以搭便车,还能省几块嫁妆钱。”

温庆轩说:“那的确不错,如果江市长顺路的话,可以坐市长的车回去。不过市长喝了酒要注意安全。”

丁一说江帆:“您什么时候走?”

“我什么时候都行,对你时间,我只要晚到行。”江帆说。

“要不,您先休息一下再走吧?”

江帆说:“你有事?”

“我没事,您喝酒了……”丁一担心地说道。

“行,那让彭主任安排咱们。”

众人都走向自己的车。丁一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彭长宜回头说道:“去吧,坐市长的车吧。”

丁一这才向江帆的车走去,她突然感到很别扭,心里有些不舒服。

跟邹子介挥手告别,江帆的车跟在彭长宜的后面,出了青纱帐后,彭长宜驶到古街路口的时候停下,他下了车,来到江帆窗前,神色慌张道:“我不能陪您了,娜娜肚子突然疼,怕是痢疾,我得赶紧回去,你们最好休息会再回去。”

江帆一听,说道:“那好,你赶紧回吧。别管我们了。”

彭长宜点点头,顾不多说,驾车迅速往家驶去。

江帆也踩着油门往前驶去。他说:“咱们是现在回北京还是休息一下再走?”

丁一没回答。

江帆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两眼直勾勾的冲前fā lèng,说:“想什么呢?”

半天,丁一才说:“在想科长。”

“想他什么?”

“感觉他似乎是有意躲开似的。”丁一心情有些别扭,从刚才车的时候感觉到了。

彭长宜的离开,使丁一感到了别扭,没想到江帆却说:“行啊,有进步,知道想问题了。”

丁一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早知道想问题了,尽管不像你们那样有大智慧,但是小心眼还是有的。”

江帆哈哈大笑,说道:“好好好,知道用脑好。”

丁一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江帆说:“你们科长不会没事装有事借故离开的。”

“你肯定?”

“肯定,如果他故意躲开,我不跟他交往了。”

江帆继续说:“他孩子的确是病了,这从他的神态可以断定。另外,可能别人会这么干,认为咱俩可能会有私情,故意离开,给咱们留下单独相处的机会,但是他不会。首先,他是个很讲政治的人,也是很讲义气的,他不会借故离开。如果那样的话,他把我置于何地?把我们至于何地?至于一会我带你回北京,那是另外的事了。在亢州,他不会撇下咱们,让咱们单独相处的,放心好了。”

江帆在送丁一回去的路,征求她的意见,是回宾馆还是会学校,丁一惦记着脚本的事,说回学校,江帆说:“明早再回好吗?”

丁一扭头看着他,也学他的样子,用手摸了一下他的大脑袋,说道:“乖,你今天太辛苦了,不能太累。我回学校,抓紧弄稿。”

江帆感到她的小手好柔软,说:“好吧,听你的,但你要先跟我回宾馆退房,我可不想独守空房。”

“嗯,好的。”丁一歪头看了他一眼。

江帆把她的小手拿下,握着,说:“不想再跟我共度良宵了?”

丁一听了,噌的抽回自己的手,脸红的如同染了胭脂一般。

“哈哈。”江帆大笑,不用看,知道她红霞满天了,这个她小一轮的女孩子,焕发出了他无限的深情和yu wàng,他喜爱的不行。说:“你完全可以不那么脸红,因为,我们已经是不可分割的了。”

“是吗?”她小声问道。

“是的,除非你和我分割。”

407、意外相遇

丁一的心跳了,她看了一眼这个男人,俊朗的脸部侧影,很是让她迷恋,她伸出手,盖在他握方向盘的大手,说道:“我也是。”

江帆有些激动,反握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嘴边,亲了一下,点点头,然后伸出长臂,将她揽过来,看了看前方,冷不丁亲了她一下。

丁一吓了一跳,赶紧挣开,说道:“小心了——”

“哈哈。”

他们又来到了宾馆,刚在停车场停下,丁一刚要下车,江帆一下拉住了她,说道:“等等。”

丁一还以为他要有什么动作,扭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她看到了另一个表情的江帆。只见他紧闭着嘴,表情异常严酷,攥着她手的手,在微微用力,眉头紧皱,目光里有了少见的戾气。

丁一顺着的他的目光看去,见前面一辆豪华车,一个戴着大墨镜、穿戴不俗的男人下了车,很绅士的拉开后面的车门,立刻,一个光芒四射的女郎下了车。

这个女郎一身异域风情的打扮,一条颜色艳丽的纱笼,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一条薄如蝉翼的应该是泰丝纺织的纱巾,似隐似无的罩着luo lu的双肩,戴着一顶似乎没有收边的草帽,长发飘逸,脚趿拉着一双类似于木屐的鞋子,整个人看起来婀娜多姿,摇曳生辉,风情万种。

她边下车,边戴和那个男人同款的大墨镜,然后挽男人伸出的胳膊,向酒店门口走去,后面的服务生为他们拎着旅行箱,这一对,似乎是刚从泰国度假回来。

他们的出现,立刻引来出入宾馆的人们艳羡的目光。丁一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那个男人似乎还和女士私语着什么,便招来女士的一记小粉拳,然后两人嬉笑着进了宾馆的大门。

再回头看江帆,他的目光没有追逐他们的背影,而是仍然停留在他们下车的地方,那里,只有那辆黑色的豪华轿车。

丁一这时感到他在狠劲的攥着自己手,甚至攥疼了自己,她想抽出来,却被他死死的攥着,丁一从没有见过江帆这种骇然的表情,她动了动,感到他攥的自己很紧,而且腮帮子在微微颤动。

丁一感到骨节都被他攥裂了,她疼的挣扎了一下,这才把那个人惊醒。

他扭头看着她,她看到了一对痛苦和屈辱交织着的目光,这对目光,凌厉而深邃,终于在自己惊恐和不解的注视慢慢放松下来,他低下头,看着被他攥在一起的手,轻轻的揉了几下,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疼了?”

丁一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冲他笑了一下。

江帆伸出手,摸着她的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说道:“你等我,我去拿东西,我们退房。”

丁一点点头。

房间里,没有丁一的东西,只有江帆的提包,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又检查了一遍,确信没有东西遗漏后,走出房间,来到前台,办清手续后,大步走出宾馆大门,向停车场走去。

此时,他可能没有意识到,他背后的楼,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他。

这双眼睛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那个美丽的女郎——他的妻子袁小姶。

说来也巧,袁小姶刚来到楼的总统套间,刚刚拉开房间的窗帘,她被外面一个矫健的背影吸引住目光。那正是江帆,手里拎着提包,正在大步走向停车场。

她站在窗前,久久的注视着那个熟悉的背影,直到江帆坐车,直到江帆的车开走,直到刚才那个墨镜男凑过灼热的嘴唇,她才收回目光,躲开了那张嘴,坐在床,她忽然沉着脸说道:“走,送我回家。”

墨镜男说道:“咱们不是说好明天在回吗?”

“是说好了,但是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想回家住。”她语气平静的让他感到惊讶。

墨镜男诧异的看着她,不知所措道:“宝贝,你怎么了,刚才还开开心心的?怎么来变卦了?”

女郎依然平静道:“出来半个月了,我想回家,不想在这儿住了。”

“可是……”男人显然欲言又止。

女郎看了他一眼,腾的站起,走向自己的旅行箱,摘下挂在衣架的草帽,扣在头,又扯下那条纱巾,往肩一围,看都不看他一眼,拉开门,往出走。

男人急了,也赶忙去拿自己的东西,急忙去追女郎。

等女郎出来后,江帆早不见了踪影。

女郎使劲咬住下唇,看着刚才江帆停车的那个位置发呆,直到那个男人出来后,才闷闷不乐的看了他一眼。男人殷勤地说:“你等在这里,我去开车。”说着,便小跑着奔向那辆豪华的轿车。

当那辆豪华的奔驰轿车徐徐停在女郎旁边的时候,早有服务生为她把行李放进后备箱,等女郎了车,这对刚开了房间不到五分钟的恋人,离开了这个宾馆。

女郎坐在车里,一言不发。那个男人似乎已经习惯她喜怒无常的脾气,依然很有绅士风度道:“宝贝,回你家还是妈妈家?”

“我家。”

“这么急着回去,原来是回你家,回去也是你一个人,要不,我们去吃西餐?”

“不了,回家。”女人懒懒道,闭了眼睛,过了一会,似乎有泪溢了出来……

半天,男人才说道:“那个度假村的工程,你让老爷子再给搭句话,所有方案我已经全部做好。如果这个事能在十一月份搞定的话,我们这个冬天可以去夏威夷。还有,那个广场工程……”

“你是大小工程通吃啊?”

“当然了,有钱一定要赚。”

“要是搞不定呢?”

“搞不定我们也照样去夏威夷,怎么样?”

女人沉默着,没有理他。

男人继续说:“能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回家?”

女人想了想,爽快道:“我看见他了。”

男人一慌,居然忽视了前面停着的车,眼看追了,这才想起猛的踩了一脚刹车,恰在这时,绿灯亮了,前面的车又往前驶去,男人又慢了半拍,一踩油门,咯噔,车憋灭了,才知道是高档起车,这时,后面的车纷纷向他发出了kàng yi的鸣叫。

408、永远的痛

重新启动后,车子迅速向前驶去。 等拐一条较清静的公路时,男人问道:“你还想着他?你不是说他也有了个女孩子吗?”

“那是石广生随意说的,我后来又仔细问过他,他说那是他的推测,不过那个女孩子的确很可爱,不过他也的确没看见他们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男人说:“他是官员,不可能在公众的目光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我同意石广生的推断,一个身边没有女人的男人,是很难熬的,我接触过基层的官员,他们的生活是很烂的。说不定那个女孩子早被他拿下了,像什么妇联主席、女局长什么的,多了去了,不用他费心思,只要稍微表示一下对女人的好感,会有女人主动把身体给他送门,谁不希望能巴结市长,将来飞黄腾达?”

女人说:“他跟你不一样。”

“哈哈,男人都一样,都是耐不住寂寞。”

“你敢!”女人厉声说道。

“亲爱的,我当然不敢,因为我不寂寞,哈哈。”

“我告诉你,原来那个琳琳,我看对你没死心,你要是敢在跟她眉来眼去的,小心我不理你。”

“自从你次说了之后,我把她调到下边办事处了,她是想跟我眉来眼去的,我也看不见了。再说,守着你这么个大美女,我哪还看得别人?”

“哼,量你也不敢。”女人很自信道。

“放心,我不但不敢,还不能,因为我,你……”男人欲言又止。

“好了,别提了,发生的终究是发生了,只要你心里有我,也算我没有白认识你。”说道这里,女人有些伤感,跟在宾馆时那个谈笑风生的时髦女郎判若两人。

他拍了拍女人的手,说道:“我需要你,我们俩是最合适的,要不改天我去求老爷子?”

“你敢吗?”女人的语气里充满了挑战和不信任。

没想到男人说道:“有什么不敢的?你太低估我了,告诉你,多么懦弱的男人,他都有最勇敢的时候,那是他求婚的时候,为了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赴汤蹈火也会在所不辞!”

女人的心情好了许多,说道:“不行,爸爸会打折你的腿的。”

男人笑了,说道:“他为什么不让你离婚?”

“我们说点别的吧。”女人尽管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失去了很多,但是,和他谈论自己的事仍感到别扭,说:“你别问那么多了,我想爸爸肯定有他的理由,再说,我即便是离婚,也未必跟你,你太让我不放心了。”

她说的是真心话,单论这一点,自己的丈夫远他规矩。

“我承认我他更不老实,但是自从有了你,我没有再跟任何女人有过来往,这你知道。”男人握住了她的手,说道:“因为我,才给你造成这么大的身心痛苦,我不会辜负你的。”

女人感到了一种欣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男人也有些动情,说道:“今天我能留下吗?”

“不行。”

“唉,我们在外面过夜还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

“那,你晚你不许难受,不许想孩子……”

“好了,别说了。”女人打断了他的话,孩子,是她永远的痛点,她不希望被他提起,尤其是现在。

男人又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他始终认为最难琢磨的,也是最难破译的是女人内心深处的情感。

女人沉默了,一路无话。她始终恪守着一条原则,那是从不容许这个男人进自己的家。她自己也说不清对他是什么感情,因为他,自己失去了女儿和丈夫的爱。

正因为这些失去,反而把她跟他牢牢的拴在一起,使他们有了某种共同的东西和情感的默契。他的确因为她改变了许多,甚至是自己的生活方式。

但是,他到底能为自己改变多少,她仍然心里没数。

这个女人是江帆的妻子袁小姶,那个男人,是袁小姶的旧日追求者,北京某大型建筑集团老总,京城众多新贵人物之一,尤增全。

由于受季节影响,丁一采访回来后,抓紧写脚本,题目是邹子介说的那句话“追赶太阳的人。”她开头设计了黑场,淡出题记:如果你把脚步交给了太阳,那么,留给世界的只有脊背。

她决定把脚本让林老师看看,她觉得这个题记有可能会被老师拉掉,因为太艺,和纪实性很强的电视片有些不般配。

她先让雅娟看了看,看完后,雅娟说:“小丁,说真的,我是搞新闻播音的,对专题片没什么感觉,不过,如果从配音的角度看,很容易引起共鸣。不过不适合女声播,适合男声,最好是赵忠祥那样悠远略带一点忧郁的风格。

关于毕业作品,老师宣布了一项纪律,是每个人必须要单独交一份毕业作,如果是合作,只能算半份。所以,雅娟对丁一的专题片不心了,也不参与了。

丁一把脚本交给了林老师,请她把关。

过了两天,林老师把本子给了她,说:“我看了,整体布局很好,自然,事迹也很感人,个别地方转场有些生硬,我已经给你标出来了,你在琢磨一下。另外,十五分钟的片子,要注意运用一些现场的同期声,如,他授粉时原野那种自然的声音和他的专注的表情,如,主持人跟他聊天,甚至狗吠声,都能带出你想表现的主题,都能用做转场,起到衔接的作用。另外,这个题记很好,应该是这个片子的点睛之笔。”

丁一笑了,说:“我犹豫了半天想删掉,觉得太艺了,和新闻片有点不搭。”

“呵呵,新闻片也可以做的艺术一些,谁规定新闻片是枯燥刻板,是说教的?有很多表现形式嘛?可以说理,可以叙事,也可以抒情,但要恰到好处,不可滥用。”

丁一点着头。

林稚君又和丁一交代了一些注意的细节,最后问她:“你们台里的摄像机是什么型号的?”

409、想死你了

丁一说:“这个,我还不太清楚,我只了一周的班,来学习了。 ”

“回头问问温局,这个片子最好用bateconm摄像机拍,如果可能的话,可以把素材保存下来,另外,也可以往送,这个片子,不应该局限在你们地方台播放。”

“邹子介说,央台采访过他,也播送过。”

“视角不一样,你这个采访的从容,会跟真实,容易引起共鸣。”

“嗯,我跟温局联系一下。”

丁一从林老师办公室出来后,接到了雯雯的传呼,她要来学校找她,让她午等她。丁一用学校的投币电话,给雯雯发了传呼,告诉她,她哪儿也不去,死等。

丁一随后又给温局打了电话,跟温局说了林老师的意思,温局道:“设备没问题,前两天,市长领着我化缘去了,咱们买了一台bateconm摄像机,标准的广播档,为的是往大台送东西。”

“太好了!这个片子可以用新设备拍了。”

“那是,再有,转告林老师,有时间的话,到咱们乡下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顺便现场指导。”

丁一说:“我一定转告。”

丁一明白,林稚君不会去的,因为她很少出头露面,不参与社会的任何活动,除去在幕后策划着一档化专题,是教学,完全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果然,当丁一赶回林稚君办公室,向她转达温局的邀请时,林稚君一口回绝了,她说感谢温局的好意,她走不开。

下课铃声响过之后,丁一看了看表,心说,雯雯也该到了,快午了。当她和雅娟走出教学楼,在回宿舍的路,远远看见雯雯等在宿舍门口,丁一高兴地跑了过去。

雯雯说:“急死我了,等你半天了。”

“那你不呼我?”

“呼你管什么用,你能不课吗?”

“能。”

雯雯说:“赶紧把东西放回去,我请你吃饭。”

丁一说:“你看我来了,哪能让你请。”说着,要带雯雯回宿舍。

雯雯说:“我在外面等你,到你宿舍还要废好多话。”

丁一看了雯雯一眼,说道:“怎么情绪不高呀,是不是王总欺负你了?”

雯雯说:“一会跟你说,你赶紧回去放东西。”

丁一回到宿舍后,雅娟问她:“来朋友了?”

“嗯。”

“亢州的,叫她进来吧,午我请客。”

“不用,谢谢你,她找我有别的事,雅娟姐,我走了。”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跑了出去。

雅娟很想再说什么,丁一早没影了。现在,亢州的一切,对她都有you huo力,她的确很想请丁一和那个小姐妹,但又不好表现出太那个,看着丁一跑出去,也没有往回叫她。

雯雯见她出来了,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丁一说道:“雯雯,想死你了。”

雯雯白了她一眼,说:“一听这话是假的。”

“为什么?”

“如果真想我,次回去怎不来见我?”

“时间太紧了,当天打来回,来不及。诶,你听谁说我回去了?”

“我那天看见温局去机关,我问他着,他说你回来采访着。”

她们边走边说,丁一把雯雯领到次温局请林稚君的那个饭店。她们坐在大厅最里边的一个临窗的二人台,两人点了自己各自喜欢吃的菜后,要了一壶菊花茶。

丁一看出雯雯似乎有心事,而且有些清瘦,说:“雯雯,你瘦了,是不是为伊消得人憔悴?”

“呵呵,这话想想的确有意思,为什么谈恋爱不能使人增肥呢?”

丁一想了想说:“能,对于那些少心没肺的人可能会增肥。”

雯雯说:“多么少心没肺的人,只要爱了,都会消瘦和憔悴。”

丁一探出脖子,往她跟前凑凑,说道:“你是不是爱了?”

雯雯看了她一眼,没有心思跟她开玩笑,叹了一口气。

服务员过来给她们倒茶,丁一越发感到雯雯有心事,也知道雯雯想跟自己倾诉心事,没有直奔主题,说道:“你自己来的吗?”

“不是,我搭他的车来的,他来北京办事,把我放这走了,办完事再来接我。”

丁一笑了,说道:“你们什么时候办喜事?”

雯雯白了她一眼,说道:“猴年马月。”

“呵呵,怎么了?”

雯雯喝了一口水,说道:“丁一,你来北京学习,损失最大的是我,我有许多心里话想跟你说,实在憋不住了,才找你来。”

丁一问道:“怎么了?是你们俩的事吗?”

“嗯。”雯雯又喝了一口水,愁容满面道:“我跟你说,我开始没太心,等我真心的时候,也陷进去了,王圆在我的眼里,不是一个坡脚,也不是一个公子哥,他是一个男人,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自立,要强。可是,等我真坠入情后,我才发现,我根本不了解他,根本走不进他的内心世界,我在他面前是纯净透明的,可是他在我面前,完全是神秘的,像罩着一层纱,我无法看清他的真实的内心世界。”

丁一感到了雯雯很苦恼,说:“你很爱他吗?”

“是的,很爱,很爱,爱的心疼。”雯雯眼圈红了。

“他爱你吗?”

雯雯想了想说:“如果说不爱,也是冤枉他,不过用在乎我较准确。”

“那不得了,在乎是爱呀?”丁一笑了。

雯雯没有笑,而是认真说:“丁一,你还没有恋爱,没有体会,真正恋爱的人是笑不出来的。”

丁一收住笑,脸微微有些热,雯雯这话说的很有哲理,如果认真想想她跟江帆的相爱,的确有笑不出来的理由。

“我也能感觉他爱我,但是我感觉他还有爱我更重要的事情,这也是我苦恼的原因,他那么年轻,却那么不知疲倦的工作,叔叔说,在小圆身,看不出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该有的快乐,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我有时候经常问他,你会笑吗?你猜他怎么说,他说,我已经没有笑的资格了。丁一,听了这话我有些害怕,害怕跟他在一起,我也会变得没有笑声了。”

410、他有生理疾病

丁一回忆了一下自己跟王圆的接触,说是他少年老成到是对,但是没有雯雯说的那么严重,说:“雯雯,你是不是想多了,我看王总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能理解他的意思,尽管他的家庭很优越,但是好像部长并不溺爱他,他那么年轻,独挑这么一个大公司,的确不轻松,生意的事,肯定会爱你更累,你要多理解他。 ”

雯雯说:“你说这些我都明白,也理解他,叔叔也说他很累,他不是一个居家型的男人,也不是能和我花前月下的男人,你知道吗?我苦恼的不是这些,我苦恼的是我走不进他的内心,我无法把他看透!你明白吗?”

丁一摇摇头,说:“我不太明白,你干嘛要走进他的内心?干嘛要将他看透,你要看透他什么?”

“全部,他的全部我都想知道。因为,我越来越觉得,他应该是我相伴终生的人。”

丁一笑了,雯雯一方面纠结看不透他,一方面又要和他相伴终生,的确很苦恼。说道:“你不可能知道他全部,也不可能看透他的全部,首先,他生意有些事,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

“我指的不是这么具体的事,我是想了解他的全部,包括他的情感世界,你知道吗?有的时候,我跟他在一起,他突然接个电话,因为我在身边,他会感到不方便,会跟对方说,我一会给你打过去。既然是恋人,有什么话当着我不能说的,是他的生意不正当,还是不相信我?不然,干嘛要隐瞒我?”

“这个,我不懂了。”丁一对这一点的确不敢妄自菲薄。

“我都不懂,你当然不懂了。有的时候,两个人在一起,难免有些亲热的动作,可是,你猜他怎么着?

“他怎么着?”

“他,往往是……唉,……怎么说呢……”雯雯的脸红了。

丁一坏笑了一下,说:“不好意思别说了。”

雯雯说:“不是你想像的那样,要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也不苦恼了。”

丁一不解的看着她。

雯雯继续说:“你的意思我懂,按照常理,恋人到一起,会有一些亲热的举动,甚至是一些过分的身体接触,这无可非议,是很正常的现象。可是他不是这样,他总是能克制自己,克制自己的情绪,有的时候感到特别特别的不正常,要知道,他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怎么能做到……做到……那么理智,你说这正常吗?”

丁一摇摇头,有些听不明白,说:“他能克制自己不好吗?非要对你做什么还好吗?”

雯雯尴尬的脸更红了,她说:“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觉得,觉得他不正常,每次……每次他都发乎情,止乎礼,他才二十多岁,三十岁不到,所以,我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生理疾病?”

“哈哈。”丁一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地笑出了声。

雯雯被丁一笑的不好意思了,捶了她一下:“坏东西,笑什么笑。”

丁一想到自己跟江帆,脸也不由地红了,说道:“也许他是真君子哪。”

“他是君子我不否认,这一点从开始决定跟他交往我发现了,但是,我不得不怀疑他……他是不是……有病。”

丁一说:“你试试不知道了?”说完这话,赶快跳开,唯恐雯雯又捶她。

雯雯四下看了看,咬牙切齿道:“你这丫头,怎么来北京学习后变坏了,什么都懂了。”

雯雯这句无心说的话,让丁一的脸红了,她心虚道:“我怎么懂了?是你瞎怀疑,我才这么说的……”

雯雯说:“你没谈过恋爱你不懂,两个人的感情到了……到了那个时候,唉,不跟你说了,你不懂,我有两个女同学,都是,都是婚前有了那个,我不是说他不跟我那个是有病,但是的确她们都那个了,或者都曾经想那个……因为他曾经受过伤,我不得不想他其他部位是不是也受到过伤害……”

丁一眨巴着眼睛,想起了她在体育场跟小狗跑步时,王圆跟在他们后面慢悠悠走路的情景,说道:“他是脚病。再说了,如果他真有那方面的毛病,凭着他的财富和条件,能不给儿子看病?还给儿子张罗说对象?再说了,即便他父母不知道,他自己肯定知道,他又不是没钱,自己能不去治疗?你不能因为人家不往下发展你说他有病,我觉得这样不公平。他是珍惜你,不忍伤害你吧,或者……或者他认为还没到那一步吧,或者他还没想好要那样做。”

雯雯的脸红了,说道:“嗯,可能我缺少那样的魅力,但是,一个你爱的人,你是很渴望……跟他能有进一步发展的,即便彼此不突破那道底线,但是,但是,彼此也会……唉,我不知该怎么说了。”

丁一笑了,说道:“我懂你的意思。”

“你懂什么?你经过?”

丁一的脸腾的红了,照着她的给了一拳。

雯雯笑了,随后说道:“你可能想象不到,这样的动作如果换了我跟他,他会很一本正经的,我们根本没有打情骂俏这一说。跟他在一起,我总觉得是跟一个二婚的人谈恋爱,理智的不真实。该有的快乐和甜蜜享受不到。他会毫不吝惜的买礼物给你,你要星星他不会给月亮,但是是感受不到那种相亲相爱的感觉。你要说他心里没你,也不对,两天不给他打电话,他会问,怎么好几天没有消息?病了吗?前段我感冒,他出差去海了,知道后,遥控他的司机送我医院,而且不断的给我打传呼,我给他回复了一个:以事业为重。”

丁一说:“这不挺好的吗?你还希望他怎么样?他不可能像社会小青年那样,天天跟你卿卿我我,花前月下,他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抱负,而且我感觉他同龄人都成熟,有责任感,你要多理解他。”

411、卫生眼球

雯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我有点怨他,怨他跟我花前月下的时间少了。”

“呵呵,怨,容易生是非。”丁一规劝道。

雯雯抬起头,说道:“等你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也会跟我一样。”

丁一说:“我才不会和你一样呢,不跟你亲热,怀疑人家有病;不跟你闲扯,以为自己走不进他的内心;他少年老成,你又说人家太成熟,稳重的像已婚者。人家关心你,你又觉得要以事业为重,你不觉得你太不好伺候了吗?”

雯雯脸红了,说道:“别说我,以后你也会这样的,等你谈了恋爱,一句都不许跟我抱怨,到时我可是八句话等着你哪!”

丁一不言声了,她可能永远都不会跟雯雯抱怨,因为目前,她还不享有这样的权利,想到这里,她感觉到,自己也有些心事重重了,不过,这不能怨谁,江帆已经跟她说了,他会把所有的问题解决掉。她相信他,相信他会处理好一切,这一点,她深信不疑。

吃完饭后,丁一没有去课,她陪雯雯回到宿舍,宿舍其他人都去课了,她们两个一直在说着悄悄话,她感到,雯雯彻底爱王圆了,从她痛苦、迷茫、幸福又神往的复杂表情,不难看出这一点。

丁一好的问雯雯:“你老实交代,你跟他是不是难舍难分了?”

雯雯不以为然地说:“什么难舍难分?刚才都告诉你了,发乎情,止乎礼——”

丁一开心地哈哈大笑,说道:“你真龌龊,我指的的是精神层面的。”

雯雯知道丁一在捉弄她,说道:“不怕你笑话,我是这样,不知他是不是这样。他总说我还没有完全接受他,所以他不能做冒犯我的事。”

丁一瞪大了眼睛看着雯雯。

雯雯说:“我知道你瞪眼的含义,请收起你的卫生眼球。”

丁一说:“他对你真的没有……那方面的yu wàng?”

雯雯说:“也不能说一点都没有。”

“那他是怎么解释的?”

雯雯说:“他总说我还没有完全接受他,所以他不能做也不敢做冒犯我的事。”

“那你完全接受他的时候,他是不是可以……做冒犯你的事了?”丁一小心地问。

雯雯给了她一拳,说道:“干嘛?取经呀?你自己谈一个去呀?”

“讨厌!”丁一红着脸也打了她一下。

雯雯凑到丁一跟前,说道:“问那么仔细,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丁一的心莫名的跳了起来,心里既甜蜜又幸福,但是她却不能让好友和她分享这些,白了她一眼,说道:“我早说了,我不会在亢州找对象。”

“这和在哪儿找没关系,说,是不是学员有人追求你?”

“怎么可能,我是学习来了,哪有时间谈恋爱啊?再说,来这里学习的,大部分都是工作了好几年的,未婚的少。”

“少也不是没有。”

“是有我也不可能谈呀?你别瞎猜了,倒是你呀,要好好想想,快点结婚吧?”丁一说道。

“我不知道他是否想结婚,不过叔叔倒是跟我说,如果都没什么意见的话,也别拖着了。可这话我怎么说呀?”

“让高市长说呗。”

雯雯垂头丧气地说:“唉,高市长让我们认识了,因为她,也许我们会分开。”

“啊?为什么?”

“你不知道,在她眼里,王圆简直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王子,好像我跟他处朋友,会沾多大的光似的,言谈话语,总是说些让人不舒服的话。”

丁一太了解高铁燕了,当初她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好像找了王圆,女孩子跟攀高枝一样,可能别的女孩是这样,但雯雯,不会这样。

看来,雯雯也领教了高市长这一点,劝道:“别说傻话了,你将来嫁的是丈夫,又不是媒人,她怎么样你别计较。”

两个女孩子,躺在床,像一对燕子,喃喃细语,直到雯雯的呼机响起,她才跳起来说道:“他来了,我该回去了。”

丁一也站了起来,送雯雯出门。

来到学校大门口,并没有见王圆下来,而是只有司机,司机说:“王总让我过来接你。”

“哦,他在哪儿,还没办完事吗?”雯雯问道。

“可能吧。”司机的话不多。

雯雯坐了车,跟丁一告别。

丁一目送着她的车走远,这才回过身往学校走去。

丁一感到,王圆经历了部队和商场的历练,他成熟的程度肯定要超过他的同龄人,可能在恋爱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理智和冷静,才使得雯雯迷茫和苦恼,看来,雯雯彻底爱了。

哪个女孩子不希望与自己心人花前月下呀?自己不也是这样希望吗?尽管江帆时常来北京和她见面,但是这种日子不会有多长时间了,她结业后要回去,他们再见面会有诸多不便了。

丁尼生说过:只要男女真心相爱,即使终了不成眷属,也还是甜蜜的。

丁一不去想以后的问题,江帆说过,那是他该考虑的问题,她眼下只想享受江帆的爱意,她知足了。

北京,一家享誉全国的饭店,在这个豪华包间里,雯雯万万没想到,王圆送给了她一个礼物,一条镶嵌着璀璨钻石的项链,从那晶莹剔透和璀璨的光芒,能看出其奢华和价值不菲。

雯雯有些激动,这是王圆第一次郑重其事的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

她惊呼一声:“太漂亮了!”随后又不好意思道:“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收受不起。”说着,又递给了王圆。

王圆很绅士的笑了一下,把她的手掌连同项链一起握住,说道:“雯雯,我知道你对我的情意,也知道你的心,我平时太忙了,很少有时间陪你,早该送你个像样的礼物,这个不成敬意。”说着,他把雯雯带到面前,紧紧抱住了她。

雯雯有些心猿意马,试着想推开他,但是王圆箍的她很紧,她便像以往一样,依偎在他的怀里,听到了他平静而有节凑的心跳。

412、对我千万别好奇

王圆抱了她一会,看着她羞红的双颊,说道:“来,戴。 ”说着,打开雯雯的掌心,把项链给雯雯戴,后退两步打量着雯雯,说道:“对了,还忘了一样东西。”

转身,从身后拿出一个纸袋,里面是一条银色连衣裙,说道:“把这裙子换,看看整体效果。”

雯雯看了看,有些难为情。

王圆说:“我出去抽烟,你换吧。”说着,往出走。

雯雯说道:“我去洗手间换吧,你不用出去。”

王圆一挤眼,坏笑着说:“还是别太相信我。”说着,走了出去。

雯雯的脸立刻通红,她赶紧脱下衣服,快速将这条裙子套在身,然后走到镜子前,自己都不由地窃喜。

银灰色的闪着丝绸光亮的裙子,合体舒适,把她的肤色都映衬的白皙了许多。尤其是颈间那条铂金的钻石项链,闪耀着一种大自然的纯粹之美,萦绕于颈间,使她即刻变得光彩夺目。

雯雯正陶醉在自我欣赏的时刻,王圆悄悄来到她的身后,双手从背后抱住了她,看着镜的人儿,说道:“雯雯,没想到你这么美。”

雯雯听了,转过身,说道:“现在才知道?”

“以前没这么仔细打量过。”

雯雯大胆的问他:“你,爱我吗?”

“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王圆板过她,又紧紧地抱住了她。

雯雯闭了眼睛,抬起头,她在等待,等待着一种醉心的吻……

王圆低头看着怀里的雯雯,轻柔的在她的额头印一个吻,说道:“我们去吃饭。”

雯雯正憧憬着,听王圆这么说,感到自己刚才漂浮的心,被抛到了地,她有些不解,为什么每次王圆都将ji qing扼杀在半路?她说道:“你……为什么?”

王圆问道:“什么为什么?”

雯雯脸红了,硬着头皮说道:“为什么每次都这么的……理智?”

王圆一愣,随后笑了,拍着她的肩膀,说:“傻姑娘,我不能不理智,难道你愿意被我伤害?”

雯雯羞的脸更加红了,把他的手从肩拔下,说道:“你才愿意哪?”

“哈哈,这不结了?”王圆再次把她揽过来,说道:“雯雯,你是一个好姑娘,对于我来说很难得,我们都给自己一些时间好吗?”

雯雯有些听不懂,她感觉到王圆像一个谜一样,琢磨不透,但是,这个深沉的男人,却对她产生了无限的吸引,她想去探究,但是,每当她往前走一步,他似乎往后退一步,似乎很怕她走近他。

想到这里,雯雯说道:“你难道非要这样神秘吗?”

王圆笑了,说道:“傻姑娘,对我千万别好,那样你会后悔的。”

雯雯刚要问为什么,王圆把她重新拉入怀,在她的唇轻轻吻了一下,随即离开。

每次王圆都到此为止,雯雯有些不甘心,以为自己没有魅力,王圆不爱她,低下了头。

王圆看出雯雯的失望,说道:“怎么了?”

雯雯半天才抬起头,难过道:“也可能我无法让你动心,所以我也不想耽误你。”说着,去摘脖子的项链。

王圆笑了,把她的手拉过来,说:“不对,我已经动心了。”

雯雯看着他眼睛里隐隐的笑意,说道:“你今年多大了?”

王圆说:“二十八岁。”

“我怎么感觉我在跟一个已婚男人谈恋爱。”

“嗯?”王圆不解的皱下眉,随后哈哈大笑,说道:“好怪的想法!”

雯雯摸着他明俊的脸说:“不怪,你口口声声说没有真正恋爱过,但是你表现出来的冷静让我叹服,尽管你脸很年轻,但是你内心却很沧桑,王圆,我想走进去,想听到你的心跳,想触摸你的气息,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想了解,想跟你一同心跳,我真的被你……被你迷住了。”说着,她的眼里有了泪水。

王圆握住她的手,把她抱紧,说道:“你是个好姑娘,遇到你是我王圆的福气,你不嫌弃我,我已经很知足了,雯雯,你也可能不知道……我……是生意人,生意人沉浮不定,别看我现在很风光,但是说不定哪天会在风浪翻船,在我不能带给你稳定的生活之前,我不会做让你恨我的事,我这么说,你会理解的,对不对?”

尽管他的话说的很绵软,但是无论神态还是语气,却有着王家栋式镇定和霸气,雯雯对这一点很是痴迷,她说:“是不是生意人都不成家立业?都不谈恋爱?”雯雯问道。

“我的情况特殊,跟他们有区别。”王圆深深地看着她。

雯雯发现这个男人眼里有了一种说不出的东西,这种东西是她破译不了的。

如果说,她开始同意高市长的提亲,跟王圆见面完全是出于抹不开面儿的话,那么在接触几次后,她感到这个年轻人不温不火,稳重老成,说话办事有礼有节,完全没有家庭的优越感,和其他干部子弟有很大的区别,这一点让雯雯对他增添了许多好感。

如果不是他的跛脚,这个男人应该是十全十美的男人了,帅气多金,事业有成,出身又好,但是雯雯绝不是嫌贫爱富的姑娘。

王圆以他特有的魅力,深深吸引了她,慢慢的,她感到自己真的爱了他。

“王圆,我很想知道你的故事。”雯雯深情道。

一抹痛苦和不安掠过王圆的眼睛,他双手捧着雯雯的脸,半天才说道:“我的故事亢州城人都知道。”

“我想知道他们不知道的故事。”雯雯看着他。

王圆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眼睛里有了一抹痛苦,他说:“我的故事里没有阳光,别对黑暗好,对你没好处。”

雯雯断定这个男人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经历,她也双手捧着王圆的脸说,说道:“雯雯愿意和你分享一切,痛苦、快乐、富有、贫穷。”

王圆的心激动地跳了起来,他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圈微微泛红了。

413、司机作弊

他深情地说道:“谢谢你,雯雯。 ”

雯雯也被感动了,她似乎感到王圆的心跳剧烈了起来,她的脸慢慢红了,渴望的目光,凝视着王圆……

王圆是王圆,他没有因为彼此的感动而表现出得意忘形,依然在雯雯的唇,印一个吻,只不过这次力度稍微重了一些,时间久了一些。

雯雯知道,他们可能还会需要一些时间,恋爱的过程,是一个相互了解的过程,现在,王圆的一切对她都充满了好,本该信马由缰的年龄,何来这么深重的成熟?

是什么让王圆能这么约束自己?这可是王家栋的儿子啊!

雯雯在他离开自己唇的瞬间,也在他的唇,印了自己的一吻,说道:“我等你。”

王圆一怔,说:“等我什么?”

雯雯眨巴着自己的眼睛,说道:“等你爱我,是不是我很没出息?”

王圆笑了,把她抱紧,说道:“这个问题让我解释多少次你才相信?”

“可是,我感觉你的心没在我身,你好像不爱我……”雯雯不好往下说了。

“呵呵,雯雯,我快三十岁了,早过了随心所欲的年纪了。给我时间,等我了清所有的事后,我们开始新生活,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雯雯感到王圆的确有很重的心事,她一时半会走不进去,说道:“别让我等成老太婆行。”

王圆笑了,说道:“呵呵,即便你真成了老太婆,我也会娶你。”

这是王圆第一次对雯雯说这样的话,雯雯有些感动,她一下子抱住了王圆,眼睛湿润了。

王圆笑了,说道:“说了这么一句话激动成这样,你要做好准备,我可是有好多甜言蜜语哪。”

“我只听这一句,其他的不想听了。”

王圆说:“你是个傻姑娘。”

“我还想做你的傻老太婆。”雯雯抽泣着说道。

“哈哈哈。”王圆大笑,然后又捧着雯雯的脸说:“为了你这句话,我要尽快把你变成为老太婆。

今天王圆很兴奋,他开开门,冲服务员打了一个响指,说道:“菜。”然后回身,居然吹起了口哨。

雯雯说:“你今天是不是做成一大笔生意?”

“怎么讲?”

“要不干嘛那么高兴?”

“哈哈,我今天的确很高兴,但不是做成生意高兴,而是看到别人失败了高兴。”

“哦,是因为你,别人才失败吗?”

“当然,能够看到对手惨败,自己赚钱都高兴。”

“所以你才给我买这些礼物?”

王圆说:“这个,是我早有的想法,只不过今天有点空闲,给你买了。”

雯雯坐下,说道:“你这样做不会违法吧?”

王圆哈哈大笑,说道:“生意场,你来我往,明争暗斗,无所不用其极,打击对手,是很正常的,我也经常被别人打击,不属于违法的范畴。”

“哦,那好,只要不做违法的事,我放心了。”

王圆坐在她旁边,说道:“你怎么跟我爸爸一样,他总是拿这话来敲打我。”

雯雯想了想说道:“因为我们都希望你能平安。”

王圆冷了脸,说道:“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以后这种话少说,我在家听腻了,不希望咱俩在一起还要听到这些话。”

雯雯见王圆有些不高兴,点点头,说道:“我享有说这话的权力,特别是提醒你的权力,别忘了,我是你的老太婆。”

王圆愣住了,在公司,当他表现不高兴地时候,他周围的人会知难而退,没想到,眼前的雯雯,根本无视他的不高兴,还进一步重申了自己的权力。

在那一刻,他忽然想放弃自己的复仇计划,想跟雯雯过平静的生活。

尽管雯雯开始不像丁一那么强烈的吸引他,但是随着交往的加深,他感到雯雯是个阳光、快乐,而且心地善良的姑娘,这个姑娘,以她的执着,慢慢照进了自己的内心,使他孤独死寂的心灵,有了一份淡淡的暖意,他有了想真实活着的冲动。

他温看着雯雯,温和地说道:“是,老太婆,我记住了。”

“哈哈。”雯雯大笑,笑的很开心,很爽朗。

北城,彭长宜办公室。今天他刚班,政办主任王湃专拿着一沓发票让他签字,几乎都是修车的发票,他接过来后,翻看着,不有的皱了下眉,说道:“这修车钱都快能买一辆面包车了。”

王湃专嘻嘻笑着说:“可不是吗,老爷车,没办法。”

彭长宜没有抬头看他,但他知道他脸的表情,司机老顾是他亲戚,所有修理费都是经过老顾的手。

不光是彭长宜,所有的领导对司机这点小把戏都清清楚楚,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这次报销的钱实在超乎了彭长宜的想象,油钱也超乎了想象。

北城区车辆加油,都在辖区内指定的地点,是本辖区内一名民营企业家自己开的加油站,为了支持辖区企业,几乎所有车辆都在辖区加。

不过,彭长宜发现,也有到外面加的,他瞄了一眼,没太较真,水清无鱼,他不会在一两个小钱跟个司机计较的。

签完字后,王湃专拿着票走了,彭长宜呼了陈乐。很快,陈乐回话了,彭长宜说:“小乐,你在忙什么?”

“我在所里值班,您有什么吩咐?”陈乐说道。

彭长宜说道:“你次说金华汽修厂老板是你的同学,是吗?”

“是的,我们哥们最好。”

“好,你有时间问问他,我坐的那辆车现在值多少钱?”

“您想卖车?”

“还没考虑好,你当做闲话问下,别特意问,也别说是我让问的。不急,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问。”

“我明白。”

“你表妹的姑婆咋样?”

“我现在值班室,一会给您打过去吧。”

彭长宜笑笑挂了电话,这个陈乐说话办事很有分寸,前些日子,市公安局有一批转正指标,彭长宜通过运作,把陈乐正式招为正式干警,陈乐除去感恩戴德以外,什么话都说不出。

414、被小姐举报

陈乐感动地说:“这辈子除去父母,最亲的人是您彭主任了,以后是掉脑袋也在所不辞。 ”

彭长宜笑了,说道:“脑袋你给我好好留着,当了人民警察,一定要注意遵守警察纪律,如果发现你乱来,我能让你当警察,也能开除你。”

陈乐连忙说:“不敢、不敢。”

这时,姚平进来,有两个会议通知让彭长宜看,彭长宜说:“这么这么多会?让田主任和柳主任参加。

姚平说:“这两个会都要求您参加。”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天天给他们开会,开不过来。”

姚平抱着件夹走了出去,彭长宜给财务科科长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正是科长本人。他让科长把他接手海车以来所有的花销做一个汇总,然后告诉他。

财务科长姓朱,是朱国庆一个堂兄,在企业搞过多年财务工作,后来朱国庆把他从企业抽调来,当了财务科长,这是一个沉默寡言、非常谨慎的老同志。

他听完彭主任的话后,只“嗯”了一声,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很快,陈乐打来了电话,彭长宜说:“说话方便了。”

陈乐压低声音说:“彭主任,我把指导员办公室开开了,在他屋里给您打电话。前两天,表妹的姑婆说,怎么没见市里处理贪官啊?说还要来找。我跟表妹说,尽管没见处理结果,但是那排楼房都闲置一年了,那些贪官也不敢去住,说明那封信起了作用,我让她把她稳住,先不要去闹。”

彭长宜说:“你做的非常对,现在还不是时候,一定稳住她。”

陈乐继续说:“主任,我们夜间执勤的时候,发现任书记在一个夜店"zhao xiao jie"着,我没看见,是回来时别人跟我悄悄说的。”

“哪个夜店。”彭长宜问道。

“国道边的长白山洗浴心。”

“那也不是夜店呀?”

“您不知道,洗浴心旁边又开了一个饭店,他们去那里执行任务,偶然看见他也在那里,并且,并且赤身luo ti。”

“他一人吗?”

“旁边还有一个小姐。那个小姐可能不知道他的身份,把他当嫖客举报了。”

那个时候,派出所为了缓解经费不足的现象,常有这些不得台面的收入,暗和这些小姐勾着,等嫖客和这些小姐要行好事的时候,会有警察突然闯进来,嫖客明知道被算计,也无处说理。

彭长宜皱皱眉,他实在想不出任小亮居然去那个地方"zhao xiao jie",厌恶道:“知道了,别往外说。”

陈乐说:“明白,所长说谁泄密开除谁,他们不知道我知道这事。”

彭长宜说:“嗯,好好干,有事在找我。”说着挂了电话。

彭长宜知道这个长白山洗浴心,是今年新开张的,坐落在国道旁边北城区域内,是任小亮的一个林区老乡开的。

任小亮这个老乡早年间干过走私,挣了钱后洗手不干了,后来想搞实业,从遥远的北方来投靠任小亮,一时半会也选不到什么好项目,开起了洗浴心。

那块地皮是北城一街的,原来是一街的街道印刷厂,后因不景气,一直出租。任小亮的老乡过来后,和一街签订了一个租用20年的合同,盖了这个洗浴心。

任小亮自然也成了那里的常客,洗浴心紧挨着饭店,饭店老板应该认识任小亮,小姐怎么还举报了他?也可能小姐不认识他,看他有几分气宇,油头粉面的像个大老板,有钱,以为逮到了一条大鱼。

彭长宜对陈乐很满意,这个小伙子非常机灵,而且忠诚,不惹事生非,做事有分寸,的确是个好苗子。

想到陈乐,他想起了老家大哥家的侄子,今年已经高毕业,没有考大学,前几天大哥说让他在亢州给找份工作。

他想了很长时间,如果安排到下属企业,是自己一句话的事,但是现在这些企业都不太景气,他把目光瞄准了市直单位的二层机构,最理想的是北城工商所。

次,他跟寇京海说起这事,寇京海说:“你别把侄子安排在你眼皮底下了,来我这里吧,咱俩交换,我有亲戚了再安排到你的辖区。”

彭长宜想了想,说:“你那交通局没意思。”

寇京海说:“怎没意思,我安排他去稽查,那可是肥缺呀?”

“你越这样说我越不同意。”

其实,彭长宜想把侄子安排在工商局北城工商所,也是有自己的用意的,他们的家在北城,户口在北城,他和江帆的房产在北城,将来即便他调走了,这里也有人能照应。

想到这里,他给工商局的局长宋局长打通了电话,说道:“老兄,我是长宜。”

局长一听,立刻来了热情,说道:“呵呵,彭老弟,怎么想起你老哥来了,这样,过两三分钟我给你打过去,我这里有点事。”

彭长宜说:“好”,挂了电话。

果然,过了一会,工商局宋局长电话过来了,说道:“老弟,刚才说话不方便,这会好了,你有什么事指示你老哥?”

彭长宜笑了,说道:“您太客气了,午有安排吗,我请老哥吃饭。”

跟这位宋局长的交情还是在组织部的时候,彭长宜到工商局进行年度考核,发现考核有些不尽人意,稍稍做了一点技术性的工作,使他大为感动,而且彭长宜又一直处在权力升阶段,每次见到彭长宜,宋局长都是非常热情。

这会,听到彭长宜说请他,说道:“哪有让老弟请的,这样,十一点半,金盾。你愿意叫谁叫谁,我一个人去。”

彭长宜说:“行,那我叫两个人陪老哥。”

“悠着点,午喝了酒小心撞到枪口。”宋局长故意说道。

“呵呵,行,咱们点到为止,不大喝。这样,老哥,我因为有点私事找你,十一点到。”

“也行,十一点准时见。”宋局长爽快的答应到。

挂了电话,办公室门被推开了,老巴腆着个肚子进来了,他嘻嘻的笑着说:“我还担心您没在呢?”

415、投资房产

自从因为次拆迁后,这个老巴居然跟彭长宜不打不成交。 彭长宜在后来他哥几个的拆迁问题,不但没有较真,反而给予了相应的照顾,使老巴很受感动。

事后他说:“我连我爹都没服过,这次算是服了你。”

彭长宜起身让老巴坐下,给他倒水,老巴连忙站起,说道:“我几句话,不耽误领导工作时间,北头有一家门脸房想转手,你接不接?”

原来,彭长宜跟老巴说过,如果有转手的门脸房,让他给打听着,这个老巴果然心,他说道:“多大面积?”

“下两层,下面四十,面四十,估计五万块钱能拿下来。”

彭长宜想了想说:“这样,我先跟朋友磨叨磨叨,你知道,我是没钱买的,今年盖房借了好多债,我是帮朋友问的。”

老巴笑了,说道:“行,你尽快,盯的人不少。”

“为什么要卖?”

“这个房主在北京做买卖,亏本了,只好卖房子了。”

“好,有消息我尽快告诉你。”

老巴出去后,彭长宜给部长打通了电话,因为后来古街改造好后,门脸房的租金过去翻了一倍,非常抢手。

王家栋无意说了一句“将来这个古街是聚宝盆”的话,彭长宜听了有些过意不去,因为他和江帆都悄悄在古街买了房子,当时他并没有想到王家栋,王家栋说这话,是不是也想在古街置办房产?

打那以后,他拖老巴,请他留意,看看有没有要转手的房子。

由于古街的门脸房十分紧俏,事不迟疑,彭长宜给王家栋打了一个电话,正好他在,彭长宜跟说:“您老要是没事,我过去一趟。”

王家栋说:“你如果过来我没事。”

自从樊书记走后,王家栋明显清闲了许多,以往该他管的不该他的管的,樊良都喜欢征求他的意见,所以有时他市委书记还忙。

新书记来了以后,当然不会像樊良那么倚重王家栋,尽管他仍然兼着组织部长,但是人事权都被钟鸣义收走了,人家在会能免掉一个局长,然后嘴唇一碰下嘴唇又提一个局长,任何组织程序都没有,更别说在干部微调这些小事了。

好在王家栋这人经多见广,知道自己到了该收敛锋芒的时候了,对钟鸣义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你给我多大的权力,我办多大的事。所以,除去自己分管的那块工作之外,基本不找事干,毕竟此一时彼一时。

人,有时候要懂得取舍,懂得进退,换句话说,是要善于保护好自己的政治羽毛。在这一点,王家栋永远都是高手。

放下电话后,彭长宜要出去,刚要开门,传来了敲门声,他喊了一声进,门开了,姚静从外面款款进来。

在彭长宜的印象,姚静只来过一次他的办公室,还是他刚到北城召开的企业座谈会时,姚静到他办公室坐了一会。

姚静看了下彭长宜,说道:“是不是你要出去?”

彭长宜说:“是啊,正要出去,姚大主任光临,有何指示。”

姚静笑了,露出两排晶莹洁白的牙齿,她笑靥生辉,说道:“请你们来了。”说着,把请柬放在彭长宜的桌。

彭长宜说道:“喝喜酒?”

姚静脸一红,尴尬道:“什么喜酒,我呀,嫁不出去了。”

彭长宜说:“等你真想嫁的时候言语一声,我呢,站在当街吆喝这么一嗓子,保准许多人都会打破脑袋。”

“讨厌,什么时候练的嘴皮子这么损,我是再不济,也还没沦落到你站在当街给我吆喝要嫁的份儿吧?”

“你看,这是你认识问题的偏颇了,你不广而告之,谁知道你要嫁人,谁敢求你嫁呀?”说完,他还挤了一下眼。

“行了,别转着圈损我了,以为我真傻听不出来呀?”

“诶,说到这儿了,我要告诉你,你还真不精。”

姚静瞪了他一眼,脸色有了尴尬之色,说:“好了好了,别说我了,看看这个吧,到时多讲几句。”

彭长宜这才拿起请柬,看了看,是他们厂新马了一条生产线,专门生产镍的。彭长宜说:“好事,一定参加。给任书记了吗?”

“他不在,我放在平儿哪儿了,说你在,我过来了。”姚静说道。

姚静依然那么漂亮,漂亮的让人炫目。

彭长宜从来都不好意思盯着她看。

这时,姚静从坤包里又掏出一份请柬,说道:“我打算去请江市长,不知他能否参加?”

彭长宜想,这么一个小事,江帆肯定不会参加,再说了,按礼制,真要请市长参加,那也要区政府请,也不是你们一个小小区办企业能请的,他说:“算了,市长哪有时间参加这些活。

“可是,我也写好了。”姚静说。

彭长宜似乎从姚静眼里看出点什么,说道:“你可以以企业的名义去请,估计白费劲。”彭长宜一语双关道。

姚静想了想,说:“我还是想让江市长出席,因为这条生产线没有他的帮助,我们不可能马。”

彭长宜笑了,说道:“看你的本事了。”

姚静见彭长宜一直站着跟自己说话,说道:“你有事?”

“是啊,我要去市委。”

“那好,我们一起走,我去请江市长。”

彭长宜开开门,先让姚静走了出去,随后自己锁死了门。

也可能是听到了脚步声,司机老顾急忙从政办走出来,见彭长宜下来了,说:“彭主任,出去?”

彭长宜说:“去市委。”

老顾急忙走到彭长宜的前头,这时,财务科朱科长在走廊里叫了一声“彭主任。”

彭长宜站住,老朱紧走了两步,把手一张小纸条塞到彭长宜手里后,扭头走了回去。

彭长宜低头一看,是刚才打电话要要统计的修车费用,他放进手包里,等闲时在细看。

姚静是坐着他们厂部的新帕萨特来的,彭长宜知道,这是王圆卖的那批合法化了的zou si chē。说道:“这车怎么样?”

416、偷看过她的男人

姚静说:“进口原装,当然好啊。 ”

彭长宜笑笑,点点头,坐进了自己的老海,他们两辆车一前一后进了市委市政府的大门。

每次进这个大门,彭长宜都习惯往房顶看一眼,尽管他知道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习惯一旦养成,不好改,况且他也不想改,事实也改不了。

他想起了丁一,想起了在楼顶人、狗、夕阳的美好影像,是那么深的刻在他的脑海……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尽管他们都先后离开了这个地方,但这里,留下了他对一个女孩子的美好印象,他甚至希望有一天他们都老了的时候,他会告诉她,告诉在她最好的年纪,一个男人曾经偷偷的看过她,那是他见过的最美的画面,深深地印在脑海,挥之不去。

彭长宜突然有些伤感,无论是姚静和叶桐,都让他无法找到对丁一的那份美好和向往。

如果,如果不是他发现有人也喜欢她,保不准他彭长宜会和丁一发生点什么的,他始终这么认为。唉,丁一啊丁一,你该回来拍片了吧?想到这里,他有了片刻的失神。

下来车后,彭长宜和姚静一起走进大楼。姚静去了二楼,彭长宜了三楼,他敲开王家栋的办公室,王家栋仍然在原来的部长办公室办公,只是门牌改成了副书记。

王家栋优哉游哉的样子,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喝茶看报纸。彭长宜进来后扑哧笑了,说道:“您老好悠闲啊?我怎么不习惯您这么悠闲?”

王家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让你习惯干嘛?悠闲好,干嘛要那么忙?太忙有人会不高兴地,我现在开始研究养生了。”

王家栋说的很对,现在整座大楼只有一个人最忙,那是钟鸣义,其次是范卫东,偶尔孙玉龙也会过来凑热闹。

人们都以为,亢州政坛又会出现一个政治联盟,那是钟范联盟,但是后来发觉,范卫东也慢慢生出了怨气,估计这个钟书记不太好伺候。

彭长宜笑笑,自己倒了一杯水,说道:“您老心态真好。”

王家栋笑了,说:“这叫到哪山唱哪山的山歌,如今,山大王都换了,你不能再唱旧山歌了,那样新大王会不高兴地。该靠边的时候,必须靠边,该缩头的时候,必须缩头,不然脑袋掉了。这跟谈恋爱一样,是两情相悦的事,无论是单恋还是暗恋都不管事,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什么时候王八看绿豆,对眼了,那成事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您真幽默,冲您这么精辟的喻,我午也要请您吃饭。”

“不,我现在尽量不在外面吃,少在公众场合下露脸,人,必须知道进退。你也一样,任小亮最近跑的很勤,北城在这次整顿表现不错,那假造的,真的还真!我看钟书记很高兴,所以,你以后一言一行都要谨慎小心,酒可以少喝,场合可以少参加,说话要多注意一些分寸,别人能发的牢骚你不能发,知道为什么?”

彭长宜笑了,说道:“知道。”

“知道什么?”

“呵呵,反正我知道是了,我跟别人不一样。”

王家栋点点头,说道:“对,你的身有王家栋的烙印,有樊良的的烙印,甚至还有江帆的烙印,这三个烙印哪个都不是钟鸣义喜欢的,同样的错误,别人犯了没事,你兴许有事。这一点,你那朋友,做的不错。”

彭长宜知道部长说的是江帆。

“有的时候,越是在动荡,越要保护好自己,从来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在朝得宠了,不要指望在这朝也得宠,有几个人能做达到冯道的境界?做到几朝不倒?没有。所以,只要把这些看明白,你心里平衡了,坦然了,想那些默默无闻的人来讲,自己终究曾经风光过。人,最难做的是满足,只有满足了,才不会有那么多的yu wàng。任小亮在这次学习整顿出了风头,你记住,千万不要嫉妒,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少出现失误,有的时候,这项工作宁愿不做,也别把步子迈张,隐忍,但不失优雅,谦让,但不失原则,能听懂吗小子。”

彭长宜笑了,说:“懂,不过您的话说到我心坎了,最近看他春风得意虚头八脑的样子的确不舒服,听了您的话我释然了。您总是能在我最需要点拨的时候点拨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彭长宜由衷道。

王家栋停了停又说:“肉麻的话省了吧。我知道,北城的工作,是全市的标杆,说白了,北城的工作是政府的工作,我想说的是,目前工作都暂且放一放,缓一缓。小子,记住我的话,干的越多,失误也越多,在政治生态好的时候,多点失误没事,在政治生态不好的时候,一定要收敛锋芒,藏锋收器,永远都是智者的首选。干不动的事,可不能硬来了。跟任小亮要搞好合作,别意气用事,该妥协妥协。按说,这些东西我都不该教你,但是没办法,保存实力,别让人家抓了典型。”

彭长宜点点头。最近,无论是打电话还是见面,王家栋都是这样不厌其烦的叮嘱,这一点他很感激。

是啊,官场,不只是进取和出击,更多的是zhou xuán和妥协,没有zhou xuán和妥协,构不成千百年来全部的政治生活和政治技巧,也造不了全部历史生活的光怪陆离。

虽然官场如战场,升沉迁徙都是难以捉摸,作为帝王手下的人臣,一般都有一种“朝承恩、暮赐死”的恐惧。

但是,在国古代历朝,都有这样一种人物,他们对面是仕途险恶,任凭宫廷争斗甚至内忧外患改朝换代,都不忧不虑,稳扎稳打,即为各种势力所接纳,而且还能不断升迁,这是典型的官场“不倒翁。”

这类不倒翁,很少有精明强干的济世之才,世界常有这样的事,干事多的失误多,不干事的人,一般也不会有什么失误或者错误。

417、疑人也要用

在官场,如果真能看都了这一点,把为人处世的智慧,掩盖在痴呆木讷的外表之下,他已经明白了人生三昧了。

王家栋见他不说话,说:“我刚才提到了冯道,知道这个人吧?”

彭长宜点点头。

王家栋说:“我现在在研究这个人。很有启发啊,原来觉得他没有节气,现在一看不是那么回事,这个人非常了不起,有时间你好好研究研究他,会让你受益匪浅的。”

冯道,五十年的仕途生涯,历经四朝八姓十个皇帝,是历史著名的不倒翁。他为官处事最大的特点是见风使舵、投其所好、装傻充愣、不急不躁。

他是聪明透顶且有着大智慧的人物,遇事少说话,不轻易发表自己的主张,尽量逢迎别人,但是,心的主意却其坚如铁,历久不变,做事目的性极强,每走一步都朝着一个固定的目标,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是他的原则。

所以,他尽管也不时受到谗言的攻击,但在宦海几经沉浮,却能位至宰辅,死后获得“忠”的美谥。

王家栋继续说道:“古今外的政治,总是非常现实的,政治圈的是非纷争也总是不可避免的。如果说太平时代,这个人能够在政治风浪屹立不摇,倒还不足为。但是,在那么一个大变乱的八十余年的时间里,他能始终不倒,这确实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第一,可以肯定,此人至少不贪污,使人家无法攻击他;另外不贪色,而且其他的品格行为方面,也一定是炉火纯青,以致政敌对他无懈可击。”

王家栋见彭长宜不说话,说道:“小子,半天没说话了,是不是走神了?”

彭长宜一愣,说道:“没有,我在听。”

王家栋说:“我把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别到时吃亏埋怨我没告诉你。”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在消化,哪有时间说话。”

“呵呵”王家栋笑了,说道:“好了,不说了,见面说这个,你总会有烦的时候,说,找我干么来了?”

彭长宜的确在认真听他说话,还真忘了自己干嘛来了,怔了怔才说:“听您讲冯道来了。”

“屁话!”

彭长宜笑了,说:“古街有一处门脸房准备转手,估计五万能拿下来,如果您有闲钱的话,我去给您办。”

王家栋看了他半天,说道:“你小子买了几处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通饥荒买了一处,我要是不盖房,要是有实力,这房轮不到您。”

王家栋说:“这研究生到是没白,知道投资了,学的是产业经济对吧?”

彭长宜笑了,说:“您别打趣我了。要不要说句痛快的,不要我好去借钱,这房我还接着要。我跟您说,您置办了一处门脸房,等于您多养了一个儿子,等您退休后,这个儿子每月都会孝敬您,等于gong chǎn党每月给您多开一份工资,您的生活质量不会下降。可能这个儿子每月给您的钱不如小圆的多,但是绝对有保证,而且这个儿子只挣不花。”

王家栋哈哈大笑,说道:“听你的,这个儿子我要了,你去办吧,我回家让你阿姨去取钱。人无远虑,必有后忧,是该为自己多准备两手了。”

彭长宜的呼机响了,是陈乐,他说道:“我用下您的电话,省省我的。”

王家栋笑笑把电话推到他跟前,彭长宜按面的号码打了回去,听陈乐说道:“主任,我正在汽修厂。”

彭长宜说:“情况怎么样?”

“较吃惊。回去我在细给您说吧。我问了,您现在那辆老爷车值不了几个钱了,总是这样修修补补的,到费钱了,我同学说可以给您踅摸着卖出去。您再添十多万买个新桑塔纳,不然您两年的修车钱也快到十万了。”

“行,让他踅摸着吧,有给钱多的让他给卖了吧。”

挂了电话后,王家栋说:“买旧车换新车?”

“是这么想的,每年的修车钱都快顶半个车了。买新的,反而是节约。”

“不是不可以,你跟任小亮商量,别自作主张。”

“我到时把这条子让他看后,他保证同意我买新的,而且以前也说过。”彭长宜说着,掏出了朱科长给他的纸条,王家栋接过一看,说道:“有点邪乎。”

“有点?太邪乎了。我准备把这个司机开了。”彭长宜气愤道,无论是语气还是目光,都流露出了坚定。

王家栋看着他,把纸条给他,说道:“因为他从揩油?”

“难道这个理由还不成吗?”

“成,没说不成。”王家栋肯定了决定,又说道:“不过,开了他,你再找一个,还是这样,你还能再开吗?”

“不会,小伙计哪能都跟他一样,我也当过小伙计,从来都没在这面动过心思。”彭长宜说。

“所以,你当了官,他给你开车,这是区别。”

王家栋一句话居然让彭长宜说不出什么来了。

“水清无鱼。再说,你换辆新车,修理费不存在了,如果只是在加油做点手脚,那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了,不要太较真,当是你给他谋的福利,有的时候,在可能的情况下,要善于为身边的人谋福利,不然他凭什么给你卖命。这个司机,如果还没到你一天都不能用下去的时候,能不动不动,他能给领导开车,肯定也有一些关系,投鼠忌器,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话尽管有道理,但也要活学活用,有的时候,疑人也要用,因为如今这个社会,能让你不疑的人太少了,作为一个单位的领导,手下总是要有些形形sè sè的人为你所用,当他是你进入官场后一个处级教材吧。”

王家栋语气深长。

彭长宜明白了部长的意思,但他还是有些不甘道:“他嘴不言,总是打听我去哪儿了,这让我很讨厌。您知道那个胡力吧,早让我开了他。”

418、贪心太重

王家栋说:“这也需要你换个角度看。 说好听点,他是你的司机;说不好听点,他是你的跟班,跟班的把领导跟丢了是他的失职,他打听一下你的行踪也很正常,可能方式方法有欠缺的地方,这还需要你调教,尽量让他做到你能满意的程度,能给领导开车的人都不是愚蠢之人。”

说心里话,部长早说服了他,但是彭长宜还是决定继续探讨下去,因为他感到部长的的确确是他官场园丁、校长,故意执拗地说:“他背着我多开发票,还是觉得这个人贪心太重。”

王家栋耐心道:“刚才我说了,当是你给伙计谋的福利。领导的司机是最辛苦的,这谁都知道,如果不让他占点便宜,你晚喝酒那么晚,他凭什么陪着你?早那么冷,他凭什么早起半个小时去接你,凭什么你刚要出去他得把车调好头等着你,冬天还得提前暖车,为的是你进来的时候车里不冷。”

“这是他的工作。”

“是工作,但这都是相互的,工作没有哪一条规定在领导车前提前打开暖风,再有,你这七尺身躯还掌握在他的手里哪,有些话只是意会的事,没法说太明白,也没法说得明白。但是,他有问题绝不姑息,这一点你一定要找他谈,让他明白这些问题足以开除他,但是你不开他,像一个犯了死罪的人,可他的主人并不杀他,这个道理是一样的,还用我这么像给小学生课那样掰开揉碎了给你讲吗?至于你说胡力让你开了他,那是胡力的军人思维方式。胡力长期在部队带兵,部队的等级和纪律是非常严格的,他有绝对的行政甚至生杀大权。但是,他说的那一套到地方尤其是在地方的官场行不通,且不说你是否有那么大的行zhèng quán力,是有,你能见一个杀一个吗?再说了,哪个的背后不是有一大串盘根错节的关系,有的时候牵一发的确动全身。”

彭长宜听出,部长是知道胡力这个人的,他不住的点头,激动地说:“精彩,太精彩了,部长,您是我的政治园丁,受益终身。”

王家栋笑了,说道:“其实你没那么笨,知道你想套我话,反正我现在也较清闲,多说几句无妨。”

“谁让你闲了,谁受损失。”

“呵呵,别这样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到现在这份儿,还要感谢老板,临了临了还让我了这么个台阶,我很满足。”

彭长宜发现,部长总是在私下跟樊良叫老板,哪怕他调走了也是这样,像他总是习惯没人的时候跟王家栋叫部长、丁一跟他叫科长一样,这是人与人之间最初的感情,也是最难忘的。

彭长宜看了看表,说道:“午我请您吃饭吧。”

“呵呵,语气都不坚决,别真拿当老人家,以为我听不出来,你们,午能有闲着的时候,说不定头三天约出去了。”

“约是约了,不过今天是我请别人。”

“哈哈,说实话了吧。你请你的,我今天也有人请了,一会走。”说着,站了起来,活动着腰肢。

彭长宜也站了起来,说道:“那好,房子的事我回去办,您放心,不用你们出面。”

“行,办好了你把‘儿子’给我领回来。”说完,自己哈哈大笑。

彭长宜也笑着走了出来,到了二楼,他想去江帆办公室,但是想到姚静可能还在哪儿,再说也快到十一点了,他要去金盾酒店,跟工商局宋局长见面,没去江帆办公室。等他出来时,姚静的车已经不在了,也是说姚静没在江帆那里呆多久。

他开着车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南城区主任方莉的车,但是方莉没在里面,部长说今天有人请他,这个人是不是方莉?呵呵,十有**。

姚静在江帆办公室的确没有呆多长时间,她过来的时候,林岩看见了她,把她让到了自己办公室。林岩问她有什么事,她说要给江市长送请柬。林岩说:“姚主任要是信得过给我吧,我转交给市长。”

姚静说:“谢谢林秘书,我跟市长还有事要说,我等会吧。”

林岩不喜欢姚静,而且他也明显看出江帆不想招惹这个姚主任,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您等,我写个材料。”说着,低头写东西。

姚静有些百无聊赖,等了一会,仍然不见江帆的客人出来,说道:“市长在会什么客人?”

林岩笑笑,没告诉她,又起身给她续了一点水,说:“您多等会儿吧。”

姚静又等了一会,有些坐不住,说:“我能不能进去,给市长说两句话,然后出来。”

林岩说:“您再等等吧,市长有很重要的客人,要不,您看杂志吧?”说着,递给了姚静一本《gong chǎn党员》刊物,姚静翻了翻,有些不高兴,心想,你一个小秘书,凭什么不让我见市长,你知道我跟市长是什么关系?想到这里,她把那本刊物扔到林岩桌,说道:

“林秘书,我真的还有事,临来时,受厂长委托,一定要当面把请柬送到市长手里,请你告诉我,市长在会什么客人,我掂量一下,不行我改天再来都行。”

林岩说:“姚主任,不是我不让您见,的确是市长在谈事,我不好打扰他们。”

姚静一听,拿起自己的包,腾地站起,一步走了出去,她并没离开,而且直接推开了江帆办公室的门,林岩一看,想拦,已经来不及了,姚静已经进去了。

江帆办公室的确有个人,是农行的一把手,施行长。

江帆正在跟他咨询有关成立基金会的事。

前几天,江帆和钟鸣义去锦安参加了发展地方经济,成立农村基金会的大会,会传达了省政府的通知,要求各个市县,都要成立农村基金会,目的是规范乡镇企业的rong zi行为,解决地方乡镇企业zi jin duǎn quē的问题。

这项工作由当地的农行做技术指导,正好农行的施行长到政府找江帆有事,谈完正事后,江帆和施行长探讨起成立基金会的事。

419、艳压群芳

本来江帆对这项工作持怀疑态度,但是钟鸣义显的很是热血澎湃,他说了一句话,更加重了江帆的担忧。

他说:成立基金会好了,政府终于有了自己的银行,再也用不着看那些钱老爷们的脸色了。

江帆是个做事非常稳妥的人,他对政府能不能管好基金会,甚至对这项工作本身心存疑虑,有意识的跟施行长探讨这件事,施行长也表明了自己和江帆同样的忧虑。

他们正在说着这件事,姚静破门而入。

江帆皱了一下眉,看了一眼后面有些惊慌的林岩。

林岩赶紧说道:“姚主任等不及了,……”

本来姚静对自己闯进市长办公室心里也多少有些顾忌,一看市长的客人是施行长,立刻眉开眼笑道:“施行长,我也正准备去找您,不想在这里碰见了您。”说着,伸出手。

施行长握着姚静的绵绵小手,说道:“你进来的时候我不以为是进来一个人。”

姚静握着行长的手说:“不是人,是什么?妖怪?”

“妖怪也对,一般妖怪长的都出的漂亮,但是说你是妖怪有些不妥,应该是牡丹,一朵艳压群芳的牡丹。”说着,手用力,使劲的握着姚静的手。

江帆笑着,不说话。

姚静说:“呵呵,您的本意是想说我是妖怪,我一问您才临时改口说是牡丹,哪有移动着的牡丹啊?”

“有啊,牡丹仙子,你是牡丹仙子?”施行长说道。

姚静跟施行长很熟,起因还是江帆让孟客给他们厂协调的那笔贷款,孟客找的是施行长,一来二去,北城棉纺厂跟农行建立了很好的关系,当然,主要还是姚静和施行长的关系。

姚静坐下后,盈盈的笑眼瞄向了江帆,说道:“江市长,见您一面好难,我是给您送请柬来了。”说着,将请柬送到江帆面前,然后又拿出一份,递到施行长的手里。

江帆看后,说道:“好事,祝贺。”

施行长也说:“是啊,不错,如今的乡镇企业都在自己找出路。”

江帆说:“是啊,不找出路是死路。”

施行长说:“棉纺厂有姚静这么漂亮的厂领导,一定不会错的。”

姚静笑盈盈的看着施行长,说道:“还要感谢市领导和施行长的大力支持,到那天还请领导们赏光。”

江帆笑笑,把请柬放在一边,他每天都会收到这样那样的请柬,一般办公室帮着处理了,怎奈这次姚静直接送到面前,他说道:“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会尽量参加。”

施行长的眼睛离不开姚静了,怎奈姚静的眼睛却始终在江帆的脸有意无意的滑过,江帆感到今天跟施行长的谈话进行不下去了,站起来说道:“施行,到这里吧,哪天我们再聚,专题探讨一下。”

施行长说:“关于政策层面的事,江市长还是咨询一下人行,毕竟他们是掌握政策的,据我所知,人行在八八年有个通知,要求对农村基金会进行清理,说基金会搅乱了金融市场,高息揽储,但是不知guo wu yuàn为什么还要求成立农村基金会。”

江帆说道:“嗯,我是有这个打算,今天看见你了,先跟你探讨一下。”

姚静见江帆似乎是在下逐客令,对江帆说:“江市长,施行长,你们有事忙,有时间到我们厂去指导工作,我们把全部家底都投在新产品了。”

施行长说:“好啊,我现在没事。”

姚静一听,说道:“那您现在去视察视察吧,看看您的钱都用在什么地方了?”

江帆也说:“是啊是啊,施行长有必要对你们的资金进行跟踪,姚主任,好好招待一下施行。”

姚静如水的秋波落在了江帆的脸,她娇嗔道:“也请江市长一同前往吧?”

江帆不敢看她,说道:“有施行行了,我一会还有会,你们去吧。”

施行长见姚静进来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身,说道:“好,我正好也没什么事,看一眼,毕竟是我们支持的企业。”说着,和江帆握手告别。

姚静随后也跟江帆握手,江帆只是用手搭了她一下,顺势把她的手往外轻轻推了一下,算作握过了。

下午班的时候,江帆看了看桌的请柬,拨了彭长宜办公室的电话。

彭长宜刚好进屋,侄子进工商所的事宋局长大包大揽下来,他也了却了一桩大事,所以午喝了不少的酒,他叫来的陪客寇京海和黄金却不敢喝太多,象征性的喝了一点,他们都怕成为第二天焦太强。但人是他请的,他不喝有些说不过去。由于有纪律,喝酒有了节制,他们的酒场在班前也散了。他听出是江帆的电话,赶忙说道:

“市长您好。”

江帆说:“长宜,棉纺厂把请柬送到我办公室来了。”

彭长宜说道:“嗯,我知道。”他只能这样说。

“你在干嘛?”江帆也不好说什么,转了话题。

“我……我刚从家里来。”彭长宜支吾着说道。

江帆本来不相信彭长宜是从家里来,刚要说什么,听彭长宜打了一个嗝,他笑了,说道:“你喝酒了吧?”

彭长宜本不想告诉江帆他午喝酒了,没想到一个酒嗝出卖了自己,呵呵笑着说:“喝了一点,午请客着。”

“你请?”

“是的,请工商局的宋局长,想把我侄子安排到北城工商所。”

“哦,说妥了吗?”

“说妥了,先班,干临时工,然后等有了编制在转正。”

“哦,编制的事我替你想办法吧。”

彭长宜赶紧说道:“这等小事不用麻烦市长,宋局说他去办,您装不知道行了,您这资源我得省着用,到时有难事特事的时候再找您,呵呵。”

江帆笑了,说:“行,听你的,需要我帮忙的时候你说话。”

彭长宜从刚才江帆的口气里感到似乎对姚静送请柬的事不太高兴,说道:“市长,棉纺厂那天您来吗?”

420、新郎官

江帆再怎么反感姚静,也是不好表现出来的,说:“看情况吧,长宜啊,你那个同事很有一套啊。”

彭长宜知道江帆的为人,他这样说想必对姚静行为有些不不满,说道:“是不是让您讨厌了?”

江帆说:“倒也没什么,是有些……应该是你们企业一个很不错的公关人才。”

彭长宜听出江帆这话绝不是褒奖,肯定姚静有些过分,由于江帆的为人,他不会说些有损同志尊严的话的,尤其姚静还有自己这层关系。

彭长宜跟江帆解释道:“我们以前是同事,不过那个时候她不是这样,现在完全变了另外一个人,连我都感到惊讶,她午和我说要去给您送请柬,我说您肯定没时间参加,可是她偏要去试试,您多多理解企业的心情吧。”

“那到没什么。”江帆说道。

彭长宜突然说道:“市长,是不是我这个曾经的同事对您有些意思?”

江帆尴尬的笑了,说道:“你是知道我的为人的,我不会和企业有什么瓜葛。”

彭长宜暗暗佩服江帆,尽管他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话,但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而且把跟姚静的关系升到跟企业的关系,从这一点看,姚静没戏。他说:“长宜明白。”

江帆笑了,说道:“长宜,听说成立基金会的事了吗?”

“听说了,有的地方正在筹备。”

“你最近有没有面授去?”

“最近没有,国庆节去面授。”

“你们有金融老师授课吗?”

“没有。”

“如果要是成立基金会,北城会是第一个,你要有些心理准备,多了解一些这方面的信息和政策。”

彭长宜知道,北城,是全市最有实力的乡镇,也是乡镇企业最多的地方,在这里成立农村基金会是最具备条件的,说:“行,这是好事。”

江帆笑笑:“是啊,从一面看的确是好事。”

许多人都看到了基金会一面,但是由于江帆之前看了一个著名经济专家写的一篇章,阐述了对农村基金会的担忧,也可能是这篇章的先入为主,所以,他对成立基金会有了一些顾虑,但这是面压下来的工作,必须完成。

彭长宜听江帆这样说,问道:“市长,你担心什么?”

到底是志趣相投的朋友,彭长宜总是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说:“我目前也说不太清,等有时间咱们好好探讨一下吧。”

“好,对了市长,你现在有事吗?”

“目前没有。”

“我给您送租子去?”彭长宜压低声音说道。

江帆笑了,说道:“我目前用不着,你盖房如果需要先用吧。”

“我目前不用,钱张罗的差不多了,等用了再找您。”

朋友间是用不着虚假的客套的,江帆说:“也行,你什么时候用钱尽管来取。”

“要不我头下班过去?晚怎么也得蹭顿酒喝呀?”

江帆笑了,说道:“晚我不敢定。”

彭长宜说:“那我现在过去。”

江帆笑了,说道:“没必要那么急吧。”

彭长宜说:“给了您我心里踏实了,有钱看着还不能花,也是折磨。”

江帆说:“哈哈,谁不让你花了?是你怕我跟你要高利息,要来现在来吧。”说着挂了电话。

彭长宜挂了江帆的电话,从抽屉拿出一个纸包,放到手包里,站起来刚想出去,电话响了,他接通后一连喂了好几声,都没听到里面有人应答,嘴角一咧,笑了,说道:“狐狸?”

话筒里传出哈哈大笑,胡力说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彭长宜一听果然是胡力,说道:“我会闻味。”

“哈哈,这么远都闻到臭味?我有那么臭吗?”

彭长宜也笑了,说道:“说臭是抬举您了,您老好吗?”

“哈哈,好。”老胡朗声笑着。

彭长宜觉得老胡的语气很开心,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问道:“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老胡呵呵道:“你太能喝了,我怕管不起你,所以,办喜事没有告诉你,等你什么时候再来,我一定给你补。”

“这么说你把婚都结了?”

“呵呵,结了。”

“嗨,真是老狐狸,总是办些偷偷摸摸的事。”

“诶,这可不是偷偷摸摸,是明媒正娶。”

彭长宜笑了,说:“是偷偷摸摸。你说你这狐狸精,怎么不会算账,我再怎么能喝,也喝不回我给你的红包,唉,看来,狐狸精也有失算的时候啊!”

“哈哈哈,你这臭小子。”胡力开心的笑着。

“什么时候办的?”

“三天前,没办事,领了结婚证,然后全家吃了顿饭,算办喜事了,谁都没告诉,本来我也什么可告诉的人。”

“哦,是简单了点,您,也没告诉他吗?”

“结婚前一天,他俩和我俩在一起吃的饭。”

彭长宜明白胡力的用心,一来,他不会大张旗鼓的办喜事,二来他也不会让樊良夫妇出现在人们面前,于是说:“老胡,咱俩这么好,我没给你送红包,心里不好受。”

“那你改天给我送来。”

彭长宜说:“行,甭管怎么说,我替你高兴。白天,有人给你做饭,晚,有人跟你做伴。祝贺你,新郎官。”

胡力在那头也感慨的笑了,说道:“谢谢你,年轻人。你给我捎的工资我收到了,谢谢给了我满支。”

“年轻人这么一点小权利,不值得谢。诶,你班了吗?”

老胡笑了,说道:“了。”

“什么单位?”

“我跟你说过,忘了?”老胡故意不。

彭长宜说:“你是说过,但是我不知道你到底去了哪个单位,是干休所还是劳教所。”

“劳教所,我不想这么早养老。”

“呵呵,怎么样,累吗?”

“今天第一天班,本来想来到这里班,梅大夫不让,结婚后才来班。”

“这个工作责任大,操心,不如去干休所。”

“你想想,我去干休所,整天面对的是一帮老革命,天天听他们诉说自己当年的丰功伟绩,想想都烦。”老胡孩子气道。

421、果真找不到他

“呵呵,你也是老革命啊?”彭长宜笑着说道。

老胡说:“我不是,我在这里是普通一个工作人员。你如果来关岛,想着过来看我,我要工作了。”他突然小声道,估计办公室有人来了。

彭长宜说:“好的,对了,你告诉我的电话号码。”

“呵呵,不用了,你想我时,也是我想你了,到时我给你打。”

彭长宜一听急了,说道:“嗨,你这老狐狸,以为我真找不着你吗?”

胡力笑笑,挂了电话。

彭长宜自言自语道:老狐狸,狐狸精,不信我找不到你的电话。

他一边磨叨,一边拿出电话号码本,像跟胡力赌气似的,马拨通了关岛市114查号台,询问了关岛少年劳教所的电话,只用了一分钟的时间,得到了劳教所的电话号码。

但是拨通后,才知道是劳教所的警卫室。

彭长宜好说歹说人家也不告诉他号码,无奈,他只好又问了114,114也没办法,说一些特殊单位的电话都是没有登记,是查询不到的。

彭长宜有些气了,挂了电话。

他刚要走,田冲进来了,田冲说:“要出去?”

彭长宜说:“我去市委,你有事吗?”

田冲说:“我没要紧的事,午我不是去开会着吗,想跟你汇报一下,既然你要出去,等你回来有功夫再说吧。”

彭长宜这才想起田冲午是替自己开会去了,说:“午是什么会?谁给开的?”

田冲说:“张市长给开的,要开展财税大检查,清理小金库,这些。”

清理小金库年年喊,但是无济于事,自从财政办公经费包干后,清理小金库成了一句空话,也成了华而不实的口号。

彭长宜说:“那我先出去,检查从什么时候开始?”

“估计过了国庆节后吧,先让单位自查。”

彭长宜点点头,和田冲往出走。

彭长宜自己开车出去的,他没有用老顾,当车子行驶到老巴的门脸时,正好看见老巴坐在门口,彭长宜停在旁边,老巴走了过来,他降下车窗说道:“去谈那个房子吧,我亲戚要了。”说着,从车座拿出一条红塔山烟,塞给他,说:“多费心,尽量把价钱往下谈,办成后请你喝酒。”

老巴高兴地接过烟,说:“谢谢,我知道您不抽烟,以后有烟我可以帮您消化。”

彭长宜说:“你先把房子事给我办好。”

老巴说:“没问题。”

彭长宜说:“有消息给我打电话。”说着,开车去了市委大楼。

彭长宜从林岩办公室经过,林岩知道他找市长,笑着给他开开门,又给他沏了一杯水后出去了。

江帆正在打电话,见彭长宜进来,示意他坐下,说了几句话后便放下电话,来到彭长宜对面的沙发坐下,彭长宜拉开手包拉锁,拿出一个信封,说道:“这是未来半年的房租。”

江帆接过来,放进自己的包里,然后说道:“你盖房需要的话来拿,反正我也花不着什么钱。”

彭长宜说:“暂时还不需要,如果真的需要我再跟您借。”

江帆说:“侄子的事说妥了?”

“说妥了,过几天班,先干临时工,他说他去给跑指标。”

江帆笑笑,心想,宋局长跑指标,说不定会有几个人搭车哪?但是他没有跟彭长宜说。

彭长宜说:“您不忙?”

“唉,忙也不管用,有事干不了,他干预的太多。”

“政府的事他也管吗?”

“嗯,拿这次要成立的基金会来说,跟打了xing fèn ji一样,这几天正在物色人选,并且想亲自担当小组长,而且酒厂改制也想插一腿。”

“呵呵,那让他管呗?”

“昨天魏市长跟我说,特地把他叫去,问酒厂改制的问题,并且亲自出谋划策。”

彭长宜说:“我原来以为他只管整顿学习,闹了半天,政府工作也管,这不是乱打家伙了吗?”

“我也是这么跟翟书记发的牢骚,结果翟书记跟我说,鸣义同志还是很朴实很厚道的一个干部,要我多跟他学习,搞好团结,遇事多沟通,我无语了。”

彭长宜说:“下边人都很讨厌他唱高调,不过他愿意管什么让他管,您还清闲了呢。”

“唉,话是这样说,谁心里都别扭。”

“对了市长,我突然想,咱们钟书记那么的高大,能不能找媒体宣传一下他,这样有助于树立他高大的形象。”

江帆想了想说:“还是别找事了,忍着吧。”

彭长宜说:“我觉得行,你看,他一手抓整顿,一手抓工作,这样廉洁奉公勤勉自律的领导不宣传一下的话,您这个搭档太不够意思了,新书记来了这么长时间了,进行了一系列的作风整顿,这可是大手笔啊!宣传他,往大了说是为了整个亢州的环境,往小了说,是您的个人姿态问题,您说,我说的对吗?”

彭长宜说完,冲江帆笑,嘴角微微弯,江帆怎么都觉得他笑的背后有一些讽刺意味在里面,说道:“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主意够馊的。”

彭长宜说:“您这不对了,他日理万机,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正可以大力宣扬一番,多好!再有,谁都知道酒厂要改制,把这件事捅给社会,还省得那些关系来找您,您何乐不为啊。”

彭长宜说的没错,市直企业,今年要开始改制,这是写进政府工作报告的大事要事之一。

由于受市场经济影响,原来计划经济模式下运转的国有企业,显然都不适合市场的需要了,一个很明显的例子是,都是糖果厂,市直的糖果厂早半死不活,从去年开始全面瘫痪,职工开不出工资,大批工人做起了小买卖。

可是作为北城区的处办企业也有一个糖果厂,目前生产经营良好,为什么,因为这个厂早承包给了个人,无论是生产还是经营,没有那么多的繁缛节和约束。

422、假道伐虢

市里早有心让处办企业兼并市直企业,是有许多人转不过弯,工人不同意,说北城这个糖果厂原来是市里糖果厂分离出去的,厂长也是原来市糖果厂的业务员,他早有心另立山头,把所有的业务都拉过去了,拆市厂的台。

工人从捍卫国有厂的尊严出发,不同意被兼并。

市酒厂到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靠着强大的研发力量,仍然有市场,目前衣食无忧,但是,无论是管理还是销售渠道,明显落后于市场,这同样是国企的弊端。

与糖果厂不同的是,无论是管理层还是职工,他们是自愿改制,但是怎么改,却意见不一,因为酒厂目前还能运转,换句话说是还能创造效益,盯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从去年开始,有许多前来洽谈合作的单位和个人,但是都鲜有合适的。

这其,级领导打招呼的不在少数,今年酒厂作为改制的试点企业,将要举办一次公开招标大会,钟鸣义把手伸到酒厂,不能不引发人们的深思了。

彭长宜说宣传钟鸣义,也等于告诉社会,这项工作是书记在抓,别人也不会来找江帆了,不来找江帆,江帆自然耳根清静了。

话虽是这样说,但是作为市长的江帆,心里还是有些东西放不下,如,市长的权力,如果都知道市长不做主,他这个市长当着也失去意义了。所以,他没有立刻同意彭长宜的意见。

彭长宜可能是看出了江帆犹豫所在,说:“我知道您担心的是什么,尽管对于外界来讲,似乎书记的权力过大、过于强势,但是从对敌斗争来讲,这也许是个策略,以后他会有所顾忌,有所收敛。目前放摆着有两个项目,他不能什么都抓吧?您可以试试,另外,他的形象将来高大全之后,万一哪天掉下来了,是不是会更疼。”

江帆目不转睛的看着彭长宜,彭长宜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您这么看我,我心里发慌呀。”

江帆说道:“你这招跟谁学的?”

“这可没有可性,再说了,如果有参照物,那还叫招吗?只能叫拙劣的模仿。再再说了,这还用学呀?触类旁通、举一反三,以逸待劳、假道伐虢、借刀杀人,呵呵,其实我说这些您都知道,只是不屑于用罢了。有的时候,您不能太过于理想化了,官场不需要阳春白雪,下里巴人反而更能吃得开。”彭长宜狡黠的看着他笑。

江帆看认真的看着他,点点头,说道:“我怎么忘了你是谁的徒弟了?改天我也得拜师求艺啦。”

“这可是和师傅没关系,我刚才完全是坏想的,不过可以操作。我说句话您放着,即便您去拜师,有些东西您学不来,信不信?”

看着他得意的样子,江帆笑了,说道:“信。”

彭长宜的确这么认为,江帆具有超凡的政治敏感性,却也有理想的书生气,有的事他能想到,但却不屑于做,从这一点来说不能算是老辣的政客,但也正是这一点,使他具备了一种让人赏心悦目的魅力,这也是他彭长宜在追随王家栋的同时,也和江帆保持着一种很真挚很纯粹的友谊,这种友谊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地久天长的,彭长宜不想利用这种友谊,使其沾染灰尘。

午因为侄子的工作问题,他请了工商局的宋局长,宋局长说,你和江市长关系不错,要是着急的话去跟他要个指标,弄好了今年能转正。彭长宜当时说:“转正的事没必要今年办,追着他屁股后面要指标的人肯定不少,再说今年的指标恐怕半年分配的差不多了,侄子的事我谁都找,麻烦你老兄办了。”宋局长一看彭长宜这么说,也很激动,表示他去给跑指标。

彭长宜看江帆说:“信”时的那种笃定,不由地笑了,狡黠道:“市长,我的确认为咱们应该帮帮钟书记,来了没多长时间,极力树立自己高大全的正面形象,除去咱们电视台和报纸外,不见有任何一家级媒体宣传他,某种程度说是您这位搭档的失职,我认为,应该帮帮他,这事我来做。”

“怎么‘帮’?是找叶桐吗?”

彭长宜扑哧笑了,这么长时间,江帆还是第一次当他面提起叶桐,不好意思道:“市长,您该不会也认为我跟她有一腿吧?”

江帆笑了,说:“长宜,你的话,把你暴露了,有一腿没一腿不言而喻了。”

彭长宜不自然的笑了,说道:“没有啊?”

江帆哈哈大笑,说道:“长宜啊,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心虚啊?”

彭长宜也笑了,心说,我跟谁都可以有,只要跟丁一没有行,尽管自己喜欢丁一的程度超过其他女人。

江帆对彭长宜的建议没有明确支持,但是也没有表示强烈反对。

彭长宜从大楼回到单位,给叶桐拨了电话。叶桐一听是彭长宜,有些喜出望外,说道:“你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我倒要试试我不理你,你理不理我。”

彭长宜说道:“这么大的姑娘,在单位说话怎么这么不注意?”

“我现在升官了,有单独办公室。”

“哦,升了什么官?”

“记者部二组组长,主要任务是县域新闻,外面是大办公室,我在里面一个小办公室,只要门关着,外面听不到。”

“呵呵,恭喜你,叶二组长,以后我叫你叶二吧。”

“你敢,本来嫁不出去,再这样二呀二的叫,我更嫁不出去了,嫁不出去嫁你!”她把声音明显的压低了。

彭长宜不敢在这个问题跟她扯皮,说:“说正经的,我给你提供一个好素材。

“什么好素材?”

彭长宜把钟鸣义来到亢州后,以身作则、大刀阔斧的整顿机关干部作风的事迹说了一下,最后特别强调说:“记住,千万别说是我给你们提供的信息,至于你们以什么由头来采访,怎样来才使钟书记最欢迎,那是你的事儿了,你是行家,你想词儿好了。”

423、没安好心

叶桐想了想,没有对他提供的素材进行评判,沉默了一下说:“为什么不能说是你提供的素材?那样说不定还能得到书记大人的喜欢,一高兴提拔你了?”

彭长宜连忙摆手:“别别别,千万别,绝对不能把我暴露出来。我可不想拍领导的马屁。”

叶桐说道:“那是你没安好心。”

“什么意思?”彭长宜有些不解。

叶桐说:“这样在省报宣传一个基层县委书记,你知道影响会有多大吗?将来会有多少人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他走到哪儿是哪儿的焦点时刻。当然,对于我们新闻工作者来说,钟鸣义的事迹的确有料,但是对于他本人来说未必的好事,他会寸步难移,说不定还会众叛亲离,这是我们在报道先进人物后,对人物本身引发的不良后果。”

彭长宜心说,我要的是这个结果,求之不得,但他嘴却说:“同志,作为新闻工作者,你这样认识问题偏颇,诚然,你是个有良心的记者,能够感同身受的为采访对象考虑,但是你想想,钟书记不是百姓,他是我们学习的偶像,是我们崇敬的神,我们大家崇拜他,他是一个非常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有原则的人,这样的人如今太少了。我觉得作为党报的你们,放着这样的典型人典型事不去采访,不去宣传,甚至不去弘扬这种精神,是不作为了。”

叶桐咯咯笑了,说道:“我不管他是不是纯粹的人,如果你坚持让我去采访,我去。”

彭长宜急忙说:“不行不行,我的姑奶奶,你可不能来,你如果乱来的话,会让我很被动的。”

“为什么,这么难得的典型,我不去谁去?”叶桐显然不理解。

彭长宜坚定地说道:“谁来你都不能来,你可以让别人来,是你不能来。”

“偏不,我偏要去!”叶桐有些任性道。

彭长宜想了想说:“我跟你说,是这样,我说了你会理解了,尤其是你那么聪明的人,一听会明白。如果你要是来,大家都知道一定是我提供给你的这些素材,那样大家会认为我在拍新书记的马屁,那样我不好做了,会被孤立;二来,你采访市委书记来,肯定会前呼后拥众星捧月,我们又没时间见面,还是别来了。”

叶桐突然说:“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是想把你弄省城来。”

彭长宜说:“你这想法太怪了,我一家老小都在这里,怎么能拍屁股走呢?这样吧,如果你认为这些素材有新闻价值,愿来来,如果认为没有新闻价值,当我没说,我还有事,挂了。”

叶桐知道自己试探失败,不再说彭长宜调省城的事,针对他提供的素材说道:“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别那么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我跟你说,如果谈到新闻价值,你提供的这些既没价值也有价值。没价值的表现在于,他是党的干部,人民公仆,应该为政清廉,有什么好宣传的,这都是他该做的事。既然你对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崇敬之情,也说明有一定的新闻价值,最起码能代表一些min yi,也说明眼下这样的干部太少了,少,也是较稀缺,什么东西都一样,稀缺了新鲜了,新鲜,是我们追逐的目标。谁都知道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在如今正常的被视为不正常,不正常的被视为正常的审美趋势下,你提的这个,还是有那么一丁丁点的价值,看在你面子,我们可以去报道,但是我必须去,对于采访县级以是干部,组长必须亲自去,这是我们的纪律。”

彭长宜见她还是要来,有些生气,说道:“那你看着办吧,再见。”说完,砰的一声,挂了电话。

他刚挂了电话不一会,电话又响了,他想,肯定是叶桐追了过来,他盯着电话,直到响了块一分钟了,他才接了电话,刚喂了一声,里面传出王家栋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

彭长宜赶紧说:“刚才占着手,没顾,您老有何指示?”

“钱预备出来了,这样吧,交给你全权办理吧,我们不出面了,名字写你阿姨。”

彭长宜想了想说:“还是写家里其他人吧,尽管这个房子以普通人的实力也买得起,但是作为养老用,您又不会一时半会儿转手,还是用其他人的名字吧。”

“呵呵,我知道你的用意,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心里有数。”

彭长宜沉默不说话,也不否定他,也不肯定他。

王家栋乐了,说道:“你小子怎么不说话,无声kàng yi?”

“呵呵,我也不知道,我刚才说了,这个房子您买得起是很正常的,我也说不太清楚,我也没法说清,反正我是那样想的。”

王家栋哈哈大笑,说道:“行,听你的,写我老父亲的名字吧。你晚过来把钱和户口本拿去。”

彭长宜乐了,说道:“好的。”

无论是王家栋还是彭长宜,可来谁都没有想到,在后来审查王家栋的财产时,这套门脸房幸免于难,成了王家栋那一段时间的主要经济来源。

两天后,省报记者叶桐和另外一个男记者,在锦安市委宣传部的陪同下,来到亢州,对钟鸣义进行了个人采访。

彭长宜知道这个消息还是江帆告诉他的,江帆打电话说:“长宜,你动作真快。”

彭长宜愣住了,说道:“什么动作?”

“省报叶记者来了。”

“哦?真的,我不知道?”

“是你不知道这件事还是你不知道她来?”江帆也学会调侃彭长宜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市长,我不知道她来?”

“哦?”江帆显然不相信。

“市长,是真的。”彭长宜没法跟江帆解释。

“嗯,我信,长宜,我怎么总感觉有些……有些那个。”江帆说道。

424、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吃完午饭,他们没有耽搁,坐了交通局的依维柯,出了金盾宾馆大门,到了古街路口,寇京海说道:“叶记者,我要叫一个朋友陪我去,耽误几分钟。 ”

叶桐一下子明白了寇京海说的这个朋友是谁。

果然,车子拐向古街,停在了北城院里,寇京海在车里给彭长宜打了电话,很快,彭长宜便出来了,坐进了车里,司机将车驶出了北城。

彭长宜车后,伸出手,先跟坐在后排的男记者握手,刚想伸出手跟叶桐握,见叶桐根本没有跟她握手的意思,而是把头扭向了窗外,他呵呵笑了两下,坐在了叶桐旁边,说道:“记者们这么快走了,怎不多呆两天,亢州可是有许多新闻素材啊。”

叶桐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们一天不走,会在这里讨饶一天,主人心里会不踏实的,所以,活儿干完了,还是知趣尽早离开。”

尽管寇京海不知事情的原委,但是他知道彭长宜和叶桐的事,所以这次才叫着彭长宜,对于他们的对话,他装作没听见。

彭长宜听到叶桐这样说,说道:“怎么会哪,叶记者能来,是亢州的幸事,怎么会有人不踏实哪,高兴还来不及哪。”说完,看了旁边叶桐一眼。

叶桐看见彭长宜嘴角流露出的坏笑,想给他一巴掌,但她还是有所顾忌的,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了。

这一夜,寇京海和彭长宜没有回来,他们在省城住下了,彭长宜顺便说要去看老师,本来寇京海多给彭长宜准备了一份礼物。

叶桐陪着彭长宜到了靳老师的家,在跟靳老师的闲聊,才得知靳老师的书准备出版,由于寇京海之前说过了大话,所以书号的费用彭长宜大包大揽了下来。

彭长宜回到宾馆,自然叶桐也跟了过来,晚发生的一切也在情理之了……

一番风雨过后,叶桐抚摸着彭长宜的脸说:“我能要求你做一件事吗?”

彭长宜闭着眼,不假思索道:“不能。”

叶桐一愣,显然她没想到彭长宜回答的这么直接、这么干脆,说道:“我又没说什么,你怎么回答不能。”

彭长宜说:“你要求我的我都做不到。”

“真的?”

“真的。”

叶桐不再说话了,躺在他的旁边,说道:“也许,你该听我说说。”

彭长宜翻过身,把手搭在她的身,说道:“什么都不说好吗?”

叶桐有些心寒,他居然不听自己想说什么拒绝了她,看来,自己真不该爱这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

但是,似乎彭长宜越是这样,越能吸引他,她说:“你老师正缺一个帮手,你能不能调到省城来,也可以把家……带过来。”

彭长宜说:“不现实,我早跟你说过,我这个身份到省城没有任何作为的,感谢你瞧得起我,以后不要提了好吗?”说着,起身走进浴室去洗澡。

叶桐叹了一口气,趴在床,她还真拿彭长宜没办法。

锦安,市委书记办公室。当翟炳德把《京州日报》递给面前的江帆时,他说道:“这篇章你看过吗?”

江帆接过来,见是叶桐和两外一名记者写的长篇通讯:一个gong chǎn党人的追求。他说道:“看了,那天记者们来还请我介绍了一些情况呢。”

翟炳德看着江帆说道:“你对钟鸣义这个人怎么看?”

江帆不假思索道:“正像这篇报道里说的那样,党性强,立场稳,作风硬,事必躬亲,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翟炳德笑了,说道:“没几天,怎么练的也和他一样了?会表演了?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人。”

江帆一听,诧异的看着翟书记。

翟炳德说:“看我干嘛?你自己不觉得你这话很虚伪很不负责吗?”

江帆笑笑,说:“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有什么不明白的,这篇报道里那句‘有的同志主动建议把他妻子调到身边照顾他,另外给他安排了宾馆住处,他都一一拒绝了同志们的好意’,对于这句话,你怎么看?”

江帆说:“那是事实。”

“这么说,你应该是那位好心建议的同志了?”

“没错,正是我。”

翟炳德盯着他。

江帆笑笑,说道:“您不要用怀疑的眼光看我,这的确是事。”

“什么事实,你态度有问题。”翟炳德突然厉声说道。

“我?”江帆一愣,充满疑惑的目光看着翟书记。

“对,是你,你别给我装无辜!我不明白你在装什么?明明你们都看不他这一套,为什么还要说违心的话?为什么还要推波助澜,让他在省报丢人现眼!”说着,气愤的把报纸往桌一扔,站起身,在屋里踱着步。

江帆委屈道:“您冤枉我了,那是记者主动找的我,问起的这事,肯定是钟书记给记者提供的信息,我必须实话实说,我只能实话实说。”

“哼。”翟炳德气哼哼的哼了一声,江帆不明白是在哼他还是在哼钟鸣义,翟炳德又说道:“我听说他插手政府工作,有这事吗?”翟炳德说这话时,并没有看江帆。

江帆一愣,随后说道:“钟书记是个务实能干的书记,再说他是书记,他统领全面工作,抓任何一项工作都是正当的,不存在插手问题,是正当防卫……”

江帆看见翟炳德慢慢把头扭向自己,而且还斜着眼看自己,便把下面的话收了回来,他被翟书记看的有些心虚,不好意思道:“您干嘛那样看我?”

翟炳德这才把身子转过来,面对着江帆,由衷道:“不错,跟樊良、王家栋学的的确不错,会冠冕堂皇、虚与委蛇了。”

江帆脸红了,说道:“哪有哇?我说的是事实,人家钟书记是班长,班长抓任何工作都是正当防卫,不存在插手的问题。”

“你真是这么看?”尽管翟炳德眼睛是眯着的,但是他的目光却犀利、尖锐的。

425、市委书记的私房话

江帆说:“翟书记,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如果我不这样想,我对钟书记会心生缝隙,会闹意见,会出现不和谐的局面,那样,工作没法开展了,所以,我必须用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说服我自己。 我是小学生,无论是樊良王家栋还是钟鸣义,他们都是我学习的榜样。”

由于江帆知道了翟书记和岳父的关系,不知为什么,江帆不但没有感到安全,反而感到了一种别样的危机,说话难免要小心谨慎。

翟炳德见江帆语气真诚,解释的也很实在,尽管听着有些虚情假意,但也合情合理,挑不出什么毛病,点点头,说道:“嗯,你这么想也对,小江,你要记住你今天跟我说的话,如果有一天真的出现不和谐的声音,我会把你今天说的话拿出来跟你对质。”

江帆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似乎验证了樊良的某种说法,他点点头,说道:“我会记住的,也知道该怎么做。”

“尽管你是在迁他,但是我很高兴,你能够以团结这个大局为重,实属难得。不过,涉及到党性和原则问题,我不希望你迁他,我希望你据理力争。这一点你给我听好。”

江帆注意到,翟炳德用了“迁”两个字,他隐约感到,似乎钟鸣义的表现,并没有得到翟炳德的多少赞许。

翟炳德坐在了正的沙发,说道:“咱俩说句私房话,你对钟鸣义这种做法怎么认为?要说实话。”

“您指……”

“我指的是对焦太强和苏凡的处理。”

“您都知道了?”

“你以为你不说没人跟我说了吗?”

江帆笑了,说道:“这个事我想过,关健是看钟书记想达到一个什么目的了,如果要达到整顿队伍、提高效能这个目的,尽管狠了一些,但是您知道,有的时候带兵不能军纪不严,那个焦太强也的确让人同情不起来。我当时也想过是不是处理太重,尤其是他下车伊始处理干部,但是,我找不出阻止钟书记这样做的理由,也找不出为基层干部开脱的理由,所以我当时也没反对。”

翟炳德知道江帆也没有反对的余地,他点点头,又说:“苏凡呐?你认为对苏凡的处理怎么样?”

“我刚想说,如果说有什么不妥的话,我个人认为,对苏凡处理重了一些,完全可以换一种处理的方式,如,让他停职反省,或者训诫、警告。”

“苏凡是苏乾的弟弟,而是张怀一手提起来的人,而且在选举问题是做过手脚的人,对吧?”

江帆笑了,他说:“这个?”江帆有些犹豫。

“今天的谈话是纯粹私人之间,我开始说了是私房话,你尽管说。”

“呵呵,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说真的,我事后也在给自己找理由为什么没有进一步给钟书记建议,您也知道,如果说我没有一点私心也不对,但当时也的确无法建议,钟书记很坚决,那个时候提出不同意见是等于跟他对着干。况且,他也不会听别人的意见的,他意已决,是一定要处理这两个人的。”

“他决意处理的他的事,关健是你要怎么做?”

江帆恍然大悟,是啊,当时为什么没有提不同的意见哪?尽管钟鸣义不会采纳,兴趣还会因为自己的反对而更加坚定处理他们的决心!他有些感激的看着翟炳德,想起刚才和他虚与委蛇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很多时候,有些话都是说给人听的,有些态度,都是做给人看的。

“据我所知,他可是提前跟你通过气。”

江帆笑了,说:“确切,是在开会前几分钟跟我说的,我可以理解为告知,或者用外交辞令来说叫知会,我并没有感觉到他是征求我的意见。再有,我们刚刚合作,而且这个时候常委们已经都到齐了,等在会议室,我也不想因为这个闹什么摩擦,这是我的心里话。”

翟炳德笑了一下,他又开始在屋里踱着步,说道:“小江,你别紧张,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跟我说说最真实的心理活动,同时我也想检验一下你究竟成熟了多少?你所有的这些想法都是可以理解,有一点我很欣慰,那是你很有大局意识,这一点很好,一个官员,以后会和形形sè sè的人打交道的,合作意识,大局意识很重要。不过这个钟鸣义的确让我有些吃惊,刚下车处理了两个科级干部,恐怕全锦安都找不出第二人了,这一点我真没想到,他的工作套路跟在岭南县,完全是两样。”

江帆静静地听着。

翟炳德又说:“另外,这样在报纸大张旗鼓的宣传个人也不是一个官员的明智之举,把同志们善意的关怀当做自己炫耀的政治资本,这样不但会伤了同志们的心,也会把自己抬到一个虚幻的理想的高度,别人抬你行,你自己抬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我相信,以后他还会做出一些让人惊的事。你们是搭档,是荣辱与共的合作者,必要的时候,你可以适当的提醒他一下,尽管你他年轻,但是,在这些问题的处理,你他还稳重。”

他见江帆想说什么,用手势制止住他。

江帆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翟炳德继续说道:“当时把他放在亢州,想他的性格温和、宽厚、稳重,容人,又有多年的基层工作经验,而你年轻,有学识,有进取意识,你们应该是一对不错的搭档,他跟你合作我是放心的,你会有机会成长,有机会得到锻炼。现在看来人的性格随着环境的改变也会变的,说真的,我很忧虑,尽管他这样做也无可指责,但总有欠妥之处,如果那样到下面去找毛病的话,估计要有一半以的干部不合格,如果置同僚的感情而不顾,突出自己,宣扬自己,我担心他在亢州会弄不好。”

426、领导敲打之妙处

江帆下意识地点点头。

翟炳德又说:“今天跟你说这话的意思,也是提前给你打防疫针,希望你在你们今后的合作,尽量多提醒,多补台,以大局为重,如果闹不团结,或者互相拆台使绊,别到时我不饶你。”

翟书记的话,像一把小锤,不轻不重的敲在江帆的心,每次落下,都让江帆心里嘀咕、翻过。

难道,翟书记从对钟鸣义的报道,看出自己的态度?还是他已经猜测到了是他们在这件事的推波助澜?

不会呀,彭长宜明明说叶桐是以一封群众来信为线速,前来采访的,难道翟书记已经洞察出这一切,才这样敲打自己,防微杜渐吗?

再有,对钟鸣义,翟书记似乎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些都是因为那篇报道吗?

江帆对钟鸣义的以前是不了解,但是从樊良和翟炳德口里,他知道钟鸣义以前不是这样的性格和作风,那么,是什么让他变得的如此凌厉、强势?难道一个人在两地任职的表现,还可以做得这样前后分明,判若两人?

他感觉到也许钟鸣义压根是一个不好打交道的人,翟书记所谓他的温和、宽厚、容人,也许本身是个假象,是他没有合适的时机和土壤,发挥不出本性里的强势、暴戾和不近人情。

跟这样一个人搭班子,江帆有了很重的担忧。

翟炳德见江帆不说话,又说道:“什么是搭档,是要互相理解,互相补台,互相支持,尽管钟鸣义这个合作者过于强势,但是你记住,如果你们要是合作出现问题,我会拿你试问,这是官场常态。”

江帆点点头,说:“请您放心,我会以大局为重,跟钟书记搞好团结和合作。”

“刚才我也试探了你半天,知道你是一个磊落、诚实、本分的人,你能有这样的姿态我很放心。好了,换个话题,小江,最近我可能会去趟北京,如果有时间想顺便去看看你岳父,有时间的话你跟我一起去吧。”

江帆想了想说道:“好,您什么时候去,通知我一声行。”

翟炳德点点头,说道:“好多年不见了,不敢想象他变成什么样子了。”

江帆笑了一下,说道:“还行吧。”

“如今离任了,更应该去看看他了,你岳母恢复的怎么样?”翟炳德问道。

江帆说:“应该不错,前阶段我听说疗养去了。”

“对了,我记得老首长有个儿子在国土局工作吧?”

“是的。”江帆答着。

“我记得是个副处长吧?”

江帆笑笑,说道:“现在是处长了。”

翟炳德问了一圈,没问妻子袁小姶,估计他是故意遗漏下这个人吧,过了一会,他说:“小江,现在你的事业刚起步,许多事都需要你谨慎处理,包括个人问题。年轻人容易犯冲动的毛病,许多事一旦做了,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我这话你懂吗?”

江帆听着,点点头。

翟炳德知道他没有说服江帆,看着他说:“许多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智者,不光要善于保护自己的政治羽毛的,还要善于让自己飞的更高,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力量,为自己所用,我这话你能明白吗?”

江帆点点头,说:“谢谢您的提醒,我明白。”

江帆不想跟他探讨自己的个人问题,他相信,只要自己认准了,他会得到解脱的,他在等时间,等到了法律认可的分居时间,那样的话他可以起诉离婚。

尽管翟炳德说的有道理,但是,自己也不能因为官位而将一段本来已经死亡了的婚姻,何况,死亡婚姻在前,官位在后。

他之所以离开北京,到基层挂职,为的是离婚,何况自己有了小鹿,他是要她一辈子的那个人,他不能辜负了丁一。

所以,翟炳德的话他只是礼貌的听着。

这时,已经升至锦安市政府mi shu cháng的戴隽茹进来,江帆连忙站起,说道:“戴mi shu cháng好。”

戴mi shu cháng一看江帆在这里,冲他点头微笑,并伸手示意他坐下,然后站在翟炳德桌子的旁边,说道:“翟书记,客人们都到了,您看……”

翟炳德看了一下手表,跟江帆说道:“我去会见一下乌兹别克斯坦的客人,他们想跟咱们搞皮毛贸易合作,你自便吧,我没事了。”

江帆说道:“有事您随时召唤我,我去董市长那里看看,看他有什么事没有?”

翟炳德皱了一下眉,没言语。

戴mi shu cháng说:“董市长也参加会见仪式。”

江帆站起来,笑笑,说道:“那我去趟金融学院。”

已经走到门口的翟炳德,听他说去金融学院,回过头说:“去哪儿干嘛?”

“我想咨询一下农村基金会的事,有些政策方面的界定较模糊,我想听听专家们的意见。”

翟炳德站在走廊里,说道:“成立农村金融基金会,是guo wu yuàn、省政府的下发的件通知,不是咱们锦安市的主意,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明不明白也得遵照执行,董市长跟我说,他以为亢州动作最快,因为你们经济基础好,没想到你们到现在都没有动作,怎么回事?”

江帆笑了,说:“执行是肯定的,我只想搞清楚一些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以便以后在实际操作,能够提前规避风险,尽量少出差错。”

尽管翟炳德从内心里很赞赏江帆工作的科学性和严谨性,但嘴却说:“什么事都听那些专家的什么都干不成了,再说,那个学校是刚刚由专科学校改的金融学院,能有什么专家?”

江帆笑笑,没有说什么,看了一眼翟炳德的背影,江帆下了楼,坐自己的车,直接向锦安金融学院驶去。

果然如翟炳德所说,那个金融系的教授知道的还不如自己多。但是这个教授是曹南给他介绍的,并且曹南在他头来锦安前已经跟教授打好招呼,出于礼貌,他也要去拜会一下。

427、市长挑理了

教授对眼下农村基金会这个新生事物,知道的并不多,而且没有研究,简单的聊了几句后,江帆起身告辞。

出来的时候他想,一个搞经济和金融的教授,不和社会发展同步,怎么能教出适应形势需要的学生?

想到这里,他给同学薛阳打了电话,让他帮忙找个这方面的专家,了解一下眼下农村基金会的情况,特别嘱咐他一定要找了解当今经济形势的人,要和现实社会接轨的人。

薛阳笑了,说道:“你的要求还蛮高的,好,我想想,有消息告诉你。”

江帆刚回到单位,曹南过来告诉他,锦安市长董兴要他回来后给他打电话。江帆一愣,心想,自己刚回来呀,而且本来想去请示工作,因为他也要接待外宾,才没去找他。想到这里,他赶紧给董市长办公室打了电话。

秘书接的,秘书说,董市长刚出去,一会回来转告。

江帆放下了电话,他在想,是不是自己没有去市长那里,市长挑理了?

江帆心里有了一丝不安,最近,他也听到一些消息,说翟书记和董市长出现一些摩擦,自己刚才去了翟书记那里而没去市长那里,市长会不会有其他想法?

看来,以后自己要在这些细微处注意了,尽管知道市长也要会见国际友人,自己不能等吗?或者哪怕在他面前露一面,表示一下诚意也好,再说了,来一趟锦安不容易,连市长都没见一面回来了,的确自己有点那个了。

江帆坐在办公室正在反省着,电话响了,他接过一听,是董市长,赶紧解释到:“市长,从翟书记屋里出来后,本想去您那里,后来听说您也参加会见仪式,我回来了,您有什么指示?”

董市长说:“我也是听翟书记说你来了,我们会见仪式二十多分钟结束了,我想说的是,成立农村基金会的事,已经有六个地方要在这几天挂牌营业,亢州可是落后了。”

江帆不知道翟书记是否和他说了自己去金融学院的事,说:“我们也正在积极筹备,我想把工作做细一点,做扎实一点。”

董兴市长说:“你们可以先在北城搞试点,北城经济实力好,rong zi应该不成问题。”

江帆说:“是这样想的,这项工作我们抓紧进行。市长,还有一事,是次我跟您汇报的酒厂改制的事……”

“有时间过来说吧,电话说不清。”

江帆赶紧打住,说道:“好好,我尽快过去找您汇报。”

挂了市长电话,江帆的心稍稍放下一点,似乎从市长的语气,没有听出什么不满之处,但这次也给他敲了警钟。

酒厂改制和城市心广场建设这两个项目,按照年初的政府工作报告,都应该是在今年进行的项目,是因为钟鸣义插手,速度慢了下来。

酒厂还好,慢也不耽误什么,但是广场建设不一样了,涉及到工期和投资问题,目前,这项工作进行到招标阶段,想到这里,他打电话把主抓这两项工作的副市长魏国才叫了进来。

其实,目前酒厂的生产形势已经很难维持了,由于之前的老品牌,被四川一家酒厂注册了商标,双方并不知情。

前年,被对方酒厂一纸诉状告法庭,亢州酒厂败诉,结果是立即停止侵权,由于没有主观的故意,只是被判停止使用商标名称,没有赔偿。

自己的老品牌被别人抢注,反而成被告而且被判侵权,酒厂不服气,又悄悄生产了两年,毕竟被fǎ yuàn宣判侵权,不能光明正大的参加糖烟酒交易会,接不到订单,也不敢做广告,市场逐渐萎靡,他们曾尝试换了多个品牌,但都没有打开销路,甚至今年还用“帆树”“市长酒”做品牌,结果被江帆叫停。

今年初,四川那边的厂家再次把亢州酒厂告法庭,索赔300万元,异地执行了两次,由于得到地方保护,两次执行未果。鉴于酒厂目前情况和企业亏损,今年也被列入改制范围之内。

魏国才进门说道:“您回来了?”

江帆离开办公桌,坐在魏国才的旁边,说道:“刚回来,我想问一下,酒厂改制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我也正想跟您汇报,午,钟书记跟我说,有家企业,有意和咱们酒厂合作,这家企业曾经成功兼并了一个县的酒厂了。”

“哦,什么企业?”

“方州酒业集团,是北京一家私营企业。”

江帆想了想说:“看来应该很有实力。”

“对这个企业,钟书记知道的也不多,他说是一个朋友介绍的,让我们不要顾及他的面子,到时该怎么谈怎么谈。”

江帆点点头,又说:“广场招标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

魏国才说:“午,钟书记还介绍了锦安的一家建筑公司,他说也是朋友介绍的,这家公司参与公开招标活动。”

江帆点点头,按说有企业参与投标是好事,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有些别扭,感觉到钟鸣义已经渗透到了政府工作当了,但是,作为江帆,他不会在其他任何人面前流露出对钟书记的不满的。

他说:“那在同等条件下考虑钟书记介绍的企业吧。”

送走副市长魏国才,江帆走了出来,来到了张怀办公室。

张怀正在低头写着什么,秘书站在他的旁边,一看江帆进来了,赶紧站起身,把江帆让在沙发,秘书去给江帆沏水。

张怀接过水杯,亲自送到江帆手里,江帆笑了,说道:“老张,你那么客气干嘛?”

张怀记得,这是江帆第一次来自己的办公室,也是第一次叫自己老张,原来都是张市长长张市长短的。

他从这微妙的改变,似乎看到了江帆诚意,道:“您有什么指示,让秘书叫我一声是了。”

江帆笑了,靠在沙发后背说:“你太客气了,我能有什么指示,我是想听听你对成立农村基金会有什么具体想法没有?”

428、不屑争夺局部利益

张怀收起脸的笑意,说道:“您不来我还想去找您说说呢,午,他跟我说,尽管基金会是基层乡镇的金融组织,但是市里一定要严格把关,尤其是基金会主任人选问题,应该又市里推荐,不能让他们一拍脑袋弄个二不混子来管事,这一点市里必须要把关。”

“哦?”江帆做出吃惊状,还故意把“哦”字尾音的疑问语气加强。

按说,成立基金会是基层乡镇的事,对这样一个金融组织,市委市政府给予一定重视是必然的,但要重视到了这个基金会主任的人选问题,不能不说他是不是有什么具体的用意了。

“我当时想,按照分工这应该是政府的事,一个书记不好好管人事,抓那么具体干嘛?我很反感,没给他好脸,也没捡他这茬。”张怀赌气说道。

江帆喝了一口水,放下水杯,说道:“基金会这事我还在考察,有些政策层面的东西还没摸透,这项工作不宜冒进,已经有地方的基金会出现问题,央行对地方成立这种形式的金融组织一直持反对意见。”

“那,咱们还成立不?”张怀担心的问道。

从张怀担心的语气,江帆似乎还听出了那么一点失望,是不是他也盯了基金会主任的位置?说:“成立,但要准备充分,建立健全完善的规章制度,规避一切可能出现的问题,这项工作不宜太急。”

“行,我听你的。”张怀讨好地说道:“如果成立,您看让谁干?”

江帆笑了,说道:“这项工作是人家基层的事,咱们不好插手,再说了,这块工作是你分管,我不考虑那么细。但是,对于基金会的一些章程,市里要把关。”江帆卖了一个人情。

江帆明白,尽管基金会是基层的事,但是如今,基层已经没有自由选择主任这个权利了。

很明显,钟鸣义和张怀已经盯了这个位置,他是不会和他们抢夺这块蛋糕的,让钟鸣义和张怀去争吧。

但是,他会帮助基金会建立健全一整套制度和贷款严格的审批制度,他不希望这个基金会走偏,避免将来造成损失,这才是他最关心,至于局部利益的纷争,他没有这个兴趣。

张怀说:“下边对成立基金会热情很高,都有这个打算。”

按件要求,有条件的乡镇都可以成立基金会,但是显然这个精神不适应基层的实际情况,亢州有21个乡镇办事处,如果放开了,谁都会说自己最具备条件,怎么可能一个县级市成立21个农村基金会?

尽管江帆在心里已经内定了北城,但还是说:“别急,等咱们考察好了再定不迟。这项工作不宜普遍开花,咱们先搞一个试点,如果运转的理想,发展下一个,但也只是城区,不准备往乡下发展。”

张怀说:“您是不是过于谨慎了?”

“不是我过于谨慎,是有的地方已经出现了很多问题,和钱打交道,咱们地方军不行。可是一旦出现问题,是大问题,dà má烦,需要用钱去解决,想想都后怕。”

张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又聊了一会,江帆站起来准备出去,张怀也站了起来,说道:“市长晚要没事咱们出去喝两杯。”

“呵呵,昨天定出去了,以后吧。以后咱们互通有无。”江帆说道。

张怀说:“那是,那是,以后还仰仗市长的帮助。”

“呵呵,老张,这话过了。”江帆笑着指着张怀说道。

张怀也笑了,非常客气的给江帆开开门,将他送出门外。

江帆坐下后,林岩进来了,说道:“彭主任来电话着。”

“什么事?”

“没说。”

江帆抬手拿起电话,拨了彭长宜办公室,电话响了一会,彭长宜并没在办公室,他打了他的手机,按逻辑推理,既然林岩跟他说市长去了张怀屋里,那么不会耽误时间太长,彭长宜肯定会开机等自己的。

果然,彭长宜很快接通了电话。

“长宜,找我着。”

“呵呵,好几天没见您了,较想念。”彭长宜用他那一贯的语气说道。

“哦,真的?”江帆笑着问道。

“真的,您不用怀疑。”彭长宜的语气了带着委屈。

“你在哪儿?”

“我在三楼,王书记办公室。”

“有事吗?”

“您晚没事的话,我请您和王书记吃点小饭。”

“呵呵,好啊,我这去。”

听王家栋在里面说:“别来了,一会咱们下去。”

江帆说:“好吧,头下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开我的车吧。”

不大一会,林岩推开了门,彭长宜打外面进来,江帆说:“现在走吗?”

彭长宜说:“呆会吧,钟书记把部长叫过去了,我下来了。”彭长宜有时还是喜欢跟王家栋叫部长。

江帆说:“问,你开车来了吗?”

“没有,司机把我送过来回去了。”

彭长宜是来给王家栋送房产证来的,王家栋很高兴,说请他,彭长宜说哪敢让领导请呀,我请领导吧,王家栋说,那你看看你那位朋友回来没有?这样,彭长宜才给江帆打了电话。

彭长宜说:“您去锦安着?“

“是啊。”江帆说:“对了,你看省报那篇章了吗?”

“看了。”彭长宜嘴角勾起笑容,说道:“篇幅还不短呢,看了报纸我有些内疚。”

“内疚了吧,我当时觉得有些不合适。”

彭长宜说:“我内疚不是因为歌颂了书记,我内疚是叶桐写了这样一篇章,她写的章我很喜欢看的,可是这篇是她有史以来写的最虚的一篇。”

“哈哈,原来你内疚的是这个呀。”江帆笑了。

彭长宜的嘴角也勾起笑意,他说:“对钟书记我没有内疚,反而沾沾自喜,默默为他做了一件好事,据说,他很高兴呢,拿着报纸看了半天,跟了头彩一样,估计有这样一篇章在头照耀着,恐怕想不高大都难。”

429、难怪人家能当大官

江帆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也未必,今天张怀跟我说了,他看了基金会主任的位置。 ”

彭长宜说:“您放心,即便他看了这个位置,也是要有个冠冕堂皇法,他不会凭空把谁谁谁安排在这个位置的。”

“是的。”

“我想好了,下次再召集机关干部学习的时候,不学别的,学一个gong chǎn党员的追求这篇章,掀起一个讨论的gāo cháo,既给任小亮凑足了拍马屁的资本,也让咱们钟书记高兴高兴,说不定被省委领导看了,树立个全省重点学习的典型,很快会被提拔重用的,到时您能接班了。”

江帆笑了,说道:“你以为级领导都跟他一样的水平?今天翟书记拿着这篇章训我。”

“训您什么?”

“训我推波助澜,让他在全省人面前丢人现眼,甚至怀疑是我让记者这么干的?”

彭长宜吃惊的看着江帆,说道:“真的呀?怎么……怎么这领导都这么神啊!他不为有这样的部下而高兴,反而担忧这篇报道的负面影响?难怪人家能当大官啊,高啊!市长,对不起,这是我没想到的,给您找麻烦了,我本意是……”

彭长宜有些不知所措了。

江帆笑了,说道:“长宜,你这是干嘛?检讨吗?没必要。我跟你说,领导的水平的确高,对一件事的看法,从来都不停留在表面,这种宏观的思考问题的方式值得我们学习。他从这件事,不仅洞察出我的态度,还能洞察出钟鸣义以后的走向,而且,提前给我敲警钟,在给我敲警钟的时候,对我也能感同身受,他肯定知道是我是那个关心钟鸣义生活的同志。”

彭长宜不好意思地说:“无论怎样,我都感觉这次是弄巧成拙。”

“不是,这篇报道的好处也很多,最起码我能看出翟书记对钟鸣义态度的转变和认识的更新,这样,即便以后我俩真在合作出现问题,他也会一分为二的看待了。从这点说,是这篇报道最大的成功。尽管他敲打了我,但也说明了他的一种态度,如果我是他那个角色,也会这么做的。”

彭长宜说:“看来翟书记也不喜欢他这样高调张扬吧?”

“嗯,显而易见。”江帆此时觉得彭长宜这招较精明,有妙不可言之处,想到这里,他笑着说:“长宜,我感觉这篇报道实在不错,尽管喜忧参半,但是让领导的态度明朗了许多,我心安了不少啊。”

“没给您找太大的麻烦好,刚才真是吓坏我了。”彭长宜说着,抹了一下自己的后背,里面居然潮湿了。

江帆看着,说道:“长宜,不怕,我们都还年轻,有些事是必须经历的,这都是财富。”

彭长宜自从周林落选那天起,落下一个毛病,别紧张,一紧张后背冒汗,他感觉自己的确不太成熟,嘿嘿的笑着说:“说不怕是假的,长宜的将来还指望您提携呢,万一您……”

江帆看着他笑了,说:“呵呵,你的未来不会错的。长宜,你给咱们钟书记扬了名,为全市干部树立了榜样啊,尽管我挨了批,但是想想的确有许多妙不可言之处啊。”

彭长宜说:“是啊,远的不说,说即将来临的秋节吧,估计书记家里会冷清一些,许多卯足劲想给书记送礼的人,看了这篇报道会有些顾忌。”

“哦,哈哈,那你去他家添添热闹呗?”

彭长宜发现,江帆并没有得到翟炳德的敲打而灰心,反而有些开心,赶忙摆手,说道:“我可不敢,再把我交到纪委瞎了,我才不当送礼先驱者呢。”

“哈哈,你已经不是先驱了,焦太强才是先驱。”

“呵呵,是啊。”

两个未来的官场宿将,在这里开心的谈论着,这时,王家栋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在金盾酒店等他们。

放下电话后,江帆说:“王书记这么快结束跟钟书记的谈话了?而且还到了金盾酒店,看来他不想出去吃。”

彭长宜说:“他刚才还说去和甸吃海鲜,这会又变了,这样吧,我也出去,酒店见。”

当服务员为江帆推开金盾酒店的长城包间的门时,他看见,王家栋和彭长宜正在摁着一瓶洋酒研究,见江帆进来了,王家栋说道:

“本来想去和甸吃海鲜,结果小圆给我打电话,说他这里有一瓶正宗的xo,江市长看看,是不是真货?这面的鸟语我们都不认识。”

江帆接了过来,从商标看这是一种干邑白兰地酒。所谓xo,在白兰地表示“特陈”的意思,是年份的意思,类似于我们国家的5年陈、10年陈。

白兰地在法国被认为是一种烈性酒,是由葡萄酒或水果发酵后蒸馏而成的,但须放在木桶里经过相当时间的储藏,时间越久越好。

凡是有xo字样的白兰地,蕴藏期都会在8年以。那么也是说这瓶酒最起码有八年以的时间了。

王家栋说:“是真的吗?”

江帆说:“真假我无法断定,但是判别洋酒真假还是有些规矩可以遵循,从商标看无论是原产地、罐装日期、保质期、进口经销商及其地址、电话等,都一应俱全,再看酒瓶的封口。真品金属防伪盖做工严密,塑封整洁,光泽好,而假酒瓶盖做工粗糙,塑封材质不好,且偏厚,光泽度低,商标模糊,立体感差。三是看防伪标志。一般洋酒的瓶颈都有商标,刮开商标,内有各式各样的防伪标志。”

“真品防伪标志在不同的角度可出现不同的图案变换,防伪线可撕下来。假酒的防伪标志无光泽,图案变换不明显,防伪线有时是印去的。四是看液体。真品液体透亮、光泽好、无沉淀,反之有可能是假的了。另外最近国家海关有要求,洋酒标签必须要有标识及卫生检验检疫章。而标识是必须经过国家相关部门多个证明及样品抽查合格后才能获得的。因此没有标识及卫生检验检疫章的洋酒可能有两种情况,一个是假的,另一个是走私的。”

430、可堪大用

王家栋皱着眉说:“你这么说吧,这瓶到底是真是假?”显然他对江帆说的这些听着有些懵。

“从能够看到的迹象看,除去没有标识外,应该的真的。”

“这对了,小圆说是他朋友出国带回来的,开了,喝洋酒!”王家栋搓着手说道,显得有些兴奋。

彭长宜盯着那酒说道:“小圆给您拿了几瓶?”

王家栋看着他说:“一瓶,怎么了?”

“不过瘾。”

江帆哈哈大笑,说道:“你好贪心啊,这一瓶可以了。”

王家栋也说:“是,你以为喝二锅头哪,可以一瓶两瓶的喝,告诉你,今天这酒不管够,姑娘,拿几杯凉水来,给他兑着喝。”

江帆又笑了,说道:“即便兑水,那也要兑冰块,您别逗我了。”

王家栋说:“那冰块化了是什么?”

“水。”

“这不得了,道理是一样的。”

“哈哈。”彭长宜和江帆都笑了。

服务员把酒打开后,把他们面前的杯里倒了半杯,立刻,干邑白兰地那清亮透明的琥珀色,吸引了他们的目光,王家栋喝了一小口,咂着滋味,又喝了一小口,说道:

“怎么有股陈年皮革的味道。”

江帆说:“您太了不起了,连这都能品尝出来,高手!”

彭长宜:“不是高手,是高口。”说完,他也喝了一口,又说:“感情我原来喝的所谓的xo都是假的呀,怎么跟我以前喝的味道不一样?”

江帆尝了一口说道:“嗯,这个酒的品质应该不错,有一股胡椒的辛香气息,丁香的温和辛辣,还有像您老人家说的,陈年皮革的清香。”

王家栋咧嘴说道:“皮革还清香?歇菜吧,你们喝吧,我喝不惯这个味道,我还是来二锅头吧。”

彭长宜说:“那不行,您把我们叫到这儿来,还不是因为这洋酒吗?要喝都喝。”

王家栋笑了,说道:“江市长,看到了吧,这是bǎng jià,是qiáng jiān。”

江帆笑了,说道:“您培养一下口味吧,这酒的确不错。”

彭长宜说:“是,口味都是培养出来的。”说着,又尝了一口,说道:“的确跟我以前喝的人头马xo什么的不一样,看来这才是真的。”

江帆笑了,说道:“王书记,如果这酒不喝了,让长宜拿回去,估计他没意见了。”

王家栋笑了,冲彭长宜说道:“我没教你这么食亲财黑过呀?”

彭长宜说:“事情都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人也是这样。”

“嗯,这是实话,如……”王家栋故意不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您……您老人家喝水。”彭长宜似乎担心王家栋会说出什么,赶紧端起水杯,递到他的手里,差没送到他嘴边了。

“哈哈哈。”王家栋大笑,说:“江市长,看到了吧,管不了,我刚一张嘴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好,不说,不说。那我今天赶赶时髦,跟你们一起喝洋酒。对了,喝洋酒,是不是得要来点音乐什么的。”

王家栋故意把音乐,说成了“音le。”

“哈哈。”江帆和彭长宜大笑。

王家栋也很开心,他喜欢彭长宜的原因之一是能够让他开心,目前他那个年轻的秘书无法做到这一点,只是机械小心的围着他转,没有丝毫乐趣,想想当初彭长宜总是能给他找乐子逗他开心,有的时候一句话也能让他开怀大笑。

作为领导,尽管希望手下懂规矩,但是,有的时候适当的给领导调节一下气氛,让他死气沉沉的机关生活有点乐趣,也是秘书必须修炼的功夫。

提前点好的菜很快来了,三人共同举杯,示意了一下,但不碰在一起,共同喝了一口,王家栋说:“还是喝不惯那个皮革的味道。”

江帆赶忙给他夹了一点菜,放在他的盘,说道:“这一瓶下去,您习惯了。”

彭长宜说:“我是什么酒都能对付,色干啤全无敌,真酒假酒倒肚。”

江帆说:“这一点我的确很佩服你,感觉你的肠胃是一个万能的处理器,什么酒都能处理。”

王家栋说:“还是身体素质好。对了,省报那篇章你们都看了吗?”

彭长宜看了一眼江帆,点点头。

“章写的很好,这是我们党一直致力培养的干部,如果钟书记按照这个路子走下去,会有一个很光明的未来。”

江帆和彭长宜又互看了一眼。

“如果钟书记真能够照着这个路子走下去,他的确是个可堪大用之人。”王家栋又重复了一遍。

“那要是他不按这个路子走呢?”彭长宜问。

“结果正相反。”王家栋答道。

江帆和彭长宜点点头。

彭长宜说:“级不会因为这么一篇报道对他委以大用吧?”

“那不一定,要看级领导的个人喜好了,级领导如果喜好这样的人,会立刻大用,如果不喜好,你结局说不定了。”王家栋说。

“那依您看,级领导喜欢这样的人吗?”彭长宜小心的问道。

王家栋看看江帆,不出声的笑了一下,说道:“问问江市长知道了。”

此言一出,彭长宜立刻愣住了,难道他知道这篇报道另有隐情?难道他知道了翟炳德和江帆的谈话?

王家栋说:“这个不难分析。咱们翟书记是行伍出身jun zhuǎn gān bu,他和樊书记原来是下级的关系,有许多共同之处是务实。务实的干部是否喜欢务虚的下级,这个已经不言而喻了。”王家栋看看江帆说道:“如果他真能被级委以大任,将是江市长的福气,怕他任不了大任,腻歪在这里,不好了。”

江帆点点头,他暗暗佩服王家栋的老道,几句随意说出的话,都这么耐人寻味,有些意味居然和樊良甚至翟炳德有异曲同工之妙。

彭长宜不住的点头,说道:“还是您的站位高,看得远,学习了。”说着,举杯敬王家栋。

江帆也举杯,说道:“正如您所料。”

431、钟书记的履历

王家栋说:“其实,有的时候书记和市长是分立两端的铁轨,只有各司其职互不越位才是最好的,一旦对方偏离自己的轨迹,觊觎对方的领域,会出现不和谐,这里有许多事,没有谁对谁错,有的时候是双赢,有的时候是双输。 ”

说到这里,王家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我说的是正道。道理谁都知道,但是做起来却很难,坚守正道是为官为人的宗旨,给对手以还击也是本分,但必须讲究方法和策略。江市长是大学生,懂的自然我多,我是不是有点班门弄斧了。”

江帆说道:“您说的太对了,江帆受益匪浅,我们敬您。”说着,双手捧杯站起,彭长宜也随着一同站起。

王家栋也赶忙站起,说:“江市长,你过奖了,我们都非常看好你,不希望你有什么闪失,你们能听进我的话,是我王家栋一生的荣幸,樊书记说我好为人师,我也的确有这个毛病,总是想把自己的经验告诉你们这些年轻人,免得你们走弯路,如果我说的对你们能有启发,在你们行事的时候有一点参考价值我心满意足了。”

他说着,和他们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咧嘴嘴说道:“怎么这酒这么烈。”

江帆和彭长宜都笑了,也都喝了一大口。

江帆明白,王家栋所说的“我们都看好你”其“我们”包括的人,他很庆幸自己当初对樊良和王家栋采取的合作共赢的策略,不过,无论是樊良还是王家栋,他们都是官场的明白人,是很豁达高明的人。

眼下这个钟鸣义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王家栋的话里也有提醒江帆的意思,无论是忍让还是还击,都是本分,只是要视情况而定。

想到这里,江帆放下筷子,说道:“王书记,我想马开始广场项目招标,现在找的人很多,您知道,这个项目从始至终我都在参与,我也是学建筑出身的,我不是怕别人插手,别的工作他愿意怎么插手怎么插手,我不在乎,我怕这个项目弄砸了,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王家栋感到今天江帆像有心事,他也放下筷子,说道:“既然你这样说,说明你信任我,我也不藏着掖着。这样说吧,既然你不想让他插手,唯一的办法是做在他的前头,另外可以把他的注意力引到别处,如,酒厂,如,基金会。这些政府工作你都可以提前安排。当然了,凭你在亢州的实力,如果政府工作不想让他插手,他插不了手,甚至完全可以强势的跟他对着干,他捞不到便宜。但是这样对你不利,这是我刚才说的双输的意思。稳,对你有利,乱,对别人有利。”

江帆感到王家栋说的很实在。

的确是这样,如果江帆真的跟他对着干,钟鸣义不会捞到便宜,他江帆也不会捞到什么便宜,再有,市长和书记毕竟是有差别,如果书记没有大错,一般被责罚的都会是市长,他钟鸣义可以胡来,而江帆则不能。

由于自己刚出道,落下个不好合作的名声也不好。这也是樊良和翟炳德反复告诫自己的。

响鼓不用重锤,江帆即刻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他端起酒杯,说道:“王书记,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家栋和他碰了一下,喝了一口,冲他笑笑。彭长宜赶紧给两位领导满。

“你看过钟书记的履历吧?”王家栋突然问道。

“看过。”江帆答。

彭长宜盯着王家栋,心想,书记市长的履历他也看过,他记的清清楚楚,他甚至记得市里每个干部的履历,包括锦安市主要领导的履历,也曾经用心研究过。由于在干部科工作,彭长宜具备过目不忘的功夫。

王家栋又说:“研究一下他的履历,你能找出他对什么感兴趣。”

彭长宜恍然大悟,钟鸣义是当年锦安金融专科学校毕业的学生。

江帆也明白了王家栋的意思,他似乎知道了该怎么做,但是,基金会和广场建设,甚至所有的政府工作,他都不希望别人插手,他不是护权,而的的确确他想贯彻自己的执政理念,想把亢州政府工作夯实,打下一个好底子。看来,彭长宜说的对,自己有时难免过于理想,现实永远是现实。

“有一点你仍然要注意,书记可以把插手政府具体工作,他可以把事情搞砸,但是你还要做好收拾烂摊子的准备,有些事不能全靠书记,你也不能因为这件事是书记主抓而你当甩手掌柜的,有些事情该干预也要干预,不然最后损失的还是政府的工作。”王家栋进一步说道。

江帆点点头,他刚才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王家栋即刻说了出来,他担心地说:“既然他管了,我在插手合适吗?”

王家栋说:“我相信对一些政策的chu tái,他会在会征求意见的,到时你只要出于公心,提出自己的意见,大家会支持你的,不会有大碍。”

“有道理。”江帆若有所思的点头说道。

不得不说王家栋的老道,他在彭长宜的成长过程,的确扮演了园丁校长的角色,这些也无形影响了江帆。

这天,彭长宜刚刚班,孙其敲开了他的门,进来后说道:“彭主任,莲花村来了一个访户,想见您。”

彭长宜一皱眉,说道:“怎么回事?”

“他执意不跟我说,一定见到您才说。”孙其说道。

彭长宜想了想说:“带他过来吧。”

彭长宜始终还包着莲花村,他并没有像任小亮当初那样,把所包的村子转给自己的下任,而是继续由他包着。另外,彭长宜跟莲花村的村民也是不打不成交,村民对他也很信任,经常因为一些家务事和邻里纠纷直接找到他,他也的确解决了多起这样的事件,化解了许多矛盾,只要是莲花村的人来找他,他都会直接接待。

432、借种生子

不一会,孙其带进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彭长宜没见过他,示意让他坐下,和颜悦色的说道:“是您找我。 ”

那个人见彭长宜说话客气,扑通一下,给彭长宜跪下了。

彭长宜一愣。

孙其一步前,去拉他,哪知这个人执意不起来,声泪俱下的说道:“彭主任,你今天不给我做主,我不起来。”

彭长宜最反感动不动给他跪下的人,脸立刻有了怒色,厉声说道:“你这是在威胁我,你如果不起来,我什么主都不给你坐,我数三下,你要是不起来,我让孙科长把那抻出去,你信不信!”

孙其也呵斥道:“起来,有什么事说什么事,你跪在这里影响领导办公!”

那个人一听,吓的立刻起来了,他坐在刚才的椅子,弯下腰,双手捧住脸痛哭了起来。

彭长宜看了一眼孙其,孙其说道:“别哭了,彭主任还要工作,你抓紧时间说吧。”

那个人抬起头,接过彭长宜递给他的纸巾,擦了擦了眼泪,这才跟彭长宜诉说了自己的冤情。

原来,这个人叫陈二喜,三十六七岁,是陈乐的远房堂叔,老实巴交的一个庄稼人。

陈二喜年轻的时候,多次响应**的号召,积极报名参加根治海河的行动,成了远近闻名的劳动模范,并且成家立业。

成家后的陈二喜,又连续五年去了海河工地,后来,妻子怀孕后,他才不去海河工地。

妻子产下一个儿子,陈二喜很高兴,等孩子长到四五岁的时候,他发现儿子越来越不像自己,对孩子的身世产生了怀疑,他想起乡亲们的议论,说妻子在他去海河期间,和村里一个男人也是他的去海河工地的弟兄来往过密,他儿子有可能是那个人的种。

他这才想起自己结婚第五年妻子才怀孩子的事实,于是自己悄悄的到医院进行了检查,医生告诉他患有先天疾病,生育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排除例外。

这个消息如当头一棒,几乎把他打蒙。

那天,老实的陈二喜一人在小饭馆喝了酒,回到家后,把媳妇暴打了一顿,但是媳妇死活不承认自己有出轨行为,一口咬定孩子是他的,那个时候,亲子鉴定的知识远没有普及到当今的程度。

陈二喜没敢把自己有病的事告诉媳妇,因为他也有私心,一旦告诉媳妇自己不能生育这个事实,会把媳妇逼走,到时他会鸡飞蛋打。

国人有句名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在农村,没有后,好像是祖没有积德,是辱没门庭的事,既然媳妇不承认跟别人有关系,那么他不敢声张了,默认了,一家人仍然和睦相处。

日子久了,陈二喜并没有发现媳妇有什么不轨的地方,儿子长到十多岁,越来越像媳妇,一点都不像传说的那个男人。

他甚至认为这个孩子是自己亲生的,可能自己在有生育疾病的前提下,瞎猫碰死耗子,再放了无数空枪之后,有一次命了目标,种下了自己的种。如今,庸医太多,大夫的话也不能全信,渐渐他也把这事忘记了。

直到有一天,一个声称自己是孩子父亲的人找门来,又把陈二喜拖进了屈辱的深渊。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一块根治海河时形影不离的好兄弟刘成。刘成在最后一年没有跟他一同海河,他得了严重的坐骨神经痛的病,也是在那一年,媳妇怀的孕,看着自己患难的好兄弟,对着儿子的长相,陈二喜确认儿子是刘成的种。

刘成由于家里贫困,尽管是全村唯一过高的人,但他是地主的儿子,成分高,一直没有说媳妇。

后来,坐骨神经痛的病看好了,自己给人家做了门女婿,离开莲花村,离开了亢州,“嫁”到了阆诸一位很有钱的人家做了门女婿。

他这次回来,是来跟他要儿子的,他在那边生了一个女儿,他们夫妇俩商量再生一个儿子,可是总也不能怀孕,他们想抱养一个,刘成这时想到了这边的儿子,偷偷跟媳妇商量了,没敢惊动老丈人,决定回来要儿子。

陈二喜一听,狠狠的踹了他两脚后,说道:“孩子是我的,你休想要走。”回到家后,陈二喜又把媳妇暴揍一顿,把刘成来要孩子的事跟媳妇说了,呵斥道:“这回你还有什么说的,你该承认偷汉子了吧?”

哪知,媳妇承认儿子是刘成的,但是不承认自己偷汉子,半天才说“儿子的确是刘成的,但我没有偷汉子,算是偷汉子,也是你妈让我偷的。”

原来,陈二喜的妈见媳妇的肚子总也鼓不起来,悄悄带着媳妇进城检查,检查结果是媳妇没有任何生育的疾病,那么问题出在儿子身,于是,老太太私自做主,决定给媳妇借种,这才有了刘成和媳妇发生性关系生子的事实。

后来,老太太给了刘成一袋粮食,并让他写下保证书,不许追究孩子的事,并且立了字据。

彭长宜听到这里问道:“那份字据还有吗?”

陈二喜说:“没有了,我妈前几年去世了,我媳妇说,当时刘成摁了手印后,不要那袋粮食,是我妈强行给他的,为的是不让他以后追究孩子的事。”

彭长宜说:“这个人现在在哪儿?”

刘成说:“村里早没有了他房子,他倒插门后把户口迁走了,他的老妈后来也被他接走了,他家的老房子充公了,盖了大队部,他这次回来住在了城里的旅馆。”

彭长宜说:“你先回去,我们研究一下。”

陈二喜又要下跪,孙其说道:“不许跪!”

吓的陈二喜不敢跪下了。

“陈乐是你什么人?”彭长宜突然问道。

陈二喜一愣,赶紧说:“是我一个远房侄子,我求求您,千万不能告诉他,也不能让我们村里人知道,我们全家没法在村里呆了,尤其是孩子。”

433、无奇不有

“这一点请你放心,我们是给你解决问题的,不会给你扩大知情范围,也不会给你扩大不良影响。”彭长宜说道。

陈二喜连忙哈腰致谢。

孙其把陈二喜送到楼梯后,又回到彭长宜办公室,彭长宜刚要打电话,见孙其进来,彭长宜说道:“孙科长,你在北城工作多长时间了?”

“七年了。”孙其说道。

“之前在哪儿?”

“武警部队。”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七年,遇到过这类事吗?”

“没有,陈二喜今天要是不说,打死我都不相信,真是无不有。”

“是啊,也不知他家老太太当初是怎么想的,居然用一袋粮食,换了一个传宗接代的孩子?她老人家与世长辞了,不知道给后世留下多少麻烦和隐患,这事如果不妥善解决,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啊。”彭长宜说道。

“您说的太对了,那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孩子不能让这个刘成带走。你琢磨琢磨,看看有没有相同的案件参考一下。”

孙其想了想说:“彭主任,如果咱们解决不了的话,让他们法庭去解决吧,许多法律的东西,咱们掌握不好。”

彭长宜说:“如果移交给司法部门当然好,咱们省得麻烦,可是你想想,陈二喜为什么找咱们而不去打官司,一是他相信咱们,二是他不想把这事公开化,你想想,如果公开了,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们一家都没法在村里呆下去了,尤其是对孩子成长相当不利,这个孩子应该小学了,他还不能承受这样的心灵打击。”

孙其点点头,说道:“您考虑的很周到,我听您的,马去咨询专业人士,找找有没有相同的案例。”

孙其刚走,陈乐到了。

“主任,您找我?”

彭长宜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小乐,祝贺你,我听你们所长说,你当片长了?”

陈乐摘下帽子,摸摸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还不是您栽培的结果,没有您,我可能还在工地干苦力呢?”

“呵呵,还是你自己有出息。”彭长宜接着说:“你认识你们村的陈二喜吗?”

“认识,是我一个远房叔叔。”

“他刚走。”彭长宜将陈二喜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直把他听的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呵呵,傻了?”彭长宜问道。

“主任,我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事。”

“是啊,你什么意见?”

“什么意见,当然这个孩子不能给他了!我马找人把他拘起来。”陈乐站起要往出走。

“呵呵,刚夸完你出息了,我问你,凭什么拘他?”

“他,他……他当初的行为应该算是qiáng jiān!”陈乐梗着脖子说道。

彭长宜笑了,说道:“白在派出所干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学的这法律知识?什么叫qiáng jiān你都不懂吗?”

“懂是懂,我只是想这样吓唬他,这个孩子,是我二叔家的命,绝不许他带走,还反了他了!”陈乐激动的说道。

“因为他是你二叔?”

“不是,他是我们村任何一个人我都会这样做,向理不向人!”陈乐理直气壮的说道。

彭长宜说:“别冲动。按说这件事你叔叔不愿让你知道,但是为了不扩大范围,有些事我只能交给你去做,你呆会去找孙科长,跟他合计一下,先接触一下刘成这个人,探探他的口风在说。”

陈乐点点头。

“还有,记住要冷静,知道吗?你这样子我对你有些不放心了。”

陈乐低下头,半天抬起头说道:“对不起,我刚才是不太冷静,想想他刘成,睡了人家的媳妇,要了人家的粮食,不能因为人家老太太不在了来要孩子,哪有这样的事?”

彭长宜说:“不许带着自己的感qing sè彩办案,这是你们一个民警的大忌,懂吗?”

“懂。”

“你认识刘成吗?”

“我岁数小,对他可能会有印象,但是他肯定不会认识我。”

“嗯,那好,你去找孙科长吧。”

彭长宜的电话响了,接通后,是江帆。

江帆说道:“长宜,放下手里的活儿,跟我去北京。”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多长时间能回来?”

“下午吧。”

“好,我安排一下。”

彭长宜放下电话后,看了看学习排班表,一看今天正是自己召集学习的日子,这几天,他们学习的主要任务是省报那篇章,一个gong chǎn党员的追求,这几天一直在对照章,做有针对性的发言。

想到这里,拿起手包,走出办公室,敲开了刘忠的门,刘忠不在屋子,他来到了任小亮的办公室,见市委信息科的两人在跟任小亮座谈什么。

彭长宜进来后和他俩握过手之后,跟任小亮说道:“任书记,我有点急事,去趟北京。”

任小亮抬头看着彭长宜,又低头看看学习表。

彭长宜说:“今天是我组织学习,如果我回来的晚,你帮我调个班,我估计差不多能赶回来。”

任小亮说:“好吧,如果赶不回咱俩调换一下,你去吧,他们是来给咱们总结学习经验来的,本来还想让你介绍一下情况呢。”

彭长宜说:“任书记都代表了吧,不凑巧,我的确遇到点急事。”

任小亮说:“你去吧,我们接着座谈。”

彭长宜又跟那两个人打了一下招呼出来了。他走出单位,没在大门口等江帆,而是往前迎了一截,见江帆的车过来了,小许降下车窗,冲他笑笑。

彭长宜车后,见江帆一人坐在后面,他回头看了一眼江帆,说道:“林秘书没来?”

“哦,我让他替我去开了会。”江帆答道。

“呵呵,我还担心出不来了呢,市委办来人,总结我们学习经验来了。”

“哦,你们要成为典型了。”江帆笑着说道。

“估计是我们选择的教材好。”彭长宜的嘴角弯起一丝笑。

江帆没有继续和他讨论“教材”的事,说道:“长宜,咱们今天去见经贸大学的一个金融教授,是去咨询有关基金会的事。”

“哦?”彭长宜有些怪。

434、过于谨慎

江帆解释说:“为什么叫你哪?是让你了解一下这里面有可能出现的问题,我最担心这个了,因为其他地方已经出现问题了,所以想让你了解的多些。”

“呵呵,我了解管用吗?”彭长宜说道。

“当然管用,基金会是政府的事,北城是试点,你提前了解一下有可能出现的风险,到时在管理好引以为戒。”

“估计不管用,市、区两级书记对基金会都很心,这么一块大蛋糕,肯定是书记做主。”

“你态度不端正,我们只做我们该做的,至于结果不去管他。”江帆淡定的说道。

彭长宜感觉江帆很有理想主义色彩,放着市里的会议不开,去北京见什么专家?如果以彭长宜的性格,这个基金会早该成立了,甚至从级有精神有件那天起该成立。

他已经听到不止一家企业跟他抱怨,说市里为什么迟迟不见动静,北城运输公司的经理甚至直接跟彭长宜说:官不能抓经济,因为懂的多,顾虑多,一有顾虑,机会错过了。甚至彭长宜也认为江帆有些过于谨慎。

前几天,他听说亢州有些有钱人,到外县去入股基金会了,如果再拖下去,恐怕亢州的资金都外流了,想到这里他说:“您过于谨慎了。”

江帆一愣,他一直以来,都认为彭长宜最理解他,没想到在这件事,彭长宜却不温不火的说了这么一句。

要知道,北城,将作为第一个农村基金会的试点单位,如果北城政府一把手不能和他达到共识,那他所有的努力也白费。

想到这里,江帆说道:“长宜,你在温和的批评我动作慢?”

彭长宜笑了,说道:“哪敢呀?”

江帆说道:“我最近也听到了不少要求成立基金会的呼声,你不知道啊,周开通了市长热线,接到了好几个询问什么时候成立基金会的电话。你是不是也认为我思想保守?”

彭长宜嘿嘿笑了,算作回答。

“你看看这个?”

彭长宜回头,接过来江帆递过来的一张报纸,他说:“这是什么?”

“这是我让小林搜集的一个学者的章,咱们今天去见这个人。”

这是一张金融时报,在二版头条位置,刊登着一篇署名章:农村基金会发展初探。

彭长宜有个毛病,那是坐车的时候不能看东西,晕车,他说道:“我看不了,晕车,您给我简单说一下吧。”

江帆说道:“这个人叫毕格金,是经贸大学金融系博导,是很有名的经济学家,与其他三位新近鹊起的年轻经济学专家并列为京城四少,曾经参与许多经济金融领域里的政策制定工作,从一开始,他跟踪研究农村基金会这一金融组织形式,可以说目前是我们国家对农村基金会最门清的学者了。我们去听听他的意见,没有坏处。”

彭长宜笑了,说道:“您太注重政策层面的东西了,在基层,都是先做了再说。”

江帆笑了,说道:“是啊,我理解你的意思,但是明明看到了风险,在那么做的话有些揣着明白使糊涂了。”

“明白不明白也要做,这是面要求的。”彭长宜很少有反驳江帆的时候。

“面是这样要求的,我们也必须做,但是咱们可以做的更加科学一些不更好吗?省得到时留下许多后遗症。”江帆说道。

彭长宜想了想说:“这项工作是基层的事,市政府只是起到一个审批作用,即便真有了问题,与市政府也没多大关系。”

江帆说:“长宜,考虑问题不能那么狭隘,真是出了问题,凡是涉及到钱的都是大事,将来都是政府的事。我们提前了解一下,对这项工作做到心有数,不是更好吗?”

彭长宜显然没太懂,他嘿嘿的笑着说:“我搞不懂了。”

“有什么不懂的呢?将来做具体工作的是北城区政府,政府一把手是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了,您这是从娃娃抓起呀?”

江帆也笑了,他说道:“也可能我做的是无用功,但总是小心没过,长宜,你知道那天说起基金会的事,钟书记说我什么吗?”

“他说您什么?”

“嘿嘿,说我怎么跟小脚女人一样,还说南岭县你们穷,都成立了三家基金会了,亢州这么富裕,居然这项工作落后了。”

“呵呵,也是,难怪他会这么说您了。”

“如果不是广场项目,我还不会着急呢,我想等到明年。看来,这项工作在不做的话,不但级不满意,同僚不满意,兴许啊,下边人也不满意呀。”江帆偷偷看了一眼彭长宜。

彭长宜笑了,说道:“到没什么不满意的,这毕竟是好事,有利于乡镇企业发展。”

“嗯,所以我也想明白了,不能因为别处出了问题,我们因噎废食,有些风险是可以规避的,这也是我为什么执意要见毕格金的缘故。”

“您怎么认识的他?”

“我不认识,是我同学介绍的。我们今天午跟他吃饭,边吃边聊,听听学者怎么说,我昨天和人行的梁行长呆了一会,他把农村基金会抨击的体无完肤,说是地方政府滋生政绩的怪胎,是扰乱金融市场的杀手,简直是十恶不赦。”

彭长宜笑了,说道:“他们当然要抨击基金会了,因为抢了银行的市场份额,谁让他们门坎那么高,企业想贷款,四处求爷爷告奶奶不说,还要请客送礼,如果按照他们的规定贷款,许多企业都达不到他们的标准,所以,这里有了潜规则。我突然想起阿q正传里,阿q说的话,他说:不是我不想姓赵,是赵老太爷不让我姓赵。现在银行体制,远远不能适应改革开放形势的需要,所以才会有农村基金会这样一种民间rong zi载体的出现,其实,在南方,民间rong zi早在十年前出现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银行服务意识的缺失和服务意识的淡漠!”

435、用心与省心

“你这身歪理邪说,银行有银行的操作流程,有银行的管理体系,哪能谁想用谁用?对了,你这样说是不是将来有了基金会可以随便贷款了?”江帆说道。

彭长宜笑着说:“呵呵,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有了基金会,肯定会有一些违规行为了,不瞒您说,我对基金会也关注很长时间了。”

江帆高兴地说:“哦,看来你也心了。”

彭长宜也笑着说道:“是啊,您几次在我面前流露出对基金会的担忧,我再不心属于冥顽不化了。”

江帆笑了,说:“好啊,好,心说明用心了,用心做的事和不用心做的事结果不能一样。这件事,你用心,我会省心。”

“但愿我将来能有让您省心的资格。”

“嗯?什么意思?”

“只要我能做主,怕到时我做不了主。”

江帆不言语了,他知道,他们是两个不同级别的政府一把手,但是,他们前面都有一个主事的书记。

其实,尽管彭长宜也感觉江帆在这个问题思虑过于谨慎,但他还是很佩服江帆严谨的态度,已经有几个县成立了农村基金会,但是作为经济条件做好的亢州,却在这项工作落了后,彭长宜知道主要是江帆还在顾虑。

按说,这件事对地方政府是很有好处的,许多行政长官为能有这样支配资金的权利而欢欣,毕竟这是政府部门的金融机构,支持地方企业,再也用不着求爷爷告奶奶仰头看那些国有银行老爷的脸色了。

其实,对市里迟迟不成立基金会,彭长宜也有看法,自从知道了江帆的顾虑后,他也理解了江帆,有些事,如果操作不好捅娄子,莫不如不做,尤其是基金会这类金融性质的领域,跟政府一般工作还不一样。

所以,江帆严谨的态度也让他有所长识,对于新鲜事物,任何冒进和蛮干都将付出代价,这已经被多次实践验证过的道理。但是,在基层,行政长官的命令往往取代一切科学的论证,早是不争的事实,江帆担心的也是这个问题。

想到这里他说道:“也可能您现在费了半天心思,等到了具体运作的时候,不是这么回事了。”

“这是我叫叫来的初衷。”

“我能顶那么大的作用吗?”

“按照件要求,都是基层政府牵头,行政一把手参与。审批贷款也应该参照专有银行那样的程序,不然会出问题,甚至是大问题,这是我最担心的。”

彭长宜又说:“以您的了解,都有可能出现哪些问题?”

“根据毕格金教授的分析和多方面汇总来的消息,有这么几方面,一是高息揽储;二是无序放贷,你细想想,这两条哪一条出了问题都是大事,这也是我迟迟不往报的原因所在。”

彭长宜说:“不对吧,我看件是只许入股,不许吸纳存款。”

江帆忧心忡忡地说道:“你说得没错,如果光靠入股,是根本解决不了庞大的资金需求量,慢慢的都会面向社会xi chu了,面向社会xi chu,基金会肯定不如专业银行有竞争力,为了提高竞争力,高息,有的地方甚至贴水,扰乱了金融秩序不说,有些行为还是违法,这是人总行对guo wu yuàn这一决定强烈表示反对的原因所在,你想想,如果金融秩序要是乱了,那会影响整个社会秩序,林家铺子你看过吗?这样的事保不准在当今社会出现,是很后怕的一件事,这些都在那张报纸阐述的明明白白。”江帆忧心忡忡的说道。

彭长宜下意识的拿起那张报纸,但是他看不了,说道:“这张报纸我回去好好看看。”他把报纸折好,放进手包里,又说道:“既然您很清楚了,咱们干嘛还要见那个学者?”

江帆说:“我同学约好了他,当面聆听一下他的意见,会更好,再说,章所反应的东西都是有局限的,可能有些东西他不便公开说,我们可以跟他深入探讨一下,如何能做到规避风险,或者把风险降到最低。”

彭长宜还想说什么,这时,他包里的呼机响了。他掏出一看,说道:“市长,是王书记。”

“有事?”江帆问。

“没说,说让我回电话。”

江帆明白彭长宜说这话的意思,说道:“没事,你跟他说吧。”

彭长宜掏出手机,拉出天线后开机,回拨了王家栋办公室的电话。

“你小子跑哪里去了?”

彭长宜笑了,说:“在去北京的路。”

“去北京干嘛?”

“我跟江市长一块来的。”

王家栋语气变缓了一些,说道:“江市长也去了,那你们先忙。”

“您,有事吗?”

“没什么大事,来个客人,想让你陪一下。”

“呵呵,谁呀?”

“不是咱们本地的,是从外地来的,你陪不了别打听了。”王家栋不耐烦的说道。

“呵呵,我知道了。”彭长宜想到了谷卓。

王家栋说:“你知道个头。”

“呵呵,我绝对知道,是不是我次陪……?”

“不许当着市长的面胡说。”王家栋训斥道。

彭长宜笑了,说:“我懂——不过,有些客人您要大胆去陪。”彭长宜故意说道。

“混蛋!”王家栋骂了他一声挂了电话。

彭长宜收线,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

江帆笑着说道:“挨骂了吧?你敢开校长的玩笑。”江帆知道王家栋和谷卓的事,而且在深圳的时候,跟丁一参加完雷总女儿的酒会后,在回来的路,他们亲眼所见谷卓很亲昵的挽着王家栋的胳膊。

彭长宜也想到了这个客人十有**应该是谷卓,他还想到了弥漫在部长办公室里的脂粉味。

按说,王家栋这样的人,有一两个女友是不足为怪的。

他忽然想起部长跟他说过的一句话,女人,是帝安插在男人身旁的一个诱饵,拒绝开来你是圣人,拒绝不开你是一只飞蛾还要低级还要愚蠢的虫子。

436、升官哪有不跑之理

显然,彭长宜做不到,江帆做不到,王家栋也做不到,兴许,大凡男人都做不到吧?也许,只有古代那个男人能做到。

彭长宜突然想到今天自己遇到的访户,说道:“市长,我头来时,遇到了这么一件事……”

于是,他将陈二喜的事跟江帆学了一遍,最后说道:“我原来一直认为借种这事只是传闻,没想到还真有这事,而且还让我碰了?”

“呵呵,听着稀,却也不稀。máo zé dong在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指出:农民平素在性方面也较的有自由,农村三角关系及多角关系,在贫民阶级几乎是普遍的。”

“哦?我看过**这篇章,不记得里面有这么一句话?”彭长宜说。

江帆笑了,说:“现在的版本当然不会有,我在图书馆里看的是东京北望社的《máo zé dong集》以及初版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

“哦,难怪。”

“我刚参加工作时,部里组织一批年轻人去大西北体验生活,我们住的那个村发生过你说的这种事。”

“哦,那是怎么处理的?”

“呵呵,不存在处理问题,两家一直和睦相处,而且有协议,孩子不知情。”

彭长宜点点头,说:“如果和睦相处到也罢了,用不着官方干涉。”

“是啊,这件事你如果不好掌握交给司法部门处理吧。”

“不行,那样孩子知道了,而且我已经答应陈二喜了,不让孩子和外人知道。”

江帆笑了,说道:“那个老太太要是活着好了。”

“对呀,那个老太太这么重视传宗接代的问题,肯定有当初的协议。”

“这个协议陈二喜应该不知情。”

“当初是瞒着他的,不过我想他媳妇肯定知道,可是,市长,即便有协议的话,能有法律效应吗?”

江帆说:“这个协议是民间的行为,那你用民间解决问题的方式解决。”

彭长宜一拍手,说道:“太对了!”

江帆突然笑了。

彭长宜回过头说:“您笑什么?”

江帆说:“我突然想起叶德辉这个人来。”

“叶德辉?”

“对呀,也在组织部工作过,说来跟你还是同门哪。”

彭长宜皱着眉想了想,摇摇头。

“他在清朝吏部工作过,是不是你们同门?”

彭长宜笑了,说道:“您把我弄糊涂了,我在心里搜肠刮肚想了半天,也不记得组织部出去过这么一个人。”

江帆也笑了,说道:“这个人嗜书如命,他说过这样一句话,书和老婆概不外借。听了你说的那件事后,我忽然想到这话了,老婆不外借,可是男人的种却可以外借,哈哈,笑话,纯粹是笑话。没有任何根据,脑子里胡乱想到这话了。”

说起吏部,彭长宜突然问道:“市长,咱们组织部长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吗?”

江帆一愣,说:“怎么,你有想法?”

“您别折煞我了,我哪有资格啊,只是感觉这段卢部较低调,几次约他出来喝酒他都借故推辞掉了。”

彭长宜说的这个问题,江帆也注意到了,想当初他们三人喝酒聊天无话不谈。

如今,江帆和彭长宜都不同程度的有了进步,只有他还原地踏步,更不可思议的是,王家栋升为副书记,还兼着组织部部长,明显的是挡住了卢辉的进步。

卢辉低调也在情理之,但是卢辉低调,却不低落,他除去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外,减少了参加聚会的次数,可想而知,他似乎也在等待什么。

对于卢辉这个问题,江帆总感到樊良似乎给他吃了什么定心丸。

江帆非常佩服樊良,他能平衡各方面的权力关系,能使不同性格不同道路的人去共同支撑亢州的局面,这才是真正的政治智慧。

想到这里,江帆说道:“他的事我跟翟书记提过,但是领导没表态,不过,从级迟迟不任命新的组织部长来看,他应该还有希望。”

“次我见着他,问他怎么打算的,他跟我说,反正他不到外县去,我说你也走走关系,他说没有关系可走。”

江帆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其实,对于部长人选问题,似乎锦安市委一直都是晦暗不清,亢州组织部长被王家栋兼任了这么长时间,没个明确的人选,的确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要知道,全锦安有许多人都盯着这个位置,在锦安市委市政府,又有多少有职没权的人?正处级干部挤疙瘩没位子安排,而这个炙手可热的职位却迟迟没人来,的确不正常。

但有一点至少能说明问题,即便卢辉最终不能位,眼下,他也是具备一定的竞争力的,因为江帆知道,他并没有守株待兔等待天掉馅饼,也在四处活动,他跟他们聚会少了,明显是在跑动。

升迁,哪有不跑之理,尽管当初自己没跑,但不代表没人替他跑,想到这里,江帆的心有些堵。他决意不去想他的问题了,说道:

“你应该为他提个醒,该跑得跑。”

“嗨,我跟他说过,你猜他怎么跟我说?他说我不地道。”

“哦?怎么讲?”

“呵呵,他说,我这是给王书记减负,因为只有这个位置被盯紧了,王书记才会早一天卸下部长这个权力,他手的权力会削弱,好像我建议他跑动是存心跟部长过不去?”彭长宜委屈的说道。

“呵呵,他是在ci ji你,这个部长不会让一个副书记长期兼任的,这个道理王书记懂得,谁都会懂得,只是他认为你不该说这话。”

彭长宜笑着说道:“他当时也这么说的,我说你这么说我纯粹是成心。”

由此可以断定,钟鸣义在锦安市委确切的说是在翟炳德心目的分量应该不是很重,如果很重的话,早任命钟鸣义提议的人选了,钟鸣义肯定会安排自己的人,亢州的盘子,早被樊良王家栋提前瓜分完毕,可以说除去即将产生的组织部长这个位置,还没有可供他取用的蛋糕。

437、往来神秘

他现在不好动人,因为目前这个盘子,是最新定制的,早已经严丝合缝,没有合适的缝隙可以插针。

对于未来基金会这个人选,江帆不准备和他争,因为自会有人和他争,那是张怀。

如果从大局出发,他只要把握住彭长宜,使他将来在基金会运作有足够的忧患意识,有可能防止可能出现的违规问题。

不知为什么,对这个基金会,江帆充满了忧虑,他希望尽自己可能,把这件事干好,因为,如果一旦出事,无论是谁的责任,政府都脱不了干系。

他正想着,呼机响了,他打开一看,是驻京办主任发来的信息:市长,您什么时候到,我已经派车去接毕教授去了,午宴已安排妥当。

江帆看了看表,又往外看了看,他们已经进入了北京二环,估计再有十多分钟到了,没给他回话,他说:“长宜,我不知道这个教授能不能喝酒,我那个同学可是能喝,你开始悠着点,还不知道他会带几个人来。”

彭长宜说:“没问题,您负责咨询问题,我负责跟他们拼酒。”

“你也不能光喝酒,我叫你来也是让你宏观的了解一下目前基金存在的问题,这是正事。”

彭长宜笑了,说道:“您放心吧,我一边知识入脑,一边烧酒入肚。”

江帆哈哈大笑。

彭长宜说完这话,在心里琢磨刚才自己打给王家栋的电话。

他搞不准,如果是谷卓来了,她是冲着王家栋来的还是冲着王圆来的?

去年在深圳,王圆秘密约见谷卓,从他们熟络的迹象看,王圆跟谷卓肯定有生意的来往,如果真是那样,他忽然想到了那一批被合法化了的汽车,是不是与谷卓有关系?

如果王圆在生意真的和谷卓有往来,那么彭长宜敢打赌,王家栋肯定不知情。

想到谷卓的海关干部身份,彭长宜有了一些担心,他不知道是否要提醒一下王家栋,但是怎么提醒?也可能有些事情王家栋不知道更好。

他总感到王圆之所以和谷卓往来神秘,是为了避免王家栋知道。尽管他现在做了亢州宾馆的生意,但是在亢州,几乎见不到他。

据说王圆的北京总公司,也是这种经贸性质的,既然是经贸性质,肯定离不开海关。

但愿王圆别出什么差错,如果出了差错,首先连累的是王家栋,那么会有一串人跟着受连累。

彭长宜又想到,部长曾经让他暗自留意王圆公司的情况,还让他暗自调查王圆在税收是否有违法的地方,那么一切都说明,王家栋对儿子是不放心的,在承包亢州宾馆这件事,是王家栋力主王圆拿下承包权,他的用意显而易见,希望儿子能在自己掌控范围内做生意,他不希望儿子出什么闪失。

想到这里,彭长宜居然后背冒出了冷汗。

下车的时候,江帆望着他苍白的脸,说道:“长宜,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不舒服吗?”

彭长宜抹了一把脑门的汗说:“没有,可能是早没吃饭,也可能有点晕车。”

江帆一听,跟小许说:“你一会安排一下,看有什么吃的,先给彭主任垫补点,不能空腹喝酒。”

亢州,王家栋得知彭长宜跟江帆去了北京后,他给高铁燕打了电话,说:“铁燕,没事的话来一下。”

高铁燕说:“老兄有事?”

“嗯,来说吧。”王家栋挂了电话。

在高铁燕的印象,王家栋这样私自找她的电话很少,她觉得可能是王家栋要跟她谈王圆和雯雯的事,放下手里的件,腾腾腾几步了楼梯,推开了王家栋办公室的门。

王家栋见高铁燕风风火火的进来了,反而不急于说事了,笑了笑,“你还是这个风风火火的性格,也是两分钟来了。”

高铁燕笑笑,说:“那是啊,老兄招呼能不麻利吗?”

王家栋给她倒了一杯水,在琢磨着措词,说道:“我昨天晚跟你嫂子看了个动画片,里面有一句话,是什么豹的速度,狼的眼睛什么的,你这速度快赶豹了。”

高铁燕咧开嘴也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看起来真是老了,开动看动画片了,嫂子是不是着急抱孙子了?”

王家栋笑着说:“孙子问题她早急了。”

高铁燕一听,果然跟亲事有关,说道:“要不把小圆他们的事定下来,早点结婚,孙子不有了?”

“呵呵,我说了哪儿算数啊?这要看他们自己的意见。”

高铁燕想了想说:“嗯,回头我催催他们,如果他们自己没什么意见,您这边也没有意见的话,先把亲定了,然后在结婚。”

王家栋见她扯到了这面,说道:“这事,我不搀和,你回头跟你嫂子商量,我今天叫你来,想让你午陪个人。”

“陪谁?”

“唉,小谷回来了,是路过,午我想招待她一下。”

高铁燕笑了,说道:“我陪合适吗?”

王家栋说:“那有什么不合适的?”

“呵呵,我陪没问题,关健是人家要是想单独跟老兄呆会儿呢?我不是碍事吗……”高铁燕还想说什么,见王家栋慢慢收起笑容,咽回了后面的话。

王家栋耷拉着眼皮,平静的说道:“别拿你老兄开涮了,啥事都没有。”

高铁燕有些尴尬,王家栋是王家栋,那种威严都是藏而不露的。尽管眼下钟鸣义不如原来樊良那样器重他,但是他在亢州的影响和眼下的位置仍然不能让人小视。

想到这里,她也收起玩笑,说道:“小谷什么时候来的?她,是回北京还是回深圳?”

王家栋说:“我也没见着她哪,是听小圆说她来了,刚才又接到了她的电话,才知道她已经到了。”王家栋没有说谷卓什么时候回来的,目前住哪儿。

他没有见到谷卓,也不想在亢州单独见她,但是他非常清楚,她肯定住在了金盾宾馆。

438、曾经的情缘

“嗯,行,咱们什么时候走?”高铁燕爽快的说道。

“下班吧,我走时叫你。”说着,站起身,准备送客。

高铁燕只好站了起来,说道:“行,我回办公室等,小圆的事您也琢磨琢磨,回头我问问他们再说。”

“你多费心吧。”王家栋客气的说道。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王家栋第一次在这个问题,跟高铁燕说了一句客气话,高铁燕明白,王家栋这么说,等于表了态,对卢雯雯是没有意见的。她也很高兴,下楼去了。

高铁燕走后,王家栋陷入了沉思,他也在琢磨谷卓干嘛来了,次,她也是路过亢州,要他去车站接她,王家栋没有去,而是以出差的名义躲了,让彭长宜代为接待。

但是今天他是推辞不掉了,因为今天打电话的时候,谷卓已经在金盾宾馆了,他是无论如何撒不了谎了。

再有,次跟樊书记一起见秦书记,多亏谷卓帮忙,是她事先给樊书记透露的信息,才有了帮秦书记买玉佩的事,尽管秦书记后来坚持还给他们的拍卖款项,但是樊良只是象征性的收了一万块钱。

秦书记很是高兴,这次樊良能出任关岛市市长,除去樊良北京的老关系支持外,与秦书记在省委力挺不无关系,捎带着王家栋也跟着沾光。

官场是这样,要不怎么有句古话叫朝里有人好做官呢?说的是这个道理。

所以,在这件事,谷卓还是有功之臣,如果王家栋再不见她,显得自己太过小气了。但是,在亢州,自己又不能单独见她,他想到了彭长宜,知道彭长宜指不的时候,才想起高铁燕。

王家栋送走高铁燕后,反锁了门,拨掉了电话线,他躺在了沙发,闭了眼睛,眼里出现了当年那个青春美丽,充满灵气的姑娘。

记得张怀第一次带她来见他的时候,张怀说:“这是咱们亢州的大官,能办你想办的任何事,你把他哄乐了,你的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哪知,那个姑娘捂着嘴嘻嘻笑个不停,张怀莫名其妙的问道:“你认识他?”

姑娘说道:“当然认识了,他做过我们厂领导。”

王家栋这才知道谷卓的父母都是机床厂的职工,而且是层干部,只是不知道他的老工友还有这么一个漂亮机灵的女儿。

很快,谷卓便被调出了乡镇企业局,成为城区派出所一名副所长、指导员、所长、公安局副局长,政委。后来,她又攀了大领导,步步高升,直到离开亢州,离开京州,到了目前的南方海关。

这个个子不高的小女子,身蕴藏着无可估计的能量,自从她攀省领导后,王家栋对她望而却步了。

她太厉害了,似乎每走一步,都有自己的明确目的,他曾经问过她,说:我不管你都跟了什么人,跟了多少,我只想知道你对我有过真的吗?

没想到,谷卓凤目含泪,说道: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也不管我跟了谁,你都应该清楚,我对你是真情还是假意?

此话一出,王家栋立刻没了下联,因为,尽管张怀在外面说,谷卓跟他如何如何,甚至那个时候张怀只要到外面应酬,必把谷卓带在身边,成为他炫耀的资本。

但是,自从谷卓认识王家栋后,便把自己毫无保留的交给了王家栋,那时,谷卓22岁,而且,还是黄花大闺女,王家栋要了她的初初次,成为这个美丽姑娘的第一个男人,也是从那个时候起,王家栋瞧不起张怀,对谷卓却更加喜爱了。

王家栋给了谷卓自己能够给予的一切,直到她攀更高的高枝,从他的视线消失,王家栋的心里都无法忘记谷卓。常常在心里默默的想念她,想念她的乖巧和伶俐,想念她千方百计哄自己高兴时出的小花样,那个给了他纯洁第一次的姑娘,也给了他无限的美好记忆,使他得到了男人最大的快乐。

尽管老伴儿因为谷卓没少跟他吵架,但是依然无法断绝他和谷卓的交往,直到他发现谷卓有了新的目标,才断然割断了两个人的情谊。

尽管谷卓因此死去活来的申辩过,但是,尊严,在王家栋的性格突显开来,哪怕是天仙,他王家栋也不要了,他绝不会和别的男人共同分享她的美丽,于是,他们一刀两断。

后来,王家栋才得知,其实谷卓早为自己准备了后路,跟王家栋断绝关系后,她自知在亢州混不下去,也意识到亢州无法满足她更大的愿望,给王家栋留下一封情意缠绵的信后,便去了省城,投靠了那个省领导,后来,那个省领导调到深圳,谷卓也像小鸟一样飞到了深圳,被安排到了海关,成了那里一位正处级且掌管实权的一个部门领导。

一人得道,全家沾光,据说,谷卓把弟弟和妹妹都弄到了深圳做生意,父母退休后也去了深圳,从此,谷卓和他的家人和亢州没了联系。

如果说谷卓是个玩弄男人感情、对男人有利可图,王家栋也不完全相信。也可能是他得到了谷卓宝贵的第一次,相反,他谷卓本人都看重这份感情,谷卓也这样被王家栋珍藏在内心深处了,尽管他对她爱恨有加。

在深圳,谷卓给他打过电话,也想跟他叙叙旧,但都被他拒绝了,过去过去了,那个美丽的姑娘现在已经不再属于他王家栋了,他也没必要让这些儿女情长扰乱自己的心智。

何况,谷卓也已嫁人,据说,他的丈夫是某部委一名副厅级干部,是那个省领导做的媒,从那以后,谷卓也慢慢和那个曾经的省领导疏远了关系,后来,听说她又认识了秦书记的老伴儿,进而认识了秦书记,并认了秦书记夫妇为干爹干吗。

美丽的风景总有枯萎的那一天,正可谓花无百日红一样,再见到谷卓时,王家栋内心便波澜不惊了,他的心里只珍藏着过去的那个纯洁的精巧伶俐的姑娘,而深圳的谷卓,只是一名海关工作人员,是一个有着资深背景的女人。除此之外,对于谷卓,他再也没有任何感觉了。

439、久别的人

但是,从谷卓幽怨的目光,他知道,她没有忘记他,抑或还能念起他曾经的好。

樊书记曾经私下跟他说:家栋,怎么你在小谷面前这么镇静?

王家栋记得当时自己是这样说的:该飘散的早晚都要飘散,该留下的风也吹不走,事事物物,总会有糟糕的和美好的事共存,只需留住属于我的美好,仅此而已,不会在波澜翻动了,玩不起了。

在深圳,他不得不接受了谷卓的邀请,和她单独去喝了一会茶,前后也是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他借故自己老了,必须早睡,执意回到了宾馆。

因为他不想重温旧梦。梦这个东西,一旦走出虚幻,无论你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再继续做同一个梦了。

像赫拉克利特说的那样,“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一样,尽管他是在谷卓含泪的目光下离开的,尽管他的心也丝丝疼痛了好长时间,但是他没有回头,他必须堂堂正正的离开,这是王家栋式的尊严。

只是他没有想到,谷卓今天这么高调的给自己打电话,难道是她再一次路过?

同样,他不能给自己任何机会,也不能给谷卓机会,他不能单独跟她吃饭,也不能公开高调的接待她,只能找一个信得过的人作陪,他王家栋能做的只有这些。

王家栋不缺女人,谷卓离开后,他的确空虚了很长时间,自己都感到自己消瘦了许多,这个时候,方莉出现了。

尽管方莉依然美丽出众,但是,少了谷卓身那样的精巧和伶俐,那样的调皮和可爱,也少了王家栋许多心动的体会,慢慢的,方莉执着的追求,终究使王家栋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王家栋始终认为,女人,光有漂亮是不够的,女人是尤物,对于尤物,应该还有那么一点机灵和乖巧,那么一点聪明和伶俐,方莉和谷卓相较,显得有些木讷了,甚至她的眼神也不谷卓的聪慧和机灵。

谷卓,是王家栋无法忘记的女人。

这时,呼机响了,他拿出一看,面显示一行字:领导,什么时候到,我肚子早饿了。卓。

王家栋从沙发起来,走到镜子前,梳了梳头发,整整衣服,走了出去。

当他和高铁燕来到宾馆后,王家栋看见谷卓在王圆的陪同下,从楼走了下来,他的眉头不由一皱。

高铁燕抢先一步走向前去,说道:“哎呀,你看你终于舍得回来看看了,都想死我们了!”

谷卓的双手握住了高铁燕的双手,说道:“铁燕姐,您真是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年轻啊,我如果到您这个岁数,还能保持您这样的身材烧高香了!”

“哈哈哈,你还这么会说话!”高铁燕开心的合不嘴。

女同志最大的优点是能够快速活跃气氛,使气氛升温,达到一个相对融洽的程度。尽管谷卓握着高铁燕的双手,但是漂亮的大眼睛却在王家栋的脸忽闪着。

谷卓游弋的眼神当然逃不过高铁燕的眼睛,她赶紧闪到了一旁,松开了谷卓的手。

谷卓伸出小手,盈盈的说道:“部长,哦,王书记,您好,我来给您添麻烦了。”

王家栋握住了谷卓那只肌肤如玉的小手,看着那曾经熟悉的明眸皓齿,尽管心里有些不平静,但依然镇静自如,他客气的说道:“谷处长客气了,小圆,给我们安排的哪间屋子?”

“哦,谷处长自己选的,西湖厅。”

王家栋心里一震,西湖,是谷卓把女孩子第一次交给他的地方!西湖厅,难道谷卓有什么寓意?王家栋不经意的说道:“那个厅在阴面,你给我们换个靠阳面的房间吧。”说着,便朝西湖厅相反的方向走去。

谷卓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高铁燕,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在王家栋的后面,边走边和她拉着家常。

王家栋带头走进了平素他经常来的长城厅,说道:“这间房子大,痛快。我们在这里吧。”

这间房子的确很大,也很豪华,休息区和餐区是分开的,谷卓看了看说道:“咱们人少,用这个房间是不是太浪费了?”

高铁燕拉了她一把,说道:“坐下吧,浪费浪费吧,这是他们家开的,管他呐?”

谷卓忽闪着大眼睛,看了王家栋一眼,目光里有了一丝淡淡的哀愁。

尽管王家栋知道有一对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但他装作没看见,他也不敢看她,坐在那里,低头看着菜谱。

谷卓扭捏着坐在了高铁燕的旁边,高铁燕赶紧站起,把她往王家栋身边让。

见谷卓坚持不坐过去,高铁燕站起来,一步跨到了王家栋另一边,说道:“咱俩也别争了,一人一边,把红花夹在间。”

服务员过来,把多余的椅子给他们撤掉。王圆这时进来,说道:“这桌子是不是太大了?”

王家栋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什么意思?这间屋子安排别人了吗?”

“哪敢呀?”王圆咧嘴笑道。

王家栋又瞪了他一眼,说道:“量你也不敢。”

谷卓轻启朱唇,笑了一下,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说道:“为什么?难道这个房间您独占了?”

“当然,他当初说是给我预备的,既然是给我预备的,我不来也得给我留着,接待了杂人后,再进来味都不对了。”王家栋低头说道。

本来王家栋说这些是无心的,但是话说出后,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对劲儿,似乎他是故意这样说给谷卓听的。

既然话说出口了,再解释更加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这话听了后不会有什么联想,但是对于机敏聪慧的谷卓来说,不往别处想是不可能的。他似乎感觉到了谷卓的脸有了难堪之色,却又不敢看她,也不好再解释什么,低着头继续看着菜谱。

谷卓的脸果然红了,她尴尬的笑了一下,便不说话了。

440、你太霸道了

高铁燕说道:“你也太霸道了,这个房间只许你用,你不来也得给你留着,哪有这样的道理?你呀,会欺负儿子。 ”

王家栋笑了,说:“那可不,不是老子哪儿有这样的特权,他当初说是给我留的……”

王家栋停住不往下说了,他发现,在这个问题,无论怎么说都不合适,跟王圆说:“你看着给我们安排吧,两个阿姨的口味你都知道吗?”

王圆毕恭毕敬的说道:“我知道,高阿姨喜欢浓香的,谷姨喜欢小甜品,对了,我们新请来一个专门做甜点的师傅,非常地道,我先去弄一盘来。”说着,走了出去。

王家栋又皱起眉头,眼神里有了锐利之色,本来是调节气氛的一句话,居然发现了问题。

谷卓喜欢甜品,而且不是一般的喜欢,这个人嗜甜如命,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刚才挂在衣架的包里,肯定有巧克力。

只是,王圆怎么知道谷卓喜欢甜品?

谷卓在亢州的时候,王圆已经当兵走了,即便复员回来见过,那也只是认识,他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而且,你看他在谷卓面前毕恭毕敬的样子,难道王圆和谷卓有更深的交往?

想到这里,他把目光投向谷卓,说道:“小卓,难道回来一趟,见你一面也挺不容易,喝点酒好吗?”

谷卓听王家栋叫她小卓,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刚才的尴尬和不快消失了,她冲他灿然一笑,说道:“征求一下铁燕姐的意见吧?”

高铁燕说:“别别别,今天,我的主要工作是陪你,把你陪好了,我完成任务了,你喝什么我喝什么。”

谷卓说:“那听王书记的吧。”

王家栋说道:“听我的是白酒。”

高铁燕说:“还喝白酒?下午班咱们都成包公了!”

谷卓笑了,说道:“包公包公吧,又不是没当过。”

高铁燕说:“现在不许午喝酒,有纪律,新书记来了后定的规矩。”

王家栋听她这么说有些不高兴,高铁燕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大家都较反感钟鸣义的做派,尤其是王家栋这样的亢州老政客,对钟鸣义更加有看法,连忙改口说道:“要不您多喝点,我和小谷喝饮料,谁让我们是女同志呢?”

“不行,领工资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是女同志少领那五块钱?”王家栋面无表情的说道。

高铁燕笑了。

谷卓说:“为什么少领五块钱?”

“嗨,你怎么不明白,咱们工资表里,有一项补助他们男人没有。”

“哦?是吗?我没注意。”

“卫生费。每次说起喝酒,他都会矫情这五块钱,有一次连樊书记都看不过去了,一个劲的给我做工作,让我把那五块钱拨到他身。”高铁燕说道。

“呵呵呵。”谷卓捂着嘴笑了,她说:“什么时候部长变得这么幽默了?”

王家栋也笑了,说:“这还真不是我幽默,我是听彭长宜说的。他刚参加工作时,有一个跟他一天分来的女教师,他的工资居然那个女教师少了五块钱。他有些不理解,找到校长,校长说因为她是女的,自然会你多几块钱。彭长宜说,凭什么她我多五块钱?植树造林的时候,她的树坑还是我给挖的哪?校长说,那是国家补给女同志的卫生费。彭长宜又说,国家的政策不平等,女同志讲卫生,男同志不讲卫生了?校长急了,说道:你要是能来例假,也给你五块钱!”

谷卓正在喝水,听到这里,一口水没咽下去,噗的一声喷到了地毯,然后一边咳嗽一边大笑。

高铁燕也笑的趴在了桌,连旁边站着的服务员也都扭过身,用手捂着嘴,偷偷的笑。

高铁燕笑着说道:“都说有什么师傅有什么徒弟,看来你们是正好反过来了。小谷啊,你不知道这个彭长宜是谁吧?是他徒弟,一个脱了毛的孙猴子,猴精猴精的。”

谷卓说道:“我知道。”

王家栋心一动,以为她会说次来的事。

“你们去深圳考察时,我见过这个人。”

“对,是跟你搅酒的那个人,是个姓亏不吃、百味不绕的主儿。”高铁燕说道。

王家栋说:“铁燕,你这话有毛病,不是我袒护彭长宜,我怎么听着你对他似乎有成见啊?”

“哼,有没有成见你还不知道?”

“哦?看来成见还很深的,你说说,你到底哪点看不他?”

“改天单独交流。”高铁燕说道。

这时,王圆端过来一盘小甜点,各种形状、各种风味的都有,很漂亮,很精致,也很养眼。

高铁燕说:“看看,是待遇不一样,我来好几次都没给我甜点,你谷姨一来,你这甜点也了。”

王圆笑了,说:“这个师傅刚来三四天,我哪敢慢待您呀?”

高铁燕抓过一块宝塔形状的点心,咬了一口,不但酥脆,而且里面是甜甜的菠萝味的果酱,边吃边说:“嗯,这话我信,不然媳妇不给你说了。”

谷卓拿起一块梅花形的小点心,里面是她爱吃的豆沙馅,她听了高铁燕的话,说:“您给他说媳妇了?”

“是啊,很不错的姑娘。”

“哪个单位的?”

王家栋刚要说什么,王圆抢先说道:“谷姨,您别问了,我结婚那天一定请你回来喝喜酒,爸,你们商量好喝什么酒了吗?”

谷卓显然对这个话题对酒感兴趣,说:“铁燕姐,您这媒是不是已经做成了?”

“成了,俩人都谈了快一年了。”

“哦?那要祝贺小圆了,把女朋友叫来,让谷姨认识一下?”

王家栋赶紧说道:“别起哄了,年轻人的事,不到入洞房那天都说不好。小圆,你把我次放你这里的酒拿过来,让你谷姨尝尝咱们家乡的酒。”

“您是说咱们酒厂的酒?”王圆有些怀疑的问道。

“当然,你谷姨身处全国经济最前沿的城市,什么国酒洋酒都喝过,咱们拿什么好酒她都不觉得新鲜,还是用咱们本地酒招待她吧。”

441、下里巴人

王圆显然有些犹疑。

谷卓到很善解人意,我笑笑说道:“听你爸的吧。”

王圆示意服务员去拿酒,不大一会,服务员拿来一瓶酒,谷卓一看,说道:“市长酒,还有叫这个名字的?”

王家栋说:“呵呵,这种酒市面买不到,是我们酒厂一个白酒勾兑师的心血来潮之作,品质的确不错,错错在不该迎合官员的口味,刚一出来,被我们市长叫停了。”

“哦?为什么?”谷卓扑闪着两只大眼睛说道。

“说来话长,有时间让铁燕告诉你吧。”说着,把面前的酒杯放在转盘,让服务员倒酒。

“哦?看来还有故事?”

“是啊。”高铁燕应和说道,把那块点心吃完了,然后把嘴角沾着的芝麻抹掉。

王圆说:“高姨,再来一块?”

王家栋说:“别吃了,端走,再吃的话真的成了你樊伯伯说的那个亲家的白薯了。”

“哈哈。”高铁燕和王圆都笑了。

“你们,不要当着我打哑谜好不好,怎么每句话我都感觉到有故事,而且还是非常有趣的故事,我很想听,在深圳,很少有这么开心的时候。”谷卓幽幽的说道,眼睛在王家栋的脸扑闪着。

这时,六道地道的淮阳菜被端了来,王家栋一看,都是很符合谷卓的口味。他见谷卓有些伤感,赶忙说道:“我们这些笑话都是下里巴人,不得台面,来,端杯,为谷处长接风洗尘,有时间常回来看看。”

谷卓也端起酒杯,说道:“我倒是经常回北京,每次都想回亢州看看,我是个恋旧之人。”说着,和王家栋高铁燕王圆碰杯,干了杯里的酒。

高铁燕发现谷卓的眼睛有些湿润,说道:“我们也都想你,说起你,我们都很佩服,一个人在深圳打拼,二五眼的男人也没你这两下子。来,姐敬你,什么时候路过,来亢州看看,毕竟这里也是你的第二故乡哪。”



谷卓站起来,眨巴着大眼睛,说道:“谢谢铁燕姐没有忘记我。”

高铁燕喝了酒坐下,说道:“哪能忘呀?我们都没忘,是不是王书记?”

王家栋板着面孔,没有接她的话茬。

王圆觉得自己呆在这里不合适,站起来,端起酒杯说道:“我敬两位阿姨,我干了这杯,不打扰你们叙旧了,那边还有几桌客人,我要去照应一下,姨们随意。”

他说着,喝干,然后从服务员手里接过酒瓶,给谷卓和高铁燕满酒后,又说了几句客气话,走了出去。

王家栋感觉出谷卓内心的不平静,如果不是碍于高铁燕在场,估计谷卓的眼泪会毫无顾忌的掉下来,他暗自庆幸叫来了高铁燕,才使谷卓没有机会宣泄情感。

毕竟,他们曾经有过一段很难忘的过去,他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是,旧梦是不能重温的,他极力说着一些谷卓无法参与的话题,以便不勾起她对往事的回忆,徒增彼此的伤感。

他出乎意外的和高铁燕说着目前亢州的形势,还和高铁燕议论起钟鸣义,这些话题,对谷卓都是陌生的,倒是高铁燕觉得说这些冷落了谷卓,时不时的和谷卓聊一两句。

王家栋想尽快结束这顿饭,哪知,高铁燕的呼机响了,她从腰里掏出一看,赶忙说道:“书记,对不起,老牛回来了,他没带钥匙,我得回家给他开门,这个死东西,总是这样,把家当成旅馆了。”

王家栋一听,说:“我们杯酒吧,一块结束。”

“别呀,还没吃主食哪,我给他开了门马回来。”

王家栋说:“那你把钥匙给司机不得了?”

“不行,他要的是这个劲,得我亲自回去给他开门。”

谷卓笑了,说:“姐夫很有意思,那快去吧,别让他在门口等太久。”

“是啊,是啊,你们先慢慢喝,我去去来,小谷,等着我,我不回来你们不许散。”说着,又把呼机别回腰里。

王家栋看到她这个动作很滑稽,说道:“女同志的呼机不能往腰里别。”

高铁燕笑了,说道:“怎么跟樊书记一个腔调,他总说我掏手机的动作像女特务掏阻击枪,我这样习惯了。”说着,拍了一下腰部,拎起包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王家栋和谷卓两人了,这对曾经的有"qing ren",突然单独相处,都感到有些不自在。

他们谁也不说话,王家栋低头摆弄着酒杯,谷卓看看他,又看看别处,也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王家栋打破了沉默,他看着谷卓说:“你,挺好吧?”

“你说呢?”谷卓秋水般的大眼睛幽幽的看着他。

王家栋摇摇头,笑了,说:“来,我敬你。”说着,端起酒杯,象征性的举了一下,喝干了。

谷卓没有端杯,王家栋看了一眼她面前的酒杯,没有说话,而是伸手去够酒瓶。

谷卓抢先拿起酒瓶,站起身,要给王家栋满酒。王家栋刚要站起,被谷卓按在了座位,双手握住酒瓶,给王家栋的杯里倒酒。

王家栋见她双手颤抖,无法握稳酒瓶,本来四钱量的小酒杯,倒在外面的酒够一杯的了。

谷卓放下杯子,拿起餐巾纸,沾着倒在餐布的酒,王家栋说道:“不用管了,没事的。”

谷卓放慢了动作,王家栋看见她白皙的手背,居然落下一滴滴泪珠,他有些心软了,说道:“呵呵,好了,咱们喝酒。”说着,也不管谷卓是否同意,端起那倒的满满的酒杯,去碰向谷卓桌的那杯酒,然后又一口喝干了,拿起筷子去夹菜,嘴里正说着“这酒的确不错……”不想,去夹菜的手被谷卓握住了……

王家栋的手一哆嗦,心里骤然跳了一下,他毫不犹豫的抽回了手,他放下筷子,半天,才故作平静的说道:“小卓,你看……”他的话还没说完,被谷卓用手堵住了嘴。

442、美丽女人的忧伤故事

此时,谷卓的眼里满是泪水,她冲着王家栋摇摇头,意思是什么也不要说。

王家栋点点头,果真什么也不说了,他掏出烟,点了一支,站起身,走到窗前,慢慢的吸着烟。

谷卓望着他的的背影,这是一个坚刚的男人,是任何人都不能夺其志的男人,她也不能,这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男人。

她爱这个男人,直到现在都爱,而且从来都没有后悔过。白天,当她zhou xuán在这个以男人为主导的世界里,游刃在各色男人间,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经常想起这个他,想起他的一切。

张怀他猥琐,而且见了女人走不动道,她不喜欢;提拔她的那个省领导他欠缺的是男人的责任和担当。那个人的老婆发现了他们的私情之后,把他们约到了一起,拿出他们俩秘密约会的照片,放在桌,公开问他俩,谁追求的谁?

那个领导为了保全自己,居然说是她主动勾引他,他是经不住you huo才和她好的。

那个人老婆显然他有水平,说道:既然这样,我什么都不追究了,只要你们从此一刀两断,我们三人相安无事。然后,那个鼎鼎大名的省领导,被老婆牵着手从她面前骄傲的走过,消失在她的视线了。

她现在都很感谢那个人的老婆,没有说一句有伤体面和身份的话,尤其是她说“谁追求的谁”,而没有用“勾引”两个字,这一点很令谷卓感动。

她认为,自己不对在先,可是人家老婆还给自己保全了面子,想之下,那个男人倒显得不足为重了。

尽管事后那个省领导多次和她联系,都被她拒绝了。

后来,她在深圳办事处举办的新春联谊会,遇到了省委的秦副书记,尽管秦副书记也对她发起了攻势,但是她不想再跟这些官员有什么感情的纠葛了,便很巧妙的认了秦夫人为干妈。

这样,每当秦书记yu huo焚身的时候,都能较好的控制住自己,使自己从而不失干爹的身份,并且,她也很会利用秦书记,办一些不违背省委副书记原则的事,从而达到自己的某些小目的。

秦书记原则性很强,即使对她有非分之想,也能保持住底线和原则。

后来,由秦夫人做媒,她嫁给了秦夫人一个在北京某部委工作的远房内侄,但是,新婚之夜,她才发现这个男人是一个对女人没有任何兴趣的人……

从此,她的婚姻生活可想而知,她的感情世界一片荒芜,但是她不能离婚,她知道离婚意味着什么,她的丈夫公开对他说:我们不要离婚,你的一切我不过问,我的一切你也不过问,我会满足你一切要求,除去性。

这是这个美丽女人的忧伤故事。

这也是她之所以迟迟不能忘了王家栋的原因所在,但是,王家栋显然不会再接受他,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像刚才他喻的那样,他的房间即便他不来也不能接待别人,尽管王家栋没有所指,但他是这个霸气的性格。

开始,王圆是把他们安排在了这个大房间,谷卓看了一眼,觉得两三个人太浪费了,主动要求坐西湖厅,西湖,寄托了她的全部,她想和他在这个房间共饮,但是,梦想却被王家栋粉碎了,他不但带来了陪客,也拒绝进西湖厅。

从他的表情,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用意,在深圳,她想和他重修于好,但是这个坚刚的男人只跟她坐了半个小时都不到,回宾馆了。

她知道他们可能无法再续情缘,她努力帮助王圆做事,她知道今天的一切都离不开王家栋当初的提携,唯有以这种形式,来寄托她对王家栋的感情。

但是,王圆怕父亲为他担心,也怕父亲唠叨,始终都不敢把他们的交往告诉父亲。她理解王圆这样的做的用心,也给他保守着这个秘密。

今天不但是路过亢州,也赶巧王圆想飞到深圳去找她,这样她下了飞机,没有回家,直接从机场来亢州了,她的确想来这里了,想见见这个人,但是她只能对他说是路过。

其实包括一次谷卓“路过”,王家栋也从不认为她是路过,因为去北京,无论是坐飞机还是坐火车,都会是直达,只有她刻意所为,才能说是“路过。”

王家栋岂不知她的心思,但是,王家栋的确不想再去撩动早已经平复的水面,谷卓早已不是亢州时期的谷卓了,他们已经无法再回到过去了。

王家栋已经连续吸了两只烟了,这个过程他们谁都没有说话,这样静静的沉默着,王家栋掐灭了烟,说道:“小卓……”

谷卓抬起头,望着他的背影,盼着他能说点什么。

“你告诉我,小圆是不是跟有生意的往来?”王家栋的语气深沉凝重。

谷卓没想到他半天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擦了一下眼泪,赌气的说道:“我又没做生意,他能跟我有什么生意往来?”

王家栋转过身,坐回原处,看着谷卓说道:“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他是不是有些要经过海关的事,求你帮忙?”

谷卓苦笑了一下,说道:“这很正常。”

王家栋一听,往前坐了坐,说道:“小卓,我不知道你帮他干了什么,但是有一条,你一定记住,如果他的生意有违法的地方,你不但不能帮忙,还要加以提醒,明白吗?你要替我把好这一关。”

谷卓不敢正视他的目光,低下头,说道:“不明白,我给谁帮忙都是帮忙,何况是你的儿子。”

“小卓。”王家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说道:“你必须听我的,不能帮助他做违法的事,不能毁了他,也毁了你自己。”

谷卓看着王家栋那只握着自己手的手,那种温厚的力度,是那么的熟悉,那一刻,她竟然有些忘情,刚要伸手握住他,他却及时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一阵心酸,说道:“部长,我想帮助他做大。”

443、温馨的请求

王家栋又往前凑了凑,说道:“做大可以,但绝不能做违法的事,小卓,你的心思我懂,你想报答我,但是,如果要是你帮了不该帮他的,是毁我,你懂吗?”

谷卓看着王家栋,说道:“你是怕小圆威胁到你的官位吗?”

王家栋一愣,随后严肃的说道:“我怕失去我的儿子。 ”

谷卓点点头,说道:“我懂了,知道你心里没有我。”

“小卓,你是个好女人,我给不了你什么,也不想我的儿子将来连累了你,所以,听我的话,你帮他我感激你,但是一定要按你们海关的规章制度办事,千万别做违背原则的事。”

谷卓看着他,说道:“您该知道,在国办事,如果按照原则什么事都办不了的,我目前不但是在帮他,也是在帮自己。您放心,我也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王家栋端起酒杯,郑重其事的说道:“小卓,小圆是我的儿子,我太了解他了,这个小子的野心很大,再次请求替我把好这一关,好吗?拜托你了。”

谷卓心里震动了一下,她迟疑的端起酒杯,心情复杂的和他轻轻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从王家栋那严峻的目光和低沉的语气,谷卓看到了他平静的表情,有一种陌生的东西,这是她不曾熟悉的,她似乎感到,他们有可能永远也走不到一起了,想到这里,她有些悲伤,重新给他和自己的杯里斟满酒,哽咽着说道:“部长,小卓祝福您……”

“嗯,谢谢。”王家栋有些生硬的说道,端起酒杯,也不和她碰杯,一口干了。

“部长,小卓有个请求,万望部长批准。”谷卓已经有些泣不成声了。

王家栋的心剧烈跳动了起来,这句话唤起了他和她无数次的美好回忆。

每当王家栋不顺心的时候,谷卓保证都会说这句话,而且神情庄重、严肃、认真。记得有一次王家栋和范卫东在常委会吵了起来。

散会后,他见了谷卓,当谷卓看出王家栋不高兴的时候,说了这句话:部长,小卓有个请求,万望部长批准。

谷卓还是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的跟他说话,语气、言辞十分恳切,王家栋当时还真的被她的样子唬住了,以为她真的有什么重要的请求,说了一句:请讲。

谷卓的大眼睛灵闪着,仍然认真的说:小卓请求拥抱!随后,她脸便笑靥如花,灿烂的像早的朝阳一样,张着两只胳膊,等待着王家栋的批准。

王家栋烦躁的心,立刻像沐浴了春风一样神清气爽,他看着谷卓,语气也同样认真的说:请求被批准。

谷卓立刻像鸟儿一样,扑进他的怀抱。

他激动的吻过她之后,说道:如果请求不被批准呢?谷卓摸着他的脸,盯着他说:那强迫你批准。

所以,每次王家栋不顺心的时候,谷卓都会说这句话,逗他开心,也有赶王家栋说“请求被驳回”的时候,那种时候很少很少,是在王家栋非常烦的时候。

请求被驳回的时候,谷卓会像被遗弃的孩子那样,一点点往他跟前凑,直到“请求”被批准、被接纳。

多么美好的记忆,人的一生能有几次这样的美好和欢乐?此时,想必是谷卓见他半晌不说话,情动之际,说出了这句他们熟悉的话语。

怎奈,王家栋已经说不出“请求被批准”或者“请求被驳回”的话了,他绝不容许自己再去冲动再去ji qing,谷卓已经不是过去他那个谷卓了,既然心不再相属,没有重温旧梦的必要了。

他慢慢的坐下,不去看谷卓,他知道那眼泪会让他刚硬的心变软。默默的拿过酒瓶,给她和自己的空杯倒满酒,然后看也不看她,端起酒杯,跟她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说道:“小卓,我们这酒还可以吧?”说完,一口干了。

谷卓泪流满面,转过身抽泣。

王家栋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说道:“小卓,部长祝你幸福。这样吧,我让小圆给你找个房间休息一下,我下午还有个会。”说着往出走。

“家栋……”谷卓叫了一声,声音颤抖而柔软。

王家栋的身子僵了一下,走了出去,是在谷卓盈盈泪光的注视下,走了出去。

谷卓走了,她没有在亢州停留,走的时候也没有和王家栋告别,只是让王圆代她向他妈妈问好。

王圆当然不会代她向妈妈问好,他也知道谷卓只是礼仪的问候。

想当年,他遇到难题,有一单贸易无法通过海关,他第一次找到谷卓的时候,是妈妈无意跟他说起爸爸的事,提到了谷卓,他才知道谷卓居然在海关工作,所以才冒昧的找了去。

商人,追求利益最大化,他深知这句话的含义。

没想到,谷卓还是个有情有义的女人,她帮助他做了许多人无法做到的事,他公司实力的壮大,离不开这个女人的帮助,所以,王圆对她也由开始的利用,变成真心的尊重。

他知道谷卓对爸爸的情谊,也知道谷卓想见爸爸,这才告诉了爸爸谷卓来亢州的消息,但是万万不能告诉妈妈的,更不能转达谷卓对妈妈的问候。

这个多情的女子,满怀伤感离开了亢州,也许,有些人和事,该忘却忘却,生活,毕竟是要继续的。

彭长宜和江帆下午赶了回来,因为江帆接到翟炳德秘书的电话,说是翟炳德要去北京,路过亢州,准备在亢州小憩后在进京。

如果江帆没记错的话,这是他来亢州后,翟炳德第一次来亢州,他不敢怠慢。

送走了毕格金和薛阳后,没有进驻京办安排的房间休息,抓紧时间赶了回来。他直接去了铁外招宾馆,翟炳德已经到了那里。

江帆下车后,彭长宜坐车回到了单位,他很纳闷,钟鸣义居然没把锦安市委书记安排在金盾宾馆,是不是有何用意?

444、太压抑自己

彭长宜冤枉了钟鸣义,翟炳德来亢州,他目前仍不知情,是翟炳德自己到的铁宾馆休息。

他头来的时候,通知了江帆,没有通知钟鸣义,因为午在锦安,他是接待完省委领导后才赶来的,自然喝了酒,他想先休息一会在通知钟鸣义。

江帆进了走廊,秘书赶紧迎了出来,告诉他翟书记正在休息,江帆便走进了秘书的房间,说道:“钟书记知道了吗?”

秘书说:“老板只说让通知您。”

江帆点点头,他不知道翟书记的意思,也不好自作主张的告诉钟鸣义老板来了,和秘书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等待着翟书记醒来。

彭长宜回到单位后,给王家栋办公室打了个电话,王家栋果然在办公室,他笑着说道:“您怎么在办公室?”

王家栋心里乱糟糟的,没好气的说道:“我不在办公室在什么地方?”

彭长宜笑了,说道:“不可思议。”

“你小子想说什么,别气我,我正烦着呢。”

彭长宜说:“好啊,我去给您解解烦去?”

“算了,你能按什么好心?”

彭长宜嘿嘿笑了笑,说:“您不要太压抑自己了,这样会出毛病的。”

“少来这套。”

“部长,午……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你跑北京去了,我只好让铁燕坐陪了。”王家栋没好气的说道。

彭长宜一愣,想了想,不能再和他开玩笑了,说道:“我太佩服您了,坐怀不乱,这么好的机会都放过了,再一次冷落了温柔。”

“混蛋,别给我添堵了。”王家栋骂道。

彭长宜不再跟部长开玩笑了,他说道:“部长,您知道吗?老板来了?”

“哪个老板。”王家栋警觉的问道。

“锦安的。”

“哦?你们因为这个回来的?”

“是。”

“住哪儿了?”

“铁外招。”

“都谁在哪儿?”

“我知道的是市长去了,没见到钟书记的车。”

王家栋想了想说:“明白了,别跟江帆说我知道。”

“那是自然。”

王家栋挂了彭长宜的电话,想了想,他走出门去,来到了副书记狄贵和的办公室,推开门后,见rén dà主任孙玉龙坐在沙发和狄贵和聊着天。

见王家栋进来站起身,和王家栋握手。rén dà没在市委大楼里办公,他们在外面有独立的办公楼,孙玉龙来肯定是有事。王家栋说道:

“孙主任什么时候过来的?”

孙玉龙说道:“过来会儿了,找钟书记有点事,他屋里有人,我在狄书记这里等他。你们有事说,我到别处等。”

王家栋赶忙说道:“哪儿的话?我们有事什么时候都可以说,再说也没有背你的话,我是来跟狄书记磨叨一下今年jun zhuǎn退人员安置的事,什么时候说都行,又不是着急的事。”

孙玉龙一听,的确不是背着他的事,又坐了下来,问道:“今年多少人?压力大吗?”

“压力大啊,现在企业都不景气,对这些人企业不愿意要,这些人也不愿意去,都想进直单位,直单位接受的名额又有限,每年这事都很挠头。”

狄贵和说道:“的确很挠头,这样,咱们还是跟钟书记磨叨磨叨,看看他有什么具体的要求。”

还想说什么,这时,秘书进来告诉他有电话,王家栋赶紧出来,回到自己办公室,他担心是谷卓的电话,低声问道,“谁的?”

秘书说:“您的儿子。”

王家栋这才拿起听筒,“喂”了一声。

王圆说:“爸,谷阿姨走了。”

“哦。”王家栋答了一声,问道:“她走时说什么了?”

“没提您,说让我问妈妈好。”

“嗯,别跟你妈说。”

“我知道。”

王家栋刚要挂电话,听王圆又说:“爸,谷阿姨走的时候流眼泪了。”

“那是眼睛进沙子了,小圆,今天你早点回家,我跟你有话说。”

放下电话,王家栋寻思开了,一级市委书记来了,钟鸣义居然不知道,翟炳德这是唱的哪一出了?对钟鸣义不满意?可那不是你翟炳德给亢州选的市委书记吗?喜欢江帆,为什么不让他直接接任市委书记?是江帆资历浅吗?单独召见江帆,有些不和套数啊,如果这次翟炳德不见钟鸣义,钟鸣义事后知道了有些不好了,想必会给江帆和钟鸣义之间造成误会。钟鸣义必然会想,翟书记他可以不通知我,你江帆也不通知我?按的什么心?如果真是那样不好了。

想到这里,他起身,将房门反锁,给远在关岛的樊良打了电话,哪知,他刚叫了一声“樊市长”,樊良说道:“家栋啊,午这重逢酒喝了多少?”

王家栋一愣,随后知道有嘴快的人告诉了樊良谷卓来的事,呵呵笑着说:“看来我还真不能做坏事,原想您走了,没人能管我了,看来算盘打错了。”

“唉,当个小官,实惠不多,禁锢却不少,少了许多平常人该有的乐趣,有的时候我也常常感慨啊!”

王家栋深有体会,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唉,都是您教导的结果,我以前可是没这么自律啊。”

“哈哈,一不留神说了实话了。”樊良笑道。

“是啊。”

“怎么,你没陪小谷?”

“她走了。”

“哦?她对你,没有放下啊!”樊良感慨的说道。

“唉,过去过去了,认命了,老了,对了老板,翟书记来了。”王家栋转了话题。

樊良听王家栋说翟炳德来了,“哦”了一声,他对此并不感到吃惊,他早料到他走后,翟炳德会踏亢州的土地的,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王家栋继续说道:“叫去了江帆,没有通知钟鸣义。”

樊良想了想说道:“嗯,那要看江帆的态度了,可能他也是在观察江帆吧?”

王家栋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道:“有可能,还是您睿智。”

因为都是在班时间,他们简单的互相问问候了彼此一些近况,挂了电话。

445、保举一个人

刚放下电话,听有人在敲门,王家栋开开后,朱国庆站在外面。

朱国庆说:“您老人家把自己反锁在屋里干嘛?”

王家栋说:“一人在屋里可以做许多事。你干嘛来了?是排队等待接见吗?”

朱国庆似乎从王家栋语气听出了对自己的不满,说:“我最近正忙着二期招商,如果政府不开会,我都没时间到大楼里来拜访领导,哪有什么等待接见?我今天是特地有事想请您老人家帮忙的?”

“帮什么忙?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大小事都是书记一人说了算,别说我了,恐怕你们市长有些事也不好自己拿主意吧?”王家栋没好气的说道。

朱国庆说:“我什么都知道,以往是樊书记屋里清闲,别的领导屋里人多的推不出去,现在是所有领导屋里都清闲,一个人的屋子热闹,不过我今天这事得您帮忙。”

“什么事?”

朱国庆说:“我听说北城马要成立农村基金会。”

“是,我也听说了。”

朱国庆笑笑说:“想让您保举一个人。”

王家栋想了想,说:“有意思吗?”

朱国庆说:“太有意思了!相当于银行行长,掌管着放贷大权。像小圆他们这些经商的,从国有银行贷款条条框框太多,而且难办,基金会没有那么多章法了,人情因素会占很大重。”

王家栋从来都没琢磨过这个基金会,在他印象,这个基金会是基层的事,市政府包括江帆,都管的太多了。什么时候成立,怎么成立,完全由基层说了算,可因为江帆顾虑太多,迟迟不报成立基金会的事,以至于这项工作落在了其他市县的后面,被锦安市通报批评。

但是王家栋相信,既然江帆犹豫,居然他对这项工作有顾虑,肯定有他的理由。江

帆不同于别的市领导,做事较认真,考虑的也较仔细,完全不像年轻人的性格,有时过于谨慎。这种性格的人适合当大官,不太适合在基层主事。

听了朱国庆的话,似乎他对这件事过心,说道:“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北城是你的老巢,你是副市长,用得着我保举吗?”

朱国庆笑了,说道:“我哪有什么老巢啊,只能说在那里呆过。”

“你有事找任小亮,他能不给你办?”王家栋反驳道。

“呵呵,此一时彼一时,再说了,我这不是先跟您商量来了吗?尽管基金会是基层的事,但谁都知道市里相当重视,基金会领导班子,肯定要经过市里专门研究的,我的意思是开会研究的时候,还请您多多关照。”

王家栋乐了,说道:“我关照什么,你还没跟我说是谁哪?”

朱国庆笑了,说:“您来劈头盖脸给了我这么几句,我都忘了,是唐宝祥。”

“唐宝祥?”

“是。”

“他是农工部部长,基金会应该在他那条线,隶属于他管辖的范围,怎么?你把我弄糊涂了。”王家栋说道。

朱国庆说:“您说的没错,的确隶属于他管辖的范围,可是明年他到限了,他的意思是想提前找个养老的地方。”

王家栋明白了,唐宝祥想到基金会去挂职,是在提前找退路,真够精明的,这叫退位不退职,他说:“这个,有两方面,一是看北城党委政府的态度,二是看市委主要领导的态度,估计我起不了什么作用,顶多是开会研究的时候我举手是了。另外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不从前,什么事都是书记亲自拍板儿,你应该知道。”

朱国庆说:“我知道,其他工作让唐宝祥自己去做吧。”朱国庆说:“您今晚要是没约出去的话,叫着长宜,咱们坐坐?”

王家栋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你们聚吧,我不参加了,午喝了很多,头疼的很。”

朱国庆说道:“这样,等您头不疼了,我在请您。”说着,站起身告辞。

基金会的领导权在基层,北城作为亢州试点单位,对基金会有绝对的领导权,按理说,基金会主任应该有政府一把手兼任,朱国庆来找王家栋,很大程度是想取得彭长宜的支持。

参照别处基金会的领导形式,基层政府一把手兼任基金会主任,然后配备一个常务副主任和一名副主任,还有办公室其他成员组成。唐宝祥到基金会兼职,肯定不会当副主任,但是主任似乎又不大可能,彭长宜当仁不让他什么脾气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给彭长宜打了一个电话,半天没有人接,于是呼了他,出乎意料,半天都不见彭长宜回话,他想到可能他们正在组织学习。

过了半个多小时,彭长宜打回了电话,王家栋没好气地说:“彭大主任,好忙啊。”

彭长宜笑笑说道:“呼机响的时候正在念报纸,念完报纸才看是您的,说了几句散会了。您有什么吩咐?”

“基金会将来会是你管吧。”王家栋单刀直入。

“部长,我还是想跟您探讨一下哪,我不想管,今天跟市长去北京,见了一个专家,了解了基金会许多nèi mu,害怕了,我不想挑这个头。”

“呵呵,你小子够超脱的,人家都在钻营这个位置,你偏偏看不?这个位置会有很大权力的,跟银行行长一样。那么多贷款,想给谁给谁,难道你不动心?”

彭长宜说:“呵呵,我记得您跟我说过:香饵之下,必有死鱼。基金会主任权力会很大,也可能会有很大的实惠,我怕我自己经不住香饵的you huo,做了吊钩下的死鱼,我不想这么快的完蛋。”

王家栋听了,心里很是欣慰,彭长宜能记住他的话,已经让他满足了。

一切you huo,只能满足你当前的需要,却在未来妨碍你取得更大的成功或享受长久幸福。

彭长宜果然孺子可教,他高兴的说道:“长宜啊,当you huo来临的时候,你能感到恐惧,这很难得,说明我没看走眼。”

446、非你莫属

彭长宜谦虚地说道:“呵呵,可能在这个问题,受了市长的影响,我也越来越不看好基金会了。 ”

“嗯,跟什么人学什么人。你能这样想也不错,但是你知道吗,这是一块很大的蛋糕。”王家栋说道。

“再大再甜我也不想吃。”

“如果,这个主任非你莫属你怎么办?”

“呵呵,我这样跟您说吧,即便我想兼任,人家也未必让我兼,您我看得更透。刚才您还说已经有人在钻营了,这么可口的蛋糕,还能没人惦记?”

王家栋说:“你是不准备兼这个职了?”

彭长宜说:“您想想,这么重要的岗位,能是兼任干得好的吗?兼任,本身不科学,再说,市委对成立基金会政府还感兴趣,到我们北城,也应该是这个套数吧。”

在其他地方,农村基金会工作开展的早已经如火如荼,经济发达的亢州,居然落了后,市委已经着急了,钟书记在最近一次列席市长办公会时,已经明确必须在国庆节前完成基金会组建工作,并准备近期到北城召开一次调研会。政府工作的被动,造成了市委钟鸣义的主动,这不能怪人家插手政府工作了,这一点,不知江帆到底是怎么考虑的,要说他不是不清楚这其的厉害关系。

听了彭长宜的话,王家栋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说:“你小子,有进步,首先知道进退取舍,不错,冲你今天这个态度,改天我请你。”

彭长宜在里面说道:“部长,今晚吧。”

“今晚不行。”王家栋还想要说什么,见范卫东推门进来了,他说:“好吧,这样。”说着放下电话看着范卫东。

范卫东见他放下电话,说道:“钟书记叫你过去。”

王家栋一听,习惯的拿起笔记本。

范卫东说:“不用拿本,又不是开会。”

王家栋听了想放下本,想了想又拿起来,说道:“我干嘛听你的?”说着,白了他一眼。

范卫东笑了,说道:“通常情况下,我没那么坏。”

王家栋说:“通常情况下,我不相信你的任何话,像你不相信我一样。”

范卫东说:“我早甘拜下风了,而且现在老了,斗不动你了。”

“呵呵,你明显是不服输,斗不过是斗不过,什么叫斗不动?”

“好了,咱俩老东西别练贫了,赶快去吧。”范卫东说。

王家栋进来后,狄贵和也在,他和范卫东坐下,钟鸣义满脸带笑兴奋地说:“今晚都别安排事儿了,翟书记来了,在金盾等咱们,江市长已经去了。”

王家栋一听,似乎和他的某种猜测较吻合,只是不知翟炳德为什么又从外招移驾到了金盾。

金盾有一个顶级豪华包间,专门是为了接待贵宾的,名字是香山厅,原先樊良的客人一般都安排在这个厅,钟鸣义也喜欢把客人安排在这个房间,这个房间王家栋经常去的长城厅还要大,而且服务设施一应俱全。

钟鸣义进来时,只有江帆坐在沙发,并没看见翟书记,他本来对江帆先他一步过来见翟书记有些不快,也不知道为什么钟书记没有告诉他,而是告诉了江帆,他一皱眉头说道:“老板呢?”

江帆见大家进来,从沙发站了起来,他微笑着用手指了指卫生间。

众人明白了翟书记在里面方便。

范卫东马屁似的拉出一把椅子,请钟鸣义近坐下来,钟鸣义看了一眼卫生间,没有坐。

翟书记不出来,众人谁也不好坐下,几个人杵在房间里,王家栋站在wài wéi,看着墙的那幅香山风景画。

狄贵和倒是显的较随意,他走到江帆面前,小声说:“什么时候到的?”

江帆看了一眼钟鸣义,发现钟鸣义也看向他,目光和神态有了些异样。江帆笑笑说:“刚到。”

江帆说刚到也对,他们的确是刚到金盾酒店。江帆感觉翟炳德到铁外招不合适,因为亢州市委市政府接待基地是亢州宾馆,翟书记住进铁容易让人产生联想,也会让王家栋心里不舒服,作为江帆,他要权衡这里面方方面面的关系,他知道翟书记是老家是江苏的,说道:“晚去金盾酒店用餐吧?”

“是王家栋小子那个酒店?”翟炳德说道。

“嘿嘿,也是市政府接待心。”江帆笑着说。

“你什么意思,难道不在金盾你不管我饭吃了吗?”翟炳德口气里有了怒气。

江帆仍然嘿嘿的笑着说:“看您说的,我哪敢呀,我是想让您尝尝您老家的菜,那里主营淮扬菜,非常地道,厨师、面点师都是专做淮扬风味的,我不是看不起锦安,锦安全城都没有一家正宗的淮扬饭店,这里的蟹粉狮子头、大煮干丝、思豆腐汤、淮安笼包,绝对正宗,口味鲜美,对了,还有您的家乡之家乡菜,平桥豆腐,嘿嘿,怎么样?是不是已经……”

翟炳德听着听着,脸的怒色渐渐消失,他说道:“你是不是在给王家栋做广告?”

“嘿嘿,您吃了满意才是王道。”

翟炳德没好气地说:“一个小小的亢州城,不做北方菜,做什么淮扬菜,分明是取悦樊良,我不去。”

江帆一听事儿有点不好,壮着胆子小声地说:“樊良是四川人,按您的说法应该做川菜。”

翟炳德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后说道:“我算看出来了,我如果不去金盾吃家乡菜,估计今晚会成为亢州不受欢迎的人啦,兴许要饿着肚子进京喽。”说着,往出走。

江帆赶紧说道:“您来钟书记知道吗?”

“我只跟你说了。”翟炳德没好气的说道。

江帆说:“您来应该让他知道啊。”

“那是你的事。”

江帆笑了一下,心说还是大官好,怎么说怎么有理,他赶紧掏出手机给钟鸣义打电话。

翟炳德说:“让他叫贵和,王家栋。”

“rén dà孙主任哪?”江帆小心地问道。

447、领导路过有深意

翟炳德想了想,说:“让他安排吧。 我是路过,到你们这里讨个便饭,别搞那么复杂,不喜欢前呼后拥那一套。”

江帆从来都不认为领导只是简单的路过。

级领导做任何事任何举动都是有一定用意的,从来都不是天马行空的。

翟书记到亢州,能先通知自己,甚至自己不回来他宁愿躺在宾馆的床也不去通知钟鸣义,显而易见是想让江帆知道他的心思。

尽管给他派来了一个钟鸣义,但是在翟炳德心里,他江帆是有一定位置的,如果这时江帆不知好歹蹬鼻子脸,甚至独享“皇恩”,估计翟炳德会是另一种态度了。

他到了宾馆后,发现钟鸣义不在场,刚要给钟鸣义打电话,翟炳德醒了,把他叫了过去。

市委书记询问了亢州目前的工作现状,最后说:“基金会要快速成立,不能再拖了,广场建设和旧城改造项目,钟鸣义不懂,你是行家,别让他搀和了。你能顾大局识大体我很欣慰,我进京有时间见到老首长也好有个交代。记住我的话,无论谁当领导,无论这个领导有多大私心,他在提拔干部的时候,也希望提拔那些有大局意识,有合作意识的干部,那些心胸狭隘,私心重的人是不易被提拔来的。”

江帆听到他提起岳父,不做声了。

翟炳德说:“怎么,跟小姶还没和好吗?”

江帆笑笑没言声。

“八一建军节那天,我正在北京开会,晚拜访了老首长,见着了小姶,买了一辆私家车,打扮的花枝招展,老首长很生气,当着我的面批评了她,我劝他说,年轻人都是爱美的,何况小姶又长的漂亮,她有展现美的自由和权力,真到老了那天,想美都没有资本了,劝了半天,老首长才消了气。小江,你岳父对你还是很器重的,别意气用事了,常言道,小两口吵架,床头吵床尾和,你总不回家,不利于和解啊。对于官员来说,有一个稳固的家庭做后盾,是很幸运的事。”

江帆想,可能到现在翟炳德也认为他们只是单纯的“小两口吵架”,岳父是不可能把女儿出轨的事告诉他的,也可能岳父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没有跟岳父谈起过这事,倒是大舅子袁小民找过他,他较含蓄的跟袁小民说过,袁小民应该跟岳父说明真相的。

他不希望组织搀和他的私生活,说:“翟书记,关于我个人的事,等忙过这一段,我会单独向您汇报。”

翟炳德笑笑,说道:“以大局为重,家庭也是大局的一部分,当然了,我也只是替老首长关心一下你,毕竟是你们的私事,只要不影响工作组织是不搀和的。”

江帆感到翟炳德的话给自己留了余地,他笑笑说:“不会的,您放心。”

好半天,卫生间才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又过了一会,门才开开,翟炳德搓着刚洗的手,从里面出来了,打头的钟鸣义刚想跟他握手,他装作没看见,转过身,打量了一眼大家,说道:“你们怎不坐下?唉,自从到北方工作后,落下这个毛病了,每次时间都很长,让你们久等了。”

江帆注意到,他跟谁都没握手。

钟鸣义赶紧说:“可能是北方气候干燥的过。”

“是啊,听江市长说,这里主营家乡菜,而且非常地道,勾馋虫了,来,坐,大家都坐下。”翟炳德尽管没跟大家握手,但却很随和、热情的招呼着大家,并且率先坐了下来。

钟鸣义坐在翟炳德右边,江帆坐在左边,狄贵和坐在钟鸣义旁边,王家栋坐在江帆旁边,范卫东坐在了狄贵和的旁边。

坐定之后,钟鸣义说道:“翟书记,按照您的指示,没有叫过多的人,在座的您都认识吧?”

翟炳德看了看,点点头,目光却落在了范卫东身。

钟鸣义连忙说:“这是市委办主任范卫东。”

范卫东急忙站起,双手放在身前,点头哈腰的笑了一下,说:“范卫东。”

翟炳德冲他点点头,又把目光落在了狄贵和身,他说:“贵和,最近身体怎么样?”

狄贵和有老寒腿和风湿的毛病,他见翟书记问自己,往前欠了欠身子,说道:“谢谢翟书记惦记,眼下没事,最难过的是冬天。”

“注意保暖,你这毛病冬天睡火坑最合适。”

“是啊,楼房弄不了火坑。”

“可以搞,把床下弄成水暖,电加热。”翟炳德说道。

“那跟电褥子有什么区别?”江帆说道。

翟炳德说:“有区别,电褥子一是不安全,二是容易火。搞成水暖,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狄贵和说:“我现在是用电褥子,提前预热,床的时候拔掉电源,像您说的,插电的时候不能离人。”

钟鸣义见翟书记隔着自己,总和狄贵和说话,他夹在间,极为不自然。好不容易等到他们不说老寒腿的话题了,钟鸣义身子往翟书记这边扭了扭,说:“翟书记,我跟您汇报一下我们整顿作风、提高效率的工作吧……”

翟炳德挥了一下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了大家一眼,说道:“我今天是路过,亢州的工作我向来是放心的,今晚咱们想吃家乡菜,不想谈工作。”

钟鸣义一听,有些尴尬,赶忙说道:“江市长,安排好了吗?”

江帆说道:“安排好了。”

这时,服务员端茅台酒,刚要给翟炳德满,翟炳德突然说:“听出你们亢州出了一种名酒,叫什么市长酒、帆树酒,咱们今天喝你们亢州生产的酒吧。”

江帆赶紧双手握拳,冲翟书记作揖,说道:“求求您了,您别寒碜我了。”

翟炳德认真地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难道市长指的是你?”

江帆不解释,只是一个劲的作揖。

钟鸣义说:“翟书记,这事我知道,自从这酒出来后,江市长立刻叫停了,一瓶都没有市,完全是商家的行为。

448、市委书记立的规矩

那个酒厂的勾兑师是古树人家的儿子,他也是出于感激之情,把这酒命名为市长酒、帆树酒,也是想炒作一下吧。 ”

翟书记看了一眼钟鸣义,说:“你能这样维护同志很难得,你是班长,也不能一味纵容。我听到了不同的说法,说江市长是在树立个人威信,取悦于民,而且贸然追加了一百多万的投资?”

这件事是钟鸣义跟谢长友汇报的,当然,他汇报的时候尽量以很客观的口气说的,但是,还是起到了他希望看到的效果。不过今天听翟书记的口气,似乎有些为江帆鸣不平的意思。

他有些不自然了,干笑了两下,说道:“是有这样的说法,那是不了解事实真相的人瞎说的。”

翟炳德又说:“但愿如此。江帆同志能够认识清醒,及时叫停,才使这酒没有市,这样做很对,我们干的是工作,是人民的工作,不该让老百姓心存感激,这本来是该干的事,要淡化个人色彩,摆正自己为人民服务的位置,不要动不动把自己摆在高高在的位置,要勤勉低调做事,老百姓不是瞎子,他会知道谁在给他们做事,谁在唱高调。”

江帆赶忙说:“翟书记批评的对,以后定会注意。”

其实,在座的谁都听出了翟书记的话指的不单是江帆,而是似乎还有其他所指。

听到江帆表态,翟书记说:“好了,好了,倒酒,是我把气氛搞紧张了,今天立个规矩,谁也不提工作的事,谁涉及到了工作的事,罚酒。”

陪级领导吃饭,不谈工作,不会有什么有趣的话题,大家都放不开,只有狄贵和不时的和翟炳德说着话,这顿饭很快结束了。

翟炳德很满意,他对王家栋说道:“没想到这里的淮扬菜做的的确很地道,我下次路过,一定还来吃。”

王家栋说:“谢谢翟书记夸奖,欢迎您常来。”

翟炳德站起身,说道:“大家散了吧,我也还要赶到北京,鸣义留下,其余的你们早点回家休息去吧,别陪着我了。”

江帆一听,赶紧吩咐服务员把一间小接待室打开,请翟书记和钟鸣义进了小接待室,又吩咐服务员了几种南方水果拼盘,这才把接待室的门关。

尽管翟炳德说让大家回去休息,但在座的谁也没敢走,王家栋命服务员把餐桌收拾干净,给大家泡了一壶好茶,他们在这个房间边喝茶聊天边等那边谈话结束。

狄贵和不敢喝茶,他怕晚睡不着觉,江帆知道他有早睡的习惯,说,“要不您回去休息?”

狄贵和摆摆手,说道:“哪能啊?翟书记第一次来咱们这,我哪能回去睡觉。”

好在他们谈话时间并不长,半个多小时后,他们听到了旁边接待室的门开了,江帆带头迎了出去,果然,看见翟书记和钟鸣义走出接待室,后面的钟鸣义脸色有些深沉。

翟书记一看大家都没走,说道:“你们这是干嘛?都在这儿熬着,看来我得赶紧走了,不然谁也休息不好。”

江帆说:“您在这儿过夜吧,明早再进京来得及。”

“算了,我还是住到北京吧,住到那里不用起早赶路,踏实。”

江帆也没再挽留,而是对翟书记的秘书说道:“北京都安排好了吗?”

秘书点点头,说道:“安排好了。”

江帆说:“那不留您了,路注意安全。”

送走了翟炳德,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江帆是坐翟书记的车来的,他想坐钟鸣义的车回去,狄贵和和范卫东是坐钟鸣义的车来的。哪知,送走翟书记后,钟鸣义竟然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自己一人坐车走了,被丢下的几个人,站在院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王家栋跟江帆说:“让我的车送大家吧。”

江帆苦笑了一下,点点头。这时,小许开车过来了,江帆说:“王书记送范主任,我送狄书记。”

狄贵和说:“我跟范主任同路,我坐他们的车吧,你也跑了一天了,早点休息。”

江帆说:“也好,那车吧。”

江帆刚坐进车里,他的呼机响了,一看是彭长宜的留言:时间还早,喝会茶在回宾馆吧。江帆笑了笑,知道彭长宜肯定在这里,而且看见了自己,他看了看表,时间不晚,跟小许说:“你回家吧,我还有点事。”说着要下车。

小许说:“我等您。”

“不用,我能回去。”小许愣了一下,这才开车走了。

他刚进门口,见彭长宜等他,江帆说:“知道你看见我了。”

彭长宜嘻嘻的笑着说:“我刚要出去,一看院里站着这么多领导,没敢出去,这才在吧台呼了您。时间还早,回去也是睡觉,我刚叫服务员泡了茶,是部长私人的茶,咱们不喝白不喝。”

江帆随彭长宜来到一个小雅间,问道:“你有客人?”

彭长宜说:“是的,是去北京路我跟您说的那个借种生子案的当事人。除去当年那个老太太去了天国,我请不回来了,其他双方当事人我都请来了。通过调节,达成了初步协议。刚才是我请他们在一起吃个饭,本来问题解决的差不多了,那个刘成突然提出想见见儿子,这一下炸了。但刘成痛哭流涕,跪地不起。没办法,把孩子的母亲找来了,这会,他们三人在一起谈话呢,我刚出来看见了你们正在送领导,过来了。”

江帆皱了下眉说:“长宜,你有必要什么事都亲自管吗?”

彭长宜咧着嘴说道:“唉,您没在基层呆过,您体会不到。要说这事我可以不管,交给司法科或者是民调办解决了,再不行还有派出所和法庭。看似简单的事,你要真的简单处理了,可能酿成隐患。莲花村是我包的,而且当事人只信任我,他们顾及脸面,不愿扩大影响,找到了我,您说,我不管哪儿行啊?”

449、夜长梦多

江帆点点头,彭长宜说得有道理,农村里许多打架斗殴的恶**件,都是由鸡毛蒜皮的小事酿成的,何况彭长宜处理的又是关乎伦理、犯罪等领域里的大事。

他看着彭长宜说:“你这么快把事情处理完了?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彭长宜说:“我也怕解决问题不当,给两家人留下后遗症,所以每个环节都是我亲自处理的。我今天找出了许多法律条,驳倒了那个刘成,使他打消了认子的想法,尽管他开始不服气,但是后来服气了,表示放弃要回孩子的想法,并且永远不再追究这件事。”

彭长宜说这话的时候,他绝对没有想到的是,是当年这么一件小事,日后在他的仕途埋下了隐患,使他险些丢掉官位。

此时的江帆,听了彭长宜的话后来了兴趣,他问道:“你是怎么办的?”

彭长宜说:“基层有些工作方法可能不得台面,但是管用。”说着,他跟江帆大致介绍了一下他们处理这起借种案件的情况。

原来,彭长宜走后,孙其去找律师,咨询有关这方面的法律问题,陈乐去城里旅馆,见到了刘成,由于陈乐属于小辈儿,而且莲花村又是有名的大村,刘成和陈乐尽管是一个村的,却各不认识。

刘成见派出所来人了,也老老实实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基本和陈二喜说的情况较吻合,但是刘成说他没有要陈家那麻袋粮食,说无论花多大代价也要要回自己的儿子,还说前两天电视里演过这样一个案例,最后男方要回了孩子。

下午,彭长宜回来后,陈乐把了解到的情况跟他介绍了一遍。

孙其带来了他找的律师,律师说,按照婚姻法,刘成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有对孩子实行监护的权力,如果陈家不想给他这个孩子,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做章。一是看这件事构不够成qiáng jiān罪;二是构不构成买卖人口罪;三是刘成是否有抚养孩子的能力,四是孩子跟着谁最有利于成长。

在法律还没严密到滴水不漏的时代,律师的嘴是可以偏向任何一方的。

彭长宜多年养成的工作习惯是今天能办完的事,绝不能拖到明天。于是他决定立刻解决这件事,否则夜长梦多。

他叫来了莲花村支书陈有囤,把刘成从旅馆请到了司法科,当律师以陈二喜请来的律师的名义,把提前商量好的几条意见一摆出来,刘成显然没了底,语气也软了许多,不过他坚持说他没有强迫,是陈家媳妇同意才和其发生那种关系,并说没有要他家那麻袋粮食。

彭长宜说:“你说陈家媳妇是自愿的,男女之事谁说的清楚,人家诬告你是qiáng jiān,而且既成事实,孩子都有了,你能找出证人证明你不是qiáng jiān吗?”

刘成说:“我有证人。”

“谁?”

“他们家老太太。”说完这话,刘成自己也低下了头。

老太太早已作古,她是当不了刘成的证人的。

这个时候,陈二喜的媳妇来了,她手里捏着一张发黄的字条,原来,老太太临死的时候,把这个字条交给了媳妇,并嘱咐媳妇,别让二喜看见,还说保存好这个字条,免得有一天刘成反悔要回孩子。

这样,二喜媳妇一直保存着这个纸条。

这是当时刘成和老太太签订的协议,写这个协议的是村里一位老秀才,这个老秀才还兼做证人,如今他也作古了。

看到这张摁有自己手印的字条,刘成双手捧着脑袋低下了头。

彭长宜暗示陈乐,让陈二喜做东请刘成吃顿饭,然后各奔东西。

没想到,他们二人几杯酒下肚后,居然诉说起过去的情谊,刘成提议想看看孩子,陈家媳妇坚决不同意。这样,事情又陷入了僵局。

彭长宜让孙其和陈乐进去,以免局面失控。

他正在外面徘徊,看见了江帆他们在院里,这才用服务台的电话,给江帆呼机留言。

江帆说道:“长宜,看来你很了解乡俗民情啊,如果我碰到这样的事,肯定不治如何处理了,这也可能是我的短板。”

彭长宜笑了,说道:“您不用了解这些,当大官的,懂得决策行了。”

正说着,陈乐进来了,他一看市长在这里,赶紧给市长打招呼,竟然不知该怎么说了。

彭长宜笑笑,说道:“市长,这是陈乐,北城派出所的,目前是个小头目。”

江帆冲他点点头,陈乐显得很拘谨。

彭长宜说:“说吧,情况怎么样?”

陈乐连忙说:“姓刘的被我二婶骂的狗血喷头,认头了,表示明天一早走,并且永远不再骚扰他们,不再骚扰孩子。”

彭长宜说:“别等明天一早了,省得夜长梦多,马送他回去,让你二叔破费点,打个车。”

“好,我这去办。”陈乐说着,要往出走。

彭长宜又叫住了他:“等等,让孙其把现场的录音给他听听,告诉他,这份录音将作为证据,在派出所备案,以后陈二喜全家和孩子有什么闪失,他将被作为第一怀疑人被传讯。”

“知道了。”陈乐走了出去。

江帆笑了,说道:“长宜,别说,还真有你的,你怎么把可能要发生的事情都预料到了?”

彭长宜自豪的笑笑,“真真假假把事解决完成任务了,这个吓唬一顿,那个忽悠一下,总之别出大乱子行了。白睡了人家媳妇还想要孩子,哪有这样的美事?”

江帆笑不出来,他忽然想起了翟书记教训他的话,他现在也不知自己该如何找到解决自己问题的最佳办法,今天听了翟书记的话,似乎原来预想的还有难度……

彭长宜把江帆送到宾馆,回到家后,见妻子沈芳和女儿娜娜都没有睡觉,他说:“你们今天怎么都没睡,娜娜,明天不幼儿园了吗?”

娜娜撅着嘴,一副伤心的样子。

450、被幼儿园开除

彭长宜说:“呦,怎么了?什么事让我闺女不高兴了?”

女儿扎在妈妈怀里,要哭的样子。

沈芳说:“春雪刚走,等了你半夜。”

“怎么了?”

“春雪姐姐被幼儿园开除了……”女儿说完,咧嘴要哭。

彭长宜听女儿说姐姐被开除了,问道:“怎么回事?园长没跟我说呀?”

沈芳说:“唉,也怪春雪自己,今天午,有个孩子不睡觉,可能是捣蛋来着,她打了这个孩子一巴掌,正赶这个孩子的奶奶偷偷来幼儿园看孙子,老太太一看,冲进教室,二话不说,给了她一个嘴巴,两人打了起来,把园长气的够呛,立刻开除了他。”

彭长宜说道:“太不像话了!我早看她不像那么回事。”彭长宜说完,不解的问道:“幼儿园午休的时候,怎么还容许家长进来看孩子?”

沈芳说:“不是刚入园吗?许多孩子都会哭闹,家长也不放心,这段时间是容许家长探园的,但是不能让孩子知道,只能在外面偷偷看,你没管过娜娜,你当然不知道了?”

彭长宜瞪了她一眼,他很反感妻子见缝插针的指责自己,说:“她等我干嘛?让我给她说情是吗?告诉她,在这件事,她别想,早知这样,真不该管她这等闲事!”

沈芳说:“你说这些我能理解,但是你需要做通你女儿的工作。”

彭长宜看了一眼女儿,见她正撅着小嘴,偷偷的白他。他扑哧一笑,说道:“娜娜,来,爸爸抱。”

女儿躲进妈妈的怀里,不理他。

沈芳笑了,说:“看到了吧,你女儿已经和春雪建立起深厚的友谊了。”

彭长宜说:“你别起哄了,小孩子知道什么是深厚友谊?”

“我知道,春雪姐姐走了,没人接我了,你们都忙。”女儿撅着小嘴仰着头冲他嚷道。

彭长宜说:“爸爸忙,妈妈接你呀,再说还有姥爷。”

“我谁都不用,用春雪姐姐。”女儿眼里有了泪花。

彭长宜蹲下身,抱过女儿,说:“春雪姐姐作为幼儿园的一名教师,她的确做了不应该做的事,她不该打小朋友,还和小朋友的奶奶打起来,这是不对的,你想想,如果老师因为娜娜不睡觉,打了娜娜,还打了娜娜的奶奶,你说这个老师对吗?”

娜娜趴在爸爸的肩,不说话。

彭长宜继续说:“娜娜说,对吗?”

“不对——”

“做了错事,该受到惩罚,不然,谁的爸爸妈妈都不敢把孩子送到幼儿园了,你说对吗?”

“那让姐姐给小朋友还有奶奶道歉,说对不起,园长能原谅她了吧?”

“好孩子,你真懂事,道歉也不行,家长们都会把孩子领走,怕他们的孩子挨打,你说园长怎么办,幼儿园还开得下去吗?”彭长宜耐心的跟女儿讲着道理。

娜娜再次趴在爸爸肩,说道:“妈妈让姐姐买东西去园长家送礼,说这样园长可以原谅她不开除她了。”

彭长宜看了一眼沈芳,沈芳说道:“我是这么说的,让她买点东西,给园长认个错,写个保证书什么的。”

彭长宜瞪了她一眼,跟娜娜说:“娜娜,你要是园长,老师打小朋友,你会原谅她吗?”

娜娜摇摇头。

“看,我闺女多有正义感!好了,睡觉去吧,姐姐不接娜娜,娜娜也有人接。”

“姐姐经常带我玩,带我逛商场,给我买好吃的。”娜娜撅着嘴说道。

“以后妈妈也可以带你玩,爸爸也可以带你玩。”彭长宜语气坚定的跟女儿说。

“骗人,爸爸从没带我逛过商场。”女儿白了他一眼。

沈芳抱过女儿,说道:“爸爸都没带妈妈逛过商场,你算老几?”说着,把孩子抱进里屋睡觉去了。

彭长宜想,今天一天都没在单位,学习完后处理陈二喜这码事,园长是想跟他说也找不着他的。

按说,园长这样做也无可指摘,如果不开除她,可能也无法平息家人们的愤怒,但是彭长宜总觉得园长该和他通个气,电话打不通还有呼机哪?

彭长宜不是浑人,在这件事,他肯定会支持园长做出的任何决定。他知道园长是个有严格治园理念的人,对教职员工要求很高。她们整天面对的幼儿都是独生子女,是家长的心头肉,管理不严也不行。

李春雪原本不符合幼儿园招聘老师的标准,因为是彭长宜的关系,园长才收下她,让她当了一名保育员,如今闹出这事肯定会被开除的,是园长不开除她,彭长宜也不会让李春雪再去幼儿园班了。

这个幼儿园,是北城区属幼儿园,彭长宜不会不支持园长的工作。

如果园长跟彭长宜通个气,说明情况,由彭长宜领回李春雪,这样做,既给了彭长宜的面子,大家以后见面也没有尴尬和不好意思。

再说了,次钟鸣义来幼儿园视察的时候,彭长宜看出了李春雪不适合这个工作,已经有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是园长不开除李春雪,他也会在合适的时候让李春雪离开幼儿园的。

园长在众人面前,公开开除李春雪,的确让彭长宜感到有失颜面。

第二天下午,园长来到单位找到彭长宜,跟彭长宜说了李春雪的事,同时也历数了李春雪种种不是。

彭长宜听后,给园长郑重其事的倒了一杯水,说道:“大姐,真是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您是不开她,我也不会让她再去幼儿园班了,次陪钟书记去幼儿园视察,我已经给您交了底,表明了我的态度。出了这样的事,对幼儿园的确影响不好,像您说的那样,幼儿园还从来都发生过老师打孩子的事,真是给您脸抹黑了。我不但理解也完全支持您这样做。”

听了彭长宜的话后,园长反而到感觉有些过意不去,说:“当时没有办法,那个老太太指着我鼻子让我开人,不然到教育局去告状,我也是一气之下,开了她,这样,等过了这段,平息一下,您在让她回来班,我好好培养培养她……”

451、隔行如隔山

彭长宜摆摆手,说道:“您的心意我领了,李春雪不是那块料,她也绝对不能再回去给您添乱了,您放心,我会正确对待的,再说了,幼儿园搞砸了,于我脸面也不好看。 ”

园长见彭长宜话语恳切真诚,也放心的回去了。

迫于多方形势和压力,市政府终于批准北城区成立农村基金会的请求。至此,北城基金会正式进入筹备阶段。

这天,任小亮把彭长宜叫到办公室,等彭长宜坐下后,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长宜,市里已经批准咱们成立基金会了,件你看见了吧?”

彭长宜点点头。

任小亮又说,“叫你来是咱俩先商量一下基金会领导班子的事,嚷嚷了这么长时间,市里总算批准了,长宜,你是怎么想的?”

彭长宜怔了怔,说道:“呵呵,我心里没有数,对金融一窍不通。”

这话任小亮很喜欢听,他说:“你说的没错,我们谁都不懂金融,隔行如隔山,我叫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主任人选问题。”

彭长宜没言声,他在等着任小亮下面的话。

“不瞒你说,为这个事钟书记多次把我叫去,他怕咱们不懂金融,犯外行领导内行的错误,跟我建议,是否聘请一个专业人士来任职,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任小亮话说到这里,彭长宜已经知道了他甚至钟鸣义的意思了,故意说:“钟书记考虑的很周到,跟钱打交道咱们的确是外行,聘请专业人士来任职,我没有意见。”

任小亮笑了一下,似乎觉得彭长宜没有完全理解他的意思,进一步说道:“参照其他地方的做法,这个基金会主任应该有你担任,但是有的地方也有聘请专人任职,我想听听你什么意见?”

彭长宜从任小亮的口气明显感到他不希望自己当这个主任,本来自己从来都没打算兼这个职位,这也不是兼职干的事,自己也干不好,任何一个兼职的人都不可能干好。既然钟鸣义是这个意思,也正合他本意,说道:“我听任书记的安排。”

“实话说,我这段也费了不少心思琢磨这个事。咱们北城政府工作太繁重,而基金会这个工作又是跟钱打交道,如果你兼恐怕两头的工作照应不过来,这也正是钟书记所担心的。所以……”

任小亮都这么说了,彭长宜不能在打哑谜了,他爽快的说道:“任书记,你我共事这么长时间了,你该了解我的脾气,有话直说,我绝不会让你在这里为难。”

任小亮笑了,说道:“长宜果然是痛快之人,我跟你和盘托出吧。钟书记的意思很明确,基金会主任由市里推荐,他也让我征求一下你和其他党委成员的意见。”

彭长宜说:“呵呵,是这样啊,没关系,在这个问题我绝对跟你保持一致,本来我们不懂金融,搞乱了还得市里给咱们收拾。这个基金会主任,相当于信用社主任,哪是兼职能干好的?专职都不一定能干好,兼职更不用说了,别说我,恐怕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好,我完全同意。”

任小亮松了一口气,又说:“按照级件要求和参照其他地方的做法,都是基层乡镇政府一把手兼任,然后聘请一个业务副主任,说真的,钟书记跟我说了以后,我的确很为难,不知该怎样跟你说,今天你能有这个态度,真是卸下我心里一个大包袱啊。”

“嗨,你多虑了,我真是不懂,即便让我干,我也会推辞的。”彭长宜很乖巧的说道,其实他早知道,江帆和他都看出了这里的风险,其他人却看出了这里的油水,这样的肥缺,早有人在暗地里竞争了,即便他想当这个主任,也当不。

任小亮又说:“推掉好,不瞒你说,很多人想着这个位置了。”

“哦?”

“张市长,咱们的朱市长,都跟我打过招呼,好像他们都预料到这个主任市里会推荐似的?如今,只要有个肥缺,会有许多人削尖脑袋钻啊。”任小亮的口气里有些酸葡萄的味道,恐怕他心里也想得到这个位置吧?

彭长宜嘿嘿笑了两声,没有说什么。

“你如果没意见,我一会去大楼,向钟书记汇报这事。”

彭长宜有些纳闷,这件事应该是政府江帆管的事,怎么他向钟鸣义汇报?

任小亮似乎看出彭长宜的疑惑,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每做一件事,边都有很多婆婆管着你,哪个不汇报到都缺理,按说基金会是政府管辖的事,可是市委管着人事,唉——”

没过两天,常务副市长张怀,带着农工部部长唐宝祥和副部长师小青来北城调研,听取了北城有关基金会的筹备情况。

由于任小亮和彭长宜提前的谈话,在会,彭长宜提出,将基金会独立出去,组建独立的领导班子,独立承办管理事宜和各项业务,不受政府的任何行政干扰,这样会有利于基金会健康规范的发展。

张怀知道江帆不看好基金会,彭长宜肯定是受了江帆的影响,他说道:“是独立出去,将来出了问题,北城政府也脱不了干系。”

彭长宜笑了,他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这些行政官员谁都不懂金融,金融有着它本身运作的规律和风险,聘请专业人士担纲这个金融组织的领导,可以规避许多风险,成立一套专门的领导班子,有利于开展业务。”

张怀点点头,说道:“有道理,可以考虑。”

张怀从北城调研回来后,直接奔了江帆办公室,副市长魏国才正在跟江帆汇报广场招标的事,见张怀进来了,魏国才站起来,说道:“一听张市长脚步声,知道直奔市长这来了。你们谈,我汇报完了。”

江帆站起来,说道:“魏市长,招标工作要严格把关,你多用心。”

452、官场上的女黑马

魏国才说道:“市长客气了,这是我该做的,如果您同意,我马广而告之。 ”

江帆说:“好。”说着,伸手请张怀坐。

张怀说:“我刚从北城回来,了解了一下他们筹备基金会的事。”

江帆点点头。

张怀说:“北城把这块肥肉推了出来。”

江帆笑笑,作为市级领导,张怀语言艺术的确有待提高。

“我的本意是彭长宜兼任基金会主任,可是他不但推掉了,还要求成立独立的领导班子。”

江帆说:“也对。”

“这涉及到了人选这个问题,江市长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到时我好在会提出来。”张怀语气很是铿锵、义气。

江帆知道他在讨巧,说道:“我没有这方面的人才,这应该是懂金融的人来干。”

“那不一定,懂金融的是业务人员,管理者没必要都懂业务,只要懂管理行。”张怀说道。

“这么说张市长手里有合适的人?”江帆笑着问。

“你要是没有我到时可以提一个。”张怀搓着手说道。

“我没有。”江帆摇摇头。

“国庆没找过你?”

“哦,是这个呀?找过。”江帆恍然明白。

“我们到时提一下。”

“没问题,不过恐怕书记心里有人了。”江帆说道。

“他有人也要少数服从多数。”

“那要看咱们钟书记是否采纳。”

“那也要尊重我这个主管副市长的意见吧?”

江帆笑了,心说,恐怕我这个市长他都不会放在眼里,何况你这个副市长?说道:“按道理是这样。”

张怀看了他一眼,说道:“江市长,你是知识分子气太浓,我不怕他,反正我也不想往继续爬了,副市长我也当到头了,不合理我要说。”说着,站起身要走。

江帆说道:“老张,别这样,以大局为重,你这个爆脾气得改改。”

“改,怎么改,他什么事都搞一言堂,你看现在开会有人发言吗?都是他一人在那里唱高调,受不了你这人好脾气。”他嘟囔着走了出去。

江帆笑笑,摇摇头。

半个月后,北城基金会成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基金会主任不是朱国庆他们保举的农工部部长唐宝祥,而是农工部的副部长师小青,一个三十六七岁的女子。

师小青这个原本名不经转的干部,一夜之间,被亢州各界人士反复提起,密度之高超乎想象。的确,亢州社会各界尤其是企业界,都在密切关注北城基金会主任人选问题,师小青像一匹黑马,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情况下杀出,一时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也在情理之了。

本来,王家栋、张怀,甚至江帆,都是准备同意唐宝祥来担任这个主任人选,结果,在开会研究的时候,钟鸣义直接抛出,他说:“在头开会的时候,北城区党委政府经过多方物色和筛选,推荐来一个他们认为各方面条件都具备的最佳人选——师小青,我看咱们尊重基层的意见吧,其他人选不要提了。结果,唐宝祥这个名字都没容大家说出,钟鸣义定了人。张怀气的脸色都泛青了,他不仅是生钟鸣义的气,很大程度是生任小亮的气。明明是自己主管,而且前几天还去北城调研了,任小亮居然不跟自己通个气,擅自推举人选,看来,巴结大领导,眼里没他这个副市长了?”

不过,张怀这次冤枉了任小亮,师小青这个人是钟鸣义向他推荐的,任小亮再有私心,也不敢违拗市委书记的意愿。钟鸣义想到了会在常委会遇到阻力,玩了这么一手。

这一手玩的实在是太高明了,直让老道的王家栋暗暗叫绝,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直奔结果。

由于事发突然,人们几乎搞不懂钟鸣义怎么对师小青垂青了?

彭长宜也不知道师小青怎么杀了出来,他只记得那天任小亮跟他说:钟书记为咱们推荐了一个懂金融的人,是农工部副部长师小青。”

彭长宜愣了一下,机关干部的档案和履历他都清楚,师小青,几年前毕业于锦安金融专科学校,那时候还不叫学院,是国人民银行总行在锦安创办的一所专为银行培养技术人才的学校,面向锦安本地区,去年才晋升为京州金融学院。两年的金融专科毕业生,从来都没有从事过金融工作,也叫懂金融?连任小亮都问彭长宜,“长宜,这个师小青,什么来头?”彭长宜摇摇头,他的确不知。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问同一个问题。

很快,师小青祖宗三代被挖了出来。

师小青,原籍三源县,毕业后分到三源农业局,周林调到亢州后,她也调到了亢州,在市科委班,后来组织部下,强调基层女干部的例,被提拔科委副主任,后又调农工部任副部长。

让人们感到不解的是,平时也没看到师小青和钟鸣义有什么走动?怎么成了钟鸣义重点栽培的人了?不过没过几天有人发现,在锦安,有人看到师小青、周林还有钟鸣义等人在一起吃饭。

迷雾揭开了,难怪钟鸣义对亢州的干部有着很深的成见,甚至说话的语气和腔调都和周林一模一样,他和周林曾经是党校很要好的同学,据说是同一个宿舍,还是下铺的关系,而师小青也锦安金融专科学校毕业的学生,跟钟鸣义还是校友,有周林从斡旋,师小青取得钟鸣义的信任在情理之了。

周林,一个已经被亢州遗忘的人,居然又被人们重新议起。

王家栋晚回到家,给樊良打了一个电话,跟他说了这件事。

樊良想了想说:“这个情况我的确不了解,呵呵,家栋,看来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如果那样的话,你安心当你的副书记吧,闲来没事的时候研究一下养生,寂寞了到下边检阅一下黄埔军校学员的情况,呵呵。”

453、难得的父子温情

王家栋笑了,说:“您可真会说话,我已经在那样做了,只是检阅还是不要了吧,回头在给他们找了麻烦。 ”

挂了电话,儿子王圆进来了,他看了看表,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儿子乐了,说道:“您要是嫌我回来的早,我出去溜一圈再回来,成不?”说着,假装往出走。

王家栋感觉儿子的确长大了,笑着说:“我还真不习惯在我头睡觉时看见你。”

王圆坐在他身边,说道:“爸,您一定要习惯接受各种新鲜事物,如农村基金会。”

“基金会怎么了?”

“今天基金会的师主任带人找到我,说是在北城辖区的企业都要入股,只有入股了,才有资格从基金会贷款。”

师小青仍然是农工部副部长,主抓北城乃至其他乡镇基金会的工作,这个基金会设在北城综合社两层楼里,任小亮的意思是想让基金会在楼里办公。

彭长宜坚决反对,他说办公性质不一样,互相干扰,再说,好歹也是一级政府,办公的地方要有一定的严肃性甚至是私密性,和基金会在一起办公会给外界的印象不伦不类。

这样,基金会才租赁了北城综合社临街的两层楼房做为办公地点。

王家栋早听说师小青正在遍访各个企业,连别的辖区的企业她也光顾到了,只有十多天的时间,入股资金很快飙升到了八位数,而且还在不断飙升。人们的确是托着钱排队交款。

“那你打算入多少?”王家栋问儿子。

王圆说:“说实在的,我没钱入股,我本身在其他银行有贷款,如果在基金会入股,其他银行会怎么看我,以后没法打交道了。”

王家栋问:“你把这情况跟师小青说了吗?”

“说了,而且她也知道。再说了,我也不属于北城区办企业,只不过是在他们辖区内。”

王家栋想了想说:“你能入多少?”

“一分都不想入,流动资金很紧张,哪有钱入股。”王圆说道。

“可是有一点,你现在不入股的话,将来别想在基金会使贷款。”

“到时再说,现种豆也能结角,什么规矩都不是一成不变的。”王圆说道。

王家栋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话是典型的商人嘴脸。”

王圆笑了,说:“谢谢您夸奖,我是商人,难道您希望我是什么人?”

王家栋没得说了,商人追求利益最大化,没毛病,说道:“不入不入吧,但是把该说的话说到,摆明你的困难,也别把路走死。”

“嗯。”

“还有,基金会的钱你不能使,江帆和彭长宜暗对基金会都考察了好长时间了,怎么回事他们最清楚,少跟他们打交道,有时间你可以跟彭长宜聊聊。”

“呵呵,您这话不对,我必须要跟各种组织打交道,您放心,我心里有数。目前,我不会从基金会贷款的,利息太高,也备不住以后会用的着,即便用也是应急,不会长期使用。”

王家栋把自己的空杯子递给儿子,王圆赶紧起身给他倒满水,看着儿子一跛一跛的样子,王家栋说道:“小圆,你跟雯雯的事怎么着呢?”

王圆笑了,说道:“老爹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个人问题了?”

“混蛋,我不关心你,你怎么长大的?”

王圆赶紧往爸爸跟前坐了坐,说道:“我跟雯雯目前正在谈着,报告完毕。”

王家栋看着儿子调皮的样子,心里很舒服,好长时间父子没有这么近的挨着坐了,他说道:“我感觉雯雯那个孩子不错,稳重大方,举止得体,性格也不错,差不多定了吧,赶紧结婚,让你妈赶紧抱孙子,你看她现在闲的一愣一愣的。”

王圆笑了,说:“在等等,等我忙过这段,我会考虑这件事的。”

“唉,你也悠着点,钱是挣不完的。你做这个酒店生意挺好,将来把那个贸易公司还给北京,别往外跑了,也三十的人了。”

“爸,我刚三十您让我养老呀?太残忍了,您不是还在干,还没退休着吗?我怎么也得干到您这个岁数。”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没听明白,你做贸易,甚至还有进出口的生意,我不放心,跟海关打交道是有许多潜规则的,次小谷也跟我说了,按正规手续什么事都办不了,我是担心你在这方面有闪失。我们老俩这后半辈子还指望你哪。”

“爸,您又来了,我跟您说了多少次了,我不会有闪失的,也一定会让您和妈妈指望。官场的事我不懂,生意场的事您不懂。我们互不干涉好吗?”

王圆双手放在爸爸的肩,给爸爸揉起肩膀来。

王家栋很受用的闭眼睛,说道:“小圆啊,你可能抱怨爸爸管你管的少,可能不如妈妈那样细致入微,因为你是男孩子,男孩子对家庭对社会的责任是有别于女孩子的,你能走正道,我很欣慰,想想让你当兵是正确的,部队的确锻炼人……”

王家栋说到这里,王圆突然停住了手的动作,他僵硬的站在爸爸的背后,刚才的欢喜表情立刻烟消云散。

王家栋半天不见儿子动作了,说道:“捏呀,我正在享受呢,使点劲。”

王圆继续给爸爸揉着肩膀,动作刚才机械了许多。

王家栋哪知儿子的心理活动,他继续说道:“唉,什么事都是有利有弊呀,你的意志得到了锻炼,可是……唉,想到这一点,我有后悔的不行,别人都说母子连心,可是谁知道父子也是连心的呀,所以儿子啊,听老爸的,钱挣得的差不多行了,咱们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全家平平安安的好了,将来你把雯雯娶进来,再生个一男半女的,我们的日子很好了,知足吧。”

王圆闭着眼睛,听着爸爸说话,他的手心里,有了冷津津的潮湿,半天才睁开眼睛,说道:“爸,您的心我懂,我长大了,知道该怎么做。”

454、送给老师的毕业礼物

王家栋继续说道:“小圆,生意的事,爸爸是不懂,但是在国,生意场从来都不是单纯只有生意的事,次小谷走的那天,我本来想跟你说,结果让你妈妈给搅了……”

“我把什么搅了?”

正说着,门被推开了,妈妈进来了。

王家栋低下了头,心想,又谈不下去了。

“我把你们什么搅了?”妈妈继续问道。

王家栋在谷卓问题是心虚的,说:“你把我们谈话搅了。”

“你们谈什么哪?”

王家栋说:“在谈你怎么关心儿子,我怎么不关心儿子。”

妈妈冲着儿子说:“你爸不关心你怎么长这么大?真是没良心!”

王家栋躲开了王圆的双手,身子倾靠在书桌前,耷拉下眼皮,低头喝了口水,不说话了。

老伴儿说:“怎么我一进来你们不说了?对了儿子,你高姨问我着,如果咱们对雯雯没有意见的话,秋节把雯雯接来过节,你是什么意思?”

王圆说:“您别操心了,我自己会处理好的。”说完,走出书房,回他房间了。

老伴儿一看,指着儿子后背说:“看看,一说这事躲。”

王家栋看了她一眼,皱了一下眉头。老伴儿有个毛病,平时听不见她教育儿子,王家栋一旦开口,她的话也来了,而且没完没了。谷卓走的那天也是,本来跟儿子约好,让儿子早点回来,是想谈谈儿子生意的事,也想试探一下儿子到底跟谷卓有具体的生意,刚跟儿子说了两句,老伴儿进来了,往下的话也没说,今天也是,还想接着次的话题跟儿子谈谈,也被老伴儿搅了。他叹了一口气,开始坐在书桌前看书。

老伴儿一见,没人理她了,起身往出走,出门的时候抱怨了一句:“不回来都不回来,回来了都成哑巴了,我还是瞧我的电视去吧。”

丁一在台里的大力支持下,用了两天时间,完成采访邹子介的前期拍摄工作。温庆轩给她找了最好的后期制作人员。这既是丁一的毕业作品,也要在台里播放,丁一头走的时候,跟温庆轩说这个片子要赶在毕业前两周制作出来,因为学校也要组织评审。温庆轩让她放心回学校,没有问题。

丁一回亢州的两个晚,都是跟雯雯住在一个宿舍的,雯雯不让她回单位住。丁一得知,雯雯在团市委举办的换届选举,已经被提升为团委副书记,成为一名年轻的副科级干部。

丁一向她表示祝贺,并让她请客夸官。雯雯当下表示要请她,丁一知道她会去金盾酒店请她,说等她学习结束后再说吧,拍了一天片,晚再安排活动太累。

两个女孩子挤在一张床,说开了悄悄话,丁一问雯雯:“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什么怎么样?”

丁一说:“当然是和王总的事了。”

“我也说不太好,不过好像过去亲近了不少。”

丁一笑了,说:“别告诉我亲近到什么程度,我不听。”

雯雯说:“你误会了,我说的亲近是心理的亲近。”

“哦,那我龌龊了。”

雯雯笑了,说道:“他送给我很贵重的项链,但是我没戴。”

“为什么?”

“预备将来还给他呀?”

“那何必呀,人家是给你的,是不是你心里有了别人?”

雯雯打了她一下,说:“不是。我们家乡有这习俗,如果两人分手,把礼物还给对方。”

“你一直有分手的打算?”

“我没有,我怕人家有。”雯雯说道。

“不会,要有早有了,你们谈了这么长时间了,不会的,关健是你的态度,你要大胆跟他说出来,王圆身体有缺陷,可能怕你嫌弃,人家不好主动向你表白,这个时候你要大方点。”

雯雯说:“你说还真怪了,随着交往的加深,我还真没觉着他有什么不正常,完全忽视了他身体因素,看惯了他走路的姿势,再看正常人走路反而到不顺眼了。”

“呵呵,你无药可治了。”丁一说道。

回来这两天,丁一没有和江帆联系,也没跟彭长宜联系,她直接和邹子介联系的。等第三天早走的时候,她站在火车站旁边的公用电话亭前,想给江帆打了一个电话,想了想还是算了,不打扰他了。

丁一的毕业作品获得了巨大成功,在毕业仪式,她的作品摘得本期学员毕业作品一等奖的桂冠。当她从林老师手里接过获奖证书的时候,她感到自己深深爱了这个职业。

与此同时,亢州电视台也在国庆前的前夕,开始高密度的播放这部专题片,获得了极高的收视率。

结业那天,距离国庆节还有三天的时间。

典礼仪式结束后,丁一送给了林老师一件礼物,是一个放在盒子里的画轴,当丁一来到林老师办公室的时候,许多同学都在跟老师含泪告别,她坐在角落里,直等到他们都离开后,才双手托着那个画轴,来到老师面前,激动的说不出话。

林稚君挤挤眼睛,之前被前来告别的学员招惹出来的泪水还没有风干,这会看到丁一眼含泪花,自己的眼圈又红了,她像拥抱孩子那样抱了一下丁一,说道:“小丁,这是什么?”

丁一使劲眨着眼睛说:“这是我跟爸爸合作的一幅作品,送给老师留作纪念。”

林稚君一听很感兴趣,她双手接过来,放在桌,展开画轴,居然是林稚君的一幅水墨写意肖像画。端庄秀丽的容貌,亲切优雅的笑靥,清秀干练的短发,这个形象,在全国电视观众的心不可磨灭。

“天哪,太珍贵了!”林稚君激动的说道:“这太难得了,你知道吗?在我们国家,这种风格的肖像画是很少的,因为成画的难度太高,尽管我们也有工笔风格的写真肖像,但水墨写意肖像则少之又少!”

“您对美术也有研究?”丁一感觉找到了知音。

455、爱不释手

林稚君笑了笑,说道:“我跟你说,我自从离开视后,我也经历了一段人生低谷时期,后来拜师学画,几年下来,对美术懂了一些,我们的肖像画为什么不像欧美的油画肖像那样历史悠久,是因为我们作画是在宣纸,他们作画是在油布。 在薄如蝉翼的宣纸作画,尤其是水墨画难度很高,它有一个自然渗化现象,不易控制,而且无法修改。这也正是水墨写意肖像画的魅力所在。你和你父亲这幅作品,真是太难得了,是难得的精品,别说是你送给我的,是我看一眼都是太幸运了!太感谢了!”

丁一为林稚君能懂这幅画也很兴奋。

在创作这幅画时,爸爸也跟她讲过这个道理,国画讲究笔墨,以书法入画,笔墨不象色彩,色彩有客观的参照,而笔墨则是工具化与画家内心的体悟结合而成的一种绘画语言。

笔墨在书写的过程,深受国书法的影响,以书法的笔法渗入画法的表现,具有深厚的化感。但是,笔墨对于造型的表现是相对困难的,因为书法性的直抒胸臆,需要的是相对自由形状,这样的形状才不会束缚笔墨的表现。

这意味着,一幅水墨肖像画,既要和所表现的主人公形似神似,又要以书法用笔水墨写意,既不能模仿对象的体积明暗来限制笔墨韵味的发挥,同时又要控制住宣纸的渗化程度,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技术难度,同时宣纸又不能修改,所以,相对来说,水墨写意肖像画同样的油画肖像画要难得多,这也是为什么国好的水墨写意肖像画少之又少的原因所在。

林稚君的目光又落在了几行小字,她这才发现,画是丁乃翔所做,几行蝇头小楷却是出自丁一的手,她不由的惊叹道:“天哪,小丁,这是你写的?”

丁一笑了,点点头,说:“这是我和父亲一同完成的,是送给老师留作纪念的。”

林稚君又重新打量了一下丁一,说道:“难怪,丁乃翔、梅碧馨的女儿,应该与众不同,我不该这么大惊小怪。”说着,她仔细看着这几行娟秀、清丽、隽永的蝇头小字。

原来,这几行蝇头小字,记述了林稚君从事电视事业的主要成和工作历程。

从这些表述,林稚君似乎也感受到了人生的跌宕起伏,她的眼睛再次湿润了,说道:“这是我收到的最有纪念意义和收藏价值的礼物了,本身丁乃翔三个字值得收藏,何况还是这么珍贵难得的水墨写意肖像画。”她爱不释手,想了想,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一个件柜,从里面拿出了一盒东西,放到桌,打开,说道:“这是我前几年收藏的一盒宝斋笔庄制作的限量版的湖笔,要说多金贵也谈不,不过对于爱好的人来说,也是一盒难求,只有你这个学生配得起这几只湖笔。”

丁一受爸爸的熏陶,对于湖笔尤其是眼下这盒四只装的湖笔来说,还是知道它的名望和价值的,推辞说:“林老师,那可不行,您也正在学绘画,这么有价值的笔,还是您留着用吧。”

林稚君笑了,说道:“我那是涂鸦,什么笔都能对付,这笔送给你们父女俩吧,感谢你们父女送给我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书画作品,要说价值,丁乃翔的画才有价值呢。”

她说着,把那盒湖笔塞到了丁一手,然后说:“替我谢谢丁教授,以后有时间一定去拜访他。”

告别了林稚君,丁一又回到了宿舍,宿舍的人昨天晚走了,本来雅娟说好结业后随丁一到亢州玩一天,然后再回南岭,可是陆原哥哥国庆节这天结婚,她要随哥哥一同回阆诸,雅娟只好买了回南岭的火车票。

丁一推开宿舍的门,雅娟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她在等丁一。

这次,她搞的街头即兴采访的毕业作品没有获奖,雅娟本来是应付之作,也没有费什么心思,不得奖是她预料之内的事。半年的朝夕相处,俩人已经有了很深的友谊,一旦分别,彼此都有些难舍难分。

丁一说:“雅娟姐,几点的火车?”

雅娟笑了,说道:“你都问的三遍了。”

丁一笑了,说道:“说明我舍不得你。”

雅娟也笑着说:“我也舍不得你,丁一,做我妹妹吧。”

丁一调皮地说道:“我本来是妹妹。”

“我想说做我干妹妹。”

“你是说咱俩拜把子?”丁一睁大眼睛看着她。

“对。”

“哈哈,你别逗了,那是男人们干的事。”丁一笑了。

“女人们也行。怎么样,如果你同意的话,等过了国庆,我去亢州找你,我们去你们那里的忠义寺去烧香磕头。”

“呵呵,你还知道我们那里有忠义寺?”

雅娟脸突然红了,说道:“那么有名的古迹,谁不知道?”

丁一说:“雅娟姐,你我做好姐妹,我没有意见,烧香磕头不要了吧,搞那么隆重干嘛?”

“那是不想认我这个姐姐。”

“胡说。”

“那为什么不同意?”

“我是不同意你烧香磕头,又没说不同意做姐妹。你说的那些我不了解,我们只要心里有,不要拘于那种形式了。”

“行,听你的,等你什么时候想要那种形式了,我们再拜不迟。”雅娟觉得丁一虽然很好相处,但是她有自己的个性,只是这种个性她平常不善于彰显罢了。想到这里,她说:“丁一,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俗?”

丁一赶忙说:“雅娟姐,你真的别误会,我对这些没有概念,只是从水浒里了解一些,你永远是我的好姐姐。”

雅娟见她说的真诚,点点头,说道:“我是真心喜欢你。”

丁一笑着说:“我也是,以后遇到问题,我还要向你请教呢,别到时不理我。”

雅娟笑了,说道:“说不定不久后我们会见面。”

456、新郎官

送走雅娟后,丁一没有直接回宿舍,她来到电话亭旁,拨了江帆办公室的电话,想告诉她自己的安排,刚响一声,她挂了电话,因为昨晚他们刚通了电话,她把自己的安排都告诉江帆了,这会正是班时间,唯恐他不方便说话。

放下电话,她又遇到了两个男学员,带着行李离开学校,丁一和他们打着招呼,刚要转身回宿舍,眼角的余光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挺拔,英俊,她笑了,回过身,叫了一声:“新郎官,这么早来了!”

陆原赶紧嘘声说道:“什么新郎官,瞎囔什么?”

丁一看了看四周,这才缩着脖子笑了。

陆原走到她跟前,又回头看了看那两个男生,说道:“你同学?”

“是的,他们回去了。”

陆原打量了一下她,说道:“广院的伙食不错,脸蛋儿都炸起来了。”

丁一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说道:“真的?完了,要减肥了。”

陆原摸了一下她的脑袋,笑了笑,说道:“你回去帮我们张罗张罗婚礼的事,几天能把你累瘦了,保你能够达到减肥的目的。”

“我懂什么?”丁一边说边往宿舍走。

陆原说道:“杜蕾还不懂呢,可是这场婚礼几乎都是她一人在忙活,唉,我算是把我的新娘累惨喽—

丁一看着哥哥笑了,说道:“呵呵,心疼了吧,谁让你不早点请假回家?”

陆原说:“春秋两季是我们训练飞行员的黄金季节,别说请不下来假,是能请下来,你都不忍心请。”

丁一说:“我昨天晚给杜蕾打电话着,我说,你给我和哥哥留点活儿,别都一人干了,你猜她怎么说?”

“怎么说?”

“她说你哥那个大懒蛋,回来也不干。”

“哈哈,谁说我不干,脏话累活都是我干。”

两人回到宿舍,拿起自己的行李箱,从床抱起两个系着彩带的礼品盒,陆原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丁一笑笑说:“给我嫂子买的。”

“怎么两盒?是不是还有我的份儿?”

“呵呵,都有,是没有你的,嫂子这份你别看了,早晚你会看到的,这个是送给你们将来的孩子的,你这个爸爸可以提前看看。”说着,解开盒子,里面是一个漂亮的布娃娃,有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和一头棕色的卷发。

陆原笑了,说道:“不错,挺漂亮,照着这个模样生一个。”

丁一摁了下娃娃腹部,立刻,她的大眼睛便动了,忽闪着,稚声稚气的叫了一声:“爸爸。”

陆原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说道:“好好好,我默认了,没有我的?嗨,白忙活了,什么都没捞到。”

丁一笑着,扣盒子,重新扎好,便往出走。

陆原拉起行李箱,又抱起一个纸箱,说道:“什么东西这么沉?”

丁一说:“书。”

“我看你都成书虫了,那天我跟妈妈去西城老房子给通风晾晒被褥,一进去都是书味。”

陆原哥哥结婚没有占用西城的老房子,杜蕾分到了新房。丁一次回家,把自己攒下的两千块钱给哥哥,让他装修新房。起初哥哥不要,但是拗不过丁一,便说算借。

坐哥哥开来的巡洋舰,兄妹俩便驶出了京城,奔向回家的路。

丁一参加完哥哥的婚礼,便回来班了。从此,她便在亢州电视台这个广阔的舞台,丰满着自己的羽毛。

转眼到了第二年的春天。

这一年的春天,对于彭长宜来说是最繁忙的,因为市里在去年秋天,拉开了清理农村宅基地的帷幕,按照市里统一部署,亢州将用一年时间,全面完成农村宅基地清理工作,并统一下发新的宅基地使用证。

北城从去年秋天到今年春天,为自查自纠阶段,所有有问题的村子,能自己解决的自己解决,侵街占道、私搭乱建者,如果在这之前自己不拆除违章建筑,那么将由区里统一拆除,对于侵占和多占宅基地和批少占多者,将按统一标准,缴齐宅基地使用费,并接受相应的处罚。

无疑,这是一次难度更大的农村工作。

尽管给村里留了一秋一冬的时间自行清理,然而,基层工作的特点决定,各个村子除去建立了详细的宅基地清理台账外,没有自行清理一户。都在等待观望。

4月一号,按照全市统一部署,北城派出两支清理整顿农村宅基地工作组,率先进驻了问题最为突出,也是最严重的里河屯和三家店。

里河屯是属于典型的人多地少的村子,这里紧靠亢州腹地素有鱼米之乡之称的稻乡,是北城相对较富裕的村子,由于耕地很少,大部分剩余劳力都出去打工去了,在农村,经济条件好转的最大表现形式是改善居住条件——建新房。

这个村人均宅基地使用面积是全市最少的,只有两分半。但是许多建在村边的房子,都往外扩建,侵占耕地、自留地盖房现象也较普遍。这个村子应该是无序使用宅基地、私建最严重的村子,也是这次清理任务最重的村子。

彭长宜吸取了王家栋和江帆的建议,不亲自带工作队下乡了。而是由副书记刘忠和副主任田冲两人各带一个工作组,分别进驻这两个村子。为了便于工作,要求这些工作队队员吃住在村里。

尽管彭长宜没有亲自带队下乡,但是习惯什么事都想亲自参与的他,在单位也是坐卧不宁,尤其是许多机关干部知道彭主任不亲自带队下乡,都很失望,这也让彭长宜有一种“脱离群众”的感觉。

彭长宜之所以到北城后,得到干部和基层百姓的认可,很大程度取决于他始终都是和群众打成一片,凡是艰巨的工作他都是冲在第一线,这不但丰富了他基层工作的实践经验,使他在错综复杂的农村工作得到锻炼,也赢得了基层干部的信赖。他这次所以不安,是因为在这项更为艰巨的工作,没有亲临第一线,心里着实没底。

457、美女主播

他尤其不放心田冲那一组。

据了解,田冲这一组之所以选择今天进驻里河屯,正是因为有一户村民,无视多次劝告,私自在自留地里违章建房,今天工作组动用了铲车等工具,是要强行制止违章建房行为。

北城工作队早在一周前给这户人家下了不得私自盖房的通知单,但是这户不但不停止,反而加紧了盖房的速度,夜间都在施工。秋季,是农村建房的季节,许多准备盖房的人家都在跃跃欲试,如果对这户不采取有力措施,那么会有许多百姓效仿,清理工作便成为一句空话。

这户人家姓白,不但有钱还有背景,三个儿子都是国家干部,大儿子在外县当副县长,二儿子在开发区xing jing大队,新近被提拔为副大队长,最小的儿子是村里小学国办教师,房子实际是给这个小儿子盖的。

工作组先后三次到这家做工作,也对他们建房的行为下达了三次停建通知,还通过城里的二儿子做家里工作。谁知,这一切措施都无效,这户人家不但不听,反而加快了盖房的速度,不到两天时间,把老台垒了起来,又过了三天时间,三面墙也垒了起来。在他们刚开始动工的时候,彭长宜让田冲他们下通知单,并且隔一天一次,先后下了三次通知单,眼看要封顶了,这才派工作队进驻村里,实施强行拆除。

对于这样强硬的钉子户,彭长宜不亲自到第一线是极为不放心的。他今天派了刘忠这一组协助田冲,两组汇合。

对于这样置若罔闻而且强行盖在耕地里的房子,必须拆除恢复地貌。

彭长宜在屋里转了一圈,又走出办公室,其他办公室的门都紧闭着,机关干部绝大多数都下乡了,只有党办的门虚掩着,他又推开党办的门,看见姚平正在低头写着什么,见他进来连忙合本子站了起来,说道:

“彭主任,有事吗?”

彭长宜笑笑说:“没事。”他在屋里转了一圈后,无所事事,看见了姚平合的笔记本,说道:“写什么呢?”

姚平不好意思地说:“没写什么。”说着,将笔记本锁进了抽屉。

彭长宜笑笑,往出走,快到门口时,他回头说:“小姚,如果有田主任的电话,马告诉我。”

姚平说道:“您是不是没亲自下去有些不放心?”

彭长宜笑了,觉得这个小姚有点意思,居然猜了他的心思,回过身说道:“你怎么知道?”

“您都在楼道走了好几趟了,显然是不放心田主任他们。”

反正回办公室也是干等消息,不如坐在这里跟姚平说会话,他走了回来,坐在姚平对面的办公桌前,说道:“说说看,我怎么不放心他们了?”说着,看着姚平,尽管她不及姐姐姚静长得漂亮,但是也有一种朴素自然的美。

姚平说:“侯主任头走的时候,跟王秘书说,别看彭主任不下去,咱们都走了,他心里还空落呢。”

王学成这次也被编入工作组,他和刘忠一组。

彭长宜笑了,长时间在一起摸爬滚打,这些人已经把他的脾气秉性摸透了。笑笑说:“是啊,还真有点空落。”说着,起身要走。

姚平说:“要不,我呼下王秘书,问问情况?”

“呼刘书记或者田主任吧。”

姚平呼了刘书记,半天不见回话,又呼了田主任,也不见回话。姚平还想继续呼他们,彭长宜摆摆手,走了出去。他扭头往里面的房间看了一眼,看见任小亮的房门虚掩着,咳嗽了一声,推开了任小亮的房门,在房门打开的一霎那,他发现,里面居然坐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

他迟疑了一下,冲那个美女点点头,任小亮首先说道:“长宜,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请来的高尔夫开杆仪式的主持人,电视台的美女主播,邢雅娟。”

彭长宜一愣,他天天看电视,从没见过这个叫雅娟的人啊?

这时雅娟站起身,很优雅的冲他一点头,冲他伸出一只小手。

彭长宜笑笑,没敢死盯着美女看,握了她的手,说道:“彭长宜,欢迎、欢迎。”

任小亮说:“有事吗长宜?”

“哦,我有点不放心,想去里河屯去看看。”

“嗯?”任小亮没反应过来。

“刘书记和田主任带着两个工作队去里河屯拆房去了,我不放心,也联系不他们。”彭长宜解释说。

任小亮恍然明白过来,赶紧说:“哦——对对对,美女主播一来我把这事忘了,好,好,我也去。”

彭长宜怪,任小亮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也往一线跑了?他很少下乡。接下来任小亮说的话让他明白怎么回事了。任小亮说道:

“邢记者,跟我们到基层去看看吧?看看我们是怎么工作的。如今啊,老百姓的工作是难做的了,今天我们的机关干部几乎倾巢出动,全下去了。”说着,站了起来。

雅娟犹豫了一下,任小亮说:“哦,一会我跟书记给你请假,说你刚来亢州下到基层采访去了,你户口办好后,他们自然送过来了,先跟我们下乡视察去吧。”

彭长宜听了任小亮的话后,在心里琢磨道,跟书记请假,跟哪个书记?

雅娟不好再说什么了,拎起自己的小包,跟在彭长宜后面往出走。

彭长宜回头说道:“邢记者什么时间调过来的?”

“今天正式报到,还没有到单位去呢,先来你们北城落户来了,刚到这儿任书记给我派任务,让我主持你们的高尔夫开杆仪式。其实,我连电视台的门口还没进呐。”雅娟笑盈盈的说道。

“呵呵,我们任书记很有眼光,前几天高尔夫俱乐部老总来,他们还为主持人发愁呢,今天你给任书记送来了曙光,他肯定要抓劳工了。”彭长宜现在也很会说话。

雅娟说道:“任书记和彭主任真会说话,我发现,从任书记和彭主任身,我看出了我们南岭干部和亢州干部的差别了。”

458、投鼠忌器

彭长宜立刻明白了刚才任小亮说的“书记”是谁了。

感情这个雅娟是南岭调过来的,钟鸣义的老乡,难怪任小亮这么热情,不但自作主张,请雅娟担任高尔夫开杆仪式的主持人,还派人给她办户口,从任小亮讨好雅娟的态度来看,彭长宜知道这个雅娟肯定是通过钟鸣义的关系调过来的。

对于雅娟来说,初来乍到,能在这样一个大型活动,公开华丽的亮相亢州,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所以,让她跟着下乡,见证一下基层干部的辛苦,通过她的嘴告诉钟鸣义,也是任小亮取悦领导的一种手段啊。呵呵。

想到这里,彭长宜在心里暗笑了一下,带头下楼了。司机老顾赶忙出来,小跑着走在彭长宜的前头。

彭长宜换了一辆桑塔纳新车,但是没有换司机,他没采纳老胡的建议,而是听了部长的教诲,他也在有意识这样做,他要学着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水清无鱼,投鼠忌器,这是王家栋教他的。

“彭主任,我们得坐你的车。”任小亮说道。

彭长宜四下看了看,没看见任小亮的车,想起任小亮在屋里说的那句话,可能他的司机给邢雅娟办户口去了,说:“好吧,邢记者前排坐,我们坐后面。”

走到半路,彭长宜掏出电话,说道:“我问下派出所,看看他们派警力了吗?”

彭长宜要通了派出所所长的电话,所长说已经派出了警力,是副所长带人去的。

彭长宜松了一口气,十多分种到了里河屯,老远看见派出所的警车闪着灯,村头围了好多人,彭长宜知道遇到了阻力。

这时,刘忠低着头走出人群,掏出电话想打,看了看,又甩了甩了电话,估计是没有信号,他想打电话,刚一抬头,看见彭长宜的车来了,他赶快收起电话,急忙向他们跑来。

原来,他们强拆的确遇到了阻力,由于提前做了工作,这些阻力没有来自三个儿子,却来自他们的老父亲。

这个白家老爹,带着全家女人和孩子,还有闺女和亲戚,一共十来口子人,围在新房的四周,是不让拆,刘忠他们怎么做工作也不行,老人索性躺到了地,工作陷入了僵持状态。

刘忠试图联系老人的儿子们,才知道当教师的小儿子请假出门了,开发区xing jing队的儿子也不在本地,明摆着是家里的明白人都不在,只留下老人妇孺和工作队较量。

任小亮显然没料到形势这么紧张,按照他以往的做派,早找借口溜了,但是今天不能溜,记者在这看着呢,而且这个记者还不是普通记者,是刚刚调到亢州的市委书记的红颜知己。她在跟前,如同市委书记在跟前一样,不能光让彭长宜出彩,自己也要表现表现。于是,他说,“把老人叫进屋里,我和老人谈谈。”

刘忠有些好笑,说道:“叫不进来,在地躺着呢。”

任小亮想了想,走了过去。果然,在堆土机跟前,躺着好几口子人,有妇女和孩子,还有一个白头发的老人。任小亮走到老人跟前,蹲下,说道:“大爷,起来,我们好好谈谈。”

那老汉睁开眼,瞟了他一眼,又闭了。

任小亮说:“您在耕地里盖房,已经违法了,必须要拆除,懂吗?”

好汉仍然不理他。

他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拆除您的房子,不是北城的行为,也不是亢州的行为,是根据省政府、guo wu yuàn的指示拆的,您起来,我们好好谈谈。”说着,去拉老汉,没想到老汉的胳膊用力甩了他一下,任小亮没有防备,一个趔趄摔了个仰八叉,旁边围观的人们一阵哄堂大笑。

彭长宜问田冲,“跟他的儿子们不是提前都打招呼了吗?”

田冲说:“是啊,都打招呼了,他们嘴都说的很好,坚决支持咱们,可是现在找谁都找不着了。”

彭长宜撇下任小亮,来到这户人家的老房子里,要说的确很狭窄,只能盖三间正房,东西两边都搭了棚子,但是里河屯家家户户的宅基都是这样,没有特别宽敞的,所以,这里的村民盖房事能向外侵一寸侵一寸,守着马路边和村边盖房的理直气壮的往外侵,里面占不到便宜的有意见,宅基纠纷在这个村子表现的最为突出。

这户人家盖房子的其实是在村里当教师的小儿子,老人另外两个儿子都在外面买了楼房,墙挂着一幅全家福照片,面写的日期是今年春节期间照的。彭长宜将他的三儿子长相记在了心里。

彭长宜出来站在院子,刘忠这时也进来了,彭长宜问:“怎么样了?”

刘忠说:“真他妈的操蛋,这哪是做群众工作,分明是作秀,当着记者作秀,照他这打法,一户都清理不了,大爷大爷叫的我只想吐。”

彭长宜说:“你们的意见哪?”

田冲说:“我看今天不好继续了。”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刘忠说道。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这样,今天能做耗到什么时候耗到什么时候,别硬来,下午咱们合计合计。”

田冲不满地说:“现在全村百姓都看着哪,这户进行不下去,咱们再撤回去的话,以后谁家都动不了,工作没法干了!”

彭长宜看了一眼这个自己大好几岁的武装部长兼区副主任,说道:“谁说进行不下去?他在那里软语安抚,还带个记者,你这里一举一动都会到钟书记耳朵里,只能耗着,12点以后收工,最后再给他一天的时间。一天以后再来。”说着,走了出去。

田冲很不理解彭长宜怎么变软了,嘟囔了一句,随他走出院子。

任小亮见彭长宜过来了,低头说道:“我看他们要死抗了,长宜,我还有事,高尔夫司徒先生打来电话,叫我过去,我带邢记者先离开,这里交给你了。”说完,招呼邢雅娟一同了车,走了。

459、以退为进

彭长宜看了看,问道:“任书记的车什么时候来的?”

旁边一个人说“刚来。”

彭长宜看了一眼地躺着的那一家子人,跟田冲说道,“这个村的支书和主任哪儿去了?”

田冲说:“书记和主任的宅基也在这次的清理范围之内,他们说不方便出面,回避了。”

彭长宜立刻火了,他故意大声说道:“什么不方便出面,还不是自己缺理吗?先把村干部的问题解决了,再说老百姓的。叫他们躺着的人起来,先清理村干部的宅基!”

田冲一听,想小声跟彭长宜说什么,彭长宜故意不理,大声说道:“通知书记村主任,下午到区里报道。”说着,也坐车,扬长而去。

田冲想说什么,刘忠制止住了他。这时,书记从旁边出来,说道:“田主任,我的情况不是都跟你们说了吗,怎么……”

刘忠说:“什么也别说,彭主任让你们下午去你们下午去。”说着,他也走了。

彭长宜回到单位,接到了任小亮打来的电话,他说:“长宜,你回去了?”

彭长宜说道:“是,我回单位了。”

“最后怎么说的?”

“书记和主任的宅基也在清理范围,我让咱们的人撤回来了,下午把书记和主任叫来,先把村干部的宅基说清楚,再说其他人的。”

“对,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这个情况,那个老头跟我讲,如果别人都清理,他也清理,我说别人是谁,他不说。”

“明白。”

任小亮又说:“午你过来吧,司徒先生邀请你过来,一会张市长也过来,商量一下开幕式那天的具体情况。”

彭长宜说:“我不过去了,谢谢司徒先生的美意,我等等刘书记和田主任,我们商量商量下午的事,那边有您行了。”说着,挂了电话。

高尔夫历时三年的建设,已全部完工,即将交付使用,过几天,将举办港澳两地的高尔夫邀请赛暨高尔夫俱乐部落成典礼。由于这个俱乐部坐落在北城,而且司徒先生又是港商,市里责成北城全程参与这个典礼仪式,做好服务和招待工作。

司徒清源是张怀招来的最大的客商,这个项目也是张怀一手主抓的项目,捎带着还抓出了一排小洋楼。

那个小洋楼已经住进了第一户人家,那是洪副省长的父母,但是没人知道这一对老夫妇是谁,但是他根据陈乐提供的情况分析,确认是洪氏父母,因为在他们入住前,张怀往这个地方跑的特别勤,沙发家具都是亲自押运过来的。

陈乐较重点关注这个小洋楼,因为他知道,他完全是凭借这个小洋楼,结交了彭长宜,才有了今天的身份,所以对小洋楼和张良的家人多了一些留意。

彭长宜觉得,这个小洋楼自从盖好那天起,已经闲置了两年多的时间,没人敢公开去住,即便是洪副省长,也只能偷偷让父母来住,他到现在都没有露面。随着知"qing ren"对它的淡忘,这个小洋楼即将跟高尔夫俱乐部一起热闹起来。

这时,刘忠推开了门。彭长宜说道:“都回来了?”

刘忠说:“我们组的人回来了。老田有些不高兴,以为凉他哪。”

“唉,这么大的阵势去了,最后灰溜溜的出来,没有动他家一块砖头,总得给咱们自己找个借口吧,要不怎么在老百姓众目睽睽之下出来?他有什么不高兴的?为什么不把工作做细?去了那么多人,结果无功而返?”彭长宜有些生气。

“是啊,我发现老田一味模仿你,又模仿不像,瞎咋呼。”刘忠笑着说。

“唉,现在农村工作不好做,必须把困难想足,不然老百姓不买你的账。”

“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把他陷在那儿吧?”刘忠说道。

“嗯,咱们下午去高安,找他当县长的儿子去。”

“去高安,那么远,下午能回来?”

“下午回不来半夜回,必须下午去,我不是说了吗,先清理村干部的,其实是想稳住他们,给咱们自己赢得时间。午吃完饭走。”彭长宜坚定的说。

“那村支书和主任要是来了呢?”

“不管他们。”

“他们两家也在清理范围。”

“我知道,不是多占了村边的地了吗?交罚款是了,已经盖好了,没法恢复地貌,按要求罚是了。”

“那咱们走了,他俩白跑一趟了?”

彭长宜瞪着眼说:“你还心疼他们白跑一趟,尿炕还没挨揍哪!你一会告诉老田,让他们抓紧交罚款。没钱找基金会贷款!”

彭长宜看了看表,对刘忠说:“你给老田打个电话,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刘忠想在他这里打,但看见彭长宜已经拿起话筒,回自己屋去了。

彭长宜这个电话是打给如今已经是锦安市政府mi shu cháng戴隽茹戴阿姨的,他跟戴阿姨说下午路过锦安,问她出去不?

戴mi shu cháng说:“我哪里出得去呦,天天忙的跟个陀螺似的,长宜有事吗?”

“没事,我给您稍点土特产,是靳老师最爱吃的。”

戴mi shu cháng说:“长宜,你把他惯坏了,自从你们给他出了那本书后,现在变本加厉还想接着写,长宜,你可不许再助纣为虐了。”

彭长宜笑了,次老师那本书是他和寇京海两人帮忙出的,最后还给他卖了一部分书,老师很高兴,尽管戴阿姨嘴这样说,实际心里也是很知情的。彭长宜装作很听话地说道:“好,我听您的,不过这个东西得给老师拿起,马到周末了,等他回来能吃到。”

戴mi shu cháng笑了,温和地说道:“好,我当个地下交通员,负责给你转交,你们师生情谊我是不好违拗的。”

吃过午饭,彭长宜带着刘忠和田冲出发了,他们绕道从彭长宜的老家县城,买了两袋酱熟的驴肉,他没有让老板把这两袋驴肉放进包装盒,那样太显眼,直接装进一个普通的食品袋里,然后向锦安市里驶去。

460、你长了几个胆儿

田冲有些不解,说道:“彭主任,你不是想贿赂白老头的儿子吧?”

彭长宜一听,撇着嘴说道:“我贿赂他?他小名叫白糖!”

田冲一时没明白是什么意思,愣住了。

刘忠也没纳过闷,重复着说道:“他小名叫白糖?”

正在开车的老顾笑了,说道:“长得甜!”

田冲和刘忠终于明白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哈哈哈”大笑起来。

彭长宜也禁不住笑了,说道:“亏你们想得出,我还给他送礼?哼。”他嘴角往弯,习惯的露出讥讽的笑意。

将近两个多小时,他们才到了锦安市政府办公楼,彭长宜拎着东西进去了,其他人等在车里。过了半个多小时,彭长宜笑眯眯的出来了,说道:“继续前进。”

高安县在锦安的西南部,紧邻南岭县,是锦安较贫困的地区,多丘陵,是早期的国家级贫困县。

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才到了高安县政府所在地。

下了车后,彭长宜四处看了看,果然看见了县政府东侧,有一面墙大的公开栏,面有县领导班子成员的照片,他佯装活动筋骨,走了过去,目光落在了一个叫白林人的身。

由于事先在他家里见过他们全家福的照片,彭长宜便记住了这个人。

按说现在正是班的时间,可是整个院子冷冷清清,不见有人出进,直到他们进了县政府的两层小楼,才看见一个人夹着皮包走了进来,脸红乎乎的,估计刚从酒场下来。

彭长宜赶忙伸出手,单刀直入地说道:“白县长您好。”

那个人一愣,看了看他们三个人,都不认识,但是口音不是本地人的口音,客气的伸出手,说道:“你好,你们?”

“白县长,我们是亢州北城区政府的,特地来找您。”彭长宜说道。

那个姓白的人一听,收起了笑容,说道:“我一会还有会,眼下没时间。”说着,低头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彭长宜紧跟他身后进了办公室,那个姓白的人回头一看,他们三人居然跟进了办公室,气呼呼地说道:“我说,你们怎么回事,我直说一会还要开会,没有时间!”说着,他站在门口,冲外喊道:“来人!”

喊了半天,也没人出来,估计其他人都没来班呢?

彭长宜说道:“我知道我们是不受欢迎的人,但是,既然我们千里迢迢的找您来,一定要跟您谈谈家里的事。您可以去开会,我们在走廊里等您。”

彭长宜说着,要往出走。

那个人急了,喷着酒气说道:“我说你什么意思?威胁我?你长着几个胆儿?”

彭长宜知道他是借着酒劲说大话,回过身说道:“我胆儿不多,一个,不敢威胁您,您最起码是副处,我充其量是个正科,他们俩个更提不了,都不具备威胁您的资格。您也是政府的领导,您最该了解政府工作的难处,我们只希望得到您的理解和支持。”

那个人跟本不吃这一套,说道:“你们带着身份证明了吗?”

彭长宜一愣,摇摇头。

“没有身份证明,我知道你们老几?一个科级干部,这样跟我说话,你还不够资格!在这样无理取闹下去,别说我不客气。”

彭长宜气的脸都白了,他说道:“好吧,我见见你们县委书记或者县长,请他们给我们验明正身。”

“哈哈,见他们,他们三天前被锦安市纪委请去交代问题走了。你敢这样跟我说话,哼!”说着,冲楼道里大声囔道:“来人,人都死绝了吗?”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女同志,说道:“白县长,有事吗?”

姓白的大声嚷道:“去门口叫保安,多过来几个人,把他们给我轰出去!”

彭长宜一听,这整个一个混蛋!真不知这样的人怎么混到了副处,还是副县长?他刚想说什么,听那个人桌的电话响了?他拿起话筒,生气的说了一句:“谁呀!”

可能里面的人报了家门,这个姓白的语气立刻软了下来,说道:“mi shu cháng,怎么……怎么是您啊,您……您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完全是换了一副嘴脸,卑躬屈漆的谄笑着。

彭长宜静静的听着。

“什么,您……您的学生?哦,是,是。我错了。是。我一定给家里打电话。是,配合,一定配合。支持,绝对支持。好。好。照办,一定按mi shu cháng的指示照办!您放心,我这跟家里联系。是,是。mi shu cháng,我们县的两位领导怎么个结果了?哦,对不起,我又犯错误了,好,不打听了,谢谢mi shu cháng提醒。好,再见。”

他断断续续说完,这才挂了电话,一屁股坐在老板椅,抹着一把汗说道:“你们谁是戴mi shu cháng的学生?”

彭长宜说道:“我。”

他站了起来,赶紧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说道:“怎不早说啊,让我挨批了。”

彭长宜见他话里有缓,说道:“您哪让我们说话了。”

“唉,请坐吧。”说着,伸手让他们三人坐下。

他又重新坐在老板椅,摸了半天脑袋说道:“你们真要扒房子?”

彭长宜说道:“是的,因为看着您的面,我们才没扒,您知道,我们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想把这个面儿给您。因为从你家垫底盘垒老台开始,我们的干部去制止,根本不听,这个房子建在自留地里,您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彭长宜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给了他一两秒的思考时间,又说道:“论政策,您我们懂得多,清理宅基地这项工作的精神您也我们领会的深,按规定,必须拆除恢复地貌。本来我们这次是准备去找您的二弟,市纪委有明规定,在这次清理整顿农村宅基地的运动,凡是国家干部,不得纵容包庇亲属干预这项工作的开展,对违纪干部,将严肃处理。您二弟新近提拔的副大队长,我们没有去找他,怕给他带来什么政治影响,所以直接到您这来了,没想到刚一见到您,您……”

461、太了不起了!

姓白的喝了一口水,说道:“你别说了,我明天回家,给老父亲做工作,另外你知道,我们现在还没有分家,弟兄三人都得听老爹的,而且这房子也不是盖给我的,我尽量做工作,保证支持你们。”

“好,我们等您一天,希望您也想周全。既然您要开会,我们也不打扰您了,告辞。”说着,往出走。

那人说道:“吃了晚饭走吧,好歹你们也是家乡来的人。”

彭长宜笑了,说道:“饭不吃了,我明天等您好消息,如果想跟我们这几个科级干部喝酒的话,明天亢州见,北城政府宴请您,答谢您支持我们的工作。”

“哪里的话,应该的。”说着,伸出手要跟彭长宜握,彭长宜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带头走了出去。

刘忠觉得不好意思,跟他握了握手。

那个人直送他们出了大门口才回去。

回来的路,彭长宜一言不发。田冲说道:“彭主任,行啊,太了不起了!原来……”

刘忠也说:“长宜,你能答疑解惑吗?”

“不能,天机不肯泄露。”彭长宜知道他们要问什么,微笑着说道。

刘忠说,“还想跟你学两手呢,这倒好,直接回绝了。”

田冲说:“你说你我们俩小好几岁,怎么主意我们还多呀?想的做的都这么周到。”

刘忠也说道:“是啊,拿午来说吧,长宜看白家的照片,我也看,到这里我还纳闷,他看人家公开栏干嘛,取经吗?也该着露脸,刚进门看到了姓白的,而且单刀直入,不容对方回避,再有,看那小话儿说的,软硬都有,而且摆明了今天找你来是给你脸,如果不配合,拿你是没办法,但是有办法对付你的家人,市纪委有权追究你弟弟的责任,而且,还是个刚刚提拔来的副队长。”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们说得我胳膊都起鸡皮疙瘩了,这些让我牙酸的话少说点吧。”

田冲说:“不服不行啊。”

“是啊,不服不行。”刘忠附和了一句。

田冲说:“你是怎么……”其实,田冲很想问彭长宜,他是怎么让mi shu cháng打的这个电话?但是碍于司机在此,他也不便多问了。

彭长宜非常清楚田冲和刘忠到底想知道什么?是没有司机老顾在,有些话他能说,有些话他不能说,许多事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王家栋说过,人在官场行走,要善于络各种信息,哪怕在街头早点摊都能听到有用的信息,这也是彭长宜善于交际的一个目的。

沈芳经常说他,总是出去喝酒,有什么意思?在家不能喝吗?其实,喝酒,只是获取信息增加感情联络的一种手段,他彭长宜是再馋,也不会馋那几口酒的。他喝酒的目的,是获取信息,增加人脉,了解社会各方面的关系。

有时候,他的确把喝酒聚会看做回家重要,原因是在酒场,你能迅速分辨出谁和谁是怎么回事,是什么关系,谁是谁圈里的人,这些关系在工作是看不出来,可是在酒桌很快能做到一目了然,而且百试不爽。

彭长宜天生对酒场的事物敏感,而且无师自通,别人一顿酒下来可能晕晕乎乎,但是他尽管喝多了也能对酒桌发生的一切记忆犹新,况且,他也很少有喝多的时候,大都情况下都是他让别人喝多了。

有的时候,有些信息暂时是没用的,对于这些没用的信息,他暂时储存起来,说不定什么时候用了。包括那个姓白的在锦安工业局呆过这个信息,是他从酒桌获取的。

戴阿姨是高安县人,姓白的曾经是她的手下,他能出任副县长,肯定戴mi shu cháng帮过忙。

酒桌,能反应出许多东西,官场和社会百态,都能在酒桌表现出来,哪怕细微的形势变化,也能从酒场百态折射出来。

他不嫌麻烦,绕了好几十里路,给戴阿姨送去靳老师爱吃的驴肉,见了戴mi shu cháng,把自己要去高安的事跟阿姨说了,不曾想,她主动说要给姓白的打电话,不曾想,电话打了两次居然没人接,她让他们先去赶路。

尽管这一切都在自己策划之,他还是有些欣喜。

酒桌,的确能提供给他许多有用的东西,对于基层官场的小人物来说,酒场,是万万不能冷落的地方。

田冲没有问出他想知道的信息,说:“像姓白的这样人,居然能当副县长?”

“请注意,是贫困县的县长。”刘忠补充道。

田冲说:“贫困县有理啊?我现在觉得,贫困县的干部有一个共同的地方,是傲,好像他该贫,而且贫的有理,即便有些历史原因不好逆转,那也不能拿贫说事,也不能因为你贫不要脸吧?”

刘忠说道:“难怪寇京海说周林,你一个小贫困县的县长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刚才在他屋子,看他那耀武扬威的劲儿,真想说这句话着。”

“呵呵,估计你是说出来,也不足以打击他的嚣张气焰,还是领导的电话好使,你看他那个谄媚劲儿,恶心!”田冲厌恶的说道。

“不过咱们正科级干部说的那几句话也够他脸红三天的了。”刘忠笑呵呵的说道。

田冲说:“如果他要是脸皮厚或者不打算要脸的话,这几句话也没用,对这样的人可能不起作用。”

他们俩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彭长宜没有说话,他在琢磨下一步,如果白林不回亢州老家做工作怎么办?或者攻不下白家这座堡垒怎么办?难道,这项工作刚开始陷在里河屯?

早晨,丁一刚班,被温庆轩叫到了办公室,她开开门的一霎那,看见了在广院一起学习的好朋友雅娟。

雅娟看见她进来了,笑嘻嘻的从座位站了起来。

丁一惊喜的睁大了眼睛,说道:“雅娟姐,你怎么在这儿?”

雅娟握着她的手,笑而不答。

462、丁一大感意外

温庆轩替雅娟答道:“小丁啊,邢雅娟同志从今天开始,是咱们亢州电视台的正式员工了,你们在广院时是同学,又是好朋友,你要多帮助新同志啊。 ”

丁一瞪大了眼睛,张着嘴,惊地说道:“真的呀?雅娟姐,怎么是你,怎么没听你说过?”

雅娟握着她的手说:“欢迎吗?”

丁一也紧握了一下她的手,说道:“欢迎,当然欢迎了!太好了!”

温庆轩说:“小丁,让雅娟先给你一个宿舍,一会我跟办公室说,加一张床。”

雅娟赶忙说道:“不用,温局,住处的问题我自己找好了,不麻烦局里了。”

温庆轩想了想,点点头,说:“那好,住宿的事我不惦记着了。”说着,他给楼下打了电话,叫了新闻部主任宋嘉玉。温庆轩说道:“小邢,这是咱们台电视新闻部宋嘉玉,是咱们亢州人民广播电台国家一级播音员,也是亢州电视台第一位新闻女主播。”

雅娟握住了宋嘉玉的手,说:“在广院学习的时候,听小丁说,他们台有位漂亮的新闻女主播,果然名不虚传。”

宋嘉玉主任淡淡的笑了一下,从小到大可能早听惯了这些赞誉的话,她显得的有些波澜不惊,握着雅娟的手,淡淡的说了句:“你好。”看着温局长。

温庆轩说:“宋主任,这是新来的邢雅娟,放在你们科室,具体分工下来再定。”

宋主任点头,冲雅娟说道:“欢迎你。”

雅娟见这个宋主任淡淡的样子,也收敛了一些热情,说道:“请多多关照。”

温庆轩说:“宋主任,你领小邢下去吧,我跟小丁有点事。”

宋主任说:“安排在哪屋办公?”

温庆轩说:“这还问我?你看着安排吧。”

宋主任点点头,跟雅娟说:“咱们下去吧。”

雅娟拉了下丁一的手,说道:“我先下去,一会再找你。”

丁一点点头,把雅娟送到门口。

温庆轩指了一下沙发,说道:“坐下说。”

丁一坐下后,温庆轩又说:“这个雅娟,是不是要跟你合作毕业作品的那个?”

“是的。”

“她的业务怎么样?”

“她干了五六年了,一直都是南岭电视台的新闻主播,肯定很棒。”

“嗯,我不想让她新闻,她长的有些苦,我的意思是你主持两档专题较累,拿出一档来,给她。”

“没问题。”丁一点头说道。

温庆轩说的是实话,丁一自从去年学习结束后,先后主持着两档专题节目,一档是十五分钟的社会专题“记录”,一档是四十分钟的访谈类节目“今日话题”

这两档节目从策划到采访、撰稿,甚至剪辑,她从头参与到尾,的确她的负担很重。

前一档节目是温庆轩为她量身打造的,也体现了温庆轩对社会一些观察与思考,有着温庆轩鲜明的特色。后一档节目是市委宣传部要求的

当时让丁一接受这个任务时,丁一有些抵触,认为自己不适合做这类节目,因为时政性太强,她还是偏重社会专题,这档节目能不能让别人。温庆轩说没有别你再合适的人选了,而且其他主持人都兼着两三档节目。

眼下,听温庆轩要拿走一档节目,她很高兴,说道:“太好了,把今日访谈给她吧?”

温庆轩笑了,说:“知道你会说这个,告诉你,我的意思正相反。”

丁一失望地说:“为什么?您知道,我不太适合做这类节目,我……”

温庆轩摆摆手,说道:“你是从你个人喜好的角度出发,我则是全盘考虑,好了,你下去吧。”看着丁一失望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温庆轩满意的笑了。

丁一最大的优点是听话。

通过半年的工作表现,温庆轩觉得把丁一挖来是自己作为一局之长最英明的决定,尽管得罪了副市长高铁燕,也值得。她不但工作态度好,通过在广院半年的培训,业务也是单位众多采编播里最优秀的人才。

不但力挑两个专题,还多次参与大型节目串联词的重任,而且干活从不挑肥拣瘦,从是很能出色的完成任务,这样的人的确一个顶俩,甚至顶三,即便有一天她真的会阆诸,培训她这半年,也值了。

温庆轩记得有一次高铁燕来台里做访谈,当她问谁来主持的时候,温庆轩说了一句:小丁。

高铁燕一听,拉下了脸,说道:换一个,我不用她。

温庆轩说:她是台里目前最好的主持人,许多人都点名要她做访谈呢?

高铁燕说:别人是别人,我不稀罕。

温庆轩知道高铁燕心里还有芥蒂,说:市长这是打我的脸,当初要不是我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挖高市长的墙角,亢州电视台不会出这么一个优秀的电视从业者,现在想想,即便您记恨我一辈子也值啊!

高铁燕瞪了他一眼,说道:得便宜卖乖!

事实证明,丁一的确挖对了,只是,丁一没了自己的业余时间,丁一感到,电视这个职业,值得为之痴迷,为之搭所有时间还觉得时间很紧迫的职业,一天24小时全部用来工作都有的干。

温庆轩之所以不把今日话题交给雅娟,而是继续让丁一做,原因很简单,是这档节目打交道的rén dà部分都是政府官员,各局委办的领导,如果这个节目的主办人不是一个稳重自尊,事业心强的人,是很容易给台里带来麻烦的。

这是温庆轩没有从业务角度考虑的主要原因,毕竟,雅娟他还不熟悉,尽管她是钟书记介绍来的。

十多天前,亢州在北京举办了一次招商会,这个招商会是由驻京办筹备的。电视台加以大力宣传是职责所在。

一天,钟鸣义给温庆轩打电话,要温庆轩汇报邀请级媒体参与的事,汇报结束后,钟鸣义让温庆轩陪他进京,又听取了驻京办主任做的会议筹备情况汇报。

463、初次亮相

午吃饭的时候,有一个漂亮的姑娘作陪,这个姑娘不是别人,正是雅娟。 驻京办主任说,“让我们的形象大使陪两位领导用餐吧。”

温庆轩不认识,钟鸣义跟驻京办主任说:“你给温局介绍一下吧。”

驻京办主任说道:“温局,这是我们的形象大使邢雅娟,小邢,这是咱们亢州广电局的温局长,你今天只要把温局陪好,你的问题自然而然解决了。”

温庆轩不明白驻京办主任为什么这么说,看着钟鸣义。

钟鸣义说:“温局,你看小邢怎么样?”

温庆轩看了一眼雅娟,觉得她的气质不错,长的也漂亮,尽管大眼睛有些忧郁,但是更有一种哀婉的美,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美啊!”

钟鸣义说道:“小邢原来是搞电视的,做过新闻主播,是个金牌主持人,后来调出电视台,现在还想做电视,毕竟她是学电视专业的。”

温庆轩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个姑娘,才是市委书记叫他来北京的真正目的,只是,钟书记一没有说她在哪个电视台,二没有说她跟他是什么关系,但是这都无需多问。

他隐约的感到,这个姑娘应该跟钟鸣义关系很好,于是他问道:“小邢在哪儿电视台呆过。”

姑娘立刻说道:“我在南岭电视台,工作了六年。”

温庆轩无需在打听什么了,他差不多已经明白了。

钟鸣义说:“怎么样温局,收下吧?”

温庆轩说:“书记发话了,我哪敢不从,没问题。”

钟鸣义说:“她的确主持的不错,小邢,一会把你主持的录像带给温局一盘,让温局把把关。”

“好的。”邢雅娟痛快的答应着。

温庆轩说:“不用把关,钟书记看的不会有问题,我们现在正缺你这样的专业人才,你说什么时候班吧?”

钟鸣义显然很高兴,说道:“小邢,快谢温局长,我和主任陪着。”

雅娟赶忙端起一小杯酒,跟温庆轩碰杯,干了。

温庆轩心里十分清楚,这是钟鸣义早计划好的事,他只有同意的份儿,再说,电视台目前也的确缺主持人。

这样,邢雅娟成了亢州电视台一分子,但是钟鸣义特别指出让雅娟播新闻,他说现在那个女主持人目光游离,而且说话的时候五官动作幅度明显,还不如做访谈的那个主持人。

温庆轩笑了,说道:“现在这个主持人当初是请著名新闻主持人xx给敲定的,当时说她稍加锻炼,能拿过来用,声音宽厚,圆润,非常具有穿透力,会是不错的新闻主持人和大型活动的主持者。因为考虑到咱们这里是个发达的县城,将来会有许多户外活动,而她的声音是非常适合户外主持的那种。做访谈节目的那个主持人,偏向于稳重、知性、自然、大方。”

雅娟说道:“那么温局,您看我要是去了担任哪档节目的主持?”

温庆轩刚要说,钟鸣义说道:“下来让温局安排吧。”

温庆轩说:“对,咱们现在正缺主持人,哪档节目都缺,别说来你一个,多来两个才好呢。”

这样,邢雅娟追逐钟鸣义的脚步,离开南岭,到驻京办过渡后,来到了亢州电视台,开始主持“记录”专题节目,显然,她对于主持这个专题节目有些不满足,一周后,又开始主持收视率更高的亢州新闻节目。

雅娟果然是行家里手。无论是形象还是气质,甚至声音,都盖过了原来那个新闻主持人,得到了亢州各界的好评。

对于电视,人们更多关注的是新鲜面孔,温庆轩开始还担心她的苦相,怕不为观众所接受,通过化妆后便被掩盖了起来,使雅娟迅速脱颖而出。

而雅娟真正亮相的是在莲花高尔夫俱乐部落成暨港澳三地春季高尔夫邀请赛的仪式。

对于辖区内这个盛大仪式的举行,彭长宜可以说是几乎没怎么往前凑,市里的常务副市长张怀,北城区党委书记任小亮,为了这个仪式,没少呕心沥血,几乎天天往那里跑。

尽管是企业行为,但是对两眼抹黑的司徒清源来说,如果没有当地政府的支持,这个项目也是很难完成的。

亢州也将这个高尔夫作为一张靓丽的名片加以宣传报道,邀请了各大媒体前来参加这个仪式。那个年代,高尔夫似乎只有出现在国家大城市,而对于亢州这样的县级城市来说,的确不多见。

所以,对于企业来说是盛事,对于亢州来说也是一件大事。协助企业搞好这次庆典和两岸三地的赛事,也成了北城党委和政府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

这天,亢州市委市政府,荣幸的邀请到了省里洪副省长和原省政协的领导,锦安来了市长董兴和主抓招商引资工作的一个副市长,亢州几大班子成员则全程陪护。

据说,司徒清源先生想邀请调走的樊良参加,不知后来为什么没有给樊良发请柬。

开业那天的盛况自不必多说,是这几年来亢州最大的一次活动。

据说,司徒清源发的纪念品都是几费周折才运到亢州的。这个纪念品是司徒在香港早定制好的,一只黑色的金笔,由于笔杆、笔帽、鼻尖等全是黄金打造,香港háng kong公司按照海关黄金管理条例的规定,是不许大批带出境的,正因为这批金笔无法到达内地,所以,庆典仪式才往后推迟了一周的时间。

亢州电视台选择精锐的摄像记者,奔赴这个庆典仪式,丁一没有去,因为没有她这个节目组的任务,但是,她却得到了这次盛会早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纪念品——金笔,而且是两只。

雅娟当仁不让的成了这次活动的现场主持者,她美丽热情、优雅得体的主持,为这次盛会增色不少,从而,也使亢州的人们记住了邢雅娟这个名字。

雅娟获得了成功。

464、给她的礼物

仪式结束后,送走了所有的级领导,江帆喝的东倒西歪,当小林和小许把他扶车后,江帆从屁股底下抽出了那个精美的笔盒。

他打开,借助车内仪表盘微弱的光,看到了那个光璨的金笔,他笑了,说道:“给小丁打电话,把这支笔给她,只有她才配用这么好的笔。”

小许看了一眼林岩,林岩回头说:“太晚了,小丁可能睡了,明天再给她不迟。”

江帆说:“晚了也去,过了明天是旧物了。”

小许说:“电视台来了好多人,是不是小丁也来了?”

江帆说:“她没来,再说她是来了,也不可能有这个纪念品,都发亏了。”

林岩暗笑,他也注意到了,丁一的确没来现场。他知道市长喝多了,不好违拗他,小声跟小许说:“那去吧。”

江帆靠在后背,手里拿着那个笔盒,想着丁一,欣慰的闭了眼。

等丁一披着一块薄披肩,穿着便服从广电局院里跑出来的时候,借着月光,看见小许已经把车掉好了头,停在梧桐树的路边等着她。

在她快要走近的时候,林岩从前边开门出来,丁一来到他跟前,说道:“林秘书,什么事?”

林岩赶紧打了个手势,小声地说道:“刚把领导们送走,市长喝多了,非要来给你送礼物。”

丁一心一动,说道:“这么晚了,不回去休息,送什么礼物呀?”

林岩说:“小心挨批,我刚才被批评了。得把礼物送给你,过了明天旧了。”说着,给她拉开了后车门。

丁一闻到了很呛鼻的酒味,她唯恐江帆在属下面前,做出什么有失优雅的举动,弯腰把头探进车厢,轻轻叫了声:“市长。”

江帆头仰在后背,没有应声,喉咙里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丁一笑了,说道:“送市长回去吧。”

林岩说:“那好,你也回去吧,等市长醒后再说吧。”

丁一刚要关车门,听江帆含糊不清地说道:“谁说我喝多了,我没多。”

林岩笑了,小声说:“市长,小丁来了。”

江帆直起身子,看见了丁一,他伸出手,把她拉进车里,说道:“看,我给你送礼物了。”说着,把手里的那个笔盒给了她。

丁一看了看,故意说道:“这哪是礼物,分明是高尔夫发的纪念品,人手一份,用纪念品当礼物糊弄我们小百姓,哼。”

江帆听了,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哈哈大笑,说道:“还挑理了,那好,这个纪念品给你,希望你写出更好的字,林秘书,记住提醒我,我欠小丁一个礼物,记住了,这个礼物一定要具备唯一性,哈哈。”

林岩也笑了,说道:“市长,送给小丁什么礼物,我有建议权吗?”

“当然有了。”

林岩看着丁一说道:“小丁,听见了吗?我可是有建议权,想要什么可以提前贿赂一下我。”

丁一唯恐江帆说出什么暧昧的话,举着笔盒说道:“这个礼物我要了,太晚了,赶紧回去吧。”

江帆看着她,尽管有着强烈的不舍,但还是说道:“林秘书,咱们走吧,人家在赶咱们哪。”

丁一笑了笑,钻出汽车,给他们把车门关好,冲他们摆摆手,目送着尾灯消失在路口的拐弯处。

握着那个笔盒,丁一回到了院里,她没有三楼,而是来到了楼下办公室,开开灯,打量着那支华丽精美的金笔,仔细回忆着,他总算没有什么不雅的举动和话语,想着大半夜他怕礼物变旧,而是连夜给自己送来,不由的有了一种温馨的感动。

拿起电话想给他的住处打个电话,又担心林岩夜里陪他,放下了电话,关灯楼了。

躺在床,她仍然欣赏把玩着这支笔,这是一支很男性的笔,由于笔帽笔杆和笔环等金属处含金,这支笔其他的钢笔重了不少,有一种很压手的感觉。

自从去年丁一从北京学习结束后回来,他们见面反而不那么随便和经常了,很少约会,在亢州地面实在很不方便,尽管他们也偷偷去过北京,但毕竟很少很少了。

今天晚,她能感觉得到江帆的心,也能感觉得到他想她,不然大半夜的送什么礼物?想起江帆许诺的并让林岩监督执行的另一个带有唯一性的礼物,她不由的笑了。

令丁一没有想到的是,第二下午,他接到了彭长宜的电话,让她方便的时候过来一下。

丁一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放下电话后赶到了北城,当推开彭长宜办公室门的时候,彭长宜并不在屋里,她坐在办公室等他,随手拿来一张报纸看着。

这时,门被推开,进来一个打扮很艳冶的女人,她抬起头,冲来者点头微笑了一下。

那个年轻的女人在进来的那一刻也愣住了,她杏目微骤,收起刚才进来时的笑容,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走到办公桌旁边,也拿起桌的报纸看了看,但大多时候她的目光是在打量着丁一,而且眼神直接毫不掩饰。

丁一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不友好和不礼貌,她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看着报纸。

那个女子放下假装看着的报纸,抓过电话,伸出长长的且染着玫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在键盘熟练的摁着几个号码,然后放下,她用的是自动寻呼,不用说,呼的肯定是彭长宜。

果然,走廊里传来科长那熟悉的脚步声,彭长宜满脸含笑从外面进来,他显然没有料到屋里会有两个女人在等他,是一愣,随后说道:“春雪,你怎么来了?”

李春雪显然不满意他这话,瞟了丁一一眼,说道:“沈姨来电话,问咱们俩谁有功夫去接下娜娜。”

彭长宜说道:“你别管了,我安排吧。”

说着,扭过头,刚要跟丁一说话,李春雪又说道:“你要是有事我去接,反正我这会没事。”

彭长宜看了看李春雪,说道:“你是为这事来的?”

465、同样的礼物

李春雪有些尴尬,她说道:“我是跟着送款车来送款的,顺便到您这来了。 ”

自从李春雪从幼儿园失业后,她的爸爸和妈妈拎着礼物几次来到彭长宜家里,给彭长宜和沈芳赔礼道歉。

由于棉纺厂现在效益也不太好,而且一部分工人已经放假,既是李春雪的关系放在了棉纺厂,彭长宜也不能将她硬塞给厂子。

又过了两个多月后,基金会成立,彭长宜让李春雪到基金会当了一名储蓄专柜的工作人员。由于基金会没有金库,只能把当天的存款放在信用社的金库里。

彭长宜不客气地说道:“工作时间别到处乱跑,赶快回去吧,孩子的事你别管了。”

李春雪尴尬的脸红了,低头走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盯了丁一一眼。

李春雪出去后,彭长宜起身,把门关好,回头跟丁一说道:“来多大会儿了?”

丁一说:“刚来。”

彭长宜犹豫了一下,打开抽屉,拿出和一个精美的笔盒,说道:“送你一个小玩意,是高尔夫给的纪念品,想了想,还是你配用它。”

丁一接了过来,是和江帆送给他的一模一样的笔盒,里面的黑金钢笔也一模一样。她的心一动,没想到,他们俩个居然送给她完全一样的礼物,而且理由也都一样。

她有些感动,放到了桌,说道:“科长,这是金笔,还是留着你用吧。”

“你有了吗?”彭长宜较真的问道。

丁一当然不好说市长给她笔了,尽管说出来也没什么,但是她不好说出口,如果跟江帆没有任何关系时,她可能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他,市长给过她了,但是,男女一旦有了私情,不用说外人,是自己都感到别扭,一切都变得不再那么自然。

她心虚地说道:“没有,我没去那个仪式。”

彭长宜笑了,说道:“知道你没去,所以才送你,只有你最配使用它。”

丁一拿出笔来,划着,说道:“领导最配使用它,签同意的时候,最有力量感,还是科长用吧。”说着,把金笔装进笔盒,推到他面前。

彭长宜说:“既然你没有,收起来吧,我这里总来人,让别人看见不合适,好像我贿赂你多么贵重的东西,其实是人手一份的纪念品而已。”彭长宜说着,把笔盒塞到了她的手。

丁一没办法,只好把笔装进了自己包里,说道:“那谢谢科长。”

彭长宜看着她,温和的笑笑,说道:“工作顺心吗?”

“嗯,顺心。”

“那个雅娟主持的不错,很熟练。”

丁一说:“她都干了好几年了,一直是南岭的新闻主播。”

“一看是老手,但是也有人说她长的是哭相,主持庆典用这样的人会不吉利。”

“呵呵,还有这种说法?”丁一好的问道。

“嗨,都是人们瞎说的。你知道她是怎么来的吗?”

“真实的情况我不知道,可能跟钟书记有关吧。”

“哦,你这么肯定?”

“是的,你想,如果咱们市长去一个地方当县委书记,我想去那个电视台,我能认识谁,认识一个人,还是那里最大的官,我还用找别人吗?”

她忽然觉得这样喻有些不妥,忽闪着睫毛看着彭长宜。

彭长宜到没有觉得她的喻有什么不妥,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他想了想说:“当初商量用谁主持的时候,我想提你着。”

丁一笑了,说道:“我不行,温局长也征求过我的意见,我的声音太柔,没有爆发力,镇不住这样大的场面。”

“要说她的嗓音也有欠缺,主持到最后,嗓子也沙哑了。”

“如果从声音层面来讲,冯冉最合适。”

“她长的不好看,听说还是著名的xx给定的。”

丁一笑了,说道:“我看可以,新闻主持人只要长的没有明显缺陷,气质端庄声音正行,长的漂亮的人未必能新闻。”

“嗯,不过我看雅娟肯定会新闻。”

“是的,已经定了,只是这几天她忙着这个高尔夫的仪式没有新闻。我们新闻主播正好是两组。”

“我们这儿的人都说,你好看,声音也好,你怎么不新闻?”

丁一笑了,说道:“那是他们不懂,我往台一坐,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而冯冉往台一坐,立刻不一样了,将来雅娟更棒。”

彭长宜看着她,笑了,他知道丁一说的尽管很有道理,但也有明显的言过其实,这是她的性格。想到这里,他突然问道:“雅娟住在哪里,跟你一个宿舍吗?”

丁一笑了,说道:“你怎么这么关心雅娟啊?”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周围的一切我都要关心,这很正常,防止别人欺负你。”

“哈哈,怎么会?”

彭长宜这样“关心”雅娟,不是没有来由的。前两天,陈乐突然告诉他,有一个年轻的女性住进了那排小洋楼。是最后边的一家。根据陈乐的描述,他基本断定是雅娟,所以,给丁一金笔的同时,他更想知道雅娟住在哪儿。他见丁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又说道:“俩人一宿舍方便吗?”

丁一笑了,说道:“科长,你认识雅娟吗?”

彭长宜摇摇头。

“那为什么这么关心她?”

彭长宜看了她一眼,说道:“我都说了,是关心你。”

“呵呵,那我告诉你,我和她不在一个宿舍,而且她也不在单位住,具体在哪儿住她没告诉我,只说在外面住。”

彭长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至此,他基本断定雅娟住进了小洋楼。

但是,随之而来的疑问是,雅娟是怎么住进去的?是张怀还是任小亮?钟鸣义根本不可能和这些小洋楼有什么瓜葛,他更不知道这些小洋楼的前世今生。

那么,他为什么要让女友住进那个地方?他很想让丁一设法打听出雅娟的确切地址,但是又不好跟她说明,他不想牵扯丁一,如果继续追问丁一雅娟的情况,又会被丁一误会。

466、凡有果必有因

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电话响了。

彭长宜接通了电话:“喂。”

“彭主任,我是小乐,您说话方便吗?”

彭长宜犹豫了一下,捂紧了听筒,“嗯”了一声。小乐说:“我知道那个女的是谁了,是昨天在高尔夫主持的那个女的,我认出来了……”

作为辖区派出所,他们肯定会到现场维持秩序的,彭长宜说了句“我知道了”,挂了。

彭长宜顿生疑窦,不明白钟鸣义为什么敢蹚这浑水?他知道洗钱的事,莫非任小亮或者是张怀,也想通过钟鸣义的权力,把小洋楼洗白吗?

想到这里,他说:“看来,雅娟跟钟书记的关系很铁,不然也不会费这么大劲把她调到亢州来,以后你要注意跟雅娟的关系,说话办事都用心。”

丁一点点头,江帆也这么嘱咐过她,尽管她不清楚为什么科长和市长都这么嘱咐她,但是有一条她知道,因为雅娟跟钟鸣义的关系,也因为她和市长的关系。

其实,即便他们不嘱咐她,她也知道该怎么办,毕竟自己在市委和政府机关呆过,自知在与人交往,还是有分寸的。

这时,丁一的呼机响了,她低头一看,不由的笑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彭长宜从她的表情,也判断出七八。果然,丁一看了一眼彭长宜,发现彭长宜正盯着她手的呼机,说道:“是雅娟。”

彭长宜笑了一下,站了起来,说道:“给她回吧。”

丁一走到桌前,拿起电话,拨了回去,雅娟说:“你没在单位吗?”

丁一说:“是的。我刚出来。”

“是采访吗?”

“不是,我出来办点事。”

彭长宜发现,丁一还是有些心眼的,她没有告诉雅娟自己在哪里。

雅娟说:“还回来吗?”

“马回去。”

“好,我等你。”

丁一理解雅娟为什么找她,因为自从她那天来单位报道后,几乎没怎么在单位,一直都是在高尔夫,今天也算是她第一天正式班吧,她肯定要找丁一,除去丁一,别人可能她还不认识几个呢。

丁一拿起包后,说:“科长,我要回去了,谢谢你的礼物。”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等等。”说着,拿起电话,给部长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得知部长在单位后,彭长宜放下电话,说道:“我也出去,跟我一块走,我送你回去。”

丁一说道:“不用,我走不了几分钟。”

彭长宜说:“几分钟也要走。”

他们说着下了楼。

司机老顾早熟悉了主任下楼的脚步声,他等在门口,彭长宜下来后跟他说:“我出去一会,你不用跟着了。”

老顾看看丁一,又看看彭长宜,点点头,走了回来。

把丁一送到电视台门口,彭长宜来到了部长办公室,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跟部长汇报了。

王家栋听了他反应的情况后,在屋里来回踱着脚步,半天才说:“在这件事你能始终有所警惕很好,人在官场应该这样,丁点的事都不是偶然的,我们可以不害人,但是留一手却至关重要。”

彭长宜发现部长的眼里有了凌厉的目光。这也可能是他自卫的法宝。官场人,的确如王家栋所说,掌握别人的把柄,如同自己多了一件护卫的武器一样。

这件武器可以永远呆在鞘里不用,但是不能没有,一旦出鞘,必是锋利的,甚至是致命的。

只是,他想不明白,钟鸣义为什么会让雅娟住进这个小洋楼?于是说道:“依您看,这个电视主持人住进的会是谁的那一份房子?”

王家栋笑笑,说道:“你说呢?”

彭长宜想了想说:“以我分析,不大会是张怀,他和钟鸣义不来,不会做这等低三下四的事,级领导更不会把自己那份房子拿出来,再说了,他们也犯不讨钟鸣义的欢心,十有**是任小亮。”

王家栋点点头,说:“分析的对,是他。从现在的情况分析,他有可能是借给那个女人住,不大可能送。要是送的话,对他同样有很大的风险,他想把小楼尽快洗白。”

可是,有一点彭长宜想不明白,钟鸣义把自己包装的那么廉洁无私,他又是怎样接受任小亮的这番好意呢?

王家栋说:“长宜,有个问题,凭什么断定这个雅娟跟钟鸣义的关系不一般?”

“她是南岭的,这一点足以说明问题。”

“不对,不能说明问题,你不能因为他们都是南岭的,认定两人有什么关系。如果要是任小亮和雅娟的关系呢,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不可能。”彭长宜笃定的说道。

“我也知道没这种可能,我是想怎么能证明雅娟和钟鸣义的关系。”王家栋说。

彭长宜明白部长的用意,想了想说道:“凡有果,必有因,弄清这个问题不难。”

“你说的对。”

彭长宜想丁一在广院学习的时候,和雅娟是同一个宿舍,她们两个关系很好,无话不说,弄清这个问题的确不难,但是他不能在部长面前提丁一,知道部长对丁一拒绝王圆还是心存不满的,这是人的天性,再有,他不希望丁一的名字将来会和哪件政治事件沾在一起。

政治,是残酷的,这是千百年经过验证的道理,彭长宜对此从未怀疑过。

从部长办公室出来,他又来到二楼江帆办公室,见林岩屋里门开着,走了进去,说道:“林秘书,市长有客人吗?”

林岩小声说道:“市长的客人在小接待室,他见了一面没有几分钟出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把客人晾在那里回办公室来了,还跟我说不让别人打扰他。”

“哦?哪儿的客人?”彭长宜有些怪。

“星光集团的老总和副总。”

彭长宜知道,北京星光建筑集团是这次广场工程建设标企业,据说还是翟炳德介绍的关系,江帆冷落了客人。

467、与情敌相遇

彭长宜问道:“谁在接待室?”

“没人。”

“市长出来几分钟了?”

林岩想了想说:“有十多分钟了。”

“你让魏市长去接待。”彭长宜给他支招。

“魏市长被堵在路了,遇到了交通事故。”林岩说道。

彭长宜也有些纳闷,心想,这可不是江帆的性格,他给人的印象从来都是温尔雅,风度翩翩,怎么这次把客人撂一边了不管了?说道:“曹主任呢,让曹主任陪客人去呆会。”

“我说了,他不让,彭主任,要不,你进去看看?”林岩示意彭长宜去看江帆。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既然他不让人打扰,我们还是谁都别进去了,你知道星光客人干嘛来了吗?”

“是为几天后的奠基仪式来的,他们老总始终都没有正式露面,这次也算是跟市长正式会晤吧。”

“这样,你去陪客人,说市长临时有点急事,正在处理。”

“他没说让我陪,恐怕……”林岩有些担心。

彭长宜做过秘书,他知道秘书的规矩,看来,江帆对这个客人有成见。彭长宜说:“我觉得你还是进去提醒他一下,咱们别失礼。”

林岩想了想说:“等等再说吧,可能这样做有他的道理。”

彭长宜说:“那你忙,我回去了。”说着往出走。

林岩叫住了他,说:“我本来正想找您,有点私事请您关照一下。”

“哦,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你尽管说。”

林岩说:“我有一个同学,是莲花村的,这次他家的宅基地也在清理范围之内。”

彭长宜面带难色,这也是他最近不愿往大楼里跑的主要原因所在,尽管纪委有件,明确规定,谁也不许为清理户说情,但还是有人通过各种渠道跟他打招呼。

林岩是最知道这项工作的艰巨性了,他都能说这样的话,何况别人哪?

他想了想说:“林秘书,你知道这事的透明度是相当高的。尽管也有些领导给我写条子打电话,你知道我可是都驳了回去,原因是这项工作做不了假,谁家的宅基怎么回事都一清二楚,要照顾的话确实有难度。”

林岩说道:“彭主任,我理解,我说的照顾是筹款期限,能不能多延长几天,他正在四处借钱。”

彭长宜说:“如果是那样的话,让他直接找工作组,到时我安排,叫什么名字你给我写下来。”

林岩坐下给他写了个纸条。

彭长宜揣进手包里,他刚要走,见江帆把门打开,说了一声:“林秘书,你过来一下。”他看见彭长宜,走了过来,说道:“长宜,有事吗?”

彭长宜说:“没什么事,我去三楼着,顺便过来看看,林秘书说您有客人。”彭长宜旨在提醒一下江帆,没想到江帆一皱眉,说道:“先说你的事吧。”

彭长宜也没有要紧的事,他只想和江帆念叨一下小洋楼的最新情况,但是看江帆脸色凝重表情严肃,知道他可能有事,彭长宜的话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完的,再说江帆还有客人。说道:“我的事什么说都行,您先忙要紧的,我走了。”

彭长宜猜测的没错,江帆今天的心情坏极了。

本来是星光集团提前跟他约好,今天他们老总来,商量广场工程奠基仪式的具体事宜,想跟市长江帆见个面。

这家公司是通过翟炳德的关系来亢州投标来的,公司的掌门人不是别人,正是跟袁小姶有染的那个男人——尤增全。

但是江帆之前并不知道这一切。

去年,翟炳德给江帆打电话,说是北京一家大型建筑工程公司,对亢州广场项目和未来的旧城改造工程很感兴趣,这家公司具备房屋建筑二级资质和市政一级资质的企业,愿意来竞标。翟炳德说,按照你们的规则办事,不给任何照顾。

当时江帆很高兴,能吸引到北京这样有着双重资质的建筑企业参加竞标,对本地建筑企业是一个促进,同时也是一次挑战。这样,通过层层竞标,评标,最终,北京这家星光建筑工程公司标。

其实,当时在制作标书的时候,资质问题,江帆要求的确有些高。必须sān ji以建筑资质和一级市政资质的企业才有资格投标。

当时,在亢州地面只有直单位两家企业有这种资质,建委下属的两个建安公司也具备条件,其他民营企业大都不具备这种资质。

为了照顾本地企业,亢州市政府把广场和旧城改造项目分系列招标,这样,本地企业也有了一定的竞标机会。

最后,北京星光建筑工程公司最终拍得广场及周边房屋改造工程项目。尽管所有程序都是阳光操作,但是亢州两个国有建筑企业,只拿到了很小一部分工程,仍然有人说江帆收了北京这家公司的回扣,并且有具体数目。

对此,江帆只是一笑了之。

过几天,广场要举行奠基仪式,北京星光建筑集团公司的老总今天才正式露面,之前一直是公司一个姓候的副总负责这个项目。

今天刚一班,曹南过来告诉江帆,北京星光集团的客人到了,在政府小接待室等着。江帆让他通知副市长魏国才,才知道魏国才被堵在了半路。

江帆在林岩和曹南的陪同下,走进了小接待室。

在江帆的印象,北京的大老板各个都是前呼后拥的,可是走进来后才发现,尤增全只带了一个助理和侯副总两个人,可以说是轻车简从,衣着也是普通的西装,较低调,一副谦恭的笑脸。

江帆只感到他有点面熟,但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

当江帆和他握手的一霎那,他的脑海突然出现了宾馆见到妻子袁小姶和那个男人打情骂俏的一幕。

他的手一僵,立刻松开了握住他的手,紧盯着眼前的这个人,自己都觉得此刻眼里的目光一定是充满了杀意,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估计此刻这个人早碎尸万段了。

468、心虚

那个人有明显的心虚表现,不敢和他凌厉的目光对视,左右躲闪着,嘿嘿的装作十分谦恭的表情微笑着,赶紧从助手的手里接过名片,微躬着身子,双手捧送到江帆的面前。

有可能是身高的天然优势,江帆再看这个自己矮半头的男人时,目光有了低视和轻蔑,他的嘴角里现出一丝冷笑,没有去接那个人的名片,旁边的林岩也很诧异,赶紧替市长接过名片。

那个人尴尬的退后半步,双手交叉握着,放在腹前,不时的偷眼打量着江帆。

江帆突然变脸,而且神色冷峻,刚才的热情顷刻间被冻成冰,他没有和这个人寒暄一句话,也没有请他坐下,凌厉的双目盯着尤增全那张奶白净的面孔。

他对侯副总说道:“候总,我还有要紧的事需要处理一下,一会魏市长到。”

说着,一只手揣进裤兜,扬长而去。

林岩有些错愕,但是没办法,他歉意地冲他们笑笑,也跟了出去。

曹南也有些莫名其妙,给客人满水,寒暄了几句后,也出来了。

星光的客人们,bèi gān在了原地,他们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尴尬极了。

侯副总有些不悦,他看了一眼尤总,见尤总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抹了一把脑门的汗珠,他有些怪,现在的天气还远没到出汗的时候。

他端起茶杯,淡淡的吹去面的浮沫,想喝没喝,又放下了茶杯,明显的看出,他也在极力的保持着一份镇静,对亢州的态度没有不悦,到有些不安。

他有些纳闷,他这个老总,虽然面相和蔼白净,但在商场却是叱咤风云杀伐决断,从没有心慌的时候,怎么,到了亢州居然有些不自信了,没什么不自信的啊?这个项目跟煮熟的鸭子,早被星光收入囊了,他还有什么不踏实的呐?难道,他们认识?不能啊,如果认识的话,为何他不亲自出面,而是一直都躲在这个项目的后面,由自己一个副手在前台抛头露面?

无论如何,他也想不明白,抬表看了一眼,对尤总说:“我出去看看。”

尤总一挥手,说道:“政府事儿多,咱们不急,多等会。”说着,继续喝茶,但分明手有些微抖。

侯副总说:“咱们是提前预约好的,他事儿太多,也不能把咱们晾在这儿吧?太没诚意了!您为了跟他见面,特地从外地赶回来,再怎么说,您也是京城著名企业家,他不是一个小小的市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侯副总在哪儿发着牢骚,他这样说也有他的目的,因为亢州这边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手办理的,包括投标,包括公关,包括和各个部门的接洽,都是他在运作。

今天老总好不容易有时间来亢州,想和市长见面,而且又是提前约好的,结果被晾在这儿,他能不气吗?如果老总真要怪罪他办事不力,恐怕他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哪知,尤增全不但不怪,还很善解人意地说:“基层是这样,理解万岁。”

再说江帆把林岩叫过来后说道:“魏市长回来后,你要他和曹主任接待一下他们,我出去一下。”

林岩说:“那奠基的事?”

“那是小事,曹主任搞定了。”

林岩觉得市长有些不对劲,说道:“您去哪儿,我跟着您吗?”

“不用,让小许跟着我,你一会和魏市长一起会见那几个人吧。”说着,往出走。

林岩紧跟在他后面,把小许叫出来。

这时,曹主任从楼下来,看着市长的背影,跟林岩说道:“市长出去了?”

“嗯。”林岩点点头。

“那楼的客人?”

“市长说等魏市长来,让咱俩参与。”林岩无奈的说道。

这时,副市长魏国才的车驶进了大院,一直驶到了门口,他急忙从车下来,曹南迎去,说道:“魏市长,江市长临时有事,出去了,他说让我们陪着你接待一下星光集团的客人。”

魏国才看了一眼他们俩,说道:“出去了?有什么特别的指示没有?”

林岩摇摇头。

魏国才说:“好,客人在哪儿?”

“小接待室。”曹南和林岩同时说道。

“咱们去吧。”说着,大步向楼走去,曹南和林岩跟在他的后面。

再说江帆,坐车后,也不告诉小许去哪儿,小许驶出了大门口,才问道:“市长,咱们去哪儿?”

江帆闭着眼,说道:“往前走。”

小许此时车头向南,如果往前走的话是马路对面的一家饭店,他犹豫了一下,把车头打向左侧,向开发区的方向缓缓驶去,眼看快到高速路路口了,他又问了一句:“市长,还怎么走?”

江帆睁开眼,向外看了看说:“去锦安。”

小许驶向了去锦安的高速路口。

江帆的确有些乱了,尽管他刚才极力保持镇静,但还是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而耍弄他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目前的合法妻子袁小姶。

他不明白,以星光的实力,为什么要来亢州这样的小县城做工程,而且全部是垫资,正因为全部垫资,星光才摘得广场工程和广场周边房屋建筑工程建筑权。

要说这里有翟炳德的影响,那是体现在对工程方资质的选择和垫资的问题,这两个硬件一压,有许多小企业或者实力差些的企业知难而退了,亢州本地的两家公司也只是买了标书,在投标走了过场而已。

据魏国才的考察,这个星光公司的确在京城做了许多标志性的工程,也曾多次参与国家重点工程的建设,在北方两个二线城市,做过两个大型广场。

他现在终于想到一个问题,那是这样一个具有双重资质且实力雄厚的公司,为什么也会青睐亢州这个小工程?这不得不让他心存疑虑。

难道,是妻子耍的鬼?还是另有隐情?如果是妻子耍的鬼,那她的目的是什么?是要给自己添堵这么简单吗?还是翟炳德从得到什么好处?

469、夺妻之恨

江帆又反过来想,是他现在知道了星光公司的背景,是再重新招一次标,他仍然会选择星光,如果单从这个层面想问题,他的心里似乎安静了不少。但是啊但是,作为男人,不闹心是不可能的。

江帆下定了决心,既然你敢来,别怪我铁面无私,工程质量差一点都不行,严格按合同办事,别说我不给你开绿灯,也别说我心胸狭窄。我到要看看你袁小姶和这个尤增全唱的是哪一出?

他又想到了翟炳德,不知是袁小姶找的他还是岳父找的他,无论是谁找的翟炳德,按常理来分析,他应该不知道这里面的微妙关系,他应该不知道这个星光的老总和他江帆有夺妻之恨!

但是也不排除他知道,反正现在感到受到侮辱的是江帆不是翟炳德。他只要见到翟炳德,一切都会问清楚,这也是他去锦安的唯一目的。

自从春节过后,江帆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他早已经习惯这种生活。

对袁家,他只保持着最起码的礼仪,毕竟岳父对自己有知遇之恩,他只有在过节过年的时候,才回到袁家,看望袁父袁母。

至于他和袁小姶的家,只在谈离婚的时候他才回去,现在即便和她谈离婚也不回家了,而是把她约出来谈,他一辈子都不想登那个家的门了。

还有半年的时间,到了他们法律的分居时间,到那时,江帆准备起诉离婚,袁小姶即便不离也没有脾气。这期间,江帆准备在跟她谈最后一次,如果她再坚持不离,那他只有诉诸法律。

不过,这对于一个官员来说,法庭离婚,的确需要有一定的勇气,需要有付出点什么的勇气,所以他必须小心行事,这也是他目前不能给丁一婚姻的主要原因。

想到丁一,江帆有来自心灵深处的温暖,这个女孩子,以她的无限美好,给他孤寂的生活带来了生机和活力,也给他的生命带来了希望,他时常想到帝待人还是公平的,让他有所失有所得。

这时,小许说道:“市长,到市区了,我们去哪儿?”

小许打破了他的思绪,他说道:“去市委。”

是的,去市委,找翟炳德,他一定要弄清事情的真相,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让人当猴儿耍。

汽车一路疾驰,径直停在锦安市委常委楼的门口。

当保安前来登记证件号码的时候,当江帆看到楼前飘扬的五星红旗和庄严的市委常委楼时,他突然泄气了,想要弄清事情真相的想法也突然不那么强烈了。

心说江帆啊江帆,你也是有两三年执政生涯的市长了,而且也经历了一些事,怎么还这么幼稚和冲动呢?居然跑到锦安来向市委书记兴师问罪!是不是活腻味了想找死呀?是,翟炳德是较欣赏你,但是如果没有岳父这层关系他欣赏程度又有多大?这种打门tǎo shuo fǎ的做法简直是愚不可及!你把领导的威严置于何地?

你以为你是谁?你只不过是翟炳德伸出两根指头能捏死的人!要知道,官场从来都不会有真正的下级友谊,有的只是等级,是规矩!将心心,如果彭长宜这样不管不顾的找门质问他,他心里会舒服吗?

他已经习惯享受彭长宜的尊敬和听话,习惯他随叫随到,可能,彭长宜他更加懂得如何跟级相处,才跟王家栋和他江帆一直保持着很融洽也很有分寸的关系,看来,彭长宜他更懂事啊!

想到这里,江帆的后背冒出了冷汗,他几乎犯了官场之大忌。

但是,此时已经到了常委楼下,他总不能这样打道回府吧?当然不能,作为下级,总会有许多工作要向领导汇报的,即便没有可汇报的工作,请示一下工作还是很必要的。

要请示的工作很多,即便没有具体的工作可以请示,领会一下对当前的工作指示也是应该的,跟领导见面,不管有没有实质性的内容,总躲着领导让领导一年半载都见不到你要好。

有事没事的到领导面前晃一下,让领导记住你,即便没有背后的关系,在领导面前混个脸熟也是好事。

这有点像时下的过气或者是末流演员们,不甘寂寞,没有角色,去参加一些地方电视台的娱乐搞怪节目,说一些不着调的话,写几个幼儿园小朋友强不到哪儿去的字,或者参加一些商业庆典甚至出席大款儿子的婚礼等等,旨在提醒人们别忘了我,观众,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决定着票房。

下级官员也是这样。

所不同的是,下级官员的衣食父母不全是百姓,很大程度是他们的级领导,级领导说你行你行,说你不行你不行,所以,在繁忙工作的同时,还要时不时的到领导这儿混个脸熟,早请示晚汇报,让领导知道你在干什么、忙什么,这种机会不是你想有能有的。

领导也不是你想见能见的,这需要艺术,需要手段,需要时不时的打点领导周围的人,拍好领导身边的马,如今,领导身边的马是他的秘书,这项工作江帆很早渗透其了。

不过他今天来,除去“兴师问罪”这个初衷外,他还真有事需要请示,那是增补曹南为市委常委的事。

这件事从去年他开始运作。

由于锦安给亢州市委下派了一位新的组织部长,名叫李宝华。组织部长是常委,他的到来,结束了王家栋“双天官”的历史,他不再兼任亢州市委组织部长职务,这样,常务由过去的十一名变为现在的十二名,不符合规制。

为这个问题,他多次和钟鸣义建议,增补政府办公室主任曹南为市委常委,因为市委办主任是常委,随着社会的发展,政府工作越来越繁重,而作为政府的大本营办公室,越来越显得的至关重要。

470、冷淡相遇

钟鸣义原则也同意了,但是总拖着不报,为此,江帆多次找到他,他才让报。 报后有段时间了,却有迟迟不见锦安正式任命件下发,既然来了,过问一下这个事,权当没白跑一趟锦安。

想到这里,他拿起手包,下了车,向楼里走去,脚步轻捷神情镇定,刚才路的浮躁和怨气基本自生自灭了。

刚进门,看见卢辉和另外一个人从里面出来,江帆一看,主动和卢辉打招呼:“卢部长,这么巧,来办事?”

卢辉见到江帆的表情,远没有江帆热情,他冲他淡淡的笑了一下,说道:“江市长来了,我到组织部有点事,刚办完了,马回去。”

也可能他们站的地方不对,正好是门厅,总会有人来来往往,反正卢辉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江帆觉得很无趣,跟他挥了一下手,说道:“那好,回头见。”走了进去。

卢辉现在是和甸市委组织部部长,他没能留在亢州,也经过了多方努力,甚至江帆也给他跑过,但还是没能如他所愿。

和甸亢州在各个方面都差着一截,但终归是组织部的一把手,副处级,只是他孩子身体不太好,这也是他想留在亢州的主要原因。

卢辉调走后,据彭长宜说,他为没能留在亢州有些不满意,甚至对曾经的朋友也有些疏远,尤其是对江帆,尽管面很过得去,但过去喝酒时,那种酣畅淋漓的劲头没有了,多了一些闪烁、客气和冷淡。

江帆有时想,在卢辉这个问题,自己的确做过努力,这卢辉应该知道,但是从锦安尤其是翟炳德的角度来考虑,樊良走后,组织部长这一重要职位不会让给亢州了,这是不争的事实,有时候是这样,希望和事实,总是会有距离,但你必须接受,没有选择的余地。

卢辉走后,江帆曾带人去看过卢辉,作为市长和曾经的好友,也给他挣足了面子,至于他要怎样认为是他的事了。

按理说,亢州组织部部长空缺了好长时间,一直是王家栋兼任,空着的这段时间,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仍然很耐人寻味。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吗?

要知道,国最不缺的是官员。但是,为什么能空这么长时间,坊间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这个位置在待价而沽,有的说尽管这个位置闲着,但是跑官的人却一刻都没闲。

来锦安,如果时间充裕的话,江帆有个好习惯,是喜欢从低到高的逐级请示工作,这对于那些来了奔书记市长办公室钻的人来说,显然更具人气。今天显然有时间,而且目的不太明确,他首先来到了政府mi shu cháng戴隽茹的办公室。

敲开门后,见戴隽茹正在跟秘书交代什么事,见江帆进来了,热情的从坐站起,吩咐秘书茶。

戴隽茹是靳老师的夫人,如今已经是锦安市委常委、政府mi shu cháng。本来她已经决定调到丈夫身边,结束两地分居的生活,结果在去年年底换届,她升任为政府mi shu cháng,这才放弃了调走的念头,继续过着两地分居的生活。

戴隽茹当过副县长、县委副书记、县长和工业局局长等职,其县长一职是在南岭县工作期间担任的,钟鸣义当时是县委副书记,接她县长一职,后来她调回锦安任工业局局长,后回政府,任副mi shu cháng、mi shu cháng,对政府工作非常熟悉。

由于彭长宜的关系和给靳老师出书的关系,戴隽茹对亢州也多了一些关照,自然江帆和她走的较近。尽管她没有什么绝对的权力,但是透露一些信息也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每次来锦安,江帆必定到她这里转一圈。

戴隽茹的从政经验丈夫要丰富的多,对于江帆这些基层的实权人物而且是年轻的实权人物,自然高看一眼,何况还有彭长宜这一层师生关系。

她从桌位离开,请江帆坐在沙发,自己也坐在旁边,说道:“怎么,今天亢州dǎng zhèng yi bǎ shou都来请示工作来了?”

江帆一愣,随后知道钟鸣义也在这儿,说道:“我事儿不大,是顺路来请示工作的。”

戴隽茹一伸手,请江帆喝茶,说:“要搞奠基仪式了?”

江帆又是一愣,随后一笑,说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领导啊!”

戴隽茹笑着说:“我刚从董市长办公室出来,看见你们书记了,恐怕你要在我这里多坐会儿了。”

无疑,钟鸣义去了翟炳德办公室,也可能是作为亢州市委来请领导们去参加奠基仪式的。

江帆较反感钟鸣义独断专行,本来应该互相通气的事儿,可是他从来都不跟自己商量,好像他是当之无愧的家长,拥有着绝对的权力。

其实,权力不是自己紧握住能握住的,江帆不愿意跟他闹掰,因为从江帆这个角度来讲,忍,才是自己的策。

听了mi shu cháng的话后,他无奈地笑了笑。

戴隽茹见他有难言之隐,说道:“是不是有些不愉快?”

江帆笑了,说道:“唉,您跟他共过事,应该我更清楚。”

戴隽茹说:“你错了,我跟他共事的时候,他跟个小学生一样,据说他在南岭当县委书记的时候,跟在亢州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江帆听出,对于钟鸣义,最起码人们是有共识的,因为往往一个人的观点,能代表一部分人的观点,这让他感到了一丝欣慰,他说:“难道人真会变?”

如果别人说这话,戴隽茹会认为虚伪,人肯定会变的,但是对于从政经验不是太丰富的江帆来说,戴隽茹相信他说的话是由衷的,说:“不是会变吗,而是巨变。”

无论如何,江帆不太愿意在领导面前议论自己的搭档,不敢说些太过于是非的话,只说了一句:“mi shu cháng这样说,让我得到了一些安慰。”

471、不一样的西瓜

戴隽茹笑了,说道:“其实主要领导也知道,只是不说罢了,我看你应该多些欣慰才是。 ”

江帆真诚地说道:“太感谢领导体恤了。”

戴隽茹能说的也仅此而已了,她又问了彭长宜一些情况,这时,刚才那名秘书进来了,凑到戴隽茹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戴隽茹点点头。

等那名秘书走出去后,戴隽茹跟江帆说道:“江市长啊,你可以去了,你们班长走了。”

江帆不得不佩服戴隽茹,谁来谁走她居然掌握的一清二楚,他站起来,说道:“mi shu cháng,那我先去,您忙,如果午您没安排的话,我请您吃鱼头泡饼。”

锦安开了一家谭氏鱼头泡饼,过年时,他和彭长宜一起给他们夫妇拜年,请他们吃过。戴mi shu cháng一笑,说道:“泡饼好说,你先去吧,如果你是为曹南的事,多跟董市长沟通。”

江帆太佩服戴隽茹敏锐的判断力和观察力了,她怎么知道他是为曹南的事来的?而且省略了许多环节,直接给他点明了曹南的事迟迟不见回音的症结所在。如果是董兴从设阻,那么不怪了。

董兴在苏乾被贬之后,对樊良和江帆很有微词,后来对苏凡降职使用,通过张怀的嘴传回来过不满,他始终怀疑那个小洋楼应该有董兴的份儿。

但是张良没有在信里故意没说明白,只说这不难查到。

自从樊良把张良的信作为密件封存后,时至今日,已经没人想这件事了,本来没几个人知道,小洋楼也更具隐秘性了。

告别戴mi shu cháng,江帆往楼走的时候,已经想好了一些要说的话。

果然,董兴的秘书正在收拾茶几,见江帆进来,董兴皱了一下眉,说道:“今天你们怎么回事,怎么都往锦安跑,亢州唱空城计了吗?”

董兴随着任职时日的增长,说话也和最初不一样了。

江帆笑了一下说:“我是来办事的,顺便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们种的大棚西瓜熟了,不过熟了几个,让我给摘了,请市长尝尝鲜。”

那个时候,大棚西瓜还算是新鲜事,果然,董兴眼里露出喜色,他说:“西瓜呢?”

江帆说:“我去拿。”说着,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江帆很高兴自己的急生智,其实,他早把车里彭长宜给他的西瓜忘了,还是在敲开董兴门之前想起来的。

彭长宜给他送了三箱,一箱两个,一个红瓤一个黄瓤的,在后备箱放两天了,他早忘在了脑后,如果不是找个由头见董兴,他还想不起来西瓜的事呢。

他急忙走出楼,来到车前,小许正在车里睡觉养神,江帆敲了一下车门,小许机灵一下坐了起来。

小许打开了后备箱,江帆让他给戴mi shu cháng办公室送一箱,江帆拎起一箱带到市长董兴办公室。

董兴很有兴趣的打开纸箱,看着两个圆乎乎的带着墨绿色花纹的西瓜,脸露出笑容,说道:“不错,不错,稀罕物儿,是不知味道怎么样?”

“您尝尝知道了,一个是红瓤,一个是黄瓤。”

董兴拿起一个小西瓜,看了看又放回去了,说:“舍不得尝。”

江帆笑了,说道:“过几天会成熟一大批,您先吃,我再送来。”

董兴把西瓜放进去,说道:“现在不吃呢。”说着,合纸箱,问道:“种了几个大棚?”

“我们先搞的示范,种了三个大棚,准备后秋的时候多种几个。”

“好啊好啊,有机会去亢州一定去参观大棚西瓜去。”

江帆忽然说道:“我这里拍了几张照片,您看看。”说着,从手包里掏出两张照片。

董兴接过照片,说道:“呵呵,真不错,充满生机。给我留下一张吧。”

江帆一听,说道:“都给您,我再去洗。”

董兴叹了一口气,说道:“唉,那些大棚啊,终于能派用场了,我这心里总算好受些了。”

江帆笑了,说道:“我们进一步考察了,今年还准备种大棚桃,大棚双菌菇,这些蔬菜价值高多了。”

“好,好啊。”

江帆继续说:“我准备跟市长汇报个事,最近我想把苏凡恢复原职,您到时要支持我啊。”

董兴诧异的看着他,点点头,说道:“这你要和钟鸣义商量,苏凡毕竟是他树立的反面典型。”

“我跟他说过,没表示反对,另外我准备继续一些工作。”

董兴说:“按说,这人事应该是党委管的事,但是,我们政府口的人,能保护还是尽量保护,我准备跟市委建议,涉及到政府部门的人事问题,在变更之前,最好征求一下我们的意见。”

江帆笑笑没有多嘴,不过,他已经断定,董兴和张怀、苏乾关系应该是不错的。

江帆紧接着说道:“还有一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我们现在是十二名常委,我们已经打过报告了,准备增补曹南为常委,现在政府的工作越来越繁重了,尤其是政府办,那是市长的大本营,是政府工作的核心,前两年感觉政府没这么多的工作,现在可好,越来越忙了,什么都和政府挂钩。”

董兴说:“哦,我好像知道这么yi mǎ事,回头在开会的时候我提提。”

江帆的目的达到了,他说:“那两个西瓜您先尝着,下来新鲜的我再给您送来。我去翟书记哪儿转一圈该回去了。”

董兴说:“哦,你还没去?赶紧去吧。”董兴很满意江帆先到自己这里,心说尽管江帆是翟炳德提来的,但是政府口的,能先到自己这里来,说明他是个有分寸的人,不像钟鸣义,眼里只有书记一个人。

江帆给小许发了传呼,让他把那箱西瓜抱到楼,他接过后,敲开了翟炳德的办公室。

翟炳德正在低头写着什么,见江帆托着一个纸箱进来,说道:“江市长给我送什么贵重礼物来了?”

江帆笑了,说道:“西瓜。”

“西瓜?”

472、那不是你该管的

江帆说:“对,是我们那里种的大棚西瓜,提前成熟了几个,我带来给您尝尝鲜,刚才给董市长放下两个。”

翟炳德看到两个碧绿溜圆的西瓜,笑了,说道:“现在市场买多少钱一斤?”

“大概四五块钱吧。”

“嗯,不错,你把这事干好了可谓是一举两得。”

“我们今年还准备种反季节桃和双菌菇。”

“嗯,的确不错。”翟炳德见江帆坐下,问道:“来锦安为了给我送两个西瓜?”

“呵呵,当然不是,我是来问问曹南常委的事。”

翟炳德耷拉了一下眼皮,冷着脸说道:“近期会开会研究,少过问人事方面的事,那不是你该管的。”

江帆原来也那么认为,尤其是跟樊良合作的时候,他总认为管好自己的事,尽量不搀和人事问题。但是跟钟鸣义合作以来,他感到有些不同了,樊良会做事,这个钟鸣义却不会做事。

不搀和人事,尽管是明智之举,有利于合作,但是他也发现了弊病,那是你不搀和人事的事,没有提拔人的权力,不提拔自己的人,身边没有可以为你效力的人,你没有自己的权力和势力范围。

原来樊良在的时候这种情况好些,因为他会平衡各方面的利益关系,可是这个钟鸣义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尽管他高调掀起学习整顿的热潮,甚至微服私访得罪了不少人,但也让他的身边聚拢起不少的人。

如师小青、寇京海,尽管寇京海对自己这样位不齿,但他的内心还是对钟鸣义抱有感恩的心的,范卫东、孙玉龙包括崔慈,也都对钟鸣义俯首帖耳,唯马首是瞻。

反观自己,尽管没有得罪什么人,除去彭长宜和眼前几个人外,他也没有交下什么过硬的人,当然,曹南,是他一手提拔来的,除去他之外,自己提的人几乎没有,他准备在合适的时候,把林岩放下去,在官场,没有自己的权力的确不行。

听翟书记这么说,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原来还真这么认为,甚至也是这么做的,不过有时候,不提拔个把的人,有些工作也真玩不转,没人肯为你卖命。”

江帆的话很实在,翟炳德焉能不知道其的道理?当官为什么,还不是手里的权力吗?而这个权力最能体现魅力的地方是人事。他想了想说:“别太张扬行,我相信钟鸣义对你看的人不会太为难,有些时候,要善于争取书记的支持。”

翟炳德这话说的很艺术,许多意思只有江帆自己才能意会的出,这是dǎng zhèng yi bǎ shou最微妙也是最妙不可言的地方吧。

最后,江帆才说道:“广场要奠基了,您去参加吗?”

“刚才钟鸣义也说了这个意思,我现在还不能定,如果我去不了,看看董市长和其他人能否有时间。”他停了停又说道:“这个星光的确有些实力吧?”

“实力不实力,他最起码有资质,这是他这次胜出的先决条件。”

翟炳德知道他们修改了条件,也知道是减少星光竞争对手才这么做的。说道:“一定要加大监管力度,保证工程质量,在这个问题不能含糊。”

江帆咬着后槽牙说道:“会的。”说这话的时候,他在心里叫着劲。

头来的时候,江帆很想弄清楚,想知道翟书记到底知不知袁小姶跟尤增全的关系,但现在他不想知道了,有些事彼此装装糊涂也是最明智的选择,尤其江帆面对的还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级领导,很大程度不是只装装糊涂这么简单的了。

不但要把糊涂装好,还要装的跟孙子一样,越入戏越好,越入戏对自己越安全,想想他还想找书记yào shuo fǎ,多么幼稚?什么时候耗子跟猫要过说法,什么时候耗子跟猫讨论过尊严?

没过几天,锦安市委批准了亢州市委关于曹南进市委常委的申请,至此,亢州市委常委增至十三名。

又过了一段时间,苏凡被官复原职,重新回到白马乡任乡长。他曾经几次约请江帆,都被江帆以各种理由婉拒了。

这次,江帆以一个苏凡,换取了董兴支持曹南,也使自己和董兴的关系得到进一步发展。

在钟鸣义越来越多的插手政府工作的情况下,江帆也把手伸向了自己原来很少问津的人事领域。亢州,也因此失去了樊江时期的平稳和谐的政治局面。

这天下午,彭长宜给江帆打来电话,问他是否有时间。江帆说现在不行,一会要开一个全市纳税大户座谈会,晚要宴请这些人。彭长宜知道,这些纳税大户前五名都是直单位,后五名才是地方民营企业。对于市长,这些单位是市财政的钱袋子,他肯定是不能离开的。

江帆问:“有什么事长宜?”

彭长宜说道:“等您有时间再说吧,一两句说不清。”

江帆感到彭长宜直接打电话找他,一般情况下都有事,如果是闲聚的话他会给林岩打电话,问道:“离开会还有半小时,有事说吧。”

没想到,彭长宜在电话里嘿嘿的笑,说道:“也没什么大事,是受人之托,想跟您坐坐。”

江帆说道:“谁呀?”

彭长宜说:“既然您晚有应酬,要不等您有时间再吧。”彭长宜支吾着说道。

江帆见彭长宜说话掩饰,似乎他旁边有人,极有可能是想请他的人,说:“那好吧。”挂了电话。

彭长宜几乎没有给他找过任何麻烦事,类似有人托他请市长这种事都很少,今天他能打电话估计也是推不开了。

江帆估计的没错,此刻坐在彭长宜办公室的人正是一心请他的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是约请了江帆好几次都未果的苏凡。

按说苏凡和彭长宜不是yi mǎ事,他们几乎没有什么往来,被钟鸣义降职后,苏凡的的确确老实了很长时间,也低调了很长时间。

473、善于拉拢人

人,是这样,如果原来没有的东西不显怎样,一旦有了又失去,不光脸面不好看,心理落差也是很大的。

尽管白马乡经济条件不太好,但是再穷也穷不着乡长,再苦也苦不着乡长,乡长的日子还是蛮滋润的,出门有车,电话费有公家报,饭店能签单,连洗浴都不用自己掏钱。

自从乡长没了,无论是权力和实惠相差千里,连节日都很少有人给他送礼了。

这可憋坏了苏凡,他几次找张怀商量,张怀说:“我已经在会跟钟鸣义这个混蛋闹的半僵了,我不说你可能还有希望官复原职,如果我跟他说的话,你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希望了,现在唯一能救你的人是市长江帆。”

苏凡说:“找他?他能救我怪了,我们几乎让他下台?”

张怀听他这么一说,立刻神情严肃,唬着脸说:“谁说的,我挨个给代表们做工作,让大家投他的票,这是有目共睹的,以后说话注点意,你这样子是官复原职了,说不定哪天又撞枪口了!”

苏凡自知理亏,赶紧点头。晚,他去了哥哥家。苏乾自从调到政协后,除去做好本职工作外,深居简出,很少过问政事,更很少与人交往,潜心研习书法。苏凡把张怀的话跟苏乾学说了一遍,苏乾说:“你的事我也想过,目前张怀指不,也不可能去求钟鸣义开恩,那样说不定你也成了反面典型,眼下,只有江帆能帮你。”

苏凡说:“他巴不得我死呢,怎么可能帮我?”

苏乾说:“眼下形势不一样了,政治格局也发生了变化,但是有一点你记住,自己去找,别让张怀带你去找,另外,你还要找江帆,我离开政府办的时候也把你托付过他,据观察,江帆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他可能会帮你。”

苏凡说:“我差点没把他拉下来,他不恨我?”

苏乾说:“你那天有病,投票的时候请了病假,这一点,他心里有数。”

苏凡后来从妻子的口,知道了他在选举当天突然闹肚子的事,说:“还是哥看得远。”

苏乾边写着大字,边说道:“不对,我还是目光短浅了,这一点,远不及王家栋。当初我们哥俩不该摁着张怀这一个热灶烧,应该有一个人去烧江帆的冷灶,结果,一块受热,这是教训啊!”

苏凡说:“是我不开窍,选举的时候没有听哥哥的话。”

苏乾说:“如今说这都晚了,你混好了,官复原职,将来回城找个不错的局,当个二把手,混不好这么两下子了。但是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可自暴自弃,如果自暴自弃的话,你的下场会更惨,俗话说,牙掉了往肚里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千万别再把副书记弄丢了。”

这样,苏凡听了哥哥的话,来到江帆办公室,找到了江帆,跟江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江帆说的很冠冕堂皇,说人事是书记管,他向来不过问人事问题。再有,乡长一职是书记免的你,别人不好管。

苏凡低下了头。

江帆又说:“现在正在组织学习宣讲团,作为副书记,正是你该参与的,好好学习一下钟书记是讲话,下下功夫,整出几篇有影响的章。”

苏凡说:“我这化底子……”他想说他水平太低,整不出理论章,还没说完,被江帆拦下了。江帆说:

“我还有事,这样吧,你的事我记下了。”

明显是在下逐客令。

苏凡灰溜溜的走出市长办公室,感觉自己颜面扫地,他回到家后,把见江帆的过程跟哥哥学说了一遍,灰心丧气地说道:“他太高傲了,根本没瞧得起我,都不拿正眼看我,他妈的小白脸。”

苏乾呵斥了他,说道:“胡说!他已经在帮你了,你是猪脑子呀?”

苏凡愣住了。

“你仔细想想他说的话。”

苏凡想了想,说道:“宣讲团?”

“唉,这不怪你,你的水平当个副书记已经是高抬你了,是我和张怀硬把你掫到了乡长位置,现在被打回来,也未必是坏事。”苏乾叹了一口气说道。

苏凡赶紧给哥哥倒了一杯水,说道:“哥,别这么说,如果我没当过乡长也好,这当了让人家给降下来,也有丢您的脸不是?”

苏乾说:“如果我还是政府办主任,我会脸无光,现在无所谓了。”

“哥,你在往争取争取吧,这朝里没人的日子不好过。”

苏乾看了弟弟一眼,说道:“怎么跟你说呢,我如果去争取,可能你更没希望了,我呆在政协,不去再争什么,你还是有希望的。”

苏凡终于理解了哥哥话里的意思,他感动地说道:“哥,我太笨了,你以后多说着我。”

苏凡按照江帆说的那样,积极报名参加宣讲团,而且写了两篇学习心得,发表在亢州报,在一次会,宣传部部长汇报宣讲情况时,特别提到了苏凡,江帆坡下驴,说道:“如果不是钟书记下猛药,估计警醒不了苏凡,他这次表现不错,钟书记是不是该考虑撤销他的处分了,还是挽救为吧!”

江帆说的挽救为,张怀说的一棍子打死好听,也容易引起钟鸣义的共鸣,他本来也和苏凡没有什么交集,威风也树立了,该拉拢还是要拉拢的,想了想说:“嗯,也好,江市长说的有道理,这个同志能够认识自己的错误,不自暴自弃,还是有希望的,这样,组织部派人下去考察一下,如果没有其他的什么问题,让他来一下,我跟他谈谈。”

这样,苏凡在聆听钟鸣义慷慨激昂的教诲后,官复原职了。

张怀特地嘱咐苏凡,让他好好感谢一下江帆,这次多亏了他,苏凡的事,如果江帆不提,谁都不方便提,包括他张怀。

苏凡从副乡长、副书记、乡长,一路走来,他的为官体会是送礼,别人都发愁送礼,尤其是给当官的送礼,只有他对这件事乐此不疲。

474、我们都是党委的人

他认为,当官不打送礼的,即便像樊良那样,把给他送的礼物交,也还是顾及了送礼人的面子,谁远谁近他心里也是有数的。

但是,经过选举到自己官复原职这几件事,他对江帆有了深深的敬畏,他琢磨不透该怎样和这个市长相处,更琢磨不透该怎样感谢他?送礼肯定是不行的,请吃饭感觉自己又不够档次。

无奈,他又去请教哥哥,哥哥说:“我还都管?自个看着办去吧,不过我提醒你,这次多亏了江帆,他不计前嫌,拉了你一把,以后无论到哪儿,你都要烧江帆的灶,这一点不可动摇,但也不能冷落张怀。”

苏乾这样说是有他的根据的,通过曹南这件事,他也看出了江帆的用意。的确如此,政治斗争,必须要有交换和妥协,这是政治智慧,看来,江帆已经深谙此道。

苏凡他来到了江帆办公室,感谢的话说了一篓筐,最后把江帆都听乐了,他微微一笑,说道:“好了,只要你好好干,干出成绩,谁都会支持你的。”

苏凡说道:“我是政府口的人,我会效忠您的。”

江帆笑了,说道:“我们都是党委的人。”

苏凡不善于咬嚼字,说:“我想请您给我一个感谢的机会,让我请您吃顿饭。”

江帆说:“你该感谢张市长和钟书记,我只是说了一句该说的话。”说完,去打电话,明显是在下逐客令。

苏凡无奈,只好站起身,他连进一步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连三天,苏凡都给林岩打电话,让林岩代约江帆。他也请张怀帮助约江帆,但是张怀没有给他约。张怀想,他现在跟江帆的关系很微妙,谁都知道苏凡是他张怀的人,江帆帮助苏凡和拒绝苏凡的宴请,都是在给张怀的面子,你一个苏凡是入不了江帆的法眼的。

所以,江帆这样做是很有分寸的。既然江帆讲究分寸,他张怀也不能不懂事,更不能以苏凡家长而自居。所以,他也没有给他约江帆。

约不成江帆,苏凡吃不香睡不下,求人办事,得给人回报,这是他的处事哲学,江帆不吃请不收礼,他放不下心,无奈,他只好硬着头皮找到了彭长宜。

苏凡知道彭长宜跟江帆的关系,跟彭长宜套了半天的近乎后,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彭长宜笑笑说:“我和市长关系是不错,他开始到亢州来我们不错,但是我请不合适,他来与不来都为难,我看,我们还是安心工作,少让他操点心行了,什么请不请的,他不会在乎你这一顿酒的。”

苏凡说:“彭主任,我肯定会安心工作,而且还会卖命的工作,但是,人总得讲点良心吧,市长给我办了那么大的事,我也不敢给他送礼,连顿酒再不表示,太说不过去了,我也是没法,才找你老弟帮忙的,我都打听好了,他现在没事,你给他打个电话,说你请。”说着,拿起电话,交给彭长宜。

彭长宜实在抹不开面,这才给江帆办公室打了电话。

苏凡见请不到江帆,说:“我这乡下干部,跑趟城里也不容易,晚我请老弟,你招呼人吧。”

彭长宜笑了,很不客气地说:“你这老兄也太霸道了,你说什么什么,哪有这道理?我晚都约出去了,改天。”

苏凡一听,无论真假,也不能强求,何况,跟彭长宜的关系还没到了强求的份,说道:“这样,不管市长了,明天午我还进城,咱们午再聚,你总不能天天有事吧?”苏凡想约不成江帆,约了彭长宜也行。

彭长宜说:“老兄呀,如果在城里,你不能请,我请你,什么时候出城,你再请。”

苏凡想不能太纠结这个问题,说:“行,咱哥们谁请都一样。”

苏凡走后,彭长宜想起今晚自己值班,他准备下班回家拿换洗的衣服。刚一出门,看见女儿娜娜在单位院里玩,彭长宜说道:“娜娜,你怎么在这儿?”

女儿看见爸爸,跑了过来,说道:“今天没去幼儿园,和姐姐班着。”

北城去办事处的院里,驻扎着两个派出机构,一个是法庭,一个是信用社,各据南北,信用社临街是两层小楼,是在古街改造统一翻盖的,院里是信用社的金融重地。李春雪是基金会的出纳,每天都要坐专车,和押款人员一起,来这里送款。核对清后,才能下班。

彭长宜想起来,今天是周四,周四下午,幼儿园放假半天。

这时,孙其和侯丽霞从信用社的前门出来,彭长宜问:“今天存了多少?”

孙其说:“没什么大数了,接近尾声了,一万多。”

他们说的是清理宅基地所收来的款项,有的是罚款,有的是清理过程补交的多余的宅基地使用金。

侯丽霞说:“田主任那组今天才两千多。”

“你们还回去吗?”彭长宜问道,他指的是他们下乡的村子。

孙其说:“不回去了,今天全都撤回来了,明天再去。”

“那你们赶紧回家休息吧,这项工作总算快完了。”彭长宜感慨道。

孙其说:“天天有现金进账,您还盼着完?”

彭长宜笑了,没说什么。

不错,无论是罚款还是补交的宅基地使用金,的确丰盈了区财政,但是,彭长宜宁愿没有钱进账,也不愿天天抠着老百姓要罚款。

看着孙其和侯丽霞疲惫的背影,彭长宜感慨万千,这些乡干部,一人身兼多职,所有的心工作,都是这些人来完成,面对面的和老百姓打交道,这间的每一个人的祖宗八代都被老百姓不知骂了多少遍了。

这次清理宅基地,尽管他没有具体负责哪个组,但是他却充当了救火队长的职责,哪里有险情,他保证冲到哪里,他可不敢跟任小亮一样当甩手掌柜的,唯恐出现一起群殴事故,到那时不好收场了。

475、搬进新居

如今,基层工作越来越不好做了。

想到任小亮,彭长宜想晚要跟江帆联系,有个情况得让市长知道。想到这里,他跟娜娜说:“去告诉姐姐,咱们回家了。”

娜娜碰碰跳跳的进去了,一会儿出来了,彭长宜看见李春雪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赶快回去了,估计她的事儿还没办完。

彭长宜已经搬到了新居,新房去年盖好后,他们都着手装修,终于赶在春节前搬进新居。本来他不想这么急着搬进来,但是沈芳愿意搬,天天泡在新房催着师傅干活。

任小亮沈芳更急,装修完工后,搬了进来。沈芳说:“不搬暖气也是浪费,索性在新房过一个痛快的暖和的新年。”

说来也怪,他们六家全部在三十前搬进新居。彭长宜搬走后,他的房子让给了组织部的小郝。

尽管盖这个房子,他们背了几万块钱的债,但是沈芳明显的心满意足,住进新房,由于房间多了,院子大了,许多家务活她忙不过来了,天天围着几个屋子收拾,连水磨石板的院子,也都用拖布拖,彭长宜说她没累找累受。

刚进了院子,看见沈芳拿着水管冲洗院子,彭长宜接过来,说道:“我来吧,你去准备饭,我值班,把换洗的衣服给我找出来。”说着,接过水管,把院子角角落落的灰尘冲洗干净。

沈芳喜欢摆弄花花草草,院里养了许多开花的不开花的植物,很是赏心悦目。彭长宜在院里载了两颗龙爪槐,沈芳不喜欢院里有树,她好干净,担心树长虫,秋天掉树叶,彭长宜执意载,他说夏天可以乘凉,日子过不好了可以把树伐掉卖钱。

其实,彭长宜坚持种树,是因为爸爸给他们找了风水先生看了整个宅子的图纸后,让他在南墙也是北屋正门往前一左一右的地方种两颗树。他担心沈芳嘴不严,没有把种树的真实意图告诉她。

沈芳进了屋,自从搬进新居后,她一直处在一种很满足的境界,这是一个典型的大宅子,三合院,各个房间都有用处,十分宽敞明亮。

彭长宜也喜欢呆在家里,本来他不是爱干家务的人,是因为搬到新家后,凭空多了许多伙计,沈芳一人忙不过来,所以倒垃圾、倒煤渣、扫院子,基本都是彭长宜包了。

由于沈芳要求院子整洁的程度不亚于屋内,所以,彭长宜晚和早的时间基本都交给了院子。彭长宜不止一次地说:“院子不可能做到一尘不染,别要求太高,赶老天爷跟你过不去,一天刮两次沙尘暴,你收拾去吧。”沈芳说,“收拾也愿意,什么时候要求不高了再说。”

饱受老县委那排小平房的低矮潮湿和拥挤,甚至不敢大声说话之苦后,彭长宜和沈芳的确有了鲜明的幸福感,只是彭长宜回家的时间依然有限,尤其是他晚值班的时候,这么一个空旷的大院子,沈芳有点害怕,夜里睡不着觉。

开始的时候,让李春雪过来跟她作伴,久而久之,彭长宜不值班了,沈芳也不让李春雪走了,无论是她还是娜娜,都对李春雪产生了依赖,特地给李春雪单设了一间屋子,李春雪接完娜娜后,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帮助沈芳干家务,跟她作伴。一来二去,居然成了这个家不可或缺的一员了。

为此,彭长宜经常告诫沈芳,说李春雪有家,有自己的生活,不能总是在咱家,这样好说不好听。沈芳说你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她住在咱家好,我心里踏实。

彭长宜无法说服沈芳,为此还跟岳母说过,但是沈芳说混熟了,自己不好说不让她来了,况且,娜娜也离不开她。

彭长宜决定有机会找李春雪谈谈,请她不要来他家了,但是,机会有,这样的话自己也难说出口。吃完饭后,彭长宜坐在餐桌,正在看着女儿练习写字,李春雪开始洗碗,这时,他的呼机响了,彭长宜一看是江帆,心想,他晚不是有应酬吗?难道是叫自己陪酒吗?

他起身出了东房,来到了北屋,拿起电话,打了江帆的电话。

江帆说:“长宜,吃饭了吗?”

彭长宜说道:“刚吃完,您还没吃吗?”

“吃了。”

“这么早。”

“是,没有喝酒,你今天为谁请我?”

“呵呵,是苏凡,他找到了我,坐着不走,没办法我才给您打电话。”

“哦,呵呵,我想到是他了。”

“市长,我正好找您,有点事想跟您反应一下。”

“好吧,来我办公室,要不来宾馆吧,我现在回去。”江帆说道。

“好,我马到。”

彭长宜放下电话后,将换洗的衣服收进袋子里,刚要往出走,沈芳进来了,说道:“等等。”说着,走进他们里面的卧室,拿出一个纸包,说道:“你捎着这个,明天给妈他们存到基金会。”

彭长宜说:“什么?”

“钱,咱们还妈他们的一万块钱,他们用不着,说如果咱们不用给他们存到基金会,现在存五千往当时给利息。”

“谁说道?”彭长宜问道。

“春雪说的。”

“把她叫过来。”

沈芳把李春雪从厨房叫了过来,娜娜也跟在她后面。

彭长宜说:“你们那里存钱当时给利息?”

“是,五千块钱起。”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都实行好几天了,这几天存款的人都排队。”

“你们家有人存吗?”

“有,我家的钱都存这儿了,我们村里也有许多人往这里存。”

“是你做的工作吗?”

“不是,他们听说后自己来的,还有的把在别处银行存的钱取出来,存到基金会。”

“好,知道了,以后你回家别给人家做工作,让把钱存你们这儿来,听见没?”

李春雪点点头,说道:“听见了。”

“好了,跟娜娜回房间吧。”

李春雪领着娜娜回到她们的房间后,彭长宜跟沈芳说:“那钱我不给存,要存你自己去存,如果听我的,别存基金会,存到银行去。”

476、离婚有那么难吗

“银行利息少,基金会利息多,你还是教数学的呢,怎么这账都算不明白?”沈芳白了他一眼。

彭长宜不高兴地说道:“我原来怎么跟你说的,不能往基金会存钱,你怎么不听?”

“你只是说不能存钱,又说不出理由,谁听你的呀?反正咱家也没闲钱存,但是好多人真是把钱从银行取出来,存到基金会的,我们单位几个人都是那样做的。”

“这才是最危险的,他们这叫贴水,是人民银行不容许的,风险太大。我回来再好好跟你解释,总之,听我的别存哪儿,咱也不要他们的高利息,不听我的你去存,反正这钱我不给存。另外,我跟你说的这些话绝对不能跟春雪说,影响不好,你也别跟孩子姥姥说,这是秘密话。”

沈芳知道,作为区政府主任,他这些话嚷嚷出去的确影响不好,点点头,说道:“我也不管了,明天我给妈,她要存让她自个存去。”

彭长宜说:“这对了。”

沈芳皱着眉说:“你说咱们入股那两万块钱怎么办?老寇帮了咱们,可不能让人家受了损失。”

沈芳说的是北城领导干部的入股资金,当时北城区领导班子每人入股两万,层干部一万,普通干部五千。由于当时彭长宜盖房,的确没钱,这样让寇京海入了股,红利归寇京海,彭长宜只是应了名。

彭长宜知道沈芳财重,刚才的话吓着她了,说:“我是指他现在这么做不和规矩,如果这样下去,是很危险的,是非常容易出现问题的,不要贪图那点小便宜,便宜害人。但是你现在放心,目前不会有事,基金会rong zi两千多万,不差那两钱。我先走,去找江市长,明天再细跟你解释。”说着,他走了出去。

沈芳紧随其其后,将大门反锁牢固后,这才回屋,心里七八下起来。

彭长宜开车来到江帆住的宾馆,门虚掩着,估计是故意留给彭长宜的。

彭长宜很少到江帆的宿舍来,尽管他住的是套间,外面有一大间的会客和办公的地方,但终究是宿舍,还是有一定的个人私密性的。不知何故,每次一来这里,他像走进了江帆的内心世界,他贵为市长,可只有彭长宜知道,宾馆里的市长应该是孤独寂寞的,一个长期没有家庭琐碎生活的男人,是不健全的男人。

尽管这里收拾的一尘不染,但毕竟是宾馆,少了家的生机和温馨,多了程式化的东西。真是难以想象,一个大男人,长期以这里为家,非得憋闷出心理或者生理疾病不可。

江帆从洗手间里出来,说道:“值班?”

“嗯。”彭长宜点头应道。

江帆见他站在正间,说道:“坐吧,还急着回去?”

彭长宜坐下,嘿嘿的笑了笑。

江帆坐在茶几前,坐电壶,摆好茶阵,说道:“想喝什么茶?”

彭长宜说:“您会泡什么茶喝什么茶。”

“我现在什么茶都会泡,我发现泡茶的确能养人的心性,尤其是晚回来后,给自己泡一小壶茶,闭着眼,听着音乐,养脑养心养性还养身。”江帆边说边洗茶杯。

彭长宜感到,尽管他说的很轻松,但是内心里却是有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说道:“您该调节一下,别太强求自己……”

江帆笑了,用竹镊子夹出茶盅,放在茶海一个摆好的小托盘里,彭长宜感到他的动作很熟悉,想起了丁一他们三人一起喝茶的情景。

“我调节的很好啊,回到宾馆后,把所有的烦心事关在门外,干自己想干的事,看看书,喝喝茶。不过,我看书喝茶的时候,有时想起你,想你是不是喝酒回来又被弟妹数落。”

彭长宜笑了,他说:“常有的事,不喝酒都挨数落,更别说喝了酒了。”

“我很羡慕你,老婆孩子热炕头,抬抬杠,磨磨嘴皮子。”江帆把茶盅放在他面前。

彭长宜摇摇头说:“羡慕什么啊,天天吵,毫无乐趣。”

“小吵怡情,大吵伤情,别吵大了好。”江帆笑着说。

“您说的太艺术了,也许,您也可以尝试新的开始……”他小心的说道。

“唉,哪敢呀——”

“离婚真的这么难?”

“对于我来说难,我准备过段时间直接起诉。”江帆喝了一口水说。

“起诉?不太好吧,动静太大。”彭长宜担忧的说。

“是啊,我也这样想,一直有顾虑,才没那么做。”

“这么长时间了,您没有试着复合……”

没容他说完,江帆摆摆手,说道:“我们只有离婚这一种可能,没有其他的可能。”

“但是起诉离婚会不会对您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说不好,如果袁家认头还行……唉,喝茶,不说了。”他边说往洗好的茶叶里注入热水,稍微泡了一下,把茶水倒在烫好的茶盅里。

“诶,您漏掉了一项,怎么没给我闻香杯?”彭长宜故意说道。

“哈哈,那是女孩子喜欢玩的花活,咱两个粗老爷们算了。”江帆看彭长宜矫情他泡茶的程序,说道。

彭长宜也笑了,说:“您这是偷工减料。”

“哈哈,你凑合喝吧,都是小丁把你的口味养刁了。”说着,自己端起茶盅喝了一口。

彭长宜笑着说:“您还别说,同样的茶,小丁那样泡出来好喝,咱们平时把茶叶放在杯里长期泡着不好喝。”

“是啊,我现在杯子里装的基本都是白开水,很少那样泡茶喝了。”江帆笑着说道。

彭长宜发现说起丁一,江帆的神情有了明显的愉快,他突然说道:“小丁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也二十好几了,不小了,次我说不小了,该考虑嫁人了,你猜她怎么说,她说不知道该怎么嫁?多么幼稚。呵呵。”

江帆感到,彭长宜也是喜欢丁一的,不过像丁一这样的女孩子,哪个男人不喜欢?

477、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江帆说:“她应该不会在亢州找对象,当初拒绝王圆的理由是不在亢州找……”

彭长宜打断了他的话,说:“那不一定,她现在当了记者,接触面广,见的优秀的人多,年轻人的心思哪说的准,再说了,她所谓的不在亢州找对象,是不找亢州的人,那直单位、部队,优秀的人才多了去了,她那个理由本来是借口,是没有看王圆才这么说的。 我前天看见她的节目,在采访一个大漠诗人,是油公司的一个诗人,全国都小有名气,由于他们常年在野外作业,被人们叫做大漠诗人。三十多岁,未婚。还采访了一个,是铁医院的青年医师……”

江帆笑了,说道:“长宜,你想说什么直说,别绕来绕去的了。”

“我没想说什么,只想说,她的眼界宽了,个人的事选择范围广了,说不定有能让她留在亢州的理由。”

江帆听了后,站了起来,他走到窗前,撩开了窗帘,望着外面的星空,说道:“长宜,你我是好兄弟,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别再给我施加压力了好吗?有些事不能强求,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江帆这话,等于间接承认了跟丁一的关系。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公开的而且目的性很强的谈论丁一,看得出,江帆并不轻松,这说明丁一在他心的分量很重。

尽管和另一个男人谈论自己喜爱的女孩,对于彭长宜来说也不是什么轻松愉悦的事,但是至少可以说明,江帆爱丁一,从那天晚他请客江帆第一次看丁一的眼神,不难发现,他爱了她,尽管他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到了何种地步,但从刚才江帆刚才的举动,看出,他爱的也很苦,很沉重。

这够了,作为好友,谈谈**不足为怪,但是如果从下级这个身份说,和领导谈这样的话题,有打探领导**的嫌疑,是大忌,于是连忙说道:“没有给您压力,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

江帆回过身,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别解释,我懂。”重新坐下后,一口喝干了自己的水,把空杯放在茶托,给他们俩人的茶盅倒满水,靠在沙发,看着他说道:“先说说刚才下班找我什么事?谁要请我?”

彭长宜说:“嗨,是苏凡。”

江帆嘴角浮起一丝笑,他猜到了。

“泡在我那里不走,您晚有事他非要请我,我也推了。”

江帆感到彭长宜还有事,说:“这事?”

彭长宜意识到,江帆不想和他说丁一的话题,尽管是好兄弟,但他们毕竟还是下级关系,按过去的说法是君臣关系。而且,以目前江帆的身份,毕竟不敢光明正大的爱,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和他一起谈论这个话题。彭长宜理解江帆,所以也不ci ji他了,说道:“还有一件事,我早想跟您磨叨磨叨了,也想听听你的意见,是去年招来的那个客商,我感觉好像有点问题。”

江帆一愣,说道:“什么问题?”

彭长宜说:“我感觉他不像是做事来的,到像是跑马占地套钱来了。”

“这不怪,去年招商的水分谁都知道,像一个美丽的肥皂泡。”江帆把身子向前倾了倾。

那个时候,招商是硬性指标,是考量班子政绩的主要内容,各地招商也花样百出,一年搞两季,要的是阵势和数字,谁会在意招来的是真商还是假商,各地都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似乎级也不太关心你到底招来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只在乎你招没招,一级糊弄一级,都是这么一路糊弄下来的。

彭长宜说:“咱们市的招商会是在去年十月份吧?招商会结束后,这个客商来,开始圈地盖房,地也圈了,院墙也垒起来了,从去年开始弄进来几台破车床摆在那里,养了有数的那么几十头牛,这半年都过去了,还是那几台破车床和那几十头牛,贷款没少用,事业却不见有什么起色。难道那几十头牛是最大的农业产业项目?那几台旧机床是东方最大的旧货交易市场?”

这事还得从去年说起,钟鸣义来后,除去学习整顿外,把很大精力放在了秋季招商,为此有段时间几乎常住北京办事处,而且亲自挂帅,任招商组委会总指挥长。去年那个招商会是亢州历史以来少有的一次,声势浩大,影响铺天盖地。当时亢州宣传部向外发了一篇通稿,从这篇通稿能看出当时的盛况:

金秋十月,硕果飘香,亢州,在结束了为期五天的秋季招商会。记者从亢州市招商会组委会办公室了解到,今年这个招商,创下了亢州历史最高记录,呈现项目大、投资多、结构精的特点。使亢州招商工作迈一个显著台阶。

据了解,本届招商会共落实签约内外资项目58项。在利用外资,共签约外资项目9项,总投资48777万美元,利用外资10423万美元,填补了没有外资的空白;协议投资2项,总投资1376万美元、利用外资470万美元;意向2项,总投资2450万美元、利用外资1250万美元。

利用内资方面,共签约内资项目49项,总投资78。68亿元,签约成果较去年38亿元的水平有了显著提升。其合同项目39项,投资总额62。8亿元;协议项目4项,投资总额5。3亿元;意向项目5项,投资总额2。15亿元。

亢州今年签约的外资项目涵盖热力发电、汽车、电子、物流、机电、养殖等行业,招商项目呈现出一系列新的特征。其一个内资大项目是东方大世界,这个项目是农业产业最新项目,将以完整的产业链条模式出现,集养殖、乳品加工、旧货贸易等多种形式并存,它的出现将会带动全市农业产业项目和贸易活动再一个新台阶,成为新的增长点。

478、财神娘

市委书记钟鸣义表示:“亢州将一如既往地为广大客商提供一切方便,拿出最好的资源、最优惠的条件、最优质的服务,全力打造优质的投资环境,让海内外客商在亢州生活舒心、投资放心、工作开心、兴业顺心。”

这里提到的东方大世界,是彭长宜说的那个企业,是任小亮一手操作、钟鸣义非常看好的一个项目,以最低的租金,征用了国道旁边五百多亩土地,涉及到莲花村等三个村。

当时征地的时候,彭长宜和任小亮各带一个组,到这三个村挨家挨户的做工作,总算使这个项目落户了。

围栏圈起来后,始终不见这块土地有什么大的动作,只盖了两个大型牛棚,两层办公的小楼,临近国道建了一个交易展厅,摆了些旧车床和一些机加工零配件。并没有出现人们所期盼的那种火爆的养殖场面和旧货交易场面。

老百姓普遍都有惜地如金的心理,看着自己被征用的土地这样闲置,纷纷跳过围栏,在自家原来的地方种地,被东方大世界管理者发现,他们出面阻拦,发生了争执和摩擦。

东方大世界一个副总找到了彭长宜,要求解决周边百姓偷种问题,还他们一个良好的投资环境,不然往反应。

彭长宜把这一情况向任小亮反应后,任小亮很气愤,当时把这三个村的支书和村主任叫来,训斥道:“租金一分也没少给你们,村民每户都签字画押了,凭什么还到里面捣乱?你们回去召开村民大会,绝不许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种了庄稼的一律铲掉!”

这样,这件事平息下去了,老百姓也可能知道自己理亏,没有再闹事。

由于这个项目是任小亮一手操办的,彭长宜没有过多的过问,他不想插手书记管的事,但是,北城信用社主任蒋小芬跟他无意说了一个情况,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天,南城区基金会召开成立大会,这是自去年北城成立基金会后,又一个基金会问世。

本来江帆不想成立第二个基金会,无奈,钟鸣义看到北城基金会搞的红红火火,要求南城也成立,南城也的确给市政府打过报告,申请成立基金会。

尽管南城的经济实力和总体经济水平不像北城那么雄厚,但是,樊良在任时,有意倾斜南城,将两个外来的大企业放在了南城,经济发展的也很快。南城也具备一定的实力。乡镇企业也得到了很好的发展,相北城,更具活力。

尽管江帆顾虑重重,但是,没有理由不让南城成立基金会,所以,批准了南城的申请。

南城的模式和北城的一样,他们聘请的是农工部下个月要离任的部长唐宝祥担任基金会主任,唐宝祥去年争北城基金会主任没有挣,被副部长师小青抢了先,朱国庆再次运作,唐宝祥终于去了南城基金会任主任。

北城信用社主任蒋小芬也接到了南城的请柬,在头去南城的时候,她来到彭长宜办公室,说是要搭彭主任的车走,她的车在给各个储蓄点送款。

话题自然聊到了基金会。

蒋小芬担忧地说:“咱们现在基金会运作的够乱的了,又出了南城基金会。将来都是问题。”

自从基金会成立后,彭长宜从没干预过基金会的事,当年,作为成立时期的副组长,随着基金会的成立,他也完成了历史使命。

蒋小芬和柳泉为基金会副主任,另外还有财会科等五名成员,组成贷款审批小组。由于一正两副主任都是女的,社会戏称她们为“财神娘。”

彭长宜听蒋小芬这样说,问道:“怎么乱了?如果要真是乱,蒋主任是没尽力,这里你最懂金融。”

“我懂不假,关健是没人听我的。都是长官意志,领导一支笔。”蒋小芬的语气满是抱怨。

蒋小芬今年四十五岁,当过联社信贷科副科长,后任北城信用社任主任,有丰富的管理经验和从业经验。

但是,作为资深业内人士,每笔贷款审批的时候师小青并不听她的意见,后来发展到她不再去参加审批会了,她不去参加审批会,柳泉是外行,完全是摆设,审批也被师小青一支笔代替,而师小青的那支笔,大部分时候是握在任小亮的手里的。这难怪蒋小芬抱怨他们审批贷款是“长官意志。”

彭长宜说:“长官意志肯定会有,但是技术大姐要把关,不然放出去的钱没影儿了坑大伙了。”

蒋小芬起身,把房门关严,小声说道:“彭主任,你说的这个问题极有可能发生。远的不说,小笔贷款不说,说最近批的一笔金额较大的款,是东方大世界,没有任何抵押,没有任何担保,一张字据,出去了二百二十万,还不算年前的80万,说真的,您没搞过金融可能没有体会,我听了以后直冒冷汗。”

彭长宜皱了一下眉,说道:“谁批的?”

“肯定是师主任。如果贾东方要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怎么办,前后两笔三百万,您想过吗?”

贾东方是东方大世界的董事长。

彭长宜说:“跑不了,那么多机床和牛还有一大片地摆在哪儿了,他往哪儿跑。”说这话的时候,彭长宜也没底。

蒋小芬说:“彭主任应该清楚,那地是怎么回事,北城卖给他了吗?没有,只是租用,他不是土地的主人。至于那牛、那些旧车床,还有那栋二层小楼,值几个钱?土地租用期写的是二十五年,但是租金只是三年一付。您算下,贾东方投在亢州地面的钱有多少?将来我们能变现的又有多少?您想过吗?”

彭长宜脸色凝重了起来,他说:“贾东方是任书记的朋友,他跟俄罗斯和韩国做生意好多年了,还是有一定的资金实力的。”

蒋小芬苦笑了一下,说道:“正因为是任书记的朋友,我才没有说什么。不过,像他这样的公司,我们可是见的多了,所谓的海外生意,说白了,好多都是走私,搞农业产业项目是假,骗钱是真。”

479、无序放款

彭长宜一怔,说:“以他在当地的影响,不至于从银行贷不出钱来吧?何必要跑到我们这里来?”

“远来的和尚好念经,再有,在当地信用差,没有抵押,专业银行是不可能给他贷款的。 而我们这里还拿他当祖宗供着,谁了解他是哪尊神?”蒋小芬不屑的说道。

彭长宜说:“年前那八十万审批的时候蒋主任知道吗?”

“知道,我提出了没有抵押不能放款,并且不给签字,为这还和师小青犟了两句,她说要大力支持这些招商来的企业,为他们的发展保驾护航,是从那以后,集体审批逐渐取消了,我这个业务副主任形同虚设,再放什么款我根本不知道了,这样也好,省得将来有责任。”

彭长宜有些坐不住了,他又问:“据你所知,这样的贷款多吗?”

蒋小芬说道:“您这话太幼稚了,什么叫多吗?他们懂金融吗?存款和贷款的例、贷款的先决条件,这些都是有严格的行业要求的,他们不懂,简直视国家金融政策为儿戏!这哪叫什么金融机构?当然,基金会本来也不是正式的金融机构,按专家的说法是非法的金融组织。所以,打那以后,我几乎很少参与基金会的事了,都是师主任一人说了算。”

彭长宜知道,所谓师主任一人说了算,实际是任小亮说了算,甚至有时是钟鸣义说了算。蒋小芬说的情况,早被专家们ti qián yu cè到了。彭长宜跟江帆去北京拜会的那个专家特别强调了放款抵押问题和存款和入股是问题,一旦在这一点疏忽大意或者把关不严,极有可能造成经济损失。

彭长宜又把刚才的问话进了一遍,说:“你说的那种情况的贷款占了多大重?”

蒋小芬笑了,说道:“您怎么还问这个问题,我都说了,他们不懂,长官意识,既然不懂,放的都是人情贷款,几乎都没有抵押,有抵押的贷款户都去专业银行贷款去了,基金会贷款利息高,谁傻呀?”

彭长宜仍然问道:“这么说,大部分都是这种情况?”

蒋小芬郑重地说道:“我跟你说主任,不是大部分,是几乎的全部。”

彭长宜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之前,由于江帆对基金会充满了忧虑,并且有意识的把这种忧虑灌输给彭长宜,是希望他能树立忧患意识,起到积极的作用,现在显然他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反而对基金会的业务不闻不问,照此下去,很难保基金会能正常健康的发展。

今晚听妻子沈芳又说基金会搞贴水储蓄,更加验证了蒋小芬的担忧,如果真出了问题,像江帆说的那样,早晚都是政府的事,擦屁股的事还得他们这些人干。

他总想找一个单独的时间,向江帆汇报这一情况,但不是他忙是自己忙,今晚要不是江帆主动打电话,问他白天找他的事,他还不好晚打扰他休息呢?

江帆听了这个情况后,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他说:“长宜,你跟任小亮建议一下,以后严格杜绝wu di yā dài kuǎn,杜绝人情贷款。”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现在不是基金会成员。”

“所以我让你建议,并没让你直接干预。”

“人家哪会听我的?”彭长宜苦笑了一下。

“你听我说完,你不要私下建议,应该在党委会提出,甚至是有针对性的提出,提请党委注意,加大对基金会的监管力度。”

“没有用的,师小青一支笔批了,我管不了的。”

“你怎么这么笨,你左右不了她那支笔,你还左右不了自己的嘴吗?这个建议你必须提,必须反复的提。党委秘书会把你的发言记录在案的。必要的时候,你可以以政府的名义,往打个报告,申明一下立场和观点。现在控制还来得及。”

彭长宜忽然明白了江帆的用意,尽管他没有直接说明,但是能感到他的良苦用心,江帆唯恐他听不明白,特地指出“发言记录在案”这一点,使彭长宜意识到了他话的意思,即便以后真的出事追究责任的时候,彭长宜提出过加大监管力度的建议,至少到时责任会轻好多。

这是智者,用不着把话说那么明白,即便是好朋友,有些话也不能说太明白,在这一点,他很感激江帆,说:“市长,我明白了,明天班找任小亮,不行的话我再写请示建议。”

江帆说:“长宜,我的意思你可能明白了另一半,固然,作为咱们个人,要规避可能出现的政治风险,但是工作一定要做,北城政府,要敦促贾东方,尽快把这个项目落实,不能占了地,拿了钱走了,另外,最好能查清这家公司的底细,以防万一。如果你感觉自己力量不够的时候,可以找个说法,协调rén dà、政协或者市长调研,看能不能给他们敲敲警钟,回头我跟铁燕说一下,让她抓抓农业产业项目工作的落实情况。”

“是啊,我也担心他一拍屁股走了,留下烂摊子还得别人去收拾。”

“不是没有可能,我打个电话。”江帆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给高铁燕拨了电话。高铁燕接通后,江帆说:“大姐,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高铁燕说:“没休息,还早呢,江市长有事吗?”

“今年省里的三农扶持资金项目,咱们报了吗?”

“马报,怎么了?”

“先等等,咱们再研究一下。”

“好的。”

放下电话,彭长宜说道:“您应该让报,骗了省里的钱,还基金会的,不是坏事。”

江帆说道:“省里的钱有的是,不要白不要,但是我这钱不能落到他的手里,如果这钱都了政府手里,我们的风险不是小点吗?”

彭长宜笑不出来,他不无遗憾地说:“市长,您之前白教练了我半天,没想到在具体运作,我根本没有起什么作用。”

480、突然想到的问题

江帆叹了口气,说道:“不怪你,是长官意志太强了。再有,我把什么都告诉你了,你知道了风险的存在,也有意识逃避。”

彭长宜脸红了,他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会加以弥补的,明天午开党委会,我在会提出监管的建议,是不知能不能起作用。”

“尽力而为吧。”江帆长长出了一口气,事情果然向着他担心的方面发展,他说:“我们是该要重视这件事了,研究一下具体措施,看怎么能监管到位。”

彭长宜感到,江帆是个极其负责任的市长,如果一个地方能有这样的行政主官,应该是这个地区的幸事,只是有的时候,如果没有书记的支持,一个人的执政理念是不好在这个地方实施的。

他跟江帆呆到很晚,相互沟通了许多情况。彭长宜觉得太晚了,起身想走,江帆说:“忙什么,你去单位睡又不是回家,弟妹今晚不管你。”

彭长宜笑了,说:“呵呵,怕影响您休息。”

江帆笑了:“好长时间没有这么丰富的聊了,多聊一会呗,你要是饿的话,我有方便面。”

彭长宜说:“您要是饿您吃,我不饿。”

“呵呵,我这里还有许多好吃的。”说着,他拉过一个储物盒,打开后,简直是聚宝盆,什么零食都有,坚果、梳打饼干、锅巴等。

彭长宜说:“我不喜欢吃零食,您什么添这些毛病了?”

“呵呵,晚看书,闷了喜欢吃点东西。”江帆笑着说道。

彭长宜一看,江帆绝不会去超市买这些零食来,分明是女孩子所为,说不定是丁一给他买的呢,自己刚才还觉得他孤独寂寞,其实他内心正丰满着呢。彭长宜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不对劲,但是嘴没说什么。

江帆见他不吃,又扣了,说道:“那我去泡方便面,还真有点饿了,吃的不舒服,我吃完你再走。”

彭长宜笑了。

江帆泡好方便面后,边吃边说:“长宜,我那天去锦安看见卢辉了,你们最近有联系吗?”

“没有,自从他走后,我们去看他,以后再也没见过。”

“电话也没有?”

“唉,我倒是打过电话,可是人家爱答不理的,以后也没什么兴趣打了。”彭长宜说。

“哦?跟你也这样?”

“难道跟您也这样?”彭长宜抬头看着他。

“呵呵,有点,在锦安见着他时,感觉他不太热情,也不知什么原因?”江帆边吃边说。

“唉,无非是他想在亢州地提,没提起来,怨这个怨那个呗。”彭长宜把话说到了家。

“是吗?他怨谁?”江帆问道。

“嗨,人啊,都是这样,一不如意,无论是怨得怨不得的,统统都怨,您呀,也别往心里去,理解万岁。”彭长宜搓着手说道。

“去外县提,应该不错了。在亢州的确有难度,今非昔,如果樊书记不走他有可能提起来,樊书记这一走,一切都发生了变数。”

“是啊,他有情绪有情绪吧,总会有情绪消除的那一天,慢慢想明白了。”彭长宜为卢辉开脱着。

“卢辉这个人一直以来都很小心,的确是默默干事型的干部,不太善于钻营,更不会跑官,能到和甸当组织部部长,县常委,应该是不错了。”

“嗯,部长也这么认为。您以后也要注意跟边的关系,适当的时候也提前跑跑,市长不能干一辈子,亢州不能呆一辈子。”彭长宜说到这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江帆不在亢州了,丁一会怎么样?

江帆笑了,说道:“我可是没有想那么远,能当好我这市长不错了,咱们这位钟书记,唉,平稳的把这届干下来,至于以后的事,谁知道呀?”

“大家都说翟书记很器重您的,您该好好利用一下这层关系。”

江帆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岳父跟翟炳德的关系,说:“翟书记说过,以后会侧重提拔年轻的有学历的干部,我再想,咱们在职研究生读完了,是不是再混个博士读读?”

“我可不想读了,哪有精力呀?您还好说,没人打扰您,我那个时候家里地方狭窄,天天晚到单位,回去晚了老婆还别门,太苦了,不读了,不读了。”彭长宜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读了?”江帆反问道。

“不读了。”彭长宜回答。

“真不读了?”江帆又进一步问。

彭长宜笑了,说道:“真不读了。”

“好,到时看到我升官你可别眼热。”江帆用当官you huo他。

“不眼热,我本来和您有距离,您研究生毕业的时候一次过了,我考了两次才过。”

“是啊,你连书都不看,弟妹一句话说的好,书还倍儿新呢,临考试了你才磨枪,不考你两次难道要考我两次?”

“嘿嘿,真是静不下心,回到家后,不是喝多了是累的贼死,孩子再吵,老婆在唠叨,哪有心情看书啊,再读个博士,老天,想想都累。不读了,不读了。”彭长宜进一步表明态度。

“如果说将来博士可以破格当市长你读不读?”

“读。”

“哈哈,这不结了。”

“可是现在当官都凭关系,谁凭学历。”

江帆说:“你说的没错,但是你有硬件总不那些没有的有优势吧?是在同等条件下,肯定有学历的人没有学历的人机会多,学历高的人学历低的人机会多。”

“那是将来。”彭长宜有些不以为然。

“你是不是觉得眼下这个研究生,至少在亢州的科级干部里还没有,你满足了?”

彭长宜嘿嘿地笑了两声,说道:“的确有那么一点。”

“可是,再往看哪?”江帆说道:“县级干部可能也不太多,地级、省级哪,不太新鲜了吧?现在边的人都在弄学历,以你这个年龄,读了博士,那是凤毛麟角了,趁着现在应付得过来,我建议你还是读。如果你以后到了市里或者将来到了锦安工作,恐怕想读都没时间了。”

481、风险加剧

“关健是我看不到自己有什么前途?”彭长宜说。

“如果看到在学晚了。”

“我跟您不一样,您是消磨时间,我是真没时间。”

江帆想了想,说道:“这话也对,不过,如果你不跟我一起读,我兴趣也不大,再说,博士太难了,基本要三至五年的时间,没有相当的毅力是读不下来的。”

“是,您都认为难,我更难了。”彭长宜说。

“我也是一时心血来潮,想想再说吧,不过现在不读,以后更不好读了,你还行,我岁数大了。”

“您只我大四岁。”彭长宜看着他吃完一碗方便面,又说:“不过,您还是尽快结束眼下的生活吧,苦行憎的日子不好过啊。”

“唉,遥遥无期,我已经习惯了。”江帆吃完后,起身把窗户打开通风,说道:“每次吃的时候还行,吃完后再闻到这种牛肉面的味道想吐了。”

“所以小丁每次煮的时候都不用方便面的汤料,她都是自己配,那样吃着还是很不错的。”

江帆看了他一眼,彭长宜笑了,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种办法好。”

江帆哈哈笑了,彭长宜发现他笑的很开心。

从江帆哪儿回来,彭长宜翻看着值班表,他在看柳泉是哪天值班,偶然发现,今晚农委主任老赵跟他一班,他拿起电话,想打给农委主任,问问他东方大世界养殖的事,想了想又放下了,还是别那么着急,容易被人误会,以为出了什么事似的。

要知道,领导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琢磨,尽管自己是个屁大的官。

第二天,彭长宜召开了政府口层例会,听取了各个科室的工作汇报,当然,他重点听取了农委主任老赵的汇报,当老赵汇报说,东方大世界准备搞农户加基地的养殖方式,发展乳制品的计划时,彭长宜说:“怎么个农户加基地?”

老赵说:“这是目前一个农业产业项目的新模式,是让老百姓交一定的保证金,从基地领养奶牛或者育肥的牛,产了奶交到基地,由基地制出奶制品,育肥牛也交到基地屠宰场,统一加工,然后进入冷库排酸,在供应市场。”

彭长宜在职研究生读的是产业经济,产业经济对推动当时的经济发展的确起到了生力军的作用,但是,他记到老师特别指出,如今在产业经济领域特别是种养殖领域里,最容易出现问题的。

原因是许多不法分子,利用当时信息不对称和农民迫切致富的心理,搞所谓的基地加农户的养殖种植模式圈钱,其它地方已经出现蝎子、海狸鼠等多起诈骗事件。

眼下这个东方公司怎么有点像老师讲的那些案例。

他用亢州基金会的贷款购进奶牛和育肥牛,然后分摊给农户饲养,公司负责收购奶牛和成品肥牛,建立终乳制品和肉制品生产基地。

按说这个链条无可挑剔,似乎风险均摊利益共享,但是从整个链条分析,农户是最脆弱的一环,万一他们的牛奶和育肥的牛不合格或者是没人收购,投入没有保障。而最大的受益者则是东方公司。

他们把买来的奶牛和育肥的牛高价转给给农户,充当了二道贩子的角色。如果这个生产加工环节建立不起来,那他们干赚不赔。如何鉴别他们是真想做产业经济还是假做,到时等这些农户领养这些牛需要回收的时候,知道了,不过,农户由此产生的损失也注定了。

他越来越感到这个贾东方的目的不是要在亢州做实业,似乎有其他的目的。彭长宜暗暗下决心,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让你轻易骗到钱愚弄人,生产加工车间一天不建立起来,一头牛你都别想转嫁给老百姓,想捞一把走没门。

无论是从蒋小芬和农委主任老赵提供的信息,彭长宜在心里已经基本给东方公司定了性,带着这个框框,他怎么看东方公司怎么是来圈钱的,说白了是来骗钱。,

想到这里,他平添了一种使命感责任感,有了想接触贾东方一探虚实的豪情,于是,他故意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说道:“这是个好主意,怎么没早说?”

老赵说:“还没有形成报告,您开会了,我也提前汇报了。”

彭长宜说:“我很感兴趣,这样,一会散会咱们去看看。”

老赵说:“好的,我一会联系。”

散会后,农委主任老赵告诉彭长宜,贾东方正好在,是不是现在过去看看。彭长宜说好,叫着柳主任和刘书记,马走。

大家都出来后,老顾看了一下这么多人,而且都是大块头,柳泉肯定要坐在前面,彭主任会跟他们挤在后面不舒服,他看一眼彭长宜,想说什么没说。

刘忠笑了,说道:“柳主任前面请,彭主任您将和我们坐后面吧。”

彭长宜看了看,说道:“挤了点。”

老顾赶忙说:“要不您开车,我跟他们挤在后面。

彭长宜说:“没关系,你开吧。”说着,坐进了车里。

桑塔纳向东方大世界驶去。

他们径直停在了一个新建起的三层办公楼前。下了车,农委主任老赵在前,领着他们进了进去。直接来到三楼西头倒数第二个门口,门用英标识的董事长办公室。

彭长宜记得他只来过这里一次,还是在剪彩那天来的,贾东方是亢州招来的唯一一个农业产业项目的客商,他的到来和他的项目,得到了市委钟鸣义书记的欢迎和首肯,而且钟书记亲自参加了剪彩仪式。

那天,彭长宜只是和贾东方握了握手。

他们刚楼,立刻有一个身着工作服,身材曼妙且画着淡妆的漂亮的年轻女子,从董事长助理办公室走了出来,叫住了他们:“请问,你们找谁?”显然,这个女子不认得眼前的来人。

农委主任老赵说:“我们是区政府的,这是我们彭主任,来找贾董事长。”

482、坐了老板的冷板凳

农委主任老赵说:“我们是区政府的,这是我们彭主任,来找贾董事长。 ”

女助理问道:“没有预约是吧?”

“头来的时候给你们郭副总打了电话,他说贾总在,让我们过来了。你看这样行吗,如果还需要什么见面手续您提出来我们再去办。”老赵很反感女助理这种口气。

女助理很职业地说道:“贾总有客人,你们先到他办公室等会吧,我去通知他。”说着,把他们让进董事长办公室,进了最里边那间没有挂牌的房门,估计是贾董事长的休息室兼会客室。

四人没有坐,彭长宜对墙大大小小的镜框里的照片发生了浓厚兴趣,他挨个打量,除去贾东方和当地领导两张合影外,几乎都是和影视明星、歌星的合影,也有一部分是央电视台节目主持人。

让人新的是,大世界落成典礼那天的照片也有,贾东方和钟鸣义、江帆还有任小亮的合影,彭长宜没有参加拍照。

柳泉说:“那天也跟我照了,怎么没有我?”

刘忠笑了,“还没有我哪。”

不知为什么,冲他这满墙的明星照,而且还都是不怎么入流的明显,彭长宜把他看低了不少。

一个搞实业的企业家,有几个热衷于追逐这些明显们的,真正搞实业的人,是不用这些明显们抬高自己身价的,且不说这里有许多绯闻明星、偷税明星和打人明星,还有吸毒明星。

另外,屋子还挂着真假难辨的原国家领导人给贾东方的题词,这些信息无不在进一步验证彭长宜的猜测。

刘忠在彭长宜背后说:“欺负我们小地方的人没见过明星。”

彭长宜的嘴角往弯起一个弧度,没有说话,继续挨个打量。他指着当下一位经常露面的歌星问柳泉,“柳主任,喜欢这个歌星吗?”

柳主任看了一下门口,说道:“说实话,如果闭着眼听他唱歌还差不多,一首歌还行,其余的没有能够流行的,经典的更没有。”

刘忠说:“现在这些男人,怎么都是一副娘娘腔,走路说话都不像男人,唱的歌更不像男人了,你说这以后要是把咱们的后代都影响成这样,不得了了。”

柳泉笑了,说道:“刘书记的担忧过了。”

刘忠说:“没过,一点都没过。现在追星的都是些什么人,都是十几岁的孩子,他们总是有意无意的模仿这些影视剧里的人,穿衣、发型,甚至将来的思想意识,你目前没有孩子你当然不担心了。”

柳泉结婚后,一直还没有生育,本来她当初往城里调的时候,是想生孩子,但是一直怀不。

彭长宜说:“刘书记说的对,你眼下没有孩子你不知道,连我闺女那么一点,都知道剪女影星的画报,最可恨的是,现在媒体对这些明星们的报道也是无微不至,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格言,等等,无形是引导。她妈妈领她去打防疫针,她不打,说香港的歌星谁谁谁生病了不打针,怕疼,要求输液,你说这不是胡闹吗。”

刘忠说:“你闺女还小,我那儿子正好是这个年龄,十二三岁,唱情啊爱啊的,别让我听见,我只要听见给他叫停,我说,我不反对你唱歌,但你好歹是个男人,学学我们男人的歌。”

柳泉笑了,说道:“那么小他知道什么叫男人的歌?”

“知道,我教他,唱我们军营的歌曲,打靶归来,咱当兵的人,这些唱着带劲,有朝气和活力。”

彭长宜说:“我看电视剧平凡的世界里那首歌很好,是孙国庆唱的,很震撼。”

“那是。”柳泉说道:“平凡的世界这部作品本身震撼。”

彭长宜说:“歌词也很好,我是从小山村出来的,听着很亲切,也很能打动人心。”

柳泉说:“改天到歌厅,听彭主任唱这首歌。”

彭长宜笑了,说:“唱不好。”

刘忠说:“小柳,不管彭主任唱的好赖,保证你听了后会和我们有一样的感受。”

“什么感受?”

“心惊胆战。”

“哈哈哈。”柳泉笑的弯了腰。

他们三人看着照片说笑着,农委主任老赵却表现的坐卧不宁,他不时的站在门口向西边那个房门张望,都过去二十多分钟了,把领导们凉在这说不过去啊。

想到这里,他咳嗽了一声,向东面那间房子走去,推开女助理的门,对着里面的那个年轻女子说:“麻烦你去看看贾总忙完没有,领导们都还有公务,总这样等着算什么事?”

那个女子想了想,站了起来,摇曳着腰肢,再次走进西面那扇门,一会出来后,跟老赵说:“马。”又回她的办公室了。

老赵进了屋,他说:“彭主任,坐下喝水吧,贾总正在忙,马过来。”

彭长宜冲老赵笑着说:“没关系,搞企业的都忙,咱们多等会儿不算什么。”

刘忠说:“现在时兴政府官员等企业家,很正常,招来的都是祖宗。”

彭长宜说:“赵主任,你跟谁联系的?是贾总吗?”

“不是,是跟他们这里主管的副总,这个副总去北京了,他说往回打电话了,贾总在,叫咱们马过来。”

彭长宜点点头,没有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才听到里面那个房间的开门声,有人出来了,随后听他咳嗽了一声,然后是吐痰的声音。柳泉看了一眼彭长宜,做了一个呕吐状。

贾东方进来了,这是个个子不高,却很精瘦的男人,脸明显挂着宿醉和熬夜的征兆,他操着一口东北口音说道:“咋都站着呢?快请坐。不好意思了,让各位领导久等了,刚才那边有点事缠住,脱不开身,彭主任不要怪罪呀?”

彭长宜说:“我们提前也没预约,突然登门,贾总日理万机,能有时间接见我们已属万幸。”

贾东方听出了彭长宜话里的不满,点头哈腰地说道:“彭主任过奖了,我们落户到了北城,是彭主任的子民,您要来,怎么还要提前预约呢?喝水,喝水。”

483、不提自己从军的事

贾东方说着走了过来,他给彭长宜倒了一杯水,走到门口,冲着东面喊道:“你们办公室的人都死绝了吗?怎么不出来招待客人?”

这时,刚才那个年轻的穿着职业装的女助理和一个男人出来了,他们赶忙走进来,分别给客人们倒了水。

这时,桌的电话响了,那个年轻的女助理接了电话,说道:“喂,你好,东方公司,李涛,好的,稍等。”说着,转身要出去喊人。

贾东方说:“谁的电话。”

“找李技术员的。”

贾东方一下子从座位站起,把电话扣,怒气冲冲地说道:“这是总裁办公室,不是传达室,更不是公用电话,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不相干的人不要管他,猪脑子!”

女助理赶紧低头走了出去。

刘忠看了一眼彭长宜。

彭长宜笑笑,站起身,说道:“贾总,今天我们来的的确冒昧,这样,我看您今天的确很忙,不打扰了,我们改天再来。”说着,要往外走。

其他人见彭长宜站了起来,也都站起来往外走。

贾东方急了,赶忙拦住彭长宜,说道:“对不起,不是冲你们,这些手下的确不懂事,才惹得我发脾气,我这人是行伍出身,最见不得手下没规矩。”

彭长宜依然笑着说:“我们今天来也没有别的意思,是来看看贾总的牛进栏了吗?还有加工车间建好了吗?”

贾东方赶紧说道:“昨天进了一百头牛,我领彭主任去看看,老百姓的工作还望彭主任帮助去做。”

话说到这儿,彭长宜也不好提走的事了,跟着他往出走。

下楼梯的时候,他见这个贾东方居然还用手扶楼梯,说道:“贾总当过兵?”

贾东方笑笑,没有说话,在彭长宜的印象,当过兵的男人,身体素质也都是不错的,而且喜欢炫耀这段当兵的历史,可是眼下这个贾东方却没有答话。

一个连跟绯闻女影星合影都敢挂出来的家伙,居然不提自己从军的事。

刘忠最感兴趣的是当兵的话题,他问道:“贾总,在那个部队当兵?”

贾东方没想到,自己不经意说出的这话,却令客人们感兴趣,说道:“边疆。彭主任,你们今天来都是想视察哪块工作?”

彭长宜说:“主要是看看存栏情况和加工车间什么时候建立,至于你们贸易那块我们不太懂。”

“加工车间正在谋划,您看,准备在靠南的位置见一排厂房,那边是冷库的位置,我们正在找专家设计图纸,图纸设计好后,能立刻开工,现在当务之急的是,发展农户养殖,这块工作还得依靠政府的帮助。”

彭长宜笑笑,说道:“我看当务之急还是把厂房盖起来,只有盖了厂房,了生产线,老百姓才敢养,你说回收牛奶和育肥牛,他们凭什么相信你?”

贾东方显然没有料到彭长宜会说这样的话,脸色阴沉了下来,说道:“他们不相信我,还不相信政府吗?”

“他们当然相信政府了,但是你老兄不知道,自从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老百姓的日子怎么过,种什么养什么都是他们自己说了算,政府很少干预了。你只要把车间建起来,我相信,不用我们做工作,他们自然会养,别说您这一百头,是一万头,也会消化掉的。”

彭长宜发现,贾东方瘦弱的脸,明显有腮帮子咬动的动作,他笑笑,进一步说:“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贾东方不言语,低头往前走,他说:“只要当地政府支持,车间很快能建起来。”

彭长宜说:“东方公司不是刚从基金会贷了二百多万元吗?难道资金还成问题?”

“嗨,不满彭主任说,那笔钱有一部分我用在贸易了,另外一部分准备把这块地皮买下,建车间的钱还短缺着,还望彭主任大力支持。”

彭长宜在心里直骂,什么狗屁客商!

居然一点资金都没有,完全指望在亢州的贷款,买下地皮,又可以当做抵押物,向专业银行贷款了,算计的真好。

贸易,谁不知道贸易是个无底洞,凭什么拿着我们的钱,去做你的贸易生意?他想了想说道:“我认为你只有盖了产房,添置了设备,才能良性循环,釜底抽薪,会发展不起来的。”

“彭主任说的极是,我会尽快把车间建立起来的,眼下可以发动农户来养牛了。”

彭长宜笑笑,没有理他,心说你做梦吧,如果你是居心不良的家伙,我是绝不让你把黑手伸到老百姓的兜里的。基金会的钱我做不了主,老百姓的钱你连想都别想。

彭长宜煞有介事的跟着贾东方转了一圈,尤其是看见那些牛都饿的无精打采,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他指着那些牛,不客气的说道:“这牛,你们喂吗?”

贾东方一愣,说道:“不喂饿死了,这可都是钱啊,彭主任真会说笑话。”

彭长宜也笑了,说道:“那为什么这么瘦?”

“这些是刚进栏的,是育肥牛,如果我这里喂的滚瓜溜圆,农户还怎么养?他们没有利益空间了。”贾东方振振有词。

彭长宜说:“贾总心善,把这都想到了,企业定能做大做强。”

“不想到不行啊,我是真心来投资的,是要和这里的人达到双赢,只有老百姓发财了,我才能发财。”

彭长宜笑着,不住的点头。

回到单位后,彭长宜对柳泉说道:“柳主任,交给你一个任务,凡是涉及到东方大世界的贷款,如果你参与的话,不管该不该,需要表态的时候你都要投反对票。”

“彭主任,怎么了?”柳泉不解的说道。

“我看这家伙悬。”

柳泉吃惊的说:“您刚才不是一个劲的点头称赞他吗?”

“那是两回事,你照我说的话做是了。”

柳泉点点头,说:“好,我记住了,不过您的担心和小芬主任的担心是一样的,她也这么说。”

484、招商招来假洋鬼子

彭长宜说:“你想想,如果他是骗子的话,那后遗症可大了,将来还得咱们收拾这个烂摊子,再有,你们基金会领导成员可都是要承担责任的,所以,你和小芬主任商量一下,要求恢复贷款集体审批制度,另外,对贾东方的贷款,严格审查,他目前他能按时缴纳利息吗?”

“现在能。 ”

“你一定替咱们政府把好关。”

柳泉想了想说道:“彭主任,不能吧,如果他是骗子的话,那么任书记能不知道吗?再有,钟书记去他们公司好几次了,能没发现问题?”

彭长宜笑了笑,说道:“领导不太在意细节,这需要咱们时刻帮助领导留心留意,如果他是真投资,我们是头拱地也要帮助他做成这件事。如果不是,我们要多加警惕。”

“对了彭主任,我看见任书记了。”

彭长宜一愣,说道:“在哪儿?”

“在他里面的那间屋子,咱们下楼的时候,我走在最后,回头给他关门的时候,无意看见任书记了,他在里面正隔着窗户看咱们,看见我了,闪开了,我装没看见他。”

“嗯。”彭长宜点点头,没有说话。

柳泉走后,彭长宜刚想给江帆打电话,向他报告“视察”东方大世界的情况,这时,传来了敲门声,彭长宜抬头一看,王圆笑嘻嘻的从外面进来。

“小圆?你怎么有时间闲逛?”

王圆说道:“我特地来看彭叔儿,怎么能是闲逛?”

他们的辈分早乱了,彭长宜和沈芳跟王圆的母亲叫阿姨,王圆却总是跟彭长宜叫彭叔,不管怎么称呼,都彼此透出了一种亲情般的尊重。

彭长宜起来要给他沏水,王圆说道:“您别沏了,你那茶叶肯定不如我的好,回头我给您一包好茶。”

彭长宜嘿嘿笑了,说道:“我给你沏,你鉴定一下。”

说着,给他泡了一杯铁观音。王圆放在鼻子底下闻闻,说:“嗯,味道还是满纯正的,兰花香气浓郁。我看看。”他说着,打开茶罐,又说:“的确不错,应该是铁观音的品,蜻蜓头、螺旋体、青蛙腿,有天然馥郁的兰花香,很浓的音韵。”

彭长宜笑了,说:“既然你这么在行,那你再尝尝,除去你说的这些,还能尝出别的味道吗?”

王圆刚要低头喝茶,忽然说:“您喝茶太不讲究,这头泡茶应该倒掉。”

彭长宜说:“我没有茶具,只能这样喝。”

“您看,不用专业的茶具,也能洗茶。”说着,把杯盖篦住杯口,把茶水倒在脸盆里,再重新冲水,说道:“这好了,乌龙茶必须要先洗后喝。”

彭长宜说:“这么简单,我跟你学了一招。”

王圆喝了一口,说道:“不错,的确不错,好茶。”

彭长宜笑了,说道:“喝出贼性味了吗?”

“贼性味?您这茶是偷来的?”

“哈哈,是你爸的。”

王圆一听,哈哈大笑,说道:“那不叫贼性味,是熟悉的味。”

彭长宜说:“有事吗?”

王圆问:“您是不是刚从牛场回来?”

“牛场?”

“是的,东方大世界?”

彭长宜怪地说:“你怎么知道?”

“您甭管我怎么知道,是不是遭遇了冷板凳?”

“你消息够灵通的?是不是你刚才在哪儿?”彭长宜问道。

“哪儿呀,人家是大企业家,是咱们亢州八抬大轿抬来的,我一个小商人哪有资格结交人家呀?”

“那你怎么知道我去那里了?”彭长宜仍然问道。

“呵呵,商业秘密,您甭管我怎么知道的了,是不是有这回事?”

彭长宜点点头:“的确如此。”

“考察一圈后您有何感想?”

彭长宜不知道王圆是何意,说:“没什么感想,记住了他和演员合影了。”

“那是他的精神财富。”

“小圆,你真不认识他?”

“我都没去过,在电视见过,那也不算认识啊?”

“嗯,不认识最好,没有瓜葛也最好。”

“您担心什么?”

“我感觉这个人不像是在这里搞实业,好像心思没放在这面,你别往外说,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我跟他没有任何瓜葛,也彼此不认识。您放心,我不会说的。”

“转了一圈,感觉有点不大对劲,刚贷了款,说没钱,闹了半天把钱拿去做贸易了,建车间还要贷款?真不知从哪儿引来这么一尊神。”彭长宜叹了一口气。

王圆笑笑,说道:“我也嘱咐您,如今招商竟是这些假洋鬼子,如果我愿意,也能摇身一变,变成外地客商,到一个地方也会大受欢迎。所以,您以后少往那个地方跑,免得倒是落不是。”

彭长宜说:“我必须跑,以后还有跑勤些,我不能让他骗了我们还得帮他数钱。”

王圆笑笑,说道:“您跑多勤也不管用,您知道您去的时候谁在哪儿吗?”

彭长宜想起柳泉说的看见了任小亮,装糊涂说:“谁?”

“大官。”

“任书记?”

“他还大?”

“高市长?”高铁燕是管农业口的,莫非她在哪里?

“如果是高市长,她有什么不好见您的?”王圆说道。

“那是谁?”

“您再往大了猜。”

江帆?不可能,江帆不会以这种方式去的,那么……彭长宜几乎脱口而出:“钟书记?”

王圆笑了,说:“所以,您以后去那个地方要注意,别动不动常去常去的,小心撞枪口。”

“撞枪口”已经成了亢州的专有用词。

彭长宜怪王圆怎么知道,而且这么及时,说道:“小圆,你是……”

“彭叔儿。”王圆制止住了彭长宜的话,“您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您只需相信这是事实。”

“嗯。”彭长宜点点头,他不再追问,而是说:“你和那个姓贾的有瓜葛?”

“没有,您怎么跟我爸一样,总是不放心我,唯恐我沾违法两个字,闹得我都不敢跟他呆着。”

485、做人最大的道

彭长宜想起部长让他暗暗调查王圆的事,说道:“他是这个世界对你最好的人,是最不希望你出事的人,是最疼爱你的人,所以,他当然要时刻敲打你。 别说你了,我也是经常被他敲打,昨天又给我了半天课,不过,的确受益匪浅。圆啊,有的时候听听他的意见,是绝对没错的。可能你烦他唠叨,但是,他的唠叨,是为了让你规避风险,少走弯路,这个风险有事业风险和人生风险,听听有好处。”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但是彭叔儿,您不知道,商场和你们的官场是有区别的,我和您也是有区别的,所以他的教育大多对您管用,对我意义不大。”

彭长宜严肃的说:“我不这么认为,如,他说人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要走正道,正道,是做人做事最大的道,这句话应用到商场同样适用。”

“我走,本想找您呆会,没想到您成了王家栋二世。”王圆从座位站了起来。

彭长宜乐了,说道:“多待会,我不说了。你从哪儿来?是公司吗?”

“不是,我刚从交警大队来,找老徐办点事,顺便看您在不在。”

王圆说的老徐叫徐行,是樊良的司机,樊良头走把他安排到了交警大队任指导员。

“你们公司怎么样?”

“您指什么?”

“各方面。”

“很好。”

“小圆,听我的,有的时候你可以把生意的事和老爷子说说,免得他为你担心。有的时候,适当的和他探讨探讨,你还能得到教诲呢?”

“我不是不和他说,您不知道,生意的事,你如果今天和他说了这件事,他明天甚至后天大后天还会记着,会问你一个底儿掉,会把这笔生意有可能出现的问题全给你分析处来,等他分析完后,可能你的生意早结束了。弄的你都不敢做事了,以后我不和他说了,免得他担心。”

“哈哈哈。”彭长宜仰天大笑,说:“我信,我绝对信,他呀,总想当老母鸡,总怕你有闪失。”

王圆也笑了。

彭长宜想起谷卓,他说:“小圆,你和海关经常打交道吗?”

王圆一愣,说道:“您问这干嘛?是不是我爸跟您说了什么?”

“没有,我是随便问问。”

王圆想起次谷卓来亢州,她走后的当天晚,父亲把他叫回了家,两人在书房里,谈了半天,但是王圆始终都没告诉父亲他和谷卓生意的关系,坚持说谷卓路过。现在彭长宜也这么问,是不是父亲跟他说了什么?

“彭叔儿,做生意,尤其是贸易,肯定要和海关有关系,不然谁都别想赚钱,但是请您相信,我都是正当的生意,没有违法的,因为海关有关系,可能同等条件下我会得到照顾,仅此而已,您可以转告我爸,让他放心。”

王圆果然和谷卓有关系,如果告诉王家栋,他是绝对不会放心的,无论是谷卓帮他也好,还是利益共赏也好,王家栋度不希望他的儿子跟谷卓有什么来往,想到这里他说道:“小圆,辈儿的事你可能不知道,凡事还是小心一些吧,你爸真的担心你,可能这种担心你感受不到,我能感受得到,真的,听我的没错。咱们只做正当生意,不正当的生意即便有再大的利益,咱也不做,你爸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他的的确确在心里为你担心。”

王圆笑了,说道:“您怎么了?我做的是正当生意,您尽可放心。”

“那好,那好,差不多够用的行了,别做什么贸易了,你做酒店生意很好了,够吃够花的行了,赶紧结婚生子,一家人在一起最好。你跟雯雯怎么样了?”

王圆说:“正谈着,彼此印象不错。”

“差不多行了,你也不小了,早点结婚吧,也让他们踏实了。”

王圆说:“等过了这段,我会考虑的,现在顾不。”

彭长宜感觉王圆很有主意,他跟他的老子一样,是个不会轻易被说服的人,说道:“钱是挣不完的,你太累了,也该有个媳妇照顾你了。”

“哈哈,我看我还是走吧,这凭白无故的,我又多了家长。”说着,往出走。

彭长宜笑了,说道:“别走了,我请你。”

“我开着酒店还用您请,改天吧。对了,彭叔儿,东方大世界是个幌子,您多注意,他不是真心来投资的,别问我为什么这么说,相信我没错。”王圆郑重其事的说。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我已经注意到了,谢谢你。”

“什么好处都别沾他的,当然,如果那好处是班子成员人手一份您要,不要白不要。”说着,还坏笑着向他挤挤眼。

彭长宜说:“知道。”

王圆走后,彭长宜给信用社主任蒋小芬打个电话,说道:“大姐,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说完,把王圆的那杯水倒掉,正在洗杯的时候,蒋小芬来了。

“彭主任,干嘛摁着个杯子这么卖力气洗。”

“我给大姐沏茶,必须把杯子洗干净。”

“得,冲你费了这把力气,我今天也要喝茶,豁出去晚失眠了。”

彭长宜笑了,捏了几颗茶叶,放进水杯,他没有学王圆的样子给她洗茶,说:“据说喝铁观音不会失眠,放心喝吧。”

“谢谢。”蒋小芬端过茶杯。

彭长宜坐好后,说道:“我刚从东方回来,转了一圈,很是担忧。蒋主任,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是下次再涉及到东方公司或者其它地方的贷款时,能不能按照你们的要求去做,您是专业人士,把关要严些才对,我听说南城那个信用社主任很强势,不符合贷款审批政策的绝不批准。”

蒋小芬听了彭长宜的话后尴尬的说道:“我听出彭主任这是在批评我,我也跟南城信用社主任有沟通,他之所以说话算数,一来他的资格老,二来南城区的书记主任很min zhu,他们从不干预基金会的业务。”

486、问题开始显现

“哦?”彭长宜看着她。

蒋小芬继续说:“目前他们放的几笔款子,可以说都是安全的,都是有抵押和担保的,书记和主任还没为一笔贷款说过情,另外,南城聘请的那个主任不懂金融,业务也听他的。咱们北城这个行吗?她能听我的吗?别说是我,是你彭主任说话算数吗?为这个问题我曾经跟师主任说过,有时候她也很难,基金会主任谁在当家,也不完全是师小青。所以,在这种情况,我唯一能做的是,不参加审批,不签字,不负责。”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目前也没为一笔贷款说过情,像你说的,我说也未必有人听,不过咱们都别赌气,真出了事,都有责任。”

蒋小芬说:“我没赌气,客观事实是这样。我说不能放,不符合规定,任书记说必须支持,师小青听谁的?肯定不会听我的,所以也不能全怪她一人。我不是驳您,没有集体审批这一说了,人家想放放,我还把什么关?建什么议?”

蒋小芬越说越激动,“我跟您这样说吧,目前,咱们基金会放款几乎处于失控状态,我的力量微乎其微,如果彭主任亲自出面干预,情况可能会稍稍好些。我为什么用稍稍两字,因为恐怕彭主任说话也未必起作用,所以要我说啊,你也别管了,管多了会让人家有想法。”

蒋小芬一边摆手一边摇头说道。

彭长宜点点头,他意识到,最初他们担心的问题已经显现了,说道:“大姐,这样,你把目前基金会存在的问题,给我拉个字的东西,开会的时候我反应一下。”

蒋小芬说道:“没问题,这些我也跟我的级汇报过,但是没有办法,基金会是地方政府的事,换句话说也是北城政府的事,别的部门是不好干预的。”

彭长宜点点头,说:“嗯,我们尽量努力吧,你那东西争取下周一给我。”

“没问题。”蒋小芬说道。

蒋小芬走后,彭长宜给林岩打电话,问市长有空吗?

林岩说:“市长回北京了。”

“哦,什么时候回去的?”

林岩说:“下午,彭主任有事需要我转告吗?”

彭长宜说:“呵呵,没有具体的事,不用了。”挂了林岩的电话,彭长宜想,江帆是回去跟妻子谈判去了,还是……他很猥琐的想起要给丁一打电话,还没容他打呢,有电话进来了,他一听是王圆。

王圆说:“彭叔儿,来我这里吧,我今天请到了一位贵客。”

“哦,谁呀?”

“我让她跟您说。”王圆说完,稍停了一会,听见听筒那边传来一个轻快的、甜糯的声音:

“科长,是我。”

丁一,怎么是丁一?她没跟江帆去北京?彭长宜一时居然不知说什么好。

“科长,我是丁一。”也许半天听不到彭长宜答话,丁一又重复了一句。

听到丁一的声音,彭长宜的确有一种身心都愉快的感觉,那柔柔的声音,跟春风拂面一样舒服、熨帖。他笑了,这才说道:“小丁啊,我还以为是谁呀?你怎么在哪儿?”

“呵呵,是王总公司要做一个宣传片,我来了,我和雯雯在这儿,您要是忙别来了。”

彭长宜听到雯雯说“嗨嗨,怎么说话哪?有你这么请领导的吗?一点诚意都没有?”

丁一笑了,说道:“科长,你忙吗?”

彭长宜被她们这一闹,不知什么好了,他说:“目前不忙。”彭长宜很想去,他喜欢跟丁一在一起,看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只是,每当想到丁一的时候,总是感到背后有一双眼睛默默的看着自己,人,有的时候可以放纵,有的时候不能放纵,像他对丁一,明ming xin存向往,却不能靠近,彭长宜也知道,丁一并不反感他,甚至最初也是对他有些感情的,但是,自从他喜欢丁一那天,也有另外一个人喜欢她了,并且他们的感情是有所发展的,他彭长宜再怎么不管不顾,这个也是必须要高度注意的。

“科长,要是不忙的话过来吧,我跟他们俩在一起,跟电灯泡一样,咯咯咯……”

想必丁一说这样的话遭到了雯雯的袭击,她气喘吁吁的说道:“科长,雯雯在欺负我……”

彭长宜听见了两个女孩子的嬉笑声,这时,听王圆接过了电话,说道:“彭叔儿,来吧,没有外人,您再叫一两个知近的,我这里有好酒。”

彭长宜说:“我现在还定不了,一会再说,把电话给丁一。”

丁一接过电话,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科长,是我。”

彭长宜乐了,说:“真疯。我现在还不能定,不过也差不多,你如果不走再给我电话好吗?”彭长宜都发现,自己跟丁一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他对叶桐没有这样温柔过。

“好的,一会联系。”说着,率先收了电话。

彭长宜对着话筒看了一眼,也学着丁一的语气,默默的说了一句:好的。

从丁一的口气,她希望自己去,又担心自己走不开,这个女孩子,处处都能透出她的善解人意,从不强加于人,透出一种让人心疼的懂事。也许,你不该这么懂事,女孩子这么懂事是很容易吃亏的,即便有一天你将来真的吃了亏,兴许都不会去维权。真不知道江帆能爱丁一多久,他能有多久的持续性,他能够克服一切困难,给丁一一份灿烂的爱情吗?

坐在办公室旁,这么胡思乱想着,桌的电话响了,是寇京海,问他午去哪儿**去?

彭长宜看着寇京海,说道:“一般都是交通局的领导**堕落,别人,恐怕没有这个胆子。”

寇京海说:“操,不说话是不说话,说话往别人七寸咬,真他妈的损。”

彭长宜乐了,说道:“你有事吗?”

“因为没事才找你呢,有事谁找你呀?”寇京海没好气的说。

487、龌龊

彭长宜说:“那好,你跟我去小圆哪儿吧。 ”

“他有什么事,我去方便吗?”

“他什么事都没有,叫丁一去给他做片,说没事找几个人过去,你要去的话咱俩。”

寇京海说:“你跟丁一也有勾搭?”

彭长宜很反感他这张臭嘴,说道:“龌龊!我警告你,你永远都不许开她的玩笑,到时小心我跟你急!”

“呵呵,你已经急了。好,我什么都不说,怎么跟捅了你肺管子一样。”寇京海嘟囔了一句。

“什么肺管子?她是我的兵,是我干部科的人。”彭长宜特别强调了这一点。

“要那样说她也是高铁燕和江帆的兵,是政府办的人,套什么近乎?”寇京海反讥道。

彭长宜说:“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一会见着她不许嘴边没有警察胡说八道。”

“我不去了。酒还没喝呢,挨你狗屁呲儿。”寇京海委屈的说。

“嘿嘿,我跟你说,你谁的玩笑可以开,她不行,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她还是个女孩子,跟你那些女人不一样。”

“跟你那些女人一样吗?”

彭长宜说:“操蛋,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在背后议论一个女孩儿很龌龊吗?”

“我们又不是没议论过女孩子们。”

“好了,好了,半个小时后金盾见。”

“嗨,我还没说去呀?”

“你看着办。”彭长宜说着挂了电话。

其实,像寇京海说的那样,他们经常在一起说女人,甚至议论彼此的女人,但是今天这样说丁一他感到很不爽,像是谁抹黑了他心目的女神一样,心里特别不痛快。他明明知道是自己的私心作怪,也不许别人对丁一不敬。也许,这个世界,除了江帆,彭长宜是最在意她的人,甚至在背后议论也不行。那么,江帆是不是她最终的归宿哪?

哎,自己这是怎么了?干嘛拿早想明白的事跟自己较劲?彭长宜甩甩头,他给黄金打了个电话,因为王圆请客,还有两个女孩子参加,尽管两个女孩子不是官场人,而且也是非常较简单清纯的人,但是她们背后的背景不容人小视了,叫什么样的人必须仔细斟酌。

在酒桌,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到一个干部的关系,一个干部请人喝酒,一定是请和自己关系好的干部陪酒,而这里面也许多的艺术,那是一点要避免关系不好的人在一个酒桌,避免说不到一块的人在一个酒桌。

所以,到了喝酒请人的时候,不仅需要熟悉自己的关系,还要理解别的干部的关系,谁和谁的关系好,谁和谁有矛盾,必须要灵活安排,如此才能尽欢。

寇京海没有问题,无论是跟王家栋还是江帆,尤其是他途投靠王家栋,被下派到交通局任副局长,如果没有当初的安排,是不会有他最后一个跟头跌出个局长的,如果他仍然在信息科,再怎么幸运,也难碰这样巧的机遇。黄金也没问题,黄金唯一的问题是较“色”,喜欢盯着女孩子看,如果有可能,还喜欢借机握女孩子们的手,尽管无伤大雅,但是如果他对丁一这样,彭长宜肯定心里会不舒服。

据说他到了建委没多长时间,把财会科的女会计拿下了,后来被任命财会科副科长。科长,掌管着整个建委的财政大权。如果说他当时把女会计扶科长宝座有取悦心人之外,还有着某种政治需要,这些甚至都有情可原,但是不久后,他又盯了新来的一个女大学生,并且很快到手,这不能不说他“色”了。

想到这里,彭长宜竟然有些后悔给黄金打电话了,想想第一次黄金来干部科看见丁一时眼都直了,以后在一起喝酒他经常有意无意的打听丁一,并几次提出让彭长宜带着丁一,如果他真的对丁一有什么冒犯,彭长宜还好说,那么江帆呢?他会容忍吗?

彭长宜可不想因为一时不慎,在自己关系圈有什么不和谐的因素存在。想到这里,他刚要挂断电话,哪知黄金很快接通了电话,所幸的是,他晚已经约出去了,说是答应了星光公司的宴请,他想了想,没再坚持。

挂了电话,彭长宜不想再给任何人打了,他和寇京海也很好。这样想着,拿起蒋小芬给他的材料看,这是目前基金会的现状和存在的主要问题。他准备在明天的党委会提出来。所以今天要做些功课。

这时,姚斌打电话过来,姚斌前阶段去省委党校学习,三个月,刚刚回来没几天,这个点应该是吃饭攒人的点,他笑笑,说道:“师兄,学习回来了,我还说过两天叫几个人,给你接风呢。”

“呵呵,晚我请,叫着京海、黄金他们几个,到我这里来。”

“呵呵,师兄,晚一起吧,王圆让过去,没别人,京海和我。”

姚斌想了想,说道:“你们有事吗?”

彭长宜知道姚斌的毛病,他向来都是问都有谁,什么事,都问到了才决定参加不参加,这次仍然不例外,这也可能是官场人必须要谨慎的,彭长宜说:“什么事都没有,是电视台的丁一去给他们搞宣传,卢雯雯也在哪儿,王圆要我叫着一两个不错的,凑到一起热闹一下。”

“哦。”姚斌想了想,很爽快的答应了,说:“行,我去,几点?”

彭长宜看了看表说:“半小时后到金盾。”

挂了姚斌的电话,彭长宜也看不下那份材料了,把它折好装进了手包里,晚回家看。

老顾听到了他下楼的脚步声,迎了出来,彭长宜说:“我自己开车吧,你早点回家吧。”说着,开起车直奔金盾而去。

丁一是下午过来的,雯雯早跟她说,王圆公司要做一个企业宣传片,不在电视台放,只在跟客户谈判时用,这样给客户一个形象的直观的认识,请她帮忙。今天午王圆又给她打电话,请她过来,她下午才被雯雯坐着王圆的奔驰车接到了酒店。

488、尴尬相处

雯雯把她送到金盾贸易公司顶层总经理办公室,没有看见王圆,雯雯从冷藏柜里拿出一瓶饮料,递给丁一,说:“他正在开个小会,你在这里等会他,我先回单位班,如果没有什么事,我提前溜回来。”

丁一说:“你太不够意思了,把我接来你到走了。”

雯雯说:“不得你们记者,我得坐班,乖,好好等他,我会尽量早点回来的。”

丁一只好点点头,说道:“快去快回。”

丁一把雯雯送到门口,这才转过身来,打量着这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很大,也很气派,有着鲜明的老板特色,跟官员们的办公室明显的区别是摆设多,各种玉的、玛瑙的、琥珀材质的招财的吉祥物,如貔貅、麒麟等摆满了大班台。

在班台右面的墙,悬挂着两只竖幅镜框,里面镶嵌着两幅蝇头小楷,立刻吸引了丁一的目光。那是她参加书画作品展的作品,是诸葛亮的两篇出师表。丁一记得这两幅作品是被王圆公司的北京老板拍走的,怎么挂在他的墙了?

她正在看着,背后传来了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她赶忙回过头,王圆拿着笔记本从外面进来了。

“丁一,来了。”王圆很大方的直呼起名,而不是像别人那样叫她丁记者。

丁一微笑着说:“王总,散会了?”

“没有,他们还在继续开,我哪能让记者总是等我?”

王圆进门的时候看见丁一在看她的作品,问道:“你现在还写吗?”

“嗯,有时间练练。”

“现在造诣是不是越来越高了?”

“哪里,我只是爱好。”丁一谦虚地说道。

王圆点点头,说道:“来,这边坐,尝尝我泡茶的手艺。”说着,把她带到一个小茶台前,伸手示意她坐下,开始烧水。

丁一连忙说道:“不用沏水,雯雯给我拿了饮料。”

王圆不动声色地笑笑,坐在茶台前,平静地说道:“还是好朋友哪,她难道忘了你不喜欢喝饮料?”

丁一一怔,她印象,只是刚来亢州时,科长欢迎她,还是在当时的亢州酒店吃饭时候,王圆过来挨个满酒,只有丁一喝的是白水。

她没有去探究,笑笑,坐在了王圆对面的小藤椅。

王圆开始烫茶杯,不动声色地做着这一切。

丁一忽然感到有些沉闷,这样和王圆面对面的坐着心里有些不舒服,毕竟自己曾经拒绝过王圆,尽管他不计前嫌,尽管他已经和雯雯在处朋友,但丁一的心里也有些别扭。

王圆把沏好的茶,倒进她面前的白瓷茶盅里,说道:“请用茶,尝尝我泡的茶味道如何?”

丁一三根指头端起小茶盅,轻轻啜了一口,说道:“不错,很好。”

“你的手艺差远了。”王圆笑笑说道,也端起了茶盅喝了一小口。

丁一不记得王圆见过她泡茶,笑笑放下茶盅,说道:“王总,这个宣传片你想怎么搞?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王圆向她摆了摆手,说道:“不急着谈工作,一会有人专门跟你谈,先喝茶,说会话。”

丁一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又端起杯喝了一口,他们都不说话,出现了短暂的沉默,直到第二泡茶的时候,王圆才说:“小丁,亢州真的没有让你留下来的理由吗?”

丁一愣住了,她看了一眼王圆,他正在低头往一个碗里注入开水,然后将碗盖虚扣在碗边,四只握着茶碗,食指扣住碗盖,明黄清亮的茶水从碗边的缝隙泄了出来,那个神态,老成的像一个长者,不动声色,波澜不惊,更见显出他刚才的话说的随意,没有任何居心和目的。

但是王圆越是显得漫不经心,丁一越发觉得王圆话里有话,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说道:“也不是,只是父亲年纪大了,他希望我以后能陪伴在他身边,将来把家安在阆诸。”

王圆这才抬眼看了她一眼,目光沉静,语气平和,他说:“呵呵,我明白,铁燕阿姨跟我说过你的情况,但愿如你所说,而不是嫌弃我是个废人。”

丁一有些坐不住了,她不知如何是好,说道:“王总怎么会是废人?你这样说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王圆又平静地说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平生突遭拒绝,心里有些不平衡,总想搞清真实的原因,今天总算听你亲口告诉我了,我心里也划句号了。现在没事了,我们依然是朋友,你说对吗?你别介意我这样问你。”

丁一勉强笑笑,点点头,说道:“你们什么时候办喜事?”

“你什么时候回阆诸?”

“早着呢,我也不知道,好像当初分配的时候说必须在基层呆够三年。”

“我们也早着呢。”王圆叹了口气。

丁一说:“那怎么行,你已经不小了,部长会不答应你的。”

王圆双手抱在胸前,身子靠在椅子,目光深邃而平静,看着丁一不说话。

丁一有些慌,如坐针毡,她不敢看王圆,低头去端茶杯。

王圆笑笑说:“丁一,你别紧张,我承认我喜欢你,从见你第一眼开始喜欢,但是我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强求的,不管你是何种原因没同意我,既然你不愿意,我不会强求你,何况我现在有了雯雯,我会记住我对你的承诺,拿你当妹妹看,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的话吗?遇到困难的时候,只要你瞧得起我,我会尽全力去帮助你的。”

丁一感动地冲他一个劲的点头,说道:“谢谢,谢谢王总。”

王圆站起,走到班台前,拿起电话,说道:“你和李总过来一下,记者来了,把所有的材料都带。”

丁一总算松了一口气,终于不再和王圆独处了。难怪雯雯说跟王圆在一起,跟一个成熟男子在一起的感觉差不多,鲜有恋人的乐趣,他的行为举止,的确老成的不像他的年龄。

489、太多的附加内容

这时,门被推开,一个黄发女郎进来了,她的手里拿着一沓材料,看了丁一一眼,走到王圆桌前,说道:“王总,这是你要的材料。”

“李总呐?”

“马过来。”

“你坐在这听听吧。”

黄发女郎这才转身,冲丁一很职业的笑了一下,过来给她添满了水。

又进来一个四五十岁的年男人,长得的面相敦厚,慈眉善目,进来先跟丁一打招呼,也走到王圆面前,说道:“王总有事吗?”

王圆走过来,在刚才的位置坐了下来,说道:“这是咱们电视台的丁记者,这是我们公司的李总和黄主任。”

丁一站起来,和他们握了手。王圆继续说:“你们俩位也坐下,咱们和丁记者汇报一下思路和目的。”

丁一采访有个特点,她喜欢倾听,不喜欢问,有的时候一个询问的眼神代替了问话。她记得的林稚君讲过,只有用心倾听,对方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她还不喜欢往采访本记,有的时候,采访对象一看你要落笔了,反而想说的话便不说了,何况,低头记录也影响交流,她更不喜欢用录音设备,容易给被采访者造成心理压力。

她的采访本大都是摆设,只记一些数字,由于她做的节目是访谈栏目,数字再这里都被她有意淡化了,因为工商和税务部门,只要听到被采访者说了产值或者利润什么的,会立刻找门,核实数据,大都情况下都会给被采访者造成一些麻烦和经济损失,这也是许多被采访者不愿向记者吐露真实利润的原因所在。

所以,她的稿,有意淡化了数字,甚至在访谈,也有意用模糊的语言代替对数字的解读。

久而久之,她形成了自己的采访风格,那是轻松,随意,慢慢让被采访者接受她,从而心无遮拦的向她倾诉。

不过眼下王圆公司的宣传片显然不是这个风格,在这个片子,处处都应该体现的是企业的诉求,而没有创作者的痕迹。所以,不停的询问,不停的记录,成了她座谈的主要句式和动作。

对于这种服务型的片子,她必须问清诉求者的意图和最终目的,从而达到他们的满意。

座谈的时候,王圆大部分时间都是默默的倾听,偶尔插一两句话,倒是那个黄发女郎始终注视着丁丁一和王圆。

座谈结束后,丁一的小本也记得麻麻烦烦了。王圆说道:“丁一,千万别搞太复杂,这个片子不是给领导看的,也不是给观众看的,是给客户看的,简单、明了,客观,真实,不要拔高,也不要夸大,只是让人们认识公司,认识公司有发展后劲ok了。时间不要长,控制在六七分钟最好。五分钟太短,十分钟太长,七分种吧。”

“那八分钟吧,取‘发’的意思。”李总笑着说道。

“七分钟,我不喜欢‘八’,七八下,呵呵。”王圆边说边站了起来。

丁一点点头,说道:“好的。王总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了,我知道你们做这类片子是需收费的,完后我们照章交费。”

“这个……我可以跟局里建议一下,金盾公司也没少为电视台做善事,看能不能……”

王圆打断她的话,说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要为这点小钱跟局里张嘴。”他看了看表,跟李总说:“这样吧,我带丁记者去那边,你们提前安排下去,到拍摄那天必须统一着装,佩戴胸牌,没有的赶紧补齐。”

李总和黄发女郎走了出去,那个女郎临出门的时候,特地看了王圆一眼,王圆正在给雯雯打电话。

“雯雯,你可以下班了吗?我们这边结束了,我带小丁去酒店,让车去接你吧,一会见。”

王圆离开大班台,向丁一做了手势,丁一走出门去。

了车,丁一说:“王总,送我回单位吧。”

王圆说:“别,雯雯一会也到酒店,你回去也下班了,我今天午去彭叔儿哪儿了,呆会把他也叫来。”

丁一不好再推辞了,这么多的附加内容,她再推辞的话有些造作了。

彭长宜和寇京海、姚斌先后来到,王圆把他们让进了长城厅旁边的昆仑厅。彭长宜进来后问道:“小丁和雯雯呢?”

“她们在唱卡拉ok呢。”

“嗬,挺会生活!”

王圆说:“几位叔叔也去唱会儿吗?”

彭长宜说:“师兄你说吧。”

姚斌说:“让女孩子们唱去吧,咱们说会话。”

王圆说:“好,我去安排菜。”

姚斌见王圆出去了,跟彭长宜说:“长宜,我想咨询一下你,你们基金会目前rong zi有多少了?”

“确切的数目我不十分清楚,有两千多万了?你们也想成立吗?”

“是啊,北城和南城都成立了,朱市长的意思是让我琢磨琢磨,如果可行的话,给市政府打个报告,也成立个基金会。据我观察,全市经济条件最好的是北城,北城的基金会不但吸足了北城范围的资金,连各乡镇的资金也都涌向了北城,南城是原来的老底子,我们要成立的话优势不大,城区内的资金都被北城和南城吸纳的差不多了。”

寇京海说:“开发区更有实力,那么多大型企业,资金更没问题。”

“开发区的企业的确不少,但是对地方所有的政策参与的积极性不高,甚至没有,你让他们入股,他们都会异口同声的说要请示董事会,跟咱们所属企业不一样,再有,开发区的企业,都是银行重点扶持的企业,对从基金会得到资金支持他们不感感冒,况且,基金会贷款利息还高,靠他们入股,几乎没有希望,农民入股微乎其微了。”

彭长宜想了想说:“师兄,如果你想听我的意见,缓缓再说,目前北城基金会已经出现问题,闹不好将来是个瞎疙瘩。”

姚斌有些吃惊,说:“不会吧,我昨天去南城,古华和方莉说,他们运转情况很好,目前没有出现问题,放出的款安全系数非常高。”

490、小丁交给我了

彭长宜苦笑了一下,说道:“是的,你说的情况跟我了解的一样,但是北城不行,听我的,最好别找事,看看再说吧。”

姚斌点点头,说道:“我私下和江市长也探讨过,他也是你这个意思,所以我今天想找你了解一下这方面的情况。”

这时,彭长宜的呼机响了,他一看是江帆,而且留的是办公室电话,他很怪,江帆去北京这么快回来了?心里想着,嘴里说道:“我去打个电话。”边说边往外走。

他掏出手机,来到旁边一个空的包间,拨通了市长办公室电话。

“长宜,你在哪儿?”

彭长宜听出江帆的声调不高,似乎很疲惫,说道:“市长,我在小圆这里,今天他请小丁给他们做宣传片,我和京海姚斌作陪,还有雯雯,您有事吗?”

“哦,没事,那不打扰你们了。”

“市长,要不您也过来?没有别人,正好姚斌跟我咨询基金会的事。”

“不去了,有点累,我回去休息。”

说着,挂了电话。

彭长宜不知江帆为什么情绪不高,他有心打回去,但是江帆已经说回去休息了,再追问过去有点不合适。他收起电话,回到包间,这时丁一和雯雯都已经回来了,菜已也来,见他进来,丁一和雯雯都站起来跟他打招呼。

彭长宜惦记着江帆,没有了什么兴致,他见桌摆了两瓶白酒,说道:“喝不了两瓶,一瓶够了。”

酒桌,如果彭长宜不闹酒,姚斌不会闹,寇京海没有彭长宜呼应也闹不起来,何况有两个女孩子在场,王圆敬了一圈酒后出去了,这顿晚餐,也很快结束了。

雯雯想送丁一,彭长宜说:“小丁交给我了,你回去陪小圆吧。”

雯雯脸红了,小声嘀咕道:“还叔叔哪?”说完,白了他一眼,又跟丁一挥挥手,和王圆转回去了。

坐彭长宜的车,丁一笑着说:“雯雯不好意思了。”

彭长宜没有接她的话茬,说道:“咱们去看看市长吧?”

“怎么了?”丁一紧张的问道。

“不知道,给我打了个电话,好像情绪不高。”

“咱们去哪儿看他?”

“宾馆。”

丁一想了想说:“那还是跟市长说好了再去吧,万一他真有事,咱们……”

“他有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

丁一的确不知道。自从丁一去年学习回来后,他们见面的机会反而少了,江帆几次约丁一到他的住处,丁一都不敢,怕被熟人看到,只有深夜两人电话聊一会,偶尔他们去北京相聚。

最近,江帆忙,丁一也忙,忙不清的工作,采不完的访,写不清的脚本,她都好长时间不回家了,杜蕾次不小心流产,她晚回去了一趟,第二天早赶回来了,整天转的跟陀螺一样,自然也淡了相思,这会听科长说他有事,她的心也提起来了。

彭长宜说:“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说我们过去,看看他的意思。”说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丁一。

丁一拨通了他宾馆的电话,没人接。她又拨了办公室电话,仍然没人接。眼看快到宾馆门口了,彭长宜把车停在路边,说道:“给小林打。”

丁一拨了林岩的电话,没想到林岩也不知道市长去哪儿了,只知道他下午回北京了。

丁一看着彭长宜,说道:“呼他?”

彭长宜也看着丁一,说道:“呼他?”

丁一又说:“合适吗?万一他有什么事,咱们呼他好吗?”

彭长宜看着丁一,说道:“嗯,也对,我送你回去吧。”

丁一说:“要不,给林岩留言,让他有市长的消息告诉咱们。”

彭长宜看得出,丁一对江帆是既担心又恐打扰了他,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也行。”

丁一给林岩的呼机留了言。

彭长宜说:“要不,我请你去喝咖啡,然后咱们等市长的消息。”

丁一想了想说道:“还是回去吧,他也可能有事。”丁一真的担心江帆了,但是他不想和科长一块等他的消息。

回到单位宿舍,丁一又分别往江帆办公室和宾馆打电话,还是没人接,她几次想呼他都放下了电话。宿舍这个电话是从办公室串过来的,晚下班办公室将电话转到她屋里,以防晚有紧急采访任务,单位没人接电话误了事。

丁一翻看着下午采访王圆的记录,林岩这时发来传呼,告诉他市长找到了,在宾馆,丁一的心放下来了,想闭灯睡觉,电话这时响了。她笑了,肯定是他,大凡晚这个时候打电话,多半是他,他们常常在深夜打电话。为了慎重起见,她还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您好,找谁?”

那头沉默了半天,才传来一个沧桑疲惫的声音:“是我。”

果然是他,说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嗯,有点。”

丁一听出他的嗓音有些沙哑,说:“你没去看看吗,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只是累。”

“哦,那早点休息吧。”

“听小林说你找我?”

“嗯,我们吃完饭,科长说你情绪不对,我们去找你,结果哪儿都找不到你。”

江帆有沉默了,半天说道:“要是找不到我,你怎么办?”

也可能是江帆这话说的较自然,也可能是丁一太单纯,单纯的无法往深处去意会江帆此时这话的含义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心灰意冷。她急切的说道:“肯定着急啊,刚才还想呼你着,又怕你有事影响你,没呼你,你到底怎么了?”

江帆长长出了一口气,丁一的回答也许出乎他的意料,却符合她的阅历,他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没事,我刚才洗澡,没听见电话响。”

“哦,是这样啊,害得我和科长到处打电话找你。”丁一松了一口气,随后说道:“要是累早点休息吧。”

“我想你。”这话一出,语气沧桑的连自己都感到了悲壮。

491、小心暴露

丁一心一动,说道:“呵呵,你怎么了?”

一旦丁一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江帆反而紧张了,他故作轻松的说道:“没什么,是想见你,我去接你,我们都好长时间不见了。 ”

丁一笑了,说:“谁说的,次开会还看见你了呢?而且,我天天面对电视,天天不知见你几遍呢?”

“别调皮了,我马下楼,你收拾一下出来。”江帆坚定了见她的决心。

“太晚了,我们没地方去……”

“我们坐着车兜风。”

“嗯,行。”

丁一放下电话,换白天穿的衣服,收拾停当后,走出了电视tái bàn公楼,她悄悄的出了院,从铁栅栏的边蹭了出去,刚走到梧桐道,见江帆的车正退着进来,她快速走了几步,了车,随后,车子便驶了出去。

“冷吗?”江帆握住了她的手。

“不冷。”

尽管已经是春天,早晚温差还是很大,刚才出来的时候,丁一感到有点冷。她歪头看着江帆,他倒是知冷道热的,一件轻薄的外套,里面一件衬衣,脖子还搭着一条小围脖。

“看什么?”

“你洗澡洗了这么长时间?我后来又给你住处打电话,怎么没接。”

江帆握着她的手,用了一下力,说道:“我在单位躺了一会。”

“可是……”

“我有点倦,听到了电话,懒得起来接。”他的嗓音明显沙哑。

丁一看着他,摸了摸他额头,说道:“你嗓子有点哑,是不是感冒?”

“没事,春天干燥,今天没有喝水,说话多了,嗓子自然沙哑。”

“哦。”丁一相信了他的解释,说道:“小许没跟你去北京吗?”

“没有,他小孩病了。”

“你心里装的事儿多,以后出门别自己开车,还是带着司机吧,。”

江帆又使劲握了一下她的手,点点头。

他们围着市区转了一圈,车子也没地方可去,的确如此,市长小号牌照的车子,谁都认识,停在哪里,都会有人认出,最后,江帆还是把车开进了铁外招宾馆。

丁一说道:“我晚到你这里来不好吧?”

“没事,我有了旁边小门的钥匙,我们不走大厅。”

丁一笑了,说道:“地下工作手段日臻成熟了。”

“哈哈。”江帆发出了今晚第一次的笑声,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头。

江帆把车停在宾馆东侧的小门旁,下车后,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前面草坪的灯光。他开开门后,让丁一先进去,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这才进去。江帆说:“如果坐电梯,咱们从二楼坐,如果不坐电梯,爬楼。”

丁一抬头看了看黑洞洞的楼道,估计这会不会碰到人,小声说:“爬楼。”

话音刚落,江帆即刻挽起她,迈开长腿,便蹬楼梯。

刚走到二楼的楼梯口,听到走廊里有人说话,丁一便撩开江帆的外套,钻进他的腋下,江帆势搂住了她,快速跑楼。

丁一偎在他的衣服,时刻探出脑袋往每一个楼梯口张望,如果没人,他们便小跑着快速通过。爬六楼的时候,走廊里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江帆小声说:“有情况。”丁一便赶紧缩进他腋下,拉过他外套遮住自己。直到灯自然熄灭,他们才快速跑去。

江帆喘着气说道:“你说,咱们像什么?”

“像什么?”

“摸炮楼的。”

“哈……”

她刚笑了一声,被江帆用手堵住了嘴,赶忙冲她“嘘”了一声,“不许大声喧哗,小心暴露目标。”

好在这个宾馆是铁内部的招待所,一般情况下是不对亢州本地的,遇到熟人的几率微乎其微,只要躲过大厅,其余的地方应该是安全的。

其实,他们完全可以坐电梯了,只是这种新鲜ci ji的感觉带给了江帆无限的快乐和开心,他继续夹着丁一往爬。

他们像是一对偷袭者,战战兢兢、气喘吁吁的爬了一百五十多节台阶,总算到了房间,丁一累的完全走不动了,几乎是被他挟裹着进了房间,来不及换鞋,便双双倒在了床。

他们大口喘着气,谁也说不来话,半身仰倒在床,下半身耷拉在床下。半天,江帆才侧过头,看着丁一,说道:“想什么呢?”

丁一闭着眼睛,说道:“在想摸炮楼。”

江帆笑了,伸出胳膊,垫在她的脖子下,把她搂了过来,说道:“很好玩吗?”

“是,很ci ji,很有意思。”

江帆伸过另一只手,摸着她的脑袋说:“以后我们经常摸炮楼。”

“经常摸会踩着地雷。”

“哈哈。”笑过之后,他摸着她的头,亲了一下她额头,说:“那我们炸在一起,你愿意吗?”

“愿意。”

“真的?”

“真的。”

“跟我一起被炸?”

“是的。”

“为什么?”

“只要跟你在一起,怎样都行。”

江帆把她搂的更紧了,说道:“如果有一天你要是找不到我会怎么办?”

丁一想起今天,把头往他的怀里扎了扎,说道:“不知道。”

“会想我吗?”

“会。”

“会等我吗?”

“会。”

“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所有的人都不再把你等待。”不知为什么,丁一觉得江帆今天有点反常,他从来都不说这样的话,于是仰起头,看着他说:“怎么了?干嘛说这样的话?”

“没事。只是有感于你刚才找我。”江帆长出了一口气。

丁一撑起半身,摸着他的脸说:“如果你今晚不和我联系,我会一直给你打电话,除非你有意不让我找到你,我没办法了。”

“不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不会从你眼前消失的。”

丁一把脸贴在他的胸前,喃喃的说道:“我信,你是不是遇到了困难,是那个问题的困难。”

江帆很惊讶她的敏感,故意没言声。

丁一又说:“你不说话我也能感觉得到。”

江帆双手抱着她,说:“是,但请相信我,我最终会解决掉的。”

492、他的失策

丁一抬起头,深情的看着他,说道:“我信,我希望你不要受太大的影响。”

是啊,有些问题,是要他们共同面对的。

江帆说:“只是委屈你了。”

丁一笑了,说道:“我没觉得,真的没觉得,像我们刚刚恋爱,还不能像亲朋好友公开那样,挺好的,我没觉得有什么委屈。”

江帆笑了,说:“你还小,还没到那个年纪,再大几岁你知道了。”

丁一重新趴在他的胸前,说:“我懂,再大几岁也会是这样,只要你不嫌我人老珠黄行。”

江帆把丁一抱身,说道:“你是我的小鹿,永远不会有老的那天,只有我这个猎人老,拉不开弓,射不出箭。”说着,用力抬起头,吻住了她娇柔湿润的唇……

那一夜,江帆极尽温柔,对他的小鹿倾注了无限的ji qing和缠绵,尽管丁一仍然显得青涩和羞怯,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爱她,江帆给了她无尽的温存和爱意,恨不得把她化成水,吞进肚里……一次次的予取予夺,一次次的ji qing缠绵,江帆像一个悲情的勇士,在他心爱的女孩身,最大限度的发挥着自己的能力,带着她,一次次步入快乐的天堂……

那晚,丁一没有过多的追问江帆,这也是江帆感激的地方。

在这个问题,丁一从来都不问他有关这方面的事,也许她年纪轻,较单纯,许多复杂的问题还想不到。可江帆不这样认为,他认为丁一所以这样说,只是不想给他压力而已。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不想让他受太大的影响。尽管丁一年纪小,但却有着一般女人无法拟的包容和善解人意,起袁小姶的自私、刁蛮和不说理,真是天壤之别,这和年龄大小有关吗?

丁一再也招架不住江帆的豪情,瘫软在床,任他在身驰骋着,奔腾着,直到意识漂散出窍,江帆才把她抱在怀里,抱进了浴缸,帮她洗干净后,才把她抱出来,放在床,给她擦干净水珠,丁一趴在床,疲惫的闭了眼睛,很快便睡着了。

江帆扯过宽大的被子,盖在她的身,然后自己也擦干身子,躺进了被窝,见丁一趴着,觉得她会不舒服,把她的身子板过来,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胳膊,把她整个身子搂在自己的怀里,这,都没有吵醒她。

江帆笑了一下,心想,还是年轻,心里没有事,睡的这么死。

江帆却怎么也睡不着,搂着她温热的小身子,听着她发出的均匀的呼吸声,亲了一下她光洁的小额头,把她还潮湿的头发背到耳后,用指肚抚摸着她柔嫩的脸蛋,轻轻叹了一口气。

彭长宜和丁一猜测的没错,他的确情绪不高,有心事。他昨天和袁小姶约好今天下午见面的,他没有回家跟她见面,而是约好了在一个咖啡厅见面,这是他的失策。

他不想进自己曾经的家,一是那里有女儿的影子,二是不愿和已经不再爱的人独处一室。

袁小姶已经等在了指定的咖啡厅,这个时候是下午较冷清的时候,人较少,袁小姶选择了一个很僻静的角落里,见他来了,站了起来,欲接过他的外套,但江帆随手把外套放在自己座位的旁边,服务生很快送来了咖啡。

袁小姶用小勺慢慢的搅拌着咖啡,不时的打量着他,说道:“路好走吧?”

“嗯。”江帆点点头,喝了一口咖啡,双手放在桌,说:“我想你该知道我今天约你干嘛,我们已经分居好长时间了,不要再拖下去了好吗?给彼此一个自由的空间,而且你还年轻,完全可以重新开始。”

袁小姶很是恼火他的无情无义,见面两句话,又谈离婚的事,但是她压着自己的火气,眼睛看着外面说道:“咱们好长时间都不见面了,为什么一见面谈这个?我不喜欢这个话题。”

江帆说道:“我也不喜欢,可是没有办法,有些问题总是要解决的,何况我们已经这么久了。”

“如果我永远都不同意呢?”袁小姶的语气充满了挑衅。

江帆镇静的说道:“如果你不同意,我会起诉,我们已经到了法律规定的分居时间。”

袁小姶的脸渐渐白了,她盯着江帆说道:“我说这一年你怎么没搭理我,也没和我谈离婚的事,原来你在等时间,等到了法律认可的分居时间,你可真有心计,我还以为你回心转意了哪?”

江帆说:“是的,总和你谈不通,我唯一能做的是等,如果你不同意协议离婚的话,我只有走法律这一条路。”

袁小姶的脸涨得红了起来,她眯着眼,说道:“谁能证明我们分居了,谁又能证明我们没有在一起?”

江帆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他低声说:“我们自己知道。”

袁小姶冷笑着说道:“我也研究过婚姻法,面所说的分居时间是双方认可的,但是如果我不认可,我偏说你没和我分居,你怎么办?”

江帆一怔,她这样说是他没有想到的。

袁小姶继续说道:“我可以举出你许多没有和我分居的证据,在如今这个注重证据的法律社会,我想你拿不出证据会失败。”

“你怎么证明我没和你分居?你有什么证据?”

袁小姶冷笑了一声,说道:“当然有,你别忘了,男女之事是说不清的,我有的是办法,在如今伪证遍天下的年代,我要制造个你和我发生性关系的证据,实在太简单了,何况我们本来是夫妻,你信吗?要不要试试?”

江帆厌恶的看着她那张扭曲的脸,这张脸,曾经是那么阳光灿烂,美丽优雅,而今却是这样粗俗、丑陋不堪,“我真没想到你变的如此……”

他不好说下去了,毕竟,诋毁别人尤其是个女人,还是他曾经妻子的话,他说不出来。

袁小姶却说:“变得如此恬不知耻对吗?别不好意思说,我知道你脸皮是很薄的人,你不好意思说的话,我替你说出来吧。”

493、如此下作手段

江帆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没理他。

袁小姶接着说:“如果我无耻,也是你逼的,想想,女儿的死,为什么要怪我一个人,你没有责任吗?我们家也付出了代价,妈妈瘫了,还得了抑郁症,你离家三年多了,我独守空房,你干嘛要这么赶尽杀绝,非要逼我?”

江帆使劲的闭眼睛,半天才睁开,他说:“你明明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要往别处扯好吗,讲点理好吗?”

“不好!”袁小姶突然提高了嗓门,江帆看到,座位,已经有几个人朝他们这边张望。

江帆低声说道:“你必须认清一个事实,那是我们已经感情破裂了,已经分居三年多了,我完全可以起诉离婚。”

“放屁?谁说我们分居了?拿证据来。”袁小姶大声嚷道,连吧台飞服务生都在朝这边张望。

江帆看了一下四周惊讶的目光,说道:“有理不在声高,我希望你能冷静的对待我们之间出现的问题,这个问题是原则问题,是不可调和的。”江帆实在搞不懂,袁小姶凭什么对自己这么颐指气使,明明是她自己的问题,却还这么振振有词。

“江帆,我告诉你,离婚别想,你现在位高权重了,想抛弃我了,把女儿的死怪在我一人头,我们家完成了你跳板的作用,你想把我一脚踢开,告诉你,没那么便宜的事。”

江帆忍住火气,说道:“你明明知道不是为这个,分明是你……”

“是我什么?”

“是你另有所爱,背叛了家庭,背叛了我。”江帆几乎是牙咬切齿的说出这几个字。

“哈哈哈。”袁小姶哈哈大笑,然后收住笑,恶狠狠的说道:“你别我好不到哪儿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事,跟我离了,好去娶年轻的,妄想。”

“你别胡说。”

“胡说,哼,你说我出轨,有证据吗?但是,我有你的证据。”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两张照片,啪的一声,摔在他的面前。

江帆一看,脑袋“嗡”的一下大了。

袁小姶摔在桌的两张照片,是他和丁一坐在对面喝咖啡,而且神情暧昧,正在说笑着。江帆不记得他和丁一单独喝过咖啡,每次去都是有林岩、小许,甚至还有彭长宜,那么这照片怎么来的?

他想起刚才袁小姶说的伪造证据的话,慢慢镇静下来,说道:“你这是诬告,制造伪证,照片的事你别跟我说,这完全可以通过技术鉴定出来,再有,这照片都显示着日期,到时候一调查知道我是不是和这个女孩子单独喝过咖啡了,真要取证的话,会还我清白的。”

袁小姶冷笑着说道:“是,我承认是照片取景的问题,只取到了我所需要的内容,但是你想想,谁会以为你们是清白的,谁会去给你证明,再说了,等你技术鉴定出来后,说不定早闹的满城风雨了,你,还有这个女孩子,说不定早身败名裂了,gong chǎndǎng de guān员,摊桃色事件,不管真假,谁能幸免于难不受影响?何况,你们根本不清白。”

江帆气得端杯的手都抖动了,他放下杯子,恶狠狠的冲她说了一句:“你真卑鄙,而且不可救药!”

然后,啪的拍了一下桌子,直震得那杯咖啡溅出来,拿起外套,愤然离去。

他气的直哆嗦,握方向盘的手一个劲的颤抖,他搞不懂,袁小姶为什么变成这样,居然派人跟踪他,拍不到他别的,在取景做章,看来,以后跟丁一在一起还真要注意。

他曾经多次邀请丁一来他的住处,只是,丁一很少答应,除非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她才肯来。

尽管她不会想到有人会tou pāi他们,她只是有个朴素的想法,是不能惹事,不能给他惹事,亢州呆不下了,自己还可以回老家,但是对于官员来说,要一辈子背这个污点。

只是,袁小姶的手怎么那么长,居然伸到了亢州?难道,是那个建筑商派人干的?没想到,处心积虑精心筹建的广场项目,到为自己引来了鬼!

目前那个建筑商已经把江帆周围的人都收买了一遍,今年开春的时候,张怀和魏国才一块过来找他,说是广场项目一期工程追加投资的事。

江帆很纳闷,一期工程要追加投资,那么二期三期呢?他坚决不同意,魏国才说,从去年年底,建材出现了全国性的大涨价,不追加投资,尤增全肯定干不下。

江帆说,合同写的明明白白,乙方垫资,我们必须按合同规定予以拨款,不能因为他而乱了我们财政大纲。难道,这个小子是因为这个原因在给自己施加压力?

想到这里,他气不打一处来。袁小姶,你居然勾结他来整我!气愤的同时他也为袁小姶感到悲哀,这个女人,完全被人家以爱情的名义利用了。

整,是整不倒的,因为目前他们没有掌握他和丁一的任何把柄,他也不怕他们在照片做章,这完全能够查清楚的,像袁小姶说的,谁去给你查,我也知道是角度和剪裁问题,但是,等你调查清的那一天,恐怕早满城风雨了。

大家关心的是事件本身,谁会怀疑它的真假?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倒是不怕他们拿这件事做章,只是……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小人,只是怕他的小鹿受到惊吓。看来,自己也应该想些对策,不能被动挨打。

江帆几乎一夜没睡,他本来有失眠症,心里一有烦心的事更睡不着了,他轻轻的抽出胳膊,唯恐惊醒了她。她睡的很死,一夜没动,到是年轻,觉好。

江帆穿好衣服,蹑手蹑脚的进了洗手间,没有洗脸,只是梳了梳头发,轻轻带门走了出去,他记得丁一说过喜欢吃古街的豆腐脑,自己也喜欢吃。

他大摇大摆的夹着包下了楼,故意在车前转了一圈,然后打开车门,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观察了一下四周。

494、拖延是一门艺术

他知道,搞tou pāi的人,都是没什么摄影技巧的,顶多是拿个傻瓜机子,随时tou pāi,这从那两张照片不难看出,成像质量很次。

凭他们那技术,晚是绝对tou pāi不了的,没那设备,即便有设备也未必会用,一般都会选择在白天tou pāi的,因为丁一一会要出来,如果有目标,他一定要引开的。

他慢悠悠的将车开出,驶出外招门口,眼睛观察着后面和左右,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者车辆,来到古街,排队买了一碗豆腐脑,吃完后,又要了一碗,紧扎在食品袋带回。

这次,他从另一个方向进了宾馆大门,把那袋豆腐脑藏了起来,确认安全后,才故意急匆匆的了楼,给人的感觉像忘了什么东西回来取一样。

等他开门进来的时候,丁一已经起来了,并且梳洗打扮好了,在等他,见他进来后,撅着嘴说:“我找不到你了。”

“呵呵,又找不到我了?放心,我跑不了,会自己回来的。给,趁热吃。”说着,把食品袋放在一个空碗里,给她拿了小勺。丁一说:“吃不下,我拿回单位吃吧,早点走,不然会碰到熟人。”

江帆同意,重新给她扎紧袋子,打开门,说,“我先一步出去,你下楼还从那个偏门走,里面没锁,我在外面等你。”说着,笑了一下,摸摸她的头。

丁一也笑了,说:“继续摸炮楼。”

江帆点点头,走了出去。随后,丁一也走了出去,她从二楼下了电梯,然后拐到东侧步行楼梯,果然,偏门里面的门没锁,开门后,正好江帆的车旁边,她坐在了后面。江帆开了出去。

偏门处很隐蔽,这个地方是个死胡同,只能容一辆车进来,还必须要退着进来,因为无法掉头和通过,只要驶出这个地方,即便有人盯梢,也无法看清里面坐着的人,何况,如果刚才有尾巴,估计也被调开了。

回到办公室,江帆给彭长宜打了电话,让他抽空过来一趟。刚放下电话,张怀又进来了,这次,是他一个人进来的,他又跟江帆说起给广场项目拨款的事,江帆这次已经心里有数了,没有断然否定,而是打起了太极拳,玩起了“拖”的策略。

有的时候,拖延,也是领导的一门行为艺术,拖,有着妙不可言的意境,有点像太极八卦掌里的推手,不搪不架,不离不散。

当领导面临抉择时,应该善于评估自己需要多长时间作出决定,等待最后可能出现的契机来达成所愿。当人们憎恨领导推诿和踢皮球的时候,也是领导对自己权力进行评估的最好体现。

当今社会发展迅速,现实要求领导者必须克服拖拉作风,高速度、高质量地把事情办好。但是另一方面,由于信息量的增加,社会关系错综复杂和各项工作千头万绪,增加了工作难度,弄得不好,会顾此失彼,得不偿失。

因此,要求领导者对有些事情要有计划地拖延一下,给寻求妥协和重新评估这件事一些时间和过程,有的时候拖到最后会发现许多妙不可言的作用,许多开始急切解决的事突然变的不那么重要了,许多难以解决的事情,也都水到渠成。

这样,能使领导者在繁忙不乱套,把工作做得井井有条,日臻完美。所以说,拖延也是一种领导行为艺术。从积极角度讲,一个领导者的工作非常多,他不可能把所有事情一下子办定,因此,要分清轻重缓急,将轻的、可以缓办的事情拖延一下,搁置起来,腾出时间把重要的、较急的事情办好。

江帆笑了,不慌不忙的说:“张市长,不急,你急也没用,你有地方给他弄钱去吗?我们有许多需要用钱的地方,首先是学校的危房改造,要在雨季来临之前,全部改造完毕。相信星光集团的实力,这么多年你和这些客商们打交道,还没摸透他们吗?别被他们一两句哭穷的话生出怜悯之心。既然当初敢接这个工程,他有金刚钻,相信他们吧。”

张怀低头想了想,然后扑哧笑了一下,说道:“有道理,你说的太有道理了,尽管我分管财政,但是当家的仍然是你啊,我看管的只是一个钱匣子,具体到多少人花,该怎么花只有你最清楚。”

江帆说:“行了,你也别谦虚,咱们这个钱匣子怎么回事你更清楚,是被他们的假象迷惑住了。”

“嗯,有那么一点,我星光集团是级领导介绍来的,有些事还是要照顾的。”

江帆笑了,说道:“你太低估咱们领导的水平了。”

张怀也笑了,说道:“我心里有底了。”

“学校危房改造的事回头让高市长协助你开个调度会,抓紧进行,这才是我们的大计。”

丁一到单位后,已经有人班了,大都是早晨送孩子的职工,送了孩子后不在回家,直接在单位等着班。

她回到宿舍后,懒得吃东西,浑身筋骨酸痛,刚躺在床,闭着眼养神。脑海里响起了江帆说的那句话,“找不到我你怎么办?”

她不知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有什么寓意,她也不想探究,反正从昨天他的情绪,她感觉他心里有事,最起码遇到了令他烦心的事,她隐约感到和自己似乎有些关联,所以她没有进一步追问。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找不到他怎么办,她相信,只要她去找他,总会找得到的,问题是,真要有那么一天自己怎么办?想到这里,她有些难过,翻了个身,把脸埋在了双臂之间……

江帆打电话的时候,彭长宜正要准备开党委会,彭长宜说如果事情紧急,他马去,如果不急开完会再去。江帆说不急,抽你的时间。

放下市长的电话,刘忠和田冲进来了。

每次党委会前,刘忠和田冲有个习惯,是习惯在开会前和彭长宜碰碰,有些事提前沟通,提前达成共识,这个习惯在彭长宜还是党委副书记的时候开始了。

495、给书记摆道

彭长宜拿出蒋小芬写的材料,跟他们俩个简要谈了基金会目前出现的问题和有可能将要造成的后果,并且也谈了自己将要在会提出的一些改进建议和对一些不良贷款的补救措施。

刘忠和田冲对基金会没有研究过,他们曾经为贷款户说过情而不同程度的遭到师小青的刁难而心存妒忌,尽管他们还无法站在彭长宜的高度看待基金会在发展过程的问题,但和彭长宜在党委会保持一致是多年的做法。

这次,彭长宜特地嘱咐他们要发言还要表态,并做好会议笔记。

这个会是党委扩大会,柳泉和农委主任以及经委主任都参加了会议。

刘忠主持会议,他首先请武装部长汇报了春季征兵工作,武装部长是去年新转业的干部,对这块工作还不太熟悉,他汇报了今年春季征兵工作具体的实施纲领和措施以及市武装部分到北城的兵种和名额,具体怎么操作再提请党委专题研究。

农业方面:抓好春耕春播工作,不许有撂荒现象出现,责任田可以向种植能手转移;组织好辖区内的植树造林,确定各村、街、企业和市直派出机构的植树造林任务;巩固以前的殡葬改革成果,防止土葬死灰复燃;做好清理整顿农村宅基地的收尾工作;计划生育工作要坚持育龄妇女站检查,杜绝出现一例大月份超生现象。工业方面:协助区办企业做好转轨、改制工作,扶持马新项目,寻找新的出路。

这些工作都安排完后,彭长宜打开了笔记本,他环顾了一下大家,说道:“任书记,各位,大家都说完了,我有个事,需要在会和大家交流一下,提请党委会引起高度重视。”

任小亮听彭长宜口气庄重认真,看了他一眼。

自从他接任党委书记以来,最不愿开的是党委会,因为,彭长宜总是能左右每一次党委会的决定,尽管出于公心,他们没有明显的争持,但是每当遇到讨论和表决意愿的时候,他总是占去多数,这一点让他很不爽。

他总想拆散彭刘田这“三人帮”,但总是没有机会,眼见钟鸣义对自己越来越欣赏,越来越重视,他便想今年有合适的机会,把这个问题解决掉,一个党委书记,做出什么决定总是看主任的脸色行事,实在有些窝囊,彭长宜总是在会出些幺蛾子,给自己摆道。

前几日他没跟自己沟通带人到东方大世界转悠,正赶他和钟书记在哪儿,听说彭长宜来了,钟书记什么也没说,但脸表现出来的神情却很不满,尽管有党政分工,但是在基层,几乎都是党委书记一人说了算。

他没跟自己打招呼,随便到一个企业瞎转悠,从小事能看出,他眼里没有他这个书记。好在听说他只是询问了一下情况,看了一下养殖场走了,对去年招来的这个企业,钟书记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希望通过这个企业的龙头作用,带动起亢州养殖业的发展和壮大。

不知彭长宜想说的是不是和他前几天到东方大世界调查有关,如果他是挑刺,有他好瞧的了。

想到这样,他冲彭长宜点点头,说道:“彭主任有什么事请讲。”

党委秘书王学成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彭长宜说:“基金会成立快一年了,为辖区经济发展起到了助推器的作用,但有些问题还要提请党委注意,要切实起到对其监管职能,下面我把我这些日子听到看到的问题反应一下。”

于是,他结合蒋小芬提供的材料和自己通过观察发现的问题,详细的讲了一遍,特别指出要加强对基金会的监管力度,敦促基金会恢复集体审批贷款程序,防止长官意识和人情贷款的泛滥。

最后,他严肃指出,基金会如果出现问题,将直接引爆社会安定这个大问题,希望党委进行专题研究。

另外他还举了东方大世界的例子,不过没说那么深,只是指出将来有可能出现的后果,对于真心来投资的客商,他们会竭诚做好一切服务,但是也不容许这些客商做出损害老百姓利益的事。

作为北城区党委政府,应该具备这种意识,他最后强调,对已经放出的贷款,应该采取有关补救措施,手续不健全的要健全,要及时跟踪资金使用情况,做到监管到位。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彭长宜明知道有些话是白说,但是他也要说,因为说不说是他的事,做不做是另一回事。

刘忠和田冲也都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坚决支持彭长宜的建议。

任小亮请柳泉谈了一些基金会目前的情况,柳泉表示目前审批委员会形同虚设,基本是师主任一人审批。

其实,谁都清楚,造成师主任一人审批的主要原因是任小亮,几乎大部分贷款都是任小亮在背后打招呼放的,还有市领导,包括钟鸣义。

彭长宜也有两笔,都是在情理宅基地时介绍的,数额很小,今天任小亮听完彭长宜一席话,只感到彭长宜是冲着自己来的,是想在基金会里分一杯羹。

他脸色暗淡下来,说道:“彭主任反应的这些的确是个大问题,我们下来要和基金会沟通,专题研究一下,还要做深入的调查,各位如果有好的建议也可以向党委提出,下面散会。”说完,站起身,走出会议室。

刘忠看了彭长宜一眼,彭长宜若无其事的也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水杯和笔记本,走回了办公室,他刚要出门去找江帆,刘忠和田冲相继进来,刘忠说:“他不高兴了。”

彭长宜笑笑,没说话。

田冲说:“肯定不高兴,彭主任直轰他的钱袋子,向他开炮,他能高兴吗?”

彭长宜说:“那么理解问题狭隘了,你们想想,如果基金会将来出现问题,我们都是有责任的。往小了说,是对全体股民负责,往大了说是关系到社会稳定,我不是吓唬你们,这的确是涉及到社会稳定的大事。”

496、引进的是肥皂泡

说到这里,彭长宜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今天的会议记录你们都好好保存,说不定有用到的那一天。”

彭长宜像有先见之明。

刘忠和田冲都点点头。

彭长宜说:“我马出去一下,有事再找我。”

当彭长宜来到政府二楼时,他从林岩门口过,林岩说黄金刚走,现在工业局局长在里面,可能是在谈酒厂明天公开招标的事。彭长宜知道,酒厂改制进入到了最后时刻,明天举行公开招标会。

他问:“有几家来竞标。”

林岩说:“据我所知一共九家,本地两家,但都不是搞酒业的,锦安一家,还有北京和外县的,岭南有一家。”

彭长宜说:“岭南?”

“对,是这次最有希望标的。”

“哦?为什么?”

林岩起身把门关,只留下一条缝隙,能听到市长门开的声音够了,他低声说道:“您听说过方州酒业吗?”

彭长宜点点头,方州酒业是锦安地区很有名的一家企业。

“方州酒业的大本营在岭南,目前在北京注册了分公司,是钟书记介绍来的,而且,还是咱们电视台美女主播的哥哥的企业。”

“雅娟?”

“嗯,但是,这次是以雅娟的嫂子的名义来投标的,据说这个小嫂子很有一套,是岭南酒厂的会计,后来傍了厂长也是雅娟的哥哥,逼迫她哥哥离婚,自己转正成了正式夫人。”

彭长宜笑笑,说:“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听他们说的,你想,那么多竞标的人,都巴不得了解对手更多内容,这些情况当然是最好掌握的了。”

彭长宜点点头,说:“的确如此。”

眼看快十二点了,林岩说:“我进去看看。”说着,起身进去了,他给工业局局长倒了一下水,看了看江帆。

江帆说道:“几点了?”

林岩说:“快十二点了。”

“哦,这么晚了,好了,这样吧,你回去后,再把工作做细一些,尤其是要妥善安排职工的事,确保这些职工有饭吃,有工资开,退休后生活有保障。”

工业局局长不停的点头,跟市长再见后出去了。

江帆活动了一下肩部,说道:“长宜来了吗?”

“都等您半天了。”

“哦,你怎不早说?”

“他不让打扰您。”

“嗯,你安排我们先去吃饭吧,肚子有些空了。”

“还去金盾?”

江帆想了想说:“去铁外招吧,吃完饭我休息一下,昨天又失眠了。”

“钟书记不在家,您自然忙了。”

钟鸣义去央党校学习去了,是为期一周的短训班。

吃饭的时候,江帆问彭长宜,说:“长宜,你培养的那个小民警都负责什么范围?”

彭长宜一愣,他没明白江帆是什么用意。

江帆继续说:“昨天,我回去谈判,你猜怎么样,居然有人把那天咱们几个去咖啡厅喝咖啡拍了照。拍拍,也没什么,最可恶的是,居然只剪裁了我和小丁两个人,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有人在注意我的一举一动。”

彭长宜皱了眉,说:“有这事?”

江帆点点头,说道:“是啊。”

“我们都可以为您作证的。”

江帆笑了,说道:“谁给你机会作证,这种事也没人去调查的,等真调查清楚了,恐怕影响早造出去了。尽管没有什么,但是总有种不安全的感觉,你看你能不能秘密安排一下,查出是什么人干的,不宜声张。”

彭长宜说:“我明白了,下午去安排。”

“不要暴露,暗留意行,尤其是我的住处。”

彭长宜点点头,她很担心把丁一牵连进去,说:“我办事,您放心,本来您的住处在北城的治安范围,我们有责任做好维持治安的工作。”

江帆笑了,说道:“你办事我向来放心。”

彭长宜顿了顿,小心的问道:“您昨天下午回去是谈离婚去了……”

江帆叹了一口气,从眼底里闪现出一抹忧郁,说:“是啊——”

江帆不愿往下说,彭长宜也不再往下问,估计这次不但无功而返,肯定心里还添堵了,说道:“市长,我们午开了个会,我提出加强对基金会的监管力度,并且说明了这样做的必要,其他常委都没意见,任书记说过两天专门研究这个问题。”

江帆点点头,说道:“太有必要了。”

彭长宜说:“你之前担心的问题,有的已经显现出来,所以我也害怕,不过许多人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说别人,说刘忠和田冲没意识到,反正我说什么他们拥护什么,严重到什么程度,他们感觉不出来。”

江帆点点头。

彭长宜接着又把了解到的东方大世界情况跟江帆汇报了一下,最后说:“我看钟书记很重视这个企业。”

“怎讲?”

“我们去那天,据说他在那里,但是我没看见他的车。”

“肯定任小亮也在那里。”

“嗯。也没见他的车。”

“也可能司机开走了。但愿这个贾东方不是我们引进的一个肥皂泡。”

“是啊。”

他们很快吃完饭,江帆回到楼休息,彭长宜驾车回到单位,呼了陈乐,让他有时间过来一趟。

陈乐很快过来了,彭长宜这般那般的布置一番后,对陈乐说:“好好干,干的要漂亮,要隐蔽,尽管任务艰巨,但对你来说也是机遇,说不定市长一高兴把你提起来了。”

陈乐说道:“市长不市长的倒放一边,我只知道您交代的事我必须要干好。”

陈乐的态度很令彭长宜满意,他又再三叮嘱了一番后说:“随时保持联系。”

陈乐点点头,走了。

彭长宜在屋里踱着步子,说实在的,他倒不担心江帆,毕竟这套小儿科的把戏对江帆来说构不成威胁,张怀当初不还在宾馆安插了一个眼线吗?也没获取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是对丁一则不然,一个女孩子卷入到这些事里面,即便再清白也是说不清的。他真的有些替丁一担心了,但愿别把丁一卷进去,她是不具备任何防御能力的。

497、神秘的女主播

不知为什么,彭长宜明明知道丁一将来会属于江帆,但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她,惦记她,替她担心。

两天后,丁一被温庆轩叫到了局长办公室,林岩和主管业务的李局长在,丁一进来冲林岩微笑着打招呼,温庆轩示意丁一坐在春秋椅,说道:“小丁,来任务了,下周访谈安排了吗?”

丁一说道:“安排了,已经做好了,周一要播了。”

“哦。”温庆轩看了看桌的日历,说道:“对于,今天是周六,来不及了林秘书。”

林岩欠欠身子说:“没关系,下周拍,下下周再播也行。”

“只好这样了。下周拍也很紧张。小丁,是这样,南城基金会搞的不错,市里的意思是宣扬一下他们成功的经验,向全市推广一下。你下周的访谈节目做这个吧,记住,提前跟他们座谈一下,拟好访谈范围,有什么不懂的问林秘书。”

林岩说:“我对电视是外行,我的任务是配合你们,市里的意思是,尽管宣传了南城基金会,但是也要把全市基金会发展情况系统的展示一下,也可以讲一些存在的问题,到时在采访一下张市长,目的是规范基金会职能和作用,使这一新生事物健康发展。”

丁一点点头,从江帆的口,她对基金会是有些了解的,也知道江帆的担忧,说道:“采访张市长时谁来协调?”

“林岩说,由政府办安排,到时你跟曹主任说是了,南城会主动跟你们联系,你们也可以打电话催催他们。”

温庆轩说:“小丁,提前跟张市长约好,免得领导有事出差,要保证下下周的播出。”

“嗯。”丁一冲他点点头。

林岩问:“形式由你们定,内容让基金会提供。江市长的意思是敦促这个新生事物健康发展。”林岩再次强调了“健康发展”四个字,这也是本期内容的宗旨。

丁一领了任务出来,回到办公室,刚要给雯雯打电话,林岩敲门进来了,他站在门口,说道:“丁一,我回去了,下午南城会跟你联系。”

丁一赶忙站起,走到门口,说道:“坐会再走吧。”

林岩见她办公室没人,进来了,说道:“你一人?”

“嗯。”

“待遇够高的?”

“呵呵,是按节目组分的办公室,我们这个节目组采编播我一人,也一个办公室了。”

“也是说你一人干三人的活?”

“呵呵,也不是,主要是写稿任务重,给了我一个单独的办公室。”

林岩说:“干的不错,小红最喜欢看你的节目,说你是最漂亮的主持人。”

“呵呵,那是感情作怪,其他人都很漂亮。”

“你还是这个脾气。”

“那还能改?”

“李立现在管什么?”

“他原来管事业发展和设备采购,今年又分管有线电视了。”

“哦,真要有线电视吗?”

“开会时说要。”

林岩说道:“你忙吧,我得回去,今天事情较多,市长最近休息不好,今天还点感冒。”

丁一说:“哦,那你快回吧。”

送林岩走后,丁一想给江帆办公室打个电话问候一下,想起林岩说今天事多,给他留了言:去看看医生吧,别硬抗,注意休息。丁。

嘱咐完江帆,丁一接着给雯雯打了电话,对雯雯说:“稿子我写好了,你告诉我传真,我给你传过去,让王总修改,最好快些,因为这周会很忙。”

雯雯说:“你直接传给他吧。”

丁一想了想,觉得还是给雯雯较合适,况且,当初也是雯雯找的她,说:“传给你的目的一是让你先把把关,二是给你一个接触别人的借口,连这都不懂,还卢副书记呢?”

雯雯现在是团委副书记,她笑了,说道:“死丫头。好吧,传过来吧。”说着,告诉了她传真机号码。

丁一记下后,拿着稿子来到总编室,对里面的岳秀仙主任说:“岳姐,我传篇稿子。”

“来吧。”岳主任起身,拔下电话线,插在传真机,起身让她坐在那儿。

丁一说道:“都去录节目去了。”

“雅娟没来,今天本该她出新闻的,宋嘉玉替她去了。”

“雅娟怎么了?”

“不知道,宋嘉玉也没办法,她想不出不出。”

“哦,冯冉呢?”冯冉是另一位女主播。

岳主任说:“冯冉说今天感冒了,嗓子疼,宋嘉玉没办法,只好自己顶去了,都没怎么化妆。”

宋嘉玉是新闻部的主任,跟岳秀仙主任一样,是亢州人民广播电台第一代国家一级播音员,人长得漂亮,相貌端正,吐字清晰圆润,字正腔圆,电视台刚成立的时候,局里让她担任新闻主持人,后来又招进了冯冉和徐小新一对年轻的男女主播。

雅娟来后,提出一个首要条件是电视新闻,这样,宋嘉玉以自己年龄大为由,退出新闻主播的位置,由雅娟和另一位也是曾经的电台男主播孙冬一起主持。

两组主持人,交替主持亢州新闻节目。亢州新闻也是台里着重打造的电视节目,温庆轩有个口号叫新闻立台,丁一还在北京学习期间,调换了新闻部主任,任命当时的总编室副主任宋嘉玉为新闻部主任。

温庆轩听从了林稚君的建议,让丁一担钢专题主持。

雅娟跟同事们处的不太好,人们都说她有些傲气,并说她背后有后台,还没正式班,担当了高尔夫俱乐部落成典礼这样大型仪式的主持人,本来局里最初定的人选是宋嘉玉和孙冬,宋嘉玉说他们这组年龄偏大,还是让冯冉和徐小新主持。后来冯冉换成了雅娟。

当时台里包括局里绝大部分的人都还不认识雅娟,纷纷打听邢雅娟是哪路神仙。

冯冉失去了一次在公众面前露脸的重要机会,对雅娟也心存不满,找局领导反应,说凭什么刚来让她,而自己为这个仪式准备了多长多长时间,而且还花钱定制了衣服。

498、猜出她背后的男人是谁

冯冉不仅是央视著名主持人xx为亢州亲定的主持人,也是rén dà主任孙玉龙的外甥女,据说为此事,孙玉龙还给温庆轩打过电话,温庆轩只好说是北城和高尔夫俱乐部自己定的人。

尽管冯冉当时没有主持这次庆典仪式,局里却给她报了三百多块钱的服装费,总算对冯冉做了补偿。所以雅娟今天不来,冯冉是不会替她班的。

丁一说:“宋姐天生丽质,不化妆也好看。”

岳主任说:“好看是好看,怎么也有些老了,没办法,谁让她管不好她的兵,该她。诶,对了,小丁,你家在阆诸什么地方?”

丁一答道:“市区。”

“我知道是市区,市区什么地方?”

“大学旁边。”

“我家那位今年想转业,他想回老家,弄不好我还得跟过去。”

“哦,您婆婆是阆诸的?”

“对呀?”

“怎么从没听您说起过?”

“那是咱们呆的时间短,你刚来时,咱们在一个办公室,没呆几天你学习去了,回来后你也不跟我们一个办公室了,没有机会说这些。”

的确是这样,开始来广电局的时候,丁一还记得她的桌子靠在岳素芬和宋嘉玉两张桌子旁边,临时呆了几天学习去了。

回来后重新调配办公室,因为只有新闻部是一个大办公室,宋嘉玉不愿和他们在一起办公,没有离开总编室。

丁一发完传真,又跟雯雯确认后,才跟岳秀仙说:“那岳姐可以调到阆诸电视台或者电台去了。”

“呵呵,阆诸是地级市,我这两把刷子估计够呛。到那里也是给他们打扫打扫卫生还差不多。”

“不会,小月姐姐名声在外,到了阆诸台,也一定是顶呱呱。”

丁一只知道岳素芬的爱人是军人,在锦安市军分区,似乎是个师级干部。说道:“怎么不转业到咱们这里,那您不用动地方了。”

“呵呵,咱们这里是县级市,他来没法安排。再说,老人们年岁大了,他愿意回阆诸照顾老人。”

“老家在哪里?”

“也在市区。”

“哦,那好,以后我回家可以去找岳姐玩。”丁一高兴地说。

岳素芬又说:“还没有最后定,但是他回去是定了。我不想跟他回去,我的家也在这里呀。”

“夫唱妇随,估计你早晚得跟过去。”

“呵呵,我昨天还跟他说呢,阆诸的姑娘都跑我们亢州来了,我还是不回去了吧。他说,我们阆诸姑娘跑到你们亢州,你们亢州姑娘咋不能跑到我们阆诸来呢?”

“呵呵,岳姐真幽默。”丁一笑了。

“小丁,你将来在哪儿成家立业呀?”

丁一脸微微红了,说道:“我还小,对这事还没有考虑呐。”

“呵呵,二十多了,也该考虑了,女孩子过了最佳年龄,不好找对象了,据说那个雅娟,直到现在还是单身呢?”

“她不大,还不到三十岁。”

“还不大,我二十二岁都有我家大姑娘了。”

丁一说:“不能那么呀。”

“小丁,我的意思你没听明白,岳姐想给你说一个。”

丁一脸红了,拿起桌的稿子说:“谢谢您,我……现在还不想结婚。”

“谁让你结婚了,是让你先谈着,哪儿到结婚的时候了?”

“我,我不想在亢州找对象。”

“不是亢州的,是……”

岳素芬本想继续跟丁一说,这时,总编室另一位工作人员叫她去审今晚播出的广告,岳秀仙说:“小丁,我先去审广告,一会我去找你,慢慢跟你说。”

丁一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见雅娟紧随其后进来了,丁一瞪大眼睛说:“雅娟姐,今天是你播新闻,是不是忘了?”

“没忘,家里来人了,我跟宋姐说好了,让她替我。”雅娟四处打量着丁一的办公室,说道:“小丁,说不定我会搬到这里和你一起办公。”

丁一笑着说道:“你是新闻部的人,怎么会跟我一块办公。”

“那个大房间太吵了,打个电话都不方便。你先说你同意不?”

“同意,谁来我都同意,你什么时候来?”

雅娟神秘的说:“会很快吧,你先别说哪,我可能会被提新闻部主任,我没别的要求,想要一间办公室,温局说这不可能,现在总编室主任和新闻部主任都是在一间办公室办公。所以我想,如果不能单独办公室,我跟你一个办公室吧。”

“好啊,恭喜雅娟姐高升,请客,请客。”丁一说道。

雅娟说:“好,不过现在还没宣布呢,要不我午请你吧,我哥和嫂子来了。你正好帮我陪陪他们。”

丁一想了想说:“行。不过我下午要采访。”

雅娟说:“初步定午吧,我哥他们午也可能会请别人,如果他们午有事咱们俩单独,正好我那里有别人给的新鲜的螃蟹,我们俩吃完还可以眯瞪一小觉。”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住哪儿了?”

雅娟神秘的一笑,说道:“一会你知道了。”

丁一点点头,说:“好吧。”

雅娟说:“一会我叫你,你先忙,我出去了。”

丁一坐下来,心想,雅娟刚来几天,当了新闻部副主任,看来的确背后有根基。

其实,尽管雅娟从来都没跟她说过,但是丁一确信这个后台是市委书记钟鸣义。

不过她刚来,抢主持人的风头,又当副主任,不见得是好事,会遭同事们嫉妒的。

想到自己以后不可能独自一人在这间屋子办公了,丁一有些淡淡的失望。当初给她安排单间办公室,温庆轩考虑到她写稿任务大,办公环境相对要安静,看来,这样的安静的环境要被打破了。

丁一有些纳闷,她听雅娟说过,哥哥在岭南开着一家酒厂,嫂子在北京负责营销,怎么到亢州请人来了?

她学着科长的样子,摇摇脑袋,不去想自己不明白的事了,看了一下表,想给江帆打个电话,想问问他感冒的事。

499、幸福的差事

电话响了几声后没人接,丁一又给林岩打,林岩屋里也没人,她在心里说道:肯定又出去应酬去了,感冒了还不老实休息?

这时,雅娟进来了,说道:“走,你跟我回家吃螃蟹,哥哥他们午有应酬。 ”

丁一看了看电话,跟雅娟出去了。

她和雅娟来到院里,没想到雅娟径直向一辆崭新的红色小摩托走去,丁一说道:“新买的车?”

“是啊,我住的地方离这儿太远,骑车下班太累了。”说着,从车把摘下一个红色的头盔,说道:“你趴在我后背行了,戴着这个头盔防尘,路太脏了。”

“你住的很远吗?”

“呵呵,一会你知道了。”

一直以来,雅娟都不邀请丁一去她的住处去看看,今天看来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想到这里,丁一边坐摩托车的后座,边扶着雅娟的肩膀,说道:“雅娟姐,你不怕我知道你住哪儿了?”

“死丫头,我从来都不怕你知道,是一直没有机会带你去,昨天别人送了我几只螃蟹,现在还在水池里扣着呢,到处乱爬,我今天是让你帮我去消灭它们。”

“呵呵,幸福的差事,没问题。”

她们从亢州大道,驶进了古街,一直沿着古街又驶了国道,最后出了亢州城,丁一伏在雅娟的肩头,大声说道:“你到底住哪儿呀,这么远啊?”

雅娟撩起头盔的面罩,说道:“闭着眼,一会到了。”

行驶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钟的时间,摩托车下了国道,沿着高尔夫大道,向高尔夫俱乐部驶去。

雅娟果然在高尔夫里住。

进了高尔夫大门,又拐向了东侧的一排小洋楼,停在最后一栋小洋楼前,雅娟掏出钥匙,开开门,将小摩托车推进院里,又关了门,这才摘下头盔说道:“请吧。”

丁一站着不动,雅娟说道:“走啊。”

“我不走。”

“怎么了?”

“你先让里面的人躲躲我在进去。”

雅娟哈哈大笑,捶了她一拳,说道:“里面没有人,我一个。走吧。”

“我不信,你肯定金屋藏着娇呢。”

雅娟又笑了,说道:“什么娇了,我是自己藏自己。”

丁一进了屋子,换了雅娟递过来的拖鞋,当雅娟把所有的窗帘拉开,立刻,一个装修不俗的客厅呈现在眼前。

客厅面积很大,几乎占据了一楼大部分空间,里面有两个单独的房间,楼梯后面,是一个很大的厨房和餐厅。

丁一也不等雅娟发话,到处参观了起来,她顺着楼梯,来到了二楼,二楼同样是一个大客厅,两侧是单独的房间,她推了推,见其两个房间都锁着,只有一个房间推开了门,是一个小卧室,一看是雅娟的卧室,有很强烈的香水气息

阳台很宽很长,摆满了绿色植物,从阳台往外看去,西侧是高尔夫的绿荫场,东侧是农田,阳台有两只精巧的皮沙发,从铺在面的坐垫看,不像只有雅娟一人在这里住。

她转了一圈后下了楼,说道:“雅娟姐,你太**了,一人住这么大房子。”丁一没有问房子的事,她知道,这个房子肯定不会是雅娟的,也不是她租住的。

雅娟说:“呵呵,我是给别人看房子。”

丁一笑笑没说话。

雅娟说:“是哥哥他们买的,平时他们不来住,我住了。那两间锁着的一个是卧室,一个是哥哥的书房。”

丁一点点头,也没有追问下去,反正她感觉雅娟说的不太是事实。哥嫂都不在亢州,在这里住有些勉强。

雅娟大概看出了丁一的心思,说道:“哥哥要买断亢州的酒厂,明天是招标会。”

“哦。”

丁一仍然没有说什么,她不愿让雅娟难堪。她哥哥要买酒厂,是最近的事,可是雅娟都来了好几个月了,难道她哥哥在那个时候有先见之明?即便有先见之明,酒厂有那么多投标单位,他能稳操胜券?而且提前在亢州置办了房产?

她不想让雅娟再煞费苦心的解释,说:“真是不错,那以后你们兄妹可以在亢州大展宏图了,你也不孤独了。”

雅娟的眼里闪着喜悦的光,她说:“借你吉言。”

很快,雅娟便炒好了两个素菜,四只肥美的大螃蟹,趴在一个大白瓷盘里,丁一洗手后,对着它们挽起袖子,说道:“你还有几只?”

“还有四只,在水池里,还活着。”

“准备什么时候吃那四只。”

“你先把这吃完,你那个小胃,估计两只螃蟹填满了。”

“那可不一定,对于螃蟹,我先天能吃。”

两个女孩子很快将四只螃蟹消灭了,其余米饭和素菜她们都吃不下了。丁一挺着肚子站了起来,说道:“我可是再也不吃了,那四只你愿意给谁吃给谁吃吧。”说着,去洗手间洗手。

雅娟也进来洗手,然后把餐厅门关,说道:“走,咱们楼眯会去。”

“还没洗碗哪。”

“不洗了,先去楼躺会,现在阳光最好。”

的确如雅娟所说,躺在阳光照耀着的床,浑身松软舒服,丁一闭了眼。

雅娟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说道:“真睡呀?”

“不睡干嘛?”丁一问道。

雅娟侧过身,看着她:“你说,我这么短时间当新闻部副主任,会有人说闲话吗?”

“不会。”

“你怎么见得?”

“你在你们那里也是副主任,应该算是平调,这有什么怪的。”丁一给出了一个让雅娟心安的理由。

果然,雅娟松了一口气,说道:“我算什么平调,又不是组织部管的干部?不过,要都是你这样认为好了。”

“放心,没人会说什么的,好好当你的副主任,到时候拉兄弟一把。睡吧,我吃饱困。”

丁一有午睡的习惯,哪怕睡半个小时也好。

躺在雅娟的床,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似乎听见了汽车引擎的声音,一会又听见了开院门的声音。

500、仓皇离开

丁一知道有人进来了,但绝不是雅娟的哥哥,如果是雅娟的哥哥,会有哥嫂两个人的脚步声。

此时,分明是一个人的脚步声,按彭长宜的分析,这个脚步声较重,应该是体积很大的人。

没一会,听见有人了楼梯,然后听到对面的开门声。

由于她们这个屋子的门虚掩着,听来人轻轻的开了这个屋子的门,雅娟立刻起床,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也可能是怕关门声吵醒丁一,她轻轻把门虚掩,小声说:“你怎么回来了?”

一个男人低声说:“今天周末,党校学习结束,赶回来了。”

“也不来个电话,家里有人。”

“谁?”

“小丁。”

“你怎么让她来了?”那个人口气严肃起来。

“任小亮送来了螃蟹,我哪里吃得了……”后面的话听不太清了,他们进了对面的屋子。

丁一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尽管这个声音很低,但是她分明听出是市委书记钟鸣义!

果然像她预料的那样,雅娟爱的人是钟鸣义!而且午的螃蟹是任小亮送来的。

很快,里面的屋子传出雅娟吃吃的笑声。丁一再也睡不着了,又不敢起来,也不敢动,只能一动不动的僵硬的躺在那里。

小脑袋飞快的转了起来,雅娟来亢州工作、哥嫂来亢州兼并酒厂、任小亮送的螃蟹?难道钟书记和雅娟不怕任小亮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丁一躺在床,如芒刺背,这时,她包里的呼机响了,她正在犹豫要不要看的时候,雅娟从对面屋里出来,开门走了进来,丁一故意翻了个身,故意闭了眼。

雅娟将她的包递给她,说道:“别懒了,呼机响了,快起来,我们该班去了。”

丁一揉着眼说道:“你什么时候醒了?”

“哥哥回来了,我醒了。”

丁一一听,立刻起床,先掏出包里的呼机看了一下,是林岩,问她在哪儿,方便回电话。丁一心想肯定是下午座谈的事,赶快穿裤子,说道:“快走,下午还有任务呢。”说着,往楼下跑。

雅娟见她下了楼,又回到那个房间,好像跟“哥哥”说了什么,也下楼了。

她见丁一着急穿外套穿鞋,说道:“别急,要不从这里先回个电话。”

“不了,咱们马走,来得及。”说着,在门口穿鞋,一抬头,看见了衣架挂着一个绛色的外套,那是钟书记经常穿的,她装作没看见,走了出去,然后提前把外面的大门打开,等着雅娟推摩托。

丁一不敢往楼看,她感觉有一双眼睛肯定躲在窗帘后看着她们。

雅娟带着头盔出来了,她们推出摩托车,雅娟回身重新关院门锁好,带着丁一离开了。丁一没有发现过道里有钟鸣义的汽车。

回到办公室,丁一先给林岩回了电话,林岩说:“怎么这么长时间,你没在单位?”

“没有,刚回来,是不是去座谈?”

“座谈改周一了,我让他们提前拟好提纲,你周一再和他们碰下,周二午采访南城,下午采访张市长。”

“哦。那好吧。”丁一刚要问市长感冒的事,还没问听林岩又说道:

“你现在有空吗?”

“如果不座谈了我有空了,怎么了?”

“市长发高烧了,在输液。”

“啊?在哪个医院输液?”

“他没去医院,怕大家多事,在宾馆呢。你要是有时间去帮我陪陪他,下午他给我安排了好多事,我走不开。”

丁一想了想说:“没有护士陪吗?”

“他没让,说是住处去个护士不方便,现在小许在哪儿,我派车去接你吧。”

“不用,我坐电蹦子去。”

“别别别,求你,千万别坐电蹦子,坐那玩意的好像没好人。”林岩赶忙拦住她。

丁一笑了,亢州经济繁荣后,各种服务行业也跟着繁荣起来,一时之间,大街小巷出现了许多人力三轮车和电动三轮车,这些三轮车被装潢的花枝招展,拉着同样花枝招展穿着暴露xing gǎn的女人在路游荡。

林岩说:“你等着,我去找车去接你。”

“你找车那功夫,我早到了,好了,我不等了。”说着,挂了电话,拿起包出了单位大门。

她走到国道,边走边回头看,看看有没有出租车经过,又往前走了一段,后面响起了汽车喇叭声,她回头一看,汽车停在她身旁,从面下来一个人,丁一一看,是邹子介,说道:“是你啊,你没去海南吗?”

邹子介说:“刚回来,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丁一说:“哪儿的车?”

“是我山东朋友的,他们过来看我。”

丁一一听是外地的车,来了。里面还坐着一位他年龄略大的一个人,邹子介说:“小丁,这也是我的同行,我强,都有私家车了。”

丁一回头笑着说道:“您好。”

那个人冲丁一点头微笑。

他们很快到了铁宾馆大门口,车子径直开了宾馆门前,丁一跟邹子介挥手再见,快速跑进了大门里。

她目不斜视,直接了电梯,一直来到了江帆所在的房间,轻轻敲了门,小许开开门,小声说道:“小丁,你怎么来了?”

丁一进来,也小声说道:“是林秘书让我来的。市长怎么样?”

小许说:“睡着了。”

丁一说:“还烧吗?”

小许说:“现在没量,刚才大夫走的时候还烧。”

“什么时候开始烧的?”

“午,今天太忙了,好几拨人,后来实在坚持不住了,我们才把他送进医院。”

丁一褪下外套,挂在衣架,她轻轻地来到里面卧室,见江帆躺在床,正在昏睡,嘴唇爆着皮。床头的衣架,挂着一个输液瓶,她很想伸手摸摸他的脑门,又怕惊醒了他,惦着脚出来了。

小许说:“你是从大街来的吗?”

“不是,从北面过来的,怎么了?”

“他刚才说想吃石榴。不知大街有没有卖的。”

501、内心的苦楚

丁一摇摇头,说:“没看见过。 这个季节还有石榴吗?”

“难,对付劲兴许能碰。要不,你在这儿,我出去转转,呆的我也快困了,正好醒醒神。”

丁一想了想,自己来也是照顾市长来的,说:“好吧,你最好到古街转转,小贩有的时候沿街叫卖。”

“嗯,我去碰碰运气,现在石榴树都该开花了吧?”

“呵呵,是啊。”

小许换了鞋,又叮嘱她,这瓶液输完好,按照顺序换药瓶,教给她怎么操作。丁一笑了,说道:“走吧,我会。”

小许刚要出去,丁一说道:“等等,如果大街没有卖石榴的,你去冷库看看,我见过那个冷库,冷藏着许多水果,好像见过有石榴。”

小许点点头,出去后,带紧了门。

丁一换了一次性拖鞋,到洗手间又洗了洗手,放在嘴边闻闻,还是有一点螃蟹的腥味。

她板过一个沙发椅,坐在江帆的旁边,静静的看着江帆那爆了皮的嘴唇,找出一个棉签,沾水,想给他擦拭,又恐惊醒他,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看着眼前这个爱着自己的男人,如今却躺倒在床。

一个堂堂的大市长,给外人的印象高不可攀,却过着形同光棍的生活,女儿没有了,妻子耗着不离婚,有爱的人不能公开去爱,有谁知道他内心的苦?

只要他是真心爱她,丁一愿意等他,等他处理好一切问题,因为,她也是那样的爱了他,她愿意跟他一起面对。

想到这里,她抿了一下自己嘴唇,低下头,用自己温润的唇,贴在他干裂的唇,轻轻的润着他的干燥,然后抬头看了看,又再次抿湿了自己的唇,贴在他的唇

当她再一次抬起头时,江帆另一只手突然抬起,摁住了她的头,同时,丁一的唇便被他的大嘴掠住,同时,刚刚缩回去的小舌,被被他吸入了口……

丁一“嗯嗯”了两声,挣扎着想抬起头,但是他的那只手紧紧的箍住自己的头,使她动弹不得,直到他吸吮的累了,才松开了她。

丁一脸红了,睁着两只漆黑如墨的眼睛,忽闪着两排长睫毛看着他。江帆笑了,沙哑着嗓子说:“看什么?”

“你在装病?”

“怎讲?”

“病着的人,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呵呵,原来你是想趁我生病欺负我呀?”

丁一笑了,伸出小手,摸着他的脸和青须的下巴,说道:“烧那么重,怎么不去医院,还是医院的条件好,有专人护理。”

“我现在也有专人护理。”江帆的大手摸着她的头说,“你怎么来了?”

“是小林叫我来的,说他下午很忙,让我过来替他。”

“呵呵,这个小子。”江帆笑了。

“我给你发信息了。”

“哦,我没看到,是不是那会已经去医院了?”他抬起头,说道:“递给我包。”

丁一摁下他,说道:“不用看了,我听他说你感冒了,给你发信息,让你去医院看看。别的没说。”

“嗯。”江帆有些无力的躺下了。

丁一摸着他的嘴唇说:“我去给你倒点水,润润嗓子。”

江帆点点头。

丁一起身给他倒了半杯水,他喝了两小口,放下了。

丁一这才拿起桌的棉签,将水倒在杯盖几滴,沾湿后,在他的唇轻轻的沾着。

江帆闭着眼享受着她轻柔的动作,沾着沾着,丁一心疼的眼泪涌了来,江帆从她不稳的呼吸感觉出了异样,睁开了眼,看到她的眼里蓄满了泪水。

他又伸出那只手,摸着她的后脑勺说:“怎么了?没事,很快会好的。”

他不说还好些,这一说,丁一的眼泪索性奔涌出来,她抱住了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脸,轻轻的啜泣着。

江帆抬起她的下巴,吻住了她……

过了一会,丁一抬起头,擦干了泪水,冲他笑笑,说道:“好了,没事了,眼泪流出来痛快了。”

江帆凝视着她,他似乎悟透了她的泪水,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沙哑着声音,深情的说道:“不哭,去洗洗吧。”

丁一使劲并了一下嘴唇,冲他点点头,向卫生间走去

江帆看着她走进洗手间,感觉嗓子眼有些涨痛,他使劲捏着自己的鼻子,才没使鼻子发酸。

丁一洗好脸后出来,江帆伸出另一只手,丁一便握住了他的手,丁一说:“在喝口水吧,润润喉。”

江帆松开她的手,接过水杯,又喝了两小口。

丁一给他重新换了一个药瓶,仔细观察着输液管,没有发现异常。她看了一眼有些无神的江帆,说道:“你午吃饭了吗?”

江帆皱了一下眉,说:“忘了。”

“饿吗?”

他摇摇头。

“小许去给你买石榴去了,你是不是嘴里没味?”

江帆点点头,说道:“我是随便那么一说,这个季节哪有卖石榴的。你把他叫回来吧,指不定他转到哪儿去了。”

丁一又用棉签给他湿润了一下嘴唇,说道:“既然他出去了,让他去转吧,转不到自然回来了。”

江帆握过她的手,说道:“别弄了,来,你躺在旁边歇会吧。”说着,他往里挪了挪身子。

丁一说:“我不困,午去雅娟哪儿吃的螃蟹,我们还眯了一小会。”

“雅娟?你去她哪儿了?她没在单位宿舍住吗?”江帆问道。

丁一说道:“没有,她在高尔夫住。”说完,想起了钟鸣义。

“哦?”江帆皱了一下眉,说道:“高尔夫?”

丁一感觉自己说走了嘴,连忙说:“是她哥哥在那里买的房子。”

“她哥哥?”

“嗯,她哥哥来亢州了,明天参加酒厂的投标。”

“酒厂投标?”江帆有些惊讶。

“是的,所以买了房子,让雅娟住。”

江帆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道:“宝贝,你把我弄糊涂了,能说明白一点吗?”

丁一说:“已经说完了,你还不明白吗?”

502、不是告密

江帆摇摇头,说道:“这样,我问你,你答。”

丁一想了想点点头。

“你说雅娟住在高尔夫,是不是高尔夫俱乐部东侧那排小洋楼?”

丁一点点头。

“你说她哥哥是干什么的?”

“在南岭开酒厂,她嫂子在北京也有公司,他们今天到亢州来了,参加明天咱们酒厂的公开招标会。”丁一尽可能详尽的表述着。

江帆点点头,又说:“你怎么知道房子是她哥哥买的?”

“雅娟告诉我的。”

“什么时候买的?”

“这个她没说。”

江帆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你去她家,看见她哥哥了吗?”

丁一调开目光,尽管雅娟说那个人是她哥哥,但是她知道那不是她哥哥,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江帆说,想了想说道:“我跟你说,你要替雅娟保密,另外……”

江帆笑了一下,说道:“另外什么?”

丁一想了想,她爱的人是江帆,把自己知道的告诉江帆,让他掌握一些这样的信息可能会有好处,这也不叫告密,不叫出卖朋友吧,犹豫了一下说:“也许,我应该告诉你,让你知道。”

江帆笑了,捏了一下她的脸蛋,说道:“你要是觉得不该说不要说了。”

“其实,你知道一下也好,因为你是市长,有些情况掌握了不是坏处。我们午正在睡觉,我听见有人进来了,然后去了对面那个屋子说话,那个人是……是钟书记。”丁一看了江帆一眼,唯恐他不相信,又说道,“我下楼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他经常穿的那件绛色的外套,还听她小声跟钟书记说,这螃蟹是任小亮送过来的。”

江帆点点头,他全明白了。

丁一见他一点都不感到吃惊,说道:“你怎么一点都惊讶?”

江帆说,“对哪点惊讶,是小洋楼,还是钟鸣义、任小亮?”

“都有。”

江帆摸摸她的脸蛋,又摸摸她的小脑袋,笑了,说道:“小同志,这些对于我来说早不是新闻了,不过我还要谢谢你,谢谢你的信任。”

丁一有些失望,说道:“我还以为我提供给你的信息具有唯一性和宝贵性呢?原来你早知道了。”

“哈哈,但是,这丝毫不能说明你提供的信息不具备宝贵性,你犯了逻辑错误。”

丁一笑了,把头伏在他的身,江帆一激灵,说道:“不好!”

丁一吓了一跳,赶忙抬起身,见江帆抬起两条腿并在一起。

丁一以为刚才自己的胳膊压疼了他的肚子,赶紧伸手我摸他的下部,并且轻轻的揉了两下。

江帆大叫:“别动!”

丁一诧异的住了手,看着他,见他正紧皱着眉,故作痛苦的说道:“快,我要起来,卫生间。”

丁一扑哧笑了,原来他憋着尿,调皮的伸出两只手,冲着他的腹部要摁下去,江帆吓的赶快侧过身,说道:“不许调皮,快躲开,内急了。”

呵呵,丁一笑了,暗暗佩服江帆的确够能忍,两瓶药液下去了,他才想起卫生间,不再逗他,给他摆放好拖鞋,扶他坐起,摘下药瓶,高高举起。

江帆微微弯着腰,急忙往卫生间跑。

丁一发现针管处有血回流出来,惊叫:“回血了!”然后努力举起药瓶,她再怎么努力,也高不出江帆多少。

江帆坏笑了一下,说道:“药瓶我自己举着,其余的事儿你帮我干。”

丁一的脸红了一下,白了他一眼,踮起脚尖,高高举着输液瓶,背过身去……

江帆笑了,他方便完后,长长舒了一口气,重新躺回床,丁一挂好药瓶,用温热的湿毛巾给他擦着手,耐心的将他的每根长指都擦拭一遍。江帆很享受她轻柔的动作,说:“你再给我擦擦脸。”

丁一拿着毛巾回到卫生间,用稍热一点的水,将毛巾洗干净,坐在他的床边,给他擦着脸,边擦边说了一声“真乖。”

江帆笑了。

丁一极其细致的给他擦着额头和脸庞,鼻子和耳朵,当温热的毛巾,轻轻抚拭着他的眼睛时,他激动的一手揽住她的脖子,抬起身,吻住了她……

他们吻在了一起,那种来自体内原始的冲动,澎湃着江帆,使他有些头晕,他喘着粗气说道:“小东西,真想现在要你。”

丁一一手抱着他的脖子,一手托着他的头,把他放到枕头,说道:“不许胡思乱想,闭眼,休息一会。”

说着,拿起毛巾要起身,一只手被江帆拽住了,并且把她拉倒在他的身,说道:“这叫抽抓挤一切时间也要温存”,说着,让她压在自己身突起的地方……

丁一的脸红了,腾的起身离开,娇嗔的说道:“听话啦,一会要来人了……”

她这句娇娇嗲嗲的声音,更加唤起了江帆心底的yu wàng,他再次伸出手想抓住她,被她轻盈的逃开了,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

等小许回来时,瓶里的药液已经全部输完,丁一弯着腰,正在用医护人员留下的药用棉签,轻轻摁住江帆手的针头,然后轻柔的快速拔出,江帆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摁住了棉签。一转头,看见小许进来了。

丁一说道:“买到石榴了吗?”

没容小许回答,后面一个声音响起:“石榴没买到,买到了西瓜。”

“科长?呵呵。”丁一看见彭长宜手拖着一个小西瓜进来了,随后,她又看到外面的茶几,已经有了一个西瓜,应该是小许放在那里的。

彭长宜把手的西瓜也放在了茶几,进卫生间洗了手,这才来到江帆的床边,说道:“市长,听说烧的不轻,您该去医院的。”

江帆一手摁住棉签,靠在床,说道:“没有大病,是嗓子发炎,输输液好了。”

说着,扔掉棉签,穿拖鞋要去卫生间,小许急忙过来扶住他。

丁一把空瓶和废弃的棉签扔到了外面的纸篓里,把卧室收拾好后,来到外面的客厅给科长沏了一杯水,彭长宜看了一眼丁一,说道:“辛苦了。”

503、我的眼睛在监视你

丁一笑了一下,说了声“不累”,随后看了看那两个小西瓜,说道:“科长,是你们那里大棚种的?”

“对呀,改天我给送两个,说起来还有你的功劳呢。 ”

丁一笑笑了,说道:“是你的功劳,是你一心想为百姓办事,才有了这西瓜的诞生。”

彭长宜哈哈大笑了,说道:“这应该是级领导说的话。”

江帆正好出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笑了,说:“小丁这话没毛病。”说着,坐在外面的沙发,小许给他拿了一件外套披。

彭长宜说:“小丁,把这西瓜切了,市长烧了一天,肯定想吃清凉爽口的东西。”

丁一抱起西瓜去洗了,切好后,装在一个玻璃果盘,端了来。

江帆拿起一块,说道:“还的确想吃清凉的东西。你次给我的那三厢,我一个都没吃,送人了。”说着,拿起一块,两三口吃完了,又拿起一块放到嘴里。几块西瓜下肚后,他有了些精神,说道:“把这个也切了,大家都吃,只有把两个西瓜都吃光,彭主任才有可能接着给咱们送。”

彭长宜笑了,伸手也拿起一块西瓜吃。吃着吃着他突然问丁一:“你午干嘛去了?”

丁一一愣,看了市长一眼,说道:“去吃饭了,怎么了?”

彭长宜放下西瓜皮,用手指着丁一,跟江帆说道:“心眼多了,不说实话了。”

江帆笑笑,接过小许递过来的毛巾,擦着手。

丁一眨着眼说:“是去吃饭了,说的是实话。”

彭长宜说:“去哪儿吃饭了?”

丁一笑了,说道:“你问这么详细干嘛?”

彭长宜冲江帆一撇嘴,说道:“看见了吧,都学会敷衍了,到了电视台后练狡猾了。”

江帆笑了,说道:“那是跟你,跟我小丁全招了,你白当了她那么长时间的科长了。哈哈。”

彭长宜一听,故作失望的点点头。

这时,小许的呼机响了,他看完后说道:“林秘书让我去接医生,市长,我去了。”

江帆点点头,小许出去了。

彭长宜又说:“小丁跟您招了?”

“招了。”

丁一说:“我怎么听不明白你们的话,什么招啊招的,好像我是叛徒?对了科长,您怎么知道我午出去吃饭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的眼睛监视着你。”

“呵呵,不可能。”

“不可能?我给说说看,你午坐着一辆红色的木兰摩托车,进了高尔夫,然后一点多出来的,是不是?”

“是。”

“你进了最后一排的小洋楼里,途是不是碰到一个不速之客?”

丁一睁大了眼睛。

“这个不速之客你还认识?”

丁一继续睁大眼睛。

“他进去后不大功夫,你出来了,是不是?”

丁一点点头。

彭长宜说:“这个不速之客跟你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了,因为我耳朵没那么长了。”

丁一笑了,说道:“那个不速之客没有跟我说话,我们根本没碰面,他回他的房间,我在另一个房间睡觉。”

“那你出来的时候也没碰面。”

“没有。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千里眼,是没长着顺风耳。”

丁一不再问了,她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

江帆说:“长宜,有一点你没掌握吧,任小亮往那个房子里送了螃蟹。”

“这个,不知。”彭长宜摇着头说道。

丁一感到他们的谈话很诡秘,不再插话了。

“只是螃蟹让小丁吃了不少,哈哈。”

彭长宜也笑了,说道:“咱们这个书记肯定不知道这个房子的前世今生。”

“这个可以肯定。”

“对了,小丁,你的同事没说这房子是谁的吗?”

“说了,是哥哥的。”

“哥哥?”

“嗯。”

彭长宜笑着摇摇头。

丁一说:“是他哥哥买的,他哥哥要来亢州投资。”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可以这么听,但是千万别这么认为。”

“长宜,明天是星期天,没事的话带着女儿去酒厂投标现场看看去吧,你学产业经济学的,应该多参加一些经济活动,顺便还哄了孩子。”江帆说道。

彭长宜没有理解。

“咱们美女主播的哥哥,也是买房子的人,明天会参加酒厂招标,应该很热闹的。”

“呵呵,明天还真没安排别的事,行,去看看。”彭长宜笑着说道。

第二天,彭长宜果然领着女儿,穿着一套休闲便装,出现在酒厂的投标现场。

招标现场设在酒厂办公室楼前的大院里,围满了人。

此次共有七家企业参加竞标,其最具实力和竞争力的是北京方州酒业有限公司和亢州原酒厂。

彭长宜在现场见到了由亢州酒厂原副厂长,他的背后是一百多名酒厂职工,其他代表队都坐在间的座位,围观的人们站在座位wài wéi。主席台两侧坐着这次评标委员会的全体成员和公证处的两名同志。

这时,一辆气派的高级奔驰轿车停在场院旁边,从里面走下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的将近四十岁,高大的身材,披着一件银色外套,仪表堂堂

女的也是二十**岁那样,尽管相貌平常,却仪容不俗,一身银色的职业套装,头发高高挽起,脚的高跟鞋发出有节凑的声音,周身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精明和干练,脸略施脂粉。

这对男女一出现,人群立刻出现了一阵骚动。不只是他们那得体讲究的衣着,主要是他们那高贵的气质,吸引了人们关注的目光。

见女的挽住男人的胳膊,向工作台走来,他们不停的和周边的人点头微笑,最后将装有标书的档案袋交到了工作人员的手,然后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坐在了前排座位。

竞标开始了,经过组委会唱标、评标,一路下来,先后淘汰了另外五家竞标者,最后,只剩下了原亢州酒厂和方州酒业公司。

双方代表一男一女,形成强烈反差。酒厂代表是副厂长,衣着普通,且年龄较大,而且不太善于言辞,说出的话没有任hé xin意。

504、从第三者到正室夫人

方州酒业公司代表是刚才那个气质高贵、精明干练的年轻女人,口齿清晰,说话有理有据,每句话都离不开现代的管理理念,而且极富于表情和煽动性,不时博得阵阵掌声

是原来支持亢州酒厂这方的许多职工,也把掌声送给了那个年轻的女人。 而和她同来的那人男人,始终面带微笑的注视着主席台,不时的把掌声送给每一位竞标人,显得沉着,镇定,一副志在必得的深沉表情。

进入最后的一轮较量,以女士优先的原则,那个年轻的女人,走台,这次,她的手里没有拿着任何字资料,也不再重复刚才讲过多遍的己方优势,她不紧不慢的环顾了一下全场,最后只陈述了一个故事,一个和这次投标没有任何关系的故事——

她说:十年前,在远离南岭县城的小山村,有个极其普通的农村姑娘,她两次高考都没有考,落榜把她dǎ dǎo了,她心灰意冷。

有一天,她去同学家玩,这个同学也高考落榜,闲在家里,她们正在互诉苦闷心情的时候,同学的姐夫来了,姐夫让她去他承包的酒厂班。

当她得知同学的姐夫硬是把一个连续亏损几年的县酒厂扭亏为盈时,她认为他遇到了英雄,同时被这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吸引了,她当下在心里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嫁给这个男人,而且要不择手段。

回到家里,她开始给他写信,几乎一天一封,当然,不会有回信。

一年后,在她认识同学姐夫的那个日子,她用糊纸盒挣的钱,买了一张去城里的汽车票,找到了县酒厂的厂长办公室。

当她站在他面前时,这个厂长根本认不出长相平平的她,于是,她自我介绍,说:“我是给你写了一年信的那个人,这是我第一次单独出远门,也是第一次进县城,还是第一次单独面见一个陌生的男人,我知道你有家室,也知道你会拒绝我,但是请你陪我在城里玩三天,以后我再也不打扰你了。”

男人想不出拒绝她的理由,答应了。

三天后,这个男人决定离婚,娶她为妻。

人们静静的听着,当她讲到这里的时候,人群响起了一阵“嘘”声,随即,迅速恢复了安静,纷纷把目光投向台的那位女士,等待着她下回分解。

女士平静地说:“那个故事的女主角,从第三者成为他妻子的那个人,是我。”

听了她的故事,原酒厂代表当场宣布退出,那个女士竞标成功!

彭长宜把娜娜送回家,开车来到江帆的住处,江帆还在输液,林岩和丁一都在,当彭长宜把这个故事告诉江帆的时候,江帆说了两个字:“精彩!”

林岩也说道:“估计她的酒很快会脱销。”

丁一有些不明白,说:“这么一个故事,让别人自动退出了?”

彭长宜说:“你想想,她讲这个故事用意何在?谁还敢跟她竞争?她认准的事会不择手段的,并且什么都会干的出来,谁敢惹她?只有退出。”

“哦,雅娟嫂子太厉害了!”丁一佩服的说道。

这个故事在亢州引起了轰动,雅娟也没想到嫂子会讲出这个故事出来。

周一,她搬来桌子和椅子,和丁一同处一间办公室办公。由于昨天竞标会,有记者参加,今天刚一班,这个充满戏剧性的故事传播的到处都是了。

雅娟跟丁一说:“幸好我从大办公室出来了,不然人家说什么我都得听着。”

丁一说:“没人知道他们和你的关系,说说呗。”

雅娟说:“过不了多长时间都知道了,咱们记者的消息是最灵通的。”

丁一说“过些日子人们会淡忘这件事的,会被下一个新鲜的话题所吸引,那个时候知道跟不知道一样。

此时,丁一对雅娟充满了神秘感,她的身有太多待解的迷团,她甚至幼稚的想,当初没跟她拜干姐妹算对了,她有着太深的背景和过去,她一点都不了解她。螃蟹、小洋楼、钟鸣义、任小亮,还有她的哥嫂。

其实,丁一有些冤枉了雅娟。雅娟和钟鸣义相好不假,而且从她刚参加工作在南岭第一次采访市委书记的时候开始了。

雅娟真心爱这个人,爱的心都疼。

钟鸣义调走后,雅娟心里非常失落,她再三要求钟鸣义给她在北京找工作,干什么都行,只要能离他近,能时不时见到他行。

这样,钟鸣义把雅娟调到了亢州驻京办事处,开始,他没打算把雅娟调到自己的眼皮底下,可是,一切都得从任小亮说起。

自从钟鸣义刚一到亢州,任小亮盯了他,因为樊良在任,可能是出于种种考虑,没有追查小洋楼事件,但是这个钟鸣义来了之后,大刀阔斧,处理了两个科级干部,的确在亢州官场引起不小的震动。

尽管这些小洋楼的户主,哪个户主的身份都他任小亮硬,正因为如此,任小亮才感到了危机。凡是和领导一块干坏事,领导没错,最终错都会在自己身,弄不好,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可能还会搭自己的政治生命,给别人当了替罪羊。

寻找新的靠山,成了他的首要任务。

他最初把目光放在了钟鸣义的身,但是他铁面无私,为政清廉,几次对他表示都被他拒绝,要从他身下手还真不容易,而且张良家属如果要是找到钟鸣义,那么凭钟鸣义的做派,肯定会追查小洋楼。

到那个时候,恐怕张怀也顶不住。

既然钟鸣义令他无从下手,他只有改弦易辙,借学习整顿的机会,高举拥护大旗,挖空心思搞好北城的学习活动,讨好钟鸣义,引起钟鸣义的重视和好感,等待时机。

时机很快来了,有一次去北京办事,在驻京办歇脚的时候,驻京办主任是樊良前任的秘书,也是东北林区的“木头人”。

505、任小亮下血本

平素他们都有来往,他在主任办公室,见到了前来给送件的雅娟,眼睛立刻亮了。

待雅娟出去后,任小亮跟驻京办主任说:“你老兄艳福不浅,在京城滋润的享受着山珍海味灯红酒绿的生活,还有美女相伴,恐怕神仙也未必如此吧?”

这个人一听,赶紧关房门说道:“老弟可别信口开河,那个美女我是不敢碰一下的,她是书记的心尖,我不想找死。”

于是,任小亮终于找到了攻破钟鸣义的缺口,他在雅娟身动起了心思,多次请驻京办主任和雅娟吃饭,跟雅娟逐渐相识,时不时送一些无伤大雅的礼物给雅娟,最后又抛出了高尔夫主持人这个诱饵,进而you huo雅娟到亢州电视台工作。

他还振振有词的说道:“你本来是搞电视的出身,在驻京办做整理件的差事,简直是浪费青春和生命,女人,要有自己的位置和价值,只有工作着的女人,才是最美丽的。”

一席话,说得本来想去亢州电视台工作的雅娟更加心动,她发挥了枕头风的效能,以给高尔夫俱乐部主持落成仪式为由,向钟鸣义再次提出去亢州工作。

在一个周末,任小亮私自把雅娟接到了亢州,转了一圈后,以熟悉高尔夫为由,把她接到了属于自己的那栋小洋楼,当然,小洋楼也在雅娟到来之前提前装修好了,他和司徒清源共同请雅娟吃了晚饭,共同敲定了由雅娟主持高尔夫的活动。

在一顿温馨浪漫的酒宴后,雅娟飘飘然了,任小亮把一个大红包给了雅娟,说是高尔夫提前支取的薪酬,完事后还会再支付另一半。

雅娟推辞不掉,接了过来,她认为这是自己劳动所得,收下无妨,而且自己现在也不是亢州电视台的人,是他们请来的特邀主持人,所以没有什么纪律约束她。

后来,她随任小亮到了休息的地方,起初雅娟不敢住下,任小亮说你等着,我去给你叫一个朋友来,雅娟还以为是叫丁一来呢,等在小洋楼。

谁知,半个多小时后,钟鸣义走了进来……

钟鸣义是怎么来的呢,当然是任小亮一手导演的,他找到钟鸣义在市委的宿舍,简短几句汇报完高尔夫落成典礼仪式的筹备工作后,跟他汇报了高尔夫俱乐部特邀了一位美女主持人,想让他去过目一下,借机到高尔夫去看看,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整天窝在办公室里,工作休息分不开,人都会亚健康的。

钟鸣义正好也没事,随任小亮一同来到了高尔夫,在夜色下,任小亮以让钟鸣义视察为由,进了最后那栋小洋楼,自然,他只要进去了,对任小亮的用意会心知肚明,想要怪罪任小亮都做不到了。

因此,钟鸣义这样走进了任小亮为他精心设计的qing sè局当了。

人生,特别是官场的人,总会时常陷入这个局和那个局,有时身不由己,有时稀里糊涂,有时明知道是当也得,很少有全身而退的。

此时,钟鸣义陷入了qing sè局了,而且事先任小亮收买了雅娟,他自然不能自拔了。

事后,钟鸣义居然没有对任小亮慷慨激昂、大发脾气,反而将他视为心腹,他一人独闯亢州,许多方面已经感到了压力和危机,如果自己一味的高大全下去,势必会四面楚歌陷入绝境,到时有可能会周林更惨。

任小亮处心积虑的向自己示好,如果再不接受会让他心生怨恨,那样反而又为自己树立了一个敌人。

所以,钟鸣义前思后想之后,决定安心享用任小亮提供的一切,开始和雅娟过起了秘密同居的生活,当然他做的十分隐蔽,以至于时刻关注这个小洋楼的陈乐很长时间都没发现。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了。任小亮用雅娟和小洋楼,套住了钟鸣义,从而给自己寻找了新的靠山,类似送螃蟹这等事都是小儿科,雅娟的吃穿住行几乎任小亮包了,还有那辆红色的小木兰。

任小亮准备把这房子送给钟鸣义或者雅娟,并许诺,过些日子,把这个房子办了房产证,直接写雅娟或者钟鸣义的名字。

任小亮下了血本,原因是这个房子在自己手里跟个烫手山芋一样,与其这样,不如把它送出去讨好钟鸣义,以便自己这个政治靠山更稳。

有人说,给领导做十件好事,不如跟他一起做一件坏事来的快。任小亮是好事坏事都做了,很快融入到他的势力范围内,成了钟鸣义在亢州的近臣和心腹。

自从次彭长宜在党委会提出,加强对基金会监管建议后,彭长宜始终不见任小亮召集专门会议,对基金会目前存在的问题进行专项研究。彭长宜再次找到任小亮,要求开会研究基金会的工作,任小亮说再过些时日吧,这个工作不急。

彭长宜无奈,后来又以字的形势,给党委写了一个书面建议,这个建议也被压在了任小亮一摞件了。

彭长宜便把复写的一个备份交到了党委办,王学成看后便让姚平保存。

在这个建议,彭长宜提出基金会每个月向党委政府汇报一次工作,以便全面掌握基金会的情况,便于对基金会进行监管,并要求基金会贷款审批严格手续,必须集体审批,不可一人说了算。

又过了一段时间,彭长宜的书面建议还没得到回应,他便召开了政府工作会议,除去政府班子外,列席会议的还有基金会委员会成员师小青、蒋小芬。

参加会议的人早到齐了,差师小青还没到,彭长宜问政办主任王湃专:“通知师主任了吗?”

王湃专说:“通知了。”

“是通知到她本人的吗?”彭长宜又问道。

“是呀,她本人亲自接的电话,我再去给她打。”

彭长宜摆摆手,说:“再等等。”

506、故意缺席

又等了十多分钟,师小青还没到。彭长宜让王湃专去打电话催她。一会王湃专回来了,说:“没在单位,我呼了她,给她留言了。”

彭长宜想到了师小青们对付监管最好的办法是置之不理,也想到了她可能会借故不参加会议,但是没想到她连声招呼都不打,说道:“我们等了师主任十八分种,大家都有各自的工作,不等了,咱们先开会。”

他说着,低头打开了笔记本,拿出一份复印的材料,说道:“前几天,我给党委写了个书面建议,要求加强对基金会的监管力度,至今党委还没有对我这份建议作出任何答复。鉴于目前我听到和看到的有关基金会的情况,有必要咱们坐下来研究一下。既然师主任没到会,下面请蒋主任和柳主任你们掌握的情况汇报,知道多少谈多少。我强调一下,咱们主要谈问题,对事不对人,师主任没来,你们也不要有什么顾虑,北城政府对基金会有绝对的监管权力,所以,你们只需汇报你们掌握的情况,有什么说什么,我们本来研究问题的,最终目的是使基金会健康安全的发展。下面先请蒋主任说。”

蒋小芬把自己掌握的情况汇报了一下,最后说:“我掌握的这些数据只是个季度的情况,以后我不清楚了。”

彭长宜问:“怎么以后不清楚了?”

“以后我们没开过一次集体审批会。”

“那是不是没放款?”

“一直在放,只是不在集体审批罢了。”

柳泉汇报的内容跟蒋小芬汇报的基本一致。

田冲也对基金会目前存在的问题谈了自己的意见。

由于师小青没到会,许多内容无法继续下去,彭长宜说:“这样吧,今天的会暂时到这,等师主任来了后再召集大家,从前段基金会的工作来看,基本是较规范的,目前我认为最大的问题有两点,一是贴水揽储,二是贷款审批制度没有照章执行,最近两个月的情况两位副主任也不掌握,那么是不是这两个月放的贷款是安全的呢?这个问题可以划个问好。还有,希望蒋主任和柳主任切实负起责任,敢于管事,善于管事,共同把这项工作做好。”

散会后,田冲说道:“我猜这个师小青不会来开会,人家是什么身份,能听咱们的吗?”

彭长宜没有说话,他不喜欢听这种风凉话,更不喜欢在公开场合听这种话。他看了田冲一眼,田冲便咽回后面的话,不再说什么了。

这种话对工作没有任何意义,只会火浇油。回到屋里,他对随后跟过来的田冲说道说道:“以后少在公开场合说话注意,祸从口出,我们可以认认真真的做一件我们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的事,牢骚话、风凉话少说,没有任何意义。”

田冲脸有些尴尬。

这时,刘忠进来了,说道:“怎么了,都脸不高兴?是不是师主任没开会?”

田冲说:“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和武装部长去市里开征兵工作会议,我看见她去大楼了,心里还纳闷你们不是要开基金会的专题会议吗?她怎么没参加呢?”

“唉,我什么都不说了。”田冲说完,拿起桌的本走出彭长宜的办公室。

“老田怎么了?”刘忠问。

彭长宜说道:“我说了他两句,说话不注意,本来我们开这会党委甚至是市委未必支持,再公开说牢骚话,会落下把柄的,祸从口出。师小青今天开不开会是她的事,作为监管的一级政府,管不管是咱们的事。”

刘忠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回头我开导开导他。看来,以后这个基金会还是少沾。”

头下班的时候,师小青来到了彭长宜办公室,彭长宜抬头看了她一眼,冲她点了一下头,便继续低头写字,也没说话,也没请她坐。师小青尴尬的笑了一下,便坐在他的床沿,保持一个很矜持很优雅的姿势,等着他写完。

彭长宜仍然在聚精会神的写着,不时还抬头思考一下,然后低头再写,全然忽视了屋里还有个会出气的人。

一个姿势拿捏久了,会很累的,师小青又换了一个坐姿,翘起腿,腰板儿笔挺,双手对扣放在腿,仍然保持一个很矜持很优雅的姿势。

只是她这个公关礼仪培训出来的姿势坐着并不舒服,随着彭长宜写字的时间加长,她变换坐姿的频率也勤了。

怎奈,彭长宜还在低头往笔记本写着,她那优美的坐姿一点也不实用,渐渐的她累了,逐渐放松了下来。

但是无论师小青对彭长宜的怠慢多么有意见,她也不能起身离去,尽管基金会目前是任小亮一手操控着,而且面有钟鸣义罩着,但是彭长宜作为北城政府一把手,她也是不能得罪的。

时至今日,彭长宜只介绍过两笔贷款,数额很小,这两笔还都是交付宅基地的罚款。

对于这样一位没有染指基金会的领导,师小青是怀有一丝敬畏心情的,所以,尽管他迟迟不抬头说话让她做冷板凳,她也没有怨言,谁让午的会她缺席了呢?

师小青不是不想给区政府汇报基金会的事,也不是有意不参加这个会,是任小亮不让她参加。

任小亮说,基金会是一把手负责,一把手是党委,他彭长宜出什么幺蛾子?瞎审查什么?还不是因为自己没捞到好处鸡蛋里挑骨头?你不去开会,我看他还能怎么着!今天一个建议明天一个专题汇报会,他还折腾欢了!当她把这话告诉钟鸣义的时候,钟鸣义没表态。

有时候,领导对一件事不表态,不发表任何意见,很大程度是支持和默认。很明显,钟鸣义是支持任小亮的,但彭长宜这样做又没有错,所以他只能不表态。

师小青最近也感到了危机四伏,经她手出去的贷款她最清楚是怎么回事,基金会目前放款几乎失控,她也不是没有担心,但是利益把大家绑在了一起。

507、赔礼道歉

好在北城有地域优势,吸纳资金是不成问题的。任小亮不让她给彭长宜汇报,事实,有些事她也不能汇报,只能不参加会议。

但终究是不占理,所以才选择在这个时候来跟彭长宜解释。没想到他把自己凉在一边这么长时间。

直到彭长宜认为写完了,他才抬起头,合本,站起身,拿起暖水瓶。师小青还以为彭长宜要给她倒水,急忙起身,但是彭长宜只往自己的杯里倒了一杯水,转身把暖水瓶放下。

他没有回自己刚才的座位,而是做到了办公桌前边的座位,这样,和师小青保持了一大截距离。他端起杯,喝了一口水,这才说道:“师主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师小青这才又把腰板挺直,说道:“我是给彭主任赔礼道歉来了。”

“哦,是哪个姓彭的这么大胆,敢受你的道歉?”

师小青有些尴尬,她当时很不见外的坐在床,是想离彭长宜近些。这会儿见他坐在那里,更加挺直了腰板,说道:“彭主任这话本身是生气了。”

彭长宜笑笑,慢慢收起笑容,说道:“不管师主任何种原因没有参加会,但是你会很快看见会议决议的。”

师小青一愣,说道:“什么决议?”

“关于对基金会监管的决议,我不知道你看没看电视台对南城基金会的访谈,如果没看的话,有机会看一下,今晚应该还有。”

其实,师小青从头到尾都看了,但是她故意说道:“哦?彭主任可以介绍一下精华部分吗?”

彭长宜说:“坚持每笔贷款集体审批,坚决杜绝人情贷款,另外,只入股,不到时间不许支付,可是咱们却不是这样,大量吸收存款,而且还随时支取,这样不好,有很大的潜在危险。另外人情贷款重多,尽管你们没有报过具体数字,但从你们个季度的数字,不难分析出这一点。所以,鉴于目前基金会运作出现的问题,我几次跟党委建议,要求召开专门会议,具体研究一下,看怎么能规避将来的风险,显然,我这个建议不太讨大家喜欢,不过以后大家会明白这样做是多么的必要。”

师小青听说他说起南城的基金会,很是有些反感,俗话说同行是冤家,南城已经把揽储之手伸到了北城,并且也在贴水xi chu。

彭长宜说的这些问题的确都存在,而且他说的也很科学肯,但她不可能做到,如人情贷款,这个她永远都会杜绝不了,目前放的贷款,没有一笔不是人情贷款,大都是领导一个电话,她谁也不敢违拗,谁也得罪不起,再说了,放这样的贷款,从到下都能得实惠的,连国有银行都这么干,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农村基金会了。

如今办事,有几个是照章办事的?还不是人情在起作用。再说了,她能当这个基金会主任,也是有人情在里面,不然能轮的她吗?别说人情贷款,有好几笔贷款,她都放到了南岭,这也是她不便公开汇报的原因所在。

彭长宜说的情况她不是没想过,但是没有办法,领导的话总要听吧,领导的指示总是要照办的吧。

只是有一点,如今的领导也都很会办事,他们打电话,当面打招呼,是从来都不会给你签字画押,哪怕一个小纸条也不会给你写,从这里她似乎又能嗅到风险。

所以,慎重起见,她也有自己的一本明细账,只是这本帐是永远都不可能公开的,这账,才是最真实的。

想到这里,她说:“彭主任,我知道您是出于公心,但是现在哪有什么纯粹的公心啊,您说谁来说句话我不听?我敢不听吗?这一点还请您理解我。您说,哪个领导没有个仨亲俩好的,他们说了话都得照顾,再说,当初动员大家入股的时候,有些领导也都是帮忙做了工作的,您要汇报不难,只要党委同意,我没有意见。集体审批贷款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有些事,我不说您也应该知道。”

师小青的话软带硬,既倒了自己的苦水,也把责任推给了领导。彭长宜低头摆弄着茶杯,也可能自己真的不该搀和基金会的事?想到这里,他严肃的说道:“你越这么说,我越担心了。”

师小青说:“担心没必要,什么事都有个过程,都是在以后工作实践逐步完善的,以后我们严格审批,在技术操控严格照章办事,即便有风险也是可以规避的。再有,我们根据你提的这些,回去再仔细筛查一遍,如果有手续不健全的贷款,尽快完善手续,尽量不让领导担心是了。”

彭长宜觉得,这个师小青根本不懂金融,更没有风险意识,没有风险意识,也没有了恐惧,想到这里,他说道:“你刚才说的话很对,我的建议再怎么合理,也要经过党委的同意,如果党委不同意,我拿基金会也没办法,不过到时真要出现了问题,我是不是可以说我不负责?”

彭长宜希望这话她能传给应该传的人。

师小青笑了,换了一个坐姿说道:“您别总盼着出事呀?”

彭长宜看着她,非常严肃的说道:“师主任此言差矣,我怎么能盼着出事呢?”

师小青红了脸,说道:“我是开玩笑呢。”

“这种玩笑不好开。”他站了起来,说道:“我理解你的苦衷,有些人情是需要照顾,也不是一两句话能杜绝得了的,但是,我希望你们继续集体审批贷款,这该不难吧?即便将来出了问题,也是集团决议的,责任也不能落在你一人头,这点师主任总会该明白吧?”

师小青点点头,她怎么会不明白这一点,只是后来几笔贷款的确集体审议不下去,不说别人,是蒋小芬一人够师小青饶头的了,什么要抵押要担保了,如果都有抵押和担保,人家去专业银行了,谁还找你基金会?

508、另类重视

基金会成立的目的,是方便这些乡镇企业,为乡镇企业能得到长足发展,是为乡镇企业服务的。 这些企业目前都处于发展壮大阶段,许多企业根本不具备贷款资格,如果真要那样较真的话,估计基金会该关张了,也失去了成立基金会的意义。

她想了想说道:“途止了集体审批也是有许多原因的,蒋主任不想参与,后来也这样下来了,如果恢复应该不难,我尽快召集人先开个会,说一下这个问题。”

彭长宜点点头不再说话。

师小青站起来,说道:“对于今天我没到会,再次表示歉意。”

彭长宜嘴角微微往翘了一下,说道:“以后我会习惯师主任不到会的。”

师小青撒娇的说道:“彭主任,看你,这么得理不饶人,还要让人家说几遍道歉的话你才肯原谅?”

彭长宜扭头笑笑,说道:“好的好的,过去过去了。”

师小青伸出手,说道:“不管怎么说,我要感谢彭主任对基金会的关心,谢谢你。”

彭长宜没有看她那张娇笑的脸,而是笑笑扭头看着别处握了一下她的手,放开了。

师小青收回手说道:“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请您说话,我一定照办。”

最终,彭长宜的建议也没有经过党委会开会研究过,任小亮对此不置可否。

这让彭长宜很是窝火,他下发的决议也如同空,不过好在师小青采纳了他的建业,开始集体审批贷款了,说是集体,几乎还是师小青一人说了算,而且重要贷款根本不会,会的全是差不多手续合格的贷款,而且数目不大。

彭长宜跟江帆抱怨,说他人微言轻,能做的也如此了。江

帆笑着说,“这些足以引起别人的“高度”重视了,必须要有不同的声音,才能起到警醒的作用,你不要气馁。”

彭长宜苦笑了一下,说道:“估计我早引起别人高度的另类重视了。”

江帆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笑,说道:“长宜,你以这样的方式引起别人的重视,即便是另类重视,也不见得是坏事。”

彭长宜苦笑了一下,有的时候,他觉得江帆过于理想化,也许,正是他身的某种理想化色彩,才使得彭长宜对他多了几分追随和欣赏。

其实,官场的rén dà都是有些理想色彩的,他们心有自己的抱负,理想和目标,只不过,有些理想和目标,抱负和责任,实现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首先要将自己融入到这个圈子,然后把自己涂迷幻色彩,隐蔽起来,等时机成熟,再渗透自己可能的理想和抱负。如果你来大展宏图,多半是找死。

这一点,江帆做的很好。

彭长宜完全知道此时他的做法是在和任小亮甚至是钟鸣义对着干,也完全知道后果,但是没办法,他明明看到了问题,也深知其害,如果自己再不站出来说话,一味的求自保,有些对不起市长之前在这方面对自己的有意培训了。

他目前还不能悟出江帆说被另类重视“不见得是坏事”的深意,他只有一个朴素的想法,是基金会不能出现问题,他不担心任小亮他们对他有意见,因为他相信自己做的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对事不对人。

江帆见他不说话,笑着说:“怎么了长宜,害怕了吗?”

彭长宜笑了,说道:“这没什么好怕的,我是担心我这样反复提意见,他们都不采纳,是不是将来真要出现问题?”

江帆走过来,拍了他一下肩膀,说道:“长宜,别太沮丧,真要出了问题,也不见得是坏事。”

彭长宜疑惑了,在这之前,江帆对成立基金会充满了忧虑,基金会出现问题了,他反而到不急了?反而说不是坏事?他迷惑的说道:“市长,长宜愚钝了。”

江帆哈哈大笑,说:“这个,我也无法用语言表述明白,我只是一种感觉,无法把这种感觉物化,关门大吉这句话总可以理解吧?”

只有彭长宜才知道,江帆为了这个基金会,的确没少费心思,当时在锦安市出现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现象,那是最贫困的高安县是最早成立基金会的。

最富裕的亢州是最晚成立基金会的,以至于亢州还挨了领导的点名批评。不是江帆干事拖拉,而是这个过程他一直都在调研,甚至还带着彭长宜去北京会见专家。

基金会成立后,为了起到“警醒”作用,江帆让电视台给南城基金会做报道,全面介绍他们开业以来的情况,介绍他们的经验,尽管他们rong zi不多,也不像北城动静这么大,但却一步一个脚印,发展苗头非常好,也很健康,严把放贷这一关,党委和政府领导至今为止,没有为一笔不合格的贷款说过情。

目前所有放出去的贷款,都是安全的,而且符合行业规则的。

江帆鼓励彭长宜提不同的意见,尽管不遭人待见,但还是要用这些不同的声音,来提请有关人员的注意,只有这样,才能对基金会有所约束,不能认为他们听不进去不说了,那样会更糟。

彭长宜遵照江帆的嘱咐,经常把蒋小芬或者柳泉叫去了解基金会的情况,有的时候也把师小青找来,这一点,他丝毫不避讳,都是公开的。

而且,他在配合东方大世界动员农民养牛这件事也表现的相当不积极,几次任小亮找他单独谈话,说东方已经存栏了一百多头肉牛和两百多头奶牛,如果再不把这些牛派发到农户手里,会把他们拖垮的。

但是彭长宜始终坚持己见,不加工车间,他不去给农民做工作,到时农民养的奶牛产出的奶没地方销售怎么办?育肥牛达到标准东方公司不回收怎么办?他还说,如果这些牛到了农民手里,到时贾东方人间蒸发了怎么办?损失谁来负担?

509、党政一把手起争端

连续召开了两次党委会,由于彭长宜态度坚决,刘忠和田冲等人的呼应,始终没有达成一致的意见。

在最后一次党委会,任小亮先是软语温声的跟彭长宜商量,彭长宜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任小亮失去了耐心,突然“啪”的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彭长宜高声说道:“彭长宜,你是怎么回事,今天说清楚,你这样做到底是冲东方还是冲我?”

其他党委成员一见书记发了火,都低下头,不敢看他们。

因为在他们的印象,这一对搭档还从来都没有公开闹过意见,尽管任小亮对彭长宜有时显得有些阴阳怪气,但是他们没有在会公然争执过,即便有意见相左的时候,也都是私下交流,从来都没有这样直接面对面的叫板。

眼下,任小亮这句话显然是在对彭长宜公开责难。

刘忠和田冲偷偷的用眼扫了彭长宜一眼,在这种情形之下,他们是再拥护彭长宜,也是不能站出来说话的,这是规矩。

谁都清楚,以彭长宜耿直的性格,任小亮这句话完全可以引爆两个当家人的大吵,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彭长宜却扑哧笑了,他抬头看着任小亮,说道:“任书记,你发那么大火干嘛?”

“你说我干嘛!你说,咱们合作这么多年,哪项工作我没支持你?怎么在这件事你不能跟我保持一致?”由于气愤,任小亮的脸更白了。

彭长宜尽管脸不显,但心里很生气,哪项工作都是集体工作,都不是我彭长宜个人的工作,怎么把这种支持当成了恩赐?

他没有理会他这句话,而是收起笑,说道:“任书记,这本来是工作的事,你干嘛非要往你我关系扯呢?若论你我的个人关系,咱们私下谈。今天咱们讨论的是工作,我之所以不同意把这些牛派发下去,是不想给老百姓造成损失,前几年的蝎子、獭兔是很好的教训吗?再有了,他东方用了那么多的贷款,应名是筹建厂房和加工车间,为什么钱到手不去做?老百姓从他手里领养一头牛,少说也要两三千块钱,育肥的速度会很快,牛养好了,奶挤出来了,交给谁?老百姓的利益谁来保障,我们天天跟老百姓要这罚款要那罚款,到维护他们利益的时候,我们也要维护,反正我不能看着他们的钱打了水漂。”

任小亮见彭长宜并没有跟他吵,而是心平气和的继续阐述他说了一百遍的理由,他更加来气,也不坐下,指着彭长宜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不维护老百姓的利益?我跟着贾东方骗老百姓的钱了?”

彭长宜抬头看着他,说道:“你干嘛非要这么理解问题?”

“我怎么理解问题难道还要你来教我这个党委书记不成?”他特别强调了自己是党委书记。

大家都看出任小亮失去了理智,替他们捏了一把汗。

彭长宜压住火,他想起王家栋告诫自己一定要跟任小亮搞好合作,说:“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干嘛非要逼我——”最后这句话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的,他强迫自己必须冷静。

“我逼你还是你逼我,这件事我私下跟你说没说、沟通没沟通?你不是因为我没开党委会研究你那个什么基金会的意见,心存不满吗?反过来在这件事刁难我?”任小亮脸红脖子粗地说道。

彭长宜压住火气,没有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笔记本。

“你说,你说呀?”任小亮激动地冲彭长宜嚷道。

彭长宜站了起来,他看着任小亮那张漂亮的变了形的脸,说道:“这样吧,等你消了气,冷静后咱们再谈。”说完,他合笔记本走了出去。

任小亮气得指着他的后背说道:“你少跟我摆忙,有什么了不起的,离了你……离了你我照样做!我不信、不信你……”

他看了一眼众人,终究没把下面的话说出来,也合本,气得走出会议室,随手把门“啪”地摔。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两位一把手走了,大家也都站了起来,端着杯拿着本走出会议室。

彭长宜回到办公室,打开杯子想倒水,忽然发现暖瓶居然是空的,他一使劲,把放下在地,听暖瓶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瓶胆裂了。

他来到窗前,想着跟任小亮的争执,仔细回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检查是否有不妥之处,毕竟他是书记,并且年纪自己长几岁,必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如果说自己哪里做的不对的话,是不应该提前出来,这样也等于把他凉在那里了,可是如果不提前出来的话,会继续和他争执,在同志们面前,难免会说出去一些不负责任的气话。

这时,身后的门开了,刘忠进来,他看了一眼地的暖瓶,又看了看桌空着的水杯,退出去,从自己屋里拎来暖水瓶,给他的杯子倒水,然后把暖水瓶放在桌子旁边,看了一眼仍站在窗前的彭长宜,说道:“他坐车走了。”

彭长宜转过身,点点头,示意刘忠坐在床边,说道:“我今天说错话了吗?”

刘忠一怔,心想,人家都指着你鼻子训话了,怎么你还在想自己错没错?说道:“没有,我认为你今天表现的很理智,因为意见不同,争执两句很正常,都是为了工作,又不是为谁家的事。”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没说错话好,毕竟他是班长。”

“不过有句话我也总想说了,你那么较真干嘛?他说怎么干怎么干呗?出问题有他负责。”

“唉,你也这么说。”彭长宜叹了一口气,掰着手指头说道:“你想想,自从我来后,咱们干过的事,一是殡葬改革,二是清理宅基地,这两项工作,还不算年年的提留,年年的计划生育,咱们从老百姓手里掏出多少钱了?”

510、特殊礼物

彭长宜情绪有些激动,他继续说道:“尽管那时所谓的罚款,但那也是钱啊,也是真金白银啊!他们一年又挣多少钱?计划生育、宅基地,咱们追鸡赶蛋追得他们非颠烂跑,他们又有多少外出做工经商的时间?这一年,他们又挣了多少钱?反过来,咱们除去收罚款,拿‘大月份’,咱们又为他们做了什么?哪项工作是让他们挣钱的?”

刘忠点点头,看着他。

彭长宜又说:“我明明看出这个东方公司是来圈钱的,为什么还要昧着良心帮着他们伸黑手,去掏老百姓本来瘪了的口袋!感情他们圈了钱后人间蒸发了,遗留下来的后患谁管?谁又能管?政府什么时候为自己的错误买过单?什么时候给过老百姓赔偿?有过吗?丰县的獭兔,几乎全县的老百姓都受了损失,政府临了说什么了,如果不是当初政府大张旗鼓的号召养獭兔,老百姓干嘛家家养?我怕到头来我们重蹈覆辙啊!”

彭长宜激动的用拳头砸了一下桌子,只把刚倒满水的杯子震出水来。

刘忠能感动彭长宜内心的气愤,他说道:“你说的我都理解,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农民,向来都是弱势群体,没办法,你一人扭转不了这个局面,我的意思是,以大局为重,在这个问题,反正你也争取过了,也斗争过了,别跟他较量了,他说怎么办怎么办吧。”

彭长宜知道刘忠说以大局为重的含义,这个大局是dǎng zhèng yi bǎ shou和睦相处的大局,他点点头,说道:“只怕我依了他,也晚了,现在说不定正坐在书记屋里给我告恶状呢?”

这次,彭长宜冤枉了任小亮,他坐车出去后,没有去市委,而是直接到了东方大世界,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楼后面的一处空地。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从西侧的铁制楼梯了二楼,敲开了门,进去后,把手包摔在沙发,指着坐在大班台后面的贾东方说道:“我早跟你说过,北城,不是我一人说了算,让你注意跟彭长宜搞好关系,这下好了吧,我们俩为你的事公开闹掰了,他死活不同意,今天居然在党委会跟我吵了起来。”

贾东方靠在老板椅,咪咪地看着他笑,不说话。

任小亮见他不说话,说:“你笑什么?”

贾东方这才站起身,坐在任小亮对面的沙发,说道:“没想到任书记这么稳重的人也着急了,看来是被气得不轻。”说着,便冲里面打了一个响指。

这时,从内室走出来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任小亮认识她,是贾东方的助理秋月。

秋月一步三摇地走出来,冲任小亮笑了一下,给任小亮倒一杯水,送到他身边。

贾东方冲她一挥手,她便走了出去。

任小亮看着女助理走出后,说道:“好啊贾总,你倒是很会享受,这大白天的和女助理在内室厮混,也不怕被员工看见。”

贾东方说道:“你应该知道,我这屋子是有绝对私密性的。”

任小亮一听他这么说,脸不由地红了一下。

贾东方话题一转说道:“对了,我昨晚从北京回来,特地给你带来了一件礼物。”

“嗨,事儿都给你办不好,我要什么礼物?”任小亮端起给他倒的那杯水,刚要喝,立刻闻到了杯子弥留着一股很浓的脂粉气息,他皱了下眉,放下杯子,没有喝。

贾东方跟本不捡他的话茬,说道:“走,咱们去看看我给你带回的礼物?”

任小亮坐在原地没动,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什么礼物,在哪儿?”

“呵呵,在老吴哪儿。”

老吴,是任小亮林区的老乡,也是通过任小亮来的亢州,在国道旁边开了一家洗浴心,这个贾东方当时是老吴介绍过来的,然后通过招商会,来到了亢州。

任小亮一听礼物放在了老吴那里,他的心一动,凡是能放在老吴那里的礼物,多半是个尤物。

“没心思。”他说着,靠在了沙发,闭起眼睛。

贾东方点一支烟,说道:“这个礼物你要是不要的话,我可送给别人了,你别后悔。”

“不后悔。”

“真的?”贾东方狡黠的笑着。

任小亮睁开眼,看了他一下,说道:“别闹了,还是想想下一步怎么办吧。”

贾东方说:“不急,这也不是急的事,我那么长时间都等了,不在乎这一天,到是你该看看这个礼物。”

他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到了任小亮面前的茶几。

任小亮直起身,看了一眼,立刻热血沸腾。他拿起照片,笑了,说道:“哪儿搞到的?”

“当然是北京,你们这个小地方没有,纯种的,原装的。”

任小亮一听他说还是原装的,仔细打量着照片。

这是一个身穿基尼的典型的俄罗斯美女,站在海边的沙滩,一只手叉腰,一手垂在腿边,飘扬着的棕色长发,极具异域风情的眼睛。

高高的挺翘的鼻梁,xing gǎn的艳唇,尤其,尤其是被紧身泳衣半包裹着的圆鼓鼓的**,在胸前已经被挤出一道深深的ru gou。修长匀称的双腿,更是恰到好处的交叉并拢着,极具you huo魅力。

任小亮抬头看了一眼贾东方,说道:“贾总,你,你还真搞到了,呵呵,不知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贾东方说:“什么话,任书记想玩个新鲜,我当然要满足了,说良心话,这个妞带回来后,我可没碰一下,有什么不一样的还得您亲自去尝一下。”

任小亮笑了一下,他想起次贾东方请他和老吴去北京一家很有名气的yè zong hui潇洒,等他们志得意满的出来后,任小亮看见了两个外籍姑娘被两个男人搂着进了电梯,他无意说了这么一句话,“不知洋妞怎么样?”

老吴当时说:“改天让贾总给你找一个不知道了?”

511、教训姓彭的

三人笑笑也过去了,没想到这个贾东方还真搞到了洋妞,而且还是原装的。 但是,自己的yu wàng在强烈,这会让他把这个小洋妞压在身下,估计也是不合时宜。

他把照片重新放在茶几,笑着说:“说正事吧,现在还是班时间,你那个加工车间到底什么时候想搞起来,钱我给你办了两笔,可是你这车间连个模样都没有,你总不能让我空口说白话吧,因为这个,彭长宜才和我较劲,合作这么长时间了,我俩第一次公开闹掰,你说怎么办吧?”

贾东方心想,你班时间吃喝嫖赌什么没干过?装什么正经?

但他嘴却说:“已经到了快下班的点了,晚我们喝点,然后请你验货。不瞒你说,那两笔钱我的确挪作他用了,不过资金很快能周转过来,抽出资金后能立马建厂房,厂房好盖,加工设备给钱人家给你送货到家,而且免费安装,负责调试,放心,用不了多久,能盖起来。您要是实在着急的话,再给我一笔钱,我保证不出一个月,这个车间能建好,并且投入使用。”

“贾总说的轻巧,彭长宜已经盯了你们,他现在查基金会查什么,说白了是再查你这两笔贷款,好在提前放了出去,再给你估计没门。”

“基金会他也管?”

“唉,他要是想管,能管。”任小亮白了他一眼。

“这个姓彭的,要不教训教训他,总是跟我作对,次来这里视察我知道他没按好心,是挑刺来了。”贾东方的小眼睛里露出凶光。

“好了,别拿江湖那一套对付官员,不灵。”任小亮不屑地说道。

贾东方说:“用江湖的办法对付官员更管用。”

任小亮一听,脸白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当初,是这个贾东方,趁他喝醉了,往他的床塞了个女人,尽管今天贾东方说这话是无意的,但还是等于揭了任小亮的短。

任小亮当然听了这话当然不高兴了。

贾东方也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过分,说道:“您别多心,我当年是因为脾气暴,说话有口无心才在部队犯了错误,至今有许多战友都不来往。我是说,教训一下姓彭的也是可以的,只要不做的过分,让他有所收敛一些,别再坏我们的事,也给任书记你出了一口气。”

任小亮越来越反感贾东方这幅地痞无赖的嘴脸,说道:“别惹事了,你现在教训他,明摆着是你干的,弄不好让大头子反感。”

“那怎么办?”

“我想想办法吧,对了,次你买的那个小摩托,回头哪天把票给我。”

“要票干嘛?”

“你说干嘛?钟书记说不能白要我的东西,摆明了是跟我要票,将来有人查的时候,他好当做凭证。”

“唉,这有什么用?”

“有用没用你把票给他不得了。”说着,把茶几的照片翻过来,又扣在了茶几,站起身,往出走。

贾东方阴鸷的笑了一下,也跟着他往出走。

长白山洗浴心的老板吴海强,此时正在饭店里等他们,自从次任小亮在这里栽了跟头被小姐举报后,老吴从基金会贷了一笔款子,把饭店老板赶走,自己承包了这个饭店,从此,长白山洗浴心旁边的这家饭店改名叫东北饭荘。主营东北特色饭菜,贾东方成了这里定点客户。

老吴把他们让进里面一个临窗的大包间,说道:“咱们这里进了一个特色菜,黑龙江铁锅鲢鱼头,很不错的。”

任小亮惦记着照片的那个人,故意装作没心情的样子说:“今天喘了一下午气了,别那么麻烦了,将着吃点行了。”

老吴知道晚他们要来,说道:“我早让人提前弄好了,等咱们吃呢。”说着,出去安排。

任小亮没有喝太多的酒,途,贾东方接到一个电话告辞了,老吴便将任小亮领进了一个豪华包间,任小亮刚进去,不由的揉揉眼睛,定睛一看,里面站起来一个身材高挑的俄罗斯姑娘,跟照片的人一样,只不过眼下她穿着紧身衣裤,标准的丰乳、细腰、肥臀,笑盈盈的注视着他。

任小亮那一刻有一丝恍惚,他睁着猩红的眼睛,看着这个洋妞,洋妞冲他笑了一下,便走了过来,伸手扶住他,说道:“为什么非要喝的跟醉猫一样?”

任小亮一愣,说道:“你会说国话?”

“当然,我在国的大学。”

任小亮没有想到,居然还是个留学生,他便搂过了她,手便开始不老实起来,直到把这个姑娘抱倒在床,压在了身下……

任小亮坐车出去后,彭长宜和刘忠交谈了一会,彭长宜便想起王家栋跟他讲的“三爷”的故事,跟刘忠说道:“我也出去一下,有事咱们在联系。”

他来到市委三楼,没有见到王家栋,便来到市委书记秘书小康的办公室。由于寇京海的关系,彭长宜和这个小康的关系自然也不错,当秘书很辛苦,彭长宜非常理解,平时也没少帮助他消化一些饭费什么的,所以小康见彭长宜进来,非常热情的站起来,让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说道:“彭主任来找钟书记吗?”

彭长宜笑笑说:“书记屋里有人吗?”

“没有,孙主任刚走,用我给您通报一声吗?”

彭长宜想想说:“你跟我一块进去吧。”说着,往出走。到了钟鸣义办公室门前,彭长宜往后站了一下,让小康走在了前面。

秘书小康推开了书记办公室的门,说道:“钟书记,北城彭主任来了。”

钟鸣义“嗯”了一声,没有抬头,小康重新给他倒了一杯水后,又给书记杯里加满水,走了出去。

彭长宜打量着这个个子高大粗壮,脸庞宽大黝黑的年男人,此时,他正在低垂目光,看着一份件,他有着一对黝黑的剑眉,总是习惯性的皱在一起,给人的印象冷峻严肃。

512、被彭长宜抢了先

半天,这对剑眉才舒展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有什么事吗?”

彭长宜欠了欠身子,说道:“我是来向您做检讨的。 ”

“哦?怎么回事。”钟鸣义显然来了兴致,把件丢在一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双手握在一起,注视着彭长宜。

彭长宜赶紧起身拿起暖瓶,给他的杯里加了一点水,这才坐回去,把下午在党委会和任小亮的争执跟他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请您批评我吧,我不该跟任书记在会吵,没有做好助手的工作。”

钟鸣义看了半天彭长宜,面带微笑的说“你怎么没有做好助手工作?我看你做的很好吗?坚持原则,维护百姓的利益,这有什么错?”

彭长宜似乎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些意味,说:“这的确没有错,我是说我不该当着同志们的面和他吵,应该私下进一步交流意见,他也是出于公心,才急着把这些牛让老百姓领回去。”

彭长宜反正也不想在钟鸣义这里获得什么同情和支持,他能赶在任小亮前头跟钟鸣义汇报他们双方争执的事,是想抢占先机,他不想沦落到滦平的下场。

没想到钟鸣义不但没有怪罪他,反而从桌子后面走过来,坐在彭长宜的旁边,说道:“我没觉得你有什么过错,因为工作发生一些争执很正常,我们党向来提倡这种公开提意见的方式,**在反对自由主义这篇章里指出过‘开会不说,会后乱说’的危害,反对无原则的团结,我看你们能工作存在的不一致意见展开讨论,甚至是争论,很好吗,这样有利于今后的工作,也有利于对这项工作进行正确决策,我不认为你有什么错。”

彭长宜早料到他会唱高调,笑着说:“总之我不该跟他公开争执,他毕竟是班长。”

也许钟鸣义觉得王家栋这个学生他谦虚多了,说道:“你能及时把跟党委一把手闹意见的事跟我汇报这很好,说明你信任我,这件事过去过去了,下来你们再好好沟通一下,尽量统一思想,争取把这件事做好,毕竟我们把人家引来了,也要保证人家企业的利益,这样我们才能做到双赢。”

彭长宜不停的点头,谦恭的说道:“您指示的非常正确,我们下来再商量商量。”

钟鸣义说:“现在,你给我说说你的担心是什么?”

彭长宜将自己在会说的那一套又一五一十的跟钟鸣义说了一遍,钟鸣义不停的点头,最后说:“过一两天我去东方看看,咱们具体问题再具体商量,好吗?”

彭长宜赶紧点头,说道:“钟书记出面肯定问题迎刃而解,我们静候您。”说完,跟钟鸣义握手后走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终将拗不过任小亮的,但是又不肯向他低头,毕竟,自己还有刘忠和田冲他们这些追随者,再说,也不能让任小亮太过得意。

他把准了钟鸣义的脉,知道好坐大轿的钟鸣义会下基层调研这事,他也知道钟鸣义和任小亮还有东方公司的关系,也知道这项工作最终会做,只要让老百姓知道自己努力了行了所以,他索性借尸还魂,通过书记,弥补跟任小亮的关系,这样也将钟鸣义和任小亮甚至贾东方拴在了一起。

事情果然按着彭长宜预想的那样发展,第二天刚刚班,任小亮推开了彭长宜办公室的门,笑容可掬的说道:“长宜,昨天我有些激动,别介意。”

彭长宜赶紧站起,殷勤的陪着笑,说道:“是我不好,你走后我去找市委承认错误去了。论哥们感情说,你是老兄,论工作关系说你是班长,论私交咱俩是邻居,怎么说我都不该和老兄争吵。”

任小亮一屁股坐在了彭长宜的床,直把他的床压的响了一声。

他昨晚在那个洋姑娘身用尽了力气,发泄出了最原始最chi luo的男人的yu wàng和ji qing,直到筋疲力尽,现在腰还酸痛呢。

一大早,他从家里出来,来到了大楼,敲开了钟鸣义办公室的门后,才知道彭长宜抢在他前头了。

在他的印象,彭长宜很少有跟领导汇报的习惯,这次他一反常态主动示弱,可能觉出跟自己对着干的后果了,也可能觉出钟鸣义对王家栋一派势力的不感冒,从而产生了危机感。

总之,昨天下午的不快烟消云散,这才没进自己的办公室,先来到彭长宜的办公室,来表明自己友好态度。

坐下后任小亮说:“可能今天钟书记要来调研,午和下午还说不好,咱们都别离开行了。”

彭长宜认真的点点头。

钟鸣义午到的东方大世界,北城党委成员全部陪同,钟鸣义在东方公司的会议室里,做了一通程式化的问询后,说道:“贾总啊,为了你这个项目,我的党委书记和主任在会都争执起来了,你今天表个态吧。”

贾东方说道:“呵呵,实在不好意思,让领导们操心了,不过请领导们放心,我是不把车间建起来,农民的育肥牛和生产出的牛奶,只要检测合格,我照样负责回收。”

钟鸣义说:“你没有建工车间没有冷库,怎么回收?”

“是这样,其实加工车间我们一直在做,只是目前企业周转出现一点小问题,不过我可以在这里表个态,今年底,我们保证会马加工设备。是我们加工车间没建好,我也照样回收,兑现承诺,我已经和北京几家乳品企业和肉联厂联系好,他们会回收我们的产品,另外我准备购进一个无菌罐车,每天负责运送农民交来的鲜奶,保证做到照单回收,不会有问题。”贾东方信誓旦旦的说道。

钟鸣义又询问了几个细节后说道:“任书记,彭主任,你们说说吧。”

任小亮唯恐彭长宜发表反对意见,赶忙说:“既然贾总这样说,而且有钟书记做证,我看没有问题,按贾总说的去做吧。”

513、名不虚传

“彭主任呢?”钟鸣义笑着问道。

彭长宜说:“我同意任书记的意见,不过领养牛的事先不要大面积铺开,先在各个村搞示范户,有了规模效应了,在大面积推广,另外,也可以让农民先预交一半的保证金,既然是保证,是双方的事,也不能让农民一头承担保证。”

任小亮的脸渐渐阴沉下来,没想到这个彭长宜仍然没有全部放弃他的想法。

贾东方也在心里恨,暗暗咬着牙,但是他脸依旧挂着笑,只是装出来的笑显得有些阴冷和虚假。他说道:“彭主任多虑了,显然是对我东方公司放心不下。”

彭长宜说:“这不是放心不放心的事,我已经在党委会阐述过我的观点,也跟钟书记汇报过,在这里不多赘了。其实,稍有基层工作经验的人都知道,老百姓我们可要实际多了,他们不见到实际效益,是很少掏出本钱的,如果光凭干部们动员,而没有甲方的诚意,我估计工作难做。我说的搞试点是可行的,钟书记有着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他最懂得试点的作用,有的时候强过十句行政命令。”

钟鸣义见彭长宜说的有理,尽管不符合他们的初衷,但是强按牛头不饮水,说道:“彭主任的两项建议可行,怎么样贾总,你不会连这点诚意都没有吧?”

贾东方僵冷的脸挤出一丝笑,只好说:“没问题,没问题。”

钟鸣义很高兴,没想到他来后,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他高兴的留在东方公司吃饭,贾东方说去饭店,钟鸣义坚持在东方公司的内部食堂吃。

席间,贾东方又说他们的冷库如果建成,不仅可以解决本公司的需要,还可以吸纳本地众多的生猪屠宰户,使亢州生猪屠宰规模化、规范化。

他说:“屠宰和冷库是紧密联系的,一旦建起来,不但自己企业可以储存鲜牛肉,还可以为十里八村的蔬菜种植户提供便利条件,为当地百姓服务。”

钟鸣义说:“你说的对,我们准备将来大力发展大棚菜,利用原有的大棚搞蔬菜种植,甚至蔬菜物流,到时你的冷库会派用场了。”

“所以,到时还请钟书记多多支持啊!”贾东方不失时机的说道。

钟书记笑着指着任小亮和彭长宜说道:“你的父母官都在这里呢,他们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尤其是彭主任,是学产业经济的研究生,目前是所有科技干部队伍学历最高的了,你呀,不要找我了,找他们两个行了。”

贾东方听到这里,削瘦的脸露出笑意,他连忙站起,端起杯,说道:“彭主任,小弟来您这一亩三分地发财,万望以后多多支持。”

彭长宜没有站起来,不知为什么,他感到这个贾东方尽管个子不高,而且略有驼背,人长得也不壮实,但不知为什么,此人眼里的目光总是给人阴鸷、捉摸不定的感觉,而且他刚才的话听起来总是让彭长宜感到有点软带硬,于是冲贾东方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贾东方看看他,又看看钟鸣义和任小亮,不情愿地把酒杯撂在桌,坐了下来。

彭长宜却面带笑容,说道:“贾总,不是我驳你的面子,你刚才的话不对。”

“哦,彭主任请指教?”贾东方皱了一下眉头,锐利的目光射向了彭长宜。

钟鸣义和任小亮也都放下筷子,看着彭长宜。

彭长宜不紧不慢地说道:“第一,这不是我的一亩三分地,如果偏要说是谁的一亩三分地的话,首先是我们党的,其次是钟书记的。再有,最能给你包括全市外来企业最大支持的是谁呀?是钟书记,我哪能升到这个层面,另外,我受钟书记的领导,他指向哪儿我们打到哪儿,所以,这酒,我是万万不敢喝的。”

贾东方一听,这才松弛下来,他说道:“我看出彭主任的意思了,这酒我得先跟钟书记喝呀。”说着,又站了起来,端起那杯酒,冲着钟鸣义,双手举杯。

钟鸣义哈哈大笑,说道:“早听说彭长宜喝酒有一套,果然名不虚传,两句话把这杯酒转嫁到我这来了,这样吧,贾总喝的也不少了,我们也快到了班时间了,大家共同举杯吧。”

两桌的人都站了起来,喝干了杯酒,钟鸣义的调研圆满成功。

至此,彭长宜在农民领养“东方牛”这件事做了让步,东方公司也做了让步,同意每头牛只收取一半的保证金。

只是这些工作推进的速度相当慢,为此,贾东方多次找到彭长宜协调,彭长宜嘴都是积极支持,但是工作力度不大。

任小亮也急,好几次亲自下乡,还请来雅娟现场报道,电视新闻播出后,农min zhu动咨询的多了,但实际领养的效果并不明显。

贾东方按任小亮的暗示,也曾在彭长宜身想尽了办法,每次邀请彭长宜到公司视察的时候,彭长宜不是带着田冲是带着刘忠和柳泉,农委主任更是少不了的,而且从不在他这里吃饭,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辞掉了。

显然彭长宜对他是有戒心的,贾东方对彭长宜更加的恨之入骨,认为彭长宜阻挡了自己发财的道,暗骂彭长宜给脸不要脸,并且多次跟任小亮建议拿掉彭长宜。

任小亮也急,俗话说的好:吃人家的手软,拿人家的手短。贾东方的牛派发速度慢,而且公司资金吃紧,最近这几天总是找他,想再从基金会贷一笔款。

任小亮说:“我不是不给你,彭长宜要求集体审批,你的款根本通不过。”

贾东方说:“要不这样吧,我们把公司租用的地皮买下,请任书记抓紧给我们办这事。”

任小亮说:“你资金吃紧,有钱买地皮。”

贾东方露出一丝冷笑,说道:“任书记,我资金吃紧是暂时的,地皮买下来解决问题了。”

514、环保黑名单

贾东方想用地皮套国有银行的贷款,任小亮岂能不知道他的用意,说:“这块地皮涉及到三个村子,要挨家挨户做老百姓工作,不是你说办立马能办的。 ”

至此,任小亮对贾东方也有了戒心。但如今,他也被贾东方套牢,贾东方的困难是他的困难,岂有袖手旁观之理?所以,对彭长宜怎么看怎么都不顺眼了。

有一次,任小亮跟钟鸣义建议,鉴于目前dǎng zhèng yi bǎ shou合作不顺利,能不能调走一个人?

钟鸣义当时没表态,其实,他也在心里琢磨这事,彭长宜明着来跟他承认错误,可是对错误悔改的诚意却不大,处处制肘贾东方不说,还处处制肘基金会,这才是最令他反感的。

只是王家栋在亢州根深蒂固,势力范围渗透到各个领域,动彭长宜,势必捅了王家栋的肺管子,而且王家栋和江帆目前联系也很紧密,他不得不考虑到这些政治因素,所以,一时半会也没动彭长宜。

这年入冬,亢州的邻居阆诸的丰顺县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殃及到了和它相邻的周边市县,亢州也受其影响,成了重灾区。

央电视台对京州省境内的土法熬油污染环境进行了连续曝光,此时,正值国家取缔十五小期间,这一组的连续曝光,无疑于一枚重磅zhà dàn,引起了国家环保总局和guo wu yuàn的高度重视,责成省委省政府限期取缔。

省政府专门抽出一位副省长任总指挥,并与省政府立下军令状,对这些土法熬油的窝点重拳出击,坚决彻底的予以取缔。

当这条新闻播出的时候,彭长宜正在和寇京海、黄金等人在金盾喝酒,彭长宜立刻挥手请大家安静,等新闻播完后,寇京海和黄金都不约而同的放下酒杯,从各自的包里掏出手机开门出去了。

彭长宜知道,寇京海和黄金都有乡下的亲戚或者家人在熬油,由于土法熬油工艺简单,投入极低,而且暴利。

万马河沿岸的村子,几乎家家都从事这个职业,刚改革开放的时候,还曾经被当做庭院经济的典型报道过。

但是,随着国家对环保工作的逐渐重视和全民环保意识的增强,京州省对土法熬油的打击力度加强,土法熬油的行为便由公开转成了地下,并且大都是晚偷偷干。

亢州也一直致力于打击,但是,往往是执法人员刚走,身后又开始冒黑烟。

这次被央台曝光的尽管是丰顺县,但是紧邻丰顺县的亢州也不逊色,据说,导致这一曝光现象发生的是北京一项安居工程,由于用了丰顺县土法熬制的沥青膏生产的卷材,致使这项工程质量出现问题,溯本求源,记者追到了丰顺县,随后对这一地区进行了多次暗访。

从生产源头到销售区域,都摸的一清二楚,包括土法熬油对环境所造成的污染也给了重头报道。

当记者问正在熬油的人,说“你们这里干这个的多么?”那个人说:“多的是,几乎家家都干。”记者又问:“当地政府不管吗?”那个人干脆的说:“管,但是塞给他们钱后不管了。”记者又问:“除去你们丰顺县,其他地方有吗?”那个人说:“有,沿着河套往走是亢州,那里更多。”

至此,亢州也榜有名,被列入环保黑名单

一时间,省电话会、锦安市电话会高密度召开,锦安市天天早都要开半个小时的电话会,通报情况。亢州也成立了由副市长魏国才任总指挥,各乡镇长、环保、电力、公安、工商、土地、监察、质监等部门为成员的领导小组。

可是,作为这次重点清查取缔的县市之一的亢州,这项工作从一开始出现阻力,这个阻力主要来自于魏国才被非法熬油的人打伤住进了医院。

在一次夜间行动,魏国才亲自带队,环保公安等各个执法部门相继查抄了四个熬油窝点,在起吊大锅的时候,人们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起吊,丝毫没注意从后面冲出十多个人,抡起棍棒,将魏国才等几个执法队员打伤,于是执法人员和这些人一片混战。

江帆得到报告后,带领二十多名干警快速赶赴现场,将参与袭击执法人员的人全部带走,交由公安机关处置。副市长魏国才重伤,被送进医院,经诊断,颅骨骨折,亢州医院无法救治这么重的病人,连夜,魏国才被送进北京天坛医院。

魏国才住院,群龙无首,江帆连着两个夜晚亲自带队深入河套地区,现场执法。一干是一夜,别人白天还能休息,但是他不能,他还有许多别的工作。

其他的副市长,朱国庆没有分管额外工作,只有一个开发区,张怀也有他那一摊事,高铁燕是女同志,更不宜打打杀杀了,这天,在开专项整治汇报会的时候,江帆当着全体常务的面提出,把彭长宜调来,任这次整治行动的总指挥,他例举了这样做的多种理由,其之一是彭长宜敢于碰硬,熟悉乡情民情,办法多,另外本身他是小组成员之一,提请常委会审议。

江帆说出这话后,众人都沉默了,王家栋看了一眼江帆,他感觉到很突然,倒是张怀率先打破了平静,他说:“这个办法可取,彭长宜干这事没问题,肯定有能力干好,他在北城几次硬性工作曾经表现很突出,目前,纵观环保局和全市干部,担纲这项工作还是他最合适。”

王家栋不说话,谁都知道他和彭长宜的关系,所以他采取沉默。

狄贵和说道:“还别说,这个事交给彭长宜肯定没问题,肯定还能干好。跟这帮熬油的人打交道,得斗智斗勇,亦正亦邪才行,只是,单纯的让他当个总指挥,恐怕不能服众。”

张怀紧接着狄贵和的话题说:“我看,我们可以内部任命他为市长助理,让他专门负责这项工作,同时还兼任着北城的工作。”

515、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钟鸣义微微皱了一下眉毛,他偷偷看了王家栋一眼,听王家栋坚决的说道:

“我反对。 ”

哪知王家栋第一个反对,江帆一愣,听王家栋说道:“彭长宜在北城干的好好的,冷不丁担任这么重要艰巨的任务,我担心他做不好这项工作,到时拉了全锦安乃至全省的后腿,那样我们的工作被动多了,所以,我坚决反对。”

武装部季部长说:“我看也没问题,只要给他尚方宝剑,保证能做好。”

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钟鸣义不时认真的倾听着,但是他的脑子里却浮现出昨晚任小亮再次跟他说的话。

任小亮说:这个彭长宜最近越来越不像话,党委许多意愿无法在党委会体现,尤其是他干预基金会和东方大世界的事过多,拿动员农民养牛来说吧,本来我们应该积极劝他们多养,他到好,反而做一些相反的工作,本来可以全额收农民的保证金,可是他坚持要农民交一半,我现在越来越跟他合作不到一块了,还请市委考虑一下,能不能把我们两人分开,不然到时闹到不可开交,对谁都不好,市委也难摆布。

任小亮这样说,作为市委当然要尊重一个党委书记的意见,这些日子,钟鸣义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但是他碍于江帆和王家栋的势力,始终没有轻言调离彭长宜。

他也不喜欢彭长宜,主要是因为他身有着江帆和王家栋的印记。市长助理也不是不可以,今天让你助理你是助理,明天不让你助理了,你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把你挪到别处也有可能。

北城,是亢州的经济和政治化的心,这个地方的当家人,必须是跟市委书记关系最近的人来占据,而不该让和自己不是一条心的人占着地方。

但是,随之又一个顾虑跟着出来了,如果任命他为市长助理,又怕犯了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错误,那样岂不是倒帮了江帆和王家栋?

钟鸣义陷入了两难。这时,听王家栋又说道:“我仍然反对,谁都知道市长助理是个内部粮票,是不在市领导编制之内的,我们用完傻小子了,再把人家退回去,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

钟鸣义一听这话,马拉下脸来说:“王书记这话诧异,什么叫用傻小子?都是党的工作,人民的工作,现在工作需要他,他应该义无反顾,不能挑三拣四,这项工作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如果到期完不成,我和江市长都要被处分。我看这事可以定下来,马由市委组织部起草件,任命彭长宜为市长助理,下发到各个单位,彭长宜即刻到位!他原来的工作由北城党委安排人临时主持。”

王家栋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漫不经心的看了江帆一眼,只见江帆正若无其事的跟钟鸣义耳语着什么。

他非常清楚,正是自己的极力反对,甚至指出市长助理是内部粮票这一尴尬事实,目的是在促进钟鸣义下决心同意彭长宜任市长助理,尽管江帆有权提出要一个市长助理,但如果钟鸣义硬不同意也不好说,甚至将来还涉及到转正的问题。

彭长宜这样“位”,既给众人一个临危受命天降大任的感觉,也走了许多捷径,只是要苦了这个小子了,因为他没有了退路,只有往前拱卒,把这项工作完成的漂漂亮亮的,才能为以后的转正打好基础。

这也是在江帆提出这个建议提出后,他瞬间想明白的事,而且和江帆张怀等一唱一和,居然在会促成了这件事。

当天,对彭长宜的任命下达了。

当彭长宜接到任小亮的电话时,他正在村里,东方大世界的副总核对农民领养奶牛和肉牛的事。任小亮打电话说有紧急任务,让他速回单位。

彭长宜回来后,直接奔了任小亮的屋子,任小亮交给他刚刚接到的市委组织部的任命件。

他拿到件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半天没说话。

任小亮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尽管这个市长助理是内部粮票,但是谁都知道将来是副市长人选,他是既嫉妒又暗自幸灾乐祸。

嫉妒的原因是彭长宜有可能直接转为副市长,幸灾乐祸的原因是彭长宜被架在了火,有可能这把火把他烧得面目全非,谁都知道这项工作既艰巨又危险,魏国才已经领教了,如果那棍子下手再重那么一点点,他的小命没了。

即便不丢小命,这项工作几乎涉及到了亢州所有的乡镇和村干部,绝对是个得罪人的事,还有一点他庆幸的是,无论彭长宜当得当不副市长,他都不会再回来了,这一点,已经从刚才跟钟鸣义的通话听了出来。

所以,看到彭长宜垂头丧气的样子,他的心里暗暗高兴,心说:老搭档,你走好吧。

尽管心里是这么想的,任小亮嘴却说:“长宜,祝贺你荣升!以后该跟你叫彭市长了。”

彭长宜半天没说话,呆呆的看着组织部的红戳件,半天才哭丧着脸说:“别,任书记,谁难受谁知道。”

“呵呵,我怎么听你的口气好像不高兴?”任小亮用他那一贯抬高的眼神,看着彭长宜说。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这算,这算啥差事吗……”他显得为难极了,想发几句牢骚又顾忌自己的身份不敢发泄出来,呆呆愣了半天,说道:“我还是去找钟书记去吧,求他开恩,收回呈命吧。”说着,往出走。

任小亮一听,赶紧起身叫住他,:“长宜,回来,别走。”

彭长宜回身,两眼无神的看着他。

“你坐,先冷静冷静,我给你倒杯水。”说着,去给彭长宜倒水。

彭长宜呆坐在椅子,还在低头看着那份件。

任小亮说:“长宜,听我劝,别去找钟书记,谁都知道这项工作层层订立军令状,省长跟guo wu yuàn订,锦安市长跟省政府订,咱们市长跟锦安市政府订,如果不是重要,能让你去主持这项工作吗?魏市长负伤住院,这项工作总得有人干,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果你这样去找钟书记的话,你想过后果吗?”

516、告彭长宜的黑状

彭长宜显然泄了一部分气,他哭丧着脸说:“关健是我干不了,让我去协调公安局局长,环保局局长,电力局局长,土地局局长,等等,还有好多好多的这个长那个长,我一个小科级,谁听我的呀?再有,这项工作下来后,我估计全市的人都让我得罪光了。”

“你这样说是觉悟太低了,你想想,市委是怕没人听你的,才给你弄个市长助理,市长助理是在行使市长的权力。”

“你别安慰我了,谁不知道这其实是空头支票,是地方自己设的这么一个头衔,边根本不认可。”彭长宜显得有些打不起精神。

“你放心,到时江市长会给你安排好的。”

“但愿吧。”说着,他站了起来,走出屋子。

任小亮冷笑了一下,拿起了电话,要通后,说道:“钟书记,我是小亮。”

“小亮,彭长宜看见件了吗?”

“看见了、看见了。”任小亮说道。

“反应如何?”

“愁死他了,要去找您请辞,让我拦下了。”

“哦?说什么了?”

“我向他表示祝贺,他说谁难受谁知道,担心把人都得罪光了,另外还说市长助理是空头支票。”

“什么话?是空头支票那也不是随便开的!好了,尽管他是市长助理,会抽调来一段时间,他还是北城区的主任,这个时间不会给你们派去新的主任,所以政府的工作你先一肩挑着,把该安排的都安排好,别影响目前的工作。”

“好的,您放心,我不会耽误任何工作,一会我们开班子会。”

“我基本听从了你的建议,你可以放开手脚了,但是不能胡来,不能违反原则,管好基金会,做好东方公司的事。”钟鸣义说道。

“是,小亮明白,一定遵照您的指示开展工作。”

“酒厂那笔贷款你看着办吧,该跟他们要什么手续要什么手续,在不破坏你们规矩的前提下,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能给解决给解决了吧。”钟鸣义又在给任小亮下指示。

什么规矩?什么原则?按规矩,酒厂的贷款不符合任何放款的规矩,按原则,不在基金会扶持的范围之内。

但是你书记大人说了,谁能不给呀?谁他妈的敢不给呀?领导会唱高调,怎么唱怎么是。

任小亮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嘴却不敢这样说出来,而是说:“好的,一定遵照您的指示办,保证不违反原则,我办事,您放心。”

挂了电话,他又给师小青打了电话,说道:“师主任,酒厂那笔贷款批了吧,他们只是周转,等银行贷款下来了还咱们。”

放下电话后,任小亮神清气爽,浑身轻松,有一种不可抑制的愉悦,他突然想起了那个蜗居在长白山洗浴心的小洋妞来,已经有两天不去了,还真想那个小妞子了。

看来,得把她另行安排一个住处,这样每次去的时候,用不着跟老吴打招呼了,尽管彼此熟到一起干坏事的份儿,但自己的身份是官员,跟他们还是有些区别的,所以,他给老吴打了电话,告诉老吴一会自己过去。

再说彭长宜,从任小亮办公室出来后,路过田冲和刘忠的门口,他们俩个都敞着门,看见他回来了,都不约而同的尾随进来,纷纷给他道喜。

彭长宜叹了一口气,仍然是那句话:“唉——谁难受谁知道。”

刘忠说道:“反正这事肯定不好干,好干的轮不咱们,你向前冲吧,用我们配合的时候,说话,我还愿意跟你干打打杀杀的事哪。”

田冲也说:“是,咱们弟兄在一起,多难的事不是也挺过来了?你还怕这事。再说了,这是全市行动,有市长支持你,没问题。”

彭长宜示意他们坐下。

田冲说:“你这一走,回不来了。”

彭长宜说:“回不来能去哪儿,到时他们使完傻小子,我自然要回来的。”

“到了市里面可千万不许这么说。”刘忠嘱咐道。

彭长宜苦笑了一下,又叹了一口气,然后跟他们俩说:“我走后,可能有些工作要落在你们的头,记住,农民领养东方牛这事,绝不能大面积推广,绝不能交给他们全款的保证金,另外,你们没事多找借口勤去,时刻注意贾东方的动向,还有,这项工作能拖拖,能耗耗,时间越长越好,到时他的尾巴露出来了。有情况及时跟我沟通。”

刘忠和田冲都点点头。

彭长宜又说:“唉,这个得罪人的差事我是推不掉了,到时候真难免需要你们出面帮忙呢?”

刘忠和田冲都说:需要我们帮忙你尽管说话。

彭长宜看了他们俩个一眼,说道:“咱们家亲戚里面有从事炼油熬油的,请两位老兄帮忙做做工作,提早收手,另谋其它营生,这个行当肯定会取缔的,一年多的时间,guo wu yuàn下发了两次件,可见取缔和打击的决心,如果你们能帮忙做做工作,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田冲说:“我妹夫两口子在干,回头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别干了。”

刘忠也说:“我们家你嫂子有个亲戚也在干,回头我也给他们说说。”

彭长宜说:“太感谢了,这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田冲说:“这不算什么,你要是真到了市里,有权力了,想着拉我们一把行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这还用你们说吗?刚来的时候,你们谁都没说这样的话,我不是也办了吗?”

彭长宜指的是那次在铁招待所他和部长定班子的时候,部长当时调了柳泉过来,并没有提拔他俩,而是等彭长宜当了政府一把手之后,部长这才采纳了他最初的建议,把他们各提了半格。

当时任小亮是准备再要个副书记,没打算让刘忠顶来,但是他的要求被驳回,通过了彭长宜的提议,只不过这些都是私下进行的。

517、同样的事不同的效果

寇京海早把这个情况透露给了刘忠,刘忠也透露给了田冲,两人对彭长宜自然是感激。

其实彭长宜在心里暗暗佩服的是王家栋的老道。

如果当初听了彭长宜的建议,提了刘忠和田冲,那么他们感激的朱国庆,后来再提他们俩,他们感激的肯定是彭长宜而不是任小亮,因为任小亮本来不欣赏他俩,而且他还跟市里单要副书记,足以证明在提拔他俩这个问题,他是不情愿的,而彭长宜却是真心推荐他俩的。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彭长宜第一次在他们面前买好,尽管在他们提升的问题,他起到了绝对的作用,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提过,这也是他的精明之处。

如果一个人总是把为别人做的好事挂在嘴边,总是提醒别人唯恐别人忘记他的好,那很令人生厌了,也是不成熟的表现。彭长宜不傻,即便他不说,这么大的地方,他们也都心知肚明,这从他们俩人全力配合死心塌地维护他能看出他们是非常领情的。

看来,在官场,同样一件事,什么时候做,该怎么做,却有着不一样的效果。

在古代官场,常有这种现象出现,前一任君主为了给新君铺路,有意思的贬损一些有能力的官员,然后新君登基,在对这些被贬官员进行大赦,从而达到收买人心的目的。

王家栋的确深谙此道,而且也掌控自如,运用自如,他担心彭长宜在北城玩不过任小亮,因为彭长宜原则性强,对自己的工作真诚,对同僚真诚,不太善于耍心计,而且性格较耿直。

往往这样的官员都有一个共同的通病,是只顾往前冲,不善于提防背后,他担心彭长宜到时吃亏,所以提拔刘忠和田冲,在某种意义是想稳定彭长宜的脚跟,增加他在北城的势力,从而稳健的走好在基层的路。

尽管王家栋的用意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包括彭长宜他都没有说过这么细,但是这逃不过樊良的眼睛,所以樊良在背后都会叫王家栋为官场校长。

彭长宜最后真正领会校长意图的还是有一次江帆对其现象的解读,所以让彭长宜更加领会到了部长的苦心和用意。

这次调他来任市长助理,王家栋事先一点都不知,但是他很快明白了江帆的用意,所以才和江帆一唱一和。

散会后,王家栋第一时间通知了彭长宜,并且嘱咐他不要得意,要装的跟面对刀山火海和下地狱那样的艰难和悲苦,如果稍微流露出得意,会立刻成为泡影,这也是散会后,江帆以万分火急为由,催促组织部立刻下的原因所在。

在这个问题,江帆和王家栋尽管提前没有进行过沟通,但是他们配合的天衣无缝,这不得不说是彭长宜的幸事。

不过仔细一想,彭长宜在最初密切江帆和王家栋的关系,也起到了润滑剂的作用,也从侧翼帮助了江帆,使他迅速摆脱了势单力薄的窘境,又通过自己的忍耐和努力,依靠樊王联盟,迅速在亢州站稳脚跟,取得双赢甚至是多赢的局面。

在这里,细细分析,其实,最大的赢家还是彭长宜。

刘忠和田冲两人又跟彭长宜分析了一下目前取缔土法熬油的情况,最后彭长宜再次嘱咐他们说:“我走后,两位老兄费心,尤其盯住东方,尽管不欢迎咱们,去勤些,总是没有坏处的。”说完,他告别了刘忠和田冲,下了楼。

老顾听到彭长宜的脚步声,赶紧出来,彭长宜说:“去市委。”

老顾开着车,送彭长宜去市委,半路彭长宜说:“老顾啊,恐怕你又得跟我没白天没黑夜了。”

老顾高兴的说:“您放心,我愿意,跟您在一起,是再苦再累也不觉得,反而是一种享受。”

彭长宜笑了,拍了他肩膀下去了。

他刚进来,曹南迎出来了,说道:“你可回来了,我都没敢出去,市长让我等你。”

彭长宜笑了,说:“哦?有事?”

曹南说:“市长指示,让你先去书记哪儿。”

“好的。”彭长宜点点头,直奔书记办公室走去。

他先来到秘书小康的办公室,小康见他进来了,站起来,说:“彭主任,是来找钟书记的吧,进去吧,范主任在。”

彭长宜伺候过领导,知道领导的规矩多,何况是市委书记钟鸣义,自己已经知道书记屋里有人,在贸然进去不好了,说道:“这样,还是麻烦康秘书通禀一声吧。”

小康笑了一下,彭长宜是秘书出身,他深知这里面的规矩,说道:“行。”随后进了书记办公室。

很快,小康出来了,说道:“进去吧。”

彭长宜刚出秘书的屋子,见范卫东手里拿着笔记本从里面出来,他微笑着和范卫东打招呼,见范卫东蹦起脸,矜持的冲他点点头,说了一声:“来了,进去吧。”

由于王家栋的关系,范卫东看见彭长宜从来都是这样趾高气扬,而且不苟言笑。彭长宜已经习惯他这样了,如果哪一天他突然对彭长宜有了笑容,他反而会觉得别扭。

进了书记屋,彭长宜叫了一声“钟书记”后,站在他的面前。

钟鸣义倒是少有的面带笑容,热情的说道:“长宜来了,坐。”

彭长宜没有坐,说道:“不敢坐。”

“为什么?”钟鸣义抬头望着他。

彭长宜说:“钟书记,我知道组织对我的任命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但是这个担子确实很重,长宜深感责任重大,怕辜负了钟书记您对我的信任和栽培。”

钟鸣义说:“哦?怎么我听着有点畏难情绪呀,江市长可不是这样介绍你的,他说你是善于攻坚克难的好干部。”

彭长宜故意苦笑了一下,说道:“那都是小打小闹,这次是全市的大行动,而且事关重大,要说一点都不畏难是瞎话。”

518、近人远之

“畏难也要干,我们党的哪项工作都不是轻松的,不都得干吗?不然要我们这些基层干部干什么?是难,才让你来干这事!你要有信心干好这项工作。”

钟鸣义正襟危坐,声音铿锵有力。

彭长宜赶紧说道:“是,我接受您的批评,只要有领导的信任和支持,只要您肯做我坚强的后盾,我尽量努力。”

钟鸣义说:“不是尽量努力,是必须努力!你放心,既然让你做这项工作,我们会支持你,全力的支持。”

钟鸣义又对彭长宜发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训导和指示,才把他放了出来。

由于之前和王家栋进行了简要的电话沟通,彭长宜在经过王家栋办公室时,他想了想,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下了楼,因为江帆在等他。

其实,从北城区出来后,他最想见的人不是钟鸣义,也不是江帆,而是王家栋。但是,官场向来都有近人远之的道理,眼下在这极其微妙的关口,他还是按规矩办吧,迈开大步走了过去。

此时,里面的王家栋也在静心倾听着彭长宜的脚步声,凭感情来说,他很希望这脚步声停下来,但从理智讲,他又极不希望他停下来,要知道,他的羽毛还很稚嫩,任何一个微小的闪失,都有可能伤及他稚嫩的羽毛。

他久经官场,看了太多的官场悲喜剧,许多官员都是输在了细节。

记得原来有个副书记,他曾经的属下过了几年后,当了他的顶头司县委书记,在新书记开过第一次会后,散会的时候,他走过去,拍着新书记的肩膀说道,小刘啊,欢迎你回来。

这一个动作,那个副书记的屁股挪了位置,当然,理由绝不是因为这个,无非是工作需要什么什么的,官场,从来都乏冠冕堂皇的整人理由,所以,从这一点来说,他是极其不希望彭长宜因小失大。

但当这脚步声终究远去了的时候,他的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长出了一口气,闭了眼睛,从彭长宜那毫不犹豫的脚步声,他似乎听出了这个年轻人的自信、沉着和稳健。

彭长宜来到二楼,林岩看见他,便赶快把他引进市长办公室,里面坐着张怀、高铁燕、朱国庆还有曹南。见彭长宜进来了,江帆带头站起,率先伸出手和他相握。说道:“长宜,这次要卖把子力气了。”

彭长宜故意苦笑着说道:“您客气了,只要我能干好,卖多大力气都无所谓。”说着,和张怀、高铁燕、朱国庆和曹南握手。

张怀不客气的说:“什么话,怎么叫你能干好?是一定能干好。”

朱国庆也说:“长宜老弟还是有这份实力的。”

彭长宜赶紧抱拳冲各位作揖,说道:“大家别抬了,再抬掉下来了。”

江帆跟曹南说:“咱们去小会议室,开个简短的市长办公会。”他特地强调了市长办公会几个字。

曹南点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张怀、高铁燕和朱国庆走了出去,江帆对站着的彭长宜说道:“长宜,坐两分钟,你看看这个。”说着,递给他一份材料。

彭长宜接过来一看,市长们的最新分工。

顺序是市长,主持全面工作,紧接着是常务副市长和三位副市长的分。

由于魏国才正在住院养伤,这样,他分管的工作分别由张怀和高铁燕负责,朱国庆仍然是主抓开发区的工作,最后是市长助理的职责范围,只见面注明:负责清理取缔土法炼油专项工作。

受市长委托,按照分工,召开市政府相关专题会议;研究处理须由市政府出面协调、解决的专门问题;按照分工,对以市政府名义印发的有关专项工作一切相关件进行审核;督促、指导、检查此次专项工作目标和市委、市政府关于此项工作重要决策及级指示落实情况;参加市长办公会,完成市长交办的其他工作。

其实,这里面最后一句话看似漫不经心,却颇有深意,为彭长宜在此次专项工作结束后,继续担任市长助理埋下伏笔,也为他后来升迁奠定了基础。

江帆说道:“你看这样分工行吗?”

彭长宜说:“有您把持,我什么心都不操,我只要清楚我该干什么行了。”

江帆接过这张纸,说道:“如果你没意见,会后印发下去。长宜,”江帆郑重的说道:“这是件不轻松的差事,你要把困难想足,让你干这事,我是有私心的。”

彭长宜感激的说道:“市长,您的心长宜明白。您放心,我一定做好这件事,不给您丢脸。”

江帆说:“你的能力我不怀疑,只要你做,肯定能做好,我是担心你有畏难情绪。”

“有您支持,多难我都不怕!”彭长宜说话的口气跟在钟鸣义屋里有了明显的不同。

江帆笑了,说:“你放心,要钱给钱,要物给物,要什么给什么还不行吗?”

彭长宜呵呵笑了,说:“多谢市长支持,那我只有一个心眼,是干好这件事。”

江帆说:“咱们市已经落后于全锦安了,你看,已经连续三天被通报批评了。”

江帆递给彭长宜一份“锦安取缔土法熬(炼)油专项治理通报”,彭长宜看了看,果然倒数第一。

江帆继续说:“由于时间紧,任务急,不给你设欢迎宴了,晚王书记咱们三个单独聚。”

其实彭长宜岂能不知江帆的用意,他不想让彭长宜这么高调任,招来无谓的麻烦。他点点头,说道:“长宜明白。”

江帆看了彭长宜一眼,俩人彼此心照不宣,江帆很喜欢跟彭长宜说话的这种感觉,什么话不用说透。

彭长宜立刻能心领神会。

他拍了一下彭长宜的肩膀,说道:“走吧,咱们开会,然后我跟你一起参加下午两点的调度会,接下来你要正式进入角色了。对了,晚,王书记咱们三人聚下。”

519、战前动员

彭长宜点点头,紧随其后,走进了政府小会议室。 由于彭长宜来时匆忙,没带笔和本,曹南这时递给他一个和大家一样的崭新的黑色皮革封面的笔记本和一支笔,随后,又用纸杯给他倒了一杯水。

彭长宜赶忙站起,谦恭的弯了一下腰,说道:“曹主任,折煞我了。”

曹南笑笑,没有说话。

江帆说:“咱们开个短会。自从魏市长住院以来,工作明显忙多了,也没有时间开会。魏市长受重伤住进医院,致使这次专项整治行动受阻,被迫停了下来,我在常委会建议,增加彭长宜同志为市长助理,专门负责这项工作,常委会采纳了我的意见,并当即下发了件。”

江帆顿了顿,扫视了一下全场继续说道:“咱们是全锦安的重灾区,任务非常艰巨,这项工作涉及到了方方面面的利益,牵扯到了方方面面的人,执法大队下去,很难有收获,往往还没出发,那些人早得到消息了,多次扑空,好不容易捣毁一个大户,还把我们的副市长打伤了,从而使这项工作进展不大,拖了锦安的后腿,连续三天受到通报批评,形势非常严峻、被动。这样我们才从下面把彭长宜同志调来,行驶这项工作的绝对权力。希望长宜同志不负众望,打好这一仗,扭转我们被动的局面,变落后为先进。这是场硬仗啊!希望在座的各位,如果这项工作涉及到你们分管领域的人和事,要无条件的支持,我再次强调,如果你们有亲朋好友从事这一行当的,要立刻劝其住手,另谋其它出路。下面,我们欢迎长宜讲两句。”说完,带头鼓掌。

彭长宜很得体的表了一下决心,感谢市委和市政府的信任,把这么重的胆子交给他,他将不负众望,做好这项工作。

众位市长也对彭长宜在基层的工作给予了高度评价。

最后,江帆又说:“根据和张市长和铁燕市长沟通,办公室新拟了一个分工表,刚才我在办公室也征求了几位市长的意见,如果大家没意见的话下发。看看大家对这项工作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提出来,给长宜做个参考。”

于是,大家纷纷提出自己的建议,彭长宜都一一记下。张怀说:“晚曹主任安排一下,我们内部摆个欢迎宴乐呵乐呵怎么样?”

江帆说:“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恐怕给不了他乐呵时间,他一会还要主持召开调度会,还有了解情况熟悉情况,我看还是等这项工作结束后,咱们欢迎宴和庆功宴一起召开,怎么样长宜?”

彭长宜说:“同意,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肯定吃不下喝不下的,反而会坏了大家的心致。”

见他们这样说,别人也不再附和了。

江帆又说:“曹主任,你考虑一下,抽个人,给长宜打打下手。”

曹南想了想说:“我怎么样?”

彭长宜赶紧给他作揖。

大家都笑了。

曹南说:“我是认真的,从部队转业后,总想深入基层,长点基层的工作经验,我次跟魏市长说,我说我也想跟你去端黑点,可是他不带我去。”

江帆说:“你当过过嘴瘾吧。”

曹南想了想,说道:“要不把龚卫先抽过来,他也是军人出身,估计应该能使手。”

江帆说:“大家的意见呢?”

这本来不是什么原则的事,大家都同意了。

江帆最后又说:“曹主任,给长宜腾间办公室,摆张床,估计他以后夜间执行任务,没有时间回家睡觉了。”

“我已经安排好了。龚卫先正带着人整理小会室旁边的那间屋子,是紧挨着魏市长办公室的那间。”

江帆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这个会很快结束了。

由于政府办提前下发了通知,要求专项整治领导小组成员四点准时到环保局开调度会,这为彭长宜节约了时间,为了提前掌握情况,了解目前工作现状,市长办公会散后,江帆带着彭长宜和龚卫先,提前半小时赶到环保局,听取了环保局局长对这项工作的近期汇报。

听着他的汇报,彭长宜深感肩担子的重量。

也有令他感到欣慰的地方,由于市纪委下发了针对党员干部在这次专项整治行动的一些纪律约束,有一些干部的亲属,提前关闭了熬油黑点,这使彭长宜看到了希望。

市长江帆在调度会宣布了市委市政府对彭长宜的任命决定后,又再次重申了这项工作是眼下最当务之急的工作,强调了其重要性和战略性,授权彭长宜在这项工作,行驶市长一切权力,又提了几点要求提前离开了会场。

送走了江帆,大家重新落座,彭长宜看了大家一眼,说道:“在坐的各位局长都是我的老前辈,有的还是我的好朋友,论基层工作经验尤其是眼下这项工作经验,你们我丰富,也我懂得多。我呢,也没什么好说的,既然市里让我干这个差事,我要干好,我们现在是背水一战,这项工作有多重要,任务有多艰巨不用我说,想必众位这段已经了解的非常清楚了,我没有别的要求,是需要各位局长在人财物全力支持和配合。眼下这项工作已经落后于全锦安市了,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赶来。我看魏市长原来这个方案的分工挺好,我们继续遵照执行是了,我唯一需要提出的是各单位抽调的这些人员,要落实到人,然后在本单位脱产,到环保局班,环保局要腾出专门办公室,配备床,供值班时休息。再有,这里要求出车的单位,要把车辆专门调出来,由环保局统一协调和管理。我强调一点,有越野车的不要面包车,有面包车的不要小轿车,要保证车辆车况良好和足够的燃油,一句话,是我们遇到情况时,冬天,要保证汽车能打着火,遇到有人追杀我们的时候,要保证汽车能发动起来,好让我们跑的快。”

说到这里,人们发出一阵笑声。

520、干一票

彭长宜没有笑,他表情严肃的说:“一句话,要求各单位,落实的人和车辆,从明天起,到环保局报道,环保局今天要把这些各单位抽调来的人员和车辆登记造册,天天点名。 这样我们能做到快速反应,快速出击。”

他看了一下各单位的局长们,说:“看看各位领导们还有什么意见没有。”

这项工作本来是全市的工作,别看他们可以搪塞魏市长,却不敢搪塞彭长宜,因为彭长宜在北城干出了名,对于这类攻坚克难的硬性工作,他非常有经验。

再有,彭长宜尽管眼下是市长助理,但是从他快速升迁的过程来看,他不是等闲之辈,是亢州官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有着巨大的潜力和活力。

年轻,有学历,他目前的学历他们在坐的都高,是在市委市政府班子,除去江帆,他是最高的了,这个人官途无量,所以,从趋利避害的角度分析,人们都愿意捧着他干,而不是给他摆道。

他跟在座的没有任何恩怨,相反,在组织部干部科工作期间,这些科局长们或多或少都得到过他的帮助,所以,对几乎是一张白纸的彭长宜来说,他们只有支持而没有其他的选择。

各位局长纷纷发言表了态,工商局宋局长说:“彭市长,干脆明天我也过来跟你一块并肩战斗吧。”

公安局局长尚德民说:“老宋啊,你不行,还不够给彭市长添乱的呢,真要是和这些人发生身体冲突时,你是保护彭市长还是彭市长保护你。”

彭长宜笑了,说道:“老兄们,我今天拜托大家,叫什么都行,是别叫市长。我今天可是郑重声明了,到时候叫我市长的我可一律不搭理。”

土地局今天来了个副局长,一把手请假住院了,这个副局长听了彭长宜的话后说道:“那我们怎么叫您呀,总得有个统一的官方叫法吧?”

彭长宜说,“叫什么都行,是别按官方规矩叫我,因为干完这件事后,我还是要回北城,你们市长市长的叫,万一把我叫馋了怎么办?所以,如果非要官方称呼的话,还按我北城的职位称呼,在座的恐怕都我年纪大,你们叫我彭老弟、小彭是最好的了,这样我听着亲切,舒服。”

公安局长尚德民平时跟王家栋关系不错,自然也跟彭长宜关系不错,他说:“好,我们叫你彭老弟。”

彭长宜忽然说:“对了尚局,把你们那里的警棍什么的给我们配备一些吧,真要是发生冲突了,这也是一个自卫的武器,我们可以不用,但是不能没有。”

尚德民说:“这个……警具的使用是有严格规定的,你看……”

旁边立刻有人说道:“刚跟人家称兄道弟了半天,现在遇到实际问题开始‘这个’起来了。”

尚德民笑了,说道:“这样,我变通一下吧,但是用完了必须如数交回,哪怕损坏了都没关系,数目一定要对。”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尚局长您放心,这些东西到了我们手里,顶多是告诉对方别轻易动手,动手我们也不怕,我们手里有家伙,仅此而已,不会有事。郭局长,这个事你想着,尽快落实。”他转向了环保局的郭局长。

环保局局长是个了年岁的老局长,这项工作的重头戏在他这个局,为了这个工作,他都掉了好几层皮了。他忙着点头说:“好的,下来我跟尚局联系。”

调度会结束后,彭长宜又跟郭局长详细的了解一下目前工作现状,并跟他要了一份详细的炼油点的分布图,按照魏市长之前布置的那样,分黑白两班巡逻,严密监控。

郭局长看了一眼周围,只有龚卫先他们三人在,他低声说道:“彭主任,今天晚我们应该组织一次出击,保证不会落空,这个消息绝对准确,是一个大窝点。”

“哦?”彭长宜说“说详细一点。”

郭局长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原来,在这项工作之前,环保局在各村秘密设立了信息员络,而且,这个络的信息员只和郭局长一人联系,其他副局长都不知道。因为这些非法炼油的人,都是土财主暴发户,横行乡里。

这些人的法律意识非常淡漠,所以保护好信息员是工作的首要条件。

由于熬油和炼油是暴利,这些人挣了钱后,首先是盖深宅大院,养狼狗,按摄像头,然后是吃喝嫖赌肆意挥霍,也有的用赚来的钱开饭店的,但这些饭店大都是他们的“消息树”、“联络站”,互相通风报信,所以,这些信息员的身份非常隐秘。

郭局长说今天要大干一晚的是三关乡三关村的张二强。

这个人的哥哥是三关乡的乡长张学松,最早开黑砖窑,前几年转行做起了这个行当,他算准了彭长宜新官任,而且不熟悉情况,今天执法队肯定不会出动,早憋足了劲,准备几台大炉同时点火。

彭长宜看了龚卫先,嘴角往一弯,邪魅地一笑,说道:“龚主任,干一票?”

龚卫先干脆地说道:“我听彭主任的。”

彭长宜说:“那好,郭局长,挑选得力干将,提前安排吊车……”

“彭主任,”郭局长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咱们经常是消息准确,但却见不到人。原因是现在通讯太发达,而且有人收买了我们的队员,我不发愁别的,我发愁的是泄密……”

彭长宜挥了一下手,打断了他的话,他嘴角勾着笑,看着龚卫先说道:“这个不难,龚主任是侦察兵出身,这事交给他办。”

郭局长说:“不管用,按正常思维对付不了他们,他们是一群唯利是图、见利忘义,甚至穷凶极恶的家伙……”

彭长宜笑了,说道:“那我们按非正常思维对付他们,你放心,别说还有我们的侦察兵在,是没有侦察兵也没有问题,哈哈,好玩。”

521、名不虚传

郭局长看着彭长宜,心说市委给我们派了一个来玩的领头人吗?这又不是看耍猴儿,有什么好玩的?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了,魏市长不是造暗算了吗?本来他对彭长宜还是有好印象的,冲他这一句“好玩”,让他大跌了分数。

彭长宜可能看出了郭局长的心思,往郭局长旁边倾着身子,低声说道:“您按我的要求去做,一会让侦察兵出身的龚主任,给咱们队员进行必要的培训……”

三人在会议室耳语了半天,最后,郭局长露出了笑脸,搓着手说道:“果然名不虚传,还是彭主任有办法,叫你这样一布置,我都来了精神,按你说的办,我配合龚主任,唱好这出戏。”

这时,龚卫先的电话响了,他起身站在角落里,捂着嘴,接听了电话,听江帆在里面说道:“龚主任,长宜哪?”

“哦,江市长好。彭主任啊,他在我旁边。好的,好的。”龚卫先边说着,边把电话给了彭长宜。

彭长宜这才想起江帆下午说不为他举行欢迎仪式,要晚单独聚的话,接过电话,说道:“市长好,我是长宜。”

江帆说道:“长宜,呼你不回,手机也不开机?”

“哦,忘开了。”彭长宜这才想起刚才开会,一直没有看呼机,也没开手机。

江帆说:“我和王书记在等你,你过来吧。”

彭长宜犹豫了一下,想想即便是夜间行动的话,也要等到夜里十点多种,说:“好吧,我安排一下。”

彭长宜把电话交给了龚卫先,说道:“郭局长,咱们工作用餐怎么安排的。”

郭局长说:“一般在我们食堂,晚如果有行动让大师傅提前准备好。”

彭长宜笑了,说道:“难怪总是会走漏消息,这都是不严密的地方。这样吧,以后找个小饭店,跟他们定点定额。”他又扭头跟龚卫先说:“市长找我有事,我回去一趟,你们先安排,一会给我打电话。”

龚卫先点点头,说:“好的,你把手机开开。”

彭长宜笑了,说道:“今天晚,这个……”他冲龚卫先划着手机说道。

龚卫先笑了,说:“放心。”

彭长宜出了环保局办公楼,见老顾早等在车里,他靠在座位听音乐,车里暖气开着,彭长宜说道:“去金盾,”

老顾重新调好座位,他刚要放手刹,听彭长宜说了一声:“这是什么?扎我裤子了!”

老顾一听,笑着说:“你们开会的时候,我回单位领油票去加油,正好看见蒋主任的司机抱来几只狼牙棒,说是面配备的,原来他们用的是钢制的,这次换的是胶棒的,我跟蒋主任要了一个新的和一个他们淘汰下来的,放在车,防身用。以后经常和这帮人打交道了,不得不妨。”

“我今天在会还跟公安局要了呢。”

老顾说:“现在公安配备的都是最新式的了,您应该要求配备一个催泪弹枪。”

“那还行,别说他不给,是给都不能要。”彭长宜笑了。

彭长宜今天才觉得这个老顾顺点眼,用了这么长时间了,头一次发现他的司机还有一点可贵的地方,最起码知道护主。于是说:“只是又要连累你了,干这个大部分都是夜间,我怕你吃不消,要不我跟王主任说说,白天你跟着我,晚换个年轻的司机。”

老顾说:“我不,白天夜里我都跟着您,没问题,别看我岁数你们大,要论精气神,你们年轻人未必我强,再说我跟您跟熟了,您一个眼神我理解了,换了别人不行,到时误事。”

彭长宜笑了一下,说道:“那辛苦你了。”

老顾说:“您千万别这么说,您是我遇到过的最宽容的领导,我不说你也知道,我前段孩子老婆病了,家里有些吃紧,的确在修车做了不太见光的事,但是您既没开我,也没追究我,我非常知足了,我这人毛病不少,王主任也说过我,但我没有大毛病,现在跟着彭主任也学了很多,懂了很多,您放心,我以后不会给您找一星点的麻烦,绝不让您再因为我而为难,既然眼下您担着危险辛苦的工作,我肯定不会当逃兵,所以,您谁也别找,黑白我一人伺候您,换了别人我还不放心呢。”

这么长时间,老顾还是头一次说这样的话,难怪沈芳嘱咐他,让他对司机别太凶,因为你的命掌握在他手里,王部长也不主张他换司机,原来得罪一个人和收买一个人都是在一念之间。

彭长宜听了他的话,也很感动,说道:“是啊,那段时间我的确对你在修车问题有意见,你有困难可以跟我说,以后要注意。我之所以没换你,是因为你老顾人不错,最起码跟我彭长宜不错,我彭长宜不是冷血动物,我知道你可能有难处,所以也没搭理你。”

老顾感激的说:“是啊,我看出来了。所以在我老顾眼里,只有一个人,那是您,彭大主任。”

“这话仅限于咱俩之间,不许对第二个人说,好坏心里分。”彭长宜嘱咐道。

老顾说:“那是,这点道理我懂,您放心,不会给您找事的。”

说着,他们来到了金盾酒店,彭长宜说:“你愿意吃什么要什么,完了找个房间休息一下,我走时再叫你。”

老顾说:“您去办您的事,别管我。”

彭长宜夹着公包走了进去。

女服务员为他推开了长城厅房间的门,江帆和王家栋早等在那里,他们正在低声聊着什么,看见他进来了,两人都站了起来。

彭长宜不习惯他们对自己的礼貌,赶紧点头哈腰的说道:“快坐下吧,我怎么不习惯领导站着迎接我呀?”

王家栋笑了,说:“你小子话里有话呀,好像当了市长助理我们才这样,原来我们有那么无礼吗?”说着,坐了下来。

522、孤臣

彭长宜又是一通点头哈腰,赶紧说道:“唉,官大压死人,我哪是那个意思呀?”

江帆笑着坐下,说道:“不是习惯不习惯的问题,是从今以后,你是我们的功臣。 ”

彭长宜说:“功臣不敢当,不过我已经做好当孤臣的准备了。”

江帆说:“王书记,听出来了吧,有情绪——”

王家栋笑了,说:“嗯,听出那么一点。”

彭长宜坐下,他忽然想起当年爱因斯坦发布狭义相对论时,有人问他预计公众会有何反应。

他说:很简单,如果我对了,德国人会说我是德国人,法国人会说我是欧洲人,美国人会说我是世界公民;如果我错了,美国人说我是个欧洲人,法国人说我是个德国人,德国人说我是个犹太人。

想到这里,不由的苦笑了一下,说:“我不是对你们有情绪,你们是真心往掫我,给我尽可能的创造成长的空间,我是对大头子说的话有点情绪,人家都说三句话不离本行,他是两句话不离本行,没见把我叫去那阵仗,唉——”

江帆看了一眼王家栋,笑着说:“是不是又给你了政治课?”

彭长宜嘴角咧了一下,说道:“这次到没怎么政治课,到是把我捧成了攻坚克难的英雄,言外之意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王家栋说道:“他如果这么说说对了,这也是我今天想跟你说的意思,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一仗非同小可,往大了说,是关系到全锦安甚至全省,往小了说,是你小子何去何从的大问题,你现在没有退路,只能学过河的卒子,往前拱,钟书记的意思我完全拥护,因为在棋谱,没有给你设计退路的程序。”

彭长宜故作痛苦状,他说:“怎么听得我后背发凉啊!”

“后背发凉对了。你没来的时候,我和江市长正在磨叨这事,今天我俩在没有互相通气的前提下,达成默契,实属难得,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我和江市长都较看好你,都希望你快速成长。”

这时,林岩从外面进来,他看见彭长宜,说道:“恭喜老兄荣升。”

彭长宜赶紧站起,说道:“林秘书,千万别这样说,当着领导的面你想羞煞我呀。”

林岩笑笑,跟江帆说道:“江市长,他们那里人齐了,您可以过去了。”

江帆站起身,说道:“王书记,我先过去敬杯酒,长宜,你和王书记先聊着,我一会回来。”

江帆说着,和林岩走了出去。

这时,他们点的菜来了,彭长宜无心吃菜,说道:“这活儿不好练。”

王家栋严肃的说:“不好练也得练。小子,这回你得正正经经的露两手,北城,你早晚都要出来,你是不想出来,任小亮也不会容你了,与其那样,不如这样出来,原来樊书记不走的时候,我让你们俩都各自前进一步,为什么,我当时感觉任小亮早晚会栽在小洋楼,将来小洋楼肯定要有说法,如果有糟糕的情况出现,那么会有人对此负责,这个人有可能是任小亮,他肯定会当了替罪羊!”

彭长宜一惊,看着他。

王家栋又说:“这样想来,如果让别人来当北城这个党委书记,不如让任小亮给你占着这个位置,等任小亮一倒,自然是你顶去,樊书记看出了我当时的布局,但是他没有反对,这次人事调整,他几乎完全尊重了我的意见。樊书记走了,而且现在的情况是任小亮在小洋楼这件事,把钟鸣义套了进去,这是神仙也料不到的,这种情况下你在北城崛起不容易了,而且,因为基金会和贾东方,任小亮也认准将来要把你踢出北城,正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江帆才这样安排了你。你小子幸运啊,我安排的路眼看走不通了,江帆又为你安排了这条路,这样很好,你要抓住这个机会。”

彭长宜至此才明白王家栋在次人事调整对自己的安排,也明白了江帆跟他说的那两句“未必是坏事”话的含义了。

他低着头,沉思着,努力思索着一个问题,那是为什么领导都看那么远?王家栋不用说了,说江帆吧,这个外表儒雅气质卓群的人,也有着如此深的心机,不到最后一刻,你都不会悟到他的用意。

彭长宜想不明白,可能任何在彭长宜这个位置的人都想不明白,因为站位不同,必然决定了视角的不同,这也是为什么在君权时期有“圣心难测”的说法。

级永远是发牌的人,是制定游戏规则的人,而下级没有选择玩法的余地,这也是古今官场人为什么削尖脑袋也要往钻的原因所在。

权力,的确有着女人和财富无法拟的魅力,是一种凌驾于一切魅力之的魅力。

当官的目的,是最大限度地攫取和使用权力,没有什么地方能官场更突出地体现权力的至高无和魅惑无穷。同样,也没有什么人能官员更知道和熟悉如何使用和赎买权力,权力的赎买频繁地发生在当今的官场,是一点也不怪的事。

有些事,彭长宜也是日后想明白的,如果从职业官僚的角度去思考问题,那么官场的一切都不是“谜”了。

彭长宜很庆幸自己今生遇到了王家栋和江帆,他开始的时候还很担心王家栋吃醋他跟江帆的关系,但是如今看来,王家栋的确是真心为他好,从刚才的话,没有听出吃醋的意思。这也是王家栋作为官场校长该有的风范和气度。

按说,官场较忌讳一人靠二主的,王家栋是他当之无愧的“主”,但他跟江帆是从友谊开始,他从一开始跟江帆接触的时候,不瞒着王家栋,尽量做到光明磊落。

如果跟江帆偷偷摸摸的接触,反而会让王家栋产生误会和反感,正因为彭长宜的忠诚和磊落,也有了王家栋在背地里称江帆为彭长宜“朋友”的说法,每当部长一说“你那朋友”如何如何的时候,彭长宜知道他指的是江帆。

523、交底

但是从彭长宜这个角度讲,无论是王家栋还是江帆,都是他的伯乐,对他都有知遇之恩,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有可能将来彭长宜自己没有把路走好,但是当初这两个伯乐的确为他的成长费尽了心思。无论将来彭长宜是腾达还是落魄,他都会铭记于心的。

有人说官场没有真正的友谊,这句话总是遭到彭长宜的唾弃,如果你不把别人当朋友,别人肯定不会把你当朋友,这是互相的,尽管官场的友谊也存在着互相利用,但那利用是客观存在的现实,毕竟,多么高尚的人,也不能把友谊束之高阁,友谊,也是有其现实的意义。

今天,王家栋跟他表白对他的安排,是不是他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让部长感到失望了,这么长时间,他可是从来都没向他泄露过天机呀?王家栋可以什么意思都没有,但是作为彭长宜不能不自我反省。

想到这里,他真诚地说道:“部长,您对长宜的心,长宜明白,而且至死都不会忘,长宜最大的幸运是这辈子遇到了您,您对长宜的教诲,会让我受益终身。呵呵,好话说的太多该肉麻了,来,我敬您,祝您身体健康,多多的陪伴扶持长宜。”说着,干了一杯。

王家栋也有些激动,他端起杯,说道:“别说的那么肉麻,没用。听我的,这次是头拱地,也要打好这一仗,争取地转正。”

彭长宜摇摇头,说:“我都没敢想这个问题,只想把这个任务完成了行了。”

“呵呵,你当然不用想,也不能想,但是你朋友会给你想的,尽管他没有跟我说,我感觉他也在规划你。没别的,你只有好好干,才能让他到边有说话的资格。”说完,也喝干了杯里的酒。

彭长宜点点头,给部长满了酒。

部长说:“长宜,以后的路要自己走了,樊书记调走后,我基本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但是维护你还是不成问题,好歹还是市委副书记。不过现在不从前,你一定要走好每一步,我恐怕陪不了你几年了。”说着,向他一举杯,又干了一杯。

彭长宜有些激动,要知道,在他心目,王家栋是山,是一座不倒的山,刚硬的山,从不低头的山,这一刻,王家栋流露出的伤感把彭长宜的心都击碎了,他两只眼睛泛红,低着头,说道:“部长,您在我心目是神圣不倒的,您跟长宜说这样的话,是在戳我的心啊!”

听着彭长宜声音里的沙哑和哽咽,王家栋笑了,揉了揉了眼睛,说道:“长宜,咱爷们这是干嘛,今天是你值得庆贺的日子,来,喝。”说着,一仰脖,又喝了。

一连喝了三杯,彭长宜不敢给他倒了,说道:“您别喝了,呆会江市长回来还要喝。”不知为什么,他感到部长今晚有些伤感。

王家栋是王家栋,他时刻都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平静了一下说道:“任小亮不会有太大的出息了,而且太功利,他自以为用洋楼美女会被钟鸣义收在麾下,其实他不知,尽管钟鸣义长着一副重义的憨厚相,但他的两条法令线却暴露了他贪婪的本相。按面相看,男人如果把自己的两条法令线吞入嘴,那说明他本性是非常贪婪的,掩藏一时,掩藏不了一世。看吧,任小亮会非常惨的。”

彭长宜点点头。

“当然,我这是迷信的说法,不过事实也会往这个结果发展。因为他们的关系是非常不牢靠的,是互相利用的,一旦钟鸣义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他回头会收拾任小亮,他们自己会互相残杀。记住,握有别人的短处,总会对手能更多的赢得先机,樊书记那时不引爆小洋楼,是因为稳定,他必须在亢州善终,但这不等于我们不可以打这张牌,我们可以握着不打,但是不能没有打算。跟我们发展核武器一样,我们可以不用,但到使用的时候我们不能没有。所以你要有自信,关健是你要快速成长,顺利安全地成长,这是你目前和今后的主要任务。你朋友给你出了一个很好的主意,让你读了在职研究生,小子,这让你别人多了一层实力。”

彭长宜被他说得心服口服,不住地点头,暗自佩服部长有水平。

部长又说道:“如果你那朋友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会在三年之内能位。”

“怎讲?”彭长宜问道。

“哈哈。”王家栋笑了,说道:“樊书记早分析过了,钟鸣义跟任小亮的作用一样,你说怎么讲啊?”

占位子?

彭长宜似乎从部长的话里悟到了什么,但是他没有说什么。

王家栋又说:“目前来看,翟炳德对江帆还是不错的,是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如果他执意离婚的话,翟炳德的态度很难估计了。所以江帆的未来也是不容乐观的,作为朋友,有些事你也要劝着他,不要因小失大。”

彭长宜有些不明白,说:“他离婚和翟书记有什么关系吗?”

“你真不知道?”王家栋反问道。

彭长宜点点头,说:“我真不知道?”

王家栋想了想,彭长宜不知道有可能,官场人,是不可能将自己的关系那么清楚的告诉别人,何况眼下的江帆,正在和妻子闹离婚,凡是和妻子有关的人和事,他更不愿示人了。

他说:“翟炳德刚参军的时候,曾经给江帆的岳父当过勤务员,后来把他送到军校读书,在他成长过程,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江帆的岳父转业后,他们的关系一直没断。”

彭长宜说:“哦,那是不是樊书记也认识他?”

王家栋想了想说:“樊书记不认识他岳父,他们没在一个部队呆过,翟炳德完学,没回原来的部队。”

不知为什么,彭长宜这时突然想到了胡力的那张照片。

524、照片上神秘的人

胡力的那张照片,前排间坐着的那个了年纪的人有些熟悉,是想不起是谁,当时他还以为是江帆的岳父,不过从樊书记不认识他岳父这一情况分析,那个人应该不是江帆的岳父,况且,彭长宜也没见过江帆的岳父,也不存在眼熟的可能,也许天下似曾相识的人太多了。

想到这里他说道:“江帆闹离婚是在来亢州之前开始了,难道翟书记也管这事?”

王家栋看了他一眼,说道:“官员的婚姻变化组织当然要掌握,尽管他闹离婚是在亢州之前,但是毕竟没离,再有,他目前是市长,从公众形象来讲,也是要注意的。更为关键的是,他要离婚的对象是老首长、恩人的女儿,于公于私来说,翟炳德都不会视而不见的,最起码也要做弥合的工作。”

彭长宜的心揪了起来,不只是为江帆,还有丁一,江帆离婚的道路从一开始不顺利,妻子死活不离,而且还鼓捣出几张照片来,可想而知,江帆的感情生活注定不会一帆风顺。想到这里,他脱口而出:“他妻子有了外遇,被江帆撞,难道因为他是市长不能离婚吗?要是翟书记的妻子有了外遇,而且感情破裂,他也不离吗?”

王家栋笑了,说道:“一般情况下,组织是不管的,但是如果有一方不同意离婚,而且想方设法拿他的官位要挟,一哭二闹三吊,天天跟组织闹,也会影响官员政治生命的,试想,一个连家庭都治理不好的人,怎么能治理好一个县,一个市,后院不太平,势必影响工作的,组织可能管不了你离婚,但是能管你的官帽子,所以,家庭稳定,有的时候也是考量一个官员综合能力的一项内容,只是这项内容不会写到条例里。”

彭长宜替江帆感到了悲哀,他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那他可惨了。”

“所以,一个聪明的官员,有的时候,要敢于牺牲幸福,为自己的政治成熟赢得时间,尽管这很残酷,但是在官场没有选择的余地,所以你小子要引起高度注意。一个人要想在外面花心的话,要想好,你有没有能力和把握保持后院稳定,如果没有能力和把握,最好还是收起色心,老老实实做人,这一点尤其要注意。还是那句话,女人啊,都他妈的是帝安插在男人身旁的诱饵,拒绝开来,你是圣人,拒绝不开,你是扑火的飞蛾。”

王家栋有些伤感,他刚要去端杯,被彭长宜拦下,而是递给了他水。

他笑了,冷静了一下,换了话题,说:“关于这项工作怎么干,你我更有办法,这一点我相信你的实力。”

彭长宜笑了,说道:“您早说过,只要大鸟儿教会小鸟儿的找食方法,具体到怎么找,它不管了,教会方法是最重要的。”

“呵呵,是啊,是这个道理,今天,我和狄书记、崔慈又起草了一个件,明天会下发到各乡镇区和各局委办,是以纪委的名义,再次重申所有的党员干部不得参与炼油这项非法活动,不得为亲属提供一切便利条件,更不许为其说情,逃避制裁,如果出现这种现象,定加严肃处理,另外,在党员干部,有亲属从事这一非法活动的,要迅速关停取缔,否则也要受到严肃处理。打魏市长的人调查清楚了。”

“哦,是哪儿的人?”

“是赵三柱的弟弟雇的人。”

“弟弟?”

“对,他弟弟在附近村子租用的民房,专门从事这个行当,打人的人,是他雇的人。”

“哦?”

“那怎么处理?”

“已经抓了起来,赵三柱也暂时被停职了。”

“哦。”

彭长宜认识这个赵三柱,是公安局的副局长,有一年扫黄打非,把深圳客商莫先生扫了进去,彭长宜带着林岩去看守所去保莫先生,和这个赵三柱接触过,赵三柱和常务副市长张怀的关系一直不错。

“长宜,这项工作尽管会得罪人,但是从到下已经认识到了它的严肃性,所以别畏手畏脚的,开个好头,做出个样子,把倒数的名次扭转过来,现在每天头下班前,锦安都要统计24小时工作进度,这几天都是零蛋,所以你那朋友着急。”

“您放心,今天晚我们有一次大的行动,明天再报不是零了。”

“哦,你打算今天晚行动?你了解情况吗?”

“呵呵,不需要特别了解,您看好儿吧。”

“我看个屁好,今天夜里我肯定睡不踏实了,无论多晚,你得向我报告。”

“呵呵,没问题。”

王家栋审视着他,说道:“你小子有多大的把握?”

彭长宜想了想说:“七八成吧。”

“七八成你敢行动?”王家栋瞪大了眼睛。

“嗯,敢。如果消息准确,胜算不成问题。”

“我告诉你,只要你保证内部没人走漏消息,能胜算。”

正说着,江帆端着杯回来了,他显得有些兴奋,脸颊有些红,不难看出,他喝了不少。

彭长宜连忙站起,说:“您喝了多少?”

江帆摸摸脸说:“是不是脸红了?”

彭长宜点点头,说:“不太红。”

江帆伸手去够酒瓶,彭长宜拿过酒瓶,说道:“少喝吧。”

江帆说:“那不行,我还没敬你哪,你临危受难,怎么我也要表示一下,王书记您说对不对?”

王家栋说:“那是你们政府的事,我不搀和。”说着,低头吃菜。

江帆笑了,说道:“您在将我啊。”

王家栋茫然地看着江帆,故作迷糊地说道:“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哈哈哈。”江帆开心地大笑,说道:“长宜,听见了吗,校长唯恐亏待你,在将我的军啊,我听出来了,哈哈。”

彭长宜似懂非懂地样子,笑了。

江帆握过王家栋的手说,拍了一下说道:“王书记啊,您放心,放心。来,长宜,满,咱们俩敬王书记。”

525、再难也得干

彭长宜没有给他倒满,江帆说道:“倒满倒满,酒不满心不实,敬校长你敢不倒满酒?”

彭长宜笑了,给他倒满,也给自己倒满,然后站起,双手捧杯。

江帆说道:“王书记,我和长宜敬您。”

王家栋也站了起来,说道:“干嘛,干嘛,你们这市长和市长助理干嘛?”

江帆和彭长宜微笑着看着他。

王家栋端起杯,说道:“不是喝吗,谁怕谁呀。”说着,伸出酒杯,和他们碰了一下,干了。

彭长宜分别给王家栋和江帆的杯里倒了半杯酒,给自己的杯里倒满了。

江帆端起酒杯,说道:“王书记,这杯酒我要敬长宜,长宜,我今天很高兴,今天没有外人,我说句私房话,终于实现了我的一个夙愿,那是你能和我并肩战斗,这次尽管你是临危受命,也是我一直在苦苦寻找的机会,不满你说,孟客调走的时候我有此意了,所以我今天很高兴。来,在王书记面前,咱哥俩干了这杯酒。”

彭长宜赶紧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双手端杯,碰了一下江帆杯的下半部分,然后一口干掉。

他们坐下后,王家栋说:“这感情酒是越喝越深,不过我今天要拦你们了,江市长,他夜里还要去执行任务,咱们喝酒有的是时间,还是少喝些吧。”

“哦?你今晚安排了?”江帆问道。

彭长宜点点头,将自己掌握的情况和今晚布置情况跟他们说了一遍,江帆双手叉腰,说道:“王书记,我一听都想跟他们去了,您不知道,我连着两夜带人出去,别说,还真跟坐办公室的感觉不一样。”

王家栋笑了,说道:“是啊,是啊,长宜,你们要布置周密一些,把问题想足,把有可能出现的突fā qing况想足。”

“嗯,是,一会回去我们再详细布置一下……”

彭长宜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响了,他掏出手机,接通后,是龚卫先打来的。龚卫先告诉他,一切都布置好了,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彭长宜看了一眼王家栋和江帆,对着电话说道:“我马回,你们等我一会。”合电话,他端起酒杯,站起来说:“江市长,王书记,我再次敬两位老领导,谢谢你们的帮助和提携,我干了这杯,然后……我得走了,他们在等我。”

江帆笑了,站起来,说:“呵呵,好,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

王家栋也站了起来,他并不急于跟他们碰杯,而是冲着门口站立的服务员说道:“赶紧主食。”然后才跟他们碰杯:“喝了这杯,别急,吃点主食,夜里肚子没食更容易冷。”

江帆也说:“对,你穿这衣服肯定不行,晚被风打透了,要穿棉大衣,我办公室有,叫小许给你拿去。”说着,要打电话。

彭长宜说:“有,他们预备了。”

三人喝完了酒,彭长宜吃不下,他惦记着今夜的行动,跟两位领导告辞走了出来。

彭长宜赶到了环保局,大门口有三个人,一个人负责开门,两个人负责登记。彭长宜的车进来后,大门又紧闭。彭长宜知道,凡是今晚进得这个院里的人和车辆,都不得擅自离开了。院里已经停满了车,执法队全体队员全部到齐,这些人,是以彭长宜要开见面会的名义召集过来的,他们早等在了会议室。

龚卫先和环保局的郭局长等在外面,见彭长宜进来了,他们便进了旁边一间办公室,彭长宜问道:

“怎么样了?”

龚卫先说:“按照咱们商量的那样,车辆、人员都到齐了。”

“没走漏消息吧?”

“没有,只说利用晚的时间开见面会,刚才说你去市里领会精神去了。”

郭局长说:“没有,他们的通讯工具一会宣布任务的时候再收不晚,另外局里所有的电话都拆掉了,只剩下我和执法队长的两部电话,不过也采取了措施,只能接不能打。”

彭长宜点点头,说:“警力协调好了吗?”

龚卫先点点头,说:“协调好了,他们在等我们的通知。”

“没跟他们说咱们去哪儿吧?”

郭局长说:“没说,他们也没问。”

“好,那咱们进去?”彭长宜说着要往里走。郭局长又说道:

“等等,刚才环境执法大队长问我是不是有行动,我说目前没接到通知,其实走漏消息的大部分都是我们内部的这些执法人员,他们长期跟下边这些人打交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彭长宜点点头,问道:“你的执法队有多少人?”

“全算有二十多位,是分片区的,不过现在都是统一调配了。”

“今晚来了多少人?”

“算工商、电力、等各单位抽调来的一共三十五六人吧,公安那头也得有十多名吧。”

“够了,我们进去吧。”

彭长宜说着带头走进了会议室,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刚一进去,会场响起了热烈地掌声。彭长宜笑着跟大家点头致意。

等彭长宜坐下之后,郭局长说:“大家安静了,下面我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市市长助理,也是清理土法熬油指挥部总指挥长彭长宜同志,大家欢迎。”

会议室又响起了掌声。

郭局长说:“这个见面会原定是下午召开,可是彭总指挥开完调度会后,又回市里去开会了,所以这个会只有推迟到晚召开了,下面,请彭总指挥讲话。”

彭长宜站起来,向大家鞠了一躬:“他说,本来晚不想召集大家开会了,但考虑到眼下任务重、时间紧,临时动意把大家召集来,不过请大家放心,补助不会少的。”

笑声和掌声一同响起。

彭长宜继续说道:“有人说我是临危受命,我开始没觉得这么悲壮,后来想想,觉得又有那么一点,副市长的脑袋都被打进了医院,我的脑袋挪个地方也是极有可能的。说不畏难有点自欺欺人,可是我又一想,再难也得干!”

526、今晚行动

彭长宜的表情严肃、悲壮,他说:“想想我们的环境稽查队员,哪个不是天天跟这些人打交道?哪个不是冒着被打的危险在工作?据我所知,你们往往有的时候都是单入虎穴,一个人骑摩托弄好了会有辆汽车,经常在黑灯瞎火半疯野地里巡视,你们都不怕,我又怕什么?而且我不是孤军作战,我面有市委市政府,甚至是省政府、党央和guo wu yuàn,我下面有你们这些战斗经验丰富的稽查队员,而且,我们还有公安干警的配合,所以我不怕。 ”

他说到这里,有人带头鼓起掌来。

彭长宜很有气势地挥了一下手,说道:“没别的可说,是一句话,坚决彻底完成级交给的任务!我不瞒大家说,接到这个差事,政府办已经安排好了欢迎酒宴,但是让江市长给取消了,他说,我如果完成任务了,这顿酒席不会少,我如果完不成任务,别说酒席,兴许了审判席了。所以兄弟们呀,我彭长宜没有退路,在座的各位也没有退路,说到这里我忽然有个想法。”

他环顾了一下会场,忽然笑了,说:“你市长不是把酒席给我放在最后了吗,如果我完成任务,你请我一人我还不去了,要请,请在座的各位,一个都不能少!这次我还牛一把了,是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决心跟我一起去市长哪儿讨酒喝?”

全场没有人说话。

郭局长说道:“大家说,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

“有!”

“有没有信心跟着彭总指挥讨酒喝?”

大家都笑了,有人说:“这个,信心不忒足。”

也有的人说:“我不认识市长。”

郭局长说道:“放屁!江市长连着两夜跟咱们出去行动,要说他不认识你有可能,你怎么能不认识他?”

哄堂大笑。

那个人说:“我的确不认识,那两天我请假了,老婆正生孩子。”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彭长宜也笑了,他说:“我看出来了,我们这支队伍是非常具有战斗力的,完成任务没得说,说到喝酒打退堂鼓了。我今天在这里跟大家说一句大话,只要我们赶锦安市的步伐,不拖后腿,圆满完成任务,市长定会给咱们开庆功宴,到时候,你们给我死乞白赖的灌他,把他灌趴下,最好灌得的他不省人事,让他三天起不了炕,这才不枉我跟你们并肩战斗一场,你们敢不敢?”

“哈哈,敢!”

“有没有信心夺取这项工作的胜利?”

“有!”

“好,我今天在这里私自做一个决定,那是,在座的每人每天的补助加一倍,另外参与夜间行动的人另外单有补助,我让你们干活,该谋的福利肯定少不了大家的,但是,该干的活儿你们也必须给我干好,怎么样?”

“好。”大家不约而同的鼓起了掌。

郭局长暗暗叫苦,心想你不过了,往后的日子我还得过哪!既然彭长宜说出来了,他也不好反驳,谁让他是总指挥呢?

龚卫先在旁边暗暗佩服彭长宜,这个家伙果然名不虚传,工作的确有一套。不说别的,说他的开篇讲话,软有硬,高度赞扬了稽查队员的辛苦,特别指出往往都是一个人在战斗。

谁都知道他们一个人“战斗”的奥妙,一个人捞好处的时候总两个人要好。他点出这一点,无非是让在座的各位明白,他彭长宜对这项工作知根知底。

当他讲到把市长灌醉的时候,龚卫先忍不住低头笑了,这可能是彭长宜的魅力,他能迅速和这些队员打成一片,融入他们当,从而更好的掌控他们,让他们为他所用。

要说最没有新意的是临阵收买人心,但却是最管用的,只不过他如果超支,会不会给别人造成口实,要知道当初的补助可是魏市长定的标准,彭长宜是不是高兴的过火了?

彭长宜继续说道:“今天把大家请来,没有别的事,反正也是晚的时间,这么早你们也不会回家去睡觉,我给大家安排了另一个节目,旁边的这位是咱们市政府办副主任龚卫先,大家可能认识,但是你们还不知道,他是正经的侦察兵出身,今天,让他给大家讲讲怎么反侦察。这可是非常实用的,因为我们以后天天面对的人,都是跟我们打游击的人,他们无孔不入,而且是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掌握一下这样的知识有好处。下面请龚主任给我们讲讲,郭局,找块黑板来。”

郭局说:“去两个人,到我屋里抬黑板。”

许多人都纳闷,今晚把大家这么隆重叫来,原来是让转业兵给大家讲课,立刻有人泄气不少。

彭长宜看在眼里,却笑在心里。

趁龚卫先讲课的时候,彭长宜起身出来,随后,郭局长也跟了出来。他们来到旁边一间办公室,彭长宜看了看表,说道:“十点半准时出发。”

郭局长说:“嗯,好。”

“除去咱们三人,还有别人知道今晚要行动吗?”

“不知道,我连稽查大队长都没说。”

“好。”

郭局长又说:“彭主任,不是我多虑,关于涨补助的事,当初是魏市长定的,咱们要是给涨了,会不会到时会有人说闲话,我到不怕,我是担心您……”

彭长宜料定郭局长会说这事,他笑着说:“你想想,我们名义是涨了补助,但是,如果大家热情高,本来一个月要完成的工作,我们二十天甚至半个月完成任务,补助是多了还是少了,再有,攻坚任务结束后,我们可以把各个单位的人退回去,只有我们的队员,这是不是又省了一笔开支?这个差事的确辛苦,多补助一点不亏。”

郭局长一听他说得有道理,也不再坚持了。

陆续有人出来抽烟厕所,彭长宜站起来,说道:“我们回会议室吧。”

郭局长说:“您先去吧,我再跟线人联系一下。”

527、收缴通讯工具

彭长宜走进会议室,会议室里,除去龚卫先操着外地口音的讲话声,还有是大家嘈杂的说小话的声音。

显然,大家对他讲的一点都不感兴趣,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讲下去,反正他知道,安排他这个节目的目的是拖延时间,糊弄视听,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这时,郭局长进来了,他坐在彭长宜旁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彭长宜扫视了一下会场,并点点头。

龚卫先停住了话头,看着彭长宜,彭长宜说道:“外面的同志进来,刚才谁坐哪儿还坐哪儿。”

外面抽烟的几个人听见了,掐掉了烟头进来,坐在原来的座位,彭长宜跟郭局长说:“看看有没有走的人。”

郭局长起身,打开阳台的窗户,冲着下面传达室大声喊道:“李局长,有走的人吗?”

下面有人应道:“没有。”

“好了,你们都来吧。”

等郭局长坐回来,刚才那个副局长和另外一名办公室成员来了,彭长宜说道:“今天真是对付了,刚刚接到报案,有人夜里起火,正好众位都在,我们今晚行动一次。我这人向来干事是先小人后君子,为了防止走漏风声,下面,请在座的各位把手机呼机交来,龚主任,你收一下。”

郭局长说:“办公室的王主任,你帮助收一下。”

这时,龚卫先从墙角里拿出一个纸箱子,里面有一沓牛皮纸袋,他把纸箱放在桌,说道:“大家交一下手机呼机放心,我们保证给大家妥善保管好,不会磕不会碰。”

这时,大家才发现这是一次提前预谋好了的行动。会场安静极了,显然他们提前没有料到会有这个节目内容。

郭局长说道:“怎么了?你们不交出手机和呼机,是不是想落个通风报信的嫌疑,今天,我们只留彭总指挥一部手机,其余全部交,从局班子开始。”说着,掏出自己的呼机和手机,放在桌。

立刻,龚卫先把郭局长的呼机和手机装在一个信封里,写了郭局长的名字,然后,有另一名工作人员用订书器把纸袋封。

紧接着,龚卫先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和呼机,装在信封里,写自己的名字,放在纸箱里。

李副局长也交出了自己的手机,环保局其他班子成员也都把通讯工具交了来。

局领导都交出通讯工具,其他人也没得的说了,尽管里面有多少不情愿,但是大势所趋,也都只好全部交出。

彭长宜发现,凡是穿环保局稽查队员的手机,都很高档,而且有的还用了超薄手机,如果靠他们的工资收入,是不可能买这么名贵的手机的,这其的猫腻自然不用说也都明白。

龚卫先又再一次核对了人数,清点了纸袋数量后,冲彭长宜点点头。

彭长宜说道:“为什么让你们交出通讯工具,说白了,是洗刷你们身的不白之冤,我早听说过,稽查队刚一出动,那些人得到情报,十有**我们的行动扑空。今天,我在这里强调一下纪律,今后,只要发现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的,一律严肃处理,至少你要离开环保队伍!我不论你有多硬的后台,在这件事,我彭长宜可是翻脸不认人,绝不含糊!”

他顿了顿又说道:“以前你们都做了什么我不管,在我主持这项工作期间,决不容许有出卖组织出卖行动的行为发生!更不容许一只耗子坏了一锅汤!如果有这样的现象发生,我会追查到底!该为同志们谋的福利,我彭长宜是头拱地也要为同志们去谋,如果有人做了破坏工作的事,一句话,后果自负!下面,由郭局长讲具体分工。”

分工方案都是彭长宜和龚卫先他们三人提前研究好了的,郭局长布置下去后说道:“谁还有什么意见?”

稽查大队长说:“能不能让公安的来帮助一下,次被打是我们没来得及叫公安的人参加。”

彭长宜说:“已经安排了足够的警力,咱们负责清剿,拆除熬油设施,他们负责治安。以后也要加强我们自身的执法力量,不能什么事都仰仗着公安帮忙。当然了,这是后话。”

彭长宜又说道:“我特别强调一下,今晚,任何人都不得单独行动,不得脱离大部队,理由是避免发生人身意外事故,还有,我还是那句话,防止走漏消息。这一点希望同志们理解。”

郭局长说道:“大家到下面集合,按分好的小组乘坐车辆,去办公室领手电,另外没有穿棉大衣的到一楼办公室去领棉大衣。”

大家一听,又发手电又发棉大衣,便纷纷下楼去了。

原来,彭长宜他们把什么都准备好了,棉大衣,是从民政局协调过来的备用的救灾物资,因为临时把大家召集来,有许多人没有穿棉大衣,是防止有人以回家穿大衣为借口,防止走漏消息。

还有这个手电,也不是一般意义的手电,是尚德民特地配备给他们的照明工具,其实是电棍,它普通的最长的手电还要长,是充电的那种,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这时,听龚卫先说道:“大家领了手电不要乱按开关,这是个两用的手电,你按边这个纽是照明,按下面这个纽是电棍,是高压电棍,大家看到前头的四个尖刺了吧,这个是传递电流的,只要挨到人的身,按电钮,会产生好几万伏电压,所以,是很危险的,千万不要拿着它开玩笑。另外,这只是我们的防御工具,是用来防身和自卫的,是很严肃性的,不可轻易使用。每次行动结束自动交来,统一充电,统一维护和保管。”

龚卫先的话刚说完,立刻,周围响起了一片“吱吱、吱吱”的声音,大家都按了最下面的开关。

都是二三十岁的年纪,对这个神秘的手电筒充满了好。

528、深夜突袭

尽管龚卫先强调不要拿着它开玩笑,仍然有人把手电捅向了同事,听一声惨叫,那个被电的人脸色煞白,随后额头出了一层冷汗。

彭长宜听到后立刻进了屋,厉声说道:“谁干的!再三强调不许拿这个东西开玩笑,怎么不听!这不是玩具,是你们手里的武器,是防身的武器!说不好听一点,是用来对付违法分子的,不是让你用来对付自己同志的。如果再发现有人用这个东西开玩笑,没收,以后执行任务时,取消你的使用资格。”

大家都鸦雀无声,再也不敢用这个东西开玩笑了。

由于提前布置得严密,而且没有走漏一点风声,他们兵分两路,直取线人提供的窝点。

果然,远远地闻见了很浓的熬油的味道,顺着车的缝隙和底盘钻进车里,呛的人无法正常呼吸,大家都捂着嘴。趁着夜色,几辆执行任务的汽车刚一进入乡间土路,全部熄了汽车灯,慢慢地向前摸索着。

快到河套边了,彭长宜命人下车,徒步前行。

夜里,零下十多度,滴水成冰,彭长宜穿的棉大衣早冻透了,他大步走在前头,龚卫先紧随其后,老顾把车停好后,也将他跟信用社要的那根橡胶狼牙棒揣在棉大衣里,紧跟在众人后面。郭局长负责在后面断后,他防止有人溜号去传递情报。

没有人说话,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的声音。很快,到了现场周围,现场临时支起来的灯泡发出清冷的光,彭长宜问:“他们从哪儿接的电?”

一旁的稽查大队长说:“从附近电线偷的电。”

这时,现场有三四个民工不紧不慢地干着活,旁边停着一辆三马车和越野车,有一个穿皮夹克的人在现场正在打电话。

彭长宜小声问稽查大队长,说“你认识穿皮夹克的人吗?”

稽查大队长说:“认识,叫张二强,他哥哥是三关乡的乡长,张学松。”

彭长宜皱了一下眉,说“这个人是张二强,张乡长的弟弟?”

“没错。”

张二强,是这里的一霸,前几年因为打架打出人命,被判刑,为此,张学松没少为这个弟弟操心费力。

“这个熬油点是他开的吗?”

“我知道他也在偷偷熬油,但是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他的。”稽查大队长措着词说道。

彭长宜和龚卫先还有公安带队的一个负责人,他们简单商量后,决定凡是现场人全部带回市里审问,不管是什么身份。

这时,彭长宜发现穿皮夹克的张二强开开车门要走,彭长宜大喊一声,“!”随后带头冲了出去,同时,几十支手电筒同时打开,也有慌忙按错了的,发出吱吱的响声,在夜里闪着蓝色的电弧光。

显然,现场的人没有意识到这个时候执法队员们突然出现,他们都下意识地放下家伙跑,立刻被执法队员和带来的公安干警扭住了,那个穿皮夹克的张二强反而没动。直到彭长宜他们到了跟前,他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彭长宜说:“张二强,这是你的点?”

那个人拧着满脸横肉,说道:“我叫张二强不假,但我和这里没有关系?”

彭长宜冷笑了一声,说道:“是吗?我看你在现场忙活一阵儿了。”

张二强说道:“我在现场能证明这是我的吗?我是路过这里看热闹的。”

“深更半夜的有什么热闹好看的?”

“深更半夜怎么了?我出门路过这里下来看看,这也有罪吗?”

彭长宜说:“不管你有没有罪,这里的一切都将被收缴,人员都必须带回市里。你还是跟我们回去说清楚吧。”

张二强梗着脖子瞪着眼说:“去哪里我也不怕,没关系是没关系。”

郭局已经在指挥执法队员们把他们刚刚点着的火熄灭。然后二三十人对着新沏好的砖塔和现场一通猛攻,顷刻间,把现场捣毁了。

张二强从始至终都是一言不发,和那几个民工蹲在地,公安的人专门看守他们,现场的车辆将被暂时没收。

一切进行得太顺利了,以至于彭长宜觉得一点都不过瘾。他觉得顺利的不真实,走过去,把郭局长拉到一边,小声问道:“情报说的是这个地方吗?”

郭局长说:“没错,是这里,三棵烧焦的老槐树。”

彭长宜果然看见有三棵烧焦了的老槐树。他说道:“我怎么感觉这个地方好像是原来废弃了的坑,是不是这里是个幌子?你们见过老板出现在熬油现场吗?如果张二强硬是说他和这个地方没有关系,一口咬定是路过,我们是不是什么法子都没有?再有,你发现了吗,我们下车的时候闻到了那么刺鼻的味道是从哪儿飘来的?这里显然刚刚升火,而且还没有开始熬?”

郭局长想了想说:“有道理,这样,我再打个电话问问。”他说着,去摸手机,才发现手机交了。

这时候,龚卫先跑了过来,偷偷把手机给了郭局长,原来,他把所有手机收来后,把郭局的手机稍稍塞进了兜里,正巧,这个时候郭局的手机响了,他跑了过来。

郭局接过正响着的手机,接通后,声音压了下来,他只说了一句话:“知道了。”然后收线,跟彭长宜和龚卫先说:“我们当了,这里的确是个幌子,往北二百米。”

彭长宜说:“这里留下几个人,其余的跟我往北走。”

龚卫先立刻大声招呼着执法队员们往北走。

这个时候,谁也没注意那个张二强和几个蹲着的民工,张二强一使眼色,说道:“奶奶的,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你活……”话还没说完,从腰里抽出一个大片刀,腾地跳起,冲从身边经过的彭长宜扑去。

与此同时,几个民工也从腰里抽出大片刀,向没有防备的队员们冲去。龚卫先大喊一声:“小心!”

反应过来的公安干警和队员们立刻参战,他们手里的手电筒发挥了作用,一时间,电光,弧光亮起,一片混战。

529、奋不顾身

再说那个张二强,在他快追彭长宜时,刚刚举刀要砍彭长宜,说时迟那时快,见老顾从腰里抽出那个橡胶狼牙棒,用力一挥,把张二强手里的片刀打了出去,随后扑向张二强。

张二强丝毫没有注意到老顾是从哪里窜出来的,因为彭长宜和郭局长走在最前头,后面的人跟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双方已经交手,在他快到彭长宜近前的时候,被老顾扑倒在地。

张二强无心跟这个老头恋战,他瞪着血红的眼睛,爬起来又去追彭长宜,躺在地的老顾死死抱住他的脚,把他拽了一个跟头,这时候后面的队员和公安干警跑了来,张二强被zhi fu了,被铐在了三马车,冲着他们大声喊骂。

一场交战下来,一名干警手臂受了轻伤,其余的人无恙。队员们的棉大衣起到了护身的作用,有两个人的棉大衣被砍出了棉花。另外几个“民工”也很快被zhi fu,被分别铐在附近的树和一辆三马车。

郭局长说:“幸亏我们带的人多,不然又吃亏了。”

这时的张二强停止了叫骂,而是直接面向北方,高声喊道:“有人来了,有人来了……”显然,他想给那边的人通风报信。

龚卫先摘下手里的手套,塞进了他的嘴里,他才发不出声。

彭长宜这才走到老顾身旁,把他拉了起来,说道:“顾师傅,多谢你了。”

老顾喘着气,嘻嘻地笑着,气不接下气的地说道:“唉,老……老了……谢、谢这个东西。”说着,指了指遗落在不远处的狼牙棒。

刚才,他的力道太重,而且紧张得不行,狼牙棒把张二强的刀打落的同时,自己手的狼牙棒也脱手了。

彭长宜帮他掸掸衣服的黑土,顾不跟他说别的,大声对周围人说道:“跑步前进,晚了他们跑了。”说着,迎着凌冽的寒风,带头跑在前头。

今晚的风向是北风,张二强再怎么喊,北边的人也听不到。等彭长宜带着人赶到的时候,他们干的正欢。三四十多人一起扑向这个有着十多口大锅的窝点,如大兵压境,这里干活的人才是真正的民工,他们没有任何抵抗束手被擒。

由于有了刚才的经验,民警们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铐了起来,手铐不够,两人铐在一起。

这的确是个大窝点,现场缴获了二十多吨的原料和四个大池子已经熬好的沥青膏,十多口大锅。

彭长宜叫过检查大队长,说:“我看这个现场不像是新的,而且应该有些时日了,你们以前没有发现吗?”

稽查队长说:“我们的确没有发现这个地方,这里太隐秘了。”

彭长宜根本不相信他的话,没再追问,而且跟郭局商量后,这里留下一小部分人看守,其余的继续去寻找,今夜,说不定还会有人钻空子,加紧熬油。

果然,派出去的队员回来报告,在这个窝点北边,又发现了一处熬油现场。彭长宜立刻赶了过去,这个窝点只有两个外地民工在干活,问他们老板是谁,他们说不知道,每次干活都是有人打电话通知他们。原料有人负责给他们运送。

彭长宜怪的说:“你们能不知道老板是谁?那谁给你们工钱?”

郭局长说:“他们说的可能是真的,我们以前查抄过许多这样的现场,大部分不知道老板是谁,他们的工钱都是通过别人或者用别的方式转交的,很少有老板亲自出面的。

彭长宜说:“会不会也是那个张二强?”

“值得怀疑,不过这个审起来并不难。”

这时,郭局长的手机又响了,原来是线人报告,在万马河北岸又发现了一处。立刻,这里的人又奔向北岸。

这天,丁一刚班,看见雅娟也进来了,雅娟在路买了早点,是黄桥烧瓶,她进门说道:“不知今天怎么了,古街那份卖豆腐脑的没出摊。”

丁一说:“哈哈,你受我的影响,也爱吃那份豆腐脑了?”

“是啊,我们那边没有,我吃瘾了。”她边说边摊开包装袋,递给丁一一个黄桥烧饼,自己拿起一个刚要吃,电话响了。

丁一拿起一听,是温局长,温局长说:“雅娟来了吗?”

“来了。雅娟,你的,温局。”丁一把电话给了雅娟。

雅娟接过电话,在电话里“嗯”了几声后,放下了电话,撅着嘴说道:“来任务了。”

丁一说:“什么任务?”

“唉,能有什么好任务,让我带着一名记者,去三关乡熬油现场,昨晚执法队干了一夜,捣毁了三四个窝点。”

“哦?”

“你不知道吧,北城的彭长宜当了市长助理,专门负责这项工作,他昨天下午刚刚任,真是新官任三把火。”

雅娟口气里有些不满,显然是大冷的天让她采访才不满。

丁一已经知道科长当市长助理了,昨天晚是江帆在电话里告诉她的,本来她还想今天班后给他打电话向他表示祝贺呢,没想到他夜里首战告捷。

听雅娟这样说,丁一赶忙说道:“那你赶紧吃,不然来不及了。”说着,给雅娟的杯里倒一杯热水。

雅娟只吃了一个烧饼匆忙走了出去,刚出去又回来了,她从柜里拿出一双平底靴,把脚的高跟皮靴换下来,然后围一条厚厚的毛围巾,才走了出去。

江帆凌晨醒来后,惦记着彭长宜,在四点多的时候给彭长宜打了个电话,知道了他们夜里的一些情况,他向他们表示了慰问。等到六点多的时候,他起来给温庆轩打电话,告诉他班立刻派记者前往三关乡清理现场,要加大对这项工作地报道力度。

雅娟是新闻部副主任,宋嘉玉支配不了她,她只听温庆轩一个人的,所以大多情况下都是温庆轩直接给她下派任务。

局里的车一直把雅娟和另外一名摄像记者送到市政府,江帆早等在办公室。

530、战地慰问

曹南进来说:“记者们到了。”江帆才起身出来。

了车,雅娟他们已经坐进了车里。江帆坐在了前面,他回头冲他们笑了一下,说道:“记者们辛苦了。”

雅娟说:“市长辛苦,您亲自去现场啊?”

“是啊,他们这仗干得漂亮,我去看看。”

这时,江帆的手机响了,是林岩,林岩说:“市长,我们都办好了,准备启程。”

江帆笑着说:“好,我带着记者出大院了。”

早晨,江帆给彭长宜第二次打电话时,彭长宜那边正在向有关单位要车,因为缴获了大量原材料和熬制好的沥青膏成品,要把这些拉回去。江帆说“你们是不是干了一宿?”

彭长宜说:“是的,我们现在是又冷又饿又累又困。”

江帆说道:“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送早点去。”

于是,他给林岩打电话,要他安排三四十个人的早点,送到三关乡现场。

林岩接到市长指令后,老早爬起来,赶到古街,还没等那份卖豆腐脑的人卸摊,直接把两罐豆腐脑装在了政府那辆面包车,然后又从古街三个卖烧饼的摊位,一共买到了一百多个烧瓶,又买了一部分香肠和二锅头酒,连同卖豆腐脑的桌子凳子,装满了整整一车,等凑齐这些东西后,也到了班时间。

江帆的车行驶到开发区时,追了政府那辆面包车,然后两辆车便向城外疾驰而去。

等他们赶到现场时,江帆心疼了。

整个一副残兵败将图,大家有的还在现场指挥吊车工作,有的装车,还有一部分暂时没事则蹲在背风处。

他们身新穿的军大衣,早肮脏不堪,还有的翻着棉花,那是昨晚片刀的功劳。再看彭长宜,脸全是黑灰,浑身是土。

听到汽车喇叭响,大家不约而同的放下手里的活儿,因为彭长宜早说了一会市长给咱们送早点来,所以看见市长的轿车和面包车来了,纷纷迎了过去,折腾了一夜,早饿了。

林岩赶紧下来,帮助卖早点的师傅把两罐豆腐脑搬了下来,然后把装有调料的大桶也搬了下来,小许过来帮忙,他拎出了两大袋子烧饼,还有一袋子香肠、鸡蛋和榨菜,一箱子小瓶装的二锅头,把这些东西放在地,让大家自己来取。

但是这些人嗓子太干,他们一夜都没喝到水,这些东西暂时咽不下,都围在了豆腐脑师傅周围,有的人等不及,自己动手去盛,彭长宜一见大声嚷道:“嗨嗨嗨,干嘛哪、干嘛哪?再饿也得忍着点,一个一个的来,当着市长的面,别装的跟饿狼是的。”

立刻有人说:“彭总指挥,现在我们是饿狼,您总不能让狼再装成别的吧?”

“哈哈哈。”现场一片大笑。

江帆也受了感染,拧开一瓶小二锅头,说道:“弟兄们,辛苦大家了,先喝口酒,暖暖身子,来,我敬大家。”他说着,举起酒瓶,喝了一口。

彭长宜也拧开一瓶,举起酒瓶,说道:“弟兄们,还记得我昨晚跟你们说的话吗?”

立刻有rén dà声附和:“记得——”

“那赶快拿酒。”说完,还冲大家诡笑了一下。

于是,大家纷纷去拿酒,拧开了酒瓶。

彭长宜又说道:“我昨晚说什么来着,还没到开庆功会的时候,市长给咱们送酒来了,又是稀的又是干的,又是素菜,又是荤菜,市长这么关心、支持、体贴我们,我们冷点累点还怕吗?”

“不怕!”

有人突然说道:“我们也不怕挨打!”

彭长宜一听,扑哧笑了,大家也都笑了,他继续说道:“我们什么都不怕,还怕敬市长酒吗?”

这下没人敢应了。

彭长宜一看,继续说:“我昨天怎么教给你们的?我的话都忘了吗?”

有人小声说道:“忘是没忘,是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人家市长自己刚才都敬了大家了,又给我们送来了吃的喝的,下来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

江帆笑了,说道:“长宜,我怎么听着你这话有阴谋啊?”

彭长宜没有正面回答他,而且冲着大伙说道:“你们说,我有阴谋吗?”

一部分人说:“没有。”

另一部分人说:“有。”

“哈哈。”

江帆笑了,他说:“你们告诉我,你们彭总指挥昨晚说什么了?”

立刻有人说:“他说让我们把市长灌趴下。”

“不对,彭总指挥说,等我们完成任务那天,市长要给我们摆庆功宴,说那个时候再把市长灌趴下。”

“哈哈。”江帆大笑,他高高举起酒瓶,说道:“不用等到那天,今天我先把自己灌趴下,这样,这瓶里的酒我全干了,你们彭总指挥说的话有效。”说着,咕咚咕咚喝干了一小瓶二锅头。

彭长宜一看,赶紧要拦,但被江帆挡了回去。

大家一看,市长一口喝了一瓶,这一瓶是二两,相当于一大玻璃杯,群情振奋,也都纷纷举起酒瓶,说道:“谢谢市长,谢谢市长。”

彭长宜说道:“谁让你们让市长喝的?尽管我那么说,但是他哪儿喝过这么多的白酒,这样,手里有白酒的,全喝干,喝完,吃饭,吃饱了回家睡觉。”说着,自己仰头也喝干了。

江帆哪有早晨喝酒的习惯,一小瓶二锅头下肚,感觉胃里跟着了火一样,翻江倒海的难受,小许急忙给他端来一碗豆腐脑,他接过来,装作寻找背风的地方去吃,来到面包车后面,一张口,刚才喝下去的酒都吐了出来。

彭长宜和小许都知道他干嘛去了,但是他们没有过去照顾他,过了一会,江帆边走边喝豆腐脑地样子又过来了。他冲着雅娟和另一个摄像记者说:“你们也喝口酒,管用。”

小许立刻转身,给他们拿来两瓶酒,雅娟摆摆手,说:“我想喝豆腐脑,今早去买才发现卖豆腐脑的没出摊,原来是卖到这儿来了。”

531、女主播的急中生智

听她这么说,那个豆腐脑师傅苦笑了一下,说道:“今天指不定多少人要扑空呢?明天肯定会挨骂喽。 ”

雅娟乖巧的说道:“师傅,你放心,如果大家知道你把豆腐脑卖到了这里,不但没人会骂你,反而还会称赞你。”

“邢记者,给。”小许端着两碗豆腐脑,给雅娟和另外一名男记者一人一碗。

那个男记者下车拍了一些现场的画面,等林岩给他送过豆腐脑后,他跟雅娟说:“邢主任,不好了,机器冻住了。”

雅娟边喝豆腐脑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不工作了?”

“是的。”

“以前遇到过吗?”

“没有,以前没在这么冷的天气出来过。”

雅娟不慌不忙、急生智地说道:“先把机器放市长车里,暖和一下,别声张,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你扛着机器放空枪,然后在说。”

放空枪,是记者们调侃在录像带或者电池用完的情况下,在不破坏现场气氛和情绪的情况下,假装扛着机器划,其实是根本没录。

雅娟到底是有实际工作经验,本来吗?市长大清早地赶来,好几十人在这里奋战了一宿,结果摄像机出了故障,绝不能让市长和现场的人知道这个情况。

那个男记者跟让小许开开车门,把摄像机放在车里,自己装作喝豆腐脑的样子,心神不宁地来回转悠。

这时,郭局长又跟着车回来了,他刚才是跟着运送现场缴获的物品车回去的,远远看见市长来了,跳下车后,握住了江帆的手说道:“市长,慰问我们来了,您这一来,我们都不冷了。”

江帆笑了,说道:“跟夜里起来本来升了好几度,当然不冷了,呵呵,你们辛苦了。”

江帆连着两夜也跟着他们出来执勤巡逻过,所以跟他们也算很熟了。

彭长宜说:“老郭,不是不让你回来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嗨,大家都在这,我回去也睡不着觉。”

龚卫先给郭局长递过来一瓶酒,说道:“喝口,暖和。”

江帆说:“林秘书,一会把这次的成果统计一下,报。”

自从全省拉开取缔土法炼油熬油战役以来,锦安市天天要各市县报数字,报进度,而且天天发通报,这些通报都是直接发到各级党委、政府一把手的手里。亢州早落后于其它各市县,这次终于打了一个漂亮地翻身仗,江帆当然高兴。

彭长宜说:“一会儿让龚主任给你,数字都在他那里,已经统计出来了。”

这时,彭长宜的电话想了,他接通后,是黄金。

黄金受三关乡乡长张学松的委托,打听张二强的情况,黄金说:“兄弟,我知道这项工作的严肃性,也知道市纪委反复发强调,任何人不得为涉案人说情,你只需记得我跟你提过这事行了,都是弟兄情谊,别到时人家一问你,我连说都没说不合适了,别的我什么都不说了。”

彭长宜说道:“谢谢老兄体谅,我明白你的意思,谢谢。”挂了黄金的电话,彭长宜这才把张二强的事跟江帆汇报了。

江帆严肃的说:“必须严肃处理!绝不姑息!这些人太嚣张了!伤魏市长,这次又带着家伙袭击执法队员,简直无法无天!你放心,市政府做你的坚强后盾,绝不开口子,移交司法机关,该定什么罪定什么罪!该怎么制裁怎么制裁!你最好告诉黄金,让他转告张学松,少往里搀和,到时连他一块办!”

彭长宜见江帆态度坚决,放心地点点头。

打扫完战场后,已经接近午时间了,随着温度的升,雅娟他们的摄像机也开始工作了。

一连十多天,执法队分成两班,白天和夜间天天出动,又接连捣毁了五六处窝点,通过和交管部门协商,在主要公路和乡村路,设立了专项检查站,只要发现运送熬油原材料和成品的车辆,连人带车,一律没收,从两头阻断了土法熬油的生存空间。

在河套搭建了瞭望塔,设立专人看管,只要发现有黑烟冒出,立刻报告。

随着对两起袭击执法人员不法分子的公开批捕,大大地打击了这伙人的嚣张气焰,在多种措施并举、多记重拳地打击下,亢州,已经连续一周没有发现冒烟现象了。

彭长宜多少松了一口气。

这天,彭长宜来到他在市政府的办公室,自从第一天任他来办公室看了一眼后,近二十天以来,他这是第二次来这间办公室。

曹南已经命人把办公室粉刷一新,新的书柜,新的办公家具,新的沙发,连桌的电话机、日历、件夹,书柜里的书,屋里的绿色植物,饮水机、纸篓等等都是新的,不知他是否能在这间办公室里开始新的旅程。

坐在大办公桌后面,他四下看着,这间办公室可他北城的办公室气派、宽敞多了,对于从政的人来说,办公室是一个直达官阶的黄金通道,这里埋藏着丰富的政治资源,只要善于开采和发掘,路会顺。

彭长宜不知道他能不能在这间办公室为自己挖掘和开采到政治资源。

曹南不愧是军人出身,命人干这一切的时候,都体现出他军人的严谨和对他这个市长助理的尊重,因为他办公室所有的设施,都是跟其他的副市长一模一样。

这时,他发现,在电话机下,压着一张小字条,面写着本机的电话号码,彭长宜拿起电话,按了自己呼机号码,很快,呼机留下了和纸条一模一样的电话号码。

他笑了,忽然想起好长时间不跟刘忠他们联系了,前几天,刘忠他们还给自己打电话,只是当时正带人在外面巡逻,没顾都说话,现在还真想他们了。

于是,他拿起电话,给刘忠办公室打了过去,没人接,他又给田冲办公室打电话,也没人接,想了想,他给党办打去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姚平。

532、不能主动退出舞台

原来北城在开党委会。

彭长宜想,自己还是北城政府一把手,怎么开会都不通知自己啊,我没时间参加是没时间参加,但是不能不让我知道,这么快把我踢出来了?

想到这里,他问道:“开什么会?”

由于跟姚平的姐姐是同事,姚平自然也跟彭长宜近一些,小声说:“我刚才进去倒水,听他们在说东方牛的事,任书记发火了,说进展太慢。”

“开多长时间了?”

“刚开。”

“好的,小姚,回头见。”说着,挂了电话。

又是东方牛,而且任小亮还发了脾气,肯定是因为这项工作开展的不符合他们的意愿才发火,难道要把这项工作强压下去?

眼看到了年关,作为企业,年关,也是他们生存的一个关口,贾东方肯定着急,他着急任小亮会着急,说不定钟鸣义也会跟着急。

想着想着,彭长宜坐不住了,对,不能主动退出历史舞台,我还是北城政府主任,堂堂的一把手,这也是时下为什么许多老干部退职不退岗的原因所在,何况,职位的本身是有着极其的尊严,是不能任人忽视的。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走了出去。

老顾正在楼下的政府办看报纸,看见彭长宜下来了,赶快端着杯出来,彭长宜说:“回单位。”

回到单位后,他先把自己办公室门打开,然后故意敲了敲刘忠和田冲的门,又往前走,敲了敲任小亮的门,这才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他看见班子成员都在,故意愣了一下,显然没有心理准备,吃惊地说道:“开会哪?”说着,欲出去。

刘忠和田冲一见他进来了,站起来,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

任小亮一见,皱了一下眉,随后也站了起来,说道:“长宜,你回来了,今天大家都在,开个小会,觉着你那边工作紧、任务重,没通知你。”

刘忠说:“既然回来了,进来吧。”说着,把任小亮旁边空着的椅子拉了出来,柳泉赶紧起身,用纸杯给彭长宜倒了一杯水,放在座位前。

任小亮一见这架势,不得不说:“长宜,要是没有要紧的事,进来听听吧。”

任小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彭长宜已经进来了,他心说,我回来开会的,当然要进来听听,但他的嘴却说:“我到是没什么事,是回来向任书记请示工作的,看看这段时间有什么事需要我。”

嘴这样说着,朝座位走来,坐在他以往坐的座位。

任小亮老大不高兴,但是也不能表现出什么,等彭长宜坐好后,说:“长宜,是这样,我们正在研究派养东方牛的事,这项工作在你走后这段时间里,进展的一点都不理想,为此钟书记几次问我,我都搪塞了过去,你回来的正好,咱们共同研究一下,看怎么办。”

彭长宜故意说道:“目前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什么程度?是几乎没有进展。贾东方几次找到党委,还找到了钟书记,说这样会把他拖垮,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准备撤资,到别处去投资。”

彭长宜嘴角往一弯,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说道:“任书记,我说句话,您别不爱听,他来到这里,说是投资,他投什么了,是前期那点投入,也是咱们基金会的钱,他几乎怎么投钱,还恶人先告状。说建厂房,到现在也不建,我早说过,老百姓是最实际的,你不让他们看见兔子,他们才不撒鹰呢,都被蒙怕了。”

任小亮一听彭长宜来给贾东方定了调,心里很是气恼,但是又不能为这事总跟他发生争执,说道:“长宜,不能这么说,既然他贾东方敢到钟书记面前给咱们告状,有他的理由,你在带头说这个,他更得理不饶人了。”

“哼。”彭长宜从鼻眼里发出这个声音后说道:“钟书记调研的时候,他说的好好的,我听说最早领养的奶牛,已经下了小牛犊,而且产出了鲜奶,他哪,怎不见他买罐车,也不见他回收鲜奶呀?”

任小亮说:“咱们老百姓现在的鲜奶经过人家检测不合格,北京乳品厂不要,再有,那么一两户产了奶,你总不能让他为这一两户也要买罐车往北京送奶吧?”

“那他怎么不派出技术指导,来指导农民怎么生产合格的鲜奶。”

任小亮说:“他指导也没问题,买罐车也没问题,现在关键是形不成规模,你总不能让他的罐车,拉着几斤牛奶天天往返北京和亢州两地吧?这也不现实。再说了,他现在给产奶户每天每头牛补助20元钱,用以补偿农民的损失。”

彭长宜严肃的看着任小亮,说道:“任书记,你说这样下去是个事吗?他掏钱补助,农民产出的鲜奶倒掉,这是做产业经济的人该有的做法吗?”

任小亮压住火,说道:“长宜,我们也要理解企业的难处,他们已经在做了,前两天购进了许多钢材,准备建车间了。”

“哦,有这事?”彭长宜反问。

“那还能假,我骗你干嘛,咱们可以去看看吗?”

彭长宜心想,总不能把任小亮挤兑的下不来台,更不能把他将在尴尬的地步,故意露出喜色,说道:“哦,那还不错,不错,他总算动真格的了。”

刘忠刚要说什么,彭长宜赶紧截住他的话茬,说道:“任书记,与其咱们在这里为贾东方发愁,不如到他那里看看,把老百姓的担忧以及他建厂房的事互相沟通一下,这样,咱们再去做老百姓的工作也顺利一些,不然咱们在这里为他着急,他贾东方不急也没用啊,你们说对不对?”

彭长宜看着其他班子成员说道。

刘忠附和道:“对,任书记这几天为养牛的事了大火了,他贾东方不凉不酸的跟没事人似的,得让他知道咱们工作的难度,也让他加快厂房建设进度。”

533、被商人套牢

任小亮对刘忠这几句话是感同身受,鬼知道他为贾东方操了多大心、非了多大力,可是贾东方非但不领情,还时不时的给他脸子看,说些阴阳怪气的话来ci ji他,某种程度让贾东方知道自己的难处也有好处。

想到这里,他脸露出了笑意,说道:“柳主任,你去联系一下,看看贾总在不在?”

柳泉看了一下彭长宜,说:“任书记,我……好像联系贾总不够资格吧?”

彭长宜说道:“这话怎么说?任书记让你联系你联系,你说是任书记说的,难道他连任书记的账也不买了吗?”

柳泉吐吐舌头出去打电话了。

任小亮也听班子其他成员抱怨过贾东方较牛,别说机关干部,是班子成员去了他也是爱搭不理,北城机关,他只认得任小亮。

为此,任小亮暗地里没少说他,让他注意跟机关干部尤其是班子成员搞好关系,他是不听,现在用到这些人了,我看你还这么牛不?这些个商人,怎么做事总是这样顾脸不顾屁股?

随着交往的深入,任小亮越来越觉得贾东方有点像假大空了,真不知老吴介绍来的是什么人?

不过他现在已经身不由己,不管对贾东方多么的厌恶,他也没办法了,因为贾东方已经将他套牢了,甚至捎带着套牢了钟鸣义,唉,这个贼船真是他妈的好不好下!

这时,柳泉从外面进来,她说:“任书记,我跟贾总联系了,他出差了,在青岛,说改天邀请班子成员过去视察。”

瞎话,明摆着是瞎话!

昨天晚他们还在一起喝酒呢,也没听他说今天去青岛,而且午还给自己打电话,说来了几个客人,想让自己去陪一下,他不想接触贾东方的什么朋友,说自己午有应酬没去。

难道几个小时的时间,你贾东方现在到青岛了?

这个贾东方,真是不懂事,这哪是解决问题的态度?你以为你摆平了我,工作能开展下去了,北城,不同于其他乡镇,这里的老百姓离城里近,获取信息渠道多,这里的机关干部个个都手眼通天,也不是好命令的,为什么不能放下你那臭架子,好好跟这些干部沟通一下,取得他们的理解和支持?这项工作,还要指望他们替你去完成呢,总不能我天天下去给你做工作去吧。

想到这里,他既生气又窝火,但是还不能发泄出来,问柳泉:“他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他没说,我也没问。”柳泉说道。

“知道了。”任小亮转向彭长宜,说道:“长宜,你看,咱们还是接着议吧,他不在,但是工作还得咱们这些人去做,咱们还是商量一下,想想办法,毕竟我们前期投入了那么多,老百姓也领养了有百十来头牛了吧,不为别的,也要为我们的百姓着想。”

彭长宜说:“任书记说的有道理,我的意见是继续给老百姓做工作,加大养牛好处的宣传,我看现在电视对东方公司的报道力度很大,我们也可以借助媒体的影响,敦促东方公司实现回收的诺言。要说这是一个好的农业产业模式,课本管这叫订单农业,是一种很稳固的链条式经济,这项工作做好了,对发展地方经济是很有益处的,农民没有后顾之忧,公司回收产品,非常符合眼下央对扶持三农的政策,应该是一个多赢的产业模式。”

彭长宜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很有唱高调的天赋,想想,这都是让贾东方之流逼的,没有办法,只能以这种形式拖延,像他走时跟刘忠、田冲说的那样,拖的越久,贾东方的尾巴越容易暴露。

他在心里已经暗暗下了决心,如果东方牛真的是一个骗局的话,那受的损失不能让农民一头承担,北城区必须要为自己的行政命令买单,即便不补助农民现金,也要减免他们的提留款。

北城又不是没有这个经济实力,也不是买不起这个单,如果不这样做,以后的工作没法做了,谁还听你政府的话?政府的信誉何在?他不管别人,反正这项工作他参与了,他要负责到底,能为农民争多少争多少。

任小亮说:“长宜说的对,那这样吧,你既然回来了,咱们班子成员聚聚吧,第一,给你祝贺,第二,还是给你祝贺。”

“行嘞,任书记,你别拿我开心了,我都愁死了。”

刘忠说道:“第一祝贺我理解,第二怎么也是祝贺啊?”

任小亮说:“第一祝贺长宜荣升市长助理,市长助理是备用市长,这一定要祝贺,第二祝贺你们不知道了吧?长宜打了大胜仗,扭转了这项工作在锦安的落后局面,锦安通报表扬了亢州,说咱们在这项工作措施得力,组织有方。长宜为咱们市挣得了荣耀,你们说,当贺不当贺?”

“当然是当贺。”田冲是积极响应。

其他人也都响应。

彭长宜赶紧作揖,说道:“别、别、别,可别,今晚可能会有行动,我不能喝酒,如果我不喝酒,咱们还聚什么劲?你们说是不是?”

“不行、不行,正好今天大家都没事,你别扫了大家的兴了。”任小亮坚持着说道。

彭长宜想了想,说:“那行,你们让我少喝点,晚的确有行动。”

“行行行,你们听见了吗?咱们都不喝酒,来闷头吃菜,行不?”任小亮冲着大家说道。

柳泉扑哧笑出声,其余的人也都笑了。

彭长宜跟着大家下楼,老顾听见动静后出来了,彭长宜说:“老顾,走,任书记请客。”

老顾一听,迟疑了一下,说道:“彭主任,我不去了,我回家看看去,反正都是咱们单位的人,您也用不着我。”

彭长宜一想,老顾这几天很辛苦,连着好几天都没回家,说:“行,那你开车回去吧,在家吃完饭再去找我。”

534、交杯

老顾说:“我不开车了,刘书记他们肯定坐您的车,还是您自己开着方便,我吃完饭回单位等您。”

彭长宜说:“不用,你吃完饭在家等我,如果有事我去接你,如果没事你安生陪陪嫂子,这段时间太忙了,再不把你放回去,嫂子指不定对我有多大的意见呐?”

老顾笑了,说道:“呵呵,她这一点好处,可以跟任何人发脾气生气,唯独不忍心跟我生气,说不敢惹我,因为我给领导开车,要专心,要保证领导的安全,所以,从来不惹我。要说,我还沾了您的光呢?好吧,我在家等您。”老顾说着,把手里的钥匙给了彭长宜。

刘忠、田冲还有柳泉等下来了,他们纷纷走向彭长宜的车,彭长宜接过老顾手里的钥匙,人心都是肉长的,那天晚老顾奋不顾身的救了自己,才使张二强的片刀没砍着自己,他对老顾多了一些亲切。

以前,尽管面过得去,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打心眼里没拿正眼瞧过老顾,他最讨厌沾小便宜的人了,但是那天老顾跟他表白以后,甚至救了他以后,他不这么看老顾了,该让老顾得的实惠一点都不少。这观念一经转变,言谈话语都能透出近乎。

任小亮还没有下来,他们几个人站在院子里边闲聊边等任小亮。

任小亮回到办公室,穿外套,刚要出门,听手机响了,他便接通了电话,是贾东方。

听贾东方在电话里说道:“任书记,今天下午什么意思呀?你明明知道厂房我现在不可能盖起来,还要带人来参观,是不是成心寒碜兄弟呀?”

任小亮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他很反感贾东方的痞气,反锁门说道:“什么叫成心寒碜你?这本来是你该做的,今天下午我们正开党委会研究这事,彭长宜回来了,把会给搅了,是他提出去你哪儿参观的,我帮了你那么大的忙,你怎么好赖不分了。”说完,一堵气扣了电话。

刚扣电话,电话又响了,任小亮没好气的说道:“你还干嘛?”

贾东方连忙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也是着急,最近贸易做的也不顺心,折进去大几百万元钱,心情不好,请任书记不要见怪。那个彭长宜怎么回事,他怎么总是跟我过不去?”

“我哪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早跟你说要跟他搞好关系,跟班子成员搞好关系,你听吗?你根本不听。他要出来制肘,我还真拿他没撤。”任小亮说道。

“他不是去市里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贾总,他去市里不假,可是他还是北城区政府一把手,市里又没免他的职,他当然要回来了。”任小亮没好气地说道。

贾东方恨恨的说道:“明白了,您晚有事吗,没事过来吧,我请客。”

“你请个屁!你不是在青岛吗?”

“唉,那不是糊弄那个小娘们吗?”

“不许胡说,她不是小娘们,是北城副主任。”

贾东方乐了,说:“是是是,我是粗人,您别见惯,看来我今天气着您了,这样,我让车去接您,您别开车了。”

“今晚不行,我们刚散会,全体班子成员现在去酒店,给彭长宜祝贺。”

“你们去哪儿?”

“我们能去哪儿,金盾呗。”

“那好,我不勉强您了,下来给您赔礼道歉。”说着,率先挂了电话。

任小亮愤愤地骂了一句“流氓”,扣电话走了出去。

他们来到金盾酒店,尽管彭长宜事先说了要少喝,但往酒桌一座,他不是彭长宜了,尤其旁边坐着任小亮,显得有些兴奋,什么老兄啦、书记啦、邻居啦,说了好多,直把任小亮弄的五迷三道,跟他喝了好多的酒。

论酒量,任小亮喝不过彭长宜,几杯下肚,任小亮白白胖胖的脸通红,眼珠也红了。

柳泉岁数最小,每次都是她第一个敬大家酒,今晚也不例外,挨个敬了大家一圈后,才到任小亮这。柳泉端着杯,站在任小亮的面前,笑盈盈的说道:“任书记,感谢对小柳的帮助,我敬您。”

任小亮睁着红红的眼睛说道:“你还没敬彭主任呢?”

彭长宜一听,说道:“人家小柳在打圈哪,从我这里转过去的,第一个是跟我喝的。”

任小亮说:“我没问你,小柳,是吗?”

柳泉说:“没错,我本来想先从您这开始,您不同意,让我从彭主任哪儿开始,现在转到您这儿了,来吧您,我敬您。”说着,端起任小亮的酒杯,递到他的手。

任小亮说:“不行,得让彭主任陪咱俩一起喝。”

彭长宜说:“我不喝插足酒,要喝单练。”

任小亮跟柳泉说:“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他不插足,让咱俩单练。”

柳泉也是有着几年乡镇工作经验的女干部了,对于这类的话,她早有了免疫力,她大方的说:“行,咱俩练咱俩练,您只要喝了,怎么练都行。”

立刻彭长宜带头鼓起掌来,其他人也都跟着起哄鼓掌。

大家都知道任小亮的毛病,喝多了开始耍赖,彭长宜见柳泉总是也让不下这杯酒,端起杯,说道:“你们俩先慢慢商量、慢慢沟通,我是等不急了,我敬其他的人。”说着,举起杯。

任小亮一看,说道:“你逞什么强,我等着跟柳主任喝交杯酒呢。”

彭长宜一听,又带头鼓起掌,起哄道:“哦,交杯,交杯。”

他这一起哄,大家也都跟着起哄。

任小亮睁着红红的眼睛,看着柳泉,说道:“怎么样柳主任,敢交吗?”

柳泉说:“我敢交,不知道任书记敢不敢交?”

“哦——”彭长宜又带头起哄。

任小亮说:“我有什么不敢的,来,是大交,还是小交?”

大交杯,指两人环脖而绕,然后再喝各自杯里的酒,这种交杯方式必须紧搂着对方的脖子,不然喝不到杯里的酒,两人会脸贴脸、嘴对嘴;小交杯是两人胳膊互相缠绕,然后喝干彼此杯里的酒。

535、遭到暗算

柳泉听他这么说,脸不由得红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彭长宜说道:“小柳,跟他交。”

刘忠他们也起哄,喊道:“大交,大交。”

任小亮色迷迷的看着柳泉。

柳泉狠狠心,说道:“大交!”

任小亮一听,一屁股坐在椅子,说道:“小柳,你怎么他们的当呀?”

柳泉一看任小亮是纸老虎,来了精神,鼓足勇气说道:“没有,我没他们的当,我是想和任书记大交。”

“哦——”大家又是一阵起哄。

彭长宜双手伸到任小亮的屁股下,用力一掫,把任小亮从椅子掫了起来。

柳泉决定“乘胜追击”,给他端起杯,送到他的手,然后自己也端起杯,伸出胳膊,要去搂任小亮的脖子,任小亮吓的一缩头,逃出柳泉的胳膊。

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彭长宜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说道:“任书记,我看你是叶公好龙,有贼心没贼胆呀——”

任小亮毕竟没有喝醉,公众影响还是要注意的,说道:“我任某这点能耐了,光说不敢练,来吧小柳,我认输,咱们也不大交也不小交,才不让他们看西洋景呢,干。”说着,和柳泉碰了一下杯,干了。

彭长宜一看,沮丧的说道:“没劲,雷声大雨点小。”

任小亮吃了一口菜,说道:“要不你去交。”

彭长宜说:“我也没跟人家说要喝交杯酒,还假模假样的征求人家的意见,是大交还是小交?”

任小亮扑哧一声笑了,大家都笑了。

官场的普遍现象是,不管私下有多么的不和谐,不管彼此恨得有多么的咬牙切齿,但是一坐到酒桌,大面还是相当和谐、友好的,有的时候还会是快乐、多趣的。

等喝完酒后,彭长宜一个一个把他们送回家,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冬天夜里的马路,漆黑清冷,车辆很少。

他在车给龚卫先打了电话,龚卫先说他带人已经出来了,正在河套两岸巡视,没有发现偷熬油的,还说郭局长在单位值班,他如果喝了酒,回家休息吧。

彭长宜绝不是那种让别人干活他回家睡大觉的性格,他说:“我去环保局等你们,有情况及时联系。”

彭长宜又给顾师傅打了电话,告诉他放他一宿假,让他睡个安稳觉。老顾听出彭长宜喝了酒,劝他开车注意安全。

彭长宜大着舌头说“没事的啦”,收了线,往城北方向的环保局开去。

这是一条新开通的马路,路几乎没有车辆,彭长宜打开大灯,降下车窗,慢慢的前行。今晚的确喝了很多,也很开心,想起任小亮被他们整的那个样子,不由的笑出声。

这时,后面一辆没有牌照的车超过了他,但却不开快,而是靠着他走。

彭长宜心说这个司机八成也喝多了,不停的按喇叭,以提醒司机注意。但他渐渐发现,这个司机没有喝多,完全是有意而为,因为彭长宜的车已经被挤到了外手的路边,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此时,前面的车已经停下,彭长宜立刻意识到了不妙,酒也醒了一半,他赶紧踩住刹车,随后右手到副驾驶座下边一摸,摸到了那只狼牙棒,随后,立刻开门下车。

因为他看见前面车两边的车门已经同时打开,他知道自己遇到了麻烦,他不能躲在车里挨死打。

这时,前面的车同时跳下两个人,手里提着亮闪闪的片刀。彭长宜双手举着狼牙棒,紧张得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他大声喝道:“你们要干嘛?离我远点!”

其一个人划着手里的刀,说道:“你是彭长宜吗?”

彭长宜尽量保持内心的冷静,说道:“我是彭长宜没错,请问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们了吗?”

其一个人说道:“你到是没得罪我们,但是你得罪我们老板了,今天我们不要你的命,只想要你的一条胳膊或者是一条腿,你是自己砍下来还是我们帮助你?”

彭长宜一听,怒火烧,他吼道:“妈的,谁指使你们来的,告诉你们,老子是劳动人民出身,身强体壮,血管里有的是血,真打起来指不定谁吃亏哪!”说着,手握狼牙棒,虎视眈眈的看着来人。

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显然不想跟他磨嘴皮子,慢慢靠近,其一个率先挥动着片刀,向他砍来。

彭长宜晃动着狼牙棒,使劲的挡了回去,但是,另一个人又挥动着刀向他扑来,彭长宜一想,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按着一个死打,即便今天自己被他们砍死,也要找一个垫背的。

于是他挥着狼牙棒,一转身,躲过了这一刀,随后,向第一个挥刀的人打去。

这时,另一个再次冲他袭来。彭长宜边打边往路央跑,希望这时能有汽车经过,但是路黑乎乎的,连附近都没有店铺和人家,他知道对方选择这个地方动手是预谋好了的,索性他也不后退,豁出去了,挥着狼牙棒反而冲这两个人杀了过来。

在这时,一辆汽车疾驰而来,从面跳下来三个人,手里都拿着一米多长的棍子,直奔他们冲来,彭长宜脑袋“嗡“的一声,心想,我命休矣!

哪知,这三个人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追杀他的那两个人来的,很快,后来的人抡着棍子,对那两个人一阵猛打,那两个人被他们追的弃车而逃。

这帮人不再去追他们,其一个矮个的人从怀里掏出bi shou,对着他们留下的那辆车的四条轮胎一通猛扎,彭长宜这才看清,那辆没有牌照的车,是一辆红色桑塔纳。

彭长宜双手抱拳,喘着气说道:“多谢弟兄们相助,能告诉我你们是谁吗?将来彭某定会报答。”

那个矮个子说道:“是老板吩咐我们来帮你。”

彭长宜急切地问道:“你们老板是谁?”

那个人低沉着嗓音说道:“你别问了,走吧,你去哪儿,我们护送你。”

536、被护士误解

彭长宜知道自己最近得罪了那帮熬油的人,即便是眼前的人也敌友难辨,他没敢说去环保局,说道,“我回家,不用送了,谢谢你们。”

那个人也不强求,说道:“那好,你受伤了吧?去医院包扎一下吧,对了,最好别报警。”说着,招呼人车走了。

彭长宜摸了摸,没觉得那里疼呀,双臂晃动了一下,这才发觉右肩凉嗖嗖的,用手一摸,黏糊糊的,是血,而且衣服也开了一个大口子,但不怎么疼。

他这才知道自己受伤了,赶紧钻进汽车,当他用手拧动钥匙时,才感到臂膀疼,他咬牙坚持着发动着车,一手把着方向盘,直接向医院开去。

路,他担心那两个人不死心,再追他到医院,开着车兜了几个圈子后,来到铁医院,他不能去市医院,因为岳母的原因,那里的人都认识他,那样他被砍的消息会不胫而走,沈芳会大呼小叫,所以他才来到了相对清静一点的铁医院。

他确信后面没人追赶他,才跳下车,捂着胳膊,跑进了急诊室。

彭长宜伤的不太重,那一刀砍在了臂膀肉多的地方。小护士在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没好气的数落他说:“看你年岁也不少了,怎么还酗酒闹事?”显然,她闻到了他口腔里的酒味。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没闹事,是他们闹事。”

小护士懒得跟他理论,这种人她见的多了,没拿好眼看彭长宜。

彭长宜被送进手术室,他的伤口需要缝合。他头进手术室的时候,给陈乐打了一个电话,陈乐正好在所里值班。

彭长宜没有时间跟他解释过多,让他带人到北城路东段去,那里停着一辆红色桑塔纳,让他去查看车辆情况,看看是哪里的车,即便没有牌照,也会有发动机号,也能查出车主是谁。

陈乐一听彭长宜负了伤,他第一个反应是熬油那帮人干的,他迅速带着两个人,来到北城路东段,果然发现一辆没有牌照的红色桑塔纳车趴在那里,轮胎已经被扎破。

他们把车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又用手电照着,查看了发动机号,只见发动机号码早模糊不清了,根本看不出。

眼下已到了后半夜,陈乐留下另外两个人,让他们联系拖车,把车拖回所里,安排好这一切后,陈乐赶往医院。

医生给彭长宜缝好伤口后,没有让他走,为防止感染,让他必须输液。他没敢通知沈芳,而是把在工商所班的侄子叫来。

侄子工作了一段时间,已经很懂事了,当他知道叔叔被人暗算,唯恐有人再追杀到这里,所以他不敢掉以轻心,始终支愣着耳朵倾听着一切动静,当他听到陈乐的脚步声后,立刻起身,双手攥住一把椅子,以防不测。

陈乐穿着一身警服出现在门口。

侄子不认识陈乐,他见陈乐进来了,紧握着那把椅子,随时准备抡起来,他站在门口,警觉的问道:“你是谁”

陈乐笑了,他听彭长宜说过他侄子的事,说道:“你是彭松吧,我是陈乐,是彭主任叫我来的。”

彭长宜睁开了眼睛,示意侄子让陈乐进来。

陈乐进来后,看见彭长宜肿胀的胳膊,眼睛立刻瞪圆了,他说道:“主任,谁干的?”

彭长宜摇摇头。

“伤到骨头了吗?”

彭长宜又摇摇头。

陈乐握紧了拳头,恶狠狠的说:“我一定要查出是谁干的?”

彭长宜摇摇头,疲惫的地:“不急,那个车你去看了吗?”

“看了,发动机号码估计在几年前被做了手脚,模糊不清,我让人拖到所里去了,天亮的时候在仔细查看。”

侄子彭松见他们说正经事,出去了,站在门口守着。

彭长宜闭了眼睛。

陈乐说:“是那帮熬油人干的吗?”

彭长宜说:“不好判断。”

“那有什么不好判断的,你又没得罪过别人?”

彭长宜笑了一下,心想,我得罪的人不少了,眼前明摆着有两路人对他恨之入骨,一是贾东方,一是这帮炼油的人。

在彭长宜的潜意识,前者后者更有可能。从他见到贾东方的第一眼,他感到这个人不像是做实业的,无论是他那满屋的明星照还是他的行为做派、言谈举止,都和一个实业家不相符。

对于一个心怀不轨的人来说,你堵住了他发财的道,他当然对你要红眼相见了。

陈乐又说:“那几条轮胎是您扎的吗?”

彭长宜摇摇头,今晚的事他一直都琢磨不透,有人追杀他,有人救他,还不让报警,于是他跟陈乐说了这一情况。

陈乐沉思了半天说:“应该是对方的仇家救了您。”

彭长宜不解,问道:“对方的仇家?”

“对,根据我们办案的经验,大都情况下是这样。”陈乐说道。

彭长宜皱紧了眉头,如果是熬油那帮人干的,他们能有什么仇家?如果是贾东方干的,他来亢州也是一年多的时间,能跟什么人结仇?他百思不得其解。

陈乐说:“后来的那帮人说了什么没有?”

彭长宜想了想,说:“听口气对我还很尊重,而且说不让报警。”

陈乐说:“可以判断,他们是暗算您的那帮人的仇家。”

其实,彭长宜也基本认同了这种说法,但他是想不明白,对方能有什么样的仇家?他忽然问道:“tou pāi的人一直没出现吗?”

陈乐说:“据我掌握的情况,没再出现。”

“那个小洋楼又有新住户了吗?”

“没有,还是那两户。”

彭长宜尽可能的展开想象的空间,但还是不得其解。

临近快班的时候,老顾给彭长宜打了电话,彭长宜让老顾打车到医院来。老顾看到彭长宜的一瞬间,惊得目瞪口呆。

彭长宜让陈乐和侄子回去班,这里有老顾陪着行了。再三嘱咐他们要保密,他特地嘱咐侄子不要跟婶子沈芳说。

537、谁是凶手

老顾见他们俩走了,赶紧问道:“怎么回事?一宿的时间?”

彭长宜闭了眼,大致跟他说了经过,但是他隐去了有人救他的情节,然后同样嘱咐老顾,不许跟执法队员们说,更不要跟单位里的人说,有人问说他喝多了,自己摔断了胳膊。

彭长宜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了士气,两个主帅相继被打、被暗算,大家会怎么对待眼下这项工作?又怎么能有信心和勇气夺取这项工作的胜利?

彭长宜眯了一会,这时龚卫先打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

彭长宜说:“龚主任,你过来一趟,我在医院有点事。”

龚卫先听郭局长说彭长宜一夜都没露面,说道:“你病了?”

“没有,你自己过来,先不要跟郭局长说。”

龚卫先感觉出有问题,答应后过来了。同样,看到彭长宜胳膊缠着绷带,绷带渗出的血迹,跟老顾的表情一样,目瞪口呆。

彭长宜简要跟他描述了一番,同样隐去了有人相救这个情节,最后嘱咐说:“别跟弟兄们说,我怕影响士气。”

龚卫先点点头。

彭长宜说:“夜里情况怎么样?”

龚卫先说:“没有发现新的冒火点。但是我听郭局说,丰顺那边有人在交界处,在偷偷垒灶,估计是想在那里支炉,我想白天带人看看去。”

彭长宜说:“嗯,等我输完液,跟你们一起去。”

龚卫先赶紧说:“不用,你安心养伤,我们先去摸摸情况,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彭长宜说:“那辛苦你了。”

龚卫先笑了,说:“哪里的话,这是咱俩共同的任务,别忘了,我是来协助你工作的。”

彭长宜说:“那你回去吧,有情况及时沟通。”

龚卫先又嘱咐了老顾,让他好好照顾彭长宜,然后走了出去。

龚卫先刚走,江帆打过来电话,急切地说道:“长宜,怎么样?伤的重吗?你这个家伙,怎么不告诉我?”

彭长宜笑了,说道:“您睡眠不好,我可不敢惊动圣驾。”

“混话!我马过去。”

“市长、市长,您千万别声张,我不想搞得大家都知道,另外这里还有许多隐情。等您来了我在跟您细说。”

江帆说:“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江帆给王家栋打了电话,跟王家栋说了彭长宜晚被暗算一事,也跟他说了彭长宜的顾虑。

王家栋沉默了半天,说道:“江市长,我的意见咱们先看看再说,看看他究竟顾虑什么?反正这事早晚都得让一把手知道。”

江帆说:“好吧,我们马去医院。”

江帆和王家栋来到了医院。老顾给两位领导找来座位后退了出去。

彭长宜便将前后经过跟两位领导毫无隐瞒的汇报了一番。

江帆看着彭长宜肿得溜圆的胳膊,气愤的说道:“立案、立案,让公安局xing jing队介入,一定要严惩凶手,这还了得,简直是无法无天,伤了我两个市长!”

王家栋看着彭长宜说道:“长宜,你怎么想?”

彭长宜想起最后这帮人走时说不让他报警的话,说:“我没有根据,但是我总感觉不能只怀疑是这帮熬油人干的。”

江帆坐了下来,说道:“你是说……”

尽管江帆没有把话说明,但是王家栋也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人,不由皱起了眉头。

彭长宜点点头,说:“我只是猜测,没有任何根据和证据。所以,我不想立案的原因是不想把视线往取缔炼油这项工作转移,那样影响士气不说,可能还会给全局工作造成不利。”

王家栋说:“你考虑问题能从当前工作出发、从大局出发,这样很好,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不立案,有可能是一个无头案,你这一刀白挨了。”

彭长宜说:“白挨白挨吧,反正也是皮肉伤,没伤到筋骨。我琢磨着,如果不立案,可能会使真正的对手尽早暴露。”

江帆点点头,他说道:“要加大对这项工作的打击力度,向纵深发展。绝不能被他们的嚣张气焰吓倒,我还不信这个邪了!”显然,江帆气愤难忍。

彭长宜说:“您也别太生气,这很正常,肯定我是得罪人了,所以人家才报复我。我彭长宜命大福大,次张二强没伤到我,这次也只是受了皮肉伤,没事的。”

江帆看着他说:“唉,你不可能总是这么万幸,我真后怕,你说你要真落个残疾,估计弟妹不会饶了我。”

彭长宜笑了。

王家栋说:“江市长你也别内疚了,他国才幸运,**早说过:要革命会有牺牲,他这点皮肉伤不算什么,这对他也是个警醒和教训,以后路还长着呢,干工作会得罪人,挨了这一刀,以后会注意,知道自己得罪人了,要少走夜路,时刻警惕。我同意长宜的分析,这件事未必是那帮熬油人干的,我这样说也没有任何根据,不过我相信长宜的感觉。”

江帆看着长宜说:“这种感觉在你心里占多大重?”

彭长宜说:“各占一半。”

江帆说:“那辆车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你?”

“我根本没注意,喝多了。”说着,他偷偷看了王家栋一眼。

王家栋没好气的说:“这次他们没要了你胳膊,反而吃了亏,估计以后不敢轻举妄动了,因为他们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暗保护你,所以,你继续放心大胆的喝。”

彭长宜感觉用手捂着脸,说道:“不敢了。”

江帆笑了,他突然说:“如果是另一帮人干的,那是不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王家栋说:“这个可能性不大,那样真是丧尽天良了。”

彭长宜也说:“可能性不大。”

江帆又说:“王书记,这事不能瞒着,得让书记知道。”

王书记说:“嗯,只需让他知道长宜负伤的事行了。”

“对,别让他知道有人救我。”彭长宜赶紧说道。

江帆说:“如果立案,从扎轮胎来看,知道现场还有第三方在。”

538、限期破案

彭长宜说:“救我的人走时说不让我报案,我想我应该尊重他们的意见,尊重江湖的规矩,他们既然这么说,有他们的考虑。 ”

彭长宜心想,如果这事是贾东方干的,那么钟鸣义知道了会怎么想?

江帆明白他的顾虑,说道:“也许钟书记知道你光荣负伤,不是坏事。”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我担心他知道后,又要唱高调,再给我来一通报纸电视的宣传不好了。”

王家栋眼睛一亮,跟江帆说:“江市长,撇开这件事不说,我觉得应该加大对外的宣传力度,一是威慑这些人不要再从事这一违法行当了,二是也应该给咱们自己造造势。”

江帆点点头,说道:“我下来安排。”

彭长宜说:“先别造势呢,等过几天,等不再冒黑烟再宣传不晚。”

江帆说:“冒烟也属正常,这个行业是暴利,那些人肯定不会死心,关健是我们怎么做。对了长宜,昨天锦安通报表扬咱们了。”

彭长宜乐了,说道:“那好。”

江帆又说:“万里长征我们已经走了一半的路了,接下来要常抓不懈,防止死灰复燃。”

“嗯,对于这一点,我有些想法,等有时间我再两位领导汇报。”

“不急,你先养伤。”江帆说道。

尽管彭长宜要求这事要保密,但是这事很快在亢州的官场不胫而走。钟鸣义特此召开常委会,要求公安局限期破案。

任小亮知道彭长宜被砍后,他的脑门冒出了冷汗,随即把电话打给了贾东方。

“贾总,你在那儿?”

“我在公司。”

“这次没去青岛?”

“我昨天晚跟你说了,那是糊弄彭长宜的。”

“彭长宜昨晚被人砍了,你知道吗?”

贾东方一愣,说道:“我为什么要知道,他被人砍活该,我还想砍他呢,他天天带人端炼油窝点,不得罪人才怪呢?”

任小亮冷笑一声,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事不像是那帮人干的,到像别人干的。”

“任书记,你什么意思呀?”

“我没有意思,昨天晚我们在一起喝酒,我只跟你一人说了在哪儿。”

贾东方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他说:“你们在哪儿喝酒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们喝酒又不是秘密聚会,也不需要保密,任何人知道都属正常。也不是我一个人知道,他们不回家吃饭,想必都会给家里人打电话,告诉家里人他们在哪里喝酒,跟谁喝。”

任小亮懒的跟他较真,说:“好了贾总,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希望你在这里踏踏实实做生意,不希望你有什么闪失,那样到头来大家都不好看。”

贾东方说:“任书记明白这个道理好,我们的确是一个船的货了,风险与共。”

“你在威胁我?”任小亮很反感他说这话。

“任书记啊,我哪儿敢呀,除非我不想活了,您怎么总是给我扣大帽子呀,我不是眼下资金周转出现了困难,一时有些棘手吗?不然车间什么的早弄起来了,还至于让那个姓彭的把我捏住。”

任小亮一听,真不是一道的车,说:“你那样认识问题也不对,怎么会是他捏你呢?有些事是你该干的。”

“对,你说的对,是我该干的,我他妈的该下地狱!”说完,把电话挂了。

任小亮一阵厌恶,心想,你他妈的跟谁耍呀?一生气,把电话打给了老吴,老吴接通后任小亮劈头说道:“老吴,你介绍的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呀?怎么那么混蛋!刚说了没两句开始犯浑,好像别人都他妈的的欠他的不成?”

老吴一听,连忙说:“怎么了?干嘛生那么大的气?”

“你赶紧给我滚过来。”说着,把电话放了。

二十分钟后,老吴从外面进来,任小亮还坐在电话边生气呢。老吴一看他脸都气白了,说道:“是不是那个混小子惹你生气了?”

任小亮站了起来,吼道:“你说我招谁惹谁了,问了他一件事,干干了,没干没干,你看惹出他一堆的混账话,我还不是担心他吗?要不是你老吴的关系,他的烂事怎么也轮不到我管!”

老吴连忙点头哈腰的陪着笑,说道:“他这几天气不顺,又折了一批货,扔进去了好多钱,不然他早建冷库盖厂房了。”

“你别总是给他打掩护,彭长宜说的对,他根本没打算做这些事,给了他那么多钱,是让他做贸易吗?贸易,本来是个无底洞,难怪人家彭长宜说他,我看他如果不真正做点实事的话,他快在亢州混不下去了。”

老吴说道:“那个彭长宜不是个好东西,两级党委书记都支持的项目,他敢设阻,难道他的后台任书记你还硬?”

任小亮听了老吴的话很反感,他看着老吴说:“你怎么也这么说?这不是后台硬不硬的事,彭长宜是学产业经济的,他当然懂得这里的事。再说了,人家说的又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老吴笑了,说道:“我说任书记,你怎么长他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他那个学位证,你信不信,我能跟你办一摞。”

任小亮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别整没用的了,说正经的,老吴啊,我跟你说,那个贾东方你得说着他点,别到时整出点什么事,那样我救不了他。”

老吴心想,这些官员真他妈的够黑的,遇事先想到自己,唯恐自己丢了官帽子。

他低头想了想说道:“他目前的确困难,不行你再给他二百万吧,帮助他把冷库和车间弄起来,怎么你也帮到了这个份,再帮一把。你现在帮他一把,让他站稳脚跟,把事业发展起来,大家都有面子。况且,你已经帮到了这个份,在帮一把有何妨?商人的嘴脸阴晴不定、说变变,有时候,与人方便的同时,咱们自己也方便,不是老哥我说你,你干嘛那么较真呀?”

539、神秘的黑手

任小亮看着老吴,说道:“老吴,你我多年的关系了,你怎么也这么说,我还怎么帮他?之前给他的那几百万,他都打了水漂,你还让我怎么跟大家伙说?以什么理由说,彭长宜现在盯基金会盯的特紧,动不动又是建议又是开会又是汇报,真要出事,我付不起责任呀!”

老吴说道:“不用你负责任。 ”

“怎么不用我负责任,到时钱收不回来,用你负责任呀?”任小亮没好气地堵了他一句。

老吴笑了,说道:“看来任书记真是不懂金融,你看信用社和银行,放出去那么多贷款,呆账坏账那么多,哪个主任、哪个行长负责任了,顶多是投放失败,主任行长还不是照样当着,那个主任和行长是因为放出去的不良贷款被免职的?银行也是企业,他们放款也是投资,是投资有风险。国家大银行损失了那么多钱,把哪个行长拉出去枪毙了?你是不是让彭长宜吓破胆了?”

“笑话,我干嘛让他吓破胆。”任小亮白了他一眼说道。

老吴给任小亮点着一根烟,自己也点着了一根,他抽了一口,说:“娜塔沙这几天不想在我那里住了,嚷嚷要出去租房子。我看那个小妞对你着魔了,我也在想,我那里人太杂,一是不安全,二是you huo也多,你不如给她买个房子,这样既安全又放心。”

任小亮何尝不知道老吴那里不安全?但是,高尔夫的小洋楼给别人养小蜜了,自己的小蜜反而无处安放。他赌气说道:“我拿什么买房呀?”

“我有个朋友,是直单位的,他们要调到外地工作,家属院的房子想卖掉,要不我给你打听打听盘下来。”老吴试探着说道。

任小亮说:“直单位的房子不许买卖吧?”

“是不许买卖,但是不愁转卖。”

老吴纠正着他说:“咱们地方多少人都梦想有一套直单位的房子,人家物业好,环境好,暖气好,你卖它干嘛呀?自己住呗。再有,把娜塔沙放在直单位的家属院,保证没有人认识她,再有,他们单位住着许多东国家地区的工作人员和留学生,所以娜塔沙在那里出现,保证不会有人感到怪,在我那里不是个事,她不是鸟儿,圈不住。”

任小亮的心动了,说实在的,他还真离不开那个洋妞了。

最近几次,娜塔莎见了他爱理不理的样子,对他地热情也减掉不少,原因是她缩在老吴的房间里,白天也不敢露脸,晚也不能出门,的确她有些腻了,吵吵着要回北京。

老吴说的有道理,如果娜塔莎住进了直单位的家属院,无论白天和晚,都可以自由出入,没人看到她会感到怪。想到这里为难地说道:“我现在没有钱买房子。”

老吴笑了,说道:“别人说没钱的时候我信,要说你没钱我不信。”

任小亮说:“我骗你干嘛,钱都在老婆手里,跟没钱一样。”

“呵呵,你手里的权力是钱,这点事还用我教你吗?好了,我也该走了,那个贾东方你别跟他生气,改天我说说他,他的事,你该帮还是得帮,都是自家弟兄。”老吴意味深长地说道。

任小亮说:“我考虑考虑再说吧。”

此时,贾东方也十分郁闷,他憋在自己的休息室里,跟一个困兽一样,走来走去,他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在亢州,他没有任何对立面,他的生意只跟农民有关系,那么,是什么人救了彭长宜?

既然有人救彭长宜,那是我贾东方的敌人。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清楚,亢州有谁跟他有交集,甚至是冤仇?而且据现场回来的人说,后来这帮人,似乎跟事先得知彭长宜遇难一样,关健时刻杀了出来,而且根本不用分辨敌友,目的明确,出手迅速,如果不是派出去的两个弟兄跑得快,估计小命都会没了。

最近,贾东方经常感到有一只神秘的黑手,伴随他左右,两次码头生意泡汤,损失惨重,而且看不清对手是谁。

一船的走私货物,提前谋划的天衣无缝、滴水不漏,海关该打通地关节都打通了,可是,两次货物都被查缴了,一次是在陆路,一次是在水路,如果不是自己计划周密,使用金蝉脱壳逃身,恐怕早进局子了。

以前,他做这些从来都没有失过手,不知为什么,这两年是做什么,什么不顺,大小生意都不顺,原想把大本营转移出老家,到亢州来,结果又遇了彭长宜,处处跟自己作对。

看来指望在农民们身捞点钱是不可能了,还得把目光转向政府,转向那个基金会。

彭长宜不滚出北城,自己再想从基金会弄钱更不易,好不容易盼着彭长宜调到市里,没想到他又回来主持工作了,而且还要来公司视察。

他气得咬牙切齿,本来想教训他一下,在他身发泄出没有地方发泄的窝囊气,没想到那小子居然有人在暗保护?

一个乡镇长级的干部,难道还能雇佣到黑道的人保护他?想想也有可能,他彭长宜再横,也是爹生娘养的,也怕死,再说他现在从事的这项工作是得罪人的事,收买一两个手下暗保护自己倒有可能,只是,他能有这么大的道法?

贾东方百思不得其解,看来,亢州,也不是好混的!

冷静下来后,贾东方才想起刚才自己对任小亮态度不好,毕竟眼下任小亮是唯一能提供给他救命稻草的人,再把他得罪了,自己的日子岂不是雪加霜?想到这里,他给老吴打了电话。

没想到老吴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你小子怎么回事,你嘴里塞鸡毛了吗?说话怎么那么难听,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我告诉你,你这次可是气着他了!”

贾东方说:“唉,是我不对,我觉得也有些不合适,这才给老哥你打电话商量一下,怎么把关系拉回来,这样,晚我做东,把他约出来,我请他到北京潇洒去。”

540、敢于碰硬

“潇洒个屁!你威胁了他半天,他再也不会跟你来往了。 ”老吴恨恨地说道。

“那怎么办?”贾东方没主意了。

“怎么办,你说怎么办?”说着,把电话挂了。

贾东方不敢怠慢,急忙出门,坐车,直奔老吴的洗浴心而来。

到了老吴面前,贾东方满脸堆着笑,说,“不瞒大哥说,我也想收手,可是这两次亏得太惨了,我想翻本,再干一票,停停再说。”

老吴看了他一眼,此时的贾东方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估计好话歹话他都听不进去,说道:“唉,吸取我的教训吧,该收手收手,有的时候,越想翻本,亏得越多,弄不好连自己都栽进去。”

“我知道。”

贾东方原来跟着老吴干的,后来老吴被人暗算后,亏得血本无归,妻离子散,他这才想起林区的任小亮,所以投奔任小亮来了。

毕竟自己年纪大了,早过了提着脑袋冒险的年纪,所以此时看着贾东方,好像看到了自己当年那样,这个时候任何规劝地话他都听不进去,只好由他去了。

贾东方说:“大哥,你帮助我一次,最后一次,然后我在亢州,老老实实地做我的东方大世界,做我的农业产业项目。”

老吴站起来,走到窗前,他不紧不慢地说道:“还是那话,你们的事我不搀和,你挣多挣少和我没关系。他现在急于买房子,想把那个俄罗斯小妞转移出去,我给他介绍了一套房子,说是朋友的,你把那个房子买下来,再给他一笔安家费,估计你这也是最后一次从这里贷款了。”

贾东方说“谢谢大哥,我港口还压着一批货,如果顺利的话,我会赚一大笔,但是现在打点海关需要钱,我手头的确很紧了,只有从他那里弄出一笔公关费,把货物运回来,我洗手不干了,在这里陪你老哥。”

老吴说了一句“但愿吧”,闭了眼睛。

彭长宜只在医院住了两天,他跑出来了。每天只是去医院定时输液,输完液继续工作。

功夫不负有心人,通过一个月的艰苦努力和浴血奋战,亢州,已经连续二十天不冒黑烟了,受到了锦安市和省政府的通报表彰。

叶桐又嗅到了来自亢州的新闻线索,她从省城到锦安,一路追来。她在锦安听说了亢州这项工作的艰巨性和残酷性,知道了彭长宜在担纲这项工作,所以,在锦安只采访了一天,第二天一早赶到了亢州。

亢州由重灾区变成了先进单位,钟鸣义很高兴,决定对彭长宜提出表彰。他正在和江帆磨叨这事,看怎样加大宣传力度。

对于表彰彭长宜,江帆当然没有意见,但是对宣传报道,江帆似乎有不同意见,他说目前还不宜大肆宣传,一来过去刚刚二十天,还不能保证从此不再冒“黑烟”,二是彭长宜有一个系统方案,是准备明年开春,把河套沿岸的地方,全部栽树木,只有到那时候,才能说是告一段落。

其实江帆这样做也是有着他的用意的,他不愿这么早向外界宣布这项工作圆满完成,也不愿钟鸣义对这事这么乐观,那些熬油的人,从事了那么多年这个生意,哪能说取缔取缔了。

钟鸣义说他保守。

正说这件事,叶桐推门而进。

钟鸣义见到叶桐,立刻满脸堆笑,说道:“叶记者,你真是及时雨宋公明下凡呀,我们正在说你,你到了。”

叶桐笑着说:“这么说我在亢州还是有些人缘的呀?”

钟鸣义大声笑着说:“是非常有人缘,我和江市长正在商量着怎么加大这项工作的宣传力度,接到锦安市委宣传部的电话,正在这里等你呢。”

叶桐说:“非常感谢。”说着,跟钟鸣义握手。

江帆和叶桐握手后说:“自己来了?”

叶桐说:“是啊,我们部的记者都下去了。”

钟鸣义给叶桐倒了一杯水,说道:“叶记者,你们掌握的材料最多了,给我们介绍一下全省取缔小炼油工作的进展情况。”

叶桐接过杯子,坐下说道:“太详细得我也不太了解,不过据我所知,京州省的力度还是蛮大的,在这次活动,有三个官员丢掉了县级官帽子。”

“三个?”钟鸣义问道。

“是啊,阆诸市丰顺县的县长和一名副县长被免职,还有德山的一个副县长也被免职。”

“为什么?”江帆问道。

“在央台曝光前一个月,据说丰顺县的县长还专门视察土法炼油作坊,大力称赞是投资小,见效快,产出高的地方经济,并号召以此为龙头企业,另外,丰顺县紧邻油田,据说他地讲话发表后,油田接二连三地被盗,在破获了十多起偷油案件据说跟丰顺的土法炼油都有直接关系。”

江帆忍不住笑了,他说:“却有此事?”

叶桐说:“嗯,的确如此。另外,在这次清理取缔,这个县进度不大,主要是县政府积极性不高,有抵触情绪,因为这项每年都会给县财政带来不菲的财政收入。还有个副县长的家离从事这个行当,所以,省督导组在暗访,直接勒令阆诸市,把县长、副县长停职了,最后处理结果我还不太清楚。”

钟鸣义一听,赶紧说道:“叶记者,你来的正好,你应该好好给我们宣传宣传,我们特别成立了一个专门指挥部,特地增设了一名市长助理,专门抓这项工作,十多个单位协调联动,共同作战。”

钟鸣义说到这里,加重了语气:“市委市政府全力支持指挥部的工作,要钱给钱,要物给物,要人给人,另外,我们为这项工作付出了代价,一名副市长被不法分子打成重伤,至今还在北京医院躺着,我们的市长助理夜间遭到报复,被人砍伤,但是,尽管这项工作艰难,我们仍然要干,敢于碰硬!”

541、新闻五要素

不瞒你说,我们已经有二十天不冒黑烟了,目前在亢州境内所有的土法熬油都被取缔了,再也见不到踪影了。我们还和交警部门联手,在路设立了五六个检查站,专门检查运输熬油原料和成品的车辆,一经发现,连人带车一律没收。”

叶桐听了钟鸣义的介绍后说:“你们的经验很有推广价值,难怪你们开始排名在锦安最后,现在一跃排到了锦安前面,原来有独到的地方。”

钟鸣义一听,高兴的笑了,说道:“我们也是坚决贯彻省委省政府的精神,做好份内的事。”

叶桐说:“我刚一到锦安,锦安的有关领导把我介绍到你们这来了,还说亢州是全锦安这项工作的缩影,看来我来对了。”

钟鸣义说:“当然来对了,叶记者什么时候来都是对的。”

江帆发现钟鸣义见到叶桐很兴奋,一直都在滔滔不绝,叶桐听得很专注,不时地往本记,最后说:“我发现钟书记的介绍是一篇很有分量的稿,我几乎不用怎么费脑筋,稍加整理一下可以当新闻稿发了。”

钟鸣义一听,更加兴奋,他说:“别别别,我说的都是我们做的,这点事都是装在肚子里的,因为熟悉所以给你介绍起来不费劲,你还是要遵照你们新闻的五要素也是五m去写吧,我说的都是流水账,具体做法让江市长再给你介绍,他在副市长受伤后,亲自带人连着两夜去过现场。”

江帆一听钟鸣义说新闻要素是“五m”,差点笑出来,好在他一直保持着微笑在听他给叶桐介绍情况,所以脸的笑容看起来并不生硬。

想必叶桐也是见惯了场面的事,她的脸没有任何表情,还很礼貌地点点头。最后叶桐提出要去现场,钟鸣义说:

“那让江市长安排一下,给彭长宜打个电话,看他们现在在哪儿?”

江帆站起身,说:“好,我去安排。”说着站起身要出去。

叶桐说:“钟书记,那我和江市长一起去吧。”

钟鸣义看看江帆,又看看叶桐,站起身,说道:“也好,午我陪叶记者喝酒,次都没好好敬你酒,这次我要弥补过来。”

叶桐跟着江帆来到他的办公室,关门后笑着说道:“笑死我了,五m?呵呵。”

江帆看了一眼叶桐,说道:“钟书记说得没错呀?”

叶桐看着江帆,问道:“怎么没错?”

“你想想,m倒过来是什么,是不是w?”

学过新闻写作的人都知道新闻五要素是什么,即新闻的五个“w”,指一则新闻报道必须具备的五个基本因素,分别为何时(when)、何地(where)、何事(what)、何因(why)、何人(who)。这是新闻不可缺少的五个方面,是对新闻稿件最基本要求,现在也有六要素的说法。

江帆的这一解释,引得叶桐笑得更欢了,她说:“江市长太幽默了,不过钟书记更幽默,更显伟大,他的伟大不亚于当初总结新闻五要素的那个人。”

江帆知道,叶桐肯定是受了彭长宜的影响,所以和自己说话才较随便。这时,林岩过来给叶桐沏水,叶桐起身谢过。

江帆说:“林秘书,看看咱们彭市长在哪儿?”

林岩点点头走了出去。

叶桐说:“现在可以这么叫他吗?”

江帆听叶桐居然用了“他”,不动声色的笑了,说道:“我们有的时候没外人这样称呼他,当然,他不答应。”

叶桐笑了,端起杯,低头轻轻的吹开了漂浮在面的茶叶,喝了一小口。

这时,林岩推门进来,他说:“江市长,和彭主任联系了,他们正在集合,准备去巡逻。”

“你跟他说叶记者来了吗?”

“没说,我不知道您怎么安排的。”

江帆说:“好,你去忙吧,我给彭长宜打电话。”说着,要通了彭长宜的电话。彭长宜接通后,说道:“市长,有什么指示?”

江帆说:“省报的叶记者来了,要去现场看看,你过来接一下。”

彭长宜显然没料到叶桐会来,他犹豫了一下说:“市长,我们马出发了。”

江帆说:“晚几分钟走,要不我让小许把叶记者送过去,你们在环保局吗?”

“是的,对了市长,如果叶记者是专门报道这事来的,我看没多大必要吧,我们现在还不能说取得胜利。”

江帆笑了,说道:“刚才钟书记批评我了,说我保守,你怎么我还保守,我告你说,叶记者是从锦安过来的,是锦安市委让她到亢州来的,所以,你要全力配合她完成报道任务,我们说取得阶段性的胜利。”

“市长,胜利这词不能用。”

“哈哈,怎么用是人家记者的事,你别操心了,对了,你午要把叶记者送回来,钟书记午要陪记者吃饭。”

“那好吧——”彭长宜有些不情愿。

江帆放下电话,跟叶桐说道:“叶记者,我让司机把你送过去,彭长宜那里要什么材料有什么材料,另外这项工作怎么做的全都在他的脑袋里,你采访他行了,我不陪你过去了。”

叶桐站了起来,伸出手说道:“谢谢江市长。”

江帆握了一下她的手,说:“我和钟书记等你回来吃饭。”

“好的。”叶桐说着,拎起自己的包跟着林岩出去了。

送走叶桐,江帆忽然想丁一了,他已经有段时间没见丁一了,确切的说自从次他病了以后,他们还没有单独见过,江帆不是不想,是他有了顾虑,这个顾虑是袁小姶拿到tou pāi的照片后,他不得不注意了,他们唯一的联系方式也是在夜里通通电话,想到这里,刚想给他打电话,张怀推门进来了。

江帆便放下电话,张怀说:“你有事?”

江帆说:“没有,坐。”说着,便起身离开座位,陪张怀坐在了沙发。

542、晚上去我那儿好吗

张怀说:“星光集团的尤总给你打电话着吗?”

江帆一愣,心说,这个尤增全自从承包了广场项目后,跟他见了一次面,以后再也没见过面,更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江帆几乎很少去工地视察,能绕着走绕着走,他只去过一次,那是今年市rén dà组织的五大班子领导成员,检查年初政府工作报告提出的十件大事要事落实情况去的。

钟鸣义倒是很兴奋,在现场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讲。

江帆则一句话都没说。不是他小气,而且钟鸣义说的非常全面非常到位,他怎么说都是重复市委书记的话,所以没发表任何讲话。

想到这里他说道:“没找我,他要干嘛?”

张怀说:“无非是一期工程款的事,他们想一次性结清。”

自从魏国才住院后,张怀暂时接手了他分管的这一块工作,江帆一听,靠在沙发,说道:“合同怎么说的?”

“合同当然没这么写,不过他们说魏市长应了他们了,说年前给他们结清一期工程款项。”

“哦,那等咱们跟魏市长核实一下再说吧。老张,哪天咱们再去北京看看老魏去吧,也不知这几天情况怎么样?”

张怀说:“我这几天也没跟他联系,手机有辐射,次他老婆说多讲手机不好,我再也没给他打过电话。”

“是啊,他头总是疼,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江帆担忧的说道。

“听说省报记者来采访了?”张怀问道。

“嗯,是。”

“彭长宜干的不错,应该加大宣传力度。”

江帆笑笑,又说:“那两个拖欠教师工资的乡镇,现在怎么样?”

“据说发了一部分,不过他们承诺头放寒假前给清。”

“这事你盯紧点,年底用钱的地方很多,尤其是教师工资,我们不能拖欠。回头你问问铁燕,看其他的地方还有没有这种拖欠教师工资的现象。”

“嗯,好。”

张怀很纳闷,每次一跟市长说星光集团的事,市长总是漫不经心、左右而言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市长对这个尤增全似乎不太热心。

张怀最近和江帆合作的不错,尽管他也得到了星光集团的一点小实惠,但是他可是不愿因星光的事,再跟江帆出现裂痕,既然江帆不积极,自己也不好积极了,所以又扯了几句闲话走了。

张怀走了以后,江帆没有心思给丁一打电话了,是尤增全破坏了他的兴致。

自从次和妻子闹僵后,江帆没有再见袁小姶,他准备春节回去跟岳父公开谈谈他们离婚的事,争取岳父的理解和支持。当然,在这之前,如果做通袁小姶的工作,用不着去找岳父了。

唉——

江帆深深叹了口气,袁小姶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靥。

这时,门被推开,丁一探进了小脑袋,随后进来了。

江帆愣愣的看着她,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难道是帝可怜他,才把丁一送到他的眼前?还是他们心有灵犀,彼此都想对方了?

丁一进来后,不解的看着他,说道:“怎么了?难道见到我这么吃惊?”

江帆笑了,他不敢在办公室跟她**,温和地说道:“你怎么来了?”在江帆的印象,丁一自从走后,很少到大楼里来。

丁一说道:“找高市长来了。”

江帆笑了,说道:“她不在吗?”

“嗯。”

“呵呵,你来时给她打电话了吗?”

“打了。”丁一撅了一下小嘴说道。

“哈哈,那是高市长还没有原谅你,所以故意不等你。”江帆火浇油的说道。

丁一白了他一眼,心说,还不都是你闹的。

“哈哈。”江帆大笑,他岂能不明白她目光里的含义?

江帆给丁一倒了一杯水,放到她的面前,自己又重新坐在办公桌后面,他晃着椅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丁一喝了一口水,抬头见他正盯着自己,脸红了,小声说道:“看什么呀?”

江帆的心一跳,恨不能将她立刻拥入怀,看着她娇羞的神态,自己的脸也有些热,他刚要说话,见丁一也正要开口,他们俩人都笑了,他说:“女士优先,你先说。”

丁一笑了,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她忽闪着大眼睛说道:“我进来的时候,听到了你叹气声,为什么?”

江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没想到这个小东西这么敏感,笑着说道:“还说哪,进领导的屋子不敲门,悄悄摸进来了,不懂规矩。”

丁一痴痴笑了,说道:“下次我还不敲门,那样能看到领导最真实的一面。”她不是不敲门,是林岩说市长屋里没人,她也想给他一个惊喜,故意没敲门进来了。

江帆看了看房门,往前倾着身子说道:“你还想怎么看真实的……”

丁一的脸腾得红了,她赶紧低下头,端起杯子,佯装喝水的样子,不去理他。

“哈哈。”江帆看见她羞涩的样子开心极了,随后,他长长出了一口气,深情地注视着丁一,他不清楚自己何时才能和这个美好的小家伙在阳光下畅谈?想到这里,心里有些难受。

丁一放下茶杯,看了他一眼,转移了话题,说道:“现在,你说吧。”

“我说什么?”江帆一时没反应过来。

“说你刚才想说而没说的话呀?”

“哦,是这样,你找高市长干嘛?”

“我们接到了几封教师来信,说是他们有半年的工资没开了,局里觉着我跟高市长熟悉,派我过来了解情况,我来前给她打了电话,可她还是走了。”丁一又沮丧的撅起小嘴。

“你怎么知道她走了?”

“曹主任看见她出去了。”

“呵呵,谁让她给你说的对象你不愿意,而且还敢炒市长的鱿鱼。”

丁一看着他,眼睛往翻了一下,又转了下来,没理他。

江帆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最后小声说:“晚去我那儿好吗?”

“不好。”丁一干脆地说道。

“为什么?”江帆看着她问道。

543 大领导小心眼

“不为什么。”

其实丁一只是赌气这样说,但是江帆没有再强求,他感觉自己像一个狩猎者,收获了小鹿的一切美好,可是连一句虚假的承诺都不敢给她。想到这里,他痛楚的闭了眼睛。

丁一见他不说话,而且还把眼睛闭了,以为他生气了,小声说道:“怎么了,生气了吗?”

江帆摇摇头,心有些疼。

丁一想了想说,红着脸说:“要不,行——”

江帆睁开了眼,他拧紧了眉头,冲她摇摇头。

丁一不知道他真实的内心活动,以为他是生气了,说道:“真小气。”

江帆闭了一下眼睛,说道:“不是,也许我的确不该……不该要求你什么。”

听了他这话,丁一知道他的确在乎自己刚才的态度了,没想到那么一个大领导,心眼这么小,明明刚才自己并不是有意要拒绝他的,怎么他连玩笑都不懂本想有心跟他解释一下,似乎觉得没有必要,如果恋人之间连这一点理解和默契都做不到,那岂不是枉交往了一场。

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江帆,说:“市长,我走了。”

江帆一愣,知道丁一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想跟她解释什么,但是又无法说明白,眼睁睁地看着丁一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江帆十分懊恼,懊恼好好的见面怎么变成了这样一个结果,他使劲眨着眼,抬头望着天花板,刚才见到她的高兴劲儿一扫而光。

丁一也是愁肠百转,她低头从林岩办公室经过,居然忘了跟他打招呼过去了。林岩追了出来,站在门口,他想叫她,想了想还是没叫,作为秘书,林岩十分清楚江帆对丁一的感情,刚才还是乐呵呵的丁一,为什么出来后明显得不高兴了呢?

他想了想,推开了江帆办公室的门,只见江帆也是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他收起丁一的纸杯,把水倒掉后,刚要开门出去,听江帆说:“看看她怎么来的,用送吗?”

“嗯。”林岩答应了一声快步出去追丁一了。

江帆的心情坏到了极点,他站身,走到窗前,紧盯着大门口,一会,见丁一走出院子。

可能是林岩追了出去,见丁一回头站住了,果然林岩走到她跟前说了什么,然后见丁一转身指了指一辆桑塔纳轿车,跟林岩摆摆手,向轿车走去。

江帆认识那车,是温庆轩的车。

一会,楼道传来了林岩的脚步声,江帆赶紧离开窗户,林岩进来了,气喘吁吁地说道:“坐他们单位的车来的。”说着,给江帆杯里倒满水后走了出去。

江帆坐不住了,他的心难受极了,有一种想哀嚎又无从发泄的感觉,他回到里屋,往脖子搭围巾,穿好外套,夹起手包,走出办公室。

林岩一看,赶快站起来,刚要问,听江帆说道:“我回北京,钟书记午要是找我的话,你随便说吧。”说着,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林岩赶紧给下面的小许打电话,说:“小许,市长要用车,你赶快看看油。”

“好。”小许放下电话跑了出来,正好看见江帆也下楼了,他说:“市长。”

江帆说:“我出去一下,车里有油吗?”

小许说,“有,今早刚加满。”

江帆点点头,小许掏出钥匙,江帆说:“我有。”说着,夹着包往出走。

小许紧随其后,一直跟他到车边。

江帆说:“你回去吧,我自己开。”

小许说:“您注意安全。”

江帆点点头,了汽车。

小许一直目送着汽车消失在大门口。

江帆一路狂奔,直接开到了袁小姶单位的办公楼下,他给袁小姶办公室打了电话,没人接,他又呼了她:我在你单位办公楼下。

很快,袁小姶回了信息:我在三亚。江帆一看,恨得他有些牙痒,赌气把手机摔在了车座,以至于弹出老高。

他懊恼地呆在车里,木呆呆地注视着这个曾经熟悉的办公楼,这里,也曾是他工作过好多年的地方。如今,这个地方对于他来说已经很陌生了。

他靠在座椅,没了脾气,袁小姶说不在,自己总不好找门去吧,如果再碰到以往的同事,说什么好呢。

自从离开这个单位后,和他保持关系的几个不错的人也都渐渐疏远了,不是人家要疏远他,是他主动疏远了别人,他不想和这个单位里的人再有什么牵连,至少目前不想。

他刚要打火,见从大门外飞奔过来两辆摩托赛车,嗷嗷怪叫着停在他车的不远处。

这时,从楼里出来一个身穿长款皮衣、染着棕色头发的高挑女人,听一个车手说道:“袁姐,车,我们去飙车,给。”说着,将一个头盔扔给了女人。

这个女人一伸手接住了头盔,然后还往四周打量了一圈。

江帆立刻认出,这个烫着棕色头发身穿皮衣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妻子袁小姶。

江帆睁大了眼睛,没错,是她。见袁小姶戴头盔,一抬腿,坐其一辆摩托车,然后两辆赛车呼啸而去。

江帆看呆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袁小姶,你究竟要干什么?居然这么疯了!还敢撒谎说自己在三亚!

他立刻拧开汽车钥匙,发动了车,追了出去。

出了大门口,那两辆车早没了影子,想想即便是追他们了,又能怎样,她要是成心耗着你,你还真没脾气,难道,非要走法律这一条路吗?

江帆有些心力交瘁……

他慢慢的往前开着,给同学薛阳打了电话,哪知薛阳到西北一个省出差了。他想给石广生打电话,想了想又放下了,既然来北京了,再去看看魏国才吧,想到这里,向天坛医院驶去。

走到门口,他买了一只果篮,不巧的是,这会不是探视时间,于是他在外面给魏市长打了电话,是他家属接的。

一会功夫,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544 他的身影一闪而过

江帆立刻迎去,说道:“嫂子。 ”

魏国才家属说:“江市长,你那么忙,别老跑了,他的情况好多了。”说着,接过了果篮。

江帆说:“我是来北京办事的,顺便看看他。情况有好转真是太好了,我总怕他落点后遗症,那我对不起嫂子了。”

魏国才家属说:“是那些人太嚣张,这和江市长没有关系。来吧,来吧,我跟大夫们混熟了,你可以来探视。”

江帆跟着她坐电梯,来到魏国才住的病房,这是个单间病房,兴许知道江帆要来,魏国才早在盯着房门看。江帆伸出手,握了一下他的手。

魏国才要起来,江帆赶紧制止住。他妻子走到床尾,拉出摇把,把他半身升了起来,这样可以和江帆说话了。

江帆说:“头还疼吗?”

魏国才说:“好多了,站起来还有点疼。”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属正常现象,头疼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江帆松了一口气,说道:“好好养着,只要一天一天好行。”

魏国才说:“我想出院,回家去养着。”

江帆连忙说:“别,千万别,你还在治疗,怎么能出院?”

他妻子在旁边说:“最近这几天总是念叨要出院,住烦了。”

魏国才说:“的确烦了,总这样住下去,我这脑袋好了,别的病又添了,这医院,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哈哈,你呀,好好呆着吧,脑袋受伤和胳膊腿受伤还不一样,须要观察,别急,好好呆着,烦了让嫂子给你讲笑话,给你唱戏。”

魏国才的妻子是锦安地方戏剧团的演员,可是偏巧魏国才不喜欢地方戏,听江帆这么一说,他赶紧说道:“快别提了,她要是给我唱戏,保证我立刻得病情加重,弄不好还会昏迷不醒。”

“哈哈。”江帆不由的大笑了。

魏国才的妻子白了他一眼,说道:“当着你们市长的面,我不和你一般见识。”说着,给江帆拿出一瓶矿泉水。

魏国才摸摸自己的头,说道:“听说长宜也被暗算了,市长,这帮人怎么这么猖狂,等我好了,出了院,我跟他们斗到底!”

江帆同意彭长宜对自己受伤的分析,是不是这帮人干的,目前还不敢断定,说:“是啊,长宜任第一夜,遇到张二强,他们都揣着片刀。如今张二强他们已经被批捕,还有次伤你们的那些人,都一块被正式逮捕,现在司法部门正在对他们进行量罪定刑。”

魏国才想了想,说:“张二强是张学松的弟弟吧?”

江帆说:“谁也不行,敢拿刀出来伤我执法人员,别说是张二强,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魏国才说:“嗯,不能怕,我这段也在想,得把这帮人打疼、打趴下,打得他们再也起不来了,他们才能认头。”

“是,长宜写了一个长效管理措施,我看了看,较可行,等你好了,咱们研究一下,明年开春实施。”

魏国才点点头。

江帆又说:“省报记者来了,听说咱们搞的不错,是锦安让她来的。”

“还是长宜有办法,终于使这项工作有了起色,长宜是个不错的苗子,应该重点培养。”魏国才想了想又说:“你这个点来,是不是没吃午饭?”

江帆这才想起自己没吃饭,说:“不见到你,心里不踏实,你逐渐好转,我吃饭也香了。你一说我还真是饿了,这样,我不呆了,你说话多了也不好,别着急出院,好好养着。”

他站起来,跟魏国才妻子说:“嫂子,辛苦你。”说着,和他们告别。

出了医院,看到魏国才恢复的不错,江帆感到一丝欣慰。

他不想吃饭,开车回亢州了,回到亢州,已经两点多了,他直接来到金盾酒店,在一个小雅间里,要了一碗手擀面,吃完后走了。

江帆刚走出金盾,被从歌厅里出来的丁一和雅娟看见了。雅娟眼尖,一眼看见了江帆,雅娟说:“刚才出去的那个像是江市长。”

其实丁一也看见了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说道:“在哪儿?”

“刚刚出去。”

“你眼花了,市长怎么可能这么晚吃饭?”

“不会吧?诶,服务员。”雅娟叫住了刚从旁边雅间里出来的服务员说道:“刚才那个是江市长吗?”

服务员点点头。

“他这么晚才吃饭?”雅娟多事的问道。

“是的,吃了一碗面条。”服务员确定说。

雅娟跟丁一说道:“我说的没错吧,是江市长。”

丁一午从江帆屋里出来后,回到了单位,快下班的时候,雅娟告诉丁一,她哥嫂来了,次想介绍她认识哥嫂,后来因为哥嫂有事取消了,这次让她陪着哥嫂吃顿饭,也借机向哥嫂介绍她在广院学习时候的好朋友、现在的同事丁一。

在吃饭的时候,丁一感觉雅娟这个嫂子的确不简单,不仅把他哥拿捏的服服帖帖,而且精明、干练。

要命的是,她从来都是不苟言笑,永远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而且说话滴水不漏,显示了极强的职业素养。

丁一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她也有嫂子,她跟嫂子杜蕾和哥哥吃饭的时候,没有这么拘谨,而且非常融洽,像跟自己的好朋友一般。

吃完饭后,雅娟嫂子很职业的握了一下丁一的手说:“小丁,谢谢你照顾我妹妹,希望你们永远好下去。”

她说话时的表情认真严肃,她的口气更像是对她的职工在发号施令,一副不容置疑的神态,同样的话,放在杜蕾嘴里肯定会是不一样的效果。丁一觉得很别扭,也跟她没有了客气的兴趣,笑着点点头。

雅娟说道:“行了嫂子,你怎么像是在命令人家跟我好似的?”

雅娟的嫂子看了雅娟一眼,又看了一眼旁边她的哥哥,说道:“那好,小娟,我们走了,我之前跟你说的事抓紧落实。”说完,向那辆奔驰走去。

545、释放一次

雅娟哥哥走到她面前,嘱咐雅娟道:“按你嫂子说的办吧,毕竟是咱家自己的事。 ”

雅娟点点头,说:“我尽快办,办不成也没辙。”

目送着哥嫂走后,雅娟说道:“咱们玩会,释放一次吧,我请你唱歌。”

于是,丁一又和雅娟来到一个小点的ktv包房,两个人不停的唱,不到一个小时累了,付款后走了出来,刚一下楼,看到了江帆出去的背影。

丁一感到雅娟很神通,为了验证是不是江市长,她居然去问服务员,但是从服务员嘴里,她知道他只吃了一碗面条后,午的不快被担心取代了。

回到单位后,丁一想起自己午在他办公室自己的态度有些任性,有了歉疚,想给他打个电话,始终也没有机会,自从雅娟跟她一个办公室后,她白天几乎不给他打电话。

回到单位后,雅娟拿起电话,拨了一通号码,等对方接通电话后,说道:“任书记,我是小娟,次跟您说的事怎么样了?嗯,我现在没事,好,我马过去。”

雅娟说着,放下了电话,冲正在低头写稿的丁一说:“我有点事,提前走了,要是有人问我,你说我刚出去。”

丁一点点头,尽管雅娟来的时间不长,但是她的活动能力却很强,最近给台里拉来了五六笔广告业务,而且都是签一年的合同,她的提成都超过她一年的工资了。

次雯雯跟她说去帮她拉王圆的广告,哪知王圆说赞助可以,他们公司不需要在亢州做广告。赞助是没有提成的,而且赞助也不需要她丁一去拉。

次台里召开广告创收大会,给每个科室都分配了任务指标。

丁一不像雅娟他们新闻记者那样,可以接触到社会方方面面的人物,丁一的节目面向的大都是市委市政府的权力决策机构,她的节目,几乎成了市委市政府发布决策的平台,这个平台是没有广告资源的。

估计今年她的节目创收除去王圆那笔宣传片的费用外,几乎又接近零了。

副局长李立主抓全局的创收,他次为广告和创收的事单独找到过丁一,让丁一广开思路,想想办法,明年争取有一个大的飞跃。眼下已经是“明年”了,元旦早过了,这里的人们习惯把春节过了才叫真正过年。

快下班的时候,丁一接到了温庆轩的电话,让她去他办公室。当丁一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她看到了叶桐在里面,陪同她来的还有宣传部的一个宣传干事。

温庆轩给她们互相做了介绍后,跟丁一说:“叶记者这次是针对取缔非法熬油这项工作来采访的,她想看看雅娟他们那天在现场的录像。”

丁一说:“新闻的资料都在新闻部,我没有他们的资料呀。”

温庆轩说:“这部分资料雅娟自己保管着,在她右手的抽屉里,刚才跟她联系了,让你给拿一下。”

丁一明白了,说道:“好,我去找。”说着,她出了门,来到自己办公室,拉开了雅娟的抽屉,有十多盘素材带,她终于找出面标有“清理土法熬油”字样带签的录像带,送了去。

温庆轩说道:“你带着叶记者他们去制作室看吧。”

丁一点点头,领着叶桐和宣传部的干事,来到制作室,制作室的人已经下班,丁一重新合电源,将录像带插入卡座里。

立刻,画面出现了捣毁窝点的现场,正在起吊的大锅和分解罐,疲惫的执法队员,黑花了脸的彭长宜。

“哈哈!”看到这里,叶桐居然笑出了声。

很快,又出现了队员们在现场吃早点镜头,还有江帆跟彭长宜站在一起的一个侧影,但是很快镜头跳转到清理现场,很显然,间大部分都没有。

这时,新闻部主任宋嘉玉手里拿着几盘带子进来了,她冲叶桐点点头,跟丁一说道:“小丁,这里还有几盘,麻烦你给放吧,我要去接孩子去。”

丁一笑着说“好的”,把这几盘带子接了过来。

这时,叶桐对丁一说:“小丁,麻烦你往前倒一下。是许多队员花脸的那个地方。”

丁一心想她可能是还想看科长,给她回卷到了彭长宜的一个花脸大特写,随后是江帆他们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叶桐没说什么,看了几眼后说道:“快进吧。”丁一按了快进纽。

看完雅娟这盘带后,丁一又给她换了宋嘉玉拿过来的一盘带子,按照索引,找到了清理熬油的素材处,这个画面是魏市长在现场指挥。

叶桐看得同样很认真,丁一对叶桐认真的态度很是佩服,一般报社的记者,只要听听汇报可以写稿了,没想到这个叶桐还要亲眼看一下现场,她感觉还是大报的记者,工作态度和地方小报是不一样,不能亲临其境,也要看看录像素材,这一点让她对叶桐有了好感。

这时,丁一的呼机响了,她低头一看,是彭长宜,让她回电话。丁一笑了,推开里面演播室的门,关死,打开了一盏顶灯,给彭长宜回了电话。

接通后,不等彭长宜开口,她笑嘻嘻的说道:“科长,不放心了,你的人在我这里呢。”

说完这话后,她忽然有些瞧不起自己,她感到自己有些不怀好意,而且还有那么一点酸溜溜的味道。

好在彭长宜没有她想得这么复杂,彭长宜只认为她在开玩笑,说道:“不许调皮,你在干嘛?”

“嘻嘻,我正在陪你的绯闻女友看资料带,尤其是你在现场的画面,被人家都翻看两次了。”

“胡闹,我哪有什么绯闻女友,你糟践科长吧。”彭长宜故意生气的说道。

“咋没有,正在看素材呢?”

“别胡说,让人家听见多不礼貌!”

“呵呵,放心,我在演播室里面打电话呢,多大的声音外面都听不到,我们这是专业的隔音材料装备的演播室。”

546、折磨人的战争

彭长宜打断丁一的话,说道:“好了,别卖弄你那点可怜的电视专业知识了,看完后,你跟着一块过来。 ”

丁一说:“那怎么成?我可不去当电灯泡。”

彭长宜一语双关地说道:“这是市长的命令,让你陪着级媒体的记者,这是工作。”

“我……”丁一果然一时语塞,随后说道:“我晚还有任务,要加班的。”

自从来到电视台后,丁一学会了用这句话来搪塞那些她不愿出席的饭局,屡试不爽。

果然,彭长宜无计可施,只好说:“我不管,你自己跟市长说,好像他还要安排你任务。”

丁一想起江帆对自己的态度,说:“我的任务是局领导安排的,市长给我安排任务有些不和套数。”

“嘿!还管不了你了,是吧。好,你等着。”说着,挂了电话。

丁一也把电话放在了地毯,拔下电话线,因为演播室的电话一般情况下都是拔掉电话线的,她关了灯,走了出来。

很怪,直到他们看完了所有的素材后,也不见有电话打进来,她的呼机也没想,可能是市长信了她加班的说法,不再强求她。

叶桐看完带子,冲丁一笑了笑说道:“我想象的真实。谢谢你小丁。”她又转向宣传部那位干事,说道:“你和温局说下,咱们走吧。”

宣传部干事从制作室给温庆轩打了电话,温庆轩屋里没人接,估计是下班了。

送走了叶桐,丁一把带子收回来后,没有心情去党校食堂吃饭,她回了宿舍。

在市政府二楼彭长宜办公室,龚卫先在他的房间里,他们正在说着工作的事,叶桐从外面进来了,彭长宜果真没有看到丁一。

龚卫先赶忙站起,给叶桐倒水,说道:“叶记者,今天一天太辛苦了,没得休息。”

叶桐说道:“你们更辛苦,而且还很危险,不看电视台的录像带,我想象不出这项工作有多辛苦,看了才知道,基层工作的确不容易。”说着,看了一眼彭长宜的胳膊。

彭长宜的伤还没有痊愈,臂膀还缠着碰带,尽管也穿着衣服,但是明显的另一条胳膊粗了很多。

他穿不了钻身的毛衣,只能穿一件保暖衬衣,外面穿一个黑色的呢外套,如果去现场,在穿一个棉大衣。

自从不输液后,彭长宜晚必须回家,因为没有人帮助,无论是穿tuo yi服还是tuo yi服都很费劲,为此他多晚也要回去,需要沈芳帮他完成这项工作。

彭长宜发现叶桐的目光少了以往的大胆和泼辣,多了往日少有的温柔,他的心一动,连忙调开目光,看着龚卫先说道:“龚主任,接下来怎么安排?”

龚卫先说:“接下来吃饭,然后晚叶记者别跟着了,黑灯瞎火的太冷。”

叶桐收起了温柔,眼睛在彭长宜的脸扫着,说道:“我没事,伤病员能去我能去,他的伤口都不怕冻,我怕什么?”

彭长宜笑了,说道:“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说,我给市长打个电话。”

午,叶桐和彭长宜他们从现场回来后,钟鸣义设宴招待叶桐,由于江帆临时有事缺席,所以他答应晚陪叶桐吃饭。叶桐一看彭长宜要给市长打电话,说:“领导们都忙,还是不要了,我们随便吃点便饭行。”

彭长宜说:“这你不明白了,便饭是我请,宴饭是市长请,三多俩少我还是清楚的。”

龚卫先见彭长宜跟记者说话较随便,知道他们有交情,便偷笑了一下说:“我先下去,有事您叫我。”

彭长宜说:“别呀,别这么干,你走了,谁管我们饭?”

龚卫先笑了,想想也不合适离开,又坐了回来。

彭长宜给江帆打了电话,江帆说他已经在宾馆等他们。

彭长宜放下电话,带着叶桐和龚卫先去了宾馆,等在那里的有宣传部长和曹南。彭长宜跟丁一说市长叫她一同过来,其实这是假传圣旨,江帆根本没有这样说过。

由于彭长宜他们晚还有行动,晚宴很快结束了。

叶桐跟着彭长宜和龚卫先走了,江帆回到宾馆,不知为什么,他每回一趟北京,不管见着还是见不着袁小姶,总是身心疲惫,无精打采,这样的状况有的时候还会持续的到明天。

离婚,真是一场折磨人的战争。

想起丁一黯然离开,他的心有些堵,想给她打个电话,但还是控制住了。

叶桐穿着彭长宜给她的棉大衣,坐在彭长宜的车,跟着他们在黑灯瞎火的冬夜里,从万马河的北岸转到南岸,又转了几个历史曾经出现过的熬油的地方,没有发现新的冒烟迹象,也没有闻到呛鼻的气味。

直到凌晨三点多,他们这拨人才返回去休息,因为六点,会有白天执勤的人出现。

这几天,彭长宜都是由老顾接送,他开着车,把叶桐送到了宾馆,出于礼貌,而且又是后半夜。

彭长宜送叶桐到了房间,刚关门,叶桐抱住了他,和他吻在了一起,彭长宜也很激动,马有了生理反应,但是他们什么都不能做,一是自己胳膊有伤,二是老顾还等在下面。

叶桐这次出乎意料的懂事,吻了一会后,叶桐放开了他,说道:“回去吧,记住,以后干工作,别那么不要命,工作的党的,命可是自己的。”

彭长宜摸了摸她脸蛋,笑着说:“心疼了?”

“我才不心疼呢,你自然会有人疼,快回去吧,抓紧时间你还能睡几个小时。”

彭长宜忽然有些不想走了,他说:“你不想我?”

叶桐依偎在他的怀里,说道:“想,但是我不想要你的命,快回去吧。”说着,轻轻的转过他的身,往外推着他。

快到门口,彭长宜突然转过身,紧紧的用一只胳膊搂住了叶桐,亲吻着她,最后说道:“好,你也早点休息,我走了,明天过来陪你吃早饭。”

叶桐点点头。

547、走火入魔

彭长宜觉得叶桐也有善解人意的时候,只是平时为什么都表现的那么强势、主动?他彭长宜不喜欢那么强势主动的女人,他喜欢性格温柔、乖顺的女人。

回到家,他轻轻的开门,轻轻的关门,她看到女儿房间门前,有李春雪的长筒高跟靴,这些日子,李春雪几乎天天回这里,她的家反而倒不回了。

彭长宜换鞋,蹑手蹑脚的进了他们的卧室,沈芳早被惊醒了,最近一段时间,彭长宜如果不回来,她根本睡不着,经常做噩梦,梦见男人被追杀。只要他回来了,她也睡踏实了。

沈芳头晚把脸盆、脚盆和暖水瓶拿进了卧室,彭长宜不让她起来,只让她帮助自己脱掉保暖衬衣。

沈芳给他披了一件睡衣,他往脸盆里兑热水后,一只手洗脸,洗脖子,这是沈芳的规定动作,说他浑身都是沥青味。

洗完脸后,又往脚盆的凉水里,兑足够多的热水,坐在小凳子,把冰凉的双脚放在热水里,不由地说道:“真舒服呀。”说着,靠在床头边沿,舒服的闭了眼睛。

沈芳半天听不到动静,抬起头,看见彭长宜靠在她头前的床沿,仰着头,张着嘴,居然睡着了。她赶忙坐起来,说道:“快洗呀,洗完再睡。”

彭长宜没吭声。

沈芳去摇晃他肩膀,彭长宜“嗯”了一声,睁开眼睛警觉地瞪着她,说道:“什么事?”

沈芳一看他那空洞和错愕的眼神,知道他刚才的确睡觉了,既心疼又生气,戳着他的脑袋数落道:“没事,什么事都没有,你走火入魔了吧?快点洗,洗完床睡。”

彭长宜使劲摇了摇头,洗了几下后床睡了。沈芳看了看表,快五点了,天要亮了,她说道:“又熬一宿?”彭长宜没有言声,很快,呼噜声传来了,她叹了一口气。

彭长宜睡的沉沉的,直到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他一激灵,睁开眼,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打开,刚喂了一声,听陈乐在里面说道:“主任,我是小乐,您在哪儿?”

彭长宜以为有什么突fā qing况,一听是陈乐,他闭了眼,说道:“小乐,我在家。”

陈乐说道:“您晚又出去了吧,我是不是吵醒您了?”

“没事,你说吧。”

“我去家里找您。”

不等彭长宜说话,陈乐挂了电话。

彭长宜感觉可能有事,四处看了看,床已经没了沈芳,看了看表,已经八点了,他伸出双臂,想伸个懒腰,刚一用力,立刻疼的他缩回了右臂。

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昨天该去医院换药,叶桐来了他没空去。想起叶桐,他突然记得还应着陪她吃早饭,想到这里,赶快起床,拉开窗帘,外面早阳光灿烂了。

他起身刚要穿衣服,才发现昨晚的衣服不见了,是一摞叠放整齐的内衣。面有字条:起来擦擦身子,有热水,浑身都是沥青味,臭死了。

彭长宜笑了,披睡衣,跑到院里把门提前打开,然后一头钻进西房的浴室。

等他从浴室出来,回到北房的时候,果然看见陈乐坐在客厅里,自己找茶叶正在沏水,茶几摆着他买来的早点,小笼包。

陈乐说道:“您的伤还没好,沾水会感染。”

彭长宜说:“简单擦了擦,没事,你等会,我去穿衣服。”

陈乐说:“用我帮忙吗?”

彭长宜说:“一会再说。”

彭长宜很费劲的穿下身的衣服,然后披着沈芳给他新拿出的另一件保暖衬衣,让小乐帮忙穿了。

陈乐说:“小笼包子,趁热吃了吧。”

彭长宜穿好衣服,陈乐也给他倒了一杯水。彭长宜喝了两口水,一口一个包子,连着吃了三四个才说道:“不瞒你说,昨天夜里饿了。”

“怎没吃点?”陈乐问道。

“没有,太冷。对了,你找我有事吗?”

几个包子下肚了,彭长宜才想起问陈乐来。

陈乐说:“任小亮在和一个俄罗斯女人同居。”

彭长宜正在往嘴里塞进一个包子,听了他的话,包子卡在嗓子眼,差点没噎着。半天,他才咽下包子,喝了一口水,说:“什么什么?俄罗斯女人?”

“是的。”

“你怎么知道?”

“最近因为查tou pāi的事,跟直单位派出所联系紧密一些,听他们说最近有个俄罗斯女人,住进了单位一个工程师的房子,有一次看到一个油头粉面的人抱着一只漂亮的蝴蝶犬进了楼,后来没出来,我问那个油头粉面的人是谁,他们说好像是北城的任书记。后来我秘密布置,果然是任书记。”

他说着,掏出了几张照片,果然,是任小亮不同时间出入这个单元楼的照片。

彭长宜皱着眉头说:“小乐,你怎么也干这个了?”

“这不是我干的,是别人。是我安排调查tou pāi市长的人干的。”

“这个人可靠吗?”

“您放心,派出所都会有许多这样的所谓线人,您不用担心。”

这个彭长宜倒是知道一些,有的时候你的钱包或者摩托车被盗,只要派出所愿意给你出力,有时候破案是很容易的。

你只要说出是哪条街,民警们大部分都知道是谁干的,这些小偷也有地盘之分,有的时候,这些小偷还会主动帮助民警们做一些事情,可以说,每个民警背后都或多或少会有一两个这样的人。

这种看似怪的现象,某种程度说是相克相生的关系,有点像动画片里猫和老鼠的关系,他们和警察的关系很微妙,不得台面,但却客观存在。

举个例子,亢州早年间有一位管政法的县委副书记的妻子,她的办公室被小偷撬了,声称丢了许多东西,还有现金。

这位副书记很是震怒,给公安局下令限期破案,负责这个片区的xing jing队队长很快破了案。

因为有“线人”知道是哪帮人干的,但是却不敢说破案了,原因是这个小偷不但偷了她全部的钱财,还有一个小本子。

548、要命的小本子

这个小本子很要命,面记录着她收受贿赂的清单,尽管这个妻子用了只有她知道的拼音或者代号写的,但是对于搞刑侦工作的人来说,破译这些符号易如反掌,这个刑侦人员不是别人,是当年的尚德民。

尚德民很有一套,对在亢州“混饭”吃的各路人马都有一些暗处的关系,由于总是破不了案,副书记夫妇寝食难安,一再催促尽快破案。

最后,尚德民单独约见了这位妻子,那个小本始终没见天日。打那以后,副书记再也不提破案的事了。这个案件给外界的印象是不了了之了。

受理这个案件的尚德民,却一路升迁,最后官至公安局局长。

后来听说那个副书记退下来后,跟尚德民谈起当nián de shi情,尚德民一口咬定,他得到的全部归还给了他的妻子。这位副书记退休后,便举家迁往儿子工作的城市,没有再回来。

其实,彭长宜最初让陈乐调查tou pāi的事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但是,他坚信江帆也丁一一个女人,不会再有第二个,另外,他也相信江帆既然知道tou pāi一事,会高度注意,不会让他们抓拍到什么的。

毕竟,tou pāi的人不会只拍那一次,肯定会有无数次,他让陈乐做这一切,目的是揪出是什么人指使的,是有“正道”在里面的,但是没想到tou pāi的事没有调查清,却拍到了任小亮的不轨行为。

所以,彭长宜很严肃的告诫陈乐,这件事务必保密。

陈乐说:“这一点您放心,我找的人绝对可靠。”

彭长宜又看了看照片,说道:“消息可靠吗?”

“可靠。”

“这个俄罗斯女人哪儿来的?”

“不知道,但是那个房子好像是长白山洗浴心的老吴帮着搭钩的。”

彭长宜心一动,老吴?贾东方?他立刻想到这里面肯定又有不正当的交易!说道:“小乐,你很机警,警惕性也很高,办事牢靠,这一点我很欣赏你,还是把精力放在调查tou pāi的事吧。”

“我明白。对了,我听表妹说,张良一家人分到了一套住房,是北城家属楼。”

“哦?”彭长宜吃惊的看着陈乐。

按说,他不该吃惊,因为开始分房子的时候,他跟任小亮提过要不要考虑张良的家属,哪知任小亮坚决的说道“离退休和死去的人一概不考虑!”所以彭长宜也没再提这事。

“什么时候的事?”

陈乐说:“好像房子早买了,只是一直没装修,最近他儿子要娶媳妇,开始装修房子,表妹才知道。”

彭长宜陷入了沉思。

北城家属楼都是现在机关里的无房户,当时预留了一部分作为机动房,为的应付市里和一些关系户的,这部分房子都在任小亮手里掌握着。

通过彭长宜的手,只给了卢辉和黄金各一套,价钱跟机关干部一样,是顶着机关干部名字买的,后来彭长宜没再过问房子的事。

“他家花了多少钱?”

陈乐说:“这个,表妹不让说,据说只花了很少的钱,其余都是北城给的补助,但是不让说,如果说了会遭到别人的反映,如果有了反映会让他们补齐房款,甚至收回房子。”

彭长宜明白了,这是张怀和任小亮使用的安抚手段。他说道:“小乐,最近工作怎么样?”

陈乐高兴的说道:“还不是有您的关照,所长对我很好,那天跟我喝酒的时候说,准备提我当副所长,又说我资历浅,怕遭反映,我说你别为难,有这心我领了。后来到家跟媳妇说,媳妇说人家是不是在暗示我,让我给他送礼。”

彭长宜说道:“别什么都跟媳妇说,你这个毛病可不好,要知道男人在外面干大事,不能什么都让媳妇知道,女人有的时候不了解社会的事,有些事当好话说出去了,往往坏事都是坏在家属身,你一定要注意。”

“您放心,我心里有数,那天是媳妇总说我卖给派出所了,跟个臭苦力没什么区别,我跟她吹牛时说的。您交给我的事,我一个字都没跟第二个人提过。”

“嗯,那好。所长真是这么跟你说的?”

“是。他很认真的样子,他表扬我干的不错,还说我跟他贴心,说现在的副所长不太配合他工作。”

“嗯,这到有可能。但是你不要对他这句话太心,也不要送礼,好像你当官心切似的,你只要好好工作,任劳任怨,他会看在眼里的,送礼要送在节骨眼,不可冒昧送礼,有的时候送不好还能起反作用。”彭长宜嘱咐道。

“我是这么想的,当前我主要的任务是干好本职工作,其他的太遥远,我不敢想。”

彭长宜很满意陈乐的态度,他应该是个可以栽培的人。说道:“你放心,你这个人始终放在我心里的,好好工作,办好领导交给的大小事,尽量少树敌,打好人生的基础。”

陈乐点点头说:“您放心,绝不会给您丢脸。”

陈乐走后,彭长宜给叶桐打了电话,半天,叶桐接通后小声说道:“一会我给你打回去。”说完,挂了。

这时,彭长宜接到了三关乡乡长张学松的电话。张学松说道:“老弟,不好意思,打扰了,你在哪儿呢?”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张学松第一次给他打电话,可能也是有市纪委的件约束,张学松才没有找彭长宜,也是次黄金和他说了一下他弟弟的事,以后再也没有消息。

彭长宜想过,张学松早晚会找他,自己避而不见也不合适,毕竟这项工作结束后,大家还要在这个地面混,张二强的事,自己可能起不了什么作用,但越是起不了什么作用,他越不能装清高,那样有可能自己真的成了孤臣了。

于是他说道:“老兄,有事吗?”

张学松说道:“打搅老弟了,想跟你呆会,不知老弟什么时候方便。”

549、有人来贿赂

彭长宜想了想,索性让他到家来吧,因为到哪儿都不方便。说:“我刚起,昨晚巡逻着,你到家里来吧。”

“好的。”张学松便挂了电话。

彭长宜放下电话后,打开了电暖气,因为他们烧的是土暖气,沈芳走的时候,已经将火封好。

由于彭长宜的胳膊受伤,这几天,都是侄子彭松经常下班来帮忙,干点力气活,如倒炉灰和垃圾什么,沈芳推不了独轮车。

很快,传来了敲门声,以至于彭长宜都怀疑张学松是不是在他家旁边打的电话。

张学松进来后,彭长宜让他坐在沙发,一只手给他沏水。

张学松赶忙起身,说道:“老弟你放手,我自己来。”说着,接过杯子,自己沏了一杯水。

坐下后,张学松继续说道:“老弟,说真的,我都不好意思见你,早该来,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才没来。”

彭长宜笑笑,说道:“老兄太客气了。”

张学松说:“长宜,我的确应该来,说句私心话,你如果不是后来遭人暗算,我早来了,我为什么没来,是怕落嫌疑,所以才拖到现在。今天我来,一是替那个混蛋赔礼道歉,二是也顺便跟你磨叨磨叨,你哪,能帮忙帮忙,帮不忙给我出出主意也行,本来我不想管他这事,可是弟媳妇三天两头坐在我家抹眼泪,我知道他这次是罪不能赦,但是人都有这么个投机心理和侥幸心理,所以,你老弟也别见怪我来找你。”

彭长宜笑着说:“老兄,你想哪儿去了,我遭人暗算再怎么着也不会怀疑到你的头。再说了,我怎么能怪你呢,次huáng ju长跟我说了,你知道,这事不能怪任何人,本来这项工作抓得这么紧,别干了不得了,他倒好,顶风作案不说,怎么还对我们来了这么一出,幸亏当时我的司机机灵,不然的话兄弟我可能都坐不到这跟你说话了。前有魏市长,后有我,你想想,老兄,你让我怎么办?我怎么去跟书记和市长去说这话?再有,这两起事件,早报到锦安市了。”

张学松说:“这个情况我都知道,我今天来也是到你这里碰碰运气,也想做做最后的努力。”

彭长宜说:“你听我的吗?”

“瞧老弟说的,我怎么能不听你的,不听你的我干嘛来了?”

彭长宜心里清楚,他弟弟之所以敢顶风作案,很大程度认为他的哥哥能够保护他,所以才有恃无恐。

彭长宜甚至都怀疑,张学松也参与其了,于是他说:“听我的,你谁都别找了,这个当口别找事,到时连你也牵连进去。我听说案子已经移交到了检察院,犯罪事实也清楚,锦安对亢州这两起袭击执法人员的事件也高度关注,多次催问案件审理的进展情况,你如果托关系的话,这个时候恐怕关系不太管用吧。你还不如把功夫用在后来,让他好好表现,安心改造,争取提前释放。再有,你这个弟弟也该接受教训了,你不要心疼他,如果不让他接受惩罚,他是学不会做人的。”

张学松点点头,说:“唉,我这个弟弟算是废了,他早受到过惩罚了,次要不是我给他找关系,现在恐怕还在里面呆着呢,唉——”张学松长长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一个鼓鼓的信封,说道:“兄弟,我也不说什么了,这个,算给你压惊。”

彭长宜立刻冷下脸来,说:“你这是干嘛?这绝对不行,我什么都没为你做,再说了,论老黄那里,咱们是弟兄,你这样做可不行。”说着,将信封给他塞到了包里,并且死死摁住包,不让他再动。

“兄弟,我是……”张学松想说什么,被彭长宜打住了。

彭长宜说:“你什么都别说,如果这样以后咱俩谁都不认识谁了,你要是拿我当兄弟,这钱你收回,留着给二强用,以后需要打点关系的地方会很多,你要是不拿我当弟兄,你马夹起包走人。”

张学松一看,彭长宜的态度非常坚决,如果硬给他钱,恐怕俩人都会很尴尬,他说:“好,我听你的,你松开手。”

彭长宜松开了手,张学松拿起包,说道:“兄弟,别怪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彭长宜说:“我理解老兄的心情,不怪你,也希望你理解我,别怪我。”

张学松又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我走了,你能说话给二强美言几句,不能说话我也不勉强老弟。”

彭长宜说:“你放心,有机会我会的。”

先后送走陈乐和张学松,彭长宜没有了睡意,坐在沙发,脑子里想的是刚才陈乐说的俄罗斯女人的事。

凭直觉,任小亮和俄罗斯女人同居,肯定和贾东方甚至和老吴有关,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是否意味着他们又完成了某种交易?

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交易?也许,他们眼下最大的交易有可能是贷款。

想到这里,他给柳泉打了电话。柳泉接通后说道:“彭主任,您好。”

彭长宜说:“柳主任,说话方便吗?”

柳泉说道:“方便,我在办公室,自己。”

彭长宜说:“那好,我问你,最近又给东方公司贷款着吗?”

“据我所知没有,怎么了?”

“没事,我问问。”

“对了,主任,田主任给您打电话着吗?”

“没有。”

“他说给您打电话,还是为了领养牛的事。这几天任书记亲自下乡做村干部们的工作,让村干部发动大伙儿养牛。”

“哦,那好啊。”彭长宜的嘴角处露出一丝讥讽的笑。

柳泉说道:“好什么?昨天东方公司一下子出去了七八头牛,而且先不收保证金。”

彭长宜愣了一下,心说,不收保证金给他喂牛,兴许贾东方连饲料都买不起了,说:“有这样的好事?”

“是的。”

彭长宜说:“永远都不收了?”

550、急眼了

柳泉说:“不是,说是过了年再交。

“那之前放养出去的牛怎么办?”彭长宜继续问道。

柳泉说:“这也是我们担心的。”

彭长宜不再说什么了,干工作,尤其是基层工作,怎么能这样干!顾脸不顾腚,顾前不顾后。

哪能说别人先领养的牛你收了一半保证金,后来领养的反而一分不收,即便是过年再收也不能这么干,以后的工作没法开展了跟老百姓打交道最忌讳的是工作前后不一致,待遇不一样,一碗水端不平。

看来,任小亮他们是急红眼了。

放下柳泉电话后,他又给老顾打了电话,老顾已经到了他家外。

彭长宜穿好外套,抱起夜间穿的棉大衣,他刚要往出走,电话响了,是叶桐。彭长宜犹豫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叶桐说:“领导,不好意思,刚才我在你们书记屋里,还好,他终于慷慨激昂完了,我才有时间给你打电话。”

彭长宜说:“你吃早饭了吗?”

“呵呵,早吃了,如果我要是傻傻的等着某些人来陪我吃早饭,恐怕早饿死了。”

“呵呵,对不起,我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如果不是电话把我吵醒,恐怕这个时候还在睡呢。”

“那是我的英雄太辛苦了。”

“呵呵,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不用了,我马要走。”

“走?”

“是的,赶紧回去发稿,如果被别的记者抢了先,你出不了风头了,咯咯。”她在电话里笑了起来。

“姑奶奶,求你,千万别写我,多写写我们书记,他喜欢这些,把他写高兴了,我的日子自然好过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姑奶奶?哈哈,多么熟悉的称谓,长宜,好想和你单独呆会。”说到这儿,叶桐的声音绵软多了。

彭长宜的心动了一下,说道:“下次吧,随着你受欢迎程度的越来越高,估计你不想来,亢州都会邀请你来的。”

“我到哪里都受欢迎。”叶桐说道:“可是,为什么总是我来?”

“呵呵,傻丫头,你不来怎么能抓到新闻,难道让我抓了给你送去吗?再有,你来有什么亏吃吗?”彭长宜相信钟鸣义这次会大大酬谢叶桐的。

“那好,以后每十天我来一次。”

“别,来那么勤干嘛?”

“哈哈,你说干嘛,我来会情郎呀!”

彭长宜一听,她又要没正形了,说:“好了,注意影响,你怎么走?”

“你们宣传部的人去送我。要不,你送我?”叶桐的口气充满了挑逗。

“我……你知道,说不定什么时候有任务,我不敢走开。”

“我理解,我是故意吓你的,胆小鬼。对了,以后别那么不要命,天天这样太辛苦了。”她关心地说道。

“不这样不行,谁让我是小伙计,小伙计得干。”彭长宜故意抱怨着说道。

叶桐说道:“总之,多注意,你说那一刀要是砍在脸,落个大疤,你是电影里的刀疤脸了。”

彭长宜说:“那要是砍在眼睛,我岂不变成独眼龙?平时再戴个眼罩,以后向书记市长汇报工作时,把眼罩摘了,给伙计们布置任务时,再把眼罩戴,这个形象怎么样?”

“哈哈,不怎么样,hēi shè hui老大。”叶桐说道:“我要挂了,他们来了。”

“好,一路平安,到了给我发信息。”

叶桐说:“好的,你多保重。”

扣电话后,彭长宜笑了,心想,如果叶桐不撒娇的时候,还是蛮有女人味,也蛮温柔的。

这样想着,他走出了家门。

几天后,省报头版位置,刊登了标题通讯:为了蓝天白云。然后下转第三版,是叶桐写的长篇纪实通讯。

当彭长宜接到叶桐的电话,说是明天省报会刊登她来亢州采写的通讯时。

彭长宜不敢看报纸,唯恐叶桐下笔不知深浅,带着个人的感qing sè彩,那样有失客观公允了,而且这项工作是那么地令人瞩目。

尽管他不敢看报纸,但还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揣度着人们看后的反映。

按照惯例,他应该到市政府来报个到,然后再去环保局。但是今天他有点有意躲大楼里的人,尽管之前他也过报纸,如处理哄抢事件,如殡葬改革,但那都是在北城。

这次来到市里,又干了一项这么敏感的工作,得罪了那么多的人,如果叶桐再感情用事说些过头的话,说不定会令他很尴尬。所以,他没有去市政府报到,而是直接去了环保局。

刚到环保局,见郭局长拿着报纸走来了,满脸都是灿烂地笑,脸的皱纹都开了。彭长宜冲他点点头,低头走进会议室。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彭长宜他们都是在这个会议室办公。

郭局长进来后说:“快看快看,我们报纸了,好大一个篇幅。”

彭长宜扫了一眼,刚想去拿报纸,郭局长说:“我先看。”

这时,龚卫先也进来了,手里也拿着报纸,满脸的喜悦。说道:“我的名字是头一回出现在报纸。”

彭长宜想,他的名字都去了,估计叶桐这次报道的人和事较均衡。他伸手去要龚卫先手里的报纸,龚卫先说:“我先看。”

彭长宜乐了,说:“你们俩是不是商量好了,怎么都说一样的话。”

这时,彭长宜的电话响了,是曹南,曹南让他回来开市长办公会。

彭长宜收起电话说道:“郭局、龚主任,我回去开会,你们先商量一下咱们下一步的任务。”

郭局长说:“快过年了,我的意思是咱们不扩大工作范围了,巩固现有的成果,保证不再冒黑烟行了,一切等过了年再说。”

彭长宜说:“那也要拿个方案出来,说不定市长一会让我汇报呢。”

郭局长和龚卫先点点头,龚卫先说:“按那天咱们议的那样汇报行,回头再出具体字材料。”

彭长宜说:“那样,我先去开会。”说着,往外走。

551、报道还算客观

他来到了车,老顾递给他一份报纸,说道:“您看看,叶记者写的,我还没看完,我开慢点。 ”老顾知道彭长宜在车看不了字的东西,头晕。

彭长宜这才拿起报纸,匆匆看了起来,还好,写的较客观,没有给彭长宜拔高,突出表现了市委和市政府对这项工作的决心和部署,也突出表现了江帆、魏国才和彭长宜,还有稽查队员们。

由于叶桐是以纪实的形式写的,所以现场感非常强,到钟鸣义、江帆,下到稽查队员,都有笔墨。

应该说,这是一篇很有分量、很真实、很客观的报道,感染力非常强。彭长宜的心放了下来。

来到政府二楼,彭长宜先回到自己的屋里去拿笔记本,然后进了会议室,发现江帆他们已经全部到齐,大家正在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见彭长宜进来了,江帆说道:“长宜,看过报纸了吗?”

彭长宜不好意思地说道:“看了个开头。”

江帆说道:“不错不错,还是大报记者,写的东西是经得住推敲。”

彭长宜发现高铁燕撇了一下嘴。

等他做好后,江帆说道:“咱们开会。本来明天才是市长办公会的时间,今天提前召开。因为明天要召开政府政务工作会议,我后天还要去锦安参加明年经济工作会议,回来后要制定我们自己经济工作总思路,要定经济的盘子,所以,咱们这个会也提前召开了。咱们今天会议主要议程是请各位市长汇报近期工作情况,并对自己分管的工作提出意见。年终岁末,从到下各种会议较多,咱们的汇报也简明扼要,围绕全局。”

他扫了一眼众人,继续说道:“在头开始汇报之前,我通报一个情况,由于咱们省针对央电视台曝光土法熬油、土法炼油现象以来,在全省开展了严厉打击这种破坏环境的违法行为,并且取得显著成果,最近省政府作出决定,为了巩固这次专项打击和治理工作取得的成果,把这项工作深入下去,要在全省范围内,继续开展这项活动,并取缔全省的十五小,扭转我们省在这次曝光事件的影响,还大家绿水蓝天。”

说到这里,彭长宜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咱们亢州涉及到的是土法炼油和熬油,还要是土法生产石棉制品这三项。前两项工作难度最大,后一项相对容易一些,但是也要做,我们境内土法生产石棉的大小企业有一百五十多家,工作量也很大。鉴于这次专项治理活动范围的扩大和延长,咱们这个指挥部继续行驶权力,彭长宜继续担任总指挥。我还要向大家通报一个情况,咱们亢州在这次专项治理工作,由于成绩突出,锦安市决定现场会在咱们这里召开,到时我们要在会介绍经验,曹主任你下来和长宜他们总结个材料,材料出来后交市委定稿。”

曹南点点头,并在本记下这个任务。

江帆拿起桌的报纸,举着说道:“今天的报纸想必大家也都看了,写得不错,可以说很真实、很客观地反映了我们这项工作的实际情况,希望长宜组织你们全体队员看一下,有几个队员的名字也在面,鼓舞士气吗。钟书记也很高兴,让我代其向指挥部全体成员表示慰问。再有,锦安市政府决定下周对各县市这次分管的市领导集训,集训地点在锦安市委党校,可能也是为了明年大范围的治理工作打基础,我们市参加集训的是彭长宜同志,长宜你提前准备一下,下周一报道。”

彭长宜点点头。

接下来,常务副市长张怀汇报了他近期的工作,并对下一年公用经费定额、强化部门预算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汇报了城市主要街道和各个单位在春节期间的亮化工作,以及今年的重点工程项目进展情况。

本来这部分应该是魏国才汇报,但是由于他还在养伤期间,这部分工作暂时由张怀代管。

高铁燕汇报了春节前关于加强食品安全工作检查的情况,另外根据省政府要求,提出明年在全市建立乡镇动物检疫站的意见,准备在七个乡镇建立心检疫站,每站八人,为行政事业编制,收支两条线,共计五十六人,从现有的人员和大学生选用,省规定的是四至六人。

张怀说:“既然省里规定是四至六人,我们为什么要八人?”

高铁燕说:“省里说的四至六人是要求每个乡都有,咱们没必要每个乡都建立,我和江市长商量后,我们建心站,所以人员多了两三个。”

朱国庆也汇报了开发区最近的工作情况,另外,他说:“目前,开发区已经进入正常运转状态,锦安其他地方的开发区已经和政府脱离,我们是不是也该脱节了,交由他们自己管理。”

彭长宜知道,朱国庆之所以这样说,也是迫不得已,谁也不会轻易放手开发区的,如果开发区不再由政府代管,朱国庆会失去相当大的一块蛋糕。

但是朱国庆和姚斌合作已经出现不和谐的想象,所以江帆跟钟鸣义商量后,决定让朱国庆撤出开发区,回归市政府,所以才有了朱国庆今天的提议。

朱国庆说完后,江帆说道:“对于这个问题我说两句,按照当初省政府和市政府的要求,开发区在组建初期,由于涉及到征地等许多问题需要政府出面协调,所以有了我们一名副市长兼任开发区管委会的主任,当开发区能自己正常运转了,政府要交出管理权,这项工作有的地方已经完成交接了,我们相对来说滞后了一些,所以我同意国庆的意见。”

“我也同意。”张怀现在紧跟江帆身后。

高铁燕、曹南、彭长宜都表示同意。

江帆说:“那好,近期市政府会提请常委会最后做出决定。”

552、终于有了出头之日

彭长宜心想,朱国庆撤出,也意味着姚斌扶正,以后可以独立行使对开发区的管理权了,姚斌,也终于有了出头之日了。

轮到彭长宜汇报了,他的汇报尽管单纯,只有目前这一项工作,但是却很丰富,把这项工作从头至尾总结了一遍,各种数字非常详实,条理性非常强,江帆对他投去赞许的目光。

彭长宜针对这项工作提出了明年的构想,他说准备在河套那一带,植树造林,彻底摘掉“黑烟帽子”。

另外,他希望明年开春植树造林的时候,这个地方算一个绿化带,也希望机关干部义务植树的时候,那里能是一个植树点。

张怀又提出春节前做好慰问工作,条件好的乡镇可以加大慰问金额。

最后,江帆要求市长们,切实增强责任感和压力感,认真谋划好工业经济发展思路,采取有力措施,全力抓好工业经济运行。

要全力推动重点项目建设,按照“新项目抓开工、开工项目抓进度、在建项目抓投产”的思路,加强督导调度和协调服务,确保重点项目建设顺利进行,争取早投产、早达效。

要继续做好招商引资工作,严把新项目效益关,做好考察论证。

另外,规范政府运转,提高效能工作,江帆还要求政府班子成员要团结一致、密切配合;要规范政府运转程序,严格落实工作补位制度、重大活动报告制度、级领导来临报告制度和请假报告制度;要规范政府决策程序,凡事关全局的重大决策、重大项目或政府重大支出等事项,都要通过市长办公会议、市政府常务会议和市政府全体会议等进行集体决策,充分提高决策的科学性、透明性和min zhu性。

会,没有研究广场的二期工程问题。张怀想提一下,但是没有提。

彭长宜觉得现在的江帆,掌管政府工作已经到了驾轻熟的地步,坐在那里讲话的时候,沉着镇定,与当初相,老练多了。

散会后,江帆留下了彭长宜,说道:“长宜,这次去党校学习,要把你那摊子事布置好,另外,这次党校学习的都是副县级干部,你也别有什么自卑心理。”

彭长宜笑了,说道:“明白。”

江帆又说:“戴mi shu cháng应该是你师母,你要多接触,多联络。我前几天去锦安开会,她还跟我问起你的情况,我跟她介绍了你现在的工作,她很高兴,还说你是可塑之才。”

彭长宜不好意思地说道:“市长,谢谢您的鼓励,我知道自己的分量,以后还望您多多提携。”

江帆也笑了,说道:“长宜,怎么离我近了反而跟我客气了?”

彭长宜不好意思了:“没有啊。”

“长宜,tou pāi的事有进展吗?”江帆突然问道。

彭长宜说:“目前没有,不过倒发现了别的情况。”于是,他把任小亮和俄罗斯女人同居的事说了,最后担忧的说道:“市长,我不是对他的私生活感兴趣,我是担心这里面是不是又会有什么交易。”

“哦?你是担心基金会?”江帆问道。

“是啊,市长,我没有那么强烈的好心,他别说是养一个俄罗斯小妞,他是养俩养仨的也和我彭长宜没关系,我是真的担心……担心这里又会……”

彭长宜有些激动,也有些气愤,看得出,他的确想到了更深的一层,也有理由这样怀疑任小亮。

江帆点点头,说道:“长宜,我理解你,按照常规来讲,你的担心不久会兑现,你能透过现象看本质这很好,具备一个官员敏锐的思考能力,而且很有责任心,这一点我很高兴。”

彭长宜似乎受到了江帆的鼓励,情绪有些激动:“不瞒您说,一开始我觉得这个贾东方是个假大空,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基金会是老百姓的钱,跟国有银行不一样,国有银行有国家做后盾,基金会呢,一个北城,北城一年的财政有多少,我心里最清楚,真要是……真要是……”

彭长宜不敢说出他们最初担心的那种情况,说:“真要是有不好的情况发生,市长,我怕呀!”

江帆起身,给他的杯里蓄满水。

江帆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坐在他的旁边,笑着说道:“长宜,我也怕。不过,你能这样考虑问题我很欣慰,可是,以后你考虑问题不能囿于北城了,要放眼全市、全局,不能再为一个贾东方患得患失了。”

彭长宜一时还不能认同他这种说法,心说我毕竟是北城的主任,出了事我也逃不了干系的,我不考虑北城,难道放眼全世界?

彭长宜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让任小亮和贾东方搅得很坏,而且又是在江帆面前,他很担心自己继续流露出真实的情绪,那样即便是政治知己,也会有不敬的嫌疑。想到这里,他暗暗咬了下嘴唇,甩甩头,没有说话。

江帆看着他,换了话题,说道:“长宜,利用这次学习的机会,多结交一些朋友,有些关系,能走动一下,走动一下。”

“嗯。”彭长宜点点头,他没有完全领会市长的意思,心绪还在任小亮和基金会纠结着呢。

江帆又说:“叶桐的这篇报道写的不错,我仔细看了看,钟书记也很高兴。”

彭长宜由于心虚,弄不清江帆的意思,只是笑笑说:“我还没看完。”

“我的意思是对于这块的报道你也别羞羞答答的了,该怎样报道怎样报道,对于这项工作,你不要低调,懂我的意思吗?”

“嗯,长宜明白。”

正说着,彭长宜的电话响了,是丁一。

“科长,我是小丁,你现在忙吗?”

彭长宜看了江帆一眼,笑了,说道:“我正在跟市长汇报工作,有事吗?”

“有事,我们刚才例会,我都挨批了。”

彭长宜看着江帆正在低头喝水,说:“谁批你了,跟我说,我给你练他!”

553、保持一个合理的距离

接到丁一的电话,彭长宜的心情好了许多,也活跃了许多。

“呵呵,是局长,说我的访谈没跟,省报登了那么一大块,居然我的节目没动静,为这个挨批了。”丁一在电话里说道。

“是这样啊,那你往我身推不得了,是我不让你采访的。”

彭长宜说的的确是这样,丁一两次给他打电话,想做这方面的访谈,都被彭长宜拒绝了,而且还跟丁一说自己干这事是得罪人的事,遭到了报复,再电视露脸更招骂了,回绝了丁一。

最后一次是亢州得到锦安的通报表彰,江帆给丁一打电话,让她可以找不同的人座谈,丁一又给彭长宜打电话,彭长宜又给推了。

丁一说:“我往你身推也逃不过批评,您老人家赶紧让我将功补过吧,这次应也得应,不应也应,算您老人家支持我工作,不然我被打回老家去了。”

江帆听到这里不由的哈哈笑了。彭长宜早已悄悄调高了手机音量,江帆完全能听见。

彭长宜说:“我说市长怎么批评我宣传不主动了,原来是你给我告状了?好好好,你现在过来吧,我在会议室呢。”

“我现在走不开,明天行吗?”

“不行,明天我们有会,下周一我要去学习,这会有空,愿意报道来,不愿意报道别来了。”

丁一在那头想了想说:“好吧,谁让俺求着您老人家了,现在现在,不过你要派车来接我,天太冷了。”

“好,没问题,午你请客行。”

如果不是江帆刚才的话,彭长宜可能还会推脱掉丁一的采访,居然江帆不让自己“羞羞答答”,有他的理由。

于是,很痛快答应丁一采访的要求了,他扣电话,跟江帆说:“小丁要来。”

江帆感觉丁一跟彭长宜说话很随便,也很近乎,不像跟自己,她跟自己说话往往都是很被动,从来都没跟自己提出过任何要求,哪怕类似派车接她这样的小事,都从来没有过。

他忘了是谁说过,如果你爱的女人,对你没有任何需求的话,你应该有危机感了。想想,自从次丁一从他办公室离开后,他们好像还没有联系过,更别说见面了。

果然“危机感”袭心头,他站起身,说:“那是你们的事,和我没关系。”说着要走。

彭长宜说:“您帮助策划一下,有些问题我怕拿捏不准。”

江帆说:“她是先来跟你座谈,你们拟好提纲后才能正式进入电视采访。”

“那您也别走啊,您要是走了我心里更没底了。”彭长宜站起来说道。

“放心,她现在已经是非常老练的新闻工作者了,不会让你心里没底的。我还有别的事,对了,去锦安,把你们的大棚西瓜多带些。”

彭长宜点点头,说:“好的,不过我不知道这会有没有熟的。”

“必须有。”说完,起身走了。

彭长宜知道江帆对周林遗留下的那些大棚的情结,也明白江帆“必须有”的意思,无论如何,拜访市长董兴,是必须要带西瓜的。

北城的大棚西瓜今年又发展了五六个大棚,董兴很感兴趣,他春天去三源县视察雹灾的时候,特地来亢州看大棚西瓜,而且经过柳泉他们的技术公关,能够让大棚西瓜在春节前市。

彭长宜已经下了死命令,这棚春节前市的西瓜,一个都不许外卖,政府包了。

柳泉死心塌地的执行彭长宜的命令,她甚至把这个大棚的西瓜第一批成熟多少个都记在了小本,防止农民偷偷卖掉。

她再三给这些果农们说,政府一分钱都不会少你们的,绝不许外卖,会按市场最高价收购的,一句话,是怎么也不许他们外卖。

江帆出去后,彭长宜给楼下办公室打电话,让老顾去电视台接丁一,接电话的是政府办公室的另一位副主任,他说曹主任做老顾的车出去了。

彭长宜又问还谁在,这位副主任说小许在。

彭长宜想了想,如果论私交,他让小许去接丁一肯定没问题,但是他不能越位。

官场的事是这样,必须讲程序,懂规矩,这也是彭长宜最大的优点,跟领导的关系再好,也不能不拿自己当外人,必要的尊重和规矩是一定要遵循的。

有时候,官场的等级尊严,远胜于弟兄友谊。

于是他挂了电话,拨了江帆办公室的电话,待江帆接通后,他说:“市长,老顾跟曹主任出去了,您这会儿用车吗?如果不用让小许帮我去接下丁一好吗?”

彭长宜这样说,肯定是办公室目前没有别的车了,不然曹主任也不会用彭长宜的车。

江帆说:“好,你跟小许说吧。”

彭长宜又给下面办公室打了电话,这次他让人直接叫了小许,小许一听去接丁一,高兴的答应了。

彭长宜心想让小许去接丁一,较招摇,为了不给丁一惹不必要的闲言碎语,他又给丁一打去电话,让她早点出来。

哪知丁一嘻嘻笑着说:“我等顾师傅来了我再出去,外面太冷了。”

彭长宜说:“太冷你多穿点,赶紧出来,小许接你去了。”

丁一一听彭长宜口气认真,说道:“好的。”说着,急忙放下了电话。

彭长宜知道丁一意会到了他的意思,丁一能够意会到他的意思,说明丁一心里明白他的意思了,丁一明白他的意思,也进一步证明她的心里的确有了江帆。

彭长宜有些不是滋味,但是经历了这么久、这么多事,彭长宜也淡化了跟丁一的关系。

有些感情必须要深埋,何况丁一已经和江帆好,处理好跟丁一的关系,是他跟江帆交往过程最大的政治。

这一点他必须严肃认真的对待,不能有半点的含糊和闪失。

他把跟丁一的关系升到政治层面,这是彭长宜成熟的表现,对于官场人,没有什么政治更能压抑住自己的yu wàng的,也没有什么政治更能激发人的yu wàng的。

554、得罪市长

丁一出来后,正赶小许的车倒退着进来,市长的车太显眼了,几乎全市的党政干部和新闻媒体,没有不认识市长车的,彭长宜让她提前下楼太对了。

要知道,电视台这些女人们,在一起不说别的,都是一些八卦新闻,雅娟没来几天,已经被人们在背后扒得的体无完肤,加雅娟嫂子高调夺标,这姑嫂俩在亢州的知名度早尽人皆知了。

本来,雅娟来亢州电视台班,凭她和钟鸣义同是南岭人这一条让人们联想丰富,还别说她行事诡秘,出手阔绰,一身名牌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在高尔夫住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尽管丁一没有给她透露,电视台的人无孔不入,电视台多女人,真的假的、有的没的,闲言碎语一时鹊起。

尽管丁一也和江帆有关系,但是丁一和雅娟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丁一低调,而且不惹事,不搀和事,任劳任怨,自然也少了许多嫉妒。

丁一在亢州没有亲属,也没人需要她帮忙办什么事,没有闲事和yu wàng的本身少许多麻烦。

而雅娟则不然,她嫂子不在的时候,厂里有许多事都是她帮着跑,尤其是前期的一些变更手续,加平时酒厂的广告、酒店推销等等许多事她都搀和,自然丁一更多的和职能部门以及社会的人打交道的机会。

为此丁一劝过雅娟,让她该管的管,不该管的不要管。

雅娟说,她嫂子北京有公司,她哥哥南岭有公司,尽管这里聘请了专门的厂长,但是人生地不熟,许多事她不能不管。

开始雅娟做这些事的时候,大都情况下都是找任小亮帮忙,所以,关于雅娟和任小亮的传闻也风靡一时,后来渐渐的人们发现,原来雅娟真正的后台不是任小亮而是钟鸣义。

大家这才验证了最初的猜测。

猜测归猜测,但是谁也没有看到他们俩单独约会过,高尔夫的小洋楼的确地处偏僻不说,许多人根本走不到那里,即便走到那里也不知道雅娟具体在哪里住,真正的秘密谁也不知道。

丁一跟江帆的关系仅仅局限于几个最知近的人知道,这几个人谁都不会给他们扩散影响,而且这几个人都是真心希望丁一和江帆好,都是善意的维护他们俩的关系,没有人在背后八卦他们。

所以,丁一和江帆的关系一直是较隐秘,外界的人几乎不知道。

彭长宜不再想丁一,他下周一要去锦安党校学习,许多事都需要安排,北城的、市里的。尽管江帆让他多想想大局,不能囿于北城,但不知为什么,他的心一直被揪着。

记得在面授的时候,老师讲过:在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许多企业家可能没有注意到,我国的法治也在不断进步,市场经济是法治经济,国家对于经济活动的管理越来越依赖法律法规,与此同时,企业家这一特定群体的法律风险也同时大大增加,这点在现实生活表现的非常明显。

老师还说,如果要预防企业家犯罪,必须首先搞清楚企业家最容易触犯的是哪些罪?从而才可以对企业家犯罪的向往有一个清楚的人生。

彭长宜现在还记得,教授当时说的话,他说:官员和国企高管最容易犯的罪大多是受贿、贪污罪,而民企老板犯罪排行在首位的是诈骗罪,其次是行贿罪。而诈骗罪又包括合同诈骗、贷款诈骗、集资诈骗、信用证诈骗、金融凭证诈骗等多项,当然还有涉黑方面的犯罪。

教授特地指出有些不法分子,利用当地招商引资和农民发家致富心切的心理诈骗,已经有多地政府和农民当受骗。

彭长宜理解江帆说的话的意思,是想让他跳出北城来思考问题。由于从始至终彭长宜都在关注着贾东方,甚至他还把这种忧患意识传递给别人,让他不去关注不去操心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他要给刘忠打电话问问东方公司最近有何动向,这时,丁一进来了。

彭长宜发现丁一进来时,似乎眼神有些失望,可能是她没看见江帆的原因吧。彭长宜感觉自己心里有些酸,越来越有点那个了……

“科长,一个人在这里是遐想呢还是构思呢?”丁一笑嘻嘻地说道。

彭长宜感觉丁一现在的性格开朗了许多,记者这个职业,对丰富她的阅历磨练她的性格有好处。

他看着丁一,说道:“我正在想,你怎么得罪市长了?”

听了这话,丁一脸一红,随即收起了笑容,她小声说道:“您可真会开玩笑,市长哪是我这等小民想得罪能得罪的。”说着,眼睛看着别处。

彭长宜笑了,说道:“呦嗬,看来对市长还真有意见?”

丁一说:“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意见,何况对市长,科长为什么说这话?”

彭长宜决定逗逗她,说道:“没意见?没意见为什么我一说丁一同志要来,市长站起来走了,他不见你。”

丁一有些尴尬,脸更红了,小声说道:“我又不是来采访他的,他当然没必要见我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丁一,你看你还当真了,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人家市长什么都没说,我逗你哪,说午要请你吃饭。”

丁一出了一口气,说道:“又假传圣旨,到时市长不请我吃饭,看你怎么说?”

“呵呵,这难不住我,我说市长有事。”

丁一白了他一眼,说道:“当官的人怎么都这样。”

彭长宜笑了,说:“都怎样?”

丁一说:“不跟你闹了,咱们说正事吧。”

“说正事不急,一会我给你一个材料,里面什么都有,跟我给你汇报一样。”

丁一笑了,说:“咱们还是定定调子吧。”

彭长宜说:“调子级早定了,严厉打击,坚决取缔!”

丁一又笑了,他发现今天科长很健谈,说:“我说的是我访谈的调子,访谈,是要出镜的,也是说,你必须要面对我,面对广大的电视观众。”

555、对她不敢有非分之想

彭长宜说:“那可不行,本来认识我的人不多,你再让我到电视曝光,以后说不定我去吃个早点啥的,都敢有人拿茶叶蛋砸我呢?”

丁一扑哧笑了,说道:“哪有那么严重?”

“有,当然有了。 ”

丁一想了想,说道:“伤好了吗?”

彭长宜说:“这可是你第一次关心我。”

“不可能,我听说后给你留言了。”丁一说道。

彭长宜说:“信息是死的,不算。”

丁一笑了,说:“要求还高了?是不是当了官都这样?”

“我说你怎么又这么说?当官的怎么样了?”彭长宜故意逗着她。这么长时间以来,彭长宜始终都紧绷着弦,今天的确显得的有些轻松。

丁一说:“怎么都这么……这么官僚。”

彭长宜说:“市长也跟你官僚了?”

丁一脸红了,随后严肃地说道:“彭长宜同志,采访现在开始。”

彭长宜一愣,随后哈哈哈地大笑,眼泪都出来了,说道:“对,丁一,以后你要这么厉害,不管对谁!厉害了,没人敢欺负你。”

彭长宜现在对丁一尽管喜欢,但是他是绝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了,因为他感觉江帆和丁一完全恋爱了,但是从感情来说,他不希望丁一受气挨欺负,他更不希望江帆辜负了丁一。

他希望丁一能跟江帆有一个幸福的未来,他对丁一的感情,恐怕他自己都说不清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丁一也是这样,尽管她开始很崇拜也很喜欢科长,但是科长始终对自己若即若离,随着江帆对自己的追求,她似乎明白科长对自己理智的原因了。

三个人的关系似乎有些微妙,但是三个人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这也可能是他们始终都保持非常友好关系的主要原因所在。

在亢州,丁一遇到的这两个男人,始终都伴随她左右,从没有失去过,友谊也好,爱情也好,都将成为她生命最重要的一部分,从某种程度说也是幸运的。

既然和江帆坠入爱河,丁一也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做。

确切的说,是她知道该和科长保持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无论如何,科长还是她知近的人,跟江帆有可能形同陌路,但是跟科长已经有一种亲情在里面了。

所以科长说不能采访他的时候,丁一没有坚持,她知道,如果科长没有顾虑,他不会跟自己摆花架子的,既然他说了不能采访,肯定有他的理由和顾虑,这也是今天温庆轩批评她的原因所在。

温庆轩说,咱们当记者的,哪能听他们的,如果听他们的,咱们节目办不下去了,他说不采访你不采访了?

年轻的干部,肯定对自己要求严格,不愿意宣传,这是可以理解的,这也正说明了他们年轻务实,这么一项重要的工作,访谈栏目却没跟进,实在是不应该,省报捷足先得,在怎么宣传都滞后了,都有跟风的嫌疑。

这么长时间以来,温庆轩从来没有批评过丁一,他对丁一的工作非常满意,而且交给丁一的任务,丁一总是能圆满的完成不说,很多时候都超过心理预期。

所以,这次对丁一的批评也是迫不得已,正因为如此,丁一才感到了压力。

丁一这次也下定决心要采访彭长宜。

尽管彭长宜不愿镜,但是由于节目性质决定,他也必须要镜,丁一觉得彭长宜说的也有道理,她也不能让科长一人镜,那有宣传个人的嫌疑,她根据他们的工作性质,决定宣传他们整个集体,根据采访需要,选取不同的人镜。

彭长宜说:“你忘了一个最为关键的人物,这个人是必须要镜的,这样你的节目才有力度。”

“谁?”

“钟书记。”

丁一说:“这个……”

彭长宜说:“因为你的栏目是为咱们市委市政府服务的,谁不都可以,但是钟书记必须要,你开头让他慷慨激昂几句,然后别人都好说了。”

丁一有些为难,因为她的初衷没有这一项内容。

彭长宜说:“必须要讲政治,你只有把他摆在前头,我们的工作才好干。”

“但是,这似乎不太合乎套数。”丁一说道。

彭长宜说:“政治,是宣传报道的最大套数,你听我的,这么办。你可以把这期节目做成一个综合性的节目,也不要光有访谈,也不要光有画面,可以夹述夹议吗。”

“呵呵,四不像了。”丁一笑了。

彭长宜说:“又没让你去参加节目评,什么像不像的,领导满意是好节目,是优秀的节目,你搞了这么长时间的电视,怎么不明白这一点?没有纯粹的新闻报道。”

他说得这些丁一都认可,的确如此,没有纯粹的新闻报道,更多的是为政治服务,为党的各项方针政策服务,为当前工作服务,所以彭长宜说领导满意是好节目,是优秀的节目,尤其是对丁一这档访谈节目来说,更是如此。

其实丁一让他们集体出镜,本身是弱化了对彭长宜的个人宣传,是想分散人们彭长宜的关注度,如果把市委书记放在里面,肯定对彭长宜的宣传了会更加弱化,似乎跟采访的初衷有些背离。

彭长宜似乎看出她的顾虑,说道:“不要宣传我个人,这也是政治,是我个人当前最大的政治,我这样说能懂吗?”

丁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彭长宜又说:“宣传了这项工作,是宣传了我个人,不光市委书记要出镜,市长也要出镜,你可以让市长换一种形式出镜,如让别人说出来,这个别人可以是我,也可以是钟书记,也可以是郭局长,不要他讲话了。”

丁一看着他说道:“你怎么什么都懂啊?”

“当然了,当了好几年秘书呢,说好听一点,那也是意识形态领域里的工作,不信,咱们一会把构想跟市长说,市长保证赞同。”彭长宜得意的说。

556、像只护崽的老母鸡

丁一笑了,说:“我说的懂,不光是指你懂电视,是指你懂政治。 ”

彭长宜说:“你能想到这一层,说明你也懂了,必须要懂政治,搞电视的不懂政治怎么搞,是搞了能有什么大出息?”

丁一点点头,说道:“行,按这思路进行,可是,你什么时候去锦安学习?”

“下周一。”

“那要先采访你。”

“来得及,我全力配合,保证帮你完成任务,你拟好要提问的问题,我来回答。”

丁一说,“咱们马拟提问。先从钟书记开始。”

彭长宜说:“钟书记是市委书记,当然要让他讲这项工作的重要意义,让他高屋建瓴,让他慷慨激昂,让他吐沫星子横飞,你说行吗?”

“咯咯——”丁一开心的笑了,说道:“行。”

“江市长不要同期声,突出市长的实干精神和分工的性质,要他现场的镜头,那天雅娟去现场录过。”

丁一说:“没有几个画面,如果剪辑的画,估计也是两三个镜头能用,加在一起也是十多秒的时间。”

“不对,那天他们一直在录?”彭长宜说道。

丁一说:“没错,是一直在录,那是糊弄人的。省报记者看完后,锦安电视台要发一个各市县清理取缔工作的综合新闻,也来复制这盘资料,剪了市长一个侧面的,后来温局长问摄像员,才知道那天机器冻住不工作了。”

“哦?闹了半天糊弄洋鬼子哪?”彭长宜有些生气,说道:“市长给我们送早点,那么珍贵的资料没留下?她怎不早点说,我们大家想办法,是用胸膛捂也要把机器捂热。再说了,放在市长车里,可以让司机打开暖风,也是可以的吗。”

丁一也觉得很遗憾,说道:“所以只能换一种形式了,改用你介绍吧。”

“市长这个情况让郭局长和队员介绍,更能体现市长的亲民。”彭长宜说道。

丁一在本飞快的记着,同时脑子里也在构思着。

“我讲讲具体情况,如怎么开展工作的,具体怎么做的,各个部门是怎么协调联动的,这个我讲最合适。”

彭长宜说的同时,丁一拟好了提问的问题。

彭长宜又分别安排了郭局长、龚卫先、环境稽查大队长、甚至普通执法队员的同期声。最后他说:“采访这么多人,怎么衔接,这么串联是你的事了,我不能抢你的饭碗。”

丁一笑了,说:“这是我最省心的一次采访,你把什么都想到了,在节目最后我要打字幕:编导,彭长宜;策划,彭长宜。”

“呵呵。”彭长宜笑了,他说:“我配合得怎么样?”

丁一说:“完美,感谢。那下午或者明天午我们开始录像。根据目前这个框架,不适合在演播室,室外又太冷。”

彭长宜说:“你去环保局吧,环保局有明显的环保特色。”

丁一点点头,他也不想让彭长宜在他的办公室接受采访。

他们把所以细节都商量好后,彭长宜说:“下一个节目,吃饭,我看看市长干嘛呢?”

丁一说:“你们去吃吧,我要回去,抓紧时间写脚本。”

彭长宜说:“别呀?我之所以表现得这么好,这么积极,是希望你能赏脸吃饭。这样,我看看市长有没有时间,他如果有时间,一起吃,他要是没时间,我叫龚卫先和郭局长,你正好还可以和他们事先沟通一下,把你的问题提前给他们,让他们酝酿着,你看怎么样?”

丁一点点头。

彭长宜给江帆打了电话,征求他午吃饭的事。江帆说目前他还不敢定,过一会再说。

彭长宜说:“领导是事多。”

丁一笑了,说:“不久以后你也会。”

“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

“都这么说你也别说。”

“我知道。”

彭长宜想想又说道:“最近又去雅娟那儿着吗?”

“没有。”

“少去,有的时候知道的多了是一种负担,也是一种危险。”不知为什么,彭长宜总想把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都想告诉她,唯恐她将来陷入危险。

丁一说:“我怎么感觉你像个老母鸡呀?”

彭长宜一听,也笑了,说道:“你能知道这一点行了,我这老母鸡没白当。”

这时,彭长宜的电话和呼机同时响了,彭长宜先接了电话,这个时候的电话响,多半是约出去喝酒的,果然,他说今天午不行,改天。

又有电话打进来,他说:“看起来我要回屋去打几个电话,你先坐在这等会。”说着,他站起。

丁一说:“把您刚才说的那份材料给我找出来。”

“好的。”彭长宜说着走出会议室。

过了一会,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丁一以为是彭长宜回来了,头也没回,继续低头在本写着什么。

渐渐地,她停住了笔,她似乎闻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猛然一抬头,脑袋磕在一个人的下巴……

那个人显然没有准备,下巴生生的磕在她的头顶,听得来人“哎呦”一声,赶紧捂住了下巴。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江帆,他正在低头弯腰看丁一在本写着什么,不曾想,丁一猛然抬头,他们硬碰硬的碰到了一起。

丁一的脸有些红,她也揉着脑袋,疼的皱着眉头,怪嗔的看着他。

江帆揉着下巴,笑了,说道:“磕疼了?”

想起几天前他对自己的冷淡,丁一没有回答,见到他的惊喜渐渐黯淡下去,慢慢垂下眼睫毛,合了采访本。

江帆坐在她的对面,微笑着看着她,不说话。

半天不见他说话,丁一抬起眼帘,正好和他的目光相遇,急忙调开目光,佯装揉着脑袋。

“哈哈。”江帆又笑了。

丁一嘟着嘴说:“有什么好笑的?”

江帆喜爱极了丁一那种小女人的娇羞和柔弱,他真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一下子把她揽在怀里,如果没有那么多的禁锢多好!

557、只要你好

如果自己能够和丁一自由自在的多好,如果能够毫无顾忌的和心爱的女孩独享幸福时光多好。 他有些心疼,定定的看着丁一,语气深沉的说道:“还生我的气?”

丁一到底是一个明事理、善解人意的姑娘,听他这么说,那天的不快烟消云散,想想自己也不好,太敏感,本来也没什么,却让自己和他都沉重了好几天,想到这里,眼圈有些红,她赶紧低下头,小声说道:“没有啊——”

“真的吗?”江帆的语气温柔极了。

“嗯。”丁一低着头,不敢说太多话,这里毕竟是会议室,说不定科长什么时候回来。

江帆搓着手,看着她。眼前的女孩,的确有着太多的美好,柔顺的短发,遮住了她的额头和半边脸。

尽管看不清她的眼睛,但是从那不停颤动的睫毛,不难发现,她也在极力掩饰着什么。

江帆有些激动,他迷恋着这个正值美好年龄的青春女孩,像他见到她第一次后写的那样,他的心灵被洞穿了,她给了他太多的美好,而自己连一句虚假的承诺都给不了她,想到这里,心里隐隐作痛。

丁一半天不见江帆开口说话,借着理头发的机会,抹了一下自己的眼角,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足以震撼了她,见江帆的目光里,有一抹很深沉的痛楚,微皱着眉头,正在凝视着自己,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的表情如此凝重和痛楚,心里不由一颤,忘记了掩饰自己眼的湿润,也定定的看着他。

江帆回过神来,两只大手在脸搓了搓,半天才说道:“怎么了?”

丁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澈的眼里更加的湿润,慢慢蓄满了泪水,她沙哑着低声反问道:“你怎么了——”

江帆激动的伸出长臂,大手握住了她放在桌子对面的手,另一只大手也覆了去,使劲握着,半天才说:“我很好,只要你好。”

丁一抽回自己的手,低头拭去眼角的泪水,说道:“我也很好。”

江帆冲着她点点头,说道:“很好好。”

丁一扑哧笑了,从包里掏出纸巾,把眼睛里的泪水沾干,使劲眨着两只眼睛,看着他,冲他一缩头,笑了。

江帆的心有些疼,他转移了话题,说:“采访完了吗?”

“差不多了,下来是录像了。”

“跟长宜定好时间了吗?他下周要去学习,所以你要抓紧。”

“嗯,定好了。”

“你很能干。”

丁一看着他,说道:“我不行,今天局长批评我了,说我滞后,访谈没跟,让省报抢了先。”

“报纸和电视是有区别的,不存在抢先的问题。”

“那也不行,保证宣传的那么全面,我是再怎么弄,也有跟风的嫌疑了。”

江帆笑了,说道:“电视有电视的优势,这一点,报纸不了。”

“嗯。”丁一点点头,问:“你没事了吗?”

“有事,你来了我不想干事了。”

“呵呵,那可不行,你赶紧回去工作吧,我们又不是不见面。”

江帆小声的说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丁一捂着嘴,无声的笑了,几天徘徊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她笑的灿烂极了,清澈的眼睛,没有一丝不快。

江帆的心情也随着见到丁一好了很多,说道:“长宜怎么还不回来,他想把你饿到什么时候?”

丁一说:“没事,我回单位,你快回去忙吧。”

“我不忙,眼下该忙吃饭了。”

“嗯,那你快去吧。”

“我不去,我要和你吃。”

要说江帆的饭局还真没有彭长宜多,彭长宜是三教九流、点的、面的,喝酒吃饭几乎占了他全部的业余时间。

江帆如果不是边来人,即便是边来人,有些人也不需要他出门陪的,除去这些政治性和工作性的饭局,他几乎很少跟人吃饭,大都情况下,都是跟林岩、小许他们两个吃,曹南倒是经常代表他去参加一些饭局。

听了他的话,丁一赶紧看了看身后的门,冲他皱皱眉,小声说:“注意影响啦——”

江帆笑了,说道:“我已经很注意了,不然……”

丁一赶快用眼睛使劲看他,他才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江帆笑着站起来,说道:“我去看看彭长宜同志,怎么把记者一人放这儿不管了。”说着,他走了出去。

丁一这才松了一口气,忽然想,对呀,科长干嘛去了?

这时,江帆很快又进来了,说道:“彭长宜不见了。”

丁一看着他诡秘的样子说:“不会,他说回办公室打几个电话,还要给我拿材料,怎么会不见?”

江帆说:“没关系,我们等他,如果他实在不回来,我把你拐走。”

丁一脸又红了,她知道他说“拐走”的意思,不敢跟他斗嘴。

此时彭长宜正在市委副书记王家栋的办公室,他回自己办公室打完电话,王家栋的电话到了,让他去一趟。

彭长宜进屋,见王家栋正在看菜谱,研究厨艺。彭长宜往他跟前凑了凑,说道:“您老这是在培养第二技能哪?”

王家栋笑了,说道:“是啊,我最近迷了厨艺。”

彭长宜有些心酸,想威风八面的王家栋,什么时候办公室冷冷清清过?什么时候有过时间研究厨艺?

自从樊良走后,他像一只孤独的鹰,独自盘旋在亢州的政治舞台,尽管贵为市委副书记,而且是管政法的市委副书记,尽管凡人也不可小视,但是起以前的威风也渐弱了不少。

而且他也清楚自己的位置,凡事不找头,他绝不主动工作,韬光养晦,他研究冯道、研究曾国潘,不曾想又开始研究厨艺,怎能不让彭长宜心酸?

彭长宜说道:“您研究它干嘛,小圆开着酒店,您想吃什么吃不到?”

王家栋说:“不满你说,有一天你阿姨有点感冒,不想做饭,我俩坐车去了酒店,特意要了一道乌鸡汤,你猜老伴儿喝了两口后说什么?”

彭长宜说:“说什么?”

558、君子远庖厨

王家栋说:“她说,怎么没有鸡香味?光是味精的味道?说什么也不喝了,回到家后,到底我们又熬了小米粥。这说明了一个问题,是饭店的菜,都是用味精调制出的香味,过去咱们家自己杀只老母鸡煲汤,煲几个小时,那个味道既香浓又醇厚又地道,这是酒店做不出的味道。打那以后,我们自己买老母鸡,让卖家杀好,回来自己煲汤,呵呵,不瞒你说,打那以后,那个臭小子都不爱喝他饭店的鸡汤了。”

王家栋的脸,露出了少有的慈祥的微笑。

他又跟他们说道:“我昨天给老伴儿做了一道海蜇丝腌白菜心,半盆,居然全部吃净。那天是小圆的生日,正好赶礼拜天,他妈说在家给儿子过生日,让我下厨,儿子也说检验一下我的手艺,我那是第一次下厨,嘿嘿,把那小子吃美了,一个劲的说好吃,那天雯雯也来了,我也表现了一下,弄了四个小凉菜,两个热菜,每人一碗长寿面,那小子高兴死了,说他们酒店做的还好吃,吃完后跟我说,爸,您干脆在我的酒店当个兼职厨师,做您的王氏私家菜,怎么样?我说美的你,你那么一个破酒店,想聘请我当大厨,你的庙小了点。”

彭长宜的眼睛有些湿润,他避开王家栋的目光,也随着他嘿嘿的笑了。

王家栋又说:“我发现,自己鼓捣几个小菜,喝着小酒,那感觉的确不一般,将来当个家庭煮夫不错。”

彭长宜心里有些堵,佯装翻看着他刚才看的菜谱,低声说道:“您别说了……”

王家栋说:“怎么了?你别看不起这做饭,这是一种积极的生活态度,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民以食为天嘛,孔老夫子虽然说‘君子远庖厨’,却也自相矛盾地对美食颇为挑剔,他说过‘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食而鱼馁而肉败,不食。色恶不食,臭恶不食。失饪不食,不时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不食……’你看看,他是不是也口是心非呀!”

彭长宜不知说什么好,是感觉难受。

也可能王家栋感觉出彭长宜的异样,转移了话题,说道:“你要去党校学习了?”

彭长宜低声说道:“是,刚才开会跟我说的。”

“我刚才问了一下锦安,说是这次学习的都是副县级,可能只有你一个科级干部,你那朋友的心思显而易见。”

“哦,那您说我去吗?是不是不够格?”

“这次培训的是这项工作的负责人,你干着这项工作,当然要去了。”

彭长宜点点头。

“胳膊好利落了吗?”王家栋盯着他的胳膊问道。

“差不多了,是动起来有点别扭,另外这块肉较麻木。”

“没事,恢复一段好了。”王家栋又问:“你真的觉得不是熬油那帮人干的?”

“嗯,是。”

“那是贾东方?”

“嗯,我是这么想的。”

在王家栋面前,彭长宜并不想隐瞒自己的怀疑。

他继续说:“熬油那帮人尽管也干的出来,但是他和你面对面直接冲突有可能,真要是下功夫跟踪我似乎不太可能,因为我干的这项工作不是针对哪个个人,是针对一个群体,全市、全省都在取缔,要说他们真和我个人有多大仇,不太可能,犯不着追杀我。而贾东方不是那样了,他和任小亮甚至钟鸣义,本来认为他挡了他们的道,认为他们该办的事办不了,甚至办的不痛快不顺利。尤其是那个贾东方,此人眼神凌厉,性情急躁、乖戾、易怒,有一次我们去他那里,有个职工的电话打到了他办公室,他的女助理刚要去叫,他把电话挂了,而且对着女助理大骂,感觉是个很混的一个人。我怀疑他,是没有任何根据,完全是第六感觉在作怪。”

王家栋点点头。说:“我理解,那你认为又是谁救的你哪?”

“这个,我还真没感觉了,一直是个谜,百思不得其解,我还让人暗调查过,也没有结果,也许早晚会明白。”

“的确是个谜。”王家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又说道:“当了一个多月的市长助理,感觉怎么样?”

“嘿嘿,没什么感觉,是每次来政府这边班的时候,内心感觉有点跟原来不一样。”

王家栋笑了,他知道,彭长宜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环保局,如果夜间不行动,也是早班到政府这边报个道,除去开会,他很少在大楼里呆着,这一点王家栋很是赞赏。

尽管叫市长助理,但毕竟是助理,他能不把自己当市领导看,这一点很好。

人,要低调,要藏器待时,有人说:政治的全部智慧在于圆滑,在于藏着锋芒的事故,藏着理想的低调,只是很少有人能耐住性子,保持低调。

其实,说穿了,有时候政治是在玩一种信号,聪明者往往在信号发出前,已选择了对策了。

每个干部,当你在台活跃时,贴了一种标签,不论你走到哪里,你都是带着某种信号的,这是你的风格,也是别人认识你判断你的一种尺度。

尽管彭长宜没有让级对自己被伤这件事调查,甚至立案,但是不能此说明彭长宜认头了,不调查了,许多人尤其是熬油的那些人,都通过各种方式向彭长宜表示友好,并且主动处理或者交熬油用的材料和工具。

为什么他们会这样,是唯恐惹恼了彭长宜,担心彭长宜怀疑到自己头。

江帆在彭长宜受伤后,一怒之下,命令哪怕是老百姓家里闲置着的熬油工具和设备,即便不再使用,也要无条件清剿,一连伤了两个市领导,江帆的确怒了。

所以,从种种迹象表明,这次追杀彭长宜的都不像是这些熬油人干的。

王家栋说:“我已经让尚德民在秘密调查你这事,但是目前没有任何线索,你也没有一点线索吗?”

559、出头的椽子先烂

彭长宜说:“唯一的线索是现场留下的那辆车,但是那辆车的发动机号已经被破坏,而是乱刻了其它的号码。 根本不知道车主是谁,说不定是哪儿失窃的车。”

“你不是说那两个人说话的腔调是东北口音吗?”王家栋也感觉到这事有点诡异。

“是。所以我才不让调查。”

“你是救你的人吗?”

“是,因为我觉得他们当时说不让我报案,是针对我的情况说的,不像为他们自己考虑的,所以我才决定不报案,不调查,也许,过不了多久,事情自然会水落石出。”

在这件事,王家栋毕竟会尊重彭长宜的意见,亢州对彭长宜夜间被追杀这件事没有立案调查,许多人都不解,钟鸣义在常委会都要求王家栋让司法机关介入,王家栋都以没有线索为由搪塞了过去。

连范卫东私下都ci ji王家栋,说:徒弟被人追杀,老师无动于衷,你真够冷酷无情的。

王家栋不以为然地说:没有线索怎么查?要不你来查,给你一个收买我徒弟的机会?

范卫东说:你这老狐狸都查不了,我更查不了了。

眼下听彭长宜又在反复强调他的理由,说道:“你能感觉出后来那帮人说这话是善意的?”

彭长宜想了想说:“最起码没有恶意。他们不怕暴露自己而救我,本身没有恶意,您想想,如果报复我的人真的是贾东方,那么后来这帮人是贾东方的仇家,看到贾东方杀人,他们完全可以袖手旁观,不必出手相救,因为一出手,势必会引起贾东方的警觉,您再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再有,我们不调查,真正的凶手会麻痹,兴许自己会露馅的。”

王家栋点点头,思考了一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对这次去锦安学习有什么想法?”

彭长宜笑了,说:“没想法,看情况似乎明年还得接着干。”

“当然接着干了,即便这项工作干完了,你也得接着干。市长助理,是市委任命的,不是闹着玩的。”

彭长宜呵呵笑了,说:“您怎么也忽悠我呀?”

其实,王家栋从彭长宜去党校学习这件事,已经窥到了江帆的用意,他很欣慰,他听说后,怕彭长宜有想法,担心自己不是县级干部,到时打退堂鼓,还好,彭长宜没有动这个心思,看来这个小子也想往爬。

不过话又说回来,官场的人,哪个不想往爬,哪个不想爬的更高更远,可是,你见过有谁高调往爬的,可能会有,大都下场会很惨,这应了那句老话:出头的椽子先烂。

他既担心彭长宜有自卑心理,也担心彭长宜翘尾巴,取得一点成绩沾沾自喜,那样糟了,恐怕到时江帆都会反感他,尽管王家栋对彭长宜的了解,对自己的儿子都清楚,他也知道彭长宜不是那样的性格,但适时敲打还是必须的。

因为在权力场,藏器待时,远高调进取更有机会,也会更加稳妥。只是如今的人,基本没有那种耐心了,逮着机会努力冒头,急功近利、不择手段是官场每天都在演的故事。

好在彭长宜是在他的眼皮底下成长起来的,对他,王家栋还是有信心的。

其实,叫彭长宜来,王家栋最大的目的是看看彭长宜对这次学习的态度,尽管去锦安党校学习这样的机会很多,但是作为校长的王家栋,是时刻不能懈怠自己的责任的。

一个年轻干部,在成长过程,每一步都很重要,所以,在彭长宜还没来及跟他汇报这事的时候,他便主动把他叫来,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想到这小子表现的很自然,很淡定,也许他不知道这次学习对自己意味是什么,不管怎样,他的轻松和淡定,都让王家栋很满意。

王家栋说:“我用得着忽悠你吗?你也太能抬举自己了。说正经的,到了锦安后,自己该走的关系也走走,如今,面没人真是不好办事。”

彭长宜一愣,江帆也这么嘱咐他,看来,领导们的套数都是一样的,其实,他也是这么认为,但是有两位领导的强调,他会认真的对待这事了。

他点点头说:“嗯,我准备看看师母,次帮我摆平那个姓白的后,我还没向她表示感谢呢?”

王家栋说:“省里的一些关系也要时常维护,别用完了人家忘了,以后这些关系都会用得。”

彭长宜脸红了,部长是不是指叶桐?

王家栋说,“以后,你要往走了,也要有意识的培养层人脉关系,这些很重要,看问题的视野不能局限于亢州了。”

彭长宜还以为王家栋会点出他和叶桐的关系,没想到他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他不住的点头称是。

江帆说不让他囿于北城,部长说不让他局限于亢州,看来,领导都是正确的,人的成长到了一定阶段后,要寻求突破,不能原地踏步。

王家栋又说:“有人看见任小亮最近总往直单位的家属院跑,他在那里买房子了吗?”

彭长宜一愣,说道:“您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您还知道什么?”

说完这话,彭长宜突然意识到,方莉在那个直单位的那个家属院住,方莉的老公是那个央企的层管理人员,肯定是方莉看到任小亮了。只要是方莉知道了,部长自然会知道。

真应了那句老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王家栋说:“我知道这些,难道你还知道别的?”说完,盯着他看。

这是官场,官场的任何迹象,都不是单纯的,都有可能有着不为人知的nèi mu。这也是为什么官员时刻小心、如履薄冰的真实的生存状态。

任何一个不拘小节的人,都会终将败在小节。

彭长宜刚想说什么,他的手机响了,是丁一。

丁一说:“科长,你去哪儿了?在不回来我要走了。”

560、找死

彭长宜看了王家栋一眼,说道:“我在王书记屋里,你别走,材料还没给你哪,你再等会,我一会下去。 ”

丁一一听,知道他有事,赶忙说:“没事,我不急。”说着,挂了电话。

王家栋说:“你午有事?”

彭长宜不好意思的说:“是电视台的丁一,午和我座谈着,我是出来给她找材料,被您老人家叫来了。”

王家栋想了想,说道:“你去吧,有时间我们再谈。”

“没事,让她多等会,一会请她吃饭,既然您问到这了,我也顺便跟您汇报一下,您说的没错,他在那里确实买了房子。”彭长宜说道。

“他有小洋楼,还有你们新盖的家属院,要那么多房子干嘛?看来,他到北城后,实力渐长。”王家栋说。

“这个,是不是他出钱买的还不一定。”

“怎讲?”王家栋反问道。

看来,部长的确不知道细节,于是彭长宜说:“他在那里金屋藏娇。”

王家栋皱了一下眉。

于是,彭长宜将俄罗斯小妞的事跟王家栋说了一遍,王家栋冷笑了一声,说道:“我看他这是找死!”

彭长宜说:“这个小妞的来历,我怀疑跟贾东方有关系。因为有人在长白山洗浴心见过这个洋妞。我在想,是不是老吴和贾东方给任小亮的诱饵,如果那样的话,基金会又会有一笔贷款不翼而飞。”

王家栋说:“我听说贾东方准备把目前占着的土地买下来。”

“有这意向,以前任小亮也在会提过,只是还没有正式运作这事。”

“你小子也要注意,我警告你,这个当口,你要老老实实干几年,听见没有,什么歪的斜的都不能想。”王家栋突然对彭长宜说道。

显然,彭长宜没有想到王家栋话转的这么快,而且转到了自己头,说:“怎么又转到我这儿来了,我老实着呢。”

王家栋笑了一下说:“老实不老实你自己知道,如果出了什么闪失,别到时真应了范胖子那句话,别怪我冷酷无情。”

彭长宜知道部长这是在警告他,赶紧说:“不敢、不敢,我可没那么大的胆。”

“嗯,那最好,你记住,我会经常敲打你的,烦也不行。”

彭长宜连忙陪着笑,说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王家栋笑了,说:“别贫了,你有事去吧。”

“您午……”

“你别管我了,办你的事去。”王家栋干脆的说道。

彭长宜见王家栋态度坚决,点点头,说了声“好吧”,走了出来。下楼后,他先回到办公室,找出那份材料,又来到了会议室,进来后,怪地说:“江市长没来吗?”

丁一吃吃地笑着,眼睛看着他的后面。彭长宜扭头往后一看,见江帆站在彭长宜的背后,正看着他笑。

彭长宜也笑了,说道:“我还以为您午没时间呢。”

显然,江帆的心情很好,他说道:“跟你们在一起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说吧彭市长,我们等了你这么长时间,你请我们吃什么?”

彭长宜说:“得嘞,您可千万别这么叫我,这要是让外人听见,人家会怎么想?”

丁一也笑了,说道:“我也想这么叫。”

彭长宜说:“你跟着起什么哄!”

江帆坐下后,说:“你从王书记那儿出来?”

“嗯。”

“他在干嘛呢?”

彭长宜不动声色的说道:“在研究厨艺。”

江帆一愣,说:“什么,厨艺?”

“嗯,南北大菜、满汉全席,都在研究。”

江帆笑了,说道:“这个老同志,有意思。”

彭长宜没有接着他的话往下说,问丁一:“小丁,想吃什么?”

丁一说:“随便,两位领导想吃什么我想吃什么。”

彭长宜说:“这样,咱们去吃饺子吧,环宇餐厅新添了饺子,有二十多种馅料,非常不错。”

“他们那里不是主营烤肉吗?”江帆说道,因为丁一不大喜欢吃烤肉。

“对,他们最近新扩建了一个饺子餐厅,前两天老板给我打电话说是一个全国有名的老家饺子连锁店,都是客人点了以后,现做馅、现包、现煮,非常新鲜,冬天正好是吃饺子的季节,我们去尝尝。”

江帆跟丁一说:“小丁,看到了吧,对于亢州地面的饭店,他我都清楚,可是我**多喽,我经常没处吃饭,自己一人吃泡面吃手擀面,唉,差距呀——”

丁一只管笑,不说话。

彭长宜说:“罪过,一不留神暴露了,本来想拍领导的马屁,没想到拍错地方了。”

“哈哈哈。”江帆大笑,带头往出走。

三人走下楼,这会,早过了下班的时间,楼道里没有一个人,他们出来后,才知道小许和老顾早在机关食堂吃了饭,只有林岩没敢动地方,在等着市长。

彭长宜跟老顾说:“既然你都吃了,找地方眯一会去吧,我自己开车。”

江帆也没用小许开车。

彭长宜让丁一了江帆的车,林岩了彭长宜的车,两辆车便向城东方向的环宇餐厅驶去。

彭长宜到锦安学习去了。周一下午,丁一看完做好的访谈节目,晚要播出了,她给彭长宜发了一条信息:访谈节目今晚播出。

彭长宜便打来了电话,说:“我太幸运了。“

丁一有些不解,说道:“幸运什么?”

彭长宜说:“你的节目播出第一天,我正好第一天来锦安学习,在我在全市人民面前出丑的时刻,而我凑巧不在,也看不见我的丑态,别人看完后,愿意怎样指指点点怎样指指点点,而我,听不见,你说幸运不幸运?”

丁一笑了,说道:“哈哈,您怎么能这么理解党的宣传工具,这么理解我们的工作,当了官了,思想意识可是没有进步,幸亏您不管宣传,您将来要是管了宣传,估计我们都下岗了。”

彭长宜笑了,说:“不错,练得伶牙俐齿了?和我彭长宜有一拼。我不是曲解你们的作用,我不是胆子小吗?怕出丑。”

561、风雨后的缠绵

丁一笑着说:“我还以为您老人家夜战匪徒,说不定当时有多威风多英勇呢,原来胆子不过如此。 ”

“哈哈,失望了吧?我可不得市长,他天天面对镜头,神态镇定,潇洒从容,谈吐自如,我可不行,那天你们真是把我搞紧张了,大冬天的让我出了好多汗。”

丁一笑了,她想起那天在环保局给彭长宜录像,彭长宜紧张的的确直冒汗,旁边的龚卫先一个劲的给他递毛巾,让他擦汗,而且还跟他打趣,分散他的注意力和紧张感。

但是彭长宜还是紧张的直冒汗,还自我解嘲的学赵本山小品里的那句台词:我叫不紧张,我叫不紧张。直把两个摄像员逗的偷偷的笑。

想到这里她说道:“科长,我们录的你擦汗的花絮和我叫不紧张等等,我都专门收藏了,等你当了大官,面对镜头侃侃而谈的时候,我再让你看看,做个较。”

“得嘞,你别出我的洋相了,赶快抹掉,不能留。”

丁一嘻嘻笑了,说道:“这个问题估计你要付出点什么才能解决。”

彭长宜说:“回去我请你吃大餐,怎么样?”

“那要看吃什么样的大餐。”

彭长宜说:“好了,我要课了,拜拜。”说着,挂了电话。

丁一笑了,房间正巧这时被推开,温庆轩从外面进来,丁一赶紧站起。温庆轩坐在对面雅娟的座位,说道:“小丁,今晚播出的节目我刚看完,你的确下了功夫,非常不错,我刚才已经通知了宣传部,让市有关的领导看看。”

丁一说:“是您策划的好。”

温庆轩笑了,这是丁一一惯谦虚作风,他又说道:“雅娟病了,你抽时间去看看她吧。”

“什么?病了?”说到这里,她才想起午雅娟没来。因为雅娟最近事情较多,好像她在为嫂子的酒厂忙什么事,雅娟不在岗她早习以为常了,为此,同事们对她颇有微词。

温庆轩说:“是的,病了。午给我打电话请假着,局领导想去看看她,但是她是不告诉在哪儿住,有人说她在高尔夫俱乐部住,既然她不愿说我也不能细问。”

丁一点点头。

“小丁,你知道她住哪儿吗?”温庆轩看着她问道。

丁一想了想,既然雅娟让她保密,她也不能把雅娟的住址透露出去,因为雅娟信任她,才让她去家里。

除去江帆,她没跟任何人说过雅娟的住处,彭长宜也是从别处知道后问得她,她才说的。所以,面对局长的问话,丁一只好摇摇头。

温庆轩说:“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看她在哪儿。”

“嗯。”丁一一边答应,一边拿起了电话,好半天,雅娟才接通了丁一的电话,她的声音里,明显透着虚弱。

丁一说:“雅娟姐,听说你病了,你现在在哪儿,身体怎么样了?”

雅娟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在北京嫂子这里,过一两天回,你别担心。”

“什么时候去的?”

“周五的晚。”

“你到底怎么了?要紧吗?”

“呵呵,傻丫头,不要紧,如果要紧的话我说不了话了,等我回去跟你联系。”

丁一又嘱咐了她几句,挂了电话。跟温局长说:“她在北京嫂子哪儿,说过一两天回来。”

温庆轩说:“嗯,等她回来你去看看她,多关心一下她。”说着,他走了出去。

丁一想不明白,为什么温局一再强调要自己多关心雅娟,是不是他知道了什么?

晚,江帆给丁一打来电话,告诉她刚刚看完她的节目,很满意,超乎他的想象。

丁一笑了,调皮的说道:“谢谢江市长夸奖。”

在电话的那头,江帆似乎能够感觉出她的微笑,说道:“不错,温庆轩果然有眼光,把你挖走了,你的确很适合这个职业。”

“呵呵,谢谢领导表扬,不胜荣幸。”

江帆笑了,小声说道:“你在干嘛?”

“我刚洗完脚,准备床睡觉。”

江帆的呼吸声粗重了起来,说道:“我想见你。”

丁一心跳了起来,说道:“不许调皮,马睡觉。”

江帆说:“十分钟到你单位门口,赶快下来。”说着,也不等她表态,挂了电话。

丁一想说什么,但是他已经挂了电话,丁一知道他说到做到,也赶紧穿好衣服,等把自己收拾完毕后,电话响了,丁一刚“喂”了一声,听江帆说道:“我到了。”

丁一赶紧拎起包,飞快的关灯下楼,出了办公楼,照例放轻了脚步,悄悄的侧着身溜出大门,她回头看了一眼黑着灯的传达室,这才放心地往前跑去,江帆的车早停好,她紧跑几步,了车。

刚关车门,身子被里面的人揽进怀里,随后,嘴唇也落入了一个温润冰凉的唇下了……

江帆吻了她一会,猛然松开,一踩油门,车子便向前冲去,很快到了宾馆侧门,为了方便丁一下车,他照例先掉头,停在了小门旁,丁一下车直接进门。

他把车停好,熄火后,也快速冲进了门里,大外套往丁一头一蒙,拥住丁一跑了三楼,然后坐电梯,直奔他住的楼层,到了他的房间后,丁一才看见他只穿一件外套,里面是一件单薄的衬衣。

丁一说:“你不冷吗?”

江帆脱掉外套,把他抱住,用着力量,说:“见你不冷。”说着,为她除去身的衣服,拥着她向床边走去,很快,丁一身的衣服都不见了。

当丁一如维纳斯一般,亭亭玉立出现在面前时,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甩掉掉自己身的衣服,抱着她,一起来到床,扯过被子,双手一扬,把他和丁一盖住了……

等江帆气喘吁吁的扯掉被子时,他们已经通身是汗,低头看着满脸娇羞的她,江帆温柔地说道:“宝贝,舒服吗?”

丁一抬起双手,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562、送礼

江帆笑了,把她的双手拿开,放在她的两边,说道:“我要你睁着眼睛,看着我……”

她睁开了眼,看见她整个半身被他强而有力的一双健臂箍住,而他们的下面,正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她的脸更红了,他正强有力地占有着自己,再次伸出两只小手,这次捂住的不是他,而是自己的双眼。

这个小动作,带给了江帆无穷的征服感,他更加骁勇地驰骋在她的身。她的身体总能带给他惊人的快慰,那种快慰带来的酣畅淋漓的感觉,让他美不胜收……

她是那样紧地包纳着的壮硕,令他不能自制,低头封缄了她的唇……

那种深入灵魂的极致快慰,让她无法言喻,渐渐地,她放开了捂住自己的双手,完全接纳了他,收紧了他,跟着他一起驰骋、飞扬。

随着这一声娇弱地呐喊,她的身体一阵颤抖,随后松开他,瘫软下去,她感觉自己被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包围着,被淹没,被融化了,意识也随之飘散出去,在一个不知是宇宙还是什么混沌的世界里漂荡……

他知道她已经到了顶峰,为了让她享受到完整的升腾和跌落的过程,他控制着自己,尽管来自她的颤抖,足以让他缴械,但是他咬牙坚持着,闭着眼感觉着她的过程,直到她瘫软在她的怀里……

半天,她才在他温柔的吻复苏过来,目光有些迷离的看着他,伸出两只小手,为他抹去额头的汗。

他低声说道:“告诉我,你的好朋友走了多长时间了?”

原来,他没有释放自己,是为这个,她送自己的唇,吻了他一下,说道:“不是走了多长时间了,是、是该来了……”说完,脸像被人涂抹了一层玫瑰的浓红。

“哦——”

江帆低吼一声,突然加力,使她毫无准备,突然受到猛力冲击,还有余震经过的身体,再次被他挑起波澜,不由的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的抬起身,迷离的目光看着他。

他也完全的迷失了自我,迷失在这惊心动魄的狂猛的冲击了,这直透灵魂般的冲击,早从亚当和夏娃时期,是相爱的男女最熟悉、最向往的旋律了……

他的疯狂和耐力让她有些骇然,这种深入骨髓的滋味,每次与之前相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呼唤:“哦……江帆……”

尽管声音很小,但是他听见了,他激动的不能自制,连声答应着:“是的,我在,我在……”

他加大力度,施力在她的腰间,用力推进她的深处,以期望让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的。他太爱她了,爱她似水的身体,爱她柔情的性格,爱她的一颦一笑,爱她的前世今生,超过爱自己,即便一同毁灭,他也无怨无悔。

突然,像什么东西在他的脑海里瞬间爆裂开来那样,他的意识里出现了美丽而璀璨的烟火,是为他心爱的女人绽放的烟火,好美!如花团般锦簇,光彩夺目,动情的泪水,湿润了他的双眼……

在锦安学习的彭长宜,遵照江帆和部长的嘱咐,带了几箱北城温室大棚产的袖珍西瓜,当做见面礼和敲门砖,分别给市里几个主要领导送去,外带着家乡的特产驴肉。

尽管礼物不多,但都是土特产,对于初次拜见锦安领导的彭长宜来说,也是较得体和恰到好处。

彭长宜下课后,在党校食堂吃过饭,利用晚的时间,把这些礼物分别送到了几位主要领导人的家。

说来,在选择先给哪个领导送礼的时候,彭长宜跟自己打了一个赌,他最先选择了市委书记翟炳德。

因为他这是第一次给这么大的领导送礼,而且自己还是个科级干部身份,差距太大不说,人家给他开不开门还都两说。

他之所以跟自己赌,是要锻炼自己的胆量,锻炼自己送礼的胆量,他给自己定了标准,如果翟炳德家的门敲不开的话,那么接下来他谁都不给送了。

有了这个目标,在党校开班的当天晚,他自己开车,直奔翟炳德家。

彭长宜每年都会跟着部长如今已经是亢州市委副书记的王家栋来锦安给领导送礼,尽管他没进去过,但是早知道了领导们各自的家庭住址。

翟炳德的家是早期的常委家属院,这里有一片两层小楼,都是独院,有着一种古朴的美,那些现代的高楼大厦多了威严,少了浮华,尽管简朴。

但从周边的环境以及严格的进门审查登记来说,这些不入现代人眼的小楼,却有着至高无的尊严,这里住着曾经离岗的几位老干部和现任的常委们。

彭长宜顺利的经过了门岗的登记程序,眼下已经到了腊月,临近春节,门岗们早炼出了一副火眼金睛,他们一看知道彭长宜是送礼的,登记后放行了。

来到翟炳德家的小楼前,把东西搬出,透过矮矮的花砖墙,往里望了一眼这栋两层的陈年小楼,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按了门铃。

立刻,有一位六十多岁的妇人打开门出来,她操着外地口音说道:“谁呀?”

“阿姨您好,我是彭长宜。”

这位妇人彭长宜认识,是翟炳德家的老保姆,每次来,都是部长摁完门铃,这个保姆出来开门,而彭长宜和司机只是低头搬东西,把东西搬进院里后,他们不声不响的退出去。

“我是他家的保姆,你找谁?”

“我来看看翟书记。”

老保姆看着彭长宜,不认识,又看看他手里的东西,不知为什么,那一刻彭长宜觉得自己是不是带的东西太寒酸了。

他见保姆还在犹豫,说道:“阿姨,翟书记在家吗?您让我进去呀,手都冻僵了。”

记得刘忠说过,彭长宜最会博得老年妇人的好感,那个老保姆听他这么说,才侧过身,让彭长宜进来,随后又关好了院门。

563、忐忑回答书记问题

彭长宜唯恐保姆拦他,径直走进了客厅,他把东西放在沙发旁边,保姆示意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几。

彭长宜接过水杯,没敢坐下,而是满脸带笑的看着保姆说:“阿姨,我是亢州的,麻烦你跟翟书记说一下,我是来党校参加学习的,今天翟书记刚给我们讲了课。”

保姆点点,随后解下了腰间的围裙,楼了。

不大一会,保姆跟着一位身材不高,但长相温和的年妇女下了楼,想必这位是翟夫人了。

彭长宜连忙冲他微笑,说道:“阿姨好。”

翟夫人说道:“坐吧,老翟一会下来。”

翟夫人坐在彭长宜的对面,给彭长宜剥桔子,彭长宜接过她剥的桔子,捧在手里,没有吃。

翟夫人是典型的南方人,短发,微胖,尽管快五十岁了,但是皮肤保养的很好,要想讨得领导开心,夫人也是一道关,想到这里,彭长宜说:“我是不是叫错了,不该跟您叫阿姨,您这么年轻?”

夫人果然笑了,说道:“呵呵,你没叫错,我快五十了。”

“不像,真的不像。”

翟夫人笑着说:“可能南方人北方人长得显年轻,同事们也这样说。”

“是啊是啊,曾国潘曾说过南方女子多灵秀、柔顺,易于相处,性格好,这性格好的人天生少是非,心态好,人不易老。”

“呵呵,你真会说话。”

彭长宜心想,我什么时候练一副巧舌如簧的功夫,居然这么会恭维一个女人了?不过翟夫人的确是个性情温顺的人,她浅浅的笑着,眉梢和眼角都跟着一起笑。

彭长宜早听说,翟夫人在党史办工作,平时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也的确很少有是非,所以彭长宜说的这几话,也是有的放矢才这么说的。

这时,翟炳德从楼下来,他走到楼梯半截时,打量着彭长宜。彭长宜赶紧起身,手里还拿着没吃的几瓣桔子。

翟炳德坐在正坐的沙发,看了彭长宜一眼,说:“你是亢州的?”

彭长宜说:“是的,我是来党校学习的。今天您不是刚刚给我们讲完课吗?”

翟炳德兼着锦安党校校长,也可能是惯例,每次党校开班,第一课都是他讲。听彭长宜这样说,他点点头,说:“你是亢州的彭长宜?”

彭长宜的手心里有汗出来了,他心里紧张极了,这个翟炳德,看着可课堂和电视严肃多了。

“是的。”

“市长助理,负责清理整顿的总指挥?”

“是的。”

“原来在亢州组织部呆过?”

“是的。”

“跟着王家栋干过。”

“对。”彭长宜坚定的说道。他知道因为樊良的关系,翟炳德对王家栋也不太感兴趣。

“王家栋的学生?”翟炳德随口说道。

彭长宜似乎从他这句话和语气,听出了点什么,他反而不紧张了,内心镇定了下来,他很想说都是党的学生,但毕竟对翟炳德还是有些敬畏的。

尽管内心多么的不屈,说话还是要注意,不软不硬的说道:“呵呵,我现在是党校的学生。”

彭长宜这话说的很艺术,党校的学生,党的学生,某种意义是他翟炳德的学生,因为翟炳德是党校校长。

翟炳德根本没想到彭长宜会这么回答他,他略微有些吃惊,扭头看着他,居然半天没说话。

彭长宜觉得自己该走了,他站起来,把自己带的两样东西放在他面前的茶几,说道:“翟书记,这是我们的大棚西瓜,今年是第二年种,我带来几个,请您品尝一下。这个是我老家的特产,酱驴肉,都是土特产,不成敬意。”

翟炳德看着眼前的东西说道:“谢谢,你们的西瓜我去年吃到了,是你们市长送的。”

彭长宜说:“今年和去年又有所不同,今年的品种增加了甜度和沙度,口感应该去年的品种好些,您尝尝知道了。”

翟炳德似乎并不想让他马走,说道:“好,谢谢你,你是禹水县的老家?”

“是的。”彭长宜答道。

“难怪,禹水的驴肉很有名啊。”

彭长宜说:“是,这是我大哥养的驴,所以您放心吃,喂的饲料不含任何的添加剂。”

彭长宜这样说完全是为了放松心情,也是为了给自己送礼找到更充足的借口,其实,他大哥根本没养驴,但是这些驴肉的确是老家做的最好的一份。

翟炳德点点头,又说道:“坐几分钟,别急着走。”

彭长宜一听,自己哪是急着走啊,还不是他刚才用那样一种语气说到王家栋,眼下,市委书记说让自己坐几分钟再走,别说是几分钟,是几个小时彭长宜都是求之不得呢,他便顺从的坐了下来。

翟书记说:“你们那里的清理取缔土法熬油是你牵头干的?”

“最早是魏市长,后来魏市长被他们打伤,住进了医院,市里才让我牵头搞这项工作。”

翟炳德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说道:“听说王家栋当初是反对你来的。”

彭长宜笑了,说:“是啊,部长他太了解我了,知道我没那么大的本事,怕我干砸了,拖了全市的后腿。”

“哦?”翟炳德看着彭长宜,目光里有了几分欣赏,说:“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在北城搞过几次这样的硬性工作,尽管范围小,但套数和工作性质是一样的,心里也不是一点底都没有,既然领导让干干呗,有市委市政府做后盾,也没什么好顾虑的,再说了,江市长还连着两个晚带人出去查抄熬油窝点呢,我算什么。”

翟炳德说:“你在北城干的不错,我听你们市领导介绍过你。对付这些硬性工作很有一套。”

彭长宜想,翟书记听说过自己应该是江帆告诉他的,他嘿嘿的笑了几声。

“魏市长都被打伤住院,你不怕被打?”

彭长宜笑笑,他腼腆的说道:“我已经被打了……”

564、不上当

翟炳德恍然明白过来,说道:“是的,我听说了,你们那儿是熬油的多,丰顺是炼油的多,熬油炼油的成本还小,一口铁锅的成本,再加人工费,人工费还都是外地砖窑的民工,成本非常低廉,所以在暴利的驱使下,有些人会铤而走险,视法律与不顾了。 ”

彭长宜说“您说的太对了,这帮人太敢干了,光天化日之下敢我们懂刀子懂棒子,对这些人不来点正格的压不住他们。”

翟炳德说:“听说你两次遇到了危险?”

彭长宜又很腼腆的笑笑,没说话。

翟炳德书记又说:“你是产业经济研究生毕业?”

彭长宜不好意思的说:“是在职的,在职的好读。”

“那要看怎么说,在职学习更需要毅力。你们那里的干部继续深造的多吗?”

“这个情况,我不太清楚,可能还会有吧。”

“许多人连报名学习都不敢,你能否认毅力吗?”

原来翟书记是这个意思,彭长宜笑了,“呵呵,不过的确够难的,我考了两次才过。”

“过了好,你们才是未来,所以学习很重要,我喜欢有学问有头脑工作不畏难的年轻干部,那样能带动和影响一个地方的风气。”

彭长宜不敢和他讨论这样的问题,嘿嘿的笑着,不说话。

“我看过京州日报报道的你们市清理取缔土法熬油的那篇纪实章,干的不错,年轻人要有这么一股闯劲,拼劲,但不是蛮干、胡干,要有策略、有头脑,要敢于碰硬,你们江市长跟我说过你,他很欣赏你。”

彭长宜只顾嘿嘿的笑,不知说什么好。

“另外,要注重提高自身的素养,不搞老一辈拉帮结派的那一套,要团结大多数人。”

彭长宜点点头,他听得出来,他对王家栋和樊良的确有成见。彭长宜对此有些反感,要知道,王家栋在他心目的位置是不可撼动的,他在想,作为翟炳德,不该在他一个小人物面前说这样的话,尽管心里反感,但是努力表现在脸还是谦卑的微笑。

他的内心活动岂能逃过翟炳德的眼睛,翟炳德明明知道自己说的话,这个年轻人未必服气,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进一步说的话,这是领导,他不需要你一个小伙计甚至是小小伙计的认同,于是他继续问道:“你对周林这个人怎么看?”

周林,一个几乎被亢州人们淡忘的名字,钟书记为什么又提起他?难道他还想追究周林落选的原因吗?

在彭长宜愣神和心里打鼓的时候,听翟书记说:“我们是在说闲话,怎么想的你怎么说。”

闲话?跟自己高好几级的领导谈话,哪有闲话的道理?哼,我才不你的当呢。不过,钟书记问的是周林这个人,也没说选举的事,自己紧张什么呀?他镇定了一下自己,想了想说道:“周林同志到亢州来的时间较短,那个时候我还在组织部干部科,跟他接触的不是很多。”

“接触不多是事实,但这并不影响对一个人的印象。”

彭长宜笑了,看来他必须要说点什么,说:“总的感觉他还是一个肯干事、想干事的人,是有点好事没干好,好人没当好。”说完,他看着翟炳德。

翟炳德听完彭长宜这话后,居然耷拉着眼皮在回味,半天才说:“小彭,你很会说话,说的也很有道理,你对周林同志的评价很客观,也很有辩证,不错。”

彭长宜感到翟炳德尽管不苟言笑,但还是较豁达,除去他对樊书记和王家栋有些偏见外,其他地方还算不错。

翟炳德说:“其实,像周林这样的干部有许多,想干事,也有干事的热情,是离开自己成长的环境,到了别处去后有些水土不服,在三源干的很好,可是在亢州却干不好,有的时候一个干部的成长,的确要具备多方面的素养,要审时度势,好事还要干好,好人还要当好,呵呵,你说的不错。”

看着翟书记的脸终于有了笑纹,彭长宜才舒了一口气,翟炳德又跟他了解了亢州一些情况,彭长宜都一一回答了。

这时,他家里楼的电话响了,他夫人接听了电话。

彭长宜想该走了,尽管他很不想走,但眼下已经进入腊月,也是领导家里最忙碌的时候,他已经呆了好几个“几分钟”了。

他说:“翟书记,我该走了,耽误您休息了。”

他说完站起身,在他起身去抻平沙发巾的时候,他猛然看见了墙一个大镜框,里面镶嵌着一幅熟悉的照片,是当兵时的合影,和老胡给他看的那张一模一样。他不由的脱口而出:“啊,您也有……”话没说完,才觉得不妥,赶紧咽了回去。

翟炳德却听得清清楚楚,他说道:“哦?你见过这张照片?在哪儿见的?是樊良那里吗?”

彭长宜下意识地摇摇头,他不敢说话,老胡让他保守秘密的,想到这,心噗通噗通地跳,脸也红了。

翟炳德说:“这是我当兵时的照片,那个时候刚当团长不久。”

彭长宜看了一眼照片点点头,转身去拿自己的手包,要走。

翟炳德说:“你还没告诉我你从哪里见的这张照片?”

彭长宜更紧张了,他感觉自己闯了祸,只是嘿地的笑着,不说话。

翟炳德看着他,说:“你见过是吗?”

彭长宜只好点点头。说:“在我们那儿一个开门的老头那里见过,似乎和这个一样。”

“哦?那个老头姓什么?”

“呵呵,他早不在了。”彭长宜急生智。

“死了?”

“没有,是到别处去了。”

翟炳德伸出手,示意他坐下。

彭长宜如坐针毡,后背的汗冒了出来。

翟炳德温和地说道:“别紧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那个老头长什么样?叫什么?”

彭长宜紧张极了,额头也冒出了汗,他不知道说出真实情况后,是否会给樊书记带来不幸。

565、会惹祸

彭长宜倒不担心老胡,毕竟老胡早已受到惩罚,而且无官一身轻,他担心的是樊良。

翟炳德见他不说,没再紧逼,而是说:“我在找一位失散多年的老首长,找的好辛苦,你知道战友情深这句话吗?这个老首长对我是有恩的。当年部队出现了一次事故,他替人顶了罪,判刑后,我为他抱不平,多次向级反映他是无辜的,真正该受惩罚的人几年后也离开了部队。后来这位首长被提前释放了,我得到消息后,去接他出狱,但是晚了一步,他走了,从此音信皆无。我到他老家去找过他,到他出生的地方去找过他,但是他成心不让我见到他,这么消失了,为什么把他的照片挂在墙,为的是时时想起他,他是个孤儿,无依无靠,可怜呀。”

说到这里,翟炳德的眉宇间有了痛楚的表情。

彭长宜似乎明白了他和樊良的宿怨,也许,告诉他后能解开他们的疙瘩。况且也没什么好怕的,樊良跟他早没有关系了。

不能,绝对不能,官场的事扑朔迷离、险象环生,弄不好他会惹祸的,自己倒霉倒不怕,怕的是殃及他人。

于是镇静了一下说道:“我的确是看错了,他也有这样一个形式的照片,也穿着那样的军服,戴着那样的军帽,也是那样的领章和帽徽,也是这样的几排人。可能那个时候照相都是这样的模式。”

翟炳德点点头,他不再追问了,尽管从彭长宜那里似乎看到了希望,但是他不承认也没辙,于是说:“好吧,你回去吧,在党校这几天好好学习,珍惜这几天的时光。”

“谢谢您的教诲,我记住了。”

翟炳德又说,“我晚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家里,你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我家。”

彭长宜一阵激动,他非常理解翟炳德这话的分量,如果级领导跟你说这样的话,基本他家的大门冲你打开了。他赶紧点头哈腰的说:“谢谢翟书记,我会经常向您来讨教的。”

彭长宜从翟书记家出来后,保姆在他身后关了大门。坐在车里,彭长宜用手摸了摸后背,全被冷汗湿透了,他的心依然怦怦在跳。

此时,他真正知道了什么叫祸从口出。想到这里,他抬起右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可能用力过猛,带的胳膊的伤口都有些疼了。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党校宿舍,到了党校的大门口,才想起来自己不该回来,而是应该接着往下进行才是,市里主要几个领导都在这个院里住,明天还得再来一次。唉,吓破胆了!

他把车停在了宿舍楼前的停车场,没有下车,而是靠在椅背,想着刚才在翟炳德家的一幕,他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不小心,给樊书记还有胡力带来什么噩运?想了想掏出电话,求救般地给部长家里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部长夫人接的,他说:“阿姨,我是长宜,书记在家吗?”

“是长宜啊,不在,你有事吗?”

“没太大的事,我一会再给他打吧。”说着,挂了电话。

他同宿舍的是清平市的副市长姓于,也是孟客所在的清平市。

这次,清平市排名倒数第一,主抓这项工作的于副市长在学员有些自卑,也不知是有意而为还是凑巧,这次分配宿舍的时候,把排名第一的亢州和倒数第一的清平两地的学员放在了一间宿舍里,彭长宜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倒是这位于副市长跟他说:这是领导给清平制造机会,让落后单位向先进单位学习的机会。彭长宜谦虚地说要向大家学习。

彭长宜回来的时候,这个清平的于副市长已经躺在了床,正在看书,听见彭长宜进来了,说道:“回来了。”

彭长宜说:“回来了,这么早睡了?”

于副市长坐了起来,他说:“唉,不得你们年轻人,折腾一天乏了,想早点休息了。”

彭长宜说:“那你赶紧躺下吧,别着凉,我也睡。”说着他脱下外套,刚要弯腰倒水洗脸洗脚,听见电话响了,彭长宜接通了电话,是女儿娜娜,娜娜细声细气地说道:

“爸爸,爷爷来了。”

彭长宜一听,爸爸来了,高兴地说:“是吗,把电话给爷爷,爸爸要和爷爷说话。”

这时,传来了爸爸地声音。彭长宜说道:“爸,您什么时候来的?”

爸爸说:“我吃了午饭才来。”

“家里都好吗?您身体好吗?”

“好,都好,我给你们送年货来了。”

爸爸每年都给他们送年货来,彭长宜说:“我得一个星期以后才能回去,您多呆几天,等等我。”

“你安心学习吧,别管我了。”

“您一定要等我回去再走,家里有的是地方。”自从他住新房后,爸爸还从来都没来过呢。

爸爸说:“我明天走,等你学习完,顺便回家,我还的确有事跟你商量。”

彭长宜急了,说道:“那何必呀?您既然来了,在家里等我呗,小松要是有时间,让他带您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小松在吗?我跟他说。”

爸爸说:“不用,我身体好着呢。”

“您把电话给小松。”

过了一会,传来侄子小松的声音:“喂,叔儿。”

彭长宜说道:“小松,你手里有钱吗?”

“有,我刚开了工资。”

“那好,你明天带爷爷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我回去后再把钱给你,别让爷爷走,听见没?”

“听见了。”侄子答应着。

“把电话给你婶子。”

很快,又传来了沈芳地声音:“怎么着?”

彭长宜沉了一口气,说道:“爸来了,让他多呆几天,等我回去再让他走,明天让小松先带他去检查一下身体,一定让他多呆几天。”

沈芳说:“他只要呆,我没有意见。”

彭长宜心里老大不高兴,说:“你这是什么话,什么他只要呆?你不留他,他能呆吗?”

566、官场是最需要智慧的地方

想必沈芳不想跟他吵,口气缓和多了,说道:“看你说的,我留,我留还不行吗?你放心吧,要是没事我挂了。 ”

彭长宜没好气的说:“挂了吧。”

躺在床,彭长宜怎么也睡不着,此时,他很盼着部长能打过来电话,跟他说说,让他帮助剖析一下,不然自己心里特别没底。

可是,彭长宜都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也不见部长有电话来。直到第二天早,彭长宜起床后,部长才打来电话,说:“你小子不会刚离开我一天想我了吧?”

经过了一夜地思量,彭长宜的心情已经接近了平静,但是他仍然说道:“部长,我昨晚找您的确有事,遇到了一个难题,不过不着急,等我回去再跟您说吧,一两句说不完。”

同屋的人听到他打电话,出去了。

王家栋沉默了,他可能在思怔着彭长宜说的难题是什么,半天才说:“小子,真的不急吗?”

彭长宜说:“不急,反正已经发生了,等我回去再跟您说吧。”

听他这么说,王家栋更不放心了,说道:“我告诉你,官场没小事,你要记住我的话,如果是这方面的事情,你还是尽早说。”

这的确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完的,彭长宜说:“我记住了,不过这件事的确一两句说不清,等我回去再跟您说吧。”

既然彭长宜在电话里不能说,王家栋也不便问了,他说:“好,最近我会去锦安,到时咱们再联系。”

“好的。”彭长宜心里稍微放了下来。

晚,彭长宜再次开着车进了常务家属院,这次,他拎着东西,来到了董兴家。

董市长没在家,同样是夫人接待的他,家里没有顾保姆,董兴翟炳德年岁小些,他有个正在高三的女儿,董市长夫人是锦安二音乐教师,已经不任教了,彭长宜去的时候,似乎女儿正在和妈妈探讨什么问题。

彭长宜问起了孩子的学习情况,得知孩子过几天要去北京进行钢琴考级,他和孩子聊了几句话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走到女孩的跟前,说道:“高三学生很辛苦,音乐生更辛苦了,为预祝你考级顺利,我提前鼓励你一下,记住,如果考了,别忘了用这钱给我买两块喜糖吃。”说着,将信封塞到孩子的手里。

孩子自然是见惯了这一套,她躲避着,直到彭长宜硬将信封塞到她的手,她两眼看着妈妈,征询着妈妈的意见。

妈妈自然不让她接,彭长宜说:“您别跟我客气了,这是我跟孩子之间的事,和您和市长没有关系,我也有个女儿,不过离考学还远点,还在幼儿园。”

那个女孩子很爱笑,听他这么一说,咯咯笑出了声,彭长宜看到她把信封放在了她旁边一摞书。

彭长宜只呆了几分钟告辞出来了,有考生的家庭,时间是宝贵的,况且董市长也不在家。他开车走在锦安的路,慢慢地对自己有了一些信心。

接下来,在对谢长友和刘季青的拜访,他有了底气,也不那么紧张了,本来是一个例行公事般的拜访活动,尽管礼物不多,也没有几个钱,不过起到了润滑作用。

他是一个小人物,不可能来送多么贵重的礼物,那样反而让领导对他防备三分,一圈下来,只要让这些人记住亢州有个叫彭长宜的年轻人,曾经拜访过他们行了,他不需要这些领导对他们有什么深刻的记忆。

因为深刻记忆还需要以后逐渐勾兑,加深印象,官场是这样,没有不投入能得到产出的事,官场,更是一个最需要投入和平时加强勾兑的地方,当然,也是一个最需要技巧最需要智慧的地方。

锦安市负责清理整顿工作总指挥是主管环保工作的副市长鲁建强,彭长宜特地也给他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只不过不再是土特产之类的东西,而是名副其实的硬货。

要说这送礼的确有很多讲究,逢年过节的给大领导送礼,只要是土特产什么的足够了,当然,你真要是想让领导提拔你,土特产不管用了。

给一些作用不太大的副职送礼,你要是送土特产会显得你不够重视了,今天的副职,有可能是明天的正职,所以说越是副职,你越要高度重视。

所以,彭长宜两手空空到鲁建强家里来了。

鲁建强刚从外面喝酒回来,彭长宜后脚跟进来了。

他夫人一看彭长宜空着手,更是热情的给他沏茶倒水,彭长宜跟他也相对轻松多了,两个人很快聊起了眼下这项工作,交换了许多工作方法,鲁建强对彭长宜很感兴趣,让他明年继续努力。

呆了十多分钟后,彭长宜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茶几,说:“我也不太知道给您买点什么,想了半天,还是办点实惠的吧。”

鲁建强说:“长宜,我很欣赏你的工作作风,也再别的县介绍过你们的经验,好好干工作,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他说着,从茶几拿起那个信封,要往彭长宜手里塞,彭长宜连忙摆手,急忙开门走了出去,一般送礼的出门后,不会再追出来了,那样会被别人听见和看见,都不好了,这是规矩。

果然,鲁建强空着手出来了,彭长宜赶紧挥手示意他回去,这个时候彭长宜也不便说话,只能以手势代替。

由于这次是专项培训,培训的是在这次清理整顿担任总指挥的各市县的副市长,只有彭长宜一人是市长助理,但他却是这里面名声最大的一个人。

因为亢州后来者居,而且名声最响,了省报的头版,尽管下转了第三版,但也是在头版位置,所以,几乎每个来讲课的领导,都会提到亢州,提到彭长宜。

彭长宜去了董市长家的第三天,按照议程,董兴来党校给大家课,他肯定了各市县对这次工作的决心,也高度赞扬了在坐各位敢于碰硬,不怕牺牲的无畏精神,很自然的提到了魏国才,提到了彭长宜。

567、受到领导的关注

董兴说:“亢州这个彭长宜不简单,临危受命不说,明明知道前有魏国才,后有这帮不法之徒,但他还是昼夜和执法队员们滚在一起,结果呢,在现场没被刀砍伤,却在回家的路遭到了报复,不过依然没有削减他的工作热情,没有将他dǎ dǎo,反而将这项工作进行到底,不到底不罢休。 同志们,我们需要这么一种精神,一种不怕牺牲的精神,一种大无畏的精神和勇气,这种勇气是敢于攻坚克难,敢于挑战硬性的工作!”

董兴市长扫视了一下全场,继续说道:“为什么把你们召集来进行培训,是要给你们打气,给你们鼓劲,我们的基层,是要有你们这样一帮人做坚力量,你们是基层的流砥柱!”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董兴市长缓了一口气,说道:“大道理我不讲了,我是想告诉大家,过了春节,还会有更艰巨的任务等着我们,全省要以这次曝光为契机,要在全省掀起一场全面清理十五小的活动,到时,攻坚克难还要指望着在坐的各位。”

董市长讲完课后走了,接下来是副市长鲁建强讲,他讲的相对轻松多了,他坐在学员们间,而不是坐在讲台,几乎把课堂当做了交流经验的场所,很快融入彭长宜他们间。

大家踊跃介绍自己的工作经验,介绍碰到的问题,彭长宜一听,真应了电影《地道战》那里的一句话:各村有各村的高招。谁都有独特的经验。

但是他发现,许多人介绍起经验来,都跟流水账一样,缺乏生动性,他介绍的时候,可听性很强了,诙谐幽默,博得的大家阵阵笑声和掌声。

鲁建强对彭长宜本身有好感,而且他也曾去亢州实地视察过,加之昨晚去他家拜访,更加认为彭长宜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实干家”。

到了下课的时间了,鲁建强说:“董市长已经说明了,明年的工作还需要大家继续发扬敢于碰硬,敢于担当的精神,迎接更艰巨的考验。”

下课后,副市长鲁建强请客,大家便都来到党校旁边的市政府第二招待所餐。到了酒场,彭长宜如鱼得水,应付自如,由于岁数最小,也最能喝,便被鲁建强带在身边,挨着桌敬酒。

到了最后一桌,鲁建强照例敬了大家一杯酒,说道:“大家都知道我不能喝,我敬大家的我干了,你们再要敬我,我只好由长宜代喝了,先说好了,别矫情。”

鲁市长的确不能喝酒,下边这些人都知道,一般也由他意思一下行了,三源县的副县长见亢州的人跟在鲁建强身边,酸酸的说道:“鲁市长,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我们敬您多少杯,都由彭长宜代喝对吗?”

鲁建强的秘书也跟在身边,鲁建强说:“基本是这样,由他们俩人代我喝,因为大家都知道我的酒量,所以你们也别矫情。”

三源的副县长说:“那我先敬鲁市长三杯。”

鲁建强一听,说道:“干嘛三杯三杯的敬。”

那个副县长说:“因为我听说亢州的彭长宜都喜欢三杯一块喝。”

他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大家极大的兴趣,本来彭长宜的酒已经喝的不少了,还替鲁建强喝了几杯,三源副县长这样说,明显趁火打劫。

彭长宜知道周林在三源的影响,也知道三源的干部因为周林落选一事始终对亢州人都是持排斥态度的,有一年他跟部长来锦安参加组织工作会议,差一点没和三源的组织部长吵起来,如果不是部长压制他,他肯定会回击的。

眼下,没了部长,他对眼前的这位副县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但是有鲁市长在,他暂时还不能接招。

果然,鲁市长说:“长宜已经替我喝了不少了,这样,你三杯,他一杯。”

那个人委屈的说:“您这明显是偏向,太不平等了。”

许多人看到鲁建强把彭长宜带在身边,本来心理不平衡,听到三源副县长这样说,也都跟着起哄。

鲁建强说:“好了好了,以后有时间你们私下再切磋酒艺,今天不行,他已经喝了不少了。”

三源那个人显然不甘心,说:“您怎么知道他不行,说不定他刚冲开喉咙,不许这么偏向。”

鲁建强跟彭长宜说:“你怎么样?”

彭长宜嘴角往一勾,说道:“我听您的。”

他的话一出,那个人又说:“您听见了吧,您赶紧回桌,把他留下。”

鲁建强说:“那你悠着点。”说着,有人向他敬酒,他和秘书转过身去了。

三源副县长说:“来,亢州的小同志,我敬你。”

彭长宜说:“别,我既然走到了这桌,先敬大家一杯,我岁数最小,在座的都是前辈,都我工作经验丰富,我还要多多向各位学习。”

那个人说:“你一杯想敬我们大家,没门。”

彭长宜看了他一眼,扬扬眉毛说:“我这杯是敬大家的,你要是有意见,跟我一块敬,完了咱俩单练。”

那个人仗着自己有点酒量,没把彭长宜放在眼里,说道:“你先打圈,打完圈后咱俩再喝。”

彭长宜说:“我听听大家的意见,如果多数人同意我打圈,我打,如果大家心疼我,我少喝几杯,反正来日方长,还有两三天的时间呢,我们有的是机会在一块切磋。”

在座的都看见彭长宜没少替鲁市长喝酒,有人说:“共同喝一杯吧,你们愿意单练在单练,小彭喝的不少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立刻有人附和。

三源副县长说:“嗨嗨,你们怎么临时倒戈了,刚才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变卦了。”

有人对他这样说很反感,好像大家商量好对付彭长宜似的,说:“刚才还不是你提议的。”

彭长宜一看,端起酒杯,说道:“我先敬了大家这杯酒,我干,大家随意。”说着,喝干了杯酒。

568、送礼的最佳时间

其他人也都干了,只有三源那个副县长没干。有人说:“你怎么不干?”

那个人说“我等着跟他连喝三杯。”

彭长宜说:“这样,你干了,要怎么喝都行。”

这时,鲁市长的秘书过来把彭长宜叫走了,三源这个副县长没了跟彭长宜连干三杯的机会了,他赌气自己喝干了杯里的酒。

回到座位后,鲁建强跟大家说:“我们今天的酒也喝了,我的话也说了,看明年的行动了,来,杯酒。”说完,带头喝干杯酒。

第二天午下课,彭长宜刚回到宿舍,意外看见孟客坐在宿舍里,正在和老于说着什么。

彭长宜赶紧握着孟客的手,说道:“孟市长,想死您了。”

孟客也说:“真的假的?”

彭长宜说:“长宜想你的心绝对是真的,天地可鉴。”

“哈哈,听得我脸的皱纹都开了。”孟客笑着说。

“是您本来没有皱纹,何谈皱纹开了?您怎么来了?”

“我到锦安办点事,听说你和我们于市长住一个宿舍,过来看看你们。”

临近年底,下边的人往跑,谁都知道是办什么事来了,彭长宜笑着说:“您走了也不回来了,姚斌、京海我们几个经常念叨您。”

孟客笑了,“我经常想起你们几个人,亢州的顶梁柱,你们这几个人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午有安排吗,我请客。”

彭长宜笑了,说道:“孟市长请客,有安排也没安排了。”

孟客哈哈大笑。他们来到了第二招待所。

席间,趁着老于去卫生间的间隙,孟客对彭长宜说:“长宜,干的不错,怎么样,有什么想法吗?”

“嘿嘿,想法是好好干事。对了,我还得感谢您哪,江市长跟我说了,说您头走的时候,向他推荐了我,我终于有机会当面敬您酒了。”说着,站起来,双手端杯,恭恭敬敬的跟孟客碰了一下酒杯,干了。

孟客也干了,他继续说道:“长宜,我这来吧?”

彭长宜笑了,说:“我目前只是个市长助理,怎么有资格去您那儿?”

孟客笑了,说:“我跟你说正经的哪,只要你同意,我去给你跑。”

“这个?”彭长宜不好说什么了。

“你是不是顾虑江帆,这样,咱俩先定个口头协议,如果半年后江帆不给你转正,你到我这儿来,怎么样?”

彭长宜说:“谢谢您,太感谢您了,我还得敬您一杯。”

孟客又跟他喝了一杯,说道:“长宜,我现在缺你这样干事的副市长,老于你也看见了,人不错,是干工作不行,拖拖拉拉,而且能力不行,这次我们弄了个倒数第一,我都觉得脸无光,跟你说实话,要不是顾忌着江帆,我早把你挖过来了。”

彭长宜感激的说道:“谢谢您瞧得起我。”

孟客说:“咱们俩说好了,那么定了,我给江帆打个电话,提前通知他一声,别到时说我挖墙角。”说着,去掏电话。

彭长宜赶忙拦住,说道:“您别打,这样不好。”

孟客说:“怎么不好了?”

彭长宜腼腆的嗬嗬笑着,说:“反正不好。”

孟客说:“好,听你的,不打不打。”

吃完饭后,孟客去办他的事去了。下午学习结束的时候,彭长宜突然接到了王家栋的电话,声称自己已经到了锦安,问他这会出得来不。

彭长宜赶紧说:“出得来,我去请假,您在哪儿?”

王家栋说:“半小时到党校门口接你。”

收了电话后,彭长宜便去跟班长请假,党校有严格的请销假制度,班长是从学员当产生出来的。

哪知这个班长也出去了,彭长宜只好给他打电话,告诉他家里有事,晚要回家,明天早回来,不耽误课。那个班长应允了。

彭长宜之所以请假说明天早回来,是有根据的,部长来锦安,肯定是送礼来了。

他每次来送礼,都要彭长宜跟着,一个是可以搬搬东西,二是遇到请客喝酒,彭长宜可以当个“酒桶”。

再有,部长肯定今晚回不去,那样他要陪部长住宾馆,与其这样,还不如说自己请假回家。

半小时后,王家栋坐着车来了,司机还是他原来的司机小王,他坐的车仍然是借的部队的车。

部长每次来锦安送礼,从来不用本单位的车,都是外借,不是直单位的是部队的车,这一点总是让彭长宜感到他做事滴水不漏。

了部长的车,他笑眯眯地说道:“您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

王家栋说:“先吃饭,然后跟我串门。”

“好嘞。”不知为什么,见到王家栋,彭长宜感到很亲切,心情也随之轻松起来了。

他们三人吃得很简单,吃完后,也到了夜间送礼的最佳时间了。

给领导送礼,不仅要讲究方式方法,而且在时间也是有很多讲究的。领导干部都很注意自身形象,如果你大白天闯到他的办公室送礼,搞不好会把事情办砸,这也是能送到家里不送到单位去的原因所在。

到家里送礼,最好是晚去,晚不能去的太早,也不能去的太晚,太早了领导家正在吃饭,这个时候你去了会很麻烦,让不让你吃都不合适,会平添许多客套话。

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是领导都有看新闻联播的习惯,如果在这个时间你去领导家送礼,打搅领导看新闻联播非常不好,而且对自己也不好,不但会惹领导不高兴,可能还和领导说不了两句话,因为他的注意力都在新闻联播,没在你的身。

太晚了也不好,高层领导的年纪相基层领导的年纪都要大些,有的领导有早睡的习惯,太晚了去送礼,不但会打搅领导休息,还显得你不懂事,同样会惹领导不高兴。

最好的送礼时间是在新闻联播之后,到晚九点之前,这段时间是最佳时间,常送礼的人都知道。

569、钱是砸不开官场大门的

为什么说这段时间是最佳送礼时间,因为此时天也黑了,晚饭也吃了,新闻联播也看完了,既不被外人发现,领导的心情也是最放松的时候,这个时候你带着礼物出现在领导的家里,往往会达到很好的效果。

逢年过节到领导家里送礼,属于正常维系关系的范畴,这种情况下送的礼物,量力而行可以了,不需要下太大的本钱,可轻可重,你人到了,礼到了,让领导明白你心里有他行了。

如果你平时找领导办事,特别是升迁大事,那送的礼要另当别论了,不但要下大的本钱,有时候还要下血本,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因为你只有投入的多,才能产出的多。官场,是最讲投入产出的,生意场还要讲究,官场,也是你最值得投入的地方,因为那里有一个男人所有的梦想,不光包括物质的东西,还有理想、抱负和作为,它的产出,绝对会超出你的预期。

有人曾经戏说过,官场,像必须收费的三陪小姐一样,你不花钱,它不可能对你微笑,你不投入,没有产出。

不过,如果你只知道用钱砸,也是砸不开官场大门的,还得有一定的本事。

彭长宜发现,每次跟王家栋来锦安送礼,他都会带一个平时不常带的较大的公包,里面鼓鼓囊囊的,王家栋送礼范围很广,几乎照顾了方方面面。

有的需要送门,有的是这些人来亢州办事,顺便打发了,顺便打发的这些人一般都是小伙计,都是不怎么管事的人,是最不需要费心思的,送钱送物皆随意。真正费心思送礼的人还是主要的几个领导,其他几位常委只要照顾到行了。

由于总是跟王家栋来送礼,他都摸出了王家栋送礼的规矩来了。每次去翟炳德和董兴的家里,王家栋既会让彭长宜搬着东西,也会拎着自己的公包。

其他几个常委不会是这种情况了,有的时候只带公包进去,有的时候只带礼物进去。

今天,王家栋正好踩着新闻联播完毕的点,按响了翟炳德家的门铃。

逢年过节时,王家栋给翟炳德送礼,不会呆很长时间,前后连十分钟都超不过去,因为这个时候领导家里会有很多人来送礼,你知道这是送礼的黄金时间,别人也知道,所以,任何一个来领导家送礼的人都不会占用时间过长。

早熟悉了给领导送礼一切规矩的王家栋,每次都会把车停在领导家门口显要的位置,意在告诉后面来的人,此时领导家里有人。

这也是王家栋从不用亢州牌照车的缘故。不是用直单位“京”牌的车,是用部队的军车,后面的人即便看到车,也不会想到是亢州,更不会想到是王家栋。

彭长宜和小王坐在车里,车始终都没有灭火,这也是领导司机的职业素养,为的是方便领导出来后直接车走人,如果领导出来在打火,甚至冬天再打不着火,那尴尬多了。

彭长宜看了看表,王家栋进去有半个小时都多了,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出来?即便有事跟领导说,也不能选在这个时间跟领导说事呀?王家栋是什么人,他懂得这个道理。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了,直到门厅的感应灯亮了起来,王家栋才从里面出来,翟炳德意外地送他到了院子里,跟他招手后,由保姆把王家栋送出了大门。彭长宜注意到,这个细节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果然,王家栋车后显得很高兴,他笑着说道:“开往下一站”,他看了看表,说道:“我在里面呆了多长时间?”

彭长宜说:“四十五分钟,我给您掐着点呢。”

“呵呵,翟书记今天反常,他见着我出乎意外地高兴,这是以前没有过的,我好几次起身要走,他都让我坐下了。”王家栋的口气里透着喜悦。

彭长宜没吱声,他也在琢磨。

小王已经熟悉了王书记的送礼路线,来到后面市长董兴的家门口,彭长宜看见了一辆奥迪车停在门口,他跟小王说:“别停,往前开。”

王家栋扭头看了看那车,说道:“谁的?”

“是孟客的,他今天午来锦安的,我认得他这车。”彭长宜有个天赋,是对数字非常敏感,也许跟他早年当过数学教师有关,电话号码和车牌号码,他几乎过目不忘。

王家栋说:“那先去谢书记家。”

小王又绕到西侧,同样的程序,王家栋夹着公包,彭长宜和小王给他搬东西,然后撤回车里等候。

看完董兴和刘季青,已经快到十点了,其他的常委今晚恐怕看不成了。果然,王家栋说:“收工,找宾馆睡觉。”

太晚了是不宜再敲领导家门的了,所以他们照例来到了锦安政府第一招待所入住。小王刚要往招待所里拐,王家栋说道:“不住这儿了,咱们去前边的那个商务宾馆住,那里的条件好些。”

彭长宜看得出来,部长今天高兴,所以才舍得住条件好一点的商务宾馆,肯定刚才在翟书记家里受到了意外的款待。

人,无论多大年纪,无论做官的水平有多高,只要级领导给点阳光,哪怕是个笑脸,也会灿烂到心。

开了两间房,彭长宜调好水温,让王家栋先进去洗,等他出来时,把提前给他准备好的浴袍披在他的身,然后彭长宜才进去洗。

洗完澡后,王家栋躺在床,双手垫在脑后,望着天花板,说道:“大头子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见着我跟以前不一样了。”

彭长宜问:“怎么不一样了?”

“以前热情了很多,话也以前多了,而且还问了我许多工作的事,还问我去没去关岛看樊书记,还跟我聊了许多闲话,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听了这话,彭长宜心里有些忐忑,翟书记对部长一反常态,别是为了探听老胡的消息?

570、樊、胡的过去

半天,王家栋突然说道:“对了小子,你那天晚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

他这么一问,彭长宜才战战兢兢的说道:“王书记,我可能闯祸了。 ”

“哦?闯什么祸?”王家栋从床一跃而起。

彭长宜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讲,说:“您知道我们单位那个门卫老胡吗?”

“知道。”

“您知道他多少?”

“你什么意思?”王家栋反问道。

“我是这个意思。”

王家栋想了想,措着词说:“你不知道的我都知道。”

彭长宜说:“嗯,有一次他给我看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和翟书记屋里的一模一样。”

“哦?是北墙的那张吗?”

“是,因为我很早知道了樊书记、翟书记和胡力是一个部队的,您也知道是吧?”

王家栋点点头,说道:“知道一些,但不详细,因为领导的事他要是不说,我是不能问的。”

“我还以为您知道呢?有一次您还嘱咐过我,说让我多照顾老胡。”

“我是隐约知道樊书记和老胡的关系,我让你多多照顾他,是有目的的,他对你有了好感,会在樊书记面前褒奖你,我也好在樊书记面前给你说话。”王家栋丝毫不掩饰自己当时的用意。

彭长宜说:“您这个意思我当时领悟到了,不过我和老胡后来的确成了忘年交,他总是在我值班的时候,愿意跟我喝两口,有一次他喝多了,也是我故意把他灌多了,回到传达室后,他给我拿出了他们当年的照片,还有他立功的证书,给我讲了他和樊书记的关系,还给我讲了他替樊书记顶罪的事。”

“哦?”王家栋看着他,说道:“小子,别急,慢慢说。”说着,他趿拉着拖鞋,走到门边,确认房门被反锁后,坐在床,听彭长宜讲着老胡的事。

彭长宜把自己知道的这些,统统给王家栋讲了一遍,听到最后,王家栋惊的张开了嘴,说道:“你小子怎么才告诉我?”

彭长宜说:“一是我以为您早知道,二是老胡也不让我说,他说尽管事情已经成为了历史,但是他不愿有人知道樊书记的过去,怕对他的仕途和形象有影响,另外,他们在北京,还共同养着老战友们的几个孩子,每年春节,他们都会到北京和孩子们过年,平时,他们也经常去北京看望这些孩子。”

王家栋表情凝重肃穆,说道:“樊书记收养的几个孩子我知道,我和他们夫妇俩还去看望过那些学的孩子们呢,但不知道是那些遇难官兵的后代。我懂了,难怪樊书记一家人的生活这么简朴,低调,他是容不得自己栽跟头啊!”

“还有,”彭长宜继续说道:“翟书记当年是老胡提拔来的,当时我看见了他家的照片后,脱口说‘您也有’这句话,三个字,往下我没敢说,但是翟书记太机敏了,他立刻意识到我见过这张照片,一再追问我,是不是见过这张照片,在哪儿见过。”

“你说了吗?”王家栋紧问道。

彭长宜呲牙咧嘴地说道:“我吓得没敢说,只说见过相同的照片,见过那个年代的军装和领章,敷衍过去了。后来翟书记给我讲了照片他的老首长,是胡力,还说老首长出狱的时候,他来晚了一步,不知道他被什么人接走了,以后再也没见过他,他还到老首长的家乡去寻找过他,由于他是孤儿,当兵走后,再也没回来过。他也给我讲了老首长是替人顶过,他对这个人有怨气,认为他不敢担当,是个胆小鬼。”

“他说出樊书记的名字了吗?”王家栋问道。

“没有,他只说他有些怨那个人。”

王家栋趿拉着宾馆一次性的拖鞋,两只手插在睡衣的口袋里,在屋里慢慢地踱着步,闷头沉思着。看到他严肃的表情,彭长宜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地跳,他有一种闯祸般地感觉,大气不敢出,也不敢看他那冷峻的表情,感觉自己差不多死到临头了。

半天,王家栋才坐在床边,说道:“小子,目前来看,这件事对樊书记应该构不成威胁了,你想,翟书记和樊书记在锦安都共事好多年了,翟书记知道樊书记的底,他要是想拿这件事做章,他早做了,再有,即便樊书记有什么过错,那也是在部队的时候,而且年头那么久了,再说他也离开了部队,翟书记不会无聊到再去翻一本陈年老账,翻也白翻,所以这一点你不必为樊书记担心。”

彭长宜点点头。

王家栋继续说:“翟书记也只能在心里对樊书记怨恨,甚至也可以看不起樊书记,但是他奈何不了樊书记。再有,樊书记知恩图报,为了弥补当年的过失,其实,如果到了地方,这也不叫过失,在那个非常情形下,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属不可控因素。”

说到这里,王家栋看了看彭长宜,又说道:“部队是个纪律森严的地方,所以才有人要受到惩罚。老胡舍生取义保住了樊书记的位置,但是樊书记也没忘了他的大恩大德,而且对于那些遇难者的子女担负起教养的义务和责任,这实属难得。从这一点来看,谁也怎么不了樊书记,所以,樊书记不会受到这个陈年旧账的影响,唯一有影响的可能是人们对这件事的认识,所以,你也别紧张。”

彭长宜知道王书记的话没有说完,也不敢长出气,继续听着。

果然,王家栋继续说道:“听你这样叙述,似乎翟书记对老胡的感情一直很深,当过兵的人,最看重战友情谊的了,我乐观的想,如果有一天翟书记知道了樊书记所做的一切后,兴许会和他尽释前嫌,毕竟他们不在一起工作了,而且樊书记做这一切都是默默的,没有为了求得他的谅解而告诉他自己的所作所为,这一点感觉樊书记要翟书记深沉得多。”

彭长宜冲部长伸出大拇指,说道:“说得太对了!”

571、这是个教训

王家栋说:“你先别急着奉承我,听我把话说完。 我为什么说老翟这个人不如老樊,是格局问题。老胡是个例子,他这么长时间里,明明知道翟书记是锦安一号人物,他却一直隐身不露面,估计也是为了樊书记着想,是不想给樊书记招来任何是非。”

彭长宜点点头,他觉得王书记分析的非常有道理,从昨天到现在,什么时候想起这事心都要跳几下的他,这才稍稍放下一点,但也没完全放下。

他问道:“他们把话说开了不得了吗?为什么要暗较劲呢?还有那个老胡,他肯定知道翟书记对樊书记的误解,他一出面不能够说明问题了吗?为什么不出来见翟书记呢?”

王家栋深深出了口气,说道:“官当久了,会进入一种自我的精神境界,这个精神境界有着极强的个人色彩,懒得向任何人解释什么的,你有你的理解,我有我的行事准则,何况,翟炳德由樊书记原来的下级,变为他的级,从这一点来说,对于樊书记,他是不会去跟他主动解释这些的。”

“有道理。”

王家栋说:“再有,翟书记为胡力抱不平的事,樊书记肯定清楚,那时他们还都在部队,一个下级敢造级的反,对于等级森严的部队来说,樊书记能容忍他已经实属不易,所以他们相遇在锦安,局面可想而知了。而对于老胡,他当年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樊书记,那么无论多少年下去,这个宗旨也不会变的,他会处处为他考虑的,所以不出来见翟书记也属正常。”

彭长宜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您这样说我踏实多了,不瞒您说,我这几天饭吃不下,觉睡不好,总是想起这事,只要一想起来,后背冒冷汗。”

王家栋说:“我还乐观的想,兴许你能帮他们解除误会,重修于好呢。”

“得嘞我的书记大人,我可不敢搀和大领导们的恩怨的,我还不想这么快去死。”彭长宜哭笑不得的说道。

王家栋点点头,说:“你这么想也对,这毕竟是我乐观想的事,有的时候,也不是所有的事都不能往好处去想。”

“即便我把这事捅给翟书记,即便翟书记不会怪我,樊书记也能掐死我,老胡会因为我没有守住秘密而对我不齿,我不想死,所以才找您帮忙的。”彭长宜哭丧着脸说。

王家栋说:“您能事事跟我商量这很好,毕竟我你见的多些。不过目前看来,这事还不会是你想的那么糟糕。”

“但愿吧。”彭长宜舒了一口气。

王家栋笑了,说:“你小子也可以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听你说过,你知道我是怎么觉出樊书记和老胡关系不一般了吗?是从朱国庆的言行觉出来的,看来,这个朱国庆都没有你深沉,咱俩这种关系你居然能瞒我这么久,要不是因为这次受了惊吓,你小子还会瞒下去呢,道法不浅呀你!”

彭长宜哭丧着脸说道:“得嘞,您别骂我了,我是觉得您知道,再有,您不知道详情,也会从蛛丝马迹判断出真相的。”

“哈哈,我有那么神吗?”

“有,如果没有,您不是您了。”

“哈哈。”王家栋笑着说:“这次翟书记对咱们这项工作评价不错,说你敢于碰硬,工作有冲劲,是个开拓型的基层干部。我以后要沾学生的光了。不过,咱们千万别高兴的太早,这个翟书记可没有樊书记那样的胸怀,你想,樊书记和老胡能这么长时间不跟他说实话,说明对他的为人还是有些了解的,从这一点说,你当时没有说出实情也是对的。”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当时真的是吓坏了。”

王家栋说:“你记住,今天没有跟翟书记讲出实情,以后也不要说的。你一口咬定看到的是类似的照片,反正亢州没几个人认识老胡的,即便是北城,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除去朱国庆,所以,继续保持沉默。有的时候,一只公鸡走向另一只公鸡的时候,大多情况下不是握手拥抱,而是喙。大领导都有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时候,他打个喷嚏兴许把你办了,所以,这个秘密你要继续保守。”

他这么一说,彭长宜的心又提起来了,他说:“我太不深沉了,这是个教训啊。”

王家栋说:“这的确是个教训,哪能看到一张照片暴露了。有的时候,别人的危机可能是你的契机,但是,这个契机一定是要建立在一个‘正’字才能凭借,否则,再好的契机也可能变成你将来人生的陷阱。你也别太过自责,摔跤的时候,兴许你还能此捡到一枚硬币,你还年轻,像高温的铁,只有经受住锻打,遭遇冷水后,才有可能淬出钢质。”

王家栋顿了顿又说:“我最近不光研究厨艺,还看了许多大思想家的书。我记得林语堂说过一句话,他说,章没有gāo cháo,跟女人没有曲线一样,其实你细细想想,咱们做官也是一样。有得意的时候,有失意的时候,这些心理素养,你都要提前储备,以防万一遇到挫折,自己好从容面对,不至于一蹶不振。”

彭长宜说:“您说的太对了,您总是能想到我以后,我太感谢您了,我现在已经离不开您了。”

“哈哈。”王家栋开心的笑了,说:“那可不行,你必须要学会单飞,因为我只能起这么大的作用了,帮不你什么了,除去跟你卖弄一些所谓的经验外,被你掏空了。”

彭长宜笑着说:“您那里是宝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可是永远都掏不空。”

事后,彭长宜也这样想过,他经过深挖思想根源后得出,他并不完全是不深沉不成熟的表现,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他的确有那么一种讨巧的心理,包括在老胡那里他知道了樊良他们的关系后,也有这样一种心理,这些关系都送门了,为何不为自己所用?

572、挖江帆墙角

老胡住院他倾心照顾他,尽管他是农家子弟出身,本性忠厚,热心肠,但是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也有着自己的心机在里面的,他是在用“心”做这一切。

包括在翟炳德家见到照片的那一幕,也多多少少有这个心理,只是他忽然意识到了他们过去的恩怨,他是不能涉及的,这才赶紧改口,后来越想越怕了,这才想起给王家栋打电话,他担心自己惹了祸,才寻求王家栋的帮助。

我们没有理由指责彭长宜在老胡身用的心不那么纯粹,也不能指责在翟书记家见到照片时那一刻的冲动,对于尚属新手路的彭长宜来说,爸爸曾经告诉过他,要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这话已经印入了他脑海。

爸爸都懂得深挖洞的重要,何况他已经身处官场之,更懂得人脉的重要作用。

这时,王家栋突然问道:“你到翟书记家干嘛去了?”

彭长宜一愣,脸有些红,他说:“我头来的时候,江市长嘱咐我让我带着北城的西瓜来,给领导们尝尝,因为董市长较关注周林时期大棚的事,我想,给市长尝尝,索性也给书记尝尝,来时您也嘱咐我,让我多搞搞关系,我想,光带几个小西瓜也不是个事,从老家弄了点驴肉带了,先给翟书记家送的,结果弄了这么一出,吓的我从他家出来后,回去了,都忘了去市长家了,第二天晚又去了一次。”

王家栋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其他细节,学生也好,徒弟也罢,他总有羽毛丰满的时候,总有起飞的时候,一旦飞属于他自己的天空,会有许多事不需要你知道的了,要给他留有自己的空间,不能什么事你都要明白都要知晓。

这个小子胆子也够大的,刚要崭露头角,敢给地级市委书记和市长送礼,真是后生可畏!不过他不准备打压他的这种闯劲,彭长宜属于新手路阶段,他不按常规出牌,兴许能让他捞到便宜。

他不知道江帆跟彭长宜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反正自己当时嘱咐他的时候,是让他搞搞横向关系,没想到他直接去搞纵向关系去了,这一点可他这个所谓校长厉害多了,以后,这个世界他不想要都难!

看着彭长宜沮丧的样子,王家栋不由的笑了,他说道:“小子,你别害怕,你现在是喜忧参半、祸福参半。”

“但愿吧。”彭长宜闭了眼睛。

王家栋又问道:“你今天见着孟客了?”

“嗯,见着了,我跟他的副市长在一个宿舍,他还请我们吃饭了。对了,还有一件事得跟您说,他今天跟我说,想让我去他那里。”

“哦?你怎么说?”王家栋来了兴趣。

“我说我不够格,我现在只是个科级。他说只要我同意,他去给我跑,还说先紧着江帆,如果我能在亢州转正,在亢州发展,如果半年转不了,他要挖江帆的墙角。”

“你怎么想的?”

彭长宜一咧嘴,说道:“我哪敢想这个问题呀?太遥远了。他今天还要当着我的面给市长打电话,说是给他施加一下压力,吓得我没让他打。”

“你为什么不让他打?”

“我肯定不让他打,人家刚把我弄来,我得陇望蜀,这山望着那山高,以后谁还敢理我呀?”

王家栋的脸露出满意的笑容,他说:“很难得你能这样想,记住小子,在这件事,一定要沉住气,永远都不要跟江帆提条件,他会为你着想的,我看出来了。这一点你不可操之过急,另外,按照提拔干部的程序来讲,你是不具备提副市长资格的,因为你没有党务一把手的经验,哪怕你有一年半载的经验,这事都好办。”

彭长宜急忙说:“我知道、我知道。”

王家栋又说:“你目前处于一个不下不下的地步,一定要小心,跟江帆相处也要讲究,不能让哥们义气冲昏了头脑,他毕竟是你的司,这个位置永远要摆正,多大的领导,都会在意属下对他尊敬的程度。其实这一点你做的很好,也很有分寸,要继续发扬光大。不过,有一点你还要明白,那是,君子可以和而不同、群而不党,但并非矜而不争,你懂我的意思吗?”

彭长宜点点头,说:“我懂。”

考虑到江帆和彭长宜的友谊,王家栋不再往下说了,只要他意会到行了,在江帆和彭长宜这个关系说多了不好,他也未必会认同,点到为止,这才是校长该有的风范。想来,自己跟樊良的关系不也是这么摆布的吗?

“对了,您说三源的干部怎么都是一个德行。”彭长宜突然说。

王家栋一笑,说道:“怎么了?”

“您还记得咱们开组织工作会议那年,碰到的那个姓刘的部长,嗨,我也碰到了这么一个东西,也是那个水平,非要跟单练。”

“是喝酒吗?”

“是啊。”

“喝酒你怕过谁?”

“我的确不怕,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但是我没跟他单练,一是我是市长助理,二是我在他们间有那么一点小名气,有些人尤其是三源那个副县不服气,我不想太张扬,所以压住火气,后来鲁市长让秘书把我叫走了,我也没和他喝。”

“哈哈,不错,知道深沉了,该这样,跟这种人置气不值。”

“尽管我没跟他较劲,不过心里挺窝囊,好像我怕他了,看他那个得意的劲儿,恨不得给他一拳,现在想想还憋气呢。”彭长宜恨恨的说。

“不至于,我看了木心先生一句话,放在这儿很管用,他说:天鹅谈飞行术,麻雀却说哪有那么复杂?所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对跟自己不是一个空间飞行的人来说,完全可以视他为空气,千万不要让麻雀影响了你的心致。”

“部长,不,王书记,您太了不起了,您怎么总是让我高山仰止啊?”

573、我是一只小小鸟

“哈哈,你小子还跟我来这一套?”王家栋哈哈哈大笑。

彭长宜也笑了,他把这几天发生在他身的事,都跟老领导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说出后,卸下了思想包袱,很快进入了梦乡。

王家栋发现跟他说话,他不再吱声,悄悄走近他,居然从他喉咙里传出轻微的鼾声,他小声骂道:你小子倒先睡了,也不管我了。

骂完,把他床头墙的壁灯关掉,便了自己的床,也闭了眼睛。

同样的夜晚,在亢州电视台丁一的宿舍,本来她准备躺下睡觉,这时电话响了,她以为是江帆,刚喂了一声,听里面传来雅娟的声音:

“小丁,睡了吗?”

丁一听出雅娟声音有些异样,说道:“还没有,雅娟姐,你好些了吗?”

“好不了了……”说着,居然哽咽起来。

丁一吓了一跳,说道:“你怎么了?还在北京吗?”

“早回来了。”

“哦,那你怎不告诉我,我可以去照顾你。”

雅娟说:“我现在在歌厅,你要是没事过来吧,我自己,我很难过……”

丁一听后,知道雅娟肯定有事,自从次温局长让她给雅娟打电话后,她还没有和雅娟联系过呢,说道:“好的,我马去。”

丁一迅速穿外套,裹大围巾,她看了看电话,想跟江帆说一声,想了想还是关门走了。

黑灯瞎火的,她突然有些害怕,越往外走,她越紧张,这么晚了,恐怕自己都打不出租车。正想着,见一辆出租车停在国道边,那个司机出来说道:“请问是姓丁吗?”

丁一害怕了,她想到了彭长宜的遭遇,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司机赶紧拉开后面的车门,说道:“我是在歌厅趴活儿的,是那里的服务生让我到电视台接你,说是一个邢小姐让来接你的。”

丁一明白了,因为雅娟知道这个地方不好打车,晚更打不着车了,所以特意让服务生叫来出租车接自己。

这是一家新开张不久的歌厅,装潢得富丽堂皇不说,所有的墙壁包括大厅的柱子都是用反光材料镶嵌成的。

丁一进去后,立刻感到分不清东南西北,再加灯光昏暗,丁一有些发懵了。她只能跟在服务生的后面,来到了三楼一个大包间。

推开包间的门,见雅娟坐在高脚凳,背对门口,正在等着伴奏响起,丁一悄悄坐下来,这时看见茶几,有好几个啤酒瓶,还有一些干果,不像雅娟一人喝的。

这时,屏幕显示的是赵传的经典曲目,我是一只小小鸟。舒缓地前奏过后,雅娟低哑着声音唱了起来: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一只小小鸟

想要飞却怎么样也飞不高

也许有一天我栖枝头却成为猎人的目标

我飞了青天才发现自己从此无依无靠……

丁一感觉到,雅娟的嗓音居然有一种很深沉、很沧桑的味道,没想到雅娟唱男声的歌曲别有一番韵味,她便饶有兴致地听着。

每次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睡不着

我怀疑是不是只有我的明天没有变得更好

未来会怎样究竟有谁会知道

幸福是否只是一种传说我永远都找不到……

唱到这里,丁一感觉到,雅娟似乎是合着泪唱出来的,紧接着歌曲突然进入gāo cháo,丁一居然被她震撼了。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丁一的心忽然被这首她从来都没用心倾听过的歌曲打动了,似乎和她产生了共鸣,她有些激动,雅娟有些歇斯底里,她的声音里,明显的有了的呜咽的颤抖。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雅娟低下了头……

不知是被歌词震撼了还是被雅娟震撼住了,丁一激动的走了过去,紧紧拥住了她,没想到雅娟突然抱住了丁一,无声地哭了。

丁一直感到她的身体在颤抖,好半天,雅娟才说:

“我的要求不算太高吧……”

丁一料定她的感情受到了委屈,拍着她,说道:“雅娟姐聪明漂亮,算是怎样的要求也不高。”

丁一突然发现,雅娟的手冰凉,而且她的脑门很烫,不由地说道:“你是不是在发烧?”

雅娟哽咽着说:“我不知道,我很难受。”说完,居然下意识地哆嗦了起来。

丁一又摸了摸她的脖子,果然非常烫,她说道:“你在发烧,走,我送你去医院吧。”

雅娟哭着抱住了丁一,说:“我不去。”

丁一想她本来是休的病假,还没好利落,肯定刚才受了什么ci ji,跑到歌厅来唱歌了,说:“那怎么行,咱们去医院吧。”

“小丁,听我的,不去医院,要不你跟我回家。”

丁一说:“家里有药吗?”

“有。”

丁一给她穿衣服,围围巾,搀着她往出走,她感到雅娟几乎是靠在了自己身,似乎很虚弱。

来到楼下吧台,丁一要去结账,才发现已经有人结过了,丁一纳闷,今晚,绝不是雅娟一人在这里。

来到门口,要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高尔夫俱乐部而去。

来到了最后那座小洋楼,雅娟掏出了钥匙,丁一便开开了门,进到院子里,丁一发现二楼的窗户里透出了灯光,那个窗户是次雅娟说他“哥哥”的房间,并且似乎有人躲在了窗帘后面。

丁一有些犹豫,雅娟故意高声说道:

“小丁,小心台阶。”

她们进了客厅,丁一又发现了那件绛色的外套和一双男人的皮鞋,丁一假装没看见,扶着雅娟坐在了沙发,她去给雅娟倒了一杯白水,说道:“你的药在哪里?”

雅娟说:“药?什么药?”

雅娟显然心不在焉,估计她也没有预料到“哥哥”来了。

看到雅娟魂不守舍的地样子,丁一说道:“退烧药,你正在发烧哪——”丁一故意抬高了声音。

574、温情相见

“哦。 ”雅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她看了看丁一说道:“我哥哥回来了,小丁,不好意思……”

丁一不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说道:“药在哪里,我给你找出来,你吃了药后,到楼去睡觉,我把你送到家算完成任务了,我该回去了。”

雅娟说:“没事,我一会儿再吃,如果要回去早点走吧,太晚了。”

“好了,那你想着吃药。”丁一说着,去拿自己包,往出走。

“小丁。”雅娟叫住丁一,从包里掏出了钱,说道:“高尔夫俱乐部门口可能会有出租车,你打个车。”

丁一说:“你这是干嘛,我有钱,你好好养着,明天有时间我过来看你。”

“小丁,如果门口没有出租车你怎么走?”

丁一笑了,说道:“会有的,别担心,我会想办法回去的,倒是你别忘了吃药,照顾好自己。”丁一说着,跟雅娟招招手开门出去了,雅娟一直送她到了院门口才回去。

这个小洋楼和高尔夫还隔着一堵墙,墙间有个月亮门,出了月亮门,才是高尔夫球场边的一条水泥路。周围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只有丁一的高跟鞋发出尖利地声音。丁一加快了脚步,她真是无法想象,雅娟这么一个弱女子,怎么敢一个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住,即便钟鸣义会来陪她,也不可能天天来呀?

终于连跑带颠地走出了那条漆黑寂静的胡同,经过月亮门,她才看见了不远处的高尔夫俱乐部,借着草坪灯的光芒,丁一走在清冷的水泥路,任凭一人多高的路灯,把她的影子拉长再拉短。

她走到高尔夫俱乐部,心想,大半夜了,这里根本不可能有出租车,来高尔夫球场的人,都是开着车来的,打不到出租车,丁一胆子再大,也是不敢走回城里去的,半疯野地,除去俱乐部的灯光,外面是空旷的原野。

进了会馆,只有一个值班小姐坐在总台后面,见有人走了进来,立刻站起,说道:“欢迎光临。”

丁一径直走到她面前,说道:“小姐你好,请把你们的电话借我用下,我是亢州电视台的。”

值班小姐把电话给她拿了来,说道:“先拨零,再拨你要打的电话。”

丁一点点头,这么晚了,她只能把电话打给江帆,很快,江帆接通了电话:

“喂——”

他声音里有些慵懒,但仍然不失深沉和浑厚,估计都床睡觉了。听到他答话,丁一的心放了下来,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她柔声说道:“是我。”

江帆一顿,说道:“你去哪儿了,我呼你不回?”

丁一说道:“我在高尔夫俱乐部,方便的话过来接我吧,我回不去了。”

“你怎么去的?”

“出租车。”

丁一说这话的时候也在想,雅娟肯定也没想到钟鸣义来了,所以到了俱乐部大门口,她都没让出租车进来,把车打发了回去。

江帆说:“好的,你等着,我这去。”

放下电话,丁一坐在靠窗户的沙发,眼睛开始盯着外面看,这里正好看到大门口。

值班小姐给她端过一杯热水,她说了声“谢谢”,放在了一边,没心情喝水,这才想起他说呼了自己,掏出呼机一看,果然有两条信息。

她抬头看了看前台墙世界各地的时间表,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江帆估计快到了,她可不能让他进大门接自己,难免被人认出来,想到这里,拎起自己的包,走了出去。

外面太冷了,刚才从雅娟家里出来,没觉得冷,现在冻得她只打颤。

大门外面是荒郊野外,她没敢站在高尔夫大门的外面,黑洞洞的,的确有些怕,不停的往国道方向张望,很快,有一束灯光照射过来。

她一阵兴奋,噌地跑了出去,见一辆车由远而近疾驰而来,果然,看见她减速了,然后驶进了大门,调过头后,丁一便坐了进去,车子几乎没有停顿,又嗖地窜了出去,绝尘而去。

车里很暖,丁一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又只穿着单衬衣和外套,似乎衬衣的扣子都没系全,间系了两三粒,看来是匆忙间出来的,满以为他会问自己,不想,他只是默默地开着车,不说话。

大半夜的把他从床叫起,她有些过意不去,而且他呼自己还没听见,也没音信,想到这里,丁一伸出小手,摸了摸他握着挡把的手。

江帆反手握住了她的,说:“手怎么那么凉?”

他终于说话了,而且是关心自己的话,丁一满足的笑了,说:“冻的呗。”

江帆握着她的小手,说道:“怎么不去里面等。”

她说:“怕你被人认出来。”

江帆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说,“放在出风口,暖暖。”

丁一把双手放在了前面的出风口处,说:“你怎么不问我来这儿干嘛来了。”

江帆笑了,驾着车驶国道,向城里方向驶去。他说:“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我如果问,而你不想说,岂不是让你为难?”

丁一笑了,说:“呵呵,真乖。”丁一刚要告诉他为什么来这,见他没有沿着国道继续前行,而是驶了北城路,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乱跳了起来,小声说道:“送我回单位吧。”

“没门。你主动送门来,我哪找这样的好事,还有往单位送你的道理?”

丁一抬手,捶了一下他,娇声说道:“坏死了——”

江帆笑了。

很快,车子停在了宾馆的侧门处,仍然是江帆把车掉好头,然后丁一先下车,江帆再把车泊好,仍然是跑到楼坐电梯。

尽管他们这种方式很隐秘,但是百密一疏,这次被一双眼睛盯住了。不过这双眼睛只看见江帆开车出去了,也看见他开车回来了,他没有看见丁一,但却从江帆掉头的动作,好像是为了什么人方便下车。

于是,这双眼睛便几乎没离开过江帆的车。

575、与幸福无关

于是,这双眼睛便几乎没离开过江帆的车。

如果江帆真是出去接什么人的话,那么他一早会送这个人出去,于是,准备好了照相机,便临时要了一间客房,这个人夜宿铁宾馆西侧的裙楼里了。

进了楼道,江帆将大衣往她身一披,把她夹在自己的腋下,快速走进了房间。

丁一进门后,听见从浴室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她扭头一看,浴室的磨砂玻璃门早被雾气笼罩住了,她以为里面有人,下意识地躲在了江帆的身后。

江帆“哈哈”大笑,脱掉外面的大衣,走过来,给她脱外套。她躲开了,眼睛还在看着里面,江帆拥着她,推开了浴室的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丁一定睛看了看,浴缸里的热水正在往出溢,里面没人。

江帆伏在她的耳边,说道:“是不是怀疑里面有人?我是给你准备的,好了,赶快tuo yi服,你的手好凉,泡个热水澡很快会暖和的。”说着,又开始给给她解扣子。

她的脸红了,低下了头。

江帆摘掉她的围巾,又脱去她厚厚的羽绒服,最后把她剥得的yi si bu guà,双臂一用力,把她抱了起来,轻轻放进了大浴缸里,她轻呼一声,说道:“好温暖啊!”

江帆笑了,随后自己边往出走边tuo yi服,等再进来的时候,腰间只围着一条浴巾,他知道她不喜欢看自己的luo ti,所以,从不冒然地跟她赤身相见。

坐在浴缸的边沿,江帆往她的身撩着水,她闭着眼,不说话。江帆用指肚轻抚着她的眼睛,说道:“怎么不说话?大半夜的跑进跑出干什么去了?”

丁一没有动,她的脑海里,仍然在想着在歌厅时雅娟唱的那首歌:每次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睡不着/我怀疑是不是只有我的明天没有变得更好/未来会怎样,究竟有谁会知道/幸福是否只是一种传说/我永远都找不到/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想着想着,有泪水溢出了眼角。

江帆抹去了她眼角的泪水,说道:“怎么了?”

丁一没言声,而是将脸贴在他的大手里,言不由衷地说了一句:“幸福的。”

江帆尽管不知她为什么伤感,但此时从她的心境来判断,肯定和幸福无关,她是这样一个女子,从来都不会给他施加什么压力,哪怕自己多么地委屈。

想到这儿,他低头吻了她,半天才抬起头,说道:“好了,现在是不是该告诉我,你到那里干嘛去了?”

丁一睁开漆黑、湿润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掰弄着自己他的大手,笑了一下,摇摇头。

“不说”

她点点头。

江帆不再问,而是扯开腰间的浴巾,迈了进去,在浴缸里躺好,便把她抱在自己的身,轻轻的抚摸着她,不停地往她的身撩着水。

依偎在江帆的怀里,她的耳边,总是想着雅娟那近似歇斯底里地歌声:“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眼下,她不知道这个温暖的怀抱,是否是她永久的栖息之地,从来没有过的悲伤涌了心头,居然泪流不止……

江帆把她往抱了抱,亲吻着她的唇,她的唇颤抖的厉害,几乎无法被他吮住。江帆坐了起来,把她横在自己的两腿之间,低头吻住了她,直到她慢慢平息下来,然后说道:“告诉我怎么回事,遇到什么伤心的事了?”

丁一摇摇头,她不知怎么跟他说。

江帆继续问道:“是不是你被某个大款拐走了,然后前思后想了一番,还是觉得姓江的那小子不错,有了脱逃的机会后,才给我打了电话?”

听他这么说,丁一“扑哧”地笑出了声,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才跟他说了去歌厅找雅娟的事,跟他说了怎么回的高尔夫小洋楼,又怎么和市委书记狭路相逢。

她没有跟他说雅娟唱的歌,也没有告诉他自己为什么伤感,她觉得这个问题对于眼下的江帆和她来说都较敏感,还是不跟他说为好。

江帆往她的身撩着水,说道:“有这事?他们太不够意思了,大半夜的把你赶出来,看把你冻的,回头见了钟书记我一定要批评他,。”

“呵呵,你敢吗?”丁一笑了。

“我不敢。”江帆老实地说道。

“呵呵,知道你不敢。”丁一又笑了。

“可是,宝贝。”江帆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她,说道:“那是他们之间闹误会,你为什么要这么伤感呢?”

本不想跟他说,可是他却问到了头,丁一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胸膛,说道:“我想起了雅娟唱的歌,她唱的时候哭了……”

“她唱的是什么歌?”

“我是一只小小鸟。”

继续爱

江帆想了想,在心里快速的回放一遍这首歌的歌词,他完全领会到了她伤感的原因,便用力将她抱紧,一只手托着她的脑袋,慢慢地,吻住了她柔软的小嘴,用力的啜吮着,另一只手便在她光滑湿润的身体游走着……

她也伸出两只手臂,紧紧抱住了他,轻柔的shēn yin了一声,很快便在沉醉在他温柔的吻了……

他抬起头,看着怀的她,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样子,低声说道:“我们出去吧?”

她红着脸,点点头。

江帆出了浴缸,然后双臂一捞,把她抱出了出来,放在地,擦干了彼此身的水珠,又一捞,便把她抱在了怀里,她也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让自己更紧地贴在他的身。

把她放在床后,江帆不是江帆了,也可能是受了丁一的影响,也可能受了那首歌的影响,他的吻,变得不再温柔了,密密麻麻地落下,然后便一下收住了她柔软的双唇,他疯狂地汲。取她嘴裏的甜液,失控得无法停下來……

576、爱得心都疼了

江帆的吻,太炽热、太狂野了,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直至她发出一声痛苦地呜鸣,他才松开她的唇,低头看着她。

他的眼眸像一潭湖水,是那么幽深,他的鼻梁高挺,双唇轻抿,下巴坚毅,让她感到他此时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痛楚和威严。

她知道,是她刚才的情绪ci ji了他,让他也伤感了,她忘了在哪部小说里看到的一句话:男人,处理伤感最好的办法是跟心爱的女人在一起……

想到这里,她心疼的捧着他的脸,柔柔的看着她,如一江春水。

他一阵狂喜,激动得再次吻住了她,然后抬起头,看着她动人的小脸和被他吻得像玫瑰花般鲜亮的唇,目光在她的脸游走着。

迎他盛滿款款柔情的眼眸,像两潭要将她紧紧吸进去的洪流,让她心颤不已,脸涌现出醉人的红晕,她羞羞地闭了眼睛……

江帆低低地呼唤着她,说:“小鹿,我眼下身无长物,没有什么能给你的,唯一能给你的是我的一腔爱恋,如果你不放弃,如果你对我有信心,如果你愿意,让我们继续爱下去,好吗?”

听了他的话,丁一没有睁开眼睛,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终于,她抬起身,双手抱住了他,在他的耳边哽咽着说:“是的,是的,我有信心,我不放弃,我愿意,只要你不放弃……”

天!江帆低吼一声,便覆在她的身,激动得在她的耳边说:“我爱你,心都疼了……”

“是的,我也是。”泪水汹涌流出。

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说:“你是我的小鹿,我怎么能放弃呢?永远都不。”

两行热泪,从丁一的眼角淌出,她主动送了自己的吻……

江帆吻去她眼角的泪水,然后腰间发力,他们再一次融合在一起。

随着他昂扬的抵入,她感到有股异的感觉被他的坚硕带进身体,全身禁不住的一阵轻颤,说不出的惊心动魄的感觉,让她身心俱醉,不由地发出一声呢喃,羞得赶紧咬住了他的肩膀,不使自己继续发声……

他强劲有力的手臂,撑起自己的身子,居高临下地俯瞰她泛红的娇颜,内心的渴望已经腾起起,止也止不住。

“小鹿——”他低哑着嗓音,柔声轻唤,牵动出他无数的情思和爱意,一双深情的眼眸也火热地盯着她。

“嗯。”她睁开了眼睛,正对他如火的目光,她羞得赶紧闭了双眼。

随着她的呼应,他开始动作了,深沉灼烈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地直盯着她,看得她面红耳赤,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窘迫地咬着下唇,惊心动魄的感觉再次袭来……

那是一种怎样的古老运动啊,那种透彻心骨的爱恋,疯狂了两个人,也悲壮了两个人,他像一头猛兽,极尽所能地在她的身奔腾、跳跃,像是要把她的灵魂给撞出身子,让她惊叫连连。

她咬紧嘴唇,紧闭着双眼,他愈奋进,她本能地绞得愈紧,使他得到了酣畅淋漓的释放,释放出万般灿烂的烟火……

那一夜,江帆几乎失控,他不停的在她身索取着,直到天亮,他们才沉沉地睡去。

等他们醒来时,天已大亮,丁一轻呼了一声:“快起,班要迟到了!”,说着,“腾”地坐起,但是身子疲惫地瘫软了下去。

江帆抿着双唇,无声地笑了。

丁一捶了他一下他的胸膛,娇。嗔地说道:“你还敢笑?”

江帆揽过她的小身子,说道:“我为什么不能笑,难道还要哭?”

“我要迟到了,而且夜不归宿,会被同事们发现的。”她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那不去了,呆在我这里。”江帆依旧不急不慌地说道。

“那怎么行?午还有任务呢,我们在赶制春节期间的节目。”说着,再次起身,找自己的衣服。

江帆听她这么说,也不再逗她了,撩开被子,也起来了,说道:“先洗一下吧。”说着,将她抱进浴室,用淋浴洗了彼此。

丁一边穿衣服,边拉开窗帘看,外面已经有人进出,她跺着脚说:“我怎么出去呀?”

江帆一听她几乎是带着哭音说出的这句话,说:“你当然不能这么出去了,要先穿好衣服再出去。”

丁一转身,又冲他挥起拳头,说道:说道:“都是你。”怎奈,手被他攥住了,

“别没良心,是谁大半夜的被人家抛弃了,给我打电话,让我来接她的?”江帆在接她的短。

“我是让你接,也没有让你……让你……”丁一说不下去了,脸红了。

江帆歪着头,坏笑着说道:“让我什么?”

丁一娇。嗔的看了他一眼,不再理她,继续穿着衣服。

江帆拉她入怀,抚摸着她的小脑袋,说道:“我会努力的,会尽快的,不让你再受到惊吓。”说着,封住了她的唇。

丁一动情的抱住了他,和他吻在一起,半天,才抬起头,摸着他的脸,说:“我不急,愿意跟你一起等……”

江帆也捧起她的脸,用指肚抹去她溢出眼角的泪水,再次吻了她……

等他们收拾好后,江帆说:“我先走,然后你再出来,我把车停在小门口,你出来车,别担心,不会有人看见的。”

丁一使劲点点头,她相信他。

江帆出来了,他走到那辆奥迪100跟前,解开防盗锁,点火,倒车,把车倒进小门口时,丁一正好从里面出来,她围的严严实实,几乎密不透风。

他刚要给她推开车门,不想丁一自己拉开后面的车门,一下子坐了进来。

他缩回手,笑笑,他很赞赏她的小心,带着丁一,便快速驶出宾馆大门口,全然没有注意到松树后面一双已经窥视了多时的眼睛和一个性能良好的相机……

午,彭长宜刚下了第一节课,正和清平的于副市长往卫生间走,口袋里的呼机传来震动的声音,他掏出一看,是陈乐:主任,速回电话,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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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7、抓住偷拍的人

彭长宜一愣,陈乐办的事,都是最机密的事,难道?他顾不得去卫生间,跟于副市长说要打个电话,掏出手机,拉出天线,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给陈乐打电话,刚响了一声,陈乐接通了。

“小乐,什么事这么急?”

“彭主任,您那儿说话方便吗?”

听得出,陈乐的声音很急切。

彭长宜赶忙说道:“方便,你说。”

“是这样,我抓到那个tou pāi的人了,而且没收了他的相机。”

彭长宜一惊,立刻集精神高度集起来,问道:“他是谁?”

陈乐说:“您肯定不会想到,是星光集团侯副总的助理,叫侯青,是侯副总的亲侄儿。”

彭长宜张大了嘴,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说:“是真的?”

“没错。”

“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被我秘密控制住了。”

“还有谁知道?”

陈乐说:“目前我知道,今天也凑巧了,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我值班,出来转悠,有目的地到了市长住的宾馆,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在外面转悠,手里拿着相机,我盯了他,快八点的时候,市长出来了。”

彭长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问道:“市长一人吗?”

“开始的时候是他一人出来的,他出来后,打车,然后没有往前开,而是把车退到东门,一会儿从里面出来一个女的。”

彭长宜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跳出来了,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谁?”

“没看清,裹着围巾,短发。”

“围巾什么颜色?”彭长宜觉得自己的喉咙紧张的都干了。

“银灰色。”

丁一!没错,是丁一,前两天她来市政府找自己的时候,围的是银灰色的围巾。

彭长宜的脑袋是一声嗡鸣,眼冒金星,尽管他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尽管他早这样认为,但真到了面对事实的时候,他还是险些被击倒。

“主任?”听不到他的声音,小乐在电话里叫道。

彭长宜甩了甩头,他控制着自己,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说:“小乐,你说。”

“这个人怎么处理,我不能总是扣着他,那是非法监禁,我怕他再给咱们来个倒打一耙,对市长影响不好了。”

彭长宜镇静了一下说,“容我想想,一会给你打电话,不能让他走,把你们那些治安条例什么的搬出来先让学习学习,学习完了让他背,背完了让他自己对号入座,再吓唬吓唬他,拖延时间。”

“是的主任,我是这样做的。”

“他反应如何?”

“他呀,早吓得尿裤子了,呵呵。”

“好,做笔录了吗?”

“做了,该做的我都做了,是和您商量下来的事怎么办。”

“好,我想好后给你电话。”说着,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又到了课的时间了,彭长宜也没去卫生间,又坐回了课堂。他无心听讲,像丢了魂儿似的,神不守舍,心底有一种隐隐的痛,感觉像被谁在他的心尖扎了一针那样地痛。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痛,其实,他早猜到了他们的关系应该发展到的程度,但那毕竟是猜测,一旦被证实,他还是无法接受。

他在扪心自问,他不是还希望他们俩能好吗?为什么他们真的好了,他的心会疼呢?他早知道,他不能给丁一未来,但是江帆能给丁一未来,而且江帆自己更爱丁一。

所有的道理他都非常清楚,但是难受,难受,他把胸紧靠在课桌边沿,紧紧的顶住,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因为陈乐还等着他的回话呢?

他不知道该不该把抓到tou pāi的人告诉江帆,那样是否有知道领导**的嫌疑?如果不告诉他,是不是说明自己办事不力?

彭长宜陷入了二难选择了。

尽管江帆让他查tou pāi,可是一旦查到,是不是某种程度领导有把柄落在自己手了,如果江帆要是这么看问题,那他们的关系危险了。

他甚至后悔答应江帆去调查tou pāi的事了,尽管那个人没有拍清那个女人是谁,但终究是个女人,传出去江帆的形象会受损。

他心急如焚,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事,他失去了对事物判断的能力。

其实,如果不是涉及到丁一,如何处理这种事还是难不倒彭长宜的,是感情,让他迷失了处理事情的能力。

这件事事关重大,交给陈乐办唯恐有闪失,下了课,他跟党校请了半天假,连饭都没吃,杀回亢州,他要亲自处理这件事。

一路疾驰,进了亢州城,他给陈乐打电话,问他在哪里,陈乐告诉他:他和那个侯助理没有动地方,在铁宾馆姓侯开的房间里。

彭长宜直接来到铁宾馆,此时,早过了用餐高峰,彭长宜把车停在一个僻静的地方,走进餐厅,跟服务员要了一个雅间,点了两个菜,要了两碗米饭,这才给陈乐打电话,让他下来。

陈乐很快下来了,他吃惊的说道:“主任,您真是神速啊!”

彭长宜说:“下了课没吃饭回来了,连宿舍都没回,你吃了吗?”

“我刚才要了两个盒饭,我们俩都吃了。”

彭长宜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纸袋,伸出手。陈乐坐在他的旁边,把袋子交给他,彭长宜打开后,直接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有身份证、驾驶证、工作证,还有几页摁了无数红手印的问讯笔录。

彭长宜从头至尾看完了笔录,他才知道,原来次在咖啡厅的照片,也出自这个叫侯青的人之手。

从这份笔录,彭长宜了解了tou pāi背后的全部情况。

侯青,是星光集团侯副总的侄子,大学学的是园林绿化,毕业后,到了星光集团工作,由于资历浅,没有什么建树,一直都是公司默默无闻的小职员。

这次星光集团来亢州,承建了广场工程和后期周边城区改造工程,亢州工程由他的叔叔侯副总全权掌管,侯青随着叔叔来到了亢州,在一次尤总的私人宴会,他认识了尤总的女朋友袁小姶。

578、将底片曝光

当袁小姶知道他在亢州工地时,当时特地敬了他一杯酒,后来,在他一次回总公司时,偶尔碰到了来公司找尤总的袁小姶,袁小姶要了他的联系方式,说以后兴许有事求他帮忙。

侯青对尤总的女朋友当然不敢怠慢,当即说有事您说话,我愿意为您效劳。

又过了几天,侯青接到袁小姶的电话,让他回京的时候给他打个电话,有事。侯青当即说如果有事的话,我今晚回去。

在一个西餐厅,侯青和袁小姶见面了,袁小姶交给了他一个非常小巧精致的全自动照相机,推到侯青的面前,向他交代了tou pāi亢州市长江帆私生活的任务。

侯青开始不干,说您让我干什么都行,是让我tou pāi巩俐张艺谋我都敢,但是不敢tou pāi市长,惹恼了他,我们的工程泡汤不说,我还会被送法庭。

袁小姶笑着说,没那么严重,tou pāi顶多触犯了治安管理条例,真要处理也是罚点钱拉倒,放心,我不会让你被处理的,再者,即便你被市长抓住了,还有候总和尤总,还有我,我们会保你的,你说你是业余摄影爱好者,只是偶尔扫到了他。

侯青还在犹豫,袁小姶将事先准备好的一个鼓鼓的信封放到他的面前,随后又说,只要答应给我办这事,我马让你进入公司高管层,给尤总当助理,代他行使在亢州的权力。

侯青知道行使权力不可能,现在是叔叔在负责亢州项目工程,但是如果能当尤总的助理,那他等于向飞黄腾达进了一步,于是把钱揣进口袋,拿起照相机,答应了袁小姶的要求。

果然,一个星期后,侯青被集团公司任命为总裁助理。

开始的时候,侯青根本没有时间出去tou pāi江帆,因为他也有自己的工作,半个月过去了,袁小姶见侯青没有动静,给他打电话,很不耐烦的说让他盯牢江帆。

侯青想,自己不可能盯牢他,只能在他的住处守株待兔,一般情况下,如果当官的要想搞女人,总会带回住处的,盯了一段后,没有发现江帆带女人出入。

在一次请亢州质监部门吃完饭,又去喝咖啡的时候,侯青意外发现江帆和两三个人也在里面喝咖啡,其有个女人。

侯青不太关注亢州本地的电视节目,对这个女人也没在意,也没想拍,送走客人后,侯青想了想还是把他们拍下来,省得袁小姶说自己工作没进展,白拿了他的钱。

于是,他从怀里掏出那个小照相机,拍了几张。由于袁小姶有令在先,拍完后,把胶卷交给她冲洗,侯青不得擅自冲洗。

所以,在一次回京时,侯青把这个卷交给了袁小姶,后来的事不知道了。

彭长宜皱了眉头,心说,夫妻到了这个份,还做什么夫妻呀,早该他妈的离婚,各奔东西算了。他继续往下看,见面写道:

问:你这次是怎么想要tou pāi的?

答:因为我知道江市长住在这里,所有,我把晚的应酬全部安排在这里,甚至公司来人住宿也是安排在这里的。由于铁宾馆的主楼是不对外的,我们只能在裙楼里用餐和住宿。

问:你是怎么发现tou pāi目标的。

答:昨天晚,我本来是送完客人车要走的,这时发现江市长一个人出来后,急急忙忙开车走了,我一想都这么晚了,那会儿有十点多了,我想可能和女人有关系,偷偷的潜伏下来。

问:你潜在哪里了?

答:我在宾馆开了房间,由于我住的是西侧的房间,正好看见大门口出入,很快,我看见市长的车回来了,但这次他却没停在原来的位置,而是掉头后,倒着进了东侧胡同,由于我的位置在西侧,我看不见了。我更加怀疑和女人有关,下来悄悄溜到东侧,果然,看见宾馆的东侧有个小门,他从这个门进去的。

问:你什么时候实施的tou pāi?

答:是第二天,天还没亮,我起来蹲守了,迟迟不见市长出来,眼看快到班的时间了,我不能等了,正打算离开,这时看见他从小门出来,进了汽车里,他又把车倒进东侧的小胡同,这时,见一个女的出来,但是我没看清她的脸,她车后离开了。

问:这个女的是次跟市长喝咖啡的那个人吗?

答:我没看清,当时手也冻僵了,一个劲的对着他们摁快门,那个女的车的速度很快,我估计我抓拍到了一张,然后他们走了。

问:你做这一切你叔叔侯副总知道吗?

答:不知道,不敢告诉他。

……

看完后,彭长宜心里很不是滋味,无疑,那个女的是丁一,她昨天夜里住在江帆那里了……

他平静了一下,阴沉着脸问陈乐:“那个照相机呢?”

陈乐从兜里掏了出来。

“胶卷还在吗?”

“在,我没动。”

彭长宜拿过相机,二话不说,直接打开后盖,胶卷瞬间曝光,他觉得还不解气,又将胶卷取出,将里面的底片全部拉出曝光,气愤的扔在桌,嘴里不停的骂道:“混蛋,混蛋,真他妈地混蛋!”

陈乐看到彭长宜气愤的样子,大气不敢出了,他搞不清主任连串的“混蛋”,是究竟在骂谁,是侯青?袁小姶?还是江帆,抑或丁一……

在把胶卷曝光的那一刻,彭长宜想明白该怎么做了,他拿起桌的笔录,说道:“小乐,你看这个笔录,你做到这个地方,看清了吗?这个地方。”

他指着其的一句话,说:“‘倒着进了东侧,我看不见了’,在这个地方结束,这一页的这一段,你在重新弄一下,让他摁手印,然后我给他叔叔打电话,让他来领人,这个小子不能呆在亢州了,必须滚蛋!”

陈乐重新看了看笔录,又看了看被曝光的底片,便明白了主任的意思,说道:“好,我这去,把这个地方再重新做一下。”

579、软硬兼施

他们说着,把桌的东西收拾好后,又叫来服务员,让他们快点把刚才要的米饭和菜来。

彭长宜说:“你如果吃了的话,要一碗米饭和一个菜行了。”

这时服务员说:“正在给您做,米饭可以退掉,菜退不了。”

彭长宜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服务员出去了。

很快,彭长宜要的米饭和两个菜端了来,他看着眼前的饭菜,他已经没了胃口,可能是饿过劲了,也可能是气堵着,简单的吃了几嘴后,放下了筷子。

这时,陈乐拿着那个纸袋进来了,他什么也没说,从里面掏出那份笔录。

彭长宜看了看,发现刚才那一段有了改动,结束的地方又添了一句:早晨我醒来后,拿着相机来到了东侧,市长的车还停在那里,后来见市长出来后走了。

彭长宜没有细问这句话是怎么来的,又将笔录前后仔细看了一遍,确信没有驴唇不对马嘴的地方后,把原来的那一页找了出来。

跟小乐要了打火机,烧了,边烧边说:“小乐,记住,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跟谁都不能说。”

陈乐严肃的点点头,说道:“主任,不用嘱咐我,我知道该怎么做。”

“嗯,后来让他摁手印的时候,他看着吗?”

“没有,他早傻了,我让他在哪儿摁他在哪儿摁,而且嘱咐他,说他什么都没看见。”

“他怎么说?”

“他说他的确什么都没看见。”

“哼。”彭长宜差点乐出声,说道:“小乐,这事你处理的不错,好好干。”

“嗯,我别的不知道,我只知道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我必须做好。”

彭长宜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你半天不去所里露面,怎么跟所里说的?”

“不用说,我连续一周都是值夜班,所里没有其他情况,不会叫我。”

“那好,走,我们去。”

彭长宜和陈乐来到了楼,见那个叫侯青的年轻人坐在床边掰着手指头,听见了脚步声后,赶紧站起来,恐惧的打量着彭长宜,彭长宜跟陈乐说:“给他叔叔打电话了吗?”

“打了。”陈乐回答。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兔崽子,看你长得也蛮精神,还是大学学历,怎么不走正道,白瞎了你爹妈养你的这片苦心!”

提到爹妈,侯青立刻垂下了头,掉出了眼泪。

很快,侯副总便急急忙忙的赶来了,进来一看彭长宜在房间里,还有一个警察,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快和彭长宜握手。

彭长宜没有跟他握手,说道:“侯副总,侯青是你的员工,也是你的亲侄,你是怎么管教的?”

侯副总连忙递烟,试探着说道:“彭市长,他,他到底犯了什么罪了?”

“让他自己说。”

陈乐厉声说道:“侯青,你自己说,你都干了什么!”

侯青结结巴巴的说道:“叔叔,我搞tou pāi着。”

“tou pāi?”侯副总张大了嘴巴,看看侯青又看看彭长宜,说:“你tou pāi什么了?”

“我,我tou pāi江市长了?”侯青的头几乎低到了双腿间。

侯副总更惊讶了,他们是来做工程的,别说是江市长,亢州任何一个部门也得罪不得,侄子怎么敢tou pāi江市长?

侯青偷眼看着叔叔的表情,不再敢往下说了,旁边的陈乐厉声说道:“接着说。”

于是,侯青把前因后果跟叔叔说了一遍。

叔叔气的脸登时没了颜色,他一步前,抡起胳膊,狠狠地给了侄子一个嘴巴。

侯青捂着脸大气不敢出。

他的叔叔看着彭长宜说道:“彭市长,怪我教育无方,如果你们觉得他的罪可以原谅的话,今儿我把人带走,连夜把他送回山西老家,决不再给你们添麻烦,如果你们认为他罪不可赦,按照你们的章程,该怎么办怎么办。我绝不干涉。”

侯青一听叔叔这么说,捂着嘴巴叫了一声:“叔叔——”眼泪立刻流了出来。

彭长宜心想,到底是大企业的副总,走南闯北见识多,说话都滴水不漏掷地有声。

他严肃地说道:“候总,今天我们能把你叫来,你应该清楚,我们并不想治他的罪,这件事嚷嚷出去,对谁都不好,对尤总更不好,对整个广场工程来说都不好,你们是来这里投资干工程的,不是来这里搀和市长家务事来的,如果踏实在这里做工程,做优质工程,我们亢州欢迎,如果别有用心,那我们也不客气,不瞒您说,这件事到目前为止,江市长本人还不知道,我也不想告诉他,因为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和你、和我、和尤总没有任何关系。”

侯青的叔叔点点头,嘴里应和道:“那是、那是,您说得对。”

彭长宜又说:“我看了一下笔录,侯青交代,他做这件事,你并不知情,我想你也不知情,如果知情你肯定不会让他做这等混事。于公于私于你个人修养来说,你都不会支持他这么做,我们相信你,才把你叫来。人,你领回,我们保留起诉他的权力。”

这个侯副总听了彭长宜的一席话后,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连连冲彭长宜和陈乐抱拳作揖,嘴里不停的说着“谢谢。”

彭长宜对陈乐使了眼色,陈乐便将侯青的所有证件归还给了他。

彭长宜说:“候总,你可以把人带走了,另外我说句多余的话,在亢州,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也相信你会对这件事守口如瓶。”

候副总连忙说:“我知道,我知道。谢谢,谢谢彭市长,谢谢警察同志。”

彭长宜把他们送到了楼梯口,便又和小乐回到了房间,陈乐把装有笔录的纸袋交给彭长宜,说道:“主任,这个还是您保管吧。”

彭长宜点点头,把里面的几页纸掏出后,确信里面没有了,把空袋子给了陈乐,他把这几页纸折好,放进了口袋里,说:“你也回去睡会觉,一会又该夜班了。”

580、不能背着媳妇干这事

陈乐拿起纸袋,说道:“您也回家去看看吧,我昨天去着,老爷子来了,呆不住了,惦记着回家呢,说不等你了,嫂子说如果偏要回去的话,让我找车给送回去,我说没问题。 ”

彭长宜笑了,说:“呵呵,我觉得他呆不住了,那好,我们走,你怎么来的?”

“我开着所里一辆破车呢,是所长让我开的。”

彭长宜没说什么,跟陈乐往出走,到了院子后,彭长宜的电话响了。陈乐跟彭长宜招招手,了一辆213警车,开走了。

彭长宜接通了电话,是江帆,听江帆说道:“长宜,你是回来了吗?”

彭长宜一愣,说道:“您怎么知道的?”

“呵呵,明天锦安开会,是关于清理取缔土法熬油现场会的事,我想头晚到锦安,串串门后,跟你汇合,你明天也要参加这个会。”

彭长宜这才想起来,明天锦安召开这项工作的总结大会,参加会议的有各市县政府一把手和主管这项工作的副职,还有各市县的环保局局长,党校班的全体学员都要参加这个会。

不曾想,开会的事差点让侯青这个混蛋给搅忘了。他说:“是的,我有点事请假回来了,我老爹来了,这样,您先走,晚咱们再联系。”

江帆说道:“好的。”

挂了电话,彭长宜开起车往家里赶去。到了家门口,他掏出钥匙打开大门后,看见爸爸正在扫院子,彭长宜叫了一声:“爸爸”。

爸爸一看他回来了,咧嘴乐了,说道:“怎没来电话回来了?”

彭长宜接过扫帚,说道:“别扫了,进屋。”

爸爸说:“小芳一会回来了,她见不得院子脏,我不扫她也要扫的。”

彭长宜一听,生气地说:“她见不得脏让她扫,您赶紧进来,咱爷俩说会话,晚我还得赶回去哪。”

说着,从爸爸手里夺过扫帚扔在地,拽着爸爸进了屋。

爸爸坐下后,彭长宜从包里掏出两千块钱,说道:“爸,给您过年的钱。”

爸爸说:“我不要,小芳给我了。”

彭长宜笑了,说:“她给你是她的,这是我的。”

爸爸冷下脸说道:“儿子,我不许你背着媳妇这么干,爸爸也不是跟你们要小钱花,你要给,当着你媳妇面给,别到时因为我你们小俩口闹意见。”

彭长宜扑哧笑了,说:“爸,您可真行,儿子给钱不要,你还要谁的?”

爸爸说:“我不是不要,是人家小芳已经给了我了,你们也不富裕,赶紧装起来,让你媳妇看见,以为你背着她给家里花钱。”

彭长宜“哈哈”大笑,说道:“爸,您老可真有意思,我给您,说明我还有,说明我给得起您,不管背不背她,等儿子有一天没钱给您了,您也别生气,现在给您,您拿着,跟儿子怎么还见外了?”

爸爸笑了,说:“我不是见外,儿子的钱我花着当然硬气,我是怕你们俩口子为这闹意见。”

彭长宜说:“您不告诉她没事。这是儿子的私房钱,私房钱不给老爹花给谁花,我又不养女人。”

爸爸说:“你敢!”

“所以我不敢,才把钱给爸爸花,赶快拿着吧您哪。”说着,给爸爸要往兜里塞。

爸爸接了过来,小心地解开棉袄,把钱塞进了内衣口袋里,说道:“本来我明天想走,这会看见你了,更得走了。”

“您急什么?对了,我听小松给我打电话说,您体检出了高血压?”

“呵呵,那叫什么毛病,我的血压早高。”爸爸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怎么不知道?”

“呵呵,你又不在家,我不跟你说,你当然不知道了。”

彭长宜帮爸爸系棉袄的扣子,说道:“爸,我给您的钱是让您买零嘴吃的,少给别人花,儿子工作忙,没时间回家,您勤给儿子打着电话,感觉到身体哪儿不舒服了,赶快去医院,不能耽误着。”

“嗯。”爸爸答应了一声,眼圈红了,他低头,抬起老手抹了一下眼睛,说道:“你别惦记着我,好好工作,我听小芳说你提了市长助理,真有出息,可惜你妈没看见这一天。”

彭长宜也不好受起来,他说:“市长助理不是官,是临时的,干完活儿,我还得回到原单位。”

“那也不简单,那么多的人,为什么领导让你当助理,不让别人当,说明我儿子有种。”

彭长宜乐了,听到无数赞扬的话,只有爸爸的赞扬,让他听着最实在也最舒服。

“可是儿子啊,干工作也不能不要命,少得罪人,听说你受伤了,把你大哥都吓坏了,昨天还打电话问我看见你的伤口了吗?我说我连他人都没看见,哪儿见他的刀口。”

彭长宜晃动了一下右臂,说道:“早好了,正砍在肉多的地方,筋骨都没碍着。”

“对了,儿子,你看那个李春雪怎么样?”

彭长宜一愣,说道:“什么怎么样?”

爸爸说:“她跟小松搞对象哪,你真的不知道?”

彭长宜的确不知道,说:“谁跟您说的?”

“小松呗。”

“小芳知道吗?”

“我没跟她说,小松让暂时保密。”

这个情况的确有些意外,彭长宜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想了想说:“如果是真的,我反对。她小松大三岁不说,而且,她进咱们家不合适。”

爸爸看着他说:“不合适你还往家里招惹她,我看她天天下班来,跟自个家没区别。”

“那是小芳,我经常很晚才回家,这么大的院子,小芳害怕,让她来作伴,一来二去,她也不走了,娜娜也离不开她,我说小芳她也不听我的,爸,她跟小松不合适,您不能同意。”

“嗨,我做爷爷的不管,他有他爸呢?让他爸去管吧,隔辈不管人。”爸爸说道。

彭长宜一听,爸爸说的有理,说道:“小松还小,不着急,再说他现在已经是工商所的正式员工,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

581、低估了妻子

“嗯,这倒是,这一点李春雪不小松,她首先没有正式工作。”爸爸说道。

彭长宜一听,爸爸对未来孙媳妇的要求不低,笑着说:“她也有正式工作,是我给办的,是我们区的一个棉纺厂,算集体合同制工人,关系暂时放在那里,不班还两说,再说现在工厂效益都不太好,她在基金会也是临时的,没有正式编制,您把我这意思跟我大哥说说。”

“嗯。”老爸点着头说:“如果他们要是散不了,你再给李春雪找份工作呗?”

“爸爸,这不是工作的事,您怎么不明白?”

“那是什么事?”

“您不了解这个孩子,她的性格有点跟咱家人不一样,我怕将来处不好。”

“她什么性格?”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较爱抓尖抢,爱打扮……反正我认为不合适,小松太老实。”彭长宜忽然觉得在背后说李春雪的坏话有些不地道,毕竟她经常帮助沈芳照顾女儿娜娜。

正说着,听见大门响,彭长宜扬头一看,是侄子彭松推着摩托车进来了。

他边走边摘下头盔,进了门,叫了一声“叔”后,放下头盔走出去,推起小推车去倒煤灰,回来后又捡起地的扫把,开始扫院子。

彭长宜看着这一切,不住的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行,他们俩绝对不合适。”

爸爸说:“我倒认为小松应该找一个像李春雪这样的姑娘,因为他太老实了,要找一个能张罗、会过日子的人。”

彭长宜摇摇头,说道:“小松还小,现在找对象太早,我准备让他个电大班,以后没有学历吃不开。”

爸爸一听立刻说道:“你是你当叔叔的事了,反正他跟着你,你多多教育他,别让他废了行。”

没想到在这个问题爸爸倒和自己意见一致了,彭长宜不由的笑了。

这时,又听见了开门的声音,沈芳也回来了,她先去了锅炉房,进来后说道:“爸呀,您别走了,你看在家里,我们回来后屋子都是暖和的,提前打开火,暖气都是热的。”

爸爸说:“破家难舍,看到你们过的挺好,我心里踏实了,他今天也回来了,我明天走。”

彭长宜说:“真要走的话,让陈乐送爸一趟,别坐火车了,年底人多。”

这时,李春雪带着女儿娜娜也回来了,彭长宜注意到,她没有进屋,而是拿了一把小笤帚,在打扫边边角角的地方,边跟小松扫院子,边小声说着什么。

娜娜进了屋,叫了一声爸爸后,扑到了彭长宜的怀里,高兴的看着他。

彭长宜说:“你怎没叫爷爷?”

娜娜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偷眼看了爷爷一眼。

彭长宜故意撅着嘴说:“不乖。”

娜娜摆弄着脖子挂着的小手套,低着头不说话。

爸爸冲彭长宜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不要他说了。彭长宜低头跟娜娜说:“想爸爸着吗?”

“想着。”

彭长宜亲了女儿一口,说道:“去玩吧。”

由于彭长宜午饭吃的晚,所以他晚饭吃得很少,喝了一碗小米粥。他问沈芳:“这是爸爸拿的小米吗?”

沈芳说:“是。”

“拿来多少?”

“一袋子,你要干嘛?又想给谁?”

彭长宜说:“一会儿给我拿着点,我给靳老师他们送去。”

爸爸说:“给靳老师送的话我再给你,顺便捎着了,别从家里拿了。”

彭长宜说:“那多麻烦。”

沈芳听了后,到没有表现出不满,可能她也意识到,男人外面应酬多了,拿点小米送礼实在不是个事,说:“光给小米多寒酸,以后还会用着他们呢,再送点别的吧。”

彭长宜白了她一眼,说道:“别当着孩子什么都说,注意点。”

沈芳不再说话了,而是起身去给他准备小米。

彭长宜发现,李春雪一顿饭也没说几句话,眼光跟彭长宜碰后立刻躲闪开。

彭长宜没理她,吃完饭后,安排了一下陈乐明天送爸爸的事,另外把给爸爸体检花的钱要给小松,小松说婶婶已经给他了。彭长宜感到有些欣慰,看来自己低估了沈芳。

跟爸爸告别后,彭长宜披着大衣出了家门,他要连夜赶回锦安,不光是锦安明天的会他要参加,主要是他要和江帆在锦安汇合。

他一路都在想着怎么跟江帆说tou pāi的事,说也不好,不说更不好,百奸不如一忠,索性告诉江帆,他愿意怎么想怎么想,反正案子给他破了,事儿给他办了,接下来看他自己的了。

彭长宜希望这事能引起江帆的警觉,不能随意把丁一带到那里去,不为他自己着想,也要为丁一着想,毕竟丁一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江帆给得起丁一的未来吗?

唉,丁一……他长长叹了口气。

彭长宜进了锦安市区,他给小许打了电话,问小许晚住哪儿?小许说:“在政府旁边的招待所,已经开好了两个房间,彭主任您直接过去吧,跟前台说一下行了。”

彭长宜想问问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但是想起小许一贯的嘴严,即便问,他也不会告诉他实情,肯定会模糊的回答他,索性彭长宜不问了,不让他为难,挂了电话。

来到小许要好的房间,彭长宜洗了澡,换浴袍,躺在宾馆的房间里,边看电视边等着江帆,很晚,江帆才回来,彭长宜赶忙坐了起来,说:“转完了?”

江帆说:“基本转完了,明天开完会我去省里。”

彭长宜知道他肯定要去省里串门,有一些关系年前是必须要打点的。彭长宜站起身,说:“洗个澡吧,去乏。”说着,低头给他拿出一双拖鞋。

江帆说:“不用,我自己带着呢。”说着,打开自己那个硬壳提包,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他的拖鞋,脱下衣服后,进了浴室。

功夫不大,江帆围着浴巾出来,边擦着头边说:“学习的怎么样?”

582、不能留下搞女人的证据

彭长宜说:“呵呵,是听课呗。 ”

江帆擦干了头发,换自己带来的睡衣,彭长宜给他的杯里倒满了水,又歪头看电视。

江帆坐在床边,喝了一口水,他觉得彭长宜似乎有什么事,说:“长宜,你几点回去的?”

彭长宜想了想,说:“午学习结束后回了。”

“哦,那你怎么没跟我联系?”

彭长宜说:“有个急事要处理,所以没顾跟您联系,完了后回家了,喝了一碗小米粥又回来了。”

“这么赶,什么急事?”江帆漫不经心的说道。

彭长宜关了电视,来到衣架前,从呢大衣兜里,掏出了照相机和被曝光的一卷底片,他放在江帆旁边的床头柜,说:“tou pāi的人抓到了。”

江帆一听,立刻警觉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彭长宜没有看他惊愕的脸,低着头说道:“今早。”

江帆一听是今天早的事,他的脸色立刻不自然了,因为今早他送走的丁一,有些尴尬,他抓过了相机,又拿过胶卷,对着灯光展开,面当然什么都没有,他说:“谁干的?”

彭长宜说:“是您的妻子,指使星光的人干的。”

江帆把胶卷和相机扔在床头柜,说:“嗯,那个人现在在哪儿?”

“放了。”

“什么?你怎么能放了?”

彭长宜把那几页笔录纸交给了他,说道:“他什么都没拍到,教育一下放了,不能总是扣留他呀。”

“什么都没拍到?”江帆怀疑的问道。

彭长宜点点头,说:“是,什么都没拍到。”

江帆将信将疑的地起那几页笔录,从头到尾仔细看了起来,看了好几遍,最后看了看一眼被曝光的胶卷,他似乎明白了彭长宜的用心,又看了看那几页纸,半天才意味深长地说:“长宜,谢谢你,谢谢你做的一切。”

江帆心里非常清楚这个tou pāi的人肯定是拍到了什么,是彭长宜曝光了胶卷,又在笔录做了章,他的用意显然是不让江帆尴尬,另外也不想在这个世留下江帆搞女人的证据。

他说道:“长宜,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的感情你也应该知道,我明白你的用意,这个人现在在哪儿?”

彭长宜说:“那个侯副总说让他回老家,因为我说了保留起诉他的权力,这一块您不用担心,已经办的非常干净利落,您还是想想办法,怎么去对付您的妻子吧,她总是这样搞,难免有一天会搞出事。”

江帆点点头,他明白彭长宜所说的“干净利落”是什么意思,若有所思的说道:“是到了该了断的时候了。”

说着,便将相机和胶卷还有那几页笔录,统统塞进了公包里,最后跟彭长宜说:“长宜,省里的现场会已经定了下来,在下周三。”

彭长宜一听,脸立刻露出喜色,他说:“是在咱们这儿开吗?”

“是的,省里看了咱们的材料,对之下,还是觉得咱们这里的工作成绩突出,对咱们这儿很感兴趣,原来有传闻说去阆诸开,后来还是定在了锦安,锦安定在咱们这了。”

“太好了,总算没白费劲。”彭长宜激动的说道。

江帆说:“是啊,年前这段一定要巩固住,只要熬过这个冬天,差不多了,开春的时候,像你说的那样,在那里普遍种树,这项工作应该算完成了,剩下那些小石棉厂关停取缔没这么难了。”

江帆说的有道理,土法熬油由于工艺简单,支口大锅能干。而且他们是昼伏夜出,打一个枪换一个地方,游动性非常强。

而小石棉厂则不然,都有固定的厂房和车间,而且数字详实,地点明确,清理取缔起来较好操作,只有工作做到家,难道应该不会太大。

第二天,彭长宜和江帆还有环保局的郭局长,一同参加了锦安这次专项清理整顿大会,亢州受了奖,大会宣布,下周三全省治理整顿土法熬油和炼油的现场会将在锦安市召开,地点在亢州,希望亢州做好一切大会的筹备工作和接待的准备工作会和现场汇报工作。

市长董兴特别强调了亢州不畏艰难,在首任总指挥被伤的情况下,再出重拳,增派一名市长助理,继续担纲这项工作,在总指挥第二次被伤的情况下,依然没被困难和邪恶势力吓倒,直到完成任务。

他说道:“我们之所以要办一个这样班,是考虑明年全省大规模清理十五小的活动,还要靠这些人去担纲,为了完成任务,这个培训班,也是一次战前集训班,是明年治理工作的前奏,希望大家要敢于碰硬,敢于担当,敢于攻坚克难,夺取胜利,做好我们明nián de shi。”

董市长说到这里,大声问道:“亢州市的彭长宜来了吗?”

彭长宜立刻站起来,说:“来了。”

“你胳膊好了吗?”

“早好了,什么后遗症也没有。”说着,还挥了一下胳膊。

会场响起一片笑声,董市长说:“亢州这个彭长宜可是不同寻常,他特别会干这些硬性工作,我听到过许多关于他的传说,他敢押着拆迁户钉子户一同跳河,你们谁敢?那个钉子户还怕他了,愣没敢跳,我听说你把他裤子都扒下来,要把他推下去,最后直给你跪着叫祖宗,有这事吗?”

彭长宜赶紧说道:“报告市长,这个和事实有些不符。”

“哈哈,肯定有夸张的成份。我理解基层的同志们,尤其理解我们政府部门那些干具体工作的同志们,基层工作是这样,荤的素的,的武的都得用,有的时候手段过激一点可以理解,所以你也别害怕,我也没有追究你对错的意思,我想说的是,对于这些硬性工作,你们放手去干,我给你们撑腰!发挥你们的聪明才智,多动脑筋,别轻敌,打赢一场又一场的战役。”

会场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583、攻坚克难的代名词

通过这个会,彭长宜的名字,成了一个符号,一个攻坚克难的代名词。

江帆很高兴,他感到有些事,正在朝着他预期的那样靠近。

散会后,也是党校学习的最后一天,下午,党校开了一个简短的结业典礼仪式后,学员们便各奔东西。

等彭长宜从党校出来后,江帆带着彭长宜和郭局长,来到了魏国才家,魏国才已经出院,正在家里静养,还是彭长宜跟江帆说,如果开现场会的话,还是让魏国才汇报吧。

江帆很满意彭长宜的这种境界,他说这要征求一下老魏的意见,还要看他的身体情况。

当江帆把这个想法跟魏国才说出后,魏国才说:“江市长的心意我领了,还是让长宜汇报吧,毕竟大部分工作是长宜干的,再说,我讲话讲多了也头疼。另外我建议明年的这块工作还是继续由长宜担纲,我明年班后,还管我原来的那些事,长宜年轻,经得住熬。”

江帆表示会考虑他的建议的。

江帆跟彭长宜和郭局长分手后去省城了。

彭长宜和郭局长告别后,他没有直接回亢州,而是呆在宾馆里,等到晚,他才来到靳老师家。

还好,戴mi shu cháng在家,彭长宜带了许多东西,放在客厅后,说:“靳老师周末也不回吗?”

戴秘书说:“他呀,想回回,不想回不回。”

戴mi shu cháng的儿子在北京参加工作了,平时靳老师没回来的话,家里她一个人,她看着这么多东西说道:“长宜,我一人吃不了这么多,顶多是熬碗小米粥不错了。”

彭长宜说“您工作忙,老师也不常回来,没有时间置办年货,我也是顺便弄的,省得您再去采购了。”

他这样一说,戴隽萍深有同感,说道:“是啊,越到年底,我们越忙,别的部门干完心工作没事了,我们不行了,忙七忙八的,还真顾不干自家的事。”

“留着让老师回来干。”

“呵呵,他呀?一钻进他那书房,你不叫他都不知道出来吃饭。”

彭长宜笑了。

戴mi shu cháng说道:“长宜,干的不错,看得出,江帆在努力推举你,好好干,方便的时候会给你美言的。”

“太感谢阿姨您了。”彭长宜谦恭的说道。

彭长宜不能久呆,这个时期领导家里会经常有人来的,所以他很快起身告辞。

开着车,独自行驶在回亢州的高速路,彭长宜有些心潮澎湃,像他第一天去北城报道时那样,他又想起了卞之琳那个诗句:西望咸阳的夕阳古道,我听到了一匹快马的蹄声……

现场会过后,省内的媒体,对亢州现场会做了不同程度地报道,同时,法庭也在大会的前一天,开庭审理了两起殴打魏国才和执法人员的主犯和从犯,这些人得到了法律的相应制裁。

彭长宜的名字也随着现场会的高度曝光,一时成了人们眼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天,市政府刚开完班子会,散会后,江帆没有像往常那样先走,大家看他不动,以为市长还有什么事,朱国庆已经到了门口,回头看了看,又折了回来,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说道:“还有事?”

江帆这才意识到自己违背了习惯,站了起来,说道:“没事了。”说着,看了彭长宜一眼,彭长宜也正好看着他,江帆站起来后,张怀和高铁燕才站起来,曹南最后一个走了出去。

彭长宜到了自己办公室,他总觉得江帆看自己那一眼好像有事,听着各个办公室的关门声,他愣了一会,来到江帆办公室,正赶江帆要打电话,看见彭长宜进来了,江帆说:“心有灵犀啊,我刚要给你打电话。”

彭长宜笑了,说道:“您有事?”

江帆面带笑容的说道:“先说你的事?”

彭长宜一愣,说:“我没事,是刚才您看我一眼,我以为您有事。”

“呵呵呵,我的确有事,你最近有没有喜宴什么的应酬?”

彭长宜想了想,说:“没有啊。”

江帆听完,嘴撇到了一边,彭长宜乐了,说:“您,什么意思啊?”

江帆说:“还天天学生校长的叫,连这都忘了。”

彭长宜想了想说:“我忘什么了?”

“今天是王书记的生日,五十大寿。”

彭长宜微张着嘴,在他的印象,王家栋从来都没过过生日,在干部履历,大都写的生日是公历,农历生日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连彭长宜都不知道他的生日,江帆怎么知道?

“吃惊了吧?我也不知道,是我昨天晚陪锦安的客人去金盾吃饭,我看见小圆正在收货,我说王总还亲自干这事呀?他那个女领班说,王总是大孝子,这是特地给老爸生日进的刀鱼,说到这里,小圆瞪了她一眼,挖苦那个女领班是贫下农的后代。”

彭长宜听了不禁哈哈大笑。

江帆继续说:“那个女领班不言语了,吃完饭后,我把小圆叫来,说,你小子说实话,老爷子生日是哪天?他这才告诉我,是今天,而且王书记不摆宴,只在家里给老伴儿和儿子露露最近掌握的厨艺,怎么样,感兴趣吗?”

彭长宜一听,激动的说道:“太感兴趣了,王书记从来都没有过过生日,怎么忽然心血来潮,过开生日了。

“五十……”江帆伸出手掌,说道:“大寿。”

彭长宜挠挠头,说:“哎呀,都五十岁了,那可不能空手去。”

江帆说:“我准备了一份礼物,算咱俩的。”

“什么礼物?”彭长宜好地问道。

江帆笑着说:“照相机,王书记原来跟我说过,让我闲暇时教他照相,正好前几天朋友送我一个相机,骨柄的,是我非常喜欢的那种,非常适合他这样成熟稳重的男人使用,只好贡献给他了,现在买礼物也来不及了。”

彭长宜想了想说:“那是您的一片心意,我还是单表示的。”

584、偷袭生日宴

江帆看了看表,说道:“那你去吧,咱们不要去得太早,等他做饭做得差不多他们正要往嘴里吃的时候再去。”

彭长宜理解江帆的用意,如果去早了,会让主人隆重的备晚宴,等他们快开吃的时候去,再预备饭菜也来不及了,毕竟,吃,是次要的,增进感情才是主要内容。

说:“我觉得还是提前说好,要不到时没预备咱俩的饭,再让老同志抓瞎,他那厨艺,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江帆笑了,说:“没事,实在不行咱们煮面条,面条他家总得有吧,最起码挂面不能少。再有了,小圆孝敬他老爹的是刀鱼,长江刀鱼,哈哈,想想我都要流口水!唉,送他个相机,吃他一顿刀鱼,不算太亏。”

彭长宜心想,江帆送的相机不会低于五千元钱,朋友送的又是他喜欢的那种,肯定要高于五千元,那么这个刀鱼再名贵也贵不到这个数,很明显江帆是有意开玩笑,说:“刀鱼有那么贵吗?”

“呵呵,没那么贵,现在能到一千多一斤吧,而且越来越少了,市面很少见了,估计是小圆孝敬老爹想方设法搞到的。稀缺的东西,花多少钱都吃不到,哈哈,老同志绝不会想到,有人惦记着分他一杯羹哪?”

彭长宜也笑了,看了看表,说道:“我先去办寿礼,完了我再跟您联系。”说着,几步走了出去。

彭长宜回到办公室后,拿起手包,看看里面的钱,又看看那张xin yong qiǎ,自从来到市政府班后,他包里的钱明显多了起来,这钱不是为自己预备的,是为领导预备的。

有时候跟江帆或者别的市领导出去吃饭,有人请客还好说,怕领导请客时心血来潮,不去定点饭店吃饭。

这种情况下大多要付现金的,领导是不能干结账这种事的,有时候他得去结账,尽管回来要报销,钱也要自己先垫付,所以,他的包是万万不能断钱的。

出了大门,彭长宜跟老顾说:“去北京。”

老顾看了仪表盘的时钟,加大了油门。

一个多小时后,彭长宜来到了坐落在王府井大街的北京百货大楼,彭长宜对这个百货大楼情有独钟,不仅因为它是北京建国后建造的第一座大型百货商场,还因为这里出了一位全国著名的劳动模范——张秉贵。

较一番后,他认为这里的服务态度是最好的,所以每次进京购物都首选百货大楼。

他径直来到精品男装区,这里几乎荟萃了当时所有的外品牌的男装,彭长宜来到了皮尔卡丹男装前,这个品牌当时在国内的知名度很高,是最早进入国的男装品牌,他的版型尽管守旧,但还是非常适合王家栋这个年纪的人穿的,内敛、沉稳、庄重、大方。

彭长宜跟服务员介绍了王家栋的身材和腰围,选了一套三粒扣的藏蓝色西装,他本想再给他配好衬衣和领带,但是他想自己礼物的价格,绝不能超过江帆,想了想作罢了。

他还想给部长夫人选件礼物,一是时间来不及,二是江帆都没送她礼物,自己还是不要讨巧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想到这里,拎着个大袋子大步走了出来。

坐车后,他看看表,已经五点了,他说:“老顾,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开快点。”

别看老顾了年纪,开车可是年轻人还狂野,他是出了名的喜欢开快车的主儿,彭长宜有个毛病,他开车不晕车,一旦坐车有些晕,所以老顾始终都不敢开快车,这会儿听彭长宜这么一说,他咧嘴笑了,一颗刚镶的假牙闪着金属的光泽。

彭长宜一看,又担心的说道:“你可别太快了,把我弄头晕了晚吃不下饭了。”

老顾笑了,说道:“不会的。”说着,右脚用了力气。

等他们下了高速,进入亢州市区的时候,江帆打来了电话,说道:“长宜,去了那么久,你现在在哪儿?”

彭长宜说:“在路,咱们在他家门口聚齐吧。”彭长宜想不能让市长等自己,那不好了,说道:“老顾,快!”

到了自己地界,老顾对各条路熟悉的了如指掌,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次一次的猛踩刹车,一次一次的梦踩油门,当到了王家栋家的平房小院时,彭长宜面如土灰,心里难受的要命。

彭长宜还有一个特点,是怎么晕车他也不吐,所以别的晕车的人显得更难受。

老顾下了车,给他拉开车门,说道:“透透气吧。”说着,伸出手,扶彭长宜下了车。

彭长宜一连深深吸了几口凉气后,心里才好受些。他看了一眼,部长家门前没有车,连王圆的车都不在,估计他来得应该不晚。

江帆也到了,彭长宜让老顾回去了。

江帆看了看彭长宜手里的西服袋子,知道他跑北京去了,笑着说:“难怪这么长时间。”江帆看彭长宜摇晃了一下身子,说道:“怎么了?是不是又晕车了?”

彭长宜有气无力的说道:“怕您等的着急,开得快了点。”

江帆说:“我多等会也不要紧啊,吃饭的事早点晚点怎么了?”

说着,他们推开了虚掩着的双扇木门,进了院子。

这个小院,还是亢州市委最早的福利房,跟彭长宜他们院子的格局一样,是没有他们的房子宽敞,也没有那么多的间数,北房是四间,东西配房各两间,王圆早买了楼房,但是老俩不搬,弄的王圆也没辙,王圆不止一次抱怨,楼房暖气费年年交,这儿也要交取暖费。

夏天,这个院子的确不错,前几年,王家栋找到了后面直单位的家属楼,接通了他们的暖气,不用自己烧了,这样一来,他们更不搬家了。

这个小院,彭长宜来过无数次,他见东房亮着灯,玻璃都是雾气,知道那里有人在做饭。这时,江帆冲着里面大声说道:“蹭饭的来了——”

585、樊文良有意识路过

这一嗓子过后,部长夫人从里面出来了,她打开了门灯,这才看清来人,连忙说道:“哎呀,江市长来了!”说着,冲里面喊道:“老王,江市长和长宜来了。 ”

王家栋显然没料到他们俩来,怔了怔说道:“你们怎么来了?怎不提前说声?”说着,把他们俩往北屋里让。

王家栋家尽管布置的很简朴,但是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少,他们进了屋,刚坐下,见里面书房的门开了,樊良从里面出来。

江帆便把手里的盒子放在茶几,屁股刚挨到沙发,冷不丁看见了樊良,他噌地又站了起来,握着樊良的手说:“我敢打赌,您这次绝不是路过。”

樊良笑了,跟他俩一一握手,说道:“的确是路过,只不过是有意识的路过。”

“哈哈。”王家栋高兴的大笑,忙让大家坐下。

彭长宜没敢坐,他充当了茶童,给领导们开始沏水。

江帆坐下后,问道:“您到了多大会儿了,也没见您的车?”

樊良笑着说:“司机开走了,洗车去了。”

江帆想,今天既不是周末,也不是假日,樊良肯定是去省城看望领导路过,说道:“那您肯定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吧?”

樊良看着王家栋,笑了笑,说道:“知道,这几年每当到了今天,都是我蹭他的长寿面吃,哪怕在食堂吃饭,也要吃面条。”

彭长宜一听,说道:“太惭愧了,我赶紧帮厨去,将功补过。”说完,扭头出去了。

彭长宜说完跑进东屋的厨房,背后传来江帆他们的大笑。

原来,樊良的确是去省里着,节前拜访级领导和各个有关部门,似乎是地方官场的常态。他在省城呆了三天,今天特地回到亢州,给王家栋过生日。

江帆说:“我是听小圆说的,不过我可不是奔着面条来的,我是奔着刀鱼来的。”

王家栋又是哈哈大笑,王家栋说:“领导们坐,我去厨房看看,马开饭。”

彭长宜搬进来一个折叠的大圆桌,椅子凳子的摆了一圈。这张大桌子摆在间,几乎把客厅的位置全都占去了,江帆说:“咱们还是入座吧。”说着,请樊良座。

樊良说:“今天寿星应该坐间。”

江帆说:“王书记的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您在这儿,他肯定不会座。来吧。”

樊良笑笑,也不客气,坐在了座,江帆坐在他的左侧。右侧位置给王家栋留着。

彭长宜往桌开始摆餐具,是非常讲究的餐具,摆了八份。江帆说:“倒是家里开饭店的,餐具都这么讲究。”

这时,王家栋端着菜进来了,说道:“这个桌子现从他那里搬来的,餐具都是我的珍藏,是我今年去景德镇买回来的。”

彭长宜也端两盘菜,王家栋转身问樊良:“咱们喝什么酒?”

樊良扭了一下身子,看着江帆,慢条斯理的说道:“客随主便,给什么喝什么。”

“我同意。”江帆笑着说道。

王家栋说道:“那喝您带来的酒?”

樊良说:“我带来的是茅台,你家的还是茅台,哪个都行。”

王家栋颠儿颠儿的跑进书房,拿出了樊书记带来的两瓶茅台酒,放在桌。

樊良说:“一瓶一瓶的来,敢情是在你们家你不怕。”

王家栋非常听话地拿下一瓶,说道:“行了吧?”

众人又都“哈哈”大笑起来。

彭长宜打开酒瓶,给每只杯里都倒满了酒,樊良说:“你也不问问,都是谁喝你倒?”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我估计这第一杯都会喝吧?”

“如果有人不喝你代喝。”樊良说道。

彭长宜看了看手里的酒瓶,说道:“茅台谁不喝?”

樊良笑了。

王家栋抬头看了看表,说道:“他妈的,这小子怎么还不回来?”

樊良说:“你敢大声骂吗?”

王家栋笑了,说:“今天这个日子不敢。”

“恐怕哪天你都不敢吧?”樊良揭他的短。

正说着,王圆从外面进来,后面还跟着雯雯和樊良的司机。江帆这才明白彭长宜为什么摆八份餐具了,肯定是得到了主人的暗示。

王圆进来后摘掉了眼镜,眯着眼跟几位叔叔握手,握完手后,才开始用衣角擦眼镜,雯雯也随着王圆挨个叫了一遍。

樊良看着雯雯怀里抱着的礼物,开玩笑的说道:“雯雯,给未来老公公买地是什么礼物?”

雯雯的脸通红,她把一个包装盒放在沙发的扶手打开,里面是一件驼色的羊绒衫和一件红色的羊绒衫。

樊良故意问道:“怎么两件?”

雯雯说:“红色的是给阿姨的,驼色的是给叔叔的。”

这时,王圆母亲进来了,她说道:“这孩子,瞎花什么钱,买一份还不行,还买两份。”

江帆笑了,说道:“那是雯雯孝敬您的,您好福气呀!”

王母听了这话,乐得嘴都合不。

江帆又说:“来,看看我的礼物。”他说着,从茶几拿起那个盒子,打开,是一款尼康牌照相机。

王圆一阵惊喜,他伸手拿过相机,看了看,说道:“我爸用不了这么高级的相机,他不会用。”

王家栋一下抢了过来,说道:“你江叔儿教我用,我早说了,要跟他学摄影。”

大家又是哄堂大笑。

彭长宜这时也把自己给王家栋买的西装举起来说道:“我买的西服,这套衣服穿在身,再加雯雯买的那件红色羊绒衫,整个一个标准的绅士。”

“哈哈。”大家又都笑了。

樊良说:“轮到我了。”

他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掏出两张卡,说道:“这是梅大夫给你们老俩的礼物,北京部队总医院的两张特级体检卡,持有这种体检卡的人,可以得到医院的全程服务,而且会有清一色的据说是给国家领导人看病的医生们的服务,面有各个科室专家的签字,你们老俩也享受一回国家领导人的待遇吧。”

586、优雅吃刀鱼

王家栋双手接过来,高兴地说道:“太感谢了,感谢大家捧场,今天是我有生以来过的最热闹的一次生日,平时,也是一碗面条打发了,有的时候更惨,连面条都吃不。 今天我可是翻身了,不但能吃到面条,还收到了这么多昂贵的礼物,高兴,太高兴了,不过仅此一次,生日不能总过,五十岁过一次,一百岁时再过一次,来,都端杯,我携我们一家四口,敬大家。”

他说着,放xià ti检卡,双手捧起酒杯,看得出,王家栋的确很激动

一杯酒下肚后,王家栋开始招呼大家吃菜。

樊良说:“江市长,你可能不知道,我今天来的另一个目的是检验王书记的厨艺,一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向我炫耀,说他又学做了什么什么菜,自己感觉非常良好,非常得意,所以我今天也是来验证一下,看看到底像不像他吹嘘的那样。”

王圆赶快说:“像那样,像那样,非常像那样,我觉得我爸爸做的饭店的好吃多了,首先他不用味精提味,完全靠对火后的掌握把菜做香,这可是真功夫,是特级厨师都不具备的功夫啊!自从我爸开始下厨以来,我都不愿在饭店吃饭了。”

“嗯,有人捧臭脚行。”樊良说道。

王家栋说:“什么叫捧臭脚?事实如此吗?这样,你们先尝尝这刀鱼。来,你们俩给你们的叔叔每人夹一条。”他冲着王圆和雯雯说道。

“自己来,自己来。”

大家说着,纷纷伸筷,江帆小心的给樊良夹了一条,王圆给江帆和彭长宜各夹了一条,雯雯给王圆的母亲夹了一条。

王圆自己夹了一条,说道:“不瞒叔叔们说,我今天也是奔着这江刀回来的。”

樊良说:“是真的江刀吗?”

王圆说:“绝对是正宗的江刀,是我江阴一个朋友弄来的,今天午空运过来的,现在长江水域都限制捕捞江刀了。”

江帆说:“再不限制捕捞绝种了,越来越少了。”

王圆说:“对,我这个朋友的父亲过生日,他们特地租了船去捕捞长江刀鱼,出去一天,捕到了七条,这次不错,很幸运,一天捕捞到十多条,十多条都给我运过来了。”

樊良尝了一口,说:“的确鲜、嫩。”

江帆闻了闻,说道:“闻着不错,没有作料的过分味道,不知吃着怎么样。”

王家栋说道:“这长江刀鱼的确如樊书记和江市长说的那样,越来越少了,许多人用湖刀和河刀冒充江刀,它的鲜美不是一般水产品所能拟的,是长江三鲜之一。”

“都有哪三鲜?”彭长宜问道。

“长江三鲜有河豚、刀鱼和鲥鱼,河豚和鲥鱼都快灭绝了,这刀鱼也悬了。”王家栋说道。

樊良仔细吃着,说:“你这是怎么做的?”

“清蒸,越是新鲜的鱼类,越不需要额外的配料和复杂的烹制,清蒸无疑是保持原味的最佳方式,我这里仅仅放了盐和姜,连料酒都没放,淋少许猪板油,非常软嫩、鲜香。

彭长宜看了看江帆,见他一手用小勺压住鱼头,另一只手把鱼小心的提起来,然后筷子从鱼头下把鱼肉顺着鱼骨剔了下来,这样省去了摘刺的麻烦,而且鱼骨完整。

大家看呆了!

王圆说:“江叔儿吃的好优雅!”

于是,众人都学着江帆的样子吃。

樊良吃完一条后说:“小圆,这种鱼你搞到多少?”

“一共十三条,可能我爸都做了吧?”

“嗯,都做了。”

樊良笑了,说:“这十三条鱼还是坐飞机来的?”

王圆赶紧说道:“是,瓜子不饱是我的孝心,差不多八条一市斤吧。”

“唉,养个有本事的儿子也是一种享受啊!”樊良感慨的说道。

“呵呵,您别这么说呀,我可您家公子,他是做学问的,我做不了学问,只能沦为做点小生意,拍拍老爹马屁,让他少骂我两句。”王圆乖巧地说道。

“家栋啊,你好福气啊,过不了一两年,享受天伦之乐,皇都不了你啊!”说完,看了雯雯一眼。

雯雯脸红了,低着头吃刀鱼。

王家栋说:“我的脾气您知道,欣赏我,我多干,不欣赏我,我少干,甚至不干,没事琢磨厨艺,到家露两手,讨讨老伴儿和孩子们欢心,怡然自得,的确很美。陶渊明怎么说的,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樊良端起酒杯,说道:“来,老伙计,为了你这份怡然自得的胸怀,我们大家敬你。”

大家随樊良一起举杯,跟王家栋碰杯后干了。

老伴儿这时说:“我总说他这段时间不务正业,到家摁着个菜谱是一通瞎琢磨,炒个菜也要琢磨一番,我说他玩物丧志,你们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江帆问道。

“他说,玩物丧志那是志小,志大者,那叫玩物养志。”老伴儿学着王家栋的口气说道。

王圆带头鼓起掌来,他站起身,端着杯,拉起雯雯,说道:“爸耶爸,您真是我的老爸,您这句话,太对了,我坚决拥护。我先不敬各位叔叔们,为了您这句话,儿子敬你。”说着,要跟爸爸碰杯。

王家栋说:“混蛋,哪有先敬我的道理?先敬叔叔们。”

樊良说:“人家孩子都说了,是因为你这句话才敬你,想必是你这句话跟他产生共鸣了。”

王家栋端起杯,说:“雯雯别喝了。”

王圆说:“不行,她得跟我一同敬您。”

“那还有你妈呢?”

“行,妈,您也一起来,我这叫要想喝好,先把我自己撂倒。”

他的话有引来一阵笑声。

江帆站起来,端起酒杯,看了彭长宜一眼,彭长宜也立刻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江帆说:“王书记,我和长宜敬您,今天我俩是闻着刀鱼的味来的,希望您经常回家露两手,那样我们也有更多的机会品尝到王氏私家菜了。”

587、深情祝福

王家栋也站起,说道:“做饭的都有一个心理,是希望他的厨艺有人来鉴赏,我巴不得你们经常来呢,喝点小酒,聊会天,神仙过的日子啊,谢谢江市长。”说着,三只杯子碰在一起。

王家栋坐下后说:“吃菜,吃菜,尝尝我弄的蒜泥白肉,可小圆的酒店地道多了。”

“对对对。”王圆又赶紧附和,说道:“自从吃了我老爹的蒜泥白肉,再吃酒店的,哎呦,天地之别。”

樊良不动声色的说:“瞧你们这一老一小吹的。”

王家栋说:“不是吹,这样,您先尝尝。”

樊良说:“你先讲讲怎么个不同法,我再吃。”

王家栋说:“其实,这蒜泥白肉是最考量厨师手艺的一道菜,不具备特二级的厨师,都做不好。”

“呦,这么说,你具备了特二级的水准了?”

“特二还高。”王家栋说道。

“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

王家栋说:“真的,你们别认为是我在自吹自擂,我是一早赶到早市,特地去选的新鲜的猪肉。好的白肉首先在选肉,要选后腿肉,也是屁股下腿那一块,两刀以后的宝刀肉。要两煮两漂,肉煮第一次断血后要立刻捞出放在冷水里,然后再煮,再放进冷水里漂,之后再去边角,达到热吃热片的效果。别看我说的简单,肉的老嫩,浸冷水时间的长短,回热的火候等等,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掌握得了的,炒个热菜复杂多了。”

他顿了顿又说:“还有这红油蒜汁也是很有讲究的,红油,讲究的要用成都牧马山的二荆条,晒干,石杵研磨碎,要用菜油,咱们北方没有吃菜油的习惯,菜籽炒香后,用土油坊的压榨方法,榨出的油才地道。我已经把这些都省略了,因为我没法搞到这样的菜油,但是小圆那里有正宗的二荆条辣椒,我用咱们土油坊榨的花生油发红油,热炸大葱和花椒,把大葱和花椒捞走,再放一些发好的红油,在红油里放点核桃碎、花生碎,最后在蘸蒜泥,对了,还有这蒜泥,蒜泥一定要用独头蒜,这道菜,独头蒜是亮点,拍碎,海鲜酱油,淋小磨香油,嘿嘿,吃去吧,真正的肥而不腻!”

彭长宜说:“我不吃,光听您讲,流口水了。”

于是,众人的筷子又都伸向了白肉。王家栋知道梅大夫控制樊良的饮食,给他夹了一块薄薄的肉片,说道:“趁着梅大夫不在,您开开荤。”

樊良没有立刻把这片肉放进嘴里,而是夹起,对着灯光看,说道:“江市长,你看这刀功也是非常不错的,用薄如蝉翼来来形容,应该不过分。”

江帆也夹起一片白肉仔细的看,说道:“把刀磨锋利一些,然后十分钟切一片,我也会。”

“呵呵。”王家栋笑了,说道:“目前我这刀功不敢夸海口,毕竟没有切过一百斤土豆,这盘里的肉片,都是我挑选出来最薄的,还有好多不合格的我没用。”

“哈哈,终于谦虚一回。”樊良说着,把这块白肉放进嘴里,吃完后,跟江帆说:“江市长,不错,真的不错,再来一块。”说着,自己又去夹了一块。

见大家喜欢吃,王家栋更高兴了,他说:“这道菜非常适合男士吃,蒜味浓厚,肥而不腻。自从我迷厨艺后,我经常在想一个问题,你说一个十多页的菜谱,冷热荤素、汤菜点心,这一个酒店得做出多少道菜?国有句老话,叫‘尝鼎一脔,而足知全味’,天天去饭店吃饭,最头痛的是不知点什么菜吃,是因为饭店的菜已经没有吸引力了,说的不好听一点,全是味精的味道。”

哪知,他说完后,王圆说话了:“爸,您别呀?照您这理论,我这饭店开不下去了。”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

途,王圆由于还有事,他和雯雯分别敬了在座的酒后回酒店了。望着他们俩出去的背影,樊良问:“什么时候给他们办喜事。

王家栋说:“我也不知道,年轻人的事,我不搀和,不参加意见,一切由他们自己,我到时出钱是了。”

“呵呵,人家王圆用你出钱?”

王家栋说:“不用更好。”

“卢辉怎么样?”樊良突然问道。

“唉——怎么说呢?这人啊,如果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可能也不显什么,一旦有了出头之日,认为自己以前白活了,为什么白活了,是因为没有伯乐,总认为自己是金子,总有一种过去甚至是长时间被埋没的痛苦,反应到言谈举止的有些、有些那个了……”

王家栋正措着词,话还没说完,他的呼机响了。

老伴儿说:“从来都不把呼机带回家,怎么今天带回来了?”

王家栋没有理她,起身从衣架的外套里掏出呼机,看了一眼,是他一直在等待的信息:祝您生日快乐,小卓。

每年的这天,王家栋都会收到她同样的问候,一成不变,永远都是这句话。

尽管王家栋从来都不给她回复,但是等她的信息好像成为他生日不可或缺的一项内容。

这个世界,年年记起他生日的,除去老伴儿,恐怕只有她了。

删了古卓的这条信息后,王家栋回到酒桌,他的内心很激动,也很幸福,端起酒杯,说道:“这样,我郑重的敬大家一杯酒,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给我五十岁生日带来了快乐。”说完,一口喝干。

两瓶酒,全部喝光,主食是长寿面。吃完面条后,江帆和彭长宜起身先告辞,江帆说:“樊书记,您晚住小圆哪儿吗?我去给您安排。”

樊良说:“已经安排好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正月不忙的时候,到我哪儿去聚。”

彭长宜很想问问老胡的情况,他看了一眼樊良,欲言又止。

哪知樊良似乎看出了彭长宜的心思,说道:“长宜,有时间去吧,我们那里有个人总念叨你。”

588、送礼也需要能力

彭长宜笑了,说道:“好的,一定去。 ”

现场会结束后,彭长宜去了一趟省城,他特地拜会了《京州日报》的总编叶天扬。

他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他也是经过一番思量后才决定这么做的。

自从孟客给跟他说了那番话以后,彭长宜的确往心里去了。

要知道,对于眼下的彭长宜来说,他也在寻找突破的空间,经过清理整顿土法熬油这项全市工作的历练,彭长宜对自己有了信心,尽管他依然低调处事,但是仰望星空、憧憬升的心思还是有的。

人,一旦步入官场,升迁,便是时刻都会梦想、甚至去刻意追求的事,彭长宜也不例外。王书记也说,省里有的关系不能放弃,要走动走动,他省里的关系无非是靳老师还有叶桐。

亢州人的眼光,从来都没只是放在锦安,大部分都在往走关系,眼看着人们都在往省里送礼,他也有了跑动之心。

要知道,如今你想要求进步,光靠你的级关系还不够,还要有隔级的关系,也是说,你要跑你级的级关系。

彭长宜没想现在怎么样,他在为以后铺路。既然江帆把他提来,尽管级别没有变,尽管自己口口声声说完成工作后还要回去,但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来到市里不能回去了,他要抓住这个机会,争取留在市里。

钟鸣义从一开始来亢州,给不同的人划了线,彭长宜当然是在王家栋和江帆的线,如果在彭长宜的问题,他保持沉默不给他使绊子,彭长宜烧高香了,别指望他会为自己说话。

江帆倒是没得说,但是江帆在对待他的问题,可能也会有局限,有些事也要自己跑动才行。

如此说来,叶天扬的关系倒的确应该好好走一走了,记得在哄抢现场时,叶天扬似乎暗示了自己一句话,透露出他和翟炳德关系不错,人家已经跟自己透露过这层关系了,再不走动走动,显得自己太木讷了。

其实他也早想走走叶天扬的关系,对于新手路的彭长宜来说,说不定哪个关系用了,但是他怕叶天扬的女儿叶桐。

这的确让他有些顾虑,他担心跟叶桐交往过于频繁密切,唯恐叶桐离不开自己。自从哄抢事件发生后,他还没有真正到省城正式拜访过叶天扬呢,都是通过叶桐转达的敬意。

叶桐是叶天扬的女儿,如果彭长宜去拜访叶天扬,那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叶桐这一关的,除非……

想到这里,他给靳老师打了一个电话,让靳老师领着他拜见叶天扬,总让叶桐领着自己去拜见他要好得多。

当靳老师得知他要来省城拜见叶天扬时,靳老师满口答应,于是,他跟靳老师约好了时间。

可是,给叶天扬带什么礼物好呢?

送礼,的确是考量一个人的综合素质和才能,人在官场混,最需要掌握的一门技艺恐怕是送礼了。

你要敢于送,善于送,还要会送,有许多人因为送礼不当或者不善于送礼,使自己的仕途始终停滞不前。

有的时候,你光有执政能力和行政能力是不够的,还要有送礼的能力。

第一次拜见叶天扬,礼物应该重一些,但是送什么好呢?叶天扬是个人,给人送礼无非是字画古玩什么的,但是对于这些,彭长宜不懂。

真品送不起,假的不能送,思来想去,还是得给叶桐打个电话,做到有的放矢的好,因为要拜见她爸爸,不让她知道是不可能的,兴许这会老师已经告诉她了。

想到这里,他要通了叶桐的电话,没想到叶桐正在开会,她小声说一会给他打过来。

在等叶桐电话的当口,彭长宜的呼机响了,他一看,居然是永兴庄的邹子介给他发来的信息:彭主任,今年我又领到了省里的一笔科研经费,如果不是领导的关心,我是得不到这笔钱的,请代为向江市长转达敬意,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谢谢,春节如果不忙的话,来海南玩吧。

彭长宜笑了,心想,这个人较有良心,自从江帆跟财政局打过招呼后,省里给他的钱,都直接给他个人,其他人再也截留不了了。

彭长宜如果没记错的话,去年他接到了邹子介同样内容的信息,记得他给过他江帆的号码,怎么这个人总是忘?他想了想,来到了江帆的办公室,敲门,没在,林岩也不在。

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接到了刘忠的电话,刘忠问他晚有时间没有,好长时间不在一起聚了,都想他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是啊,我也想你们,但是我现在真的不敢定,忙的脚丫子都冲了。”彭长宜没有忘记问贾东方,说:“东方公司最近怎么样?”

刘忠说:“不怎么样,任书记还在给他推销东方牛。”

彭长宜问道:“还是不收保证金吗?”

刘忠说:“是暂时不收,但是让农民从基金会贷款,然后由基金会统一把钱给贾东方。”

彭长宜说:“那有什么区别?”

刘忠说:“也有区别,农民手里没有钱,可以从基金会得到贷款。”

“到时这贷款还是农民自己要还的,真是瞎闹。”

彭长宜心想这个任小亮可真是一心一意为贾东方着想啊。

刘忠说:“是啊,羊毛最终出在羊身,一样。”

彭长宜想了想说:“我明天出门,等回来后咱们再聚,到时给你打电话。”

刘忠说:“你先忙正事吧,咱们什么有时间都能聚。”

彭长宜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下午市长要去南城和北城的基金会调研,你们是不是都要参加,到时提提自己的意见。”他叮嘱到。

刘忠说:“是的,今天早接到的通知,我看见一大早任书记把师小青叫了过来,估计是在商量下午汇报的事。市长也是,都快过年了,还来调研什么?”

589、兰花女孩

“越是快过年越要调研,说不定有多少企业过不去这个年关,在打基金会的主意呢?眼下正是时候。 ”彭长宜说道。

江帆早有到基金会调研的想法,但是前几天都在忙活省里的现场会,调研的事一再往后推迟。

刘忠说:“好,我也琢磨琢磨,那挂了。”说着,挂了电话。

彭长宜刚放下电话,叶桐给他打进来了,叶桐说:“怎么样英雄同志,想我了?”

叶桐总是这么说话,太大大咧咧了,说真心话,作为男人,彭长宜不喜欢她这种性格的女人,说道:“你能不能含蓄点,别总是这么直给。”

叶桐咯咯笑了说:“老封建,你不主动还不兴我主动?说吧,什么事?”显然,叶桐有些伤自尊了。

彭长宜说:“我想明天去省城,拜见一下《京州日报》的总编叶天扬同志,想跟你咨询一下,我带点什么礼物好?”

叶桐说:“你拜见他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挂了。”

“嗨,怎么跟你没关系?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义气。”

叶桐说:“你拜见的是京州日报社的总编,跟我当然没关系了。”

彭长宜说:“你说没关系没关系,我问你,你总该知道你们总编喜好什么吧?”

“他喜好女人,你给他带来吗?”叶桐没好气的说道。

她的话,直把彭长宜噎的不知说什么好了,说:“你怎么这么说你爸爸?”

“同志,我没这么说我爸爸,我在给你打个方,我那意思是他喜好的东西你能给他送来吗?你愿意送什么送什么,管他喜好不喜好。”

“我说你什么意思?我是怀着无感激的心情去拜谢叶总编的,你怎么这个态度啊?”彭长宜有些恼火。

“你管我是什么态度?先说说你是什么态度?你眼下是求人的态度吗?有这么求人帮忙的吗?你分明是在给我下命令。”叶桐得理不饶人的说道。

彭长宜笑了,说道:“好嘞,我的姑奶奶,你别跟咬嚼字了好不好,快点说吧?”

叶桐一听他又再叫自己“姑奶奶”,“扑哧”地笑出声,说道:“看在姑奶奶的称谓,我帮你,但是,你千万不能说是我给你提供的情报,不然该挨骂了。”

“好,我保证。”彭长宜坚定的说道。

“他最喜欢兰花,你送他一盆兰花吧。”

“兰花?是活的?”彭长宜问道。

“废话,兰花不是活的还是死的。”叶桐没好气的说道。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是鲜花对吧?”彭长宜进一步问道。

“哈哈,该不会想给我爸弄一盆塑料花吧?”叶桐被他的愚钝逗得又笑了起来。

“呵呵,我是老土,不太懂这些花花草草的,要说喝酒吃肉什么的还行。可是,我对花卉一窍不通,去哪里买兰花呀?”彭长宜有些为难了。

“一般大一点的花卉市场都应该有。”

彭长宜想了想,这个操作起来难度太大,说:“兰花离我太远了,这个还是放弃吧,换别的礼物。”

“我告诉你,他什么都不缺,你要是想打动他的芳心,只有兰花。”叶桐不打算放弃这个建议。

彭长宜在脑子里快速地搜索着关于兰花的知识,他说道:“可是,我不懂,另外买什么品种的兰花好?我是一窍不通。”

“你不懂我信,对这些没有几个人懂的,这样,你买最常见的吧,蝴蝶兰。”

蝴蝶兰他倒是见过,也听说这种花很名贵,说:“我考虑考虑吧。”说着,放了电话。

蝴蝶兰属名贵花卉,不是我国的兰花品种,是从国外引进的兰花品种,那时亢州市面没有,要买去北京。彭长宜想了想,决定去北京,既然叶桐建议他买蝴蝶兰,肯定她爸爸喜欢,送礼,干嘛不送别人喜欢的东西呢?

于是,他让老顾开车,直奔北京一个大型花卉市场。

节日前的花卉市场,非常繁荣,彭长宜很纳闷,如今,这不解饱不解饿的鲜花,居然这么受人欢迎,原来他以为只有看病人或者生日什么的有人送鲜花的,没想到居然成了节日的消费品。

他无心看别的,两眼只盯住那一簇簇的蝴蝶兰看,边走边寻行问价,最后,停在一个小姑娘的摊位前。他之所以停在小姑娘的摊位前,是因为这个小姑娘有点跟丁一长的太像了,丁一胖,圆脸,短发,正在低头看书。

彭长宜说:“小姑娘,你这蝴蝶兰怎么卖?”

小姑娘抬头,说道:“面都有价码。”

别人都是随口开价,小姑娘却明码标价,彭长宜便坐在花前的木凳,说道:“还价吗?”

“不还。”小姑娘干脆的说道。

“为什么?别人都还价,怎么你不还。”

小姑娘放下书本,说:“我是帮妈妈看摊的,妈妈给奶奶送饭去了,我不会跟客人还价,这些价格都是妈妈标出来的,如果要是还价的话,你们等妈妈回来,不过,她肯定会要的高。”说完,小姑娘笑了。

彭长宜被小姑娘纯净的笑感染了,有那么一刻,他居然不敢看这个小姑娘,恍惚这个纯净的笑是那么熟悉,勾起了他无限的回忆,他看着这些蝴蝶兰的标价,的确和其他摊位要的价格低了很多,估计这是最低价了。

他看着老顾,说:“老顾,怎么样,从这里买?”

老顾说:“我在去转转。”

彭长宜说:“别转了,下午还开会呢,从这里买吧。”

于是,他选了一盆六株装的蝴蝶兰,这盆造型漂亮,而且三株纯白色的三株粉色的,一串串形似蝴蝶的花朵,停落在弯弯的枝颈,煞是美丽,耀眼。

彭长宜将钱给了小姑娘,说道:“我也没跟你还价,这样,我给你八百元钱,你也不用找了,再给我一盆单株的。”

小姑娘一听,又把钱塞回了彭长宜手里,说道:“那可不行,妈妈陪了,回头非打死我不可。”

590、迷失在女人的怀抱

彭长宜说:“你这孩子,那么认真干嘛?花我们要了,钱你拿着。”

小姑娘说:“那我不送。”

彭长宜说:“好,我买你卖吗?”

小姑娘立刻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了,说道:“卖。”

彭长宜盯着她,在心里说,真是太像了,眼前这个小姑娘应该初了,漆黑的眼眸,纯净的笑容,连嘴角淡淡的绒毛都和丁一相似。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盆洁白色的单株蝴蝶兰,这盆蝴蝶兰,无论是肥厚的叶子,还是洁白的花朵,饱满的花蕾,都非常富有生机,充满朝气,让他想到了丁一刚来时候的样子。

于是,彭长宜又买下了这盆单株的,他准备送给丁一。

回来后,彭长宜和老顾一人吃了一碗刀削面,急忙回市政府了。下车时,彭长宜嘱咐老顾,让他把花放好,别冻坏,另外,让他把那小盆的蝴蝶兰给电视台的丁一送去。

老顾说了一声“好嘞”,开车走了。

彭长宜刚进来,曹南从里面出来,曹南说:“刚才市长找你着。”

“哦。”彭长宜一听,快步跑楼,林岩也从办公室出来了,示意他进去。

彭长宜敲门进来,江帆正在和高铁燕、张怀低头看材料,见他和曹南进来了,抬头说:“人齐了吗?”

曹南说:“已经在下边等了。”

江帆看了看表,说:“那好,咱们也准备一下,过十分钟出发。”

十分钟后,江帆在前,张怀、高铁燕、和彭长宜跟在身后,他们来到了南城区会议室,北城的任小亮、刘忠、田冲和基金会负责人师小青已经以及南城所有班子成员,早等在会议室里。

会,江帆听取了南城和北城基金会负责人的全面汇报,江帆听的很仔细,较全面和系统的了解了两个基金会的运转情况,并且十分详细的询问了目前两个基金会的存放款的例。

汇报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最后他全面总结了目前基金会存在的问题,不客气的指出,北城基金会存在着很严重的问题。

他严肃地说:“农村基金会是改革开放历史大潮所产生的一个客观事物,也是广大群众在国家投rong zi体制发生变化的条件下,为推动地方经济建设与社会事业发展做出了积极的的贡献。”

他在肯定了基金会积极一面的同时,也严肃的指出了目前存在的情况。

如,北城的基金会在具体运作过程出现了很多问题,导致了基金会越来越严重的偏离了组织者和创办者当初在主观所希望的发展方向,背离了当初的意愿,几乎到了完全失控的状态,长官意识严重。

为此,江帆提出,北城基金会停办放贷业务,进行整改,完善贷款的一切手续和规章制度,整改完后再恢复业务。

会场鸦雀无声,这是自基金会成立以来,市领导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这样毫不留情面地批评基金会。

他继续说:“尽管我们很需要这样的基金会,但是也不能‘饥不择食、寒不择衣’,不当的行政干预会葬送基金会的前程,审批之关和监管机制形同虚设,领导的条子胜过一切,我们绝不能把基金会当做钱权交易的工具,更不能被少数别有用心人当做发财致富的手段!”

他的讲话掷地有声,像一枚zhà dàn,炸的有些人屁股坐不住了。

首先坐不住的是任小亮,晚,他来到了钟鸣义的宿舍,敲了半天门,钟鸣义不在,想想眼下都是领导送礼的时候,他转身回去了,明天一早再来找他。

因为刚刚给了酒厂一笔贷款,江帆特别强调了要在整改期间,“完善这些放贷手续,加一个本该加的锁。”

可是,几乎所有手续不完备的贷款,都是领导打的电话,江帆所说的“条子”贷款还抬举了这些当官的了。

如今,哪个领导介绍贷款给你写条子?他才不会在你手留下什么把柄呢?打个电话了事了。

他任小亮同样也没给师小青写过条子签过字,也是打电话或者当面交代,这些都无据可查,作为领导是不负任何责任的。

没有找到钟鸣义,任小亮也不想怎么早回家,他回到了自己在直单位的这套房子,这里住着他心爱的小洋妞——俄罗斯姑娘娜塔莎。

每次走进这个单元楼,他会产生出一股ji qing,一股只有年轻人才有的ji qing,脚步变的轻盈和快捷,心跳加快,仿佛娜塔莎在黑夜,已经像他展露了曼妙的身姿和万种风情。

任小亮的确被这个俄罗斯小妞迷住了,以至于对老吴那里的女人不再动心思,这个小妞,已经完全征服了任小亮,她那狂野的风情和一点通的床之功夫,每次都令任小亮恨不能鞠躬尽瘁,直到精疲力尽……

那柔软如蛇的身材和柔滑白皙的敏感皮肤,任他的手落到她身任何一处,都能即刻将这个小妞唤醒。

任小亮常常感叹,这外国妞是国内的女人**奔放,而且在床非常放得开。

自从有了这个小洋妞,他把自己的热情致都给了她,以至于很少跟妻子梁晓慧温存了,每天半夜到家后,倒头便睡,弄得梁晓慧对他冷眼相加。

怎奈,一个男人的精和力的确是有限的,他给了别的女人,给不了另一个女人了。

任小亮掏出钥匙,开开了房间的门,他进门叫了一声:“宝贝?你在哪里——”

里间的娜塔莎听见后,像一只快乐的小鸟飞了出来,一把抱住了任小亮的脖子,同时抬起腿,盘在了他的腰间,把自己吊在了他的身,随后吻住了任小亮。

任小亮也即刻吻住了她,吻着吻着,发现脚下有些异样,他放下娜塔莎,低头一看,吓了一跳,见一只huáng sè的蝴蝶犬,正在低头嗅着他的脚。

任小亮一步跳开,厉声说道:“哪儿来的?”

591、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也许是他的慌张和过激的反应,那只蝴蝶犬的目光立刻警惕起来,冲着他“汪”地叫了一声。

“哈哈。”娜塔莎大笑,弯腰将蝴蝶犬抱了起来,亲了一口它毛茸茸的嘴巴,举着小狗的两只前爪,说道:“叫爸爸,叫爸爸。”

任小亮哭笑不得,又再次问道:“哪儿来的。”

娜塔莎说:“是老吴和贾东方送来的,他们怕我呆着闷。”

任小亮一听贾东方的名字,立刻拉下了脸,刚才的高兴一扫而光。他坐在了沙发,打开了电视,不再理娜塔莎和小狗。

娜塔莎不知他为什么突然不高兴,感到很委屈,坐在他的旁边,说道:“你不喜欢它,我明天把它送回去。”

任小亮把遥控器扔到了茶几,说道:“我不是不喜欢小狗,你一人闷,可以养它,只是我不喜欢你让他们来家里,你要知道,这里是你和我秘密居住的场所,是不允许外人随便来访的,你年轻,不懂这些,也怪我提前没有嘱咐你,以后注意是了。”

“为什么?他们不是你的朋友吗?”娜塔莎睁着两只美丽的浅棕色的眼睛说到。

任小亮长出了一口气,他不能将自己内心的感受跟她说,伸手揽着她的腰说道:“是,他们是我的朋友,但是朋友也是要距离的,朋友之间也是要有自己的秘密的,不能因为他们是我的朋友,可以让他们随便出入我的家,是我和你的私人空间,我不希望他们来这里,尤其不希望我不在家的时候他们来。”

娜塔莎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以后我不让他们来了。”

任小亮深深的叹口气,他目前无法摆脱这两个人,很大程度,他还得依赖他们,如眼前这个小洋妞,如果不是他们,他恐怕享受不了这个齐人之福。

想到这里,他拉过娜塔莎的手,说道:“晚吃的什么?”

娜塔莎说:“我和小黄出去吃的。”

“小黄?哪个小黄?”任小亮不解地问道。

“是它啊。”娜塔莎指了指沙发的小黄狗。

任小亮笑了,她伸手摸着娜塔莎huáng sè的卷发,说道:“你也是小黄。”

娜塔莎明白过来后,一下跃起身,把任小亮扑在沙发,说道:“你敢取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亲住了他,手开始在他的身不老实了。

最近,任小亮觉得娜塔莎越来越会跟他玩了,有时候老道的像专业做这一行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最初对这种事的青涩感没有了,而且每次都是热情迸发,甚至超过他的,有些技巧更是无师自通,并且驾轻熟,运用自如,每次都能让任小亮精疲力竭,直到把他掏空,最后投降了事,任小亮有时在心里甚至怀疑娜塔莎的身份。

尽管任小亮在心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但却丝毫不影响接下来他和她要干的事。

很快,感到自己已经进到了一个令他陶醉温暖的地方,ji qing也随之被她调动起来,伸出手,拉开了娜塔莎睡袍的带子,把她抱在了怀里……

娜塔莎的确表现出令人吃惊的主动。

任小亮将自己的怀疑放在一边,随后把她推在了沙发,他们在沙发重复着刚才的事情,一个男人,岂能容一个女人对自己的“冒犯”?他使出浑身的力气,令她无处可逃,她发出了他听不懂的怪叫。

每次娜塔莎在进入状态的时候,她都会发出任小亮听不懂的语言,这让任小亮很有满足感,说明她完全被他征服了,陶醉了。

任小亮大汗淋漓,终于,把这个小美人送了云端,随后,娜塔莎也做出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动作,怪叫着张开了嘴……

她的这个动作太出乎任小亮的意料了,把任小亮吓得险些痿废了……

在浴缸里,任小亮一直闭着眼睛不说话,脑海里一直浮现出娜塔莎刚才那狂怪的举动,脸没有任何表情。

娜塔莎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冷淡下来,极尽所能地讨好着他,红着他,试图让他再展雄风。怎奈,任小亮如同斗败的将士,任凭她怎样的ci ji,也鼓不起斗志了。

娜塔莎不甘心,身子便匍匐下来……

任小亮突然来了虐意,便颤动着自己的腰身,此时,任小亮的虐意占了风,他不顾她的翻白眼和哀鸣,一鼓作气。

事毕,娜塔莎流出了眼泪,哀怨的看着他。

看着她哀怨的眼神,任小亮有了愧意,他们来到卧室,抱着着她,说道:“对不起。”,随后起身下地,从随身带的手包,掏出一沓钱,说道:“按我们的习俗,快过年了,自己喜欢什么买点什么吧。”

娜塔莎接过钱,眼睛往他的包里看,任小亮以为她嫌少,又从里面抽出了一小沓,说道:“够了吗?”

娜塔莎冲着他笑了。

这晚,任小亮没在那里留宿,本来他想以值班的名义,告诉梁晓慧不回家了,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却临时改变了主意。

临走的时候,娜塔莎扑进了他的还里,说道:“亮,能不能今天不走,留下来?”

任小亮抚着她的头,说道:“今晚不行,明早还要早起有事,改天,改天我一定陪你好吗?”说着,抱着她,亲了一下。

任小亮告别了娜塔莎,他走了出来,随后,他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楼,正看见娜塔莎躲在窗帘后面看着他,还冲她摆摆手,那一刻,他竟然有些后悔了,后悔走出了这间屋子,毕竟,这个异国女孩,是以最纯洁的身体迎接了他,他是她第一个男人,他没有理由怀疑娜塔莎有什么不洁的过去。

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孩子,身在异国他乡,被他圈养在那间房子里,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自己的同伴,孤独的形只影单,终于把他盼来了,和他疯狂一下,有些超乎意外和出格的举动也是在所难免的。

592、上梁不正下梁歪

因为这个小妞已经完全爱他了,要知道她正好是在这个年纪,自己又恰是她第一个男人,也是她最喜欢的男人,和最喜欢的男人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不算过分。

任小亮回到家里,梁晓慧正在陪着儿子写作业,进门后,梁晓慧拉着脸说道:“怎么这么晚?”

任小亮懒得解释,说道:“怎么这么晚还在写作业?”

“这要问你儿子。”梁晓慧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儿子。

任小亮一听,知道儿子又被留校了,说:“是不是又挨留了。”

儿子没有抬头,继续低头看着眼前的课本。

任小亮的儿子正在小学六年级,别看学龄不长,但是读的学校已经换了两所了,干什么都行,是学习不行,抽烟喝酒几乎都学会了,小小的年纪,居然会追女孩儿了,不是给这个同学写情书,是邀请那个同学看电影,要不是泡吧,已经成为了严重的问题学生。

任小亮经常被老师请去,聆听老师用训导学生的口气训导他,甚至指着他的鼻子数落他,弄得堂堂的任小亮经常是后背冒汗,最后,老师再也“请”不动他了,只好由梁晓慧出面。

任小亮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了,儿子今天作业写不完肯定是不能睡觉的,他走到儿子面前,说道:“儿子,你给爸爸争口气行不?你爸爸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努努力,别给我丢人现眼行不,你只要好好学习,不出什么差错,将来我把你送到国外大学,如果你不努力,别说国外,是国内也不了,只能去做小买卖。”

儿子说:“我要做大买卖,我要把老家的木材运到亢州赚钱。”

任小亮一听,说:“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儿子说:“陈晨的爸爸倒腾木头赚了好多钱,说今年春节他们家去海南过,还给他妈买了一个这么大的宝石戒指。”

任小亮知道,陈晨,是他老乡陈一冬的孩子,这个老乡也跟他一样,是跟着木头从林区过来的人,原来是工业局副局长,现在是商业局的局长,以他弟弟的名义,一直在做着木材生意,并且衍变出许多小公司。

目前,亢州做木材生意的人,都和他们这些从林区迁徙出来的人有关,尽管任小亮没有直接做木材生意,但是也参与了好几起木材生意的交易,他的第一桶金是倒卖木材挣的钱。

由于这些林区过来的人,都有一定的背景,所以,亢州,一时成为了北方最大的木材集散地。巨大的木材交易量,居然使亢州各个银行异常繁忙,仅此一项,每天进出亢州的钱多达近一个亿。

一时之间,亢州,这个没有一亩商业林的平原地区,居然囤积了全国五分之一的木材保有量,亢州,也因木材而出名,国道两边、城区四周,密密麻麻地拥挤着**百家大大小小的木材公司。

开公司,卖木材,居然成了亢州首选的致富职业。

任小亮听了儿子的话后吼道:“小小的年纪,你知道个啥,好好学。”说完,回屋去了。

梁晓慧见男人看见她娘俩没有好气地样子,心里有股无名的火气往窜,最近一段时间,他们总是吵架,她要不是看在孩子没写完作业的情况下,估计又会和他吵起来了。

由于刚才在娜塔莎身耗尽了力气,任小亮倒头便睡着了,等梁晓慧陪孩子写完作业后,他睡得跟死猪一样,还打着呼噜,气得梁晓慧抱起被子到别的屋子去睡了。

任小亮一觉睡到了大天亮,他一激灵起了,都顾得吃早点,洗漱完毕后,便急忙赶到了市委钟鸣义的办公室。正好看见钟鸣义睁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出来,钟鸣义看见他后说道:“有事?”

任小亮点点头。

钟鸣义说:“屋里等吧。”说着,自己径直往卫生间走去。

任小亮进了钟鸣义的办公室,他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屋里等书记。

钟鸣义进来后,洗着手说道:“这么早什么事?”

任小亮说道:“昨天下午您没在?”

“嗯,我去省里办事去了,夜里回来的,怎么了?”钟鸣义擦着手说道。

“江市长在南城调研基金会,我们都参加了。”

“哦,我知道,他在常委会说过。”

“他表扬了南城,批评了北城,说北城行政干预过多,还说领导的条子胜过一切,不能把基金会当做钱权交易的工具,更不能被少数别有用心的人当做发财致富的手段等等,反正说了许多过头的话。”任小亮说。

“哦,他真的这样讲的?”钟鸣义问道。

“这还有假,而且责令北城基金会限期整改,整改期间,只办理存储业务,停止审批一切贷款。”

钟鸣义坐在办公桌前,刮着胡子,他闭着眼不说话。

任小亮看着他,又试探着说:“酒厂那笔贷款我开始是准备分两笔给,刚给了第一笔,本来第二笔也会在头春节给的,还没来得及给呢,开了这么一个会,还要整改……”

钟鸣义仍然闭着眼在刮胡子,半天才说:“怎么个整改法?”

“完善贷款手续,严格集体审批制,实行放贷负责制等等吧。”

钟鸣义想了想说:“嗯,他要求的没错。”

任小亮摸不清钟鸣义是什么意思,看着他没说话。

等钟鸣义刮完了胡子,说道:“把规章制度建立健全没有坏处,整改工作要做,业务也要开展,不然失去基金会特有的作用了,有些事情你们自己掌握,毕竟基金会是你们北城的,边不宜干预太多。”

尽管钟鸣义没有把话说明,但是任小亮完全领会了钟鸣义的意思,话不多,却给了任小亮定心丸。

快到班的时间了,任小亮说:“您赶紧去吃早饭吧,我也去班了,跟您汇报完后我心里也踏实了。”说着,起身要走。

钟鸣义说:“小亮,那个房子年前办了过户吧,该多少钱我给,这样她住着心里踏实。”

593、交易

任小亮怔了一下,说道:“看您说的,钱的事您放心,我已经跟有关部门打了招呼,这段事情太忙,没顾,年前办紧张了点。”任小亮心说,真他妈的黑,一点都不含蓄。

钟鸣义说:“是这样,彭长宜现在正在四处跑关系,张市长也到了退二线的年龄,江帆想在基层提拔一名副市长,对于副市长人选,我有自己的考虑,提彭长宜当副市长一个最大的瓶颈是他没有基层党委一把手的经验,所以我想让彭长宜在基层再锻炼几年,增加一些党委工作的经验,这次去锦安,我已经跟锦安的个别领导透露过这个意思,如果顺利的话,人代会过后可以运作这事。”

任小亮惊呆了,他完全没有料到钟鸣义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原来,钟鸣义的心里早有副市长的人选,尽管他没有明说让任小亮来当这个副市长,但是话里话外已经非常明确了,让彭长宜增加党委工作经验,无非是让他当北城的党委书记,那么作为现任北城党委书记的任小亮,是这个副市长的候选人了。

但是,多年的从政经验高兴他,凡是不可过分乐观,而且钟鸣义也没说这个副市长让他干,他低头想了想,平静的说道:“长宜工作方法多,特别对于一些硬性工作,还是较有经验的,江市长很看好他。”

“是啊,我来到亢州,一直想调干部,但是一直没动,也是为了稳定。人,都是有私心的,只要一开班子会坐下,看看两边班子成员,没有一个自己知近的人,心里也犯堵。既然有机会,谁都希望自己人能位,这个私心哪怕是央领导都有。所以,这个副市长的位置我想给你留着,彭长宜我也不亏待他,你来后,让他接你。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而且符合组织法。”

钟鸣义见任小亮态度不积极,才进一步跟他明确了自己的意思。

市委书记的话已经挑明,如果自己再装傻充愣显得有些不识时务了,任小亮赶忙点头哈腰的说道:“钟书记,谢谢,谢谢您,太感谢了!您的知遇之恩小亮没齿难忘!”

钟鸣义笑了一下,在任小亮的印象,钟鸣义很少有笑的时候。

任小亮继续表态:“小亮一直不敢有这份奢望,只想着北城能给钟书记当好北城的家,给书记管好北城的事,没想到您……您心里居然一直想着小亮,希望小亮进步,我,我太感谢了!”

钟鸣义说:“如果你能接锦安的关系在年前跑跑,如果接不不跑也没关系,年后再说也行。”

任小亮想了想,他还的确接不锦安的关系,把心一横说道:“钟书记,小亮只身一人从东北林区过来的,除去亢州,没有任何关系,这件事我拜托您了,您说怎么办怎么办,小亮的主您做。”

钟鸣义很满意任小亮的态度,说:“那好,锦安的关系不跑也没关系,人代会过后,我再正式向锦安市委申请。”

“可是江市长如果一心一意要让彭长宜来的话怎么办……”任小亮担心的说道。

钟鸣义不耐烦的站起来,说道:“管人事的是我,况且我的道理很充分,锦安市委首先征求我这个班长的意见,这是规矩,是谁也改不了的规矩,如果我班长不待见的人是进不了两个班子里来的。”

任小亮也赶紧站起来,他激动的握着钟鸣义的手,说道:“小亮明白,小亮明白。这样,我先回去,不成我下下功夫,再找找房管所,让他们特事特办。”

钟鸣义挥了一下手,没有说话。

任小亮知道自己该告辞了,他激动的脸都红了,转身向门口走去,还不时的回头冲钟鸣义点头哈腰的再见,几乎把门边的脸盆架撞翻。

他一看是钟鸣义刚才的洗脸水,手端起,走了出来,把钟鸣义的洗脸水倒到水池后,又把脸盆放在水管下,接了小半盆清水。

回到钟鸣义办公室,把脸盆放在架子后,又点头哈腰的说道:“钟书记,您忙,我回去了。”

钟鸣义正在低头看着什么,听他这么说说,抬头看看他,点点头。

任小亮轻轻的给书记带门后,走了出来。眼下正是班的时间,他怕别人看见自己脸抑制不住的喜悦,从旁边的小楼梯下楼。

坐进车里,他没有立刻发动车,而是平静了好半天,才打火加油,车子慢慢的驶出市委大楼,刚出市委大楼,看见朱国庆的车进来了,任小亮冲朱国庆按了一下喇叭。

任小亮没有直接回单位,而是把车驶了开发区大道,这里几乎看不见其它车辆,自从这条大道建好后,这里便成了练车场,任小亮是从这里练的起步停车。

他把车停在路边,掏出一根烟点着,猛吸了一口后,靠在了椅背,闭了眼睛,满脸都露出了笑容。

此时,恐怕神仙都不会想到自己已经成为副市长的人选了,只是……

他突然想起什么,感觉把没有抽完的烟扔出车外,放下手刹,驾车向前开去,他要赶紧去办房产过户手续,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在年前把这事办好。

自从平息了张良家属后,关于这个小洋楼,任小亮跟张怀探讨过房产手续的问题,张怀的意思是个人办个人的,别集在一个时间办,免得让别人心生猜忌,另外,不要声张。

于是,他开车直接来到了房管所,径直走进了房管所所长的办公室,没敲门进去了。

这个房管所的所长也姓任,年纪任小亮大,刚刚班,正在低头喝水,看见任小亮进来了,赶紧站起跟他握手,说道:“任书记,什么事您亲自跑来了,打个电话行了。”

任小亮的目光落在了房管所所长的头顶,这次他是故意不看对方的眼睛,说道:“任所长,有事求你来了,说着,不等主人让坐,坐了下来。”

594、这个女人胆够大

这个任所长赶紧给他倒水,把水杯放在他的面前,说道:“任书记有什么吩咐?”

“还是那个房子的事,求你帮忙,看怎么办,我想年前办了。”

任所长说:“次跟您说了,办房产证要有土地证或者宅基使用证,不然……”

任小亮笑笑,喝了一口水,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放到他的桌,说道:“咱俩是一笔写不出两个任字,这样,需要什么手续老兄您帮忙去办,实不相瞒,我年前太忙,这是一点小意思,是让你去打发土地局那帮小伙计的,我不便于出面,办成后,你老兄我会单独酬谢的。”

任所长赶忙站起,走到桌子前,拿起那个信封要往他的手里塞,说道:“这见外了,既然咱们一笔写不出两个任字,你这样……”

任小亮接过那个信封,放在那摞报纸下,打断他的话,说:“别争了,我知道办事的难度,这钱不是给你的,是你老兄帮我去跑土地局的手续的,如果不够,你再给我打电话。这样,我还有事,走了。”说着,夹起包走了。

任所长赶紧送他下楼梯,任小亮回头说道:“老兄别送了,抓紧给老弟办事去吧。”那个任所长这才止住脚步。

回到单位后,任小亮把师小青找来了,要她马召集有关人员开会,落实江市长的指示精神,找差距,堵漏洞。正说着,贾东方来电话了,他在电话里不客气地说道:“任书记,我可是过不去年了,你真要看兄弟的笑话吗?”

任小亮说:“再等等吧,昨天下午市长给我们开了会,冻结一切贷款,要北城限期整改。”

“我听说了,任书记,不是兄弟怨你,你说你要是早点把钱给了我,何至于……”

任小亮打心里反感他,但是还不能得罪他,不等他说完说道:“下来再说,我正在和师主任说你的事。”

不等贾东方说话,任小亮挂了电话,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要钱的人都疯了,市长又来了这么一出,师主任,你赶快行动,该开会开会,该汇报汇报,这么下去恐怕咱们这个年也过不踏实。”

师小青没动,而是浅浅的笑了一下,说道:“任书记,要不东方申请的款子批了吧?”

任小亮一愣,随后明白了,肯定是贾东方到她哪儿公关去了,说道:“怎么给?市长刚刚开了会。”

师小青说:“我们可以把放贷手续的日期提前,我看他总是找您,您也很为难。”

任小亮心说,这个女人胆子很大,而且是蔫大胆!但是师小青说给,任小亮当然没有后顾之忧,反正审批签字的是她,但是嘴却说:“这样行吗?”

师小青说:“行,即便江市长知道了也没事,我们是在整改之前放出去的。”

任小亮说:“那好吧,给他多少?”

“他要三百万。”

任小亮一听,张大了嘴,说道:“不行,不能给那么多,你说年前资金紧张,给不了那么多。”

“给多少?”

“一百五十万。”

“他肯定不会满意,这一百五十万放在他的公司,什么事都不顶。”师小青说道。

任小亮想这个贾东方肯定也在师小青身没少下本钱,不然师小青不会这么替他说话,想了想说:“这样,给他二百万吧,都给他才合适呢,我们年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师小青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二百万吧。”

师小青走了以后,任小亮陷入了沉思,其实,他不是不想给贾东方这笔贷款,他只是想杀杀他的锐气,别以为你送了一个小妞,送了一套房子可以对我指手画脚,不懂规矩,我是要让你难受难受,让你知道求人的滋味。

正在想着贾东方的时候,雅娟给任小亮打来了电话,她说:“任书记,我是雅娟,说话方便吗?”

任小亮的脸露出了笑容,说:“雅娟啊,身体好了吗?”

“好了,我今天第一天班,班给您打电话,我嫂子又催我了,任书记,您看是不是第二笔贷款……”

任小亮可以跟贾东方置气,可以跟贾东方玩心眼,但是他却不敢搪塞雅娟,这个雅娟可是书记的心尖,要是得罪了她,等于得罪了书记,他任小亮之所以千方百计地讨好雅娟,还不是要讨好市委书记吗?

所以,不等雅娟说完,他说道:“雅娟,出现一点小情况,不过没关系,过几天,你的事我想着呢。”

“出现什么情况了?”雅娟问道。

“这个,昨天下午开的会,市长让我们限期对基金会整改,严格审批制度,杜绝人情贷款,不过你的事放心,我想着呢,我早刚找了书记。”

“哦,书记回来了?”

“是的,听说他昨晚很晚才回来。”

“嗯,任书记,您放心,我嫂子说等年后各个超市的款接回来后,首先还咱们基金会的贷款,年前各个地方都要铺货,资金一时周转不开,才……”

雅娟这话任小亮已经听了好几遍了,他心说,这年头,谁使贷款的时候都是信誓旦旦,一旦贷款到手,没一个主动归还的。但是他不能对雅娟说这些,说道:“我知道,我会尽快解决,你放心。”

“那谢谢任书记了。”说着,雅娟挂了电话。

放下雅娟的电话,任小亮赶忙走到窗前,往下看了一眼,见院里已经没了师小青的车,他赶紧给师小青办公室打了电话,连着打了两起,师小青才接听了电话。

任小亮说:“是不是刚进门?”

师小青说道:“是啊,任书记有事?”

“刚才我忘了,酒厂那笔贷款也批了吧,这个关系你知道是谁的,大头子过问这事了。”

“好的,手续也按刚才咱们说的那样走?”

“是啊,还能有什么办法?”任小亮叹了一口气。

下午,房管所的任所长找到了任小亮,告诉他,午请了土地局有关人员吃饭,其他人打点的差不多了。

595、被敲竹杠

说到这里,这个任所长忽然有些为难地说道:“是还需要一个签字,土地局一位主管副局长签字,另外,他说按要求还要补交一些费用。

任小亮明白他的意思,说道:“说吧,交多少,我给你。”

任所长说:“这个他们还要具体核算,我这次来跟您说的意思是,那个主管副局长还是您自己去公关吧,只有他签了字,我们才能往下运作,才能涉及到交费用的事。”

任小亮想了想,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存折,说道:“这面有几万块钱,存在门口信用社,活期的,你去取出来,继续办这事,我说了我不出面,全权交给你老兄,你看够吗?”

任所长一看,非常高兴,说道:“够了够了,我再努努力,兴许那个主管副局长大笔一挥,补交的费用也免了呢。”

任小亮心里明镜知道这个所长敲了自己一笔,但是眼下自己的确不便出面做这事,说:“一切有劳老兄你了,房产证的名字写邢雅娟。”他一边说着,一边扯下一张台历纸,在空白处写了“邢雅娟”的名字。

其实,有一个情况这个任所长没有告诉任小亮,那是,这几栋小洋楼在前一阶段已经办了手续,只有任小亮没办,当然是常务副市长张怀暗地操作的,所以,任小亮再办这事,也没那么困难了,任所长之所以跟他讲了一堆困难,无非是想多敲他一些钱而已。

再说雅娟放下任小亮的电话后,见丁一从外面进来了,说道:“小丁,那天的确有些对不住你……所以……所以我请你吃饭。”

丁一说:“你哪天对不住我了?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其实丁一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雅娟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天害你深更半夜地回去,我这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你午要是没事的话,咱姐俩正好呆会。”

丁一笑了,说道:“你说得是那天呀,我都忘了,你不用跟我客气,你身体刚好,还是午回去休息吧,再说,我午也有事。”

雅娟说:“放心,我已经好了,你午有什么事?”

“岳主任午有点事,她想让我去她家吃饭……”

“哦?听说她正在给你介绍对象,你见了吗?”

岳主任,值班室主任岳素芬,她的确想给丁一介绍对象,但是丁一一直说不找当兵的,所以也没见。

不过这次岳素芬又准备给他介绍对象,不是当兵的,据说是阆诸市人,家也在阆诸市,人也在阆诸市。

丁一推脱着,说自己目前不想考虑个人的事,岳素芬想年前安排他们见面,今天午,岳素芬是想请丁一到家里吃饭,顺便跟她说见面的事。

她听雅娟这样问,说道:“岳主任热心,她怕我嫁不出去,所以一直在给我四处张罗对象的事,呵呵。”

雅娟说道:“有合适的定了吧,也不小了,千万别跟我学,人啊,这心一大,离幸福远了。”说着,雅娟的眼里有了泪光。

丁一赶忙说:“你人漂亮,聪明,肯定会找到幸福的。”

雅娟擦了擦眼泪,说道:“小丁,你不了解我,我已经没有资格享受幸福了。”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丁一感觉雅娟有很深的心事,从包里给她拿了纸巾,递到她的手。

雅娟擦着不断流出的眼泪,说道:“你和岳主任定好了吗?”

丁一觉得雅娟不想自己离开,想让自己陪她,说道:“没定死,要不我把她推了,明天再去她家?”

雅娟点点头,说道:“我很难过,真的。”说着,用纸巾擦着眼泪。

丁一说:“好的,我陪你,我去跟岳主任说,让她改天。”一边说一边站起身,走了出去,她来到了岳素芬的办公室,跟她说:“岳姐,改天我再去您家吧,今天午有点事,走不开。”

本来没定死的事,岳素芬也不好强求,说:“好吧,你先去忙,别忘了我跟你说的事。”

丁一冲着她笑了,说:“谢谢岳姐。”说着,回到了办公室。

雅娟睁着红红的眼睛,说道:“推了吗?”

丁一笑了,说:“推了,雅娟姐,今天我请你,庆祝你大病痊愈。”

雅娟说:“咱俩别争了,走吧。”

雅娟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镜子,拿出粉扑,往脸扑了两下,又往唇涂了一点口红,她问丁一:“这样是不是显得气色好些?”

丁一点点头,尽管化妆品暂时能让雅娟的气色好些,但是仍掩饰不住她面色的苍白和憔悴,她说道:“雅娟姐,你该多休息几天。”

“唉,在家休息也不踏实,还有许多事等着我。”

丁一知道她说的许多事,不是工作的事,因为她不班局里自然会有人顶替,她说的事,应该是她嫂子酒厂的事。于是丁一便问道:“酒厂的事你懂吗?为什么你哥嫂要交给你?”

雅娟笑了,说道:“傻丫头,酒厂的事我当然不懂,但是可以帮助他们搞搞wài wéi的关系,如推销酒,如跟银行借贷款,这些,我不帮助她谁帮助啊,自家的企业,总不好袖手旁观吧。再说酒厂有专人打理,哥嫂也经常来,他们昨天晚才从亢州走,年前,嫂子在北京的公司也很忙,老家的厂子也离不开哥哥,所以,我能帮什么帮什么。”

雅娟说得在情在理,丁一也不好说什么了:“咱们这儿的酒厂开始生产了吗?”

“呵呵,还是记者呢,连这都不知道,早在生产,一刻都没停,这里主要是灌装和包装,年前较忙,天天走货,嫂子忙得两头跑。”

丁一说:“那好,你嫂子的确能干。”

雅娟苦笑了一下,说道:“是啊,她太能干了,我有时说她,除了工作还有乐趣吗?她说有,还有数钱的乐趣。”

“呵呵,有意思。”丁一笑着说道。

“咱们走吧。”雅娟站起身。

596、雪中妖娆

俩人穿好外套,丁一从衣架摘下雅娟的红围巾,说道:“你新买了围巾,没见你围过。 ”

雅娟说:“早买了,觉得太艳丽,一直没围,这两天我气色不好,围红围巾是不是能提提气?”说着,把这条质地很好的羊绒围巾围在脖子,还故意让丁一看。

丁一说:“嗯,好多了。”说着,摘下了自己那条银灰色的围巾,围。

外面很冷,天飘起了雪花,眼下正是一年最寒冷的时刻。她俩走出单位办公楼,来到国道边,边走边回头张望有没有出租车。

雪下得越来越大,路的车辆都在减速慢行,丁一不住的回头往后看,她希望尽快有出租车来,毕竟雅娟刚刚大病初愈。

但是雅娟显然不这么想,她笑着说:“别着急,来了咱们坐,不来咱俩在雪漫步,呵呵,满天的雪花,再配我这红围巾,是不是特别漂亮?”

的确如她所说,漫天飞舞的洁白的雪花,雅娟头的红围巾晃来晃去,分外的醒目和妖娆。

这时,副局长李立开着一辆旧桑塔纳停在他们旁边,他冲她们摁了一下喇叭,丁一和雅娟回头,李立探出脑袋说:“车。”

雅娟冲李立摆摆手,说:“谢谢李局,不用了,我们走着挺好的……”

丁一一听,不等她说完,拽着她的胳膊,来到车前,拉开了后车门,让雅娟先。

雅娟嘴里还在说:“不用,咱们走着多好……”

丁一往里推了她一下,说道:“快进去,别逞强了,你刚好点,别找事了。”然后,自己紧随她坐了进去。

李立回头说:“你们去哪儿?”

雅娟说:“给我们放在大楼旁边行。”

李立说:“我去金盾酒店,你们去哪儿我可以送你们。”

雅娟说:“那我们也去那里吧。”

李立说:“你们参加哪起儿?”

丁一说:“我们哪起儿也不是,我俩。”

李立笑了,说道:“够**的,你们俩人吃饭敢去金盾?”

“金盾也可以吃一碗手擀面呀。”雅娟说道。

李立说:“你别逗了,要一碗手擀面,人家才不理你哪?你以为那是街头小店?”

“我看见江市长要过一碗手擀面吃。”雅娟反驳道。

李立笑了,说:“你怎么能和江市长,他吃手擀面,是换口味,别说是手擀面,是想吃一碟小咸菜,金盾也得想办法给他弄到。”

“呵呵,也是。”雅娟自嘲的笑了。

丁一不喜欢李立这种说话的口气,她知道江帆行事低调,不会不顾身份随便给别人找麻烦的领导。

很快,他们到了金盾酒店,外面已经停满了车,李立说:“你们下去吧,我去找车位。”

丁一和雅娟下了车,小跑着进了酒店。酒店的大理石台阶和地面,早铺了红地毯,防止地面湿滑。

立刻,有迎宾小姐走来,问道:“请问有预定吗?”

雅娟说:“没有,你给我们找个小雅间行。”

迎宾小姐看了一下吧台,面露难色。这时,吧台里的服务员认出了丁一,说:“去百合厅吧。”

他们跟在服务员的后面,来到了一楼的百合厅,丁一从来都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一个小雅间,纯粹是为了恋人准备的,布置的既浪漫又温馨,丁一看了看,这里正是楼梯下面,是把楼梯下面的空间利用了,估计,整个金盾大酒店,也只有一个这样的两人雅间吧。

雅娟脱下外套,解下围巾,说道::“小丁,想吃什么点,今天我要好好请请你。”说着,她靠在了有暖气的墙壁。

丁一说:“好,那我不客气了,要使劲宰你。”

“呵呵,好。”雅娟看去精神很好。

丁一看了一下菜谱,说道:“一煲乌鸡汤,一份鸡蛋羹,醪糟鸡蛋……”

雅娟扑哧乐了,说道:“小丁,你怎么跟鸡干了?”

丁一笑着说:“你刚好,身子虚,给你补补。”

雅娟说道:“呵呵,我又不是坐月子,补什么补?”她说话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了。

她这么一说,丁一也不好意思了,说:“呵呵,当坐月子那样补吧。”雅娟说:“醪糟鸡蛋不要了,我想吃这里的湘菜小炒肉。”

“这里以淮阳菜为主,湘菜不知能否做的好吃。”雅娟说道。

服务员说:“我们有专门的湘菜厨师,没问题。”

“再来一个再要清蒸鲩鱼,你再点一个你喜欢的行了。”

丁一惊呼:“太多了,咱俩吃不了。”

雅娟说:“没关系,今天点的这些都是最想吃的,别的我做不到,想吃什么要什么还是可以做到的。我知道你喜欢吃素菜,你点一个你喜欢吃的吧。”

丁一说:“够多的了,这都是我爱吃的。”

“别,无论你点多少,都无法弥补那天我对你的愧疚,你要是不点,说明生气了。”

丁一笑了,说道:“那我还是点吧。”说着,低头翻看着菜谱,冷不丁看见一个菜说道:“我来这个,芦蒿炒香干。”

服务员说:“这个,我看看去,前几天芦蒿断货了。”说着,跑了出去,一会又回来了,说道:“可以点,刚到的地道的南京芦蒿。”

雅娟突然说道:“来一瓶红酒。”

丁一惊讶的说:“你刚好,不能喝酒。”

雅娟笑笑,说道:“外面飘着雪,屋里烫着烧酒,多美啊!尽管咱们不烫烧酒,来瓶红酒也不失这点雅兴的。”

丁一笑了笑,尽管雅娟的脸,还有病容,但是她此时的精神状态很好,既然她想喝酒,喝一点也无妨。反正她也是喜欢这个飘着雪花的日子。

很快,红酒被打开倒进了两只小巧的高脚杯里,她们点的菜也陆续来了。

雅娟端起酒杯,说道:“小丁,谢谢你,在这里,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我最贴心最真挚的朋友,我敬你。”

丁一说:“别,雅娟姐,我敬你,祝你早日恢复健康。”

597、得了未婚女子不该得的病

俩人都喝干了杯里的红酒。

丁一不喜欢干红的味道,她说:“咱们可别喝这么猛,多吃菜,不然这些菜没法消化。”

雅娟笑了,说道:“咱们肯定消化不完,之所以点这么多,是为了不消化完,以表达我的歉意。”

丁一放下筷子,说道:“你还有完没完,总这样说。”

雅娟拉过丁一的手说:“你那天晚走后,我的确很不好受,担心你打不到车,担心你被人劫持,一夜都没睡好。始终想问你那天怎么回去的,又担心你说出走着回去的。”

“呵呵,怎么可能,我的运气那么差吗?”丁一没有正面回答她。

服务员过来给她们俩个倒了酒。雅娟对服务员说道:“我们自己来吧,有事叫你。”服务员点点头走了出去。

丁一给雅娟用羹匙崴了一匙鸡蛋羹,说道:“趁热多吃,这个好,补身子。”

雅娟又举起杯,说道:“小丁,希望咱们俩永远都做好朋友。”

丁一举起杯,说:“少喝。”说着,自己只抿了一小口。

雅娟似乎不在意她喝多少,自己干了后,丁一又给她倒了一杯底,说道:“雅娟姐,喝慢点,一会乌鸡汤来了咱们还要喝汤呢,少喝点酒吧。”

雅娟说:“小丁,谢谢你,多么滋补的东西,也滋补不回我失去的东西。”

丁一一愣,她继续给她夹菜,不理会她说的话。

雅娟突然握住了丁一的手,说:“小丁,不要怪我那天半夜让你出来,我也是没办法,我给你讲过我的故事,你该知道一些我的事。”

丁一不想让雅娟当着她的面说出钟鸣义这个人,说道:“雅娟姐,吃菜,不说伤心的事,你快看,外面的雪花更大了,地都白了。”

雅娟说道:“小丁,你跟别人不一样,别人是想方设法打听我的私事,而你,我想跟你说你都不想听,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丁一不好意思笑了一下,说道:“你胡说什么呀,我怎么能看不起你,我要是那样的话,干嘛陪你坐在这里,还把岳主任的事推了?我是不想让你回忆那些伤心事。”

雅娟苦笑了一下,说道:“那你也别恨我,那天半夜我把你赶出来?”

“不恨。”

“为什么?”

“因为你肯定有方便的地方,我理解你。”说着,端起杯,自己喝了一小口。

雅娟也端起来,把丁一刚才倒的那一杯底的红酒喝干了,说道:“谢谢你,你是我唯一的好朋友,我的事从来都没第二个人吐露过。你知道,我这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吗?”说着,自己拿过酒瓶一下倒了半杯。

丁一抢过酒瓶,说:“别这么没化,红酒没有倒那么多的。”

无论她说什么,都分散不了雅娟的注意力,她似乎铁了心要跟丁一说自己的事:“小丁,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这段过的非常不好,所以,你是我唯一信赖的人,你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吗?”说着,又喝了一大口。

丁一愣愣的看着她,没敢追问下去。

雅娟幽幽地说道:“我得的是我们未婚女子不该得的病。”

丁一的脸红了,好像得病的不是雅娟,而是自己。

丁一低下头,不好意思看她。

哪知,雅娟却追问道:“你明白是什么病了吗?”

丁一点点头。

雅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道:“小丁,你到过我家,两次都碰见哥哥来,你难道真的不知道这个哥哥是谁?”

丁一想了想,诚实的说道:“知道。”

雅娟一愣,随后笑了,说道:“我怀疑你是知道的,谢谢你,给我保守了这么长时间的秘密。”

“但是,雅娟姐,我所说的知道,仅是从衣服判断,我没有见过这个哥哥的面孔。”

雅娟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早跟他说让他换个外套,总是穿这个,一看衣服知道是他,土死了。”尽管说的话是埋怨的话,但是她口气里却充满了亲昵。

丁一说:“咱们在广院学习的时候,你跟我说的是他吗?”

雅娟点点头,说:“是的,这种事怎么可能还有第二个人,一个人都快要我命了。”

丁一的脸红了,雅娟说的对极了,怎么可能还有第二个?

这时,服务员端了乌鸡煲,分别给她们盛了一小碗后,放汤勺,关门出去了。

雅娟说:“那晚,是我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闹别扭,闹得很凶,简直到了分手的边缘。他从歌厅痛苦的离开了,我也以为我们再也不能见面了,绝望死了,这才给你打电话,只是,没想到他没有离开,而是在家里等我……”说道这里,雅娟流出了眼泪。

在雅娟是叙述,丁一知道了她歇病假以及那天晚在歌厅的事。

雅娟歇病假,是意外怀孕了。想来,雅娟已经为他怀过两次孕,因为从一开始知道这种感情的结果,所以每次都是自己背着钟鸣义,默默做了rén liu手术。这次也不例外。当她得知自己又意外的怀疑后,同样没敢在当地医院做手术,而是跟着嫂子来到了北京。她走的时候只跟钟鸣义说跟嫂子去北京看病,钟鸣义也没太在意,答应了。

为此,嫂子一直说雅娟傻,怀孕这种事必须让他知道。雅娟说以后会告诉他。嫂子说以后告诉不如当下告诉,并且声称如果雅娟不好说她去告诉钟鸣义,雅娟拦下了嫂子。

去了北京后,钟鸣义一直都没跟雅娟联系,也没问她得的是什么病。

五天后,雅娟和嫂子一起回到亢州,嫂子为了贷款的事,去市委去找钟鸣义,钟鸣义感觉雅娟嫂子在这样光天化日之下找他,实属不懂事。

想到这里,钟鸣义没给她好脸,也没给她满意的答复,还说让她该找谁找谁去,他堂堂的市委书记,怎么可以管这么具体的事,再说了,他已经给他们和任小亮牵线了,总不能因为贷款的事,他市委书记反复出面干涉吧?这样影响也不好。

598、女人永远是权力的附属品

谁知,雅娟嫂子并不理解,用词有些激烈,说道:“钟书记,我知道不该来找您,我其实找您主要不是为了贷款,是我妹妹。 ”

钟鸣义说:“雅娟?”

“是的。”雅娟嫂子说道。

“她怎么了?是她让你来的?”钟鸣义更加反感了。

“您怎么这么健忘,我妹妹头去北京看病,给您打过电话的。”雅娟嫂子冷着脸说道。

钟鸣义这才想起来雅娟有病的事,这几天太忙了,不是去锦安是到省城送礼,还真把这事忘了。

但是,他非常反感雅娟嫂子用这样一种口气和自己说话,你算什么东西,如果不是雅娟的关系,恐怕这辈子你都不会见到市委书记?更不会从书记这里捞到什么好处。

所以,没好气的说道:“我要工作了,请你回避一下。”

雅娟嫂子也不示弱,她站起来说:“好吧,我走,既然我来了,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我妹妹刚刚做了rén liu手术,她不让告诉你,但是本着对我妹妹负责的态度我要告诉你,我妹妹有可能终生做不了妈妈了。”说着,迈开高跟鞋,便向门口走去。

钟鸣义呆若木鸡,有心想把她叫回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既气又恼。

恼的是她的口气和神态,简直是在威胁自己,哪是什么对妹妹负责,分明是为了她的贷款!气的是为什么雅娟不跟自己说明情况,却要让她的狗屁嫂子知道,你以为嫂子是为你好吗?她把你当成了摇钱树。

想到这里,他给雅娟打电话,这时秘书小康进来了,小康见没什么可收拾的,把客人纸杯里的水倒掉,把纸杯扔在纸篓里,刚要出去,听见钟鸣义说:“以后这个女人再来我不见!”

小康点点头出去了。

钟鸣义这才给雅娟拨了小洋楼的电话,半天,才传来雅娟慵懒的声音:“喂。”

钟鸣义劈头盖脸的说道:“你怎么搞的,去北京怎么不跟我说声?”其实,这话说出后,钟鸣义也后悔了,雅娟本来是跟他说过的。

雅娟一愣,心想,我去北京看病,这么长时间你都不问候一下,今天好不容易冒了出来,劈头盖脸是这么一句话,尽管心里很不高兴,但她还是说道:“怎么了,干嘛发那么大的火?”

“你说干嘛发那么大的火,你那个嫂子怎么回事,是你让她来的吗?”钟鸣义严厉的说道。

“嫂子,嫂子怎么了?去找你了?”雅娟不解的说道。

“是啊,为你打抱不平来了。”钟鸣义没好气的说道。

雅娟这才知道,嫂子肯定把自己去北京“看病”的事告诉他了,她埋怨嫂子多管闲事的同时,很不满意钟鸣义眼下的态度。

尽管自己头走前,没有告诉他真正的病因,但是好几天他也没问候一下,既然嫂子告诉他了,于情于理你都该问问我身体怎么样了,而不该来这样兴师问罪劈头盖脸。

想到这里说道:“打抱不平又怎么了?难道我只有委屈死,连一句公平的话都没人替我说吗?这样你是不是高兴了?”

钟鸣义一时语塞,这么多年雅娟都没有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过话,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心说这姑嫂俩原来是商量好了对付他,生气的说道:“邢雅娟,你究竟要干嘛?”

听了钟鸣义这话,雅娟气得眼泪出来了,她哽咽着说:“什么我要干嘛?我要干嘛能干嘛吗?你会任由我干嘛吗?这么多年了,我给你找过麻烦吗?为了嫂子一句话,你这样跟我大发雷霆,你,你,你没良心!”说着,气地摔断了电话。

钟鸣义一听,更火了,他早跟雅娟说过,自己无法给予他什么,如果愿意,只能这样,不可影响他的仕途,雅娟是心甘情愿才这样的,怎么现在到感觉自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了?还弄个嫂子出来?不像话。

想到这里,又给雅娟拨了电话,响了半天,雅娟也不接,钟鸣义一直让电话响下去,没想到雅娟把电话拿起,二话没说紧接着挂断了。

钟鸣义也很生气,敢挂他的电话,真是反了。

他不停地拨下去,直到雅娟终于接听了电话。

当话筒里传来雅娟抽泣地声音时,钟鸣义的心也软了,想雅娟从黄花姑娘开始默默地跟着他,也有好几年了,要说没有感情那是骗人的。

在老家,雅娟被他老婆雇的人打过,也被老婆用电话恐吓过,但她都默默地承受了下来,她为自己去北京打胎,为了不分自己的心,才没有告诉自己,都是她那个功利心极强的嫂子坏事,为了一笔贷款,竟然拿妹妹当砝码,来要挟他。

这一切雅娟肯定不知道,凭他对雅娟的了解,雅娟是做不出这事的,雅娟跟他钟鸣义这么多年,她的脾气秉性钟鸣义还是非常清楚的,她绝做不出这种事。

想到这里,他的口气变了,说道:“对不起,刚才让你嫂子气的,有些过分,你还好吗?”

他这么一说,雅娟居然呜咽开了,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好不好跟你有关系吗?你刚才那书记的威风哪去了,我本来是一个寄生虫,是寄生在别人的腋下,见不得光,我有什么资格接受你的道歉?”

钟鸣义心说,这女人真不易惯,刚说了一句软话,她得理不让人,但是又不能说硬话,如果继续硬下去她会挂电话,而且会继续哭下去,毕竟眼下她的身子还没完全恢复。

钟鸣义对雅娟还是有感情的,如果没有感情,他钟鸣义凭什么让任小亮套住,但是女人也不能太宠着她,那样她会蹬鼻子脸,想到这说:“等你冷静冷静后咱们谈谈吧。”

其实钟鸣义想说的是她嫂子的事,但是雅娟误认为嫂子找了钟鸣义后,钟鸣义要跟自己谈他们之间的关系,以为他要跟自己最后摊牌,心想,长痛不如短痛,一咬牙说道:“要谈马谈。”

599、为情而谈判

钟鸣义说:“我晚还有个应酬,以后再说吧。 ”

雅娟一听以后,说:“以后有多长?”

钟鸣义心说雅娟真是跟那个女人学坏了,说话都变得这么难缠了,没好气的说:“想多长多长。”

雅娟说:“我不想长,只想更短。我马进城,你去那个新开的歌舞厅找我。”

“为什么去哪儿?”钟鸣义有些生气。

“你不是没有时间来这里吗,我半小时到。”雅娟的意思也很明确,你都别来这里了,我还不在这里跟你见面了。

钟鸣义一听,这个女人今天真是一反常态了,敢跟他叫板了,没好气地说:“你知道我从来都不去那种地方。”

雅娟愣了一下,说道:“只有那个地方没人认识你,那里是外地人新开的,另外那里灯光昏暗,便于你出入,二十分钟后见。”说着,也不管他答应不答应,挂了电话。

钟鸣义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局面,他只想耍耍市委书记的威风,不想昔日这只小绵羊,居然也硬气起来了。

他无心工作了,他必须要安抚好雅娟,一是这么多年的感情了,二是不能让她整出什么事,想到这里,把秘书小康叫来,跟秘书说晚原定的活动取消,让狄书记或者王书记参加,自己一会出去,让小康跟他们一起出席今晚的活动。

安排好后,他烦躁地在屋里转来转去,直到电话响起:

“喂。”

“一楼108。”雅娟说道。

“我们回家谈吧。”钟鸣义口气软了许多。

雅娟没理会他,而是坚决地挂了电话。

没办法,钟鸣义只好坐着车,赶往那个新开张的歌舞厅。当来到108房间的时候,见雅娟已经要了好多啤酒,一人在哪儿喝酒呢。

钟鸣义很反感她这种做派,一把夺过她的酒瓶,说道:“像什么话,你还敢喝酒,不要命吗?”

“我这命要不要两可,不过这酒不是我要的,是服务员的,他问我要点什么酒水,我说随便,因为我知道你书记大人要来,让你干坐着哪合适?”

钟鸣义压着火气说:“你认为这样闹很好玩吗?”

雅娟腾得站起,说道:“是的,好玩,怎么了?”

钟鸣义气地坐了下来,说道:“到底为什么?”

雅娟满脸是泪,说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哪?我招你惹你了,我有病,我都不敢跟你说是什么病,自己跑去北京偷偷做手术,你问过吗?关心过吗?我算什么,是你身的一条寄生虫而已,你喜欢让她寄生,寄生,你不喜欢她,可以抖抖衣襟,把她甩掉,主动权在你手里,怎么倒问起我为什么来了?”说着,把酒瓶放在茶几,由于用力过猛,酒瓶居然碎了。

钟鸣义一见雅娟情绪有些失控,走过去,拿起两只话筒,检查是否处于关闭状态,然后走到她的身旁,说道:“走,你要疯,咱们回家说。”

“回家?回哪的家?寄生虫有家吗?”雅娟神经质地说道。

钟鸣义真火了,他低声吼道:“你如果再这样闹下去,我不理你了。”

雅娟“扑哧”冷笑了一声,说道:“好啊,你如果现在不理我走人的话,我还真要感谢你,你走,你走啊!”雅娟歇斯底里的嚷嚷着。

这时,门被服务生推开,他探了一下头,又缩了回去。钟鸣义一看,自己必须离开这里,因为她已经失去了理智,闹出什么笑话不好了。

想到这里,他说:“我走了,你闹吧。”说着出了门,给了服务生几张大钞,让他负责结账,并嘱咐他,一会把屋里的酒拿走,再要酒不给她。

服务生答应后,进去收茶几的酒,雅娟一见,把服务生骂了出去。服务生不敢了。

尽管没有和钟鸣义说清什么,雅娟也知道这种事是无法说清的,钟鸣义走后,她痛哭开了,想想自己青春年华跟了这个男人,如今,这个男人已经植入了她的血液里了,怎么可能因为几句气话能断的了?

渐渐平静下来后,她周身感到了很冷,刚才又喝了许多凉啤酒,身体有些哆嗦,她很讨厌嫂子去找钟鸣义,更讨厌嫂子搀和他们之间的事。她知道嫂子把她当成了摇钱树,借助钟鸣义尽可能的多赚钱。

她刚来亢州没多长时间,嫂子得知亢州酒厂要改制,千方百计地来收购这个酒厂,开始钟鸣义的确不答应,嫂子说钟鸣义怕自己受到影响,其实,钟鸣义怕自己受到影响也对,哪个当官的不怕受到影响。

钟鸣义从南岭调走后,雅娟的日子一落千丈,在南岭受尽了冷嘲热讽。

雅娟在南岭电视台新闻节目主持人的位子,也被同行抢去,还有钟鸣义老婆明理暗里的捣乱,雅娟几乎是举步维艰,有一段时间她索性不班,跟嫂子去北京跑销售。

钟鸣义反对她跟着嫂子和一帮酒贩子打交道,把她弄到了亢州驻京办班,雅娟原本没想跟着钟鸣义到亢州来,只想在驻京办老老实实的当个普通办事员,这样还能时常跟他见面,谁知出来个任小亮,非要她来亢州主持什么高尔夫俱乐部庆典活动,后来把雅娟弄到了亢州电视台工作。

在这件事,钟鸣义实际是迁了雅娟,从内心来讲,他是反对雅娟来亢州班的,但是他不好驳她,毕竟,她是因为自己在南岭呆不下去了,而且电视是她喜爱的职业。

既然任小亮愿意帮这个忙,钟鸣义也不说什么了,原本这样也可以很好,亢州和南岭,分别在锦安的南北两端,南岭的人,只知道她跟嫂子去北京跑销售,亢州的人都知道她是任小亮弄进来的,和钟鸣义没有任何关系。

唯一知道他们真实关系的是任小亮,任小亮是掉脑袋也不会说的。

再一个是丁一。

丁一是雅娟唯一一个朋友,也是她完全可以信赖的人,经过北京半年的相处,雅娟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600、失去英雄气概

所以,每当自己难受的时候,她给丁一打电话,丁一是最好的倾诉伙伴。

只是那天晚,当丁一送雅娟回到高尔夫小洋楼的时候,雅娟意外看见了窗户的灯光,她知道他没有抛弃她,而是在家里等她,那个时候,雅娟的心里突然少了许多埋怨,多了许多温暖,她知道这晚对于她和钟鸣义意味着什么,所以才对丁一下了逐客令。

雅娟非常清楚丁一半夜是很难打到车的,但是她顾不丁一了,她离不开钟鸣义,既然他能来这里等她,说明他心里有她,他在意她,本来他们俩人之间也没有发生什么实质矛盾,都是由嫂子引起的,也是话赶话闹崩了。

再次见面,肯定是ji qing似火,如风雨后的彩虹那样绚丽,如胶似漆。丁一在肯定是不行的,所以雅娟才狠心的让丁一回去了。

那晚,钟鸣义跟雅娟说:“我已经了任小亮的毒了,那个毒是你,他让我失去了英雄气概,让我不能自拔,他击了我的软肋。”

当时雅娟听了这话后,扎在钟鸣义的怀里,泪流满面……

雅娟在接下来的养病期间,一直在琢磨钟鸣义这句话的含量,尽管她不能完全明白,但是从钟鸣义的话,她感到自己的确给他添了麻烦,所以,这几天也一直是郁郁寡欢。

当然,更深的nèi mu她是不能告诉丁一的,那样可能涉及到钟鸣义的政治安全,她只告诉丁一他们是真心相爱,这够了。

丁一听着雅娟给她解释了那晚发生的事后,自己也是心潮起伏,五味杂陈。

只是此刻的雅娟,尽管很难过,但在她的叙述,丁一分明感到了有一种难舍难解般的感情在里边。

她被雅娟的故事感染了,站起身,来到了窗前,看着外面的漫天飞雪,她感慨地说道:“雅娟姐,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只是,你不该告诉我,真的不该。”说道这里,丁一的眼里也流出了泪水。

人啊,有的时候知道的多了,的确是一种负担,如果她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挣扎在这种感情,不会感到这种感情有多么的心累,反而会认为这种感情是最最考验人的感情,偶尔相聚,感到很美好,一旦知道了这种感情残酷的一面,她的内心会平添一种愁苦和悲伤。

从雅娟这里,她似乎没有看出这种感情有多美好,反而见到更多的是利用,是折磨,是伤感,是痛苦,是无奈。她不知道自己和江帆是不是以后也会这样,不过好在是她和江帆之间,没有这么多的身外之事。

听到丁一这样说,雅娟苦笑了一下,她没有说话,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外面的雪已经下了很厚,车和地几乎全白了,屋里两个各怀心事的女孩子,却无心品尝她们要的美味佳肴。丁一凭窗而望,喃喃的说道:“雅娟姐,你春节回家跟父母过年吗?”

雅娟幽幽的说道:“看起来你真不了解我,我的父母早没有了,我学都是哥哥供我的,不过这不怪你,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我的事。”

丁一抬眼望着窗外的飞雪,说道:“我妈妈也很早去世了,春节别人都想家,我想的是妈妈……”

丁一的话,发自肺腑,如今的家,对于她来说,已经和原来有很大区别了,春节,是全家团圆的时候,没有妈妈的家,注定是不圆满的,所以,别人在春节想家,她想的却是妈妈。

雅娟离开餐桌,来到丁一身旁,她的双手从背后抱住了丁一,脸伏在了丁一的背,说道:“女孩总是男孩更爱想家,想妈妈,何况我们没了妈妈。”

听了雅娟的话,丁一的眼里淌出了泪水。

雅娟又说:“你我幸运,你还有疼你的爸爸。”

“雅娟姐。”丁一有些哽咽说:“你不觉这雪花,其实是装饰了天空吗?”

雅娟说:“怎么讲?”

丁一笑了,擦着眼泪,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讲,突然这么想的。都是让你闹的,我这心里也戚戚然然的了。”

俩人都无心品尝她们要的饭菜,一瓶酒没有喝完,雅娟感觉有些累了,她们起身离开了酒店。雅娟没有回单位,她说下午要去北城找任小亮有事,帮助嫂子去协调贷款,丁一自己坐着出租车回到了单位。

雪下的很大,下午单位班的人不太多,丁一回来后,到制作室转了一圈后,告诉制作人员自己在办公室,有事叫她。年前,制作室是最忙的,前期工作做完后,最后才是后期制作,他们是电视节目的最后一道关。

丁一没有回办公室,而是回到了宿舍,也许是刚才陪着雅娟流泪的原因,脸皱巴巴的非常难受,她本想回宿舍去洗脸,刚进门看到了窗台那一盆美丽的蝴蝶兰,洁白色的花瓣,犹如雪花般的高雅圣洁。

她这才想起,昨天科长的司机给她送花来,由于当时正在制作室配音,收下鲜花后,忘了给科长打电话致谢了。

想到这里,她先用温水洗了脸,往脸拍了一些护肤品后,又闻了闻蝴蝶兰那淡淡的幽香,摸了摸长到了外面的气根,下楼来到办公室,她直接给科长打了手机。

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她想科长可能正在忙,毕竟到了年底,于是给他呼机留言:谢谢您的花,我喜欢,丁。

过了一会儿,丁一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是彭长宜,他说:“喜欢好,我还担心你不喜欢呢。”

丁一嘻嘻笑了,说道:“哪有女孩子不喜欢花的,真的是太漂亮了,谢谢啦!”

“怎么谢?”

“你请我吃饭。”丁一调皮的说道。

彭长宜哈哈笑了,说道:“你谢我,还要我请你吃饭,不错,有进步,知道三多俩少好。”

丁一笑了,说:“科长现在在哪儿?”

“我在高速路。”

“啊?下着大雪还打电话,赶快挂了吧。”

601、小地方关系更复杂

彭长宜说:“我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我是在停车带给你打的电话。”

“哦——”丁一舒了一口气说道:“路雪多吗?”

“路到没有什么积雪,都被车轮碾压了,不过封路了,许多车不来了,逐渐要积雪了,我得赶快走,你要是死乞白赖的想请我吃饭的话,赶紧找个火锅店等着我,我晚想吃涮羊肉了,你愿意叫谁叫谁。”说着,挂了电话。

丁一笑了,心说,谁说请你了,嘿嘿,真拿自己不当外人啊!想了想,给林岩打了电话。林岩说他正在和市长在下边慰问,问她有什么事?

丁一说:“没事,你们晚去哪儿吃饭?”

林岩说:“目前还不知道怎么安排,干嘛,你想请客吗?”

丁一笑了,说道:“是啊,请你们吃涮羊肉,你们在下边慰问,我慰问一下你们。”

林岩小声说道:“估计够呛,锦安市纪委检查工作来了,你到底什么事?。”

“我没事,是彭主任让我找人吃饭。”

“哦,那你跟他吃吧,估计市长要陪他们吃饭。”

“嗯,好吧。”

放下林岩的电话,雯雯打来了电话,说:“死丫头,我不给你打电话,你不给我打电话吗?”

丁一笑着说道:“我哪敢打扰你了,正常时间你工作,非正常时间你陪王姐夫,哪有时间跟我玩呀?”

“乱说,我才不陪他哪,他出差好几天了。”雯雯说道。

“哈哈,原来如此啊,难怪你想起我了。”

“死丫头,说,是不是有人给你介绍对象呢?”

丁一说:“你这消息也太快了吧,听谁说的?”

“我二舅妈。”

“你二舅妈?”

“是呀,小月姐姐是我二舅妈。”

“是吗?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过?”

“是没有机会说。”

丁一笑了,说道:“太复杂了,怎么都能挂关系呀?”

雯雯也笑了,说道:“小地方是这个这样,动不动都能套关系,什么时候见面?”

丁一说:“你别起哄了,我有事了,挂了。”

“别别别,我听说那个人条件不错,是二舅表叔的孩子,准备出国。”

“出国?那还是算了吧。”丁一说道。

“嘿嘿,你要是有足够的魅力,兴许人家不出了。”雯雯调皮的说。

“我能有什么魅力呀,还是不要拉人家的后腿吧,雯雯,你晚有事吗?”

“干嘛?”

“没事请你吃饭。”

“再说吧,我晚想去串串门,到领导家去看看。”

雯雯自从当团委副书记后,也加入了春节“串门”之列了,丁一说:“那好吧,你去忙。”

挂了雯雯的电话,丁一叹了一声气,心说,这年头,想请人吃饭都请不着,她想给彭长宜打个电话,跟他说明情况,但是又担心路滑,他无法接电话,等他回来再说吧。

彭长宜是昨天下午散会后去的省城,他是自己开车去的,考虑到叶桐的关系,他没有用老顾。

昨天在南城的调研会,江帆第一次表现出了强硬的态度,这在彭长宜的印象几乎没有过。

尽管江帆说的每句话,都是有的放矢,都是非常精准,但彭长宜还是为江帆有些担心。

基金会的问题的确很严重,江帆把话说得太满,停贷整改,尽管国有银行到年底也基本停止贷款业务,但是他为什么要用整改这个词呢?

这话说出去了,万一北城的基金会达不到整改的效果怎么办?总不能不开展业务吧?再有,北城的基金会太敏感了,他这样毫不留情面的轰击北城基金会,会不会树敌太多?

可是转念又一想,作为市长的江帆,对北城基金会这种现状如果不表态似乎也说不过去。有的时候是这样,工作是一回事,表态是另一回事,敲敲警钟也是必须的,但愿能起作用。

不过目前局势看,不会起太大的作用,基金会的问题已经是积重难返,这不是江帆或者彭长宜个人能左右得了的。

散会后,彭长宜开车直奔省城而来,他到了省城后,找好住处,没敢吃饭,他担心那盆娇艳的蝴蝶兰,离开温暖潮湿的环境会变丑了,那样拿不出手了。于是他接了靳老师,直奔省报家属院而去。

到了叶天扬楼下,彭长宜便把那盆蝴蝶兰搬了下来,靳老师一看,说道:“太好看了!你怎么想到要送他这个?昨天还跟我说让我跟他去花卉市场逛逛呢,想要一盆西兰,你今天给他送来,太巧了!等等,是不是你得到了内部情报?小桐透露给你的?”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肯定要做一些调查研究工作。”

靳老师笑了,说道:“你搬花,我给你拿包。”说着,接过彭长宜的包。

彭长宜说:“您说这一盆花是不是礼物轻点?”

靳老师说:“不轻,他喜欢。可能以后这种花会便宜,但是眼下还是蛮贵的,够了,够了,去吧。”说着,带头了楼梯。

在彭长宜的意识,这些花花草草的东西无论多贵也不叫“礼”,只有真金白银才是“礼”,不过第一次拜见,也不好直接送“真金白银”,那样显得的太过功利了,听老师这样说,弯腰搬起花盆,跟在老师后面了楼。

叶天扬的家在三层,叶桐给他们开的门,靳老师先进去的,彭长宜搬着花在后面,叶桐没有看见彭长宜的脸,只看见了一簇红白分明的蝴蝶兰,她惊呼一声:“哇塞,好漂亮!这是谁这么有眼光呀!”说着,伸手接过了这盆蝴蝶兰。

彭长宜这才从花的后面露出了脸。

叶天扬闻声过来,跟彭长宜握过手之后,打量着这盆花。连连赞叹:“不错,不错,好花,好花。”

彭长宜坐下后,再打量这盆花时,居然有了跟在花卉市场时不一样的感受。

在花卉市场,不显这花有多漂亮,可是放在这里,这盆六株装的蝴蝶兰显的很大气,尤其是和叶天扬家那一套古朴的明式家具非常般配,青蓝花的花盆,娇艳欲滴的红白色花朵,像一群红的和白的蝴蝶,排列在一起,个个娇态可人,在万木萧瑟的冬季,的确是赏心悦目,看去让人心情大好。

602、哪壶不开提哪壶

连平时觉得花花草草不是礼物的彭长宜自己都喜爱这花了,在那一刻,彭长宜忽然觉得叶桐坚持让他给爸爸送花的诸多妙处。

叶桐分别给彭长宜和靳老师倒了一杯水,靳老师问叶桐:“你妈呢?”

“他们单位今晚有活动。”

“哦,那晚你们爷俩谁做的饭?”

“舅舅,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叶桐埋怨着舅舅,偷偷看了彭长宜一眼。

叶天扬说:“今晚是小桐从食堂买的大素包子,我熬的小米粥,唉,吃撑了,主要是小桐买的大素包子太好吃了,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

靳老师笑了,说:“是她买的好还是食堂师傅做的好?”

“当然是她买的好,师傅做的再好,她不买回来,我也吃不到啊。”叶天扬说道。

彭长宜感觉叶天扬较宠爱这个女儿。

叶桐说:“你们俩这是用好话批评我不会做饭。”说着,连忙拿过一些瓜子给舅舅和彭长宜吃。

叶天扬跟彭长宜说:“小彭,我听小桐和你老师说了,干得不错啊!”

彭长宜说:“是大家帮助的结果,没有大家的帮助尤其是你们媒体的帮助,我到不了现在。早想来拜访您,当面向您表示感谢。”

叶天扬说:“你太客气了,我喜欢年轻人的客气,但是我更喜欢率性一点的年轻人,放开一些,别那么拘谨,咱们这是在家里。听说你现在是市长助理?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觉得你是个有前途的小伙子。”

彭长宜不好意思的笑了,说道:“您过奖了,市长助理是暂时的,等这项工作干完后,我还是要回北城的。”

叶天扬说:“一般情况下回不去,按常规说,市长助理都会转成副县级,这是地方自己搞的人才储备。”

彭长宜说:“但是并不在级的编制,所以要想让边认可是很难的。”

这时靳老师说:“天扬,你不是和翟炳德很熟吗?有时间帮忙搭个桥,介绍一下小彭的情况。”

叶天扬想了想说道:“这到不是不可以,方便的时候可以推举一下。”

彭长宜赶紧说:“那谢谢您了。”

叶桐说:“爸爸,别等方便的时候了,您头春节去一趟锦安,翟书记巴不得您去呢,每次见到我都问您的情况,所以……”

叶天扬看了女儿一眼,叶桐便不说话了。

叶天扬说:“好好干吧,年轻人只有干才是最大的资本,干出成绩,这样谁都好为你说话,别怕吃苦。”

彭长宜不住地点头称是。

叶桐坐在彭长宜的对面,不时地偷眼打量彭长宜,彭长宜有些不自在,可能靳老师看出了彭长宜的不自在,说道:“长宜,咱们走啊?”

叶天扬说:“这么远跑来,多呆会吧。”

靳老师说:“我估计长宜可能还没吃晚饭,正好我也没吃,我们去外面吃点饭。”

叶天扬一听,说叶桐:“咱家是不是……”

叶桐面露难色,靳老师笑了:“你们家估计连小米粥都没剩下,好了,我今晚没吃饭,是等他来蹭顿饭吃,如今,这老师要沾学生的光了。”

彭长宜连忙站起,说道:“叶总编,那不打扰您了,欢迎您抽时间到亢州去。”

叶天扬和他握着手,说道:“会的,会的,咱们有缘啊。”

彭长宜随老师走出了叶家。

叶桐送他们到楼下,彭长宜说:“快回去吧,外面太冷。”

叶桐欲言又止,彭长宜知道她的心思,说:“赶紧回吧。”说着和老师了车。

叶桐在楼下目送着他们走远了才回去。

彭长宜和靳老师在一家很地道的饺子馆里吃完饺子后,将老师送回住处,自己回宾馆睡觉。

第二天早,彭长宜在宾馆餐厅吃完早饭,他准备回去,刚出餐厅门口,看见叶桐从楼梯那边走了过来。

彭长宜笑了,说:“你怎么来了?”

叶桐说:“我问了舅舅,才知道你住这里了,去你房间敲门,服务员说你可能去吃早点了。”

“怎不打电话?”

“打了,关机。”

彭长宜这才想起手机在房间充电。

进了房间,叶桐沉静地坐在床,不说话。

彭长宜感觉叶桐有什么心事,问道:“怎么了?叶姑奶奶不是这么沉静的性格呀?”

叶桐说:“昨晚妈妈回来,跟我说欧阳泽回来了。”

“欧阳泽是谁?”彭长宜问道。

“我的前男友。”

“哦。”彭长宜不记得这个名字,只知道叶桐有个恋爱对象出国了。

“我妈妈说,欧阳泽去了妈妈单位,想约我出来谈谈。”

彭长宜没有表态,他不清楚叶桐和他说这话的意思,好在叶桐不是一个善于隐藏自己的人,直接问道:“你说我跟他见面吗?”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怎么知道?我也不了解你们的情况。”说着,给叶桐倒了一杯白水。

在彭长宜放下水杯,准备转身的时候,叶桐站了起来,从背后抱住了彭长宜,喃喃的说道:“抱抱我。”

彭长宜没有动,也没有转过身抱她,而是这样呆在原地。

叶桐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欺负”他,也任由他这样一动不动。

半晌,彭长宜才转过身,把她抱在怀里,说道:“那个人不是在国外结婚了吗?”

“离了。”

彭长宜想了想说:“你、对他还有感情?”

叶桐在他的怀里点了一下头,说道:“我们俩青梅竹马,从初时很要好了,尽管他背叛了我,但是如果让我完全忘记他,很难。”

“我理解。”彭长宜第一次发现,叶桐安静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跟他重修于好?”

“不是,只是昨晚听妈妈说了后,有些怀念我们过去的时光而已,修好不可能。”叶桐坚定的说道。

“他是你第一个男人?”这话说出后,彭长宜自己都怀疑自己的动机。

叶桐脸红了,点点头,说道:“是的。”

603、请抱紧我

“所以你忘不了他?”彭长宜听说女人都很在乎她第一个男人。

“也不因为这一点,主要是我们相爱了那么多年,我无法从心里把他抹去,不然我也早恋爱结婚了。”叶桐伸手拢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坐在了椅子。

彭长宜感觉尽管叶桐说得轻巧,但是她的心里还有前男友的位置,可能这个位置别人代替不了,只有补充,无法取代。

“那你想怎么办?”

叶桐甩了一下头发,说道:“我想难受一下,怀念一下而已,不想怎么着。有的时候,尽管经历过的爱情刻骨铭心,但是总会有淡的时候,何况是他负我,我不会为他守护什么的。”

彭长宜知道,尽管她嘴硬,但是越是过于轻视的东西,越是在意。他过来坐在另一则的圈椅,说道:“你可以试着和他开始,毕竟,你们有过曾经的美好。”不知为什么,说这话的时候,彭长宜居然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些酸。

叶桐看着他,说道:“真心话?”

彭长宜正色地说道:“真心话,因为目前他能给你的,恐怕别人给不了。”

叶桐十分清楚彭长宜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狡黠地说道:“如果我偏想跟别人要呢?”

“那会山崩地裂,海水倒灌。”

“如果我愿意山崩地裂海水倒灌呢?”叶桐的眼里有了挑衅的意味。

“那是不可能的,没人愿意山崩地裂海水倒灌,毕竟是毁灭性的灾难。”

叶桐的眼神黯淡下来,幽幽地说道:“你说的对,即便有人愿意,我也不会让人家那样做。”说着,站起来,拿起包要走。

彭长宜默默地看着她,没有拦她,也没有说什么,一直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到了门口。

叶桐犹豫了一下,没有回头,背着身子说道:“你今天回去吗?”

“是。”

叶桐开开门出去了。

彭长宜一直坐在原地没有动,眼睁睁地看着叶桐走了出去,心里突然空空落落的……

他低下头,掰弄着自己的手指,心想,自己也该回去了,亢州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呢,北城的,市里的,公家的,私人的,何必要在这里徒增伤感呢?。

他刚要起身,门在这个时候又开了,他很怪叶桐走的时候居然没把门关死。

叶桐又进来了,她满脸是泪,径直走到彭长宜的面前,手里的包滑落到地,将他拉起,便一下子抱住了他,哽咽说:“抱紧我,抱紧我。”

彭长宜便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将她的头紧贴在自己的身,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叶桐在她的怀里居然呜咽出声……

尽管此时叶桐的眼泪,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而流,但是仍然唤起了彭长宜的爱怜,他捧起她的脸,用指肚拭去她的泪水,两眼紧盯着她含泪的双眼,喉咙滚动了两下,便低下头,嘴唇跟叶桐的挨在了一起……

彭长宜吻着她,目的显而易见,叶桐便也颤抖着跟他吻在一起。

她的饮泣,使得她楚楚可怜,她柔软甜腻的滋味,一下子将彭长宜迷醉了,是从来没有过的迷醉,原来,叶桐褪去强悍,竟也是这样娇弱动人。

他即刻挽起她的颈,深深的吻着她,连同她脸的泪,如饮醇醪,竟让彭长宜痴痴迷迷的欲罢不能。

渐渐的,彭长宜的胯间有了强烈的感觉,他拥着她,慢慢的向床边走去。他边吻着她,便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面,抚摸着她紧致细腻的肌肤,然后手伸到她胸前,钻进xiong zhào里,两根手指,便找到了一颗蓓蕾,轻轻一弄,叶桐便发出了一声娇吟。

叶桐这次完全是被动的,任凭彭长宜将她横在床,闭了双眼。

彭长宜立刻全身烘热,她那温柔软滑的手掌,带给他一阵酣畅、舒服的感觉,使他几乎失控。

男女都是有那种渴望的,男人有的时候的确不择对象,当旺盛的yu wàng勃发的时候,只要对方不令自己讨厌行。但是女人则不同,在正常情形下,她们是必须要碰到自己所喜欢的男人才会被激发出来。

现在,彭长宜知道叶桐的确是喜欢他,从一开始到现在,甚至在怀念前男友刚刚为前男友流泪的情况下,这一点彭长宜深信不疑,更令彭长宜感到异常兴奋和自豪,于是,他用微微抖动的双手,将她变成了维纳斯。

叶桐激动地溢出了眼泪,在最后一刻,她起身吻住了彭长宜。

风雨过后,彭长宜用手支起脑袋,看着躺在他对面的叶桐,她居然睡得很香,腰部和臀部呈现出一条优美的曲线,如过山车般的起伏。

她的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搭在彭长宜的身,两排浓密的睫毛,似两只小扇子,盖住了平时那调皮的青春荡漾的目光。

彭长宜看着她,慢慢的意识似乎进入到了一种混沌的状态,眼前竟然幻化出了丁一的模样。

想着侯青tou pāi到的画面,尽管当时彭长宜有很强的探究心态,但是有什么用,这么长时间了,江帆肯定要把她拿下,尽管江帆是他崇拜的领导,但江帆是一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

是男人,会有七情六欲,何况他的身边并没有女人,从那天迎接丁一的晚宴,彭长宜断定,江帆喜欢这个女孩儿,因为他的眼光没离开过丁一,所以,江帆肯定会对丁一做什么的,如果不做,江帆反而倒不正常了。

所以他当时连想都没想把底片曝光了,事后他觉得自己做的太对了,不仅对江帆,还对自己,如果把对丁一和江帆的想象具象化了,他内心恐怕会有一个结,永远都无法解开的结。

唉,丁一,也许是彭长宜这一生都无法忘怀的记忆,那个美丽清纯的写得一手清丽小字的女孩子……

彭长宜皱了下眉,闭了眼睛。

这时,一只手覆了他的双眼,一个声音问道:“你在想什么?”

604、艺高人胆大

彭长宜回答:“在想你。 ”

“我不信。”叶桐说完,头便扎在他的怀里,身子紧贴着他的。

她这个风情万种的小动作,再次焕发出蛰伏在彭长宜意识里的野性,他突然抱过她,顺势一躺,便把她抱在自己的面,随之,叶桐发出了一声欢叫……

午,叶桐陪彭长宜吃完了午饭,彭长宜跟她告别了,不知为什么,通过这次的接触,彭长宜发觉自己有些爱叶桐了。

由于各个路口封路的缘故,高速路只有车辙印,但前后却看不到车,雪停了,路两边的原野白茫茫的。彭长宜终于到了亢州收费站,交费后,把车停在收费站外面,给丁一打了电话,丁一接通后他问道:“怎么样,都什么人和我一起共进晚餐?”

丁一沮丧的说道:“江市长他们在下边慰问着,锦安市来人了,他在陪领导们吃饭,雯雯也有事,估计只有我一人陪您共进晚餐了,如果您要是觉得我势单力薄的话,自己去吃吧。”说完,竟然咯咯笑了。

彭长宜打心眼里来说,是希望和丁一共进晚餐的,但是理智告诉他最好不这样,毕竟她现在是江帆的人了,自己还是注意一些好,免得让江帆心生不快。

想到这里说:“也好,天太冷了,路又滑,这样,今天算了,你又欠着我一顿,下来自点觉,想着还帐。”

丁一呵呵的笑了,说道:“好。”挂了电话,其实自从和江帆好了以后,丁一也很注意跟彭长宜的接触,也把他定位在兄长师长和良师益友的位置。

彭长宜看了看表,此时正是要吃饭的点,他拿出呼机,才发现有好几条留言,无疑,都是酒局饭局,他犹豫了一下,打了其的一个电话:“喂,师兄,我刚才在开车,没听见。”

姚斌说:“你现在在哪儿?”

“刚下了高速路。”

“我们刚到东来顺,你过来吧。”

彭长宜一听,正合他的意,回来的路他想吃涮羊肉了,说了声“好的,马到。”

彭长宜有个特点,是每当有人邀请他吃饭的时候,他从不问都有什么人参加,他认为这是毛病。

一般情况下,当有人向你发出邀请的时候,对方会考虑到这一层,都什么人参加,能否坐在一起喝酒聊天,谁和谁的关系怎么样等等,这个时候你再问都有谁参加显得小气和多疑了。

再有,对于彭长宜来说,他跟谁在一起吃饭都无所谓,反正酒是润滑剂,而且自己也酒量,即便多不喜欢的人,三杯酒灌下去,关系也会缓和一些的,最起码在酒桌会很和谐。

有句话说得好,艺高人胆大,彭长宜是量高人胆大,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多喝几杯,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更应该多喝几杯了,有的时候什么都不说,话在酒里,几杯酒下肚,如果没有严重的积怨,一般能冰释前嫌。

部长曾经跟他说过,你每天接触的人未必都是自己喜欢的,不喜欢的人占大多数,你难道因为不喜欢这些人不跟他们打交道了吗?

恰恰是这些人锻炼了你,增长了你斗争的才干,所以,要善于和各种各样的人相处,善于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斗败他们,战胜他们!

这是王家栋式的斗争哲学。

工作是这样,反应到喝酒更是这样,由于彭长宜较豁达,也有酒量,所以,人们也都喜欢叫他参加各种各样的饭局。

姚斌是一个很讲究的人,他攒的饭局都是经过他深思熟虑后的,所以彭长宜更不用多此一举的问问都有谁参加了,保证都是情投意合的人。

挂了姚斌的,他又查看了呼他的人,有黄金的,寇京海的,还有张学松的。彭长宜想了想,给张学松回了一个电话。

张学松的弟弟张二强被判刑后,彭长宜给张学松打过一次电话。

尽管张二强险些砍伤彭长宜,但是他也受到了法律制裁,张学松为此到家里找过他,他既然起不了什么作用,安慰他一下总还是能做到的,所以,张学松对彭长宜也很感激。这会看到张学松的传呼,彭长宜必定要给他回电话的。

张学松接通电话后说:“老弟,没别的事,是想一块呆会,晚有时间吗?”

彭长宜赶紧说道:“老兄,刚才我在高速路,没法打电话,真不好意思,我已经约出去了,改天,改天我请老兄。”

张学松说:“好的,那你先忙。”挂了电话。

彭长宜知道,张学松受其弟弟的牵连,被钟鸣义在大会公开点名批评,许多人都离他远去了,加他那个乡的所在地较偏僻,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张学松显得有些郁郁寡欢,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彭长宜不想那样做,尽管官场是最能体现世态炎凉的地方,但也是最不需要功利的地方,广结善缘用在官场也很适合,只是现在的人们都较短视和浮躁,很少有人这么有耐心的去搭理一个不被领导宠信的人了。

当彭长宜赶到东来顺饭店的时候,刘忠正站在门口等他,他们这个小圈子似乎有一个不成的规定,是每年头春节前,大家都会在一起聚聚,为的是春节期间不再互相拜年。

彭长宜之所以没有给寇京海和黄金回电话,他知道他们都在一起,刘忠在留言已经告诉他了。

彭长宜进了房间,见大家都到齐了,他照例坐在下手的位置,姚斌坐正。姚斌说:“长宜,路车多吗?”

彭长宜说:“不多,各个路口都被封住了,我来后好像没看见车,但是有车辙印。”

寇京海不理彭长宜,而是不阴不阳的说道:“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我们大家都呼某个同志了,但是某个同志是什么态度呢,他只给一个处级干部回了电话,全然视我们大家于不顾。”

605、官场圈子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知道你们都在一起,还费什么电话费?”

“你怎么知道大家在一起?”寇京海这才看着彭长宜说道。

彭长宜笑了,他说道:“不用掰手头都能算出来。”

寇京海盯着刘忠说:“估计我们间出了叛徒。”

刘忠不好意思的笑了,因为他们提前已经说好,分别呼彭长宜,看看他最后先回谁的电话,不回谁的电话。

因为刘忠知道彭长宜去省城了,不想让他打那么多的电话,给彭长宜留言,告诉他今晚聚会的都有谁。

听了寇京海的话后,刘忠说:“我昨天知道长宜出门,下雪的天,路不好走,他回那么多的电话肯定会分心,我也是心疼咱们共同的老弟不是。”

寇京海白了刘忠一眼,说道:“知道是你捣的鬼。”

“哈哈。”大家笑了。

姚斌跟彭长宜说道:“今天下雪,考虑到你去省城,长途奔波不说,肯定也消耗了许多精力和体力,所以大家建议到这里吃火锅,给你补补身子,你晚到有理,这样,喝什么酒你说吧?”

姚斌不但是彭长宜的师兄,在他们间他的岁数最大,姚斌很少跟彭长宜开玩笑,最多也是跟他小一岁的寇京海开两句玩笑,今天听姚斌这样说,肯定是他们议论他去省城的事了,估计也会捎带叶桐。

听了姚斌的话,他笑了,说:“有老大在,我什么都不说,我是六指挠痒痒,随着。”

姚斌说道:“既然长宜这样说,那我们**一次,喝好点的酒。今天我攀个老大,说两句题外话,我们这几个人,尽管我们不承认是个圈子,但是这么多年来,外界始终拿我们当个圈子,我感觉咱们这个小圈子不错,人少,很和谐,很纯洁,人多了不太好,最好不再向外扩大范围,圈子大了太招摇,大家同意不?”

“同意。”大家异口同声的说道。

姚斌自从扶正成了开发区一把手后,跟大家聚会的时间明显少了,而且当一把手和当二把手时说话办事的口气也不一样了,既然这么多年大家谁也没有扩大圈子的范围,说明这几个人还都是知道深浅的,没必要强调,好在大家没有在乎他这一点,都纷纷表示赞同。

官场,是少不了这样的圈子的,尽管在明处看不到这些圈子的存在,但是这些圈子无处不在。

官场有官场的化,官场化的核心很大程度是圈子化。

官场有圈子不行,那样会有拉帮结派的嫌疑;官场没有圈子更不行,没有圈子,你形不成自己的利益空间,国历来是个熟人社会,是熟人啥都好办,不是熟人,自己去办事心里没底,在利益驱动下,向熟人靠近也是向圈子靠近,在熟人基础自然而然变成某些人的铁杆、战友,最终进入了某核心圈子。

领导有领导的圈子,伙计有伙计的圈子,圈子有圈子规则,相互照应,相互提携,互通有无,很多人都在圈内得到了好处。

但圈子也有圈子的“罩门”,因为过从甚密,往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任何一个环节掉了链子,都很可能导致覆巢之下无完卵的后果。

他们五个人,除去寇京海和刘忠,都是组织部出来的干部,都有着王家栋的烙印,连后来的寇京海也是半路投靠到王家栋麾下,才出了市委办到交通局任职的,刘忠之所以成为北城的党委副书记,很大程度是彭长宜的关系,也被烙了王家栋的印记。

某种程度说,姚斌强调圈子的纯洁性,也是很有道理的,许多事都是成在圈子,也败在圈子。尽管他们会反感姚斌说话的口气,但是他们还是较认同这个道理。

黄金这时站起来,他走到彭长宜跟前,面向大家说道:“趁着我现在没有喝多,我要跟长宜说几句私房话,你们别吃醋,来,长宜,借一步说话。”说着,往出走。

彭长宜赶忙站起,跟了出去。

在走廊里,黄金说道:“张学松给你打电话着吗?”

彭长宜点点头:“打了。”

“他找我着,想让你领着去找市长。”

“找市长干嘛让我领着,他自己去找行了。”彭长宜不解的说道。

“为他弟弟的事。”

“他弟弟刚判了,他不会现在想往出捞他吧?”

“那倒不是,只是想跟市长近乎近乎。”

“他昏头了吧,开什么玩笑,近乎市长还让别人引进,他又不是不认识市长。”

黄金说:“我跟说的意思是他再找你,你别他好脸,这个人我最了解,给点阳光灿烂,你要是给了他好脸,他会经常找你,到时让领导对你有看法犯不。”

彭长宜点点头,说:“我明白。”

其实该怎么做,彭长宜心里非常清楚,他有自己的是非标准,也有自己的行为准则,自从当市长助理后,许多人都以过来人自居,希望能传授给他一些知识,教他一些办法,尽管彭长宜对此如过耳之风,但还是表现出一幅谦恭的姿态。

黄金说得的也不是没道理,他也发现张学松有这个特点,也可能人在难处,哪怕是看见一根稻草也会死命抓住吧?

途,彭长宜的电话响了,自从当市长助理后,彭长宜便不敢关机了,唯恐有什么突发事件发生,他拿起电话便往出走,来到外面,接通后传来江帆的声音:

“长宜,你们在哪儿?吃完饭了吗?”

彭长宜这才想起丁一说市长晚要陪锦安领导的话来,江帆肯定以为丁一跟他在一起,说道:“我们在东来顺,姚斌和寇京海我们几个。”

“哦,明白了,我没事,明天我回北京,可能要去两天,有事你随时和我联系。”

“好的。”

说着,收了线。彭长宜想,以后跟丁一要注意保持距离了,不能让市长有什么怀疑他的地方。

606、我……不敢

江帆的确是冲着丁一来询问彭长宜的,因为听林岩说,丁一要请客,彭长宜让她联系人,由于钟鸣义没在,江帆要陪锦安市纪委的人吃饭,每年这个时候级纪委都会下来督导督察,严防请客送礼吃拿卡要现象的发生。

但是他们每次下来,都不会空手而归的,某种程度说,成了“吃拿卡要”最好的代名词。

官场永远都是强调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所以,一个成熟的官场人,是不会太计较这些“不合情理”的现象的。

江帆给安排好明天送锦安领导的事后,他回来了,半路给彭长宜打的电话,一听他和姚斌、寇京海等人在一起,知道肯定不会有丁一。

在这个寒冷的雪夜,他很想和丁一拥眠在一起,也想明天带她去北京,但是想起北京之行任务的艰巨,而且又是年底,千头万绪,还是不带她的好,免得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发生。

回到宾馆后,他洗了热水澡,然后躺在床,给丁一打了电话,丁一很快接通了,江帆问道:“你怎么没有请客?”

丁一说:“林秘书说你们晚有事,我和科长两个人,科长说让我欠着他的,以后在补。”

江帆笑了,说道:“宿舍冷吗?”

丁一说:“还行,不过现在暖气不太热了。”

“嗯,钻被窝里去。”

丁一咯咯笑了,说道:“我在被窝里。”

江帆的心跳了一下,他说道:“我明天去北京,估计要后天才能回来。”

“哦。”丁一有些漫不经心。

“去办一些私事。”

“哦。”

“呵呵,你怎不问问我去办什么事?”

丁一说:“那还用问,肯定是去送礼呗。”

江帆愣了一下,笑了,说道:“包括这个内容。”

丁一说:“还是我聪明吧。”

江帆不好跟她什么,又说道:“我春节要回家,跟老人一起过年。”

“哦。”

“你跟我去吧,看看我们国家的西部城市。”

丁一的心也一跳,小声说道:“我……我不敢。”

江帆说道:“嗯,我知道,不过我回去也呆不住,很快会回来。”

“嗯。”

江帆很想再跟她说点什么,想了想后说道:“你睡吧,吻你。”

“嗯。”

丁一似乎感觉他好像有什么话跟她说,有些失望的挂了电话。

其实,丁一似乎能明白江帆说的“私事”是什么事,她不愿追问,在这个问题,丁一不想给他任何压力,只是不知道,明天,他是否能把“私事”处理好?想着想着,她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江帆回到了北京,他直接去了岳父家里。

他按响了门铃,很快,门便开了,一个脖子围着红领巾的小男孩给江帆开了门,那个小男孩叫了一声:“姑父好。”

江帆笑了,说道:“小家伙,长这么高了?怎么没学?”

“放假了。”

这个孩子是袁小姶哥哥袁小民的孩子,今年刚小学。

江帆一边往里搬东西一边说:“都谁在家呢?”

小男孩说:“我和姑姑在,爷爷和奶奶体检去了。”

江帆愣了一下,袁小姶在,正好,本来还想找她呢。这时,袁小姶从楼下来,她看了江帆一眼,说道:“呦嗬,是什么风把江大市长吹回来了?”

江帆看了她一眼,没理她,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小男孩,说道:“给你的压岁钱,我跟姑姑说话,你回屋写作业去吧。”

小男孩接过红包,说道:“谢谢姑父。”拿着红包进了里面爷爷的书房。

江帆脱下外套,袁小姶伸手去接,江帆装作没看见他的动作,把外套挂在了门口的衣架,袁小姶笑了,去给他倒水,说道:“什么时候放假?今年我想跟你回老家过年。”

江帆很佩服袁小姶的镇定自若,他看着她,没有去端眼前的杯子。

袁小姶不理解他目光的含义,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没有发现异常,又用手拢了拢棕色的染发,说道:“怎么了?今年单位都时兴染这种染色的头发。”说着,挨着江帆坐下了。

袁小姶身材好,人也长得好,始终领导着单位里的时尚潮流,这种时尚潮流不单单包括穿着,还包括在旅游、娱乐等方面,她始终都是单位的活跃分子。

为了图清闲,她放弃了研究室的工作,申请到了单位宣传部门工作,这样便于她出行和参加一些娱活动。

原来女儿在的时候,袁小姶的确减少了出游的机会,但是等女儿能够离开她的时候,她便越来越多的往外跑了,江帆带工程到东国家的时候,不是没想到这个问题,但是袁小姶当时很支持他出国,并表示自己能够照顾好女儿。

其实江帆心里明白,他走了,很大程度袁小姶少了一层约束,他太了解这个酷爱旅游的妻子了,所以在国外工作期间,往家里打电话成了江帆必不可少的内容。

随着袁小姶落座在自己的旁边,江帆闻到了一种香水味,这应该是很不俗的香水,有着高贵、优雅、经典的香味,他知道袁小姶用的东西都是较讲究的,也是非常昂贵的,况且,现在也有人愿意为她买单。

想到这里,他本想立刻挪开身子,但还是耐着性子没动,因为他今天是解决问题来的,不好惹怒袁小姶,便低着头搓着自己的两只手,他努力想说句话,想了半天,居然找不到要说的话,眼睛只好盯着眼前的那只杯子发呆。

袁小姶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江帆的身子僵了一下。她把江帆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双手里,柔声细气地说道:“帆,我们合好吧?我很想你的,真的。”

江帆闭了眼睛,夫妻间的小动作唤起了他许多美好的回忆,但是,这些美好的回忆对于眼下他们的关系来说,很具有讽刺意味。

这时,茶几一款红色的小手机响了,是袁小姶的电话。

607、说谎的毛病

袁小姶迟疑了一下,放开江帆的手,拿起电话,接通了,听她“喂”了一声说道:“现在不行,家里有客人。 ”

江帆听了后,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微笑,刚才自己还有些恍惚,一句“客人”将他再次打进冰窖。

袁小姶合电话,说道:“是同事叫出去吃饭,我只能说家里来客人了。”袁小姶一边解释着,一边又坐回江帆的旁边。

江帆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坐姿,搓着手,仍然在保持着沉默。

他知道袁小姶在说谎,不知吃什么时候起,她有了说谎的毛病了。

同事叫她出去吃饭,她完成可以说没空,或者老公回来了,毕竟他们还没有公开离婚,何必要说来客人了。

想到这里,他侧过头,说道:“你有事去忙吧,我等会儿。”说着,站起身,拿起遥控器,要开电视。

袁小姶说:“你等谁?是爸爸吗?”

“嗯。”江帆点点头。

袁小姶也站起身,从背后抱住了他,脸贴在他的后背,说道:“我哪儿也不去,跟你在一起。”

江帆看了一眼书房虚掩着的门,轻轻掰开她的手。

袁小姶长长出了一口气,不放心地说道:“你等爸爸有事吗?”

江帆坐在另一侧的沙发,打开了电视,眼睛盯着屏幕,说道:“有事。”

“有什么事?”袁小姶盯着他问道。

江帆没有理她,他这次回来不准备跟袁小姶谈离婚的事了,他想跟岳父谈谈,取得岳父的理解后,即便袁小姶不同意离婚,他也可以法庭离。

“你是想跟爸爸谈我们的事吗?”袁小姶突然说道,她显然不傻。

江帆想了想说道:“嗯。”

袁小姶脸色立刻变了,大声说道:“江帆,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帆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大声的说话。

“我告诉你,离婚,休想!”

袁父当初的确有些不同意江帆和女儿的恋情。因为当时好多外地学生,为了留在北京,都选择了在北京婚配的路子,鲜有恩爱夫妻,而且大部分都出现了问题。

但是女儿一门心思要嫁江帆,最后,袁父出面,特地找了个时间,单独约见江帆,一番审问式的谈话结束后,结果是江帆冷汗淋淋,岳父欣然接纳了这个来自西北矿区的小伙子,他非常喜欢江帆的温尔雅和不卑不亢,这样,江帆留在了北京。

其实,当时江帆的确没有必要自卑,因为已经有一家央企要他,他之所以留在北京,江帆回头看着她,发现她刚才还是一副笑意可人的模样,突然间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他看看书房那扇门,皱着眉头低声说道:“你咆哮什么?”

袁小姶歇斯底里地说道:“咆哮?我咆哮,你根本是混蛋,冷血动物,我妈最近身体一直不好,爸爸也不好,大过年的,你跑到我家里,是想跟我爸爸妈妈谈离婚的事吗?你还是不是人?”

江帆压住火:“你说的太对了,这本来和他们没关系,是咱们两人的事情,原本咱们俩能谈清的事,可是跟你我无法说清,只好来找明白人说清。”

袁小姶气得杏目圆睁,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妄想,别以为你现在了不起了,当了市长了,想把我甩了,没门。想想你是怎么到的今天,如果不是我,你兴许早回矿山下井挖矿去了,能有今天吗?”

“吵什么!一见面吵,这日子能过好吗?”门口突然传来怒喝声,打断了袁小姶的话。

江帆和袁小姶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岳父推着岳母站在门口,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进来的,旁边保姆的手拎着大包小包东西,胳膊里还夹着一个抱枕,正在吃力的关门。

江帆赶紧起身,接过保姆手里的东西。

袁小姶一看爸爸回来了,眼泪立刻掉了下来,说道:“爸爸,你要给我做主,他当了官想抛弃我,也不想想,他是怎么到的今天这个位置。”

“够了!”袁父大声喝道,袁小姶便擦着眼泪赌气地坐在沙发抹眼泪。

“张嫂,你们回屋。”袁父说道。

保姆张嫂便推着袁母往她的房间走,老太太看着江帆,眼里便流出了泪水,她一直回头看着他,直到保姆把她推进了屋。

看到老太太的泪眼,江帆感到心里一阵疼痛,他没有说话,一直注视着房门关。

“小江,你来一下。”袁父说着,向书房走去。

他跟书房里面的小强说道:“出去玩。”

小强便拿着手里的玩具走了出去。

江帆随袁父进了书房,袁父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道:“小江,你们的事尽管谁也没跟我说过,但是这么长时间了,我也知道一些,小姶这孩子任性,尤其是最近这几年,不知跟什么人练的,疯疯癫癫,班都不好好,整天惦记着往外跑,如果不是她妈妈这段身体不好,据说又早去海南了。”

江帆没做声。

袁父又说:“不过做父亲的,我也理解她,孩子没了,你又经常不回家,她也寂寞,心里也不好受,尤其是看到别人成双成对的出入,她心里更不好受了,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闹矛盾我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我清楚,孩子的意外离去,肯定是主要原因,你爱你的孩子,我也爱我的孩子,这件事我不过多解释了,毕竟是一起意外事故,你妈这样子你也看到了,妞妞的事使她受到了ci ji,才变成了这样,我相信你会正确对待的。”

听到这里,江帆想说什么,被袁父一个手势挡了回去。

袁父继续说道:“我问过小姶,她什么都没跟我说过,但是听单位的人反应,知道了你们的一些事情,我想说的是,你们岁数也都不小了,也都没有几年黄金时间折腾了,如果你在下边呆不惯,还是回北京吧,我有这么多的关系,在北京找个位置还是不成问题的。”

608、高深莫测的岳父

听到这里,江帆没有急于表态。

袁父见江帆没反驳,以为他动心了,继续攻心,说道:“夫妻俩人在一起,会弥合许多裂缝,抓紧时间,你们还能再要个孩子,小姶也能收心了,其实她也是苦作乐,这是我作为家长也是全天下家长都希望看到的结果,你说我的建议怎么样?”

他说到这里,两只有力的眼睛打量着江帆,观察着他的反应。

江帆想了一百种后果,但是绝没想到袁父会让他回北京工作,跟袁小姶重修于好,甚至再生个孩子后者都可以理解,毕竟是为人父母们普遍期许的那样,但是前者他绝没想到。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看着岳父,也是自己曾经的老领导,说道:“爸爸,我现在在亢州已经打开了工作局面,而且我也深深爱了这个工作,回北京暂时我不会考虑,至于我和小姶的事,想必您也听说过了,从我出去挂职那天起,我们已经分居了,我这次来,也正想和您说这事,我,准备离婚。”

袁父依然盯着江帆看,他没想到江帆居然这么不识抬举,而且一意孤行,他岂能不知道女儿和女婿分居的事?又岂能不知道他们闹离婚的事?他之所以说了刚才的那套话,是希望江帆能够识时务,打消离婚的念头,这小子居然不路。

渐渐的,袁父的目光变得冰冷锐利起来,他想了想说道:“工作和提拔的事我能帮助你,如果是离婚的事我做老人的不搀和了,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不过我希望你们以前途和大局为重,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江帆决定把问题说透,他说:“爸,我希望您能理解我,您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我这辈子都感激您,但是,我们真的走不到一起了。”江帆的眼里露出了痛苦。

“唉,年轻的时候,谁都闹过类似离婚这样的事,闹归闹,要是真离了,你也会有后悔的时候。”袁父不软不硬地说着。

“爸,我们不是意气用事,我们的确是出了状况。”江帆十分恳切的说道。

“哦,谁出了状况?你吗?”袁父眼神凌厉起来。

江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说道:“这样,我给您看样东西。”说着,起身出去。

袁小姶正坐在沙发抹眼泪。

江帆没有理她,而是径直走到门口的衣架前,从外套里掏出一个纸袋,重新回到书房后,他把这个纸袋交给了袁父,说道:“爸,您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袁父看看江帆又看看他手里的纸袋。

“您看看知道了。”

袁父接过这个纸袋,把相机掏出后,又展开那个曝光了的胶卷看了看,疑惑地放在桌,这才从纸袋里掏出那几页问讯笔录,看着看着,两道浓眉拧在了一起,渐渐的,双手颤抖起来了,脸色铁青,看到最后,他一步走到门口,拉开门,冲着外面吼道:“你给我进来!”

袁小姶正坐在沙发,还在抹眼泪,听到父亲大声呵斥让她进去,知道事不好,但是不敢不进去。

她擦了一下眼泪,起身走进了书房,爸爸指着桌的相机和胶卷,厉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相机袁小姶太熟悉了,是尤增全送给她的,她把它送给了侯青,难怪侯青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原来……

她的脸立刻变了颜色,无尴尬,故意装作糊涂地问道:“什么怎么回事?”

袁父说道:“你干的好事?”

袁小姶镇静了一下,梗着脖子说:“爸爸,我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我干了什么好事?”

“别再狡辩了,你看看这个。”说着,爸爸把问讯笔录摔在桌。

袁小姶拿起来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后,不但不慌,反而冷笑着对父亲说道:“爸爸,您怎么这么糊涂啊,他是市长,整个假笔录太轻而易举了!”

江帆没有言语,他真的想象不出,他这个曾经深爱过的妻子,怎么变成了这样!

“哦?你认为这个笔录是假的?”岳父问道。

袁小姶不解父亲的用意,说:“当然了!”

“那你说说它假在哪里?”

“这还用说,故意捏造事实,诋毁我的形象,然后再到您面前告我的恶状,求得您的理解和支持,从而达到他离婚的目的。”袁小姶逻辑思维清晰,而且合情合理地分析着。

“哦?这么说他是冤枉你了?”袁父冷着脸说道。

“是,您不知道,他本来移情别恋了,还倒打一耙。”袁小姶眼里又出现了泪光。

“你怎么知道他移情别恋了?”

“我有证据。”说着,走了出去,从客厅的包里掏出次拍的那几张照片说道:“这个是他移情别恋的证据。”说着,交到了爸爸手里。

爸爸看了看,气愤的把照片摔到她的手里,说道:“你还说不是你干的,还说他造假,那么我问你,这些照片从哪儿来的?”

袁小姶一看,知道自己弄巧成拙彻底暴露了,说:“是我干的又怎么了,我是要看看什么样的女人缠住了他的心,让他这么执迷不悟,死活都要跟我离婚,一点都不顾及夫妻的情分。”

江帆说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离婚。”

袁小姶的声音明显高了起来,她说:“我知道又怎么了,今天当着爸爸的面我告诉你,离婚,别想,女儿没了,妈妈瘫了,你把错都推到我身,如果没有我,你到的了今天这个地步吗?还不是我们家帮了你,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忘恩负义东西……”

“啪”的一声,袁父一个嘴巴落在了女儿的脸,她的脸立刻红肿起来,但他没有表现出心疼的样子,而是大声吼道:“够了,要吵回你们自己家吵去!”

袁小姶捂着自己的脸,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父亲,这个平时威严的父亲,小的时候自己调皮淘气他都没打过自己,今天竟然对自己扬起了巴掌。

609、男人成熟后不再相信爱情

刚要冲父亲发作,见书房的门开了,保姆张嫂进来了,她紧张的说道:“小点声,小点声,夫人一直在听你们谈话,她的情绪很不稳定,一直在流眼泪。 ”

袁父一听,立刻走出书房,进了里面那间卧室。

江帆一看,也站起身走了出去,他没有去安慰袁母,而是从沙发拿起自己的包,又从衣架取下自己的外套,默默地开开门出去了。

袁小姶挨了父亲一巴掌,本来想冲江帆发泄发泄,她眼睁睁的看着江帆离去,捂着脸,坐在爸爸的书房里,冰冷的泪水无声的流下。

她看着那几页问讯笔录,不知从哪儿来了那么一股力量,抓起那几页纸,撕得粉碎,又将桌那个照相机狠劲的摔在了地……

江帆在北京逗留了一天多的时间,他拜会了自己的老师和同学薛阳,还有一些近年来新建立的关系。

第二天一早,他准备返回亢州,刚要回去,接到了岳父的电话,岳父问他是否还在北京,他说在,岳父说如果有时间还是来家里一趟,他想和他谈谈,江帆说好的,马到。

江帆也想进一步和岳父谈谈,毕竟昨天他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岳母犯病他走了。这次他一定要和岳父把问题谈透。

昨晚,江帆和薛阳喝了好多酒,本来他想连夜赶回去,但是薛阳不让他走,说他喝了太多酒,心情也不好,担心他路不安全。

这样他们在附近宾馆住下了,薛阳也喝了好多酒,江帆问他个人的事情怎么样了。

薛阳沉重地说:“我怕了,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特别害怕走进第二次,尤其是看到你现在这样,更害怕了。离婚,也是一种灾后重建,只不过这种精神家园的重建工作更难,更需要时间修补创伤。一个人挺好的,自由,无论是时间还是精神都是自由的。”

江帆理解他说“怕”的意思,也理解这种“灾后重建”的难度,记得薛阳很早说过,男人一旦成熟,不相信爱情了。

如果没有丁一,他也不会再相信爱情、相信女人。

想当年,他和袁小姶是何等的相爱?尽管她的身有着gāo gān zi nu的傲气和娇气,但是袁小姶仍然不失阳光、健康、开朗的性格,她曾以迷人的、灿烂的笑容和良好的学习成绩征服了江帆,让江帆打败众多对手,最终和袁小姶结成连理。

有谁知道,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那些嫉妒袁小姶的女生们?那些嫉妒江帆的男生们?除去石广生,可能无人能知道他们现在的婚姻状况。

第二天,江帆睡到很晚才醒,他睁开眼后,发现旁边的床空了出来,薛阳已经走了,肯定是看他还在睡没有打扰他。

接到岳父电话的时候,江帆正准备下楼回亢州。

他再次踏进了岳父的家门。

他没有看见袁小姶,岳母坐在轮椅正在看电视,江帆进来时,她扭过头,看见是江帆,便笑了。

江帆跟往年一样,掏出一个信封,放到了岳母手里,岳母激动的握住了他的手,眼泪掉了下来。这时旁边的岳父便冲保姆使了个眼色,保姆将她推回了房间。

袁父指指沙发,示意他坐下。江帆坐在了岳父对面,他偷眼看了一眼岳父,岳父的眼皮有些浮肿,脸色也不太好,估计昨晚因为他们的事没有休息好。

尽管岳父从领导岗位退了下来,但是多年养成的领导者的习惯和气宇还在,甚至举手投足间还有一种特有的威严,尤其是他那两道往外长的眉毛,显得他凌厉而严肃。

袁父终于说话了,他说:“小江,对不起,都怪我教女无方,她才做出这等事,我今天叫你来,是想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过不下去了吗?”

江帆说:“爸,如果能过下去,我们不会分居这么长时间了,再有,小姶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意人。”

袁父说:“我知道,是那个尤增全,你昨天走后,我问过她,她说是出去一起旅游过,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岳父停顿了一下又说:“我仍然是那句话,离婚的事,我做老人的不搀和,但是我有个请求,那是我不希望你起诉离婚,毕竟我也刚退下不久,不想给大家造成前脚离退,后脚女儿离婚这个印象,人,都是要脸的,希望你能考虑我的意见。”

“爸,我也不愿那样,如果我愿意打官司的话,早打了,我也是要脸的人,可是,我跟小姶谈过好多次了,她死活不离。”江帆说道。

“是啊,当初你们俩恋爱的时候,我是不太同意的,但是女儿愿意,我也没得说了,而且见着你这个人后感觉你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健康,进,第一眼我看你了,所以把你安排在身边,当时也有自私的心理,是希望能给你照顾,后来你坚持出去挂职锻炼,我又找了京州省里的一些老关系,让他们能给你什么样的照顾给你什么样的照顾。唉,不说这些了,这些也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我还是那句话,你们的事我不搀和,除去我刚才要求你的那一点外,我尊重你们做出的任何决定。”

袁父说完,冷着脸看着江帆。

江帆听见岳父这样说,便低下头没有说话。

的确是和袁小姶相爱,学子的傲骨当时在江帆的身显露无疑,这也正是袁父欣赏他的原因之一。

时至今日,他们的关系出现了问题,做老人的当然不愿意看着儿女的婚姻走向灭亡?再有,袁父不同意他们离婚,还有一个情有可原的自私心理,那是江帆的成长,他倾注了自己的心血,也承载着自己的希望。

袁父见江帆不说话,又说道:“小江,尽管我不搀和你们的事,但是作为父亲有个建议,你再好好考虑一下,不急着离婚,给双方一个冷静自纠的时间,俗话说的好,浪子回头金不换。”

610、离婚谈判再次失败

袁父看着江帆,又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不去深究你们谁出现了问题,我也不管是什么样的问题,我只希望你们都在冷静一段时间,实在无法复合了,再离也不晚,除非……除非你已经找好,对方在逼着你离婚。”

江帆看了一眼岳父那犀利的目光,他当然不能承认自己有了人,说道:“爸,我昨天跟您介绍了一下我们的情况,已经分居了好长时间了,我们的年龄也都不小了,我没有找好人,但是开始新生活的心思恐怕每个频临离婚的人都会有的,我无数次审视过我们的婚姻,有些东西,的确是不可挽回了。”

岳父说道:“你昨天走后,我又问过小姶,她不想离婚,也不想另外找什么人过日子,她对你还是有真情的。”

江帆没有说话,他不知道眼下岳父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对于袁小姶的所作所为,父亲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他故意回避袁小姶出轨这件事,是在包庇女儿,也是给自己留着脸面,所以江帆也不想反复强调这一点。

谁都不傻,况且岳父做了这么多年高层领导,他相信他其实早洞察一切了,不然江帆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他早追问了,所以,岳父才是最聪明的人。

“小江,每个父母都是自私的,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不管以前你们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因为那时你没有跟我正式谈过,我也不了解情况。现在,既然你眼里有我,不管是领导还是岳父,那么我请求你,别急着离婚,再给她一段时间,也给自己一段时间,即便真的要离,也请尊重我刚才的建议,最好不要去法庭离婚,这也是我一个过了气的领导对你的请求。”

这哪是过气领导的请求啊,分明的一种逼迫!但是江帆断然不会拒绝一个父亲又是自己曾经的领导的请求的。

他想了想,痛苦地说道:“爸,您别这样说,我尊重你的意见,会等一段时间,也不会轻易去法庭的,这一点您放心。”

从岳父家出来,江帆有些无精打采,他像是一名精疲力尽的马拉松长跑运动员,好不容易看到了终点,又被一双魔手延长了终点的距离,而且终点是那样的模糊不清。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胸口有些发堵,憋的难受,本能的咳嗽了起来。他把车停在紧急停车带后,喝了一口水,心里堵得不那么难受了,这才松开手刹,打开转向灯,继续赶路。

已经看到了亢州收费站,他突然有些恍惚,他不知属于他婚姻的终点在哪里……

过了收费站,他意外接到了丁一的电话,他看了看仪表盘的时钟,今天是周一,正是班的时间,这个时间她很少给自己打电话,他把车停在路边,接了她的电话:“喂。”

丁一说道:“是我,出差了吗?”

江帆这才想起,自己昨天来北京没有告诉她,肯定晚打电话他没在。

想到这里,一种很温暖的感觉从心底升腾,似温煦的春风,抚慰着此刻他晦暗的内心,体内有一种叫生机的东西渐渐弥漫复苏开来,浑身的血液也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奔涌起来,周身感到有了活力。

他温和地说道:“没有,昨天来北京串门,对了,我之前告诉你了,你不会那么健忘吧?”

丁一嘻嘻的笑了,说道:“你是告诉我了,但是你没说会在北京住?”

江帆感到丁一有些离不开他了,其实自己也离不开她,庆幸头去北京的时候只是跟她说半点私事,但愿她以为自己是去北京送礼,而不是去办别的私事。

丁一见他一时没话说,又嘻嘻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又失踪了呢,好了,不打扰你了,工作吧。”

“等等。”江帆怕她挂电话,赶紧说道。

“嗯?”丁一应了一声,等着他说下面的话。

江帆突然不知该跟说什么好,说很想见她,在此时此刻,这样说又有些那个,毕竟自己不是一个毛头小伙子了,也过了冲动勃发的年龄,那说什么?说暂时离不成婚了,好像丁一从来都没跟自己主动探讨过这个问题,那跟她说什么?江帆一时又语塞。

“嘿嘿,有什么事?”

江帆深深地往出呼了一口气,沙哑着嗓音说道:“没事,小鹿,我爱你。”这话说出后,江帆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酸。

“我知道,可是同志,现在是班时间,对了,你现在在哪儿,我给你办公室打电话你没在。”

江帆笑了,揉揉鼻子说道:“我刚下高速,在路边给你打电话呢?”

“哦,不错,知道停车打电话,值得表扬,继续发扬光大,嘻嘻,再见。”

江帆的心里有些难受,温柔地说道:“再见。”

“开慢点,注意安全,拜。”

“拜——”

江帆有些不舍地挂了丁一的电话。他很想现在见她,很想把她接到自己的住处跟她温存一番,但是他没有那样要求,一是她年底工作会很忙,二是感觉自己是一个掠食者,不断从她的身汲取着美好,汲取着一个属于一个女孩的一切美好,而他却不能给予她什么。

但让他现在离开她,打死他都做不到,他越来越离不开丁一了,这个女孩,从第一眼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喜欢了她,爱了她,给他孤寂的心灵带来了生机和温暖,而自己却无法向她兑现什么。

江帆深深叹了口气,向单位开去。

放假前一天,电视台除去制作室忙碌外,其他科室班几乎都不太正常了,尤其是下午,班的人更少了。

春节期间的节目属于前期的所有工作,丁一已经做完,所以下午班的时候,她也没着急下去,而是在屋子里写了一会小字。

最近,丁一正在准备春节给爸爸的见面礼,她最近把蝇头小楷写得越来越小了,不但达到了爸爸的基本要求,还高于爸爸的要求,她准备给他一个惊喜,省得爸爸总是说她荒废了祖国古老的化。

611、她居然还脸红

丁一发现,写字真的需要安静的内心,安静的内心安静的环境更加重要。 最近写的几幅字她较满意,准备挑几幅能代表她最好水平的给爸爸看,让爸爸给她鉴定。

今年暑假,全省书法协会在京大搞了一个大学生书法作品展,爸爸让她去参加,她说自己都参加工作了,不要跟学弟学妹们起哄了,其实叫“大学生书法作品展”,许多业余书法爱好者都参加了。

爸爸讥讽她不是发扬风格,而是自己书法水平退化了,不敢拿出来参展罢了。

丁一知道爸爸用的是激将法,但是那时单位的确很忙,没有心情准备参展作品,过去的作品她自己都看不,更不会拿出去参展了。

所以,这次春节回家,她要拿给爸爸最新的作品,让他看看自己是不是退化了。

丁一小心的把刚刚完成的书法作品晾干折好,装进一个件袋里,又把毛笔洗好,收拾完案头后,刚想下去,身后传来了敲门声。

她开开门,见总编室的岳素芬主任从门外进来了。

丁一叫了一声“小月姐”。

小月姐是岳素芬主持节目时用的名字,因为她的嗓音清丽干净,电台一档拳头产品少儿节目一直由她来直播。

岳主任关房门坐下后说道:“我刚才敲你们办公室,没人,来找你来了,天哪,好漂亮的蝴蝶兰!从哪儿买的?”

她突然发现了窗台的那盆白色的蝴蝶兰。

“朋友送的。”丁一说道。

岳主任没有再问下去,她坐在丁一的床说道:“小丁,我前些日子跟你说的那个小伙子下午到。”

丁一眨着眼,不解的看着她,说:“什么小伙子?”

“我给你介绍的你老家的对象,怎么忘了?”岳主任怪嗔的说道。

“哦——”丁一还真是忘记这事了,岳素芬的确跟她说过,但是她把这事忘得死死的。

丁一有些尴尬了,脸也不由自主的红了,说道:“小月姐,这么快见面呀?”

岳素芬以为丁一是因为害羞脸才红,越发的喜欢她,心想,只要介绍的对象丁一愿意,对方肯定会愿意的。

如今,谈起“对象”问题,像丁一这样还会脸红和害羞的,在电视台的所有女孩子,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因为喜欢丁一的性格,所以她才这么不遗余力的给丁一介绍对象,亢州的不行,部队的不行,给她找老家阆诸的,大有不给她介绍成功不罢休的态势。

听丁一这样问,她说道:“我说咱们年后在阆诸见面,那时我们也回老家,是你不同意,这几天这个小伙子刚刚考完试。”

“考试?”

丁一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不同意年后见面,她和江帆相爱,但是不能跟别人说自己有“对象”,所以,每当碰到热心人介绍对象时,她以不在亢州找为由,能推推,没跟任何人见过面。

但是眼前这个岳主任,似乎看准了她,也似乎手里有着无数的未婚小伙,这次给她介绍的是阆诸的,她再也找不到不见的理由了。

“是啊,我次跟你说过,他准备出国,年底要考试,我说年后回家再见面,你不同意。”岳素芬说道。

丁一想起来了,她不想会老家和这个人见面,但是也不记得说年前见面,这会听说对方要出国,松了一口气,说道:“小月姐,人家都该出国了,谁还在国内找对象?”

“他出国是学习,是公派的那种,又不是不回来,你可别说我没给你介绍清。”岳素芬主任埋怨道。

丁一笑了,说道:“我想起来了,您说过,是我忘了,可是,小月姐,他现在在哪儿?”

“在车,估计这会快到了,我下去等他,一会到了后我把他领到你宿舍。”

“啊,这么快?”丁一想了想,说道:“要不还是去办公室吧。”

岳素芬笑了,说道:“这丫头,相亲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你紧张什么呀?”

丁一心说我能不紧张吗,这要是让江帆知道他会怎么想?再说了,目前她和江帆的关系来说,她也不可能告诉岳素芬自己有“对象”。

“我没紧张,只是觉得办公室好,宿舍有些不正式。”丁一解释道。

岳素芬说:“那好,在办公室吧,不过我办公室肯定不行,去你办公室吧,但是有一点,要是被别人看见知道你在相对象,他们开你玩笑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她在“威胁”丁一。

“对呀?要不还是来宿舍吧?”丁一急忙又改口说道。

岳素芬笑了,说道:“你这孩子,相对象是光明正大的事,你干嘛那么紧张,而且你也不小了,要正确对待这个问题。”

丁一不好意思的笑了,她拉着岳素芬的手说道:“毕竟是第一次吗?”

岳素芬说:“好了,我知道,我先下去啊,来了我告诉你。”

正说着,传来了敲门声,丁一的紧张的看着门口,副局长李立站在门外。他往里一看,看见了岳素芬,说道:“我正在找你们俩,还好,都在,一会你们跟我去市委。”

岳素芬说:“有事吗?”

“有事。”说着,李立进来了,他说:“市委那儿有个联欢会,刚才温局打来电话,让我带你们几个过去。

李立,目前是主抓宣传的副局长,统领两台的宣传工作,由于最近风传温局长要调回宣传部任一把手,所以李立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出头之日,几乎总是往领导跟前凑。

自从他主抓宣传工作以来,只要市委和市政府有重要接待工作,必定是他张罗台里年轻的女人去陪领导。

开始的时候仅限于这几个女主持人,后来发展到能跳舞的有点姿色的都去。

一般由新闻工作者陪舞的大都是市委和市政府的重要客人,这些客rén dà多是级部门的领导,吃完晚饭在歌舞团娱乐娱乐,给他们找歌舞厅的小姐显然不合适,领导们也不要,于是,电视台的女主持人们成了首要人选。

612、跳舞也是工作

最早,还是省里的电视年会在亢州召开,省委宣传部来了主要领导,锦安市委主抓宣传工作的副书记来参加,亢州五大班子成员全程陪护。

在闭幕那天晚,作为东道主的亢州电视台全体女主持人,都参加了晚的联欢会。

丁一和雅娟也参加了,电视台的人多才多艺,能歌善舞,省地市sān ji领导们都很高兴,从那个年会开始,只要有重要客人来到亢州不走,保证要电视台的人来陪领导唱歌跳舞。

李立分管后,更加的把陪舞工作进行到底。好像电视台的女人,成了市委市政府专业陪舞的人了。

有的主持人很乐意参加这样的活动,因为都是和高层领导接触,但是丁一不喜欢,一是自己的舞跳的不怎么样(她只跟江帆跳舞有感觉),二是本来不喜欢歌舞厅这种嘈杂的地方。三是她看不惯有些喝了酒的领导,仗着放松和娱乐的机会,捅捅摸摸的,很是让人不舒服,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是江帆不喜欢。

江帆倒是没有直接跟她说过什么,是林岩。

有一次陪省里军民精神明共建检查验收团,晚给几个主要领导安排了娱乐活动,是温局带着他们几个去的,林岩一看丁一也来了,便找了个借口,把丁一送了回来。

所以,几乎李立叫她的时候,她都是借故推开,只有温局长叫她的时候,她不好驳温局的面子,硬着头皮也都参加了。

这次,没等丁一说话,岳素芬首先说道:“今天可不行,今天我俩都有事。”

李立很反感职工不拿他的话当指示,皱着眉头说:“今天可是政治任务,你要带头参加。”

岳素芬和新闻部主任宋嘉玉的国标舞不只是在广电局,是在全市也是跳的出名的好,当年,他们是被市总工会送出去培训过的,所以有的时候出面陪陪客人什么的,某种程度说也是应该的,况且,岳素芬的嗓子还特别好,歌唱得非常好,是台里有名的“邓丽君”,邓丽君的歌曲几乎她都会唱。

宋嘉玉更不用说了,也是才貌双全。

岳素芬笑了,她说:“每次都说是政治任务,其实还不是陪领导乐呵儿,今天是哪儿的领导?”

李立说:“是宣部在咱们这儿搞调研的那几个研究生,今天他们调研结束,明天回北京,钟书记特意设宴给他们送行,市里几大班子领导都参加了。”

半年前,宣部把刚参加工作的年轻干部,统统派到各地基层以调研的名义接受锻炼,增长基层工作的知识和才干。

亢州由于离北京近的缘故,一下子来了六个人,对这些代表高层新生力量的年轻干部们,无论是锦安还是省委都给予了高度重视,一再强调,地方一定要做好这些人的后勤保障工作,管好他们的吃喝住行,配合他们圆满完成调研任务。

丁一认识其的一个人,姓党,单名党伟。

丁一之所以对这个人印象深,不仅因为他的名字和“党委”同音,还因为林稚君的缘故。

因为党伟听林稚君说过,亢州有个全国知名的育种专家,党伟是新闻系研究生,也是林稚君的学生,邹子介的情况是林稚君给他介绍的,顺便也给他介绍了丁一。

这次基层调研,党伟是组长,由于党伟和另外一个人住在了铁宾馆,所以晚没事的时候,江帆和他接触几次,有的时候还把温庆轩叫来,共同聊一些感兴趣的话题。

当党伟问起邹子介的情况后,江帆特地让林岩带着他去找过丁一,看了有关邹子介的片子,又让丁一陪同他去了邹子介的试验田,党伟对邹子介非常感兴趣,他没有想到基层居然还有着这么朴素伟大的科学工作者。

一听说陪这些研究生,岳素芬咧着嘴说:“他们呀,那都是二十多岁三十来岁的年轻人,我都快当他们的阿姨了,还陪他们去跳舞,你饶了我吧。我不去,让小年轻的去吧。”岳素芬说道。

李立显然不满意她的态度,说道:“你什么态度呀,这是个严肃的政治任务,什么阿姨不阿姨的,锦安市委都来人了,说明领导对这些人非常重视,再说,光他们吗,还有咱们市里的领导,他们也跟你叫阿姨吗?”

岳素芬很不喜欢李立的腔调,她很想说我的工作是播音,又不是陪舞?但是她没好意思说出来,毕竟给李立留着面子,收起笑说道:“李局,今天我俩真的有事,你不信问小丁。”

李立阴阳怪气地说道:“小丁?小丁什么时候听从过我的指示,我的级别太低了,往大了咱不说,在咱局里,恐怕只有温局的话她能听。”

丁一听出了他口气里的不满,但也不好跟他辩解,说道:“李局,我一会真的有事。”

李立没了好脸,说道:“是温局点的人名,反正我跟你们说了,去不去你们看着办。”说着,往出走。

丁一和岳素芬对望了一眼,岳素芬想了想,还是追了出去,在楼道里跟李立说明了走不开的原因,听李立说道:“好吧,那你们速战速决,完事后赶紧过去。给我打电话,我接你们来。”

岳素芬回来了,关门不满的说道:“什么人,还没当局长,这副德性,真要当局长还该怎么样?”

丁一也觉得自从李立主管宣传以来,像变了一个人,不像原来那么低调了,而且很是锋芒显露,有的时候温局对他都有看法,但是温局却从来都不表露出来,擅自做主,擅自删改播出的节目,擅自缩短或延长亢州新闻播出的时间。

有一次宋嘉玉对此提出反对意见,李立居然说“新闻节目还不是跟咱们家的一样,想长长想短短”,后来,rén dà两位老干部对此进行了干预,温庆轩才把李立叫过去,强调了新闻节目播出时间的严肃性,这才没有再发生类似的情况。

613、介绍的对象居然是他

丁一没有接她的话茬,只是呵呵的笑了两下,岳素芬知道丁一不爱说闲话,也不冲她发牢骚了,说道:“小丁,我下去等他,你也收拾一下,估计快到了。”

丁一点点头。她感觉还是去办公室的好,来宿舍有些不好,毕竟这里是她的私密空间,想到这里,她开门叫了一声,“岳姐——”

已经走到楼梯拐弯处的岳素芬回过头,说道:“什么事?”

丁一关门,快步走到她跟前,说道:“还是到办公室吧。”

岳素芬笑了,说道:“也好,反正咱们单位经常来人,如果不说谁也不知道他是干嘛来的,还以为是你的采访对象呢?”

丁一笑了,她开开门后,先到开水房去打了一壶水,一会客人来总得有热水喝吧。丁一刚拎着暖壶进来,听后面有rén dà声叫道:

“丁一?果然是你!”

丁一回头一看,看见一个身穿呢大衣,长得眉清目秀的男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岳素芬。丁一觉得这个人好面熟,想了半天她突然说道:“贺鹏飞?”

“对,对呀,我是贺鹏飞!”那个人显得很是兴奋,他一下子握住了丁一的手。

旁边的岳素芬居然愣住了,这两个年轻人根本不用她介绍,原来他们认识。

丁一没了想对象的尴尬,她忙给贺鹏飞拉过椅子,请他坐下,然后对岳素芬说道:“小月姐,我们认识。”

贺鹏飞也连忙说道:“对对,嫂子,丁一,我同学。”

岳素芬说:“那你怎么不早说?”

贺鹏飞不好意思的笑了,说道:“因为她太神秘了,毕业后不知去向了,您开始说的时候,我心里犯嘀咕,是不是我的同学,但是我想天下哪有这样的巧事,重名的事每天都在发生,所以今天能来,很大程度是po jiě一下这个谜,看看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丁一,哈哈,果然是,你拎着暖水瓶过来的时候,尽管楼道看不太清,但是我也知道是你了。”

丁一也笑了,她说:“你如果不叫我,我根本不敢认你,你的变化可是太大了。”

丁一说得一点都不夸张,从这个人阳光般的笑容和健壮的体格,丝毫找寻不出当年那个小男生的羞涩和胆怯。

这个人,是第一个吻过她的那个男生,被陆原哥哥一挥拳头吓跑了的男生。

当年那个怯弱的男生,显然一去不复返了,他笑着说道:“我什么变化?”

丁一退后一步,下打量着他说:“长高了,长壮了,变得开朗了,而且声音也浑厚多了,像个大人的样子了。”

“哈哈哈。”她的话把贺鹏飞和岳素芬都笑了。贺鹏飞说:“我再不像大人的样子有生理问题了。”

岳素芬也笑着说:“既然你们都认识,也省得我废话了,这样,我回办公室,你们俩先聊着,我一会儿再过来。”

由于是同学关系,彼此没有生疏感,丁一给贺鹏飞沏了一杯水,想到她曾经给江帆喻过的“第一个手指”也是最初吻过她的那个人,正是眼前的贺鹏飞,她不由的笑了,贺鹏飞接过杯子说道:

“丁一,你还是真没有变化,跟在学校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丁一感慨的说道:“老了。”

“哈哈,哪里,还是校园时的模样,连头型都没有变。”

丁一坐了下来,说道:“你后来分配到哪儿了?”

“我毕业后又考了研究生,学的是计算机专业,毕业后分到了省城,现在在计算机研究所工作,你呐,你怎么到了亢州?丁教授完全有能力把你留在身边呀?”贺鹏飞不解的说道。

丁一的眼里有一丝黯淡,贺鹏飞看了出来,赶忙说道:“不过亢州这几年发展很快,全国百强市县,而且你一开始被分到了市委组织部,后来给市长当秘书,真不错,听说你还想回阆诸。”

想必是岳主任已经把她的全部情况都介绍给对方了,丁一说道:“嗯,我是这么打算的。”

热闹的寒暄过后,丁一想起他是相亲来的,心里难免有些别扭,也可能贺鹏飞看出她的不自在,说道:“我今天来,尽管是相对象来的,其实很大程度是来看看,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丁一,来时还跟咱们一个同学打听你呢,他也说不太清楚你分到哪里去了,你是不是也很少回家?”

丁一说:“回家的次数也不少,是很少和找同学们玩,因为许多人也都不在阆诸。”

“你说的对,我其实也是这样,节假日回去的时间有限,也是平时和同学们打个电话什么的。”

“你们很忙吗?”丁一问道。

“有课题的时候忙,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忙。”

“从省城到咱们家,用多长时间?”

“两个多小时。”

“哦,那跟我这里到家的距离是一样的。”

“是。你现在工作很满意吧?没想到你成为党的新闻工作者了,无冕之王。对了,你那蝇头小楷还在坚持写吗?”

“在写,不写爸爸会唠叨的。”

“呵呵。”贺鹏飞笑了,说道:“能否让我看看?”

“看它干嘛,那个字写一辈子都不会有变化,是一印刷体。”丁一轻描淡写的说道。

“对了,丁一,趁着你还不算全国知名,我能否讨一幅墨宝先珍藏着,等你出了大名的时候,我再拿出来拍卖,啪,小锤一落,五百万成交,怎么样!”贺鹏飞兴奋的说。

“哈哈,怎么可能?你别说笑话了?”丁一发现这个同学不但健谈了许多,还变得幽默了。

他们互相了解了一些同学的情况,谈了一些当年校园的趣事,海阔天空,是谁也不谈相亲的事,这时,岳素芬从外面进来,见这两人谈得眉飞色舞,暗暗高兴,觉得这亲事十拿九稳能成,她说道:

“真没想到你们是同学,这样,你们互相留个电话号码,平时多联系,多沟通。”

614、真是要命

贺鹏飞说道:“嫂子,我们不用电话号码,我连她家住哪都知道,当年我送她回家,被她哥哥看见,差点没给我一拳,吓的我撒丫子跑,以后再也不敢跟她套近乎了,怕她哥哥揍我,呵呵。 ”

丁一也笑了,说道:“是啊是啊,刚才我还在想呢,你跑得兔子都快,其实我哥哥根本没打算追你,更没打算揍你。哈哈。”

“哈哈,是吗?诶,当时你是不是特别失望?”

“是是,心想,这如果有一天在街散步,遇到狼的时候,你会不会跟狼说,狼啊,吃她,她肉多?”

“哈哈。我有那么不堪吗?你当着我嫂子寒碜我吧,我现在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了。”贺鹏飞挥着拳头说道。

“你为什么管她叫嫂子?”丁一问。

岳素芬不满地说道:“我是他表嫂啊!你怎么回事?我可是给你介绍过这层关系的。”

丁一拍了一下脑门,说道:“对不起,我忘了。”

这时,桌的电话响了,丁一拿起听筒,“喂”了一声。里面传出温庆轩的声音,他说道:

“小丁,你们怎么还不过来?”

丁一冲岳素芬扮了一下鬼脸,说道:“温局,我有客人,暂时走不开……”

“哦,那你抓紧吧。”说着挂了电话。

岳素芬说:“刚给我打了电话,那里有嘉玉、冯冉、雅娟和综艺部的一个女孩子。”

贺鹏飞说:“嫂子,你们还有事?”

“是啊,市里的领导满在跟宣部几个锻炼的干部联欢,让我们过去呢,真是要命。”

贺鹏飞站了起来,说道:“那你们去吧,我也正好回去,趁着现在有公交车。”

岳素芬说:“你别走了,去我家吧,晚你们俩同学还可以继续叙旧。”

贺鹏飞说:“不了,我明早还要赶回单位,我知道是丁一行了,以后的事您别操心了。”

丁一也笑了。

岳素芬很高兴,她说:“好好好,我只需知道最后的结果行了,如果你执意不住下,那早点回,出去后你打车,等春节你们都放假回家时再聚吧,是同学好说了,彼此都了解。”

贺鹏飞说:“嫂子,过年你不是也要回阆诸吗?”

“是啊,回去。”

“那好,到时我请客。”贺鹏飞说着往外走,丁一和岳素芬跟着出去送他,直送到大门口,贺鹏飞回头向她们挥手再见。

丁一和岳素芬重新回到办公室,丁一笑着说道:“真没想到是他。”

岳素芬也说道:“是啊,看来你们有缘。”

丁一听后,没有表态。这时,温庆轩的司机小高进来了,他说道:“岳主任,小丁,温局让我来接你们。”

丁一一听,说道:“岳姐,咱们快走,兴许还能追他,把他捎到车站。”

岳素芬一听,跑回办公室,拿出外套后,跟丁一还有小高往出走。她们坐着车,刚了国道,看见贺鹏飞在路边走着,还不时的回头张望出租车。

坐在前面的岳素芬摇下车窗,说道:“小飞,车,送你一段。”

贺鹏飞看了看,拉开了后门,便坐在丁一的旁边,关好车门后他说:“谢谢司机师傅。”

小高回头看了一眼贺鹏飞,说道:“不客气,是去汽车站还是火车站?”

岳素芬说:“汽车站。”

他们把贺鹏飞送到汽车站后,再次跟他挥手告别。

小高调头往回走,说道:“这个是您跟小丁介绍的对象?”

岳素芬说:“别瞎说,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是不是听李局说的?真讨厌,嘴快。”

小高笑了,说道:“那怕什么?我看这个小伙子不错,跟小丁在一起挺般配的,郎才女貌。”

岳素芬说:“你懂什么叫郎才女貌?”

小高说:“嗨嗨,您别忘了,尽管我这个人长得面嫩,年龄没小丁大,但我可是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之人了。”

“哈哈,你这个小东西,我居然忘了你早婚早育这一点了。”岳素芬笑着说道。

小高辩驳说:“不早,属于法律许可的年龄。”

丁一也笑了,她心里仍在感叹,天下居然有这样的巧事!

由于招待的都是领导,他们没有去外面的歌舞厅,而是在金盾顶楼的歌舞厅。金盾顶楼有一间大的歌舞厅,这个歌舞厅装修奢华,很少对外开放,是专门留给市领导搞接待用的。

大歌舞厅旁边有两个包间,这两个包间是对外开放的,如果大歌舞厅有接待任务,一般情况下这两个包间也是关闭的,是不接待任何人的。

小高跟她们说:“在顶层,你们去吧。”

岳素芬点点头,她们便走了进来,一楼休息区的沙发,坐着林岩、小许和钟鸣义的秘书小康,还有范卫东等市委办的几个工作人员。

岳素芬便和范卫东打招呼,范卫东和林岩走了过来。

范卫东说道:“小月,来晚了。”

岳素芬说:“单位有事走不开。”

范卫东说:“去吧,一会你要带我跳一曲。”

岳素芬说:“您的舞跳的很好,您要带我呢。”

范卫东说:“我会跟你跳,跟别人跳不来。”

“呵呵,那一块去吧。”

范卫东想了想说:“你们先去吧,我随后到。”

林岩看着丁一,想说什么没说出来。

进了电梯,丁一问道:“您跟范主任很熟?”

“熟,还是在老县委的时候熟,那时候广播站和市委办是前后排房,我们都在一个食堂打饭吃饭,从那个时候熟了。”岳素芬说道。

电梯很快到了顶层,这个酒店原来没有电梯,王圆承包后,对酒店进行了脱胎换骨的装修,按照星级酒店的硬件标准,电梯是必须有的设施,下四层,普通酒店是绝对不按电梯的。

到了顶层后,电梯门刚打开,丁一看见江帆、温庆轩和党伟在楼道里聊天,看见她们来了,便停止了说话,目光投向了她们。

岳素芬笑着和江帆打招呼:“江市长好。”

615、不想说再见

丁一则跟党伟点头微笑。

温庆轩开口说道:“小丁的客人走了?”

丁一的脸腾地红了,她想,江帆肯定知道她相对象的事了,笑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看您,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不许说了。”岳素芬说道。

丁一不敢看江帆,脸红红的,跟在岳素芬身后,走了进去。

温庆轩“哈哈”笑着也陪着她们进来了。

里面灯光有些昏暗,但还是能看见雅娟她们几个在跟人跳舞,冯冉在陪一个光头的人在跳,他们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这个人应该不是下派调研的人,也许是锦安的领导。

台,钟鸣义在唱歌,他的嗓子很高亢,也很嘹亮,唱的是“我为祖国献石油”。

屋里面温度很高,丁一看见雅娟她们都没有穿外套,也把外套脱了下来,宋嘉玉在和一个高个的年轻人在跳舞。

丁一的里面穿了一件银灰色低领宽松的针织衫,下身穿着一条米色的紧腿裤,一双深棕色的半腰休闲款的坡跟皮靴,很是清雅,脱俗。

钟鸣义唱完后,跳舞的人各自回到座位,那个秃头的男人仍然握住冯冉的手在说话。这时,江帆进来,带头鼓着掌说道:“再来一首!”

钟鸣义笑了,说道:“唱得不好,大家唱,大家唱。”

这时,冯冉走到台,拿起麦克风,说道:“下面我把一曲掌声响起来送给在坐的领导,提前祝领导们春节快乐,万事如意。”

乐曲慢慢想起,她沉着嗓子唱到:孤独站在这舞台,听到掌声响起来,我的心有无限感慨,多少青春不在,多少情怀也更改,我还拥有你的爱……

冯冉的嗓音宽厚低沉,而且收放自如,难怪她主持联欢会的时候能够震住场。许多人能够播音,但是未必能在大型晚会压住场。

如果丁一主持户外一些活动,肯定不会有冯冉的效果,这也是当年高尔夫俱乐部落成时,局里定的第一人选是冯冉而不是丁一的缘故。

党伟走到丁一面前,向她伸出了右手,丁一腼腆的一笑,说道:“我跳不好。”

党伟说:“我也跳不好,江市长跳的好,我刚才还让他带我着呢。”

丁一笑了,她见过两个女人跳舞的,还真没见过两个男人跳舞的。

跳着跳着,党伟兜里的电话响了,党伟慢慢将丁一带到圈外,说了声:“对不起,我去接个电话。”说着走了出去。

立刻,又有一个年轻的面孔来到她跟前,跟她舞进了舞池。

这时,跟冯冉跳舞的那个秃顶男人,搂着宋嘉玉在跳,岳素芬在和钟鸣义跳,雅娟在和另一个年轻人在跳,那个综艺部的主持人也在和一个年轻人跳。

江帆和温庆轩则坐在沙发,头挨着头在说话。

冯冉唱完后,接下来是宣部一个年轻干部在唱“恋曲1990”。他唱完后,江帆健步走到台,说道:“下面,我把这一首送战友,献给宣部年轻的领导们,你们回去后,无论将来分到哪里工作,都希望你们能记住亢州,记住我们共同工作的这段时光。”

党伟带头鼓起掌。

乐曲响起,党伟重新走到丁一跟前,挽起她,步入了舞池。

这个小型联谊活动整整进行到了下午下班时间,最后一支歌是党伟点的,是一首“不想说再见”。

党伟说:“感谢亢州,感谢钟书记和江市长,在我基层锻炼的生涯,亢州的江市长和温局长给我留下了太深的印象,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基层居然还有像你们这样有着高深理论水平、有着先进执政理念的基层干部,想起无数个跟你们彻谈的夜晚,我的心里激动,你们让我接触到了在面接触不到的实际,让我了解了基层,了解了一大批基层优秀干部的良好品质,我相信,我们六人将来会散落到各个工作岗位,人生的第一课我们是在亢州的,我代表我们六人,要对亢州的领导和父老们说声谢谢!”

掌声响起。

“谢谢亢州,谢谢我们的领导,给了我们一次这样触摸基层的机会,这样一次学习的机会,是亢州,是基层,丰满了我们,我们无论走到那里,都不会忘记亢州。下面,我邀请丁一小姐和我一起唱这首歌,不想说再见。”

又是一阵掌声。

丁一一愣,她一点准备都没有,这个党伟,提前也不跟她说声。但是,不容她拒绝,党伟已经向她伸出了手,并且说道:“丁一小姐,别说你不会唱。”

下面一片笑声。

丁一站起身,走到台,接过党伟递过来的另一只话筒,她刚想说什么,音乐已经响起,党伟冲他伸出手,意思是让她先唱。

丁一举起话筒,唱到:“我不想说再见,相见时难别亦难,我不想说再见,泪光看到你的笑脸……”

紧接着,党伟也唱到:“我不想说再见,心里还有多少话语没说完,我不想说再见,要把时光留住在今天……”唱到这里,两人共同唱到:“一辈子能有几个这样的夜晚,一生能有几次不想说再见,一辈子能有几个这样的夜晚,一生能有几次不想说再见……”

联欢会结束后,范卫东让广电局的人留下陪领导们共进晚餐,因为宋嘉玉孩子小,所以她必须回去,岳素芬悄悄问丁一,“想在这里吃吗?”丁一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道:“不想。”

谁知,她们俩的对话被李立听到了,李立看了一眼岳素芬,说道:“岳主任,你家里又没有吃奶的孩子,你着什么急?”

岳素芬笑了,说道:“我没有吃奶的孩子有学吃饭的孩子,这样,她们这些小姑娘在这里吃吧,我得回去给孩子做饭。”

温庆轩听见后,过来说道:“必须要做吗?”

岳素芬很反感李立刚才的态度,不必须也说成了必须,态度坚决地说:“是的,我老妈这几天身体不好,我要回去给孩子做饭。”

616、酒杯里装的不是酒

温庆轩说:“那行,让小高送你们回去。 ”

丁一赶紧围围巾,要跟岳素芬一块出去。李立一看说道:“小丁,你跟着起什么哄?”

温庆轩也说:“小丁别走了。”

丁一冲岳素芬伸了一下舌头,做了鬼脸,只好站住了。范卫东跟温庆轩说道:“温局,你这些战士们不错啊,一到吃饭的时候都争着往回走。”

温庆轩笑了,急忙解释道:“都是女同志,有孩子拖累,没办法。”他看了看留下来的雅娟、冯冉、丁一还有综艺部的那个女主持人,说道:“听见了吧,领导批评咱们了,有的时候吃饭也是工作。”

冯冉这时过来,走到范卫东跟前,挽住范卫东的胳膊说道:“不是吧,我怎么感觉范主任是在表扬我们呢?范主任,是不?”

范卫东有些不好意思,抽回胳膊说道:“对对对,别听你们温局的,他不敢批评你们,借我的口批评你们。”

哪知,冯冉又紧挨过去,又要去挽范卫东的胳膊,范卫东赶紧故作想起什么似的走开了。

“美女们辛苦了,走吧,咱们去吃饭。”钟鸣义边系扣子边走了出来。

后面跟着党伟等几个年轻人,江帆和锦安那个秃顶副书记最后出来,边走边说着话。他看了丁一她们一眼,说道:“走啊?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雅娟笑着说:“领导们先行。”

丁一也调皮地看着江帆小声说道:“让列宁同志先走。”

哪知她这句话一出,那个秃顶书记哈哈大笑,说道:“哈哈,你这个小同志还知道列宁?”

江帆也被丁一这句话逗得哈哈大笑,他边走边跟秃顶书记说:“让列宁同志先走,是想让列宁同志给她们挡枪子。”

“哈哈。”秃顶书记和旁边的温庆轩、范卫东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前面的党伟听到他们的笑声回过头,说道:“谁在研究列宁?”

温庆轩说:“是我们小丁同志。”

党伟说:“小丁,你在研究列宁?”

丁一挽着雅娟的胳膊,边走边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说了那么一句台词。”

“什么台词?”党伟站住问道。

雅娟说:“让列宁同志先走。”

党伟说:“哦,是《列宁在1918》里的台词。”

丁一点点头。

电梯旁边的林岩和小康,早用手给领导们挡着电梯门,钟鸣义站在旁边,往里让着大家,那个秃顶书记说:“让列宁同志先走!”

钟鸣义一听也哈哈大笑了,说道:“谁起头说的这句话,呆会一定要多喝一杯酒。”

江帆说:“我同意钟书记的提议,凡是附和这句话的人,都要多喝一杯酒。”

秃顶书记说:“江市长这话无形又扩大了范围,扩大了范围,是扩大了工作难度,执行起来有困难。”

“哈哈哈。”大家又是一阵大笑。钟鸣义说:“还是领导看问题深刻透彻,这些都是我们在实际工作应该学习的东西。”

除去范卫东点头称是,没人再去附和钟鸣义。

领导和客人们分两次下去,最后才是丁一、雅娟、还有冯冉以及综艺部的那个女孩子,温庆轩和范卫东也跟她们挤在了一起,林岩和小康他们早从楼梯跑了下去。

温庆轩说:“小丁,一会你准备喝酒吧。”

丁一说:“那我先跑。”

雅娟随后拽住了她的胳膊,说道:“那我先替温局拽住你。”

四个女孩子被分到了领导这一桌,由于午市委早已经欢送了党伟等几个人,晚领导们也是象征性的喝了一点酒,钟鸣义没有忘记自己刚才的提议,说道:“刚才谁先提到的列宁同志?”

大家都把眼光聚焦到了丁一身,丁一慢慢的举起手,弱弱地说道:“是——我——”

钟鸣义说:“那好,你先敬宣部的领导,然后再敬锦安市委的领导,然后再敬你们局长,最后我在敬你。”

丁一站起来,说道:“尽管是我先提的,但是这位领导也附和了,还有党组长也附和了。”

党伟站起来,笑着说:“看来你要坚定不移的按照江市长的指示办啊。”

温庆轩说:“她不是按照江市长的指示办,她是拣哪个指示可以少喝酒按哪个指示办。”

大家又都笑了。

丁一看了钟鸣义一眼,如果驳了他恐怕他不会高兴,说道:“我还是按钟书记的指示办吧,先敬宣部的领导们。”

党伟说:“小丁,你可想好了,你要干四杯哪?”

钟鸣义说:“怎么着党组长,不许怜香惜玉。”

党伟说:“我哪里怜香惜玉了?小丁同志今天来晚了,是已经有了怜香惜玉之人。”

丁一脸腾的红了,她说:“还是央领导呢,怎么也这样?”

党伟端着酒杯,说道:“不是我这样,是我问温局长着,我说怎么没看见小丁,因为我看过你做的片子,而且也跟你出去采访过,电视台我认得你和温局,是温局说,你今天下午相对象,要晚会来。”

正说着,范卫东打外面进来敬酒。丁一见状,赶快放下了酒杯。

趁范卫东敬酒的间隙,雅娟迅速的用自己的杯和丁一的杯换过来,然后招呼过服务员,跟服务员耳语了一句什么。

江帆用余光看见了雅娟的动作,他没吱声。

范卫东走了以后,钟鸣义继续说道:“继续,继续刚才的酒,小丁。”

丁一赶忙站起来,再次端着杯,向党伟等六人举杯,说道:“我要听党的话,党让干嘛干嘛。”

党伟说:“都是列宁同志惹的祸,你什么时候去北京看林老师,务必给我打电话。”

听他这么说,丁一赶紧说道:“这里还有一位林老师的学生,邢雅娟。我们俩是一个班。”

党伟说:“那也一块吧。”

钟鸣义说:“这么一会怎么又扩大范围了。”

丁一本想向党伟介绍雅娟,没想到到害了雅娟,她知道雅娟酒杯是刚才自己的,而自己手里的酒才是雅娟的,无疑,自己手里的不是酒,肯定是水。

617、机械地配合她

她急忙说:“还是按钟书记的指示办,我先敬各位吧,一会雅娟姐再表示。 ”说着,和党伟等六人一一碰杯,喝干了杯里的酒,果然,杯里的不是酒。

丁一故作痛苦状,说道:“太辣了。”端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

江帆看着她不由地暗笑,心想,什么时候丁一也会演戏了。

钟鸣义说:“怎么坐下了,接着进行。”

这时,服务员给丁一倒酒,丁一赶紧站起,走到秃顶书记跟前,说道:“我敬您,欢迎您常来指导工作。”

那个秃顶书记说:“别光敬我,你们钟书记也说了列宁了。”

钟鸣义说:“人家女孩子是敬锦安市委的领导。”

那个秃顶书记说:“那你陪着。”

丁一说:“一会我单敬钟书记。”

“不行。”秃顶书记给钟鸣义端酒杯。

钟鸣义说:“好吧,女孩子敬酒谁都愿意喝。”说着,跟丁一碰杯干了。

服务员又给丁一满酒,丁一说:“我下面敬我们市的领导。”

钟鸣义说:“没我的事了,你敬江市长吧。”

江帆说:“温局,一块吧。”

温庆轩站了起来,跟丁一和江帆碰了杯,三人干了。

李立、林岩和小康进来敬酒,丁一坐了下来。

冯冉说:“小丁,你也太能喝了。”

丁一笑了,说道:“不行,已经晕了。”

其实,服务员给丁一倒的都是白开水,肯定是雅娟安排的。

有的时候,陪领导吃饭,免不了要喝酒,领导都喜欢让女孩子们喝酒,拿她们打趣,如果真要喝白酒,像丁一这酒量,三杯倒地了。

所以,她们有的时候耍点小花招什么的,不然女孩子喝多了,尤其是在领导面前,的确不雅。

但是长此下去,也出现了一个问题,喝了白开水,肯定脸不红心不醉,别人以为你特别能喝酒,喝半天脸也不红,酒量大。

雅娟和冯冉共同敬了各位领导后,酒席散了,毕竟所有告别和感谢的话,午的正式宴会已经说过了,所以这顿饭也很快结束了。

市委办的几辆小轿车早停在门口,范卫东在招呼着党伟几个人车,他们今晚是在亢州最后一个夜晚,明天一早,亢州的车会把他们送回北京,秃顶书记也连夜坐车回锦安去了。

送走了客人后,钟鸣义一一跟广电局的人握手。

江帆说道:“温局,这么多美女你那车如果坐不下的话往我们的车匀匀,雅娟坐钟书记的车。”

钟鸣义的司机一听,立刻给雅娟拉开车门,雅娟坐了进去,汽车驶出了院子。

温庆轩说:“小丁和冯冉坐我车。”

李立说:“我和冯冉一路,我送冯冉,您送小丁和小苏吧。”小苏是综艺部的那个女主持人。

丁一和小苏了温庆轩的车。江帆的车率先驶出了大门。

到了单位门口,丁一下了车,温庆轩的车开走了,还要送小苏。。

丁一刚要进去,听到了呼机响,她拿出一看,是江帆:到国道边等我。

丁一笑了一下,又往回走,她在心里开始打鼓,可别迎头碰见温庆轩的车。走出胡同,站在国道边,四周漆黑一片,只是路驶过的汽车带来光亮。

左顾右看,希望江帆快点到,一是冷,二是一个女孩子半夜三更站在路边,的确容易引发人们的联想。

过了一会,江帆的车从相反的方向驶过来,这样他不会迎头碰温庆轩的车了。

前排的车门从里面开开,丁一坐了进去。“好暖啊!”说着,将双手放在了出风口处。

江帆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一踩油门,汽车便冲了出去。

再次带着丁一来到他的住处,江帆有了片刻的迟疑,他左右看了一下,照例将车停在侧门,然后用大衣裹挟着她往楼跑去。

到了江帆的房间,江帆把门锁好,过来抱住了她,低头亲住了她,边亲边抱着她退到床边。

熟悉的淡淡的酒味,熏醉了彼此,丁一发现江帆今晚异常的激动,他喘着粗气,狂热的吻着她,都不等她脱下外套,把她压在床,直到她憋得透不过气来,他才松开了她的唇。

丁一摸着他浓密的头发,看着他紧闭双眼的样子,轻轻说道:“怎么了?”

江帆说道:“有些头晕。”

丁一捧住他的头,把他放在自己胸前,说道:“你喝酒的原因……”她的话没说完,嘴再次被他封住。

丁一穿着外套,被他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挣扎了一下,江帆这才放过她的唇,把脸贴在她的脸,紧紧的抱着她,不说话。

丁一觉得江帆有些不正常,说道:“起来吧。”

江帆摇摇头。

丁一笑了,说道:“把外套脱了。”

江帆仍然摇摇头。

丁一说:“乖,穿这么厚,你还压着我,快憋死了。”说着,故意大口喘着气。

江帆抬起身子,站在床下,双手一用力,将她拉了起来。丁一起来后,要脱外套,哪知又被江帆抱在怀里,把她用力的贴向自己……

丁一笑了,说道:“先脱外套,我又跑不了。”

江帆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用力的箍紧她,抱着她,一动不动。

丁一费力的抽出手,抬起他的脑袋,见他双目紧闭,双唇也并在一起。丁一摸着他的脸,说道:“呵呵,怎么了,是不是喝傻了?”

江帆点点头。

“真的喝傻了?”丁一进一步确认。

江帆又点点头。

丁一感觉到江帆有事,抬起身头,亲了一下他紧闭着的唇跟眼睛,说道:“乖,我把外套脱了,好吗?”

江帆这才睁开眼睛,低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她,点点头,这才松开了她。

丁一脱掉外套,摘下围巾挂在衣架,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还在那里站着,定定的看着她,过来帮他tuo yi服。

江帆机械地配合着她,任她把自己的外套和外套里面的围巾摘下来,挂在衣架。

618、他不适合当一把手

丁一笑了,回身走到他身边,笑着说:“看来,真的喝傻了。 ”

江帆握住她的手,摇摇头。

丁一感到自己身有很浓的烟味,她揪起自己的衣服往鼻子底下闻闻,说道:“全是烟味,太呛了。”边说边在鼻子底下扇着巴掌,然后又把鼻子凑到江帆的衣服闻。

看到她这个动作,江帆才笑了,捧起她的脸蛋,说道:“有味吗?”

丁一点点头。

“难闻吧?”

丁一摇摇头。

“你身的烟味难闻,我身的烟味不难闻吗?”江帆笑着说道。

丁一没有说谎,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他身的味道的确很好闻,没有那么强烈的烟味。

想了想,她又揪起自己的衣服闻闻,又揪起他的衣服闻闻。

很怪,同一间屋子里,受同一种味道污染,江帆衣服的味道的确自己身的味道好闻多了,他的是一种很男性的味道,既清爽又硬朗,似乎他身有一种天然的体味,能分解二手烟的呛味,不像自己身的味道那么冲,那么呛。

江帆看到她闻来闻去的样子像小狗,也产生了兴趣,说道:“不一样吗?”

丁一点点头,说:“怪,的确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法?”

“你身的好闻,而且闻不出那么强烈的呛味。”丁一说着,脸便靠在他的胸膛,闭了眼睛。”

江帆有些动容,抱紧了她,低低的说道:“喜欢我的体味?”

丁一的心莫名的跳了起来,脸红了,她点点头,说道:“喜欢。”

江帆抱起她,说道:“我们去洗洗?”

她点点头。

两人洗完澡后,丁一被他横陈在床,江帆覆了去……

丁一突然想起雅娟怀孕的事,她说道:“不可以……”

江帆正在吻着她的xiong bu,听她这样说,差异的抬头,看着她说道:“怎么了?”

丁一抬起半身,说道:“不要怀孕……”

江帆愣了一下,便吻着她的唇,然后躺在她的身边,说道:“不会,我不会让你那样的,只是……”江帆感到疑惑,每次这个问题都是他来考虑,怎么她今天突然说出了这个问题。

丁一其实是想起了雅娟怀孕去北京做手术的意外事故,想起雅娟虚弱苍白的气色,说道:“怀孕很可怕的吧?”

江帆抚摸着她,说道:“我会小心的……”

丁一抬起手,摸着他的脸,说道:“嗯,我知道你别人强。”

江帆一皱眉,说道:“别人?谁?”

“我不能告诉你。”丁一笑了一下说。

其实,江帆已经猜到了,他故意说道:“我知道。”

“你也知道?”丁一有些惊异的看着他。

“是的,我知道。”

“谁?”丁一不相信他知道。

“你朋友。”

丁一点点头,这才把头枕在他的胳膊,说:“她说医生告诉她,她有可能做不了妈妈了。”

江帆抱紧了她,刚才的ji qing被她的表现吓回去了。他拍着她的后背,说道:“我不会,不会让你那样。”

丁一摸着他胸前的一颗ru tou,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晚了吗?”

“知道。”江帆闭了眼睛,刚才的昂然和坚挺也无力地蔫软下去了。

“你也知道?”丁一想到他知道了。

“知道。”

“是不是李立说的?”

江帆睁开眼,看着她清澈无邪的目光,笑了一下,点点头。

丁一说:“他肯定给我散布到了,是不是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江帆说:“这是正大光明的事。”

“我现在很不喜欢他,每次有这样的活动都叫我们来陪唱歌跳舞,不来他还不高兴,今天岳主任差点跟他吵起来。”

江帆说:“你参加的次数少多了,不过你们那里有人很喜欢这样的场合。”

“谁喜欢让谁来好了,我们成什么了?”丁一嘟着小嘴说道。

江帆看着她,笑了,这是丁一在他面前第一次说别人的不是。

丁一以为他在笑自己,没好气地说道:“笑什么?我听说李立想当一把手。”

“哦?”

“说温局要回宣传部,然后他有可能当一把手。”

江帆说:“他当不了一把手。”

“为什么?”丁一问道

江帆说:“他太过于机敏,永远不适合当一把手。”

丁一看着他,说道:“尽管我不太明白其的道理,但是我能懂你的意思,教教我。”

江帆笑了,说道:“我给你举个例子吧。说的是咱们伟大领袖的事。有一次胡宗南的空军轰炸延安时,一颗zhà dàn呼啸着落下来,领袖身边的警卫员和其他的工作人员都立即卧倒,zhà dànbào zhà了,地炸了一个大坑,幸亏没有人员伤亡,轰炸结束后,领袖说‘怕死鬼,我都不怕,你们倒先趴下了。’”

丁一笑着听着。

江帆继续说:“其实zhà dànbào zhà了,警卫员卧倒是常态的反应,因为警卫员都是快速反应、行动机敏的人,而他为什么不卧倒呢?因为他没有感知到。为什么领袖对zhà dàn飞来和bào zhà的危险没有警觉呢?因为他当时正在深度思维,当一个人深度思维时,他把一切都抛在了脑后,在日常的组织行为,人们会认为这类人稳如泰山,能镇定自若,在危机时刻能起到稳定阵脚的作用,这些人能做一把手。像樊书记那样,你什么时候见他着急过?什么时候见他慌乱过?”

丁一觉得他说得有点意思了,专注地听着。

江帆说:“其实,这类人的本质是反应慢,反应慢而思考能力又强者,反而能冷静下来思考怎么应对,能够泰然自若,指挥大家应急。所以,像领袖和樊书记这样的人是当一把的料,而不是像有些人那样先趴下或者逃走,如李立,他是超级敏捷的人,刚一觉得跟着张市长会有风险,担心自己将来仕途受阻,本能地快速地逃开,而不是同张市长一起应对困难解决难题,所以,这样机敏过头的人一般当不了一把手,组织也不会让这类人当一把手的。”

619、原来你这么狡猾

丁一沉思了半天,说道:“太有道理了!可是,我听说你当初是为李立当副局长说过话的,不然他逃不走的。 ”

江帆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为他说了话,安排他当副局长,当时也的确级别不低,但是你别忘了,他基本是这个位置了,到天了。对于一个水平到天的人来说,索性让他一下子摸到天,以后的事只有听天由命了。”

丁一看着他,说道:“你原来这么狡猾?”

江帆不好意思的笑了,说道:“我不说你偏让我说,我说了你又觉得我狡猾,所以以后不许问我有关政治方面的问题。”

“我想更深地了解你。”

“不用,你这样想,当官的rén dà多阴险狡猾,没有好东西,好东西不当官。”

“你也是这样吗?”

“大多时候是。”

丁一笑了,说道:“那我放心了。”

江帆不解地看着她。

丁一笑着说:“你狡猾一些好,省得自己吃亏,阴险的事吗还是少做,尽管我不太懂官场的事,但是我相信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哈哈,你这么崇拜我?”江帆终于开心的笑了。

“是的,很崇拜。”

江帆说道:“不过我下午很是崇拜你呀,崇拜你可以自由的相亲。”

丁一忽然说:“你知道我去相亲,怎么没问我,反而是我告诉你的?”

江帆睁开眼睛,吻了她一下,说道:“你要是想说会告诉我的,你要是不想说我问你也不会说。”

丁一突然来了兴致,她说:“你知道岳主任给我说的对象是谁吗?真是太巧了,巧的让你真的感叹这个世界太小了!”

江帆静静的闭着眼,不说话。

“你在听吗?”丁一问道。

江帆睁开眼,说道:“在听,宝贝。”

“你猜猜,这个人是谁?”

江帆迅速的在脑海里搜集着关于丁一的一切,他突然一震,心跳了一下,皱紧了眉头,下意识的伸出自己的第一根手指,说道:“是他?”

与此同时,丁一也伸出了右手的第一根手指,说道:“对,是他。”

江帆抬起身子,板过她的手,将小拇指和无名指摁在她的手心里,只留下其余三根手指,另一只手捏住第一根手指,说道:“第一个吻你的那个小男生?”

丁一没心没肺地笑着点点头,说:“长大了。”

江帆又看了看那三根手指,说道:“你们谈得怎么样?”

“很好,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他。”丁一开心地说道。

江帆的眼底有一抹痛苦和失望,进一步追问到:“好到什么程度?”

“聊了许多趣事,也知道了其他一些同学的现状。”丁一眉飞色舞地说道。

“那是你答应这桩亲事了?”江帆觉得自己变了音调。

丁一这才知道他误会了,说道:“哎呀,不是的,你误会了。”

“误会?”

“对呀,他不是来相亲的,是来看看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丁一。因为我毕业后来亢州班了,亢州隶属于锦安,和阆诸是两个并列的地级市,而我又在地级市下边一个县市,平时又不怎么回家,许多同学当时都分到阆诸下边的市县了,只有我和另一个同学出了阆诸,到了阆诸以为的地方,他们都不知道我的具体情况,他打听了好几个同学,也拿不准到底给他介绍的对象是不是她的同学,所以他也是好,特地过来看看是不是我。”

“什么什么,你说清楚点,我怎么听不明白。”江帆不解地说道。

“你怎么不明白?”丁一灿烂地笑着,睁着漆黑的眼睛看着他。

江帆眨巴着眼睛说道:“你说他不是相亲的,是来确认一下是不是他认识的丁一?”

丁一歪着脑袋说:“对呀,他是这么说的。”

看得出来,丁一见到这个同学很高兴,江帆觉得丁一的确有些单纯,说道:“那么然后呢?”

“然后岳主任说你们俩互相留个电话号码,他说不用不用,她家的门口他都认得,然后他走了,你说巧不巧。”丁一学着同学的口气说道。

江帆坐起来,他把枕头垫在腰后,又扯过睡衣,披在身,整个身靠在床头,然后把丁一抱来,让她躺在自己的腹部,给她往盖了盖被子,说道:“的确很巧,那么你对他印象如何?”

“呵呵,长大长壮了。”丁一趴在他的腹部说道。

“怎么讲?”

“呵呵,是长成大人了,学的时候健壮多了。”

“你是说,以后你哥哥的拳头再也吓不跑他了?”

“哈哈,你还记得这个?嗯,估计吓不跑他了,他真的长开了,长壮了。”丁一毫不掩饰看到“第一个手指”的人的惊喜。

“你,喜欢他了?”江帆试探着问道。

“呵呵,根本谈不,况且人家也不是来相亲来的。”丁一很不以为然地说道。

江帆心想丁一太单纯了,不是相亲来干嘛来了?但是他没有这样说,只是默默地抱着她。

半天,半天,丁一才仰起头,看着他说:“你怎么了?”

江帆低头一笑,“没怎么。”

“呵呵,你不是担心我爱他?”丁一笑着说道。

江帆的眼底浮现出一抹痛楚,他诚实地点点头,说:“是的。”

丁一笑了,说:“不会的,我谁都不爱,只爱你一个。”

江帆轻轻地抚摸着她光洁的后背,没有说话。

丁一依然伏在他的身,喃喃的说:“除非,除非你将来不爱我了,对我没有兴趣了。”

哦,天!江帆的心一动,抱起她,平躺下去,嘴对着她的嘴说道:“我爱,永远都爱。”

丁一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要老了,变丑了,你还爱吗?”

“爱,更爱。”

丁一听后,便低头吻着他的唇,说道:“我也是。”

江帆说:“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尽管很俗,但是我还想问。”

丁一说:“问吧。”

江帆想了想说:“你对那第一个手指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620、江帆的私心

丁一扑哧笑了,说道:“有,当然有了!如果现在我要是咬它,肯定会疼,咯咯。”

“你个小东西,敢捉弄我……”江帆说着,便一翻身,将丁一压在了身下……

因为她怕怀孕,江帆便控制了自己,直到她说出的日子,恰恰是她的安全期,江帆才敢释放了自己……

丁一对江帆有一点小小的失望,他认为江帆爱自己爱的不够,如果他要是死心塌地爱自己,为什么不说不许她谈恋爱?想到这里,她从他的胳膊抬起头,看了一眼假寐着的他,说道:“我认为你不够爱我。”

江帆笑了,说道:“怎讲?”

丁一想了想,还是说道:“你如果爱我,为什么不说不许我跟别人谈恋爱?”

江帆又笑了,睁开眼,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说道:“我如果说了你会听我的话吗?”

丁一认真地看着他:“我当然要听,因为你现在是我的人。”

江帆听她这么一说,便把她抱的更紧,说道:“你这句话让我很受感动,对,我是你的人,你一个人的人。不过,我相信我不说你也知道该怎么做?”

丁一赌气说:“我不知道。”

江帆亲了她脑门一下说道:“你是我的心尖,我是不容许别人爱你的。”

“言外之意是容许我爱别人?”

“嗯,你如果爱别人了,那说明我不够好,我放手,但我不会让别人爱你,尽管我不会像普希金那样为了爱情去决斗,但是我同样会以自己的方式捍卫我的爱情。”

丁一有些激动,她紧贴在他的胸前,说道:“你已经足够好了……”

江帆低头看着她,这是一张超凡脱俗的脸,有着一种无的美丽和清逸,注视她,你会感到内心的亲切和安宁。

听不到江帆说话的声音了,丁一抬起头,正好发现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

丁一笑了,伸出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江帆也不反抗,在她的掌心里闭了眼睛,等丁一把手拿开后,江帆又把眼睛睁开了。

丁一笑了,说道:“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的小妻子。”江帆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丁一愣了一下,说道:“谁是你的小妻子?”

“你呀。”

丁一的脸红了,说道:“距离还好远呢!”

是啊,的确好远,丁一变成他的妻子,还要走很长的路,江帆突然有些伤感了,他低头亲了她的脑门,说道:“春节跟我回家吧?”

这是江帆第二次向丁一发出邀请了,丁一想了想,说:“回去见你的家人,我还是不敢。”

“没事。”

“没事?除非你不想活了?”丁一很怪他怎么能说没事。

江帆笑了,说道:“我春节回家,可能要呆几天,这几天见不到你我会想你的。”说着,低头吻了她一下。”

“哦,要是那样的话我可以原谅你有这想法。”丁一说着,又枕着他的胳膊闭了眼睛。

江帆笑了,说道:“其实,你如果跟我回家的话,我开车回去,我们走走停停,边赶路边看沿途的风景,尽管冬天没什么好看的风景,我们可以品尝特色小吃,到了家,你如果不愿意见我的家人,我把你藏在宾馆里,然后晚我跟你去鹊桥会,怎么样?”

丁一想了想,说道:“你不经常回家,这么几天,我还是不跟你的家人争抢你了,回家踏踏实实的回家,我跟了去,你会分心的,我也回我的家。”

江帆感到她说的有理,说:“你什么时候回去?”

“哥哥来接我,对了,杜蕾怀孕了,明年我会做姑姑了。”丁一高兴地说道。

“明nián de shi儿也值得你这么高兴?三十年后,你还能做奶奶哪?”江帆情绪不高。

“哈哈,你也能做爷爷。”丁一说着,抬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江帆很想说我只想做你生的孩子的爷爷,但是,丁一不擅长开这类玩笑,说道:“我肯定会做爷爷,只是我希望我孙子的奶奶姓丁,姓丁还不够,最好叫丁一,叫丁一还不够,最好是我怀里的这个丁一,而不是其他的丁一……”说着,他慢慢起身,把她压在身下,低头吻住了她……

丁一闭了眼睛,双手环江帆的脖子,主动挺起身,跟他更紧密的贴合在一起,于是,一对相爱的男女,再次缠绵在了一起……

丁尼生说过:只要男女真心相爱,即使终了不成眷属,也还是甜蜜的。眼下,他们尽情享受着这种甜蜜,完全没有考虑其它的什么。

ji qing过后,丁一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江帆却睡不着,他之所以再次向她发出邀请,是想到了第一个吻她的那个小男生,也是她相亲的对象,不知为什么,江帆却对一个自己从未谋过面的小男生起了醋意。

其实,他不怀疑丁一会移情别恋,也不会把那个曾经羞涩的小男生放在眼里,只是,他想到了更多……

下午,当李立去单位接人,回来时跟温庆轩说丁一和岳素芬有事一会再来时,温庆轩问有什么事?李立说岳素芬给丁一介绍了对象,下午来相亲。

说实在的,别人听到这个消息可能不算什么,但是江帆听到了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心头。

明明是他的爱人,却还要去相亲?如果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兴许他即刻会去找丁一说理去,但是他没有,他知道丁一肯定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自从丁一拒绝王圆后,尽管给她说对象的人不少,但是丁一从来都没有去见过,这一次肯定是推脱不开了。

于是,整个一下午他也是心不在焉,直到看见丁一和岳素芬来到后,他的心才慢慢静了下来,尽管他当时不知道相亲者的身份,但是他可以断定,任谁见了丁一都会喜欢,都会爱的,别说别人,拿那个党伟来说,总是想尽办法接近丁一,他能看出党伟目光里的含义,也能读懂他的心。

621、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

丁一,正是出于一个妙龄女子百家问的年纪,也正是婚配的时候,尽管他捷足先得,但保不准丁一会栖别人的枝头,毕竟眼下自己能给她的除去遥遥无期,是苦苦等待,他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丁一真的离他而去,他将如何能承受。

其实,江帆特别想像毛头小子那样,问丁一相亲的情况,又怕自己的小心眼让丁一笑话,所以才有了让丁一感到他有心事的样子。

半夜,丁一醒了,当她抬头时,居然发现江帆仍然正在看着她,还是睡前的那个姿势,丁一赶紧放过他的胳膊,说道:“是不是压麻了?”

江帆抬起胳膊,活动了一下说道:“有点。”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丁一伸出一只手,给他活动着肌肉。

“呵呵,你醉卧江帆怀,谁敢打扰你美人梦?”

丁一笑了,她感觉很幸福,可能她目前还感觉不到什么,因为她把她自己托付给了他,有些事她不去操心了,但是,随着丁一年龄的变大,江帆离婚之路还遥遥无期,她还会这么单纯的爱自己吗?

这是作为她大很多的江帆必须要考虑的问题。唉,都是这顶官帽子左右了自己,天下离婚的男人多了,为什么自己竟然有这么多地阻力和顾虑,还不是因为头的官衔吗?真的有一天他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丁一,情况又会变得怎样呢?

胡思乱想,江帆闭了眼睛。

年三十午,彭长宜和沈芳大包小包地把桑塔纳车塞满后,他看了看表,说道:“小松这么还不来?”

沈芳笑笑,没说话。过了一会,院里传来开门声,侄子彭松推着摩托进来了,后面跟着李春雪,李春雪的头戴着彭松的头盔,两只手里都拎着礼物。

彭长宜看了一眼沈芳,沈芳冲他笑了笑,说道:“春雪跟咱们一起回。”

彭长宜拿起车钥匙,瞪了沈芳一眼,说道:“是不是你的主意?我告诉你,有你后悔的那一天!”说完,气鼓鼓地走了出去。

外面的彭松看见叔叔出来了,赶紧叫了一声:“叔。”

李春雪也跟着叫了一声:“叔。”

彭长宜没有看他们,而是从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嗯”后,照直往出走,后面传来了女儿娜娜欢快地声音:“姐姐,姐姐——”

沈芳又最后检查了一遍屋里屋外后,这才把所有的房门锁好,和彭松他们走了出来,她进了隔壁刘忠的家里,因为他们要走好几天,暖气不能断,刘忠要过来帮忙烧暖气。

全家人了车,娜娜想跟李春雪坐在一起,从前座妈妈的怀里爬到了后面,坐在李春雪和彭松的间,沈芳看了彭长宜一眼,彭长宜耷拉着脸,脚踩油门,车子便向前开去。

可能大家都看出了彭长宜的不高兴,都不说话,只有娜娜跟李春雪说着话,李春雪也不像平时那样话多,有一句无一句地应付着娜娜。

彭长宜不同意侄子和李春雪搞对象,这在爸爸来时他表明了态度,但是怎奈,年底他太忙了,居然没有抽时间跟侄子好好谈谈,李春雪都能带着礼物登堂入室了,肯定是双方家里都同意了,哥嫂也在老家做了准备,说到底,只有瞒着他一人,他有些生气,是生妻子沈芳的气,她不应该在这里面推波助澜,也许是她做的媒?想到这里,他有意无意地瞪了沈芳一眼。

沈芳见他不高兴,一直在偷眼打量着他,这会见他没来由地瞪了自己一眼,也不和他一般见识,装看不见。她故意气彭长宜,说道:“春雪,来时你家里父母怎么说的?”

李春雪迟疑了一下,说道:“没怎么说,让我一切听阿姨和叔叔的话,你们什么时候回,我也什么时候回。”

娜娜说:“太好了,姐姐可以和我一起玩了。”

沈芳又看了一眼彭长宜,说道:“姐姐没有时间跟你玩,姐姐有任务,要拜见未来的公婆。”

“那我要拜见未来的公婆。”娜娜说道。

她的话把沈芳逗得哈哈大笑,笑过之后,看了眼彭长宜,发现彭长宜还在冷着脸,没有笑意,自己也不笑了。

驶了国道,彭长宜加快了车速。还是李春雪有办法,她找到了彭长宜感兴趣的话题,双手扶住前面彭长宜的座椅,往前倾着身子说道:“叔,前两天我们基金会又给了东方公司一笔贷款,您知道吗?”

彭长宜一愣,说道:“什么时候?”

“是市长调研以后给的。”

“给了多少?”

“两百万。”

“两百万?他妈的,胡闹!”彭长宜气愤地骂了一句。

李春雪一看彭长宜果真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接着说道:“放款日期和申请贷款书写的都是个月。”

“谁批的?”

“师主任。”

沈芳借机说道:“还是自己家里人好吧,能给你透露一些信息。”

彭长宜没有理沈芳。他很生气,这些人怎么胆子这么大?即便钟鸣义在后面给他们撑腰也不能这么大胆啊?这不是瞎干吗?贾东方之前的利息都不结,又给他两百万,胡闹,真他妈的胡闹!

李春雪说:“这次把东方公司以前欠的利息扣了。”

又给了这么多贷款,再不把以前的利息扣了,太说不过去了,彭长宜非常清楚这一点,他说:“你在那里说话注意。”

李春雪说:“是,阿姨也这么嘱咐我,我是一个小储蓄员,什么事都不搀和,什么话也不说。”

彭长宜在想,江帆肯定不知道这个情况,要是知道了,说不定会气成什么样?不过他也不想告诉他,徒增他的烦恼没有用。

由于李春雪的缘故,彭长宜只在老家呆了两天自己提前回来了,不知为什么,对于李春雪,彭长宜始终都没有太大地好感。

当年,在古街迎接省里检查的时候,他意外地被李春雪认出,才模糊记得眼前这个打扮时髦的女孩子是当年农村学生李春雪,并且借了她店里的暖水瓶,给检查团打了酸梅汤。

622、生气回家

打这以后,李春雪走进了他的家庭,求他给她安排工作,不想再卖服装了。

给李春雪安排个工作对于彭长宜来说不是难事,北城有这么多的企业,跟哪个企业说说也不成问题。

只是眼下许多企业都不景气,所以给李春雪办了招工指标,把关系放在了棉纺厂,以后又到幼儿园去班,一来二去,李春雪跟妻子和女儿混得关系非常好,以至于娜娜都有些离不开她,她也经常在他家吃住,帮助沈芳接送娜娜,干一些家务活。

幼儿园把李春雪开除后,彭长宜本想让她回棉纺厂去班,怎奈李春雪的父母登门求情,说厂子效益不好不说,太辛苦,怕李春雪在车间干不下去。

这时,正好北城成立基金会,彭长宜也有意安排一个自己的人进去,这样,李春雪被安排到基金会班,当了一个柜员,具体负责储蓄业务。

由于长得漂亮,也会来事,有时候也被师小青叫着一起出席一些宴请活动,关键时刻也能替师小青挡几杯酒,跟师小青的关系搞的也不错,今天给师小青拿点柴鸡蛋,明天给师小青拿点不化肥和农药的蔬菜,把师小青哄得很高兴,每次的月奖、半年奖和全年奖李春雪都是最多的。

彭长宜不同意她和侄子彭松搞对象,很大程度取决于对李春雪的认识,他觉得李春雪尽管是农村出来的孩子,但是却少有农村人特有的质朴和厚道,多了精明和市侩,作为一般朋友她身的这些毛病不叫毛病,但如果真成了一家人,明显和彭长宜的审美格格不入。

真不知道侄子当初是怎么想的。

他决定班后和侄子谈谈,即便不能改变他们目前的关系,但是作为家长,彭长宜也要跟侄子表明自己的态度。

大哥和大嫂很喜欢李春雪,认为李春雪人长得好看,工作也体面,而且李春雪很会来事,博得全家下下对她都很喜欢。

大哥和大嫂安排李春雪和许多亲戚见面,彭长宜也捎带着应付这些,他很反感,初二午吃过饭,彭长宜往回走,说是不放心家里的暖气,一旦火灭了,暖气管会冻爆,把沈芳和女儿留在了老家,声称过两天再去接他们。

沈芳说:“你走了我还呆什么劲?”

彭长宜说:“你呆着有劲,你导演得戏怎么也得自己看完。”

沈芳很不情愿的说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彭家,小松人老实,不能再找一个窝囊的媳妇,李春雪最合适。”

彭长宜说:“是啊,我们家的人都窝囊的需要媳妇来支撑。”

沈芳一听他又在说混话,不理他了。

最近沈芳较迁他,如果不是原则问题,一般都不和他吵了,毕竟男人现在在外面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而且见面时间也短,每天晚很晚才回来,沾枕头睡着了,很少有沟通的时候。

妈妈曾经无数次地劝她,让她要学会笼络自己的男人,他现在翅膀硬了,外面的应酬也多,you huo也多,随便找个理由都能不回家,所以千万不能把男人往外推,要多理解和支持。

如果不是妈妈一再相劝,估计沈芳会和他吵一百次了。

初二下午,彭长宜回到家,把暖气炉打开后,先去了隔壁刘忠家,因为他们走时,把钥匙给了刘忠家一把,让他们帮忙照看暖气。

刘忠夫妇没在家,只有他儿子在家看电视,尽管他们有个不成的规定,是谁都不互相给孩子压岁钱,给来给去的太麻烦,彭长宜看见小家伙后还是忍不住给了孩子一百块钱的压岁钱,嘱咐他锁好门后出来了,他从里面的田冲家开始,礼节的串了门后,最后才去的任小亮家。

任小亮家里养了一条很大的狼狗,白天被圈在一个大狗笼子里,晚放出来,听到狗吠声,梁晓慧从里面出来,说道:“长宜来了。”

彭长宜说:“嫂子,过年好。”

“过年好。”

彭长宜进了屋子,任小亮没在家,孩子在看电视。梁晓慧连忙端过来瓜子和糖果,彭长宜边磕瓜子边问道:“任书记串门去了?”

梁晓慧脸耷拉了下来,说道:“谁知道他跑哪儿去了?”

彭长宜感觉他们好像闹别扭了,没再问。

梁晓慧说:“你们回老家怎么没多呆几天?”

彭长宜说:“她们娘俩还在老家,我提前回来了。”

“哦?她们没跟你一块回来?”

“没有,过两天我再回去接她们。”

“长宜,看你多顾家,可我们家小亮强多了。”梁晓慧说道。

彭长宜笑了,心说,这话到了沈芳嘴里变成:看人家任小亮多顾家,今天家里添个空调,明天添个自动洗衣机,可你强多了。

“长宜。”梁晓慧郑重其事的说道:“这么多年咱们一直做邻居,而且你又和小亮到一块儿工作了,关系一直处得不错,今天没有外人,你跟嫂子说句实话,小亮是不是外边有人了?”

彭长宜一愣,说道:“嫂子,你这是哪儿的话?他天天回家,能有什么人?”

“长宜,我问你,他是不是和一个外国妞儿好了,是俄罗斯人?”

彭长宜停止了磕瓜子,说道:“嫂子,你可真有想象力,还外国妞?他又不会说外语,怎么能和外国妞好?再说了,外国妞岂是咱们能接触到的?他挣那几个钱,养不起。别瞎想了,太老谣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梁晓慧说:“长宜,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是有人夜里看见过他陪着一个外国妞压马路。”

彭长宜笑了,看着梁晓慧说道:“嫂子,这话经不住推敲,你想想,如果他真是外面有了人,能大摇大摆地逛马路吗?还是和一个外国妞,这也太不打自招了吧?所以你别听信谣言,根本不可能,除非他疯了,脑筋有问题。”

梁晓慧仍然说道:“我知道你为人厚道,也知道你会维护他,但是他可不是这样说你的。”

623、搬弄是非

“哦,他说我什么?”彭长宜警觉起来。

“他说你跟一个省报的女记者有一腿。”

彭长宜笑了,心说梁晓慧真行,还会用离间计,他彭长宜是再怎么希望任小亮倒霉,也不会用这种手段来达到目的的。

说道:“嫂子,他们经常拿这个跟我开玩笑,我跟那个女记者的关系大家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人家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有时候不当着你们家属,我们男人之间都喜欢开这种玩笑,但是让你们家属听到是事了。”

梁晓慧说:“长宜你放心,这件事嫂子我从来都没跟小芳说过。”

彭长宜说:“呵呵,她也听说过,知道是怎么回事。”彭长宜说这话时心里发虚,这话要是让沈芳听到,天天有的吵了。他有些怪任小亮不是东西,跟家属说这些干嘛?

梁晓慧显然不死心,又说道:“长宜,如果你知道什么,一定要告诉嫂子,咱们共同帮助他,这才是真心为他好。”

彭长宜郑重的地道:“嫂子,我真没听说过,你也别偏听偏信,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捕风捉影,造谣生事。”

其实,彭长宜心里明镜似地知道任小亮和洋妞的事,但是这件事永远都不会从他嘴里说出去,因为他跟任小亮是同僚,别人说没事,不算什么,如果彭长宜说,会给别人造成不好地印象。

因为基金会的事,他们俩合作得不是太愉快,容易让人误解。可是眼前这个自以为很聪明的女人,还在一个劲地追问他,这让彭长宜很是反感。

他站起身说道:“嫂子,我不呆了,还要到别处去串串。”说着,起身往出走。

梁晓慧把他送出门口时还叮嘱道:“长宜,这排房的人,嫂子信任你……”

彭长宜小声地说道:“放心吧嫂子,我不会出卖你的。”

回到家,刘忠过来了,进门说:“你自己回来了?”

彭长宜说:“过两天我再接她们娘俩去。”说着,给刘忠沏水。

刘忠说:“还行,屋里很暖和。”

彭长宜说:“烧不烧强。”说了几句闲话后,彭长宜问刘忠:“年前师小青又给了东方公司一笔贷款,你知道吗?”

刘忠愣了,说:“不知道,怎么可能,市长三令五申?你听谁说?”

彭长宜说:“甭管听谁说了,肯定确有其事。”

“给了多少?”

“二百万。”

“真敢干!也太他妈的敢干了!市长刚给开完会,敢顶风作案,真是佩服。”刘忠也很气愤。

“不过据说这二百万也不是实数,把之前贷款的利息扣了。”

“那也一样啊,看来,钱这个东西,不是谁家的还真不知道心疼。”

“问题在这儿,基金会的钱都是老百姓的钱,而且没有国家做后盾,做后盾的只有咱们北城政府,咱们将来能有多少钱堵这个窟窿?真出了事,真抓瞎啊!”彭长宜忧心忡忡地说道。

刘忠说:“嗨,你也别发愁了,为这个破基金会你也没少操心费力,还跟他闹的挺僵,不值当,反正他是书记,到时出了事他是第一责任人,你又没批过一笔贷款。”

“唉,话是这么说,真有了事,谁都跑不了。”

晚,刘忠和田冲在彭长宜家喝的酒,饭菜是刘忠和田冲两位家属做好端过来的,三个人聊到了深夜。

自从彭长宜借调到市政府后,他们还是第一次这么彻夜长谈,这也是彭长宜执意自己赶回来的目的所在。

尽管彭长宜名义还是北城政府一把手,也有时回去,但是深入交流意见还没有过,时间和地点也都不容许,况且彭长宜也很忙,借助沈芳和孩子不在家的机会,他们对许多事都交换了意见。主要还是基金会和东方牛的事。

彭长宜感到,基金会像一颗定时zhà dàn,随时都有可能bào zhà,而预见到这种风险的彭长宜却无能为力。

东方公司将来也麻烦,自己没有造血功能,光靠贷款过日子,不知道当初招商引资的时候,市里看了他什么?

第二天,彭长宜把头天晚饭的残局收拾清,往王家栋家里赶去。

这么多年了,彭长宜始终都是初三到他家拜年。按北方的风俗来讲,今天该是祭祖的日子,是互相不能拜年的,今天这个日子要是拜年的话,日后双方会成为仇人。

王家栋不信这些,他是在彭长宜刚到组织部的时候,在初三这天,要彭长宜去的家里。以后,彭长宜也习惯在今天这个日子去他家拜年了。

彭长宜愿意初三给部长拜年还有一个自私的原因,那是今天这个日子部长家没人,部长也不会出门,可以安心和他呆着。

果然,部长家里没有外人,部长正站在院里活动筋骨,见他开门进来,脸立刻有了笑容,说道:“我知道你小子该来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来早了,怕您老人家没起床。”

“呵呵,我们早起来了,饭都吃了,你吃了吗?”

“吃了。”彭长宜撒了个谎,跟着王家栋进屋了。

部长夫人说:“怎么你来了,那娘俩呢?”

“在老家,过两天再去接她们。”

王家栋说:“哦,那你早在哪儿吃的饭?是不是没吃?家里有饺子,让你阿姨给你煎煎?”

彭长宜笑了,说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了您,行。”

部长夫人笑了,说道:“你还客气什么?”说着,去给他煎饺子。

这功夫部长接了一个电话,彭长宜出去到厨房,去等着吃饺子,他坐在餐桌旁边,部长夫人给他预备好了碗筷和醋,煎一个他吃一个,直到一盘子剩饺子煎完,他也吃完了。

部长夫人笑了,说道:“是不是头天晚也没吃饭?”

“哪儿吃了?一口没吃,光喝酒了。”彭长宜如实地说道。

“够吗?”

“够了,撑了。”

“我在给你弄碗汤吧。”说着要做汤。

624、注意到一个小个子的人

彭长宜赶忙拦住,说:“真的够了,我一会去喝水。 ”他说着,站起来要出去,部长夫人叫住了他,说道:“长宜,等等。”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说:“给娜娜的。”

彭长宜推了回去,说道:“您见着她再给吧,我不管。”

部长夫人说:“她回来不定哪天,是这事,你给孩子带回去。”

彭长宜接了过来。他回到北屋,部长的电话也打完了,正坐在沙发看电视。彭长宜把红包塞进手包里,这才想起什么,掏出一个信封,说道:“我都忘了,这是今年半年的房租。”

这时,正好部长夫人也进来了。部长说:“长宜给你送房租来了,年前你阿姨还磨叨这事呢,以为你贪污了呢。”

部长夫人尴尬地说:“你寒碜我吧,长宜,别听他的,总胡说。”

彭长宜笑了,部长夫人肯定会磨叨这事是真的,他赶忙说道:“不瞒您说,人家早给我了,一天都不差,嗨,让我给垫着花了,年前我忙,张市长也忙,快放假了还报了票,所以也没及时给您送来。”

部长笑了,跟夫人说道:“小圆他们什么时候接你来?”

“说是一会来。”夫人答道

彭长宜说:“您出去?”

部长夫人笑着说:“我给你们腾地方,一会雯雯来接我出去溜达溜达。”

彭长宜笑了,说:“不用,我们没有背您的话。”

“我也没事,两个孩子想让我出去透透风。”

“雯雯在这儿过的年?”彭长宜问道。

“昨天来的,这叫什么过年。”是吃了一顿饭。

“他们的事算定了吧?”

王家栋气哼哼地说道:“我们不参加意见,爱定不定。”

彭长宜笑了,“您什么态度啊?”

“什么态度?这态度!怎么了?”

王家栋冷着脸说道,然后起身出去厕所了。

部长夫人小声跟彭长宜说道:“卢辉没来,也没打个电话。”

彭长宜点点头,他明白部长为什么是这个态度了,说道:“雯雯这个孩子不错,朴实、大方。”

部长夫人说:“我也是这么劝他,雯雯有自己的父母,他一个叔叔家要说也无所谓。”

“哼,是。”彭长宜对卢辉也有自己的看法。他没有在亢州提起来,而是去了和甸,对许多人都有怨气。部长的气话肯定是冲着他说的。

部长这时进了屋,他说:“长宜,你说雯雯将来适合什么岗位?”

彭长宜笑了,说道:“又不关您的事,您操那心干嘛?”

王家栋一听,自己也扑哧笑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雯雯从外面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位个子不高但很机灵的小伙子,手里搬着两个纸箱子,雯雯进来后,看见彭长宜在,叫了一声“彭叔,过年好。”

彭长宜笑了,说:“雯雯过年好。”

雯雯给后面那个小伙子开门,那个小伙子把两箱东西放下,冲着王家栋一鞠躬,说道:“老爷子过年好,这是我孝敬你的。”然后看见了彭长宜,他是一愣,也礼貌的躬了一下身子,说道:“彭叔儿好!”

彭长宜一愣,这个人他没有见过,但是说话的语调很熟悉,有浓重的后尾音,彭长宜一时想不起在哪儿听过他说话。

那人下意识地看向彭长宜的右臂,这个细小动作,让彭长宜的脑袋嗡地一下,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周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王家栋打量着这个个子不高的小伙子,说道:“我怎没见过你?”

雯雯说:“小圆的助理,据说助理了许多年了。”

那个小伙子说:“您没见过我,我可是见过您,我不经常来这儿,大部分时间呆在北京,您肯定不记得我。”

王家栋笑了,一转身,从桌拿起一盒没有开封的华烟,说道:“辛苦你了。”

小伙子不要,推辞着。

王家栋说:“客气什么,你又没有时间坐下抽,装起来吧。”

小伙子连忙说:“谢谢您,谢谢您。”

这时,部长夫人穿好衣服后,从里屋出来了,雯雯说了声,“彭叔,您坐。”说着,和部长夫人出去了,部长夫人又回来说道:“午饭你们自己解决,我说不定不回来了。”

王家栋说:“走你的吧,别管我们,饿不着。”

那个小伙子赶紧走到部长夫人和雯雯的前面,非常麻利地给她们开开院门,然后冲院子里的王家栋和彭长宜点点头,随后又把门关严。

彭长宜盯着那个人不错眼珠地观察着,在心里默默地说道:没错,是他!

彭长宜回屋后,坐在沙发,还在琢磨着刚才那个个子不高的小伙子和他说话时那浓重的尾音。

王家栋弯腰打量着那两箱水果,一箱是火龙果,一箱是猕猴桃。王家栋说道:“这个火龙果较新鲜,你走时给娜娜拿几个。”

彭长宜没有捡茬,他起身给自己和王家栋各倒了一杯水,说道:“小圆那里的人也有您不认识的?”

王家栋说:“不认识的多了,但是他们似乎都认识我,有的时候街,会有车停在你身边,问你,老爷子,您去哪儿?我送您。有时候吃早点,吃完给钱的时候,老板会告诉你,有人把账给你结了。如果是政界的人,没有我不认识的,再有政界的人似乎也不会不跟你说话给你结账的,我猜是小圆公司的人了。”

彭长宜点点头,王家栋说得是实情,他又问道:“他那个助理您也没见过?”

王家栋一愣,他不明白彭长宜为什么总是问这个问题,说道:“没见过,从来都没见过,怎么了?”

彭长宜笑了,喝了口水说道:“不怎么,我也没见过,好。”

王家栋盯着他看了一眼,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说道:“你见过?”

彭长宜笑了,说道:“您都没见过,我哪儿见?”

王家栋喝了一口水,说道:“年前你去省城着吗?”

625、问题暴露了才好解决

“去了。”于是,彭长宜把那天靳老师领着他去见叶天扬的经过跟部长学舌了一遍。

王家栋说:“嗯,不错,这个关系你要抓住,以后要有意识地经常走动。现在你没看吗?你想在县里当个一官半职,光往锦安跑都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关健还要往省里跑,既然你有这个关系,干嘛还闲置着不用?不要怕别人说闲话,嘴长在别人的身,愿意怎样说怎样说,关系不能耽误。我为什么让你去省城,我听说次戴隽萍提mi shu cháng是叶天扬的关系,所以我感到翟炳德应该跟叶天扬应该是有些交情的,最起码是可以办事的那种交情。所以,你要抓住这个关系,况且,你们是萍水相逢,又不是刻意去跑的关系,而且你跟他女儿也一直有交往,更应该好好利用一下这个关系了。”

彭长宜听到部长说到叶桐,一时摸不着部长是什么意思,也没敢接他的话茬,他有些心不在焉。

王家栋看了彭长宜一眼,感觉他的注意力没在自己刚才的话,说:“你还有事?”

彭长宜说:“没有啊,我什么事都没有,今天是给您拜年来了。”

王家栋说道:“北城情况怎么样?”

彭长宜说:“我刚听说,江市长开完基金会调研会后,任小亮又给了贾东方二百万贷款。”

王家栋点点头说道:“江帆有的时候也太理想化了,搞什么调研,基金会毕竟是北城自己的事,既然你说领导干预太多,那么你不要再去干预了,调研,会引起许多人不满的,首先钟鸣义这一干人会不满,其次是容易引起社会恐慌,一下子暴露出那么多问题,老百姓会怎么想?储户会怎么想?”

彭长宜一惊,说道:“基金会的确有问题,而且很严重的问题,他对基金会开始有忧虑,之所以拖了那么长时间才批准成立,是因为这个关系。现在,他当初担心的一切问题都出现了,最起码是北城基金会出现了情况。”

王家栋说:“一个两千多万的基金会,何须牵扯这么大的精力,出了事,北城兜不住了有市里,有的时候玩政治不能太较真,也不能总是考虑经济账,这一点江帆考虑的欠火候,不过我看江帆开始较真,后来钟鸣义一搀和他基本把基金会的事放下了,是不是后来你在他耳边吹风点火了,依我看,是你左右了他,这个时候调研基金会,不是一个政治成熟的表现,而且,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彭长宜的后背开始发热,他有些紧张了,他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王家栋说得对,在这个问题,他的确起到了吹风点火的作用。

王家栋继续说道:“在官场,你每要说一句话,做一件事甚至说一句话都要想清楚一个问题,你是,你想要到达什么目的,这个目的的达到将要付出多大的政治成本,值不值得。你和江帆都一样,年轻,还有着很浓烈的理想主义色彩,政治,没有理想是不行的,光有理想也是不行的。你想想,如果因为一个小小的基金会,江帆和钟鸣义之间由此撕破脸,从而影响整个官场生态,你说是值得还是不值得。有些问题,必须要让它暴露,只有暴露了解决起来还不费力气。”

彭长宜再次折服了,站位不同,看问题的方式方法不同。王家栋这样一说,彭长宜不得不佩服他的老道。

的确如部长所说,江帆调研基金会,是受到彭长宜的影响。

彭长宜是北城的行政主官,他谁都担心基金会出事,一是百姓利益受损失,二是北城政府受损失,基金会的确积重难返,再怎么整顿也好不到哪儿去,如果拿基金会和亢州政治生态,甚至和市长的官位,当然是后两者重要了。

王家栋又说:“当我听说江帆去基金会调研后,我在想,江帆之所以搞这次调研,肯定是听从了你的建议,也是基于最初你们对成立基金会的种种顾虑,可以说,主要是江帆的顾虑,你是受了他的影响。后来基金会的确出现了问题,钟鸣义让农工部一个副部长去兼任北城基金会主任,从这一点江帆已经看出不出必出问题,所以他后来几乎不过问基金会的事,他突然搞调研,以他的心智,不会想不到这样做的后果,也不是不明白自己已经站在了钟鸣义的对立面,但他还是这样做了,很大程度是做给你看的。”

“做给我看?”彭长宜有些不明白了。

“对,是做给你看。”

王家栋看着他说道:“你想,基金会的忧虑是他首先预料到的,又把这种风险意识传染给你,而你也的确发现了许多问题,免不了要向他汇报,因为你是北城行政主官,基金会垮台,你是要收拾烂摊子的,怎么收拾,是要那钱堵的,所以,你谁都担心基金会出事。这种情况下,你说江帆还能坐视不管吗?为了你,他也必须要有个态度。他明明知道北城的基金会积重难返,但他还要去做,那么唯一的目的是做给彭长宜看的,他不能让彭长宜对他失去信心,所以,某种程度,江帆也是舍生取义。”

彭长宜的后背刚才只是发热,这会已经完全潮湿了,他如醍醐灌顶般豁然明白了。

他感觉自己太冒失了,太本位主义了!如果因为基金会而让钟鸣义视江帆为眼钉肉刺那太对不起市长了,那影响了书记和市长合作的大事。

任小亮不是因为自己干预的太多,已经把自己视为威胁了吗?钟鸣义和任小亮是一样的人,江帆在他的地盘搅和了这么一下,当然会成为他的对立面!太可怕了,自己怎么没想到这层呢?

想到这里,他弱弱地说道:“市长完全可以不听我的话呀,况且,我也没有让他这么去做?”

626、舍身取义

王家栋说:“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了,他不能让你对他失去信心,从这一点,江帆很看重你,看重你们之间的一切,所以我才说他是‘舍身取义’。 ”

彭长宜心里一热,想了想又说道:“即便调研,估计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因为没有人听他的……”

“起不了作用烂掉!有的时候别怕脓包破了,只有破了流出脓才是好事,不是坏事。”王家栋干脆地说道。

彭长宜点点头,他心说,我的妈呀,恐怕自己跟部长学一辈子,也学不到从政的真谛!

这时,听院里传来开门声,随后一个大嗓门嚷道:“拜年来了,拜年来了,准备垫子!”

彭长宜站了起来,伸着脖子一看,是公安局局长尚德民,他赶紧替尚德民开开门。尚德民说道:“长宜老弟在呀,过年好,王书记过年好!”

王家栋说道:“你不是值班吗?怎么还有时间出来转?”

尚德民说:“值班也得出来给您拜年。”说着坐了下来。

彭长宜给尚德民倒了一杯水,放到他的面前,尚德民盯着他问道:“小彭,怎么样,没落什么毛病吧?”

彭长宜的头还有些发晕,还没从刚才的思维完全跳出来,说:“什么什么毛病?”

“你的胳膊?”尚德民盯着他的胳膊问道。

彭长宜说:“呵呵,什么事都没有,只落个疤,估计穿短袖能盖。”

“嗨,盖与盖不还想怎么样,你又不找对象了。”尚德民说道。

王家栋突然问尚德民:“这么长时间你一点进展都没有吗?”

尚德民说:“几乎没有什么进展,你们又不让公开调查,许多工作受到局限,另外我手下缺少搞刑侦的人,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彭长宜乐了。

尚德民可能意识到了什么,说道:“我当着管我们的政法书记不该这样说,的确是这样,我一个大酒囊饭袋带出一帮小酒囊饭袋,所以了班我给市里打个报告,准备送出去几个培训培训,另外想招几个警校毕业的学生。”

彭长宜明白了,他之所以付出自己是“酒囊饭袋”这个代价,目的还是要进人,无疑,进的人都是他的关系户。

想到这里,自己也决定搭个车,说道:“我给你推荐一个怎么样,尽管他学历不高,但是非常机敏,悟性高,而且性格蔫乎,不多言多语,非常着靠,会干事,有脑子,完全是搞刑侦的料。”

“哦,你还有这高人,太好了,他在哪儿?”尚德民问道。

“现在在北城派出所,是片长,所以非常赏识他。”

“叫什么名字?”

“陈乐。”

“哦,我听说过这个人,不错,让他来,先出去培训,回来给他一个xing jing队长当当。”尚德民说道。

因为小洋楼的事,王家栋也知道陈乐,他说道:“这个陈乐我也知道,小伙子不错,在下边派出所恐怕荒废了,队长不队长的,好好培养一下还是很有希望的。”

尚德民说:“长宜和书记看好的人,肯定没错,让他到xing jing队来?”

“嗯,让他干刑侦最好,我不是夸她,保证给您丢不了人,交给他办的事,您尽管放心,而且不显山不露水给您办了,非常适合搞刑侦工作……”

王家栋看了彭长宜一眼,彭长宜知道自己话说多了,赶紧起身给他们倒水。

尚德民说,“那好,特事特办,我回去安排,争取开班让他来报道,可是,给个什么职务?”

王家栋说道:“你说呗,你给他们一个职务还不跟市委书记任命个村主任那么容易吗?”

尚德民赶紧起身给王家栋端起水杯,说道:“得嘞您,饶了我呗。让他到市区队吧,我刚才有些没放心,直接任命队长是不是太招摇,对他成长也不利,先给个副队长干着,等有了成绩再说,市区队长年纪也大了,他跟局里申请过想回机关,将来如果可能,让陈乐顶缺。”

彭长宜说:“您怎么安排都行,别的我不敢保,但是保证不会给您丢人现眼。您看我什么时候带他见见您,您先过过目。”

尚德民说:“你和书记看的人还有错,我不过目了,等班我让人事科下调令,那也别领他来见我,反倒不好。”

彭长宜很高兴,说道:“等您哪天不忙,我请您喝酒。”

尚德民说:“还是咱俩请王书记吧。”

王家栋说:“对了德民,你刚才说几乎没有线索,是不是言外之意有点线索?”

尚德民乐了,他跟彭长宜说道:“长宜,这才是搞刑侦的大家呀,善于捕捉信息。怎么说呢,也不是一点线索没有,通过这一段的暗访排查,有一点可以肯定,不是熬油那帮人干的,有可能是东方公司的人。”

“哦?”王家栋皱了一下眉头。

尚德民说:“秘密调查的人说,有个线人曾经跟我们调查的人说,他有个小兄弟,砍了人后老板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回东北老家了,由于钱花光了,最近又回来了,据说这个人原来在东方公司干过,现在在北京一家大型娱乐心当保安,也是打手。”

“能找到吗?”

“我们得到线索后,去了北京这家娱乐心,晚了一步,他又离开了,具体去哪儿了目前还没有线索。”

王家栋点点头,没有说话。

彭长宜脑子则快速的转着,刚才那个矮个小伙子,绝对是在那天黑夜救自己的人当的一个,尤其是他刚才看自己右臂的那一眼,绝对是完全的下意识所为,而且说话时那浓重的尾音,还有麻利的身手。

彭长宜想起来,扎轮胎的那个人是他!可是,可是……许多问题他一时想不明白。

“长宜,东方公司不是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吗?你有得罪他们吗?”尚德民问道。

彭长宜笑笑,说道:“我怎么能得罪他,以前都不认识。”他故意把他和东方公司之间的关系说得轻描淡写。

627、出了命案

尚德民说:“目前还只是推测,一切尚无定论,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们把熬油那帮人挨个排查了一遍,是因为那个小打手,才想到了东方公司。 ”

彭长宜点点头。

“你别光点头,你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便于破案。”尚德民说。

彭长宜的脑子里出现了王圆的那个助理,但是他不能把这个线索交给警方,敷衍道:“我下来想想,也没准自己不觉,但是做的事兴许得罪人家了,而自己全然不知,等我理出头绪我再告诉您。”

尚德民说:“那也好。”

这时,尚德民的步话机响了:“尚局,速回局,有急事。”

“什么事?”尚德民说道。

“这个……”

尚德民说道:“好的。”尚德民关了步话机后,掏出电话,给局里打回了电话,因为步话机不具备保密性,电话刚一接通,他问道:“有什么事,快说。”

“出了人命案……”

电话那头说道:“接到北京市d县公安局的电话,他们那里有个村子昨天办满月酒,结果几乎全村人毒,另外一名在送往医院途死亡,经查,是喝了假酒,这个假酒是咱们亢州酒厂生产的,目前当地的经销商已被控制,要求咱们配合,迅速查封酒厂,查封他们的账目,控制酒厂负责人,d县的办案人员正在来咱们这里的途。”

“知道了,我马回去。”收线后,尚德民说:“出事了!”

刚才,从电话里,王家栋差不多也听明白了,他刚要说什么,自己的电话也响了,是锦安市政法委书记的电话,跟尚德民的电话内容一样。王家栋说:“我明白,马布置。”

挂了电话,王家栋在屋里踱着步,尚德民和彭长宜都看着他,最后,王家栋说:“考虑到这个酒厂的特殊关系,这事得让钟书记知道。”

“嗯。”尚德民点点头。

王家栋马给钟鸣义打了电话,钟鸣义很快接通了。

王家栋没有说一句过年的话,直奔主题:“钟书记,有个紧急的事跟你汇报……”他把锦安政法委刚打给他的电话内容跟钟鸣义复述了一遍,钟鸣义没有丝毫的犹豫,说道:“假酒喝死了人,谁都没办法,王书记,你安排吧,全力配合北京方面调查此事。”

王家栋心想,可能钟鸣义早知道这事了,昨天的事,应该是酒厂最先得到信了。尚德民派人去酒厂,也只能封存产品和生产车间,肯定人是抓不到的。

放下电话,王家栋说:“德民,你去布置吧,我手机开着,有事联系。”

尚德民说:“好,我马回局。”说着,大步走了出去。

王家栋继续在屋里踱着步子,彭长宜坐在沙发一动不动。王家栋站住,看着他说道:“怎么了,不说话?”

彭长宜叹了口气,说道:“我在想,我们基金会放给酒厂的贷款,这次肯定是打了水漂。”

王家栋走到他跟前,说道:“你小子可真行,跟个土财主一样,总是惦记你们基金会的贷款,不过如果破产,你们贷款兴许还有追回。”

彭长宜低着头不说话。

王家栋说道:“今天谁值班?”

彭长宜想了想说:“政府这边是张市长,市委那边是……是崔书记吧?”

王家栋点点头,说道:“走,你跟我去单位。”

彭长宜立刻起来,拿起自己的手包,顺便给王家栋把衣架的半大衣摘了下来,王家栋穿走出家门,坐了彭长宜的汽车。刚到单位,王家栋的手机响了,是尚德民,

他向王家栋报告说:酒厂车间和库房已被封存,会计室也被封存,不过从迹象表明,会计室的账目有烧毁的痕迹。

王家栋说:“封存现场。”

尚德民说:“是。”

王家栋给张怀办公室打了电话,没在,又给他打了手机,张怀接通后,王家栋仍然没有说过年的话,而是简单跟张怀陈述了一下发生的事,张怀大惊,说道:“我马回单位。”

初五这天,彭长宜把沈芳和女儿接回来了,侄子彭松和李春雪还在老家,他们说要等初八班再回来。

晚,彭长宜接到林岩的电话,林岩在电话里说:“彭主任,明天有时间吗?”

彭长宜想,林岩找他从某种程度说跟市长江帆找他没什么两样,他笑呵呵地说道:“林秘书,有什么事?”

林岩说:“市长明天午的飞机,小许回老家了,我那两下子不敢开车进京,你要是有时间,咱们一道去接市长,要是没有时间,我再找其他的司机。”

彭长宜知道林岩这人办事仔密,经过几年的历练,他已经成为一个非常成熟的标准的职业秘书了,而且在去年,江帆给他弄了个副科级,兼任政府信息办公室主任,也是在为林岩将来出去任职打基础。

正因为林岩办事周密,市长的一切事务几乎他都包了,凡人是很难窥到市长的私生活的,连接机这等事,他都几乎不用外人,他和小许对市长的服务几乎是全程死盯,这也是曹南给他们下的死命令。

尽量不让其他人伺候市长,包括开车、拿水杯这等小事,更是将企图接近市长的女人们隔绝,除非这些女人私下和市长联系,他们不知道也没办法了,这使江帆少了许多麻烦和闲言碎语。

这也是真心为市长服务的人应该做的。

彭长宜听他这么说,当下表态,说:“没问题,有没有事我都跟你去。”

林岩高兴地说:“那好,明天我开着车去家里接你。”

本来,彭长宜明天是要去岳母家拜年的,估计明天去不成了,沈芳在旁边听得非常清楚,她瞪着眼说:“你怎么这样?说好了回我们家的?我也跟妈说了,他们明天肯定要准备的。”

彭长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因为沈芳在他家住了好几天,一到要回娘家了,他又有事了,说道:“我明天一早把你们送过去,然后你们等我,我回来再去找你们。”

628、马屁精

“不行,你得跟我们回去。”沈芳赌气地坐在沙发,看着他说道:“他有秘书有司机,凭什么你也要围着他转?”

彭长宜说:“我不围着他转,将来没人围着我转,懂不?”

“不懂,马屁精。”

女儿觉得这话新鲜,也学舌到:“嘿嘿,马屁精。”

彭长宜瞪了沈芳一眼,说道:“瞧你这第一任老师当的,真出息!”

沈芳不以为然地说道:“成天你不是这事是那事,盼着过年了,还不和我们娘俩呆两天,自己从家里提前跑回把我们撂下不说,明天说好了的事还变卦了,不行,我不许。”沈芳撒起娇来。

彭长宜说:“按我说的办,明天去接机,后天我带你们去北京玩,叫娜娜姥爷和姥姥,我将功补过怎么样?”

女儿高兴地跳了起来,说道:“我去,我去,去北京游乐场玩。”

既然彭长宜这么说了,沈芳也不好说什么了,男人,从来都是工作第一,这是她无法逆转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赌气回屋去了。彭长宜知道沈芳这是拿他没辙的表现,他看着女儿,跟女儿做了鬼脸,女儿嘻嘻的笑了,彭长宜走到女儿跟前,小声说道:“去,哄哄妈妈去,不把妈妈哄高兴了不许出来!”

女儿咧着小嘴,笑着跑进了卧室。

当江帆拎着旅行箱,胳膊搭着大衣,从机场大厅信步出来的时候,林岩早几步跑前去,接过了他手里的箱子和提包。

彭长宜则在几步外打量着江帆,他感到江帆的确有玉树临风般的气质,在众多旅客,显得是那样的卓尔不群,英俊潇洒。

当他抬手向彭长宜打招呼的那一刻,彭长宜竟然有些恍惚,难怪丁一这么喜欢他,连他自己都觉得江帆气宇非凡,俊朗出众,如果丁一和他相拥着走在一起,还真是一对金童玉女,璧人一对。

江帆见彭长宜愣在那里,笑了,说道:“长宜,过年好,家里都好吗?”

彭长宜这才回过神,不好意思地伸出双手,握住了江帆的右手,说道:“好,都好。”

寒暄了几句后,他们来到停车场,彭长宜开车,江帆坐在了前排副驾驶座,后排的林岩问江帆:“市长,您饿吗?”

江帆看了看表,说道:“我不饿,征求你们的意见,是在北京吃午饭还是回去吃?”

彭长宜说:“您要是不饿的话,咱们回去吃,还能喝点小酒。”

江帆笑了,说道:“行。”

在回去的路,江帆问了假酒的事。原来,事发当天,常务副市长张怀打电话告诉了江帆,林岩也告诉了他。

彭长宜说:“太具体的情况我不大清楚,张市长在管这事。据说死者还没有火化,雅娟的哥哥和嫂子没有抓到,厂长也没有抓到,对方对咱们这边的工作很不满意,销售账单也有一部分销毁,没来及销毁的似乎也被带走了。咱们这边只是协助调查,案发地毕竟在北京那边。”

江帆点点头,没说话。

林岩说:“我查了有关法律条,生产者、销售者在产品掺杂、掺假,以假充真、以次充好或者以不合格产品冒充合格产品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按照刑法的有关规定,在生产、销售的产品掺杂、掺假,以假充真、以次充好或者以不合格产品冒充合格产品的,销售金额达到五万元以,即可构成犯罪,应依法追究刑事责任。按照刑法的规定,对于构成本罪的行为,根据其销售金额的不同,分别给予不同的刑事处罚:销售金额在五万元以不满二十万元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销售金额百分之五十以二倍以下罚金;销售金额在二十万元以不满五十万元的,处二年以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销售金额百分之五十以二倍以下罚金;销售金额五十万元以不满二百万元的,处七年以有期徒刑,并处销售金额百分之五十以二倍以下罚金;销售金额二百万元以的,处十五年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共处销售金额百分之五十以二倍以下罚金或者没收财产。但是,好像所有的法律条都没说致死人命的该怎么量刑。”

彭长宜说:“肯定在量刑会重判。”

“判谁?”林岩问。

“法人呗。”彭长宜说道。

“那是邢雅娟的嫂子?”

彭长宜笑了,说道:“不是她还会是别人吗?别操心了,哈哈。”

林岩也笑了,说:“想想当初那么高调的夺标,不惜将自己的**抖落出来,当成了竞争的砝码,使其他人望而却步,几乎一夜之间让全体亢州人认识了她,这个女人的确不简单。”

“呵呵,是啊,女人一旦疯狂,还真是可怕。”彭长宜似乎觉得这话说得不合适,连忙闭住了嘴。

江帆说:“长宜,你刚才说对方对咱们工作不满意,是公安部门还是质检和工商部门?”

“都包括,首先酒厂销毁账单他们不满意,其次是酒厂制假售假这么长时间,为什么咱们当地没有发现?”

“哦——”江帆陷入了沉思,半天才说:“小林,你记一下,班后,咱们要借助这件事,在全市来一次食品安全大检查。”

“好的。”林岩应声道。

彭长宜心想江帆这个举措不错,既能消除一些不良影响,也能做一些马后功,他说:“有必要,毕竟眼下还没出正月,而且还有一个元宵节,检查的重点放在假酒。”

江帆说:“对啊,我们总是要有个态度,人家北京替咱们发现了问题,必要的面的功夫还是要做的,另外,食品安全还真是大问题,这一点也确实要整顿,不容忽略,回头开个专题会议,研究一下。”

回到亢州后,林岩和彭长宜帮着江帆把东西拎宾馆他的房间,彭长宜看了看表,江帆说道:“你还有事?”

彭长宜说:“没事。”

629、覆水难收

江帆说:“如果没事的话一起吃饭吧,聊会儿。 ”

林岩说:“我去安排,过会你们下来。”说着,他要去沏水。

彭长宜说:“你去安排饭吧,我来。”

林岩走后,江帆进了卫生间,洗了洗脸,活动了一下双臂和腰身,说道:“还真累!”说着,坐在了沙发,把腿翘在沙发的扶手,半躺着。

彭长宜给他断过一杯水,说:“一会吃完饭您泡个澡,休息一下。”

江帆闭了一下眼睛说道:“嗯,有时一阵一阵的我还真感到累!”说着闭了眼睛。

江帆第二次说自己累,彭长宜不会单单往旅途辛苦方面去想了,说:“是啊,您也该注意休息。”

江帆睁开了眼睛说道:“长宜,今年有什么打算没有?”

彭长宜笑了,说道:“没什么打算,过了liǎng hui,开始着手干我的事,清理小石棉厂……”

江帆摆摆手,说道:“我不是说这个。”他顿了顿,说:“长宜,不瞒你说,我忽然感到有些事要着急去做了,有一种时间紧迫的感觉。”他一下子从沙发坐起,说道:“liǎng hui过后,我准备去跑跑你的事去,另外今年我想把小林放下去,这两件事必须要做。”

彭长宜笑了,说道:“为什么?”

“不知道,有一种处理后事的感觉。”他靠在沙发说道。

彭长宜笑了,说道:“发生什么事让您悲观了?”

“也没发生什么事,完全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从春节前有。”江帆皱着眉说道。

彭长宜说:“我的事还要对机会,不急,我在北城也很滋润,您千万别有负担,再有,小林您用着越来越顺手,放下去你身边没有这么贴心的人了,再培养起一个新秘书还需要时日。”

江帆意味深长地说:“我不能太自私了,小林跟了我好几年了,也该放下去了,岁数也不小了,我不能耽误了他。”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您这样想也对,去哪儿呢?”

江帆说:“目前还没想好,不过我的秘书肯定不能安排太差,我想把他安排在市区。”

彭长宜想了想,目前三个区和开发区都没有太合适的位置,说:“开发区倒是可以考虑。”

江帆摇摇头,说:“开发区不行,当行政一把手资历太浅,党委副书记有点委屈他,并且万一我不在这里了,他想来太难了。”

彭长宜笑了,说:“小林真幸福。”

江帆也笑了,起身喝了一口水,说:“你也幸福。”

彭长宜说:“是啊,我们都遇到了仁义的领导,知道心疼伙计,处处为伙计的前途着想,不过,您要调走吗?”彭长宜突然问道。

江帆说:“我总会有调走那一天的,有一些事情不得不考虑,樊书记连司机都考虑到了,我先考虑秘书吧,你还有校长背后支持着,如果我调走了,我的秘书和司机不会有人管。”

江帆说得是官场常态,大凡一个领导走后,尤其是主要领导,如果他们的秘书和司机不提前安排好,没有人会安排他们的,谁有谁的人,所以一般前任领导的秘书或者司机,大都不会再有出头之日。官场是这样,你受宠于旧主,未必会得到新主的宠信。

秘书升迁的快与慢,不完全取决于秘书本人,还要看他服侍过的领导,领导能耐大,秘书得快,领导能耐小,秘书得慢,领导把秘书看做是感情的投资,当做权力的延续,秘书则把领导当做可以攀援的大树,是依附领导而生的。

所以说,领导和秘书的关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一般聪明的秘书,都会权力辅佐领导位,尽可能的规避和预防领导的政治风险,及时弥补过错,使领导尽可能少的出现纰漏。领导仕途顺利,他也能仕途顺利。

彭长宜听了江帆的话,笑着说:“呵呵,那太好了,您调走肯定是高升。”

“正常情况下是,但对于我来说未必。”江帆有些忧虑。

“为什么?”彭长宜不明白了,他一直认为翟炳德很器重江帆的。

江帆笑了,说道:“预感,完全是预感。”

彭长宜感到江帆不会是凭白无故地有预感,一定是有什么事,说:“出了什么事了吗?”

江帆叹了一口气,说道:“年前我回北京了,找到了岳父,跟他摊牌了。”

彭长宜张了张嘴,没说话。

“他不同意我们离婚,而且话里话外还有一些威胁的意思。”

彭长宜明白了,难怪江帆会有这种忧患般的感觉,说:“难道您岳父还能干预到您的前程?”

江帆苦笑了一下,说道:“你有所不知,我出来挂职,说白了,第一想离婚,第二是想自己闯出一片天地,可是没想到还是没有逃出如来佛的手心,他是翟书记的老首长,翟书记给他当过几年警卫员,后来被他送去读书深造,这个情况我也是后来当市长后才知道的。所以,我的危机感是这么来的。”

彭长宜点了点头,对江帆充满了同情。他说:“要不,您再等等,也许再等几年,您不想离婚了呢,岁数大了,许多恩怨也会随之消失的。”

“不会!”江帆坐起来,说道:“在这个问题我不会妥协,更不会委屈自己。”江帆坚定的说道。

彭长宜看着他,感觉江帆有些悲壮。

“一点都没有您可以留恋的东西了吗?”彭长宜指的的他跟妻子袁小姶之间。

江帆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是怀念不是留恋,什么东西一旦变成了怀念,证明它已经完全死掉了。覆水难收的故事听说过吧,放在我这里再恰当不过了。”

彭长宜知道这个故事,说得是姜子牙不能原谅前妻嫌穷爱富另择高枝,后姜子牙发迹她又前来请求复合,姜子牙当着前妻的面将一盆水泼出,对前妻说,只要你把泼出的水收回来,我跟你复合,这是覆水难收的典故。

630、军阀惩治出轨太太的故事

彭长宜也替江帆感到沉重,看来,摊一个有家庭背景的妻子不完全是幸事,有时候是助推器,有的时候还是枷锁是铁链,要挣开也并非易事。

况且,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丁一,必定他们早两心相许,断然江帆是不会回头的。

于是试探着说道:“也许,您可以尝试一下原谅……”

江帆苦笑了一下,摇摇头。

彭长宜点点头,说:“我能懂。那她是不离怎么办?”

“这也是我这个春节一直在想的问题。一般情况下,如果我肯放弃一些东西,还是能离的,只是……唉,烦啊。”江帆突然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动着。

彭长宜很心疼他,说道:“您也想开些,既然这样,也别太苦着自己,只要不太违背原则,喜欢……”他说不下去了,他不能跟一个市长说“喜欢谁找谁”的话,再说了,这话对丁一也是一种亵渎。

江帆明白他的意思,说道:“喜欢的事未必能做,不喜欢的事还要去做,我们毕竟头是有紧箍咒的,该注意的影响还是要注意的。我同学说过,离婚是一种灾后重建,我现在连重建的资格都没有啊!”

彭长宜感到了江帆的悲观,说道:“您千万不要这么悲观,毕竟事业您还是前途无量的。”

江帆苦笑了一下说道:“难说,不过我已经有了最坏的心理准备,长宜,看过红灯记吧,李玉和说过一句话,有这碗酒垫底,什么酒我都能对付,想想心灵遭受的重创,什么样的结果都能接受了。”

彭长宜有些担心江帆,说:“您别呀,别这么悲观,要知道,您一悲观,我们觉得暗无天日了。”

江帆笑了,说道:“其实,我说这话也是在给自己打气,不是悲观。”

彭长宜说:“我忽然有个馊主意,不过这个馊主意不地道,估计您不屑于使用。”

江帆笑了:“说来听听。”

彭长宜说:“她不是在您身边安排了tou pāi的人了吗?您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兴许,您一这样做,能成全了他们呢?”

江帆说:“怎讲?”

彭长宜说:“我听过一个评书,里面有这么一段情节,有个军阀趣了好几房太太,由于他几乎长年不在家,带在身边的太太还好说,可是留在家里的太太难免寂寞,其有一个年轻的太太出轨了,和一个纨绔子弟有了私情,被大太太发现,于是报告给了这个军阀,这个军阀赶回家要按家法处理这事,家法是把通奸的男女沉江喂鱼。但是这个想法遭到了二太太的反对,她说与其这样,不如成全他们,这样不但保住了军阀的名节,还保住了各自的面子。后来这个军阀思来想去,采纳了二太太的建议,果然把出轨的女人嫁给了那个纨绔子弟,那个纨绔子弟不同意,但是却碍不住形势所迫,这才同意娶了军阀的太太。我用这个故事做喻可能不大贴切,但是能不能从那个男人身做做章呢?”

江帆是何等聪明的人,他一下子明白了彭长宜的意思,无非是使用非常规手段,逼尤增全范,娶了袁小姶。

他摇摇头,断然说道:“不行,这个故事对我没有借鉴意义,我不能那样做,对方未必是真心爱她,可能一直是在利用她的家庭关系,真嫁给这样的人,恐怕她才真的要过痛苦的日子了呢。我宁愿下地狱也不做这样的事,那样良心会不安的,即便我们没有了夫妻情分,我也不愿意使用这样一种手段逼她离婚,更不希望她跟那样的人过一辈子,那样的话,我也对不住离去的女儿。”

彭长宜想起部长说江帆有时很理想的话,他感到江帆在他的眼,的确很理想,很正直,这一点让他很是佩服。

他也是没加考虑,心疼江帆,想到了这么一个故事说了出来,江帆肯定会拒绝,也不屑于使用这种下流的手段,有些脸红了。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您会很苦,别人也会跟着您受苦了……”

彭长宜这里的“别人”指的是丁一,但也可以理解成包括他在内的江帆最知近的人。

江帆岂能不明白彭长宜话里的意思,他是在给自己留有余地,不由地叹了一口气,由衷的说道:“是啊——”

这个话题太沉重,彭长宜决定换个话题,他说:“有件事我得跟您说,但是您别生气,也别着急,年前,基金会又给了贾东方两百万贷款,是偷着给的,把日期往前提了。”

江帆听后点点头,没有表示出惊讶,好像他早料到会这样似的,半晌,他才说道:“你的事自己也可以找找关系跑跑,我也给你努力,争取今年解决了。”

彭长宜没想到江帆并没把贷款的事放在心,反而又在说他的事,说道:“我现在资历还不够,您也别太为难,这样挺好的。当个助理,还有着北城的权力,真的不错。”

江帆笑了,说道:“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走,咱们去吃饭,还真饿了。”

彭长宜站起身,要往门口走,江帆突然叫住了他,从包里掏出一只软膏,说道:“长宜,这是一种新药,正处在临床试验期间,是妹夫他们医院的新产品,据说效果不错,我要了一支,给你试试。”

彭长宜接过来一看,是“消痕膏”。他笑了,说道:“我抹哪儿呀?”

江帆一愣,说道:“你胳膊呀,肯定有疤。”

彭长宜笑了,说道:“您要不说我都忘了这个事了,谢谢您,想得太周到了。”

江帆说:“你试试吧,如果管事我再给你要。”

彭长宜很想跟江帆说出自己在部长家看到的那天救自己的那个矮个小伙子,但是由于涉及到王圆,而且许多事他也想不明白,没敢说,还是暂时保守这个秘密吧。

彭长宜和林岩走后,江帆回到宾馆,他躺在床休息,拿起电话想跟丁一联系。

631、居然真是你!

他想了想又放下了,还是不打扰她了,回家过年,她肯定也是闲不住,老师同学都要聚,让她安心玩吧。

不知为什么,江帆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那个当年吻她的小男生,不知道丁一会不会跟他约会,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些吃醋了……

丁一此刻的确和那个“小男生”在一起。不过不是约会,而是以同学聚会的名义见面的。

贺鹏飞那天从亢州回去后很是兴奋,同时跟好几个同学说见到丁一了,当天晚给丁一发去传呼,说真没想到,真的这样巧,居然真是你!

可是当时丁一正和江帆在一起,她呼机是震动模式,没有听见,直到第二天江帆把她送到单位后,她才看见了信息。

她给贺鹏飞回复了一条信息,尽管丁一不会考虑相亲的事,但贺鹏飞毕竟是她的同学,她总不能小气到不同意亲事不理他的地步吧?

况且,贺鹏飞那天也一再强调他来亢州的主要的目的是看看是不是他同过学的那个丁一。

年前,丁一是跟江帆同一天走的,本来江帆说绕道送丁一,丁一也同意,但是哥哥陆原不同意,他说只要有可能,接妹妹回家是他义不容辞的事,不会让她搭别人的车回来的。

其实,陆原哥哥头两天放假回家了,他惦记着西城的老房子没人打扫,每年,打扫老房子的任务都是陆原的事,他对这个老房子也很有感情,他们在这里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后,他才考入的军校。

本来杜蕾想和他一起来接丁一,但是乔姨不让,担心她坐车时间长腿会浮肿。

所以,一大早,陆原带着小狗来接丁一了。在丁一抱着小狗坐哥哥的军车,驶了回阆诸的高速路时,小许、林岩和曹南也送江帆去了首都机场。

杜蕾早在家等他们,丁一见到杜蕾的那一刻惊呆了!

杜蕾的身材完全变形了,脸蛋的肉明显多了,白白胖胖,粉嫩粉嫩的,身穿着一件桃粉色毛衫,长发用一个塑料发卡挽在脑后,下身穿着哥哥一件宽松的军裤,挺着身子给他们开的门。

丁一兴奋的一下子抱住了杜蕾,激动的说道:“杜蕾,我的好嫂子,你辛苦了!”

哪知她刚要抱杜蕾,被哥哥陆原拉开了,陆原说:“你别这么生猛,小心吓着我儿子。”

乔姨给了他一巴掌,说道:“谁说蕾蕾一定给你生儿?”

“他不生儿子生什么?”哥哥故意说道。

大家都笑了,丁一跟乔姨和爸爸打过招呼后,围着杜蕾不离开了,一会摸摸她圆圆的肚子,一会捏一下杜蕾圆圆的脸蛋,说道:“杜蕾,你太伟大了。”

杜蕾被她弄得不好意思了,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将来也会的。”

丁一脸红了,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道:“我才不呢,丑死了。”

哪知,她这话被哥哥听见了,哥哥走到她们跟前,说道:“丁一同志,不许打击杜蕾,她现在在我眼里是最美的,什么貂蝉西施维纳斯梦露统统都黯然失色。”

丁一说:“别这么露骨好吗?我看嫂子要不是生儿子生女儿,你还这么美吗?”

陆原说:“当然,生个小天使,更美,不过还是生儿子,生儿子皮实,女孩儿太娇气,像你这样,说也说不得,打也打不得,不好,不好。”

丁一说:“那这样,生了儿子你养,生了女儿我养,怎么样?”

陆原说:“无论生儿子还生女儿,你这个当姑姑的都得负责帮我养着,你嫂子现在可能吃了,这么大的馒头两个,米饭两碗,还得外加一碗汤,我担心我那点薪水不够,养不起他们娘俩。”

丁一惊呼,说:“你这么能吃了?难怪长了这么多肉!”

乔姨正好从厨房出来,说道:“她现在是一张嘴供两人,当然能吃了。”

杜蕾点点头,说道:“妈说的对,的确是这样,见什么想吃什么,没饱。”

丁一笑了,摸着她的肚子说道:“估计你要生一个大肚汉了。”

陆原说道:“不许诋毁我儿子,你要是说他坏话,到时他出来后该恨你了。”

丁一笑了,说道:“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们现在说的话他都能听见,这叫胎教。”

“哈哈。”丁一大声笑了起来,小狗见她大笑,忍不住想冲来,但是又碍于什么顾虑,站起,又坐下。她冲小狗招手,小狗刚要过来,陆原说道:

“定!”小狗乖乖的坐在原地不动了,毛茸茸的尾巴扫来扫去,看看丁一又看看陆原,耳朵便耷拉了下来。

丁一说:“干嘛那么凶?”

杜蕾说:“他不许一一跟我亲近,自从我搬过来跟爸妈住后,他把一一带走了,说狗身有菌,怕对胎儿有影响。”

丁一说:“那天天给它洗澡。”

“你哥说洗澡也不行,这种菌是天生的。”

“那我还带走吧。”

陆原说:“算了吧,你这要出去采访一天一天的都不回来,非得在你屋拉屋尿,还是归我养吧。”

这时,听爸爸说道:“吃饭了,吃饭了。”

丁一走过去,帮助爸爸摆筷子,小声说道:“老同志,你还好吧?”

爸爸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说道:“好啊,好得不得了。”

吃过午饭,爸爸说:“我先眯一会,下午陆原和丁一两位同学跟我去城西的老房子贴春联。”

杜蕾说:“爸,我也想跟你们去。”

爸爸说:“不行,我们要去打扫卫生,太脏,你不能去。”

“扫什么卫生,您忘了吗,陆原同学前两天已经打扫过了,而且他拿回来的窗帘沙发bu shén么的我们已经洗好凉干了,你们根本不需要再打扫。”

陆原说:“听爸的,你先睡觉,睡醒了带你去,睡不醒我们也不叫你。”

杜蕾笑了,说道:“你们不叫我,我保证醒不了,我现在跟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放假这几天,我都长了好几斤肉了。”

632、老房子

杜蕾和乔姨都在京大做行政管理工作,他们和爸爸同一时间放的假,所以,家里的活计能干的早干完了。

陆原说:“那不是你长肉,是我儿子在长。”

按照爸爸的吩咐,全家人吃完午饭后,都去小眯了一会。

丁一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新洗的床单和被褥散发出一阵精纺的清香。乔姨这一点做的很好,每次丁一回来,床单被褥必定都是提前给她换洗晾晒好,这一点让丁一很感动。但是无法让丁一找到妈妈的味道。

杜蕾怀孕了,不久她会成为一个幸福的小母亲,乔姨、哥哥,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自己,有些孤独的感觉,他不知道爸爸会不会有这种感觉。

由于丁一不经常回家,当初给哥哥装修婚房的时候,她主动把自己靠阳面的大房间让给了哥哥,自己则搬到了原来哥哥住的那个小房间。

后来,杜蕾等到了单位的家属楼,他们又分到了一套小面积的房子,哥哥和杜蕾搬到了那套小面积的房子住去了,但平常多数时间,杜蕾还是在这边住,自从怀孕后,乔姨更加不放心她一人住了,让杜蕾住在了这边。

尽管这是个四室一厅的房子,但是面积不太大,爸爸的书房和哥哥目前住的房子算是最大的房间,她现在的卧室是最小的。

丁一睡不着,她不停地看表,想回老房子看妈妈,那里有妈妈一切的痕迹,不知为什么,这里再温暖,再热闹,丁一也没觉得是自己的家。

刚才她听见陆原哥哥跟爸爸没再叫“丁叔”,而是叫了爸爸,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也应该改口了,跟乔姨叫“妈妈”?

现在让她跟乔姨叫“妈妈”更叫不出来了,妈妈对于丁一来说,是一个神圣的,不可替代的称呼,她有自己的妈妈,她坚信妈妈始终都没有离开过她。

想到这里,想到这里,她有些难过。

这时,门被悄悄推开了,她听到响声后,从床起来,看到爸爸进来了,忙揉了一下眼睛,爸爸说道:“你哥还在睡,咱俩去吧,不叫他了。”

丁一点点头,随爸爸走了出来,乔姨早把洗好的沙发巾和窗帘给他们装在了一个大袋子里,又把春联装在一个纸袋里,放好浆糊和胶带。

丁一知道,老房子的春联肯定又是爸爸亲笔写的,而这个房子的春联,都是乔姨街买来的。

爸爸穿好羽绒服,乔姨帮他围围脖,戴帽子,爸爸跟乔姨说:“小原醒了让他去接我们。”

乔姨点点头,小声说:“知道了。”

父女俩走了出来,到了门口,打了出租车直奔西城而去。

车,父女俩谁都没说话,到了老房子的门口,丁一看出,门口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连每年贴春联的地方,都被细心地刮干净了,露出了原木的颜色。

爸爸开开院门后,院里更是干净的连一片一棵杂草都找不到。她说道:“打扫的这么干净。”

爸爸没有说话,他又开开了房屋的门,屋里不冷,爸爸说如果要是冷开空调。

丁一说:“不冷。”

放下袋子,丁一换拖鞋,习惯往楼跑去。

楼,满室的灿烂,冬日的暖阳,透过玻璃幕墙,完全照耀进来,一楼明显的亮堂了许多。她把阳台的玻璃窗支起两个,又搬过一个小木凳,站在木凳,把后窗户打开,立刻,通透的凉气,贯穿整个房间。

她来到那排高大的书柜前,打开其的一扇柜门,里面有妈妈的一幅黑白照片,被爸爸镶嵌在一个原木镜框,她双手合十,闭眼睛,冲着妈妈鞠了一躬。

丁一下楼时,看见爸爸弯腰正在用油布擦着那台盒式的唱片机,把唱片机里里外外擦干净后,又细心的把唱针摘下,用专业的吹刷吹了吹,又安,从柜里找出一张唱片,放,是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他把音量调低后,说道:“没想到这老唱片机,音色依然不减当年。”

“这该是古董了吧?”丁一问。

“是啊,还是当年你妈妈从北京潘家园淘回来的呢。”爸爸说。

丁一将一块抹布浸湿后,又从头到尾把所有的家具、沙发和窗台又擦拭了一遍,爸爸说:“不用擦了,前天和昨天陆原和你乔姨都过来着,玻璃什么的都擦过了。你乔姨说如果这边要改造好了,毕竟空气新鲜。”

“还是别改造,我喜欢这个老房子。”

爸爸说:“你跟你妈一样,对旧东西情有独钟。”

“那是,谁让我是她的女儿。”丁一说着,开始挂窗帘,她站在一个家用的小梯子说道:“爸,我还是觉得这里好,这几天我在这里住吧?”

爸爸说:“这里毕竟太冷清,还是回去住吧,愿意过来你白天过来看书,在家又呆不了几天,别分开住了。”

丁一知道爸爸想她,说:“好吧,我听丁老师的。”

爸爸在下面给她把窗帘的挂钩挂好,递给了她,说道:“小一,我想让你调回来。”

丁一说:“回来干嘛?我能去什么单位?我是阆诸的弃儿。”

爸爸说:“我知道你对爸爸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工作有意见,最近,我一直在想这事,杜蕾说等过一段,她跟她爸爸说说,看能不能把你安排在阆诸电视台或者报社,我说先给你商量一下,看你喜欢哪个单位。”

丁一说:“爸爸,我眼下不能回来,因为亢州电视台在资金非常紧张的情况下,送我去广院学习,我是第一个单位出钱学习的,所以,我不能学好了走,最起码这任局长在的时候我不能离开。”

“你年岁也不小了,调回来该考虑自己的事了。”

“呵呵,嫌弃我了不是?我还没觉得自己年岁大了。”

“不小了,你看杜蕾,都该当妈妈了。”

“呵呵,杜蕾我大,她当然要先当妈妈了,他们早该有孩子了。”丁一反驳道。

633、一成不变的春联

爸爸说道:“唉,我这样说,如今办调动的事哪那么容易,说不定要多长时间才能办好呢,你现在是答应了,一时半会也调不回来,我的意思是小蕾愿意跟她爸爸说先提前说着。 ”

丁一知道,杜蕾的爸爸年前被提为省政府副mi shu cháng,如果他要是说句话,还是不成问题的,于是说道:“等我考虑好再说吧。说真的,我还真不愿意回来,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安逸,竞争不太强,真到了阆诸电视台,说不定广告任务会把我dǎ dǎo。我还是先在下边忍几年。”

“你再忍,把属于我的孙子耽误了。”爸爸赌气说道。

丁一听爸爸这样说,禁不住咯咯地笑出声,她压低嗓门说道:“爸,您这可不对,乔姨跟您都生活了这么多年了,她的孙子是您的孙子,您怎么还这么说呀,让乔姨听见她会不高兴的。”

爸爸被她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我不是歧视她的孙子,陆原这孩子的成长也倾注了我的心血,而且他对我同亲生的一样,我也没拿他当外人,但是血缘这个东西是改变不了,爸爸也是人,也想要有自己血缘的孙子。”

“哈哈,您放心,一切都会有的。”

正说着,院门开了,小狗率先跑了进来,陆原和杜蕾随后进来了。

陆原说:“不够意思,说好了不等我,害得我又带来一个。”

爸爸说:“你妈怕吵醒你们,我也不敢违抗懿旨,只好偷偷跑了出来。”

陆原对梯子的丁一说道:“下来,我来。”

丁一下来后,陪着杜蕾楼了,小狗颠儿颠儿地跑在他们的前头,到了楼,杜蕾脱去外套,说道:“还是这边宽敞明亮。”

丁一说:“等你生了孩子,来这边住,这儿有院子,可以让孩子随便玩耍。”

杜蕾白了她一眼,说道:“那还行,听妈妈说,这个房子是你的命根子,我哪能把你从大房子挤到小房子,然后再一路入侵,侵占到这里?”

丁一笑了,说道:“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认识问题,哼。”

杜蕾笑了。

丁一说:“这里除去离市区远点外,住着的确不错,没有工厂,也没有污染,西边是农田,空气好,清静。”

杜蕾说:“是啊,陆原跟我讲过,说他第一次来你家,你穿着一条粉色的棉布裙子,站在楼梯处,陌生的看着他,衣服也干净,长得也干净,他说他当时喜欢这个妹妹了。”

丁一说:“是啊,那时家里来个哥哥,把我美坏了,他爸爸还宠着我,可惜这样的好日子没有多长时间,哥哥考大学走了。”

杜蕾翻看着书柜里的书,说道:“这里安静的原因不只是没有处在闹市,主要是你布置的也很雅致,老式家具,连一楼的地面还是过去那种老式的水磨石地面,进了这个房子,想不安静都难。”

丁一说:“那搬过来吧,这里带孩子玩耍是最理想的,外面有农田,可以让孩子认识大自然。”

杜蕾说:“不现实,太远不方便,你哥不在家更不方便了,我还要班。”

丁一说:“对了,等小宝贝出生,把我那间卧室当做婴儿房吧,装修费我出,算姑姑送给侄子的见面礼,你设计,怎么样?”

“不行,绝对不行,再有了,我们还有自己的房子,也是暂时住在这边,再有,爸爸搞创作需要安静的环境,我们可不能总在这边打扰他,生了孩子我肯定要回我们自己的家,你这边更来不了,等你什么时候回来,帮我带孩子的时候再来玩吧。”

丁一觉得杜蕾说得有道理,没再说什么。

他们又把楼楼下所有家具擦拭了一遍后,丁一换了新洗的床单和被褥,关窗子后,和杜蕾下楼了。

这时,陆原和爸爸也贴好了春联。

北方的风俗习惯是三十下午贴春联。他们做好一切事情后,走了出来,爸爸站在门口,看了最后一眼自己亲笔写的春联: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自从妈妈去世后,每年的对联都是这两句,一成不变,但爸爸从不解释为什么总写这幅春联。

其实,在丁一回头的一瞬间,她看到了西边天空现出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今天肯定有红云,她不知道妈妈在天过不过年?

晚吃饭的时候,爸爸跟杜蕾说:“小蕾,如果方便的时候你跟你爸爸提提小一的事,我也有些学生可以帮忙,但是老师终究不如官员说话管用,这个事你多费心。”

杜蕾刚要说什么,乔姨说道:“还是过段再说吧,小蕾的爸爸刚任办自己家里的私事,影响不好。”

陆原说:“先酝酿着,也不是马办,妹妹该回来了,都多大了,一个人在外地工作,有什么事家里人想帮忙都帮不。”

乔姨看了陆原一眼,没有说话。

丁一说:“我暂时不能回来。”

陆原说:“为什么不能回来,你卖给亢州了?”

杜蕾见陆原这样说捅了他一下。

丁一笑了,说道:“跟卖差不多,我怎么也应该在亢州电视台多干几年,当时台里资金非常紧张,但还是给我拿出学费去学,我这么一个人是广院培训过的,我们局长经常拿我说事,所以最起码他当局长时我不能走。”

“那他要是当一辈子局长呢?你一辈子都不回来了吗?”

“不回来也行啊,亢州也不错。”

“不行,得回来,亢州再怎么不错,也是县级市,福利待遇各方面都不阆诸,所以,你早晚都是要回来,既然回来,早回晚回强,这事先让你嫂子给你办着,也不是说今天办明天能回来的事。”

杜蕾点点头说:“你哥说的对,即便我跟爸爸说,他也不会马跟有关部门打招呼,也要等待机会,可是如果咱们要是连说都不说,恐怕有机会也会错过的。”

634、吝啬的表扬

爸爸说:“小蕾说得有道理,那么办吧。来吧,为了咱们全家团聚,干一杯。”

大家举起了杯子,只有哥哥和爸爸两人喝的是酒。

晚,丁一把自己的作品拿给爸爸看,爸爸戴老花镜,又拿起放大镜,仔细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审视着,还不时地指给她哪一笔写的不到位,哪一处落笔力度不够,后来干脆找出一把钢尺,细心的丈量着字体的大小。

最后说:“不错,进步不小,继续练,练到让他们都跟我一样,必须拿着放大镜才能看清的地步。”

旁边的陆原说道:“不行,要练到非得用显微镜才能看得清为止,那才叫水平呢。”

杜蕾和丁一都笑了,爸爸没有笑,他说:“你还别那么说,有在头发写字画画的。她的字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能创吉尼斯纪录,不过那没什么意思了,艺术一旦脱离了大众,也不是艺术了,肉眼凡胎看不见的字,还叫字吗?你也别一味追求小,只要在现有的水平,做到字字、笔笔精湛,经得住推敲很不错了,在我认识的人,蝇头小楷写到你这种水平的人不是太多。”

即便是表扬,爸爸也从来都是这么吝啬词藻。

杜蕾说:“小一,这幅字给我吧,我太喜欢了,早听说你字写得好,但是不知道有这么好,真是不敢想象。”

丁一笑了,说道:“只要你不嫌弃,要多少有多少。”

陆原说道:“依我看妹妹这种水平该把作品积攒下来了,以后是珍品了。”

爸爸连连摇头,说道:“差远了。”

丁一笑了,她知道,尽管她写的足够好,爸爸也会说“差远了。”

陆原说:“等商店开门,我要去家具店看看,咱们家再买两个书柜,专门保存爸爸和妹妹的作品。”

杜蕾听了,用手打了他一下。

哪知爸爸说:“可以考虑添个柜子,的确不够用了。”

乔姨说:“没地方放了,你看咱们家都是书柜加顶柜,恨房低。”

丁一说:“我屋子可以,完全可以把柜子放在我屋里。”

陆原说:“行,等初五差不多都开门了,咱们再去选柜子。”

杜蕾说:“初wu bu行,商店开不了几个小时,初六去吧。”

陆原点点头,说道:“可以,初六去。”

初五晚,丁一在哥哥的房间和杜蕾一起缠毛线,听哥哥在外面喊道:“丁一,呼机。”

丁一出来拿起呼机一看,是贺鹏飞,让她方便时回电话。丁一想了想,按照面的电话号码回了电话。这是贺鹏飞第一次公开和她联系。贺鹏飞在电话里非常热情地说道:“丁一,明天午十点,我找了几个同学聚聚,在会展心旁边的国际饭店,你要来啊。”

丁一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后天要回单位了,明天还有好多事情呢。”

贺鹏飞说道:“我也要回单位,我们都一样,你在家还呆了几天呢,我三十饺子都没在家吃,昨天才回家过年。”

“哦,你们单位那么忙?”

“唉,有任务,没办法。”

丁一想了想说道:“多大范围?”

“四五个人,我也没时间和精力邀请更多的人参加。”

丁一有些为难,从心里来说,她不想跟贺鹏飞接触太多,尽管是同学关系,毕竟前面有相亲这码事摆着,她不可能爱他,更不想跟他有什么发展,也不想为自己增添什么麻烦了。

贺鹏飞见她还在犹豫,说:“老同学聚会你别想那么多,我早跟你说,我不是冲着相亲去的,是冲着丁一这个名字去的,是想看看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丁一,所以你不要让那件事扰乱了心致,都工作好几年了,怎么还是学时的性格?”

贺鹏飞这样一说,反而让丁一不好意思起来,感觉倒是自己想多了,她说道:“那好吧。”

“到时我去接你。”

“不用,真的不用,你别管了,我想办法去。”丁一连忙说道。

贺鹏飞想了想,没再坚持,说了一声“好吧,明天午见。”

挂了电话,陆原从他们屋里出来,他说:“有约会?”

丁一笑了,说道:“哥,你还记得学的时候,有个小男生送我回家,你看见了还要揍他?”

陆原想了想说:“记得,他想非礼你。”

丁一脸红了,说道:“他明天午请客。”

“什么,什么,你过来。”说着把丁一叫过来,说道:“怎么回事?”

丁一笑了,说道:“不是,你别瞎想,是这样的。”于是,丁一把同事给她介绍对象,然后贺鹏飞到亢州去相亲的事跟陆原哥哥说了一遍,最后笑着说:“你说是不是太巧了,太有意思了?”

陆原感到丁一到了电视台后性格开朗了许多,她从来都没有公开谈论过自己的“**”,点点头头,说道:“是很巧,也很有意思,他明天请你吃饭,是不是要开始追你了?”

“呵呵,不是,他本来没有理会相亲的事,他说他到亢州是想求证一下我是不是她同学。明天不是请我一人吃饭,还有其他几个同学,属于同学聚会的那种吧。”

“不行,明天我跟你去,我看看那个小子变成什么样了,有没有资格追我妹妹。”

丁一笑了,说道:“我们同学聚会你干嘛去?再说我又不是去相亲。”

陆原说:“我逗你呐,你长大了,不是学那会儿了,不需要我保护了。”

“谁说的,我永远都需要你保护,别想途撂挑子。”丁一说道。

“需要我保护干嘛不让我去?”

“你当年像凶神恶煞似的要揍他,他看见你肯定会有心里障碍,估计你要是去了,又会吓跑他的。”

“呵呵,我不去,他也别跑,只是别玩太晚。”

“我也不知道都有什么内容,我很少参加同学聚会,谁知道他这次都叫谁?”

这时,爸爸和乔姨从书房里出来,爸爸笑着说:“小一明天有聚会。”

635、同学聚会是件危险的事

“是约会不是聚会。 ”陆原说道。

杜蕾拿着一缕毛线出来,放在了陆原的双手,说道:“你篡改用词,我都听见了,是同学聚会。”

“这有区别吗?我们班同学聚会,慢慢都变成了同学个别间的约会了,最后约着约着有离婚的了,女同学到一起谈论老公和孩子,男同学到一起发牢骚,摆阔气,没劲透了。”陆原说道。

丁一笑了,说:“我是总听你这样说,所以参加过一次高同学聚会,还有一次大学同学聚会,还是等待分配的时候,其余再也没参加过了。”

“嗯,你是从小不贪热闹,热闹的地方保证找不到你。”爸爸说道。

乔姨说:“年轻人,参加一些交际活动没什么坏处,不要扭扭捏捏的,要开朗大方一些。”

丁一知道,乔姨不大喜欢她的性格,跟她不喜欢乔姨做的杀猪菜一样。

好在杜蕾也不喜欢吃杀猪菜,所以这个春节,他们家的餐桌,没有这道听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菜肴。

丁一的确很少参加同学聚会,在她印象里,参加了一次。

也说不是同学聚会,是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凑到一起,吃了一顿饭,聊了一些校园趣事,评论时政,发发牢骚,空谈一气,然后唱了一会歌,散了,混得好的几个男同学为谁出钱买单挣得面红耳赤。

一般这种情况下,丁一是没有什么话说的,且不说她学的时候没有住过宿,天天放学回家,因为学校和她家只有一墙之隔,爸爸没让她住宿。

不在学习住宿,少了许多乐趣,也没有和同学们相溶的话题,评论时政更不是她的强项了,显得她有些格格不入,后来索性她再也不参加同学聚会了。

记得哈佛商学院一位教授在学生毕业前的最后一堂课这样忠告他的学生:如果几年之后你接到母校的邀请,要求你回校参加五年一次的同学聚会,那是件危险的事,你不要去。

同学聚会怎么成了一件危险的事?

这位教授认为:同学聚会,会逼着你回头审视在刚毕业的短短几年你所取得的成,而且是以你同学们的标准,而不是以你自己的职业目标和成功标准,来评判你的成与收入。

在晚餐之前,开车驶进校园停车场,斜眼打量着周围汽车的品牌与款式,努力猜测着你的同学们毕业后混得如何,以及你与他们的差距。

在鸡尾酒会,当听说那些同学已经做了高级副总裁或者成为百万富豪时,你默默计算着自己与他们的差距。

整个同学会将引发你关于职业成功与个人价值的巨大焦虑和徒然担忧。

更糟糕的是,对5年后重聚场景的设想会影响你现在作出的决定,你可能会调整自己的职业以便在短期内获得显赫的资历,或者很快赚大钱,以便能衣着光鲜地参加同学聚会;你会将那些心规划已久但是不会马实现的梦想束之高阁,去从事那种你实际不喜欢,但却让你有钱买得起高级轿车的工作。

不要参加同学聚会!

哈佛商学院的教授真是用心良苦,他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将失去自己的职业目标或者对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视而不见,不希望那些聪明有天分的人把时间浪费在那些头衔响亮、待遇丰厚的职位……

这样的建议对低学历、低能力的大多数来说,不是更有针对性吗?事实,一味的好高骛远,追名逐利,注定了要自寻烦恼、自讨没趣。

“妈,您说的不对,现在的同学聚会真的变味了,像妹妹这种性格还是不参加的好。”陆原说道。

“正因为她是这种性格,还要多参加一些这样的聚会。”乔姨很不满儿子当着这么多人驳她。

这时,一直微笑着听他们说话的爸爸表态了,他说:“性格是天成的,不是参加一两次聚会能改变得了的。如今的同学聚会早变了味,不聚也好,远离更好,聚会成了忆苦思甜会,发牢骚会,阔气会,没意思,还是脚踏实地在自己的岗位好好干工作,个别志同道合的同学倒是可以单独来往。无论是人际关系还是思想情感,能起到互补或者互诉的作用行了,我不太赞成孩子们整天去参加这个聚会那个聚会的,功夫在诗外,这种聚会除了闹腾外,什么作用也起不了,搞关系也不是凭一个同学聚会能搞的。如今办事,可能要不是同学还好点,越是同学兴许越办不成事。聚会要是再变成男女同学间的约会,更不好了。”

“对对对,太赞成了,是这样,我回来这几天好几拨同学找我,让我出去聚会,我都以老婆要临盆为由拒绝了。不过如果小一这次能在同学聚会,找到如意郎君,那再好不过的了。”

陆原说着,还冲丁一扮鬼脸。

丁一瞪了他一眼。

陆原根本不理会她的白眼,又说,“有个标准,你要掌握,在外地工作的不能找,那样很容易造成两地分居,像你嫂子这样,我经常不在家,将来有了孩子要辛苦多了,所以,找本地的,你将来肯定要调回来的。”

乔姨说:“找对象不一定要在家门口找,我还不是背井离乡吗?亢州有合适的完全可以定下来,离家又不远。”

丁一感到,乔姨不大希望自己回阆诸,这一点她前两天感觉到了。也是,纵观全家,除去爸爸,都是乔姨家的人,包括杜蕾肚子里的孩子,自己的确有些多余。

陆原又说道:“不行,妹妹不能嫁在亢州,如果她现在有了心人,而且难舍难分那另当别论,这都好几年了,亢州肯定没有适合她的人,不然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男朋友?这进一步验证了一个问题,那是亢州不适合她。所以,她要调回来,要在阆诸成家立业,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小蕾,这个事交给你去办了。”

636、父女心通

在这个问题,陆原的立场非常坚定。

乔姨白了儿子一眼说道:“那天说了,这事不急,小蕾的爸爸刚当官,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杜蕾笑了,说道:“别争了,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爸爸的脸色阴沉下来,他站了起来,一句话没说回屋去了,乔姨看了看他的背影,也起身跟了进去,可是一会儿爸爸又出来了,重新坐在原来的位置,拿起遥控器,换着频道。

乔姨也出来了,她尴尬的笑着说道:“小一,你爸爸不高兴了。”

丁一知道爸爸为什么不高兴,尽管爸爸什么都没说,但是父女的心是相通的。当年是因为乔姨的一句话,丁一才分到了那么的地方,现在乔姨又不软不硬地阻止丁一往回调,爸爸肯定心里有想法,但是作为知识分子的他,是不会表露出来什么的,尤其是还当着儿女们,不高兴是肯定的。

要说乔姨待爸爸是没得说,照顾得是无微不至,从头到脚,这一点让丁一很是欣慰,至于她对待自己如何丁一是不会去计较的,只要她跟爸爸好行了,再说对自己也不错,只是在调动的问题不积极而已。想到这里她说:“不可能,爸爸是累了,要不我们睡觉吧。”

爸爸说:“睡觉。”说着关了电视,起身又往卧室走。

乔姨走进卫生间,把一盆洗脚水给爸爸端进卧室。

陆原和杜蕾也将一缕毛线倒完,他站起,说道:“明天妹妹去聚会,爸,咱爷俩去家具城看书柜去,正好可以把妹妹送到饭店。”

爸爸到了卧室门口,听他这么站住了,说:“家具城卖的书柜都是制式的,如果能根据需要定制好了。”

陆原说:“咱们去看看,有专门放画用的书柜,我见过。”

“是有,太秀气,不实用。”爸爸说道。

“咱们先转转,看看再说。”陆原坚持着。

“行。”爸爸一直板着的面孔有了笑意。

杜蕾说:“我也去。”

陆原说:“你问妈,**准了带你去。”

乔姨说:“你们都去,我看家。”

晚,丁一睡不着,不知为什么,每次在这个家睡觉她都很难入睡,如果在妈妈的老房子,她没有这种感觉,回家好几天了,她都没时间去老房子睡,因为爸爸不愿意,她只好睡在这边的家里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陆原带着爸爸、杜蕾和丁一出发了,远远的看到了国际会展心高耸着的巨大标志性建筑,爸爸说道:“这个国家饭店我来过,档次不低,看来请你们的人也是很有经济实力。”

“没有,也是班挣工资。”丁一说道。

“我不信,班挣工资请你们到这里来吃饭?”爸爸持怀疑的态度。

“爸爸,多高级的饭店也有便宜的饭菜,再说,春节谁吃得下,早营养过剩了。”丁一说道。

爸爸笑了。

这时,陆原指着饭店门口的一个人问道:“是他吗?”

顺着陆原的手势,远远地,丁一看见饭店的高台阶,站着一个身材修长身穿呢大衣的人,一边在看表,一边在左右张望。

丁一笑了,佩服哥哥的视力:“你眼挺尖的,是他。”

陆原一本正经地说:“不错,是长壮了许多。”

说话间,陆原的军车直接冲了高台阶,停在贺鹏飞的后面,丁一跳下车后,跟贺鹏飞打招呼。贺鹏飞一愣,他根本没弄清丁一从什么地方出来的,等他反应过来后,说道:“谁送你来的?”

丁一说:“我哥哥。”

贺鹏飞一愣,想去跟她哥哥打招呼,陆原一踩油门,汽车驶了出去。

贺鹏飞有些尴尬,本想跟当年这个冲自己挥拳头的人打招呼,没想到他根本不给自己机会,从陆原的表现,贺鹏飞仍然感到了丁一的这个哥哥还是不友好,他无奈地冲丁一笑笑,请丁一进去。

丁一走到电动门前,说道:“都谁来了?”

贺鹏飞说:“我第一,你第二。”

丁一说:“老远看见你看表,我还以为我迟到了呢。”

“没有,我一人在房间等得着急,出来了。”贺鹏飞说着,领着丁一来到了他要的包间,早有女服务员给他们打开了房门。

丁一脱下外套,贺鹏飞立刻接了过来,给她挂在进门的衣架,这时,女服务员进来说道:“先生,人到齐了吗”

贺鹏飞说:“到齐了,点菜吧。”

丁一刚要坐下,听他这么说,问道:“咱俩?”

贺鹏飞说道:“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了,昨天晚给你打完电话后,我呼了杜涛,杜涛你还记得吗?”

“记得。”

贺鹏飞说道:“我呼了他们后,都夜里十二点了杜涛才给我回话,呵呵,你猜怎么着,这两家伙,居然结婚了!正在海南度蜜月呢,我说你们俩太不地道了,回来得摆酒席。我一想,都这么晚了,还是别给你打电话了,他们既然缺席,那咱俩聚,反正那天有好多话没得说,我也不经常回来,你也不经常回来,见面也挺不容易的,在一起聊聊,也没什么不妥。”

丁一看贺鹏飞说的很坦诚,没有再说什么,说:“杜涛不是早结婚了吗?”

“呵呵,你太孤陋寡闻了,是不是毕业你没有见着他们?”

“是,我不明白,杜涛毕业后不结婚了吗,我们大家还参加婚礼去着呢。”丁一怪地说道。

贺鹏飞也说:“是啊,我当时是伴郎,傻的跟个桩子似的,他是结得早离得快。”

“哦,离了?”丁一有些吃惊。

“是啊,不离怎么能跟别人结婚呢?”

丁一点点头,看了看酒水柜,说道:“我想喝水。”

贺鹏飞打了自己一下脑门,说道:“我真呆,怎么忘了给女士要水了,服务员。”他开开门喊道。

服务员进来后说:“您需要什么?”

贺鹏飞问丁一:“是喝水还是喝饮料?还是酸奶?”

丁一想了想说:“菊花茶吧,这几天火。”

637、介绍自己

服务员很快给他们泡了一壶菊花茶,贺鹏飞亲自给丁一倒一碗茶水,说道:“我那天从亢州回来真是太兴奋了,兴奋的几乎一夜没睡着觉,真是太巧了,如果不是表嫂,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打听你的下落。 ”

丁一笑了,说道:“是啊,是很巧。对了,听小月姐说你要出国?”

“对,是单位派出去的。”

“多长时间?”

“两年。”

“一般出国的都不回来了,都在国外成家立业了。”

贺鹏飞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说道:“暂时不行,我和单位有合同。”

“合同可以解聘,好像给单位一些补偿可以了,爸爸他们学校有几个老师也是这样,出去后不回来了,然后给单位补偿了。”丁一说道。

贺鹏飞笑了,说道:“出不出去还没定呢,还不知道这次考试考的怎么样?”

“托福吗?”

“是的。”

“哪个国家?”

“美国。不过美国签证太难。”

“美国要考gre吧?”

“是的。”贺鹏飞喝了一口水,说道:“你英语怎么样?”

“呵呵,我呀,一塌糊涂,早忘得差不多了,我们市长英语好,他经常看英语节目的新闻。”丁一说到这儿有些不自然,唯恐贺鹏飞问看英语节目的新闻你怎么知道,

好在贺鹏飞没注意这些,他又给丁一续水说道:“我听表嫂说你一直都没找对象,想回来找。”

丁一说:“也不是,是没有合适的。”

“丁一。”贺鹏飞坐直身子,很认真地说道:“我介绍一下我自己的情况和我的家庭情况,可能你不太了解……”

丁一赶忙说道:“不用,你别搞得这么正式。”她紧张的脸有些红。

贺鹏飞以为她是不好意思,继续说道:“我这个人很简单,经历简单,感情生活也简单,学,工作,学,又工作。我没有恋爱过,可以说没有正式恋爱过,心里老是留存着你当年的模样,所以表嫂一跟我说,我认定肯定是你,当时她在电话也没说太清楚,好像对你的家庭情况也不是太了解,只是说你父亲是大学教授,我不让表嫂说下去了,我要自己去寻找答案,果然,到了亢州后,第一眼认出了你。”

丁一已经意识到他往下要说什么了,很想打断他的话,但是一时又找不出话茬。只好听贺鹏飞说下去。

“丁一,说真的,毕业后我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也有女孩子主动示好的,但是说真的,接触了几个女孩子后,我发现都不是我想要的那种,自从表嫂跟我说了你以后,我是天天做白日梦,希望苍让我遇到我心目的那个丁一,而不是别的丁一。跟你说你可能不相信,我真是数着日子过的,表嫂说过年再见面,我哪还等得了过年?那天刚考完试给表嫂打电话,要求见面。呵呵,我是不是特幼稚?”

丁一故意夸张地哈哈大笑,说道:“我哪有那么好。”

“丁一,尽管我性格开朗了很多,但是我仍然不善于表达自己的真情实感,我这样说吧。”贺鹏飞的脸也红了,但是他仍然坚定的看着丁一,决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贺鹏飞继续说:“丁一,我没有忘记你,一直在心里喜欢你,自从你哥哥冲我挥拳头以来,我一直在想,他为什么冲我挥拳头,肯定是觉得我不够成熟,或者不值得他信任,觉得我太青涩太幼稚,所以,我一直都在努力,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在努力。但是努力不努力强,努力能使自己变得有能力,所以,我那天才敢去见你。”

丁一笑了,说道“你还记恨哥哥?”

“不是记恨,我没有那么狭隘。只是我觉得我要努力去追求我心目的女孩子。”贺鹏飞说着,伸出手,握住了丁一转茶杯的手,他红着脸说道:“丁一,如果你觉得我不太讨厌的话,如果你认为我还可以的话,做我女朋友吧,我会通过我的努力,给你幸福。”

丁一的脸腾的红了,她连忙抽出自己的手,说道:“你根本不了解我,完全还是当初懵懂时期的那个朦胧的印象,怎么可能……”

“为什么?”贺鹏飞的眼睛也有些红了。

丁一心跳的厉害,她想跟他说自己已经有了心人,但是却没法说出口,那样他肯定会告诉岳素芬,岳素芬肯定会在丁一周围人搜索这个人,她只有不停地摇头,说道:“鹏飞,我很感激你对我的一片痴情,但是,我现在不想考虑个人的事,或者说……我现在不具备谈恋爱的条件,所以,我不能……”

贺鹏飞显然受了伤,他说道:“你不能什么?有谁阻止你恋爱吗?是你哥哥吗?还是你已经有了心人?”

“哥哥都快当爸爸了,我有自己的实际问题,所以,我目前不想谈恋爱,真的。”

贺鹏飞说:“丁一,你是不是觉得我出国跟我交往没有把握,我跟你说,如果你愿意,我不出去了,凭我现在的专业水平,咱们过个超小康的日子是没有问题的。”

丁一连忙摆手,说道:“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我目前不会跟任何人谈恋爱,我有自己的实际问题,其的原因不便于告诉别人,所以,我很抱歉。”

贺鹏飞眨着眼睛,他实在想不通,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不能谈恋爱?

尽管他知道她的家庭情况,但还是想不明白,说道:“作为同学,我愿意成为你最信任的人,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跟我说明白吗?”

丁一摇摇头。

“是你的家庭还是你个人……”贺鹏飞小心地问道。

“是我自己的原因,我现在……不想恋爱。”丁一说道。

贺鹏飞知道她学的时候,她继母带来的哥哥很是护着她,是不是她那个继哥对她……但似乎也不对,继哥都快当爸爸了,那么只有一件事,是调动的事。

638、不想恋爱

想到这里,贺鹏飞说道:“是不是调动工作的事?也许我可以帮你,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辞职去亢州工作……”

丁一打断了他的话,说道:“鹏飞,别这样,你也别问了?你好好的出国,学到本事,以后说不定还要找你去帮忙呢。 ”

贺鹏飞显然受到了打击,他颓丧地说道:“看来我不够好。”

丁一笑了说道:“鹏飞,别这样,一个人女孩子如果不想恋爱的时候,是王子站在她的面前,也不能使她投入其,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贺鹏飞摇摇头,他说道:“我不懂,你根本不了解我的现在,干嘛一下子把我打死呢?”

丁一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她说道:“不是你认为的那样,你年轻有能力,有热门专业的技术水平,怎么能因为我的拒绝,被打死了?何况我拒绝你不是因为你这个人,是因为我的确有自己的实际困难,不存在打死你的问题,再说了,如果你这么容易被打死,你刚才说得小康和超小康的生活是纸谈兵、海市蜃楼了,那我的拒绝对了。”

说出这番话后,丁一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了不起,似乎很是能言善辩。

的确是这样,丁一自从调到电视台后,像哥哥感到的那样,性格确实有了一些变化,变得理性开朗了许多,最最主要的是敢说话了,有时候敢于表达自己的一些思想了。

贺鹏飞低下了脑袋,他想了一会又抬起头,失望地看着丁一,说道:“好,我尊重你。”

丁一站了起来,她说:“谢谢你,我得回去了。”

“丁一……”贺鹏飞也站起来,他说:“既然我们做不成恋人,那我们做好朋友,好同学怎么样?”

丁一笑了,闪着漆黑清澈的大眼睛说道:“当然,我们本来是好同学。”

“那吃了饭再走,我们什么都没点,喝了一壶水,服务员会有意见的。”贺鹏飞为难地说道。

丁一笑了,说道:“这么大的酒店,不会因为咱们消费得少有意见,再说,过年天天吃饭,一点都不饿,而且我真的还有事。”

正说着,丁一的呼机恰到好处地在这个时候响了,她拿出一看,是江帆:我在阆诸,请回电话。帆。

丁一一阵欣喜,心差点没跳出来,她抑制住自己的激动,说:“我去打个电话。”说着,拿着呼机跑到了前台,跟服务员说:“麻烦我用一下你们的电话。”

服务员给她拿了电话,她拨通了江帆的手机。江帆刚喂了一声,丁一说道:“你在哪儿?”

“阆诸。”

“我知道,我是说现在。”

“在你们这里的会展心。”

“啊?太巧了,我也在这附近。”

“能来见我吗?”江帆低沉着声音说道。

丁一的心又跳了起来,她小声说:“嗯,好的,我在国际饭店。”

“你有应酬?”

“是的,同学聚会。”

“哦,那我等你散了吧。”江帆有些失落。

“现在散了。”丁一高兴地说道。

“现在?”现在显然是饭口的时间。

“对,因为同学们都没到齐,来了两个人,所以我们准备散了。”

“那好,这样,我把车停在对面的马路,你走过来。”江帆说道。

“嗯,好的。”丁一挂了电话,她往后看了看,还好,贺鹏飞没有跟在后面。她回到房间,贺鹏飞见她进来后站了起来,尽管没有了先前的兴高采烈,但还是不失礼貌的说道:

“真的要走吗?”

“嗯,我的确有事,明天要回单位了。”丁一没有坐下,而是直接摘下自己的一衣服。

贺鹏飞说:“你去哪儿,我送你吧。”

“不用。”丁一说着,穿好了衣服,拎起自己的包,刚要出门,她回过身,看了一眼站着的贺鹏飞,说道:“鹏飞,真的对不起,你是个优秀的男人,会找到令自己满意的另一半的,我祝福你。”说着,伸出手。

贺鹏飞双手握住了丁一的手,他很想抱抱丁一,但又恐这样做太唐突。

尽管他很不舍,尽管他很痛苦,但还是努力的冲她笑了一下,恋恋不舍的说道:“谢谢你丁一,我也祝福你。”

丁一抽出手,冲他笑了一下,要开门,贺鹏飞说道:“丁一,等等。”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自己的名片,说道:“什么时候去省城想着给我打电话,等牛磊两口子回来后,我们再聚。”

丁一点点头,把贺鹏飞的名片细心的装进了口袋里,说道:“我要好好保存,以后下岗了好去投奔你。”

贺鹏飞苦笑了一下说道:“这个名片也是暂时的,如果我定下来要出去的话再告诉你联系方式。”

丁一想了想说道:“好,到时我给你送行。”说着,拉开门出去了。

贺鹏飞拎起大衣追了出去,他跟服务员说:“我送人到门口,一会回来再给你结账。”

贺鹏飞追了出去,看见丁一站在门口张望,他伸手招呼出租车,丁一说:“不用了,我走着,你回去吧。”

贺鹏飞说:“丁一,太冷了,我给你打车。”说着,他招呼的那辆车到了跟前。

丁一说道:“师傅你走吧,我不用车。”

那个司机不耐烦的下去了。

贺鹏飞有些不明白,想拦住那车,丁一回过头跟他说道:“我真的不用车,几步路,你回去吧,谢谢你。”说着,再次向贺鹏飞伸出手。

贺鹏飞一激动,终于勇敢地说道:“丁一,我想抱你一下,行吗?”

丁一的脸红了,不过她很感激贺鹏飞这话是说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如果在刚才房间里这样说他们都会很尴尬了,于是调皮的一歪脑袋,笑着说:“no,哈哈。”说着,转身走了。

贺鹏飞也“哈哈“笑了两声,久久的看着丁一的背影,伫立在门口,半天才回过神来,回到刚才那个房间。

639、来相会

丁一走到了人行道,往对面看了一眼,隔着宽宽的马路,她看到了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停在路边。

她站在人行道,直到变灯后,才一路小跑,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向着江帆跑去。

其实,江帆拐过来之后看见了她,他看见有个英俊高大的年轻人在门口跟她说着话,好像还给她要了出租车,还看到了他们握手,然后丁一走了。

那个年轻人注视了丁一好久,才恋恋不舍地回到酒店,不用说,这个人肯定是到阆诸相亲的那个人。

那一刻,江帆心里有些悲哀,明明他们早以身相许,但是丁一还不得不去应付相亲,以后不知道她还会遇到多少次?想他一市之长,却不能阻止她去相亲,他的心里酸酸地难受。

直到看见丁一脸荡漾着笑冲他跑来,江帆心里才感到了一种欣慰和暖意,此时,马路车很多,人行道的车也很多,到处都是逛街的rén liu。

他降下车窗,冲她大声喊道:“看车!慢点!”

丁一让过了一辆又一辆车后,这才跑过来,直接坐到了前排座位。

江帆升了车窗,说道:“急什么,这么多车,不要命了。”

丁一气喘吁吁的说:“呵呵,没事,快说,你怎么来了?”

江帆并着嘴,笑了一下,说道:“不告诉你。”

“你敢。”说着,举起小拳头,做出要打他的样子。

江帆握住她的手,说道:“一会告诉你。”说着,往前开去。

“咱们去哪儿?”

“我住的地方啊。”

丁一想了想说:“去我家吧。”

“呵呵,我不敢。”江帆无奈的笑了一下。

“不去爸爸家,去我家。去我家原来的老房子。”丁一解释着说道。

江帆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没有心理准备。”

“不用准备,我家没人,我这几天都没在哪儿住。”

江帆还在犹豫。

丁一笑着说:“你来阆诸,怎么也得认认我家门口朝哪儿开吧。”

“可是……万一碰到你的家人怎么办?”

“没有万一,他们都在这边呢。”丁一还在鼓励着他。

江帆说:“还是先回宾馆吧,我的东西还在那里。”

“嗯,然后去我家。”丁一歪着脑袋看着他。

江帆笑了,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说:“好的,只是你要想好如何向你的家人介绍我。”

“这个程序可以忽略,因为不存在遇到我的家人。”

“你这么肯定?”

“肯定。”丁一笃定地说道。

江帆感觉她可爱极了,忍不住又摸着她的小脑袋,说道:“好,我们先去宾馆拿东西,然后去你家。”

“好地。”丁一点着头说道。

江帆驾着车往前驶去,说道:“这么想让我去你家?”

“嗯,想。”

“为什么?”

“因为,因为那样我会感到你更真实一些。”

江帆的心一动,他理解丁一所说的“真实”的意思,说道:“好,拿了东西走。”

“嗯。”丁一点点头,笑了。

“我去你家你那么高兴?”

“嗯,高兴。”

“为什么?”

“刚才都说了。”

“哦,对不起,我忘了。”

丁一扭过头,看着他,她感到这个男人已经融入了她血液了,有的时候爱得心都疼。

江帆一边小心开车,一边和她搭着讪,说道:“你不是说那里没人住吗?”

“是没人住,不过有时候我去住,这次本来我想在这边住的,可是爸爸不同意,嫂子怀孕了,乔姨没有让他们来回跑,大家都住在一起了。”

江帆说:“你爸爸肯定不同意你一人在这儿住,好不容易盼着你回去了,你还闹分裂。”

“呵呵,是啊,他想我。”对于这个问题,丁一还是有自信的。

“当然,老人都想自己的孩子,都愿意跟自己的孩子在一起。”

说着,江帆把车停在宾馆前面的停车场,然后拉着丁一的手,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宾馆。

丁一很享受这种感觉,这种恋人般牵手的感觉。她仰头,悄悄地问道:“你不怕被熟人看见?”

“不怕。”江帆攥紧了她的手。

“呵呵,是因为不会有熟人,你才不怕。”

江帆低头看了她一眼那可爱的表情,笑了。

这个地方的确碰不到熟人,眼下是春节不说,又是在外地,尽管丁一是本地人,但阆诸是地级市,亢州大多了,她认识的那几个人,早被稀释在城区七八十万人口了,碰到熟人的几率太低了。

即便碰到,也没事,因为不会有人认得江帆,所以,她也放心的任他牵着自己的手了,在经过自动转门的时候,她索性挽住了他的胳膊,完全像一对热恋的情侣。

来到宾馆的房间,丁一说:“这么快进房间了?”

江帆不解地看着她,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丁一说:“我是说没走几步进了房间,喜欢和你手拉手走的感觉。”

江帆明白了,他一下子抱住了,心疼地说:“以后我们会手拉手走很长时间,只要你不嫌累。”

丁一的眼睛有些酸,她极力眨巴着说道:“不会累的。”

江帆吻了一下她的脑门,帮她脱下外套:“我们坐一会再走。”

丁一点点头,其实,无论是在哪里,只要有他的地方,她都喜欢,说道:“现在告诉我吧,你怎么来了。”

江帆抱住她,说道:“军事秘密。”说着,把她抱起,放在了电视机旁边的桌,说道:“如果我说我是特地来见你,你信吗?”

“不信。”丁一干脆的说道。

“为什么?”江帆故意撅着嘴问道。

丁一指了指床没有叠起的被子,说道:“你已经在这里睡了一宿,说明你昨天晚来了,如果是找我来的,昨天晚或者今天早该跟我联系,而不是等到现在午时候。”

江帆笑了,他把她放到自己的胯两边,紧靠着桌子边沿,抱着她的身,捧着她的小脸说道:“不错,具备神探的思维了。”说着,吻了她的小嘴。

640、情深意笃

很快,她的小嘴便被自己吻得娇艳欲滴,两片唇红亮亮的。

他对着那晶亮的唇又印一个吻说道:“我和彭长宜昨天陪锦安的翟书记来的,领导喝完酒去北京了,长宜一早坐公交车回去了,剩我自己了,喝多了赖在宾馆里不想走,想给自己找个见你的借口。真想啊,小鹿。”

“呵呵,那你为什么昨天不和我联系?”丁一摸着他的一颗纽扣说道。

“昨天喝完酒太晚了,我怕你出不来。”

“嗯,是没有理由出来。”

“所以今天才敢联系你呀,真想啊……”

江帆说着,动情的吻住了她,这次没有再吻她的唇,而是直接侵入到她嘴里面,他的大手按住她的脑后,舌尖有力的抵进她的唇齿之间,搜寻到她的……

“嗯……”她发出一声娇吟。

江帆的下腹快速紧绷在一处,心里有了火焰燃烧,身体里有一股热望在发酵,让他感到心乱、不安……

他更加动情地深深地亲吻着她,他把她紧紧的抱住,唇舌在她的嘴施力,纠缠着她,让她舍不得反抗,直到双手情不自禁的环他的颈项,身子缓缓的放松下来……

他放柔了力道,浅浅的轻啄,密密的吮吻,轻轻的细舔,柔柔的吸啜。

她感到她的呼吸、她的意识、她的心跳、她的灵魂……都被他卷入了他细心编织的柔情蜜意的里,耽溺其,不能自拔。她这样被他柔情呵护般的吻着,爱着,内心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感动,舒服满足的感受从她的身体蔓延扩散开来,尤其是他吐出的灼热的气息带着他身那特有的男性好闻的气味,让她心旌发颤,莫名的激荡起来,嘴里又发出一声娇吟。

他的唇渐渐的离开她的,抬开头,温柔的目光看着她,轻轻的说道:“想我吗?”

她的脸立刻绯红,她不敢看他那多情的目光,头抵住他的下巴,喃喃地说道:“想。”

“我也想,每时每刻都在想,想要你,不停的要你……”说着,大手来了。

她的心狂乱地跳了起来,脉搏、呼吸都紊乱了,下意识地说道:“别……”

正处在情感膨胀的江帆一听,不由地住了手,疑惑地说道:“怎么了?”

她的红通红,双手紧紧抱住了他,头埋进他的怀里。

江帆呼吸立刻急跳起来,他紧贴着她温柔地说道:“你懂吗,那是想我了。”说着,解了开她的衣服。

天,他居然在这个地方,而且是这样一种姿势……

丁一羞得无地自容,但是,但是分明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激荡着她的心旌,让她惊心动魄,如醉如痴。为了不使自己发出羞人的声音,她使劲咬住了他的肩头,并紧紧的抱住了他……

ji qing过后,他把她从桌抱进浴室,放在莲蓬头下,由于不了解这里的卫生情况,不敢用浴缸,而是调好水温,才和她站在了莲蓬头下,俩人互相洗着对方。

躺在床,丁一依偎在他的怀里,意犹未尽,小声说道:“你好威风啊!”

江帆“哈哈”大笑,抱紧了她,说道:“是你太美好。”

“你也是。”丁一抚摸着宽厚的胸脯说道。

江帆吻了一下她的脑门,说道:“我不好……”

“呵呵,你怎么不好了?”

“你知道。”说着,又吻了她一下。

丁一岂能不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她不想触及到这个敏感的话题,说:“是啊,是不够好,我累了……”说着,打了一个哈。

他笑了,说道:“睡会儿吧。”

“嗯。”丁一闭了眼,休息了几分钟后又说:“昨天你和科长来了吗?”

“嗯,亢州这边我们俩人。”江帆说道。

“他是坐公交车走的?”

“是的,走的时候我不知道,还在睡觉,等我醒来后才发现他已经走了,还给我留了纸条,后来我给他打电话,才知道他都到家了,他今天午安排了事。”

“哦——”丁一疲惫地闭了眼睛,躺在他怀里不说话了。

江帆紧紧地搂着她,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也闭了眼睛。

昨天四点多的时候,江帆接到翟书记秘书打来的电话,叫江帆在高速路口等他们,江帆说:“领导有什么指示?”

这时,翟书记接过电话说:“唯一的指示是请你喝酒。”

江帆笑了,说道:“江帆请求您具体的指示。”

翟炳德说:“具体一点是阆诸市委书记私人请我,我没带别人,一个司机一个秘书,心里没底,万一撂在哪儿怎么办?而且我晚还要赶到北京,这样,你别带别人了,把你们那里的喝酒明星带行了,我在高速路口等你们。”

江帆一听,是翟书记和阆诸市委书记私人间的聚会。

这如同他经常和周围几个兄弟市县的政府一把手聚会的性质一样,利用闲暇时间,轮流做东,增进友谊,互通有无,交流一些工作经验。

其实,像这种形式的聚会多种情况下是互相拉关系,培养人脉,日后有出人头地者,互相关照。锦安和阆诸是两个相邻的地级市,而且在经济、交通、通讯等多个领域有很好的合作,两个市的一把手聚会也在情理之了。

翟书记尽管也是行伍出身,但是不太能喝酒,他单枪匹马的确有些势单力孤,亢州离阆诸最近,邻丰顺县,翟书记叫江帆也是顺情顺理。

只是他说的“喝酒明星”指的是谁?难道是彭长宜?亢州政界数彭长宜最能喝了,彭长宜在党校期间也发挥过几次,而且他也拜会过翟书记,应该是彭长宜,

于是,江帆立刻给彭长宜打了电话,彭长宜带着家人刚从北京回来,接到江帆的电话后,没有丝毫的迟疑,开车赶到了江帆的住处。江帆坐在驾驶座位,早等在院里,彭长宜放好车,拿着自己的手包,进了江帆的车,他没有看见林岩和小许,想必是有特殊任务,不然江帆不可能不带他俩。

641、替我报仇

了车,江帆加大油门,快速向高速路口冲去,过了收费站,停靠在路边,翟书记的车早等在收费站口内。

江帆急忙下车,彭长宜紧随其后,紧步走到翟书记面前,说道:“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翟书记看了他们一眼,他心情很好,说:“不存在对不起,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这里。”

彭长宜站在江帆的身后,等江帆跟翟书记握完手他才前跟他握手。

翟书记握了一下彭长宜的手说:“今天你要好好发挥,替我报仇,去年我做东,他来锦安喝的酒,也是今天这个日子,给我灌多了,说好不带外人,我们俩,结果他还带了人来。记住,你们俩是跟我去北京办事的,不是专门叫来对付他的。”

没想到大领导喝酒也搞这样的小花招,彭长宜只是笑,没敢接他的话茬,江帆说:“您在前面领路,我们在后面跟着您。”

翟炳德了自己的车,江帆和彭长宜系好安全,跟在他车的后面向前驶去。

江帆说:“长宜,好钢使在刀刃,好好发挥发挥,这样的机会不是哪个书记市长都能遇的。”

江帆说得是实情,翟炳德也不是必须要叫保驾的人,如果保驾,恐怕是栓绳轮也轮不到江帆,更轮不到彭长宜了。

自从彭长宜从他家走后,他的脑子里一直有个谜,总感觉自己寻找的答案在彭长宜那里,彭长宜肯定能提供给他什么信息。

但是,彭长宜那天表现出了明显地紧张,这说明他紧张是有原因的,不然为什么凭白无故要紧张?

年前去北京串门,几次想下高速到亢州找彭长宜,但是又怕吓着他,唯恐他会更紧张,所以他才耐着性子没有惊扰彭长宜,一来是给彭长宜一个心理准备过程,二来不能操之过急。

这么多年一把手的从政生涯让他深深地懂得欲擒故纵的含义,只有彭长宜不再对自己有戒备心理,完全相信自己后才会跟自己说实话。

但是,怎样让彭长宜消除恐惧心理从而信任自己?这是翟炳德一直在考虑的事情,只有多接触,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一个贵为正厅级干部、权倾一方的市委书记、锦安市的一号人物,如果无缘无故和下面县市一个科级干部接触,会引起人们无端的猜测思想混乱。

所以,他一直在思考怎么去接近彭长宜。

翟炳德有些好笑自己,恐怕没人会知道,在下边的人天天处心积虑想怎么跟他接近的同时,他也在处心积虑地想着怎么跟下面的彭长宜接触。

在今天,出了锦安市区,到达亢州境内的时候,他还在想这个问题,忽然灵机一动,让秘书给江帆打了电话,因为江帆跟翟炳德提过彭长宜,也耳闻他能喝酒,他只要叫了江帆,顺便说带个喝酒的。

江帆办事还是极有分寸的,况且,江帆也正在力荐彭长宜,相信这个机会江帆不会给别人,肯定会给彭长宜的。事情果然按照翟炳德心里预想的那样出现了。

不过,翟炳德很能沉住气,他决定这次不和彭长宜谈照片的事,所以,在接下来的整个喝酒过程,翟炳德没有跟彭长宜说过一句有关照片的话,彭长宜也专心地应对这场酒局。

事情也很凑巧,幸亏翟炳德叫了江帆和彭长宜,不然今年他又会吃亏,阆诸市委申书记,尽管是摆的私宴,但是今年他又叫了两个陪酒的,一个是阆诸市军分区司令员,另一个是阆诸市著名的企业家——阆诸建筑工程公司的老总,这两个人喝酒都是高手。

翟炳德说:“申书记啊,说好咱俩,怎么又带了保镖?”

申书记咧着大嘴说道:“翟书记,你不也是有备而来吗?”

翟书记说:“他们不是我特意带来的,是陪我去北京的,一个是亢州的市长江帆,一个是市长助理彭长宜,所以我也把他们叫来了,还望你赏他们一杯酒喝,哈哈。”

申书记说:“我相信你说的,不过今天不论杯,论瓶。”

“哈哈,那我只有倒的份儿喽。”翟书记说道。

既然两个相邻友好地级市的市委书记私人聚会,而且又带来各自喝酒的,他们俩互相表示了一番后,自然是叙旧,互通一些信息,喝酒的任务交给了其余这四个人了。

翟书记的秘书和司机早被申书记的秘书和司机热情地让到了别的屋子,按规矩,他们今天是不能桌敬酒的。

在两位市委书记的谈话,江帆似乎听道关岛市长樊良有望今年提市委书记的话,申书记突然说:“对了,亢州,是不是樊良呆过的那个地方?”

翟炳德点点头说:“正是。”

申书记举起杯说道:“我敬亢州的两位同志,锦安和阆诸一衣带水,亢州和丰顺一衣带水,咱们这位企业家的老家是丰顺县的,他是从丰顺起的家,今天真是有缘。来,你陪着,共同敬亢州的同志。”

那个看去很胖硕的著名企业家站了起来,江帆和彭长宜也站了起来,他们共同跟申书记碰了杯,然后一饮而尽。

酒喝到最后,两位市委书记带头太闹开了酒,申书记说:“我每年这么一次喝酒没有负担,所以,也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其实,我喜欢闹酒,但是平时不敢闹,得端着架子,拿着腔调,一年这么一次放松,所以,今天这酒一定要喝透、喝爽、喝美,撒开了喝!”说着,又命人打开了一瓶。

他们六个人,已经喝了五瓶茅台了,申书记喝了有半斤,翟书记也是三四两,其余四瓶都让这四人喝了。

翟书记的脸有些红了,他说:“我实在不行了,我这两个战士也不行了,要喝你一人喝。”

申书记说:“尽管咱们岁数大了,但还是男人,男人是不能说自己不行的。”

“哈哈。”翟书记和那个司令员大笑,江帆和彭长宜还有那个胖硕的企业家也笑了笑。

642、酒局全胜

申书记说:“最后一瓶,尽管我知道都到量了,但是我喜欢锦添花,喝完这瓶不喝了,你看,他没事。”他指着彭长宜说道。

彭长宜赶紧说:“早不行了,我不敢言声。”

翟炳德说:“我知道你的业余爱好,喜欢看别人倒下。最后一瓶,你要是不答应自己喝。”

哪知,那个申书记真的举起瓶子往自己嘴里灌,旁边那个司令员赶紧拦住了。

翟书记不慌不忙地说:“你不用拦他,他不往嘴里倒。”

申书记哈哈大笑,跟翟炳德说:“这样,他们四人都喝了不少了,这瓶咱俩匀了吧。”

翟书记说:“我不行,今天晚要赶到北京,你不能让我晕晕乎乎进京吧?”

申书记说:“要不咱俩一人三两,剩下四两是他们四个人的。”

翟书记摇头,说道:“一人二两,你老兄我有量,不要跟我计较了。”

彭长宜起来倒酒,尽管他今天没少喝,但还能撑住,江帆有些多了,脸和眼睛通红,他从来都没有喝过这么多酒,而且是高度的茅台。

今天是喝酒来的,在翟书记面前,他只能死命喝了。趁彭长宜倒酒的功夫,他起身去了卫生间,把门关严,努力抠嗓子眼,希望能呕出酒了,但是抠了半天没管事,嗓子眼都被抠疼了,也没呕出。

尽管两位书记说要各倒二两酒,但是彭长宜没有给他们倒那么多,也是一两的量,其余的他们四只杯子便匀了。

彭长宜有心想让江帆少喝点,但是今天这个场合显然不能那样做。他倒完酒后,不停的看着卫生间,直到江帆摇摇晃晃的出来,他才放心。

重新倒好酒后,申书记举杯,说道:“再次欢迎咱们一衣带水的朋友们,我和翟书记敬双方的朋友。”说着,他喝了一大口,众人也都跟着喝了一口。

彭长宜今天也多了,尽管今天的酒量不算最多,但他也晕了,因为跟领导喝酒最郁闷的是闷头喝,不能闹酒,甚至连话都不能多说。

平时彭长宜喝酒是越喝越能喝,而且愈战愈勇,因为数他最能闹腾,酒喝得多,话说得多,酒随话挥发出去不少,如果不说话,光喝酒,没处挥发,不多才怪呢。

他用余光看了江帆一眼,发现他站起的时候有些晃,但最后还是站稳了。他知道江帆超量了,但是这种场合没法帮助他,他只希望江帆千万不要倒在酒桌。

呵呵,倒在酒桌的事真的发生了,不过不是江帆,而是那个胖硕的著名企业家。

在大家坐下的那一刻,那位著名企业家的身子一软,栽倒在了酒桌,手酒杯也掉到了地。

那个司令员还算清醒,伸手去抓他,哪知他太重,一手没抓住,一个趔趄,自己也被他带倒了,两人都滚到了地,手里的酒也势洒了出去。彭长宜和江帆过去把他们拉起,让他们坐在了椅子。

那个著名企业家明显坐不住了,踉跄着到了卫生间,抱着马桶哇哇大吐。司令员经过刚才一跤,也有些头晕目眩,强撑着坐在原地,但是明显的坐立不安了,最后起身出去了。

江帆也有些站立不住,彭长宜及时靠住了他,让他坐回原位。

翟书记说:“申书记,你看这酒还是别喝了吧?弟兄们快挺不住了。”

申书记有些不悦,说:“来,不管他们,咱们喝。”

彭长宜和江帆都举杯喝了一口。

申书记看着彭长宜说:“看来这里是你有量啊。”

彭长宜感觉倾身说道:“我早不行了,硬挺着。”

申书记说:“江市长还好,脸刚刚红。”

江帆赶紧说道:“刚刚想处理一下,怎么也处理不出来,心里跟着了火一样。”

“哈哈,酒喝到这份才过瘾,翟书记啊,你顺便带来的人,都我刻意找来的人强,来,我再次敬你们。”

江帆说:“这样,谁让我们俩年轻,两位书记的酒我们俩匀了吧。”

申书记看着翟书记,翟书记也看看申书记,说道:“我看行,他们年轻理当多喝。”

申书记点点头。江帆赶紧拿过两只酒杯,分别倒进了彭长宜和他的杯子里,只给他们剩下了一杯底,彭长宜又从江帆的杯里匀过来点。

酒喝完后,那个著名企业家仍然在卫生间没有出来,等他们进去一看,才知道那个人已经抱着马桶睡着了,而且酒味刺鼻,那个司令员也没有回来。

申书记红着脸,大声说:“今年这酒,锦安胜!”

因为翟书记晚要住到北京,所以两位书记握手告别。江帆和彭长宜作为“随从”自然也要跟着进京了。

翟炳德的秘书开着江帆的车过来,江帆和彭长宜了车,申书记等人送他们到门口,两辆车开走后,他们也散了。

驶离了那家酒店,在一个闪着霓虹灯的宾馆前停下,秘书下了车,跟江帆他们说道:“你们别回去了,喝了酒开车不安全,在这住下吧。”说着,向后面翟书记的走去。

江帆和彭长宜也下了车,走到后面跟翟书记再见。翟书记没有下车,而是降下车窗说:“你们住下吧,我走了。”

江帆和彭长宜跟他挥手再见。

回到车里,彭长宜坐在了驾驶座,他把车停在停车场,今天他们是无论如何也回不了亢州了。

江帆已经不行了,彭长宜驾着他坐进了电梯,开了房间。刚到房间,江帆跑进了卫生间,刚才抠半天都不出来的酒,这会翻江倒海的往出喷,直到最后吐出了酸水。

第二天,等江帆一觉醒来后,才发现彭长宜不见了,桌有他留下的字条,面写道:“市长,您多睡会。我先走了,因为年前和老巴约好,今天到他家吃饭,我又给您放下点钱。长宜。”

江帆知道彭长宜肯定是坐长途车回去了,他字条的理由很充分,年前和老巴约好了,他知道彭长宜是个善交的人,所以找不出彭长宜故意离开的理由。

643、给江帆留出约会时间

其实,来的路他还在想,怎么能和丁一见一面,这下好了,有了充分的时间和空间见丁一了,这样,他起来收拾好自己,又到餐厅吃了点饭,才和丁一联系。

其实,彭长宜和老巴约好不假,如果离不开他也完全可以推了老巴的约会,主要原因还是他给江帆留出时间。

彭长宜善交也不假,记得香港浮城大亨杨受成说过:“我一声爱结交才识之士,我的朋友有圣人、才人,也有商人、浪人。”

他不讳言自己交友之广、之杂,他还说:“但在世交朋友,先不论对方正邪贵贱,人家有钱,我们不强颜攀附,人家穷,也切勿眼角瞧不起他,对方是君子,那么固然好,他行必有诚信,是有助于事业的一股东风,万一对方是出了名的大奸大恶,也不必拒人于千里之外,自己心底有数是了。即使眼见是万人称颂的圣人孔孟,如果你跟他命运相冲,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即使他一生只有这一件,他也不是你的朋友;如果对方是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平生杀人放火,但对你却恩礼有加,即使这是他平生所做的唯一的善事,那也是你的朋友。”

在杨受成落难时,有人翻脸不认,避之唯恐不及,令他很失望,但这是一面照妖镜,让他在这个吃喝销金、人心复杂的香港,给自己订立了恒久的处世之道,那是韩愈的古训:须近有道之士,早谢却无情之友。

官场广交三教九流,的确在事业起步的时候,能起到积极的作用,但是如果不加以甄别,有的时候也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已经顺利回到亢州的彭长宜,走进了老巴开的清真饭馆,老巴原来的房子拆迁后,换了宽敞的两层门脸,他开了一个饭店,生意很好。

见他来了,老巴满脸堆笑的迎接着他。他说:“我刚从阆诸赶回来,昨天晚喝的酒还没下去呢,你先给我来点吃的吧,今天午要是再喝的话我残了。”

老巴说:“您说喝多少喝多少还不行吗?”说着,把彭长宜往里面的一个小格子间里让。走进去才看见还有两个人在里面,彭长宜笑了,一个是刘忠,另一个是田冲。

刘忠站起来,把彭长宜让到里面说道:“我早去你家找你,弟妹说你昨天跟市长走了。”

“是啊,跟市长去阆诸见了一个客人,把我们都喝趴下了,按说还真回不来,要不是怕老巴不高兴,怎么也回不来了。”

旁边的老巴说:“彭主任有事往回打个电话行了,我哪能不高兴呢,顶多多了一点遗憾而已。”

田冲说:“市长也多了”

“多了,现在还迷糊呢。”

彭长宜说这话的时候,从内心来讲的确希望江帆酒没有醒,那样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他长出了一口气,自己明明是给江帆腾时间,为什么心里还这么难受呢?

彭长宜这顿饭滴酒未沾。

江帆绝对揣测不到彭长宜眼下的心情,因为他此时正和丁一相拥而眠。

丁一小眯了一会后,睁开了眼,她看了看江帆,发现江帆仍然闭着眼,头枕在他的胳膊肘,她冲着江帆轻轻吹了一口气。

江帆笑了一下,仍然没有睁眼。丁一伸出两根手指,把江帆的眼皮扒开,说道:“该起床了,大好时光我们不能在床度过。”

江帆睁开了眼,说:“今天我归你领导,你说怎么玩怎么玩。”

丁一坐了起来,双手护住xiong bu,说道:“跟我回家。”

江帆一听,故意用被子盖住了脸。

丁一咯咯地笑了,说道:“是回我家,不对,是我住的地方。”

江帆这才拉下被子,说道:“如果碰不到你家人的话,可以去。”

丁一高兴地说道:“我先请你吃饭,到了我这一亩三分地了,不能让江大市长挨饿。”

江帆点点头,说:“拥护。”

“那快起吧。”说着,丁一跳下床,开始穿衣服,等她穿好衣服后,见江帆仍然没有起床,说道:“怎么了?”

江帆看着她,伸出手,拉过她,说道:“不怎么,很享受这种感觉,可惜这是宾馆而不是家。”

丁一笑了,说道:“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现在,请起来。”说着,用力把江帆拉了起来。

江帆很感激丁一,感激她的善解人意,感激她从不逼他,握着她的手说道:“谢谢你,小鹿。”

丁一歪着头说道:“不客气。”说着,将他的衣服递给了他。

丁一很想跟江帆在路边吃小吃,怎奈,吃小吃的地方都无法停车,丁一很失望。

最后,他们把车停在了一个停车场,步行到了一个附近的露天麻辣烫小吃摊,这个小吃摊围着许多吃客,这些吃客都是年纪不大的少男少女们,丁一凑了过去,然后坐在板凳。

江帆说:“你不是不吃这些东西吗?”

丁一歪着头,说道:“今天有你在,我特别想吃。”说着,使劲地眨着眼。

江帆看了看周围吃客,小声跟她说:“这都是小孩子们吃的东西,咱们在往前走走吧。”

江帆说着,往四周看着,他指着不远处说道:“我们到那里去吃西餐,坐在这儿会感冒的。”

丁一伸出手,握住了他的,仰头看着他,说道:“我不想去饭店,想在这儿,热闹。”

江帆低头看着她,发现她眼里有湿润的光亮,冬日的暖阳,照射在她的身,给她整个人镀了一层光晕,她的睫毛,似乎还跳跃着光亮。

江帆的心一动,尽管丁一不说,但是他心里明白丁一为什么喜欢在露天里吃东西,这么久以来,他和丁一从来都没有在光天化日之下牵过手,更不用说公开坐在露天地里吃东西了。

想她也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哪个不是和恋人成双成对的出入,可是自己剥夺了她享受阳光爱情的权利。

644、享受阳光下的爱情

在这个无论是人口还是面积都要亢州大十多倍的城市里,周围都是陌生人,没人能认识他们,所以,她也想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和他享受一下阳光下的徜徉。

他没有理由不给予她这么一次机会,双手握住她的手,板过她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的身,说道:“好,听你的,在这里。”

丁一又仰起头,看着他,咧嘴笑了,眼角流出了眼泪。江帆的鼻子也有些酸,他的手在她的后背拍了拍,然后绕过来,并肩跟她坐在长板凳。

等坐下之后,江帆的心情忽然大好,看着旁边的车水马龙和眼前里里外外的行人,背晒着太阳,尽管脚和腿有些寒冷,但是眼前的麻辣烫却很热闹,走了一拨人,又来了一拨。而且全是年轻的陌生脸孔,没有人能认出他,他也很开心。

他们点了蘑菇、虾、蔬菜、鱼丸、蟹棒等等,一堆东西,老板看他们要的过多,给他们了一个大盆,自己可以涮,看着漂浮面的红油和一层辣椒。

丁一闻了闻,然后偷眼看着江帆,发现江帆正看着自己笑,她故意满不在乎的拿起一串蘑菇,放了进去,半天,才从盆里拿出,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尝了尝,居然没有想象的那么辣。

她把一串蘑菇吃完后,胃口大开,说道:“好吃,好吃,快吃。”说着,把要涮的串放进好多。

他们吃了好多,直到再也吃不下了,丁一感觉嘴唇呼呼冒火,毕竟没有这么吃过麻辣的东西,她大声招呼老板:“老板,要可乐。”

老板给他们拿两听可乐。

丁一说:“要冰镇的。”

江帆扑哧一声笑了。

老板说道:“没法再冰镇了。”

丁一这才纳过闷来,不由的仰头笑了,跟江帆说道:“我被辣糊涂了。”说着,拉开拉环,连着喝了好几口,又连着打了几个响嗝。

江帆说:“注意淑女形象。”

丁一笑了,说:“今天不注意了,真痛快,你喝一口。”

说着,要去给他打可乐。

江帆说:“我不喝,太凉,你也少喝。”

丁一说:“我心里跟着火一样,嘴唇都麻木了,没有知觉了。”说着,还故意冲他嘟着小嘴。

江帆不敢看她了,连忙低下头。

丁一脸红了,她忙看看左右,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们,大都是年轻的恋人边吃边卿卿我我,谁也不会注意他们。她并着嘴,看着江帆笑了。

毕竟两人不太擅长吃麻辣烫,要的东西连一半都没吃完,擦擦嘴结了账后,他们离开这个小吃摊,江帆问:“想去哪儿,我陪你。”

丁一说:“太冷了,不转了,车。”说着,小跑着奔向停车场。

江帆迈开大步赶她,伸出胳膊拥住她向前快步走去。

坐在车里,丁一降下车窗,把手伸到窗外,高兴的张开五指,让风从自己的指缝穿过。

江帆说:“小心把手指冻掉。”

“呵呵,冻不掉的,我没有那么娇气。”

江帆说:“你只把间那根手指保护,其余都冻掉都没关系。”

“咯咯咯,你真自私。”丁一想起间这跟手指代表的是江帆,开心的笑了。

“我要听音乐。”说着,要打开音响。

江帆拦住她的手,说道:“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今天跟我一起回单位怎么样?”

“这个……”丁一有些犯难,“哥哥明天也回部队,他说早先送我,我……没有理由改变主意。”

江帆知道丁一跟这个继哥的感情很好,没再进一步要求。

丁一突然说:“你今天也不走了,住我家,然后一早再走。”

“你陪我住吗?”

“这个,我得想想。”

“你要陪我住我住。”江帆故意说道。

“我一会给家里打个电话,跟爸爸请示一下试试?”

江帆见丁一为难,说:“不用啦,你别试了,我也不跟你的家人抢你。你好好陪老爸吧。”

“我想陪你。”丁一歪着头说道。

江帆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你明天回亢州了,我们有的是时间在一起。”

丁一点点头。

到了老房子,丁一指挥着江帆停好车后,走进了自家的宅院,江帆进来后,围着屋子转了一圈,说道:“这是你妈妈住过的房子?”

丁一点点头,说:“乔姨和陆原哥哥也住过,但是现在都是妈妈在的时候的原貌。”

江帆走过来,抱住了她,说道:“你很爱你的妈妈?”

丁一偎在他胸前,说道:“我也很爱你。”

江帆低头吻住了她,他很想说点什么,但是却说不出,只能说道:“我也爱你。”

丁一挣开他的怀抱,说道:“走,到楼看看。”

丁一领着江帆了楼,她忽然有些恍惚,记得很久很久前,她也是这样领着科长的楼,只不过那个时候春天。

江帆了楼,打量着四周,说道:“不错,别有洞天,在这里,非常适合做学问。”

丁一说:“是的,其实每次回来我都想在这里住,但是爸爸不喜欢,每次回来也是看一眼,通通风,很少在这里住了。”

江帆说道:“不像没人住的样子。”

丁一说:“乔姨和爸爸经常过来收拾,开窗子通风,打扫卫生,夏天他们有时候骑车散步,也过来在这里歇一歇。”

江帆走到书柜前,看见里面一个镜框,打开,说道:“你妈妈?”

“是的。”

江帆恭恭敬敬的往后退了一步,冲着照片鞠了一躬,不知为什么,丁一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过去从后面抱住了江帆……

那一刻,江帆感到丁一很柔弱,柔弱的像一只小猫,他转过身来,把她抱在怀里,说道:“多大的丫头了,不怕让你妈妈笑话?”

“呵呵,笑话也没事,反正又没有外人,再说了,在自己家里,不怕的。”

江帆使劲抱了抱她,松开,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发现了屏风后面的卧室,说道:“你够**的,一人住这么大的房子。”

645、赢得人生的诀窍

“呵呵,是啊。”她擦了一下眼泪,说道:“开始哥哥结婚的时候,我说把这房子让出来,可是他们不来,后来嫂子又分到了一个小面积的房子,爸爸说这个房子是妈妈他俩留给我的,所以,乔姨他们搬走后,我又按原来妈妈在的时候,把旧家具摆了出来。”

“呵呵,你我强多了,你这么小有房子了,我目前还是无房户呢。”

丁一看看他,说:“那是你不要,想要会有。”

江帆听了她这话,一下子抱过她,说道:“你这么了解我?”

“当然,我是谁呀。”

“谢谢,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鼓励。”江帆动情地吻了她。

他发现她的眼角又流出了新的泪水,捧着她的脸说道:“你那么早没了妈妈,是不是流了许多眼泪……”

他的话没说完,丁一眼里的泪又流了出来。

江帆给她擦着,说道:“你真是一个让人疼爱的孩子。以后,我会让你的眼泪消失。”

丁一别过头,擦了一下泪水,笑了,说道:“你别让我的眼泪增加流量是了。”

“哈哈。”江帆松开她,为她的幽默笑了,说:“流量不会增加,只会减少,这一点,我江帆有信心!”

丁一握过他的手,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大掌里,说道:“谢谢啦——”

江帆忽然想起了什么,把她抱紧了一下,说道:“对了,我跟你还有事情说。”

“什么事?”

“等下。”江帆说着,松开了她,起身下了楼,很快,拿着手包来了,他坐在旧藤椅,说道:“过来。”

丁一走了过去,坐在他旁边。

江帆说:“这是几个活期存折,哪儿的都有,也有和甸的,你有时间取出来,存在你的名下。”

丁一有些不解,说道:“为什么要给我钱?”

江帆笑了,说道:“傻丫头,我没有给你钱,是让你保管,懂吗?”

丁一说:“还是你自己保管吧,我再给你花了。”

江帆笑了,说道:“是给你花的,这是我们的钱,放在你这我放心,我拿着不好。”

丁一听他这么说,不好再问什么了,说:“我取出来后,还是以你的名字存吧。”

江帆说:“如果存我的名字,我还让你存干嘛?以你的名字,取出来后,存在阆诸吧,别存在亢州。”

丁一有些犹豫。

江帆说:“拿着吧,你放心,这钱,没有问题。”

丁一笑了,说:“我相信你,我不是怀疑这钱有问题,我是说我拿着你这么多钱不大好吧,还是写你的名字吧。”

“听话,不要争了,我有自己的考虑。”江帆把存折放在了她的手说。

听他这么说,丁一不再拒绝了,说:“行,我替你保管吧。你什么用钱告诉我,我再给去支。”说着,将几个存折放进了兜里。

江帆很有兴致的看着书柜里的书,他很喜欢丁一这个房子,只有这样的房子,这样的家庭环境,才能培养出丁一这样超凡脱俗的女孩子,即便是多么心浮气盛的人,呆在这样的环境里,也会变得的气定神闲。

他不由地说道:“你的确是一个书香女孩儿。”

丁一笑了,调皮地说道:“喜欢你对我的一切冠名。”

“哈哈。”江帆大笑。

这时,丁一的呼机响了,她一看是爸爸,说,我打个电话,说着,拿起电话给爸爸拨了回去。

爸爸说:“小一,你们聚会还没散吗?”

“散了,我现在在老房子呢,您有事吗?”

“没有,你哥让我问问你。”

“对了,爸爸,明天我该回单位班了,我想今天晚在这边住一宿。”

爸爸说:“还是回来住吧,既然知道明天要回去了,回来住。”

丁一想了想,没词了,本来申请的理由不充足。

“你哥问你,用他去接你吗?”

丁一忙说:“不用不用。”

“那好,呆会行了,早点回来吃晚饭。”爸爸说道。

丁一放下电话后,双手一摊,说道:“爸爸不同意。”

江帆笑了,过来抱住她说:“肯定会不同意。”

“那你怎么办?”

“我一会回亢州,回去等你。”

丁一紧紧地抱着他,喃喃地说道:“很想在这里跟你过一天。”

江帆摸着她的头发,说道:“会的,以后我们创造机会,好吗?”

丁一点点头。

江帆把丁一送回去后,回亢州了。

第二天一早,丁一也搭哥哥的车回到亢州。

一年,又这样过去了。

亢州,又迎来了一年新的开始。

尽管元旦早已过去,但是习惯于按春节来划分时光的北方人来说,一切工作都会在春节后才算正式开始。不知今年在亢州的政治舞台,又会有怎样的剧目演和怎样的角色登场?

这一生,每个人都当过配角,不同的是,有些人当了一辈子,有些人却只当了一阵子,其的区别仅仅在于,你是不是早一点掌握了先机,早一点掌握了赢得人生的诀窍!

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总是以一种独特的方式来维持着它的平衡,也许,你拥有的不见得是你想要的,但在别人的眼里,它也许会是难得的财富,这是命运的平衡法则:它不为取悦你而存在,但是它给你的一切,如果你不善于使用,它也不会为你负责,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林肯曾说过:“预测未来最好的方式是创造未来。”

所以,我们每个人,都要用好你的资本,赢得你的胜利。

这世,没有百分百的幸运儿,所有的幸运儿都是在大时代的洪流,分离扑腾求存,耕耘收获。

卢克莱修说过:“人有自由的意志,chéng rén成兽全靠自己。”

年后,丁一刚班,岳素芬进来了,她说:“小丁,回来了?”

“小月姐,过年好。”

“过年好。先说正事。”

岳素芬说道:“我刚才接到温局的电话,让我通知各个节目组,凡是有酒厂广告的,一律拿下来。节目内容里有提到酒厂内容的,要拿掉或者重新剪辑,你这个节目有吗?”

646、假酒死人

丁一想了想,说:“没有,我这个节目从来都没涉及到酒厂改制的事。 ”

“不是改制的事,是宣传。”岳素芬纠正道。

“宣传也没有。”

“那好。”

“怎么了?”丁一问道。

“你不知道?”

丁一摇摇头,说:“我刚回来。”

“雅娟没来吧?”

丁一点点头,说:“我还没看见她。”

“她嫂子制售假酒,北京d县那边喝死了人,现在酒厂全被封了,他嫂子在北京的公司和家都被抄了,人也跑了,厂负责人也跑了,听说还传讯过雅娟呢?”

丁一倒吸了一口凉气,最近几年,经常有假酒致人死命的报道,去年外省某地,假酒喝死了三十多人,惊动了国家领导人,制售假酒的人有三人被判处死刑。听说雅娟被传讯。

丁一说道:“这事应该和雅娟没有关系吧?她也不是法人,也不是酒厂的工作人员?”

岳素芬说道:“应该和她没关系,但是既然出了事,作为亲属,而且又参与过一些酒厂的事情,找不到她嫂子,肯定要找她了解一些情况。”

丁一点点头,心想,昨天,没听江帆说起过这事。

岳素芬又说:“春节回家见着贺鹏飞了吗?”

听她问这事,丁一的脸有了尴尬之色,她说:“嗯,见了一面。”

“感觉怎么样?”岳素芬笑眯眯地望着她。

“他怎么说?”丁一想还是先听听贺鹏飞怎么说。

岳素芬说:“跟你说的一样,他说让我问你。”

丁一笑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说:“小月姐,我们是同学,太熟,没有那方面的感觉,所以……”

岳素芬笑了,她很豁达地说道:“你们是同学,相互应该不陌生,先谈着吧,即便不是搞对象,同学之间来往一下也是正常的吗,我会尊重你们的选择。”

其实,贺鹏飞早跟岳素芬说了他们见面的情况和丁一的态度,岳素芬只是不想让丁一太过尴尬,才没有直接说出来。

丁一点点头,她很感激岳素芬,没有让她为难:“谢谢你,小月姐。”

“谢什么,等你们由熟悉到生情的时候再谢我吧。”

丁一笑了,说:“还是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们同学还见不面呢。”

“是啊,那天把个傻小子美的,嘴一直咧着。唉,真不知道将来什么人能打动你的芳心啊?”

岳素芬认为贺鹏飞是最适合丁一的了,没想到贺鹏飞还是被淘汰了。

丁一说道:“我也不知道,慢慢撞大运吧。”

岳素芬瞪了她一眼,愠怒地说道:“这还有撞大运的,你又不是嫁不出去,傻丫头。”

丁一笑了。

岳素芬走了以后,丁一感到应该给雅娟联系一下,于是呼了她,很快,雅娟回话了。丁一说道:

“雅娟,我是小丁,说话方便吗?”丁一想到了说她被传讯的事。

雅娟说:“我在家,方便。”

“哦,酒厂的事我听说了,你怎么样?”

雅娟说:“我没事,是北京公安局的来人问了一些情况,我跟温局请假了。”

“哦,你没事好,我也是刚听说,问候一下你。”

“谢谢你小丁,是不是今天一班,大家都在议论这事?”

“呵呵,议论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事件的本身,很正常,你不要多想,跟你又没有关系。”

“谢谢你开导我,跟我是没有关系,可是跟哥哥和嫂子有关系,我也是寝食难安啊,毕竟是家里的事。”雅娟叹了一口气。

“唉,你也别想太多,班来吧,省得一人在家胡思乱想。”

“过两天我再去班,不然听着大家瞎议论我也心烦,等大家议论倦了我在去班,反正这几天单位也没什么事。”

丁一从雅娟这个角度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于是说道:“嗯,好,你在家多休息两天,有事的话,我告诉你。”

雅娟感动地说道:“谢谢小丁。还是你跟我最好,你是唯一给我打电话的人。”

丁一听了后说:“雅娟姐,肯定别人也想问候你,是人家有顾虑,怕引起你的误解,所以才没问,我是因为咱俩没的说,也不怕你误解所以才问你。”

“呵呵,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不过你说得确实有道理,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小丁,你太太过善解人意了,早晚会吃亏的,跟我一样。”

丁一笑了,说:“那好,我跟一起吃亏,省得你孤单。”

雅娟在电话里笑了,她说:“傻丫头,哪有扎堆找亏吃的,你脑袋进水了吧?”

丁一笑了。

此时,在亢州市委办公室里,范卫东放下电话,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试图联系钟鸣义了,都没有联系。

这种情况以前是没有的,第一天班,按照往常的惯例,都要举行一次团拜,省却互相串门的麻烦,另外也算个“收心”会,正式进入一年的工作状态。

由于这是个惯例,下边各局委办和乡镇开发区一把手早等在会议室了,这些人既是来开会的,也是到市委、市政府串门拜年了。

但是他们却没有看见钟鸣义,怎么也联系不钟鸣义,眼看快到午下班时候了,范卫东到了狄贵和的办公室。

狄贵和也正在打电话,好像是给什么人拜年,见范卫东进来,寒暄两句后挂了。

狄贵和按年龄来说,应该到了二线的年纪,但是锦安市委对他迟迟没有说法,范卫东也有一些小心思,尽管这小心思有点水捞月,但对星空的憧憬还是时常有的。

他见狄贵和放下电话,说道:“狄书记,我联系不到钟书记,怎么办?”

狄贵和看了看表,说:“是啊,这么晚了还不来,跟谁都没说吗?”

范卫东心说,这种情况如果不跟他说,估计钟鸣义不会再跟别人说。

范卫东说:“是啊,要不我跟江市长说一下,你们俩带头开这个会,说几句,大家都在会议室等着呢?”

狄贵和想了想,说道:“这样,你去征求一下江市长的意见,我好说。”

647、市委书记被老婆抓伤

范卫东心说这个狄贵和这水平,居然在副书记位置呆了好多年,没有任何工作业绩,出名的大抹子、和事佬,工作很少有拿主意的时候,唉,也许领导都喜欢这样的人。

他出了狄贵和的办公室,在楼道里遇见纪委书记崔慈,崔慈说:“怎么还不开会?不早了。”

范卫东说:“钟书记还没到,我去跟江市长说,让他主持开吧。”说着,往楼下走去。

刚下楼,见高铁燕从江帆屋里出来,高铁燕扯着嗓子说道:“老范,几点开会?我家里还有事呢?”

范卫东伸手指了一下江帆办公室,走了进去,高铁燕也跟在他的后面。

张怀和魏国才正坐在江帆的办公室,江帆和彭长宜、朱国庆站在屋子当。

魏国才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今天第一天班,他们似乎在说笑着什么,见范卫东进来了,江帆说:“来了吗?”

范卫东知道他指的是谁,摇摇头,说道:“眼看快到下班时间了,下边的一把手们都在办公室等着呢,随时听候召唤,我刚狄书记屋里出来,他让我跟你商量,不行的话,你来主持一下,跟大家见个面,走走过场,总是让下边的人干等也不合适。”

江帆想了想,看着范卫东说道:“还是等等钟书记吧,他可能有事耽搁了,团拜没有他哪成啊?”

范卫东点点头说道:“唉,也是,那他要是回不来怎么办?”

张怀站起来说:“回不来让他们都回去,谁让他们没有接到通知都来了?”

范卫东又看了一眼江帆,江帆笑着没说话,范卫东叹了一口气,说道:“只好如此。”说着,走了出去。

在所有的人都在等钟鸣义的时候,其实,钟鸣义哪儿都没去,在亢州,在亢州高尔夫的小洋楼里,雅娟正在用药水细心的给他擦拭着脸的抓痕。

这些抓痕是昨天晚老婆的杰作,他今天实在没法出来见人,也不好跟大家解释什么,因为今天第一天班,没有任何理由不到位,所以只好关了shou ji gēn大家玩失踪。

钟鸣义是昨天回来的,不过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是和老婆一起回来的。

老婆准备去北京逛逛,他们在亢州宾馆住了一晚,事情发生在这个晚。

这么长时间以来,钟鸣义从来都不让老婆来亢州,他想让司机直接把她送到北京,但是又觉得这样做不合适,毕竟已经到了下午,况且老婆执意要到亢州看看,男人在这里工作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没见过亢州是什么样呢。

钟鸣义想,在亢州住一晚,明天午送她去北京,断然不会有什么闪失,所以同意了。这样,钟鸣义带着老婆下了高速,他没有把老婆领进市委大楼他的宿舍,而是安排在金盾宾馆。

钟鸣义安顿好老婆后,因为急于见雅娟,也因为雅娟找他的确有事,是酒厂假酒的事,他坐车出来了,跟老婆说有事要先回市委,如果他回来的晚,让老婆自己叫餐,想吃什么点什么。

老婆知道男人忙,答应了,一人在宾馆看电视,看完了一档小品节目后,紧接着是大段的广告,她换了频道,这个频道正好是亢州电视台的频道。

因为男人的关系,她多看几眼,这个频道正在重播着亢州春节联欢晚会,她看到了自己男人,在一大帮人的簇拥下,走了台,和演职人员握手,当他握到一个女主持人的手时,老婆发现这个人有些面熟,但是没看清,镜头追着钟鸣义,那个女主持人没有再露面。

老婆起了疑心,死死的守着电视,也忘了刚才那档令她捧腹大笑的小品节目了,终于到了六点亢州整点新闻时间,这个时候,她终于看清了那个让她十分熟悉又十分憎恶的面孔——邢雅娟。

她跟蝎子蛰了一般的从座位跳起,立刻拿起宾馆电话,疯了似的尖叫着给钟鸣义打通了电话。

此时,钟鸣义刚和雅娟缠绵完,俗话说小别胜新婚,经过短暂休息后,雅娟便和他说起了假酒案件最新进展的情况。

哪知钟鸣义气愤地跟雅娟说:“那个女人活该,利欲熏心,唯利是图,丧尽天良……”

雅娟没想到钟鸣义这么讨厌嫂子,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她再不是人那也是我嫂子,你这样当着我的面骂她,让我怎么受?”

钟鸣义也觉出自己话有些过分,解释道:“我之所以这样说,也是恨铁不成钢。我已经在北京找了一些关系,估计这些关系能帮忙,明天午团拜,下午我去北京,晚请这些人吃饭,应该能派用场。”

雅娟这才知道冤枉了钟鸣义,亲了他一下,笑盈盈地说:“那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北京吧?”

钟鸣义考虑到老婆跟来了,他想让老婆在驻京办住一晚,说道:“不用,你出面不好,明天我自己去。”

商量好后,俩人又准备再次缠绵,这时,钟鸣义的电话响了,他接通后,里面立刻传来老婆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

“钟鸣义,你这个王八蛋,挨千刀的,赶快给我滚回来!”

钟鸣义披着睡袍,看了雅娟一眼,他背过身,压低声音说道:“你发什么神经?嚷什么?”

老婆嚷道:“我刚才看电视了,什么都知道了,好去钟鸣义,你到底把那个小妖精弄到你眼皮底下了,好啊,我说你他妈的怎么总是不回家,原来是她在伺候你啊。你说,你现在是不是正在被窝里跟她干好事呐?都等不到我走急着去找那个狐狸精去了……你给我听好了,立马给我滚回来,要不立马回来,我马去市委给你嚷嚷去,我看咱们谁丢人!”

钟鸣义急忙说:“你别瞎闹!我这回去,有话回去再说。”

他挂了电话,回头看了雅娟一眼,无可奈何地说道:“唉,我失策了……”

648、上演好戏

雅娟早听出是钟鸣义老婆的声音,她的脸都吓白了,她深知这个女人的厉害,想想都不寒而栗,惊慌地说道:“天哪,你怎么把她弄来了,快走快走吧——”说着,往外推钟鸣义。

钟鸣义说道:“你慌什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在哪。”

雅娟惊恐地看着他。

钟鸣义回到宾馆,刚进门,还没来得及说话,老婆跟疯了似的窜了来,给他来了个满脸花。

钟鸣义的脸立刻挂了彩,火燎一般的疼。

这下把钟鸣义惹恼了,他一下把老婆推倒在地,哪知老婆从地起来后又窜了来,钟鸣义便一把她掀翻在床,控制住了她的双手。

她用双脚死命踹钟鸣义的裆部,钟鸣义挨了她一脚后,整个身子便扑倒在她身,一屁股坐在老婆的双腿,这才控制了她的双脚,使她无计可施。

老婆毕竟也五十岁的人了,论力气,哪是膀大腰圆的钟鸣义的对手,手脚都被控制后,便开始嚎啕大哭,边哭边骂钟鸣义没有良心,是陈世美,坏了心肝,不得好死等等,极尽各种诅咒,骂到最后竟说要去告钟鸣义。

钟鸣义一听,松开了老婆,从她身下来,喘着粗气说道:“好,你去告吧,我告诉你,你告我的那天,是咱们离婚之日!也是咱们败家之日!”

这招果然凑效。

他老婆一听他这么说,果然不再说告他了,而是坐在床,抱头痛哭,边哭边骂。

钟鸣义起身,他来到镜子前,看到了自己的脸多处渗着血道子,而且火烧火燎的疼,立刻转身指着床的老婆吼道:“好你个狠婆娘,我告诉你,你不告我这次都得跟你离婚!”

老婆立刻从床坐起,骂到:“离婚,你敢吗,你以为我告你是男女作风问题吗?我告了你,你连官都做不成了!反而蹲大狱!”

钟鸣义避重轻地说道:“我没有男女作风问题。”

“你有,我看电视了!”老婆大叫。

“你看见电视又能说明什么问题,人家电视台面向全国各地招聘主持人,她是通过正当途径进来的,不是我钟鸣义把她弄过来的,她来电视台班我都不知道,这一点组织会调查清楚的。再有,你要是真把我告歇了我还真得谢谢你,我巴不得无官一身轻呢,如果能跟你离婚,别说不当官了,是进两年监狱我也愿意!不过恐怕到时你的日子也不好过,你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老婆还真被他这种鱼死破的劲头吓住了,张着嘴瞪着眼,半天说不出话。

钟鸣义决定乘胜追击,他又说道:“不过我告诉你,你如果要告的话,最好一下把我告倒,别告不倒我,还断了夫妻的名份。”说完,抽出纸巾,擦着脸的血迹,拂袖而去。

老婆扑在床大哭起来,说实话,她下不了跟钟鸣义离婚的决心,如果能下这个决心也早下了。

她和钟鸣义是一个村的,当年因为钟鸣义家的成分不好,在村里处处受气,而且还穷得叮当响,早过了婚配的年龄,没有姑娘肯嫁给他,这才娶了她这个大队支书的女儿。

老婆相貌一般,甚至有些丑陋,很不好找婆家,也过了婚嫁的年龄,这才有媒人把他俩撮合到了一块,当时对于她,也算是下嫁了。

当初钟鸣义不愿意,她实在是太丑了,除去能干农活会过日子外,简直一无是处。在那个年代,钟鸣义的老妈实在无法忍受遭受歧视的日子,给儿子跪下,要儿子答应这门亲事,没办法,钟鸣义这才娶了这个支书的女儿。

从那以后,钟鸣义一家再也没有挨过欺负,而且还享受村里的一切福利待遇,以至于后来钟鸣义能大学,都得益于这个相貌丑陋的老婆。

钟鸣义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历,他一心一意的专心学习,毕业工作后,更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把他全部的热情都放在了工作岗位,步入仕途后更是步步高升,弥补了他婚姻的缺陷。

钟鸣义也动过离婚的念头,但是在南岭,谁都知道他的发迹史,yu lun不容许他离婚,尽管妻子长得丑,没有什么化,但却一心一意跟他过日子,给他生下了一对漂亮的儿女,他也安心了。

事业,占据了男rén dà部分心思,只要有事业,他有根,心里有底,所以对婚姻不太责全求备了,直到他遇到了雅娟,才知道自己失去了许多做男人的乐趣。

后来老婆知道了雅娟存在的事实后,也寻死觅活过,也打过雅娟骂过雅娟,尽管她闹,但还是死守着一条底线,是从来都不拿离婚说事,因为老父亲临死时嘱咐过这个丑闺女,说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跟钟鸣义离婚,离了婚她什么都没了。

钟鸣义也知道老婆怕离婚,也知道如果跟老婆离婚,无异于判她死刑,所以才在老婆说要告他的时候说跟她离婚。这招果然管用,老婆不再提告他的事了。

他们两口子没少干仗,尤其是在南岭的后期,因为雅娟经常吵闹,但是钟鸣义从来都没有说过要离婚的话,这次,他是真得怒了,要知道明天他要主持召开团拜会,这个样子怎么见人?

想着如果能以自己的牺牲,换来婚姻的解脱,钟鸣义居然一身轻松,他走出老婆的房间,开车,又回到雅娟那里去了。

不过他也做了周密的安排,让司机守着老婆的房间,不许她自行走动,又给任小亮打了电话,跟任小亮说:“你嫂子来了,在宾馆呢,刚跟我吵了架,你过来吧,能劝则劝,不能劝明天送她回去。”

任小亮没少往南岭钟鸣义的家里跑,认识钟鸣义的老婆,所以很快来了。

当然,钟鸣义的老婆也没有要寻短见,而是跟任小亮哭诉了事情的经过后,任小亮短不了好言相劝,并让她学聪明一点,不要闹了。

649、誓死不离婚

任小亮苦口婆心地说:“钟书记为了家也不容易,能到亢州当市委书记,也是经过自己一番努力得来的,再说了,钟书记对她和家庭还是非常有责任心也是个非常顾家的男人,你们全家不是都指着他一个人吗?为什么要打破这平静的生活呢?你真把他毁了,等于毁了你们全家,也毁了你自己,你也五十岁了,过惯了富裕的日子,还能过什么都没有的日子吗?况且,你们孙子都有了,将来让孩子怎么看待自己的爷爷和奶奶?”

任小亮劝了半天,说得口干舌燥。

钟鸣义的老婆终于冷静了下来,她说:“任书记,如果你真为嫂子好,天一亮你送我回去,我北京也不去了。”

任小亮说:“那可不行,明天我陪嫂子去北京,嫂子喜欢什么买什么,不用钟书记陪你。”

听着任小亮的话,钟鸣义老婆也在内心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其实,不用任小亮说,孰轻孰重,她在几年前已经想明白了。

他们全家甚至娘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指望着钟鸣义呢,真要离婚,不用说别人,这些人自己都惹不起,更别说他们已经有了孙子了。

除去那个小妖精外,钟鸣义还是很顾家的。

记得一个老姐妹劝她,说,你男人是书记,好几十万人出了他一个,说不定整天有多少年轻的女人往他跟前凑呢,别说他还是俗人,是出家的和尚也受不了这些you huo,你男人现在跟足球一样,你撒手了,说不定有多少人打破脑袋都要抢他呢?所以,绝不能拱手相让,受点委屈都不能离婚。

想明白了这一点,钟鸣义老婆流着眼泪说:“小亮,我哪儿都不去了,明天回家,算嫂子求你,早点把我送回去。”

钟鸣义老婆哪里知道,邢雅娟能来亢州,到钟鸣义身边,都是这个任小亮一手导演的。

任小亮答应了钟鸣义老婆的要求,他又安抚了她一番后,这才从宾馆出来,给钟鸣义打了电话,把他老婆的话跟他说了一遍。

钟鸣义说道:“小亮,那辛苦你了,你的事我记在心了。”任小亮说:“您不要跟我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样,钟鸣义老婆连北京地界都没跨进一步,天刚一亮,坐了任小亮的汽车,打道回府了。

再说钟鸣义被老婆抓伤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在第二天的团拜会露面的,他也知道市领导班子都在等他,临近午快下班的时候,他才给范卫东打了一个电话。

范卫东听见钟鸣义的电话,着急地说道:“钟书记,您没事吧?”

钟鸣义故意深沉地说道:“我没事,在省城,明天回去,团拜会明天午召开。”

范卫东殷勤地说道:“好,您没事好,吓坏我了。”说着挂了电话。

他走出办公室,来到市委会议室,跟里面谈天说地的基层一把手们传达了市委书记的指示。那些班后等在这里的人们这才走出会议室。

团拜会可以改日,但是跟北京方面约好的事却不能推,下午,钟鸣义带着邢雅娟去了北京。

路,雅娟在想,如果没有昨天晚他们夫妻大战,可以此时坐在钟鸣义旁边的不是自己,而是他老婆。因为昨天钟鸣义已经明确不带她来。

想到这里,她把头轻轻靠在钟鸣义的肩,手也悄悄的伸进了钟鸣义宽大的掌心里,司机是钟鸣义的心腹,而且后视镜处在应该处在的角度,钟鸣义也伸出胳膊,揽住了雅娟……

第二天午,钟鸣义才从北京回来,经过两天两夜的养护,加之雅娟给他细心地涂抹药水,他脸的伤已经结痂,不像最初那么露着鲜红的嫩肉,钟鸣义脸的皮肤本来黑,所以脸的痂不是近距离看,也是不容易被发现的。

但是在午十点的团拜会,坐在旁边的江帆,还是发现了钟鸣义脸的指甲印,连脖子都是血痂。

钟鸣义在班第一天失踪,肯定是遭遇了“五爪挠功”的袭击后觉得没法见人,才没露面。江帆几次按捺住才没有笑出来,他实在难以想象,钟鸣义是怎么被老婆挠成这样的?

liǎng hui结束后,人们才慢慢进入了工作状态。

彭长宜忙着筹备下个月开始的清理小石棉厂的工作。

这天,他刚到办公室,陈乐敲门进来了,陈乐笑嘻嘻的说:“主任,我明天要去省城学习去了,您有什么指示?”

彭长宜笑了,说道:“好好学习,争取学到真本事。”

陈乐说:“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保证不给您丢脸。”

彭长宜笑了,他拉开抽屉。

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出什么东西可以送给小乐做纪念,当他拉开最后一个抽屉时,看到里面有一把漂亮的充满异域风情的佩刀,镶着各种颜色的宝石,金huáng sè的刀柄刀鞘,面有一串小铜环,轻轻晃动,能发出清脆悦耳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他记不得这是谁送给他的了,拿出来这把刀,说道:“小乐,去省城学习,也是你人生另一个阶段的开始,我也没有什么东西送你作纪念,这应该是新疆少数民族当做信物传递的刀,送给你,希望你能像它一样,需要你的时候,要能像这把刀一样,拨得出鞘。”

陈乐急忙站起,走到他跟前,接过这柄漂亮的佩刀,说道:“谢谢您,谢谢,我一定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送陈乐走后,彭长宜来到江帆办公室,他要跟江帆汇报一下即将开始的工作,却发现江帆不在办公室,往林岩屋里看了一眼,林岩在。

彭长宜推开林岩的门,林岩说:“市长不在屋里?”

彭长宜说:“不在呀。”

“刚还在着呢,也许去卫生间了?”

这时,曹南进来了,曹南问林岩:“市长开车出去了,你不知道?”

林岩说:“我一直在屋里,不知道。”

彭长宜说:“估计不会远。”

650、别有心机

林岩拿起电话,要给市长打电话,彭长宜说:“别打了,说不定一会回来了。 ”

曹南说:“最近书记市长怎么了,都喜欢玩失踪了。”

“哈哈。”彭长宜笑了。

林岩说:“是不是小许跟着出去了?”

曹南说:“我看见市长一个背景,他手里拿着钥匙,等我转过来到门口后,他的车走了。”

林岩说:“我给小许打电话。”林岩说着拨了小许的电话,小许没接,过了一会,小许推门进来了。

林岩忙问:“你没跟市长出去?”

小许说:“我刚把他送到金盾,然后他让我回来了。”

林岩又说:“不晌不夜去哪儿干嘛?”

小许看了看屋里的人,摇摇头。

曹南问:“你看到什么人没有?”

小许想了想说:“我们的车进去的时候,有辆车出来,前面坐着的像是赵秘书,一闪过去了,我也没看太清。”

其实小许看得非常清楚,这是他一贯的说话风格,本来他不想说,但是眼前这几个人都是真心操心市长的人,他才说了。

“赵秘书?樊书记的那个赵秘书?”曹南问道。

“嗯。”小许点点头。

“车牌号看清了吗?”

“车牌摘下去了。”

曹南说:“那一定是樊书记来了,咱们几个知道行了。”

彭长宜点点头,随曹南出来了,樊书记每次回亢州,都是很低调的,朱国庆和吕华都很少知道。

彭长宜知道他这样做的苦心,他是不希望他的这些部下受自己的影响,尽量不给他们找麻烦。

但是每次来,王家栋和江帆是必须要见的。

果然如此,江帆急匆匆的从办公室出来,的确是接到了樊良的电话,他匆匆赶到了金盾宾馆,到了樊良所在的豪华房间里,只有樊良一人在洗手间洗脸。

王家栋还没有到,他说:“您去省里着?”

“没有,我去西市区着。”

“西市区?”

“对,你没听说?”

“听说什么了?”

“知道你们不知道,董兴的父亲去世了,我也是意外得到的消息,去了。”樊良用毛巾擦着手说道。

江帆知道樊良有个习惯,平时结婚、办满月、嫁女等喜事,他从来都不参加,但是如果知道谁家老人去世,哪怕是县镇级的干部,只要他知道,必定亲自到场,鞠三躬后回来。

所以,在亢州工作期间,谁都知道他这个毛病,久而久之,也形成了一种机关化风气,亢州高层主要领导,也差不多延续了这种做法。

王家栋、狄贵和,包括江帆,都是这样效仿的,即便有必须出席的喜宴,江帆也是头天悄悄到场随份子,然后正日子不再露面了,但丧事必须到场。

江帆说:“的确没听说,什么时候去世的?”

“今天凌晨,按老家的习俗,是大三天。他没有声张,但是我发现仍有下边的人去。”

江帆点点头,说:“那去一趟合适。”

樊良说:“来得及,今天晚去也行,明天去也行。”

“王书记还没到?”

“他有点事,一会再来。”

江帆给樊良沏水后,想起那天跟翟炳德去阆诸时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说樊良有可能要提市委书记,他笑着说:“我听到一些关于您的消息,不知是否准确。”

樊良也笑了,说道:“这种消息每时每刻都有,不我是他,要不是你。”

樊良说得没错,官场,如果没有这样一些消息,显得过于沉闷,这些消息显然是官场的xing fèn ji,兴奋着人们的神经,是那些无望提拔的人,也非常乐于传送这样的消息,何况,凡是传送这些消息的人,或多或少都是别有心机的人。

这些人,不外乎有这么几种,一是真心希望你升迁的,听到消息后,告诉自己知近的人,让大家共同高兴;一个是不希望你升迁的,这种传播有些别有用心,过早把消息扩散出去,引起竞争者的警觉或者阻击,最后把水搅浑,让级领导反感,最后升迁成为泡影。

“还有人传说我要回锦安任职,这次见了董兴,董兴直言不讳地说,老兄,真盼着跟你搭班子呀,话里话外的试探我。”樊良又说道。

江帆知道,董兴说这话也是有一定道理的,翟炳德在锦安已经干了七八年快两届的时间了。

按照《领导干部选拨任用条例》规定,正职领导干部在同一岗位任职不得超过两届(十年),若升不去,换一岗位可以再干不超过两届(十年)任期。

无论翟炳德升职还是到其他岗位任职,总会离开市委书记这个宝座的,那么董兴当然一直梦想着接班,谁也不愿到其他新的地方去任职,都愿意地升迁。

樊良当然是他潜在的竞争对手,利用父亲去世这个感情契机,试探一下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呵呵,如果真是那样太好了!”江帆说着搓着手说道。

樊良淡淡的一笑,说:“这种可能几乎没有。”

“我不信,如果没有,为什么董市长会有危机感?”江帆说道。

樊良笑了一下,说:“总会有人把别人视为假想敌,这是人的共性,也算正常,恐怕我也会这样。”

江帆点点头,这一点他非常明白,按照组织原则,很少有一个地方的领导出去后再回来的,尽管有这种可能,但是很少。他笑着问道:“您心仪的地方是哪儿?”

樊良笑了,说:“当然是经济条件相对好点的地方了。”

江帆见他说得较模棱两可,不好继续问下去,本来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件一天不下发,存在变数,别说是老练的樊良,任何人对这个问题也不会给出解的。

樊良说:“你也该考虑动动了,好几年了。”

江帆明白樊良的性格,他向来话不多,但是很有深意,如今想当官光有能力是不行的,还有会跑,要善于跑。

651、车辆绕行

江帆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目前还不宜动。”

“哦?”樊良看着他。

“主要是自身的一些情况,有些情况还没有解决,所以,还是低调行事好些……”

樊良点点头,说道:“官员,没有绝对的私事,点点滴滴都需要谨慎处理,不可盲目。”

江帆何尝不知道“不可盲目”的道理,不然,他也不会等这么长时间了,他是想等自己站稳脚跟,才敢提离婚的事,不过现在看来显然是遥遥无期,他也想在仕途迈进一步,如果那样的话,有些事更要搁置住了,仕途和幸福像分立两端的砝码,很难平衡,至少对于江帆是这样。

王家栋来了,三个人照例是互通了一些信息,聊了一会天,吃过饭后樊良走了,他没有在亢州停留。

送走樊良,江帆和王家栋回到房间,他说:“董市长老父亲去世了,您说咱们是不是去一趟?”

王家栋考虑了一下说道:“据说他封锁了消息,只是跟省领导请假的时候说了实情。越是这样,我们更应该去一趟,咱们分头去,不要一块去。”

“行。”江帆又说道:“我带长宜去。”

王家栋想了想说:“长宜……”

“长宜现在也算市级领导,去一趟无妨,增加一些见面机会,总不会有坏处。”

王家栋点点头,说:“行。”

“统一一下标准吧?”

王家栋伸出一根手指头,江帆会意地点点头。

“那你们现在去。”王家栋说道。

“您说,告诉钟书记吗?”江帆问道。

王家栋想了想,对这个问题他很为难,迟疑着说道:“是不是他已经得到了消息?”

江帆想王家栋说得有道理,如今,下边的书记和市长县长,都会在领导周围建立自己的眼线,如果钟鸣义知道,他肯定不会告诉自己,再有董市长既然封锁了父亲去世的消息,某种程度他不愿扩大知情范围,这个时候告诉钟鸣义反而不好。

江帆开着车回到办公室,曹南听到他楼的脚步声后,紧忙跟了过来,他开开门后。

林岩也进来了。

江帆一看,笑了,说:“我午有点急事出去了,没来得及告诉你们。我马还要出去。”说着,拉开抽屉,拿出钱包,把里面的钱掏干净。

曹南说:“要用钱吗?”

江帆点点了里面一沓钞票,说道:“用,对了,把彭长宜叫过来,看看他那儿有没有钱。”

曹南说:“我去财务给您支点,用多少?”

江帆说:“看看彭长宜有多少再说。”

林岩这时叫过来了彭长宜,江帆说:“长宜,跟我出趟门,你手里有多少钱?”

彭长宜想了想说:“要多少有多少,咱们门口旁边是银行。”

江帆说:“那好,我们走。”江帆站住了,说道:“小林别去了,在家值班吧。”最近,江帆总是有意锻炼林岩,让他单独处理一些事情。

林岩点点头,说:“我让小许备车。”

彭长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正在充电的手机电池拨了下来,放进包里,从衣架摘下外套,搭在胳膊走了出去。

彭长宜照例坐在了前面,出了门口,他们停在一家银行旁边,彭长宜跳下车,跑进银行,过了十多分钟后,又跑了出来,他了车,把厚厚的一沓钱递给江帆。

江帆说:“别给我,找个信封装起来。”

彭长宜左顾右看,小许说:“咱们政府的件袋行吗?”

江帆说:“行,正合适,分两个袋子装吧。”

彭长宜找出面刻有“亢州市人民政府”的件袋,把两沓钱钱装进了两个袋子里,折好。

江帆说:“你拿着吧,一会你给事主。”

彭长宜装进了自己衣服的口袋里。

江帆说:“董市长父亲去世了,他尽可能地封锁了消息,咱们打头站,王书记晚来。”

彭长宜明白了,江帆这是带他去给锦安市长出份子。他问道:“那咱们去哪儿?”

“他的老家,西市区董家庄。估计丧事会从简。”江帆说道。

彭长宜说:“如果是董家庄,可能姓董的会是大户,有些礼俗他恐怕想简也简不了。”

“有道理,你深有体会啊。”江帆想起彭长宜的村子是彭家坞,他处理完母亲的丧事后,跟脱了一层皮一样。

“呵呵,是啊,不过董市长情况肯定会我好,有些事不用他出面,自然会有人给他张罗。”

江帆点点头,说道:“我眯会,樊书记来了,我和王书记陪他喝了几杯酒。”

彭长宜一听,果然江帆午是陪樊书记去了,说道“您眯吧,到了再叫您。”

小许按着路标找到了西市区的岔路口,路口赫然立着一个禁行标志,面写着“前往西市区董家镇的车辆请绕行,前面正在施工。”

小许便放慢了车速,说:“冬天施什么工?”

彭长宜说:“甭管它,咱们走咱们的。”

按照路标他们又来到了一条小岔路口,小许说道:“彭主任,你看。”

彭长宜伸着脖子往前看,见前面一条小岔路口处,三四辆想进去进不去,又都返回大道,继续往前开。

有一辆交警的车闪着灯光,堵住了路口,旁边还有两辆车,一看是政府部门的车。里面都坐着人,外面还站着两名交警和两三名工作人员,只许出不许进,前面仍然有一个路牌,面写着“道路施工,请绕行。”

小许停住了车,彭长宜下来了,走到前面问道:“同志,为什么不让进。”

其一个交警说道:“前面修路,进不去。”

彭长宜一听是假的,大冬天根本无法施工,他笑着说道:“我是回家来的,你不让我进去,怎么行啊。”

这时,从旁边的车里出来两个人,其一个认识彭长宜,说道:“你是亢州的彭助理吧?”

彭长宜一看有人认出了他,笑了,说道:“你好。”彭长宜连忙跟他握手。

652、老实人指路

【652】

那个人继续说,“我在戴mi shu cháng屋里见过你。 请回吧,市长下了死命令,一个人都不让进,请多理解。”

彭长宜说:“什么情况下才许可进去?”

那个人说:“我这里有名单,只有他的故交、发小和几个老同学才被允许进,而且数量有限,下边市县的干部和企业界的朋友,一个都不让进去。”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是认出我了,要是没认出我,我不进去了。”

那个人笑了,说道:“我们不傻,一看知道干嘛来了,还是请回吧。”

这时,又有车辆过来了,同样被堵住了。彭长宜想别对付了,还是车想办法吧。

他了车,江帆早醒了,说道:“不让进?”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咱们往前走,看看有没有其它路口。”

江帆低声说道:“这个招不坏,都惊动了交警了。”

彭长宜忽然觉得江帆这话有些意味,想了想也不由的暗自笑了一下。

他们转了一圈后,没有发现能进到村子的路口,想打听路人,数九寒冬,在这乡级公路,很少有人经过。

还好,他们赶了一辆骑摩托车的人,小许便放慢了车速,彭长宜降下车窗问道:

“师傅,去董家庄还有别的路吗?”

那个人停住了,撩起头盔说道:“没有大路,那边有一条小路,但是你这车恐怕够呛。”

彭长宜跳了下来,小许塞给了他一盒烟,彭长宜给了那个骑摩托车的人,那个人推辞着接下了,继续边给他指路边说道:“过了这个村往前走,从那边那个村也能过去,但是估计也会有人把着。我是董家庄的人。”

彭长宜冻得直哆嗦,他笑着说道:“我是老董的朋友,现在没在锦安,听说后特地从外地赶回来的,您说他连老朋友都不让进,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师傅,您怎么也得帮我,我得见他一面,否则跟他没完。”

那个人笑了,说道:“只有那一条小庄稼路,是走马车的,你要是不心疼车跟我走。”

彭长宜赶紧作揖,说道:“谢谢,谢谢了。”说着,钻进汽车,拿起纸巾擦了一下冻得红红的鼻子,说道:“跟着他。”

他们驶出了好远,才下了一条土路,这条土路明明跟董家是相反的方向,而且越走离董家庄越远,又走了一段路,前面那个骑摩托的人停下来。

彭长宜又赶紧下了车,那个人撩起头盔说道:“看见这条路了吧,顺着这条路走,能到董家庄了。”

彭长宜望了一眼这条土路,倒是能走,是坑坑洼洼,又看了一眼奥迪车的底盘,他说道:“谢谢,谢谢您。耽误您赶路了。”

那个人笑了一下,骑着摩托车,掉头往回走。

彭长宜来后说道:“小许,看你的了。”

小许皱皱眉,说道:“冬天的土路坚硬无,咱们的车要经受一些考验了。”他四处看了看,说:“估计只此华山一条路了。”司机都是心疼车的,他边说,边小心地驶了这条庄稼小道。

彭长宜说:“冬天这条路还能走,要是夏天,咱们这车肯定是走不了的。”

奥迪100在这条庄稼小路摇摇摆摆,一步三晃的行进着,时而喘息慢行,时而轰鸣怒吼。这条狭窄的土路,不但考验着车的耐性,更是考验着人的耐性。拐了一个大胳膊肘弯后,小土路才通往董家庄的方向。

彭长宜舒了一口气,说:“要是在不拐弯,我真要怀疑那个人捉弄了咱们,呵呵,如果不是他引路,咱们恐怕转到天亮,也找不到这条路。”

小许说:“肯定找不到,是鬼子来了,保准也把他们转糊涂了。”

夕阳快落山了,霞光满天,远处的董家庄越来越近了,小许大气不敢出,聚精会神的开着车,终于驶了董家庄的水泥路。他们三人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小许说:“回来千万别走这条路了。”

江帆说:“回来咱们zou guāng明大道。”

在农村,如果有老人去世,不用打听,能找到家门口。因为谁家要是有人去世,门前挂了白幡,这是一种报丧的信号,左邻右舍的乡亲们会前来帮忙。

白幡是用毛宣纸剪的,条条缕缕看似凌乱,却是极有条理和讲究的,是根据死者年龄不同来确定的,一岁一条,另外加两条,表示天和地,家里有孙辈的,在白幡里还要夹一条红纸。

远远的,他们看见了一条街道停着好多车,街口的人出出进进的,还互相打着招呼。

果真,他们行驶到跟前后,往里一看,一个高高的门楼,挂着白幡,而且显然这户人家不是一般的庄稼人,门前停了许多高级轿车不说,是这楼房的气派也是不一般。

小许把车停在路口,立刻有几个人过来迎接,江帆和彭长宜赶紧穿好外套,走了出来。

过来的人有人认出了江帆,说道:“江市长,您怎么来了?”

江帆不认识这几个年轻人,估计是政府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他说:“过来鞠个躬。”说着,往院里走去。

这是一个深宅大院,两层小楼,院间是灵棚,江帆和彭长宜来到灵棚前,灵棚的两则跪着许多披麻戴孝的人。

他们扫了一眼,在这一群男女老少,没有看见董市长,前铺着地毯,地毯前面有几个棉垫,是供前来吊唁的人磕头下跪时使用的。

江帆和彭长宜是国家工作人员,他们没有下跪,而是恭恭敬敬地并排站好,旁边马有人高声喊道:“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再鞠躬。”

江帆和彭长宜恭恭敬敬的鞠完躬后,被刚才那几个人领着向西厢房走去,按照农村的规矩,那里,应该设有账桌,负责收礼金的地方。

“江市长,长宜。”

有人叫他们,他们循着声音回头一看,戴隽萍从人群走过来,向他们招手,说道:“跟我来。”说着,在前面带路。

653、市长的孝子头

戴隽萍把他们领进了北楼屋里,屋里站着坐着许多人。

江帆和彭长宜低着头,跟在戴隽萍后头,他们了楼,见楼的客厅里坐着几个人,市长董兴头戴孝帽,身穿孝服,在两个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按照乡俗,他该给江帆和彭长宜下跪。

但是显然他行动迟缓了一步,江帆和彭长宜赶紧前握住了他的手,没有给他下跪的时间,事实,他也没打算下跪,毕竟是那么大的领导,真让他见了每个人下跪也不合适。

戴隽萍说:“到里屋来吧,里屋暖和。”说着,戴隽萍给他们推开了旁边一扇门。

江帆和彭长宜便走了进去,里面坐着董兴的老婆还有一个女人。见他们进来了,那个女人便走了出去。

江帆和彭长宜分别跟董兴老婆握手,彭长宜见戴隽萍没有进来,抓紧掏出那两个信封,他交给了江帆。尽管江帆说让他给事主,但是他想面前是市长夫人,他再给有些不合适了。

江帆接过来后交给了董兴老婆,说道:“嫂子,看着给老人添点什么吧,我们不懂,来得匆忙,连花圈都没时间买,您费心替我们献个花圈吧。”

董兴老婆低头看了一眼江帆手里的纸袋,知道你里面数目不小,有些犹豫不敢接,这时,董兴进来了,他说道:“既然他们冲破层层防线能进来,收下吧。”

董兴老婆这才接了过来,说道:“谢谢。”

董兴伸手,示意他们俩人坐下。江帆和彭长宜便坐在床沿处,董兴则坐在他们对面的椅子。

江帆说:“您节哀顺便,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您尽管吩咐。”

董兴说:“许多风俗我也不太懂,村里有大了,都是他们张罗,我也是听他们指挥。”

江帆说:“我们如果帮不什么忙的话,不打扰您了,来时走的庄稼道,太难走了,走了半个多小时。”

董兴说:“唉,我在这个位置,不能开这个口子,为什么回老家办,是为了不声张,这样还是有消息走漏了出去,让你们知道了。”

江帆说:“老人去世,人之常情,您不该设阻啊。”

董兴说:“我是本地干部,不好这么做。”

他言外之意是自己本地人,翟炳德是外地干部,如果婚丧嫁娶大办的话,会给人以借机敛财的口实。

江帆笑笑,没有说话,董兴又说:“回去不用走庄稼道了,可见你们的确费了心,前后两个路口封堵后,那是唯一可以进村的地方,外人很难找到。”

他们俩再次跟董兴握手后便下了楼,董兴没有送他们下楼,而是站在楼梯口,跟他们挥了一下手。

出来的时候,彭长宜四下看,没有看见戴隽萍,他便和江帆一同走了出来,小许这时早把车调好了头,没有熄火,等他们了车后,便向村头开去。

尽管fēng suo xiāo息,但是村头还是停着好几辆车想进来,小许老远开始闪烁着灯光,那个警车等小许的车到了近前,才挪离了原来的位置。

小许出来后,还没等警车驶回原来的位置,旁边早有一辆车和小许擦肩而过,立刻,后面的车也鱼贯进入。

彭长宜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这个景象后说道:“呵呵,咱们做了一件好事。”

江帆说:“给王书记打电话,让他晚会来,可能到了晚不会设卡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有道理。”说着,掏出了手机,拨通了王家栋的电话。

彭长宜问他到了哪儿,王家栋说快到了。彭长宜告诉了他们的遭遇,并且告诉他如果那里还不让进的话,绕道走小路。

江帆说:“停车,我跟他说。”

小许把车停在了路边,江帆接过彭长宜手里的电话说道:“王书记,如果您快到了的话,我在路边等您,让小许给您带路,哪条小路她已经认识了。”

王家栋说:“好吧,你们等我。”

十多分钟后,有一辆车过来了,那车闪着大灯,小许也向那车闪了几下。果然,这是王家栋的车。

前面的车窗便降了下来那是王家栋的司机,小许便跳下车,跑了过去,拉开了前面的车门,坐了进去。

彭长宜也下了车,他向王家栋的车挥了挥手,王家栋的车便鸣了一下喇叭走了。彭长宜坐在驾驶座,调好座位,便打开前灯,驾着车继续前行。

几天后,雅娟的嫂子投案自首了,这个消息是雅娟告诉丁一的。

这天,丁一刚一班,雅娟跟她说:“小丁,你有多少钱,可以借我点吗?”

丁一说道:“我有不到五千块钱,你什么时候用?”

雅娟一愣,说道:“你怎么才这么点钱?”

丁一笑了,说道:“你嫌少,爸爸还说我很能会过日子呢?我的钱除去买衣服吃饭,家里也不要我的,都自己攒下来了,已经不少了!我不吃不喝一年才挣多少钱呀?”

雅娟笑了一下,说道:“对不起,你说得有道理。再等等吧,如果我用的话在跟你来拿。”

丁一知道雅娟嫌少,她手里还有江帆的十多万块钱,但是不能动,那不是她的钱,她只是替江帆保管。问:“你借钱干嘛?”

雅娟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替嫂子交罚金。”

“交罚金?”丁一张大了嘴,说道:“你能交得起?”

雅娟的嫂子已经投案自首,加钟鸣义通过驻京办的关系,只判了两年有期徒刑,缓期三年执行,酒厂资产全部没没收,资不抵债。

基金会的贷款全部打了水漂,北京的销售公司也关门了,南岭的酒厂也开不下去了,整个制酒行业他们算是不能混了,尽管没少托关系,甚至都托到了央某部委的关系,但是仍有一大笔的罚金需要缴纳。

这两天,雅娟正在琢磨想把小洋楼卖掉,但是这个小洋楼,产权刚刚属于她,任小亮刚刚把房产证送到她的手里,这么快她打这个小楼的主意,未免太功利,再有,她也不想卖掉这个楼,那是她唯一的栖身之地。

654、危机和不安

于是雅娟便想着把这个楼房抵押给银行,从银行贷一笔款出来。

丁一说道:“你哥哥不能想办法吗?”

雅娟说:“我是再为哥哥操心,如果哥哥把南岭的酒厂卖掉的话,那他失业了,除去造酒,他不会干别的,全家人要喝西北风去了,现在是想保住南岭的大本营。”

“你嫂子也没有钱吗?”

“唉,有,账号早被查封了,算非法所得。”

丁一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有这些钱,多了没有。”

雅娟说:“谢谢,我尽量想办法,如果不行的话再跟你借。”

这天刚一班,江帆接到了翟炳德秘书的电话,说翟书记让他到锦安来一趟。

江帆立刻坐了车,直奔锦安而去,路他在想,翟书记召见他,有什么事?会不会是岳父跟他说了什么?

一段时间以来,江帆自己感到危机和不安的只有这一件事。

不到两个小时,江帆被翟炳德秘书带进了书记办公室,翟炳德再接听电话,江帆进来时他只抬了一下眼皮,江帆担心自己影响领导打电话,没敢坐下,想出去等。直到翟炳德向指指沙发,他才坐下来。

翟炳德认真地听着电话,不时地说着“嗯,好,好”等,最后说了一句:“好的,好的,您放心,曹省长再见。”挂了电话。

翟炳德双肘拄在桌,双手托腮,眼睛看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愣了两分钟的功夫,才想起坐着的江帆。

他站起身,拿起桌的杯子,江帆急忙起身,接过翟书记手里的杯子,给他的杯子倒满了水,放到他的桌。翟炳德这才回过神说道:“来了。”

江帆半跨在沙发,往前倾了一下身子,说道:“是。”

翟炳德坐下后,拉开抽屉,拿出一页纸,说道:“看看这个。”

江帆起身来到桌前,拿起那页纸,他一看,是亢州市委报的副市长人选,不是彭长宜,却是任小亮!

江帆惊讶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翟书记,又低头看了一遍,没错,一点错都没有,是任小亮。

他有些气愤,彭长宜的问题他跟钟鸣义沟通过,钟鸣义当时是同意的,但是他没想到钟鸣义动作这么快,居然擅自做主,报了任小亮,显然是怕被彭长宜抢了先。

不过,翟书记既然把他从亢州叫来,显然是有倾向性的,他心里有了底,抬起头说道:“这个,我不知情,也没开会研究过。”

翟炳德说:“你想推举彭长宜的事,跟钟鸣义私下交流过吗?”

“交流过,他是同意的。”

“嗯。”翟炳德点点头,说:“你是说报任小亮你们没有沟通?”

“没有,私下公开的都没有。”

“你说说你的意见,对这个任小亮我不了解。”翟书记喝了一口水说道。

江帆清了清嗓子说道:“彭长宜是目前科级干部学历最高的,很能干,原则性强,党性强,工作有方法,有套数,具有攻坚克难的能力和勇气,是一个开拓型的干部。对于他,您都了解,我不详细说了,他唯一不足的是没有基层乡镇党委一把手的履历,但是当过基层党委副书记,党务工作经验有,这是唯一的缺憾。”

“完了。”

“这个任小亮呢?”他手里拿着这张纸说道。

江帆有些犹豫,想了想后说道:“从那儿说呢?他跟彭长宜起来唯一的优点是有党委一把手的工作经历,其他谈不。”

翟炳德乐了,说道:“其他是什么?”

“各方面。”

“你具体说说,别有顾虑,想怎么说怎么说。”

江帆心想,让说说,这会儿不说恐怕没有机会说了,于是,心一横说道:“论工作态度他不如彭长宜好,论工作热情不如彭长宜高,学历不如彭长宜,工农兵大学学历。彭长宜工作严谨,原则性强,是敢于碰硬,他是怕得罪人,这些,他都不如彭长宜。另外,他插手基金会的正常工作,放的贷款大部分是人情贷款,目前这个基金会几乎失控,基金会主任形同虚设,群众基础也不如彭长宜好。”

“生活作风怎么样?”

江帆觉得翟炳德似乎知道什么,说:“这个,不太好说。”

“哦,怎么不好说?”

“您知道,人在官场,总会有人说些没影的话的,所以这个不好说。”

“我想听捕风捉影的话。”

江帆尴尬的笑了,心想,翟书记是成心要置我于背后诋毁同志的地步啊,笑了说道:“那些都是不负责任的话最好还是不学舌了。”

江帆用了“学舌”两字。

翟炳德欣赏地看着他,笑了,说道:“不愿说不说了,别说你没有给你机会说。那么,出现这种情况你说怎么办呢?”

江帆笑了,心说,这哪是我能决定的,说道:“我相信您,您说怎么办怎么办,我尊重组织的意愿。”

翟炳德笑了,说道:“彭长宜和任小亮这两位同志我有所耳闻,组织也会对他们俩进行考察的,如果彭长宜真是金子,组织会发现他的光芒的。”

江帆没有从这几句话揣摩出什么倾向,这也可能是大领导的魅力吧。

不过他似乎还是从其他的言谈话语,能听出至少他对彭长宜是有好感的,而且也是欣赏的口气,只是对任小亮没有表露出他自己的倾向。

又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翟炳德突然问江帆:“钟鸣义是不是对基金会也很感兴趣呀?”

江帆一愣,没有说话,他摸不着翟炳德这话的意思。

翟炳德继续说:“我听说他把基金会的贷款都放到了南岭?”

江帆说道:“嗯,有这事。”

“那个酒厂制售假酒,承包人是不是是南岭的?”

“是的。”

“胡闹,简直是胡闹,越来越不像话,和最初扮演的形象完成两样。”

江帆没有说什么,他在心里说:您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你们那两个基金会运转情况怎么样?”翟书记又问道。

655、领导找谈话

江帆怕他问这个,小心的措着词,说道:“有积极的作用,也出现了不少问题。”

“听说你炮轰基金会了?”翟炳德看着他说。

江帆一愣,随后扑哧笑了,说道:“怎么什么都瞒不过您呀?”

翟炳德说:“你瞒着我不跟我汇报,以为我不了解亢州的情况吗?”

江帆笑了,说:“您冤枉我了,关于基金会,我没敢跟您汇报,有些工作我没有做好,所以年前做了一次调研。”

“那么说炮轰是真的了?”

江帆说:“我没炮轰,只是年前根据基金会的实际情况,做了一些补救工作。”

翟炳德点点头,说:“你认为,基金会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江帆不知道他干嘛抓住基金会的这个话题不放,本不想在这个话题说太多,但是看来蒙混不过去了。

想了想说:“我也是根据调研发现,基金会偏离了当初我们成立它时的初衷,背离了我们主观所希望看到的发展方向,背离了创办者的意愿,其基金会几乎到了完全失控的状态,行政干预过多,贷款不审查不调研,下嘴唇一碰给,事后对贷款不追踪不监控,为此,我提出让其一个基金会停办放贷业务,进行整改,完善贷款的一切手续和规章制度,整改完后再恢复业务。”

翟炳德说:“这其的一个是北城吧?”

“嗯。”

“我听说你批评基金会行政手段干预过多时是这样说道:‘饥不择食、寒不择衣’,还说领导的条子胜过一切,不能把基金会当做钱权交易的工具,更不能被少数别有用心人当做发财致富的工具?”

江帆惊讶,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这的确是自己的原话。

他老实地说道:“是,我是这么说的,因为当时基金会尤其是北城基金会暴露出的问题,的确让我触目惊心,所以,一激动说出来了,事后,我也感到这话有些过头,所以我向您检讨,不过……”

翟炳德说:“别忙着检讨,我也没批评你说的不对。我刚才为什么用了炮轰,可能你感受不到你说的那些话在社会掀起的波澜,因为你的确发现了问题,可能认为自己说的那些话都是有的放矢,而且具有一定的针对性,也许你还认为自己轰的不够。可是小江,我要叮嘱你几句啊,你现在是市长,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不能冲动,我听说你调研后,许多敏感的股东,是储户,都纷纷把钱从基金会支出,转存到国有银行去了,险些造成支付危机。你想过没有,如果这两个基金会是市的股票,那么你讲完话后,这两个基金会的命运可想而知了。”

“洛伦兹的气象学家曾经说过,亚马逊雨林一只蝴蝶翅膀偶尔振动,也许两周后会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这个理论作用到股市,是蝴蝶效应。再有,既然你知道基金会受行政干预过多,那么,能干预基金会的人都是手眼通天的人,无形,你站在了他们对立面了,你成了众矢之的。这些人可能不会在基金会这个问题跟你纠缠,但是会在以后各项工作跟你作对,会找到你的薄弱环节反击,甚至会处处制肘你,尽管你不是一人作战,你也有你的阵营,但是你想过没有,那会形成新的对垒,是派系的对垒,这种对垒会升级,会演变成利益的冲突,会破坏整个生态环境。”

听了翟书记的话,江帆辩解道:“可是我明明发现了问题,而且是……”

“是客观、真实存在的对不?”

翟炳德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我知道这样说你会觉得委屈,你会说你的确发现了问题,而且我记得当初成立基金会的时候,你有顾虑、有想法,甚至是全锦安最后一个成立基金会的,但是,你为什么不从政治的角度想想这个问题呢,为什么不主动跟钟鸣义沟通一下?师小青跟钟鸣义的关系我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他们是一体,确切地说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你如果不那么冲动,本着解决问题出发,耐心的跟钟鸣义商量一下,看怎么才能对已经出现的问题进行解决或者降低损失和风险,我相信钟鸣义再混蛋也会尊重你的,因为你是诚恳的,是真心要解决问题,而不是别有用心拆台的,你说我说的对吗?”

江帆的脸有些红,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搓着手说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因为也到了年底,听到了基金会出现的一些问题后,有些冲动,又想年底是用钱高峰期,只想给他们敲敲警钟,的确没想那么多。”

翟炳德说:“你那些话轰出去后是痛快了,可是你怎么没想到会为以后共事增加摩擦系数呢,如这个。”他抖抖那页纸。

江帆恍然大悟!

自己果然是太年轻,经验少,考虑的不全面,翟书记说得太对了,是自己把事情办砸了。

明明知道彭长宜的事是需要市委书记点头支持的,可是自己还去轰了基金会,轰了人家的钱袋子,人家当然不高兴了!

不高兴的结果是否定自己的提议,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自己。

政治的高超之处在于自己如hé ping衡各方面的关系,获取最大的利益,如果你连这都不懂,显然是要失败的。

要想不失败,那付出的会很沉重。

翟炳德继续说:“我刚才跟你说的话有些超出我们下级之间的关系,我是看在你岳父也是我的老领导这层关系才这么跟你说这么多,希望你以后无论说话办事都要全方位地想想,想想有可能带来的后果,不能感情用事,在官场,只要你感情用事,要做好付出其他方面代价的准备,小江,有时候,理想和现实是两回事。”

江帆说道:“您说的太对了,要不我抽时间找老钟谈谈,这个问题交换一下意见?”

656、江帆吃惊不小

翟炳德说:“晚了,他已经明确向我表示跟你合作出现了摩擦,感到困难,为了不影响亢州全面工作,要求我把你们俩拆开。 ”

江帆倒吸了一口凉气,嘴不由的张开,说道:“这,这……没那么严重啊,我不这样认为,怎么……这么不容人?”

翟炳德见他吃惊不小,知道他的确是没想到会这样,说道:“这是你认为,但是别人不这样认为,所以,光有理想不行,光有工作热情也不行,还要有政治智慧,要有工作方法和技巧,不用一味贪求痛快,你痛快了,别人会不痛快,有的时候,也要考虑一下对方的感受。”

江帆仍然很吃惊。

翟炳德继续说:“其实,我是在说你,也是在说自己,有些意见都是从小枝小节开始的,也有些事情都是过去了才想明白,但是后悔已经晚了,这个时候会出现矛盾,出现矛盾会出现斗争,出现斗争会出现不择手段,这是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引起高度重视的。你跟樊良合作的很成功吗,这么到了钟鸣义这儿是这样的结果呢?”

江帆心说,钟鸣义怎么能和樊良啊,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

但是他没这样说,知道这样说了眼前这个人会不高兴:“可是,我真的没有感到我们不能合作了,我承认我这次调研是反感他们干预基金会正常的工作程序,但问题确实存在,他们也确实过分,在我调研以后,他们还放给东方公司一笔贷款,而且把申请贷款和放款日期提前到了调研会之前,我正是考虑到了团结大局,才没有再去追究,今天,我以党性担保,这个基金会尤其是北城基金会,早晚都会引发很严重的问题。”

翟炳德说:“你这话早不是预言了,其它省已经出现了问题,并且南方一个省今年年初,省政府已经明确下发件,开始清理整顿基金会了,估计这股风会蔓延到全国。基金会本来是农村资金协调的一种民间形式,自有它存在的必要性和合理性,但是一旦政府介入,难免带着浓厚的行政色彩,这也是你说得行政干预过多。不规范运作,甚至会成为某些人敛财的工具和手段,成为滋生**的温床。所以,你的见解我并不反对,但是请你注意,我刚才和你探讨的不是基金会本身出现的问题,是你的工作方式方法出现了问题,是和党委一把手合作出现了问题,这一点你明白吗?”

江帆连连点点头,说道:“我明白,太明白了。”

翟炳德决定换个话题,说道:“过年期间太忙,几次进京也没有机会看看你岳父,不知道老领导身体怎么样?”

江帆说:“很好,很健康。”

“你岳母呢?”

江帆说:“还是那样,有时情绪波动很大,很不稳定,易感。”

“她的病实际是心病,不能受ci ji,要慢慢调理。广场项目进展的怎么样?”翟炳德又说道。

江帆的思维有些跟不他的节凑,每个问题都不是他随便问的,这样在回答的速度有些明显滞后。

“进展得的很顺利,第一期工程款已经全部结清,按照合同规定,开春拨第二期预付款,您看过我们的规划图吧?”江帆也转了话题。

“看过。”

江帆避重轻地说道:“如果真能变成图的效果,经过五年巨变、十年大变,那亢州会变得非常好看,尤其是一下高速路,能看到一个全新的亢州。”

“嗯,不错,要妥善做好城区改造工作,该保护的要保护,该改造的要改造,还要做好拆迁户的安置工作。”

翟炳德其实蛮欣赏像江帆这样有理想、有朝气、有学历的年轻干部的,这样干部,稍加锻造,将是一个不错的后起之秀。说:“这项工作做好了,是你在亢州主政期间最大的政绩。”

江帆苦笑了一下,说道:“是市委领导的好。”。

翟炳德笑了,说:“前几天尤增全来了,跟我诉了半天苦,说是去年钢材涨价,带动了水泥等所有的建筑材料都涨价了,还说我给他介绍了一个苦工程。”

听翟书记这么说,江帆明白了,建筑材料涨价是事实,他说:“我明白,既然人家来为咱们搞建设了,适当追加一下投资也是可以的,回去我协调一下。”

“不要轻易给他们,这些商人,是这样,没接这个工程时,死命降低报价,等工程接到手了,又死命说亏本,不能惯他们这个毛病。更不能轻易开这个口子。”翟炳德站起来说道。

江帆也站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该告辞了,说:“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回去的路,江帆在想,这次,翟书记不会因为钟鸣义说他们俩合作不愉快而让自己离开亢州的,如果翟书记想让自己离开,不会这么苦口婆心的跟他谈话了,会首先肯定自己干得不错,跟书记合作的也不错,然后工作需要,把你调到哪儿哪儿去,那里更需要你这样的干部去开拓工作局面等等,似乎还很重用你,其实是为别人搬走一块石头。

只有领导不想或者不会把他调离,才这么不客气地给你指出工作出现的问题,这也是官场惯例。别怕领导教训你,有的时候教训不光是教训,的确是还有爱护。

翟书记说他春节期间没有时间去拜见岳父,那么也是说他和岳父谈判的事翟书记还不知道。

将来翟书记知道后会是一种什么态度呢?

江帆不得而知,其实,从年前到现在,江帆忧患的是翟书记,因为岳父对他有恩。

钟鸣义这个人胆子太大了,而且刚愎自用,居然没开会,擅自将任小亮报去,王家栋肯定不知道,狄贵和也应该不知道,那么也是他和组织部长俩人知道这事。

还有,居然为了一次基金会调研,要把自己踢出亢州,真……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657、突袭考察

想到这里,江帆很是气愤,他让小许把车停在停车带,自己跳下车,尽管已经过了数九天,但此时的天气乍暖还寒,站在冷风,他独自气愤着。

真想大声呼喊几声,又怕吓着小许,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后,这才平静了许多。

小许不知道市长怎么了,感觉他有些压抑,刚想把外套给他送出去,这时市长转过身,来到他这边,拉开车门说道:“下来,我开。”

小许没有下车,因为年前一个县的县长驾车出了车祸,锦安市下发了一个件,不许领导干部驾车,因为领导干部都配有司机。眼下,市长明显有些情绪不对,他不敢让给他。

看到小许为难的样子,江帆笑了,说道:“放心,我一开车不想烦心事了。”

他是市长,小许不敢违拗,迟疑地下了车,然后坐在副驾驶座位,江帆调好了座位,又把所有后视镜按照自己的需要调好角度,这才放下手刹,打转向、松离合、踩油门,一系列动作完成后,奥迪车已经并线,一下子冲到了快车道。

他加大油门,连续不断的超车,不是摁喇叭是用大灯闪前面的车,见车超,而且有些横冲直撞,直惹得别的车接连发出向kàng yi。

尽管有惊无险,也把小许吓得手心出了汗,不停地提醒着他:“慢点,市长,慢点。”

他的提示根本没有用,小许灵机一动,打开了车的音响,立刻,孟庭苇那空灵、温暖的声音飘逸出来:“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慢慢地燃烧她不愿承认的情怀,清风的手呀试探她的等待,我在暗暗犹豫该不该将她轻轻地摘。怎么舍得如此接受你的爱,从来喜欢都会被爱成悲哀,怎么舍得如此揽你如胸怀,当我越是深爱脾气会越坏……”

听到这首歌,他突然安静了下来。

想起他和丁一在北京的第一次,那一次,他把一个正当美好年纪的青春女孩据为己有,在第二天午在回亢州的路,丁一把新买来的据说是她最喜欢的磁带放进了他的车里,当时也是唱得这首歌,并且他还记得自己篡改了歌词“我已将她轻轻的摘……”

当丁一听见他这样唱的时候,羞得满脸通红,并且还挨了她一记小拳。呵呵……

不知是想起了和丁一度过的美好时光,还是孟庭苇的歌声具有抚慰人心的强大力量,江帆在超过一辆大货车时,不再强行超车了,内心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他双臂支撑着身子,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便匀速前进了。

小许暗暗得意,他之所以给他放这盘带子,是因为知道是丁一放去的缘故,尽管车也有别的磁带,但是小许每次下车都习惯换这盘带子。

没人叫他这么做,他清楚地记得,那次市长开车从北京回来后,车多了这盘带子,他知道丁一喜欢孟庭苇的歌,那时丁一还在政府班,他自然想到了丁一,那么市长肯定和丁一在北京见面了。

于是,那时的小许认定丁一和市长好了,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是这么固执的认为着,刚才市长情绪反常,连续超车,他的确从心里害怕了,他不能命令市长怎么怎么样,他只能不停的提醒他慢点、慢点,眼看他连超三辆车后,他这才想起那盘带子,摁下了开关,呵呵,没想到还真管用。

小许得意极了,把脸扭向一边,偷偷地乐了……

这天,彭长宜正在给一家生产石棉的厂长做工作,接到了政府办的电话,要他立刻回去。

他问什么事,曹南只说了一句:“锦安组织部来考察干部。”

他没有继续问,跟龚卫先说:“龚主任,我先回单位,你们继续。”说着,走了出来,坐老顾的车回到了市政府。

锦安市委组织部来亢州考察干部,考察的不是别人,正是彭长宜还有任小亮。

对于这次突然考察,连一向对组织工作熟稔的王家栋都感到意外。

事先没有通知亢州市委,当事人更不知道了,这样他们lián zhun备述职的时间都没有,似乎是级有着很强的随意性。

钟鸣义也感到了吃惊,提前没打招呼不说,而且锦安市委组织部来人后,立刻通知彭长宜和任小亮到位,准备口头述职。

钟鸣义很是怪,明明报去的是任小亮一人,怎么又多了彭长宜?

随后他便明白了,是不是级觉得彭长宜已经是市长助理,这次选拔副市长人选,不得不让他陪绑?还是王家栋和江帆在背后起了作用?

想到这里,他把狄贵和和王家栋叫到办公室,跟他们俩人说了这个情况,王家栋显然要狄贵和吃惊,这能从他的眼神看出来。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话一点都不假。如果你倍加注意一个人的反应,会从他的眼神看出端倪的。

尽管王家栋旋即表现出了镇静,但表明他也不知道锦安市委突然来考察这件事的。

钟鸣义说:“王书记,你管组织工作这么多年,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王家栋说:“没有。”

“是啊,我也没遇到过。”钟鸣义说着,跟一旁的范卫东说:“通知在家的常委们,不要走远,说不定一会要找谁单独谈话呢。”

江帆也感到有些意外,但是仔细想想,这也可能正是考验干部口头述职和检验平时工作的能力吧。

于是,彭长宜在回来的半路接到了江帆的电话,

他说:“长宜,这次考察的是你,还有任小亮,你要沉住气,把你在基层主持工作期间的重点简要总结汇报一下,另外当副书记期间处理的哄抢事件和精神明建设建设说说,还有古街改造、殡葬改革、清理农村宅基地工作,记住,汇报具体事例和这些事例产生的影响。包括去年冬天清理土法熬油的工作和眼下正在进行的工作……”

658、定心丸

彭长宜在电话里不住地应着。

江帆又说:“另外,在谈一下将来对这两项工作的构想,土法熬油不用说了,你心里有底,说小石棉吧,取缔后,要帮助这些老板转行或者进行产品升级换代工作,寻找其他致富门路,做好善后工作。负伤的事如果他们不问不要说了,因为全锦安人都知道了,不要再赘述了。”

最后江帆鼓励他说:“我相信你的表述能力,相信你会别人做得好。”

彭长宜说:“市长,太突然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江帆给他打气:“你没准备别人也没准备。长宜,你的优势是这些工作都是你亲自干的,怎么干的,取得了那些成绩,你谁都清楚,都在你心里装着呢,你不用找资料,不用去找别人核对数字,这是你的优势,懂吗?别紧张,正常发挥行。”

彭长宜说:“长宜明白。”

挂了市长江帆的电话,王家栋的电话到了,王家栋为了给他留出思考的时间,只说了一句话,是:“小子,这种突然袭击的考察方式对于干事的人来说是有好处的,别紧张,正常发挥,用不着刻意怎么样。”说完,挂了电话。

部长和市长都说了同一个意思,彭长宜吃了定心丸,不管他能不能当这个副市长,最起码对付眼前的考察心里有了底。

彭长宜进了大楼,曹南早等在楼下,他看了一眼彭长宜的双脚,只见沾满了泥巴。

北方农村在冬末春初之际,有“反地气”这一说,如果是土路,一冻一化很难走,一看他的鞋,知道他下乡了。

曹南说:“你直接去三楼接待室。”

彭长宜点点头,快步跑了三楼,当他推开三楼接待室时,他发现任小亮正坐在里面,他的对面是四五个不认识的人,有的正在低头记着什么,还有的似乎在问任小亮话。

彭长宜推开门后不敢往里走了,因为地板铺着地毯,自己的脚实在太脏了。他站在门口,有了片刻的犹豫。

这时,一个戴眼镜四十来岁的人说道:“你是彭长宜?”

彭长宜站在门口,赶紧点头说道:“是的。”

“你先在外边等会,一会叫你。”

彭长宜赶紧退了出来,这时范卫东过来了,说道:“回来了?”

“回来了。”

“等会儿吧,一会叫你。”

“我先去换鞋。”彭长宜说着离开了这里。

范卫东没言语,看着他走了后,范卫东来到了钟鸣义办公室,里面坐着狄贵和、组织部长李保华,他们显然是在议论这次考察的事。

范卫东进来后说道:“彭长宜也回来了。”

“他去哪儿了?”钟鸣义问道。

“去石棉企业着,我看沾了两脚泥巴。”

这些加工生产石棉制品的小厂,由于污染严重,一般长发都设在离村很远、四周没人居住的地方,由于利润不高,生产手段原始,为减少成本,一般情况下厂区的露天地面很少有硬化的,所以,彭长宜双脚沾泥巴很正常。

钟鸣义没说什么,他跟狄贵和说道:“狄书记,午咱们几个陪一下吧,其他人不用参加了,去铁外招吧,卫东你去安排一下。”

“好的。”范卫东应着走了出来,从王家栋门前经过的时候,见王家栋的门半开着,他走了进去。

王家栋显然是刚从外面的卫生间回来,正在门后洗手,见范卫东进来了,王家栋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不伺候领导,来我这儿干嘛?”

范卫东说:“我看看你老家伙在干嘛?”

“哦,你难道新添了毛病?”

范卫东说:“什么毛病?”

“tou kui症。”

“呵呵,真是老不正经,你有什么可tou kui的,一把老骨头。”

王家栋坐在自己办公桌后面,喝了一口水,说道:“别忘了,你可还我大哪?”

“两岁不叫大。对了,你的学生刚从乡下回来,满脚泥巴,跟你一样,挺会整景。”

王家栋注视范卫东,他那猥琐的目光让他生厌,

自从钟鸣义来了之后,范卫东感觉自己舒心的日子来了,脸时常洋溢着笑容。

按道理讲,市委办公室主任应该是市委书记最紧密的人,但是樊良期间,尤其是樊良后期,他这个市委办公室主任不如王家栋这个组织部部长了,樊良不但对王家栋言听计从,而且平时他们接触的也很紧密,这让范卫东郁闷了好几年。

钟鸣义来了之后,本能的对樊良的人排斥,自然疏远了王家栋,亲近了范卫东,范卫东也要紧跟钟鸣义的屁股后面,而且唯马首是瞻,凡人不太放在眼里。王家栋早对他见怪不怪了。

王家栋盯着范卫东说道:“这么说,你的学生一定是衣着光鲜,干鞋净袜的在里面述职哪?”

王家栋觉得不太过瘾,又说道:“你看,据我观察,他现在应该早不是你的学生了,你的学生可是你更早地攀了高枝,恐怕有的时候你还要沾他的光呢?”

范卫东的脸色果然起了变化,这也正是他内心的隐痛,任小亮在市委办的时候,是一个小秘书,的确是攀附着他来的,由于任小亮很会来事,使得范卫东也有意栽培他,并且在他头出去任职的那一年,还给他跑来了一个副主任。

但是他这个所谓的“学生”脑瓜较灵活,在“王强范弱”的时候,主动靠近过王家栋,甚至暗帮助王圆做木材生意,讨好王家栋,再后来又因为高尔夫项目,跟张怀交往甚密,这期间,他几乎忘记了还有范卫东这么个人。

钟鸣义来后,不知这小子借助了什么风,居然成为钟鸣义的心腹,近臣,所以,范卫东也不敢给这个他曾经的学生冷脸,因为任小亮早已经不再依附他范卫东了,而是依附了市委书记钟鸣义。

最近几年,任小亮连范卫东的家都不去了,直接到办公室给他送几百块钱。

659、两位宿敌

今年春节,任小亮居然以工作忙,连到办公室这礼节都省略了,直到春节开班后,他才到了范卫东办公室,表示实在太忙,忘记了看老领导,说着又掏出几百块钱。

当时范卫东非常气愤,恨不得把钱摔在他脸,但是他忍住了气,表示感谢后接过他的钱,即便他贵为市委常委,也不能轻视任小亮,这小子的能量已经超出他的想像。

范卫东的儿子范涛,也经营着一家经贸公司,去年资金周转发生困难,需要贷款,国有银行贷款手续繁琐,找到任小亮,任小亮几次说话都是模棱两可,不说正格的,把范涛气的到家跟老子发脾气。

范卫东当时叹了一口气,跟儿子说道:“你也不想想,哪个找他使贷款是空着手去的,你凭几句话能贷出钱来?现在的任小亮已经不是当初我能管的任小亮了,他不说正格的也属正常。”

后来,范涛拿着两沓钱去了,但是任小亮没有收下,款仍然没有贷出来,范涛到家又跟老子抱怨。

范卫东说:“你做事是不用脑子,他能要你的钱吗?他可以要别人的回扣,却不能要你的,你应该想个别的办法,把钱转化成别的什么东西才行。”

后来,范涛听说任小亮爱好了贵族运动——打高尔夫球,到高尔夫给他办了一张会员卡,送到任小亮面前,这才拿到了贷款。

这件事无异于在范卫东心烙下一个印记,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堵得慌。所以,此时听王家栋这么说,好像当众给了他一个嘴巴子,他的脸色立刻难看了下来,刚要反驳他两句,王家栋的电话响了,王家栋接通后说道:

“买到了?是猪后腿肉吗?对,对,好,我回家做。独头蒜买了吗?唉,我再三强调,一定要买独头蒜,做蒜泥白肉独头蒜最好。好了好了,将着吧。”说完,挂了电话。

范卫东知道王家栋尽管升了市委副书记,但是明显以前闲了不少,这主要跟一把手不再倚重他有关。事少了后,沉湎于钻研厨艺,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奚落过他,每次王家栋都是哈哈大笑,这次,范卫东仍然不失时机地打击他道:“你现在整个一个不务正业。”

王家栋一脸的笑意,说道:“嗨,玩呗,挺好的,工作之余,讨老婆欢心,何乐不为。”

“哼,你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做的都是表面功夫,其实,老婆是幌子,你真那么爱你老婆吗,你心里恐怕有更爱的人吧,只是……”

这时,门被推开,王家栋的秘书进来给他送过来一个传阅件,范卫东赶紧收住了嘴,还装作一本正经的看着王家栋桌的菜谱说:“王书记,有时间让我们大家见识一下你的厨艺吧。”

王家栋和范卫东尽管私下唇枪舌剑,内地里勾心斗角、暗较量,但是从未在下属面前对对方不客气,这一点他们还都算明智。

秘书出去后,范卫东没有接着刚才的话茬说,其实他刚才本想把谷卓搬出来ci ji他,转了话题说道:“你不怕玩物丧志?”

王家栋站了起来,说道:“你没化了吧,连我那糟糠之妻都知道玩物丧志是因为你志小,志大者,玩物养志也。”

范卫东也站了起来,他说道:“拉倒吧,你老婆子那点墨水,我还不知道?这话他说不出来。”

“那你说是谁说的?”王家栋逼视着他说道。

“肯定是你为了开脱自己,你跟她说的。”范卫东说。

“你猜的没错,是我跟他说的,但原话不是我说的。”

“谁?”

“一个大学者,你这么不学无术肯定不知道这个学者的名字,连我都是刚知道。”

“到底是谁?”论化水平和字水平,范卫东自认为要王家栋高一筹。

“哈哈哈,你还需要加强学习,快走吧你。”说着,把范卫东推了出来。

范卫东在心里嘀咕着这句话,回到了办公室,他的确没有听说过这句话,想,这个王家栋真是琢磨不透。

满以为樊良走了,尽管他如愿当市委副书记,但是钟鸣义不重用他,而且他飞扬跋扈、颐指气使惯了,肯定不适应眼前的形势,没想到这个老家伙不但没有消沉,反而琢磨开厨艺,而且还对一些历史人物感兴趣。

看来,自己他略逊一筹,当年樊良不重用自己时,自己可是没有他这么达观啊。

时间不长,任小亮从里面出来了,他擦着额头的汗,看了等在外面的彭长宜一眼,没有说话,走了。

彭长宜被叫了进去。他换了一双散步时穿的轻便鞋,但是裤脚带着明显的泥渍。

那个戴眼镜的领导向他伸手,示意他坐在他们的对面,也是任小亮的位置。然后问道:“你叫彭长宜?”

“是。”

立刻,其他人都低头看手里关于彭长宜的资料。

“在职研究生毕业,现在是市长助理、北城区政府主任?”

“是的。”

眼镜领导说:“好吧,你把你到北城后任职期间的工作简要陈述一遍,简单点,不超过二十分钟。”

彭长宜只拿了自己平时的工作日志,他把路江帆嘱咐的那几件事汇报了,的确如江帆所说,所有工作都在他心里装着呢,许多数字信口拈来。

汇报完后,那个戴眼镜的领导说道:“你在这次清理取缔土法熬油工作还负了伤?”

彭长宜笑了一下,算做回答。

“我们都看过你的报道。刚才任小亮同志对北城的一些工作尤其是一些数字掌握的不太准确,跟你汇报的有些出入,对这事你怎么看?”

彭长宜说:“因为任书记是做党务工作的,是掌管方向的,他不清楚情有可原,我是做实际工作的,如果我再不清楚该挨板子了。”

那个人点点头,说:“你对眼下正在着手做的工作有什么具体打算没有?”

660、应对组织考察

彭长宜说:“这也不是我个人的打算,是我们共同研究的,我们准备在原来河套地区边缘,也是土法熬油那一带,搞成一个绿化带,这个已经在市长办公室会通过,今年植树节准备在那里搞义务植树,彻底摘掉黑帽子,使那里变成绿洲。”

企业主们静静地听着。

彭长宜又说道:“小石棉企业取缔后,肯定会给一些业主带来损失,我们也在边清理整顿的同时,边和他们积极探索,寻求出路,准备对他们给予一些政策的扶持和帮助。”

“怎么个扶持法?”

“有条件可以升级,进行产品换代,生产一些高附加值的保温材料,改进生产环境,减少污染。没有条件的转行,和信用社协调,可以向这些人优先发放小额信贷例,因为这项工作也是刚开始,还没有特别成型的计划,目前也在跟这些企业主们探讨。”

考察组又问了几个问题后,结束了彭长宜的述职。

接下来进入个别谈话程序。考察组这次对任小亮和彭长宜的考察进行的范围较广,也很深入,不仅在市级领导班子进行,还到乡镇一级进行了座谈,也到了北城,找机关干部座谈,还找了部分企业座谈。

欢送锦安市委考察组的午宴仍然安排在铁外招宾馆。

这天,钟鸣义和头天市委几个领导正在陪考察组的人吃饭,这次仍然没有江帆。

酒正喝在兴头,任小亮端着酒杯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进来后点头哈腰给每位领导敬酒,然后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端起来说道:“我敬锦安市委的领导们,感谢,感谢,我先干为敬,领导们请随意。”

他说着,一仰头干了一大杯白酒。

范卫东给他拉过了一把椅子,他刚要坐下,那个戴眼镜的领导说:“钟书记,我们下来考察是有纪律的,你看还是请当事人回避一下吧。”

钟鸣义对这几个生面孔不太熟悉,认为他们只是锦安组织部干部科的一般人员,后来才知道这个戴眼镜的是锦安组织部新提拔来的干部一科科长。

既然都是生面孔,而且亢州作陪的只有钟鸣义和组织部长李保华以及范卫东,提前安排了任小亮做些功课,任小亮借敬酒之际,给考察组的人每人预备了一份厚礼,还没等任小亮献礼物,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发话让任小亮回避。

钟鸣义哈哈笑了,说道:“没事,都是自家弟兄,你们几个我不太熟悉,以后常到亢州来,考察工作全都拜托给诸位了。”

其实,在座的谁都明白他这话的含义,考察工作拜托给诸位,不如说是把任小亮拜托给诸位,因为任小亮出席在这个场合,不用说大家谁心里都明镜似的。

钟鸣义又说:“小亮给大家预备了一份薄礼,说是他预备的,也是我的意思,小亮,拿进来吧。”

任小亮说:“已经给各位领导装车了。”

钟鸣义说:“那好,那好。来,你再敬领导一杯酒,加深印象,喝完回去吧。”

任小亮又倒了一大杯酒,举起来后说道:“昨天述职的时候我发挥的不好,主要是太紧张了,一点准备都没有,所以小亮的事拜托各位领导了,请多多关照。”

说着又是很爽快的把酒喝干了,然后一边双手作揖,一边退出了出去。

那个戴眼镜的人皱着眉头说道:“钟书记,怎么还有礼物,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我刚才说了,是他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我也当过小伙计,理解小伙计的辛苦,活儿不少干,实惠没有,都是自家兄弟,那礼物你们放心收下,算是老兄我跟各位的见面礼。来,喝酒。”

说着,跟那个眼镜科长喝了一杯。

当天下午,考察组回到了锦安,头下班的时候,谢长友带着那位眼镜科长来到翟炳德的办公室,说道:“翟书记,去亢州的考察组回来了。”

那个科长赶忙把当天整理出来的考察鉴定报告呈在翟炳德面前。

翟炳德拿起来分别看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放下件袋说:“除去字外,你们对彭长宜和任小亮两个人有什么感性认识?”

那名科长感觉又从包里拿出一张纸,说道:“翟书记,您先看看这个。”

翟炳德拿起一看,见是一份礼物清单,并且面有考察组全体人员的签名。翟炳德说:“谁干的?”

于是,眼镜科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翟炳德没有说话,而是问道:“江帆没有陪你们吃饭吗?”

眼镜科长说:“没有,一次都没有,是我们去的当天见了他一面,然后个别谈话的时候见了他一面,再也没看见,从始至终都是钟鸣义、李保华和范卫东陪同。”

翟炳德看了一眼谢长友,谢长友笑了一下。

眼镜科长又将他个人对这次考察的两位同志谈了自己的印象,他说:“我个人感觉彭长宜较务实,肯干事,我们去的当天他两脚沾满泥巴回来的,本来他是第一个安排述职的人,结果他不在,先安排了任小亮。另外彭长宜工作思路清晰,对他所分管的工作底码清,有些数据不用看本子,张嘴来,而且对一些后续工作想得也很周到。并且目光坚定,面对考察组的提问回答的也较客观。任小亮这个人吗……”

翟炳德仍然在低头看鉴定报告,他见这个科长有顾虑,头也没抬地说道:“说下去。”

“他目光游离不定,彭长宜油滑很多,较善于钻营,从他来给我们敬酒和送礼物这个举动能看出来,其他的没了,这完全是我个人的印象。”

“嗯,好了,你回去吧。”

那个科长站起走,快到门口了,翟炳德说:“等等,那些礼物既然是钟鸣义送的,还是分给大家吧,别声张是了,跟着你下去两天,也很辛苦,下不为例。”

661、不愁找不着媳妇

眼镜科长赶忙说道:“谢谢翟书记体谅。”说着,走了出去。

翟炳德说:“长友,你什么意见?”

谢长友笑了,说道:“您恐怕早拿好主意了吧?”

翟炳德说:“近期开个会吧,定一下。”

谢长友点点头。

这次考察,完全是翟炳德授意的。

考察组全部用的是新面孔,跟亢州没有任何关系的人组成,那个科长也是刚刚从一个学校调来的,这几个白纸一般的人组成考察组,目的是对任小亮和彭长宜进行一次全面认真的考察。

他相信,这几个人跟他们俩以及他们俩背后的人没有任何联系和瓜葛,所以他相信他们做出的鉴定报告是最公正的,这也是翟炳德在探讨以后县级干部任用制度改革的一次小尝试。

这天,彭长宜哪儿都没去,他有一个不好不坏的习惯,可能是以几次部长叮嘱过的关系,每当职务变动时,他总是很低调的推掉所有的应酬回家,不参与一些议论,也不回答一些好的追问,关机回家。

考察组从来到走的两三天里,他都是这样做的。

对于熟悉他的人来说如寇京海等,在这几天里没有找过他,知道他又像“缩头乌龟”似的缩在家里不出来了。

这两三天他连着回家,美坏了沈芳和女儿娜娜,李春雪自从和侄子彭松搞对象后,来家里的次数少了,彭松也来得的少了,他和李春雪正在热恋。

李春雪在单位有了一间宿舍,不过彭长宜曾严厉告诫彭松,少去或者不去李春雪单位,更不许在那里过夜,所以,彭松在工商所的宿舍也成了他们经常相聚的地方了。

彭长宜没有和沈芳说锦安来考察她的事,怕她不懂组织程序,以为自己男人真要当副市长了,难免在邻居之间说话时露出来,尤其是东边隔壁任小亮家,因为他也在这次考察范围之内。

老顾把彭长宜送到家后,开车走了,彭长宜开开门才知道沈芳和女儿还没有回来,他来到锅炉房,把暖气炉打开。

公家的暖气早停了,由于北方地区春冷,彭长宜家的暖气炉没灭,一直在小烧着,他准备过了清明在灭火。

很快,沈芳推着自行车回来了,娜娜坐在后坐,撅着嘴,脸挂着泪珠,见到爸爸后瞪了爸爸一眼,没有理彭长宜。彭长宜一看,说道:“怎么不高兴了?”

沈芳说:“你气的。”

彭长宜说:“胡说,怎么会是我气的,我一天都没见着她。”

这时女儿大声说道:“是你气的,是你不喜欢春雪姐姐,她不来了。”

彭长宜看着沈芳,严肃地说:“怎么回事?”

沈芳说:“春雪每次接了她把她带到单位去,我下班再去她单位接她,我今天问她,怎么最近不怎么来家里了,她说你不喜欢她,不同意她跟彭松搞对象,所以还是少去,说省得惹叔叔不高兴。”

彭长宜拉下脸说道:“她不来合适,你还往家里让她,贱气!”说着,伸手要抱女儿下来。

哪知女儿身子一歪,根本不让他抱。彭长宜有些生气,说道:“不许任性,她不来你在家跟妈妈玩,不跟妈妈玩学写字,听话!”说着,硬是将女儿抱了下来。

女儿眼里有了泪水,跑着进屋去了。

沈芳坐在院里的椅子,也很生气地说道:“是啊,以后我自己接孩子,不用她了,今天你没见,居然给我甩开脸子了,我到了他们楼下,她连面都没露,让娜娜自己下来了,我问娜娜,姐姐呢,娜娜说在楼呢,我了楼,结果她在屋里,我说你怎么不来家里了,她才说了那些话。等我出来时,都没送我。我也很生气。白眼狼。等哪天小松来我得跟小松说说。”

彭长宜说:“多余,我看你是闲的。”

沈芳立着眼看着彭长宜。

彭长宜赶紧说道:“打住,千万别说你是为我们老彭家找媳妇,我们老彭家的人不愁找不着媳妇。”

沈芳一听他堵了自己的话,赌气也进屋去了。

彭长宜一看,这娘俩都让自己给气得回了屋,有些沮丧,本来自己回来是想静心想一些事情的,没想到闹成这样。他也坐在院里的椅子生气。

这时,院门开了,岳母推着车从外面进来,后面夹着一捆新鲜的韭菜。

彭长宜赶紧起身,接过岳母的自行车,支好,这时沈芳从屋里出来,叫了声:“妈,您怎么来了?”

妈妈说:“我给你们送一捆韭菜,你爸爸自己在楼下空地方种的,他都摘好了,说娜娜喜欢吃韭菜馅的盒子,让我送来了,你洗洗可以做了。”

娜娜也出来了,抱住了姥姥的腿。

彭长宜把岳母让进了屋里,沈芳开始给妈妈沏水。岳母坐下后,问彭长宜:“你今天没出去?”

彭长宜说:“没有。”

岳母说:“少出去喝酒,太伤身体,土地局的局长今天送医院来了,胃出血,挺严重的。”

沈芳接过话茬说道:“少喝了哪儿行啊,什么都可以少,唯独酒不能少。”

岳母看了女儿一眼,没有捡她的话茬,而是跟彭长宜说道:“考察的结果怎么样?”

彭长宜一愣,才知道岳母是问自己,说:“您也听说了?”

“嗨,我那儿什么都能听说。”

彭长宜嘿嘿笑了两声,说道:“目前还不知道结果,我也不打听,这也不是打听能知道的事。”

沈芳问道:“考察什么?你犯错误了吗?我说这两天怎么天天回家躲着来了。”

岳母笑了,说道:“你什么思维逻辑,接受考察是犯错误吗?哪个干部提拔前都是要接受组织考察的,这是提拔一个干部必须的程序,跟犯错误没有关系,你真该好好学习一下了。”

沈芳一听说男人有可能被提拔,凑过来说:“提拔,提什么,副市长?”

彭长宜看了她一眼,说道:“别瞎说。”

662、神秘的助理

妈妈说道:“我听说这次还有任小亮?”

“是的。”彭长宜说道。

“啊,还有他?”沈芳怪地说道。

彭长宜再次嘱咐沈芳:“不许到外面去说。”

“我都给你说什么了?太不相信我了,如果妈妈不来,我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喜事呢?”

“你别瞎高兴,考察是例行公事,不一定考察你提拔你当官,没有这等好事。”

沈芳高兴的说道:“那我也高兴,最起码全市那么多的干部,怎么考察你了。”

“还有别人,不光是我。”

“我知道,还有隔壁的,但是那也该值得庆幸。”沈芳高兴地说道:“妈妈,您在这儿吃吧,我去做饭。”

妈妈说:“不了,我不坐了,长宜好不容易早回来一次,我不打扰你们了,问问情况我心里踏实了,我走,你也去赶紧张罗饭吧。”说着,往出走。

彭长宜很想问问岳母关于考察他是从什么途径听来的,但是话到嘴边咽回去了。

如今,哪有什么秘密可言,说不定这消息早不胫而走了,岳母在医院,也是yu lun的前沿,消息非常灵通,没有听不到的消息。

他给岳母开开门,他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您在基金会还有存款吗?”

岳母站住,问道:“你用钱?”

彭长宜说:“我不用,我的意思是如果有的话,抽空支出来吧。”

岳母看着彭长宜说道:“还有一万五,年前说北城基金会要关张,好多人都去支钱,我也支出了一部分,后来又听说只是整顿,剩下的我没支。”

彭长宜知道,年前江帆调研基金会,的确引起了一些震动,有人以为基金会要关张,许多人都排对支钱,后来支钱的人看到基金会钱有的是,而且支取自由,再加工作人员做工作,许多人又都放弃了支钱。

彭长宜说道:“支吧,趁现在能支,利息能给,还是提前支出来吧。”

岳母说:“真要出事?”

彭长宜说:“早晚都是事,您别声张,声张出去不好。”

岳母点点头,她知道彭长宜这话不是空穴来风,也知道彭长宜从不说没影的话,说:“我明天让娜娜姥爷去取。”

彭长宜点点头,刚要说什么,电话响了,彭长宜犹豫了一下,岳母说:

“你接电话去吧,我走了。”

彭长宜跟岳母说:“好,那您慢走。”说着,回身拿起了电话,是寇京海。

寇京海张嘴说:“是不是又缩家去了?”

彭长宜笑了,说:“你怎么知道?”

“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考察的事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在?”

“还考察了别人,今天午找我谈话着。”

“哦。”

“据我所知,还找了苏凡。”

“嗯。”这个情况彭长宜早知道了,考察组是抽签抽到了苏凡,苏凡早打电话告诉他了,并且连谈话内容也告诉了他,当然是说尽了好话。

寇京海又说道:“也找了你师兄。”

“这个,他没跟我说。”彭长宜知道,师兄向来说话办事很深沉,也很谨慎的。

“他午跟我说着,我目前知道是这些,你怎么样,有没有底?”寇京海问道。

“没有,一点都没有,要不干嘛回家,是想着家里才是最底。”

寇京海笑了:“呵呵,你这么说我知道你心里是有底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别解释了,出来喝两杯吧,咱俩,怎么样?”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回的来出不去,你弟妹又该甩脸子了,不回来没事,回来再出去生气。”彭长宜小声说道。

“哈哈,好,那饶了你,挂了。”寇京海挂了电话。

彭长宜挂了寇京海的电话,往出走,沈芳送妈妈已经回来了,跟他说道:“走了,别送了。”

他回了屋,这时,电话又响了,沈芳说:“是不是你那些狐朋狗友,要给你祝贺?”

彭长宜看了沈芳一眼,只见她满脸喜气,他很怪她怎么会这么想问题,甚至认为他已经升了副市长。

彭长宜接通了电话,里面传来丁一糯糯地声音:“科长,祝贺你。”

彭长宜有些不自然,他不知道怎么和丁一说话,沈芳和孩子在身边,他举着电话,在屋里走着,背向着沈芳说道:“祝贺什么?”

尽管这话没有任何感qing sè彩,但是彭长宜的眉宇间还是温柔了许多。

“我跟雯雯在一起,刚听雯雯说,级考察你来了。”

“我说同志,懂不懂得干部提拔工作的条例和规矩,哪一条哪一款写着考察了得升官?”

丁一很纳闷,她分明没有这样说,呵呵笑了,说:“我没这样说呀?”

彭长宜一愣,对呀,丁一根本没提升官的事,是他自己说的,他转过身,才发现沈芳已经去厨房了,只有娜娜在看电视。

他走进卧室,说道:“哦,你没说呀,怎么我感觉一般都是别人当官了才祝贺,没听说过考察也要祝贺的。”

“咯咯,我只祝贺你考察,真当官了我不祝贺了,因为那样会有许多人给你祝贺,我的祝贺显得微不足道了,对了对了,雯雯也说祝贺呢。”丁一赶忙补充道。

彭长宜笑笑,心说,怎么会微不足道呢,是太“足道”了,但是在家里,他不好跟她过多的调侃,沈芳是个醋坛子,何况,她已经吃过丁一的醋了,尽管后来误解消除,但是女人一旦认为的事,是不好根除的,于是说:“你跟雯雯在小圆哪儿吗?”

“没有,在我宿舍。”

“哦,你们有事?”

“没事,她路过,找我呆会儿。”

“好,你们先聊,跟她说,改天我请你们俩吃饭。”

“好的。科长再见。”

“嗯,再见。”

彭长宜收了线后,脑海里出现了在部长家里见到的王圆那个助理,那个机灵的个子不高的小伙子,还有他看向自己右臂时那下意识的眼神……

663、不为人知的隐情

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彭长宜实在想不明白,如果是王圆的人救了自己,那么王圆和贾东方又有什么交集?

再有,王圆的人救了自己,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还不让报警?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他又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那是他带着刘忠、柳泉等去东方公司遭遇冷板凳,刚回到单位,王圆来了,那么快知道他坐了冷板凳,还知道当时任小亮也在那里。

想到这里,彭长宜便坚定地认为,王圆和贾东方之间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关系,而且他进一步断定,那天救自己的人是王圆的人。

此时,广电局丁一的宿舍,雯雯坐在丁一的床,她说是路过,顺便过来看看丁一。

当她敲开丁一宿舍的门,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丁一说道:“你怎么来了?”

雯雯说:“我怎么不能来?你要是不欢迎,我可以走。”说着,要往出走。

丁一感到雯雯情绪不高,人也消瘦了许多,面容憔悴,本来雯雯的皮肤不太白,人一消瘦,显得有些面色暗黄了。

丁一赶忙拉住她,说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的业余时间不是都给了姐夫了吗,怎么还有时间来找我玩?”

雯雯没说话,要是平时,肯定又会和她逗几句,坐在丁一的床,雯雯说:“他出差了。”

丁一故意恍然大悟的说道:“哦,我明白了,我说你怎么有时间找我来了,原来是你的时间出现了空白。”

雯雯打了她一巴掌,说道:“你们科长该请客了。”

“我们科长?”丁一显然没有转过来。

“彭长宜。”

“怎么了?”丁一问道。

“锦安来人考察他了,还有北城的任书记,不过大家都说是冲着他来的。”

“考察他干嘛?”

“你呀,弱智,白在机关呆了,考察,是升迁的前凑。”

“你是说他又要升迁?”

“极有可能。”

“哦,那真是太好了,我给他打个电话,祝贺一下。”丁一这才给彭长宜打了电话。

如果科长能升迁,真是太好了,丁一放下科长的电话后,她看了一眼雯雯,说道:“雯雯,你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才过来告诉你。”雯雯借机说道。

“呵呵,我信。”丁一好脾气地笑笑,说道:“对了,你刚才说还有北城的任书记?”

“有。”

“那你怎么知道升迁的是科长而不是任书记?”

“大家都说任书记是给他陪绑的。”

“哦——”丁一点点头,说道:“但愿如此。”

“我知道你会高兴。”

“当然,他当市长才好呢?”

“呵呵,这可是你说的,回头我把这话传给江市长。”

丁一的脸有些不自然了,她转了话题,说道:“我请你吃饭吧。”

雯雯说:“还是我请你吧,走。”说着要往出走。

丁一没动,说道:“是你请还是姐夫请?”

“你什么意思,我都说他不在,出差了。”

“咱们去金盾吃饭,哪次不是姐夫请的,即便他不在你也是可以签单的。”

“哼,告诉你,这次还不在他哪儿吃了。”雯雯坚决地说道。

“我去他哪儿吃。”丁一说着,去穿外套。

雯雯说:“不许跟我对着干。”

丁一穿好衣服,说道:“不行,能省钱省钱,那天同事跟我借钱,我说我五千多块钱,她都不信,还说我好几年怎么攒了这么点钱。”

雯雯说:“呵呵,你可以了,我都没攒下这么多钱,不过我的钱都给家里花了。”

“是啊,我也没怎么花钱,不知道钱都是怎么花了。”丁一说道。

“我都说了,今天不用你请客,你别哭穷好吧。”雯雯挪揄着她说。

丁一笑了,说道:“我的意思是去姐夫那里吃,我现在较好沾小便宜。”

雯雯说:“你别作践自己了,说任何一个人好沾小便宜我都信,唯有你我不信。不过你听我的,咱们今天绝对不在他哪儿吃。”

丁一越发感到雯雯有事,说:“在哪儿吃我倒无所谓,倒是你该好好想想,如果咱们去别处吃被人看见,人家肯定要这样想,雯雯都不在未婚夫开的酒店吃饭,不是酒店的问题是他们的关系出现了问题,我说得对吗?”

雯雯看着丁一,故意认真地说道:“人家都说电视台的人了不得,我今天才算真正见识了,多么一个单纯的女孩儿,到了电视台后,也变得这么能言善辩,伶牙俐齿,不好对付,看来,电视台真是一个大染缸。”

“哈哈。”丁一笑了,关好门,和雯雯走了出来。

雯雯很固执,她坚决不去王圆的酒店,于是丁一建议去喝粥,她们俩来到了市区一家粥屋,丁一要了一碗桂花百合粥,雯雯要了一碗紫米粥,吃完后,雯雯说道:“你可真好打发。”

丁一说:“晚喝粥养生,再说了,吃得太油腻容易发胖。”

雯雯拉着她,朝大楼走去。丁一说道:“咱们去哪儿?”

“我宿舍,对了,我发现一处很好玩的地方。”

“哪儿?”

“楼顶。”

丁一听了哈哈大笑,说道:“你才发现,那是我和小狗放风的地方。”

雯雯一听,说道:“该不会是小狗如厕的地方吧?”

丁一说:“来不及的情况下会有,不过早被雨水冲刷干净了,再说了,它每次大便,我都会及时清理的。”

回到曾经熟悉的环境,丁一有些激动,她不由地朝二楼那个熟悉的房间看了一眼,他没在,因为进院的时候没有看到他的车。

雯雯回宿舍,搬来两把椅子,眼下,正是大地回春的时候,坐在楼顶,丁一的心思又回到了在这里写字看夕阳的时光,有一种恍惚般的感觉,如果自己当初不出去的话,如今会怎样呢?

雯雯拎来一壶水,给丁一和自己各沏了一杯水,说道:“丁一,我可能和王圆结束了。”

664、他跟别的女人有染

从雯雯的情绪,丁一已经感到她和王圆的关系出现问题。 她说:“为什么?你不是都很正式地见过他的父母了吗?”。

雯雯跟她说,王圆在爸爸过生日和春节的时候,都是很正式的带雯雯回家,而且王圆也去了她家,见了她父母,为什么又突然说结束了呢?

雯雯说:“我发现他跟我谈的同时,还跟两外两个女人有染。”

丁一睁开了眼睛,吃惊地说:“你,是不是太敏感……”

“不是,丁一,你还记得有一次我陪你买自行车,然后咱俩去吃羊肉串,碰见王圆那次吗?”

丁一点点头:“记得。”

“当时跟在他身边有个染着黄头发的女孩?”

丁一又点点头,她去王圆单位采访的时候见过这个黄发女孩。

雯雯说道:“那个黄发女孩早跟着王圆,已经有好多年了,为王圆的公司立下了汗马功劳……”

“那怎么了?在我采访过的企业,都会有这样的元老,或男或女,有的时候,他们还会干预老总很多事,包括私事,这很正常。”

丁一觉得雯雯有点神经过敏,她甚至感到,如果雯雯这样怀疑下去,他们的路真的走不长。

“丁一,我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也不是心胸狭窄的人,这你该清楚,问题是,王圆真的和那个黄发女孩有染,那个女孩找过我,跟我摊牌了。”

丁一这次真的信了,她不再说话,而是听着雯雯的诉说。

原来,这个女孩名叫黄美英,家在锦安西部的一个山区县,从小梦想着走出大山,初毕业后,考入了亢州职教心学校,由于家里贫穷,她一边打工,一边完成了职业高三年的学业,后来留在亢州打工。

王圆当兵转业后被分到了公安局班,那天,几个小哥们请王圆去吃饭,他们来到了城边一家不太显眼的饭店,王圆不敢去大饭店,怕遇到爸爸的熟人,如果被爸爸知道他出入饭店,难免到家又会有一堂没完没了的政治课。

这时,进来一个斜跨着绶带的红酒推销员,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好,等他们几个坐定后,便向他们推销红酒,都是正值青春的年纪,除王圆以外的几个小弟兄开始跟这个女推销员耍贫。

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女推销员,不但没有惧色,而且能言善辩,一番舌战下来,几个人乖乖的喝了红酒。他们先要了一瓶,喝完后感觉不错,又接着要了第二瓶。

王圆喝过后,感觉第二瓶和第一瓶在口感有些差距,他不动声色地那个女推销员倒了一杯红酒,说道:“我们买了你的酒,你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如果你干了这杯,我们再要一瓶。”

那个女推销员面露难色,说道:“先生,我不是驳您,别说您要一瓶,是要两瓶三瓶我也不能喝,因为我们有纪律,不能陪客人喝酒。”

王圆仍然不动声色地说道:“规矩是人定的,我要你喝你必须喝。”说完,两道犀利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不知为什么,这个女推销员脸有了惧色,她咬咬牙说:“我喝了也没问题,只是还请各位先生不要让我们老板知道。”

立刻,有人起哄说道:“小姐,我陪你干了这一杯。”

王圆伸出手,示意那人坐下,说道:“别跟着起哄,我要她一人喝。”

那个起哄的人乖乖地坐下来。

女推销员端起杯,说道:“您不是说再要一瓶吗,我先给您拿酒去,不然我一会晕了,拿不了了。”说着,要往外走。

王圆说:“站住,喝了这杯再走!”声音不大,却相当严厉。

女推销员不敢走了,她回到桌前,端起酒,说道:“那我恭敬不如从命,按照这位先生说的,我敬大家,谢谢大家买我的酒,谢谢大家支持。”说着,要和他们碰杯。

王圆摆摆手,说道:“你一人喝,没有我们的事。”

女推销员不再坚持,一闭眼,把一高脚杯的红酒都喝了,然后很潇洒地冲他们一亮杯。立刻,有人给她鼓掌。

女推销员喝完后,出去给他们拿酒去了,王圆这时站了起来,跛着脚,紧跟在她的后面出去了。

女服务员来到卫生间旁边的一小间堆满了杂物的储物间里,刚弯腰从纸箱拿起一瓶红酒,王圆进来了,他说:“等等,你第一次从哪个箱子给我们拿的酒。”

女推销员紧张了,说道:“是这箱里的。”

“不对,说实话,不然我现在给工商局打电话,连你带这家饭店,一块查封,你信不!”

女推销员紧张了,脸立刻没了颜色,她知道遇到了克星,腿一软,要给王圆跪下,王圆一把拉住了她,说道:“不许跪,你说实话,这酒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女推销员双腿哆嗦着,眼里露出了惊恐,她战战兢兢地说:“这酒是我们山区一个酒厂生产的,我暑假回家的时候,正赶他们招收推销员,给他们当了推销员。”

“胡说,这个酒的酒厂分明在秦皇岛,怎么到了你们小山村。”王圆严厉地说道。

“是,是他们生产的假酒,仿冒的。”女推销员战战兢兢地说道。

原来,这个女推销员开学后,往这边带过来两箱酒,放学后,她买通酒店领班,来这家酒店推销红酒,没有客人喝她酒的时候,她帮着饭店端盘子搞卫生,这样饭店老板也不要她的提成钱了。

一来二去,她在亢州打开了销路,酒厂每次都给她把货送到亢州,她还发动了两个跟她一样家庭困难的学生,加入了推销红酒的行列。

厂长特别教给了他们如何推销假红酒,其实手段和原始,骗术也很简单,先让他们拿一瓶真的红酒,一般客人只要要了第一瓶,差不多都会再要第二瓶甚至第三瓶,这个时候,再拿出假红酒,客人也不再检查红酒真伪了。

665、为什么不娶她

通常情况下,第一瓶红酒推销出去是不给她们提成的,提成都是从第二瓶假红酒开始。

王圆说道:“你这是赚的昧心钱!”

女孩子哭了,她说:“我母亲一人瘫痪在床,爸爸身体也不好,干不了农活,弟弟还小,还在学,我需要钱。开始我知道是假酒的时候,问过老板,老板说尽管是假酒,但是却喝不死人,顶多口感不如真酒,他还当着我的面喝了一瓶,后来也没事。所以我才放心了。”

不知道是这个女孩子的眼泪打动了王圆,还是王圆天生同情弱者,他没有举报这个女孩,只是那天晚他们喝的红酒全部都是当做诱饵的真酒。

那个女孩子没有赚到钱。几天后,这种酒在亢州销声匿迹,那个山村酒厂也被当地工商局查抄了。

这个女推销员是黄美英。

时间过去了半年,王圆已经辞职下海经商,在一次员工招聘会,王圆见到了前来应聘的黄美英,女孩子本来已经通过初试,等复试的时候,一看对面坐着的人有王圆,吓得她拔腿要跑,被王圆叫住了。

从此,黄美英职于王圆的金盾经贸公司,不久,便成为公司里的骨干力量。

雯雯讲到这里,喝了一口水,丁一说道:“后来呢?”

雯雯看着西边夕阳的余晖说道:“后来,黄美英在王圆公司干了下来,她很能干,给公司拉来好多业务,并且日久生情,她深深地爱了王圆,终于在王圆一次酒醉后,他们睡到了一起。”

丁一张大了嘴,“那王圆为什么不娶她?”

“我也是这么问她的,她说,是她先追求的王圆,也是她用计you huo王圆了她的床,她知道自己配不王圆,更配不王圆的家庭,但是她已经爱了王圆,已经离不开他了,她并不想奢求嫁给王圆,只要王圆能够容许她爱他。”

丁一说:“痴情的女子啊,但王圆不是嫌贫爱富之人啊?他完全可以说服家长娶了她。”

“王圆的确不是嫌穷爱富之人,但是王圆不爱她,况且黄美英不是chu nu,所以从哪个角度说,王圆都不会娶她。王圆开始和黄美英说得很明白,要么给她一笔钱走人,要么好好在公司干,将来找个人家嫁了。可是黄美英根本不想嫁人,尽管知道王圆不会娶她,但是她的心里还是存着一份念想的,直到这次黄美英怀孕。”

丁一对这个消息已经不感到吃惊了。

雯雯继续说道:“黄美英已经为他堕过胎,这次她不想了,所以找到了我……”

其实,雯雯在和王圆公司的人接触,已经感到了黄美英看自己时那敌视的目光,也或多或少的感到王圆和黄美英有些关系。

但是雯雯没太拿当回事,认为一个公司的女下属都会很崇拜他们的老总,并且对老板领来的任何女性都有抵触心理,更别说黄美英跟了老总这么多年了,像许多粉丝见不得他们崇拜的偶像结婚一样,直到王圆出差,黄美英找到她,她才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那天,黄美英把雯雯约到了金盾宾馆那个唯一的两人位的小雅间里,跟雯雯讲述了和王圆交往的经过,然后跟她说:“王总是爱我的,只是碍于他家的社会地位和他爸爸的威严,才不得不频繁地去相家里给他介绍的姑娘。”

雯雯说:“你真这么自信?”

黄美英笑了,从包里拿出一条项链,说道:“你是不是也有一条?”

雯雯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脖子,那条项链太昂贵了,雯雯平时舍不得戴。她盯着黄美英手里的项链,没错,和自己的一模一样,同样的璀璨夺目,美丽奢华。当时还是王圆在北京宾馆里亲手给她戴在脖子的呢。

雯雯这才不得不认真地对待眼前这个人,她极力平静地说道:“我不想再听到你们任何浪漫的过去了,你直接说吧,你找我究竟要怎样?”

黄美英也不含糊,说道:“我要嫁给他,我已经再次怀了他的孩子。”

“孩……子”雯雯感到自己手脚冰凉了。

“是的。”黄美英坚定地说道。

“你们一直都没有断过来往……”雯雯感到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飘出来的一样。

“是的,不然我肚子里的孩子从哪儿来的。”

雯雯可以不在乎王圆的过去,但是跟她认识后,他还和黄美英有男女关系,这一点她非常在乎,非常气愤,并且rěn wu kě rěn。

但是在黄美英面前,她相当克制,表现出了极好的素养和风度,说道:“你怀孕的事我不感兴趣,你该找谁找谁去,我帮不你任何忙。”

黄美英说:“你能帮我们。”

“我们?”雯雯以为她这个“我们”包括王圆。

黄美英说:“是的,我们娘俩。”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雯雯说:“如果王圆愿意娶你,我没有意见,我退出,这样行了吧?”

黄美英哽咽着说:“他被你迷住了,心思完全在你这里,你不撒手,他是不会放手的。”

雯雯的嘴角流露出一丝轻蔑的笑,说道:“那我帮不你了,对不起。”

黄美英见雯雯丝毫不退步,说道:“他不光我这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叫露露。”

雯雯认定黄美英是不达到目的不罢休,更加看不起她,说道:“他之前有多少女人,我不感兴趣,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什么的话,将他跟我认识后交往的女人告诉我,最好一次性都说出来,别跟抽签似的。”

黄美英知道雯雯不信,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说道:“你看看这个。”

雯雯一看,是王圆搂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很妖艳的样子,眉眼间透着狐媚。

黄美英说:“她是北京一家yè zong hui的当红小姐,前几天我看见她来亢州找他了,剪了头发,打扮的也正经多了,他们没有在公司见面,是躲在车里见的面。”

雯雯说:“你怎么知道?”

“我跟着他着。”

“你在盯梢?”

666、两个女人之间的事

雯雯说:“你怎么知道?”

“我跟着他着。”

“你在盯梢?”

黄美英说:“不是,因为我听见他接了一个女人的电话,但是从声音和他的神态判断这个女人不是你,然后他很神秘的挂了,没说两句话,出去了,我以为他又有了别的女人,这才悄悄跟着他。”

雯雯说:“你不能自重一些吗?这个男人不打算娶你,你干嘛要绑在他的身?并且一开始你知道没有这种可能,完全是你心甘情愿,到现在你为什么又想要嫁给他,而且居然去跟踪他?”

黄美英哭了,说道:“我是没想嫁给他,可是你知道吗?如果这次我要是再堕胎的话,有可能做不成妈妈了,所以,还请你成全我,是我不嫁给他,那个露露也会嫁给他的。”

雯雯乐了,说道:“哦,那你说我是成全你还是成全露露?再有了,即便我成全了你,未必露露能成全你,所以,不要等着吃别人施舍的饭菜,要自己去争取。”

说着,雯雯起身要走,她觉得这个黄美英很无聊,不想再听她什么露露和王圆的艳事了。

黄美英却叫住了她:“雯雯,等等。我不希望这事让王总知道,这是咱们两个女人之间的事。”

雯雯看着她那张精致的脸,冲她伸出一根食指,很幽默地左右摇摆了一下,说道:“错,还有一个女人,是你和她之间,和我没有关系,不要用‘咱们’这个词。我再次重申我的观点,你想跟他怎么样别指望我能帮到你什么,这是你们俩的事,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主要是和你有关系,跟露露没有关系,你要是放弃他,他自然会跟我。”黄美英说道。

“是吗?你既然这么自信当初为什么不抓牢他?”

“我跟你说了原因了,因为他家庭的关系,因为我不是……不是chu nu……”

“你说的那些原因现在依然存在,不会因时间而改变。”

“但是现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雯雯盯着她。

“我怀孕了,而且露露也出来了。”

雯雯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说道:“还是你和她的关系,你看,又转回来了。”雯雯洒脱地摊了一下手。

到底是大学生,国家干部,黄美英自认不是雯雯的对手,赶紧示弱,说道:“求你,雯雯,给我一条生路,你离开他能活,我离开他活不了。”

“你怎么活不了,是为钱吗?”

黄美英点点头,说:“是,我弟弟得了很严重的病……”

雯雯冲她摆摆手,她无心再跟她纠缠下去,说道:“对不起,还是那句话,我帮不到你,求人不如求己,你的路,在你的手,而不在我的手,我的手只有我自己的路。”说着,转身走。

黄美英赶忙从包里掏出一个存折,说:“雯雯,这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这么多年,我只有这点积蓄。”

雯雯很有兴趣地接过了存折,说道:“给我的补偿?”

黄美英点点头。

“凭什么?”

“凭你放弃了王总。”

“我说我要放弃了吗?”

黄美英的脸红了,她尴尬地说道:“我相信你会同情我的。”

“是吗?”

雯雯的手一松,存折滑落到了桌。

她张着手说:“别费心了,留着这钱将来给孩子买奶粉吧,如果是我的东西,我不会放弃,开始我跟你说了,这事和我没关系,只要王圆同意,我没有意见,因为他是孩子的爸爸,你的明白?黄小姐?”

雯雯和颜悦色地说道,然后潇洒地一转身,拉开房门出去了,但很快又回来了,她拿起桌王圆和露露的那张照片,说道:“这个,我用一下,改天再还给你。”

出了金盾酒店,雯雯流泪了,这么长时间了,她已经深深地爱了这个谜一样的男人了,爱他的少年老成,爱他的冷酷坚毅,爱他的幽默风趣,总之,他身的一切她都爱。

跟黄美英见面的那个晚,王圆呼了她,但是她没有给他回电话,夜里,又呼了她一次,她仍然没有理他,最后关了呼机。

雯雯说完,又流出了眼泪。

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只留下远处天边的一抹红云。

丁一从雯雯手里接过那张照片,看了看,这个女人的确很漂亮,身材非常xing gǎn,无可挑剔,而且王圆似乎和她很亲昵。

她说道:“雯雯,我觉得你很理智,你做得也很对,在没有见到王圆之前,该是这个态度。”

雯雯擦完眼泪说:“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丁一想了想说:“应该等王圆回来,心平气和的跟他谈谈,我感觉黄美英为什么来找你,是得不到王圆,她才来找你。”

“这个道理我明白,我是说,我无法容忍你爱的人跟别人过床。”

“唉,那是从前。”

“什么从前啊,有了我以后他们也有过,不然黄美英肚子里的孩子从哪儿来?再有,那个露露。天,我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女人?”

丁一说道:“雯雯,你要冷静,我感觉王圆不像是滥情的人,我采访过许多搞企业的人,有了钱乱来,哪个都是有好几个女人,王圆他们年轻,而且家世也好,免不了会有投怀送抱的人,但是,这么多年,你不是刚听说一个黄美英,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关系的露露吗?”

“丁一,你不了解男人,对于他喜欢的女人,他是不会轻易滥情的,如我们,到现在也没那个,每次他都是发乎情止乎礼,我知道他不会轻易占有我,也知道是对我的尊重,黄美英、露露这样的女人,他不会了,他会轻易去招惹她们,睡她们,我也明白,他不会把这些女人娶回家的,问题是,他沾了别人,我们将来还怎么在一起啊?”

雯雯说着,居然还跺着脚,眼泪又流了出来。

对于这个问题,丁一不好说什么,她只能说:“你怎么知道他沾了别人了,要是这个黄美英别有用心呢?”

667、不介意他以前

“哎呀,你想想,一个女孩子,谁会拿这事开玩笑?”雯雯使劲抹了一下眼角。

“你刚才不是说,不介意他以前吗?”

“我可以不介意,但是他后来又……了!”

丁一说:“雯雯,听我的,你还是等王圆回来再决定自己该怎么办吧?我感觉这个黄美英有点像雅娟的嫂子当年追求她哥哥时的做派,有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势,所以,你要三思。”

雯雯怔住了,她觉得丁一说得有道理,说:“有那么一点。可是,王圆呼我几次都没给他回话,而且把电话打到办公室我也没接。”

“你呀,还卢书记呢,这么大的领导还使性子,他出差在外,你让他担心了,无论如何都应该等他回来。”

雯雯也有些过意不去了,毕竟她只是听了黄美英一面之词,想起刚才王圆还呼了自己,说道:“丁一,你说得有道理,刚才他还呼我着呢,我先去给他报个平安,等他回来我再不理他。”说着,擦了一把眼泪跑下了楼。

从雯雯那急切的脚步声,丁一听出她爱王圆爱得有多深了,不由再次低头打量着手里的这张照片,心想,这是何方女子,搅得两个女人都心神不宁,不过凭照片这个妖冶的女子,王圆父母断然是不会让她进家门的。

“谁的照片,我看看。”背后突然响起了彭长宜的声音。

丁一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说道:“你怎么来了?”

彭长宜笑了,接过照片说道:“雯雯去她办公室打电话,才想起没带钥匙,她跑到楼下,找到了我的办公室,把我轰出来了。”

“怎么还没下班呢?”

“等市长——”彭长宜低头看了一眼照片,感觉这个照片的人很熟悉,他举起来,对着夕阳的余晖一看,立刻,头皮发麻了,他神色异样地问道:“丁一,这照片从哪儿来的?”

丁一连忙夺过照片说道:“雯雯的,不能跟别人说啊。”

彭长宜眉头一皱,再次拿过照片,看了又看,没错,这个女人是贾东方的助理秋月,彭长宜去东方公司,不只一次见过她。

王圆果然跟贾东方有瓜葛!

他说:“这个人你认识吗?”

丁一说:“不认识。”

“雯雯认识吗?”

“也不认识。”

“谁认识?”

丁一见彭长宜态度严肃认真,似乎意识到什么,说:“科长,怎么了?”

彭长宜觉得自己的态度吓着她了,说道:“丁一。”他往出胯了一步,看了看,又走回来,郑重其事地说道:“科长交给你一项任务,你尽可能多地知道一些他俩来往的情况。”

丁一不解地看着他。

彭长宜又说:“抽时间我再跟你解释,没告诉别人,包括雯雯和市长。”

丁一说:“我知道不了,这是雯雯刚才跟我说的,说是……”

彭长宜说:“听我的话,以后跟你解释,我先下去了,市长会找我的。”说完,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要走。

“科长。”丁一叫了一声。

彭长宜转过身,看着她。

“能先告诉我是好事还是坏事?”

彭长宜笑了,说道:“是在解一个谜,不存在好事坏事之分,别害怕,有机会我详细告诉你,你不担心了,因为有些事我出面不方便,懂吗?”

“嗯。”丁一点点头。

彭长宜说:“进来吧,别在楼顶呆了,晚凉。”

“嗯,我等雯雯。”

“她在煲电话粥,你也等她?”

丁一笑了笑,拎起包拿着杯,彭长宜帮助她拎起水壶,走了出来。

丁一把水壶和杯子放在雯雯宿舍门口,和彭长宜一前一后的下去了。

来到彭长宜办公室,雯雯还在打电话,见他们进来,雯雯说了一声:“好了,回来再说吧,我要挂了,拜。”

可能是听到了丁一说话的声音,林岩进来了:“小丁来了。”

丁一说:“你们都没下班?”

林岩说:“市长还在有事,卢书记,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五一还不赶快办了。”

雯雯说道:“怎么跟我妈一个口气,巴不得早点把我泼出去。”

林岩说:“不小了,别把自己呆老了。”

雯雯说:“别光说我,这儿还一个呢。”她指的是丁一。

林岩说:“她不急,你小不说,并且咱们都别盼着她有那一天。”

“为什么?”

“你想想,她不在亢州找对象,等那一天来临的时候,你和我还能见着她呀?估计早飞回去了。”

“哈哈,有这可能。”雯雯说道。

丁一笑了,说道:“好了好了,别讨论我的问题了。雯雯,我要回去了,天都黑了。”

雯雯说:“你别走了,跟我呆一宿吧。”

丁一说:“不了,回头你半夜去煲电话,把我冷落一边,还是走吧。”

林岩说:“我让小许送你。”

丁一说:“别,一会市长用车他回不来,我到门口打车,很方便。”

彭长宜说:“我送你。”

“更不敢用了。”丁一笑着往外走。

雯雯说:“好了,我用眼睛送你吧。”说着,陪丁一下了楼。

楼下,曹南、龚卫先还有小许站在门口,看见丁一和雯雯下来了,曹南说:“小丁回来了。”

丁一笑了,说道:“真亲切,还是曹主任,永远都没拿我当外人。”

曹南笑了,说道:“你是我办公室出去的人,当然不是外人。”

龚卫先和小许都过来跟丁一打招呼。丁一说:“你们还都没回去?”

曹南说:“再等会,市长那里有客人。”

丁一知道,市长不走,曹南是不会走的,是习惯,也是本分。龚卫先说:“小丁,该给我们报道报道了,我们清理取缔小石棉工作进展的不错,也有了成绩,新闻宣传时间太短,给我们做个专题片吧。”

丁一说:“好啊,下来我策划,只是你要做好彭助理的工作,每次一说宣传的事他举双手。”

龚卫先说:“彭助理只低调干事,他不愿宣传,不过这项工作还是宣传一下好,造势,有助于干好工作,下来我跟彭助理建议一下,到时在找你。”

668、情敌拜见

曹南也说:“的确该宣传了,丁一,你琢磨琢磨,尽快,工作干完再宣传没多大意义了。”

“好的。”

丁一说着,跟雯雯往出走,曹南说:“丁一,那不送了,再见。”

曹南没再坚持送丁一,他的确不知道市长什么时候出来。

丁一回头和曹南等人挥手再见,她借机往二楼东面江帆的办公室看了一眼,他的办公室已经亮起了灯。

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让他这么晚还不下班,真是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体。

对于一个基层县市长来说,如果用日理万机似乎有些过分,但的确是千头万绪,公务繁多。

眼下,江帆没有下班,是他办公室的确有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承建广场和周边改造项目的北京星光建筑集团董事长——尤增全。

快下班的时候,张怀过来了,他跟江帆说:“市长,星光集团的老总尤增全要拜见你。”

“拜见我?”

“是啊,是感谢来的。”

江帆明白他为什么而来了,自从翟书记跟他说了尤增全和广场项目后,尤其是说尤增全跑去跟他哭穷,江帆明白翟书记的意思了。

尤增全是翟炳德介绍来的,是通过袁家的关系到亢州投资来的,江帆再怎么不齿于这个人,憎恨厌恶这个人,翟书记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在这点,他不会意气用事。

他看着张怀,说道:“他在哪儿?”

张怀看了看表,说道:“快到了。”

江帆说道:“这样,他来了,你接待一下,我还有别的事,再说,也用不着感谢,咱们给他追加投资也是合乎规则的。”

正说着,传来敲门声,林岩进来了,他说:“市长,星光尤总来了,说想见您。”

江帆感到,尤增全之所以没有提前约自己,恐怕是担心自己不见他,才跟张怀选了这样一个时间来见他,他在心里暗笑道,这个尤增全果然是商人行事风格,且不说他和江帆这种尴尬关系,拿打通张怀这个环节,也是没少下功夫和本钱的,不然张怀不会对星光的事这么心。

他跟林岩说道:“让他等会。”

林岩出去了,江帆看了一眼张怀,低头笑了一下,说道:“张市长,你接待一下吧,我晚的确安排了事。”

张怀说:“既然来了,见见吧,他是诚心诚意的,跟我说了好多次了,也没有什么,属于礼节性的拜访,我今天看你在家,临时给他打电话,凑巧他也在亢州,本来他想回北京,这样也不回去了。”

江帆对张怀的坦诚反而不好意思了,他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说道:“那好吧,但是老张,咱俩可是说好,我的确晚安排事了,跟他见一面聊两句我得走。”

张怀说:“好。”说着,站起来,出去叫尤增全去了。

很快,张怀在前,尤增全在后,后面还跟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张怀给他们作介绍,尤增全仍然是很标致的装束,纹丝不乱的头发,考究的西装,一尘不染的皮鞋,无疑,这是一个非常注重自己仪表的男人。

他向前倾着身子,伸出右手,说道:“江市长好。”

江帆站起,不容他向前迈步,尤增全已经把手送了过来,江帆看着伸到跟前的那只手,握了一下,同时便把这只细长白皙的手往出推了一下,随即松开。

尤增全侧身站好,又指着身后那位漂亮且打扮得体的女士说道:“这是我们公司的潘副总,专门负责亢州工程的。”

潘副总很矜持地伸出自己的手,冲江帆点了一下头,微笑了一下,说道:“江市长好,以后请多关照。”

“欢迎。”江帆说完后,示意他们到沙发坐,林岩过来给客人沏水。江帆说道:“潘副总,你什么时候接手的亢州工作?”

潘阳往前倾了一下身子,非常职业地笑了一下,说道:“我年前来了,您太忙,我来过几次,没有见到您,都是找的张市长。”

“我记得亢州这块工作是侯副总负责的?”江帆转过头,看着尤增全说道。

尤增全尴尬地笑了,说道:“年前公司内部调整了一下,他转到其它工地去了。”

江帆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说道:“哦,为什么?途换将未必是好事啊。”说完,他身子靠在沙发,看着尤增全。

尤增全干笑了一下,说道:“属于公司内部正常的调整。”

张怀说道:“潘副总,我要的材料带来了吗?”

潘副总赶忙说道:“带来了。”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份件交给了张怀。张怀接过来看了看,然后站起来,说道:“你给我来一下。”说着,走回办公室。

潘副总看了一眼尤增全,尤增全说:“你去吧。”

潘副总出去后,尤增全从怀里掏出一个存折,说道:“江市长,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不是行贿,因为我几次来亢州都说跟您在一块坐坐,但您都没有时间,所以,这个当我们弟兄在一起喝酒吃饭了,我知道你们有纪律,但是不这样我无法表示我的感激之情,我们也到别的地方做过工程,说真的,商务成本不知要高出亢州多少倍?所以,无论如何您都不要拒绝我。”

潘副总说着,把一个存折放在他的办公室桌。

这是一个活期存折,江帆笑了一下,拿起来打开,看见开户人写的是“江帆”(那个时候银行还没有实行储蓄实名制)。

他抬眼看了一下尤增全,说道:“尤总,这是什么意思?”

尤增全往前倾了一下身子,说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江帆淡淡地一笑,把存折推到桌子的边沿,说道:“请你收回去,我这个人你可能不了解,我有个习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万万不能伸手的。”

江帆很想再说几句什么,但是他背后是翟炳德,有些话他不能说,也不好说,所以,只能公事公办。

669、话里带刺

按照尤增全的经验,没有见钱不要的官员,江帆不要,肯定是有顾虑,他说道:“江市长您放心,这钱绝对安全。 ”

江帆冷笑了一下,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刚才我已经说了,我不会拿不属于我自己的东西,那样,我会心不安,会担心碰鬼。可能有人对别人的东西感兴趣,尤其是你们这些建筑商的东西,更是万万不能拿的,因为我是学建筑的,我深深知道,一个工程下来,可能留给你们的利润不是太丰厚,你们要想让利益更大化,会在工程做章,这点我懂,所以,请你收回,把这钱用在工程,把工程质量做实在,别偷工减料,给亢州留下一个经得住检验的工程。那些大道理我也不用说了,你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尤增全有些不大自然了,他的不自然倒不是因为江帆拒绝拿他的钱,他的不自然是听了他那些带刺的话不自然。

但是,多少年商场的摸爬滚打,早让他练出应对一切羞辱的本事,那是不着急不火,没气没囊,你有千方妙计,我有一定之规,这个“规”是达到自己的目的。

所以,他脸的尴尬之色很快消失殆尽,说道:“江市长可能对我有误会,尽管以前我们没有过交往,但是我听您夫人说过您的为人,可以用襟怀坦荡四个字来形容,不错,我是和尊夫人有过一些交往,这您该知道,因为我们是搞建筑的,免不了要和他们部门打些交道,这样,接触自然多了起来,另外,您女儿……”

江帆的心像被蝎子蛰一下,他的脸色立刻变了,眼里有了戾气,他说道:“尤总,对不起,我今天晚还有别的事,关于工程资金这块你找张市长,我不奉陪了。”说着站了起来。

尤增全低下头,想了想,抬起头来说道:“江市长,看来我们真有必要谈一次,工程之外的问题谈谈。”

江帆心想:我跟你有什么谈的?打给袁小姶的电话我听见过,你们旅游双双回来打情骂俏的情景我也看见过,没有任何谈的必要。

是的,江帆永远都不会和他谈这个问题的,他只有和自己的妻子袁小姶谈,其他人不会谈的。

他冷笑了一下,说道:“尤总,你是不是扯远了,我不知道除了工作跟你还有什么事?只要你把工程做好,只要你的要求正当,我们会为每一个建设亢州的企业保驾护航,这一点我用党性保证,况且,你这个项目也有领导特别关照过,所以,你只要把工程做好,我们会全力支持的。”

江帆说完,他站了起来,要往出走。

尤增全也赶忙起身,说道:“那尤某不打扰了,改天再来拜访。”说着,走过来跟江帆握手。

江帆伸出手,不过却没有跟他握,而是指了指桌的存折,看着他。

尤增全有了那么一刻的迟疑,他抬头看着江帆那器宇轩昂的神态,说:“江市长,这不合适吧?”

江帆看着他精致的修整的一丝不苟的发型和鬓角,以及非常得体考究的西装,没有说话,依然看着他,神态平静,目光坚定,似乎他如果不拿走存折,会这样看他一辈子。

尤增全无可奈何地笑笑,伸手把那存折拿起,揣进兜里,然后向江帆拱手致意,走了出去。

江帆坐回椅子,一只手托着腮,想着想着,突然抓起桌的杯子,气愤的要摔在地,但是手却停在半空,痛苦的皱着眉,闭了眼睛,好大一会,才把手放下来,杯子被他重重地放在桌。

这时,彭长宜正好推门进来,他看到了刚才那一幕,没有说话。

江帆说道:“长宜,你说怎么这么厚颜无耻,居然,居然给我送钱来了!”

“您要了吗?”

“怎么可能?我要他的钱?背后是翟书记、袁小姶,哪个都有可能要我的命!长宜,我没那么贪婪!别说是他的钱,哼!”他激动地站起来,在屋里走了几步说:“而且,而且还说我和他之间有误会?哼,跟袁小姶真有一啊。”

彭长宜说:“他到底干嘛来了,是送钱吗?”

“目前看是,因为前几天给这个项目追加了一部分投资,这你知道,市长办公会的时候我不是说过吗?”

彭长宜点点头。

江帆又说:“长宜,我有个想法,你抓一下全市工程质量,尤其是他这个工程,给我看紧点!”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是不是气糊涂了,这一块魏市长在抓。”

江帆拍了一下脑门,说道:“是啊,不妥,以后在好好想想吧。”

彭长宜说:“您还有其他事没?”

江帆茫然地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彭长宜笑了,心想市长气糊涂了,说道:“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您要是没事的话,我回去了。”

江帆看着他,点点头,说道:“我也走,真他妈的窝火!”说着,拿起包往出走。

江帆快到门口了,突然问道:“长宜,你也有事吗?”

彭长宜的脑子里完全是刚才看到的那个秋月的照片,他想知道王圆跟秋月到底是什么关系,也更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要害自己?王圆和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瓜葛?这会听江帆问自己,说:“没什么大事。”

江帆说:“你要是没安排事跟我走吧,今晚是雷总请客。”

彭长宜想了想,说:“雷总你们是老朋友,他不会灌您酒的,我想去找丁一。”

“找丁一。”江帆反问。

彭长宜有些懊恼,他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嘴却说了出来,连忙解释道:“她刚从大楼里出去,有点事,没说清楚,我心里有些惦记。”

“惦记?她怎么了?”江帆关了门问道。

彭长宜知道江帆是为丁一担心了,说道:“她没事,她是跟雯雯来的,刚才我从她手看到了一张照片,其有一个人我见过,所以想进一步问问她是怎么回事。”

670、图谋不轨

“哦——”江帆松了一口气,说道:“这样,你接她,到酒店来找我们。 ”说着往出走。

彭长宜有些不情愿,他不情愿的原因倒不是想和丁一单独相处,他不情愿的原因是有些话当着江帆实在不好说,可是你要是不说说明你大晚的找丁一是不是图谋不轨,要知道,丁一现在可是江帆的心尖啊,容不得别人染指的。

“好吧。”彭长宜低头出来了。

林岩的办公室敞着门,小许和曹南还有龚卫先都在,江帆一看说道:“你们是不是在等我,以后下班你们该走走,不用等我,我有事再往回叫你们。”

里面的人都笑了,话是这么说,谁敢走呀。曹南说:“我没事。”

江帆说:“如果没事的话都跟我走,找雷总喝酒去。”

本来龚卫先和曹南已经往出走了,听了他这话又都下意识的缩回了步子。

江帆笑了,说道:“干工作谁都不说后退,一说喝酒怎么都吓得脸白了。呵呵呵,我们是老朋友在一起闲聚,没有正经的事,你们要是不想去回家吧,小许也回去吧,时间都绑在我身你们的老婆该有意见了,我已经拉了一个垫背的了。”

“彭长宜?”曹南说。

“嗯,他是跑不了滴。”江帆忽然心情好了许多。

“哈哈。”大家都笑了。

林岩说:“让小许跟着您吧?”

江帆想了想说:“不用,在咱们家门口,实在不行我走回来,再说还有彭长宜呢,你们都回吧。”

出来的时候,林岩说:“张市长和尤总他们走了。”

“嗯。”江帆的脸立刻阴了下来,他点点头。

彭长宜已经先江帆下了楼,他去接丁一去了,江帆自己开车向他相反的方向拐去。

彭长宜事先没有跟丁一通电话,到了广电局后,他呼了丁一:急事,速回电。

丁一很快回电话了,说道:“您老有什么指示?”

彭长宜笑了,说道:“赶紧收拾,我在你们单位门口等你。”

“啊?什么事?”

“好事。”

“又是喝酒?我不去。”

“你怎么知道是喝酒?快点吧。”

丁一的确不喜欢喝酒的场合,说:“我没在单位。”

“哈哈,别骗人了,我新换的手机,是数字全球通,有来电显示功能。”

“怎么会?还有这功能?呵呵,那我还是下去吧。”丁一知道谎言被戳穿了。

彭长宜知道丁一生活的较简单,没有什么复杂的应酬,除去采访,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单位,而且刚刚从大楼出去,所以才这么有把握的直接把车开到了广电局门口。

不一会,丁一出来了,借助门口的灯光,彭长宜看见她穿着一件修身黑色短风衣,没有系扣子,敞着,里面是一件紧身的黑色高领衫,下面是一条很富有曲线的短裙,红色的,腿是黑色的薄si wà,脚是一双齐踝的黑色高跟鞋。

她进来后,彭长宜笑着说:“刚才我记得你穿的不是这身衣服?”

“是啊,刚刚找出来熨好的,我明天要回家,嫂子生了,我要打扮的漂亮些,去见我的大侄子。”

“真的?”

“祝贺、祝贺,不过小孩子都喜欢靓丽的色彩,估计你这身打扮暗了点。”

“裙子是红色的。”

“呵呵,估计他只会看边。”彭长宜觉得丁一今天很漂亮,这身装束穿在她身很得体,显得身材很好,玲珑有致,很具有曲线美。她肯定是想到了今晚有江帆,才如此刻意打扮了一下,彭长宜说:“这身衣服搭配得没的说,是太显成熟了。”

丁一笑了,说:“我还不成熟,都多大了。”

彭长宜笑了,丁一在他心目永远都是清澈干净的,冷不丁见她穿的那么成熟刻意的确有点不顺眼,便说道:“也是啊,你现在成大姑娘了。”

“咯咯,还大姑娘呐,都快成老姑娘了。”

彭长宜故意认真底看了她一眼,笑了,说:“是很老了,明天回去还是换件别的颜色的外套吧,春天了,要穿新鲜一点的颜色,那样才有生机和活力。”彭长宜很怪,居然对女人的穿着发生兴趣。

丁一想了想说道:“行,听领导的,明天回家不穿这个了。”

车子驶国道后,彭长宜说:“你怎不问去哪儿?”

丁一笑了,说道:“呵呵,难道你还能把我卖了不成?”

“呵呵,卖你也不值钱。”

“为什么?”

“因为你长得的细皮嫩肉,而且弱不禁风,那些长得膀大腰圆的女人才能卖好价钱,买主一看这样的会过日子,而且能干农活,你这样的估计没人要。”

“啊?,哈哈。”丁一笑着,想去捶他,想了想手又缩回来了。

丁一从大楼回来后,接到了哥哥的电话,说是嫂子生了,但是他有任务,这两天回不来,让她回家帮忙照顾两天,丁一高兴的答应了。所以晚正在做着回家的准备。

彭长宜说:“这样,跟市长说说,今天晚喝完酒我们送你吧。”

“不行,我明天班还有事要安排一下。要送,你们明天送。”

“别美了,白天没有时间,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市长能自己安排时间送你。”

“我何德何能,哪敢有劳市长?还是坐车走吧。”

彭长宜笑了,心想丁一跟自己长心眼了。他决定开开她的玩笑,说:“有些事你要催着市长办,不然你真的大了、老了。”

丁一扭过头,故意看着彭长宜,见他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说道:“彭市长,什么意思?”

彭长宜说道:“丁一,市长我俩的关系你该知道,他的心思我早懂。”

丁一见自己的小聪明没有瞒过科长,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也许,我是这命,人不能跟命争。”

丁一的话彭长宜听了有些心疼,他说:“丁一,科长真心希望你幸福。”不知为什么,彭长宜跟丁一说出这话后,似乎是自己完成了某件未决的工作,他心里轻松了许多。

671、良师益友

丁一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知道,谢谢科长。”

彭长宜说:“我这一生最崇拜的人是市长,他的身似乎有着我一切的理想,每次走近他,跟走近自己那么亲切,他是我的良师益友。”

“你不崇拜王部长吗?”

“部长和他有区别,我和部长更多的是一种父辈般的亲情,我们可能终生都不会互相抛弃,部长是我的营养基,市长是我仰望的星空。”

丁一说:“我有些理解不了。”

“呵呵,我也没有总结过这些关系,信口胡诌的,你听听得了。”

丁一点点头,说:“嗯,我明白。”

“对了,丁一,本来我是单独找你有事的,结果市长偏让我来接你一块,借这个机会我想跟你说,那张照片,到底是怎么来的?”

“我都告诉你了。”

“没有,这个问题你一定要跟我讲清楚,你知道吗,可能涉及到我的案子。”

丁一紧张了,说道:“你的案子?”

“对。”

“是你受伤那次吗?”

“是。所以,你要尽可能的弄清王圆和那个女人的关系。”

“科长,你别吓我,我怎么能弄清得了啊?”丁一显然被吓住了。

“你可以通过雯雯的关系。”

“科长,不行,如果雯雯不说,我是不能追问王圆的事的。”

彭长宜觉得这个工作交给丁一的确有些难度,说:“到了,我们不说了,总之,你尽自己最大的可能,获知这件事,好吗?”

丁一冲他点点头,说:“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可是,你为什么不能直接去问王圆呢?”

“你弱智啊?”彭长宜嚷了她一句。

丁一委屈地说:“可是,我的确想不明白……”

彭长宜看了看酒店,口气软了下来,说道:“我们先下车,本想今天跟你说清楚这事,只有以后慢慢告诉你,不过,在我没跟你说清楚之前,你要保密。”

“对市长也要保密吗?”丁一说道。

彭长宜乐了,这个问题他不好回答,说:“你说呢?”

丁一不置可否。

几天以后,当丁一从阆诸回来后,没想到接到了王圆的电话,说找她有事,他要请她吃饭。

丁一本想拒绝,可是想起科长说的话,答应了他。

当丁一坐王圆的奔驰车,赶到金盾的时候,他的司机直接把丁一带到三楼,靠东面的一个房间,这里是王圆在酒店的办公室兼休息室。

丁一进来后,王圆从里面的套间里出来,说道:“请坐。”丁一坐下后,说道:“雯雯呢?”

王圆给丁一倒了一杯纯水,很绅士的坐在丁一的对面,说道:“今天没有雯雯,我只想找你谈谈。”

丁一点下头,她以为王圆是宣传的事。

这时,王圆桌的电话响了,他没有接,而是跛着脚走过去,直接把电话线拔下,神情庄重严肃。

丁一心里不由的一紧,两只眼看着王圆。

王圆似乎看出了他的紧张,说道:“我找你来,是我和雯雯之间出了一点意外。”

“意外?雯雯这么了?”

王圆说:“你别紧张,雯雯好着呢,没怎么,我的意思是我们的关系可能出现了什么意外。”

丁一松了一口气,继续听他说下去。

王圆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我想她可能会和你说了什么?”

丁一说:“你不知道因为什么吗?”

“是的,我不知道,我这次出差走的时间较长,出差的时候还能跟她联系,可是回来后几次呼她都不理我,打电话也不接,约她出来她也不出来,我知道雯雯不是一个爱使小性的女孩,她肯定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了,问她也不说,只是说我自己做的事自己知道,我说我做的事多了,好事坏事都有,你生气的是哪一件我不知道。每次一说到这,她挂电话,我想即便我死也让我死个明白,我哪有时间跟她猜谜呀?这样把你找来了,你们俩最要好了,也许,你都我这个当事人知道的多。”

丁一点点头,说:“对,她是和我说了一些你的事。”

“哦,那我到底做什么惹他生气了?”

“你真不知道?”丁一反问道。

王圆说:“你们女孩子怎么都喜欢这样问,我如果知道不找你打听了。”

丁一感觉王圆的确不知道,如果知道,他没有必要问她,直接去跟雯雯解释去了,说道:“雯雯的确和我说了你们之间的事。”

王圆点点头,往扶了一下眼镜,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听着。

丁一说:“我不知道由我告诉你是否合适,这毕竟是你们俩之间的事。”

王圆说:“无妨,你是我们最相信的人,我早说了,我王圆没有兄弟姐妹,你们俩是我的妹妹。”

“嗯。”丁一决定告诉王圆,因为这样僵持下去,的确会影响他们的关系发展,另外,谁知道那黄美英存了什么心思?了解黄美英的不是雯雯,而是王圆。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在我告诉你之前,你先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王圆点点头:“请讲。”

“你爱雯雯吗?”

王圆看了一眼窗外,又扭过头,皱着眉头说道:“丁一,你怎么会问这么小儿科的问题?我不爱她能和谈了这么久吗?是不是你们女孩子都喜欢问这个问题,还有我在你心目什么位置的白痴的话?”

丁一很反感王圆的话,心说你这是什么态度啊?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居然还教训我。

不过她又想,王圆可能也是被雯雯逼急了,他掌管着这么一个大公司,还有这么一个大酒店,他的确是很累很忙,没有时间和女朋友猜谜,也少了许多同龄人应该有的花前月下吧。

她在心里原谅了他,说道:“我可以原谅你对女孩子们的偏见,但是这话最好不要跟雯雯说,她很在乎你。”

王圆没想到丁一这么说,不由地扑哧笑了一下,说道:“好,刚才的话我收回。你继续说。”

672、代好友审讯负心汉

丁一说:“如果你爱她,该知道她为什么不理你……”

丁一忽然为难了,她不知道怎样开口跟王圆说黄美英怀孕的事?心里埋怨雯雯,既然是男女关系的朋友,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王圆,还让他费劲周折问自己。

王圆似乎也体会到丁一为难不想说,说道:“丁一,求你了,我的确没有太多的时间顾自己的私事,我今天是特地抽出这么一点时间找你的,希望能了解雯雯生气的真相,所以你也别让我猜谜了,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丁一点点头,说道:“那好吧,我全说了吧。雯雯跟我说,你们公司有个叫黄美英的找了她,她怀孕了。”

王圆的手托着腮,皱了一下眉,看着丁一,继续听她说。

丁一见王圆没有多大的反应,一狠心,说道:“孩子是你的。”

王圆的头立刻抬起,挺直了身子,吃惊地看着丁一,说道:“什么?我的?”

“对,是黄美英亲自跟雯雯说的。”丁一盯着他,观察着他的表情。

于是,丁一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股脑的告诉了王圆。

哪知,王圆脸色骤变,腾地站起身来,一下一下地在屋里踱着步,他突然拿起桌的电话想打电话,才知道刚才自己把电话线拔掉了。

最后重新坐回沙发,盯着丁一问道:“你见过露露那张照片?”

丁一的心腾腾地跳,她想起了科长交给她的任务,说道:“照片在雯雯那里。”

王圆又腾地站起,拿起桌的手机,刚拨了几个号码后停住了,他放下手机,把头扬起,闭了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丁一,这都是雯雯告诉你的?”

“是的。是黄美英找到雯雯,跟雯雯说的。”丁一再次强调了当事人自己说的这一事实。

王圆坐了回来,忽然很无奈地说道:“丁一,如果因为这两件事雯雯跟我闹气,我还真没法解释。”

丁一不赞成王圆这种态度,认为他的话很是模棱两可模糊不清,说:“你怎么不能解释?有是有,没有是没有,先说那个黄美英,你到底有过没有……”说完,丁一的脸居然红了。

好在王圆没有在意,他说道:“怎么说呢,你知道,男人有的时候逢场作戏,尤其是我,我是做生意人的,每天会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人其还有女人……”

丁一更不赞成他这种观点,说:“生意人可以逢场作戏到处留情吗?”

王圆一怔,心想,丁一什么练得这么伶牙俐齿说话不留情面了,他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跟那个黄美英既有又没有,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

丁一也感觉刚才自己的话有些尖刻,但是为了雯雯,她这样说也不过分,听了王圆的解释,她断定王圆和那样黄美英是存在男女关系的。

在内心对王圆有了看法,说道:“王总,本来我是没有资格问你这话的,今天是因为雯雯,我才这样多问了两句,我认为,你和黄美英的过去雯雯可能不会介意,但是你有了雯雯以后又跟她弄出孩子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有些情况你不好跟我解释我理解,但是你该和雯雯解释清,这事,打谁头谁都会在意的。还有那个露露,也是生意场的逢场作戏吗?”

听到丁一提起露露,王圆的脸色凝重起来,他说道:“我和露露没有任何男女关系,原来只是认识,但是关于她,我什么都不能说,只能保持沉默,因为有些事情可能一辈子都说不清。但我保证,我跟她是清白的。”

丁一决定让他多说说这个露露,说道:“雯雯对这个人也很在意,黄美英说露露从北京到亢州来找你,那是说明你和她目前还存在着一定的联系,现在你说说,你和她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丁一感觉自己的口气有点像审讯。

不知是王圆缓解自己的紧张,还是丁一问话的原因,他听了这话后不由得哈哈大笑,笑过之后说道:“你这话怎么像是在审讯呀?”

丁一有些心虚,脸也红了,说道:“审讯审讯吧,为了雯雯,你从实招来吧。”其实,丁一这话既是为雯雯,也是为了科长。

王圆笑的前仰后合,说道:“丁一啊,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幽默呀?”他想说“可爱”着,临时改口了。

丁一说:“王总不要打岔了,既然你今天找我来,也是希望我能告诉你为什么雯雯生气的事,那么我既然告诉了你真相,也希望能得到你的合理解释。”

王圆慢慢收住笑,他真诚地说道:“丁一,有些事情我真的没法解释,至少是目前,如露露,我跟她没有任何私情,我们只是生意的合作伙伴,我这人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不是到此留情,你相信吗?”

丁一无法考证他说的话是否真实,但是从王圆的眼神和口气里,她听出他说得是事实,于是斗胆问了一句:“那个露露在哪儿班?”

王圆低下头,说道:“丁一,别问那么多好吗?有些事你们女孩子还是不知道的好。”

“呵呵,还要对我们保密?”丁一有些紧张,手心似乎都湿了。

王圆说:“不是保密,有些领域,有些事,女人是不宜知道的,也不适合你们知道。不适合的不是说这个领域有多么的见不得人,是你们无法正常地、客观地去认识那些领域里的事。我不知道我这样说你是否理解,反正,有些事,你们还是不知道的好。”

丁一追问道:“你是怕我们担心还是你根本不想让我们知道?”

王圆怔了怔,说道:“都有。”

“可是,作为雯雯,她有权知道她所爱的人的一切,不然,怎么和他做到同呼吸共命运?”

王圆笑了,说:“我不这样认为,况且,这个领域她是不能涉足的,有些事,你们女孩子永远无法理解。”

673、无限权力

王圆的口气很坚定,他打定主意不解释露露的事。

丁一认真地说道:“请注意,她不单纯是个女孩子,是你的未婚妻,是可以和你过一辈子的那个人。”

王圆笑了,说道:“在我印象,你好像不是这么能言善辩,看来,电视台政府办还能锻炼人啊。”

丁一没有继续他的话题,她认为他是故意转移目标,说道:“既然露露的问题你不想说,那么王总,我可不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

王圆笑了,说道:“我给你无限权力,你是我请来的说客,随便问。”

丁一笑了,说道:“不过,我问你所有的问题不是为了我个人的好,我这人好心不是很强。”

王圆说:“我懂,你问吧。”

“露露的问题,你永远都不想跟雯雯解释吗?”

王圆笑了,说道:“你可真婆婆妈妈。我跟露露没有任何问题,没有男女私情,我解释什么?我认得女人多了,难道接触一次要解释一次吗?”他的口气里有些不耐烦。

丁一知道关于露露的话题不可能谈下去了,自己也要适可为止,不能让王圆感觉出自己别有用心,她转移了话题,说道:“咱们还是说最大的问题吧,黄美英。”

王圆低下头,然后抬起头,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说道:“丁一,我和她以前的确有过,不过我早跟她明确表过态,我们不会有结果,她如果愿意在我这干干,不愿干我会给她一定补偿,毕竟她对公司是有过突出贡献的。”

丁一点点头,又问道:“和雯雯认识后,你和她又来往过吗?”

王圆笑了,说道:“我和雯雯认识后,一天都没断了和她来往,因为她是公司的层领导。”

丁一脸红了,说道:“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来往不是指工作的来往。”

王圆笑了,不再逗她,认真地说道:“那个方面没有,我不是一个滥情的人。”

丁一的脸又红了,说道:“那你给她买了和雯雯一模一样的项链是怎么回事?”

“什么项链?这个我不知道。”

王圆吃了一惊。

“她有一条和雯雯一模一样的项链,说是你同时买了两条,一条给了雯雯,一条给她。”

王圆皱着眉,想了半天说道:“我以前给她买过礼物,哄女孩子开心吗,但是我给雯雯买了项链应该是独一无二的,更没有同时买两条。”

丁一没有插话,她也在给王圆考虑的时间。

“这样吧丁一,你给我回公司,我很快会搞清项链的问题。”说着,拿起茶几的手机,拨了一个号,说道:“让黄美英在公司等我。”然后站起来,跟丁一说道:“走吧,你当个见证人吧?”

丁一面露难色,说:“王总,我去不合适,你该让雯雯来。”

王圆说:“她根本不理我,索性你见证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一说:“王总,我去真的不合适,我是真心希望你们能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王圆说:“唉,我真的很累,再为这些事伤神会更累。”

丁一看着王圆疲惫的神情,站起来,说道:“那你快去吧,再伤神也要解决。雯雯真得很爱你,她很痛苦,我非常理解她,理解她的痛苦,可能你觉得有些事不该让她知道,但是她会担心,担心你的一切。”

王圆一手搭在沙发的扶手,一手往推了一下眼镜,说道:“丁一,谢谢你,跟你说,我从来都没有在女孩子身费过什么心思,所以女孩子的心理我还真摸不太清,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雯雯因为什么不理我,我回来这好几天,把我愁坏了,不知怎么得罪她了,所以才找到你,不然,我还蒙在鼓里不知情呢,雯雯那里希望你多做工作。”

丁一笑了,说:“我真心希望你们幸福,放心,我会给雯雯做工作的,但是,还需要你自己出头,你的角色我代替不了,谁也代替不了。”

王圆笑了,转身,走到桌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纸盒,说道:“丁一,为了表示我的感激心情,我贿赂贿赂你,为我们的事没少操心费力,这是我这次出差带回来的礼物,不值钱,是当地特产,送给你。”说着,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递到她面前。

丁一一看,尽管他说是当地特产,但是分明不是旅游纪念物,而是一条好的珍珠项链,说道:“王总,你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不要。”说着,往出推了一下。

王圆合首饰盒,说道:“我去外地出差,那里到处都是珍珠产品,这个不值钱,我买回许多,你别客气。”说着,拉过她的手,把首饰盒塞到她手。

丁一正想进一步推辞,这时,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了,彭长宜出现在门口。

丁一一慌,手里的首饰盒差点没掉下来,王圆赶紧弯腰接住了。

彭长宜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你们俩在干嘛,变戏法哪?”

王圆说:“嗨,我第一次贿赂女孩子还让彭叔儿看见了,真是丢人。我出差带回点小玩意,专门哄女孩子高兴用的,不想被您老看见了,既然如此,见一面分一半吧。”说着,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一点的首饰盒,递给了彭长宜,说道:“给娜娜戴着玩吧。”

彭长宜打开,里面是一串珍珠手链,他笑了,说:“难怪你这么讨女孩子喜欢,原来会讨女孩子欢心,你说我年轻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这么做呢?”

王圆哈哈大笑,说:“这叫术业有专攻,您琢磨的都是大事,我琢磨的都是旁门左道。”

“呵呵,看你说的,这么年轻,事业做这么大,光靠旁门左道是做不起来的。我不客气了,替娜娜收下,谢谢你。”说着,装进兜里,看了看丁一,说:“你手里的那个东西要是不要的话给我,我要。”

674、歇业饭

丁一镇静了下来,笑着说道:“不给。 这是王总贿赂我,让我在雯雯姐面前多多美言,那我也不客气了,谢谢王总。你们有事接着谈,我走了。”

王圆说:“丁一,别走了,彭叔儿来了,要不你把雯雯叫来,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彭长宜说:“不行,我下边有人,看见你车在,来找你说点事。”

丁一听科长说有事,说道:“那你们忙,王总,改天再请我。再见。”说着,走了出去。

王圆送他到门口,然后才回过身,关门,说道:“下边都谁在?”

“我请了一部分生产石棉的大户吃饭,也是被他们哄的,这些人那些熬油的人好做工作,请一顿请一顿吧,他们管这叫‘歇业饭’。”

“呵呵,歇业饭,这个说法很准确,我听说锦安市委来考察您了,有希望进一大步?”

“听你老爸说的?”彭长宜笑了。

“他?我到家除去教训我之外,工作的事他从来都不说,我是听别人说的。”

“你爸是真心为你好,这一点无须质疑。他可能不懂你生意的事,但是他说的话绝对错不了。”

王圆说:“您跟他一个腔调。”说着,给彭长宜沏了一杯水,放到他面前,说:“彭叔儿,这次有把握吗?”

“一点都没有,我是陪榜的。”

“呵呵,社会的人还说任小亮是陪榜的呢?”

“别跟着他们一块瞎起哄。”

“我从不参与议论政界的话题,这一点你放心。”王圆又说道:“彭叔儿,您找我什么事?”

“哦,是这样,你在基金会有贷款吗?”

王圆想了想说:“怎么了?”

彭长宜说:“你到底有没有吧?”

“有,南城的,六十万。”

彭长宜说:“什么时候贷的?”

“您还记得有一次我到北城去找您,是您在东方公司坐了冷板凳那次,您和我爸爸都说,不让我用基金会的贷款,但是,您知道做生意,都有资金周转不过来的时候,日后我去了南城,贷了了六十万。怎么了?”

彭长宜想起来了,他一直对王圆当时那么快知道他坐冷板凳的事心存疑虑,说:“是那个时候贷的吗?”

“对,是那个时候。”

“嗯,能还还吧。”

“呵呵,彭叔儿,南城基金会您也管?”王圆笑了。

彭长宜知道王圆在奚落他,说道:“呵呵,别说南城了,是北城我都管不了了,我是担心你到时措手不及,才跟你说这话的。”

“怎么了?”王圆收住了笑,认真地问。

彭长宜说:“是这样,基金会有可能会出事,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清贷工作也会是很无情的。”

“哦,我也听说南方有的省份已经开始清理了,不过北方尤其是咱们省,刚刚成立两年多的时间,有可能这么快取缔吗?”

“你还是干部子弟呢,这点常识都没有,咱们的工作向来都是一刀切,如果取缔,会是一个都不留。”

“嗯,我懂,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早做准备,能还先还,真到了那个时候,不会给你们留下太多的时间,免得到时抓瞎,措手不及。”

王圆说:“您说的我懂,但是彭叔儿,您知道,做生意,永远都是手头紧,有钱了想还接着投入进去,我现在还贷的确有困难。”

彭长宜说:“实在不行的话你从银行贷款还吧。”

“如果能从银行贷款,谁还跑基金会贷呀?您知道,我能抵押的,都抵给银行了,没有抵押,现在银行也不好放款,我总不能老是依仗着爸爸的关系去贷款吧?”

彭长宜点点头,说:“你都在哪个银行有贷款?”

“我只在农行有,其他行没有。”

“这样,我找个北城的企业给你担保,从银行贷款,还基金会,以后少跟基金会打交道。”

王圆一看彭长宜的确是认真而且是真心希望他把基金会的钱还,说道:“真有那么严重?”

“真的,江市长也听北京教授说过这个情况,取缔是早晚的事,估计在今年,一个件,全国行动,我太了解这些件的威力了。”

“行,那我想想。”

“别想得时间太久,这个办法我能想到,别人照样能想到,真到了清理那天,贷款户都会千方百计寻找办法,那个时候再办有难度了。你当个事,尽快办,我这边给你联系担保企业,你赶紧找银行。即便基金会不被清理的话,以后也少跟基金会打交道。”

“嗯,听您的,我尽管办这事,到时我在找您。”王圆认真地说道。

彭长宜喝了一口水,说道:“我先下去,让他们总等不合适。”说着,起身往出走。

王圆知道彭长宜是真心为他好,说道:“彭叔儿,谢谢啦!”

彭长宜笑了,说:“咱还说这些。”

送走彭长宜后,王圆也拿着钥匙出来了,他要回公司,去找黄美英。

路,他想,如果基金会真的被取缔的话,那么基金会首先一个贷款大户是东方公司,东方公司目前没有能力偿还基金会的巨额债务,势必……

想到这里,他把车停在了路边,拨了一个电话,说道:“对方资金链很快会断,那批货别急着收,再等等,继续谈价。”

然后又接连拨了两个电话,交代了一番后,才开车回到了公司。

王圆从透明的公司办公室经过,黄美英坐在她的位置,见王圆回来了,便跟在他的身后进了王圆办公室,殷勤地给王圆的杯子倒满水。

王圆看着黄美英,说道:“你请坐。”

黄美英不习惯王圆跟自己这么客气,怀着忐忑的心情坐了下来。

王圆冷静地说道:“跟着我东拼西杀这么多年了,有什么想法吗?”

听他这么说,黄美英有些沉不住气了,她说道:“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不为什么了,想说了。”王圆看着她。

黄美英说:“你见着雯雯了?”

675、挥泪斩马谡

王圆说:“没有,她根本不见我。 ”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王圆说:“我这么说和雯雯有关系吗?”

黄美英的眼圈红了,她说:“王总,你不爱她,为什么不给自己自由呢?”

王圆看着她笑了一下,说道:“那是你认为。”

黄美英说:“雯雯是大学生,国家干部,她借助你们家的势力才会爱你,一旦得势,会抛弃你的,会看不起你的,只有我,只有我黄美英才不会嫌弃你,我会照顾你一辈子,我不会让你受一丝一毫苦的。”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王圆没言声,转动着手里的碳素笔。

黄美英又说道:“你们不会走到一起的,都别演戏了。”

“我们在演什么戏?”王圆有些生气了。

“她通过跟你搞对象,当了团委副书记,等将来再当更大的官后,她会嫌弃你是个废人,另外,你敢说你爱她吗?”

“是的,我爱她,她将作为我的妻子,为我王家生儿育女。”王圆低沉着嗓音说道。

“生儿育女,你以为你行吗?哼哼。”黄美英从鼻孔冷笑了几声。

王圆听了她的话,立刻皱紧眉头看着她,凛冽的目光透出寒气。

黄美英一激灵,她知道自己捅到了他的痛处,赶紧缩回下面的话,说道:“你爱的根本不是她,是那个姓丁的女孩!”

王圆感觉这个女人越来越自以为是,严厉地说道:“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是你自己说的,你有一次喝多了酒,夜里做梦,是你自己叫那个女孩的名字的。”

王圆腾地站起,冰冷的目光再次打量着她,说道:“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是你叫人家名字的那一夜,你突然行了,而且跟老虎下山一样勇猛,我都有些受不了……”

“够了!”王圆坐回原处,脸色铁青,说道:“你说吧,你要什么条件?”

黄美英泪流满面,说道:“我没有条件,是想跟你在一起。”

王圆冷冷地说道:“那不可能,早跟你说得明明白白的。你说,这次怀孕是怎么回事?这么好的事可别往我身推,我心里有数。”

黄美英想了想说:“我承认,我是这么跟雯雯说的,但是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她跟本不信任你,你们没有任何基层,白白交往了这么长时间,我一说,她信了,而且你回来这么长时间她都不理你,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你们的感情基层不牢固,你应该感谢我,感谢我给你当了试金石,试探出你在她心目的位置。”

王圆冷笑了一声,说道:“是,我是要感谢你,我要好好感谢你。”说着,拿起内线电话,说道:“财务部吗,看看黄美英多长时间不开工资了,应该开给她多少钱,好,然后给我电话。”

“你要干嘛?你要炒我鱿鱼吗?”

王圆没有理她,又打了一个电话,说道:“销售部吗,刘经理在吗?去北京了,回来让他找我。”

“你找他干嘛?”黄美英站了起来,走到王圆跟前囔道。

王圆仍然没有理他,他又拨了一个电话:“李总,立刻对销售部进行审计,好,我等你电话。”

“你到底要干嘛?要清理门户吗?”黄美英大声说道。

王圆没理她,而是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直把黄美英看得不再说话,低下头,重新坐回沙发。

他才说道:“你说的没错,我是要清理门户。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装傻,你们做的每一笔账目我都清楚。我没有制止你们,也没有防范你们,为什么这么做,你该清楚。”

“为什么?我不清楚?”

王圆说:“你刚才已经说了,我是个废人,是你把我变成了人,为这个。”

黄美英的眼泪再次流出,她双手捧着脸,低声啜泣着。

王圆的话依然响起:“请你放心,我不会追究你包括他的任何责任,但是我有个条件,是他必须对你负责任,必须娶你,否则我送他进监狱。怎么样?”

“王圆,你还是人吗?我明明是你的人,你为什么要把我推到别的男人怀里?”黄美英哽咽着说道。

王圆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说道:“我早不是人了,这你最清楚。没错,你曾经的确是我的女人,但现在不是,我对你们够仁至义尽的了,怎么着,你还想往我头泼脏水,想让我认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吗?”

王圆大声吼道。

黄美英吓得一激灵,抬起头,惊恐地看着王圆。

王圆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说:“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你的孩子,但是也请你放老实点,我王圆的为人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所以,你跟他合伙吞了公司多少钱我也不追究了,等他从北京回来后,我给你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再给他一笔安家费,你们回老家过日子去吧。怎么样,也算是我对得起你,你也没白跟我奔波了这么多年。”

黄美英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了,她泣不成声,扑倒在沙发。

这时,内部电话响了,王圆接了电话,“哦?借了多少?”王圆说着,看了一眼沙发哭泣的黄美英,“我知道了,你再看看销售部的刘经理有没有。嗯,明白了。这是刚刚审计的吗?知道了。”说完,挂了电话,拿起桌的那杆碳素笔,不停地敲着桌子。

黄美英慢慢抬起头,把额前的一缕头发拢在耳后,偷眼看了一眼王圆,发现王圆正在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止住了哭泣,慢慢地用纸巾擦着眼泪。

王圆说:“怎不哭了?哭,接着哭,我喜欢女人在我面前哭泣。你好委屈呀?说,是不是你们早合计好了,临了临了想再敲我一笔?是不是!”

王圆说到这里,使劲敲了一下桌子。

黄美英惊愕地看着他,目光里露出恐惧。

676、他愿意娶你吗

王圆平静了一下,忽然面无表情地说道:“对不起,刚才的话我收回,嫁妆钱和安家费取消,你和他欠公司的钱和侵吞的钱我不追究了,等他回来你们立刻走人,如若不然,我报警,以侵占公司财务罪对他进行起诉。 ”

黄美英心一横,说道:“这不关他的事,是我,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王圆两眼冒出凌厉的寒气,从牙缝挤出几个字:“你为什么这么做?”

不想,黄美英的眼泪再次流出,她说:“我弟弟得了重病,完全靠透析过日子,没办法,我只好求他帮忙……”

“你可以跟我说,为什么要采取这样的手段?”

“我跟你说过,你给的那点钱根本不够用,况且,你的心跟本不在我身,你忙着自己谈情说爱,我知道我在你心目的分量。”

王圆说:“混蛋,不错,我从一开始跟你挑明了,我们没有结果。这是你留在公司的条件。撇开这一切不说,你应该以正当方式请求公司的帮助,而不是和他勾结,做出这种和公司背道而驰的事来。”

“那我也总不能……总不能跟你开口,何况,我也没有出卖公司的利益,只是沾了公司的便宜而已。”黄美英振振有词。

“所以,你们截留了销售款?”王圆气得站了起来。

“是,没办法,我只能这样,开始他也不答应,但是……但是,架不住我……”说到这里,黄美英又偷偷看了一眼王圆,不敢往下说了。

“好吧,你能主动承担责任,说明你的良心还没有全坏,这事我不追究了。我问你,他愿意娶你吗?”

“愿意,但他是家里穷,你要是把我们开了,我们真没地方去了。”

王圆没有理她,又说道:“我再问你,那个露露的照片,你是从哪儿来的?”

黄美英说:“是你抽屉里的。”

“我的抽屉?”

“对,你跟她照的合影,我看见了,收起来了。”

王圆说:“我不记得跟她有过合影?”

“那是你忘了,后来咱们去过那个yè zong hui,露露亲自给的你,你当时装包里了,肯定是你回来后塞进了抽屉。”

王圆点点头,说道:“你跟雯雯说你最近见着她了?”

“不是我最近见着她了,是你也见着她了。”

“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我是要看看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知道我和是什么关系了吗?”

“尽管我没有看到你们卿卿我我,但是我知道你们的关系肯定不正常。”黄美英笃定地说道。

王圆冷笑了一下,说道:“你认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瞎巴关系。”黄美英狠狠地说道。

“哈哈哈。”王圆大笑,“你这个女人嫉妒心太强了,我除了雯雯之外,不能有其他女朋友了吗?”

黄美英酸酸地说道:“谁能管得了你,你当然能有了。”

“露露的醋你吃,雯雯的醋你也吃,你的确不能在公司呆下去了。”

黄美英的眼泪又流出来了,说:“早知道你早晚都会赶我走。”

“哦,这么说,你早料到了,所以你提前做好了一切准备?”

黄美英擦着眼泪说道:“没办法,为了给弟弟治病,家里把所有能卖的都卖了,能借的钱都借了,我爸爸为此成了县城医院mài xiě专业户了,最后医院都不跟他抽血了,不给他抽他赖在医院不走……”

“可是你这样做想过我的感受吗?你这跟qiáng jiān我有什么区别吗?”

黄美英哭着说:“你喝多了酒把我叫小丁的时候,想过我的感受吗?你和雯雯花前月下的时候,想过我是怎么过的吗?有了雯雯还不够,还又把露露勾搭出来了,你这些事都是在我眼皮底下做的,想过我的感受吗?”

绕了一圈,话题又绕了回来,王圆说道:“这样吧,看在你弟弟病重的份,我可以让你一步。”

“怎么让?”

“开始说的话仍然算数,许你不仁,不许我不义。”

黄美英低头哭了起来,说道:“我也不想这样,我也是没办法,我也是对你失望才这么做的。”

王圆伸出手,说道:“给我。”

“什么?”

“项链。”

黄美英一愣,从脖子摘下一条项链,递到王圆的手,王圆接过来一看,果然和他给雯雯买的一模一样。不由的笑了一下,说道:“哪儿弄来的?”

“清平市场。”

清平市场,在清平市境内,是北方著名的小商品集散地,素有南有义乌,北有清平的说法,这里荟萃了世界各地的名牌,当然都是仿冒品。除去飞机大炮、黄金、hǎi luo yin,这里应有尽。

有人做过统计,市场只要有一个名牌诞生,不出二十四小时,同样的商品立刻会出现在清平市场,造假能力非常强。

为此,锦安市场遭遇过多次整顿,不过出于地方保护,每次都没有干净彻底地整顿过。

商贩们有一句口头禅,说,我们做的是堂堂正正的假冒名牌的商品,假冒不伪劣。

黄美英认得雯雯戴的项链,这条项链是香港一个著名的首饰品牌,电视做过广告,当时她还曾经梦想着有这样一条项链,也曾梦想着奢华幸福的生活。

偶然一次他和公司的人逛清平市场,猛然见到了这款项链的仿冒品,于是只花了几十块钱便买下了,买下后,她并没有戴,所以,等后来拿给雯雯看的时候,跟真的一样,晶莹剔透,璀璨夺目。

王圆看了后,说道:“看来你的确用心了。”

黄美英脸红了一下,但是她很快说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王圆说着,把那条假项链放在桌,刚要说什么,销售部的刘经理进来了,他一看黄美英在,而且满脸泪痕,想出去,王圆沉着脸说道:“进来,坐。”

刘经理也忐忑地坐在门边的椅子,他没有坐在黄美英旁边的沙发。

王圆并不打算给这个刘经理留有余地,他说道:“刘经理,你挪用公司的销售款准备什么时候归还?”

677、已经具备起诉的条件

刘经理一听,汗下来了,他看了一眼黄美英,战战兢兢地说道:“这个……”

王圆说道:“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侵占公司财务罪,我咨询过律师,已经具备起诉的条件。 ”

刘经理的手有些颤抖,他看了黄美英一眼,说道:“别,您千万别起诉我,我抓紧归还,抓紧归还。”

“期限?”王圆表情冷淡地看着他。

“这个……”他又看了黄美英一眼。

王圆又说道:“据我所知,你没有还款的能力,那么我只有走法律程序了。”

刘经理赶忙站起,双手作揖说道:“王总,王总,再容我几天时间。”

王圆这时又打了一个电话,一会,李总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王圆说:“你联系一下牛律师……”

“不。”刘经理说:“王总,我还有一个老妈,他们辛辛苦苦把我养大,我还没尽孝,不能坐牢,我愿意退还货款。”说着,脸的五官痛苦地抽搐在一起,眼泪出来了。

王圆说:“你真能还?”

“能,我拼尽性命也要偿还。”

“那好,李总,让他打个借条。”

李总走了过去,从笔记本撕下一页纸,递到他面前,那个刘经理蹲在地,把纸放在椅子,打了一张借条,李总让他摁了手印,说:“你在写一个还款保证书吧。”

王圆说:“算了,保证书不要写了。”

李总把借条给了王圆,王圆看了看说道:“李总,你出去吧。”

李总出去了。王圆跟姓刘的人说道:“好了,你坐下。”

刘经理坐在了椅子。王圆问:“今年多大岁数了?”

“我跟王总同岁。”

“哦,我忘了。刚才黄美英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另外,她还怀了你的孩子,你知道吗?”

刘经理不敢那边坐着的黄美英,低下了头,说道:“我听她说了。”

“这笔钱你能还公司吗?”

“我争取。”他的声音小极了。

“我知道你还不起。”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刘经理,这个刘经理的头更低了,“这样吧,我成全你们,给你们置办酒席,举行婚礼,然后你们俩离开公司,离开亢州。看着——”王圆说着,将手里的借条撕了。

刘经理惊住了,他结结巴巴地说:“王总,您?”

王圆说道:“我念及你们为公司出过力,而且你挪用货款也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这笔钱,我不用你还了,但是,你们必须结婚,走人,离开亢州。”

刘经理说:“我,我老家有对象,都,都处了两年了。”

“不行,这是唯一的条件!”王圆严厉地说道。“黄美英嫁给你,你不亏,她漂亮能干,另外,我送你们一笔安家费,你们也可以用这笔钱来创业,在老家做个小本生意,好好过日子是没有问题的,别看我把借条撕了,但是仍然保留起诉你的权力,懂吗?”

刘经理又低下了头,说道:“懂。”

王圆懒得再跟他多说一句话:“这样,你们去准备吧,明天我给你们风风光光地置办酒席,你们风风光光地结婚,然后风风光光地夫妻双双把家还。你看行吗?”

姓刘的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老总的女人让他搞了,而且还给他置办酒席,给他安家费,而且不追究货款的事,他只能答应,说道:“谢谢,谢谢王总。”

“好了,你们出去吧。去民政局登记,今晚你们能光明正大的睡在一起。”王圆说完,一挥手,让他们俩个出去了。

姓刘的没有动弹,这一切对于他来说跟做梦一样。

黄美英走到他跟前,把他拉起来,跟他一起默默地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姓刘的回头看了王圆一眼,王圆注视着他,一扬眉,说道:“还有事吗?”

他擦了一把额的汗,连忙说道:“没事,没事。”

他们出去后,王圆给李总打了一个电话,说道:“老李,你来。”

李总进来后,说道:“走了?”

“嗯。”

“刘新民答应了吗?”

李总冷酷地说道:“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原来,这是王圆和李总早商量好后的结果。

这个李总平时一副弥勒佛的笑模样,其实是王圆的心腹和智囊,他早发现了黄美英和销售部刘经理之间的关系,也发现了他们挪用货款的事实。

他告诉王圆后,王圆一直没有公开制止,等的是这一天,只是没想到的是,黄美英耐不住了,她的妒忌和急等用钱的心理作怪,想这样能得到王圆一笔钱,最起码是货款不用归还了,闹了这么一出。

王圆下了一道命令:“通知公司,明天放假一天,祝贺黄主任和刘经理新婚之喜。另外,你给他们安排一个车,给他们找找关系,今天把结婚证领了。再有,派人密切注意他们的行踪,别出现什么纰漏。”

李总说道:“好的,我这去安排。”

“姓贾的那边有什么动向?”王圆不放心地问道。

李总压低声音说:“他已经三周没回来了,估计日子不好过了。”

“嗯,还是那句话,告诉咱们的人,多加注意……”王圆又仔细地嘱咐着什么。

李总出去后,王圆从桌拿起那条项链,沉思了一会,想给雯雯打电话,又放下了,拿起车钥匙,直接下楼,开着车来到了市委大楼雯雯的办公室,才知道雯雯去锦安市开团工作会议去了。

他没有犹豫,直接开车奔向了锦安。

再说彭长宜,他从王圆屋里出来后,脑海里总是出现王圆拉着丁一的手,往她手里塞东西的情景。

尽管王圆很坦荡地告诉了他是怎么回事,他也相信丁一和王圆之间不会有什么事,但是心里有些别扭。

出了电梯,他看见龚卫先、环保局郭局长、环保稽查大队长等几个人在楼下等他。

由于这项工作难度不是太大,这次清理任务主要放在了环保局一家,工商局、电力局、公安局和土地局等单位只是配合。

678、酒还没喝就高了

看见大家都在等他,彭长宜心里明白自己为什么别扭了,那是除去江帆,他见不得别的男人跟丁一近乎,尽管他没有任何权力不高兴,但是心里别扭,心情不爽!

龚卫先见他皱着眉头下来,说道:“人都到齐了。 ”

彭长宜甩甩头,似乎要把刚才那一幕甩掉,说道:“好,开始吧。”

他和龚卫先走进了一个大房间,里面坐着四桌人,桌的都酒都已打开,每个人面前都摆了一杯酒,彭长宜进来后,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

彭长宜笑了,说道:“起什么哄?酒还没喝高了?”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其一个人说道:“彭总指挥请我们喝酒,我们当然要给点掌声啦。”

通过一段时间以来对这些石棉业主的走访座谈,在座的这些老板彭长宜都已经认识,并且凭着天赋,他都能叫名字来,这一点龚卫先非常佩服彭长宜。

彭长宜跟他们在一起,也没了架子,他来到里面主桌,没有坐下,说道:“刚才有老板说你们给我鼓掌是因为我请你们喝酒,千万别抬举我,我没那么好心眼,我是别有用心的。”

“哈哈。”大家又都笑了。

彭长宜继续说:“今天来了四十多位老板,为什么搞石棉的老板没有全来,这里面有这么几个原因,一个是我的权力有限,只能有这么多的经费,二是在坐的老板都是石棉业内的精英,说白了,都是行得了的人物,都具备一定的影响力和号召力。为什么我说你们别给我鼓掌,我请你们是有目的的,的确没按什么好心。我知道,这几年搞石棉加工,你们都挣了钱,腰缠万贯,像石老板。”

他说着,拍了一下坐在他旁边一个胖子的肩膀,说:“这里,可能没有人他的腰更粗的了,为什么他的腰这么粗?里面都是钱。”

众rén dà笑,那个人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彭长宜说:“这个行业门槛低,投资小,利益高,你们舍不得离开这个行业,但是没办法,那几年国家让搞,你们挣了钱,现在国家不让搞了,咱们再去挣别的钱。我为什么说我没有用心,我其实是给你们摆了鸿门宴,政策大家也都知道了,国家又是发件,又是召开专题会议,这些电视里都有报道,你们也都看见了,不是咱们亢州,不是咱们锦安地区,也不是咱们省一家的政策,是全国性的政策。”

他说到这,故意顿了顿,给大家一个接受的时间,紧接着又说道:“从今天开始,也是这酒喝完了以后,各位老板该说正格的了,我给大家最后一周的时间,记住,最后一周,还在生产的要立刻停止生产,抓紧处理产品和设备。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有的老板已经歇业了,如咱们石老板,赵老板,全市范围内已经有五六十家大小加工石棉的厂长关停了,工人也都遣散回家了。从开始到现在,这项工作已经进行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大家也都有所准备,所以一周收尾应该没问题。怎么样,听了我这话你们还愿意跟我一同举杯喝酒吗?”

旁边的石老板是市政公司经理石亚水的哥哥,开着一家大型建材商店,也是全市最大的建材销售商,彭长宜第一个把他这个堡垒攻了下来,其他老板也好做工作了。

听彭长宜这么说,他端着杯率先站起来,说道:“那有什么不愿意,又不是你彭总指挥跟大家过不去,这是央的政策,那帮熬油的跟政策对着干,最后结果怎么样?进笼儿的进笼,交罚款的交罚款,每一个得了好果子吃。我们搞石棉的,挣的都是辛苦钱,我们一没钻国家空子,二没违法乱纪,只是生产手段落后而已,所以才在这次的清理范围之内。我今年五十八岁,恐怕这里我的年岁最大了,我攀个大说句话,代表我们石棉老板表个态,坚决拥护政府的决定,在一周内,全部关停,如果在坐的老板谁有困难可以找我,我会动用我的关系帮大家处理产品和原料,大家说怎么样?”

既然话说到这份,而且之前清理小组都挨个做过工作,更主要的是大势所趋,像石老板说的那样,对着干没有好处,政府的决心和力度大家都看得非常清楚,不愿意也得照办。

还有一点大家更清楚,那是带头做这项工作的彭长宜,是个不怕打击不怕报复的主儿,有着他们更多的强硬办法,所以对着干的最终结果是自取灭亡。

石老板的话说完后,彭长宜带头鼓掌。说道:“我知道咱们这些老板们最通情达理的了,谢谢支持我的工作。”

石老板又进一步表态说:“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彭总指挥请咱们吃饭,是给咱们脸,跟那帮熬油的人,我们可是光荣多了,所以,我建议,咱们大家敬彭总指挥。”说着,端起了酒杯。

彭长宜制止住了石老板,他说:“错了,这话不对,第一杯酒,我敬大家,了解我的都知道我喝酒有个习惯,前三杯连着干,三杯后再自由发言。我今天较高兴,见到你们一来我心里有了底,我知道这项工作难度不会大,既然我工作省了心,那我在喝酒费费心,这样,第一杯我敬大家,什么话都不说,三杯以后再说。”

他刚要喝,扫了一眼全场,说道:“先把丑化说前头,我干了,都得干,谁要是干不了自己找帮扶对象,一会挨个检查,咱们各个桌指挥部的人注意监督。”说着,一仰脖,干了第一杯酒。

旁边的石老板也干了,大家都干了,有个别没干净的被互相检举揭发出来,也干了。

彭长宜如法炮制,等干完第三杯酒时,他和龚卫先挨桌敬大家。

这期间,免不了单练的、个别表示的,彭长宜来者不拒,而且举杯必干,最后喝得东倒西歪,一步三晃。

679、偶遇姚大美人

龚卫先在旁边小声说:“别喝了,别喝了。 ”

彭长宜瞪着红红的眼珠子说:“谁说的?谁说不喝了?谁说不喝我跟谁急!”

龚卫先不敢言声了,这些人看到彭长宜喝了那么多酒,很感动,纷纷表示,保证在一周内关闭厂子,处理设备,不再生产。

喝到最后,许多人都多了,彭长宜更是眼珠子发直,说话不利落,舌头不听使唤,但是他没有倒下,而是坚持着要送众人到门口,被人们拦下了。

彭长宜站在走廊里,跟他们挥手再见。这时,背后有人叫他:

“彭长宜。”

这个声音很熟悉,尽管彭长宜当时没有反应过来是谁,但是他知道是谁,于是,他晃动了一下脚步,转身回头。

看见有几个男男女女的人走过来,打前的是三个光鲜靓丽的女人,间被簇拥着的是师小青,两旁陪伴着的是姚静和李春雪,后面是史炳贤和两个不认识的男人。

彭长宜首先跟师小青握手,但是眼睛却看着姚静,师小青说:“彭主任,您跟谁握手哪?”

彭长宜这才看着她,故意大着舌头说道:“师……师主任啊?”

“那您的眼睛怎么看着姚大美人?”师小青跟彭长宜开玩笑。

“是吗,我看她了吗?知道我眼睛不聚光了。”说着,握住了姚静的手,等握姚静的手时,姚静笑了,说道:

“师姐,你错了,你看,他跟你握手的时候看的是我,现在跟我握手的时候看的却是史厂长,也没看我,哈哈,一定是喝多了。”

彭长宜觉得自己没有他们说得那样夸张,怪地看着姚静,说道:“是吗?”

姚静捂着嘴笑了。

史炳贤伸过手,说道:“来吧彭主任,还是咱们握手吧,女人事儿多,她们总喜欢你能多看她们几眼。”

彭长宜笑着跟史炳贤握手,史炳贤看着彭长宜也不由地笑出了声,说道:“看来彭主任的确有这个毛病,原来跟爷们握手也是这样,看的却是下一位,哈哈。”

彭长宜觉得他们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没觉得自己这样。

按惯例说,人们都是习惯握着这个人手的时候,看一眼下个目标,做到心有数,只是平时这样做的时候不显,目光一扫过去了。

但是今天彭长宜喝了酒,而且喝了很多的酒,他不得不费力多看一会,才能看清下一个目标,所以被大家尤其是被女士嘲笑后,彭长宜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说:“谁让你们这些女士漂亮,男士潇洒,我看不够了。”

姚静笑着说:“彭长宜啊彭长宜,我可是头一回听见你也会说这么好听的话。”

彭长宜看着她,说道:“是吗,我早跟你说过,你不记得了?”

这时,李春雪凑到师小青身边说了一句什么,把手里的包给了师小青,单独走了出去。

姚静说:“春雪,你干嘛去,咱们去歌厅玩会去?”

李春雪回头冲她做了个手势,转身走了。

师小青说:“这是彭主任的准侄媳,她要回去坐班的。”

姚静惊呼:“天?请问,你还有侄子不?我还一个妹妹呐!”

彭长宜笑了,说道:“人家姚平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还是想想自己……”

尽管彭长宜喝多了酒,但是酒醉心不迷,他意识到这话不能说,连忙改口说道:“对了,你怎么现在什么都敢说,是不是之前说的太少了,现在极力弥补损失?”

姚静显然没有在意彭长宜的口无遮拦,她笑得的更灿烂了,说道:“走,我邀请老同事去歌厅,陪师主任跳个舞,师主任的舞你不看那才是损失呢。”

师小青一听姚静这么跟彭长宜说话,赶紧纠正说:“姚妹,你说错了,怎么能是陪我呀,咱们是陪彭主任。”

“呵呵,你们说话太讲究了,甭管谁陪谁,让彭主任做个舞伴吧。”说着,伸出手要拉彭长宜的胳膊。

彭长宜连忙挪开脚步,故意躲开,说道:“嗨,你当老史,敢跟我拉拉扯扯的,也不怕产生误会。”

“啪”,姚静给了彭长宜一巴掌。

史炳贤笑着说:“你们唱去吧,我回去。”

彭长宜瞪着眼说道:“你什么意思?”

史炳贤说:“刚才在酒桌我说好了,年纪大了,凑不了那个热闹。”

“你说你凑什么热闹不嫌年纪大?”彭长宜坏坏地说道。

史炳贤连忙冲他抱拳,表示歉意,说道:“什么热闹也不行了,现在是年轻人吃香。”

“呦嗬,敢情你吃我醋了?”

师小青见他说话没有把门的,暗暗拽了一下他的衣服,哪知彭长宜说道:“你拽我干嘛?”

“哈哈。”姚静倒是很大方地笑了,说道:“他拽你是提示你嘴里的象牙千万别掉出来。”

“哈哈。”彭长宜也笑了。

师小青说:“走吧,彭主任,一块去。”

彭长宜说:“我不去了,我得回单位去醒酒。”

姚静说:“你这样还敢回单位?唱歌是最好的醒酒办法。走吧。”说着,很大方地去拉彭长宜的胳膊。

彭长宜故意举着手跟史炳贤说:“老兄,老兄,你看见了吗?看见了吗?这可不怪我,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史炳贤笑笑,冲他一摆手,走了,其一个男人也跟着他走了出去。

彭长宜被姚静拉着胳膊,看着史炳贤的背影,跟姚静说道:“老史生气了,老史生气了。”

“啪。”

他的背重重挨了姚静一巴掌,再看姚静,柳眉倒竖,杏目圆睁。

直把旁边的师小青逗得哈哈大笑,说道:“彭主任啊彭主任,您可是太幽默、太有意思了!来吧,几位领导楼请。”她说着,招呼龚卫先一起楼。

龚卫先本不想去,但是看到彭长宜醉成那样,又是跟女人在一起,他跟在他们身后,他不能把彭长宜一人丢下。

电梯停在了顶层,门打开的一霎那,彭长宜意外地看到了门口站着几个人。

680、牛骗子发飙

打头的那个男人留着村头,脸色很白,两只不大的三角眼又细又长,等身材,有些水蛇腰,正在跟服务员大声嚷着什么,听到响动后,一回头,赶紧走了过来,主动跟他们握手。

彭长宜看清楚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东方公司老总贾东方,他那个漂亮的女助理秋月站在他的旁边,很职业地微笑着,跟大家点头致意。

看到贾东方和秋月,彭长宜的酒也醒了一半。

贾东方跟彭长宜和师小青握了手之后,说道:“你们也来玩?”

师小青说:“是啊,贾总今天怎这么闲?有段时间不见了。”

贾东方说道:“我昨天晚才从外地回来,平时不敢在家呆,怕您这女黄世仁门。”

师小青扭头跟彭长宜说:“主任,听到了吧,贾总居然这样说话?你可要给我做主。”

彭长宜笑了,故意大着舌头说:“如今这年头,黄世仁不可怕,可怕的杨白劳。”

师小青捂着嘴咯咯地笑出声。

贾东方不笑,在彭长宜的印象,这个人很少笑,两只不大的三角眼看了一眼笑着的师小青,说道:“我没有化,彭主任说的话我得回家琢磨两天才能懂。”

彭长宜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你们站着干嘛,怎么不……不进去?”

贾东方说道:“我正在跟服务员交涉呢,你说他们有大厅不给开,偏要让客人进旁边的单包,谁不喜欢在大厅唱歌跳舞呀,又不是不给你们钱,难道你们老板还怕钱咬着手?”

服务员认识彭长宜和龚卫先,说道:“不是的,这个大厅我们是没有权力打开的。”

原来,贾东方今天招待的客人是北京来的。贾东方招待客人,很少在亢州本地,大部分都是去北京,其余时间是老吴的饭店。

他也来过金盾,但是次数不多。今天也不例外,打算请客人去北京吃饭,但是北京客人说我们从北京来,不要去北京吃了,吃你们地方的饭菜吧。

贾东方这才领客人来到了金盾酒店,吃完饭后,他们便习惯到歌厅唱歌,怎奈,大歌厅是很少对外营业的,亢州本地客人都知道,但是贾东方不知道,一听服务员不给开大厅,他跟服务员发脾气,并且执意要给老板打电话。

别说服务员不知道老板的电话,是知道也是断断不敢告诉客人的,只好通知了领班。

这时,金盾酒店的女领班来了,后面还跟着王圆的那个小个子助理。当女领班问清是怎么回事后,她抬头看了一下表,跟那个小个子助理说道:“还有没撤的客人吗?应该不会有人来了吧?”

没容小个子助理答话,贾东方的小三角眼立了起来,大声说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没人用你才肯给我用吗?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吗?我走了大半个国,也没见过像你们这样把客人拒之门外的。”

小个子助理看了贾东方一眼,不知为什么,旁边的彭长宜觉得这个小个子助理尽管年岁不大,但是目光里分明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气。

女领班说:“实在不好意思,这个大厅我们是不对外的。”

“不对外建它干嘛?”

女领班又跟小个子助理说了一句什么,小个子助理摇摇头说:“不好说。”

贾东方一听,说道:“什么叫不好说,几天我要进这个大厅,老子又不是不给钱?难道我们还能在你这里进行毒品交易吗?”

彭长宜明显看出那个小个子攥紧了拳头,强压住火气说道:“先生这话我不好回答,因为这个大歌厅有其特殊属性,您是给多少钱也不对外,对外的歌厅在那边,同样是音响一流,豪华装修,几位还是那边请吧。”

说着,走到贾东方跟前,用自己的身子轻轻靠了他一下。

没想到这轻轻一下,贾东方居然一个趔趄,那个助理赶紧扶住了他,说:“对不起,我扶您。”说着,轻轻扶住贾东方往里走。

贾东方不再嚷嚷了,尽管他很不情愿,但是当着彭长宜和两位漂亮的女士,他也不好再撒野,何况,这个小个子礼貌但不失威胁地扶着他,走进了前面大包厢。

彭长宜和师小青他们走进了另外一个包厢。这时贾东方进来,说道:“彭主任、师主任,咱们一块吧,一块热闹。”

师小青看着彭长宜,还没等彭长宜说话,姚静说道:“师姐,要去你去吧,我不去!”

师小青笑了一下,跟贾东方说道:“两便吧,你有客人,我们不打扰了。”

贾东方很没趣地走了出去。一会从他们那个包厢里传来迟志强的《铁窗泪》。姚静站起,关紧包厢门,说道:“什么素质?一看是靠走私发家的。”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怎么知道?”

“当然知道,保证错不了。”姚静说。

师小青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姚静的话,笑着说道:“好了姚妹,不许背后议论别人。”

尽管彭长宜喝了酒,但是他酒醉心不迷,在师小青点唱了第一首歌的时候,不太会跳舞的彭长宜,主动向姚静伸出手。

姚静脱去外衣,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杏色针织衫,丰满而xing gǎn。她一手握住彭长宜的手,一只手搭在彭长宜的肩。

彭长宜本来不会跳舞,这会脚下更跟拌蒜一样了,他故意大着舌头在姚静耳边说:“你不喜欢那个人?”

姚静说道:“哪个人?”

彭长宜往门外一努嘴。

姚静说:“这样的人多有钱也不值钱。”

彭长宜问道:“你认识他?”

姚静说:“不认识,我一个客户认识,听说是靠走私发的家。”

彭长宜倒是知道一点,只是他想了解更多,说道:“你还知道他什么?”

“干嘛?”姚静歪着头问题。

“好。”

“我知道的是这么多了,对了,她知道的多。”姚静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师小青说道。

彭长宜说:“我不敢问。”

“我给你问。”

681、身边的舞蹈王子

彭长宜伸出自己的手指,放在姚静的嘴边,似挨着又没有挨着,说道:“千万不。 ”

是这么一个小动作,似乎唤醒了姚静久远的记忆,她把头往彭长宜的胸前靠了靠,脸几乎贴在彭长宜的身,彭长宜注意到了这个动作,说道:“你不跟老史回去,不怕老史生你的气?”

姚静听了,脸离开彭长宜的胸,甩开彭长宜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转身,坐回了座位了。

彭长宜不好意思地笑笑,坐在龚卫先旁边,说道:“我不会跳,你来吧,我看你们跳。”

龚卫先笑笑,等师小青唱完一首歌后,姚静点了一首邓丽君的经典歌曲《我只在乎你》。

龚卫先和师小青不约而同地互相看了一眼,龚卫先站起身,笑着向师小青发出邀请,师小青也笑着把手放在了龚卫先的手心里。

两人搭好架势后,瞬间都收住了笑,板起面孔,同时,目光都看向自己的左侧,随着音乐的响起,开始起舞。

他们只跳了几步,把彭长宜震住了。

他从没看过龚卫先跳过舞,没想到他跳得如此专业。

见他努力挺拔着身,沉着肩膀,动作刚劲有力,斩钉截铁,师小青也是,潇洒豪放,动静有致。两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合作,无论是交叉步、踢腿,还是甩头、跳跃,旋转,都配合得非常默契,简直是珠联璧合!

彭长宜看呆了,他那个圈子里的人,大部分都对喝酒感兴趣,很少有对唱歌跳舞感兴趣的人,所以,歌舞厅他们几乎不来,即便是来,也只是唱唱歌,瞎跳两下。

但是,眼前的这一对舞者,分明是在表演,有别于在歌厅看到的一切舞蹈,他甚至叫不出这种舞蹈的名字,只是在电视里看到过,都是男的穿着深色衣服,女的穿着华丽的开叉开到大腿处的裙子,跳的是这种舞。

他们的舞蹈很滑稽,也很怪,动作有的时候像偷地雷,左顾右盼,有的时候动作像川剧里的变脸,头一甩一甩的,很诡异。

别看彭长宜在酒桌应对自如、游刃有余,但是到了歌舞厅之后,他的的确确是个歌盲和舞盲了,只会一种舞步,像江帆说他的那样,推小车。不是向前,是向后,抱着舞伴的动作像推小车。

眼下,对于舞盲彭长宜来说,不知道龚卫先和师小青跳的这种舞的名字不是怪事了。

《我只在乎你》是一曲典型的探戈曲,龚卫先和师小青跳的舞当然探戈了。

彭长宜还不知道的是他们俩其实是一对很好的舞伴。

龚卫先在部队是有名的舞蹈王子,师小青也是个舞蹈迷,她调到农工部班后,在一次机关搞活动的时候,两人刚一搭手,找到了感觉,找到了彼此合适的舞伴,只是机关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不可能总是出去跳舞,也在小范围内公开跳过,只是彭长宜不知道而已。

彭长宜看不出来,此时,只有他们俩人知道,在经过了最初的生疏后,只跳了一会,他们便找到了原来的默契,越跳越熟练,越跳越好。

慢慢地,彭长宜不再感觉这种舞蹈的滑稽和诡异,而是越看越美了。他不错眼珠地看着他们,不,是欣赏着他们的舞蹈。

探戈,作为国际舞的一种,早已被大众所熟知,有力刚劲、激越奔放的特点,深得人们的喜爱。它那典型的时动时静的舞步、左顾右盼的眼神,又使这种舞蹈披了一层神秘、诡异的外衣。

这一切对于舞盲彭长宜来说,既新鲜又好,有些动作他还觉得很可笑。龚卫先和师小青却完全沉浸在舞蹈了,随着音乐的节拍变化,时快时慢,欲进还退,快慢错落,动静相宜,一会两人缠绕在一起,一会又快速的分开。表情严肃,有时互相深情凝视,有时又会快速拧身转头。

关于这个动作的来历还有一个传说,说是一个海员结交了一个女友,但有一天出海归来,两人跳舞时,海员发现女友老是扭头,于是他猛一回头,看见女友正在看着自己的伙伴,海员醋意大发,从此,有了男舞者快速扭头监督自己舞伴的动作。

彭长宜看呆了,他手托着腮,目光随着两具时而缠绕、时而分开的身体而移动,正在他神情专注欣赏着他们的时候,姚静的歌唱完了,两人分开,回到座位。

彭长宜意犹未尽,他回过神,走过去,又重新点了一首刚才那首歌,姚静说:“你干嘛?”

彭长宜说:“刚才的舞蹈没看够,还想接着看。”

姚静走过去,说道:“给他们换个舞曲,咱们索性看个过瘾。”

龚卫先笑了,说道:“好长时间不跟师主任搭手了,师主任跳的依然是那么好。”

师小青也笑着说:“你也行啊,还以为你早放下了呢,没想到还是这么熟练。

这是,姚静点了一首经典的探戈舞曲,师小青说:“姚主任,找个拉丁舞曲子,我再跟龚主任试试拉丁,说着,擦了一下头的汗。

于是,一曲ji qing奔放的《恰恰》响起。龚卫先和师小青再次跳在一起。这时,跟姚静一起来的那个男士,向姚静伸出手。

彭长宜觉得龚卫先和师小青跳的太好了,穿表演的衣服,跟电视没有区别了。姚静和另外一个人跳得也很好,他看得入了神。

这时,贾东方手里拎着一提篮啤酒进来了,他进来后,看到两对舞者,居然什么话都没说,安静地坐在彭长宜的身边,拎出两瓶啤酒,对着瓶盖,一口一瓶,咬开了两瓶啤酒,递到彭长宜手里,举起酒瓶跟彭长宜碰了一下,仰脖咕嘟咕嘟喝下去了半瓶。

彭长宜没有立刻喝,而是仍然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们跳舞,贾东方用胳膊肘碰碰他,他才勉强喝了一口,不想呛住了,咳嗽起来没完。

贾东方看了看他,示意他别喝了。

682、刮目相看

彭长宜放下了酒瓶,不去理贾东方,仍然聚精会神地看着龚卫先和师小青跳舞。

贾东方也渐渐被他们迷住了,也聚精会神地看着,冷落了那一篮的啤酒,连他自己咬开的那一瓶也忘了喝了。

由于是舞曲,时间歌曲长了很多,姚静这一对首先败下来,过了一会,师小青也停止了跳,弯着腰,喘着气向龚卫先摆着手,最后坐回了座位。

贾东方站起来,停止了音乐,说道:“师主任,你太让我刮目相看了,咱们没少在一起吃饭,唱歌,你顶多是跟我们跳跳三步四步,我可从来都没看到你跳拉丁,而且跳得这么好!”说着,他也迈开脚,做了一个拉丁舞的经典动作。

立刻,彭长宜便给他鼓起掌来。

贾东方说道:“太美了!师主任,以后要收我为徒弟。”

师小青说:“别说,贾总,你要是练跳拉丁,保证能把你的水蛇腰练直,我们老师是这样练的。”说着,她做了一个收腹、挺胸的动作。

贾东方说:“如果我这水蛇腰能挺起来,怎么练都行。”

龚卫先说:“绝对能练直,但是你要坚持,要有毅力。”

师小青说:“估计你难以做到。”

“我没有艺细胞,我只对骑马、打猎、玩牌感兴趣,其他的没什么兴趣。”贾东方说着,重新坐在了彭长宜身边,对彭长宜说道:“我刚才听说这个酒店是王书记的公子开的?”

彭长宜点点头,看着他,说道:“是的。”

师小青说:“原来你不知道?”

贾东方说:“我哪儿知道呀,我来这里吃饭没超过三次,第一次还是跟钟书记,也是公司开张那天。看来以后要照顾一些了,刚才我还差点没和服务员吵起来,唉,不好意思,我其实是个粗人,以后有机会我得登门跟老板赔礼道歉来。”

彭长宜说:“你认识老板吗?”

贾东方说:“不认识,我都说了,统共没来三回。刚才我下楼,找到他们的领班,要求跟老板通个电话,结果老板关机,呼也不回。”

彭长宜说:“贾总太客气了,过去过去了,还这么认真干嘛?”

贾东方说:“我这是冒犯了人家,当然要赔礼道歉了。”

师小青说:“我感觉你不知道这饭店是谁开的,不然你不会那样,还在这里充老子。”

贾东方赶忙作揖说道:“快别说了,不好意思。”

不知为什么,彭长宜感觉,即便贾东方表示歉意的时候,他眼神里乖张和阴冷依然存在,原来感到这个人不是善茬。

自从发生了自己被砍那件事以后,彭长宜在看贾东方时,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人性情里有残暴的一面,他不了解贾东方的过去,完全是观察感觉到这是个不好打交道的人,他甚至有些同情他身边的那些工作人员,包括那个“露露”秋月。

正想着,贾东方的助理秋月进来了,她跟大家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说道:“贾总,客人要走。”

贾东方这时站起来,说道:“各位告辞,有时间我请客,向师主任拜师学艺。”

彭长宜赶紧把那篮啤酒递给他,说道:“我们都喝高了,你们拿回去喝吧。”

贾东方看了看,说:“秋助理拿着吧。”说着,一弯腰,把自己刚才喝剩的那半瓶啤酒也拿走了。秋助理便接过彭长宜手里的一篮啤酒,和贾东方一起走了出去。

彭长宜望着他们的背影发呆,这时姚静过来,说道:“彭长宜,怎么今天一看见美女眼直呀?”

彭长宜收回目光,看着她说:“我有那么色吗?”

师小青说:“要说别人见着美女眼发直我信,我们彭主任绝对没这毛病。”

彭长宜笑了,他故意说道:“师主任,你发现了没,这个贾总发脾气的时候很瘆人,但是认错的时候也表现的也很可爱。”

师小青一撇嘴说道:“你得了吧,有一次喝酒他自己说的,他第一个孩子出生时,他没在家,等他出差回来的时候,也觉得小孩子很好玩,可是夜里孩子却不停地哭闹,他睡不着觉,起来拎起孩子要扔出去,如果不是他老婆及时把孩子抢回来,说不定会铸成大错。事后他也很后悔。他说他要是想打人了,管不住自己的手了,他老婆经常被他打得遍体鳞伤,见他回来真是腿都哆嗉。”

姚静说:“天哪,他是人吗?还敢摔自己的孩子,虎毒还不食子呢!”

师小青笑了,说道:“后来妻子他离婚了。三十多岁了,现在还是一个人,他自己也说他的性情不适合结婚,现在是这个秋月跟着他,很少有女人敢往他跟前凑。”

姚静说:“师姐,你认识的这是什么人啊,这样的人你也搭理他?”

师小青笑了,说:“我和他是工作关系,他这个人脾气的确不好,但是搞企业还是有一套的,甭管他怎么发的家,他经商的眼光很独特,也不到十年的时间,成为当地的知名企业,的确有过人的地方。好了,不说他了,我们在背后议论人家不好,点歌点歌。”

大家都笑了。

姚静又在继续点歌,彭长宜的思想开了小差,他想,贾东方不认识王圆,王圆也不认识贾东方,那么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为什么互不认识的两个人,似乎有很大的过节?贾东方说他让领班给王圆打电话,王圆关机,如果王圆接通电话又会怎么样呢?

彭长宜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在脑海里天马行空地想着。

其实,王圆关机是有针对性的,他快到锦安的半路接到了小个子助理打来的电话,知道贾东方去了酒店,也知道他要打电话赔礼道歉的事。

王圆在心里哼了一声,跟助理说道:“有事打那个号,这个号关了。”

王圆关了手机后,突然感觉自己心里一阵犯堵,心里犹如被人揪住一般地难受。

683、仇人贾东方

他赶紧把车停在停车带,降下车窗,让旷野的风吹进车内,靠在座椅,闭了眼睛,缓了半天,他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贾东方,这个什么时候让他想起什么时候都会让他内心痛苦痉挛的名字,已经被他深深地烙在心了。

那非人的折磨和辱骂,是那段岁月、那个年纪里他最深的记忆,班长那狰狞的面孔像噩梦缠身一样,挥之不去。

他那无所不能的爸爸,永远都不会知道,在那个远离家庭庇护、远离营部的边疆哨所里,演着大熔炉里不为人知的一幕幕,瘦小枯干的他,曾经面对茫茫的雪原立下毒誓,这辈子为了班长贾东方一个人活!

尽管他经历了不少的事,尽管他经历了不少的磨砺,尽管岁月一天天变老,但是对一个人的憎恨,从来都没有因为时间而变淡过。

其实对贾东方的复仇,早在三年前悄悄进行了,贾东方本来靠走私货物发的家,后来在当地坐起了酒店生意。

随着他生意的不顺和接二连三的受损,不是被海关查扣,是被人黑吃,走私、赌博、嫖娼和从事xing jiāo易等丑事被当地媒体曝光后,在家乡没有了立足之地,但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一切都和被他叫做“小蛋子”的王圆有关。

“小蛋子”不是王圆一个人的称呼,是对所有新兵、小个子兵的统称,这是班长给他们起的外号,类似这种外号很多,王圆有放猪娃、猪崽儿等称呼,只要班长高兴,他们每个人都会有许多这样的称呼。

王圆尽管个子小,但却是最不屈的一个,也挨打受气最多的一个,后来班长不在跟他叫小蛋子了,跟他叫小犟种,还说你爸爸肯定是个老犟种,不然怎么造出你这么个小犟种。

因为这句羞辱爸爸的话,王圆第一次对他发起了反抗,他像一只小豹子,扑去,狠命和他纠缠在一起……后来的情形可想而知,王圆遭到的折磨也可想而知了……

只是让王圆没想到的是,这个他深深憎恨着的人,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居然到亢州来了,而且还是被政府以招商引资敲锣打鼓的形式欢迎进来的,后来才知道他和长白山洗浴心老吴的关系。

王圆有些暗喜,这样他会大大降低复仇的成本。

在贾东方来的同时,王圆也做了一些工作,首先淡出公众视线,决不在电视露面,撤掉了公司展板,除去自己的饭店,他几乎不参与任何聚会活动。

所以,在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他从来都没有跟贾东方碰过面,贾东方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在外地,亢州只是他歇脚的地方。

但是年前,他听说贾东方把东方公司所在的那块地皮买了过来,而且已经完成了所有征地手续,他感觉到,他有可能要用这块地皮套现,因为贾东方公司经营早出现了问题,用山穷水尽来形容应该不过分,穷途末路的他,只能做这样的打算。

彭长宜跟他说基金会有可能将来被取缔,这样的话,贾东方的资金肯定要出现问题,王圆似乎看到了贾东方完蛋的那一天,但是他不想这样坐等下去,他要有所动作,他要让他的班长早点走到那一天。

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班长是否还记得他,也许早把他忘了,自己当年是那么瘦小,那么不惹人注目,是无数“小蛋子”最不起眼的一个,而且被他折磨取乐的人不计其数,可能还真把他忘了。

忘了好,忘了好,忘记是最幸福的事,像自己这样整天记着一个人,其实是最痛苦的。因为夜里睡不着觉,他咨询过北京的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告诉他,你记恨一个人跟天天想念他一样,忘记他是最好的报复。

道理他懂,但是忘不了,而且现在也不可能忘了。

王圆自己也收不回来了。他知道自己内心也很阴暗,也做了许多阴暗的事,但是每当想到过去,想到班长那对小三角眼里发出的乖戾和残暴的光,他的内心会不由的战栗甚至恐惧。

无法排解的恐惧,经常会在夜间折磨他,使他不能入睡。他尝试过改变,以各种方式转移过注意力,但是不能,只要过了夜里十二点睡觉,他经常做噩梦,通身出虚汗,只有一次酒醉后,在黄美英的怀里,他才安静的睡了一个通宵,以后又有了第二次……

这也是他厚待黄美英的原因所在。

后来王圆在大街他遇到了丁一的小狗追他的车,他陪丁一在师范操场遛狗的时候,从丁一那清澈、干净、美好的目光里,他似乎看出自己的阴暗和猥琐,尽管他喜欢丁一,但是却不敢放开手脚去追丁一,他知道丁一的世界里没有他立足的地方。原本,他也可以像丁一那样很阳光很健康地生活,怎奈,都因为他的班长改变了这一切。

凡是见过王圆的人,都说他少年老成,有着与年龄不般配的老成,甚至有一次雯雯也是这样说他的,对于这种说法,他嘴否认,但在心里是承认的。

高铁燕给他介绍了雯雯后,他的父母对雯雯没有意见,而且父亲对雯雯的评价也很高。

雯雯人很好,质朴厚道、开朗大度,说话办事也很得体,尽管当初她没有引起王圆任何心灵的冲动,但也丝毫挑不出雯雯让他不喜欢的理由,也可能,雯雯天生是一个做妻子的角色,她对王圆的关心总是恰到好处。

他跟雯雯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心理负担和压力,也没觉得自己有多不阳光不干净,是觉得自己有一件事没有干完,等干完了这件事,他会和雯雯结婚,这么长时间以来,雯雯已经融入了他的生活里了,像一朵默默开放的太阳花,很普通很实惠,而且总是有一种仰着头的灿烂。

但是,有一次见面雯雯神情有些忧郁,后来她跟王圆说分手,王圆很诧异,问她为什么。

684、没体会到恋爱的感觉

雯雯说“我尽管出生在农村,条件没有城里人的好,但是我父母很疼爱我,我们家庭也很和睦,由于我这个人天生没有什么yu wàng,除去学习和工作,我感受不到任何的生活压力,也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让自己不开心,但是我最近不开心了。”

王圆问她为什么不开心。

雯雯直视着他的眼睛,很大方地说道:“为你不爱我。”

王圆问她为什么有这种想法。

雯雯说:“这么长时间以来,我没有体会到恋爱是什么感觉,也没有尝到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你总是这么沉稳,沉稳的像一个已婚男人一样。而我,是一个傻村妞,傻傻的认为你会钟情我。”

王圆笑了,说她瞎想,那一次,雯雯的确认真了,甚至提出分手。王圆这才清楚自己陪雯雯的时间太少了,这才领她跟自己去了北京,给雯雯买了那条项链。

尽管他知道雯雯不是一个物质女孩,但是对于王圆,他只能在物质表示自己对雯雯的亏欠。

王圆除去黄美英,没有在接触过别的女孩,他对自己的要求始终都很苛刻,他在把公司一点一点做大做强的同时,也是让自己一点一点的变强变大。

只有自己和公司足够强大,才能打败对手,为自己赢得胜利。尽管有许多人羡慕他,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的输不起。

雯雯会成为一个好妻子,一个相夫教子、尊老爱幼的好妻子,这一点王圆看出来了,父母也看出来了,妈妈说雯雯像媳妇,很实在,爸爸说雯雯可堪大用。

所以,他不会让雯雯从自己手里溜走的,他看准了这一点,才没有来得及吃午饭,跑锦安找雯雯来了。

他要向雯雯解释清黄美英的一切。通过跟丁一的交谈,王圆感到丁一心里的确没有自己,这不怪丁一。

丁一本来是他王圆遥不可及的人,他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雯雯或许能包容王圆所做的一切,丁一未必能。

雯雯才是他最实实在在的伴侣,他从来都没有过这么清醒地认识到这个问题,所以,他要彻彻底底地去追雯雯。

想到这里,王圆重新发动了车子,驾着车驶出停车带。

雯雯是跟着团委书记和另外一名团委副书记来锦安参加团工作会议的,当下午的会议结束的后,她和众人走出礼堂大门,这时见前面的人们站在门口驻足观望,并且还指指点点。

雯雯也顺着人们的目光看了过去,她不由的愣住了,见礼堂高台阶的下面,停着一辆豪华黑色的轿车,王圆身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手捧一大束玫瑰花,很潇洒地的倚靠在车门,正仰头向大门口张望。

她一惊,下意识的停住脚步,慢慢退回门里。心想,他怎么来了?而且居然这么高调,这不像他以往的风格啊?

她躲在里面,又偷偷往外张望,许多人都对王圆投去注目礼,和雯雯一起来开会的两位团委书记和副书记,更是走近近前和王圆握手打招呼,他们还回头往里张望,似乎在说着里面的雯雯。

一会,两位书记便走开了,雯雯着急了,他们是坐一辆车来的,她刚要出去,又停住了脚步。糟糕,报道会议的两个记者走到了王圆跟前,其一位了年纪的记者还冲着王圆举起了相机。

王圆赶紧用手里的鲜花挡住了脸,但是另外一侧的记者也同时举起了相机。

雯雯正在踌躇着,想到底是出去还是不出去的时候,锦安市团委的领导们最后走了出来,其一个说道:“小卢,你怎么还不走,有事吗?”

雯雯赶忙说:“没事,没事,我在等个人。”

“等谁,里面已经没人了?”

“呵呵,他们去厕所了。”雯雯说完这话脸红了,要知道,亢州团委班子,除去她是个女同志外,其余都是男同志,难道她在等男同志厕所吗?

好在没人计较她这话的深浅,他们看了她一眼,笑笑走开了。

雯雯紧张极了,她仍然躲在后面张望,不知到锦安市团委的领导看到王圆后会是什么表情。

这时,见刚刚出去的领导们,对王圆看了看,然后有人又回头往礼堂里看了看,他们走开了。

也许领导们觉得团干部们都是年轻人,年轻人遇到手捧鲜花的追求者很正常吧,也见怪不怪了。

这时,工作人员在收拾会场,大厅的灯光灭了,三四个工作人员出来了,说道:“你怎么还不走?我们要关门了。”

雯雯看了他们一眼,这才硬着头皮,手里拿着件袋慢慢走了出来。

王圆看见雯雯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他推了推眼镜,换了一个姿势站着,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的侧面,含笑看着雯雯。

雯雯到底是雯雯,她径直走到王圆跟前,看了一眼他怀里的一大束鲜花,严肃地说道:“王总,很好玩是吗?”

王圆笑了,伸出一只手要去拉雯雯的手,雯雯躲开了,看了一下四周,只有后面的几名工作人员在看着他们,其余的人都走开了。

王圆便把花送到雯雯面前。雯雯没有接,而是说:“王总,这花是不是送错对象了?”

王圆笑了,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说道:“雯雯,车,车我跟你解释。”说着,硬是拉过雯雯的手,把花塞到了她的手,然后把副驾驶旁边的车门拉开,让雯雯了车。

王圆也坐进车里,驾着车,离开了这里,雯雯说道:“你要带我去哪儿,我还有事。”

王圆说:“我刚才已经打听清楚,你们的会议已经结束。我现在要带你回家。”

“我不回家,我还有事,你把我放下吧。”雯雯说道。

王圆说:“不回去也行,我们去宾馆开个房间。”

雯雯说:“你是不是经常跟别人开房间?”

“那是呀,不开房间在哪儿睡觉,我经常这么干。”

685、敞开心扉

“哼,脸皮真厚。 ”雯雯羞怯地说道。

王圆哈哈大笑,说道:“我的确在宾馆开了房间,只不过不是为你开的,为我自己开的,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然后明天在回去。”

“那可不行,明天我们还开会呢,传达锦安会议精神,布置五四青年节的事。”雯雯说道。

王圆说:“跟我去宾馆,不影响你明天开会,我来的匆忙,没有吃饭,到了锦安后才吃午饭,又累又乏,离你散会还有段时间,我找宾馆开了个房间,洗了个澡,休息了一会,不然怎么可能这么精神地出现你面前?”说着,故意挺了一下身子,很精神地看了雯雯一眼。

雯雯没有理会他这个动作,平静地说:“你来锦安有事吗?”

“有事,专程接你回家。”王圆讨好地说道。

“我们有车,又不是回不去,干嘛还有劳王总接一趟,我何德何能啊?”雯雯说完,把头扭向一侧,看着车窗外面。

王圆笑了,说道:“没办法,我愿意呀。”

“你愿意我不愿意。”雯雯赌气说道。

王圆笑了,说道:“雯雯,别生我的气了好吗?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肮脏、龌龊。”

雯雯不说话了,王圆说:“我去宾馆退房,你要是不愿意在锦安住,我们回去。”

“回去。”雯雯说道。

王圆把车开到宾馆,雯雯没有下车,他进去退了房,拿回押金后,王圆便了车,他看了一眼雯雯,拉过她的手,说道:“雯雯,我们真的回去吗?”

雯雯的脸一红,抽回了手,说道:“回去吧,我们明天午真的有会。”

王圆伸出手臂,放在雯雯脖子后面,用力把雯雯揽向自己,他想去亲雯雯,雯雯轻轻地挣开了,说道:“王总,我们走吧,时间不早了。”

王圆笑了,没有强来。

他开着车,迎着落日,向高速路驶去。过了高速路入口,王圆停下车,系安全带,他歪头看了一眼雯雯,发现落日的余晖,透过车窗,洒在雯雯的脸,很美。

雯雯有一种祥和、朴素的美,舒展的五官,宽阔的额头,饱满的嘴唇,嘴唇那细密的绒毛都被太阳的余晖镀一层光晕。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专注地看雯雯,发现雯雯还有这样一种安详的特质,优雅大方,秀而不媚。

尽管她没有一句兴师问罪的话语,但是从她那故作平静的表情来看,她并没有原谅自己,只是雯雯不像别的女孩子那么娇气,既没哭没闹,也没有立刻质问,而是一直以王总相称,来表明她的态度。

王圆知道雯雯是一贯地懂事,温和地说道:“雯雯,你也系安全带吧。”

雯雯“嗯”了一声,右手扯过安全带,由于她左手抱着花,右手拉着安全带,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王圆伸出手,从她手接过了安全带,替她扣扣,他抬起手,顺便摸了一下雯雯的脸蛋,雯雯的脸立刻红了,便转过头,轻轻地躲开了他的手。

王圆笑了。

驶高速路后,王圆开的不快,他准备好了开篇,说道:“雯雯,尽管你什么都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找过丁一了,她告诉了我一切。”

雯雯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听着。

王圆说道:“雯雯,你是个好姑娘,遇到你是我王圆的福分,我以前的确做过一些荒唐事,包括现在正在做着的,有些事可以改变,有些事无法改变……”

王圆见雯雯静静地听着,又说道:“我没有兄弟姐妹,自从我记事起,不记得爸爸跟我们吃过饭,每次都是很晚才回家,偶尔见到我,训斥多于关心,所以我从小的叛逆性格同龄人都强。妈妈那时也忙于班,我天天都是自己背着小书包,吃完饭和小伙伴学了,即便我们在半路玩半天,家里也很少知道。”

雯雯一声不吭,也许,她是他此生唯一一个听众。

王圆继续说:“后来了初,遇到的班主任老师非常严格,只要有一次旷课,保证当天晚找到我家。如果被爸爸知道了,少不了是一顿训斥,弄不好还会挨两巴掌,我有个伙伴,他有姐姐,每次家长要打他的时候,这个姐姐总是拦着,要不用身体护住弟弟,我从那个时候起特别羡慕他有姐姐,也希望自己能有个姐姐,如果父母没有时间照顾我的时候,还有姐姐的呵护……”

此生,雯雯觉得自己已经开始走进王圆那神秘的内心世界了。

“长大以后想明白了,姐姐是不可能有了,要不有个妹妹也好,我护着她也行,为此我跟妈妈要过妹妹,妈妈说你这一个都让我们操碎了心,再也不要了。我接触过许多女孩,第一次见到丁一,我想,丁一要是我的妹妹多好,后来铁燕阿姨给我介绍了丁一。雯雯,不瞒你说,如果丁一愿意,我是一点意见都没有,但是人家没有看我,我也很知趣,没再进一步纠缠她。”

这件事,雯雯并不在意,她知道原委。

王圆继续说道:“因为这件事,铁燕阿姨对丁一有了意见,后来发展到丁一在政府呆不下去了,去了电视台。无论是爸爸妈妈还是我,都劝过她,让她不要计较,这事不可强求,再说了,人家丁一家里也不让她在亢州找对象,事实也的确如此,好几年了,丁一也没在亢州谈对象,这一点,我王圆感到很有面子。试想,如果丁一不愿意我,要是在亢州跟别人谈了对象,别说我,是我爸都会觉得没有面子。”

雯雯下意识的点点头。

王圆又说:“后来,铁燕阿姨不服气,又给我介绍了你,今天我跟你说实话,我当时没打算跟你见面,倒不是我看不你,是觉得凭我王圆,对象的事却让大人操心,实在有些窝囊,不想见你,但是铁燕阿姨当时那个劲头,如果不见也对不起她,这样我才见了你。”

686、雯雯的心事

“第一眼见了我是什么印象?”雯雯问道。

王圆说:“说句实话你别生气,见了你,也没打算往深了发展,我已经被机关里的女干部拒绝一次了,如果你要是再拒绝我,我以后真的没脸去大楼里了,那里都是我的父辈,铁燕阿姨这样给我介绍对象的确让我很为难,也让爸爸很为难。不见吧,你叔叔跟爸爸是同事,见吧,成了还好,不成会多多少少地影响大人之间的关系,最后想了想,还是我王圆下地狱吧,见见吧。”

“第一次我们在铁燕阿姨办公室见面,我晚去了半个小时,但是你不但没有脸色不高兴,反而给我倒水喝,还是我搞企业忙,理解。我感觉你是个大度的女孩,以后,我们每次见面,你都是我早到,这一点让我很有安全感,而且从不追问我迟到的事。尽管你我小,但是跟你在一起,我感觉你像姐姐,不但理解和包容我,还处处照顾我,也从不过问我工作的事,这一点你让我感到了安全,感到了轻松。真的雯雯,我不管这辈子我能不能和你生活在一起,也不奢求你这次能原谅我,我只希望,当你转身离开我的时候,请到时让我喊你一声姐,是我年纪小的姐姐……”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王圆感到喉咙有些发痒,在他印象,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这样向一个女孩子表白过,但是,他今天这样做了,是向旁边那个手捧玫瑰花的女孩。

雯雯的眼泪也无声地流出了,开始还是悄悄地擦眼泪,后来,索性公开用纸巾擦眼泪。

王圆那波澜不惊、低缓平静的陈述或者叫做表白,感染了她,但是,她没有沉醉在他的表白,她必须冷静,弄清楚自己必须弄清的问题。

擦了一会眼泪后她说:“在我没有弄清事实真相之前,我是不会转身的,那不是我的性格。”

“谢谢你,雯雯。”他伸过手,拍了雯雯一下肩膀,继续说:“我愿意接受你的一切审查。你问,我答,保证如实回答,绝不隐瞒。”

雯雯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很忙,许多事千头万绪,所以我也不想让你在我身浪费时间,我问,你答,是最简单便捷的方式,无论结果怎样,念在你我交往了这么长时间的份,都请你如实回答,因为目前来说,我有权力要求你解答我的一切困惑,这一点要求不过分吧?”

王圆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问吧。”

“你跟黄美英以前是什么关系我不管,我只管你和我谈恋爱以后发生的事,她现在怀了你的孩子,这个问题是我卢雯雯再大度在包容,也是必须在意的,这一点请你理解。”

王圆说道:“黄美英怀孕不假,我前几天知道了,但是跟我没有关系,是我们这里一个销售部经理的孩子,而且,他们明天要结婚了,我们公司放假一天,给他们俩办喜事。

雯雯愣住了,她显然没有料到事情会是这样,她扭头看着王圆,说道:“真的?”

王圆笑了,说道:“如果这个孩子是我王圆的,我是必须要的,她不给我都不行。但是我没有这个福分啊。”

雯雯说:“你的意思是黄美英给你栽赃陷害?”

王圆收住了笑,认真地说道:“最少这次是。”

“她为什么这样做?”雯雯更加不理解,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自己往自己头泼脏水?

“这个……这个吗?”王圆想了想说:“雯雯,你可能体会不到黄美英的难处,她的家庭很贫穷,而且她的弟弟得了尿毒症,每周都需要至少一次的透析,现在是在用钱维持生命。她是家里的顶梁柱,她再有一线希望,也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离去的”

雯雯说“可是,这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关联吗?”

王圆有些不自然了,说道:“我和她……的确有过,但是是在你之前,而且……而且我……雯雯,我需要向你澄清的是,那都是在你之前,黄美英的确给公司出过很大的力,是我的左臂右膀,有段时间,她和刘经理,掌握着公司很大份额的客户资源。她爱我不假,但是她也知道我们没有可能,我只能拿钱做补偿,但是怎么补偿,这里面有很多的讲究和很大的学问,这个你不必知道了。”

尽管他不说,雯雯也知道其的学问是什么。

王圆说:“她后来对我的确很失望,也可能是想最后一次争取更大的补偿吧,才找到了你,我不怪她,她也是迫不得已,像当年她为了学费推销假酒那样,她现在的确有难,况且为公司立下过汗马功劳。你不知道,为了拿下东北一批木材的订单,黄美英一下子跟一个东北大汉喝了将近有两斤的白酒,最后醉得不省人事,三天三夜都在昏睡,吓坏我了,那时真怕她行不过来,跟着我走南闯北,遭的罪,忍受的屈辱不必多说了。我王圆,是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的人,对黄美英,我会念及旧情,这个旧情不是我俩之间的情,是这么多年风雨与共的情。”

王圆说道这里,看着雯雯,继续说道:“所以,对于她所做的一切,我早掌握了,也告诉有关人员不要捅破,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在减少对她的愧疚,这个愧疚是纯粹私人意义的愧疚,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事居然殃及到了你,而且她以这样一种方式找到了你,不过也好,我这次不再欠她什么了。”

雯雯一时半会还无法消化王圆的话,有些话她能明白,有些话她不明白,想了想说道:“那个露露又是怎么回事,黄美英说最近她来亢州找过你?”

王圆沉默了半天说道:“雯雯,请你相信,我跟露露没有半点私情,完全是清白的,这一点我对天发誓,我和她的事有可能将来会告诉你,但是现在不能,这一点请你理解我,也别逼我,相信我。”

687、你是我要娶的人

“既然你和她没有私情,为什么不能说?我感觉不出你的诚意。 ”雯雯决定逼他说。

王圆说:“对不起,我和她是生意的事,我只能告诉你这一点。”

“既然是生意的事,那有什么不好说的呢,除非是国家禁止的生意。”雯雯赌气说道。

王圆没说话。

雯雯看了他一眼,他是注定不会跟她说露露的事的,一时间觉得自己很委屈,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了,心想,有什么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更重要的吗,既然你不说露露,那么黄美英说的是真的,她哽咽着说:“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你是我王圆要娶的人,我怎么能不相信你?”

“撒谎!我怎么能跟一个我不了解而且内心不向我敞开的人生活一辈子?”

“雯雯,既然你这样说我也没有办法,关于露露,我只能说这么多。”王圆丝毫不退让。

雯雯泄气了,看来,自己和露露,王圆更看重的是露露,她让眼泪流了一会,说道:“停车。”

王圆说:“干嘛?”

“我下车。”

王圆皱了一下眉头,说道:“雯雯,别耍小孩子脾气,你不该是这样的性格。”

“我应该是什么样的性格,姐姐吗?包容你、呵护你的姐姐?你撒了谎我还得说这是真的,你说的对?是这样吗?我不想做妹妹让你呵护,也不想做姐姐宠着你,我只想做你的爱人,不想攀附你,只想像树一样跟你站在一起,抵挡风雨,共同生活一辈子,你从来没有把咱俩的关系定位在这个层面,所以我才有了这么多的不愉快。”

王圆不说话了,他紧锁眉头,静静地听着。

雯雯的眼泪仍然在流,她说:“好长时间了,我总想说,总也没有机会说,今天索性跟跟说了吧,我感觉你心里根本没有我,或者你根本没有拿我当恋人看,我引不起你的兴趣,我太平庸,平庸的让你爱不起来,但似乎我又是你最合适的人选,你对我像曹操吃鸡爪,弃则可惜,食则却无味……”

无论雯雯拥有着怎样的优点,但她毕竟是女孩子,而且是恋爱的女孩子,所以一般女孩子的敏感她也会有的。

王圆听她这么说,故意大声笑了,他说道:“雯雯,不要那么糟践自己,我没有把你鸡爪,即便是鸡爪,在我眼里那也得是凤爪啊!”

雯雯含着眼泪,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这时王圆也找到了一个停车带,他缓缓将车停在路边的安全地带。

他握住了雯雯的手,说道:“雯雯,我王圆这么多年在生意场打拼,的确也做过许多坏事,但是对你雯雯,我是一片真心,我是真心跟你相处的,也是真心想跟你结婚的那个人,只要你不嫌弃我的残疾,只要你能接受我这样的一个人,我会让你幸福,让咱们幸福。”

“我不听,你这话说不定跟许多女人都说过?谁知道你都干过什么坏事?你让我感到害怕,让我没有安全感。”雯雯不依不饶地说道。

王圆脸色阴沉下来,他松开了雯雯的手,紧盯着她问道:“雯雯,说实话,你真这么看我?”

雯雯本来是想发泄这几天的怨气,本来她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本来她也没有这么认为他,但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来,她看着王圆那阴沉得可怕的双眼,一时不敢回答了。

“说,你真这么认为吗?”王圆紧逼不放。

“我……我只是感觉你一阵一阵的很可怕。”

王圆点点头,说道:“感谢你说了实话,我告诉你,我的确可怕,有时连我都觉得自己可怕,在我心里,恋爱的确没占多大的重,我有自己的人生目标,我有自己的人生计划,原以为你卢雯雯会能理解我,但是我错了,你毕竟是个女孩子,女孩子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些东西我目前可能给不了你。既然你这么说,那我放手,我不耽误你!”说着,要重新启动车子。

雯雯一听急了,她抹了一把眼泪大声说道:“王圆,你也太不是东西了,我说了这么两句话,你这样,有你这么霸道的吗?两个女人,你只说了一个,那一个你誓死不说,你不说清楚,不让我明白,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我怎么能相信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处在我这个位置,你会怎么想?”

王圆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前方的车流。

雯雯继续说道:“知道我卢雯雯在你心目没有多大的地位,可是我还在时刻憧憬着和你牵手白头到老的那一天,看来我真是痴人说梦,空欢喜一场……”

雯雯说不下去了,她嗡嗡哭了出来,王圆的心软了,他转过身,把她手里的花扔到了后面,伸出胳膊,把雯雯揽在了怀里,没有说话,也没有低头吻她,这么拥住她。

半天,雯雯才抬起头,说道:“王圆,我们结婚吧?”

王圆看了一眼满含热泪的雯雯,一冲动,低头吻了她,雯雯伸出双手,一手抱住他的腰,一手抱着他的脖子,热烈地和王圆吻在一起。

王圆也感觉出了雯雯从未有过的热情,他更深地和她纠缠在一起……

雯雯这样的姿势并不舒服,她努力挺着身,扬起脖子,以使王圆更容易吻到自己。

王圆则紧紧地抱着她,保持着两个人的平衡,火辣缠绵的吻,亲昵又热烈,使得两个人都呼吸急促起来,仿佛一把火,点燃了彼此。

王圆也很激动,他替雯雯吻去泪水,第一次把自己的手覆雯雯的胸,雯雯瞬间屏住了呼吸,王圆的手掌只是覆在了面,他的手没有动,他显然感觉到了雯雯的紧张,没有再往下进行,嘴放开了她的唇,重重地喘着气。

雯雯有些意犹未尽,她仍然闭着眼,屏住着呼吸。

王圆拿开自己的手,又在雯雯湿润的唇亲了一下,算是完美的落幕。

688、不是正常男人

雯雯的脸绯红,她睁开如水的双眸,看了王圆一眼,靠在他的臂弯里,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

王圆也深深地注视着雯雯,在她那饱满的额头亲了一下,他知道雯雯这个姿势不舒服,把她扶起,替她揩去眼角的泪水。

恋人之间有时是这样,两分钟前可能还是山崩地裂,两分钟后可能是无尽的缠绵,此时雯雯是这样,她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看了他一眼,娇嗔地说道:“看什么看?”

王圆笑了,说道:“刚才谁说要跟我结婚着?我可是记下了,别到时不认账。”

雯雯说:“要结现在结,过午不候。”

王圆说:“现在不行,雯雯,等我,等我办完我的人生大事,我们再踏踏实实地结婚好吗?”

欢喜之余,雯雯被浓浓的忧虑笼罩着,她不知除去结婚,王圆还能有什么人生大事,说道:“能告诉我是什么大事吗?”

王圆说:“肯定我将来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雯雯感觉他说得人生大事,似乎和露露有关系,说:“是和露露吗?”

王圆笑了,说道:“我都说了无数遍了,我和露露没有关系。”

“我相信你跟露露没有男女关系,我的意思是不是你们在一起干人生大事?”

“雯雯,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但是只此这件事你不能问,这是我的人生计划,是我活在世奋斗的目标,我必须把它做完,这样无论是结婚还是生子,我才能踏实,理解我好吗?给我时间,不远了,这个目标很快能实现了。”

雯雯注视着他,感觉王圆的眼睛里有着一种和他年龄不相称的东西,这种东西也可以说是成熟、老道,也可以说是城府和阴鸷,反正这种东西离自己好远好远,远到她触摸不到的地方。

雯雯本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听王圆这么说,不再追问了,但是她不问,并不能说她没有疑虑,只是不想因为这个话题再闹什么不愉快。

于是她说道:“我可以等,只要你的目标不是害人害己的行。”

王圆没有说话,而是把她抱得更紧。

“对了,我再问你一个问题。”雯雯突然说道:“那条项链是怎么回事?”

王圆愣了一下,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了黄美英的那条假项链,说道:“是它吗?你仔细看看。”

雯雯直起身,接过了和自己那条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项链一看,只见凡是有金属的地方已经明显呈现出褐乌色,早已经失去了前几天的光泽,雯雯说:“怎么回事?”

王圆哈哈大笑,说:“这是假的,给你买的那条是当年推出的新款,这个,是黄美英去清平市场买的仿冒品,让你看了后,她戴了,一出汗,成这样了。”

雯雯没觉得好笑,而是说:“你辜负了她,要好好待她,她也是被生活所迫,是个可怜的女子。”

王圆说:“我没有辜负她,这样,明天,你陪我参加他们的婚礼吧?作为我的未婚妻出席。”

雯雯想了想说:“算了,如果换了你别的员工结婚我可以去,但是黄美英结婚我还是不去了。明天是她大喜的日子,我还是不要去ci ji她的好,好像我在向人家示威似的。”

王圆觉得雯雯说得有道理,说道:“雯雯,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我听你的。”说着,又在她的唇印了一个吻。

雯雯望着她,羞涩地笑了。

王圆说道:“我们回家吧。”

雯雯点点头,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坐直了身子。

他们便往前继续行进。

一场暴风雨这样过去了。

但是雯雯并没有轻松,她不知道王圆的人生大事是什么样的大事,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对于一个她摸不到底的男人,她内心还是有一点不放心的。

既然王圆反复重申不让自己问,还说以后会告诉自己,那不问了,但愿他做的大事不是坏事。

想到这里,她偷眼看了王圆一眼,只见他的眼睛躲在了眼镜后面,正在聚精会神地开着车,表情凝重而严肃,似乎心里藏着无数秘密,而她,即将成为他最亲近的人,却无法破晓。想到这里,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王圆听见了她的轻叹,但是他没有说什么,他现在唯一要做的是自己设定的人生目标,只有实现了这个目标,他才能谈及自己的幸福,只是要苦了雯雯多等自己一些时日罢了。

在没有完成复仇大业之前,他王圆是不能结婚的,家庭,会削弱他的斗志,会冲淡他的仇恨,再有,他不能让自己的妻子或者孩子受到什么危害,所以,他目前不会绝对不会结婚的。

另外,他还有自己的难言之隐,长时间的压抑,使自己很难像正常人那样过夫妻生活,如果不是黄美英,他都怀疑自己还是不是男人。

他曾悄悄地去北京求过医,一位老专家说,他生理没有毛病,是精神层面的毛病,按照专业术语说叫“选择性阳痿”,这个病要自我调节,要领着妻子一块来医。

所以王圆放弃治疗了,因为他没有这样可以跟他一同去医的妻子。既然没有什么器质性的病变,他也不太担心了,毕竟以自己未婚身份去治病的话,还是有些难为情。

想到这里,王圆咬牙切齿,这些,都是那个人带给他的,此仇必报!

和王圆重归于好后,雯雯单独请了丁一,在那个两人座的小雅间里,向丁一诉说了自己的疑虑,尽管她可以理解王圆,但是有一点她不能确定,是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人生大事。

丁一为雯雯和王圆重归于好很高兴,她知道雯雯的担忧,说道:“他不希望你知道,可能是怕你担心,也可能是怕伤害到你,既然这样,你不要追问了,等他认为可以告诉你的时候,你再知道也不晚。他肯定会有自己的一些商业秘密,对于这些,你不知道也好。”

689、同处一室

雯雯说:“可是,既然他说我是他要娶的人,是可以生活一辈子的人,那么有什么秘密不能共同分享,有什么人生计划不能一块去实现呢?”

丁一说:“雯雯,由于工作关系,我接触到了许多企业家,也听他们讲过自己的发家奋斗史。有的时候,他们习惯将自己生意的财富积累说成是人生的奋斗目标,他们为事业为目标而活,生活一辈子的人不一定能和他共同分享这个奋斗目标,你是妻子是家人,不是他的员工,也不是他的副总和助理,他不愿意让你知道,是不想让你也参与其,他更需要你这里是一块净土,这块净土是他可以放松可以不谈生意事的地方,这个地方只有家庭能给他,他当然不希望你知道这些生意的琐事了,更不需要你参与其,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雯雯听了丁一的话,想了想说道:“丁一,你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可是有一点你体会不到,是你没有看到他当时说话的神态和语境,如果你看到了,保证会有我同样的担心。那种神态和语境不像平时的他,阴沉的有些陌生。”

丁一忽然想去科长交付他的任务,笑着说:“雯雯,我觉得你现在是在自扰,为一个你完全不懂的领域,既然我无从探究答案,那么索性接受这些,如那个露露。”

雯雯不好意思地笑了,说:“他跟露露没有那方面的关系,他们的确是生意的关系,为这,他快跟要跟我赌誓发愿了。”

丁一点点头,说:“那么露露是哪里的人?”

雯雯笑了,说道:“你怎么我还关心这个人,我现在都不想这些了,想想还是你说的对,他一天说不定要接触多少年轻的女人,如果要是操这心,我的头发真要提前白了。”

丁一也笑了,她不想再问什么了,那样会增添雯雯的烦恼,说道:“是啊,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大气、豁达的雯雯,而不是小里小气凡事矫情认真的雯雯。他生意的事你不要管,你需要管的是你们俩的事。”

雯雯听她说到这里,眼里又有了一层新的忧郁,她说:“丁一,你没有谈朋友,有件事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说。”

“哦?别告诉我是你跟姐夫那样的事?”丁一调皮地说道。

雯雯的脸有些红,说道:“我们没有那方面的事,但是和那方面有关。”

丁一笑了,说道:“如果难为情不要说了,我可不想分享你们俩之间的幸福。”

雯雯说:“你理解错了,和那方面有关又没关。”

“呵呵,我不懂了。”

“你是不懂,我也不懂,我跟你说了你不许笑话我,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事只能跟你说,甚至连妈妈都不能说。”

说着,雯雯跟丁一讲述了那天晚她和王圆从锦安回到家里发生的事。

她说:“那天晚,我和王圆从锦安回来后,在酒店吃了一点东西后,王圆送我出来了,但是,他没有把我送到机关的宿舍,而是直接去了他家的楼房。这个楼房在王圆家平房的右前方,一墙之隔,站在院里,能望见楼房里的灯光。所以,如果王圆不回家,他的妈妈习惯往右前方的楼房窗户看,如果看到灯光,知道儿子去楼房睡觉了。王圆本想让父母搬进楼房去住,省得打扫院子,但是他父母执意住在平房,自从接通了直单位的暖气后,他的父母更留恋那个平房小院了,说什么也也不搬家了,所以这套房准备给王圆结婚用了。去年新装修的,装修的时候,王圆还征求过我的意见。装修好后,我也去过几次,但都是在白天,那天是第一次晚去那里。”

丁一听到这里,捂着嘴笑了。

雯雯说道:“丁一,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别笑话我,我不是贱,也不是放荡,我的为人你最了解。”

丁一收住笑,严肃地点点头。说:“我理解,你别解释了,快说,你们是不是……那个了?”

雯雯红着脸说道:“没有。”

丁一笑了,说道:“嗨,那有什么好脸红的呀?我还以为你们那个了……”说着,她伸出两根食指并在了一起。

雯雯叹了一口气,神色黯淡下来,说道:“如果真那个了,我到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关键是没那个,我才担心。”

丁一捂着嘴暗暗地笑。

雯雯的脸红了,说:“你别笑话我,这时我的真心话,当时我们如果真的那个了,我不跟你说了,正因为想那个而没那个成,我才跟你说,这也是让我担心和疑惑的事。”

“哦?”丁一眨着眼,看着雯雯,她不明白了。

雯雯跟她吐露了自己的疑惑,她接着给丁一讲了那天晚她和王圆之间发生的一切。

原来,他们回到楼房后,王圆给雯雯放了洗澡水,让她洗澡解乏,去锦安参加团工作会议,一天参观一天开会,雯雯的确有点累。

看到王圆从来都没有过的细心和温存,她的脸红了。

尽管她也来过几次,但正如她跟丁一说的那样,都是在白天来的,还是跟王圆的妈妈一起来的,晚没有来过,更没在这里过过夜,也没有在这里洗过澡。

但是她此时的确很想洗个澡,尤其是脸,被眼泪冲得皱皱巴巴的难受,她犹豫了一下。

王圆这时给她拿过自己一件睡袍,划了一下,说道:“雯雯,洗完后穿这个。”说完,把睡袍递给她,转身回客厅去了。

雯雯进去把衣服脱好,拿着他的浴袍进了浴室。

温柔的水流,漫过雯雯的身体,不知道她出于一种什么心理,没有把浴室门的锁,也许她应该相信王圆,也许她认为他们已经谈了那么长时间,而且已经确立了关系,反正她没锁。

她两眼死盯着磨砂玻璃门,心里既担心又希望他出现在门口,心跳的厉害。

但是最后,雯雯渐渐失望了。

690、他居然做噩梦

等雯雯穿着王圆的睡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见王圆正躺在沙发打电话,她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边坐在他的脚下。

王圆只顾自己打电话,根本没有看她一样,雯雯记得有人说过,女人出浴的时候是最美的。

雯雯自认为自己除去皮肤不是很白以外,自己无官还是很漂亮的,眉目眼鼻子和嘴唇,都是很恰到好处地安排在一起的,皮肤尽管有些黑,按时髦的说法是小麦色,健康的肤色。

此时自己这健康的肤色,刚刚经过了浴室里温水的浸润,肯定也会是粉嘟嘟的,尤其他睡袍那大大的领口处露出来的颈部和xiong bu的皮肤还是bái nèn的,这些在任何一个男人的眼里,都应该非常具有you huo性。

她这样坐在他的脚下,直到把头发擦干,直到他打完电话,也不见他有什么冲动的表现,没有年轻人该有的目光和冲动。

雯雯看了他一眼,见王圆挂了一个电话,仍在拨另一个电话,直到他打完所有的电话,这才坐起来,看了雯雯一眼,起身,走进浴室,把雯雯的洗澡水放掉之后,回来说道:“雯雯,刚才的水温合适吗?”

雯雯说:“合适,你也要洗吗?”

王圆说道:“我不洗了,今天下午在锦安宾馆已经洗过了。”

他又回卧室找出一件睡袍,换,走了出来,坐在了客厅。

雯雯不敢看他,两个人都穿着睡袍,这样坐在客厅实在有点那个,雯雯起身把毛巾放回浴室,拿着自己刚才的衣服也进了卧室。

她边走边说:“我去换衣服,你不用送我,这几步的路,我自己走着回去是了。”

王圆一愣,不解地说道:“这么晚了你还走?住这儿吧?”

雯雯抱着衣服有些犹豫,看得出,她也不想走。

王圆起身从她怀里拿掉她的衣服,挂到衣架,说道:“别回去了,你住这间,我住那间,我保证规规矩矩,老老实实。”

雯雯笑了,重新坐回沙发,这时,王圆也坐在她的旁边,一手揽过雯雯,雯雯势倒在了王圆的怀里。

王圆低头看着雯雯,连雯雯自己都看见了自己胸前的春光,但是王圆只是吻了她一下,把她扶起来,说道:“要是累去睡吧。”

雯雯有些失望,她点点头,起身来到了王圆的大床,躺在床,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身,王圆过来给她关闭了大灯,把床头小灯给她打开,又出去了。

王圆打开电视,把音量调到了最小,雯雯听见王圆一直在外面打电话,慢慢地,她闭了眼睛,这几天内心的纠结和开会的劳顿,的确让她感到很乏,很累,很快她便进入睡眠了。

等雯雯一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圆。

雯雯记得王圆说去小卧室睡着,怎么跑到自己床来了。

她轻轻地扭了一下身子,想离他远些,但是发现王圆的手居然搭在自己的身,而且是放在自己的身。

雯雯心一阵乱跳,扭头看了一眼王圆,发现王圆睡的像个婴儿一般,一只手垫在脸下,微微张着嘴,完全没有了平时那深沉老练的做派,而且,自己的腿居然压着他的腿。

雯雯呼吸有些紊乱,她轻轻地抬起腿,慢慢从王圆的腿移开,然后又轻轻地把他的手托起,刚想放回他的身。

王圆的腿便控制住了雯雯的。雯雯刚想挪开,又压在王圆的身,而且那只被托起的手,也一用力,抱紧了她。

雯雯知道他醒了,扭过身,看着他,感觉到自己的鼻息吹到了他的脸。她还想挪开自己的腿,不想又被王圆夹住了。

“别动老实点。”王圆闭着眼说道。

雯雯不动了,默默地看了他一会,王圆才睁开了眼睛。

雯雯发现,王圆的眼睛很好看,居然还是双眼皮,平时隐藏在眼镜后面,很难看得这么清晰。

他的眼睛像极了了王家栋,眼睛不大却很深邃,应该是眉清目秀的那种。

此时,他闪躲着雯雯的目光,分明透着一股羞涩,而且很快又闭了眼睛。

雯雯放心了,心想,这个男人,恐怕此时她还紧张。

可能,这才是最真实的王圆。

雯雯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大着胆子说道:“不是说好了吗,大卧室让给我,你去小卧室,怎么又跑过来了。”

王圆紧闭着眼睛,说道:“昨天睡觉太晚了,我有个毛病,过了十二点一个人睡容易做噩梦,所以我当然不会自己睡了。”

雯雯伸出手,笑了,说道:“这么一个大男人,居然还做噩梦?”

“嗯,习惯了。也不是总做,偶尔做一回。”

雯雯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说道:“乖孩子。”

王圆睁开了眼,脸有些红,说道:“老实点,小心非礼你。”

雯雯笑了,又亲了一下他的唇。

王圆便一下子抱紧她,两个人便紧紧挨在了一起。

雯雯的呼吸有些急促,她没有反抗,而是温顺地依偎在他的怀里,自己的一只手也抱紧了他。

王圆睁开了眼睛,看着她,说道:“跟我睡,害怕吗?”

雯雯摇摇头,她的确没感觉到怕。

王圆抱紧了她,说道:“雯雯,你真好。”

雯雯也努力把自己贴向王圆,让自己的胸紧挨着他,还吻了他。

王圆抬起身,抱着雯雯,手有些不老实了,先是抚摸着雯雯的后背,最后便挪动雯雯的身前。

雯雯这次是真紧张了,但是她没有拒绝他。

王圆见她不反感,这才握住了雯雯的一只绵软,轻轻地揉了几下,真真切切地感到了她的柔软和饱满。

王圆的呼吸也有些紧张,眼睛有些红,他拨开雯雯身的男式睡衣,立刻,风光无限……

王圆不由地说道:“雯雯,你太美了!”

雯雯早已经是粉面羞容,鼻翼微颤,她闭了眼睛,一下把王圆的头抱住,本能地把他的头压自己的身……

691、我基本是个废人

一切都发生在那么猝不及防,雯雯的身体一阵簸动,不由地发出一声低喃,同时,双手更紧地抱住了王圆的头……

王圆感觉出自己太过激烈,也感觉到了雯雯的青涩和笨拙,他抬起头,看着紧闭着双眼的雯雯,说道:“雯雯,要我继续吗?”

雯雯被他刚才那一击,已经有些神智不清,她的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脖颈,脸颊也贴在他的脸摩挲着,“嗯”了一声。

王圆便覆在雯雯的身,他也很激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雯雯轻声地哼了一声,身子却更加向王圆贴靠,意思很明显,对于王圆的抚蔚,她是敏感的,反应是热烈的。

她的嘴里发出了轻轻的哼声,婉如唱着一首无序的情歌,如同天籁一般,缭绕在房间里面,似是哭泣,又似是在轻妙的歌唱。

雯雯嘤咛的浅唱,更加激发了王圆的情志,他双手的力道越来越大,兴致越来越高,终于忍不住抬起头,说道:“我要你!”

雯雯抬起头盖住自己的双眼。

王圆“噌”地扯开自己的睡袍,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下面,他不由地皱了一下眉,显然对自己的表现不满意,脸露出了雯雯不懂的窘色,便更加卖力地ci ji着雯雯。

雯雯终于忍受不住,抱住了王圆,说道:“别折别磨我了……”眼角流出了激动的眼泪。

王圆伏在雯雯的身,但是,却怎么也不听使唤,他放弃了雯雯,开始对自己下其手,额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最后,他发出了一阵低沉的闷吼,放弃了自己,颓然地倒在雯雯的身边。

房间静极了,唯一能够听到的是他们彼此的喘息声。

十余分钟后,雯雯才恢复平静,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慢慢地坐起来,手摸到了他,原来,那里,始终都没有被她唤醒……

她枕在王圆的胳膊,小声地说道:“你太紧张了吧?”

王圆痛苦地闭着眼睛,不说话。

房间出地静谧,雯雯感到了不安。

尽管她没经过男女之事,但是有些知识还是懂得的,她亲了他一下,红着脸说道:“是不是我不够好?”

王圆木然地躺在那里,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肌肉僵硬得没有丝毫的活力,而且,还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阵阵地发冷。

雯雯给他擦去头的汗珠,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圆痛苦极了,也羞愧极了,他闭着眼睛,半天,他才平静地说:“雯雯,咱们分手吧,我……基本算个废人。”

雯雯一听,惊呼道:“废人?”

“是的。”

此刻,雯雯不再为这事感到羞涩,她问道:“你看过医生吗?”

王圆仍然闭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咨询过,没有认真地去医院看过。”

“这个……不能看好吗?”

“不知道。”

雯雯抱住了他,说道:“不怕,我陪你去看,我们现在结婚。”

王圆没有说话,而是用力拨开她的双手,起身开始下床,披了睡衣,便走进浴室,很快,里面传出哗哗的流水声。

一会,王圆从里面出来,他系好睡衣带子,说道:“雯雯,我跟你说得非常清楚了,我现在不能结婚,如果你愿意等等,不愿意等我们分手。”

“为什么?”雯雯的心里好酸。

王圆转身出去,给雯雯拿来衣服,说道:“起床吧,我送你去班。”

雯雯注视着王圆那双不再热烈的眼睛,说道:“王圆,我不分手,我等你,你别想抛弃我。”

王圆站在床边,看着雯雯,笑了一下,平静地说道:“好。”

雯雯光着身子,一下子从床跳起,抱住了王圆,流着眼泪说:“王圆,我爱你,我陪你去看病,你肯定是受到了什么ci ji,这个病如今不算病,能看好的,我们肯定会幸福的。”

王圆拍着她的后背说道:“我知道,等我办完了我的事,你去陪我看好吗?”

雯雯含着泪,使劲地点点头。

此后,雯雯每当和王圆在一起的时候,极尽温存,但是王圆总是很理智地和她亲热,不再让彼此陷入炽热的**,唯恐次的尴尬再次出现。

当雯雯红着脸,简要地跟丁一叙述了他们唯一的一次亲密过程后,她说道:“丁一,这是我俩谈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唯一的一次亲密过程,还是这样的结局。”

丁一的脸也红了,她说:“雯雯,是不是你让他紧张了,还是你太美好了,让他有了心理负担?”

“不是,他自己说得对,他的确有病,有生理疾病。我很早这样怀疑他,不然恋人在一起不能这么冷静。”

丁一想了想,说道:“不对吧,如果他有病,怎么和黄美英……”丁一小心地说道。

“我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他说黄美英能做的我做不到,他也不会那样对我。”雯雯说完,脸腾地又红了。

丁一摇摇头,她似懂非懂,说道:“我不明白……”

雯雯说:“我这几天去书店看了许多这样的书,我能多少明白一些他的意思。丁一,你说我们俩怎么这么多灾多难啊?”雯雯哭了。

丁一伸出手,握住了雯雯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雯雯,你爱他吗?”

雯雯哽咽着说:“这还用说吗?”

“如果现在让你离开他,跟他分手,你做得到吗?”丁一看着雯雯的眼睛说道。

雯雯不停地摇着头说:“我做不到,做不到,我会痛苦死的。”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丁一见雯雯痛苦的样子,说道:“那好,雯雯,我给你的建议是,和他共同面对,尽管我不懂这个毛病,但是我坚信,这个应该不算病,可能是他活得太沉重、压力太大造成的,你想想,他和别人……能行,和你能行,关健是你要试着走进他的内心,理解他,关心他,给他爱,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没问题的。”

雯雯擦着眼泪说道:“可是,他自己都说自己是个废人了……”

692、你那么崇拜他父亲

丁一握着她的手,说道:“雯雯,他是不是废人要看医生的诊断,如果真如他所说是个废人的话,他不会和你结婚的,你要相信他,他是王家栋的儿子。”

雯雯止住了哭泣,看着丁一,说道:“你那么崇拜他父亲?”

“是的。”丁一点点头,目光坚定地看着雯雯,继续说:“我知道王书记的水平,相信他的儿子也差不到哪儿去。”

雯雯点着头,擦着眼泪说:“我也感觉他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是,你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雯雯又狠劲地擦了一下眼泪。

丁一瞪了她一眼,说道:“嫌我不懂干嘛跟我说。”

雯雯说:“我没人可说,这种事只能跟你说,跟父母都不能说,他们会担心的。”

丁一说:“放心,你跟我说没有错,我肯定会给你保密的,只是你也别太苦恼,也许这根本不叫病,自然而然好了。我经常采访那些搞企业的,他们活得太累,压力太大,全国过劳死的人的,除去科学家,是企业家,所以你要多理解,多支持,拿出你女性特有的魅力,我相信他的病不用去医院,你能看好他。”说完,调皮地看着雯雯。

雯雯看见她在坏笑,扬手打她,丁一笑的一缩头,身子离开了桌子。雯雯想了想说:“也许你说得有道理,但是我们现在没有结婚,有些事不好说也不好做吗……”

“那结婚吧,你们都谈了那么长时间了。”

“他不结,要等他实现人生目标后再结婚。”

“那你问问他,除去结婚,他还有什么人生目标,难道要成为全国首富吗?”丁一觉得自己很不地道,绕着弯的打探王圆的事。

“不知道,我没问过,问他也不说,好像是很早的志向,男人的志向不好改变的。”

丁一说:“感觉他的确有很深很重的志向,而且隐忍不露,你也别瞎琢磨了,相信他吧。”

雯雯说:“我只能如此,别无选择。”

“哈哈,我们的青年偶像、大名鼎鼎的卢书记已经深陷其不能自拔无可救药了。”

雯雯看着丁一,说道:“幸灾乐祸,你将来要是爱,也会的,甚至我还多愁善感,我还深陷其不能自拔无可救药。”

雯雯的话,让丁一收住了笑,她心说,雯雯,你怎能知道,我早深陷其不能自拔了。她坐到座位,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唉,恋爱,是世最幸福也是最痛苦的事。”

“哈哈,你说这话好像是过来人的口气。”雯雯又说:“丁一,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暗恋着什么人?”

丁一一惊,说道:“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你一直不恋爱,我感觉你好像在暗恋着什么人,如你的科长,如市长?我仔细想过,如果你要是暗恋,应该是他们俩,不会是广电局的人,广电局的人除去温局,似乎没有什么其他人能入你法眼。”

真是“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语”,丁一从来都没和雯雯探讨过彭长宜和江帆的私人话题,而雯雯却能窥测出丁一暗恋他们!

丁一的心一动,说道:“雯雯,我的确很崇拜他们,因为我刚来亢州,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甚至机关里那个官大官小都分不清楚,许多规矩道道都不懂,而在机关里的人个个都是精英,是全市的精英。如科长,如市长,如王书记,如调走的樊书记,我是那样的崇拜他们,真的,你说樊书记吧,很少见他发脾气,甚至很少听到他说话,但是那么的威严,威严得让你大气不敢出,但是你一旦跟他接触,他又是那么的平易近人。”

雯雯点着头,表示赞同。

丁一又说:“还有王书记和科长,他们是那样的会做事,会做人,开始的时候,我跟科长在一起,他的确对我帮助不小,给我讲了许多规矩和技巧,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跟他在一起工作很开心,也很长见识。江市长吗,当然也是一个非常具有领导能力和深刻思想的人,如果他水平不高的话,估计也不会年轻能当市长,肯定级领导咱们更会看人。”

“所以,你天天泡在这样高水平的人,再也看不那些青涩的年轻人了?”

丁一想了想说:“也不是,王圆还年轻呢,他青涩吗?我哥哥陆原也年轻,青涩吗?作为我,我当然喜欢找一个我成熟、有担当、事业有成的人让我依靠了,似乎所有的女孩子都跟我的想法一样吧。”

雯雯相信丁一的话,丁一的家庭她知道一些,说道:“丁一,你会遇到的。次高市长还问我你找到对象了吗?我说没有。”

丁一笑了,说:“她怎么说?”

“也没怎么说,说不理解你,看不透你,说你很有心机,别的没说。”

丁一笑了,说:“你怎么说?”

“我说小丁的确有心眼,但是她对人是无害的。”

“呵呵,谢谢你这么公正的看我,我要求不高,只要公正行。”

雯雯说:“丁一,你别生气,有时候我也这么认为,认为看不透你。”

丁一白了她一眼,说道:“因为我没有恋爱吗?”

“也可能吧,反正感到这么长时间不恋爱的女孩子,心里定然有很深的心事。”

“我没有不恋爱呀,春节回家还相亲着呢,只是我选择范围很窄,你想,我身在亢州,却不能在亢州找对象,回家找那范围太窄了,全靠别人介绍,这怎么能谈成?”

雯雯说:“我始终认为你不在亢州是推辞话。”

丁一不能继续跟她探讨这个话题,说道:“卢书记,今天好像不是谈论我恋爱的事吧?”

雯雯说:“这是个随时都可以公开讨论的议题。”

丁一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听你说话的口气知道你是王书记的儿媳,说话都这么霸气。”

693、照片引起他的警觉

雯雯笑了,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不知道恋爱的滋味也好,省得烦恼。 ”

“哦?”丁一饶有兴趣地说道:“这么说,你是真正知道了什么叫恋爱的滋味了?那你现在先告诉我,什么是恋爱?恋爱是什么滋味?”

雯雯想了想,深有感触地说道:“恋爱是全世界所有的人可以开心大笑,而你却笑不出来。”

丁一听了雯雯的话愣住了,她的确笑不出来了,半天才举着水杯说道:“雯雯,说得太好了,来,让我们彼此祝福吧。”说到这里,丁一感到自己的眼睛有些胀痛,她急忙不停地眨着眼睛,唯恐自己的眼里也流出泪水。

雯雯伸出手,和丁一的握了一下。丁一看见她的眼角再次流出泪水,只是她没有像自己那样抑制泪水,却让泪水大胆地流出……

两天以后,在锦安日报,刊登了这样一幅照片,一个戴着眼镜,身穿西服,眉清目秀的青年帅小伙,手捧着一束鲜花,微笑着靠在身后的豪车,自信而面带微笑地翘首望着前面。

他的前面是锦安大礼堂,礼堂外面的柱子悬挂着大横幅,面横幅的字不完整,只有团工作会议几个字。

这个照片的题目是:《里面有位好姑娘》。不知道是拍照时故意选取的的角度还是被摄者的故意,鲜花遮住了少半边脸,但是,熟悉王圆的人,还是一眼认出了是王圆。

这是在报道这次团工作会议时配发的一组新闻特写照片其的一张。

这张照片别人看到后也是一笑,因为谁都知道王圆在和团干部卢雯雯搞对象。

王圆年轻,帅气多金,手捧鲜花追求心爱的姑娘不足为怪,正是这样的年纪,年轻人有条件,玩玩浪漫很正常,所以,能看到锦安党报的人,自然见怪不怪。

但是在东方公司,当这张报纸被送到贾东方案头的时候,他旁边的助理秋月一眼看出了这张照片的人是王圆,她巧妙地把水杯给他递过去,拿走了那叠报纸。

贾东方说:“别拿走,这是今天的新报纸,我还没看呢?”

秋月迟疑了一下,把面的那张报纸留在自己手里,把其余的报纸给了贾东方,自己拿着这张报纸假模假样地看着。

由于订报工作每年都是市里宣传部的一项主要工作,尤其是sān ji党报的订阅工作压力很大,所以,市委宣传部会把任务分解到给乡镇、开发区和市直各个单位,由乡镇、开发区的宣传委员负责摊派到辖区各个村、街道、企业等单位。

北城是全市政治经济化的心,不仅有自己十多家区办企业,而且还驻扎着省地直十多家企业单位,订报工作自然也占了一大块,大企业多订,小企业少订,所以保证了sān ji党报在基层的普及率。

贾东方是北城所属企业订报最少的企业,sān ji党报只各订了一份,所以秋月每次都会到他办公室看报纸。这会贾东方见秋月把报纸拿走并不觉得怪,也没有强行要过来,低头看其他的报纸。

秋月手里拿着报纸,故意低头认真地看着,这时贾东方的电话响了,秋月便将报纸放在窗台,去接电话,是任小亮,秋月捂着话筒说:“任书记找您。”说着,把电话给贾东方,然后转身,拿着那张报纸,走了出去。

任小亮这几天很烦,娜塔莎最近明显有些圈不住了,总想往外跑,想逛街,还缠着任小亮陪他一起逛。任小亮只能晚陪她,还得要跟她拉开一段距离。

前几天,老吴他们送给娜塔莎的小狗丢了,娜塔莎总是出去街寻找,还拽着任小亮一起去找。

任小亮哪敢公然跟她出钱,他可是不敢出差错呀,考察组走了有二十多天了,目前打听不到任何nèi mu消息。他有些坐卧不宁,给贾东方打电话,想让他陪自己去锦安走一趟。

贾东方非常明白陪他走一趟意味着什么,那是这一趟所有的开销都是他贾东方出,既然他开口了,贾东方多么不情愿也不行,也答应了。

贾东方带了秋月,带司机,便赶到北城区大院,说来也巧,贾东方坐着车进去,彭长宜坐着车出来,彭长宜认得贾东方的车号,他坐着车里,不由地向后张望了一下,贾东方从里面出来了,径直进了办公楼,后面跟着他那位漂亮的女助理。

彭长宜是回来参加党委会的,会议早散了,他回自己办公室,跟刘忠和田冲他们坐了一会,又到党办跟姚平聊了几句,出来了,正好碰贾东方进院。

自从锦安考察他们以来,任小亮特别注意跟彭长宜的关系,每次开党委会他都会要叫回彭长宜,年前有一段时间根本不叫彭长宜,有什么事也不通知他,彭长宜也不跟他置气,叫回,不叫不回。倒是跟姚平呆的时候,他发现了姚平有些不大对劲,他准备有时间找姚平谈谈。

刚才,他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想起水杯没拿,便回会议室去拿水杯,才知道姚平收拾会议室的时候,已经给他拿了出来,正要给他送过去,彭长宜接过水杯,打开盖,姚平便给他满了水。

彭长宜看见姚平神情忧郁,而且不爱说话,问她怎么了?

姚平说没怎么,活着没有意思,彭长宜说你这么年轻,活着怎么没有意思呢,说着说在姚平抹开眼泪了。

在彭长宜的一再追问下,彭长宜才知道姐姐姚静给他说了一个对象,是棉纺厂厂长史炳贤一个堂弟,在保险公司工作,今年刚刚被提拔为车险科的科长。

对于姐姐姚静和棉纺厂厂长史炳贤的关系,妹妹姚平早有所耳闻,只不过那是姐姐的私事,而且为了照顾弟弟妹妹,姚静没少付出心血,甚至耽误了自己出嫁。

作为妹妹,她是不好干预姐姐的,姐姐为了他们不容易。所以,当姚静说给她介绍的对象是史炳贤堂弟的时候,姚平坚决不同意,也不去相亲。

694、发现姐姐的龌龊

姚静急了,说:“你胖胖敦敦的,有人能相你不错了,还挑什么挑?人家是保险公司正式员工,新近还提了科长,要不是提了科长,我还不给你介绍呢?我告诉你,他的前途无量。”

姚平见姐姐这样贬损自己也很生气,说:“凭什么我要跟他家的人搞对象,我们姐妹离了他家活不了了吗?我才不跟他搞对象呢,我不让人家背后戳我脊梁骨。”

听了妹妹这尖刻的话,姚静又羞又恼,她的脸气白了,被妹妹噎得半天居然说不出话,最后她才无奈地说道:“是啊,是啊,你说得没错,我让人家戳脊梁骨了,你好,你清高,以后我没有你这个妹妹,你也没有我这个姐姐。”说着,姐姐转身出去了。

姚平知道姐姐伤心了,经过她没有错,但让姐姐伤心她也不好受,她一连好几天给姐姐打电话,姐姐根本不理她,她去厂子找姐姐,姐姐也不见她,听到彭长宜问自己,才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了彭长宜,因为他知道彭长宜跟姐姐曾经是同事。

彭长宜说:“你姐姐的确为了你们不容易,不管她选择的是什么样的人生路,作为妹妹,你可以好言相劝,但是万万不能伤害她,她可以无视别人的伤害,但是却无法承受来自亲人的伤害,何况你是她疼爱的妹妹。”

姚平哭了,说道:“我这么长时间之所以不搞对象,是怕人家说我是她的妹妹,认为她是那样一个人,我也是那样一个人。”

彭长宜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她那样并不代表你会那样,如果有人那样认为你,自然不会成为你的朋友,不要怕人家说三道四,人活在世,总是要被人谈论的。”

姚平伏在桌哭了,姚平很信任主任彭长宜,跟他说了许多心里话。

彭长宜才知道,在姚平的心里,对姐姐是又爱又恨,毕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有个曾经的同学追求过她,后来这个同学的妈妈知道了她是姚静的妹妹后,坚决反对儿子跟她来往,并且说有其姐有其妹。

小城这一点不好,屁大一点的地方,谁怎么回事一打听打听出来了,那次,姚平受到了ci ji,所以暗暗发誓,这辈子不轻易谈对象,如果谈,接受自己是姚静是妹妹这一事实。

姚静认为她不谈对象是妹妹心气高,没有遇到合适的人,所以千方百计地动用关系给妹妹介绍对象,哪知妹妹根本不见,急得姚静拿她没有丝毫的办法,这才亲自出马为妹妹选对象,哪知,遭到了妹妹这样的拒绝。

彭长宜走过去,拍着姚平的肩膀说道:“傻丫头,哪有一辈子不嫁人的?你会找到你喜欢的人的。”

谁知,姚平却说:“我已经有了心人了,不需要再找别人了。”

彭长宜笑了,坐下来说道:“哦,那你跟你姐姐说呀,叫她不要操心是了。”

“不,我不会跟她说的,永远不会。”姚平抬起头,并不看彭长宜。

“哦,还害羞了,那告诉我,我给你保密。”彭长宜笑着看着姚平。

姚平擦了一下眼泪,看了彭长宜一眼,说道:“我爱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完,低下头,脸也红了。

彭长宜想着她说的这句话,心想,眼前的人?党办也没有未婚男青年呀?说道:“咱们单位的呀?哈哈,那好,对方肯定知道你的为人,不会用看待你姐姐的目光看待你的,你应该高兴啊,什么时候结婚,一定要请我回来喝喜酒。”

姚平睁着满是泪水的眼睛看着他,说道:“小姚爱的人是主任。”

彭长宜一时没明白过来,说道:“小姚,你说什么,你爱哪个主任?”

“彭主任。”

彭长宜这才相信自己没有听错,姚平喜欢的人是自己。他严肃地说道:“小姚,你是大学生,岁数也不小了,许多道理我不说你也知道,你这不是爱,是盲目的崇拜懂吗?”

姚平抬起头,勇敢地看着彭长宜,说道:“主任,小姚知道这样做不对,不道德,甚至和姐姐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小姚是喜欢,是爱,我不奢求从主任那里得到什么,也不奢求你的回报和理解,本来我没打算让你知道,甚至这辈子埋在心里,有话记在本,在本和主任默默交流,谁让你偏得问,我才不得不说。”

彭长宜站起来,沉着脸,说道:“小姚,尽管我不知道你在本记了什么,但是请你听我的劝告,从今天起,什么都不要记了,你是个明白的姑娘,你该知道这种感情的结果,你该有自己的生活,如果你沉湎在虚幻的精神世界里,不但你找不到幸福,还会痛苦一辈子,我说的你懂吗?”

姚平没有言语,低下了头。

彭长宜决定再重重地敲击一下她,说道:“小姚,丢掉虚幻的梦吧,寻找自己的幸福,你是个好姑娘,是个聪明的姑娘,别让我小瞧了你。”说着,拿起水杯走了出来。

彭长宜没有多跟姚平谈,他想等以后有时间再跟姚平谈。他在回去的路,一直思考的问题是:贾东方到单位肯定是来找任小亮,他找任小亮会是什么事?该不会又想要贷款吧?

按说,贾东方完全可以不用基金会的贷款了,他年前已经将东方大世界的那块地皮买下来了,完全可以拿这块地皮去银行抵押贷款的。

想到这里,他掏出手机,给寇京海打了一个电话,说道:“老兄,基金会的股金你支出来了吗?”

寇京海说:“我跟你嫂子说,不知道她支没支,怎么了?”

“没怎么,我问下。”

寇京海说:“我问问她,如果没支我让她立刻去支。长宜,真的要有事吗?”

彭长宜对于自己扮演的这个角色很反感,好像自己在拆自己的台一样,没好气地说道:“等有事不晚了吗?”说着,赌气地挂了电话。

695、我会给你另一个职位

的确如此,那天彭长宜跟岳母说让岳母把基金会的钱取出来时,有这样的一种心理,但是这些人的钱跟彭长宜息息相关。

岳母不用说,寇京海的钱是以自己名义入的股,当时期限是一年,那时自己没有钱,才跟寇京海借的,如果这钱真有了意外,他是有责任的,除此之外,他没有再跟别人说过此类的话。

要知道,江帆的一个调研会已经让他们领教了yu lun的强大,所以他不会再去扩大范围,引起人们恐慌的。

回到办公室,电话响了,他紧走几步,拿起听筒:“喂。”

“彭大市长,你好啊。”

是叶桐。彭长宜笑着,拿着听筒坐下,说道:“别这么叫,你给我任命了?”

叶桐笑了,说道:“如果我要是能任命,不会让你去当一个副市长了。”

“哦,那是什么?市长?”

“都不是,我会给你另一个职位。”

彭长宜知道她又要没正经的,说道:“怎么好长时间没接到你的电话?”

叶桐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给你打你不给我打吗?”

自从次和叶桐分别后,彭长宜还的确想跟她联系着,但是想到叶桐那天的情绪和她旧时的男友回国,彭长宜放弃了和叶桐联系的冲动。

以自己这样一个身份,还是不去打扰她为妙。

锦安来人考察他后,彭长宜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尤其是同时也考察了任小亮,任小亮跟钟鸣义的关系他非常清楚,自己胜算的把握不大,他这时的确动过心思,想给叶桐打个电话,想让叶天扬给翟书记说说。

但是有一天江帆跟他说让他沉住气,问题不大,他没有给叶桐打这个电话,一来江帆已经这么说了,说明江帆在关注着这事,二来这件事沾惹的人越少越好,在国,什么债都好还,是人情债不好还。

想到这样,他说道:“我不是不给你打电话,的确太忙。”

“知道,听说考察的结果不错呀?”叶桐说道。

“哦?你怎么知道,我不记得跟你说过呀?”彭长宜怪地问。

“哼,你这个人心不诚,如果不是爸爸给你们翟书记打电话,还不知道你被考察了,不过也好,省得说你是托了关系。”

“哦?不好意思,我感觉没有把握,所以没有告诉叶总编。”

“叶总编可不这么认为。”叶桐认真地说。

“是吗,他怎么认为?”彭长宜问。

“叶总编说,你可能觉得这次是稳操胜券,犯不再求别人了,免得到时还得惦记着还他的人情。”

彭长宜委屈地说道:“真的吗?天地良心,我可没这么想啊!我是觉得没有希望,也是给人家陪陪榜而已,过不了几天,我又回北城去了。”彭长宜的口气真诚极了。

叶桐说道:“此言差矣,我认为,如果真是有很大的希望才不用走关系呢,越是没有希望的越是要走关系,你脑子进水了吗?”

彭长宜听她这么说,断定她已经认可了自己的说法,说道:“多谢指教,下次注意。”

“下次?你以为这样的事还都让你碰啊?美的你吧?”

彭长宜呵呵笑了。说道:“叶总编到底怎么说?”

“叶总编说你没有希望。”

叶桐这么一说,彭长宜反而心里有底了,他说:“哈哈,我是这么准备的,本来没希望。哎,对了,说说你吧,你怎么样?那个人走了吗?”

叶桐叹了一口气,说道:“有机会再跟你说吧,一句两句说不清,有时间来省城吧,想你了。”

“嗯,好,有时间去。”

挂了叶桐的电话,彭长宜沉思起来,听叶桐的意思,好像他考察结果的确不错,但眼下不是他错不错的问题,而是任小亮考察的怎么样。

再说了,考察能说明问题,有时也不能完全说明问题,他当过组织部干部科科长,对这里的事还是很清楚的,毕竟不是刚性指标,真正起作用的还是领导的意志。

再说贾东方,他来到任小亮办公室后,任小亮正在打电话,他便坐在他写字台的对面,随手拿起桌的报纸,看见了保证报纸王圆的照片,他捧着鲜花,戴着眼镜,面带微笑地注视着前方。

秋月有点紧张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由于照片不是全脸,是侧脸,而且还被花挡住了一部分,贾东方便很感兴趣地打量着这张照片,尽管觉得这个人有几分熟悉,但是仍然没有太在意。

十年的时间,王圆早已经长成了大人不说,而且也不像当初那么瘦小了,照片下面也没有解释,只是一张新闻特写照片,而且还跟其它照片在一起,并没有提到这个人的姓名和身份。

这时也正巧任小亮打完了电话,贾东方便放下了报纸,看着他。

任小亮说:“刚跟钟书记通了电话,他正好在锦安,让我们叫着师小青。”说着,看了一眼秋月。

秋月很乖巧地说:“贾总,那我不陪着你们去了,后面坐三个人有点挤了。”

贾东方说:“行,那你打车回公司吧。”

任小亮站起来说:“别呀,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走,咱们先把小秋送回去。”

贾东方站起来,有用眼睛瞄了一眼那张报纸,走了出去。

没人知道任小亮这次锦安之行到底都干了什么,反正对他的升迁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因为几天后,锦安市委的任命件下来了,任命彭长宜为亢州市人民政府副市长,和他一同任命的还有范卫东、曹南。

范卫东为亢州市委mi shu cháng,曹南为亢州市人民政府mi shu cháng。这也是县市级一个新称谓,说白了是县级官位过度竞争的产物。

彭长宜打败任小亮,成功晋升为副市长,有人说他沾了学历的光,有人说他沾了实干的光,反正,他当了副市长。

对于已然成定局的事,人们并不在关注,而是把关注的热情投向了范卫东和曹南空出来的两个位置,一个是市委办主任,一个是政府办主任。

696、想你了

彭长宜一怔,说道:“不好意思,我感觉没有把握,所以没有告诉叶总编。”

“叶总编可不这么认为。”叶桐认真地说。

“是吗,他怎么认为?”彭长宜问。

“叶总编说,你可能觉得这次是稳操胜券,犯不再求别人了,免得到时还得惦记着还他的人情。”

彭长宜委屈地说道:“真的吗?天地良心,我可没这么想啊!我是觉得没有希望,也是给人家陪陪榜而已,过不了几天,我又回北城去了。”

彭长宜的口气真诚极了。

叶桐说道:“此言差矣,我认为,如果真是有很大的希望才不用走关系呢,越是没有希望的越是要走关系,你脑子进水了吗?”

彭长宜听她这么说,断定她已经认可了自己的说法,说道:“多谢指教,下次注意。”

“下次?你以为这样的事还都让你碰啊?美的你吧?”

彭长宜呵呵笑了。说道:“叶总编到底怎么说?”

“叶总编说你没有希望。”

叶桐这么一说,彭长宜反而心里有底了,他说:“哈哈,我是这么准备的,本来没希望。哎,对了,说说你吧,你怎么样?那个人走了吗?”

叶桐叹了一口气,说道:“有机会再跟你说吧,一句两句说不清,有时间来省城吧,想你了。”

“嗯,好,有时间去。”

挂了叶桐的电话,彭长宜沉思起来,听叶桐的意思,好像他考察结果的确不错,但眼下不是他错不错的问题,而是任小亮考察的怎么样。

再说了,考察能说明问题,有时也不能完全说明问题,他当过组织部干部科科长,对这里的事还是很清楚的,毕竟不是刚性指标,真正起作用的还是领导的意志。

再说贾东方,他来到任小亮办公室后,任小亮正在打电话,他便坐在他写字台的对面,随手拿起桌的报纸,看见了保证报纸王圆的照片,他捧着鲜花,戴着眼镜,面带微笑地注视着前方。

秋月有点紧张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由于照片不是全脸,是侧脸,而且还被花挡住了一部分,贾东方便很感兴趣地打量着这张照片,尽管觉得这个人有几分熟悉,但是仍然没有太在意。

十年的时间,王圆早已经长成了大人不说,而且也不像当初那么瘦小了,照片下面也没有解释,只是一张新闻特写照片,而且还跟其它照片在一起,并没有提到这个人的姓名和身份。

这时也正巧任小亮打完了电话,贾东方便放下了报纸,看着他。

任小亮说:“刚跟钟书记通了电话,他正好在锦安,让我们叫着师小青。”说着,看了一眼秋月。

秋月很乖巧地说:“贾总,那我不陪着你们去了,后面坐三个人有点挤了。”

贾东方说:“行,那你打车回公司吧。”

任小亮站起来说:“别呀,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走,咱们先把小秋送回去。”

贾东方站起来,有用眼睛瞄了一眼那张报纸,走了出去。

没人知道任小亮这次锦安之行到底都干了什么,反正对他的升迁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因为几天后,锦安市委的任命件下来了,任命彭长宜为亢州市人民政府副市长,和他一同任命的还有范卫东、曹南。

范卫东为亢州市委mi shu cháng,曹南为亢州市人民政府mi shu cháng。这也是县市级一个新称谓,说白了是县级官位过度竞争的产物。

彭长宜打败任小亮,成功晋升为副市长,有人说他沾了学历的光,有人说他沾了实干的光,反正,他当了副市长。

对于已然成定局的事,人们并不在关注,而是把关注的热情投向了范卫东和曹南空出来的两个位置,一个是市委办主任,一个是政府办主任。

一时间,人们对这两个位置的人选议论纷纷。

政府办公室有三个副主任,其龚卫先最具竞争力,去年底在和彭长宜治理土法熬油专项整顿,也得到了很好的锻炼,深得江帆和曹南的赏识。

人们对这个位置似乎没什么悬念,而对市委办公室主任的人选却充满了悬念。

因为这个位置极有可能是要进常委会,人们甚至推测,这个位置有可能是给任小亮准备的,因为任小亮没能竞争副市长,与其说是败给了彭长宜,不如说是钟鸣义败给了江帆。

按照以往的官场经验,级也会考虑平衡的,也许,会对任小亮委以重任。

在北城召开的欢送彭长宜的酒宴,任小亮没有一丝一毫的沮丧,反而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给人的感觉倒像是当副市长的不是彭长宜,而是他任小亮。

彭长宜走马任的三天后,江帆的秘书林岩被亢州市委任命为北城区政府一把手。

与此同时,亢州政府办公室召开全体工作人员大会,市rén dà的一名副主任到会,宣布了市rén dà常委会关于政府办主要负责同志调整的决定:任命龚卫先同志为政府办公室主任;免去曹南同志政府办公室主任职务。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张怀出席会议并作重要讲话;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李保华主持会议。

政府这块工作人选都已经尘埃落定,差市委办公室主任这一个位置的人选还悬而未决。

很明显,由于这个位置的特殊性,通常这个位置的人选政府办主任的人选要慎重一些,这也是正常现象。

亢州市委再次将对任小亮的任命报了去,这次对任小亮的任命申请,经过了书记办公室和常务会集体研究决定的,完全符合组织程序,而且没有一个人表示反对。

任小亮,才是亢州政坛一颗最有希望的政治明星,任小亮自己也是难掩喜悦之情,到哪儿都是一幅踌躅满志、志在必得的样子。

然而,任小亮最终没有等到级对自己的任命书,而是等来了锦安市纪委的调查组。

最终当市委办公室主任的人不是任小亮,却是rén dà办公室主任白继学。

697、纪委的人找上门

任小亮完全懵了,他仿佛被人打了一记闷棍,当他在第一时间得到这个消息后,马拿起电话,打给钟鸣义,但是钟鸣义却没有接他的电话,而是直接挂掉。

任小亮来了气,心想,妈的,你耍了老子,老子在你身下了这么大的本钱,不是盼望这一天吗?副市长没当,办公室主任没当,那么大的投资,不全打了水漂了?而且还不接我电话了!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窝火,便第二次拨了钟鸣义的电话,这次,钟鸣义照例挂掉了。

他刚放下电话,准备去市委找钟鸣义,这时电话响了,他以为是钟鸣义给他打回来了,拿起来说道:“钟书记,怎么回事呀……”

话还没说完,听那边的人说道:“小亮,我不是钟书记,老吴。”

任小亮一听,差点没把话筒摔了,他没好气的说道:“一会再说,我这有事呢!”说着,要挂电话。

老吴急忙说道:“别挂电话,我有急事,锦安市纪委的人刚从我这里走,他们是为娜塔莎的事来的。”

“娜……塔莎”任小亮重复了一句,才觉得事情重大,说道:“关娜塔莎什么事了?”

“你听我把话说完,不知道是什么人把娜塔莎的事捅了出去,看来,有人是冲着市委办主任这个角色来的,想要整垮你,你要多留心。”

任小亮一听,倒吸了一口气,此时,可能老吴还不知道市委办公室主任已经花落别家了,任小亮还没来得及问第二句话,门被推开了,进来三个人。

这三个人任小亮只认识其的一个,是市纪委审理科科长马登科,另外两个任小亮不认识。马登科说道:“任书记,这两位是锦安市纪委的张科长和钱科长。”

任小亮伸出手要跟打头的张科长握手,这个张科长没有跟他握手,而是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们接到群众举报,举报你和一个俄罗斯女人同居,所以,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任小亮的汗下来了,故意说道:“调查?调查什么?你们肯定是误会了,我有家室,有老婆,怎么可能跟别的女人同居?而且还是俄罗斯女人?我天天都回家,除去值班,这些左邻右居都能证明,你们可以去调查。”

那个人说道:“我们正在调查,相信会给你一个公正的说法的,走吧。”

任小亮说:“去哪儿?锦安吗?”

那个人嘴角流露出一丝不被察觉的微笑,说:“你们市里。”

“那我们市委书记知道吗?”任小亮明知道这是废话,但是他还要问。

那个人说:“知道。”

任小亮心想,只要不把我带离亢州,只要钟鸣义知道行,事情还有转机。于是,他起身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他们下楼,正好看见柳泉和另外一个机关干部从门外进来,柳泉跟任小亮打招呼,说道:“任书记出去?”

任小亮面无表情地点了一下头。

柳泉有些差矣,这几天任书记每天都是红光满面,春风得意的样子,怎么今天忽然阴沉着脸,而且脸毫无血色,她看向了马登科。

马登科也是一脸的严肃,没有看她,跟不认识她一样,他们四人了另外一辆车,任小亮的车在院里没动。

柳泉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回到办公室,她给彭长宜打了电话。彭长宜办公室没人接,手机关机。

柳泉感到有些不正常,她放下了电话,来到了新任主任林岩的办公室,林岩正在和田冲说着什么,见柳泉进来了,他站起来说:“柳主任,有事吗?”

柳泉支吾了一声,说道:“没啥事。”

田冲一听,说道:“我走,你们谈。”说着,起身往外走。

林岩站起来,送田冲到门口,然后转身又坐回座位,柳泉这才跟他说了在门口见到的那一幕。

林岩想了想说:“也可能是有什么事吧?”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柳泉说:“我看他们的表情都是怪怪的。”

林岩笑了,说道:“你们女同志精神过敏吧,任书记这几天可是没有不高兴的事,而且马要调到大楼去了,高兴还来不及呢?”

柳泉想了想,说道:“呵呵,也可能我的确是神经过敏了。”

这时,林岩的电话响了,他接了电话,立刻笑容凝结在脸了,他看了柳泉一眼,对着电话说:“哦?是啊?刚刚任命的?嗯,知道了。”说着,挂了电话,低头沉思起来。

柳泉一看,说道:“林主任,您忙吧,我回办公室。”

林岩点点头,看着她出去后,又拿起电话,刚要拨号码,手机响了,是市委办打来的,让他立刻去市委。

林岩放下电话,拿起笔记本出门了。

由于暂时他还没有车,彭长宜也还没来得及交接,他自己先开着市政府办一个212吉普车,到了市委后,却被告知正在开班子会议,要他等会。

林岩没敢走远,而是呆在市委办公室的大房间里,和几位年轻的秘书聊着天。

他本想到下边政府办问问情况,但是经验告诉他,越在关键时刻,越不能乱走动。

因为他刚才已经知道了新的市办公室主任的人选,也知道了任小亮被纪委带走的事,所以,他是不能随便乱走动的。

很快,会议结束了,狄贵和的秘书叫走了林岩,林岩跟着他来到了狄贵和的办公室,也许是刚才的会议较严肃。

狄贵和见他进来,说道:“林主任,这两天任书记有些事离不开,北城的工作你要负起责任来,尽快熟悉工作环境,稳住阵脚,不能乱,要保持稳定,工作要正常开展。”

林岩点点头,说道:“请您放心,我会的。”

“你回去吧。”

林岩有些纳闷,他壮着胆子问了一句:“狄书记,任书记他……到底犯了什么纪律?”

狄贵和想了想说道:“想必你还不知道,有群众举报他和俄罗斯女人同居,锦安纪委来人了,已经把他叫来协助调查了。”

698、竹篮打水一场空

林岩说:“锦安纪委来人了?”

按常规来讲,任小亮属于科级干部,对科级干部的调查由县市一级纪委进行,可能是涉及到这次提拔问题,也可能是举报人直接把问题反应到了锦安,所以锦安市纪委才来人督办这件事。

狄贵和说:“你刚到北城,要注意言行,不能任意扩散消息,保持稳定,也可能是子虚乌有,但无论有与没有,任小亮都要接受调查。这一点你要正确对待。”

“可是,我怎么跟班子成员说?”

“怎么有利于稳定大局怎么说。”狄贵和说道。

“嗯。”林岩点点头。

从狄贵和办公室出来,林岩哪儿都没去,直接回到了单位,他想给市长打电话问问,但考虑到他刚散会,可能接听电话不方便,给彭长宜打了电话。

彭长宜接了电话后说:“林主任,什么时候我把车给你送回去?”

“等市里给你配车后再说吧,如果不配你开着,我在下边总你好想办法。”林岩说道。

彭长宜笑了,说:“那谢谢林主任支持。”

林岩说:“彭市长,您别跟我客气了。我刚去大楼着,狄书记都跟我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彭长宜说:“你是不是说任书记的事?”

“对呀,我都楞住了,也没敢多问。”林岩说。

彭长宜说:“别说你了,我看书记和市长都不知情,开完会他们俩走了,去锦安了,大头子把他们叫走的。”

“哦,是这样啊?”

“沉住气,干好自己的事,很快会有说法的。”

“嗯,好,彭市长再见。”

这边,林岩的电话刚挂,这边的座机又响了,无疑,这都是打探消息的,对于打到座机电话,彭长宜一概不接,倒是打到手机的电话不接不合适了,他接通了姚斌的。

果然,姚斌刚接通电话迫不及待地问道:“长宜,是不是刚才开会着?”

“是啊,师兄有什么指示?”

“情况发生了变化?任小亮没有去市委办?”

“是啊,白继学当了市委办主任。”

“哦,怪了,小亮跑了那么长时间白跑了。”姚斌的口气里满是同情。

彭长宜笑了,说道:“早知道还不如师兄争取一下呢?”

“我呀,还是忍忍吧。怎么样,有时间出来聚聚吗?”姚斌说道。

“不敢走开,锦安纪委的人在这儿呢,书记和市长都不在家。”

“哦?”

彭长宜断定姚斌已经知道了情况,说道:“是不是师兄听见什么了?”

“嗯,是,想跟你核实一下。”

“我知道的也是仅此而已,具体情况一点也不清楚。”

“你跟了他那么长时间,你们俩又是邻居,你一点都不知道?”姚斌问道。

“师兄啊,这种事兴许别人都会我先知道,你想想,他最防备的人是谁,怎么可能在我面前露出蛛丝马迹呢?”彭长宜说道。

姚斌说:“也对,好了,你忙吧,如果有时间出来,没有时间改天。”

挂了姚斌的电话,黄金的又打了进来,同样的话,彭长宜又跟黄金说了一遍。

两分钟后,寇京海又打来了电话,不等寇京海问,彭长宜抢先说道:“老兄,苏格拉底说过一句话:我除了知道我无知这个事实外,我一无所知。”

寇京海一听,随即“哈哈”大笑,他说道:“看把兄弟你难为的,我什么都知道了,只是问你出来吃饭不?”

彭长宜说道:“一会在说,市长没在家。”

寇京海还在笑,说道:“没别人,刘忠在我这儿呢,你要是方便过来,我不叫别人了,要是不方便我们俩再找别人。”

彭长宜一听,没有别人,说道:“好吧,你们去哪儿,一会儿我直接去饭店找你们。”

寇京海说了一家新开张的饭店的名字,彭长宜放了电话。

一般像他们这种小范围的聚会,很少去金盾酒店,因为那里太过显眼,都是去一些不太知名的地方。

尽管亢州地面的任何一家饭店都有可能遇到熟人,但是档次不同的饭店遇到的人也不同。

等彭长宜找到这家新开张的饭店时,没想到站在吧台里面的女老板居然是寇京海过去的老相好,也是沈芳娘家亲戚,彭长宜一时想不起她姓什么了。

女老板看到彭长宜,在略微有些不自然后,满脸堆笑底把他让进了房间,彭长宜进去后看到除去寇京海和刘忠,还有林岩。他笑了,说道:“寇局还打埋伏了。”

林岩说:“我找刘书记是跟他商量小街巷改造的事,正好他在寇局这里,正好咱们小街巷修路的事要请寇局支持呢,又听说彭市长要来,我正好赶来凑热闹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怎么会是凑热闹,过两天,等平静后,咱们弟兄好好聚聚,我跟你详细磨叨一下工作的事。”

林岩说:“嗯,大体情况刘书记和田主任也跟我磨叨了磨叨,但有些事我还要向你请教。”

寇京海说道:“你们俩酸不酸呀?我牙都倒了。”

彭长宜笑了。

寇京海说:“长宜你还没交接吗?”

彭长宜说:“交了,该交的都交了,现在剩车了。”

寇京海说:“别总是把着不交,如果市政府给你买不起车,我先借你一辆开,这次省厅奖给了我们一辆桑塔纳2000,等开回来后,你先开着呗。”

彭长宜说:“当然好了,不过要等几天,现在根本顾不说车的事。”

林岩说:“那车你用,用到市里给你配车为止,咱们弟兄你也不用客气了。再说了,我如果有事,也可以借寇局的2000开开呀。”

“呵呵,这心眼原来都不怎么样?”寇京海说道。

大家都笑了。

大家的话题,很自然的说起了任小亮的事。刘忠说:“林主任走了后,小柳去了我办公室,听说是锦安纪委接到了群众举报,说是任小亮在直单位买了一套房子,金屋藏娇,还是个俄罗斯女的,锦安市委得到这一情况后,立刻通知了咱们市委,所以,他这次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699、让废地变绿洲

“柳泉怎么知道这么机密的消息?”寇京海问道。

“嗨,你装什么糊涂?”刘忠说道。

寇京海眨着眼看着他。

刘忠说:“我刚才跟你说着,是谁领锦安纪委的人去找任小亮的?”

寇京海说:“马登科。”

“这还不明白?”

寇京海想了想说道:“总是听你们一言半语的说过,原来他们俩是真的?”

彭长宜和林岩都笑了。

寇京海说:“钟书记事先也不知道吗?”

彭长宜说:“你指什么?”

“白继学和任小亮的事。”

彭长宜说:“白继学的事肯定提前他会知道,任小亮的事估计提前他不知道。”

林岩说:“真有那么一个俄罗斯女人吗?”

刘忠说:“小柳说,咱们市纪委陪着锦安纪委的人去了直单位家属院,找到了那个俄罗斯女人。这个女人把什么都交代了,听说还牵扯出别的事和别的人,锦安纪委这两个人可能感到事态严重,请示锦安市纪委后,才跟任小亮接触,任小亮被他们带走了。”

寇京海说:“这个小柳看来也是性"qing ren",这么机密的话怎么能随便说呢?是个傻丫头。”

彭长宜说:“咱们几个知道行了,小柳是性"qing ren"不假,她平时跟我们几个走得很近,她是相信刘书记才这么说的。”

刘忠说:“长宜说得对,她有什么话都跟我们说,知道我们也不出卖她。”

彭长宜和林岩没敢喝酒,非常时期,唯恐喝酒误事。

本来,他们聚在一起喝酒是幌子,互通有无才是真。

一时间,亢州官场以最快的速度传播着这两个消息,一个是对白继学的任命,一个是任小亮被调查的事。

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也没有人知道真正的举报者是谁,一切都是那么的出人意料,一切又都是在情理之。

官场风暴都是那种看不到的风暴,看到的都是结局,看不到的才是真正的博弈,结局多是在博弈之后,有时也在博弈之前。

拿这次的变故来说,许多人都是蒙在鼓里,钟鸣义蒙在鼓里,江帆蒙在鼓里,连老道的王家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彭长宜隐约能感觉到一点,但是无法断定,不过他的感觉应该是最接近事实。

彭长宜关心是谁举报的任小亮,不只是因为任小亮这次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主要的原因是他想知道还有谁知道任小亮和俄罗斯女人同居的事。

他感觉这里面的事复杂的超出他的想象,但是又没有任何头绪和证据,相信他此时任小亮都想弄清到底是谁举报的他。

下午班,彭长宜也坐不住,但是在机关,又是班时间,是不能随便乱窜的,这是他在组织部班的时候懂得的道理。

越是在非常时期,越能考验一个人的素养和本性。他在屋里转了两圈后,掏出手机,拨了市委副书记王家栋的手机,通了后,他说道:“嘿嘿,是我。”

“嗯。”王家栋只嗯了一声。

彭长宜听不出部长的情绪,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怔了一下说道:“您要是说话不方便一会我再给您打过去。”说着,要扣电话。

“方便。”

彭长宜一愣,笑了一下说道:“我没事。”

“没事打什么电话?该干什么不干什么!”

听王家栋这样说话,彭长宜轻松了,他笑着说:“我是看看您在不在。”

王家栋说:“晚我在家等你。”

彭长宜一听,连忙说道:“好。”

“干好自个的事,别传播小道消息,和你没有关系的事少关心,闷头干工作,不幸灾乐祸也不落井下石。”

几句话,把彭长宜说脸红了,想起他午姚斌和黄金给他打电话的情景,不由得说道:“懂了。”

挂了部长的电话,彭长宜出门,来到了曹南的办公室,正好曹南和龚卫先都在。

龚卫先拿着本在记着什么,显然这两个人没有受到任何干扰,至少表面是这样,想想自己还是太不成熟了,任小亮出事了,他的确有点幸灾乐祸,幸亏午聚会的时候没有别人,要是有别人的话显得自己太那个了。

也许当事人不是任小亮换了别人他可能不会这样,但是对于任小亮他的确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看见他进来龚卫先站起来给他让座。

彭长宜说:“正好两位领导都在,我想问问植树的事。”

龚卫先连忙说道:“彭市长,您别呀,想羞死我啊,我哪是什么领导,您才是领导啊。”

彭长宜笑了,连声说道:“曹mi shu cháng是,曹mi shu cháng是。”

曹南也笑了,说道:“长宜来了正好,我们正在商量,在给各单位分植树的任务。另外我想,今年义务植树我们搞的面积很大,而且大部分都是在原来熬油地带,我想要再次大造声势,而且要深入宣传,要深入报道,电视报纸都要跟,我们彻底摘掉了黑烟帽子,让废地变绿洲,这样和年前清理熬油工作也吻合。”

彭长宜点点头,说:“您考虑的太周到了,太好了。”

曹南说:“这是咱们政府的工作,咱们自己不鼓吹谁鼓吹呀?为了这项工作,咱们两位市长受伤,孟市长到现在都有头疼的后遗症,今天又没来班,而且阴天头疼。”

想起年前的工作,彭长宜也有颇多感慨,那的确是一段刀光剑影的日子,想到这里,他自己也下意识的摸了摸右臂。

夏天好了,穿短袖,抹药方便。疤痕可以去掉,也可以忽略,但是有些谜到现在还没有解开,也许,事情早晚会浮出水面。

曹南见他摸自己胳膊,说道:“你胳膊是不是还别扭?”

彭长宜笑了,说:“早没事了,你刚才一说孟市长,我是习惯动作。毕竟没有伤筋动骨,孟市长的确伤得很重,说不定要影响很长时间呢。”

“是啊,所以那天植树一定叫他。”

他们又接着研究了具体任务,时间,最后又跟三关乡等有关乡镇沟通好后,由龚卫先去下发通知。

700、重新物色秘书

尽管已经过了植树节,但是北方的天气还是很寒冷,所以每年真正在植树节这一天种植的树木并不多,尽管国家领导人都在这一天植树,但是在亢州,也可能是地势和气候的因素,这天植树大都成熟率不高,而且有的地方土地还冻着,挖树坑的时候较费劲,所以,每年植树节后都要分几次进行植树,有时会持续到四月下旬。

头下班的时间,彭长宜来到江帆办公室,江帆新任秘书小金看见彭长宜过来走了出来,说道:“彭市长,江市长还没回来。”

彭长宜看了看表,江帆和钟鸣义去锦安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定是有重要的事。他笑着说道:“哦,那你还等市长?”

“嗯,我等等吧。您有事吗?”

“没有。那我走了,如果市长回来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小金点点头答应了一声。

小金是从报社调过来的大学生,在报社已经工作两年多了,因为提前知道林岩要出去任职,曹南早开始给江帆物色秘书,机关里尽管秘书不少,但是给市长江帆当秘书,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如人意,自己都不满意的人选是不能推荐给江帆的。

由于市长秘书的特殊属性,曹南格外心了。他的选择范围便跳出了市机关,把眼光投向了全市各个领域。

也许局外人不太了解秘书的重要性,认为秘书是给领导整整讲话稿、打扫卫生、端端水杯那么简单,其实,秘书这个岗位,是各级党政机关的关键岗位,是培养干部的摇篮,也是我党重要的组织实践和用人导向之一。

早在一九八六年七月,共央办公厅、guo wu yuàn办公厅《关于加强县以领导机关秘书工作人员管理的规定》明确指出:“秘书工作人员是领导同志的工作助手,秘书工作是党政机关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秘书工作部门,是领导机关的门面和窗口。”

对于秘书这一职业和其职能,我国现代秘书科学的奠基人之一、时任共央办公厅秘书局副局长李鑫曾经具体阐发了秘书的六大作用,即“枢纽作用、助手作用、参谋作用、信息耳目作用、协调作用、门面窗口作用”。

从国党政机关的实际来看,各级都存在秘书人员,从而构成了国政治生态一个庞大的秘书群体。

这几年,从秘书这个岗位出去到基层任主要领导的大有人在,亢州驻京办主任是原来县委书记的秘书,南城党委书记吕华是樊良用了两年的秘书,北城党委书记任小亮曾经做过市委办的秘书,还有黄金、彭长宜,都做过组织部的秘书。

姚斌也曾做过市委办秘书,龚卫先早年在部队的时候是政治处的干事,是市委书记钟鸣义本人,最早也是县革委会的一名秘书。

最近出去的林岩,更是做了两任市长的秘书工作。

尤其是林岩,在这几年的秘书生涯,无论是政治思想觉悟还是行政能力以及各方面都得到了锻炼和成长。

尤其是后期,江帆也有意让他参与或者参谋了很多重大决策,使得领导和社会认识了他,也让他积累了大量的政治资本,并积聚了很多人脉资源,加其思维缜密,办事谨慎,赢得了下下不错的口碑。

这次毫无悬念地出任北城政府一把手,谁都知道,阳光从此会照在他的仕途。

由于秘书经历对干部的仕途影响是多态而又复杂的,一旦做了领导秘书,政治生命往往随着领导的政治生命而沉浮。

这其的关系很微妙,现在的惯例一般是市长接任市委书记,但体制因素导致一些市长和市委书记的关系往往较复杂,所以,秘书要在服务几年后,趁领导在位的时候提拔,不然,等领导调离的时候,一些秘书的处境会很尴尬,肯定不会再用,进步也画句号,这叫大树底下不长树。

这也是樊良和江帆都会在合适的时机提前把自己的秘书安排在合适的位置,也是为自己的秘书铺开一条路。

而对于秘书来说,如果不能正确对待自己的职位,也会出很多问题,现在不时曝光的秘书**,是例证。同时,秘书如果卷入政治纷争,还会成为牺牲品。

秘书和领导的关系,既有共存共荣的一面,也有互相为害的另一面,这里面既有某位领导人夫人的秘书因为误送一封信而入狱8年的极端事例,也有一些领导因为秘书揭发而被批被斗的惨痛教训。

这些,既要看大的政治气候,也要看双方的政治品质了。

给领导人挑选秘书,从某种情况下说也是给未来的亢州政坛选拔优秀的干部人才,所以,政府mi shu cháng曹南之所以这么用心也在情理之了。

在这件事,曹南不敢大意,他完全摒弃了个人私心,提前开始给市长物色秘书。

其实,给市长挑选秘书,无非是遵循这么几个原则,这也是从无数经验总结出来的。多层筛选。

从很多做过秘书的干部的履历来看,其刚参加工作之初都是办事员或者干事,经过一段磨练,崭露头角之后才成为秘书,也是秘书岗位人员的确定是一种再筛选或者多层筛选机制,往往是一些能力强、素质高的人才被筛选为秘书。

特别是市委办和政府办的秘书,更是要求甚苛,条件甚严,无论能力素质,还是相貌等等,都是层层把关的,这样保证了秘书人员的精英性质。

从秘书出身的干部来看,基本都是学校毕业,拥有凭和学历,而且大多字功底深厚,不少都有年龄优势,这也和组部选拔干部时要求的“四化”方针相契合,因此秘书岗位多出干部也是新时期干部路线的一种具体体现。

秘书岗位具有综合性、协调性和枢纽性。秘书要办、办事、办会,要和多个单位和多种类型干部打交道,这其都会获得行政经验、方法,领导艺术,会积聚人脉资源,会开拓视野。

701、大人手下长大人

经过几年秘书锻炼的干部,往往更能适应国的政治现实,会在复杂的政治生态成长得更快。 秘书的快速晋升优势不仅在于其和首长亲近的关系纽带,还在于他们拥有适合国政治系统特性的技能:服务领导。

俗话说得好,“大人手下长大人”,秘书是领导身边的人,一方面领导会有意识的传授,另一方面秘书在日常服务也会不断学习和感悟。

同时,秘书和领导往往形成一种庇护性关系,领导因为了解秘书,同时感念其服务的辛苦,往往会为秘书的提拔和晋升多多考虑和筹划,这是很多秘书进步快的重要因素。

对于很多秘书来说,这种庇护性关系会很长时间影响其政治生涯。

同时,国政治化有荐举和提携后辈之传统,很多领导也都负有发现人才,培养干部的职责,对于很多领导来说,其门生和秘书如果出类拔萃,走领导岗位,对其也是添光加彩的行为,对其退出政治舞台后的生活往往也有助益。

而对于很多秘书来说,往往领导的筹划和打招呼,会加速其成长。

江帆当初交给曹南这项任务的时候只说了要“悟性好,品质好,身体好”,其余的没有太具体的要求,这难坏了曹南,他考察过两办里现有的那些干部,考察过教师,考察过乡镇工作人员,也考察过刚分来的大学生,最后,他把目标锁定在亢州报记者金生水的身。

说来也巧,报社在市委五楼,这个金生水能入曹南的法眼当时完全凭他这个名字。那天金生水写了一篇政府工作的稿子要mi shu cháng曹南把关,跟曹南联系好时间后,拿着稿子找到曹南。

小伙子等个,跟林岩差不多,五官端正,而且衣着朴素,曹南多看了他两眼,看完稿子后,感觉笔也不错,多跟聊了几句,当问他叫什么的时候,他说叫“金生水”。

曹南当时笑了,说:“是不是你父母给你起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

金生水说:“没有寓意,我后来知道了金生水的意思后问过父母,父母说我们家族是大排行,我是生字辈的,叫了水,也可能是巧合。”

当时曹南琢磨,金生水,水,江,正好江帆名字里也有水,于是,他留意了这个小伙子,也留意看他的稿子。

同时了解到这个小伙子家是外地的,两年前京大毕业后被分到了亢州,跟亢州本地没有任何关系,而且说话办事稳重有分寸,背景干净,父母都是农民,他的这些条件较符合曹南的心气,曹南把这个金生水当做了市长秘书的候选人。

后来林岩到北城任职后,曹南给江帆介绍了这个金生水,江帆说:“只要你看了行,调过来吧。”

江帆越是这样说,曹南越不敢大意,他又全面地考察了解了一下这个金生水平时的为人和工作能力。

报社总编跟曹南是同乡,当曹南问起金生水的情况后,这个总编也不敢大意,非常客观地介绍了金生水,最后曹南才决定用这个金生水。

领导的秘书,不是凭白无故产生出来的,秘书在国的政治生态形成了一个具有特殊地位和特殊利益的群体。其特殊地位主要体现在处于权力通道,他是领导参阅信息和约见人员的把门者。

同时,秘书在完成领导交办的事情时,具有影子领导的性质,加秘书服务的领导往往是权力和资源丰富的一把手,这些都赋予秘书特殊的地位,往往在政治丛林被高看。

同时,从秘书的权力形态来看,主要是执行权,同时也有领导决策权的部分延伸,是一种隐性权力。

这种隐性权力一方面取决于其服务领导的权力大小,同时也看秘书如何行使,这也是县官场所说的“会不会干”。

对于很多干部来说,秘书经历往往是其一生仕途的转折点,他们大多在服务领导之后,仕途进入快车道。

这样,金生水经过曹南全方位的考察,成为了市长江帆的秘书。

今天可能是情况特殊,江帆没有带金生水去锦安,其实,钟鸣义也没有带秘书。彭长宜看到小金很敬业,不由地也在想将来自己也要找个秘书了。

由于彭长宜不想一来操心车子和秘书司机的事,所以他也没让办公室急着做这些,按规定,县市级领导除去书记和市长,其他人是不能配秘书的,尽管级是这么要求,但是每个副职都有一个不是秘书的秘书。

使惯谁了,让谁长期跟着自己,久而久之也成了秘书。为此,锦安还整顿过副职配备秘书的情况,整顿归整顿,下面有的办法对付整顿。如果从工作角度出发,领导身边有个这样的人的确方便,而且有利于工作。

从金秘书办公室出来,彭长宜开车直接去了部长家,他进院后,才知道部长已经回来了,正和老伴儿在厨房包饺子。见彭长宜进了院,部长洗手跟老伴儿说:“剩下的活儿是你的事了,我要跟长宜喝茶聊天去了。”

老伴儿便笑了,说道:“长宜,素馅饺子喜欢吃吗,我不知道你来,我们检查身体,大夫说嚷我们少吃荤。”

彭长宜说:“喜欢吃,我也要少吃荤。”

部长洗了手,和彭长宜来到屋里,说道:“他们还没回来吗?”

彭长宜知道他问的是江帆和钟鸣义。说:“我来的时候市长还没回来。”

“你估计是什么人干的?”部长坐下后突然看着彭长宜说道。

彭长宜一惊,联想到给他打电话时的态度,说道:“什么人干的?您不会认为是我干的吧?”

“别说,我还真这样想过。”王家栋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彭长宜委屈地说道:“我没理由这么干呀?我的确讨厌这个人,对他许多做法都看不惯,尽管如此,我也不会这么干,况且我也如愿了,没有必要这样干。”

702、是谁在他背后捅刀子

王家栋说:“我后来也是这么分析的,感觉你不会这样干,一般这么干这事的人,是自己没有自信,心里没底,才走如此下策,再有这么干也很容易暴露自己,这种手段尽管能给对方以致命的打击,但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你。 ”

彭长宜点点头。

王家栋继续说:“为什么不让容易想到你,因为只有你一人跟他竞争这个副市长,不是你是他,这个时候出现举报这事,大家大家当然不会往别人身想了,当然认为是你干的。后来我又想,你都当副市长了,更没必要这样干了,也不会这么低级,那么问题来了,除你之外,还有人不希望他当副市长,还有人不希望他当市委办主任这个角色。”

彭长宜想了想,说:“嗯,有道理,那能是谁呐?”

王家栋沉吟了一下说:“没听说过有别人还想着这个位置,但是从时间来判断,锦安肯定是在你任命之后接到的这封举报信,因为考察rén dà班子的时候,对你的任命已经下来了,这样看,你的确没有必要这么做,如果硬要往你身怀疑的话,你是你不希望任小亮当市委办主任,不过这个假设又不大能成立。”

之前倒是听说过寇京海动过这个心思,后来也没见他跑过这事,再说了,寇京海也不知道俄罗斯女人的事,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有数这么几个人。

彭长宜这时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如果认为彭长宜受到威胁,他肯定是不能袖手旁观的,他突然看了王家栋一眼,想说没说。

此时,王家栋也想到了这个人,但是王家栋没有抬眼皮,而是不动声色地说道:“昨天尚德民来着,说你推荐的那个小子不错,学习很努力,也用功,他很欣赏他。”

彭长宜说:“嗯,农家子弟,较珍惜学习的机会。”

王家栋看着彭长宜,笑了,说:“你小子行啊,有一套。”

彭长宜知道部长误会他了,委屈地说道:“部长,不是您想象的那样,这件事天地良心,跟我没有关系。”

王家栋说:“我怎样想象你都没有错,我是不希望你刚出道用这种极端手段,不到威胁自己政治生命的时候,这招不能用,似乎能得到短暂的实惠,但是后遗症也是蛮多的,我想让你走正道,不想让你走那些旁门左道。”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我明白。”

王家栋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说:“昨天午樊书记来着。”

“哦,是吗?自己吗?”彭长宜问道。

王家栋说:“他来一般都是自己,因为去省里办事,不可能带别人来,你是不是想问老胡?”

“是啊,都想他了,下次再来您给我问问老胡的近况。”

王家栋说:“这个问题我不能问,因为樊书记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老胡的事,我怎么能问?”

“嗯,对。”

“樊书记说翟书记也有可能会离开锦安,所以你看过了年后,别说锦安市内部,是各市县提起来多少mi shu cháng和副市长,所以凡是一个地方大规模调干部的时候,都是这个地方的一把手有想法了,要么是敛财,要么是处理后事,不给后来者留下任何空间和余地。”

王家栋说得的确对,江帆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感到翟书记有处理后事嫌疑。想到这里,彭长宜突然说:“您说市长他们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能会是什么事?”

王家栋说:“什么事?肯定有任小亮的事,今天午和下午锦安都没有全市范围的会议,他们能去干嘛?”

“嗯。”

王家栋又给他讲了许多新任后该注意的细节,还有和江帆一些相处的细节,后来王圆和雯雯回来了,吃完饺子后,彭长宜告退了。

不知为什么,任小亮这次的惨败,让他看到了官场残酷的一面,也让他领悟到了什么叫打铁还需自身硬的道理。

他在回家的路,接到了江帆的电话,江帆回来了,在宾馆,正在准备吃饭。他问彭长宜:“长宜,你在哪儿?”

“您回来了,我在回家的半路。”

“哦,我刚回来,准备吃点东西。”

“您在哪儿?”

“宾馆餐厅。”

“好的,我过去。”彭长宜说着,掉头,奔宾馆餐厅来了。

正好,江帆刚刚要了一碗小米粥绿豆粥,看见彭长宜进来了,说道:“你吃了吗?”

彭长宜说:“吃了。”看见他只要了一碗小米粥绿豆粥,说:“光喝粥?”

“是啊,吃不下,挨批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您先把粥吃了,一会回屋再说。”

江帆端起碗,着一碟小腌菜,几口把粥喝完了。彭长宜心想,去锦安这么晚才回来,而且连饭都没顾吃,显然今天没得好气。

说着和彭长宜一起出来了。

来到楼他的房间后,彭长宜便沏了一壶红茶,江帆听了丁一的建议,晚要喝发酵茶,免得夜里睡不着觉。

江帆进了洗手间,擦了一把脸后出来,说道:“任小亮那个同居的女人牵出了老吴和贾东方,那个女人是北京一家yè zong hui专门从事xing fu wu的人。是贾东方花钱雇的她送给任小亮,这次他恐怕难逃这一劫了。”

“这么快招了?”

“午纪委的人先去找的这个女人,查实后才叫的任小亮。”

“任小亮现在在哪儿?”

“在亢州。钟鸣义没有回来,估计他会到处活动,估计他和他们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彭长宜点点头。

江帆说道:“长宜,你说到底是谁在他背后捅刀子?”

彭长宜笑了,说:“王书记还以为是我干的呢?都不挨理我了。”

“为什么?”江帆饶有兴趣地说道。

“嗨,可能认为我这样位不光彩吧。而且太愚蠢。”

“呵呵,不满你说,我也想过,因为大凡一个人倒霉,人们自然要去想谁是受益者。但是经过分析,应该没人认为是你干的,你用不着这样干。”江帆说道。

703、这事很诡异

彭长宜说:“还是您了解我啊!王书记也是这样分析的。 所以,我基本是洗清了不白之冤。”

“哈哈。”江帆笑了,说道:“不过,我的确想不出会是谁干的,这事的确很诡异。”

彭长宜说道:“说不好,也许,咱们知道,别人照样知道。对了,锦安市的领导们没透露一点线索吗?”

江帆说:“没有,也不能问,这是纪律。”

彭长宜点点头,他十分清楚,凡是关于举报的事,无论是匿名还是署名,纪委办案的线索来源主要是各种举报,举报,在查处的案件大致占到百分之八十以。

其他线索来源包括查办案件发现的案案,级部门交办以及领导批示查处等等。

如果说政治运动式的反腐是明的群众监督,那么类似这种举报则是潜于水下的群众监督,看似水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这也意味着,在国,做官之要在于做人。

一个有道德,各种关系处理良好,又具有政治智慧的官员基本是安全的。越没有人举报,或者越较少的人举报,一位官员的安全指数也越高。

而如何不被人举报,如何少得罪人,则是一个官员的立身之基。

纪委收到举报信后,会对举报线索进行初核,在这个阶段,大量举报信会进入纪委的死亡档案而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只有很少的部分会进入纪委的常委会议,讨论是否进行下一步的调查,如果涉及到副县级(县级是副科级)以的干部,还必须报给纪委书记和市委书记,由市委常委讨论是否查处,如果对干部采取双规措施,则一般意味着纪委掌握了这位干部的实质性问题。

双规被纪委干部称为党内“家法”,虽然有不少弊端,却是极其有效的反腐利器,对于查处干部厥功甚伟。显然任小亮涉及到这次提拔的事,肯定是被高规格对待了。

想到这里彭长宜说道:“他算是双规吗?”

“目前这个说法没有明确。开始锦安纪委来人的时候,咱们市纪委都不知道。”江帆说道。

“是这样啊,那么是说举报人直接举报到了锦安,咱们亢州没有接到举报信?”

“是的。看来以后真是要注意了,不知道在哪儿能翻船呢?”江帆说道。

彭长宜忽然又生出一个疑虑,也是对举报人的疑虑。他感到这个人既了解任小亮和老吴以及贾东方的关系,又了解行政机构内部情况,还了解亢州内部的政治局势,开始他怀疑的人有些站不住脚了。

但是对江帆,彭长宜没有将自己的怀疑说出,而是转了话题,说:“您刚才说挨批了?”

“嗨,一顿猛批。”

“说对干部监管不力,bāo èr nǎi,而且还是外国二奶,要借助这事整顿纪律,所以今后要多注意了。”

“那你们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

“在外面排队等着接见,似乎这次调整干部出现了不少问题,我们前面有三四个县市等着呢,还看见了孟客,对了,孟客说过两天来给你祝贺。他还说曾经要过你,你没答应他,这事没听你说啊?”

彭长宜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呵呵,他当时纯粹是抬举我,我哪能当真啊。再有,我的事您也一直在操心,我也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您。”

江帆笑了一下,说:“是啊,能遇到你这样的合作伙伴是我的荣幸啊。”

彭长宜赶紧说道:“您可千万别这样说,您要是这样说我连北都找不着了。”

江帆说:“呵呵,也是,咱们弟兄说这些假了。”

彭长宜的话题又转到了任小亮身,他说:“市长,依您看,任小亮的事最终能落一个什么结果?”

江帆说:“唉,大不了,最终的处理结果还是要征求亢州市委的意见的,钟鸣义不会袖手旁观的,因为他们有着太多复杂的关系,我感觉也是最后给个警告什么的,或者口头诫勉,肯定这一次他升迁他是没戏了。”

彭长宜点着头。

“教训啊。”江帆说着,我靠在了后面的沙发。

彭长宜看了江帆一眼,不知为什么,他对江帆这句话有了隐隐的不快,他不知道江帆是指任小亮乱搞是教训,还是为他跟丁一没出事是教训,反正从他这句话,彭长宜联想到了丁一,没有任何缘由,他是这么想的。

“对了,翟书记说你来着。”

“哦?”彭长宜紧张起来。

“他说彭长宜年轻,学历高,对这样的干部要注意培养,多历练,多给他压担子,更要加强政治学习,只有这样,才能培养出勤勉工作、真心为民的好干部,切不可放松对年轻干部的要求。他准备这次把各市县新提拔来的干部集培训一下。”

彭长宜说道:“感谢翟书记关心。”

江帆看着他说:“回头你当面向他表示感谢吧。”

彭长宜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哪有机会和资格见翟书记啊?”

江帆说:“看得出,他对你较感兴趣,这不像是几个西瓜换来的交情。”

彭长宜笑了,说道:“还不是您力荐的结果?”

江帆说:“翟书记说这话的时候是当着我们两人说的,我明显看出某些人感到了吃惊和不自在,所以我及时说道,彭长宜的确是个不错的干部,这还要得益于翟书记您的栽培。”

“真是太谢谢您了。”彭长宜说道。

“长宜,你当副市长后咱们还没得好好聊聊呢?”

“是啊,可是我看您今天有些累,咱们有的是时间聊。”

“嗯,你说的对,今天的确累,最近一段都很累。”

“是啊,我和小林让您操了不少的心。”

听彭长宜这么说,江帆笑了,他说:“总算没白操心,不过长宜,昨天我看了一下市委《关于干部考核目标大纲的征求意见稿》,我感觉,钟鸣义在强化市委的领导了。”

彭长宜没有见过江帆说的这个意见征求稿,因为他不是常委。

704、科学地谋划工作

江帆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字台自己的包,疲惫地说道:“长宜,递给我,我今天的确有点乏了。 ”

彭长宜连忙起身,把江帆的手包递给了他。

江帆从里面掏出一份传阅件,打开,说道:“你看,政府工作报告定的心工作是发展工业,招商引资,带动地方产业经济的发展,但是这一块在考核占的分数只有150分,而你看,农业产业项目这一块占了480分,这意味什么?”

彭长宜十分明白,这意味政府的工作由于占的分数低,会不被大家重视,而钟鸣义提出的农业产业项目由于考核占的分数高,会被下边干部重视。

钟鸣义到任后,他确立的心任务是农业产业化,所以在乡镇目标考核体系,农业发展提高了分数,主要是蔬菜、畜牧和农副产品加工。

对市直部门的考核,积极参与这项心任务,创建高效农业示范园区提高到了200分。

而在这个关于乡镇、市直单位主要工作目标及考评奖惩的意见征求稿的结尾处特别注明:由于今年目标体系调整较大,件下发较晚,故此规定,凡涉及目标管理方面的件,与本不符时,以本件为准。

彭长宜记得发樊良在的时候心工作是心任务是工业、招商引资和城镇建设,显然,工业和招商引资成为心工作,而社会稳定则成为基层工作的重之重。

从这个修订的考核大纲来看,同构性很强,逐渐形成了新的目标体系。对乡镇和市直部门实行综合目标考核,并引入单项竞赛目标。乡镇综合目标分15项子目标,共2000分,包括:农业、乡镇企业、财政收入、引资、农民人收入、环境保护、土地控制、党的建设、精神明建设、社会稳定、小康村建设、县委政府交办工作。

单项竞赛包括乡镇企业发展、农业示范林果生产、市直综合工作9项子目标,涉及到兴办经济实体、年度业务工作、领导班子建设、党风廉政建设、社会综合治理、精神明建设、xin fǎng、服务基层。

主要指标体系基本相同,这是国特色的地方目标考核体系,从到下,主要工作目标基本相同。把这些主要工作目标下达给乡镇,乡镇则把工作目标下达给村,从而形成了具有国特色的“政绩同构”现象。

市委心任务一旦确定,要在全市贯彻执行,整个干部队伍全年工作必须围绕心任务进行,而干部的仕途也和心任务息息相关。

政绩同构意味着一旦一个任务纳入目标考核体系,会成为各级政府共同的工作目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国党政系统实行了以激励为主的政绩型干部体制,政绩在干部的仕途起基础性的作用,这也是常说的“有为才有位”。

这既是国家能力的一种表达,也是国ju guo ti制的一种体现。它既可以解释为什么30年来国地方翻天覆地的巨变,也可解释为什么虚假政绩和政绩工程不断出现,因此,它导致地方的很多成和问题都是全局性的。

如全国多个地方大办乡镇企业,一哄而,从而导致巨额乡镇债务,这个问题是全省性的,还有后来的农村基金会。

彭长宜简单看了几眼后说道:“您同意了?”

“我必须同意,不但同意,还要举双手赞成,今后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无论是人事安排还是各项工作,我都会跟他保持一致。”说完,江帆不由地笑了一下。

彭长宜明白,在副市长人选、政府办公室主任和北城政府人选,江帆的确占了风,官场是这样,讲究进退自如,平衡和谐。

钟鸣义的心工作无疑受了周林的影响,而江帆的工作思路也更加趋同于樊良的工作思路。

“长宜,我送一个礼物吧,算是对你这次升迁的一个祝贺。”说着,走进里面卧室,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本小册子,递到了彭长宜手里。

彭长宜一看,是一本封面已经发黄,且有许多霉点的32开的小册子,很薄,淡huáng sè的牛皮纸,面一行红色的小字:怎样做县长?作者:谢觉哉。1942年摘自《解放日报》

彭长宜说:“这是物了!”

江帆笑着说:“呵呵,肯定是物了,是我从潘家园旧货市场淘来的,这里的话很实在,没讲什么道理,却是句句真言。你看……”

他要过书,小心地放在手掌里,翻开其的一页说道:“县长,是亲民的官,也是真能做事的官……著名的、有创制成的政治家,大都是‘起家州县’,后来的成,有做州县时累积而来,所以称职的县长,做省长厅长也会称职,而做过省长厅长过得去的人,不一定能做了县长。你看,这话多实在。”

“是啊,是啊。”彭长宜不停地说道。

“你看,这个地方,紧接着又说道:没有知识,做不了县长,县长要的是知识,不是空洞的教条和单纯的经验,而是要真正的理论和实践的合一。”

江帆又翻到一处说道:“还有这里,你看,要能驾驭事,不要只是应付事。”

彭长宜感慨地说道:“说得太好了,非常朴素,道理却非常深刻。”

“是啊,送你了,不许弄丢了。”江帆轻轻合,递给了彭长宜。

彭长宜非常郑重地双手接了过来,说道:“谢谢您!”

江帆靠在了后背。

彭长宜感觉江帆似乎很累的样子,说道:“您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江帆点了点头,说道:“行,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聊。”说着,起身送彭长宜出门了。

究竟是谁从背后捅了任小亮一刀,恐怕没有人能知道真相。

几天后,锦安召开了全市经济工作会议,这次会议一个心议题是“工业立市”,是全市的心工作。这也是根据省级工作会议内容套下来的精神。

705、权力膨胀

于是,亢州市委市政府chu tái了一个历史著名的四号件:《关于市直单位大力兴办经济实体的意见》。

意见说:动员和组织市直各行各业创办经济实体,这是市委、政府迅速发展我市经济的重大举措,是全市下的大动作,必须全党动员,全民动手,认真搞好。

凡是由市财政供给或补贴的所有市直党政机关、人民团体和事业单位,今年都要兴办1—2个经济开发项目,国家规定不许兴办经济实体的单位,要组织超编人员兴办经济实体。要大小一起、工业型、农业型、科技型、服务型一起,集体、股份、合作、个人一起,兴办、领办、租赁、承包一起,怎么有利怎么干。

全市开展兴办实体竞赛活动,每月一检查、一评、一通报,在电视台公布。

由于这项工作的chu tái,亢州市委再次修订了全年考核目标大纲,这次,加重了工业和招商引资的考核分数。

两个月后,市委又chu tái了补充规定,奖惩措施作出具体规定,对单位办实体的人员优先提拔、优先入党、优先评先。

对超额完成任务的前10名,给予一把手和主管副职1000—5000元的奖励。对年底没有兴办的,单位一把手离岗兴办,对考评目标分低于80分的,黄牌警告,通报批评。

同时对落后单位采取大会检讨,公开曝光,处以5000元罚金等措施。对完不成任务的单位实行一票否决,取消各种评先资格。

当时对市直所有单位都分配了任务,如党群系统的18个单位,总任务是280万元,市委办、组织部、纪检委、统战部、武装部、政研室、xin fǎng办、党史办、甚至市直幼儿园都分配了10万任务。

在这种目标分配和强势的行政指令下,市直单位兴办经济实体如火如荼的开展起来了,并一直持续了将近两年的时间。

对于这个件的chu tái,江帆和钟鸣义是存在分歧的,江帆认为钟鸣义太过好大喜功,没有遵循经济发展的规律,完全靠行政命令发展经济,他们也发生过激烈的争执,为此钟鸣义还把江帆告到了锦安市委。

钟鸣义的思路尽管有些冒进,但是较符合当前的级精神,所以自然让步的是江帆。钟鸣义第一次得到了锦安市委的支持,他非常高兴,紧接着又chu tái了一个5号件。

乡镇大办企业,大项目同样以市委chu tái的件拉开序幕,市委市政府chu tái了5号件《关于大力发展乡镇企业的意见》,意见指出:大力发展乡镇企业,是工业立市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富市富民奔小康的必由之路,是巩固基层zhèng quán的政治任务。

今年,每个乡镇至少要建成1个投资额超过100万元的工业项目;试点乡镇至少要建成2个投资额超过100万元以的工业项目;各行政村至少要建成1个投资10万元以的企业。每个乡镇要建成1—2个工业小区,每个工业小区注册工业企业达到50家以。

要建成1—2个工贸小区,工贸小区注册工业企业达到30家以,门店达到100家以。要加强对乡镇企业工作的经常性督促检查,坚持一月一调度,一季一观摩,半年一初评,年终搞总评。

两个多月后,市委市政府又chu tái28号件《关于富民工程的意见》,意见说:为深入贯彻省委富民工程座谈会和市委‘三有富民工程’(户有致富项目、村有经济实体、乡有支柱产业)会议精神,动员党员干部和农民群众,迅速掀起乡乡强化支柱产业、村村大办经济实体、户户快致富项目的热潮。

要刷写标语口号,要组织典型报告会,要组成报告团,巡回讲演,电视广播要开辟富民奔小康专题节目,要制作大幅宣传板面,竖在主要交通路口和最醒目的地方,要建立项目致富卡,逐户张贴墙。

要建立严格的督导、检查、考核奖惩机制。开展富民工程竞赛。要定期抽查,排名后通报。每月公布一次结果,排名站队,好的典型宣传推广,落后的电视台公开曝光。

在这种强大的行政指令下,各个乡镇也是争先恐后,强力推进。

一时之间,连着chu tái的三个硬性件,在亢州掀起了一股全民办实体、全民致富的热潮。

钟鸣义也成了锦安炙手可热的人物,报纸、电视、电台等媒体也竞相宣传亢州的富民工程计划。

江帆感觉这一系列件的chu tái,实在是有冒进的成分,多次在会提出自己的不同的意见,但是钟鸣义态度很强硬,声称是按照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的指示办事。

为此,江帆几次找到市长董兴和市委书记翟炳德,阐述过自己的意见,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明确表过态,因为对于这些,当时谁都没有经验,也没有实际事例可以参照。

锦安不但没有否定钟鸣义,还把亢州作为了试点。一时间,参观的,学习的,取经的铺天盖地而来,亢州热闹了。

在这项工作,钟鸣义继续发扬他刚来时的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和铁腕手段,突然检查,微服私访,对下边的干部不是吹胡子是瞪眼睛。一时之间,亢州下下搞的鸡鸣狗跳。

钟鸣义的权力在亢州得到了空前的提高和膨胀。

究竟是谁从背后捅了任小亮一刀,恐怕没有人能知道真相。

不久以后,从省城公安大学进修回来的陈乐,被任命xing jing大队一队副队长,这期间,亢州看守所出了一件犯罪嫌疑人zi shā的事故,看守所所长涉嫌被免职接受调查,陈乐又被任命为看守所所长,成为公安局的一名层干部。

彭长宜当副市长后不久,一天,翟炳德从北京办事回来,路过亢州,他便命司机下了高速路,这次他既没通知钟鸣义,也没通知江帆,而是让秘书直接给彭长宜打了电话。

706、领导的单独谈话

不巧的是,彭长宜没在亢州,他正在省里办事,是为了一个产业项目的事,他是今天下午赶到省城的,听说翟书记找他,他赶紧说道:“我在省城,我马赶回去。 ”

秘书一听,捂着电话回头看了看翟炳德,翟炳德挥了一下手,秘书说道:“你别回了,忙你的。”

彭长宜说:“那好,等我回去后再向翟书记汇报工作。”其实彭长宜非常清楚翟书记是不会让他从省城赶回来的。

撂了电话,彭长宜心里便打开了鼓,他早想到翟炳德早晚会有一天要召见自己的。

原来有小道消息传说翟炳德要调走,他在心里想,翟书记调走好,调走了,不会跟他追问照片的事了,不曾想,翟书记又不走了,继续担任锦安市委书记,彭长宜的心里一直七八下的,还好,这次逃了过去。

翟炳德没有找到彭长宜,打道回府了,路,他自嘲地说道:“你看了吧,亢州市的干部先天有一种优越性,动不动往省里跑,好像咱们这种给他们办不成似的?”

秘书笑了,说道:“您说的这个问题早存在,亢州的干部的确会干工作,在锦安跑不下来的事,他们从源头跑,这一点的确其他市县的干部超前,另外,他们非常注重跟省里的关系,甚至跟北京各部委的关系,您拿当初的高尔夫项目来说吧,那是准备放在和甸的项目,可让亢州争取过去了。他们的确敢想,想到了也敢做,做了有可能成功。其他地方的干部跟他们木讷的多了,这也是亢州干部遭其他地方干部嫉妒的原因所在。”

听秘书这么说,翟炳德有些不悦,他说:“都像他们似的,还要我们锦安这一级党委和政府干嘛?都直接归省里管算了,目无组织和领导,都是樊良留下的余毒。”

秘书偷偷笑了,他不在吱声了。

翟炳德这次去北京,见到了老首长,在他请老首长吃饭的时候,说起了江帆的事。

老首长叹了一口气,才跟翟炳德说起了江帆和女儿闹离婚的事,尽管老首长什么也没说,但是口气里对江帆流露出了明显地不满,翟炳德没再提江帆。

他在心里也盘算着,抽时间找江帆谈谈,如果能为老首长做点事情,也是他的安慰,但是他不会主动来亢州找江帆谈的,他会采取另一种方式,以便能够引起江帆的足够重视。

江帆在一次常委会,因为兴办实体经济和钟鸣义激烈争论起来,散会后,江帆被翟炳德叫到了锦安。

当他刚出现在翟炳德面前时,翟炳德坐在办公桌后面,低头看着桌的件,脸的表情很严肃,没有一丝乐纹,嘴里面却说:“又吵了?”

江帆一愣,随即心里有了底,尽管书记脸的表情严肃,可是口气却不严厉,而且劈头跟他说了一句这样的话,那说明自己的处境还没有到危险的地步,他赶紧说道:“是争论,我们某些观点达不到一致而争论了几句。呵呵,您的消息可真灵通。”

“那有什么不灵通的,人家钟鸣义同志散会后给我打电话告你的状了,并且说你极其不配合工作。”

江帆刚要开口争辩,翟炳德说道:“什么都别说,你下面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你肯定是想说他这样搞违背经济规律等等一切书生都能说出的幼稚的话。我最后一次指示你,全力配合钟鸣义同志的工作,搞好试点工作,为什么叫试点,是容许失败,失败,也是经验,懂吗?同样是试点,阆诸搞的很好吗,得到了省里的表扬,为什么我们锦安搞不好呢?我们同样能搞好。为什么当初把这项工作放在亢州而不是其他的地方,是考虑到了亢州现有的资源和跟省里已经跟北京的关系,所以,这项工作不是钟鸣义个人的工作,还让我说你什么?”

他说完,盯着江帆看。

江帆猛然清醒了,钟鸣义需要政绩,翟炳德也需要政绩,他甚至想到了前一阶段有传言说翟炳德和阆诸市委的申书记,都在积极争取去省会城市任职的事。

省会城市那可是副省级的城市啊,所以,他江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跟钟鸣义对着干了。于是点着头说道:“明白,我会全力配合鸣义同志搞好这项工作。”

“这对了,你他懂经济,要发挥你的优势,充分利用北京一些老关系,给亢州,给锦安拿下一两个大项目。”说道这里,翟炳德脸温和多了。

到了午吃饭的时间了,翟书记没有让江帆回去,而是让江帆陪自己去吃家乡菜。他说:“今天午我请你,你跟钟鸣义干仗有功。”

江帆赶紧捂着半边脸,说道:“您别羞臊我了。”

翟炳德说:“到一个你没有去过的地方,一个新开的饭店,目前火得不得了,怎么样,有兴趣吗?”

江帆爽快地说道:“书记赐宴,我肯定有兴趣,另外,我现在只要一听‘火’这个字兴奋,因为火,注定买卖好,买卖好,会赚钱,会赚钱的生意是我们办实体最大的you huo。”

翟炳德看着他言不由衷的样子,没有理他的话茬,而是笑了两声带头走了出去。

他们来到锦安市城东的一家名叫“苏州美食城”的饭店,与其说是饭店,不如说是植物生态园更贴切,这里四季如春,盛开着各种各样的鲜花。

里面有南方的绿色植物,圆形的巨大暖棚,一圈凤尾竹簇拥着的回廊,回廊是一个个藤制的桌椅,wài wéi是一条小河,小河居然还游荡着一条很小的乌篷船,船坐着两个小女孩,往河里撒着鱼食。

小河的wài wéi,是一条鹅卵石铺的环路,两边同样种植了南方特有的芭蕉、棕榈等热带植物,有的芭蕉树几乎顶到了暖棚的顶部,生机盎然。四周,则是颇具江南特色的雅间。

707、跟谁过都是一辈子

江帆紧跟着翟炳德的身后,他们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了一个叫“秦淮河畔”的雅间,很快,进来一个高挽着头发,风姿绰约,身着职业套裙的雍容优雅的女士。

她进来冲翟炳德笑笑,说道:“您来了。”

江帆看出,这个女士见到翟炳德并没有一般人见到市委书记那样的惊喜和受宠若惊,甚至都没叫一声官称,只是闻声说了一句“您来了”,声调不高,却透着熟悉和亲切。

翟炳德笑着坐了下来,说道:“来,玉琼,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江市长。一会你要好好敬他,争取把你的生态美食开到亢州去。”

被翟炳德叫做玉琼的女人伸出细腻bái nèn的手,轻轻跟江帆握了一下,说:“欢迎江市长。”然后给江帆拉出椅子,请江帆入座。

江帆注意到,翟炳德只给把自己介绍给了她,并没有给他介绍这个女人是谁。

玉琼等江帆坐下后,亲自给他们的杯里倒了茶水,说:“这茶是我刚从老家带回来,明前的,我给您留了一包。”

翟炳德一听很高兴,跟江帆说道:“尝尝我们家乡的名茶吧,西山碧螺春。”说着,端起杯,轻轻啜了一口,说道:“不错,的确不错。”

江帆端起杯,也喝了一口,但是他没有跟丁一喝茶时的心致,因为他的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翟炳德和这个玉琼的关系,也在琢磨翟炳德把自己带到这里的用意。

翟炳德说:“应该说是玉琼的家乡,她的家在洞庭湖附近,而那里西山的气候则是口气清新,云山雾绕,是茶树的天堂。那里的碧螺春讲究的是‘铜丝条,螺旋形,浑身毛,一嫩三鲜自古少’。我来北方工作这么多年,很少能喝到真正的碧螺春啊。”说着,又喝了一口。

玉琼说:“您放心喝吧,我这次带回来的多,放在单独的冰箱里,够您喝一年的了,是爷爷亲自下手炒制的。”

看得出,翟炳德很高兴,他说:“老人家身体怎么样?”

“身体很好,这次我回去还跟我说起您来呢。”玉琼看着他,眼睛里的两汪秋水荡漾着别样的情怀,翟炳德轻轻咳嗽了一下,没有看她,而是低头喝了一口水。玉琼的脸也泛出微红,她起身又各自给翟炳德和江帆的杯子里倒水,说道:“是我给您安排还是……”

翟炳德没有看玉琼,而是看着江帆说道:“你看着安排去吧,反正江市长是第一次来,你要让他吃好。”

“好的。”玉琼点点头迈着轻盈的脚步离开了。

江帆感到,这个女人身,无论言谈和举止,似乎看不出饭店老板那种特有的商人习气,没有说一句场面的话,给人的感觉很温馨,很舒服,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江帆站起,拉起小窗的竹帘,向外看着,说道:“在这里感觉像到了江南一样,赏心悦目,在这里吃什么都会舒服。”

翟炳德笑着说:“呵呵,她在东北有家分店,那里是最有特色,冬天外面飘雪,里面春意盎然,生意非常火的。”

“哦,是连锁店吗?”

“准备做连锁。”

江帆说道:“不错不错。可以想象,到了冬天该会是怎样的心旷神怡。”

“呵呵,饭菜价格也是蛮贵的。”

“只要环境好,贵一点没问题。”

“这个形式可以复制,做什么风味的都可以,不过我认为做连锁的前景不会太好,因为它的可复制性。”翟炳德说道。

“嗯,是啊,您说得太对了。”江帆非常赞同翟炳德的观点。

翟炳德突然转了话题,说道:“坐下,咱们说说你的事。”

“我的事?”江帆一时没明白过来。

“对,是你的事。”

“哦。”江帆坐了下来,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翟炳德说:“别一副假装虔诚的样子,说说你的事,你打算怎么办?一辈子这么耗下去吗?”

江帆已经明白翟炳德说的是什么事了,他低下头,半天没说话。

翟炳德说:“怎么不说话,我这次去北京,见着我的老首长你的岳父了,请他们吃了一顿饭,他把你和小姶的事全都告诉我了,也希望我能做做你的工作。”

江帆点点头。

翟炳德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真的过不到一块了吗?”

江帆点点头。

“真的想离?”

江帆说:“是的。”

“你想过没有,小姶要是不离你怎么办?真的要去fǎ yuàn离婚吗?”

江帆说:“不瞒您说,我现在还下不了这样的决心。”江帆老实地说道。

翟炳德看着他,说道:“你年轻,有些事你没有经受过,所以考虑问题一定要慎重,有的时候,官员的私事也是公事,要谨慎从事,其实,人这一辈子,有许多事是可以过去的,尤其是夫妻。你知道吗,那天老首长跟我说,想让我把他女儿调到你身边来,说这样有利于修复你们的关系。我没有说行也没说不行,没错,这肯定有利于修复你们的关系,但是我想不利用你工作,你说是吧?”

江帆没说话,他的确不知道怎么说好。

翟炳德洞悉到了江帆的内心,又说道:“小江,你也有些官场经验了,又当领导这么长时间了,官场的事也看得差不多了,还是以大局为重,以个人的前途为重吧。人生,有的时候没有那么简单,也没有那么复杂,婚姻也一样,不要认为这个是最糟糕的,也不要认为后面还有更好的,其实,眼下这个才是最合适的,尤其是男人,跟哪个女人过都是一辈子。”

江帆很想问他一句如果自己离婚,难道其他方面还会受影响吗?但是他没有问,因为这个问题太小儿科了,他不想给翟炳德造成自己幼稚不成熟的印象。

那天的那顿饭,江帆吃得很艰难,尽管翟炳德很快把话题扯到了别处,但是对江帆还是造成了不小的震动。

无疑,翟炳德是维护老首长的。袁小姶誓死不离婚,这的确让江帆很是头疼。

708、你打算耗一辈子吗

江帆紧跟着翟炳德的身后,他们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了一个叫“秦淮河畔”的雅间,很快,进来一个高挽着头发,风姿绰约,身着职业套裙的雍容优雅的女士。

她进来冲翟炳德笑笑,说道:“您来了。”

江帆看出,这个女士见到翟炳德并没有一般人见到市委书记那样的惊喜和受宠若惊,甚至都没叫一声官称,只是闻声说了一句“您来了”,声调不高,却透着熟悉和亲切。

翟炳德笑着坐了下来,说道:“来,玉琼,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江市长。一会你要好好敬他,争取把你的生态美食开到亢州去。”

被翟炳德叫做玉琼的女人伸出细腻bái nèn的手,轻轻跟江帆握了一下,说:“欢迎江市长。”然后给江帆拉出椅子,请江帆入座。

江帆注意到,翟炳德只给把自己介绍给了她,并没有给他介绍这个女人是谁。

玉琼等江帆坐下后,亲自给他们的杯里倒了茶水,说:“这茶是我刚从老家带回来,明前的,我给您留了一包。”

翟炳德一听很高兴,跟江帆说道:“尝尝我们家乡的名茶吧,西山碧螺春。”说着,端起杯,轻轻啜了一口,说道:“不错,的确不错。”

江帆端起杯,也喝了一口,但是他没有跟丁一喝茶时的心致,因为他的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翟炳德和这个玉琼的关系,也在琢磨翟炳德把自己带到这里的用意。

翟炳德说:“应该说是玉琼的家乡,她的家在洞庭湖附近,而那里西山的气候则是口气清新,云山雾绕,是茶树的天堂。那里的碧螺春讲究的是‘铜丝条,螺旋形,浑身毛,一嫩三鲜自古少’。我来北方工作这么多年,很少能喝到真正的碧螺春啊。”说着,又喝了一口。

玉琼说:“您放心喝吧,我这次带回来的多,放在单独的冰箱里,够您喝一年的了,是爷爷亲自下手炒制的。”

看得出,翟炳德很高兴,他说:“老人家身体怎么样?”

“身体很好,这次我回去还跟我说起您来呢。”玉琼看着他,眼睛里的两汪秋水荡漾着别样的情怀,翟炳德轻轻咳嗽了一下,没有看她,而是低头喝了一口水。玉琼的脸也泛出微红,她起身又各自给翟炳德和江帆的杯子里倒水,说道:“是我给您安排还是……”

翟炳德没有看玉琼,而是看着江帆说道:“你看着安排去吧,反正江市长是第一次来,你要让他吃好。”

“好的。”玉琼点点头迈着轻盈的脚步离开了。

江帆感到,这个女人身,无论言谈和举止,似乎看不出饭店老板那种特有的商人习气,没有说一句场面的话,给人的感觉很温馨,很舒服,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江帆站起,拉起小窗的竹帘,向外看着,说道:“在这里感觉像到了江南一样,赏心悦目,在这里吃什么都会舒服。”

翟炳德笑着说:“呵呵,她在东北有家分店,那里是最有特色,冬天外面飘雪,里面春意盎然,生意非常火的。”

“哦,是连锁店吗?”

“准备做连锁。”

江帆说道:“不错不错。可以想象,到了冬天该会是怎样的心旷神怡。”

“呵呵,饭菜价格也是蛮贵的。”

“只要环境好,贵一点没问题。”

“这个形式可以复制,做什么风味的都可以,不过我认为做连锁的前景不会太好,因为它的可复制性。”翟炳德说道。

“嗯,是啊,您说得太对了。”江帆非常赞同翟炳德的观点。

翟炳德突然转了话题,说道:“坐下,咱们说说你的事。”

“我的事?”江帆一时没明白过来。

“对,是你的事。”

“哦。”江帆坐了下来,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翟炳德说:“别一副假装虔诚的样子,说说你的事,你打算怎么办?一辈子这么耗下去吗?”

江帆已经明白翟炳德说的是什么事了,他低下头,半天没说话。

翟炳德说:“怎么不说话,我这次去北京,见着我的老首长你的岳父了,请他们吃了一顿饭,他把你和小姶的事全都告诉我了,也希望我能做做你的工作。”

江帆点点头。

翟炳德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真的过不到一块了吗?”

江帆点点头。

“真的想离?”

江帆说:“是的。”

“你想过没有,小姶要是不离你怎么办?真的要去fǎ yuàn离婚吗?”

江帆说:“不瞒您说,我现在还下不了这样的决心。”江帆老实地说道。

翟炳德看着他,说道:“你年轻,有些事你没有经受过,所以考虑问题一定要慎重,有的时候,官员的私事也是公事,要谨慎从事,其实,人这一辈子,有许多事是可以过去的,尤其是夫妻。你知道吗,那天老首长跟我说,想让我把他女儿调到你身边来,说这样有利于修复你们的关系。我没有说行也没说不行,没错,这肯定有利于修复你们的关系,但是我想不利用你工作,你说是吧?”

江帆没说话,他的确不知道怎么说好。

翟炳德洞悉到了江帆的内心,又说道:“小江,你也有些官场经验了,又当领导这么长时间了,官场的事也看得差不多了,还是以大局为重,以个人的前途为重吧。人生,有的时候没有那么简单,也没有那么复杂,婚姻也一样,不要认为这个是最糟糕的,也不要认为后面还有更好的,其实,眼下这个才是最合适的,尤其是男人,跟哪个女人过都是一辈子。”

江帆很想问他一句如果自己离婚,难道其他方面还会受影响吗?但是他没有问,因为这个问题太小儿科了,他不想给翟炳德造成自己幼稚不成熟的印象。

那天的那顿饭,江帆吃得很艰难,尽管翟炳德很快把话题扯到了别处,但是对江帆还是造成了不小的震动。

无疑,翟炳德是维护老首长的。袁小姶誓死不离婚,这的确让江帆很是头疼。

709、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袁小姶的脸,稍稍有了一点不自然,但她很快镇静下来,继续听他说。

江帆说道:“其实,你心里非常清楚我们问题的原因所在,这一点你承认吗?你如果承认,说明你是有诚意的,你如果不承认,那说明你刚才说的话是没有诚意的,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说完,江帆便盯着袁小姶看。

袁小姶的脸有了尴尬之色,她点点头,说道:“我承认。”

江帆继续说道:“我次回家,只让爸爸看了侯青的笔录,但是有些问题,我没有跟爸爸说透,为什么,我把这个机会留给你,我想由你跟他说我跟他说要好的多。妞妞的事我不怪任何人,更不怪妈妈,我是再混也知道这是个意外,车祸天天都在发生,只是让我江帆赶了,让我失去了女儿。只要我江帆有记忆,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创痛。你说你还能生,我也相信你的生育能力,只是我们是不可能了,自从你有了新欢的那天起,你该清楚鱼和熊掌是不能兼得的。”

说到这里,江帆停顿了一下,他在看袁小姶的反应。

袁小姶脸红一阵,白一阵,她想说什么,但是咬了一下嘴唇,没有说话,然后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说道:“你说下去。”

江帆也不打算停下来,说:“我不只偷听了你们的电话,我还看见你跟姓尤的从外地回来,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宾馆开了房间,那天你们都是异国风情的打扮,尤其是你穿着泰丝纱笼,头戴斗笠,穿着趿拉板,还是那么漂亮,那么有风情,尽管你们那天都戴着大墨镜,但是我看出,快乐和幸福,从你们各自的内心往外倾泻,不光是我,相信任何看到你们的人,都会羡慕你们,嫉妒你们,你们才是天生的一对,你跟着他,跟着我更幸福。他能给你金钱,能陪你旅游,能满足你的一切yu wàng,不但嘴跟你叫宝贝,内心也会拿你当宝贝的……”

“啪——”

袁小姶恼羞成怒,她气愤地把茶几的一只杯子摔在地,立刻粉碎成无数碎片,她指着江帆大声说道:“江帆,你不是人,你跟踪我?”

没想到袁小姶突然震怒,江帆竟一时张着嘴,吃惊地看着她。显然,他不想跟她吵,低声说道:“我没有这个毛病,不像有些人那么不地道,那天碰见那么纯属偶遇……”

“给你脸是吧?没完没了是吧?除去这些,你还有说什么?你最大的本事是家里家外地羞辱我,成心让我没脸见人是吧?”

江帆怔住了,他显然没有料到自己的话惹怒了袁小姶,更没想到袁小姶能这么激动。

他只是在摆问题,摆问题的目的是让袁小姶知道她的出轨给自己造成了巨大的精神损失。

这个损失是无以弥补的,而且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他,他要彻底的让她认清这些问题,让她明白他离婚的决心,这毕竟不是儿戏,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袁小姶的确气得够呛,她的嘴唇哆嗦着,指着江帆的手有些发抖,她说道:“我彻底明白了,明白你这么多年的软磨硬泡,目的是要跟我离婚,想这样离婚觉得不够本,临了临了还得搭我们家的一个人情。”

江帆有些不明白她说的“人情”指的什么,皱着眉问:“我搭你们家什么人情了?”

“别装傻,你说什么人情,你是怎么出来挂职的?你是怎么到的亢州?又是怎么当的市长?凭你,真的有这么大的运气?你真的别人水平高?告诉你,这都是我爸爸运作的,为的是让你回心转意,没想到你根本是个白眼狼、忘恩负义、!”

江帆不解地说道:“我出来挂职是我再是跟部里要求的,也是我自绝后路。”

“你是再三要求,当时到外面挂职锻炼的人都是去了边远省份,是你偶尔分到京州省,也是要去贫困山区的,如果不是我爸爸说话,你怎么可能落在亢州,又怎么可能在亢州任职,你想想,尽管你当初是副市长,但那是挂职的副市长,如果没有我爸爸,你怎么可能当市长这个实职?你醒醒吧!你真以为凭的是自己的本事呀?告诉你,国你本事大的人多了去了,谁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幼稚,可笑!”

袁小姶几乎是歇斯底里,她的眼里流露出的目光是嘲笑,是讥讽,是看不起。

尽管翟炳德曾经给江帆暗示过他和岳父的关系,江帆后来也意识到他当市长有这层关系的庇护,甚至还曾经为自己没能逃出岳父的庇护而沮丧过。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都和岳父保持原来关系的原因所在,甚至一天不跟袁小姶离婚,他会一直叫他爸爸。

但是,今天这话从袁小姶嘴里说出来,江帆感到了颜面扫尽,而且没有半点尊严可谈,一个靠别人舍粥过活的乞丐,还有什么资格嫌弃人家的粥稀?

袁小姶知道自己占了风,知道自己的话把他dǎ dǎo了,她冷笑了一声,说道:“江帆,我今天再次告诉你,离婚别想,除非我不想跟你过了,你才有可能离婚,如果我想耗着你,你这婚是别想离的!”

江帆看着她,木然地说道:“这有意思吗?”

“有啊,太有意思了!反正我也不想再结婚了,说不定还会遇到像你这样忘恩负义的人,所以,我不会跟任何人谈婚论嫁,我只想潇洒地活,开心的活,另外还告诉你,你别刁难星光的人,最好放聪明一些。”

她说完,拎起沙发的名牌包,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站住了,回头跟江帆说道:“你的办公室我会常来的。”说着,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秘书的办公室敞开着,林岩和彭长宜都在小金屋里坐着,正探着脖子往这边张望,袁小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扬长而去。

710、一看就是大城市的人

江帆拿起桌的杯子,狠狠地摔在地,由于这个水杯不是玻璃的,是钢制的,所有只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里面的水也洒了一地。

小金好林岩站起,要进去,彭长宜摆了一下手,说道:“呆会再进去。”两人止住了脚步,显然小金心里不踏实,站在门口听动静。

袁小姶刚走出了楼道,迎面碰了雯雯从面下来,雯雯不认识她,以为她是来机关办事的,冲她点点头,礼貌地靠在一边,让她先走。

袁小姶赶紧换一副优雅得体的笑容,她见雯雯给她让路,点点头,很矜持地说了声“谢谢。”

雯雯也点头微笑着说:“不客气。”说着,便冲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袁小姶步履优雅地下了楼。

曹南听到脚步声出来了,一看是袁小姶下来了,他说道:“您走好。”

袁小姶有礼貌地伸出手,矜持地握了一下曹南的手说道:“曹mi shu cháng,打扰了,再见。”

曹南便送她到门口,立刻,不远处有一辆宝马车徐徐地开了来,司机赶忙下车,过来给袁小姶拉开后面的车门,袁小姶便坐了进去,宝马车开走了。

曹南目送着轿车驶出大门口,没有踪影后,他才回过神,看见雯雯站在身后,雯雯说:“曹mi shu cháng,这是哪儿来的贵宾,好有气质,好漂亮!”

曹南笑了,小声说道:“江市长的爱人。”

雯雯恍然大悟地说道:“难怪,一看是大城市来的人,气质高雅,风度迷人。”

曹南笑了,看着她说道:“你这个小同志有问题啊,唯大城市论。”

雯雯说:“不对,受过教育和没有受过教育的一看能看出来,你看她,衣着时尚而得体,彬彬有礼,美丽优雅但不孤傲,一看是大领导的家属。”

曹南笑了,说道:“小姑娘,你是不是在讲童话故事?”

雯雯笑了,说道:“我的确这么认为,刚才我在楼道看见她了,只说了一句话,但是不知道她是市长爱人。”

曹南说:“小点声,别扩散消息,江市长对自己的私事向来很低调的。”曹南忽然后悔告诉她那个女人是市长的爱人。

雯雯爽快地说道:“放心,我没那么好。”

曹南笑了,说道:“你干嘛去?”

“我跟丁一我们俩去看电影。”

“什么电影?”

“好莱坞大片,《狮子王》”

曹南说道:“这是小孩子看的电影,你们对动画片也感兴趣?”

雯雯说道:“您白当了小丁这么长时间的主任了,她喜欢看这些,不过这部影片可不是只有小孩子看的,是成年人的动画影片。”

曹南笑了,说道:“小卢,看到市长爱人的话别对外人讲,市长不希望大家谈论他的私事。”

雯雯说:“我懂了,不用反复叮咛嘱咐。”说着,走出了大楼。

雯雯刚走,林岩下楼了,曹南说:“市长还在办公室吗?”

林岩说:“在,我还有事,彭市长在他屋。”

曹南点点头。

林岩问道:“走了?”

“走了,坐着一辆宝马车走的。”

林岩说了一声“闹心”,走了。

曹南往楼看了一眼,他想回办公室,想了想,还是了楼。他进去的时候,没有看到市长江帆,只看到彭长宜在里面。曹南说:“市长呢?”

彭长宜冲外努努嘴,说道:“去卫生间了。”

曹南说:“没事吧?”

“唉,打到单位来了,能没事吗?闹心呗。对了,她来的时候您知道吗”

“我当时不知道,是卫先给我打电话,我来了,后来她自我介绍说是市长的爱人,来看市长来了,我能说什么,只能说欢迎。我给她倒了一回水,她说让我去忙,不用管她,她在办公室等。人家是等自己的丈夫,我总不能把她往出赶吧?”

彭长宜说:“那是那是,有多少人看见她来了?”

“可能是下边办公室人看见了,但未必知道是市长的爱人。”

彭长宜点点头,这时江帆从外面进来,他看见曹南来了,说:“老曹,怎么还没回去?”

“马回去,我看看您还有什么事没?”曹南轻松地说道。

“没有了,你们都回去吧,我看会件。”说着,洗完手后便坐在办公桌前,彭长宜和曹南走了出来。

到了楼下,曹南说:“长宜,晚有应酬吗?”

彭长宜想了想说:“mi shu cháng有事尽管吩咐。”

曹南说:“晚卫先请师小青吃饭。”

“哦?”

曹南说:“还不是为了实体经济?你想,搞实体,咱们这些人哪是行家,师小青跟卫先建议,办一个兽药和饲料门市部,你知道咱们是政府部门,没有独立的法人资格,所以没法起营业执照,准备跟东方公司合作,挂靠在他们公司的名下,门脸准备设在东方大世界,在他们那里租用四间门脸房,今天卫先跟东方公司的人正式谈合作的事,你是从北城出来的,要是没事的话晚参与一下?”

随着市委市政府几个件的chu tái,亢州从到下各个党政部门,都在大力兴办经济实体,挖空心思、绞尽脑计想办法。

东方公司已经成为全市的农业产业龙头企业,次翟炳德来亢州找彭长宜的时候,彭长宜是去省里给这个企业申报项目,希望能够得到面的专项资金的支持。

任小亮跟贾东方疏远了以后,贾东方利用全民兴办实体这个契机,又跟钟鸣义走的很近乎,直接撇开了任小亮,和市委书记搭了关系。

钟鸣义还为东方公司亲自协调了贷款,建起了一个大型冷库,总算对老百姓有了交代。

尽管亢州打着订单农业的牌子,先后跟省里申请了两笔专项资金,但是农民领养的东方牛仍然没有得到预期的受益,有的甚至还亏本。

乳制品生产加工车间始终都没有建起来,不过东方公司的确买了两个无菌罐车,负责回收鲜奶,然后负责送往北京大型乳品加工厂。

711、他有迟到的特权

尽管贾东方给外界的印象是要在亢州大干一场的样子,但是只有彭长宜感觉他在玩花活。感觉他不像是真正做实体经济的样子。

亢州的东方公司,只是他的一个幌子而已,这个幌子是不断地套现,套基金会、套银行的现。

想到这里,彭长宜说:“我不去了,因为我从北城出来的,我参加反而不好,弄不好还会起反作用。”

曹南点点头,说道:“也行,那你去忙,我也还有别的事,跟他们见个面得走。你说现在这叫什么事,跟大跃进有什么区别?”

彭长宜左右看了一下,还好,早过了下班时间,周围没有人能听见他们说话。他笑着低声说道:“您是大领导,说话要注意啦——”

曹南叹了一口气,说道:“哎——是啊——”转身回去了。

彭长宜也摇摇头走了出来,他要去酒店找王圆,彭长宜分管的人防办的工作,而且兼着人防办主任的角色,人防办也有兴办实体的任务,人防办副主任有个想法,想办一个快捷酒店,彭长宜的意思是别急,等全面考察好再做决定。

今天正好王圆请农行行长,请彭长宜出席一下,前几天,王圆听了彭长宜的建议,把南城的那笔六十万贷款还了,这六十五是彭长宜帮助出面协调的农行。

当时彭长宜跟王圆说,是从银行贷款也要还基金会,不行的话给他找北城的企业担保,后来王圆还是找到了自己的老客户农行,因为他公司的那块地皮抵押给了银行,按说同一抵押物是不能有两笔贷款的,后来彭长宜帮助王圆疏通了一些关系,这样又从农行贷出了六十万,还给了南城基金会。

为此,王圆的金盾公司和基金会没了任何瓜葛,也使后在基金会清欠,王圆的企业成为亢州唯一一个没有基金会贷款的企业。

彭长宜被王圆让进雅间后,一看副市长高铁燕也在,农行行长是个姓苏的女行长,年龄四十五六岁,高个,体健,说话办事像个男人,她和高铁燕很相投,高铁燕分管农业多年,经常打交道的银行是农行和农信社。

苏行长和彭长宜握过手之后说道:“小彭,陪两个老姐吃饭是不是不情愿?”

彭长宜说:“没有,是我的荣幸,求之不得呢。”

“那为什么来晚了?”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你们为什么来早了?”

高铁燕说:“苏行,你快坐下吧,你说不过他,他彭长宜是没得吃都有的说的主儿。”

彭长宜说:“那是,谁让我小,我不但有不说理的特权,还有迟到的特权。”他轻松化解了迟到的问题

“哈哈,长宜很幽默啊!”苏行长开心地笑了。

这时,王圆进来了,趴在彭长宜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彭长宜一愣,随后跟大家说道:“苏大姐,我出去一下,一会回来,高市长您先陪着苏行长坐一会,我去去来。”

彭长宜出来了,门外站着一个女服务员,把他领进了楼一个小雅间,门被推开后,彭长宜进来看了看里面没人,他刚要转头问服务员,这时自己的双眼被人从背后蒙住了。

彭长宜摸摸蒙住自己的眼,咧嘴乐了,说道:“我知道你是谁?”

蒙住彭长宜眼的那人并没有听他这么说而松手。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都说我闻到妖味了,你怎么还不松开?”

那人不松开。

彭长宜说:“你说这要是女人的小手软绵绵的多蒙一会我舒服,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的粗手,还蒙住不放了,你个老狐狸、狐狸精……”

“哈哈。”那个终于忍不住松开了手,并在背后大笑起来。

彭长宜转过身,一只手揉着自己的眼睛,一只手抬起手,咬着牙,想狠狠地给对方一拳,但是他没这样做,而是攥住了对方的手,说道:“可恨啊可恨!终于肯露面了?”

这个人也使劲地攥着彭长宜的手,满脸笑开了花,两只小眼睛乐得迷成了一条缝,但仍然不失其特有的晶亮,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城原来看门人老胡,胡力。

由于他的名字和“狐狸”谐音,且人长得的精瘦,彭长宜有时跟他开玩笑叫他“狐狸”、“老狐狸”、“狐狸精”什么的。

他们是一对忘年交,对于彭长宜这样称呼他,老胡从来都没有生过气,反而还很美。他搓着手,看着彭长宜说道:“老实交代,是不是刚才服务员告诉你是我?”

“哪儿呀?王圆告诉我,说他爸爸在,让我过去一趟,结果门口有个服务员把我领这里来了,我还纳闷呢,他们每次都在长城厅吃饭,几乎没去过别的房间,所以一进来我见没人,以为走错了,你要是不蒙我眼,我出去了。根本不知道是你回来了。”

胡力咧着嘴,依旧看着他笑,彭长宜也笑了,他伸着手说道:“拿来。”

胡力不错眼珠看着他笑,听他这么说,问道:“什么拿来?”

“嫂子的照片,我要看看。”

老胡乐了,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皮夹,彭长宜注意到,这个皮夹有着公安的标志,想必老胡已经完全纳入公安系统,成为公安队伍的一员了。他从夹层,掏出一张经过裁剪过的照片,递给彭长宜。

彭长宜坐下,双手捏着照片看。面是老胡,倒背着手,很严肃的站在一片串红前,远处,是布满铁丝的高墙,旁边站着一位他矮半个头的女人,长得不错,穿着红衣服,双手挽着老胡的胳膊,双脚并拢,很整齐地站在老胡的身边,微笑着看着他。

彭长宜看完后,没加任何评价,而是认真地把照片放进自己衣的口袋,然后拍着口袋说了一声:“嫂子,在我这里呆一会,我也有钱包,一会也把你放进钱包里。”

老胡又乐了,说道:“其实,这张照片是故意给你照的,知道你会有这一手。”

712、终于找到幸福了

彭长宜一听,再次将照片掏出来,说道:“哦,要真是给我带来的,我仔细看看,怕你抢回去,我都没好好端详一下嫂子。”他把照片放在灯光下,说道:“老胡,嫂子是不是你年轻?”

“也算同龄人吧,我小三岁。”

“哦,真的?”彭长宜故意凑近观看,说道:“那我明白了,肯定是让你滋润的,你看,细皮嫩肉的,脸都没有皱纹,再看你,尽管原来胖了点,那脸的皱纹,依然填不平。”

“哈哈。”老胡又笑了。

彭长宜捧着照片说:“老胡,说真的,真是给我的?”

老胡说:“是,因为知道要来,正赶那天周日我值班,你嫂子给我送饭,我让我们那里的宣传干事给我们照了这张照片。照片最初是五寸的,尺寸太大,无法放在钱夹里,我让你嫂子把照片剪成合适的尺寸,剪的时候,你嫂子还嘱咐我说,人家要是不张罗看,你别主动掏出照片让人家看,我长得那么丑,拿不出手的。我说,放心,在她眼里,你的魅力不会超过我的。”

彭长宜笑了,又看看照片说:“不丑,一看是善良温柔的女人。”

老胡听他这么说,连忙冲他竖起大拇哥,说道:“丑俊不评论,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也不当饭吃,你要说善良温柔那绝对是真的,我的老战友去世后,她对他的老母亲依然孝敬如初,她的街坊邻居没有不夸她的,老母亲也是逢人必讲媳妇的好处。”

“那太好了,老胡,你终于找到幸福了。”彭长宜由衷地说道。

老胡说:“这话我爱听,我们四口人,四个姓,我很喜欢这个大家庭,你知道我从小是个孤儿,父母去世的早,自己不记得有过孝敬父母的举动,这下好了,我不但当了丈夫,当了爸爸,还让我作为一个正常人那样去尽孝,有的时候想想我的确很幸福,没想到老了老了,居然把所有的遗憾都弥补回来了。”

彭长宜看着老胡,心疼得的有些心酸,他说道:“是啊,老胡,你目前是我见到你最好的精神状态,不过毕竟岁数不饶人,你也要保重身体。”

老胡笑了,说道:“放心,我工作不累,是责任大,都是一帮不懂事的犯了错的孩子们,的确费心,主要精力都放在工作了,家里用不着我操心。”

彭长宜感到现在老胡生活的很充实,而且眉眼间带着一股很满足很自豪的感觉,想起老胡心酸的童年和经受的磨难,他的眼睛有点酸涩,说道:“老胡,你下半辈子会很幸福,人一生所享的福气都是均等的,年轻时受了难,到老了老天爷会加倍补偿你的。”

“呵呵,你小子怎么唯心起来了?”老胡也眨巴着眼笑了。

“呵呵,我没有啊?”彭长宜说着,低下头,又看了一眼手的照片,然后细心地放进口袋里,说道:“您跟谁来的?是樊书记吗?”

“是啊,我只有跟他来,他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我过几天去省里办事,你跟我去吗?我说你去省里办事,我干嘛去?他说我听说亢州有人想你了,你不去看看?我听他这么说,知道亢州想我的人是谁了,我毫不迟疑地说道,去。这样,我跟来了。”

“哦?那是说樊书记现在在省里吗?“

“没有,跟我一块儿来的。”

“嗯?那你呆不了多长时间了,你应该在樊书记去省城的路下车,然后他办完事,再接着你,这样咱爷俩可以呆的时间长些了。”

“呵呵,我们去的时候走的是京京东线,那边路近,回来时才走的这条高速。”老胡解释着说。

彭长宜点点头,他知道,樊良每次都是回来的时候到亢州看看,歇歇脚,会会老朋友,问他:“樊书记是不是在那边?”

老胡点点头,说:“是的。我没有跟他们在一起,许多人我都不认识,见了反而不好,招话。”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明白。那我是不是先去跟樊书记打声招呼?”

老胡笑着说:“可以,但是你得回来陪我,不许把我一人晾在这儿。”

彭长宜说:“当然了,我不陪你谁陪你,我看谁敢跟我抢这个差事?”他又说道:“点菜了吗?”

老胡说:“我从来都不干那活儿,给什么吃什么,再说了,在你小子的地盘,还能让我饿着?”

彭长宜笑笑,说道:“一般首长都是这样的做派。”说着,叫进服务员:“这桌安排了吗?”

服务员热情地说道:“安排了。”

彭长宜点点头,又给老胡面前的杯子蓄满水,说道:“我五分钟回来。”

老胡说道:“去吧,我给你掐着点。”

彭长宜出去后,没有去长城厅,而是又回到了苏行长这屋,他进来一看,酒和菜已经来了。

王圆和公司两位负责人正陪着苏行长,还有另外两名银行管理人员喝酒,高铁燕也不在了,他说道:“高市长呢?”

王圆刚要说什么,苏行长抢先说道:“你们市领导都忙,听说有重要的客人来了,她也跟我说出去见一面回来。”

彭长宜笑了,说道:“唉,级领导来了,我们都要见个面。”

苏行长说:“理解。我们也这么干。”

彭长宜笑了,赶忙倒酒,端起杯说道:“我不跟您叫行长了,我叫大姐吧,大姐多好啊,亲切,姐姐最疼弟弟了,我学的时候,姐姐省吃俭用给我织了一件毛衣,我现在都留着呢,跟我们家的说,你永远都不许把这件毛衣给我送人。刚才有事出去回来晚了,我先自罚一杯。”说着,一口菜没吃,一杯酒喝了下去。

苏行长一看,赶忙说道:“彭老弟,你别这样,我刚才也只是那么随口一说,你看你还自罚起来了,赶紧吃菜。我用我的筷子给你夹菜,我可是没有任何传染疾病的。”说着,给他夹了一口菜。

713、每个月都有几天不舒服

彭长宜连忙抱拳感谢,说道:“大姐,谢谢。 ”然后他又端起酒杯,说道:“大姐,老弟单独敬您,所有感谢的话不多说了,都在酒里了,我干了,您随意。”

彭长宜刚要喝酒,却看见苏行长的杯里是酸奶,他转头跟王圆说道:“小圆,舍不得酒啊?”

王圆赶忙站起,面露难色。

苏行长说,“不怨他,是我不让他倒的,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

彭长宜笑了,说:“我知道你们每个月都会有几天不舒服的日子,谁让你们我们多拿几块钱,帝都是公平的,但是酒不能少喝。”

说着,拿起酒瓶,服务员赶紧递过来一只空杯,彭长宜倒满了酒,双手捧到苏行长面前,说道:“大姐,我可逮着机会敬您酒了,这一杯,长宜保证不再让您喝了,您将一下吧,我能有这样的机会不多呀!”

苏行长笑了,说道:“刚才铁燕还说到那几块钱卫生费的事,还跟我打赌,说我要是不喝,保证你老弟会说这样的话,哈哈,果然被他说了,这样吧长宜。”苏行长站了起来,说道:“我知道你们今晚都有重要客人需要照应,你也别一个一个的敬了,大家一块,然后你赶紧去照顾别的客人。”

她这么一说,那两位随从也都端着杯站了起来。

彭长宜冲另外两人摆摆手,说道:“你们坐,暂时没你们的事。大姐,我必须单独敬各位,听我的,还是刚才那话,感谢的话我不多说了,我和王圆的关系是兄弟间的关系,尽管他跟我叫叔,那都是我沾了在组织部工作的光,其实我跟他妈妈叫姨,我闺女跟他妈妈叫奶奶,但是他从不以干部子女的身份自居,是个认真做事踏实做事的人,这次得益于苏行长和大家的帮助,他的企业会越做越好,有财神奶奶您的监督,他也不敢不做好。来,大姐,我干了,您随意。”

说着,他又一次跟苏行长碰杯,又自嘲地说道:“我怎么一见着大姐话多了,而且还不停地碰瓷(指杯),这种现象不是好现象,大姐你可要多长几个心眼,说不定以后我还要麻烦您呐?”说着,仰脖干了。

苏行长哈哈哈大笑,说道:“长宜老弟如果看得起大姐,大姐欢迎你来麻烦。”说着,也干了杯里的酒。

彭长宜没有坐下来吃菜,他又连续敬了苏行长的两位副手后,这才坐下吃了一口菜。

苏行长说道:“长宜,咱们有的机会见面喝酒,你要是还有事,去忙,照应别的客人去吧,我们和王总也探讨一些别的问题。”

彭长宜故意轻松地说道:“没事,不忙,一会我去敬杯酒是了。”

正说着,高铁燕满面红光地回来了,她一看彭长宜坐在这里,说道:“你去哪儿了?我刚才怎么没看见你?还不快去敬酒,提你了。”

彭长宜知道高铁燕在给自己制造借口,说道:“行,大姐,那您跟高市长先喝着,我去去来。”

苏行长说道:“去吧去吧,咱们别客气了。”

彭长宜拿着空杯走了出来,他问门口的女服务员,指着老胡那个房间问道:“那个雅间的菜来了吗?”

服务员点点头,说道:“来了,但是客人还没用。”

彭长宜笑了,他知道老胡在等自己。来到长城厅,推开门,看见坐着一大桌的人,江帆、部长、古华,还有朱国庆等。

他看了江帆一眼,估计他也是刚刚赶过来,服务员赶紧给彭长宜搬过一把椅子。

彭长宜便坐在了朱国庆的下手,刚要说话,樊良说:“长宜啊,不错,不错,来,向你表示祝贺。”

彭长宜赶紧站起来,说道:“您千万别,我是来敬您酒的。”说着,赶紧示意服务员给自己杯里倒满酒。

彭长宜端着酒杯,说道:“樊书记,我先敬您。”

樊良说道:“不行,既然你刚才没喝我的酒,那么我修订一下规则,你先敬你的老师。”

彭长宜听樊书记这么说,他看了一眼部长。

王家栋站起来,说道:“您不能这样,长宜是敬您酒来的,怎么能先敬我呀?不合礼数,您请吧。”说着,给樊良端起了酒杯,说道:“长宜。”他冲彭长宜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让彭长宜过来敬酒。

彭长宜赶忙离座,走到樊书记跟前,说道:“樊书记,您是我们的榜样,尽管您走了更高的领导岗位,但是您留给我们的精神财富依然在影响着我们。”

樊良站了起来,他笑着看着王家栋,说道:“家栋,你该感到欣慰,得到你的真传了。”

“怎么是我的真传啊?真传在这里呢,您和江市长啊?”

江帆赶忙说道:“我同意樊书记的观点,您和樊书记才是长宜的老师,也是我们在座的人的老师,长宜说的对,是榜样级的。”

樊良端着杯笑了,说道:“长宜,咱们还是喝了吧,不然他们一会那些肉麻的话都出来了,我知道你还有客人需要陪,抓紧时间进行。”

这时,已经走到门口的朱国庆回头说道:“长宜,你尽管喝,我替你去陪客人。”说着,便走了出去。

彭长宜知道他去陪老胡去了,回过头看着樊良。

樊良说:“长宜,你敬我也对,我给你带来了你想见的人。”说着,和彭长宜轻轻一碰,干了,他坐下后说道:“长宜,该敬老师了。”

彭长宜笑了,服务员过来倒酒,彭长宜走到部长跟前,说道:“我敬您。”

王家栋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倒是真听话。”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了,王家栋说:“按顺序来,你该敬江市长。”

彭长宜看了一眼江帆,见江帆在给他做手势,彭长宜说:“我是按岁数大小来的,要不您把这个事实逆转了?”

王家栋一听,又瞪了他一眼,跟樊良说道:“樊书记,您听见了吧,我还是老师?都会将军了,分明是嫌弃我老了,根本不听我的话了。”

714、樊文良托孤

“哈哈。”大家都笑了。

樊良冲他抬抬手,说道:“从了吧。”

彭长宜替部长端起杯,轻轻碰了一下,干了。然后给部长和自己满后,来到江帆面前,江帆没费事,站起来和彭长宜碰了一下,便把酒干了。古华接过彭长宜手里的酒瓶,替江帆和彭长宜满了酒。

彭长宜来到古华面前,说道:“古书记,我敬你。”

古华赶紧站起,说道:“彭市长,您千万别这样,您要是这样,我坐不住了。”

彭长宜没有跟古华继续客气,他感到今天樊书记把古华叫来作陪,是不是有“托孤“的意思,因为古华自己资格老,自己却先他进步了。不过从樊书记脸看不出什么,也可能是自己多心了。于是他说:“您是老兄,不要这样折煞我。”然后他小声跟古华耳语了句什么,古华笑了,两人都喝干了杯里的酒。

彭长宜重新坐下来,樊良说道:“长宜,吃口菜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彭长宜点点头,这时,正巧高铁燕进来了,她大声说道:“这酒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王家栋说:“进行到等你来的地步。”

“哈哈。”高铁燕高兴地笑了,说道:“跟真的一样,好像我不来进行不下去了。”

彭长宜赶紧给高铁燕让坐,说道:“高市长,您坐,我过去一下。”

高铁燕显然不知道彭长宜还有别的客人,说道:“别过去了,他们走了。女同志不闹酒,结束的快。”

王家栋说:“你这话太打击人了,好像闹酒的都是我们男同志。”

“哈哈。”高铁燕笑了,坐在了彭长宜的位置,古华急忙站起,将高铁燕让到自己座的位置,江帆一看,也站起身,执意让高铁燕坐在自己的位置,挨着樊书记。

高铁燕说:“江市长,你这是干嘛,我敢坐你这个位置吗?”

江帆笑了,说道:“非您莫属。”说着,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在座位。

彭长宜说道:“樊书记,江市长,那我到那边去了,一会我再过来。”

樊书记冲他挥挥手,彭长宜走了出来。

彭长宜来到老胡的房间,朱国庆正在跟老胡说着话,见彭长宜进来了说道:“长宜,你行啊,你不来胡师傅不吃菜,说是要等你,只跟我干喝了两杯酒。”

彭长宜笑了,坐下后说道:“朱市长您不知道,这是咱们胡师傅的本事,向来只喝酒不吃菜,弄包五香花生米不错了。”

老胡笑了,说道:“花生米都奢侈了,我一般都是光喝酒,空气。”

“哈哈。”朱国庆笑了,他站了起来,说道:“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彭长宜说:“我打了一圈,现在铁燕市长进去了。”

朱国庆说:“哦,该我打圈去了,这样,长宜,你陪胡师傅吧,我过去看看。胡师傅,如果可能的话,您多呆两天,让樊书记先走,到时长宜我们哥俩单独送您。”

老胡站起来,说道:“你们谁都不要操这个心了,我得跟领导保持一致,肯定要跟他一起回去,你去忙吧。”

朱国庆点点头出去了。

彭长宜看着老胡面前的筷子和干净的盘子,说道:“真没吃菜?”

“当然,我说话算数,说等你等你。”

“哈哈。这哪是等,分明是威胁,来,赶紧吃菜吧。”说着,用筷子,给老胡去夹菜。

老胡这才开始吃。

等吃了几口菜后,彭长宜才站起来,双手捧着酒杯,说道:“敬您,胡师傅,说句心里话,一看您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很好,长宜我放心了,没什么好说的,长宜只希望您好人好报,一切都好。”

胡力一见他着阵仗,挥手示意他坐下,说道:“坐下,坐下,搞那么隆重干嘛,咱们在小屋子喝酒的时候,可是从来都没这样过,该不是我走了的原因吧?”

彭长宜乐了,他顺从地坐了下来,胡力这次端起杯,说道:“也祝你一切都好。”

说着,两人一饮而尽。这时旁边的服务员过来满酒,彭长宜说道:“姑娘你出去吧,有事我们再叫你。”

服务员笑笑,把酒瓶放在他们眼前,然后走了出去,随手把门给他们关好。

彭长宜站起,给老胡倒满酒,说道:“咱们不着急,慢慢喝,我知道你喝不了快酒。”

老胡笑了,端起酒杯说道:“我知道你善于喝快酒,这样,我敬你一杯,祝贺你高升。”

彭长宜笑了,说道:“您别呀?”

老胡说:“跟你说,如果不是听说你高升了,我也许不来了,我听说后,心想,怎么也得过来给你祝贺一下,敬你一杯酒。”

彭长宜说:“您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还是我敬您吧。”说着,彭长宜又站了起来。

老胡说,“坐下,又来了。”彭长宜乖乖地坐下了,老胡继续说:“我敬你,好好走,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老胡祝福你。”说着,碰杯。

彭长宜二话没说,仰脖一饮而尽。说道:“慢慢喝,慢慢喝。”

老胡开始吃菜,他说:“任小亮这次栽了?”

彭长宜扑哧笑了,说:“您连这都知道了。”

老胡说道:“我什么都知道。”

“吹吧。”彭长宜撇了一下嘴说。

老胡乐了,说道:“你看你不信吧,你当市长助理、受伤,我都知道。”

“那你说说,是谁在任小亮背后给了他一下?”

老胡说:“是谁我还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干的。”

彭长宜怔了一下,说道:“老胡,我太激动了,你能这么肯定地认为不是我干的,我太高兴了。我跟你说,连部长一开始都对我有怀疑,知音呀,我还得敬您一杯。”说着,又端起酒杯,跟老胡碰了一下,干了。

老胡说:“他怀疑你对,谁怀疑你都对,因为任小亮只有你这么一个竞争对象,你有重大作案嫌疑。”

715、第一被怀疑对象

彭长宜听到这里,一拍大腿说道:“是这个原因,所以我才成为第一被怀疑对象。”

胡力说:“但是我不这样认为,是因为我太了解你的为人了,你那性子,可以明着去抢、去争,但绝不会用这种手段去夺的,还有一点你也别感到委屈,部长怀疑你,也有故意的成分在里面。”

“哦?怎么讲?”

老胡说:“他是在鞭策你,也是在敲打你,尽管这次不是你,但是保不准你以后会做这事,我敢保证,他肯定会说,像这件情况,用不着这么干之类的话。”老胡学着部长的口气和手势说道。

彭长宜拍了一下巴掌,说道:“你可真成精了,是狐狸精,说得的太准了。”

老胡笑了,说道:“喝酒。”说着,喝了一口酒。

彭长宜看了看老胡,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老胡问:“还想跟我说什么?”

彭长宜说:“一会在说,等你喝多了在说。”

老胡笑了,说:“在你面前我哪回不多?把我灌多了,你再从我嘴里套情报。”

彭长宜笑了,说道:“不是套情报,是你自己愿意说的。我一没灌辣椒水,二没用老虎凳,完全是你在自愿的情况下说的,和我没关系。”

老胡笑了,说:“我意志薄弱行了吧?”

彭长宜一边敬老胡酒,一边用眼打量着老胡,直到他有了几分醉意后,彭长宜才说道:“老胡,你去锦安着吗?”

老胡睁着红了的双眼,说道:“我去锦安干嘛?”

彭长宜说:“你回来一趟不容易,为什么不去锦安看看老部下?”

老胡警惕地说道:“你小子想说什么?直说。”

“没有,我没想说什么,是想问问。”

“我告诉你,我跟他早没有来往了,你别指望我给你说什么话。”老胡严肃地说。

彭长宜一愣,才知道老胡会错意了,说:“看你把我说的,我有这么不堪吗?哼。”

老胡盯着他说道:“那你小子是什么意思?你从来都不问我们俩的情况,今天突然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彭长宜想了想,婉转地说道:“也许他很想念你呢。”

“他想不想我,那是他的事,我想不想他,那是我的事,你懂了吧?”老胡不满地说道。

彭长宜进一步试探着说道:“也许……其实,他跟你是没有积怨的,再说了,他现在也奈何不了樊书记了,为什么还……”

老胡打断了彭长宜的话,说:“我们的事你不懂,也没法跟你说清,总之,那是我们的事,也许我这种做法对他有些过分,但在当时那是最好的办法。不管对不对,该不该,已然这样了,不要打乱事情的平静了。”

彭长宜还想做进一步的努力,他说:“也许,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也许,他很想念你,也许他一直在苦苦地找寻你……”

老胡往前倾着身子,两只锐利的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彭长宜,说道:“你小子老实交代,为什么突然对我们的事感兴趣了,说,你是不是去过他的家?”

彭长宜脸一红,梗着脖子说道:“去过,怎么了?”

老胡仍然盯着他,一动不动。

彭长宜又解释说:“我想当官,去他家很正常,怎么了?”

老胡还是盯着他看,没有说话。

彭长宜故意理直气壮地说道:“跑官跑官,官不跑能当吗?”

老胡不言声,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彭长宜说:“再说,我也不算给他送礼,我是去锦安党校学习,拿了一点咱们北城生产的西瓜和我们老家的驴肉,天地良心,这可绝对不是送礼。翟书记没有吃过我一顿饭,没有喝过我一口酒,是尝了尝西瓜和驴肉,我当了副市长后,再也没有去过他家,你可别想歪了!我跟你说你要是把我们想歪了,我永远都不理你了。”

彭长宜尽管心虚,但是说出的话很硬,有点外强干的意思。

老胡笑了,说道:“既然这样,你心虚什么呀?我对你给他送了什么不感兴趣,我对你在他家看到了什么倒是很感兴趣,说实话吧。”老胡坐正了身子,看着彭长宜。

彭长宜见老胡不像生气的样子,不好意思的“嘿嘿”地笑了,他说:“你原来知道呀?知道还让我说?”

老胡说:“吞吞吐吐可不是你姓彭的小子的性格啊。”

彭长宜笑了,他说:“你真是老狐狸,简直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没错,我的确在他家见到了一样东西,跟你那里的一模一样,是你们合影的照片。”

老胡笑了,点点头,“说下去。”

“没了。”彭长宜低头拿起筷子要夹菜。

老胡伸出手,非常迅速地把他要夹的那盘菜端走,彭长宜笑笑,又改去夹别的菜,老胡又麻利的将那个盘子也端走了。

彭长宜放下了筷子,望着老胡,故作诚实地说道:“没了,真的没了。”

老胡笑了,说道:“你小子精明我不怀疑,但是你小子还没练到把谎话说得跟真的一样的地步,你看到了照片,你们接下来肯定还有故事,否则不合乎情理了,除非你也成精了,老老实实招了吧,年轻人。”

彭长宜笑着说道:“真是狐狸精。”于是,他把在翟炳德家见到照片的事,前前后后都跟老胡说了。

老胡听完,说:“没了?”

彭长宜说:“这次是真的没了。”

“你是怎么想的?”老胡吃了一口菜说道。

彭长宜说:“你们太深的故事我不了解,反正从他的口气看出,他很惦记着你,还到你的老家也是你出生的地方找过你,我无意探究你们的**,我不明白的是,你干嘛躲着他不见?另外,他对樊书记有看法,甚至还做了对不起首长的事,但那也是为你鸣不平呀?他一直认为你受了委屈,是替樊书记受的委屈,你该站出来把事说开,为什么搞得还这么神秘?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我不怕您埋怨我,我跟您说吧,当时我差点说出了你的情况。”

716、老胡对他的警告

“你敢!”老胡严厉地说道。

彭长宜见老胡异常严厉,赶紧说道:“我是没敢,把话咽了回去,但是好像已经引起了他的警觉,他再三追问我见过这张照片没有,还问我见过这位首长没有,我说没有,我只见过樊书记,不过显然他不完全相信,次他去北京办事,特意下了高速来找我,我正好在省城,他没见到我回去了,也没见书记和市长。”

老胡睁着两只小眼睛盯着他。

彭长宜说:“别用你的小三角眼盯着我看,像审犯人似的。”

老胡笑了,他低了一下头,说道:“继续说下去。”

彭长宜说:“我在想,他那么一个大领导,我又跟他没有任何私交,显然是冲着照片的事来的,我不知道我躲过初一,还能不能躲得过十五。所以跟你招了也好,我也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如果他再问起照片的事,我该怎么办?再有了,你们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有什么话不能说开呢?又有什么疙瘩不能解开的呢?”

老胡喝了一口酒,脸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他说道:“我们的事你别搀和了,我刚才跟你说了,事情已经那样了,不要打破它的平静了,再有,他如果再问你照片的事,你仍然咬定没见过我,其他的不要说,他不会死乞白赖再跟你纠结这个问题的。还有,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是关乎到许多人的事,如果只涉及到我胡力一人,他别说没有对不起我,是对不起我,我也不会跟他计较这么多年的。年轻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似懂非懂。”彭长宜不满地说道。

“哈哈,那你糊涂着吧,喝酒!”说着,他干了那杯酒。

“不喝。”彭长宜说道,低头吃菜。

老胡端着空杯,瞪着眼,说道:“你还想干嘛?”

“不想干嘛,感觉你不地道。”

“我怎么不地道了?”

彭长宜还想继续努力,他说:“我看他是真心怀念你,是真心的,而且岁数也不小了,你干嘛这么对他?不公平。”

老胡看着他,说道:“年轻人,我刚才说了,这不是我一人的事,再有了,他是对我不错,但是他做的事未必正确,还有,我没有权力再挑起事端,也没有能力平息这些事,那么地吧,人这一辈子,不是能把什么事都解释清楚的,现在科学这么进步,人都可以天入地,不是也有许多谜破译不了吗?我们一个小小的个体,为什么跟自己叫劲,学会忘记一些事,学会对一些事守口如瓶,没什么都重要。”

听老胡这么说,彭长宜不再继续问下去了,他端起那杯酒,冲老胡示意了一下,一口喝了。

老胡笑了,拿起酒瓶,要给彭长宜倒酒。

彭长宜赶紧走过去,夺过酒瓶,给他倒了多半杯,给自己倒满了一整杯,说道:“胡师傅,对不起了,我给你添堵了。我赔罪,自罚一杯。”说着,自己也端起杯,被一杯酒倒进了嘴里。

老胡笑了,说道:“这倒没什么,不过记住,千万别给我找事啊!”

彭长宜使劲点点头。

老胡吃了一口菜,说道:“长宜,这县令也当了有一阶段了,感觉怎么样?”

“让我说真的吗?”

“呵呵,当然。”

“感觉当副的不过瘾。”

“哈哈……咳咳,咳咳……”老胡正在嚼嘴里的菜,冷不丁自己笑了起来,不想呛住了,连着咳嗽了好几声,彭长宜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看着老胡喝下去,老胡又连着咳嗽了几下,这才“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彭长宜认真地说道:“有这么可笑吗?”

老胡说:“没这么可笑,是我自己找乐行吧,哈哈。”说着,看了他一眼,又开心地笑了。

彭长宜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狂妄?可这是我的心里话呀?”

老胡说:“没有没有,正因为是你的心里话,我才感到开心,才感到你非常可爱,不过你这话要是让你们江市长听见要多心了。”

彭长宜说:“你没容我把话说完开始笑我,我的意思是说,副手尽管有许多的局限性,但也有许多的好处,是责任少了许多,前面有市长挡着,后面有基层垫底,我在间有很大的回旋余地,不过能体现自己意志的地方很少很少,几乎没有。所以我觉得当副手不过瘾,但是当到市长也会有不过瘾的地方,如江市长,他也有许多不过瘾不如意的地方,因为他头还有钟书记,所以,江市长也有许多苦衷。”

“那你说当谁的角色过瘾?”老胡问道。

彭长宜习惯地梗着脖子说道:“当然是书记了,这是个定乾坤的角色,他说怎么干怎么干,市长都不能违拗,一旦市长和书记有了矛盾,级市委肯定要支持书记,不支持市长,弄不好市长还会被踢到别处去,给书记创造好的工作环境,这么多年,没有哪个书记和市长闹不和,书记被踢走的,没有,从来都没有过,所以,市长也不过瘾。不过我要是能熬到书记的位置,估计到退休的时候也差不多了,还得不犯什么错误的前提下。”

彭长宜有些忧郁。

老胡看着他,不由得笑了,说:“呵呵,可是让你当书记你也未必过瘾,也会有许多这样那样的不如意。”

“肯定会有,但是最起码自己认为不正确的不会让下边实施。”彭长宜说。

老胡那只拿着筷子的手左右摆了摆,说道:“别忘了,书记他也有婆婆,他婆婆也有婆婆,他婆婆的婆婆的婆婆……还有婆婆。所以,好好熬着吧年轻人,你早晚会有熬成婆的那一天。”

那晚,老胡没少喝,彭长宜也没少喝,他搀着老胡来到了楼的房间,又等着老胡洗完澡,等老胡从浴室里出来后,他扶着老胡躺在床,为他盖薄被,老胡很快睡着了。

717、樊文良论国家精神

安顿好老胡后,彭长宜又找到服务员,告诉她客人喝了酒,让她过一段去看看,嘱咐好了服务员,他才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他看见王圆和女领班在楼道里说话,才知道樊书记没有去休息,他们还在会客室。

于是自己也推门进去了,朱国庆、高铁燕和古华还都在。

彭长宜便悄悄坐在旁边,听着樊书记说话。

樊良说道:“基层工作有的时候是这样,不好干,一哄而是最简单最省事也是最有效的办法,有些工作需要这种冒进和一刀切的手段。现在人们习惯拿当时的大跃进说事,甚至评判有多么多么的错误。”

说到这里,樊良的眉头皱了一起,说道:“现在你评判它是错误,但是在当时这种声音并不是主流,我们是以后来人的眼光在审视当nián de shi情,这是不科学的态度,包括对以往各次历史事件的评判,其实都歉科学,原因在于你是带着后来者的眼光看的。说当年的大跃进,主席自己也知道,但是没办法,我们建国后十年了,需要这样一种精神,一种全民参与建设新国的热火朝天的精神,冒进是难免的,但是如果在精神与冒进之间做出选择的话,无疑,我也会选择精神。”

“精神,其实是一个国家的精髓,即便这件事是失败的,但是只要有精神在,有这么一种不甘落后敢于强大的精神在,我们的国家有希望。事实证明,在当时国内国际那样一种大环境,这种精神还是需要的。”

他喝了一口水,又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果你们意识到眼下大办经济实体这项工作会有危害,那尽量规避,能规避到什么程度是什么程度,国家领导人也讲过,我们是可以摸着石头过河吗,既然是摸石头过河,谈不正确不正确,只有科学不科学。正确不正确,该不该是后来人评判的事。”

“什么事都是这样,有利有弊。你们能意识到的,肯定钟鸣义也会意识到,但是没办法,要出政绩,要搞试点,要推行某项举措的时候,不得不采取一些极端的做法。在基层施政,不用这种极端的手段难以达到预期的结果。1978年以来,全党的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来,以经济建设为心成为各级干部的意识形态和行动法条,这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伟大转型。”

“无论是锦安市还是我们关岛市,和全国各地一样,都受这种气候的影响,心任务和政绩考核受到大气候和小气候的影响。大气候是央和京州省的大政策和大形势,小气候则是本地的政策和形势以及亢州本身的实际。国行政管理的“行政逐级发包制”以及目标任务逐级分解制,很大程度决定了我们基层的干部们‘干什么’以及‘怎么干’的问题,这使得成和损失都可能很大,从而成为一个体制性问题,直到现在,不说锦安,说亢州,在近十多年来的发展,深深打了这个体制性烙印。”

周围的人都在静静地听着。

樊良又说:“锦安市原来是农业市,亢州则是农业县,都面临传统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型的问题。所以1978年以来,我们的心任务和政绩考核都是围绕‘农’和‘工’来做章。大体来说,1990年之前基本是农业为主的时期,1990—1995年是工农并举的时期,1995年以后肯定是要以工为主的时期。从三个产业的构成来看,1991年以前,第一产业都占国民生产总值的50%以,以后则逐年下降,第二产业在1995年开始和第一产业平分秋色,各占国民生产总值40%左右,以后这个例还会逐年增加。钟鸣义这个手法你们说是大跃进也不为过。”

彭长宜在组织部工作多年,他深深地能体会到樊良说的这一点。

在经济建设为心任务的形势下,亢州的每任书记的施政理念和心任务都是继承和创新并举。

历任市委书记基本是一张蓝图绘到底。而对于经济和社会发展等一些硬指标,历任市委书记则是各绘蓝图,各有其理念和主张。

樊良的前任书记是亢州本地人,是亢州市任职时间最长的市委书记,较清廉,作风踏实,重视农业,谨慎,务实,维护亢州利益,不折腾,保守守成的那种,对干部使用力度不大。

樊良则是对亢州影响最为深远的一任市委书记,也是被后人认为是最有魅力最有效仿价值的市委书记,他继承了前任“不折腾”的理念,作风稳健、扎实,懂经济,不追求政绩工程,是亢州历史首次提出工农并举,工业立市、工业富市、工业强市的市委书记,同时在农业,重点抓了农业结构调整。使亢州开始走向强市,并被列入全国首批500强市县。

他在任时另一个对亢州产生深远影响的是会使用干部,干部搭配合理,每年都会恰当的调整干部,这样既能保证干部队伍的生命力,又能较好地激发干部们的积极性,当然,在这一点,与组织部长王家栋的密切配合分不开。

到了钟鸣义这任,他有些刻意地要在亢州印自己的印记,尽快消除樊良的影响,如下车伊始免了两个科级干部,在他任市委书记期间,对干部使用力度很大,能能下,随意性较强,干部们时刻提心吊胆不说,在背后还怨声载道。

钟鸣义在任期间,在工业,大办经济实体和个体私营经济,在农业,推行高产高效的示范园区和小康村的建设,更以急躁冒进著称,使得他在任期间,亢州经济损失较大,留下的后遗症较多,另外,圈子思想严重,完全背离了前任樊良的工作思路,使干部一时难以适应,当然这是后话。

樊良说得没错,一个地方的发展,一把手是关键,因此很多干部称地方经济为“一把手经济”。

718、一把手经济

而一把手经济,关键是一把手的发展理念和思路,“理念决定高度,思路决定出路”,大形势,大方向的把握正确,加稳健的思路和工作作风,往往能加速一个地方的发展。

很多干部说,工业化是传统农业区现代化转型的必由之路,这是一个总方向,但在这个过程,必须实事求是,从实际出发,因地制宜。

无论是发展工农业还是招商引资,急躁冒进,一刀切,一哄而,要求全部跟进,带来的结果必然是惨痛的损失。

一个地方良好的发展取决于大方向正确,一张蓝图绘到底,这是最能促进一个地方发展的,因为产业和经验都是需要累积的。

但现实往往不是线性发展,其原因有:一是发展阶段不同,任务也不同。二是级领导发展思路一旦变化,县市里发展思路也要跟着变。三是往往后任否定前任,然后另起蓝图,因为只有发展思路不同才能彰显自己的政绩。

这些因素导致每任市委书记心任务往往不同,使得产业和经验无法累积,并往往带来发展的滞后和损失,亢州是这样,全国各地也是这样,这不是一人的因素,是体制的必然。

朱国庆说:“这样干一个最大的问题是将来会有许多债务纠纷,毕竟党政机关干部不以搞企业为生,将来肯定会后患无穷。”

“那是必然的。”樊良说道:“不但会有债务纠纷,还会滋生更多的**,因为官一旦靠近商,而且是在行政指标的作用下跟商结合,肯定会出现这样那样的一大堆的问题。但是也没办法,省里搞试点,市里搞试点,县里也要搞试点,任务指标逐级下压,并纳入考核目标,这一点太可怕了。”

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还是樊良打破了沉默,他看了一眼彭长宜说道:“长宜,你的客人怎么样了?”

“哦,休息了。”

王家栋说:“那樊书记您也早点休息吧,时候不早了。”

樊良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双臂,说道:“好,休息。也麻烦你们几位陪着,辛苦你们了”

王家栋说:“看您说的,你看看,站在您面前的,谁是外人?”

大家也都附和着,樊良说:“我看到你们几个都好好的,心里踏实了。”

江帆说道:“我去看看小圆给您安排好放间了吗?”

这时,王圆从外面进来了,江帆说:“小圆,安排好了吗?”

王圆说道:“安排好了。”

众人往出走,江帆和王家栋陪着樊良楼了,其他人都散了。

彭长宜刚要走,王圆叫住了他:“彭叔儿,再坐会儿吧?”

彭长宜往楼看了看,说道:“你还不回去?”

“不急。”

彭长宜跟着王圆又回到了那个小接待室。

王圆给彭长宜沏水,彭长宜说:“别沏了,这恐怕都睡不着觉了。”王圆说:“彭叔儿,您次去省农业厅跑的资金都给哪儿?”

彭长宜一愣,知道王圆可能会对这个情况心,说道:“有几个,邹子介的星火计划,东方公司的农业企业项目,还有三关乡的肉鸡养殖,还有南城的农业生态产业园区,一共六项。”

王圆说:“彭叔儿,那贾东方是一个牛骗子,你们怎么还要给他争取项目资金?”

“唉,我早知道他是个骗子,但是一把手支持,有什么办法?”

“那你想法别让他拿到资金,拖着他,一拖保证现原形。”

彭长宜想了想说:“省里下拨资金,要拖只能在咱们手里拖,不能拖在省里,因为不是他一家。对了,小圆,你好像对贾东方挺感兴趣?”

王圆笑了,说道:“我对亢州地面的任何企业都感兴趣。”

彭长宜仔细观察着他,故意说道:“不对,你跟他会不会有什么往来?”

“彭叔儿,我跟他没有任何往来,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感觉咱们政府是招来一个牛骗子,您不信咱们走着瞧。”

彭长宜笑了,说道:“小圆,我信,我很早这么认为,但是没办法。你给我说说,你怎么对他有这么大的成见?你们有什么过节吗?”

王圆嘴角浮出一丝冷笑,说道:“彭叔儿,您别问了,省里如果下拨资金的话,怎么才能拖住不给他,或者延期给他?”

“这个,你知道,资金是我跑来的,但是怎么用我说了不算了,要看张市长和江市长的了。”

“哦,明白。”王圆点点头说。

“小圆,告诉我,你要干什么?”彭长宜严肃地看着王圆说道。

王圆说:“您别紧张,我什么都不干。”

彭长宜正色地说道:“小圆我跟你说,你是你爸爸最大的希望,我不希望你胡来,更不希望你盲目的做一些事情,我还告诉你,如果你胡来,我不会坐视不管的,我不管你将来怎么对我,只要让我知道我会管的。你知道不知道,你爸爸有多么的不放心你,你也有了对象了,又开着公司,还有这家酒店,你该知足了,千万在生意要本分经营,不能铤而走险。”

王圆笑了,说道:“彭叔儿,您这是怎么了?我很守法的呀?不偷逃税款,当然我也会挖空心思甚至请专业人员帮助我避税,合理避税,但是这不违法。不光我会这样,据说,小到北京国贸大厦里年薪20万元的白领,大到身价一万美元的职业经理人,那些世界级的富翁们更不用说了,都在想绞尽脑计地想着一件事,那是避税。所以彭叔儿,放心,我只要不偷逃税款,只要不贩毒倒卖军火和黄金,没事,您和爸爸大可放心。”

彭长宜笑了,说道:“小圆,我没说这个,我说的是你和贾东方之间,你不愿说,我也不想问太多,总之,我不希望你跟他有什么瓜葛,既然他不是做正经生意的人,咱们离他远点,那个人我一看不像善茬,满脸的凶险。”

719、你越来越像我爸爸

彭长宜说到这里,王圆的脸变得有些深沉了,他说:“彭叔儿,咱们不谈他好吗?我刚才跟您说的关于资金的事,您听我的保证没错,您不听我的也行,但是那钱会打了水漂,按说我这也是无私奉献,因为我在替政府规避风险。 ”

彭长宜笑了,说道:“小圆,无论是贾东方风险还是政府风险,都无所谓,我更怕你有风险。”

“彭叔儿,你快成我爸爸了。”王圆不耐烦了。

“呵呵,当然,我肯定担忧着他的担忧,这一点不会含糊。”

“哈哈。”王圆笑了,随后说道:“您干嘛这么认为呢?”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小圆,我知道次是你的人救了我,尽管你从来都没有透露过,但是我知道是你,不过我不知道真实的原因,我尊重你,不去问你,如果你认为能说,早晚会告诉我,如果你不说,那肯定有你的理由,所以你放心,这件事我绝不会追问你。”

王圆笑了一下,说道:“您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那次在我家,您认出了小唐?”

彭长宜点点头说:“他姓什么我不知道,我没有让公安局立案,是因为当时他说不让我报警,我听出这是善意的,所以没报警,也没立案,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你的助理。小圆,既然在这件事你有不便的地方,我也不强求你告诉我什么,但是我真的很担心,担心你。”

王圆说:“彭叔儿,我理解您的心意。不错,我承认是我的人出手救的您,但是我至今对不住彭叔儿的是让您挨了一刀,别怪我,这的确不是我的本意,不过伤在您身,也是疼在我身。”

彭长宜看着王圆,感觉他有很深的心机,让人琢磨不透,既然承认那天是他的人救了自己,那么真相也能大白了,于是他说:“小圆,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必须告诉我。”

王圆说道:“彭叔儿,您干嘛哪,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吗?您该不会认为我为了让您出位,导演的这么一出吧?尽管我希望您出名,但也犯不着让您挨一刀。”

彭长宜说:“这个我还真没这么认为,我是说你的人怎么知道有人追杀我?”

王圆想了想说:“彭叔儿,这个问题我早晚会告诉您,但不是现在,您也别逼我,好吗?”

彭长宜听王圆这么说,也不好继续问了,说道:“好,我不问了,但是我只问一个简单的问题,那是我挨了一刀,对不起我的为什么是你?”

王圆说:“我的人一直在看着,您从酒店出来的时候,被人盯了,他们跟我报告后,我只是让他们继续盯着,后来又接到报告说他们截住您了,我当时的确犹豫了一下,心想让您挂点花合适,我不是心狠,因为考虑到您要是挂花了,会引起震动,这样对您的仕途可能会好些,也正在犹豫的时候,他们又向我报告,说打起来了,问我怎么办,我听了这才着急,破口大骂,说,混蛋,都打起来了你们还等什么,我彭叔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都别回来见我了。这样,他们出去晚了。后来您因祸得福,我总算心里有了点安慰。”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那你肯定知道是谁干的?”

“当然。”王圆干脆地说道。

“谁?”

“这个,您也别问好吗?”

彭长宜没有理会他的话,说道:“我不问其他的,你只告诉我是谁干的。”

“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告诉您。”

“是不是贾东方?”彭长宜盯着他说道。

王圆想了想说:“是他。”

彭长宜使劲咬了一下后槽牙,说道:“我已经料到了。好了,别的我不问了,小圆,尽管这事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但是我还是要说声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估计我真要少条胳膊或者少条腿了。”

王圆说:“不会,我的人回来告诉我,说您表现的非常勇猛,一个打俩,那两个大烟鬼对付您还真够呛。”王圆说完笑了。

彭长宜没有笑,说道:“我不管你和贾东方有什么瓜葛,但是跟这个人打交道一定要小心,这个人生性凶残,而且做事不择手段。”

王圆心说我太了解这个人了,但嘴却说:“我会的,您放心。”

彭长宜紧接着说道:“我不放心!小圆,尽管你跟我叫叔儿,其实我知道,你那是出于礼貌,也是出于对父亲同事的尊敬,我你没大几岁,我们俩是平辈,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父亲,我这样说不是想跟你套近乎,我这样说的目的是请你放心,无论到什么地步,我们都是弟兄,是血浓于水的弟兄,既然是弟兄,我是你哥,我有责任和义务提醒你,别乱来,走正道。”

王圆往推了推镜框,说道:“您怎么了,我什么都没做呀?”

“我不信,他一个东北的,你们俩又互相不认识,你这样‘关心’他,肯定有你的目的。”

“彭叔儿,我都说了,以后我会告诉您,不过眼下您别把这事告诉我爸爸,我知道他让尚叔儿一直在调查这事,那天他们俩在我家还磨叨着呢?”

彭长宜说“你放心,既然你这么说,我绝不告诉他。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千万别做傻事,贾东方早晚都会完蛋,根本用不着你在他身费心思。”

“那不行,我等不及,我都三十多了,我想结婚了,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我还有许多自己的事要做。”王圆突然激动了起来。

彭长宜看出王圆的眼睛里,有了很复杂的表情,是一种他无法读懂的复杂,一种甚至有着和他年龄和出身不相符的深沉和痛苦,那对镜片后面的目光,像困兽一样时刻准备出击,又像狩猎者一样坚忍,这些是他以前在王圆身从来都没有发现的东西。

他忽然感到部长其实并不了解他的儿子,不了解他所做的一切,只知道叮咛和嘱咐,但却无法走进他的内心。

720、部长不知情的交易

彭长宜甚至还想到了深圳的谷卓,王圆肯定和谷卓有交易,而这种交易是部长所不知道的。

此时彭长宜更加认定王圆和贾东方之间有过节,而这过节大半是生意的事。

既然王圆不愿说,彭长宜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只是说:“小圆,记住,无论以后你遇到什么困难,不方便跟你爸爸说的时候,跟我说,好吗?我会跟你站在一起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王圆说:“我会的,只要您不跟爸爸说,我将来会告诉您一切的,但不是现在。”

话说到这里,彭长宜只能见好受,他起身,说道:“你也忙了一天了,早点回家,也早点休息吧。”

王圆说道:“好吧,您记住我跟您说的话,省里的资金下来后,能拖着不给拖着不给,好吗?”

彭长宜笑了,“你放心,这个不用刻意去做,现在无论是江市长还是张市长,看到有钱来了,他们才不愿往出掏呢,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看见钱,他们的眼里保证会冒绿光,但有一点,如果钟书记紧逼盯人的话,难说了。”

“嗯,您尽量努力吧。”

回到家,彭长宜思忖了半夜,总算有件事他搞明白了,其实,在王圆承认救他这件事时,彭长宜的脑海里突然又浮出一个问题,那是举报任小亮这件事也有可能是王圆干的。

从他今晚让彭长宜拖着贾东方的农业专项资金这一点足以说明,王圆想搞垮贾东方,搞垮贾东方最有效的办法是截断他的资金链,而贾东方资金的源头是北城区的基金会,如果任小亮倒台了,贾东方资金必然会受到影响。

尽管这次任小亮没有倒下,但是很明显,任贾的关系出现了裂痕,贾东方再从基金会贷款,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不过有一点可能是王圆没有想到,那是钟鸣义,钟鸣义把东方公司搞成了亢州市农业产业项目的龙头企业,并且也东方公司为轴心,辐射西北八个乡,大搞奶牛和育肥牛的养殖,不但让农信社对东方公司进行大力支持,还把他这个项目申报到省里,去争取省里的资金。

所以,从目前看,贾东方的资金链还没有到完全断裂的状态,王圆让彭长宜拖着资金不给,是想从资金整垮贾东方。从这一点来分析,举报任小亮的人十有**是王圆。

但是彭长宜的脑海里又跳出一个疑问,任小亮和娜塔莎同居的事,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个事没有几个人知道啊?除非是陈乐。

其实,彭长宜最初想到的举报人不是王圆,而是陈乐,他甚至相信部长也想到了是陈乐,只是他们谁都没有点破这一点。

沈芳见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说道:“都几点了,还跟翻烙饼似的折腾,你不睡也不让别人睡?”

彭长宜说道:“晚喝的茶水,睡不着,这样,我去客厅。”彭长宜说着,要起身出去。

沈芳摁下了他,说道:“睡不着说会儿话吧,那家儿昨晚又吵架了,弄得孩子跑咱家来了。”

彭长宜知道她指的是任小亮家,说:“你怎么说的?”

沈芳埋怨道:“人家两口子吵架我能怎么说?”

彭长宜说:“我是说你怎么跟孩子说的?”

“孩子是背着书包进来的,我给他开开门后跟我叫了声阿姨哭,我这才知道他们在吵架,孩子没法写作业出来了。”

“哦,可怜。”彭长宜脑袋枕着双手,眼望着天花板,尽管他嘴里说的话是为了配合沈芳,但是心里想的仍然是王圆,是贾东方,他不知道贾东方派人追杀自己,任小亮知不知道?

“他说他妈跟他爸经常吵,有的时候大半夜起来吵,不是妈妈走是爸爸走,唉,孩子跟着都不踏实,那孩子本来学习不好,这次更不好了,这次吵架是因为考试没考好,任小亮说了几句,梁晓慧跟他吵了起来,孩子说把电视都砸了。”

彭长宜说:“过不到一块离呗,吵什么吵,弄得四邻不安的。”

沈芳听他这么说,支起脑袋看着他说:“说什么哪你?是不是你们男人都是这么想的,在外面沾花惹草,完了家里还得红旗不倒,如果老婆干预,离婚?去找也老婆去?是不是都是这个套路?”

彭长宜一听,说道:“你是不是也神经过敏了?还都是这个套路,你看见过几个这样套路的?”

“你甭管我看见几个,反正这个套路你行不通,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彭长宜从床坐起,说道:“怎么又扯我身了?”

沈芳也从床坐起,说道:“你有前科我才往你身扯。”

彭长宜一听,急了,说道:“我有什么前科?”

沈芳也不甘示弱,说道:“你说哪,你跟那个女记者,一直联系不断,别以为我不知道,还有那个丁一,你也跟人家眉来眼去的。”

彭长宜心有些虚,嘴硬地说道:“你这都是从哪儿听到的,我怎么了?”

“你敢怎么着!我告诉你,你永远都别梦想走这个套路,我铁定你不敢跟我离婚,你连想都别想,如果敢跟我离婚,我从你们市政府大楼跳下去!”

“你有病!是不是觉得人家吵架好玩?”彭长宜一骨碌从床爬起来,抱着被子去了客厅,一会,客厅便传出电视的声音,后来他把声音调到了最小,他肯定是怕吵到她和孩子。

沈芳得意地笑了一下,她翻了个身,梁晓慧跟她说,男人跟淘气的孩子一样,必须严加管教,时不时的要敲打一次,有的时候还有重罚,不然不听话。

她很认可梁晓慧的话,所以才在今天夜里第一次敲打了彭长宜。

彭长宜是因为王圆和贾东方睡不着觉,丁一却因为雯雯跟她说了一句话而睡不着觉。她几次想给江帆打个电话,也几次希望床头的电话能像往常那样响起,但是没有。

721、市长爱人

尽管曹南嘱咐雯雯不要告诉别人市长爱人来的事,但是雯雯仍然耐不住好,告诉了丁一,她认为丁一是她最可靠的朋友,而且是个非常嘴严的朋友,告诉她,她绝对不会向外扩散的。

狮子王在亢州大礼堂公映,场场爆满,丁一好不容易买到了两张下班时间看的票,本来她是和雅娟说好一起去看的,但是雅娟突然有事,下午没露面,打电话才知道她在北京,自从雅娟嫂子的酒厂出事后,雅娟很低调,班也很低调,低调的经常不来。

丁一只好给雯雯打电话,雯雯很高兴,说:“我本来都看了一次了,再陪你看一次吧。”这样,她们俩在电影院门口见面了。

在等待前场散场的间隙,她们俩站在电影院的旁边,雯雯跟她说:“丁一,我跟你说件事,你别告诉别人。”

丁一笑了,说道:“既然你不相信我,不要说了。”

雯雯也笑了,她说:“其实我嘱咐你这话实属多余,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不过曹mi shu cháng是这样嘱咐我的,我照搬嘱咐你。”

丁一笑了,说道:“什么事这么神秘,还搞层层嘱咐?”

“嗯,今天我看见市长爱人来了,长得既漂亮又优雅,一看是个大家闺秀,名媛风范。”雯雯说道。

丁一听了,一皱眉,说道:“哪个市长的爱人?”

“江市长啊,还有几个市长?”

“江……市长?爱人?”丁一完全惊住了。

“是啊,是江市长的爱人,别的市长的爱人没有那样的气质和风度。”雯雯说道。

丁一的心跳了几下,镇静了一会说道:“我见过高市长和张市长的爱人,从来都没见过别的市长的爱人。”

“是啊,因为他们的爱人都在外地,而且都有工作,咱们自然是见不到了。”

“嗯,江市长的爱人干嘛来了?”丁一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嗨——我怎么知道,肯定是看江市长来了呗。她见了我笑容可掬的样子,我一看不是咱们这种小地方的人,很有名媛气质。”

“哦。是吗?”丁一木然地说道,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雯雯又都说了什么,她几乎没有听进去。

很快,前场电影散场了,过了一会,下一场开始检票,丁一和雯雯便走了进去,坐在他们的位置。

丁一无心看电影,心里像被打翻了五味瓶那样,什么滋味都有,她突然第一次开始审视他们的感情,开始审视自己的角色。

突然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感情像浮萍一样,虚无地漂浮着,尽管生机盎然,但下面却没有根。

“辛巴,我来告诉你一些我父亲告诉我的事,看看那些星星,过去那些伟大的君王,正在面俯视着我们……”这是小辛巴的父亲对辛巴说的话,不只为什么,丁一的眼泪突然流了出来。

“所以,当你感到孤独地时候,要记住,我们的先辈一直在指引着你,我也会……”丁一想到了妈妈,她是第一次带着这种心情想到了妈妈,她不知道妈妈知道了她的处境会怎么办?

晚,她夜不能寐,很想晚回来后跟他通个电话,又唯恐自己犯小心眼的毛病,不是早说好要相信他,把所有的事情留给他自己解决吗?怎么听到了这个消息又患得患失了呢?

他目前没有解决掉自己的问题,肯定会有一个合法的妻子存在的,她能来亢州也属正常,自己为什么居然这样心神不宁呢?

可是,他为什么不给自己打个电话呢?难道此时他们正在……

想到这里,她突然拽过被子,蒙头……

其实,江帆并没有和妻子在一起,他回来的很晚。

他和王家栋陪樊书记了楼,又呆了一会儿,说起了翟炳德,樊书记证实到,翟炳德这段的确在频繁地往省里和北京跑,他在和多个人竞争省会城市市长这个位置,也是说翟炳德还有可能离开锦安,董兴仍有可能出任锦安市委书记。

每一次人事调整,无论级别高低,总是有人多了一次仰望星空的机会。

他们又谈论了一会只有他们这个范围有可能说的话,江帆起身告辞,他说:“樊书记,你们老哥俩说会话儿,我先告辞,明天早我再过来。”

樊书记说:“好,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你别跑了,我们可能一早走了。”

“行。”江帆说着,和他们告辞出来。

江帆回到住处后,他把自己泡在浴缸里,泡了很长时间才出来,躺在床,脑子交替着出现了袁小姶、翟炳德和丁一,他几次看着电话,想给她打一个,一是太晚了,二是自己心不净,没打,直到自己进入梦乡……

丁一班后,意外的接到了贺鹏飞的电话,贺鹏飞告诉她,他下个月要赴美国学习去了,一切手续已经办妥,说如果她回阆诸的话,一块聚聚。

丁一说道:“祝贺你啊鹏飞!”

贺鹏飞在电话里没有了最初跟丁一通话时的热情洋溢,他沉稳地说道:“谢谢,丁一,你好吗?”

丁一故作轻松地说道:“是的,我很好。”

贺鹏飞半天没有说话,也许,丁一的回答让他不知说什么好。

丁一觉得很尴尬,说道:“鹏飞,我如果回去会跟联系的,你现在还在单位班吗?”

贺鹏飞说道:“呐,这是单位送我出去学习深造的,我当然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丁一笑了,说道:“精神可嘉。鹏飞,我来任务了,先说到这儿,回去我跟你联系。”

贺鹏飞犹豫了一下,说道:“好的,丁一,再见,祝你一切都好。”说完,挂了电话。

也许是贺鹏飞的电话让丁一想起了家,她的确有段时间不回去了,很想小侄子了,于是给杜蕾打了电话,电话没人接,她给哥哥打了一个,哥哥说:“我昨晚跟家里通的电话,你嫂子和保姆去给孩子打防疫针去了。”

722、跟市长采访

丁一很佩服杜蕾,尽管她也出生在干部家庭,但是杜蕾身没有干部子女的骄娇之气,朴素大方,而且懂事,孝敬父母,后来她才知道,杜蕾的父母也不是原配,杜蕾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姐姐的妈妈生病去世,后来才有的杜蕾的妈妈。

据说,杜蕾的继母是她爸爸的学生,一直暗恋着老师,也一直没有结婚,后来偶然听说师母病逝,她才找到省城,跟老师结了婚。

杜蕾继母对前任生的女儿也视同己出,没有因为杜蕾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娇惯她,所以杜蕾成长的非常健康,生活能力很强,歇产假的那段日子,几乎是自己一人带孩子。

陆原希望母亲早点退休给他们带孩子,可是杜蕾坚决反对,他们请了一个保姆,乔姨下班直接奔哥哥家,爸爸这边有时显得冷清,所以只要打电话,爸爸总是情绪不高,言谈话语带出想她的意思来了。

丁一很想给爸爸打个电话,不知为什么,她总是有这样一个习惯,心理不痛快的时候,给爸爸打个电话,哪怕什么都不说,闲聊两句,心情也会有所缓解。

这时,总编室主任岳素芬进来了,她说:“温局找你,你占线。”

“哦?”丁一说着要回拨,岳素芬说:“别打了,让我告诉你,一会跟着市长去检查今年重点项目进展情况和兴办经济实体的情况,要一个出境的记者,雅娟歇假,冯冉做新闻,温局说让你去,你稍稍化化妆。”

丁一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说:“他们新闻一个记者都没有了?”

岳素芬说:“记者有,要的是出境的记者,这次是跟着市长采访,咱们市长风度翩翩,出镜记者也要差不多才行,你看现在新闻部那些人,除去她们三个主持人之外,其它的都是球球蛋蛋的,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

“出境记者男的也行,不一定要女的,我今天还要赶个脚本呢?”

岳素芬说:“那你跟温局说吧,他只是让我传达。”

丁一想了想说:“那我给他打个电话。”说着,拨通了温局的电话,:“温局,我今天要赶下期节目,采访出境的事还是让他们新闻部自己的人来吧,我……”

温庆轩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新闻部没有人了,都出去了,是你吧,实在不行你加班,抓紧收拾,一会我下去叫你。”

丁一冲岳素芬扮了鬼脸。岳素芬笑了,说道:“你赶快化妆吧。”

丁一看了一下自己,说道:“不用吧,我这样行。”

岳素芬从到下看了她一眼说道:“嗯,我看这样挺好,黑裙黑鞋白衬衣,是素了一些。”

丁一从柜子里拿出一条碎花丝巾,围在衬衣领子外,随便打了一个结,岳素芬说:“这样好了,既职业又时尚。小丁的皮肤真好,天生丽质,根本不用化妆,化妆了反而倒显得的刻意了。”

丁一笑了,说:“都说我的皮肤跟婴孩一样,等我回家一跟侄子,那是天地之别了。”

岳素芬笑了,说道:“大人的皮肤再好也好不过婴儿,你真逗,还真跟婴儿呀。”岳素芬想了想说:“小丁,最近跟贺鹏飞有联系吗?”

“他刚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告诉我出国的日期定了。”丁一说着,拿起吹风机,吹了吹自己的刘海,然后又用梳子梳了梳,说道:“好了,这样吧。”

岳素芬显然不死心,说道:“他可是一直都想着你呐,家里又给他介绍过两个,连见都不见,根本不回来。”

这时,温庆轩开开门,说:“走吧,小丁。”

丁一赶忙拎起包,和岳素芬走了出去。新闻部早有一个摄像记者拎着摄像机等在门口。见丁一过来了,把手里的话筒递给了丁一,然后他们跟在温庆轩身后了车。丁一问道:“局长,今天是什么内容?”

温庆轩说:“市长带领政府口的一把手,到下面调研兴办经济实体的情况和检查督导重点工程项目进展情况,为了配合工作,咱们的任务是现场报道,为什么叫你来,一个是当个出境记者,二是你多注意搜集一些资料,下来你要做这方面的访谈,考虑到江市长的时间和他一贯的作风,你要利用这次机会,尽可能地争取采访他,让他讲讲全面情况,再让他讲讲观念的东西,他脑子里那些观念很超前的,对以后的工作很有指导意义,但是他不善于公开讲这些,你要有意识的引导。下来还要采访钟书记。钟书记到不成问题,他较善谈,是江市长,所以摄像的要注意,尤其是市长发言的时候,尽量不要关机,多要他的同期声。小丁的任务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想办法采访到市长。”

丁一为难了,说道:“那么多人,肯定他是前呼后拥的,我能有机会接触到他吗?”丁一早已经习惯了演播室里的采访,对于这种现场采访而且是对市长的采访,她心里没底。

温庆轩说:“没问题,只要你拿着话筒往他跟前一站,保证他周围的人会自动走开的。”

“呵呵,这倒是。”丁一笑了。

那个摄像的小伙子说:“的确是这么回事,有的时候我们扛着摄像机,一对着领导拍,他周围的人都慢慢地拉开与领导的距离,其实他们不知道,这个时候领导也是需要陪衬的,如果没有人陪衬在身边,是显不出领导的尊贵的。”

温庆轩说:“这样的怪话少在外面去说。”

那个小伙子说:“这是事实。”

“事实多了去了,能拿到明处说吗?”

摄像的小伙子似乎有意要跟局长抬杠,说:“我们新闻的生命是真实,真实的东西当然能说了。”

“胡扯,你小子天天跟你媳妇睡觉,是不是真实的,你能班说吗?”

一句话,把小伙子噎回去了,他说道:“得了,温叔儿——”

723、记者一定要注意形象

这个小伙子姓赵,是亢州师范温庆轩老同事的孩子,也是省内一家广播电视学院毕业的学生,学的是摄像专业,本来他已经去了南方一家待遇颇丰的电视台,后来由于父亲身体不好,便把这个独生子召回到身边,前几天刚结了婚。 所以温庆轩跟他说话也不客气了。

“咱们记者出去一定要注意形象,管住自己的嘴,不能假精神,好像什么事你看出来了,别人都是傻子,更不许随便去评论领导和所有被你采访的人。这一点你们经常跟着领导摄像的记者一定要注意。”

小赵说道:“咱们北方电视台是和南方电视台存在差距,约束太多。”

“谁说有差异?没有任何差异!只要他是电视台,在新闻宣传的范畴内,不管东南西北,性质都是一样的,谁不想一样谁死!”温庆轩严肃地说道。

那个小赵不敢再争辩了。

来到市委和政府的大院里,有一辆大轿车停在那里,已经有人陆续在车。

他们下了车,立刻龚卫先过来了,说道:“温局,您大轿车,记者们坐后面的金杯。”

丁一和小赵向后面的金杯面包车走去,这时,江帆在曹南、彭长宜、魏国才、高铁燕和朱国庆等人的簇拥下,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看了一眼江帆,然后低头了面包车。坐在座位后,丁一看见,江帆一行从面包车前经过,江帆还扭头看了一眼面包车里面,然后了前面那辆大轿车。

丁一感到这次检查动静很大,市政府所有的领导都出动了,所有的职能部门一把手也都来了,看来这是个大的活动。

他们首先到了白马乡境内,书记和乡长早等在路口迎接,头车里的龚卫先停在他们身边,探出头跟他们说:“带路吧。”书记乡长一听,赶忙钻进汽车,领着他们驶了一段很平坦的乡间柏油路。

路两边不时出现一两条的标语,面写着:欢迎市领导来我乡检查。一切以经济建设为心等等宣传口号。

他们直接来到一个大院门前下了车,丁一注意到,在大院门口,竖着一个崭新的木牌,面写着:白马乡吹塑模具一厂。院里有许多人在穿梭忙碌着。

摄像记者小赵快速跳下车,扛起摄像机开始工作。丁一拿着话筒站在他的不远处,江帆等人下了车,然后步入院内。白马乡的书记不停地给江帆介绍着情况,领着他们一行人到车间和厂房以及产品展示厅参观。丁一也跟着众人进了一个半敞着的大车间,但是一股很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丁一咳嗽了两声后,折身走了出来。她站在树荫下,深深地出了口气。

这时,彭长宜也赶紧出来,他连着打了七八个喷嚏。丁一笑了,知道科长有鼻炎的毛病,肯定也是闻不了刺鼻的气味,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了他。

彭长宜擦着鼻子说道:“这个味道太厉害了。”

丁一说:“那工人在这里干活不受污染吗?”

“肯定会的。”彭长宜拿着纸团,四下没有发现垃圾箱,一扬手,纸团便飞出墙外。

丁一说“吹塑是干什么的?”

“糊弄洋鬼子的。”

“什么?”丁一没听明白。

“糊弄洋鬼子的,你耳背呀?”彭长宜说道。

“我不懂了。”

“告诉你,千万别在这里采访市长,这是我头两天过来帮助布置的。”

“布置的?”丁一不解地问道。

“对,都是假的,是为了应付起哄工作大检查的。”

“那不是还有产品展示吗?”

“假的,从别处买来的。”

丁一更加疑惑不解了,说道:“我糊涂了,什么叫起哄工作大检查?”

彭长宜坏笑了一下,他看一下车间门口,已经有几个人被呛得出来咳嗽了。小声说道:“起哄还不懂吗?你想想,这样蜂拥而大搞实体经济的现象是不是起哄?搞实体是需要市场经验积累的,那是一门学问,这样的行政命令压下来,不换思想换人的做法谁不怕?”

丁一见他煞有介事的神态偷偷笑了。

彭长宜继续说:“搞呗,赔赔,反正也不赔谁家自己的钱,但是以后会有许多弊病的。无论成功或者失败,都会有许多的问题,会涉及到产权问题和债务问题,还会引发许多社会矛盾。你想,要在这么短时间内让乡乡、村村创办实体而且必须要见成效,是不是像童话故事?可能吗?选项目那是需要时间的,是需要市场调查和分析的,哪能跟赶火车一样,到点都得车,延误了被淘汰?所以许多人既怕丢官帽子,又怕给老百姓增加经济负担,怎么办?造假。白马乡的乡长苏凡,是原来政府办苏主任的弟弟,已经被免掉一次了,这次不想再次被免掉,搞了这么一出,用原来的旧厂房,挂了一块新牌子,租赁来的设备,从外地买来的成品,建起了吹塑一厂和二厂。”

丁一说:“车间这么大的气味是怎么回事?”

“生产这种吹塑产品本来也有些气味,但是我给他们出了个招,加大了里面气味的程度,为的是把检查的人都熏出来。”

“呵呵。”丁一不由地笑出声,小声说道:“你们太坏了。”

“我跟你说的这些可是不能报道,一报道我们完了。”彭长宜嘱咐道。

丁一点点头,说道:“知道。但是,检查完了怎么办?到时市里跟这个乡要数据要产值?”

“那好说了,不行继续造假,再不成说厂子赔了,有的是招儿对付。”

丁一小声说道:“你教他们这些坏招吧,到时你当了书记,下边的人也这么糊弄你。”

彭长宜笑了,说:“告诉你吧,我真当了书记一是也不这么干,二是下边人还真糊弄不了我,你想,我是糊弄人的人,谁能糊弄得了我,除非我让他糊弄。”

724、不许问这个问题

丁一笑了,说:“这个我相信。 可是,今天这里的情况市长知道吗?”

彭长宜小声说道:“不许问这个问题。”

听他这么说,丁一明白得差不多了,即江帆长知道,也会装糊涂的。

这时,许多人都从车间里走了出来,都站在门口大声咳嗽。不一会市长江帆也出来了。秘书小金将一瓶矿泉水递给市长,市长拧开后,喝了一大口,然后在口腔里漱了几口,把水吐在地,说道:“真受不了这种味道。”

白马乡的书记赶忙说:“这是一种化工原料的味道,吹塑车间都有这个味道。”

他们又转了一圈后,车继续前行,路,还看到了吹塑二厂的厂牌,但是检查团没有下去观看。之后,他们又来到了一个村子,进到了一处大院子,院门口同样竖着一个崭新的大牌子,面写着:刘九草编厂。

十几位农村妇女正在忙碌着。

有人冲着里面大声叫了一声:“老九,市长来了!”立刻,一位五十多岁,穿着很干净的人走了出来,在乡党委书记的介绍下,他首先跟市长江帆握手,然后又跟张怀、高铁燕等市领导一一握手。

丁一看出,这倒是个实实在在的加工厂,草帘、草片堆积成山,草绳也都打成捆码放的跟彩虹桥一样。旁边,还有两辆130卡车在装车。

丁一注意到,卡车喷着字,面写着山东寿光蔬菜种植园,看来,这些草帘是用于温室大棚的,这个草编厂应该是真的。

果然,刘九在给市长一行介绍的时候,证实了这一点,他说跟山东合作有七八年的时间了,如今,他的草编厂已经发展到全村人都参与的地步了,村民在自家的院里加工,然后把成品再交到他这里,他跟客户结算后,再把钱发给农民。

他们村的稻草用完了,到其他村去收购,附近几个村的稻草他们都包了,并且从下籽开始,跟农民签订收购稻草的合同,保证了原料的供应。

江帆不住地点头,脸露出了笑容,说道:“老九啊,你才这是真正的订单农业啊!尽管利润很薄,但是却很实在,不错、不错,目前有什么困难没有?”

刘九说:“没有困难,我们本来是搞加工的,有原料,产品有人要行了,只有有稻草,全年都可以生产,而且都是农闲的时候干,不用厂房,顶多搭个棚子,在自家院子解决问题了。山东给我结算了,我给他们结算。要说唯一的困难是咱们和北京市接壤的那条路不好走,无论是拉货还是我们送货,这么重的车,下雨和反地气的时候,车走不了,经常误住,政府能不能把这条路修修?”

江帆问道:“那条路不是铁集团修的吗?他们的疗养院不是在那里吗?”

白马乡乡长苏凡说:“您说的是咱们这边,老九说的是和北京市接壤的那截路。”

“哦?那截路属哪管?”

寇京海赶忙凑到前面说:“三不管。”

江帆看着他说:“怎么三不管?”

寇京海说:“这条路涉及到北京良县的两个乡,这两个乡的人根本走不到这里,咱们虽然涉及到一个乡,但是几乎这里赶集做买卖的人都走这条路,良修这路根本没有积极性。铁疗养院也走不到这里。”

江帆点点头,说:“全长有多少?”

寇京海说:“两千多米。”

江帆说:“寇局,你们牵头做这件事,和彭市长你们研究一下,找北京方面协调一下,争取今年把这段路修。”

寇京海立刻说道:“好,我下来找彭市长具体商量一下怎么办,拿出方案后再跟您汇报。”

他们参观完白马乡,又参观了另外一个乡的小造纸业。这个乡的小造纸业已经辐射到周围几个乡,江帆看着从车间里排出的污水,直接流进了万马河的分支河流,他皱着眉,叹了口气,却没有说什么,刚才在刘九那里的兴奋表情一点都没有了。

紧接又到了几个局委办搞的所谓的经济实体参观了一下,这些所谓的经济实体,大都是一些经贸公司,好像那个年代最容易搞的是经贸公司,拉几个人,挂块牌子,到工商局起个营业执照算开张了。

而亢州这些经贸公司,主营的全都是木材。国道两边,密布着大大小小的木材经销处达到几百家,坐着车望出去,的确叹为观止。那个时候,小造纸厂和这些木材经销公司,一度成为亢州经济的主流。

丁一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她看一眼龚卫先给她的全天参观检查的进程安排,按照面的安排,还要再参观完东方公司,才能结束午的进程,她看了看表,已经快到12点了,小赵了车,问丁一:“小丁,你包里有糖没有?”

丁一笑了,故意说道:“没有,饿了?”

“能不饿吗?早晨喝了一碗豆腐脑,早消耗没了,这个机器十多来斤,这个背包也得有十多斤,相当于锄泥搬砖干了半天啊!”

丁一说:“下一站我给你背包吧。”

“得了,我让你给我背包,领导们一看,我成什么了,怎么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丁一笑了,说道:“那好,奖励一下你。”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饼干,递到他面前,小赵乐了,说道:“知道你们女孩子的包里会有好吃的,一块吗?”丁一笑了,拿出一块给了他。

东方公司在市区国道边,司机一打方向,到了东方公司的院里。只见东方公司的二楼栏杆,悬挂着大横幅:欢迎领导来我公司视察指导工作。任小亮、林岩、贾东方和北城的班子成员,早等在楼下,等大轿车停稳后,他们便迎了去,和下车的人一一握手。

不知为什么,自从彭长宜得知那晚追杀自己的人是贾东方指使人干的之后,彭长宜再见到贾东方,心里格外的警惕,作为市领导,他没有往前站,也没有和贾东方握手。

725、恶心的动作

倒是贾东方追到了他的跟前,主动跟他握手。

彭长宜使劲握了握了贾东方那双冰凉的手,他很纳闷,大热的天,怎么一个男人的手居然如此冰凉?彭长宜不由地说道:“贾总,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贾东方说:“我也很怪,越是到了夏天,手越是凉,从我记事起,是这样,所以大家说我冷血动物。”说完,习惯地咳嗽了一声,然后把痰吐到地。

彭长宜心里一阵恶心,有些反胃,第一次他到这里来的时候,贾东方从里面密室出来,是这么一个习惯动作,当时柳泉感到了恶心。他调开目光,看了看丁一,见温庆轩正在跟丁一交代什么,也许他让丁一去现场采访吧。

彭长宜走了过去,说道:“要准备现场采访吗?”

温庆轩说道:“是的,这个东方公司毕竟是咱们市目前最大的农业产业龙头企业,也是市里重点扶持的企业,我们想在这里采访一下江市长,彭市长你看如何?”

彭长宜说道:“别针对这一家企业,如果要是采访市长,我还是建议等下午参观完后,这样你们能获得最全面的内容,市长也有的说,再说都这么晚了,肯定大家都饿了,市长也饿了,会影响他的发挥的。这是我个人的建议,要不我给你们去叫曹mi shu cháng,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温庆轩想了想说:“彭市长说得有道理,那下午吧。”

丁一收起了话筒,随着rén liu,围着东方公司的冷库和养牛场去转了转,他们没有在这里耽搁多长时间,然后大家坐车,直接开到了金盾宾馆的会议用餐区。

那里,已经提前好了凉菜。

大家纷纷找桌位坐下,江帆拍着巴掌说道:“我知道大家都饿了,但是也请大家忍一忍,我说两句,今天午这饭是北城安排的,任书记和林主任本来安排了酒,是我让他们撤下去的,因为考虑到我们下午还有巡查的任务,所以午我们不喝酒了,来,咱们以茶代酒,感谢北城区党委政府的美意,干杯!”

大家都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坐下后,曹南说:“吃完饭,我们两点准时出发,谁坐哪辆车还坐哪辆车。下面,开吃!”

下午的进程较简单,只有两个重点工程,一个是教育局的教师住房工地,一个是广场的延伸工程,也是周边商住楼的改造工程,这个工程已经接近尾声。

等到了广场的商住楼工地,见门口赫然矗立着承建单位的简介和工程负责人的照片,以及所分管的各自领域,彭长宜猛然发现,在这个巨幅展板,居然有袁小姶的名字,头衔是质监总顾问,他看了一眼江帆,江帆的脸色更阴沉了,而且袁小姶的照片也在面。

江帆只看了一眼,向前走去,在前面不远处,尤增全带着潘菱和全体管理人员迎了过来,他跟大家一一握手,江帆跟他握了一下,但是没有看他,张怀说:“尤总,怎样也惊动你了?”

尤增全说:“我是昨天来的,听潘总说今天市领导要过来检查,我也没走。”

潘菱乖巧地说道:“尤总是特地留下来迎接市领导们的。”

张怀说:“好啊,那你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工程目前进展的情况吧。”

尤增全说:“还是请我们的潘总介绍吧,她我更了解这里的情况。”

这时,江帆没有停留,而是继续朝前走,前面早有工作人员站在那里,给过来的领导每人发了一个安全帽。江帆看了看,他没有接安全帽,其一个工作人员说道:“请您戴安全帽吧。这样安全。”

江帆没有理会他,旁边的彭长宜替江帆拿了过来。

江帆没有了心思,只是匆匆地看着,然后他跟旁边的魏国才和黄金说道:“国才,huáng ju,质量问题你们一定要严格把关,千万别出现什么纰漏。”

旁边的尤增全赶紧说道:“我们特地聘请了有关专家,检查督导质量工程情况,保证万无一失。”

温庆轩来到丁一面前,说道:“小丁,该采访市长了,这可是最后一站了。”

丁一点点头,她等市长一行都参观完了后,这才把话筒的一头插在摄像机,拿着话筒走近了江帆,彭长宜一看,想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见丁一说道:“江市长,这次组织这么大规模的专项检查活动,是不是第一次?”

江帆一愣,他扭头看一眼伸到自己面前的话筒,又看了丁一一眼,表情非常严肃,他严厉地说道:“你是要进行现场采访吗?”

丁一的脸一红,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市长这么严肃过,尤其是跟记者,跟她。点点头说:“是的。”

“有没有组织纪律性,为什么不提前请示?”

丁一完全懵了,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不知为什么江帆突然翻脸不认人?

这时曹南赶紧过来说道:“哦,他们局长跟我说了,午想采访您着,是我拦下了,因为那个时候很晚了,我说让他们下午到了这里再采访您。”

江帆看着一脸窘态的丁一,心情很复杂,他皱着眉,缓和了一下语气,跟丁一说道:“这样吧,一会到会议室座谈的时候,我在接受你的采访,好吗?”

丁一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感到自己有点颜面扫尽,红着脸点点头。便从摄像机拔下话筒插头,收起了话筒。

这一切,都被工地临时办公楼的袁小姶看在眼里。她站在玻璃窗后,从江帆带人进来那一刻起,她的目光,没有离开过那个高高的、器宇轩昂的身影。

躲在玻璃窗后面的袁小姶,此时看到了江帆也是百感交集。

在众人的簇拥下,江帆有着一种领导人的王者之气,这是她不曾见到过的,这个校园里曾经的诗人,才华横溢的青年学子,以别人无法拟的魅力,征服了她的芳心,于是,他们便生活在了一起,随着ji qing岁月的淡去,尤增全出现了。

726、浪漫旅行

袁小姶在校园的时候是个活跃分子,不然也不会认识外系的江帆,在江帆援外的孤寂日子里,性格热情活泼的她的确有段难熬的岁月,那个时候正在为京城一项重点工程四处求人的尤增全出现在袁小姶的面前。

这样,在一次集体出游的过程,尤增全俘获了袁小姶的芳心,自从,他们一发不可收,国内许多名胜古迹都留下了他们浪漫的足迹。

有钱有闲又会玩的尤增全,弥补了她空虚的精神生活,给她沉寂的心灵注入了新鲜的活力和ci ji,他能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有可能还在睡梦的袁小姶,睁开眼的时候,能看到枕边的一张飞机票,无疑,那又会是一次浪漫的旅行。

尤增全能满足袁小姶的一切,无论是精神的还是物质的,他不像江帆那样老成持重,也不像江帆那样深沉现实,在江帆发现了他们的私情后,袁小姶也的确想过是否和江帆离婚,当有一次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的时候。

哪知尤增全却笑着说道:“姶,不急离婚,婚姻本来是坟墓,你们女人是喜欢从这个坟墓走向那个坟墓,看我,多明智,因为怕被埋藏,所以一直不走进去。”

至此,袁小姶才感觉到,跟尤增全在一起,固然ci ji美好,但毕竟有些不真实,尽管尤增全没明说,却已经向她表明了态度。

想想,还是那个老成持重的人踏实,最起码他的一切她能够知晓,而尤增全,却有着许多自己不知晓的东西,如果真的和这样的生活在在一起,可能真的被埋藏了。于是,在以后的交往,袁小姶没有再提自己婚姻的事。

从一开始,袁小姶并没有想跟尤增全有什么结果,她喜欢的一切尤增全能给她,能陪他疯,陪他玩,他们可以在深更半夜路车辆少的时候出去飙车。

尤增全还介绍袁小姶加入了京城“勇敢者”俱乐部,给她办了会员卡,使天性活泼好动的袁小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但是,什么事也有变淡的时候,随着年龄的增长,疯够了玩够了的袁小姶,毕竟有着一切女人都有的愿望,看到同事为孩子操劳的时候,她是空虚的,听到别人夫妻吵架的时候,她也是空虚的,渐渐地,她开始怀念江帆了,怀念他们曾经一家三口的美好平淡的日子。

江帆和尤增全是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男人,袁小姶对江帆是了解的,对尤增全她不能说了解,也没有打算要去了解他。

江帆是女人可以依靠的男人,而尤增全则做不到,他直到现在都未婚,可想而知,这是一个不想把自己拴在女人身的男人,处的时间越久,她越感到尤增全和江帆的差距。

他可以陪她浪漫,但他做事的目的却非常现实,而且功利,她最近常常感到,尤增全在利用她,利用她和她的家庭,努力让他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尽管她和江帆之间的关系早已冷若冰雪,但是如果她发生什么不幸,她相信江帆不会袖手旁观,而尤增全不那么让她完全相信了。

所以,对于江帆,对于这个爸爸也曾倾注过心血的男人,袁小姶自然不会轻易放手的。

她这次答应尤增全到他公司挂职当顾问,也是想制造一些机会,重新接近江帆,想更多地了解他的情况,而不是再雇佣什么人来拍照了。

她隐约感到,江帆在这里一定有人,不然,他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凭什么能忍受住生理yu wàng,而对她无动于衷?只要抓住他这方面的把柄,以他现在的位置,相信他不敢不范。

尤增全跟她说过,说亢州各个职能部门,有的是美女干部,少不了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江帆本身仪表堂堂,英俊潇洒,说不定早左拥右抱了。所以,她才来到亢州,也许,回头看看,江帆,才是她最该用心的男人。

她昨天下午去了市政府,当向曹南说明自己是江帆爱人的时候,曹南要把她领到了接待室,她转了一圈后又从接待室出来了,她找到曹南,提出要到江帆办公室里等他。

这样,曹南让小金给他打开了市长办公室,袁小姶自然是屋里屋外侦察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能够引起她怀疑的迹象,倒是在江帆里面的卧室里,发现了女儿妞妞的照片。

袁小姶的泪水流了出来,她也想她的女儿,想他们曾经有过的幸福时光。

于是,那些所有过去曾经有过的美好,便一起浮脑海,袁小姶也是百感交集。放下女儿照片后,她便细心地检查江帆的卧室和办公室,居然连一根长发都没有发现,所以她断定江帆没有其他的女人,也是说,江帆仍然是她的。

本来她想当天晚回去,后来听说江帆要来工地视察,尤增全想跟亢州市政府的所有领导都见一面,如果可能,最好再宴请他们一顿,袁小姶一听,如果宴请他们,自己也能公开亮相,还能向亢州人宣布自己的主权,所以也欣然留了下来。

午,在等待检查团的时候,袁小姶显得心神不宁。

尤增全奚落她说:“你心里想着他,他未必心里想着你,说不定他的心里早装下了别人。”

袁小姶反讥道:“我想着他不假,毕竟我们还是夫妻,如果我在你们俩面前跳楼的话,相信最先冲过来的是他不是你,毕竟我们还有那么一纸关系,而你呢,我又能攥住你什么呢?”

尤增全说:“你控制欲太强,为什么总喜欢攥住男人?”

袁小姶不理他了,因为他不了解女人。

的确,袁小姶现在不太喜欢尤增全了,有的时候,她宁愿和俱乐部一群小男孩们去飙车,也不愿跟他去旅游了,从他来亢州包工程开始,袁小姶对他有了看法。

感觉他的心里只有利益,为了利益,他居然低三下四地去贿赂江帆,如果是江帆,绝对做不到。

727、受到羞辱

此时,袁小姶的目光追随着江帆,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她的目光没有离开过他。

也许是爸爸多年当领导养成的那么一种霸气,现在她从江帆身也看到了这种霸气。

当尤增全笑容可掬的迎着江帆走过来,老远开始伸出手准备跟江帆握的时候,袁小姶感到了恶心。

再看江帆,只是礼貌的碰了一下他的手,而且目光似乎根本没看他,这使她对江帆第一次多了欣赏,是发自内心的欣赏。

再看叫潘菱的那个女人,更是握着江帆的手不撒开,而把自己也几乎贴在了江帆身旁,边走边给江帆介绍着情况,她的心里极其的不是滋味。

这时,袁小姶看见一个黑裙白衣,留着一头短发的女记者走近了江帆,袁小姶的心剧烈地跳了两下,赶紧从尤增全的办公室桌拿起了一个军用望远镜,这还是他们去年到俄罗斯旅游的时候买的望远镜,她对准了那个女记者。

没错,是照片和江帆一起喝咖啡的那个女孩,那个年轻俊俏的女孩,石广生也像她描述过这个女孩。

袁小姶放下了望远镜,望着丁一出了神,检查组最后是怎么走的,尤增全和潘菱是怎么进来的,她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脑子里在盘算着什么……

两天后,丁一刚刚做完节目从演播室出来,温庆轩给丁一打电话,让她到办公室去一趟。

丁一边走边用面巾纸擦着脸,她进来后,看见局长办公室坐着一位漂亮的女士,雍容华贵、面带微笑,见她进来了,那个女士首先站了起来,不等温庆轩介绍,向她伸出了手。

丁一莫名其妙地也伸出手跟她握了一下,那个女士说道:“你是小丁吧?”

温庆轩咳嗽了一声,说道:“小丁,这位是袁女士,江……市长的爱人。”

丁一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重复说了一声:“江市长的……”

袁小姶很大方地说道:“对,我叫袁小姶,跟你们江市长是一家人。”

丁一发现,尽管袁小姶脸带着礼貌的微笑,但是眼睛里射出的目光却锐利无。丁一在心里打鼓,她看着温庆轩,说道:“温局,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是我找你有事。”袁小姶抢先说道。

丁一渐渐平静下来,她冷静地看着袁小姶,说道:“您找我有什么事?”

袁小姶转身拿起包,说道:“我们找个地方谈吧。”

“对不起,我现在正在工作,刚做完节目。”丁一知道她找自己没别的事,肯定是因为江帆。

“我们去你办公室吧?”袁小姶说道。

丁一看着温庆轩,说道:“温局?”

温庆轩说:“去吧,袁女士说找你有事,跟你了解点情况,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丁一感到袁小姶找自己肯定有事,该来的挡不住,只是不知道她和温庆轩说了什么没有,说道:“好吧,温局,那我下去了。”

丁一在前面领路,到了自己办公室,好在雅娟没在。丁一请她坐下后,去给袁小姶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面前,然后说道:“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袁小姶收住了脸的笑,说道:“原谅我冒昧,我是为了这个来的。”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桌,推到丁一的面前。

丁一拿过照片一看,不由地愣住了,随后脸红了,她说道:“这张照片您从哪儿来的?”

袁小姶说:“你先不要问是从哪儿来的,你只要确定一下,面的人是不是你。”

丁一想,自己没有单独和江帆在大庭广众之下喝过咖啡呀?肯定是别有用心的人给他们拍了照片?

看来,亢州,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们的关系,只是自己还掩耳盗铃,难怪那天在工地采访江帆,江帆对自己发了那么一通无名火,想必江帆已经知道了这事,他那样做可能也是想保护自己吧?

想到这里,丁一说道:“这的确是我,我的确和市长去过咖啡厅,但不是我一人,而且那个时候我还在政府办工作。”

袁小姶收起照片,说:“不要解释了,我也没有说你们什么,我来只是想确定一下,这个人是不是你,另外还要告诉你,最近我们夫妻出现了一点问题,我希望你放聪明一点,少往他跟前奔,你这么年轻漂亮,最好别卷进去,免得将来惹一身骚,到时嫁都不好嫁出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丁一羞愧极了,她不明白袁小姶是从哪里得到的这张照片,又为什么跟自己说这样的话,难道是江帆出卖了自己?想到这里,她不屈地抬起头,说道:“您能告诉我这张照片是怎么来的吗?”

“不能。”

“那您能告诉,您找我来,江市长知道吗?”

“这个是我们夫妻间的事,我不能告诉你,我告诉你的只能是这些。”袁小姶高傲地扬着头说道。

“但是,我也告诉您,那天喝咖啡的绝对不止我一人,您可以去调查。”

“这个我不管,我只管照片的人是不是你。”其实,袁小姶早知道喝咖啡的不单是他们两个人,但是凭女人的直觉,尤其是见到丁一的第一眼,她认定这个女孩是自己最大的威胁。

“这张照片您给市长看过吗?”

“看过,很早以前给他看过。”

“哦?”丁一心想江帆知道照片的事,怎么没听他说过?

袁小姶说:“那天你在工地采访他,他是不是冲你发脾气了?”

丁一惊住了,说道:“您怎么知道?”

袁小姶一笑,说道:“这个你别管了,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我只是希望你能学聪明点,别往他跟前凑,他不可能跟别的女人有什么结果的,这是从我们结婚时起注定了的事。”

丁一说道:“那是采访,是工作。”

袁小姶嘲讽地说道:“我知道,即便是工作,但是也说明你让他厌烦了,他玩腻你了,所以,你要放聪明点,以后离他远点,你能做到吗?”

728、接受她的忠告

丁一的心感觉被什么人刺了一下,她声音颤抖着说道:“好吧,我接受您的忠告。”

袁小姶不动声色地笑笑,看着眼前自己小很多,还显单纯的丁一,她说道:“我今天是特地从北京赶来,来给他过生日的,这样吧,我也不待了,我没有恶意,只是来劝告你,不要卷进去,那样会很难堪。”说着,把照片装进包里,说了声“告辞”,趾高气扬地走了出去。

她刚出去,雅娟进来了,雅娟看了一眼袁小姶的背影,说道:“找你的?”

“嗯。”丁一急忙低下头。装作没事人的样子,看着桌的稿。

这时,桌的电话响了,雅娟正在洗手,听见电话响,看着丁一,说道:“接电话呀?”

丁一没有动,继续看着桌的稿子。

“我看你是入境了。”雅娟边说边擦着手,接了电话。

是温庆轩,温庆轩说道:“雅娟,你们办公室你自己吗?小丁呢?”

“她在,让她接电话呀?”

“好。”

雅娟把电话给了丁一,说道:“局长找你。”

丁一接过了电话,她想可能的温庆轩不放心,把电话追了过来。“喂,温局,我是小丁。”

“小丁,客人走了吗?”

“嗯,刚走。”

“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温庆轩说完,放下了电话。

丁一顾不卸妆了,了楼,来到局长办公室。

温庆轩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抬着头,似乎在沉思什么。见丁一进来了,说道:“小丁,怎么回事?”

丁一的脸红了,她尴尬地说道:“您指什么?”

“江市长的爱人找你干嘛?”

丁一想了想问道:“她怎么跟您说的?”

“她什么都没说,进来问我,问我是局长吗,我说你有什么事,她这才说我是江市长的爱人,来找你们台的丁一。我说你找她有事吗?她说有,不过是私事。这样,我把你叫来了。”

丁一没有说话,因为她的确不知该怎么跟温局长说。

“小丁,你们以前认识吗?”

“不认识。”

“嗯,我看也不像认识的样子,是不是你们有什么误会?或者是这位袁女士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

丁一有些心虚,她小声说道:“局长,您听到过什么吗?”

“没有啊,这么多年了,我还真没听到过说你什么,不过我听到过别人的。”

丁一知道他说的别人是邢雅娟。

温庆轩又试探着说:“我听说市长和他爱人的关系一直不太好,市长来了好几年了,谁都没有去过他的家,也没有见过他的爱人,这次冷不丁的在亢州露面,这里面肯定有事。”

丁一静静地听着,不说话,她的确不知该说什么。

温庆轩显然不死心,继续问道:“她找你都说了什么?总不会凭白无故地来找你吧,之前又不认识你?”

丁一说:“您说的没错,她找我的确有事,不知道她从哪里搞到我和市长喝咖啡的照片,但是温局,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而且我从来都没和市长单独喝过咖啡,两次,这两次都是好几个人一起去的,不知道为什么照片我们两个人?明显有人在捣鬼。”

“哦?”温庆轩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你确定吗?”

“是的,我确定。”丁一坚定地说,无论她跟江帆有无私情,单凭照片这件事来看,她是清白的。

温庆轩陷入了沉思,他说:“那的确是很早以前的事吗?”

“是的,这一点我以人格担保。”

温庆轩站了起来,开始在屋里里踱步,半天他才说:“那么,有一点可以肯定,早有人注意到你们了,或者是注意到市长了。这件事不是偶然的,肯定背后有阴谋。”

丁一紧张了起来,她完全同意温局长说的话。

温庆轩又问她:“江市长知道吗?”

“我也这样问她着,她说江市长知道,很早以前知道。”

“嗯,如果市长知道问题不大了,估计是有人想在市长身做章,小丁,你要注意,咱们一个未婚女孩,不要搀和他们家的事。”

丁一的脸红了,低下头,小声说道:“我没有搀和,而且我也不了解市长的事,那张照片绝对是子虚乌有,绝对不单是我们俩个人。”她弱弱地说道。

温庆轩点点头,说道:“我相信你,所以我才嘱咐你要当心,你们这些年轻女孩子们,很容易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的。”

“嗯,谢谢温局,我以后注意。”丁一感激地说道。

“不用谢,我知道梅碧馨的女儿在这方面是不会让人操心的。”温庆轩意味深长地说道。

丁一听他说到了妈妈,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温庆轩停止了踱步,重新坐在办公桌的座位,又说道:“小丁,你跟别人不一样,这我看出来了,你会有很好的未来的。”

局长这话再明白不过的了,丁一的脸红了,她勉强地笑笑,说道:“谢谢您的信任。”

“好了,你忙去吧,心里也别有什么负担,安心工作,人有的时候是经常被人误会的,尤其是你们这些年轻的女孩子们,太正常了,因为优秀,因为美丽漂亮,所以会被别的女人误会。”

丁一站了起来,随口“嗯”了一声。

也可能温庆轩觉出了丁一的沉重,为了缓和气氛,他故意说道:“小丁,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别往心里去,有一句俗语我不该跟你说,我只跟你说下半句吧,那是天下的女人,没有一个是不吃醋的。”

丁一的脸再次红了,这句俗语的半句她听说过,是“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不吃腥的。”从温庆轩的话,她感到,他是认为袁女士是吃醋了,而且是吃了她的醋,于是她随口说道:“您家阿姨也是那样吗?”

“嗨,那样的很——”温庆轩笑了。

“哦?”

温庆轩笑了,说道:“经常的,不过我那位只是背地里跟我说几句风凉话而已。好像一天不敲打我两句过不去似的,呵呵,我都习惯了。”

729、丁一是清白的

丁一问道:“怎么才能习惯?”

温庆轩说:“她说她的,我行我素,工作我还得干,还得跟美女们打交道,每次她磨叨,我给她一个耳朵,爱说什么说什么,我也不反驳,这种情况,你越是争辩、反驳,关系会越僵。 但是小丁,作为你们年轻女孩子不一样了,我这样说你懂吗?”

丁一收住笑,认真地点点头,说道:“我懂。”

“不过我相信你,真的。”

温庆轩说这话也是真心的,从丁一“净身出户”这一件事情来看,丁一和江帆是清白的。

如果他们真有什么,那个时候有了,因为到了电视台后,显然他们是不便于接触的,也没见他们偷偷接触过,再有,丁一单纯干净,如果她要是真和市长有什么说不清关系的话,也早从言谈话语、行为举止,甚至穿衣戴帽暴露出来了。

哪个靠领导的记者,不是耀武扬威、趾高气扬的?

不用说别人,说冯冉吧,李立分管两台节目后,较欣赏她,台里都快搁不下她了,如果要是和市长好,估计自己这个局长都领导不了她;还有,雅娟,更是连惹都不敢惹,哪个和领导沾关系的人,都是最不好领导的人。

但是小丁却从来都没有过。

有时节目内容需要采访江市长,但是由于江市长一贯的不愿在媒体露面,每当有这个任务的时候,局里让小丁去,一来她是从政府办出来的,二来是他跟那里的人都很熟悉,所以她去好办一些。

除此之外,他没有发现丁一和市长关系密切的任何迹象,这个女孩子,不是不自重的人,对于这一点,温庆轩深信不疑。

丁一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后,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来到了楼道顶头的一个小平台,也是有两平米左右。

这里,是她常来的地方。

下班的时候,单位人去楼空,她经常会来这里,读书看夕阳。有的时候在工作间隙,她也喜欢和雅娟端着一杯速溶咖啡,坐在这里偷得片刻的清闲。

次她领雯雯来这里小坐,雯雯曾经说过,她总是善于发现和利用这样的地方。

的确,丁一有太多的心事需要存放,需要一个人静静地消散,她不喜欢跟别人诉说自己的心事,无论是雯雯还是雅娟,她只分享她们的心事,自己的心事却从不敢跟别人说起。

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袁小姶手里怎么会有他们的照片,这是怎么回事?

单从这张照片来说,的确冤枉了她,但事实却没有冤枉她。

从照片他们对望的眼神里,谁都能看出他们眼里暧昧的成分,在彼此的目光里,有着男女相爱的所有情愫,无论怎样掩饰,也掩饰不住,掩饰不住那发自内心深处对彼此的倾慕和喜爱。

袁小姶说江帆早知道照片的事,却从来都没听他跟自己说过,她理解他不说的原因,无非是怕自己担心。

袁小姶来单位找自己,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她很想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忽然想起袁小姶说的话来:他厌烦你了。

丁一倒不怀疑他对自己厌烦了,尽管那天他对自己发了五名的火,但是从他后来的目光里,她读懂了他的无奈和痛苦。

只是袁小姶怎么知道这些情况?难道是江帆跟她说的?不可能呀,他不该是这样的人啊!无论怎样,他都不该是这样的人。

这一点丁一深信不疑。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是袁小姶在工地,可是,袁小姶怎么在工作呢?

丁一的头大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是有一点袁小姶说得很明白,那是不希望自己跟市长有什么关系。她想去了袁小姶说的另一句话:请你离他远点。

那是一个妻子对她严厉的警告,相当于一个国家对觊觎本国领土者的严厉警告,也是一个妻子宣布自己独立主权的一种正当的表达方式。

无论他们的夫妻关系是否已经死亡,但是主权还在,像一个国家,无论怎么搞分裂,毕竟是内政,别人是无权对这个国家的任何一方势力行使主权的,任何一个外来者都不应该无视这一点!

丁一感到了自己从未有过的卑微,要知道,对江帆,她是没有主权的,尽管他们是相爱的,但是主权问题,仍然是横亘在他们间的一道鸿沟,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任何一个国家,为了维护主权,即便是为了一寸土地,甚至不惜发动战争牺牲无数人的血肉之躯也要去争取对这寸土地的主权,这并不代表这寸土地有多大的价值,但那却是尊严问题。

作为妻子的袁小姶也是如此,她有权让别的女人离江帆远点,有权行使对江帆的一切权力,然而她丁一却做不到,她没有这个权力,因为主权不在她的手里,某种程度说袁小姶是正当防卫,而自己,则是那个闯入别过领土的入侵者。

丁一感觉到自己的尊严被袁小姶的这句话撕得粉碎,如风的碎布,丝毫不会引起别人的同情和注目。

因为袁小姶的到来,丁一整个午都心神不宁。

下午,制作室给她打电话,让她去审下周一播出的节目,她来到制作室,制作人员把刚刚做好的节目放给她看。这期节目是次江帆带队检查实体经济情况的内容,做这个节目的时候,凭第六感觉,丁一觉得江帆似乎有什么心事,且不说那天在广场工地,他莫名其妙地冲自己发火,是在后来的采访,他也是不太配合,现在看来,肯定是因为妻子袁小姶。

看着眼前江帆检查时的画面,丁一想起广场工地后,她采访江帆时的情形。

从工地回来后,检查团下午在会议室开了总结回,会议开到很晚,如果再继续采访显然光线不行了,这样,丁一和mi shu cháng曹南约到了第二天午。

第二天刚一班,丁一和曹南联系,曹南告诉她说市长不同意采访。

730、采访市长

丁一没办法,她又给科长打了电话,科长说道:“我和曹mi shu cháng把提纲都给他拉好了,他不肯接受采访。 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先去采访钟书记,采访完钟书记后,再采访市长,可能他会从了。”

丁一感觉科长的话有道理,按照科长的意图,又临时跟钟书记秘书小康联系,没想到钟鸣义欣然接受,并且说现在有空,让他们现在去。

这样,丁一带着摄像员,便直接到了钟书记的办公室,由于钟书记喜欢在他办公室里接受采访,也喜欢在这里正襟危坐,他们很快录制完了钟书记的同期声。

钟书记最后跟他们说:“你们再去采访一下江市长,他最有发言权,那天是他带队下去视察的。”

丁一正在帮助摄像员收拾三脚架,听了钟书记的话后灵机一动,说道:“江市长在吗?”

钟鸣义翻看了一下桌的台历,说道:“今天午他们开市长办公会,应该在。”

丁一说:“那我用下您的电话,给他办公室打一个。”

钟书记把话机往前推了推,并给她拨通了江帆办公室电话,然后把话筒递给了丁一。江帆很快接通了电话,他说道:“钟书记,有事吗?”

丁一差点笑出来,赶忙说道:“江市长,我是丁一。”

江帆一听,显然愣住了,她不知道丁一怎么在钟鸣义的办公室。

“市长,是这样,我们刚采访完钟书记,您要是有时间的话,我们下去,还差您的一段同期声。”丁一解释道。

江帆明显在思考,半天才说:“好吧,过来吧。”

丁一忍住才没有笑出声来。

钟书记站起来,跟他们说道:“辛苦你们了,节目做好后,给我拷贝一份。小康。”他冲秘书说道:“帮咱们记者拿下东西,送到江市长办公室。”

小康一听,便扛起三脚架,走了出去。

也许是雅娟的关系,丁一觉得钟鸣义对自己对其他记者客气和热情,她对钟鸣义笑着说道:“谢谢钟书记。”

钟鸣义说:“谢什么,你们最辛苦,电视记者既是脑力劳动者,又是体力劳动者,不容易,女孩子从事这项工作更不容易了,采访完江市长后,他如果不管饭我管。”

丁一笑了,说道:“呵呵,好啊。”

从市委书记钟鸣义办公室出来后,丁一他们紧跟在康秘书身后下了楼,来到江帆办公室。

魏国才和彭长宜还有曹南在他办公室,见他们进来了,魏国才站起来,说道:“您先接受记者采访,下来咱们在商量。”说着,走了出去。

江帆看了一眼丁一,丁一正笑嘻嘻地看着他笑。江帆说道:“终于达到目的了?”

丁一一听他这么说,知道他同意采访了,笑了。

曹南说:“还是把时间让给记者们吧。”说着,要往出走,江帆说道:“别走啊,一块,商量商量,我该怎么说。”

曹南说:“今天不是给您拉了提纲了吗?”

“哦,对,放哪儿了。”江帆开始找。

小金这时走到桌前,从件夹里抽出一页纸,递给了他。江帆拿起一看,说道:“对,是它。”

这时,摄像员开始把三脚架打开,架设备,江帆抬头一看,说道:“别急,我还没准备好。”

摄像员说:“我在调色温,您忙您的。”

彭长宜说:“钟书记在哪儿说的?”

摄像员说:“办公室,坐在老板桌后说的。”

“那市长换个场景吧。”彭长宜说道。

丁一说:“对,要不市长您先酝酿着,我们去看看其它地方。”

江帆抬起头,说道:“不用,一会随便找个地方行了,别搞太复杂。”

彭长宜说:“我发现一个地方,是五楼楼顶,那里不错。走,小伙子,你跟我去看看。”彭长宜领着摄像员出去了。

曹南说:“我也去看看,有事您再叫我。”

江帆抬起头,屋里只剩丁一了,其他人都走了出去。

江帆才抬起头,屋里没有了其他人,只有丁一坐在沙发,说道:“你搞什么鬼?”

丁一知道他指的是采访的事,笑笑,没有说话。

昨天,在工地,江帆对丁一发了无名火,心里也过意不去,毕竟丁一是无辜的,只是当时看到袁小姶的名字,居然赫然出现在星光集团亢州工地的展板,他的心情非常不痛快,如果嘴里飞进了一只苍蝇。

最近一段很忙,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见丁一了,此时见她安静地坐在沙发,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正好打在她的脸,是那么的姣好,目光是那么的透明、清澈和无邪。

他的心一动,心里有了愧疚,说道:“昨天下午我心情不好,再有也的确不想在那个地方接受你的采访,所以态度不好,你生我气了吗”

听他这么说,丁一头天的不快立刻消失了,丁一生性善良,而且江帆态度真诚,语气温柔,纵然当时有多么的委屈,此时也烟消云散了。她红着脸低下头,小声说道:“没有啊——”

江帆有些心疼了,他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在哪儿接受你的采访吗?”

丁一摇摇头。

“我告诉你,不想,是不想!”江帆似乎在赌气。

丁一扑哧乐了,他感觉江帆有些孩子气。

江帆不想跟她说更深的话题,突然说道:“我记得我早跟你说过,对于我的宣传,一定要低调。”

丁一点点头,说道:“这次是你带队下去的,所以我无法回避。”

江帆点点头,他真实的心里是不愿在她的节目露面,说不定袁小姶什么时候又来了,看到电视节目后,必定丁一会暴露,他不想让丁一遭到什么伤害,某种程度也是为了保护丁一。

因为袁小姶的手里,至今还有一张丁一的照片。但是他不能跟丁一说这些,说道:“这样吧,我看看钟书记是怎么说的?他说过的,我不能再重复了。”

731、越人歌

“嗯。 ”丁一站起来,把自己的采访本打开,递到他的手。那面有采访钟鸣义的提纲和钟鸣义回答的大致内容。

江帆接过丁一的采访本,一股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很想摸摸她的小手,但是他克制住了,看着她本那行行清新隽丽的字迹,江帆又有一种冲动,他长出了一口气,这才低头看了起来。

丁一发现他看完那页后,竟往前继续翻着她的采访本,一页一页仔细地看着,并且饶有兴趣,似乎他的兴趣根本没在采访面。

丁一小声说道:“别看了,有秘密。”

江帆低着头,笑了一下,说道:“我找的是秘密。”

丁一说:“那面没有,秘密只装在一个地方。”

江帆听她这么说,抬着眼皮,看了她一眼,说道:“在哪儿?”

丁一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避开他的目光,不回答。

看到她可爱的表情,江帆恨不得立刻将她拥入怀,他不知道别人的爱情是怎么样,反正觉得在她面前,完全没有了任何防御,从心灵到骨髓都充满了爱,而且他相信,这还会是最长情的爱。

他克制着自己,强行低下头不去看她,继续翻看着采访本,看见了一页纸的背面写着一首小诗,他低头看了一会,凝着眉,轻声念道:

“今夕何夕兮,搴洲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知得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是著名的堪与楚辞媲美的我国最早的爱情诗《越人歌》。是有一天开会的时候,丁一默写到本的。

江帆的心一动,他看了丁一一眼,发现刚才丁一眼里还是纯净清澈的目光里,多了一层忧郁。

此时,江帆不知道雯雯已经将袁小姶来亢州的事告诉了她,但是他能够体会出面前这个女孩子的心事,尽管她从没有抱怨过什么,而且永远都是默默地蜗居在他的心底里,但这不能说明她没有自己的思想。

通过这首小诗,他能够感知到丁一那心细如发的细密情感。合本后,他长长出了一口气,深情地看着他,眼里有了许多复杂的内容。

丁一听他念着也百感交集,她低下了头,转着手里的碳素笔。过了一会,听江帆说道:“给。”

丁一才抬起头,起身接过自己的本,默默地坐回座位。

江帆打破了这种凝重的气氛,他说道:“我这几天太忙了。”

丁一知道他多心了,笑着说道:“我知道。”然后抬头说道:“市长,您穿什么衣服?”

本来江帆还想说什么,听她这么一说,说道:“我穿这个不行吗?”

永远的白衬衣,暗色的裤子,丁一点点头,说:“行。”

江帆站起来,说道:“我去梳梳头,打扮的俊一点。”说着,进了里屋。

这时,彭长宜领着摄像员回来了,小金也跟在他们后面,小金说道:“市长呢?”

丁一往里屋努努嘴。一会,江帆从屋里出来了,他说:“我稍微打扮了一下,梳梳头。怎么样长宜,选好地方了?”

“选好了。在五楼楼顶。”

丁一问摄像员说:“你看行吗?”

摄像员说:“行倒是行,是如果坐着访谈的话,楼顶墙围成了背景,不好看。”

“要是站着呢?”

“要是站着的话,江市长没有问题,你显得有点矮了,矮的话背景仍然是墙围,非常不美。”摄像员说道。

丁一笑了,说道:“我没事,只要市长美行了。”说着,拿起话筒站了起来。

江帆想了想,说道:“要不你们选个户外的地方。”

丁一说:“您有时间吗?”

“怎么也答应你们了,我好人做到底吧。”江帆说道。

“那太好了,去户外吧。”丁一说。

彭长宜说:“要不去会议室?”

江帆想了想说:“还是满足记者同志们的要求吧,去户外吧。”

“那去哪儿?”

“广场工地还是东方公司?”

“不以企业做背景,找个空旷一点的地方,看不出是哪儿最好。”江帆强调道。

于是,他们来到了开发区内一条马路,这条马路是新修的,跟哪儿都不通,所以成了人们一早一晚散布的去处,眼下路没有行人。

江帆站在路边,丁一站在他的旁边,手拿着话筒,向他提出了几个需要他回答的问题后,总算是完成了这期节目的全部采访内容。

采访回来后,丁一从始至终都跟着制作人员在剪这个片子,明显关注的程度别的片子高,因为江帆再三叮嘱她,要她严格把关,千万别说了不该说的话,或者说了过头的话。

看着屏幕那个风度翩翩的人,回想着刚才在温局办公室里见到的袁小姶,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自己算什么?

在看看手拿着话筒站在他旁边的自己,她有些愁肠百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里面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由于做这个片子的时候,自己从头至尾都跟着剪辑,所以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她给温庆轩打了一个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下来看一下,因为凡是涉及到对市主要领导的采访,温庆轩都是要把关的。果然,温庆轩说马下来看。

不一会,温庆轩下来了,他看完后说:“不错啊小丁,这是你第一次走出室外做采访,我想象的好多了,应变能力也很强,干脆你兼着出镜记者吧,咱们许多素材都需要往送。”

丁一连忙给局长作揖,说道:“您饶了我吧,如果有任务我可以替补一下,我那一摊子事都忙不过来呢。”

温庆轩让制作人员固定住丁一的一个画面,高兴地说道:“你们看,这形象,这气质,我敢打包票,是央台这样的记者他也不多见啊!”

这时,岳素芬进来了,她是来找局长的,听见这话后说道:“那是,咱们小丁是林稚君看的,肯定不会差。”

732、您爱人很漂亮

丁一不好意思了,说道:“快别说了,一会我找不着北了,再说了,别人的形象都我好,我显得小气。”

岳素芬看了一眼江帆,说道:“别说,这期节目要是不看内容的话,还真以为是央台的水平,你看咱们江市长,仪表堂堂,很像大部委的干部,咱们小丁很像央台的记者。”

温庆轩说:“别迷信大部委,大部委也未必有咱们市长的气质。”

听了他们的话,丁一的心有些起伏,她看了一眼屏幕的那个人,跟制作人员说道:“把这期节目拷贝两份,钟书记特地交代给他送一份去。温局,拷好后您给钟书记送去吧?”

“好的。”温庆轩说着走了出去。

一个小时后,制作人员便将两份节目带送了过来。丁一拿出带签,拉开了抽屉,拿出自己的小毛笔,蘸黑墨水,在带签写下了标题,然后吹了吹了。又在另一个带签写下了同样的字。

装好后,把其的一盘锁进了自己的抽屉,另一盘是给钟书记的。

这是江帆第一次接受她的采访,她要保存下来。

她刚写好带签,温局长推门进来了,他说:“小丁,把给钟书记的节目给我,我正好去市委。”

丁一把其的一盘给了他,他看着手里的录像带说道:“光给书记吗?市长的呢?”

丁一说道:“市长没说要,不要给了。”

温庆轩想了想说:“你不是拷贝了两份吗?”

丁一说:“那是我存档的。”

温庆轩没有说什么,拿着带子走了出去。他刚来到大楼,看到市长江帆也从车里出来,温庆轩连忙跟市长打招呼,说:“江市长出去了?”

“是,今天是xin fǎng接待日。温局,去哪儿?”

“到钟书记那儿去一趟。”

“哦,他在吧?”江帆说着往自己的办公室拐去。走到办公室,才发现温庆轩跟在自己身后,他一愣,说道:“您不是去找钟书记吗?”

温庆轩说:“是的,先跟江市长呆会儿。”

温庆轩跟着江帆进了办公室,小金把市长的件袋放在桌,给温庆轩倒了一杯水,又给市长的杯里倒水后出去了。

江帆进了里屋,去洗了脸和手,用手梳着头发,说道:“最近忙吗?”

温庆轩说:“我们是那样,大部分都是规定动作。对了,那期节目做好了,今晚播出,到时你看看吧。小丁只给钟书记拷了一份,要不您先看看。”

江帆说:“这种数字带估计钟书记也看不了。我不看了,晚看电视吧。”江帆说着,喝了一口水,他看了一眼温庆轩,感觉似乎他有话要说。

温庆轩也喝了一口水,半天才措着词说道:“您爱人很漂亮。”

江帆一愣,说道:“我爱人?”

“是的,她那天去我们单位了。”

“哦,她去你们单位干嘛?”江帆警觉起来问道。

“她先找的我,到了我办公室,后来又说找丁一,我把小丁叫来了,她们见面后回小丁办公室去了,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了。”

江帆皱着眉,他的心往下沉,袁小姶找丁一,肯定是认出了丁一!他的心紧张起来,但还不能过多问,说道:“哦?什么时候的事?”

“有几天了,反正那时已经采访完您了。”

江帆说:“这个情况我还真不知道,谢谢您。”

江帆没有深问,温庆轩也没跟他说照片的事,他站起身说道:“不用谢,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去趟三楼,市长您忙吧。”温庆轩说着往出走。

江帆送他到了门口,关门后,在屋里踱着步子,袁小姶找丁一干嘛?她要达到什么目的?丁一为什么没有跟他说这事?想到这里,他没有犹豫,立刻拨通了丁一办公室的电话,丁一接通了:

“喂,你好。”

“是我。”他低沉着声音说道。

“哦——”

“说话方便吗?”

“嗯,方便,我自己。”

“你现在忙吗?”

丁一感到江帆可能有事,说道:“不忙,刚审完今晚的节目。对了,今晚播出你们的访谈,有时间看看吧,多提意见……”

“我现在去接你。”江帆不等她说完,打断了她。

“有事吗?”丁一问道。

“嗯,有事,十分钟后在路边等我。”说着,也不等丁一的反应,挂了电话。

江帆放下电话,拿起自己的手包,走出门,跟小金说道:“我出去一下,有事给我打电话。”

小金赶忙站起,说道:“好的。”他看着市长下楼了,走进市长屋里,把市长的屋子收拾好后碰了锁。

江帆快速下了楼,他出来后,掏出钥匙,直奔自己的车走去,小许出来后,站在门口,看着他,直到车子消失在门口才回来。

丁一放下了他的电话,有些担心,是不是他们夫妻吵架了?

他很少在班的时候给她打电话,更没有在班的时间找过自己,眼看现在要下班了,为什么不等下班?前几天袁小姶找她,现在他又来找她,到底是什么事?她有些不敢出去了,她想到了最坏的后果。

这时,电话又想了,是他:“我到了。”

这么快到了,无论如何也要出去见他,不能让他等在路边,会被人看到的。丁一快速站起身,拎起包出了门。

院里,已经有同事往出走,丁一快速地向门口走去。

穿过那条梧桐树掩映的林荫道,来到了国道边,她前后看了看,没有看见他的车,过了一会,她才看见他从南边走了过来,这样非常方便她车。

丁一往自己的身后看了看,已经看见有同事骑着车出来,她赶紧往前快速地走了几步,待江帆的车停下后,她迅速地了车,即便同事看见,也只有看见一个汽车屁股,而且未必看清是市长的车。

坐车后,她下意识地扭身往后面看了一眼,半天,她才看见同事骑着车,东张西望的出来。

733、河边之吻

丁一见没有其他人注意到他们,放了心,扭头看着他,见他紧绷着脸,表情严肃而凝重,注视着前面的路。 她没有说话,安静的坐在旁边。

夏天天长,尽管接近下班的时间,太阳已经渐渐偏西,但是仍然炙热而耀眼,依然向大地投放着似火的热情。

江帆调转车头,驶向了通往万马河的乡间柏油路。丁一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任由他把自己带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跟国道,这条乡间柏油路清静了许多,车辆不太多,但是非机动车很多,江帆放慢了车速,慢慢前行。他长长出了一口气,伸出大掌,握住了丁一的手,说道:“想什么哪?”

丁一笑了,说:“想你要带我去哪儿?”

“呵呵,没有目的,想到哪儿到哪儿。”

“那好啊,忘情于山水间。”

江帆扭头看了她一眼,她很会自己找乐,笑了,说道:“我得向你学习。”

“岂敢,我可不敢收你为徒。”丁一笑着说道。

江帆紧紧地握了一下她的手,向右打了方向盘,车子便驶向了乡间柏油路,又拐了另外一条小路,最后是土路,沙石子路。

丁一认识这条路,这是去万马河南岸的路,次看夕阳走的是这条路。直到再也开不进去了,江帆才把车停在了岸边一块长满杂草的空地。

寂静的万马河岸,满眼的翠绿,一人多高的青纱帐,在微风变换着颜色。夕阳,正眷恋着原野,不肯离去,一片看似散漫的光氲,遍洒在河两岸,河水闪烁着鳞鳞波光,像一条细碎的金带,正静静地流淌着。

周围,一片寂静无声,只有夏虫的啾鸣。

江帆下了车,丁一也下了车,她手搭在脑门,向远处望去,四周不见一个人影,眼下的庄稼是最省事的时候,不需要农民特别打理,只要有雨,只要有阳光它能茁壮成长。

事实也的确如此,这里的庄稼,显然是靠天吃饭,因为,谁也不可能把机井打在河滩。

旷野是如此的沉寂和幽远,仿佛置身于一种凝滞的空间里,融入在这满目的绿色之,顷刻之间,心情也被大自然染成了绿色。

丁一的额头冒出了汗,江帆说道:“回车里吧,太热了。”丁一点点头,又坐进了车里。

江帆进来后,重新发动了车,冷气立刻从脚底弥散开来。丁一说:“次咱们看夕阳是这个地方吧?”

“是的,我拍照片的位置在西边那个地方。”江帆指着外面说道。

“嗯,真美。”丁一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帆往后挪了一下座椅,他坐舒服后,拉过丁一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伸出长臂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低头吻住了她……

过了一会,江帆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宝贝,我都知道了。”

丁一还沉浸在刚才他的吻,一时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睁开眼睛看着他说道:“知道什么?”

江帆又低头吻了她一下,说道:“刚才,温庆轩去我办公室,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我。”

“哦——”丁一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她从他的怀里直起身,说道:“你之前不知道?”

“不知道。”

“我还以为她来找我是跟你商量好的呢。”

江帆看着他,说道:“怎么可能?你这个小脑袋瓜在想什么?是怕你多想才来找你。”江帆伸手摸着她的脑袋。

丁一强装轻松,拿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腿,还故意冲他笑了一下。她发现他的目光里,有一抹很深的痛楚和无奈,还有对她的怜爱和心疼。

对,是心疼,她能感觉得到,她相信自己的感觉,不知为什么,丁一的心一酸,晶莹的珠水盈满眼眶,浓密的睫毛下,一双剪水秋瞳似的眸子紧闭了一下,泪珠便啪嗒掉在他的手背……

丁一一惊,赶忙擦去他手背的泪珠,还偷偷地看了他一眼。

江帆动情了,这是一个怎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啊!那双漆黑清澈的眼睛里,此刻布满了愁云氤氲,不用她说任何话,他都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这幅我见犹怜的柔弱模样,令他心动。

他情不自禁地又把她揽了过来,轻柔地低头吻向她的唇,直到把她的唇吻得娇艳欲滴,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低下头,覆她柔软的双唇。

她的唇太柔软了,柔软的令他心荡,他吸吮了几下后,便向深处探去,贪婪地掠夺着她的吻,直到她呼吸困难,他才放过她的纯,头抵在她的脑门,说道:“我们到后座去吧。”

丁一躺在他怀里,闭着眼,摇摇头。

江帆注视着她,深邃的目光里有疑问也有征询。

但是她是不睁眼睛,两扇漆黑的睫毛紧紧地锁住心灵之窗,由于紧张,有些微微抖动,娇俏玲珑的小瑶鼻秀气地挺立在她那美丽清纯的娇靥,雪藕般柔软的双臂,紧紧地箍在他的后背,她是那样的青春诱人,又是那样的纯粹干净。

江帆一阵激动,又忍不住低头吻了她,同时,一只大手不安分地抚摸着她的xiong bu,一只柔软的小兔便被他包裹在掌心。

“嗯——”丁一也很激动,忍不住发出一声迷乱而模糊的低吟,这声娇弱的低吟,让江帆如醉如痴……

她浑身便酥软了下来,按捺住心跳,双手捧起他的脑袋,冲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江帆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痛苦地闭了眼睛,是啊,他眼下暂时给不了这个女孩什么,有什么资格还去招惹她呢?

夕阳已经西斜,除去风的痕迹外,四处寂静无声。丁一见他不说话,摸着他的脸颊和眼皮,又摸着他紧闭着嘴,轻声说道:“想什么呢?”

江帆说道:“想你刚才的泪。”

丁一听了,嗓子眼突然又生疼起来,她忍住泪水,说道:“呵呵,我从小爱掉眼泪,属于经常性的范畴,大可不必认真。”

734、互诉心事

江帆睁开了眼睛,他深情地看着她,痛苦地说道:“我爱你,小鹿,真的。”

丁一睁着湿润的眼睛看着他,她看见他深邃的双眸,慢慢湿润开来,眼睛微微泛红,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说道:“傻孩子,我懂。”

江帆紧闭了眼睛,把头靠在椅背,说道:“后悔吗?”

“嗯?”

“爱我你后悔吗?”

丁一把头扎在他的怀里,喃喃地说:“一点都不。”她又抬起头,看着他说道:“你呐,你后悔吗?”

“至死不。”

“呵呵,我们在海誓山盟。”她故意笑了一下说道。

江帆睁开眼,定定地看着她,说道:“对不起,我没有处理好自己的事,怪我……”

丁一的泪水奔涌而出,她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冲他摇摇头,不让他再说下去了。

江帆握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亲吻着,说道:“谢谢你,小鹿。”

江帆说这话的确是由衷的,由衷的感谢丁一的理解和宽容,不过有一点他也的确担心,随着丁一阅历的加深和年龄的增长,她还能这么无怨无悔地等他吗?还会这么善解人意的委曲求全吗?

要知道电视台可是个复杂的地方,是站在全市政治经济和化最前沿的地方,她还能保持这份纯净无邪的本色吗?丁一可是他江帆要她未来的那个人,只是现在他还解决不好自己个人的问题。

次江帆和王家栋陪樊良来到宾馆的房间,樊良跟他说:如果翟炳德真的调离锦安去了省会城市任职,那么锦安会从到下又会有一轮新的干部调动,这对于江帆是一次机会,他在适当的时候可以在这方面动动心思。

其实不用樊良说,江帆一直在动这方面的心思,只是不能跟人说罢了。

哪个官场的人,不时刻希望自己进步、不停地进步?

官场本身是一个特殊的竞技场,他们每个人都是不同段位的选手,渴望夺冠是每个选手正当的梦想,只是他们不能时刻将这种渴望挂在嘴边,不能像运动员那样豪气十足地说“我想当冠军”,但是想法都是一样的。

他江帆也不例外。

他想一个台阶,他非常看重这个台阶,这对自己也是一个鼓励和安慰。因为,他可以从心理甩掉当初“权力馅饼”砸自己的心理压力,对自己来说仕途也会进入一个更广更高的空间,他会有更大的资本来跟袁小姶以及她的家庭抗衡。

所以,他现在对袁小姶才一忍再忍,只是这个袁小姶显然不想让他这么平静下去了。

江帆想到这里,低头说道:“小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丁一睁开眼睛说:“什么问题?”

“你想回阆诸吗?”

丁一一听,立刻从他的怀里直起身,说道:“为什么这么说?”

江帆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真实想法。”

丁一直起身,说道:“阆诸我会回的,只是现在还不想回去。”

“为什么?”

“因为我这个人不适合搞行政,这你知道,像当初温局长说我的那样,梅碧馨的女儿还是适合做字工作。电视是声、画、音的综合艺术,囊括了所有的视觉和语言艺术,我喜欢这个工作。既然我喜爱这个工作,将来是回阆诸也是想从事这项工作。所以我很看目前这个工作岗位,也想全面的锻炼一下自己,增长一些基层工作经验,为自己以后积累一些资本,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目前回去不合适。再有,温局长在广电局当一天局长,我想干一天。”

“那如果他要是干到退休呢?”江帆说道。

“呵呵,我不会等那么老再回家,我会等到自己认为该离开的时候再离开,反正现在不合适。”

“愚忠。”江帆小声说了一句。

丁一笑了,说道:“不是忠不忠的事,是我觉得该这么做。”

“要不,你换个工作,也弄小官当当。”江帆忽然满脸堆笑地看着她。

丁一好脾气,但是丁一不傻,她从江帆的话里似乎听出了什么了,他从来都没有跟自己探讨过这些问题,而且他当初也认为自己搞电视是最适合的,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还让自己回阆诸?

肯定是觉着他的妻子发现了她,要把她转移到别处,让袁小姶找不到自己,这样做固然有保护她的意思,但也说明自己是见不得天日的。

想到这里,她的胸脯起伏着,有些气愤地说道:“你是不是想把我藏起来?或者像钟鸣义那样,再给我买个小洋楼?”

江帆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敏感,不仅揣摩出他的部分心思,而且反应还较过激,他看着她说:“我没有,我是想……给你一份更好的工作,更安全的环境,想更好地保护你……”

果然如她所料,她委屈地鼻翼颤抖,说道:“我不,我在亢州,在电视台,谁要是看着我烦,大可不理我好了,我保证不去招惹他!”说着,赌气地把头别到一边。

江帆笑了,知道她不高兴了,板过她的身子,伸出长指,替她抹去泪珠,说道“没人看着你烦,是刚才是临时动意才这么想的。小洋楼我可买不起,亢州一个任小亮,他还把小洋楼献给了国王,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也收受不起。还是省着你的金豆子吧,留着咱们自己买小洋楼吧。”

丁一扑哧笑了一下,躲过他的手,说道:“你要是觉得我碍事的话,我明天可以回阆诸。”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这样说冤枉我了,哎,老天怎么不能为我下一场雪呢?”江帆故意开玩笑地说道。

“呵呵。”丁一笑了,看着他,但是她没从江帆的眼里看出轻松,看出的更多是忧虑。她收起了笑,说道:

“其实,哥哥早说让我回去,这个事我也想过,如果我一旦想回去了,我谁也不找,我去求林老师,她肯定会帮我,只是我现在不想回去,因为……”

735、不能兑现的糖块

江帆说道:“因为什么?”

丁一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是不是因为姓江的人的缘故?”

丁一点点头,眼泪又流了出来,她伸出柔软的双臂,抱住了他,说道:“小鹿舍不得市长……可以不见,但是不能离得太远,那样我会没有安全感的……”

江帆激动的把她抱在怀里,说道:“我也舍不得小鹿……”说着,一张嘴,把她颤抖的小嘴和她的哽咽全部收进了自己嘴里……

丁一也激动了,她忘情地回应着他,半天,她才抬起头,说道:“不许赶我回去,我认为该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的。”

江帆点点头,说道:“是我不好,我没有处理好自己的问题,我不知道以后你会不会受到伤害,我现在很担心。”

丁一说道:“只要跟你站在一起,我不怕。”

“我怕。”江帆又吻了她一下。

丁一不说话了,她怯怯地说道:“那个问题很难解决对吗?”

“你说呢?如果容易能拖这么多年吗?而且,以目前这种现状,我现在、现在的确有些、有些……不便……”

江帆支吾着说道,忽然感到自己像一个失信的大人,总是不能向孩子兑现他承诺的糖块,心里过意不去,嘴里说话自然会吞吞吐吐。

丁一明白他刚才说这话的意思,她不想让自己爱的人难堪或者小不来台,在他的唇啄了一下说:“我懂……”

江帆看着她,深情地说:“我爱你。”

丁一点点头,说:“我也是。”

江帆抱紧了她,说道:“我们出去走走吧。”他感到车内的空气很闷,心里也有些闷,把车灭了火,推开车门后出来了。

丁一擦了一下眼泪,也推开车门下了车。远处,即将西沉的夕阳,散发着艳丽的紫红色,仿佛要夺去人的心魂,她慢慢走向西方,渐渐走远,被一大片红云遮住了,但是她仍然在回头张望,尽管是天地之隔,但丁一和红云之间那特有的灵犀相通,似乎使夕阳放慢了脚步,她还在留恋不舍,不肯西去。

泪水,顺着丁一的脸无声地流下,那份温暖,那份牵挂和不舍,使她泪流满面,她这样睁着泪眼,久久地注视着那夕阳,一种特有的深情,在她和红云之间传递着,传递这天人间最美的温暖。

太阳的光线在某一个阶段带给人的视觉和感受是不同的,使人所产生的心情和心境也是不同的。

我们无奈与地球的自传,更无奈与岁月的轮回,只有永远站在一个位置去仰望苍穹,自然能更替,光阴能回旋,而我们却只能把握那些自然与心灵擦肩时的碰撞和感受,因为除了这些,我们却无能为力,留不住任何东西,更不能像美国大片里演的那样,去穿越时空隧道,沿着洒满夕阳的大道去找妈妈……

好在江帆没有注意到她,她可以让泪水恣意地流淌。

江帆走向河岸,这时,河对面悠然地走过一群羊,一个头戴草帽的老者,慢悠悠地赶着他的羊群,夕阳的余晖,投射到羊们的身,折射出一圈圈流动的光晕。

江帆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河边,他卷起双手,冲着河对面的老乡喊道:“喂——老乡,养了多少只羊?”

那个赶羊的老者站住了,驻足朝这边张望,当他看见了江帆和丁一后说道:“三十八只——”

江帆又说:“一年下来能落多少钱——”

老者扭头看看前面的羊群说道:“能落个四五千块钱。不行啊——不得你们班的人——”

江帆说:“您我们自在啊——”

那个人乐了,说道:“这一点你们强,你说得没错,自在,自由——”说着,冲他一挥手说道“回头见——”

“回头见——”

可能这个人做梦也想不到,羡慕他自由自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市长。

江帆回头看了一眼丁一,又看看了西天那不忍落山的夕阳,他随口说道:“恬淡而归,怏怏而坠。”

听着这话,丁一便走过来,往他身靠了靠,江帆势揽过了她,把她的小身子拥在了怀……

在丁一和江帆从万马河回来的第二天,雅娟班来了,午,丁一从演播室录完节目后回到办公室,她看见雅娟正在翻看她放在桌的采访本,说道:“你不晒了?”说着,去洗脸卸妆。

丁一经常说她是三天打鱼两天晒,后来说她是两天打鱼三天筛。雅娟笑了,说道:“不晒了,未来几天里要专注于打鱼。”

“呵呵,你呀。”丁一继续洗脸,等她洗完脸,对着镜子擦的时候,惊呼道:“雅娟姐,你看我脸起的什么东西?”

雅娟放下丁一的采访本,赶紧来到近前,仔细端详着,见丁一bái nèn的脸起了许多针尖大小的红点,说道:“天哪,你这是化妆品过敏了吧?”

“不会吧,我只用婴儿霜,都好多年了,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雅娟说道:“你刚才出图像的时候是不是打粉底了?”

“是啊?”丁一说道。

“问题应该出在粉底。”

“我从花了妆进演播室到录完节目出来,也是两个多小时,怎么会呀?”

“两个小时足矣了,肯定是粉底的毛病。粉底在哪儿呢,我看看。”

丁一回到座位,拿出化妆包,说道:“都在这里。”

雅娟看了看,最后端详着一盒粉底说道:“整个三无产品,哪儿买的?”

“单位发的,每个主持人都有啊?”

雅娟一听,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跟丁一一模一样的粉底,说道:“幸亏我还没有用。”雅娟拿着这盒粉底说道:“这些化妆品,肯定是从冯冉的店里进的货。”

冯冉是新闻部的主持人,在市心的一家大型购物心租了一个化妆品柜台,代理着两个国际品牌的化妆品,电视台化妆品采买这一块,都是从她那里进货。

雅娟说道:“去找她,跟她退货。”

736化妆品惹的祸

丁一的脸开始刺痒,她想挠又不敢挠,雅娟说:“千万别挠,一会我跟你去医院看看,让大夫给你开点药,不然你的惨了。 ”

丁一撅着嘴,对着镜子看到脸密布的小红点,说道:“现在跟我去吧?”

“行,回来再找她算账。”

“算什么账,别人怎么没事,说不清楚的,算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别人没事不能说你没事,你的皮肤敏感,别人的皮厚,像她那脸,估计抹大灰都没事。”

“呵呵,你干嘛呀,这么损?”

“我跟你说,肯定是她忽悠的李局,才买了她的化妆品。你以为我损,她背后没少说我,也说你。”

丁一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可以被人说的地方,笑着说:“她说我什么?”

“说你什么?说温局重用你,待见你,有什么好事都想着你。”

“呵呵,这些呀?”

“这些还不行?你还想要怎么样?”

“我看温局谁都喜欢,他没有不待见的人,没见他跟任何人发过脾气,当然也不能跟我发脾气了。”

雅娟一看自己的话白说了,赌气说道:“你少心没肺呀?不理你了!去不去医院,你要是不去我还有事呐?”

“如果不去医院,你说这红点能自己下去吗?”

“只要你停止使用,问题不大,不过也难说,我看那些小红点都快冒出来了,有可能会溃疡流脓……”

她这么一说,丁一害怕了,说道:“好好好,去去去。”说着,往脸又拍了点柔肤水,又轻轻涂了一点平时自己使用的儿童霜。

雅娟想了想说“我先给温局打个电话。”

丁一说道:“雅娟姐,千万别。”

雅娟笑了,说道:“呵呵,我不是给冯冉告状,你放心,我最近事情较多,像你说的,两天打鱼三天晒,温局对我较宽容,所以我今天午请温局吃饭,你作陪。”

“我不,我估计午我的脸会更厉害,没法见人的。”

“呵呵,不让你喝酒,没事,只吃饭。”

“那也不行。”

“真的不行?”

“不行。脸刺痒得难受,哪有心情吃饭呀?”丁一痛苦地说道,又走到镜子前照着自己的脸说道。

“那好。这是怎么回事,你交代清我不强迫你去了。”

丁一说道:“什么怎么回事?”

雅娟说着,拿起丁一放桌的采访本,翻到其的一页,说道:“自己看看吧。”

丁一说:“我不用看,那是我的采访本,面记的东西我都知道,你说是哪句吧?”

雅娟说:“你真知道?”

“呵呵,我自己的本,我自己写的字,怎么会不知道?”

“好,我念了。”雅娟说着,念道:“今夕何夕兮,搴洲流……”

“呵呵,那是越人歌,我不是作者。”丁一说道。

雅娟说:“听着。”她继续念道:“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知得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雅娟朗诵完了后说道:“请注意,还有一句。”她故意低沉着嗓音说道:“让我拥着你走向未来。”

丁一仍然对着镜子在照自己的脸,听到这最后一句,她一愣,直起身,走到雅娟跟前,夺过她手里的采访本,一看,果然,在自己抄写的那首越人歌的后面,是一行洒脱遒劲有力的钢笔字:让我拥着你走向未来……

她立刻明白了,这是江帆的笔迹,那天在他办公室采访他时,他要看采访钟书记的提纲,丁一把自己的采访本递给他,他看完提纲后,翻看着自己的本,也发现了这首小诗,肯定是趁自己没注意时写去的,天,她自己都没发现!

旁边在注意观察着她表情的雅娟说道:“老实交代,谁写的?”

丁一的脸红了,她摇摇头。

“你不知道?”

“嗯,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这字是什么时候写去的?”这话也是实话。

“那你好好想想,谁看过你的本?”

“你刚看了。”丁一说道。

雅娟笑了,说道:“挺会倒打一耙,我是刚看过,但这分明不是我的笔迹,显然是男人的,有力洒脱,说,到底是谁写去的!你心里肯定有数。”

丁一装傻,继续摇头,说道:“我心里没数,你也知道,咱们记者的采访本有的时候是随便放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在什么时候偷偷看过我的本,然后又胆大包天的写了这么一句话。”

雅娟说:“这个人肯定对你有意思,最好把他找出来,和他牵手,共同走向未来。”

丁一捶了雅娟一拳,说道:“呵呵,你别闹了,我哪儿找去,都不知道是谁?”

“你真不知道?”雅娟诡异地说道。

丁一嘴硬着说道:“真的,审判官同志,我真不知道。”

雅娟笑了,她说:“我信,从你刚才的反应我信了。但是写这句话的人,肯定知道你是谁,肯定也是在像你表达什么,不然他不会凭白无故在这首诗的后面写这么一句话的。”

“嗯,按你的分析应该是这样的。”丁一侥幸雅娟没有继续追问。

雅娟突然说道:“我知道是谁了。”

丁一吓了一跳,说道:“是谁?”

“有可能是金盾公司的老板王圆,我听别人议论过,说他当初追过你,没追才改追的卢雯雯。”

丁一赶忙说道:“什么呀?你听谁说的?可不许那么说,雯雯是我好朋友,你千万不要带头这样说!再说了,当初人家也没追我,是高市长给我们介绍过对象,这怎么叫追呀?”

雅娟笑了,说道:“我知道,你肯定是这么想,王圆肯定不会这么想,男人都想拥有更多的美色,跟女人想拥有更多漂亮的衣服一样。”

“你这是歪理邪说,再说了,王圆也不会看到我的采访本,我只采访过他一次,而且是在这之前,雯雯他们如胶似漆,王圆是想追我也没有空闲时间,再说了,他们现在都开始谈婚论嫁了,这么可能?”

737、中国最早的漂流瓶

雅娟想了想说道:“你说得的有道理,现在的女人啊,只要自己的男人有点本事,都把男人看得牢牢的,唯恐被男人甩了。所以,现在的战争不是男人和女人的战争,而是女人与女人的战争,哎,悲哀啊——”

听她这么说,丁一也长出了一口气,不由地附和着她说道:“是啊——”

雅娟看着她说:“小丁,记住,这辈子没人爱是寂寞死了,也不要学我,那真的是一种人格的失衡,你无法体会到我说这话的意思,谁都体会不到,真的。”

雅娟的眼睛有些红了,她急忙低头看丁一的本子。

丁一震惊了,如果没觉得江帆妻子之前,她可能体会不到雅娟说这话的含义,但是现在她能体会得到。

雅娟看着本那行潇洒的钢笔字,说道:“小丁,我敢肯定,这个男人对你有意思,他爱你,所以才向你发出爱情宣言。”

丁一的心情完全被雅娟牵着,忽高忽低的,这会又听她说起那行字的事,夺过本子,说道:“越说越离谱了,我都不知道是谁写的,什么爱情宣言,我看你是被爱情折磨的,才这么多情善感,这么浪漫,你太富于幻想了。”

雅娟笑了,自言自语地说道:“咱们局的男人,能写这么漂亮有力的字的几乎没有,除非温局。”

丁一笑了,说道:“那一会你让温局写写,咱们验证一下,再说了,你又不是没见过温局的字?”

雅娟说:“见过,但是也不排除温局以另外一种字体形式出现。”

“讨厌,不理你了,你取笑我也罢了,还把领导也扯。”丁一说着,把采访本锁进了抽屉,白了她一眼。

雅娟笑了,说道:“你急什么?我只能去想温局,总不能往李局身想吧?再说了,李局的字哪有这么漂亮、阳光、坦荡?他的字都是都是抠抠索索的,不舒展不说,反而非常难看懂。对了,我知道是谁了。”雅娟突然神秘地说道。

“谁?”丁一的心跳了一下,赶忙问道。

“哈哈。”雅娟揉揉眼睛,说道:“你急张什么呀?哈哈,肯定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在暗恋你。”

“你别瞎说了,现在哪有这么深沉的人,暗恋我而不跟我表白,反而以这样一种形式出现表白,这样的人,即便有一天现了真身,我也不搭理他,因为他太费解。”丁一振振有词地说道。

“哈哈,小丁,你说我想到谁了?我刚才想到彭市长了。”

丁一的脸腾地红了,她瞪着雅娟说道:“你、你不许这样说!只是要命的,你懂吗!”

雅娟见她真急了,急忙说道:“我懂,我懂,我是在挖空心思想你周围的人,你这个人较神秘,俗话说得好,神龙见首不见尾,平常和你有联系的这么几个人。”

丁一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雅娟嘻嘻地笑着说:“好了,跟你开玩笑呢。不过,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小说情节,记得古时候有红叶传情的故事,今天你有这诗言志,呵呵,我保证,有一天你肯定能和这个人邂逅。”

丁一知道雅娟说的红叶传情这个故事,传说古时候,皇帝们穷奢极欲,生活腐化。在他们的宫殿和园囿,有无数的丫环和太监为他们服务。这些人年纪轻轻被送进宫,彻底失去人身自由,不知道外边的世界,不能见自己的亲人。稍有不如意,轻则遭受毒打,重则投河沉井,根本无生命安全可言。

《全唐诗》有顾况的一首《宫词》,真实地记录了这些小人物的悲惨命运:“长乐宫连苑春,玉楼金殿艳歌新。君门一人无由出,唯有宫莺得见人。”

táng rén传有张实《流红记》:儒生于祐见御沟漂一脱叶,拾起一看,有题诗:“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诗的首句:水一去不复返,暗示时光一去不复返,人逐渐衰老了。二句:说自己幽居深宫,非常寂寞。三、四句:把题诗的红叶放入水,你到人间去寻求幸福吧。

希望有一天,自己能象红叶那样,离开深宫,到人间过幸福的生活。诗充满了幽怨,哀伤,寄予了无限希望。于祐看后,心想这一定是哪位宫女作的,因相思成病。于是在另一红叶题了两句:“曾闻叶题红怨,叶题诗寄阿谁。”

他将红叶丢进御沟的游,让它流入宫。后于祐寄食于贵人韩泳门馆,韩泳待他很好,将宫放出的宫女韩夫人许与于祐为妻。

婚后韩夫人在于祐箱发现题诗的红叶,大惊,说这是她题的诗。并说,她后来也在沟拾得一题诗的红叶。

拿出一看,正是于祐所题。

二人认为这是红叶为媒,一时传为佳话。事后韩氏说,我得你的红叶时,当时又题了一诗。她取了出来,那诗是:“独步天沟岸,临流得叶时。此情谁会得?断肠一联诗。”一天,韩泳对韩夫人说,你该谢我这媒人。

韩夫人说:我和于祐是天作之合。于是提笔写了一诗:“一联佳句题流水,十载幽思满素怀。今日却成鸾凤友,方知红叶是良媒。”

这个故事也曾经被后人誉为是国最早的漂流瓶。

丁一笑了,拍着雅娟的肩膀说道:“小姑娘,醒醒吧,别做梦了,你赶紧打电话办你的事吧,完了好跟我去医院看医生。”

“好的。”于是,雅娟给温庆轩打了电话,似乎他们昨天已经订好了,所以相约十一点半雅娟在金盾酒店等他们。

丁一在雅娟的陪同下,来到了市医院皮肤科,皮肤科的门诊大夫是个女大夫。

她看一下丁一的脸,问清病情后说道:“我给你的建议是你回去后,把那盒粉底扔到远远的地方去,另外,在你使用任何一款新牌子的化妆品前,最好先试用,在耳后涂点,如果不过敏,你再用,因为你的皮肤属于敏感娇嫩型,千万注意,记住我说的话!”

738、是不是特痒

女大夫郑重地警告她:“另外这两天脸痒的时候千万不要用手摸,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不用吃药了。 ”

雅娟一听大夫不给丁一开药,急了:“不吃药怎么行?你知道,我们电视主持人,指望着这张脸吃饭呢?”

女大夫笑了,说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如果你们想吃药的话,我给你开点息斯敏吧,还是那句话,千万不要用手去抓。”

丁一谢过了大夫,和雅娟来到取药处,拿了药走出大门口,雅娟说:“是不是特痒?”

丁一说:“还行,能忍受。”

雅娟看了看表,说道:“咱们快走吧,说不定温局他们已经到饭店了。”

她们俩来到金盾酒店,刚一进门,迎面看见钟鸣义、范卫东和崔慈等人从后门进来,雅娟和丁一便跟他们打招呼,并靠边站着,让他们先走。钟鸣义满面红光,看样子很兴奋,他看了她们一眼说:“你们来吃饭。”

丁一抢先答道:“是的。”

“够**的,午吃个饭也要到这里来?”

“没有,是雅娟姐请客。”

“哦,小邢请什么贵客?”

雅娟看着他,说道:“我们局领导。”

“呵呵,贿赂领导啊?”

雅娟没有和他过多说话,而是平静地看着他走过去,到了电梯边,又回过头说道:“小丁,你做的那个片子我看了,不错,明天是我带队下去检查,你还跟着采访吧?”

丁一摸了一下脸说:“看局里的安排吧。”

钟鸣义显然对丁一这话不满意,范卫东接过来说道:“看什么局里安排?钟书记的话是指示,是安排。”

丁一的脸腾地红了,雅娟显然不高兴了,说道:“那也要看局里具体的安排,我们都是有工作分工的。”

范卫东被雅娟噎的不知说什么好了,钟鸣义哈哈大笑了两声,走进了电梯里。

丁一捅了一下雅娟,说道:“你逞什么强啊?”

雅娟其实是被刚才钟鸣义看丁一时的目光气着了,所以借机在范卫东身发泄了。

丁一哪里知道雅娟的小心思,以为她是替自己鸣不平呢?雅娟也不等电梯了,气哼哼地迈步走了楼梯。丁一笑着跟在她的后面,说道:“你还真生气了?”

雅娟说:“我最讨厌别人拍他的马屁。”

听她这么说,丁一没敢接茬,小声说道:“别瞎说。”

雅娟气哼哼地紧走了几步后,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丁一,说道:“估计你明天也完不成书记大人的任务了。”

丁一摸了摸脸说道:“肯定的,我的脸好不了那么快。”说完,丁一走到雅娟跟前,捏着她的手说道:“你该不会吃我的醋了吧?”

雅娟笑了,说道:“怎么会呐?你才没那么傻呢,来趟我们这浑水。”

丁一从背后给了雅娟一拳,说道:“朋友妻,不可妻,这个道理我还是懂。”

雅娟回头看着她说道:“你再说一遍,反了你。”

丁一咯咯笑着跑到了她的前头,雅娟在后面追她,丁一只顾低头往跑,根本没看见从楼道里过来的人,她一头撞到了那个人的怀里,她一抬头,脸羞的通红。是江帆。

江帆也愣了,一看是她们俩,笑了笑,然后猛然看见了丁一的脸,丁一也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赶紧装作礼貌地跟他点头,说道:“江市长好。”

雅娟也来了,看见江帆也打了招呼。

江帆冲她们点点头,说道:“你们好。”说着继续往前走去。

雅娟看着丁一的红脸,不由地笑了,她学着天仙配里七仙女的腔调说道:“分明是你撞了我一膀吗——”说完,还做了一个舞台动作,逗的丁一不由地笑了。

丁一也很纳闷,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误撞他的怀里了,难道这是天意?

她们来到事先预定好的房间,见温庆轩、李立、岳素芬和宋嘉玉已经到了,雅娟连忙说着“对不起,让领导们久等了。”说着,赶快命服务员茶。

温庆轩说:“你们俩那么早出来了,去哪儿了?”

雅娟说:“我陪她去医院看脸,她用了咱们单位发的粉底,脸突然过敏了。”

岳素芬凑近一看,惊呼,说道:“天哪,太可怕了,全是小红点!这是哪儿坑人的化妆品?去投诉他!”

李立站了起来,也凑近丁一看了看,说道:“你怎么那么娇气?别人用了都没事,怎么你有事?”

丁一很反感他的话,刚要说话,听雅娟说:“一个人有事说明这化妆品有问题。是不是温局?”

温庆轩说:“小丁,真的是用了咱们局的化妆品?”

丁一点点头,说道:“是的,我早什么都没用,是用了平时的婴儿霜,那盒粉底今天是第一次用,等做完节目洗完脸成这样了。”

“哦,那你们互相转告一下,都别用了。”温庆轩说道。

李立脸色很难看,雅娟说:“既然有一种出现问题,肯定其它的也不能让我们放心。我拒用,下午回去我把这些化妆品交。”

李立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坐在温庆轩旁边的宋嘉玉说:“其实我早发现它过敏了,我以为是个体差异,也没用跟你们说,只是后来不再使用了。”

雅娟说道:“宋主任,你怎么能这样啊?你不说,会害我们都要破相的。”

宋嘉玉偷偷看了一眼温庆轩,说:“也不是这样,冯冉也用的是这个,她没事。另外,我发现这个牌子的睫毛膏也有问题。”

“啊?”丁一说道:“幸亏我今天没用睫毛膏。”

温庆轩看了一眼宋嘉玉,说道:“你怎么不早说?”

宋嘉玉又看了一眼李立,说道:“我跟李局说过。”

李立阴沉着脸说:“既然有问题,别使了,再换别的牌子的。”

温庆轩说:“唉,又是一笔钱。”

李立看了一眼温庆轩,没有说话,他很反感堂堂一局之长,办事如此抠抠索索,小里小气。

739、钟鸣义向丁一发出邀请

菜和酒都已经来了,雅娟端起酒杯,说道:“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我最近家里事较多,所以耽误了不少工作,领导和同事们对我都较宽容,我邢雅娟也没什么好报答大家的,今天略备薄酒,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帮助,我干了,大家随意。 ”说着,正要喝,这时门被推开了,钟鸣义和江帆端着酒杯进来了。

温庆轩等人慌忙站起,温庆轩说道:“钟书记,江市长,你们怎么来了?”

江帆笑着说道:“钟书记知道咱们的喉舌在这里用餐,过来说敬大家一杯酒。”

钟鸣义伸出手,跟大家握了一个遍,最后才握到丁一这里,他说:“谢谢你小丁,那个做的片子不错,次是江市长带队去检查,明天是我带队检查,我邀请小丁跟我们一块下乡检查工作。”

温庆轩说:“没问题,没问题。”

丁一知道刚才雅娟是因为这话不高兴了,她赶忙说道:“钟书记,我不行,这脸不行,破相了。”

钟鸣义这才仔细看了看丁一的脸,说道:“怎么搞的?”

李立赶忙说:“用了不合格的化妆品。”

“嗨,这些化妆品要慎用,你们年轻漂亮,根本用不着化妆品修饰自己,现在假冒伪劣产品太多了。”

“是啊,是啊。”大家都附和着道。

江帆也看了看丁一的脸,他没用说话,举起杯说道:“我和钟书记敬大家。”

钟鸣义没有举杯喝的意思,江帆也不好喝,听钟鸣义继续说道:“眼下这场兴办经济实体的工作,是压倒一切的工作,所以咱们电视台要加大报道力度。外宣也要跟,别光指着宣传部那两个人,你们往往他们更能获得第一手素材,温局,你琢磨琢磨,成立一个外宣科,专攻级媒体。”

温庆轩说:“好的,回去后我们立刻着手办这事。”

钟鸣义又说:“这次大力创办经济实体,是市委、市政府迅速发展我市经济的重大举措,是全市下的动作,你们媒体一定要跟宣传报道的力度,这次我看小丁做的这期节目不错,有深度,有广度,现场感非常强。”

丁一连忙说道:“是温局策划的好。”

钟鸣义看着丁一笑了,说道:“呵呵,不错,年轻轻的,还很谦虚。”

他接着又说道:“我为什么说要加大宣传力度,目的是造势,在亢州造,亢州以的媒体造。要形成这样一个气候,一个氛围,是要全市总动员,发展全民经济。国家规定不许兴办经济实体的单位,如统战部,但是他们另避蹊径,组织超编的人员兴办经济实体,这个很好,你们要抓住这些亮点进行广泛的宣传、报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明天我要在会说,是要搞一次兴办经济实体的竞赛活动,每月一检查、一评、一通报,要在电视台公布进展情况,这个你们要提前做好准备。”

“在选取宣传报道典型,要注意普遍性和典型性,要全面的进行宣传,我们这次是要工业的、农业的、科技的、服务业的一起,集体的、股份的、合作的、个人的一起,兴办的、领办的、租赁的、承包的一起,怎么有利于发展亢州的经济,怎么做。你们媒体也一样,怎么有利于促进这项工作怎么宣传。”

“行,下午班我们研究一下。”温庆轩立刻表态。

钟鸣义又说道:“你们也要办实体,电视台做买卖有先天优势啊,哪个部门都不了。”

“呵呵,我们原来有个音像门市部,最近也在考察其它的项目。”温庆轩解释着说道。

“那有什么好考察的,你们放摆着优势不利用,成立一个婚庆公司,摄像、化妆你们一条龙服务。”

“呵呵,您说得对极了,我们正是这么想的。”李立连忙说道。

温庆轩有些纳闷,局班子商量过,但是没有想过要成立婚庆公司,李立怎么说是这么想的?但他还是配合着点点头,嘴里也说道:“是,是,我们的确有一些想法。”

站在旁边的江帆说:“钟书记,您是走到哪儿指示到哪儿,吃饭时间都利用了,咱们端杯吧,别让那边的客人们总等着咱俩呀?”

钟鸣义这才站起身,端起那杯酒,说道:“来,我敬你们这些喉舌们。”说完,跟每一位碰了杯,他发现女士们喝的都是水和饮料,说道:“温局,谁请客?”

雅娟指指自己的鼻子。

钟鸣义说道:“难怪不酒,是小邢请客呀,这样,酒,这桌饭菜让江市长结。”

服务员赶紧给她们都倒了酒。大家又重新端起杯,丁一没有端酒,她端起了水。

钟鸣义说:“你是怎么的?”

丁一笑了,划着自己微微红肿的脸说道:“我的脸本来过敏了,如果再喝酒,会**ào zhà了,脸不好,直接影响到工作。”

钟鸣义笑了,说道:“好,下次如果再碰到你,要把今天的酒补。”

众人都笑着喝干了杯里的酒。

钟鸣义和江帆干了杯后,他们便转身出去了,温庆轩带头送两位领导出门,在后面不停地说:“谢谢钟书记,谢谢江市长。”

重新落座后,温庆轩跟李立说道:“明天专门开个会,研究落实钟书记的这几项指示精神。”

第二天班,丁一被温庆轩叫进办公室,她刚一进门,温庆轩盯着她的脸看,说道:“还行,问题不大。”

丁一摸着脸说:“嗯,倒是没有进一步发展。”

温庆轩说:“那好,今天你跟钟书记下去检查吧。”

丁一说:“那可不行,我不能去,让别人去吧。”

温庆轩皱了一下眉说道:“怎么不行,昨天钟书记当着那么多人点名要你去,你怎么能说不行?”

丁一笑了,凑到局长桌前,看到温庆轩的杯子是空的,说道:“我先给您沏杯茶,今天老天真是开眼,您的第一杯茶轮我来沏了。”

740、你到底打什么鬼主意

丁一笑着,拿起温庆轩的茶杯,放一点茶叶后,倒开水,立刻,满屋子弥漫开茉莉花浓郁的清香,丁一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下,说道:“这是谁拍马屁送给您的茶叶,好香啊!”

温庆轩忍住没笑,说道:“你到底打什么鬼主意?”

丁一笑了,说道:“没有啊?我的意思是我这脸没有完全恢复,最好别让我出去,因为毒日头再一暴晒,估计我这脸情况会严重,情况一旦严重,会影响到工作,所以,您还是让雅娟去吧。 ”

温庆轩笑了一下,心想这个女孩子心眼不少啊?心思也很细腻呀?怎么还给自己惹麻烦了?他说道:“雅娟去可以,但是你也不能轻松。”

丁一干脆地说道:“只要不露脸,干什么都行。”

“嗯,态度不错,未来一周内,我班的第一杯茶交给你了。”

丁一灿烂地笑了,说道:“没问题。”

这样,丁一没有如钟鸣义希望的那样跟着党委口的去检查,而是雅娟去了。等钟鸣义看到温庆轩带着雅娟来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钟鸣义,什么都没说了车。雅娟有些不高兴,她小声地跟温庆轩说道:“是不是小丁没来书记大人不高兴了?”

温庆轩说道:“我不这么认为。”说完,他一甩手,了大巴车。

温庆轩的确不这样认为,他认为可能是钟鸣义为了避嫌,才特意要求别的记者跟着,因为每次都是雅娟跟着他出去采访,有的时候也不是所有的投其所好都能达到满意的效果。

钟鸣义这次下去检查,虽然只是一天的功夫,但是产生的深远影响却持续了好几年的时间。且不说这项工作带给亢州的深重灾难,只是一天的时间内,免掉了两个乡党委书记,一个局长,体现了他一贯雷厉风行和大胆使用干部的的工作作风。

在这次心任务,钟鸣义维护市委心工作的力度,以往各任的市委书记的力度都大,力量也更猛。在这一天的下乡检查工作,彰显无遗。

检查团第一站到了桥渠乡,桥渠乡党委书记是一位年龄偏大、工作稳重、作风扎实的基层干部,从一开始对钟鸣义的“大办经济实体、村村镇镇都要冒烟的”话很抵触,消极守成,只圈了几个大院子,但却没有任何设备。

在这次检查,被钟鸣义发现,当即免掉了他党委书记的职务。而对致力于兴办工业企业、连续一个月没有回家的马房乡的党委副书记高峰,被破格提拔为桥渠乡党委书记。

高峰任后,大张旗鼓,全力推进,不惜把快要成熟的庄稼犁掉,建立工业小区,很快使得桥渠乡的面貌焕然一新。

第二个被免掉的乡党委书记是里河镇党委书记,这位党委书记头两天接到市委办的通知,说钟书记要去检查工作,他没能正确理解和认识钟鸣义强调的心任务,只对钟鸣义重视农业的发展印象深刻,认为不管工业农业,只要能搞出声势行。

连夜发动干部到全镇和外乡镇花钱雇他们养的鸡和羊,还有一部分牛,也可能他们做得太蹩脚,结果钟书记到了里河镇的路段后,发现公路两侧全是临时新建的鸡棚,还有一片一片的羊和牛,甚至造成交通拥堵。

他当即勃然大怒。

到了里河镇政府,在召开的现场办公会,钟书记手拍桌子,痛斥这位镇党委书记:知道市委的心任务是什么吗?我看你从来没有真正地领会过,更没有把精神吃透!所有才这么云山雾罩的糊弄我!从哪儿搞来这么多的鸡羊牛?看来养殖业发展的不错呀?怎么没听你们汇报过?也没见你们表过功?完全是弄虚作假、虚张声势吗!

这位书记听了,吓得全身大汗淋漓,当即发言检讨。两天后,这位书记被免职,调任到物价局,当了一名局长。

第三个被免的局长是质量监督管理局的局长。

在这项工作发动之处,市委专门下发了一个件,要求市直各部门要积极支持这些新兴企业的发展,无论工商、税务还是质监部门,都要大力支持,不能乱检查,更不能让乡镇企业停产。

但是,质监局的几名干部却撞到了枪口,他们在检查一家乡镇企业的时候,不仅收费,还让企业停产。

这天,在大检查,钟鸣义得知了这一情况后,非常震怒,当即指示市纪委对这几名干部立案调查。

当时,质监局局长赶快替这几名干部求情,结果被余怒未消的钟鸣义地免职,原来的一位副局长位。

后来有人说:钟鸣义折腾了一天,亢州受损失有好几年。

“谁不办实体办谁”,这是当时挂在钟鸣义嘴边的口头禅。

在这句话的督促下,全市下下大兴实体热,随后带来深重灾难,政企不分,**滋生,产权不清,债务高筑,使亢州一下子倒退了十年。

在以后的十年,亢州一直处于休养生息的阶段。这是后话,在这不表。

三个正科级相继被办,居然也有人捡到了便宜,苏凡在这次检查工作表现不俗,他连着几天几夜为一个乡镇企业按变压器的事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人也消瘦了一圈。

钟鸣义来检查的时候,正赶按装变压器到了关键时刻,苏凡被晒的黢黑不说,嘴唇都爆裂开无数小口,身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湿,粘在了身,一圈一圈的汗渍非常明显,买来的盒饭放在田埂还也没顾吃。

钟鸣义随后在白马乡召开的座谈会说道:“今天看到苏凡同志的表现我很感动,你们也都看到了,当我走进他的时候,他身的衣服散发出来的都是馊味。同志们,这绝不是一天的味道,也不是一天出的汗。记得我刚来亢州的时候,也是下来检查工作,这个同志因为不在岗,被我地降职,到别的乡当了一名副书记,后来他不但不抱怨,而且工作勤勤恳恳,我又让他官复原职。”

741、成功收买苏凡

钟鸣义用眼扫了一下众人,继续说:“我为什么让他恢复原状,一是我们的工作需要这样的干部,二是体现我们党的组织原则,干部必须能能下,任劳任怨,实实在在,有错改。 我们不要那些弄虚作假、虚张声势的干部。”

钟鸣义对苏凡给予了高度肯定,在他这番讲话的第二天,苏凡被市委任命为里河镇党委书记,任的第一天,他谢绝了所有前来给他夸官人,而是给彭长宜打电话,向彭长宜发出邀请。

彭长宜正在跟着人防办在锦安考察项目,接通电话后,说道:“苏书记,你的事我听说了,祝贺、祝贺!”

苏凡说道:“彭市长,如果不是你老弟的提醒和帮助,我苏凡可能这辈子也捞不到这样的好事。”

“老兄千万别这样说,你是凭借自己的实力来的,是凭自己的汗水来的,不靠任何人。”

苏凡听了彭长长宜的话更加的感动,他说:“老弟,怎么回事我心里最明白,既然你没有时间,那我改天再请你,我嘴笨,其它感谢的话也说不出什么,以后看得起我苏凡,有事请你动动嘴行,我一定照办。”

彭长宜说:“好了,咱们弟兄不用客气了。”

“你老弟够义气,我苏凡心领了,漂亮的话我也不会说,只是希望老弟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说话,如果我说个不字不是爹生娘养的。”说完,也不等彭长宜说话,挂了电话。

彭长宜笑了,他很得意自己这次意外的收获。

昨天午,当苏凡听说市委书记钟鸣义要带人下来检查兴办经济实体的通知后,他给彭长宜打了个电话,向彭长宜讨教该怎么办。

自从苏凡官复原职后,他跟彭长宜走的很近,其实他更想跟江帆走得近些,但是江帆显然有所顾虑,加江帆对他哥有所防备,几次邀请他都借故推了。

苏凡听了哥哥苏乾的话,转移目标,积极向彭长宜靠拢,靠拢彭长宜,等于靠了江帆和王家栋。

无论是大事小事而且不管这事是否是彭长宜分管,他都要跟彭长宜通气,向彭长宜请示,弄得彭长宜有时候也是哭笑不得。

苏凡反复强调,自己没有化水平,脑袋笨,思维简单,知道跟彭老弟亲,所以对与不对也请彭长宜不要见笑。

彭长宜这次听苏凡又向自己讨教,直言不讳地说:“老兄,你多大了?而且当乡长也有几年光景了,怎么做还用我教给你?”

苏凡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怎么当的乡长,那完全是赶鸭子架,凭本事我还真不够格,眼下遇到事,你不教我谁教我?你别想把我踢开,我还想占彭市长的光呢。”

彭长宜笑了,说道:“那我告诉你,书记喜欢什么你给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我教?”

苏凡说:“用啊,尽管道理我懂,但是别人说得话我听了跟耳旁风一样,只有你老弟说的话我才会用心思考。”

彭长宜笑了,尽管苏凡思想简单,但奉承人的本事他却无师自通:“你知道,这项工作书记很重视,不换思想换人。所以啊,我给你的建议是卖卖力气。”

苏凡说:“我怕的是这个,我们乡那个党委书记你知道,跟桥渠乡的书记一个德行,对这项工作根本不积极,敢情他年龄到了,没有什么想法了,我不行啊,我他年轻不说,还一直梦想着再一个台阶好光宗耀祖呢,可是他倒好,哎,估计我们会挨批的,我在他的手底下算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彭长宜说道:“你们拿不出硬货,那你好好表现一下呗,下去多给企业干点事,没有政绩落个实干的名也不错呀,甭管怎么说,这两天你千万别闲着,也别在乡里呆着,多往下边跑跑,争取给书记一个实干苦干的好印象。”

苏凡一拍大腿说道:“还是你老弟贴心,说到我心里去了,还真有一个小企业找我有事,想装一个变压器,我最近一直没有心情管他们这事,你提醒了我,谢谢老弟,谢谢,我在电话这头给你作揖了!”

彭长宜想,肯定是苏凡听了自己的建议后,立刻下到企业,真的假的帮助企业忙活去了,呵呵,帝待人真是公平,次让他撞到了钟鸣义的枪口,被降了职,这次又被他撞了,只不过这次是幸运之箭。

表面看彭长宜似乎把苏凡当成了近人,但是彭长宜跟苏凡的交往也是保持距离的,别说自己这次没时间,是有时间,他也不会去公开给苏凡夸官,因为他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往了,他现在大小也是市级领导了,而且还处在这么敏感的时期,所以他不会接受苏凡的邀请。

但是彭长宜也不会让别人去摘了桃子,所以才跟苏凡说了几句类似于掏心窝子的话,他见苏凡似乎顿悟了,挂了他的电话。

彭长宜的确是在锦安,也的确是在考察项目,他这个项目不是别的,正是次翟炳德请江帆去的那个生态美食城。

其实,人防办副主任次跟彭长宜透露了想在市区政府附近办个快捷酒店的事,彭长宜没答应,他说别急,考察好后再说。

其实彭长宜是有私心的,副主任说的那个地方离王圆的酒店很近,他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答应。

后来,江帆跟他说起锦安有个生态美食城,想搞lián suo jiā méng,还说如果生态和美食相结合,是一件很让人赏心悦目的新生事物,建议彭长宜琢磨琢磨这个项目,不过江帆当时没有说这个美食城和翟炳德的关系,实际江帆也不知道这个美食城和翟炳德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是他笃定地认为,他们肯定有关系,即便没有利益关系,也是翟书记的熟人,也是有人情关系在里面,所以,凭这一点,引入这个美食城也是应该的。

742、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可是,当彭长宜把这个想法跟王家栋说了以后,王家栋立马冲他瞪起眼珠子,说道:“你小子想跟小圆的酒店对着干吗?”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跟小圆对着干,不是跟您对着干吗,我敢吗?我是这样打算的。”

彭长宜往部长跟前凑了凑,继续说道:“按我们教授分析全省这股大办经济实体的热潮时,他说,有可能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哦?真的?”王家栋看着他问道。

彭长宜说:“是的。经济是有着其固有规律的,任何一个违背规律的做法,注定会失败,即便不失败,也会和最初的预期相差甚远的,最起码是弊大于利,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所以,如果按照他的说法,那现在党政机关所办的企业,死掉的不用说了,活下来的肯定要找下家的;再有,对于现在兴办的经济实体,市里是扶持的,无论是土地还是资金,都是有优惠措施的,还有,人防办几个超编人员,都不是搞企业的料,基于这种种考虑,我想让人防办和小圆合作,共同来搞这个项目。”

“合作?”

“对,您忘了钟书记的口头禅了:工业的、农业的、科技的、服务业的一起,集体的、股份的、合作的、个人的一起,兴办的、领办的、租赁的、承包的一起。所以,合办政策也是容许的。”

王家栋脸露出了笑容,说道:“有你的,继续说。”

彭长宜骄傲地笑了,说道:“那是,您别忘了,俺是研究生毕业,学的是产业经济,大范畴还是经济,再有,即便俺不懂,还有那么多的教授专家呢,俺也会像请教您那样,对于一些经济现象,也会请教他们的。”

王家栋笑了,说道:“好,彭研究生,请你接着刚才的话茬继续说下去。”

彭长宜见部长不再反感,而且还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说道:“鉴于以的考虑,所以我的想法是跟小圆合作,不过目前还谁都没说呢,我这不先跟您商量来了吗。这是个双赢的合作,对于人防办,完成了任务指标,对于小圆公司,可以借机圈一块地皮,扩大金盾酒店业务,减少同行业的竞争。”

“嗯,准备建在哪儿?”王家栋进一步问道。

“当然是开发区了,以后城市的发展都往开发区转移,那里的地皮将来升值的空间会很大,再有,如果把小圆的酒店业务发展壮大,他的注意力可能会逐渐转移到酒店,对于经贸领域里投放的精力可能会减弱,我这样做,也是为您着想,有助于您掌控儿子呀。”

“哈哈。”王家栋笑了,说道:“长宜,知我者,你也。不许把这话跟那小子说呀,我这么点心思,还被你看穿了。可是,具体怎么合作?”

“我还没和小圆谈,初步是这样想的,由小圆出大头,人防办出小头,金盾所占股份多,人防办占的股份少,另外,如果将来政策不容许人防办继续经营了,金盾对人防办持有的股份有优先收购权。前期征地起营业执照的事都由人防办出头去办,但是资金要金盾公司出,即便是贷款,也要以金盾公司的名义,您看行吗?”

“嗯,大致可行,细节的问题你再和小圆商量。哎,你要是能帮我把这小子的心拢住,是给我最好的安稳喽!”王家栋深深地出了一口气。

彭长宜说:“其实,我看小圆现在还算规矩。”

其实,彭长宜心里也在替部长担心,自从他次和王圆谈完话后,这种担心一直存在。

彭长宜可不希望王圆出任何差错,说:“这是我的初步的构想,具体怎么办,还要等我考察完生态美食城后再说,另外,也要看小圆自己的意愿。”

“嗯,我估计小圆可能对美食城不会太感兴趣,可能他对地皮较感兴趣。再有,现在骗子太多了,防不胜防,如果这个生态美食城要是骗子怎么办?”

彭长宜说:“我想过这个问题,算他是骗子,他这个模式咱们也是可以复制的。”

“那不行,你肯定要出加盟费的,不然用江帆牵线搭桥的干嘛?背后肯定有人支持。”

彭长宜心想部长太厉害了,当时江帆跟自己说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想的,他说:“我过一两天去锦安,先初步考察一番,等差不多了再找小圆具体谈。”

这样,在得到部长的认可后,彭长宜才和人防办副主任宋向前来到锦安,走进了这个生态美食城。

苏凡打电话的时候,他们刚进锦安城。等来到这个生态美食城后,彭长宜等人的确是两眼放光。

难怪江帆是带着ji qing色彩描绘这个生态美食城的。

这个在外面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的地方,但是到了里面,却别有洞天,巨大的玻璃穹顶下,是一个四季如春的温室大棚,里面小桥流水、假山喷泉,到处是绿色椰子树、芭蕉树,还有盛开的du juān花和三角梅,另外一些北方的时令花卉,花卉只是点缀,主要是一些北方人轻易见不到的南方绿色植物。

在这里,如果你不刻意寻找,是见不到一寸黄土地的,只要有土的地方,必定是长满了绿色的植物。

人防办主任副主任宋向前不由得惊叹道:“太美了,在这里吃饭,肯定饭费很贵。”

彭长宜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说:“饭菜光贵肯定不行,贵的话人家来一次不来了,肯定还有特色,你当然不能做鱼香肉丝和淹萝卜皮了。即便有这些大众的菜,那也是要赋予新内容的,不然价格怎么来?”

宋向前说:“彭市长说得对。”

由于这会还不到餐高峰,他们围着里面转了一圈后,又到旁边的雅间参观了一下,最后才在回廊下的四人小餐台前坐下。

本来他们想去两旁的雅间餐的,但是服务员跟他们说雅间早预定出去了,只能坐在外面了。

743、想不胃口大开都难

其实外面除去回廊里的一圈藤制的小餐台外,里面的大餐台也是被一人多高的绿色植物分割开的,也很有私密性。 他们跟服务员要了菜谱,开始研究面的菜名和价格。

这时,前来美食城餐的人越来越多了。彭长宜说:“向前,我们没有坐在里面对了,可以看风景呢,坐在这个地方,想不胃口大开都难啊!”

向前笑笑说:“是啊、是啊,的确如此。”

这时,老顾和秘书温阳回来了,老顾嘿嘿地笑着说:“这个地方真美,是吃窝头咸菜下去都痛快。”

老顾没有回北城,他留了下来,他的工作关系还在北城,属于市政府借调。自从彭长宜当了副市长后,老顾郁郁寡欢,整天闷闷不乐的样子。

彭长宜知道他的心事,他是担心彭长宜让他回北城,这几年来,老顾跟彭长宜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尽管彭长宜开始对他成见很深,甚至一度要换掉他,但是随着了解的加深和他那次奋不顾身救了彭长宜之后,彭长宜对老顾的看法彻底改变了。

在彭长宜担任副市长的最初几天,他始终不提老顾的事,老顾心里没底,但是也不能主动跟彭长宜要求留下,毕竟自己年纪大了,市政府还没有像他这么大年纪的司机,再有,他自身不是干部身份,也不是jun zhuǎn人员,是调不到市政府来的,而且自己彭长宜年纪大,也不好腆着脸求彭长宜把自己留下。

可是过去好长时间了,彭长宜对他的事黒不提白不提的,老顾憋不住了,他回北城找到了刘忠,想托刘忠问问彭长宜是怎么想的。

刘忠笑了,说道:“他一天不辞你,你伺候他一天,他辞你了,你回北城,很简单的事,你有什么沉不住气的?”后来,刘忠把这话告诉了彭长宜,彭长宜笑了。

有一天下班的时候,老顾进来了,彭长宜正在低头看件,见老顾进来了,说:“老顾,收拾收拾回去吧。”说着,站了起来,活动着肩膀。

哪知老顾脸一红,二话没说,转身走了,一会龚卫先来了,把车钥匙放在彭长宜办公桌,说道:“老顾回去了?”

彭长宜问:“他回哪儿了?”

“回北城了。”

彭长宜以为老顾回北城有事,说:“这个老顾,真是老糊涂了,他回去了,我怎么走,还跟他说了我要回去。”

龚卫先说:“不是你让他回去的吗?”

彭长宜说“我什么时候让他回去的?”

“他刚才下去的时候跟我说了,说你让他回去的,都跟我告别了。”

彭长宜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知道刚才自己的话老顾多心了,他笑了,给北城打了电话,正好老顾刚回来坐下,正要跟办公室主任王湃专说这事,接到了彭长宜的电话。

彭长宜在里面不客气地说道:“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耍什么耍?哪来的那么多心眼!不愿伺候我怎么不早说,你这不晌不夜的撂挑子让我去哪儿找司机去,赶紧给我滚回来!”

老顾一听咧着镶了一颗假牙的嘴乐了,美颠儿美颠儿的又回来了。

秘书温阳是温庆轩的侄子,也是亢州师范毕业的学生,今年二十八岁,在政府办工作有四五年的时间了。

彭长宜对秘书没有任何要求,他说办公室给谁他用谁,说白了,秘书对于他来说更多的时候是摆设,因为他自己本身是秘书出身,不得不有这么个人是了。

尽管如此,无论是曹南还是龚卫先,对彭长宜的秘书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最后温庆轩找到了曹南,希望能把温阳配给彭长宜,说让他锻炼锻炼。

曹南也想到了温阳,最初他想把温阳配给江帆,但最后还是把没有任何背景的金生水给了江帆,温阳尽管在亢州学,毕业后在亢州工作,但是父母都是外地人,只有温庆轩这个叔叔在亢州,而温庆轩也不是亢州本地人,之前是亢州师范教师,后来深得樊良的赏识,才把他调到了市委工作,出任政策研究室主任,后任广电局局长。

这样,彭长宜车子、司机和秘书配备齐全,正式开始了他的履职生涯。

宋向前说:“你们是不是去卫生间了?”

温阳点点头说“是,卫生间也够得花园单位的称号。”

宋向前说:“我去他们卫生间考察考察去。”说着,走了出去。

老顾说:“市长,我看见咱们亢州的人也到这里来吃饭了。”

亢州人到这里吃饭很正常,他随口问了一句:“谁?”

温阳坐下,说道:“是牛关屯的村支部书记牛宝林。还带着两个打扮妖艳的女人,跟几个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

彭长宜看了一眼温阳,说道:“还有亢州其他人吗?”

温阳说:“嗯,是经常跟着他的那个所谓的司机。”

彭长宜点点头。

牛宝林,是桥渠乡牛关屯的村支书,牛关屯村是亢州较富裕的村子,有一个制线厂、一个建筑队和一个铸造厂,村集体经济一直不错,牛宝林原来是村企业的业务员,后来把老书记挤下台后,自己当了村书记,由于他长得的膀大腰圆,也有绰号“大牛”的称谓。

大牛这个名字牛宝林知名度还高。

牛宝林也是亢州村级支部书记最早坐高级轿车的人,据说长期养着两个女人,其有一个给他生了孩子后,被他赶跑了,孩子被他霸占过来,让家里的大老婆养着,他跟老婆说这个孩子是他捡来的,其实老婆也听到过风言风语的,也怀疑过这个孩子的身世,但是她不敢问。

一是她的确喜欢这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二是怕自己的怀疑被证实。

老婆本身是个老实本分的农村妇女,对他言听计从,不敢违拗,一直把这个孩子养到了十四岁,这个孩子越长越像大牛,大牛见再也遮不住了,才跟老婆说了孩子的真实身份。

744、牛书记的牛事

老婆本来怀疑过,所以没有感到吃惊,再有,她对这个孩子有了很深的感情,既没哭也没闹,什么话都没说,咽下了这口气。

前不久,老婆查出了肺癌,可把大牛吓坏了,带着老婆到处求医问药,终于在北京大医院请了最好的专家,为老婆做了肿瘤切割手术,跪在老婆面前痛哭流涕,说对不住老婆,马出钱打发了另一个更年轻的女人,发誓要一心一意对老婆。

可是等老婆刚一痊愈出院,他立刻旧病复发,身边也有了新的qing fu。

每当人们说起这事,牛宝林并不避讳,他说一辈子都会真心对老婆好,对女人的爱好也不会变,他说这辈子最爱的是女人和美食。

由于他在村里一手遮天,村里的企业跟他自家的一样,企业的钱回来后他先花,村里最好的宅基地他先占了,群众对他一直有反应,告状的不断,但是他总是有办法让自己平安无事。

钟鸣义来了后,还把这个牛宝林弄到了rén dà常委的位置。按照规定,rén dà常委会必须有一个支部书记任,至此,牛宝林更牛了。身边有了多名打手,打手们不叫打手,他们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司机、秘书、助理。

所以,温阳才说“他所谓的司机。”

宋向前这时回来了,他笑着跟彭长宜说道:“还看见熟人了,大牛带着两个女的在这里,他问我跟谁来的,我没说你也来了,说是来锦安办事,听说这里不错来开开眼,他要过来,我没让他过来。”

“嗯。”彭长宜点点头。

他们吃完饭后,也观察的差不多了,彭长宜这才给美食城经理玉琼打了电话。

玉琼听说是亢州江市长介绍来的客人,走了过来,跟他们握手见面后,把他们领进了自己一个江南风格的房间里,这个房间从外面看很大,但是里面却很小,一看知道还有个套间,估计套间应该是经理休息的地方。

这个房间很简洁,但很温馨,不但装潢有着典型的南方地域特色,而且家具也是藤制的,彭长宜进来后发现,东墙,特地辟出一个佛龛,那里镶嵌着一尊小佛像,佛龛前面有一个小巧的香炉,里面落满了香灰,估计是“香火”不断。

房间的间有一个小八仙桌,面安放着一个茶台,玉琼请他们坐了下来。

彭长宜接过玉琼亲手泡的茶,说道:“我们来向您取经学习来了。”于是,彭长宜跟玉琼说了想加盟这个美食城的想法。

玉琼轻启朱唇,笑盈盈地说道:“其实,所谓的加盟,也是我们的连锁经营模式,你们也有独立的经营权力,不收你们的加盟费。”

彭长宜说:“那怎么操作?”

玉琼说:“我们只负责给你们建设温室空调大棚,负责全面的绿化,具体经营什么菜系,你们有绝对的自由。可以免费用我们的名号,这么简单。”

彭长宜又详细询问了建设温室大棚的费用和施工方的资质,以及绿化的具体措施。他感到这两项,如果自己做的话会节省一大笔钱。于是说:“这两项工程我们可以自己请人做吗?”

“这是加盟的条件。”玉琼轻声说道,但是口气却很坚定。

彭长宜笑了,他说道:“您该清楚,您这个模式没有什么技术壁垒,要复制并不难。”

玉琼笑着说:“是的,但是钢结构施工也是要资质的,我们有资质,而且技术也都是成型的技术,你找别人未必省钱。另外这些花卉都是我们公司园林里自己培育的,价钱也低于市场,我们有高级园艺师来给你们做规划,从运输到种植,我们的经验也是成熟的,你自己去南方买这些植物,人力物力保证会超过我们。”

彭长宜明白了,他们在推销这个生态美食城的同时,也把钢结构施工和园林美化等打包推销了,这倒是一个很新鲜的营销理念。

彭长宜又跟玉琼谈了一些具体情况,玉琼领着他们参观这个玻璃温室大棚,还叫来一个技术副总,给他们详细介绍了一些施工情况。最后,彭长宜说:“我们回去研究一下,选好地点后,再请你们过去具体谈。”

玉琼握着彭长宜的手说道:“那好,希望我们合作成功。回去后向江市长问好。”

“好的,一定转告。”彭长宜说着,跟玉琼告辞。

老顾说:“这里好是好,也有一个弊端,是太潮,长期在这里工作不好。”

彭长宜说“女孩子喜欢,因为潮湿,肤色肯定好,你看这里的服务员个个都很水灵,保证不长青春痘。”

老顾笑了,说道:“那倒是。”

他们了车,驶出美食城,了旁边的公路,刚要往高速路口拐的时候,彭长宜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喂”了一声,听里面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彭长宜,我是翟炳德。你马下车,让其他的人回去,我找你有事,你站在原地,一会有车去接你。”

彭长宜说:“您好,您在哪儿呀?”

“别管我在哪儿。”

彭长宜的心跳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这次肯定是躲不过去了。说:“我和大家是坐一个车来的。”

“你们市长在锦安,一会你坐他车回去。”

“哦,市长来了。那好吧。”彭长宜多了个心眼,他故意说了这么一句话,以免让宋向前怀疑是玉琼叫他回去。挂了电话,彭长宜说道:“向前,你们先回去吧,我有点事,一会再回去,老顾靠边,我下车。”

其实,老顾已经减速靠边行驶了,温阳说:“您怎么回去?”

彭长宜说:“听说市长来了,不行的话我搭他的车回去,另外还有公交车。你们回去吧。”

“那一会我给小许打个电话?”

彭长宜一听是个招儿,最起码可以减少跟翟炳德单独相处的时间。说道:“好的,让他半个小时后再跟我联系。”

745、练书法和写书法的区别

老顾点点头。

彭长宜刚下车,立刻后面来了一辆奥迪车,翟炳德的秘书在面,彭长宜认识,次去阆诸喝酒,他见过翟书记的秘书。

于是,彭长宜坐了进去,车子掉头又往回开去。

令彭长宜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又回到了生态美食城,这次没有进餐区,而是汽车直接把他带到了后院。

后院是一个三合院,这个三合院仍然是苏州的建筑风格,他们下车后,秘书把彭长宜领进一个楼的大房间里,里面同样是满目绿色,有着凉爽适宜的温度。

见翟炳德正在一个大条案写字,玉琼站在旁边给他托着宣纸。

彭长宜有些差异,但是没敢表现在脸,他恭敬地叫了一声“翟书记”后,便站在旁边看翟炳德写字。

等翟炳德写完后玉琼说道:“太好了,洒脱、大气、刚劲有力。”

彭长宜注意到,他写的是一行大字,“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这是白居易《钱塘湖春行》里面的诗句。

翟炳德抬起头,揉揉手腕说道:“长宜,怎么样?”

彭长宜说:“太好了,尽管我不懂书法,但是看得出,翟书记的书法底蕴深厚,而且古诗词造诣也颇高,我那天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后一句是什么来,今天终于知道了。”

翟炳德对于彭长宜的夸奖很满意,跟玉琼说道:“收了吧,给我们沏点你带回来的碧螺春。”

玉琼说:“请彭市长写几个字吧?”

翟炳德看着彭长宜说道:“长宜,玉琼经理的建议怎么样?”

彭长宜连忙拱手说道:“不行、不行、不行,我钢笔字都写不好,更别说这要人命的毛笔字了。”

翟炳德笑了,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可能都对书法不感兴趣了,只有我们这样年纪的人才对书法情有独钟,以后是计算机时代了,书法艺术,估计要被时代遗忘了。”

彭长宜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说:“不是不感兴趣,是根本写不了,连笔都拿不起来。”

玉琼给他们端热茶,然后,将一块湿毛巾递给翟炳德,翟炳德擦完手,把毛巾放到一边,玉琼收起毛巾走了出去。翟炳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你在市委工作几年?”

彭长宜不知他问这是什么意思,说:“不到四年。”

“那你没跟你们樊书记学写毛笔字?”

彭长宜有些暗笑,心想,怎么大领导也这样啊?有点像女人吃醋。他说道:“我们很少见到樊书记的书法,只是听懂书法的人说不错,我们这些小伙计只是在书法展见过樊书记的作品。”

“哦?你们组织部和樊书记走的最近,是他的贴心部门,你们小伙计都没见过他练书法?”

“是啊,还真没见过,因为我们小伙计毕竟和领导之间是有距离的。”彭长宜偶然见过樊书记写字,但是翟炳德话里透着一种酸酸的意味,他还是少说樊书记为妙。

翟炳德笑笑,又端起杯喝了一口,说道:“现在你也是领导了,而且还看见了我写书法,这下和领导该没有距离了。”

彭长宜注意到,他说樊书记的时候是用的“练书法”,说到自己的时候是用了“写书法”,不由地笑了,说道:“是啊,长宜的确是三生有幸。”

翟炳德放下盖碗,说道:“樊良的字最大的特点是没有特点,我见过他的字。”

“哦?”

“你说我说的对吗?”翟炳德盯着他问道。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对书法和画画真的是一窍不通,更不会鉴赏了。”

彭长宜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丁一曾经用了八个字来形容樊书记书法的特点,是:方劲古朴,藏锋逆入。

但是在翟炳德面前,显然不能说这八个字的,他说道:“我的确不懂书法,稍微变换一下字形我认不得了。”

翟炳德笑笑,说道:“的确如此,外行人很少有认得书法家写的字的,有人说只要把国字写的让人认不出是书法,这话不全对。有点时候书法是意到手到,有书写者的率性而为,他不是让人故意认不出。”

彭长宜见他不再说樊书记的书法了,赶快说道:“是啊,您说得的太对了。原来我们组织部来过一个女学生,我认得她写的书法作品,工整,一笔一划,跟印刷体一样,好认。给我拿来齐白石的字,我这水平还真欣赏不了,反而我看她的字,到觉得很好。呵呵,您刚才说得对,以后我也要加强这方面素质的培养。”

翟炳德说:“哦?女学生写书法?她写的怎么样?”

“呵呵,尽管她自己说这不是书法,是抄书匠的印刷字体,但是她写的书法能让我认得,我认为不错。”

“哦?抄书匠?印刷体?”

“是啊,是蝇头小楷。”彭长宜补充道。

“蝇头小楷?这个女学生有多大?”翟炳德问道。

“来的那年有二十二三岁吧。”彭长宜估计想着说道。

“这么年轻?”

“是啊。”

“那真不简单,蝇头小楷几乎失传了。”

“您说得太对了,当初她爸爸让她学写这个体,是这么跟她说的。”

彭长宜高兴地说,他似乎又觉得自己过于欣喜,赶忙说道:“当然,她写的无法和您这样大气磅礴的书法作品相。她最大的特点,我认为,是整齐划一。能把每笔都写的一模一样,这一点很不简单……”

彭长宜不敢往下说了,本来是说翟书记作品,怎样跑到丁一身去了,有喧宾夺主的意思,他的脸有些微红。

好在翟炳德并没有注意到彭长宜的心绪变化,说道:“有时间把她的作品拿来,我看一下。”

“好的,下次我一定带来,请您给指导一下。”

“小彭,你看你在樊良身边呆了那么长时间,你都没见过他练书法,你我只见过几次面,看见我写的书法作品了,我们是不是有缘?”

746、又见叶天扬

彭长宜一听,赶紧说道:“当然,当然,长宜能够得到翟书记的栽培,的确是三生有幸。”

翟炳德说:“所以,对于有缘人来说……”他突然停住了话头。

因为这时见到秘书急匆匆地进来了,他便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着他的秘书。

秘书也因为打断了书记的话而不知如何是好,这会看到书记望着自己,说道:“翟书记,申书记他们到了,已经安排他们坐在了苏州间。”

“呵呵,好啊,长宜,知道为什么把你叫回来吗?”

彭长宜看着翟书记,故意不解地眨着眼睛。

“哈哈,你饭也吃了,要好好发挥发挥,阆诸的申书记来了,还有一个你认识,京州日报社的总编叶天扬,你给我好好陪陪他们,尤其是老叶,几次跟我提起过你,我接到他们的电话过来了,后来才听说你刚走,把你叫回来了。”

彭长宜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站起来,腰板一挺说道:“没问题,保证做到他们喝一杯我喝两杯。”

翟炳德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跟领导喝酒有你这胆量行,你把老申陪好,叶总编喝不了酒,咱们过去吧。”说着往出走。

彭长宜跟在翟炳德身后下了楼,他们走出小院,从另一个偏门进了美食城的里面,第一个门口是“苏州”雅间。

秘书紧走了几步,抢先开开门,翟炳德走了进去,彭长宜没有立刻跟着进去,他停顿了一下,向翟炳德的秘书伸出手,意思是请他先进去。

翟炳德的秘书瞄了他一眼,不耐烦地冲他挥手示意,意思是让他先进去。

彭长宜一看他的表情,不再客气,冲他点头说道:“谢谢。”昂头走了进去。

翟炳德的秘书没有跟进来。

里面果然坐着叶天扬和阆诸市委的申书记,叶天扬看见彭长宜愣了一下,彭长宜连忙走过去跟他们握手打招呼,说道:“申书记好,叶总编好。”

叶天扬看看彭长宜又看看翟炳德,说道:“长宜,你怎么在这儿?”

“长宜今天是来考察这个饭店的,本来他都已经走了,我接到你们的电话后赶到这里等你们,后来听说他刚走,我又把他叫回来了,让他陪两位领导喝喝酒。”

申书记一看是彭长宜,伸出大手,说道:“哈哈,亢州的小彭,对吧,翟书记?”

“对,彭长宜。”

彭长宜赶忙双手握住了申书记的手,说道:“您记性真好,还能记得我。”

申书记说:“怎么不记得!你们那天晚喝倒了我两员大将,我岂能忘?不但我忘不了,那两个人也忘不了,憋着劲等下一年跟你们雪耻呢。”

“呵呵。”彭长宜笑了,说道:“那天我们俩也都多了。”

申书记说:“你们哪里多,他们一个地卧倒,一个抱着马桶进入梦乡,过后我骂他们,我说,你们,再怎么发誓,也洗不掉丢人之耻了。”

彭长宜听了这话没敢笑出声,点头哈腰谦虚地说道:“您千万别这样说,我们那天也够呛,相当够呛了。”他只用了“够呛”,口气里透着骄傲和自豪。

“你们再怎么够呛,没有当下出丑。我们这两个人喝酒在阆诸是出了名的,从来都没有过失败的记录,没想到让你们给撂倒了。”申书记大声说道。

听他这么说,一旁的翟炳德不干了,他说道:“我说申书记啊,敢情那天你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呀?带的那两个人原来都是喝酒冠军呀?是你特地挑选出来对付我的?幸亏我还有亢州这两位同志保驾,不然我那次会在你们阆诸出大丑的呀?”

申书记自知语失,急忙分辨说:“哪有的事啊?咱哥俩有约定,喝酒不找人陪,能喝多少喝多少,是司机秘书也不让他们桌敬酒,约定好的事,我怎么能破坏规矩呀?对了——”

申书记一拍巴掌说道:“老翟你说实话,那天亢州的两位同志是不是你特地叫去对付我的?”

“怎么会?我当下跟你解释了,他们是跟我去北京办事,为了一个项目的事,如果真是我有意叫去对付你的,怎么也得从锦安带人啊,也不会麻烦下面的同志?”

申书记看着翟炳德,说道:“哼,看来也值得怀疑。”

“哈哈。”翟炳德笑了,说道:“不用怀疑,我从来都不做破坏规矩的事。不过今天小彭是我特地叫回来的,因为叶总来了,而且跟你也有一面之缘,陪两位领导几杯酒也是加深感情吗。”翟炳德说道。

“对,对,对。”彭长宜连忙说着,开始给每位领导的杯里倒酒。

申书记坐下,说道:“反正我到了你们这一亩三分地了,要杀要剐随便吧。”

翟炳德说:“什么话,我请你吃的是饭,不是鸿门宴?”

“不是鸿门宴干嘛人家小彭都走了,又把他叫回来?”

“这个,你让他自己说。”

彭长宜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是实事求是的说还是……

翟炳德看他打愣,说道:“说呀,怎么回事怎么说。”

彭长宜的手心紧张的冒汗了,他说:“的确如翟书记所说,我本来是在这个饭店用餐着,已经吃完走了,翟书记又把我叫了回来。”

“叫你回来干嘛,他还不是想让你灌我?”

“得嘞,我哪敢呀,这样,您灌我,行不?”彭长宜看着他,真诚地说道。

“哈哈,这还差不多。”申书记笑了,又说道:“不过啊老翟,说我纵容干部我承认,怎么你这带兵出身的,也这么纵容干部呀?”

翟炳德说道:“我怎么纵容了?”

“县级干部来锦安办事,敢在这里用餐,不是纵容是什么?”申书记说道。

彭长宜的心跳了起来,他紧张地看着翟炳德。

翟炳德笑了,说道:“呵呵,长宜是来考察这个生态美食城项目来的,亢州是锦安的试点,他们那里党政部门都在搞实体经济。”

747、突发围堵事件

申书记撇了一下嘴,表示不相信。

翟炳德又说:“而且他们来了四个人,只要了四个菜,四碗米饭,这么热的天,连一瓶凉啤酒都没喝,呵呵,你要不说我还把这茬儿忘了呢,我还要对他们提出口头表扬呢。”

“哈哈。”申书记大笑,说道:“我这本凑得很是时候啊,长宜,你要感谢我。”

彭长宜赶忙倾起身子,连连点头称是。

叶天扬这时说道:“老申,你这本凑得的确不怎么样,要说别人我不清楚,彭长宜的工作作风我是亲眼见证过的,我跟他们一起啃过干烧饼,把我噎得都咽不下去,那也得吃,不吃饿得慌,连我那丫头都吃了三个干烧饼,现在都记忆犹新。”

彭长宜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那天实在是对不住您了,改天您到亢州去,我好好请请您。”

叶天扬说:“呵呵,想想那天的事的确有意思,兴许真的是缘分,不过那次的烧饼是我吃得最好吃的一次,后来再也没吃过那么香的烧饼。”

彭长宜说:“那是您饿了。”

“的确是好吃。”

彭长宜说:“要说好吃,还是我老家的烧饼好吃,不放任何调料,也不放油,只在表面撒点芝麻,烤出来喷香,完全是面香味,是地道的纯粹的面香味,我一顿能吃七八个。”

“呵呵,是啊,想想这种味道都很朴素。长宜,你酒量如何?”叶天扬问道

“如何?”申书记说道,:“岂止是如何,简直是千杯不醉,他和他们市长,愣是把张司令员和另外一个企业家全都喝趴下了。”

“哦,长宜把张司令打败了?”叶天扬说道。

“嗨,别提了,事后我跟老张说,我说你可是号称千杯不醉万杯不倒,这次怎么败下阵来了,你猜他怎么说,他说败在后生手里不丢人。”

“哈哈。”叶天扬拢了一下自己的背头,说道:“难得张司令有认输的时候。长宜,工作还顺手吧?”

“谢谢您惦记,还差不多吧,有翟书记支持,我倒是心里不慌。”彭长宜说着,看了一眼翟炳德。

翟炳德笑了一下,说道:“长宜年轻,工作有魄力,在我们锦安有名的敢于攻坚克难的干部。”

叶天扬高兴地说:“听你这么说,我放心了。长宜,你可是还欠着我一顿酒哪,当了市长了,也不张罗请客。”

申书记说:“小彭当市长了,次那个姓江去哪儿了?”

彭长宜赶紧说道:“我是副市长,江市长还在亢州。”

这时,服务员端几道精致的凉菜,玉琼亲自端一瓶酒,刚要给申书记面前的杯子倒酒,申书记眼疾手快,连忙收起杯子,说道:“老翟啊,我跟你说,我和老叶绕了一个大弯,是来找你吃顿踏实饭,酒不喝了,而且老叶也不能喝酒。”

翟炳德不动声色地说道:“没酒不成席,这是你们北方人宴席的规矩,怎么连这都忘了?酒,可以不喝,但是不能不倒。”

申书记把酒杯放下,玉琼便给申书记倒满了酒,又给叶天扬和翟书记满,到了彭长宜这里,彭长宜赶紧站起,说道:“我自己来吧。”

玉琼只是笑笑,并不给他酒瓶,彭长宜只好端着杯,让玉琼给自己满。玉琼看了一眼翟炳德,说道:“几位领导慢慢用。”说着,转身要出去。

申书记说道:“别走啊,喝两杯酒再走。”

玉琼回头冲他笑笑,说道:“领导们先吃点吧,太晚了,肯定饿坏了,我一会再过来敬酒。”

申书记说道:“看,人家玉琼经理是仁慈,不像你,还东道主呢。”说着,低头吃了一口菜,然后端起酒杯,说道:“来,玉琼经理,谢谢你,我代表叶总敬你,叶总是人,他喝不了酒,感谢你提供了这么好的环境。”

玉琼连忙给自己倒一杯后,跟申书记碰了杯,干掉后,放下酒杯,用一双公用筷子分别给申书记和叶天扬夹了菜,又给他们每人盛一小盅清爽的冬瓜排骨汤,这才离去。

叶天扬对冬瓜排骨汤很感兴趣,很快将汤喝完,彭长宜赶紧接过他手里的汤盅,又给他盛满,申书记说:“来,叶总,咱俩敬东道主,让人家也饿着肚子等了咱们这么长时间。”

翟炳德笑了,说道:“别抬举我,我已经垫补点了,真要是饿着肚子等你们啊,我早晕倒了。”

叶天扬问:“糖还高吗?”

“有点高。”翟炳德说着,举起杯。

这时,彭长宜感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他没有理会,喝完这杯后,挨个给领导们满,手机停顿了一会,又开始震动。彭长宜仍然没理会,端起酒杯说道:“长宜敬两位前辈,我干了,前辈们随意。”

申书记说:“你一杯打我们俩人不行,连干两杯。”

彭长宜说:“遵命。”说着,一仰脖,干了第一杯,随后,自己又倒了一杯,又一仰脖,干了。

申书记果然只喝了一小口。

这时,口袋里的电话一直在震动,彭长宜没办法,只好掏出手机,偷偷地看了一眼后,又看了一下几位领导。叶天扬说:“长宜,有电话去接吧,现在是班时间,别耽误工作。”

彭长宜感激地看了一下叶天扬,说道:“是,震半天了。那几位领导先用着,我出去接个电话。”

彭长宜说着,走了出来,他来到一棵高大的芭蕉树后面,接通了电话,立刻,传来刘忠急切的声音:

“长宜,干嘛哪?这么半天?急死我了,出事了!”

彭长宜一惊,说道:“出什么事了?”

刘忠说道:“北城区好几个村的村民把东方公司的大门堵住了。”

“为什么?”

“因为东方公司承诺兑现的款项迟迟不发给农民,另外,农民的育肥牛又因为种种不合格,他们拒绝回收,贾东方不在亢州,他们公司也没有人说正格的。”

彭长宜的心立刻揪紧了,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748、不要激化矛盾

刘忠说:“今天下午刚一班我听说了,开始北关一个村的人,现在发展到好几个村的人,而且人越聚越多,许多农民都把养的牛拉来了,快把国道堵住了,我跟任书记请示,任书记没点头,林主任要去现场,我给拦下了。”

彭长宜没容细想,说道:“刘书记,不能拦着林主任,必须让林主任去现场,毕竟东方公司是咱们招商引资招来的企业,出了这种事不能坐视不管,有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任小亮可以不去,林主任不能不去,这样,你多带几个人,陪他一起去,千万不要激化矛盾,另外记住,千万不要让林主任陷在那里,要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刘忠说道:“好,我这去安排,你在哪儿?”

“嗨,我在锦安呢,我争取早点回去,最好你们开个会,碰一下再下去,另外,要跟市委汇报。”彭长宜说道。

“谁知道他汇报了没?”这是刘忠说起任小亮时一贯用的语气。

“他不汇报,林主任也要汇报。”彭长宜嘱咐道。

“好的,我去找林主任。”刘忠说着挂了电话。

彭长宜合了电话,站在芭蕉树后,急得想给江帆打电话,但是又想把这个机会留给林岩,他想给刘忠再打一个电话,又想给林岩直接打电话,翻开手机后,又合了。

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叶天扬出来了,叶天扬见彭长宜的样子,像是有什么急事,说:

“长宜,出了什么事?”

彭长宜不想因为这事扰了领导们的心致,掩饰着内心的焦急,说道:“哦,没事,没什么事,不要紧。”

叶天扬看着他,便招呼他坐在芭蕉树旁的一个藤制的休闲小圈椅,立刻,有服务员给他们送来两杯茶水。

叶天扬请彭长宜坐下,彭长宜心里有事,尽管坐下了,也显得的坐卧不安。

叶天扬喝了一口水,问道:“单位有事?”

“嗯,有点事。”彭长宜看了一眼手里的电话,没有新电话打进来。

叶天扬说:“有急事的话回去吧,我们三人是老相识了,没关系。”

彭长宜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说道:“没事,一会有事的话会给我打电话了。”说着,也喝了一口水。

尽管叶天扬还是感觉彭长宜有事,但听他这么说也不再问了。

彭长宜说:“靳老师好吗?”

“嗨,我这个舅哥呀,是一个生性散淡之人,这两天又迷了钓鱼,下班往河边跑,人家钓鱼都是去鱼塘,他倒好,专门去钓野鱼,弄得小桐也跟着他疯跑,星期天他们出去了一大天,钓回一大两小三条鱼,还美其名曰说是野生的鲫鱼,三条鱼加在一起有一斤多点,还说野生鱼有营养,小桐的妈妈居然也如获至宝,熬了一锅鲫鱼汤,别说,的确很鲜。得到全家夸奖后,嘿,一发不可收了,业余时间全用在钓鱼了,连他的业余爱好考古都放下了,我猜测呀,他钓鱼也不是偶然为之。”

彭长宜笑了,低头又看着手里的电话,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小桐还好吗?”

叶天扬看着彭长宜,彭长宜心里一动,有些发慌,低头打开电话,又合。叶天扬说:“哎,怎么说呢,女大不由爹娘,前两天跟我说也想出国长长见识,我没答应。”

彭长宜随口说道:“出国是去找男朋友吗?”

“你知道?小桐跟你说过她的事?”叶天扬问道。

彭长宜赶忙掩饰道:“呵呵,提过。”

叶天扬说:“说是前男友更贴切一些。都谈了好几年了,后来他出国了,听说在国外结了婚,现在离婚了,回来又找小桐,我说这样的人不能再搭理了,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忽然又想出国了,我问她,她说不是为了那个前男友。”

这时,彭长宜手里的电话再次响起,他赶忙站起,重新走到芭蕉树后,是林岩。

林岩说:“彭市长,我已经把情况跟书记和市长汇报了,现在我准备去现场,您还有什么具体指示吗?”

自从彭长宜跟林岩成为下级关系后,在公开场合,林岩对彭长宜尊敬有加,尽管彭长宜很不习惯这样的尊敬,但是官场是这样,有着严格的等级尊严,他对部长对市长,不也是这样吗?所以也顺其自然了。

他说道:“林主任,你是准备去东方公司吗?”

“是的。”林岩说道。

彭长宜很欣赏林岩的勇气,说道:“记住,千万别说过头话,别激化矛盾,别跟他们大家谈,七嘴八舌的你谈不清,要他们选出代表,跟代表谈。另外,农民们有什么要求别私自拍板儿,多做解释工作,千万记住,别陷在里面出不来。”

“好,我知道了。”

“任书记呢?”

“他去市委了。”

彭长宜一听来气,类似这种事情,任小亮从来都不会出头露面的,彭长宜太了解他了。

彭长宜又不放心地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小林,还是刚才那些话,记住,不说过头话,不激化矛盾,不跟大家谈,跟代表谈,不私自拍板儿,多带几个人去,千万别陷在里面。另外,保持通讯联系。”

“好的,彭市长,我记住了,我挂了。”

“小林,还有一件事,你更要引起注意,那是千万别让老百姓的牛把国道堵住,更不能让老百姓故意堵国道,保证国道畅通,千万不能造成国道断交。”

林岩说道:“好的,彭市长,小林记住了。”

彭长宜说:“那你快去吧,如果看势头不好往回撤。”说完,扣了电话,从树的后面走出来。

叶天扬不放心地问道:“出什么事了?要是有事的话,你回去。”

彭长宜看了看里面,不安地说道:“不瞒您说,家里的确出了点突发事。”他简要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跟叶天扬说了一遍。

749、向叶天扬诉苦

最后,他看着叶天扬,忿忿地说:“不瞒您说,我早看出这个东方公司的老板是个牛骗子,可是,那个时候人微言轻,没人听我的,现在这个老板已经不知去向,他如果真要是人间蒸发了,不光农民们的损失大,连政府的损失也大。 不瞒您说,我早担心这一天。”

“既然你担心,为什么不提前规避这个风险。”叶天扬不客气地说道。

彭长宜往里面看了看,说道:“我跟您说句良心话,我在北城的时候,什么招儿都用了,不管事,为什么不管事,因为书记说了算,基金会的钱敞开供应不说,市委对他们也是重点扶持,不要说是我,是市长也没有办法。”

叶天扬点点头。

彭长宜又说:“让农民们领养牛,我反对,因为这个跟书记还在党委会吵了起来,害得我跑去跟市委书记承认错误,第二天市委书记去这个企业调研,拍板儿,我呢,要说这话都见不得光,我消极怠工,天天假装下乡给农民做工作,雷声大,雨点小,农民养的牛有限,后来被抽调到市里搞清理整顿土法熬油,这项工作基本撂下了。东方公司资金吃紧,而且这些牛一天派养不下去,一天要吃饲料,他们压力很大,党委书记亲自下乡做工作,加大派养力度,而且直接用信用社xiǎo é dài kuǎn,给农民创造条件,让大伙儿养这些牛。一时间,领养的不少,给东方公司减轻了压力,而且他们还从信用社直接领到农民的xiǎo é dài kuǎn。您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彭长宜一口气地跟叶天扬介绍完情况。

叶天扬说:“哦,既然是这样,你有什么不安的?有两级书记顶着呢?”

彭长宜说:“您不知道,这个公司欠着基金会几百万的贷款哪。”

“谁欠谁还。”

彭长宜又叹了口气,说道:“我毕竟在北城呆了那么长的时间,而且有些情况较了解,尽管无能为力,但心里也不是滋味。我是逃出来了,真要是把事闹大了,我也有责任啊!”

叶天扬很欣赏彭长宜这种担当的气概,他说道:“要不你回去?”

彭长宜又往里望了一眼,没有说话。

叶天扬知道他的心思,说道:“没事,我负责给你解释。”

彭长宜说:“我担心的正是您的解释,那样的话,我把我们那儿的市委书记都告了。”

叶天扬笑了,说道:“你想的倒真周到,那你干着急回不去怎么办?”

彭长宜说:“再等等,如果情况不见好转,我再回去。”

叶天扬点点头,说道:“当了副市长后,工作怎么样?”

彭长宜笑了一下说道:“在下边的时候工作单纯一些,也不那么累了。”他说完,看着叶天扬说道:“您是不是不常下来呀?”

“是啊,我这次是为一份内参章来的,跟申书记去阆诸,后来他说要到锦安来,我也跟着来了。”

彭长宜说:“我还要感谢您哪,为了我的事您也没少操心。”

叶天扬说:“长宜啊,这个,你别感谢我,是小桐,整天在我耳边唠叨,把你夸得跟花儿似的,说你如何会干工作,如何有头脑,如何对人对事真诚等等,逼着我给翟炳德打电话,让我推荐你,呵呵,我一跟老翟通电话,老翟说正准备考察你,而且你们亢州的市长也推荐了你。前后打了这一个电话,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我是不打,你当副市长也没有问题。”

彭长宜赶紧说道:“您千万别这么说,我这段太忙,早说去省城看您还有靳老师,次去农业厅要帮扶资金,本来想去,不过当时锦安一个副市长跟着,而且请财政厅那帮人吃饭,又喝多了,没去成,等过了这段,我专程去省城看您和靳老师。”

“也好,你不用感谢我,你给我劝劝小桐,这段不知着了什么魔,想出国。”

“哦,她要出国?”

叶天扬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这女孩子出国,十有**不想回来了,我们老俩岁数也不小了,万一她要是不回来,我们什么辙都没有。她不想你,可是你想她的时候会受不了的,帮我劝劝她,别让她出国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彭长宜心说,您那个千金,谁能说服得了她?但是他嘴仍然说:“行,我试试,我跟小桐不存在代沟问题,可能我们更容易沟通。”

“哎,任性的很。”

“呵呵。”彭长宜不好过多地跟叶天扬讨论叶桐的事,他担心自己露馅,说道:“咱们要不要进去?”

叶天扬摆摆手,说道:“不用,他们有他们的话题。”

听叶天扬这样说,彭长宜不好再进去了,本来,两个兄弟地级市的市委书记到一起,肯定有他们自己的话题,不然阆诸的申书记何故绕了这么一大弯,又饿着肚子,来到阆诸,肯定有事,叶天扬都出来了,他也不好再进去了。

这时,彭长宜的电话又震动起来,他赶紧打开接通了,是江帆。江帆说道:“长宜,你在哪儿?”

“市长,我还在锦安。”

“哦,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彭长宜欲言又止。

江帆不等他回话,说道:“东方公司出事了,几个村的农民把他们大门口围住了,而且人越来越多,已经有一部分人开始在国道静坐了,现在林岩进去了,也被困在里面了,我刚从钟书记屋里出来,钟书记的意思是不管怎样,先答应农民们提出的所有条件再说。”

“所有条件?”

“是的,所有条件。”

彭长宜没有吱声,所有条件意味着政府要给贾东方买单。但是他没有说出来,相信江帆不傻,他更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因为他和任小亮、和贾东方有着太多的联系,肯定不会把事闹大。

江帆着急地说道:“长宜,你那边如果没有要紧的事赶紧回来吧,毕竟北城的情况你了解。”

750、紧急返亢

彭长宜说道:“好的,我尽快回去。 ”

关电话,彭长宜对叶天扬说:“叶总,看来我真得回去了,事情有点紧急,有人已经开始在国道静坐了,如果一旦造成国道交通断交,那后果严重了。”

叶天扬说:“好,那你走吧。”

“我进去跟翟书记说一声吧。”

叶天扬拦住他,说道:“别多话了,我负责给替你跟他解释。”

彭长宜说:“那我也得进去,我的包还在里面。”

“我去给你拿。”叶天扬说着,走了进去。

叶天扬见翟炳德和阆诸的申书记正在聚精会神地讨论着什么,也没吭声,拿起彭长宜的公包出来了。

翟炳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听申书记说话。

叶天扬出来,彭长宜赶紧往前走了两步,接过公包,说道:“真是谢谢您了。”

叶天扬说:“这没什么好谢的,毕竟你是真有事,赶快回去吧,别把事闹大。”

彭长宜说:“好的,那您替我跟翟书记解释一下。”

“放心,翟书记会理解的,某种程度说也是在给他干工作。既然要走,快点走吧。”叶天扬催促他说道。

“好,叶总,有时间我再去拜访您。”彭长宜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叶天扬看着他的背景消失在绿色长廊拐弯的地方后,回到屋里,看见翟炳德和申书记俩人在互相举杯。翟炳德扭头看了他一眼,问道:“天扬,彭长宜干嘛去了?”

叶天扬笑了,说道:“倒是书记,一眼看出问题来了,他呀,单位有急事,都打了好几个电话了,不敢跟你请假,是我批准让他走的。”

翟炳德说:“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有多大的急事?”

“很大,也很急。”叶天扬把彭长宜跟他说的话,简要地跟翟炳德又介绍了一遍,翟炳德脸有了怒气,说:“他急着回去干嘛,有书记市长,下有北城的书记和主任,是逃避喝酒。”

叶天扬笑了,说道:“他对北城的情况了解,另外东方公司的许多事他都参与了,他担心农民赶着牛堵国道,国道断交别说是他们县级领导,是你这个市委书记,也有责任。”

申书记说:“对呀,老翟,咱们喝酒事小,这才是大事,你这个基层的副市长能想到这层很不简单。”

翟炳德脸的怒容消失了许多,他说道:“他没有车怎么走?是我把他叫回来的,让我的车送他回去吧。”说着,要出走去叫司机。

叶天扬想了想说:“他不傻,还不会打车回去,这你别操心了。”

翟炳德想了想,没再往出走。

再说彭长宜,果然如叶天扬说得的那样,他出门后,打了出租车往回赶。

等他回到市政府后,已经快到了下班的时间了,他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接来到江帆办公室,小金一看他回来了,说道:“彭市长,江市长让钟书记叫去了。”

彭长宜愣了一下,说道:“情况如何?”

“您说的是北城的事吗?”

“是。”

“北城的林主任陷里了,出不来了,被围住了。”

“哦?”彭长宜想,难怪在路给林岩打电话接不通呢。但是即便陷在里面,也不至于不接电话呀,除非被限制人身自由了?彭长宜打了一个冷战,他说道:“贾东方联系了吗?”

“没有,手机一直关机,副总也没在。”

彭长宜想到了王圆说得话,他来不及回自己办公室,而是给部长打了一个电话,部长没在屋里,他的额头冒出了汗。

他没有了顾虑,直接来到钟鸣义的办公室,一看,市委和市政府主要负责人都在,王家栋一看彭长宜进来了,皱了一下眉头,瞪了他一眼。

江帆说道:“长宜,回来了?”

彭长宜说:“钟书记,江市长,情况我都知道了,我有个建议,应该采取非常手段,冻结东方公司的账户。”

江帆一愣,钟鸣义冷着脸,说道:“你什么意思?”

“我没别的意思,我听说东方公司老总和副总一个都没在,而且也联系不,不能不防。”

“啪。”钟鸣义一巴掌拍在桌子,冲着彭长宜吼道:“乱弹琴!凭我们找不到他们,要冻结企业的账户,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我们有什么权利冻结企业的账户?如果那样的话,以后谁还敢来我们亢州投资?那样我们跟这些外来企业承诺的保护投资者的利益是一句空话!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彭长宜没想到钟鸣义会这么大火气,自己现在也是副市长了,说话也是有一定分量的,怎么能叫开玩笑,而且还是国际玩笑?他有些委屈地说道:“我说是冻结他们的账户,也没说没收他账户的钱,这样也好对那些村民有个交代。”

“这有区别吗?”钟鸣义仍然怒气冲冲地看着彭长宜说道。

王家栋想说什么,他看了看江帆,见江帆似乎有话说,等着江帆说话。

江帆站起来,说:“钟书记,我看长宜的建议可行,冻结不是没收,一来可以暂时安抚那些村民,二来我们也好掌握他企业必要的资金情况。”

“你怎么也这么说,随便冻结一个企业的账户,那是要有一系列的法律手续的,你凭什么?”钟鸣义转向江帆说道。

“凭他们欠老百姓的钱,而且连人影都找不到,这一点足矣。”江帆坚持着说道。

“他们是欠老百姓的钱,但那是正当的往来,人家又没诈骗,你凭什么冻结人家的账户!”钟鸣义仍然是这个态度。

江帆想了想说:“种种迹象表明,我们应该高度重视这次的事件,尽管我们现在无法证明他们到底是不是诈骗,但是有一点很明确,这件事最终离不开用钱解决。”

王家栋说道:“我同意江帆和彭长宜两位同志的意见,无论是否诈骗,我们都要保护老百姓的利益不受损失,如果事态扩大的话,他们有可能拥堵国道,造成国道断交,那样影响大了。”

751、领导被困

钟鸣义瞪着眼冲王家栋说道:“大什么大?你是政法委书记,眼下你最该知道自己怎么办!”

“怎么办我们也不能激化矛盾,公安的力量只是维持秩序,绝对不能跟老百姓发生冲突。 ”王家栋毫不相让。

钟鸣义说道:“维持秩序也行啊,你下命令了吗?现场有公安的人吗?我看你是不作为!”

王家栋面无表情地说道:“对不起,钟书记,我在第一时间已经布置了,维持秩序的民警已经在现场。”

钟鸣义愣了一下说道:“不能只维持秩序,对于闹事的还要劝阻,必要的时候要采取非常手段。”

王家栋严肃地说道:“劝阻工作应该是党委和政府应该做的,而不应该是公安部门,非常手段是应对一些暴力事件的,眼下的老百姓是在争取自己正当的权益。”

钟鸣义看了看王家栋,说:“你是在将我吧?”

狄贵和说道:“好了,你们两位也不要较劲了,钟书记,我看彭市长的建议可行,当务之急还是冻结东方公司的账户,以防意外发生。”

钟鸣义看着狄贵和说道:“老狄,怎么你也这样说,本来老百姓闹事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到位,我们凭什么要冻结企业的账户?如果传出去后,谁还敢来我们这里投资,保证投资者在亢州的利益将成为一句空话,再说了,这充其量是一个合同纠纷的事件,我们不能有了这种纠纷冻结企业的账户,这是乱弹琴!懂吗?”

狄贵和看看钟鸣义,又看看周围的人,自嘲地说道:“我乱弹琴了吗?”然后不再说话了,坐了一会出去了。

屋里,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崔慈也出去了。

钟鸣义说道:“给任小亮打电话,问问情况怎么样了?”

江帆看了看表说道:“估计他这会还没到。还是给林岩打个电话吧。”

范卫东用钟鸣义办公室的座机给林岩打了电话,半天,林岩才接通,范卫东摁下了免提键,说道:“林岩吗?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林岩听了半天,才听出是范卫东的声音,他说道:“范主任,我是林岩,我进来后出不去了,他们不跟我对话,非要跟任书记对话,我正在做解释工作,说任书记不在市里,他们说任书记不在市里可以等。”

钟鸣义凑到电话前,说道:“林岩,我是钟鸣义,现在有多少警力?”

林岩说:“来了许多警察,他们都在wài wéi站着,尽量把这些人往路边归拢,为的是保证交通畅通。”

钟鸣义松了一口气,说道:“你还出得来吗?”

“我估计出不去了,外面到处都是人。”

“你也出不来了?他们不让你出来吗?”

林岩说道:“钟书记,他们现在把我车围住了,看架势是出不去了,我也没打算出去,我也不想去试,如果我试着出去唯恐会化矛盾,所以我也不能出去,我出去后人群会骚动,我担心他们有过激行为,我在这里他们情绪还好些。”

“嗯,你做得对,林岩,跟贾东方联系没有?”钟鸣义又问道。

“没有,他们公司的人说有十多天没有看见他们老总了,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钟鸣义想了想又说:“目前都有几个村的人来了?一共有多少人?”

“我大致看了一下,现在有十多个村了,他们都把牛拉来了,人越聚越多,院子里得有一百多人,外面我看不到。”

“你跟他们说,让他们先回去,有什么事市委和政府会给他们解决的,这样闹下去没有好处……”

林岩不等钟鸣义说完,说道:“钟书记,能说的,我都说了,嘴皮都磨茧子了,不顶用,他们根本不和我对话,他们说跟我说了也白说。”

“任小亮现在还没到吗?”

林岩听钟鸣义问任小亮,愣了一下说:“任书记刚给我打了电话,说马到。”

钟鸣义显然听出了林岩口气里的犹豫,说道:“他到底什么时候到?”

林岩说:“估计很快,他到了我让他给您回电话。”

“好,有什么情况及时和市里联系。”钟鸣义说完,挂了电话。

江帆见钟鸣义挂了电话,看了看表,说道:“钟书记,我先去金盾宾馆,估计他们快到了。”

钟鸣义说:“好,你先去吧。”

江帆又说:“您还露个面吗?”

钟鸣义不耐烦地说道:“不露了,这摊子事还不定怎么着呢。你跟他们解释一下,说我有事走不开。”

“好的。”江帆答应着,看着彭长宜说道:“长宜,跟我去应付一下。”

彭长宜说:“好的。”说着,转身要走。钟鸣义说道:“长宜还去呀?”

江帆说道:“长宜在省里跟他们接触过,他较了解情况。”

钟鸣义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江帆看了一眼王家栋,说道:“那王书记您坐,我们下去了,有事的话再联系我。”

彭长宜也跟王书记打了招呼,跟在江帆的后面走了出去。他们下了楼,走进江帆办公室,金生水也跟了进来,江帆问道:“小金,客人来了吗?”

“没到呢,高市长和农业局的两位局长去高速路口等去了。”说着,给两位领导倒了水。

彭长宜是真渴了,他端起杯喝,刚喝了一小口烫得咧着嘴说道:“小金,有凉白开吗?”

金秘书赶忙出去,从自己的办公室端过来一个保温瓶,说道:“这个暖水瓶不保温了,里面是凉白开。”说着,给他倒了一杯凉白开。

彭长宜连着喝了两三杯水,才喘了一口气,说道:“市长,今晚得用我陪吗?”

江帆看着他说道:“怎么了?你还有别的事?”

彭长宜说:“我是不放心那里的事,我还是想说服钟书记先冻结东方的账户,保证贾东方不会露面了。”

江帆说:“你的意思是?”

“我有预感,贾东方肯定遇到了麻烦,所以他十有**不会露面了。”

752、打起精神应付酒局

江帆皱着眉说:“你这么肯定?”

彭长宜说:“我也不敢完全肯定,我感觉他不出面是遇到了麻烦。 如果冻结了他的账户,能把他逼出来。”

江帆说:“现在银行也到了下班的时间了,冻结不冻结也要等到明天了,而且你没见吗,钟书记不同意这样做,他要保护投资者的利益。”

彭长宜脸露出愁容,说道:“是啊,我也怕再这样说会惹他不高兴,哎——”彭长宜叹了一口气,说道:“市长,今天晚什么事?”

江帆说道:“省里财政厅来几个人,对省里重点扶持的农业项目巡回检查,检查资金使用情况。”

“啊?”彭长宜张大了嘴,说道:“那怎么办,东方公司眼下这种情况,要是让他们知道了……”

江帆说:“有咱们钟书记坐镇,明天应该没事了。”

彭长宜想了想说:“但愿吧。”他的口气里有了很浓郁的担忧情绪,说道:“要想根本解决老百姓的问题,光靠嘴功夫是不行的,要拿出真金白银才行。”

江帆说:“长宜,咱们有真金白银,我忘了,东方公司的钱咱们一直还没有给他们。”

彭长宜舒了一口气,是啊,自从王圆跟他说了之后,他跟江帆说,让这笔钱能拖一天拖一天,尽管北城几次来要这笔钱,但市里都以配套资金没有到位往后推迟了。事实也的确如此。彭长宜说道:“哎,真要是出了事,那点钱够干嘛的呀?”

“总没有强啊。”江帆说道:“长宜,你是不是对这个贾东方较了解?”

“差不多,他从基金会贷了这么多的钱,要真是出事,那麻烦大了。”彭长宜忧心忡忡地说道。

江帆说道:“长宜,北城的事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吧,你要打起精神,应付晚的酒局。”

“嗯,好吧,喝酒没有问题,我跟他们交过手,他们不行。”彭长宜说。

江帆看着他,说道:“那好,咱们先去金盾酒店吧,提前去等客人。”

江帆和彭长宜下了楼,分乘各自的车驶出大院。到了酒店房间后,江帆让金生水去安排饭菜,金生水出去后,彭长宜站起来,他想去找王圆,了解一下东方公司的情况,江帆见他有些心神不宁,说道:“长宜,你还有事?”

彭长宜听江帆这么说,又坐了下来,说道:“没什么事。”说着,端起服务员刚倒的水,又是喝了一大口,又是烫得吐了出来,咧着嘴说道:“我今天这是怎么了,嘴唇都烫没皮了。”

江帆看着他,说道:“长宜,我知道你担心北城的事,别慌,真要出事,咱们谁也拦不住,有的时候,不是咱们能掌控的,你别急。”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我明白。”

江帆又说:“你今天去锦安,怎么又回去了?”

“嗨,别提了,我都出来了,不知道翟书记怎么看见我了,又把我叫回去了,您说他叫我干嘛,阆诸的申书记来了,让我去陪酒,结果等申书记来了一看,您猜还有谁,还有京洲日报社的总编叶天扬。”

“哦?”

“叶天扬您可能不熟,他是叶桐的爸爸,次发生在莲花村的那次哄抢事件,是他跟叶桐看见了,我也是从那次事件认识的他跟他的女儿叶桐的。”

这些情况江帆都知道。彭长宜又说:“但是我没有陪到底,刘忠和林岩给我打电话,叶天扬见我很急的样子,让我先出来了。我出来的时候,翟书记都不知道。”

“哦,你没跟翟书记说吗?”

“我是想说,但是叶天扬不让,他说他给我请假,他进去给我拿的包,我打了出租车回来了。其实我半路想好了,要冻结东方公司账户的事,所以才贸然去书记的办公室找您,谁知道没被采纳,还惹得他发脾气。”彭长宜委屈地说道。

江帆说:“长宜,你想过吗,东方公司如果有问题,早晚会出事,不是咱们能掌控的。再有,如果真的出事,也未必是坏事。”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您说得有道理,是脓,早晚要破的。”

这时,金生水推开门说道:“市长,客人们来了。”

江帆和彭长宜赶紧站起,出门迎接客人。

再说任小亮,他从钟鸣义办公室出来后,并没有即刻赶往现场,而且绕道来到了老吴这里。自从娜塔莎事件出了以后,任小亮和老吴疏远了许多,和贾东方更是疏远,几乎不怎么接触。

这么长时间以来,任小亮还是第一次来老吴这里。

老吴一见他来了,跟见到了亲人一样,亲切地急忙握住他的手说道:“任书记啊,任老弟啊,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理吴哥了呢?”

任小亮连老吴十分之一的热情都没有,他冷着连,坐下,老吴立刻吩咐手下茶。任小亮摆摆手,说道:“没时间了,老吴,我问你,这个贾东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吴一愣,说道:“什么怎么回事?”

任小亮问道:“他人呐?”

老吴看着他说:“怎么了?”

任小亮说:“怎么了,现在十多个村的老百姓把他公司的大门口围住了,他到好,不见人影,电话也找不到,林主任去做工作,进去也出不来了,老吴,你跟我说实话,这个贾东方到底想干什么?他去哪儿了?”

老吴收住笑,说道:“跟你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前两天我也找他着,电话打不通,我没再打。”老吴说道,掏出手机,又拨了一下贾东方的号码,果然是关机的提示。

老吴看了看任小亮,想了想,拨了一个号码,仍然是关机的提示音。

任小亮的脸色更不好看了,说道:“老吴,现在书记和市长都在为这事操心呢,必须要找到他。”

老吴面露难色,说道:“我也没有办法,我刚才打的那个电话是他的女助理秋月的电话,现在也是关机。”

753、面对愤怒的养殖户

任小亮说:“吴哥,你说咱俩交往的好好的,你突然给我介绍了这么一个人,我算看出来了,这个贾东方是我的克星,我的政治生命迟早要在他的手里终结。 ”说着,站起来。

老吴听了他这话,也有些不高兴,心想,你玩弄洋妞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你大把花钱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但是老吴毕竟年纪大了,而且也是经过一些事的人,说道:“你别急,我继续和他联系,一有消息,马告诉你。”他见任小亮要走,说道:“你干嘛去?”

任小亮没好气地说道:“我能干嘛去?去给他擦屁股。”说着,要往出走。

老吴说:“林岩陷进去了,你还去?”

任小亮说道:“我如果不去,钟书记敢免了我,是刀山火海我也得硬着头皮去呀。怎么也是死,还不如死得的悲壮一些。”

老吴笑了,说道:“看老弟说的,自古哪有农民闹事闹成功的?要不,我叫几个弟兄跟着你一起去?”

任小亮说道:“叫弟兄干嘛,我又不是hēi shè hui。”说着,走了出去。

老吴心说,真是不知好歹。

任小亮如他自己所说,怎么也是死,不如死的悲壮一些,带着这种情绪,他坐车来到了东方公司的大门口,远远看见国道边的东方公司大门口聚集了一大片的人,还有好多的牛。

说真的,任小亮的确有些发憷,但是没有办法,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车子慢慢地凑近人群,凑近大门口,很快有人认出了任小亮的车子。

“任书记来了,任书记来了。”

立刻,里面正在闻着林岩对话的人们往大门口涌来。

“下车!”不知是谁大喝了一声,立刻有人附应:“下车,下车。”于是,人群里响起了让任小亮下车的呼声。

汽车无法继续往前走了,因为人群和牛群根本不给他让路,加人们的让他下车的呼声此起彼伏,任小亮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夹起公包,用手拢了一下头发,推开车门下了车。

立刻,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把任小亮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冲着他嚷道:

“任书记,东方公司该我们的钱什么时候还?”

“我们养的是育肥牛,凭什么说我们养的过于肥了,不收我们的牛?”

“你当初给我们做工作的时候怎么说的,还说每头牛补助多少多少钱,还包赚不赔,现在倒好,你去打听打听,哪个养牛的人家不是赔得叮当响?”

有发牢骚抱怨的,也有发怒的。“咱们赔了,有人赚了,当官的赚了,东方公司赚了。”

“这年头,是老百姓吃亏。”

“今天如果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们不回去,谁也别想出这个大门!”

“对,不回去,你们当官的也别想回去。”

这时,听“咣当”一声,东方公司的电动门,被人们人为的强行拉了。任小亮和他的汽车都被关在门里。

任小亮在人们的质疑声走近了林岩,他没有回应一句话,而是和林岩一起走进了东方公司一楼的办公室。

东方公司办公室的员工们,早下班了,但是他们出不去,大门口早被养殖户们堵住了,只许进,不许出。这里是员工都认识任小亮,见他来,有几个女职工说道:

“任书记,先让我们出去,等着去幼儿园接孩子呢。”

“是啊,我们只是打工的,关我们什么事啊?”

一时间,员工们议论纷纷。

任小亮看了一下大家,说道:“请你们稍安勿躁,我刚来,你们回避一下,我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刘忠和孙其是跟林岩一块来的,他们听任小亮这样说,开始往出劝这些员工们,请他们回避。

等员工们全部出去后,任小亮看了一下屋子,只剩下他们几个人时,他问道:“林主任,情况怎么样?”

其实,林岩用电话,把这里每一分钟发生的情况都跟任小亮做了汇报,任小亮问这话的确是多此一举,但是作为林岩,还是极有耐心地给他介绍了一遍情况。

最后林岩说道:“情况是这样,这些人拿不到钱是不会轻易离去的。”

任小亮皱着眉头说道:“怎么搞的,你们来了半天了,不但没有劝退老百姓,反而他们越聚人越多?”

林岩看了他一眼,他已经懒得跟任小亮解释了,因为在电话里,不知说了多少次了。

但是刘忠显然不是林岩这个态度,他说道:“我们都解释成千万遍了,没用,这些人是不走,他们说要么东方公司赔钱,要么区政府赔钱,今天拿不到钱不走。他们把牛都拉来了,还说这个问题不解决,拉着牛去堵市委门口。”

“威胁!他们这是在威胁党委和政府!我们不能迁。”任小亮气愤地说道。

林岩和刘忠互相看了一眼,谁都不说话。

任小亮又说:“做群众工作不能这样,他们怎么说咱们怎么办?他们是把牛拉到南海门口,那最终解决问题还得是基层,还得是咱们北城自己解决。”

刘忠反驳道:“你说的这些我们都说无数次了,不顶用,要不你出去试试?”

任小亮一听刘忠这么说,火“腾”地来了,说道:“如果我都干了,要你干吗?我看你是摆不正副书记是位置!”

刘忠没想到任小亮发这么大的无名火,他觉得任小亮这话说得过分,但是眼下这种形势跟他吵也不合适,想了想说道:“任书记,你这话说得太对了,我们是没有摆正位置,所以说什么他们都不听,他们非要任书记你来不可。”

一句话,把任小亮的火气都给堵回去了,他干鼓肚子,无从发泄,狠狠地瞪了刘忠一眼,次他还跟钟鸣义说把刘忠弄走,让他滚出北城,去哪儿都行,他和田冲是彭长宜的两条狗,他们在北城区,自己什么偷偷事都办不了。

754、牛骗子溜了

钟鸣义基本同意了任小亮的请求,只是还没容得调走刘忠,发生了这事。他心想,先让你美两天,你在北城得瑟不了几天了,别看我是带罪之身,办你一个副书记还是极其容易的!

林岩这时赶忙相劝,说道:“你们两位书记都别吵了,谁都不愿意发生这事,眼下我们当务之急是如hé ping息这场风波,而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有什么意见回去再提。既然任书记来了,我们都要听任书记的布置,步调一致,要齐心合力,度过这场危机。下面,我们请任书记作指示。”

林岩尽管话说得很好听,但显然是把任小亮摆在了最前面,任小亮心里骂道:你他妈的更阴,听我的,意思是我要对这起事件负全权责任了?

但是细想林岩这话又什么毛病都没有,他只好收起威风,说得:“也别听我的,我们共同研究对策,北城,不是我任小亮个人的。”

刘忠心想他说得话可真是自相矛盾,既然不是你一人的,那别人有发表不同意见的权力。

但是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跟他吵,不慌不忙地提醒道:“林主任,钟书记不是说让任书记到了后给他打电话吗?”

“对了,我把这茬忘了,刚才钟书记问你到了没,我说快到了,他说让你到了后给他回电话。”

任小亮一听这话,不敢怠慢,赶紧掏出电话,他想了想,又放回自己的手机,用桌的座机给钟鸣义拨了电话。

钟鸣义没容电话响第二声接通了,他说道:“我是钟鸣义,请讲。”

任小亮说:“钟书记,我是小亮,我现在已经来到了东方公司院里。”

钟鸣义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道:“你刚去?”

“是,我从您那里出来后,又到其他地方了解了一下贾东方的情况,可惜,没有任何线索。”

钟鸣义知道他说的“其他地方”指的是哪儿,说道:“也是说现在你们仍然没有贾东方的任何消息。”

“是的。”

钟鸣义看了一眼王家栋,王家栋和范卫东始终都没有离开过钟鸣义的办公室,尽管他们言语不欢,但是作为政法委书记的王家栋,还是知道自己此时的责任的,所以,在别人都离开的时候,他没有离开。

但是此时他却站了起来,冲钟鸣义伸出了一个手指头,意思是自己去方便,钟鸣义点点头,王家栋走了出来。

钟鸣义见王家栋走了出去,他声音放小说道:“小亮,你说说这个贾东方到底是什么情况?”

任小亮心说我哪说得准呀,但是当着林岩等人的面,他故意说道:“钟书记,现在我也不清楚,我们也正在磨叨这事。”

听任小亮这样说,钟鸣义知道他说话不是太方便,坐直了身子说道:“小亮,现在那里的情况怎么样?还可控吗?”

“目前我还没有出去,听说您找我,我先给您打电话了。”

“国道堵住了吗?”

“没完全堵住,但是道路已经被占了一半,过往车辆行驶缓慢。”

“好,你先去做工作,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干嘛,摸摸情况再说,随时联系。”说着,要扣电话。

任小亮赶紧说道:“钟书记,您一直在办公室吗?”

钟鸣义皱了一下眉,说道:“是的,有事随时联系。”挂了电话,钟鸣义陷入沉思,这时,王家栋又进来了,他说道:“情况有变化吗?”

钟鸣义说:“目前没有,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担心事情闹大。”

王家栋想了想,没有说话。旁边的范卫东说道:“钟书记,我有个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钟鸣义说:“讲。”

“我认为,我们还是要做好两手准备,如果事态闹大,必要的时候要动用公安和武警的力量。”

王家栋立着眼睛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们没有权力调动武警,那是要级批准的?你懂不懂程序?”

范卫东看了他一眼,心说,现在不是樊良时代了,你说话不会有人听了,他轻蔑地看了一眼王家栋,没有理他,继续跟钟鸣义说道:“这种准备还是应当有的,这些人公然闹事,而且这么大的规模,发动了十多个村子的老百姓,我认为这不是一次偶然的事件,应该让北城多摸摸这些情况才对,看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即便眼下我们无法动用武警,但是公安我们还是可以动用的,应该指示北城,找出带头闹事的人。”

钟鸣义看了看王家栋,又看看范卫东,说道:“现在事情还没有发展到这一步,我们不能激化矛盾。”

“任何事情都是变化的,我们不能没有准备。”范卫东又说道。

“嗯,你说得有道理,王书记,你去安排一下吧?”

“怎么安排,请书记指示。”王家栋口气很坚定地说道。

钟鸣义一见他这个态度,一皱眉,说道:“王家栋同志,眼下是非常时期,我要求你配合工作,拿出你的智慧,我们共同度过难关。”

王家栋想了想说道:“好,我通知尚德民,让他速来这里领命。”说着,掏出电话,要通了尚德民的电话,尚德民一听是王家栋的声音,说道:“王书记,有什么指示?”

王家栋严肃地说道:“尚局长,你现在在哪儿?”

尚德民说:“我哪儿也没敢去,在局里。”

“速来市委钟书记办公室。”说完,挂了电话。

钟鸣义愣愣地看着王家栋,心说果真是个老狐狸,什么责任都不承担。

他本想质疑王家栋两句,但是“大敌当前”,他强忍下这口气,看着王家栋,却对范卫东说道:“通知在家的常委,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下班。让食堂准备晚饭。”

“好的,我这去通知。”范卫东说完,看也不看王家栋一眼,走了出去。

王家栋尽管一百个看不钟鸣义,更看不范卫东,但是集体观念还是有的。

755、动用警察

王家栋心平气和地说道:“钟书记,我认为这件事无论最终结局怎么样,你眼下都应该向锦安汇报。 ”

没想到钟鸣义却说道:“汇报什么?这么一点小事要向级汇报,向级讨主意?那还要我们这些基层干部干嘛?难道我们是烧火棍子摆设吗?”

王家栋听了他这话又别的意思,冷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这是成见,当一个人对一个人有成见的时候,即便他的建议是正确的、出发点是善意的,也不会被采纳。王家栋感到了悲哀。

事实正如王家栋说的那样,自从彭长宜走后,翟炳德一直惦记着亢州养殖户闹事的事。

他送走了阆诸市委书记和故友叶天扬后,不停地问秘书,“有亢州的电话吗?”直到秘书说没有。

这句话每隔一会,他会问一下,因为秘书不知道亢州发生了什么,他有些纳闷,是不是翟炳德交给了彭长宜什么重要任务?

大凡领导身边的秘书,都有一种本能,本能地排斥一切接近领导的人,这种心理是由秘书特有的身份决定的,由于秘书是依附领导而生的,他的仕途有着过多的不确定因素,危机意识任何人都强。

这个秘书跟翟炳德干了四年多了,心里早有出去任职的想法,见翟炳德喜欢彭长宜,他本能地排斥彭长宜,对彭长宜没有好脸。

这会听翟炳德问有没有亢州的电话,说道:“没有,要不我给彭长宜打个电话?”

翟炳德看了他一眼,翟炳德不太喜欢他这种自以为是的聪明,说道:“不用了。”

快到晚的时间了,翟炳德仍然没有接到亢州尤其是钟鸣义的电话,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给狄贵和打了一个电话,了解了大概情况后,又对狄贵和叮嘱了一番,放下了电话。

此时,彭长宜正和市长江帆,还有常务副市长张怀、分管农业的副市长高铁燕以及农业局的两位领导,陪省里财政厅和农业厅联合检查小组成员吃饭。

彭长宜的电话响了,他没有立刻接电话,而是又敬了左右两杯酒后,这才拿着电话走了出来。

是刘忠,刘忠跟他说道:“长宜,估计这事今天完不了,人群不但没有散去,反而还多了,并且有人拉了一道横幅,面直接写道:牛骗子背后是最大的**、还我活命钱。”

“哦?知道是谁写的吗?”

刘忠说:“现场太乱了,不知道。”

彭长宜隐约感到了事态在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说道:“好,有事勤跟我联系。”

与此同时,钟鸣义也接到了任小亮的电话,任小亮向他报告了标语的事,钟鸣义的火气来了,他说:“这里肯定有人作怪,不然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怎么能跟**扯关系?”

范卫东在旁边说:“是,我说了吗,背后肯定有人在做章。”

范卫东再次说到有人捣鬼这个问题时,王家栋不得不多了一个心眼,难道范卫东有所指吗?

不过想想他坦然了,首先自己和这个东方公司没有任何关系,其次是彭长宜,不过他相信彭长宜和这次事件应该没有任何关系,那个小子精明不假,但是他还没有这个胆子也不可能于大局而不顾煽动老百姓闹事。

再有,如果彭长宜想揭开贾东方的真面目,完全可以采取另外一种手段,任何一种手段都群众闹事成本低,自身风险小。所以,王家栋完全有理由把彭长宜排除在外。

这时,尚德民气不接下气地进来了,钟鸣义不等他站稳说道:“你的人在现场有多少?”

尚德民看了一眼王家栋,说道:“二十多人。”

“身有家伙吗?”

尚德民一愣,说道:“赤手空拳。”

钟鸣义说:“你马集结一支队伍,要全副武装,原地待命,随时准备应变突fā qing况。”

尚德民不解地说道:“全副武装?”

“是的,怎么武装还要我告诉你吗?”钟鸣义瞪着眼说道。

尚德民看了一眼王家栋,王家栋没有说话。

钟鸣义对王家栋的态度很不满意,说道:“王书记,你的意见呢?”

王家栋看看钟鸣义,又看看尚德民,说道:“按照钟书记的指示办。”

钟鸣义又跟尚德民说:“你去现场了吗?”

“去了,我刚从现场回来,我们有个副局长在那儿。”

钟鸣义紧跟着问道:“情况怎么样?”

尚德民说:“目前从现场的情况看,群众的情绪较理智,一时半会儿闹不起来,他们只是想讨回自己的利益,到是没有其他dǎ zá qiǎng的过激表现。”

“拉出横幅fǎn fu bài,这还不是闹事要升级吗?”

尚德民笑了一下,说道:“嗨,您别听这些,现在老百姓动不动跟**扯关系。谁都知道,fǎn fu bài是要有证据的,他们如果真有证据的话,不会采取这样一种形式了。”

钟鸣义站起来说道:“这是刁民一贯的方式,聚众闹事发泄对党和政府的不瞒情绪,再怎么扯,也是和**扯不关系的。”

尚德民听钟鸣义用了“刁民”二字,在看钟鸣义义愤填膺的样子,不敢再说什么了。

钟鸣义又说道:“范主任,你去通知所涉及到的乡镇dǎng zhèng yi bǎ shou,速来市委开紧急会议。出了这么大的事,除去任小亮和林岩,我还没发现哪个乡的书记和乡长到了现场的。”

范卫东说道:“好,我去安排。”说着,走了出去。

这次聚众拥堵东方公司大门口的村民,所涉及到四个乡镇十八个自然村。

在紧急会议召开前夕,江帆和张怀赶回,江帆多了一个心眼,没有让彭长宜参与,他当着张怀的面,给彭长宜下了死命令,要求彭长宜和高铁燕要陪好省里的客人,寸步不离,绝不能让他们去东方公司,更不能让他们知道老百姓闹事的事。

彭长宜高铁燕点头答应。

756、局面失控

好在这次省里来的几位领导酒量都不大,在江帆接到召开紧急会议的电话之前,他们喝得已经差不多了,等江帆和张怀走了之后,彭长宜和农业局的两位局长又轮流敬了一圈酒后,客人们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

组长是一位五十多岁左右的年男人,姓唐,他赶忙拱手说道:“彭市长,高市长,这酒不能喝了,明天还有任务。”

彭长宜说:“唐组长,您别担心,今天晚的酒不会影响到明天的工作,你们喝完后,我领你们去保健一下,按摩一下,酒很快挥发了。”

检查组有个年轻的女同志,她一听彭长宜这么说,矫情道:“你们男人喜欢桑拿按摩,我不去,我去唱歌。”

高铁燕说:“行啊,老姐陪你去ok,让他们去泡桑拿、按摩。”

那个年轻的女同志也喝了几杯,此时听高铁燕这么说,赶紧抱住高铁燕的胳膊,嗲声嗲气地说道:“高市长,还是你好。”

唐组长眯着笑说道:“既然这样,咱们都去ok,免得男女分开行动说不清,到时落嫌疑。”

“哈哈哈。”彭长宜和高铁燕都笑了。

趁着酒劲,彭长宜说道:“唐组长,您看明天都去哪些企业看看?”

唐组长笑了,用手指着彭长宜说道:“小彭,现在别跟我讨论这个问题,明天等我清醒的时候再说好不好?”

彭长宜笑了,说道:“好。要不这样,明天我们先跟您做个书面汇报,然后您再决定去哪儿看。”

“也好。”唐组长点头答应,本来检查是例行公事,反正省里的也都给地方了,怎么花是地方的事了,但是省里每年还都会下来抽查这些农业专项资金的使用情况,目的是加大扶持三农的力度和对农业政策倾斜的严肃性,至于专款不专用的情况有的是。

彭长宜跟秘书温阳说道:“你先去给领导们安排好房间,然后把卡拉ok厅的冷气提前打开,别让领导们进去一头大汗,准备一些冷饮。”

温阳点头走了出去。

彭长宜和高铁燕陪着检查组来到金盾顶层那间大歌舞厅,彭长宜给他们安排好后,又叫了一篮冰镇啤酒,那个唐组长一见,赶紧给彭长宜作揖,说道:“彭市长,我知道你能喝,但是也不要这么玩命,咱们还是唱歌好了。”

说着,那个年轻的女同志点了一首《婚誓》后,便把一支话筒递给了唐组长,彭长宜嘻嘻地假装自己也多了,东倒西歪的走了出去。

他走出门后,快速地下到三楼,来到王圆的办公室,见王圆的办公室门紧闭,他掏出电话,给王圆打了一个,但是传来关机的声音。

他想了想,呼了丁一。

丁一很快回话了,问他有什么事?

彭长宜说:“你在哪儿?”

丁一说:“我跟雯雯在游泳。”

彭长宜心想正好,我找的是雯雯,他说道:“你们吃饭了吗?”

丁一说:“游完泳后如果饿再去吃。”

彭长宜说:“你跟雯雯说,说我请你们吃饭,速来金盾酒店,我在这里等你们,现在我去给你们点菜。”

丁一犹豫了一下,说道:“有事吗?”

“有事。”

“什么事?”

“请你们吃饭。快点说,想吃什么?”

丁一说:“等会,我问问雯雯。”

然后彭长宜听见丁一跟雯雯说彭市长要请客,问她想吃什么之类的话,两个女孩子讨论一会后听丁一对着话筒说道:“雯雯说了,女孩子要吃低脂肪、高蛋白的东西,嘻嘻,您老人家看着点吧。”

彭长宜笑笑,挂了电话。随后来到二楼,要了一个小雅间,跟王圆那个女领班说道:“一会有两个美女客人来,你看着给安排四个菜,要低脂肪高蛋白的东西。我先去,她们来了你再告诉我。”

女领班说:“请问彭市长客人叫什么名字?”

彭长宜笑了,说道:“卢雯雯。”

女领班笑了,说道:“是不是卢小姐和丁小姐?”

彭长宜说:“你很聪明,是她们俩个,她们是不是经常来这?那你一定知道她们爱吃什么,捡她们喜欢的东西吧。”

女领班笑了,说道:“好,我这去安排。”

彭长宜也走出雅间,了楼。又故意晃晃悠悠地回到顶层的歌舞厅,见唐组长和那个年轻的女同志在跳舞,他们几乎身子贴在一起,而且目光暧昧,高铁燕再和另一个小组成员说话,农业局的一位女副局长也在和另一个客人跳舞。

彭长宜看了一眼后,又走了出来,他掏出手机,给林岩打了一个电话。林岩接通后,彭长宜说道:“林主任,情况怎么样?”

林岩说:“过两分钟我给您打回去。”

彭长宜说“好的”,挂了电话。

林岩挂了彭长宜的电话后,给妻子小红打电话,小红现在已经是幼儿园的副院长了,因为东方公司有两个职工的孩子在妻子小红的幼儿园,他打电话的目的是让妻子照顾好这两个孩子,然后负责把孩子送回家。

小红已经知道了林岩被困的事,她嘱咐道:千万别和老百姓发生冲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并且问他吃晚饭了吗?

林岩说“好了,放心吧,我还有事。”给妻子打完电话,林岩又安慰了这两个女职工后,走出屋子,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给彭长宜打了电话。

“彭市长,现在局面没有进一步恶化,国道也没有完全堵,看来老百姓也还理智。目前他们正在选代表,任书记正在外面跟他们谈话。”

彭长宜松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吃饭了吗?”

“吃了点,在东方公司食堂吃的。”

彭长宜又问道:“贾东方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任书记一直在跟他联系。”

彭长宜的心又提了起来,他想到了更多,但是目前没人能跟他分享这些忧虑,他在楼道里来回地走着。

757、牛骗子失踪他想到了王圆

一会又进到歌舞厅,进去后彭长宜又觉得自己坐不住,唐组长唱完一首《北国之春》后,彭长宜心不在焉地鼓着掌。

紧接着,又是一曲男女对唱,唐组长和那个女同志手拿着话筒,唱了起来。

这时,温阳进来,附在他耳边说:“卢雯雯来了。”

彭长宜一听,立刻站起身来,说道:“我下去,你在这里盯着。”说完,走出来。

下了楼,来到刚才那个雅间,果然,丁一和雯雯坐在桌子边,正看着服务员给她们菜,见彭长宜进来了,她们两个站了起来,雯雯说道:

“彭叔儿,谢谢了。”

丁一看着他只是笑,没有说话。

彭长宜说:“你们俩够潇洒的,不是看电影是游泳,可真是会生活,我们可是幸福强多了。”

丁一听见他用了“我们”两个字,知道江帆也还在忙,她笑着说道:“我们是无所事事,消磨时间,不像你们领导,总是忙于大事情。”

雯雯笑嘻嘻地说道:“彭叔儿,怎么想不起来要请我们俩个吃饭?”

彭长宜心说,我现在哪有心情请那么吃饭,说道:“我刚才找小圆有事,没找到他,手机也关机,这才想起找你,他干嘛去了?”

雯雯跟丁一说道:“哈,我说没有免费的晚餐吗?怎么样?”

丁一笑了,说道:“我跟着你沾光了。”

雯雯说:“他前两天出差了,我今天给他打电话也关机了。”

彭长宜说:“雯雯,你能给我联系他吗?我找他有急事。”

雯雯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一会我再试试给他打,一旦和他联系,马让他给您回电话。”

彭长宜说:“他只有这一个号吗?”

雯雯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嗯”了一声。

彭长宜从雯雯的眼里读出了掩饰,他便不好继续问了,说道:“也好,你什么时候联系他,什么时候跟他说,让他务必给我回电话,多晚我都开机,我找他的确有急事。”彭长宜再次强调了自己找王圆是“急事。”

雯雯点点头。

彭长宜见菜已经齐了,说道:“你们快吃吧,我面还有客人。”说着,站了起来。

丁一看着彭长宜,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彭长宜说:“我去了,你们要是吃完饭没事的话也一块来玩会吧。”

彭长宜说着走了出去。

丁一见科长走了出去,跟雯雯说:“雯雯,看来科长找王总的确有事,你看他坐卧不安的样子。”

雯雯脸露出尴尬之色,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联系,一会再说吧,正常情况下,他晚会给我打电话。”

丁一直言不讳地说:“我看见过王总桌曾经摆着过两部手机,你还说不知道。”

雯雯笑了,说道:“小丁,我不是不想告诉彭叔儿,但是你知道,王圆他搞企业的人,都有对外不公布的电话号码,那是属于他们个人私密电话,还请你理解。”

丁一点点头,说:“我理解倒是理解,但是科长找他有急事,尽管没说是什么事,但我看得出来应该很重要,所以你快点吃,吃完赶紧想办法跟他联系。”

雯雯盯着她说道:“我算明白了一个道理,关键时刻,科长,还是你的科长,我不行啊。”

再说彭长宜出来后,他又来到了顶层,见他们已经露出疲惫之态,唐组长把手搭在他的肩膀,走了出来,站在外面的楼道里,唐组长说道:“小彭,如果安排好了的话,那咱们早点休息吧,时候不早了,你们陪着也很辛苦。”

彭长宜说道:“还不太晚,您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我去安排,要不让他们先去休息,我给您找点节目?”

唐组长哈哈大笑,说道:“不了,有女同志不方便,这样吧,我这里有几张饭费票,想办法帮助解决一下吧,哎,我们在面不得你们在下面,发死。没办法,总是拿自己那点可怜的死工资应酬,恐怕全家早去喝西北风了。”他说完,从裤袋里掏出一叠发票。

彭长宜接过来,没有看,而是直接塞进自己衣服口袋里,很爽快地说道:“没问题,有事您尽管说话,千万别客气,以后亢州的事还请您多多关照。”

唐组长说道:“亢州的事亢州自己会办好,我们下来也是例行公事,你放心,明天的事听你安排还不行吗?”

彭长宜说:“我们听您的,以后咱们是朋友,您自己有事说话。”

“不好意思麻烦下边,我们也有纪律。”唐组长不好意思地说道。

彭长宜笑了,说道:“您放心,以后您的事是我的事,如果看得起小弟,有事您只管吱一声,如果我不办,那是我的事,以后我再去省里,你看见我装不认识我,如果您有事不说,或者是找到了别处,以后我见了您也装不变认识您,好吧?”

“哈哈。”那个唐组长听了彭长宜这话,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好,听你的。”

彭长宜说:“我明天早把这事办了,然后再说检查的事。”

唐组长其实是省财政厅财政监督处处长,这次是他带队下来检查工作的。他笑着说道:“哎,检查只是一种督导的手段,县级都很会过自己的日子,申请的钱都不会打水漂。”

彭长宜说:“您说得的太对了,太了解基层了,说真的,边给的那点钱太少了,真是不够用,谁还会挥霍呀,都是按企业人头份来的,他们都盯得死死的,所以,市里从来都是不敢截留的。”

唐组长说:“我是从基层来的,不用你说,我都了解,明天也是例行公事,你找一个企业出来行了。”

彭长宜说:“那好,要不明天我们去看看育种的那笔专项资金的使用情况吧?”

“好啊,厅里还特地关照过这笔资金,唯恐到不了个人手里,明天去看他这笔钱的使用情况吧。”唐组长顺着彭长宜说道。

758、群众终于撤离

彭长宜松了一口气,邹子介的钱是最没问题的,去他那里,不需要任何准备,只要他在家行了。

彭长宜和高铁燕等人把检查组的人送到宾馆房间后,彭长宜不放心,特地嘱咐温阳和政府办一名副主任陪住在宾馆,有事随时报告。

安顿好客人后,彭长宜和高铁燕一同回到了市政府。江帆没在办公室,金生水的办公室也紧闭着,高铁燕说:“他们会不会去了现场?”

彭长宜说:“我去三楼看看去。”说着,转身往三楼走了,到了三楼后,会议室没有人,王书记办公室也紧闭着,他又去敲钟鸣义屋门,钟鸣义办公室也没有人。他掏出手机,一边下楼,一边给江帆打了电话。

江帆的电话是金生水接通的,彭长宜才知道,他们几乎都去了现场,彭长宜跟金生水说:“你去问问市长,用我过去不?”

很快,金生水把电话给了江帆,江帆说道:“长宜,你别过来了,如果家里没事的话,你在办公室等我一会,我们马回去了。”

“市长,现场情况怎么样?”

“没事了,各乡镇党委书记们都把自己的人领回去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解决,老百姓正在逐渐撤离。”

“哦,那好,我在单位等您吧。”

“好的,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江帆问道。

“没问题,客人们都休息了。”

江帆说了一声“好”后挂了电话。

彭长宜长长出了一口气,他合电话后,高铁燕出来了,问道:“长宜,怎么样?”

彭长宜说:“书记和市长还有常委们都去了现场,现在老百姓正在撤离现场。应该没事了,要不您回家早点休息吧?”

高铁燕打了一个哈欠,说道:“也行,如果有事再叫我吧。”

彭长宜点点头后,回到办公室,他泡了一杯浓茶,给温阳打了一个电话,温阳说客人们都休息了,请他放心。

彭长宜坐在办公室里,等了半天江帆也不回来,他给金生水打了一个电话,金生水接通电话后小声“喂”了一声后,过了一会才说道:“彭市长,我们在北城区会议室,我现在出来了,您有什么事?”

彭长宜说:“书记也在吗?”

“在,王书记他们都在。”

“哦,那我没事了,我在单位等你们。”

“好的。”

他刚挂了电话,虚掩着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脑袋探了进来,是丁一。随后,又一个脑袋探了进来,是雯雯。彭长宜笑了,说道:“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丁一和雯雯走了进来,雯雯说:“我准备让她跟我睡。”

丁一赶紧说道:“我不跟你睡,敢情你半夜起来煲电话,我是即碍事又睡不着。”

雯雯说:“你这人太不地道了,你逼着我回来打电话,我电话也打通了,你也反悔了。”

彭长宜说:“给小圆打电话吗?”

“是啊,我跟她说,只要你跟我回去住,我给你们科长打电话,如果你不回去我不打了。结果她乖乖地跟我回来了,等我打通电话了,她又要走,彭叔儿,您说是不是不带这样的?”雯雯凑到彭长宜的桌前说道。

彭长宜没有心思评判她们的事,他说道:“小圆怎么说?”

雯雯说:“他说现在他正有事,等一会空了再给您回电话。”

彭长宜拿起电话打,雯雯说:“您打不通。”

彭长宜问:“为什么?”

丁一说道:“这还不明白,人家用的是爱情专线。”

雯雯的脸红了,她不好意思地说道:“彭叔儿,不是爱情专线,是他太……太忙,所以有时不得不关一会手机……”

彭长宜放下电话,说道:“理解。”放回电话。

雯雯说:“他过一会保证会给您打过来,你放心。”

彭长宜点点头。

丁一说:“你们忙,我走了。”

彭长宜说:“我送你吧。”

丁一说:“不麻烦了,我打车回去。”

雯雯说:“这么晚了,打车我也不放心,如果彭叔儿要送,我让你走。”

彭长宜说:“没问题,走吧雯雯,咱们去送她。”说着,拿起桌的钥匙往出走。

他刚出来,看见市长江帆和秘书回来了,江帆看到丁一愣了一下,雯雯和丁一连忙跟他打招呼,江帆说道:“你们干嘛去?”

彭长宜说道:“我们正准备去送小丁。既然您回来了,让小许送一趟小丁吧。”彭长宜的司机老顾年纪大了,一般情况下,他都不让老顾跟着自己熬夜。

江帆看了丁一一眼,神情显得很疲惫,漫不经心地说道:“好不容易来了,再坐会吧。”

丁一看着他无精打采的样子,说:“不了,太晚了。”说着,继续往出走。

江帆说道:“长宜,要不你去吧,我等你。”

丁一回过头,说道:“真的不用,这样,你们忙,我自己下楼找小许。”

彭长宜看着丁一的背影,说道:“也行,雯雯,你负责押运。”

两个女孩子笑了,雯雯说:“放心,我保证押运安全。”

彭长宜回过身,跟着江帆来到办公室,说道:“你们又去北城了?”

江帆深深叹了一口气,说:“是啊,暂时平息下去了,但是要想真正解决问题,像你说的,离开了真金白银不行。”

彭长宜笑了一下,说道:“最后怎么说的?”

江帆一屁股坐在沙发,说:“各乡镇党委书记和乡长把本乡的人领回,以村为单位,统计出一个详细的情况,最后统一解决,给老百姓口头打了一个白条。”

“什么时候兑现?”彭长宜问道。

“明天他们着手统计,但到了真正兑现那天,钟书记没有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江帆说。

“如果贾东方仍然不露面,那怎么办?”彭长宜担心地问道。

江帆摇摇头:“我目前也没有什么高见。”

“是不是政府要替他买单?”彭长宜紧接着说道。

759、更大的危机

江帆看着彭长宜,说道:“长宜,问题肯定要解决,毕竟涉及到了稳定这个大局,无论怎样,他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

彭长宜说:“我也没有意见,只要不让农民受损失。但关键是,如果政府不从源头解决问题,一味的这样给骗子买单,这要买到什么时候是个头?今天这个他跑了,明天那个跑了,后天又跑了一个,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江帆看着彭长宜,轻轻地摇摇头,疲惫地靠在椅子,说道:“长宜,贾东方目前不是太大的问题,你知道吗,今天下午,我同学给我打电话,告诉了我一个信息,guo wu yuàn最近有可能要下发件,在全国范围内,要清理取缔农村基金会,这个才是最不好办的事啊。”

彭长宜张大了嘴,半天才说:“真的要……要取缔?”

“是的,这个呼声最近很高,长宜啊,我们开始担心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

彭长宜低下头,半天才抬起头,说道:“那我们能不能提前做些工作?”

“能做什么工作?又能怎么做这个工作?”江帆反问道。

彭长宜想了半天,重重叹了一口气,痛苦地说道:“市长,为什么我们当初想到这一层了,可是我们却无能为力?”

江帆看着他,也很苦恼地说:“因为我们太拿工作当事业了,甚至当做神圣的事业,我们更多的时候,是不能对级的指示提出质疑的,不换思想换人,这句话,成了一切新生政策的挡箭牌,说实在的,谁不怕丢官帽子,你怕,我怕,我们的级领导也怕,我们的级领导还怕,推己由人,从到下都是这样。有的时候,明明知道这项工作有风险,即便提前预料到了也没有办法,服从命令听指挥,是这样。”

彭长宜也深深叹了口气。

江帆继续说道:“其实,有些决策的确可以做到规避风险,只是有的时候不具有普遍性,这种可能被淡化了,或者说被淹没在美好的愿景之了,再说得尖刻一下,是被淹没在庞大的政绩工程了。”

彭长宜感到今晚江帆似乎很悲观,而是有些提不起来精神,甚至见了丁一也没有表现出惊喜,难道只是因为群众围堵企业大门的事吗?还是因为guo wu yuàn要清理取缔农村基金会的事?

这时,彭长宜握在手里的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一怔,迅速摁下接听键,果然,是王圆。

“彭叔儿,听雯雯说您找我?”

“是的。”

“您记下我这个号码,有事打这个,这个长期开机,只有家里人知道这个号码,您有什么事吗?”

彭长宜看了一眼江帆,江帆向他挥了挥手,彭长宜冲他点了一下头走了出来,

回到了自己办公室,彭长宜说道:“小圆,说话方便吗?”

王圆说:“您说吧,方便。”

彭长宜单刀直入,说道:“你知道贾东方在哪儿吗?”

王圆愣了一下,说道:“您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是这样,小圆,今天下午,部分养殖户把他们公司的大门口堵住了,而且,市长刚才又跟我说了一个情况,是边要清理取缔农村基金会了,我担心这个贾东方人间蒸发,所以问问你。”

王圆想了想说道:“那他的末日到了。”

“小圆,我不知该怎么跟你说好,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还要过两天。”

“小圆……”彭长宜的确不知该怎么跟王圆说好,他吞吞吐吐地说道:“眼下,那些养殖户散了,我知道贾东方早是外强干,受损失的恐怕是这些老百姓和北城基金会了。”

王圆说道:“彭叔儿,您跟我说这些干嘛?您应该跟贾东方说去。”

彭长宜尴尬地说:“小圆,我记得小时候看电影,每当好人生擒活捉仇人之后,恨不得将这个坏蛋扒皮抽筋,但总会有一个声音说道:把他交给人民审判吧。”

“哈哈,彭叔儿,您晚是不是多喝了几杯呀,怎么干起电影导演的差事了,别说,你这路数不错,但是生活可不是演戏,更不是儿戏。”

彭长宜“呵呵”笑了几声,话说到这份,他也只有干笑而没有别的话说了。

“彭叔儿,我还有事,我先挂了。”王圆说道。

彭长宜连忙说:“小圆,我刚才那个喻也许不太恰当,我是想问问你知道贾东方去哪儿了吗?他还会不会回来?”

王圆明显的不耐烦了,他说道:“彭叔儿,贾东方的事我怎么知道,我也不是他的跟包,即便是他的跟包,也有跟丢的时候,再有,他一屁股外债,人间蒸发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这是最好的逃债方式,你们当初把他招进来的时候,他没想踏踏实实做实业。”

彭长宜皱着眉头说道:“小圆,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想知道他在哪儿?”

“彭叔儿,我们是亲人,亲人间不能开这样是玩笑,我跟贾东方没有任何生意往来,他落户亢州后,我们到现在都没有见过面,他不见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彭长宜听王圆这样说,也觉得自己的确有些唐突,说道:“你说得对,小圆,对不起,打扰你了。”

“没事。”王圆淡淡地说了一声率先挂了电话。

王圆挂了电话后,彭长宜才悻悻地挂了电话。

他尴尬地站在办公室,不知如何是好,王圆的成熟和老练,已经超出自己和部长的想象,他也不知自己当时出于什么目的非要找到王圆,找到王圆后还非要说出那么一句话,哎,愚蠢!

他重重拍了一下脑袋,走了出去,当他来到江帆办公室时,江帆已然不在屋里了,金生水正在搞卫生。

他抬头看了一眼彭长宜说道:“彭市长,江市长走了,您要是有事给他打电话吧。”

“走了?”彭长宜是一愣。

“是啊,走了,您有事……”

彭长宜知道金生水想重复刚才的话,他用手势打断他,不让他再说下去。

760、亲戚都做不成了

彭长宜站在原地,心想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是等江帆回来的,他倒好,自己倒先走了。

他想了想,已经十二点多了,这会回家的话恐怕又会吵醒沈芳的,但是不回家的话,身的衣服该换了,夏天的衣服,一天不换会有味道,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回家吧。

令他感到吃惊的是,沈芳居然还没有睡觉,正在洗茶杯。彭长宜轻轻推开门后说道:“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沈芳说:“嗨,李春雪和小松刚走。”

在彭长宜的印象里,李春雪已经好长时间不来了,连侄子彭松都来的少了,今晚突然来家里,而且还呆这么晚,肯定有事,没好气地说:“他们干嘛来了?”

“一是要结婚了,有些事想跟你商量商量,等了你半夜都没回来。”

“他们结婚结婚,跟我商量什么?我也不是媒人。”

沈芳说:“你呀,总是这个态度,难怪这两孩子现在都不来了,亲戚都快做成了,你也该转biàn tài度了。”

彭长宜说:“我转变什么,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他们该怎么着怎么着。”拿起睡袍往出走,他要去洗澡。

“你等等。”沈芳说道。

“还有什么事?”彭长宜回过头。

沈芳说:“还有一个事,李春雪的爸爸和叔叔,都养了东方公司的牛,早到了回收的标准了,可是东方公司赖着不收,补助款也不给,她说村里许多人都拉着牛去堵东方公司的大门口,他爸爸和叔叔考虑到你的因素,没去堵他们的大门口。问问你改怎么办?”

彭长宜不假思索地说道:“他们家养的是东方公司的牛,又不是养的我彭长宜家的牛,跟我有什么关系?”

“人家不是考虑到你的原因,大小也算是干部家属,没有跟着一块去闹事,你怎么还这么说呀?”

彭长宜冷笑了一声,说道:“还大小也算干部家属,我大小现在是市级领导好不好,哼。”

“呵呵。”沈芳笑了,她说:“你说如果明天有人继续号召养殖户去堵门口,他们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去,干嘛不去?堵,接着去堵,谁该钱堵谁去,最好天天去堵!”

彭长宜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一番气话,反正他觉得心里压抑得慌,压抑的难受,别说堵门口了,拿个zhà yào包把东方公司炸了才好呢,自己才痛快!

他妈的,如果真要是清理基金会,东方公司是dà má烦,江帆和他当初为成立一个基金会,做了那么多的功课,最终仍然付诸东流,什么作用都没起,还不如风,风还能改变地漂浮物的位置,可是他们呢?

不但丝毫改变不了什么,可悲的是,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它烂掉而什么都做不了!

东方公司,从开始落户的那天起,彭长宜感到他不是做实业的,是个牛骗子!但是他的力量太微薄了,太微不足道了,他跟任小亮吵过、闹过,最后结果又怎么样?

站在喷头下,任由哗哗的水流冲刷着自己,彭长宜并不去抹脸水,他的脑子里在想江帆,想他是不是和自己此时的心境一样?

今天,江帆情绪突然低落下来,而且显得很疲惫,甚至见到了丁一都没有表现出精神,他是怎么了?仅仅是因为养殖户闹事远不至于如此吧?

那么是因为他及早地听到的要清理整顿基金会的消息,想必跟自己一样,心里堵得慌,本来已经ti qián yu cè到的风险,但却无力阻止,任其畸形发展,自己更明白权力更大的他,不悲哀才怪呢?

江帆此时的心境,正如彭长宜猜测的那样。有的时候,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心灵往往都是想通的,对某件事物的看法也是完全相同的。

江帆的确感到了疲惫,甚至精神有些萎靡不振。

人,有的时候是这样,可能会因为一个小节点,会引发全身心的疲惫,这种疲惫像是一种信念的轰然倒塌一样,很快瓦解。

他是下午接到同学薛阳的电话的,薛阳告诉了他,说:“老同学啊,我不知道是该祝贺你还是该同情你,农村基金会可能没几天活头了,你和毕格金教授担心的事终于要发生了。由于农村基金会这几年已经出现了严重危机,内部管理混乱,操作极为不规范,放出去的贷款追不回来,有可能出现大面积的兑付风险,所以,guo wu yuàn已经多次召开有关会议,研究整顿措施,最终,肯定要取缔,我估计很快会下发件,我跟你说的目的是让你心里有个数……”

薛阳还说了什么,江帆记不住了,他不知道怎么结束薛阳电话的,只感到自己像被人抽掉了筋骨一般没有力气。

取缔基金会,大面积的兑付危机,这些词交替着在他脑子里出现。只是下午出现了养殖户围堵东方公司大门口的事,他才不得不放下基金会。

刚才在办公室,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彭长宜的同时,他突然感到了一种悲哀,本来ti qián yu cè到了风险,但还是发生了,并且自己丝毫无力避免,这种悲哀是从脚底下开始蔓延,直至心灵。

想当初是那么小心谨慎地对待基金会这件事,全锦安亢州是最后一个成立基金会的市县,以至于挨了翟炳德的批评。

尽管小心,尽管谨慎,结果又怎么样?最终他还是无力掌控基金会的发展,甚至自己都插不手。

他曾经用心的去影响彭长宜,带他去北京当面聆听专家的意见,为的是培养彭长宜对基金会的忧患意识,做到防微杜渐,可谓自己用心良苦,但是无论怎么做,基金会还是不可避免地要走向灭亡。

他感觉许多事在许多情况下自己是有力使不,不得不去迁去平衡方方面面的关系,这一点他感到太累了,如同自己马拉松式的离婚一样,明明知道结果,却不得不违心地维持一种平衡,一种要命的平衡。

761、拒绝岳父的邀请

既然是一种要命的平衡,你还不能打破,因为平衡一旦被打破,意味许多事情会失衡。

刚才江帆在从现场回来的路,接到了妻子袁小姶的电话,他的岳父要到京州省的省会城市,参加一个老战友的生日聚会,她问他能不能陪同前往。

既然已经铁定要离婚的他,当然找了个借口回绝了,在他要挂电话的时候,岳父却接过了电话,说道:“小江,如果你要是能抽开身,跟我走一趟,有些关系介绍你认识一下。”

江帆说道:“爸爸,真是不凑巧,我们这里出了一个小事故,养殖户把一个企业的大门堵了,有可能造成国道断交,我实在走不开。”

其实,那个时候,养殖户已经散去了,但他还是把这里发生的事简单地跟岳父说了一下,唯恐岳父不相信。

岳父说:“这是大事,你还是处理大事吧,有机会我再带你去认识这些关系。”

作为江帆,他不是不想认识这些关系,这些关系对他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但是,自从跟妻子闹离婚以来,他想摆脱她家的一切关系,他不会再主动靠进这些关系,除非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

十分的疲惫他,到了单位后,从小许手里要过车,便漫无目的地开着,他不想回宾馆。

说真的,这么多年的宾馆生活,对于一个男人来讲,实在是一种精神和身体的摧残,他有些厌倦了宾馆的生活,他想要一个实实在在的家,一个知冷知热的妻子,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

这些对于别人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奢侈的东西,到了他这里居然是这么的难求!这份人生该有的平淡,对于他来说却成了难以企求的东西。

去年春节回家,他跟父母坦白了和袁小姶目前的关系,尽管他知道父母会为他操心,但是让他们知情总不知情强,省得他们总是在找不到他的情况下,给袁小姶打电话。他感到了万分的悲哀,如同基金会,他早料到了风险,但是却无能为力。

他不小了,已经快四十岁的人了,四十岁的年纪,该有的都应该有了,对于人人都能拥有的东西,他却无力拥有,他感到自己很失败,莫大的失败。

不知不觉,他开着车来到了国道,来到了那个他熟悉的地段,在这个地段,他无数次的等来了他的欢乐,现在,在这寂静的漆黑的夜里,他同样把车停在这里。

这里,离快乐只有一步之遥,他只要动动手指头,摁几个号码,欢乐,会伴随着小鹿而出现。

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单独相处了,是因为她的胆怯和谨慎,自从袁小姶找过丁一之后,丁一的眼睛里,明显多了忧郁,通电话的时候也小心措词,尽量不去触碰那敏感的领域,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睛尽量不往那个林荫道张望,也许今晚,他对任何事都感到了疲惫,对欢乐同样如此。

他的眼睛望着前方的路,偶尔有车亮着灯闪过。他伸出手,挂档,动作机械而僵硬,松开离合,踩下油门,表情木然,车子,这样和林荫路口擦肩而过。

他不想回宾馆,真的不想回宾馆,尽管当初宾馆这间房子是特意为自己装修的,但是宾馆的味道是嘈杂的,是不属于他的。

他不想回去,这样开着车,围着亢州城转了一圈又一圈,一遍遍地从梧桐树掩映的林荫路口经过,一遍遍地从宾馆门前经过,一遍遍地碾压着自己的孤独和寂寞,直到东方泛出了鱼肚白,星星隐在了云后……

四个乡十多个村的养殖户围堵东方公司大门口的事,暂时平息下去了,市和乡镇两级政府,都对养殖户做了公开承诺,声称尽快解决他们的问题,让他们耐心等几天,等贾东方回来后,由市里出面,协调解决,保证不让养殖户的利益受到损失。

一个问题暂时摁下去了,又一个问题很快会浮出水面。

第二天午,彭长宜陪着省里检查组去了邹子介的育种基地,午吃完饭后,他跟龚卫先一起,看着办公室工作人员把给检查组带的礼物装车后,彭长宜悄悄地把唐组长拉到一边,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塞到他手里,那是头天晚发票的数目。

唐组长只轻轻说了声谢谢,了车。

彭长宜目送着检查组的车驶出宾馆大门后,他转身跟龚卫先说:“卫先,咱们洗个澡再回去吧,今天去邹子介那里,出了一身的汗啊。”

龚卫先看了看表,说道:“行。”

彭长宜让老顾把车里一个纸袋拿了来,里面是早沈芳给他装的一个短袖t恤,防止他出汗衣服有味,好让他随时换。

两个人回到了唐组长他们的房间,彭长宜刚洗完澡,接到了一个电话,号码较陌生,他接通后,传来了叶桐的声音:

“长宜,我是小桐,你在哪儿?”

彭长宜一愣,心想叶桐什么时候这么正经地跟自己在电话里说过话,笑了,说道:“我在亢州呗,你呐?”

叶桐说道:“我也到了亢州,刚到。”

彭长宜一阵惊喜,说道:“真的,你没唬我吧?”

叶桐笑了,说道:“没有,我在次住的宾馆,你有时间的话,过来,没时间的话算了。”

彭长宜有些不习惯叶桐的懂事通情达理,她什么时候跟自己说话都是命令式的,哪有商量过的口气?

想到在锦安见到叶天扬时,叶天扬说不想让这唯一的女儿出国,还说让彭长宜有机会劝劝叶桐的话,说道:“我也在宾馆,你在哪个房间?”

等叶桐告诉完他房间号后,彭长宜立刻说道:“好的,我马过去。”

他走出房间,敲开了旁边的门,龚卫先一边擦头发一边给他开开了门,他说道:“卫先,一会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762、叶桐忽然有变化了

龚卫先点点头,说了一声:“好的。 ”

彭长宜拎着自己换下来的衣服下了楼,看到老顾正坐在宾馆的沙发打盹,听见彭长宜的脚步声后站了起来。彭长宜走到他跟前,把纸袋交给他,说道:“你一会跟龚主任回去,把车给我留下吧,我还有点事回不去。”

老顾接过他手里的纸袋,说:“行,这个给你放车吗?”

“嗯。”

老顾又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提前回家了?”

“好,你回去吧,有事我再找你。”彭长宜说完,转身又楼了。他直接来到叶桐的房间号,刚要抬手敲门,门从里面开了,叶桐站在里面,静静地看着他,笑了一下说:“听到了脚步声,知道是你来了,进来吧。”

彭长宜见到叶桐愣了一下,显然,他没有从叶桐的眼里看到以往的疯狂和对他的**,不禁有点失望。

他进了屋,看了一眼房间,这是一个普通的标间,但是很整齐也很干净,床仍然铺展的平平整整,一丝不苟。

再看叶桐,也是衣着整齐,平日那飘逸的长发,被束在脑后,身穿一套宝石蓝的连衣裙,把她高挑的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白皙的颈部,xing gǎn而迷人。

彭长宜记得,只要在宾馆见面,他印象叶桐很少穿这么正式整齐过,不是睡袍是围着浴巾,看来,好长时间不见,似乎他们之间有了不好意思。

叶桐毕竟是叶桐,她看见彭长宜有些拘谨的样子,说道:“今天这么巧,正赶你在这里?”

彭长宜笑笑,没好意思看叶桐,说道:“省里检查组的人来了,你打电话的时候,刚刚把他们送走。呵呵,你怎么来了,又捕捉到什么新闻素材了?”说完,他看着叶桐。

叶桐说道:“早接到钟鸣义的电话,让我下来一趟,说你们这里党政部门大兴经济的热情很高,几乎每个部门都有实体,最近天气太热,我也不想下来,尽管答应了,一直没成行,前几天钟鸣义又给我打电话,实在推不掉来了。”

“哦——”彭长宜点点头,这是钟鸣义,任何工作都喜欢造造声势,说:“眼下他知道你来了吗?”

“我想先跟你见个面,所以没告诉他,亢州任何人都不知道。”叶桐说完,静静地看着他。

彭长宜说:“还是告诉他的好。”

叶桐看着彭长宜,说道:“我要晚再告诉他,要先跟你见一面。”

这是叶桐的个性,彭长宜扬头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叶桐坐在床,也忽然没了话题。

彭长宜感到有些闷,他站起身,说道:“我给你倒杯水吧,替我们钟书记招待招待你。”说着,拿起宾馆的杯子,拎起热水瓶,在杯口处烫了一圈后,倒掉里面的水,这才重新给她凉了一杯水,送到她面前。

叶桐站起来,双手接过杯子,说道:“谢谢你。”由于太烫,把杯子放在床头柜。彭长宜正要转身,被叶桐从后面抱住了。

彭长宜没有动,任由叶桐抱着自己,叶桐这样静静地抱了他一会,最后把他推开,说道:“好了。”

彭长宜回过身,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蛋,笑笑,说道:“怎么了?情绪不高。”

叶桐握住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垂下眼帘,说道:“当然不高了,因为我瞒着钟鸣义先来跟你约会,可是你却并不十分高兴。”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什么做事管过我高兴不高兴了,所以啊,对你所做的一切,我谈不高兴还是不高兴,因为我只有接受和服从的份儿。”

叶桐怪嗔地白了他一眼,然后松开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彭长宜感觉叶桐好像有心事,说道:“怎么啦,也大小姐也有唉声叹气的时候?”

叶桐垂下眼帘,说道:“不怎么。”

彭长宜说:“不怎么那怎么变得这么深沉了。”

叶桐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拉他坐在床边,头靠在他的肩,闭眼睛说道:“其实,我现在的样子才是最真实的。”

彭长宜拍着她的肩膀说道:“那是说,以前那个大胆**的叶大小姐,是假的,装出来的?”

叶桐睁开眼睛,抬起头看着他,说道:“呵呵,差不多。”

彭长宜看着她,这双明亮的眼睛里,多了深沉和忧郁,少了泼辣和大胆。

叶桐也一眨不眨地看着彭长宜,说道:“怎么了,不认识了吗?”

“嗯,有点陌生,你像换了一个人。”

叶桐低下头,说道:“你眼里以前的我是不是特别放荡?”

彭长宜看着她,反问道:“放荡?你怎么这么说自己?”

叶桐笑了,说道:“我知道,你肯定这么认为过我。”说着,手松开了彭长宜,端过彭长宜给她倒的那杯水,试着喝了一小口。

彭长宜说:“你瞎说什么呀,你如果是个放荡的女人,那我是什么,我还怎么敢理你呀?”

叶桐说:“你以为你敢理我呀?哪次不是我先理你?不过我的确不是放荡的女人,我除去你之外,没有别的……”

彭长宜伸出手指,堵在了她的唇,然后滑过她的唇,滑向她的脸颊,双手捧住她的脸,说道:“小桐,我知道你有心事,也知道你为什么苦恼,但是不管怎样,也犯不用这话糟践自己。我彭长宜给不了你别的,但是能为你提供一个臂膀,一个怀抱,也是我莫大的幸福,我真心希望你真实地快乐着,你懂我说的话吗?”

叶桐定睛看着他,渐渐的,眼睛里便涌起一层雾气,她使劲地眨眨眼睛,哽咽着说:“谢谢你,我一直认为我是最聪明的,不想你我还聪明,呵呵。”

“你聪明,我不行,在你面前,我充其量也是有点小聪明。”彭长宜边说边摇着头,表情严肃认真的样子。

叶桐终于咯咯笑出了声,她说:“跟你说实话,这半年多的时间,我不记得我开心的笑过。”

763、你敢占我便宜!

彭长宜也笑了,他说:“是因为你那个前男友吗?”

叶桐说:“是啊——”

“你真的要出国?去找他?”彭长宜问道。

叶桐松开他的胳膊,一屁股坐在对面的床,盯着他问道:“你听谁说的?是不是爸爸?你是不是见到他了?他都说了我什么?老实交代!”

彭长宜说:“傻丫头,是你爸爸说得又能怎样?他年岁大了,担心你,舍不得你,怎么了?不行吗?难道你偏要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出国吗?”

叶桐说:“知道是爸爸说的,你们俩的腔调都一样。”

彭长宜说:“也许你对这种腔调有一种天生的抵触,但是国有一句至理名言不知你听过没有?”

“什么?”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叶桐举起拳头,说:“你敢占我便宜!”

彭长宜躲避着她的拳头,说道:“我不敢,不过这句话放之四海而皆准。你没出去呢,等你一旦出去后,会遇到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困难,那时你会苦恼,会后悔,会知道自己出来到底值不值得,等你一旦想明白了,也晚了。”

叶桐低下头,想了想,又抬头看着他,说道:“长宜,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的确想出国,的确是为了那个人,尽管有些不值得,但还是想那么做,而且一直在准备托福考试。”

彭长宜听叶桐肯跟他说实话,说道:“既然你自己都知道不值得,为什么还要这么去做?”

叶桐想了想,说道:“心不甘。”

彭长宜握着她的手说:“你真是傻,都说当事者迷,旁观者清,我看你这当事者不但不迷,而且非常清醒,既然这么清醒,还要为之,那你是一个十足的大傻瓜。你可能不会痛苦,你要证明给人看的那个人也不会痛苦,但痛苦的是你的父母,你的亲人,因为他们不知道你是清醒的,他们认为你傻得不可救药,他们会担心,会牵挂你,甚至还会为不能帮助到你而内疚,而心疼,你何必要以这样的方式折磨最爱你的人呐?”

叶桐听了这话,愣住了,显然,她没有想到这层。

彭长宜继续说道:“我的确见到了叶总编,他也的确跟我说起了你的事,也嘱咐我让我劝劝你,小桐,你想想,作为父亲,如果不是发自内心担忧的话,有谁会把自己家的烦心事跟外人讲呢,他跟我说得时候的确很无奈,他们年岁不小了,以后该是需要你照顾的时候了,你一拍屁股走了,你想过他们吗?如果你一毕业出国,甚至是为了事业为了理想出国,可能他们都会理解,但是以你现在这样的心态出国,他们能不担心吗?关心你的人,都会有这种担心。”

叶桐慢慢伸出手,重新握住了彭长宜的手,说道:“关心我的人当,有你吗?”

“废话!”彭长宜抽出手,躲闪着她的目光。

叶桐又捉住了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要你回答。”

彭长宜一看自己逃脱不了,说道:“当然,这还用问,你傻呀?”

叶桐低下头,握着他的大手来回揉搓着,这时,一滴泪珠滴答落下,落在了彭长宜的手心里,彭长宜一惊,说道:“嘿、嘿,你干嘛呀,你要是流眼泪跟久旱逢甘霖一样金贵,我可是消受不起,这可不是你叶大小姐的性格。”

叶桐噗嗤笑了,她抬起头,擦着眼睛说道:“彭长宜,你真可恶。你跟一条泥鳅一样,让我抓不住摸不着。”

彭长宜哈哈大笑,站起身说道:“这是你的不对了,你们女人,总是喜欢抓牢男人,出国都得去抓,累。”

叶桐一听,立刻冲他瞪圆了眼,说道:“不许你这么说我!”

彭长宜赶紧投降,说道:“大小姐,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叶桐说:“彭长宜,你跟我说实话,交往了这么长时间,我这个人到底怎么样?”

“好啊,好。”

“具体说!”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你性格开朗,泼辣,有才干,有工作能力,而且待人真诚,热情,肯帮人忙,美不足的是有点……”他不往下说了。

“有点什么?”

“呵呵。”彭长宜腼腆地笑了一下,不说了。

叶桐急了,说道:“接着说呀,有点什么?”

“呵呵,有点女权思想。”

叶桐松了一口气,说道:“你是不是有感而发?”

“那是呀!不然谁能体会这么深。”

叶桐笑了,说道:“彭长宜,以后我不欺负你了,你一开始给我画了圈,跟孙悟空给唐曾用金箍棒画的圈一样,唐曾出不了这个圈,我也一样。”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倒会联想。”

叶桐站了起来,走到彭长宜面前,说道:“我不是联想,是事实存在。不错,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我主动追求的你,我这么做也是想发泄心的闷气,想报复那个人,尽管我知道这很蠢,但是想找个人这么做,为什么找到你,你也的确打动了我,你是我心目的英雄,第一天看到你手拿步话机,坐着挎斗摩托车的样子威风极了,我尽管**大胆,但不是一个滥情的人,这一点你不亏。”

彭长宜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叶桐又说:“自从有了你后,我在心里不止一次对那个人说,我也有了爱的人,这个世界不光你一个男人。可能你会认为我biàn tài,但是我的确是这样走出痛苦阴影的。原以为日子这样过去了,不曾想,他又回来了,又打破了我的平静。女人,无论外表怎样强硬,内心都是软弱的,所以,我想,我也出国,到他那个国家,但是坚决不跟他重修于好,尽管我认为这样做不值得,像你说得,我当局但不迷,道理都明白,是想这么做,想证明自己给他看,真的。”

叶桐说到这里,看着他。

彭长宜点点头,表示认可。

764、我不会纠缠你一辈子

叶桐继续说:“你能指出我当局不迷,说明你的规劝是发自肺腑的,是真心的,是不带有自己感qing sè彩的,无论如何,无论我是否出国,我都要真心感谢你,彭长宜,你这个朋友我这辈子交定了,你别害怕,我可能要缠你了……”

叶桐说着,眼圈红了,她轻轻地抱住了彭长宜,头依偎在彭长宜的怀里了。

彭长宜也很感动,叶桐帮了他不少的忙,尽管他有时反感她的大小姐做派,但是今天的叶桐不是那样强势了,甚至有些柔弱,柔弱的禁不住想去呵护她。

彭长宜势拥住了她,捧起她的脸,看着她眼里的泪水,低头,吻向了她的眼睛,然后,她的唇……他们热情地吻在了一起……

过了一会,叶桐抬起头,说道:“不过你别害怕,我不会纠缠你一辈子的,请你允许我把心放在你这里行了,暂时给我寄存着,等我找到宿主后,会自动离开……”话没说完,叶桐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彭长宜看着她,说道:“好的,保证替你保管好。”说完,再次低头吻住了她,后面抱着她的手,逐渐加力,把她箍向了自己……

这时,彭长宜手包里的电话响了,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桌的包。

叶桐显然意犹未尽,伸出双手把他的脸扳了过来,又凑了自己的唇。

他们又吻了一会,怎奈,电话执拗地响着,彭长宜拍了拍叶桐的后背,说道:“我去接一下。”

叶桐撒娇地说道:“不接吗……”

彭长宜说:“听话,这几天事太多。”说着,松开了叶桐,拿过手包,掏出了电话,是江帆。彭长宜赶紧背过身去,镇静了一下,说道:“市长,我是长宜。”

江帆说:“长宜,你在哪儿?”

彭长宜看一眼叶桐,说道:“市长,我……我还在金盾宾馆,来了一位朋友,我招待一下。”

“哦——那好吧,你招待朋友吧。”

“您有事吗?”

“无非是陪酒,没事了,忙你的吧。”江帆说完挂了电话。

叶桐说道:“有事?”

“嗯,是江市长。”

“要不你回去吧?”叶桐知道彭长宜跟江帆的关系。

彭长宜看着她说:“我……市长倒是没说让我回去,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

叶桐笑了,说道:“你说话的口气都不坚定,算了,我还是知趣吧,你赶紧回去吧,如果结束的早,你再回来,我晚等你。”

彭长宜心里一动,叶桐真是有些变了,变得善解人意了。

看来这段时间她的确经历了不少的事,只有爱情的力量,才能这样彻底地改变一个人。这足以证明,对那个负心的男友,她还是心存依恋的。

他想了想说:“这样,我回去一趟,如果没事的话,我回来,陪你吃晚饭,如果有事的话,我给你电话,然后吃完饭我再过来,你说行吗?”

“好,我的英雄。”叶桐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松开了手。

彭长宜心里一热,低沉着嗓音说道:“那好,你等着我。”说着,接过叶桐递给他的手包,走了出去。

彭长宜回到单位后,正好看见江帆从楼下来,江帆看见他后,说道:“长宜,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怕市长有事。”

“你那边完事了?”

“没有,我不放心,回来看看,晚再过去,您有什么事?”

江帆很满意彭长宜拿自己当回事,其实,从一开始,彭长宜很拿江帆当回事,这让江帆很受用,好几次感叹彭长宜这个朋友交的值。

此时听彭长宜这样说,他说道:“没有大事,孟客来了,我让国庆、老曹陪一下,还有龚卫先,今天对付了,卢辉也回来了,晚一块。”

“哦?”

彭长宜眼里露出喜悦的光来,曾几何时,卢辉江帆和他,他们三人喝酒聊天,海阔天空,无所不谈。但是,随着卢辉到和甸任职,他对自己工作变动的不满意,使得曾经很要好的三个人,愈来愈远了。

尤其是卢辉,几乎不和他们俩人联系,曾经有一段时间,让江帆感到很不舒服,今晚,难得相聚,而且酒桌,向来是弥合裂缝修复关系的有效载体。

彭长宜不想失去这个机会。想到这里,彭长宜说道:“那我跟您一起去吧?”

江帆说:“你朋友在哪儿?”

彭长宜说道:“在金盾呢。”

“哦,本来我们也想在金盾,今天,锦安纪委县市案件联查联审小组在金盾,咱们去哪儿不方便,改在了铁外招,要不你把朋友接过来,咱们一块儿?”

彭长宜说:“不用了,我还是先跟您去吧。”

江帆见彭长宜不想把他的朋友跟他们安排在一起,知道有不方便的原因,说:“这样吧,你还是先照顾朋友吧,有时间过来敬几杯酒,没时间算了。”

彭长宜是想着晚多跟叶桐呆会,不自然地说:“不用,我还是先跟您去,到时早点撤行了。”

江帆看着他,笑了,说道:“你能撤得出来?”

彭长宜说:“到时您帮着我说情呗。”

江帆看着彭长宜表现出少有的不自然,没多想,说道:“那行,咱们走。”

彭长宜自己开着车,为的是一会出来方便,他在车里给叶桐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叶桐自己先去应付一下,途撤回来,叶桐嘱咐他,让他少喝酒。彭长宜说放心吧。

尽管叶桐嘱咐他少喝,但是彭长宜知道,自己这一去少喝不了。

果然如此,孟客和卢辉,都他大不说,他们是回来喝酒的,所以大家都很放得开,卢辉似乎也感到了好朋友间的疏远,努力弥补什么似的,一个劲地跟江帆和彭长宜喝酒,将近两个小时过去了。

江帆看了一下表,这才跟彭长宜说道:“长宜,你差不多撤吧,别让朋友总等着。”

孟客一听,瞪着眼说道:“什么,撤?撤哪儿去,谁等着你?”

765、有贼心没贼胆

江帆说:“长宜他来了几个朋友,在金盾宾馆呢,我把他叫回来,本不想让他参加了,可是他听说是你们回来了,执意要过来了,把朋友撂一边儿了。 ”

孟客一听,说道:“长宜,这是你的不对了,你的朋友是我们的朋友,咱们一块多好,我们也认识一下你的朋友,来了几个人,这样,赶快去接过来,我跟你去。”说着站了起来。

朱国庆走过来,把孟客摁在座位,说:“孟兄,你这太拿自己不当外人了,你怎么不想想,万一长宜来的朋友是女的,而且一个人,你还会这么想吗?带过来跟咱们在一起?方便吗?”

孟客一听,故意沉着脸说道:“长宜,是真的吗?”

彭长宜的脸有些红,好在有酒色做掩护,他说道:“小弟哪儿敢呀?我是有那贼心也没有贼胆啊!”

“哈哈。”大家都笑了。

朱国庆说道:“长宜的色胆有多大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他有时候是蔫大胆儿,蔫大胆和色胆有时候是划等号的。”

“哈哈。”大家又都笑了。

卢辉说:“我突然想起个笑话,是回来的时候听司机给我讲的,以前听侯来讲过类似的笑话,不过这一个更可乐,这个笑话说明了一个问题,那是我们有的时候,不要凭经验去判断事实,这样有时会冤枉人的。”

朱国庆一听,说道:“呵呵,看来卢部要用笑话给长宜开脱了,孟市,知道不,他们的关系,才是真的铁。”

孟客笑了,说道:“卢部,别卖关子了,快点讲,人家长宜还等着会朋友去呢。”

彭长宜笑了,说道:“不忙。”

卢辉说:“美丽的女医生在医院较受到男医生的欢迎,追求者不少,遇到骚扰的也不少。有一天,一位男医生在医院做完不孕症检查后,美丽的的女医生要检查这名男医生的精虫数目有没有减少,她给了这个男医生一个密封的小玻璃罐子,要他回家装些样本带来。

第二天,这名男医生来了,女医生却发现玻璃罐仍是空空如也。男医生见女医生打量自己手里的玻璃罐,不好意思地说道:昨天,我先用右手试了半天,没有动静,我改用左手试,还是没有用,我叫我太太过来帮忙,她也是两支手都试过了,也不管用,我叫她用嘴巴试试,仍然没有成功。

这名女医生听得满脸通红,男医生又说:刚好我表妹到我家来了,我想她年轻体力又好,拜托她来帮忙,她也是先用手,后用嘴,很努力的做了……停!停!女医生再也忍不住了,打断他的话……说:这种事,你居然找你表妹帮忙做?男医生说:是啊,她很乐意帮忙的,可是还不行,我想,解铃还须系铃人,来找你了,看你能不能……女医生听了立刻勃然大怒,说道:能不能什么?男医生惶恐地说:能不能把这个玻璃罐的盖子打开呀!”

“哈哈。”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孟客捶了卢辉一拳,说道:“卢部,真有你的啊?”

卢辉说:“哎,没办法,每次回家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在路没事干,我的司机给我讲笑话,我发现,他的笑话可老侯的好笑多了,老侯讲的笑话太老了。”

江帆笑过之后提议说:“为了玻璃罐能顺利打开,我们今天要好好地喝,其实想想真相有时是这么简单,纠结、猜疑了半天,最后是一个盖子的问题。来吧,我敬卢部儿一杯。以后多给我们讲些这样的笑话。”

卢辉赶忙起身,双手捧杯,跟江帆碰了一下,仰头喝干了杯里的酒。旁边的彭长宜赶紧给卢辉和江帆的杯子倒满了酒。

孟客说:“这样吧,我提议,大家共同干杯,然后长宜撤吧,会你的男朋友女朋友去吧。”

彭长宜说道:“多谢老兄们理解,这样,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敬大家,连喝三杯酒,怎么样?”

卢辉说:“长宜,没有外人,都是好兄弟,别三杯了,这一杯吧,孟市长都说了,喝完你撤。”

大家都知道彭长宜喝酒实在,孟客听了卢辉的话说道:“卢部说得对,考虑到你那边还会喝酒,我们不逼你了,手里的这一杯,大家一块喝,然后你撤你的,我们继续喝,如果你那边完事早,胳膊没被压着,再回来。”

“哈哈哈。”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彭长宜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多谢几位老兄体谅。”说着,站了起来,跟大家碰杯,干杯。然后双手抱拳说道:“几位老兄吃好喝好,小弟先告退,改天再给各位赔罪。”

卢辉说:“你们都别动,我出去送他。”

彭长宜刚想拦住他,卢辉握着他的手走了出来,来到院里,卢辉说道:“长宜,我明天午想跟王书记呆会,你要是有时间一块儿吧。”

彭长宜以为他是为雯雯和王圆的事,说道:“你们是亲家,亲家相会,有外人合适吗?”

卢辉不好意思了,说道:“我算什么亲家呀?不是为了这个,是好长时间没和王书记坐了,有些……想他了。”

“呵呵,好啊,明天午没问题。”

“好,那样,你喝了酒,开车注意。”

彭长宜和卢辉握手后了车。等他开着车,重新回到叶桐房间时,叶桐刚洗了澡,还没有吃饭,彭长宜说:“这样吧,你穿衣服,我陪你去吃饭。”

叶桐笑了,说道:“你敢吗?”

彭长宜一梗脖子说道:“那有什么不敢的!你是书记邀请来的客人,是来给我们鼓与吹的,是亢州尊贵的客人,跟你走在一起,是荣耀!走,下楼。”

叶桐看着他,笑了,说:“你虚不虚呀,别装硬了。我晚几乎不怎么吃饭,算了,不吃了,咱们呆会吧,来,帮我吹吹头发。”说着,把宾馆的吹风机交给彭长宜。

766、风雨欲来

彭长宜拿着吹风机,划了半天,才找到开关,却不知怎么使,更不敢对着她的头发吹。

叶桐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样子说道:“真笨,不会给女人吹头啊?”

彭长宜认真地说:“不会,不瞒您说,这个活儿从来都没练过。”

叶桐娇嗔地看了他一眼,说道:“那还是给我吧,不然我把你培训会吹头发了,该被你家里那位怀疑了,我这位培训师当的得不偿失了。”

“呵呵。”彭长宜笑着,把吹风机给了他。

叶桐拿着吹风机,关了开关,坐在宾馆的镜子前,把自己的头发分成一绺一绺的,然后慢慢地梳通顺,再用吹风机一点一点吹着。看着她那么的细心呵护自己的头发,彭长宜感到原来叶桐也有着女人的娇柔和安静,只是,这娇柔的一面,很少示人罢了。

彭长宜望着叶桐被吹起来的飘逸的发丝,看着她纤细的手指来回拨弄着头发,像在跳舞,有一种柔美的风情,他的心一动。

叶桐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彭长宜,她笑了,说道:“发什么呆?眼都直了,小心掉出来。”

彭长宜吞咽了一下,说:“呵呵,没有,我喝多了。如果你要是不去吃饭,我回去吧。”说着,果断地站了起来,要往出走。

叶桐关了吹风机,站起来,说道:“不许走,我还有事呢。”

彭长宜已经到了门口,他回过头说道:“什么事?”

叶桐用手卷着长发,说道:“当然有事。”

彭长宜站住了,看着她说。

叶桐又坐了下来,说道:“我有个消息告诉你。”

彭长宜重新回到她跟前,坐下,说道:“什么消息?”

叶桐说道:“你们这里的基金会运转的怎么样?”

彭长宜说道:“干嘛?”

叶桐低头,紧了紧睡袍的带子,说道:“前两天我听省里的人说,要清理农村基金会,想起你曾经说过你们这里基金会的情况。”

彭长宜说道:“你也听说了?”

“是啊,不过是小道消息,看来你也听说了?”

彭长宜说:“我也是刚听说,不像小道消息,可能会是真的,你说说你是怎么得来的这个消息?”

叶桐刚要开口说话,这时,彭长宜的电话响了,彭长宜拿出来一看,是他那位平时几乎不怎么联系,甚至平时都不怎么见面的小舅子沈革打来的电话。

小舅子由于找了一个不受欢迎的女人,岳母不让这个女人登家门,致使小舅子也不怎么回家,和这个女人在外租房住,年初,听说小舅子买了楼房,而且豪华装修,但是无论怎样,他的父母是不认这个小三转正的媳妇。

沈革几次回家请家人去新房看看,父母都不去,无奈沈芳偷偷跑去,算是给弟弟暖房。

由于岳母的干涉,彭长宜和这个小舅子来往的也较少,似乎小舅子也没什么事找过自己,他目前也是卫生局副局长,兼医疗器械公司经理,但是今天是怎么了,他来电话有什么事?听沈革说道:

“姐夫,你在外面吗?”

“是的,有事吗?”

“有事。你说话方便吗?”

“方便,你说吧。”

“姐夫,我听说要清理整顿基金会,是真的吗?”

彭长宜一愣,如今这小道消息蔓延的真快,他刚听说,小舅子知道了。

但是从他嘴里是不能散步任何不稳定消息的,说道:“我没听说呀。”

“哦,我也是听我们级领导说的,好像guo wu yuàn和省里马要发了。”

“这和你有关系吗?”彭长宜问道。

“姐夫,当然有啊,这几天我们公司一笔贷款到期了,基金会三天两头催着我们还款,我的意思是如果基金会真的要取缔,我再往后拖拖,能拖一天是一天的,反正也是国家的钱。”

“小革,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问问姐夫听到过这个消息吗,如果消息准确,我不还基金会的钱了,如果基金会垮了,没人跟我要钱了。”

彭长宜皱了一下眉,心想,沈革如今是卫生间的副局长,兼着医药器械公司的经理,大小也是个科技干部,怎么说话这么没水平?考虑问题这么幼稚?

当初听说他也被提拔为副科级干部,彭长宜想可能是岳母走了王部长的后门,不然凭小舅子这水平,是栓绳也轮不到他当副局长。

想到这里,他说道:“小革,首先,我没听到有这么一个消息,其次,即便这个消息是真的,基金会垮了,但是政府没有垮,基金会的钱都是老百姓的钱,政府不会坐视不管的,也不会让老百姓的钱打了水漂。所以,我劝你还是别做这个梦,你这笔钱是无论如何也赖不掉的,与其将来等着政府强制清贷,不如早作打算,提前把钱还,免得到时银行紧缩银根,政府又催着你还钱,到时恐怕你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沈革想了想说道:“问题是我没有钱还呀?公司生意亏本了,哪有钱还贷款啊!”

“你们公司贷了多少钱?”

“前后一共一百二十万。”

“你们那么一个小公司,小门市部,怎么用了这么多的贷款?太不可思议了?”彭长宜说得的没错,他一个卖医疗器材的门市部,对口销售的都是医院和诊所,医院都是提前拨款的,是个体诊所也是一手钱一手货的,按说都用不着贷款,怎么居然也有一百多万的贷款?

“嗨,一言难尽啊,我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都是公司花的,局领导和边的领导花的,哎,不说了,反正我现在是炒了豆大家吃,受热的是我自己。”

彭长宜一听明白了,许多企业都是用银行的贷款产生的利润,如果银行抽走贷款,这个企业名存实亡,更有一些公办企业,从银行贷出钱后,不是用于生产和经营,而是用在了领导吃喝玩乐请客送礼,变相成为了领导的小金库。

767、情况很糟吗

尤其是在钟鸣义的党政部门大办经济实体的气候下,银行和信用社的信贷政策都向这些单位倾斜这些单位也有着得天独厚的银行资源。

而基金会的贷款门槛更是低,只要给有关人员回扣,或者是送礼,能贷出款,这股风气愈演愈烈,几乎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加那个时候最流行的是借贷不还,谁要是能从银行贷出款,谁是爷爷,而银行变成了孙子。许多呆账坏账几乎使那个时候的银行不堪重负,想必沈革也不会落在这股潮流的后面,他想了想说道:

“小革,无论怎样,你都要想办法,天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沈革说道:“知道了,我提前跟姐夫打个招呼,真过不去了,姐夫想着帮我一把。”

彭长宜想,他的公司是卫生局的直属单位,出来问题有局里呢,怎么当成自家私事办了,但他没有多想,说:“到时再说吧。”

旁边的叶桐打理完头发后站起来,说道:“我没想到下边的人消息这么灵通,我是周才听到的消息,本想打电话告诉你,后来一想你反正离开北城了,基金会怎样和你没有关系了,没跟你说。”

“嗯。”彭长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叶桐又说:“你们这里的基金会情况是不是也很糟?”

“哎,糟的很,问题多多,后遗症多多,和当初成立时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说句不好听的话,基金会是某些人的钱篓子!真不知道guo wu yuàn当初是怎么做出的决定,许多专家对基金会的成立都表示过担忧,但边还是一纸令书,各地都成立了基金会,有时感觉边有好多政策的东西,都是白痴们拍脑袋做出来的!”彭长宜愤愤地说道。

“呵呵,你给我是印象可不是这么愤世嫉俗啊?”叶桐笑着说。

彭长宜想了想,也笑了,说:“因为我对基层了解,为什么说边的政策到基层后,往往被执行的走了样,其实走样是肯定的,因为政策这东西有的时候适合这个地方,有的时候不适合,全国那么多的市县,地域情况千差万别,怎么可能一个命令适合所有的地方,所以下边执行起来肯定会千差万别,这种走样有的时候是正面的是积极的,有的时候是负面的甚至被改头换面。”

叶桐看着他,笑着听他说。

“如基金会,这个东西适合经济相对发达、而且有民间借贷信誉基础的地方,完全是民间自己的组织,一旦纳入到政府管理,会有行政干预,有行政干预会滋生其它不良现象。有些事政府能管好,有些事政府一插手管不好了,那么多专家学者质疑的东西,却还是以件命令的形式下发各地,最初的政策还一乡成立一个,想想,亢州有26个乡镇区,真要成立26个基金会吗?幸亏当初市长对这事有先见之明,没有听件的,哼,不然更会乱套。”

叶桐笑着说:“据我所知,没有哪个地方是乡乡成立基金会的,所以你们市长不是唯一聪明的人。”

“你那是不了解情况,和甸几乎乡乡成立了基金会,因为他们动手最早,但是运作了两三个月发现根本无法正常运转下去,后来合并了,合并后还有六个基金会呢。其它地方也是这种情况。”

“这是你说得政策走样?”

彭长宜笑笑,说道:“这种走样是好的,是正面的,是对边蹩脚政策的修正,许多负面的不好的不跟你这记者说了,说多了你一份内参去了,我们该都倒霉了。”

叶桐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么看我?”

彭长宜说:“当然,你不会这样。”

“那为什么不说,我也很想了解基层的真实情况。”

彭长宜说:“这不是你业务的范畴,你了解这些没用。”

叶桐说:“爸爸说我不能只做一个gē gong song dé的记者,要做一个研究问题的记者,请注意,是研究问题,而不是消极曝光。”

彭长宜笑了,说道:“那你去政策研究部门工作好了。”

叶桐说:“我每次下来,觉得尤其是你们这层,还有乡镇这层的干部真了不起,边合理的不合理的,五花八门甚至还有自相矛盾的政策都压在了你们头,你们只要一转身,面对的老百姓,需要你们一项一项地贯彻落实,想想的确不容易。”

彭长宜说:“谢谢理解,不容易是肯定,其实再苦再累都不怕,我们最怕的是政策的出尔反尔,今天这样明天那样,较跟老百姓直接打交道的是我们,而不是边那些制定政策的人,今天这样说,明天又那样说,自己打自己的嘴,不过我们也习惯了,习惯把这种出尔反尔的责任往推,说,那都是边定的,不是咱们这一级能改变得了的,没办法。这样一说,明白的人会理解,不明白的会骂街,会顶着不执行,所以,也会产生矛盾。”

“所以,干群关系会紧张。”叶桐说道。

彭长宜想了想说:“干群关系紧张跟政策的出尔反尔的关系极小,一般我们国家制定的政策这个大方向还是掌握的较准确,其实,基层干群紧张的主要原因还是**。”

叶桐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握着他的手,说道:“我懂,你和基金会有瓜葛吗?”

彭长宜笑着说:“我?开玩笑吧。不瞒你说,我倒真想跟基金会有点瓜葛,但是插不进去,人家把这个钱篓子看的死死的,篱笆扎得牢牢的,肥水是不能往出流的。我介绍了两三笔贷款,还是当初清理整顿宅基地时,老百姓拿不出钱,从基金会贷的款。别说我,是市长又怎么样?也是针插不进去!”

他看了看叶桐又说:“当然,我们从一开始没想从基金会得到什么,这是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躲还来不及呢!”

768、不再有的欢愉

叶桐看着他,点点头。

彭长宜又说:“越看他们胡干,我越胆小,像股神巴菲特说过的一句话:在别人贪婪的时候我恐惧……说真的,我的确有这种恐惧的心理,那么多没影的钱放出去,跟风吹走一样,将来这都是事,所以,恐惧是真的。不过,真有发横财的,那家伙,哼——”

彭长宜习惯地撇了撇嘴,狠呆呆地说道。

叶桐笑了,说道:“你这样说我放心了,鉴于基金会目前这种情况,你还是离远点合适。至于发财吗,你还是别想了。”

彭长宜自信地说道:“这你放心,凡是有便宜占的地方,保证轮不到我,凡是有硬骨头啃的地方,保证轮不到别人!”彭长宜信誓旦旦地说道。

叶桐伸出两条柔软的胳膊,环在他的腰后,说道:“这对了,这才是我心目的英雄。”

彭长宜笑了,说道:“好,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叶桐怔住了,说道:“你要走?”

彭长宜说:“是啊。”

叶桐说:“我们那么长时间不见面,你不想我?”说着,下意识地将自己往他身靠去。

彭长宜心一动,说道:“你有心事,我不能趁火打劫。”

叶桐听他这么说,将脸贴在他宽大的怀里前,喃喃地说道:“我愿意,我喜欢,我是自投罗行不……”

彭长宜捧起她的脸,此时,看见那一对美目里有一缕淡淡的忧伤,他低下头,吻了一下她的双唇,说道:“不许这么说。”然后又轻轻吻了一下。

叶桐闭着眼睛,柔声说道:“继续——”

彭长宜嘴角笑了一下,继续吻了她,舌尖轻易闯到里面,刚一接触到她那柔软温热的舌,他便冲动起来,浑身发热,便横冲直撞起来,渐渐地,他发现,尽管叶桐不让他走,但她似乎没有多少热情,远没有先前见到他时的那么主动。

彭长宜紧急收兵,看了叶桐一眼,又在她的唇吻了一下,说道:“好了,你早点休息吧。”说着,松开了双手。

刚才的叶桐,几乎把自己挂在彭长宜的身,这时他一松手,失去支撑,晃动了一下,赶忙抓牢了他,彭长宜也赶紧又将她抱住。

叶桐幽怨地看着他,说道:“为什么?”

彭长宜冲他笑了一下,说道:“你太累了,听话。”

“我不累。”叶桐固执地说道。

彭长宜盯着她的眼睛,低声说道:“我不要你的应付。”

叶桐恍然明白了,重新把脸贴在他的胸前,说道:“我没有应付,我是想享受一下被人爱的滋味,不想向以前那样,只有自己去爱,去疯狂……”

彭长宜抱紧了她,说道:“但是,我已经习惯了你的热情,你一旦没了热情,我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了……”

叶桐踮起脚尖,用嘴堵住了彭长宜的,腾出双手,边吻着他边把他的衣服从腰里揪出,然后撩了去,双臂抱住了彭长宜,双手不停地抚摸着他坚实的肌肤,柔软的唇也离开他的嘴,轻轻地吻着他的胸肌……

彭长宜开始是屏住呼吸的,任由叶桐的唇爱抚着自己的肌肤,她的动作和她温润的唇,ci ji了他,使他的心一阵悸动,他坚持着,硬挺着,紧闭着双眼,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终于、坚持不住了,闷哼一声,双臂用力,把她抱起,放到了床,身裹着的浴巾在这一刻也松开脱落了,展现在彭长宜面前的是一幅迷人的风情。

叶桐的两只手下意识地护在了自己身前,刚从浴室出来的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穿,彭长宜回来了。

此刻的她,完全chi luo在他炙热的目光下了。她偷眼看了一眼彭长宜,见他的眼都直了,贪婪地看着自己,叶桐相信自己的身体是美好的,她对自己有自信,尽管他们有过无数次的欢乐,但是此时,她以往任何时候都渴望得到彭长宜的爱,勇猛的爱。

“太美了。”彭长宜看着她不由地说道。

叶桐听了后,禁不住满脸羞红,此刻的她完全是那种小儿女般的娇态,让彭长宜看得更是情动,一阵以前任何时刻都更强烈的爱意顿时潮水般涌心头。

叶桐见彭长宜的眼睛有些红,而且不错眼珠地看着自己,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去拉浴巾,想盖住自己的腰部,但是还没容她做好这些,手被他的大手抓住了,放到身体的一侧,另一只也被他拿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嘴……

叶桐的身体一阵颤抖,她不由地嗡嘤出声,双手下意识地抱住了彭长宜的头,挺起身,吻住了彭长宜的唇……

彭长宜端详着她姣好的面庞,伸出双手,轻轻地抚她那光滑的脸颊,由衷地说道:“你真漂亮。”

她的双眸含着笑,说了声“是吗?”随即,她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然后又抬起头来,滚烫的脸颊贴在了彭长宜的脸庞,向他传递着自己无的深情。

彭长宜再也控制不住满腔的ji qing,雨点般的吻落在她的脸蛋、鼻子和嘴唇,炽热激烈的情绪在心激荡着。

叶桐也热烈地回应着他的ji qing。她的嘴唇细腻而柔软,湿润地微张着,求索着,象是一朵怒放的鲜花。

彭长宜紧紧地搂抱着她那动人心弦的身子,又爱不释手地吻她那"jiao chuan"吁吁的小嘴,她的小嘴是那么湿润香滑,吐气如兰,一股从来都不曾留意过的清新动人的女人气息缠绕着他,使他更紧地抱着她,一边在她颊、颈狂热地吻着,一边伸手又握住了她丰满、hun yuán的绵软……

“嗯——”

从触点传来的一种甜美的心烦意乱的感觉,袭叶桐的心窝,她不由地发出一声绵长的娇咛,完全陶醉在彭长宜的爱抚了。她要完全地放开自己,让彭长宜尽情地去爱,她要尽情地去享受,享受这以后可能不会再有的欢愉时刻。

769、早点摊上的消息

随着彭长宜的动作,他见叶桐那白晰的脸挂着动人的红晕,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紧紧地闭着,随后睁开,深情地看着他,里面饱含了无限的爱慕和兴奋,神情极为动人……

但是彭长宜不想这么快地进入主题,他总感到叶桐不像先前那么纯粹了,纯粹地要和他欢好,他隐约感到,叶桐仍然没有完全放开,有应付他的成分。

往日,叶桐总是占据主动,甚至从始至终都是占风,彭长宜都是处在被动之,他从来都没有细细地端详过叶桐的身体,但是今天,显然他有了时间。

叶桐往日更加动人,她的腰丰腴又柔若无骨,皮肤光滑如玉,抚去细腻芬芳。白净的肌肤,像是用最等的晶莹白洁的羊脂白玉凝成。杨柳枝条一样柔软、修长匀称、两条雪藕般的玉臂,足以使人为之心荡魂飞。

此刻的叶桐,见彭长宜半天没有动静,睁开了眼睛,满脸羞红地看着他,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她喃喃地说道:“来吧,我的神,我的英雄……”

又是这声召唤!

彭长宜无法抗拒这样的召唤,他一声低吼,覆在了叶桐柔软的身体……

叶桐眼望着他,睫毛轻颤,双唇微张,身体仿佛不安似地蠕动,仍然喃喃地说道:“爱我吧,尽情地爱吧……”说着,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们很久没有见面了,彭长宜也不知道自己是迷恋叶桐这个人还是迷恋她的身体,总之,他感到此刻自己的身体正在快速地积蓄着能量和烈火,以图在她的身淋漓尽致地释放出来。

他近乎疯狂地在叶桐身冲击着,大起大落,如同不知疲倦的勇士那样,几乎每下都能撞到她的最深处。这种狂野的动作,他只能在叶桐身施展,因为叶桐是那样强烈地唤醒了他的shou xing,让他义无反顾,让他尽情驰骋,还因为,她需要。

他这样神勇地征战着,东拼西杀,勇往直前,直到叶桐两眼无神,气若游丝,最后用仅存的一点力气,死死地抱住了他,随后便瘫软了下去……

事后,彭长宜看着如一滩软泥似的叶桐,坏笑了一下,说道:“嗨,睁开眼,你那本事呢?”

叶桐睁开眼,娇嗔地看了他一眼,咬着牙给了他一拳,随后又闭了眼睛……

那晚,彭长宜很晚才离开宾馆。

叶桐跟他说道:“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不过你别胆小,我不会赖你,从一开始不会,现在也不会。你说得对,我以前的强势的确是伪装出来的,其实我很脆弱,尤其是男友背叛我以后。但是我很感谢你,我的感谢可能你无法理解,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跟你说明白,反正我很感谢你,真的,感谢你接受我的爱,感谢你容忍我的放荡,更感谢你给了我无限的欢乐……”

尽管他不知道叶桐为什么跟他说这些,但是从叶桐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抹从未有过的忧伤,看到了一个女子对曾经的爱的难舍和难忘。

从那时起,他似乎对叶桐的看法有了些许的改变,原来,叶桐也是个很重情的女子。

他一直以为,叶桐是大城市的人,对爱、对性是较随便的人,其实不然,从那以后,彭长宜有相当长、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叶桐……

第二天早,彭长宜老早从家里出来班,由于给部长做秘书时养成的早到习惯,无论头天晚多晚睡觉,第二天他必须早起,还必须要提前到单位。

彭长宜开着车,来到古街的豆腐脑早点摊,刚一坐下,听有人说道:“老张,早啊,今天怎么光吃烧饼,不来碗豆腐脑?”

这个叫老张的人说道:“不喝了,还得排队等,我今天有急事要去办。”

“哦,什么急事?”

老张说:“我要等基金会开门前去排队取钱,我听说边要关闭基金会,真要关闭了,存那的钱取不出来了。”

“啊?真的?”

立刻,老张这句话如同一枚zhà dàn,在人群bào zhà了,大家顾不面前的美味,纷纷向老张核实消息的真假。

老张说:“我骗你们干嘛,你们看,我这存折都拿来了。”

立刻,老张的桌前围过来好几个人,大家纷纷向他打探消息,连卖豆腐脑的师傅都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呆呆地看着老张。

老张说道:“真的,我儿子听他同学说的,据说guo wu yuàn早发了件,在咱们省里压着呢,没有执行,别的省已经开始关闭基金会了。”

“啊?天哪,那基金会不是国家的吗?怎么说关闭关闭了?”

这时,有个女同志说道:“基金会不是国家的,根本不属于国家正式的金融机构,是地方政府自己成立的,我早说过,有钱不能往基金会存,还得是存到我们正规的银行,你们贪图高利息,这样傻眼了吧,告诉你们,基金会关门是早晚的事。”

彭长宜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同志,他不认识。

那个银行的女同志说完,立刻遭到了许多人的白眼,但是没人去理会她的说教,围着那个老张问七问八的。

“老张,你儿子说了具体什么时候关闭?”

“那我们的钱还能支出来吗?”

那个女同志又说:“要想支钱趁着没关闭之前赶快去支,不然到时哭都来不及。”

她的话刚一落,立刻有人扔下半拉子早点,蹬车回家去取存折去了。

人们开始恐慌了,排队的不排了,正吃的不吃了,有一份买了豆腐脑,连找回的钱都顾不要了,往出跑。

卖豆腐脑的师傅认识彭长宜,彭长宜带人清理整顿土法熬油的时候,他是被林岩临时“掳走”,带着两缸豆腐脑,去给稽查队员们送早点的师傅,在河滩的熬油现场,这个师傅认识了彭长宜。

此时,他见摊位的人们都惊慌地走了出去,只剩下了彭长宜还有几个人,说道:“彭总指挥,是真的吗?”

770、煽风点火

彭长宜笑了一下,说道:“目前市政府还没有接到任何件通知,我也没有听到这种小道消息。 ”

豆腐脑师傅一边擦着手,一边走了过来,坐到他的对面,问道:“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怎么办?”

彭长宜喝了一口豆腐脑,淡定地说道:“刚才有个人不是说了吗,说基金会是地方政府的事,既然是政府的事,请你们放心,真出了意外,政府不会不管的,即便级真有件要关闭的话,也会有说法的,哪能让储户受损失,这一点大可放心。”

豆腐脑师傅脸的表情放松了不少,说道:“是啊,成立是政府让成立的,关闭也是政府让关的,政府绝对不应该坑我们小百姓。”

这时,那个女同志吃完了站起结账,她也认出了彭长宜,说道:“是彭市长吧?在电视里见过您。”

彭长宜冲她点点头。

那个女同志又说:“彭市长应该清楚,他在北城呆过,基金会放出那么多没影儿的钱,追都追不回来,政府拿什么给你们这些储户?”

彭长宜看着她,严肃地说道:“你是哪个行的?”

那个女同志脸一红,没说话。

彭长宜说:“别煽风点火了,赶快班去吧,时候不早了。”

那个女同志接过找回的零钱走了。

这时,卖豆腐脑的师傅跟伙计说道:“你看着点,我回趟家。”说着,解下围裙骑自行车走了。

彭长宜心想,这个师傅肯定也回家去拿存折去了,他感到了事态严重,他紧喝了几口豆腐脑,烫的他直咧嘴。

来到单位办公室,温阳正在给他整理桌的件和报纸,彭长宜说道:“看见江市长来了吗?”

“没有。”

彭长宜想给江帆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些情况,但是想了想又放下了电话,告诉他又能怎样,索性让市长不知情更好。想到这里,他给李春雪拨了一个电话,李春雪立刻接通了,她甜甜地叫了一声:

“叔儿,这么早有事吗?”

彭长宜说:“春雪,你在单位吗?”

李春雪笑了,说道:“叔儿,您怎么了?您要的是我单位的电话呀?”

“哦。”彭长宜镇静了一下说道:“你们开门了吗?”

李春雪说:“马开门,但是外边来了好多人,都拿着存折要取钱,他们都问我是不是基金会要关闭,我哪儿知道呀,叔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彭长宜没有回答李春雪的问题,他说道:“你马把这个情况告诉施主任,别说是我让你这么做的,要快。”

“施主任还没有到单位?”

“你想办法通知她。”

“哦,高副主任来了,我先跟他说吧。”

彭长宜说:“你看着办吧。”说完挂了电话。

高副主任是任小亮调进来的一个农委办副主任,同时兼任基金会副主任,前些日子他喝醉了酒,把一个送孩子学的老爷爷撞进了医院,造成大腿骨骨折。

好在没有生命危险,这个老爷爷家属狮子大开口,张口跟他要了二十万,据说他连眼都没眨一下,让基金会的会计带着二十万赶到了交警队,弄得伤者的家属后悔的要命,事后逢人便说要少了。

据说,这笔钱目前还在基金会的账打着白条呢。

撂下李春雪的电话,彭长宜来到了三楼,他知道部长有早到的习惯,直接来到了部长的门口,部长的门虚掩着,彭长宜推门而进。

部长正在低头看手机,见彭长宜进来了,说道:“有事?”

彭长宜坐在他对面的软椅,说道:“阿姨存在基金会的钱支出来了吗?”

部长说:“支出来了,前两天我也听到了消息,问她着,她说长宜都说了两次了,不管有没有事,再不支对不起他了。”

彭长宜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好。”

“怎么,你也听到消息了?”

“是啊。这次恐怕是真的了。”

部长严肃地说:“是啊,应该是真的,用不了几天会有件了。长宜,还真让你们俩说着了,我昨天晚打电话问小圆,问他基金会有贷款没,他说早还清了,还是你让他还的呢。”

彭长宜笑着说:“那是老早的事了。”

“今年注定要不消停啊。”王家栋叹了一口气说道。

彭长宜很想跟王家栋打听一下王圆的情况,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感到部长兴许还没有他对王圆了解的多呢,既然如此,不要给部长徒增担忧了。

但是显然部长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问道:“你小子想说什么?”

彭长宜笑了,说道:“没想说什么?您老不可以这么睿智。”

“那是我说对了。”

彭长宜嘿嘿地笑了,改口说道:“我早在早点摊,听到人们议论纷纷的,估计咱们两个基金会的门口很快会排起长龙了。

部长放下手机,说道:“哎,其兴也勃,其亡也速啊。”

“小圆出差回来了吗?”

“还没有。以前出差家里都不知道,也很少跟家里联系,自从有了女朋友后,也知道给家里报平安了,他妈说他长大了,懂事了,我说你老太婆别美了,他肯定是天天给女朋友报平安,不得不捎你。”

王家栋尽管嘴这样说,但是表情很高兴,也很满足。

彭长宜笑了,说道:“看您说得,在这些干部子弟,小圆还是很有出息很自立的。”

王家栋没好气地说:“他是太自立了,还让我担心呢。”

彭长宜笑着说:“呵呵,您总想控制人家。”

“你也这么说冤枉我了,我怎么是想控制他,我是怕他走偏了。”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这个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您是担心他的生意,放心吧,等生态园弄好了,相信他贸易这块会慢慢收缩的,到时只经营这两个饭店,再给您生个孙子,你享受天伦之乐吧。”

“哈哈哈。”

几句话说得王家栋心花怒放。

771、许多情况都反常了

“对了,您今天午干嘛?”彭长宜想起来问道。

“我现在都不知道我午要干嘛。”王家栋说道。

彭长宜有些纳闷,心想卢辉不是说午跟部长一块坐坐吗?他见部长还不知道这事,没有跟他说。

彭长宜从部长屋里出来后,回到办公室,他接到了妻子沈芳的电话,沈芳在电话里跟他说,他们领导在基金会存了几万块钱,但是现在基金会排起了长龙,想托沈芳的关系,能不能走后门取钱。

沈芳不知该怎么办,给彭长宜打电话。

彭长宜说道:“很简单,你做不到!”

沈芳说:“我说了我做不到,可是他说我可以做到,你知道吗,这是他父母省吃俭用的钱。”

彭长宜知道沈芳的意思,说道:“你跟基金会没有关系,愿意支让他自个去排队,你要是替领导走了后门支了钱,别人再找你怎么办?普通人找你怎么办?再有,李春雪只是那里的一名工作人员,她没有任何权力,在这个节骨眼不能给她找事。一句话,不管。”

沈芳说道:“我都说了,这是他父母的钱,你怎么还说不管?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

彭长宜说:“你有同情心你去管吧。”说完挂了电话。

彭长宜想给刘忠打一个,问问情况,拿起后拨了刘忠办公室电话,没人接,又拨了田冲的,也没人接,他想可能去开会了,放下话筒。这时,钟鸣义秘书小康敲门进来了,他说钟书记让他去一趟。

彭长宜猜想可能是叶桐采访的事,因为这块工作他是领导小组副组长之一。

果然,叶桐坐在钟鸣义的办公室,江帆也在,不知为什么,彭长宜感到江帆看自己的眼神有点那个意思,想起头天晚自己跟他说有朋友来的事,彭长宜有些不自然了,好在江帆没有让他难堪,只看了他一眼移开了目光。

钟鸣义说:“彭市长,叶记者是我特意请来的,给咱们报道一下兴办实体经济的事,你先给叶记者介绍一些情况,我们开个短会,然后我再接受美女记者的采访。”

彭长宜估计他说开会很可能是基金会的事,说:“好吧。”

钟鸣义说:“你们去小接待室吧,一会我到那儿去找你们。”

彭长宜点点头,主动给叶桐端着茶杯,率先走了出去。

钟鸣义站起来,跟叶桐说:“叶记者稍等片刻,我处理一下手头的事马过来。”

叶桐点点头,很客气地说道:“那两位领导先忙,我跟彭市长先谈着。”

来到市委的小接待室,彭长宜把水杯给叶桐放在茶几,重新调低了冷气的温度。刚才他看到江帆的眼圈有些青,明显的睡眠不足,也许跟他一样,被基金会的事纠缠的。

叶桐拿出录音笔和采访本,坐正了身体,说道:“你先给我介绍一些情况吧。”

彭长宜说:“我只能给你介绍一些基本情况,至于一些战略思想,还是等书记大人给你介绍。”

说着,跟叶桐汇报了目前全市的一些基本情况、党政部门所办的经济实体的数量、所涉及到的领域,还突出介绍了一两个较成功的案例。当彭长宜介绍到“领导重视”这一块时,他特地强调了处分过的一些对这项工作敷衍的干部。

叶桐皱了一下眉,说道:“你们领导力度很大,超乎我的想象。”

彭长宜说:“对于这个问题,我也只是跟你介绍表面的情况,一会再让书记给你介绍详细情况,他有一整套指导思想在里面,也有丰富的理论基础的支撑。”

叶桐关了录音笔,合采访本小声说道:“是不是太过激了?”

彭长宜怔了一下,说道:“锦安是京州省的试点之一,亢州是锦安的试点之一,对于任何一项新生工作的推进,难度都是较大的,这种情况下,有的时候即便行政手段过激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亢州是农业大市,从来都是以农业为主,强化干部们的经商意识,以行政手段促进工作,发展经济,也是各地普遍采取的一种手段,这种手段经常使用,不算过激,意在督促干部对某项工作的积极性,引起干部们的高度重视。”

叶桐悄悄摁下了录音笔。

他们谈了一个多小时了,彭长宜看了看表,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了,钟鸣义还没来,彭长宜早把基本情况介绍完了,他再次看了一下表后说道:“我去看看书记,是什么事绊住了他,你也喝口水,休息一下。”

叶桐点点头,彭长宜走了出去。

彭长宜来到钟鸣义办公室,没人,他又敲了王家栋办公室,王家栋和崔慈正在说话,好像他们提到了张良,彭长宜退了出来,他有些纳闷,张良过世那么长时间了,怎么又提起他了?

他便下了楼,来到江帆办公室,看见金生水的门敞着,刚要说话,见金生水站了起来,小声说道:“市长在里面,有客人。”

“谁?”彭长宜说道。

“他爱人。”

彭长宜眉头一皱,心说,最近是哪儿不对劲了,怎么许多情况都反常了?

他悻悻地回到自己办公室,想了想,又给刘忠打电话,还是没人接。他又拨了北城党办的电话,是姚平接的,彭长宜说道:“小姚,是不是在开会?”

姚平小声说道:“是的,钟书记来了,还有张市长,南城基金会的人也来了。”

彭长宜说:“好,知道了,散会后让刘书记给我回个电话。”

“好的,彭市长……”

“嗯?”

“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有事吗?”

“有点小事,不大。”

彭长宜想起姚平对自己有点意思,他不想让这个丫头陷得太深,说道:“我最近没有空儿,事儿太多,等哪天有时间我再回去。”

姚平沉默了一会儿,显然听了他的话有些失望,闷闷不乐地说道:“好吧,我等着您。”

772、官越大风险越大

转了一圈后,彭长宜又回到了接待室,见叶桐歪在沙发正在养神。

见他进来睁开眼说道:“钟书记是不是还在忙?”

“是,遇到了突fā qing况,要不我送你去宾馆休息吧,我觉得他午不会有时间了。”

彭长宜是有私心的,如果叶桐回宾馆休息,自己可以抽出时间关注一下基金会的事和江帆的事,江帆的妻子又来了,想必江帆是无心顾及其它工作了,自己这样拴在叶桐身什么事都做不了。

叶桐说道:“没事,我在这儿等他吧,如果走了不礼貌,你要是有事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彭长宜说:“那还行?你是书记请来的客人,哪能让你做冷板凳。”

叶桐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又闭了眼睛。

彭长宜觉得可能是叶桐昨晚太累了,他昨晚的确折腾了她很晚才回去,他感觉自己彻底征服了叶桐,而不是被叶桐征服。

想到这里脸有些红,说道:“要不,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给你倒满水,一会我再来。”

叶桐点点头,索性把腿也半伸在沙发,头靠在沙发,又闭了眼睛。

彭长宜便退了出来,当他从部长门前经过的时候,听部长在里面咳嗽一声,然后叫他:“长宜。”彭长宜便回转身,进了他的办公室。

纪委书记崔慈已经走了,部长看着他,说道:“你小子干嘛哪,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怎么显得这么慌里慌张的,好像猴子的屁股着火一样?”

彭长宜一听,立马认真地想了想,自己从昨天到现在的确给人的感觉是慌里慌张的。

他沉下心,说道:“是,我感觉总像是要出什么大事,其实想想哪件事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是不踏实,总感到心虚,坐不住,总想找点事干。”

“书记去了北城,你得到了一个美差事,怎么,这个美差还不能让你心安,你还不足意吗?”

彭长宜看得出,部长的嘴角挂着笑,他说:“呵呵,那个美差一个小时我汇报完了,等着书记回来了,部长,您说,要真是基金会被挤兑了怎么办?”

哪知部长严厉地说道:“彭长宜同志,我今天郑重告诉你,无论是老百姓堵门口还是基金会挤兑,你给我少往前奔!你不往前奔没人忘了有你这么一号!你从北城出来,要少掺和北城的事,要避嫌。你看国庆了呗,北城出事他连打听都不打听,你怎么不能淡定一些呀?封账号,这话是你该提议的吗?”

彭长宜一怔,他从未发现部长这么严厉地跟他说过话。

部长又说:“在突发事件面前,要少说话,少表态,看得出来,江帆极力在保护你,让你陪检查组的人,不然我看你那架势,好像要主动请缨前线似的!越在关键时刻,越要沉着,往往一言不慎,会为自己招来麻烦,这一点你要尤其注意,市里,不乡里,层次高了一级,风险也随之高了,官越大,风险也越大,所以你小子要注意!”

彭长宜听了部长的话是一惊!

回想起这两天自己的表现,的确是毛毛躁躁,尤其是听说东方大门被堵,自己居然撇下了翟炳德,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而且还向钟鸣义建议封他们的账号,结果被驳回。

听到基金会要出事,自己的确像部长说得那样,猴子屁股着了火,坐卧不安,想想刚才自己是这副德行。知道的人会说自己惦记着北城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希望北城大乱呢?

他立刻清醒了,坐直身子说道:“您说得的太对了,太准确了,打到了我的七寸了,我的确如您所说的那样,坐卧不安,好像出事的是我,不瞒您说,我昨晚觉都没睡好,心里总想着这事,美差、美女都不能让我动心。”

王家栋看着他,笑了一下,彭长宜感觉他的笑好像是在说“胡诌吧你”,不知怎么回事,尽管部长什么都没说,彭长宜自己先心虚了,说道:“您笑什么?”

“嗯?”王家栋一愣,说道:“什么我笑什么?你小子是不是做贼心虚啊?”

“嘿嘿,我哪儿敢呀?”

“你指的是什么?”

“做贼呀。”彭长宜觉得部长的心思似乎不是这个方面。

王家栋笑了,说:“你还想做贼?胆子不小啊?”

“不想、不想,我是顺着您的话说的。”

“好了,你忙去吧,我打个电话。我说得话你可要给我记住了,北城的事少往前冲,不然给人感觉你的目的不纯。”王家栋嘱咐道。

“记住了,保证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彭长宜说着往出走。

王家栋又说道:“把门给我带。”

彭长宜照部长说得那样,轻轻地把门带,又往里推了一下,确定推不开后下了楼。

到了自己办公室,他还是像部长说得的那样,猴子屁股着火一样坐不住,这时,桌的电话响了,他不容响第二声,拿起了话筒:

“喂!”

“干嘛这么急火急燎的?”是寇京海。

彭长宜盼着刘忠的电话,不想却是他,说道:“有事吗?”

“呦呵,这市长当了也有一阵子了,不至于这么拿官腔吧?”

彭长宜说:“有事说事,我心里烦。”

“烦什么,该不会为基金会的事烦吧?”

“如果我是为基金会的事烦怎么了?”彭长宜讨厌他的自作聪明,没好气地说道。

“哈哈哈,我更烦,次你说让把股金支出来,你嫂子去支了,结果经不住那里的工作人员的软言相劝,又存了,早听说基金会要关闭,回家后拿着存折去取钱去了,结果排队取钱的都排到大街去了,基金会关门了,前头几个人取了钱,后面的都取不了,后来负责人出来,说大家一下子都来取,当天没有这么多的钱,现在市领导们正在开会,下午再开。我说长宜,真的要出事吗,那钱还能取出来吗?”

773、林家铺子的翻版

彭长宜没有说话。

寇京海又说:“我刚才在电话骂了那个娘们,贪图那点高利息,我说长宜早说让你取,你他妈的不取,现在我也没办法。长宜,你说话呀?””

如果不设身处地的话,谁也不会认为基金会会有风险,老百姓不知道哪个是国家正式的金融机构,哪个不是,都冲着基金会的高利息来的,把活命的钱都存进了基金会,可是结果又怎么样了呢?

这些钱放给了许多不良的企业,实难追回,这种情况下不出事怪了。

眼下,彭长宜没有心情跟寇京海解释基金会的事,也不好说埋怨的话,想了想说:“你听我信儿吧。”然后挂了电话。

彭长宜给李春雪打了电话,李春雪接通后,听里面声音特别嘈杂,彭长宜让她找个清静一点的电话给他打过来。

过了一会,李春雪电话打了过来,她说:“叔儿,我在施主任的办公室给您打电话,您有什么事?”

彭长宜问道:“春雪,你们那里情况怎么样?”

李春雪说:“嗨,叔儿,别提了,吓死我们了,早晨刚付了两笔没钱了,刚想从信用社调款,市委书记来了,他下令停止兑付,等开会研究后再说,结果外面这些人都挤了进来,把窗户都砸了,现在,来了好多派出所的民警,在维持秩序,我们已经关门了。”

“哦,钱还能支吗?”彭长宜问道。

李春雪说:“不能了,一笔都不许兑付了,等开完会再说。”

彭长宜这才说道:“春雪,我这里有一笔,两万,你看什么时候方便你想着给办了。”

李春雪说:“行,把存折提前给我,我们村里也来了好几个人找我,我都没敢应他们,我给叔儿办,不过现在别来,现在外面都是人,等下班的时候再来,让人家看见不合适。”

彭长宜默默地挂了电话,他想到了电影《林家铺子》。

林家铺子是这样倒闭的,有权有势的债主们涌进林家铺子,争夺封货,而穷苦人张寡妇和朱三太那些老弱孤寡的债权人却被警察阻挡在林家铺子的门外,他们的血汗钱白白被林老板拐骗走了,在疯狂拥挤的rén liu,张寡妇的孩子被踩死了,张寡妇则完全疯掉了……

彭长宜的心突然被什么东西揪住一般,他想到了李春雪说得的本村人找她支钱她没有应的话,想再给李春雪打个电话,可是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他苦笑了一下,自嘲地说,我这是怎么了,那时是什么社会,现在又是什么社会,哎——

林家铺子是矛盾先生的经典名著,被夏衍改编成电影后,成为那个年代的经典影片,参加过香港举办的世界经典片展。

学家和艺术家总喜欢研究这部影片的学价值和艺术价值,而在彭长宜面授期间,特地请来的金融学教授却给他们讲述了里面金融学的一些内容,其讲了“挤兑”。

挤兑,是银行业一个固有的名词,一般指存款户集地大量的到银行提取现金。当一家银行的信用发生动摇,准备金不足,银行兑现发生困难时,往往发生挤兑现象。挤兑可以使一家银行倒闭,甚至波及到整个银行业。

这位教授还给他们讲了胡雪岩,胡雪岩纵横江湖,富可敌国,经常出入朝廷庙堂之。

但是这位近代史的商业才,却在短时间内事业崩毁、身败名裂,在历史的舞台演了一场“楼起楼塌”风云突变的悲喜剧。

尽管他的失败有着其特定的历史原因和官僚之间的内耗争斗,但是由于他的野心过大,急于扩张,其一个最直接的杀手是遭遇挤兑,使得他庞大的商业帝国瞬间轰然倒塌,再次说明了挤兑的恐怖性。

不过现代银行都有一套完备的预防挤兑的危机系统,但那是银行,显然地方金融组织的基金会做不到这一点,那么,政府会成为最大的买单者。

这次钟鸣义亲自出马,即便能度过眼前危机,但基金会还能活几天?

他闭了眼睛,想起刚才部长说的话,在心里默念着,北城跟我没有关系了,我这是干嘛呀?他靠在椅背,心情很灰暗。在他患得患失的时候,手机响了,是陈乐。

他接通了陈乐的电话,不等陈乐说话,说道:“你该不会在基金会也有存款吧?”

陈乐一听笑了,说道:“有过,不过早取出来了,前段给老人看病,也没有多少,几千块钱。您怎么了,情绪不高?”

彭长宜说:“我情绪挺高的,你有事?”

“嗯,有事。”

“什么事?”

“电话里说不清,您要是有时间,我去您办公室说吧。”

彭长宜想了想,反正现在也没事,叶桐在接待室休息,自己也不好进去再打扰她,说:“你现在过来吧,这会没事。”

彭长宜撂下电话也是连五分钟都不到,陈乐敲门进来了,彭长宜看着陈乐说:“这么快?”

陈乐说:“呵呵,给您打电话的时候在大门外面。”

彭长宜笑了,说道:“那你不直接进来。”

陈乐说:“我不是怕领导不方便吗?”

“什么事?”

“您的事?”

“我的事,我有什么事?”

陈乐收住笑,走到门前,把门关死,站在彭长宜的桌前,说道:“您还记得去年你夜里被人暗算的事吗?”

彭长宜一愣,心说,是不是陈乐有了什么线索?点点头。

陈乐继续说道:“我调查清楚了,是贾东方雇人干的。”

“嗯。”彭长宜点点头。

陈乐见彭长宜根本不吃惊,说道:“您知道了?”

“我早琢磨了个大概齐。”彭长宜不能跟任何人暴露出王圆。

“你琢磨没有证据,我有证据。”

彭长宜说:“坐下,慢慢说。”

陈乐搬过来一把椅子,使自己尽可能地凑近彭长宜,说道:“我们看守所个星期送进来一个犯罪嫌疑人,外号叫二猴,是东北人……”

774、陈乐侦查到的线索

彭长宜警觉地问道:“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陈乐说:“您慢慢听我说,据他跟号头说,他有个哥们,也是东北人,半夜曾经受雇于人,和另外一个人,参与了追杀一名副市长的行动,据他讲,这个副市长是这里的。 ”

“哦?”彭长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吃惊地看着陈乐。

陈乐说:“您慢慢听我说。我知道这事后,找了一个机会,和这个二猴接触了一下,他向我提供了这个人的线索,这个人在北京一家yè zong hui当保镖,名叫‘青头’,我找了北京几家yè zong hui,后来在一个很有名的yè zong hui找到了青头,开始没敢跟他说二猴进去了,怕吓跑了他,只是跟他说是二猴介绍我来的,想跟他一块混饭吃,他说如今打手的饭也不好混,有的时候也未必能挣到钱。我往这边引他,他说了这个差事也有危险,遇到顽强抵抗的,他们还有可能受伤。一来二去,我们说到了这个事。”

彭长宜说道:“等等,你说慢点,别着急。”

陈乐点点头,喘了口气继续说:“据他说,那天他们喝一个哥们,正在外面吃饭,被老板突然召回,让他们去酒店等一个人,这个人是长的什么样,开什么车,叫什么名,统统告诉了他们。他说他来亢州没几天,碰了这个活儿,平时打个架,教训个人,要条胳膊,从没失过手,可是那天这个人太不好对付了,人高马大的,而且顽强抵抗,在混战,他们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两个人下了狠心,想做死他,尽管老板有交代,不能要他的命,但是这个人手里拿着一个狼牙棒,却往死里打他们,一副拼命的样子,他们也必须拼命,在这时,这个人来了援兵,他们落荒而逃了,还把一辆汽车丢在那儿了,因为没有完成任务,他们连钱都没敢要,躲了起来,他没敢回老家,而是躲在了北京,一是怕老板要他们的命,二是怕这个姓彭的人要他们的命,他说他几乎一个月换个工作。我又进一步问他,那个老板是谁?他有这么厉害吗?他跟我说了是贾东方,那天晚是他亲自布置的任务。”

彭长宜说:“你留下口供了吗?”

陈乐说:“当然,别忘了俺是干什么的,我身带着录音笔,全给录下来了,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当做证据使用。”

哪知,彭长宜却说:“小乐,这件事烂在心里吧,我不想追究了,至于为什么我不便说,你也别问。”

陈乐一听脖子的筋爆出来了,他生气地说:“凭什么呀?为什么不追究?难道您这一刀白挨了吗?”

彭长宜笑了,安抚他说道:“你别激动,许多事搞清楚也未必是好事,再说我也没落残疾,你看,这胳膊挺好的,我是说目前不追究,也不排除在合适的时候追究他,所以,这事你不要调查了好吗?当过去了,听我的,我有安排。”

陈乐有些不服气地“嗯”了一声,低下头不说话了。

彭长宜乐了,他知道陈乐跟自己的感情,说道:“跑北京去调查的费用怎么出的?”

陈乐把头偏向一边,气鼓鼓地说道:“这个,不用您管,正格的了,我现在大小也是领导,这几个小钱还是能想办法的。”

彭长宜严肃地说道:“小乐,看守所的所长你一定要当好,谁都知道那里有油水,既然都知道有油水,你更要格外的当心,不该沾的油绝不能沾,沾了是隐患,给想取而代之的人提供了dǎ dǎo你的证据,别让我瞧不起你。”

陈乐的脸有些红,说道:“您放心,在这一点我有分寸,想当初,我只是工地的一个小工头,流的是臭汗,一年到头有时候连工钱都拿不到,我现在月月有工资,还有职务补贴,转了正,了学,当了官,我十分的知足,我媳妇说,我家祖坟在我这辈算是冒了回青烟,我知道这一切都源于认识了您,莲花村的人没有一个像我这么幸运的,所以您放心,冲着您,我也会好好干的,绝不给您丢脸!”

彭长宜说:“你这样说我放心了,我还指望你又更大的进步,将来沾你的光呢,千万别让我指望不你。”

陈乐笑了,说道:“市长,可能我一辈子这点出息了,但我还是相当的满足,我发现嫉妒我的人不少,我不能再进步了,先忍着吧。”

彭长宜笑了,心想,这个陈乐果然可塑,知道“忍着。”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陈乐忙起身去开门,朱国庆从外面走了进来,陈乐连忙叫了一声“朱市长”

朱国庆看着陈乐,彭长宜觉得他不认识,给他介绍说:“这是看守所的陈所长。”

“哦,你好。”朱国庆说着跟陈乐握手。

陈乐双手握着朱国庆的手,然后跟彭长宜说:“彭市长,我回去了,单位还有事。”

彭长宜站起,把陈乐送出了门。朱国庆说:“长宜,基金会情况怎么样?”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也不知道,书记让我负责给省报记者介绍咱们党政部门兴办经济实体的情况,听说两个基金会门前挤满了人,都等着取钱。”

“是啊,南城的好些,最严重的是北城。南城的主任懂金融,再有,南城基金会行政干预的少,不像北城,成为某些人的钱袋子。”

彭长宜嘿嘿地笑着,说道:“老兄这话可不好随便说。”彭长宜想起当初朱国庆往北城基金会介绍主任人选没有被采纳的事来,肯定朱国庆心里不舒服。

朱国庆梗着脖子说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随便一调查,知道贷款是谁批的。”

朱国庆今天的话说得很大胆,也可能觉得彭长宜不是外人才这么信口开河。

彭长宜附和着说道:“是啊,这一点的确很严重,几乎到了失控的地步。”

775、背后的交易

朱国庆不屑地说道:“我说这女人不能管钱,狗屁不懂,你看南城,不良贷款的重很少。 ”

“呵呵。”彭长宜不好说什么,只是笑。

朱国庆是属于樊良和王家栋这个序列里的人,按说和彭长宜也该是一个队伍里的,但是这个朱国庆深谙官场生存之道,在樊良走后,钟鸣义到来的这段时间里,他韬光养晦,不声不响,只干着自己该干而且不得不干的工作,从开发区退出来后,几乎没有再插手开发区的工作。

他抓住后任总是喜欢否认前任的心理,在某些观点他总是能恰到好处的迎合钟鸣义,这使得钟鸣义慢慢转变了对朱国庆的看法,尽管这种烙印无法完全抹去,最起码钟鸣义看着朱国庆顺眼了许多。

钟鸣义的老婆尽管长的很丑,但是他们却有一对漂亮的儿女,儿女都随钟鸣义,儿子长得高大魁梧,女儿长的更像钟鸣义,浓眉大眼大不说,而且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在考大学的时候,报的是北京一所艺术学校表演专业,由于分数不够没有考,这个女儿十分憋闷,大门不出二门不卖。

钟鸣义很是喜欢这个女儿,托了一些关系也没有起作用,在一次闲聊的过程,朱国庆得知钟鸣义女儿的事后,说道:“那出国去。”

钟鸣义说:“国内大学都没考,还考得国外的。”

朱国庆说:“国内考生多,好大学少,当然竞争激烈,外国不是那样了,好的大学多,考生少,许多专业都招不满。”

钟鸣义一听的确动了心,说道:“你有这方面的关系打探一下。”

朱国庆说没有问题,我已经给别人办出去过几个学生了,只是没有艺术类的学校的。

于是,第二天,朱国庆便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送到钟鸣义面前,钟鸣义一看,全是英,自己一个都不认识,朱国庆告诉他,这是澳大利亚一所艺术学校的资料,可以先读预科,据说好莱坞都来这里选演员。

原来,朱国庆的弟弟是国内一家专门从事热力发电工作的部门管理人员,他职的公司和澳大利亚国内企业有合作关系,朱国庆是通过弟弟给钟鸣义的女儿在澳大利亚找的学校。

钟鸣义很高兴,当天晚回家了,把这一消息告诉了女儿,这样,钟鸣义的女儿远赴澳大利亚,攻读了自己喜爱的艺术类学校。当然,朱国庆也赞助了一笔可观的留学费用。

不久以后,朱国庆的弟弟回来,钟鸣义热情款待了他,当钟鸣义向朱国庆的弟弟介绍了亢州目前火热的经济形势后,感叹当地用电不足掣肘经济发展的窘况,朱国庆的弟弟建议亢州自己建一个热力发电厂,这样既可以缓解当地用电不足的局面,剩余的电还可以并卖钱,这可是一个大工程!

这一个工程相当于无数个党政部门的小实体,急于求成、好大喜功是钟鸣义到亢州后一个显著工作特点,他和朱国庆的弟弟一拍即合。

随后,便到国内其它地方参观取经,最近还准备去澳大利亚考察。

彭长宜感到朱国庆最近很是春风得意的样子,尽管朱国庆不打听北城的事,但是对电厂的事却非常热心,通过弟弟的关系,他陪着钟鸣义已经参观了两个地方的电厂了。

前期所有参观考察的工作都是朱国庆主持的,将来这个项目真正马,肯定是他主抓。手里攥着这么一个大项目,说话办事底气很足,跟别人不一样。

另外,彭长宜不得不想到的是,如果张怀因为年龄关系退二线的话,那么常务副市长有可能是朱国庆顶来,所以朱国庆表现出以往更加积极的工作热情。

只是江帆对这个项目似乎一点都不感兴趣,他从来都没在会提过,甚至私下里也没有提过,朱国庆和钟鸣义愿意考察考察,愿意参观参观。

只是有一次在跟九三学社座谈,他说了一句话,让彭长宜多少摸到了他对这个项目的态度,他说:以后高污染的企业亢州将不予引进。

这是不是等于在表明自己的观点,因为热电厂属于高污染的企业,是国家近年来控制马的项目,是不是又像基金会那样,他对这个项目不热情,是已经预测到了这个项目的未来。

后来,彭长宜也做了一些功课,了解了一下当时热力发电的形势,的确跟预想的那样,只是他不知道,钟鸣义和朱国庆是否想到了这一层,还是他们有解决的办法?

送走了朱国庆,彭长宜出来了,他来到三楼,部长屋的门紧闭着,不知他是否还在屋里,卢辉还说午和部长坐坐,让彭长宜陪着,快到下班的点了,还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也不知道是怎么安排的,钟鸣义还没有回来,叶桐怎么办?

他来到接待室,看见叶桐已经从沙发起来了,正在接电话,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嘴里不停地说:

“好的,好的,我这跟他们联系。好的,王总编再见。”

合电话,叶桐看了一眼彭长宜,说道:“你们书记是不是还没有回来?”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是的。”

叶桐担心地问道:“是不是……基金会真的出事了?”

彭长宜一愣,说道:“实不相瞒,是有人听到小道消息,说基金会要被取缔,许多储户拿着存折来取钱,两个基金会只好被迫关门,书记和一名常务副市长去北城基金会了。”

叶桐说:“我刚接到报社打来的电话,我们主任跟我说亢州有人打电话到报社,反应了这个问题,说是老百姓的钱没了保证,问问基金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的钱到底还能不能取出来。”

彭长宜知道京州报社自从换了总编叶天扬后,加大了yu lun监督的力度,把原来只占一豆腐块的“读者来信”扩展到每周一版。

776、感情和工作是两回事

而且这个栏目主任是由省纪委一名副书记兼任,报社每个记者每个月都要有一到两篇的曝光稿件,叶天扬这个举措得到了省委书记祖怀礼的大加赞赏,说真正起到了媒体的监督作用。

这个栏目有一个小版块,叫“回音壁”,意思是有问必答,解答读者提出的一些问题。叶桐刚才是接到了副总编的电话,让她顺带把这个问题了解清楚。

彭长宜听了叶桐的话,不好回答,因为具体情况他并不知道。想到这里,他跟叶桐说:

“只能等钟书记回来再说了。”

叶桐说:“不能等,你跟我去现场。”说着拎起包要往出走。

彭长宜赶忙说:“别急,我先去打个电话。”

叶桐说:“等你请示完了我什么真实情况也得不到了,都是被你们粉饰后的素材了。”

彭长宜看着叶桐,说道:“你连我也不相信吗?”

叶桐说:“你和亢州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你别胡乱混淆好不好?”

彭长宜说:“我也有纪律懂吗,书记让我陪你,你现在想去现场,我必须跟书记请示。”

叶桐说:“你请示吧,我自己去。”说着,往出走。

彭长宜一把拉住了她,说道:“你急什么……”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江帆从外面进来了,他一见他们俩这个样子,进也不好,不进也不好,索性说道:“你们干嘛去?”

彭长宜赶紧松开了叶桐的手,尴尬地说:“江市长,是这样……”

叶桐打断彭长宜的话,说道:“江市长,我来解释,是这样,报社今天午接到几个电话,自称是亢州市民,说他们存到基金会的钱还能不能取出来,现在人们已经把基金会围了起来,而且还声称,如果这些钱真的取不出来,到北京tiān ān mén前去静坐。刚才报社给我打来电话,让我顺便了解一下这个情况,可是你们彭长宜同志不让我去,还说要先请示市委书记。”

江帆和蔼地笑了,说道:“别急,我刚跟钟书记通了电话,是他告诉我还要等一会才能回来,让我过来陪你。现在,现场已经得到了控制,而且市里已经做出决定,从明天早开始,两个基金会准时开门,保证储户取款自由。太大数额的要提前申报,是国有银行也是这样,因为当天有可能产生不了那么大的现金流。一会等钟书记回来后,让他再给你详细介绍具体措施,眼下快到午吃饭的点了,你不要去了,听我的,保证让你圆满完成任务。”

叶桐看着江帆,不放心地说道:“这些都跟储户讲清楚了吗?”

江帆说道:“必须要跟他们讲清楚,不然他们怎么会散去,工作人员已经在张贴海报,另外下午我们当地电视台还要针对这件事进行具体的解释宣传,我们的张市长要有一个电视讲话,也是告全体市民书,以稳定人心,再有,为保证支付,专门成立了一个清贷小组,负责催收逾期的贷款和利息,我刚跟钟书记通了电话,情况差不多是这样。”

叶桐听了江帆的话后,松了一口气,说道:“江市长,即便眼下的危机过去了,以后基金会还会有这样的危机。”

江帆叹了一口气,说道:“走一步说一步吧,成立的件是国家下发的,真正取缔也要等国家的件。”

他说完,冲叶桐伸出手,意思是请她坐下。

叶桐坐下了,彭长宜用纸杯给江帆倒了一杯纯水,又给叶桐杯里倒了一杯。

江帆看着叶桐,说道:“叶记者,有段时间不见了。”

叶桐这会平静了下来,说道:“我今年也较忙,所以下来的次数少了。”

江帆说:“早听说你荣升主任,当了官自然下来少了。”

叶桐笑了,说:“我是小主任,我们还有大主任,其实是一个小班组长,不叫官。”

江帆笑了,说:“昨天晚来的?”

“是的。”叶桐点点头。

旁边的彭长宜有些不自然了,他想起昨天晚跟江帆说有朋友的事,江帆不傻,肯定知道自己回来是陪叶桐来的。想到这里,他偷眼看着江帆。

江帆没有任何的表现,他很自然地跟叶桐聊了几句,最后说道:“长宜,咱们先陪叶主任去吃饭,钟书记那边也快完事了,咱们去金盾跟他们汇合。”

“好。”彭长宜答应着站了起来。

江帆也站了起来,率先走了出去。

彭长宜感到江帆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显得有些疲惫和沉重,他不知道江帆和妻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是不愉快。

瞬间,彭长宜居然想到了丁一,他不知道江帆该如何摆布跟丁一的关系。

想到这里,他习惯地甩了甩头,最近这两三天,没有一件事情可以让人舒心。养殖户围堵东方公司大门口、基金会出事、王圆神龙见首不见尾、深夜被人暗算的真相又多了陈乐这个知"qing ren",午在部长屋里,他甚至听到崔慈和部长说起张良的名字。

彭长宜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但是所有的事都是那么的扑朔迷离,他看不透,也琢磨不透,却感到了危机四伏。

尽管这些事情,哪一个都和自己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身在官场,即便真的出了事,没有一个人能超然度外,能做到不闻不问。

叶桐坐了江帆的车,彭长宜下楼看见自己的秘书温阳也在楼下,他没有让温阳跟他去吃饭,而是让温阳留下值班,让他在机关食堂吃饭,有什么事及时跟自己联系。

江帆的秘书金生水也没有跟江帆去吃饭,可能江帆也有交代。当他们来到金盾酒店时,刚下车,意外看到了丁一和温庆轩从车里出来,还有两名摄像记者。

温庆轩跟江帆和彭长宜打过招呼,彭长宜问道:“温局,有活动?”

777、特事特办

温庆轩笑着说道:“嗨,今天工作了一午,我说贿赂一下伙计们,刚下车碰见了领导,做不了偷偷事。 ”

江帆说道:“你们去北城了?”

温庆轩说:“去了。我们刚从那里回来。”

彭长宜又问道:“钟书记他们回来了吗?”

温庆轩说:“钟书记和张市长我们出来的早,好像也到这里来了。”

江帆点点头。

温庆轩又说:“我们赶紧吃点便饭,马回去,要准备张市长的电视讲话,今晚赶在六点新闻之前要播出。”

“六点也晚了,你要特事特办,马先发布一条字幕消息,覆盖各个台,这个是最快的。”江帆强调说。

温庆轩想了想说:“江市长说得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呢,我们赶紧吃,回去做。”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彭长宜看着丁一,丁一看了看叶桐,微笑着向她点了一下头,算做打招呼,她又看看彭长宜,彭长宜故意挺着身,咳嗽了一声,随后跟在江帆和叶桐的身后进了酒店。

丁一和另外两名摄像人员跟在温庆轩后面,来到了跟江帆他们相反方向的餐厅。

温庆轩是今天午接到市委宣传部打来的电话,要他速派两拨记者,赶到北城和南城基金会,全程录像,以防不法分子趁机搞dǎ zá qiǎng等破坏活动。

李立带着冯冉和两外两名摄像记者去了南城,温庆轩带着丁一他们来到了北城,钟鸣义看见温庆轩来了,给他布置任务,要他们现场报道市委现场办公的全过程,为的给广大储户一个定心丸,稳定民心。

温庆轩让丁一叫来,做现场报道。丁一简单的化了妆,换较职业的衣服,从基金会的大门口开始,一直到会议现场。

尽管她没能站在会议室里面报道,但是站在会议室外面仍然具有很强烈的现场感。

李立这时也带着冯冉和两外两名摄像记者跟他们汇合了,温庆轩问:“你们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李立说:“南城北城情况好些,他们开门后一直在兑付现金,柜台兑付完了,从信用社里调准备金,直到市委下令停止兑付,他们才不再兑付。”

丁一对着一桌的饭菜fā lèng,温庆轩说道:“小丁,你发什么愣?”

丁一激灵了一下,赶紧遮掩着说:“哦……我……我是在想,如何做这期节目?”

温庆轩说:“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以现场纪实的手法,储户们听到了小道消息后,纷纷涌进基金会,这些画面咱们都有,然后是书记和主管副市长第一时间赶到北城,迅速召开紧急会议,研究应对方案,调拨资金,加大追贷力度,由基金会制定出贷款户还贷方案,切实保证储户的利益。这样,行了,我们也不评论,也不发表任何看法,客观真实地反应整个过程,但是还要起到稳定民心的作用,让大家对市委市政府有信心。”

丁一点点头。

温庆轩又说:“你这个专题还有时间琢磨,新闻今晚必须播出,你下午先写出个新闻稿。”

丁一看了看冯冉,自从化妆品事件出现后,冯冉曾经找过丁一,说李局严厉地批评了她,说她进货的时候没长眼,再出现这样的事故不用她的化妆品了。

她还跟她说,让她不要再给她扩大知情范围,冯冉尤其提到了雅娟,说雅娟到处给她嚷嚷,弄得她在百货商场的化妆品生意都不好做了。

丁一知道,冯冉在百货商场的两组化妆品柜台生意非常火,每年各个单位举办艺活动所需的化妆品,冯冉几乎全包了,是电视台一年几次大的晚会也会购进许多化妆品。如果她的化妆品出现问题,肯定会影响她的生意。

丁一当时也没有考虑到这么多,脸过敏后,雅娟跟着她到了医院,当天正巧赶雅娟请领导们吃饭,她很注意了,回来后没有跟其他人说过,有人听说后问她是不是化妆品过敏,她也没肯定说是化妆品的原因。

很明显,冯冉不瞒丁一当时的举动,她说凡是化妆品有了过敏反应,只要停止使用,问题自然消失,用不着去医院,还说宋姨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只是宋姨谁都没跟说,而是悄悄告诉她说进货的时候小心点,冯冉说直到现在她都感谢宋佳玉。

丁一被说得的很是不好意思,她解释说,自己当时也不能确定是化妆品过敏的,所以才去的医院。

后来有人告诉丁一,说冯冉在背后议论过她,说温局喜欢她,宠着她,什么出头露脸的事都让她去,电视台快搁不下她之类的话,雅娟也告诉过她类似的话。

丁一听了,感到很无辜,但是她的性格又天生的不会去计较什么,要怪,怪自己这张“敏感娇嫩型”的脸。

有了这样的议论,丁一在以后工作的确很小心,尽量不做出头的事,这会听温局说让自己写新闻稿,第一反应是自己不是新闻部的人,如果写了稿子,会不会被冯冉嫉妒。

她说道:“温局,新闻稿我写不大好,要不您让别人写……”

温庆轩看了一眼丁一,又看了一眼冯冉,很有兴趣地说道:“不是你写是小冯写,反正你们俩得有一个写的。”

冯冉的脸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她伸手抱着丁一的胳膊,亲昵地说道:“丁姐,你这不对了,谁都知道我写稿子不行,再说,市委书记是在你们那边,他干了什么我也不了解情况呀?”

丁一的脸红了,冯冉说得非常有理。

李立沉着脸说道:“别推三推四的了,哪那么多事。”

温庆轩说:“写这个稿子时,不要那么复杂,突出市委的决心和对这项工作的高度重视行了,因为咱们还有专题,还有张市长的电视讲话。”

丁一不再说什么了,她来电视台这么长时间,在工作还没有被领导和同事们不满意的时候。

778、爱,不再心安理得

其实她刚才真正fā lèng的原因不是在琢磨稿子怎么写,是因为看到江帆的原因。江帆脸的表情很憔悴,而且胡子也没刮,眼圈都是黑的,她的心里有了隐隐的担忧,似乎被什么东西搅动了一下。

自从袁小姶找了自己后,丁一更加注重跟江帆的接触,以前,在江帆的生活,几乎没有袁小姶的影子,江帆也从没有让袁小姶的影子出现过,所以丁一和江帆的交往几乎没有什么顾虑,尽管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但那很抽象,抽象得她很少考虑过这个人,也因为江帆说过这些问题是他的事,交给他自己解决。

可是,作为江帆妻子的袁小姶找到丁一后,情况显然不一样了,她手里的照片表明,她早注意到丁一这个人了。

此时,妻子的形象是那么具象、那么真实地存在于江帆的生活之,存在于她和江帆之间,而且是这么鲜明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警告自己不要再往江帆跟前凑,从此以后,再跟江帆交往,感觉不再那么纯粹了,也不再那么心安理得了。

无论他们的婚姻出现了什么情况,无论江帆爱的人是谁,自己都是一个不该出现的角色。

从万马河岸回来后,他们还会在深夜通话,但是彼此都很小心,谁也不去触碰那道敏感的墙,江帆唯恐伤害到丁一。

丁一也唯恐让江帆感到为难,每次通完话,彼此的心情都不轻松,多么要好的恋人,一旦彼此有了某种小心和顾虑,做不到畅所欲言、想说说、想笑笑,恣意肆谈的境界了。

丁一是这样,江帆肯定也是这样。

丁一完全明白江帆这样做的用意,他是有意给她的生活留下空间,让她自己选择,而丁一是不想让他为难,也给他足够的空间。有的时候,彼此善意的体谅和尊重也能产生距离,能让感情逐渐变淡,变凉……

这个过程,没有人能好过。她刚才看到江帆时,他那掩饰不住的憔悴和疲惫证明了这一点。

想到这里,她感到有些胸闷,也可能是李立他们抽烟太多的原因,眼睛有些酸胀,她小声跟冯冉说:“我出去一下。”起身,去了洗手间。

碰巧的是,丁一在洗手间里,意外地碰到了江帆,他也正在洗手。

丁一冲他笑笑点点头,到了另一侧,低头拧开了水龙头,不敢抬头看他,因为自己的眼里此时肯定充满了惆怅,她不想让他看见,更不想让他洞悉到自己的心灵,这样低头假装洗着手。

江帆边洗手,边从面前的镜子里看着丁一。

从丁一进来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她眼里的忧伤和惆怅,这些东西都不应该是今天的工作带给她的,肯定是她看见了自己,或者昨晚她有可能给他打电话,没找到他,他明显感到丁一消瘦了不少。

以前无论在任何场合,只要见到他,眼睛里都和有一种难以掩饰的笑意,多情的目光还会追逐着他的身影,这些,别人可能感觉不到,但是江帆能感觉得到。

最近,很少见到她眼睛里流露出这些了,更多的是小心。

这和当初那个快乐天真、纯情自然的小鹿有很大的区别,他不希望他的小鹿变成这样,他努力想将快乐还给她,但是,有些问题眼下解决不了,无论他怎么做,都像巫婆手里的糖果,所以,江帆也很苦恼。

等丁一抬起头时,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对面的镜子。

那里,已经没有他了,他已经走了。

她的心里突然失落了许多,她的眼睛一酸,压抑了半天的眼泪还是默默地流了出来,她赶紧低头洗脸,直到镜子里的自己恢复了常态,才回到酒店的房间。

江帆也是鬼使神差,他们的房间里有卫生间,不知为什么,看见丁一后,心里有了一种莫名的牵挂。

这种牵挂完全不同于想念,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出来,要知道,他的同僚们都在为怎么度过基金会眼前的危机而献计献策着,而他却因为惦记着一个女孩子,或者是希望再看见她一眼,居然于他的同僚们不顾,开了小差,假借卫生间的名义出来了。

似乎是心有灵犀,在他洗手的时候居然真的碰见了丁一。

袁小姶今天来他事先一点都不知道,前两天还说她陪父亲去省城参加老战友的生日宴会,怎么突然来到自己办公室了?

他没有问,他知道袁小姶会主动申明自己来找他的目的的,这一点是基于多年来对她的了解。

原来,次袁小姶父女俩邀请江帆去省城的事被江帆婉拒后,父亲建议女儿来亢州工作,目的是弥合跟江帆的关系,当然父亲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没有说,但是袁小姶能理解,那是对江帆也起到监视作用。

袁小姶并不同意这样做,她在京城吃喝玩乐都很方便,怎么能跟江帆到一个乡下的小县城工作?但是随后她计心来,认为父亲这个建议很好,最起码可以进一步试试江帆。

于是,袁小姶心血来潮,一大早开着星光公司给她这个顾问配备的宝马车,顺着高速路直奔亢州而来。

凭良心说,袁小姶找丁一,也不完全认为江帆跟丁一有男女关系,次丁一解释说是在政府办工作期间的事,而且还有别人,这和江帆说得话不谋而合,也和自己掌握的照片情况相符。

但是尽管如此,也说明她和江帆是走得较近的人,也要引起高度重视,所以才对丁一发出了警告。

当丁一见到照片露出惊讶的表情来看,袁小姶知道江帆没有将照片的事告诉过丁一,丁一应该不知道,这一点袁小姶深信不疑。

她了解江帆的性格,也了解江帆的为人,所以真要让她认为他们俩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她心里也勉强。当初这张照片是怎么炮制出来的,又是怎么剪裁的,袁小姶自己一清二楚。

779、大闹办公室

袁小姶到的时候,江帆也刚来到单位后不久,秘书金生水把袁小姶领了进来,江帆很怪,看了她一眼,没理她,继续低头签阅件。

金生水给袁小姶沏好一杯水,放在她的面前,说了声:“您喝水。”要退出去。

袁小姶说:“小金,等一下,我给你带了小礼物,看看喜欢不?”说着,递给金生水一个有着金属颜色的小盒子。

金生水接过盒子,知道里面是一块手表,他没有打开,看了江帆一眼,说道:“您太客气了,我不要。”说着,双手把这个盒子放到袁小姶面前的茶几。

袁小姶又重新拿起装有手表的盒子,塞到金生水的手里,笑着说道:“你这小孩儿,也不看看我给你带的礼物是否喜欢说不要,你不用看你们市长的脸色,你不收下才是不给他面子呢,是不是,帆?”

江帆抬头看了一小金,没有表态,合件夹出去了。

金生水尴尬地跟袁小姶说:“不好意思,我没有做什么,不能要您的礼物。”说着,把这个这个盒子放在了袁小姶面前的茶几,也走了出去。

袁小姶很恼火,但是又无从发泄,等江帆再次进来的时候,她冷着脸说道:“你的人都不敢沾我,是不是你提前做工作了?”

江帆一愣,随后淡无表情地说道:“你最好给我身边的人一人送一个照相机,再给他们逐个布置一下任务,那样他们会收了。”

袁小姶的脸一红,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恶心,为什么总抓住这事不放?”

江帆看着她,说道:“我还有要紧的工作,你来有事?”

袁小姶说:“我没有跟爸爸去京州,爸爸说你不去也不让我去了。”

江帆没有说话。

“另外,爸爸已经同意我调亢州来工作了,这样也好照顾你。”

照顾?江帆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不想跟她讨论这个问题,说道:“你随便吧。”

袁小姶没想到江帆是这个态度,尽管他这么说,但是口气冷的像冰,哎,爸爸也真是的,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她有些气恼,说道:“那你说,我到哪个部门工作?”

“那是你的事。”江帆淡淡地说道

袁小姶说道:“如果我要求在政府办工作呢,我现在也是处级,处级在政府办工作应该不成问题,给你当个mi shu cháng怎么样?”

“好。什么时候办调动手续?”

袁小姶一愣,她摸不清江帆的底,梗着脖子说:“你要是同意,我今天去锦安找你们领导,也是翟叔叔。”

“好,一块去,走。”说着,江帆站了起来。

袁小姶怔怔地看着他,刚才明明是江帆不欢迎自己调过来,这会怎么这么痛快了,说道:“我办调动,你干嘛去?”

江帆用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玩味地看着她,平静地说道:“你调进,我调出,这样。”

“江帆,你混蛋!”袁小姶突然暴怒,说道:“你怎么油盐不进!我已经够屈尊的了,你还要我怎么着?”

江帆心一横,说道:“你骂吧,我还有事,如果不解气的话,站到楼道里骂最好。”说着,双手一背出去了。

袁小姶干张着嘴,愤怒地瞪着眼睛,半天不知说什么好,她暗暗咬牙,在屋里冲着江帆背影嚷道:“你混蛋!混蛋!告诉你,我是不离婚,拖死你!”说着,随手拿起面前茶几的水杯,“嘭”地摔在地,又拿起刚才给金生水那个盒子,气急败坏地照着江帆老板桌后面的书橱砸去,又听“嘭”的一声,一块玻璃落地,碎了。那块时尚精致的手表滚落在地。

金生水推门进来,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地的碎玻璃片,又看看袁小姶,什么都没说,拿起扫帚去扫地的碎玻璃片。

袁小姶站在地,看着他要扫到自己的脚下了,一脚踢飞了金生水手里的扫把,瞪着他,恶狠狠地说道:“狗腿子!”

金生水哪见过这阵仗,他几乎蒙住了,愣愣地看着她。

袁小姶拎起沙发自己的高档名牌包,冲着他又“哼”了一声,转身往出走,还是不解气,走到江帆桌子前,扬起胳膊,随手一划拉,刚才江帆看的件夹和水杯被她划到了地,然后扬长而去。

金生水呆了,心说:“我的妈呀,太厉害了!”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高铁燕进来了,她看了一眼地的碎玻璃片,问道。

金生水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说道:“没事、没事,是我不小心。”说着,赶紧弯腰,先把市长不锈钢的水杯捡起,然后又去捡地的件。

张怀听到动静也进来了,他看着地的一片狼藉和碎了的书柜,说道:“小金,怎么搞的?”

金生水说:“是我不小心,我马收拾。”

张怀喝道:“你没长眼睛,怎么这么毛手毛脚的!”

金生水不再说话,连忙拿起地的扫把,去扫地的碎玻璃片。

高铁燕看了一眼张怀,没说话,出去了。

张怀也出去了。

等江帆回来后,屋子已经收拾好了,只是书柜的玻璃还没有来得及按,他拿起杯,想喝水,才发现杯子已经凹陷一小块,他有些纳闷,举着杯子看了半天,也想不起来怎么磕的,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后,金生水手里托着一块玻璃进来了,

江帆看了他一眼,说道:“怎么了?”

金生水说:“我刚才不小心,把书柜的玻璃碰碎了。”

江帆看着他手里的玻璃,又看了看自己的杯子,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拿着水杯的手有些颤抖,他说道:“是她干的?”

金生水笑着说道:“是我刚才扫地……”

江帆放下杯子,痛苦地说道:“小金,这玻璃不按了,你去找工具,把书柜的玻璃全部卸掉,另外,我屋里所有的水杯都换成纸杯,我也用纸杯。”

“市长……”金生水叫了一声,有些难过地看着他。

780、他老婆干的好事

江帆挥了一下手,说道:“照我说得做。”

金生水听了,拎着那块玻璃出去了。

金生水午没有跟江帆他们去酒店吃饭,他在机关食堂吃的,吃完后,他果然按照市长的吩咐,从电工那里找来了钳子、螺丝刀等工具,要卸书柜的玻璃。

曹南进来了,他说道:“小金,你在干嘛。”

金生水看见曹南进来了,说道:“市长让我把书柜的玻璃都卸掉。”

“为什么要卸掉?发生什么事了?”

金生水说道:“书柜的玻璃打碎了一块,市长说索性全部卸掉,以后没得的打了。”

“是她老婆干的好事?”

“嗯。”金生水点点头,没再说别的。

曹南生气地说道:“成何体统,不卸,把那块也装,我们装是让她砸!”

“那,市长要是……”

“听我的,他也是那么一说,气话!”

曹南帮助金生水把那块玻璃按了。

午,通过工作人员做工作,基金会的风波暂时平息了下去,下午,两个基金会仍然没有开门,但是大门口却张贴出了一张大海报:告全体股东书。

这张海报的大致意思是政府保证支付股东的现金;超过两万元的要申报;不要轻信最近,小道消息;对于那些定期的储户,提前支取的话利息会吃亏。

另外还特地向大家解释基金会目前运转正常,它是国家和地方政府组建的金融机构,不是说倒闭倒闭的,等等。

加晚张怀代表市委市政府做的电视讲话,在电视台的各个时段反复播出,亢州新闻也反复播出了这条新闻,政府在短时间内的快速反应,的确安抚了人心。

尤其是那些拿着定期存单的人,有些犯算计了,如果支出,利息几乎没什么了。

不用说别人,寇京海的妻子给彭长宜打电话,说道:

“兄弟呀,我看了电视了,好像没什么问题,不然你跟小李说,我那钱暂时先不支呢,我明天去她那儿把存折拿回来。”

这个电话是彭长宜晚到家后接到的,彭长宜在电话里没好气地说道:“嫂子,明天你将是第一笔取款的人,我没有时间跟你倒腾,也不想跟你揪心扒肝地惦记这点钱,我还想多活几天呀,你取也得取,不取也得取,你要是心疼利息,我给你补。”

对方朗声大笑,说道:“好好好,嫂子我听兄弟的劝,明天开门我去基金会等着去。”

彭长宜挂了电话后,又给李春雪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明天务必想办法把这笔钱取出来。李春雪说没有问题,她已经安排了,明天让她拿钱是了。

沈芳今天新买了一个电饭锅,正在研究说明书,她在旁边听出了门道,放下说明书说道:“彭长宜,你怎么这么不是东西?”

彭长宜吓了一跳,说道:“我怎么了?”

“你说你怎么了?我们领导找我帮忙你不让管,怎么寇京海的钱你让春雪管了?”

听她这么说,彭长宜才想起这茬儿,他说道:“你应该记性不会这么差吧?寇京海的两万块钱当初是给我顶入股的,算是借给咱们的钱,我让他们支,他们贪图高利息是不支,你想想,如果要真出了事,咱们心能安稳吗?我为什么不让你管你们领导的钱,也是有道理的,基金会肯定会有纪律,严格他们内部职工兑付现金,再说,如果你管了领导的,你那些同事再找你怎么办?你总不能只管当官的不管同事们的吧,你管得过来吗?”

沈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鼓了鼓劲,也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赌气说道:“反正你总是有得说。”

彭长宜笑了,说道:“不是我有的说,是这个道理,你可以找个明白人评判一下,看我说的在理不在理。”

沈芳也知道男人说得有道理,是不服气,重新坐在沙发,拿起电饭锅的说明书,赌气说道:“接点水来。”

彭长宜看了她一眼,说道:“接水干嘛?”

“试试这个电饭锅漏电不漏电。”

彭长宜想都没想,随手拿起自己的水杯,把里面的水倒进了电饭锅。

谁知沈芳大怒:“彭长宜,你哪如往锅里撒泡尿!”

彭长宜愣住了,不明白沈芳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他往锅里一看,才发现自己倒进锅里的是茶水,平时那黄亮清香的茶水,此时在电饭锅里是那么的刺眼,不受看,很是不搭调。

他也愣住了,他记得回来时杯里的水是凉白开,怎么变成茶水了?

可是他天生嘴硬,这会又听沈芳这么不留情面地说他,有些生气,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损不损?”

沈芳说:“你做都做得出来,我怎么不能说出来!”

彭长宜委屈地说:“我怎么做得出来了,我往锅里尿尿了吗?”

沈芳忍住,差点没笑出来,但是她强硬着自己,冷着脸继续说道:“你看这跟你的尿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了,我还可以把这水倒回来喝了,如果是尿,我能喝吗?”

“当然能喝,等你老年痴呆的时候,我给你当茶水喝!”沈芳狠呆呆地说道。

这时,门铃响了,彭长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去开门,他先把院门的灯打开,然后走出去,打开院里的大门,刘忠站在外面。

刘忠说道:“感觉这会你应该在家。”

彭长宜说:“刚回来。”

进了屋后,沈芳跟刘忠打招呼,又给刘忠沏了一杯水,回房间陪女儿去了。

彭长宜看着沈芳进了女儿的房间后,赶紧把电饭锅里的茶水倒掉,又用清水涮了涮,然后放回茶几。

刘忠说:“新买的?”

彭长宜说:“是啊,让我倒水试试,结果我把茶水倒里了,跟我生气了,说哪如我往里尿泡尿,你说她多会恶心人,真是可气!。”

“哈哈,弟妹这人心直口快,其实很好打交道。”刘忠说道。

781、仕途钻刺要精工

“好个屁,说话从来都不给人留面子,恨不得用唾沫淹死你!”彭长宜撇着嘴说道。

“哈哈,这几个家属的脾气都差不多,一天到晚见不着咱们个影,见着了恨不得把三辈子的怨气都撒在你身,我对付你嫂子的办法是给她一个耳朵,让她说去,说累了不说了。”

彭长宜也笑了,说道:“只能如此,不这样天天吵架。”

刘忠说:“我们家你嫂子,没结婚的时候跟小绵羊一样,你说什么,她听什么,一结了婚,特别是有了孩子后,变成母老虎了,天天张牙舞爪的,恨不得吃了你,所以,咱们不要跟她们一般见识了。”

彭长宜笑了,给刘忠拿过两个牌子的香烟,让他自己挑选。

刘忠从其一个烟盒里抽出一支,在指甲盖戳了戳,彭长宜为他点。

刘忠吸了一口说道:“午一直在开会,忙基金会的事,小姚跟我说你找我,可忙得顾不给你回电话,我想你可能也是不放心基金会,可能是问这事,下午又是接着开会,我也刚到家,觉得这会你应该回来了,过来了。”

彭长宜说:“我是早晨吃早点的时候听说的,想先给你打个电话说声,早点做准备。”

刘忠说:“我也是吃早点听说的,班后我直接去了他办公室,跟他说了,他不以为然,还说是小道消息。我说咱们知道是小道消息,可是老百姓不知道呀?你猜他怎么说,他说,知道不知道又怎么样,我有什么办法。你听听,我倒成了多事的人了?后来林岩进来了,也跟他说了这一消息,他也是这样的态度。结果怎么样,一会儿的功夫,基金会门口挤破了,他也急了,赶紧跟市委报告。午开会的时候,钟书记还表扬了他,说他反应迅速,我一听来气,迅速个屁!”

“呵呵。”彭长宜笑了,说道:“还好,今天这事没闹起来。”

刘忠说:“开会研究决定,无论如何要先保证个人这块的支付,这事瞒不了你我,他支付个屁,拿什么支付!钱都放出去了,收不回来,基金会都空了,师小青最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今天这事快把她吓尿了。要不是钟鸣义来了,估计她早吓瘫了。”

“钟书记没说怎么保证支付吗?”彭长宜问道。

刘忠说:“我感觉钟书记也是走了一招险棋,他实际是在唱空城计,话说得越大,老百姓越放心,不急着支钱了,只要不出现挤兑,有回旋的余地,明天开始清欠,他要求农信社要做基金会的坚强后盾,午信用联社的领导也都来开会了,做后盾,那是要成堆的钱做后盾,信用联社的钱也不是他能调配的,人家也有顶头司,也有级领导。”

彭长宜点点头,说:“目前来看,问题还不太严重,怕以后真有这么一天糟了。”

刘忠说:“即便这天不来到,我都替基金会发愁,贾东方现在还不见人影,一晃快一周过去了,那些养殖户还能等下去吗?摁下葫芦起来瓢。”

彭长宜说:“贾东方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出事了吧?”

“鬼知道。我看现在他跟老吴和贾东方好像都掰了。也是,弄了个假chu nu,还是专门做这行的,还差点把政治生命搭进去,搁在谁身也得窝囊死。”

每当刘忠用“他”做指代词的时候,彭长宜知道他说的是任小亮。他笑着说:“呵呵,的确如此,鬼迷心窍。”

“长宜,你说得太对了,确实是鬼迷心窍,我听你嫂子说,他家前些日子请来了个风水先生,围着他家和咱们这排房转了半天,最后怎么说得的不知道,但是前两天我听说他们从开发区那边买了粮食局的家属房,顶别人的名买的,可能今年不在这住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当年他办公室装修的时候还请了海大师看了呢,结果怎么样?人啊,不走正道神仙也救不了你。”

“哎,这年月,也难说,你是遇到了伯乐,有人欣赏你,你才出头,有多少人埋头干一辈子,不也是没有出头之日吗?”

彭长宜说:“我记得晚清的官场流传过一首词《一剪梅》,具体内容我记不太清了,不过对我们研究仕途很有帮助。”

“哦?我不知道,什么内容?”

“呵呵,记不太清,我只记得开头一句:仕途钻刺要精工,以后的记不清了。”

“嗯,一定找来看看,被你认可的章肯定好。我是读书太少。”刘忠说道。

其实,这不是一篇章,是一首词,《一剪梅》,彭长宜记得非常清楚,而且背得滚瓜烂熟,只是里面有许多不太积极的东西,尽管实用,但他却不好跟刘忠明说。

刘忠如果有心自己去找,找来自己体会,兴许他能体会出截然不同的效果,如果自己跟他大谈“钻刺”之道,凭自己的资历显得有点不稳重,也有点不够格,难免在朋友面前落个贻笑大方的后果,所以,他没有背给他听。

他第一次接触到这首词还是他刚当北城区党委副书记时,回家时爸爸告诉他的,词曰:

仕途钻刺要精工,京信常通,炭敬常丰。

莫谈时事逞英雄,一味圆融,一味谦恭。

大臣经济在从容,莫显功,莫说精忠。

万般人事要朦胧,驳也无庸,议也无庸。

八方无事岁年丰,国运方隆,官运方通。

大家襄赞要和衷,好也弥缝,歹也弥缝。

无灾无难到三公,妻受荣封,子荫郎。

流芳身后更无穷,不谥忠,便谥恭。

这首世人所赋的《一剪梅》,将当时各级官僚推诿、敷衍、圆滑,无所作为,保官固位的庸碌面目,不但刻画得维妙维肖,淋漓尽致,而且是鞭辟入里,入木三分。

因为这个原因,彭长宜几乎没有跟别人探讨过这首词,连部长和市长他都没跟他们探讨过,因为里面传递出的是较市侩、消极的东西,他不好跟人探讨。

782、升迁有捷径

彭长宜有些后悔跟刘忠说了这首词,敷衍说道:“我觉着想升迁没有什么捷径,当然肯定要让级欣赏你,这是关键,其次还得干事,你说呢?”

“当然,这是主要的,拿你来说吧,这两点都具备了,如果光有领导欣赏你而你不能干事,或者干不了事,给领导做不了脸也不行,这样的人即便能升迁也只是一时的,不能长远。 ”

“老兄说得是真理。”

刘忠很得意,他继续说道:“我总结是当官不能太自私,太自私不行,太自私容易造成太贪,你像他,yu wàng太强,从基金会得了多少好处?收了多少回扣?好多人吃饭的时候直接说,从基金会贷款好贷,只要给回扣,但是少了不行,不能低于百分之二十,只要给够这个例,谁都能贷出来。”

“呵呵,是啊,我也听说过有这种说法。”

刘忠说:“这种说法现在非常普及,在任何一个酒桌都能听到。不用说别的,拿买房子来说吧,你买得起吗?我买得起吗?”

彭长宜笑了,说:“我可买不起,这个房子欠的账还没还清呢,不过都是欠的家里人的,不急着还是。其实,咱们都差不多,我你负担轻,我是个女儿,她早晚是要嫁人的,我用不着给她置房子置地,钱够花的行了。对了,基金会你的股金支出来了吗?”彭长宜不想在背后议论别人的财产,尤其是任小亮的,转了话题。

刘忠说:“早支出来还账了,那时正赶盖咱们这里的房子,哪有钱入股,是借的我小姨子的钱。”

彭长宜说:“支出好,省得担心。”

刘忠说:“是啊,谁知道明天班情况会怎么样?”

听他这么说,彭长宜也叹了一口气,“是啊,但愿没事。”

“你呀,大可不必担心,基金会这艘船里没你的货,怎么着也和你扯不干系,有人你更着急。不瞒你说,尽管今天一天都在忙基金会的事,但是我一点都不担心不操心,甚至不卖力气,出事才好呢,只有出了事,基金会才能见了底,那个时候谁怎么回事大白于天下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是这个理,但我也不愿它出事,国运方通,才能官运方通,再说了,都在一个锅里吃饭,如果有事,谁都不好过,你那么消极也不对,该管的事还是要管的。”

他随口说了《一剪梅》里面的一句话。

刘忠最佩服彭长宜一点的是他正,任小亮不知要正直多少倍,如果他俩换个位置,保证任小亮说不出这样的话。说道:“长宜,你这一点真让老兄佩服,冲你今天给这个给那个打电话这一个举动来看,知道你是真心不希望基金会出事,你是这个。”说着,冲彭长宜伸了一个大拇指。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抬举我吧。”

刘忠说:“不是抬举,是我们真心的服你,我和田冲经常私下里这样说,不然你我们小那么多,说句不好听的话,从政经历我们还短,我们俩为何围着你转?”

彭长宜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说的倒是事实,那会自己刚到北城,还是副书记,刘忠河田冲的确对自己言听计从。想到这里他说道:“林岩这段怎么样?”

刘忠说:“不错,相当不错,对老同志相当尊敬,而且人也非常谦虚,前段王学成还给我们俩个挑拨关系,说我嫉妒林岩,还说林岩抢了我的位子,你说这是哪儿跟哪儿呀?我知道林岩的背景,我还嫉妒他,我不是找死吗?我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彭长宜笑笑,说道:“他怎么还是这个德行,这个人注定不会有大出息。”

刘忠说:“你别那么说,现在任小亮非常器重他,给他在基金会弄了个兼职的副主任,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一般的莫逆。”

彭长宜说:“基金会有那么多副主任了,还弄副主任?”

“是啊,王学成现在牛气的了不得,说师小青批贷款都要经过他同意,没有他的签字都贷不出钱,如果他高兴,是夜宵都会有人请他吃,的确如此,请他吃饭的人排着对,火,非常火!快搁不下去他了,我们大家在背后都跟他叫王疯子,还有个副主任,是你走了后从别处调过来的,也是牛的不行,据说前段出车祸陪给人家的钱都是从基金会打的白条,这件事还是王疯子给透漏出来的,现在基金会这几个副主任是窝里斗,谁都唯恐自己捞得少,弄得师小青也很头疼。”

“哦,柳泉和蒋主任她们俩也参与吗?”

“嗨,她们俩,早靠边站了,现在是王疯子和另外一个副主任,围着师小青和任小亮屁股后面转,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任小亮、师小青吃肉,他们俩弄好了啃块骨头不错了,连小姚那么老实的女孩子,背后都叫王疯子,的确搁不下他了,跟我们这道号人说话都是吆五喝六的。”

“哼,我看他离死不远了。”

彭长宜说:“有那么一点,对了,你刚才说到跟林岩的关系,我要嘱咐老兄一句话,那是多补台,多提醒,多配合。”

刘忠说:“放心,他刚来你跟我说了这个意思,我不傻。我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后找过小林,跟他表明了我的观点,哪知小林心里非常有数,他什么都明白。”

“那是,市长一手培养出来的。”彭长宜再次强调了江帆的关系,为的是警醒刘忠注意跟林岩搞好关系。

钟鸣义到基金会现场办公很奏效,第二天班后,北城基金会竭尽全力,把现有的现金都放在了柜台,两万元以下的当时兑付,师小青带着工作人员不停地给排队取钱的人做工作,营业厅里摆放了一个电视,不停地播放着常务副市长张怀的电视讲话,渐渐的,取钱的人越来越少。

看到离去的人们,师小青松了一口气。

783、家有喜事

师小青抹了一把汗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钟鸣义打了一个电话,钟鸣义似乎时刻在等着她的电话似的,很快接通了,师小青说道:

“钟书记,情况没有进一步发展,通过我们耐心细致地做思想工作,大部分人都走了,只剩下一小部分人把钱取走,您这招太高明了,不然真应付不过来了,小青太敬佩您了。 ”

显然,得到美女的夸奖,钟鸣义很高兴,但他依然很严肃地说:“知道了,你们赶紧跟党委政府商量,按照我昨天部署的那样,立刻组成清贷小组,那些到期不还的贷款户起诉他几个,不到期的催收利息,如果基金会真被取缔的话,这种大面积取款的情况还会发生,眼下当务之急的是赶紧回收利息和贷款。

“是,小青马按书记的指示办,立刻给各个企业造还款还息计划书。”

令人揪心一刻的大面积取款风波总算平息了,通过这一轮风波,北城基金会已经没有多少现金可以兑付了。所以,他们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清欠小组。

基金会的主要存款都是个人的,许多平时十分节俭的人,为了得到正规银行更多的利息,将所有的积蓄全部存到了基金会,这里面还有一大部分是退休后的老人,他们的养老钱也存到了基金会,他们对党和政府有着一种先天的信任,认为政府都出来辟谣了,基金会没事,他们的钱也会安全的,所以,许多人放弃了取钱,全然不知风暴即将来临。

尽管事态暂时平息了,但是彭长宜总有一种大难临前的感觉,像悬在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有掉下来的风险。

这天,彭长宜刚班,王圆和雯雯敲门进来了。彭长宜看见王圆后,眼睛一亮,说道:“小圆,什么时候回来了?”

王圆衣着很正式,身是一件白衬衣衬衣,下身是一条银灰色的西裤,皮鞋,扎着领带,精明干练,意气风发,目光里流落出来的是坚定和自信。雯雯是一件银灰色的长裙,脖子挂着一条亮晶晶的钻石项链,也平时显得漂亮、妩媚。

王圆没有直接回答彭长宜的问话,而是双手将一个请柬恭恭敬敬地放在彭长宜的桌,彭长宜一看,惊喜地说道:“要结婚了!祝贺……”

王圆赶紧更正说:“不是结婚,是订婚。您连请柬都不看乱说。”

雯雯赶紧捅了一下王圆,说道:“怎么和彭叔儿说话呢?”

彭长宜笑了,说道:“呵呵呵,没事,只要看着小圆好,看着你们好,怎么说话都没事。”

王圆也解释道:“雯雯,这你不知道了,彭叔儿是我的亲叔,我父母还关心我,你还关心我,要不这次我老娘说了,外人一个都不请了,把彭叔儿一家请来行了。”

彭长宜笑笑,说道:“你老娘知道我不好打发,如果不叫我,我会去找后账的。”他边说边展开大红请柬,果然是订婚宴,彭长宜高兴地说:“好,太好了,不过小圆,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订什么婚,直接结了得了,我们没有订婚,是领了结婚证结婚了。”

王圆说:“我也是这么说,我老娘说怕委屈了雯雯,按照雯雯他们家的风俗办,先订婚,领证,然后再举办结婚仪式。”

“哦,看来你们的事都是你老娘说了算?”彭长宜笑着说道。

王圆说:“是,我老爸不管,他说只管出钱。”

彭长宜又看着雯雯说道:“雯雯啊,部长给红包的时候,你想着先用手捏捏,如果达不到一定的厚度,咱这婚不跟他定。”

雯雯笑了,大方地说:“哪儿呀,我哪儿敢那么挑剔呀,我恨不得给他们一个大红包,让他们的儿子跟我订婚呢。”

“哈哈,真的?”

“真的,彭叔儿,您不知道,我跟他说,你要是再不跟我说正格的,我另觅枝头了。”

“哈哈。”彭长宜大声笑了出来,然后认真地说道:“小圆,你到年龄了,该过正常人的生活了,你是有再大的本事,也赚不完世界所有的钱。等你经历了我经历的事,你会明白,什么都不在父母面前尽孝是最幸福的。我母亲走后,我才知道自己做得多么的不够,才知道父母其实对我们的要求很可怜,不是物质的,只是能经常见到我们很满足了。”

王圆笑笑,表示认同。

彭长宜继续说:“你老爸老娘你这么一个人,我还有哥哥和姐姐呢,所以,趁着父母健在,好好尽尽孝道,少让他们操心,少让他们为你牵肠挂肚,你们不缺物质的东西,只要自己安安全全的,别让他们为你揪心扒肝的是最好的孝顺。你还小,还不能体会我说的意思,不过等你体会到了,也可能像我一样,只有一声叹息的份儿了。”

王圆听彭长宜说这话,也很感动,他说:“彭叔儿,您放心,我的事儿基本办完了,以后,我尽量少出差,守着父母,守着媳妇过日子,按你和爸爸说得那样,在本地经营酒店生意,收缩其它的贸易生意,这样能多陪他们了。”

一边的雯雯听了王圆的话后眼圈红了,她看着王圆,说道:“彭叔儿,您不知道,这是我跟他谈恋爱这么长时间以来,王圆说的最动听、最让我感动的话!”

彭长宜也仰着头笑了,说道:“小圆,听见了吧,其实,亲人需要我们给予的东西很简单,有的时候要求也很可怜,我这方面做得很不够,希望那不要像我,否则男人是事业再成功,也是缺憾。”

王圆说:“您放心,以后我会加倍弥补的。”

彭长宜说:“你们还去别的地方请人吗?要是有事去忙。”

王圆说:“我们只请了您和卢叔儿,爸爸说不请别人,订婚本来是家里人的事。”

“嗯,理解。”彭长宜点点头。

“还有媒人。”雯雯补充道。

784、彭长宜的担忧

王圆笑了,说道:“当然了,如果少了媒人,我会吃不了兜着走的,我还指望着媒人帮我把媳妇骗进家,以后她在‘没人’了,我不怕了。 ”

雯雯悄悄捶了一下,彭长宜看见后也哈哈大笑了。

送走王圆和雯雯,彭长宜陷入了沉思,从王圆精神状态判断,这小子对于他目前的状况较满意,而且特地跟他说,他的“事儿基本办完了”,难道他解决了和贾东方之间的恩怨?那么,贾东方现在在哪儿?

不知为什么,尽管王圆表现出一幅志得意满的样子,但没有贾东方的消息,彭长宜仍然有一种担忧。

这时,桌的电话响了,秘书温阳从外面进来,跟他说:“彭市长,是北城一个叫姚平的找您,她刚才说给您打不通,打到我屋了,我让她再给您打一遍。”

彭长宜一愣,说道:“我没听电话响呀?”

温阳摇摇头。

彭长宜想,次姚平说找自己有事,由于发现姚平对自己有意,他便不好接近她了,可能姚平也不好意思贸然打电话进来,才问了一下温阳,想到这里,他接了电话。

“喂,哪位?”

“彭主任,我是姚平。”

果然是姚平,彭长宜说道:“哦,小姚,有事吗?”

姚平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是不是打扰您工作了?”

彭长宜说:“小姚,什么事?”

“彭主任,我辞职了?”

“什么,辞职?你干嘛要辞职?”

姚平沉默了,半天才哽咽着说了一声:“彭主任……”说不下去了,话筒里居然传来了她低低的啜泣声。

彭长宜看了一眼温阳,把话筒换到了另一只手里,说道:“小姚,别哭,怎么了?有什么过不去的事,跟我说,我给你做主。”

“彭主任,我……我好伤心……”话没说完,又哭泣起来了。

温阳觉得自己站在这里不方便,转身要离开,彭长宜冲他招招手,意思不让他走。他对着话筒说道:“小姚,别哭,你现在在哪儿?”

姚平抽泣了半天,才说,我在电话亭给您打电话呢?”

彭长宜着急地问道:“在哪个电话亭?”

“在你们对面。”

彭长宜说道:“小姚,你等着,我让老顾去接你,到我办公室来,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姚平想了想说道:“不了,我是伤心,刚才逛街,走到这里给您打电话了,我是想跟您说一声,没事了。”

“小姚,你既然跟我说,是相信我对吧?那么我要管到底,现在工作这么不好找,你辞什么职,赶快回去班。”

“不可能了,我已经写了辞职报告了,东西都收拾清了。对了,主任,我给您打电话还有一个事,是您让我做的那些记录,我都复印下来了,这些东西不能在我这儿放着了,我怕给您丢了。”

彭长宜知道姚平说的那些记录是北城开党委会研究成立基金会时的会议记录,是他特地叮嘱姚平,只要是开会研究基金会的事,让让她把会议记录多复印一份,单独保管,以防不测。

因为那时受江帆的影响,他已经预测到了基金会的今天,所以每次会议记录姚平都是这样做的。即便不是她做记录,也在装订件的时候,她多复印出一份。

彭长宜说:“这些东西在哪儿?”

“是我包里,我随身带着呢。”

彭长宜说道:“这样,你放下电话,等会儿。”他用手捂着话筒,跟温阳说道:“午安排什么事了吗?”

温阳说:“下午有个会,刚才人防办宋向前来电话,问您跟锦安的玉琼经理联系了没有;还有,保所方所长说如果您有时间,他过来,跟您汇报申报化旅游名城的事,刚才打电话问您有没有时间?”

保所所长方东,如今已是化旅游局的副局长兼保所所长,彭长宜当副市长后,从高铁燕手里接过了教卫生这块工作,今年由于钟鸣义又让他分管兴办实体经济这项工作,也是今年市委和市政府的心工作。

自从分管了这项心工作,对于自己正当分管的工作倒是过问的少了,不过,教卫生也是相对较省心的工作,按私下流行的说法叫“不怎么吃草料”的工作。

彭长宜是个今天有事今天必须干完的人,他迟疑了一下,手从话筒处拿开,说道:“小姚,你在大门口等着,一会老顾去接你,你们找个饭店等我,我还有点事,处理完了去找你们。”

姚平想了想,说道:“那好吧。”

放下电话,彭长宜看着温阳,说道:“这样,你跟老顾去帮我招待个小朋友,是我在北城时的小同事,叫姚平,你们找个清静一点的地方,等我处理完事后再去找你们。”

温阳说:“那您午要是有事呢?”

“午什么都不干了,干这两件事,你一会给方东打电话,让他过来,我马跟玉琼联系。”

彭长宜拿起电话,他想给玉琼打电话,想了想又放下,出来了三楼,他想起刚有意思要做这个项目时,江帆让他跟钟鸣义说一下。

钟鸣义听了他的汇报,尤其是听了他说由人防办和金盾公司共同做这事的时候,钟鸣义眼睛一楞子,说道:“有金盾什么事?”

彭长宜说:“人防办一不能取执照,二银行不给贷款,没有抵押物,跟金盾公司合作后,这些不是问题了。”

彭长宜当时还记得钟鸣义看他的眼神有些异样,那目光分明带着对彭长宜很深的成见。

对于他这种目光,彭长宜早习以为常,钟鸣义自从来了那天起,把所有的干部在心里划线排队了,怎奈,樊良在亢州经营多年,几乎所有的科技干部都有樊良和王家栋的烙印。

他有意识的排挤跟樊良走关系密切的干部,但是没办法,太多了,只能是谁转向转得快,谁靠他靠得紧,他看着谁顺眼一些,如朱国庆。

785、投鼠忌器

像彭长宜这样的,属于永远都不可能争取的力量,所有,成见是先天的,即便他工作再努力,也是无法纳入到钟鸣义的法眼的。

所以,在钟鸣义眼里,彭长宜副市长算到头了,最起码在他当书记期间,他不会有发展。

可是钟鸣义没有想到的是,彭长宜这个项目,居然和翟炳德又关,那个女老板是翟炳德的同乡,钟鸣义是个唯马首是瞻的人,因为扯了翟炳德,他也由着彭长宜去干了,俗话说得好:投鼠忌器,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这也是彭长宜的聪明之处,他适时地抛出玉琼和翟炳德是同乡这张牌后,钟鸣义当时说了一句话,彭长宜现在还记得清:难怪锦安市委市政府的客饭都从招待所转移到了生态美食城,原来是这样……

其实钟鸣义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对翟炳德抱怨的心态说的,他还记得次去锦安见都周林时,跟周林说了任小亮和彭长宜竞争副市长的事。

当时周林特深沉地说道:翟书记不会再让亢州形成铁板一块了,因为有了樊良的教训,其实,下级永远都是级的一个棋子,他想怎么玩怎么玩,而作为下级,永远都是被动接受的,永远都没有选择玩法的权力。

从彭长宜和任小亮竞争这件事,他看出了翟炳德的用意,他是不能让王家栋痛快,也不能让他钟鸣义痛快,甚至有的时候还不能让江帆痛快。

不过怨怨任小亮自己不争气,本来办公室主任都板钉钉的事了,却被人举报出来bāo yǎng俄luo si xiǎo jiě的丑事,如果不是钟鸣义力保,说不定任小亮这次栽到底了,好在任小亮为了保住官位舍得下本钱,不然他会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了。

所以钟鸣义也看出来了,亢州,谁来了都不好干,有王家栋在一天,樊良的余毒存在一天。

彭长宜现在想,还是江帆聪明,当时他特地暗示自己,将这个项目跟钟鸣义汇报一下,看来,江帆任何人都了解钟鸣义。果然,钟鸣义对生态美食城项目没有再说什么。

彭长宜敲了敲了两下书记的门,进去后他愣了一下,王家栋在里面,见屋子里还坐着四个人,其有两人穿着zhi fu,彭长宜注意到,他们的袖标是海关的标志,钟鸣义正在看着桌的证件,估计是来人向他出示的。

秘书小康站在旁边,见彭长宜进来了,钟鸣义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有事吗?”

彭长宜说:“没什么大事,我一会再来吧。”说着往出走。

钟鸣义说道:“你让江市长来。”

彭长宜点点头急忙走了出去,回到二楼,推开江帆办公室门,见江帆的秘书金生水站在他桌子前面,跟他正说着什么,见彭长宜进来了,不说了。

彭长宜说:“书记让您去一趟。”

江帆“嗯”了一声,站起来往出走,很快了楼。

彭长宜回到自己办公室,他惦记着姚平,刚坐稳,方东抱着几个厚厚的件袋来了,进门放在彭长宜的桌,彭长宜问道:“这是什么?”

方东说:“申报资料。“

彭长宜用手往下压了一下,说道:“你这是让我看吗?”

方东说:“是啊,你看了后对这件事有思路了。”

彭长宜看着这厚厚的一摞资料,好笑,但他还是说:“那好,估计等我看完了是不是黄瓜菜都凉了。”

方东笑了说道:“你可以捡主要的看看,至于技术的事不用看了,看那些东西很费脑筋的。”

彭长宜心想,还头一次看见这么跟领导汇报工作的,说:“我能分辨出哪是主要的,哪是技术的事吗?”

方东说:“给你的全是应该掌握的东西,其余的还有这摞高,那些东西你也看不懂,看了也没用。”

方东的意思是想说,那些东西你看白白浪费时间,没有用,但是话从他嘴里出来后是这样的一种口气。

好在彭长宜知道方东的性格,况且知识分子一般是有什么说什么,彭长宜也不跟他计较,笑着说道:“行,先放这儿。”

方东从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翻开说道:“考虑领导较忙,我也开门见山,废话省去,汇报开始。目前需要做的有这么几项,这个我得跟您详细汇报一下。一,要去北京拜访专家组成员,一共有十三个人,这十三个人我准备一一拜到;二,近期请省物局的领导来一趟,市里最好有一个主要领导出面,如果他们实在没有时间,彭市长也要出席;三,……”

方东逐一汇报着,最后彭长宜见他的嘴角都喷出了唾沫星子,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他连说声谢谢的时间都没有,继续低头汇报。

这期间,彭长宜曾悄悄地看了一下表,他不好断他的汇报,耐着性子,边听边记,好不容易方东的汇报告了一个段落,彭长宜也松了一口气,说道:“先喝口水。”

方东一口气喝了一杯,自己起身又去接了一杯,说道:“我汇报大概急了点,因为我怕领导有事,约见你一回太不容易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方局,在我刚接手这一块工作的时候我跟你说过,学术的事我不懂,这样,申报工作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去做什么,我全权给你做好服务,做你的坚强后盾,还是那句话,业务的事你说了算,后勤保障方面的事我说了算,你看怎么样?”

方东尽管觉得彭长宜没有江帆懂得多,也没有江帆的学问和睿智,更没有跟江帆交流时的畅快淋漓的感觉,但他几次跟彭长宜接触感觉还是不错的,彭长宜办事痛快,没有不懂装懂,也没有矫揉造作、自视尊贵,而是放手让你去干。

所以原先对他有些看不起的成见也渐渐消失了。

尽管彭长宜再三重复不过问业务,但因为他是领导,也要向他汇报,他听得进听,听不进不怨自己,反正自己汇报了。

786、有这么待客的吗

长期跟领导打交道的方东,得出一个结论,越是说不过问业务的领导,你越是不能小视,指不定他在哪里给你指出问题,弄得你下不来台。 听了彭长宜的话,他说道:“那好,我们各司其职。”

方东走后,彭长宜给温阳打电话,问他们在哪儿。

温阳说在大河餐厅,彭长宜没去过这个地方,温阳说老顾已经回去接您。

,彭长宜便关了门,走出大楼,坐车后问老顾:“小姚怎么样,为什么要辞职?”

老顾说:“我刚问了一句,她要掉眼泪了,我不敢再问下去了,问她想吃什么,后来她说了一个地方,我们去了。她一直很沉闷,后来还是温阳转移了话题,他们开始聊电影聊明星,慢慢小姚才开心起来,我显得多余了,关键是也插不话,我回来了。”

“哦,他们俩很聊得来吗?”

老顾说:“开始也不行,说着说着行了,温阳主动跟小姚搭讪,两人慢慢熟络起来了,我看小姚心情也好多了。”

彭长宜笑了。

他们走了二十多分钟,来到北城环城公路旁边,这里有一家餐馆,由于离万马河很近,这家餐馆老板起名叫“大河餐厅”。

老顾说:“这个大河餐厅的老板姓屈,也是北城区人,北城区在头分家之前他离开的,那时还叫城关镇。”

彭长宜说:“哦,那时我在组织部,听说过这个人,他当年是不是犯了点错误被开除了。”

“是啊,是作风问题,双开,现在落了个自谋出路的下场。”

说着话,有一个身材健壮,个子很高的六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干净的短袖白大褂出来迎接他们,他身后跟着一个同样年纪的女人,面带笑容地站在门口,提前给他们掀着帘子。

老顾说:“屈老板,这是彭市长。”

屈老板伸出手和彭长宜握了握,说道:“电视见过。”说着把他让进门。

进门的房间面积不大,有四种条形桌子,已经坐满了人,屈老板把彭长宜让进后面,后面有两个格子间,当做了雅间,温阳和姚平听到彭长宜说话的声音撩开帘子出来了。

彭长宜没有从姚平脸看出过分忧伤,也可能是和温阳聊的较投机。坐下后,屈老板问温阳可以菜吗,温阳点点头说可以了,屈老板转身出去了。彭长宜看着姚平说道:“让小姚点两她爱吃的菜。”

姚平笑了,说道:“这里没有菜谱,那几样菜,来多少人都是这几样,用不着点。”

温阳说:“我已经侦查了,他这里最经典的是酱猪蹄和猪尾,还有炖吊子,小鸡炖蘑菇,炖茄菜和土豆,然后是炒丝瓜、豆芽、土豆丝,还有几种凉拌菜。没有菜谱,只能是看他有什么菜点什么菜。”

“哦?这饭店开得有性格。”

正说着,老板娘端来一大盘切开的酱猪蹄,放在桌的时候,酱红色的猪蹄,被震得颤动了几下,彭长宜说道:“凭这一颤悠,说明这道菜肯定非常入味,煮得肯定是非常软烂。”彭长宜说着,忍不住拿起筷子,要夹。

老板娘笑笑,说道:“这是大家吃的,给您单点了一只整的。”她说着,又将一碗蒜汁放在旁边。

这时,屈老板又端着两盘进来了,一盘是凉的酱猪尾,一盘是一只整猪蹄,这只整猪蹄放在彭长宜面前,里面还带着一点老汤,他说道:“这是他们特地给您点的。”

彭长宜故意盯着碗里的猪蹄说道:“这是谁干的,我知道我是个吃货,看见肉走不动道,但是也不能这么寒碜我呀?”

屈老板说:“保证您几口吃完了。”

彭长宜看着他说:“几口吃完了我还吃别的吗?有这么待客的吗?”

屈老板说:“您试试,吃完这只猪蹄,不影响吃其它的菜。”

“你的蹄子真这么好吃?”彭长宜瞪着他说道。

屈老板哈哈大笑,说道:“我的蹄子是什么味道我还没尝试做过,目前我只做过猪蹄。”

彭长宜故意看着他的脚,说道:“你等有闲功夫的时候,可以试试。”

“哈哈。”屈老板大笑,说道:“彭市长真幽默,痛快。”

老板娘还在往端菜,是炖吊子。彭长宜说道:“别老是这些荤菜,女孩子不喜欢这些。”

姚平赶忙说道:“是我点的,我喜欢吃。”

彭长宜看了看姚平,本来姚平一般女孩子胖,也不是特别胖,应该是微胖,他故意说道:“还嫌自己肉不多呗,再吃嫁不出去了。”

姚平脸一红,说道:“不嫁了!”

“哈哈,看来这屈老板的猪蹄的确有一套,不嫁人都得吃。女孩子都不怕,我还怕什么,吃吧。”说着,用筷子在自己盘的那个猪蹄夹了一小块,挑起来说道:“嗯,肯定是美味。”说着,送进嘴里,没尝出滋味咽了下去,他心不甘,又夹了一块,不用嚼咽了,说道:“怪,都吃了两口了,还没尝出是啥滋味呢。”说着,夹了一大块,放进嘴里,边嚼边说:“这次尝出滋味来了。”

旁边站着的屈老板说:“味道怎么样?”

彭长宜说道:“香,真的香,入口即化,软烂香浓。”

屈老板说:“谢谢夸奖,回头我把您这八个字当做广告词,写在玻璃。”

“那不行,我是原创,是受知识产权保护的,你随便盗用,小心我起诉你。”

“哈哈,这样,您这只猪蹄算广告费吧,怎么样?”

彭长宜笑着说道:“那行,你随便用吧。”

“哈哈,您慢用,我去给你们掂对两样素菜。”说着,走了出去。

彭长宜说:“别说,还真不错。这红亮亮的颜色,这幽幽的肉香,这颤微微的动感,真是看着诱人吃着香。谁发现这里的?”

温阳说:“小姚。”

彭长宜一怔,说道:“小姚,我怎么不知道?”

787、给我当秘书必须能喝酒

姚平说:“我也不知道,前几天跟刘书记还有侯主任他们几个来着,吃着不错,我觉得你们不知道,带你们来了。”

老顾说:“最主要的是小姚知道彭市长好这一口。”

姚平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我知道您喜欢吃肉。”

“呵呵,是啊,是啊,太好吃了,哪天带市长来吃一回。”彭长宜高兴地说道。

温阳说:“我看市长吃东西很讲究,他不会到这个地方来啃猪蹄子的。”

彭长宜习惯性地一撇嘴,说道:“讲究?见了好吃的他也走不动道儿。”

“哈哈哈。”温阳和姚平大笑。

彭长宜说:“酒哪?怎么不酒?这么好的美味,没酒哪成?”

温阳说:“这里只有一种酒,二锅头,还是高度的。”

“啊,高度高度呗,咱们什么时候憷过喝酒?”彭长宜说道。

正说着,老板娘给他们拿进来四瓶小二锅头,姚平赶紧说道:“我不喝。”

彭长宜说:“你不喝你把我们领这儿来,吃这些东西得喝酒,这才真正叫吃香的喝辣的,懂吗?”

姚平摇摇头说:“懂这句话,不懂得喝酒。”

老顾说:“这样,我跟小姚我们喝一瓶啤酒吧,这个你们俩喝。”

温阳赶忙说:“我不喝,我不喝,一瓶啤酒你们俩喝不了,算我一个吧。”

彭长宜说:“你们三一瓶啤酒,我一人四瓶白酒,这要是传出去,在加我现在这吃相,我整个一个酒囊饭袋啊,不是,你们什么意思呀?”

大家一听,在看着四瓶小二锅头都推到他面前,还有碗里的整只猪蹄,大家不由得哈哈大笑。

彭长宜说:“好笑是吧,哼,没门,今天都得喝白酒,谁不喝都不行。我告诉你温阳,给我当秘书,必须要能喝酒,我当秘书那会,是部长的酒桶。告诉你,你这酒要是练不出来,我跟曹秘说,请求换人。”

温阳笑了,这话他已经听过了无数次了,说道:“您知道为什么给您当秘书而练不出酒量来吗?”

“为什么?”彭长宜愣着眼睛问道。

“因为我即便练的再能喝,也喝不过您,出去的时候,您不是还得替我喝酒吗?”温阳诡秘地笑了。

彭长宜说道:“小姚,听到了吧,他们是这么捉弄我的。可不如在区里,在区里跟刘书记田主任他们喝,谁都不这样,连侯丽霞一个女同志那也是喝得天翻地覆。”

彭长宜有个毛病,如果不跟其他领导在一起,他总是喜欢让司机和秘书喝点酒,一旦有外人,不往出推他们了,而是替他们挡酒。所以老顾听了彭长宜的话,主动打开了一瓶酒,倒在杯里。

温阳也替姚平打开一瓶,姚平赶忙自己倒一点,剩下的酒放到彭长宜的面前。

彭长宜说:“是谁的先放谁跟前,一会再说。”说着,又把酒放到了姚平跟前。

姚平说:“您什么时候看见我喝过酒?”

彭长宜说:“还没有见过谁辞过职,你不是也辞了吗?冲这,今天我喝多少你喝多么,看来有一句话说得好,自古英雄出少年,你行,我佩服,来,喝。”

他说着,端杯跟他们三人示意了一下,喝了一口,说道:“真香。”然后,开始对付自己那只猪蹄。

姚平听到他提自己辞职的事,脸不由得一红,说道:“我是迫不得已。”

彭长宜低着头边吃边说:“没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只有自己不珍惜的,你姐费了那么大的功夫,给你找到一份稳定安逸的工作,你倒好,还辞了。”

姚平脸的红晕没有了,她小声说:“别跟我提她。”

老顾说:“先吃饭,等吃完了你好好跟市长汇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来,我敬小姚。”

姚平没有了最初的兴致,她端起杯,喝了一大口。

彭长宜兜里的电话响了,他掏出来一看,赶忙接通,毫不掩饰自己嘴里正在嚼着东西的声音,说道:“市长,您好,有什么事?”

江帆说道:“长宜,你在干嘛,吃饭吗?”

“是的,我在吃猪蹄,可好吃了,等您哪天有时间我带您来吃。”

江帆一皱眉,说道:“长宜,你怎么了,没受什么ci ji吧?”

彭长宜笑了两声,说道:“没有啊,怎么了?”

“能回来吗?”

“嘿嘿,市长,我在陪一个小朋友吃饭,是个小妹妹……”

“你小子在搞什么鬼?!”

电话里突然传出王家栋的声音。

彭长宜赶紧嬉皮笑脸地说道:“部长,我有客人,而且正在吃饭,如果没有太艰巨的任务,让我把饭吃完。”

“混蛋,你可真是个没把儿的流星,猴子屁股着火也是你,请小妹妹喝闲酒也是你,回来跟你算账!”说完,“啪”挂了电话。

姚平说道:“是不是耽误您的事情了,要不您回去吧?”

老顾安慰姚平,说道:“放心吃你的,没事。”

彭长宜说:“来,喝。”

他端起杯子,电话又想了,彭长宜看了一眼,赶快拿起电话,说了一声:“市长,嗯,您说。”边说边往出走。

姚平看着彭长宜的背影,跟老顾说道:“市长肯定有事。”

老顾说:“当然了,他哪天没事?连喝酒吃饭都是工作,能抽出时间陪你,真是不容易了,你下午乖乖地回单位班,不然对不起他。”

姚平低下了头,说道:“可是我已经辞职了。”

温阳说:“我刚出学校门的时候也是这样,遇到问题想逃避,结果逃到哪里都有问题,索性不逃了,乖乖地踏踏实实地在一个地方干,心态反而平静了,也没有觉得社会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地方。”

姚平说:“我的跟你的不一样……”

“只要是问题都一样,逃,不是办法。”温阳说道。

老顾说道:“我看看市长有什么事没有。”说着,走了出来。

彭长宜已经打完电话,正坐在门厅的凳子跟老屈说话。

788、一年遭蛇咬十年怕井绳

江帆刚才来电话问他请谁,是哪个小妹妹,彭长宜知道江帆误会了,肯定以为是跟丁一在一起,他赶紧说明了情况,说是北城的小姚,姚静的妹妹,她辞职了,我来劝劝她。

江帆说那你忙吧。说着,挂了电话。

彭长宜打电话这功夫,见许多下班的人到这里买猪蹄,打包后回家吃。

没想到大热天,老屈的猪蹄居然卖的这么火。等老屈忙过一阵他说道:“老屈,弄个大点的门脸,往城里挪挪,准你现在更火。”

老屈点一根烟,说道:“不了,门脸大了我们老俩忙不过来了,要雇服务员,雇服务员要雇女的,男的没人干,雇女的会生是非,我是一年遭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彭长宜见老屈并不避讳老伴儿,说道:“哈哈,被蛇咬过?”

“是啊,咬过。”

门厅里的两桌客人吃完走了,老屈结完帐后,坐下来,跟彭长宜说道:“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当年也风光过,当过城关镇的副镇长,和当时一名副书记,我不说是谁了,我们俩共同竞争镇长的位子,有一天也是在饭店吃饭,有个女服务员特别漂亮,我们几个男人的眼光自然多往她的身扫了几眼,说来也怪,那天她盯着我一个人看,而且总是给我满酒,大家起哄,说她对我有意思,也怪了,那天我酒喝得特别多,心里像揣着一只小兔子那么不安分,逞强,别人都不喝了,我还喝呐,等要走的时候,那个女服务员偷偷拉了一下我的胳膊……”

“来两个猪蹄。”

正说到节骨眼,进来一个妇女,老屈赶忙收住了话头,从外面一口大锅里,捞出一两只滚烫的猪蹄,放进食品袋,进来后交到这名女同志的手里,找完零钱后,他跟顾客说了声再见,擦了擦手,继续说道:

“我那天真喝多了,以为她对我有意思,问她,有事吗?她说有事,然后往后边走,我跟着她来到一个没有人的房间,这个房间里有一张床,我进来后她把门关死,对着我开始tuo yi服,我急了,说,你这是干嘛,快点穿,穿,谁知,那个人突然抱住了我。两个nǎi zi贴在我身,都是正值壮年,又是夏天,谁受得了这种you huo,她给我解裤子,掏出我的家伙,正在这时,有人进来了,是两个男人,其有一个说是她的男人,他是过来捉奸的,这下好了,泥巴掉进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彭长宜笑了笑,说道:“你为这个被……”彭长宜不忍说出“开除”两个字。

“这个还不行啊?那个年代,这是大事,樊良一怒之下,把我双开到底,我成了无业游民。成了无业游民后,我反而不怕了,到原来那个饭店去找那个女的,饭店还在,那个女的早走了,老板说那个女的是他们雇来的服务员,出了事被警察带走后,再也没看见过她,家是哪儿的他们也不知道,那天那个男的也是在饭店吃饭着,不知怎么跑到后面房间去了。

开饭店的老板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

后来我多次找到樊良,为自己辩白,樊良说谁能证明你的清白?

为了这句话,我疯了似的到处找这个女的,亢州的饭店找一遍后,又去找周边饭店,结果可想而知,我不能证明自己,只好认命。

工作没了,得活命吧,那个饭店的老板不知是可怜我还是同情我,教给了我煮猪蹄这门手艺,我学会后,跑到和甸去开了个酱猪蹄饭店,挣了很多钱,但是坚持不雇服务员,年岁大了,我也回来了,反正这么大岁数了,这件事也过去这么多年了,脸皮厚了,也不知道寒碜了,见了熟人什么的也好意思主动跟人家打招呼了。”

彭长宜宽慰他说:“你是因祸得福,丢了工作,挣了大钱,这样的错误,再犯一次都值。”

“的确是这样,我该有的都有了,洋房汽车,可以说有私家车我应该是最早的那批人,但是那也没用,一辈子背有了污点,到哪儿都没人同情你,也没人能给你证明,都是命。陷害我的人我后来弄个大概齐,但是没有证据,我也告不倒人家,我认栽,谁让我当初对那个女人的确是有点想入非非呢,最起码我的思想出轨了,所以受到制裁也认了。”

“呵呵。”

彭长宜笑了,他知道他说的是谁,朱国庆,后来彭长宜调到市委组织部,偶尔听别人说起过这件事,毕竟是陈年旧事,没人再去议论它。

官场是这样,只有台的人能让人记住,那些下了台的人,基本被人淡忘了,在这个以成败论英雄的今天,那些败者尤其是官场的败者,鲜有人去同情,这些人也大多沦落为祥林嫂,絮絮叨叨地跟周围的人诉说着自己的冤屈。

也可能是看出了彭长宜的内心活动,老屈接着说道:“所以啊,我得出了一个这样的结论,不管什么年代,在官场,有两个问题是最致命的,一个是经济问题,一个是作风问题,第一种问题需要证据,第二种问题不需要证据,捕风捉影能让你完蛋。一个人,尤其大小是个官的人,作风一定要检点,否则真的影响仕途,你再有真才实学,也无济于事,毁了前程,毁了父母的苦心培养。我这个人从来不盲目地向别人诉说当年的冤案,我只对我认为是朋友的人才说,好让别人不再犯我当年的错误。”

他的话让彭长宜有所感触,想起自己前天晚还和叶桐抵死缠绵过,作风问题是显而易见的,按照老屈当年的处分,自己都该被枪毙了,看来以后的确要加以注意了。

老顾去了趟洗手间后回来,说道:“走吧,回去吧。”

老屈说:“别听我瞎哨了,赶紧去喝你们的酒去吧。”

789、看到姐姐的不堪

彭长宜说:“老屈,过来喝一杯。 ”

“我自从那件事以后,从来都不再沾酒了。”

“那你干嘛卖酒?”

“因为有人喜欢喝。”

彭长宜说了一句“你行”,跟着老顾回到后面的雅间。

老顾说:“他说的陷害他的那个人还在,而且目前是市领导,所以少听他磨叨这事。”

彭长宜点点头,说:“我心里有数。”

姚平见他们回来说:“彭市长,我没耽误你的事吧?”

彭长宜说:“没有。小姚,你猪蹄也吃了,酒也喝了,现在说说看,你为什么辞职?”

姚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温阳说:“我去看看有什么主食。”说着走了出去。

老顾低头吃了几口菜后也说:“对了,他后院有丝瓜,我去摘两个丝瓜让他炒了。”说着,也走了出去。

彭长宜说:“该出去的都出去了,你大胆地说吧。”

姚平抬起头,满脸愁云,说道:“我辞职是因为她。”

“哪个他?”

“姚静。”

彭长宜一听乐了,说道:“看来真有问题了,都不叫姐姐了,直呼其名了,到底是因为什么?”

姚平犹豫了半天,才说:“我可以不说事情经过吗?

彭长宜一愣,似懂非懂地说道:“可以。”

“她跟了不该跟的人。”

彭长宜心想,姚静跟他的厂长史炳贤,这谁都知道,早是北城人所共知的事了,这还有什么不应该的,说道:“姚平,那是大人的事,你不该干涉,他们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姚平说:“我指的不是从前的那个,那个我和弟弟都不管了,是她又跟了别人。”

“别人?谁?”

姚平咬着嘴唇,半天才说:“姓任的。”

“任……任……书记吗?”彭长宜小心地说道。

姚平点点头:“是。”

彭长宜吃惊地说:“你没搞错吧?怎么可能啊?再说他刚在这方面吃了亏?不会,肯定不会。不是,那个姚平你这不对了,你是不是对你姐有偏见,你这样怀疑她我不赞成。”

姚平说道:“我刚才说了,不说过程,只说结果,您放心,没错,我亲眼看见了。”

“你在哪儿看见的?”

“姐姐的房子。姐姐从原来那个房子搬出来了,又买了一个大面积的房子,我午去她家,看见了——”说着,低下头。

彭长宜没有顾忌她的表情,说道:“你看见任书记了?”

“嗯,看见了他的车,然后屋里有他的衣服和手包,听到了他们在里屋说话。”

彭长宜笑了,说道:“哦,这呀,算屋里真是任书记,你也不能断定他们有特殊关系呀?”

姚平的脸红了,说道:“您别问了,我懂,我不小了,男女事我已经懂了……”

听姚平这样说,彭长宜不再往下问了,他相信姚平说的是真的。

不过,他从来都没发现任小亮和姚静有什么不正当的来往呀?而且,任小亮刚刚因为这个问题被人算计,难道他还有胆子跟姚静,那姚静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他不好问姚平细节,说道:“你因为这个辞职?”

“是。”

“是跟任书记辞职的吗?”

姚平点点头,说:“是的,我骂他了。”

“哦?你骂他,是不是表示他承认了?”

姚平说道:“他有什么不承认的,彭市长,我不是胡乱猜忌瞎说八道,再说了,我怎么可能往他们身扣屎盆子呀,我,我都……看见了。”

“嗯,我信,但是,你平白无故骂他,他不跟你翻脸吗?”

说道这里,姚平的嘴唇有些颤抖,她说:“他是跟我翻脸了,但是我不怕,总归他是不能光明正大的,但是他也骂我了,说了很不是人说的话,而且……反正……反正他还很不要脸。本来我想告他去,但是想到了……她,像您说得,毕竟是一奶同胞……”

彭长宜能想象得出来任小亮当时的态度和嘴脸,一个小姑娘,和这样的一个男人对骂,是不会占到什么便宜,他问道:“你辞职你姐知道……”

“我没有姐,请你称呼她的名字!”姚平倔强地说道,眼泪在眼圈里转悠。

“好,姚静,那个姚静知道你辞职吗?”

“知道跟不知道结果的一样的。”

彭长宜说:“不管怎样,她毕竟是你姐,你们一奶同胞,无论她是个什么人,她是你姐,这个改变不了。”

姚平哭了,她哽咽着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早不理她了,动不动说她自己多么多么的不容易,好像是我和弟弟拖累了她,那我们现在都大了,不用她管了,她为什么还不找个人家嫁了。”

彭长宜说:“她的苦衷可能你们无法体会,她现在过了嫁人的年龄了,你姐心高气傲,她不想凑合,也不想将,所以,你要多理解。”

“我无法理解,她跟一个人算了,为什么还跟……还跟别的男人?”

“小姚,这个问题我也没法给你解释,但是大人,也有做糊涂事的时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念,我们不能把自己的强加给他人。所以,你不要苛求她,她兴许有她的苦衷,有她自己的思维惯式,有她的生活方式,你不是还有你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吗?这个别人是干涉不了的。”

姚平的脸红了,她知道彭长宜指的是什么,看着他说:“是的,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也是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但是,我很自觉,我只是以那样一种字的形式,来寄托自己的敢情,我没有伤害到任何人,也没有妨碍到任何人。”

彭长宜知道这话说重了,赶紧说道:“小姚,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多心了。你是个值得让人尊重的姑娘,我是说我们每个人对待感情的态度是不一样的,或许,姚静那样做有她自己的理由,像你有自己的理由一样,听我的,她是她,你是你,尽管你们的姐妹,但是没有人拿看姚静的眼光去看你。听我的,回去班,别耍孩子脾气。”

790、贾东方潜逃

姚平擦了一把眼泪,说道:“主任,我不回去,我看见油头粉面、虚伪狡猾的任小亮恶心!”

彭长宜说:“那你怎么办?”

姚平说:“我午给同学打电话了,她在锦安开了一家美容店,我先去她那里,慢慢再找其它工作。 ”

彭长宜严肃地说:“不行,你也不小了,该懂事了,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到外面去漂泊。”

“主任,你该知道,我一刻都不想在亢州呆了,真的,在这里,我不会有幸福的人生。”姚平哭得两眼通红。

彭长宜说道:“小姚,尽管我不知道任小亮跟你说了什么不要脸的话,但是我知道,姚静要是知道了不会饶了他,在你和他的问题,相信姚静会护着你的。”

姚平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摇着头说道:“不会,不会,半天都过去了,她怎么还不找我?”

“她知道你辞职吗?”彭长宜问道

“知道,我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了,也说了任小亮说我的那些不要脸的话,我说我去告她,你猜她说什么,她说你告他什么,他又没非礼你,即便非礼了你,你还要有证据,还说,还说……”姚平说不下去了。

彭长宜沉默了,给姚平递过一张纸巾说道:“你确定离开北城离开亢州能有更好的生活。”

“我不确定,但是至少我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不像现在这么压抑,连个朋友都不敢交,唯恐人家知道我是她妹妹。主任,你不是我,你不能体会到我这种自卑的心理,真的,有时我非常纠结,给她找了一万个理由,但是我仍然不能说服自己,我辞职去外地,对我眼下有好处,我可以散散心。”

姚平说得很认真,完全不是赌气:“也许,经过了人生的坎坷和不易,我能理解她、原谅她,这对于修复我们的关系也有好处。我跟您说句实话吧,我早想离开这里了,离开这里自己独自生活,我再也不让她总是拿我和弟弟说事了。”姚平一口气向彭长宜倒出了心所以的郁闷和苦水。

姚平尽管性格内向,但是考虑问题还是有理有据的,看来,她去意已决。

彭长宜握着姚平冰凉的手说:“小姚,既然你这样说了,而且也考虑了很长时间,你说得对,我不是你,外人永远都不能站在你的角度考虑问题,所以劝你的话我也不说了,如果你执意辞职的话,那我只能表示遗憾,我只跟你说一句话,那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回来,有困难想着找我。”

姚平看了一眼彭长宜,眼泪流得更欢了,她抽泣着说不出话,紧闭着嘴唇,透过泪眼,冲彭长宜点着头。

彭长宜又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道:“记住,到了同学那里,想着给我打电话。”

姚平一个劲儿地点头,过了一会,她擦干了眼泪,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档案袋,交给彭长宜,彭长宜打开缠绕的线绳,抽出来,全是有关研究基金会时他的发言记录,是复印件,还要一部分其它内容的发言。

他把这些放回去,重现绕好线绳,说道:“小姚,谢谢你。”

姚平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哽咽着说:“主任,尽管我恨他们,但是还请您给他们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好的,你放心,我不是一个多事非的人,也不是爱讲是非的人,这你清楚。”

姚平说:“我知道您的为人,所以才跟跟您说,谢谢您,谢谢您的理解。”

吃完饭后,他们坐车回去了,到了市委大门口,彭长宜和温阳下了车,老顾去送姚平回老家。彭长宜刚一进楼,龚卫先迎了出来,他说:“市长也刚回来,他问你着。”

“哦,知道了。”彭长宜说着,快步楼,来到江帆办公室。

江帆正在打电话,他只是“嗯”着,脸的表情很严肃,彭长宜预感到出了什么事,站在他的桌边,没有坐下。

挂了电话后,江帆面无表情地说道:“喝回来了?”说着,离开座位,坐在了沙发。

彭长宜嘿嘿地笑了,说道:“北城党办那个小姚,辞职了。”

“跟你有关系吗?”江帆平静地说道。

“有点。”

江帆一挑眉毛,瞪着眼看着他。

彭长宜赶紧解释说道:“我有一些件,在她那儿保存着,她头走,给我了。”

江帆这才和颜悦色起来,指指沙发,示意他坐下了,江帆说:“又出事了。”

“嗯?”彭长宜正要坐下,听江帆这么说,半坐不坐地弯着身子,吃惊地看着他。

“贾东方涉嫌走私,货物被海关查处没收,目前他在逃,公安部已经向全国发出了通缉令。”

彭长宜心一惊,说道:“在逃?通缉?”他直觉得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冷。

“是的,鸣枪后他驾车跑了,后来坠下山崖,汽车残骸找到了,人没有找到,他那个助理秋月在他之前辞职失踪了,有人怀疑是秋月举报了他的走私行为。现在东方公司被查封了,财务室的账目都被封存了,长宜,东方公司这个美丽的肥皂泡彻底破裂了。”

听到这里,彭长宜一屁股坐在了沙发,半天才愣愣地说:“难怪我看见钟书记屋里来了两个海关的警察。”

江帆说:“是的,锦安也来人了。”

“那,农民的损失……”彭长宜没在往下说,他担心江帆也会像部长那样说他。

江帆说:“是啊——”江帆靠在了沙发,说道:“长宜,我现在真他妈的有点悲凉,你看吧,过不了多长时间,紧接着是基金会的事,如果基金会出了事,东方公司被他们封了,那基金会的钱无疑打了水漂,农民们的损失只好由政府承担了。”

彭长宜急了,不解地问道:“不……不是吧,市长,凭什么呀?”

江帆看了他一眼,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回答。

彭长宜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他那块地皮买下了,那块地皮紧邻国道,会有很大的升值空间的?”

791、我们引进的是个骗子

“没用,我们不是第一债权人了。 ”江帆无奈地说道。

彭长宜说:“前些日子要是听我的,把东方公司的账户封了,没有这事了吧?”

“听你我们都回家睡觉去了。”江帆自嘲地笑笑,说:“这次也把东方公司的账户封了,六个账户,已基本没有什么钱了,如果你说了当时封的话,他们的账还会有钱,估计这段时间贾东方的确在往外掏钱。长宜,你的感觉是对的,他从一开始没有打算在亢州踏踏实实做事情,我们为老百姓引来了一个大骗子,好笑啊!”

彭长宜没有说话,担心的事终于被证实,他的心里反而踏实了。

“国才要调回去。”江帆转了话题。

“调哪儿?”彭长宜一时没回过神来。

“锦安人防办。他的脑伤总是不好,跟组织申请了好几次了。”

彭长宜点点头,说:“是主任吧。”

“嗯,正处级。也算是组织有良心,安排的总算不错。这个单位将来是个非常实惠的部门,随着建筑业和房地产业的兴起,应该跟环保局一样,是个后热的部门,事不多,但是权力会不小。”

彭长宜说:“是不是还要在来个副市长。”

“目前还没说法。”江帆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回去休息会,这几天感觉没有劲,很累,你盯着点,有事叫我。”

江帆站起身,拿起手包,往出走。彭长宜说:“你们会不会因为贾东方这事开常委会?”

江帆说:“午已经开了,不然怎么吃饭那么晚。”

“那回去休息会,有事我跟您联系。”

在彭长宜的印象,江帆从来都没有因为累而离开工作岗位过。

金生水也从对面的屋里出来了,江帆说:“小金,你值班吧,有事打电话。”

金生水点点头,看看市长,又看看彭长宜,走进市长的屋里收拾卫生去了。

彭长宜目送着江帆下了楼,赶觉江帆先前瘦弱了些。

江帆开着车,回到了宾馆房间,他浑身疲惫,瘫倒在床,闭眼睛想休息一下,但是脑袋乱哄哄的,耳朵轰鸣,轰鸣的他无法进入睡眠状态,他起来,找了一片ān mián yào吃下,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恍惚,似乎听到了电话的声音,电话应该是丁一打来的,因为很少有人知道他房间的号码,好像是他们约好了这个时候打电话,但是没办法,他干着急是够不着电话,他的胳膊努力伸向电话,原以为抓到电话没有问题,但当完全伸直后,却怎么也抓不住……

他不得不重新调整距离,再次使劲地伸出胳膊,还是抓不住电话,他急了,电话还在想,他不能让他的小鹿着急,他再次鼓足力气,伸出手臂,身子用力一翻,不曾想,脚下失足,不知自己从地方掉了下去,他没有丝毫的准备,大叫了一声,腾地坐起。

耳朵里似乎还有电话铃声的余音。

他按住心跳,刚才那个似梦非梦,仍然很真切,他赶紧从床头柜拿起电话机,没有电话打进来,他又从枕边拿起手机,也没有电话打进来,他擦了一把满头大汗,重新把头摔在枕头,闭眼睛,镇静了一下,仔细回忆刚才那个梦。

感觉是电话在响,很真切的声音,他又再次拿起电话,仔细看了看,的确没有任何电话打进来,这才放心地躺下,双手枕在脑后。

难道是自己的听力出现幻觉了?还是想她、惦记她了?

想到这里,他伸出手,要去拿电话,这时,床头柜的电话响了。

他这次没有急着接电话,而是揉了揉耳朵,的确是真正的电话铃声,他拿起电话,“喂”了一声。

“班时间市长逃岗,该当何罪?”

他愣了,居然是丁一的声音!

“嘿嘿,擅自离岗,玩忽职守,罚款一百元。嘻嘻。”

江帆有点恍惚,他掐了一下自己身的肉,疼,知道疼不是梦。

没错,是她,那真实的声音是丁一的,柔柔糯糯的非常好听,听起来特别的舒服,像早春的清风一样,没有任何的矫揉造作和虚张声势。

他们已经有好几天不通电话了,昨天晚,他处理完事情后,到了后半夜,后半夜他没有回宾馆,而是徘徊到天亮,直接去班了。期间他有好几次停留在广电局单位的路口,想给她打电话把她叫出来,但是好几次他都放弃了。

原来他可以做到无拘无束,想到了叫她,不分时间和地点,但是最近随着袁小姶来亢州的次数增加和她日益相逼,他似乎有点难以面对丁一了,或者说是面对丁一时不像开始那么纯粹的了,总觉得自己像拐卖儿童犯罪分子那样,先用糖果you huo,然后使其相信自己,再行拐骗之术。

尤其是袁小姶找了丁一之后,尽管他及时做了安抚工作,但丁一毕竟不是不谙世事的儿童,她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见,只不过她从来都不表现罢了。

“市长,您在干嘛?”丁一半天听不到他说话,怪地问了一句。

江帆低沉着嗓音,不假思索地说道:“在想你。”

听了江帆的话丁一愣住了,她没想到他来是这句话,而且没有任何铺垫和感情酝酿的过程,这次轮到丁一沉默了。

这句大实话说出后,江帆自己也愣住了,他感觉自己真的像是用糖果诱骗小孩子的人贩子,他往坐了坐,擦了擦刚才急出的汗,靠在床头,尽可能让自己靠舒服。

他说道:“真的,的确是正在想你。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打电话来了,但是我怎么也够不到电话,我往前伸一次胳膊,电话似乎往前移动一步,伸一次,它移一次,总是够不着,电话还一个劲的响,我着急了,用力扑向电话,却不知从什么地方掉了下来,一下子惊醒了,现在心还扑通扑通的跳,正在这时,果真有电话响了,又果真是你……”

792、稀缺的垃圾股

丁一听了他的梦,愁肠百转不是滋味,她的眼睛潮湿了,嘴唇微微颤抖,一时说不出话。

“小鹿,你在听吗?”江帆嗓音有些低哑。

她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长出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嗯,是的。”

江帆也长出了一口气,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这样默默地倾听着电话那边她的气息声。

两人都沉默了,还是江帆最后打破了沉默,他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班,在睡觉?”

“呵呵。”丁一揉了揉鼻子,说道:“是科长告诉我的,他说让我下班后记着给你打个电话,说好像你身体不大好,回来休息了。我说现在打,他说现在不行,估计你正在熟睡,下班的时候打吧。这样,我打了。”

江帆闭了眼睛,赶紧心里弥漫起一股暖意,他点点头,说:“嗯,这么说现在是不是到了下班时间了?你在办公室吗?”江帆从枕边摸出手表,果然到了下午下班的时间了。

“嗯,是的,我一人。你是不是又感冒了?”

“没有,是突然感觉很累,脑袋不清醒,困,实在无法坚持了,逃岗回来睡觉了。”

“太好了,值得表扬,以后你多逃几次,我不怪罪你,嘻嘻。”

“只要你给我交一百元罚款,我逃。”

“哈哈。”丁一笑了,说道:“真的?没问题,我这工资够你天天逃的了。”

“哈哈,要是那样的话,你挣多少钱都得赔光了,如同买了一支只赔不赚的垃圾股票。”

“哈哈,那样好了,保证这支股票是我的。”丁一这话说出后,又觉得有些不合适,赶紧补充一句,说道:“稀缺的垃圾股。”

江帆的心一动,忽然不说话了,他的眼睛也开始有点潮湿,半天才低沉着嗓音说:“我真幸福。”

“我也是。”

江帆笑了,说道:“你被套牢了还幸福?”

“嗯,幸福。”

江帆一阵激动,他几乎要脱口而出说“小鹿,我爱你”,但眼下这句话是诱骗儿童的糖果,他有些自惭形秽,急忙改口说道:“你这样说我感到很欣慰,真的……”

“嗯,我懂。”

“你一会干嘛?”

“晚要赶写脚本,是党政部门大办实体经济的专题片。”

江帆知道这事,锦安要召开有关党政部门大办实体经济汇报会,四个试点县市都要汇报。钟鸣义向来重视宣传,他特地指示广电局,要拿出一个专题片,以期能在汇报给级领导留下深刻印象。

这项工作安排给了广电局,没想到落到了丁一的头。江帆想了想说:“那你去忙大事吧,我们有时间再聊。”

听了他这么说,丁一也只能说:“行,那我挂了。”

江帆说:“挂吧。记着晚吃点宵夜。”

“好的。”

江帆不舍地挂了电话,其实他很想跟她见面,但是想到最近袁小姶在亢州活动较频繁,况且她已经注意到了丁一,为了保护她,也要少见面。

尽管袁小姶从来都没有来过自己住的宾馆,但是不得不防,因为自己住在这里不是什么太大的机密,对于她,只要用点心能打听出来自己在哪儿住,还是少给她制造证据为好,只是,他们彼此都要忍受相思的折磨。

挂了江帆的电话,丁一却写不下去,温庆轩今天过问过脚本的事,但是她没有思路,想到这里,她给彭长宜打了一个电话,哪知彭长宜接通后第一句话说:“跟市长联系着吗?”

丁一笑了,说道:“刚挂了电话,他说正好睡醒。”

“啊,醒了?他接下来干嘛?”

“呵呵,我没问。”

其实江帆走后,彭长宜对江帆是有些担心的,几次想问问江帆的身体情况,但又恐打扰了他休息,眼看快到了下班时间,市长这样走了,他们总得问问市长情况吧,何况彭长宜真心惦记他。

于是,他想到了丁一,让丁一去问候,总自己要强多了,即便吵到了江帆,他也不会怨丁一的,所以给丁一打电话,嘱咐她在六点后给市长打电话。

没有谁恋人的关心更能打动人心的了,丁一接到“任务”后,不停地看着表,好不容易盼到了六点半,像彭长宜说得那样,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应该睡得差不多了。

果然,江帆已经醒了。

彭长宜问:“市长没事吧?”

丁一想了想说:“应该没有,除去有些疲倦外。”

彭长宜说:“好,我马给他打个电话问问。”说着要挂电话,丁一急忙说道:

“我还有事。”

彭长宜一愣,说:“什么事?”

“局里把实体经济的专题片的脚本让给我写,我没什么思路,您也知道,这事硬憋是憋不出来的,有时间跟我座谈一下呗?”

“哦,行。”

“什么时候?”

“你着急吗?”

“较着急。”

“好,近期我安排,给你电话。”

“行,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天后,彭长宜给丁一打电话,丁一没在单位,他又呼了丁一,当时丁一正在乡下采访,她不能跟彭长宜联系,等回到单位后,才知道彭长宜已经没有时间了,座谈只好再次往后拖。

终于又过了一个两天,彭长宜给丁一打电话,说这会自己有时间,问她去哪儿座谈,丁一想了想说:“我听领导的,哪儿都行。”

彭长宜笑了笑,说道:“这样,我让老顾去接你,先到我这里来,来了后再说。”

丁一说“好”,很快,老顾的车到了,丁一给温庆轩打电话,想跟他说声,结果办公室没人接,她放下电话出来了,正好老顾的车也停在了院里。

到了彭长宜的办公室,他却没在,秘书温阳过来,给她倒了一杯纯水后说彭市长去江市长办公室了,让她等会儿。

丁一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彭长宜桌的电话响了,丁一没有给他接,一会,彭长宜过来了,说道:“怎么不接电话?”

793、领导的电话哪能随便接

丁一看着他说:“领导的电话哪能随便接。 ”

彭长宜笑了,说道:“果然被市长说,他说你不会接的,是我在江市长屋里打的,让你过去。”

丁一听了要站起来,彭长宜又说道:“别去了,我出来的时候正好去了人。我让温阳把小会议室开开,在这里太不踏实了。”

等丁一跟彭长宜来到政府的小会议室时,彭长宜接了一个电话出去了,一会,他和江帆一起进来了。

丁一站起,笑着和江帆打招呼,彭长宜说道:“小丁,市长给你送礼来了。”

“嗯?”丁一没听明白。

彭长宜给江帆拉开一个靠近丁一位置的的软椅,江帆便坐了下来,彭长宜则坐在旁边。

江帆把手拿着的一个精致的包装盒推到丁一的面前,说道:“这个是奖励给你的。”

丁一看见包装盒印着最新款的手机图案,她吃惊地说道:“奖给我的?为什么?”

“你工作认真用功,不奖励你奖谁?”江帆轻描淡写地说道。

彭长宜赶忙说道:“是奖给市长的,市长舍不得用,给你了。”

丁一看着江帆,江帆正微笑着看她,说道:“打开看看。”

丁一打开一看,是一款最新款式的小巧精致的摩托罗拉掌宝手机。丁一兴奋地拿出来,放在自己的掌心里,呵呵,她这个小手刚巧能握住,可想而知,该有多么的小巧。她端详了一会儿,说道:“我不要,太昂贵了。”

彭长宜说:“傻了吧,给你要呗,趁着现在市长还没有反悔。”

丁一说:“我配手机没有什么大用,平时除去出去采访,在单位,很好找我的,另外还有呼机。”

彭长宜说:“你有了手机,我们找你方便多了,可以随时给我们回电话。”

丁一说:“市长最需要。”

江帆笑了,说道:“我有啊。”说着,掏出自己经常使用的手机放桌。

丁一知道,他用的手机都是市里不同时期给他们配备的,说:“您那是工作手机,这个当私人手机用吧。”说着,又把手机放进包装盒里,推到他面前。

彭长宜说:“你别客气了,市长都拿来了,是不会再拿回去了,我早盯这款手机了,做梦都想得到它,你要是不要可便宜我了。”

丁一想了想说:“我还是不要了吧,一是话费太高,再有,我用这么好的手机,同事该说三道四的了……”

江帆说:“你放心大胆的用,话费记在你们科长头,怎么样长宜,我出手机,你出话费。”

彭长宜说:“看来我还是没有算计得过市长,我是出得起手机,出不起话费呀?市长,要不咱们商量商量,把我那个手机给小丁,话费您出。”

江帆笑了,说道:“晚了,你早干嘛着,看见我给了你才想起来,没门。”说着,把包装盒推给了丁一。

丁一说道:“你也有?我明白了,原来你们是发的?”

彭长宜笑了。丁一觉得如果再不收下有些不好了,故意说道:“行啊,既然是两位市长美意,我收下了,先说好,如果呼我不回电话的话,那是没费了,请彭市长主动交话费,不然我拒绝回电话。”

江帆和彭长宜都笑了,江帆说:“回头你自己到电信公司买张卡吧。”

彭长宜说:“买卡包在我身。”

江帆说道:“还是让她自己去买吧,用她自己的身份证。”

彭长宜明白地点点头。

丁一想,既然是市里给领导干部配备的最新款的手机,自己用着还是太招摇,说道:“市长,要不这样,这个小手机还是你用,我用你这个旧手机吧。”

江帆说:“我的手太大,拿这个小手机有点不配套,你收下吧,别推辞了,要是觉得受之有愧的话,请我们吃顿燕鲍翅肚,算是扯平了。”

丁一笑了,说道:“那好吧,谢谢两位市长大人。”

彭长宜赶紧说:“别谢我,是江市长给你的。”

丁一调皮地说道:“谢江市长的手机,谢彭市长的话费。”

“哈哈。”江帆笑了,说道:“是这么个账儿。”

“啊?”彭长宜说道:“江市长,原来不是不想要这个手机,是不想支付话费,您如果把话费一并送给她,我保证她不会推辞。”

丁一笑了,前段时间,江帆让丁一买个手机,用他的钱买,还说这样联系方便。

丁一说那不行,你见过有谁寄存的东西被保管者侵吞了?她说自己除去下乡打电话不方便,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单位,要手机没有用。

单位里早有人使了手机,记者总是站在时尚的前沿,她也想过要买,但是每月那么多钱的月租费,她感到有些不值,一直都没买。

前几天她看见雅娟换了这款小手机,原来那个大手机不见了,是不是这个小手机也是钟鸣义给她的?那样的话,自己用这个手机还真是不太好。

不管怎么说,这个小手机她太喜欢了。

江帆看着丁一的眼睛不离手机,知道她很喜欢,自己也很高兴,有一种满足感,他看着彭长宜说道:“长宜,这次这款手机我估计领导们没有几个人用的,太小,而且感觉是给女士设计的。”

彭长宜说:“是的,我看钟书记也没换。”

其实,这款最新最小最薄的手机,的确是摩托罗拉最经典的手机,开辟了翻盖手机的先河,这是电信公司配给每位市领导的。

其实彭长宜拿到手机后,他没舍得用,也想给丁一,他看江帆并没有淘汰旧手机,在心里琢磨,是不是他也想给丁一,一直在观望江帆的动作,如果江帆自己换了这款小手机,他准备把自己的新手机给丁一。

刚才自己出去接完电话后,看见江帆从屋里出来,手里捧着手机盒,知道江帆是给丁一送手机来的,心里难免有一种失落,但他仍然笑嘻嘻地在旁边起哄,劝丁一收下。

794、牛骗子公司被哄抢

彭长宜打量着包装盒的图案,说道:“这个太小,咱们男的用着不合适。 ”

江帆自嘲地说道:“是啊,我这也算借花献佛。”

丁一听了科长说钟书记也没换手机,那么想必他的那份手机给了雅娟,想到这里,她重新扣包装盒,说道:“市长,这手机我用着还真不合适。”

“为什么?你要是觉得一个不够用,我那里还有一个,一并送给你怎么样?”彭长宜说道。

丁一看了看彭长宜,又看了看江帆,她的脸有微红,半天才说:“你们市领导是不是人手一份?”

江帆点点头。

丁一说:“我不要了,要不把你们旧的给我。”

“怎么了?”江帆问道。

“前几天我看见……看见雅娟也用了一个跟这一模一样的手机,我在用不合适了。”

彭长宜说:“嗨,原来为这个呀,人家电信局进了一批这款小手机呢,都没往柜台摆,被提前预购出去了,在市场卖疯了,用的人有的是,跟她使一样的能说明什么问题?”

江帆知道丁一的顾虑,说道:“长宜,打听一下,这款手机有没有别的颜色的,如果有换一个。”

“应该没有,到目前为止,我还没见过有其它颜色的呢。”

江帆跟丁一说:“这样,先放你这儿,等你认为可以使用了,再拿出来使用,好吧?”

彭长宜说:“是,你平时可以关机,回家什么的再开机,放你的包里谁能看见。”

丁一想了想说道:“那好,我彻底收下了。再次感谢两位市长。”

彭长宜笑了,说道:“给你送礼怎么给市长送礼还难?”

“呵呵。”丁一开心地笑了,说道:“不难,我喜欢有人送礼给我。”

彭长宜说:“把你的身份证给我,我让老顾给你去办电话卡,要挑个好号,我给电信下边的经理打个电话。”

江帆说:“长宜,别挑什么好号,女孩子用,那些带好多‘8’的号不好,只要没有‘4’没有‘7’行了,要普通号,不要有特色含义的号行了。”

丁一从钱包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也赶忙跟彭长宜说:“是,是,要普通号,不要‘8’”

彭长宜笑了,点点头,接过身份证,边拨电话,边走了出去。

江帆侧过头,看着丁一,目光里包含深情和喜爱,他很想伸出自己的手,去握丁一放在盒子的那只小手,但是他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说道:“喜欢吗?”

丁一冲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喜欢好,像长宜说得的那样,平时放在自己包里,女士的包不都是有里层吗?放那里没人会看见,不用担心。”

“嗯。”

“那你等长宜吧,我还有事,办回卡后想着告诉我号码。”说着站起身。

丁一也站起来,看着他,点点头。

江帆伸出手,跟丁一相握,他紧闭了一下嘴唇,使劲地握着她柔软的小手,他知道,只要自己一用力,面前这个小人会落入自己的怀抱,但是他克制住了自己,用力地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道:“好,我先走,再联系。”

丁一抬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目光里的含义,她说不出话,再次使劲地点点头。

江帆不舍地松开了她的手,转身出去了,门被他轻轻带,似乎还试了一下是否关。

听着江帆的脚步声远去,随后传来他办公室的关门声,丁一这才坐了下来,手心里还留着他握自己手时的力度和温度,她不由得把右手贴在自己的脸……

该来的总是要来,贾东方被海关通缉的消息不胫而走,由海关和当地政府以及司法部门共同组成的清算小组,对东方公司进行清查清算,所有的账目被运到了海后基地一个两层招待所里。

在清查小组正式开展工作的第二天,那些和东方公司有订单关系的农民听到这一消息后,互相传告,再次涌进了东方公司的大门,这次他们可不是围堵门口,而且直接进去,见到什么抢什么,见到什么拿什么。

一时间,四周老百姓蜂拥而至。

钢材被抢走,办公桌被抢走了,连公司院里运奶的两辆厢式货车都围满了人,拿着家伙,谁都想把车开走。他说该他的钱最多,他说该他的更多,几个人凑了个大概数,敲定了这辆车归他们所有。

哄抢发生了。

留守的东方职工,面对着蜂拥而至的老百姓,束手无措,那些被贴封条和没被贴封条的、无论是否属于东方公司的财产,只要在东方公司的院里,被哄抢一光。

连屋里的桌椅板凳都被抢走了,能搬走的东西都被搬走了,搬不走的都被砸毁了,人们以他们所能的方式,发泄着自己的怨气。

又有老百姓瞄了牛棚面的钢板,于是,人们找来工具,去卸那些钢板,很快,牛棚的顶见了天。

牛棚都可以被拆卸,许多人瞄准了冷库,冷库要是想进去不容易了,有人找来了冷库保管员,让他交出钥匙。

这个保管员说:“我是交出钥匙,给你们打开,里面什么也没有,冷库自从盖那天起,没有投入运营过。”

有人不信,愣是逼着这个人用钥匙打开了冷库,果然,里面空空如也。

这时,听有人说道:“这个贾东方是个大骗子,政府给我们引进了一个大骗子,害苦了我们,走,去区政府,请愿去。”

等到公安民警到达后,东方公司院内的东西所剩无几,人们自发组成的请愿团,沿着国道,向北城区政府走去。

彭长宜知道这一消息时,他和沈芳正在参加王圆和卢雯雯的订婚仪式。

订婚仪式很简单,媒人高铁燕宣布他们正式订婚,并择良辰吉日去民政局领取结婚证,然后互相交换信物。

王圆给雯雯的是一枚精致漂亮的订婚钻戒和一份有着吉利数字的聘金,雯雯则给王圆买了腰带和领带。

795、别坏了我的兴致

雯雯小声跟王圆说:“我要把你下都拴住。 ”

尽管声音小,还是被两边的大人们听到了,彭长宜带头起哄闹道:“怎么栓,要不要演示一下?”

高铁燕捅了一下彭长宜,说道:“为老不尊,有你闹的吗?”

彭长宜故意眨巴着眼睛说道:“我跟小圆是一辈,怎么不能闹闹了?”

高铁燕说:“是一辈的话,你是大伯子,也是为老不尊。”

卢辉笑了,说道:“那个,长宜啊,既然你跟小圆是一辈,别忘了雯雯可是跟我叫叔。”

彭长宜说:“嘿,居然还有捡便宜的,这样,我叫你一声叔,你甭多给,一块钱行,我这人便宜,干不干?”

卢辉笑了,跟沈芳说:“弟妹,整个是个无赖。”

沈芳说:“你才知道呀,还好朋友呢?”

高铁燕说:“好了,安静,你们俩别喧宾夺主,今天主角不是你们。”

大家都开心地笑了。

按照乡俗,雯雯要在这天改口称呼未来了公婆为“爸爸”和“妈妈”,亢州当地对男方是否改口没有要求,一般愿改改,不愿改不改。

王圆倒是也改口称呼雯雯的父母为“爸爸”和“妈妈”。

雯雯的父母很高兴,尽管王圆有点小残疾,但是他们仍然认为高攀了,老实巴交的父母一听王圆也改口了,一时间窘得手足无措。

因为女方改口有改口费,男方一般的都不改口,所以,他们也没有预备红包。

王家栋笑着替雯雯父母解围,说道:“大小伙子,改口也没有奖励。”

雯雯父母只好尴尬地笑笑,没有说话。

高铁燕说:“这个奖励一定要给,但不是你们老俩给,让雯雯给。”

大家都笑了。

王圆的父母给了雯雯两份同样是吉利数字的礼金。

在所有仪式进行完后,双方家长和媒人便赶往金盾宾馆用餐,彭长宜是吃到一半的时候,接听了一个电话,得知了农民哄抢了东方公司这一消息。

与此同时,王家栋也接到了电话,他指示尚德民,派出警力赶往出事地点,但切记不可和老百姓发生冲突,只要老百姓不放火行。

王家栋做完指示后,跟彭长宜说道:“长宜,你出来一下。”

彭长宜起身跟部长走了出去。来到了旁边的一间会客室,王家栋说道:“又出事了,老百姓把东方公司抢了。”

彭长宜说:“我也知道了,刚才接到了电话。”

王家栋说:“长宜,我有一种预感,取缔基金会是早晚的事,我感觉有可能将来让你牵头做这事。”

彭长宜说:“不会是我吧?因为这不合套数,我又不分管这块工作。”

王家栋说:“完全可能,钟鸣义做得出来。”

“那怎么办?”

“怎么办也得办,你提前要有个心理准备,千万不能陷进去。我也只是预感,也有可能不会是你。”

彭长宜点点头。

王家栋又说:“东方公司的神话破灭了,想必会牵出许多是非,你从北城出来的,怎么做自己心里要有数。”

彭长宜说:“您放心,我和东方公司和基金会没有任何瓜葛,保证清白。”

王家栋说:“这个我倒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你容易冲动,尽管泡沫破裂,但是牵扯到钟鸣义和任小亮,有些事还是尽量避嫌。”

彭长宜说:“部长,我感觉他不会让我去,因为基金会有着他们太多的秘密,我去不全都清楚了。”

王家栋说:“他们固然有许多秘密,但是钟鸣义不会在基金会留下任何证据的,连任小亮我估计都不会,这么大的亏空肯定会有人被问责的,这个人有可能是师小青。你说不会让你去,只是从这个方面考虑了,但是追缴欠款,我感觉会让你去,因为这是块硬骨头,别人可能会耍奸不去,有可能会落到你头,当然不是你更好,什么事早作打算,免得事到临头自己心慌。”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我记住了。那您说,眼下老百姓把东方公司抢了怎么办?”

王家栋说:“抢抢呗,真是让那些吃了亏的农民抢了不怨!即便是清算,也省得被海关清算走强,所以,最好能搬走的都搬走才合适。”

“哈哈,我感觉您怎么这么自私呀?”

王家栋也乐了,说道:“这话可是不能到外面说,在外面要说全力配合海关。哎,这两件事可是够任小亮喝一壶的了。”

正说着,王圆从外面进来了,他说:“出了什么事了?”

王家栋站起来,说道:“怎么你也出来了,都出来不合适了。”说着,他起身回屋去了。

王圆说:“彭叔儿,怎么了?”

彭长宜说:“老百姓把东方公司哄抢一空,这会又有许多老百姓把北城区大门围住了。”

王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贾东方还没有消息吗?”

“嗯,据说还是在逃。”

王圆笑了一下,流露出和他年纪不相符的深沉笑意,他说:“警方的人都是废物加废物,善于搞虚张声势那一套,这么一个大国,通缉顶个屁用,只能用刑侦的手段。”

彭长宜把身子转到王圆这边,说道:“小圆,据你推测,他有可能在什么地方藏匿?”

王圆看了一眼彭长宜,说道:“彭叔儿,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公安的人。”

彭长宜笑了,说道:“但是我感觉你公安还了解贾东方。”

王圆笑了笑,说道:“回去喝酒吧彭叔儿,别让这个人坏了我今天的兴致。”

“好,喝酒。”彭长宜说着站了起来,走出会客室。

第二天,王圆和卢雯雯,来到了民政局结婚登记大厅,领了结婚证,走出民政局大门的时候。

王圆看着自己的奔驰轿车停在一片自行车和摩托车的间,尽管很显眼,但是很孤独,他感慨地说:“雯雯,今天没有鲜花和掌声,还不黄美英他们呢,他们领证那天,是我下令让手下人布置的,又是专车又是鲜花什么的。”

796、劫持亲生儿子

雯雯满含深情地看着他。

王圆继续说:“平心而论,我是一个不贪图热闹的人,我们今天悄悄结婚了,明天,你可以以妻子的名义跟我去治病了,我总感到委屈你了,但是我不想通知公司里的人,我想这是我们俩人的时刻。”

雯雯听了王圆的话,挽住他的胳膊,将头靠在王圆的臂膀,说道:“我知道。只是你说明天我们出发吗?”

“是啊,我想明天我们俩出发,去北京,去找那个老医,我等不及了。”

雯雯以为是他们结了婚,王圆在那方面等不及了,她的脸红了,说道:“不害臊。”

王圆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他坏笑着说道:“我们是夫妻了,我是不害臊了。”

雯雯说:“你不是再过一段再去吗?”

“我改变主意了,我们明天,或者今天走。”

雯雯的脸更加红了,她说:“你真等不及了?”

王圆捧着雯雯的脸说道:“真的。”

雯雯的脸荡着幸福的红晕,伸手捶了他一下。

王圆想了想说道:“咱们俩玩个结婚失踪怎么样?”

雯雯说:“行,但是要给双方家里说一声。”

王圆说:“是不能跟家里人说,才叫失踪,再有,你怎么跟家里说,总不能说陪你新婚的丈夫去治那个病吧?你怎么也要给我留点面子。”

雯雯笑了,她哪知道王圆的真正用意,说道:“我会找别的借口的。”

“那好。”两人说完,了车,奔驰车调转方向,向前驶去,消失在热闹的车水马龙了。

王圆再次带着自己未竟的心愿,出发了,只不过这次的他不在孤独,有雯雯陪伴在他的身边……

几天后,贾东方归案,据说专案组人员直接到了线人报告,说贾东方有可能藏匿在老家前妻的家里,因为出事地点,离他前妻改嫁后住的地方不远。

贾东方的前妻因为不堪忍受贾东方的bào xing,跟他离了婚,带着他当时不满三周的儿子又嫁给了单位一位老实憨厚的钳工师傅。

这名钳工师傅对这娘俩很好,一家三口人过着普通人家的生活。贾东方的儿子已经八岁了,正在当地小学。

这一天,当前妻接孩子回到家的时候,门口却蹲着一个人,头发很长,胡子拉碴的,浑身脏兮兮的,胳膊和腿多处有伤,而且伤口已经结痂,尽管形容槁枯,但是那一对尖锐晶亮冒着冷光和寒气的小三角眼还是让她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她吓了一跳,当时脸白了,没有血色,浑身跟筛糠一样颤抖不已。

这时,这位钳工师傅也下班回家了,他看到了这一幕,将妻子和孩子护在身后,问眼前这个人是谁。

贾东方慢慢直起身,他向这位钳工师傅伸出手,钳工师傅刚要跟他握手,被后面的妻子制止了。

贾东方见前妻不肯给他们作介绍,这才告诉他自己是谁,谎说自己的车刹车失灵,自己在情急之跳了车才保住了性命。

老实厚道的钳工信以为真,把贾东方搀扶着进了院门,然后进了自己的家。

贾东方洗完热水澡后,前妻给他找出了钳工师傅的衣服让他换,然后给他下了一碗面条,贾东方吃饱后,才想起要看看自己的儿子,但是前妻以写作业为名,不让他见孩子,贾东方没有坚持见孩子。

钳工师傅好吃好喝地款待着贾东方,还带他去医院看病,除去小臂骨折外,贾东方身的伤都是皮肉伤。

前妻不想继续留他住下去,说让邻居知道了好说不好听,但是钳工说这是孩子的父亲,我不能将来让孩子看不起我,说我没有肚量,再说,他如今落了难,咱们帮不了别的忙,让他多呆几天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样,贾东方心安理得地接受着这一家人的照顾,贾东方伤好后,要走,并且跟他们借了两千块钱。

开始前妻不借给他,但是钳工师傅说看在孩子的份儿,不好把事做绝,这样,钳工师傅拿出家里仅有的两千块钱,给了贾东方,贾东方收起钱,让钳工师傅出去给他叫辆出租车,钳工骑车到镇去找车去了。

等他回来时,见院wài wéi着许多荷枪实弹的警察,四周有许多看热闹的人群。

见一个警察躲在门垛处,正在大声地朝里喊话:“贾东方,你被包围了,放下孩子,立刻出来受捕。”

里面的贾东方说道:“你们马给我弄辆车,五万块钱,让我平安离开,不然我和这孩子同归于尽。”

警察说道:“你混蛋,那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呀?”

“我连自己都保不住,儿子还留在这个世干嘛?再说了,他早不是我儿子了,是那个shǎ bi钳工的儿子,他妈的这个小兔崽子早不认识我是谁了。”

“贾东方,你他妈的的真不是个东西。”

“哈哈,是东西,是东西混不到今天,我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所以,有儿子陪着我路,老子到了那边也有后了,哈哈——”

至此,这名钳工才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颤巍巍地走进院门口,看见贾东方隐在孩子身后,一把菜刀架在孩子的脖子,孩子的脸挂着泪花,惊恐地眼睛看着他。

孩子妈被关锁在了另一间屋子里干着急没办法。

这名师傅说道:“贾兄弟呀,你不能这样做呀,我们全家好吃好喝地款待了你这么多天,你不看憎面还要看佛面呢,你怎么能拿你亲生儿子当靶子呐?你放下那孩子,我给你当人质怎么样,你别吓着孩子。”

“你滚开,我要你干嘛,shǎ bi。有我儿子陪着我路多好。是不是儿子?”贾东方说着,狞笑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孩子吓的不敢反抗,只能机械地点点头。

“哈哈,你们都看见了吧,我儿子他愿意,愿意陪我路。哈哈。”

这位钳工师傅气得受直哆嗦,连声说:“他疯了,他不是人……”

797、贾东方被捕

警察拉过这名钳工师傅,向他询问了一些情况后,有人悄悄向房后移动。

这个房子后面也有窗户,只是长期封闭。

这时,院里的警察看见贾东方突然直起身回头往后看,一定是布置在后面的警力捅开了窗户。

说时迟那时快,听“砰”的一声枪响,贾东方拿刀的手弹,刀落地。

孩子吓得哇呀一声大哭,院里,早有民警破门而入,将贾东方zhi fu,孩子被抱出。

说来也巧,这个号称黑白两道通吃的贾东方,被捕那天,除去钳工师傅给他的那两千块钱外,身无分不说,连一件防身的武器都没有,可想而知,他当时跳车逃跑时是多么的狼狈。

贾东方没有被带回亢州,而是被带到了事发地接受审判。贾东方的落,亢州有人欢喜有人紧张,欢喜的人自然不必说,紧张的人却大有人在。

首先是任小亮,其次是钟鸣义,尽管钟鸣义没有和贾东方有直接的利益关系,但是任小亮有,他们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一周后,任小亮被传唤,当时传唤任小亮的时候,他正在跟哄抢东方公司的养殖户代表谈话。

在任小亮被传唤的三天后,又一件大事爆发了。

俗话说得好:福不双降祸不单行。该来的总是会来,以前,有关清理整顿基金会只是小道消息,在坊间飞来飞去,这个小道消息终于演变成了官方的正式消息。

任小亮刚被警方带走有三天了,钟鸣义想尽一切办法打探消息,但是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到,任小亮被带往异地了,根本没在锦安,他自己也跟热锅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

在钟鸣义焦躁不安的时候,他和江帆同时接到了电话,即刻赶到锦安参加紧急会议,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话,什么内容?没得到回答,只听到了电话挂断的声音。

他有些吃不准,又给平时联系较多的两个县委书记打了电话,其一个说好像的清理整顿基金会的事。

钟鸣义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心又被提起来了,清理整顿基金会,同样是件挠头的事,想到这里,他给师小青打了一个电话,跟师小青说了这个情况,让她有些心理准备。

到了锦安才知道,果然是清理整顿基金会的事,会,市长传达了guo wu yuàn和省委省政府的件,市长董兴根据锦安的实际情况,对全市清理整顿工作做了部署。

市委书记翟炳德重点强调一定要加大清欠力度,公检法司全力配合,还说目前这项工作是心工作,是关乎到社会稳定大局,各级党组织不可掉以轻心。

回来后,亢州连夜召开紧急常委扩大会,同样传达了guo wu yuàn、省委省政府和锦安市委市政府的有关清理整顿农村基金会的件精神,安排部署亢州清理整顿基金会的工作。

立刻成立清偿小组,考虑到北城的实际情况,由林岩暂时主持全面工作,并担任北城基金会清偿小组组长。

依照级有关件精神,亢州在常委会制定出了工作方案。

钟鸣义说:“这次清理整顿工作是京州省全省的统一行动和部署,省里对农村基金会不良资产处置的原则如下:对冲销实际形成的呆账后资产大于负债的基金会,整体并入农村信用社;对资产质量不良的,将质量差的资产剥离出来,然后由地方政府注入资金并入农村信用社,或将农村基金会的有效资产和与之等额的股金划转给农村信用社;对资产质量太差的,全部清盘关闭,地方政府承担全部债务,承诺分期连本带息兑付和会员。”

张怀打断了钟鸣义,说道:“我们亢州这两个基金会算质量好的还是差的?”

钟鸣义看了他一眼,说道:“是好是差还要等对基金会进行盘点清算完毕才能下结论。今天之所以连夜召开常委会,为的是统一思想,下一步如何操作定出方案。下面让江市长讲两句。”

江帆清了清嗓子说:“我也没什么好讲的,依葫芦画瓢,我只讲两个原则。一是不能造成大面积的qun ti shi jiàn,守土有责,这个责任最终是要落在北城和南城的党政一班人的身;二是要精心组织,完成整治清理工作,清理整顿的具体工作很多,要按照级的要求办,我建议分管的市领导要深入下去,帮助基层做好这次清理整顿工作,平安度过眼前的危机。”

钟鸣义说:“我完成同意江市长所讲的,守土有责,不要爆发大的qun ti shi jiàn,这也是级对我们的要求。下来我进行一下分工。副市长张怀主持全面清理整顿工作,第一步摸清两个基金会的资产情况,我们的目标是能将两个基金会并入信用社将两个基金会并入信用社,不能并入的分离出一些质量好的贷款户并入,剩下的是哪儿由哪儿承担。”

他看一下众人继续说:“二要立刻组织专门催收清欠力量,全面开展这方面工作。副市长彭长宜,协助张怀同志做好这方面工作,彭市长你把手里的所有工作能放放,进驻基金会,把情况摸清;副书记王家栋,你的任务是维持社会秩序,防止可能出现的群体性时间,稳定工作交给你了,出了事你要负全责。你们明天要按分工召开会议,把这项工作布置下去。”

钟鸣义布置完这一切后,看了看全场,又扭头看着江帆,说道:“江市长,你还有什么需要强调的?”

江帆玩着手里的碳素笔,表情很严肃,也很平静。

原来总是担心基金会出事的他,一旦基金会真的出了事,他反而到平静了。

回想基金会从成立到现在,尽管这项工作是政府的事,但是钟鸣义从始至终都在插手操控基金会的事,对于基金会,自打成立那天起,江帆没有再插手过,也没有从基金会得到半分的好处,算得非常干净。

798、基金会关门停业

因为干净,所以江帆内心才平静。

他说:“因为目前基金会账目还没有清理出来,我也不好多说,只讲一点,张市长,清查基金会你要多费心,重要事情或者对政策把握不准的情况下,要多请示钟书记,有什么问题要在第一时间内向钟书记汇报,要对数万户储户负责,所以千万要谨慎,把工作做细。”

江帆继续说:“长宜尽管是从北城出来的,有些情况你了解,有些情况你未必了解,或者了解得不那么细,要依靠当地党委政府,尊重他们的意见,遇事多和张市长商量,总体掌握一个度,那是,基金会毕竟是当地政府的,我们只是协助做一些工作,主要工作还是要交给当地政府自己解决,不要干涉太多。”

谁都听出了江帆这几句话的韵味,重要事情在第一时间跟钟书记汇报、要对数万名储户负责、市里只是协助地方政府在做工作。

无疑,江帆对这么大动干戈地干涉基金会仍然有自己的看法,他蜻蜓点水的几句话扭转了市政府在这次清理工作的角色,事实证明,江帆是对的,基金会的问题必须控制在基层,不能升到市里这个层面。

钟鸣义对江帆说得有重要事情向他汇报这句话很反感,但是又无从反驳,因为这话本身是两可的话,跟书记汇报是对书记的尊重,是必须的,反过来说,江帆把自己跟基金会的关系撇的一清二楚,似乎没他什么事。

所以钟鸣义压住火,说道:“江市长说得这几点很好,你们要认真领会,我希望我们全体领导,众志成城,同心同德,打好这一仗,平安度过眼前的危机。下面我宣布,两个基金会从明天起关门停业,你们要立刻通知下去。”

散会后,张怀下楼时说道:“哎,别人的拉的屎,要我们去擦屁股。”

江帆回到办公室,张怀紧随其后跟了进来,彭长宜回到自己办公室后,没有立刻回家,他想了想,推开张怀的门,他的秘书告诉他张市长去江市长屋了,彭长宜又敲开了市长屋里的门。

听张怀仍在抱怨,说道:“当初连个基金会主任的角色我都安排不了,现在倒好,出事了,倒让我去擦屁股。”

江帆笑着给他倒了一杯水,并不答话。

彭长宜进来说道:“我更怨,本来这块不是我分管,那是高市长分管的工作,我这算怎么一回事?”

江帆说:“你是协助张市长工作。当时他跟我商量的时候说过这个问题,考虑的高市长年龄大,又是女同志,毕竟这个是个硬性工作,所以才让你出来协助张市长工作。”

江帆再三强调彭长宜是“协助”张怀工作。

张怀靠在沙发,想了半天说道:“我明天请病假行不?”

江帆说:“老张,别这样,我在会不是说了吗,还是以当地政府的工作为主,你们只是起到一个督导的作用,有长宜配合你,没有问题,还是以大局为重吧。”

张怀看着彭长宜说道:“长宜呀,你也别配合我了,干脆咱俩分分工,你年轻有魄力,你主抓北城,我年老体弱,我抓相对来说问题较少的南城怎么样?”

彭长宜一听,这个老油条,可真会玩,他面露难色,说道:“张市长,我不是怕工作受累,您说本来明确的是我配合您工作,到头来我到自己冲出去了,再说,这些政策的东西我也不懂啊,不行,您抓南城我跟着抓南城,您抓北城我跟着抓北城,您生病我跟着您生病,您看怎么样?”

“哈哈。”张怀大笑,说道:“你这小子,很滑头。”

“不是,张市长,您想想,书记让我配合您,这是在会说的,我不自量力地自己去独当一面,回头书记知道了还以为我有什么私心呢,我又是从北城出来的,我不怕受累,我是怕被人误会,如果您处在我这个位置,您也会这么想的,您说是不是?”

“哈哈,你说的有道理,行,那么地吧,我们明天再开会专门研究,现在,我要回去睡觉了,估计今晚有人会睡不着呦!”说着,起身走了出去。

江帆说:“长宜,基金会要大白于天下,北城的事,你多留意。”

彭长宜明白江帆的意思,点点头。

走出大院后,彭长宜遇到了部长,部长说道:“怎么样小子,我没说错吧?”

彭长宜小声说道:“这招够毒的,把咱们都拴在基金会了,看来,想不蹚浑水都难。”

“照章办事,这是基本原则,他谁也不拴不住!”王家栋果断地说道。

照章办事,听似简单,实则很高明。

这天,居民焦大爷一大早来到基金会的门前,等着基金会开门,他要取钱,给老伴儿看病,可是谁知,左等也不开门,右等也不开门。

这时,有人三三两两的来基金会办业务,早过了看门的时间了,还不见基金会开门,还是一个小伙子眼尖,看见了防盗门右侧贴着一张白纸,纸张和字迹都不大,所以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面写道:

“奉级要求,基金会停业整顿,储户们的存款等基金会清算完毕后兑付,何时开始兑付,等待通知。北城区基金会。”

立刻有人说:“这下狼是真的来了!”

“我们的钱完了,支不出来了!”

“政府说话不算数。”

“是,说话不算数,前几天市长还辟谣,这么几天的功夫变成现实了。”

“……”

一时之间,人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这位焦大爷一听,大张着嘴,半天说不话来,眼一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周围的人赶快又是掐人又是摩挲他胸脯。

好歹焦大爷恢复了知觉,随后他大囔了一声:“老天爷啊,还叫人活不叫人活啊——”说完,爬起来拼命敲基金会的大门。

怎奈,任他怎样敲,基金会都没人开门。

799、愤怒的群众

那个年轻的小伙子愤怒地说:“里面有没有,出来解释一声,一张白纸把我们打发了吗?”

仍然没有人肯出来,人们愤怒了,对着防盗门乱踢乱踹。

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起了人们极大的恐慌,基金会门口,人们越聚越多,亢州城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拿着基金会的存单,围堵在基金会的大门前,然而,基金会里,所有的账目全部在一大早转移到了清算地点,里面分不剩,只有两个看门的人。

那个年轻的小伙子说道:“基金会里面没钱也没人,我们的钱不能打了水漂,走,我们去北城区政府,找他们理论去。”

人群开始往区政府涌去。

基金会办公的地方离北城区政府只有一百多米,间隔着古街,很快,人们涌向了区政府,挤破了大门,来到了院子里。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带头喊道:“我们要取钱,还我们的钱,不能侵吞我们的血汗钱。”

人们都在振臂高喊,早那些班的、做小买卖的、遛弯的,知道这一消息后都放下了手里的事,跑回家拿出存单,加入到了讨要存款的人群……

司法科的孙其等人,早领着几个人站在楼门口,维护治安秩序,虽然知道这是苦差事,但是职责所在,无法推脱。这时,派出所来了十多个民警,开始和机关干部站成一排,防止人们冲进办公楼。

当时在选择基金会办公地点的时候,任小亮想将北城办公楼的一层腾出,让给基金会当营业场所,遭到了彭长宜的坚决反对,他说无论怎样,北城也是一级政府,怎么能沦为营业场所,显得太不严肃,刘忠和田冲几个人也都拥护彭长宜的说法。

这样,基金会才没有跟党委政府一个楼里办公,而是租赁了原来综合社的二层小楼,作为办公和营业场所。现在觉得彭长宜的坚持是正确的。

人们从各个地方涌来,把北城大院挤得水泄不通。不知是谁高呼一声:“任小亮你出来,东方公司坑了我们,基金会又吸干了我们最后一点血汗钱,还让人活不?还是gong chǎn党的天下不?”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许多人的响应。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任小亮自己恐怕都要进班房了,他给不了你解释了!”

于是,人们七嘴八舌开来。

那个带头闯进区政府大院的小伙子说:“前几天张市长刚刚做了讲话,再三保证基金会是政府的,不会倒闭的,怎么过了十几天变了,基金会被封了呢?现在这政府还让人信不让人信?”

他的疑虑,也是大家想不通的,人们挤在大院里,议论纷纷,一片嘈杂声。

此时的林岩可是焦头烂额,任小亮被贾东方走私案专案组传去问话,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贾东方公司被查封,老百姓哄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件事还没抹和平,另一件事又发生了。

在这个节骨眼,又开始清理整顿基金会,对于基金会,他什么情况都不掌握,任小亮根本不让他过问基金会的事。

昨天接到江帆的电话后,考虑到第二天群众控制不住激烈的情绪,有可能出现qun ti shi jiàn,林岩一夜都没睡,连夜召开党委会等有关各个会议,在区财务科和司法科以及两个办公室的配合下,将基金会的账目按照市里的规定,转移到了指定地点,封存后等待市里来人再进行清算。

大院里,人们越聚越多,机关大会议室里,正在召开着全体机关干部会议。张怀和彭长宜到会。

会,传达了级清理整顿基金会的有关各个件,布置了专项工作,在次基础,组织了两个有司法、派出所、法庭参与的清欠小组,从今天下午开展工作。

稳定,是第一大事,林岩强调,每个机关干部,都责任和义务向群众做解释工作,要向群众讲明这是guo wu yuàn的决定,不是地方政府的决定,另外保证不让老百姓的钱打水漂。

会议结束后,张怀和彭长宜从后门走了,他们俩要赶往南城,那里也有这样一个会议等着他们。

彭长宜坐进车里,把林岩叫了过来,说道:“林主任,你的担子很重,但硬扛也得扛,你们全体成员应该亮个相,表个态,把咱们刚才的决议跟大伙讲明,防止出现qun ti shi jiàn,再有,他们也有知情权。”

林岩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一会我们跟群众对话。”

送走了市领导,林岩重新把全体党委成员叫进党委会议室,说道:“我来北城时间短,而且基层工作经验不足,任书记不在家,市委让我主持这段的工作,说真的,赶这么大的事,我心里的确没底,不过有你们的辅佐我有信心度过眼前的危机。省地市sān ji政府都有件精神,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老百姓受损失,这一点非常明确。

今天下午,刘书记和田主任带领的清欠小组要正式开始工作,说实在的,我心里的确没底,但是有一点我有信心,欠账还钱,天经地义!我们的工作是正义之举,我们有司法部门的配合,要善于运用法律武器解决问题。

刚才市领导们也都说了,在这次清理整顿基金会当,发现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发现tān wu fu bài挪用公款的问题,是谁处理谁,绝不姑息!

现在,大院里,站着那么多手拿存单儿没有地方支付的老百姓,他们的钱,完全是平时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钱,是养老的钱,防病的钱!是他们的活命钱,外面,很可能有我们的亲人,我们要为这些人去工作,去把他们的钱追讨回来。

现在,我提议,全体班子成员,都跟我出去,去向他们说明情况,表明我们的态度,我们可能会挨骂,也可能会遭到群众的石块,但是我们必须去!如果有谁不去也可以,我将视为自动解除领导职务,然后报市委市政府。”

800、勇敢面对

他有些激动地看着大家,又说道:“没有谁打退堂鼓,好,那我们出去。 ”

于是,林岩带领党委全体成员,来到二楼的阳台,阳台位置不大,十几名领导班子成员站在这里很挤,但是没有人离开,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有人离开,将视为自动辞职。

院里的老百姓一见他们以这样一个领导集体的形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都慢慢的安静下来,等待着他们表态。

林岩说道:“乡亲们,我是北城区政府林岩,清理整顿基金会是guo wu yuàn、省委省政府的决定,作为地方政府,只有贯彻执行的份儿,没有改变的权力,请大家放心,你们手里的存单不会变成废纸,大家都看见了吧,我们这十多个人,是班子全体成员,我们集体跟大家保证,清偿组将基金会的账目清查完后,会逐步开始兑付,请你们相信我,相信我们这十多个人,相信政府。”

那个小伙子又说:“我们是相信了政府,前几天才没有把钱取出来,今天等着用钱了,却取不出来了,你让我们大家怎么相信你们?”

“是,东方公司该我们的钱还没有说法,现在又摊了这事,我们活不下去了……”说话的人哭了起来。

林岩说:“东方公司的问题一定会解决的,基金会的问题也会解决的,但是要容功夫,要给司法部门和政府部门解决问题的时间,大家放宽心,我林岩代表北城党委政府向大家表态,这两个问题一定要解决,你们存进基金会的钱一定会兑付,请你们放心!现在,快午了,请大家散去吧。”

不知有谁说了一句“我们再也不相信你们了,我们去市委找钟鸣义去,前两天他还许偌说基金会不会倒闭,现在怎么倒闭了?”

林岩一听急了,他说:“我告诉你们,你们找他也没用,到头来解决问题还得是我们这些人,你们手里的纸条还得由我们这些人把它变为钱,请你们相信我们,相信我林岩。”

“凭什么相信你,过两天你到别处当官去了,我们还追着赶着跟你要钱去吗?”

林岩笑了,他说:“我到别处当官也有可能,因为我不能左右我的工作岗位,说不定组织明天会把我调走,但是你们知道,谁来了也要解决这件事情,这是大事,是你们的大事,也是当官的大事,当官的要是解决不好这件事,他是不会在这里把官当下去的,你们完全能把他轰走。”

林岩看人群没有松动的迹象,继续说道:“好了,请给我们时间,不瞒你们说,接到指示后,我们一夜都没有合眼,一直在开会研究这个问题,解决不好这个问题,我们会集体被免职的,我的压力你们还大呀,现在,我情愿是你们间拿着纸条的那个人,也不愿是此时的区主任,我这样说你们理解了吧?”

刘忠说道:“大家散去吧,我们下午开始清欠贷款了,你们间有谁的亲属该基金会的钱,回去做做他的工作,让他赶紧筹款,把钱还,你们这样围在政府院里,我们也没法正常开展工作,影响车辆进入,好了,大家散去吧,散去吧。”

院里的人一看也快午了,那些接孩子的、做饭的开始散去了,毕竟,是在这里站到天黑,钱也是兑付不了。老百姓再次显示出了温顺的一面,那是一种在强大政策面前,束手无措般的温顺,是逆来顺受般的温顺,尽管有人高呼“我们下午继续来这里闹”,但是,大部分人还是散去了,那个焦大爷,早被家人送进了医院……

林岩暂时松了一口气。

南城的基金会情况也是如此,基金会门前聚集了好多人,南城区办公楼的院里,也是挤满了讨要存款的人们。和北城的形势一样,老百姓非常清楚,再怎么闹,基金会的钱是一时半会支不出来的,没办法,只好回家等待。

基金会是涉及到千家万户的大事,一时之间是解决不了的,最初几天,彭长宜几乎放下了手里的本职工作,天天在为这事奔忙。

张怀再次表现出了人老奸猾的一面,有事两头推,一是往推,一是往下压,弄得钟鸣义直冲张怀吼,“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分担点,别屁大点事都征求我的意见,该做主做主。”

张怀私下对彭长宜说:“这哪是咱们能做主的事,咱们做主还老百姓的钱,还得了吗?他们都从基金会得了好处,出了问题了,却让你我来替他抹和。”

每当这个时候,彭长宜不好说什么的,他反正坚定了自己的方向,说道:“我不管,我只听您的,您说让我怎么办怎么办。”

张怀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什么都做不了主,这事应该谁拉的屎让谁自己去擦,告诉你长宜,你别听我的,还是直接去听钟鸣义的吧,过两天我请病假。”

彭长宜笑了,这时张怀一贯的做法,有过不去的坎儿他请病假:“您可千万别,您请了病假我怎么办?”

张怀看着彭长宜说道:“没有我,你也知道怎么办,对于你的能力我还是十分清楚的,我不是扔你,我是生有些人的气,平时自己的手没少往基金会里伸,遇到事了,却把咱们推到前头,你说有这么干的吗?”

彭长宜笑了,说道:“这很正常,谁让咱们是伙计,伙计得听领导的话。”

张怀说道:“别看出来,你这个人还是挺讲政治的?”

彭长宜说:“事,总是要有人去干的,您明天请病假,能请到什么时候,我看基金会的问题不是一两天能解决掉的,您回来还得接着干,您是主管财务的领导,您这个差事没人替,如果我要是请病假兴许有人替我,我看您不行,所以啊,您还是消消气,凑合着干吧,您动动嘴行,凡是跑腿受累的事,您吩咐一声,我去,还不行吗?”

801、清偿组进入北城

彭长宜一席话,说得张怀心服口服,他笑着说道:“小彭啊,还别说,你说得的确是那么回事,冲你这话,我也不请病假了,行,有你配合,没有问题。 ”

随着清偿组的逐步深入调查核算,亢州两个基金会的情况逐步浮出水面。尽管还没有最后做出结论,但是从已经暴露出的问题来看,还是足以让人们震惊的。

用一团乱麻形容基金会的账目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不说别的,从不断发出的通报来看,几乎所有贷到款的单位和个人,没有一笔到期主动归还贷款的,成立最初还有结算利息的,后来几乎没有什么利息结算的账目显示。

在基金会的不良贷款,政府借款和政府担保的乡镇企业借款占大部分;政府普九及农民提留款负担也有相当一部分例,还有一大部分个体、私人企业、以及党政部门兴办的企业贷款,真正纯农户贷款的例很小很小。

北城基金会的情况更糟糕,呆账坏账高的惊人,早资不抵债了,全靠着政府的信用才不断有人存款进来,这才维持了基金会最基本的生存,只要没有存款或者发生挤兑现象,基金会的问题马会显现出来。

在清理整顿的大政策之下,基金会窘境立显,根本无力支付存款,必须要靠政府的输血才能还清老百姓的钱,按照北城去年财政收入的情况看,是一分不花,十年都填不满基金会这个大窟窿。

钟鸣义时刻在关注着基金会清理整顿工作的进展情况,他在会说道:“我们要拿出专项资金,专门解决基金会的问题,从基金会的情况来看,属于资产质量不良的,只要我们将质量差的资产剥离出来,然后由政府注入资金并入信用社,可以彻底解决问题。在积极争取级部门资金的同时,按以前的部署不变,大家各司其职,共同应对当前的难题。”

没有人说话,这已经成为这段时间以来人们的共识,他说什么是什么,没有反驳,因为人们已经习惯了钟鸣义的一言堂。

江帆说道:“我看还是先追款吧,加大追款力度,不行公检法司一起。”

钟鸣义这次没有反驳江帆,他也觉得江帆说得有道理,有些后悔刚才自己说的话了,这不是容易给别人造成口实吗?

他挥起拳头说道:“江市长说得对,我们是要办几个不给钱的企业,加大追款力度,该抄家抄家,该判刑判刑,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不够判刑的办xué xi bān,让他们筹款,不行的话先往拘留所送一批!”

说道这里,钟鸣义使劲的拍了一下桌子。

于是,钟鸣义一声令下,在第一轮催款不见效后,第二轮催款直接把这些人起诉到了法庭,多管齐下,很快收到了效果。

fǎ yuàn执行庭加大了执行力度,拍卖房子拍卖地,甚至拍卖厂房和设备,一时间,整个亢州鸡鸣狗跳,乌烟瘴气。

随着追讨工作的深入进行,基金会的一些管理问题也暴露无遗,那些收了回扣的,私自挪用公款打白条的,也都一一被处理。

如北城基金会那个副主任,出了车祸却从基金会拿钱赔偿,并且是白条顶账,当工作组把他“请”来让他说明这笔钱的用处时,他直言不讳说是自己借的。

工作组的人问他借钱为什么不还时,他理直气壮地说:“我这还是清白的呢,好歹基金会的账还有我的亲笔借条,还有好多钱都没影儿,那又怎么说?”

当时正赶彭长宜在场,他厉声说道:“是谁的问题我们追究谁,你的问题是你的问题,和别人没有关系,如果你有确凿的证据,可以向反映,但是这似乎不能和你的问题相抵消。”

这名副主任本来是任小亮调进来的,任小亮此刻都是自身难保,更别说保他了,于是,三天后,他还了借款,因为还有其它严重违规问题,被清偿组控制,送进了拘留所,等待处理。

还有一名贷款户,找到他时,他倒是没说什么,按照还款计划凑齐了本金,当跟他要利息的时候,他说:“利息我早给了。”

工作人员问你给谁了,他说“我给签字的人了。”

工作人员问:“你有什么凭证?”

他说:“我有录音。”于是,向清偿组提供了录音证据。

录音里显示的是和师小青的对话,里面记录了这名贷款户给她回扣的对话过程。

彭长宜和张怀商量。

张怀说:“他这属于行贿,还要追究他本人责任呢?”

于是,这名贷款户被送到拘留所学习,直到家人把利息一同归还,才被暂时放出来,但是鉴于他行贿的事实,限制他活动范围,随时听候处理。

王学成担任基金会副主任的时间不长,但是问题不少,不但有几笔借款不还,同样违规签字,造成很严重的损失,并且违规在基金会报了大量的发票,其有一张是去桑拿洗浴的发票,数额超出了合理价格。

当清偿组让他说明情况的时候,他居然傲慢地说:“你们去问钟书记,钟书记知道。”

当钟鸣义接到清偿组的电话时,居然破口大骂,“这种无聊的问题你们还信以为真,居然跟我核对事实,真是瞎了你们的眼!还有没有是非观,还有没有原则!你们如果不知道怎么处理都给我滚回来,我换人!”说完,“啪”地撂下了电话。

给钟鸣义打电话的是检察院检查科的副科长,他惹怒了书记,自然不会对王学成有好态度,当下请示了张怀,把气焰嚣张的王学成送进了拘留所,让他交代自己的问题。

基金会两个副主任被控制起来了,师小青惶惶不可终日,整天提心吊胆。

随着追缴力度的加大,有些问题大白于天下,师小青受不了了。

这天,钟鸣义接到了师小青的电话,电话刚一接通,师小青哭出了声。

802、被领导抛弃

她哭天抹泪地说道:“钟书记,怎么办呀?任书记不在,我快顶不住了,夜里都睡不着觉,这么一大摊子事都搁在我头了,我快崩溃了……”

钟鸣义听了这话很不高兴,心想,当初你是千方百计地想当这个基金会的主任,放着好好的机关工作不干,而是四处托人,最后把周林托了出来。

钟鸣义跟周林那可是莫逆之交,钟鸣义能有今天,也是全凭当年周林的父亲的帮助,才进了县委的,所以对于这一点,当年的穷小子钟鸣义很是感恩的。

周林父亲去世时,钟鸣义也和周林一样披麻戴孝的守灵,另外他对周林在亢州的落选也是耿耿于怀的,所以到了亢州后,对亢州干部的认识是带着周林的眼光的,自然行事风格有些跟周林相近。

师小青跟周林的关系,钟鸣义也是一清二楚的,眼下出了事,谁都能躲开,唯有你师小青是躲不开的,没办法,游戏规则是这样,当你第一天接触到这件事的时候,游戏规则这样定了的。

女人是女人,有利益沾的时候,欢欣鼓舞,遇到危机了手足无措。所以,钟鸣义对师小青的无助今天并没有表现出怜香惜玉的样子,而是非常严肃地说道:

“小青,任书记不在还有政府呢,你慌什么呀?天不是没塌下来吗?现在正处在清算阶段,问题还没有最后出来,你有什么顶不住的,好好顶着,协助清偿组做好工作。基金会不是你一个人基金会,我问了,其它县市的基金会情况都一样,沉住气,有问题再说。”

师小青抽泣了一下说道:“是,我听钟书记的,有您在背后给我撑腰,我不怕了。”

挂了师小青的电话,钟鸣义在屋里来回走着。

这段时间里,他也是焦头烂额,四处告急。先是贾东方被通缉,后是落,尽管贾东方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任小亮肯定和东方公司有着说不清的关系,前段时间的俄罗斯女人的事已经露出端倪,如果不是钟鸣义四处帮他托关系抹和这事,恐怕任小亮的位置保不住了。

钟鸣义也是害怕拔出萝卜带出泥,毕竟自己和任小亮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某种程度说,保住了任小亮,也是保住了他自己。

因为任小亮的问题如果深究的话,难免会扯出雅娟和小洋楼,尽管小洋楼已经是雅娟的名义,但有些事终究是经不住推敲的。

没想到这个任小亮天生是个倒霉蛋,躲过了初一,没能躲过十五。贾东方落了,专案组传讯任小亮后,任小亮再也没有回来,他们是异地办案,钟鸣义都无从打听消息。

任小亮的妻子梁晓慧总是给钟鸣义打电话,要他帮忙打听任小亮到底关在哪儿有什么问题?说是协助调查,怎么好几天都没有音信?

钟鸣义也正在托人四处打听,谁知正在这个当口,基金会又出事了,级一个件,基金会全部取缔。

别说是摁下葫芦起来瓢,眼前这个葫芦还没摁下呢,这边瓢起来了,不够他忙活的了。

任小亮同样跟基金会有着许多说不清的关系,但不管怎么样,大不了是领导责任的问题,不会有这更大的问题。

真正dà má烦是这些基金会的钱有相当一部分贷款是放给了那些兴办经济实体的党政部门。

这些部门的经济实体刚刚起步,正处于爬坡阶段,都处在创办初期,根本不可能产生效益,这个时候催贷,肯定会影响大办实体经济的速度和数量。

钟鸣义感到似乎自己钻进了自己设的套了,但是哪儿错了,他却摘不清。

钟鸣义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前拱了,因为事情的发展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

师小青的问题在清偿组刚一介入显现了出来,张怀想把她控制起来,江帆说“还是在等等吧,有些问题还需要她的配合。”

随着调查的深入,师小青的问题成了秃子头顶的虱子明摆的了,是不对她采取措施,她自己都快崩溃了,整天六神无主,所谓的配合,也一句空话了,清偿组也不用她配合了,柳泉和蒋晓芬的配合,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她每天照样来清偿组班,但是,已经没有人跟她搭讪,更没有人向她了解情况,她成了多余的人。

师小青见大势已去,最后给钟鸣义打了一个电话,说道:“钟书记,小青自知有罪,我受不了,我去了,您放心,所有的事情都是小青做的,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钟鸣义听了她这话觉得很晦气,说道:“什么罪?你神志不清吗?胡乱说什么?你要干嘛去?”

师小青流着泪说道:“我想去自首。”说完,等着钟鸣义表态。

钟鸣义接了师小青的求救电话后,什么都没说,默默挂了电话,师小青的电话有可能已被监听。

他什么都没说,是最好的表态。没办法,无论是师小青还是任小亮,在选择游戏的那天,应该接受了游戏规则。

他明白师小青话的意思,所有的事都是她做的,与别人没有关系,细想,还是和别人没有关系。不错,他钟鸣义的确介绍了几笔贷款,包括老家的、雅娟嫂子酒厂的。

领导干部也是人,也有三亲六故,但领导干部介绍的贷款只是介绍,基金会按照银行的操作,套下来一整套的具体操作规程。

贷款户申请贷款后,基金会要对申请者进行考察,这套考察程序很规范,也很严格,考察合格放给他,不合格不放,既然你放了,说明考察合格,那纯属金融领域里的技术活儿。

这和介绍贷款的人没有任何关系,即便是领导干部介绍的,但考察的是你,最终放与不放,完全在你基金会。领导只是碍于情面打个招呼,是不会留下任何只言片语的,连傻子都知道这个道理。

803、女黑马被双规

师小青一听钟鸣义挂了电话,明白了钟鸣义的态度了。

她茫然了,知道此时没人能救自己了。于是,她主动走进了清偿组办公的地点,这几天,清偿组已经没人在跟她联系了,更没人向她问询贷款情况,这说明,所有的问题他们都摸清了,底码摸清后,接下来要追究责任了。

“师小青被双规了。”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亢州城,如同她当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以农工办副主任的身份兼任北城基金会主任时一样,人们同样用震惊的口气传递着这一消息。

有人说:她主动交代问题总被动交代问题好。还有人说她这个举动非常聪明,保护了她背后的人。

对于普通老百姓,当知道这一消息后,他们多少放下一点心,既然这么大动作,政府承诺分期兑付是有谱的。

彭长宜这天很晚才回家,意外看见侄子彭松和李春雪在家里,他以为他们摘定好了结婚日期,来请他们的,心里没好气,心想,你也太不懂事了,眼下基金会这种情况,你作为基金会的工作人员,怎么能在这个当口结婚?

彭松和李春雪见彭长宜进屋,赶紧站起和他打招呼。

沈芳说道:“春雪找你有事,我问也不跟我说,说是工作的事。”

彭长宜看着李春雪,说道:“什么事?”

李春雪看了看里间书房,说:“我想单独跟叔儿说。”

彭长宜见李春雪吞吞吐吐的样子,说:“过来吧。”说着,带头走进里间的书房。彭长宜坐下,等李春雪关了身后的房门,说道:“什么事?”

李春雪这才有点慌张地说道:“叔儿,师姐被双规了。”

“知道。”

“她会不会被判刑?”

彭长宜皱了一下眉,说道:“这是你关心的事吗?”

李春雪说:“叔儿,您不知道,师姐走的时候,给了我一个档案袋,里面有一个笔记本和一沓单据,还有一盒录音带。”

“哦?是什么内容?”彭长宜警觉起来,这才知道自己冤枉了李春雪。

“我没敢看。”李春雪说道。

“她怎么说的?”

“她说,如果她在监狱发生意外,把这个档案袋交给你,她还说你是最正直的领导。”

彭长宜说:“现在她还没有发生意外,你怎么说出来了?”

“叔儿是家里人,而且师姐还说这些东西最终要交给你,所以才跟叔儿说,我昨晚为这事想了一夜。”

彭长宜断定师小青的东西肯定和基金会有关,也肯定跟任小亮、钟鸣义有关,但他没有说出来,而是严肃地说道:“春雪,那是师小青的**,她相信你才交给你保管,你不该把这事告诉别人,更不该告诉我,她是说发生意外才能说,现在她什么意外都没发生你说了,这不好。你听我的,我不知道有这回事,你也没跟我说过,知道吗?”

李春雪紧张地点点头。

“你要妥善保管好这些东西,把它藏在只有你知道的地方,对任何人是彭松也不能说,懂吗?”

李春雪说:“我没跟他说。”

“那好,不要跟他说,也许,师小青不会有意外,那这些东西你将来还能归还给她。”

“她还能出来吗?”

“能,怎么会不能。”彭长宜在给李春雪保管这些东西的信心。

“那好。”李春雪说道。

李春雪和侄子走后,彭长宜有点睡不着觉,沈芳问春雪都跟他说什么了?彭长宜说不该打听的你别打听。

这段时间的清偿组追款力度很大,不仅每天在电视台和报纸公布各个单位、企业和个人的还款进度,还对欠账不还的人公开发出通告,超过通告日期的即刻起诉。

原来清偿组还门催收,后来都不门催收了,直接以这种形式起诉。

那些日子,市fǎ yuàn和北城区法庭,几乎天天都在开庭,同时,公检法司联合办案,加大了执行力度,fǎ yuàn一旦宣判,立刻强制执行,抄家、封账号,把这些人追的飞颠烂跑,全然没有了往日挥金如土的大款气势,个个都跟丧家犬一样,东躲西藏,躲避清偿组的追缴。

但是一旦让清偿组的人摸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送进拘留所的xué xi bān,一天还不贷款,一天别想出去,自由被限制。

一旦被起诉,不是“学习”这么简单的事了,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许多当初从基金会轻易贷出款的人,没有干成什么事,耍钱斗殴挥霍了,是抄家都没有什么可抄的,对于这部分人,采取拘留的手段,逼迫其家属凑钱还贷,尽管手段过激,但至少收到了显著效果。

由于公检法司联合执法,后期执行力度大,很快有贷款归还,还有一些查抄的物品被拍卖。

这天,亢州拍卖行举办了基金会专场拍卖会,许多人都闻讯赶来,有人想买到自己合适的地皮,也有人想买到自己合适的房子,无论是抱着什么目的来的,有一个共同的心态,是捡便宜外加看热闹。

这次拍卖会是北城举办的专场拍卖会,拍卖的东西五花八门,大到商铺、房屋、土地,小到农机具、家用电器,连电饭锅、高压锅都有,还有摩托车、汽车、手扶拖拉机,居然还有婴儿车,可谓应有尽有。

无疑,这都是fǎ yuàn判决后强力执行的结果,说通俗一点,是抄家抄来的。

位于古街段的拍卖行,从来都没有这么热闹过,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人,连门窗都挤破了。

在那个年月,由于清理整顿基金会,许多公司都倒闭了,生意很萧条,但是亢州拍卖行的生意是最火的,几乎每个周日都有拍卖会,后来拍卖会因为场地太小,市委书记亲自批准在开发区另建了一个高标准的拍卖行,基金会的倒闭,居然带火了拍卖行的生意。

在这之前,很多人都找到彭长宜,或者从别的渠道打探消息,希望能在拍卖会拿到自己意的门脸房,只有一个人,置之度外。

804、巧救小舅子

亢州这场声势浩大的清理整顿基金会和他没有丝毫关系,连红红火火的拍卖会也引不起他的兴趣,这个人是王圆。

曾经有几次,彭长宜觉得两处繁华地带的商铺很值得买下来,怎奈自己早捉襟见肘,他想让王圆拍下来,这几个钱在王圆身还是不成问题的。

没想到一打电话他是在外地,跟他说了以后,王圆只是笑笑,说道:“我对这些不敢兴趣,有大的地皮时,彭叔儿想着通知我。”

彭长宜放下电话在想,大的地皮指什么?难道他看了东方公司那块地皮?但是那块地皮不在亢州的拍卖范围。

王圆在干嘛?自从贾东方落后,彭长宜有段时间不见王圆了。

基金会在第一阶段追缴的主要的是私人和私企的贷款,下一步要追缴那些公办企业的贷款,这块难度较大。

像沈芳弟弟沈革的公司,注册登记的国有,法人却是沈革,医药卫生属于国家公益事业单位,你还不能封门,更不能强制执行,只好把沈革送进xué xi bān,让他单位领导赶紧筹款“赎人”。

沈革被送进xué xi bān,最着急的是沈芳,一天,彭长宜筋疲力尽地回到家,刚要去洗澡,沈芳说道:

“先跟你说个事,想想办法,别让小哥在里面呆着受罪了,那个女人已经怀孕七八个月了,而且反应很厉害,没人伺候她,家里又不让她登门,万一出点事怎么办?人命关天,你这堂堂大市长,怎么也不能让人家把你小舅子送进拘留所学习呀?”

尽管彭长宜很反感沈芳这种口气,但是她说沈革第二任妻子怀孕的事倒是引起了彭长宜的注意。

因为这个女人是小三转正的,沈芳妈妈觉得是她拆散了沈革原本好好的家,而且沈家还损失了一套房子,这也是不让他们进家门而在外租房子的原因,不但有伤风化,而且还让沈家破财,沈芳妈妈一直对这个女人耿耿于怀。

所以彭长宜想了想说:“这个口子我还是真开不了,要不这样吧……”于是,他给沈芳出了一个主意。

第二天,卫生局局长办公室里,走来一个拎着大包小包的孕妇,孕妇声称自己是沈革妻子,临盆在即,如果局长不想办法赎人,她的孩子准备在局长办公室或者他的家里出生。

局长没办法,只好给彭长宜打电话,彭长宜的电话都是秘书温阳接的,说彭市长在开会,没有时间接电话。

最后没办法,局长亲自找到彭长宜,进来给彭长宜作揖,说道:“彭市长啊,我求你了,你赶快让你家弟妹把人领走,这两条人命的事,我可是担待不起。”

彭长宜说:“你说的话我听不明白,什么两条人命?”

卫生局局长明知道彭长宜在打哑谜,但还是不得不说道:“我知道,医药公司的事让他一人担着是有点不公,但是没办法,谁让他是法人啊,这样,我们局里出面,把这笔贷款保下来,你赶快让弟妹把人领走吧,我求求你了!”

彭长宜说:“我这样跟你说吧,你弟妹也没见过沈革这个媳妇,这个媳妇沈家直到现在都不认,根本不让进家门,这个情况你该知道啊,所以我家属也不好管这事。是老太太不让管,她在亢州只有沈革一个人,如今沈革进了xué xi bān,只能找你了,我听说,她还有高血压,医生开始跟本不让她怀孩子,可是这个女人很痴情,非要给沈革生下一个属于他们俩的爱情结晶不可,你说,如今还有这样痴情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不多见了……”

局长见彭长宜不往正题说,而是顾左右而言他,又是抱拳又是作揖地说道:“彭市长,我检讨,我检讨,您让她回去吧,求求您了,真出了事我可担待不起啊,别看他家现在不认,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老岳母我也惹不起呀,那个马列主义老太太,非得把我吃了不可,我可是惹不起她呀!下来的事我即刻着手解决,即刻解决,行不行?”

彭长宜一听,认真地说:“怎么是我让她回去?她去也不是我让她去的?姑爷不掺和老丈母娘家的事,越搀和越说不清。再说,我管着这块工作,不好出面的。”

局长哭丧着脸说:“我看见她双脚和双腿都是浮肿的,我害怕了,老弟,我不跟你叫市长了,我真的害怕,让你家弟妹把她领回去,我马想办法,其实我已经跟两个银行打过招呼了,准备从银行贷款,你知道,现在银行也有坐山观虎斗,把门槛抬得老高,我准备把医疗器械公司地皮抵出去,这样能解决一部分贷款。然后再由各个医院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们职工集资。老弟,你知道,我不敢去市医院找你老岳母,他们的情况我知道一些,所以我才来找你,当你帮我忙行不行?”

彭长宜嘬了半天牙花子,说道:“你老兄给我出了个难题呀,我试试吧。”说着,给沈芳打了电话,他说道:“小芳,小革媳妇去卫生局要人去了,你劝劝她,把她领回来……”

他的话没说完,沈芳跟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地冲彭长宜开射。

她大声嚷嚷道:“我不管,本来不是小革一个人的事,凭什么炒了豆儿大家吃!小革跟我说了,每一笔资金去向他都有一本帐,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不管,我妈也不让管,她愿意闹闹,把孩子生在卫生局才好呢,这样连名字都有了,叫沈卫生。”

彭长宜故意厉声说道:“好了,别说混话了,你又不了解情况,人家局长现在在我这,他们正在想办法,再说他是法人,有些责任该他负。你赶紧打个车把小革媳妇接回来。”

沈芳说:“我可以接回来,但是我把她送哪儿去,老太太不接受她,总不能接到咱们家来生孩子吧?要不我也把她送到xué xi bān,让她去陪着小革算了。”

805、存单变成了入股单

彭长宜皱着眉头,说:“越说越不像话,快去吧,别说别的了。 ”说完,挂了电话,他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您老兄都听到了吧,我也是难做。好了,快回去想办法吧。”

卫生局局长赶忙给彭长宜作揖,说道:“我回去开班子会,想办法,彭市长放心,我肯定妥善处理这事。”

在追讨工作告一段落后,基金会开始按日期兑付老百姓的存款。这天,那个焦大爷的存单号正好在被兑付范围之内,他一大早去基金会门口排队等候。

这时,听取到钱的人在前面嚷嚷:“怎么不给我利息,我的利息呢?”

工作人员让他去看门口的公告,焦大爷也凑到跟前看通告,看完通告又看看手里的存单,这才发现,原来他们手里的存单写着的是“股金证”。存款日期写的是“入股日期”。

与此同时,排队等着兑付现金的人都发现了这个问题。由于和银行是一模一样的存单,今天才注意到写的是“股金证”。

因为是股金,所以和存款有着本质的区别。

有人冲着里面嚷道:“你们这是诈骗!为什么当初不和我们讲明?”

“对,是诈骗,一定的你们把我们的钱挥霍了,堵不窟窿,让我们给你们填坑。”

这时,从里面出来一名工作人员,他说:“大家请看,这些宣传牌子从基金会成立那天起在墙挂着了,现在仍然在这里挂着。”

这下,轮到大家沉默了,有人说:“哎,别计较那利息了,能保本不错了。”

“是呀,要是按他们的说法,能给咱们本金不错了,如今年头,你是算计不过政府的,政府怎么说怎么是。”

轮到焦大爷了,他走到柜台前,问工作人员,说:“姑娘,这股金跟存款到底有什么不同。”

这时,李春雪走过来,说道:“存款是您把钱存到银行,是保本保息的,股金是您入股,既然您入股了,您是股东了,那么要风险共担,好咱们共同做买卖,有赔有赚,赔了,要共同承担,也不能光让基金会一方承担,您说对吧。”

“可是你们当初宣传存款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焦大爷说道。

李春雪说:“你放心,我们开始也是这么宣传的。您看这些展牌从一开始在这里挂着的。”

这时,从里面走出两名清偿组的人,他们不停地给大家解释着股金和存款的区别。

原来,股金是不承诺投资回报的,是根据基金会的的经营情况进行分配的,经营得好,有赢余,才有回报;经营得不好,出现亏损,则需要承担相应的风险。

而存款则不管经营得好坏,都有固定的利息收益。作为基金会,只是一个地方政府的金融部门,不属于国家的正式金融机构,更不许高息揽储xi chu,只是一种民间的互助形式,这种互助形式决定了只能吸收会员入股,不能吸收存款,所以,基金会给大家的都是股金证。

然而,这个股金证却和各个银行的存单印制的一模一样,基金会在最初的宣传,有意避开了这一点,加高利息的you huo,从而使那么多人忽视了这个风险,对基金会趋之若鹜。

不过话又说回来,除去搞金融的人,老百姓有几个知道其差别的?

这些人手里的存单其实是股金证,这个事实从来没有改变过。

既然自己不是储户的身份,而是股东身份,那么,道理很简单,自认倒霉。

像李春雪说得那样:好投资做买卖一样,买卖赔了,要承担风险,相本金来说,那一点利息算什么?到头来还要感谢政府呢,好歹政府还保住了他们的本金,是不保本金他们也没有脾气,打官司都赢不了,本来是愿赌服输的事,谁让你开始盲目投资了?

所以,人们由最初的愤怒,变成了顺服,最后变成了感激。

焦大爷拿着自己“失而复得”的两万块本金几乎掉下眼泪,一个劲地跟里面的工作人员说着感谢的话。

至此,这些期望着能有更高利息回报的人们,到头来不但没有拿到高利息,反而连最低的活期利息都没有拿到,基金会,给亢州的老百姓普及了一次金融的基本知识,只是学费太昂贵了,基金会兑付老百姓本金的工作,持续了三年的时间,也是说,最后一个把钱存进基金会的人,是三年以后才领到了本金。

第一批现金很快兑付完了,还有无数人在等着第二批、第三批的兑付。

彭长宜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以来,张怀以他年轻力壮为由,让他重点盯着北城基金会的清理整顿工作。

而张怀自己,则以身体不好为由,盯着问题相对小很多的南城基金会,尽管这种分工只有他俩清楚,但是南城有事仍然要找彭长宜。彭长宜跟一个救火队员一样,东奔西突,忙活在这两个基金会之间。

北城,的确倾注了彭长宜太大的心血,他除去没有亲自带人门催款外,几乎所有与之有关的事情都干了,抄家、起草还款协议、找刺儿头谈话,凡是难啃的骨头都留给了他,他天天嘴皮子磨的起皮,天天泡在北城基金会。

没想到,令人头痛、一团乱麻般的北城基金会的清理整顿工作,居然走在了南城的前头,而且工作非常有起色。这里,的确有彭长宜的心血和汗水。

北城不仅是他曾经工作的地方,也是他仕途的起点,他的确不想让北城这项工作瘫痪,况且目前党委书记缺位,林岩暂时主持工作,他当然希望林岩能借助这次事件,有一个好的表现,最好能顺利位,所以,尽心尽力地帮助林岩,解决基金会的问题。

尽管他知道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因为在钟鸣义时代,林岩没有特殊贡献,是很难得到提拔的,他完全有可能以林岩资历浅为由,从而压制他。

806、北城书记空缺

但也不能说林岩没有出头之日的可能,毕竟江帆还是市长,还是有一席之地的,如果条件成熟,哪怕是等价交换也是能交换出位置的,关键是林岩先得苦练内功,带领北城平安度过眼前的危机。

但是在这样一个非常时期,市委不给北城派新书记来,也是引发了人们许多猜测。

有人认为这是考验林岩的时候,也有人认为是任小亮的问题还没有最终的答案,这个时候免了他有点不通人情,也有人认为是亢州dǎng zhèng yi bǎ shou在暗暗较劲,更有人戏说,这是钟鸣义在变相“xi chu”,看谁最终送的礼多,谁是北城未来的书记。

彭长宜倒是认为一个市委书记,是再自私也不会拿政治开玩笑得,况且北城是亢州政治、经济和化的心,地理位置重要,眼下顾不过来考虑人事问题倒是真的。

尽管基金会不是钟鸣义眼前唯一的工作内容,但是由此牵扯出许多事情,不得不让他心烦,还有任小亮,被带走后一直没有个说法,所以北城的书记当然不能那么快易主。

作为林岩,眼下的处境也很尴尬,干好了无功,干不好有过,平安解决基金会危机,是唯一的选择。

干的再好未必是自己位,说不定给谁干了呢,但是干不好或者出了事,有可能会被追究责任,所以对于林岩来说也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不求有功,但求平安无事,是他眼下最大的心愿。

至于位问题,他连想都不敢想。

彭长宜不知江帆是不是私下教练过林岩,因为最近总是和林岩接触,差不多天天见面,少不了说些私房话,彭长宜也把自己的意思跟林岩说了。

林岩非常认可他的观点,林岩说:“我还记得我刚给市长当秘书时,他对我说得话,他说,我们都需要成长。所以,无论结局如何,我都会任劳任怨,因为这是一个过程,成长的过程。”

那一刻,彭长宜觉得林岩身有着江帆的理想色彩。也可能是他长期跟着部长的原因,他觉得自己行事风格和部长很接近,直接、实用。

所以,他永远成不了理想主义者,但是他非常敬仰有着理想色彩的人,在和林岩一起战斗的日子,他觉得林岩是一个不错的苗子,是和江帆一样有着理想色彩的人。

这天,由新成立不久的亢州反贪局和基金会清偿组的主要成员,参与了审问师小青的活动。

新任检察院反贪局副局长吴海鸥,也是一名女同志,原来是检察院检察科长长,长得非常漂亮,是检察院出了名的院花,她曾经和师小青、姚静、还有古卓,被人们称为亢州城的四朵金花,因为漂亮,所以引人注目。

钟鸣义来到亢州后,一改樊良时的工作风格,大胆启用了多位女性干部,使她们走主要领导岗位,吴海鸥是其的一位。尽管检察院是垂直领导,但是地方对其仍然有组织权利,她的出位,像当年的师小青一样,同样引发过人们许多的猜测。

吴海鸥专门受理师小青的案子,这天,一大早,她带着两名检察官,赶到看守所,对师小青进行第一次的审讯。

清偿组有关人员也到场了,但却是在另一间屋子旁听,并不参与审问。

张怀对钟鸣义这么高调的审问师小青很是有看法,他认为敢这么高调行事,说明钟鸣义什么都不会沾,只是苦了待罪小羔羊了。

其实,从师小青自首那天起,彭长宜是这么认为的,只是他不便于和张怀交流这些看法而已。

早期,亢州看守所和拘留所都在一起,间只隔着一条水泥路,水泥路的左边是拘留所,右边则是看守所。根据犯罪性质,师小青被羁押在看守所里。

彭长宜本不想来旁听,但是张怀非让他来,还说让他验证自己的预言是否准确。

当漂亮的反贪局女副局长身着崭新笔挺的zhi fu,神色庄严地和另外两名检察官走进审讯室的时候,彭长宜出来了,对于这样一个毫无悬念的审讯,他也没有多大兴趣。

在院里,正好看见从拘留所那边走过来三四个,其打头的是所长陈乐。陈乐一见彭长宜,脸马笑开了花,紧走几步,握着彭长宜的手说:“我还想,今天会不会在这里看见您,您果然来了。”

彭长宜说:“你可是胖了,这可不行,在省队练的本领是不是丢了?”

陈乐说:“丢倒是没丢,我刚去那边转了转,相一块场地,准备腾出来搞训练用,前面那个小操场太小了。您的眼睛可真是够毒的,我刚称了体重,长了五斤,被您看出来了。”

“那也是不运动闹的,如果运动五斤也长不了。”

陈乐说:“最近拘留所来了这么多人,还不够操心的哪,哪有时间运动啊?”

彭长宜说:“你们局不是给市政府打报告了,要把两个所分离开,到那时你轻松了。”

陈乐说:“说实在的,我真愿意分离出去,太操心了,您看看去,最近都人满为患了,各个号子是人挤人,再来人都没地方塞了,进来的全都是跟基金会有关联的人,我们正常收容的的人都没地方搁了。”陈乐突然想起什么,又说道:“沈革出去了,他在这里可是一点屈都没受。”

“呵呵。”彭长宜笑了笑没说话。那天不久,沈革被卫生局的领导保了出来,当然,是在归还第一期贷款后出来的。陈乐知道沈革跟彭长宜的关系,肯定不会委屈了他。

他们说着话,了看守所的三层办公小楼。来到陈乐办公室,彭长宜说:“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呢。”

陈乐说:“我领您去参观参观?”

彭长宜一噘嘴,说道:“你还是算了吧,那里有什么好看的,都是高墙电,一个小号里十来个人,整天互殴是面壁,一点自由都没有,看了我心堵。”

807、自由最大

陈乐笑了,他边给彭长宜沏水边说:“其实,我每天都会对着他们这些人发一会的呆。 ”

“为什么?”彭长宜问道。

陈乐把水放在彭长宜面前,说道:“这是我媳妇让我这样做的。她说,你多看看那些失去自由的人,会少犯错误甚至不犯错误。”

彭长宜很赞赏陈乐媳妇的说法,说:“对,是这样,什么都是身外之物,细想想,没有什么能自由更让人感到幸福的了。”

陈乐坐在彭长宜对面,说道:“昨天海关的人来提审二猴着。”

“哦?”彭长宜一愣。

“我想可能是因为贾东方的事。牢头还没跟我汇报是什么事。”

彭长宜知道,在看守所,在押人员流动性大,一些在监室时间较长的人员容易形成帮派,欺负新入监的人员和外地人等“弱势群体”,而这些人受到欺负后又不敢向民警反映,怕招致更大的报复,从而使牢头狱霸有了滋生的土壤。

有的管教民警对管理有依赖思想,把一些在监室有“影响力”的在押人犯当“拐棍”使用,利用这些人管理监室事物,这样出现了在押人员管理在押人员的现象,也形成了“牢头”。

有的时候,“牢头”产生的负面作用远远大于正面作用,但是,“牢头狱霸”现象,自从有了监狱那天起,没有消失过,这种现象古今外概莫能外,也是狱警重点打击的对象。如果利用好了,往往起到民警起不到的作用。

所以,彭长宜完全相信陈乐的话,二猴的朋友参与了追杀彭长宜的事,这个情况次陈乐已经跟他说过了,只是他告诉陈乐,不要再参与此事了,因为涉及到了王圆。

目前彭长宜还不能断定王圆跟贾东方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厉害关系,所以他跟任何人都不能暴露王圆。想到这里他说:

“那事你别操心了,我自有主张。”彭长宜转移了话题,说道:“拘留所如果分离出去,你可能不会再兼着拘留所的所长了。”

陈乐说:“我巴不得呢,太操心了。”

“呵呵,也可能让你去拘留所,也可能把你留下,你愿意去哪头?”

“哪儿都行,去哪儿我都能对付,这个您不要舍脸去给我说情,用不着。”

彭长宜笑笑,说道:“好,我不操心了,到哪儿都是干,一样。”

陈乐说:“如果让我继续留在看守所,我准备对看守所进行一次改革。”

“哦?”

“现在看守所的硬件设施差,很多都是五六十年代的通风和电控设备,再有重刑犯和一般犯混押,管理民警年龄偏大,想一批有专长的年轻一点的民警。”

彭长宜说:“主意倒是好主意,等过了这段再说吧。”

“嗯。”

彭长宜站起来,透过窗户看了看,看守所后面是驻亢州的武警支队,负责看守所的警戒任务。他说:“小乐,你这里真的不错,是另一个世界。”

陈乐也站起来,说道:“是啊,这里是一个没有自由的世界。对了,市长,任小亮被关在哪儿了?”

彭长宜听他提起任小亮,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他坐下来,郑重其事地说:“小乐,有一件事,我憋了好长时间了,一直没得机会问你,你必须跟我说实话。”

陈乐脸红了,好像已经意识到他问的问题,点点头,说:“您问吧。”

“举报任小亮的事是你干的吗?”

陈乐镇静了一下,给彭长宜的杯子里蓄满了水,又给自己的杯里倒满了水,说道:“您为什么想起问这个了?”

“不是想起,是一直在脑子里放着,总想问你,总是没有合适的时间问你。”

陈乐看了他一眼,低头喝了一口水,说道:“他是罪有应得,这样的人渣,怎么能进市领导班子,无论是谁举报,都举报的正确。”

彭长宜说:“小乐,他是怎样一个人我十分清楚,我只是想问你,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陈乐想了想说道:“按说,我的一切都是您给的,没有什么好跟您隐瞒的,但这件事不只是涉及到我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人,所以,您也别问了,问我也不会说。”

彭长宜继续问道:“谁?是小圆吗?”

陈乐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彭长宜会这么单刀直入,他镇静了一下说道:“您别难为我了,无论这个人是谁,对您都是无害的,相反还是希望你好的人。”

彭长宜点点头,他不再问了,而是说道:“我说吗?你当时远在省城学习,而且你们还都是全封闭的学习,怎么这么凑巧写的举报信?又怎么这么凑巧赶在考察之前?肯定有人给你通风报信了。”

陈乐笑了,给彭长宜把杯子端起来,递到他手,请他喝水,说道:“您是不是认为只有我知道任小亮和洋妞同居的事,所以想到我了?”

“当然了,那是一般人都会有的正常思维,别人不知道,只有你我知道。”

“您错了,知道的不只我们,还有别人。”

“哦?”彭长宜警觉起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明白了。”但他想了想又说:“既然那个人也知道这事,他完全可以自己举报啊,为什么让你来做这事?这不是多了一个知"qing ren"吗?”

“嗯,当时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他要求我实名举报。”

“什么?你是实名举报的?”

“是的。”陈乐平静地答道。

彭长宜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你,你傻呀?”

“我不傻,我是以一个包片民警的身份举报的,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这样做的。他说得对,如果不用实名,根本扳不倒他。再说了,不用实名,这种信到了纪委那里根本没人受理,连看都不看,直接扔进废纸篓,我想,事实确凿,实名怕什么,又都是我亲眼所见。再有,他说,对于实名举报人,纪委会有保护措施的。所以,我干了。”

808、这样做太冒险了

彭长宜问道:“为什么这么干?”

陈乐想了想,说道:“我说了您也可能认为我幼稚,我不想有人挡您的道。 ”

彭长宜站了起来,叉着腰,来回走了两步说道:“小乐,他挡不了我,谁也挡不了我!你、你这样做太冒险、太不值得了!”

“对于我来说,非常值得。”陈乐认真地说道。

“可是,万一你要是遇到打击报复,我心里怎么受啊!”

“没有您,哪有我。”

“小乐,你知道,我不能保证永远都呆在亢州啊,万一我走了,你怎么办?”

“嘿嘿,您放心,您是走了,他也完蛋了。钟鸣义要是报复我,我也能告倒他。”

彭长宜又说:“你能,我知道你能,但是,你不能这样,要考虑全局。”

陈乐说:“说不定,钟鸣义不用我告,自个会滚蛋了呢。”

“小乐,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答应我,这一次,永远都不能有第二次。”彭长宜严肃地说道。

陈乐点点头,说:“我答应您。”

从那一刻起,彭长宜感觉到王圆心机很深,他在暗处窥视贾东方包括任小亮已经很长时间了,他是在获取证据,获取对自己有利的证据,而且为了自己的目的,有些不择手段。

整倒任小亮,等于关闭了贾东方的钱袋子,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贾东方又攀了更大的权力。贾东方这次倒霉,十有**和王圆有关。

那么,王圆和贾东方到底发生了什么?彭长宜百思不得其解。

师小青果然像张怀估计的那样,把一切责任都揽在了自己头,甚至属于任小亮的责任她也揽了过来。彭长宜感到,钟鸣义对任小亮还是抱有一定希望的,或许,他认为还能像次那样,让任小亮化险为夷?

无疑,在任小亮和师小青这两个人间,钟鸣义最想保的人还是任小亮,师小青无论如何注定是替罪羊的身份了,不管她怎样为自己辩护,在基金会这个问题,有些责任她的推脱不掉的。

然而,无论钟鸣义如何想保住任小亮,几天后,还是传来消息,任小亮有重大受贿嫌疑,交由地方检察机关审理。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人松了一口气,有人担心,因为交由地方审理,在某种程度有很大的操控性,但是,无论有人多么的想保他,最后,任小亮终究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紧接着,师小青也因犯有严重渎职罪、受贿罪被提起公诉,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但是师小青由于精神受到严重ci ji,被保外医。

另一名基金会副主任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王学成被记大过,调出北城区,到市民政局成为一名普通的工作人员。

南城基金会由于操作较规范,几乎没有违规行为,而且所以贷款都有抵押,几乎没有造成什么损失,所以,南城基金会没有一人因此受到责任追究。

不久,贾东方以也走私毒品罪、走私普通货物罪,挟持人质、拒捕、受贿等多罪并罚,被依法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据说地方在审理任小亮的东方受贿案也是一波三折,先是证据不足,被免于起诉,后又有人抛出了贾东方行贿任小亮时的录音,以及给俄罗斯洋妞买房的交易经过和诸多的字材料。

但终因证人不到庭而迟迟宣判不了,后来,一名律师以秋月委托人的身份,向法庭作证,最后,任小亮供认不讳。

有一件事令任小亮周围的人都感到了震惊,那是在宣判前,在清缴没收任小亮的财产才发现,任小亮和妻子梁晓慧早离婚了,而且所有的财产都在梁晓慧名下,任小亮自己早是光棍一条、穷光蛋一个了。

也可能是任小亮有先见之明,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提前转移了财产,也可能是妻子梁晓慧因为俄罗斯女人的事无法释怀,跟任小亮打了离婚,但是,他们仍然生活在一起,外人,谁也没有发现他们有离婚的迹象。

清理整顿基金会终于告一段落,但是追缴贷款的工作并没有因有人被判刑而停止过,追款工作依然在进行,依然不断有人被送进拘留所的xué xi bān。

与甚嚣尘的基金会整顿风波和由此引出的一系列风波相,有一处风景,却让人赏心悦目,气定神闲,那是邹子介的玉米试验田。

金秋十月,硕果飘香,邹子介的试验田也到了收获的季节,棵棵挺拔的秸秆,都挺立着一个个的苞米,仰望着蓝天,向天空展示着最骄人的身姿。

秋天的美,胜过各个季节,它美在一种明澈,一种高远,一种饱满和殷实,连空气里都是庄稼成熟的味道。

农谚有句话,到了秋天,百草都结籽。想必这是一个到处都有收获的季节。

今天,邹子介的试验田来了许多育种界的专家,对邹子介申报的三个品种进行评议,丁一得知消息后,带着摄像记者,来到了邹子介的玉米试验田采访。

丁一有幸见到了邹子介的老师炎午胥,一位个子不高,身材健壮,头发花白的老者,说他老者,是因为他的头发白了,但是如单从他的面相判断,他也是五十出头的年纪。

丁一从这位老师口里得知,他今年已经快七十岁了。

邹子介在旁边说道:“搞育种的人,都会实际年龄年轻一些,因为我们常年劳动,心无旁骛,纷扰也少,内心也平静,所以人年轻。”

丁一笑着问他:“那你多大了,别跟我说你五十了。”

老师和旁边的人都笑了。

邹子介说:“我呀,其实跟江市长差不多,好像我们俩年一年二的,不是我他一岁,是他我大一岁。”

旁边的那个摄像员趁丁一不注意的时候说道:“他的老师显年轻,他还真不显年轻,江市长长得可他年轻多了。”

丁一笑了,其实她也这么认为,但是她不能这样说是了。

809、老专家

丁一跟着这位老师的后面,有意聊着邹子介的事。

老师说:“我这个学生没别的,是勤奋,他今年一下子申报三个品种,去年申报了三个,全部过审,今年又是三个,拿着国家项目资金的人也敌不过他。”

“那您看他今年这三个品种能过审吗?”

老专家表现出了一贯的严谨性,说道:“最后还要专家组评议,才能有结论,不过我看问题不大,表现很出色,你看这个,穗大,粒重,超出我们的想象。”

说着,老专家伸出长满老茧的手,“噌噌”两下,把一个大玉米穗剥开,拿出卡尺丈量,说道:“你看这个,亩产量已经连续三年达到全国之最,老百姓非常欢迎这样的品种,你看,现在已经完成成熟了,可秸秆通身碧绿,连下边最早长出的叶子也是绿的,而且秸秆壮实,气根发达,抗倒伏。他的种子有好多没经过国家审核,有老百姓来要,他不敢给,他们去偷。呵呵,这个品种明年可以名正言顺地大面积推广了。你看,像不像电影里打的炮弹?”

旁边的人都笑了,有人说道:“子介,你这个品种叫炮弹一号吧?”

邹子介老实地说道:“别说,我当兵的时候是在炮兵连,对炮弹还真是有感情,要是让这样起名行,”

有人说:“你也是专家组成员,让不让这样命名你还不知道?”

丁一问道:“给玉米品种命名还有要求吗?”

邹子介说:“当然有了。”

“有什么要求?”

“这个,你问老师吧。”邹子介憨厚地笑笑,看着老师。

炎老师说:“搞育种的和别的科学领域不同,你看了吧,今天来这里的全是全国顶级的专家,如果我不说你不会认为他们是科学家,破衣烂衫,头顶草帽,脚下穿的鞋恨不得都露脚趾头,老农还老农。但是这些人,建国以来,对咱们国家的农业事业,都有突出的贡献,哪个人随便说出一项成果,都是在全国甚至世界育种界有影响的。但是,我们都不如子介,这里,只有他一人是自费育种的,我们都是拿着国家的钱搞出的成果,他是拿着自己汗珠换来的钱搞育种,我是每年都给他跑点经费,但是那一点钱只够他海南的往返路费。所以,从这一点来说,他我们都强。”

老师停了停又说道:“你刚才说命名的问题,是我们这些人,不像其他科学家那么伟大,如发明电灯的爱迪生,发明珍妮纺纱机的哈格里夫斯,瓦特蒸汽机,他们都是划时代的发明,我们没法跟他们。”

愣了一下,炎老师有说道:“我们也没法跟陈景润、钱学森他们,我们甚至不过女排、不过那些运动冠军,不过那些歌星影星们,但是有一点我们值得骄傲和自豪的是,陈景润、钱学森他们要吃饭,吃不饱不行,影响智力,运动员吃不饱也不行,吃不饱跑不快。为了解决温饱,我们最初是研究的都是产量高的玉米,当然后来我们注重品质的培育了。

我们这些人,注定了跟这老苞米一样,默默无闻,常年跟庄稼打交道,也都变傻了,没有一个想出风头的,想出风头干不了这个,所以,性格决定追求,在给玉米品种命名也有了实实在在的规定,简单三四个字,为的是让人家一下子明白你这个品种的性质和来历,如亢单四号。

亢,是培育者的地域,单,是一个父本和一个母本杂交的,我们也叫单交,一目了然,如果你要是像哈格里夫斯那样,也来个炮弹一号,或者起个什么寓意的名字,那不好理解了,无论是专家评审还是老百姓购买,都给认知造成麻烦。搞育种的人全是这样一个性格,没有一个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因为我们都不喜欢玩花活。”

丁一发现,这个老教授很健谈,也可能见自己第一次接触这个领域的缘故,所以给自己说的多些。

邹子介在旁边暗暗冲丁一伸大拇哥,丁一有些不解,过了一会她才问:“你刚才冲我伸大拇哥是什么意思?”

邹子介说:“老师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么多闲话,你不简单,把他话匣子打开了。”

丁一笑笑。说道:“他平时也很少说话吗?”

“很少,我们俩有时在地里干活,干一天也是两句话,午一句下午一句。”

丁一笑了,说道:“都说什么?”

邹子介笑着说:“午一句是回去吃饭吧,下午一句是回去吃饭吧。”

“咯咯。”丁一不由笑出声,说道:“还是一句话呀。”

“对呀,是一句话,但是分两次说的,因为少才金贵,所以我算两句吗。”

“哈哈。”丁一不由得大笑起来。

这时,炎午胥老师回过身,对丁一说:“你们给我带个话,替我谢谢你们江市长,他对小邹非常支持,以前我给他跑下来的钱都到不了他手里,现在我听说小邹也享受财政直拨的待遇了。”

“是啊,我盼着江市长能当大官,将来我投靠他,让他给我多批几亩地,多搞几个品种出来。”

丁一想了想说:“来了这么多国家级的专家,你没跟市里打招呼吗?”

邹子介说:“前几年还打招呼,但是我们局里都没人来,更别说市领导了,我也不通知了,再有这些老师们也都不喜欢见地方官,见面也没共同语言。”

丁一在市政府班的时候,见过搞接待的,只要面来了人,不管是什么人,什么头衔,都要接待,唯恐慢待了边的人,将来指不定在哪儿卡你一下子。

像这么低调的专家团,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炎午胥老师是赫赫有名的科学院的院士,他能来亢州,理应受到官方的接待,而且他还说让自己带话给市长。

想到这里,她跟邹子介说道:“要不你跟江市长联系一下?”

810、不请市长

邹子介想了想说:“不了,你不知道,自从边的钱直接给我后,我跟我们局里的关系很僵,原来还在当地卖我一部分种子,去年一粒都不卖了,我再把市长请来,以后更不好处了。”

丁一说:“你只请市长,不请你们局里的人。”

邹子介想了想,说道:“行,一会回去我在打。”

丁一说:“你还是先打吧,市长要是安排出去了呢?”

邹子介搓着手说:“现在打不了,没有电话。”

丁一想了想,没把自己的电话掏出来,说真的,在邹子介面前,她还真不好意思拿出来。

邹子介说:“要不还是不请市长了。”

丁一知道他的顾虑,说:“你要是不请,会不会慢待了这么多专家,尤其是你的老师。”

邹子介挠着脑袋说:“我还真没想过,这样吧,一会我跟老师商量一下。”

看着邹子介率真的样子,丁一不由得笑了。

这时,丁一的呼机响了而且连着响了两遍,她掏出来一看,是雅娟。

只见雅娟留言道:速回话,有急事。

两遍都是同样的留言。

丁一想,这个雅娟,现在可好,几乎都不怎么正常班了,据说她在北京和被判了两年缓刑的嫂子,还在做酒的批发生意,只不过执照的名字换成了雅娟的名字,最近他们代理了一个品牌的酒,销量很好。

丁一次见着雅娟说她,你不是做买卖的料,还是回来班吧。

雅娟说,谁说我不是做买卖的料,这个买卖没有什么神秘的,我都谈成好几单业务了,这个酒是我谈下来的,再说,嫂子还在非常时期,有些事她不便出面,我们一大家子人要生活,巨额债务要还,不干哪儿行呀?

她说得没错,假酒案让雅娟的哥嫂生意遭到重创,好在有钟鸣义帮忙,不然早破家败业了。

雅娟今天冒出来,而且这么急着呼自己肯定有事。想到这里,她往人群后面走了几步,掏出手机,拨了雅娟的电话,很快,传来雅娟急切的声音:

“小丁,你在哪儿?”

“我在采访。”

“你能回来一趟吗?”

“怎么了?有什么急事?”

“我要搬到你宿舍,跟你一块住,我这里不能住了。”

丁一知道雅娟住的小洋楼的前世今生,她想,是不是任小亮供出了这个小洋楼,所以雅娟住不成了,于是说道:“我们来的时候是单位的车送来的,现在回不去,我在地里。”

“在地里你还能打电话?”

丁一知道雅娟误会了,说道:“是的,我在邹子介的试验田,今天来了好多国家级的专家,正在对他的种子评审。”

丁一特地强调了一下国家级的专家,国家级的专家都应该有电话。

果然,雅娟以为丁一用的是别人的电话,说道:“那怎么办呀,我这些东西都扔在外边了。”

“你这样,把这些东西先寄存在高尔夫俱乐部,等我这边完事后我再跟你一道去取回来,好吧?”

雅娟想了想,说道:“只能这样了,那你先忙。”

丁一合了电话,她忽然为雅娟感到心酸,被人赶出来的滋味可想而知,那样的一栋房子,不是自己的,住着肯定不踏实,过不了几天,肯定会有人知道小洋楼的事,也会有人知道雅娟和小洋楼的事,当然她跟钟鸣义的事也会被人谈论。

不然,凭什么任小亮会给雅娟小洋楼?如果雅娟开始不住这个小洋楼,肯定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

哎,为什么爱情一和他们这些当官的沾这么麻烦呢?想到这里,她有些神伤。

这时,电话又想了,她以为是雅娟打回来的电话,赶紧叫道:“雅娟姐,还有什么事?”

对方愣了一下,说道:“我是江帆。”

“呵呵,怎么是你呀?”刚才还神伤的她,此刻脸立刻荡漾起笑意。

“不能是我吗?你终于把手机开开了。”

“呵呵,有事可以呼我呀。”

“我呼你,你再打回来,说不定我方便不方便,所以,恳请你以后开机,我们也做到无障碍沟通好吗?”

“呵呵,好。”丁一笑了。

“你在哪儿?”江帆问。

“我在邹子介的试验田里,他今天有三个玉米品种送审,今天来了许多评审专家。对了,邹子介的老师让我替他向市长表示感谢。”

“哦?感谢我什么?”

“他说你帮助了他学生,他的学生也享受财政直拨了。”

“呵呵。”江帆笑了。

“你来吗?”

“我干嘛去?”

“这里来了许多专家,邹子介还想让你出面呢?”

“嗯,他不叫我,我装不知道吧,我最近很累,不想应酬。”

“哦,那行吧——”丁一语气里有了失望。

江帆又说:“刚才是雅娟找你着?”

“嗯。”

“什么事?”

丁一感到他跟彭长宜一样,关心的不是雅娟,而是钟鸣义,说道:“她从小洋楼搬了出来,要住进我的宿舍,让我回去给她开门,可是我回不去。”

“嗯。”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江帆说:“嗯,知道一点,有时间面谈吧。”

“好,你为这事?”丁一突然问道。

江帆愣了一下,说道:“当然不是,好几天没有你的消息,所以……”

“哦——”丁一幽幽地回了一声。

“好了,你去忙吧。有机会再聊。”

江帆说完挂了电话。

丁一有些茫然,合电话后,放进了包里。

她总觉得江帆应该来看看这些专家。但是听他的口气似乎没有太大的积极性,她想起刚才自己还怂恿邹子介给他打电话,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冒失。

也可能她不懂政治,不懂官场。

不过后来的事实验证,她的建议是对的。

邹子介没有给江帆打电话,丁一也没再提这事。邹子介在一家普通的饭店宴请了这些专家们。

当邹子介雇来的面包车拉着这些专家们到了饭店后,正要点菜的时候,江帆和彭长宜意外地出现在这个饭店大厅,丁一眼尖,首先看见他们进来了,她赶忙捅了捅旁边的邹子介。

811、长久之计

邹子介抬起头的时候,江帆和彭长宜早走到了他的跟前,邹子介慌忙站起,说道:“江、江市长,你们也在这里餐?”

彭长宜说:“市长听说你今天有贵客,特地赶来了。 ”

邹子介正纳闷呢,江帆说:“怎么,不欢迎?也是多放两双筷子的事,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邹子介立刻心花怒放,他咧着嘴,说道:“没、没有,我午还想叫市长来着呢,怕您没有时间,太好了,来,我介绍一下。”

他说着,他把江帆和彭长宜一一介绍给大家,又挨个把专家们介绍给了他们俩。

江帆和彭长宜挨个和众位专家握手,最后坐在炎午胥老师身边,说道:“我是意外得知,我们亢州来了这么多重量级的专家,这不但是邹子介的幸事,也是我们的幸事。我们和子介是朋友,很不错的朋友,我们今天也是以朋友的身份来跟各位专家认识一下,欢迎各位专家老师常来。”

邹子介老实地说道:“您是听谁说的?”

江帆笑了,说道:“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老师们远道而来,你怎么也应该告诉我一声,咱们是朋友啊!”

邹子介腼腆地笑了,连忙说:“是,是。”

江帆又说:“这样,子介,为了表示我的心意,今天这饭我请,算我私人宴请众位专家老师们,你说行不?”

邹子介说:“这,合适吗?”

江帆说:“合适,算是罚你吧。”

旁边的炎午胥老师一听,说道:“子介,你有这么好的领导,幸事啊!”

江帆说:“哪里呀,我们对他关心得不够,做得也不够,还请老师您多海涵。”

炎午胥说道:“哪里哪里,刚才我还让咱们的记者给市长您捎个话,感谢您的支持呢?”

丁一笑着点点头。

丁一看见在江帆和大家说话的当口,彭长宜拿着菜谱再跟饭店老板说话,似乎彭长宜说让老板把看家菜都来的话。

丁一有些感动,感动江帆能来,而且还宴请专家们,这样,邹子介能省下一笔钱。

下午,专家们在邹子介的家里搞评议,由于雅娟还在等她,她提前告退,无论如何,今天也出不来结果,试验田里只是评审过程的一部分。

等丁一坐着出租车赶到高尔夫的时候,雅娟非常狼狈,坐在一大堆大包小包东西间,有气无力地看着她。丁一笑了,说道:“怎么跟黄河难民一样?”

雅娟说:“黄河有这么富裕的难民吗?”

“呵呵,你得说有这么漂亮的难民吗?”

丁一故意说道:“你搬出来了?”

“不搬不行,fǎ yuàn给封了。”

尽管丁一已经知道,但还是装出吃惊的样子,说道:“封了?”

“别嚷,以后再跟你说。”

丁一不便多问,拎起大包小包的东西往车搬。

当天晚,雅娟和丁一挤在一张床,丁一担心江帆来电话,悄悄拨了电话线,关掉手机和呼机。丁一说:“明天,我跟办公室给你去要床。”

雅娟瞪着天花板说:“暂时先不要,过两天再说吧。”

丁一说:“干嘛?我才不喜欢天天跟你挤在一起呢?”

“是啊,我也不喜欢,我也该想想我的长久之计了。”雅娟的表情深沉凝重。

丁一看着她,见她的眼睛里滚出了泪珠。她轻声说道:“你伤心了?”

雅娟含着眼泪,“嗯”一声。她说:“我算看了,男人,尤其是当官的男人,靠不住,出一点事都怕沾,躲得远远的,唯恐头的官帽子掉了,爱那顶帽子,胜过爱一切,全然没了往日的柔情蜜意……”

“你、是在说他吗?”丁一小心地问道。

雅娟没有回答她,而是说:“我指的是所有当官的男人,丁一,听我的,千万不要和这些男人扯关系,最后受伤的是自己。”

丁一笑了,说道:“男人分好多种,你说得男人是哪一种?”

“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一种。”

丁一立刻不说话了,她知道雅娟和钟鸣义的故事,但一个是好朋友,一个是市委书记,所以她是不能随便评论的,而且,他们的关系是那么敏感,唯恐自己触动了雅娟的心事。

“小丁,你后来知道往你笔记本写字的那个人是谁了吗?”

丁一一愣,赶忙说:“不知道,你知道了?”

雅娟说:“凭我的直觉,这个人一定是个有妇之夫。”

丁一心一跳,说道:“何以见得?”

“如果不是个有妇之夫,他可以公开大胆地追求你,因为他是个有妇之夫,他才以这样一种方式向你表达情感,来试探你,如果你也心有灵犀的话,你会主动钩,你要是没有心有灵犀的话,不会搭理他,他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奢望了。”

丁一的心放了下来,说道:“什么钩不钩呀,你以为这是在钓鱼?”

雅娟仍然盯着天花板看,说道:“有的时候,我们女孩子是一条鱼,那些男人才是钓手。”

丁一说:“你说得我心都一颤一颤的。”丁一说得是实话,雅娟的话,字字砸在她的心,的确是一颤一颤的。

“所以,你别理他。”

“我理谁呀,我到现在都不用那个本了,更不知道是谁,谈不理不理的。”丁一坚定信念,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说出江帆的名字,绝不能让别人抓住他的把柄。

雅娟说:“我是不想让你走我的老路。”

“雅娟姐,你是不是对他失望了?”

听到这里,雅娟闭了眼睛,不再说话,但是分明眼角里流出了泪水。

在审理任小亮案件,除去雅娟搬出了小洋楼,不见有别人因此受到牵连,后来没过多长时间,雅娟住过的小洋楼被拍卖,被一个神秘的人买走,这个神秘人是朱国庆。

一天,丁一发现总是有一个人给雅娟打电话,但是雅娟总是挂了。丁一以为是钟鸣义,说道:“你这样挂断他的电话很不礼貌,万一她要是有重要事呢?”

812、提前考察班子

雅娟笑了,说道:“放心,我不会接他的电话了,再说这也不是他,是他的走狗!”

丁一笑了,说道:“他的走狗?”

“是的,他的身边总是不缺乏走狗。 ”

“呵呵,你这么恨他?连他的走狗都恨?”

雅娟扬了一下头,说:“我现在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无爱无恨。”

很快,丁一知道这个“走狗”是谁了,朱国庆。雅娟不断地挂电话,过了一会,朱国庆来到了电视台,以请雅娟帮忙主持节目为由,找到了雅娟办公室,是李立领着他来的。

丁一和朱国庆打了招呼后,便给他拿纸杯倒了一杯水,然后出去了。

她来到传达室看报纸,刚坐下一会,看见朱国庆阴着脸出来了,大概连十分钟都没有。

丁一回到了办公室,正看见雅娟对着镜子梳头。她那一头卷发很漂亮,洒脱地披在肩,嘴里还哼着小曲,很惬意的样子。

丁一看见雅娟的桌子,放着一串钥匙,这个钥匙丁一认识,是雅娟小洋楼的钥匙,有一天雅娟喝醉了在歌厅唱歌,丁一陪她回家,是用这钥匙开的门。

丁一笑了,心说难怪雅娟这么高兴,原来她又可以搬进小洋楼了,说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雅娟说:“回哪儿?”

“你住的小洋楼啊?”

“你什么意思?”雅娟漫不经心地说道。

丁一说:“你看,钥匙都在这儿?”

雅娟回头,看见了丁一手里的钥匙,她两步走过来,夺过钥匙,马给朱国庆打通了电话,说道:“朱市长,你把钥匙拿走,如果不拿走的话也可以,我马交到纪检会,你看着办。”说完,“啪”地挂了电话。

她跟丁一说道:“我楼,他一会要是来了,你把钥匙给他。”

丁一傻了,说道:“我怎么能给他?我怎么能……”

雅娟冷笑了一下,说道:“无所谓了,你看着办,愿意怎么说怎么说。”说完,长长的卷发一甩,出门回宿舍去了。

丁一有点手足无措,过了一会,果真朱国庆敲了一下门进来了。

丁一赶忙站起,还没容她说话,朱国庆阴着脸说道:“小邢呢?”

“她去卫生间了,刚出去,您坐这儿等会她吧。”

这时,朱国庆看见了桌的钥匙,他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我钥匙丢你们这儿了。”

他说着,直奔桌的钥匙,抓了起来,自嘲地说道:“是这个,哎,事一多,丢三落四的。”

丁一笑笑,说道:“我们事不多都丢三落四的,何况您是领导,日理万机。”

朱国庆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说道:“那好,你忙你的,再见。”

丁一说:“您不等她了?”

朱国庆已经拉开了门,没有说话,只是冲她摆摆手。

丁一赶忙跟出去,送他到了楼门口,见朱国庆连头都没回,走出了大门。

雅娟再也没有住进那个小楼,几天后,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本来温庆轩说再给她腾一间宿舍,雅娟觉着毕竟在单位住不方便,便租了一个直单位的房子。

不久以后,雅娟跟局里请了长假,回到北京,跟嫂子做生意去了。

她走的时候,没有跟丁一见面,只给丁一留下一封信,信里说道:“我走了,相信我,没有带走亢州任何东西,只带走了满身伤痛,随便捏我身任何一个地方,那种疼痛都是直透肺腑。我跟单位请了长假,什么时候回来还没定,小丁,别学我,那是一种没有尊严的爱情,是海市蜃楼,是不能结果的美丽谎花……匆忙别过。再见,邢雅娟。”

雅娟走了没几天,丁一接到了彭长宜的电话,彭长宜在电话里说道:“小丁,我问你个事,邢雅娟是不是辞职了?”

丁一忽然很反感他们对雅娟的关心,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无论是市长还是科长,他们真正关心的不是雅娟,而是雅娟背后那个人——钟鸣义。

她没好气地说道:“她都已经走了,你们能不能不再嚼她了?”

彭长宜一愣,显然,他没有料到丁一会说这样的话,他之所以没有拐弯抹角来问,一来是他此时没什么事,也想跟丁一搭个讪,二来是他昨天接到通知,今天午锦安市委组织部要来亢州考察班子,让他们这些市领导全部在家等着迎接考察组成员。

彭长宜是组织部出来的干部,他对组织考察这套程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尽管每年级都会对下边班子进行考察,一年一次,特殊情况还会半年一次,年终考察干部一般会放在元旦后进行。

但是显然这次考察班子有点早,眼下刚刚进入十一月,离年末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这个时候来考察班子有点反常。

于是,他想到了这段时间以来的诸多问题,如,东方公司的问题,基金会的问题,任小亮师小青的问题,当然,还有前几天雅娟退还小洋楼产权的问题以及刚刚听到雅娟辞职的事,似乎这所有的问题都指向了钟鸣义。

想到这里,他也不假思索的给丁一打了电话。

没想到一向温顺的丁一,来给了他这么一句,让他猝不及防,连半点理由都找不出来,没错,他现在给丁一的印象是一个嚼舌妇,打听一些与己无关的无聊话题。

对着话筒,他一时不知该怎样为自己的行为辩白。

丁一毕竟是丁一,与人为善的天性决定她不忍让任何人在她面前尴尬难堪,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非常敬重的科长。

她感觉出自己的话说得过重,口气变得温厚友善,说道:“她不是辞职,是跟单位请了长假。”

彭长宜尴尬地说道:“哦,我也是刚听说,所以问问你,对不起,我错了。”说着,挂了电话。

丁一更加感觉出不好意思了,她本想说句软乎话表示一下自己的歉意,不想科长居然挂了电话,连表示歉意的机会都不给她。

813、冒犯了彭市长

无疑,自己刚才那话伤着他了,客观地说,科长还真不是一个喜欢说三道四多是非的人,他打听这些,肯定有他的目的,毕竟他和市长都是官场的人,可能这些消息对于他们都有某种意义吧?

想到这里,她又回拨了彭长宜的电话,不想彭长宜接通后,丁一刚说了一句“对不起,我……”

彭长宜公事公办地说道:“哦,这个事下来再说,我现在有事。”说完,又挂了。

丁一更加放心不下了,认为自己的确伤了他。

其实,丁一完全是多想了,彭长宜知道她和雅娟的关系,也知道他总是反复通过她打探雅娟的消息的确有点不怀好意,自己还没来得及反思,朱国庆进来了。

彭长宜对朱国庆始终都有着一种敬重,原因当然和母亲去世朱国庆给了那么多东西有关,正因为朱国庆给他准备了那么多东西,才使彭长宜回到老家后没有措手不及。

彭长宜他急忙从老板椅站起来,这时秘书温阳进来了,温阳去拿了杯子,要给朱国庆沏水。

彭长宜从温阳手里接过杯子,说道:“你去忙,我来。”说着,亲自给朱国庆倒了一杯水,双手捧杯,恭恭敬敬递到他的手里,说道:“老兄怎么这会闲了?”

朱国庆脸挂着温和的笑,这种笑得确是发自内心的笑,以前,无论朱国庆怎样低调,在樊良时期,他都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在北城是这样,当副市长后在主持开发区的工作更是这样。以前下边乡镇的干部曾说过,看到北城的朱书记,跟见了未来的市领导一样。

的确,北城是培养市领导的摇篮,如今在市领导,有三分之一的人有过在北城工作的历史。所以,北城的干部其他乡镇干部必然多了一层优越感。

朱国庆从彭长宜手里接过水杯说道:“考察组不是要来吗,你不是也在等吗?”

彭长宜笑笑,说:“是啊,午的工作都推了。”

朱国庆说道:“长宜,咱兄弟间我也不隐瞒,有什么说什么,我听说这次考察班子还有一项内容,是让推荐一至两名正处级干部候选人,这样,咱俩互推。你也知道,这种推荐的事,说有用有用,说没有也真是没用,毕竟不是下边说了算,最终还得是边做决定。但是,如果面要在下边推荐的基础来决定正处级的人选时,那么咱们下面的推荐成了至关重要的一步。你看怎么样?”

彭长宜憨厚地笑了,说道:“没问题,别说你还推荐我,你是不推荐我,我也会推荐你,你老兄的情况在哪儿摆着呢,年轻,有资历,再说,我对老兄你一直是敬重的。”

听了彭长宜的话,朱国庆很是高兴,他眼镜后面的双眼笑得眯成一条缝,说道:“那是,长宜老弟的为人我是清楚的,不像有些人办事顾脑袋不顾屁股。”

彭长宜知道他说的是任小亮,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话茬。

朱国庆喝了一小口水,说道:“那好,我也回去等。”

彭长宜送朱国庆出了门,重新坐在办公桌后面,刚才给丁一打电话时的不愉快,也忘得九霄云外去了。

很快,锦安市委考察组到了,市委市政府全体领导都提前五分钟等在市委会议室。

当钟鸣义和江帆陪着考察组的人进来时,为首的那个人彭长宜认识,是次考察他和任小亮时的眼镜科长。

在接下来钟鸣义的介绍,彭长宜才知道,这个当年的眼镜科长,已经成为锦安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了,这次是他带队下来考察的。

这次考察的范围很广,程序很多,也很细致,体现了眼镜科长如今是眼镜副部长的一贯严谨的工作作风。第一个程序是由钟鸣义代表市委市政府做述职报告,完了后是min zhu测评,紧接着是正处级干部候选人推荐。

彭长宜写下了王家栋和朱国庆的名字,其实他很想写部长一个人的名字,但既然已经和朱国庆有约在先了,把朱国庆的名字写在后面。

他知道,凡是对自己没有自信的人才拉票,王家栋如果想晋升正处级,肯定不会把功课用在拉票。

接下来是个别谈话,个别谈话涉及的范围很广,有市委常委全体成员,还有一些重要科局的一把手,还随机抽签抽了几个人,彭长宜是被抽签抽的。

眼镜副部长负责和每个常委、每个划定的科局一把手和被抽的人单独谈话,工作量之大,过程之严谨细致,不得不让人们叹为观止,连做了多年组织工作的王家栋都不得不暗暗佩服。

两天后,彭长宜才接到通知,得知自己是被抽签抽的谈话对象,而且要他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赶到铁招待所,考察组是在那里下榻和工作的。

等彭长宜从北城基金会匆匆赶到铁外招的时候,他在院子里意外见到了丁一,他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江帆的车辆,这才知道自己神经过敏了。

丁一笑着向前跟他打招呼,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清香临近,这种清香是他曾经近距离品嗅过的。

他很怪,他分不清是她用的化妆品的清香还是女孩子固有的清香,反正闻到鼻子里是那么舒服,清爽,令人心旷神怡。

他看着丁一那一头青春的短发和青春的笑脸,竟然有了片刻的迷离。

直到丁一小声说道:“科长,那天对不起了……”

彭长宜才回过神来,他习惯性地甩了甩头,似乎要把刚才自己不洁的念头甩掉一样,毫无意识地反问道:“什么……对不起?”

丁一灿然地笑了,她知道,彭长宜早把那事忘掉了,忘了好,她开心地说道:“呵呵,那天打电话,冒犯了彭市长,请不要怪罪,我知错了。”

814、心照不宣

彭长宜不敢再看眼前这个明眸皓齿的美丽佳人了,他知道,眼前这个有着明媚笑脸、清澈目光、干净美好的女孩子,已经不是他能企望的了,她早属于该属于的人了。

想到这里,又习惯地甩了甩头,认真地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你怎么在这儿?”

丁一继续笑着说:“本来温局带着我们出去采访的,走到半路接到通知,考察组找他谈话,所以我们又跟着回来了。”丁一说这话的时候,彭长宜看见温庆轩的车里果然还坐着别人。

彭长宜点点头,说:“好,你忙,我去了。”

丁一笑了,他看到彭长宜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也是被考察组叫来的。

果然,彭长宜刚出了电梯,看见温庆轩出来,他们只是点了一下头,彼此心照不宣。

等彭长宜拐进了一个走廊,看见考察组一名成员,操着锦安特有的口音说道:“你是彭长宜吗?”

彭长宜点点头,那个人推开了一扇门,向里一伸胳膊,进了一间会客室的时候,他看见只有眼镜副部长一人在里面,正站起来喝水,见他进来跟他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道:“稍等两分钟。”

彭长宜知道,他们肯定是在连轴转,因为工作量太大了,理解地说道:“不急。”

眼镜副部长放下水杯,进了里面的卫生间。彭长宜感到很怪,看来翟炳德肯定非常相信这个眼镜部长,不然怎么他一个人跟他们进行个别谈话,甚至连个记录的人都没有,看来,是真真切切想听到真实的声音。

他忽然感到这次考察是那么的非同一般!

其实彭长宜不知道,记录的人躲在了一个屏风的后面,被召集来的谈话人,根本看不到这个记录的工作人员。

很快,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流水声,眼镜副部长洗好手后从里面出来,又走到刚才的水杯前,刚要喝水,看了一眼彭长宜,说道:“你喝水吗?”

彭长宜赶紧说道:“不喝。”

说完,他站起来,拿起热水瓶,给眼镜副部长的杯子蓄满了水,并且很殷勤地放到他的面前。

在彭长宜给眼镜部长放杯子的刹那间,他发现了屏风后面有一双男人的脚,搭在书桌下面的横梁,那一刻他知道,眼镜副部长还是要避嫌的。

他看了一眼镜副部长,见眼镜副部长摘下眼镜,冲他一挥手,意思是让他坐在坐位,这个坐位是固定的,确切地说,来到这里被谈话的人,只有这一个座位,没有其他的坐位可以选择。

旁边是一大棵绿色植物,坐在这个位置的人,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屏风后面那双脚的。看来,谈话场所是经过一番周密布置的。

彭长宜坐了下来,嘴角浮出一丝讥笑,心想,搞那么神秘干嘛?

眼镜副部长揉了揉眼睛,彭长宜借机跟他套近乎,殷勤地说道:“你们太辛苦了。”

眼镜副部长重新戴眼镜,微微笑了一下,没有跟他搭讪,而是打开笔记本,写下了彭长宜的名字,在名字后面,还下点了两点,是个冒号。

他这才抬起头,放下手里的笔,看着前面坐着的彭长宜。

“在我们头动身之前,翟书记跟我私下说,要找你单独谈谈,想听听你的意见,当然,前面所有的人都是我单独谈的,只不过你是我特意点的。”

彭长宜看着面前的眼镜部长,静静地听着。

眼镜部长继续说:“这次考察事关重大,也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这么大范围的个别谈话,希望你端正态度,有什么说什么,怎么想的怎么说,别有顾虑,一定要真实,实事求是,别辜负了翟书记对你的信任。”

彭长宜认真地点点头,他不知道有几个人是跟他一样享受这种特殊待遇,但他相信这肯定是翟书记特地授意的。

眼镜副部长也记得彭长宜,但是他职责所在,没有跟彭长宜寒暄,而是立刻进入谈话正题,他把谈话内容大致向彭长宜交代了一遍。

一是要他谈谈市委班子的建设问题,尤其谈谈对一二把手有什么看见;二是向组织推荐一至两名正处级人选,他还特意强调了一句:“尽管你们都已经无记名的进行了字推荐,但还是要口头推荐一遍。

在眼镜副部长跟他说这些的时候,彭长宜在心里想,要不要跟他们说实话的问题。

眼镜副部长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又强调说:“我们这一次也是带着任务下来的,目的是要掌握目前亢州班子最真实的情况,谈话内容除了组织掌握外,不会透漏给任何人,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好了,何况翟书记还特地交代我们要找你了解一些最真实的情况。”

彭长宜最终下了决心,决定怎么想的怎么说。

他先谈了班子建设出现的一些问题,然后谈到了两个dǎng zhèng yi bǎ shou。他先说了钟鸣义许多好话,说他有魄力,有闯进,有开拓性,敢作敢为,还说他敢于力排众议,大胆使用干部。

他表扬完了后,一个“但是”,将话转到了另一层含义了。

他说:“作为班长,光有闯进和魄力远远不够,还要有科学的、求真务实的工作态度,要有团结大局、包容小异的胸怀和境界,要听得进不同的声音。”

于是,他列举了基金会、东方公司和一天免了三个科级干部的事例,他还说了钟鸣义最听不得不同的声音,搞“一言堂”,对于一言堂。

彭长宜也阐述了自己的观点,他说:“对于有些工作,一言堂也是必须的,是作为一种行政干预手段,来强制达到工作的目的,但这个一言堂必须要建立在科学论证、反复调研的基础做出的某种具有开拓性意义的工作,如果对自己的决定不加以论证,也听不进不同的声音,从而达到表面大家的一团和气和一种对权力的畏惧和忍让,那将是一种很可悲可怕的政治生态局面。”

815、跟考察组实话实说

彭长宜说得有理有据,而且这个过程始终是看着眼镜副部长的眼睛在说,最大限度地表现出了他的真诚和实在,他也希望能从眼镜副部长的脸,看出他的倾向性,以便于及时扭转话题的走向。

他除去从眼镜副部长频频的点头感觉到他对自己话的认可外,还感觉到有一点儿肯定的意味,这更加鼓舞了他。

眼镜副部长突然问道:“我多问你一句话,这句话没用问过其他来谈话的人,但是希望你仍然实事求是地回答。”

彭长宜看着他,点点头。

“钟鸣义在个人生活作风问题,有没有不够检点的地方?”

彭长宜一听,认真地摇着头说道:“这个我真不好回答,毕竟我没有亲眼所见,道听途说的东西是不好向组织反应的。”

“道听途说你听说过吗?”眼镜副部长紧问道。

“听到是听到,但那毕竟是传言,传言这个东西不可信,对于这个问题,我的确不好回答。”

彭长宜其实在这个问题是耍了心眼的,他想,既然组织敢问他这个问题,说明掌握了有关钟鸣义这些传言,既然级知道这些传言,那么没必要自己嚼舌头。

但是他又不死心,在强调自己没有亲眼所见这个事实,又强调了道听途说,尽管道听途说,但是也能从另一个侧面反映钟鸣义的确有这方面的问题,最后还对道听途说进行的否定,而且说得在情在理。

眼镜副部长不再难为他,而是请他继续对江帆进行评议。

彭长宜说道:“江市长是一个有思想、有责任、有能力、有担当的领导干部,而且我从他的身学到了更多的意识,他不仅善于用他的知识指导自己的工作,还善于倾听别人的意见,而且非常善于团结周围的人,有的时候,我觉得他既是班长,哦,我说得是我们政府一班人,不包括市委的,又是师长,而且善于调动和发挥班子成员的主观能动性,我认为他是一个非常‘正’的领导干部,在这个干部身,我学到了很多。”

彭长宜说道这里,眼镜副部长面无表情地说道:“江帆有没有搞小团伙的倾向?”

彭长宜一愣,说道:“这要看你怎么认识这个问题,同样是一把手,他的周围肯定要有副手,要有政府一块独立的工作范围,这个稍有点常识的人都清楚,如果这样是搞小集团的话,那这个小集团是不可避免的,是各级组织都会有的,到央,下到地方,因为这的确不是人为因素造成的,这是体制造成的,是我们国家现有的体制,造成了从到下的小集团。”

这名戴着眼镜的锦安组织部的副部长,听完彭长宜的话后,居然愣了半天,最后才进行下一议题,让他口头推荐一致两名正处级干部的候选人,彭长宜犹豫了一下,还是先说出了王家栋,后说出了朱国庆。

眼镜副部长多问了一句,说道:“你为什么推荐这两个人?说说你的推荐理由。”

彭长宜说:“很简单,王家栋是市委的,朱国庆是政府的,既然让推荐两个,我从两边班子各选了一个,王家栋做组织工作多年,他的资格和能力有目共睹,朱国庆是政府班子里最年轻的副处级干部。”

“据我了解,你才是最年轻的副处级干部。”

彭长宜腼腆地笑了,说道:“我不行,资历浅,差远了,没有资格。”

眼镜副部长这才合笔记本,站起来和彭长宜握手,谈话结束。

彭长宜走出这间屋子的时候,感到自己的后背出了许多汗。

进了电梯,随着电梯的缓缓降落,他的后背有了凉意,心不由得的提了起来,自己说了钟鸣义那么多,会不会传到他的耳朵里?再有组织会不会正确对待自己的谈话?

虽然自己说的句句是实话,在自己的真实看法,没有任何夸大的成分和不实之处,但这毕竟也是冒了一定的政治风险的。

不过自己问心无愧,再有,即便他把钟鸣义说得跟花儿似的,钟鸣义也不会拿他当近人,这是从他身固有的烙印决定的,他毫不掩饰自己对江帆对王家栋的好感,掩饰也没用,这是人人皆知的事实。

想到这里,他坦然了,出了电梯,走出宾馆大楼,他四下看了一眼,院里,早没了丁一的身影。

这次考察产生的效应很快显现了出来。

几天后,在一次常委会,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唯有钟鸣义还没有到场。江帆问范卫东和白继学,“钟书记还没回来吗?”

范卫东摇摇头,白继学说:“早走了后没回来。”

江帆看了看表,心想,下午四点的常委会是钟鸣义要求召开的,因为眼下已经是十一初了,一年还剩下最后两个月的时间,也是全年工作最赶紧的时候,无论是政府领导还是市委领导,这个时候是较繁忙的时候。

昨天在书记会,钟鸣义拿出了一个调整干部的初步方案,在这个方案,依然体现了钟鸣义大胆使用干部的作风。

下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镇长,居然出乎意料地任北城的党委书记,另外还有几个干部任免江帆都有看法,但是他没有表态,党管干部,从樊良那时起,江帆有自己的准则,但是对北城书记一职他还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

在他刚要说话的时候,他无意看了一眼王家栋,发现王家栋一只手不停地弹着杯盖,头却仰向天花板,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那一刻,他突然不想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北城经过这一段的折腾,已经是千疮百孔,显然那个镇长不能胜任,如果让林岩顶来,又明显资历尚浅,钟鸣义也未必同意。所以他也选择了沉默。

狄贵和却说:“这个同志连基层党务工作经验都没有,直接调到北城当书记是不是欠点火候?”

816、紧急会议

钟鸣义反驳道:“对于年轻有为的干部,我们是要大胆使用,经验都是在工作摸索来的,谁也不是生来是当书记的料。 ”

钟鸣义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狄贵和的不同意见他更听不进去了,他见江帆和王家栋都没有表态,又说:“明天午召开常委会,我们会通一下吧。”

既然是他提议召开的常委会,他自己怎么忘记了?江帆看了一眼全场,所有的座位都坐着人,唯独钟鸣义的座位是空的。

今天午召开常委会的通知,在昨天下午都通知到了各个常委本人,但是钟鸣义一早接到锦安市委的通知,要他立刻赶到锦安参加紧急会议。

钟鸣义临走的时候,把常委会改在了下午四点。钟鸣义不会自己忘了开会的时间吧?想到这里,江帆又看了一下表。

范卫东说:“请大家再等等,钟书记一向很守时,他肯定临时遇到什么事了。”

江帆点点头,他们只能等他,因为研究人事问题的会议是他提议召开的,必须要等他,况且,方案在他那里。

又过了十分钟,江帆看了一眼白继学。

白继学说:“我给小康打个电话。”说着,出去了,一会进来了,他说:“小康倒是打通了,不过他说还回不去,钟书记进了常委楼后还没有出来。我又给钟书记打了个电话,他关机了。”

江帆想了想,感觉有些异常,还没容多想,市委办一名副主任进来了,他急忙跟白继学招了一下手。

白继学出去了,很快他又回来了,跟江帆说道:“锦安市委来电话,让您和狄书记去市委开紧急会议。”

江帆脑袋一蒙,心想,怎么回事?钟鸣义去开紧急会议一去不返,又叫我们去开紧急会议?他问道:“什么内容?”

白继学说:“我问了,他们也不知道,锦安市委没有件,只做了个电话通知,问他们是什么内容,他们说来了知道了。”

江帆心里动了一下,是不是要“双规”我呀?当这个问题在他脑海一闪而过的时候,他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干部双规的消息他听得太多了,大都是以开紧急会议的名义把你叫去,是在你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情况下“规”你的。

前两年,有一名县长,被叫去开紧急会议,结果到了会议室,被早已等在那里的纪委的人“请”走了。钟鸣义到现在都不回来,是不是已经被双规了?他的问题显而易见,但是自己呢,自己有什么问题?

江帆想着,站了起来,往出走。

狄贵和紧跟在他的后面。

范卫东在后面说道:“今天大家散了吧,等钟书记回来后,什么时候开再通知大家。”

由于说得是紧急会议,江帆直接下了楼,连办公室都没回。狄贵和跟在他的后面,他说道:“狄书记,咱俩是坐一辆车,还是坐两辆车?”

狄贵和想了想说道:“坐两辆车吧,我也好长时间不去锦安了,顺便办点事,开两辆车方便。”

于是,江帆坐小许开的车,狄贵和也是带了司机,他们一同奔往锦安。

刚了高速路,江帆接到了王家栋的电话,王家栋小声说道:“我说你听,钟鸣义被指派去央党校学习,要你们俩去,可能是先让你们俩主持工作,因为这次他是脱产学习。”说完,挂了。

王家栋可能认为他跟狄贵和坐一辆车吧,所以声音小,还不让他说话。

江帆很感激王家栋这个电话,肯定是他们走后,王家栋跟锦安联系了,谁都有打探消息的渠道,其实江帆也想问问,但是一想,还是不要表现的这么慌里慌张,好像自己有什么问题似的。

他长出了一口气,平静了下来。

要说他心里不忐忑那是假的。官场人,谁都不能说自己百分百地干净。

如果深究下去,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都有问题,问题的大小,区别只在于官职的大小和贪得多与少。江帆本身来讲,不能说出淤泥而不染,但也是较洁身自好的。

从当市长的那天起,是小心做人,谨慎做事,力求做到不贪不占,但是,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有时也不能免俗,你给别人办了事,对方要答谢你,严格来讲这是受贿。

还有,你求别人办事,为了还人情,还免不了要答谢别人,答谢司,假如你不接受别人的答谢,你答谢不了别人,逢年过节给领导送的礼,细究下来,这也是行贿。

官场人,都不是孤立的,你要参与其,必定要打通人脉,建立自己的利益圈子,这很难绕过利益这道关坎儿,否则,下左右的关系你很难相处,你会成为孤家寡人,你会寸步难行。

在官场,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绝对的清廉,如果你做到了,你自绝于官场、自绝于同僚,这个官场也抛弃你了,你没有了立足之地。

他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把柄在别人手里,即便是跟丁一也没有,要是有的话是袁小姶手里有一张说不清道不明的照片,起钟鸣义暗里和雅娟同居,起任小亮公然bāo yǎng二奶来,他是一张照片的嫌疑,其它再也没有什么把柄在别人手里了。

对于利益,江帆自认为自己是属于取之有道的那种,只是小打小闹无伤大雅,起那些真正的贪官们,不知强多少倍!

其实,是王家栋不来电话,他也没有多大把握确定要双规自己,因为他的确没有做到那个份,双规,也不是任何人都能享受得了的待遇,接到王家栋的电话后,他心里踏实多了。

几天前在考察班子的时候,他跟考察组较客观、公正地反应了目前班子建设出现的一些问题,检讨了自己配合的不够等等,那么,钟鸣义这次被派去学习,和次考察班子是否有关联?

817、临时主持全面工作

从同志们反馈回来特别是彭长宜反馈的信息看,大家对钟鸣义的意见较趋同于一致。

钟鸣义眼下去央党校学习,是否级有什么特别的意味?

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他,大凡党校学习的有两种人,一种是重点提拔的对象,到党校充充电,镀镀金,回来被提拔;第二种是有问题的人,是带着问题去学习的人,学习也是反思的过程,学习完了有可能被调整到新的工作岗位。

那么钟鸣义属于哪种情况呢?

如果真像王家栋预料的那样,钟鸣义外出学习三个月,这期间让他来主持工作,那么,他至少有三个月也是一个季度的时间临时负责市委的全面工作。

这既是自己全面掌握情况、展示自己才能的有利时机,也是开辟新的人际关系的有利时机,如果事情进展顺利,说不定他还有可能取而代之,想到这里,一股按捺不住的喜悦从心底升起。

但是他告诫自己,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千万不可暴露自己的心迹。

市委书记翟炳德和副书记谢长友,在一个小接待室,接见了江帆和狄贵和。

由于半路王家栋打过电话,所以江帆显得的较镇静。

翟炳德坐下后,长出了一口气,他显得有点累的样子,看了看他俩,才说道:“今天,把你们俩紧急召集过来,有个事要向你们俩通告一下,那是市委要派钟鸣义同志去央党校学习,时间是三个月,他下周一要动身,从明天开始,不再主持亢州市委的工作,亢州市委的工作暂时有江帆同志主持,贵和同志配合。”

说道这里,他停了停,换了一种语气说道:“钟鸣义同志,在亢州工作的这三年多的时间里,的确做了许多工作,尽管在工作方式和方法有些欠妥的地方,但他还是卖了很力气的。当时调他到亢州去,市委也是有考虑的,他也是带着很大的压力去的,去了后,面对前任留下的工作业绩,他想超越,想急于把亢州再带一个台阶,从主观来讲,这个心愿是好的,市委对他的这种热情也是给予鼓励的,所以使得的他工作有些不切实际的冒进、急进和激进,在使用干部,主观成分过大,造成了许多干部的不满。”

听到这里,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翟炳德继续说:“在全市实体经济工作大检查,被免的三位正科级干部,曾经越过市委,联名给省委写信,尽管这种行为违背组织纪律,但是他们反映的一些问题特别是在这项工作的一些问题,还是引起了省委的注意。另外,在基金会特别是贾东方和任小亮的事件,他也有一定的领导责任,还有,和那个南岭来的女记者也有扯不清的关系,基于他的种种问题,市委本着治病救人挽救干部的原则,暂时让他去央党校学习,至于他三个月后是否还能回到亢州班,这个问题市委还没有考虑成熟。这期间你们两个要切实负起责任,做好亢州的工作。”

江帆和狄贵和连忙表态,江帆说道:“没问题,谢谢组织对我们的信任。”

狄贵和说道:“我一定配合江帆同志做好工作。”

翟炳德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在这里,我要对江帆同志提出批评。钟鸣义能有今天,和你的退让迁有直接的责任。我不知道你是基于一种什么样的考虑,对钟鸣义的所作所为不去斗争,也许你为了局面的稳定,为了维护他班长的尊严,不和他发生正面冲突,但是有些问题私下可以交流,私下交流的时候,是拍桌子都没事的。再有,如果你觉得跟他个人沟通困难,有些问题可以跟市委反应,记得在这个问题,我曾经提醒过你。”

的确如此,在钟鸣义刚来亢州的时候,翟炳德曾经这样跟江帆说过,但是江帆现在也还清楚地记得,翟炳德也曾嘱咐他,让他好好跟钟鸣义合作,搞好关系。

哎,领导从来是说联的角色。

江帆绝不能反驳什么,他点点头,惭愧地说道:“是,我的确也有责任,有些方面不够坚持原则,今后注意。”

“所以,钟鸣义的错误,在某种程度也是你们一班人姑息纵容的结果。我纳闷了,他今天免这个明天免这个,你们怎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提醒他?”

江帆和狄贵和都低下了头,他们心说,钟鸣义刚愎自用,根本听不得不同的意见。

“在这个问题,江帆同志首先做得不够,最起码没有检查原则,在这里,我要对你提出严重的批评。”翟炳德严肃地说道。

江帆赶忙说:“是,我接受。”

“还有老狄,你也不要总是当你的好好先生,要敢于坚持原则,在亢州的班子,你的年龄是最大的,也是老大哥吗?说错了也没关系,都是自己的同志。这一点以后你要尤其注意,在跟江帆的配合,要多提醒,多辅佐,不能一味地无原则的迁。”

狄贵和也赶忙欠身说道:“以后我一定注意。”

翟炳德又说:“但是贵和同志有一点做得江帆同志好,是能做到及时跟级沟通。”

说到这里,狄贵和看了江帆一眼,脸有些尴尬。

江帆装作没看见,依然认真地听翟炳德讲话,其实江帆心里明镜似的,亢州的一切,只有狄贵和能提供给翟炳德的所有信息,除他之外,翟炳德不会信任任何人。

但是好在狄贵和人较朴实,所提供的信息还是较客观公正的,所以在这一点,他并不讨厌。想到这里,江帆又再次检讨,说道:“我以后一定改。”

翟炳德又说:“钟鸣义的问题,市委不准备深究下去,这样他自己、对亢州、对锦安也有好处,他的去向等市委研究后再做决定。在新书记到来的这段时间里,希望江帆同志能认真负起责任,做好亢州的各项工作,平稳过度。这是市委对你的期望。”

818、江帆看到了未来

江帆说:“我绝不辜负市委对我的期望,一定做好亢州的工作,迎接新书记的到来。 ”

翟炳德有了一丝笑意,说道:“你们回去后也开个会,做好眼下的基金会的追款工作,尽快消除基金会、东方公司的不良影响,把亢州带健康、稳步发展的轨道来,要安定人心、稳定社会局面。”

江帆和狄贵和连连点头。

翟炳德意味深长地看着江帆,说道:“你有信心吗?”

江帆似乎从翟炳德的目光里看到了希望,他的心一热,说道:“有!”

“好,看谢书记还有什么说的吗?”

谢长友说:“没有了,回去后,你们找找那三个人,分别谈谈话,另外,鉴于亢州在领导干部出现的男女作风问题,可以对全体干部进行一次思想道德的教育,防止在出现类似的问题。”

江帆的心一紧,说道:“好,我们回去研究一下,看从哪里着手好。”

翟炳德站了起来,说道:“这样吧,你们回去吧。”说着,自己走了出去。

谢长友也站了起来,说道:“有些工作方向,你们也可以重新规划一下,该修正的修正,该发扬的发扬,千万记住,不可大洗牌。”

江帆心说,我只是代理主持一段时间,才不会做那种事呢,不过一些工作思路还是要重新调整的,尤其是眼下的党政不门大办实体经济的热潮,该降降温了。他说:“我们记住了,等我们拿出新的工作方案后,再来像市委汇报。”

狄贵和没有和江帆一块回来,江帆没有在锦安吃饭,而是即刻往回赶。

夜色,已经笼罩了大地,锦安城的夜空,已经被万家灯火点亮,东边的天空,早有一弯月牙高悬在苍穹,今天的夜晚,肯定是个晴朗的夜晚。

坐在车里的江帆,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喜悦心情。

他在心里反复分析着翟炳德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看他的眼神内容,总觉得他在向自己传递出一种讯息,一种希望的讯息。

钟鸣义肯定是回不来了,明天,他要以市长的身份主持亢州市的全面工作,既然市委没有立刻派新书记来,那么说明,市委也在观望,或者市委也会利用这样一个机会,来考察他,考察他的执政能力和驾驭政治局面的能力,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争取位。

想到这里,江帆有些激动,掏出电话,想给丁一打,但是看了看前面的小许,他抑制住了自己。

想起翟炳德说的整顿干部生活作风的话,收敛起yu wàng,还是注意吧,千万不要得意忘形,哪怕在自己最信任的小伙计面前,也要提高警惕。

人啊,说不定会在哪儿栽跟头呢?

好在他身边这几个人还是值得信赖的,稍稍放下心来,既然电话掏出来了,他给彭长宜打了一个电话,接通后,立刻传来彭长宜急切的声音:

“市长,怎么样?回来了吗?”

“呵呵,在回去的路,我还没吃饭哪?”江帆轻松地笑着,他是以这样一种语气,这样一句话在向彭长宜传递着一种讯息。

果然,彭长宜才出了一口气,说道:“哦,那我在金盾等您吧。”

“好的,王书记是不是回去给老伴儿做饭去了?”

“呵呵,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侦查侦查,如果他们要是做了好吃的,咱们去他家蹭饭去。”

“呵呵,我看行。”

彭长宜从江帆说话的口气听出了轻松和喜悦,他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当他合电话后,旁边的王家栋看着他。彭长宜说:“您老是回家做饭还是在金盾安排?”

王家栋笑了,说道:“看来他现在较得意,那回家吃吧。”说着,双手一撑沙发站了起来,说道:“回去吃饺子,只有吃饺子是最快捷的。”

“那我去小圆哪儿要点肉馅?”

“不用,家里又现成的,刚刚绞好的,他们饭店的肉馅有味精,我不喜欢。”

“吃什么馅的?”

“白菜、韭菜,都有,豆角也有。”

“呵呵,千万别吃韭菜的,白菜和豆角吧。”

“好,咱们走。”

等江帆到了后,饺子早包好,等着他下锅呢。彭长宜给江帆开的门,第一句话说:“您可是回来了,我饿得都前心贴后心了。”

江帆笑了,说道:“你为什么不吃?”

彭长宜委屈地说道:“我敢吗?再说,他也没人让我先吃呀?”

王家栋说:“你亏心吧。”他跟江帆说道:“去洗把脸吧,我拌凉菜。”

江帆说:“这么长时间您刚拌菜呀?”

王家栋说:“老早拌出来味儿不新鲜了。”

江帆说道:“讲究。”他走到厨房,见着部长夫人说道:“嫂子,我又蹭饭来了。”

部长夫人笑着说:“我巴不得你们天天来蹭呢,平时我一人,都没心情做。”

江帆说:“那好,回头我来入伙,这样可以天天品尝王书记的厨艺了。”

等彭长宜端四个小凉菜时,江帆说道:“我车里有酒。”说着,要出去。彭长宜说:

“不用,我早提前侦查到了好酒。”说着,从里面的书房里拿出一瓶茅台,打开,闻了闻,又说:“老人家从不喝次酒。”

王家栋正好进来,他看见后说:“那个是整瓶吗?”

彭长宜说:“有半瓶的有整瓶的,我拿的这个是整瓶的。”

“呵呵,那好,半瓶的那个里面装的可是二锅头。”

他们说笑了几句后落座。彭长宜倒满了酒后,江帆举杯,说道:“老部长,您真不亏做了多年的组织工作,料事如神,我敬您。”

王家栋笑了,说道:“有江市长这句话,我心里明白结果了。”说着,和他们俩碰了一下,干了。

江帆和彭长宜也都干了,彭长宜又给每人杯里倒满了酒,江帆说道:“果然如您所料,让我暂时主持全面工作,贵和配合。跟我们重点讲了钟鸣义同志的几个问题,也捎带着把我批评了一通。”

“哦?”

819、保护羽毛最好的方式

于是,江帆把翟炳德批评自己的话跟他们讲了一遍。

王家栋吃了一口菜说道:“是让他批评一顿,也你天天给钟鸣义打小报告强。如果你打了报告,兴许领导不是这套话了,也有可能不会让你主持工作,会直接派书记来。二把手给一把手打小报告,领导通常会十句话听进一句不错了,反过来要是一把手给二把手打小报告话,领导通常一句当一句听,所以,你们以后都要注意,有的时候,打小报告的风险还是很大的。”

江帆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批评我的时候,我是心平气和的。”

王家栋说:“也许,有些情况不用你亲自汇报,有人会做这事的。”

江帆笑了笑,说:“这个问题我早发现了,从长宜当副市长那时起,我想到了这些。”

王家栋想了想又说:“无论暂时还是长久主持工作,你现在都要有一个长期的思想准备。”

江帆放下筷子说道:“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王家栋说:“从全局来讲,这几年亢州折腾得够呛了,最好本着休养生息来布局全面工作,维护安定,稳健发展,你主持工作这期间,最好的业绩是稳定,方方面面的稳定。如果长期主持工作的话,如果要想出政绩,大的政绩,还是要发展经济,招来大的项目,目前各地招商的情况都不太看好,其实,亢州而论,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你是不招商,也会有商来找你的。要想改变面貌,还是搞城建,其实樊书记在时的那个关于城市建设的死路不错。”

江帆点点头,说道:“您说得太对了,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目前来看,我只想保持这三个月的形势稳定……”

王家栋摆了一下手,说道:“我估计,他内心已经有了明确的人选,只不过还不是时候抛出来,并不是因为人选他考虑的不成熟,而是时机还不成熟。毕竟钟鸣义是去党校学习,而且也没明确免职,更没有重新安排他的意思,估计也是在给钟鸣义留着面子。与其说这个面子是给钟鸣义的,不如说是给自己的。”

江帆和彭长宜不由地点点头。

“这期间,对你也是考验,你要是表现的过于急切,必然会认为你不成熟,因为党的一把和政府一把手毕竟是有区别的,是必须要能压住阵脚的,这么一个大市是一把手,光会干工作是不行的……”

“饺子来了。”正说着,部长夫人进来了,她端着两盘冒着热气的饺子,放在桌,说道:“江市长,尝尝咸淡?”

江帆笑了,说道:“嫂子,放心,咸淡我都能兑付。”

部长夫人笑笑,随后又给他们拿进来蒜汁和醋,然后出去继续煮饺子去了。

王家栋伸出筷子说道:“来,吃饺子,趁热。”

江帆说:“那个电厂项目我不感兴趣,投资那么大不说,本身是个高污染的项目,这个项目从开始筹建到投入运营,没有五六年的时间拿不下来,这期间,国家肯定会加强对环境的治理力度,再说,即便发出电来,没有户口,也是并入不了国家电的,国家发改委这关太难了。”

“这个问题分你怎么看,如果想干出政绩,这是个大项目,而且会安排两三千人业,管它挣不挣钱,只要对政治有利成。”

江帆说:“如果为了政治目的,我完全可以不这么干,我是怕给亢州留下一个大包袱。”

王家栋点点头,说道:“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但是似乎钟鸣义已经在着手运作这事了。”

“那倒不是问题。”江帆又说:“还有他那个调整干部的方案……”

“这个你不用考虑,方案是他出的,他如果真走了,这个方案随着他走了,很简单。”

江帆说道:“我感觉他在这之前肯定许了不少的人。”

“许跟没许一样,现在的干部,都聪明的很,这个你不要有思想负担。”

“嗯,我意思是说,用不用我们再拟一个方案出来。”

王家栋冲他摆摆手,说道:“不可!谢书记不是也告诫你不能大洗牌吗?在级没有明确的说法之前,稳定,是你主持工作期间第一要务。”

江帆点点头,王家栋的建议也正合自己的心愿。他可不想像钟鸣义那样,给点阳光灿烂,折腾一气。

做官之道,说白了是一个长久之道,尽量避免政治的短期行为,切忌急功冒进,好大喜功,要经得住时间的检验和各种形势的检验。不求无功但求无过也是保护自己政治羽毛的最好方式。

晚回到宾馆,江帆又失眠了,他想给丁一打个电话,他看了看表,已经快两点了,还是不打扰她了吧。

最近一段时间,晚打不通她的电话,后来江帆才得知邢雅娟跟她住在了一起,想必是她怕引起邢雅娟的怀疑,才拨掉电话线。江帆不得不佩服丁一的小心。

第二天午,钟鸣义去党校脱产学习、江帆主持工作的消息,以件的形式下发到亢州市委,速度之快,让人吃惊。

对于这种人事变动的消息,反应最快的当属媒体。

午十点,电视台召开层和编导的紧急会议,宣布了这一消息,并且从今往后,有关钟鸣义的一切新闻,没播发的停止播发。

有着多年宣传工作经验的温庆轩说道:“对于一些纲领性的口号能不涉及不要再涉及了,尤其是一些带着个人强烈色彩的工作思路、工作口号,宣传的时候策略一些,最好不提。”

丁一不能预测出钟鸣义去党校意味着什么,但是从温庆轩的口气她感到,钟鸣义和雅娟一样,兴许回不来了。那么江帆会不会成为亢州市委书记的人选?

早,钟鸣义没有像往常那样按时出现在市委大楼三楼他飞办公室,快十点的时候,他才回来,刚到办公室,打电话把朱国庆叫来了。

820、权力的魔咒

朱国庆昨天晚一直在联系钟鸣义,一直联系不,秘书小康只说他在宾馆,不知道钟书记去哪儿了?

朱国庆也是通过别的渠道知道了锦安市委对钟鸣义的安排,早班后,他看到了锦安市委下发的件通知,因为这个件市领导们是要逐个传阅的,他刚刚签完字,被钟鸣义叫了来。

朱国庆关门后说道:“钟书记,怎么回事,在这个节骨眼您要去学习?”

钟鸣义坐在办公桌的后面,他用手揉了揉脸庞,又习惯地把头发往后背了背,他勉强笑了笑,说道:“没办法,这是组织的意图,谁也抗拒不了。我走后,暂时有江帆主持工作,你那电厂的事情,可以跟他请示汇报,也可以等我回来再定。”

其实,对于钟鸣义还能不能回来,朱国庆也持多半的怀疑态度。听到钟鸣义这样说,应付着说道:“好,我会的。”

钟鸣义习惯地揭开杯盖,看了一眼,杯子是空的,他迟疑了一下,端起杯子,起身自己倒了一杯水。

如果在往常,朱国庆早抢去给他倒水了,他不禁感到了世态炎凉,重新坐定后说道:“国庆,你我弟兄这段时间合作得不错,我也没给你办什么大事,反而,你对我的帮助倒是很大,你放心,你借给我女儿出国的费用,我会一分不差地还给你。还有那个小洋楼,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谢谢你的一片好意。”说着,从抽屉里掏出那串钥匙,放到桌子前面。

朱国庆迟疑了一下,站了起来,来到他的办公桌前,拿起钥匙,嘴里却说道:“您这是干嘛,要不这样吧,钥匙我先给您保管着,等您回来后我再交给您。”

钟鸣义苦笑了一下,说道:“国庆,你下去吧,我还有事。”

朱国庆把钥匙塞进裤兜里,走了出去。

每次,他在给市委书记关门的时候,都习惯敬畏地再回头看一眼,无论这个屋里坐的是樊良还是钟鸣义,这早成了他出入这个屋的习惯,但是今天没有,而是照直走了出去。

他知道自己敬畏的不是这个屋里的人,他敬畏的是屋里这个人手里的权力,不论是谁,一旦面对着坐在这个位置的那个人,你不得不心存敬畏,当然是在你对权力还有所奢望的时候。

现在,显然,他朱国庆对身后那个人的敬畏减少了许多。

哎,风水轮流转,说不定有一天这个位置转到自己屁股底下了。

钟鸣义有些黯然神伤。

他打电话又把江帆叫了来,当江帆进来的时候,钟鸣义破例地从座位欠了欠身,这在以往是没有过的。

他自己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说道:“我央党校学习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吧?”

江帆坐在往日自己经常坐的那个位置,这个位置离钟鸣义不是最远,也不是最近,恰到好处,他说:“都知道了,昨天下午翟书记找我和狄书记谈话了,市委的件也到了。”

钟鸣义连着吸了几口烟,然后把半截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江帆发现他的手有些颤抖,两鬓的发际处,也露出了一层白白的发茬,面色晦暗,脸有着一种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沧桑。

他忽然想起屈原《离骚》里的那句话: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江帆的心里,徒然生出许多同情,钟鸣义的今天,是每个官场的人都会亲历的,也许,英雄气短、美人迟暮才是人生最大的无奈。

半天,钟鸣义才说了一句话:“我学习期间,工作由你全面负责。”

江帆说道:“谢谢钟书记对我的信任,我会尽心尽力做好一切工作,如果有什么难以决断的大事,我再给您打电话,跟您请示,或者等着您回来再做决断。”

钟鸣义抬起头,看了江帆一眼,眼睛里闪现出一种光亮、一种神采,如同葛朗台临终前看到的灯芯,随后这种光亮黯淡下去了。

他无精打采地说道:“不必了,你自己做住是了,如果真有什么难以决断的事,直接向锦安市委请示,向翟书记和董市长请示,市委已经明确我这次是脱产学习,不再过问工作的事。最近身体也出现了一些毛病,总是失眠睡不好觉,我也正好利用这次机会,到北京大医院好好检查检查,调理调理。”

江帆还想说点什么,或者安慰他一下,但是感觉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甚至是虚伪的,他从钟鸣义的表情和语气明显感觉到。

钟鸣义自己任何人都清楚这次去北京学习意味着什么,有可能他会离开亢州,不再担任亢州市委书记一角。所以他才没了往日的霸气和威严,颓废的像个小老头。

权力,有时的确像chun yào,能使一个相貌和能力都很平庸的男人变得xing gǎn和霸气,变得受人尊敬和仰慕,也能使一个叱咤风云的王者瞬间沦为一不值!

这是权力特有的魔咒,是任何一种事物都无法与之媲美的,连财富都不能达到它所能达到的境界!

钟鸣义走后,亢州在江帆的主持下,各种各种照序进行。清理整顿基金会的工作进入第二追款阶段,一些党政部门办的公司被起诉,连广电局这样的单位都被牵扯进去了,原因是有个公司挂靠广电局,也算是广电局的实体企业,从基金会贷款后逃跑,公司一块牌子,什么都没有,自然会追究到代管部门的责任,广电局被起诉。

同时被起诉的还有好几个单位的法人代表。

沈芳的弟弟沈革,由于卫生局领导积极筹款,分三期归还贷款,所以沈革从拘留所被放了出来,不久,他的第二任妻子,给他生下一个八斤重的男婴。

母以子贵,这名始终不被沈家接受的媳妇,却因为生了男孩,破例被接回了家,沈芳妈妈特意请假在家伺候儿媳的月子,沈芳也是三天两头跑回娘家帮忙。

821、祝贺你主持工作

几天后的一个晚,江帆跟丁一打通了电话,丁一正好要床睡觉,听到铃声后,她意识到是他的电话,接了过来。 刚“喂”了一声,传来江帆的声音。

“真不简单,电话终于通了。”

丁一笑了,说道:“前段雅娟跟我住着,不方便,把电话线拨了。”

“嗯,我知道了。”

丁一说:“祝贺啊。”

“祝贺什么?”

“祝贺你主持工作呀。”

“这有什么好祝贺的,我只是代管一段,我又没当书记,你祝贺什么?”

丁一笑了,她忽然好地问道:“对了,我有个问题始终不太明白,一直想向你请示。”

“哦,什么问题?”

“雅娟的小洋楼已经是她名下的产权了,为什么还会被没收?”

江帆说道:“当然要没收,因为任小亮已经供出了小洋楼的问题,无论转到谁的名下,性质已经定了。”

“那还有那么多的小洋楼,为什么别人没事?”

“别的尽管也有严重的违纪现象,但是因为涉及到了方方面面的人,所以追究起来难度大。”

“那为什么不追究?”

“这个……这个你不太懂,有时间再跟你说。”

“嗯,我能知道一些,是不是里面有大人物?”

江帆笑了,说道:“别问那么多了,你知道这些没用。”

“嗯。可是,邢雅娟名下的财产可以充公,为什么任小亮妻子的财产不充公?”

江帆笑了,说道:“我刚才已经说了,那个小洋楼的性质已定,是非法所得,他送给任何人只要事实清楚,都会被追回的。他妻子的财产是属于他妻子的,他们已经离婚,而且早在俄罗斯女人事件出来后离婚了,现在的法律还不能对这部分财产进行处置,除非证明他们是假离婚。但是你知道,他这个案子一直在有人关照,结果自然会不同。雅娟不同了,尽管钟鸣义也舍不得让他搬出来,但是事实清楚,他的权力再大,也不好抹掉这一事实的。”

其实,还有许多话江帆不便跟他说,如,任小亮供出了小洋楼,尽管和钟鸣义没有关系,但也是给钟鸣义敲了警钟,让他不得不下大力气保自己。

因为钟鸣义不傻,小洋楼和他没有关系,但是许多事是和他有关系,只有钟鸣义拼命洗刷任小亮的问题,才保住了自己。

“哦,我明白了。”丁一说道。

“明白了?”

“也是说钟鸣义都可以保护任小亮却不敢公然保护雅娟。”

“不是这个问题,你没有明白。”

“我明白,他是怕雅娟牵连了他。”

“不是,这里面有许多司法方面的问题,我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

江帆知道雅娟是事让丁一想多了,但是一时半会还真跟她解释不清。

十一月底,王圆和卢雯雯举行了婚礼,尽管他们的婚礼很低调,但是亢州城还是有许多人知道了这一喜讯。

王家栋把知情范围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内,他知道眼下是非常时期,钟鸣义刚刚去学习,他要尽可能地低调办事,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人后来得到消息,悄悄塞了红包。

早已经成为关岛市委书记的樊良,在江帆的陪同下,在婚礼的前一天晚来了,许多第二天不便在婚礼露面的人,都在头一天来到王家,悄悄表示了意思后,离去了。

樊良几乎从不参加同僚和属下的喜宴,但对于王家栋,自然不能等同于他人。

虽然王家栋现在贵为市委副书记,但是他在亢州的地位远不如从前了,尤其是钟鸣义在的时候,某种程度说,樊良莅临,也是有某种安慰王家栋的意思。

王家栋曾给自己的属下、同僚的孩子等无数人操办过婚礼,轮到自己的孩子办喜事,却不敢声张,连必请的几个人也都是头两天才通知,并再三强调保密。

喜事当天,来参加婚礼的人没有看到账桌,但是王圆妈妈一个很大的包里,早鼓鼓囊囊了。

更有人恐王妈妈不认识自己,把红包塞给了彭长宜,彭长宜在手里拿着一只笔,拿着了两页信笺,正反面记得密密麻麻的,身大大小小的兜也鼓了起来。

按说,无论是王圆还是王家栋,在亢州城,肯定随了别人好多份子,随份子完全是礼尚往来,人之常情。

但是王家栋考虑到眼下是非常时期,这么多人的存款都还不,自己再大操大办儿子的婚礼,难免给别人落下口实,所以,早跟雯雯说了,结婚这天不会太铺张,也不会请好多人参加,只能举行一个仪式,低调完婚。

好在雯雯和她的家里人较通情达理,完全依了婆家的意思,但是雯雯的彩礼却很丰厚,这让雯雯和她的家人很有面子。

新娘雯雯是头一天晚被新郎接到了酒店,因为雯雯家路途远,雯雯化了妆盘了头后,身穿婚纱不方便,因为乡下毕竟太冷了

给雯雯当伴娘的是丁一。

为了这个伴娘,雯雯跟丁一说了两次,丁一都没有答应她,丁一说:“我不适合给你伴娘,因为我你漂亮,我你长得白,万一结婚那天我把你下去怎么办?”

其实丁一的本意是高铁燕毕竟给她和王圆介绍过,是因为丁一不愿意,高铁燕才赌气给王圆介绍了雯雯。

这件事一直让丁一感到别扭,为此有段时间丁一主动跟王家栋打招呼,王家栋都不爱理丁一,好在无论是雯雯还是后来的王圆,都不太在意这一点,他们也相互变成了好朋友。

但是丁一却始终在心里有这个结,所以在雯雯第一次跟丁一说的时候,丁一坚决地驳回。

雯雯当然不死心,除去丁一,她也的确找不到更合适的伴娘人选,在跟丁一说了两次丁一不答应的情况下,王圆出面了。

那天,正好是休息日,雯雯让丁一跟她去买请柬,王圆在酒店里等她们,等丁一和雯雯来到酒店时,王圆早要了她们俩个最爱吃的水煮鱼在等她们。

822、早结连理

王圆见他们俩进来,打开了一瓶红酒,给雯雯和丁一满后说道:“小丁,我敬你。 ”

丁一说:“别敬我,你该敬雯雯。”

王圆说:“我敬你。”

丁一笑了,看了雯雯一眼,说道:“这样,我敬你们俩早结连理。”

雯雯说:“你不答应做伴娘,我不跟他结连理了。”

王圆说:“你不答应做伴娘,我不娶她。

丁一笑了。

王圆继续说:“小丁,你坐下,听我说。”

待丁一坐下后,王圆端着杯子,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答应雯雯的请求,我们俩是真心希望你来当伴娘。我知道,你心里可能有个疙瘩解不开,不要这样,我和雯雯早领证马要举行婚礼了,你还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呢?高市长给咱俩做媒,你拒绝了,说实在的,我当初的确有些难堪,紧接着高市长又给我介绍了雯雯,我也认为她这样做不合适,毕竟你和雯雯是好朋友,成与不成都不好,但又不好驳她这个面子,她和我爸爸是多年的同事,所以也跟雯雯见了面。今天说句实话,我当时只是想应付铁燕阿姨,没想要和雯雯怎么样,结果接触了几次后,我和雯雯擦出了火花,这也许是天意。我知道你不愿意做雯雯的伴娘有心理顾虑,认为当年拒绝我如今又给我们当伴娘不好意思,其实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没有什么,别那么多顾虑了,大大方方的给我们当伴娘吧,你不当伴娘,雯雯出嫁那天会不开心的。”

旁边是雯雯说:“是,是,你不当伴娘,我不嫁给他,让他恨你一辈子。”

丁一的确很为难,王圆跟她说了这么多,是真心地希望她做雯雯的伴娘,那一刻,丁一有些犹豫了。

王圆说:“别掂量了,你别考虑我,你是雯雯的闺密友,你不当伴娘谁当?雯雯相了一款婚纱,次没有敲定下来,是因为伴娘的事没有定下来,因为婚纱和伴娘的礼服都是相配套的,你当伴娘的事定下来了,雯雯的婚纱才能定下来。”

雯雯撅着嘴说:“是呀丁一,你不会因为这件小事耽误了我出嫁的大事吧?”

丁一戳了一下雯雯的脑门,说道:“别忽悠我了,我不当伴娘你也要嫁给王总,心里不定怎么着急呢。”

雯雯笑了,她知道丁一答应了,说道:“你当着他的面别把我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尽管我着急嫁,但是也要矜持一些,你出卖我,小心你出嫁的时候我跟你捣乱。”

丁一白了她一眼。

他们没有等到第二天,而是吃完午饭后去了北京,选了雯雯看的婚纱,同时,也选了与之配套的伴娘和伴郎的礼服。

由于雯雯和亲属是头天下榻到王圆的酒店里,所以,头天在金盾酒店,已经摆了两拨酒席了,午一次,晚一次。

晚,江帆没让樊良走,他陪着樊良吃的饭,途王家栋和彭长宜他们都来敬过酒。樊良没有让他们声张,过了一会,王圆和雯雯在伴郎和伴娘的陪同下也进来敬酒。

雯雯只穿了一件红色的旗袍,肩披着一件皮草披肩,伴郎是王圆那个矮个子助理,新郎和伴郎是一色的西装,伴娘丁一却穿着一袭白裙的短裙,与雯雯的红色旗袍相配,映衬的雯雯更加漂亮和喜庆。

但是丁一的白裙白鞋和一头洋溢着青春的短发,使她越发的显得的清新和干净。

樊良说道:“雯雯啊,请小丁当伴娘了?”

雯雯说:“是啊,您知道我费了多大劲吗,八顾茅庐人家才同意出山啊!”

“哈哈。”樊良看着丁一,说道:“小丁什么时候嫁呀?”

当着江帆,樊良这样问她,丁一有些不好意思了,脸有些微微泛红,她一歪头,说道:“不嫁了。”

樊良笑了,说道:“不嫁?呵呵,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

“我不嫁人。”

“呵呵,那你父亲恐怕要着急了。”

丁一笑笑,她不想在这个问题说太多的话。

雯雯说:“樊叔儿,她条件太高,不像我,摸着脑袋梆硬行了。”

王圆在一旁说道:“嗨?别当着我两位叔儿寒碜我好吗?”

樊良和江帆都笑了。

江帆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的瞄向丁一,但又担心被雯雯和王圆他们发现,丁一的确是太美好了,姣好的面容,优美的身材,恰到好处的微笑,以及优雅的举止,尤其是那美丽干净的脸庞,还有那粉润的嘴,使他立刻心猿意马起来。

听着樊良跟她开着玩笑,看着她脸泛起的红晕,那一刻,竟然有些恍惚,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们敬完酒走了以后,只剩下樊良和江帆两个人了,本来他们俩是在说着钟鸣义的事,他们来敬酒打断了他们的话题。

樊良见江帆低着头把玩着酒杯,感叹地说道:“这个小丁的确不错,也不小了吧?”

江帆这才抬起头,笑了一下,他没有直接回答樊书记的问话,而是说道:“樊书记,我算了一下,三个月后,也到了地方liǎng hui召开的时间了,那个时候谁来该有定论了。”

樊良点了点头,说道:“小江,其实你完全可以动动这方面的脑子,你已经具备了一个市委书记的一切素养,作风稳健、扎实,谦虚,有涵养,能容人,这一点很重要。”

江帆说:“跟您说实话,要说我一点想法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仔细分析了自己的情况,认为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说不定多少人都盯了亢州这个位置,我还是踏踏实实干好眼下这三个月,不管将来谁来,我都会一如既往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樊良看了看他,知道他有些言不由衷,但是又很理解他,如果yu wàng过大,真到了实现不了的那天,心里会不平衡、不平静。

823、茅塞顿开

樊良看着江帆说道:“不管怎样,这次对你是个机会,该争取还是要争取,最后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也不后悔,再说了,给了你三个月的时间,你要是连要求进步的意愿都没有,那样会让领导失望的。他可以不满足你的要求,但是你没有要求他同样会不满足,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江帆笑了,说道:“从来都没人这么解释过这个问题,您这样一说,我很认同。”

樊良说:“我也可以帮你托托关系,但是你知道我和炳德我们彼此的关系不是很友善,我又怕到时好心办坏事,所以在你这个问题我始终没敢插手,不过我看他对你还是蛮欣赏的,这是你的优势,你要抓住,你完成可以不用任何人帮忙。你懂我的意思吗?”

江帆自己也想过这个问题,凭他和翟炳德的关系,是不需要任何人帮忙的,完全可以自己打通这层关系,但是他又有些犹豫,因为岳父的关系,他眼下还不好对这个位置表现出多大的积极性,他也在观察。他完成明白樊良的意思,无法是打点。

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主要是冒的风险太大,这个风险不仅是资金的风险,还有政治的风险,搞好了可以得到翟炳德的力挺,搞不好反而会给领导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江帆正因为拿不准,才迟迟下不了决心。

现在听樊良这样说,他试探着说道:“我怕适得其反。”

樊良笑了,说道:“你该知道生态美食城吧?”

江帆点点头,说道:“知道。”

“既然知道,说明人都是有软肋的,不是什么人都刀枪不入、无毒不侵。”

江帆骤然明白了樊良的意思,他立刻茅塞顿开。

有时,人们对权力的向往,不完全是为了私心,还有希望展示自我实现政治抱负和施展雄才大略的雄心大志。

第二天,也是王圆和雯雯结婚的这天,江帆前往锦安参加了全市经济工作会议,会议结束后,他私下拜见了董兴,婉转地向董兴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董兴好不掩饰自己的观点,他说道:“小江,我对你的印象特别好,自从周林离开后,你能积极做好他善后的工作,努力弥补他工作的失误,这一点我非常欣赏你,说明你具备统帅的胸怀和素质,其实,你的问题谁也不用找,找一个人能解决,我不是推脱,我这是真心话,如果我力荐你,兴许让领导该吃醋了,但是我保证,如果有一天研究你的问题时,我肯定会支持你。”

江帆感觉董兴说的话很实在,他自己也清楚,如果董兴力荐他,反而会让翟炳德心生猜忌。但是作为江帆,为了使自己路更加顺畅,董兴这个关也是必须要攻的。

他听了董兴的话后,很感动地说道:“谢谢您的支持,还望您多提携。”

当江帆起身告辞的时候,他悄悄把一个鼓鼓的信封放在了门口的鞋柜,转身出去了,由于当时门已经开开,董兴也不好说话拒绝,站在门口跟江帆摆了摆手。

坐在车里,江帆的脸有些发烧,这是他第一次为自己的行为脸红。

当市长有几年的时间了,他也给领导送过各种名目的礼,有些是为了工作,为了项目,甚至是为了批,还有一大部分是过年过节礼节性地拜访,或者是领导家婚丧嫁娶等风俗方面的送礼,像今天这么具有鲜明目的性的还是第一次。

他长出了一口气。

樊良和董兴都说了同一个意思,那是翟炳德,看来,真正的关还在翟炳德这儿,但是怎么攻这个关,自己还要好好想想。

其实,如果江帆不和妻子闹离婚,这个关应该不算回事,但眼下江帆既不想扯岳父这层关系,又想达到自己的目的,的确应该好好思量一下该怎么去攻这个关。

江帆主持亢州全面工作以来,彭长宜更加卖力的工作了,似乎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原来钟鸣义在的时候,他只是认为分到自己头的工作是任务,是任务必须完成,完全是一种被动性的工作。

而现在则不是,现在总是想把每件事办的更好,更完美,不留下任何隐患,努力把他分管的工作做得更出色,最好引起国家最高领导人的表扬才好呢!那样江帆会被级领导重视,会被提拔重用,说不定不费什么力气,江帆能如愿成为亢州市委一把手,那样,他的日子会更顺心如意。

尽管处理基金会善后工作和各种杂七杂八的工作很累,但是工作的过程他是舒心的,顺畅的,不会担心背后有人使绊子,也不会担心被人算计,完全是在一种轻松、自然、愉悦的心情下工作。

那段时间,是他工作最幸福、最舒畅的时期,是他从政生涯最美好的时期,也是他最富有ji qing最富有创造性工作的时期。

尽管短暂,但是什么时候说起来,他都有着一种强烈的满足和兴奋。

有了轻松和谐的工作环境,他把自己全部的精力都交给了工作,跟足了发条的钟摆一样,把各项工作都提前了。

为此江帆多次劝他,让他注意休息。他总是一笑了之。

由于彭长宜的努力,清理整顿基金会的工作全部完成,尽管还有一部分贷款没有追回,但是已经给这些贷款户进行剥离,该并入信用社的并入信用社,不够并入信用社条件的规定了偿还日期,逾期不还自动进入司法程序。

对于一些会员的存款,也规定了最后一次兑付日期。

至此,亢州清理整顿基金会的工作走在全锦安的前头,得到了锦安市委市政府的肯定和赞扬,一时间成为各市县争相效仿的典范。

沈芳经常说他:也不知那个姓江的给你施了什么魔法,让你这么卖力气的工作,还整天美颠儿颠儿的,跟吃了蜜蜂屎一样,冲你这么努力,他要是不当书记都对不起你。

824、发生矿难

可能是彭长宜心情舒畅的原因,类似沈芳这样的唠叨,他不但不感到心烦,还破天荒地跟沈芳逗嘴,说道:那是当然了,自从他主持工作以来,我们开的会都少,但是大家都知道该怎么干,没有人天天给我们脸子看,但总是能最大限度发挥我们自己的主观能动性,跟着这样的领导,是在他手底下干一辈子我都愿意。

沈芳这时问他:他有这么大的魅力?

彭长宜会笑呵呵地说:不止是这么大,大的我无法预测,哈哈。

这天,他照例很晚才回家,意外发现沈芳还没有睡觉。最近由于回来的较晚,怕打扰沈芳睡眠。

彭长宜回来后,大部分时候是悄悄溜到客厅西侧最里面的书房去睡,哪知今天进了院门,居然看见客厅里灯火通明。

沈芳正在看电视,而且还不住地抹眼泪。

彭长宜以为她又在看一些情感剧,笑着说道:“你又在替古人担忧呐?”

沈芳擦了一下眼泪,说道:“这次不是古人,是真人,太惨了,死了这么多的人。”

彭长宜脱掉外套,挂在衣架,随口问了一句:“什么死人了?”

“矿难,三源的矿难,已经死了十多个人了,还有许多下落不明的人,太可怜了,留下那么多的孤儿寡母没人照顾……”

彭长宜白天听说了,三源昨天下午发生了一起较为严重的煤矿bào zhà安全事故,他也看了新闻,只是他工作太忙,没有再关注这一消息,听沈芳这么说,也凑到电视机前看。

三源,位于锦安的西北部,那里是锦安地区的贫困县,和产煤大省接壤。前几年被探明三源的山区有丰富的焦煤储量和铁、铜等储量。

这个消息如同天掉来大馅饼,砸了这里的人。

人们蜂拥而,无论是政府还是老百姓,都把甩掉贫困落户的帽子的希望寄托在地下那些乌黑的财富,随之而来的是一系列官方的、个体的煤矿如雨后春笋般地在三源冒了出来。

一时间,滥采乱挖现象严重,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另一个可怕的现象是大大小小的安全事故频发。

在彭长宜的印象,从去年到今年,三源被央媒体报道的煤矿安全事故有不下四五次。

由于彭长宜还分管安全生产这块工作,此时他特别留意了一下这则报道。

央台的报道很快过去了,彭长宜又把频道换到了京州电视台,正好在播送这一条消息,由于死伤人数较多,这起事故惊动了省长,省长指示,妥善做好救援工作,安排好遇难家属的生活。

彭长宜又换了锦安电视台频道,锦安报道的较详细,已经有一名副市长带队到了三源,指导现场的救援工作。

彭长宜关了电视,他立刻给温阳打了一个电话,要他想着明天一早通知有关部门,下午一点半召开全市安全生产工作会议,各个单位主管安全工作的负责人参加。

由于明天午,有一个常委扩大会,所以这个会只能下午召开。

挂了电话,他想到要跟江帆打声招呼,又重新拿起电话,拨了江帆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跟江帆说了明天下午召开安全生产工作会议的事,江帆说道:

“是啊,三源这次事故,肯定在全市甚至全省都会引起高度重视,你这个想法很好,反应很及时,走在全市的前列。”

尽管彭长宜意识到了三源这次矿难,可能将带来一次全市范围内安全隐患的排查工作,但是他此时绝对不会想到三源的这次矿难会跟他个人扯关系。

第二天午八点半,由江帆主持的常委扩大会按时召开。

江帆坐定后说道:“三源发生了一起锦安历史最严重的安全事故,这个事故已经造成十多名矿工的死亡,目前正在加紧救援,省领导都亲自过问这事,鉴于这次重大安全事故,锦安肯定会加紧对安全生产的检查和管理,咱们也要做好提前做好这方面的工作,长宜,这块工作你分管,你有什么具体打算吗?”

彭长宜知道江帆这是在给他展示的机会,说:“已经布置下去了,今天下午专门召开安全生产会议,咱们这里安全生产的主要任务是危险化学品、防火和查处生产烟花爆竹小作坊,下午重点布置这些工作。”

江帆点点头说:“要制定出一套长效防范机制。好,下面我们正式开会。”

在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亢州政府办突然接到锦安市委一个电话通知,要亢州的副市长彭长宜,紧急赶到锦安。

当龚卫先进门把这个电话记录交到曹南手里时,曹南看了一眼,随即起身来到江帆跟前,江帆正在听取朱国庆的发言,见曹南弯身递给自己这个通知时,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曹南。

曹南说了一声“是紧急通知”后,便重新做回到座位。

朱国庆停止了汇报,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江帆手里的那张纸,大家都知道有意外情况发生,不然无论是曹南还是江帆,都不会打断一名副市长的汇报的。

江帆又重新看了一下手里的紧急通知,确信无疑后,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彭长宜,最后环视了一下全场,说道:“接到了锦安市委一份紧急通知,要彭长宜同志立刻放下手里的一切工作,一个小时候后赶到锦安市委。什么事没有说。既然是紧急通知,长宜你不要开会了,赶紧动身吧,。其他同志继续开会。”

彭长宜愣住,半天没明白过来,等他明白过来后,说道:“是现在吗?”

江帆说:“是的,快去吧,路注意安全。”

彭长宜一听,立刻合笔记本,出了门,门口早有龚卫先和温阳在等他。

一个小时,这是在高速路从起点到终点的时间,那么两头的时间都没算进去,龚卫先说:“快下去吧,车在楼门口。”

825、临危受命

温阳看着彭长宜,彭长宜边下楼边说道:“我自己去吧,如果我下午回来的晚,你和龚主任参加下午的安全生产会议,按咱们早说得议程去开。 ”

龚卫先和温阳同声说道:“好的。”

老顾是出了名喜欢开快车的司机,他知道市长时间紧急,看见彭长宜小跑着出来,提前推开前面的车门,说道:“坐前边吧,省得晕车。”

彭长宜知道他这是要开快车了,便坐在了前面,这样会晕得好些。

果然,老顾在亢州大道,左突右冲,不停地摁着车喇叭,很快了高速路,领卡的时候他说:“系安全带吧。”

彭长宜系安全带,说:“别太着急,安全第一。”

老顾笑了,说道:“您放心吧。”

了高速路后,老顾收起笑容,驾着车,风驰电掣般地向锦安开去,一路疾驰,彭长宜感到两边的树木一闪而过,他紧张地注视着正前方,不停地提醒着老顾:“慢点,慢点。”

彭长宜的车顺利进入了市委常委院里,彭长宜看见院里停放着两辆丰田越野车,都已经发动着,车前面有两三个人在来来往往,还有人在往后备箱里搬着矿泉水和方便面什么的。

翟炳德的秘书早等在常委楼的门口,看见彭长宜从车跳出来后,急忙带着他匆匆了楼,没有任何障碍地来到了翟炳德的办公室,翟炳德正在打电话,跟什么人发着脾气,彭长宜进来后他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发着脾气。

秘书这次很客气,请彭长宜坐下,给他递过来一杯水,彭长宜起身接了过来,放在茶几。

其实他一路都在想,钟书记紧急召见自己到底有什么事?是不是翟炳德又想问自己照片的事?那也没必要这么急呀?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翟炳德终于讲完了电话,他看了一下表说道:“速度不慢。”

彭长宜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说话,笑着说道:“正在开会,还没轮我汇报呢,赶来了。”

翟炳德站起来,说道:“走,跟我去三源。”

“三源?”彭长宜吃惊地问了一句。

翟炳德从衣架摘下自己的外套,说道:“对。从现在起,你不要回亢州了,市委刚才已经决定任命你为三源县的常务副县长,位列所有副县长的前面。”

彭长宜惊住了,坐在那儿没动,他呆呆地看着翟炳德。

翟炳德发现他没动地方,知道这个消息于他来说肯定突然,进一步说:“三源发生了矿难,省委书记和省长都急了,每隔两个小时让我电话汇报一次,死了这么多的人,而且县长有严重的违纪行为,在刚才的常委会,三源县的县长已经被免职,你到三源后,即刻投入救援工作,等这次事故过去后,要大力整顿滥采乱开的现象,关闭一批小煤窑小铁矿,刹住这股盗采乱采的歪风!你有信心没有?”

彭长宜没有说话,而是低下了头。

他的脑袋迅速转了起来。县长被免,按理说自己应该是县长才对,不该是常务副县长,而且那里已经有一名常务副县长了。尽管位列所有副县长之前,但也是副县长。

他感觉翟炳德在对自己的使用不够大胆,而且这个位置很尴尬。

翟炳德见他不说话,问道:“怎么了,怕了吗?”

彭长宜说:“是,我怕我不能胜任这份工作,辜负了您和市委的期望。”

翟炳德说:“你什么意思?嫌权力小吗?”

彭长宜说:“有点。”

“哦?你胆子不小!”翟炳德凌厉地看着彭长宜。

彭长宜说:“您想想,有矿难的地方,肯定会有错综复杂的问题,甚至**问题,指望一个常务副市长去改变这个局面,不太可能,别说常务副,是县长和书记又怎么样?”

翟炳德厉声说道:“你敢违抗市委的决定?”

彭长宜说:“我不是在违抗市委的决定,也不是嫌官小,但是常务副的确有一定的局限性,我救援也没问题,只是后续的一些整顿治理工作难度会很大。”

翟炳德看着彭长宜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样子,居然没有对他发脾气,相反还对他说的话产生了兴趣,他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如果给你县长当,你能做到以后不发生安全事故吗?”

彭长宜说:“最起码恶**故会减少或者不发生?”

“你敢跟我立军令状吗?”

彭长宜说:“那有什么不敢的,一切因素都是人的因素,事故,也是人的疏忽大意造成的,只要整顿了人的因素,能控制事故的发生。”

“彭长宜,你话可是说大了!别忘了,站在你面前的是谁?”翟炳德语气威严地说道。

彭长宜忽然一惊,是啊,怎么忘了站在他面前的是谁了?是对他有着生杀大权的锦安市委书记,他动动小手指,能让他甚至他还大的官立刻不值分,自己怎么能因为安全问题来胁迫市委书记。

他一紧张,后背冒出了冷汗,但他还是以坚定的目光看着翟炳德,说道:“是的,我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讨价还价?”

“是您问我有什么意见没有,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哈哈。”翟炳德突然大笑。

看见翟炳德大声笑着,彭长宜更加恐惧。

翟炳德说道:“这才是你彭长宜的性格,好,我即刻任命你为三源县的代县长,马奔赴三源任。但是别忘了你刚才说得的话,我会视为那是军令状!你如果做不到,我把你一撸到底,让你什么都不是!”

彭长宜立刻提起精神,他站了起来,说道:“长宜保证完成任务。”

“马出发。”

“马?”

“是的。”

“我们下午还有一个安全生产会议呢,而且,我们江市长还不知道呢?”

翟炳德说道:“我再说一遍,你现在和亢州没有任何关系了,刚才市委已经跟亢州市委进行了电话沟通,因为事情紧急,你必须立刻任,马会有正式的件下发到亢州市委。”

826、没有升迁的喜悦

其实彭长宜有所不知,三源出了这么大的事,翟炳德还没有到过现场,省委领导让他每隔两个小时汇报一次救援情况,他决定今天午赶到三源。

早刚一班,召开了书记办公会,决定撤销三源县县长的职务,亢州市副市长彭长宜接任。形成决议后,即刻通知彭长宜到锦安报道。通知下去了,才意识到还没跟亢州市委沟通,这才给江帆打了电话,跟他沟通了市委的决定。

昨天下午,三源县长已经被停职,这个任不到一年时间的县长,因为这次事故,引咎辞职了。

在酝酿三源代县长的人选时,头天晚,翟炳德几乎把所有的干部过滤了一遍,最后还是没有彭长宜更合适的人选了,这个以善于啃硬骨头著称的干部,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在会他一提彭长宜的名字被通过了。

但是刚刚看到彭长宜那年轻的脸,翟炳德忽然又有些犹豫了,这个干部尽管工作有套数,而且有攻坚克难的胆略和勇气。

但毕竟他年轻,资历尚浅,所以他灵机一动,跟彭长宜展开了一场智斗,即便彭长宜不提出那一层意思,他也会成为三源代县长的人选,只是他以这样一种方式,给彭长宜造成更大压力,期望能引起他更强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搞好眼前的救援工作和以后的治理整顿工作。

翟炳德穿好外套,见彭长宜还傻站着,说:“走啊!市委书记亲自送你任,你还有什么不足性的?”

彭长宜一听,才如梦方醒,赶快表态道:“我谢谢组织对我的信任,保证完成好组织交给我的一切工作任务,绝不给组织给您丢脸。”彭长宜特地强调了一下“您”。

正说着,市长董兴从外面进来,从他那风尘仆仆的样子和满身的灰尘判断,他应该是刚从三源回来。果然,翟炳德问道:“情况怎么样?”

董兴说:“很不妙,目前没有新增死亡人数,但是仍有十多人被埋在井下。另外,徐德强被免职后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要求自己离岗不离位,说尽管自己犯有严重的领导责任,但是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死了这么多的人,他不能离开,要求继续留下,协助新县长做好救援工作,我已经答应了他的要求,因为眼下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我没有理由拒绝他救援的请求,等救援工作结束后再由市委决定他的去向吧。”

翟炳德说:“嗯,可以,你做得的很好,我马到现场,你也赶紧启程吧。”

矿难发生的时候,董兴正在省里开市长会议,昨天晚连夜赶回,直接去了现场,一夜没合眼,今天还要赶回省里,继续参加会议。”

翟炳德说:“民众情绪怎么样?”

“当然很激动了,那些被验明身份的死难者的家属,正在哭天喊地,哎——”

翟炳德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他说:“我们现在走。”说着往出走。

董兴已经知道了彭长宜的事,他看了一眼彭长宜,伸出手说道:“长宜,你去的主要任务是排查险情,防止次生灾难发生,做好救援工作。”

彭长宜赶紧伸出双手握住董兴的手,说道:“我一定遵照您的指示办。”

彭长宜随着翟炳德走出了这个古色古香的常委楼,他老远看见了老顾站在车旁边,朝这边张望。彭长宜说:“翟书记,我的车怎么办?”

翟炳德说:“我们要去的是山区,你那司机和车能行吗?”

彭长宜想了想说:“应该差不多。”

“你坐我车,让你的司机在后面跟着。”

彭长宜也想跟翟书记坐在一起,他也想顺便了解一些情况,说:“好的,我去和司机说一声。”

彭长宜快步跑到老顾的面前,他只是简单地说道:“我当三源县长了,你跟在我后面,咱们去三源,另外你如果方便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我不方便打电话。”

老顾从彭长宜的脸看不出升迁的喜悦,也知道这个时候他任意味着什么,点点头,彭长宜顾不多说,转身快步了一辆越野车。

老顾冷不丁听到这个消息也蒙了,但是他顾不发呆,立刻发动汽车,跟在两辆丰田车的后面。

彭长宜走后,亢州的常委会继续进行,朱国庆刚要接着汇报,这时,有电话打到了会议室,像这种直接打到会议室的电话一般都不同寻常。

曹南便接了电话,他只听了一句,说道:“好的翟书记,我给您叫。”

曹南放下电话,说道:“江市长,翟书记找您。”

相信所有的人都感到了意外,所有人都感到了不同寻常,先是彭长宜的匆匆离去,后是锦安市委书记直接把电话打到会议室,江帆急忙起身,来到话机跟前,接过了话筒,他说道:“翟书记您好,我是江帆。”

众人都支起耳朵听着。

翟炳德在电话里说道:“刚才市委作出决定,任命你那里的彭长宜同志为三源县代县长。由于事情紧急,来不及提前跟你打招呼,彭长宜来了后即刻任,等他以后有时间再进行工作移交,这期间你们要做好他的一些后续工作。”

江帆一听,立刻说道:“我们坚决拥护并服从市委的决定。”

翟炳德又说:“你们那里人手少了,过几天给你们派去新同志。”

自从魏国才调走后,还没有新的副市长到任,彭长宜又被调走了,等于江帆失去了一名最为得力的副市长,但他怎么也不能阻止彭长宜升迁的,说道:“谢谢组织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放下电话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江帆的脸,江帆坐了下来,他看了一下全场,说道:“刚才锦安市委翟书记来的电话,咱们的彭长宜同志,已经被任命为三源县的代县长。”

听了江帆的话后,与会人员出现了一片唏嘘声,连王家栋都感到了吃惊。

827、仕途重大转折点

江帆继续说道:“由于事情紧急,直接调他任去了。尽管对亢州来说是个不小是损失,但我们还是应该值得庆贺。”

狄贵和说道:“的确值得庆贺,彭长宜年轻有为啊!”

“是啊,是喜事。”

江帆说:“国庆,你先把长宜分管的那块工作接过来,等他有时间回来再跟你进行交接。”

朱国庆木讷地点点头,他不禁有些嫉妒彭长宜,居然有这么好的运气!

散会后,江帆没有离开会议室,王家栋也没离去,江帆说道:“王书记,长宜没有消息吧?”

王家栋说道:“是啊,估计这个小子美坏了,都不张罗跟家里说一声。”

江帆说:“肯定不方便。”

“再怎么不方便也该跟家里说声,省得让咱们为他担心。”

这时,彭长宜的秘书温阳从外面进来,他看了一眼王家栋,跟江帆说道:“江市长,老顾刚才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是彭市长当了三源县的县长,他们正跟着翟书记赶往三源出事地点。”

“他自己怎么不来个电话?”王家栋不高兴地说道。

温阳说:“他跟翟书记坐在一个车,不方便打电话吧。”

江帆笑了,说道:“知道了,温阳,下午的会让朱市长参加,一会你去跟他沟通一下。”

温阳点点头,出去了。

王家栋终于抑制不住脸的喜悦心情,不由地笑了,可是嘴里却说道:“哎,这个傻小子不好干呀!眼下三源这个样子。”

江帆说:“呵呵,好干的话早被别人抢破脑袋了,兴许轮不他了。”

“这倒是。”王家栋说道。

尽管当县长,对于彭长宜来说,是一生的大事,是仕途生涯重要的转折,无论是作为彭长宜的好友的江帆恩师的王家栋,都应该为彭长宜的这次标志性的升迁感到高兴才对,但是他俩刚才说完以的话,都怀着各自的心事沉默了。

半天,江帆才说:“呵呵,王书记,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想到长宜的聪明才智会用到三源,我怎么有点嫉妒三源的县委书记了。”

王家栋笑了笑,仰头看了一下天花板,说道:“小江,说真的,我的心情也不是完全是高兴,既有担心,又有失落。”

江帆笑了,说道:“我理解您的心情,您这是典型的老母鸡的心情。”

王家栋站起身,在屋里走了几步,站下说道:“我也有自私的心理。”

江帆愣了一下,说道:“是啊,自私的心理谁都有,我刚才说是嫉妒三源,其实是自私的心理,长宜这一走,等于我失去了左膀右臂一般,看来,以后要尝试少了一条臂膀的日子喽——”

王家栋哈哈笑了,其实,从王家栋自私的角度来看,他是希望彭长宜能在本地提起来,那么当初对他的奢望能变为现实。

不能不说,无论是江帆还是王家栋,都有不同程度的失落。

记得孟客走的时候,江帆也有过这样的心理,较得力的属下离开,或多或少都会江帆带来一种失落。

其实,随着自己渴望位,江帆最近越来越没用安全感了,他不安全的根源不是来自官场本身,而是来自妻子袁小姶。

想到这里,江帆也站了起来,说道:“咱们等着他回来给他夸官吧。”

王家栋担忧地说:“这个烂摊子,够他喝一壶的。”

江帆笑着看着王家栋,说:“您这次终于完成任务了,培养了一个县长。”

“那是你培养的,跟我关系不大。”

“呵呵,他是您的学生,有目共睹。”

“你是他的良师益友,这是他本人说的。”

江帆笑了,说道:“翟书记说过两天会有新的副市长来。”

王家栋点点头,说道:“钟鸣义最近有消息吗?”

江帆摇摇头,说:“我前几天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但是他关机了。”

“哦,看来是潜心学习了。”王家栋想了想郑重地说道:“小江,我跟你认真说一句话。”说着,他坐了下来。

江帆知道,凡是王家栋跟自己叫“小江”的时候,一般情况下说的都是较知近的话,他点点头,也坐了下来。

“钟鸣义外出学习,无论怎么说,都是个机遇,你要争取抓住。”

江帆记得这是王家栋第二次跟自己说起这个意思了,他点点头,说道:“嗯,我明白。不过,我也有顾虑,也有不得己的顾虑。”

王家栋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江帆的情况,他眼睛一立说道:“什么不得己,作为男人,凡事都要以自己的事业为重,等你翅膀硬了的那天,你有了充分的话语权,我知道你的一些情况,最大的政治是位,而不是其它的什么。”

江帆低下头,想了想说:“我有点不同意您的看法,我当初离开北京出来挂职,为的是……”

王家栋打断他的话,说道:“你不年轻了,考虑问题不该这么幼稚,眼下这个机遇无论如何都应该抓住,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你会明白我的意思了,人啊,有的时候不得不现实一些。没办法,从人类的本质来讲,我们本身是现实的动物。”

江帆点点头,不再言语。

在赶往三源的路,翟炳德跟彭长宜简要介绍了一下三源的情况后,闭了眼睛,他昨晚一夜都没睡好,时刻接听来自出事现场的电话。

彭长宜看他微张着的嘴,知道他睡着了,他也闭了眼睛,但是他却睡不着。脑袋跟风轮一样,快速地转着。

不知为什么,这样一次标志性的升迁,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不能让彭长宜有足够的升迁喜悦,他甚至觉得还不如当初自己被提拔为北城副书记时那种意气风发的喜悦的心情。

也可能从电话紧急通知到高速路紧张的疾驰,又到翟书记办公室,然后是着急忙慌地跟着翟书记赶往三源,没有一个环节能让他释放一下喜悦,那里伤亡人数还不确定,他高兴不起来。

828、仓促上任

彭长宜这样懵里懵懂地被任命了,根本不能从从容容地细细致致地规划一下,甚至连跟家里报个信的机会都没有。

哎,不知道市长和部长会怎样想自己,以后再跟他们解释吧,眼下关键是到了三源怎么办的问题。

彭长宜想想自己刚才不知天高地厚地跟翟书记立了军令状,争得了县长位置,现在想想,多少还是有些心虚。

心虚的原因是他对三源一无所知,除去眼前的矿难,除去知道三源是锦安地区国家一级贫困县外,他还知道周林和差点在酒桌翻脸的那个组织部长,还有后来在锦安党校培训期间找他拼酒的那个副县长,除此之外,那里的一切对他都是陌生的。

他没有时间做一次耐心细致的调研,一切都是那么猝不及防地突然摆在了他的跟前,让他们没有时间去思考。

一切都不得在亢州,在亢州,有部长这个拐棍,而且工作的时候心里有底,现在彭长宜感觉自己像卞之琳写的那首诗一样:

独自在山坡,

小孩儿,我见你

一边走一边唱,

都厌了,随地

捡起一块小石头,

向山谷一投。

说不定有人,

小孩儿,曾把你(也不爱也不憎)

好玩的捡起,

像一块小石头,向尘世一投。

彭长宜感觉自己是那块小石头,被人随意投向了山谷,不能选择自己的航线,心里空虚的很,他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里,阵前一点准备都没有,跟石头一样,坠入一个没有任何方向的深谷里。

想到这里,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哪知,正好赶翟炳德睁开眼,他扭头问道:“叹什么气?”

彭长宜老实地回答:“心虚。”

翟炳德不客气地说道:“心虚是没有信心,心虚是没胆量,你要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可能件还没下发呢?”

彭长宜笑了,他知道这是市委书记激将自己,乖巧地说道:“有翟书记做我的坚强后盾,我什么都不怕!”

“那不得了,还叹什么气?”翟炳德没好气地反问道。

“嘿嘿,您怎么都不容许我有压力呀?”

翟炳德说:“有压力是正常的。的确,摆在你面前的将会是一场硬仗,对于硬仗,如果你事先想三想四的,干不好,会畏手畏脚,兴许会没有足够的信心。索性你什么都别想,你的目标只有一个,依靠可能依靠的一切力量,拿下这个山头,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彭长宜说:“跟您说实话,夺取眼前的胜利我有信心,我担心以后……”

翟炳德似乎知道他的担心,强硬地说道:“以后再说以后,谁也不能保证你以后怎么样!”

彭长宜闭了嘴,他知道不能再多说了。

最近几年,三源工作不好做的真正原因是安全事故时有发生。

去年,一个副县长是因为事故被免职了,另一个县长也因为事故被调走,这个徐德强是去年年底才到的三源,也是一年的时间,又因为安全事故被地免职。

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局面,也可能翟书记说得对,三源对于他来说是空白,但是空白有空白的好处,没有顾虑,没有牵绊,反而有利于开展工作,最起码是有利于眼前的这个硬仗。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了,想得越多,顾虑会越多。

他们经过长途奔袭,途只在服务区吃了泡面,当了午饭,又走了两个多小时陡峭的三源盘山路,这才来到了一夜之间闻名全国的三源矿难现场。

当时给彭长宜的第一个感觉是心酸了。

三源县委县政府早得到消息,市委书记翟炳德带着新县长要来,四大班子全体成员早齐刷刷地等在出事现场。

出事现场,已经被警察和保安围了起来,从现场传来的恸哭声,让彭长宜动容。

他们乘坐的汽车刚一露头,对面山坡有一帮人站在路边迎接。

他们几乎都穿着棉大衣,为首的那个人是三源县委书记,名叫邬友福,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率先走在前头,翟书记的车刚一挺稳,他立刻拉开了汽车门,哪知出来的是彭长宜,翟书记从另一个门出来了。

在彭长宜低头下车的时候,他看见了这个邬友福露在军大衣外面的一双质地很好的皮靴和一条面料很讲究的裤子来说,再看他的脸庞,气色红润,一头乌发保养的非常好,尽管是山区贫困县,但是贫困显然没有危及到这个县委书记,彭长宜很怪自己竟然对这个未来的搭档有了这个认识。

邬友福一看不是翟书记,他顾不和彭长宜打招呼,而是丢下彭长宜,连忙走向翟炳德,伸出双手,边跟市委书记握手边说道:“您辛苦了。”

翟炳德神色严峻,他跟邬友福握手的时候,并没有答话,也没有看他,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现场,径直向前方走去。

没有人给彭长宜做介绍,大家一看翟炳德神情严峻,也都不敢说话了。彭长宜在经过了短暂的尴尬后,跟在翟书记后头。

这时,彭长宜发现有两个扛摄像机的记者,快速跑在翟炳德的前面,把镜头对准了他们,原来,翟炳德是带着记者下来的。

有人给翟书记和他递过来一件军大衣,翟炳德没有穿的意思,他也不好接过来,拱了一下手,说:“冷了再穿。”

其实他下车的时候感到了冷,刺骨的冷,可能是山区的缘故,这里的气温恐怕亢州要低五六度。

翟炳德站在近二十来号人跟着翟炳德往前走,因为翟炳德板着面孔,所以谁也不敢说话。

矿井入口处,早站着许多人,民警和保安把这些人围在一个固定的场所。

凡是站在这里往里张望的人,大都是他们的亲人还没有确定生死消息,人们紧张地等在门口。

彭长宜看到,现场还有好多辆警车、救援车和救护车停靠在现场。

829、救救我的儿子吧

这时,一位头发花白的母亲突然越过人群,哭喊着向前奔去,她要到里面去找他的儿子,但却被前面的保安人员挡了回去。

这位母亲估计已经等在那里有一段时间了,她头发飘散,目光呆滞,声音早哭哑了,她这一哭,再次引得现场人们的哀嚎。

彭长宜的心揪紧。

翟炳德没有说话,而是照直向前走去。门口的民警和保安刚要拦住他,一看县委书记在里面,没有拦,给他们打开了大门。

彭长宜紧跟在翟炳德后面,他知道,翟书记一定是要到现场,到救援第一线。

在翟炳德刚要进入大门的时候,突然,背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救救我的儿子吧,请你们救救我的儿子吧——”

也许是这声音太过悲伤,也许是这声音太过凄惨,正往前走着的翟炳德不由地停住了脚步,他回过头,所有的人都回过了头,彭长宜一看,是刚才那位头发花白的母亲,她在两个亲人的搀扶下,正在冲他们伸出双手哭喊着。

翟炳德也动容了,他往回紧走几步,伸出双手握着了老母亲那双冰凉的手,说道:“大妈,您放心,我们一定要救出您的儿子,请您放心,请乡亲们放心!”

此时彭长宜看到,翟炳德的眼睛里也有了泪花。

其一位矿工的亲属说道:“我们要进去,我们要参加救援,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们要救井下的亲人。”

“让我们进去吧。”

人们纷纷把翟炳德围在了间。

翟炳德高声说道:“乡亲们,请你们理解,这是井下,跟地震现场不一样,井下救援有井下救援的技术,你们不懂,不能进去,人多不是力量大,你们都进去,会造成坑道更加拥堵,甚至会造成更大的次生事故,听我的,相信我的话。”

“你是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这些人操着南腔北调大声嚷嚷着,一听都不是本地人。

翟炳德高声说道:“我是锦安市委书记。”

一旁的邬友福赶紧说道:“乡亲们,这是我们锦安市委翟书记,他来看望大家,组织现场救援来了。我们鼓掌。”

只有随从人员鼓掌,矿工家属们没有人鼓掌。一名家属说道:“我们的人生死不明,我们鼓什么掌。”

这时,一对老夫妻挤到跟前,扑通给翟炳德等人跪下了,他们声泪俱下,说道:“我大儿子砸死了,我二儿子来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把他关哪儿了?”

翟炳德一听,立刻扭头看向邬友福。

邬友福小声说道:“已经被确认死亡身份的矿工家属都在招待所里。”

“不对,是你们mán bào了死亡人数,被你们秘密软禁起来了。”人群后面有人喊道。

邬友福说道:“请乡亲们放心,死亡人数是经过现场尸体辨认后确定的,这些大家都有目共睹,而且现场救援的大部分都是消防官兵,我们想瞒也瞒不了。”

翟炳德也说道:“请乡亲们放心,我们没能在第一时间对事故引起高度重视,造成了救援工作的滞后,对于这个错误,我们已经做出了决定,三源县的县长徐德强同志已经被市委撤职,我今天来是给你们带来了新的县长,这位是市委刚刚任命的三源县代县长彭长宜同志——”

彭长宜没想到自己这样被推出来了。

翟炳德继续说道:“他目前的工作重点是搞好现场救援工作,这是我们百里挑一选出来的县长,是市委久经考验信得过的县长。在这里我也跟三源县的四大班子全体成员说一句话,你们眼下重之重是做好救援工作,协助彭长宜同志,把损失降到最低限度。”

掌声,最先从矿工家属群响了起来,想三源几大班子成员的掌声提前响了起来。

邬友福说道:“我们欢迎新县长彭长宜同志,下面,请彭长宜同志讲话。”

彭长宜一愣,心想,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再说,前面是家属,后面是翟书记和还有三源县几大班子成员,难道这是自己职演说的地方?

他看了一眼翟炳德,见翟炳德正用鼓励的目光看着自己。

彭长宜感觉突然被人推出来,不得不亮相,他沉了沉气,说道:“乡亲们,三源的同志们,不瞒大家说,我从接到任命到现在,也是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冷不丁面对这样一场灾难,压力很大,但是请乡亲们和领导放心,我一定在市委和县委的领导下,不遗余力、克服一切困难做好这次的救援工作,把损失降到最低限度。我希望得到家属们和同志们的支持和配合。”

他的话音刚落,邬友福说道:“请乡亲们相信我们,我建议大家还是回到县城等消息吧,我们在县城招待所给大家准备了食宿,天气太冷,大家不宜在这里久留。请大家散去吧。”

他说完,转向翟炳德说道:“翟书记,我们进去吧。”

翟炳德看了一眼前面的家属们,转过了身,往矿井大门走去。

彭长宜也跟着转身,这时,他看了一眼那位花白头发的母亲,沧桑的目光里,布满了沮丧、绝望和无奈。这一刻,他轻松不起来了。

彭长宜随着翟炳德一起,穿好棉大衣,戴安全帽,坐着升降梯来到了井下,他们没有再往前去,前面是拥挤狭窄的坑道,里面还有十几名矿工被坍塌下来的泥沙、石块和粉末堵住,生死未卜。

救援人员正在紧张有序的施救。

锦安市副市长鲁建强昨天赶到了救援现场,他正在井下和锦安消防支队队长还有几个人在商量着什么。

从鲁副市长的汇报彭长宜得知,由于现场坍塌面积较大,一切数字只能估计,大概有四五千方,作业空间小,救援工作难道较大,目前是换人不换马,几班救援小组连续轮流作业,眼下关键问题是在往里打钻孔,给里面输送空气。

830、上级下达的死命令

翟炳德小声问了一句:“里面到底有多少人被困?”

鲁副市长想了想说道:“还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只能是大概,估计有十七八个人吧。”

翟炳德看了一眼邬友福,说道:“为什么没有准确的数字?”

邬友福说:“这个,我也问矿方,因为当时有加班的,再有许多矿工都是季节性的,有的工段的承包给工头的,工头可以根据生产需要,临时增减矿工人数,只有他掌握着最准确的矿工人数,工头也被困在里面。”

翟炳德问道:“你们县领导谁在这里?”

“报告翟书记,是我。”

这时,从彭长宜后面走出一个人,这个人是当年跟彭长宜斗酒的那个副县长,他一直在迎接他们的人群,只是彭长宜没有看到他而已。

邬友福说:“这是副县长郭喜来,徐德强同志被市委免职后,副县长郭喜来一直在现场。”

翟炳德又问道:“矿主现在在哪里?”

邬友福说:“矿主已经被我们限定了活动范围,他不得在矿山以外的地方活动,我们之所以没有把他抓起来,是为了救援的需要。”

翟炳德点点头。

视察完井下,他们又来到地第二救援现场,原来,他们选择两个不同地点往里打钻。

这个地点是矿井所在山头的另一面,由于是在半山腰,翟炳德没有去,只是站在狭窄的山道往这边观看,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只看见一个临时凿开的山洞,里面有机器的轰鸣声和烟尘冒出。

翟炳德说道:“徐德强在哪里?”

邬友福说:“被免职后没有人见到过他。”

“哼,不是留下参加救援吗?怎么不见人影了?”翟炳德脸露出鄙夷之色。

午,邬友福请翟炳德一行到县招待所餐,翟炳德拒绝了,他说:“我们带来了方便面,让矿烧几壶开水行了。”

邬友福一听,立刻安排了下去。

他们来到煤矿办公的地方,在这里召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他口头宣布了市委对彭长宜的任命,简要介绍了彭长宜的一些情况,然后又对三源新的领导班子提出了几点要求,这几点要求大部分都是围绕救援工作讲的。吃了方便面回去了。

翟炳德走后,三源县几大班子成员地召开了一个市委扩大会,由于眼下是非常时期,这个仪式很简短,会再次进行了分工。

彭长宜主抓政府全面工作,并任救援领导指挥部副总指挥,总指挥是邬友福,再次明确了当前的重点工作是救援。

散会后,彭长宜跟县委书记邬友福谈了很长时间,主要是了解这次矿难的基本情况,和全县对乱采滥开的治理情况。

谈了一个多小时候,邬友福疲惫地说道:“你刚来,一下子跟填鸭似的说那么多你也未必能消化,还是慢慢来了解吧。眼下当务之急是救援,减少人员伤亡。”

他用手捏了捏太阳穴又说道:“晚在县城招待所,我安排了一个小型的宴会,一是为你接风洗尘,二是建强市长要连夜赶回去,他昨天下午来了,我都没好好招待一下他。明天县rén dà那边,你还有个履职程序。由于是非常时期,不能搞得动静太大,只能是小范围的宴会,兄弟别怪,等矿难处理完后,我好好给你补。”

彭长宜说:“谢谢邬书记,我以后多向邬书记学习和请教。”

其实彭长宜很想把晚的欢迎宴席取消,翟炳德给他的死命令是救援,晚推杯换盏的不合适。

但是邬友福说得很巧妙,这个小宴会既是给他接风,又是给锦安副市长鲁建强送行,这让他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反而心安理得地接受。

自己初来乍到,对三源什么情况都不掌握,既然邬友福有这份美意,他断然是不能拒绝的,他也想快速融入到地方这个圈子里,他借鉴了江帆任时的做法,顺势,不可逆势而为,况且自己眼下整个是一个瞎子和聋子。

邬友福很满意彭长宜的态度,说道:“等明天rén dà那边履行完程序后,你可以回家安排一下。”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看情况吧,一会我先给家里打个电话,跟您说实话吧,我早从亢州会议室出来后,再也没有跟亢州联系过,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犯事逃跑了呢。”

邬友福听了他这话,不由地笑出声,说道:“没办法,谁让你赶了。”

彭长宜笑过之后真诚地说道:“邬书记,我年纪轻,经验少,有些地方还很不成熟,希望您以后多多指教,我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有信心团结在您的周围,做好三源的工作。”

彭长宜感觉自己这话有些言不由衷,自从下车看到他那双质地很好的皮靴和西裤时,他在心里有些排斥这位县委书记,但是嘴的功夫该做还要做,一些该表的态还要表,该说的话还要说。

其实,刚才在会,彭长宜当着翟书记也说了这层意思的话,眼下他们两人的时候,他觉得有必要再重申一下自己的观点。

好听的话,总是容易让人接受的,他可不想学周林那一套。

果然,邬友福笑着拢了拢他那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彭长宜看到他这个动作在想,不知指尖和假发接触是什么感觉?

邬友福说道:“当我在第一时间听说你要来,我很是欢迎,你的事迹我还是知道一些的,报纸有过报道。年轻,学历高,有干劲,有闯劲,这些都是我没有的。我老了,在这个地方都呆了十多年了,有些关系抹不开面,有些事情也不好干的太绝,得罪人啊。山区的人跟你们平原的人还是有区别的,本质淳朴,讲义气,但是也有蛮横、愚钝的一面,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荒山野岭出……出……”

邬友福看了彭长宜一眼,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彭长宜知道后面两个字指的是什么,只不过无论是他还是自己,都不便把后面两个字说出来罢了。

831、别有意味的县委书记

邬友福继续说:“这个地方呀,的确不好干。 不过你来了,我有信心了。”说完,他也不看彭长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彭长宜在脑子里仔细琢磨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的含义,他不知道邬友福究竟想表达一个什么意思?但是隐约感到不全是善意的提醒,倒有些别的意味。

他抬头看着这位他大好多岁、盘踞三源十多年而且先后和三任县长搭档过的县委书记,心里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将成为他眼前的过客?

想到这里他说:“还希望您多帮助。”

邬友福说道:“遇事多商量,多沟通。”说完,露出了倦意,他接连打了好几个哈,说道:“我先回去,本来午要输液的,硬撑着来了。”

“您身体不好?”

“哎,lǎo máo病,心脏病、高血压、糖尿病,都占了。平时不遇到事还好,一遇到事加重。这两天血压又高了。”

彭长宜站了起来,说道:“那好,那您赶紧回去休息吧。”说着,彭长宜又看了一眼他那红润的面庞。

彭长宜知道,要想了解到三源真实的情况,还需要靠自己的眼睛去发现,不过他有的是时间。

邬友福说:“那好,别忘了晚的事,还有,秘书和司机你是从亢州带过来还是这边安排?”

彭长宜说:“一切都还没来得及想,太突然了,等我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再说吧。”

邬友福说:“也行,人家兴许还不愿跟你过来呢,穷乡僻壤的,谁愿意来呀?”

按说,一个县长到任,之前县里会把这一切都安排妥的,但是由于没有和彭长宜沟通好,一切都是那么的匆忙,邬友福能这样征求他的意见,也显示自己对这个新到任县长的关心和尊重。

邬友福推开门,见县委和县政府办的人都站在院里,邬友福叫进来一个身穿皮夹克的年人,他说:“老齐,你过来。”

被叫做老齐的人赶紧跑了进来,邬友福跟彭长宜说道:“这是政府办主任齐祥。”

彭长宜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齐祥赶紧握住了彭长宜的手,说:“欢迎彭县长。”

邬友福说:“在彭县长还没安排秘书的情况下,你负责照顾他。”

“好的,没问题。”齐主任点头哈腰地说道。

彭长宜送邬友福出来,邬友福说道:“这里交给你了。”

彭长宜点点头,看着他了车,立刻,有一辆车随着回去了。彭长宜看了一眼对面还在翘首等待的矿工家属们,尤其是那位坐在山坡的那位母亲,跟齐祥说道:“他们怎么办?在哪儿过夜?”

齐祥说:“昨天是用大轿车把他们带回县招待所的。早又给拉了过来。”

彭长宜说:“他们精神受到打击,不能再让他们身体受到伤害,我们能为他们做什么为他们做什么,也起到一些安抚作用,将来有利于解决问题。”

齐祥说:“县里是这么考虑的。”

彭长宜边走边说,“老齐,我性子直,你到亢州打听任何人都知道我这个毛病,说话不会绕弯,所以,以后共事咱们弟兄有什么说什么。”

齐祥笑了,说道:“看出来了,您不但是个直脾气,还是个急脾气。”

彭长宜笑了一下,说道:“又发现新的遇难者了吗?”

“还没听说。”

彭长宜向现场走去,齐祥跟在他的身后。彭长宜说道:“县里哪位领导在现场?”

“原来是徐县长和郭县长,徐县长下去后,郭县长在这,邬书记连着来了两次了。也因为这几天总有边的领导来。”

彭长宜似乎从齐祥的口气听出点什么,他不能对自己的新搭档邬书记表现过于新,他不能给属下造成任何的错觉,说道:“县直部门哪些领导在?”

齐祥说:“土地局局长一直在,还有几个有关单位的领导也过来过。”

“矿山这一块土地局直管吗?”

“是,和平原县一样,可能你们那里会是一个科,但是我们这里专门成立了一个办公室,人数多些。原来嚷嚷过单成立一个矿管局,后来也没有成立。”

“遇难者家属的工作谁在做?”

“遇难者家属的工作主要是副书记严举和民政局局长冯仲在做。”

彭长宜说:“齐主任,你把家里的活儿安排一下,这几天跟我在这里吧,也给我介绍一些情况,我现在两眼一抹黑,什么情况都不了解。”

齐祥听新县长这样客气,他赶忙说道:“好的,没问题,你有什么想了解的,随时可以问我,我不会向您做任何保留的。”

彭长宜对这个政府办公室主任的态度和回答很满意。

他们一边说着来到了矿井口,正好看见十多名救援人员,升井后刚走出来,都坐在地大口喘着气,他们戴着头盔,穿着胶鞋,汗水浸透了衣裳,全身被煤灰染得漆黑。

彭长宜走进他们说道:“你们辛苦了,干了多长时间了?”

矿工们告诉他,他们已经在矿井巷道奋战了8个小时,全天三班倒,每班24人。他们都不是这个矿的人,是其它矿调过来的,从事故发生他们被组织到这里参与救援,已经在井下工作了两天两夜,他们在矿井的工作是挖坍塌下来的煤泥和碎石,目前已经掘进了三十多米了,坍塌的长度估计有六七十米。但是下面地质条件较复杂,掘进速度很慢,一些设备和机器不敢用,唯恐再造成灾难。

这时,锦安副市长鲁坚强和郭喜来走了出来,彭长宜赶紧向前跟他握手。鲁市长摘掉头盔说:“长宜啊,你明天让他们在这边的空地搭个指挥棚吧,弄几张桌子和椅子,商量个事什么的也有个地方呆呀,到矿那边又远点,不方便。”

彭长宜刚要说话,听郭喜来说:“这事让齐主任去安排吧。”

齐祥点点头,说道:“我这去安排。”

832、情况危急

鲁建强坐在一块石头,说道:“长宜,技术人员跟我建议,打竖井,现在清理巷道的速度太慢,那边钻孔的更慢,我担心……”

彭长宜说:“您下指示吧,我们照办。 ”

鲁市长:“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今天我要连夜赶回去,明天还有会,这里的事交给你和喜来了,消防大队的吴政委在里边,他正在安排。”

彭长宜想起邬友福的话,说道:“邬书记走的时候说在县城预备了一个小晚宴,特地让我告诉您,请您吃了饭再走。”

鲁建强说道:“哪有心情吃饭,算了,我一会从这里直接走了,再回县城太绕了。”

旁边的郭喜来说:“那怎么行,您都辛苦了一天了,怎么也得吃了饭再走,我给邬书记打电话。”他说着掏出电话要打。

鲁建强绷着脸说道:“好了,别打了,眼下这个时候谁吃得下。”

郭喜来看鲁市长神情严肃,没打。

鲁建强说:“现在救援现场有两个,山后一个,井下一个,如果今天再打竖井,那么是三个,打竖井的目的是通风,往里输送氧气,现在已经过去了48个小时,情况十分危急。”

“打竖井的什么时候到?”

“已经在路了,马到。”

正说着,有几辆工程车急速开了过来,扬起一溜灰尘。

这时,吴政委和几个拿着图纸的人从里面出来,急匆匆地往那边走去。

郭喜来说:“我去那边看看去。”说着往那边跑去。

鲁建强说:“那个高个是吴政委,多次参加省内外的矿难救援,今天午才从锦安赶过来。他目前是救援大队队长。你们的任务是配合他。”

彭长宜点点头,他刚才跟翟书记下矿井的时候,见过这个吴政委,但当时不知道他是政委,也没人介绍。

鲁建强看着彭长宜说:“长宜,你刚来,也不懂,多征求他们的意见。”

彭长宜点点头说:“我会的,对了市长,这个矿的领导怎没见着?”

“据说怕家属们报复,也怕他跑,给软禁起来了。现场一个管生产的矿长在。”

“这个矿是私营的还是国有的?”

“是国有改制的,哎,以后你慢慢了解了,眼下先救援,我明天如果有时间再过来。”他停了停又说道:“你一会开个小会,跟组织救援的负责人都见个面,估计你一时半会还进入不了角色,还需要依靠大家的力量。”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里面到底埋着多少人?”

鲁建强说:“说多少的都有,哎,他们管理的太混乱,本来这个矿存在着严重的违法行为,出事矿井已经在前些日子的检查被封停了,进入用煤高峰季节,他们又偷偷打开盗采,造成了事故,这事下来肯定有人要蹲监狱。”

彭长宜说:“不瞒您说,从您嘴里我知道的情况是最多也是最一手的信息,我还真有些憷了,对矿不懂,对怎么施救更不懂了,感觉我是个瞎子聋子,有劲使不。”

鲁建强站起身来,说道:“正常,不懂也没什么,多依靠群众,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能做的都做了,如果还是没能救出下面的人,那是天意了,但是有一条,你最好呆在现场,懂吗?”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长宜明白。”

鲁建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咱们过去看看。”说着,奔打竖井的地点走去。

鲁建强把彭长宜介绍给了大家,彭长宜一一跟大家握手,嘴里不停地说道:“辛苦了,辛苦了。”

鲁建强给他们做完介绍后,走了,在他临走时,彭长宜跟他说:“鲁市长,您要是从这里走的话,是不是过亢州?”

鲁建强点点头,说:“走出这段盘山路,我奔省道,然后从亢州或者是和甸高速。”

彭长宜说:“您从亢州高速吧,帮我给家里带个话,午出来后,还没跟家里联系呢,您跟江市长说一下,等我腾出时间再回去交接。”

鲁建强想了想说:“行,那我赶到亢州去吃晚饭。”

鲁建强刚走,齐祥拿着电话过来了,他老远说:“彭县长,邬书记电话。”

邬友福已经知道鲁建强走了,他来电话问彭长宜动身了没,彭长宜想了想说:“邬书记,鲁市长都走了,咱们自家人怎么都好说,我不回去了,正好这里又来了一拨打竖井的,在这里跟他们吃点行了。”

邬友福想了想说:“也好,那你晚回来后让老齐安排吧。”

彭长宜说:“好的,谢谢邬书记。”

挂了电话,彭长宜说:“齐主任,一会召集负责人开个小会,我也跟大家见个面,了解一下情况。”

齐祥说:“好的,五点召集。”

彭长宜忽然发现,自从到了这里,他没看见老顾,他掏出电话,想给他打,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没电已经自动关机了。彭长宜问齐祥:“看见我那个司机了吗?”

齐祥看了四周,说道:“没有。”

吴政委过来说道:“彭县长,你那司机是不是五十岁左右、个不高,稍稍有点驼背?”

彭长宜点点头。

“在巷道挖煤泥呐,我看他不是救援队的人,给了一双胶鞋和一身衣服。”

难怪半天都没见他的人影,原来在巷道干活呢。

太阳快落山了,矿山的救援现场已经全部亮起了灯光,人们仍然在紧张地作业,争分夺秒赶进度。

在半山腰,彭长宜召集了在场参与救援的各路人们的负责人开了一个短会,等人到齐了后,齐祥说道:“下面咱们开个短会,这是彭县长,大家可能都认识了他,他还不认不全诸位,这样,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于是,他挨个给彭长宜介绍了一遍。

彭长宜注意到,他没有见到土地管理局的局长。

他说:“未来几天,我将跟大家一起在这里搞救援,初来乍到,好多情况不清楚,更不懂怎么去施救……”

833、政委的请求

说到这里,彭长宜顿了顿了又说道:“我知道,在我来之前,大家已经做了大量行之有效的工作,救援正在紧张有序的进行,咱们的领导们也都是亲历亲为。 对于救援,我是外行,尽管是这里的总指挥,但工作还靠大家,我只表一个态,这个态也是锦安的翟书记、鲁市长、还有我们邬书记说的态度,那是不灰心、不放弃、不退缩。争取早一分钟把埋在坑道的农民兄弟们救出来,别的话我也不说了,我出不了什么力,我当前的主要工作是跟大家并肩战斗,既然我是外行,干不了什么,我给大家做好服务,做好后勤保障,有需要我出头办的事尽管说,有关于吃喝拉撒睡的事尽管说。”

吴政委说:“明天白天支几口大锅,给弟兄们烧点姜糖水吧,我带来的兵喝的都是冷水。”

“这个不用明天,一会办。齐主任你一会安排。”

齐祥点点头:“没问题。”

卫生局局长说:“我们保证这里24小时都有医护人员值班,随时做好救护工作。”

“土地局的领导在吗?”彭长宜问题。

有人:“刚才葛局在着,这会不知去哪儿了?”

“大家记下我的电话号码,这会没电了,一会我去换电池。没有特殊情况我不离开,我和郭县长都会在这里值班。”

这时,齐祥兜里的电话震动了,见他掏出电话大声说道:“谁,你是……翟……书记?翟书记您好,您找县长啊,是这样,他手机没电了,好的,我这把电话给他……”

彭长宜一听,赶紧从齐祥手里接过电话,听翟书记在电话里面说道:“长宜,还在现场吧,你本着这么一个原则,事情能不搞大尽量别往大了搞,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彭长宜赶紧说道:“好的,好的,我一定遵照翟书记的指示办。嗯,好的,现场情况随时跟您汇报。”

扣电话彭长宜跟吴政委说道:“吴政委,咱俩分分工,凡是救援的一切技术问题你负责,凡是后勤保障这一块如烧个开水什么的我负责,你看行不?”

吴政委笑了,他爽快地说:“我们共同商量。”

“别共同商量,我不管你们之前是怎么分工,我现在这样分工,其它各部门的人全力配合你。有些事情需要我出面协调说话。郭县长你说这样行吗?”

彭长宜第一次在正经场合和郭喜来说话。

郭喜来说:“尽管之前没明确分工,但也差不多是这么执行的,我没有意见。”

吴政委爽快地说道:“好,军事的事归我管,生活的事归你管。”

其他人也都表示没有意见。彭长宜说:“好,那各位去忙,我和齐主任给大家张罗晚饭去。”

所谓的晚饭,也是一个面包车从成里拉来馒头,这里一个大铁锅炖白菜。

彭长宜看了看跟齐祥说道:“齐主任,马盘灶,到附近村子买头猪杀了,再雇几个做饭的厨子,得让救援队员吃好,才有力气干活。”说道这里,彭长宜突然问道:“出事的煤矿属哪个乡管,怎么没见乡领导。”

齐祥说道:“乡领导都在这里呢,开会时没敢露面,他们都在巷道干活呢?党委书记和乡长都被停职了,书记一急风住院了,乡长被免后也跟徐县长一样,在地下干活呢。”

“哦?”这个情况彭长宜还是刚听说。

齐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答话。

“那这个乡现在谁负责?”

“原来的副书记,叫唐显明。

“把他叫来,动员周围老百姓,杀猪找厨子,土豆、粉条什么的山里肯定不缺吧,赶紧往山运,工人连夜干活得让他们吃饱吃好,多救出一个人咱们省大发了,我们要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那费用……”

“你放心,出不到你我身。”

齐祥说:“您果然是个痛快之人。”说完,先彭长宜向井口处走去。

彭长宜又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寒风往这边眺望的乡亲们,他们还等在原地,不忍离去,50个小时都过去了,他的心更揪紧了。

井口处没有人,但是彭长宜知道,在里面正在紧张进行着生死大营救,从早晨到现在,彭长宜像是被一股自己不知道的力推着,在十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他的人生发生了巨大变化。

但是,他没有升迁的变点喜悦,甚至直到现在都没有和家人、朋友们联系,亢州,可能没有人知道他以调离,他来不及品味角色的转换,稀里糊涂地到了这里,这里,他必须面对的是埋在地下那十多条生死未卜的生命。

难道,他的正县级是以这样一种局面开始的吗?他像那个被扔到山谷是石子,没有方向,茫然若失。

尽管没有人跟他目前对三源还不能了解的很多,但是在这个国家级的贫困县,他隐约感到这里也不太平。

想着自己离开部长,离开江帆,独自来到这个举目无亲的大山沟,尤其是一百多米深处的生命,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彭长宜摸出手机,想给家里给部长和市长打个电话,这才想起手机没电了。他快步向坑道走去。

等他坐着升降蓝来到地下坑道的时候,里面亮如白昼,但却是尘烟飞扬,各种嘈杂的声音响成一片。

现场的救援队伍有三拨,一拨的吴政委带来的专业抢险队,正在用潜孔钻由外往里打,为的是尽快穿越坍塌体部位,争取往坑道内通风,并能探清里面被困人员的现状。

另一拨队伍是地方组织的救援队员,正在塌方体的面挖小导洞,希望能为里面的人开辟一条逃生的通道。还有一大部分人在往外挖煤泥和碎石。

他站在坑道口大声叫道:“老顾,老顾。”尽管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喊老顾,但是他的声音还是很快被淹没了。

彭长宜继续向前走,人们都在忙着干自己的活儿,没人理他。

834、再次塌方

等彭长宜走到塌方近处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戴着头盔,猫腰奋力往外挖煤泥的身影,尽管他早已“面目全非”,但是从身材判断应该是老顾。

看到灰头灰脸的老顾,彭长宜的心里是一热,没人要求老顾去干什么,但是心地善良的他却在闲暇的时候,参与救援工作。

他走了过去,说道:“老顾,你歇会,我来。”说着,脱下大衣交给了那个人,从他手里夺过工具,奋力干了起来。很快,身冒出了汗。

他埋头奋力干了半天,突然侧面有人叫了一声,:“长宜,你怎么下来了?”

是老顾的声音,看见老顾满脸都是黑灰,说话的时候才露出平时白好多的牙齿。

彭长宜一愣,直起身看了看他旁边抱着大衣的人,这才发现,这个人不是老顾。

彭长宜笑了一下,老顾这时走了过来,说道:“长宜,你是指挥官,快去吧,我替你干。”

那个人说:“你是彭长宜?”

彭长宜说道:“师傅认识我?”

“我认识这个名字。”

“哦?”

那个人从怀里摸出一个眼镜戴,但是彭长宜无法看清他的脸。

紧接着,又摸出了一张雪白的名片,说道:“我叫徐德强,这面有我的电话号码,如果你想了解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

说着,把名片塞到彭长宜的手里,夺过他手里的铁锹,把怀里的大衣塞给他,到一边干活去了。

彭长宜见徐德强有意避开了自己,摸了摸兜里张名片,没有说话,他把大衣塞给老顾,从老顾手里夺过铁锹说道:“你手机没想吗?”

老顾说:“响也听不见,你去吧,这里干活的不缺。是地方狭窄,有人也用不开,这里的人都是轮流干。

正说了,后面涌了几个人,有人说道:“你们到边歇口气,我们来。”

彭长宜和老顾离开人群,徐德强也直起身往外走,边走边用手捶着后腰。

彭长宜一看确实用不自己,说:“你也去吧。”

这时,他发现有人趴在下面的管道,不停地用锤子砸那根管道,然后听他大声喊道:“还活着,还活着!”

彭长宜激动地说:“里面有人。”

老顾说:“是啊,但是声音越来越弱了。”彭长宜把大衣扔到一边说道:“弟兄们,我们卖把力气,使劲干啊!”

他说着从旁边拿起铁锹,也不管自己是什么指挥官了,拼命地开挖……

等齐祥把他从井下拽来的时候,彭长宜也早成了黑人。齐祥说:“用不着您下去干活啊,您干点什么也别亲自干活强。”

彭长宜呲着白牙说道:“尽管我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不干几下心里不舒服,里面的人还活着呢!”他激动地说道。

齐祥看着这个年轻的新任县长,不由地向他投去敬佩的目光。

彭长宜用了在亢州百试不爽的鼓舞士气的办法,又是杀猪宰羊,又是烧酒犒劳,把全体参与救援的人们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进度平时提高了将近一倍。

在第二天的下午,救援工作接近了尾声。

同时,两处的通气孔也已经打通,大家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时刻欢欣鼓舞,彭长宜也打开手机,来到了井口处有信号的地方,他在井下给翟炳德拨通了电话,刚要告诉他这一个好消息时,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声,被吴政委一直担心的次生灾害发生了,在接近救援面也是五六米的地方,发生了二次坍塌!

一彭长宜大叫了一声,不顾一切地奔向出事地点,然而,烟尘弥漫了一切,他什么都看不清,跪在地,往里爬。声嘶力竭地叫着:“老顾,徐德强,老顾,徐德强……”

他声嘶力竭地吼着,坍塌下来的粉尘被他大口大口地吸进肺腔,呛得他不停地咳嗽,但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简直跟疯了一样,因为在他转身给翟炳德打电话的时候,他分明看见老顾和徐德强在最近塌方点干活。

他认定他们全被埋在里面。

造成二次坍塌的直接原因是,除山体松动外,更关键的原因是来自施工质量,因为这次坍塌的几乎全是加固去的洞顶。

情况万分危急,吴政委紧急疏离现场的救援人员,以免造成更大的伤亡。

彭长宜不顾一切地往回冲,立刻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架离了出事地点,然而,他挣脱了这双手,又跌跌撞撞不顾一切地冲回来,用手奋力的扒着碎石,指尖磨出了血,他不停地失声叫着:“老顾,徐德强,老顾啊……”

彭长宜再次被人架到了井口安全地带,这个人是吴政委,他大声说道:“老顾没在里面,你看。”

彭长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老顾半边脸淌着血,可能他都没意识到自己脸受伤了,正捂着耳朵往里看,从到下都被灰尘染成了跟兵马俑一样的颜色。

彭长宜赶紧掏出手帕,盖住了老顾的脸,老顾的脸只是被石块划伤,并没有大的危险。

老顾找着了,他的心刚放下来,马又提了起来,仍然大声说道:“徐德强,徐德强还在里面,快去救人……”说着,又往里冲……

彭长宜眼泪下来了,在昨天后半夜,徐德强通过老顾把彭长宜叫了出来,他们俩在一个被人的地方,谈了好长时间,当然,主要谈了这次事故,也谈了一些错综复杂的鲜为人知的nèi mu,还谈了自己改变贫困县落后帽子的一些志向和理想,还说了自己对这次事故的确负有责任,这个责任是他没有坚持原则,在一些大是大非问题,自己做了让步,所以自己被免也是罪有应得,他还说对不起那些遇难的矿工,所以才跟组织要求留下来,当一名普通的救援人员……

吴政委和老顾把他拉了回来,吴政委大声嚷嚷:“你不要命了?你在死在里面,我们都他妈的该枪毙了!”

835、前任县长遇难

彭长宜镇静了一下,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怎么办,他是不是在里面!”

吴政委说:“他和另外两个救援队员,都被埋里了!”

彭长宜蒙了,老顾凑到他耳根处说道:“你要冷静!你是总指挥,别乱了阵脚。 ”

彭长宜挺了挺身子,跟吴政委说道:“你说怎么办?”

吴政委说:“请求级支援,你打报告。”

来自锦安和省里的专业救援队赶到,然而惨剧还是发生了,被免县长徐德强和两名队员遇难。

当徐德强的遗体被抬出来的时候,彭长宜摘下头盔,冲着他深深地鞠了三个躬,眼泪溢出眼眶。

现场的人们都摘下了头盔,冲着他们这位当了不到一年的前县长鞠躬致敬。两名救援队员的遗体也被抬了出来,彭长宜仍然带头冲他们鞠躬致敬。

这次发生的次生灾害,造成徐德强在内的三人死亡,五人受伤,其一名重伤员被连夜送往北京医治,随即,矿主被刑拘。

下令刑拘矿主命令的是董兴,他头天晚刚刚从省城回来,接到报告后,立刻赶到三源,当即下令对矿主实行刑拘。

这次的坍塌体清理出去的还要多,又经过一昼夜的紧张抢险和奋战,终于把被堵在坑道里的十七名矿工全部解救出来,令人欣慰的是,这十七名矿工都活着,其有六人不同程度地受伤,他们除去身体极度虚弱和脱水外,没有新增伤亡人员。

彭长宜站在井口,和医护人员一起,把蒙了眼的被困了五天五夜的十七名矿工扶担架,安全送救护车,这些民工被送往县城的医院。

官方数字显示,两次事故,总共有九人死亡,十三人受伤,其两名伤势较重。里面被困的十多名矿工,在经验丰富的工头指挥下,保存体力,等候救援,直到竖井打通了气孔,他们才有了新鲜的氧气得以生存下来。

那位花白头发的母亲,也喜极而泣,把彭长宜给她御寒的大衣脱下来,盖在担架的儿子身,并紧紧地抱着儿子不松手……

彭长宜看着,也在一边抹着眼泪。

翟炳德是在次生事故的第二天下午来到现场的,正赶被困矿工全部被解救出来,他是陪着京州省一名副省长来的,当他再次见到彭长宜的时候,彭长宜的嘴唇开裂成无数小口,有的还往外浸着血,眼窝深陷,胡子拉碴,足足长出有一公分长,双手十指缠着纱布,那是他拼命扒石块磨破了手指,非常狼狈。

翟炳德说:“长宜,你辛苦了!”

彭长宜赶忙低下头,沉痛地说道:“翟书记,您免了我吧,我不称职,没有做好救援工作,辜负了您对我的信任,有悖你对我期望,我请求组织处分我……”他难过的说不下去了。

翟炳德把手放在他的肩膀,说道:“长宜,你是好样的……”

彭长宜听了这话,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他哽咽着说了声:“谢谢您……”

灾难过去后,彭长宜从山撤了下来,他在齐祥的陪同下,第一次走进三源县委的办公大楼,当他下车的一霎那,他惊呆了……

令彭长宜没有想到的是,尽管三源是个贫困县,但是办公大楼盖的却非常讲究,很有气派,这和他的想象大相径庭。而且县委和政府居然独立办公,不像亢州那样,市委和市政府还在一栋大楼里办公。

他们不但独立办公,而且下属各个职能部门的局机关几乎都在一个大楼,非常方便联系。

第一次走进县委大楼,第一次走进县委书记邬友福的办公室,的确让彭长宜惊讶。

邬友福的办公室更是非常讲究,一色的真皮沙发,宽大气派,一排的硬实木书柜,里面摆满了书籍和陶瓷古玩什么的,在党旗的旁边,是一个半人多高的舵,并且还用红绳围着。

一进门的墙壁,是两张巨幅的世界地图和国地图,正对着大班桌的整面墙,则是手绘的万里长城,气势恢宏、壮阔,天天坐在长城的对面办公,的确使人心旷神怡,豪气倍生。

办公室里,更有几盆珍贵的绿色植物花卉,使这个山区萧瑟的冬季明媚了许多。

彭长宜不是一个小见识的人,但是对他这个未来的班长却产生了好之心,这个大办公室还有一个套间,他见里面的门敞着,好地走了进去。

让他吃惊的是,这里面居然还有套间,第一个套间是健身房,确切地说是一个小型的高尔夫推球练习场所。

靠墙边的地方,还摆着跑步机、按摩椅、拉力器等几样健身器械,再往里看,还有一个套间,从半敞着的门可以看出,那里才是县委书记休息睡觉的地方,他只看到了地铺着的米色长毛地毯和一角的席梦思床可以看出,那个属于个人私密空间更是讲究。

他回身,坐在了松软舒服的真皮沙发,彭长宜又看到了在进门的地方,有一个衣架,衣架挂着一个草帽和雨衣,下面摆放着一双沾着干泥巴的旅游鞋。给人感觉是这位市委书记经常下乡检查工作,这个衣架却和这屋里的摆设不太协调。

如果单从这个办公室判断,谁也看不出这是贫困山区的办公室,还以为是经济富庶的东南部地区,或是哪个大老板的办公室。

他饶有兴趣地坐在那里东张西望时,邬友福从外面进来,后面跟着齐祥还有邬友福的秘书。彭长宜站起,和邬友福握手。

邬友福说了声“辛苦了”,坐在自己的帅位,居高临下地看着彭长宜,继续说道:“来了几个老革命,过问矿难的事,哎,缠人。”

彭长宜那天晚听徐德强说过:“三源不但贫困,老革命多也是一大特色。”

其实不但是三源老革命多,大凡贫困地区,老革命都多,因为在战争年代,这些地区都曾经为红色zhèng quán的建立出过力、流过血,都曾经养育了革命军队,随便一个了年岁的老人,都能跟你说一段他参加革命的经历。

836、豪华的办公室

徐德强还说:“这些老革命大部分都住在北京,利用好了可以得到许多政策,利用不好一句话能让你下台,邬友福正是攀了一位老革命,才稳坐县委书记的宝座。 而攀老革命一个最好的手段是把自己一个小"qing ren",送到老革命家里当保姆,后来成为这个老革命的干女儿。这个老革命一个显著特点是“爱打招呼”,给各个部门打招呼,包括锦安市委,所以,翟炳德有时也无可奈何。”

彭长宜听了只是笑笑,对于三源的一切,他还没有任何发言权。

“以前来过三源县委吗?”邬友福问。

彭长宜说:“没有,这是第一次。”

邬友福说道:“三源是贫困县,在各方面都不亢州。”

彭长宜笑笑,有些不知怎么回答。

“但是,贫困县有贫困县的好处,你知道吗?当年我和翟书记是拼了老命争得的这个贫困县的指标的,你干一段有体会了,在亢州,要是盖这样一座大楼,没有几千万拿不下来,可是我盖,却不需要,不瞒你说,这大部分是外援。呵呵。”

邬友福很自豪地说道。

“以后多向邬书记学习,希望邬书记多多指导。”彭长宜谦虚地说道。

“精诚配合吧。”他扭头看着齐祥说道:“彭县长的办公室收拾好了吗?”

齐祥看看彭长宜,又看看邬书记,说道:“我们刚从山下来,还没去政府那边,彭县长到您这里来了。”

邬书记笑了一下,站起来说道:“先领彭县长过去看看,按照彭县长的要求装修,然后你再去给彭县长安排住的地方。再穷咱们这个庙不能穷,这是我的一贯原则,你要是连自己的庙都搞不好,谈何搞好三源县这个大庙,更谈不富民强县了。即便有客商对你这个地方感兴趣,一看你庙寒酸,也怀疑你干事的能力了,所以,一定要把办公环境搞好。”

彭长宜也站了起来,说道:“您说得有道理。”

邬友福从大班桌后面走了出来,说道:“这样吧,我还得去应付那几个老革命。对了,你这手不要紧吧?再去医院全面检查一下,别感染了。趁着装修办公室的机会,你先回趟家吧,把那边的手续交接一下,休息两天再回来,等你回来后,咱们再商量善后事情。”

彭长宜说:“好的,谢谢邬书记,那我今天回去。”

“好。”邬友福跟着彭长宜走了出来,他向彭长宜挥挥手后,又拐进了会议室,继续那里的接待工作。

从市委办公大楼出来后,齐祥指着旁边的一个小门说道:“那边是政府办公大楼,平时两边的人来往都走这个小门。”

彭长宜顺着齐祥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市委办公大楼的西侧,还有一栋一模一样的大楼,两座大楼间,是一堵高墙,墙的间,有一个小门洞,便于两边的人来往。

徐德强那晚跟彭长宜说,他从来都不走这个小门洞,每次他要是到市委这边来,走正门。哪怕多走几分钟。彭长宜忽然想,周林当年是走正门还是走这个小门洞?

彭长宜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走这个小门洞,但是今天,他不会走,他要坐着车。

于是,年轻的三源县的县长彭长宜,坐老顾开的车,和齐祥一起出了市委大门,进了三源政府办公楼的大门。

下了车,彭长宜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六层大楼,又看了跟它并排着的东侧的市委大楼,不由的长长出了一口气,自己的县长生涯将从这里开始。

他跟着齐祥,走进了大楼,马有两三个人迎了出来,跟彭长宜打着招呼,让彭长宜有了一点亲切感。

齐祥跟其一个人说道:“小庞,拿钥匙,把县长办公室打开。”

等彭长宜走进县长办公室的时候,里面的一切还基本都是徐德强在时的样子,彭长宜问道:“遗物清理了吗?”

小庞说道:“前两天徐县长的家属来着,把他的东西都取走了。”

彭长宜发现,县长屋里的摆设明显书记的屋里差了一个大档次,他坐在老板椅,发现这个老板椅已经塌陷了,而且转动不灵活,大班台倒是跟书记的一样,墙没有那么多的装饰,对面的墙只有一副大字:无欲则刚,落款是徐德强。

显然这是徐德强亲笔所书。

也可能彭长宜受了樊良、王家栋和江帆的影响,他不喜欢这种直抒胸臆的书法作品,站了起来,走进里面的单间,里面是一间宿舍,转了一圈他没说话。

齐祥说道:“县长,要不这样吧,你还是到三楼办公吧,三楼也有一个跟这个一样的房子,现在是会议室。

要说彭长宜一点都不别扭是不可能的,但又不好说什么,如果这点事让曹南或者龚卫先办,兴许背着领导早悄悄调换好了,但是你一征求领导的意见,作为领导本人来说不好调换了。

当年在北城,朱国庆没让他在张良那屋办公,是跟党办调换了。

他想了想说道:“不用了,把这屋见见新行了,因为我不抽烟,这个屋子烟味很浓。”彭长宜找了一个借口。

齐祥点点头,说道:“好,我马安排。”

老顾进了卧室,转了一圈,什么话都没说走了出来。

齐祥又说道:“还有一个问题我要征求一下您的意见,您是住在县政府家属院还是出来住宾馆?”

彭长宜一愣,以为里面是自己的宿舍,他说道:“别的干部都是怎么安排的?”

“家属跟过来的住家属楼,没有家属的有的住宾馆,也有的住家属楼,这个完全根据您自己的意愿。”

彭长宜心里舒畅了一些,心想,只要自己晚不在这个屋子睡觉行,他说道:“这里有没有部队招待所?”

齐祥说道:“这里的部队跟平原县市的部队有区别,大部分都有战备任务,在山的多,而且和地方来往的不是太密切,要不您也住在武装部家属院,邬书记在哪儿住。”

837、县长寒酸的家

彭长宜笑了,说道:“这里有没有一个海后基地?”

齐祥说:“有,在山,今年八一的时候我跟着去慰问的,那里倒是有一个招待所,说是招待所,其实是高级宾馆,坐落在半山腰,据说是招待大首长用的,除去每年的特殊节日,他们跟地方几乎不怎么来往,也可能他们特殊的军事性质决定的。”

彭长宜说:“齐主任,你负责给我把这个办公室见见新,住处我自己想办法。”

齐主任说:“好,我马安排。”说着,要出去。

彭长宜叫住了他,说:“不急,咱们先去趟徐德强的家吧。”

齐祥想了想说道:“是该去,我听说邬书记和几大班子领导都去了,这样,我组织几个部门的人……”

彭长宜赶紧摆了摆手,说道:“不用,咱们俩。”

“那也不能空着手去吧?我去支点钱。”

彭长宜又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以我个人的名义去看看,至于单位的以后再说。”

齐祥想不明白彭长宜跟徐德强有什么私人关系,他们互不认识,也许,是徐德强的牺牲感动了他,从他拼命扒石块的举动来看,这个县长尽管年岁不大,倒很重情义。

彭长宜问道:“他家在县城的什么方位?”

齐祥说道:“东北。”

“那这样吧,你单开辆车,我们不回来了,直接走了。”

齐祥点点头,走了出去。

彭长宜一想起徐德强,沉痛的心情无法自拔,他走进徐德强的家后,更是难受的要命,他没想到,一个堂堂的县长,家里居然非常简朴,跟普通百姓没什么两样,甚至还不如普通百姓。

徐德强是外地人,他到三源工作后,把家属带了过来,让彭长宜感到难过的是,他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母亲,他走到哪儿把老母亲带到哪儿,他的妻子一直没班,为的是照顾老人,他们有一个儿子,今年刚刚考北京的一所大学。

得知噩耗后,儿子已经从北京赶了回来,老母亲常年卧病在床,妻子身体也不好,徐德强已被送到殡仪馆,等待火化。

尽管妻子和儿子瞒着老人,在老人面前尽量装的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从他们的眼还是难掩悲痛的心情。

徐德强的妻子很坚强,儿子也很懂事,他们直到现在都没有向组织提过任何要求。

这是一个让人敬重的家庭,也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家庭,彭长宜呆不下去了,他担心自己在老人面前暴露出真相,他握着老人的手,几次眼泪都要掉下来,他想起了自己的妈妈,他大声跟老人寒暄了几句,走了出来。

徐德强的妻子在儿子的搀扶下,送他们出来。

彭长宜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两千块钱,说道:“我跟徐县长是朋友,他是好样的,这是我个人的心意,我今天来也是以个人的名义来的,不代表组织。”

徐德强的妻子怎么也不要,彭长宜说道:“嫂子,收下吧,老徐即便知道也不会拒绝的,这是我和他私人之间的交情,和公家没有任何关系。”

听彭长宜说道老徐,女人不再说什么了,眼泪也流了出来,儿子的眼圈也红了,小伙子悄悄背过身去。

女人说:“彭县长,问你个事,老徐是犯了错误才下台的,他这样牺牲算不算烈士?”

“算,为什么不算?他是牺牲在前线,当然要算!”彭长宜坚定地说道。

女人欣慰地点点头。

彭长宜又说道:“小伙子,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我是你亲叔叔,知道吗?”

小伙子点点头,含着眼泪说道:“谢谢彭叔叔。”

彭长宜的眼睛湿润了,他赶紧了车,不忍再看母子俩的眼泪和强行压抑痛苦时的表情,他心里暗暗下决心,一定要为徐德强尽可能地解决一些实际问题,人死不能复生,但是最起码让活着的人心里好受一些。

从徐德强家里出来后,在路口,齐祥下了车,他跑过来跟彭长宜说道:“彭县长,那您回去吧,路注意安全,这两天我抓紧收拾办公室,有什么事您再给我打电话。”

彭长宜没有下车,因为他的眼睛里还有泪水,他冲齐祥点点头,跟他摆手再见。

告别了齐祥,老顾开着车,很快便驶了山道。

老顾递给彭长宜一块纸巾,说道:“系安全带,擦擦眼泪,别伤心了,这么多年,从没见你流过这么多的眼泪,赶紧给海后的吉主任打个电话,先把住的地方定下来。”

彭长宜擦了擦眼睛,按说他跟徐德强没有什么交情,他伤心的主要原因是对徐德强那种壮志未酬的悲壮和他在最后时刻表现出的那种伤感,还有他们半夜的倾谈。

他跟彭长宜这个继任者说了许多贴心的话,这为后来的彭长宜有的放矢地开展工作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老顾说的海后的吉主任,原来是亢州海后基地政治处主任,亢州和他们是最早建立的军民共建友好单位,彭长宜在组织部的时候,没少跟这位吉主任打交道,一直没断了交往,很好喝酒。

去年调到了三源基地任政委,在彭长宜来三源第三天,他从电视看到了彭长宜,才知道彭长宜当了三源的县长,立刻给彭长宜打电话,但是彭长宜当时正忙,没说几句结束了通话。

想到这里,彭长宜掏出了电话,很快,传来吉主任的大嗓门:

“彭县长啊,忙完了,是你过来还是我派车去接你?”

“你也别接,我也不过去,我正在回家的路。”

“嗨,你怎么能这样,怎么回家了?”

“我怎么不能回家,我既没办公室,也没有地方住,我总不能睡马路吧?”彭长宜故意说道。

吉主任说:“怎么会这样?这三源也太不够意思了,那你也别回家呀,来我这里,我这里有的是房间,给你一个大套间,既能休息又能办公,怎么样?”

838、正中下怀

彭长宜一听他这话,正自己的下怀,但他故意矜持地说道:“你老兄那里是军事重地,能让地方的老百姓住吗?”

吉主任快言快语地说道:“地方的老百姓肯定是不行,因为我们不是经营性质的,但是地方的彭长官可以,我没跟你开玩笑,住的地方我真的可以给你解决,你别在地方住,条件不行,除非你把家属带来,这个地方,太穷了。 ”

“我住你那里真的可以?”彭长宜问道。

“真的可以呀,你来了咱哥俩还可以拼酒。”

“不违反制度?别你今天在这儿党政委,明天你走了把我赶出去了。”

“我说你怎么婆婆妈妈的了,以前不是这个性格呀,我现在说话算数,将来会更算数,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吗?”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不白住,三源政府出钱。”

“行啊,出钱更好,可以买酒喝。”

彭长宜认真地说道:“吉主任,我可是当真了,那我通知政府办,不要给我找其它的住处了。”

“当然是真的,县长住在我们这里,是我们的荣幸,求之不得。”吉主任说道。

“好,一言为定。”

“你什么过来?”

“估计两三天以后,我从亢州回来过去。老吉,我对房间要求不高,没有宾馆异味行了。”

吉主任哈哈大笑,他说道:“我跟你说实话,好多房间装修好了后,一次都没住过人的有的是。你来了随便挑。”

“我不挑,你给选个清静一点的行,因为我是长住,最好离你们的客房远点。”

“没有问题,咱们说好了,我给你定好房间,你不能不来。”

彭长宜说:“您这话对于一个要住大街的人来说,是多么的幸福。”

“哈哈哈。”

“对了,我也可能带着司机过来,那样的话再安排一个人,如果不带司机的话,当地人用不着了。”

“没问题,不过司机有可能不跟你在一个楼层,房间的面积也可能不是太大。”

“你闲着那么多的房间干嘛,别太小了。”

“我的意思是不可能是带办公室了。”

“可以,那我先谢谢吉主任了,等我从亢州回来,好好跟你喝一顿,你可不能耍滑。”

这个吉主任,完全是共建时候喝酒喝出的交情。

彭长宜扣电话后,这才跟老顾说:“顾师傅,这几天没顾征求你意见,事情来得太突然,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了,我也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看……”

老顾笑了,说道:“这个问题我想过,我来没有问题,是得跟家里商量一下,如果家里同意,如果你不嫌弃我老,我还是愿意跟着你。”

彭长宜惊喜地看着他,说道:“真的?可是三源的条件你也看见了。你年岁也大了,跟着我背井离乡的,我于心不忍。”

老顾笑了,说道:“什么背井离乡、穷乡僻壤的这些我都不在乎,早年间,我在工厂开大车,那个时候都是自己去山里拉煤,这条盘山路我没少走,现在原来宽了许多了。”

彭长宜怪地问道:“哦,那时三源产煤?”

老顾说:“不是三源,三源的地下只有铜矿、铁矿,没听说有煤矿,我说的三源里面的地方,是西山境内,我们经常去那里拉媒,三源是必经之路。”

“哦——”

三源,坐落在京州省跟西山省交界处。

老顾又说:“我跟老伴儿商量一下,不过我想问题不是太大,因为我现在没有任何负担了,老伴儿的病看好了,儿子有了工作,娶妻生子了,我也不太老,身体也没毛病,家里的活儿平时也不用我干,按说现在我到了人生最幸福的时候了。所以跟着你过来问题不大,但是也要征求一下家里的意见。”

彭长宜说:“到这里的第一天,邬书记征求我的意见,问我司机和秘书的事,我没有跟他们敲定,为的是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

“嗯,老齐跟我说着。不过我觉得我没多大问题,温阳够呛,他好像在谈对象。”

“哦?姑娘是哪儿的?”

老顾笑了,说道:“你真不知道呀?是小姚啊。”

“哈哈。”彭长宜笑了,说道:“真是小姚啊?”

老顾说:“那还有假?一到周末,你没事用不着他的时候,他往锦安跑,去跟小姚约会,有一次没赶火车,是我连夜送的他。”

彭长宜笑着说:“呵呵,不错,真的不错。”

其实,凭心而论,彭长宜也不想把司机和秘书都带走,司机带走最好,因为同来同往这样方便,秘书他根本不想带,还想用当地的人,一来是可以尽快了解当地的一些情况,二来也显示自己和当地人没有隔阂,有利于开展工作。

老顾笑着说:“估计能陪着你的还得是我这个老家伙。”

彭长宜笑了,说道:“求之不得。”

这样,阔别了亢州一周后,彭长宜和老顾才回来。只一周的时间,彭长宜感觉好像离开了好长时间,他知道,以后自己要慢慢适应这种变化。

老顾脸的伤已经结痂,彭长宜两只手还有三根手指裹着纱布,当彭长宜和老顾都带着伤出现在亢州市委和政府的大院时。

江帆带着曹南、龚卫先、温阳等十来个人站在楼门口迎接他们,像迎接凯旋的英雄。

江帆紧走几步,伸出双手,握住了彭长宜受伤的手,说道:“长宜,可回来了!”

彭长宜有些激动,说道:“可见着亲人了。”眼圈红了。

老顾也激动地和龚卫先拥抱了一下,说道:“差点见不着了。”说完,眼圈也红了。

江帆看着这两个人,风尘仆仆不说,而且都挂了彩,形容不整,面色憔悴,很是狼狈。

江帆说道:“这样吧曹大秘,干脆咱们都别去了,直接去酒店,先让这两位抢险英雄洗个澡,换换衣服,然后给他们压惊。”

曹南说:“好的,那我去通知班子成员,晚金盾集齐。”

839、他太累了

江帆说:“你看看谁在家,今天晚不算正式的,长宜你什么时候走?”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明天是周六,后天是周日,我周一交接,周一下午得往回赶,太晚了不得眼,那里都是盘山路。”

江帆说:“这样吧,周一午,全体班子成员给长宜送行,今天晚先小范围的,有谁算谁吧。”

曹南说了声“明白”后去安排了。

彭长宜说:“市长,别麻烦了。”

江帆说:“你走后大家几乎天天念叨你。走吧,我陪你先过去。”

彭长宜说:“我去宿舍拿换洗的衣服。”

温阳说:“我去拿。”说着,跑楼了。

彭长宜跟江帆说道:“我还是先去趟三楼吧。”

江帆笑了,小声说道:“老人家早去金盾等你去了。”

彭长宜笑了,跟江帆坐了小许开的车,直奔金盾宾馆。他在车给沈芳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已经回来了,晚吃了饭回去。

沈芳欣然应着。彭长宜在三源的时候,是当天夜里才和沈芳通了电话,其实温阳早告诉了她。

江帆陪着彭长宜直接来到了金盾酒店的康体心,由于彭长宜的手还有伤,不能沾水,江帆指示工作人员给彭长宜戴了一副塑料手套,又找了两名搓澡工,负责给彭长宜搓澡,他自己也跟着他进了浴室。

本来江帆想利用洗澡的机会,跟彭长宜说会话,可是进来还没有说几句话,彭长宜躺在搓澡的床睡着了,任凭搓澡工怎么折腾他都醒不来。

江帆笑了,知道彭长宜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

等他们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躺在康体心的沙发躺椅,过来两名按摩师傅,江帆又没得说几句话,彭长宜的喉咙里传来的鼾声。

他太累了,这几天除去到任的第二天午,他去了一趟rén dà后,再也没有离开过矿难现场,次生灾害伤人后,他更不敢离开半步了,五个日日夜夜,他过得的紧张而揪心,裤腰带往里扣了两扣。

他指示乡干部给救援队员杀鸡宰羊改善伙食,自己却什么也吃不下,他把一碗碗猪肉炖粉条端给那些等待消息的家属们,自己对着这些东西却难以下咽。

齐祥说,彭县长身的大衣换的最勤了,五天他穿了五六件,每次都把身刚穿的大衣给了那些了年纪的家属们。

吴政委说他,尽管口口声声这不懂那不懂,但他却会使唤人,把一个庞杂的救援队伍指挥的井井有条,所以在二次塌方后,塌方量第一次还多的情况下,居然第一次的掘进速度提高了一倍。

彭长宜睡得很沉,江帆挥挥手,请两位按摩师傅离开,给彭长宜盖了被子。

江帆看着彭长宜沉沉地睡去,自己也闭了眼睛,这几天,他也很烦。

妻子袁小姶听说他主持亢州工作后,竟然不知廉耻地找到他,要他将城区所有改造工程都给星光公司,被江帆一口回绝。

尽管江帆不知道自己主持工作能有多长时间,但是有些事情他该干还得干,如,他在召开的经济工作座谈会指出要加快城市的建设步伐,全面提升城市质量和品味,加快城区改造步伐,强化城市的功能建设,并且制定了一个城市建设若干细则的意见征求稿。

他在会没有否定钟鸣义的大办经济实体的做法,而是强调了职能部门要转变作风,扮好自己的角色,为经济建设做好服务。

这告诉了人们,政府职能部门在经济建设的角色和定位,向社会发出了一个信号,果然,这个讲话出去后,再也没有来申报实体项目的部门了。

袁小姶肯定是听说亢州要加快城区的改造步伐,所以才跑来要项目。

江帆那天也很不冷静,他嘲讽地说道:“你这个顾问还很尽职啊!给了你多少好处?”

袁小姶冷笑了一声,说道:“当然不会少。江帆,其实,你还不如做个人情的好,如果我去找翟叔儿,最后也还得按我说的办。”

江帆说:“你在威胁我?”

袁小姶说:“我在提醒你。”

江帆看着袁小姶,越来越发现她穿衣服的大胆。

前两次来,她打扮的跟贵妇人一样,雍容、高贵,这次却和前两次大相径庭,一身嬉皮士的打扮,头是满头的小卷,这次染的不是黄,而是一种深蓝,别说亢州没有,是京城也不多见。

看来她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已经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了,甚至任意羞辱。他涨红了脸,说道:“袁小姶,你这样有意思吗?”

袁小姶没有坐在沙发,而是坐在了沙发的扶手,她甩了甩满头的卷发说道:“有啊,多好玩,我太喜欢这样玩了!闲了闷了,来亢州,找你玩会,然后再意气风发地回去有一搭无一搭的几天班,每月底点着那几张有数的纸币,游山玩水,聚会、飙车,丰富的很。不像你,每天坐在这里患得患失,时刻小心谨慎,看着身边的小美女想吃又怕烫,老婆死活不离婚,过着苦行僧的日子,我不,想找谁玩找谁玩。”

江帆低着头听着,见她说完了抬起头说道:“小姶,你非得要这么伤我吗,如果这样能让你松手、能让你心理平衡的话,那么尽管来,我承受得住。”

袁小姶的眼里也闪过一丝痛苦,但是很快被骄傲淹没了,她说:“没有,我说的是事实,你没有发现其实这早是事实吗?从我心里来讲,我早想跟你离婚,但是不行,我那老爹不同意,他总认为你是在跟我怄气,说你是个善良、进、有为的人,其实他不知道你有多么的绝情,有多么的冷酷,有多么的虚伪。”

“虚伪?”江帆凌起眉头,这顶帽子还是袁小姶第一次给自己扣。他冷笑了一下说道:“我江帆可能什么名声都有了,是还没有这个名声,谢谢你的帽子。”

840、被她剥得体无完肤

袁小姶说:“对呀,你是虚伪,其实你完全可以跟我离婚,正因为你是一个‘有为’的人,还因为你的司和爸爸的关系,所以你怕这样做丢了这顶官帽子,毕竟戴到现在不容易。 其实从这一点我很看不起你。真的,我知道是我背叛了我们的爱情,背叛了婚姻,不对在先,我曾经也恨过自己,也曾一度瞧不起自己,尤其是每当想起女儿的时候,但是后来我发现,更加让人瞧不起的不是我,而是你。”

江帆没有反驳他,继续听着。

袁小姶说:“对于那顶捡来的官帽子,你如获至宝,看得什么都重要,为了它,你不敢爱,不敢恨,甚至不敢跟我离婚,忍受着生理痛苦,自己喜欢的女人在眼前,也不敢拥有,你说这不是虚伪吗?哈哈,下次,我还去找那个小美女,告诉她,除去你头那顶官帽子以外,其实,你这个人没有任何地方值得她去爱。你说怎么样?”

江帆的肺都快气炸了,他的脸变得煞白,拿着笔的手不停地抖动,尽管她知道袁小姶有些虚张声势,但还是出于本能地说道:“你敢!”

“哈哈,我敢?我当然敢,又不是没找过她,她后来没向你娇滴滴地诉苦吗?哈哈。”

“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为什么要扯别人?”

“你明白呀,明白行,既然是你我之间的事,不需要扯别人,那么照我说得去做,城区改造项目给星光,他们一是有资质,二是有能力做这个项目,我这一个条件,别的没有。”

江帆看着她,眼睛几乎要冒火,但他还是压住火气说道:“既然星光那么好,为什么不在京城做?你们袁家完全有能力帮助他做这一切?”

袁小姶理直气壮地说:“是,原来是有这能力,现在也有,还不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原因,爸爸只要一听星光这两个字不再帮任何的忙。说来,还是你的功劳呢?”

江帆低下头,想了想说道:“你完全可以和他结婚,我知道他至今未婚,一直在等你。”

袁小姶一听,“哈哈”大笑,说道:“江帆,你真幼稚,你认为他会跟我结婚吗?还有,这男女之间有了私情一定要结婚吗?你不在京城,真是落伍了,我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对我大的男人不感兴趣,哈哈。”袁小姶的眼睛里有了泪花。

江帆说:“既然这样,我们尽早离婚吧。”

袁小姶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跟你说句真心话,我也够了,但这不是你我说了能算的,再有,我还没有折磨够你,哈哈。”

她又是疯狂地大笑。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她接通了电话,只说了一句“知道了”挂了,然后站起身,瞪着一双满是流苏的具有西部牛仔风格的长筒高腰皮靴,走到江帆的桌子跟前,注视了他一会,伸出手要摸江帆的脸。

江帆皱了一下眉躲开了,袁小姶又“哈哈”地笑了,说道:“我的小可伶,好好当你的市长吧,你有可能还是这里的书记,好好表现吧。”说着,开开门后扬长而去。

江帆痛苦地闭了眼睛,这个袁小姶,几乎把他的全部心思都摸透了,看来,尽管自己处心积虑地出来挂职,但是从出来的那天起,没有逃出袁家人的掌心,甚至还被他们玩于股掌之。他懊恼地握紧了拳头,狠劲地砸在桌子。

袁小姶说得太对了,自己很在乎这个乌纱帽,但是,这个乌纱帽不值得他江帆在乎吗?他的在乎有错吗?

权力与男人来说,的确有着不可拟的you huo力,那种站在权力巅峰的成感,不是一般人所能体会得到的,这几天他感受到了主持全面工作的kuài gǎn,那是一种与市长完全不同的感觉,尽管级别相同,但是权力大小却不一样,权力范围也不一样。

市委书记才是一个地方真正的一把手、父母官,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安排一个地方未来的发展和规划,纠正钟鸣义在发展经济工作一些极端的做法,这些是他当市长时做不到的,但是书记可以做到,他没有太大的政治野心,他只希望能够在亢州顺利位,接任市委书记这个角色,这是他眼下最要紧的事。

这个角色不但能彰显一个男人的全部魅力,还能让他的政治羽毛更加丰满,丰满到可以在一定范围内主宰自己的意愿。

所以,江帆在婚姻的软弱徘徊不能不说是一种无奈的迂回策略,投鼠忌器是任何一个处在江帆这个位置的人都会考虑的内容。

只是,他要付出许多痛苦,这种痛苦还能波及到他所爱的人。

最近,他和丁一之间通话的次数都少了,倒不是他不想丁一,他时刻都想,只是他要学会注意。

因为从多种渠道反馈回来的信息看,他的确有希望全面接任市委的工作,这不是痴人说梦,胜算很大。

所以,在这个非常时期,他要学会忍受,丁一也是如此。想必丁一非常理解他,这段时间几乎没有给他主动打过电话,更别说见面了,她像一处美丽安静的风景,有着与世无争的独特魅力,安静的让人心疼。

其实,他很想见丁一,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好,原来林岩在的时候,总是能找借口让他见到丁一,当然,那都是在公开环境下,眼下这个金生水明显不能。暗里不好见,明里也不好见,江帆的确有些想。

但是他不敢造次,前有三个月的期限,后有袁小姶的频繁造访,谁知道袁小姶有没有又安排了侯青之流?他不得不注意。

在彭长宜走后的第二天早,江帆刚到办公室,接到了丁一的电话。

其实现在丁一给他打电话也很谨慎,由于袁小姶经常来亢州找江帆,丁一也不得不注意自己的言行,她也唯恐夜里接电话的不是江帆,而是一个女人,那样会给他找来更大的麻烦。

841、天降大任

丁一打电话是告诉他,在头天晚的锦安新闻里,在三源矿难的现场,她说看到了彭长宜,里面说他是新任三源县的代县长,丁一问江帆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提前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江帆笑了,他说:“宝贝,别说你没听说,我也没听说,连他自己都没听说,我们午正在开班子会,他突然被紧急叫去锦安,他走后我才接到翟书记的电话,才知道了级对他的任命,也算是紧急任命的,所以突然。 ”

丁一明白了,然后说道:“我给他打了半天电话都不通,老顾的电话也不通。等他回来让他请客。”

江帆说:“当然要请,他那里现在是非常时期,等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带你去他那里看山,山区的景色还是不错的。”

丁一吃吃地笑着不说话。

江帆问“怎么了?”

丁一说:“这话值得怀疑,最好不要信以为真,你还说带我们去五台山呢,好几年过去了,也没践诺。”

江帆笑了,小声说道:“下来研究。”

想到这里,江帆看了看手表,快下班了,他看了一眼正在鼾声大响的彭长宜,掏出了电话,拨通了丁一的手机,半天才传来她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喂——”

江帆笑了,温柔地说道:“下班了吗?”

“还没,正在出图像。”

“下班干嘛去?你回家吗?”

自从有了双休日,丁一回家勤了,她一听江帆这样问她,调皮地说道:“干嘛,想送我吗?”

江帆笑了,说道:“没问题,对了,你们科长回来了,他正在我旁边鼾声如雷睡大觉呢,你听……”

很怪,刚才彭长宜还高一声低一声的打鼾,这会居然任何声息都没了,丁一笑了,说道:“哪里呀,我听不到。”

江帆一愣,扭头看了一眼彭长宜,居然发现彭长宜睁着两只红红的眼睛看着眼前江帆伸过来的电话。

江帆立刻笑了,对着电话说道:“小丁,没办法,他太不配合了,关键时候醒了,你跟他说吧。”

说着,把电话给了彭长宜,彭长宜睁着猩红的眼睛说道:“谁?”江帆笑笑,没回答,彭长宜接过了电话,喂了一声,丁一说:“恭喜、贺喜,悄悄的当县长了,要请客,请大客!”

彭长宜笑了,说道:“是市长告诉你的?”

“是电视告诉我的,我一问市长,才知道天降大任了。”

“什么大任?你千万别听市长的,没人干的差事,摸了一下我的脑袋硬,才让我去,市长是夸大其词。”

丁一说道:“市长是实事求是。”

彭长宜一下子坐了起来,说道:“嘿,我刚走这么两天你向着他说话了,倒是多远是多远啊!”

丁一听了,赶忙说道:“我不理你了,还没干完活呢,拜拜。”说着,挂了电话。

彭长宜悻悻地说道:“胆子还这么小,一句玩笑话给吓回去了。哎——”

江帆笑着接过了电话,说道:“长宜,这是我的悲哀啊。”

彭长宜看了一眼江帆,见他的目光有着很深的无奈和痛苦,干笑了两声,说:“我都为你们着急啊!”说着,站了起来,活动着双臂。

江帆苦笑了两下,摇摇头,也站了起来,这时,电话又响了,是王家栋。王家栋大声说道:“你们这澡准备洗到明年呀?小心别把皮搓掉一层。”

江帆笑了,说道:“这不怪我,他往床一躺鼾声如雷,我也不忍心叫醒他,那样有人心疼!”

王家栋笑了,说道:“快来吧,人都到了。”

他们俩赶紧穿衣服。

等江帆和彭长宜来到长城厅的大包间时,里面早坐满了人,政府这边的人都来了,市委只有一个王家栋,看来曹南通知的人也是很讲究的。

正间空着两个位置,江帆走到王家栋身边,说道:“这个位置今天应该您坐。”

王家栋笑着说:“为什么该我坐,那是你的位置。”

江帆说:“今天必须您坐,长宜是您培养出来的。”

王家栋认真地说道:“你说的有点道理,但不完全对,你看看今天在座的,都是你们政府的人,我坐那儿算怎么一回事?”

每次小范围聚会或者是非正式场合聚会,江帆都让王家栋坐头,今天尽管是非正式,政府班子成员齐全,江帆想肯定让不动他,笑笑,走了过去,坐在了那个位置。

彭长宜站那儿没动。

朱国庆说:“长宜,挨着市长坐。”

彭长宜痛苦地说:“无论如何不能坐,要不我出去找个板凳,坐门口吃也行。”

大家哄堂大笑。

江帆跟王家栋说:“您这不是难为他吗?长宜怎么能坐在您头,不但今天不能,什么时候都不能,当多大的官都不能,您这不是成心吗?”伸手把王家栋拉了过来。

王家栋高兴地笑了,顺势坐在了江帆右则,左侧的位置是张怀,张怀的旁边是高铁燕,曹南把彭长宜让到王家栋旁边。

彭长宜说:“老规矩,您坐这儿,朱市长挨着您,我还在原来位置,跟卫先主任坐一块,要不我坐在门口。”

朱国庆说:“那怎么行?你现在好歹是县长。”

彭长宜认真地说:“那是在三源,在他们那儿我保证不推让,眼下是在家里,家里有家里的规矩。”说着,把朱国庆拉起来,自己挨着龚卫先坐下。

等大家做好后,高铁燕问道:“长宜,当了县长是什么感觉?”

彭长宜不假思索地说:“让我说真话吗?”

高铁燕说:“当然要说真话,谁听假话?”

彭长宜说:“说真话,什么感觉都没有。”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彭长宜接着说:“您想,在那样一种紧急情况下,翟书记突然宣布市委的决定,我都来不及多想,稀里糊涂地跟他去了三源,直奔矿难现场,投入到了抢险。要说一点感觉没有也不对,刚才我一进咱们的大门,有感觉了,感觉像是市长派我出去打了一仗,仗打完了,回来交差了,是这个感觉。”

842、压惊酒

江帆和王家栋哈哈大笑。

高铁燕笑过之后说道:“那是你跟咱们这地方有感情了,这话可别让三源的人听见,他们听了该伤心了。”

彭长宜说:“不瞒大家说,我是头回来的时候,才第一次看见了三源县政府,看了看我的办公室,一眼,回来了。”

说话间,菜被陆续端了来,龚卫先给各位倒满了酒,江帆说:“王书记,我提议,咱们这程序倒着来,这第一杯酒先给长宜压惊,然后再喝祝贺酒,您看行吗?”

王家栋说:“我听江市长的。”

江帆笑了,说道:“长宜尽管高升在前,被惊在后,但是我还是从后开始,这也许是弟兄的感情作怪,他刚进大院,下车的时候,我最先打量的是他的胳膊和腿是否还都在,我是矿山长大的,太知道这种事故的危害性了,往往人被救出来,救人的人却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不幸,所以,咱们大家为长宜喝杯压惊的酒。”

说着,江帆带头干了,大家也都干了。

高铁燕放下酒杯,大嘴一咧说道:“是啊,我看报道说第二次出事又死了三。”

彭长宜边给大家倒酒边说道:“江市长这样说我有切肤体会,翟书记让我两三个小时报进度,刚好洞里没信号,我是出来到井口找信号的,刚给他打通电话,想跟他报喜,事故再次发生了,吓得我拼命喊老顾,结果……其实我什么作用都没起,也没能阻止灾难的第二次发生……”

张怀说:“你还做什么?那么大的矿难都过去了,我们天天看电视,几乎每天都能看见你的影子。”

彭长宜说:“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不懂,也不了解情况。我去之前人家都已经做了大量的工作了,只有一件事是我做的,那是给干活的杀了猪、宰了羊,晚给他们加一顿餐,仅此而已。”

听了彭长宜的话,王家栋看了他一眼,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顿饭没有吃太长时间,大家考虑到彭长宜好几天不回家了,又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两个小时候结束了。

朱国庆说:“长宜,给你两天时间好好养养精神,周一不客气了。”

彭长宜笑着说:“谢谢大家体谅。”

大家走后,江帆和王家栋留了下来,在服务员清理餐台的时候,彭长宜问:“我怎么没见到小圆。”

王家栋说:“跟雯雯旅游去了。”

“这个季节他们还出去?”

“去南方了,结婚后没怎么在家呆着,成家立业后反而不务正业了?”

彭长宜笑了,小声说道:“给你造孙子去了。”

王家栋哈哈大笑,说道:“指不定谁是孙子呢?”

江帆和彭长宜都笑了。

这时,女领班过来给三位领导倒茶,王家栋靠在沙发问:“长宜,你看着三源有多穷?”

彭长宜喝了一口水说:“老百姓是真穷,我去的那天晚,想跟老百姓买头猪给大家杀了吃,结果,转了两个村子才买到猪,他们说人还养不起呢,谁还养猪?”

江帆说:“呵呵,这是观念。”

“是啊,结果干活的一看到要有肉吃,非常兴奋,干得当然欢了。”

王家栋又说:“三源最好的建筑应该是县委县政府吧?”

“您怎么知道?”

江帆说:“你不在家这几天,王书记肯定没少给你研究三源。”

王家栋说:“这个不是研究的,是早听说过。”

彭长宜笑了,说道:“真让您说着了,我刚才说老百姓穷,但是县领导不穷。那个书记不但穿着讲究,办公室更讲究,樊书记和江市长的办公室讲究多了。”

“呵呵,理念不同。”江帆笑着说道。

王家栋说:“这个邬友福熬走了三任县长,应该说是在三源有一定的根基了。原来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三源,也搭他们是贫困县,在锦安排名倒数第一,想想以前对三源的了解还真是较模糊。”

江帆说:“的确是这样,平时锦安开县市长会议,也没有注意到三源的干部,是每年的liǎng hui,对这个邬书记也没有什么印象,好像是个非常低调的人,不显山露水的。”

王家栋说:“他也高调不起来,平常和别的市县也不走动,闷着头在那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当土皇,要不是这次这么大的事故,我相信大多数人是平时说话也不会谈起三源。”

彭长宜说:“您喻的太恰当了,我到了他的办公室是这种感觉。”

王家栋看着彭长宜说:“小子,你千万别看不起这个邬友福,咱们不了解他,他可是了解咱们呀。这个人,不好对付。”

江帆点点头。

彭长宜说:“我不招惹他,我只管干我的那块工作,保证不跟他争名夺利,踏踏实实干点事行了。徐德强给了我一份他写的材料,我还没有细细研究,他说,三源要想致富增收,不靠矿,也不靠国家救济,靠旅游,他说只有旅游业才能带给老百姓最直接的实惠,争取做大做强,发展成产业链条,才能甩掉贫困落后的帽子。”

“你看看,说着说着你跟邬友福唱反调了。”王家栋指着彭长宜说道。

彭长宜不明白地看着他。

江帆笑了,给他们俩个各倒了一杯水。

王家栋说:“你这个论调不但是跟邬友福对着干,还是跟全体三源的干部对着干。在锦安,三源还不是最贫困的,那是十多年前,邬友福当县长的时候,攀了国家一个关键部门的老领导,据说他们这个贫困县是送礼送出来的,而最穷的望阜县反而弄了个省级贫困县。这好不容易跑来的贫困县的帽子,在你这一任再给摘掉,你想想你该有多大的罪过?”

彭长宜恍然大悟,他想起徐德强跟他说的那个“老首长”的故事。

王家栋继续说道:“那是举全县之力送出来的贫困县,据说当年实在没得往送了,送保姆。”

843、再穷穷不着当官的

“送保姆?”彭长宜有些吃惊,对此,他闻所未闻。

王家栋说:“是的,山里人朴实、实在,最适合做保姆,于是,由县里征集全县十七八岁的高生,统一培训后,送到省城和京城,给首长的家里当保姆,照顾首长的饮食起居。”

彭长宜说:“真的呀?”

王家栋说:“这还有假,因为这里的老百姓,跟首长们都有一种血浓于水的感情,他们是老区的精神支柱,有的年岁都较大了,有的早寡居,有的途寡居,子女们有各自的工作,不常回家,真正照顾首长们的人是这些保姆,日久生情,有的保姆成了首长们的填房,首长的子女们大都素质较高,也乐于接受,如今,这些人早从领导的位置退了下来,但是余威还在,他们说话还是相当管用的。”

彭长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王家栋继续说:“三源出点事,可能锦安不知道,可能省委不知道,但是保证北京有最先知道的,直接通天。所以啊,千万不能小瞧了三源,不能小瞧了这个邬友福。即便是锦安市的领导,对三源也一直不敢小瞧。因为有这么多错综复杂的关系,邬友福在三源当了十年的县长,又当了十多年县委书记,按说早该调换了,是这么多根深蒂固的关系,也因为外界不太了解三源,认为那里是穷山恶水,没有人去争那里的书记,除去这些因素外,一个主要原因是邬友福自己不走。他只要不走,锦安市委拿他没有办法。”

王家栋看着他,又说:“试想,他如果到别处或者是经济较好的县市当一把手,兴许早被淘汰下去了,跟他同时当县人的那帮人,有几个还在?他是以逸待劳,稳坐一方,世代受益。可想而知,那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烙了邬友福的印记,所以,有些东西你只能接受和顺从,而不是满怀雄心壮志要去改变他。”

江帆听了他的话不住点头,彭长宜却不以为然地说道:“嗨,那个穷地方,别人还不稀罕去呢?”

“错,再穷,穷不着县委书记,再苦,也苦不着县委书记。”王家栋严肃地说道。

彭长宜突然想起邬友福跟他说得话:再穷,不能穷了庙。他不由得对部长佩服有加,说道:“您说得太好了,跟邬友福一个腔调。”

“哈哈。”江帆笑了。

王家栋说:“我这里有两个选题,我请江市长选,一个是三源县委书记,一个是亢州市的市长,这两个,你会选哪个?”

江帆想了想说:“我想,我还是会选呆在亢州。”

王家栋说:“大部分人都是这个心理,在经济好的地方当市长,也不愿去贫困山区当书记,因为到了那个地方,再往回调相对难度大一些,在条件好的地方当市长,将来或许有希望成为书记或者是到其它地方当书记,即便可能会晚几年甚至一届,但是从长远看还是抄了近路,所以,多种原因造成邬友福稳居三源的现状。”

“嗯,有道理,现在看来他也不想离开。”彭长宜点着头说道。

“肯定不会让他离开,他不想走,别人不想去,再说也没有大的过错,背后再下做些功课,应该是在三源退休没有问题。”王家栋笃定地说。

“他多大岁数了?”江帆问道。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彭长宜说道。

王家栋笑了:“据说在三源有几个迷,其一个谜是邬友福的岁数。”

江帆会心地笑了一下。彭长宜说:“我看他也是五十多岁,挺年轻的,是头发是假的。”

王家栋说道:“头发是假的,年龄是假的,他的真实年龄应该是五十八岁,但现在档案年龄是五十岁。他的儿子今年三十四岁,他的老婆今年六十一岁,也是说,他十六岁和当时已经是二十七岁的老婆结婚了,而且十六岁有了他的儿子。”

江帆和彭长宜琢磨了半天,最后才琢磨出来这其的换算关系,明白后两人都哈哈大笑。

彭长宜更是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赶紧从旁边抽出一支烟,替王家栋点,说道:“我太佩服您了,真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啊!”

江帆说:“看来您的确给长宜做了不少的功课。”

王家栋说:“我别的忙帮不了,旁门左道的忙还是能帮助一点的。”

江帆说:“您可不能太偏心啊?”

王家栋吸了一口烟,看着江帆说道:“你的忙不好帮,大主意还得靠自己。长宜也一样,我以后只是敲敲边鼓了,怎么做还得自己拿主意。”

尽管王家栋的话不多,但是江帆似乎听出了某种韵味。

显然,彭长宜走的这几天,王家栋没闲着,肯定是跟樊良咨询过,有可能也谈到了自己,有些情况尽管他没有跟他们说过,但是无论是樊良还是王家栋。

都是官场的精英分子,他们对他的情况应该早清楚,所以王家栋这样说自己也算是有的放矢。

彭长宜说道:“那我到了那个地方,是不是不好回来了?我可不愿意在那个地方呆着。”

王家栋说:“一般从那个地方平调出来难度还不是太大,但是你要记住,别陷进邬友福那个圈子里去,他假也好,真也好,他贫也好,他富也好,你的任务是升迁,有悖这个大原则的事情千万不要做,哪怕改变贫困山区的落后面貌。呵呵,我反动了,当着江市长的面不往好道引你。”王家栋赶忙收住了话头。

江帆认真地说:“不是反动,是自家人说的贴心话,因为贴心,所以才不那么冠冕堂皇,甚至拿不到桌面来……”他还想说什么,这时他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起身出去接电话。

彭长宜心想这个电话十有**是丁一,丁一的电话肯定有关于自己的内容,只是当着王家栋,江帆不好公开接听。

844、部长耐心施教

王家栋进一步嘱咐道:“小子,记住我的话,千万别陷在跟邬友福勾心斗角的怪圈,这既是内耗,也是不明智的,你的任务是升迁,不是在那个地方跟他们打消耗战。趁着年轻,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

彭长宜点点头。

王家栋又说:“你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需要考虑的怎么进步,而不是怎么发财和怎么跟邬友福斗法。当然,工作也是必不可少的政绩,也是不容忽视,更不能掉以轻心。”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这个邬友福真的这么不好相处吗?”

王家栋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对于你来说好不好相处都不是太大的难题,即便相处不好,你平调出来,也是县长,但是在五年之内把他顶走有难度,这个心思你也别动,如果在那个地方地提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你愿意。”

彭长宜说道:“我不愿意,到时他又把岁数改小了,我得等多少年啊。”

“哈哈。”王家栋大笑,他指着彭长宜说道:“你小子,逗得我差点笑岔气。”

彭长宜也笑了。

王家栋又说:“估计这次他不会改了。脱贫的事情可以搞,但不是唯一,矿山的事情尽量少干预,少插手,你说得的那个旅游的思路不错,可以做做章,如果当个太平官也不是你的性格,在这方面想想点子,造造势,还是较容易出成绩的,而且你学的也是产业经济,旅游业也可以形成产业链条。矿山的事我还是那句话,少干预,少插手。但是如果有必须要搬掉的石头,也别含糊、别客气!”说道这里,王家栋的眼神和口气变得凌厉起来。

彭长宜说:“徐德强那天跟我说,矿难的死亡人数有mán bào的嫌疑,但是他也没有确凿的证据,翟书记后来给我打电话说,让我本着这么一个原则,是能小则小,不宜把事情搞大,我想,他是不是知道有mán bào的事?”

王家栋说:“不管他知不知道,他说这话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试想,有哪个家长愿意把自家是事情闹大,当然是能小则小的好。有什么问题下来解决,这次事故已经不小了,惊动了省里,说不定还会有人受到责任追究,毕竟不是天灾,说得严重一点这是**,但无论是经济损失还是政治影响,他都希望降到最低限度,至于mán bào一事,你也装糊涂,反正你也不知情,况且,即便是徐德强自己,也只是猜测。”

“嗯,我明白了。”彭长宜又说:“等过一段我熟悉情况了再跟您汇报,现在知道的这些情况都是徐德强跟我说的。”

王家栋吸了一口烟说得:“徐德强是好官,但是在国,好官不一定有好报,坏官肯定更不得好报。不好不坏的官才长久。”

彭长宜笑着说道:“那当庸官呗。”

王家栋说:“庸官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也是需要水平的,记住小子,别瞧不起庸官。”他看了一眼门口,低声说道:“有的时候,那些庸官、太平官才能走稳。”

彭长宜知道这是部长跟自己说的私房话,点点头。

王家栋说:“根据你的性格,你做个贪官没有可能,做个庸官、太平官也似乎没有多大可能,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是每一人都想达到的目的。但是,无论你做一个什么样的官,我都要跟你说三句话,也算是临别赠言,你任后,一定要时刻牢记我这三句话:第一,不要出问题;第二,还是不要出问题;第三,是千万不要出问题。懂吗?”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您放心,我时刻牢记。”

王家栋又说:“老百姓最恨的三种官,一是贪官,二是庸官,三是太平官,传统观念认为庸官、太平官好做,其实我看恰恰相反,现在做贪官最容易,手里掌握着庞大的权力资源,寻租机会像雾霾一样,想躲都躲不开。但是真想安稳地做个庸官、太平官却不容易,因为有这样那样的考核,有这样那样的岗位目标责任制约束,所以当这样的官不好当。但是小子,如果当好了,是需要大学问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尽管有人说贪官是我们体制的硬伤,庸官是我们体制的内伤。但要记住,永远都是干的不如看的,看的不如捣蛋的,尽管这是歪风邪气,但却有着强大的生存土壤,所以做事的时候,一定要把那些‘看的’、‘捣蛋’的因素考虑进去,不能一味地只顾埋头拉车不看左右。你是一个有热血的人,极易犯这个毛病,任何一件事,都要从脑子里过三遍,三遍不行六遍,那个地方尽管是贫困县,但却不平静,你一定要保证在那个地方全身而退。”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我记住您的话了,一定要注意。”

有一句话曾在官场广为流传:啥都不干,难找缺陷;不做事情,不担风险;组织考核,没有缺点。

这是典型的太平官的心理,算不思进取,无所作为,只要不犯错误,不出问题,不仅可以在领导岗位风平浪静,还可以通过熬资历自然升迁。彭长宜知道,部长这些话是针对他而说的,他是担心自己在县长任出问题,担心在三源出问题,正因为贫困,才更容易出问题。

果然,王家栋进一步说道:“你年轻气盛,心肠热,责任心强,这本来是一个人最可贵的品质,我之所以跟你说了那么多以的话,是针对你的性格说的,有的时候,你这性格是极易被人利用的,三源不得亢州,亢州有我有江帆,即便钟鸣义时期他看不你,甚至排斥你,但是你仍然当了副市长,但是在三源不能保证你能这么幸运了,毕竟你是孤军作战,凡事都要悠着点,工作也需要悠着干,把三源当做你一个真正的竞技场,在这个竞技场,不需要你争得名次,你只需要完成这个参赛的全过程好。”

845、家里惊现重礼

记得彭长宜离开组织部去北城任职的时候,部长跟他说,组织部是他人生的一个凉亭,他还会有多个这样的凉亭,无疑,部长希望他在三源能够安全,平稳。

他知道部长的良苦用心,说道:“我会的,即便有什么事我还会回来跟您请示的,也请您在闲暇的时候,多关心一下那里的情况。”

王家栋笑了,说:“这几天没少关心。那个邬友福你要认真对待。”

彭长宜说:“我会的,已经引起了高度重视。对了,钟鸣义的事有说法了吗?”

“还没有,但肯定回不了亢州了。”

“那江市长是不是很有希望……”

王家栋还要说什么,江帆笑着进来了:“王书记,您别霸着长宜了,该放他回家跟老婆孩儿团聚了,别说了,明天和后天还都有时间。”

王家栋一听,赶忙站起,说道:“呵呵,是啊。我真是老糊涂了。”

彭长宜说:“不忙,再聊会吧。”

王家栋说:“江市长批评我了,我还是仁慈一些吧。”

彭长宜说:“我先去办公室,打几个电话,这几天忙不说,山区信号也不太好,有些必要的电话都没打。”

王家栋说:“既然有时间,明天打吧。”

彭长宜说:“还是今晚打吧。”

王家栋说:“这两天我都在家里,你要是没事过来。”

江帆说:“偏心了吧,肯定明天您要做私家菜了。”

王家栋说:“哎,我不让你是有用意的,你还是跑跑自己的事去吧,抓紧。”

江帆笑笑没说话。

彭长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温阳还没走,还在等他。彭长宜说:“老顾是不是回家了?”

温阳说:“早回去了,连饭都没吃。”

彭长宜坐在沙发说,说:“小温,跟着我也没得什么益,我调动的情况你也知道,太突然了,也没来得及安排你,你看你有什么要求,我去跟市长说。三源那个地方我也不好带你,你现在以秘书的身份跟我过去恐怕还要等几年才能出头,在那个地方当个乡长书记实在没什么意思,所以还是留在亢州的好,亢州毕竟经济条件好,人也熟悉。”

温阳点点头,说道:“我明白您是为我好,我没有什么要求,真的,我现在还没有资格提要求,领导怎么安排都行,您放心。”

彭长宜很满意他这个态度,无疑,肯定是温庆轩也这么认为,温阳也的确是没有资格提要求,当秘书时间太短。

彭长宜说:“我建议你还是做秘书工作,看看谁来吧,如果你没有意见,我去跟曹mi shu cháng说,你最好还是给新来的副市长做秘书,这样进步快。”

“嗯,我听彭市长的。”

彭长宜说:“那这样,我打几个电话。”

温阳跟他说了声“再见”走了出去。

温阳走后,彭长宜打了几个电话,第一个首先打给了靳老师,并且跟他说了没有及时跟他联系的原因,靳老师说早知道了,听你戴阿姨说了你的情况,等你踏实了我去三源给你祝贺去。

彭长宜说我到时请你去,因为有些想法还得听听您的意见。

第二个电话打给了阆诸研究生导师,这个导师是研究旅游经济的,他跟导师说以后要请他过来指导工作。

第三个电话彭长宜打给了叶桐。不知为什么,叶桐的电话关机。

他看了看表,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往他家打的念头。

然后,他又分别给姚斌、寇京海、黄金、刘忠、田冲等人分别打了电话,这几个人在他走后的几天,都有电话给他,但是他顾不得和他们说太多,因为那时候他的确什么都顾不了。

最后,他又拨了一下叶桐的电话,还是关机,放弃了,也许明天她会开机的。

他很怪,叶桐肯定知道他去三源的消息了,她居然没有跟他联系,这一点不像她的做派,他想着,心里有些放不下了,人,是这样,她天天找你的时候你烦她,一旦销声匿迹了你又想她。

自己是想她了吗?似乎也不完全是,那又是什么?他也说不清。

彭长宜掏出钥匙,想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一看太晚了,不能让沈芳总等他,想到这里,给家里打了电话,不容响第二声,沈芳接通。

彭长宜说:“没睡哪,我马回去。”

放下电话后,他关灯走了出来。

出来后,他意外发现温阳还没走,说:“你怎么还不走?”

温阳说:“我也没事,留下来万一您有什么事用到我,也方便。”

彭长宜说道:“回去吧,我还有三天的时间呢。”

彭长宜回到家后,有一件事让他惊住了。

沈芳还没睡,正在等他,女儿已经睡了,沈芳说女儿执意要见爸爸,跑到他们床去等爸爸了。

彭长宜放下东西,脱下外套,拥着沈芳来到了自己的书房,进来后发现地堆着许多的东西,都是高档礼品和烟酒,还有一些名贵保健品。

彭长宜吓了一跳,连忙问:“这是哪儿来的?”

沈芳说道:“不是你让人送家里来的吗?”

彭长宜小别沈芳后的ji qing立刻减退了不少,他严厉地说道:“谁说的?我什么时候让别人送这些东西,你也不过过脑子,怎么可能啊?”

“我……”沈芳有点不知所措,尽管她也怀疑过,但怎奈人家把东西送到家里来了,不好拒绝了。

彭长宜想了想说:“这也不能全怪你,我们谁都不会想到这么快会发生这事。是不是三源的人送来的?”

“是,我开始也不要,但是他们说是你让送家里来的,来了好几拨,还有的给孩子钱的,我推脱不开,也收下了……”

彭长宜亲平气和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芳芳,听我的,把那些钱原封不动地给我,还有这些东西,咱们不能要,我要带走,还给人家。”

沈芳一愣,说道:“可是,我都收下了,怎么还?。”

846、非常严重的问题

彭长宜严肃地说:“收下也不行,你想想,他们为什么这么快给我送礼来了,肯定和这次事故有关。这次事故还没有最终定论,肯定是希望我向着他们说话。”

沈芳一屁股坐在床,不吭声,她有些沮丧。

彭长宜知道她舍不得交出这些钱财,继续开导她说道:“咱们不缺这些,咱俩养一个孩子没问题,足够用的,听话,去把钱拿来,这些钱不吉利,都和矿难有关,你想想,死了那么多人,咱这钱能花吗?”

沈芳想了想,没再说什么,而是很不情愿地出去了,然后抱进几个信封和纸袋进来了,她便把这些东西放在床。

彭长宜没有去数里面的钱,他挨个捏了捏了,知道了其的数目,这些数目让他震惊。

他问道:“都在这里吗?”

沈芳撅着嘴点点头。

彭长宜说:“你没有留下对吗?芳芳,既然要退,咱们一份都不能留,你明白吗?”

沈芳想了想又起身出去了,一会手拿了一个档案袋进来了,她说:“再也没了,这个是最多的。”

彭长宜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算做鼓励,他又问道:“你能记住他们都叫什么名字吗?”

沈芳又走了出去,拿进来一个小本,撅着嘴,扔到他面前。

彭长宜一看,原来沈芳把送礼人的名单都记了,有的有名字,有的有姓,也有的是公司的名字,礼物的内容也都写得清清楚楚。

彭长宜笑了,说道:“一看你不是收礼的老手,记下这些,等于留下了证据。”

沈芳说:“人家还不是为你记的,想让你心里有个数?”

“嗯,你做得好。”说着,把那页纸撕了下来,揣进自己的口袋里。

想着沈芳最后留的那个档案袋,彭长宜觉得有必要跟沈芳进行一些必要的开导和嘱咐。

他说道:“芳芳,我当了县长,哦,是代县长,能不能转正还两说,有些事情咱们私下该有个原则,三源尽管是贫困县,但是情况非常复杂,而且我到那里人生地不熟,没有一个朋友,不得在家,在家有部长时刻提醒,我到了那里不但没人会提醒你,甚至还会有人给我下绊儿巴不得我倒霉,这些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所以,咱们不能栽在这面。”

沈芳没吭声。

他继续说道:“再有,这不清不白的礼物绝对不能收,即便你当时拒绝不了,记住一定要告诉我,要跟我说实话,咱两口子在这面一定要保持一致,一致对外。你知道这些送礼的人都是安的什么心啊?我这样跟你说吧,没有一个是好心,没有一个是出于情谊送给你的,你想,我都不认识他们,他们的礼到了。他们不是冲着我彭长宜送的礼,他们是冲着县长才给我送礼。你说,这些人能有什么好心吗?”

沈芳点点头不说话了。

彭长宜继续说道:“今天我跟部长呆着的时候,他也说了,那个地方虽然是山区,还是贫困县,但是情况非常复杂,而且离家太远,那个穷地方我也不可能把你们娘俩带过去,我不能栽在三源,更不能有任何闪失,所以,以后有什么人来咱们家,送了什么东西,一定要告诉我,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沈芳点点头,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似的,说道:“我知道了。”

彭长宜又说:“咱们不能看小,懂吗?”

“懂。”

“你可以把我这套话跟她姥姥说说,我保证,她姥姥肯定同意我的观点。”彭长宜唯恐沈芳嘴认同他的话心里不认同,拉来岳母说事。

沈芳说:“你走后,妈来过几次,我没敢告诉她。”

彭长宜笑了,他知道沈芳不敢告诉岳母的原因绝不是因为怕挨埋怨,十有**怕家里人知道一下子有了这么多东西和钱,因为沈革尽管出了拘留所,但是他自己也有一部分债务,这部分债务是他以个人的名义借的公司的钱,是必须要还的。

沈芳有她自己的小算盘,她肯定不想借钱给弟弟,他多长说过弟弟的债务无底洞,填不满。

彭长宜没有戳穿她的小算盘,而是拍了拍口袋里的那页纸说:“以后这些用脑子记下来行了,少往本写。”

沈芳笑了,说道:“你怕了?”

彭长宜说:“废话,谁不怕呀?”

沈芳说:“你是说你也想要。”

彭长宜说:“我是想要,但是我不能要,要了这些我有可能进监狱了。”

“你说,真的有这么严重?”

“非常严重。”

“那,我说一句话你别生气啊?”沈芳看着他,小心地说道:“我们又不是没有受过别人的礼,为什么这些不行了呢?”

彭长宜皱了一下眉头,看着沈芳说道:“你傻呀?不是所有的礼都能收下,你要是不怕娜娜有个贪污受贿的父亲,这些东西你收下!”说完,赌气地把那些装着钱的大小纸袋推到她跟前。

沈芳赶紧说:“行行行,我们不要了,不要了,你别生气。”

彭长宜心平气和地说:“以后我离家远了,这样的事还会遇到,如果你拒绝不了他们,收下后一定要给我打电话,这一条你必须做到。”

沈芳点点头,说:“行。”

彭长宜感到妻子也很无辜,怪怪那些人太能钻探,居然在这么几天里能钻到他的家里来,看来,在这个贫困县工作,光有悲天悯人的热情也是不行的,还真不能小瞧了这些人。

沈芳见他沉着脸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生气,柔声地说道:“好了,别生气了,以后我按你说的办是了。”

彭长宜笑了,伸出胳膊,把妻子揽在了怀里,温柔地说道:“我没有生气,我是在生他们的气,你想想,如果我不顺从他们,他们会到纪检会举报我,说我受贿,这里任何一个纸袋里的钱,都够立案标准了,一经查实,我进监狱了。”

听他这样说,沈芳吓得睁大了眼睛。

847、贪小便宜吃大亏

彭长宜知道妻子胆小了,又说:“远的不说,说咱们那个邻居吧,贪小便宜吃大亏了吧。 所以,以后在这方面你一定要提高警惕,替我把好这道关。有些礼该收的,我会告诉你,不该收的,绝不收,收了也给他送回去。咱们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如果你看什么,尽管去买,钱都在你那里,你想怎么花怎么花。”

彭长宜知道最近沈芳迷了黄金首饰,他们把借岳母的钱还后,还剩一点钱,她买了首饰,还说黄金保值。

沈芳跟他结婚后,的确没有什么首饰,买个一两件首饰也在情理之,所以彭长宜根本不过问。

沈芳听到彭长宜提起他们的邻居任小亮,心有一种自豪感。

事实,这种自豪感自从她接到温阳的电话时产生了,原来,她对梁晓慧一直都是羡慕的,且不说他们两口子经常手挽手散步外,在生活也他们强,自从得知他们离婚而且任小亮犯事后,这种羡慕消失了。

这几天出来进去的她明显感到这种羡慕到了梁晓慧的眼睛里,她很是自豪,自己的男人,终于盖过了他们,而且是大大地盖过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地笑了,是从心里往外高兴,丈夫的话也容易接受了。

彭长宜说:“我离家远了,以后很有可能一个礼拜都不见得回来一次,家里的一切都靠你了,包括对娜娜的教育,你千万别宠着她,遇到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如果有大事我回来不及时,你找小乐,实在不行找部长市长。”

当丈夫说道这里时,沈芳的确感到了未来的孤单,她说:“不用,刘忠两口子还有田冲两口子这几天经常来,再说,还有妈妈他们,你放心吧,我们娘俩在家里怎么都好说。”

彭长宜第一次感到妻子沈芳理解并支持自己的工作,问道:“小松来着吗?”

沈芳说:“来着,他们说元旦结婚,到时候你得回来吧?”

“定好了日子告诉我。”他见沈芳还在呆呆地看着他,说道:“怎么了?”

沈芳说:“你不生气了?”

彭长宜握着了她的手,凑到她的耳边说道:“我不生气,快点铺床,咱们睡觉……”

沈芳有些羞涩地转过身,从一个衣橱里拿出被褥,开始铺床。

那一刻,彭长宜竟然有些恍惚,他的脑海里,闪过一双清纯、明澈的双目,那娇羞的、有着淡淡书卷气息的美好女孩,始终都蛰伏在他心灵的最深处,他曾经希望江帆能给予她一切,但是显然江帆有所顾虑。

在王圆和雯雯的婚礼,当她陪伴雯雯出现的那一刻,彭长宜自己感到眼睛都直了。

只见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身短裙,除去胸前的鲜花外,浑身下一身洁白,没有任何装饰,极好地衬托出新娘的雍容华贵,她面带微笑地站在新娘的旁边,跟一朵出水芙蓉一般,亭亭玉立,纤尘不染,略带羞怯的替新娘应付着该应付的一切。

那天江帆没在场,他去锦安开会去了,彭长宜不知道江帆如果在别人的婚礼看到丁一会是什么心情,反正他彭长宜有些心动了,除去心动外,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心疼,对,是心疼,他心疼丁一陷入了和江帆的苦恋,他有些怨江帆不能光明正大地爱她。

尽管他明了江帆的苦衷,换做了自己兴许也这么两下子,但是那也怨,他有那么一刻,甚至把台的新娘和新浪幻化了丁一和江帆,他不知道江帆什么时候能给她披婚纱,他甚至不知道他们何时能到头?

在金盾康体心的休息室,彭长宜借着那么一个时机,说了那么一句话,他不知道这句话能不能对江帆产生压力,说实在的,他也不忍心怨江帆,他知道感情不是江帆的全部,甚至不是男人的全部,所以有些心疼丁一。

彭长宜忽然又想起了沈从的那句名言:我这一辈子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纪的女人。

他感觉,这话像针对他说的那样。

沈芳这时铺完了床,说道:“发什么呆,快点tuo yi服呀。”

彭长宜使劲甩了甩头,他要把刚才那个影像甩掉,他要全身心地面对自己的妻子,给妻子久违的xing ài,也让自己得到释放和满足。

这一夜,彭长宜再次彰显了他的勇猛和直接,他不停地在妻子身纵横驰骋、起伏奔跑,幻想着前面那个糯糯的、柔柔的宛如天籁一般的声音再次出现,直到他大汗淋漓,直到他灵魂出窍……

刚开始实行双休日的时候,彭长宜有些不适应,不是找人喝酒是到单位没事找事干,反正在家里呆不住,但是这两天,他过得很充实,一天两顿酒,晚都是很晚才回来。

考虑周一亢州全体班子成员给他开欢送会,到了周日下午,彭长宜说什么也不出去喝了,谁邀请他都推到了下次回来。

下午四点多种的时候,彭长宜接到了江帆的电话,他以为江帆让他出去喝酒,故意大着舌头说:“市……市长啊,我……我喝多了,正在睡呢——”

江帆一听,说道:“哦,那你睡吧,我没事了。”

彭长宜赶紧问江帆:“您有什么事?我现在醒了。”

江帆想了想说:“我在锦安,小丁回家了,说好我下午去接她,但是我现在还回不去,想让你去接她。”

彭长宜有些后悔刚才装醉了,说道:“小许呢?”

“小许跟着我呢,算了,我告诉她让她坐公交车回来吧,现在她赶去车站可能还来得及。”

“不用,我去接吧。”彭长宜壮着胆子说道。

江帆担心地说道:“你喝了酒了,舌头都伸不直了,不安全。”

彭长宜懊恼得要命,但还是说道:“我让老顾去,您放心,保证安全接回。”

848、爸爸和女人约会

江帆犹豫了一下,说道:“也好,那这样,你们晚找个清静的地方等我。 ”

彭长宜赶紧给老顾打电话,让老顾直接到家里来,他没跟老顾说什么事,又跟丁一联系,丁一的电话也占线了,估计是江帆正在跟她通话。

等丁一的手机通了后,彭长宜跟她说马老顾去接她。

丁一急忙说道:“不用,我还能赶末班车,实在不行我明天早再回去。”

彭长宜说:“明天我回三源了,你怎么也得跟我见一面不是?市长说了,晚请咱们吃饭。”

丁一想了想说道:“这么远,来回来去的要三四个小时,别了,我自己回去。”

彭长宜故意说道:“老顾都从家里出来了,我把他的号码给你,过会你跟他联系。”

“科长,他来不太好吧?”

彭长宜心一动,如果是他去,可能丁一不会有这句话,但是眼下他不能去了,谎话已经说出去了,如果再改的话恐怕江帆对自己有看法,尤其是在丁一的问题,他要自觉。

他说道:“我喝多了,不然我去了。放心,老顾是自己人,我说咱们晚有聚会。”

丁一想了想说:“科长,还是不合适,人家那么大年岁了,这样,我马往车站赶,如果赶不车我再给科长打电话,如果赶了不打了,到了亢州你来车站接我一下行了。”说着,挂了电话。

彭长宜想不到丁一还很执拗,又给老顾打了电话,老顾说刚要出门,彭长宜说:“你不用来了。对了,跟嫂子商量了没有。”

老顾说:“商量了,她完全同意。”

这个结果在彭长宜的意料之,他说:“那好,替我谢谢嫂子,你明天头午赶到政府行,咱们吃了午饭回去。”

老顾说了声没问题,挂了电话。

彭长宜午在办公室收拾东西的时候,有两样东西引发了他的回忆,一个是丁一给他买的电动剃须刀,一个是电信部门配给市领导的小手机。

其实,当他拿到这个手机时,第一个反应是给丁一,但是他没有,因为他知道江帆也有一个这样的手机,他在等着江帆。

如果江帆自己用了这个手机,他把这个给丁一,后来,江帆当着他的面把手机送给丁一,彭长宜当然没有机会给丁一了,但是这个手机他留了下来,谁都没送,连沈芳都没给。

他很想让丁一给他写两幅字,是诸葛亮的两篇《出师表》,这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愿,他和江帆一样,同样喜欢她那清丽、干净的小字,温庆轩说过,自如其人,一点都不假。

想到这里,彭长宜给齐祥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办公室墙壁什么都不要挂。

其实,那天坐在徐德强坐过的椅子,抬头看见他手书的“无欲则刚”的时候,他想,自己不要任何表白胸臆的字。

那时他想,对面墙最好有一幅画,一幅江帆的摄影作品,最好要那张春天田野的照片,清晨,碧绿的麦苗,使劲钻出地皮,顶着晶莹的露珠,精神抖擞,充满勃勃生机。

他希望每天抬头的时候,都能看见这样充满希望和生机的绿色景色。等一会见到市长,一定要他的这张照片,稍带着要丁一的作品。

尽管丁一说如果赶末班车不给他打电话了,但是他还是接到了丁一的电话,丁一让他晚到长途汽车站接她。彭长宜欣然答应。

他刚挂了丁一的电话,女儿娜娜进来了,娜娜靠在他的书桌旁,小大人似的说道:“爸爸不许和女人约会。”

彭长宜一愣,说道:“为什么?”

“任大大是总跟女人约会,被撤职了。”

“你听谁说的?”

“妈妈。”娜娜撅着小嘴,说道:“爸爸不能学坏,爸爸当了大官,再和女人约会,会跟我们离婚了。”

彭长宜一听,拉过女儿的小手,有些心虚地说道:“谁说爸爸和女人约会了?”

“我听见了。”女儿抬头看着他说道。

“你听见我跟女人说话了?”

“因为你小声说话了,妈妈说爸爸偷偷打电话是跟女人通话?”

彭长宜最反感沈芳这一点,什么都孩子说,他摸着女儿的小脑袋说:“爸爸今晚要跟你江大大谈事,爸爸不跟女人约会,你是小孩子,大人的事你不懂,以后不许你再说任大大的事,如果让我听见,我会不喜欢你。”

娜娜有些委屈,撅着嘴低着头不说话。这时,沈芳进来了,她一见彭长宜脸色严肃,娜娜低着头,说道:“怎么了?是不是又训我们了?好几天不见你人影,见了训人。”

彭长宜看着沈芳,说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以后当着孩子的面,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瞎说!”

沈芳嘴硬地说道:“我说什么了?什么叫该说不该说?”

彭长宜想自己以后会经常不在家,这一点他真要好好嘱咐一下沈芳,说道:“你说你说什么了?任小亮的事是不是你跟孩子说的,我当大官是不是你说的?你看你平时都给孩子灌输的什么知识?”

沈芳的脸红了,但是她向来没理搅三分,说道:“你每天那么晚回来,没有一天不是喝了酒的,一大晚我们娘俩,我闷得慌,有话当然跟她磨叨了。”

彭长宜一听,居然不知说什么好,半天才说:“你这叫什么理由啊?”

“是这理由。”沈芳嘴硬地说道,

“不是,你说她这么小,你给她灌输这些,以后到了外面瞎说八道,不让人笑话吗?人家笑话的不是孩子,是你这个大人。那任小亮和女人的事,是她一个孩子该说的吗?我刚小声接了一个电话,是女人的电话,马说是跟女人约会,这还没学呢,要是了学,天天学写一篇日记,还不都得把这些写到日记里去?最好题目是我爸爸和女人约会”

849、女儿的教育问题

沈芳一听,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彭长宜瞪了她一眼,下地穿鞋,穿外套。

沈芳问道:“你干嘛去?”

彭长宜没好气地说道:“跟女人约会去?”

沈芳知道他说得是气话,没捡话茬,而是说:“不是说好了吗?你晚不出去了,咱们去我妈家?”

“晚有事,下次回来再去吧。”说着,向外走去。

听娜娜在背后小大人似的说道:“爸爸跟江大大约好了,今晚他们有事情要谈,别让爸爸去姥姥家了。”

尽管女儿这话听似很懂事,但是彭长宜隐隐地担心女儿的教育问题了。

彭长宜从家里出来的有点早,他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他已经打包放好,等着带走了。

坐在沙发,他没事可做,又掏出徐德强给他的那份材料,从头到尾又仔细看了一遍。看着看着,脑海里有一些想法跳出来。

部长说不让他插手矿山的事,但是从徐德强的材料来看,占的篇幅最大的还是对矿山治理的一些做法和想法,反而对旅游产业倒没怎么详细说,这也可能跟他对矿山的了解有关。

他觉得部长跟他说的一席话很有道理,按目前他对三源的了解,矿产品这一块要想形成当地的支柱产业较困难。

首先国家对这类小矿山是取缔的,如果规模改造的话会有大量资金的投入,一时半会难以形成主导产业,倒是旅游业还有农家乐等项目不需要太大的投入,这块较易于操作。

看来,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一块的工作。他跟江帆学得了科学工作的态度,那是在做一项工作之前,光有想法不行,还要进行多方位的考察和论证。

想到这里,他给叶桐打了一个电话。这次,叶桐的电话没有关机,但是她却半天没接电话,彭长宜有些失望地挂了电话,又给靳老师的爱人戴mi shu cháng打了一个电话,才知道戴mi shu cháng没有休息。

戴mi shu cháng早给彭长宜打过祝贺电话,这会见他找自己,说道:“长宜,在家还是在三源?”

彭长宜说:“在家。我有个想法,想挖掘一下三源的旅游业,您有这方面的专家可以给我介绍一下。”

戴mi shu cháng说:“这方面的专家都在旅游局,另外你了解一下三源的革命史,也可以在红色旅游方面做章。长宜,别急,你先熟悉一下那里的情况再说,到时我给你组织专家去考察。”

彭长宜说:“谢谢戴阿姨。”

挂了戴俊苹的电话,彭长宜有些怪,叶桐还没有给她打电话,这可不是她的性格呀?想到这里,他又拨了叶桐的电话,这次仍然没接,他赌气地再次拨,还是没接。

他彻底放弃了,也许,他不该再打扰她了,毕竟她要寻求属于自己的生活和爱情,想到这里,挂了电话。

在这时,叶桐打了回来,她平静地说道:“彭县长,有什么指示?”

冷不丁他还不适应叶桐这样正正经经地称呼他,尤其不适应她的平静,他一时竟不知该怎样答复她,说道:“怎么不接电话?”

“我正在课,是英语课。”

彭长宜觉得她是在为出国做准备,说道:“等你有时间再说吧,先去课吧。”

叶桐没有挂电话,说道:“你有事?”

“事不大,想问问你有没有旅游方面的专家,给我介绍介绍。”

“嗯,有,等我学习完再说。”

“好。”

彭长宜打完电话后,看了看表,差不多丁一快到了,他带门,下了楼,开车,直奔长途汽车站驶去。由于长途汽车站不容许闲杂车辆入内,他停了最靠近门口的地方,便于丁一能最大限度的节省走路的时间。

在车里,他给江帆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在长途汽车站等着接丁一,问他去哪里合适。

江帆也刚从锦安出来,让他安排,彭长宜说那去铁外招吧,江帆想了想说还是去别处吧,彭长宜说那去环宇餐厅吧,江帆说可以。

挂了电话,彭长宜靠在车里,夜幕已经降临,不断有大巴车进站。彭长宜闭了眼睛养神,他没有熄火,亮着两边的雾灯,过了一会,车窗被轻轻敲了一下。

彭长宜直起身,看见丁一背着一个单肩包,穿着一个淡粉色的羽绒服,绕过车头,拉开了前面的车门,坐了进来,说道:

“真暖和,是不是等半天了?”

彭长宜说:“没有等多久,我给市长打电话了,他已经出了锦安,咱们去环宇餐厅等他。”

丁一点点头,没有说话。

坐在环宇餐厅的雅间里,两人脱去了厚厚的外套,丁一露出了一件白色的兔毛衫,低领出露出的脖颈也是洁白的,洁白干净的脸蛋,明眸的微笑,红润的嘴唇……

他不敢看了,赶紧低下头,说道:“你什么时候回去的?”

“周五晚。”

丁一不假思索地说道。

彭长宜一愣,那是他刚回来,和政府班子吃完饭,他和部长市长在一起,途江帆接了一个电话,难道……

他低着头喝了一口水,故意漫不经心地说道:“晚还有长途车吗?”

丁一也发现自己说走了嘴,她的脸红了,说道:“没有了,是我突然听说小侄儿病了住进了医院,想急着回去,给市长……打了电话……”

“呵呵,是不是都会叫你姑姑了?”彭长宜不想让丁一难为情,赶忙转移了话题。

“是啊,是他不停地叫姑姑来着,嫂子才给我打了电话,我跟他说了几句话,呆不住了,恨不得立刻回去。”

“你哥还没转业?”

丁一说道:“没有,尽管请了保姆,也有乔姨的帮助,但是嫂子还要班,也很辛苦。”

彭长宜说道:“小侄儿是不是很好玩了?”

“是啊是啊,好玩极了,特别可爱,他最喜欢跟我玩了。”说起小侄儿,丁一的眼里流露出欢喜是神情。

850、丁一的哀求

彭长宜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心想,如果江帆离婚顺利的话,说不定丁一会圆了江帆的梦,同样能为他生一个可爱的小孩子,以慰藉江帆的失女之痛。

想到这里,他甩了甩头,说道:“这么喜欢孩子,你将来也会有的。”

丁一的脸立刻红了,她赶紧低头假装喝水。

彭长宜知道丁一害羞了,故意大大咧咧地说:“小丁,也许,你可以厉害一些,给某些人施加一些压力,人,有的时候不能太老实,该说的话你得说,你什么都不说,逆来顺受,别人认为还没到你的底线,会不着急,有些事拖着不办,人都是有惰性的,只有给他压力,他才能往前走,你不给他压力,他认为有些事情可以一拖再拖……”

“科长——”丁一抬起头,眼里有些湿润,说道:“不说我了好吗?”

听着丁一哀求的语气,彭长宜的心一动,他点点头,“嗯”了一声,说道:“我去叫服务员,今天你点菜,全都点你爱吃的。”

等江帆进来的时候,彭长宜和丁一已经点好了菜,江帆搓着手看了一眼桌的菜,说道:“怎么都是素的?”

彭长宜和丁一笑了。丁一说:“也有肉的,还没呢?”

江帆脱下外套,转身出去洗手,他进来后直接坐在了间的位置,伸手去拿酒瓶,彭长宜感觉得出他很高兴,说:“我来,这个活儿哪能让您干?”

江帆哈哈大笑,主动把酒杯放到前面,然后看着丁一说:“你也来点?”

丁一摇摇头。

彭长宜说:“小丁,这样,咱们立个规矩,你今天来点,以后只要咱们三人在一起,你喝点,我们肯定不会让你喝多的,省得你看着我们喝酒心烦。”

“我不烦,我喜欢看你们喝酒,喜欢听你们说话,尤其是车轱辘话来回说。”说完,她捂着嘴看着他们俩笑。

“哈哈,那不行,我们不清醒,你也别想清醒。”说着,彭长宜拿过丁一面前的杯子,给她倒了一小杯酒。

丁一这次没有拒绝。

彭长宜又给自己倒满了酒,看了江帆一眼,他发现江帆今晚很高兴,高兴的原因绝不是有丁一在场,肯定他这次去锦安,面见了领导,得到了希望,不然不会这么舒眉笑眼,江帆不是一个外露的人。

江帆看着丁一,说道:“小丁,给你个权力,这第一杯酒你提议。”

丁一也发现江帆很高兴,说道:“在两位领导面前,哪有我提议的道理,您别折煞我了。”

彭长宜也附和江帆说道:“既然市长说了,你提议吧,说什么都行。”

丁一看了江帆,又看了看彭长宜,想了想,端起酒杯,站起来说道:“行,那我感谢两位领导,三生有幸,让我刚一步入社会,遇到了你们这么睿智、仁义、优秀的领导,使我受益匪浅,我敬两位领导,希望你们今后节节高升。”

说着,自己喝干了酒,呛得她咳嗽了几声,赶紧低头把一整杯茶水喝了。

喝完后,见他们端着杯都没有要喝的意思,说道:“怎么了,干杯呀?”

江帆说:“不敢喝。”

彭长宜说:“我也不敢喝。”

“呵呵,怎么了,为什么不敢喝?”丁一看着他俩笑。

“褒奖太高,受之有愧。”江帆说道。

“溢美之词有些过,不敢顺杆往爬。”彭长宜说道。

“哈哈,你们太逗了。”丁一抓过酒瓶,说道:“我再倒一杯,再次敬你们。”

彭长宜看看江帆,江帆看看彭长宜,两人眼里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

丁一说:“呵呵,别故作惊讶状了,还是那句话,感谢你们对我的照顾和栽培。”说着,又干了。

江帆仍然端着酒杯说:“惭愧。”

彭长宜也学着江帆的样子,端着酒杯说:“我听出来了,这是批评的声音。我不知道市长你怎么想,反正要说栽培我是羞愧难当。”

江帆说:“我也是,跟打我脸差不多。”

丁一正在喝水,以缓解胸腔里那种升腾起来的烧灼的感觉。

听了他们的的话后,水来不及咽下,喷了出来,她咳嗽了半天说道:“你们这是干嘛,是不是想让我连干三杯呀。”

“求之不得。”江帆说道。

“如果要是那样的话我三杯一块喝。”彭长宜说道。

“我也是,最起码还能在某些人那里混个原谅,或者不怪罪当初净身出户。”江帆立马附和着说道。

丁一听了江帆的话,笑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涉及到这个内容,说道:“你们没受ci ji吧,一唱一和的。”

“没受ci ji。”江帆说道。

“精神、血压、温度一切正常。”彭长宜附和道。

丁一笑了,见这两家伙还在端着杯,不喝也不动,又抓过酒瓶,说道:“高兴我喝酒是吧,小心我给你们喝醉了,喝喝。”

“很好。”江帆说着,换了大杯,连倒三杯。

“很好。”彭长宜也如法炮制,连倒三杯酒,准备一口喝了。

丁一笑了,既然他们两人都喜欢,喝吧,她端起酒杯,胳膊有些酸软,她用另一只手拖住这只胳膊,说道:“我祝贺两位市长县长大人一切如愿。”

这次碰杯后她不先喝了,而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俩,他俩互相看了一眼,几乎是同时把杯里的三小杯酒倒进嘴里。然后齐刷刷把见了底的酒杯亮给她。

丁一笑了,她很想不喝了,头已经晕了,据说越是不经常喝酒的人,酒在体内循环的越快。

但是她还没有学会怎么跟他们搅酒,没有学会怎么跟他们耍滑,闭着眼,第三杯酒也下了肚。

江帆看着丁一,回头跟彭长宜说道:“长宜,看见了吧,有培养的潜力。”

彭长宜正在给江帆的酒杯里倒酒,又走过来给丁一倒,丁一把小酒杯握在手里,说什么都不倒了。

彭长宜看着她白里透红的粉嫩脸蛋,只感觉像熟透的苹果一样,越发美丽诱人。

851、偶尔露峥嵘

尤其是站在她的旁边,居高临下,有些看见了衣领处的一角风光。

他把瓶子放在江帆跟前,说道:“我不管了,交给您了。”说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江帆拿过酒瓶,望着她娇嫩欲滴的脸,温柔地说道:“真不喝了?”

丁一摇摇头,她突然发现,喝了酒后,居然脖子非常灵活,跟装了万向轮一样,脑袋一摇,头晕目眩起来。

江帆笑了,放下酒瓶,给她倒了一杯水,说道:“喝水吧,稀释酒。”

丁一拍着脑门说道:“喝水真的能稀释酒精吗?”

“能,酒精是靠水来降度。”江帆温柔地说道。

丁一一口气将一杯水喝掉,江帆又给她倒了一杯。

彭长宜说:“既然市长不让你喝了,我也没意见,那赶紧吃菜吧,多吃东西也能降度。”

筷子已经不听使唤了,旁边的江帆看出来了,用小勺给她弄了一点菜,放到她前面的小碟里。丁一冲着他抬头一笑,江帆说:“长宜,还真不能让她喝了,都会傻笑了。”

“哈哈。”彭长宜笑着说:“喝得太猛了,你是偶尔露峥嵘了。”

丁一高兴地说:“我不是峥嵘,我是狰狞。”

“呵呵,赶紧吃菜。”彭长宜也给丁一面前的小蝶夹了几样素菜。放下筷子后,彭长宜问江帆:“这次去锦安有收获吗?”

江帆笑了一下,说道:“嗯,我跟翟书记谈了谈,摸了摸他的底,还好,他直言不讳地说,希望我能挑起亢州的这副担子。”

彭长宜一听,拍了一下手掌,说道:“太好了,我敬您。”说着,象征性地跟江帆碰了一下,干了。

江帆喝完后放下酒杯,说道:“还没最后决定,所以不能高兴的太早,我总有一种担心,应该不会这么顺利。”

彭长宜说:“应该问题不大,您在亢州干了还几年的市长工作了,先后和两位市委书记搭档,都没有出现什么不和谐的现象,应该没有问题。”

江帆看了一眼丁一,欲言又止,他说了一声“但愿吧。”然后身子靠在后面的椅背,说道:“明天来两个副市长。”

“两个?”

“嗯,两个。”

“现在每个地方的副职增加了不少。”

“是啊。位子突然多了起来,这次有一位min zhu副市长。”

“min zhu副市长?”

“是,无党派人士,你那里肯定也会有,是按面套下来的。”江帆又端起酒杯,跟彭长宜碰了一下,喝了一口,说道:“明天午到,午只能把你跟他们放在一起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迎来送往,应该在一起进行。”彭长宜这时发现丁一脸越来越红,说道:“小丁,你没事吧?”

丁一说:“有事,我看你们都是模糊的。”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现在清醒吗?”

丁一不知道彭长宜问自己这话是什么意思,说:“酒醉心不迷,这是谁说的?”

彭长宜哈哈大笑,跟江帆说道:“您听见了吧,不能全教会她。”

江帆看着丁一也笑了。

彭长宜继续说:“那好,既然你清醒,我有件事求你,给我写两幅小字,要诸葛亮的两篇出师表,写好后,给我裱好镶框,我给你发奖金。”

丁一笑了,说道:“我那字拿不出手,还是等我成名后再给您写吧。”

“那不行,你成名了,我更求不到了,趁着现在没成名,你给我,我也好给你普及一下知名度。别耽误着,最好下次我回来给我。”

“这么急。”

“嗯,急,我那个办公室新粉刷的,我担心他们给我挂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旦挂,我在去掉不好了。”

彭长宜又跟江帆说道:“我还想要您的那张麦苗的底片,我放大后放在办公室的墙,原来徐德强那个地方挂着自己手写的一幅大字,我不会写大字,想把您的那张摄影的照片挂。”

江帆笑了,说道:“只要你喜欢,没有问题。这样吧,我给你找地方扩印,弄好后给你,要多大尺寸?”

彭长宜说:“大到不能大了。”

江帆说:“再大颗粒粗了,我看着放吧。”

彭长宜端起杯,表示感谢。他忽然灵机一动,说道:“您说,等春暖花开后,我请您去我们那里玩,给我们多拍点风光照,发表在报纸,这样是不是能吸引外人来旅游。”

“当然,但是你们前期要有一个统一策划。”江帆很欣赏他这个点子。

“我刚有这想法,到时我们可以组织一次三源什么什么的摄影展,呵呵,保证行。”

江帆说:“当然行,只是又让我嫉妒三源了。”说着,跟彭长宜碰杯。

这顿饭,他们没有进行太长的时间,因为丁一已经趴在了桌,彭长宜说:“怎么办?”

江帆说:“我去送她吧。”

彭长宜问:“回她宿舍吗?”

江帆看着彭长宜,笑了,说道:“你老弟想哪儿去了。”

彭长宜拍了拍脑门,说道:“嘿嘿,我龌龊了。”

江帆并不怪他的“龌龊”,说道:“非常时期,不敢造次。”说着,站起身,走到丁一面前。

彭长宜见状赶紧出去结账去了。

江帆伸出两只手,把丁一扶了起来,丁一刚一睁眼,感觉头晕的厉害,一下子扑到江帆的怀里,江帆势紧紧地抱住了他,丁一也伸出两只胳膊,环住了江帆的腰。江帆低头说道:“注意影响,坚持着出去。”

丁一小声说道:“走不了,腿没劲。”

江帆说道:“听话,一定要坚持走出去。”

丁一点点头,“嗯”了一声。

江帆帮丁一披衣服,自己也穿好外套,这时,彭长宜从外面进来,他说:“把您的车钥匙给我,我把车停好。”

江帆掏出钥匙给他,彭长宜拿了钥匙后走了出去。

丁一转头看了一眼江帆,说道:“我脸红吗?”

江帆伸手摸着她的脸蛋,温柔地说道:“红,像红透的苹果。”

丁一看着他,脸更加红了。

852、她的内心并不痛快

彭长宜把江帆的奥迪车停在门口,没有熄火,只要他们出门,能立刻车。还好,走廊里没有一个人,江帆走在丁一后面,以防她脚步不稳跌倒。

彭长宜见丁一出来了,前握出手,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搀下台阶,给她把车门打开,让她坐了进去。

江帆坐进驾驶室,降下车窗,跟彭长宜说道:“长宜,明天早点过来,午的会你参加一下。”

“没问题,您慢走。”

彭长宜目送着江帆的车辆消失在门口,他的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丝的空落,尤其是丁一今晚连干三杯酒,这是以往任何时候都没有过的,这说明她的内心并不痛快,有苦衷。

他想了想甩甩头,朝自己的车走去。

江帆开着车驶出环宇餐厅,驶了热闹的亢州大道,向国道的方向驶去。

丁一睁开眼,看了一下前面的路说道:“别急着回去,我们转转好吗?”说着,把手盖在了江帆握着档位的大手。

江帆势握住她的,说道:“好的。”于是,他把车驾离了这条主要大道,向北驶去。

江帆只能慢慢地行驶,他不敢把车停下,他这个车号太显眼,他看了一眼倚在座椅的丁一,说道:“还晕吗?”

“有点。”

她总是这样形容自己的感受,从来都不把话说到底,似乎在她的身,有一种天然的让人怜爱的感觉。

他伸出手,把她揽在自己臂弯里,说道:“想什么呢?”

“什么都没想。”

她其实是说谎了,她的确在想,想彭长宜跟她说的那句话,想她和江帆的漫漫情路,想他们何时能在阳光下牵手。

但是她不能跟他说这些,在江帆送她回家的路,江帆跟她说了他要努力,争取地接任书记,还说希望得到她的帮助和鼓励。鼓励没有问题,帮助有点言过其实了。

在医院陪护小侄儿的时候,她曾不止一次在想,江帆说得“帮助”是什么意思,作为她,一个小台的记者,只能从宣传帮助他。

但江帆显然说得的不是这个意思,那么又是什么呢?无非是给他注意影响,不暴露出他们的恋情,除此之外,她还能帮助他什么呢?

不错,嫂子杜蕾的爸爸在省政府工作,也算是省领导,但是她没有任何条件和理由去求嫂子帮忙,而且乔姨也未必同意,尽管她和哥哥陆原的感情很好,但是乔姨总是能让她清楚她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哪怕一个眼神一句话,这使丁一想不拿自己当外人都不行,更别说心灵之间的距离了。

她不能求嫂子的一个更主要的原因是不希望以这样的方式给予江帆的帮助,既然江帆想逃离岳父“庇护”的怪圈,他不想再走近另外一个怪圈,所以,她始终都没有跟江帆说自己还有这层关系。

再者说了,这也不是自己的关系,自己无权动用这层关系。

他们走到了路口,江帆松开了她,握着方向盘,打过了方向,丁一把头靠在他的肩,江帆说道:“我没有去接你,心里怨我着吗?”

“不怨。”

“真的?”

“真的。”别说他没有接她她不会怨,即便再这严重一些她也不会怨,怨有什么用,一切还不都是自己选择的?

江帆非常怜爱她这种性格,他又伸出长臂,把她揽在怀里说道:“宝贝,最近,很有可能我会有一些变化,所以,有些情况需要注意,可能,你会觉得有些忽略你或者疏远你,但那不是我的本意,我也是出于某种考虑,我那里最近也……也不太安全……”他

支支吾吾地说道。

丁一懂了,她抬起头,学着科长的样子,闭眼睛,甩了甩头,平静地说道:“送我回单位吧。”

江帆以为丁一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说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他的话没说完,被她的一只小手堵住了嘴,丁一看着他说道:

“不要说那么明白好吗?”

江帆注意到她的眼里有了晶莹的东西在闪烁,他的心一动,说道:“宝贝,我的意思是……”

“别说了,送我回去吧,我累了。”依然很平静的语气。

江帆低声说道:“那好吧。”

回去的路,丁一始终靠在椅背,没有说话,江帆几次伸过手握着她的手,只是感觉她的手有些凉,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里。

到了国道边的路口,丁一说道:“在这里下吧。”

江帆说:“不行,外面太冷,冻坏了我会心疼的。”

江帆直接将她送了过去。

下车后,看着江帆的车慢慢地退了出去,她向他摆摆手,直到看不到他了,才转过身,抹了一下眼角里流出的泪水。

不得不说,彭长宜的那几句话起了作用,所以她才喝了那么多的酒,表面是为了让他们俩高兴,其实自己也想喝,都说酒能麻痹人的意识。

丁一这次深刻体会到,意识没有被má zui,反而头痛欲裂,一夜都辗转反侧,睡不安稳,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每跳一下疼一下。

她的脑子里不停地变换着各种各样的人和事,有雅娟和钟鸣义,还有哥哥和嫂子,雯雯和王圆,甚至她还想到了那个远在美国的贺鹏飞。

她还想到了自己最爱看的一本书《绿屋的安妮》里那个闪亮的小湖,也许,明天自己所有的美好愿望都会被那闪亮的小湖淹没,自己是不是也能无怨无悔?记得林黛玉说过:只为了自己这颗心……

那么,她是不是也只为了自己这颗心而心无杂念吗?

一整夜里,她的头都疼,似乎快到天亮了,才迷迷瞪瞪睡着。等她再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她连忙抬起头,确信是自己的门在响后,抬头看了看表,天,已经过去了班时间。

她腾地坐起,冲着门口喊了一声:“来了。”说着,两只脚钻进地的拖鞋,穿着睡衣把门打开了一条缝。

853、来自海外的明信片

岳素芬站在门外,说道:“都几点了,怎么还不起,领导可是找你了。”

“啊!哪个领导。”丁一慌忙问道。

“温局。”

丁一听是温局找自己,松了一口气,她最担心的是李立。

这个李立可是跟在市政府当秘书的时候不一样,也跟开始来的时候不一样,随着主管节目这一块重要工作后,对采编播人员也是颐指气使,温局还难打交道。

社会早流传温庆轩要当宣传部部长的说法,因为原宣传部部长已过了退休年龄,最有可能接替他的是温庆轩,如果温庆轩真的任宣传部部长,那么李立极有可能位。

丁一也曾这个传言问过江帆,江帆当时说过,温庆轩有可能去宣传部任部长,但是李立没有可能接替局长,因为他太过机敏,反应太快,这样的人也好也不好。

当初李立是意识到张怀和江帆对着干没有好处,想尽早离开张怀,另觅枝头,找了林岩,托林岩跟江帆说,甚至选举的时候背叛了张怀,这样才有了他到广电局任职的事。

丁一笑了,说道:“不是李局好。”说着,顾不收拾床铺,赶快洗脸。

岳素芬笑了,说道:“别慌了,我逗你哪,没人找你。”

丁一笑了,说道:“还真吓我一跳。”

岳素芬说:“不过我找你有事是真的,给你带来了一个礼物,看。”说着,把一张写着英的明信片递给了她。

丁一接过明信片看了看,是来自美国某个城市的,只有一句简单的问候:元旦快乐!落款是贺鹏飞。

丁一看完后,把这张明信片放在桌,开始梳洗打扮。

岳素芬说:“看来人家对你还是不死心,明信片传情啊。”

丁一边洗脸边说:“呵呵,怎么会?别忘了那是西方世界。”

岳素芬说:“小丁,你怎么了,眼睛那么肿?”

丁一说:“没怎么呀。”说着,凑到镜子前观看,果然,两只眼睛红肿,而且感到睁合都很别扭。

她用毛巾浸湿了热水,便敷在了眼睛。

岳素芬说:“你哭着?”

“呵呵,没有,可能是回家没得休息,小侄儿病了,住了两天院,一直都是我和他妈妈陪护。”

岳素芬没再问下去,她说:“小丁,贺鹏飞心里有你,你再考虑考虑吧。”

丁一笑了,说道:“我的小月姐姐,你要是没有合适的人选给我介绍,我也不挑你理,你别撮合我们了,好吗?”

岳素芬笑了,说道:“鬼丫头!好了,别到时后悔,埋怨我没有提醒你。我下去了,办公室没人。”说着,出去了。

丁一把那张英的明信片放进抽屉,走到镜前,看着自己红肿的双眼,才想起昨天晚肯定是喝了酒,不知不觉流了眼泪,然后睡着了。

她知道,只要自己是含着眼泪睡觉的,第二天起来一定是睛红肿,而且胀痛。想到这里,她轻叹一声,继续用热毛巾敷了一会,下楼了。

丁一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温庆轩从办公室出来,他看了丁一一眼,说道:“是不是起晚了。”

“是。”丁一笑着说道。

“小丁,跟我去开常委会吧,今天有两个新的副市长要来。”

最近,温庆轩总是叫着丁一跟他参加一些市里重要会议,雅娟走后,新闻的力量明显不足了。

丁一说道:“我今天不适宜出去,您看。”

温庆轩说道:“眼睛怎么了?”

“可能是昨晚回来的晚,没有休息好。冯冉不在吗?”

“她要出新闻。是不出新闻,她也写不了常委会这类稿子,算了,还是我来写吧。”温庆轩故意无奈地说道。

丁一想了想说:“我这样子能行吗?”

“没问题。”

“好吧,只要您不怕我影响市容我去。”

温庆轩说:“这到是没什么,只要你们女孩子不怕影响形象行。”

丁一笑了,说道:“我又不是演员,怕什么?”

“那好,你去准备一下,我在院子等你。”

当丁一和温庆轩来到市委会议室,里面等着许多各科局一把手,刚一开门里面的烟味把她熏出来了,她连声咳嗽起来,赶紧来到楼梯口处,踮着脚尖想把窗子打开一条缝,怎奈是够不着。

这时背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要开窗子吗?我来。”说着,有一只长臂从后面伸了过来,很轻松地把窗子打开了。

丁一回过身,冲着他莞尔一笑。

江帆立刻注意到了她红肿的双眼,说道:“你的眼睛……”

丁一急忙避开他的目光,说道:“没事的。”

江帆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彭长宜在亢州吃过欢送宴后,在众人的目送下,坐车,开出了这个熟悉的亢州市委市政府大楼,直奔三源而去。

由于喝了酒,他一路都是昏睡,穿过一个县城后,进入了盘山路。

路,车很少,大部分都是拉煤的重车,喘息着在盘山路蠕动。四周都是光秃秃的群山,背阴处还有白皑皑的积雪。

行至盘山路的最高处,彭长宜醒来,他让老顾停车,他要出来方便。

山路行车解决方便的问题都是这样随地如厕。彭长宜来到背人处,刚解开裤子,立刻寒冷刺骨的山风几乎把他吹透。

他极目远眺,发现他们停车的地方,的确是最高处,群山绵延,逶迤莽莽,非常壮阔。

只是美丽了风景,贫穷了这里的人民。因为这都是石头山,山除去有的地方探明了矿藏外,大部分山都是只长野草,其余什么都不长。

他在脑子里反复想着徐德强的旅游牌,在心里谋划着如果打造这张三源名片。

太阳,已经挂在了山峰,正在缓缓西沉,颜色也变得让人心醉的玫瑰色,摄人心魂。

站在山巅看夕阳,有着一种与平地完全没有的震撼,彷佛在自己的脚下。他不禁有些激动,由夕阳想到了那个热爱夕阳的美丽女孩,想到了她和她妈妈的夕阳之约。

854、熊抱

彭长宜暗暗下决心,有机会一定带丁一来这里看夕阳。

经过了三个多小时的山路跋涉,终于在夜幕降临前,彭长宜赶到了三源,他没有去县政府,而是直奔海后基地。

在通往海后基地的路口,有一辆军车在等候他们,然后在军车的带领下,便驶一条山公路,向半山腰的海后招待所驶去。

拐拐绕绕,汽车又驶进了另外一条公路,不远处看见了坐落在半山腰的几栋小楼。

汽车在一个电动伸缩门前减速慢行,彭长宜注意到,大门两边都有当兵的站岗,而且还是双岗。

里面的岗楼里也有当兵的值班。

前面那个车的司机便给彭长宜的车登记后,继续前行。

里面应该是营区了,三三两两的当兵的随处可见。他们仍然沿着靠山边的一路公路前行,又来到了一个大门前,重复着前面的手续后,继续向前开。

然后在一路弯曲的小路指引下,他们终于到了一块不大的平地,在一个宾馆模样的建筑前停下。

前面车跑过来一个年轻的海军军官,本想给彭长宜开车门,见彭长宜已经下了车,便立正向彭长宜敬礼。说道:“首长辛苦了,请跟我来。”

彭长宜跟着这名年轻的军人进到里面,这时看见穿着海军军官zhi fu的吉主任从后门走来,墩壮的身材,黝黑的皮肤,老远扯着大嗓门嚷道:“彭县长,长宜,可把你盼来了。”说着,紧走几步,给了彭长宜一个熊抱。

彭长宜笑着说:“吉主任,不对,我该叫你吉政委,给您添麻烦了。”

吉政委握着他的手说道:“哪里的话,眼下我这里是全年最闲的季节,巴不得你来跟我喝酒呢,有什么可麻烦的?走,跟我去你房间看看。”

他们说着话,转身向另一个方向的楼梯走去。

这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建筑,整个建筑群错落有致,不像平地的那样规矩,而是巧妙地利用山的走势兴建,从外面看不出有任何违背山势的行为,应该是这个山区里最生动的建筑,和自然最好地融合在一起,带给居住者最健康自然、舒适惬意的享受。

吉政委领着他左拐右拐地走了好几个楼梯,那个迎接他们的年轻军官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早等在前面,见他们过来了,伸手示意,于是彭长宜又跟着吉政委拐向右则,了右则的楼梯,又拐向左侧。

在这七拐八拐,彭长宜忘记了来时的路了,他笑着说:“怎么跟到了地道战一样。”

吉政委笑了,说道:“这个建筑群都是这样的格局,你不能破坏原有的地形,也不能破坏周围的生态,只能在构造动脑筋,你看,这棵千年古树,你不能嫌弃它碍事把它砍了,只好也给它一个单间。”

彭长宜顺着吉政委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透明的玻璃房子里,有着一棵参天大树,其一截树干被围在房子里,树干四周是一圈木制桌椅,供人们休闲娱乐用的。

他们终于又了十多节的台阶,来到了一个门口,进了门,地铺着地毯,是一条东西向的走廊,彭长宜的房间被安排到了东北侧的一个大套间里。

这里,果然如吉政委说的那样,有一个客厅,里面有两个小套间,一个是卧室,另一个是洗漱室。

吉政委指着客厅北面的一个屏风说道:“这个屏风怎么样?”

彭长宜看去,见在沙发后面,有一壁屏风,一共六扇,每扇都雕刻着祖国的名川大山。

他说道:“不错,很有气势。”这是彭长宜的真实想法,邬友福的长城多了五个山川。

吉政委说:“你过去,把它推开。”

彭长宜说:“还能推开?”说着,绕到了沙发后面,轻轻一推,屏风被折叠在一起,原来这个屏风是带脚轮的。

推到一半时,彭长宜有了意外发现。屏风后面有个小门,门有一把钥匙,他用钥匙拧开锁,开开门后,不由的惊呼道:“天,太出乎意料了。”

彭长宜迈过这个小门的门槛,原来后面是一个三面透明的日光玻璃幕房,四周的群山和树木尽收眼底,眼下是冬季,除去几棵松树是墨绿色的,其余景色都是最原始的蛮荒之色。

可想而知,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这里是一个观景台。

在这个透明的玻璃房里,有几样健身器材和几株绿色植物,还有专供休息的沙发。

他回头跟吉政委说道:“老吉,这个房子太奢侈了,我是借住,不太合适,你给我换个普通一点的房间行了。再说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县政府过,只有晚才来这里,太浪费了,你还是给首长们留着吧。”

吉政委说:“你先说喜欢还是不喜欢?”

“当然喜欢了。”

“那好,这个房子你住了,首长们还有更高级的,像这种规格的房子在我这里可不是最好的,我还怕慢待了你,你不喜欢呢?”

“哪能啊,有地方住行了。”

“因为你是长住,所以我给你找了个稍微隐蔽一点的角落,这你也可能感觉到了,我领你走的路是最绕的,一会再领你走近路,几步能到停车场。”

彭长宜站在这个透明的房子里,向外看了看,说道:“这个玻璃是不是外面看不到里面的那种?”

吉政委说:“当然了,你可以看见外面,但是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你想,首长疗养避暑的地方,各个角落都是非常具有私密性的。”

彭长宜点着头,说道:“我信。”

这时,刚才那个年轻的军官和老顾一起,把彭长宜的行李搬了进来,老顾不由地咂着舌说道:“这里,跟迷宫一样。”

吉政委安排好了彭长宜后,说道:“怎么样?”

彭长宜说:“太好了,超出我的想象十倍。”

吉政委说:“那好,你老弟满意说明我的心没白费。今晚给你接风,我们弟兄好好喝喝。”

855、有松鼠出没的早晨

彭长宜说:“最好别,往后挨挨吧,我明天要保证良好的精神状态亮相。 ”

吉政委笑了,说道:“你早在三源人民面前亮相了。”

“那是非常时期,没有任何准备,这次要有准备亮相。”

“那好,咱们小范围,怎么晚饭你是要吃的,况且怎么吃去哪儿吃这些我得领你去。”

“好。”

天刚蒙蒙亮,彭长宜被一阵鸟鸣声吵醒,他拉开厚厚的窗帘,才知道天已经亮了,山的鸟儿在唱着晨歌。

他躺在松软的大床,舒服极了,倒是首长疗养的地方,景色是和别处的不一样。忽然,他看见窗户外面的松树,有一只小松鼠蹦来蹦去的,他立刻站起来,趴到窗台向外看,又发现了另外一只小松鼠。

他的心情好极了,三源的早晨,在鸟鸣和松鼠的嬉戏来临了。

他洗漱完毕后,整理好自己的床,夹着手包出来了。

昨天晚,吉政委告诉他一条便捷通道,走不了多远到了二楼餐厅,老顾在餐厅里等他,陆续有人进来用餐。

彭长宜说:“老顾,咱们去县城吃早点吧。”

老顾知道他去县城吃早点的意思,可能是想了解一下当地的民情,说道:“明天早再去县城吃,已经来了,在这里吃吧。”

彭长宜说了声“好”,坐了下来。立刻有两个当兵的给他们端早点。

当彭长宜提前半小时来到单位后,偌大的政府办公楼,除去值班的外,还没有人来班。

他来到县长办公室,见门敞开着,有一个人正在开窗通风,彭长宜敲了一下门,说道:“早。”

那个人回过头来,一看是新来的县长,说:“彭县长,这么早来了?”

彭长宜一看是那天开门的小庞,说道:“你不是也这么早吗?”

“我是惦记着给您这个屋子开窗通风,所以来得早,新粉刷的有味。”

彭长宜站在屋里四处看了一下,感觉这个屋子完全变了样子,所有墙壁包括天花板被粉刷一新,窗明几净,更怪的是,那一套黑色的皮革沙发居然换成了跟邬友福屋里一样的浅棕色的真皮沙发。

走进了里间休息室,里面也都换成了新的,不但床铺和被褥是新的,衣橱也是新的。这样说吧,除去地板砖没有换成新的外,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

他怪地说道:“小庞,怎么都换成新的了?”

小庞说道:“是邬书记指示让换的,说如果您不换办公室,让办公室换样子,原来的旧家具都搬到了别的办公室去了。”

彭长宜感到,这是邬友福主动跟自己示好。

他坐在还带有塑料薄膜的皮椅,要给邬友福打个电话,拿起来后电话没有声音。

小庞说:“我刚把话机拿过来,还没来得及插线。”

彭长宜这才注意到,连电话机都是新的。

他站起身,找插孔。

小庞说了声:“我来吧。”

走了过来,从大班桌的侧面插了电话。

他给彭长宜的杯里沏了茶水,然后双手在自己身噌了两下,说道:“彭县长,领导让我暂时做您的秘书工作,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说着,冲彭长宜鞠了一躬。

彭长宜笑着说道:“小庞,你太客气了,我对三源一切都不熟悉,还望你多加提醒和关照。”说着,站了起来,跟小庞握手。

小庞眼神很复杂地看着彭长宜说道:“彭县长,这个屋子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我是旧的。”

彭长宜笑了,说道:“怎么讲?”

“我原来是徐县长的秘书……”

“呵呵,那好啊,正好有些情况你可以跟我介绍介绍呢。”彭长宜爽快地说道。

“您不介意……”

“我介意什么?这样我进入角色会更快。”

小庞见彭长宜不在意自己“旧”的身份,高兴地说道:“我的办公室在您的对面,有事你摁铃,在您桌子角的下面。我去给您拿报纸和件去。”

小庞说着走了出去。

彭长宜给邬友福办公室打了电话,没人接,他挂了,也可能还没到。

这时,小庞和齐祥进来了,齐祥说道:“彭县长,这么早到了。”

彭长宜说:“我是昨天晚到了,早晨赶不回来。”

齐祥说:“您看办公室这样弄还行吗?如果您有不满意的地方我在找人弄。”

彭长宜说:“很好了,谢谢你齐主任,这么快收拾好了,真没想到。”

齐祥说:“应该的,应该的,对了,小庞暂时负责您的秘书工作,您还得多指教。”

彭长宜知道他说得暂时是什么意思,一般秘书跟着领导都有一段“试用期”,合作一段后,如果领导不满意,可以调换秘书,秘书不满意领导,也可以跟提出调换工作岗位,不过这种情况几乎没有。

彭长宜听了后谦虚地说:“我还得仰仗你们多给我介绍一些情况呢,要说指教该我说。”

齐祥说:“您千万别这样说,您这样说折煞我们了,以后还要多向您学习。”

在抢险这几天,齐祥可谓不离彭长宜左右,彼此熟悉了,他很敬佩彭长宜谦虚的态度和扎实的工作作风。

他又说:“这是您最近两天的主要活动内容,是高mi shu cháng给我的。”

小庞赶紧把一张纸递给彭长宜,彭长宜一看,今天午九点,在市委会议室,召开煤矿事故调查组工作会议。

他抬头问道:“这个调查组是什么范围?”

小庞说:“是锦安市安全生产办公室组织的,有从省里请来的有关方面的专家,对这次事故进行调查,然后再做处理意见。”

彭长宜没说什么。他坐在皮椅,心想,这么快事故调查组来了?徐德强怀疑死亡人数有mán bào的可能,这个问题自己到底查还是不查?

齐祥跟小庞说道:“给县长准备一下材料。”然后又跟彭长宜说:“一会我过来叫您,我跟您一块去开会。”

856、让秘书无法释怀的事

彭长宜点点头。 他接过小庞递过来的材料,看了一眼,面的情况介绍都是他已经知道的了,放下材料,说道:“小庞,你一直跟着徐县长吗?”

小庞说:“是的。”

“多长时间了?”这话问出后,彭长宜后悔了,徐德强统共当县长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这话等于废话。

小庞说:“自从他来到三源当代县长开始,一共348天。不到一年。”

能把这个日子记得这么准确,说明小庞跟徐德强感情应该不错。

彭长宜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庞,这个小庞也是三十来岁的样子,圆脸,等身材,衣着朴素,戴着一副近视镜,长相很斯。

他说:“小庞,给我介绍介绍徐县长是怎样一个人。”

小庞往托了托眼镜,心想,这个新来的县长,一不问本县基本情况,二不问马要召开的会议情况,而是对已故的县长感兴趣。

他一时弄不明白彭长宜的意思,又拿起彭长宜桌的水杯,走到墙根一个角柜前,打开暖水瓶,给彭长宜的水杯蓄满了水,又重新放到彭长宜的桌。

这看起来是一个秘书的正常行为,但他实际是借这段时间考虑如何回答新任县长的提问。

徐县长的前任县长被平调到别处当县长去了,秘书也跟着走出了大山,据说现在这个秘书已经是一个正科级干部了,把家眷老少都带出了大山。

齐祥也是秘书出身,这个彭县长也是做秘书出来的,秘书,是一个人仕途升迁的最佳捷径。他跟徐县长合作的不错,原指望徐县长能栽培他,也使他更早地步入仕途,没想到,徐县长好人不长寿,当道348天后被免了职,最后牺牲在后来的抢险现场。

尽管他知道徐县长来到三源后,一直是被排挤的对象,原因跟他的锐意整顿乱开乱采有关。其实,小庞一直在为这事后悔伤心,因为徐德强整顿乱开乱采的决心,很大程度来源于他提供的信息。

为这事徐县长不但丢了乌纱帽,而且命丧矿山,这些日子他一直都无法释怀。

凭直觉,他给这个新县长的印象还不坏,虽然他不知道领导为什么还安排他做县长的秘书,但是这个工作毕竟有其特殊性,如同刀锋,总是双刃的,也好也不好,县长如果再次倒霉,他会跟着倒霉,那样的话他很有可能一辈子都起不来了。

县长如果不倒霉,在三源也好不到哪儿去,三源,一山一水都是邬友福的,从当县长的秘书那天起,他无形站到了书记的对立面。

因为三源的几任县长,都没和书记搞好关系,所以县长的秘书也不可能好到哪儿去。

但是眼下他没有别的选择,经过考虑,他决定抓住这个机遇,他没有放弃的理由,甚至没有放弃的权力。

对于年轻人来说,冒险精神总是不可或缺的,同样,他还具有年轻人共有的自信,通过几年的实习和锻炼,他以前更加成熟,更能辅佐县长做好工作。

在确定了自己的方向后,他需要考虑的是尽快和彭长宜建立正常的工作关系,得到他的信任。

他甚至做好了几个准备,认为彭长宜有可能向他了解的情况都提前做了功课,但是没想到的是,这个新县长只对前任感兴趣,对其它并不感兴趣。

这的确让他有了短暂的犹豫,他利用倒水的时间,做出了决定,决定不隐晦自己对徐德强的好感,怎么想的怎么说:

“徐县长这个人工作很认真,认真的有点教条,非常勤勉、清廉,兢兢业业,一心想给三源百姓谋福利,想改变贫困山区的落后面貌,他几乎没有呆在办公室的时间,大部分时间都在下边搞调研,走访群众,了解群众的所思所想,这个过程也解决了群众不少的实际问题,深受老百姓的拥戴和喜爱。”

说到这里,秘书小庞观察着彭长宜的表情。

彭长宜很专注地听着,见他突然不说了,示意他继续。

小庞又说:“他经常和老百姓同吃同喝同劳动,还把别人给他送的礼分给最困难的乡亲们,别人贿赂给他的钱,他都捐给了山村小学校和最贫困的学生。如果我说他是焦裕禄式的人物,毫不过分。”

小庞看了看彭长宜,继续说道:“他牺牲后,老百姓自发的到殡仪馆去给他守灵,有此可以看出,他是个深受人民爱戴的好县长。”

彭长宜点点头。尽管他知道秘书说得是实话,但是对于此时的彭长宜来说,却能从他的话,找出自己该注意的事项,这是一个敏感的政治者不得不借鉴的。

也许,这才是他让秘书介绍徐德强其人其事的真正用意所在。

小庞看了看表,说到:“嫉恶如仇、爱憎分明是他的最大优点也是缺点。”

小庞说到这里,看着彭长宜似乎有些走私,又说道:“有时间我再给您介绍吧,您一会要去市委那边开会,先看看材料吧。”

“嗯,好。”彭长宜低头看了起来。

小庞出去了,并给他关好门。

彭长宜刚才的确是走私了,小庞的一句话,突然提醒了他,沈芳收的那些礼他还没有处理,这几天太忙了,他回来把这些东西和钱交给了齐祥保管,到现在还没想好以什么样的方式归还给这些人,该掌握一个怎样的分寸?他心里没有底。

说实在的,尽管彭长宜批评了沈芳,但是真把这些东西送回去,他也有顾虑,谁都知道,当官不打送礼的,既然你把礼物退回,说明你打了他们的脸,表明你没跟他们在一个战壕,甚至是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了。

离人代会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彭长宜也不想过早地跟这些人宣战。

其实,彭长宜想了解的东西很多,首先他想尽快弄清这些人的身份,有的他已经知道,有的他还不知道,但他不想在一个秘书面前表现的太过急切。

857、主动走偏门

因为眼下这个时候,只要他过问一个人,会让人立刻联想到很多,他不准备刻意知道这些,他想在自然状态下了解这些人。

根据已知的两个人的身份不难判断,这些送礼的人都和矿山有关。

彭长宜看了看表,给翟书记办公室拨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不是翟书记本人,而是他的秘书。

彭长宜自报家门后,传来了翟书记的声音:“长宜,有事吗?”

“翟书记,这两天本想去锦安跟您汇报工作,回去后公事私事缠住了,没抽出时间,又想您可能休息,没去打扰您。我们一会要开事故调查组工作会议,您有什么指示吗?”

翟书记对彭长宜的态度很满意,想了想说道:“还是那天那句话,能小则小,不宜搞大。分寸你自己掌握,有事勤沟通。”

“好的,长宜明白。”

离开会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彭长宜又给邬友福办公室打了电话,邬友福接了,彭长宜说:“您到了,我马过去。”说着,拿起笔记本和水杯,出门了,小庞听到开门声出来了,彭长宜说:“咱们过去。”

小庞接过县长手里的杯子,跟在他的后面下了楼。

出门后,小庞说:“那里有个小门洞,也可以过到市委那边,您是走那个小门还是让车给您送过去。”

彭长宜不以为然地说:“走近路。”

小庞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新县长,说道:“徐县长从来都不走这个小门洞,无论是坐车还是步行去县委大院,他从来都是走正门,没走过着小门。”

彭长宜清楚他的意思,说道:“干嘛放着近路不走,非要费事绕道街?统共没有几步路,我不费那冤枉劲,我走这个小偏门。”

那一刻,一抹失望从秘书小庞的眼睛里掠过,不过很快消失了。彭长宜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走在前头,向那个小门走去。

这个门洞设计的有点低,估计也是刚够两米,彭长宜这么高的个子,勉强能过去,但是要下意识的低下头,尽管磕不着,低下头会从心理觉得安全一些,不用担心碰着。

彭长宜敲了邬友福的门后开门进去,邬友福正要起身倒水,彭长宜一看,把笔记本夹在怀里,接过他的水杯,给他倒满了水。

邬友福不动声色地接过水杯,说道:“对办公室满意吗?”

彭长宜坐在沙发说道:“非常满意,谢谢您关照。”

邬友福喝了一口水说道:“如果不是老徐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的东西你用用了,但毕竟有这么一个前提,我让他们全部换成新的了。”

彭长宜再次前倾着身子,带着感激的笑说道:“您能体谅出这一点,实在让长宜感激不尽。”彭长宜也不隐瞒自己其实也很在意这一点。

邬友福很满意彭长宜的态度,说:“你是从经济条件好的地方来的,我是唯恐委屈了你,家具好坏不说,只要你满意行了。”

彭长宜满脸真诚地说道:“太感谢您了,我真的非常满意。”

满意是肯定的,邬友福从来都没有这样对待前几任县长,他对彭长宜的确高眼相看了。

他继续说道:“本来在宾馆给你找了一个大套间,想让他们连宾馆一块给你装修的,后来听说你住在了部队,没有装修。”

彭长宜说:“是啊,我有一个老相识,是当初搞军民共建时认识的,也是酒友,他在电视知道我来这里了,给我打电话,死乞白赖让我去他那住,晚好和我拼酒,盛情难却,我只好去他那儿了。”

邬友福说:“咱们这里家在外地的干部,都住在了家属楼,也有住招待所的,你住那里也行,是远了点。对了,给你配了辆车,从省扶贫办直接跑了一辆丰田越野车,今天让他们牌子,你再回家把那辆车送回去吧。”

彭长宜赶紧说道:“谢谢,谢谢您对我的关照。”

邬友福说:“贫困县这样好,许多福利都可以向伸手要,不用财政花一分钱。”

“呵呵,是啊。太好了。”彭长宜附和着说道。

邬友福看了他一眼,说道:“一会开事故调查组会,有些情况你了解,有些你可能不了解,咱们本着这么一个原则,能小则小,尽快消除影响,然后火化遇难者的遗体,做好赔偿工作,这块你费费心,让张书记和喜来配合你,尽快把这事了了,到年根底了,过了年是liǎng hui,我们不能让这些人在liǎng hui期间闹事。”

彭长宜觉得邬友福这话有些深意,他故意不假思索地说:“您下指示吧,我年纪轻,有些情况不了解,您说怎么做怎么做。”

邬友福点点头,显然,这个年轻的新县长较识时务,也很懂得配合,说道:“眼下的工作是事故的善后处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然后是人代会,你放心,我会尽全力保证你当选,这一点我有信心。在这之前的一段时间里,你主要任务是熟悉全县基本情况,其它的事不要做了,等开完人代会再说。”

彭长宜非常明白他的意思,那是自己头还顶着一个“代”,按兵不动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按部长说得的那样,别说是现在按兵不动,是将来也不要招惹这个邬友福,争取在三源当个太平官。

当然,彭长宜不会完全按照部长说得那样去做,他有满腔的热血和满腔的工作热忱,真要是在三源当几年庸官太平官估计他做不到,但眼下的形势还是要追求太平,因为自己还是代县长,还要经过rén dà代表选举这一关。

他连忙说道:“长宜一切听您的安排。”

邬友福说:“问题不大,我心里有底,三源历史还没有代县长被选掉的,所以这一点请你放心。”

他说这话的时候,让彭长宜想到了周林,周林在亢州被选掉,三源人人皆知,等待他的不知是什么结果。看来邬友福对此倒是很有信心。

858、矿难鉴定结果

邬友福说:“等眼前这件事过去后,咱们好好谋划谋划三源下一步的工作。 ”

彭长宜点着头说道:“对政府这边的工作,还望您多加费心,对我个人也多加支持和帮助。”

邬友福非常满意彭长宜的态度,他笑着说:“支持肯定会的,翟书记跟我简单地介绍了你的一些情况,他很看重你,另外,看在咱俩是搭档的份,互相支持,是你我责无旁贷的事。”

彭长宜不停地说着:“是,是的,谢谢,谢谢您。”

由锦安市组织的专家调查组,对这次矿难进行了为期两天的事故调查,最后被定性为以自然灾害为主的意外事故。

人为因素对这次事故没有造成直接灾害,主要原因是山体结构复杂,在越界超采的过程,探测不明,加之作业的时候因外力造成山体塌陷,引发了这次恶**故。

对于矿主私自撕开封条,让工人进入危险坑道作业这一严重事实,却被掩盖了起来,调查组没人提及到。

彭长宜在第一时间里,给吴政委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了他的鉴定结果。

吴政委语气很平静,波澜不惊地说道:“想到了,我参加过无数次救援,省内省外的都有,大部分时候都是这样的结果……”

彭长宜默默地挂了电话,他想给副市长鲁建强打电话,因为鲁建强走的时候跟他说有人会进监狱;他还想给董兴打电话,因为矿主是董兴下令刑拘的,但是他想了想,终究没有给他俩打电话,而是直接打给了翟炳德。

他刚叫了一声“翟书记”,还没容他继续往下说,翟炳德沙哑着嗓音,语调低沉地说道:“长宜,是不是鉴定结果出来了,这些专家都是省内外知名的地质专家,很具有权威性,接下来是做好善后工作,要细心周到,安抚生者。”

彭长宜听他说完后,面无表情地说道:“是,翟书记,我一定照办。”

迫于yu lun压力,事故原因出来后,对有关部门和有关当事人也做了一定的责任追究,直接监管部门土地局矿产资源管理科负有一定责任,责成分管副局长做出书面检查,科长被记过一次;矿主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越界开采,造成重大损失,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

然而在矿主刑拘期间,心脏病复发,判刑后,即刻被保外医。

既然没有重大的责任事故,那么撤职县长徐德强有些牵强,为了弥补这一点,事故调查组以矿难发生后,政府没有及时组织抢险为注解,解释了人们心的疑惑,也把责任归到了徐德强的身。

彭长宜有些愤怒,但他却无处发泄。

很明显,矿难发生后,确切地说他到任后,有人下下做了工作,不然翟炳德和董兴的愤怒以及鲁建强的预言又都从何说起?

似乎整个事故,最应该受到责难的应该是徐德强?

然而徐德强却在二次灾难发生的时候牺牲在抢险现场。

尽管他不清楚这里面的事,但是在几天的抢险工作,他也大致了解了一下灾难发生的事实,把这样一起重大责任事故定性为以自然灾害为主甚至责任轻微的结果,的确让人难以信服。

这天,彭长宜想找些矿区资料看看,伸手摁了桌角下的按铃,小庞却没像以往那样进来,他想可能小庞不在,走出来,推开小庞的门,门开了,见小庞坐在那里抹眼泪。

彭长宜笑了,说道:“还以为你不在呢,怎么了?”

小庞不理他,看也不看他,继续擦眼泪,眼镜被扔在桌子。

彭长宜感到诧异,说道:“到底怎么回事?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一个大老爷们哭什么?”

这次他开口了,说道:“我这眼泪是为徐县长流的,你们没人为他做主,我给他流两滴眼泪还不行吗?”说着,趴在桌子,哭出声了。

彭长宜明白了,小庞几次跟自己表示这里面有nèi mu,有问题,这是严重的渎职事故和刑事犯罪。

但是彭长宜没有过深地和他交流,彭长宜也清楚,很明显的一点是徐德强说过有mán bào死亡人数的重大嫌疑。

更让人起疑的是,矿工们被解救出来后,那个工头不见了,据说转院了,转到哪里不清楚,家属想探望都没地方去探望,只是在工作人员的监护下,跟工头通了个电话。

所有迹象表明,这起事故都有一双巨手在操控,而彭长宜别说是谁的手不知道,连事故发生前的一些基本情况他都不知道。

很明显,有人不希望他知道,他也不好说什么,在没摸清对手是谁的情况下,面对着这样一起错综复杂的安全事故,他只能保持沉默。

事实,他在第一天会议,提出了自己的一些观点,但是很快被人否了。

毕竟他不十分了解情况,有些说法是拿不出证据的,即便徐德强跟他说的话也是没有法律依据的,他只有沉默,连董兴和鲁建强都保持了沉默,他刚十多天的代县长又能怎么样?

现在,小庞的眼泪有些打动了他,他也曾经为徐德强抱不平,他已经给县委和锦安市委打了报告,要求追认徐德强为烈士,这是他唯一能为死者做的事了。但是听小庞的口气,分明里面有责怪自己的意思。

小庞见彭长宜没有说话,知道自己的话有些重,擦了擦眼泪,戴眼镜,说道:“县长,请您原谅我刚才的不礼貌,您不了解徐县长,他真的很可怜,是一个很干净的一个人。”

小庞见彭长宜没说话,他不知道像有小庞这种想法的人有多少?小庞见县长不说话,以为是刚才自己的话惹新县长生气了。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新县长对自己产生想法,站了起来,问道:“您找我有事吗?”

“没事。”彭长宜说着走了回去。

小庞有些后悔,追了过去,他说道:“县长,我……”

彭长宜看着他,平静地说道:“你怎么了?”

859、向部长讨教

小庞结巴着说:“您有什么事吗?对不起,我刚才……尽管我跟徐县长时间不长,但是,我对他很敬重,他真的……”

彭长宜打断了他的话,说:“我理解你的感触,也许,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敢于为老徐掉眼泪的人,这说明你有自己的是非标准和做人准则,这点,我不但不生气,反而会欣赏你。 放心,我没事。我刚才找你是想让你找些关于矿山的资料。”

小庞说:“原来徐县长有一份详细的资料,早郭县长要走了,他说午开会用。”

“哦,他午开什么会着?”

小庞见这句话引起了县长的注意,说道:“他午开了一个安全生产会议,各个矿主和有关部门都参加了,他是分管领导。”

彭长宜习惯性地紧闭了一下嘴唇,同时点点头。

一个副县长召开全县范围的会议,居然不跟他这个县长打招呼,这在亢州是不许可的。他刚想问小庞,是不是副县长可以随意召开会议。

但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拿起来一听是吉政委。吉政委大大咧咧地说道:“长宜,忙什么哪?”

彭长宜说道:“什么都没忙,没事干,您有什么指示?”

一旁的小庞见县长接听的是私人电话,悄悄的退了出去,并给他关严房门。

吉政委哈哈大笑,说:“轮到我给你下指示的时候通常只有一个任务,那是喝酒,怎么样,如果晚没有应酬的话,早点回来,部队有个酒场,我来了两位老战友,你参加一下。”

彭长宜笑着说:“没有问题,我现在除去跟你喝酒没有其他的任务。”

“呵呵,是不是还没进入角色?”吉政委关切地问道。

“那倒也不是。”

“冷不丁到外地工作,都会有这样一个过程,别急,慢慢来,晚我等你。”

“好的,我准时回去。”

挂了吉政委的电话后,彭长宜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很闲!

从前在亢州,无论是北城主任还是政府副市长,有陪不完的酒,有开不完的会,有干不完的工作,现在倒好,每天班来是看件,看报纸,开了一次县长办公会后,再也没会可开了。

除去三源那次见面会后,连常委会都没开过,而且,他来了一个多星期了,居然没有人主动来办公室跟他汇报工作,更没有一个下属主动来跟他套近乎,连副县长们都很少来甚至不来他办公室。

人家该忙自己的那块工作忙自己的那块工作,该开会开会,几乎没人搭理他,更没人跟他请示什么,他的身边除去齐祥和小庞,似乎再也没有跟他fā shēng guān xi的人了。

每天来班,偶尔碰到同事,人们也只是客气地跟他这个县长打招呼,也没有多余的话。难道贫困县其它市县的工作少?

不错,眼下是冬闲时候,县里没有什么心工作,但是每年亢州这个时候仍然会很忙,忙年后的liǎng hui,忙liǎng hui后的春季招商,忙党建,实在没得忙了,忙着喝酒,忙着搞关系,下搞、左右搞,甚至进京搞,难道这些贫困县都没有吗?

他的脑海里闪现出邬友福那张保养得很好的脸和那黢黑的假发。

彭长宜感觉出自己似乎是三源多余的人,

他有些心烦,给部长打了一个电话,还好,部长正在办公室,一听是他的电话,听他在里面跟什么人说了句“这样吧”,然后说道:“你小子怎么这么闲,是在班吗?”

彭长宜忽然感到很委屈,说道:“是啊,很闲,人家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一人闲。”

部长说道:“呵呵,那不错呀,闲好,闲真的挺好。你可以有时间看风景,看你周围的风景,最好多闲一段,闲到liǎng hui后,别盼着很快进入角色,融入到当地圈子里,那都是级希望你做的事,都是冠冕堂皇。”

彭长宜强调道:“我说的闲是我闲,人家不闲,人家该干什么干什么,该开会开会,没人理我,副县长可以开全市矿主会议,我却连知道都不知道。”

部长不以为然地说道:“他开他的去,你没事看报纸,研究当地资讯,再不行下基层,熟悉民情,再说了,头开liǎng hui你怎么也得去基层转悠转悠。矿山是他们的一个钱袋子,人家背着你开会,兴许是不想过早地让你插手,他们太体恤你了,你应该感谢他们才是,而不应该抱怨自己没事干。别说现在不跟你汇报,是跟你汇报的时候你都要能躲躲,能推推,少和矿山扯关系。谋划好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多好?利用这个时间搞搞调研。”

彭长宜听了部长的话,心里立刻透亮了,说道:“我明白了,谢谢您,嘿嘿,类似今天这个电话,我以后还会给您打的,别嫌烦啊。”

部长说道:“我什么时候嫌烦过,亏心不你?”

“哈哈,部长,这个地方到了夏天真的不错,到时我接您和阿姨来避暑。”

“呵呵,好啊,我等着那一天了。”

彭长宜信誓旦旦地说:“没问题。”

挂了部长电话后,彭长宜叫过了小庞,说道:“小庞,我想明天下去转转。”

秘书小庞说道:“嗯,您都想去什么地方?”

彭长宜说道:“先去乡下,然后再到有关单位。”

小庞说道:“那要准备得周全一些,山区不得平原地区,村子较分散,如果想全部转完的话,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你看着安排吧。选有代表性的乡镇和村子。正好你可以利用路的时间给我介绍情况,来了好几天了,你还没有正经给我介绍过情况呢。”

对于这个问题,小庞不是没想过,只是新县长太忙了,另外,自己也无法确定新县长是否满意自己,是否能成为他的秘书。

所以,他在新县长面前更多的三缄其口。因为这个过程,其实也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

860、秘书的心思

小庞没有过多给彭长宜介绍情况,彭长宜也没有过问过,但是今天彭长宜这样说,显然是认可了小庞,小庞自然是要抓住这次机会。

无论如何,彭长宜来到三源,他能成为新县长的秘书,都应该说是幸运的,即便从此打了某种烙印,于他这个前县长秘书来说,都应该是不错的结局,他又可以服务在领导身边,有了别人更能进步的机会。

秘书与领导的关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这是官场铁律,除非他拒绝这个工作,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既然如此,既然新县长不忌讳他这个前任秘书的身份,他也没有拒绝新县长的理由,再次把自己的政治前途押在了县长身,事实,从某种程度说,他们已经是一个合体了。

命运,把他和新县长绑在了一起,他别无选择,那么尽心尽力地辅佐这个新任的年轻的县长,目前最重要的工作是尽快帮助县长熟悉情况,得到县长的信任和看重,如果彭长宜不看重他,不赏识他,那么他的一切皆无。

想到这里,小庞说道:“按照惯例,您该跟书记说一声。”

他开始履行秘书的职责。

彭长宜点点头,给邬友福打了一个电话,向他说明了想下去转转的想法。

哪知邬友福却说道:“长宜,过两天再下去吧,徐德强的烈士申请报告被批回来了,给他开完追悼会后你在下去。”

彭长宜压抑着自己的激动心情,平静地说道:“好的,我听邬书记的。”

彭长宜这样说并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一来自己年轻,二来自己新来乍到,三来自己头还有个“代”字,再有,他不想在三源掀起什么波澜,像部长嘱咐的那样,平稳、安全地过渡。

他邬友福愿意当土皇他彭长宜天天喊他“万岁”,我也不大闹你的天宫,炸你的天柱门楼,毁你的蟠桃林,人都怕敬,自己把姿态放低,甘当小学生,你邬友福能把我怎么着?

如果事情真能像彭长宜希望的那样发展没有故事了,他尽可以这样想,朝着这个“美好”目标努力。

但是,现行的体制,注定了dǎng zhèng yi bǎ shou合作,早晚都会有矛盾产生,这是必然,是体制不顺畅、职能不清晰、制度不严密造成的。

在这种先天的制度缺陷面前,更多的dǎng zhèng yi bǎ shou由于个人能力、境界、胸怀和领导水平方面的原因,无法靠自己的努力解决这种“体制的先天缺陷”,在与体制的磨合不能主动纠错。

所以使得不少的dǎng zhèng yi bǎ shou在合作共事不能理性克制、求同存异,矛盾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反应在工作是不协调、不合作,甚至互相使绊走向“内耗”,从而影响工作甚至不能自拔。

对于彭长宜目前来说,这种矛盾的产生,当然是来得越晚越好。

放下电话后,他跟小庞说道:“徐县长的烈士报告被级批下来了,等给他开完追悼会我们下去。”

小庞说道:“如果再不批个烈士,那真的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彭长宜看了他一眼,小庞自知这话又有些冒失了,脸红了。

彭长宜说道:“小庞,你我共事也有几天了,我尽管还不太了解三源的情况,但是有一点我知道,那是团结为重,大局为重,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说,影响大局的事不做,哪怕自己受多大的委屈都得忍。我的做人准则是正经做人,低调做事,这可能和你们徐县长行事风格有所不同,所以,以后在这方面你要高度注意。有的时候,秘书说的话,很大程度会被人误认为是领导意愿的表达,既然工作把咱们绑在一起,那么咱们要同心、同力,时刻以团结这个大局为重,这是我目前对你的要求。”

有那么一刻,彭长宜居然后悔没换个秘书。

小庞脸红了,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不知如何是好。

一般人都会高调做事,低调做人,但彭长宜连做事都低调,可想而知,他是个有心计而且非常低调的人,这果然和徐县长有很大的区别。

徐县长尽管勤勉、廉洁,尽管工作热情高,但是性格却很执拗,眼里掺不进沙子,不懂得的退让和妥协,有的时候和书记顶起牛来都让他这个秘书心惊肉跳。

看来,尽管彭长宜年轻,处事却十分老辣,也许,邬友福这次遇到了对手。想到这里,小庞红着脸说道:“您批评的对,我会注意的,只是刚才有些情绪失控而已……”

他有些后悔,刚才的确情绪有些失控,流眼泪不说,还说了那样一句话,其实,他完全可以换成另一种话表达意思,但是他没有,虽然,过早地暴露自己的倾向和态度,会显得不够成熟和老练,但是这有什么呢?

既然他跟彭长宜绑在一起,也要让彭长宜了解一下他的爱憎,这样才能息息相通。所以,他并不后悔在新县长面前显示自己的幼稚和直率,而且,他发现,彭长宜并没有讨厌自己这样。

彭长宜笑笑,看着和自己绑在一起的秘书,不能再深说什么了,否则,在三源,没人能跟自己说实话了。

他温和地说道:“小庞,我没批评你,我只是提醒你注意,以后我们是一体,荣辱与共,所以,凡事多加注意,不可随意发表言论,更不可随意对一件事和一个人评头品足,你还不了解我,等你了解我后,你知道我今天说这话的分量了。”

小庞点点头,他很高兴县长说他们是一体。

彭长宜重重地看着他,说道:“小庞,我初来乍到,一切都要向邬书记学习,向三源的全体干部学习,从零开始,从小学生开始,我希望能得到你积极主动配合和全力支持。”

小庞往推了推眼镜,说道:“谢谢您对我的信任,我会竭尽全力,做好本职工作。”

861、县长清闲不是好事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去趟邬书记那儿,看看有什么事没有。 ”

小庞:“我打个电话过去吧?”

“不用。”

“我和您一块过去吗?”

“不用了,你值班吧,有事打电话。”

彭长宜心想,这么大的贫困县,县长哪有闲的道理?如果县长闲了,肯定有人忙。

要知道在亢州,别说政府一把手没有闲的时候,连他这个副市长都闲不住。干嘛自己不去“侦查”一番,勤请示、勤汇报、勤走动,有什么不好?

想到这里,他把两只手背在后面,很优哉游哉地样子走出门,下了楼。

如果说刚才还为郭喜来独自召开全县矿主工作会议不跟他打招呼而心里不平衡的话,那么现在他听了部长的话后,不但不平衡,反而感到了轻松。

他下楼的时候,碰到了机关几个工作人员,他居然主动跟他们微笑打招呼,心情出地好。

彭长宜气定神闲地走出机关大楼,来到东侧那个小门洞前,低头迈过,径直走到楼邬友福的办公室,敲门后进去,果然看到书记办公室有人,郭喜来还有一个人在跟邬书记汇报着什么。

刚才他从邬友福秘书门前经过的时候,用余光发现敞着门的里面,还有两三个人在等着跟书记汇报工作。

他推开邬书记的门后,看了一眼郭喜来,故意愣了一下神,说道:“哦,你们有事,那我一会再来。”说着,要退出来。

邬友福站了起来,说道:“没事没事,彭县长,进来吧。”

彭长宜这才犹豫着进来,他故意夸大了自己刚才犹豫的表情,并且为打扰他们的谈话表现出明显的不好意思。

果然,他的表情起到了作用,不但郭喜来和那个人站了起来微笑着向他打招呼,连邬友福也离开皮椅,往前走了几步,和他一起坐在了沙发。

彭长宜对这种规格的待遇表现出很感激的样子,坐在了离邬友福最近的地方。

邬友福笑着说:“彭县长,这位认识了吧?土地局局长葛兆国。”

葛兆国,彭长宜没有忘记这个名字。他来三源的当天,在救援现场召开的短会,所有在场的单位一把手都到了,唯独这个土地局的局长没到,以后再也没见过他。

此时,他握着葛兆国伸过来的手,感觉这只手绵软温热,看着这个和邬书记有一的泛着光泽而且红润的脸,说道:“还真是第一次见面。”

葛兆国不得不说道:“是啊,这几天太忙,那天在现场突然有事离开了,也没跟你见面,等你呆踏实了,我去找你汇报工作。”

尽管言辞很像那么回事,但是口气里分明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邬友福跟他说话都没有这种口气。

彭长宜故意大大咧咧地笑了,他却没捡他的话茬,而是扭头跟邬友福说:“邬书记,我真的没事,您有事您忙,我过会再来。”

邬友福说:“我们也说完了,还是矿难一些善后的事,主要是家属安抚的事。”

彭长宜不想涉及这个话题,既然他们研究时没有通知自己,自己也懒得涉足。

郭喜来出于礼貌给彭长宜倒了一杯水,放在彭长宜面前的茶几。

彭长宜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更没有喝他倒的水,继续跟邬友福说道:“追悼会什么时候开合适?”

“我的意思是后天,赶紧处理完,咱们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呢。怎么,想下去转转?”

彭长宜笑着说道:“是啊,想下去熟悉熟悉,不然咱们县有几条马路我都不知道,到时候该闹笑话了。”

“好,等老徐的事情处理完再下去,这几天先让他们做做准备工作,咱们这里不得亢州,你这一转得几天,所以自己这几天的生活也要安排好。”

“还是您想得周到。”彭长宜恭维着说道。

葛兆国这时插话说道:“邬书记,这样吧,第一次跟彭县长正式见面,晚我做东,也算表示一下我个人的一点心意。”

邬友福说:“好啊。”

彭长宜赶忙说:“恐怕今晚不行。”

葛兆国听了这话,脸的笑立刻没有了,他往前面的烟灰缸里弹了一下烟灰,说道:“彭县长不给葛某面子?”

彭长宜非常反感他说话的态度,以为他是谁呐。如果是在亢州,指不定有多少话回击他呢。

但这是在三源,一个他还未完全摸准脾气的三源。

他装作很真诚的样子说道:“我怎么不把会给葛局的面子,你还不了解我,我这个人没别的爱好,一说喝酒我谁的瘾都大,但是今天晚的确不行,刚才海后的吉政委给我打电话,要我晚帮他陪客人,北京来了两位首长,我都应了他了,而且他是在先问清我没事的情况下,才跟我定好晚陪酒的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葛局如果不相信,今晚跟我一块出席。”

彭长宜的话柔有刚,葛兆国的脸松弛开来,他缓和了语气,说道:“怪我,怪我,是我请晚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以后有的是机会,还怕你的酒卖不出去吗?”

葛兆国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知道彭县长是海量,这样吧,明天午我请,怎么样?”

彭长宜说:“只要邬书记不给派活儿,目前我午没问题。”

邬友福笑了,用手整理了一下头的假发,说道:“还是等徐德强的追悼会过了吧,要注意公众影响。”

葛兆国说:“这有什么好注意的,他死了我们还不喝酒了?”

邬友福的脸一沉,说道:“毕竟是自己的同志,追悼会还没开,推杯换盏的,像样子吗?好说不好听。”

葛兆国看了一眼邬友福,便不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徐德强的追悼会在殡仪馆召开。

这天,突然天气阴了起来,不大一会,下起了小雪。

漫漫的雪花覆盖了大地,大自然彷佛以自己的力量,驱赶着这些白色的精灵来为徐德强送行。

862、神秘的黑衣女子

在殡仪馆外面,许多群众也自发地来到追悼会现场,为这个当了他们348天的县长送行。 山区人较朴实,这些老百姓默默地站在雪地,和着纷飞的雪花,表达着自己的哀思。

彭长宜为徐德强致悼词,悼词都是市委办写好并请邬友福通过的稿子,彭长宜总觉得有些八股,有些华而不实和隔靴搔痒,仅从和徐德强仅有的一次交谈,彭长宜知道这是个有想法、有作为的官员。

但是他初来乍到,一切情况还都不清楚,所以也按着这个悼念了下来,他相信外面站着的百姓,他们心会有一个鲜活的县长形象。

秘书小庞看了稿子曾经跟他说过:“真实的徐县长,是活老百姓心里的那个人。”很长时间,彭长宜都在琢磨小庞的这句话。

当彭长宜双手握着徐德强爱人的手时,他发现这个妇人在忍受着巨大的悲痛,眼泪始终都含在眼睛里,她的手非常冰凉,在儿子和亲属们的搀扶下,机械地、颤抖着和每个人握手,但终究没有坚持到仪式最后,晕倒了……

徐德强追悼会结束后,彭长宜跟小庞一起了那辆新配备的丰田越野车,他刚要车,见殡仪馆的松树后面,一个身穿黑色风衣、胸前佩戴白花的年轻女子,手里捧着一束huáng sè的菊花,站在向遗体告别的队伍的最后,缓缓地往前移动着脚步,洁白的雪花落在她的身被融化了。

无论是她一身黑衣,还是她飘逸的长发,以及手里捧着的一束huáng sè菊花,在吊唁的人群,都是那么的出类拔萃,与众不同。

彭长宜不由地回头多看了她一眼,看着这个唯一给徐德强送花的女子。

了车后,小庞说道:“那个穿黑衣的女子是县报记者,经常跟着徐县长下乡采访,有关徐县长的报道大都出自她的手。曾经有一段时间,三源县城关于这名女记者和徐德强的绯闻甚嚣尘,曾经一度让徐县长有口难辩,以后再下乡坚决不让记者跟随。在矿难发生的第一天,这名女记者曾经在第一时间出现在矿难现场,第一篇报道是她用电话发出去的,由于这篇报道太过真实,曾经一度让县里陷入了被动,第二天这名女记者被单位派往外地学习去了。后来听说徐县长牺牲后,曾经给我打电话确认的,当时什么都没说挂了电话。”

彭长宜听完小庞的叙述,感觉这个女子不避嫌,公开来参加徐德强的追悼会,而且送花给他,这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最起码是一个敢爱敢恨、敢作敢当、有情有义的女子,。

小庞还说,这场雪,是三源今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尽管不大,却也表达了老天爷的一份感动,因为徐德强是有名的抗旱县长,他一个夏天都在下边做抗旱工作。

这几年,三源干旱少雨,抗旱成了全县农业生产工作的重之重,是徐县长带领乡亲们修建水窖,也是他申请外援,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给全县打了十多眼机井,使一些村庄的旱情得到了缓解。

在小庞的介绍,彭长宜明显感到这个“旧”秘书对前任的感情。

徐德强追悼会后的第二天,经过齐祥和小庞的周密准备,彭长宜踏下乡调研的路。

在他头动身的时候,邬友福给他打来电话,说道:“彭县长,走了吗?”

彭长宜说:“还没有,您有事吗?”

邬友福笑着说道:“没走好,别走了,明天再下去吧,午来几个客人,一块陪陪吧。”

彭长宜一听,本来他下乡一是熟悉情况,二是因为没事干才下去的,听邬友福这样说,答应了下来,并尽快通知齐祥,推迟下乡。

将近十一点钟的时候,邬友福打电话来,让他过去,说客人们到了。

彭长宜放下电话后,带着小庞从小门洞进到了县委大院,他刚来到走廊,听见从邬友福办公室里传来了说笑声,这声音他听着非常的熟悉和亲切,他顾不得多想,一边咧着嘴笑,一边快步走到门口,推门进去了。

果然,屋里坐着江帆、狄贵和、孙玉龙、还有政协主席刘铎,纪委书记崔慈、高铁燕、朱国庆等亢州的市领导们,而且四大班子领导全部到齐。

彭长宜进来后一一跟他们握手,他笑着跟江帆说道:“邬书记跟我打了埋伏,没告诉我是家里来人了。”

邬友福说:“是江市长不让我告诉你的。”

江帆等人哈哈大笑,江帆说:“我是想给你个突然袭击,让你惊喜一下。”

彭长宜搓着双手,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

邬友福也早已安排好了几大班子成员在家恭候,双方领导互相做了介绍,大家寒暄一阵后,江帆说道:“邬书记,亢州差不多都来全了,除去王书记和张市长在家看家外,亢州的全部班底都在这里,名义是来看看长宜,其实是想借这个机会来三源,向邬书记和三源的同志们学习来了。”

邬友福说道:“江市长你太客气了,我们这穷乡僻壤的有什么好学习的?你们来我打心眼里欢迎,今天一天都没安排其它工作。要说学习,我们得跟亢州学习,谁不知道亢州在锦安是老大,是我们的老大哥,江市长能带全班人马来我们三源,对我们也是高看了一眼,厚爱了一层,我们感激不尽。”

江帆笑了,说道:“邬书记谦虚了,亢州再好,那是好几任领导不遗余力努力打造的结果,没有我江帆的功劳,但是您不一样了,您是三源的一面旗帜,是三源的符号,谁都知道,如果没有您,没有三源的现在,长宜跟您搭班子算搭对了,可以跟您学到好多东西,长宜,以后要多向邬书记学习,遇事多请教,也请邬书记不吝赐教啊。”

彭长宜赶紧前倾着身子说道:“一定,一定向邬书记学习。”

863、官场新星

江帆几句话把邬友福说道心花怒放,他不停地用指尖整理着头的假发,笑得矜持而自豪:“哪里呀,倒是知识分子,几句话把我十多年的工作都概括了,在三源,我从来都没听到过这么好听的话,今天,我破破例,非得跟你好好喝几杯不行。 ”

尽管江帆目前的身份是市长,主持亢州全面工作,但是邬友福可是不敢小瞧了这个江帆,年轻,有学问,不仅是县市领导学历最高的,而且似乎很受翟书记的赏识和重用。

亢州市委书记这把交椅,非他莫属,而且还有不断升的势头,对于这样的官场新星,他是万万不能小视的。

况且,樊良在亢州经营多年,如今是关岛市的市委书记,很可能还要往省里走,尽管他走了好几年了,但是和亢州的关系一直很密切,而且亢州离北京近,亢州出来的干部向来没人敢小瞧,这也是他高看彭长宜一眼的原因之一。

午的酒喝得恰到好处,邬友福从来都不轻易端杯,今天也喝了十来杯自己泡发的保健酒,满脸通红,眼睛都红了,舌头也不利落了。

彭长宜早知道邬友福喝酒不行,有意识地为他拦了几杯酒。

邬友福看着江帆和狄贵和,说道:“江市长,狄书记,今天不要走了,晚我继续安排,请你们玩点野艺。”

江帆和彭长宜谁都不理解这“野艺”是指什么。

但江帆不打算问明白,他说:“不行,家里只有家栋书记和张市长看家,您也知道,年底各种检查的多了,我怕边来人,所以下午我们到一下海后基地,见一下老朋友,要赶回去,您下午该忙忙,该休息休息,我们走也不跟您打招呼了,有时间路过亢州,一定下来喝杯酒,我还有一件事托付您,长宜交给您了,好好带带他,他是个直心肠的人。”

邬友福说:“江市长过奖了,长宜年轻有魄力,我早久仰他的大名,级给我派这么得力的助手,我是一百个高兴,你放心,保证合作愉快。”

邬友福在这一点感触也很深,每个县长到任时,也有县委书记后来看望的,也有不来的,但是都明显的碍于面子,流于形式,还没有哪个人像江帆今天这样说话的,这也让他感觉到江帆和彭长宜之间的关系的确不错。

江帆继续跟邬友福客气地说:“长宜经验少,年轻,还需要您多提醒,多批评,别客气。”

邬友福笑着说道:“江市长真是重情重义之人,这样,你今天别走了,明早在回去,晚我们俩好好聊聊。”

江帆再次说道:“不行啊,我带着这么多人出来,家里几乎空巢了,不敢呆啊,等夏天我再来。”

邬友福点点头,说道:“也好,反正我们这里冬天也没什么景色好玩的,到了夏天请你们来避暑,夏天要你们城里凉快多了。”

江帆点头说:“肯定要凉快,而且负氧离子也会高很多,这种大自然的恩赐是城里享受不到的。”

在接待的人群,不知为什么,彭长宜始终没有看到当年不跟部长喝酒的那个组织部部长。

他来三源后,一直没有见到过这个人,有些事他也不想打听,更不想表现出对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情感兴趣,像部长嘱咐他的那样,闲有闲的好处,先把风景看透,自然能品出其的奥秘来了。

况且,他有两个月看风景的时间,干嘛要自寻烦恼,急于弄清一些事情呢?

要知道,在战场,急于出手的往往都是稚嫩的表现,过早暴露实力,是大忌,何况,以后有他忙的,他忙得时候还在后头呢。

确定了自己的方针路线,彭长宜自然轻松多了,接下来,他用这段空闲时间好好地看看三源,看看徐德强给他留下的作业。

郭喜来在和朱国庆喝酒,高铁燕旁边坐着邬友福特地找来的一个女政协副主席。

彭长宜又单独敬了孙玉龙和刘铎后,凑到江帆和邬友福面前,端着酒杯说道:“这样,我敬新老领导,我干,两位领导随意。”

江帆说:“你干,我们随意?你不是成心把我们置于不说理的境地吗?这样,咱俩岁数小,咱俩敬老兄,让老兄随意。”

邬友福笑了,端起酒杯说道:“江市长真是会说话,我今天太高兴了,干。”说着,跟他们碰杯,又把杯里的酒干了。

邬友福的确喝了不少,县委办公室主任走了过来,小声跟彭长宜说道:“彭县长,别让邬书记喝了,今天可是不少了。”

彭长宜点点头,睁着红红的眼睛盯着他说道:“放心,一杯都不让他喝了,谁要是让他喝,我替,你监督,怎么样”

听彭长宜这么说,这个主任为自己的多事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彭县长老家来的人,他赶紧冲他拱手抱拳表示歉意。

彭长宜果然说道做到,当朱国庆再敬邬书记的酒时,他只让邬友福沾沾唇,想替他把杯里的酒干了。

邬友福笑笑,摆摆手,说道:“你喝两种酒不行,这酒,我必须跟朱市长干,后生可畏啊。”

彭长宜感觉邬友福不是担心他喝两种酒,而是舍不得让彭长宜喝他的酒。

其实,无论咋呼的多欢,双方酒喝得还算是较有节制,尤其是亢州来的人,不太想往死里喝他们,毕竟是第一次,而且三源这些人以邬友福为首的,年纪普遍偏大,真论喝酒显然不是对手。

如果江帆使个眼神,估计朱国庆之流会豁出去了,但是很明显,除去邬友福,三源这边的人有明显的自卑感,不但酒词不与时俱进,而且在亢州人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面前,有明显的不好意思。

三源的干部平时和周围县市的干部交往的不多,这一方面有地理偏僻的原因,一方面也有思想意识方面的原因,这从谈话能知道一二。

864、贫困县委书记的嗜好

彭长宜感到,邬友福像一个老式家长那样,躲在三源过自己的日子。

分手的时候,江帆向邬友福赠送了礼品,五箱茅台酒,两块做工精美的金丝挂毯,参加陪酒的人每人一块亢州建市五周年的纪念手表,还有一盒鹿茸。

这盒鹿茸江帆特地用报纸包着,他偷偷塞给了邬友福,然后附在他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

邬友福听后开怀大笑,伸出手还捶了江帆一拳,他高兴地双手捂着这个纸包,不让任何人给他拿着。然后把纸包夹在怀里,指挥着齐祥他们几个把三源的一些特产和山货装满了三辆车的后备箱。

交换完礼品后,彭长宜坐在江帆的车里,金生水坐在前头老顾的车里,几辆车便跟在老顾的车后,向坐落在北山半山腰的海后基地驶去。

车里,江帆神秘地跟彭长宜说:“长宜,你猜我最后给邬友福的纸包是什么?”

彭长宜笑了,说道:“猜不出。”

“呵呵,这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不研究一下你们书记的爱好呢?”

彭长宜说:“我目前还都没有研究他们。”

“呵呵,你们书记多少年一直致力于一项业余研究,那是如何保持青春。”

彭长宜有些不解地说:“呵呵,他当然要研究,五十八岁,愣要装成五十岁的年纪,不保持青春怎么行?”

“你知道他怎么保持青春的秘诀吗?”

“不知道。”彭长宜的确不知道,他还没来得及对他这位搭档进行研究。

“长宜,你这不对了,你也太不关心你这位班长了,我告诉你,邬友福一直在在用抗衰老的保健品甚至药品,不光他的容颜不像六十来岁的人,包括他的身体功能,尤其是那方面的功能,据说非常旺盛,他非常注意保养自己的性能力,有助于提升性能力的保健品和药品他是来者不拒。你看他的肌肤,保养的多好,还有,我刚琢磨出他说的野艺是什么?”

“是什么?”

江帆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也只是听说,他有一个特殊爱好,下来你会知道了。”

彭长宜发现江帆说道这里,脸居然微微红了,由于当着小许,江帆可能不好意思说了。彭长宜笑了,故意说道:“是不是他喜欢雏……”

“嗯,我也是在开市委书记会议,听人们这样戏说的,具体真假不知道。”

彭长宜想起他的假发,想起他保养的水润的面庞,不觉得有些作呕。

吉政委带着几个人早等在基地宾馆前面,几位老朋友见面,分外开心和亲热。吉政委和狄贵和特别熟悉,和江帆也有过交往。

他们寒暄着走了进去,司机们忙着把给吉政委带的酒和金丝挂毯抱到了会客室。

小许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大镜框,是江帆的那张麦苗的照片,还有两个竖幅镜框,是丁一抄写的诸葛亮的两篇出师表。

老顾把这几个镜框放进了越野车的后备箱里。

由于冬天昼短夜长,江帆他们不敢耽搁,毕竟是盘山路,晚不安全。

吉政委死活不让他们走,江帆说他也不想走,但是没办法,他带着这么多人出来,是有违纪律的,万一明天有事怎么办?

吉政委无奈,说道:“没办法,谁让你们我们还不自由。”说着,送大家出来了,走到门口,他大着嗓门说道:“你们不去参观一下咱们彭县长的住处?”

高铁燕说:“参观不参观也那么回事,这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我相信是长宜有想做坏事的胆子,也不敢把女孩子领到这军营里来吧。”

彭长宜赶紧点头哈腰地说道:“大姐,得嘞——我什么时候也没做过坏事呀——”

高铁燕撇着嘴说:“呵呵,别人不知道你老姐我还不知道吗?当着老朋友我不揭发你了。”

吉政委赶忙说道:“大姐,您给我句真话,长宜真的有这爱好?”

高铁燕认真地说道:“那还有假,再说了,你们谁没这爱好?”

“哈哈。”一旁的江帆等rén dà笑。

吉政委说:“您早说呀,我要是知道小老弟有这爱好,我早投其所好了,要知道,现在没有爱好的领导是最不好伺候的,有爱好的领导才好伺候。”

“你敢!”高铁燕扭头冲他瞪眼说道:“你要是把他教坏了,我让他媳妇来找你,告你说,他媳妇你可是惹不起的。”

吉政委一听,赶忙作揖说道:“我不敢,保证不敢了。

高铁燕白了他一眼,说道:“我跟你说,长宜是什么人我们大家都非常清楚,他要是学坏了,你是你带的。”

“可是,您刚才不是还说……”

“哈哈。”众人又都哈哈大笑。

吉政委也给他们带了礼物,每人一件男式羊绒衫。

彭长宜和江帆握手告别,江帆说:“长宜,你那个旅游的思路不错,大有可为,等你回去后咱们再聊。”

“谢谢您为我做的一切。”他跟江帆握着手,深情地说道。

江帆使劲攥了一下他的手,说道:“见外了。”

目送着江帆他们下了山,彭长宜有一种失落,再次感觉到自己像卞之琳笔下的那颗石子,被丢到了山,直到看不见江帆他们的车了,他才回过头来,长长出了一口气。

经过齐祥和小庞几天来的准备,第二天,彭长宜终于踏了调研之路。他头走的时候,去了趟邬友福的办公室,问邬友福还有什么需要指示的。

邬友福说没有什么可指示的,两句话,路注意交通安全,吃饭的时候注意饮食卫生。

彭长宜从邬友福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刚坐下,猛然发现对面的墙多了一幅镜框,里面镶嵌着的正是江帆那张充满生机的麦苗的照片。

再一扭头,发现在他左侧紧挨着他办公桌的墙,挂着两个竖幅镜框,里面是丁一的蝇头小楷,两幅出师表,清丽干净的小字,如同温煦的春风,掠过他的心头。

865、首次下乡调研

这时,老顾和小庞进来了,彭长宜笑着说:“老顾,这是什么时候弄去的?”

老顾说:“刚刚。 ”

“是江市长他们带来的吗?”

“是,我放后备箱里了,刚才你去东院的时候,我和小庞拿出来挂了。”

彭长宜从桌子后面走出来,站在屋子间,打量着这张照片,他说道:“我记得市长这张照片有题目来着,我给忘记了。”

老顾说:“没有题目好,你可以任意给它想象一个题目。”

彭长宜说道:“呵呵,你说的对,也可能市长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没把题目印去。”

他又转身看了看左侧墙丁一的两幅作品,笑了笑,不住地点头。说道:“老顾,我办公室终于有了熟悉的东西了。呵呵,走,下乡去!”

彭长宜拿起了军大衣,和老顾走了出去。

小庞和齐祥在楼下等他,齐祥见彭长宜下来了,走过来,说道:“彭县长,人都到齐了,再有几分钟能出发。”

彭长宜一看,在院子里,有三辆越野车已经发动着,喷着白雾待命,他的那辆新的丰田越野车在间,其余两辆车前都站着三四个人,彭长宜皱了一下眉,说道:“这些人是干嘛的?”

齐祥说:“我忘记跟您汇报了,我按照您要调研的内容,安排了农业局、财政局、教育局的随从人员,以便于给您介绍情况,考虑到您要出去好几天,还安排了县医院的一位医生随从。”

彭长宜皱着眉说:“老齐,这也太兴师动众了吧?”

齐祥说:“因为您是第一次调研,没有这些人陪着哪儿行,尽管我了解一部分情况,但还是不如他们了解的全面。”

这时,彭长宜看见从第一辆车下来一个穿着米色羽绒服的女人,长长的头发飘散在肩,彭长宜立刻认出这是在徐德强追悼会那天,走在人群最后的那个黑衣女子,他说道:“怎么新闻单位的人也来了?”

齐祥说:“报社和电视台的都来了,准备对您这次下基层调研做全程报道。”

彭长宜说:“老齐,是不是太张扬了,我是下去随便转转,用得着这么虚张声势吗?”

齐祥说:“县长的工作没有随便这一说。”

彭长宜一愣。

齐祥又说:“咱们山区不得平原地区,这段时间以来,矿难带来的负面影响不小,邬书记指示,要好好宣传一下您这次调研活动,再有,本来现在是农闲季节,对于新闻单位也是淡季,领导们活动的少,新闻少,报社和电视台的负责人多次跟我说,说您什么时候下去他们跟着。”

彭长宜没好气地说道:“领导不活动他们没有新闻可报吗?那么大的山区,哪天不在发生新闻,真正的新闻是在基层,不是在领导的身。”

齐祥想了想说道:“也许,您这一下去,还能给民众带来一些信心。”

彭长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齐祥没有跟他对视,而是躲避着他的目光,指挥着工作人员往车里搬方便面,火腿肠、矿泉水等。

彭长宜感到,对于三源,对于他身边的人,他都了解的不多,他感到齐祥说这话也很有深意。

但从他躲闪的目光分明感到他并不想解释什么,点了点头,问道:“带这些东西干嘛?”

齐祥笑着说道:“到时您知道了。”

彭长宜心里很不痛快,他想到下面走走,看看三源,认识一下三源,在脑子里好好想想徐德强说的旅游牌,看看究竟可不可行。

调研都是有目的的,而他根本不熟悉工作,什么目的都没有,还跟着报社、电视台的记者,很明显会让记者们失望。

另外,带着这么多人,他下去说什么,做什么?这些他心里都没有谱,他根本连三源的核心工作目标都还不清楚,只是看了一下去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根本没有和邬友福深入细致地交流过。

他很想让他们这些人都回去,但是,想到齐祥那句话,想到年后的大会选举,默不作声地走了出来,目前,自己的一切言行,都要以这个大局为重,这一点他还是十分清醒的。

他不会做任何违背这个大局的事,他可没那么愚蠢,也没那么白痴。选举之前他是小绵羊,选举之后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了。

当他向自己车走去的时候,那几个跟他下乡的随从人员纷纷跟他打招呼,他冲他们笑笑,说道:“大家要跟着我辛苦几天了。”

那几个人都说:“不辛苦,不辛苦。”

彭长宜坐进了自己的车,他的车里只有小庞,齐祥和记者们坐在前面那辆车,那几个单位的随从人员坐在后面那辆车里,他从后视镜看到齐祥在给后面的人发一张纸,人手一份,估计是这次调研的一些行程安排。

他懒得想这个问题,既然齐祥有准备,他愿意怎样安排怎样安排。他看了眼前面的车,那个车有一个女子,不知算不算徐德强的红颜知己。

等小庞和老顾都了车,彭长宜问了一句:“这些随从人员都是什么身份?”

小庞给了彭长宜一张纸,说道:“大部分都是科长,没有局领导。”

齐祥又给每个车里都发了一部对讲机,便于路联系,他们调好通话频道后,齐祥走过来,扒着车窗问:“彭县长,都准备好了,咱们出发吧?”

彭长宜轻松地说道:“一切听你的,你是总指挥,总导演。”

齐祥笑了,小跑了几步,了前面的车,带头驶出了政府大院。

彭长宜接着刚才的话茬问小庞,“既然没有局领导,这些人跟着干嘛?”

小庞说:“他们除去做不了主拍不了板儿外,对基层的情况应该是局领导还清楚,局领导的情况也是从他们那里得来的。您可能不太清楚,咱们各个局的领导包括市领导,都不愿下基层,因为基层太穷,下去了,看到的都是需要心疼的人,听到的都是让人心疼的事。”

866、前任县长的遗愿

“哦?怎么讲?”彭长宜有些不解。

小庞继续说:“基层干部如果再诉苦要钱要物,让你恼火着急一肚子坏心情。那年央有个高层大领导突然来这里视察贫困县,看到有些村民寒冬腊月穿了破单衣冻得缩成一团,大发脾气,骂基层干部不关心百姓疾苦。其实谁也没有办法,发展需要一个过程,如果倒退十几年,看看遍地的乞丐,满山挖野菜寻野果的饥民,今天能吃饱已经很幸福了。再说,整天眼里都是可怜人,也麻木不仁了。”

彭长宜点点头,心想小庞的话可能会代表一部分的干部思想,这可能是贫困最可怕的原因。他说道:“小庞,咱们这次下去你也掌握个分寸,不是解决问题去了,是熟悉情况,了解情况。”

小庞说:“我明白,齐主任也是这么说的。”

“那还带这么多人干嘛?”

“他们也是负责向您介绍基层的情况。”

“嗯。”他想了想说道:“这里有旅游局的人吗?”

小庞说:“没安排,只安排了农业口的人,连扶贫办的都没让来,要不叫他们?”

“不用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彭长宜最希望来的人没有来。

小庞似乎从彭长宜这句话看到了什么希望,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说道:“县长,您是不是对山区旅游感兴趣?”

彭长宜有点不喜欢小庞的自以为是,说道:“谈不感兴趣,只是随便问问。”

显然小庞没有听出彭长宜话里的含义,说道:“我们和徐县长参观过外地的山区旅游,很受启发,徐县长后来也对这个感兴趣了,因为这个行业如果真正兴旺起来,您知道吗,直接受益的是老百姓。”

也不知道这个旅游的思路是小庞影响了徐德强还是徐德强影响了小庞,彭长宜觉得做秘书小庞的确有些欠稳妥和老练,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难免被这个聪明的秘书当了真。

说道:“小庞,对于矿山,徐县长是不是费的精力不少?”

小庞第一次听彭县长问矿山的事,他想了想说:“哎,怎么说呢?”他叹了口气,半天才说:“可以说他做到了鞠躬尽瘁。”

“是啊。”彭长宜深有感触地说道。

“他最后牺牲的时候我没有在现场,其实在他被撤职后,我一直还跟着他,但他把我骂了回去,把司机和车也退了回去,他说,我都不是县长了,没有权力在使唤秘书和司机了,你们他妈的还跟着我干嘛?所以,我和司机都被他骂了回去。”

彭长宜点点头,说:“小庞,对这次事故你怎么看?”

小庞想了想说道:“您要听实话吗?”

彭长宜严肃地说:“这是一个县长在跟你谈话!”

这一刻小庞终于明白,尽管从彭长宜来的那天起,他除去在救援现场表现的积极以外,似乎对事故的真相以及事故的原因并不热衷,甚至都很少打听,除去问过自己对徐县长的评价后,再也没有问过其它的事,更是没有这么直接地问过矿山的事。

他在县长面前毫不隐瞒地表达过自己的鲜明立场,但仍然没有获得县长的明确态度,他甚至对彭长宜有些琢磨不透,甚至感觉他不像传说的那么勇敢,那么果断,那么敢作敢当,完全是一幅唯马首是瞻、对邬友福毕恭毕敬的态度。

他对彭长宜有些失望,脑袋里甚至想到要调换工作,不这么近距离地接触核心权力了。

毕竟,每个男人都有自己的梦想,这个梦想有时是为了升官,有时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他一度把宝押在彭长宜的身,希望他能像个县长的样子,希望他徐德强更有斗志。

但是,通过几次言语不多的交流,他发现彭长宜可能会徐德强更成熟,更圆滑,更懂政治,所以,他一直在等机会,等待着彭长宜主动问自己一些问题,而不是自己主动跟他汇报一些问题。

想到这里,他说道:“三源的矿,包括铁矿、煤矿、铜矿等,是最近几年才被探明的,其实,煤矿不是太多,多的是铁矿,这些铁矿和煤矿,生产手段落后,安全事故经常发生,几乎都在国家关停的范围之内,徐县长的前任是治理矿山不当被调走了,徐县长任后,吸取前任的教训,曾经强硬地一口气关掉了五十多家小铁矿小煤矿,惹恼了许多人,他的家属被恐吓过,他的汽车被砸过,他在下班的路也遇到过黑棍的袭击,但是他矢志不渝,几乎全部时间都耗在了这件事,这次出事的煤矿是被关停的煤矿,矿主是葛建国,是土地局长葛兆国的亲弟弟……”

“哦?”这个情况引起了彭长宜的警觉,他说:“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小庞说:“您可能没有听说过葛建国这个名字,但是葛二黑您肯定在救援现场听到过,三源城的人,都习惯叫他二黑子,他自己也这样称呼自己,连到医院看病填的都是二黑。”

葛二黑和二黑子,这两个称呼彭长宜都听说过,但是回到政府班后没听到有人再提起,也许是葛建国的特殊身份,没人愿意提吧。

也加他从来都没有主动去打听这些,自然也不会有人主动跟他提这事,他当然不知道这一情况了。

“边有明规定,党政部门的领导,直系亲属是不能经商的?”

彭长宜说了一句废话,这的确是一句废话,别说三源,是亢州,直系亲属经商的也不在少数,部长的儿子王圆不经商吗?

他隐约觉得,三源的政治生态环境,远亢州诡异复杂。

果然,小庞说道:“从来都是规定是一回事,下边执行是另一回事,所以,边有许多规定都形同虚设,这种情况哪儿都有。何况,具体到三源,情况更不一样了。您以后会知道,三源是一个独立社会,这里有一个独立的家长……”

867、用词的微妙

小庞还想说这里有一个独立的政党,但是话到嘴边咽回去了,他想起了彭长宜对自己的嘱咐,没敢往下说。

尽管如此,彭长宜还是说道:“小庞,记住我次跟你说的话,不可乱发表评论,说话要有根据,有根据的话都是不能随便说,以后这一点尤其注意,可能徐县长以前对你这方面要求的不高,今天我有必要再次强调一下。当然,你给我介绍情况时,要全面,最好也要客观真实,因为你现在是我唯一的耳朵,你传递给我的信息,我会全部照单接收的,甚至是不需要经过大脑考虑会接受的,因为你是我的人,我如果不相信你还相信谁。所以,有些事要学会动脑子,既不要人云亦云,也不要偏听偏信,这是一个秘书最起码的职业素养。”

小庞知道,这是彭县长第二次这样说了,不能不算给他敲个警钟,况且他说得对。

徐县长从来都没有特意这样要求过自己,甚至他自己的牢骚还多、看法还多,看来,自己现在要认真地开始学习做秘书了。

彭长宜见小庞不说话了,继续问道:“这个二黑子的矿,原来不是国有的吗?”

小庞出了一口气,说道:“是啊,徐县长把原来一些小煤矿和小铁矿关闭了,经过整合,有实力的矿主可以兼并收购这些小矿,然后改造升级,二黑的矿是在这样形势下改制的,变成了股份制,但是最大的股东却是他本人。改制后的企业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只是矿主换了二黑而已,对此,徐县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煤矿和铁矿的产值占全县有多大重?”

“没有多大,是开始红火了几年,这几年整顿的也较厉害,小煤矿、小铁矿包括一些小铜矿,生产手段落后,对安全设施投入不高,只要出条人命,矿主会有损失,出几条人命会倾家荡产,所以,许多矿主雇佣的是外地民工,有的死了悄悄掩埋了,甚至家里都不知道,他们的流动性太强,今天在这个矿,兴许明天去那个矿去干活了,管理特别混乱,死个把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有良知的矿主会通知家里,陪一笔钱,没有良知的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偷偷处理了。要说这些矿主,真正挣钱的也是那么几家。再有,单说煤,咱们这个地方的煤质量并不好,也卖不价,所以那些有实力的矿主偷采,越界偷采。徐县长曾经说过,如果仅凭煤矿和铁矿,是不能让三源甩掉贫困落后帽子的。”

彭长宜点点头,说得:“小庞,以后涉及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换个口径,我们不说甩掉贫困落后的帽子,我们只说改变贫困落后的局面。”

用词的改变,预示了新任县长的思路。

“好的,我记住了。”

“你接着说吧。”

小庞整理了一下思路,接着说道:“依附煤炭和铁矿石等矿产品销售为生的还有是运输业,在三源,大大小小的运输公司达十多家,其,尤以二黑的运输公司的规模最大。二黑准备成立集团型的企业,他不但涉及煤炭、运输,还涉及到了铁粉加工、酒店餐饮、建筑等多个行业,但是因为矿难,再加他现在保外医,估计成立集团的事会往后推迟了。”

彭长宜问道:“那么现在谁在给他管理企业?”

“运输这块是夜玫负责。”

“谁?”

“夜玫,是个人名。”

彭长宜在心里好笑,说道:“怎么他们的名字都跟煤有关系?”

小庞也笑了,说道:“是啊,也许该着他们发煤的财吧。夜玫是个女人的名字,她姓夜,叫玫,是玫瑰的玫,但是不发夜的音,发hei(黑)的音。”

“呵呵,是这样啊?”彭长宜想到夜玫瑰,不禁笑出声来。

前面的老顾也笑了,说道:“这个姓很怪。”

小庞说:“您算说对了,三源有三个姓氏也怪人也怪的女人,一个是夜玫,一个前面车里的报社记者,是那天在徐县长追悼会您看到的那个穿黑衣服的女人,她姓羿,名楠,叫羿楠。”

“是不是容易的易,困难的难?”彭长宜问道。

“不对,如果是您说的这个易,不怪了,有许多姓这个易的,她这个羿,是后羿的羿,金丝楠木的楠,叫羿楠。”

“后羿的羿?”彭长宜在手心里划着这个字,说道:“这个姓我是第一次听见,夜姓也是第一次听见,的确很怪,两个了,那个怪姓是什么?”

小庞见彭长宜对这个很感兴趣,有些兴奋地说道:“那个姓更怪,更有意思,姓黑,名云,黑云,是云彩的云。”

“哈哈。”彭长宜不禁笑出声,说道:“除去羿楠,今天我听到的这四个人,有三个和黑和煤有关系。”

小庞也笑了,说道:“更可乐的我还没给您解释呐,黑云的黑,不是发hei(黑)的音,而是发he(贺)的音。姓黑的不发hei的音,发贺的音,姓夜的不发ye的音,却发hei的音,这是三源有名的一大怪。”

彭长宜自言自语道:“姓黑的不发‘黑’的音,发‘贺’的音,姓夜的不发‘夜’的音,却发‘黑’的音,哈哈,有趣,的确有趣。”

小庞见彭县长高兴,继续说道:“三源有三大怪,这是其一怪,还有两怪,您想听吗?”

“呵呵,想听。”

“但是会涉及到领导人,这都是坊间编排的野趣,要不,您当笑话听吧。”小庞小心地说道,他发现新县长对严肃话题有抵触,对民间话题倒是很感兴趣。

“哈哈,好。”彭长宜感兴趣的不是坊间传闻,而是这些坊间传闻背后的信息,这些信息的客观真实性,往往小庞带着自己情绪说出来的更有价值。

尽管小庞嘴这样说,但是他决定不当笑话说给县长听,说道:“这三大怪是:仨女人的姓,邬书记的酒,葛局长的年龄没准数。”

“哦,怎么讲?”彭长宜问道。

868、三源三大怪

小庞小庞赶紧追加解释道:“三个女人的姓不用说了,我刚才给您解释了,单说邬书记的酒,邬书记喝的酒一直都是个迷,没人能知道里面都有什么成分,据他说是自己泡制的保健酒。 他每天起来后都会喝一大杯这种酒,有人说是返老还童酒,有人说是增加xing yu酒,但是没人尝过,他连着喝了有好几年了,反正人不显老不说,还越活越水灵,据传闻,他可以同时对付两三个女人而不倒,您别生气,这只是传言。”

彭长宜笑了,说道:“没事,你尽管说,这些都无伤大雅。”

小庞见县长不怪,又接着说道:“有人说这种酒是黑云给他的秘方,可是有人又说了,黑云今年三十岁不到,而且她来三源县医院工作满打满算也是三四年的时间,可是邬书记喝这种酒的年头黑云参加工作的年头还长,所以,我认为这个说法应该不成立。”小庞很客观地说道。

彭长宜问道:“黑云是哪个单位的,她是干什么的?”

小庞说:“县医院泌尿科的大夫,现在是泌尿科主任。”

“她跟咱们邬书记关系很好吗?”

“这个我可以肯定地说,是真好。她来三源县医院工作,三四年的时间当了主任,那么多有资历的大夫都没当,她凭什么?您要知道,医院有时跟咱们地方不一样,论资排辈的风气很严重,据说,马要竞选副院长,他们的关系,在三源是公开的秘密。”

彭长宜点点头,又说道:“黑云没有成家吗?”

“没有,她没人可嫁,也没人敢娶。”小庞说道。

“呵呵,是这样啊,对了,还有一怪呢?”彭长宜对这些笑话传递出的信息很感兴趣,接着问道。

“还有一怪是葛局长的年龄没准数。其实,在三源干部,有几个领导的岁数都不准了,首先是邬书记本人的岁数不准,其次是葛兆国的,我不知道您见过他没有,如果您见过他,会以为他五十多岁了,其实,他的档案年龄刚刚四十五岁,他的外孙子都满地跑了,如果说邬书记是十六岁生的儿子的话,那么葛局长十四岁生了他的女儿了。”

“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彭长宜想起部长说邬友福年龄时的话,不禁大笑了起来。

小庞也笑,说:“您当笑话听吧。”

“嗯,没事。”彭长宜琢磨了琢磨,又笑了,说:“的确很有趣。”

“我不这么认为。”小庞坚定地说道:“他们之所以把岁数改小,一个重要原因是怕自己到站下台,为什么怕下台,一个重要原因是当官得实惠,他们的亲属得实惠,他们自己得实惠,他们的利益集团得实惠。拿这次事故来说吧,如果葛兆国下台了,没人给二黑跑这事了,矿难出来后,他没人影了,有人说他去省里,去北京跑关系抹和事去了。”

这是个严肃的话题,彭长宜不想探讨,也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说:“除去黑云,其他两个怪姓女人还有故事吗?”

小庞见县长对他的话不太感兴趣,也自知又“犯忌”了。

本来吗,一个刚来十多天的县长,他知道这些棘手的事又顶什么用,他能怎么办?徐县长跟他们斗了一年,不是也没有把他们的黑尾巴砍掉吗?还能要求他怎么样?

想到这里,他也心平气和了,说道:“当然了,如果光凭姓氏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因为她们本身的故事,再加她们的姓氏,所以才被瞩目,三个女人三朵花,又都是青春年纪,跟领导又都有这样那样的关系,被人们私下谈论也是正常的。”

“那个夜玫不是二黑的人吗?她跟领导也有关系?”这话说出后,彭长宜有些后悔自己问的太直接了。

小庞没有在意,他说道:“如果您认为夜玫跟二黑有关系的话大错特错了,她跟二黑的关系只是生意的关系,她跟有关系的男人是葛兆国。”

彭长宜突然想到在沈芳记录的人名,有个人叫“梅子”,他立刻问道:“夜玫还有什么名字?”

“没有,叫夜玫,有时人们也管她叫‘玫子’……”

彭长宜听了心里是一“咯噔”,尽管他还没有对送礼的人展开调查,但是他早意识到这些人会和眼前的利益有关,甚至直接和矿、和矿难有关。

难怪葛兆国见自己一副趾高气扬的架势,说不定他在心里怎么看不起自己呢?也许他认为给县长送了礼,不需要对县长进行尊敬了,或者像给狗的前面放一块骨头那样,想让狗怎么做,只需动动骨头的位置行。

哼!想得美,即便自己当狗,也得当像一一那样的军犬,对眼前的食物是要经过一番甄别的,对陌生人给的食物,不但拒食,索性视而不见。想到这里,彭长宜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小庞还想说什么,老顾的车速慢了下来,见前面的车已经停下,齐祥一边搓着手一边小跑着过来了。

彭长宜降下车窗,齐祥嘴里呼着热气说道:“县长,前面到龙泉乡了,乡党委书记带着乡领导们都在三岔路口等着呢?”

彭长宜一皱眉,说道:“你安排吧,出来的时候我说了,你是总指挥,总导演,你怎么导我怎么演,你现导,我现演(眼)。”彭长宜也释然了,既然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认识基层,那随其自然吧。

“哈哈。”齐祥大笑,说道:“您真逗。那咱们拐过这个弯是了。”

“好。”彭长宜冲他点点头,升了车窗。

果然,拐过一道弯后,老远看见有三辆2020越野车停在一个岔路口处,十来个人站在路口,冻得瑟瑟发抖。

小庞说:“那个闪披着军大衣的人是乡党委书记赵丰,以前是咱们县委办的副主任,几年前出去任的是乡长,现在是书记。”

869、调研第一站

难怪,县委办出去的人,显得较会办事,十多年的机关生活,都是在领导身边度过的,最宝贵的经验是伺候领导的经验。

伺候领导宁可做得过些,也不可不做,哪怕被领导批评铺张浪费,也不要让领导感到你重视不够,或者简化了程序,即便有的领导真的不喜欢这种xing shi zhu yi,但是你给领导制造了一个批评下属、树立领导威信的机会,也是做下属应尽的义务。

所以,他在龙泉乡有一句口头禅,那是时刻和县委县政府保持一致。

赵丰对待这次新县长首次下乡来视察工作,而且第一站是他的龙泉乡,他自然是不敢怠慢,虽然摸不着彭长宜的工作作风,但按照一贯的接待领导的经验,先摆出大阵仗,用他们最隆重的方式来迎接。

哪怕他彭长宜是一个清高的重原则的人,也最多不过简单地批评他几句,毕竟出门三四十里的山路来迎接领导,又是大冷的天,他的心即便不是肉长的,也不会怎么怪罪他的,如果给新领导留下的第一印象是好的,那么以后他也不会吃亏了,最起码能多要点补助资金。

礼人不怪,人之常情,向来都是这个道理。

怎么说呢,其实彭长宜是不喜欢这种热热闹闹、前呼后拥的场面的,虚假不说,主要是自己初来乍到,头的“代”还没有去掉,什么情况都不掌握,为基层解决不了什么实质性的问题,还让他们这么兴师动众地站在寒风里等候自己,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不但他们累,自己也累,太耗费精力。

人家拿你当回事,争先恐后地热情地欢迎你,你不能视之不理,不但要理,还得“理”出分寸、理出水平,既不能太过高兴,也不能不热情,太高兴,会给下边传递错误的信息,太过冷漠会打击下面同志的积极性,以后你再来不敢招待你了。

但是有一点是他必须要做到的,是谨言慎行,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微笑,每一次皱眉,都是一个信号,说不定很快到县委那边去了。

齐祥已经下了车,和乡党委书记赵丰说了一句什么,两人急忙往他这边跑来,老顾恰到好处地赶在他们到跟前时才把车挺稳,以便让这些人给县长开车门,而不是县长等不及自己打开车门,小庞也赶紧下车,但是他却不急于给县长拉车门,他要把这个机会让给下面的人。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发现这个新来的县长貌似憨厚,但却是个极其讲究规矩的人,不像徐德强那样不拘小节,所以他也不能不拘小节了,其实,官场的规矩他不是不懂,也懂得一些,是徐德强不太讲究,所以自己才不讲究。

果然,赵丰几步走到齐祥前头,主动把后面的车门拉开,然后伸出手,挡在了车顶,这样县长下车不至于磕着脑袋。

彭长宜下了车,握住了赵丰伸过来的大手,赵丰不等齐祥给他介绍,说道:“彭县长您好,我是龙泉乡党委书记赵丰,这个是我们的乡长李冬。”

彭长宜看了一眼这个笑得跟弥勒佛似的赵丰和他后面那个人,一一和他们握手,这时后面围过来了好几个人。

赵丰冲他们说道:“太冷了,先让县长车,咱们回到乡里再给大家介绍。”尽管他这么说着,后面的人还是冒着风寒围过来,跟彭长宜一一握手。

齐祥也裹紧大衣,大声说道:“风太大,先车吧。”

彭长宜说道:“齐主任,让赵书记我的车吧。”

不等齐祥表态,赵丰说:“我块头大,一人占两个人的位置,您要是不怕挤行。”

彭长宜听出来了,他的话明显的意思是县长的车只能坐下他和县长两个人,再多一个挤了,显然这话是说给乡长李冬听的。

尽管赵丰长得五大三粗,但却是个粗有细的人物,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很亮。

沿着一条不宽的山间公路,驶过了两座山,进入了一片较开阔的丘陵地带,看到了三三两两的村庄。赵丰说:“彭县长,前面是乡政府所在地了,龙泉乡是这片地势稍微平坦一些。”

彭长宜向外看去,地里面有庄稼茬的痕迹,说道:“这里都种什么农作物?”

“主要玉米,谷子,油麦,荞麦,有的时候还能种点小麦。”

“靠天吃饭吗?”

“大部分是靠天吃饭,也有一部分水浇地。”

彭长宜的家乡是半山区,但都是水浇地,他不解地说道:“为什么不能全面实现水浇地呢?”

赵丰想了想说:“一是这里海拔高,岩层复杂,打一眼深水井,再配齐三配套水利设施,要大几十万,甚至百十来万,徐县长发动了全县力量,去年全县才打了大大小小的机井十一眼,这都费了老鼻子的劲了,我们乡还没轮,因为我们乡还不是最缺水的乡。”

“为什么?”

“我们这里毕竟还能打出水,地理条件相对好些,有的地方钱花了,井也打了,是不出水,这种情况多了去了。”赵丰的嗓音有些沙哑。

“那是要经过勘探才能打呀?”彭长宜扭头看着他说道。

赵丰说道:“嗨,干什么都得花钱,有的时候好不容易凑齐了打井的钱,凑不齐三配套的钱,等都凑齐了,舍不得花钱请人勘探了,完全依赖老人的经验了。”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你们乡的情况怎么样?”

“起其它乡好些,但是也有几个村子吃不水,原因是水脉的走势正好是海后基地的电缆,我们前年跟他们协调过,想让他们支持一下,到别处去打井,但是他们没有同意。后来又跟他们协调,说看能不能从他们基地引过来水源,解决周围村子吃水的问题,他们还是没有同意,我们也没有再坚持,毕竟是军事基地,也不好强求。”赵丰为难地说道。

870、朴实的乡干部

从这一点来看,还是山区人朴实,这要是在亢州,说什么都得让你出血,亢州那么多直单位和驻亢部队,没有一家不给亢州的建设做出贡献的单位,都支持了地方经济建设和城市发展。

彭长宜问道:“涉及到几个村子?”

“这里的村子较分散,要说涉及到的村子有三四个,但都是自然村,行政村也是两个。”

彭长宜点点头,他没有表态。

前面,是龙泉乡政府大院。

这个乡政府大院,坐落在一个坡地,一面的围墙刷着几个鲜红的大字,是时下的一些宣传口号,前面的马路,还是一个小集贸市场,路两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点,非常热闹。

车子穿过拥挤的人群,拐进了政府大院,大院里,有六排平房,依山势有低变高,有着鲜明的山区特色,正对着大院门口,是一个旗台,起到车辆分流的作用,一面鲜红的崭新的五星红旗正在迎风飘扬。

大院还算干净整洁,尽管有些破旧,但毕竟是一级政府所在地,还是显示出了与周围建筑不同的气势。

他们一行人直接去了乡党委会议室,待大家坐定后,赵丰这才将班子成员一一给彭长宜做了介绍,然后由他向新县长介绍了一下本乡的情况。

这个乡主要以农业、畜牧业、林果业和食品加工业为主,没有矿业,是个纯粹的农业大乡,几年来,致力于农副产品的深加工业,取得了很好的效益。

这个乡有三个野酸枣汁加工企业,安排业人数一百多人,随着山里人市场意识的增强,许多人还在三源城里,经营山货行的生意。

赵丰说:“我们有山没矿,这里的山都是贫山,只长石头,不长别的,人家梁岗山的石头是矿石,我们这里的石头是石头,没办法,只能自己想辙,他们发石头的财,我们发山的野酸枣的财。”

彭长宜立刻将这个野酸枣汁跟周林联系了起来,看来,这个周林在三源还是干了一些事情的。

随行的农业局的人也肯定了这个乡发展畜牧业和林果业富民的一些做法,在汇报,彭长宜看到电视台的记者在忙着录像,那个叫羿楠的报社记者默默地坐在人群后的角落里,尽管手里握着采访本和笔,但是几乎没见她往本写什么,只是微微地皱着眉,望着前面的什么位置出神,似乎注意力并没有在座谈会。

彭长宜在想,她是不是想到了徐德强,如果不是矿难,可能坐在这里的不是他彭长宜,应该还是徐德强。

赵丰介绍完全乡的基本情况,乡长李冬又做了补充发言,其后各个相关负责人也都分别做了工作汇报。

彭长宜从始至终都是认真地听,还不时认真的记,可能是教数学的缘故,他对他们汇报的各种数字尤其感兴趣,对一些空洞无物的发言脑子里自然屏蔽了。

他在亢州市委组织部是写材料出身的,太知道这些材料是怎么出来的,所以对一些八股的东西不感兴趣。

尽管他们汇报的一些数字有漏洞,甚至前后矛盾,但是他不管这些,因为在对付级领导的视察,下级往往都是这个套数,依法施为,把本单位的工作,去劣存优,剔除那些存在的问题和业绩平平的,选择光鲜体面成绩卓著的,像为领导精心挑选的饭菜一样,呈现在领导的面前。

在他们漏洞百出的数字汇报,即便不给他们剔除原有的水分,仅凭这些被夸大无数次的数字来看,他们一个乡和亢州任意一个乡较起来也是天壤之别。那一刻,他居然有了一丝丝的心灰意冷。

没办法,太穷了。

龙泉乡还号称是经济条件不错的乡镇,这,还有相当一部分村民连水都吃不,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一个分管水利的副乡长说道:“我有个问题想向彭县长反应一下。”

彭长宜冲他伸了下手,示意他说下去。

那个副乡长说:“根据气象部门预测,今年很有可能是个大旱年,先不说地里的庄稼,可能全乡人畜饮水将是个大问题,所以我申请,县里能不能支持一下,我们打几眼深水井?”

赵丰显然是得到了齐祥的授意,他赶紧说道:“这个请示咱们下来再说,今天彭县长来主要是熟悉情况,我们不要提额外的要求了吧。”

对这个问题彭长宜的确不好表态,但是一点态都不表又唯恐给下边的人造成不值得信任的感觉,他说道:“我这次来像赵书记说的那样,熟悉情况,了解情况,摸摸下边有什么问题需要县政府解决的,好在下一届政府工作有所规划,据我了解,打井抗旱是这里各级政府都引以为重的主要工作,我也不例外……”

说道这里,他的电话已经响了半天了,他记得设置了震动,可能是刚才在车恢复了铃声,没办法,总响个没完。

他看了一眼,是吉政委,说道:“不好意思,这个电话我得接。”说着,拿起电话,说道:“吉政委好,您有什么指示?”

显然,吉政委对长宜这么客气地说话很不适应,说道:“你搞什么搞?这么半天才接电话?晚没有应酬的话,回来喝酒,有个老首长来。”

“对不起,我下乡调研来了,晚估计回不去。”

“调研,调什么研,赶紧回来喝酒,今天我给你介绍一个大首长。”

“吉政委,我的人民连水都喝不,我还喝什么酒?”彭长宜故意高声说道。

吉政委不以为然第说道:“呦嗬,还人民了?是老天爷不让他们喝水,跟你个人没有关系,太旱,没办法。”

彭长宜故意拿捏着口气说道:“不是老天爷不让他们喝水,是有人故意不让他们喝水。”

“哦,谁这么大胆?我派战士们去把他嘟嘟了。”显然,吉政委不知他身边有着这么多的人。

871、激将吉政委

彭长宜故意说道:“这个人是国人民jiě fàng jun驻三源海后基地处的首长,其包括你。”

“什、什、什么?”吉政委的嗓音一下子高了八度。

彭长宜用很严肃的口气说道:“由于你们所谓的地下军事设施正好在我们的水脉,我们不能打井,也不能有任何的地下施工活动,致使十里八村都喝不水,几千亩可浇地却浇不,想从你们那里引水灌溉,也遭到了你们的无情拒绝。”

吉政委一听,也认真起来,说道:“长宜,这个情况我还真不知道,我来还不到两年的时间,这样,我把这个问题跟基地主任反映一下,看看有没有这回事。”

“可以,我希望您不是反应情况,而且切实商量解决的办法,在头大旱来临之前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你是在命令我吗?”吉政委不高兴地问道。

彭长宜并不回避,说道:“这个问题看你怎么理解了。”

“哦,那说是命令了?我要是不服从呢?”

彭长宜说:“您要是不服从我也有对付不服从命令的办法。”

“什么办法?”吉政委来了兴致。

彭长宜依然神态严肃地说道:“据我了解,村民们的请求都两年了,如果这次要是再遭到拒绝的话,我会采取非常手段。”

吉政委听了哈哈大笑,说道:“你还来真的了,说说看,采取什么非常手段?”

彭长宜认真地说道:“非常手段无非是地方惯有的那些对于你们来说不耻于用不屑于用的最通俗也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堵门口,断路,等等。”

“你敢,这是军事重地!你这个当县长的要负责任。”吉政委厉声说道。

彭长宜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知道,但我们不会任意去断路的,如,正赶大首长来避暑,不小心前面的牛车翻了,粪肥撒了一地,再往前走,依然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还有,我可以把几个村子七八岁的孩子组织起来,把他们训练成童子军,发给他们每人一个弹弓,他们打鸟的时候,会瞄不准,打碎了你的玻璃房,如果一发石弹不足以产生破坏力,那站一排,集射击,所造成的的杀伤力有多大,多麻烦,这你该懂吧?”

“彭长宜,你混蛋!”吉政委大声骂道。

彭长宜捂着嘴偷笑。

吉政委又说道:“我整个一个引狼入室!好心好意把你招来,你倒好,吃里扒外不说,还变着法子坑我,你是那条冻僵了的蛇!是不是,你说,你安的什么心?”

彭长宜强忍住笑,说道:“什么心都安了,是没安好心。”

“从今天起,你搬出去,我供不起你这尊天神!”

“吉政委,有个简单的道理您忘记了,请神容易送神难,至于我是否搬出去,这个问题要双方协商才能达成一致意见,你单方撕毁合同无效,况且,你也不敢这么做,你知道我是谁。”

“混蛋,混蛋,气死我了。”

彭长宜笑了,想到他在部队只是个二把手,真正的一把手是主任,说道:“好了,别生气了,等我回去好好陪你喝几瓶,说正经的吧,你们认真研究一下,至于费用问题好说。说真的,还是这里的老百姓朴实善良,您想想,这要是在别的地方,你们这样做行得通吗?您又不是没有领教过?”

彭长宜这样说是有根据的,想当年,海后基地处是最早也是唯一一个驻扎在亢州市区内的部队。

那个时候,亢州各种基础条件还较落后,无论是修路盖学校,短不了各个部门都要去“骚扰”他们,曾经关系一度闹的很僵。

樊良来了后,主动跟他们缓和关系,也可能是樊良锦安市副书记的身份好使,也可能是他们受够了地方百姓的刁难,后来,他们便积极主动地参与地方经济建设,也为地方出了不少的力。

想到这里,彭长宜又说道:“和平时期,参与当地经济建设也是咱们人民jiě fàng jun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三源是老区,在战争年代她哺育了我们人民军队,哺育了新国,作为反哺,军队为地方做点贡献也是责无旁贷的。”

彭长宜又说:“我知道这事和你没关系才这样说,要是跟你有关系我不这样说了,我直接从你们那里搬走了,不赶我我都走,还懒得跟你们为伍哪,哼!”

吉政委心里也明镜似的知道彭长宜不是冲他,而是给他找了充分的理由和借口去向主任反映这件事,那他也很生气,好心好意地找你喝酒,酒没喝成,到惹来了一顿牢骚和威胁。

想到这里,他没好气地说道:“我算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了,整个一个白眼狼。”

“哈哈。”彭长宜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谢谢你给了我这么高的评价,我彭长宜从来都没认为我是好东西,狼都是吃肉的,我向着这个方向努力。好了老兄,等长宜回去给您赔礼道歉,如果您还认为不够的话,我在从山拔几棵野草背,当负荆请罪还不行吗。”

“哼!”对方没好气的“啪”地挂了电话。

赵丰也哈哈笑出声,周围的人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赵丰说:“彭县长您太有办法了,真得好好向您学习一下工作经验,早听说您是从基层摸爬滚打出来的,具有超强的工作智慧和工作能力,果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佩服,佩服。”

彭长宜收住了笑,故意严肃地说道:“我这样说行,你们可不能这样做,更不能怂恿老百姓这样做,只要出一起破坏军民关系的事件,我首先要处理的是你这个书记!”

赵丰连忙笑着点头,说道:“不会不会,您刚才也说了,这里的民风非常质朴,要是那么干的话早干了,还等到今天?”

他们午在龙泉乡政府机关食堂吃的工作餐,乡里非常重视彭县长下乡视察工作,使出浑身解数来招待他们。

872、周林的酸枣汁

党委书记赵丰甚至把县长这次视察工作升到了政治层面来,包括午的菜谱,都是赵丰亲自安排的,也是他煞费苦心琢磨出来的。

他知道彭长宜是个务实的领导干部,所以无论是汇报工作还是午吃的饭菜,都力求实在,不铺张,不铺张,如,蘑菇炖土鸡、排骨炖豆腐,牛肉炖土豆……等等,尽管做法不太讲究,但是显示出了山里人的朴实和实在。

彭长宜拒绝赵丰酒,因为下午还要到龙泉乡的几个村子和学校去看看,他说喝得红脸大汉让老百姓和师生看见了笑话。

下午,彭长宜又到了龙泉乡一个点规模的酸枣汁厂转了一圈,当他手拿着一瓶细长的玻璃瓶,打量着里面深褐色的液体时,想到了周林在亢州的失势,不禁有些感慨万千。

如果周林不去亢州,继续在这里实施他的富民工程,恐怕三源是不是该一个台阶了?但是,如果三源富裕了,那还叫贫困县吗?是不是邬有福容不下他?看来,有机会的话,得去拜见一下这个老朋友了。

赵丰走过来,他手里也拿着一瓶酸枣汁,倒过来,大手冲着瓶底猛拍了两下,见密封的瓶盖有了气泡,他轻轻一拧,瓶盖被拧开,递到彭长宜的手里,说道:“您尝尝怎么样?”

彭长宜把自己手里的那瓶给了他,接过这瓶,放到嘴喝了一口,然后又喝了一口,说道:“的确不错,酸甜可口,味道纯正。”

赵丰说:“咱们这里的酸枣汁,没有任何添加剂,完全都是无公害纯天然的,东西是好东西,是包装差点,所以只能在二三线城市销售,许多饮料厂从咱们这里买原汁自己去做包装去灌装,附加值大多了,所以,明年,我们准备一条好点的包装设备,到时候还要找您,请您多多支持。”

彭长宜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说:“这样,你专门拿一个报告,咱们年后再议好吗?”

说道这里,彭长宜脑袋里突然灵光一现,说道:“你们那些个坡地种什么效益高?”

赵丰说:“种什么都一样,都是种一葫芦打一瓢的事。浇不,谁都没办法。”

彭长宜说:“我们那里有个育种专家,他培育出一种糯玉米,可以鲜食的那种,据说甜度和口感超过美国的同类产品,让老百姓种点糯玉米是不是普通农作物效益高?”

赵丰说:“单产效益肯定高,这里也有人种,但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面积都不大,也形成不了规模,即便效益高也不显。您知道吗,对于农民种什么怎么种,乡里不会干预太多,因为乡里也没有好的项目,不过您说得这个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彭长宜说:“这个可以搞成深加工,做成真空包装,在冷库可以保存一年。大城市的人现在讲究吃绿色食品,在说,如果咱们这里将来成为旅游胜地,这些玉米成了皇帝的女儿了。”

赵丰说:“咱们这里现在一到了夏天也有不少来旅游避暑的,我说的那些玉米,大部分都是卖给了这些外地人。不过要是深加工的话,会又涉及到厂房和冷库了,哎,资金是最大的问题呀。”

彭长宜笑笑,没有说话,这是贫困地区干部的思维。

其实,贫富最简单的差异是思想意识,人都是一样的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帝给你开窗户了会把门给你关,工业落后的好处是环境好,空气好,水质好,农作物不至于被污染,更有利于打环保无公害牌。

想到这里,他内心有些兴奋,说道“老赵,这个问题以后咱们专门探讨,你用心琢磨一下。”

赵丰点点头。

参观完了酸枣汁厂,又到了一个叫王草岭的学校。

远远地望去,在一片荒山秃岭之,一面鲜红的五星红旗飘扬在冬日的山村空,给山区增添了一抹艳丽的色彩,从里面传来的朗朗的读书声,更是振奋着人们的精神,读书声和孩子们的笑声,总会令我们对未来产生希望。

但是,等走进这个学校时,彭长宜的心轻松不起来了。尽管学校知道县长要来,做了一番整理,墙的一些彩绘也是新近涂去的,连学生的衣服都明显是新换洗的。

学校没有围墙,更也没有大门口,在教室的房檐下,挂着一条鲜红的横幅,面写着:欢迎领导莅临我校指导工作。

不知为什么,这两抹鲜红,居然刺痛了彭长宜,让他感到了一种别样的沉重。

这时,齐祥和小庞等人把带来的火腿肠和方便面什么的搬过来一部分,放到了学校的伙房,午学生们在这里吃一顿饭。

孩子们雀跃着跑过来,校长连声说着感谢的话。

齐祥说:“这里的孩子们盼着城里的领导来,每次来都会准备一些这样的东西,孩子们高兴,老师也高兴,解决不了大问题。”

彭长宜觉得齐祥心很细,开始他还以为这些是给他们预备在路吃的呢,原来是给孩子们带的。

赵丰似乎看出了彭长宜的心情,小心地说道:“我们这个学校在全县来说还算条件好的呢,有的地方连老师都跑了。”

彭长宜说:“不是建了那么多希望小学吗?”

赵丰说:“那是报道的多,报道来报道去,其实有的地方那么一两所,根本满足不了山区的需求。”

在接下来的活动,彭长宜把视察学校当做了一个不可缺少的内容,即便有的乡镇没有安排看学校,彭长宜也会提出看看学校的要求,无论是齐祥还是记者或者是随从人员,似乎都从嗅到了什么,在接下来的视察,学校,作为必须参观的内容了。

彭长宜认真地跟齐祥交代,说道:“这次当一个走马观花吧,接下来要专门组织一次教育口的调研。你想着安排一下。”

齐祥问道:“年前年后?”

873、八字还没一撇

彭长宜一愣,是啊,如果不等他去掉头的代字,即便他来到学校,能拍什么板儿?能为山区的孩子做什么?

齐祥显然不想让新县长尴尬,说道:“等年后吧,学校也快放寒假了,年后开学。”

他很感激齐祥能体谅到的他的处境,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晚饭,仍然在乡里吃的,赵丰说,乡里的伙食也不错,一般边来人都在乡机关的伙房吃,干净,卫生,也能节省一笔招待费。

晚,彭长宜允许酒,这下可美坏了赵丰,赵丰说:“您午一来给我们解决了吃水的难题,我早憋着劲敬您酒呢!”

齐祥听见他这么说,走了过来,拍着赵丰的肩膀说道:“淡定,淡定,赵书记,话不能这么说,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可别又破裤子先伸腿,把这消息散布出去,到时让领导被动,于谁脸都不好看。”

赵丰哈哈大笑,说道:“老齐啊,我算在你手里落下话把儿了,放心,这次不会,坚决不会。”

彭长宜笑着看着他们俩,说道:“你们老哥俩打什么哑谜?怎么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齐祥这才跟彭长宜解释道:“您知道这个酸枣汁厂吧,当年是怎么起来的?是周县长不经意的一句话,让他逮着尾巴了,他大会小会地讲,说是周县长说了,要在咱们乡搞深加工饮料厂,生产酸枣汁,而且还给咱们贷款,咱们要做好准备,要提前进入市场,搞市场调查,跟大城市的超市搞关系,使咱们的产品能顺利进入市场。结果,周县长也没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给他拱,拱出了一个饮料厂,后来有发展两个,三个,这都是他办的。老赵,是不是当年的贷款还没有还?”

“那不叫贷款,是周县长给我们协调的无息贷款,呵呵,都是国家的钱,无非是从这个兜到那个兜的事,只要不到我姓赵的兜里行。”赵丰得意地说道。

“哈哈,无赖!我跟你说,彭县长刚来,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你可不能用这个招对付他,咱们今个把话说明白。”齐祥嘱咐他道。

“哈哈。”赵丰大笑着说:“当着新县长,你怎么总是揭我的老底儿?我不也是没有好的办法吗?”

“我不揭你的老底,你又可能故伎重演。”齐祥不想给他留面子。

彭长宜感到这个赵丰,还是想干点事的那种人,尽管是从县委出来的干部,但是有着一种朴素的情怀,耍了小聪明,把周林驾到了火,“烤”出了一个饮料厂。

后来还繁衍出了三个,应该说本意不错,尽管“损”了点,但受益的是龙泉乡的人民,不过话又说回来,还是周林想为山区做点事,如果不想做,他再怎么烤也是没用的。

彭长宜感到这个齐祥应该跟赵丰的私交不错,这从安排他第一站到了龙泉乡能看出一二,而且提前还让赵丰做了这么多的功课,不过他很开心,尽管吃水的事没有最后敲定下来,他心里也有了七八成的胜算。

龙泉乡没有矿业,但却是个很有生气的小镇,而且这个赵丰总是眯眯地笑,尽管有点狡猾,不过他喜欢这样的人,大方向不会错,想给老百姓干点事的心思更不错,所以,晚他跟赵丰喝了不少的酒。

乡干部们敬了一圈又一圈,齐祥跟赵丰耳语了几句什么,赵丰说道:“彭县长下乡视察工作第一天到咱们这里来了,他下面还有好几个地方要去,一会咱们还得请彭县长给咱们献歌,所以都悠着点。”

他这么一说,很明显是不让大家敬彭长宜的酒了,众人也不再敬了。彭长宜一听献歌,说道:“献什么歌,你这里还有卡拉ok?”

赵丰笑了,自豪地说:“有,外边有什么,我乡里有什么,因为乡政府远离城市,而且乡干部们的家几乎都在县城,一周的时间大部分都在乡里住,我来后,把这里什么都预备齐全了,他们不出去折腾了,我们有棋牌室,乒乓球、篮球,什么都有,对了,县长,你牌技怎么样?”

彭长宜问道:“什么牌?”

“麻将。我准备赢你点酒钱。”

“哈哈,那你打错算盘了,我不会,连升级都不会。”彭长宜说的是实话。

赵丰摊着双手说道:“那完了,我还真打错算盘了,那只好唱歌了。”

彭长宜说:“不瞒你说,除去喝酒,我什么业余爱好都没有,唱歌跳舞打牌,样样都不行,不是不行,是根本不会。”

“哈哈,那我放心了,一会我给您献一首歌。”

彭长宜说:“我不会唱,但是我会欣赏,你如果唱不好的话别唱了,我还想早点休息呢。”

边的齐祥说:“县长,您给他一个机会吧,凡是来这里的人,听他唱歌是其的一个内容,要不他睡不着觉。”

“哈哈,老齐,你怎么总是揭我老底?”赵丰笑道。

果然,吃完饭后,赵丰问李冬:“李乡长,歌厅那边准备好了吗?”

李冬说:“早准备好了,您没看,好多人都过去了。”

赵丰和彭长宜一看,果然饭厅少了好多人,但是彭长宜发现,羿楠还在,她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这边,彭长宜注意到,所有的人都给自己敬酒了,连电视台的两个人也都敬了自己的酒,唯独这个羿楠没有敬酒。

赵丰说:“大家吃好了的话去歌厅玩会。羿记者,一会你要展开歌喉,我最喜欢听你唱的歌了。”

羿楠笑着站了起来,跟在他们后头向后排放走去。

所谓的歌厅,是把一个两间房子的窗户封,简单的做了隔音处理,是歌厅了。里面早有人在唱,看见他们进来了,唱歌的人便立刻放下了话筒。

赵丰说:“唱完,唱完呀?”

听有人小声说:“您来了,轮不别人唱了。”

874、贫困乡干部的呐喊

没想到这话让赵丰听到了,他说:“我不是这点爱好,麻将打不过你们,球也打不过你们,这一项还有点自信。 ”

彭长宜笑了,带头给赵丰鼓掌,有人给赵丰递过来一只话筒,赵丰送到彭长宜手里,说道:“您先来。”

彭长宜摆摆手,说:“你请吧,别客气。”

这时,音乐随之响起,是电视剧《平凡的世界》主题曲——恋这把土。赵丰说:“谁干的,先给彭县长点一首。”

立刻有人说道:“您别推辞了,一听这音乐,心里早痒痒了吧,哈哈。”

赵丰笑了,跟彭长宜说:“没办法,他们都知道我这点爱好。”

彭长宜冲他一伸手,示意他向前。

赵丰站到了前面,他对着话筒“呼呼”吹了两声,立刻,音乐声停止了。

彭长宜笑了,坐在墙边铺着毛巾被的沙发,屁股刚一落座,被硬生生地垫了一下,他不由地咧了一下嘴,他以为这沙发一定是软的,哪知却是硬的,肯定是下面的泡沫坏掉了,才盖了毛巾被。

小庞给他端过了杯子,放在面前的石板茶几,这时,他看见羿楠一直在人群后注视着自己,刚才自己咧嘴她肯定也看见了。

赵丰举着话筒说:“欢迎彭县长下乡视察工作,我下面把这首歌献给彭县长,希望彭县长常来指导工作。”

音乐从头响起,显示器,是一幅幅连绵起伏的山峦,苍茫、熟稔,非常具有气势。尽管彭长宜唱歌不行,但是他也很喜欢听这首孙国庆演唱的歌,因为他的家乡也算是个半山区。

“是这一溜溜沟沟,是这一道道坎坎……”

这两句刚一从赵丰歌喉里出来,彭长宜被震撼住了,那压抑的感情,那恢宏强大的气势,那近似于吼叫着出来的曲调,此情此景,是那么的激荡人心。很快,音乐峰回路转,变得如泣如诉。

“是这一溜溜沟沟,是这一道道坎坎,是这一片片黄土,是这一座座秃山。是这一星星绿,是这一滴滴泉,是这一眼眼风沙,是这一声声嘶喊。哦这一声声嘶喊”

“好!”彭长宜不由得脱口而出。

赵丰显然也受到了鼓舞,扯开他那豪迈、粗犷的歌喉,尽情地挥放出一串串的旋律:“攥住我的心,扯着我的肝。记着我的忧虑,壮着我的胆。攥着我的心,撤着我的肝。记着我的忧虑,壮着我的胆,壮着我的胆”

“哗——”满屋子都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赵丰继续深情地唱道:“恋这一排排窑洞,恋这一缕缕炊烟。恋这一把把黄土,盼有一座座青山。盼有一层层绿,盼有一汪汪泉。盼不到满眼的风沙,听不到这震天的呼喊。哦这震天的呼喊暖暖我的心,贴贴我的肝。抖起我的壮志,鼓起我的胆。暖暖我的心,贴贴我的肝。抖起我的壮志,鼓起我的胆鼓起我的胆”

音乐停止,赵丰一只手背在后面,一只手放在胸前,冲着彭长宜等人的放向很绅士地鞠了一躬,立刻又想起热烈的掌声。

彭长宜也有些激动,他站起身,吩咐小庞去倒酒,这时,早有人把带过来的酒倒在两只杯子里,彭长宜一手捏着一杯酒,走到赵丰的面前,认真地说:“老赵,我给你的评价,四个字:荡气回肠,你们说是不是?”彭长宜向着众人问道。

“是——”齐祥带头呼应。

彭长宜又说:“老赵啊,你唱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我也是山里的孩子,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现在什么都不说,什么也都不能说,咱们以后好好干点事,干点实事,哪怕事不大,只要是实实在在的好。来,我敬你,为了恋这把土,我也敬你。”

赵丰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说道:“彭县长,我其实是个性"qing ren",不怕您笑话,这个歌我从来不轻易的唱,唱一次,自己激动一回,动情一回。你说你是山区的孩子,我也是,这里的rén dà部分都是,没有离开这个山区,算是不错的了,想为家乡做点事,哎,只是有时理想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

彭长宜深情地看着他,说道:“老赵,我懂,什么都别了,干。”说着,捏着手里的两只酒杯碰了一下,把其碰了杯的酒杯递给赵丰,另一杯一下子全都倒进了自己嘴里。周围的人一片叫好声。

赵丰也学着彭长宜的样子,毫不犹豫地把酒倒进了自己嘴里。

赵丰把酒杯递给别人,说道:“你们唱吧,你们唱,对了,羿记者的歌唱得也不错,只要她来,我是必唱恋这把土,她是必唱我的故乡并不美。点,给羿记者点这首歌。”

本来,彭长宜听完赵丰唱的歌后,想回宿舍去,他在这里大伙儿放不开,但是听赵丰这样说,再走不合适了,他站在原地,看着羿楠。

见羿楠有些羞涩地站起来,冲赵丰摆摆手说道:“我不行,唱不好,这几天嗓子疼,还是大家唱吧。我听。”

赵丰走到她面前,说道:“唱吧,你唱得的我好。”

这时,早有人给她点了这首《我热恋的故乡》,羿楠朝彭长宜这边看了一眼,彭长宜立刻向她伸手示意,请她到前面来。

羿楠一扬头,把长发甩到背后,走到前面来,拿过话筒说道:“刚才听了赵书记的歌很感动,尽管我不是第一次听他唱这首歌,但是听一次感动一次,每次听他唱这首歌,我想唱这一首,也许,像彭县长说的那样,我们都是山里的孩子,都对贫瘠的故乡有很深的感情,下面我把这首歌献给各位,这几天嗓子发炎,唱的不好,请多包涵。”

她说话的声音的确有些异样的沙哑。

“我的故乡并不美,低矮的草房苦涩的井水,一条时常干涸的小河,依恋在小村周围,一片贫瘠的土地,收获着微薄的希望,住了一年又一年,生活了一辈又一辈……”

875、误闯女孩子的房间

没想到,这个一直是沉默寡言的女子,居然有着如此粗犷、宽厚的嗓音,尽管她的嗓子有些哑,但更有一种别具一格的沧桑,这种沧桑,透着一股倔骜,一股朴素的ji qing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屈。

彭长宜有些搞不懂了,是什么让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孩子,有着如此的忧郁和沧桑?难道因为是这首歌里描绘的故乡,和她的故乡十分接近吗吗?

“忙不完的黄土地,喝不干的苦井水,男人为你累弯了腰,女人也为你锁愁眉,离不了的矮草房,养活了人的苦井水,住了一年又一年,生活了一辈又一辈,哦……哦……故乡,故乡,亲不够的故乡土,恋不够的家乡水,我要用真情和汗水,把你变成地也肥呀水也美呀,地也肥呀水也美呀,地肥水肥水美——”

羿楠的嗓音太有感染力了,沧桑而忧伤,彭长宜无法想象,每当赵丰唱完,羿楠唱的时候,徐德强听后是一种什么心理感受,反正他的心是被他们的歌曲震撼住了……

赵丰鼓着掌说道:“彭县长,怎么样?”

彭长宜也很想用四个字形容,那是心潮澎湃,但是他觉得用这个词夸赞一个女孩子,有点轻浮,话到嘴边临时改为:“好,唱得太好了!”

听完了羿楠的歌,彭长宜又坐了一会,回去休息去了,因为,他在这里,干部们都有拘束,他离开,他们才能放松。

龙泉乡政府有一排房子,是专门的客房,为的是级领导来了住宿方便,镇也有旅馆,花钱不说,也不卫生。

赵丰说,前两天接到了齐主任的通知,知道彭县长要来,找人把所有的床单被罩都洗了,晾晒了被褥,他还说,这个季节很少有边的领导来,所以这排房没生火,这两天现生的火,火生好后,没再灭,所以房间里才暖和。

彭长宜感到尽管这个赵丰在待人处事圆滑了一些,但是人还是较朴实,作风扎实,而且有干事的热情,总体来说较实在。

山区乡镇不得城里面,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彭长宜他们走到哪儿,吃到哪儿,住到哪儿,有的乡镇条件好一点的有专门的客房,为的是接待边下来的领导。

有的住乡镇干部值班的地方,接下来到达的这个乡镇是梁岗镇,是靠矿发展起来的,交通也较发达,镇有一家宾馆,在这里还能洗热水澡,但是只有两个小时供应热水的时间。

出来好几天了,彭长宜的身早皱巴巴的难受,在这个吃水都困难的地方,要是能洗个热水澡,的确是最大的奢侈了。

送走了醉醺醺的梁岗镇的党委书记后,彭长宜以最快的速度脱掉衣服,走进浴室,本想多冲一会,但是想到这个地方缺水,也尽快结束了。

自从第一顿饭午他不让喝酒以来,每到一个地方,午肯定不给他们酒,但是到了晚,这些人却拼命地喝,都想给新县长留下一个实在的好印象,因为他们知道彭长宜能喝。

看来,有些情况他们也是互相沟通的。

喝酒,对于彭长宜来说是强项,在酒场,他如鱼得水,不但话到,酒到,甚至表情都到了,他对自己的表现非常自信,他这辈子的许多事都得益于酒,靠酒结交了许多朋友。

这次他也不例外,跟这些乡镇干部们豪爽地喝着酒,丝毫没有领导的故作、拿捏和矜持,许多乡镇干部们都说,酒品是人品,彭县长是个痛快之人,也是个仗义之人!

今晚,彭长宜喝了有将近一斤的酒,梁岗镇的镇长当场倒地,党委书记仗着自己年岁大些,赖过了陪彭长宜一起下乡的几个人的许多酒,但是他没赖过彭长宜的酒,最后也是口齿不清被人搀着走出的饭店。

尽管他们知道这个新县长能喝,做足了功课,但是没有想到他这么能喝,不但一次都不找人替,而且来者不拒,还频繁地主动出击,和这个碰了和那个碰,真真让他们见识了一番。

临了,那个书记还大着舌头说:“彭县长,您是我遇到的最豪爽最仗义的县长了,也是最有意思的领导,改天我要进城,专门去找您喝酒。”

彭长宜说:“这样吧,如果你们这里的矿一年都不会出现事故,明年的这个时候,如果我还在三源,我请你喝酒,怎么样?”

那个书记眨巴着眼睛,想了半天才说:“没……没问题。一言为定。”

一斤酒对于别人来说也可能不省人事了,但是对于彭长宜来说,只能算作微醺。

洗完澡,他穿着自己带来的棉睡袍,敲开了隔壁小庞的门,他想让小庞把齐祥叫来,梁岗是最后一站,他们要结束这次下基层调研了,有些事他要交代一下。

没想到门开后,竟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想起:“彭县长,您好,有事吗?”

彭长宜一惊,不由得抬头一看,眼前站着的居然是羿楠。

而且她显然是刚刚洗了澡,也穿着睡衣,脸蛋红红的,低垂的领口处,露出白白的丰满的xiong bu,睡衣下,两只玉兔呼之欲出的样子,他不禁红了脸,赶紧调开了目光。

随之酒也醒了大半,他赶快又从新看了看房门的号,没错呀,这个应该是小庞的房间呀,分房子的时候,小庞特意要的这个房间,怎么换成羿楠的了?

这时,听羿楠说道:“彭县长,您是找庞秘书吧,他跟我换了房间,我那个房间的喷淋头坏了,庞秘书把他这个房间让给了我,他在斜对面那个房间。”

羿楠那双平静而深沉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彭长宜有些恼火,换了房间不跟自己说,差点没闹出笑话!他感到这个小庞尽管品质不坏,但却少了秘书该有的细密和严谨,显然是徐德强没有加强调解的结果。

他不敢正视她的目光,他唯恐又看见那片白皙的丰满的xiong bu,低着头,“嗯”了一声要转身回屋。

876、狠心拒绝

谁知,羿楠突然说道:“彭县长,我正在写您这次下乡调研的稿子,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 ”

彭长宜的眼睛看着别处,故作沉静地淡淡地说道:“明天再说吧。”说着,要转身离去。

“可是我今天晚想写出来,明天想传回去。”羿楠说道。

彭长宜站住,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们这次行程还没有结束,不要过早出稿子。”

羿楠用手快速地卷着发梢,略微沉思了一下说道:“彭县长,有几个问题我还是想跟您通通,以便能在报道更好地体现您的意志和作风。”

彭长宜说道:“实事求是,客观公正,没有任何倾向性地报道这次下乡活动,这是我对你们媒体唯一的要求。”

“我……还是想跟您谈谈,如这次工作以外的一些事,您……请进来好吗?”羿楠轻声地向他发出了邀请。

彭长宜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睡袍和她穿着的睡衣,尽管这样有些不雅,但她还算是个敬业的记者。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没有那种让人心动的漂亮,但也是个五官端正,眉清目秀、气质端庄的姑娘,看不出有丝毫的不正经。

尤其是那天晚她的一曲热恋的故乡,远胜过当下女孩唱的那些情呀爱呀的歌曲,最起码在对家乡的情感,和彭长宜找到了共鸣。

但是,他彭长宜现在每走一步,都会有人看到,都会有人把他的行踪放大。

他狠了狠心说道:“有什么事你找小庞吧,我有点累了。”说着,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咣当一声碰了门,把一个忧郁、失望的羿楠抛在身后。

躺在床,彭长宜瞪着天花板睡不着觉,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徐德强的身影,出现了手捧菊花的黑衣女子,两分钟前,他刚刚拒绝了这个女子的邀请。

凭直觉,彭长宜感到羿楠应该没有不洁的想法,她似乎有话跟自己说,但是彭长宜不能跟她单独相处,也不能听她说什么,她的身已经打一个坚实的烙印,那是徐德强。

他不想自己也这么快打这个烙印,更不想介入任何是是非非,该他彭长宜做的工作,他一定要做,哪怕这个工作是徐德强遗留下来的也无所谓,但是不想被别人左右。

明天,还有最后一站,要结束他这次的所谓的调研了,回想着几天来和乡镇主要领导的交往,他感到,有些人对他极为热情,像赵丰,一切接待工作做得的滴水不漏,尽最大可能照顾好县长,对他的热情也是真的。

有的乡尽管对他热情有加,但明显看出是在应付,是不得不应付的那种,对于这部分人,他也记在了心里。

应该说他们对自己应该没有成见,可能观望的成分多些,也可能对这种流于形式的视察早麻木不仁,也有的乡党委书记对自己的到来也表示出了极大的热情,但分寸却拿捏得恰到好处,如今天这个梁岗镇的党委书记梁青河。

梁青河是三源所有乡镇党委书记年龄最大的了,在梁岗镇工作了十七八年的时间了,本人是梁岗镇梁家湾人。

彭长宜发现,这里干部流动性很差,在本单位一干是十多年的有的是,对于组织部出来的彭长宜来说,最起码他感到三源的组织工作做得不到位。

干部流动性差,惰性容易养成,少了激励因子,容易出现工作疲沓、得过且过、不思进取的局面,容易在当当地形成一个小气候,容易滋生**。

梁岗镇是彭长宜本次活动的最后一站,他是下午到的,听了这里的书记和镇长的汇报后,没有再安排其它的参观任务,参观定在明天。

经过几天的接触,彭长宜和自己的随行人员也都混熟了,大家都很盼望晚这顿饭,都很乐意和彭长宜喝酒,只有一个人始终滴酒不沾,那个人是羿楠,当然,她也从来都没有敬过彭长宜。

几天来,彭长宜总是在暗暗地观察这个羿楠,他总觉得这个羿楠身为记者,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沉默,落落寡欢,很少与人说话,他不知道她以前是什么样子,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有心事,应该是极重的心事。

“我要去找彭县长,接着喝,你们干嘛不让我找他呀?”

这时,听走廊里传来嘈杂的说话声,躺在床的彭长宜听出来了,这个声音是梁岗镇党委书记梁青河的声音,舌头都喝大了,还嚷嚷要喝呢。

彭长宜暗暗发笑,他从床起来,赶紧关了电视,本来电视的内容他也没看。

听齐祥说道:“彭县长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你赶紧回你的房间,要不你回镇里……”

许多人都在附和着齐祥的话。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了。

彭长宜笑了,尽管齐祥这么长时间以来,没有跟他评论过任何人和任何事,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倾向性,但是彭长宜觉得这是个尽职尽责的官员,从安排他下基层这件事说吧,他觉得这个教师出身的干部方方面面都想得很周全。

只是,他还从来都没有向自己敞开过心扉,不过彭长宜有自信让他跟自己敞开心扉,实在不行还有酒呢,当年,他是灌了老胡几杯酒,知道了老胡的“军事秘密”,对齐祥,他仍然有信心。

想起老胡,彭长宜心有些热,好长时间都没见面了,自从次他和樊书记回亢州,再也没有见过他,彭长宜当了县长,肯定老胡知道,这个老狐狸,说什么也不肯给自己电话号码,他查过一次老胡那个单位的电话,但是没有查到老胡的。

老胡的账以后再算吧,眼前掠过的还是他这次见到了各色的基层官员。

在每级政府和每位官员的工作,有一项重要的功课是迎来送往,每一位官员,有相当一部分时间都耗在这项工作了,但是无论你是不是心甘情愿地做这项工作,接待,都是一项不容忽视、事关重大而且意义深远的工作。

877、接待工作的重要性

而在所有的接待工作,最重要的是接待领导视察,接待工作的好坏,直接影响到你的官位甚至当地的发展。

在亢州,彭长宜参加过各种各样的接待工作,尽管他唱的不是主角,但是在旁边看着也是长了许多学问。

如今,彭长宜升到了被接待的层次,许多事感同身受,大了不用说,说这次下乡吧,特别体现出各个乡党委书记的水平和性格特征。

他第一站到的是在龙泉乡,赵丰把乡党委乡政府所有班子成员,都带到了路口,来迎接他这位新县长,在工作汇报,也尽量捡好听的说,向他这个新县长展示他们最为光鲜的一面,无非是让新县长对他们有信心,包括他深情演绎的那首歌,都透露出了他这方面的诉求。

尽管县长在县委屈尊第二,但是却掌管着财政大权,在他们汇报的时候也有数字的明显漏洞,但是这都无伤大雅,如果遇到数学意识不强的领导,根本听不出其的差异。

不过赵丰也不是完全摆成绩,也摆困难,只是很巧妙地摆出了困难,如吃水的问题,学校的问题,甚至想扩建饮料厂等等的想法,他的这些想法都是融入到工作汇报来的,而不是一味地向县长摆困难要政策。

连彭长宜都为他们吃水问题、种植糯玉米的问题想办法,完全是一种水到渠成的过程,没有一丝一毫让他反感的地方,也许是齐祥帮他做了功课。

在接下来的几个乡镇,这些乡干部各有特色,有的来一味渲染困难,有的也麻木得懒得讲困难,可能这种所谓的调研他们见得多了,要解决真正的问题,光靠领导调研是解决不了的,何况还是个刚来三天半的领导。

有的对他的接待明显有不得不应付的意思,但是在形式,都是很热情,都走出很远来迎接。

因为他们毕竟不了解这位年轻的县长的工作作风,摸不清他的套数和性格,只好各自按自己的招数出牌,摸着石头过河。

眼下这个梁岗镇的党委书记,尽管也带了镇长和一名副书记还有一名rén dà主席等在路口。

看似规模小很多,但是梁青河也是非常重视了,对于新县长第一次的大驾光临,他不仅召开了专门的会议,做了一定的部署,甚至各种汇报都统一了口径,而且还派出了几名“侦查员”,前往彭长宜走过的乡镇观察。

到最后,他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举重若轻,保持自己矜持的风格,如果不是非要划线,他的为官之道该是固守底线,独善其身,这也是他做事的一贯原则。

只是没想到,第一个回合让彭长宜用酒把他拿下,矜持也没有了,还追到走廊再跟彭长宜喝。

在今天下午的汇报,梁青河没有刻意隐瞒什么,而是实事求是,把本镇的实际情况,如实、客观地向新县长做了汇报。

彭长宜听得出来,他没有耍什么小心眼,也没有遮遮掩掩,由于远离城里,他向县长表明了这里的困难,包括修路的困难,打井的困难,矿山治理的困难等等。

而且汇报,自始至终都是不卑不亢,在对他的热情接待,也带着那么一点距离的味道。

只是晚的酒,彭长宜把他和自己的距离拉近了。

彭长宜很得意自己这样做,因为他从一开始看出了梁青河是在故意跟自己保持着一种距离,而且通过观察,他并不反感自己,反而有那么几分欣赏,这让彭长宜平添了几分自信。

他认为梁青河应该是个能干事也会干事的干部,说白了,这样的人,将来应该是自己阵营里的人,他刻意保持的距离,无非是还在观察自己,抑或说是在对三源新的政治格局在做权衡。

彭长宜可不想给他犹豫的机会,晚他有意地多灌了他十多杯的酒,当然彭长宜自己一杯都没少喝,他是要用这种一种方式,让他记住自己,让他自己的“毒”。

通过这一圈下来,他准备在三源的基层,有意地培养几个像赵丰、梁青河这样的“奢侈品”式的人物,要让这几个人物感到自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论是之前还是以后,除去他彭长宜,没人能消费得起他们!

这一点他有充分的自信。所以,所到之处晚这顿酒,他分外的看重。

第二天,彭长宜老早起床了,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不管头天喝了多少酒,睡得多晚,第二天决不能影响正常起床。

他拉开窗帘,见外面的山峰弥漫着一层层的薄雾,他看了看表,侧耳听听了,左右房间都没有动静,换衣服,洗漱好后,从屋里走了出来,来到了旅店后面的一条山的羊肠小道,往山走去。

山里的冬天,早晨很美,安安静静,也可能人们都在享受冬闲的美好时光。

清晨的雾很厚实,越往山走,雾越厚,他感觉自己漂浮在云雾了,山里的空气很清新。

彭长宜边走边活动着双臂,山雀叽喳叽喳地叫着,生灵们开始了一天的晨唱。

彭长宜来到了山顶,他额头有些冒汗了,山顶的雾变得很薄很淡了,漂浮在山下,他刚想张口嘴吼几声,这时,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彭县长,早。”

彭长宜一惊,他听出来了,是羿楠的声音,他回头一看,果然是羿楠。

这个姑娘的声音有一点点的沙哑,他四处看着,却没发现羿楠在哪儿,过了一会,才见她从另一面的小路来了。

他笑着说道:“你也很早啊。”

他无法判定是否羿楠其实早发现了他,故意跟在他的身后,还是偶然碰的。

在这个薄雾弥漫、四周静谧的山,一男一女单独站在这地方不大的平台,他感到了别扭,羿楠也感到了别扭,她看看四周,又看看他,也假装活动着臂膀。

878、女记者提供的重要信息

彭长宜不能这样和她呆在这,他象征性地活动了一下腰部,伸了伸四肢,便决定往回走。

他刚转身走了两步,被羿楠叫住了,羿楠说:“彭县长,我那么可怕吗?”她的口气里有不满。

彭长宜皱了一下眉,他不喜欢她的自以为是,他怎么能怕她哪?他只是不想让别人见到他和她在一起散步而已。

他严肃地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说完,继续往山下走。

“彭县长,我只占用您两分钟的时间,好吗?”她的口气又有了哀求。

彭长宜不得不停了下来,也许,他不该对一个女孩子这么绝情,毕竟她跟自己好几天了,这些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很辛苦的。

于是回过身来,看着她,他发现羿楠的眼睛里有一抹很深很重的神情,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能藏着什么呢?

女人的心,海底的针,还是不猜为好。

他的口气也变得温和了一些,说道:“你有事?”

那一刻,他感到羿楠的眼睛里似乎有泪要流出,她把脸别到一侧,眨巴了半天,才没让泪水流出,她看着他说道:“谢谢,彭县长,矿难的事有nèi mu,死亡人数公布的多,徐县长……死得冤,那本来是一起严重的人为灾害……”

果然,她说得话和自己预料的差不多,他果断地打断了她,说道:“羿记者,这好像超出了你的职责范围,矿难已经通过专家组鉴定过了。”

羿楠往他跟前走了两步,说道:“专家被收买了。”

彭长宜不喜欢她这种态度和口气,严肃地说道:“你有真凭实据吗?”

羿楠低下头,又抬了起来,说道“我目前没有,但我可以肯定。”

彭长宜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姑娘,不禁有些感慨,在如今这个物欲横飞的社会,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年轻的姑娘,肯为死去的人抱不平,他不禁对她生出几分敬重,但越是这样,他越是担心,这岂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扭转得了的?

他不能给她希望,不能让她从他这里看到一丝丝的光亮,口气生硬地说:“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好好做你该做的事吧。”说着,又转身想离开。

“彭县长,您不了解徐县长这个人,他留在矿山参与救援,其实想找出证据,但是却……却被砸……”

姑娘一度哽咽住,说不下去了。

彭长宜回过身,看着她,口气不再那么强硬,说道:“小羿,这话不能随便乱说,如果真有nèi mu的话,早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我相信,徐县长不希望你为这事冒险,听我话,好吗?”

彭长宜这话说出后,羿楠眼睛里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再也忍不住了,背过身去,不禁掩面而泣,瘦弱的肩膀颤抖着,肩的长发也随着她的颤动而颤动。

看得出,她是压抑着巨大的痛苦,难怪说她的嗓子最近不舒服,肯定是悲伤过度造成的。

彭长宜不忍这样离去,可以说是羿楠的柔弱和对死者的赤诚打动了他,他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轻声说道:“节哀吧,好好开始自己的生活吧。”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话,说完,转身想走,哪知羿楠突然拉住他的手,颤抖着说道:

“县长,我有个事求你好吗?”

彭长宜看了一下羿楠握住自己手的双手,那么柔弱无力,冰凉,他知道她要说什么,看着她哭得红红的眼睛,严肃地说:“你如果有事找我,请通过正当的途径逐级反映。”说完,抽出自己的手,转身下山去了,头也不回。

这样把一个哭泣的姑娘丢在没有人的山,这的确不是彭长宜的性格,但是他没有办法,他不能让羿楠对自己产生幻想和希望,他不想掺合或者说是过早地掺合矿难的事。

三源有矿难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做,何况,矿难已成定局,是一双巨手定的乾坤,别说是他,是锦安的领导不也是保持沉默了吗?尽管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不近人情,但是没办法。

彭长宜唯恐自己改变主意回头,他像是为了进行某种自我救赎一样,强迫自己加快了脚步,很快消失在山下浓浓的雾霭了。

回到旅馆后,齐祥和小庞都在门口等着自己,齐祥的眼睛还有昨晚宿醉的迹象,略微有些红肿,见彭长宜从后山下来,说道:“您怎么起得这么早?”

彭长宜说:“习惯了。”

齐祥说:“昨晚喝得酒没事吧?”

彭长宜笑笑说道:“没事,对了,梁书记怎么样?”

“呵呵,高了,半夜还不睡觉,非要找你接着喝,好不容易给他送回去了,这会估计没醒呢。”

彭长宜说:“今天是最后一站了,你说说,准备预导哪些内容?”

齐祥笑了,说道:“今天的内容我都拉了提纲了,在我屋里,我去拿。”说着,他跑了进去。

彭长宜也跟着他进去了,到了楼梯地方,他转身跟小庞说道:“你去到后山看看去,羿楠在那里,去劝劝她。”

小庞一愣,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吃早饭的时候,彭长宜没有看到羿楠,直到他们要去镇参观时,才看见她戴着一个大墨镜出来,米色的羽绒服,披肩的长发,加一副大墨镜,让她在男人很是显眼。

这个墨镜的确很大,遮住了她的多半边脸,也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在接下来的一天活动,没有见她摘下来过。他忍不住猜想那墨镜下的眼睛,应该是一双充满了讥讽和嘲笑的眼神吧,他肯定是深深地伤了她。

彭长宜不敢看她,总觉得有些愧疚,在接下来的参观,他总是感到背后有一双黑眼睛看着自己,一举一动都会遭到她的蔑视,犹如芒在背。

早,自己把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丢在山,像逃似的下了山,是不是让她感到自己不像一个男人,最起码不像一个都担当的男人,她肯定对自己寄予了很大希望,也肯定是充分地相信了自己,不然,她不会冒着危险给自己说那样一番话。

879、云中小学

不过他不后悔自己的举动,她太幼稚了,不该这种情况下找自己反应问题,矿难肯定有nèi mu,这不用她说,但是他现在不会插手这件事,他立足未稳,她应该知道这个事实。

再有,她也只是主观臆想,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不但彭长宜会拒绝她,换做任何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拒绝她的。

他无法做到不去揣摩这个年轻女记者的心理,她沙哑的歌喉,奔涌的泪水和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沉重忧伤打动了他,也许,他可以找个机会跟她说几句模棱两可的话,让她对自己增强一些信心,但是这个念头一晃过去了,没有必要,应该让她碰一鼻子灰,还应该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想到这里,他一甩头,便把年轻的女记者甩到了脑后。

梁岗镇学的总体条件还不错,师资也不错,是一所由全国冠军和著名运动员资助的学校。

这个学校出来过一个全国冠军,每年都能接受到来自全国各地慈善机构的捐助。镇党委书记梁青河还是一贯的客观和真实。

参观完这个学校,他跟齐祥提出请彭县长去看看坐落在梁岗最高处的云小学。

齐祥一愣,露出难色,小声说:“还是别去了吧?”

没想到他的话让彭长宜听到了,彭长宜走了过来,说道:“既然梁书记让看,看看吧。”

齐祥说:“山高路陡不说,有一段路车根本过不去。要步行着去。”

彭长宜说:“步行步行,反正今天任务不重,早晚到家是了。”

梁书记连忙说:“今晚彭县长不能走,我约了赵丰书记还有您视察过的几个乡镇书记,我们讲好晚要跟您好好喝一顿,您也听听我们的心声。”

彭长宜笑了,说道:“今晚不行,我都跟邬书记说好了,今晚返程,改天,改天我来找你们喝酒,怎么样?”

梁书记说:“那不行,您今晚说什么都不能走,昨天净顾着喝酒了,都没来得及跟您好好聊聊。”

齐祥说:“梁书记,彭县长都出来好几天了,这次人也很杂,等下来你专程安排。”

梁青河想了想说:“那也行,哎,我活了这么大岁数,我还没追着赶着跟谁喝过酒呢?”

彭长宜笑了,说道:“下来,下来让齐主任安排。”

“不行,我安排,不去城里,城里人多眼杂,来我这穷乡僻壤。”

“好,一言为定。”

他们坐着车向后山开去。明显的海拨高了,彭长宜的耳朵有了不舒适的感觉,同行的人也都有这个感觉。

开车走了将近两个小时,前面果然如齐祥所说,车辆过不去了,人们只好下车,步行着往山走。只是苦了两个摄像记者,扛着十多斤重的设备,费劲地往山爬。

走到了半路,梁青河说:“彭县长,休息会吧。”

彭长宜看了看他的头冒出的汗水,说:“还是继续走吧,如果停下来热汗变成冷汗了。容易感冒。”

路,梁青河给彭长宜介绍了这个小学的情况。

这个学校是三源海拨最高的学校,也是条件最差的一个学校,这里散落着十多个自然村,是个心小学,有一百多个孩子读,由于坐落在山,起名叫云小学。

因为地处偏远,条件较恶劣,调到这里的老师最长时间能坚持一年,大多来几个月要求调走了,但是又没有条件把这些孩子接下来读书,太远,交通不方便,还要解决他们的食宿问题,撤下来又不现实。

他们又步行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能看见云小学校了,说是看见,只是远远地看见了山坳里飘着的五星红旗,在冬日的荒山秃岭煞是醒目。

彭长宜感到老区人民对国旗热爱有加,不管条件多差,只要有人居住的地方,有红旗挂出。挂出的红旗也都是新鲜亮丽没有褪色的。

当然,村委会乡镇政府所在地更不用说了,所有挂红旗的旗杆都是不锈钢的,而且旗台都是钢筋水泥浇筑而成,整洁坚固。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的小山的路,终于来到一块平地,这里是被四周大山拥抱着的云小学。

彭长宜他们站在学校前,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半截高的秃秃的树杆,插着一面鲜红的五星红旗,他抬头望了一眼蓝天飘舞着的红旗,在往下看,看到了破旧的学校。

这个学校的三面都是砖墙瓦顶的房子,房子前面都有走廊,走廊用一根根风蚀过的原木支撑着。

梁青河介绍,这里原来是个部队战备用的通讯基地,被部队废弃后,当做了学校。房子早残破不堪,窗子的玻璃残缺不全,有的索性被钉了木板,糊了报纸。

这里一共有二十多间房子,在房子间,是一大片空地,这片空地应该是操场了,在操场的正间,是一颗老槐树。

这时,一个六十岁左右、留着齐耳短发的女教师走出来,站在屋檐下,冲着各个教师,吹了三声哨,不大一会,学生们从各个教室里跑了出来。

显然,他们没有想到前面站着那么多的陌生人,一时间竟然都缩在了门口,一个个小脑袋伸出来外探头观看。

那个吹哨的老师走了过来,老远伸出手来跟梁书记握。梁书记说:“老校长,这是咱们新来的彭县长,到这里看看老师和同学们。”

这个女老师走过来的时候,彭长宜有些恍惚,想起了当年自己教学的那个老校长了。女校长忙着过来跟彭长宜握手,彭长宜热情地说道:“您好。”

女校长激动地说:“彭县长,做梦都没想到您会来我们学校。”

梁书记说:“彭县长是下来视察工作的,听说这里有个云小学,非要过来看看。”

女校长连忙往办公室招呼他们。办公室非常简陋,没有办公桌,只有两张课桌,有一张很简易的木板床,墙挂着新旧奖状。

880、邂逅美丽的羚羊姑娘

彭长宜进去后转了个圈又出来,他沿着走廊边走边看,不时地摸着孩子们的头。

校长介绍说目前这个云小学有一到五年级五个班的孩子学生,共计一百多名,六年级要到条件好一点的镇去了。算她只有七名教师,这里的老师都是多面手,师资力量严重不足,长期靠来这里的志愿者帮助。

今年暑假开学后,这里先后来了十多名志愿者,一星期不到都跑光了,剩下一个了,没办法,分配这里来的老师都呆不住,何况志愿者?目前这里的教师都是附近村子里的人,而且年龄普遍偏大,这些老师是调他走,他走不了,家都在这里。

孩子们陆续从教室出来了,来到院子玩耍,彭长宜看见有一个班的学生还没有出来,他推开了教室的破门,见学生们围在一起,正看着一个老师在给学生画像。

在老师的正前方,正坐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见校长领着客人进来了,脸有些红,想站起,这时听他对面的老师说:“别动。”

小男孩坐着没动,眼睛看着对面的老师,又看着站在老师后面的校长等人,羞涩地抿着嘴笑了。

围在老师后面的学生们发现客人进来了,笑着闪开了,彭长宜跟他们示意,不让他们出声,他好地凑到跟前,见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在给这个学生画素描。

在她手里的画夹,用铅笔快速地涂抹着。从窗户正好泄过来一缕光线,照在孩子的脸,把这张脏兮兮的笑脸映衬地非常生动。

彭长宜静静地低头注视着,从他的视线往下看,这个老师的年纪应该不大,脑后高高地扎着一根马尾辫,随着她头部的动作不时地左右晃动着,她的衣穿着一件保暖的牛仔服,白色的绒毛大翻领下,露出一小段白净细腻的年轻的脖颈。

对面的小男孩极力抿住嘴唇,不使自己笑出声,画像的老师可能也发现了小男孩的不专心,她说道:“在坚持两分钟好了。”

周围的学生都嘻嘻地笑,小男孩试图告诉自己的老师后面有情况,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表达,放在腿的一只小手,不停地冲老师暗暗摆手。

老师终于发现了孩子的异样,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男孩这时才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老师的身后。

老师猛然回过头,也可能是太过突然,脑袋正好碰在彭长宜的下巴。

彭长宜此时正在弯着腰身看她手里的画板,根本没想到老师会突然回头,他的下巴硬生生地磕在了老师的头,都磕出了响声。

周围的孩子们一阵大笑。

年轻的女教师急忙站了起来,捂着脑袋。

彭长宜这时看见了一双羚羊般的大眼睛,正在惊讶地看着他们。当她终于看清眼前的校长和客人们时,脸窘得通红,定了定神后,她不由地打量着彭长宜,突然惊喜地说道:“您是……彭县长吧?”

旁边的校长连忙说道:“小窦,这是彭县长,来咱们学校视察来了。彭县长,这是我说的那个志愿者。”

彭长宜揉着下巴,笑着跟这个年轻的老师握手,说道:“辛苦了,画得不错。不过脑袋挺硬的。”

“哈哈哈。”年轻的女老师捂着嘴笑弯了腰,周围的学生们也都笑了。

老校长说:“小窦目前给这里的学生们义务办了一个美术班,自己掏钱给孩子买画笔和水彩,孩子们非常喜欢她,怕她走,可是他们不知道,咱们这个破地方,没有资格留住人家呀。”

校长说到这里,彭长宜见这个小老师的眼睛有点红,她赶忙低头,用手摸着一个孩子的脑袋,不说话。

彭长宜说:“你不光要传给他们美术知识,还要把外界的各种先进知识传回他们,让他们的思想和意识和这个社会接轨,让他们认识大山外的世界。”

小老师抬起头,那对羚羊般的大眼睛看着他,说道:“您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跟其他的志愿者一起提前回去吗?”

“嗯?”彭长宜扬了一下眉。

小老师说:“我是想让孩子们知道我们的家乡在外人的眼里有多么的美,这山、这岭,这草、这木,其实,这里的确很苦,但是这里有城里看不到的美丽风景。我是想以这样一种方式,增强他们对自己家乡的信心,我们可以物质贫穷,但是思想不能贫穷,拿这个小小的美术班来说吧,许多家长说涂涂画画的不顶用,考不大学走不出大山。其实,美术是基础,最近几年国家招了许多这方面的特长生,把美术学好了,照样可以改变命运。”

彭长宜点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观点。

小老师又说:“眼下学的是画画,长大了不一定要从事绘画的工作,我们都知道清华大学的建筑系很有名,但是如果你没有美术绘画的基础,是很难到这个系学习。美术学好了,可以从事许多工作,电脑动漫、服装设计等等。另外,美术还是开启孩子们智慧的钥匙,是丰富大山深处孩子们业余生活的良好形式,培养他们一双能够发现家乡美好的眼睛,从而让他们更加地热爱自己的家乡。”

小老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而且那双羚羊般的眼神清澈见底,闪烁有神,她能有这样一种积极向的思想的确很难得,问道:“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锦安师范。我还没有毕业,今年暑假,不过以后我们大部分时间要实习了。”

“你是锦安师范的,哦,咱俩应该算是校友,我是亢州校区的。”彭长宜说道。

小老师乐了,露出一排璀璨的牙齿,两只羚羊般的眼睛里,闪现出惊喜的目光,说道:“真的?那您是学长。”

彭长宜说道:“当然是你的学长了,不容怀疑。”

羚羊姑娘高兴地一拍巴掌,说道:“太好了,没想到我还有个当县长的学长,以后在这里我更不怕被人欺负了。”

881、被小学妹将军

彭长宜“呵呵”笑着说:“这里民风淳朴,没有人会欺负你,再说,你是志愿者,是来帮助这些孩子的。”

“呵呵,我懂——但那心里的感觉也不一样。”小老师调皮地说道。

彭长宜又问道:“想过要留在这里教书吗?”

“这个……”年轻的小老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眨着羚羊般的大眼睛说道:“那要看彭县长的诚意了。”

彭长宜说:“哦,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他感到这个小老师很有意思。

“如果要是把我们学校翻盖了,把下山的路修通,把云小学建成一个完小,我留下,云小学,多么有诗意的名字,我当时冲着这两个字报名来这里的,而且,还业余创作了许多画作。”

彭长宜万万没想到这个小老师将了自己一军,他看着那两只羚羊一般的清澈大眼睛,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笑着说:“政府今后肯定会在改善办学条件方面加大投资力度的,这你放心好了。”

小老师笑了,显然她也觉得这个问题县长不好回答,睁着一双明净的眼睛说道:“您不必在意我的话,我只是随便那么一说,至于政府什么时候把云小学纳入改善计划,还要看领导们的总体规划。”

彭长宜没想到这个小老师还很善解人意,冲她点点头说:“谢谢你的理解。”说完继续往前走去。

这时,一个小女孩说道:“小窦老师,来,我们跳绳。”

立刻,有几个孩子围了来,小窦和孩子们玩在了一起。

彭长宜绕过走廊,正好看见小窦正在跳绳,她一身牛仔服,脚穿着白色的旅游鞋,头高哥挽起的马尾辫随着她身体的起伏也跟着下左右的跳跃着,在冬日的暖阳照耀下,是她年轻灿烂的笑容,给这个残破不堪的学孝平添了一份生机和美丽。

羿楠的手里端着照相机,不时地把镜头对着孩子们,这时听见一个男孩说道:“阿姨,我给你倒立,你给我照相。”

羿楠笑了,点点头。

这个男孩跑到走廊的墙,双手着地,往前一扑,倒立在了墙,然后一只手抬起,单手拄着地,旁边许多孩子给他鼓掌。

羿楠快速蹲在地下,侧弯着腰,身子几乎贴到了地,举起相机,不停地冲着他摁快门。那两个摄像记者也都围着小男孩拍照。

“好了。”羿楠站起身,长长的头发甩过脑后。

“阿姨,我还会倒着爬呢。”那个孩子又说道。

羿楠笑了,说道:“怎么爬?”

“你看。”他说着,来到了院子,双手着地,双脚举到了天,快速地向前爬去。

彭长宜走过去,为这个小男孩鼓掌。

小男孩似乎受到了鼓励,又腾空侧翻了一个跟头。

羿楠冲着他不停地摁下快门。

彭长宜没话找话说道:“你还会什么?都亮出来,让记者阿姨给你照下来。”

羿楠没有捡他的话茬,而是从兜里掏出墨镜,又戴了。

彭长宜自讨了个没趣,他转身小声问齐祥,说道:“带的东西还有吗?”

齐祥面露难色,说道:“还有一点,是给咱们预备的,但也没带来,在车里呢。没把这个学校计划进去。”

彭长宜说:“嗯,没关系,找小庞,我包里有三四千块钱,都给他们放下,别声张。”

齐祥理解彭长宜的意思,如果声张的话,别人掏不掏钱?如果掏了,以后没人愿意跟他下乡来了。

齐祥扭头走。

彭长宜又叫住了他,嘱咐道:“告诉校长,用这钱把教室窗户的玻璃按,再给每个教室换两个大瓦数的灯泡,如果钱有富裕的话,给小窦的美术组吧。”

齐祥点点头走了。

他们从山下来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众人的肚子早饿得咕咕叫。齐祥命司机把剩下的面包、火腿肠什么的发给大家暂时充饥。

彭长宜看到大家饿得狼吞虎咽说:“小心别噎着,这里有水,垫补一点行了,梁书记在山下早给我们准备了大餐,今天咱们是最后一顿饭,除去司机不能喝酒之外,每个人都要喝。不管男人还是女人。”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带着墨镜的正在吃面包和火腿肠的羿楠,向她发出了主动示好的信息,没想到羿楠反而掉过头,看着山下的风景,根本不再往他这边看。

这几天一直跟着彭长宜下乡的农业局的一个科长说道:“彭县长,我们明天能不能休息一天”

由于这几天的朝夕相处,大家跟处的很融洽,所以这个人的话立刻招来了其它几个人的附和,说道:“是啊,明天放我们一天假吧。”

彭长宜几口吞下一根火腿肠,说道:“铁路警察,各管一段,明天的事不属我管。”

他们都笑了。

从山下来后,他们直接去了镇的饭店,饭店前停着一辆崭新的红色的三菱越野车,沐浴在夕阳余晖,在这山村的小镇特别显眼。小庞回过头跟彭长宜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夜玫应该在这儿。”

“哦?”彭长宜是一愣,说:“她跟这里有业务关系?”

“有啊,有矿山有运输,全县的运输她几乎都垄断了。”

果然,在吃饭的时候,这个镇的副镇长领进来一个艳丽妖娆的女人。

说她艳丽,并不是她穿着有多艳丽,恰恰相反,她从到下一身黑,黑色的羊绒大衣,黑色的毛衣,黑裤黑鞋,但是脖子里却围着一条质地很好的大红颜色的丝巾,头发被精心染成了栗红色,红唇,敞开的大衣的扣眼,还别着一个红色镜框的墨镜,长长的睫毛,向卷着,一看是用睫毛膏精心打理过的,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进来盯着彭长宜看,不等给她介绍,端着酒杯说道:

“梁书记,这位是彭县长吧?”

梁青河说道:“是啊。彭县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三源鼎鼎有名的女企业家,夜玫。”

882、和她的目光相遇

彭长宜发现除去梁青河和羿楠,所以的人见到夜玫后都站了起来,早有人在羿楠的旁边给夜玫腾出了一个座位。

夜玫也不客气,坐下后说道:“我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彭县长的真人,可电视英俊、潇洒、高大多了,您是有史以来三源最有魅力的县领导。”

梁书记笑了,说道:“谁都知道,你是三源最有魅力的玫瑰花,这样,你敬县长一杯酒。”

夜玫站了起来,说道:“我是等着敬县长的酒才没走,其实我早办完事了,听说彭县长在这里视察工作,我等着一睹彭县长的风采。彭县长,玫子敬你,以后还请您多关照,有时间到我们企业去视察指导工作。”

彭长宜站了起来,凭直觉,他发现这是个精明过人的女人,也是经常zhou xuán在男人群里的女人,但是女士敬酒,他是万万不能不喝的,何况,这个女人还不远万里去了他家。

想到这里,彭长宜站起来,故意说道:“都说漂亮是女人一个宝,漂亮又能干的女人是宝宝,夜总果然名不虚传,谢谢你刚才对我的溢美。”

说着,彭长宜轻轻地和她碰了一下酒杯,一口干了。在他微微扬颌的一霎那,他势看了一眼前面的羿楠,羿楠仍然戴着大墨镜,他看不见她眼里的目光,但是他分明看见她的嘴角往翘了一下,露出的笑分明透着讥讽。等他们喝完,羿楠站起走。夜玫说道:“楠楠,别走,咱俩还得喝一杯呢。”

羿楠说道:“我到那桌去看看,你怎么也要去敬那桌的人,我们到那儿再喝。”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个倔丫头。”夜玫说了一句,又端起杯,早有人给她倒满了酒。她敬梁书记,梁书记说:“大家一起吧,你还开着车,出点事我可担当不起啊?”

夜玫娇嗔地看了一眼梁书记,嗲声嗲气地说道:“梁书记,当着彭县长,不许这么说。”

说着,凑到了梁青河的面前,紧挨着他,要和他碰杯,梁青河赶忙站起,后退了一步,赶紧跟她碰杯干了。

最后剩下的人夜玫一块儿敬了,她说道:“刚才梁书记也提醒我让我少喝,一会开车不安全,这杯我一起敬大家,感谢大家对我的照顾,玫子先干为敬。”

夜玫敬完酒后,又跟彭长宜和梁青河客气地打招呼,然后走了出去。

晚饭吃完后,也不见羿楠回座位,小庞把外套给彭长宜拿过来,这时,齐祥从外面进来,说道:“县长,我们现在还走不了。”

彭长宜看了他一眼。

“在靠近梁岗这段路,出了车祸,现在等着救援,估计处理完事故完后到后半夜了,不行的话我们明天早再走吧。”

彭长宜说:“只有这一条路吗?”

梁书记说:“是的,下山只有一条路,如果继续往走到了s省了。不走正好,我们接着喝酒。”

彭长宜笑了,说道:“不能喝了,等下来有机会我们再喝,既然走不了我们利用晚的功夫开个小会。

梁青河不再坚持了,他说:“彭县长,我有个清求。”

“请讲。”彭长宜说道。

“以后,能不能把我们梁岗纳入你的视线之内,或者叫做喝酒基地,不回家的时候过来。”

彭长宜笑了,说道:“还以后干嘛,你梁书记已经在我的视线里。”

“哈哈。”梁青河爽朗地笑了。

晚,齐祥把所有的人召集到了他的房间,彭长宜对这次下来巡查做了简短的总结,他对大家几天来的陪伴表示感谢,另外对农业部门提出了几点要求,无非是今后在农业产业结构调整方面多动些脑筋。

齐祥也对明天的返程做了安排。明天七点早饭,吃完后准时动身回城。

散会后,彭长宜又跟齐祥说道:“齐主任,关于这次活动的新闻报道你把把关,力求客观、实事求是。”

齐祥说:“羿记者的我还没看,电视台的我看了,总体还行,个别的措词我纠正了。”

“要看,一定要把关,掌握分寸和语言,尤其要注意一些倾向性的语言,不能说过头话。这一点小庞你以后一定要注意。”彭长宜说道。

小庞点点头。

彭长宜又跟齐祥和小庞谈论了一会工作的事,他回房间了。

洗了澡后,刚要躺下,传来了敲门声。他一怔,心想,是谁这么晚了还敲门,问了一声:“谁?”

“彭县长,是我,玫子。”

彭长宜这才想起,玫子也回不去了。他说道:“夜总有事吗?”

“有啊。”

彭长宜想了想,赶紧换衣服,并给了小庞打了电话,让他过来,这才开门。

夜玫正站在门外等候,见门开了赶紧进来了。彭长宜没有把门关死,而是留了一条缝,结果被夜玫看到,她回身把门关死了。彭长宜也不好再把门打开,说道:

“这么晚了,夜总找我有事吗?”

夜玫经过修饰过的细长的眉毛一扬,说道:“怎么?没事不能来拜访一下你这个大县长吗?”

彭长宜明显听出了她语气里的轻佻,转过身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夜玫一见,“扑哧”一声笑了,说道:“看你紧张的,我又不吃人。”说着,脱下了外面的大衣,挂在了门口的衣架,她只穿了一件黑色的低胸的紧身毛衣,并抽掉脖子的红丝巾,一同挂在了衣架。

夜玫看着呆愣的彭长宜,笑着说道:“不打算请我坐下吗?”

彭长宜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的脸如一轮圆月,饱满而漂亮,窄肩细腰,宽臀丰乳,曲线完美流畅,特别是紧身衣服下面的那对傲峰,跟两座小山一样。

也许是刚才喝了酒的缘故,她此时居然是“面带桃花三分色,眉含柳叶一片春”,冲着彭长宜媚笑了一下,一步三摇、袅袅婷婷地向他走来,如果她再“左手提着一个青砂罐,右手提着一个绿瓷瓶”,是一个活脱脱的白骨精,连她含情脉脉的目光里,都充满着这种妖媚的风情。

883、赶不走的白骨精

彭长宜的心有些发慌,直到夜玫坐在了离他最近的床时,他才松了一口气。不知她的腿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坐下的时候,居然碰到了一下他的膝盖。

随着她的坐下,立刻,有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换做一般的男人,不心旌摇荡才怪呢?

彭长宜也是男人,而且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一个离开妻子多日的男人,但是,他更是一个县长,他的脑子里暂时还没有那些花花草草的东西,何况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是葛兆国的人,他可不想先让自己惹什么绯闻。

于是站起身,向门口踱去,说道:“夜总,对不起,有什么事情的话,明天到办公室谈吧,眼下太晚了,而且我也累了。”

没想到这个夜玫不但没起身,反而翘起二郎腿,双臂撑在身后,身子向后仰着,这个姿势更加突出了她的xiong bu的曲线,尤其是衣领下的沟壑,若隐若现,她不由地笑了起来。

彭长宜回过身皱着眉问道:“笑什么?”

夜玫娇滴滴地说道:“笑你呀?笑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怕人家一个弱女子不成?”

彭长宜注意到,夜玫说话的声音跟刚才在酒桌有明显的不同,不但娇滴滴,而且还透着那么一股fēng sāo,有一种软绵绵的力量,这种力量,看似无力,却有着无与伦的杀伤力,这种杀伤力对于生理正常的男人来说,绝对能透入你的骨髓。

彭长宜接触的女人很少,真正和他有关系的只有叶桐,尽管叶桐是主动的,但是叶桐却从来都没有用过这种腔调跟他说过话,哪怕撒娇的时候都没有,丁一更不用说了,估计打死她她也说不出这种腔调的话。

他想了想说:“夜总,你到底有什么事?”

夜玫见彭长宜一本正经,而且刚才自己所做的一切并没有引起他的兴趣,她的脸微微有些不自然,说道:“具体也没啥事,我来是想问问彭县长,来三源后回家着吗?”

彭长宜在心里冷笑一声,正视着她的目光,说道:“回着,怎么了?”

夜玫没想到他这么说,更没想到一个县长收下他的巨礼后,还能做到如此的理直气壮、正义凛然,难道他的老婆没有告诉他有个叫玫子的人给他家送礼着?她一时竟然找不着合适的话题了,勉强说道:“回好,回好……”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彭长宜知道小庞来了,赶紧走到门口开开门,果然,小庞站在门口。小庞犹豫了一下进来了,他看见夜玫坐在床,说道:“夜总,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夜玫的脸有些红,她站了起来,说道:“没有,想跟县长汇报一下我们企业的情况,既然这样,你们忙,我不打扰了。”说着,故意挺了一下高耸的胸脯,矜持地走到衣架旁边,摘下大衣和围巾,没有穿,而是抱在怀里。

她回头深深地看了彭长宜一眼,说了声“再见”,挺胸抬头地走了出去。

彭长宜一屁股坐在了床,立刻松了一口气,说道:“终于走了。”

小庞关门走了过来,说道:“她干嘛来了?”

“我怎么知道。”彭长宜没好气地说道。

小庞偷偷地笑了一下。

彭长宜没好气地说道:“你笑什么?”

小庞其实笑的是彭长宜,没想到他这么胆小,但他不敢实话实说,说道:“我笑夜玫,这次可是碰了一个软钉子。”

彭长宜本来没有打算让夜玫难堪的,不说她是个女士,凭葛兆国这层关系他也不打算让她难堪,但是她不难堪,自己兴许会难堪,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说出去不好听,他现在是一县之长,也算是个公众人物了,不定有多少人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呢?

他必须在生活小节注意,要保持足够的清白,否则,这个深夜闯进自己房间的女人,会成为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射向自己的子弹。

他可不想像徐德强那样壮志未酬身先死,更不想在什么人手里落下把柄,从此当什么人的玩偶。想到这里,一个一直困扰着他,让他不知怎么办才好的问题逐渐在头脑明晰,他暗暗咬了下槽牙,说道:

“你去把齐主任叫过来。”

小庞一看这么晚了,想说什么,看见县长脸严峻的表情,他感到了一种威严,咽回下面的话,出去找齐祥了。

第二天十点多的时候,彭长宜一行到了县城,他没有回政府,而是直接去了县委邬友福的办公室。昨天由于没有按时返回,昨晚给邬友福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邬友福见他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先到了自己这里,心里很高兴,表现在脸是开心的乐纹。他说:

“周一锦安你有个会,下午回家去看看吧,等你从锦安回来咱们开个会,年底的事情安排一下。”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我还有个想法,是想跟亢州结对子。”

邬友福说:“咱们当然没有问题,问题是人家亢州愿不愿意跟咱们结?”

彭长宜说:“我回去摸摸,再有,这次下去有些想法,等我考虑成熟后,再给县委报个成型的东西。”

县委是谁,县委是邬友福,邬友福是县委,彭长宜之所以不直接说给他报,是让他更自然地接受自己的这份谦逊和卑微。

果然,邬友福十分受用,谁不喜欢被人尊敬和抬举?他高兴地说道:“好啊,好啊,彭县长年轻有学问,整出的东西肯定有新意,咱们共同研究。”

邬友福又说:“快到年底了,你也要利用这个机会多去下边转转,不同的单位,不同的层次,要为年后的人代会打些基础才是。”

在跟邬友福说话的时候,彭长宜始终都是看着他的眼睛,以显示出自己的认真;在听邬友福说话的时候,彭长宜始终都是看着他的嘴,以显示出自己的真诚。

884、特别的温馨

据心理学家分析,当你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的时候,说明你此时是心口一致的;当对方说话而你看着他嘴的时候,目光是微微向下的,最能体现你的真诚,是用心在聆听,再往下看或者是把头扭到一边,这些都容易给正在说话的人造成一种你此时是心不在焉的感觉。

彭长宜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多转转,让大家尽可能地认识自己,也是为自己多拉些选票。

通过这几天的下乡,他逐渐想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了。

也许,他不知道三源的rén dà代表们满意什么、欢迎什么,但是他知道三源的老百姓满意什么、欢迎什么行了,他知道老百姓需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县长足够了,选不自己都没关系,大不了还回亢州去当他的副市长。

本来组织把他派到这个地方来没有征求他的意见,如果让他在副市长和县长之间选择的话,他肯定还会选择前者,但既然到了三源了,要认真对待这次重要升迁。毕竟,自己的人生又迈了很大的一步。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皮椅,他抬头看见了江帆那幅充满生机昂扬向的麦苗,心里升腾出一种希望。

他不由地笑了一下,又扭头看了看另一面墙丁一的小字,尽管从这个位置望过去,他看不清那些蝇头小字,但是他不用看清,只要知道这些字在那里行了,在那里,他由衷感到了一种特别的温馨。

希望和温馨,是他在三源孤寂的内心里最宝贵的东西。

小庞给他送来了这几天的件,他把这些件和要看的信件装进了两个档案袋里,然后说道:“县长,您是不是要开两辆车回去?”

彭长宜点点头。

“周一锦安的会您可别忘了,我跟老顾说了,让他记着提醒您。”小庞的工作开始变得细致起来。

通过下乡这几天的朝夕相处,小庞对彭长宜产生了依赖,这个年轻的秘书,似乎看到了一种在徐德强身看不到的希望。

彭长宜说:“放心,有事电话联系。”

“吃了午饭回去还是现在回去?”

“现在。”彭长宜有些归心似箭。

小庞又说:“咱们走的时候,梁书记给了您两只野生的灵芝,我给您放到后备箱里,是一只红色的盒子,他说让您泡酒喝。”

彭长宜说:“哦?你没代我谢谢他?”

“他再三嘱咐我,让我近期约您,去他哪儿喝酒。”

彭长宜笑了,说道:“看情况。”

“我明白。”

彭长宜没有在办公室多停留,坐老顾开的车回到海后宾馆,他让老顾把车停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说道:“你也收拾一下,我去拿换洗的衣服,马下来,咱们得快点走,不能让人看见我,我开这个车,你开那个车。”

老顾笑了,他知道彭长宜眼下不想见吉政委,把车掉好头后,下了车,把车钥匙交到他手里,急忙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彭长宜抄近路快速了自己房间的那层楼,迎面看见了第一天接自己的那个年轻的军官,他故意装作急匆匆的样子,只冲他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那个军官说:“首长回来了,吉政委说您回来的话到他那里去一趟。”

彭长宜心虚地说:“哦,什么事?”

“我不清楚。”

“哦,我还有急事,拿点东西马走,你告诉他,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如果他等不及的话,我把房间的钥匙放在服务台,如果他做出什么决定的话,让服务台用电话通知我一下行了。”

年轻的军官显然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彭长宜担心“夜长梦多”,快步来到自己的房间,将换下来的衣服和床单床罩什么的塞进一个袋子里,然后关门,迅速地走出房间,把钥匙放在了服务台,交给服务员,然后拎着袋子跟做贼的一样,快速走了出来。

他开开车门,把袋子扔到车,坐在了驾驶座,简单地调试了一下座椅,发动着车,驶出了宾馆。

老顾早发动好车等着他,见他冲了出去,自己也尾随着他冲了出去。

他们两辆车一前一后刚刚驶离宾馆门前的平地,彭长宜从后视镜里看见吉政委和那个年轻的军官追了出来,吉政委还冲着他招了一下手,好像还喊了一句什么。

彭长宜装作没看见、没听见,一踩油门,车子逃似地绝尘而去,很快下了坡道,看不见他们了。

“哈哈。”他不由得大笑出声,心想,你窝鸡大烧脖去吧,我走了,四天以后再见,那个时候说不定你的气也消了,哈哈!他再次得意地笑了出来。

因为他的车有了通行证,所以两个岗顺利放行,彭长宜还担心吉政委让岗哨拦截他呢。

完全驶出营区后,彭长宜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拿起电话,给后面的老顾打了一个,问老顾到哪儿去吃午饭,老顾说随你便吧。彭长宜说那咱们到y县境内吃吧。老顾说没问题。

下午将近四点种的时候,彭长宜他们回到了亢州,老顾直接沿着国道回家了。

彭长宜照例是直奔亢州市委市政府大院驶去,远远地看见了门口那几棵熟悉的松树,快到门口的时候,他不由得的放慢了车速。

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家不回,妻女不见,居然先急着回这里了,毕竟自己是走了的人了,这样开着新车回去是不是容易给人造成一种衣锦还乡的错觉?

想到这里,他的脚下轻轻地踩下油门,车子从这个他出入过无数次的大门口前滑过去了,他掏出了电话,给妻子沈芳打了一个。

沈芳一听是他,而且已经到了家,埋怨着说道:“你回来怎么不早点打招呼?我也好有些准备?”

彭长宜一听,这种疑问的句式一辈子都可能改不了了,坏笑着说:“我回自己的家还要提前请示呀?难道你有不方便的地方?”

885、第一顿饭要跟我吃

沈芳一听噗嗤笑了,说道:“别胡说,今天是周五,幼儿园放学早,一会你去接娜娜吧,我下班直接回家。”

“好的。”彭长宜痛快地应着。

彭长宜看看表,回家也没有什么意思,开着车奔了幼儿园,在车里开始打电话。尽管他不去大楼,但是电话还是要打的,第一个当然打给了部长,哪知部长没在家,在北京,他说马赶回来,让他等。

彭长宜说:“您自己吗?”

部长说:“还有儿子,儿媳,老伴儿。”

彭长宜感觉有些不对劲,心想,不节不年的,怎么全家一齐出动了?问道:“您有事呀?”

部长笑着说道:“现在没事了,我们正在往回赶。”

彭长宜有些不放心,又问道:“您……到底怎么了?”

王家栋说:“哈哈,没事,周在咱们这里体检,发现肝有个小圆点,小圆他们俩不放心,非把我弄到北京检查。”

“结果是怎么回事?”彭长宜急忙问道。

王家栋很开心地说道:“结果是血管瘤,良性的,没事,据说好多人都有。呵呵,你等着我回去吃饭。”

彭长宜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怎么治疗的?”

王家栋不以为然地说道:“治疗什么呀?大惊小怪的,跟它和平共处,啥事都没有,大夫都说不用管它。”

“哦。”彭长宜想了想说:“那您别急着赶了,我明天去家里找您。”

“不行,你记住,你回来第一顿饭一定要跟我吃,这样,对了,叫着你那帮狐朋狗友什么的。”

“呵呵。”彭长宜笑了,说道:“您不累吗?”

“不累,你阿姨哭了半天了,也算庆祝庆祝吧。”

“好的,我等您。”

挂了部长的电话,他挨个给寇京海、姚斌、黄金、刘忠和田冲打了电话,他走后,这些人一直在跟他联系,尤其是周末,问他是不是回来。

既然部长这样说,他顺便把大家都叫了,他又给林岩打了电话,林岩目前仍是北城的主任,由于市委书记去学习,江帆主持工作期间人事关系是冻结着的,所以林岩的身份没有变化。

所有的人都通知齐了,彭长宜最后把电话打给了江帆。

“市长,我是长宜,我回来了。”

“哦,长宜,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的。”

“我今天早还想着你是不是该回来了,有两个礼拜了吧?”

“是,您在办公室吗?”

“哦,我没在,我出来了,长宜,你什么时候回三源?”

“我周一开完会再回去,您是不是也要去开会?”

“是锦安那个会吧?”

“是啊。”

“去。长宜,我可能周日回去,我回去再跟你联系。”

“好的,那您先忙。”

彭长宜没有问江帆去哪儿了,江帆也没有跟他说去哪儿了,不过从江帆的语气,他感到他嗓音有些沙哑,而且有些情绪不高,那是为什么?应该不会是为了接班的事吧?

只要级一天不给亢州派市委书记,江帆是有希望的,那是什么原因让他情绪不高?

彭长宜很想给丁一打个电话,感谢她的两幅字,但是他不能打了,什么时候打都可以,唯独现在甚至这次回来期间都不能打。

万一江帆和丁一在一起的话,他打了这个电话不是太有点那个了吗?他想了想,扣了电话。

这时,幼儿园的门开了,彭长宜把车灭了火,下车,便和许多家长走进幼儿园的大门,来到女儿娜娜的教室前,看见许多孩子坐在坐位,在等着家长来领。老师在一一往出送着孩子。

有个新来的老师没有见过彭长宜,当彭长宜说是接彭娜娜的时候,女儿一下子从座位蹦起来,大声叫了一声“爸爸!”

她立刻像一只小鸟扑了过来。老师笑了,这才把娜娜的棉服拿来,帮孩子穿,让彭长宜领走了。

出来的时候,听有人叫了他一声:“彭市长,您回来了。”

彭长宜扭头一看,是林岩的妻子小红,小红已经是幼儿园的副园长了,而且,已经怀孕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小红,恭喜啊!怎么这个情况没听林岩说起过?”

小红笑着说:“他认为我早该这样,这项任务完成的较晚,所以这个情况也失去了炫耀的资本了,他自然不会告诉大家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真幽默,对了,我先给他请个假,今晚我们在一起。”

小红笑着说:“晚饭我对他根本不抱希望了。”

彭长宜看了一眼她挺着的肚子,说道:“那不行,回头我说说他,晚必须尽早回家。”

“呵呵,估计在这方面您做得也不是很合格吧?”小红调皮地说道。

“哈哈。”彭长宜笑了,说道:“是不是小林到家什么都跟你说啊,不然情况怎么掌握得这么准?”

小红笑了,摸了一下娜娜头的小辫,说道:“该小学了,准备去哪一所?”

“到时再说吧,现在还没开家庭会议进行研究。”彭长宜说:“你去忙,我们走了,娜娜跟阿姨再见。”

“园长再见。”娜娜摆着小手说道。

走到门口,彭长宜低声问女儿:“为什么不叫阿姨叫园长?”

“是妈妈让我这样叫的。”

“别的小朋友都怎么叫?”

“有叫老师的,也有叫阿姨的。”

彭长宜没再说话,她总觉得这个官称从孩子嘴里出来听着不舒服。

这时,一个母亲领着一个小男孩出来,这个孩子一直盯着彭长宜看,娜娜很自豪地拉住了爸爸的手,往爸爸身边靠了靠,看着这个小男孩。

这时,那个小男孩跟他妈妈说:“妈妈,你看,我们班的娜娜,她爸爸是县长。”小男孩边说边回头看彭长宜。

彭长宜低头看着女儿,见女儿的目光里满是自豪和骄傲。彭长宜小声地说道:“娜娜,是你告诉同学的?”

娜娜点点头。

“你为什么要告诉同学说爸爸是县长?”

886、我爸爸是县长

娜娜说:“因为他总说他爸爸是科长,好多好多人请他和他爸爸去吃饭,后来妈妈告诉我,县长科长大很多,县长管着好多好多的科长。 ”

彭长宜笑了,这绝对是沈芳的语言,说道:“爸爸是县长不假,但是这话以后不要跟小朋友说了。”

“为什么?”女儿瞪着两只可爱的圆眼睛问道。

彭长宜说:“小朋友知道你爸爸是县长后,人家不喜欢跟你玩了。”

“为什么爸爸是县长他们不喜欢跟我玩了?”娜娜毫不犹豫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彭长宜实在想不出该用什么样的语言跟女儿解释这个问题,说道:“爸爸小时候不喜欢跟县长家的孩子玩。”

娜娜似懂非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再继续自己的疑问了,因为她发现爸爸领着她,正在往一辆新车走去。她惊喜地指着那车说道:“爸爸,那个新车是你的?”

彭长宜“嗯”了一声,说道:“是爸爸单位的车,不是爸爸的。”

说着,他便解锁,拉开车门,把女儿抱了去,给女儿关好车门后,这才坐进来,发动了车。见女儿坐在车里东张西望,高兴地说:“爸爸有新车了,爸爸的新车太漂亮了。”

彭长宜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再次说道:“不是爸爸的车,是公家的车,爸爸是借着开的。”

女儿看着他,说道:“妈妈早告诉我说爸爸有新车了。”

彭长宜在心里埋怨沈芳,怎么什么都跟孩子说呀?这样容易误导孩子的。想到这里,他跟女儿说道:“娜娜,你该小学了,了小学后,爸爸给你找个阿姨教你写字怎么样?”

女儿听爸爸说要给她找阿姨教她写字,说道:“我学后,老师会教我写字的。”

彭长宜说道:“老师教的是老师教的,你跟这个阿姨学写书法,这个阿姨很棒的,娜娜将来也会是很棒的。”

女儿听爸爸这样说很高兴,说道:“幼儿园有跳舞班,妈妈想让我学舞蹈。”

彭长宜看着女儿兴奋的样子问道:“你想学吗?”

女儿忽然拧着身子说:“我不知道。”

彭长宜知道女儿可能想学,说:“只要娜娜想学,学什么爸爸都支持你,女孩子,要多学知识,知识多了懂得多,懂得多了许多道理你自然会明白了。”

彭长宜想了想,娜娜在幼儿园这几年,的确没有报什么特长班,别的孩子不是学琴是学美术,而娜娜什么都没学,这一点自己有责任。

看来,这个问题他要和沈芳谈谈,不能总是跟着沈芳,学些不该学的东西。

其实,彭长宜早有心想让娜娜跟丁一学写字,但由于孩子小,还不懂得汉字的间架结构,一年级后,老师开始教他们写字,这样再跟丁一学习书法容易了。

他发现,最近只要一回亢州,丁一是他必然会想起的人之一,也不知道自己走的这些日子,她和江帆有没有进展?

其实,彭长宜没给丁一打电话是对的,丁一果然跟江帆在一起,此时,她正坐在江帆的车里,他们是在去往阆诸的路。

最近江帆的确很烦,他到不是因为自己工作的事烦,他烦的是妻子袁小姶。

一个女人如果要想不让一个男人得到安生,可以有多种办法折磨他,袁小姶深解其道,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她是加紧了逼江的步伐,而且毫不手软。

袁小姶几近biàn tài,她拿折磨江帆当做了业余爱好,经常半夜三更地给他打电话,要不突然出现在他的办公室。

最近居然点名要丁一给星光集团做宣传,是有偿宣传,没想到丁一婉拒了她的要求,说是让她去请示局领导。

袁小姶有些恼羞成怒,她找到了温庆轩,告了丁一一状。

温庆轩和颜悦色地接待了这位目前还是市长夫人的她。

温庆轩耐心地给她解释道:“我们都有严格的新闻采访纪律,星光集团的项目是我市大事要事之一,类似这样的政府工程,电视台是不能随随便便宣传的,如果宣传,也是要请示市委或者是宣传部,别说是小丁,是我也不能擅自对一个重点项目随意宣传,所以袁总您别介意,我把这个选题跟市里汇报一下,领导同意了我们再去采访,但是不一定是小丁去采访,因为他们也有严格的分工。”

让电视台宣传星光集团的工程,本来不是袁小姶的本意,她无非是想找机会羞辱丁一,因为她在江帆的住处,意外地发现了丁一写的蝇头小楷,而且江帆爱不释手,这一点让他醋意大发。

联想到江帆这么多年也没有别的女人,凭女人的直觉她断定江帆肯定跟丁一有事,这种“事”到了什么地步她也不清楚,但是她想起丁一在政府呆过这个事实,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尽管侯青拍到的照片的确不只是他们俩人,但是当时从江帆看丁一的眼神,她分明看出了暧昧的意思。

丁一那娇柔的浅笑,也分明透出一股只有少女才有的那种甜蜜和爱恋,这种眼神是伪装不了的,因为当年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看江帆的目光,既然侯青能拍到他们也不是偶然,也说明了他们联系是较密切的。

想到这些,袁小姶以做宣传的名义,甚至是有偿宣传,想方设法地接近丁一,只是她没有想到丁一居然不卑不亢地拒绝了她。

但是听了局长温庆轩的解释后,她又无计可施了,只好表示尊重他们的采访纪律。

那天从电视台出来后,袁小姶开着车直接到了江帆办公室,江帆办公室里有高铁燕和新来的一个副市长等人。

袁小姶进来后,江帆愣住了,沉默了一会没有理她,继续说话,哪知袁小姶却说道:“帆,你不把我给大家介绍介绍吗?”

江帆皱了一下眉,没有理她,也没有把她给大家做介绍,只是跟高铁燕等人说道:“先这样吧,我有点事。”

887、习惯她的胡搅蛮缠

高铁燕等人走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高铁燕不满地用眼白了一眼袁小姶,袁小姶已经来过几次了,她看见过她。

没想到袁小姶居然很优雅地冲他们每个人点头微笑,表示歉意。

江帆坐在座位,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她见人们都zou guāng了,关了门,立刻恢复了本来面目,说道:“我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江帆已经习惯袁小姶的突然到访,说道:“什么事?”

“调动的事,我昨晚跟你说了的呀?”袁小姶故意娇滴滴地说道。

“这个不归我管。”他站了起来,背对着她,把书柜那盆吊兰的一片黄叶掐掉。

袁小姶说:“我刚才去了电视台,去找你那个她了。”

江帆心一动,依然不动声色,没有理他。

哪知袁小姶一下子窜了来,一把把吊兰拽了下来,连带着书柜顶的花盆也被她拽了下来,咣当一声落了地,碎了。

江帆怒了,大吼道:“袁小姶,你要干嘛?”

袁小姶冷笑着说道:“你知道我干嘛,你爱她是不是?”

江帆懒得看她那张脸,走到沙发边坐下了。

袁小姶也跟着他走过来,坐在他身边,继续说:“我去找她了,我告诉她说,你们市长对你可是魂牵梦绕放不下呀?”

江帆厌恶地皱了皱眉,从沙发起来,往办公桌走去。

袁小姶也起身,跟着他走到桌旁,挑衅地看着他。

最近经常造访江帆的办公室,不分时间场合,遇到江帆办公室有人她也不回避,而且还经常半夜给他打电话,弄得江帆到了宾馆后拔掉电话线,关了手机,另外弄了一部手机,以应对突发事件使用。

看来,袁小姶已经知道了江帆的软肋在什么地方,所以她才这样不择手段、忘乎所以地折磨他。

江帆本想坐在皮椅,他看了看地破碎的花盆,心一颤,他不想和她吵,现在,只要袁小姶来,连金生水都不进屋给她倒水了,还是老办法,三十六计走为计,走。

于是,江帆抓起手包,拿起车钥匙要出门,袁小姶故意挡在他的面前,不让他走:“我一来你走,你这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吗?我真纳闷,翟叔叔怎么跟亢州人民选了你这么一个没有水平的市长?”

江帆两只深眸看着他,平静地说道:“你可以去建议,让他把我撤了。”说完,便一闪身,躲过袁小姶,开门出去了。

留下她愿意砸什么砸什么,愿意怎么闹腾怎么闹腾,眼不见心不烦,反正单位的人已经差不多都知道他有这么个没离婚的刁蛮的妻子了。

他刚一出来,跟金生水碰了个对面,金生水叫了一声:“市长,有事吗?”

江帆往屋里示意了一下,夹着包走了出去。

袁小姶开开门大叫了一声:“江帆,你回来!”

金生水赶忙把袁小姶让进屋里,关了门,给袁小姶倒了一杯水说道:“阿姨,您喝水,消消气。”

袁小姶说道:“小金,你跟阿姨说实话,阿姨不会亏了你,你们市长到底有没有人?”

金生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说道:“有什么人?”

“"qing ren"。”

金生水笑了,说道:“他哪里有那功夫呀?忙得团团转不说,我从来都没见市长跟哪个女的单独呆着过。”

袁小姶瞪了他一眼,抓起包去追江帆了。

金生水没能拦住她,他急忙给江帆打了一个电话,告诉江帆袁小姶驾车追他去了。

江帆听了金生水的报告,他开着车,东拐西绕,一路向西,来到了万马河南岸,站在岸边,对着空旷的原野,张开喉咙,大喊了几声,才把胸的闷气发泄出来。

吼了几嗓子后,兜里的另一部手机传来了震动声,他掏了出来,知道这个号码的人不多,只有曹南、金生水、林岩和部长等人,当然,丁一也知道,连彭长宜他都还没来得及告诉。

这个电话是丁一打来的。

江帆慢慢恢复了平静,接通电话,柔声地说道:“有事吗?”

丁一想了想说:“没事,你在哪儿?”

“我在咱们曾经呆过的地方。”江帆的鼻子有些酸。

丁一想了想,他们单独呆过的地方很有限,除去宾馆几乎没有其它的地方,说道:“你在万马河吗?”

“是的宝贝,你来吗?”

“我……不敢……”丁一老实地说道。

江帆心一热,有些难过,说道:“对不起,让你……”江帆不知怎么表达自己的这份歉意。

丁一的眼泪夺眶而出,既然他说这话,说明他已经知道袁小姶找过自己的事了,她本想把这事告诉他,但现在她不能说了,故意咳嗽了两声,努力保持平静的语调,说道:“我没什么,只要你好行。”

“我也不好。”江帆老实地说道,话出来后,又觉得这样不妥。

丁一沉默了,两人这样对着电话,足足沉默了一两分种,还是江帆打破了沉默,他说道:“你回家吗?”

丁一擦了一下眼睛,说道:“有事吗?”

江帆说:“我想跟你回家。”

“真的?”丁一听了他这话,来了精神,说道:“是真的吗?”

“当然。”江帆闭着眼睛说道。

“那我回,可是,你……”她欲言又止。

“我不回单位了,你打车到和甸,我们从那里高速。”江帆想到了金生水说袁小姶刚才在跟踪自己的事。

有那么一刻,丁一犹豫了,她感到有点像做贼,没有说话。

江帆知道她的顾虑,说道:“照我说的做,还记得和甸那个银行吧,你在银行大厅等我,我到后给你打电话你再出来。”

“这,好吗?”江帆说得银行丁一去过,还是她去给江帆取钱时去的。

江帆说道:“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听话。我想见你……”

听到心的人这样说,她便下了决心,尽管感觉这样偷偷摸摸得有失尊严,但不这样又能怎样?她点点头说道:“那好吧。”

888、这样做是不是太危险

这样,丁一收拾了一下简单的行装,她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便背着个大包走了出来,因为本来是周五,离下班也是还一个多小时。

她出来后,正好有辆出租车经过,她招手要了出租车后,坐车,跟司机师傅说去和甸后,师傅便拉着她奔高速路驶去。

而此时的江帆,则是沿着国道向和甸驶去。

今天丁一刚从演播室回到办公室,见屋里坐着一个人,她正坐在丁一的位置,看着丁一玻璃板底下的一些照片,其有一张照片,她百分百地确定是江帆跟丁一照的。

且不说江帆的用光手法她太熟悉,是这张照片的背景一看是在江帆办公室。

照片,丁一抱着一个雪白的有着两只圆圆的黑亮的大眼睛的小狗,扭头微笑,她笑的灿烂而无邪,额前的刘海,被被一只红色的发卡别住,再看小狗的头,也别着一只同样的红发卡。

江帆用光向来讲究,她脸部的线条非常柔美而清晰,这个建筑系毕业的高材生,对于构图有着先天的思妙想,他给女儿照了大量堪称精品的照片,如果摄影师的眼里没有爱意,是抓不住这美好的瞬间的。

所以,她确信无疑,这张照片是江帆给她照的。

但是她没有点破,而是漫不经心地说道:“丁记者,我有事找你。”

对于没顾卸妆,而是坐在她对面,说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啊。”袁小姶站了起来,走到丁一身旁,把手搭在丁一的肩膀说:“我看过你主持的节目,不错,我现在受聘于星光集团,这个集团的试验室马要晋升一级资质,所以我想请你做一期节目,放心,是有偿的。”

丁一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眼里一点诚意都没有,反而透着那么一股的阴鸷,说道:“我做不了主,这样,我领你去见局长,你跟领导谈。”说着站了起来,借机躲开袁小姶搭在自己肩的手。

哪知,袁小姶的手一用力,摁下她的肩膀,说道:“不急,我们谈谈。”

丁一只好又坐下。

袁小姶重新回到对面的座位,说道:“你是记者,会经常接触你们的市领导,跟我说说他吧。”

“谁?”

“别装傻,你知道。”

丁一的心有些跳,但还是镇定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

袁小姶一笑,说道:“江帆。我们本来是要复合的,可是由于你的出现,我们遇到了阻力,我最近正在运作,想把他调回北京,所以跟你了解一下,他最近这几年都出现了哪些变化,也算是你对我们的帮助。”

丁一的脸红了,说道:“为什么问我?”

袁小姶说:“你知道。”

丁一说:“我不知道,我从政府出来好几年了,而且我在政府的时候是给高市长当秘书,也不是给江市长当秘书,您应该去问他的秘书。”

袁小姶说:“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我说得对吗?”

丁一倔强地抬起头,说道:“你找我是为了这个吗?”她把“您”变成了“你”。

袁小姶点点头。

丁一说:“这个问题我不便于和你探讨。”说着,拿起桌的电话,给温局长打,告诉温局长,星光集团袁小姶来找他谈宣传的事。

温庆轩一愣,说道:“来吧。”

丁一放下电话,说道:“我陪你去吧,局长在。”说着,走到门口,开开门。

袁小姶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这么倔强和高傲,而且丝毫不惧怕她,她不知道是谁给了她这么大底气,站起来恼怒地说道:“我真心地劝你,寻找自己的幸福去吧,他,我是不会放手的。”说完,狠狠地剜了丁一一眼,出去了。

丁一没有陪她去,她心跳的厉害,腿也有些发软,她关房门,无力地靠在门,眼泪流了出来,一是为自己受到的羞辱,一是为了江帆和自己的恋情。

很显然,对于这样的妻子江帆是绝对不可能和她重归于好的,但是自己又算什么?

袁小姶什么时候走的都和温局长说了什么她不知道,她不想去打听。

午,她没有去食堂吃饭,而是憋在宿舍,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想到了雅娟给自己留的那封信,难道,她和江帆也会是无果而终吗?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直到下午,她才觉得有必要告诉江帆,打了他另一部手机,这才有了他们这次的约会。

江帆围着和甸的那家银行转了两个来回,在确定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才慢慢地停在了银行的门口,刚要给她打电话,见她早推开了门,快速地向他跑来。

等她坐稳后,奥迪便向前开去。

江帆的两只眼睛没有闲着,他从后视镜里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才伸出手,握住了丁一冰凉的有些颤抖的小手,说道:“冷啊?”

丁一点点头,其实她是紧张的,她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这样做是不是太危险了?”

江帆点点头,说道:“没办法,想见你!”

丁一抽出手,反握住他的,不说话了。

他们了高速路,径直向阆诸开去。

这条路刚刚修通,路车很少,尽管如此,江帆还是不放心的从后视镜里观察着。

他现在不得不防着袁小姶,这个女人简直疯了,他相信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居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又去找丁一,这说明她对丁一用了心了,所以自己的一举一动当然要倍加小心才是,他可不想给袁小姶提供一个有力的证据,那太愚蠢了,只是会委屈了丁一。

丁一说道:“我们没有别的出路吗?”这话说出口,丁一后悔了,要知道,她从未给江帆施加过任何压力。

江帆说道:“眼下我不能和她在这个问题纠缠,再忍耐一段时间,用不了多久会见分晓。”

丁一想了想说:“但愿你不是为我才这样。”

889、对不起......

江帆一愣,看了她一眼,见她皱着眉头,神情严肃,不像是无心说出的话。 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丁一也回望了他一眼,说道:“如果是因为我你们才这样,或者是因为我你们才没有复合的可能,那我是罪大恶极、百身莫赎了。”

江帆使劲地攥了一下她的手,说道:“尽管我从来都没有详细地跟你说过我的情况,但是我江帆对天发誓,我的婚姻走到这步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你不出现,我也会这样,你出现了,说明帝对我是怜悯的,因为帝也不希望我太孤独和痛苦……”

“可是……”丁一欲言又止。

“没有可是,即便没有你,我也会不改初衷。”于是,江帆把自己的前前后后都跟她讲了一遍,这些,丁一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但是不完全知道,当江帆讲到女儿的时候,他的眼睛模糊了,说道:“如果女儿在的话,应该小学五年级了……”

女儿,是他永远的痛,此时,他的心一阵疼痛,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便把车停在了紧急停车带,熄了火,脑袋别向窗外,不使丁一看到自己的眼泪。

丁一从他激动的呼吸和微微颤动的肩膀知道自己的话触动了这个坚强而孤独的男人的痛处了,她倾过身子,一只手揽向他的脖子,一只手握住了他使劲攥着方向盘的手,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在暗暗地跟自己较劲,使劲梗着脖子,是不回头。

看到他难过的样子,丁一的眼睛也湿润了,她双手板过他的脸,看到了他满眼的泪水,她伸出右手,替他擦去泪水,哽咽说了声:“对不起……”

江帆扭过头看着她,心,更加的疼痛,他反手捧着了她的脸,沉甸甸的泪珠滴落在她的脸,他用长指抹去她脸他的和她的泪水,怎奈,越抹越多,他的不停地滴,她的也不停地涌,江帆索性低下了头,擒住了她颤抖的嘴唇,两人便深深地吻在了一起……

这应该是丁一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流泪,这个身材修长、高贵儒雅、器宇轩昂的男人,在跟她表露心迹后,她渐渐地爱了他,接受了他,直至渗透骨髓的爱。

尽管开始是那么的猝不及防,是那么的被动和惶恐,但她还是被他吸引了,他不凡的谈吐,他玉树临风的翩翩气质,还有他对自己的炽爱,这些都是在爱情发生后,她才被真实地打动了,胜过自己最初对科长的暗恋。

她没有想到她的爱情是这么的艰难,她也没有想到他的内心有着如此巨大的痛苦,随着袁小姶的无理取闹,她逐渐认清了自己在现实的位置。

那个虚拟的小鹿,那个虚拟的白雪公主,在现实面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她的确想到了退缩,是不止一次地想到,只是,看到了这个坚韧的甚至被机关无数年轻人当做偶像崇拜的人的眼泪,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线立刻溃败千里。

她想到了前两天见到的一首咏叹瀑布的小诗,她没有记住作者是谁,但是却记住了诗的内容:

既然相爱

不怕悬崖挡住去路

扑下去,哪怕跌得粉身碎骨

粉身碎骨也罢

晶晶的珍珠溅落,依旧合为一处……

此刻,柔弱的她,居然有了瀑布的勇气,她决定继续和他相爱下去。她不停地和他深吻,眼泪合为一处,半晌,才抬起头,含着眼泪说道:“我爱你,只要不给你带来麻烦,只要不是我影响的你们……”

江帆更加心疼了,他立刻低头把她的唇包裹在自己的唇下,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对自己说出这句话。

他一阵激动,离开她的唇,沙哑着低声说道:“宝贝,对不起,是我没有处理好自己的问题,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爱情,让你受委屈了……”

她没让他把话说完,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摇摇头,随后,捧过着他的脸,把自己的唇送到他的唇下……

待两人都镇定下来后,江帆重新拧动钥匙,发动着车后,驾着车,继续前行。

其实,江帆说没有保护好他们的爱情是有根据的,在袁小姶这次找到丁一之前,一天深夜,她突然到了自己在铁宾馆的宿舍。

说来也巧,江帆这些日子心里并不踏实,一直都很忐忑,原因是亢州的政局一直未定,他既不能表现的太过急躁,也不能表现的事不关已,于是有意拒绝了许多宴请。

尽管不能急躁,心里还是惴惴不安的,像是运动员,赛完成后,只等着裁判打分了,这个过程非常漫长和折磨人。

他想有意锻炼自己的淡定,决定好好看书,准备在各大院校招生的时候,再读个在职博士什么的,他想学法学,找来了许多书籍,但是根本看不下去,那些书都是需要用心用脑才能记住的内容,他现在做不到。

想了想还是决定练书法,书法能让人安神养性,这样,他决定利用这段时间练书法,他做事是个极其讲究的人,尽管是怡情之举,但是也希望自己做好。

在一次陪着老家来的人参观了伟大领袖纪念堂的时候,他蓦然对前国家领导人题写的这六个浑然大气、遒劲有力的大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回来给樊良打电话,问他这六个字是什么体。

樊良笑着告诉他:是颜体,我们所说的颜体是指颜真卿的楷书,特点是横轻竖重、方正茂密、雄强圆厚、庄严雄浑、气势宏大,而且不失温柔敦厚。

当樊良听他说想练这个体时,说:“好啊,我给你找几本字帖,过几天锦安来人顺便给你带过去。”

果然,没过几天,锦安一家大型企业老总路过亢州,带来了樊良捎给他的临摹贴,而且还送给他几只毛笔和一摞宣纸。

江帆知道樊良送他笔和纸的含义,是希望他真正动起来。

890、原来你们果真有一腿

这天晚他突然心血来潮想练书法,才知道这些东西放在了办公室,于是给金生水打电话,让他从办公室把这些东西给他送过来。

在等待金生水的时候,他放了一首音乐给自己听,是“一路平安”的曲子,这支曲子是他和丁一都喜欢听的,于是把当年丁一拿给樊良看的那幅小字拿出来,细细品味,看着小字,想着写这个小字的那个女子,不由地笑了。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他以为是金生水来了,开开门,哪知来人不是金生水,却是袁小姶。

他脸的笑容立刻荡然无存,双道眉毛皱在一起,说道:“怎么又是你?你来干嘛?”

袁小姶从他的旁边挤进去,故意晃动着肩膀说道:“看你这话问的?多没劲!我不能来吗?我还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吗?我们现在还是合法的夫妻关系,一个妻子到丈夫的屋里,还用得着问干嘛来了吗?”

说着,一松手,很潇洒地把手里的小坤包丢在沙发,然后转身,面对着江帆,眉毛一挑,看着他。

江帆没有说话,而是来到桌子旁边,把桌丁一的作品小心地折起,刚要收到抽屉里,袁小姶一步前,“噌”地一声,从他手里抽走了那卷纸。

其实袁小姶是找茬来的,她也没想到这居然是丁一的作品,更没想到丈夫晚不睡觉,居然对着一幅小字看。

等她看清了落款是丁一的时候,她的脸突然白了,暴跳如雷,她立着眉毛大声说道:“原来你们果真有一腿呀,我还对你存有一点侥幸心里,没想到……”

她气得话没说完,说要撕那幅字。

江帆的脸也在刹那间白了,他眼疾手快,从她的手里抢过了那幅字,然后呵斥道:“你撒什么泼?”

这话居然把袁小姶说愣了,她的眼里有眼泪要出来,想当年,袁小姶也是淑女名媛,再怎么让江帆刻意贬低她,也不会用“泼”这个字眼形容她。

谁都知道“泼”的后面跟着“妇”字,这可不是她袁小姶原有的形象,那么,又是什么把这个名媛淑女变成泼妇的了?

她咬住下嘴唇,含着眼泪说道:“你可是从来都没有这么评价过我?”

江帆没有理她,而是把那幅字折好,放进了抽屉,背靠在那个抽屉的位置,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她,说道:“你究竟干嘛来了,如果是为了折磨我,不让我安生的话,那么我告诉你,你做到了,因为我已经严重失眠,既然你达到了目的,现在可以走了。”

袁小姶看着这个既爱又恨的男人,心也在滴血,她知道,自己也没有好过他多少,本来自己做了有悖夫妻关系的事,心存着一份愧疚,但是爸爸是不同意他们离婚,说世没有不闹意见的夫妻,慢慢会好了。

其实,她现在也不想离了,较来较去,江帆还是很靠谱的男人,起那个尤增全要可靠不知多少倍,她身边也的确有几个围着她转的小男人,尽管有对她表示爱慕的,但那都是孩子,更加靠不住。

她也的确不想把现在的江帆拱手送给别的女人,即便自己不能重新得到他,也是要毁了他,他的前程是袁家给他铺的,他不能忘恩负义。所以,她在父亲的劝说下,到亢州来得勤了。

当然,来是来,大小姐的架子还是要端的,尽管这样做自己有些外强干,但是还得这样做,于是,她迎着江帆的目光说道:

“你立刻给我办调动手续,我需要你,需要男人。”

江帆把头扭向一边,没有理她。

袁小姶忍受不了他这种轻蔑的态度,如果不是袁家,说不定你江帆在哪儿转悠呢?

她下打量着他,然后轻轻走到他跟前,伸出燃着红色的指甲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正向自己说道:“想想看,你有多长时间不尽丈夫的义务,今天我是冲着这个来找你的。”

袁小姶说着,手离开了他的下巴,去解他的睡衣。

江帆的身,只穿着一层绒睡衣,袁小姶慢慢地一颗一颗解他的扣子,他木然地注视着她,扣子已经全部解开了,袁小姶伸手抚摸着江帆的胸脯,然后手一下子伸到了他的裤下。

江帆一激灵,猛地推开了她,转过身,提好裤子,开始系扣子。

袁小姶从后面一下子紧紧地抱住了他,喃喃地说道:“帆,让我留下吧,我会让你舒服,让你满意的,想想以前,每次完事后,你都会称赞我是……”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金生水走了进来,他说道:“市长,您怎么没关门,东西我拿来了。”

江帆刚才有意没有将门关死,他知道金生水用不了多久会来。

突然闯进一个人,袁小姶一惊,知道江帆是故意不把门关死,恨得银牙紧咬,但是她并没有松手。

江帆转过身,往外推她,但是她仍然死死地抱住他。金生水把东西放在茶几,见市长没在客厅,这才撩开卧室的帐幔,看到了市长夫妇正黏在一起,但是显然市长不是情愿的。

金生水的脸一红,赶紧低下头,说道:“市长,我走了。”说着要往出走。

“金秘书,你回来!”江帆叫道。

也许是市长这话过于严厉,金生水立刻站住,但是他没敢往这边看,而是定定地冲着门口原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怎么想走?还想不想干?”江帆严肃地说道。

金生水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他们那边一眼,在心里暗暗叫苦,不敢吱声。

袁小姶知道江帆在演戏,拥着江帆走到客厅,柔声细气地说道:“小金,我们夫妻有事,眼下不需要你做什么了,你去忙你吧。”

金生水慢慢转过身来,偷偷地看了一眼江帆,江帆狠狠地瞪着他,他便不敢走了,站在那儿抓耳饶腮,不知如何是好。

江帆用力推开袁小姶,一边系扣子一边说道:“那个材料我看一下。”

891、秘书长的应对措施

金生水一愣,显然市长没有吩咐自己去拿什么材料,他看了一眼袁小姶,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故意转回身,说道:“那个材料我放您办公室了,这些我给您拿来了。 ”他指着茶几的东西。

江帆扣好扣子,便坐在沙发,翻着茶几的一摞东西,拿起一本临摹帖,说道:“小金,这些你都看了吗?”

金生水知道市长的用意,也坐在了市长对面的沙发,并从旁边拿过一叠稿纸,从兜里掏出笔,煞有介事地说道:“嗯,看了看,对了,您对那份材料还有什么要求吗?我记下,今晚回去改。”

江帆用眼瞟了一下袁小姶,见袁小姶丝毫没有要走的样子,说道:“等我去穿衣服,那个材料今晚咱俩定下来,明天还要用。”说着,向里面的卧室走去,他套了羊毛衫,要换裤子。

袁小姶知道江帆不会给自己机会了,也知道他要执意摆脱自己,一手拔开金生水,从他的旁边拎起自己的包,往肩一甩往出走,到了门口又回来了。

她撩开幔帐,说道:“帆,既然有事你先忙,明晚我在过来。”说着,狠狠瞪了金生水一眼,“咣当”一声关门走了出去。

江帆闭了眼睛,一屁股坐在了床。

金生水走了进来,他非常同情市长的处境,说道:“市长……”

江帆冲他一挥手,说道:“我没事,去找服务台,给我换个房间。”

江帆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最近袁小姶经常半夜三更地给他打电话,他回来拔了电话线,关了手机,才招致她找门来,谁知道晚她又玩出什么花样?在这样折腾下去,他会垮掉。

他已经连续十多天睡不好觉了,市委和政府两边的工作都压在他的头,他忙都忙不过来,如果再休息不好,不用活了。

金生水给江帆暂时又联系了另一个楼层的房间,他没有让金生水走,金生水睡在了他的房间里,今天夜里没人打扰他,但是这一夜他还是失眠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反复用冷水浸润着双眼,仍然红红的,一看严重失眠。

亢州市政府mi shu cháng曹南,每天都会提前到单位,站在一楼的门厅巡视,这是他自从当政府办公室主任时起养成的习惯。

别人都以为他是检查班到岗情况,其实对于他来讲,一个重要的任务是在这里等市长,作为市长的大后方总管,他希望市长到单位第一眼看到的应该是他这个“总管”,这个习惯多年来从没有改变过,甚至江帆都已经习惯了每天这个时候在这里碰面。

千万别小瞧了这个简单的碰面,他们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及时沟通一天的工作情况,如果有事需要商量,曹南会直接跟随市长进办公室,如果没事双方互相问候一声。

其次是可以表现出mi shu cháng对市长的尊敬和忠诚;还可以利用早这第一眼掌握市长身体的健康情况,市长一个人住宾馆,不得那些有家属照顾的干部,照顾好市长的生活也是他这个mi shu cháng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另外还有一个好处是每天他早到,站在这里,可以随时掌握机关干部班到岗情况。

龚卫先自从当办公室主任后,也学曹南的样子,提前到岗,负责督查几位市长办公室的卫生情况、开水准备情况、报纸和件分fā qing况,以保证领导坐到办公桌后,能看到最新的报纸和件。

说白了,政府办公室是为市长和市长工作的服务机构,是市长的智囊和枢神经系统,只有为市长服好务,才能算完成任务。

今天,曹南照例站在门厅,见江帆下了车,迎了去,很快发现了问题,他和市长打过招呼后,江帆习惯性地问了一句:“有事吗?”

曹南说:“暂时没有。”

江帆从他身边经过,楼去了。金生水跟在江帆的身后,他叫了一声“mi shu cháng”后,也要跟着江帆楼。

曹南悄悄地拉住了他,把他叫进了自己在一楼的办公室,问道:“小金,你昨天你也住在市长哪儿了?”

金生水点点头,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市长又失眠了?”

“您怎么知道?”

曹南说:“他眼睛都那样了,我怎么不知道?我又不瞎。”

其实,最近几天,曹南早发现市长睡眠不好了,尽管他很注重自己的仪表,每天都是衣着整洁的班,头发梳理的纹丝不乱,但是他的眼睛却暴露了他睡眠不好的真实状况,他问金生水:“怎么回事?”

金生水不能跟曹南撒谎,把昨天夜里的情况跟mi shu cháng一五一十地说了,最后说道:“那个女人太恶毒,见了市长跟见了仇人一样。”

曹南背着手,在屋里踱了两步,恨恨地说道:“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

他想了想说道:“小金,最近这段你要尤其注意,白天你要一刻不离开市长,晚你也要住在市长那儿,我给你算加班,一晚也别离开他。如果你有特殊情况,晚去不了,让小许顶你,一会我跟小许交代一下,你们俩个轮班,现在是非常时期,市长绝对不能出事,出了事拿你试问,这是组织给你的任务,懂吗?”

金生水点点头,认真地说道:“我懂。”

“去把小许叫进来。”

金生水出去了,不一会小许和金生水一同进来了。

曹南严肃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俩个除去完成本职工作外,我交给你们一项特殊任务,那是寸步不离市长,小许你跟市长的时间小金长,对于市长的情况了解的可能多些,尤其是他的一些生活习性了解得多。晚你们俩要轮班,陪护在市长身边,在那里再开个房间,晚尽量不要让外人接近市长,尤其是他的那个妻子,要保护市长的人身安全,他妻子来找他的时候,你们也不能离开!”

892、不是笑话

“那要是市长让我们离开呢?”金生水问道。

曹南斩钉截铁地说道:“是市长也没有权力让你们离开!说是我说的,不行给我打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开机,这一点你们尤为注意。我现在这样跟你们俩人说,凡是市长发生的任何的事,都不是小事,我这样说你们能懂吧?”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懂。”

“无条件地完成任务。”

金生水说:“如果市长不在亢州怎么办?”

“市长出差你们要跟着,市长出去办私事你们也要掌握行踪,必须问清他去了哪儿,都跟什么人在一起。”

金生水吐了一下舌头。

曹南看见后说道:“我这样说吧,是市长他跟……跟女人在一起也不行,你们也要……也要保证……保证他的安全……安全的把……事……”曹南费了半天劲也没把话说完。

小许和金生水不由得笑出了声。

曹南涨红了脸,说道:“这不是笑话,市长找女人你们管不了,我也管不了,但是咱们能管的是他找女人的时候别出现什么差错,差错是指……指……我说不清了,怎么跟你们俩说话这么费劲,自个理解去吧。”

“哈哈。”两人又都笑出声。

是啊,作为mi shu cháng,大小也是一个市领导,他总不能把话说得那么明了吧?

小许说道:“我们懂,是市长跟女人办那事的时候,我们站岗放哨,保证不让第三者接近他。”

“谁说让你们站岗放哨了?我说过吗?怎么这么理解我跟你们说的话?笨!”曹南冲着他们瞪眼睛。

小许一吐舌头,便不再说话了。

“从现在开始到liǎng hui召开之前,你们的主要任务是这个,明白吗?”

“明白。”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随时向我汇报,他去哪儿了,跟什么人在一起。”曹南给两人下了死命令。

“市长要是不高兴呢?”

“市长是骂你们也得照我说的办!这个没商量!再说了,市长来了这么多年,他骂过谁?你们不要怕,照我说的去做。还有,”曹南加重了语气说道:“这是个重要任务,要保密!”

两个人都郑重地点点头。

“忙你们的去吧。”

小许和金生水出去之后,曹南想了想,想给什么人打电话,拿起电话后又放下了,他把龚卫先叫了进来。

如今,作为政府mi shu cháng的曹南,当然能够意识到眼下江帆面临着什么,他必须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事情。

如今,他的职责不光是协助政府一把手管理机关日常工作,安排政府领导的日常工作和活动,协调政府领导及下属各单位的日常工作及关系,还有联系同级的党委mi shu cháng,协助党委mi shu cháng协调党委和政府的日常工作等等。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是协助江帆顺利位,尽管没有任何人赋予他这个责任,但是对于是江帆这条线的人,他有这份责任和义务。

一切阻碍江帆位的人,都是他曹南敌对的,哪怕是江帆的妻子也不行。

这几年,曹南和江帆合作的不错,江帆在政府班子内部的地位非常牢固,当然彭长宜也起到了主要作用,但和他这个mi shu cháng的配合也是不无关系的。

曹南任何人都希望江帆位,他是依托江帆才又今天这个位置的,没有江帆,兴许,他还在苏乾手下受气呢?他和江帆的关系同样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江帆和妻子的事他是知道一些的,作为男人,他非常同情江帆,江帆过着的是苦行僧的生活,这对于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来说是残忍的,所以当时温庆轩来政府要丁一的时候,曹南不愿意放,他看出江帆喜欢丁一,他当然希望江帆工作的愉快,但他没想到江帆根本没有挽留丁一。

这一点令他曹南很是佩服。

江帆身有许多的可贵的品质令他佩服,他要竭尽所能,做好他应该做的一切工作,辅佐好江帆。

级可以不任用江帆,但如果是因为他这个mi shu cháng没做好辅佐工作,让一些不利的因素影响了江帆位,或者是这间江帆出现了什么闪失从而影响位的话,那是他的失职,尽管没人会追究他的责任,甚至可能都不会有人想到他这里,但那他也会内疚一辈子。

人在官场能不能升迁,很大程度不完全取决于你的个人能力,却取决于你依附的那个领导,如果这个领导不断升迁,你也会不断升迁,如果这个领导停止进步,估计你的仕途之路也差不多到头了。

官场习惯划线,你是这个线的人,他是那条线的人,如果这条线的领头人强大,那么整条线的人都受益,曹南深知这个道理,但是从他本意来讲,还是江帆具备一个优秀领导者的各种能力,是个不可多得的德才兼备的领导,为这样的领导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他把龚卫先叫了进来,说道:“市长的妻子昨天找到宾馆去闹了,估计她还会来这里,你说我们怎么办?”

“又无理取闹了?”龚卫先说道。

“我没看见,听小金说,市长昨天可能又失眠了,刚才进来时眼睛都是红的,眼圈都青了。”

龚卫先说:“他们夫妻的事,咱们能怎么管?市长自己都管不了。”

“我是担心市长,一是他的安全问题,二是他的精神问题,不行的话让他换个地方住。”

龚卫先说:“也行,住我原先的部队去吧,那里的招待所条件很好,而且是军事重地,闲杂人是进不去的。”

曹南说:“还得跟市长商量,看他的意思。再说,即便他躲进部队,但在单位是躲不开的,她如果总是到单位来闹也是不好的。”

龚卫先也为难了,说道:“那您说怎么办?”

曹南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没有好办法,要有好办法不叫你来商量了。”

“我看他那个老婆不但有暴力倾向,而且精神也像受了ci ji,别再出点事。”

893、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

曹南说:“我也是担心这个,所以让小金和小许从今天开始,不离他左右,晚轮流在他那值班。”

龚卫先说:“市长完全可以打官司离婚的呀?”

曹南看了他一眼,说:“他不傻,能做的事肯定都想到了,这个我们不要操心了,我跟你说的意思是你也在这方面也要多留意,尤其是他那个老婆来了,最好别让他们单独相处。”

“她刚闹了走的,估计再来得等几天了。”

曹南说:“别这么说,说不定今天还会来,昨晚那么晚,她肯定还在这里。我们为市长做不了别的,但是保证他安全还是能做到的。”

果然让曹南说了,下午刚一班,袁小姶来了,她进江帆的屋里没多长时间江帆出来了,然后她尾随着江帆去了,但是没见金生水跟着。

曹南立刻命小许和龚卫先驾车跟了出去,以防万一。

江帆接到金生水的电话后才知道袁小姶在跟踪自己,但是他绝没想到的是袁小姶的后面居然还跟着龚卫先他们。

龚卫先看着前面的两辆车,跟小许说道:“你有办法让他老婆的车停下来吗?”

小许笑了,说:“那怎么没办法,用损招呗,女同志驾车不行。”

于是,小许和龚卫先紧盯着袁小姶的车,跟着江帆转了一圈后,小许感到市长似乎要往西开,在下一个红绿灯到来之前,一不留神便插到了袁小姶的车头前。

袁小姶一惊,急忙减速,让过了小许开的2020,小许一直压着袁小姶的车,任凭袁小姶在后面急地摁喇叭,他也不急,直到他再也看不到市长的影儿了,又赶了一个红绿灯,他才一打方向拐了另一条路,这样,袁小姶不会认出自己了。

龚卫先不放心地说道“你能确认他找不到市长了吗?”

小许说:“我不能。”说着,他又调转车头,沿着国道快速前行,他特别关注了一下广电局路口左右前后,没有市长的车后,这才放了心,说道:“估计尾巴被甩掉了。”

其实这个时间,江帆早到了万马河南岸的沙滩了。

别人为江帆焦虑,江帆自己也为自己焦虑,同时,他也为自己身旁的那个人焦虑,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给予他该给予的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过一个男人正常的生活?

他感觉自己现在像是一个赌徒,把所有的东西都押在了三个月,前程未卜。

现在还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一切还都不明确,已经有许多人暗暗地努力,渴望取代钟鸣义,坐到亢州市委书记这个位置了,都在削减脑袋四处托关系,有的已经托到了省里。

昨夜,他尽管换了房间,不再担心袁小姶,但被她折腾得加乱七八糟的事,他失眠了,刚才想起女儿又掉了眼泪,所以现在眼睛是干涩涩地疼,他不停地用手揉着眼。

丁一看在眼里,有些心疼,她从包里掏出一小片化妆棉,又拿起江帆的保温杯,从里面倒了一点热水,把化妆棉浸湿后,说道:“你只管看前面,我给你擦擦眼睛。”

江帆点点头,稳稳地驾着车,任她把温热的化妆棉敷在自己的右眼,他伸出手,说道:“还是我自己来吧。”说着,接过她手里的化妆棉,轻轻地擦着眼睛。

丁一又弄了一块,江帆再次擦了擦了双眼,使劲眨巴了几下,说道:“嗯,好多了。”

丁一看着他笑了,说道:“一会到了家,我给你做做美容,你看,脸皮都松了,人也瘦了。”丁一说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江帆很享受这种感觉,说道:“你回哪个家?”

“你来了我回老房子呗。”

江帆一惊,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的脸红红的。

“你要带我回家过夜?”

丁一娇嗔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要不你去住宾馆。”

“等等,我住哪里不要紧,你先说那个老房子安全吗?”

“安全,很坚固的。”

“哈哈,调皮,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丁一说:“安全会安全,有的时候也是嫂子带着小侄子还有乔姨过来收拾一下,通通风,晾晒一下被褥,小侄子喜欢在那里玩。”

“哦,那不安全了,明天是周末,他们肯定还会来的,我还是去住宾馆吧,但是你得跟着我。”

“呵呵,我想回家去住,好长时间不回家住了。”

“你可以回家看看,然后咱们去宾馆。”

“可是,我想让你跟我回家住。”丁一说到这里,心里有些不好受,她的眼睛有些湿润。

江帆只顾着看前边,说道:“不行啊,还是给你注意一下的好。”

是啊,他既然眼下给不了他光明正大的爱,那尽可能最小限度地让她免受伤害吧。

毕竟,她有一个后母,陆原跟她再好,也是没有血缘的,嫂子小侄子也都不是亲的,如果让她的家里人知道她跟一个有妇之夫在一起的话,肯定会不理解的,她的爸爸也会为她担心的。

见她不说话,江帆握过她的手,说道:“生气了?”

如果自己再跟他生气,那他四面楚歌了,想到这里,她勉强冲他笑了一下,说道:“没有啊,你我考虑的周全,听你的吧。”

江帆笑了,握紧了她的手。

这时,江帆接到了金生水的电话,金生水问他在什么地方?江帆说在回北京的路。金生水又问道他是自己吗?江帆有些怪,别说金生水,是曹南和彭长宜都没这样问过自己,林岩跟了自己几年了,更不用说了。

可能是金生水感到了市长的不高兴,急忙说道:“市长,是曹mi shu cháng不放心您。”

江帆说道:“小金,告诉曹mi shu cháng,我没事,回北京呆两天,保持联系。”说着,挂了电话。

丁一似乎感到了什么,但是她没有说话。

江帆看了丁一一眼,说道:“想什么哪?”

894、袁小姶太狡猾

丁一回答:“什么都没想。 ”

江帆又说:“长宜回来了咱们三个人抽空聚聚吧。”

丁一想起次科长嘱咐自己的话,说道:“你们聚吧,我有时间再跟他聚。”

江帆见她情绪不高,没再说什么。

丁一没有回家,她感觉他说得在理,江帆径直向国际会展心开去,他把车停在了次那个宾馆前面,松开安全带,扭过看了她一眼,说道:“小姐,请下车吧。”

丁一冲他笑了一下,收起那些烦心的事,回身去拿自己放在后面的包。在她扭身转向后面的时候,江帆顺势把她抱在怀里,吻了她的唇。

这个吻,是那么炽热而狂放,像是要把她连人带心都吃进去。

丁一强烈地感到了来自他舌尖的yu wàng,仿佛将那种异的电流带进了她的身体里,让她的全身不由地轻颤,禁不住“嗯”了一声。

他很满意她的反应,看到她娇嗔的眼神,他由吻了她,他感到她全身都充满了you huo力,这种you huo力无时无刻都在考验着他意志力。

他再次吻了她一下,说道:“你在车里等我。”

说完,他下了车,拿着手包进去了,过了有一刻钟的功夫,他出来了,走到她旁边的车门,给她打开,向她伸出。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这样好吗?”

他没有说话,而是笃定地向他点点头。

丁一伸出自己的手,放在他的大掌里,他刚要拉丁一出来,这时,电话响了,他松开了手,掏出电话,里面传出的是石广生的声音:

“哈哈,江市长,你好啊。”

江帆也笑了,说道:“老同学,好长时间都不联系了,你把我忘了吧。”

石广生说道:“没有忘了你,我前些日子去亢州着,但是没有去见你。”

“哦,又那个棉纺厂着吗?”

“没有,是去的星光集团,小姶把我们叫来的,所以……”

“嗯。”江帆明白他不找自己的理由了。

“你现在在哪儿?”

“我呀,出差来了。”

“是一个人吗?”

“不是。”

“哈哈。”

“你笑什么?”

“笑你还算诚实,我已经看见你的车里坐着一个女人了。”

江帆一惊,四处看了看,看见宾馆的门口,石广生戴着个棒球帽,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向他摆手。

江帆心想糟了,不如听丁一的去她家了,他下意识地关了门,唯恐他过来,迈开大步走了过去。

来到石广生面前,跟石广生握手,石广生看了一眼他后面的车,说道:“你是住宿吗?”

江帆脸有些微红,他点点头。

石广生说:“我在等星光集团的人,他们一会过来,小姶也来。”

“哦。”江帆看着他,石广生认真地说:“没错,我没有骗你,他们公司要晋升一级资质,请我们过来帮忙鼓吹的。亢州没有好玩的地方,他们选在这里。”

江帆点点头。

“小江,次的事对不起,都怪那个袁小姶太狡猾,我一不小心把咱们次去温泉的事吐露出去了,这次我将功补过,你赶紧退房,带她到别处去吧。我这次不会出卖你了。”

江帆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我是不愿意碰见他们,我的情况你可能不知道。”

“知道不知道又怎么样,咱们男人,谁还不偶尔调皮一下,犯点这样的小错误,要不白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见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在冲他招手,他说道:“我过去了,有时间我去找你。”

江帆发现,这个年轻的女子不再是次那个小焦。

石广生走过去,伸出胳膊,揽住了那个女子腰,听那个女人娇声说道:“他是谁?干嘛的?耽误功夫。”

“我一个广告客户。”说着,石广生搂着那个女人进了电梯,在电梯关的那一瞬间,他冲江帆做了个鬼脸。

江帆迅速来到前台,退了刚才定的房间,办完手续小跑着走了出来,他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发动着车子,向后退了几步,然后一打方向,奥迪便驶出了宾馆,然后从北门出去,驶离了这个会展心,直奔去北京的高速路驶去。

在江帆开着车从北门出来后,随后一辆奔驰车拐了进去,车里坐着袁小姶和尤增全,袁小姶忽然扭身看着那辆远去的车。

尤增全笑了,说道:“亲爱的,像他这种级别的车这里到处都是。”

袁小姶瞪了他一眼,说道:“我的确看着像他,好像旁边还有个短发的女人。”

“呵呵,你神经过敏呀?你不是一直在马路对面的加油站监视着广电局的路口吗?不是没有看见他去找那个主持人去了?”

“是啊,我是没看见,但是你把我叫回来,说不好了。”

“哈哈,你动动脑子好不好,他要是在你走后来阆诸的话,那他的车得有多快?我相信他跑不过我的车。”

“哼,吹吧?”

“哈哈,实力在这里摆着呢,怎么能是吹?不过,你可别把他逼急了,那样我们的项目不好拿到手了。”

“他跟你最大的不同是他你善良。”

“看来你跟他还是有感情,忘不了啊!”

袁小姶看了尤增全一眼,说道:“当然了,你不是直到现在也下不了决心娶我吗?”

尤增全说:“不是我下不下决心的事,是你家老爷子肯不肯把你嫁给我。”

袁小姶叹了一口气,说:“当初我家老爷子也不同意把我嫁给他,但是他却主动出击,攻下了我爸爸这个堡垒,你怎么不能学学他呢?”

尤增全说:“哎,情况不一样,我估计我要是现在学他的话,保准被你爸爸打出来。”

袁小姶皱着眉,扭头看着他,说道:“你那么怕挨打?”

尤增全当然琢磨不透袁小姶的心思,说道:“当然,谁不怕?再有了,惹急了你家老爷子,我在北京的日子不好混了。”

袁小姶失望了,说道:“说了半天,你还是在乎你的日子呀?”

895、约会被发现

尤增全说:“当然了,民以食为天吗,经济是基础,如果没有这个基础,如果我是穷光蛋,恐怕你连瞧我都不会瞧我一眼的。 ”

袁小姶剜了他一眼,不言声了。

来到了宾馆,当尤增全和袁小姶来到前台定房间的时候,才知道只有一套房子了,其余的全部客满。

尤增全说:“没办法了,咱们定一个房间吧。”

袁小姶说:“石广生和我们都是同学,这样传出去不好。”

尤增全说:“那怎么办?”

这时,从旁边过来一个服务员,说道:“刚才有一个客人退房了?他只定了五分钟不到退了。”

袁小姶莫名其妙地起了疑心,说道:“退房的是什么人?”

服务员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没有义务回答这种问题。

袁小姶立刻变换出笑脸,说道:“我问一下,是不是我们请来的客人?”

另一个服务员说道:“一个高个子的先生。”

袁小姶又问道:“还有记录吗?”

刚才说话的那个服务员看了看说道:“我查一下。”说着,打开了电脑,说道:“有,叫江帆,是您的客人吗?”

袁小姶的脸一下子由红变白。她瞪了旁边的尤增全一眼。尤增全一耸肩,扬了一下眉毛,没有说话。

袁小姶又问道:“是他一个人吗?”

“是的,一个人。”

袁小姶离开了前台,给石广生打了电话,石广生半天才接了电话。她说道:“老同学,你到了吗?”

石广生喘着气息说道:“我到了。在房间。”

袁小姶露出轻蔑的神情,说道:“十分钟后你下来,我在前台等你,咱们先出去吃饭。”

二十分钟后,当石广生和那个女子走出来的时候,他们互相握手寒暄。袁小姶把石广生拉到一边问道:“你是不是看见了他?”

石广生一愣,随后说道:“他是谁?”

袁小姶说:“别装傻,你知道是谁?”

石广生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袁小姶说:“跟我说实话,不然专版我们不做了,我去找别人做。”

石广生一听,赶忙说道:“小姶,你们既然感情已经破裂,为什么还飚着不离呀,有意思吗?”

袁小姶进一步断定是石广生遇见了江帆,告诉了他今晚的事,所以江帆才退房走了。

她气不打一处来,说道:“这不是你操心的事,你给我说真话,是,还是不是?”

石广生点点头,说道:“我确实看见他了,也确实把你们要来告诉了他,我不希望你们遇到,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袁小姶狠狠滴说了一句:“多管闲事!他是不是还带着一个女孩子?”

石广生也很反感袁小姶这个态度,说道:“我只看见了他自己,没有看见什么女孩子。”

袁小姶知道问不出什么,一转身,快步往出走。

尤增全一见,赶紧追她,说道:“你干嘛去?”

“我去北京找他们去。”

尤增全说道:“你开什么玩笑,北京那么大,你去哪儿找他们?”

袁小姶停住脚步,说道:“你不愿意送我回去,我自己打车。”说着继续往出走。

尤增全说:“你别冲动啊,要走也得先跟他们说完事再走呀。”

袁小姶想了想,停住了脚步,说道:“行,赶紧。”

这样,他们在宾馆饭店吃了晚饭,席间跟石广生谈好价钱,袁小姶示意尤增全给石广生放下一万块钱,匆忙和石广生告别,回北京了。

石广生一见事情要闹大,急忙给江帆拨了电话,但是江帆的手机已经是关机状态,他又不知道他的另一个号码,只好作罢,心想,北京大了去了,袁小姶即便是回北京也是枉费一番心机,不可能找到江帆他们。想到这里,也由她去了。

再说江帆本来是没有打算走北门,正因为石广生说他们快来了,所以他才没有从西门出去,而是绕道走的北门。

事情往往是这样凑巧,西门那里有两辆车发生了刮蹭事件,这样,袁小姶他们绕道从北门进了,这样,和袁小姶他们擦肩而过。所幸的事,袁小姶当时并没有完成看清他。

世的事有时是这么凑巧,江帆满以为他跟丁一躲到阆诸,会安全的,但是凡事都没有绝对,如果不是碰见石广生,那保不准被袁小姶撞。那样的话事儿闹大了。对他对丁一都不好。

一路,他拧紧了眉头,没有说话。

丁一认识石广生,她感到江帆不在这里住是因为遇到了熟人,一言不发。

江帆带着丁一,又辗转到了北京,等他们进北京的时候,京城早已是万家灯火了。

江帆这次把车驶进了一个小胡同,继续往里走,这个胡同是单行线,不然根本无法错车。

来到了胡同的深处,眼前便豁然开朗,前面是一个南向的高档宾馆,前面一个停车场在地下,他们泊好车后。

江帆走出来,他先来到了后备箱,打开,从里面拎出了自己随身带的那个黑色的旅行包,走到丁一的旁边,给她开开门,才知道她已经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开门声惊醒了她,她睁开眼睛看着他。

他照样冲他伸出手,说道:“下车吧。”

她照样把手给他,被她拉出了车。江帆又从后面车座,把她的大包拎出来递给了她,然后关车门,锁好,从地下电梯到了一楼的服务台,他让丁一坐在大厅的休息区,自己走到服务tái bàn好了入住手续,拿着房卡,拥着丁一进了电梯。

到了电梯里,丁一抬头看着他,他也看着丁一,两人都没有说话。

来到他们入住的房间后,江帆扣房门,说道:“把窗帘拉。”

他说这话的时候,丁一已经走到了窗户前,把遮光窗帘拉了。

这是一个豪华高间,一张大床,看着舒适而温暖。

江帆把她的包挂在衣架,弯腰拿出两双拖鞋,让她换,然后走进了浴室。

896、属于他们的天地

这个浴室也很大,是一个双人的冲浪浴盆,面提示已经消过毒。

江帆便拧开了水龙头试了一下,立刻,滚滚的热水喷涌而出。他又关了。

江帆走出浴室,把她揽进怀里,说道:“我们先去餐厅去吃饭,饿坏了吧。”

丁一其实还是有些担心,她说:“你一个人去吃吧,我不饿。”

江帆笑了,说道:“放心,这是北京,我们不会再遇到熟人了。”

丁一笑了,跟着他走了出来。

这家餐厅是粤菜餐厅,正好是丁一爱吃的风味,他们喝了一点红酒,江帆感觉自己睡眠严重匮乏,喝了酒后有些头晕,不再喝了。

丁一看着他一杯红酒脸红了,说道:“呵呵,怎么回事,一杯红了?”

江帆笑着说:“最近睡眠不太好。”

丁一说:“那我们赶紧吃,回房间休息。”

两人把喝剩的酒寄存在吧台,回房间了。江帆再次把门扣好,并将房门的防盗锁链扣。

江帆说:“洗个澡吧?”

丁一点点头,说道:“我先洗。”

江帆笑了,说道:“可以。”

丁一没有带来多余的衣服,她没有想到会到宾馆来,她从架子拿下一件浴巾,缠在自己胸前,把短发吹干后,走了出来,发现江帆仰面躺在趟在床,脑袋枕着双手,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换好了自己带的睡衣。旁边还搭着自己一件衬衣,估计是给她预备的。

丁一解开浴巾,穿了他的大衬衣,轻轻地床,小心地掀开被角,紧挨着他趟了下来。江帆侧过身,睁开眼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睛很红,可能是刚才的一杯红酒的原因,加他这段睡眠不好,所以导致的眼睛红肿。

江帆伸出长臂,把她抱进自己怀,一条腿压在她的身,再次闭了眼睛,并且很快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躺在江帆的怀里,身子被他压着,她不敢动,唯恐惊醒了他,渐渐地,自己也闭了眼睛。

等丁一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然到了半夜。

她发现江帆早睁着眼在看着她,那对深邃的目光里,早没有了困意,她想起他的失眠,说道:“醒了?”

江帆点了一下下颌。

丁一说道:“是不是又睡不着了?”

江帆又点了一下下颌。

丁一伸出手摸着他的脸,说道:“你睡得的太少了,长此以往下去身体会垮的。”

江帆握过她的小手,放在嘴亲了一下,说道:“我今天没有失眠,睡得跟猪一样,这样一个美女在去身旁我都顾及不到,你说我还能失眠吗?”

江帆说的是实情,这几天他的确很困乏,且不说袁小姶的频繁骚扰,是光工作的这点事也够他累的了,头天晚没睡好不说,今天下午从亢州到阆诸,又辗转北京,刚才喝酒的时候感到头疼头晕,终于可以有了短暂的静心时间了,所以,在丁一去洗澡的时候,他换睡衣后困意袭心头。

睡了一会后,他醒了,毕竟脑袋里需要思考的事情太多了,一旦醒来再也睡不着了。

怀里的丁一倒是睡的很安静,像个小猫一样枕在自己的臂弯里,小巧的鼻子里,呼出轻匀的气息,带着她淡淡的清香,有几根头发耷拉在她的鼻尖,每次呼吸,都随着气流微微颤动。

江帆很想把头发给她扒拉到一边,又怕吵醒她,正在盯着她看的时候,她的嘴动了动,恰在这时,她醒了,睁开了眼睛。

丁一换了个姿势,脑袋从他的胳膊移开,说道:“压麻了吧?”

江帆没有又抱过她,仍然让她躺在自己的臂弯里,说道:“一点都没有,这种感觉很幸福。”说着,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丁一笑了,在他的怀里伸了个懒腰,说道:“继续睡,困。”

江帆说:“你睡,我看着。”

“你也睡。”

“我怎么能睡得着?”

丁一以为是他又失眠了,说道:“你总失眠,该看看医,好好调理一下。”

江帆说道:“医也没有办法。”

“有这么严重?”

“当然,你想,怀里抱着小美人,这种情况如果有人能睡着的话,估计只有一个人能做到,恐怕是柳下惠了。”

丁一笑了一下,捏了一下他的脸蛋,脸有些赤热,,便低头扎在他的腋下。

江帆看着她脸布满红晕、羞涩动人的样子,泛起满足的笑容,有些动情,给了他一个深情而绵长的热吻,说道:“我最喜欢看你穿我衣服的样子了。”说完,他感到手心有些刺痒,张开大掌,覆她那饱满而极富弹性的身前。

丁一往外推了一下他的手,没有推开,脸早已经红霞密布。

他的大掌几乎能把两只娇兔握在手,光是这样握着,足以激荡起他内心的渴望。

她的脸更加灼热。

他的嗓音有些微哑,强烈的渴望让他的眼眸变得危险而深邃,像苦恼着永无止尽的欲焰。

她感觉到了来自他的强大,一想到他可能会做出的亲密举动,小脸绯红。

江帆在她的唇间找到了久违的甜蜜,她的甘美总是让他耳目一新,让他回味无穷,他还想要继续,继续更多。

他亲吻着她,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好吗?”

丁一悠地抱紧了她,在他的身下点点头。

江帆火热的眼眸直勾勾地注视着她,然后覆在她的身,低哑着声音问道:“想吗?”

他醇厚的男性嗓音,击碎了她的意识,她睁开迷醉的眼睛,立刻又闭了,因为她看见他的目光燃烧了一股异的光彩,那股光彩,像两股焰火,多看一秒,会被融化。

她羞涩极了,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既激动又兴奋,满心的迷乱,终于,她感到了一股灼热的气息逼近自己,很快,她的心神便全部被他的唇舌收买了,她震撼了,跟着全身一阵震动,她完全臣服在他的爱之下了……

897、悲情缠绵

他尽情地奔驰,狂野地冲动,无边无际的温柔袭向两人,随着他动作的愈来愈快,ji qing瞬间裂变无数次,他的像被她一波一波地紧紧箍住,一下子,竟在这痉挛爆发了。

她完全沉浸在着欢快的灵与肉的交合之,整个人神魂颠倒,无意识的低咛宛如天籁,在惊人的飞跃高峰的过程,她竟然出现了短暂的意识涣散,绵软无力的任由他带着自己升腾跌落……

他也不停着亲吻着她,轻唤着她,直到她睁开眼睛。

江帆发现,她的两眼已经噙满了泪水,等她再闭的时候,两行泪水,便从眼角流出,他动情地低头吻去她的泪水,脖颈却被用胳膊缠住,他不停地吻着她,吻着她流出的泪水,运用腰部的节奏,弹出着那激荡人心的永恒乐章……

他要了她整整一个后半夜,尽管他们早以身相许,但是也有好长时间不在一起了,不知为什么,无论是江帆还是丁一,似乎都感到有一种很悲壮的气氛萦绕在他们两人的周围,那夜,他们做得惊心动魄,荡气回肠,后来每每想起,都是那么刻骨铭心……

筋疲力尽的两个人,终于沉沉睡去,直到他们被一阵电话吵醒。

江帆本能地去拿手机,不是这个,又去拿另一个,这个早关机了,他这时才发现声音是从她的包里发出的,下了床,从她的包里把手机给她掏出。

丁一睁开眼睛,接过手机,她刚喂了一声,从里面传出一声嫩声嫩气的声音:“姑姑,怎不回家?”

丁一一听,是小侄子的声音,她赶忙坐起,说道:“乖,今天姑姑不回了,告诉妈妈和爷爷说,姑姑小周再回。”

“我回来了,你不回来看看我。”是陆原哥哥的声音。

丁一冲江帆伸了一下舌头,说道:“哥,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知道你会这样倒打一耙,我是昨天夜里回来的,来北京出差,领导让我顺便回家看看,怎么,你回不来呀,你要是能回来,我和小虎还有一一去接你。”

“我……”

“你看这两个小家伙,一说去接你,一个是摇头摆尾,一个是摇头晃脑,看来你受欢迎的程度我还高。哈哈。”

丁一看了江帆一眼,想了想说道:“哥,我小周再回吧,手头有工作,走不开。”

“周六日还加班呀,你们局长可真会使人。”

“呵呵,我们领导早说了,不加班不叫电视人。”

“呵呵,那好吧,你没事往家跑勤点,替我回来多尽尽义务,听见没?”

“遵命,首长。”

“哈哈。好,你忙,我挂了。”说着,陆原先挂了电话。

丁一合手机,江帆给她放在床头柜,一伸胳膊,把她抱在身前,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说道:“我占用你回家团圆的时间了。”

丁一的脸贴在他结实的身,闭了眼睛,说道:“我其实是个没根的人。”

江帆一愣,停止了拍打,半晌,他才捧起她的脸,然后挺起身,吻住了她的唇,手里,似乎又潮湿的东西,那是她刚刚流出了眼泪。

江帆一激动了,把她放在床,俯身看着她,说道:“你会有根的,你的根在这里。”说着,攥着她的手,摸向自己的胸膛。

丁一笑了,点点头,“嗯”了一声,泪水流得更欢了。

江帆不停地给他擦拭着泪水,越擦越多,他索性低头吻住了她,她的唇有些颤抖,他说:“对不起,对不起,让你跟着我担惊受怕了。”

听了他这话,她的泪流得更欢了,她喃喃地说道:“我愿意,我愿意……”

这时,丁一的电话又想了,江帆再次递给了她,她接通后,刚喂了一声,立刻惊喜地叫了一声,:“雅娟姐,我以为你失踪了。”

雅娟说道:“我没有失踪,一直还在,只是换了手机号。”

“你好吗?”丁一坐了起来,江帆把衬衣给她披。

“呵呵,好,我很好,你好吗?”

“我也好,给你打电话打不通,我还以为你出国了呢。”

“呵呵,小丁,你是在单位还是在家?”

“哦,我这会哪儿都不在,你有事吗?”

“我明天回亢州,跟你呆会,你有时间吗?”

“有,有,你什么时候到?”

“头午吧。”

“好的,我等你,你头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去车站接你。”

“不用,你在单位等我行,我去单位找你。”

“好的,一言为定。”

“不见不散。”

挂了雅娟的电话,她看着江帆说道:“邢雅娟,她明天回亢州。”

江帆已经听出来了,冲她点点头。

丁一再次附在他的身,说道:“也不知道她跟钟书记还有联系吗?”

江帆搂着她,给她盖好被子,说道:“这不是你操心的事。”

丁一笑了,说道:“我是为雅娟操心,不为钟鸣义。”

江帆轻轻地拍着她,说道:“知道。”

钟鸣义去北京学习后,江帆不但主动给他打过电话,有一次去北京办事,特地把他从党校叫出来吃了一顿饭。

钟鸣义头来北京学习时明显瘦了很多,也苍老了许多,花白的头发没染,完全像一个衰老的老人,如果在街见到他,保证不会认出这是钟鸣义。

眼前的这个人,是那个雷厉风行,工作大胆的钟鸣义吗?江帆竟一时间有些恍惚,难道,权力,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形象和气质?

钟鸣义说,他最近什么都不想,一心一意学点东西,研究一些问题,一些shè hui zhu yi现阶段改革出现的问题。

江帆本想把亢州的工作跟他念叨念叨,谁知他却说:“江市长,那是你们的事,亢州已经和我没有多大关系了,我有可能回不去了,你该争取要争取。”

江帆笑了,说道:“你是回不去,我也争取不下来,我资历尚浅,那么多有领导经验和工作经验的干部呢,轮不我的。”

898、雅娟的爱

钟鸣义漠然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兴许,他认为这的确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想到这里,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听到他的叹气声,丁一捏着他的肩膀,用了一下力,说道:“不想他们了。”

“嗯。”江帆答应着,歪身把她抱在怀里,说道:“不想他们了,说咱们……”于是,吻住了她的唇……

他们这样黏在宾馆里,除去吃饭,哪儿都没去,似乎他们彼此都感到了像这样的时刻,以后很难有了,所以,疯狂地彼此索取着,挥霍着这短暂相处的时光,无休止地做,床、浴缸、桌子……直到丁一筋疲力尽,昏昏闭眼睛……

第二天午,他们才满载幸福返回亢州。

江帆找彭长宜去了,丁一回单位等雅娟。

她坐在宿舍的写字台前,拿过一把小镜子,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憔悴的容颜,从周五晚,到现在,她都和江帆黏在一起,享受到了惊心动魄、刻骨铭心的xing ài,她不知道等在自己前头的是什么,但是她相信江帆,完全相信他,只是需要的是时间和等待,耐心的等待。

想起江帆痛苦的表情,她的心里也疼痛,这是个让倾其所有爱恋的男人,她把自己完全交给了他,她相信他不会让自己失望,因为,他是如此地深爱着自己,这些她能够感到,他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是个可以托付的男人。

这一点,她深信不疑。

她掏出钥匙,开开了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片药,着一口水吞下了,这是她悄悄预备的药片,要说,一个女孩子的抽屉预备这种药是很不可思议的,是江帆反复告诫她,并且从别处给她买了几盒,以备不时之需用。

这两天是她的危险期,这样的预防工作不能不做。简单化了妆,使自己看去不是很憔悴,以防雅娟的盘问。

快到午了,雅娟才给她打来电话,说自己已经在金盾一楼的那个两座的小雅间里等她了,丁一本不想去那个地方,熟人太多,既然她已经到了,自己只好说马到。

她刚下了出租车,见彭长宜从前面的车里出来,彭长宜这时也发现了她。

丁一笑着迎了去,说道:“有客人啊?”

彭长宜说:“是,我和市长。你们都有谁?”

丁一说:“雅娟。”

彭长宜想了想说:“方便的话你跟我们。”

丁一说:“不方便,咱们还是两便吧。”

彭长宜盯着丁一看了一会,尽管她化了淡妆,但还是难掩憔悴和疲惫,说道:“你瘦了。”

丁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一下。

丁一走在他的后面。

别过彭长宜,丁一径直来到了那个小雅间,雅娟早点好了菜再等着她。

雅娟说:“我要了红酒,咱俩喝一点。”

丁一看了看座位的两杯玫红色的高脚杯,点点头。

丁一记得,这是雅娟走后第一次回来,端起杯说道:“雅娟姐,我敬你。”说着,跟雅娟碰了一下杯。

雅娟笑着跟她碰杯,两人都喝了一小口。

丁一说:“你没什么变化?”

雅娟说:“外表没有,因为我们还不算太老,但是内心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丁一此时听了这话也是感慨万千,她说:“你留给我的信,我看了。”

雅娟说:“那天走的很匆忙,来不及跟你告别,给你留了那样一封信。你没怪我吧?”

丁一摇摇头,说:“没有。你真不回来班了吗?”

“是啊,我请的是长假,单位只给我保留公职和一些福利待遇。”

“雅娟姐,钟书记走了,去党校学习去了,如果他调走不回亢州了,你也不回来班了吗?”

雅娟低下头,想了想,抬起头说道:“小丁,我现在和他没有关系了,他的去从不会再影响到我,亢州,本来不是我的亢州,而且,我也没办法在这个地方混了,我只不过是一只寄居蟹,是依附别人得以生存的,我要开创属于自己的生活。”

丁一说道:“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面前提他。”

雅娟理了理自己漂亮的卷发,说道:“没关系,我的事也没有瞒过你。前几天,我见着他了。”

“哦?”

“他老了。”雅娟低头转着高脚杯,继续说道:“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想起了一句话,英雄过气,跟美人迟暮一样,当时是这种感觉。原来他在我眼里是独一无二的英雄,是我崇拜的偶像,这个偶像占据了我将近十年的内心,我把女孩子的一切美好和青春梦想,都寄托在了这个男人身,直到我的爱不再纯粹,直到我的梦想破灭……”

雅娟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那天,是我第一次有距离地打量他,花白的头发,衰老的褶皱,完全没有了当初时候的气宇和风度,完全是一个普通的老人,我不知道我怎么竟然要死要活地爱了他那么多年?后来,我发现,男人一旦没有了自己纵横驰骋的政治舞台,他像被抽掉了筋骨和灵魂一样,和普通人没有两样。说白了,权力是男人的chun yào,没有了权力,他们什么也不是了。”

丁一的心跳了一下,说道:“你这话太刻薄了。”

雅娟说:“那是你从来都没有研究过一个官场的男人,你仔细研究他们,会发现我这话尽管刻薄,但却是一针见血,实事求是。”

丁一的心疼了一下,他尽管没有深入研究过官场的男人,但是她爱过,朦胧的暗恋和明目张胆的爱,她都有过。

她在想,如果江帆和彭长宜是不当领导了,作为男人的魅力应该不会减,他们跟钟鸣义不一样,她丁一也和雅娟不一样,她是因为爱才爱,但是,似乎雅娟也是因为爱才爱。

她的脸红了,说道:“也可能吧。”心虚地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酒,又说道:“雅娟姐,告诉我,你后悔了吗?”

899、爱过才后悔

雅娟苦笑了一下,说道:“你说呢?”她看着她说道:“如果我说我后悔,你可能会看不起我,如果我说我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那是假话,真的。 凡是说爱过不后悔的,那都是歌里唱的,是歌词,是人们美好的借口。我跟你说实话,我后悔,非常后悔,但是没办法,后悔也得自己扛着,因为当初是自己选择的,没人把刀架在你脖子逼你范,我甚至是用了心机让他这个县委书记爱我的,现在,我的肠子都悔青了。”

丁一愕然地看着她,她的话的确出乎自己的意料,她原以为雅娟会说不后悔的,没想到她不但是真的后悔,而且还坦诚自己的后悔心情。她喃喃地说:“哦,是这样啊——”

“所以,我没有跟他见面。”

丁一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雅娟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我只是站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静静地注视了他半天,然后走了。既然已经这样了,既然我也感到后悔了,让故事彻底地结束吧,我不想延续我的后悔,所以,我走了,把他一人晾在咖啡厅,我给他买了单,毕竟他没少帮我,帮我这个家。再有,他不当书记了,钱包难免会羞涩,因为他的工资老婆会一分不剩地领走,多少年都是这样,据说从他们结婚是这样。买单的时候,我多付了钱,是他再点别的也够,而且富富有余。”

说到这,雅娟低下头,握着酒杯的手有些颤抖,尽管她说结束了,她说后悔了,但是丁一发现,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内心还是很激动,说明这段感情尽管结束了,但是留在心里的记忆是抹不去的。

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留存在心里的记忆肯定都是美好的了,那些不愉快的也许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她无法想像钟鸣义没有见到雅娟,但却在暗处被雅娟注视了许久,并且给他买了单后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是她能体会到雅娟这样做时的心情。

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这样结束了,望着那个曾经的心目的英雄,而眼下已经是过了气的偶像,她内心的酸甜苦辣或许只有自己知道。

她看着雅娟,喃喃自语道:“结束了?”

雅娟用手弹去已经滴到腮边的泪,说:“结束了。”

“他后来没有再找你?”

“是啊,她都沦落到我给他买单的份了,他还有什么自信和勇气再来找我,他是离婚了,我们都没有这种可能了,我刚才说了,他已经没有魅力了,过气了,跟人老色衰的美女一样。”

尽管她嘴这样说,但是丁一感到她对钟鸣义还是有感情的。丁一的眼泪也淌出了泪水,她端起酒杯,哽咽着说:“雅娟姐,我敬你……”

说完,和着泪水,喝干了杯里的红酒。

雅娟也干了。她镇静了一下,拿起酒瓶,给丁一和自己的杯里又倒了红酒。说道:“小丁,其实我一直都在琢磨是谁往你采访本写的那句话,我不是好你的私生活,我是担心你。”

丁一点点头,说道:“我懂。”

“今天,我发现你的状态一点都不好,感觉你还不如我,还记得我们在一起时说过的话吗?女人一旦真正地爱了,笑不出来了,我看你现在是这样。”

丁一非常佩服雅娟的敏感,但是她不会承认的,把自己的故事说给她倒是没什么,因为她们毕竟是多年的好朋友,好姐妹。

但是她不能拿江帆的政治生命开玩笑,尤其眼下在袁小姶的白色恐怖之下,她更不能暴露江帆,永远都不能。

想到这里,她说道:“雅娟姐,我没有,只是听了你们的故事很伤感,真的,爱一个人,为什么要那么难?”说着,眼里又浮现出了泪水。

雅娟认真地看着她,说道:“爱一个人并不难,难的是不该爱你却爱了。告诉我,那个人是彭长宜吗?”

丁一立刻惊恐地说道:“雅娟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可千万不要这样说,那样是要出人命的?”

“哦?为什么?”

“我跟他在一个科室的时候听说,他老婆说过,一旦发现他有外遇,吊死在市委大楼里,你可千万千万不要这样说,没有的事!”

雅娟破涕为笑,她说:“我信你的话,但是,事实是已经有人在爱你了。”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丁一搪塞着她。

“嗯,这样好,如果刻意去寻找去探究反而不好,说明你渴望。”雅娟又端起酒杯,说道:“记住,千万不要让自己受伤。”

丁一这才松了一口气,跟她喝了一小口。

雅娟又说:“不过,她老婆那话明显是威胁,他跟省报记者的事,也没见他老婆吊呀?”

丁一吃了一惊,说道:“你怎么知道?也可能是瞎传。”

“呵呵,我知道,我听钟鸣义说过。”

“哦。我不知道。”

雅娟笑了,说道:“我们说点高兴的事吧,让他们这些臭男人占据了我们宝贵的时间。”

丁一勉强笑了一下,说道:“你是不是发财了?”

“发财到没有,我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并且生意做得的不错,我要抓紧挣钱,帮着哥嫂还账。”

“也别光顾别人,多考虑一下自己吧。”丁一劝道。

雅娟说:“平静一段时间再说吧。小丁,我这次回亢州是来要账来了,原来还有两个饭店的酒水钱未结,你知道,人走茶凉,这两个饭店总是拖着不给我结。我刚才分头找了他们,他们今天应明天,明天应后天,我不能总往这里跑,北京那头还有一摊子事呢?”

“哦,是什么时候的事?”

“还是嫂子出事前铺的酒。我的意思是你给我盯着点,过几天你给我催催。”

“嗯,好的,没问题。可是,你怎么才要呀?”

“那个时候假酒的事弄得我们焦头烂额了,谁也没顾,我头走的时候想要着,后来急着走没要,如果钟鸣义在他们也不敢了。”

900、跳不出的怪圈

丁一发现,在雅娟的心里,还是很崇拜权力的,可能当初是钟鸣义的权力才让她飞蛾扑火吧?

此时,在二楼的一个包间里,江帆和彭长宜也正在进行着谈话。没有别人,他们两个人。

江帆回来后,先去的自己住处,刚进门,袁小姶尾随而至。

江帆没搭理她,去洗脸,等他出来的时候,坐在沙发的袁小姶不阴不阳地说道:“大战两天两夜,一定是累了吧。”

江帆没有理解她话的意思,坐在书桌前,刚打开樊良捎给他的字帖,被袁小姶一把夺去,见她恼羞成怒地说道:

“江帆啊江帆,真看不出,你可够花的呀,那个姑娘,应该你小十多岁,你可是真不嫌损!”

江帆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袁小姶继续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了阆诸,然后看到石广生你又退了房,如果是你一个人,你心虚什么?我知道你的车里还坐着丁一。”

江帆一皱眉,说道:“石广生跟你说的?”

“还用他说吗,前台有记录。”

江帆松了一口气,说道:“前台记录我和她住到一起了?”

袁小姶一时语塞,说道:“前台记录了你定房又退房,你心里没鬼,干嘛退房?”

江帆冷笑了一下,说:“那又怎么样?这难道也犯法吗?”

袁小姶显然没想到他这么理直气壮,一时竟找不着话说了。想了半天才说:“这不犯法,你玩弄人家小姑娘的感情是犯法,最起码是一个市长不该干的事。”

江帆冷峻地看着她,说道:“我玩弄小姑娘你是亲眼看见还是主观臆断?”

袁小姶答不来,江帆继续说道:“对了,我忘了,你是编故事的老手了。”

“啪。”恼羞成怒的袁小姶居然扬手给了江帆一个嘴巴。

江帆惊呆了,半天,江帆都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这辈子,还没人打过他的嘴巴,他的两道眉毛拧在一起,眼里喷出了愤怒的火焰。

但是,渐渐地,这火焰冰冷起来,像严寒的冰山,又像北国的雪山,直冰得袁小姶冷透骨髓。

她惊骇地后退了两步。

江帆站起来,逼视着她说道:“好,打得好,打得太好了,把我心里仅存的一点东西都打没了。”说着,来到客厅,拿起自己的手包,从衣架摘下外套,要出去。

袁小姶急忙从后面抱住了他,不让他走,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看在死去的女儿面,原谅我,原谅我……”

说着,她伏在他的背哭泣了起来。

听她提到了女儿,江帆痛苦地闭了眼睛,最后决绝地掰开她的手,抽身而去。

背后,传来了袁小姶的痛哭声……

如今,自己的住处都不安宁了,他更不能去办公室了,坐在车里,给彭长宜打了电话。

彭长宜正好在家里,彭松和李春雪来了,因为李春雪的奶奶去世,所以他们原定的元旦的婚期推到了腊月举办。李春雪被林岩安排到了北城财会科,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只留下了她一个人,她目前仍然负责基金会的一些工作。

对于这个情况,林岩始终都没跟自己说过,这样安排,明显是看在他彭长宜的面子,因为李春雪只是基金会一个现金出纳,化程度也不高,会计那活儿她根本干不了。

接到江帆的电话后,他没有犹豫,开车出来了。当他进来的时候,江帆自己正在自斟自饮,看到江帆半边脸有些微,人也显得很颓废的样子,不由地吃了一惊,心想,这两个人怎么回事,一个瘦弱憔悴,一个精神不振,江帆很少有这样的时候,他从来都是风度翩翩,仪表堂堂,而且非常注重自己的形象。

彭长宜脱去外套,坐在他的旁边,见江帆的眼睛有些红,一看是没少喝了,他微笑着说:“您怎么不等我,自己喝开了。”

江帆给他倒了一杯酒,自己又满,捏着酒杯碰了碰桌彭长宜的那杯酒,又一口而尽。彭长宜也赶紧端杯,喝干了。

江帆又拿起酒瓶倒酒,彭长宜赶紧夺过来,起身给他满,然后自己满。

江帆摸着自己那半边脸,说道:“长宜啊,我决定了,豁出去了,明天起诉离婚,我要追求自己的幸福,什么官位,让干干,不让干不干,有什么了不起的。”

彭长宜这次回来,听林岩和部长说最近江帆夫妇的关系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袁小姶几乎天天都来闹腾,估计是选择江帆为了位这段时间,达到修复关系的目的。他想了想说道:“还是再等等吧,好几年您都等忍了。还在乎这两天吗?”

“忍?呵呵——”江帆冷笑了两声,又去端杯子。

彭长宜轻轻地跟他碰了一下杯,喝干了。原来,彭长宜、卢辉他们没少陪江帆喝闷酒,但是那在他成为亢州市长之前,之后江帆很少有这个时候了,在彭长宜的印象几乎没有。但是眼下,似乎几年前的江帆又回来了,彭长宜不由得有些担心,他说道:“为什么忽然想去要去打官司?”

江帆又摸了摸脸,说道:“受够了,这些日子几乎天天来闹,跟踪,拍照,想尽办法折磨你,如此下去,即便我当了书记,恐怕身体和精神也要垮了。”

彭长宜其实很佩服江帆的忍耐力,也可能他的心里有更宏大的远景目标,这种无性的婚姻,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明天去锦安开会,您也可以再探探口风,毕竟,还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还是继续忍吧。”

“有些灰心了,我忍,还得搭一人跟着忍,这叫过得是什么日子呀?”说着,他又去端杯,彭长宜便把他的杯拿了过来,说道:“要不,您可以往走走关系?”

“哎,不是没走过,所有的关系最后都汇聚到了一个点,我跳不出这个怪圈了。”

901、借酒浇愁

这话彭长宜相信,凭江帆那么睿智的人,他怎么可能只走翟炳德一人路线呢?想到这里,他说道:“您千万不能冲动,大不了也是忍到过年,那个时候会有说法,眼下,还是稍安勿躁的好。”

江帆双手捧住脸,揉了揉红肿的眼睛,说道:“长宜,过了年我满四十岁了,我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活着了?我找不到自己的目标,找不到自己人生的幸福,我感动是一具行尸走肉,被什么东西驱赶着,盲目向前。”

彭长宜知道江帆苦恼到了极点,说道:“您别这样,男人,有目标总不是坏事,有得必有失,这个道理您我懂。”

江帆看着彭长宜说道:“我怕到时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对于这个问题,谁都怕,但是没有办法,毕竟命运和前程这个东西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人,恐怕一生大部分时候是在这种无望的等待耗费掉了。

彭长宜不知道怎么劝他,在他面前,自己的语言是乏力的,江帆一直是他的楷模和偶像,我只有猛灌自己的酒,才能转移江帆的注意力。

江帆终于发现彭长宜喝了不少的酒了,他一人快一瓶了,他们已经喝了将近两瓶酒了,急忙拦住了他,说道:“长宜,你干嘛,我苦闷,你和什么闷酒啊?”

彭长宜睁着醉醺醺的眼睛说道:“市长,您可能不知道,您在长宜心目是这个。”他竖起了大拇指,“长宜自从认识您的那天起,拿您当偶像崇拜,您对长宜的帮助和提携实在是太大了,看到您痛苦,我也不好受,但是我才疏学浅,无法用语言和道理规劝您,所以,只有喝酒,才能分享您的痛苦。”

江帆的心一热,说道:“好兄弟,谢谢了,我们不喝了,不喝了,你放心,我刚才的确很痛苦,自己苦不说,还得搭一个人跟着受苦,请你放心,以后不会了,我会按既定目标去做的。”

彭长宜说道:“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见小丁跟雅娟在这,原先那个水灵灵的小人,变得憔悴清瘦,您哪,又是这样一种状态,说真的,我的确有点不放心啊。”

江帆的眼睛一热,有些湿润了,他伸出长臂,搭在彭长宜的肩,说了声:“谢谢,谢谢。”

正在这时,江帆接到了曹南的电话,江帆告诉了曹南自己在金盾跟长宜在一起喝酒,他如果没事的话可以过来喝几杯。放下曹南的电话,江帆走进了洗手间,洗了洗脸,又用梳子拢了拢头发,等他再次出来的时候,除去眼睛和脸有些红以外,刚才那种颓废的表情便不见了。

彭长宜头有些晕,按说一瓶酒是放不倒他的,可能是受了江帆的影响,他感觉这酒喝的不痛快,有些难受,第一次跑到卫生间吐了酒。

曹南进来的时候,看到两人都有些醉醺醺的样子,彭长宜踉跄着刚从卫生间出来,曹南一见,说道:“长宜,市长,你们……喝了多少酒?”

江帆支着下巴说道:“不多,两瓶。”

彭长宜也说:“不多,两瓶。”

曹南拿起两只空瓶,看了看其一瓶还有酒,他倒在了一个空茶杯里,放在自己面前,意思是他们两个谁都别喝了。

哪知,彭长宜天生是好搅酒的人,他一见,说:“干嘛,这个饭店有的是酒,服务员——”

曹南笑了,把那只空杯放在他的面前,说道:“这样,你们一人都喝了一瓶,我自己单要一瓶。”说着,出去要酒。

曹南的酒量他们都清楚,他如果喝一瓶酒的话估计马得去医院了,江帆说道:“曹大秘,你把那点酒喝了行了,别要了,今天不在状态,头晕得难受。”

曹南说“不在状态你们还一人喝了一瓶,这要是在状态还不得一人两瓶。”

彭长宜摆摆手,说道:“曹mi shu cháng,今天的确不行了,我什么时候出过酒,今天出了。”

“哦?”曹南看着他。

彭长宜说:“哎,没办法,看着市长心情不舒畅,我也……”

曹南明白江帆为什么喝闷酒了,说道:“市长,我正要跟您说,我让卫先在海校基地给您安排了一个住所,那里戒备很严,您去那里住会踏实一些。”

彭长宜的酒也醒了,他睁着眼看着江帆。

江帆想了想,说道:“我哪儿都不去,还在铁。”

曹南刚想说什么,江帆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老曹,听我的,我谢谢你的一片心意,我不能搬家。”

曹南看向彭长宜,说道:“长宜,你说呢,市长这段严重失眠。”

彭长宜想了想说:“各有利弊,不过如果市长搬了家,有人想找而找不到他,会更加的变本加厉,我同意市长的意见,还是不搬,眼下不宜激化矛盾。”

“对,不搬,我在哪儿,这堆这块,谁想怎么办怎么办吧。”江帆这会倒是洒脱起来了。

这时,王圆从外面进来了,他笑容可掬地说道:“我听说几位叔叔在这里,过来了,这样,我敬叔叔们一杯酒吧。”

曹南说道:“你还是别免了吧。”

彭长宜问曹南:“为什么?”

曹南笑了,说道:“这个应该问雯雯,雯雯现金禁止王圆喝酒,现在的年轻人讲究优生优育。”

“哈哈。”江帆和彭长宜都笑了。

王圆说:“没事,我背着她偷偷喝两杯没事。”

彭长宜说:“既然这样,你还是用饮料吧,我们要保证部长的孙子健康优质。”

“哈哈。”江帆和曹南都笑了。

王圆说:“饮料也不能喝,饮料有防腐剂、稳定剂,我现在只能喝水。那我以茶代酒,敬各位叔叔们。”

放下杯,江帆问王圆:“小圆,去锦安着吗?”

“去了,宋主任没跟您汇报吗?”

江帆说:“还没有。”

王圆说:“玉琼经理似乎还有些犹豫,她不想跟我合作,说我是私人企业。”

902、宴请旅游局长

彭长宜:“一开始我跟她说了企业的性质了,怎么这么长时间她还在犹豫?”

江帆说道:“嗯,咱不勉强,愿意干,不愿意拉倒。 ”

王圆说:“是啊,另外我听说他们公司的钢结构在别处出现了质量问题,被投诉了。”

江帆点点头没说话,其实,他早隐约感到玉琼可能不愿意跟金盾公司合作,尽管一开始她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不过似乎她又没有道理不和金盾合作,看来问题应该出在翟炳德这,因为樊良的关系,翟炳德对王家栋是有偏见的,也是有提防的,所以才导致玉琼后来的不热心了。

彭长宜当初要人防办跟王圆合作也是有深意的,市长想讨翟炳德欢心,但是在参观了这个项目后,彭长宜感到如果合作成功,等于给亢州引来一个“老祖宗”,还是一个没人敢惹的老祖宗。

但是他不能驳江帆,江帆这样做肯定也是有着某种目的的,再说,亢州跟翟炳德搞好关系,对全市的发展都会有利的,他其实也是冒了个险,把金盾跟玉琼连在一起,如果合作成功皆大欢喜,如果不成功亢州也没有损失什么。

后来钟鸣义兴办实体经济的热情逐渐减退,作为人防办具体负责人的宋向前对这事不再认真了,所以这事也拖了下来。

其实,平心而论,如果从积极的意义讲,这个项目不来,对江帆在亢州的执政是有好处的。撇开积极的含义,亢州对这个项目也做到了仁至义尽,所以江帆才说不来拉倒的话。

曹南没再让江帆和彭长宜喝酒,剩下的他一个人喝了。

第二天,彭长宜和江帆一同前往锦安开会。这是彭长宜作为政府一把手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他遇到了孟客,孟客热情地祝贺他,并表示愿意给三源结对子。

江帆说:“孟市长,亢州的马屁你也敢抢呀,我们早跟邬书记说好了。”

孟客说:“你们是书记之间的协议,我们是县市长之间的协议。”

也可能孟客是无意说的,但是江帆立刻收住笑,说道:“孟市长,你想害死我呀?”

孟客想了想笑了,说道:“对不起,这不是没有外人吗?长宜咱们三个,说句过头的话您别见怪了。”

彭长宜说道:“关于结对子的事越多越好,两位市长可以回去跟群团部门打个招呼,我那里一摊子的困难,等着两位市长去救援呢。”

散会后,开会的县市长们都利用这个机会在锦安活动,无非是联系关系,这些关系有同级关系,也有联系级关系的。彭长宜自从次从锦安跟着翟书记任后,还没有来过,所以,他给翟书记的秘书打了个电话,说如果翟书记有时间去他办公室坐一下。秘书好像捂着话筒在跟翟书记商量,这时,话筒里传来了翟书记的声音:

“长宜,有事吗?”

“没什么事,我是向跟您汇报一下这段时间的工作情况,看看您有什么指示没有?”

翟炳德说:“要是没有要紧的事以后再来吧,我下午要去省里开会,你有事可以随时打电话,眼下你的任务是配合好邬友福,做好年后召开的liǎng hui准备工作,我别的指示暂时没有。”

“好,那我不打扰您了。”说完,等翟炳德先挂了电话,他才挂。

其实,彭长宜很发憷单独和翟炳德见面,唯恐他问老胡的事,不过最近一段时间,翟炳德还真没问起这事。他又给董兴打了个电话,说了同样的内容,董兴说午跟江帆在一起,要不他也参加。

彭长宜想,江帆拜见董兴,肯定有事,江帆也没邀请他参加,他是不便参与的,说:“那我下次抽时间单独向您汇报工作吧。”说完,也是等董兴先挂了电话自己才挂断。

他刚挂断电话,有电话打了进来,是戴mi shu cháng,彭长宜赶紧说道:“阿姨,您有什么指示?”

戴mi shu cháng说:“长宜,你回去了吗?”

彭长宜回道:“没有,我还在锦安。”

戴mi shu cháng说:“那你午有安排吗?”

“没有,我听您安排。”

“好的,我给你联系了市旅游局的苏局长,他正在单位等着你,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他探讨一下。”

“好,太好了。”

戴mi shu cháng又说:“但是我午不能陪你们,我还有任务,我把他的电话给你,你们联系一下看看在哪儿见面。”

“好的好的,您说吧。”

戴mi shu cháng跟他说了苏局长的电话,彭长宜对数字非常敏感,不用笔记住了,谢过阿姨后,他给这个苏局长拨了电话。待对方接通后,彭长宜自报家门,苏局长热情地说道:

“午mi shu cháng给我下了指示,让我等你。”

彭长宜说:“咱们午找个地方聊聊,我等着您给我定乾坤呢?”

这个苏局长说道:“彭县长太客气了,这样吧,我们去锦江饭店吧,离你那个位置较近。”

彭长宜说道:“没问题,我这边我和司机,您要是方便的话可以多带几个弟兄来。”

苏局长想了想说:“好吧,我马出发。”

没能单独跟翟炳德和董兴汇报工作,但是约到了旅游局局长,也算没有白来。事情往往是这样,下边的干部来锦安开会,一定是不能单纯地开会的,散会后都会安排一些这样那样的活动,这也是下边和边勾兑的重要手段之一。

挂了电话,彭长宜坐老顾的车,即刻赶往锦江酒店,这里,应该算是锦安较高档的商务酒店了。彭长宜感到这个旅游局的局长很会摆谱。

彭长宜因为不知道苏局长会带几个人来,他只点了酒水,是锦安市酒厂生产的一种较高档的酒。

他之所以不点茅台和五粮液,是因为没有必要,首先自己是从贫困县来的,而且是初次和这个苏局长见面,没有必要也不想点那么好的酒。点锦安本地的酒合情合理。

903、遇到周林

不大一会,进来一个胖硕、个头不高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位身材高挑、漂亮年轻的女士。 这个男人进来伸手跟彭长宜握,说道:

“是彭县长吧?戴mi shu cháng给我下了指示后,我午什么应酬都没安排。”

彭长宜握着他的手说:“多谢苏局支持。”他跟苏局握完手后,看着那个女士,那位女士也看着他矜持地微笑。

苏局说:“这是我们局办公室主任,也姓苏,叫苏敏,你叫她小苏好了,因为我是老苏。”

彭长宜笑了,跟苏主任握手,说道:“小苏主任好。”

苏敏伸出白皙的手象征性地跟彭长宜握了一下。

彭长宜把苏局长让到正坐,苏局长推辞了一下坐下了,小苏主任便坐在他的旁边。

彭长宜说:“还有别人吗?”

苏局长看了看表说:“我给你叫了一个朋友,你们认识,他正在开会,可能会稍晚一会来。”

彭长宜说道:“谁?”

“市林业局的局长周林。”

彭长宜笑了,说道:“太好了,好多年不见面,我还是想有机会去拜见他呢,谢谢您想得周到。”

“呵呵,我们平常走的较近,没有业务往来,是喝酒,酒友。”苏局长喝了一口水,又说道:“听戴mi shu cháng说你想在旅游做章?”

“嗯,有这想法。”

苏局长说了许多,渐渐地,彭长宜觉得这个局长估计是抓行政管理抓惯了,对于旅游,并说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甚至还不如江帆的思路开阔,后来一问,才知道他刚刚从下边县调来也是一年多的时间,对于旅游的认知,他彭长宜强不了多少,也是个半瓶子醋。

彭长宜在心里有些怨戴mi shu cháng不开眼,怎么给他找了这么一个人,从他那里不但讨不来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也开拓不了自己的思路,甚至他说的许多话都不能和彭长宜产生共鸣,所以,彭长宜也跟他淡化了旅游这个话题,转到其它的话题了。

彭长宜问道:“我们老领导是不是很忙?”

苏局长说:“所有的局我们两个局轻松,平时没啥事,除去喝酒是喝酒。”

“呵呵,您错了,如今喝酒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啊。”

苏局长开心地笑了,说道:“还是彭县长聪明,你说得对。”

彭长宜赶觉这个人是一个酒囊饭袋,矮胖的个子,将军肚,秃了顶的脑袋贼亮贼亮的,在看旁边那个女士,不错眼珠地看着她的局长,而且他喝一口水她给他倒一口。

嗨,多个朋友多条路,既然谈不出有价值的东西,当认识了一个朋友,这样想着,他心平气和了。

这时,房门被服务员打开,周林从外面进来了,他的后面还跟着两位美女。

彭长宜连忙起身跟他握手,满面笑容地尊呼道:“老领导,又见到您面了。”

周林是一愣,冷眼看着薛家良,说道:“彭长宜,怎么是你?”

彭长宜知道他对自己还是过去的眼光,还有敌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苏局长这时说道:“哦,今天午是彭县长请客,我一想是你曾经工作和战斗过的地方,邀请了你,刚才人家彭县长还夸了你半天呢。”

周林站在椅子旁边,嘴角露出一丝讥笑,说道:“他夸我什么,不会是笑话我吧?”

苏局长说道:“看你说得,彭县长说你给三源留下了一个好的致富项目,那是酸枣汁,最近人家当地还准备再多几条生产线呢。”

周林一听说的是三源的事,脸有了一丝自豪感,这才坐下走进座位。彭长宜把他让到苏局长的下手位置,然后又将他带来的两位美女让到紧挨着他的位置,自己则坐在下位。

这顿饭注定会是吃得索然无味,本来周林对亢州组织部有成见,认为是王家栋用计谋选掉了自己,对于王家栋身边的人更加没有好印象,好在酒是润滑剂,彭长宜连敬了他三杯后,他的脸才有了笑模样。彭长宜真心地邀请他回三源看看,并由衷地希望他尽可能地对三源给予一些政策的倾斜,也算是对他这个老部下工作的支持。

彭长宜一口一个老领导,直叫得周林非常舒服,渐渐地他放开了,他带来的那两个美女一看知道是交际老手,不停地敬彭长宜和苏局长的酒,好在彭长宜也不是吃素的,不但什么酒都能对付,而且强、硬、赖都使了,也把两个美女灌得晕头转向了。

苏局长带来的小苏还是真的不能喝,周林跟她喝了一杯后,她的脸红了,并且连连给周林作揖,表示自己实在是喝不了酒,苏局长也给她解释道,说她是局领导班子刚刚提拔起来的办公室主任,以前在科室,喝酒还是一个有待锻炼有待提高的工作内容。

周林笑着说:“刚提拔的?看来肯定是业务超群,不然入不了你苏局长的法眼。”

苏局长唯恐周林再说出什么来,连忙端杯敬周林,周林这才不打趣他了。

彭长宜在和周林带来的两位美女喝酒的过程,才知道她们两个不是林业局的职工,而是经营苗圃的场主。但从她们和周林的眉来眼去,彭长宜断定,周林和她们本人或者是她们的企业有关系。

周林跟她们其一个人小声说了一句话让彭长宜听见了,他感到有些无聊,周林说:一会让姓彭的安排咱们一些好玩的活动。挨着他坐着的女人暗暗掐了他大腿一下,周林朗声大笑了。

彭长宜假装自己喝醉了,双手拄着头,不言声了,然后又显出坐卧不安的样子,进了卫生间,给老顾打电话,让老顾提前结账,发动好车在门口等他。

从卫生间出来后,他索性趴在了桌,周林说道:“长宜,长宜,怎么了?你不是这个酒量呀?”

彭长宜抬起头,故意装傻充愣地说道:“还喝?跟谁喝?我跟美女喝。”说完,又趴下了。

904、周林形象尽毁

苏局长说:“刚才彭县长说没喝过这种酒,可能第一次喝不适应。”

周林不再管他了,而是和其它人推杯换盏。酒喝到了gāo cháo,彭长宜发现,无论是苏局长和周林,他们的手都不老实了,开始对身边的美女下手了……

彭长宜一会趴下,一会抬起头,任由他们几个男女打情骂俏,自己假装频繁进入卫生局,好不容易听苏局长说道:“彭县长,今天到这儿吧,三源旅游的事你放心,包在我身,老哥保证给你办好这事。”

彭长宜半睁着眼,连忙作揖,说不出话来了。

“接下来……”周林一只手搭在一个美女肩,看着彭长宜,用征询的口气说道。

彭长宜故意站不稳,急急巴巴地说道:“多谢……多谢……领……领导赏光……欢迎到三源,指导……指导……我们工作……”说着,跟周林握手。

周林看了看苏局长,迟疑地伸出手,彭长宜一下子抓住他的手,强迫他跟自己握了一下,又跟苏局长握了一下,踉踉跄跄地走出了门。

正好老顾等在楼道里,他一见彭长宜歪歪斜斜地走了出来,赶紧来搀住了他。

彭长宜看见了老顾,赶紧小声说道:“快走!”

老顾搀着他,快步走向电梯,把后面的一干人晾了。

老顾遵照彭长宜的指示,早提前把车停在门口,他给彭长宜拉开车门,扶着他坐了进去,然后迅速关好车门,驾着车离开了锦绣国家酒店。

这次见面,让彭长宜对周林原有的那点好印象也荡然无存了,在他的心目,周林是个干事较真的官员,尽管有时不合时宜,但是他还是肯干事的,今天没想到变成了这样,难怪他早先听说周林喝酒喜欢带美女,而且还跟几位美女关系较暧昧,今天真是亲眼所见了,他心目那个贫困县的领导干部形象彻底被颠覆了。他突然想起寇京海说周林的那句话:你一个贫困县的小县长子,有什么好牛的?看来,老寇这句酒话自己也要时刻引以为戒才是啊!

踏实了一会儿后,彭长宜掏出电话,给戴mi shu cháng打了电话,但却被挂断了,估计她正在有事,不方便接电话。过了十多分钟,戴mi shu cháng给他打了过来,她说:“长宜,我刚才正有事,怎么样,见着苏局了吗?”

“见着了。”

“谈的怎么样?”

彭长宜很想实话实说,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戴mi shu cháng是好意,说道:“谈的不错,对我很有启发,等我们拿出一个初步方案,再请您拿大主意。”

“呵呵,估计这个苏小个子也是胡侃一气吧,你们要发展旅游,市局可以起到很大作用的,如向跑政策什么的,但是这张牌怎么打,还是要请各方面的专家论证,到时咱们再去省里请,主要是你要有一个初步想法。”

彭长宜没想到戴mi shu cháng知道苏局长是怎么样一个人,说道:“阿姨,您真睿智。”

“哈哈,别给我戴高帽子了,还有,每年年初,也是阴历年的年底,市里都有一笔帮扶资金,过两天你专程来一趟,找找董市长,争取多要点。我现在还有事,有需要阿姨的地方尽管跟我联系,家里电话你不是知道吗?”

“是啊?太好了!行行行,那阿姨您先忙,我下来单独去找市长。”

挂了电话,彭长宜想,在内部挖潜的同时,要向边挖潜,更多地争取一些贫困项目的支持。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彭长宜到了三源县城,老顾问道:“咱们先回哪儿?”

想起那天的仓皇逃跑,彭长宜有些好笑,说道:“回海后基地吧,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呵呵,后备箱的东西是给老吉带的?”老顾问道。

“可不是吗?赶紧贿赂贿赂他,真要把我赶出去我真没撤。”

“呵呵,不会的。”老顾笑了。

“我知道不会,但是也要堵住他的嘴,让他少说几句。”彭长宜坏坏地说道。

“哈哈,还是你有办法。”

老顾说得后备箱的东西,是一袋子五香花生米。次他回来的晚,吉政委也没睡,夹着一瓶酒,来到他的房间,没有下酒菜,彭长宜拿出一包从家里带来的五香花生米,吉政委非常高兴,他说道:“三源没有这样风味的花生米,都是用盐炒的,只有咸味没有香味,不像亢州的五香花生米这么香脆,吃了一粒还想吃一粒。”彭长宜说下次回家给他带点回来。

所以,这次花生米是万万不能忘带的,全指望这花生米公关呢!

昨天午他跟江帆喝完酒,把他送回住处后,彭长宜开车来到了炒制花生米的回民胡同,买了二十斤花生米,还到亢州有名的酱肉铺里买了猪脸、猪蹄、猪耳等各种酱肉。

他们穿过三源县城,向北山的海后基地驶去。

彭长宜坐在后面闭目养神,等穿过两道岗后,又走了几分钟的坡路,才停在宾馆的那块平地,老顾说道:“县长,你看。”

彭长宜睁开眼一看,心说,倒霉,怎么第一眼看见他了。

见吉政委双手叉腰,站在宾馆的门口,像一尊门神一样,紧绷着脸,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彭长宜跟老顾说:“把车停边,离他远点,我从偏门去,你走正门,我先不理他。”

老顾呵呵地笑了两声。

车子停在远离正门口靠近偏门的几棵松树。彭长宜下车,故意没往正门口那边看,跟没事人似的拎着一个旅行包下了车。

老顾问花生米怎么办?彭长宜说:“咱们留一小点自己吃,剩下的和那些酱肉什么的,都给他。”

老顾开了后备箱,清理出一个空纸袋,把一袋子花生米往这个纸袋倒出了一点,剩下的扎好拎了出来。

彭长宜低头朝旁边的那个偏门走去,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吉政委没有亲手接老顾给他的东西,而是让旁边一个年轻的军官接了过来,并且在往他这边张望。

905、凶神恶煞

彭长宜加快了脚步,想要避开这个凶神恶煞,不想刚要石台阶,听背后传来一声大吼:“彭长宜。 ”

“到!”

彭长宜高声回答。他早有心理准备,他故意把声音提得很高,同时双脚并拢,呈立正姿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吉政委知道他是故意装蒜,忍住笑,冷着脸子走出了门口,说道:“你准备躲我到什么时候?”

彭长宜赶紧冲他嬉皮笑脸地说道:“我看见您了,我是想先把东西放屋里去,在下来陪您喝酒,我特地给您带来了花生米和李记酱肉,花生米是五香的,买的时候刚出锅,又香又脆,一个是一个的,您吃了一个想下一个,李记酱肉您应该不陌生,那是一百多年的老汤酱制的,一个字,还是香,一会咱们花生米、酱肉,烧酒,怎么样?”

吉政委故意忍住没笑出来,说道:“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快点下来,有账跟你算!”

彭长宜依然嬉皮笑脸地说:“好好好,我马下来。”

吉政委说完,瞪着眼睛看着彭长宜了台阶,进了小门,他还想说什么,这时,老顾给他抓出一把花生米,递到他的手里,说道:“您尝尝,是不是还是那个味道?”

吉政委看了看老顾,他是有天大的火气,也是不好跟老顾撒的,捏起一颗,放进嘴里,嚼碎,说道:“是不一样,好吃。”他说着,边不停地往嘴里扔着花生米,跟那个年轻的军官说道:“把花生米给我收好,别着潮。那些酱肉放冰箱里,一样切一点。一会我要单会彭长宜。”

那个年轻的军官说:“主任也定了餐厅的包间,他也有客人。”

“哦,那把这些东西给他们送一份,也让他尝尝。”

“好的。”年轻的军官拎着这些东西走了。

一会,彭长宜嘻嘻地下来了,吉政委一把花生米也吃完了,见了他,没说话。彭长宜说道:“怎么样,好吃吧?”

吉政委白了他一眼,冷着脸说道:“东西放哪儿了?”

“房间呀?”彭长宜答道。

“谁的房间?”

“我的呀?是我原来住的那个那间呀?”

“哦,我没把你铺盖扔出去吧?”

彭长宜赶紧摇着头,说道:“没有,没有,那种事您做不出,打死您也做不出,一般像我这种人才能做得出。”

吉政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荆条呢?”

“什么荆条?”

“你不是负荆请罪吗?”

“我可没说!”彭长宜矢口否认:“我说是背着山的野草请罪,荆条不敢背,抽人能疼死了。”

“哈哈。你呀!”吉政委用手给了他一拳。

彭长宜呲牙咧嘴,揉着肩膀,瞪着眼说道:“真使劲呀?那么大的首长也记仇呀?”

“废话,仇,谁不记呀?今晚,不醉不睡!”

彭长宜笑了。

他们进了包间,桌早摆好了彭长宜带来的花生米和各种酱肉,还有两三个炒菜。吉政委打开桌的酒,咕嘟咕嘟倒了两个杯,彭长宜一看,说道:“得嘞,手下留情,我午喝了不少了,现在酒气还没下去呢。”

“少来,今天不醉不许出这个屋。”

正说着,基地主任带着两个军人过来了。彭长宜一看赶忙站起,跟主任打招呼。

主任的年纪吉政委大几岁,他手里也抓着一把花生米,说道:“彭县长,花生米好吃呀,听说带了不少,下次再回去弄它一二百斤来。狼多肉少,花生米一,没人吃菜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这个老师傅不多炒,一天最多炒二十斤。保证天天是新鲜的。您爱吃的话我可以提前预定。”

主任坐在正位置,其余两个人也都坐下了,他说:“这样行不行,我派人去跟他学艺,要不我买两千斤生花生米,把他接来,到咱们这里炒,我给他工钱。吉政委啊,我估计这口,肯定北京那些老首长们都喜欢吃,你说我这主意怎么样?”

彭长宜不等吉政委说话,说道:“您这主意行不通。冬天储存几十斤还行,如果到了夏天,必须吃现炒的,花生米是油料作物,夏天容易变质,再有,您还几千斤的炒,最后我估计会倒给老鼠吃了。”

“哈哈,有道理。”主任笑着说道。

彭长宜赶紧讨好地说道:“既然大家喜欢吃,我每次回来多带点是了。如果有首长来,我可以给家里打电话,让家里人给我送过来,或者咱们去取也来得及吧。”

“嗯,但是我春节想买它个几百斤,怎么办?”主任说道。

“哦,那得提前打招呼,这个老师傅是手工炒制,所以您看这面的包衣没破坏,如果要是用炒炉的话,面的包衣不完整了,颜色也不好看了,所以他才抄的少。”

主任端详着一粒花生米,说道:“是啊,我下来统计一下,然后你在给我预定。来,感谢你的花生米和酱肉,冲这,那井我们也打了。”

彭长宜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对不起,我给部队添麻烦了。”

“也是我们应该做的,由于基地性质,我们平时几乎和地方没有什么来往,八一建军节那么一次,这也是我们做得不够的地方,你到这里当县长来了,以后咱们常走动,多联系。”

彭长宜赶紧端起杯,说道:“太感谢主任了,我敬你。”说着,一口喝下去小半杯,旁边有人鼓掌叫好。

主任把自己手里的那一小杯酒也干了,说道:“果然豪爽。这样,下来一些具体事宜让吉政委跟你们谈。”

彭长宜赶忙双手作揖,说道:“感谢,太感谢了!”

主任说:“不打扰你们了,你该跟吉政委好好喝喝,为了这事他的确费了许多心思。”

彭长宜连忙说道:“好、好、好。一定、一定。”

彭长宜送他们到门口,直到他们回了房间,才折了回来。

彭长宜关好房门,端起酒杯,看了看那半杯酒,又看了看吉政委那整一整玻璃杯酒,又给自己满。

906、痛喝赔罪酒

彭长宜端起杯,郑重其事地说道:“我郑重给您赔礼道歉,对不起了,那天的确冒犯了,我一口干掉,总您抽我强,看好了,走一个——”

他说着,咕咚咕咚把满杯的酒都喝了下去,加刚才那半玻璃杯,足足有四两白酒,喝下去后,觉得从食道到胃,有一种烧灼般的热火燎灶般的感觉,很快,眼睛也鼓胀了起来,似乎有火苗往出冒出。

吉政委没有拦他,而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喝了下去,说道:“少跟我来苦肉计,我还不吃你这一套,把杯子给我。”

彭长宜以为他还要给自己倒酒,痛苦地看着他,可怜兮兮地说:“您不能开开恩吗?也没必要这么乘胜追穷寇吧?”

吉政委一手抓过他的酒杯,放到后面的暖气罩,说道:“我知道你能喝,二斤不醉,但是我今天要惩罚你,还不让你喝了。我要让你看着我喝。”说着,故意端起杯喝了一小口,还砸着滋味,然后吃几颗花生米,又夹了一块酱肉。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请求喝茶水行不?”

吉政委听彭长宜请求喝水,立刻冲门口大喊了一声:“来人!”

立刻,进来一个小战士。

“给彭县长倒水!”吉政委大声命令道

小战士连忙拿起水壶,给彭长宜的杯里倒满了水。

吉政委又说:“你别走远,在门口,听见没?”

小战士点点头。

彭长宜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一下子喝了那么多的酒出事,才故意用这种方式饶过了他一次。

尽管午装醉,但彭长宜也喝了不少,酒劲还没下去呢,又一下喝了那么多酒,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实在是有些醉了。

吉政委说:“逞什么强?一下子喝了那么多,博得人们同情是不是?那你也逃不掉,主任过来敬酒,咱们也应该过去敬酒,你倒好,先把自己喝倒了,怎么去敬酒?”

彭长宜一拍胸脯说道:“没,没问题,要敬快去,趁着我现在还清醒。”

吉政委拿过他的杯,给他的杯里倒了白开水,彭长宜赶忙夺过杯说:“不要,都是首长,那怎么成?”

吉政委知道这三四两酒对于彭长宜来说不算什么,只是他一口喝掉确实有些不要命,他迟疑了一下,说道:“你确定没事?”

彭长宜大着舌头,梗着脖子说:“有事也当没事喝!”

吉政委伸手指了指他,说道:“我知道你是成心把自己喝多了,喝醉了,好堵住我的嘴,是不是?跟你算账的机会多的是,不在乎这一时一刻。”

彭长宜低下头,说道:“我算完了,不开眼,得罪了您。”

吉政委看着他,说道:“放心,今晚我不为难你,但是那边的酒我可是替不了你。”

彭长宜说:“哼,我喝酒什么用别人替过,都是我替别人。”

尽管彭长宜嘴说得硬,但是他还是喝多了。

他和吉政委过去后再也没有出来,军人,喝酒个个是好手,哪个都不在彭长宜之下,彭长宜本来想找个自己弱的欺负一下,但是他们个个都很强,如果午和刚才没有喝那么多也行,连续两顿大酒,彭长宜有些坚持不住了,喝得天翻地覆。

所有的人都喝多了,主任和主任的两个客人也都多了,吉政委更是多了,早被那个年轻的军官搀了出去。

老顾不放心,等在外面,看到他们出来后,老顾急忙迎了去,彭长宜小声跟他说:“让他们先走,咱们最后走。”

彭长宜硬撑着,靠坚强的自制力和毅力往下压着从胃里翻来的酒,他给人的印象除去眼睛红、舌头不利落和站不稳外,基本保持了风度。

那几个人不行了,不但走路东歪西晃不说,每个人的身边都多了一名战士搀扶,有两个人干脆在大厅里呕吐出来,忙得几个小战士急忙清理。

那个主任也没好到哪儿去,尽管他“仗势欺人”,少喝了许多酒,但明显也喝多了,不但话密,腿脚也明显地不利落了,还跟彭长宜勾肩搭背,不停地重复着一句不知被重复了多少遍的话:“兄弟、彭县长、小彭,你这个朋友我算交定了,你来三源,咱们军民情谊深,你走了,两来无事,冲你,给三源做多大的贡献我都心甘情愿。”

彭长宜知道,海后基地和三源关系不是太融洽,平时也没有走动,较生分,但是具体是什么原因他也不十分清楚。

听主任还这么说,他也重复着不知被自己重复了多少遍的话,说道:“谢谢,谢谢主任的支持。”

好不容易主任被人搀走了,到了门口他还回头说:“兄弟,明天咱们接着喝——”

等主任他们几个踉踉跄跄出去后,彭长宜说:“快扶我去洗手间。”

老顾知道他坚持不住了,架着他走进旁边的洗手间,刚关门,彭长宜一张口,嘴里面的东西便喷射而出……

彭长宜吐得天昏地暗,老顾一手捏着鼻子,一手递给他一把的餐巾纸,小声说道:“怎么样,能坚持走出去吗?”

彭长宜都这样了,还没忘记装硬,他说:“不走出去,我还爬出去呀?去,门口看看大厅还有人没有?”

老顾笑了,装作刚从卫生间出来的样子,到了大厅,只见地面已经被擦拭干净,两个小战士刚离开。他折了回来,说道:“快走,没人。”

彭长宜一听,精神一振,看了一眼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卫生间,说了声:“撤!”急忙出来了。

走到大厅,彭长宜没有用老顾搀扶,努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自己走了出去,在下台阶的时候,还是对距离估计的不足,差点没栽倒,幸亏老顾一直在他左右,及时扶住了他。

等没人的时候,他几乎完全仰仗着老顾的搀扶了,他踉踉跄跄地回到房间,一下子把自己摔在床。

老顾喊道:“脱了衣服再躺下。”

可是,他已经大仰八叉地躺在床了,嘴里大口地呼着气。

907、至于这么不要命吗

老顾又是给他扒鞋子,又给他扒掉外套。

一边扒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不是两眼井吗,至于这么不要命吗?命没了,要井管什么用?”

哪知,彭长宜听见了,他趴在床“呵呵”地笑个不停,说道:“老顾,顾大爷,你是不知道呀,如果他出资让我三源所有的庄稼都能浇水,是把我扔到酒缸里泡三天都行啊,可惜,我喝成这样,他给打两眼。”

老顾咧着嘴笑了,说道:“知足吧,开始不是说打一眼,是因为你不要命地喝酒,把他感动了,人家才增加了一眼,知足吧。”

彭长宜翻了个身,四仰八叉地躺在床,却感到天旋地转,他赶紧说道:“快扶我起来!”

老顾急忙把他拉起来,彭长宜快速进了洗手间,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呕吐,最后连胃液都吐出来了。

老顾害怕了,想让他去部队的卫生队输液,彭长宜摆摆手,说道:“老顾,顾大爷,不能去哪儿,那里,说不定已经有人住着呢,哈哈哈。你给我煮碗方便面吃吧,心里特空。”

老顾听他说想吃东西了,说明他的胃吐干净了,老顾把洗手间的换气扇打开,又把洗手间清理好,这才洗过手说:“好,我去给你煮面条,你等着。唉,为了工作,连命都不要了,真是的……”

老顾的房间有个小电锅,他有晚吃东西的习惯,如果回来的晚,会煮面条或者方便面,这次回家,老伴儿给他做了一罐辣酱和一罐炸酱,为的是让他晚煮面条时拌着吃。

等老顾端了一个搪瓷盆进来的时候,彭长宜早趴在床呼呼大睡了,老顾放下面条,走到他床边,想叫醒他,又有些不忍心,不叫醒他,空着肚子又喝了那么多的酒,有伤身体,正在犹豫时,听彭长宜说道:

“方便面来了。”

老顾“噗嗤”一声笑了,说道:“还以为你睡着了呢,原来还惦记着吃呢。”

彭长宜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他双腿盘在床,老顾递给他一本杂志,说道:“烫,垫在腿。”等彭长宜垫后,老顾才把陶瓷盆端给他。彭长宜低头一看,说道:“这不是方便面呀?”

老顾说:“是面条,你嫂子做的炸酱。”

彭长宜挑了一筷子,闻了闻,说道:“真香,没想到还能吃到家里面的炸酱面。”

很快,一小搪瓷盆的面条被他席卷一空,他把空盆递给老顾后,揉着肚子说:“天哪,今天一天刚吃了一顿饱饭,真舒服!”

老顾接过空盆后说道:“一大天,除去往肚子里灌酒,是早那一个烧饼一碗豆腐脑,不伤身体才怪呢?”

彭长宜抹了抹嘴说道:“呵呵,没事,我年轻。”

“你也不总是年轻啊,哎——”老顾心疼地叹了一口气。

彭长宜笑了,说道:“老顾,尽管喝多了,但晚的酒午的酒喝着高兴,痛快,过瘾。”

老顾坐在椅子,说道:“是啊,周林怎么变化这么大啊,我看他跟那两个女的捅捅摸摸的,有失领导的身份。”

“是啊,对了老顾。”彭长宜突然想起什么来问道:“吉政委的酒喝高了,他提前退场了,会不会有事啊?”

老顾笑了,说道:“吉政委是我和小杜我们两个把他架走的,在卫生队输液呢。”

“啊?那我得去看看。”说着他要下地。

老顾说:“别去了,估计这会早输完了,另外,基地主任也去了卫生队,你呀,装不知道好了,呵呵,你把他们一二把手都喝进了诊所。”

彭长宜笑了,说道:“哪是我喝的,他们四五个人灌我一个,我午又喝了那么多,是他们欺负我身单力薄。”

“呵呵,你不错了,还喝出了两眼机井呢。”老顾挪揄着他说道。

彭长宜纠正着老顾说道:“呵呵,可千万别往出说,是人家部队支持地方建设,关心老百姓疾苦,才这样做的。”

老顾十分佩服彭长宜这一点,是喝多少酒,头脑也是清醒的,不会说错话。

彭长宜说道:“你回去早点歇着去吧,我得睡会了,明天还得精神饱满去朝见邬大书记呢。”说着,开始tuo yi服睡觉。

老顾端起陶瓷盆,说道:“晚不舒服给我打电话。”说着,走了,回身把门给他关好。

第二天很早,彭长宜照例被山雀们的叫声吵醒了,他伸了懒腰,爬起来,拉开了窗帘,趴在窗台看小松鼠。

这几只小松鼠已经习惯每天这个时候有人在窗子里面看它们了,渐渐地胆子也大了。

彭长宜拿起窗台的核桃,这是一个小战士给他的,说是松鼠喜欢吃,开始,彭长宜还把壳砸裂丢到外面的窗台,后来发现这是多此一举,松鼠对付核桃等坚果根本不是问题。

他忽然放下核桃,想起包里有一袋花生,这是他买花生米的时候,顺便买了两斤生花生,当时他想松鼠也应该吃花生吧。

想到这里,他下了床,从沙发打开旅行袋,从里面拿出那袋子生花生,抓了几粒,回到窗台边,站在床,打开窗子,丢了几粒花生在外面的窗台,然后躲到了窗帘后面观看。

开始,松鼠见窗子打开,不由得都吓跑了,后来发现窗子关了,而且还发现了果实,好地颤动着胡须,鼻子挨着树干,边朝窗台走来边不停地嗅着,终于,有一只大胆的,来到窗台,用前爪勾住了一颗花生,嗅了半天,才地坐下,规规矩矩地捧着啃。

紧接着又来了一只、两只,几棵花生米很快被他们抢光了。

更有一只松鼠可乐,抓起一颗花生后,跳到了树干,把身体居然倒吊在树,两只前爪才抱着花生啃!

“呵呵,太可爱了!”彭长宜开心地笑了。

他又轻轻地开窗子,往窗台放了几粒,松鼠受到惊吓跳开了,等他关窗子后,它们又都回来了。

908、和平相处

彭长宜笑着跟它们说道:“咱们和平相处。 ”然后披衣下地,走进了浴室。

他洗了一个澡,微微红肿的双眼,还能看出昨晚醉酒的痕迹,刮了胡子,拿起手包,下楼了。

老顾早等在餐厅,见他下来了说道:“你再不下来,我去叫你了。”

彭长宜笑着说:“跟松鼠玩了会。”

他的话把餐厅里忙碌的小战士逗笑了,那个小战士说:“首长,次给您的核桃还有吗?”

“还有两个,我没坚持喂它们,经常是让它们饱一顿饥一顿的。”

“那我再去给您拿几个。”小战士说着要往里走。

彭长宜赶紧说:“不用,我从家里拿来了生花生,它们更喜欢吃。”

“呵呵,它们还是喜欢硬壳的,目的是磨牙。”

“哦,那改天我告诉它们,让它们在别处先磨牙,然后到我这里吃美味。”

“哈哈,您真有意思。”

提前十分钟,彭长宜照例来到邬友福办公室,邬友福刚从里间屋里出来,满面红光,头发梳理的纹丝不乱。

他跟彭长宜打过招呼后说道:“昨天午没少喝吧?”

彭长宜一愣,心想邬友福的情报也太快了,笑了,说道:“是啊,我都出酒了。回来后快五点了,直接奔了住处,嗨,结果,晚又是一顿大酒,吐得我翻江倒海,现在还难受呐。”

“哦?晚在部队喝的?”邬友福问道。

彭长宜说:“是啊,不过解决了一个大问题,要不我也不喝那么多的酒。”

于是,他把龙泉乡几个村吃水难的原因说了一下,又把海后基地答应给附近几个村子打井的事跟他汇报了一下,邬友福显得很高兴,说道:“好啊,太好了。这次他们终于肯出血了。”

彭长宜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说道:“不过他们有个条件,所有的打井费用他们出,不用我们管,但是从勘探到施工到出水,这一切过程不许地方参与。”

邬友福说:“不参与不参与,只要能吃水行。”他又习惯性地整了整头的假发。说道:“长宜,不错,开局不错,不管事大事小,办成了一件事,很好,你也辛苦了。”

彭长宜说:“不辛苦,只要您坐镇指挥我支持我,我工作起来没有顾虑,只顾往前给您冲。”

彭长宜说着邬友福喜欢听的话,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有多低,因为从常理来说,邬友福他大那么多不说,他毕竟是班长,是盘踞了三源多年的地头蛇、土皇,在言语、行为,给他足够的尊重,也是应该的,没必要逞口舌之能、匹夫之勇,慢慢地适应三源的政治气候,同流不合污,顺应不顺从,只有这样,才能站稳脚跟,才能施展自己的抱负。

周林、徐德强已经给他交了学费,他可不想做第二个“他们”。

邬友福笑了,说道:“长宜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人多么不好合作呢,你来了这么多天了,看出我有什么难以相处的地方吗?没有吧,咱们同心同力,共同做好三源的事情,你下一步还有希望,我呢,估计在这个地方退休了。所以我什么追求都没有了,唯一的追求是希望三源的人民能一天一天生活得好。”

彭长宜说:“您的境界太高了,我要好好向您学习。”

这时,秘书抱着一个保温桶进来了,给他放在桌,打开盖子,从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蓝花白瓷的小碗,用里面的一个小羹匙往碗里舀了一碗汤,放到他的前面,然后出去了。

邬友福说:“你吃早饭了吗?”

彭长宜说:“吃了吃了。”

“我有个习惯,早吃不下别的,只能喝碗清汤,多少年都改不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喝汤养生啊,不像我,早油条,最毁胃的了。”

彭长宜这样说着,想起小庞跟他说的“三大怪”其的一怪是“邬书记的酒”,他说是邬书记每天早起来都喝一杯自己泡制的保健酒,但是这分明是一碗冒着热气的清汤啊。

不过,随着香味的扩散,彭长宜渐渐闻到,这绝不是一般意义的清汤,有着一股浓郁的肉香味,但又绝不是一般意义的肉香味。

这时,里间的电话响了,邬友福放下羹匙,走进了里面去接电话去了。

趁这功夫,彭长宜赶紧起身,打开保温桶的盖子,晃了晃,发现这分明是甲鱼汤,有龟甲骨还有小爪子,有枸杞和参片,难道,他十多年来,每天早喝得都是这甲鱼汤!难怪他实际年龄显得面嫩,真会保养啊!

彭长宜重新给他盖好盖子,坐回到原来的位置,打开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听邬友福在里面小声地温柔地说道:“好了宝贝,我现在还有事……”

不一会,从里面出来了,他发现自己的门没有关死,说道:“我的小孙子,我昨晚没回家,早给我打电话来了。”

彭长宜笑了一下,从他的口气听得出,刚才分明不是跟孙子在说话,说道:“您真幸福,天伦之乐。”

“呵呵。”邬友福高兴地笑了,脸更加显得有光韵,有神采。

彭长宜站起身,说道:“你赶紧喝汤吧,我不打扰了,我还没去我办公室呢。”彭长宜特地强调了一下自己是直接到他这儿来的。

邬友福笑着站起来,他非常满意彭长宜这样做,起身把他送到了门口。

彭长宜刚才让老顾把车开回去了,自己从小门洞走了过去。

他不知道徐德强为什么不走这个门洞,是因为进这个门洞时要低下头吗?低头怎么了,低头能说明你向某种势力屈服了吗?不能。

彭长宜忘记是看了谁写的一篇回忆录,说当年伟大领袖赴重庆谈判,他下了飞机,看到许多被guo min dǎng收买来的人高呼“蒋主席万岁”,向我党示威,向他示威。

909、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据说他当时急生智,也跟着诙谐幽默地喊了一声:蒋主席万岁!喊了又怎么样,照样把你赶到tái wān去!

在当时那个险象环生、步步惊心的时刻,喊了你万岁,能说明是屈服于你吗?不能,只能说是智者的权宜之计。

既然是怀着诚意来谈判,要顺应某种形势,但在原则问题丝毫不让步,这才是政治的大智慧,而不去计较许多小节。

他从门洞走出来时,看见齐祥、小庞和老顾站在门口说话,看见他来了,小庞往前走了一步,接过他手里的水杯和手包,齐祥跟着彭长宜了楼。

来到办公室后,齐祥坐下,说道:“您头走时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顺利吗?”

齐祥笑着说:“往出送钱还有不顺利的?除非遇到您这样的人,送钱都不要。”

彭长宜笑了,说道:“辛苦你了。”

齐祥这时从兜里掏出一张清单,这面列着捐款的单位和数目。还有接受捐赠的单位和个人的签字,红手印等。

原来,彭长宜头走的时候,交给了齐祥一项秘密任务,那是处理沈芳收的那些现金和礼物。

这个问题的确难住了彭长宜,他之所以这么久才处理这件事,实在是想不出好的办法,所谓的好办法是既保全了送礼人的面子,也不使自己被动,还要把送礼人对自己的怨恨和不解降到最低限度。

他先后想过好几个方案,开始想大义凛然地退还礼物,但这样做的直接后果是自己尚未站稳脚跟,会和这里的各种势力结怨,也有些不近人情。

不近人情可以,但如果因此被人情所困,被人情所左右,不是他彭长宜的性格了。

他深知做事要给自己留后路,也给别人留后路的道理,他也过把这些钱财缴财政,像在亢州时樊良那样,不公布送礼人的名字,但这样仍然不好,因为他还不了解这里的情况,更不了解邬友福是怎么对待送礼的。

自己刚来这样做显得有些另类不说,还有为自己树碑立传的嫌疑,他后来想以这些送礼人的名义捐出去,捐给学校或者是在矿难失去亲人的家属,这样做也不好,等于强迫了这些人,尽管保住了他们的脸面,但是他们心理仍然会不痛快。

通过周下基层巡视这一圈后,他感到,三源的农村太穷了,两大问题显而易见,一个是山区的吃水问题,一个是教育问题,解决根本问题是需要钱。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采用最后一种想法,因为没有一种办法是两全其美的,冲夜玫在梁岗的晚,理直气壮地问自己“回家着吗”,说明他们低估了自己,小瞧了自己。

利用年底这个契机,以这些送礼人的名义,把收到的现金,捐给自己走过的几个乡镇的学校,把收的那些营养品保健品什么的捐给了县城一个敬老院。

在被捐赠者,他临时改变主意,没有捐给一例与矿难有关的家庭,他不想涉及矿难这件事。

在他走后的这几天,齐祥和小庞秘密地做了这件事。

彭长宜说:“老齐,辛苦了,谢谢。”

齐祥说:“彭县长,您别这样说,我很乐意去做这件事,在做这件事的过程,我的思想也得到了升华。”

彭长宜赶紧摆手,说道:“老齐啊,别给我戴高帽子好不,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说真的,谁不爱钱呀?人活一辈子为了什么?还不是那一个字吗?我没有那么高尚,真的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些东西不该要,要了不该要的东西我会心里不踏实。”

齐祥佩服地点点头,说道:“您是我十多年来见到的第一个拒收礼物的人。我不是说我们这里的人都贪得无厌,但的确是条件有限,有的时候,干部也是人,他也需要养家糊口过日子,还真没遇到向您这样的清官。”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也不是什么清官,是感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说了,我不是不爱财的那个人,可能你们任何人都爱财,但是我知道不该要的你要了,等待你的是灾难,我还年轻,还想多干几年,我可不想栽在这不义之财。多干几年,国家还给我发工资呢,如果我进去了,被双开不说,连工资都没地方去拿了。”

彭长宜的话说得齐祥笑了起来,说道:“您真是个实在人,竟说实在话。”

彭长宜也笑了,他说:“你跟我接触时间长了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我现在怎么说自己好也没有用。”

过了两天,陆续有感谢信送到了捐款人的手里,有的被捐赠的单位还把感谢信寄到了报社和电视台,一时间,夜玫等人尊师重教和敬老爱幼的光辉形象和事迹了电视和报纸。

这天,彭长宜刚班,土地局局长葛兆国手里拿着个笔记本,他进门后煞有介事地说道:“彭县长,我来跟你汇报汇报工作,你也知道,前段时间那起事故,搞得我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时间跟找你汇报,现在逐渐平息了,我也腾出功夫来了。”

彭长宜一看,赶忙从皮椅站起,跟他握手,并亲自给他沏茶倒水,然后坐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

来了这么长时间,这还是第一个主动走进自己办公室的科局长。

除去开会听的汇报外,还从来都没人主动登门跟他汇报工作。

不过他到不急,他非常沉得住气,来算着,不来拉倒,反正他彭长宜心里有数是了。

他听了葛兆国的话后心想,还是你们坐不住了,终于来了。他暗暗得意,自己退礼那事做对了。

葛兆国打量着这个谦逊、低调但却极其会做事的年轻的县长,不无敬佩地说道:“彭县长啊,你视察这一圈下来很有收获啊,我们许多企业家追随着你的脚步做善事,另外我还听说龙泉乡那几个村子的吃水问题也解决了。”

910、县长有魅力

彭长宜满脸堆起笑,说道:“呵呵,葛局过奖,企业家向来都有做善事的传统,再说了年底也到了,正是访贫问苦时期,即便我不去这些地方,他们也照样会去的。 龙泉乡那几个村子吃水的问题,还要等到来年开春的时候,现在地冻无法施工。”

葛兆国笑着说:“总而言之还是你县长魅力大啊,这些问题前几任县长也都知道,是他们热衷于权斗,不干正事,不干具体事,所以这个问题一直都没解决,还是你真心为三源百姓做事啊!”

“呵呵,我跟他们是老关系了,还得说他们热心做这事,如果不热心,我是磨破嘴皮子也不顶事,毕竟是求人的事吗?”彭长宜客观地说。

“你总是这么谦虚,这一点我太赞赏了。”

他们互相吹捧了一会后,葛兆国才把土地局近来的工作简要地跟彭长宜汇报了一番,尽管这些情况彭长宜已经掌握,但还是装出十分认真的样子听他说,当说到矿山整顿工作时彭长宜说:

“葛局,我刚来,说真的,对矿山工作一点都不懂,既然这块工作你管着,那你替我管好。说真的,我不懂,那天翟书记带我来,把我放到矿了,我发现我都没法跟矿工们交流,他们说的术语我都不懂。这块工作全权交给你办,按级的要求去做,把工作做好做细,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话,我全力支持。”

葛兆国愣了一下,谁都知道矿山工作是县里的一块肥肉,县领导们都想插手矿山的事,不说别的,是下去检查工作也没有空着手回来过,这个彭长宜显然跟别人不一样,这让葛兆国提高了警惕。

常言说得好,贪心的领导最好对付,不贪心的领导最难对付,他低调退礼,而且对矿山的工作不热心,这让他有些看不透,也让他多了几分的小心。

彭长宜岂能不知他心里的疑问,他牢记着部长的嘱咐,尽量不插手矿山的事,唯恐到时陷在里面出不来。

他不想烧谁的火,也不想断谁的财路,他只想为老百姓干点事,像他说得那样,哪怕事不大,只要老百姓得实惠行。

尽管自己贵为县长,但是在县领导,他是年纪最小的一个,甚至在众多的科局长,他的年龄也不大,凭自己这样一个年纪,尊敬他大的人哪怕级别不如他的人,他不认为是低人一等,反而给了自己更加从容的进退空间。

不是软弱可欺,只是出于战略战术的考虑,他绝不会是像徐德强那样,出师未捷身先死,也不会像周林那样,锋芒毕露。

他表面可以做到不干预、甚至不插手,但是有必须搬掉的石头也毫不客气,更不会心慈手软。想到这里,他又给葛兆国满一杯水。

年轻的县长给了葛兆国以充分的尊敬,这让他心里十分的舒坦。

彭长宜坐下后又说道:“尽管我不懂得矿山管理工作,但是我在亢州的时候清理过小炼油,当时看到的件是像咱们这些小煤矿、小铁矿什么的,应该都在清理范围之内吧?”

葛兆国说:“你说得没错,这两年国家整顿的力度很大,咱们也都做了一些行之有效的工作,如兼并、整合,把这些资源集到有资金实力和改造实力的大户手里,成立股份制企业,但还是有偷采盗采的现象,那么大的山,他们随便凿个洞开挖,咱们执法人员严重不足,根本管不过来,有的矿挖着挖着塌了咱们都不知道,是知道你又能怎么样?罚钱吗?他本身穷得叮当响,好多都是几个人凑点钱开矿,尽管这种现象不能一下子消除,但咱们还是做了许多工作,这种乱采乱挖现象明显减少了。”

彭长宜听着,显然是在跟他摆困难找理由,他说道:“对于级明禁止的东西,我们还是要坚决取缔清理,加大执法力度,绝不能再出事了。这一块你费点心,认真琢磨琢磨,拿出个治理整顿方案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总会要有所动作吧。”

葛兆国点点头,说:“我来是有这个意思,现在,所有的矿无论是铁矿、煤矿还是铜矿,都已经停工整顿,是有合法证件的矿,也没有开工,都在整顿过程。我们到是有个初步方案,回去再完善完善,尽快报给你。”

说来也怪,葛兆国午汇报完工作走了以后,下午建设局的局长来了,紧跟着规划局、环保局的局长也都来了,陆陆续续这些科局长们还有一些乡党委书记和乡长开始登门汇报工作了。

彭长宜由此看出,葛兆国在所有的科局委办还是有一定影响的,他不去找新县长汇报工作,谁都不来,看见他来了,大家跟风而至。

彭长宜倒无所谓,汇报认真倾听,不来汇报的他也不强求,本想着走了几个乡镇后,再接着走走有代表性的县直单位,这时,锦安组织部派他去省委党校去参加县长培训班的学习,为期二十天,学习结束后正好到了年底。

接到通知后,他请示邬友福,问自己去省委党校学习有什么需要办的事没有?邬友福说:“学习安心学习吧,眼下没有什么具体的事要办。”

彭长宜利用头走的这三四天的时间里,又马不停蹄地走访了几个局单位,这天早刚班,他准备处理一下单位的事后回家,从家里去省城。他跟齐祥交代了一下事情,前几天让他搜集了一些三源县的有关材料,人故事等,还让他准备一些土特产,他准备拜访一下叶天扬和靳老师,还有自己准备走访的一些部门,尽管邬友福说没有事情要办,但是他还是要走自己的路。

齐祥下去安排去了,彭长宜坐在皮椅,冲着前面的大照片正在发呆,这时门被推开了,小庞领着一个姑娘进来了。

911、羚羊姑娘来访

彭长宜一见那对羚羊般的大眼睛,他笑了,是云小学的小窦老师。

小窦老师今天穿的较时髦,大红色的修身呢子外套,黑色的宽腿裤,黑色的高跟鞋,头的马尾辫也变成了披肩发。整个人的装束焕然一新,与学校见到的那个青春活泼的小老师判若两人,眼前的她平添了几分靓丽和妩媚。

小窦进来后向彭长宜问好,彭长宜笑着说:“你驾着云下来的?”

听他这么说,小窦乐得合不拢嘴,她说:“没想到县长您还这么幽默。”

小庞给小窦倒了一杯水,彭长宜伸手请她坐下,自己则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过了一会,小庞从他的屋里端过来一盘洗好的苹果,放在茶几出去了。

小窦显得那天有些紧张,她看了彭长宜一眼,开始四处看,她看到了那张充满希望的麦苗的照片,扭头端详了半天。

彭长宜挑了一个没有任何瑕疵的苹果,递给她,说道:“给,吃个苹果吧。”

小窦回头,接过了苹果,并没有去吃,而是说道:“您现在不忙?”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在忙啊。”

“哦,那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彭长宜看着她那两只羚羊般的眼睛说道:“我正在忙着接待从云下来的园丁。”

“个个咯。”小窦不好意思地笑了,手里转着那个苹果,睁着两只大眼睛说道:“我来你感到意外吗?”

彭长宜说:“有点。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也有点。”

彭长宜一伸手,说道:“那请讲吗?”

“两件事。”小窦闪着两只明镜般的大眼睛,伸出三根手指头说道。

看到小窦认真伸出三根手指头的天真的样子,彭长宜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也曾经青春飞扬的那个影子,她也有着这么一对清澈明净的目光,只是,那对目光里,如今却多了几分忧郁。想到这里,他皱了下眉,习惯性地甩下头,靠在了背后的沙发,看着小窦,说道:

“你尽管讲。”

小窦想了想说:“第一件事,是我受老校长的嘱托,感谢你捐款给学校,学校所以的窗户都已经换了玻璃,剩下的钱又买了几吨煤,这个冬天取暖是没有问题了。给我们美术小组的钱我没要,我们花不了什么钱,父母给我的零花钱够了。老校长说她下来一趟不方便,所以,特地委托我向您表示感谢。她还特别嘱咐我,让我替她给您鞠一躬。”

小窦说着,放下手里的苹果,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向彭长宜鞠了一躬。

彭长宜赶紧坐直身子,双手抱在一起,冲她还了礼。

小窦继续坐下后继续说道:“第二件事,老校长给您写了一封信。”说着,小窦掏出了一个信封,双手托着,郑重交到彭长宜的手。

彭长宜没有立刻看,而是问道:“什么内容?”

小窦说:“是关于修学校通往山下路的事,如果这条路修通了,山的孩子下山学方便多了,而且大人还可以接送,另外,路修通了,说不定县城里的老师也愿意来这里任课了。”

彭长宜把信封放在茶几,没有马看,他说道:“你回去转告老校长,这个问题我注意到了,这条路肯定要修,但是怎么修,什么时候动工,我们还要研究,要会同有关部门具体商议,我刚来,有些问题还不熟悉,现在没法拍板,但是请师生和家长们放心,我会优先考虑这个问题的。”

“嗯,谢谢彭县长,第三件……”

“等等,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彭长宜打断了小窦的话说:“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小窦笑了,说道:“不是特地,是老校长让我顺便来向您请示的。”

“怎么是顺便来请示,难道你还有不顺便的事?”

“哈哈,您真聪明。”

“聪明?”彭长宜笑了,赶觉自己也受了她的感染,心情格外的轻松愉快起来了。

“是的,我的确是顺便,因为我要回学校,学校快放假了,我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再有还要顺便给学校买一些东西回来。”

“哦,明白,好吧,说第三件事吧。”

“第二件是……”小窦明显为难了。

彭长宜说道:“别急,先吃苹果。”

显然小窦对第三件事有些为难,她拿起茶几的那个苹果,但却没有吃,而是在利用这个时间考虑,想了想,她扬起头,说道:“县长,第三件事和学校没有关系,是关于矿难的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她的眼睛里有了紧张之色。

听到这里,彭长宜脸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他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再次靠在背后的沙发,左腿搭在右腿,居高临下地看着小窦,目光严厉有力,像两道利剑,凌厉严峻,像要穿透她一样,他严肃地质问道:“是谁让你来的?”尽管声音不高,但却非常严厉,有一种不可撼动的威严。

小窦的鼻尖冒出了汗珠,羚羊般的眼睛有了惊恐之色,但是她平定后仍然说道:“是一个学生家长,这个学生的爸爸是挖煤的,是这次出事被困井下的工头。”

彭长宜立刻警觉起来,他想起了那个不知去向的工头。

小窦紧张地说:“县长,如果你不想听我可以不说了。”

彭长宜想了想,小窦一个女孩子,一个小学校的志愿者,应该不会和矿难有什么厉害关系,想到这里,他却问道:“先告诉我你是哪儿的家?”

小窦脑袋一歪,说道:“反正不是这里的。”

彭长宜见她不说,没再往下问,而是说:“你可以说了。”

小窦说:“您还记得那天我画像的那个小男孩吗?”

彭长宜点点头。

“是他的爸爸。他的爸爸是出事那个矿的工头,后来事情发生后,他爸爸被转院医治去了。再后来,他的爸爸莫名其妙地到外地打工去了,被矿派到外面去了,是那个小男孩到家跟他妈妈说您来学校视察了,她晚找到我,跟我说想让您想办法帮助查查,她担心有什么闪失。”

912、工头被软禁

彭长宜一皱眉,说道:“为什么找我?”

小窦老师说:“她说您是个好人,几天几夜在救援现场,一心一意地救里面的人。”

彭长宜的思路不在这面,说:“她担心她男人能有什么闪失?”

小窦想了想,有些为难地说:“县长,我把她跟我说的话全告诉你吧,她也没什么根据,只是猜测,您知道行了。”

“你说。”

“她听其它的工友们说,他男人说过,说还有三四个工友下落不明,他怀疑……”

小窦迟疑了一下,看着彭长宜,彭长宜冲她点点头,鼓励她说下去。

小窦继续说:“他怀疑这几名工友也遇难了,但却没在遇难者的名单,他怀疑是矿悄悄处理了,也没有家属来闹,估计是用钱封住了他们的嘴。”

彭长宜拧紧了眉头,徐德强也是这样怀疑的,眼下死去的人他顾不,他要顾活着的人,如果有人因此再丢了性命,那他有责任了。

彭长宜问道:“那个工头始终都没回来过吗?”

小窦说:“出院后回来了两天被人叫走了,说是矿的人,又有人说他到外面打工去了。那个学生的妈妈担心他男人出什么事。”

彭长宜在脑子里快速地转着,十有**,这个工头是被什么人控制起了,因为他掌握着矿工的人数,肯定有人mán bào了死亡的人数,又怕工头泄露出去,把工头软禁了起来。

彭长宜点点头。

小窦继续说道:“事故发生后,被困在矿井里面的工友们出院后,好多人都去他家谢他,说是这个工头救了他们,让他们坚持到最后,等来了外面的救援,才得以活命,如果没有他,他们也许早渴死饿死了。”

“哦?怎么讲?”

“这个工头为了让他们保存体力,让他们静坐不动,并且教给他们一种功夫,是吞咽功,在滴水未尽的情况下,时不时地吞咽自己的唾液,这样保证了身体内脏不受大的损伤,并且一直在鼓励他们坚持,只要坚持才能活命。他们几个人结下了生死之交。出院后,都赶往工头家,但这时工头已经被人叫走去了外地。”

彭长宜站了起来,来回地在屋里踱着步,最后想了半天说道:“小窦,我交给你一项任务,你回去让这个学生的妈妈去找到那些获救的工友,让他们给这个工头写一封感谢信,最好写得生动一些,然后送到报社,电视台,想办法让他们报道。你只让他们做这些行了,你千万不要出面,也不要跟这个学生的家长说找过我,你说你没有找到我,懂吗?”

小窦看着他,点点头。

“你记下我的电话,尽快把这事落实,办好后告诉我。”

彭长宜说着从桌拿出一张名片,小窦想伸手去接名片,彭长宜又把手缩了回来,说:“这样吧,你记住电话号码行了,名片不要拿了。”

小窦掏出本,把彭长宜的电话号码记下了。

彭长宜笑着说:“我看看你记的是什么。”

小窦递给他本子,见她写得是:学长。

彭长宜笑了,说道:“不错,你是个鬼丫头。”

小窦笑了,说道:“你也怕吗?”

彭长宜看着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说道:“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这是战术问题,战术,你懂吗?”

小窦用力地点点头,说道:“我不懂,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是对的。”

彭长宜看着她,说:“呵呵,这么信任我?”

“信任。”小窦坚定地说道。

“为什么?”

小窦脸红了,说道:“凭你给走时给学校的钱,老校长说你把口袋都掏光了,剩下了一点零钱。还有,我是学画画的,如果要想画好一个人,首先要画好他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见你的窗户跟别的领导不一样。”

彭长宜又是一愣,她这话不像一个小学校志愿者说的话,说道:“你才来几天,能观察出我的眼睛和别的领导不一样?再说了,你认识几个别的领导?”

小窦想了想,调皮地说道:“不告诉你。”

彭长宜说:“你对三源了解多少?”

“这个,以后有机会再告诉您,现在不说。”小窦故作调皮地说道。

“呵呵,这两个问题我等于没问,不对,是三个问题,加刚才的那个。”

“刚才的哪个?”小窦眨着羚羊般的大眼睛问道。

彭长宜说:“你的家是哪儿的?”

“呵呵,这个呀?不错,是三个。”小窦开心地笑了。

送走小窦之后,彭长宜把小庞叫了进来,跟他说了工头的吞咽功和鼓舞工友生存下去的事迹,要他关注一下,另外跟羿楠联系,要报道一下。他特别强调了别跟羿楠说是自己布置的这事。

小庞点了点头,然后跟他说道:“县长,您还有时间听汇报吗?”

“什么汇报?”彭长宜问道。

卫生局、农业局的三个局长都打来电话,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他们要过来跟您汇报工作。”

其实,彭长宜只走访了教育局、民政局、广电局、公安局,这四个局,是不去省委党校学习,他也不准备去转了,确切地说,从前,没有人主动来跟自己汇报工作,自从葛兆国来汇报工作后,现在汇报工作的人排着队,想到这里,他对小庞说道:“你跟他们解释一下,我的确没有时间了,还要回家处理一些事情,等我学习回来再说吧。”

小庞点点头,说:“好,我一会告诉他们。”

彭长宜想了想又说:“你最近见过羿楠吗?”

小庞摇摇头,说:“没有。”

彭长宜说道:“有机会的话多做做她的工作,开导开导她。”

小庞说:“她的性格跟徐县长一样,倔强,认死理,做事不会zhou xuán,尽管是女同志,但是为人非常耿直,爱憎分明,一点都不柔弱,她手的那支笔,从来都不会婉转着用,因为这一点,报社主编经常被领导批评,要不是因为徐县长赏识她,我估计她早被调离记者岗位了。”

913、刑警褚小强

这是小庞第一次这样评价他们的前县长。

彭长宜笑了笑,说:“她的确是当记者的好料。”

小庞掩饰不住对羿楠的赞赏,说道:“是啊,我也这样说她,说她应该到大报去当记者,咱们这小地方不行,吃不开,也施展不开。”

彭长宜笑笑,感觉他这个秘书有了一些进步,最起码能客观认识问题了。他又嘱咐了一些他离开后的事项,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了,是陈乐。

听陈乐在里面说道:“县长,我是小乐,我想一会去三源看您,估计下午下班的时候我到了。”

彭长宜一听,赶忙说道:“你动身了吗?”

小乐说:“还没有,马准备出发。”

彭长宜说:“既然没动身别来了,在家等我,我一会回家了,明天去省里报道。”

“哦,您要去省里开会?”陈乐说道。

“不是,去党校学习,二十天。”彭长宜补充道。

陈乐说道:“哦,那也行,我在家等您。”

“好,家见。”彭长宜挂了电话,继续收拾东西。

等彭长宜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途,陈乐已经给他打了两次电话了。老顾说他晚不陪他了,让彭长宜自己开车去,他要回家吃老伴儿的炸酱面。彭长宜不勉强他,毕竟好多天不回来了,他把老顾送回家后,驾着车,直接往陈乐说的桥头饭店开去。

陈乐早在饭店门前转悠,他见彭长宜来了,赶紧给他让出停车的地方,等彭长宜停稳后,给他拉开车门,彭长宜下了车,活动了一下四肢,笑着说:“小乐,干嘛这么急着见我?”

陈乐说:“咱们屋里聊。”

进了饭店,陈乐先跟彭长宜去了洗手间,等彭长宜出来后,他便领彭长宜来到了二楼一个雅间,这里很清静,当陈乐给彭长宜推开房门的时候,里面有一个人立刻站了起来,彭长宜看了看,小伙子长得很标致,也很魁梧,黝黑的脸庞,两道剑眉下是一双英俊的眼睛,他不认识。

陈乐进来后介绍道:“县长,这是我在省厅集训时的战友,褚小强。”

彭长宜伸出手,握住了褚小强的手,笑着问道:“现在在哪儿供职?”

“三源县公安局。”褚小强操着一口三源本地的口音说道。

彭长宜一听,手僵了一下,随后松开了褚小强的手,坐了下来。

褚小强看了一眼陈乐,有些尴尬,陈乐示意他坐下,说道:“县长,小强刚由副队长提拔队指导员,现在他又去省厅集训去了。”

彭长宜看了陈乐一眼,心想:假精神。他又看了褚小强一眼,说道:“你是哪个队的?”

“四队。”褚小强仍然站在刚才的位置。

彭长宜示意他坐下,等褚小强坐下后他又问道:“四队负责哪个区域?”

褚小强看了一眼陈乐,如实地回答道:“黄土岭矿山。”

彭长宜的眉毛不由一皱,心说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都跟矿联系起来了?不动声色地说道:“在省城培训什么?”

褚小强规规矩矩地答道:“主要是刑侦业务方面的知识。”

“今天是放假还是特意从省城赶来找陈所喝酒来了?”彭长宜进一步问道。

陈乐似乎想说什么,褚小强看了他一眼,说:“陈所,菜吧,彭县长肯定饿了,赶了半天的路了。”

陈乐看了彭长宜一眼,这才起身叫服务员菜酒。

彭长宜联想到陈乐要去三源连夜找自己的事,感到这个褚小强特地从省城来,肯定有事。但是褚小强也很聪明,并不急于说什么事,而是让陈乐菜遮掩过去了。

连着喝了几杯酒后,彭长宜对这个干练但不失诚实的干警有了几分好感。因为他断定这个褚小强找他有事,不想让双方喝很多酒,放下筷子,看着褚小强说道:“褚队,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褚小强正准备夹菜,听彭长宜这么单刀直入地问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他看了一眼陈乐,也放下了筷子,有些腼腆地说道:“县长,我今天……的确是有事来找您,但是您放心,我一不是为了升迁,也不是为了得到您的照顾,我是……为次矿难的事来的。”

彭长宜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微笑。

褚小强继续说:“黄土岭牛洼矿的事故是您处理的,有些事您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这里面有重大漏报mán bào的嫌疑,也有重大的渎职犯罪。”

褚小强说到这里,观察着彭长宜脸的表情。

彭长宜不动声色地说道:“说下去。记住,要有证据,类似这样的话我听得多了,如果没有证据不要说了。”

果然,褚小强卡壳了,他憋了半天才说道:“我本来是想找到证据着,可是在矿难发生的第三天,把我送走让我去省里学习去了。”

“哦,为什么?”彭长宜觉得蹊跷。

“因为我在会说了死亡人数和实际人数不符,被送去学习了。”

“这个你有证据吗?”彭长宜逼视着他。

“县长,我肯定能找到证据,只要找到那个工头,我能找到证据,因为当天下井的人数都在工头的掌握之,可惜,工头被送进医院后,很快把他转院了,他的家属当时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住院,后来我再一打听,才知道这个工头去外地打工去了。县长,您想想,刚从死神那里逃出来的人,不和家人团聚,出来到外地打工,可能吗?还不是怕他泄露了什么吗?”

彭长宜端起杯,跟他示意了一下,喝了一口,说道:“你说得不错,有道理,但是光有推理不行,再合理的推理都不能作为陈堂证据,只能作为推理小说的情节内容吸引读者。这一点,你我更清楚。”

褚小强说:“县长所言极是,我现在活动受限,但只要县长您支持我,我一定能找到证据,我可以跟您立军令状。”

914、职责

彭长宜想了想问道:“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

褚小强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庄重的神情,他挺直了身,认真地说:“为了这样的惨剧不再发生,为了能将真正的犯罪分子绳之以法,我不说这是我们每一个干警的责任,我只能说这是我的责任。 ”

“哦,为什么只是你的责任?”

“这个……您可能有所不知,公安局从到下几乎都被收买了,我不能指望别人能跟我一样。”

彭长宜听褚小强说公安局下下都被收买了,饶有兴致地说道:“此话怎讲?”

“这个,您有机会调查一下清楚了,但以党性保证,我是干净的。”褚小强坚定地说道。

彭长宜试探着说道:“是不是因为你干净,你才说别人都被收买了?”

褚小强的脸红了,他刚想争辩什么,被陈乐打断了。

陈乐在一旁急忙说道:“我替他回答吧,他是第一个被收买的人。矿难发生后,最先赶到现场的是他们这个xing jing队,那个时候他还是副队长,在第二天的汇报会,因为他对矿难提出质疑,第三天他被派往省城学习去了。”

彭长宜看着褚小强说道:“你真的想调查这件事吗?”

“想!”褚小强坚定地说道。

“不怕被打击报复?”

褚小强坚定地说道:“不怕!”

“你跟矿主有什么冤仇吗?”

褚小强说:“我不但跟矿主没有冤仇,而且……家父跟葛家的关系一直很莫逆。”

“哦,你父亲是谁?”

“褚荣。国土局副局长。当处被提拔还多亏了葛兆国的大力帮助,因为他已经过了提拔的年龄杠。”

“哦,那你这样做……”

褚小强正色地说:“我刚才说了,是出于一名xing jing的职责。”

彭长宜点点头,对这个年轻人有了几分敬重,他说道:“这样,我容许你秘密调查。但是,记住,一定要给我证据毕竟,你所说的一切都没有证据,而且还有相当一部分是推理的结果,为了顾全大局,也为了保全你自己,你不能公开调查此事,这是纪律,也是我对你的要求!”

褚小强点点头,说道:“谢谢您,您想得太周到了。”

“如果最后调查的事实果真如你推理的那样,那一切都不用说了,该怎么办怎么办,如果最后调查的事实不是你推理的那样,当一切都没发生过,所以,你用远都不要暴露,更不要暴露我们今天的谈话,懂吗?”

“懂。”

“你可以秘密去找一个人,我暂时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她姓窦,叫什么我不知道,是梁岗云小学的志愿者,你说的那个工头的孩子,是她的学生。”

褚小强的眼里露出了希望,从县长不多的言语,他能感到,这个新到任的县长,显然对矿难的处理结果也是有怀疑的,并且也在暗处密切地关注着这件事。

彭长宜又说:“还有,你不可公开地和小窦接触,因为你调查所涉及到的人,都有可能暴露你的目的,甚至给他们和你本人带来危险,所以,必须秘密调查,拿出你搞刑侦的全部本领,别出师未捷身先死,那样你是最大的失败者。既要保证拿到证据,还要保护好自己和所有涉及到的当事人,最终目的是还事实真相,别没把真凶办了,到让人家办了你自己,那样我一百个看不起你了。我宁愿不去追查事实的真相,也不愿意牵扯进去好多无辜的人,你懂吗?”

褚小强点点头。

彭长宜进一步嘱咐道:“记住,我们的目的不是要办谁,我们最终的目的是要还事实真相,已经没了一个徐德强,我不愿意再没了一个褚小强。”

褚小强激动地说:“不满您说,我掌握的这些情况的确是徐县长提供给我的。”

“哦,那你离那个羿楠远点。”

“她和徐县长没有关系。”褚小强说道。

“我指的不是这个,她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这个,我懂,她也被单位派出到级报社学习了几天。”

彭长宜突然问道:“你跟羿楠没有关系吧?”

褚小强突然脸红了,说道:“没有,她有她崇拜的偶像,人家……看不我。”褚小强低下了头。

彭长宜丝毫不后悔自己的唐突,紧问道:“她崇拜的偶像是谁?”

“这个……”

“我必须掌握全部情况。”

旁边的陈乐说:“你把所有的都告诉县长,不得隐瞒。”

“她崇拜的是徐县长,但是徐县长是个作风很正派的人,尽管有些风言风语,他们没有任何男女关系。”

“你这么了解?”

“我、我追求过她。”褚小强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继续说:“是她亲口告诉我的,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男人,喜欢徐县长那样沉着冷静,事业有成的男人。但是徐县长不给她任何机会。”

“那你现在对她还有意思吗?”彭长宜问道。

“没有了,相反,我很感谢她的坦诚,总让我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的好。”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那好,你记住,在你调查的过程,一个字都不要向她提起。”

褚小强说:“您放心,我跟她已经没有任何接触了,以前也是别人给介绍,接触了有数的那么两三次,后来再也没有过了。”

彭长宜感到羿楠不是一个能成事的人,应该是个“坏”事的人,所以他才嘱咐褚小强不要跟她接触,更不要谈及秘密调查的事。

吃完饭后,彭长宜要了褚小强的电话号码,并把自己的留给了他,还是那句话,别储存他的真名字。褚小强存了一个“大哥”。

告别了陈乐和褚小强,彭长宜开车去了部长家,正好碰王圆和雯雯正要出门,王圆叫了一声:“彭叔叔,您……怎么深更半夜的回来了?”

彭长宜笑了,说:“回来的时候不到深更半夜,到你家报道的时候深更半夜了,你们干嘛去?”

915、最幸福的政治期没有了

王圆说:“回楼房睡觉去,您来了我们再陪您呆会。”说着,跟彭长宜进了屋。部长正手拿着遥控器对着电视换频道,见彭长宜进来了,说:“不晌不夜的你怎么回来了?”

彭长宜说:“明天去省委党校学习。”

“哦?什么范围的?”王家栋关了电视问道。

彭长宜回答道:“据说是专为贫困县举办的培训班。”

部长夫人从里屋出来,说道:“长宜,吃饭了吗?”

彭长宜说:“阿姨,我吃过了。”

雯雯给彭长宜沏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几,又给王家栋的杯子倒满了水。王家栋说:“你们歇着去吧,你彭叔儿不是外人,我们爷俩呆会。”

王圆一听,和彭长宜打了招呼,和雯雯一起走了出去。

部长夫人说:“长宜,你回家了吗?”

“还没,我吃完饭先到这儿来了,明天一早得走。”

部长跟夫人说:“你也回屋休息去吧,我们呆会。”

部长夫人进了里屋,关了门。

“怎么样?”部长问道。

“别的到没什么,还是矿难的事,许多疑点都出来了。”彭长宜说道。

“这么说,你已经在着手调查了?”部长盯着他问道。

彭长宜说:“唉,哪儿呀?我躲还躲不过来呢,可是事儿,总是往你头找。”于是,他跟部长汇报了羿楠、小窦、褚小强的事。最后他说:“您说如果我真的一味躲的话,似乎又有点……那个……”

王家栋点点头,他端起杯,低头喝了一口水,说道:“也是,但不能把年后的liǎng hui过了吗?”

“这个您放心,他们这么短时间调查不清的。”

王家栋说:“唉,我是担心你,陷进无谓的内耗的怪圈,你刚去,即便你再正确也不好,官场有许多应该做的事,可是你做了有可能倒霉,你不做,兴许什么事都没有。你给我说实话,这事你按不下去,还是你不想按?”

“我想按,我不想找麻烦,但是这么多人跟我反应问题,如果我一味地躲,是不是要伤了他们的心。”彭长宜担心地说道。

部长点点头,说:“矿难背后肯定有事,即便有一天真的调查清后,你该怎么办?你怎么处理?怎么收场?这些你想过吗?”

“这个……没有,还没想。”彭长宜嗫嚅着说道。

“不能不想,任何一件事,在做之前都要想清退路,没有退路的路是死路。”部长严肃地说道。

“如果调查清了,走司法程序呗?”

“走司法程序,会牵扯出许多人,邬友福,葛兆国,甚至那个什么什么事故调查组,还有他们更强大的背后靠山,还会有许多许多的人,那三源有可能是一场地震,你如何收场?而且你刚去,人生地不熟的,三源的官场,可不像那里朴实的民风,据我观察分析,非常复杂,并且,他们手眼通天,出点事可能锦安不知道,北京先知道了。”

“我原来也是想只要保证那个工头不出意外行了,谁知今晚褚小强特地在亢州来堵我。”彭长宜也有些后悔,后悔答应让褚小强秘密调查的事。

部长又说:“好在你心思还是较缜密,让他秘密调查。”

彭长宜多少有些松了口气。

部长想了想,说道:“我现在也没有好办法,只能是走一步说一步了,那个小xing jing子学习多长时间?”

“好像是半年吧?”

“但愿他学习的时间越长越好。”部长松了一口气。

彭长宜心想,自己答应了他的调查请求,说不定他在学习期间敢进入,他不会等到学习结束后再调查的。

王家栋又说道:“这会牵扯你很大精力,你甚至无暇顾及其它,懂我的意思吗?都是这该死的矿难。”说道这里,王家栋居然小声地诅咒了一句,顿了顿又说:“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这次矿难,兴许你彭长宜还当不三源的县长呢?什么事也要辩证地看啊。”

彭长宜苦笑了一下,说道:“说心里话,我直到现在都没进入角色,还不如在亢州当副职呢,守着您,心里都是踏实的,睡觉都安稳,这倒好,整天小心谨慎、费心劳神,唯恐得罪人。”

听了他这话,部长说道:“我早说过,组织部对于你来说是人生的凉亭,你的一生会有许多这样那样的凉亭,你现在会有一些不适应,等你真正进入角色好了。”

彭长宜说:“呵呵,我感觉,我最幸福的政治时期已经没有了。”

部长笑了,他知道彭长宜说的“最幸福的政治时期”指的是什么,说道:“小子,别这么没有出息,以后我是想够也够不着你了,因为你会飞得越来越高。”

彭长宜低下头,说道:“你千万别这么说,如果真有这么一天的话,我把您带在身边。”

王家栋哈哈大笑,说道:“你这话像孩子,小孩子经常这样跟大人说话。”

彭长宜也笑了。

王家栋部长又对他进行了一番的嘱咐,甚至是反复的嘱咐,并且称赞他在退礼这件事做得的较有分寸。最后部长说:“有机会见到你岳母,我要让她教育一下芳芳,一定要为你守好家庭这道门。”

部长感慨地说:“只要你为官,都迈不过送礼和收礼这道坎,不论官大小,但有一点要牢记,无论在什么情况都应该记住,哪些礼能收,哪些礼不能收,当初樊书记不动声色地把别人送给他的钱都悄莫声息地交,是这个道理。肯定他是意识到了这些礼有危险的因子,所以他才交,你也要牢牢把住这道坎。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钱赚,细水长流。”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您放心,我会注意的,我现在也是不放心家里头,也担心小芳。”

部长小声说:“有些道理也要靠你给她讲,年年讲,月月讲,别嫌烦。我们家那位……也是这样,老了好了,消停了。”

第916章 又见叶桐

部长说着用嘴往里努努了,仍然小声说道:“外面的许多事老娘们不懂,要靠我们做工作,你说你懒得搭理她不行,怕烦也不行,这一点你要尤为注意。 ”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我以前的确在这方面做得不够,以后真要注意了。”

由于时间太晚了,彭长宜汇报完所有的事后,起身告辞了。

部长最后嘱咐他说:“有什么拿不准的事你没有时间回来给我打电话,尽管我隔着这么远,不了解你那里的事,但是至少我能帮助你分析分析。”

彭长宜笑着说:“您为了我,把三源的事都摸得我还清楚,只要您不嫌我烦,我遇到事,肯定会和您商量的。”

“别练贫了,我什么时候烦过你?”部长瞪了他一眼。

彭长宜笑着离开了部长的家。

午十点,彭长宜报完道后,他没有让老顾立刻回去,而是让老顾开着车,跟着他去拜见靳老师和叶天扬。

彭长宜在宾馆房间里先给叶桐打了个电话,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跟叶桐联系了,他怀着一种很复杂的心情拨通了叶桐的电话,响了两声后,传来叶桐的声音:“喂,哪位?”

彭长宜一愣,心说叶桐什么意思,故意冷淡还是别的原因?他沉了沉,说道:“彭长宜。”

叶桐明显地愣了一下,看来她的确没有看清来电显示接了电话。

彭长宜继续说道:“你下班了吗?”

“嗯,马。”

彭长宜明显感觉出了叶桐很冷静,他不禁有些失望,说道:“我来省党校学习来了,刚报了道,我想去看看老师,再去看看叶总编,如果他们有时间在一起吃顿饭,午和晚都行。”

叶桐沉默了,没有说话。

彭长宜还真不习惯她这样深沉,又说道:“喂,你怎么不说话?”

叶桐说:“因为我觉着你说的这些事和我没有关系,完全是你自己的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彭长宜竟也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事实,他次给叶桐打电话已经感觉出叶桐不像以前那样热情了。他这次是想让叶桐帮忙联系一下省旅游局的人,也想见见她,但她却是这个态度,他的心凉到了脚底,兴许,怪自己自作多情,说道:“对不起,打扰了,再见。”说着,挂了电话。

刚挂了电话,电话又响了,听叶桐在里面大声嚷道:“彭长宜!你什么意思?”

彭长宜一愣,他不明白叶桐为什么会这样说,支支吾吾地说道:“什么……什么意思呀?”

“你说呢?”叶桐的嗓音很高。

彭长宜莫名其妙,说道:“我什么意思都没有,是想见见老师和总编,怎么,这也惹你不高兴了?”

“你说呐,你莫名其妙打了这么一个电话,然后又撂了,你什么意思呀?”

彭长宜皱了下眉头,心说,我真贱,干嘛还要招惹她,简直是老姑娘的biàn tài,说道:“我贱,行了吧。”说着,气得挂了电话。

彭长宜坐在屋里,先给老师打电话,老师的电话占线,他要给叶天扬打电话,电话号码还没有拨完,听到一阵如雷的敲门声,彭长宜以为发生了什么急事,赶紧停止了打电话,起身去开门,一看,叶桐站在门外。

彭长宜是一愣,说:“你从哪儿来?”

叶桐进了门,扑倒彭长宜的怀里,痛哭了起来,边哭边用拳头不停地捶着他,彭长宜躲闪着,想挣脱她,但却被叶桐紧紧地抱住,使他无法脱身,衣服,沾了叶桐许多的眼泪。

许是叶桐哭的太过伤感,许是毕竟有过男女的感情,慢慢地,彭长宜便不再挣脱了,伸出双臂,环了她的腰,像哄小孩子似的说道:“别哭,别哭,谁欺负你了,我去给我揍他。”

叶桐哽咽着说:“你敢吗?”

“那有什么不敢,只要叶大小姐一发话,我出击,保证把他打得屁滚尿流。”

叶桐抬起头,说道:“那好,你去揍他吧,是叶天扬。”

彭长宜一听,赶紧摇头,只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严肃地说道:“我的天!他呀!这个我可不敢,难度太大,要不这样,你揍我吧。”

“哈哈。”叶桐带着眼泪笑了出来。

彭长宜的憨态让叶桐的脸有了阳光。

彭长宜看着她,说道:“女孩子还是适当的多笑笑,你说你一进来咧着个大嘴哭,哎呀,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丑的女人,那嘴咧的,天,太恐怖了!”

叶桐听他这么说,又狠狠地捶了他一拳,彭长宜没有躲,呲牙咧嘴地说道:“你有恐怖倾向,我还是躲远点的好。”说着,离她坐在椅子。

叶桐擦了一下眼泪,去了洗手间,等她出来的时候,脸施了淡妆,不过眼睛还是有一点点红。

彭长宜给她倒了一杯水,叶桐看了看屋里的两张床铺,这才想起来问道:“你这屋里是不是还有人?”

彭长宜说:“是啊,两个人。”

叶桐说:“那个人什么时候来?”

彭长宜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是谁。”彭长宜突然问道:“对了,先说你怎么在这儿?”

叶桐说:“我是党校请来的记者,刚跟他们了解完情况,正要准备回单位,这会你的电话到了。”

彭长宜懂行地说道:“哦,还没开班开始写新闻稿呀?”

叶桐说:“当然,我只有今天把稿子写出,明天的报纸才能和你们开班是同步的,不然是旧闻了。”

彭长宜说道:“也挺有意思,这样,把我调你们报社,我跟你学当记者吧?”

叶桐痛快地说道:“行,你把户口本从你家分离出来,我不但把你调到报社,还要把你调到我们叶家。”

彭长宜故作认真地说道:“这个,跟你让我去揍的那个人一样有难度。”

尽管叶桐很失望,但还是装作很潇洒地说道:“看把你吓的,跟你开玩笑呢。”

彭长宜低头笑了一下。

第917章 死不瞑目

叶桐不敢造次了,她唯恐彭长宜那个舍友进来,说道:“你给舅舅打通电话了吗?”

彭长宜说:“刚才打占线,你爸爸的电话还没打,你进来了。”

叶桐说:“要不晚你再约他们吧,你荣升县长,我还没给你祝贺你,今天午我请你。”

彭长宜说:“你这不是寒碜县长、寒碜大老爷们吗?哪能让女士请客,尽管我们是穷山区,但是也请得起你,何况还有许多事指望你帮忙呢。”

叶桐笑了,在这个问题争没有意思,说道:“谁请都行,谁请都一样,反正午饭都是要吃的,走,吃饭去。”

彭长宜没动。

叶桐说:“怎么了?”

彭长宜说:“你还在学英语吗?”其实他很想问“你还想出国吗?”,但是考虑到叶桐刚才进门一闹腾,断定她在出国的问题有阻力,还是不直接ci ji她好。

果然,叶桐眼睛里有现出了愁色,她说:“早刚因为这个跟爸爸吵了一架,全家没一个人支持我,所以刚才见到你感到好委屈,眼泪控制不住了。”说着,她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

彭长宜笑了,说道:“为什么?”

叶桐说:“还是先吃饭去吧,一会再跟你细说。”

吃饭的时候,叶桐告诉彭长宜,她已经考过了语言关,但是父母不让她出去,尤其是父亲,强烈反对。舅舅和舅妈更是交替规劝,她现在已经从家里搬了出来,搬到了报社宿舍楼。

彭长宜说:“你怎么能这样?跟父母闹意见搬出来住,让你的父母会怎么想?”

叶桐说:“如果我不搬出来住,我们家天天没有宁日,而且也过不了语言关,我这都考了两次才达到标准。”

彭长宜说:“如果你肯听我的意见的话,你不要出国,父母的年纪一天一天大,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尽早成家立业,让父母安心,没必要为了那么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去证明自己的实力,甚至不惜撇下父母,我认为你这样做不值,让搭父母为你担心更不值了。”

叶桐沉默了半天才说话,她说:“既然你这样说,那么好,我承认你的确说到了我的痛处,我也的确是抱着这样的目的出国的,甚至选择的城市都是他呆的那个城市,但是我跟你说,我这样做不是为了爱他,也是为了证明自己。我是为了证明自己怎么了?人有多种可以证明自己的方式,有人工作出色,有人生活家庭幸福,但是我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证明自己不好吗?你不是也通过不断升迁来证明自己吗?我有错吗?是,我承认自己憋着一口气,这口气始终也出不了,他当初海誓山盟,出了国不要我了,跟一个年岁他大而且还是结过婚的人女人好了,凭什么?出国能那么光鲜吗?我也能出去,我不任何人条件差。我是想证明自己,是想证明给他一个人看!”

彭长宜说:“你已经证明了,你看,他现在离婚了、回国后主动向你示好,这两个举动足以证明他后悔了,这足够了,你没必要再通过出国这一种方式去证明什么了,那多此一举。”

叶桐摇摇头说:“还不够,因为在他眼里,我是一个被父母娇宠过度的大小姐,毕业的时候,别人都在为工作发愁,我是在头毕业的时候,父母给我安排好了工作,而且是人人羡慕的省报社,没有经过求职的磨难,他认为我是吃父母饭的,离开父母寸步难行,所以,我用这样一种方式去证明自己非常有必要。”

彭长宜夸赞她说道:“尽管工作是父母安排的,但是你很称职,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到这一点,这是你的实力呀?”

“不够。我这样跟你说吧,如果我不能如自己所愿出国的话,我会懊恼一生,一辈子都放不下,一辈子都是遗憾。”叶桐固执地说道。

“那你舍得你父母?”

“我又不是出去不回来了,我要攻读跟传媒有关的硕士学位,不瞒你说,现在,美国各个学校会陆续开始招生,我已经悄悄关注了,并且通过电子邮件正在跟他们联系。”

“但是,如果你父母硬是不让你出去,你怎么办?”

叶桐的神情立刻黯淡了下来,她说:“那没有办法,如果没有父母的资助和担保,我肯定出不去,那我一辈子会郁闷死的,是死也是死不瞑目的那种。”

彭长宜不说话了,他默默地端起酒杯,说道:“劝嘴劝不了心,这个道理我懂,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支持你,我们都是好朋友。”

叶桐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彭长宜,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饮而尽。

彭长宜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们很快吃完饭了,由于叶桐要赶回去发稿,彭长宜回到了宿舍。

宿舍还没有人来,彭长宜开始给叶天扬和靳老师打电话,跟他们约好晚一块吃饭,彭长宜要把自己在三源准备开辟旅游的思路跟他们说说,看看他们有没有更好的点子,即便没有点子,也会给他推荐有关专业人士来指点的。

果然,晚吃饭的时候,靳老师给他带来了党史办的张主任,叶天扬则给他带来了省旅游局一名主管业务的杜副局长。席间,当彭长宜说出想大力发展旅游业的时候,没想到旅游局的杜副局长和党史办的张主任他们两人一拍即合,共同给出了一个思路:红色旅游!

这和江帆说的不谋而合!

彭长宜兴奋地听着。

张主任说:“咱们省,有许多革命战争时期的事迹和传说,还有许多战争遗址和大量的战争遗址,这些遗址、遗存具有不可替代性和再生性,再现了我们这个地区波澜壮阔的革命史、奋斗史和英雄史。但是现在这些东西迫切需要抢救性的修缮、恢复。”

第918章 出谋划策

彭长宜不住地电头。

张主任又说:“这些东西见证了国革命历史的进程,大都散落在经济化相对落后的山区,而三源应该是这些遗址遗存最丰富的地方,所以,开辟红色旅游这个项目肯定是天时地利人和,我们早有这个想法,想协助基层把这个事搞起来,配合明年的建国大庆,来传承我们京州省的光荣历史。如果你们当地政府真的决心做这事,我们愿意协助。”

旅游局的杜副局长说:“其实,红色旅游在我们国家许多地方早有成功的经验借鉴,只是我们省动作的较晚,这也跟当地党政领导的指导思路有关。红色旅游是把红色的人景观和自然景观结合起来,把革命传统教育和旅游产业发展结合起来,倾力打造红色旅游线路和经典景区,即可观光赏景,又可重温和了解革命历史,使之成为一种化,一种具有当地特色的化,大有可为。”

彭长宜听了不住地点头。

叶天扬说:“长宜,这是一个系统的工程,要找专家系统地规划,科学地论证,要有一个整体的构架……根据我的经验和我的感受,我认为开始处理好一个关系,是红色旅游和常规旅游的辩证关系,好多地方的旅游没有处理好这个关系,不能齐头发展,不是经济效益高于社会效益,是社会效益高于经济效益,二者缺一不可。”

靳老师说:“我同意天扬的观点,要杜绝严肃的说教,要让当地的许多传说也好,战争遗址也好,都让它鲜活起来,贴近群众,最终达到富民强县的目的,三源还有许多的老革命,他们本身是一个产品、一个景点。”

彭长宜不住地点点头,他们说得都太有必要了,他对搞好三源的旅游业信心更强了。

这顿饭,他们吃了很长时间,以致饭店服务员都要下班了,他们才结束。

彭长宜非常激动,他说:“过了春节,我着手做规划的事,到时还要请专家们实地考察,帮助指点迷津。”

最后,彭长宜把带来的一些土特产给张主任、杜副局长和叶天扬的车装了一部分,靳老师是跟张主任一块来的,所以还跟他一块坐车走了。看着他们的车走远后,彭长宜跟叶天扬握手,叶天扬说:“长宜,小桐今天去党校了,你看见她了吗?”

彭长宜说:“午在党校见着她了。”

叶天扬叹了一口气,说:“这个丫头,任性的很,因为出国的事,始终跟我们闹别扭。”

彭长宜想起午叶桐说的话,问道:“您不支持她出国,到底为了什么呢?”

叶天扬说:“明摆着的嘛,她出去干嘛?都这么大了,即便非要继续深造,那也没必要出国深造吗?显然,她是为了那个人出去的嘛,已经早断绝关系的人了,没有必要跟他去证明什么自己的价值,人的价值有许多种,相夫教子也是一种,敬老爱幼也是一种,安心工作也是嘛,何必要出国证明给某个人看,太狭隘了吧?再有,她抱着这个目的出去,如果达不到预期效果,她仍然会受到伤害,甚至伤害会更大。有许多留学生无法承受思想和生活的压力,zi shā的有的是!”

彭长宜笑了,心想,他肯定不知道那个人在自己女儿的心里的位置是多么的顽固,说道:“除此之外,您还担心什么?”

“还担心,还担心她跟那个小子重归于好。”

“重归于好不更好吗?”

叶天扬白了彭长宜一眼,说道:“好什么好,我叶天扬的女儿被他抛弃了,他结了婚,然后离婚,然后又回来找我女儿,世有这么便宜的事吗?出国我不反对,年轻人想学点东西我支持,但是她的动机不纯,我唯恐她出去后受到伤害和打击,到那个时候,我也够不着她,她要是个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和她妈这两条老命交代了。”

彭长宜的点点头,说道:“您的担忧不无道理。出国期间学习和生活压力都很大,又是女孩子,难免会有这样的问题,但是您可是别忘了,叶桐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有好几年在国内当记者的职业经历,而且又不是小孩子,我相信她能处理好这个问题,她是带着一种志向出去的,她是想把自己的价值证明给那个人看又怎么了?至于到底他们能不能重归于好,让我说呀,只要叶桐愿意,您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都那么大了,她知道自己该要什么了,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和这么多的考验,如果那个人她的确是放不下,值得她去追求,那追求呗,如果不值得,您让她出去,她也死心了,反正您和阿姨现在也不老,也用不着她在眼前尽孝,我看您可以松手,让她去试试。她选的那个传媒专业我看行,挺符合未来的趋势的,说不定因为一场痛苦的失恋,给咱们换回一个传媒大家,那样您的担惊受怕也值。”

叶天扬听了彭长宜的话后问道:“这是她跟你说的?”

彭长宜赶忙说道:“不是,是我通过跟她交流得出的结论。眼前她的志向可能是较狭隘,可真正出去了,融入到那个学习环境,随着知识视野的拓宽和见识的增长,她的志向会转移,那个时候,那个人可能会被她忽视了,到时候,她也会因为自己的价值只想证明给一个人看时是多么的幼稚和狭隘了,但是您如果不让她出去,她会老在心里存着这份志向和梦想,总会有一种没有达到目的的遗憾,您索性放手,让她去实现这个价值,带着遗憾她以后的生活也不会太好,兴许对您还会有怨尤,那更不好了。”

叶天扬冻得搓了搓手说道:“长宜,你说得也很有道理,我回去再好好想想。你那个旅游的事也早考虑早规划,拿出个系统的东西,其有些项目是可以跟省里争取资金支持的。”

第919章 穷县长

“好,太冷了,您车吧,我在这里学习二十天,有的是时间细聊。 ”

叶天扬的司机早等在旁边了,彭长宜给他拉开了车门,叶天扬坐了进去,他降下车窗跟彭长宜说:“长宜,抽时间再给我摸摸小桐的底。”

彭长宜笑了,说道:“好的,您放心。”说着,跟叶天扬挥手再见。

送走了客人后,老顾从里面结完了账。彭长宜问道:“老顾,咱们这桌花了多少钱?”

老顾笑了,说道:“我发现你当了县长后变得小气了,原来在亢州,吃饭什么时候问过钱,是在北城也没这样过呀。”

彭长宜笑了,说道:“呵呵,尽管是县长,但却是个穷县长,日子穷了,跟北城没法,跟亢州更没法。”

省委党校的县长培训班正式开课,但是彭长宜却没怎么进入学习状态,尽管党校在开班的第一天强调了各种纪律和守则,但是彭长宜还是利用休息时间,在靳老师的帮助下,分别约见了党史办的张主任和旅游局的杜副局长,杜副局长又给他约见了省物局的局长,再次丰盈和激荡了他大力发展旅游业的想法。

这期间,小窦和小庞分别给他打了电话,说矿工们写了好几封感谢信,分别送到了报社和电视台,还有县总工会。而且电视台和报社都做了报道,羿楠还把这篇报道发表在了《锦安日报》,一时间,寻访这位工头的rén dà有人在。

又过了几天,小窦来电话说,工头托人给家里捎来一个小纸条,告诉了家里自己确切的地方,并让家里想办法,速来人。

彭长宜问小窦都有什么人知道这件事,小窦说只有她和这个人的老婆知道,彭长宜告诉小窦说,一定要保密,另外还告诉她,会有一个叫褚小强的人跟她联系,嘱咐她要注意隐蔽自己的身份,不要公开跟褚小强见面。

小窦问道:“县长,我们为什么要这么隐秘?”

彭长宜笑了,唯恐吓着她,说道:“是的,必须要隐秘,当一些看似正义的事情没办法或者没有条件公开进行的时候,只能采取隐秘的办法!具体原因以后告诉你,你如果相信我,按我说的做是了。”

小窦说:“我相信您。”

彭长宜说:“那照我说得去做,少跟那个工头的老婆见面。”

小窦说道:“我知道了。”

随后,彭长宜又给褚小强打电话,褚小强也在省城,他跟褚小强说明了情况,并且再三嘱咐,最好他连夜回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别在白天去找小窦和工头的家属。

褚小强说道:“县长,小强明白,我下午请假回三源。”

合电话后彭长宜心有些惆怅,本来应该光明正大干的事情,竟然要这样偷偷摸摸?但不这样偷偷摸摸又能怎样?

其实,官场往往都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正义的事,合情合理的事却不能堂而皇之地去做,原因有多方面的,但有一点肯定是为了保存自己,这才是不宜公开的真正原因。没办法,在眼下还不能强大到和某种势力抗衡的时候,要这样韬光养晦,藏器待时。

在学习结束的头一天,彭长宜他刚刚下课,回到宿舍,正准备跟舍友一起去餐厅,这时,他接到叶桐的电话,叶桐在电话里高兴地说: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爸爸同意我出国了!”

“哦?那祝贺你。”

“我要谢谢你,爸爸说是你说得那几句话融化了他的坚冰。”话筒里,传来叶桐掩饰不住的兴奋。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也是随便那么一说,还是你自己的执着打动了你爸。”说完这话的时候,彭长宜忽然感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叶桐说:“今晚请假出来吧,我请你去吃饭。”

彭长宜看了一眼旁边的舍友,说道:“算了吧,你高兴了,你爸爸肯定会伤心的,所以,这饭我是万万不能吃的。”

叶桐还在争取,说道:“不会的,他既然同意不会伤心了。”

彭长宜说:“那我也不去吃你这饭。”

叶桐笑了,说道:“你怎么这么教条呀?到底出来不出来!”叶桐显然失去了耐心。

“真的不出去了,晚我们还有学习讨论任务。”

“那好吧,等你学习结束,我给你庆祝。”

彭长宜说:“好。”说着挂了电话。

跟彭长宜一个宿舍的是阆诸市宁清县的县长,也是一个贫困县,在阆诸边界处,是一个交通和信息较闭塞的地方,没有任何资源,三源还有矿,还有山,还有革命斗争史,还可以搞旅游,那里却什么都没有,只有黄土地和一片片的白沙,多少年都是靠国家救济。

宁清县的县长听出给彭长宜打电话的是个女性,说:“老弟真牛,女士约吃饭都不去。”

彭长宜笑了,说道:“一个朋友,想出国去找男朋友,她爸爸担心她出去不回来了,不让她去,我那天给做了做工作,她爸爸同意了,这才高兴的要请我,我可不敢去,她高兴了,她爸爸肯定要伤心。”

“是啊,老弟考虑的真是周到,孩子和老人看问题总是有差异的。”

其实彭长宜是不想增加自己的惆怅而已,对叶桐,他可能做不到发自内心和肺腑的喜爱,但是叶桐的大胆和率真又带给他新鲜ci ji的感受。

认识叶桐这么多年,他彭长宜总是有求于叶桐,而自己却帮不她什么,这一点,他对叶桐更多的是感激。

叶桐出国,对于自己来讲不得不说是个损失,有她在的时候,他彭长宜见叶天扬是不犯憷的,尽管他是同一天认识的叶天扬和叶桐,但跟叶天扬毕竟有一种距离感,这种距离感跟叶桐没有,另外许多事叶桐都帮了她的忙,可以说,叶桐是维系他和叶天扬还有老师一个不可或缺的纽带了。

再有,他失落的一个重要原因还是叶桐带给他的欢愉的清爱,虽然这样想有些龌蹉,却是真实的,叶桐,已经占据了他内心一角,想到以后会见不到叶桐,他的内心有些惆怅也是可以理解的。

第920章 你为我保留一个记忆

叶桐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彭长宜结业的当天,全体学员吃完散伙饭后,大部分学员都返回去了,她跟彭长宜约好,让彭长宜在宿舍等她。

侄子和李春雪明天举行结婚仪式,彭长宜必须要赶回老家,陈乐已经将沈芳娘俩送回了彭家坞。老顾早从三源赶来,等着接他回去。

彭长宜一个人在宿舍里等叶桐,打了几个电话后,便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午他同样喝了不少的酒,趴在床,手垫在肚子下面,慢慢闭了眼睛。

叶桐来了,她一见彭长宜没把房门关死,知道有可能给自己留着,悄悄地进来了,看见趴在床的彭长宜,悄悄地走了过去,说道:“怎么了?”

彭长宜翻过身,说道:“肚子有点不舒服,你来了?”说着,要起来。

叶桐一手按住了他,坐在他的床,说道:“你继续趴会吧,要不我给你揉揉肚子。”

彭长宜笑了,说道:“不用。”说着,坐了起来。问道:“你爸爸真同意你出去了?”

“同意了。”叶桐高兴地说。

“你还回来吗?”

叶桐听他这样问,站起身,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挂在衣架,然后坐在彭长宜的对面,看着他,想了想说道:“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想,因为太遥远,我先要申请学校,下一步等着录取,然后入学,打工,毕业,工作,等等,离你说的那个问题还很远、很远。”

叶桐的眼里,也不全是爸爸同意她出去的喜悦,也有一抹忧伤浮现出来,彭长宜感到尽管叶天扬同意她出国,尽管她表现的很高兴,并不像是发自内心肺腑的高兴。

这也许是叶桐从小被娇生惯养有关。越是不让她做的事,她越是要去做,一旦让她去做了,可能也失去了做的兴趣。

他打趣地说道:“别告诉我动摇了?”

叶桐很深沉地笑了一下,说道:“不会,我不会动摇的。”

彭长宜看着她,说道:“国外的那个人,那么让你放不下?”

叶桐低下头,眼里的忧伤有些加重,她说道:“这个问题我也不止一次地这样问自己,也深刻地剖析过自己,也许,我不是放下也放不下的事,而是不知道如何放下,现在我知道,其实,有些东西是你根本无法掌控的,不是你不去放下,而是你根本抓不住。”

彭长宜第一次听叶桐说了这么有哲理的话,他有些惊讶,叶桐居然也会玩深沉,说道:“呵呵,你是个百变女郎,一会像孩子,一会像疯丫头,这会又像个智者,我知道是什么把你变成这样的了,按照你们女孩子的说法,这应该是被爱情折磨的结果。”

叶桐说:“也可能是我生来不会掩饰自己,我喜欢无拘无束,内心是怎么样,外表怎么样,无需掩藏什么,感情更是如此,我喜欢,我爱,我去表达。我认为,世任何东西都可以掩饰,只有感情不需要,不需要雕琢,不需要装饰,更不需要勉强和压迫,要爱爱的真诚坦荡,要爱爱的自然而然。这也是我主动向你示爱的原因所在。”

彭长宜心说,你可以做到,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但是他嘴没说。

叶桐接着说道:“你可能对我的观点持有异议,也可能会说那都是没脑子的人才这样想、这样做,现实不是这样,如果我说现实都是因为被我们人为地改变了它原有的自然的本质,你应该不会反对。”

彭长宜点点头。

叶桐苦笑了洗,说道:“我知道,你开始不接受我,是无法喜欢我的自然和真实。据说,一个人朝另一个人由衷地微笑,是需要调动三十几块面部肌肉;一个人鼓足勇气对另一个人说我爱你时,至少要消耗三只苹果所能提供的热量;而当一个人决意遇见另一个人与之白头偕老则需要花费二十年左右的时间来等待,还得用掉六七十年的岁月才会完成。又据说,一个人医生所流的汗水与泪水所包含的盐分,足够为亲朋好友做几十道大菜;一个腿脚健全的人一生要走的路加起来可以绕地球七十多圈以;在这个广大的世界,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相遇的可能性是千万分之一,成为朋友的可能性大约是两亿分之一,而成为终身伴侣的可能性只有五十亿分之一。他是我的初恋,我所有的美好都给了他,尽管他不是那么的完美,可能还要这样那样的缺陷,但是没办法,我是忘不了,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叶桐的眼里涌出了泪水。

彭长宜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我理解,你尊重你的选择,如果没法忘记他,不要忘记好了,真正的忘记是不需要努力的,如果自己努力都没法忘记的人,那是你应该珍惜的了。”

叶桐也握住了他的手,含泪地说道:“谢谢你的理解,你也不用纵容我,我知道,其实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属于我们的,生命像旅行,也许在旅程,我们会拥有某些东西,但终究不能带走它。”

彭长宜释然了,他拍着叶桐的手,站起来说道:“你说的对,原来你什么都懂啊?”

叶桐擦了一下眼泪,说道:“是的,我的确有些是故意犯浑。”

“哈哈,你有这个资格和权力,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这样的资格和权力。”

叶桐也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依偎在他的胸前,手拨弄着他脖子下衬衣的一颗纽扣,说道:“尽管我要出去,但是我不容许你忘了我,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彭长宜说道:“请讲。”

“你能为我保留一个记忆吗?”

听叶桐这样说,彭长宜忽然有些伤感了,他抱住她,喉咙里滚动了一下,深情地说道:“我会的,我希望你我年老的时候,当白发在风闪烁,我们偶然想起对方的时候,都会微笑一下。”

叶桐忽然扎在他的怀里,眼泪夺眶而出……

第921章 无奈告别

彭长宜也感到了叶桐内心的伤感,此刻,他不能任这种伤感继续下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咱们别搞得这么生离死别的,又不是以后不见面了……你抬起头,我还有话说。”

彭长宜去扳她的脑袋。

叶桐顺从地抬起头,她满眼都是难舍难分的泪水。

彭长宜没有看她的泪眼,他也怕受到她情绪的影响,眼睛注视着窗外,说道:“小桐,你有你自己的价值,你的价值只证明给那些欣赏你的人,没有必要为不值得当的人去证明什么,听我话,如果没想好不要出去,继续在省报当你的记者,你真要出去的话,也要想好,想好值不值得。”

叶桐第一次乖乖地点点头,说道:“嗯,我会考虑清楚的,你放心。”

彭长宜使劲地握了一下她的手,说道:“什么事多往前看。你是一个好姑娘,也是一个最优秀的姑娘,是我见过的最优秀最敬业的记者,你即便不出去,你会有很灿烂的前程的。”

他说着,低下头,伸出另一只手,给她理了理被泪水打湿的一缕头发。

彭长宜这个动作不带任何的男女之情,他只感觉此时的叶桐,不再是那个泼辣、敢说又敢做的叶桐,更像一个心事重重、多愁善感的邻家小妹妹一样,有了几分柔弱和温柔。

他又以一种很怜爱的口气说道:“答应我,有什么心事别憋在心里,可以跟我说,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另外,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最后,只需把你的决定告诉我行。”

叶桐点点头,眼泪又涌出了眼眶。她感到,无论是彭长宜的动作还是语言,都展露出他少有的温情,像一个大哥哥那样亲切,眼里流露出的是关心,这和情/欲绝对没有关系。她含着眼泪点点头,说道:“谢谢你。”

彭长宜笑了,说:“你这样说我怎么有点受宠若惊了。”边说边轻轻往外推开了她。

叶桐站好,擦着眼泪说道:“你是不是下午要回去?”

“是啊,侄子明天结婚,我这个当叔叔的不能不出席。”

叶桐说:“那,你的肚子……”

“没事,估计是吃东西不对付,现在好多了。”彭长宜故意拍着肚子说道。

叶桐说:“你是不是想走了?”

“是啊,如果你没有别的事的话,我要回去了,还要赶路,不早了。”他看看手表说道。

叶桐倒是叶桐,性情有强势想了想说:“好吧,我知道我没有魅力留住你,回去吧,有事我们再联系。”

“嗯,好。”

彭长宜说着,去衣架摘下自己的外套,穿好,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那里的叶桐,说道:“你也走吧,还站着干嘛?”

叶桐紧闭嘴唇,慢慢走近他,叫了一声:“长宜——”抱住了他。

彭长宜闭了眼睛,他仿佛又闻到了她那熟悉的发香,他明白,他只要想要,她不会拒绝的,但是,从一开始彭长宜在叶桐面前是被动的,他已经习惯了这种被动,让他主动他还真不好意思做。

他慢慢地将双臂环她,紧紧地用力地抱了一下她,松开了,说道:“好了。走吧。祝你开心。”

叶桐哽咽着说:“我舍不得你……”

彭长宜又闭了一下眼睛,他再次搂紧了她,说道:“乖,听话,还是那句话,无论你出去还是不出去,都要告诉我你最终的决定,好吗?”

叶桐的眼睛又湿润了,她在他的怀里,点点头,没有说话。

有那么一刻,彭长宜甚至感到他们不曾有过亲近的关系,怀里的这个人是自己一个任性的被父母娇宠惯了的小妹妹,他抬起她的头,深深地注视着她含泪的眼睛,低下头。

叶桐的脸红了,有了那么一抹从未有过的娇羞的神态,闭了眼睛,微张着嘴,等待着,等待着彭长宜吻她,等待着彭长宜对自己的主动,此时,他对自己做什么她都愿意。

然而,彭长宜的唇,没有落地她微嗡的唇,而是落在了她的脑门,轻轻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后说道:“好了,听话,乐观一些,本来是一个疯疯癫癫的丫头,忽然变得这么心事重重、多愁善感的,我还真有些不适应。”

彭长宜这几句话其实是解释给叶桐听的,也算是对自己行为的一种交代。

叶桐又岂听不出他话背后的意思,她太知道彭长宜了,知道他眼下不会对自己做什么的,尤其是谈论另一个男人的时候,尽管从始至终彭长宜都是屈从自己,服从自己,但是他骨子里那种男人特有的骄傲气质,注定他不会主动做什么。

一是男人的自尊,二是男人特有的体贴,他是不想在她举棋不定犹豫不决的时候和她再发生什么关系,那样会影响她的决定。他是有意淡出自己,让自己不受他的任何影响。

叶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你太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彭长宜尴尬地笑了,说道:“是吗?我有那么好吗?我自己没觉得?”

叶桐看着他的赖样,不由地笑了,说道:“彭长宜,我有个要求,希望你能答应我。”

彭长宜说:“呵呵,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应,并在所不辞。”

叶桐不理会他话的意思,看着他,说道:“吻我,像从前那样吻我,一个男人吻女人那样吻我。”

彭长宜笑了,说道:“那样我走不了了,以后,以后好吗,我还要赶路。”

如果在以前,叶桐还不会管他赶不赶路呢,兴许早把他扒光了,可是现在,现在真的和以前的心境不一样了,而且也没有了欢好的氛围了,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想着我。”

彭长宜心一酸,说道:“忘不了。”说着,向前,把她轻轻抱在了怀里,又亲了一下她的脑门,最后松开了。

叶桐送彭长宜出来,看着他了车,直到彭长宜的车拐出了大门,她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

第922章 江帆没能上位

叶桐不知自己的眼泪是为什么流出,也不知是为了谁,反正是心里非常伤感,她甚至想掏出电话,马打给他,告诉他,其实自己是爱他的,爱他的英雄气质,爱他的一切,自己所以选择出国,是因为发现自己越来越爱他了,但是,自己想要的他给不了,所以她想到了逃避。

逃避最好的一个借口和方式是出国,为了不给他造成什么压力,她反而给他的假象是忘不了前男友。

前男友的卑微和猥琐,是不能和彭长宜相较的,没有办法,连父母也都认为她出去是为了前男友,又有谁知道其实她的心里已经牢牢地被另外一个男人占据了……

没有办法,从一开始彭长宜的态度很明确,注定什么都给不了她,但她还是那么的喜欢,直到那种透入骨髓的爱折磨的她寝食不安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作为她叶桐,堂堂的省报总编的女儿,堂堂的省报记者,是绝不会向他乞讨什么的,彭长宜始终也没有给她这个能够乞讨的机会。

事实,叶桐也是做过一些投石问路的试探,如,几次说要把他调到省城来,尽管没有捅破为了什么,但是彭长宜非常聪明,每次都是用调侃的语调回绝,这让她都无法跟他解释为什么要调他,因为他的态度没有给她进一步往下解释的空间和余地。

所以,叶桐也渐渐地收拢起自己得陇望蜀的女人的贪心了,也有意识地疏远了彭长宜,不再给他主动打电话,她要强迫自己忘了这个男人,即便忘不了这个男人,也要在他的身断了念想,断了那与日俱增的念想。

这样才能够不会过早地失去他,失去他的爱,如果彭长宜感到这份爱的危险,他很快会缩回去,那样,她连跟他保持友谊的资格都没有了。

当幻想和现实面对的时候,总是很痛苦,要么你被痛苦击倒,要么你把痛苦踩在脚下。现在的叶桐做不到把痛苦踩在脚下,因为,泪水早模糊了她的双眼,她要任泪水尽情地流会,流够了,以后不流了。

叶桐很伤感,很伤感,伤感的她不停地抹着眼睛里流出的泪水,她当初爱他的时候,没有考虑那么多,喜欢了,爱了,但是没想到却爱得那么刻骨铭心。

不跟他联系的时候,其实也是在拼命地想他,跟他联系的时候,反而装得无所谓的样子,明明知道最后会是自己受伤,但是不愿意放手,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心收不回来了。

她一直认为自己很洒脱,认为自己拿得起放得下,事实自己也的确是这样,当初自己男友出国,又在国外结婚,她痛哭了,骂了,也过去了,但是眼下却怎么也洒脱不起来。

她不能骂,还不能表现痛苦,这种愁肠百转的滋味,她叶桐还真没有尝过。

人们常说,时间会淡忘一切,现在,叶桐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时间,她希望时间能带走她的一切痛苦和无奈,也带走对彭长宜的思念……

在告别叶桐的那一霎那,彭长宜的心里也很难受,叶桐,不但给了他许多帮助,还给他带来了精神和**的欢愉,从她执意要出国的举动来看,他知道某种程度自己可能做了某个人的替身,这一点他很悲哀。

在叶桐的心里,始终都有另一个人的影子,她想出国寻找曾经的爱,对于这一点,他彭长宜没有任何权力干涉,他给不了叶桐什么,所以,他唯一能做的是支持叶桐的选择,尊重叶桐的选择,甚至主动去给叶天扬做工作。

平心而论,在他把叶桐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尤其是叶桐那丰满的富有弹性的胸脯挤压自己的时候,他在生理不是没有反应,但是他不能那么做,他不能给叶桐以任何的希望,更不能模糊甚至动摇她的信念。

她也不小了,该有自己的生活和爱情了,他不能阻止她出国的脚步,从今天俩人的举动来看,无论叶桐出不出国,他们的关系都不可能有那种关系了,有些东西彭长宜要不起,他真的要不起!

临近春节,基层一般都不会再安排什么工作了,彭长宜按照程式,走访了不同层次的贫困户和军烈属后,也腾出了时间往走动。

还有三四天过年了,这天,彭长宜刚刚办完事,正从锦安往回赶,在回去的高速路,彭长宜突然接到了王家栋的电话,王家栋告诉他,锦安市委给亢州新派来了市委书记,是锦安市委组织部的那个眼镜副部长,江帆没有正常位。

彭长宜张大了嘴,既然半天没说出话。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午,江帆被召唤到了锦安,随后回来了,和他一同回来的还有谢书记,刘部长,当然,还有新任市委书记韩冰,也是你说的那个眼镜副部长,长宜,江帆没告诉你吗?”

“没有,我前两天还跟他通话着呢,看来,他肯定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没错,他去的时候都不知道,去了以后才知道的。一切都太突然了。”

“部长,你看他……他情绪怎么样?”彭长宜担心地问道。

王家栋说:“倒是看不出,不过他心里应该有准备,最近他那个老婆折腾得很欢,估计这次和她老婆有关系,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目前也不知道,他午去锦安,回来后召开的欢迎会,午跟锦安市委领导在一起吃的饭,下午一直在忙,我还没有单独见他。”

“哦——”

彭长宜心里七八下的不放心江帆。

一直到了晚,彭长宜回到住处,他才给江帆的宿舍打了电话,久通无人接听的声音,他这才想起,江帆房间的电话夜里拔掉,他又打了他的手机,手机也是关机,他更加不放心了,给丁一打了电话。

丁一很快接通了,她刚“喂”了一声,彭长宜说道:

“小丁,是我,彭长宜。”

第923章 是我连累了市长

丁一说道:“哦?科长,你在哪儿呢?”

彭长宜说道:“我在三源。”

“呵呵,我还以为你回来了呢?你有什么事吗?”

彭长宜说:“是的,我过两天再回,小丁,我给市长打不通电话。”

丁一有些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

“小丁,我知道他还有一个手机,次说告诉我号,临走的时候忘了,你告诉我。”他笃定地说,根本不给丁一犹豫的时间。

尽管丁一从来都没有正面跟彭长宜承认什么,但是彭长宜什么都知道,她听他的口气很急,而且确定自己知道市长的另一个号码,也不再伪装什么,告诉了了他。

彭长宜记在了本,然后说道:“小丁,你今天见着市长了吗?”

丁一听他这么说,语气有些低沉,她说:“科长,我见着了,今天新书记见面会,温局长带着我去的。”

彭长宜故意轻松地说道:“新书记叫什么?”他明知故问。

“韩冰,原来是锦安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

“哦。”

丁一没有再说话。

彭长宜一时找不着话题,说道:“你在干嘛?”

“什么都没干。”

彭长宜知道丁一有心事,说道:“小丁,新书记来你们是不是该忙了?”

“会有一段忙的时间,但我这个节目影响不是太大,而且马要过年了。”

彭长宜听出丁一的口气不是很轻松,说道:“怎么了,情绪不高啊?是不是受影响了?”

丁一听彭长宜说得这么直接,说道:“呵呵,有点……”丁一支吾着说道。

彭长宜知道她担心江帆,单刀直入地说道:“小丁,市长没有当书记很正常,他会处理这个关系的,也不会往别处想的,相信市长的水平,你放心,这种事哪个地方都有,不一定一个地方的书记走了,市长和县长能接任书记的……”

“科长。”丁一打断了他的话,嗫嚅着说道:“也许……是我连累了市长……”

听了丁一这话,彭长宜的心是一紧,不禁有些心疼,真是一对痴心人!

他说道:“傻丫头,这是你多想了,你怎么会连累市长呢?不会的,绝对不会,官场的事你不懂,任何一个地方新的领导班子配备,都不是一个原因那么简单,如果你都能找到背后的原因,那肯定不该是这个原因。别瞎想,这事和别人没有关系,我猜应该和那个姓袁的女人有关系,肯定是市长不跟她妥协,她恼羞成怒告了市长的刁状!”

听了他的话,丁一心里好受了些,但是,既然袁小姶去告江帆的状,肯定会牵扯自己,自己仍然也脱不了干系,想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总之,还是会有我的原因的……”

彭长宜说:“我说了,事情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即便市长和别的女人有关系,但如果市长不坚持离婚,还跟袁小姶重归于好,他可能也当了书记;即便市长和别的女人没有关系,如果市长坚持离婚,他仍然当不书记,这个道理你懂了吗?所以,主要原因不是市长和什么人有没有关系的问题,而是市长和袁家的关系问题,别什么事都往自己头揽。”

“嗯,好吧。”

彭长宜说的有道理,丁一能懂。

彭长宜又说:“你参加会的时候,见市长的情绪怎么样?”

听他这样一问,丁一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也许,只有她才能看出江帆内心的痛苦和烦恼,外人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他的言谈举止,仍然是谦谦君子的风度,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失落和不平衡,似乎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过对书记这一位置的憧憬和向往,尤其是他在会说:“请级市委的领导放心,作为政府一把手,我保证全力配合好韩冰同志的工作,紧密团结在市委周围……”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丁一的心里一阵阵揪心般的难过。

“小丁,你在听吗?”彭长宜见她不说话问道。

“是的,在听,市长……他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很正常……”

彭长宜听出她的嗓音里有了一丝哽咽,说道:“好了,别瞎想了,我明后天回去了,回去后我们再谈。你休息吧。”

“嗯。”丁一抹了一下眼角里流出的泪,说了一声“再见”,挂了电话了。

彭长宜呼出了一口气,他知道丁一在自责,而且是深深地自责,但是现在顾不她,他立刻给江帆打了新手机号,果然,江帆接通了。他说道:

“市长,两电话都打不通,刚跟小丁要了你的新号码。”

江帆一听是彭长宜,说道:“我没给你这个号码吗?”

“呵呵,那天咱们都喝多了,您忘了给,我忘了要,这样了。”

“哦,对,我想起来了。”江帆沉默了一会说道:“长宜,你都知道了?”

“是的,我听说了,其实这也很正常……”

“长宜。”江帆打断了他的话,说道:“长宜,你放心,我不是三岁的孩子,道理我懂,也想得开,你最了解我,从当代市长那天起,你了解我,我的确梦想过能接任书记,也做了努力,但毕竟结果不是咱们自己能左右的,尽管我很失落,也有些不平衡,说真的,我还不是特别的在意。我在意的是有些事情的确很让我忿忿不平,不过还好,他没有让孟客来这里当书记,这已经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了,我应该感谢他。”

彭长宜知道江帆说的这个“他”,指的是翟炳德,他有些吃惊地问道:“孟客?”

江帆说:“是的,孟客,原定是孟客,也是在最后一刻,他才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临时换了韩冰。”

“哦。”彭长宜明白了江帆说给他“天大面子”的含义了。

孟客,原来是亢州市副市长,曾经是江帆的手下,因为张怀不服江帆,在人代会暗地里串通了几个代表团,想选掉江帆,重演周林败走亢州的一幕。

第924章 袁家背后作怪

在人代会推举市长候选人期间,有几个代表团另外推举了一个候选人,这个候选人是和江帆站在一个阵营里的副市长孟客。

当时弄得孟客十分狼狈,那个时候他来亢州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不能不说张怀老谋深算,他玩的这手的确起到了一石二鸟的作用。

即便孟客不能当选,也瓦解了江帆在政府的阵营。

后来还是樊良力挽狂澜,给张怀来了一个釜底抽薪,借用书法解字,敲山震虎,使张怀阵营里的苏乾兄弟临时倒戈,又以病逝的北城区主任张良写给市委的密信来威胁张怀,使张怀不但放弃了原有的打算,还变成了给江帆拉车的驴,以至后来发展到张怀任何人都希望江帆能当亢州的市长。

为保证江帆顺利当选,他四处做工作。后来,江帆顺利当选为亢州市人民政府市长。但是作为亢州的级部门锦安市委,考虑到孟客和江帆有过在人代会“竞争”市长这个政治事件,怕他们以后合作出现缝隙,及时地把孟客调走了。

当时江帆还想不通,驱车去锦安找翟炳德,不同意孟客调走,当翟炳德告诉江帆,孟客是调清平市当市长的时候,江帆这才没话说了。

基于这些因素,如果级真让孟客回来当亢州市委书记,那是对江帆极大的羞辱了。

无需置疑,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江帆没有位,至少,翟炳德对江帆是失望的,如果从领导能力和工作水平层面考虑,应该找不出江帆有什么毛病,那只有一个可能,是江帆早已经分居的老婆袁小姶!

想到这里,彭长宜小心地说道:“市长,您这次出现意外是不是因为……袁家……”

“是啊,没有第二个原因。”江帆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长宜,你什么时候回来?咱俩聊聊。”

彭长宜说:“这边已经没有什么事了,我自己的事跑完了,本来我听说后是在回三源的路,想回去着,但是明天午有一个机关联谊会,这样的话我明天下午才能回去。”

“嗯,好,这样,你回来咱们在细说,不过你放心,我想得开,也会配合好韩冰同志的,这一点请你放心好了,别惦记着我。”江帆说道。

彭长宜咧着嘴说:“市长,不让我惦记是做不到的,不过我相信您,真的。”

江帆心里一热,他很激彭长宜的这份情谊,按说,彭长宜也是一县之长了,也是堂堂的正处级干部,跟他江帆一样,但是他总是能从彭长宜那里感到那样兄弟情谊,他说道:“长宜,你放心,这点党性我还是有的。”

“好,那回去见吧。”彭长宜说。

“好,回来见。”说着,江帆挂了电话。

江帆这次没能顺利位,是有着很深的原因的,但是无论这个原因多么的复杂,像彭长宜推测的那样,只有一个,是他的妻子袁小姶。

前几天过小年,江帆接到了岳父的电话,让他回去,说是有些事情跟他商量商量。江帆也预感到,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到了。

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也是选择的时刻。人,这一生,面临不断的选择。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是如此。

目标要选择,方向要选择,道路也要选择,战略要选择,策略要选择,一切都在不断的选择进行着,正确的选择从来都是最重要的,那么,眼前他该怎样选择呢?但无论怎样选择,他都不会放弃初衷,而且他发现,他和袁小姶已经越走越远了。

他准备和袁父进行一次高难度的谈话,也是最后一次谈话,这种谈话,看着是不事喧嚣,但它尝尝处理一个轰轰烈烈的场面更有实质作用,一想到自己是在困境开拓道路,他的胸涌来一种有力的冲动。

既然逃不掉,既然躲不掉,那么,他愿意在复杂的环境施展和锻炼自己的忍耐力,他要用最坦率、最诚恳的方针打动岳父,让他理解自己,理解目前他和袁小姶的关系,理解目前自己面临着的一切,他希望岳父能摒弃私情,不干涉自己的政事,不给自己使绊子,不在翟炳德面前授意什么。

他准备赌一次。他希望用自己最诚挚的态度感动袁父。

他回去后,家里只有岳父母和保姆,袁小姶没有在场,看来岳父也想跟他好好谈谈,不希望袁小姶来搅局。

江帆照例从手包里掏出一个大红包,塞到岳母的手里,这是每年春节他都会做的事情。岳母依然的眼含泪接下了。

江帆跟着岳父来到了书房。岳父要给他倒水,他赶忙起身先给岳父的杯里倒满,然后才给自己的杯里蓄满水。

岳父先问道:“最近工作怎么样?”

江帆摸不着他问这话的意思,含糊地答道说:“还行吧,年底没有什么硬任务,是瞎忙。”

岳父喝了一口水,单刀直入地说道:“小江,是不是最近小姶没少给你添麻烦?”

江帆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岳父也在这个问题纠缠,显然,他只是想向江帆表明一下做家长的态度,既然给女儿的行为定义为“添麻烦”,这足够了,因为这样已经将袁小姶的行为否定了。岳父跳过这个问题说道:

“你的事小翟都跟我做了汇报。我原本对你寄予了很大的希望,而且你也有从政的天赋,不瞒你说,我的确给小翟打了招呼,让他在这方面多提携你,他似乎也有意这么做。”

不知为什么,江帆听到这里没有感觉多大的欣喜,反而有一种阴冷般的感觉。

岳父又说:“小江,我知道你和小姶目前的关系很紧张,但是,别怪我护她的短,人啊,护犊子是天性,这次叫你回来,我是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也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今天家里没外人,咱们爷俩,你也不妨跟我说说真心话,我们开诚布公,你也给我最后交个底。”

第925章 愚蠢的坦诚行为

与其说是交底,不如说是彼此的最后摊牌!

对此,江帆有心理准备,因为自己无论是否能顺利晋升市委书记,这个程序都是要走的。听了岳父毫不掩饰的话,江帆更加断定自己的命运此时是攥在他的手里的,他也明白了他们不是在谈心,而是在谈条件,尽管有一种被要挟的感觉,但是他决定像来时想的那样,真诚地和他谈,最最后的努力,他相信尽管岳父声称自己护犊子,但是总归是要讲理的吧,他敢于承认自己的护犊子,那么说明他也会敢于正视自己女儿和他之间的问题。

政治的艺术,在一定程度也是谈话谈判的艺术,尽管他们进行的是一场看似家庭的谈话,但是却和江帆的政治生命密切相关。

江帆要用最坦诚的方针,打动岳父,从而使岳父能最大限度地理解他,宽容他。

于是,他讲了许多披肝沥胆的话,讲了他和袁小姶之间出现的问题,讲了袁小姶为了尤增全到自己办公室去要工程、去无休止的闹,还讲了他们夫妻这么多年来其实一直再没有夫妻关系之事。

他还讲了许多许多,当然,他也坦承了自己的不足,坦承了自己把她们娘俩丢下而远赴东国家去积累自己政治资本的野心,更坦承了目前自己对市委书记这个位置的渴望。

不能不说他跟岳父说的这番话很坦城,坦诚得他都被自己感动了。

是啊,坦诚,往往是最有力的方针,也是最容易消除人与人之间的坚冰,从而达到互相理解并且能够和睦相处的最有效的办法,但是,有的时候,坦诚,又常常是最幼稚的举动,因为,谁最先捧出了坦诚,谁跟对方亮了底,如果对方也以坦诚相待的话,那么结果会是皆大欢喜,如果对方是另有目的,那么最先捧出坦诚的那个人,最后都会为自己的幼稚感到耻辱。

江帆真真切切地感到了这一点。

他跟岳父的谈话没有创造迹,尽管他掏了心窝子,但是岳父并没有被打动。当岳父黑着脸问道:“看在我的老脸,你给我说一句实话,你跟小姶还有可能吗?”

江帆知道他这话说得很重,但是没有办法,面临最后的抉择,他看着岳父,真诚地说道:“我之所以跟您讲了那么多,是希望你能理解我。”

岳父仍然不死心,似乎在给他一次最后的机会,说道:“这么说,你们俩真的没有可能了,而且连我也不顾忌了?”

岳父的脸铁青,他直视着江帆,似乎内心里有着很大的愤怒。

此时的江帆也豁出去了,他不打算妥协,坚定的说道:“爸爸,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您给我们双方自由吧。”

岳父的手有些颤抖,嘴唇也开始颤抖,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望和愤怒,他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踱着脚步,最后站住,逼视着江帆说道:“如果我求你呢?”

江帆为难了,他岂能不知道自己做出这最后决定的影响?但是他不想在这个问题拖泥带水了,如果自己让步了,书记是稳拿把攥,如果自己拒绝了,有可能书记的位置跟自己失之交臂。

但是,这几年自己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再次说道:“爸,不是求不求的事,是我们根本没有这种可能了,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了……”

他还想说什么,被岳父的手势挡了回去,岳父抬了一下头,说道:“我明白了,你回去吧。”

江帆站了起来,他想跟岳父再说点什么,但是岳父把脸转了过去,只给了他一个后背,他拿起杯,冲着岳父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走了出去,刚要出门,听里面的书房里传出“啪”的一声,随后,是玻璃杯破碎的声音。

江帆的心是一震,随后义无反顾地走出了袁家。

其实,这几天江帆都是在一种极其忐忑的心情下度过的,尽管他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但他并没有完全绝望,他把希望寄托在翟炳德身,他也想和翟炳德做一次坦诚的谈话,把自己面临的问题和家庭困境告诉他。

他自我感觉在翟炳德的印象,自己始终表现是不错的,翟炳德也是欣赏自己的,他是多么的希望翟炳德能够客观、公正地对待自己啊!但是他没有,他感觉有一次这样推心置腹、披肝沥胆的坦诚足够了,剩下的事情任其自然吧。

他庆幸自己后来没有去找翟炳德,不然,他会在袁家人面前尊严扫地的。

好在没有让江帆等待的时间太久,这样的时刻最终来临了,四五天后,江帆刚一班,接到翟炳德秘书打来的电话,让他立刻赶到锦安。

江帆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当他来到翟炳德办公室时,表现的非常平静,尽管这同样是一场艰难的谈话,对于双方都是这样。

他半坐在沙发,等待着对自己的宣判,他没有理由对接下来的谈话充满希望,也没有理由太过悲观失望,只能平静地等待着这一刻。

大概沉默了两三分钟,翟炳德终于说话了:

“江市长,把你叫来,有个事跟你通报一下。”

听到翟炳德这样称呼自己,江帆的心“咯噔”了一下,因为以往,他都习惯叫自己“小江”。从这句看似尊重的称呼,江帆判断出等待自己的结果是什么了。

翟炳德接着说道:“常委会研究决定,决定免去钟鸣义亢州市委书记一职,任命韩冰同志为亢州市委书记,你有什么意见吗?”

尽管江帆有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是当听到他这话的时候,脑袋还是“嗡”地响了一声,随即有些头晕目眩,有些绵软无力,感觉聚在体内的精气神一下子被抽空了,人像一个空壳子那样被悬在了半空,随后又重重地落下,有一股凉气,从脚底下冒出,经过双腿,到达心脏,直至凉到头顶。

第926章 错在不识时务

他强打精神,尽管有些力不从心,但还是要保持镇静。

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心想,我能有什么意见,我敢有意见吗?但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经过几秒种的镇静后,他装出非常诚恳的样子说道:“翟书记,我没有意见,完全拥护组织的决定,作为我个人,我向市委保证,保证好好协助韩冰同志做好一切工作,当好配角。”

翟炳德盯着看了他半天,还真别说,真没从他的脸看出什么不满,他在内心轻轻叹了口气,结果这个决定对于江帆有些残忍,但是没有办法。

说真的,翟炳德是十分看好江帆的,也是非常欣赏他的,这样年轻优秀的干部,在基层锻炼几年后,应该是个很有希望往走的,但是,他错错在不识时务,闹得哪门子离婚呀?

国的官员,有几个婚姻是理想的、美满的?尽管是自己的私事,但是私事影响到工作甚至影响到各种各样关系的时候,不是单纯的私事了。

老首长的情绪不能不照顾,另外,他也想借这件事敲打一下江帆,让他明白这样做的利害关系,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一意孤行付出点什么,鱼和熊掌是不能兼得的,这个浅显的道理他应该明白。

作为江帆一级的领导,他不想一棍子把江帆打死,毕竟这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而且还是在各个县市出类拔萃的干部,让他受点挫折对他以后的成长也是有好处的,想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说:

“小江,你能有这样的态度我很高兴,也为你能有这样的政治觉悟而感到欣慰,还有机会,最近有一两个县市的党委一把手要调整,希望你积极工作,处理好自己的事,亢州,不是你唯一的平台。”

也可能是翟炳德这几句安慰的话起了作用,江帆忽然感到很难受,仿佛心在不停地颤抖。

这两个多月以来,自己呕心沥血,忙着两边的事,丝毫不敢懈怠,赢得了下下的尊重,他更是隐藏了自己许多yu wàng,不敢走错一步路,连他身边的曹南等人都在小心地呵护着他,唯恐他出现什么纰漏。

不能不说,他很希望自己当这个书记,当希望破灭的一霎那,他的确感到了官场的无情和残酷。

如果不是翟炳德当初给了自己定心丸,他不会对这个位置寄予这么大的希望,也不会干了许多书记应该干的事。他不仅成功地处理了钟鸣义遗留下来的各种问题,还十分巧妙地扭转了钟鸣义大办经济实体的做法,使各个职能部门,逐渐回归到工作本位,转变工作作风,增强服务意识,明确这些部门在经济建设的位置和作用。

并且,他还有个长远的规划,只是,随着新书记的到来,自己的这些长远规划,恐怕也只限于存在脑海的记忆了。

翟书记说的“处理好自己的事”,无非是袁家的事。如果决定一个干部升迁的因素靠的不是能力和水平,而靠的是关系的时候,那说明我们这个用人机制是不健全甚至是不健康的,但是想想,自己当初升迁也不是完全凭借的是水平和能力时,他的心理平衡了。

的确如此,如果单凭水平和能力,当初亢州的市长是轮不到他江帆的,他一直是认为天掉下来的馅饼,后来才发现事情不是这样,好在他江帆也没有给提拔他的人丢脸,毕竟自己具备这样的实力。

现在,面对着翟炳德给他画的另一个大馅饼,他没有表现出惊喜,也不再奢望什么,而是平静地说道:“谢谢翟书记对我的信任”。他只说了这一句话,没有再说多余的话,他认为这一句话足以能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了。

翟炳德看着他,想了想说道:“小江,在亢州工作了这么多年,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尽管提出来,组织会考虑的。”

江帆抬起头,看着他说道:“谢谢翟书记,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如果遇到困难会来找您的。”

翟炳德期望江帆说的话江帆没有说出来,看得出,江帆是有情绪的,只是不便于表露而已,说真的,在江帆面前,他这个市委书记也是有些愧疚的,只不过权力的威严掩盖了这一切。

“小江,韩冰同志基层工作经验不足,这一点你要多多帮助和提醒他。”

江帆心想,当初钟鸣义来的时候,翟炳德也是这样说的,在如今以党委一把手统领全局的政治格局下,政府一把手在某种程度是给党委书记充当了二把手和配角的作用。

作为配角,“帮助”和“提醒”都是微不足道的。已经心灰意冷的江帆并没有对他这话表示出热情,他只是点点头,说道:

“您放心,我会的。”

翟炳德知道跟江帆的谈话只能进行到这里了,他说:“你去下谢书记的办公室,韩冰同志在他那里,一会他们可能会跟你去亢州。”

江帆明白他的意思,去亢州,是去宣布对韩冰的任命,对于亢州市委书记这一职的多方竞争到此为止。

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江帆没能如愿当亢州的市委书记。

当天午,他和锦安市委组织部部长刘季青一同回到亢州,宣布对韩冰同志的任职。市委由于他提前打回了电话,所以市委和市政府全体班子成员都恭候在市委会议室,准备着迎接新书记的到来。

江帆注意到,翟炳德对他还是有些不忍心的,拿这次送韩冰任命来说,只有组织部长前来,当初他任亢州代市长的时候,是谢长友亲自到会宣布的,江帆从一个细小的举动,看出翟炳德的用心。

但是,对于一个心灰意冷之人,这些举动都没有起到作用。

丁一尽管不懂官场的事,但是有一件事她懂了,那是江帆没能如愿。

在参加新书记见面会时,丁一和报社的一名记者,坐在会议室的一个角落里,这里,她正好和江帆是斜对脸。

第927章 震撼心灵的孤独

尽管他强装欢笑,但是,只有丁一才能看出江帆内心的苦楚和失落。 那个时候,丁一在为江帆抱不平的同时,是涌心头的对江帆深深的心疼和痛惜……

也可能是相爱着的人之间有一种特殊的心电感应,江帆往她这里看了过来,两道目光交织在一起,江帆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很快错开目光。

丁一的心有些隐隐作痛,是为了心爱人的不得志而痛,那一刻,她感觉眼里有些潮湿……

夜里,丁一几次给他打电话,他都在占线,好不容易通了,当话筒传来他那一声低沉的“喂”时,丁一的眼睛立刻涌出一股热流,这个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着是那么沧桑、沙哑、疲惫,有一股震撼她心灵的孤独感,只一瞬间,她的嗓子是一阵灼痛,眼睛也湿润起来……

江帆是刚挂了彭长宜的电话后,接通了丁一的电话,他没有去看是谁,因为他知道,凡是打这个电话的人都是最知近的人,他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接通了,“喂”了一声后,对方居然不说话,他用耳朵细心听了一下,里面有些浓重的鼻息声,他不由得笑了,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下来,靠在床头,才温柔地说道:

“呵呵,怎么不说话?你还没有睡吗?”

丁一刚“嗯”了一声,眼泪瞬间奔涌而出,嘴唇颤抖的厉害,无法继续说话,她唯恐自己发出抽泣的声音,赶紧用手捂住了嘴。

江帆似乎感到了她的异样,也似乎知道她为什么异样,平静地说道:“怎么了?是不是担心我了?”

她又“嗯”了一声,声音颤抖的厉害……

江帆的眼睛也有些潮热,他轻轻地说道:“没事的宝贝,不用为我担心,我很想得开。”

丁一不准备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事实她也做不到,任泪水尽情地流下,她松开捂着嘴的手,说道:“我知道,是……是感到……这样太不公平了……”

“呵呵。”江帆笑了,说道:“公平,很公平,这很正常,想想我江帆在亢州这几年,够幸运的了,不但捡了个市长当,还遇到了我的小鹿,天下的好事不能都让我一人都占了,你说对不对?”

“嗯……”她哽咽着,心里好受了些。

“刚才长宜打电话来着,说是你告诉他的好吗?”

“嗯,是,他也担心你。”

“呵呵,我没事,真的,别担心。”江帆温柔地劝着她,心里也在隐隐作痛。

“嗯,你,好吗?”

“呵呵,好啊,我很好,我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只是有些事错过了恐怕一生都找不回来了……”

丁一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眼泪又流了出来,她不能跟他讨论这个话题,说道:“你在小鹿心里永远都是最棒的!”

“谢谢,谢谢你。”江帆十分感动,想起第一次选举时,丁一给他的那个吻,说道:“我想起了你第一次赐给我的那个吻,当时真是一吻定心啊,我立刻踏实了下来,现在,听了你这话,我又有了当初的感觉了。”

丁一擦着眼泪,听了他这话也是愁肠百转,想起了有关那个“吻”后发生的一切,以及自己后来到了电视台,说道:“呵呵,真的?可是当初我后悔死吻你了,也羞愧死了,想起你对我的那个态度……”

“别呀,我幸福死了,你怎么能后悔呢?你这样太地道了,做出的事哪能后悔呢?”江帆岂能不知道她这话的含义?

“呵呵,胡搅蛮缠,不理你了,睡觉……”丁一佯装着说道。

“别呀,我是个明事理的人,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人,你要给我恢复名誉。”

“哈哈,怎么恢复?”丁一笑了。

“吻我。”

丁一的感到自己的脸热了,说道:“怎么吻?”

“对着话筒!”江帆口气重了起来。

丁一的心跳加快了,她抽泣了一下,说道:“你感受不到呀。”

“我能感受得到,快点,吻我!”

“那好,你听着。”说完,她对着话筒“啵”了一下,然后笑嘻嘻地说:“听见了吗?”

“不是听见,而是感觉到了。”

“呵呵。”

江帆的心里荡漾起一股柔情蜜意,他有些激动,呼吸粗重了起来,说道:“宝贝,想你。”

丁一的心又狂跳了几下,呼应道:“嗯,我也是……”

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感情,江帆稳了稳心神,说道:“改天我们再聚,我没事了,你休息吧,小心明天起床弄个熊猫眼。”

丁一也放下心,笑了一下,说道:“你也休息吧。拜拜。”

“拜拜。”

江帆听着丁一挂了电话后,自己才合电话。他把电话放在枕边,双手垫在脑后,眼望着天花板,在心里思考着前前后后自己的事。

无疑,江帆这次没能位,最直接的原因是袁小姶,在这之前,翟炳德给了江帆希望的阳光,实际是定心丸,这不得不让江帆感到他未来仕途的灿烂,不光是江帆,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会有跟江帆同样的感觉。但最终自己没能位,很显然,是因为有人给翟炳德施加了压力,也可能是从一开始袁家和翟炳德做好了这个局,直到现在,又在不算太遥远的地方有橄榄枝在向自己摇动,但这已经引不起他的兴趣了,他已经不再梦想着自己能怎么样了,因为他已经明白,在翟炳德手下,自己是不会有什么希望的,翟炳德已经暗示他要“处理好自己的事”,处理不好别指望着什么了,对此他心里非常清楚。

眼下,只能静观其变,你橄榄枝也好,威胁也好,空头支票也好,墙的大饼也好,这等等的一切,都如同在狗的前面放了一块骨头一样,骨头在眼前,只能闻到味,但是永远都够不到。如果对这块骨头不再感兴趣,甚至屏蔽它的气味,不再去憧憬吃到它,也少了许多烦恼,所以,江帆才在翟炳德面前表现的那么镇定。

第928章 两位主官初次交心

第二天早,江帆坐着小许的车,刚在门口下车,他正要跟门口站着的曹南说话,韩冰的车紧跟着来了,小康还是市委书记的秘书,韩冰跟江帆最初一样,没要求换司机和秘书。 小康从前面出来,他顾不跟江帆打招呼,急忙拉开后面的车门,毕恭毕敬地等待韩冰下车,看到出,无论是神情和动作,小康都透着万般的小心。

韩冰从里面出来,他向来都是这样,不苟言笑,给人的印象好像他脸缺少笑肌,由于从他的脸判断不出新书记的喜怒哀乐,所以小康才表现的这么小心翼翼。

江帆和曹南主动前跟韩冰握手,江帆说:“这么早。”

韩冰说:“我昨天没让司机和小康回去,本来想先去单位交接手续,想了想还是先班吧,那边的手续过两天我再交接也不迟,都是意识形态层面的东西,也没什么好交接的。”

江帆夹着包,边走边和韩冰说着话,到了二楼,韩冰说:“江市长,如果没有要紧的事,请来坐坐吧。”

江帆看了一下通往三楼的楼梯,他不禁有些感慨,从樊良开始到钟鸣义,dǎng zhèng yi bǎ shou要谈事的时候,都是市长楼,从没有见过书记主动下来过。没想到,新来的韩冰依然如此。没办法,这是官场的规矩,官场有着许多这样或那样的规矩,有时细化到跟书记一同走路时要保持的距离,有人对此专门研究过,说政府和一把手一同走路,政府一把手要略后于党委一把手,这个距离最好是四十公分。太远太近了都不好,太远不但会显得书记会孤单、有唱独角戏的嫌疑,也容易给人造成dǎng zhèng yi bǎ shou不和的错觉;太近没有主次之分,有取而代和抢风头的嫌疑,所以,四十公分最好,不远也不近,即便是记者想单独给书记镜头,也容易取景。

江帆很好笑自己居然想到了这些,他微笑着说:“好,我本来还是想等你回来后去找你,没想到你们这么快来了。”

江帆跟着韩冰来到办公室,秘书小康在书记跟市长说话的时候,跑楼,开开门,他忙着给两位领导沏好水后退了出去。

如同当初对待钟鸣义那样,江帆开门见山,说道:“韩书记,我来亢州你时间长,你熟悉情况,你看住宿问题和家属安排有什么要求,我可以给你去办。”

韩冰说:“谢谢江市长关心,我家属在锦安有工作,她不会跟我到亢州来,再说孩子还在学,住的地方嘛,昨天老范跟我说了两三个地方,我自己较意市武装部家属楼,回头让政府办安排一下,简单装修装修行了,不要弄太复杂,有张床能睡觉可以了。”

“好的,一会我让老曹安排。”

韩冰说:“江市长,不用你亲自下去安排,让老范跟曹南同志去商量办吧。”

江帆点点头,说:“也行。”

韩冰坐在江帆的对面,说:“江市长,我看了你的简历,我你大五岁,私下我跟你叫老弟吧。这次市委安排得太突然了,不瞒你说,我是前天夜里才得到的消息,得知了组织的决定,一夜都没睡好啊!第二天也是昨天刚一班,被叫去谈话,然后被领导送到亢州来了,说真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江帆微笑地看着他,心说,他的话应该不是装,临时受命可能是真的,但是肯定也提前走了翟炳德的关系,不然亢州市委书记这个位置,不是什么人想得能得到的。

韩冰又说道:“说实在的,我是存了很大顾虑的,不来吧,组织决定了,来吧,让你失去了一次机会,而且江市长的水平和能力有目共睹,你的知识储备和行政能力在锦安县市一级的干部也是出类拔萃的,我是由衷地佩服你,尤其佩服你的胸怀和境界。”

江帆听他这么说,谦逊地微微一笑,说道:“韩书记您过奖了。”

韩冰说:“你跟我处时间长了知道我这个人的性格了,我不会毫无原则地恭维人,也很不会顺情说好话,我敬重你的学识和为人,这一点不会假。次在我带人来考察亢州市委班子的时候,我体会到了这一点。我跟钟鸣义单独谈话的时候,钟鸣义表现的有些不尽如人意,他是对人不对事,而在跟你的座谈,你谈的问题都是对事不对人,而且你能非常客观公正地评论自己的搭档,甚至是往抬高他,这一点,给我的印象很深。所以,当我得知我将跟你共事的时候,我感觉我是非常幸运的。”

韩冰顿了顿又说:“尽管对这次组织任命心里非常忐忑,但是能跟你搭班子干事,我内心是非常高兴的,也是心情舒畅的。”

江帆往前倾了一下身子,谦虚地说道:“韩书记,您过奖了,江帆没有您说的那么好,不过我可以照着您说的去努力。”

韩冰往推了一下眼镜,认真地说道:“江市长,我不是夸张,这是我的真实感受。当翟书记跟我谈话的时候,我的确有些犯难,我说,江市长是最好的书记人选,我人生地不熟,而且基层工作经验也不丰富,如果非要让我下去的话,我给江市长当助手行。我这样说你可能不会相信,但却是事实,我这个人处长了你知道我的脾气秉性了,我说话直,没有幽默感,较教条,但却对事业忠诚,对领导和同志们忠诚。以后还得请你多多理解和关照,咱们精诚合作,争取让亢州的各项工作再一个台阶,干出一番事业,不辜负级领导对我们的信任。”

江帆感到这个韩冰的确是下了这个决心的,不然,他脸的神情不会那么庄重和认真。江帆面带微笑,说道:“请韩书记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您,干好亢州的一切工作。”

第929章 你们的婚姻早就死亡了

韩冰说:“你这样说我放心了,有你的支持和辅佐,我韩冰没有后顾之忧。”说着,起身给江帆加水。

江帆赶紧站了起来,看着书记给他倒满了水,说道:“谢谢韩书记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不辱使命,配合好您。”

韩冰说:“我还要感谢你对我生活的关心。”

江帆说:“您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武装部的房子要收拾几天,这几天您暂时住在金盾宾馆吧,那里食宿方便一些,我们已经给您安排好了,等装修完后,散散气味您再搬进去不迟。”

“谢谢,谢谢江市长细心周到的安排。”

江帆站了起来,他不想跟这个新书记太多地交心,说道:“是我应该做的,这样,您先忙,有什么事让他们喊我一声行了,我先下去,还有一摊子事等着处理呢。”

“哦,是什么事情?”

江帆是一愣,没想到这个韩书记居然说出这么一句话。他笑笑说:“快年底了,七事八事的太多了,许多工作要处理,实在没时间处理的等年后吧。”

韩冰说:“江市长,能年前解决的事情,不要等到年后,我们有许多机关办事效率是都耗在了拖字了。”

江帆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神情很认真,似乎有了一些钟鸣义的影子,他在心里不由地苦笑了一下说道:“是,韩书记您说得对,那我下去了。”

说着,站起身,跟韩冰点了一下头,出去了。

出了韩冰办公室,江帆长出了一口气,看见金生水在楼道等他。他看了一眼金生水,金生水赶忙跟在他的后面,小声说:“市长,您的办公室有客人。”

“谁?”江帆一愣。

金生水说:“袁总。”

袁总?随即,江帆明白他指的是袁小姶。因为无论是金生水还是曹南,他们在他面前无法准确地称呼袁小姶,按袁小姶给尤增全集团当总顾问的身份称呼她。

江帆说:“她什么时候来的?”

“您刚跟韩书记去,她到了。”

江帆想了想说道:“这样,你让小许把车开到西门,我出去办点事,我那个电话开着,等她走了你给我打电话。”

金生水点点头快速地从西边小楼梯下去了。

江帆不想见袁小姶,更不想在这个时刻见她,他对袁家已经彻底失望了。想起自己开诚布公地跟袁父谈话,换来的是这种结局,他跟袁小姶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下了楼梯后,他从西门走了出来,小许早将车停好,江帆自己开车出了大门口。

此时,袁小姶站在江帆办公室的窗户前,看到了江帆的车开了出去,她不禁一阵冷笑。随后拨了一个电话,说道:“你到亢州了吗?”

一个男人说道:“是的,我到了,并且看见他出去了。”

“好。”她只说了一个字挂了电话,然后抄起沙发的包走了出去。

这时正好金生水进门,金生水说道:“江市长有事出去了,他让我跟您说一声……”

还没等金生水说完,袁小姶冲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头一甩,走了出去。

金生水看着她高傲的背影,心想她是不是又去跟踪市长了?想到这里,回到办公室,赶紧给市长打电话,告诉他袁小姶走了。

这次,袁小姶并没有亲自去跟踪江帆,她到车后,接到了尤增全的电话,尤增全问她在哪里,袁小姶说在亢州,尤增全说道:“你怎么又去亢州了?午我约了几个朋友,你什么时候回来?”

袁小姶说道:“你约朋友和我有什么关系?”

尤增全赶紧笑着说道:“怎么跟你没有关系,别忘了,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袁小姶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尤增全说:“当然是认真的了,只要你家老爷子同意,我们马结婚。”

袁小姶冷笑了一声,说道:“你真会说笑,我现在是有夫之妇。”

“你们的婚姻早死亡了。”

袁小姶知道尤增全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因为在国家土地局工作的哥哥袁小民,最近被提拔为一个部门的司长,这个部门涉及到管理城市规划等诸多事项,尤增全看到了哥哥潜在的利用价值,才这样信誓旦旦地说。

袁小姶现在对尤增全不那么完全相信了,她知道作为商人的尤增全,两眼盯着的都是自己的既得利益,以前,在跟江帆闹意见的时候,她的确想到要嫁给尤增全,毕竟他是自己第一个出轨的男人,但是尤增全以自己是独身主义者自居,称怕极了婚姻这东西,久而久之,袁小姶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发现,尤增全的确不是一个良好的结婚对象。当一切新鲜和ci ji过后,她越来越发现这个男人和江帆的距离,只是意识到这一点后,已经太晚了,江帆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昨天晚,她和保姆一起,搀扶妈妈床睡觉后,回到客厅,跟爸爸一起看电视,这时听到电话响,她便站起来去接电话,是翟炳德找爸爸的,可是,爸爸却没有去接手里的话筒,而是去书房接电话了,她听到他们说话后,挂了电话。

爸爸接翟叔叔的电话,居然还背着她,她有些纳闷,是不是江帆出什么事了不让自己听见,想到这里,她关了电视,轻轻地拿起了话筒。

听翟炳德跟爸爸说道:“我午把他叫来了,跟他宣布了市委的决定,他似乎有心理准备。”

爸爸“哦”了一声,翟炳德又说:“跟您说实话,我是较看好他,他是我来锦安第一个破格提拔起来的干部,老首长,真是有些舍不得。”

爸爸显然没有理会翟炳德的惋惜,说道:“你跟他说了后来的意思了吗?”

“说了,我说还有两个市县的书记要调,他还有希望,不过他似乎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第930章 我们对他做得太绝了

“嗯,你尽管照我说的去做是了。 ”

等爸爸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袁小姶还拿着话筒fā lèng,爸爸见她偷听电话,瞪了她一眼,没有理她,重新坐回刚才的座位,打开了电视。

袁小姶放下电话,来到爸爸面前,说道:“爸爸,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爸爸没有理她,而是阴沉着脸不说话。

她从爸爸手里夺过遥控器,一下子关掉了电视,说道:“是不是他没有当书记?”

爸爸仍然冷着脸说:“他当不当书记那是锦安市委的事,和咱们袁家没有关系。”

袁小姶明白了,说道:“爸爸,我们是不是做得太绝了?”

爸爸看着她,说道:“你现在才知道呀?早先干嘛去了?你当初指使人拍照跟踪怎不说呀?”

袁小姶彻底明白了怎么回事,瘫坐在沙发,说道:“爸爸,你这样做我和他真的没有希望了。”

爸爸说:“有没有希望也要这样做,我不信他我当年还倔!”

袁小姶明白爸爸的话是什么意思,祖母活着的时候,经常给她讲当年爸爸的经历。

爸爸是个农村娃,和妈妈是一个村子的,爸爸和妈妈是老辈人给定的娃娃亲,爸爸当兵走后,随着眼界的开阔,看不老家的妈妈了,执意不结婚,并且在部队也有了相好的了。

外祖父知道后,让妈妈去部队找爸爸,但是爸爸躲着不见,后来妈妈找到部队的领导,说了他们的情况,当时部队正在考虑爸爸的提干问题,领导找到爸爸后,严厉的批评了爸爸,说不能忘恩负义,更不能当陈世美,这样,迫于提干的压力,爸爸同意跟妈妈结婚了。

结婚后,妈妈一直都没有随军,而是把祖母和祖父送走后,才随了军,爸爸尽管跟妈妈没有感情,而且是在迫于组织的压力下结的婚,随着她和哥哥的降生,爸爸才觉得妈妈是个任劳任怨的好女人,不说别的,说她一直在家侍奉公婆,照顾那几亩薄田,是个好女人。

祖父祖母相继去世,特别是祖母去世的时候,爸爸正在老山前线指挥作战,是妈妈替他尽的孝,为了不分他的心,妈妈始终瞒着他,没有告诉爸爸祖母去世的消息,直到爸爸凯旋,据说,小说《高山下的花环》里面的好多内容都取材于他们部队的真实事件。从那以后,妈妈带着两个孩子开始随军,才真正过了有男人的生活。

所以,爸爸现在也在用同样的高压手段,逼迫江帆范。

想到这里,袁小姶说:“爸爸,江帆不是当年的你,我也不是当年的妈妈,我离开他,照样可以生活的很好,我真的不想这样耗下去了,再耗下去,我老了。”

爸爸看了她一眼,严厉地说道:“你休想和那个姓尤的有结果!我袁家人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只能嫁给江帆!”

袁小姶的眼泪掉了下来,她又何尝不想跟江帆重归于好啊!哭着说道:“可是他执意不要我,他现在连你的账也不买了,我能怎么办?”

“哼!只能我不买他的账,没有他不买我的账的份儿!”爸爸气呼呼地嘟囔了一声,甩袖回房间去了。

晚,袁小姶几乎没有睡觉,越想越恨,她明白父亲的意思,她的血管里流淌着跟父亲一样的血液,想当初,你江帆不是一个矿区的子弟吗,如果不是我袁家,你凭什么能留在北京,又凭什么当一个经济强市的市长?而且还敢搞女人,成心让我们袁家在人前抬不起头。

于是,她想起了前几天在咖啡厅独自喝咖啡时,一个戴着大墨镜的男人从她旁边经过,悄悄放在桌一张名片。

这个名片写着是京城一家民商事务调查公司的电话号码,面有这家公司的服务内容和范围,主要从事寻人、婚姻调查、子女行为监护、债务追讨、行踪调查……

后面还有好多服务内容,如提供信用调查、私人保镖等几十项服务内容,但是袁小姶没有往下看,她的目光止于“行踪调查”,有这四个字足够了,她知道,这是活跃在京城的si jiā zhēn tàn公司。

于是,按照面的地址,她给这家公司打去了一个电话,既然官位不能让江帆回心转意,那么,她要用极致的手段把事情做到极致。

她记得早年陪女儿看过一个动画片,里面巫婆说过一句话,当一件玩具已经不属于你而你也不想把它送给别人玩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撕碎它,谁也别想得到它!她不想再让年迈的父亲为了自己的事操心,因为他和江帆的确是不可能的了,她要用自己的方式撕毁他。

所以,袁小姶一大早她赶到了江帆办公室,她要跟江帆做最后一次谈话,如果这次谈话有希望,她会停止行动。

哪知,江帆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连见都不肯见她,开着车跑了,既然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于是,她才给昨天夜里联系的那个si rén zhēn tàn打了电话,容许他开始正式跟踪调查她的丈夫江帆。

打完这个电话后,袁小姶的眼角淌出了两滴泪水,她非常明白这次请si jiā zhēn tàn出面的意义,不同于她当年指使侯青跟踪江帆拍照。

她越来越坚信江帆跟丁一绝对有事,如果他们真的有事,那她袁小姶也是没得选择了,只能鱼死破了,她跟江帆的关系也彻底走了绝境,她要亲手毁了他,也省得父亲为他们操心费力……

此时的江帆,也痛苦的不行,一个没有基层工作经验的人,居然到这里当了书记,而他,却没有位,他感到了侮辱,个原因,他谁都清楚。

他也认为自己没有好顾虑的了,他准备找个恰当的时候,起诉离婚,反正也这样了,你翟炳德有本事将我打回建设部去,你袁家有本事将我打回矿山去,无论是到哪儿,只要有小鹿在身边,心满意足了。

931、你没事我就心安

江帆一想到昨天晚丁一因为自己的事情而产生自责,给丁一打了电话,正好丁一刚配完音从演播室出来。

丁一接到他的电话后,拎起包,跑到国道边等,很快,江帆过来了,丁一以最快速度了他的,江帆几乎没有停下,然后快速地离开了。

丁一坐好后,看了他一眼,故作轻松地说道:“今天不忙了吗?这么清闲?”

江帆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说道:“不忙,以后也不会太忙了。”

丁一感觉他有些情绪,说道:“如果亢州的人民知道他们的市长放着工作不干,跑出来开车压马路的话,会对你失望的。”

不知为什么,丁一的话总是能让他浮躁的内心趋于平静,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只有这一小会有时间,跑出来看看你,你没事,我心安了。”

丁一笑了,说道:“我怎么了,我什么事都没有啊?”

江帆大手一用力,使劲攥了一下她的手,丁一故意夸张地呲了一下牙。

江帆笑了,说道:“昨晚是不是为我担心了?”

“也没太担心……”

“呵呵。”江帆扭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你的肿眼圈出卖了你。”

“有吗,我眼睛有肿吗?”丁一放下了前面的镜子,看了看,的确有些红肿,她将镜子归位,长吁了一口气。

江帆再次握住她的手,笑着说:“放心,事情马会好的。”

丁一扭头看着他,感觉他很轻松,笑了一下。不知为什么,江帆这话没有让她感觉到轻松,相反,还有一种更深层次的担心,凭直觉,袁小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江帆面临的困难某种程度也是她的困难。

江帆本想带丁一去一条新修好但是还没有正式通车的高速路兜兜风,他自己也太需要散散心了,可是刚到了半路,接到了金生水的电话,说韩书记找他,马要开常委会。

江帆是一皱眉,自己刚从他屋里出来,他都没说要开常委会,现在突然要开常委会,而且议题也没有跟自己商量一下,怎么和钟鸣义一个做派呀,难道非得这样才能体现出书记的权威吗?

钟鸣义是,从来开常委会没有提前和自己商量过,高兴的时候,在开会前的几分钟会把自己叫到他办公室简单地说两句,算做商量,不高兴的时候连这样“商量”的时候都没有。

但他无论如何是不能给属下传递出不瞒情绪的,这样不利于团结,于是他说道:“好的,我马会。”然后掉头,顺着原路又回去了。

到了广电局的路口,丁一跳下车,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江帆便继续向前开去。这一切,都被后面车里袁小姶雇的si jiā zhēn tàn拍了下来。

晚,在北京一家咖啡厅里,当身穿风衣,头戴棒球帽,眼戴一个大墨镜,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年轻男子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坐在一个隐秘角落的袁小姶冲着这名男子打了一下手势,这名年轻的男子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这个人是专门受理袁小姶案子的si rén zhēn tàn,这名si rén zhēn tàn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袋,轻轻放在袁小姶的跟前。

袁小姶知道纸袋里装的是什么,她刚伸出手,又停住了。

那一刻,她居然有些犹豫,但她还是抓起桌的纸袋,从里面掏出了几张照片,尽管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当她看到丁一江帆的车和下江帆的车时的照片,她还是感到了瞬间的眩晕。

尤其是另一张照片,让她心跳加快,血脉喷张,那是红眼镜头从车的后面拍到的江帆揽过丁一的照片,熟悉的长臂,熟悉的动作,仿佛让她嗅到了那曾经熟悉的体温和清爽的气息……

尽管这些照片还不足以当做陈堂证据,只有袁小姶知道,他们之间存在着私情,这确定无误。

按照协议,袁小姶付给了这个侦探第一部分酬金,让他继续跟踪,并明确告诉他,最好能拍到他们亲热甚至是在床的照片。

侦探表示床的几乎没有可能,因为谁做这事都是很谨慎小心的。袁小姶表示,愿意额外付酬金,并说到时我也可以配合你。

si rén zhēn tàn说道:“从他们下车的举动和半路折回的举动来看,他们做事非常节制,也非常谨慎,要怕他们进一步亲热的照片几乎不可能。”

袁小姶懒得再跟他说什么,她挥了一下手,侦探走了出去。

袁小姶对着这几张照片呆呆地看了好久好久,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心里瞬间酝酿成熟,而且步步惊心。

自从今天午从亢州回来后,袁小姶决定不再用爸爸出面,她自己要葬送江帆,葬送和江帆之间的一切恩怨。

一个女人,如果用心机去琢磨一个男人的时候,通常,这个男人是招架不住的,因为这个女人跟他生活了那么久,她熟悉这个男人的一切。

韩冰来后,江帆把自己主持全面工作期间的一些事情跟韩冰交接完后,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失落。

尽管他主持工作仅仅两个多月的时间,但是,这两个多月的确让他尝到了和当市长不一样的感受,那是一种畅意、快意般的感觉,是一种心随意生般的感觉,一种统领全局的畅快,没有了小心翼翼,没有了处处维护和委曲求全,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做不到的。

那的确是一种凌驾于万人之的感觉,他居然很依赖于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这可能是人们常说的“官瘾”吧。

如果光用“官瘾”来解释这种心理状态又显得偏颇一些,应该说是位置不同,视野不同,个人价值的体现方式不同,同样是一个人,在主要领导的位子,他的聪明才智能更大更好地发挥出来,在次要的位子,有些事情只能为人作嫁衣。

所以,这也是古往今来的官场,人们都往那个主要位子挤的原因所在。

932、江帆的悲观

谁都想在更大的平台发挥自己的才华,这不能怪谁,谁都有这样的愿望和想法,只有甘于平庸的人才能没有这样的想法,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往爬的官员也不是好官员,最起码是没有追求的官员。

人们对权力的向往,有的时候不完全是为了私欲,还有展示自我才能的成分在里面,每个人都在潜意识里和自己的顶头司做较,甚至会这样想,如果我在他的位子,会他干的更好。

也正是出于这样的思维定势,每个人都会朝着自己高一级的位子去努力。这本身并没有错,只是,韩冰的到来,掐断了江帆对书记位子的憧憬,江帆感到失落甚至悲观也是人生常态。

不能说江帆悲观的没有道理,在国政治体制,对于县市一级的dǎng zhèng yi bǎ shou的岗位来说,先在政府实践历练,然后晋升入党委系统决策,从而保证了工作的延续性和决策的全面性。

而且,这些一线领导干部的年龄都在三十五至五十岁之间,正是年富力强,又有经验又有实践的人生高峰期,等于是把政治精英的人生最精华时期放在了党政系统,在一线岗位晋升式的锦标赛,优胜者可以继续晋升,淘汰者则可以进入rén dà政协二线岗位,继续发挥监督或者参政的作用。

这样形成既有出口,又有后路的超稳定的政治结构,这对于政治体系的良性运转,平衡各种力量结构,缓冲体制内的矛盾和争斗,起到了很大的积极作用,也是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国家取得巨大成的体制基层和组织基础之一。

而对于县市政府一把手的发展有两种途径来说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晋升为县市委书记,这是主要途径,并且大都晋升为本地的书记;

另一种是转任一级市直部门的一把手,然后退休。

从某种程度说,如果市长接任不了市委书记,说明仕途基本到头了,停止在正处级的位置,不会有太大的发展空间了,但是江帆的情况显然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因为他还年轻,还有学历。

所以,还有再发展的机会,只是眼下他不想钻工仕途了,他要尽快解决好自己的事。

如果说樊良调走的时候,江帆没能晋升为书记有些资历尚浅或者经验不足的话,那么钟鸣义也来了有三四年的时间了,江帆完全有能力接任市委书记,而且他接任市委书记不会被任何人诟病,因为他既有学历,又有好几年的市长执政经验,但是他这次没有接任书记,不能不让人匪夷所思。

江帆也曾灰暗到了极点,但是没有办法,他唯一值得可以安慰自己的是没有接任书记,并不是自己的水平和能力不行,而是因为家庭矛盾导致自己如此地步的时候,他渐渐地也释然了。

重又回到原点的江帆,又加要过年,各项工作几乎都停止了,请示汇报工作的少了,要求批条签字的也少了,前一段那般众星捧月般的生活他已然习惯,冷不丁还真有些不适应眼前的冷清了。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他不由地嘲笑自己的虚伪和浅薄。

曹南这时推门进来,江帆抬头问道:“韩书记来了吗?”

曹南说:“我刚才听范卫东说,他今天可能不会来太早,昨天带了许多礼物走的,也有可能不来。”

江帆点点头,韩冰刚来,又赶春节,他没有跟自己商量,一个人悄悄去面送礼了,尽管江帆已经习惯了钟鸣义这样,但是对刚来的韩冰也这样,他有些不太习惯。

他之所以没有动,是在等韩冰,既然代表市委的韩冰没有跟他通气,那么也好,作为政府的一把手,江帆也只能唱自己的调了。

曹南说:“您也该行动了,我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江帆想了想,他要改变以往的做法,准备带曹南去锦安市领导家串门,说道:“适当的隆重一些,今年你跟我去吧。”

曹南有些受宠若惊,说道:“我?”

“是啊。”江帆笑着看着他。

“呵呵,合适吗?”

“合适,我们代表的是亢州政府,有什么不合适的。”

曹南说:“只要您说合适,我去。”

江帆说:“老曹,我带你走动一些关系,以后自己也要走动,说不定哪天我离开亢州了,有些关系兴许对你会有用。”

官场人,最高的境界并不是一味地升迁,而是善于在一个地方培养自己的后备力量,这一点王家栋做得好,樊良做得好,他江帆也要效仿,因为江帆已经看出了自己的危机。

曹南听了江帆的话很不是滋味,甚至感觉此时的江帆有几分悲壮,他说道:“您别这么说,只要您不要求,目前级的不会把您调走的。”

江帆笑了,说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亏你在部队和政府干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工作,这个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没有哪一个人总是呆在一个地方的。”

曹南把头别到一边,勉强地笑了两下,把话题转到了别处,说道:“您今年还回老家吗?”

江帆说:“回,等值完班再回。”

“我值班吧,您尽管回。”

“呵呵,你春节走亲访友的也不少的事。”

曹南笑了,说道:“我们守家在地的怎么都好说。”

“还是我值吧,韩书记刚来,我走好几天不合适。”江帆认真地说道。

“那安排您最末值吧。”

“不用,初一吧。我初二早动身不晚,反正我光棍一人,也没啥事。”

曹南看了一眼江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我提前给您安排好,让小许把车辆保养一下。”

“嗯。”

“今年,您还是自己回吗?”曹南问道。

江帆一愣,随后白了他一眼,说道:“不自己回还你跟我回呀?”

曹南乐了,说道:“只要您愿意,我巴不得想跟您回呢,反正我春节也没事,跟着您游览一下大西北的风光,求之不得呢!”

933、掌握市长行踪

江帆也笑了,说道:“不行,我走了你不能走,政府这一大块还得指着你呐。 ”

“要不让小许或者小金跟您回去,自己开十来个小时的车发孤。”

“呵呵,不用,去年也是我自己回去的,我回家还带个工作人员回去,你成心让我家老爷子骂我呀?”

“哈哈。”曹南笑了,说道:“我不是怕您路有什么事不方便吗?”

“路不会有事,都是高速路,另外我这车也做主,没事,放心吧。”

“昨天小林打电话还问您什么时候回家呢?”

“哦,别跟他们说了,他媳妇是不是要生孩子了?”

“反正现在没生呢。”

他们又聊了一会,曹南走了。

江帆想了想,拿起电话,伸手去拨一个熟悉的号码。

去年他回家的时候,漫漫旅途,他渴望着一个人能在自己的身边,但是,渴望归渴望,他是万万不敢这样做的,一来到家没法跟父母交代,二来她春节不回家也没法跟她家里交代。

等电话接通后,他放弃了刚才的一闪之念,对着话筒说道:“在做什么?”

“一会开会,有事吗?”

“没事,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们节目都做到正月十二了,已经没事了,我什么时候回去都行。”

“真让我嫉妒啊!”

“呵呵,你还没忙完吗?对了,你今年回家吗?”

“回家呀,怎么了?”江帆的口气里带着一丝希望。

丁一显然没有意识到江帆口气里的惊喜,说道:“不怎么,我问问,掌握一下你的行踪。”

江帆泄了气,不无遗憾地说道:“是这样啊——”

“呵呵,你想哪儿去了?”

江帆笑了,说道:“我往哪儿想都不过分,我初一值班,可能初二早走。”

“嗯。”丁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

江帆的话没说完,听她那边有人叫她去开会。丁一似乎跟什么人说了一句“马”后,对着话筒放低声音说道:

“我要去开会了,你刚才要说什么?给你一分钟的时间。”

“呵呵,不耽误大记者的时间了,晚再打电话吧,对了,下午我去锦安,晚有可能不回来,如果方便的话我再打电话给你。”

丁一说了声“好吧”,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江帆的心情好了许多,说实在的,江帆最怕过的是节假日,尤其是春节。

他跟彭长宜交下的深厚友谊是从周日开始,那时,一到晚或者周末,江帆拉拢彭长宜和卢辉陪他喝酒,有时候周日也想法把彭长宜骗出来,每当下班大家倦鸟归林后,偌大的机关里,除去几个值班的工作人员外,几乎是人去楼空,那种无边无际的孤独和寂寞会漫心头。

后来,他遇到了丁一,心里才有了温暖和光亮,即便不经常见面,晚也是可以互通电话的,丁一,的确是帝派给他的天使!

自从江帆跟家里说了和袁小姶的事后,父母给予他深深的理解和尊重,嘱咐他在经济问题不要跟女方计较,如果用钱的话跟家里说。

父母心疼儿子,理解儿子,知道儿子这样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从那以后,江帆回家没有压力了,回去的次数也别以前多了,今年刚一进腊月,江帆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妈妈开始催问儿子什么时候回家。

妈妈知道儿子没有了媳妇的疼爱,所以非常关心这个孤身在外的儿子,明明知道儿子的时间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但还是要往回招呼儿子,这是妈妈,一句询问何时回家的简单问候,传递出世最无华的母爱!

三源,尽管地处山区,而且是贫困县,但是春节期间机关的活动却很丰富多彩,邬友福已经连续好几年在三十这天午,举办机关联谊活动,活动会把县委和政府领导人的家属请来,召开一个家属座谈会,用以犒劳家属,也是对他们一年来支持家人工作的一个回报。

但是今年因为发生了矿难,而且牺牲了一名县长,家属座谈会免了,但是党政部门双方的领导却要在一起聚一下,以体现出三源政治局势的平稳和和谐。

午,联谊会在三源一个最高档的酒店举行,偌大的多功能厅里,早张灯结彩,回荡着的舞曲

邬友福今天是一身休闲装束,栗棕色的皮夹克衣,里面是质地非常好的浅米色的羊绒衫,水磨蓝的牛仔裤,浅棕色系的休闲皮鞋,乌黑的头发,纹丝不乱,满面红光,而且面色bái nèn,保养的非常好,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的真实年龄,彭长宜一定认为他连五十岁都不到。

在头开这个联谊会的时候,邬友福在一次班子会跟彭长宜商量过,因为每年都搞,彭长宜当然只有赞成没有理由反对,他表示,这个活动不错,可以宽慰家属们操劳的心,也可以让家属们知道他们的丈夫都在忙些什么,以便以后在工作能够更好地得到家属们的理解和支持。

但是彭长宜提出,最好别搞那么大的声势,徐德强牺牲时间不长,还是有所顾忌一下的好。

彭长宜的建议,得到了县委副书记康斌和县纪委书记赵建业的赞同。

邬友福笑了,说道:“你们的建议非常好,因为年年都搞,冷不丁不搞了还有些不适应。”

彭长宜说:“今年不是遇到特殊情况了吗?”

邬友福说:“是的,我同意你的意见。其实,说是家属座谈会,更是一个密切两边机关干部之间的联系,因为咱们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所以年节机关里搞搞这些小型的娱乐活动,也是为了活跃机关生活,不像亢州,娱乐设施多,内容也丰富,而且离北京也近,干部们娱乐的机会也多。大家辛苦了一年,领导干部和他们在一起热闹热闹,也有利于来年的工作。”

彭长宜笑了,说道:“的确是个好事。”

934、机关联谊会

这样,家属座谈会改成了机关联谊会。

既然是联谊会,少不了唱歌跳舞的内容,所以,大厅里,只在两边摆了一排桌子和椅子,其余都当做了舞池。

彭长宜发现,来了许多光鲜靓丽打扮入时的年轻的女孩子们,许多都是生面孔,可能是县直单位的职工,被安排来活跃气氛的吧。

彭长宜还发现,羿楠也在人群里,她旁边站着的是一位跟她差不多年纪,有着婴儿般圆圆脸蛋的年轻女士,她也穿着一件浅huáng sè的长款的皮衣,和邬书记的居然属于一个色系,精心打理的卷发,细致的妆容,尤其是那一对笑眯眯的凤眼,是那么引人注目。

羿楠穿的是平时的装束,没有特地打扮,一身职业的黑色西装,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衣,西装的尖领处,别着一枚金huáng sè的胸针,是一只蝉的造型。和旁边那位妩媚漂亮的女士相,羿楠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干练的职业美。

小庞小声的跟彭长宜说道:“羿楠旁边那个女的是黑云。”

为了不引起当事人的注意,彭长宜没有立刻看过去,他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两眼盯着邬友福看。

只见邬友福走到前面,他显得很是意气风发。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是大年三十,也是旧历年的最后一天,男同志们撇下老婆丈母娘,女同志撇下丈夫孩子,来和大家相聚,下午咱们放假了,在这里,我给各位拜个年,感谢你们在各自的岗位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忠于职守,感谢你们为三源各项工作作出的突出贡献,我通过你们,向你们的家人拜年,祝大家和和美美,幸福如意,老人康健,孩子平安,最后再次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

“哗——”热烈的掌声响起。

“下面,有请我们的彭县长讲话,大家欢迎!”

“哗——”又是一阵掌声。

本来是一个联谊活动,党政领导象征讲两句行了,彭长宜微笑着走到前面,邬友福仍然站在原地,笑着把话筒递给了彭长宜,彭长宜说道:“邬书记打了埋伏,没说让我讲,既然是当也吧。”

“哈哈。”邬友福带头笑了起来,也鼓起掌。

彭长宜说:“占用大家两分钟的联欢时间,谈两句感受,我来了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我发现咱们三源是一个充满生机和希望的地方,是一个政通人和的地方,是一个有大的发展空间的地方,很高兴今生有幸能来这里工作,有幸结识三源,结识大家,也很高兴能有这样一个像邬书记学习、向大家学习的机会,在这里,我也向大家拜个年,祝愿大家身体健康,工作顺利,事业发达,家庭幸福!”

他说完,面向大家鞠了一躬。

全场爆出热烈的掌声。

彭长宜讲完话后,在热烈的掌声走到了边,他无意看到,那个黑衣眯着两只丹凤眼,笑盈盈地看着他,羿楠也往他这边看了一眼,但很快调开了目光。

彭长宜感到,羿楠对自己似乎有成见,也可能她对那天自己的冷酷和无情仍在耿耿于怀吧?

邬友福自动担当起主持人的身份,他说:“下面,联谊会正式开始,我先打个头炮,给大家献一曲,请潇洒的男士们,牵起你们身边女士的手吧,跳起来。”说完,一首《北国之春》的音乐想起,邬友福便唱了起来。

见县委副书记康斌率先伸手邀请了一位年轻的女孩子,滑入了舞池。又有一个女孩子主动走到纪委书记赵建业的面前,跳了起来。彭长宜忽然有些紧张,因为他不会跳舞,这个号称从经济富裕地区来的县长不会跳舞,说出来恐怕没人相信。

很快,这种紧张的情绪加强了,彭长宜用余光发现,羿楠旁边的那个年轻女子脱下皮衣,露出一件桃粉色的毛衣,正在向自己走来,是黑云。

他的心有些忐忑。

黑云走到他跟前,两只好看的丹凤眼含着笑看着他,说了一声:“请彭县长赏光。”说着,伸出一只白净的手,主动拉起彭长宜的手。

彭长宜的脸有些微微泛红,旁边的小庞赶紧大声给他介绍:

“这是县医院的黑云主任,三源有名的第一大美女。”

黑云娇怪地看了小庞一眼,说道:“别让彭县长见笑了,如果我是三源的大美女,那咱们三源真是没有美女了。”说完,笑了。

她笑的很妩媚,两只凤眼便弯成了两道柔美的月牙形。

彭长宜双手抱拳说道:“不好意思,我真的不会跳。”

黑云脸的神采忽然有些暗,但很快消失了,换做更加灿烂的笑,她说道:“没关系,我也跳不好,咱们瞎跳吧。”

女士这样说,彭长宜不好意思了,他伸出手,握住了黑云的手,他发现,黑云的手有些冰凉。

黑云则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刚往后撤了一大步,发现彭长宜居然不知道哪只脚跟来,她便重新站好,说道:“随我走行。”

彭长宜立正站好,低头看着脚底。黑云又开始撤步,彭长宜也往后撤步,黑云忽然用手掩住嘴,咯咯笑了起来,说道:“真不会呀?”

彭长宜不好意思地说:“本来不会呀,告诉你了,这还有假”

黑云笑了,说道:“我还以为彭县长是敷衍我呢。”

彭长宜说:“哪能啊,谁不喜欢跟女士跳舞啊,冤枉死我了。”

黑云看着彭长宜无辜的样子,笑得更加灿烂和动人了。

在跟黑云跳舞的时候,彭长宜用目光扫了羿楠一眼,见羿楠没有跳舞,仍然坐在坐位,眼睛却盯着他们这边。

这时,见郭喜来走到羿楠前面,冲羿楠伸了一下手,羿楠脱掉外套,放在前面的桌子,跟他搭了手,但是羿楠的目光,仍然时不时地看向他们这里。

渐渐地,黑云的鼻尖冒出了汗,她卖力地教彭长宜,彭长宜有时还是不小心踩到她的脚。

935、和美女跳舞

彭长宜以前在亢州很少跳舞,他只对喝酒感兴趣,顶多抱着女人溜达,江帆跟他这叫溜达步,有时候也叫他是推小车步,但是真正学习还不曾有过。

彭长宜在学舞的时候,不由地偷偷地打量了一下黑云,感觉黑云今天似乎有点隆装盛饰了一番,高高挽起的长发,更加映衬出她圆圆的俏脸,桃粉色的紧身羊绒衫,把她勾勒的挺拔俏丽,下面是黑裙黑袜和黑鞋,跳起舞来摇曳生姿,像是冬日里的绽放的桃花,娇艳动人。

尤其是每当转过脸看着自己讲解的时候,嘴角处有两个圆圆的梨涡隐现,那一对弯弯的笑眼,更是看的他心猿意马,只跟她跳了一会,彭长宜已然晕了,更加跳的不得要领,这时,听正在唱歌的邬友福突然笑出声,歌也唱不下去了。

众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邬友福哈哈大笑,对着话筒说:“彭县长,我看你下来要拜咱们黑主任为师了。”

彭长宜势松开了黑云,脸夸张了尴尬,对着黑云抱拳作揖,说道:“见笑了,见笑了,我的确不会跳。”

周围的人也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黑云见彭长宜憨态尴尬的模样,更加笑不笼嘴,彭长宜感觉她的确有一种媚态横生、艳丽无的魅力,这种魅力有别于羿楠的率性直爽,更有别于夜玫的fēng sāo妖荡,别有一番风情,这也可能是邬友福最爱的女人吧。

凭直觉,彭长宜觉得这个黑云肯定如小庞所说,跟邬友福的关系应该不一般,这从她来直接邀请他跳舞能说明问题,尽管她不是机关的人,也跟彭长宜事先不认识,但却有足够的自信和胆量邀请县长跳舞,放下她的工作,放下她的病人,来这里跳舞,说明她和市领导应该非常熟悉,而且应该是这种场合下的常客。

不知为什么,彭长宜忽然想到那天早邬友福的甲鱼汤和邬友福那一声温柔的“宝贝”,不知这甲鱼汤是不是黑云给他熬的?“宝贝”叫的是不是她?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目光不由地追随着邬友福和黑云,只见邬友福端着身,微微昂着头,携带着小巧的黑云满场飘舞,说是飘舞一点都不过分,他们跳得好极了,吸引了几乎全场的目光。

黑云像黏在邬友福身的一朵桃花,随着他悠来荡去,她看邬友福的眼神也是含情脉脉,秋水荡漾,而邬友福则是目不斜视,完全沉浸在自我的感觉之了。

这支曲子结束了,彭长宜带头鼓起掌,冲着邬友福他俩直竖大拇哥,邬友福赶紧冲他举手回礼。

很快,又一支欢快的曲子响起,人们便开始载歌载舞起来。几个年轻的女孩子纷纷走向县领导们,主动拉起他们的手,步入舞池。

按舞场礼仪来讲,都应该是男士主动请女士跳舞,但是在官场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大部分都是女士请男士跳舞,这可能更加彰显男领导的尊贵吧?

彭长宜看得出,除去邬友福跳得很好外,其余的人自己强不了多少。这个舞会甚至可以说是邬友福一个人的舞会,因为他精神振奋,情绪激昂,几乎不停地再跳,面色更加红润。

在彭长宜一错眼珠的时候,邬友福又和黑云跳在一起的,他们配合的是那么天衣无缝、珠联璧合,是那么的和谐、自然、优美,再看黑云,终于可以尽情地施展自己优美的舞姿了,随着邬友福翩翩起舞,像一只灵动的粉色蝴蝶,翩跹在邬友福的周边,而邬友福总是能让她和自己的旋律,不使她离开自己,他像是一个强大的磁场一样,吸引着黑云,缠绕在他的周围。

渐渐地,所有的人也都慢慢退出舞池,跟彭长宜一样,专注地看着他们在跳,终于一曲终,见邬友福很绅士地向黑云致礼。

“哗——”彭长宜带头鼓起掌来,并且起哄道:“再来一个,要不要?”

小庞和齐祥立刻响应:“要。”

“要。”又有几个人起哄。

邬友福的脸洋溢着兴高采烈的笑容,他不停地挥着手,说道:“跳得不好,跳得不好。大家跳,大家跳。”

他刚坐下,说道:“给彭县长点首歌。”

彭长宜赶紧冲他作揖,说道:“不行、不行,我除去喝酒是唯一的业余爱好,其它的一样都不灵。”

他的话逗得大家都笑了,邬友福说:“这么年轻,怎么能不会唱歌跳舞呢?这样,小云,你继续教他,今天怎么都得拉他下水。”

黑云笑眯眯地看向了彭长宜。

彭长宜说:“您别折磨黑主任了,她的鞋都快被我踩坏了。”

“哈哈。”邬友福大笑。

这时,传来一首《走进新时代》,黑云走向前面,说道:“我把这首歌送给在座的各位领导,同时给在座的各位领导拜年,希望领导们健康如意,也希望我们的三源越来越好。

“总想对你表白,我的心情是多么豪迈……”

一缕清音从黑云的嗓子逸出,彭长宜惊呆了,看不出,黑云的嗓子非常清丽干净,如果不细听,还真以为是张也的原版呢?看来这个黑云不光有独门养生秘方,还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女人。

这时,门开了,葛兆国带着夜玫和另一个女士进来了。不知是彭长宜神经过敏,还是夜玫有意而为,她进来快速地四下张望,直到目光锁定了彭长宜后,才不在东张西望了。

夜玫还是一件长款的黑大衣,脖子却搭着一条长长的红色围巾,显得非常地妖艳。她主动跟邬友福握手后,脱去外套,摘下围巾,放在边那一排桌子,彭长宜感觉她朝他这边看了一眼,似乎要向他走过来。

这时,见羿楠从座位弹起,率先朝他走过来,到了他身边,微侧着头说道:“彭县长,赏个脸,跳个舞吧?”

彭长宜发现夜玫仍然在看着他这边,可能她也想请自己跳舞,但却被羿楠抢了先。

936、有意接触

彭长宜下意识地把手递给羿楠,说道:“你刚才都看见了,我真的一点都不会跳。 ”

羿楠说道:“没关系,我随你,你想怎么走怎么走。”

大庭广众之下,彭长宜是不好拒绝女士的邀请的,他发现无论是夜玫还是邬友福、葛兆国,都在朝他这边看。彭长宜有些尴尬地站起身,摆好姿势,居然不知道先迈哪条腿。

羿楠说:“你当散步,怎么走我都能跟,来吧,散步开始。”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彭长宜真的像散步那样走了起来,也怪了,他居然没有踩到羿楠的脚,而且感觉羿楠的确是在随着他的步伐一起散步。

已经脱掉外套的夜玫,挽起邬书记的手,也步入了舞池,葛兆国和另一个女孩子跳了起来。

彭长宜总是想看脚底下,羿楠说:“别低头,凭感觉。”

彭长宜抬起头,毕竟不会跳,踩着她的脚。他赶紧说:“对不起。”

羿楠不客气地说道:“这句话你早该对我说。”

彭长宜一愣,他想到了那天下乡的清晨,把她一人丢在雨雾缭绕的山,羿楠肯定说的是这个意思。

彭长宜感觉这个羿楠有些自以为是,不再言声。

哪知,羿楠却往她的怀里靠了靠,彭长宜立刻感觉到了来自她胸前的碰撞,尽管她不是故意的,但是足以让彭长宜紧张了,握着羿楠手的那只手有些冒汗,扶着她腰的那只手有些颤抖。

尽管他跟羿楠保持着距离,他却没有放弃琢磨这个徐德强的所谓的“红颜知己”,从褚小强的口,更加印证了这个传说。下乡的时候,他有意躲着她,甚至决绝地把她丢在山,是感到了羿楠眼里的执着和斗志,包括这次主动邀请自己跳舞,都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他不想这么早被什么人左右自己的思想,更不想闹出什么不良影响,他不明白,为什么女人当了记者这么咄咄逼人,想想叶桐,想想眼下的羿楠,但很快他否定了自己对女记者的看法,因为他还想到了另一个人,那是丁一,丁一从来都不这样咄咄逼人。

羿楠发现他脑子里走了私,微微侧着头,在他耳边说:“你,怕我?”

彭长宜眉毛一皱,看着他,严肃地说道:“不要开这种玩笑!”

哪知羿楠不但不恼,反而笑了,说道:“我知道你怕,怕我沾你,怕我涂黑了你的清白?”

彭长宜皱着眉,看着前方,他没有理她。

羿楠又抬起头,说道:“你不像一个男人!本来是个很有魄力和担当的人,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锋芒,把自己搞得那么低贱呢?”

他逼视着羿楠,反问道:“低贱?”

羿楠似乎看到了他眼的愠怒,又补充了一句,:“也可能你管这叫谦让。”

彭长宜不再理她了,首先,像不像男人她说了不算,再有了,她根本不理解什么叫谦让,自己也没有必要跟一个丫头片子解释这些道理。

在国的官场,谦让,往往不仅是合作的一种境界,更是一条重要的制胜之道,但谦让不是逃避,不是妥协,而是以退为进,以柔克刚,从本质讲,它还是一种策略,如果运用得当和高明,会使人察觉不到是在使用策略,往往会取得更大的成效。

对于彭长宜来说,不但要谦让,还需要谦卑,这些,羿楠不懂,有可能徐德强也不懂。

羿楠见根本无法打动他或者是激怒他,眼里有了失望,说道:“其实你应该感谢我。”

彭长宜没有搭腔,当她自说自话吧,途撇下女士不合适,不然他早抽身离去了。

“你该感谢我救了你,那个夜玫对你没安好心,你要小心,有可能是射向你的糖衣炮弹。”

彭长宜一怔,仍然装作没听懂她的话。

羿楠见自己的话没有起作用,直接问道:“金钱没能让你动容,说不定女色起到作用,你还是小心一点好。”

随着一个转身,羿楠高耸的xiong bu又触碰了一下他的xiong bu,一擦而过。彭长宜的心有了那么一种怪的感觉。

他不由低头看了她一眼,她的脸并没有什么异样,也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尽管羿楠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但显然她没有夜玫那样的fēng sāo和放荡,禁不住低头打量了她一眼。

羿楠身材高挑却不纤瘦,hun yuán天成,年轻的身体散发着令人眩晕沉醉的热力,自然,率真。

这里有许多年轻的女孩子,也有黑云和夜玫那样妩媚妖冶的女孩子,但都没有她身那种“真”的东西,也许正因为她太“真”,彭长宜才不敢碰她。

葛兆国搂抱着那个女孩子,舞到他们面前,他冲彭长宜笑着点点头,继续满场跳着,彭长宜发现他来到他们跟前的时候,故意将怀里的女孩抱紧,胸与胸几乎贴在一起,在看邬友福和夜玫,也是这样,倒显得他跟羿楠的拘谨和紧张。

跳舞真的是一件神的事,能够让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理直气壮地如此接近而不被诟病!

于是,他也稍稍放松一下,也悄悄把羿楠搂得紧些,别太让他们瞧不起自己,好像自己是从贫困县出来的,没有见过大世面的那种人。

羿楠似乎感觉到了彭长宜的这个微小的动作,那一刻,她居然有些激动,抬头看了彭长宜一眼,发现彭长宜脸依然是那么严肃,并且眼神非常专注地在看别人跳舞,心思根本没在她的身,又失望地垂下了头。

彭长宜是何许人,岂能不知道羿楠的小心思,他在心里暗笑了一下,终于黑云的歌曲唱完了,舞池里的一对对男女便松开了。

他也松开了羿楠,刚要说声谢谢,不想羿楠却微红了脸,对他说道:“谢谢走进新时代。”

彭长宜一愣,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羿楠一甩长发,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和夜玫说笑了起来。

937、逃离舞场

谢谢走进新时代?什么意思?这个羿楠……他在心里思忖着她这句话,感觉这个羿楠对自己其实是有着某种希冀的,但绝不是男女方面的事情。

又一首曲子响起,彭长宜看见夜玫款款地向他走来,他很想拒绝,但是当着葛兆国这样做不合适,等于是不给葛兆国的脸,夜玫微笑着向他微微屈下身,并且伸出自己的手。

彭长宜只好把手给她,同时不忘再重复一遍:“我可是不会跳舞,不怕我踩脚行。”

夜玫冲他妩媚地一笑,说道:“刚才楠楠已经说了,没事,我有准备。”说着,跟他搭好架势,刚一起步,她势贴了自己。

彭长宜战栗了一下,忽然松开她的手,赶紧伸进自己的裤兜,掏出手机,冲她急忙一点头,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去接个电话。”

他说着,煞有介事地拿着电话快步走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还故意捂着另一边的耳朵,拿着电话的手贴了另外一只耳朵。

夜玫尴尬地站在原地,这时葛兆国来到她身边,他们两个都不约而同地看着彭长宜的背影,然后对望了一眼,跳在一起。

彭长宜本来没有电话打进来,在夜玫用xiong bu贴自己的一霎那,他一阵紧张袭来,浑身的不自在,感觉特别不好,如果发自本能的话,他肯定会毫不客气地推开她,但是没有,他灵机一动,想出了接电话这么个招儿,急忙走了出来。

他逃似地离开舞场,来到院子后,他假装对着手机说了几句什么,挂了。然后站在院,看了一眼远处的青山,深深呼了一口气。

电话恰巧在这时震动起来,是真的有电话打进来了,他一看,是小窦,想起她那对大眼睛,笑着接通了电话。

“喂,哪位?”他故意说道。

“我是小窦老师。”说完,小窦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彭长宜也笑了,说道:“老师好。”这也是彭长宜的机敏之处,他没有称呼她的姓。

也可能是彭长宜的语气太过郑重和认真,小窦收住了笑,说道:“哦,我懂了,是不是不方便?”

彭长宜感到这个小丫头有些古怪精灵,说道:“哦,没关系,请讲。”

小窦说:“我没什么大事。”

彭长宜心想,你肯定没什么大事。

小窦接着说道:“工头已经回家了,是被工友们接回去的。”

“哦,你怎么知道?”彭长宜用眼睛的余光看了左右,然后又前走了几步,尽量离门口远些。

“是您介绍的那个小xing jing说的。”

彭长宜知道她说的是褚小强,说:“知道了。”彭长宜不能问太多,他仍然担心有人偷听。

小窦又说:“给您拜年,祝您事业蓬勃,蒸蒸日!”

彭长宜笑了,说道:“也给你拜年,祝你事业蓬勃、蒸蒸日!”

“我可不敢,哪敢接受您的拜年,别折煞我也了。好了,您去忙吧,我不打扰了,再见……”

“等等。”彭长宜突然问道:“你这是哪儿的电话?”

“呵呵,留给县长去猜吧。”说着,挂了电话。

这个,不用彭长宜去猜,电话区号显示来自省城,今天是年三十,难道小窦的家在省城?那她怎么考到了锦安师范?而且到这个穷山沟当起了志愿者?他感到这个小窦也是个迷。

电话这时又响了,是个陌生的号,在那个双向收费的年代,相信每个人对于外地的长途电话都会思量一番再接的,彭长宜也不例外,他想了想还是接通了。

“喂,你好,哪位?”

“彭县长,是我,邹子介。”

彭长宜一听,笑了,心想,前几天还想着他的鲜食玉米呢,没想到今天打来了电话,他笑着说道:“哈哈,是你呀,我正想你呢,你现在是在海南还是家里?”

邹子介说:“我还在海南,回不去,眼下是最忙的时候。”

“哦,你等下,我找个暖和一点的地方,院子里太冷了。”

彭长宜说着,四处看了看,最后向自己的汽车里走去,一直在门口看着他的老顾赶忙出去,给彭长宜把车门打开,又给他发动着了车,才又走了回来。

彭长宜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位,说道:“好了,我来到车里了,咱们这边太冷了,不像你那里,对了,你那里现在应该是酷热吧?”

“差不多,还不到酷热的时候。”

“呵呵,咱俩现在是bing huo两重天啊。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邹子介笑了,说道:“呵呵,好长时间不跟你和江市长联系了,刚才给小丁打了一个电话,才知道你去三源当县长,我消息太闭塞了,祝贺你啊!”

彭长宜笑了,说道:“子介,我还是说有空跟你聊聊呢,三源这个地方很穷,庄稼几乎都是靠天吃饭,那天我下乡,想起了你培养的鲜食玉米,这里也有人种过这个品种,是量小,基本是小贩来收购,或者自己拿到县城去买,没有形成产业链,我想说得的是,等你有机会来一趟,帮我支支招,如果大量种植合不合适?”

邹子介立刻说道:“彭县长,您真找对人了,呵呵,不瞒您说,你们那里种植的鲜食品种,大部分都是我的种子,还有我的‘亢单旱2’,也在你们那个地区种植很广泛。三源那个地方富含多种矿物质,尤其是铁元素丰富,我跟您说啊,在官员和老百姓的眼里,那里是穷山恶水,在我们眼里,那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宝。”

每当说起他的专业,邹子介口若悬河。

“前几年省农业厅搞的全省大规模测土配方活动的时候,三源的土质里有机物是最多的。我给您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拿苹果来说,同样一个品种,种在三源好吃,种在亢州难吃,为什么?是那里的土质好。还有板栗,过去那里生产的板栗都是tè gong北京的,是国家招待外宾用的,但是过了省界,到s省,同样是一座山,种出的苹果和板栗不如三源的好吃,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938、原谅我的不敬

面对邹子介的喋喋不休,彭长宜笑着问道:“什么原因?”

邹子介眼里闪着光,说道:“是因为那里含铁元素丰富的原因。 有一次我在省农业厅见着三源一个姓徐的县长,跟他说了,但是他认为农业项目致富慢,不如开矿见效快,我一听他目光短浅,没搭理他。一个地区经济要想发展,要因地制宜多条腿走路,三源有数的那几个大矿都是国家开的,那都是享受国家许多优惠政策的,地方再开很难开起来不说,随着对环境的治理,会有许多政策的限制。矿也开,地也要高产,这才是正道。”

彭长宜听他说徐德强目光短浅,不由得笑了,邹子介哪里知道,正是这个徐德强的旅游思路,才使彭长宜打开眼界,最终成为富民强县的好项目。他笑着说道:“徐县长有许多点子还是不错的,对我很有启发。”

“什么启发?你不会成为一个矿县长吧?”

“哈哈。”彭长宜笑了,说:“我知道你对土地的感情,你说的和徐县长说的在一定程度来讲都对,只是视角不同而已。”

“他对个屁!如果对的话级干嘛把他调走,把你调来了?”

“这个……”彭长宜支吾了一下说道:“他牺牲了,发生了矿难,他是在抢险过程牺牲的。”

“哦……那对不起了,原谅我对他的不敬。”

“没什么,子介,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彭长宜说道。

“我没有什么好办法,你可以去省里咨询专家,反正你那里地少、干旱,该考虑那些高附加值的农业品种和农业项目,这一点应该是无需置疑。至于怎么种、种什么,要因地制宜、综合考虑了。”

彭长宜说:“你说的太对了,我今年春天想在一个乡搞试点,试试你说的那个鲜食玉米深加工的项目,还想请教你,你看你春节也不回来,等你回来这边籽种早下地了。”

邹子介说:“我三四月份回去,那个时候咱们家里正好是播种的季节。再说,我的种子,有一部分在你们三源,你也可以拿出让他们先试种。”

“什么,三源还有你的种子?”彭长宜吃惊地问道。

邹子介说:“是啊,三源到处都是防空洞,这些防空洞在外人眼里是废弃物,但是在我们眼里却是储存籽种最好的最天然的冷库,我们许多同行的种子都在那里保存着呢,还有我老师的种子也在那里。”

“哦?是这样啊。”

“是啊,彭县长,我跟你说,三源到处是宝,说那些散落在各个大山深处的防空洞吧,不但是天然冷库,可以储存香蕉、水果,甚至是红酒,还可以当做旅游观光产品开发,可以建成山间宾馆、博物馆,废着太可惜了。”

“哈哈,好主意,我跟你,我想搞旅游,搞成红色观光旅游。”

“好了,搞旅游开矿见效还快,直接富民。矿也得开,不开留着它干嘛?那是地球给人类的礼物,不要白不要,是国家目前对这些小铁矿小煤矿限制太多,基本处于被取缔的范畴,不但破坏环境,还浪费资源,所以我不太看好那些项目。”

“哈哈,子介,你怎么对三源这么了解?”

“因为那里有我的试验田,我必须要对那里的土壤情况、气候情况有所了解,不然怎么能培养出适合这个纬度和气候条件生长的玉米?再有,我接触的都是一些搞研究工作的人,所以获得的信息都是具有一定的科学性、准确性和前瞻性。”

“嗯,你说得没错。对了,这么远,你是怎么把种子运过来的?”

“我们一起雇车,有的时候直接火车托运,另外咱们那边总是有去你们那边拉煤的车,有时也让司机捎过去。”

彭长宜又说:“子介,据你所知,这些防空洞是在部队手里还是在地方手里。”

“这些防空洞都是三线建设搞的,大部分是部队管着,部队管着的是不对外的,有的还在当做军事设施使用,也有地方保管的,你们那里被废弃不用的防空洞,到处都是,太行山在那个年代几乎都挖空了,呵呵,我说的夸张了一些。”

彭长宜当然知道这些防空洞的历史,在苏决裂后,前苏联在蒙古部署了强大的军事力量,对我国虎视眈眈,蜗居在tái wān岛的jiǎng jiè shi以为他fǎn gong复国的时机到来,也蠢蠢欲动。

在这种情况下,伟大领袖决定加强三线建设,把国防工业大举西迁,布置在美蒋和苏修够不着的大西南,并通过巴基斯坦总统向美国传话:如果美国把战争强加给国,那么国将奋力抵抗,战斗到底,不管来多少人,用什么武器,包括核武器在内,可以肯定地说,他进的来出不去,必将被消灭在国。

三线建设是国经济史又一次大规模的工业迁移过程,涉及到全国13个省市自治区,三线地区全部位于国的腹地,距离东南沿海和西北边境较远,都在一千公里左右,四面有青藏高原、云贵高原、太行山、大别山、贺兰山、吕梁山等连绵山脉作天然屏障。

在准备打仗的特定形势下,是非常理想的战略后方,用今天的概念来说,三线地区,实际是欠发达的地区,而且大部分都是贫困地区。

三源,正是处在当时国家三线建设的规划,现在三源的山和防空洞的两侧,还都有“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标语。

三源是重要的战备地区,直到现在,这里还有两个军工企业留守,其它大部分军工企业转型后搬出大山,到经济发达的地区开发民品项目。

这里的公路和铁路还都是当年战备时修建的,如今,仍然发挥着巨大的交通运输作用。

邹子介的话让彭长宜对这些散落在三源山的防空洞又有了新的认识,他兴奋地说道:“子介,你回来一定要告诉我,咱们好好喝喝酒聊聊天,你说的话对我非常有启示作用。”

939、对江帆的一点小补偿

邹子介说:“我是信口胡诌的,如果真想怎么做的时候,必须要找专家咨询和指导。 ”

“好,没问题。”

邹子介说:“你去三源工作,我是最大的受益者,因为你可以来回来去地给我捎带种子了。”

彭长宜“哈哈”大笑着说道:“好,愿意为你服务。”

挂了邹子介的电话后,小庞和齐祥走了过来,彭长宜问齐祥:“饭菜都安排好了?”

齐祥说:“都安排好了。”

彭长宜往门口看了看,说道:“走,咱们看看饭菜去。”

齐祥和小庞知道他不想回舞厅了,从另一个门进到了餐厅。里面有几个政府和市委的工作人员在说抽烟聊天,看见他进来了,都忙着掐了烟,站了起来和他打招呼。

彭长宜笑着说道:“你们辛苦了,一会多喝几杯酒。”

其有一个人说道:“我们可不敢跟您喝,估计我们几个绑在一起也喝不过您。”

彭长宜说:“没有的事。我的胃和你们的一样,没有特别大的容积。”

他的话引来那几个工作人员的笑声。

这时,酒店老板过来和彭长宜握手。老板说:“看看彭县长还有什么指示?”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没有指示,你去问齐主任吧。”

齐祥笑了,示意老板下去了。

不知为什么,彭长宜看了一眼这个餐厅十来张摆好了酒水饮料的餐桌,从他这个对角看去,怎么看怎么像古时候的一个个兵阵,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在三源po jiě这一个又一个的兵阵?

年后,在三源县人民代表大会,彭长宜顺利当选为三源县人民政府县长。从此,他正式加入了三源县的权力场,开始了在这个权力矩阵里的博弈。

在政府工作报告,彭长宜把发展红色旅游的总体规划和建立革命历史博物馆等规划写进了报告,同时被政府纳入五件大事要事之列。

这个旅游规划和建立革命历史博物馆的设想,在之前通过广泛征求意见,又常委会讨论通过,最后才写进了新一届的政府工作报告。

邬友福跟他说:“长宜,你放开膀子干吧,我老了,没有进取心,但我会支持你。”

尽管彭长宜知道他说得有些言不由衷,他只要不反对这足够了。

年后,亢州政局也发生了变化,不仅新来了市委书记,在亢州召开liǎng hui的前夕,锦安市委组织部下发了件,免去高铁燕副市长的职务,任命她为亢州政协副主席。

令江帆感到怪的是,按照锦安市的惯例,副处级到了五十五岁不在担任主要职务,原以为张怀会去政协,没想到这次却没有动张怀,而是动了高铁燕。

朱国庆年前下下没少活动,希望能接任张怀升任政府常务副市长,却因为张怀依然留任而没有位。

高铁燕到了政协后,亢州又来了一位高铁燕年轻许多的女副市长,这名女副市长之前是锦安九三学社的常务副主席,一个有着学者气质的女人。江帆原来打算提拔姚斌,但是随着他书记梦的落空,姚斌副市长也成了泡影。

有一件事让江帆感到些许的欣慰,你是林岩被任命为北城区党委书记,这一点他很感激韩冰。因为在liǎng hui召开的前夕,也是过了年班的第一天,韩冰把江帆叫到三楼办公室,跟他说起了北城书记空缺的事。

本来,江帆不再对林岩接任书记抱有太大的幻想,但是,当韩冰跟他征求北城书记人选的时候,江帆有些欲擒故纵地说道:“韩书记,都知道林岩曾经是我的秘书,您征求我的意见不大合适吧?还是征求一下贵和书记和其他同志们的意见吧?”

哪知韩冰却说:“对于亢州的情况,这么几天的功夫我的确了解得还不多,更别说这么多干部们的情况我更不了解了,马liǎng hui要召开,北城区书记的位置绝对不能空缺了,必须要解决,其他同志的意见我肯定要征求,尤其是贵和书记和宝华部长的意见,因为林岩同志是你的秘书,如今又是政府口里的一把手,我更应该先征求你的意见。”

韩冰故意将“先”字说得很重,但是韩冰从来都是喜怒无形于色的人,从他脸看不出什么内容来的,尽管这样江帆也很领情。

他说道:“谢谢韩书记对我信任。要让我评价林岩,那当然是没有问题的,因为他是在我手里成长起来的干部,在清理基金会的工作,在处理北城一些突发事件,都保持了很高的党性和原则性,他当北城的书记,除去资历尚浅外,各方面都没有问题,而且他现在正在积极充电学习,我听说他正在读在职研究生。”

韩冰听他说完,点点头,说道:“听你这么说,我心里有底了。”

这样,在liǎng hui召开的前一周,林岩被亢州市委任命为北城党委书记,刘忠接任北城区政府主任。

通过林岩这件事,江帆对和韩冰的合作有了信心,最起码韩冰在人事问题能主动征求自己的意见,而且还尊重自己的意见,不像钟鸣义那样搞一言堂。

只是江帆有所不知,正是他的失落,才在很大程度促使林岩接任北城党委书记,林岩,只不过是翟炳德安抚他的一个手段而已,韩冰也是得到了翟炳德的旨意后才主动征求江帆的意见。

在林岩来到江帆办公室,特地向江帆表示感谢的时候,江帆说道:

“感谢的话不要说了,你我之间用不着这些,我向韩书记推荐你的时候,也不光是凭感情,你本身也具备这样的实力。小林,好好干,你还年轻,要多向周围的同志们请教,特别是刘忠,这个同志跟彭长宜配合的不错,工作有一套,所以你要虚心,尊敬老同志,依靠新生的力量,做好北城的事,等过了这段时间,再私下给你祝贺吧。”

940、离婚失败

林岩知道市长说的“过了这段时间”是什么意思,显然,这段时间是他较苦闷的时间,是没有心情给他祝贺的。

看着江帆憔悴的面容和疲惫的神态,林岩很是心疼,市长,是自己崇拜的偶像,是自己成长的启蒙者,更是自己学习效仿的榜样,看着他没能如愿,自己反倒春风得意,暗暗下定决心,对于自己这一次升迁,不请客,不受请,不接受任何形式的祝贺!

林岩不只是在心里下了决心,事实也是这样做的,久经官场磨砺,他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升迁,在一定程度,也是级为了安慰市长而采取的一种手段,不然新书记任,他不会这么顺利被提拔的。

所以,拒绝别人夸官的好意,也是他低调做人的原则。连彭长宜说请他吃饭,给他夸官,他都拒绝了,他跟彭长宜说道:

“彭老兄,我这个官怎么来的,别人不清楚您还不清楚吗?我当这个官多亏了市长的提携,他心情不舒畅,您说我能开心吗?我现在向您学习,杜绝一切夸官宴请,老老实实地低调地做人。”

彭长宜知道林岩指的是什么,彭长宜次也是在很短的时间里当了北城区主任,为了免遭人嫉妒,部长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低调做事,尽可能少地接受别人的夸官宴请,把庆祝范围控制在最小的圈子。

但是今天林岩显然不单纯是为了低调才这么做,他是为了照顾了江帆的情绪,本来是,江帆没有如愿,你一个小秘书得瑟什么?林岩能认识到这一点,他很佩服,所以也不为难林岩了。

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江帆决定要处理自己的事情了。他最近看到一句话,这句话对他的启发太大了,那是,“人只有掌握自己,方可自由”。

他真真切切感到了自由的重要,没有什么能替代自由,他已经到了要挣脱kun bǎng在自己身枷锁的时候了,所有发生的一切,已经让他下定了决心,解决必须该解决的问题。

于是,阳春三月,市政府工作不太忙的情况下,江帆按照程序,到北京袁小姶的户口所在地的某城区人民fǎ yuàn起诉离婚。

但在开庭审理的过程,由于他提供给法庭的证据不足,主要是证明他们夫妻分居多年感情破裂的证据不足,而袁小姶则提供给了法庭他们夫妻关系尚好,而江帆有第三者插足的证据。

这些证据是几张他们夫妻俩在一起吃饭时的照片,从照片显示,他们的关系很融洽,江帆还在给袁小姶夹菜,而且他们还喝了交杯的照片。

另外几张照片是在北京他们共同的家里,他们夫妻在床缠绵的照片。

法庭,当法庭工作人员把这些照片让江帆看的时候,他的头蒙了。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而是抬眼看向袁小姶,看向跟他做了好几年夫妻的袁小姶,那一刻,恍惚看着一个陌生人,一个即便从自己眼前走过都不会让他斜视一眼的袁小姶。

袁小姶当然明白江帆目光里此时的含义,他那目光是自己迄今为止看到的世界最冷漠的目光,直让她透彻骨髓;他的目光又是最犀利的,足以让她丑态毕露、无以遁形。她的神情也出现了片刻的尴尬,但很快这尴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蔑视,是仇恨!

而证实第三者插足的证据是侯青和si rén zhēn tàntou pāi的江帆和丁一在一起的那几张照片。

这些照片起到了关键作用,所以江帆被袁小姶反咬一口,说是江帆当了市长有了外遇才要跟她离婚的。

江帆为自己辩解,他说道:“有一个节点提醒法官注意,请问,世界有哪对恩爱夫妻在床缠绵的时候,还会拍照留念?既然有人这样做,那么只有两点,一是别有用心,一是心理严重扭曲biàn tài。”

哪知,他的话刚一说完,袁小姶随手将旁边纸杯里的水向江帆的方向抛去。

最终,江帆无法证明自己是因为工作关系还是因为感情不和的关系造成分局现象,更无法证明他们夫妻感情是因为互相厌恶破裂还是因为第三者you huo而破裂,诉讼的灵魂是证据,他没有证据,而袁小姶有,所以,最终法庭未判决他们离婚。

江帆没有再申辩,从法官的话里听出,袁小姶做了功课,因为出来的时候,江帆在停车场见到了那个也要下班回家的女法官。

那个女法官对他说:“今天我没判你们离婚,说不定以后你们还会感谢我呢。我见过离婚的案子多了去了,大部分都是你们这种情况,但是沉淀一段时间后,又好了,人,都是境由心生。”

江帆无语。

如果江帆还想继续离婚,按照法律程序,他需要等半年以后方可再次起诉。

回来的路,江帆非常沮丧,是自己把这场离婚的官司搞砸了。那几张照片也是自己疏忽大意的结果。无论如何,他都是低估了袁小姶。

江帆记得,袁小姶在接到法庭传票的当天下午,她给自己打了电话。

当时江帆也正好在北京,因为他特别跟法庭要求,传票自己去取,不要送达,那天午,他开车去的北京,从fǎ yuàn拿了传票后,午约薛阳吃饭,他们俩人刚要吃。

接到袁小姶的电话,袁小姶跟他说,她也刚拿到传票,约他,要求跟他“共进最后的晚餐”。

江帆拒绝了,他说:“没必要了吧。”

袁小姶哭了,她边哭边说道:“江帆,你真不事东西,过两天我们离婚了,在一起共进一顿晚餐怎么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心胸怎么这么狭隘?”

江帆看了一眼对面的薛阳,说道:“我晚有应酬,真的没有时间。”

袁小姶故意吸了一下鼻子说道:“那好,我晚去你住处找你吧。”

江帆一听,急忙说道:“不行,我现在没在单位。”

941、江帆被她暗算

袁小姶怪声怪气地说道:“我知道你在北京,我听fǎ yuàn的人说了,你也是自己来领的传票,刚走。 ”

江帆愣了一下,说道:“我正在有事,一会再定吧。”说着挂了电话。

薛阳笑了,说道:“别搞的跟仇人似的,我们当初离婚的时候吃了分手饭,现在北京兴这个,叫高高兴兴结婚,乐乐当当离婚。”

江帆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不是,如果是痛痛快快的话,不会走法庭了。”

薛阳劝道:“见一面又怎么了?总她到亢州去找你强吧?再说了,尽管现在你们撕破了脸,但毕竟夫妻情谊还在吧,你要知道,其实离婚,从感情来说,对女人的伤害还是蛮大的,不管谁对谁错,男人过后可能会因为工作很快会忘记痛苦,但是女人不好忘记,让我呀,为了你开庭顺利,还是去见她一面。”

江帆听了薛阳的劝,吃完饭后,给袁小姶打电话,说要见面现在,因为晚自己还有事。即便没事,江帆也不愿晚跟她见面。

袁小姶说:“我现在在家里,你回家来吧。”

江帆说:“这样,我在路东的那个茶馆等你吧。”

袁小姶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样吧,好吧。”

等江帆赶到家附近的茶馆时,袁小姶早已到了那里,并且早在包间等自己,江帆被服务员领进来后,见装修非常讲究的包间里,袁小姶居然点了好几道菜。

见他进来,袁小姶的脸微微有些红,她说道:“我还没有吃饭,一个人吃不下,你在陪我吃点,当了最后晚餐。”

江帆坐了下来,袁小姶给他倒了一杯红酒,江帆说还要开车,不能饮酒。袁小姶说你可以不喝,当个摆设吧。

当时江帆没有感到有什么异样,这间屋子是式装修,有一个坐式屏风,几盆绿色植物,屋子里播放着国的古典音乐,袁小姶很伤感,说了许多抱歉的话,也做了自我检讨,她见江帆没有动筷,说道:

“我知道你吃过了,但是自从拿到传票后,我连家都没回,午饭也没吃,记得从前,你总是把最好吃的菜夹给我和妞妞,你再给我夹一次吧?”

江帆望着她眼里的泪光,拿起筷子,给她夹了菜,放到她面前的小蝶,袁小姶势握住了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说不出话。

江帆抽回自己的手,他的手贴她脸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他的心伤透了。

袁小姶不停地喝着酒,江帆说:“这样,你慢慢吃,我还要赶回去,你也多保重。”说着,要站起来,不想却被袁小姶再次握住了手。

“帆,把那酒喝了吧,那么一点红酒不会影响开车的,喝了,我们再各奔东西不迟。”

江帆犹豫了一下,端起杯,这时袁小姶也站起来,端起杯,说道:“咱俩和交杯酒吧,我们俩从结婚那天喝交杯酒开始,也让我们在交杯酒结束……”

江帆看着她,她今天只是很伤感,情绪低落,并没有跟他胡搅蛮缠,他正在思忖着要不要交杯的时候,袁小姶已经端着酒走到他身边,泪光盈盈地看着他。

见他并没有放下酒杯,这才伸出胳膊,主动缠他的胳膊,喝干了自己的酒,然后看着他。

江帆长长吁了一口气,闭了一下眼睛,把那杯酒喝了。

也许,问题出在那酒,江帆喝完后,天旋地转,再也走不了了。后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到了曾经的家,又怎么到了的床,等他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赤身露体躺在床,袁小姶已经穿着睡衣,坐在屋子里的梳妆台前,正在打理着她的长发。

江帆一下子惊得坐了起来,问道:“怎么回事?你对我做了什么?”

袁小姶笑了,说道:“你不要问得这么无辜和怪,我们还是夫妻,我能对你做什么……”

现在想想,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袁小姶提前预谋好、计划好的。

可恶!自己的确低估了袁小姶。

当一个女人一意孤行的时候,是多么的可怕?

江帆没有想到的是,不但自己婚没有离成,反而把丁一暴露在法庭之。有那么一刻,他从袁小姶的眼睛里,看到了难以掩饰的得意和对他的嘲讽。

江帆等着袁小姶从fǎ yuàn出来的时候,跟她说了一句话:“袁小姶,真有你的。”

袁小姶甩了一下长发,说道:“没办法江帆,谁让你这么步步紧逼。”

江帆说道:“半年后再见。”他记得这话几乎是自己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哪知袁小姶哈哈大笑,说道:“江帆,别说半年,我这后半辈子都跟你耗了,我不好,你也别想好,你真是不知好歹!认了死门要离婚,不是什么都不能you huo你吗?走着瞧,你会有难受的那一天的。”

江帆扭头走了,他不忍再去看她那张扭曲了的脸。

袁小姶并没有被动地等着半年后的来临,而是主动出击,很明显,她要将江帆打碎,将丁一搞臭,她加紧了在亢州的活动。

由于几次跟江帆正面接触,袁小姶都占不了风,她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永远都是败者。即便江帆什么话都不说,只要冷冷地注视她一会。

足以让袁小姶愤怒,因为在江帆的目光下,她是自惭形秽的,她是yi si bu guà的,她的目光足以能把她剥得体无完肤。

于是,她转为了江帆最薄弱的地方,那是丁一。

打击丁一,足以打击江帆!

袁小姶现在已经百分百地相信江帆和丁一有关系了,凭什么自己培养出来的果实,让一个没有任何本事,只有青春的女孩子掠夺去,一想到这里,她来气,这次,她直接来到温庆轩的办公室,要求温庆轩开除丁一。

温庆轩早反感这个市长夫人,但他不会对一个女士不恭的,不过他还是不软不硬地给了袁小姶一个软钉子。

942、小丁惹麻烦了

温庆轩给她倒了一杯水,说道:“这个恐怕我做不到,不但我做不到,是市长和书记都做不到,丁一最先被分到市委组织部,后来到的市政府,再后来到的电视台,所有这一切的手续都是合法的,她有国家的正式编制,吃的是财政饭,如果她没有刑事犯罪的话,任何一个人和组织都没有权力开除她的。 你在首都大部委工作,这个道理应该我更懂。”

袁小姶知道自己没有权力对温庆轩指手画脚,她可以跟江帆撒野,但是不能跟温庆轩撒野,继续说道:“丁一是你的职工,教育她你总该有权力吧?”

温庆轩依然不温不火地说道:“这个也难说,她一贯的爱岗敬业,工作没有出现过差错,她主持的节目从来都没有漏播和错播,对这样的职工,我只有表扬的权力,谈不教育。”

袁小姶瞪着眼,心说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说道:“她破坏别人的幸福,插足别人的家庭,难道这不能教育教育吗?如果职工犯了这样的错误都不该教育的话,你们单位是什么风气,机关化是怎么搞的?”

温庆轩感觉这个袁小姶真是不说理,尽管他很厌恶她的态度,但也是不能跟她发火的,因为她毕竟是市长老婆,也是亢州的客人。

于是他笑笑说道:“你说的这点还的确有难度。首先,丁一是成年人,她有能力对自己的一切行为负责,单位不是她的监护人,这是一,其二这属于个人**范围,我如果说你插足人家的家庭不对,她有可能告我诬陷罪fěi bàng zui,丁一在市委和政府机关工作,又当了好几年的记者了,她懂法。如果你说的这个问题确实存在的话,丁一不主动跟我说这事,我是不能去打听一个女孩子的**的。”

“那任你的职工堕落下去?”

温庆轩很恼火袁小姶这样指责他,说道:“如果我真的发现我的职工思想有问题,我不会不去做思想工作的,但绝不是你说的这种办法,这一点请你谅解。”

袁小姶见自己这样步步紧逼,温庆轩都是一个态度,不禁有些泄气,但她不会罢休,说道:“你刚才不是说怕她告你诬陷罪fěi bàng zui吗?我跟你说,我也是懂法的人,我有证据,如果没有证据的话也不会来找你的。”

袁小姶边说边从包里掏出那些照片,让温庆轩看。

这时,李立进来了,温庆轩没有给他们做介绍,但是似乎李立认识袁小姶,说道:“您好。”

袁小姶欠了欠身子,算作打了招呼。温庆轩便将照片倒扣在茶几,他不想让李立看到。

但是李立还是弯腰拿过那几张照片,一目了然。

他跟温庆轩说了几句话走了。

袁小姶走后,李立又过来了。

李立跟温庆轩说完工作后,幸灾乐祸地问道:“是不是咱们小丁惹麻烦了?翘了人家的老公了?”

温庆轩很厌恶他这副嘴脸,严肃地说:“身为领导,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李立说:“我知道,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她是不是又来找小丁了?”

温庆轩说:“天下本无事,是她自扰之。那个女人疑心太重。”

李立笑了,说道:“您别护着她了,这早是公开的秘密了,大家都在背后偷偷议论呢。”

温庆轩想了想说:“谁议论也是白议论,这种事谁看见了,凭几张照片能说明什么,再说了,照片他们也没做什么呀?明明是自己的婚姻出现问题,却不在自己身找毛病,非要把矛盾转嫁出去,这是女人惯用的伎俩!”

李立笑了,说道:“她找您干吗?”

温庆轩气愤地说道:“她能干嘛?无非是造市长和小丁的影响呗!找我,我能管什么用,我什么用都管不了!我没有人事权力,即便有人事权力,我也不能滥用这个权力呀,乱弹琴!”

温庆轩说的对极了,袁小姶明明知道自己找温庆轩什么事情都解决不了,而且还会碰温庆轩的软钉子,但是她还是要这么做,目的只有一个:不为结果,只为造影响。

她从广电局出来后,驱车奔阆诸而去。

既然要撕毁他们,那么要做到极致,她雇的那个探子,已经掌握了丁一所有的情况,包括家庭情况,袁小姶直接进了京大本部——阆诸校区。

下午,京大美术系教授丁乃翔刚一班,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位打扮非常朴素,且面色忧郁素颜朝天的女人,丁教授看着来人,客气地说道:“您找谁?”

这个女人说:“我找丁教授,请问您是吧?”

丁乃翔站起来,冲她点头示意,说道:“我是丁乃翔。”

那个女士一听,立刻眼里挤出了两滴眼泪。

老教授慌了,不知如何是好,赶紧说道:“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能帮你什么吗?”

这个女士说:“我姓袁,叫袁小姶,是亢州市长江帆的妻子。”

老教授不明白,亢州市长的妻子找自己干嘛?是不是也想进修?他给她倒了一杯水,说道:“哦,你是江市长的家属吧,我听小一在家里提过他。”

袁小姶发现,老教授说道女儿时用的是昵称,而且眼里流露出溺慈爱的神情,她断定,尽管老教授后来重新组合了家庭,但是对女儿还是深爱着的,这很好,有利于她下一步计划的实施,她故作哀怨地说:“哦,她跟您提过我家江帆?”

老教授看着她,感觉她的话里有些异样,说:“是啊,小女一人在亢州工作,得到了领导们的关怀和照顾,我总说有机会的话去趟亢州,专门感谢一下那里的领导,可是一直没得去,她哥哥到是去过几次,还有彭市长,听说他当了县长。”

袁小姶虽然没有跟彭长宜正面接触过,但是她知道江帆周围有这么一个人,说道:“您还知道彭市长?”

943、老教授受辱

老教授不知袁小姶找他到底何意,说:“知道,最早是樊书记,王部长,他们都给了小女很大的照顾。 请问,袁女士,您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袁小姶听他这么说,神情故意立刻黯淡下来,随之显得有些忐忑不安地说:“丁教授,我找您来,的确有事,是不知……当讲不当讲?”说完,故意装出很紧张也很小心的样子看着丁乃翔。

老教授心想,她这么老远找到自己,肯定有事,冲她伸手示意,微笑着说道:“有什么事尽管讲。”

“我……”袁小姶欲言又止。

丁乃翔感到她的犯难,说道:“袁女士,一会我还要开一个系主任会议,你有什么事尽管说。”

袁小姶甩了一下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好吧,那我直说了吧,我找您来,是因为您女儿的事。”

老教授一听女儿的事,立刻紧张起来:“小一?她怎么了?”

“我希望您还是把她调到您身边的好,那么一个大姑娘,孤身在外,您放心吗?”

老教授看着她,说道:“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袁小姶似乎在措着词,想了想说道:“丁教授,不瞒您说,您的女儿和我的丈夫江帆,他们之间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老教授的头嗡了一声,刚才那和蔼的微笑也僵在了脸,他极力保持镇静,盯着袁小姶的眼睛问道:“袁女士,小女尚未婚嫁,你说话要负责任。”

袁小姶并不急于拿出所谓的“根据”,她要让这个老教授有个适应的过程,说道:“其实您早该意识到,她这么长时间不找对象不结婚,明摆着是在等什么人。”

丁乃翔松了一口气,他冷笑了一声,说道:“袁女士,我不知道你们夫妻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但是我希望不要把我女儿牵扯进去,我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为人我任何人都清楚,她是个好孩子,是个老实本分、明理懂事的好孩子,绝不会和你的丈夫产生什么私情,夫妻之间不和睦,迁怒别人身的例子我见的不少,所以,我希望你们夫妻多从自身找原因,不要被无端的猜忌而去伤别人!”

老教授这话说得很重,以至于袁小姶的脸都红了,但是袁小姶是谁呀,她是不会放弃自己的打算的。

她断定这个老学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从包里又把那几张照片掏了出来,放在丁乃翔的面前,说道:“丁教授,实在对不起,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老教授拿起照片,反复看了看,尽管他也感觉女儿这样和一个市领导交往,的确容易让人诟病,但是单凭这几张照片也不能说什么,他心里似乎有了底。

于是他神情镇静地说道:“袁女士,我不追究你这些照片的来路是否合法,但是我要告诉你,小女从事的新闻采访工作,江市长的地方长官,按现在时髦的说法是他们两个都是公众人物,两个公众人物这样接触我认为很正常。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不要采取这种方式,跟踪监听丈夫,不但不能对你们夫妻关系起到促进作用,反而会让你们的关系越走越远,有的时候还是自取其辱。”

袁小姶非常佩服丁乃翔的涵养,她心说,我们不可能走到一起了,所以我才这样做,但她嘴却说道:“对不起,我也是没有办法,如果有办法,我也不会找到您来了,我只希望您能规劝您的女儿,不要做第三者插足的事,那样于谁都不好。”

老教授严肃地说:“也可能是你们的关系出现了问题,作为妻子,你应该清楚你这样的举动对于修复你们的夫妻关系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袁小姶说道:“您说的没错,但是,如果不是因为您的女儿,我们不会出现裂痕的,这一点您可以去我们原来的单位去打听,我们俩是在学时开始谈恋爱,感情基础相当好,后来他留在了北京,在后来到亢州挂职,所有这一切都没有离开我父亲的帮助,我父亲开始极力反对我嫁给他,是他的执着和我们俩的真心相爱才打动了我父亲,这才有了江帆的今天。本来他在外地工作我是很放心的,因为江帆的为人我是清楚的,可是最近一二年来,自从您的女儿插足后,他几乎都不回家了,而且逼迫我离婚,因为您的女儿我年轻。男人,尤其是家属不在身边的男人,面对fēng sāo女人甚至是狐狸精的you huo,有几个能把持得住。现如今的那些小女孩们,都是心天高命纸薄,个个都自命不凡,天天做着灰姑娘的梦,总是以插足别人的家庭作为人生的捷径,不劳而获,哪怕这个男rén dà到足以当他爹的份儿,见到有利可图,往这些老男人的身贴……”

丁乃翔听不下去了,说道:“请你用词节制一些,我家小一是什么样的人我你清楚。”

袁小姶一听,冷笑起来,说道:“清楚?哈哈,亏你清楚,自己女儿在外面偷人你清楚吗?哦——我忘了,您也是半路途组建的家庭,前任老婆刚病逝,后任者即刻登堂入室,哈哈,这个后任者是不是早门外候着说不清了。对了,按说您家也是书香门第,而且您也从事着教书育人的工作,人们都习惯把老师作人类灵魂的工程师,难道老师的灵魂工作还有育人的工作是第三者插足吗?难怪您能有这样的女儿,原来是有其父有其女,梁不正下梁歪……”

“够了!”丁乃翔气愤地说道:“小一惹着你,我丁乃翔没有惹着你,请你放尊重一些!”

老教授被袁小姶的几句话说得脸一红一赤的,他既羞愤又痛心,羞愤的是自己一辈子清清白白做人,从来都没有人在他面前指着自己的鼻子数落自己的不是。

而更令他痛心的是自己从小宠爱的女儿,被人家冠以“第三者”“狐狸精”的称呼,而且还捎带着把自己羞辱了一番。

944、发生意外

老教授他有些坚持不住了,身体在微微地发抖,表情严肃地说道:“对不起,袁女士,我马要去开会,请你离开这里。”

袁小姶看出,尽管丁乃翔极力装作镇静,但是从他那越来越苍白的脸和颤抖的裤腿不难看出,老教授激动了,自己这一趟没有白来,这是个要脸的教授,无论照片真假,让人家的老婆找门来这一件事,足以让他颜面扫地。

她没有收起这些照片,而是推到他的面前,说道:“这个,你留下,对不起,打扰了。”说着,站起身,狠狠地瞪了丁乃翔一眼,扬头走出这间办公室。

老教授没有起身相送,他已经无力站起身来了,他颤抖着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哆哆嗦嗦地倒出一粒药片。

他想放进嘴里,却掉在了地,他想在倒出一片,一看药瓶里没有了,想弯腰去捡地的那片药,但是他已经做不到了,头晕的不行,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颤颤巍巍地拨了一个电话,随后眼一黑,晕倒了……

此时的丁一,全然没有料到家里发生的一切,她坐在办公室,也正在心乱如麻,午。

温庆轩把她叫到办公室,跟她说了袁小姶来的事,然后意味深长地说:“小丁,你和江市长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些我不关心,那是你的私事,我是真心地为你担心,这个女人很不好惹,你千万要想好该怎么办。”

丁一抬起头,红着脸说道:“谢谢温局,对不起,让您为我操心了。”

丁一没有否认她跟市长的关系,而是跟温庆轩说了这么一句话,这更让温庆轩担心,担心她和江帆的确有关系。但是作为丁一的司,作为江帆的下级,他权衡半天,才说了一句话:“小丁,保护好自己。如果有什么需要局里出面,你尽管说。”

丁一很感激局长没有在这件事让自己为难,也没有刨根问底,她激动地说:“局长,谢谢您……”

袁小姶来单位的事,很快在单位里慢慢传开了,丁一午从温庆轩办公室下来的时候,岳素芬跟了进来,她板着面孔,坐在丁一的对面,说道:“小丁,你拿我当朋友吗?”

丁一知道她一定听到了什么,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没有拿您当朋友,我始终都拿您当姐、当阿姨。”

岳素芬对她的回答很满意,说道:“你拒绝小飞,是不是因为江市长?”

丁一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直接,一时语塞。

“其实,关于你和江市长的传言,我已经听到一些,但是我没有问你,因为这些传言都是他老婆散布的,没有人看见你们做了什么,夫妻不和,老婆找别的女人的茬,这种事咱们身边很多,但是我听说他老婆都拍到了你们约会的照片,我不得不信了。按说,这是你的私事,你我一不沾亲而不带故,我是没有权力过问你这些事,我之所以问你,是因为小飞,他对你一直不死心,如果你真的和市长有关系,那么我告诉他,让他直接死心,对你不要抱有幻想。”

丁一听了她的话,脸红了,她小声说道:“小月姐,谢谢您关心我,也谢谢贺鹏飞对我的情意,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无论我的事是真是假,我和贺鹏飞都是不可能的,这一点开始我跟他说了。至于我和市长的事,别人愿怎么说怎么说吧,我本来没有辩护的权力,嘴长在别人身,我管不住任何人。”

岳素芬大声说道:“什么叫别人愿意怎么说怎么说?没有的事随便说你行吗,你干嘛不辩护?当然要辩护,不管是谁,你只要逮着他在说你,你骂他!撕他!”

丁一知道她是为自己抱不平,但是她不想把事闹大,本来不是光彩的事,况且,她的确和江帆有关系,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在这个问题,我不会辩护半句的。”

“那你是和他有关系!我还真看走了眼,老实孩子蔫淘气!”

“小月姐——”丁一听她这么一说,羞愧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在单位,除去雅娟,可能跟她关系较密切的只有岳素芬了,但此时,从岳素芬的眼睛里,她分明看出自己的角色是多么的不光彩,不过,无论自己受到多大的委屈,她也是不能承认跟江帆有关系的,她知道这对于江帆意味着什么。所以,咬咬牙说道:“小月姐,你该相信我呀。”

她的声音很轻,明显的底气不足。

但是真心为丁一好的岳素芬听到后却有几分心疼,她说:“小丁,这些传言放在咱们单位任何一个女人身我都相信是真的,但是放在你身我还真不完全相信,正是出于对你的信任,我听了才堵心、闹心,你一直都是那么本分、规矩,这下好了,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免费当了市长老婆义务宣传员,到处在说这点事,现在,可能满城都给你散布到了。”

岳素芬愤愤地说道。

丁一苦笑了一下,她知道这个人是谁,除去冯冉,不会有第二个人,说道:“我知道,由她去吧。”

“唉,你呀——”岳素芬想说什么,没有往下说,而是叹了一口气,起身走了。

下午,她无心工作,几次想给江帆打电话,又觉得不妥,放下了,还是不要给他增添烦恼了,即便他知道袁小姶来了广电局,又能怎么样呢?他自己不也是被袁小姶搞的焦头烂额了吗?

在单位的出来进去,丁一已经感到了同事们看自己目光的异样,不得不说,丁一没有强大到可以对这些目光和议论无动于衷的地步,午饭她都没有去食堂吃。下午班的时候,她的心很乱,感到心神不宁,坐卧不安,正在这时,她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是嫂子杜蕾打来的,听杜蕾急切地说道:“小一,爸爸住院了,你什么时候能回。”

945、仓促回家

丁一听后,立刻紧张地问道:“嫂子,爸爸什么病,什么时候住的院?”

杜蕾说:“我也不知道,是妈妈刚才打电话告诉我的,让我顺便告诉你,我正在往医院赶。 ”

“好的,嫂子,我马回去。”

杜蕾说:“小一,你也不用着急,反正有我呢,刚才我也给你哥打电话了,你能赶车吗?”

“差不多,如果没有公交车了我想办法回去。”

“嗯,好。”

丁一放下了电话,锁办公室,往楼跑去,半路遇到了从洗手间里出来的岳素芬和冯冉,丁一顾不和她们打招呼,从她们身边跑了过去。

她快步跑三楼,来到了局长办公室,敲开了门,里面正好局班子成员在开会,丁一刚想退回来,听温庆轩说道:

“丁儿,有事吗?”

丁一说:“局长,我爸爸住院了,我刚才接到嫂子的电话,我想请假回家。”

温庆轩见她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说道:“你怎么回去?”

“坐长途车。”

“这会还能赶吗?”

“差不多。”

“行,那你去吧。有事打电话。”

“好的,谢谢。”丁一一边点头一边走了出来。

她回到宿舍,从床底下拉出小提箱,往箱子里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后,又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工资卡和一部分现金,刚要转身,岳素芬进来了,她不放心地说道:“小丁,出了什么事,你去哪儿?”

“小月姐,我正要下去跟你说,如果周一我回不来,您挑一期节目重播,我爸爸住院了,嫂子刚告诉的我,我马得走,不然赶不车了。”丁一边说边往出走。

岳素芬说:“你拿工资卡也没用,银行头下班半个小时是不办业务的。你现金不够的话我哪儿还有,你带?”

丁一想了想说:“不用了,我身的这点差不多,家里肯定有。”她说着,把钱和卡塞进包里,岳素芬给她关了宿舍的门。

丁一拎着手提箱走出单位,来到国道旁边,她正在东张西望出租车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她旁边,同时,车窗降下,林岩从车里伸出了脑袋。

“小丁,你干嘛去?”

“我在等出租车。”

“你去哪儿?”

“长途汽车站。”

“你回家?”

“是的。”

“车吧。”

丁一听林岩这么说,也没客气,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林岩说:“不晌不夜的回家干嘛?”

丁一想了想说:“嫂子刚才给我打电话,说爸爸突然住进了医院,情况她也不了解,只是说让我回去。”

林岩看了看表,问:“还赶车了吗?”

丁一说:“差不多。”

林岩说:“我送你吧。”

丁一赶紧说道:“不用不用,你那么忙。”

林岩说:“这样,咱们先去车站,如果赶得,你坐长途车,如果赶不我让司机送你。”

“好,谢谢林书记。”

“呵呵,别呀,还跟我客气。”

丁一笑笑不说话了。

林岩看了她一眼,说道:“小丁,最近一段见市长了吗?”

丁一听他这么说,低下了头,说道:“没有,好长时间不见了,他怎么样?”

“他……不太好,这次婚没离成,如果继续起诉的话,要等半年以后,他那个老婆太不好惹了。”

这个情况丁一已经知道了,是江帆有一天晚打电话告诉她的。她记得当时还安慰了江帆几句。

听了林岩的话,丁一没言语,林岩也肯定知道袁小姶找自己的事,脸微微红了。

林岩说道:“有时间多给市长打打电话吧,人在困难时期,朋友的安慰是灵丹妙药。”

“嗯,我会的。”林岩的话说得很有分寸,没有让丁一感到太难为情。

到了汽车站后,马看到开往阆诸的最后一班车要驶出来,林岩说:“是这辆吗?”

“是,你赶快停车,我下去。”

林岩说:“别急,我给你堵住它。”说着,将车堵在了正门口,那辆大巴车被林岩的车堵住了出口,大巴车的司机一个劲地冲林岩摁喇叭。

林岩也摁了一下喇叭,跟大巴车的司机示意。

丁一迅速跳下车后朝大巴车跑去,林岩下了车,冲她喊道:“你的行李箱。”

丁一听到后又跑了回来,林岩早从后备箱里给她拎出箱子,嘱咐道:“别慌,我不走这个车走不了,再说,他们巴不得都拉一个乘客呢。”

丁一跟林岩说了一声“谢谢”后,拎起自己的箱子,向大巴车跑去,林岩看着她了车,才给大巴车腾出了道,驶离了公交车车站。

看着大巴车走远,林岩掏出了手机,他给江帆打了一个电话,江帆接通后,林岩说:“市长,晚您有约吗?”

江帆笑了,说道:“干嘛,你想约我呀?”

林岩这段时间隔三岔五的请江帆,不是去吃特色小吃,是洗温泉,江帆明明知道林岩的用意,也不拒绝,因为他的确需要放松。

林岩说:“是啊,您有时间吗?”

“今晚不行,我去王书记家,去吃他的私家菜,要不你也来。”江帆的口气显得很轻松。

“这个……市长,我当然想去,不过……”

林岩的确有顾虑,尽管林岩也很尊重王家栋,也多次跟他在一起吃饭,而且逢年过节的也到他家拜访,但毕竟还没熟到去他家吃他亲手做饭的地步,何况,王家栋的威望在哪儿摆着呢,林岩应该算小字辈,他不得彭长宜。

他想了想又说:“要不,改天再去王书记家,我今天请您和王书记去吃海鲜吧?”

江帆没有说话,这时,却传来了王家栋的声音,“怎么着小林岩,请不动你呀?是我家门槛高还是你不肯屈尊?”

林岩一听,赶紧说道:“王书记、王书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几斤几两还瞒得过您呀?我……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吗?”

“有什么不好意思,你该跟他学着点,他恨不得天天都好意思呢!”

第946章 死都不怨了

林岩赶忙说道:“早风闻王书记的厨艺盖世,我今生如果能有一次机会尝到王书记的手艺,是死都不冤了,我这去。 ”

“这还差不多,来吧,我们等你。”王家栋说着,把电话给了江帆。

江帆说道:“小林,你在哪儿?”

林岩说道:“市长,我在长途汽车站。”

“你去哪儿干嘛?”江帆问道。

“是这样,市长,我送小丁来了,走到国道他们单位门口,看见她出来打车,她父亲突然有病住进医院,她回家了。”

江帆愣了一下,没有多问,因为王家栋在旁边,他说道:“知道了,一会见面再说吧。”

林岩挂了电话,买了两瓶王家栋最喜欢喝的高度茅台和两条华烟,尽管他知道王家栋家里不会少了这些,但是今天作为王家的座客,这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是断不能空着手去的,长幼尊卑还是要讲究的。

林岩有所不知,关心江帆的可不止他一个人,王家栋这段也时刻密切关注着江帆,只是有些事他不便于说三道四,但有时一两句话能给江帆增添信心和宽慰。

在刚才下班的时候,王家栋大摇大摆地推门进来,正好张怀在这里,张怀稀有看到王家栋下楼来坐,猜测他肯定有事,赶忙站起,跟王家栋打了招呼后便离开了。

江帆给王家栋倒了一杯水,说道:“您老准备下班了吗?”

王家栋笑着说:“是啊,我请你来了,你嫂子买了点猪里脊肉,说让我晚做水煮肉片,我说咱老俩吃那干嘛,孩子们又不回来吃,她说冻起来的话不好吃了,可以叫江市长来家里吃吗?我说,其实你是想请江市长来家里吃饭,可你却给我下了个套让我钻,你嫂子说,怎么,你有意见吗?我说不敢不敢,我没有意见,只有无条件服从,即便是套我也得钻。”

王家栋尽管没有公开和江帆谈论过他没能位这个问题,但许多话里话外都围绕着这个主题开导江帆,这让江帆很感动。

同僚,只要有一个这样真心关照你的人,是非常幸运的了,因为大部分时间都是同僚彼此互相倾轧,鲜有这样真心对待你的人,这也正是王家栋的老道和大气之处。

他漫不经心的点拨,常常使江帆顿开茅塞,这一点,江帆由衷佩服王家栋。虽然自己没有失去什么,但没能位本身是失去了一次机会,许多以为他能当书记的人,都撇开他,去巴结韩冰去了,这一点江帆倒不计较,毕竟他不是刚出道的时候了,但心里多少都会有一点不平衡。

所幸的是王家栋不但没有小看自己,反而亲自到自己办公室里来,请自己去他家吃饭,这一点不是常人能遇到的。

江帆听了王家栋的话后说道:“哎,王书记啊,我真是幸运,何德何能啊,让嫂子还想着我。”

王家栋哈哈大笑,说道:“我看你最近患得患失较严重,你该清楚,在咱们国家目前这种体制下,一个官员的升迁往往不光是个人能力的因素,有的时候是取决于你级主要领导人的能力、魅力和道德等因素,和你本人关系不太大。”

江帆一听,诧异地看着他,想了想后兀自笑了一下,尽管他知道这是王家栋在安慰自己,但也的确是事实。

王家栋继续说:“所以,不要自责,不要悲观,你一悲观了,世界都灰暗了,即使有色彩也看不到了,悲观是一种耗费精神的情绪,因为它永远都是损失更大的损失,错误更大的错误,所以不要悲观。乐观的人看见问题后面的机会,悲观的人只看见机会后面的问题,你是最有前途和潜能的干部,只要你不放弃,冬天过后必然是春天。拿吃饭来说吧,人人都会吃,但未必会生活,因为吃饭是一种本能,而生活是需要一种才能的。我不是说教,你的学问我高,懂得道理我多,辩证法也我学得好。但是你一旦悲观了,会误判形势,这一点也是我担心的。”

江帆很感动,他说道:“谢谢您,王书记,您今天说的话,我江帆会记住一辈子的,您放心,我会积极从容地面对一切,不会辜负您对的一片苦心。”

王家栋“哈哈”大笑,说道:“好,有你这个态度我放心了,走吧,不然小林会咱们先到了。”

其实,王家栋说这话也是因人施教,因为他知道江帆身或多或少地还有一些书生气,所以给他讲这些道理,如果换做了彭长宜,他不会说这话了,他会说:小子,司马迁不以成败论英雄,所以他是书生;在官场和战场向来都是以成败论英雄,所以权力高于一切。

但是对江帆,他是不能这么chi luo裸的,因为江帆的身有着浓重的也是他们这一级官员身缺少的理想主义的色彩,具备这种色彩的官员,适宜位居高处,有的时候在底层会显得有些吃不开。

无论是江帆还是彭长宜,这两个年轻人都是他王家栋非常欣赏的类型,他希望他们都能健康地成长,只可惜,自己有劲使不,帮不他们什么忙了,属于他的黄金时代已经随着樊良的离去而离去了,他能做的只有讲讲大道理,帮不实质性的忙。

因为从钟鸣义到韩冰,即便他王家栋再有雄才大略,毕竟是“前朝老臣”,人家不买他的账,也是白搭。

他已经深刻地感觉到了这一点,内心里,有一种日薄西山的感觉,尽管他劝江帆不要悲观,其实,他江帆还要悲观,但是,因为自己悲观,才不希望江帆悲观,这也是他作为“官场校长”应该做的工作。

再说丁一,大巴车驶到半路的时候,她接到了哥哥陆原的电话,陆原问她回去了吗?她说正在往回赶,陆原说他也刚请了假,也在往回赶,丁一劝他注意安全。

第947章 不能再失去父爱

丁一感觉爸爸病得肯定很重,并且是突发急病,她想到了那些很可怕的病的名字,如脑溢血、脑梗塞、心脏病、心梗塞等等,想着想着眼泪流了出来。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祈祷爸爸能够平安,她已经过早失去了母爱,不能再失去父爱了……

等她慌慌张张赶到医院的时候,父亲已经脱离了危险,但仍在重症监护室观察,还在昏睡。

乔姨和杜蕾都在,她顾不跟她们打招呼,径直走到爸爸的床边,轻轻地叫了声:“爸爸”。

说着想去摸摸爸爸的手,但是爸爸的一只手在输液,一只手的手腕还绑着链接仪器的两条细细的线,她伸出手,去摸了摸爸爸的脸和额头。

爸爸的额头有了不少的皱纹,这个当年带着她去参加各种笔会,有意熏陶她艺术气质的父亲,曾经是那样的乐观、健康,风趣、儒雅,如今,已经老了许多了。

她记得在爸爸第一次搞的个人书画艺术展的开幕式,前来观摩祝贺的人很多,但是给爸爸书画展剪彩的人不是政界的朋友,也不是学院的领导,而是爸爸的妻子和女儿。

当时她只有13岁,扎着两只马尾辫,带着一个粉红色的发卡,和妈妈一起,手拿着剪刀,剪断了那根细细的彩带。那时,据说妈妈已经检查出了癌细胞。

她现在还记得,当时爸爸含着眼泪拥抱了她们母女,他说,如果没有家人的支持,他是完不成这次书画展的。他说这个书画展,是献给妻子的生日礼物,开展那天,正好是妈妈的生日。

事后爸爸说,当他看到他优雅、美丽的妻子和女儿为他书画展剪彩的时候,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当年,人人都羡慕爸爸有一位美丽优雅、识书达理的妻子,有一位漂亮恬静如母亲的女儿,他们一家,无论搬到哪里住,都会成为那一片的亮点。

但如今,随着母亲的过早离去,爸爸的幸福也被带走了一大部分,好在父女相依为命,好在后来乔姨出现在她家,这个家,在外人的眼里还算周全,多少弥补了一些爸爸生活的缺憾。

爸爸的生活可以有乔姨来弥补,她的生活,却永远都没有人来弥补妈妈留下的空缺,尽管乔姨面所做的一切无可厚非,但是丁一的内心却怎么也和这个继母融入不到一起,反而跟哥哥陆原倒很亲。

她无法想象,如果爸爸再抛弃她一走了之的话,她以后的生活,将会是怎样……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里布满了泪水,动情地低下头,亲了一下爸爸的额头,眼泪,竟然不小心滴落在了爸爸的脸。

其实,处在半昏半睡的老教授似乎已经听到了从走廊里传来的女儿那熟悉的脚步声,但他感觉那个声音既遥远又清晰,恍恍惚惚,那个扎着两根马尾辫、干干净净的小姑娘来到面前,睁着两只漆黑明澈的大眼睛,在叫着他,瞬间,他的宝贝女儿似乎被什么人牵走了,女儿一边挣扎一边回头叫他,一只小手还在努力地够向爸爸,他一急,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人……

也在这个时候,他的嘴角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声音:“小……一……”

“醒了,爸爸醒了。”嫂子杜蕾激动地说了一声。

医生进来了,检查了一下各种仪器的数据后跟她们说道:“别让病人激动。”然后走了出去。

又是几颗泪珠落在爸爸的腮边,爸爸逐渐恢复了意识,他睁开眼,看了看他哭得跟个泪人似的的女儿,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说,而是慢慢地闭了眼睛……

丁一伸手,给爸爸擦干脸自己的泪珠,但是她分明看到爸爸的眼角,也浸出了一道湿润的泪水,她不知道爸爸受了什么样的ci ji突然病倒了,在她印象,妈妈走后,尽管爸爸遇到了不少来自精神和生活的困难,但是爸爸在她面前从来都是乐观、诙谐的,从来没有公开流过眼泪。

她的眼泪流得更欢了,不由得又轻轻地叫了一声“爸爸”。然而,她细心地发现,爸爸听到后,居然轻轻皱了一下眉,把脸偏到一边去了,显然透出了不耐烦。

她有些不解,不知道刚刚清醒过来的爸爸为什么对自己表现出了不耐烦。这时乔姨走到爸爸的另一则,轻声说道:“老丁,感觉怎么样?”

爸爸睁开了眼,看了乔姨一眼,又闭了。

杜蕾出去给哥哥打了一个电话回来了,乔姨说:“小蕾,你回去照顾小虎吧,这里有我和小一。”

丁一擦了一下眼睛,说道:“乔姨,嫂子,你们都回去吧,我在这里陪爸爸。”

爸爸听见女儿这话后,张开右手,冲她们挥了挥。意思是让她们回去。

乔姨又走到爸爸身边,说道:“老丁,我留下陪你吧?”

老教授又动了动,表示反对。

乔姨笑了,说道:“呵呵,是不是女儿回来了,嫌弃我了,那好,我走,给你哄孙子去,让女儿陪你。”

老教授似乎无力说话,也不想说话,闭了一下眼睛表示同意。

丁一送乔姨和嫂子出了病房,说道:“乔姨,爸爸他到底是怎么病的?”

乔姨面露愁色,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刚准备去找领导,想提前退休看小虎,听见电话响,是你爸爸办公室的电话,接通后听见你爸‘哼’了一声,然后是是他栽倒的声音和一种碰撞的声音,我再怎么嚷他也不说话了,我这才感到严重,直接打电话叫了120,连跑带颠地跑到她办公室,见他已经昏了过去,舌头也耷拉出来了,吓的我叫来了好几个。”

丁一知道爸爸有高血压的毛病,但是一直在用药,而是控制的很好,难不成是爸爸受到了什么ci ji?

乔姨又说:“到了医院后,大夫检查说脑溢血,不过不严重,有些轻微的出血,而且也不是关键部位。我这才放心,才通知了你们。”

第948章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丁一点点头,又嘱咐嫂子路开慢点,这才回到爸爸的病房。

爸爸又昏睡了过去,丁一跟负责监控爸爸这个床位的护士说道:“哪个大夫负责我爸爸的治疗。”

护士摘下耳机说道:“刚才进来的那个高个的大夫。”

丁一说:“我去找下大夫,有事叫我。”

护士点点头。

丁一出来后,找到了负责爸爸这个床位的主治医生,晚大夫不是太忙,他礼貌地请丁一坐下,丁一这时看了一眼的他的胸牌,才知道他是主任医师,叫高云峰。于是向他询问爸爸是怎么病倒的?

高医生说道:“具体原因病人家属也没有交代,据说病人发作的时候旁边没有人。”

丁一显然不满意这个解释,说道:“根据你们掌握的经验,像我爸爸这种情况,大多是什么样的诱因引起的?”

高医生笑了,说道:“说,还好,你问得较客观。根据我们掌握的经验判断,无非是这么几种情况导致病人突然发病,一是外界因素,如气候变化,临床发现,脑血管病的发生在季节变化时尤为多见;二是情绪突然改变:情绪改变是脑出血的一个重要诱因,包括极度的悲伤、兴奋、恐惧等,临床我们发现,多数脑出血患者发病之前都有情绪激动病史,甚至曾有人做过研究,证实临床近30%的病人是因生气、情绪激动导致脑出血。由于短时间情绪变化时出现交感神经兴奋,心跳加快、血压突然升高,原本脆弱的血管破裂所致;三是不良生活习惯,不过显然这个因素基本可以排除,因为病人既不吸烟,也几乎不怎么喝酒,眼下季节已经进入夏初,气候条件较舒适,这个因素也基本应该排除,那么只剩下一个了,是情绪因素,这个只有病人完全清醒了、还是在他愿意说的前提下,我们才能知道。”

“情绪因素?”丁一皱着眉思忖着。

高医生点点头,说:“十有八/九,也不排除会有其它的因素。”

谢过高大夫,回到病房,坐在爸爸的身边,她的脑子里想着有可能引起爸爸情绪激动的所有原因,但是从乔姨不在身边而且他在感到自己不好的时候第一个打电话给乔姨的举动推测,乔姨的因素应该排除。

如果不是因为乔姨,那杜蕾和孩子还有哥哥都惹不到爸爸的,那么到底是谁让爸爸动了这么大的肝火?是因为工作的事情吗?不会呀,爸爸活这么大岁数了,从来都没见他跟同事或者领导红过脸,而且到家从来都不说单位的事,唯一说的最多的是他哪个哪个学生,如何如何的出息,除此之外,很少见他有发泄怨气的时候。

这时,爸爸的学生们来了,他们悄悄地打开一个门缝,往里探着头,丁一走了出去,轻轻关了房门。

其一个女学生说:“我们刚刚听说丁教授住院了,特地来看看。”说着,把一大束鲜花送到她的面前。

又有一个抱着果篮的男生说道:“午给我们授课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怎么下午病了?”

丁一说:“午课是什么时候?”

那个男生说道:“十点多,当时什么事都没有,还跟我们开玩笑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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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男生也说:“下午课的时候我见着丁教授了,他精神很好,我问他干嘛去,他说一会开系主任会议。”

这时,一个女生说:“三点多一点,我见着一个女士跟我打听丁教授在哪栋楼办公,我指给她了。”

“哦?这个女士有多大岁数?”丁一警惕起来。

“三十六七岁,戴个大墨镜。”女生一边划一边说道。

丁一心一颤,这个人是不是袁小姶?难不成这个袁小姶午去亢州广电局,下午来找爸爸来了?想到这里,她问道:“这个人穿的什么衣服?”

“挺朴素的,是戴的墨镜挺时尚。”那个女生说道。

丁一皱了一下眉,她无法根据这点可怜的信息判断来人是否是袁小姶。

丁一送走爸爸的学生后,心里开始七八下的了,从同学们的描述和那个女人出现的时间推测,爸爸犯病,正好是这个女人找他的时间段里,但这个人又不像是袁小姶,袁小姶的打扮向来很时髦,有的时候还很夸张,刚才那名同学分明说这个女人穿着很朴素,除去那个大墨镜。难道是袁小姶乔装打扮过了?她完全没有必要乔装啊?乔装的目的是什么?是让爸爸看着她舒服,还是朴素的衣着能够容易博得爸爸的同情?

她不得而知,但是想起刚才爸爸见到他时不耐烦的表情,她的心再次震颤了一下。

爸爸的病情逐渐稳定后,转到了普通病房,陆原当天晚回来后,见爸爸的病情较稳定,在家里呆了一天后,又回部队了,丁一和乔姨轮换着照顾爸爸。这期间,爸爸很少跟她说话,丁一感到父女之间似乎一下子有了距离和隔阂,所以她更加认定那个女人有可能是袁小姶。肯定是“袁小姶”跟爸爸说了什么,不然爸爸不会对自己这么冷淡。

江帆不但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询问爸爸的病情,还在爸爸出院的前夕,利用晚的时间来到了阆诸市第一人民医院,丁一趁爸爸熟睡后,才偷偷跑到医院的停车场,跟江帆相会。

坐在江帆的车里,丁一跟他说起了爸爸病的可能原因是精神ci ji,又小心翼翼地告诉他说学生看见有个女士来找父亲,然后父亲发病了。

江帆握着丁一的手说:“我知道你这话的意思,你是怀疑袁小姶,现在看来,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她目前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我都不会再惊讶!”

丁一看到江帆表情肃穆,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但也提出了自己的怀疑,说学生看到这个女人除去一个大墨镜外,衣着是很朴素的,这和袁小姶一贯的着衣风格是不一致的。

第949章 私家侦探遇上正规军

此时的江帆,不敢增加她的担忧,其实,根据丁一提供的信息,这个人应该是袁小姶,她雇了si rén zhēn tàn,肯定也能够打听出丁一的家庭住址,要找到她的父亲更不是难事。

江帆似乎感到了他和丁一的前面意味着什么,握着她的手说道:“也可能是她,也可能不是,总之,无论你遇到什么问题,遇到什么情况,都请告诉我,不要对我善意的隐瞒,这样便于我掌握一些情况,好吗?”

丁一点点头。

江帆给她掏出一些钱,说道:“这些钱你留下吧,老人有病能够用得。”

丁一推辞着,说道:“我带回一点,哥哥也放下钱了,再说,住院费乔姨已经交了。”

江帆硬塞到她的手,说道:“拿着吧,我不能进去探视,你用这钱替我尽一点孝心吧。”

丁一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她看了一眼江帆,目光是那么的含蓄深婉,浓密的睫毛滚动着点点晶莹的光亮,原本明镜的眼睛此刻有些黯然,是那样的孤单,那样的忧郁,如一朵泪水化作的娇嫩的花朵,让人无限怜惜。

江帆一阵冲动,凝视着她,伸出长臂,把她拥抱在怀里,深深地吻了她,半天才说:“对不起,都是我连累的你。”

听了心爱的人说出这话,丁一一阵激动,她哽咽着说:“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

江帆也很激动,他再次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一时语塞,此时,他能说什么呢?他又能说什么呢?唯一能做的是吻她,深深地吻她,然后低哑着嗓音说道:“对不起,是我没把事情处理好,我们,可能还会等一些时候……”

丁一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然后凑到他跟前,主动吻了他一下,说道:“没关系,只要你不倒下行……”

江帆点点头,抚摸着她清瘦的小脸,夜色,他看见了丁一眼里闪烁着的湿润的光亮,喉咙滚动了一下,说道:“放心,我倒不下,只是,连累了你,我……”

丁一伸出食指,贴在了他的唇,摇摇头,不让他说下去了。

江帆动情了,使劲抱紧她。丁一也伸出双臂,环住了江帆的脖颈,再次吻了他,她感觉眼下这个吻,是发自肺腑的、全身心地吻他,希望他好,希望他少些磨难……

一对苦苦相恋的人,这样拥吻在阆诸的夜色,全然没有发现不远处有一双猎鹰般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这双眼睛是袁小姶雇的那个si rén zhēn tàn,不能不说这名侦探的敬业和技术精湛,他居然把他们在车里拥吻的镜头拍了下来。

尽管江帆现在出行非常谨慎,是他决定来阆诸的时候,也是经过一番细心观察和准备的,他以为凭自己的智商,完全能摆脱掉有可能跟踪自己的人,但是,他忽略了一个事实,那是他有可能摆脱掉一个,却摆脱不掉另一个。

他终究被袁小姶所雇的tou pāi者咬住了尾巴……

但是他还没有想到的是,这个tou pāi者,最后栽在了正规军的手里,这个“正规军”是陈乐。

话还得从彭长宜从三源回来,跟江帆的一次见面说起。

当彭长宜得知江帆离婚失败的原因居然是被人tou pāi的他和丁一的照片后,他暗暗安排了陈乐调查这事。

由于陈乐现在身为看守所的所长,不像以前在派出所或者是xing jing队工作时那样方便,平常事务性的工作较多,亲自做这件事多有不便,他暗派了两个最信得过的心腹和驻铁的派出所的干警做这事,当然,这名干警也是跟陈乐有过莫逆之交的人。

渐渐地,发现了尾随在江帆周围的两条尾巴。由于江帆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所以干警们也没有对这些尾巴下手。

但是今天晚,当陈乐接到报案后,得知市长的车去了高速路,向阆诸的方向开去时,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告诫手下,不要在阆诸动手。

因为出了亢州地域,到异地办案多有不便,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是他们这些行为完全是私下进行的,为了不给市长招惹是非,陈乐在请示了彭长宜后,自己亲自赶往阆诸,为的是不让拍摄者连夜把照片带回北京。

果然,江帆在车里跟丁一缠绵了一会后,丁一还要回病房,当江帆恋恋不舍地送丁一下车后,一直看着丁一走进了医院门口,他才车。

关车门后,便驶出医院,这条尾巴便一直跟到他高速路口,江帆驶向了回阆诸的路,这个人等江帆走远后,调头便拐了另一个方向,这个方向是北京。

当他正要向入口驶去的时候,后面的一辆警车突然斜插过来,别在了他的前面,同时,另一辆普通轿车也堵在了他车的后面。

两名衣着警服的人快速跳下车,从三面包抄过来。

那个人经历了刚才一幕,以为自己遭遇了车祸,当他还惊魂未定的时候,陈乐早拉开了他的车门,一把揪下了他,然后迅速跳这辆车,两名民警也驾着这个人坐进了后排座位,陈乐开着这辆车,重新掉头,向通往亢州的高速路口开去。

一切都发生在霎那间,这名所谓的受过专门训练的si jiā zhēn tàn,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便被两名警察钳制住,他放在旁边副驾驶座的两个照相机也被陈乐缴获了。

所有发生的这一切,江帆都不知情,他回到亢州已经到了后半夜,简单洗了洗躺下了,头脑里浮现出了丁一那我见犹怜的柔弱模样,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给她幸福!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第二天晚,彭长宜从三源回来了,他在半路跟江帆约好,让江帆等他吃晚饭。说有事跟他谈。

江帆心想彭长宜没有到周末回来,肯定有事,所以说在金盾酒店等他。彭长宜想了想说:“还是去您的住处铁外招吧,金盾熟人太多。”

第950章 成熟的男人不相信爱情

江帆下了班,跟餐厅定好餐后,回到宿舍的房间。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袁小姶没在骚扰他,但是他清楚袁小姶一刻都没有放松对自己的盯梢,前两天他的同学薛阳出差路过亢州,下了高速路,特地来亢州看望他。

由于薛阳组部工作的身份,又是自己的同学,他只身一人接待了他和司机。司机吃饱后,江帆让服务员给司机单独开了一个房间,让他去房间休息,他跟薛阳一直谈到了深夜。

江帆把自己目前的婚姻和工作状况跟薛阳说了一遍,薛阳笑了,说道:“看来,你要是想摆脱袁家还真要掉一层皮呀!”

江帆颓废地说道:“是啊,一想起这事我头疼,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薛阳说:“你太重情了,顾及的东西太多,如果早点和袁家决裂可能会好些,那个时候袁小姶正和别人热恋,说不定你正好做了顺水人情,成了别人一桩美满的姻缘呢,现在肯定是较来较去,觉得还是你好,而且还是绩优股,谁甘心放弃呀?”

“行啦,老同学,别挖苦我了,我够难受的了。”

“对了,你说她在法庭拿出你和那个女孩的照片,然后还说你是第三者插足,那么我想问你了,你不是早有她出轨的证据吗?你怎么不向法庭陈述呢?”

江帆说:“他这样诋毁我,我在法庭在这样诋毁她,我们俩互相指责,互相扒,直到双方都体无完肤,说真的,我不想那样做,那样会把更多的人卷进去,当初我将侯青的问讯笔录给我岳父的都是原件,目的是不想拿这件事做章,更不想牵扯过多的人,很早我岳父跟我说,让我给他留面子,别起诉离婚,我已经驳了他了,所以,她这样做了,我不能这样做了。”

薛阳盯着他看了半天,说道:“不管你说的对与不对,但是我说实话,我无法反驳你,真的,尽管你有些书呆子气。”

“怪怪我低估了她对我的仇恨程度,居然用那样下三滥的手段把我算计了,唉——”江帆摇着头无奈地说道。

“哈哈。你呀!你忘了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女人一旦疯狂起来,能颠覆所有的秩序。你不屑于用下三滥,你只有下地狱的份儿。”薛阳笑着说道。

江帆说:“唉,有些事她做得,我做不得,她可以不择手段,我却不能,我下地狱也活该吧。”

薛阳赞赏地点点头,江帆说得有道理,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袁家又有恩于江帆,如果跟自己曾经的老婆都要无所不用其极的话,这样的人,在官场也是容易被人诟病的,别人也会将他视为危险分子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他说道:“是啊,所以我说我无法指责你,是这个道理,人在做,天在看。”

江帆不是没有想到这些,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有些事袁小姶做得,他做不得,只是这样做容易让另外一个人跟着受苦,想到这里,他说道:“我现在有时候挺唯心的,如,我此时相信好人好报,等我把生活所有的磨难和挫折都经历一遍后,余下的是幸运和幸福了,因为灾难都经历完了。”

“哈哈,江帆啊,看不出,你还这样诗意和幼稚,还渴望幸福?哈哈,看来你的心还没死,你看我,老婆跟人跑了之后,自己过,多好,没有累赘,也没有牵挂。爱情这玩意,反正我是不相信了。”

江帆笑了,说道:“那是你没遇到,遇到了你会成熟,会相信爱情的。”江帆想起他说的“男人一旦成熟不相信爱情”的话了。

薛阳说:“你还是典型的诗人思维模式,相信爱情,相信一见钟情,你太理想主义化了,咱们都快四十的人了,还相信爱情,说明你还是学生时代的江帆。”

江帆看着他,说道:“薛阳,你今天说得这话我给你保存着,等有一天你有了让你怦然心动的女人后,我再还给你。”

薛阳笑了,说道:“我也想有啊,想要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在我的生活,让我对爱死灰复燃,也许我所处的环境太过于现实,目前还没有发现。”

江帆说:“等到七老八十的时候再发现也不晚。”

“别说七老八十,是我发现了,哪怕她是有夫之妇,我都敢去追求,哪怕追求不到,也要去追求,那样的话,说明我的心还存有对女人的美好向往,说明我还是一个健全的人,但是没有,真的没有,接触了无数个女人之后,你会发现,闭眼都一个样。”

“哈哈,还都一个样,你接触到多少个了,你那可是天子脚下,敢烂交吗?”

“哈哈,你太幼稚了。”薛阳指着他笑着说道:“我跟你的身份不一样,我是自由之身,许多人给我张罗女朋友呢,不瞒你说,小歌星影星,媒体人、军人、大夫、教师,等等,我接触过无数个,但是真的没有让我怦然心动的那个人,当然,有男女关系的人还是大有人在。”

江帆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遇到自己心仪的女人了,你是还对她怀恋着。”

一句话,说得薛阳一下子没了话,薛阳跟被人击心灵一样耷拉下了脑袋,他白净的脸微微发红,江帆没有盯着他看,江帆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尽管老同学没有跟自己承认过,但是他知道在薛阳的眼里,始终都有前妻的影子。今天本不想点破,但是因为喝了酒,又是无话不说的老同学,他没有了顾忌,说出了这句话。

半天,薛阳才咧着嘴说:“你怎么往我的七寸捏呀?”

“哈哈。”江帆笑了。

薛阳说:“肖申克的救赎里有这么一段台词:‘我终于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会喜欢洪七,可能是因为他够简单,看着他们走的时候,我的心在妒忌,曾经我也有过这样的机会,不知为什么,我却放弃了。’”

第951章 我们做不回自己了

薛阳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又说道:“每每想起这段话的时候,我在想,也许,官场的我们,可能永远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种爱情的幸福,因为我们追求的,是女人们不喜欢的,也因为我们层层的伪装,使自己变了原本该有的味道。 ”

江帆被他的理论吸引住了。

薛阳继续说道:“你可能会说你不是这样,其实你是这样,你跟我没有什么两样,因为有了官欲,我们有的时候做不回自己了,官场,虹吸了我们的精神家园,使我们变得不是我们自己。如果十多年前有人跟我说你为了仕途而委曲求全自己,打死我也不相信,因为我知道你有诗意的理想,但是十多年后我知道,这是真实发生在你身的事,你说,不是官场的原因是什么?”

江帆听了他的话,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呵呵,你说得话我也无力反驳。”

薛阳说道:“我也一样,本身我们是官场里的一个小人物,甚至连小人物都算不,但是还想出人头地,这种情况我们只能适应环境,而无法让环境适应我们,所以,看不住女人或者无法给予女人更多的东西也不足为了。”

江帆不想讨论这个问题,这个问题让他感到耻辱,他递给薛阳一支烟,给他点,说道:“老同学,你今天路过这里我太高兴了,不然我还说去北京找你聊聊呢,我现在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你说我改怎么办?”

薛阳吸了一口烟,吐出,说道:“先得说你自己打算怎么办?”

“不瞒你说,我现在悲观的很,没有打算,不敢打算,因为打算好的事总一件件地落空,不敢再做打算了。”

薛阳说道:“听你这么说,感觉你的确很悲观。我记得莫泊桑曾经说过: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的那么好,但也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糟。最不能有的是悲观。”

王家栋也是这样说自己的,看来,人,可以失败,但是不能悲观,江帆听他这么说,故意反讥道:“还说我呐,我看你我还诗意,不是肖申克是莫泊桑。”

“哈哈。”薛阳笑了一下说道:“你仔细想想,是这个道理,名言之所以成为名言,是有其颠簸不破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拿你现在来说吧,你难道会因为挫折而放弃追求吗?显然不会。既然不会放弃,那认定自己的既定目标,不达到目的不罢休!”

江帆靠在沙发,说道:“我现在进入了一个怪圈,怎么也跳不出去了,像被人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一样。”

薛阳站了起来,在他面前走了几步,说:“我之所以说悲观是最要不得的东西,是这个道理。你认为自己是被禁锢在了笼子里,甚至禁锢你的人也会这么认为,认为你在他的手心里,其实你和他们都错了,还是肖申克的救赎里说的一句话:永远都不要忘记,世还有不是用石头围起来的地方,不要忘记自己的内心还有你自己的东西,他们碰不到的东西。碰不到的东西。”

“有道理。说下去。”江帆给他倒了一杯水。

薛阳看着江帆说:“如果跳出这个圈子,确实难,但也不是没办法,看你舍不舍得放弃眼前的东西了。”

江帆想了想说:“这个问题我先不回答,你尽管说下去。”

薛阳点点头说道:“办法是,第一,调离锦安以外的地方,我记得你说过樊良跟你合作的不错,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江帆说:“他以前也说过这个意思,考虑到目前省里我岳父的一些老关系还在,我不想给他带去麻烦。”

薛阳用手指着他说道:“你果然是个理想主义者,现在官场的人,哪个不是挖空心思寻找关系的,你还怕关系咬着手?还怕给别人添麻烦?”

江帆笑了,说道:“呵呵,这是我做人的底线。我自己已经够麻烦的了,不想再把这些麻烦带给别人。”

薛阳又说:“这条被基本否定了,不过还有一个建议,是对你来说较残忍?”

“别说得这么阴冷。”江帆说道。

薛阳认真地说:“你现在是正处级,而且在地方有当市长的经历,也有研究生的学历,如果你舍得,这条路的确可以走,能够达到救赎你自己,逃出牢笼的目的。不过会意味着你失去很多很多东西,但我觉得非常可行。”

江帆说:“我现在是一根稻草也要抓住,你尽管说,兴许对我有启发。”

“支边。”

“支边?”

“对,像咱们师兄那样,去支边。”

“这个……我真没有考虑过。”江帆想起了他们那个当年意气风发、满腹抱负的师兄,几年的支边回来后,不仅骨瘦如柴身体被搞垮了,连整个人的意志都消沉得很,没了生活的信念和勇气。

薛阳说:“是不是吓着你了。”

江帆老实地说道:“是,的确是吓着我了。”

在人们的印象,只有那些没有出路、受排挤,或者是提拔无望的人,才去支边。

建国后的几十年,党央、guo wu yuàn对yuán cáng、援疆和支边干部制定了一系列的特殊政策和优惠措施。

最早支边是专指科技和医护人员说的,目的是振兴边远地区的科技事业,提高那里的医疗水平,后来,国家又大力号召内地干部去支边,把先进的管理理念带到边疆。

再后来,组部和国家人事部分别下发《关于做好为西藏、新疆选派干部工作有关问题的通知》,规定:定期轮换进藏、进疆的干部,除和派出单位同类同级干部一样享受在内地的住房、工资福利等各项待遇外,还可享受一次性的补贴。他们在藏、在疆工作期间,享受所在地区同类人员的地区津贴和其他各项待遇。

90年代以来选派进藏、进疆的干部只转组织关系和行政关系,不转户口和工资关系,实行双重管理,以西藏、新疆地方党委管理为主。选派的进藏干部,定期轮换的时间原则定为5年。

第952章 有了逃离的想法

后来根据实际情况和西藏的工作需要,以及进藏干部所担任的职务,分片负责的省(市)和对口支援的部委,在10年之内,可以分2批或3批轮换进藏干部。

薛阳说道:“尽管支边很苦,但是有一个最大的好处是可以地提半格,告诉你吧,我都想去,想去积累一些资本,不是五年吗?在这里混五年未必提拔能轮你。”

“但是,但是,这的确需要舍得一身剐的勇气,不瞒你说,目前,我不具备这种勇气……”江帆老老实实地说道。

薛阳说:“那是,这的确需要勇气,我也只是这么一个建议,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走这条路的。”

“我跟你说,是到了万不得已,我也走不了这条路。”

“我明白,你是舍不得她?”

江帆点点头,说道:“的确舍不得,如果那样的话,等于我做了逃兵,不行,这条路绝对不行,你再帮我想想,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别的路是脱产学习,但是现在央党校对处级干部的培训班最多半年,大部分都是三个月,党校每年的青班都是针对厅级干部的,你,还不够格。”

“算了算了,我凑合瞎混吧,能混到什么地步混到什么地步。”这是江帆最真实的心境,他可不想丢下这里的一切,到西藏甚至边疆去,支边回来的干部,哪个不是垮了身体和精神?即便没有身体和精神没有被搞垮,也错过了内地的发展,疏淡了许多政治资源,他已经有一次妻子不甘寂寞出轨的痛苦,不希望再经受这种打击了,尤其,目前自己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的情况下,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薛阳谈了一口气,说道:“哎,盼着我将来能有出息吧,我现在位卑人轻,帮不你。看来,我也要好好规划一番了。”

江帆说道:“是啊,你也该纳入正规了,别老是这样不务正业。”

薛阳说:“哈哈,我们领导这样说我,不过你他客气,他你多了一句,在游手好闲后面,还给我加了浪荡公子四个字。”

江帆知道,薛阳的父亲早年也是进京干部,后来英年早逝,那时的薛阳还小,所以当初毕业的时候,他能到组织部工作,也是得益于当年父亲的一些关系。江帆说:“薛阳,你跟我情况不一样,该定心定神了,找个老实巴交本分的女人结婚吧。有的时候家庭问题也是提拔你的条件因素之一。”

“你说的太对了,我已经失去了一次这样的机会,所以,你发现了没有,今天我的话特别多,往常都多吧,因为我心里也不痛快。这样,咱俩立个规矩吧,以后再见面,不扯女人了好吗?”

江帆点点头,说道:“我同意。”

江帆躺在沙发,他在等彭长宜的功夫,回忆着和同学薛阳说的话,再次叹了一口气。薛阳尽管在最高的组织部门工作,但是这几年也是很不得志,自从他离婚后,他一直提不起精神,不务正业,游手好闲,这在很大程度阻碍了他的进步,领导曾经一度想把他调出单位,跟他一起工作的人都得到了提拔,只有他还是初级。

这时,电话响了,江帆一下子从沙发跃起,接通了电话,是彭长宜,他到了。

人,总是在最孤独无助的时候想到朋友,这几天,江帆夜里总是想给彭长宜打电话,向他诉说一下苦闷,但是男人的尊严又促使他没有这样做,因为他觉得彭长宜任何人都关心自己,如果自己在他面前再表现出情绪低落来,那他会更加担心了。

今天,彭长宜特地回来约见自己,不知他到底有什么事?

这样想着,江帆早迈开长腿,轻快地步入电梯,然后出了宾馆大厅,穿过宾馆前面的院子,绕过假山和花坛,来到了西侧的餐厅,彭长宜站在门口等着自己。

江帆笑着问道:“老顾呢?”

彭长宜说:“他呀,他从来都不跟我在一起吃饭,回家找老伴儿去了。”

江帆带头走进定好的雅间,边走边说:“饿了吧?”

彭长宜说:“急着赶路不觉得饿,半路老顾一说他老伴儿给他做好了打卤面,我才觉出饿了,您是不是早饿了?”

江帆说道:“我呀,连着三顿不吃现在都不饿。”

彭长宜知道他最近一段都心情不好,说道:“别介,身体要紧,您都瘦了。”

“呵呵,服务员,菜。”说着,拎起桌角的茅台酒,说道:“咱哥俩,喝好酒。”

彭长宜接过酒瓶,放到了一边,他今晚不想喝酒,说:“先来碗面条吧,我饿了。”

江帆说:“好,服务员,先两碗面条,长宜,要炸酱还是要打卤面?”

“想吃西红柿鸡蛋打卤面。”

江帆说:“那我来茄丁打卤面吧。”

服务员说:“您刚才点的菜还吗?”

彭长宜说:“做了的,没做的不要做了,估计有这一碗面条也差不多了,对了,给我们来大碗的。”

两大碗面条很快来了,同时端来的还有两个凉菜,服务员解释说:“这两个凉菜已经拌好,其它的菜还没有配菜,可以不。”

江帆看了彭长宜一眼,说道:“那再两个热菜,一会我们喝酒。”

很快,一大碗面条被彭长宜吃光,他放下了碗,看着江帆还吃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面条,笑着说道:“您吃的太秀气了,饭都不能尚否,那怎么成?”

江帆看了看他的碗,也笑了,说道:“最近胃口一直都不大好,还是喝酒吧。”

彭长宜拿起酒瓶,给江帆和他的杯里各自满一杯。江帆端起酒杯,跟彭长宜示意了一下,干了。

彭长宜也端起酒杯,刚凑到嘴边,他打了一个饱嗝,笑了,说道:“市长,您说这吃饱了怎么闻着酒不香了,不想喝了。”说着,想放下酒杯。

第953章 又被盯梢

江帆说:“本来是呀,谁吃饱了还想喝酒啊?你听老顾说吃打卤面,你馋了想吃,吃饱了当然喝不下了。 ”

彭长宜笑了笑,把一杯酒倒进了自己嘴里,一口咽了下去,说道:“不行,感觉不对,不能喝了。”

江帆呵呵笑了起来,说道:“吃口菜吧。”

彭长宜说:“我赶紧去告诉服务员,那两个热菜不要了。”说着,他要站起往出走。

江帆拦住了他,说道:“长宜,别管了,吧,咱们多喝会,一会你那面条下去了。”

彭长宜坐了下来,夹了一小口菜,放进嘴里,没有嚼出什么滋味。

江帆感觉彭长宜有事,说道:“长宜,什么事,说吧。”

彭长宜笑笑,说道:“您怎么知道我有事要说。”

“嗨,咱俩多少年的关系了,不说心心相印也差不多了,你心神不宁我还能看不出吗?”说着,他放下了筷子,看着彭长宜。

彭长宜心想,说我肯定是会要说,不然这么远赶回来干嘛,我是在措词,在考虑怎么说,不能让你感到尴尬和难堪,次我可以曝光胶卷,这次不能故伎重演了,想了想,说,:“市长,您又被跟踪tou pāi了。”

江帆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已经有些日子了。”

“您知道?那您还……”

江帆知道,次侯青tou pāi是彭长宜从锦安党校请假回来后处理的,这次,难道彭长宜又发现了什么?问道:“我还什么?”

彭长宜料定江帆不知道他去阆诸被tou pāi的事,说道:“您昨天晚去阆诸,也被盯梢了。”彭长宜说完这话低下头,伸手去盘子里夹菜。

江帆的脸立刻红了,随后又白了,尽管彭长宜是好朋友,但是这种偷偷摸摸的事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彭长宜知道了他去阆诸而且被tou pāi,那么是不是袁小姶也知道了,他想了想说道:“长宜,你怎么知道?”

彭长宜不想吊江帆的胃口,拿出一个胶卷,说道:“都在这里,还没来得及冲洗。”

“哦?”江帆接过胶卷看了看,放在桌,看着彭长宜。

彭长宜不好意思看着江帆的眼睛,边吃菜边说:“陈乐发现您被人盯梢,派自己得力的手下密切监视,您出来的时候可能意识到会有人跟踪,但是您甩掉了一辆车,却被另一辆车盯了,一直盯到你阆诸,您在医院的停车场,被这辆车的人拍下了。陈乐的人没敢在医院动手,毕竟是在异地,而且他也没有公开执法的权限,一直跟他到高速路入口才动手。带回阆诸后,一经审问,您才怎么着,是北京专门的si jiā zhēn tàn公司的人干的。”

“si rén zhēn tàn?袁小姶雇的?”江帆的眼里冒出了火。

“嗯,是她。”

江帆使劲地咬着牙,没有说话。

“人,放走了。”

“为什么?”江帆瞪着眼说道。

“人家有正式营业执照,又有雇主正式的委托书,没有理由扣押人家,目前我们现行的法律对这类性质的公司还没有定义。不过您放心,是经过陈乐他们教育后放走的。”

“做笔录了吗?”

“这些都做了。”

江帆站了起来,在屋里踱着步,然后站在窗前,没有了喝酒的兴致,他预感到彭长宜回来有事,但是没有想到和自己有关。

彭长宜今晚也不想喝酒,看到江帆心情沉重,他也很沉重,说道:“市长,我不知该说什么好,我……我只想说,您目前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今天咱们逮着了这个,兴许明天来了那个,北京这类公司很多,所以,您还是……还是多加注意。”

江帆知道彭长宜的意思,回过身,坐在椅子,痛苦地说道:“长宜,小丁的父亲住院了,是突发脑出血,据说是受到了强烈的ci ji,根据各方面的情况来看,有可能是袁小姶找到了丁教授,向丁教授说了什么。”

“哦?真的?”

“有学生看见她了,体貌特征都像袁小姶。”

“丧心病狂!”彭长宜捶了一下桌子说道。

江帆见这事把彭长宜都气成这样,解释说:“我也是不放心,心里烦,晚吃完饭后才去阆诸看她,谁想到……袁小姶怎么对付我都行,我都能接受,可是她现在盯了小丁,长宜,不得不说,我心里……很……很他妈的堵得慌!”

这个问题,也是彭长宜担心的,他担心丁一受伤,担心丁一到最后不能如愿,或者过程太漫长,显然,自己的担心都变成了现实。但是,他的担心是万万不能对江帆讲出来的。他想了想说:“要不把小丁调我哪儿去?”这话说出后他后悔了,自己怎么能说这话呀?

江帆倒没有想歪,而是说道:“与其去你哪儿,还不如回阆诸呢,早晚都是要回的,再说了,我现在都不知道还能在亢州呆几天?”

彭长宜感觉到江帆的心情的确很糟,说道:“呵呵,您想多了。”

“长宜,我没有想多,年前,翟书记说有两三个地方的书记要调换,目前,已经有一个地方确定了书记的人选,很显然,我让他们失望了,下一个也不会轮到我的,那么,亢州,我是必走无疑。”

江帆说得有道理,为了支持韩冰的工作,江帆起多过度作用后,估计会被调到其它地方,因为江帆在亢州经营多年,水平和能力又多在韩冰之,有江帆在,韩冰会放不开手脚,或者开着工作阻力相对大些,这些,作为锦安市委是不得不考虑的,调走江帆,也是一贯的做法。

彭长宜不再说什么了,对于这种事,彭长宜的确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两周后,丁乃翔出院了,好在救治及时、得当,才没有落下什么后遗症。负责给他治疗的那个高医生,是京州大学医科大毕业的,尽管校部在省城,但由于他本身也是书法爱好者,所以对丁乃翔很是崇敬,对他的病尤为负责。

第954章 雯雯来了

高医生在丁乃翔头出院的时候,反复嘱咐家属,一定不要让病人再受ci ji,如果引起第二次脑出血,丁教授没有这么幸运了,因为根据临床经验,脑出血的病人会一次一次严重。并且详细告诫家属要在饮食特别是精神更应该细心周到的护理。

鉴于家里的情况和爸爸身体情况,乔姨跟学院打了报告,申请提前退休,由于报告还没有批准,乔姨请了长假。

丁一发现,爸爸始终都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她更加断定来找爸爸的人是袁小姶。

丁一在家里照顾了爸爸三四天后,准备回去班,乔姨也说让她回去班。但是爸爸始终不脱口。丁一凑到爸爸跟前,撒娇地说道:“我明天回去班,丁老师意下如何?”

爸爸看了她一眼,眼神极其复杂,住院期间,他只字未提自己突然犯病的原因。女儿,还是自己那个可爱的女儿,只是想到过早离去的亡妻,他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的女儿,认为没有照顾好她,才让她走了感情的歧路。他伸出手,想去摸摸女儿的头,但是又停住了,他神色凝重地说道:“我没有意见,你总不能照顾我一辈子吧。”

丁一听了爸爸这话,心里一阵酸楚,但是爸爸刚大病初愈,不能让他激动,说:“那好吧,我下午去老房子收拾一下,明天回去。”

吃过午饭,丁乃翔小睡了一会,从卧室出来的时候,见家里没有了女儿,她问了一声正在缝纫机前低头给孙子缝衣服的乔姨,说道:“小一去哪儿了?”

乔姨摘下花镜,说道:“她跟我说了,去西边老宅子去看看,明天回去班,回来这么天都没有去看一看。”

爸爸想了想,转身回到自己的书房,一会又出来了,换一身出门穿的衣服,再次来到乔姨面前,说道:“我也去那里转转,你不用跟着我。”

乔姨在眼镜是方看着他,说道:“你怎么去?”

“我骑自行车去,呆了十多天,浑身的肌肉都难受,天气也不热,正好可以运动运动。”

乔姨说道:“那不行,要骑车我也得跟着你,要不你从门口打车。”

丁乃翔想了想说:“行,那我打车去。”说着,往出走。

乔姨说:“你等等,我跟你到门口。”乔姨这几天已经感到老伴儿似乎有话跟他女儿说,所以不好强行跟着他去老房子找丁一,但是又不放心他,毕竟刚刚出院,而且医生说让他卧床休息。

丁乃翔站住了,说道:“你干嘛去?”

乔姨笑了,说道:“放心,我不跟你去找小一,但是我也不放心,我跟你到门口,你了出租车我再回来。”

丁乃翔没在说什么,任凭她跟自己出了家门。

来到门口,乔姨给招呼过来一辆出租车,跟司机说清地址后,又嘱咐了丁乃翔,一定要注意安全,这才回到家。她回来后,给丁一那边打了电话,告诉丁一爸爸去找她了。

丁一放下乔姨的电话后,知道爸爸肯定有话说,她按捺住不平静的心,边收拾屋子边等待着怎么回答爸爸的提问。

这时,电话响了,是雯雯,雯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丁一告诉她明天回,雯雯说那好吧,回来我给你接风。

爸爸住院期间,雯雯和王圆来医院看过爸爸,雯雯趁王圆和爸爸说话的间隙,把丁一拉到外面的走廊,说道:“小丁,到底怎么回事?”

丁一以为她问的是爸爸的病,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回来后,爸爸已经在医院了。”

雯雯看着她,干脆地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是江帆!”

丁一料定雯雯听到了什么,说道:“雯雯,我无法跟你解释,等我回去再说吧。”

雯雯说:“你真的跟江市长……”

丁一脸红了,说道:“雯雯,我真的不知怎么说好,你该相信我……”

雯雯松了一口气,说道:“是啊,我是不相信你也该相信江市长,江市长不是那样的人。大家都说他那个妻子精神有毛病。”

“你还听到什么了?”丁一似乎松了一口气。

雯雯大大咧咧地说:“咱们机关里的人都了解江市长,知道他老婆精神不正常,是你们单位说得不好听一些……别的我还没听说。不过,如果江市长真要离了婚,你们还是不错的一对,除去他年龄偏大一点以外,他还真是你的理想之选。”

“雯雯,你是我的好朋友,不要说这种话好吗?”丁一尴尬地脸红了。

雯雯拍着她的肩膀,说道:“放心,我了解你,我永远都会站在你一边。”

“谢谢。”丁一又问道:“是不是这几天传疯了?”

“没有那么邪乎,我大部分时间是在机关,机关很少有人说这事。是你们单位有人在传这事。”

丁一点点头,她没有问是谁,这没有意思。

等她俩回到病房后,王圆正在陪爸爸聊天,爸爸第一次叫了她,说道:“小一,你没有介绍,这是王部长的公子。”

丁一笑了,说道:“我忘了,他是王部长的公子,也是亢州金盾公司的老总,是亢州最年轻的企业家。”

王圆连忙站起,说道:“你别在叔叔面前寒碜我了,叔叔是教授,是学者,是著名画家,我算什么,盲。”他看了一眼雯雯,说道:“雯雯,咱们走吧,叔叔说话太多会累的。”

雯雯点点头,走到爸爸床边,握着爸爸的手跟爸爸再见。

丁一说:“雯雯,别走了,一会乔姨来换我,我领你们转转,顺便也给我一个请王总的机会。”

爸爸也说:“小一说得对,这么远来看我,吃了饭在走。”

王圆说道:“叔叔,谢谢您的美意,我们真不能在这吃饭,我下午安排了事,我们赶回家吃去,您说我自己开着酒店,不介意在外面吃这顿饭,谢谢您了。”

爸爸也笑了,说:“该吃还是要吃的。”

第955章 老教授审问女儿

雯雯也说:“等您好了,我们再来看您,我们和丁一都是好朋友,没有关系的。”雯雯特地嘱咐丁一,回去后一定要通知她。

雯雯来探视爸爸那次,是爸爸第一次跟她说话。雯雯走了以后,尽管也会跟她说话,但是没有闲话,更没有玩笑话,她感觉,爸爸对她有了成见。

这时,小狗竖起了耳朵,冲着门口发出一阵吱吱的声音,丁一听见了开锁的声音,她开开门,小狗摇头摆尾地跑到院里,果然,爸爸进来了。

丁一走出门,把爸爸搀进屋里,弯腰给爸爸拿出了拖鞋,爸爸换拖鞋后,打量了一下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屋子,没有说话,直接了楼,小狗跟在他的后面也蹦蹦跳跳地了楼。

丁一给这套妈妈留下的老式皮沙发打蜡,用软布反复擦拭,直到纤尘不染泛出光泽后,她又拿出洗的干净的旧窗帘和旧床单,把楼下的沙发和家具全部罩,因为很少有人来收拾,这样免得灰尘侵蚀这些老式沙发和家具。

丁一很珍惜妈妈留下的这些家具,她把沙发和所有的家具盖布后,这才洗了手,给爸爸端一杯刚烧好的水,来到了楼,见爸爸面向西南方向,躺在阳台的躺椅,沐浴着初夏的阳光,正在闭目养神,小狗卧在他的旁边,听到丁一楼后,便扬起小脑袋瞪着两只又圆又亮的眼睛看着她。

她轻轻走到爸爸身边,说道:“爸爸,喝水吧。”

爸爸摇摇头,仍然闭眼睛,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还带着明显的病容,神情疲惫而慵懒。轻柔的温暖的风,从敞着的窗口吹了进来,轻抚着他那花白的头发,微微舞动着,看着经过一场病魔折磨过后的爸爸憔悴的容颜,丁一的心里有些难过,她在那一刻,感到爸爸老了。

坐在爸爸旁边的单人沙发,她摸过爸爸的手,故意轻松地说道:“您怎么也来了?”

爸爸闭着眼,很享受女儿的温存,半天才说:“在医院躺了十多天,想出来透透气。”

丁一见爸爸没有抽回手,知道他此时不排斥自己了,说道:“您班后,跟学院请示一下,适当地给您减减负,毕竟,你年岁也大了。”

爸爸睁开了眼,说道:“小一,爸爸通过这两次住院体会到还是你在爸爸身边的好,爸爸之所以也过来,是想问问你,你对自己有什么打算没有?”

丁一笑了,说道:“您指的是什么?”

“你的未来。”爸爸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丁一的脸红了,说道:“未来?未来的事我也不知道……”

爸爸扭头看着她,说道:“如果爸爸想让你回来呢?”

丁一放心了,爸爸没有说江帆的事,说道:“我听爸爸的,只是,我回来工作怎么安排呀?又有哪个单位肯让我占一个工作指标?”

爸爸语气坚定地说:“你只要答应回来,工作的事有爸爸去给你跑。”

丁一没有理由拒绝爸爸的这个要求,她知道,爸爸是个极其不愿意求人的人,让他求人办事,杀了他还难。说道:“您不用去给我求人,过了这段时间,我自己去找林老师,让她帮我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去阆诸电视台工作,如果去不了阆诸台,县级台也行,只要离家近些行。”

爸爸说:“我不去求人,让你嫂子跟她爸爸说说,看看能不能解决。”

“不。”丁一想起次说道她调回来的时候乔姨的态度,说道:“爸爸,调动的事您不用管了,我还是去找林老师,您千万别跟嫂子说。”

爸爸知道丁一是记着次那个茬,和颜悦色地说道:“你是不是记着你乔姨次说的话?小一,别多心,从某种程度讲,她说的也在理,咱们是一家人,别计较那些。”

丁一心里感到很委屈,她知道,乔姨当时说那句话,绝对不是爸爸说的那层含义,说:“爸爸,我没有计较,我想自己跑这事,不想麻烦别人。”

爸爸想了想说:“那你什么时候开始跑?”

丁一想了想,说道:“我回去后跟林老师联系一下再说。”

爸爸看着她,目光里有了一丝锐利,他说:“小一,亢州,有没有你留恋的东西?”

丁一心一跳,看了看爸爸锐利的目光,想了想说道:“爸爸,我不懂您的意思,在一个地方工作了那么多年,肯定会有许多留恋的东西呀?”

“爸爸的意思是有没有让你舍不得离开的人?”

丁一的心一动,随后从心底弥漫起一股温暖的热潮,她往爸爸身边靠了靠,握过爸爸有些苍白的手,扳着他的手指头,故意撒娇地说道:“干嘛呀,探听军事秘密呀——”

看到女儿跟自己撒娇,丁乃翔没有心软,他板起面孔,严肃地问道:“爸爸要你回答。”

丁一的心一紧,知道自己差点露了馅,说道:“如果有的话,我早让爸爸见了,如果有的话,我不答应您调回来了。”

“真没有?”爸爸不相信地问道。

“没有。爸爸,我做了什么,让您不再相信女儿了吗?”

爸爸的眼光又柔和起来,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我怎么能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呢,女儿什么样爸爸是一清二楚的。爸爸的意思是你如果在亢州有了意人,我不要求你调回来了,还好,你没有,没有好啊,没有你能顺顺当当地回家来了——”爸爸说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爸爸重又躺下,闭眼睛,似乎在自言自语。

丁一的心有了隐隐的疼痛,她在心里说道:爸爸,对不起,原谅女儿欺骗了您,实在是迫不得已。是啊,她如果如实说出来,爸爸肯定接受不了,说不定又会被气得住进医院。

尽管爸爸没有明说,但是丁一明显感觉到爸爸知道了一切,他不说,一是给女儿留了天大的面子,另一个也是不完全肯定袁小姶说的全部是真的。

第956章 给她下的最后通牒

想到喝了,丁一进一步试探父亲,说道:“爸爸,亢州没有任何让女儿放不下的东西,但是调动工作很难,一年半载的办好不错了,我们哪儿有个大姐,她是阆诸的婆家,他爱人可能年底会转业,目前也在联系工作,人家还是军属呢,找工作都很难的。 ”

哪知,爸爸坚决地说:“我不希望这事无限期地拖延下去,你回去能找林稚君找林稚君,如果不能找,尽快跟我说,我去办。”

“爸爸,您怎么忽然关心起我来了?”丁一说道。

丁乃翔听了女儿这话,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他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说道:“女儿,爸爸什么时候都在关心你,你妈妈走得早,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在外……受……受苦,还有可能受……委屈,如果你再出个三长两短的,我到了那边没法跟你妈妈交代呀……”他说着,眼睛里红润了。

丁一听他这么说,眼泪立刻从眼底漫出,她握住爸爸的手,说道:“爸爸,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丁乃翔伸出手,抚摸着女儿的头,说道:“女儿,你是最听话的对不,听爸爸的话,离开亢州,回家来吧。”

丁一捧起爸爸的手,说不出话,酸甜苦辣一起涌心头,要她立刻回来,她做不到,江帆目前是这样的处境,自己如果走了,他会更加孤独,想到这里说道:“爸爸,这件事交给女儿自己办好吗?”

丁乃翔看着女儿,说:“交给你,你会无限期地拖下去吗?”

丁一摇摇头。

丁乃翔说:“好,我要在两周内见到动静。”

丁一抬起头,吃惊地看着爸爸,说道:“两周,怎么可能?”

“我是说两周内看到动静,没有说两周内让你调回。”老教授说道。

“两周内不可能有动静的爸爸?”丁一为难了。

丁乃翔不想跟女儿隐瞒自己的担心,说道:“爸爸不放心你,怕你走歪了路,贻误自己的终身。”

至此,丁一确定是袁小姶找了爸爸。她说道:“爸爸,相信女儿,女儿心里有数,不会乱来的。”

“可是,可是……”老教授欲言又止。

丁一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说道:‘爸爸,您有什么不放心的,尽管说出来吧。”

丁乃翔充满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说道:“没有了,只要你尽快回来,爸爸什么都不说了。”

原本,丁乃翔追到这里,是想和女儿摊牌好好谈谈的。

但是当他来到了曾经的老房子,置身于曾经的环境氛围,尤其是躺在旧了的躺椅里,那曾经三口之家生活时的点点滴滴,涌了脑海,曾经娇妻爱女给予他的幸福时光,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改变而消失,而是被他埋藏在了心灵最深处。

说真的,映入到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亡妻的影子,甚至都能闻到她的气味,感受到她温柔的目光,还有这个家里特有的墨香味,还有楼楼下和院子里女儿时常迸发出的银铃般的笑声……

转眼,妻子走了十年有余了女儿也由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成长为一个大姑娘,说真的,在他又重组家庭后,对女儿照顾的确不如从前了,女孩儿,尤其是在成长阶段,是一个尤其需要倍加呵护才行。

但是,作为父亲,他做得尤其不够,特别是在女儿毕业选择工作的时候,他没有坚持把女儿留在身边,为此,他已经多次自责过了。

像他这种重组的家庭,有时候的确不好照顾周全,考虑的因素很多,作为一家之长,是需要一碗水端平的,不能太对自己的孩子考虑过多,他这个家庭在重组家庭里面还算是较模范的,当然和每个人的努力有关,尤其是女儿,女儿从小很懂事,在最需要妈妈的时候,她失去了母爱。

其实当时,给丁乃翔介绍对象的有的事,甚至也有他的学生主动向他表白的,他完全能找个更年轻的女人,但是为了女儿,他放弃了,原因只有一个,如果找年轻的女人结婚,人家肯定要生育自己的孩子,那样的话,他唯恐冷落了女儿,为此,拒绝了学生的求爱。

乔科长的年龄和他相仿,但是儿子却女儿年龄大,这样也算给女儿找个伴儿,事实也是如此,两个孩子处得很好,陆原很像哥哥的样子,对这个妹妹很是疼爱,女儿对这个哥哥也很依赖,暑假经常跟在陆原的屁股后面跑。

陆原对女儿产生恋情,这个情况他知道一些,他不加干涉,只要他们自己愿意,他愿意。但是不知为什么,陆原的妈妈却坚决反对,不过女儿似乎对这个哥哥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所以,他也听之任之了。

妻子和女儿一直有些距离,但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冲突,他很感谢她们,没有让他为难。

只是每当提到把女儿调回来的时候,妻子有些不大同意,但是这次他决定不管这些了,即便不去求杜蕾的爸爸,他也决定自己去找些关系,争取尽早把女儿弄回到身边,他此时对女儿的幸福充满了担忧。

老教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如果当初自己对女儿的事用心一些,女儿不会分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工作,平时自己对女儿的关心也不是太多,所以,当跟女儿独处时,老教授的内心是有些愧疚的。

既然女儿同意调回来,既然女儿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要把袁小姶找他的事跟女儿说了。

毕竟,女儿的为人他是了解的,他宁愿相信那个女人是造谣生事,也不愿相信这是事实,因为从照片,只看到了女儿了市长的车和下了市长的车,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他也不好用这几张莫名其妙的照片来质问女儿。

如果女儿真的跟这个江帆有私情的话,凭袁小姶的手段,完全还可以拍到更有力的证据来证明他们的关系。他凭什么相信一个别有用心的人,而不去相信自己的女儿呢?

第957章 寻访红色印迹

想到这些,丁乃翔更开不了这个口了。

抚摸着女儿的头,丁乃翔说道:“小一,在你的问题,爸爸做得的不够,爸爸是有愧疚的,现在想想很对不起你,你妈妈如果知道我没有把她的宝贝女儿照顾好,她会埋怨我的,也会生我的气的,所以,爸爸决定,把你调回来,如果你找林老师有困难的话,不要去找了,爸爸还有一些关系,应该能用得,你不要在意乔姨说得那句话好吗?你永远都是爸爸宝贝的女儿,这一点任何人都是无法替代的。爸爸老了,爸爸希望你回到爸爸身边来,而且尽快,请你理解爸爸。”

这是爸爸第一次跟自己说这话,而且提到了妈妈,泪水从丁一的眼里流出,她握着爸爸的手说:“爸爸,您不要这样说,您没有对不起女儿,是女儿让您操心了。”

爸爸说:“为女儿操心是做爸爸分内的事,只是女儿啊,爸爸这次的确是为你……为你担心了……”

“爸爸,我怎么了?我什么都没做呀?”丁一很想知道事实的真相。

丁乃翔看着女儿,心疼地说道:“没有什么,我只是担心,担心你受委屈。”他还是不忍心说出来,也不忍心伤害自己的宝贝女儿,他相信,女儿应该没有这方面的问题,是那对夫妇他们本身出了问题。

想到这里,丁乃翔决定还是不跟女儿说为好,尽快把女儿调回来才是应该做的。

他说:“小一,女孩子在外,多有不便,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个人的问题了,前两天,在我病之前,你乔姨的同事说要给你介绍个对象,是你乔姨同事的邻居的孩子,非常优秀,最近要回国,她担心你排斥她,没敢跟你提,让我跟你提,我想等你回来后,我再跟你说,这不,还没容得我跟你提呢,病了。”

丁一说:“爸爸,我个人的事等我调回来再谈吧。”

“你也不小了,女孩子还是早点把终身定了的好,回头我跟你乔姨说说,等那个孩子出国回来后,你们见见面。”

“爸爸,这要看缘分。不急。”丁一说道,她不好直接拒绝,江帆正在苦难挣扎,她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去相对象呢?

想到江帆,丁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回到亢州后,为了完成爸爸的嘱咐,丁一跟林稚君打了一个电话,才知道她跟丈夫出国了,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丁一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爸爸,爸爸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他也会在这边找找一些关系的。

转眼到了万物复苏、春暖花开的季节,三源县年轻的县长,加紧了对旅游新思路的调研和规划。

整个春天,他马不停蹄,开始公开地、大张旗鼓地带着县旅游局、物保管所、党史办、气象局、土地局、联等部门,对三源县境内的旅游资源、革命战争遗址遗存、地形地貌、气候特点,甚至是民间故事和传说等做了全方位的考察和论证,加紧赶制出了三源县旅游资源开发的远景规划方案,并通过市、省两级有关部门的专家论证后,最终形成了三源县具有权威性和科学性的旅游资源开发远景规划的绿皮书。

这期间,在彭长宜的主持下,成立了一个以宣传部牵头,县政协、党史办、方志办、精神明办、广电局、县报社、化局、县联等多个部门为成员的庞大的革命史收集整理办公室,从各行各业抽调出二十多名笔杆子,奔赴全国各地,寻访跟三源有关的老革命。

同时,电视台抽调出五名摄像记者跟着各个寻访组采访,为这些健在的老革命留下珍贵的影像资料,对一些已故的老革命和历史名人采取由家属和战友追忆的形式,再现当时辉煌的历史。

与此同时,三源,加紧进行革命历史博物馆的规划和报审工作。

每个寻访小组除去对这些老革命进行访谈外,还有一项特别的任务,那是有一个问卷调查,这个问卷调查的内容主要是围绕着红色旅游这项工作进行的。

如:您认为三源有必要发展红色旅游吗?有什么好的建议?有建立革命历史博物馆的必要吗?您对那些废弃的防空洞利用问题有何建议?等等,诸如此类的调查。

这份问卷调查不光是寄到这些老革命们的家里,也在《三源报》和电视广泛征求意见。

没想到,这项工作,得到了居住在全国各地的老革命的广泛支持和赞同,有的老革命还贡献出珍藏了几十年的一些珍贵的老照片、字资料和实物等。对于那些居住在北京、从高层位置下来的老革命,彭长宜都是亲自登门拜访,向他们征求意见。

这里,不得不说彭长宜有些假公济私,他处心积虑,加快步伐地规划红色旅游项目和修建革命历史博物馆项目的步伐,其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私心,那是想和京城的那些三源籍或者曾经在三源打过仗流过血的老革命们取得联系,搭关系。邬友福不是靠这些关系起家和稳固地位的吗?

记得部长曾经嘱咐过他,说:“你如果想在三源干大事,必须要有这样一些力量的支持,那是那些老革命们,有他们的支持,你有可能顺风顺水,没有他们的支持你有可能寸步难行。邬友福靠的是什么?靠的是这些关系,这些关系让翟炳德对他都敬三分。”

彭长宜也感到了这一点,但是他不知道怎样去靠近他们、接近他们,他先后想过好几个方案,近在眼前的一个最快好的时机是借春节这个机会去拜访这些老革命。

他在春节前的几天里,几乎每天头班十分钟都往邬友福的办公室跑,借商量工作的事情为名,观察邬友福是否进京,希望邬友福能顺便捎自己,但是邬友福不知是没想到这层还是根本不想带他去,根本没打他的牌。

第958章 保姆公关

后来齐祥告诉彭长宜,拜访北京那些老革命,邬友福从来都是自己去,不叫任何人陪同,好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有的时候葛兆国跟着他去,但也是有目的地拜访那么一两个人,其它的关系都是邬友福独门掌握。

但是,彭长宜很快从收集整理一些革命物得到了灵感,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契机,他首先让有关部门向全县发布征集历史物和民间传说入手,然后又给各个寻访战争时期的老战士老革命们印发了问卷调查,这些调查的内容都是他亲自起草和敲定的,这为拜访那些老革命创造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跟三源有关系的也是对三源贡献最大的老革命是郄允才,也是邬友福经常拜访的原国家某部委一位高级领导,这位老领导给三源做了好多事,其实他还不是三源人,只是当年率领曾经率部队在三源一带开辟后方根据地,被guo min dǎng反动派谈起色变的人物,后来成为新国后的三源第一任县委书记,这位老领导的一段脍炙人口的战斗故事,早年曾经出现在京州省小学语教材里。

凭彭长宜的心气,他很想第一个去拜访这位老革命。

记得年前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在一个春节茶话会,彭长宜看见了在几个老革命,有这位老领导的身影。

据齐祥介绍,三源对这些老革命们一直念念不忘,他们不但是三源的宝贵资源,也是三源最强有力的靠山,他们的健康时刻牵挂着三源,明知道这些老革命都享受国家待遇,但三源还是培训了一大批年轻的女孩子,去这些老革命家当保姆,照顾这些老革命的饮食起居,这些保姆的工资却有县里统一开支。

十多年前,这位老领导的老伴儿病逝,派去他家的保姆不久后给老领导做了填房,这也是“保姆公关”最典型的例子。

这位保姆的三亲六戚也都得到了三源最好的照顾和安置,其,最典型的人物是葛兆国,不仅被提拔为土地局局长,他的弟弟葛建国还优先享有开发矿山的权力,三源县国有企业煤炭厂改制后变成股份制公司,这次出事的煤矿是葛建国刚刚兼并不久的一个矿。

尽管葛建国被判刑一年,但是,他没有蹲过一天监狱,判刑后被保外医了,原因肯定是得到了这位老领导的庇护,因为做了老领导填房的这位保姆,是葛兆国一位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妹。

但是,彭长宜没有先去拜访这位老领导,理由是老领导的许多事迹都被三源党史办反复总结过了,而且各种资料保存完好,他不想再去锦添花,也不想去和什么人争夺这些资源,他决定先去拜见另一位三源籍但却不是在三源出生的老革命。

党史办的同志是从一篇有关三源黄土岭阻击战的回忆录,搜寻到了这位老革命的足迹,这位老革命参加完黄土岭阻击战后,又参加了辽沈战役,后随部队南下,曾任jiě fàng jun某部师长、军区副政委等职,后来转业到国家公安部。

彭长宜看了这篇回忆录,里面作者提到了他曾领导过的116师,并且时任师长,虽然只在出现了一次,但是“116”这几个数字镌刻在他的脑海,这个116师是个有着光荣革命传统的部队,出现过许多战斗英雄,这位。后来从116师师长的位置提拔到了军区,在军区任职。

彭长宜想,他当年带的那个116师,是不是老胡和樊良所在的那个116师,恍惚,彭长宜想起了老胡那张老照片坐在间的那位老首长,当时怎么看怎么面熟,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为这事他琢磨了好长时间。

他突然涌起一阵冲动,想率先拜访这位老革命,但是彭长宜知道,这只是他的突发想,部队任何一个建制,都更新过无数个带长的首长,番号为116师的分属各个兵种,世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但是,三源无论是党史办还是政协的一些老干部,谁都没有见过这个人,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发表在有关杂志的这篇章用的是“山子”的名字,显然,这是个笔名。

本着挖掘整理红色记忆的精神,彭长宜让党史办立刻着手进行调查,务必找出这位老革命的居住地址,说不定,在三源大量的革命历史,这是一朵被雪藏许久的葩,或许会有着一段不可多得的革命传。

人们往往对已经掌握了的东西不再新,对没有掌握的充满了好,彭长宜亲自谋划这次拜访方案,并亲自带队,前往。

政府办主任齐祥、党史办主任马森和电视台一名摄像记者跟随彭长宜前往北京,去拜访这位名为“山子”的老革命。

在这次赴京寻访的人员,原定去七个人,本来还有报社的女记者羿楠,彭长宜秘书小庞。彭长宜一看名单否了,说到老革命的家里,去那么多人干嘛,又不是去打狼,要人多力量大,再说这些老革命年纪都较大,人多会嫌乱的。

羿楠这次也被抽调到革史办报道组,其实,彭长宜是不想让她去,但是他又不好说出口,临时调换了车,换成了自己坐的丰田越野车。这样,小庞和羿楠去不了,他这个丰田越野车坐五个人正好。

彭长宜还准备到了亢州后,让老顾回家,他自己开车,这样又减少了一个人,但是他现在不能说。

羿楠一大早也赶到了县政府,当她看到彭长宜的车实在坐不下这么多人的时候,脸有了失望之色,彭长宜问小庞:“你昨天下班的时候没告诉她吗?”

小庞说:“我告诉了,我说那辆七人座的车出了故障,只能开县长的车去了,我和你都去不了了,谁知道她怎么还来了。”

彭长宜的嘴角浮起一丝讥笑,他知道羿楠不相信。

第959章 被老革命当场认出

一行人准备好后,老顾开着车出发了。

到了亢州后,老顾被送回家,彭长宜驾车直奔北京而去。

县党史办主任马森,已经和那本党内杂志的编辑联系好,那位名叫“山子”的作者,今天在家等候。于是,他们按照编辑部提供的山子家庭地址,来到了北京二环附近一条胡同里,在一处有武警战士把守的大门前停下,齐祥下车登记,又领了一张出门的小卡片,这才放行。

进了这个大门,里面才别有洞天,只见这个小区散落着一栋栋具有苏式风格的小别墅,有尖顶、圆顶、帐篷顶,有的外墙还镌刻着各色浮雕,在这个别墅区的四周,具有现代气息的高楼林立,把这片面积不大的别墅区拥在怀里,只有这一片别墅区的空间开阔,环境优美,绿化美化的非常漂亮,空白的地方都被种了草坪和各种树木,豁然开朗。

党史办主任马森拿出小纸条,看了一眼,指着左前方的一栋独立的小别墅说道:“应该是那栋。”

彭长宜顺着一条小甬路,停在了一栋四五十年代修建的苏式小楼前,他说:“你们下去敲门,我去掉头。对了,小伙子,你要把这一切都录下来,将来是珍贵的资料了。”

那个摄像记者点点头,说道:“彭县长放心,我会的。”

三人下去后,马森去摁了矮墙边的门铃,一个五十多岁保姆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对着马森他们说道:“你们是三源的吗?”

马森赶紧说道:“是,这是山……子……山老的家吗?”他不知该怎么称呼老人家。

这时,屋里有人说话了:“张姐,是三源的同志吧?快请进。”话音刚落,从里走出一个瘦高个、身材挺拔、精神矍铄,衣着简朴、家常,但却非常整洁的老人。

马森和齐祥他们紧走几步,来到门口,跟这个老人握手,马森说:“首长好!”齐祥也跟着说道:“首长好。”

老人笑逐颜开,热情地跟他们逐个握手,他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录像的记者,说道:“小伙子,不急,先到屋里喝口水,歇会儿。”

但这个摄像的记者显然是得到了彭长宜的指示,把这一切都收录到了镜头。

老人便将他们一一让进屋,请他们在客厅的沙发坐了下来,保姆开始给他们沏茶倒水。

齐祥没有坐下,他看了一眼门外,这时保姆把一杯沏好的茶放到茶几,说道:“请坐下喝茶吧。”齐祥不好意思地笑笑,坐在了沙发的边,眼睛仍然看着门外。

老人似乎看出了齐祥的心思,跟保姆说道:“张姐,你去把司机师傅叫进来喝口水,别让他在外边等着。”

张姐答应了一声,麻利地在围裙搓了搓手,开门出去叫“司机”去了。

齐祥听老人这样说,知道老人误会了彭长宜的身份,他赶紧欠了欠屁股说道:“那不是司机,是我们三源的县长,名叫彭长宜。”

老人一听,想了想,然后“哈哈”大笑,说道:“我还以为你们俩个间有一个是县长呢,没想到开车的倒是县长。哈哈。县长应该是正处级,这正处级的干部给你们三个人开车,那你们的级别起码都要在正厅级往。”

齐祥哈马森一听都笑了,连那个摄像的小伙子也都笑了,马森说道:“呵呵呵,您真幽默,我们当,除去这位摄像的以外,只有年龄彭县长大,其余级别、身材、学历等等,哪样都不他高。”

老人笑着说:“开玩笑,开玩笑,你们没带司机吗?”

齐祥说道:“多带一个司机,多一份挑费,县长兼职了。”

“哦——”“山老”不由地对这个县长暗暗赞佩起来。

保姆出去后,站在门口,看着彭长宜把车开了过来,停在门口后,说道:“师傅,进屋喝口水吧。”

彭长宜一愣,随后笑了,他知道这个保姆把他当成司机了,冲她笑着点点头,下车后,锁好车,笑着跟她说:“谢谢,谢谢您了。这车放在这儿不碍事吧?”

保姆说:“不碍事,屋里请。”说着,把彭长宜让进了屋里。

从保姆把他错看成司机,还热情招呼司机进屋这一个举动来看,彭长宜感到这家人应该是非常和善可亲的,他跟在保姆后面,进了客厅。

老者站了起来,伸手跟彭长宜握。

彭长宜赶紧屈身向前,双手握住了老者的右手。

老者笑着说道:“我们正在说你,为了节省一个人的挑费,县长兼职当司机。”

齐祥说:“山老说您是抠门县长。”

彭长宜不由地笑了,说道:“谢谢夸奖。不全是这个原因,主要是后面坐三个人太挤,我们又是长途,时间太长人会累的,这还有两位同志想来没让来呢。”

老者将彭长宜让到自己旁边的沙发,他忽然像想起了什么,扭头打量着彭长宜,说道:“我怎么觉得你那么面熟,我们在哪儿见过面吗?”

彭长宜这时也觉得老者有些面熟,尤其是他说话的声音和那两道长长的眉毛,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但是面熟。

突然,他的心一跳,几乎和老者同时开口说道:“深圳!”

没错,是深圳,在深圳那次藏品拍卖会,彭长宜和部长奉樊良的指示,去参加拍卖会,目的是那个48号的藏品。后来那个玉佩被彭长宜拍下,后来老者在门口还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意思是彭长宜什么时候想出手那块玉佩,打这个电话,他要,后来,那个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也被他随手仍在了宾馆的纸篓里。

当时拍那个玉佩是为了完成政治任务,根本不考虑钱,不停地举牌,没想到是自己居然夺了老革命的所爱。

彭长宜脸立刻不自然了,他没想到这个世界真的是很小,小到了如此巧合!

那名老者对马森他们说道:“你们几位先喝着水,我和你们县长去说两句私房话。”

第960章 居然是他!

山老站了起来,跟彭长宜说道:“彭县长,借一步说话。”说完,也不管彭长宜的反应,自顾自地向楼走去。

尽管老者的神态很温和,但是无论是口气还是眉宇间的表情,都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有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彭长宜只好跟他了楼。

他们了三楼,从敞着的门来看,三楼两间书房,一间很大,书房里摆满了各种矿石,另一间书房却很小,也是十来平米,彭长宜随着他走进了这间小书房。

彭长宜看到这间小书房里全是那种很朴素的书架,敞开式的,在书架,摆着“山老”穿老式军装时和一位女士的照片,无疑,这名女士是老者的夫人。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张照片,彭长宜忽然想了起来,眼前的这个山子,是老胡照片那个坐在樊良和老胡间的那个了年纪的军首长!

难怪从深圳回来后,他见到老胡照片的那个军首长怎么看怎么面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而且当时他还跟老胡说过,说这个人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老胡当时说不可能,他早从领导岗位退下来了,连电视都没有人影了,你不可能见过。那时他没有想起来,这个军首长,是自己在深圳拍卖会见到的那个戴着老花镜的老人!

彭长宜盯着墙的照片,他为自己的发现有些激动,眼睛里露出惊喜的目光,几乎要说出老胡的名子,但是,他抑制住自己这个巨大的发现。

因为从刚才山子的神态,他突然发现了只有这种级别的老革命才有的那种威慑的目光,他不能这么冒昧,不能给他造成错觉,好像自己是专门攀附权贵来的,即便有些事是自己有意而为,但是也不能表露出来的。

在官场,要学会装,有的时候装孙子,装傻子,装笼子装瞎子,有的时候还要装爷爷,现在,他知道,自己只能装孙子,但是绝不能装奴才!

今天可真是太巧合了,前后两件巧合的事都碰到了一起。

清代著名学家李渔在《闲情偶寄》说过:“幻设一事,既有一事之偶同;乔命一名,既有一名之巧合。”他定了定心神,回头看到老人神情严肃地坐在椅子,他不知为什么,这个老领导怎么对自己的态度突然变得的不友好起来?

“坐!”老人说到,尽管语气不高,却有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彭长宜坐在了老人对面,老人的表情相当严肃,他手里拿着老花镜,没有戴,看着他,说道:“彭县长,你可真能演戏,那么贵的玉佩你举牌的时候连眼都不眨一眨,一个司机的挑费你心疼了?对不起,这人有个原则,那是从来都不参与工作以外的事情,老家老乡的事我更是从来都不插手。不错,我的确跟三源有些渊源,但是我早退出领导岗位,帮不你们什么,这次恐怕会让你们失望。抱歉。”

彭长宜愣住了,显然他这是在下逐客令!

没想到那次深圳偶然一遇,竟然给自己埋下了这么一个伏笔!

彭长宜看着“山子”,发现老人的眼里流露出的目光不再是热情、好客,而是犀利和嘲讽,他半天才琢磨出他的意思,看来,这一前一后,自己在他的印象是不怎么样的。

像山子这种级别的官员,肯定遇到不少地方官员以各种名目找门来的,走门子,跑项目,肯定都是有所求的才来他家拜门子的,他肯定是见的多了,不然也不会一开口是这么一套话。

那么在他眼里,他彭长宜亲自开车当司机,显然是作秀,是伪装,是想博得他的好感,实际自己是表里不一、挥金如土而且是善于表演的贪官污吏,是**分子,不然,那么多钱的玉佩自己连眼都不眨买下了?

哎,看来多大、多高级的领导也有一个俗病,那是典型的长官意识,傲慢,不说理!凭自己的主观意识和经验判断人,喜欢居高临下跟下属说话,喜欢给下属乱扣帽子,而且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

他不禁在心里冷笑一声,幸亏刚才自己没跟他套近乎,如果自己没有深沉地把老胡抛出来,说不定他又会怎么看自己呢,还不得说自己是趋炎附势、攀权附贵的小人?

他习惯地低下头,又抬起,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正视着眼前这个突然严肃起来的老首长,平静地说道:“我想您是误会了。无论你配合不配合这次我们搜集整理红色记忆的活动,有一个问题我都要跟解释,那块玉佩不是我买下的。”彭长宜把“红色记忆”几个字加重了语气,特地强调了一下他们这次登门的目的。

“哦?”老人盯着他,说道:“谁买走了?”

彭长宜不紧不慢地说道:“是我一个朋友,那天,我刚好随团到深圳考察城市建设,我一个朋友也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信息,说是深圳要举办拍卖会,他托我给他去拍一件藏品,我是一个穷孩子出身,当时的工资只有三四百块钱,是把我连皮带骨都卖了,也买不起那东西的,而且,我根本不懂,之前从未接触过古玩、玉石什么的,不懂那东西怎么这么值钱?那天,我虽然过了举牌的瘾,但是却让朋友多掏了不少的钱。至于司机的事,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不再解释了,您看您要是不方便,我们告辞,至于黄土岭战役一事,毕竟是发生在我们那块土地的红色记忆,我们会倍加珍惜,而且还会继续寻找有关这方面的资料,我们不会让这段红色记忆只是停留在人们的传说,我们会把它真实再现、还原,让它成为我们的精神财富,成为对下一代人进行传统教育的好题材。”

他又再次强调了“红色记忆”几个字。

老人看着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第961章 自尊心强未必是好事

彭长宜站了起来,又说道:“谢谢您给我留了面子,没有当着我的部下教训我。 ”说完,冲他微微倾身,然后抬头,大步向门口走去。

“站住!”老人在背后说了一声。

彭长宜一听,立刻站住,扭过身子,但却是没有回来的意思,不卑不亢地说道:“您老还有什么指示?”

老人绷着脸,但是已经不那么威严了,他没好气地说道:“看不出,你小子还挺倔的,说了两句接受不了了,扭头走,你的任务没完成,你下去怎么跟你的属下交代?”

他的话,正彭长宜的下怀,说道:“我说我惹您不高兴了,您不愿搭理我们,这么说,实事求是。”

“看到你那么会演戏,我肯定不高兴,但是你解释清了,误会消除了,我还有什么不高兴的,说都不让说了,你们这些年轻干部,受不得一点委屈。要是经受当年我们年轻时候的挫折和磨难,说不定会怎么样呢?自尊心那么强,未必是好事!”

彭长宜笑了,他转过身子,回到屋里,但却没有坐下,心想,怎么什么话都让他说了。

老人说道:“怎么不说话?”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没得说,所有的话都让您说了。”

老人忍俊住没笑,厉声说道:“你意思说我横竖有理?”

彭长宜一听,赶紧笑着冲老人作揖,说道:“您别给我加罪了。”

老人笑了,说道:“坐吧年轻人,不要这么锋芒毕露。”

彭长宜又笑笑,故意什么话都不说,事实他也不知说什么好。

老人缓和了语气,对彭长宜的敌意消失了,说道:“你能告诉我,你那个朋友是谁吗?他要那玉佩干什么用?”

彭长宜怔了一下,那是绝对不能说的,那只玉佩是当年省委的秦副书记买走的,彭长宜现在还记得当时他手捧一凤一凰两只玉佩,高声吟诵《凤求凰》时的神态。如今,秦副书记因为年龄关系,如今已经离开副书记的岗位,到了省rén dà过度,任常务副主任,那个玉佩,他实际是没有花那么多钱的,大部分钱可能都是樊良想办法付的,彭长宜即便是长着两个脑袋也是不敢说的。

此时,彭长宜的脑袋飞快地转着,他在想,樊良当时肯定不知道他的老首长也到了深圳,也看了这件藏品,如果知道,他还会让王家栋和他去拍这个玉佩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山子”不知道玉佩落到了谁的手里,肯定樊良也不曾向他透露过此事,那么自己是没有任何权力和胆量透露玉佩的事情的。

想到这里,彭长宜看着“山子”老人,目光坚定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能,请您谅解。”

老人点点头,说道:“我理解,是我的要求过分了。看来,他是个真正的藏家。”

彭长宜笑笑,没有说话。

老人又说道:“走,咱们下去,别冷落了其他同志。”

从楼下来后,齐祥他们赶紧站了起来,那个摄像记者把镜头对准了他们。老人笑着说:“坐,坐。”

等他坐下后,齐祥他们才坐下来,老人说:“前几天,杂志的编辑把你们的意思跟我说了,我很激动,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能想起在深山沟里的一次战役,所以,我这几天也搜集了不少那次战役的资料,也给几个老战友打电话,跟他们说了这一情况,他们也很激动,也都表示可以写写这方面的回忆录。说吧,需要我怎么配合你们,我能做什么?”

彭长宜很佩服这个老人,这是一个爱憎分明的老人,骨子里流淌地仍然是老革命的热血,尽管也有不说理的时候,但是个很有原则性的老干部。

马森打开了笔记本,说道:“还是您那篇章引起了我们的兴趣,可能编辑跟您说了,我们县准备建一个革命历史博物馆,目前正在搜集发生在三源土地的革命历史故事,我们都知道三源黄土岭阻击战的事,但是不知道细节,所以,我们想通过您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另外,我们这里有一份问卷调查,这也是彭县长来了以后搞的,您可能有所不知,我们那里现在是国家级贫困县,经济不发达,人们生活水平还很低,彭县长来了后准备搞红色旅游,以旅游带到相关产业发展,从而达到富民强县的目的。”

老人看了彭长宜一眼,说:“嗯,这主意不错,挖掘整理那些革命历史和化遗产,保护与发展并存,不错,许多地方都这么搞起来的,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搞?”

“已经在着手进行,博物馆的项目已经送到省有关部门,但是目前还没有批下来,不过我们正在积极争取。”彭长宜补充道。

老人说:“建博物馆需要不少的钱,你们县财政能拿出那么多的钱来吗?”

彭长宜说:“我们也正在跑这事,以前没搞过,也在多方面寻求支持。”

老人点点头,说:“据我所知,省里都会这样的专项资金,你们可能跟面申请。”

这时,门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彭长宜站了起来,说道:“我出去看看,是不是我的车碍事。”

老人说:“不用,是我老伴儿和孙女回来了。一会司机会把车开走的。”

正说着,见一个年轻的姑娘,和一位老太太从外面进来了,这个老太太是山子合影的那位。

那个年轻的姑娘非常面熟,应该是当年跟着老人去深圳的那个小姑娘,彭长宜记得她叫小玉,想起她当年对自己的无理,彭长宜心里有些发憷。

高干家庭的子女可能都有这个毛病吧,有一种先天的特权优势,似乎享受老子的功劳是天经地义的事,好像天下都是自己的一样,一旦想要的东西没有要到或者没能如愿,往往会感到心理不平衡,这种表现在大部分gāo gān zi nu身或多或少都有,尤其是在女孩子当更为突出。

第962章 有意回避深圳之交

许多老干部都娇宠女孩子,给她们优越的家庭环境,给她们足够的物质享受,她们从小普通百姓的孩子多了一份先天的权贵资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喜欢颐指气使,喜欢唯我独尊。

江帆的老婆袁小姶是这样,记得当初在深圳这个女孩子也是这样,所以彭长宜再次看到这个女孩子的时候,从心里对她没有好感,所以在她进屋的时候,尽量躲避她的目光,希望她不要认出自己。

他们都站了起来,“山子”说道:“老太婆,这是三源的同志。”然后他又跟他们介绍说:“这是我的老伴儿和孙女。”

彭长宜没敢直接看他的孙女,一老一小跟他们点头微笑,保姆出来接过老太太手里的包,老太太说:“你们坐,继续聊,我不打扰你们说话了,我楼。”

小玉冲着他们笑了一下,扶着奶奶楼去了,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向了彭长宜,彭长宜发现后,别过头去,没有看她,直到听见她们往楼走,他才回转过身子。

山子没有给孙女介绍彭长宜,显然是不想让另外的人知道他和彭长宜的深圳之缘。

他们继续谈,山子给他们大致介绍了那次发生在三源黄土岭战役的经过,老人最后说:“黄土岭战役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扭转了战局,增强了百姓的信心,故事太多了,我眼下只能给你们说个大概。”

马森说:“是啊,现在在附近村子里,还有一大片烈士坟茔,那里埋藏着的都是那次牺牲的战士,有个老人义务看护那片烈士坟茔已经好几十年了。他能讲出许多故事。”

山子很感兴趣,说道:“哦,还有这事?”

“有啊,每当清明,老人都会给烈士们烧纸,义务扫墓。县里最近准备把那里修缮一下,准备正式命名为黄土岭战役烈士陵园。”

山子很激动,说道:“真想回去看看,当年,如果不是老百姓往山背dàn yào,也许没有黄土岭战役的大捷,那里的老百姓也做出了巨大牺牲啊……”老人神情肃穆起来。

彭长宜说:“这样吧,等到了七八月份,我来接您,我们那里夏天的平均温度也是二十二度左右,您可以去我们那里写回忆录,还可以避暑。”

“呵呵,好啊。”老人爽快地答应了,说道:“不瞒你们说,我的确有个愿望,是希望黄土岭战役能够搬银幕,我现在正在写这个剧本,是应一个善于拍摄战争题材的导演的要求写的,他也是看到了我的那篇章,通过编辑部跟我联系的,我目前基本框架已经搭好,但是你刚才说的烈士坟墓的事打动了我,等忙过这段,是得回去看看,说不定还有重大灵感和收获呢。”

马森说:“太欢迎您回去看看了,既是故地重游,又可以丰富一下思路,更重要的是可以指导我们的工作。”

彭长宜想了想说:“如果您的剧本能够投入拍摄,我能不能跟您提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

“拍摄地选三源,选三源的黄土岭。”

老人笑了,说道:“知道你会说这个。我可以建议,真到了实景拍摄的时候,还要听到导演的。”老人说完,打了一个哈欠。

老人一下午都没闲着,不停地向他们介绍那次战役前后的一些情况,另外他对三源建革命历史博物馆非常感兴趣,对红色旅游也大加赞赏,老人下意识地用手捶了捶腰,刚才老人已经介绍了,当年那场战役他的身多次受伤,是现在一到阴天下雨的时候,身体各个地方都不好受。

彭长宜觉出老人累了,跟马森使了个眼色,马森连忙合了本,说道:“山老,今天到这里,我们期望您今年能来三源看看。”

彭长宜说道:“您什么时候想回去看看,给我们打电话,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我来接您。”说着,从手包里掏出一张名片,恭恭敬敬递到了老人手里。

老人接过来说道:“好的,一定。”

彭长宜站了起来,又说道:“打扰了您好几个小时,我们回去,您也该休息一下了。”

老人说:“别走了,晚在我家吃饭。”

彭长宜说:“不了,我们还有别的事。我们这次来,给您带了一点我们那里的特产,也是山货,不值钱。”说着,掏出钥匙,冲齐祥使了个眼色。

齐祥赶紧接过钥匙,走了出去,马森也跟齐祥出去了。

老人没有客气,他转身也从里屋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说道:“小伙子,我这不叫名片,是一个电话号码,有事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彭长宜接过来一看,果然,在一张纯白色的纸片,只印着“红星一号院22号”,然后是他家和电话号码,居然连名字都没有,更别说职务和头衔了。

原来,这是京城有名的红星一号院,这个一号院住的都是老革命,有的还是立过赫赫战功的老革命。

杂志编辑在给他们“山老”的家庭住址时,只说他家住在某某路、某某门牌号码,没有提红星一号院,他们更不知道这么门牌号里住着的居然全是老革命!

彭长宜不由地感叹道:“您太低调了。”

老人说:“小伙子,不是低调,我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幸运的了,拿三源那一场战役来说吧,那么多的人都死了,我却活下来了。所以啊,活下来的人是没有任何理由高调的,因为你能活,意味着许多人去死,也是说你的命,从某种程度说是用别人的命换来的,这个道理很简单。”

彭长宜不由得肃然起敬,他感慨地说道:“您说得太实在了,太值得我们学习了。”

老人说:“只要能有一句对你们有启发,我心满意足了。”

正说着,齐祥和马森把一些山蘑、核桃什么的土特产搬了进来放好后,彭长宜他们要告辞。

第963章 一张特别的名片

老人说到:“稍等片刻。 ”说着,冲楼喊道:“小玉,把我那本黄皮的小册子拿下来。”

小玉,是老人的孙女,刚才去的那个姑娘,听小玉出来说道:“是你们军区印得那本吗?”

“是。”

很快,小玉手里拿着几本书跑下了楼,长长的头发在后面随着她的跳跃而起伏着。

小玉把书递到了老人手里的时候,眼睛盯着彭长宜看,微微皱眉的样子,似乎当年成熟和沉稳了不少。

彭长宜没敢抬头看他,而是故意低头看着老人手里的那几本黄皮的小册子。

老人说道:“这是原来部队印的册子,有我的一篇回忆录,留给你们做个纪念吧。”

彭长宜灵机一动,心想,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老人的真实姓名,又不好直接问,接过来说道:“这个,您老得在面留下墨宝。”

“哈哈,好。”

老人高兴地答应着,做了下来,小玉立刻拿出一支老式钢笔,摘掉笔帽递给他。

老人戴眼镜,接过钢笔,先在手心里划了一下,见手心有笔印,这才在书的扉页写下“请彭县长惠存”几个字,然后写下直接的名字,紧接着又给齐祥和马森签了名,最后,还送给了摄像记者一本。

彭长宜低头看着老人的签名,果真老人的名字不叫“山子”,而是叫窦本义,窦本义三个字还是繁体字,他看着说道:“谢谢,谢谢您。”

在彭长宜抬头的时候,看到小玉仍然在不错眼珠地看着他,彭长宜怕她认出自己,目光感觉从她的脸挪开,跟老人握手,说道:“窦老,我们在三源等您。”

窦老十分高兴,连声说道:“好的好的,有机会一定去,一定去。”

窦老边说着边跟他们一一握手,在孙女的陪伴下,一直送到他们门口,在彭长宜驶出这条小甬路,拐向大门的时候,他扭头,仍然看见老人在孙女的搀扶下,在远远地看着他们,直到汽车驶出这个别墅区。

出了大门口,彭长宜舒了一口气,他一手把这方向盘,一手伸进衣口袋里,掏出老人给的那张名片,交给了旁边座位的齐祥,说道:“齐主任,看看这张名片,有什么感想?”

齐祥接过名片,翻过来调过去看了几眼,说道:“这哪叫什么名片?只有电话号码和住址?这是什么人的?”

“你猜?”

齐祥说道:“如果让我猜,只有两种人可能这么印名片,一种是当个便条用,没有什么特别的作用,另一种是名气特别大,大到不需要在名片说明身份的那种人。”

“呵呵,还是齐主任聪明啊!”彭长宜说道。

齐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说道:“是……山老的?”

“是啊!”彭长宜感慨地说道。

彭长宜说:“想想我们的名片,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何方神圣,有的名片印了好多好多的头衔,哎——这是区别呀!”

齐祥也说:“是啊,我们是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有多尊贵,人家是唯恐露出尊贵,连名字都不肯印,要知道,显示给别人的不叫尊贵,低调的内敛才是真正的尊贵。”

彭长宜佩服地说道:“这才是真正的老革命啊!你们出去搬东西的时候,他跟我说,他能活下来是幸运,他的活,是用无数人的死换来的,他没有理由高调。”

齐祥说道:“说得太朴素了。”

彭长宜看了看表,说道:“如果大家不饿的话,咱们回亢州去吃晚饭,北京的饭太贵了。”

齐祥说:“不饿,天刚黑。”

“那好,咱们去亢州吃。”彭长宜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那个摄像的记者,说道:“小伙子,今天你辛苦了,一刻都没闲着,老人说的话都录下来了吧?”

那个摄像记者说:“都录下来了,本来想跟他要求到他书房去看看,看看有什么当年珍贵的资料没有,如老照片什么的。”

彭长宜一听,下意识地踩了一下刹车,说:“对呀,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看领导们谈的挺热烈,没好意思提这个要求。”

彭长宜说:“你是记者,你要本着你的需要来,有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我们今天的活动,都是在给你当演员,是在为你的镜头服务的,你怎么不明白这些?”

摄像记者一看县长认真了,低下头,没再说什么?

齐祥赶紧打圆场,说:“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

彭长宜不再说话,他在琢磨,也许羿楠跟着,可能会很轻松地做到这些。

有的时候,记者陪领导出去,的确能起到领导起不到的作用,作为彭长宜他们,是不好过多地向这个老革命提出什么要求的,但如果是记者,很容易做到,而且人都有乐意展示自己曾经最为辉煌一面的兴趣,如果记者提出见见当年老革命一些照片什么的,会彭长宜他们提出效果好过很多,而且也容易达到目的。

彭长宜想了想还是说道:“尽管你是记者,但咱们出去是一个整体,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所以,你们既是记者,也是工作人员,以后这一点一定要注意,千万别拿自己当外人。”

那个小伙子不好意思了,说道:“主要是头一次见着这么高级的人物,心里有些……有些紧张。”

“哈哈,那有什么,他再高级,也要通过你的镜头你的宣传才能让大家知道他高级,你跟县长出去还自卑什么呀?”马森说道。

其实,彭长宜也是想通过这么一次“拜门”活动,有意识有目的地接触一下三源的老革命们,这是三源独有的资源,他在三源期间,一定要牢牢抓住这些资源的。

我们不能说彭长宜功利,在官场,这种通过拜门来攀附权贵人物的做法,古往今来,一直有之,另一方面,权贵人物也希望和欢迎有人来拜门,借以络和扩大自己的影响范围。

第964章 乡谊的作用

在封建社会,同乡关系是除了亲属、裙带关系以外最亲近的关系,同乡之间有一种“亲不亲,故乡人”的友情,即所谓“乡谊”。

乡谊之情渗透在古往今来的官场,在官场的作用非常重要,是官场人互相提携、互相照应的重要纽带。

现在,人们更是将这种关系演绎到了极致,通过一些乡谊之情来促进地方的经济发展。三源有这么多的老革命,这是三源的宝贵资源,彭长宜在这方面用用心,借助这些老革命为三源做点事也不为过。

彭长宜回到亢州后,由于提前联系好,政府只有江帆在等他们,他没有叫再叫政府的任何人,因为韩冰刚来不久,江帆不想给韩冰造成自己搞小团伙的印象,所以除去公事以外,他的活动圈子很小,加袁小姶最近给他造的影响很不好,所以尽量减少公开活动。

但是彭长宜带着三源的同志路过,他是必需要接待的,叫了姚斌、寇京海、林岩、刘忠、黄金等,本来今天晚说好姚斌请江帆,让这几个人作陪的,后来彭长宜给江帆打电话,江帆才跟姚斌说长宜回来了,姚斌说那大家一起聚,正好有段时间不见他了。

这么多人等他们,彭长宜当然乐的没得说,齐祥和马森可是吓坏了,齐祥连忙说道:“县长,县长,这样好不好,亢州的同志主要是想见你,他们想你,你也想他们,我和马主任我俩年岁大了,单独吃点,然后早点休息,您看怎么样?”

彭长宜嘴一歪,说道:“不行,我这正科级的司机给你们使唤一天了,再说你们到了这里跟到了我家一样,哪有单独吃饭的道理?你是成心寒碜我还是怎么的?”

齐祥连忙说道:“县长,您别多理了,我们愿意,我们都愿意单独吃点,晚还是您自己去跟他们喝吧。”

彭长宜笑了,说道:“放心,我保证不让你们喝多好不好?”

齐祥说:“您的保证只能代表您自己,代表不了那么多的人。”

马森说:“齐主任,谁让你同意彭县长的意见,非要到亢州吃饭?依我看呀,既然到了亢州,最好还是听县长的吧,咱们今晚今晚了,还是从了吧。”

彭长宜说:“这话我听着好心寒啊!好像我没安好心一样。”

“哈哈。”齐祥和马森都笑了。

齐祥说:“马主任,你是不知道,亢州的同志,个个都是喝酒的好手,次他们去三源我可是见识了,连邬书记喝自己带的保健酒都喝多了,我们几个人更是拿出看家本事,都没把人家陪好,何况,咱们今天人少力量薄弱啊。”

彭长宜说道:“放心,这次不会,肯定不会让你们喝多,你们只喝到你们认为应该喝的水平行了,再让你们喝我替,怎么样?”

齐祥笑了,说道:“明知是当也得啊——”

彭长宜“哈哈”大笑,说道:“你应该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样才对!”

齐祥面露愁容,说道:“我也知道对,但是没有那本事和胆量啊——”

“哈哈。”

在这个春天里,为了体现三农政策倾斜后的成果,京州省在阆诸市国际会展心,举办了首次了全省范围内的农副产品新技术博览会,也是一个经济洽谈会,各个县市都有展位。

由于丁一的家在阆诸,台里让丁一和另外新闻部一个摄像记者担当这次报道任务。作为地方台,主要报道本地领导在会议期间的活动和最后签约的情况,由于亢州近年来对农业产业结构调整方面投入较大,所以参展内容很丰富,也有几样农业产业方面的产品,如北城的大棚西瓜、大棚桃、大棚双菌菇等,还有生态大米、利用生物技术培育的无土栽培的各种珍贵花卉等。三源则拿出了酸枣汁、富硒苹果、高山莜麦,还有各种山珍货等。

开幕式这天,各个县市政府一把手带队,参加了开幕式,省长严之宾和去年新到任的省委副书记沙舟参加了开幕式并讲了话。

开幕式是在展厅外面的大门口举行的,丁一意外地发现爸爸也在嘉宾的人群,花白的头发,一件浅色的夹克外套,夹克很有风度地敞开着,露出里面淡青色的衬衣,儒雅的气质,不凡的风度,使爸爸在下面的人群显得的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丁一笑了,便悄悄退出人群,从人群的后面绕到爸爸身后,轻轻地拉了一下爸爸的衣角。

爸爸扭头一看,高兴地笑了,然后也退出了人群,低声说道:

“小一,你怎么也来了?我记得你跟我说你不负责新闻的?”

“哈哈,爸爸,您还很懂行的,我不负责新闻,但我负责的是大新闻,这次是领导照顾我,让我顺便回家看看,所以派我来了。”她说着,摸了摸爸爸的衣襟,说道:“呵呵,丁教授,挺帅的,谁给你买的衣服?”

爸爸一听,故意挺着腰板说道:“呵呵,帅吧,这么帅的衣服当然不是你乔姨买的了,她买的衣服太老气,太土,这个是杜蕾买的。”

“哈哈,爸爸,您太有意思了,还嫌弃乔姨买的一份土?”

“当然,尽管我年岁大了,但是也愿意穿老气的衣服,再说了,你老爸我看起来又不是那么太老,而且大小也算个知识分子,干嘛非要穿那么土、那么老的衣服,你不知道,我现在拒绝她给我买衣服。”

“呵呵,爸爸一点都不老,您看起来省长年轻多了。”

“喂,你会不会说话,他本来我岁数大。”爸爸不高兴了。

“哈哈。”丁一笑弯了腰。

爸爸冲她示意了一下,丁一赶紧捂住了嘴,因为省领导还在讲话。

笑够了,丁一说道:“您怎么也来了,我想不出这样一个会议会和您有什么关系。”

爸爸说:“当新闻记者,这点要是想不到是不行的,你看。”

第965章 老教授关心的问题

丁一顺着爸爸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展厅的大门方,悬挂着本次会展的大会标,麦穗、卫星等元素展示了本次大会的主要宗旨。

丁一恍然大悟,说道:“爸爸,这是你设计的会标?”

“别说得那么狭隘,这是集体智慧的结晶。我是以我们美术学院全体师生的名义设计的。”爸爸认真地说道。

丁一笑了,说道:“爸爸好境界。”她调皮地冲爸爸竖起大拇指。

爸爸说道:“所以这次被受邀参加这个会展开幕式。对了,今天我见着我一个多年的老同学,是以前爸爸跟你说过的贺叔叔,你猜怎么着,他升官了,现在在省委宣传部工作,是副部长,我们说好晚聊聊,你如果有时间跟我一块去见见这位叔叔吧。”

丁一知道爸爸的意思,说道:“爸爸,我们晚也有活动,你看,这是晚的日程安排。”丁一拿出亢州市在会展期间的活动议程安排,晚是汇报会。

爸爸说:“也行,你忙你的,我们先聊着。”

丁一看了爸爸一眼,她知道,爸爸想带她见老同学,肯定是为了以后她往回调做铺垫,她已经预感到了爸爸要将她调回来的决心。

丁一非常明白,爸爸要带她见这位部长叔叔的用意,拉着爸爸的手说道:“爸爸,我让您操心了。”

爸爸笑了,看着依然美丽、懂事的女儿,说道:“呵呵,看来在外面工作几年进步不小,都会跟爸爸客气了,谁让你没有找到林老师啊?”

次回去后,丁一给林老师打过电话,才知道林老师跟丈夫出国了,要半年以后才能回来。想到这里,丁一跟爸爸说道:“您如果张不开嘴的话,先不要说呢,不是半年,反正好几年都过来了,等林老师回来再说也行。”

爸爸看着她,说道:“你舍不得亢州吗?”

丁一说:“不是舍得舍不得,是我已经适应了,并且那里有我的位置。”

老教授看着她,脸是笑意收起不少,他不想跟女儿刚一见面闹不愉快,说道:“好了,我们多方努力吧。晚回家睡吗?”

丁一说:“看情况吧,不过大会给我安排了房间。”

“你们都来了哪些领导?”老教授敏感地问道。

丁一说:“带队的是我们市长,还有主管农业的一个副市长,还有农业部门的,我们单位我和一个摄像的男记者来了。”

“你们市长也要全程呆在大会吗?”老教授感觉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实在不高明。

“不,他可能下午返回了,农业副市长会全程跟着。”丁一不知爸爸为什么打听这么细,但她知道爸爸从不无缘无故说些话,心里敲起了鼓。

老教授笑了,漫不经心地说道:“各个县的政府一把手都来了。”

“嗯。”

“小彭来了吗?”

丁一笑了,说道:“人家现在是县长了,还小彭小彭的?一把手今天可能都会回去吧,我还没有见着他呢。”

爸爸也笑了,说道:“对了,你们那里有个叫林岩的吧,他也在我们这里读研究生呢,次特地来看我,说在政府工作的时候跟你是一个办公室。”

“是啊,那会他给江市长当秘书,我给高市长当秘书,当时没有我给我腾办公室,我跟他一个屋办公。”

老教授看到女儿的眼里闪现出光彩,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他也这么说,还夸了你的小字。”

丁一笑了,说:“除去爸爸,他们全都夸我写得好呢。”

看着女儿调皮的模样,老教授笑了,说道:“哈哈,骄傲了?”

“有的时候有点,不过不敢招摇撞骗,原来我们樊书记写的也很好。”

“呵呵。这个你说过。”

这时,丁一的电话响了,她掏出来,是雅娟,小声接了电话,说道:“雅娟姐,你好。”

爸爸听了后,冲她挥挥手,意思是让她走远一点接电话。丁一往远处走去。边走边说:“我在外边采访呢,来阆诸参加农展会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雅娟笑了,说道:“本来给你打电话是想现在找你去,既然你不在亢州,那过几天我再去吧。”

“雅娟姐,你那酒钱再不拿走的话,我可要花了。”

“哈哈,最近实在太忙了,顾不了,我才不怕你花呢。”

“你不怕我拿去放gāo li dài?”

“哈哈,你哪有那份机灵劲。”

“呵呵,看不起我。”

“这一点我还真看不起你。”

丁一笑了,说道:“呵呵,等我回去后给你打电话。”

“好的,到时再电话联系,那你先忙。”

“嗯,雅娟姐,再见。”

年前,雅娟特意回到亢州,来亢州的几家饭店催收过去的酒钱。当时雅娟嫂子几乎给亢州所有的饭店都铺了货,但是有几家饭店的老板一看雅娟嫂子出事,钟鸣义又调走,赖着不给钱,雅娟要过几次都往后推,后来有的老板干脆连面都不见,雅娟对这部分酒款基本没了信心,她委托丁一,有时间帮着催一下,没时间算了。

有一次丁一和雯雯、王圆两口子在一块吃饭,将这事说了出来,雯雯骂道,说这些人的良心都坏了。王圆笑着说:“这些老板跟我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小丁,如果你一定要帮雅娟的话,这事交给你,我去给你办,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少搭理他们吧。”

后来,也不知道王圆是怎么做的,反正这些酒款陆续都收了来,不差一笔。丁一把这消息告诉雅娟后,雅娟说:“你代我谢谢王总,等我回去后再单请他。”

丁一把这个意思转告给王圆后,王圆说:“请什么,我开着饭店还用她请吗,改天她回来你告诉我,我请她。”

通过这件事,丁一的确也感觉到了世态炎凉,这些人太势利眼了,当初挣着抢着进雅娟嫂子的酒,后来发展到居然连酒钱都想黑了人家的,难怪权势这个东西,是那样的让人着迷。

第966章 感谢吉政委

合电话后,丁一见爸爸还在原地等她,她走了过去,说道:“爸爸,你是在会吃饭还是回家去吃?”

爸爸说:“看情况,我还带了两个学生来的,你要是有事去忙。 ”

丁一说:“好,那我去找我们的人去了,如果我回家给你打电话,对了,我住b座十一层109房间。”

爸爸说:“我没事,你要是也没事回家住,还是家里方便。”

“好吧,如果离得开,我回去。爸爸,我还是那句话,您要多注意身体,为了女儿,也要注意身体好吗?”丁一盈盈地看着爸爸说道。

丁乃翔微笑地点点头,说道:“我会的,放心吧,我现在什么毛病都没有,前几天有去医院复查,各项指标都很稳定。”

丁一说:“那好,等我回来能照顾爸爸了。”

“嗯,我盼着你快点回来。”

丁一点点头,跟爸爸再见后走了。

丁乃翔看着女儿单薄的背影,百感交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开幕式结束后,省领导在有关部门的陪同下,开始参观各个展台。亢州提前做了一个五分钟的小短片,展位的方专门有一台显示器,播送这个小片,形象系统地介绍了本地农业高科技产业的成果,三源也做了一个五分钟短片。

省领导在观看了这两个地方的展位后,笑着对陪同的董兴说道:“呵呵,你们很会搞啊,这个创意不错,不但形象,还能让人们在你们这个展位停留的时间长些。”

送走省领导后,董兴把江帆和彭长宜叫到一起,说道:“哈哈,是不是你们俩共同的创意?”

两人都笑了。其实,这个创意是丁一的,她当时跟江帆建议制作一个小片,当时被江帆采纳,然后由政府办出面,协助电视台做这个片子。脚本是丁一写的,温庆轩想让丁一配音,丁一考虑到是在展厅播放,从效果来看还是男声较理想,这样,由台里的另一名男播音员配的音,效果果然女声厚重,大气。

遭到省领导表扬后,第二天,在展厅里,类似这样的宣传片一下子冒出了好几个。

开幕式的当天午,丁一没有在会吃饭,而是被林岩悄悄叫了出来,原来,江帆和彭长宜还有林岩商量好出去吃饭。于是,他们分乘两辆车,来到了离会展心很远的地方吃的。

四个曾经在一起工作的人,吃饭没有了拘束,他们在一起,无所不谈,很快,一个午过去了。

彭长宜问江帆:“您准备在会呆几天?”

江帆说:“我想多呆两天,回去也没什么事,家里有韩书记呢,再说我也不想那么累了,你哪?”

彭长宜感觉出江帆似乎少了许多热情,说道:“我想晚回家,明天回三源,这个春天我那里挺忙的,主要还是旅游的事,别的事我也不掺和。”

江帆说:“这样吧,你明天再回吧,明天咱俩一块回。”

彭长宜笑了,说道:“咱们在这儿也没什么事?”

江帆说:“还不会没事找事,如,咱们下午可以参观一下,看看其他地方有什么先进的经验和做法可以借鉴,也可以让林岩安排咱们去洗洗温泉。”

林岩说:“没有问题。”

丁一说:“我不去,我下午还有事。”

彭长宜说:“你下午干嘛去?回家看老爸呀?”

“我屋在开幕式看见老爸了。”

“哦,你爸也来参加了?”江帆问道。

“是啊,这个会徽是他们设计的,所以被邀请来了。”

“哦。”江帆点点头。

彭长宜说:“对了小丁,到了你这一亩三分地了,你还不请我们去家里做客?”

“呵呵,没问题,我这给爸爸打电话,晚到我家去吃饭。”丁一说着掏电话。

“等等,我这么一说,你认什么真啊?”彭长宜说道。

丁一说:“我没有理由不认真啊?”

彭长宜笑了,说道:“还是算了吧,不给你找事了。”

丁一感觉彭长宜似乎话里有话,放回了电话。

下午,彭长宜还是回家了,因为吉政委打来电话,告诉他,最后一眼机井也打出了水,明天庆祝一下,问他赶得回来吗?彭长宜高兴了,说:“问题不大”。

吉政委说:“没事,你什么时候回来都行,我是跟你通报一下情况。”

彭长宜再次重申了一遍:“长宜明白,如果会没什么事了,我明天能回去。总算都出水了,太高兴了,吉政委,长宜真是打心眼里感谢您啊!”

“哈哈,少来这一套,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现在知道感谢了,当初怎么威胁我来着?”

“不兴这样,那么大的首长怎么还记仇啊?”

“当然要记呀?不然我拿什么说事?哈哈,你忙你的去吧,回来再说。”说着,挂了电话。

彭长宜也很高兴,第一眼机井顺利出水,第二眼先后换了三个地方,才打出了水。因为彭长宜早说过,等两眼机井出水后,要搞个小仪式庆祝一下,还要给这两眼机井命名。

过了一会,他又接到了龙泉乡党委书记赵丰的电话,跟他在电话里汇报了同样内容。彭长宜说:“赵书记啊,你高兴了吧,出点血吧,弄两头猪,怎么也得慰问一下亲人jiě fàng jun呀?”

赵丰高兴地说:“出血没有问题,问题是弄两头猪去搞慰问,这样的表达感谢方式是不是太土太过时了?”

“哦,这样,说个不土不过时的方式我听听?慰问他们两颗yuán zi dàn你有吗?我们要用这最淳朴的方式表达对亲人jiě fàng jun的感激之情!另外,索性你给我土到家,弄个秧歌队,吹着喇叭,把猪啊、羊啊的什么,送去几头,别太多了,太多了我心疼。”

“哈哈,我也心疼,不出最合适。”赵丰顺着他的话说道。

“你敢,你还真是铁公鸡根毛不拨呀?”

“哈哈,我说县长,这话是不是都让您一人说了合适?”赵丰笑着说道。

第967章 逮着蛤蟆攥出尿

彭长宜一听,也“哈哈”大笑起来,说得:“我说行,你说不行。 ”

赵丰也笑了,说道:“对了,县长,我想乘热打铁,跟他们说说,能不能让他们再尽尽力,把通往机井的道理给咱们修修,这样无论是村民取水还是往地里运肥拉什么的,走车方便多了。”

“嘿,我说赵书记,你还想逮着蛤蟆攥出尿啊?你也太黑太贪心点了吧?”

“哈哈哈。”赵丰笑的差点背过气去,好不容易才止住笑,说道:“县长,不兴这么说我,我也是为了老百姓……”

“好了,别得寸进尺了!”彭长宜打断他的话,说道:“人家如果有这份意思还行,没有这个意思你也别做梦,反正我不会给你去说。另外我警告你,不许明抢,更不许暗示,这是纪律!别让人家部队以为咱们是多么的不可理喻。”说到这里,彭长宜不由地勾起嘴角,说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我说,你下来好好琢磨一下慰问这事,搞隆重一点。”

赵丰似乎从彭长宜的话里听出了什么,说道:“好嘞,县长,你到时瞧好儿吧。”

彭长宜满意地合了电话,那抹笑意,依然挂在嘴角。

如果说吉政委和赵丰的电话还不足以让彭长宜下定决心回三源的话,那么接下来的这个电话,让他下定了回去的决心。

这个电话是齐祥打来的,齐祥声音不高,但很清晰,他说刚才听市委那边的人说,老革命郄允才明天要来,邬书记接到了郄允才的妻子,是三源走出去的保姆张明秀打来的电话。

张明秀似乎说首长对三源有意见的话了,说三源要搞红色旅游,为什么不征求他的意见,反倒先去征求别人的意见?所以她让三源做好汇报和解释的准备。

彭长宜笑了,他当初故意没有先去拜访郄允才也是有目的的,一是自己无名小辈,冒昧去拜访这么大的人物,一来显得不自量力,二来邬友福会怎么看自己?那些围绕在邬友福身边的人会怎样看自己?

他们肯定会认为自己有沽名钓誉、假公济私的嫌疑,所以,故意避开了郄允才,但是有一点他知道,如果自己代表三源先去拜访了别人,肯定郄允才知道后心里会不痛快。

因为当年他在min zhèng bu做领导的时候,对三源是有功的,最起码把一个原本属于省级贫困县的三源弄成了国家级贫困县,冲这一点来说,他是三源的“功臣”,有权力对三源的人和事指手画脚,更有权力表示愤慨,这是老革命们的通病。所以,他一定会以其他方式对三源进行兴师问罪的。

呵呵,果然,这点让彭长宜猜着了。

这样,彭长宜今天晚必须要赶回亢州,然后明天一早赶回三源,他要认识一下郄允才,见识一下当年为三源“献身”的保姆张明秀。

彭长宜跟江帆说明原因后,江帆说道:“长宜,你要回去,一定要回去,而且要跟郄老搞好关系,这些人,虽然从领导岗位退了下来,但是影响还在,说话还管用,并且,他们也愿意为地方的发展和建设贡献余热。”

彭长宜说:“我明白,本想利用这个机会好好跟您聊聊,再见面又得等我下次回来了。”

江帆说:“咱们弟兄随时都可以沟通,我晚一人跟床板作伴,你晚也一人跟床板作伴,咱们俩睡不着的时候,可以随时打扰对方。”

“哈哈,您说得太形象了。”彭长宜笑着说道。

下午四点多种的时候,彭长宜回去了,江帆没有回去,他的确不想回去,来时已经跟韩冰说好第二天再回。

晚,江帆和丁一说好,出来转转,他没有开自己的车,而是打车出去和丁一汇合。

丁一来到了京州大学阆诸校区附近的一个咖啡厅等江帆。这段她也很郁闷,能够有一个和江帆共同出来的机会的确很难得。

江帆让丁一挑选地方的时候,丁一费尽了脑筋,她也想到了袁小姶雇的人会不会跟到阆诸,所以,经过一番思考后,才挑了自己学时经常和同学来的这家咖啡厅。

这家咖啡店装修很有古典特色,所以是她非常喜欢的地方,有的时候,学校里没有课,她拿着一本书,偷偷一人跑到这里来,要一杯咖啡,伴着轻柔浪漫的音乐,边喝咖啡边消磨时间,这里,留下了她大学时代许多美好的记忆。

她选了一个阁楼的双人位子,坐下后不久,江帆也到了,江帆是打车过来的,他怕开车太招摇。

来这里的大部分都是学生恋人,江帆看到这里的环境后刚放心了,这里应该是安全的,因为他坐着出租车,途去了一个商场,然后从商场的另一个门出来,很快了另一辆出租车走了。

他确信,即便有人盯着他,也百分百地甩掉了,不开车是这样好,目标小,不容易被发现。

浪漫柔和的灯光下,丁一显得柔美娇媚,江帆有些恍惚,他镇定了一下,笑着看着她,说道:“学的时候是不是经常来这里?”

“也不是经常,偶尔吧。”

江帆握住了她的手,摸着她的一头短发,说道:“你太美好了!”

丁一迎着他的目光笑了一下,这时,服务生给他们送来了咖啡。江帆才松开了手。

等服务生走了后,江帆端起咖啡,吮了一小口,说道:“见个面都要这样偷偷摸摸,真是委屈你了?”

丁一笑了,说道:“没有啊,我感觉很好……”

她总是这样,从来不给他施加一点的压力,江帆有些心疼地再次拉过她的手,说道:“过来,坐我身边来。”

丁一犹豫了一下,在看看四周,大都是恋人们坐在一起卿卿我我着,对面的座位形同虚设,她选的这个位置是最靠里面的一个座位,江帆坐的地方是觉得隐秘的,不特地走到他们这里都不会发现他。

第968章 老教授发现女儿约会

丁一不好意思笑了,被他牵引到他旁边的座位,不等她坐稳,江帆把他抱进了自己怀里,横放在他双腿,俯身亲住了她……

她紧张地反抗了一下,但随着他温柔的吻和自己胸前传来的热意,她不再反抗了,因为自己一侧的棉乳,已经被他的大掌包裹住了,并不断地揉着,她低声地娇吟一下,温顺地接受了他的爱恋。

“哦,天——”江帆受不了了,他猛地把她抱起,让她坐在旁边,呼呼地喘着气,端起咖啡,咕哒一声,喝了一大口。

丁一坐好,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脸红红地看着他。

江帆伸出长臂,揽过她,低声说道:“不能继续了,太想你了,会受不了的……”

丁一的脸更加红了,她起身要坐在对面去,被江帆拉住了,丁一说道:“别让人看见。”

江帆说:“我来是安全的,你哪?”

丁一笑了:“我也是。”

不错,他们两个今天约会的确是安全的,袁小姶委托的si jiā zhēn tàn公司被陈乐以公函的形式警告后,止了和她合作,并且退回了全部酬金。

袁小姶正在犹豫要不要再接着找另外的si jiā zhēn tàn公司的时候,这时尤增全邀请她去欧洲旅游,这样,她忙着安排去欧洲的事宜,没有再继续找另外的公司。

但是,他们今晚的约会却被另一个人发现了,那是丁一的父亲丁乃翔。

晚,由于阆诸市委宴请来参加会议的省领导,那位部长同学去参加集体活动去了,等丁乃翔再次接到同学的电话后,同学已经在来他家的路了。由于丁乃翔约见这位同学有私心,他跟同学说在学校附近的蓝岛咖啡厅等他。

放下电话后,乔姨说:“两个老头子去什么咖啡厅呀?那是年轻人浪漫的地方,来家里聊聊多好。”

旁边的杜蕾调皮地说道:“妈,这您不知道了,爸爸和他的同学肯定不是一般意义的老头子,所以,浪漫情怀还是有地呀——”

杜蕾是听说丁一来阆诸参加农展会才带着孩子回来的,她原以为丁一晚会回家睡,没想到她晚有会没回来,孩子跟这个姑姑的感情很好,嚷嚷着在爷爷家睡,等小姑回来,这样,杜蕾和孩子没有回自己的家。

老教授听了杜蕾的话后,装作很认真地对乔姨说道:“看,还是小蕾理解我们吧,不像你,居然那样理解问题。奥,照你这样说,老头子该被时代的潮流无情地抛弃?老头子不该有我们自己的浪漫?尽管我们终究会被时代所抛弃所淘汰,尽管我们创造不了什么新的浪漫了,但是,我们重温一下浪漫还是可以的吧?你今天这样说话很我的心气很有距离感,感到跟你都有代沟了?哼。”

“哈哈哈。”旁边的杜蕾笑弯了腰。

乔姨也笑了。

儿子小虎听到妈妈的笑,从他们的房间里出来,手里还拿着姑姑给他买的小火车,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也没有缘由地咯咯地笑了。

丁乃翔走到小虎的身边,摸着他圆圆的脑袋说:“你看,我们小虎都知道嘲笑你说的话。”

乔姨这样好,每当遇到和丁乃翔有争论的时候,无论对错,她不再坚持已见,保证不会他争吵,这一点让丁乃翔较受用。

她见丁乃翔执意要出去跟老同学会晤,给他拿过一件薄外套,又给他的口袋里塞进了一沓钞票,嘱咐道:“在咱们家门口喝咖啡,你想着付钱。”

小虎见爷爷要出门,仰着小脑袋说道:“爷爷,你是去叫姑姑回家吗?”

丁乃翔说道:“不是,姑姑明天回来看你了,爷爷是去见另一位爷爷。”

小家伙失望地点了一下头。

丁乃翔同学早到了咖啡厅,他坐下后,在等同学的时候,他意外看到了丁一从座位站起,脸带着羞涩的笑容,手被什么人握着,从自己的位置换到了另一个位置坐下。他的头蒙了一下,立刻意识到女儿是在和什么人约会。

他定了定神,招呼过服务生,说道:“刚才那位女孩子和什么人在一起?”

服务生确定这位老先生说的位置后回答:“是和一位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哦,没有了,你去忙吧。”

丁乃翔感到浑身无力,有些体力不支,他没想到,女儿果然和江帆有暧昧关系。不知为什么,他笃定地认为握着女儿手的那个男人是江帆!

难怪江帆的妻子找到自己,原来,女儿果然跟一个已婚男人有私情!

老教授盯着那个位置看了半天,不见有什么人站起,高高的靠背,掩藏了一切。

他有些坐卧不安了,时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同学老贺才到。

他已经没有多少心情和同学叙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刚才女儿落座的那个位置。

老同学都说了什么,自己也记不太清了,后来,他看到一位高个的男人从女儿那个位置站了起来,冲着服务生招了一下手,丁乃翔记住了他的样子。

丁乃翔断定这个人是江帆,因为从年龄和气质可以肯定。他的心七八下的了,原来,袁小姶并没有无理取闹,人家老婆说得没错,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丁乃翔是不能完全相信她说的话的。

老贺同学见丁乃翔心不在焉,说道:“乃翔,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丁乃翔势说道:“哦,突然感到有些不舒服。”

老同学今天见着他的时候,知道他前些日子住院的事,说:“我送你回家吧,等哪天你方便的话到省城来,咱们再叙,另外我还想跟你求幅墨宝呢?”

丁乃翔说:“咱们是老同学,别说求,如果你喜欢,告诉我你想要什么题材的,我给你画。”

老贺说道:“我喜欢你的墨牡丹。”

丁乃翔说:“好吧,要横轴还是竖轴的?”

老贺说:“随你心境,这个我不干涉。”

第969章 王八汤书记

丁乃翔说:“好吧,画好后,画好后,我给你送去,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商量。”

老贺说:“那好,你有事尽管说,趁着我还没退休。”

丁乃翔见老同学说得很实在,心情好了许多,这样,丁乃翔被老同学送回了家。

回到家后,老教授越想越生气,女儿在家门口跟有妇之夫约会,这要是被熟人看见如何了得,再有了,她说晚有会,原来是约会?想不到自己一向宠爱的女儿居然会撒谎骗自己了?

他失眠了,怎么也睡不着觉,他生气的同时,也为女儿深深地担忧起来。乔姨见他睡不着,说道:“我说了,两个老头子,大晚喝什么咖啡呀,失眠了吧?”

其实,丁乃翔和同学都没有要咖啡喝,他喝的是白开水,同学要的是铁观音,铁观音属于半发酵茶,对ci ji枢神经兴奋作用较小。但是他没有跟妻子说自己喝的是水,那样没法解释为什么失眠睡不着觉了。

丁乃翔为了不影响妻子睡眠,抱着枕头和被子来到了书房,躺在书房的床,他寻思着女儿的事,寻思着怎样让女儿迷途知返……

彭长宜在第二天班的时候,回到了三源。

按照惯例,他先到了邬友福办公室,邬友福也按照惯例在喝汤。彭长宜有些纳闷,天气逐渐暖了起来,难道邬友福还在喝那甲鱼汤吗?那样的话,他没有什么运动量,天天一小碗甲鱼汤受得了吗?不怕把书记大人补得火?

但是看到邬友福满面红光而且面色滋润,显然不像火的样子,那么是邬书记有泻火的通道?也许,这黑云大夫熬制的甲鱼汤跟给他配制的保健酒一样,是有讲究的?或者是喝那样的保健酒得喝这样的甲鱼汤,而且还分不同的季节?彭长宜不得而知。

他很怪,自己为什么对邬书记的甲鱼汤和保健酒这么感兴趣?难道是自己也想寻求这样的一种保健途径?

他不由地甩头暗笑自己的无聊。

由于几次彭长宜这个点来都看到邬友福在喝汤,说道:“您每天早喝这么一小碗汤,不再弄个烧瓶或者两根油条什么的?”

邬友福笑了笑,说道:“多少年养成的习惯了,早吃不下别的,只喝这一碗汤够了,所有的营养和热量都有了。”

彭长宜笑笑,心说,营养和热量能不够吗?早先的慈禧老佛爷也这么两下子吧?他不知道,那些老革命们是否也有这样的待遇?

彭长宜甩了甩头,他不再对他的汤表示过多的好了,说道:“昨天的开幕式严省长和新来的沙书记参加会了……”

“沙书记?是新来的副书记沙舟吧?”邬友福拉下脸,没好气地说道:“姓什么不好,偏姓这个姓!”

彭长宜心想沙舟没有自己选择姓氏的权力吧?又一琢磨,琢磨出邬友福对这个姓不感冒的原因了,因为他姓沙,沙和“杀”同音,沙书记等于是“杀书记”!如果邬友福都这样不高兴,那么省委的祖书记呢?省委其他的副书记呢?下面各个厅级和县市级的正副书记们呢?每当人们礼貌称为沙书记的时候,从到下的书记们会怎么想?

看来,哪任副书记都可以连“副”字省略,唯有这个沙副书记的“副”字是不能省略的。

于是,他灵机一动,连忙改口说道:“是啊,不知沙副书记自己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吗?”

邬友福一听,随即哈哈大笑,说道:“反正他要杀的是副书记,也不是书记,副书记有的是,‘杀’不完的。”

彭长宜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邬友福还挺宿命的。

邬友福问道:“锦安哪个领导去了?”

彭长宜说:“董兴市长带队,其实也是一个成果展示,好多产品也很牵强,指望着弄这么一个会能怎样也说不好。”

邬友福煞有介事地说道:“xing shi zhu yi,劳民伤财,顶不了多大用,但是边说让参展得参展,阆诸人高兴,办这个展览会只有他们是受益者。”

此时的邬友福,变身为批判家了。

彭长宜笑着说道:“呵呵,您说得对。”

邬友福将保温桶拿到了里屋,然后漱口后出来了,重新坐在气派的大班台后面,说道:“你回来的正好,北京的郄允才要来。”

彭长宜故作吃惊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昨天我们研究了一下接待方案,既然你赶回来了我跟你磨叨磨叨,一会咱们再开个小会。”

彭长宜点点头。

于是,邬友福将如何接待郄允才的细节跟他说了一遍。

彭长宜注意到,这个接待方案安排的很细密,涉及到了安全保卫、走访路线、饮食卫生、餐计划、宾馆接待、时间安排、每天的陪同人员等等。

他还特别申明,要杜绝不明真相的人靠近老首长,防止访闹事,如果首长想见什么人的话,必须报市委,要进行专门安排,决不能借机向首长提出什么要求,要严格实行一把手负责制,要实行层层分管,谁出问题谁负责。

总之,老首长既是高级领导,又是三源的亲人,既是来三源视察工作,也是回家看看,对于三源来说,既是一项迎接亲人回来,又是一项政治任务,所以,全程的接待工作,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切不可节外生枝。

彭长宜听着,感觉像要接待国家领导人那样,也难怪,郄允才的多重身份决定了三源会兴师动众地接待他。三源,穷乡僻壤,能来个部级领导,实属不易,何况这里还有张明秀省亲的意味。

彭长宜问道:“老首长经常来三源吗?”

邬友福说:“来过一次,有十年了。”

“哦?一次?”这点让彭长宜感到有点吃惊。

“那一次还是他陪着国家有关部门来三源调研来的,后来又邀请了不下八百次了,都没有成行,要说这次他来还是你给招来的呢!”

第970章 兴师问罪

因为提前齐祥跟自己说了个原因,所以彭长宜故意吃惊地说道:“怎么是我给招来的?我都不认识他。”

“与其说是来视察,还不如说是来兴师问罪呢”

“为什么?”彭长宜反问道。

邬友福说:“不知道他从哪个渠道听说,咱们要搞红色旅游,而且要建革命历史博物馆,给我打电话,说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么不知道,而且还是从别的渠道听说的,谁都知道他跟三源的关系,这下弄得他有些没有面子。”

彭长宜笑了,说道:“呵呵,咱们给他发信了呀?”

“这个他当然没说,你先去拜访的别人,没去拜访他,他生气了。要说这位老首长,的确没少帮咱们县,是咱们三源的保护神,所以这次你可要小心点,他说什么你都别跟他顶嘴。”

彭长宜心想,自己又没招惹他,凭什么他要说自己?再有了,听邬友福的口气,肯定是把自己卖出去了,好在他跟这个郄允才没有任何的关系,不存在不尊敬老革命的意思,彭长宜转念又一想,邬友福如果装作不知情,往自己身推,可能这样郄允才才不会真的生气。

想到这里,他嘴一勾,坏坏地说:“没事,您到时往我身推,因为我不知情,是我自作主张先拜访的窦老,这样,他不会生您的气了。”

听彭长宜这样说,邬友福才说道:“你以为我没往你身推呀,我推了,那也不行,也无法洗刷我的罪过,呵呵,没事,老交情了,他不会真的生气,如果真生气了,不会主动要求来三源了。”

彭长宜也笑了,心想,料你是这样做的!

这时,邬友福的门被推开了,大摇大摆地进来一个人,用黑、矮、胖这三个字把此人全概括了。

那个人进来嬉皮笑脸地说:“大哥,知道这会您在?怎么样,我给您的那几只野生鳖不错吧……”这个人看见了彭长宜,赶紧把话收了回去。

由于早的阳光正好照射过来,彭长宜正好坐在逆光的位置,这个人没有看清沙发坐着的人是彭长宜,邬友福听他这样说话皱起了眉,脸表现出爱答不理的样子,这个人这才回头看清了是县长彭长宜。

那个人赶紧走过去跟彭长宜握手,说道:“彭县长,我今天终于见着您真人了,以前都是在电视见过您,您可能还不认识我,我大名叫葛建国,因为我人长得黑,在家排行老二,大家都叫我葛二黑,您叫我二黑子行了,要不叫我黑二哥也行。”

这是如雷贯耳的二黑子,彭长宜见他主动跟自己打招呼,站起来跟他握手。

“咳咳。”邬友福咳嗽了两声说道:“怎么跟彭县长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葛建国又走到邬友福面前,说道:“我说得没错呀,彭县长我年纪小,我肯定是哥,不会错!”

邬友福严肃地训斥道:“不在家好好反省错误,出来瞎溜达什么?”

葛二黑很拿自己不当外人地坐在离邬友福最近的座位,说道:“嘿嘿,总不能一天24小时都反省啊?在监狱里也还有放风的时间不是?我是听说郄老要来,所以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大哥您尽管吩咐。”

彭长宜觉得自己这样听着邬友福和一个保外医的服刑人员称兄道弟的说话,有些不合适,起身说道:“邬书记,你们聊,我先过去。”

邬友福说道:“长宜,坐,别理他,他没有正经事,咱们话还没说完呢?”

葛二黑听他这么说,痞里痞气地说道:“大哥,这么说我您不怕我伤心?”

彭长宜一听,说道:“我先回去,您一会有事在打电话。”然后跟葛二黑说道:“葛总,你坐。”

邬友福欠了一下屁股,冲他点点头。

彭长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齐祥紧随其后进来了,说道:“这么早回来了?几点往回赶?”

彭长宜说道:“五点。小庞呢?”

小庞没有跟着彭长宜去阆诸参加农展会,彭长宜让他留在家里,督办桃花旅游节的有关事宜。

桃花节,是三源旅游战略推出的第一个旅游品牌。也是最省事、最现成、最容易搞的一个旅游项目。

三源,有一个远近闻名的桃花谷,这里背坡向阳,绵延十多公里桃花谷,住着桃花坞、桃花冈等七八个村子的人。

由于这里几乎没有耕地,大部分都是坡地,人们靠山吃山,加这里自古有种植果树的传统,所以这里也成了三源水果特别是水蜜桃种植最广泛最集的地方。

这里,有许多生长了几十年甚至百年的老树,每当春末夏初,漫山遍野,桃花烂漫,粉遍整个山谷,姹紫嫣红,蔚为壮观!由于三源海拔高,桃花谷又四面环山,气温平原低很多,所以,这里的桃花绽放的时令较晚,正好赶五一前后是盛花期。

于是,这里成了班族和学生们踏青赏花和野炊的理想之地。

创办桃花节还不是彭长宜的主意,而是县旅游局早有的思路,并且也是徐德强准备在今年实施的一个项目,所以,策划方案都已成型。

刚接触这个议题的时候,彭长宜没细加琢磨,立刻拍板,决定在今年五一前搞这个桃花节,把它当做旅游这个大战略里的一个小内容。

一切策划方案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彭长宜去阆诸开会,把小庞留在家里,督办桃花节的事,因为每次回来,小庞都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办公室,今天没有见到小庞,他觉得有些不正常。

齐祥说道:“是这样,老徐的母亲去世了,我们昨天去他家着,我把小庞留下了,让他照应一下。”

“哦,什么时候的事?”彭长宜问到。

齐祥说:“昨天午。”

彭长宜说:“那咱们要去一下,替徐德强送送老人。”

第971章 独立王国

齐祥想了想说:“还是照顾一下那边的面子吧,你要去他去不去?我们昨天去的时候跟老徐家属说了,说是代表你来的,你去阆诸开会去了,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

彭长宜说:“知道了不去不合适吧?”

齐祥说:“给拨点困难补助吧,那个家实在是困难,孩子大学,节假日都很少回家,业余时间去当家教、打短工,老徐的老婆也不了班。”

彭长宜想了想说:“行,从我的县长基金里拿吧,再有,老人走了,他老婆是不是能出来工作了,你下来单去一趟,如果她能班,给找一个相对清闲离家近的单位,老徐是烈士,我们不能让他的亲rén liu泪又流血,他走得很不甘,我们不能慢待了他的家人。如果需要我出面你在跟我说。”

齐祥说:“困难补助的事我昨天倒是跟民政局局长说了,让他想办法解决一点,看能解决多少吧,如果不够的话再拿您的县长基金。工作的事我还的确想着,她早先当过民办教师,也有化,不行的话给她安排到图书馆或者新华书店,下来我再单独跟她商量,把您的意思转达给她。”

这么几个月的时间里,这个家走了两个人,如今只剩下孤儿寡母了,彭长宜心里有些难过,说道:“老齐,我琢磨着还是亲自去一趟合适,不然心里不踏实。”

齐祥说:“非要去的话现在也别去了,晚或者明天早在去吧,今天郄老不是要来吗?”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对了老齐,那个葛二黑怎么跟邬书记称兄道弟的?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齐祥笑了,说道:“这可不是一天半天的,他一直都是这样,没有邬书记,他不可能有今天,另外,后来的葛家哥俩因为跟郄老的关系,邬书记对葛家哥俩还是跟别人不一样的,再有,当年煤炭公司改制,如果没有邬书记,也没有今天的葛二黑。”

这些情况即便齐祥不说,彭长宜也能猜出个七八,三源,像是一个独立的王国,邬友福是这个王国里的家长,这里,似乎有着跟外界不一样的规则。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了解的加深,齐祥对彭长宜好感也越来越多,事实,彭长宜来了这么长时间来看,他还没有哪件事做得让齐祥看不起或者有看法,无论大事小事,是不存在私心的,是真心为了工作,为了三源。

另外,尽管年纪轻,但行事谨慎,沉稳,从来都不说过头话,对邬友福,也是尊敬有加,这使得原本打算借助彭长宜来跟邬友福对抗的一些人,也没了想法,甚至有人背后管彭长宜叫“软蛋”,也有人说彭长宜不像在亢州时报纸宣传的有区别。

像彭长宜从来都没有停止研究身边的人一样,他身边的人也都在暗观察着彭长宜。通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其实,只有齐祥才知道彭长宜不是软蛋,而是一把藏锋于鞘的利刃,他不出手是不出手,一旦出手,必是杀无赦。

这是一个有大局意识、非常懂政治的年轻人,他在政治成熟的程度和老道,徐德强都不及他。看来,还是亢州出来的干部不一样,难怪周林刚到亢州败走麦城。

齐祥知道,彭长宜刚来时,尽管不懂矿山,但是对矿难始终有怀疑,只不过他从不说出自己的疑虑罢了,但这并不证明他放弃了自己的疑虑,他躲着羿楠,甚至教育小庞以大局为重,其实这些本身都在传递出一个信号,那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前些日子有人看见那个四队的褚小强曾经半夜三更开车去北山的海后基地,很显然,他是去找彭长宜。

谁都知道,褚小强是第一个到的现场,也是他在会唯一敢说出自己疑虑的人,但是,他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后,得到的却是半个格的升迁和去省城学习。尽管如此,这同样不代表褚小强已经放弃了自己的疑虑。

彭长宜来的时候,褚小强已经去省城学习了,表面看,他们没有见过面,更没有交往,但如今谁要是从表面看问题,谁愚蠢到家了,因为,表面的东西都是做给人看的,都是愚弄视听麻痹人的,真正的功夫都是在幕后。

如果褚小强真的跟彭长宜有来往的话,那么由此可见,彭长宜绝不是软蛋,他也是在等待时机,确切地说,是在等待利刃出鞘的那天。

齐祥甚至还判断,彭长宜跟褚小强之间,只有一件事他们有共同的地方,那是对矿难的疑虑。

尽管他在各个场合下,都不谈矿难的事,甚至从不插手矿山的事,连整顿矿山工作都让土地局按级有关件进行清理,他却很少过问具体的工作,顶多听听分管这块工作的副县长汇报一下而已。

葛二黑最近放风说彭长宜管不了矿山,他也不敢管,原因是不敢惹他。连葛兆国甚至一些干部也这么认为。其实,齐祥隐约地感到,他们都错了,老虎可以不发威,但他绝对不是病猫。

这从彭长宜非常同情那些遇难矿工和他们的家属,能说明问题。他自己掏腰包给徐德强家钱、自己身的大衣穿着出去,回来的时候没了,一问才知道脱给了在外等候救援消息的家属,因为齐祥当时管着物资,他先后给过彭长宜五六件大衣。

春节期间的家属座谈会是彭长宜考虑到徐德强牺牲没有多长时间,这么热热闹闹地开家属座谈会不合适,所以提出建议,才改成机关联谊会。

这是他首次在会提出自己的意见,显然,邬友福也不想过早地跟彭长宜对立,所以,他爽快地同意了。

种种迹象表明,彭长宜并不像表面那么憨厚、对邬友福唯马首是瞻的样子,他有自己的思想,也有自己的独立执政的理念,只是他更慎重,更小心地实施自己的目标。

第972章 有人在砍果树

彭长宜见齐祥说着说着不说了,接着刚才的话茬说道:“老齐呀,这么长时间了,我彭长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的脾气秉性你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今天,我郑重拜托你一件事,那是切实发挥你政府办公室主任的作用,有什么好的建议勤给我提着点,别人对我有什么批评性的言论也给我透露着点,免得我自高自大。 ”

齐祥说:“这一点请您放心,您是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只是目前我还真没有听到针对您个人有什么意见的议论和说法。”

“嗯。”彭长宜笑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又说道:“你多操点心吧,有些事毕竟你了解情况,你是土生土长,又在机关干了这么多年了,另外,你没发现吗?我很依赖你。”

这句话彭长宜说得很重,也很实在。事实也确如彭长宜所说,自打来那天起,他主持矿难的救援工作,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他抓住了政府办公室主任齐祥,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只有齐祥能为他所用,事实证明,齐祥也不辱使命,尽自己所能,努力做好分内的事。怎奈三源这个地方的确和亢州不同,彭长宜是外地干部,干好干坏早晚都是要离开三源的,而他齐祥却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呆在三源,这个意思邬友福在彭长宜到来之前和之后多次明确地告诫过他,言外之意显而易见。

彭长宜见齐祥出现了片刻的沉默,他知道这个沉稳目前尚还合格的办公室主任心里有了活动,但是显然现在不是他们两个敞开心扉的时候,他说道:“一会你去通知,咱们开个短会,郄老估计头午能到不错了。”

彭长宜的话刚说完,桌的电话响了,是市委办公室主任,他说邬书记通知,常委到市委会议室开会。

彭长宜有个习惯,他从不问开会的内容,有的时候问也白问,这些人都非常谨慎,唯恐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有的时候他想提前知道开会的内容,索性给邬友福打电话,直接向他询问开会的事。但眼下开会,不用说,肯定跟接待郄老有关系。

齐祥说:“这样我先通知,等市委那边的会散了咱们这边再开。”

彭长宜说:“好,估计那边的会也长不了。”

十二点多的时候,郄允才乘坐的别克商务舱终于驶进了三源路口,邬友福、彭长宜等市委政府一班人,早等在三源境内路口。

等车门打开的时候,一个几乎完全光头的、胖硕的老者冲他们挥手致意。

邬友福和葛兆国立刻向前,要搀他下来。这时,从另一边的车门下来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净,高挽着头发的女士,女士一身黑色的很修身的衣服,肩披着一条银色的披肩,她走过来说道:

“还是别下车了,反正也没有多远了。”

邬友福看着她,说道:“让老首长下来活动一下好吧。”

女士说道:“刚才在盘山路的最高处,已经下来活动一次了,反正都不是外人,还是赶路吧,时候不早了。”

邬友福想了想,也是,早过了吃饭的点了,肯定他们也饿了,说道:“那好吧,等到了地方我再给您介绍我们班长成员。”

老人坐在车里,很有派地冲他们点点头。

葛兆国将车门拉,然后一挥手,前面的警车鸣笛开道。

彭长宜坐在邬友福的车里,说道:“老首长气色不错呀?”

邬友福说:“敢情,有那么年轻的女人陪在身边,肯定会焕发青春的。”

彭长宜听出了他有调侃的意味,甚至还有些酸味,故意说道:“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邬友福说道:“年轻的女人,从来是男人最好的补品。”

彭长宜说:“我只知道老夫少妻生的孩子聪明,还不知道年轻的女人还能激发男人的第二春。”

邬友福笑了,他习惯性的伸出两根手指,整了整“头发”,说道:“你是你还年轻。”

“呵呵。”彭长宜笑了,说道:“咱们三源的姑nǎi zi后来和郄老又生孩子了吗?”

“生了。”说着,邬友福不再说话了,陷入了沉思。

“哦?真是迹,那孩子肯定非常聪明,说不定将来能成为神童。”

他见邬友福不再说话,有些后悔自己的八卦,这时,的的电话响了,他赶紧掏出来,刚一接通,听见对方着急地说道:“彭县长,我是小羿……”

彭长宜一愣,是羿楠,因为他没有羿楠的电话,所以也没有显示是羿楠的电话。他皱着眉说道:“哦,我现在有接待任务,有什么事跟小庞说吧。”说着,挂了电话。

邬友福说:“长宜啊,是不是这个羿楠对你有意思?”

彭长宜心一动,说道:“看您说的,哪儿呀,她从来都没有给我打过电话,这是第一次。”

“那人家女孩子找你,你干嘛紧张呀?”

彭长宜吃了一惊,他心想这个邬友福看问题还挺睿智的,一下子看到了自己的心里去了。装傻充愣地说道:“没有啊,我没想这么多,咱们眼下不是有任务吗?”

“哈哈。你是个好同志。”

彭长宜来不及细想他这话的虚假,电话又再次想起,彭长宜这次看清,还是刚才那个号码,当着邬友福不好挂了电话,接通了,说道:“你有什么事?”

羿楠没有在乎他的态度,说道:“彭县长,有个紧急情况,我认为有必要让你知道,桃花谷那些种果树的老百姓,在砍那些老树,要改种其它作物。”

彭长宜一听,赶紧说道:“为什么?”

“果品不值钱。”

“不值钱砍吗?”彭长宜问道。

羿楠说:“老百姓是这样的思维,今年不值钱砍,明年值钱了再种。”

“砍了多少?”彭长宜又问道。

“详情不知,既然有人在砍,那么现在制止还来得及。”

“好了,我明白了。”彭长宜说着,挂了电话。

第973章 您就瞧好吧

回过头跟邬友福说道:“刚才报社的羿楠打的电话,她说在桃花谷有人在砍老果树。”

“哦?”

彭长宜解释着说道:“昨天在阆诸开会的时候,我有个想法,还没来得及跟您商量,为了让农民保留住那些老树,将来为旅游增添光彩,我想适当的对这些老树给予一些补助,您看如何?”

邬友福想了想说:“可以,咱们要打造桃花谷为一个景区,没有这些老树哪儿行?”

彭长宜说:“那好,我马安排。”

邬友福还想说什么,彭长宜已经掏出了电话,是打给齐祥的,他说:“你挨个通知桃花谷所在的村和乡镇领导,要他们即刻去制止砍树行为,给农民们做工作,说是县里要给一定的补贴,凡是十年往的老树,不,五年,都有补助。”

“补助多少?”

“具体数额再议,你们也可以征求一下当地干部的意见,看具体补助多少合适。”

合电话,彭长宜说道:“邬书记,前几天我跟我的导师通了一个电话,邀请他来参加我们的桃花节,他给我提供了一个这样的信息,北京聚源饮料食品集团在完成原始积累后,今年进入快速发展阶段,正在面向全国布局建厂,寻找优质的果品生产基地,所以,等桃花节过后,我先专门去趟北京聚源集团的总部,去拜访一下他们,看看能不能在咱们这个地方建了生产基地,咱们这里的条件得天独厚,只是养在深山人不知,咱们的卖点是海拔高,水果生长在纬度,日照时间长,另外环境无污染,我想这样游说他们,保证和别处的有竞争力。”

邬友福心说,这个家伙真敢想啊!聚源饮料食品集团,那是市公司,是面前全国规模最大的饮料集团,以生产各种鲜果汁和浓缩果汁而闻名遐迩,如果能让聚源集团在三源建立生产加工基地,产生的效益是巨大的,不仅是种植,还有税收、业、餐饮、运输等多种行业的兴旺。只是,聚源集团牛的很,三源这么一小片的果林,估计根本无法满足生产的需要。

想到这里他说:“能引来吗?估计够呛吧?”

“可以去试试,宁吃碰,不耽误。即便暂时因为种植面积不足以让他们来这里投资建厂,最起码成为他们原料供应地也行啊。”

“那当然是好,可是,咱们这里离北京有四五个小时的路程,路途太远,在颠簸,桃是最不宜长途运输和保管的了,估计会有困难。”

彭长宜说:“对了,我这次去阆诸开会,听说从北京到咱们这里的高速路要修,不知什么时候能动工?”

邬友福一听,很不以为然地说道:“嗨,好几年前我听到过这个说法了,而且也的确纳入国家和省政府的规划,只是,如今这办事速度啊,谁知道会哪年哪月能修好啊,这条修不好,别指望咱们的水蜜桃走出大山。”

彭长宜觉得邬友福是很不想干事,即便高速路修不好,现有的这条路运输也没有问题,只要选好水果采摘的时间,还是可行的。邬友福可能已经习惯了当土皇和一天一碗甲鱼汤的安逸生活了,但是他不行啊,他还年轻,他不但要和邬友福搭档好,还要把事干好,他不了邬友福啊,邬友福把三源弄成国家级贫困县,那“功劳”是大大的,是“彪炳史册”的,他即便什么事都不干,这个大功劳都让他享用不尽。他呢,他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所以,他要干事,要谋事,还要在这种情况下善于干事,想到这里,他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龙泉乡的赵丰给彭长宜打来电话,询问补助的事,原来,桃花谷的七个村子,有五个村子在龙泉乡的管辖范围,只有一头一尾的两个村子分属另外两个乡。

彭长宜又把刚才跟齐祥说的话跟赵丰学了一遍,另外他又询问了慰问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赵丰说等处理完这事去安排。

彭长宜说:“你还没安排啊?”

赵丰说:“我的县长耶,您昨天下午刚刚布置的,今天又出了这档子事,还没来得及呢!”

“难道龙泉乡剩你赵丰光杆司令了吗?其他人呢?”彭长宜没好气地说道。

赵丰支支吾吾说道:“这样,我马安排下去。”

“我说,别机井出水了,你们黑不提白不提了。”彭长宜没好气地说道。

赵丰说道:“您冤枉我吧,我哪是那样的人啊,您瞧好吧。”

彭长宜扣了电话,说道:“邬书记,我是不是性子太急了?”

邬友福说:“长宜啊,咱们这里的干部不得亢州,都是出名的懒惰,什么事得逼着去干。”

“如果都靠县领导逼着干事,还要这些层干嘛?”说出口,他立刻后悔了,要知道,知道这些干部都是邬友福提起来的人,而且赵丰在基层干部,还算是敬业的好干部,有许多干部都是得过且过。

其实,从某种程度说也是干部流动性不大,才造成这些干部安于现状、得过且过的主要原因。

基层这些官员的帽子,都是从邬友福手里批发出去的,当着他的面指责他们干事不力,这不是当着矬人说短话吗?他为自己的冒失有些懊恼,赶紧说道:

“嗨,哪儿都是这样,想当初我当基层干部时也是这样,这也许是基层干部们的通病吧。”

邬友福笑笑,没有说话,他的目光,盯着前面的商务舱,似乎心思也在那个车里。

彭长宜对前面的商务舱没有多大兴趣,他的心思飞到了桃花谷,飞到了未来几天后的桃花节,这是他一手策划的活动,桃花节还没有开幕,桃树却被砍了,是偶然事件还是有预谋的?这些他不得不考虑到,所以,他不敢掉以轻心。

桃花谷,顾名思义,是有桃花的峡谷,是这次三源旅游规划一个重要的自然景区,之所以把它划为景区,因为这里有得天独厚的果树资源,素以“四时花不断,常年果飘香”的说法。

第974章 投鼠忌器

每年的春天,是山坡各种果树开花的季节,杏花姿娇,梨花如雪,桃花胜霞,还有苹果花、栗子花、核桃花等。

而在桃花谷,种植最为广泛的是桃树,每当春暖花开的时候,漫山遍野的桃花,把整个桃花谷装点的如诗如画,远远地望去,绵延十公里的桃花谷,只有一个颜色,那是粉红。

数千亩的桃林,一起绽放,成为粉红色的花海,非常壮观。这里早是城里人春季观光赏花的地方,如果稍加疏导,能成为一个不错的景区,也能为当地带来效益的景区。

三源县已经在年初政府工作报告提到,要在今年,举办首届桃花节,县宣传部已经协同各个部门正在筹划此事,眼看节令要到来,数千亩桃林含苞待放,这个时候发生砍伐桃树的事,的确是他没有料到的。

彭长宜已经跟叶天扬联系好,下周京州日报会出现有关三源举办桃花节的专版,也当做三源旅游项目的一个问路石。

另外,锦安日报和三源报都将辟出专版宣传这个景区,三源联还在全县范围举办一个桃花谷杯摄影大赛,为此,彭长宜自己掏钱买了一个较不错的照相机,最近一直在反复读照相机说明书,钻研照相基本技巧,即便晚跟江帆通电话都是请教照相技术。

三源两委办最近正在抓紧发请柬,请级有关部门和其他兄弟市县来参加三源桃花节的开幕式,同时,县委县政府号召市直各部门请“亲戚”,作为宣传三源的一个载体,从而扩大三源的知名度。

这是多少年来,三源第一次开展这么一个大规模的公开活动,也是第一次敞开怀抱,给外界认识三源一个机会。如果偏要说新官任三把火的话,这是彭长宜来到三源烧的第一把火。

彭长宜摸准了邬友福安于现状、不想张罗事的心理,主动跟他商量关于举办桃花节的有关事宜,并且把政府年初设定的工作跟锦安市委和市政府做了汇报。

翟炳德和董兴对三源的做法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并且在一次全市党政干部会议后,翟炳德特别强调了三源大旅游的思路,高度评价了三源干部敢于谋事、敢于做事的精神。

翟炳德的话,从某种程度是给彭长宜撑了腰杆,肯定了彭长宜的想法,这样,彭长宜可以大刀阔斧地去干了。

在桃花节这件事,邬友福没有表示反对,相反,他还很支持彭长宜的想法,因为他也不想再挤走了两任县长、又和徐德强合作出现不愉快后,再跟彭长宜闹不好。

尽管级会全力支持党委一把手的工作,但是这个彭长宜是翟炳德点的将,对彭长宜下手,他还没有想好,也没有想要把他怎么样,因为他预感凭彭长宜的实力,他在三源不会呆太久,三源也留不住他,与其这样,不如让彭长宜尽快干出成绩,尽快高。

尽管他向彭长宜传递的信息是自己年岁大了,不想有什么作为了,但是邬友福还是有野心的,一是自己档案年龄小,干完这届再干一届也没有问题,为了能继续留在三源,他仍然需要用心做好三源的事,并不想再出现什么纰漏,也不想继续高升,只求在三源干到退休,安逸地过自己土皇的日子很好,凭他现在,是给他一个锦安的副市长他也不干。

副市长是副厅,名义听着好听,厅级干部,实则哪有他这个县委书记实惠?再说,自己是真的当了副厅,也是用不了多长时间退下来了,按照排序,他得是排在锦安市政府的最后一名,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对于自己人生目标非常明确的邬友福来说,尽管他不把彭长宜放在眼里,但是投鼠忌器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再说,彭长宜这个人身的锐气他也看出来了,如果他不找事,只是想在三源捞点政治资本,那给他是,如果他一旦影响到他邬友福,那也别怪自己不客气。

邬友福的确不想在三源折腾任何事,他像王家栋说得那样,闷头做皇。但是彭长宜显然不会这样,所以,对于彭长宜的一些工作思路,邬友福也不好表示反对,那样也说不过去,最好的办法是让彭长宜去折腾,俗话说得好,干得多,失误多,等你有了失误了,再收拾你也不迟!

所以,才有了彭长宜的旅游规划,才有了桃花节的想法,并把它付诸实践。

所以,这几天彭长宜为桃花节的事忙里忙外的,但是他丝毫不敢忘乎所以,大事小情都跟邬友福打招呼,这一点邬友福较满意。

彭长宜突然跟邬友福说道:“对了,能不能让老首长给给咱们的桃花节剪彩?”

邬友福听彭长宜这么一说,掐着手指说道:“离开幕式还有四五天的时间,他恐怕呆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再说了,如果他要是留下剪彩的话,咱们还要重新调整方案,还要跟锦安汇报。”

彭长宜说:“我也是想到说了,不算数。”

邬友福说:“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看情况再说吧。”

“嗯。”彭长宜又说道:“龙泉乡那两眼机井出水了,我想搞个小仪式。”

邬友福闭了眼睛,说道:“你看着安排吧。”

在这件事,邬友福始终都不太感兴趣,一副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架势,彭长宜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时,齐祥打来电话,说已经跟各个乡的领导通报了这事,他们也都表示立刻派人去制止砍树的行为。另外,齐祥说他已经跟主管农业的副县长沟通了此事,由于这名副县长还在阆诸农展会,有些事情也只能打电话过问一下而已。

彭长宜觉得齐祥这一点做得很好,起到了拾遗补缺的作用,一段时间以来,彭长宜很倚重齐祥的。

开道车一路鸣笛,驶进了三源县城的主街道。

第975章 老前辈驾到

彭长宜突然对两边正在施工着人行道皱了皱眉头,他没有说话,因为车子一路向前,很快驶进了三源最好的宾馆。

郄允才乘坐的商务舱停在了宾馆高台阶的正门口。

邬友福和彭长宜赶紧下车,邬友福紧走几步来到车门口,拉开车门,便和葛兆国一起,搀着郄允才下了车。

老人出来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在宾馆门前,轻轻地捶了两下自己的后腰,他环视了一下宾馆四周,回过头来说道:“小邬啊,怎么十多年过去了,你的三源没变什么样儿啊?”

在场的人谁都没想到郄允才下车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的话,邬友福显然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他停顿了一下说道:“我们没有大规模的搞形象工程,只是小修小补,您也看到了,现在正在翻修人行道两边的地砖,您来的路想必已经看到了。”

老人叉着腰,说道:“形象工程也不是不能搞啊,再说了,不是所有面的工程叫形象工程,如修路,搞市政建设,你能说这是形象工程?如果那样理解的话,gong chǎn党的干部不要干事了!”老人有些愠怒地说道。

“嘿嘿,您批评的对,我们现在正在谋划一篇大章,等您吃完饭,休息一下后我再给您汇报。”

“什么章?”老人转过头看着他问道。

这时,张明秀走了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温言细语地说道:“哪有一下车批评人的吗?先到房间休息一下再吃饭吧。”

老人听妻子这样说,点点头,不再说话,看得出,他很听妻子的话。

吃饭的时候,市领导只有邬友福、彭长宜陪着郄允才夫妇俩和他的保健医生,葛兆国作为亲属陪同。邬友福便把彭长宜介绍给了郄允才,郄允才淡淡地跟彭长宜握了手,盯着他看了两眼,没有说话。

席间,郄允才没有忘记邬友福说得“大章”,说道:“小邬,你刚才说得大章指的是什么?”

邬友福笑笑说道:“老首长,您先吃饭,我说了,等您吃完饭休息一下我再跟您汇报不迟。”

“嗨,边吃边说吗?”

邬友福说:“我说的大章指的是年初定的大力发展旅游、富民强县的总体规划和战略目标。”

一听他提起红色旅游,老人放下了筷子,说道:“我先不论你们这思路好坏,我只说,凭你现在的设施,拿什么来接待游客?这个宾馆吗?”

老人说道:“十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还有,你这县城一些最基础的设施都不完备,还有,你这交通状况,我看了,是县城市委市政府这条路还像那么回事,其它地方肯定是坑坑洼洼,有许多后续的事情,你们准备好了吗?如果没有准备好,不要说旅游!”

邬友福没有想到,他还没跟老首长汇报呢,被他否了,一时竟然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彭长宜说道:“我不这样认为。”

他的话一出口,邬友福私下捅了他一下,意思是不让彭长宜说下去。

哪知,郄允才却看着彭长宜,沉下脸说道:“你怎么认为?”

彭长宜看出,他的脸有了明显的不悦。

这时邬友福站起来打圆场,他端着酒杯,说道:“老首长啊,您可能不知道,我们是天天盼着您再次回来看看,您这一别,是十多年啊,这样,我代表三源的父老乡亲敬您,这次回来,怎么也得在三源多呆几天。”

郄允才看着邬友福,不慌不忙地说道:“别打岔,让他说!”

他的声音不高,口气却不容抗拒。

邬友福干笑了两声,坐下了,他不安地看着彭长宜。

彭长宜不慌不忙地说道:“您一定还记得二十来年前的那场关于真理标准的大讨论吧,在那场大讨论,实践,是检验真理唯一标准,被全党大多数人所拥护,为什么呢,因为这个观点是具有科学性和客观性。恕我冒昧,既然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那么不去实践怎么能知道行还是不行呢?您当年力排众议,三番五次地跟组织请示,要到当时环境最为恶劣的三源区开展敌后工作,据说当时已经有六位区委书记牺牲在这里,而且他们都是来的时间不长被叛徒告密。可是您说您是要当第七位,您来了以后,愣是在艰苦的斗争环境,把没有任何组织基础的三源区变成了一个模范根据地,而且前后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还组织起了一支武装力量,并且扩大到周围几个县,成为威震敌胆的武装力量,您说,您当时具备什么条件?什么条件都不具备啊?而且还随时有掉脑袋的危险。您能在那么艰苦和恶劣的环境站稳脚跟,而且扩大了武装力量,如果拿您那个时候的条件和现在,能吗?所以,我们的指导思想也是边干边摸索,在干不断完善,最后让旅游,尤其是红色旅游真正成为富民强县的支柱产业。”

听彭长宜这么一说,郄允才居然没有生气,而且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尤其是彭长宜提起了自己当年的赫赫辉煌,老人脸露出了骄傲的神情,他饶有兴趣地说道:“哦,对于我,你还知道多少?”

彭长宜说:“我还知道,您转到地方工作后,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困难,到哪儿都会有,没有困难,还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我们这些人天生是和困难打交道的人!”

老人笑了,说道:“呵呵,不错,这话是我经常挂在嘴边说的,所以,我安排下去的任务,没有不按时给我完成的,下边的人知道我的脾气,很少有来跟我讨价还价的,我也讨厌下边的人跟我讲困难,再困难,有我们当年开展敌后抗日根据地困难吗?话又说回来了,因为有困难,才有了我们这些人,如果没有困难,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你能记住我这话,的确很难得啊。”

第976章 崇拜

邬友福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他看着老首长兴致不低,说道:“您说得太对了,值得我们去学习,去效仿,去膜拜。 ”

“呵呵,没那么严重。”郄允才又看着彭长宜说道:“看来你研究过我?”

彭长宜说:“不是研究,是崇拜,因为崇拜,才多看了一些有关您的事迹章和回忆录,记住了您说的话。”

“我们现在不兴搞gè rén chong bài了,哈哈。”

尽管郄允才嘴这么说,但是被后生们所崇拜,还是令他非常开心的。

而对于彭长宜来说,这也是拉近他跟老革命关系的唯一手段。

拉近关系,到不是彭长宜指望从郄允才那里得到什么实惠,也不需要他能庇护自己,只要他将来不偏听偏信、保持公道,彭长宜算达到了个人的目的。

此时,本来来三源是兴师问罪的郄允才,此时听了彭长宜的话很开心,脸明显露出了喜悦的神色,他说道:“哈哈,那么你能举出我为什么说这话的具体例子吗?”

邬友福有些不安地看着彭长宜,全桌的人也都看着他,彭长宜不慌不忙地说道:“我记得您最早一次说这话是在建国后搞土改的时候,当时难度很大,甚至还有牺牲,有的同志产生了畏难情绪,您说了这句话。还有是唐山大地震发生后,您负责筹集救灾物资和款项的时候也说过这样的话,当然,您还在许多场合下说过。”

显然,彭长宜列举的两个实例,都是郄允才值得骄傲的两次事件,也正是这两次事件,再次成了郄允才。

邬友福听着彭长宜说的话,他很怪,彭长宜什么时候研究的郄允才,这些情况,他都不知道。

邬友福当然不知道,彭长宜借助海后基地的互联平台,查阅了郄允才本人的大量资料和讲话特色,平时很注意搜集有关他的资料,知道的,不只是三源党史的那点事了。

郄允才听后哈哈大笑,指着彭长宜说道:“你这个小鬼,说服了我,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邬友福连忙说:“老首长,来,这次该接受我敬酒了吧?”

郄允才说:“好好,你们俩个一块儿吧。”他指着彭长宜说道。

彭长宜说:“我一会单独敬您。”

老人说:“别单独了,咱们快点吃,吃完饭后,你们把你们的想法统统跟我汇报一下,也让我了解一下你们新的工作思路。不过小邬啊,我还是要批评你,十多年了,三源变化可是真的不大啊,街道两边还是这样破破烂烂,除去你的衙门修的不错以外,县城,没有什么像样的建筑啊,你是不是太安于当太平官了?”

邬友福点头哈腰地说道:“老首长,您批评的是,您不知道,县财政的确拿不出多少钱搞规划。”

“你呀,思想落后了,搞建设,不一定财政要出钱啊,你可以把它商业化吗?我看这个彭长宜很有脑子,你完全放开手让他去干。”

彭长宜听了他这话不由得暗自在心里叫苦,心说,大领导说话是不讲究,顾虑少,您这样说不是成心在邬友福眼里插柴吗?他赶紧说道:“老领导,您过奖了,我不行,脾气急,工作方法简单,干任何事都不能离开邬书记的指导,他是班长,如果我跟他说一件事,他超过五秒种不回答我,我这心里没脉了。”

郄允才听后哈哈大笑了,说道:“看不出,你还是很讲政治的。”

彭长宜赶紧说道:“那当然,什么事都离不开党的领导,离不开县委的领导,离不开邬书记的领导。”

“彭县长谦虚了,你我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那是做好三源的工作。”邬友福又转向郄允才说道:“老首长,您说得我们都考虑过,搞商业开发,也都尝试过,怎奈,还是老百姓手里没钱,多便宜的门脸没人买,没有办法,和您想象的有区别。”

彭长宜说道:“所以,我们现在想的是让老百姓手里有钱,这样经济能向前发展了。”

“哦,你们怎么做才能让老百姓手里有钱了?”

邬友福说:“眼下搞的旅游产业化,是要让老百姓直接得实惠,游客来三源游玩,如来我们的桃花谷游玩,当地老百姓可以提供餐饮、食宿,还可以出售一些山货什么的;我们给这些老树补贴,鼓励他们管好这些树木,增加桃花谷的特色;另外,我们还准备面向全国招商引资,把一些大品牌的饮料厂引到三源建生产基地。对了,这个周末,我们要举办首次三源桃花节,您最好多呆几天,给我们剪个彩,那样的话我们的桃花节会锦添花了。”

彭长宜没有想到邬友福居然当起了旅游义务宣传员,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刚跟他说的想拜会聚源饮料集团的事,被他拿到了桌面来说,显然,他默认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彭长宜没有在意,邬友福说的无论是桃花节还是聚源饮料集团,都是彭长宜的点子,对于邬友福,尽管十个不情愿在这个场合说这话,但是没有办法,如果郄允才认为他十多年只干了一件事,那是把三源弄成了国家级贫困县,以后鲜有业绩,真这样的话,对他也是不利的,所以,他才把车彭长宜说的话拿到这里来说,具体做不做、怎么做,那是另一回事了,先把眼前应付过去再说。

郄允才说:“哦,桃花节,什么时候?”

邬友福说:“在这个周末。”

郄允才想了想,说道:“那还三四天的时间,你要是早点跟我汇报,我可以晚两天来,不赶了?”

邬友福说:“之所以没有跟您说,是希望您在三源多呆几天,我们也能多陪您几天,您对我们的工作进行检查和指导,会时间充裕一些。”

郄允才又问道:“别处的桃花早开了,怎么你们这里这么晚?”

第977章 野花谷

彭长宜赶忙补充道:“因为我们这里海拔高,另外气候回暖的较晚,所以果树开花晚,别处的桃花早在五一到来之前开了,而我们这里正好赶在五一假期,所以,举办桃花节,别处应该更有竞争力。 这是我们首次举办桃花节,以后年年都要搞,也把这个桃花节当做我们的一个经济活动和化活动的内容延续下去,所以,您能在这个时候来,的确是太好了,如果您再给我们首次桃花节剪个彩,那更好了,因为,三源的发展离不开您的支持啊。”

郄允才若有所思地说:“关于剪彩的事,我还不敢定下来,看情况吧。”

这时,一直陪在郄允才身边的张明秀说道:“你们说的桃花谷是原来的野花谷吗?”

邬友福看着她说道:“是啊。”

张明秀很激动,她仍然盯着邬友福,眼里有了光亮,说道:“为什么不叫野花谷,改为桃花谷了?”

邬友福躲避着她的目光,一时没有回答。

彭长宜说:“这个是邬书记的创意,我们在决定在野花谷搞桃花节的时候,邬书记说,既然要在那里搞桃花节,叫桃花谷吧,顾名思义,更直观、具体。所以,那里不叫野花谷了,改名桃花谷。”

张明秀显然很激动,脸有了淡淡的红晕,她脉脉地看了邬友福两眼,说道:“桃花谷,这个名字好听。现在,桃花开了吗?”

一直没轮怎么说话的葛兆国答道:“如果连续晴天的话,很快会开。”

“现在已经露出花苞了,五一期间正好开得旺盛。”邬友福补充道。

张明秀说道:“真想马飞到桃花谷去看看。”说着,又拿眼瞟了邬友福两眼。

邬友福没有看她,但说的话却是在回答她的问题,他说道:“这次你们回来,肯定会看到桃花,如果现在想去的话,我可以安排。”

郄老说:“现在看还没有完成开放,而且今天也太累了。”

哪知张明秀却固执地说道:“我想看花苞,花苞花朵更迷人。”

郄允才看着妻子撒娇的神态,不由地哈哈大笑,说道:“那一会让小邬安排你去吧,我今天是不想动了。”

邬友福赶忙低下头,说道:“今天你们都累了,明天再去不迟。”

张明秀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了一丝怨尤,不过她没再说什么。

彭长宜看出了邬友福不想单独陪张明秀去看桃花,岔开话茬,说道:“郄老,您刚才说游客来了宾馆不够用的话,这个问题您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发动沿线村民,把家里的被褥拆洗干净,有条件的村民要单独辟出房间,给游人提供吃饭和住的地方。另外,我们还利用电视和村里的大喇叭,反复宣传卫生常识,号召村民们搞一次爱家卫生评的活动,是为了迎接这次桃花节,给城里和外地来的游客提供卫生的饭菜,干净整洁的家庭旅馆。”

郄允才说道:“哦,这个点子不错,在北京郊区,有这样一些家庭旅馆,非常干净,有些城里人还不愿意住城里的宾馆呢,愿意到乡下住,体验田园生活。”

“呵呵,我们是从北京那边的家庭旅馆得来的经验。”彭长宜很高兴得到郄允才的肯定。

“那么,饭菜有统一的收费标准吗?千万别出现漫天叫价的现象,那样不好了。”郄允才担心地说道。

“这个没有,因为不好掌控,不过请您放心,刚开始,老百姓肯定要价高不了,如果连续举办个几年,商品意识增强,说不定会出现漫天要价和宰客的现象了。不过这里的老百姓淳朴善良,稍加疏导行。”

郄允才看着彭长宜,不住地点头,他觉得这个惹他不高兴的年轻人还是很有思想和魄力的,也很有开拓意识,多了几分欣赏,说道:“你们总不能单纯搞个桃花节吧,还有没有其它的活动。”

彭长宜说:“有啊,联最近搞了个摄影艺术大赛,还有在全县小学搞了我爱家乡作赛,当然还有媒体的一些宣传,其实,我们这次是投石问路,借助这个桃花节,看看三源到底能吸引多少观光客。”

“如果不能吸引大城市的游客,靠你们三源这点人肯定达不到理想的效果。”郄允才说。

彭长宜说:“今天,北京晚报会有三源桃花节的广告宣传,将持续一周的时间,我们不敢做的天数太多,毕竟是真金白银啊!多了做不起。省内和锦安报纸也会从今天开始宣传,时间是十天。”

郄允才听了后说道:“似乎你们计划的很周密啊,看来,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你们会成功。”

邬友福哈哈大笑,说道:“多谢郄老夸奖,我们也是第一次搞,刚才彭县长说了,当做一次投石问路,第一次肯定搞不了那么完美,准备的再充足也会有遗憾,而且时间的确是太仓促了,从我们刚有了这个想法到现在,也是半个月的时间,造势的时间和各种准备的时间都太短了,另外,也担心您说的那种情况,来好多人,我们接待能力有限,无法满足,到时候看着钞票挣不到手也是干着急没办法,所以才号召沿线农户搞家庭旅馆。”

彭长宜发现,在整个吃饭过程,张明秀说话并不多,除去她对桃花的花苞感兴趣之外,没再插话,只是默默地陪在郄允才的身边,细心地给他夹着菜,给他挑着鱼肉里的鱼刺,直到确认没有刺了才给他放在一个小勺里,方便他一口吃下。

吃过午饭,大家将郄允才送到房间休息。

邬友福不敢离开,也在宾馆找了个房间,这个房间既是指挥所也是他的休息所。彭长宜则和葛兆国还有县委其他同志在宾馆的一间会客室坐着,彭长宜没有心情听他们闲聊,他惦记着桃花谷的那些桃树,起身来到了外面,给小庞打了一个电话。

第978章 县长的用心

小庞奉彭长宜的指示,会同林业局和公安局的有关人员,去了桃花谷,由于分管农业的副县长还在阆诸,所以,彭长宜直接给林业局下指示,要他们务必制止砍树行为。

小庞在电话里汇报说,幸亏发现及时,他们还没有砍几棵,主要是桃花坞的几户农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说,种麻核桃挣钱。

有人来这里向农民兜售种苗,并且声称提供一条龙服务,不但负责供应种苗,还负责回收果实,还说如果有一棵树或者一片核桃树能出一对品相好的麻核桃,那是价值连城,还说北京那边山里的农民,种麻核桃都发了家。所以,有的农民听说后要砍桃树种麻核桃。

麻核桃,是玩核桃的一种,当很多人还将核桃当做干果食用时,在京城玩市场,悄然出现了一种核桃——玩核桃,这种核桃一对叫价几百几千甚至几万不等,并且成为收藏界的新宠,人们争相去山里收购这种麻核桃,有的整座山整座山的买,是希望能有一对极品核桃出现,一对品相好的核桃,可以换一辆轿车,甚至一座楼房。

所以,有的人开始打农民的主意,向他们高价兜售种苗,而且承诺收购。由于玩市场的价格飘忽不定,而且核桃树挂果也要有两三年的时间,等真到了核桃成熟了,是否还有人来收购,说不好了。

彭长宜在电话跟小庞说道:“小庞,我家大哥种过这种核桃,最终是当受骗了,你跟种植户讲,千万别信那些,那都是没影的事,什么叫品相好,咱们的农民有几个是懂行的,再说了,电视都在讲,玩核桃存在着很严重的炒作现象,除去有一定的艺术价值外,更多的作用应该是保健和养生的作用,所以,还是慎重起见,老老实实种咱们的水蜜桃,即便真的想种核桃,也要先在边角地带尝试着种植,最好别指望着发财,我们老家的人当受骗的有的是。”

小庞在电话里说:“好的,县长,我会跟农民说清这个情况的。”

挂了电话,彭长宜有些坐不住了,郄老在午休,邬书记陪在旁边的房间,桃花节在既,许多事情千头万绪,还要自己亲自去疏导一遍,哪有时间在这里耗着?但是,他也不敢表现出对郄老的不敬,因为,他恐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被别人拿来做了章,那样得不偿失了。

他出来给齐祥打了电话,让齐祥过来,他要利用这会功夫去徐德强家看看,如果等到晚再去,说不定没有时间了,趁着这会功夫,能做什么做什么。

齐祥过来后,他们了车,彭长宜跟老顾说道:“去老徐家。”

老顾说:“那走城北路吧。”

彭长宜说:“不,走县府路。”

老顾说:“那绕了。”

彭长宜说:“顺便看看人行道铺砖的情况。”

齐祥一听,说:“我给建设局局长打个电话。”

彭长宜说:“不用了吧,咱们看看进度情况,在桃花节前能不能完工。”

齐祥想了想,说道:“还是给他打一个吧,他了解情况。”他说着,打了一个电话,意思是我和彭县长一会去看路两边的施工现场,你马赶到县府路来。

午,彭长宜在迎接郄允才回来的路,他有意看了看两边人行道的施工情况,在桃花节开幕前,三源对城区的主要街道进行了必要的整治和美化,重新翻修了人行道,将那些破烂的井字砖换成了美观坚固的水泥地砖,两边进行了绿化,重新栽种了观赏花卉和绿色植物。对一些道路也进行了补修,在通往桃花谷的沿途,都进行了必要的整治和美化工作。

但是他发现了一个问题,那是正在施工的县府路人行道,盲人通道的铺设似乎不对劲,由于他没有实地查看,也不敢确定出现了什么问题,所以,才惦记着来施工现场看看。

来到县政府附近的人行道,彭长宜他们下了车,他们站在已经铺设好的人行道,彭长宜果然发现了问题。只见两排深huáng sè的地砖,位居人行道里侧,然而,极目看去,见在盲道,却赫然耸立着一根根的电线杆。

齐祥在人行道用力地跺着脚,又低头看了看马路牙子,用脚踹了踹,说道:“还行,没有铺空,目前来说还算结实,别说,这种砖是美观,整齐,那破破烂烂的井字砖强多了,倒是一分价钱一分货。”

他见彭长宜没有说话,顺着彭长宜的目光左右看了看,他不明白县长看什么,说:“您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彭长宜嘴角往一勾,笑着说道:“齐主任,我考你一个常识的问题,你知道这种颜色和条纹的砖是干什么的吗?”

齐祥笑了,说道:“这还用说,是盲人通道专用地砖呀。”

彭长宜又说:“没错,现在,咱们闭眼,沿着这个盲人通道往前走走,找找感觉怎么样?”

齐祥笑了,心想,这个年轻的县长,还是玩心不退,居然对这个盲人通道感兴趣了,说道:“咱们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估计走不好,脚底对地砖的敏感性差。”说着,他果真闭眼,鞋蹭着条纹状的地砖,小心地摸索着走了几步。

老顾在一旁笑着不说话,他已经明白了彭长宜的用意。

齐祥这样闭着眼,脚底蹭着盲道的地砖走了几步后,睁开眼,扭头看了一眼彭长宜,说道:“呵呵,不行,害怕,怕跌倒。”

彭长宜说:“假如你是个盲人,你会特别相信这个盲人通道,因为这是专为你开设的通道,但是,你现在睁开了眼,你能发现在这个通道的问题和安全隐患了。”

齐祥一愣,抬头看去,这才恍然大悟,见前面不远处,赫然耸立着一根电线杆,而且前后都有这样一排的电线杆。

第979章 建设局是个奇才

如果自己真的是个盲人的话,沿着这个通道走下去的后果是被电线杆撞得头破血流!他的脸有了尴尬之色,并为自己刚才认为县长调皮而脸红。

齐祥不由得肃然起敬,他由衷地说道:“县长,您的心太细了!我马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翻工。”

彭长宜说:“不急,咱们到电线杆底下看看,如果有专门提示盲人拐弯的地砖也能说得过去。”

他们说着话,来到最近一根电线杆旁边,见这种深huáng sè的地砖一直铺到电线杆跟前,两边根本没有提示转弯的地砖。

彭长宜自言自语地说道:“不对呀,还应该有另外一种带圆点的砖,铺哪儿去了?”

老顾说:“在哪儿呢。”

彭长宜他们顺着老顾手指的方向看去,见用来专门提示盲人转弯的那种有着圆点的地砖,被当做废物码在了路边。

彭长宜说道:“看来施工的工人的确不知道这是干嘛用的,才出现了盲人通道跟电线杆铺在一条线的错误。”

齐祥说:“我马打电话,这帮人太不专业了。”

他正要打电话,看见了建设局局长坐着车来到跟前。这个局长姓葛,名叫葛超,似乎也是葛兆国的亲戚,据说只有初化水平,原来是建设局下属一家建安公司的经理,几年的时间,当了建设局的局长,而且在建设局一手遮天。

彭长宜看了一眼叼着烟卷不紧不慢走过来的葛超,他没有理他,继续跟齐祥划着。

齐祥说道:“葛局,这人行道是哪家公司施的工?”

葛超说:“是咱们的市政公司,怎么了?”

“咱们的市政公司?真的吗?”齐祥反问道。

葛超说:“这个……反正工程给的是他们市政公司,至于具体是不是他们干的活,我还不太清楚。”他毫不掩饰自己的不知情。

齐祥说道:“我为什么怀疑不是咱们市政干的活,是因为他们连盲道都不懂得怎么铺设,我想,肯定是市政公司把工程转包给了别人。”

葛超一听,说道:“什……什么盲道?”

彭长宜一听,在心里不由地冷笑了一声,他没有言声,而是走到别处观看。

齐祥说:“盲道,是盲人通道,葛局长不会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吧?”

这个葛局长脸流露出了紧张之色,说道:“齐大主任,我的化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如果做错了,马让他们翻工。”

齐祥说:“人行道的这种砖是盲人通道专用的,现在一个最大的问题是盲人通道有电线杆,而且电线杆跟前没有提示,用于提示盲人转弯的地砖不但没有使用,反而被当做了废弃物堆放在旁边。”

齐祥说着,详细地告诉了他关于盲人通道的施工常识,哪知葛局长听了后,说道:“可能是施工的不懂。”

彭长宜实在听不下去了,说:“施工的不懂,监理也不懂吗?”彭长宜差说连你当局长的都不懂,何况别人?

葛超说:“这个,反正我是真的不懂,不知道监理懂不懂?”显然,他很对抗彭长宜这种态度。

“监理必须懂,如果监理连这个都不懂,这个监理不要当了,他是干嘛吃的!”彭长宜有了火气。

齐祥说:“赶紧把负责这段施工的人找来,让他们返工!这是常识,小学生都懂监理能不懂?”

“返工?”葛超一听让返工,脖子的青筋都暴露出来了,他说:“现在工期这么紧,而且还要栽培花卉和树木,返工没必要了吧?”

齐祥不想让彭长宜开口说话,抢着话头说道:“怎么没必要,做错了得返工,再说返工并不是太费事。”

“我知道不太费事,我是说这么一点小误差用不着返工了,如果必须返工,也等这段时间过去后,再返不迟。”那个葛局长说道。

彭长宜说:“葛局啊,这可不是小误差,你想想,如果正好节日期间有盲人走在你这盲人通道,一不小心碰破了头,到时人家会投诉,那样的话咱们丢大人了。”

葛超不以为然地说道:“嗨,老百姓哪懂得那么多!再说了,有几个盲人自己街的,都是有人领着的,是一人街,他们手里都有拐棍,那个拐棍会告诉他前面有障碍。”

彭长宜严肃地说道:“葛局长,盲道是专门帮助盲人行走的道路设施。我国的交通法有明规定:城市主要道路的人行道,应当按照规划设置盲道。我们可以没有盲人出行,但是不能没有盲人通道,过两天我们这里要举办桃花节,会有各个层面的领导来参加开幕式,这里是车辆必经之路,是我们三源主要的亮点,也是我们的脸蛋,如果连脸蛋子的事都做不好,那么还要我们这些人干嘛?再说了,如果游客发现我们的盲人通道有一根根的电线杆,客人会笑话我们的,这一点,我想你也不希望看到吧?没商量,必须返工!要么暂时加铺提示转弯的地砖,要么全部返工,把盲道改道,你赶紧去安排,另外,看看是谁负责这个工程的监理,问他懂不懂盲道,在施工期间,他来没来施工现场,他这个监理是怎么当的!”

葛局长笑着说:“咱们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彭长宜听他这么说,回头盯着他,严肃地说道:“什么叫小题大做?别忘了你可是建设局的局长,即便不出现盲人事故,但是任何一个盲人都可以投诉政府,投诉你的市政工程,即便不投诉,人家是给报纸写篇读者来信,质问你的盲人通道为什么有障碍物存在,盲人通道变成危险障碍通道,你怎么解释?这是城市形象问题!”

葛超见彭长宜目光坚定,神态严肃,口气强硬,他没有再讨价还价下去,说道:“那好吧,我去安排。”说完,便连招呼都不打,自己坐车走了。

第980章 前县长的家庭

彭长宜怔怔地看着他车的后影,想说什么,居然却什么话都没说出。

齐祥说道:“好了,县长,咱们赶紧去办事去吧。”

彭长宜说:“老齐啊,这个局长……”他咽回了后半句话,甩甩头,无可奈何地了车。

路,齐祥告诉彭长宜,说道:“这个局长的确如他所说,初都没毕业,从小包头起家,别看化不高,肚子里的弯弯绕不少,因为跟葛兆国是同乡,本来跟葛二黑的岁数不相下,却不知怎么论的,居然跟这哥俩叫叔,几乎天天泡在葛家,有一年葛兆国过生日,他去葛家拜寿,手捧着一个玉石做的大寿桃,进去噗通给葛兆国跪下,没多久,他当了建安公司的经理,后来又通过葛兆国的关系,当了建设局的局长,徐县长的前任县长和组织部的刘部长不同意,他愣是栽赃陷害,举报前任县长的经济问题和刘部长的男女作风问题,尽管后来锦安纪委查无实据,但是后来这个县长也被调走了,组织部的刘部长也被交流出去了,所以,现在三源有些搁不下他了,他的眼里只有县委书记和葛兆国,谁都瞧不起。”

“看来是个人才啊——”

齐祥明显听出了彭长宜口气里的鄙视,说道:“是啊,所以,以后即便是工作的事,最好也不要正面跟他打交道,有分管的副县长呢,这个人素质太差。”

在彭长宜的印象,这是齐祥第一次跟他公开议论一个干部的是非,而且好不掩饰自己对建设局局长葛超的厌恶之感。

彭长宜感到,葛兆国在三源县,尽管是土地局局长,但是由于他跟郄允才和邬友福的特殊关系,似乎起到了组织部部长都起不到的作用。

第二次走进徐德强的家,彭长宜百感交集,他没有想到,自己来三源后,居然在半年不到的时间里,先后两次走进前任县长的家里,两次居然都是为了同一件事,那是凭吊逝者,这一点让他的心里很难过,也很沉重。这个简朴的家和剩下相依为命的孤儿寡母,再一次让他心疼和感动,他握着徐德强妻子的手说道:“嫂子,节哀。”

徐德强妻子的双眼早已经红肿,眼泪似乎也流干了,她握着彭长宜的手,不住地点头说道:“谢谢彭县长,谢谢。”

彭长宜又看着徐德强的儿子,说道:“小伙子,要坚强,你现在有两项任务,一是把你妈妈照顾好,二是要努力学习,长本事,完成学业,有什么困难找我,好吗?”

徐德强的儿子流着眼泪说道:“谢谢彭叔叔,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妈妈,完成学业。”

齐祥跟徐德强的妻子说道:“弟妹,彭县长很惦记你们,下来等老人的事处理完了,我再过来,有些事还要和弟妹商量,你也要注意身体。”

徐德强的妻子再次说道:“谢谢彭县长,谢谢齐主任。”

彭长宜在徐德强家没有呆多大会儿,他不忍心多呆,那对孤儿寡母实在让人心疼,他程式化的询问了诸如“有什么困难需要政府帮忙解决”后,离开了,在门口,他再次拍了拍徐德强的儿子,说道:“小伙子,好好学习啊。”

不知为什么,看到徐德强儿子那瘦弱的肩膀,彭长宜居然心里一阵发酸,他的眼圈红了,然后赶紧车走了。

坐在车,彭长宜半天一言不发,到了政府门口,老顾说:“咱们是回政府还是去宾馆?”

齐祥说:“去宾馆吧。”

彭长宜却说道:“不,去龙泉乡。”

齐祥想了想说道:“那我去宾馆吧,咱们都走了不合适。”

彭长宜想了想说:“给郭县长打个电话吧,让他盯会,另外咱们晚饭之前赶回来行。”

于是,齐祥给郭喜来打了电话,郭喜来还在宾馆,尽管他没有到桌陪吃饭,但是彭长宜发现,三源这些干部,得知郄允才来了后,几乎所有人都放下了手头工作,都保持一个状态,那是静候。

在往龙泉乡拐口的丁字路口等绿灯的时候,老顾看见邬友福的车从另一个方向驶过去,他说道:“邬书记的车。”

彭长宜立刻往前伸过脑袋说:“在哪儿?”

“刚过去,也奔龙泉乡的方向去了。”

“哦?”彭长宜怪,他不留下陪郄允才,怎么也出来了?也许,里面坐着的是别人。不过,彭长宜忽然想到,张明秀说想去看桃花,也许,里面坐着的是张明秀,那么,谁陪在张明秀身边?是葛兆国,还是邬友福?

他很好笑自己的无聊,绿灯亮后,他们的车也拐向左侧,向龙泉乡驶去。

半路,齐祥掏出手机,拨通了赵丰的电话,告诉他彭县长马到龙泉。

赵丰在电话里朗声说道:“齐主任啊,你告诉彭县长,让他放心,问题解决了,不用他再跑一趟了。”

彭长宜一听,接过了电话,说道:“赵书记,这桥还没过完开始拆呀?连去都不让我去了?”

赵丰一听是彭长宜的声音,不由地哈哈大笑,说道:“彭县长,我哪是那个意思呀,我是说今天不是北京来大领导吗,您那么忙,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不要跑了,还是安心陪领导吧。”

彭长宜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道:“只要是问题没有小事,你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好了,见面再说吧。对了,小庞他们还在哪儿吗?”

“小庞他们跟驻村干部去了桃花谷,他们在逐村做工作,刚才打来电话,进展较顺利,果农们听说县里有补助,不再砍桃树了。”赵丰说道。

彭长宜松了一口气,他挂了电话,把手机给了齐祥,心想,自己应该给羿楠打个电话,感谢她及时提供了这样一个信息。他感到,这个羿楠,很有记者的职业敏感,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对她是进行鼓励还是感谢,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鼓励一下她合适。

第981章 女记者忽然很冷淡

毕竟,能有人提供这样的信息,避免造成工作的损失,无论如何他都是应该鼓励的。 于是,他调出了午刚才羿楠那个电话号码,便按下了呼叫键。

不知道为什么,在等待对方接通的间隙,彭长宜心里居然有些忐忑,他不知道羿楠对自己会是什么态度,毕竟,她打给自己第一个电话时,彭长宜的态度是极其冷漠的,态度明显的不友好。

好在等待的过程不是太长,羿楠接通了电话。说道:“喂,你好,哪位?”

彭长宜一愣,怎么她还问是哪位?难道她午刚给自己打了电话忘了吗?他看了看前面的齐祥,发现齐祥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路两边的环境整治情况,似乎心思没在他的电话。

彭长宜定了定神,沉了一口气说道:“彭长宜。”

对方似乎没有想到是他,愣了几秒种,淡淡地说道:“哦,您有事吗?我正在忙。”

果然,羿楠对自己有意见,彭长宜从来不怕别人对他流露不满,他怕的是自己摸不准别人对自己的态度。

听到羿楠这样说,他笑着说道:“请问,你在忙什么?”彭长宜很想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砍树这件事的,所以才问她在忙什么。

羿楠没有让他伤脑筋,说道:“我们正在桃花谷拍照,准备参赛作品。”

彭长宜明白了,她肯定是在拍照过程,发现有人砍树,将这一情况报告给了自己,他说道:“现在桃花不是刚要含苞吗?你们去拍照了?”

“在搞摄影艺术的人眼里,桃花从含苞到开放到凋零,每个时间段都是美丽的,只是美丽不同而已。”羿楠回答道。

“呵呵,你说的有道理。现在去的人多吗”

“现在来这里的人都是搞摄影的人,好多人都是早来的,我是跟老年摄影协会的人来的,真正来这里赏花的人几乎没有。”

彭长宜听羿楠这么说,想起了自己新买的相机了。

他这几天早起来,对着窗外的松鼠练习拍照,有的时候,也出来对着山里的景色咔嚓几下,按照江帆的要求,同一景物,选不同的光圈和速度拍照,为的是较出不同的效果。

所以,对羿楠说的早摄影的人多这话较有共鸣,因为他现在多少懂得一点光线的运用了。

但是他不想跟她探讨摄影技巧,说道:“羿楠,你午给我打的电话很及时,不然会造成损失,那样晚了,谢谢你提供的这一信息。”

不知为什么,羿楠听了彭长宜的话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她却用很平淡的语气说道:“如果您只是为了对我表示感谢的话,那实在是多此一举,因为这没什么,应该做的,别忘了我不但是个记者,还是革史办的一名工作人员,于哪方面讲,我都有这个义务和责任,您不必对我进行感谢。”

听了羿楠的话,彭长宜感到自己反而倒小气了,他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羿楠见彭长宜没有说话,不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随后骄傲地说道:“彭县长,您还有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挂了。”

听羿楠这么说,彭长宜顿感有些尴尬,他赶紧说道:“没事了,挂吧。”

挂了彭长宜的电话,羿楠深深出了一口气。

她今天是跟着老干部局组织的老年摄影协会的人来桃花谷的,一来有采访报道的任务,二来自己也是个摄影爱好者,也借机为参赛准备作品。

他们刚到桃花谷,意外看到有人在砍那些老树,职业的敏感让她忍不住前询问,才知道他们想砍了桃树种麻核桃树。

她第一个把电话打给了龙泉乡党委书记赵丰,哪知赵丰对这件事不太认真,说可能农民根据种植需要砍的,是小事。

她急了,说道:这不是小事,我刚才问了,他们是想全部砍掉,改种核桃树,如果把桃树都砍了,还拿什么举办桃花节?你要是不管,我给彭县长打电话。

赵丰说:“我的姑奶奶啊,你别掺和事了,少添点乱行不行?我们都快忙不过来了。”

羿楠听了这话很生气,她刚想跟赵丰理论理论,赵丰把电话挂了。

羿楠想不明白,现在连小庞跟自己说话都是这个口气,不让自己给彭长宜添乱,自己添什么乱了?她不相信把农民砍树这个情况反映给彭长宜是添乱,她还不信邪了。

于是,索性把电话打给了彭长宜,事实证明,自己并没有添乱。

午,赵丰给羿楠打电话,让他们来乡里吃饭,羿楠赌气地说不去了,他们自己带了饭。

今天和她同来的这些人,都是三源摄影爱好者协会的会员,这次来桃花谷,都是为了桃花节摄影大赛准备作品来的,他们已经先后几次来这里了,只是由于工作关系,羿楠是第一次跟他们来。

由于这些人的年龄都普遍偏大,而且是骑自行车来的,所以,大家也不想再骑车去乡政府吃饭,吃自己带来的午饭,然后有的在地下铺凉席、塑料布或床单什么的,躺下休息,也有的坐在一起打扑克,因为午会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不适宜搞创作,阳光太强,拍不出漂亮的艺术片子。

彭长宜来电话的时候,羿楠也正靠在一棵树干休息,挂了他的电话后,无心休息了,端着相机一人转悠。

羿楠的确对彭长宜是寄予很高希望的,这在彭长宜刚来时体现出来了,她毫不掩饰自己接近彭长宜的用意,她的确是想利用彭长宜来达到某种目的。

但这目的,绝不是男女之情,不过,如果需要,她也不妨使用这种手段。

经过几次的试探后,她发现这个年轻的县长,的确不像在亢州时报纸对他宣传的那样,软蛋一个,不敢负责,不敢担当,甚至唯恐自己招惹什么是非,这样的人怎么能和她心目的偶像徐县长?

第982章 倔强的女斗士

徐县长爱憎分明,在原则问题从不妥协,甚至斗争到底,他从不屈服于邬友福。

在羿楠的眼里,邬友福是个大流氓,是生活的流氓,也是政治的流氓,他善于排除异己,拉帮结派,把三源视为自己统领的独立王国,他是至高无的国王。

在三源,他一手遮天,他是最大的法,他可以无视牺牲的矿工们,任凭葛二黑等人对矿山肆意开采,并且毫不顾忌矿工们的性命,每年,都会有几个矿工在大大小小的事故遇难,甚至都找不到他们的家属,矿主随便把人一埋了事。

如果有家属找来,给一点钱把家属打发了,如果家属对赔偿不满意,轻则遭到恐吓,重则遭到殴打,而且没有地方去说理,没有地方去申诉,许多本地人宁愿要饭,也不去矿干活,于是这些矿主去外地找矿工。

前年,也是一个春天,羿楠三姨家的一个亲戚,是这样被招到葛二黑的一个铁矿来当矿工的,在一次坑道漏水事故遇难。

最初,葛二黑他们也把这个亲戚当成了无名矿工,根本没有通知家属,后来家属听说找来,给了两万块钱,家属不服,这才通过亲戚找到羿楠。

羿楠领着这个亲戚找到葛二黑,没想到葛二黑不但不追加赔偿款,还说“愿到哪里告到哪里告,在三源,我大哥、二哥说了算,三源的衙门口都是朝南开的。”

他还对羿楠进行羞辱和调戏,好在羿楠及时摁下了兜里的录音笔,把葛二黑说的话都录下来了。

羿楠拿着录音去找到了邬友福办公室,邬友福根本没把这个小记者放在眼里,他呵呵地笑着说:“既然你找到我,是信任我,好吧,你们回去吧,我给二黑子打个电话,让他多出点。”

当时,邬友福的态度激怒了羿楠,她不知道,对于一个生命,邬友福怎么能如此地轻视,不但不对矿山加以整顿,还这么轻描淡写?

她的眼泪当时都气出来了,她问亲戚,那么是要钱还是告状?亲戚都是老实巴交的山里人,想了半天才说了三个字:要钱吧。

的确是这样,人死不能复生,打官司是老百姓最不善于干的事,况且是和guān shāng gou jié的矿主打官司,那么高的成本,不是普通百姓能负担得起的。

羿楠擦着眼泪,义正词严地跟邬友福说道:“让葛二黑出二十万,不然我把这录音送到锦安,送到guo wu yuàn,您是党的书记,是三源百姓的父母,您怎么给黑心的矿主当了大哥,当了保护伞?这其的厉害关系您应该清楚。”

羿楠现在还记得,邬友福听到她这话时的表情……

也是那次亲戚的事故,羿楠认识了夜玫,夜玫又联合黑云,对羿楠进行攻关,让她把录音交出。但是羿楠坚持二十万到手交出录音。

这样,羿楠靠自己的勇敢和无畏为亲戚讨得二十万远的赔偿,这二十万元,即便是公了,也是达不到这个标准的,因为按当时国家规定的安全事故赔偿标准,二十万元在发达地区可能会司空见惯,但在三源却是绝无仅有。

从那以后,羿楠睡觉不再踏实了,她有两样东西时刻带在身,一个是录音笔、一个是照相机,因为她知道证据的重要性。

她靠自己的机智和勇敢,不但保住了自己记者的身份,还跟黑云、夜玫拜了干姐妹,当然,自己的贞操也差点没毁在这两个人的手里,只是,羿楠装作不知情而已……

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羿楠过了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徐德强调三源当县长,羿楠凭借自己出色的新闻才干,写了几篇漂亮的报道,并且锦安日报头版头条刊发后,赢得了徐德强的赞赏,以后几乎成为徐德强的专职记者。

尽管开始她接近徐德强,有找靠山的目的,但是,随着接触的加深,她对徐德强产生了爱慕之情,在一次向他表达爱慕之情后,没想到遭到徐德强拒绝,以后采访,再也不叫她了。

尽管这样,羿楠对徐德强的感情更为强烈,反而在心里更加崇拜他了,如果是邬友福、葛兆国,别说是自己爱慕,而且主动表达,是憎恨,他们也会对她下手的,因为他们天生是好色之徒,是流氓!

俗话说:没有较,没有鉴别,徐德强牺牲后,她对他的爱慕不但不减,反而增强。

当她第一时间知道矿难发生后,强行了徐德强的车,赶到了现场,明明是徐德强第一个到场的领导,最后却被撤了职,但徐德强仍然坚持留在救援现场,在一次休息的间隙,羿楠走到正在山坡抽烟的徐德强面前,她抱住了他,给了他自己一个吻,一个深深的吻……

想到这里,羿楠流出了眼泪,她一点都不后悔自己这个吻,甚至从后来自己亲吻他时,他当时表现的很悲壮,吻过后他说:你是一个好姑娘,会找到自己的幸福的,我不能玷污了你,请你理解我……”

这是她听到他最后的声音。

由于她是出了名的“录音女”,第二天,她被送到级报社实习去了。

她抗争过,她也希望能跟徐德强一起,让矿难的真相大白于天下,怎奈,要想保住职位,必须服从安排。她走后,徐德强牺牲了,她心目的英雄这样走了……

徐德强走了,但是,揭露矿难真相的想法却从来都没有停歇过,她在级报社仅仅实习了两周,因为她四处活动,又被三源召回,正好赶徐德强的追悼会。

她一身黑衣装束,手捧明huáng sè的菊花,出现在瞻仰遗容队伍的最后,当她把鲜花放在徐德强棺椁旁边的时候,她泣不成声……

她始终认为,如果不是邬友福给徐德强使坏,级不会撤他的职,如果不撤他的职,他也不会牺牲在救援现场,因为,那些力气活是用不着他亲自去干的。

第983章 桃花谷巧遇

徐县长是个好人,是个刚直不阿的铮铮男子汉,这一点,邬友福在他面前相形见绌,彭长宜在他面前也渺小猥琐,他对三源对工作有着满腔的热忱,是因为他不甘于屈服邬友福的势力,处处受到掣肘,但是他仍然不放弃自己的信念,坚持到底。

拿整顿矿山来说吧,这些无序开采的小铁块、小铜矿和小煤矿,给当地环境带来了巨大的破坏,尤其是冶炼技术低,造成资源的二次浪费,早被列入国家清理范畴,但是,因为guān shāng gou jié,工作起来难度相当大。

徐德强对矿山治理有一套自己的想法,而且也是很科学的想法,但是实施不下去,她经常跟着他到矿山采访,有的时候见徐县长那种有力无处使的憋屈感,自己很是心疼。

其实,羿楠自己也是个爱憎分明的姑娘,自从徐县长牺牲后,她立志要找出矿难背后的真相,还县长一个清白,了却县长一个心愿。

她曾经把这个希望寄托在了彭长宜身,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彭长宜显然令她深深地失望了。

不过,从刚才彭长宜主动打给自己这个电话,又似乎说明,在彭长宜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良知和是非观的,不然他不会给自己打电话,向自己表示感谢。

桃林里,她自己一个人,这样漫无目的地端着相机在桃林里漫步,不知不觉,远离了休息的人群,因为,他们说笑的声音越来越小,已经听不到了。

这时,在前面背山坡的地方,她的目光被一片蒲公英吸引住了。

这片蒲公英实在是太美了,记得有一次下乡,徐德强看见路边绽放着的蒲公英,轻轻折下后问她:“知道这是什么吗?”

羿楠笑了,说道:“幼儿园的孩子都知道这是蒲公英,因为墙画着蒲公英。”

徐县长说道:“你喜欢蒲公英吗?”

羿楠说:“谈不。”

徐德强说:“我最喜欢蒲公英了,它是自由的种子,是天使散落在人间的羽毛,它们柔软轻盈,但却心存高远……”

羿楠和小庞都笑了,羿楠说道:“没想到徐县长这么大的一个人了,居然还有少年时候的情怀。”

徐德强不好意思笑了,说道:“我从来都不喜欢那些花花草草的东西,但是从小对蒲公英情有独钟。”

也许,正是蒲公英的弱小和心存高远的志向,才让徐县长这么喜欢。打那以后,羿楠每当看到蒲公英,想起徐德强,此时,她崇拜的徐县长,可能是眼前这片蒲公英的化身吧。

羿楠很激动,她对着这片蒲公英端起了相机。

正在她对着蒲公英照相的时候,羿楠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在说话,而且这个声音很熟悉,以至于她根本用不着认真辨别能知道是谁。

是在,这个声音太熟悉了,不光是她一个人熟悉,相信任何一个三源人都会很熟悉,这个声音经常出现在电视里,广播里,大会小会,经常发布着他的“最高指示”,没错,这个人是邬友福。

她不由得有些吃惊,想不通邬友福怎么会到这里来,并且,她似乎还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于是,羿楠放弃了那片蒲公英,悄悄地移动到了坡下,把身子隐藏在了一片荒草后面,同时,悄悄探出头张望。

没错,是邬友福,他的旁边还跟着一位女士。这位女士尽管一身素色,但从面色和高挽着的头发来看,应该不是三源的人,今天不是北京的大首长来吗,怎么邬友福还有闲情逸致来陪美人到桃林散步来了?

羿楠突然心一跳,这个女人,是不是是传说的那个保姆转正的首长夫人张明秀。

她似乎听黑云说过,这个邬友福很喜欢张明秀,那时候,张明秀是县招待所的服务员,自从参加完全县组织的保姆秘密培训后,招待所没有了她的身影,后来听说她到北京首长家去当了专职服务员,后来又成为首长的填房。

记得前些日子说起张明秀时,黑云还感叹地说了一句:人家命怎么那么好,攀了大首长,过了荣华富贵的生活。

羿楠当时还嘲笑黑云,说道:看来呀,这人羡慕什么的都有,你居然羡慕这个?黑云当时还说,难道你羿楠不羡慕?羿楠说我不羡慕。黑云说她清高。

难道,这真的是张明秀?

答案很快得到印证。

这时,听邬友福说道:“明秀,带相机来了吗?”

那个女人说道:“带了,不然以什么为借口出来?”

邬友福没有接她的话茬,而是接过了女人从包里掏出的一个红色的小相机,听邬友福说道:“你穿的太素净了。”

女人说:“哎,我哪有心情花枝招展啊?”

邬友福说道:“呵呵,你已经花枝招展了,这满园的春色,都是为了你而妆点的,更能映衬出你素颜的美丽。”

“呵呵,你还是那么会说话,对了,你们为什么把野花谷改为桃花谷了?”

邬友福说道:“当年,有个女孩子在这里跟我说,邬书记,我不明白,这里明明是桃花多,为什么不叫桃花谷,偏要叫野花谷?于是我记住了,想有机会一定把这里该做桃花谷。但是,这里毕竟是一个小山谷,三源有许多这样的山谷。巧巧在来了个彭长宜,而且他要搞旅游,搞桃花节,我灵机一动,提出这条山谷更名为桃花谷,像当初那个女孩子说得那样,叫桃花谷,最贴切。”

张明秀没有说话,她扭过身,低下头,好像在抹眼泪。

邬友福说:“嗨嗨嗨,激动什么,你现在不是很好吗?锦衣玉食不说,而且还母以子贵,给首长生下那么一个可爱的儿子,你一辈子都会享受不尽荣华富贵的,你不知道三源有多少女人羡慕你呢?”

“唉——”张明秀叹了一口气,说道:“一言难尽,当初怎么回事你更清楚。我们照相吧,我要在我的桃花谷里留下纪念。”

第984章 记录下罪恶

张明秀说着,把手里的包挂在树杈,她刚摆好姿势,见邬友福刚要照,赶紧说道:“等等。”说着,抽出一根簪子,把盘绕的头发散开,一头乌黑的长发便倾泻下来,飘散在她的双肩。

邬友福看呆了,他说道:“明秀,你还像当年那么漂亮。”

张明秀说道:“好了,不要招惹我的眼泪了,谁难受谁知道。来吧,照吧。”

羿楠这时也举起了相机,偷偷地摁下了快门。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野花谷易名桃花谷,居然还有这样一个故事,这可是自己从来都没听说过的故事啊!

羿楠给他们照下了第一张照片,邬友福似乎没有摁下快门,他大概是发现了什么,眼睛从取景器移开,说道:“明秀,你怎么了?”

这时,羿楠也注意到,张明秀的脸有了明显的泪痕,她转过身去,背对着邬友福,一侧的长发掩住了她半边脸,似乎在抽泣。

邬友福愣了一下,他便把那个红色的小相机套在手腕,走了过去……

羿楠的心跳加快,心蹦到了嗓子眼,她似乎都听见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她在心里告诫邬友福:姓邬的,希望你自重,你如果敢做出对郄老不恭的事,我敢给你拍下来!

然而,邬友福没有意识到有人在暗向自己发出的警告,他之所以选了这么一个地方,是认为这里是安全的,而且是经过他仔细查看过的,他见张明秀伤心地流眼泪,禁不住从内心涌起一股冲动,走到她的面前,板过她的身子,环住了张明秀,把她抱在了自己怀里。

张明秀势扑进他的怀抱,嘤嘤地哭开了。

邬友福不住地小声说道:“好了,好了,别伤心……”

张明秀趴在他怀里,抽泣着,这时的邬友福,居然低下头,捧起张明秀的泪脸,一口便亲住了张明秀的嘴……

邬友福和这个女人亲吻在一起。

此时的羿楠,紧张的大气不敢出,双手颤抖着举起相机,摁下了快门……

他们亲吻了好长时间,张明秀的双手环了邬友福的脖子,身子几乎挂在了他的身……

这时,邬友福的电话响了,羿楠吓了一跳,她赶紧摸出自己的电话,设置了震动,万一这个时候来电话,暴露目标了,那样自己死定了。

电话执着地响了半天,邬友福才松开了怀里的美人,掏出了电话,稳了稳心神,说道:“喂,什么事?哦,好的,马回去。”

他合电话,说道:“明秀,咱们走吧,他醒了。”

张明秀重新把自己的头发挽,掏出簪子chā jin浓密的头发里,整了整衣服,又从树杈的包里掏出一个小镜子,对着镜子往脸扑了几下粉,直到自己满意后才说道:“你为我照几张相吧。”

邬友福迟疑了一下,说道:“以后再照吧,让他等太久不好。”

张明秀说道:“兴许,以后没有机会了。来吧。”说着,摆好了姿势。

“好。”邬友福答应着,重新举起相机,对着张明秀,从不同的角度照了几张,然后,邬友福在前,张明秀在后,他们匆匆地走了。

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羿楠才爬山坡,一屁股坐在地,紧张的后背都湿透了,她大口喘着气,手捂着脑门,身子虚弱地往后倒去,这样仰卧在松软的地,闭了眼。

她万万没有想到,邬友福的确喝这个张明秀有私情,而且还被自己无意地拍到了他们tou qing私会的照片!

她紧紧地抱着胸脯的照相机,她非常清楚里面的影像意味着什么,这些影像,是投枪,是bi shou,是定时zhà dàn,随时都对邬友福构成威慑力、杀伤力、毁灭力!想到这里,她的心再次咚咚地跳了起来,她噌地从地坐起,目光,再次投向了背坡处的那片蒲公英,似乎是徐德强天有灵,指引他这样做似的。

那一刻,她的眼睛里流出了两行热泪,狠狠地、使着劲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直到闻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她才松开牙齿,发出了一声冷笑……

彭长宜在龙泉乡跟赵丰详细商量了一下慰问亲人jiě fàng jun的事后,刚要走,见龙泉乡的rén dà副主席李勇走了进来,彭长宜跟他握手,赵丰不等这个李勇说话,说道:“彭县长,走,我领你去看两户家庭旅馆。”

彭长宜看了李勇一眼,他知道这个李勇是黄土岭矿难被免职的乡长,后来矿难平息后,县委让他到龙泉乡来当rén dà副主席,据说这个人一直对自己的处理结果有怨气,几次给锦安市委写信,憋着劲的想向告状,黄土岭乡的乡长,现在是rén dà副主席,尽管仍是正科级待遇,但是明显权力没有乡长大了。赵丰让彭长宜去参观家庭旅馆,明显是躲开这个李勇,免得他跟彭长宜说矿难的事。

彭长宜看了看表,心想这个时候郄允才可能醒了,但是他不想回去,反正有邬友福等一干人在那里照应着呢,他有许多的事要做,想到这里,说道:“好。看看看看去。”说着,站起身走了出去。

然而赵丰却没有立刻出来,显然,他在跟李勇说着什么,似乎李勇还梗着脖子跟他争辩了几句。赵丰嘟着脸似乎训了他几句,李勇便耷拉下脑袋不说话了。

彭长宜让赵丰了自己的车,到了车问道:“怎么了?你训他了?”

赵丰说道:“呵呵,没有训他,不训他都快成祥林嫂了,再训他该zi shā去了。”

“呵呵。”彭长宜知道一些李勇的情况,肯定是李勇刚才想跟自己说说他的事,被赵丰拦下了。

彭长宜觉得这个赵丰很会做事,某种程度跟齐祥一样,不愧是从市委办出来的干部。其实,他对李勇也很同情,当时被免后,他跟着徐德强一起,留在了救援现场。

第985章 视察农家乐

后来那个乡的党委书记风住院,副书记唐显明主持工作。 救援工作结束后,唐显明被提拔为黄土岭乡党委书记,市委又派去了一个乡长,这样,李勇没有位置了,被调到龙泉乡,任rén dà副主席,正科级待遇不变。

彭长宜不打算介入人事的事,江帆这么长时间都很少掺和人事的事,何况他刚来,而且面对这样一种错综复杂的政治环境,所以,也没有和李勇搭讪。

赵丰领着彭长宜来到了一户村民新辟出的家庭旅馆,见院子平常农户明显干净、整洁,东西两间的配房早已经清理出来,粉刷一新,窗子开着,但是进去后还是有一股涂料的味道。

彭长宜看了看铁管床铺的是崭新的棉被和毛毯,说道:“毛毯热了吧?”

房屋的主人是个快言快语的大嫂,她说道:“夜里该冷了,如果真有客人来,嫌热的话,我们还准备了凉席,不过咱们山区晚凉。”

彭长宜感觉这两间屋子收拾的很干净,也很整洁,床用品也都是新的,说道:“不错,一定要把屋里屋外的卫生搞好,要干净,只有吃的住的都干净卫生,客人来了才喜欢,才愿意住。”

大嫂说:“那是,这些都是新的,这毛毯还是我当年的陪嫁,这么多年舍不得用。”

彭长宜笑了,说道:“说不定,能给你挣回十块、二十块的毛毯钱呢。”

大嫂高兴地说道:“那太好了,只要政府年年搞桃花节,我什么都不干了,在家专职搞家庭旅馆,搞了桃花节搞采摘节,节,越多越好。”

“哦,你真这么想?”彭长宜感觉很难得她能有这样的想法。

大嫂说:“是啊,我是这么想的,我也跟村干部和下乡干部们说过。我大姨家是北京那边的郊区县,也是山区,他们那里早兴春天赏花,夏天避暑,秋天摘果,那里几乎家家都有旅馆,尤其是到了瓜果梨桃采摘的时候,平时集市卖得还贵呢!每年收入都不少呢。咱们县如果坚持这样搞下去,准行。”

彭长宜笑了,说道:“大嫂,没问题,只要群众有呼声,我们搞,怕我们搞了,你们不响应。”

“政府想方设法让我们挣钱,我们干嘛不拥护,是不是?”她笑着问身边来看热闹的乡亲们。

乡亲们也都七嘴八舌地说着拥护的话。

彭长宜很高兴,本来他也想着秋后采摘的事,只是不知桃花节能来多少人,所以也没往出说这个想法。这下,他有了几分信心。

在赵丰的带领下,他们沿途又看了几家,他最后说道:“不错,不错,超出我的想象,赵书记啊,记得地道战里有一句台词,叫什么来着?”

还没等赵丰反应过来,彭长宜自问自答地说道:“这叫各家有各家的高招,我亲眼看了后,心里放心了。还有,赵书记,一定要把这些家庭旅馆周边环境搞好,村街道环境整治好,尤其是这条主道两边的环境,让人家有住进来的yu wàng。再有,凡是有家庭旅馆的地方,你给他家钉个小牌,留出空白地方,这个空白的地方是评的星级标准,这样,客人住进来放心,对这些家庭旅馆的主人也起到督促作用。”

齐祥看了看表,说道:“县长,时候不早了,咱们赶回去该吃晚饭了,郄老……”

彭长宜说:“嗯,好吧。”

赵丰说道:“县长,齐主任,晚别走了,咱们先在农家院试吃一下如何?”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不了,我们回去,的确还有事。”

赵丰点点头,说道:“那好,我不留领导们了,如果必须回去,早点走吧。”

告别了赵丰,彭长宜他们回县城了。半路,彭长宜忽然说道:“老齐啊,你说,咱们晚要是不陪郄老了怎么样,我领你去吃小吃,去吃我们家乡风味的驴肉烧饼,怎么样?”

“你们家乡的驴头烧饼?对了,我想起来了,县长的家是禹水县的,禹水的驴肉很有名的,可是,三源有禹水县的驴肉烧饼吗?”

“哈哈,当然有了,是我们老家的风味,很正宗的。”彭长宜说道。

“哦,我还真不知道,也没去吃过,在哪儿?”齐祥问道。

“在老城区。”

齐祥想了想说:“咱们如果不想回去,那您得跟邬书记说一声。”

彭长宜想了想说:“好。”说着,他打开手机,给邬友福拨通了电话,说道:“邬书记啊,我在龙泉乡,看农民的家庭旅馆呢,恐怕回去的要晚些,午没吃饱,现在闻到饭菜的香味饿了,我先找地方吃两烧瓶再回去,如果能赶敬酒我再去敬酒。”

邬友福笑了,说道:“呵呵,那好,我们不等你了,如果回来的早过来敬酒。”

“好的,我尽量往回赶,争取给老首长敬酒。”

挂了电话,彭长宜松了一口气,齐祥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彭长宜笑着问道:“你怎么也如释重负?”

齐祥说道:“尽管我没有桌陪首长,但是我心里也吃不好饭啊,唯恐到时出现什么纰漏,今晚我出来了,出现什么问题找不到我了。”

“哈哈,我会在第一时间把你送回去,老顾,开快点。”彭长宜坏坏地说道。

“好嘞。”老顾应道。

“彭县长诶,你可千万别这么干,你让我踏实跟你吃一顿驴肉火烧吧?”

“哈哈。”

彭长宜最近迷了驴肉烧瓶摊位前的那个老李铁匠铺,他已经多次以吃驴肉烧饼为由,默默地注视这间铁匠铺。

记得第一次他看见这个铁匠铺时,那时太阳刚好要落山,铁匠铺前笼罩在一层金色的光亮,这时的铁匠铺也会出现一天最宁静的时候,也是最让彭长宜着迷的时刻。

说起来,那还是一次偶然的发现,他也是下乡回来的晚,在这个号称是正宗的他家乡的驴肉烧瓶摊位前,吃着吃着,被旁边铁匠铺里传出的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吸引住了目光。

第986章 世上有三苦

只见在对面两间半敞式着平房里,师徒俩围着间一个大火炉忙活着,一个身材壮硕的人,轮着大锤,随着一阵叮铛的敲打声,里面火星子飞溅。

一个了年纪的老师傅双手牢牢地握住一把火钳,火钳有烧红了的锻打的铁件,配合着徒弟的锤声,在砧墩不停地翻动的,然后,锤声停止了,见老师傅走到一个大水缸前,把火钳伸进水里,听“磁”的一声,从大水缸里冒出一股白烟。

老师傅把火钳松开,一件铁制成品打好了。

老师傅把火钳扔到地,伸开两只手臂,徒弟立刻走到师傅后面,替师傅解开围裙,一天的活干完了,他们也到了收工的时候了。

收工了,师徒俩却不急着回家,老师傅坐在马扎,掏出旱烟袋,一手拖着烟袋,一手握着烟袋杆,烟袋锅钻进烟袋里捣鼓了两下,抽出时装满了一锅旱烟,徒弟模样的人赶紧划着火柴,给师傅点烟。老师傅嘴叼着烟袋,狠狠地抽了几口,随后大声咳嗽起来。

徒弟赶紧起身,从旁边拿过来一盒烟卷,抽出一支,叼在自己嘴里,点着,然后从师傅手里夺过旱烟袋,把点好的烟卷送到师傅嘴边,师傅又改抽纸烟了,这下不再咳嗽了。

徒弟把烟锅里的旱烟在自己鞋底磕出,把烟袋缠在烟杆,放在旁边一个土台。然后坐在师傅旁边的马扎,静静地坐着,他们谁也不说话,但是彼此却透出一种默契。

说是徒弟,其实年纪也不小了,也有六十多岁的样子,只是身板老师傅健壮多了。

老师傅终于把烟抽完了,这才把手伸进怀里,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钱,放在地,又把手伸进去,又掏出一把,最后翻出了口袋抖了抖,抖出一个钢镚,这枚钢掉在地后,蹦出很远,徒弟忙起身,弯腰捡起钢镚,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恭恭敬敬地放在那一堆钱。

见老师傅,弯腰从那一小堆钱挑出一张大票,递给徒弟,又挑出一张大票,塞进自己手里,又把一张大票递给徒弟,又把一张大票塞进自己手里,反反复复,分完了大票后,又开始挑单元的分,分完单元的,开始挑毛钱分,然后是钢镚,即便是钢镚,也是你一个,我一个,如此反复,不厌其烦……而且,整个过程没有谁说话。

彭长宜第一次看到这个情形后惊呆了,内心涌起一股热潮,他的眼睛,痴迷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师徒俩分钱的情形,感动的不行。

如果老师傅不是采用这种一种分钱方式,而且把一天挣的钱统一数好,然后一分为二,他不会这么动情;如果老师傅不是一天一分钱,十天,或者一个月,或者半年再分钱,也或者不这样公开分,可能,这个铁匠铺在他的眼里,是一个平平常常的铁匠铺,跟其他的铺子没有什么区别,正是这种独特的原始的分钱方式,才让他如此的痴迷和感动,他感动着这个过程,感动着铁匠铺里传出的每一次敲打声,每一次的淬火的“磁磁”声,还有那每一滴落下的汗珠和每一个赚来的钢镚……

有人说:世有三苦,打铁、撑船、磨豆腐。

打铁,不光是要有精湛的技术,过硬的本领,还要有耐得住高温,吃得来苦的本领。手臂要有百斤之力,才能轮的动大锤,眼睛要明察秋毫,才能判断出锤落下的地方,才能准确转动手臂。一般在打镰刀、铁钉、火钳、火叉等小铁件时,只要师傅一个人锤打行,铁坯子在炉塘烧红透后,老师傅用大铁钳从炉塘内夹出红铁坯放到铁墩头,自己一手紧夹铁件,一手用小榔头转着锤打,徒弟只要帮助拉风箱、添煤、添碳或者铲件可以了。但是要碰到大件,得两人合作才能完成锻打任务。如铁锛、铁镐、大铁锹等,它既大又厚还重,身强力壮的徒弟,要双手握住几十斤的重磅榔头,有次序、有节奏地敲打铁件,这时师傅还会手里拿着一把小榔头,使其按产品的形状要求敲打成形。在敲打时,一把重锤,一把小榔头交替捶打,发出悦耳的“叮叮当当”的声音。

彭长宜很喜欢看他们师徒俩抡锤的动作,很有阳刚之气,很美,他几次想从车拿出相机,给他们拍照下来,但又唯恐惊扰了他们,怕他们惊慌之失了手。

老顾把车照例停在离驴肉烧饼远一点的地方,彭长宜领着齐祥和老顾走过来,坐在摊位的小圆凳,老顾要了六个烧饼裹肉,三碗小米粥,另要了一碟小酱菜。

在等待烧饼的过程,彭长宜发现,他们今天来晚了,师徒俩已经把钱分完,徒弟正从屋里出来,边往口袋里塞钱,边走到房根前,把一块块的木板,挂在方的窗户,师傅负责在里面封火,然后锁好房门,细心地装好钥匙,等徒弟完门板后,他才来到一辆旧自行车前,彭长宜这时才发现,老师傅居然是个拐腿。徒弟看了一眼师傅,没有说话。他们一人骑一辆旧自行车,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各自离开了,至此,一天的劳动结束。

彭长宜这时才看见,在铁匠铺的门板,有三个褪了色的大字:石铁匠。原来铁匠铺掌柜的姓石。

把目光挪回,彭长宜失望地说道:“老齐啊,咱们来晚了,最精彩的一幕你没有看到,太遗憾了!”

齐祥不解地说道:“什么最精彩的一幕?”

老顾坐下来,说道:“对面。”

“对面?铁匠铺?”

“是啊。”彭长宜说道:“老齐,明天晚饭我还请你,早点来,你会看到两位铁匠师傅分钱的情景,你一块,我一块,你一毛,我一毛,呵呵,那个过chéng zhēn好!”

齐祥感觉彭长宜此时的目光里,满是神往,不解地说道:“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啊?”

第987章 被迷住了

于是,老顾给齐祥学了一遍,最后小声跟齐祥说:“咱们县长看见后,被迷住了。 ”

齐祥明白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年轻的县长,居然还有着这么一份朴素的情怀,说道:“好,明天傍晚咱们还来,我一定也要感受感受。”

彭长宜笑了,说道:“老齐啊,你如果看见,保准跟我的心情一样,那个时候,你会感到,钱不光是钱,还有着能让你感动的成分在里面,那是每一滴汗珠落下后的结果,整个过程,他们没有交流,没有说话,但是那么默契,默契的甚至都省略了语言。真好啊!”他又发出了一声感慨。

齐祥听了他的话后说道:“呵呵,没想到您还这么浪漫。”

“不对,这不是浪漫,是感动,是从心里对钱的感动,还有对他们的默契感动。这是我的真实想法,你看到后,可能和我的感觉有差异,但我保证,你绝对会被感动。”

老板听他们议论的是铁匠铺,说道:“你们说的是对面铁匠铺的两位师傅吧?”

彭长宜说:“是啊,石铁匠铺开了多少年了?”

“这我可说不好,据说有大几十年了,将近一百多年了。”老板咧着嘴说道

“一百多年?”

“是啊。”

铁匠老板给他们介绍说道:“据这里的老人们讲,这个石铁匠在解放前开,那个时候很红火,有一排铺面,是石铁匠头去世的时候,还雇着好几个伙计呢,后来石铁匠去世了,他的那些徒弟都单干去了,也有的改了行,如今,用石铁匠铺这个字号的这这师兄弟俩了。师兄的腿有残疾,一辈子打铁,干不了庄稼活,师弟对他不离不弃,两人一直打伙计,打了二十多年了,从没见他们闹过意见。其实这两个人都不姓石,但是只有他们保留这个老招牌,现在的农业,都时兴机械化了,他们的生意大不如从前了,不过还能维持,挣个辛苦钱,从前,这两人啊,也都改过行,做过别的买卖,但是他们老实,拙嘴笨舌,干什么赔什么,最后还是干老本行,打铁。”

彭长宜对这两个人很感兴趣,他们都不姓石,但却保留下了这个字号,说道:“那他们俩姓什么?”

“很巧的,两个人都姓李,干了一辈子铁匠活了,别看铺子不大,在这十里八村很有名,别人劝过他们,把石铁匠铺改成李铁匠铺,但是两人都不同意,明明是姓李的打出的铁活,却要在面刻‘十’,别人问他们干嘛不刻李,他们说本来是师傅传下来的手艺,干嘛要刻李,您看看,一对倔人,呵呵。”老板边照顾生意,边给他们介绍着。

“呵呵,不刻李字刻石字,有意思。”彭长宜说道。

老板又说道:“你肯以为是姓石的石,其实不是,是十字的‘十’。”

“哦,那为什么?”彭长宜越发的感兴趣了。

“原来老师傅活着的时候,他的铁匠活做得好,别处的既贵,还好卖。许多人都仿冒他石铁匠的名号,后来老师傅在做好的铁件刻一个自己的姓,那也不行,你在铁件刻‘石’,别人也刻,一夜之间,冒出许多这样刻了石字的铁器。再后来,老师傅不刻自己的姓了,他刻了一个十字的‘十’,徒弟们问他:为什么改这个十字,他说,我不能拦着人家姓石,但是他们肯定不会再姓这个‘十’了,因为天下没有姓这个姓的,总不能因为多卖那毛儿八分的钱,把连老祖宗的姓都改了吧。果然,他的名号再也没有人仿冒了,这个石铁匠的生意越来越好。”老板喋喋不休地给他们介绍着。

没想到,这个老铁匠还很有维权意识。

彭长宜说:“老齐,这个石铁匠铺我看能当咱们的老字号了,这次应该收进去,说不定将来还能申请个世界非物质化遗产什么的呢。”

齐祥一边吃着烧饼一边笑着说:“您可真敢想啊!”

彭长宜喝了一口小米粥,认真地说道:“不敢想是不行的。”

齐祥说:“我是三源本地人,但是这铁匠的事还是第一次听说,在三源城,过去这一条街,有十来个石铁匠铺,现在在三源县城,还不算乡村,铁匠铺也有好几个,因为山区耕地面积少,而且大块耕地面积不多,所以大部分耕地还是靠人工,犁头、镐头什么的可能在平原用的不太多了,但在我们这里,用的还是很普遍。”

卖驴肉烧饼的老板说:“尽管县城有好几家铁匠铺,但是都不如这里的生意好。同样是一把镐头,他们别处贵个块儿八毛的,但是那也有人买,而且不还价,为什么,是使得住,结实耐用。”

老顾这时接到了小庞的电话,小庞问他们在哪儿,老顾说在吃烧饼,小庞说是不是又看人家数钱去了,老顾笑了,问他有事吗?小庞说刚才邬书记问县长来着。彭长宜让老顾告诉小庞,说马回去。

等彭长宜回到宾馆的时候,郄允才他们已经餐完毕,正被邬友福和葛兆国一左一右地陪护着从房间走出来,张明秀在后面跟着,跟在后面还有rén dà、政协和其它的几位市领导。

部彭长宜前,赶紧拱手致歉,殷勤地说道:“对不起,晚饭没陪您吃,你吃好了?下午休息的怎样?”

郄允才说:“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正赶你们搞活动,你们都很忙,不必跟我这么多礼数,你吃了吗?”

彭长宜答道:“我吃了。”

“你吃的什么?”

“呵呵,我吃的我们家乡的小吃,烧饼裹驴肉,还有小米粥。”

“烧饼裹驴肉?呵呵,听着都香,这样,你明天早带我去吃,怎么样?”老人说道。

不等彭长宜回答,邬友福抢先说道:“路边店不卫生,您要是想吃驴肉的话,我让宾馆给您做。”

第988章 被老革命批评

郄云才说:“你这话不对了,咱们国家那些有名的小吃,都是路边店的。小邬啊,你现在享乐思想很严重,路边店怎么不卫生了,当年我在这一带打游击的时候,什么没吃过?老鼠、野果、树皮,那个时候老百姓都不认识你,对你都有防备心理,谁也不敢理你。我记得刚来这里开展工作的时候,我和警卫员,两个人,三把盒子枪,晚出来活动,白天藏在野山谷里,饿了撸酸青枣吃,吃的直闹肚子,那个时候别说是路边店的烧饼了,是垃圾堆里的烧饼也敢吃啊,不吃饿!”

彭长宜呵呵地笑着,说道:“好,明天一早我给您买回来吃。”

郄允才固执地说:“不,我要跟你去小摊吃,这样才有味道。小邬啊,不是我当着这么多人说你,你的享乐思想太严重了,脱离了群众。”

邬友福笑了,无可奈何地说道:“我这不是怕您吃出毛病来吗?”

“小彭吃了都不闹毛病,你们县城那么多人吃,有几个闹毛病的?”

邬友福不好意思跟他辩解,干笑了几声,不说话了。

张明秀却说:“好了,您别抬杠了,邬书记是好意,您倒好,把他又痛批了一通。”

郄允才一听,哈哈地笑了起来,说道:“我那么喜欢批评人吗?”

张明秀故意说道:“这个,我不知道,您还是自己去想吧。”

“哈哈。”

周围的人都夸张地笑了起来。

郄允才说道:“小邬啊,这样,别让这么多人陪着我,一来你们还有家庭还有工作,二来我看着心也累,你和小彭再陪我坐会,让其他的人都回去休息吧。”

邬友福也感觉出老人心烦了,说道:“好的,您太体贴大家了。”

彭长宜随着老人进了他的房间后,保健医生拿出好几个小药瓶,开始照顾老人吃药,张明秀便坐在他的旁边,老人每放进嘴里一片药,她及时地递水,等老人吃完药后,邬友福也进来了。

老人说:“你们俩晚有时间的话,我把这次来三源的安排跟你们俩磨叨磨叨?”

邬友福和彭长宜都说道:“有时间。”

郄允才说:“我这次来,看到你们要举办桃花节,我很高兴,说明你们在谋事、干事,心里装着老百姓。老区人民不容易啊,为新国做出了巨大牺牲,说真的,我看到城市路两边乡村,没有什么变化,我心里很堵得慌,但是听到你们只言片语的汇报,知道你们要搞红色旅游,目的富民强县,我很欣慰。我这次来,一是到三源看看,再不看看的话,兴许以后走不动了,想来也来不了了,再有,也想再为三源做点事,贡献一点余热,看看我这次能帮你们什么忙,你们有事也尽管提出来,一会,你们俩把你们的想法也给我说说。另外,我这次来,还有一个事,这是我自己的私事,我来三源是想找一个人,这件事你们不用管,我自己做。”

邬友福说:“您想找什么人?”

“恩人,当年曾经救过我,不过如果要是活着的话,也要九十多岁了吧。十年前,我来三源想完成这个夙愿,怎奈当时的时间太紧,这么多年来,尽管我没有找他,但是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人啊,岁数一大怀旧,哪怕他不在了,我也要找到他的后人。”

邬友福说:“您说说情况,我派人去找。”

郄允才摆摆手,说道:“不用,我自己来做这事,谁也不用你们,你们该忙什么去忙什么。”

邬友福说:“三源这么大的地方,您怎么去找,你说说大致情况,我派人找不得了,干嘛要您这么费事?”

“你不懂,必须我自己亲自去找,我需要这个过程。实在找不着再说。”

邬友福听他这么说不说什么了。

老人下午休息的不错,所以晚很有精神,由于旅游的事大部分都是彭长宜的点子和思路,这块工作汇报主要以彭长宜为主。

彭长宜回到海后基地已经很晚了,他很想去找吉政委呆会,顺便跟他说说给机井命名的事,但是太晚了,还是明早再说吧。

晚,江帆给他打了电话,告诉彭长宜,他已经接到了三源寄来的请柬,而且在桃花节开幕式那天,自己保证到。

彭长宜笑了,说道:“头天来吧,有些事我也想跟您磨叨磨叨。”

江帆犹豫了一下,现在的彭长宜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彭长宜了,他也是一县之长了,能力和水平他是深知的,说道:“呵呵,你那么忙,不给你添乱了,我保证参加你的开幕式。”

“好,我等着您。”

第二天,彭长宜刚起床,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他接通后,居然是郄允才,这么早,他找自己干嘛?原来,郄允才让他早点过来,带他去吃烧饼裹驴肉。

彭长宜笑了,心说这个老同志很有意思,居然还惦记着这事,说道:“好的,我这出发,买了给您送去。”

哪知,郄允才却说:“我不要你买回来吃,我要跟你一块去吃,你快点来,不然小邬到了,他肯定不让我出去吃,秀秀还没有起,我是偷偷给你打的电话。”

呵呵,彭长宜不由得哈哈笑了,说道:“好的,您等着,我马到。”

彭长宜赶紧拿起手包出了门,他叫了老顾,飞快地往宾馆赶。说真的,他也想有一个和郄允才单独相处的机会,只要给他这个机会,他保证能把他哄得高兴。

昨晚,当郄允才说想吃烧饼裹驴肉的时候,被邬友福一口否决了,作为邬友福,他当然不希望彭长宜单独和郄允才单独相处,这种微妙的心思彭长宜懂,他不想总围着他转,免得让邬友福吃醋,所以,昨天下午才故意不赶回来陪郄允才吃晚饭,哪知,自己无意说得的烧饼裹驴肉,居然招来老人的“馋虫。”

第989章 对妻子的昵称

十分钟不到,彭长宜出现在宾馆门口,老远发现郄允才居然早一个人悄悄地等在路边。

彭长宜赶紧下车,说道:“郄老,您这样不对了,您悄悄出来,一会他们找不到您该着急了。”

郄老说:“没事,我给秀秀留纸条了,她醒来知道了。”

彭长宜感觉他很爱他这个小妻子张明秀,居然在外人面前,称呼妻子也用的是昵称。彭长宜不清楚,张明秀当初决定嫁给这个都可以做她爷爷的人时,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心态,难道,仅仅是为了转变命运吗?

彭长宜和老顾连忙下车,把郄允才搀车,彭长宜陪着他坐在后排。

没多大会,当彭长宜和老顾把郄允才搀扶着下了车,坐在驴肉烧饼摊位的小圆凳时,老人眼尖,一下子看见了对面紧闭着房门的石铁匠“三个字”,老人问道:“这个铁匠铺有多少年了?”

彭长宜说:“据说有一百来年了。”

“哦,怎么没开门?”

卖驴肉烧饼的老板说道:“他们八点开门。”

彭长宜见他对铁匠铺感兴趣,似乎找到了拉家常的话题,饶有兴趣地给他介绍自己看到的他们打铁分钱的那一幕,然后说道:“不瞒您说,我现在迷了他们分钱,没有特殊情况,我肯定要来这里吃,是想看他们分钱的过程,那是一种无让人羡慕的过程,所以,昨天跟我们办公室主任说要领他来看看一副最能感动我的画面,不巧,我们来晚了,人家分完钱走了。”

“哈哈。”老人看着彭长宜开怀笑了,说道:“年轻人,你太有意思了,你挣的钱怎么也他们多吧,你还这么喜欢看他们分钱?”

“我刚才说了,我爱的不是他们的钱,是他们在分钱过程的那种感动,那是一种劳动后的成果享受,我相信,他们把这浸着汗水的钱拿回家后,他们的家人也是非常珍惜的。您以为,我是财迷疯啊?”

“哈哈。”郄允才朗声大笑,说道:“小彭啊,你可真有意思。财迷疯怎么了?不要认为天下财迷、恋财的人是邪恶的象征。你说他们分钱,我看是对钱的一种崇拜,这种崇拜之情应该让我们的后代看到合适,看看他们是怎么对待金钱的,那是劳动所得,你那么迷恋他们数钱,不是恋财的表现是什么?”

彭长宜赶紧给郄允才抱拳作揖,说道:“您说的太对了,我现在感到我工资卡的钱不叫钱,他们手里那湿湿的、皱巴巴的毛票才叫钱。”

郄允才说:“你工资卡里的也叫钱,只不过不像他们这样天天去触摸它。”老人顿了顿,说道:“小彭啊,我这次来三源,原本是对新来的县长很有意见的,三源要搞红色旅游,你却不拜访我,谁都知道我是从三源出来的,是三源第一任县委书记,别人搜集红色历史、搜集红色素材,居然搜集到了我的头,你说我能不火吗?我跟三源的关系是水ru jiāo融的关系,所以,我一来是兴师问罪,二来也是唤起了我一个回忆,那是三源还有我一个未竟的心愿。”

“哦?郄老,您能跟我说说吗?也许,我能帮助您。”

“呵呵,不了,还是我自己去办吧。”

这时,驴肉老板跟他们说道:“二李师傅来了。”

彭长宜抬头看向对面的铁匠铺,见那个年轻一点的李师傅提前来班了,他支好自行车,先把外面的门板歇下来,然后掏出钥匙,开门,进屋,捅火,倒炉灰。又抬出一个铁架子,把准备出售的各种铁具摆好,干完这一切后,坐在一堆铁件前翻腾着。

郄老说:“走,咱们过去看看。”说着,也不等彭长宜是否同意,来到了铁匠铺前,他低着腰说了声:“师傅好。”

哪知,这个二李师傅居然连头都不抬,说道:“要什么?”

郄老一愣,说道:“我什么都不要,我想问问,你们掌柜的姓石对吗?”

二李仍然不抬头,一边倒腾着各种铁件,一边说:“原来是,现在不是。”

彭长宜从墙根处拿过来一个马扎,让郄老坐在马扎,自己则蹲在门口。

郄老说:“你们这地方有几个姓石的铁匠?”

“多了去了,原来遍地都是,现在少了,没有几家了。”

“你们是正宗的石铁匠吗?”

“正宗不正宗等你用了我们的东西后知道了。”二李对自己的产品很有自信。

“哈哈哈。”郄老笑了。

二李这才抬头打量着来人,说道:“你不是来买东西的?”

郄老说:“不是,我刚在对过吃早饭,过来看看,你师傅呢?”

“哦,师兄今天会晚来一会,他赶集去了。”

“请问,你师兄姓什么?”

“李。”

“哦——”郄老有些失望,但又说:“多大岁数了?”

“我大八岁,今年七十。”

“你师傅姓石?”

二李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彭长宜感到这个二李有着所有手艺人一个共同的毛病,那是惜话如金。

郄允才又问了一句:“你师傅是姓石吗?”

彭长宜唯恐这个二李怠慢了他,抢先答道:“是,他们的师傅是姓石。”

老人有些不满地看了彭长宜一眼,说道:“没让你回答!”

彭长宜一听,赶紧捂住嘴,夸张地低下头。

老人又和颜悦色地问道:“二李师傅,你还没回答我呢?”

“他不是告诉你了吗?”二李依然没有抬头,继续扒拉着地的铁件。把需要修补加工的挑出来,放在一边,因为少了一个人的配合,他只能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彭长宜抬起头,偷眼看了一下郄允才,发现郄允才并没有生气,依然和颜悦色地说道:“石师傅是多大年岁去世的?”

“七十二。”

彭长宜发现,郄允才眼睛里露出失望的神态,但是想了想后依然说道:“你多大开始跟师傅学艺?”

第990章 约法三章

二李抬起头来,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人,这才看清跟自己说话的是个老人,脸有了一些表情,说道:“十五岁。”

“十五,六十二……”郄允才低头沉思了一下,没有说话。

彭长宜感到,郄允才要找的人可能跟铁匠有关,他看着郄允才。这时也好郄允才看了彭长宜,自言自语地说道:“对不。”说着要站起来。

彭长宜赶紧起身,要去搀扶老人,这时二李说道:“我师傅的事我知道的不多,途回老家了,我师兄知道的多。”

“呵呵,谢谢你。”郄允才愣了一下,在彭长宜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彭长宜说道:“李师傅,咱们三源姓石的打铁师傅,年岁大的是谁?”

二李也站了起来,想了想说道:“年岁大的几乎都没了,剩下的都是我们这辈儿的了。”

郄允才说:“我早年认识一个石铁匠,不过牺牲了,我想知道他的后人现在的情况,他们住在什么地方?”

二李听了,挠着脑袋说:“这个,要不您等我师兄吧,因为我不是三源本地人,说是跟师傅学艺,其实我是跟师兄学的,因为那个时候,师傅身体不好,他教不了我了,后来我又途回老家娶媳妇,回去了好多年,师傅去世的时候,我也不知道,等我再回来,师傅已经没有了,师兄腿脚不好,我后来把老婆和孩子都带来了,在三源落了户。您要是想找姓石的铁匠,等我师兄吧。”

一见二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郄允才很领情地说道:“好,我们先去别处转转,等您师兄回来再说。”

彭长宜问:“李师傅,你能给我们推荐一下姓石的铁匠吗?”

二李说:“我是外地人,回来的年头不长,还是等我师兄吧,他是这一带有名的铁匠,而是是师傅最待见的徒弟。”

彭长宜还想问什么,被郄允才制止住了,他跟二李说道:“好的,等你师兄回来再说吧。”

刚走出铁匠铺,彭长宜的电话响了。是邬友福。

邬友福说:“长宜,郄老跟着你吗?”

彭长宜赶紧说道:“是的。我们刚吃完驴肉烧饼,正准备回去。”

“长宜,你怎么真带他去了,要有个好歹的咱们可是担当不起啊!”邬友福口气里有了责备和不高兴。

彭长宜说:“嗯,知道,我们马回去。”

放下电话,彭长宜冲着郄允才咧嘴笑了一下,说道:“我挨批评了。”

郄允才说:“是小邬?”

彭长宜点点头,说:“是,他不放心您。”

“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三源的人民,都没有让小日本和guo min dǎng害了我,现在更不会有人要害我了!”郄允才有些激动。

彭长宜心说,邬友福才不担心有人会害你了,但是他担心有人接近你,更担心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想到这里,他说道:“那当然。咱们走吧?”

郄允才还想说什么,见已经走到了驴肉烧饼摊前,他说道:“咱们买着几个回去,给他们尝尝。”

老顾听了后,紧走几步,来到卖烧饼的摊位前,说道:“再来十个,带走。”

驴肉老板点点头,拿出十个烧饼,用刀逐一剖开,又从冒着冒的热锅里捞出金黄黄的打着颤的驴肉,放在案板剁碎,还不时地放进香菜和青椒,一同剁碎。他抬头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的彭长宜,小声问老顾,说道:“老师傅,那个年轻一点的怎么跟咱们的彭县长长得一样?”

老顾也故意回头打量着彭长宜,认真地说道:“嗯,你别说,还真有点像。你见过彭县长?”

“没见过真人,偶尔在电视见过,彭县长他岁数大。”

“呵呵。”老顾笑了。

老板又试探着说:“您在哪里发财?”

老顾说:“我是打工的。”

“给他打工吗?”

“当然,你没看见我开车他坐车哪?”

“嗨,我天天招待好几十人,哪有功夫盯着客人看,忙都忙不过来,你们刚才从对面铁匠铺出来的时候,我才认真看了你们一眼。”

说着,把十个烧饼分装成两个食品袋里,递给了老顾,老顾把早已准备好的钱给了他。

彭长宜他们刚了车,正要往回开,哪知郄允才忽然心血来潮地说道:“我不想回去了。”

彭长宜一听笑了,说道:“那您想干嘛?”

郄允才说:“你们开着车,拉着我转转,到哪儿转都行,我想呼吸山里的空气。”

“可是……”彭长宜有些犹豫。

“可是什么,我这个要求过分吗?”老人的口气有了明显的不耐烦。

彭长宜赶紧说道:“不过分,是……”

“是什么?你是不是担心小邬,他喜欢搞虚张声势那一套,别理他,听我的,咱们去山里转转。对,去你们那个桃花谷看看。”

彭长宜一听他要去桃花谷,说道:“行,但是您得听我的指挥。”

老人一听,笑了,说道:“好,我一辈子都是指挥别人,这回听你的。”

彭长宜说:“第一,我要给邬书记打电话,告诉他我们的行程。第二,您不许自由活动,不许随便下车。第三,您看了不能白看。”

郄允才说:“好。”

彭长宜掏出了电话,说道:“那我得跟邬书记请示一下。”

“别跟他请示,跟他请示我不自由了。”

彭长宜拿着电话不知如何是好。

郄允才又说:“咱们到了地方再告诉他,要不他又来警车开道那一套,十年前我来那次他是这样,搞的我不舒服,我的命都是三源人民给的,我有什么理由在这里摆谱?”

听他这么说,彭长宜对这个老人有了好感,收起电话,说道:“行是行,不过您得回答我两个问题。您早吃完饭后,是不是有些日常的药要吃?”

郄允才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问题,说道:“我那都是保健药,多一顿少一顿的没事。再说我带了医生,没事。”

第991章 你敢威胁我

“嗯。 您可以不告诉别人,但是应该告诉……告诉您家属吧?”彭长宜实在想不出是该跟张明秀叫大姐还是叫阿姨。

老人想了想说:“一会一块告诉吧,没事,我最近身体没事,她知道。”

彭长宜说:“行,这两条通过,不过咱们先说好,您这次得听我的,我有三个条件,您答应了咱们去,您不答应不去。”

“你干威胁我?”老人不高兴地说道。

“不敢。这是条件,要不我把您送回去,交给邬书记。”彭长宜极其严肃而认真地说道。

“哈哈,好,你说吧。”

“第一,您贼车容易下贼车难,不能随便对司机喊停。”

老顾听后,会意地笑了,把车又重新掉头,稳稳地驾着车,向城外桃花谷的放向开去。

“第二?”郄允才算是默认了第一个条件,主动问起下一个问题。

“第二,看一会您透透风,咱们回来,因为咱们没有准备,也没给您带着热水什么的,不能长时间在外逗留。”

难得他想得这么仔细,郄允才说:“我不信你这么一个大县长,还给我找不到一口热水喝?如果这一点你都办不到,你不要当县长了。”

彭长宜乐了,说道:“热水不成问题,但是我不能让您喝,因为当地的水我怕您喝不惯。”

“那我来这里喝的是什么水?”

彭长宜心说,您来这里喝的水都是特地准备的纯净水,但是他没有直接回答他,说:“甭管是什么水了,反正不能随便喝。”

“我现在不渴,刚喝完小米粥,没事。”郄老说道。

老顾听不下去了,说道:“没事,后备箱里有热水,早出门的时候我带着呢,另外还有新的保温杯。”

郄允才听了,说道:“听到了吧,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我有水喝了,说你的第三个问题吧。”

彭长宜当然明白水不是问题,因为他总回来回去的,路需要三个多小时的时间,彭长宜让老顾特地做了一个铁托,专门固定暖水瓶用的,老顾也有喝开水的习惯,所以,车里总是带着热水,他之所以提了这两个条件,其实都是在为第三个条件做准备。听了郄允才和老顾的话后,彭长宜又说道:

“第三……”

彭长宜刚要说第三个问题,这时电话又响了。彭长宜一看,跟郄老说道:“邬书记。”他接通了电话,听邬友福说道:

“长宜,回来了吗?”

彭长宜只好说道:“邬书记,老人家想出去走走,我带他来桃花谷了。”

哪知邬友福不高兴了,严厉说道:“彭县长,你怎么能这样,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又是山路,颠簸不说,路要是出点什么事,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彭长宜刚要说什么,郄老夺过电话说道:“小邬啊,这和彭县长没有关系,是我想去看看,看看你们的桃花谷有没有说的那么好,你放心,不会有事。好了,挂了。”说着,跟本不听邬友福继续说了什么,挂了电话。

彭长宜说:“得,回去咱们俩该挨批评了?”

哪知,郄老却说道:“别理他,往桃花谷方向开。”他果断地下着命令。

彭长宜心说你可以不理他,我不能不理呀。他又打开电话,想跟邬友福解释一下。这时听郄允才说道:“对了,你刚才说的第三条是什么意思?”

彭长宜正在琢磨着怎么跟邬友福解释,他冷不丁这么一问,竟然忘了自己说的第三条是什么了,说:“什么第三条?”

郄老说:“你刚才说的约法三章最后一条啊?”

“嗯。”彭长宜想起来了,合电话没打,说道:“最后一条是看了不能白看。”

“怎么叫不能白看,你那桃花长在野外,谁都可以看,难道我看了还要给你们纳税不成?”老人争辩到。

彭长宜笑着说:“我们是贫困县,享受国家税收的优惠政策,有些税是不用纳的,但是,您还是要纳税的。”

“哈哈,你搞什么鬼?”郄允才和感兴趣地问道。

“我不敢,等您看完后再说。”

“哈哈,你这个小鬼,好,只要不被你劫持,怎么都行。”

“您知道我多想劫持您啊,能得到您的支持和肯定,我们的工作好做多了,您不知道,在基层干事,千头万绪,方方面面都得照顾到,目前,我们这个博物馆立项的事还没有批准。”

“哈哈,我知道你有条件。”

彭长宜连忙说:“首先声明,这可不在那约法三章里,这个是附加的。”

“哈哈,你还敢威胁我?”

“不敢不敢,您什么时候怕过威胁,我听说,你当年来三源后,小日本出过高价悬赏您的人头,guo min dǎng也出过高价悬赏过您的人头,但都没有奈何您什么。”

“哈哈。”老人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脑袋,笑了,说道:“老了,这颗脑袋不值钱了,央一个件,下令我退二线,我得退二线,不久,又一个件,下令我离开工作岗位,我得离开工作岗位,没人给你做思想工作,也没有人跟你谈话,有时也想不开,但是没有办法,谁让你老了。”

他的神态,也有一种英雄过气的感觉。

彭长宜赶紧说道:“尽管您不在领导岗位了,但是威望还在,丰功伟绩还在,依然受到人们的拥护和爱戴。再有了,为革命操劳一辈子了,也该休息一下享受生活了。”

“哈哈,你这样说让我很自豪,你很会说话,我听着开心。”郄老朗声说道。

“我是实事求是,一点都不夸张。”彭长宜仍然认真地说道。

“唉——只是有的时候,也不像你说的那样,退下来,说话不好使了。”老人叹了一口气说道。

彭长宜觉得郄允才的心态没有窦老的心态好,似乎境界也没有窦老的高,看来即便是退下来了,也是个闲不住和不甘寂寞的人。

第992章 郄老被他哄得心花怒放

有的时候,这样不甘寂寞的人,更有利用价值。想到这里,彭长宜说道:

“这个问题我是这么看,不是您说话不好使了,也不是您的威信不在了,是因为现在的当职者需要照顾的层面太多,您的话他要听,别人的话也要听,他们的爱是有限的,如果把有限的撒向世界,再博大,再无私,也有照顾不到的时候,所以,理解万岁这句话有着深刻的辩证意义。”

“你是说我抱怨得到的爱不够多吗?”郄老显然有些委屈和不高兴。

“我不是这个意思,您现在不需要得到爱了,你是一个强大的磁场,一个需要散发爱的磁场,所以,我们三源才能得到您释放的爱。”

“哈哈。”郄允才高兴地笑道:“我怎么觉得你很能说服我啊。”

彭长宜也笑了,说道:“我不敢啊。”

老人笑了笑,继续说道:“小彭啊,说真的,这次我来,对三源不是很满意,事十多年了,变化不大,这说明我对三源的爱不够多。我的老家,跟三源是同一时间起步的,但是那里的干部很务实,他们利用国家对贫困山区的一些优惠政策,十年的时间,发展的很快,老百姓的收入不知翻了几倍,而且县城变化也大,可把三源拉下一大截呢,说真的,我回去后,脸也很有光呢。”

彭长宜笑笑,这个问题可是没有他评论的份儿。

老人又说道:“你说,这个小邬,在三源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底码还不如你清?”

“嗯,什么底码?”彭长宜问道。

“当然是对三源的底码啊。昨天下午,我问了他几个旅游方面的问题,他都回答的较模糊,但是我晚同样的问题问你的时候,你却非常清楚,而且对搞旅游充满信心,小邬似乎对旅游不太乐观,你真的有把握搞好吗?”

彭长宜心说,旅游战略本来是自己在徐德强的基础孕育出来的,那是他的原创,邬友福当然掌握的不系统,他的热情也肯定不会高,他彭长宜之所以要拜访一些老革命,为的是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和认可,只有这帮人支持了,红色旅游才能搞下去,因为邬友福较看重这些老革命们,某种程度说,他能有今天,也是这些老革命托举的结果。

听了郄允才的话后,彭长宜说道:“邬书记是党委口的一把手,党委是统领全局,掌管方向的,政府一把手是要干一些具体事情的,如果让县委书记把心操那么细的话,是政府一把手的失职了。”

郄允才一听彭长宜话说的很实在,没有委以虚蛇,说道:“哦,你能这样看问题,说明你很大度,好,好,不错,我很看好你们这对搭档,好好干,小伙子,说句大话,你只要干事,是为了老百姓干事,我会支持你,一直会支持你。”

听了郄允才这话,彭长宜当然很欣慰,但他忽然又在想,不知道葛兆国找到他的时候,他是怎么把矿难事故变了性,但是通过接触,彭长宜感到郄允才不像一个昏庸的老领导,难道,他也心口不一?

车子行驶到半山腰的时候,老顾说道:“郄老,要不要闻闻山风的味道?”

郄允才说道:“要。”

于是,老顾把车窗降下一条缝,郄允才说道:“全降下来吧。”

老顾说:“会着凉的,这时候的山风还是有点凉的。”

郄允才说:“我又不是纸糊的,明秀总是这样。”

说起明秀,彭长宜感觉老人的神态有点像小孩子,看来,老人很依赖这个小妻子,说:“那好,我替明秀检查一下您老的衣服,看看能不能着凉。”说着,拉过郄允才的手,装作很认真的样子,从袖口处仔细地检查他都穿了什么。然后说道:“差不多,可以吹两分钟。”

“哈哈,小彭,你可真会哄我。”老人见彭长宜认真的样子,被逗得哈哈大笑。

“哄”、“逗”,偶尔再来一下“赖”,让老人开心,这是彭长宜对付较难缠的老人的最佳手段。像郄允才这样的老革命,无论是家里还是在外边,最不缺的是“捧”和“敬”,对于这些,没有不行,多了他也腻了,认为周围的人都是“奴”性,也是最没有意思的,偶尔有个人跟他“对着干”,引发他的一些斗志,最好是把他“干”败,但前提是不伤大雅,让他换一次新鲜的口味。

我们不能责怪彭长宜的狡猾,处在三源这样一个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环境里,彭长宜不得不挖空心思、处心积虑,不然,他拿什么来跟老谋深算的邬友福抗衡,拿什么来施行自己的执政理念和抱负,拿什么来匡扶正义?在这个搬动一把椅子都有可能造成流血的形势下,他不得不谨慎小心,不得不藏锋纳器,不得不低调谦卑,甚至还要背“奴颜婢膝”的恶名。

彭长宜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车子在山路穿行着,两则,已经隐约可见山谷间那一大片的粉红了,老人惊喜地说道:“看见了,是哪儿吧?”

彭长宜说:“是的。这次行动,您要听我的指挥,咱们不下沟,在面看看,如果您不听我的话,我马掉头回去。”

“哈哈,你小子敢威胁我,不过,我喜欢被你威胁,好,这样,服从命令听指挥。”老人风趣地说道。

又翻过一个山梁,他们来到了桃花谷最近处。彭长宜让老顾把车停在旁边,说道:“在这里登高望远,这里是观赏整个桃花谷最佳的地方,我们的开幕式安排在这个地方,您看怎么样?”

老人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这里重新进行了平整、扩充和夯实,在沟谷的边缘,已经深深地埋了两根结实的木桩,是开幕式那天用来悬挂横幅用的,四周早已经收拾的整洁,而且没有任何的石子杂草。

第993章 幽默的老革命

老人说:“不错,不错,有一种一览众花低的感觉。 ”

“哦?哈哈,您老人家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我怎么忘了,您当年是延安抗大的高材生,所以才艺高胆大,才有不怕当第七任牺牲区委书记的气魄和勇气啊!”

听了彭长宜这话,老人很是心花怒放,他开心的笑了,说道:“那是当年,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老了,被淘汰喽——”

彭长宜感觉郄允才时时都会流露出一种对岁月的伤感和无奈,他说:“尽管您不再像当年那样再去开创红色根据地,但是您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您的事迹,将写进我们的导游词,激励年轻的一代,可能您会老,但是这种精神财富会源远流长。”

郄允才听了彭长宜的话后,使劲点点头,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叉着腰,站在谷边,向远方眺望,神情严肃,山风,吹动着他的衣角,半天,他才若有所思地说:“不错,年轻人,你们做这个项目可行,而且项目要外延。”

彭长宜不失时机地说道:“既然得到您的首肯,那我要提第三个条件了。”

郄老这才想起彭长宜那个没有说明内容的“第三条”,说道:“呵呵,好,说吧。”

彭长宜立刻嬉皮笑脸地说道:“我不敢要求您多留两天,更不敢要求您为我们桃花节剪彩,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可以不受时间的限制,您可以完成。您看,桃花您也看了,山风您也吹了,新鲜的口气也吸到您的肺腔里了,您得为我们的桃花节做的什么。”

老人笑了,点点头,继续眺望着下面那粉红的一片。

彭长宜故意举轻若重地说道:“我有个请求,是想请您给我们桃花节题字,因为您肯定了我们的做法,要把这种肯定落到纸处,另外,我们还有个小私心,也想借助您的威望,使我们的桃花节年年搞下去。之前,我做过调查,北京周边市县搞的桃花节、梨花节、采摘节什么的,直接受益的不是政府,而是周边的百姓,他们哪怕卖给游客一点蘑菇,一点核桃,甚至一把香椿,一把山花椒,那都是直接交易的,钱都是直接进他们的口袋,还有老百姓家里家庭旅馆,都是受益,可能开始不会多,但是我们只要年年搞,会形成品牌,形成一个产业链。另外,整个活动期间,我们不跟老百姓收钱一分钱的费用,政府的职能是服务。说到这里,还得感谢您的庇护,因为我们没有发达地区的税收压力,这样,老百姓是纯粹的受益者。您看行吗?”

邬友福回过头看着彭长宜,他原以为彭长宜会提一个分量非常重的要求,没想到只是让他写几个字,对他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况且,题个字留下墨宝什么的,也是他非常喜欢做的事。

眼前这个年轻人很有思想,看得出,他也真心想为百姓做点事,他想了想说道:“小伙子,这样,不算题字的事,你还可以要求我做一件事,这件事可以是你的私事,也不枉我俩相识一场,但是请记住,只能是一件事。”

彭长宜心里一动,说道:“目前还没有,目前所进行的事尽管有难度,如博物馆审批,但我认为能够拿下,不到万不得已,您给我的特权,我可是不能轻易浪费,我要用在我即便磕头都办不了的事。不过,您可要说话算数,我可是一个善于找后账的主儿。”

“你怀疑我的信誉?”

“不是,我这叫警钟长鸣。”

“哈哈,你这叫什么警钟长鸣啊,不过,我给你的这个特权也是有条件的,你如果要是贪赃枉法了别找我,这种事你要是找我,兴许我还能重罚你,所以,你最好识相点,除此之外,可以是任何事。”老人说完,很潇洒地背过手去,不再看彭长宜。

彭长宜一时有些想不明白了,从老人嘱咐他的这句话,他看出,老人绝没有装腔作势,他的目光是严肃,郑重,还有一种摄人心魂的刚正!他有些纳闷,这样一位老革命,是怎么帮助葛氏兄弟逃脱法律追究的?一时之间,他竟有些迷惑了……

见彭长宜半天不说话,老人说道:“怎么了,做不到吗?”

彭长宜回过神来,看着老人的背影,说道:“保证做到。”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细心的老顾,从后备箱里早把相机拿了出来,递给彭长宜,彭长宜说:“您保持这样的姿势,我给您照张相。”

“好。”老人爽快地答应了,而且还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板。

彭长宜调好光圈和速度,对着老人,从不同的角度摁动着快门。

“下面,请您转过身,背对着桃花谷,好,太好了!太漂亮了!太伟岸了!”

老人被他说得心花怒放,说道:“你一定把这三个‘太’给我表现出来,到时把照片给我寄过去,我只有看了照片,才能判别出你是恭维我还是实事求是?”

“嘿,愿意接受真理的检验。”彭长宜说道。

他对着老人又一连摁动了几下快门,说道:“下面,我请求跟您合影,请批准。”

“哈哈,准!”老人开心极了。

于是,他再次对着老人调好焦距,然后让老顾站在自己的两个脚印处,说到:“你只负责摁快门行了。”

说完,跑到郄老的旁边,笑着说道:“能跟您合影,我太激动了。”

老人说:“别激动翻山沟里去行。”

“哈哈。”

两人都笑了。

老顾及时地摁下了快门。说道:“别动,再来两张。”又是两次曝光。

彭长宜想回去后给老人把照片冲洗出来,所以想给老人把相机里的胶卷照完,他选择了不同的角度、老人不同的神态照了许多。最后,他说:“您叉着腰,面向桃花谷。”

郄老很听话的转过身子,面向着桃花谷的方向,叉着腰,有一种傲视远方的气魄。

第994章 虚张声势

彭长宜说:“太好了,太好了,这个最有气势了,傲视群山和群花。”

老人一听,噗嗤笑了,然后很配合地伸出一只手,指向前方,说道:“看。”

“咔嚓。”彭长宜及时地摁下了快门,说道:“您老太有气魄了,这张将来要放在我们的博物馆里,题目是我回来了。”

老人笑了,说:“你还不如直接说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呢?”

彭长宜严肃地说:“那我可不敢,这是个阶级问题。”

“哈哈,没那么严肃,其实我喜欢开玩笑,只是身边的人都不敢跟我开玩笑,好像我是凶神恶煞,久而久之,我也不会笑了。”

“呵呵,我这都觉着跟您太过分了,请您千万别计较。”

“哈哈,不会。”

老顾说:“车,时间不短了,别着凉。”

正说着,看见对面的山路,有一辆警车一路鸣笛而来,再看警车的后面,是邬友福的坐骑。

彭长宜说:“邬书记不放心,找来了。”

老人说:“我们车,走我们的,别理他,喜欢这样虚张声势,弄什么警车开道呀!”说着,朝车走去。

老顾赶紧替他开开车门,彭长宜扶着他,坐进了里面的座位,看了一眼对面山路的两辆车,才坐进了车里,说道:“我们真的不等邬书记了?”

“不等,走我们的。开车。”老人果断地说道。

彭长宜看出,郄允才这次的三源之行,似乎对邬友福不是太满意。

老顾早调好了车头,发动着车,便向来时的路驶去。

很快,他们的车跟邬友福的车打了个照面。老人降下车窗,只伸出一只手,冲他们招了一下,意思是让他们跟在自己身后。老顾放慢了车速,没有停下来。彭长宜由于在另一侧,无法跟邬友福说话。

“加速。”老人又下着命令。

老顾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郄老突然说道:“哼,变成我给你开道了,这下,我看你还怎么叫唤。”他说的是那辆警车。

彭长宜和老顾哈哈大笑。

果然,邬友福的车最先调过头,那辆警车最后调的头,由于山路,较窄,调头不太方便,等他们调好头后,彭长宜的车早驶出老远了。那辆警车前队变后队,因为没有了鸣笛的意义,所以也关闭了鸣笛的声音。

老人开心地笑了,说道:“不叫唤了吧,真是吵人。”

快到宾馆的时候,邬友福的车先他们进去,然后提前下车,等在宾馆门口,待彭长宜的车停稳后,邬友福抢先拉开车门,故作紧张地说道:“您怎么样?没事吧?”

“那能有什么事?”郄允才不以为然地说道。

“您没事,我们却担心的要死。”

“担心什么,难不成有人害我?”老人没好气地说。

邬友福看了旁边的彭长宜一眼,说道:“您总是不回来,明秀不放心,非让我去找您。”

听到他说起妻子,郄允才便不说话了,被邬友福搀着往里走。

彭长宜没有跟进去,他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走了进去,一回头,忽然看见李勇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而且正在快步朝这边走来。

彭长宜赶紧把齐祥叫了过来,说道:“问问他干嘛来了?”

齐祥一愣,随即明白了怎么回事,迎着李勇走了过去,小庞也跟了过去。

彭长宜进到门里,他站在里面门口处,掏出电话给赵丰打,赵丰接通后,彭长宜直接说道:“你们那个李勇到宾馆干嘛来了?”

赵丰一愣,说道:“他真去了?”

“什么意思?什么他真去了?”彭长宜警觉起来。

赵丰又愣了一下,说道:“好吧,我给他打电话。”

彭长宜一听,似乎他的话里有话,说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赵丰说:“下来再跟您解释,我先给他打电话。”说着,挂了电话。

彭长宜莫名其妙,盯着外面看。见齐祥和小庞挡住李勇的面前,跟他说着什么。李勇心思没有在眼前这两个人的身,他不时地往里张望,怎奈齐祥和小庞挡着他,他一时半会过不来。这时,似乎是李勇的电话响了,他掏出接通了电话。

彭长宜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不过却看到他转过身走了,后来又回头跟齐祥和小庞挥了挥手,然后急急忙忙地走下宾馆门前的台阶,走出了宾馆大门口。

齐祥和小庞一直看着李勇出去后,才回过头,进来后,彭长宜问:

“他干嘛来了?”

齐祥说:“我们没问,跟他打哈凑趣来着,还说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最好别进去,里面都是便衣。”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看来,还真要增加一些警戒,千万别在这个当口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

齐祥明白彭长宜的意思,说道:“那我去安排?”

“嗯,去吧,跟康斌书记沟通一下。”

齐祥转身走了。

小庞跟彭长宜汇报了早去殡仪馆送徐德强母亲的事。彭长宜这才想起,自己竟顾着领郄允才去吃驴肉烧饼的事了,把这件事忘了,好在头天傍晚的时候去了徐德强家,不然又是遗憾。他嘱咐小庞说:“这几天多往他家去两趟,看有什么需要咱们帮忙的。”

小庞说:“我代表您问过他们了,他们说眼下没有什么困难,以后如果有过不去的坎儿,一定来找您。县长,这家人真的很可怜。”

“嗯,我已经让齐主任去安排了,另外你也可以去探探他家属的意思,看她喜欢什么样的工作岗位。”

“嗯,等忙过这两天我去。”

彭长宜又说:“羿楠昨天提供的消息很及时,她做得不错。”

小庞说:“我没有见到她,好像她跟着老年摄影协会的人在桃花谷搞创作。”

彭长宜还要说什么,赵丰打进了电话,说道:“彭县长,李勇回来了,在路,您放心吧,我保证看牢他。”

彭长宜说道:“你最好看牢他,这两天别让他出门。给他多安排一些工作,最好连黑带白地让他干。”

第995章 郄老失踪

“您放心,我有办法。 ”

不用多想,李勇是来宾馆找郄允才告状或者是伸冤来了。

刚挂了赵丰的电话,又有电话打了进来,是丁一。彭长宜立刻感到有一种很特别的温情从心底漫出,如和煦的春风一样拂过他烦躁的内心,尽管他把对丁一的感情早已深埋,但是毕竟曾经有过,所以偶尔还会有那么一点特别之处的。他便拿着电话走到外边,接通了电话,说道:“什么事?”

丁一笑了,说道:“科长,接到你们的邀请了。谢谢,我想去,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去?”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跟市长他们来,林岩他们都有可能来,再说了,你们温局长也有可能来。”

彭长宜之所以还给了丁一和温庆轩的请柬,是因为他次回家,找到了温庆轩,请温庆轩吃饭,同时,把三源电视台拍摄的一些素材给了他,希望亢州电视台能宣传一下三源的桃花节,提供在亢州的知名度,因为,亢州有着众多的省地直单位,几家大央企在亢州都有基地和分部,驻扎着十多万的职工和家属,而且亢州和三源的距离也是三四小时的路程,完全可以自驾一日或者是两日游。温庆轩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丁一,丁一根据素材和需要,给他们做了一个五分钟的宣传片,免费在亢州电视台播送。片子播出后,反响非常好,电视tái bàn公室和总编室的电话快被打爆了。

丁一说道:“温局长可能不去,我问他了。”

“他不来还有市长林岩他们,你搭他们车。”

“嗯,科长,我其实是有事找你,你说话方便吗?”

彭长宜说:“方便,你说。”

丁一说:“刚才李立找我,让我帮忙给他请市长。”

“哦?干嘛?”

“他没说,我估计是不是为了当局长的事。”

“当局长?”

“是啊,前几天组织部来考察班子,有小道消息说温局可能要回宣传部当部长,所以他找我了。”

这个情况彭长宜知道,早传闻温庆轩要回宣传部,事实,他也一直在活动,于是说道:“你怎么说的?”

丁一说道:“我能怎么说,我说你又不是不认识市长,干嘛不自己请。”

彭长宜问道:“他怎么说?”

“他说他不好意思,当年市长帮了他的忙,他才从政府出来到的广电局,那时候说请市长,最后也没请成,有些难为情了,让我代请。”

彭长宜知道,李立的确给丁一出了一个难题,请不请都不落好,说道:“你不要管他,你想,你怎么管,都不好。”

丁一嘟囔着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呀,可是……”

彭长宜干脆地说:“你直接不理,他在找你的时候,你说你考虑了,还是让他亲自去跟市长表达诚意的好,您请不合适,照我这样说,记住,多一句话都不要说,说不定他想套你的话呢。”

“哦,行,我明白了。好了,你忙吧,我挂了。”说着,挂了电话。

彭长宜本想还想说什么,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地挂了电话,也可能她的办公室去人了。。

他很为李立这种行为不齿。不用说,一定是李立听到了有关丁一和江帆的闲话,而且也相信那些话是事实,不然他不会找丁一去请市长了,很明显,你李立和丁一的关系也没到那个份,凭什么让丁一去给你请市长?显然他这样做,是心术不正,因为他根本没有为丁一和江帆考虑。丁一不跟江帆说吧,属于驳了领导的面子,跟江帆说吧,让江帆为难。

他感觉这个李立太精明了,都精明得写在了脑门,哪有这么办事的?无论那些谣言是否属实,都不该这样做,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可想而知,这个人精明的是多么的好笑。

下午,彭长宜正在召集有关桃花节最后一个调度会,这时,他又接到了邬友福的电话,邬友福说道:“长宜,你在哪儿?”

“邬书记,我们在开有关桃花节的调度会,在政府会议室,您有事吗?”

“哦,是这样,郄老失踪了。”邬友福说道。

彭长宜一听,紧张地说道:“失踪,什么时候的事?”

“刚才,因为他有下午睡觉的习惯,所以我过来的晚了,我过来后,才知道他不知去了哪里。张明秀开始还以为是跟我在一起呢。”

彭长宜想了想,估计他惦记石铁匠的事,说道:“明白了,我去找找。”

邬友福说:“你那个司机在吗?”

彭长宜说道:“我看看去。”

彭长宜拿着电话走出了会议室,他站在楼道喊了一声:“老顾——”

老顾听到喊声后,在下面答应了一声。

彭长宜这才对着电话说:“在。”

邬友福说:“哦,那说明他也没跟你的司机出去,矮,你开会吧,我去找找。”

这时,齐祥和小庞从会议室出来,说道:“发生什么事了?”

彭长宜说:“别声张,郄老不知去哪儿了?这样,你们继续,按照咱们提前商议的那样,把所有分工细化到人,现在不是再研究什么问题的时候了,是说话落地砸坑的时候,责任到人。你们再好好议议,还有两天桃花节开幕,没有时间开会了,我去找找郄老去。”

齐祥点点头,说道:“放心,郄老丢不了,说不定到哪儿访贫问苦去了。”

彭长宜听出齐祥对这个老革命有些调侃,他没有接他的话茬,下了楼。

了车后,彭长宜跟老顾说:“郄老不见了,你说他去哪儿了?”

老顾笑了,说道:“那还用想,肯定是去了石铁匠铺。”

彭长宜笑了,后悔自己没想到这层,问:“你这么肯定?”

老顾说:“十有**,因为从早的谈话,我听出他好像有隐情,也可能不希望我们知道,所以有可能自己偷偷去找大李了。”

果然老顾猜对了,郄允才的确是来铁匠铺找大李来了。

第996章 寻访恩人

郄老下午睡醒后,悄悄地起床,因为张明秀由葛兆国陪同,去乡下探亲戚去了,他来不及换衣服,拿起外套和裤子,将睡衣睡裤套在里面,开开门后见左右没人,悄悄地从旁边的楼梯下来。

到了街,打了一辆三轮车,来到石铁匠铺时,居然没有钱给人家,他给这个人写了一个电话号码,说道:“你晚到三源宾馆来要钱,我给你。”

那个车夫一看他这个年纪,也不像是成心赖账的人,说道:“算了,当我为您服务了。”说着,走了。

郄允才心说,还是老区人们朴实,同样的事在北京也发生过,他没有钱,人家出租司机不让他下车,后来还是张明秀坐车来给他送的的费。

他整了整了衣服,来到了石铁匠铺,进门后,围着大李师傅打量。由于大李师傅是背对着门口的,双手握着火钳,师兄俩正在聚精会神地干着活,谁也没理他。

直到那块铁凉了,大李握着火钳,刚要把铁块放到火里,二李看了郄允才一眼,跟大李说道:“他来了。”

大李回过头,看了郄允才一眼,没有理他,继续干着活。

郄允才转到大李的对面,仔细的看着大李,但是大李根本不给他一个正脸,郄允才看了半天,走到大李跟前,扒拉了他一下。

没想到大李没好气地说道:“看什么看?”说着,把那块冷却了铁块扔到了一边。

坐在马扎,要抽烟。

郄允才有些激动,他看见大李的腿有点拐,兴奋地说道:“你是石头?”

大李没有理他,从土台取下眼袋,要抽烟。

郄允才又凑到大李身边,说道:“没错,你是石头!我记得你,你还认识我吗?”

大李点着了烟后,瞟了他一眼,目光里充满了鄙视和不屑。

二李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们。

大李又是一阵咳嗽,二李刚要过来,大李把烟袋从嘴里拿出,在地使劲地磕打了两声,然后缠巴缠巴扔在了土台,站了起来,跟二李说:“我先回家了。”

二李看了看窗台的一个小闹钟,有些不解,午师兄从集回来后,他把早有人来的经过跟他说了一遍,没想到师兄阴沉着脸,不说话,干活也是气冲冲的。心想,这个干净的老头,莫非认识师兄?跟师兄有什么恩怨?

师兄没有搭理屋里的人,拐着腿走了出去,到了外面推起自行车骑走了。

“石头……”郄允才冲他招了下手,吐出了这两个字,眼巴巴地看着大李走了。

二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郄允才。郄允才尴尬地红了脸,他说道:“你师兄住哪儿?”

二李断定眼前这个老头和师兄认识,说道:“他住老宅子。”

“老宅子?”

“是师傅留下的老宅子。”

郄允才一听,顾不跟二李再见,磨叨了一声“老宅子”,走出门,顺着大李离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老人跌跌撞撞地跟了过去,这里全是向的坡路,这条路是他曾经熟悉的路,只是路两边多了许多依坡而建的民房。

他一路气喘,来到了这条街道最后面的几排民房,走进了当年那个小胡同,好在三源的变化不大,他来到老城区那条狭窄的街道,远远看见了那颗老槐树,没错,是这个地方!

老人有些激动,用手摸了mo xiong口,向着老槐树走去。

全是坡的路,他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又接着往走,他不知道大李坡是怎么骑车的,也许,这会自行车在大李的手里会变成拐棍吧?

不用特别辨认,他来到老槐树下的那个院落。当年那个砖木结构的门楼,如今已经换成了红色的大铁门,只不过大铁门的红漆早已脱离,露出了锈迹斑斑的铁皮。

老人走近了虚掩着的大铁门,敲了敲,没人理他,他推门进去了。

还是那个熟悉的大院,还是那熟悉的三间北房和两间东西配房。院里的老槐树下,是一个大的操作台,三个废弃的大铁炉。

日月穿梭,时光荏苒,这些炉子显然是经过几次修缮,一直没有停止过使用,是近些年才被荒废掉了,显然,这打铁的声音是扰民的。

郄允才走了过去,抚摸着这些铁炉,当年,他为了发动群众,冒充学徒,来到了石铁匠铺,给石师傅当了一名打杂的,这个院子里,整天响着叮叮当当的打铁的声音,像是一曲交响乐。

那个时候,这里是城外,院后的北墙,有一个便门,顺着便门走出去,是两个男女单独的茅厕,还有一小片开阔地,开阔地是青纱帐,过了这片青纱帐,是荒草丛生的山坡,翻过这座山坡,是深山老林了。

现在,在这房子的后面,没有了青纱帐,多了几排民房。

郄允才稳了稳心神,迈了两层青条石的台阶,推开了房门,见昏暗的正屋地下,大李双腿跪地,低着头,肩膀颤抖着,似乎在哭泣。

在看一个褪了色的老式八仙桌的条案,供奉着一个老人的遗像,遗像的旁边,是一张全家福的合影。

郄允才认出了,这个是当年自己的救命恩人!没错,是石师傅。只是,他不是被子弹打跌下悬崖了吗?怎么还活到了七十多岁?难道当年他没死?

他颤巍巍地走到八仙桌前,刚想伸手去摸遗像,听大李抽泣着说道:“不许你碰他!”

郄允才吓得手一哆嗦,缩了回来,他说:“石头,这是怎么回事?当年师傅不是弹跌下悬崖了吗?”

大李从地起来,走到脸盆架旁,洗了洗脸,然后坐在八仙桌的另一侧,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冷冷地问道:“你当年离开时是怎么说的?”

郄允才尴尬的再次红了脸,嘴唇哆嗦着说道:“我……从那以后,我到别的地方去了,解放前夕,从这里路过过,但是有纪律,所以没有进城来……”

第997章 相认

郄云才轻声地说着,明显的底气不足。

“你知不知道,打铁的人,说话吐口吐沫,都能成个钉子,你当年许下的愿,却不来实现,师傅走时都记恨着你!”大李恨恨地说道。

郄允才扶着桌子,坐了下来,他的手有些哆嗦,说道:“对不起……”话没说完,流出了两行老泪……

大李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他看着郄允才,说道:“好在你没忘了师傅,还知道找来,我以为我死了你都不会露面的。”

“我……”郄允才似乎又难言之隐,有句话想问又不敢问,这时,听大铁门咣当想了一声,他欠起脚要朝外看。

大李说道:“别看了,是丫丫回来了。”

郄允才又把屁股放在了椅子,事实,他经过了坡的路和刚才的激动,很难站起了,坐下后说道:“你们?”

“嗯。”一个嗯字,算是对他的疑问做出的回答。大李从桌抓过一盒烟,郄允才赶忙拿起桌的打火机,给他点,

“那,恭喜你们了……”郄允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大李的表情缓和了一些,说道:“这还要感谢你啊,感谢你当年的背信弃义,不然,我哪儿捡这么便宜的事?”

郄允才尴尬的脸有些红,他刚想说什么,听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说话间,房门从外面被推开,进来一位典型的农村老太太,短发,头发被发卡卡在耳后,手里拿着一捆韭菜。

老太太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摘好的韭菜放在进门锅台,去洗手,洗着洗着,她才发现自家屋里还坐着另外一个人。她转过身来,看着郄允才,说道:“他爹,这位是……”

郄允才慢慢地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嘴唇颤抖着叫了一声:“丫丫……”

老太太一愣,走进了郄允才,看了他半天,才说道:“你是……是……才子哥?”

郄允才点点头,走到她的身边,握住了老太太**的双手,说道:“丫丫,是我,是我啊!”

老太太激动了,眼圈立刻红了,说道:“才子哥,你,你怎么才来呀?想死我们了。”

“是,是啊,我也想你们啊,我刚知道,你跟师兄……好,太好了,你们才是天生的一对!”

老太太倒是大李开明,她又仔细地打量了他半天,最后把电灯拉开,又围着他看了一圈,这才咧嘴笑了,说道:“才子哥,你没有变,还是那个模样,尖脑顶,柳肩……嘿嘿,你还真回来了,我们终于见到你了。”

“是啊,人家做了大官了。”大李说道。

丫丫说:“当年才子哥是大官,现在更得是大官了。”

郄允才笑了,他用手摸了摸秃秃的头顶,说道:“老了,丫丫,如果走在街,我保准认不出你。但是在你家,我敢认你。”

郄允才把丫丫扶到他坐的椅子,他站在八仙桌的正,冲着石师傅的遗像深深地鞠了三个躬,然后又冲着大李和丫丫分别鞠了一个躬,丫丫见他这个举动,眼泪汹涌地流了出来,她赶忙站起,说道:

“才子哥,你别这样……”

大李也转过头去,抹了一把眼泪。

郄允才老泪横流,他有些支撑不住,被丫丫扶着坐到了椅子,说道:“丫丫,我对不起石师傅,对不起你……”

这句话,被急忙赶来的彭长宜和老顾听到了,彭长宜本能地停住了脚步,他示意老顾,不要进去,他们站在门口两侧的窗户跟前,听着里面的说话声。

丫丫抽泣着说道:“才子哥,不怪你,你是公家人,俺知道配不你,当年都是我爹他人糊涂,逼着你答应亲事的。”

郄允才说:“不是的,是我不好,是我辜负了师傅,我从这里走后,到了别处,根本……联系不了你们,天天行军打仗,今天脑袋在自个身,明天不敢保证它还在自个身,根本顾不回来找你们……我对不起师傅……”他说得话自己都感觉到了轻飘飘的。

丫丫笑了,快言快语地说道:“不是的,是爹爹认死理,是不同意我和师兄的事,后来,见你实在不回来了,才答应我嫁给师兄,那时候,师兄都三十多岁了,我再不寻他,他是老光棍一条了,哈哈。”

郄允才红了脸,说道“谢谢,谢谢你们原谅我。”

大李又抹了一把眼泪说,“我该谢谢你,那段时间,我经常跟师傅拧着来,他说东,我偏向西,为这没少挨骂,也没少被他罚。我看到,师傅经常坐在后山坡抽闷烟,我知道他盼着你回来,兑现承诺。他抽闷烟,我也抽闷烟,我是不愿意你回来,怕你回来娶丫丫。嘿嘿,都过去了……”大李揉了揉眼睛,第一次对郄允才露出了笑脸。

门外的彭长宜震惊不小,敢情这里还有着这么曲折复杂的故事,原来,这么受人爱戴的老革命,当年却是“背信弃义”之人,难怪他坚持自己找人,不让别人跟着呢,感情还有一段不愿意让人知道的历史。

这时,听郄允才说道:“我记得,师傅当年为了掩护我,是弹跌下悬崖的,怎么他没……”

丫丫说:“没错,他把敌人引开后,的确是弹了,跌下悬崖,但是他命大,没死,等我们找到他时,他被挂在树杈,还有一口气,师兄他们用门板把他抬回来了,医治了半年多的时间才好,好了后干不了力气活了,铁匠铺交给了师兄打理,他天天喝点闷酒。对了,给你看样东西。”

丫丫说着,走进里屋,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布包,放在八仙桌,打开,里面是一件月青色的粗布褂子,抖开后,在xiong bu偏下的地方,还有一个弹孔,肩还补着两块补丁。

郄允才哆哆嗦嗦地捧起这件衣服,他说:“这是师父从我身扒下的那件衣服,他是穿着这件衣服引开的敌人……师父,受苦了,才子对不起你啊——”

第998章 到死都不原谅

郄允才哭了,有些泣不成声。

彭长宜的心提了起来,他担心老人激动过度,再有个什么闪失,想进去。老顾冲他摆摆手,摇摇头。他看了看老顾,老顾小声说:“没事。”

果然,郄老抽泣了几声后,慢慢地稳住了情绪,他问丫丫,说道:“师傅到死都没有原谅我吗?”

丫丫哽咽着说,是啊:“他最恨不守信用的人了,即便你回来,不愿娶我,他也不会硬把我嫁给你的,但他是生气,生气你一去不复返,生气你骗了他。不过,有的时候,他还是很以你为荣的,尽管我们谁都不说,但他心里始终骄傲和自豪呢,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差点丢了命。不过,打那以后,他定下了个家规,是谁也不能把当年跟你的事说出去,尽管救你是光彩的事,但是因为我,他也在你面前丢了面子,觉得丢了大人,抬不起头。所以,知道这件事的是我们几个人。后来听说你到了北京,当了大官,他更不许我们提当nián de shi了,更不容许我们去北京找你。”

“师傅的脾气我知道,他不是怕给我添麻烦,他是爱惜自己的面子,因为我没有回来,他觉得脸无光……”郄允才羞愧地说道。

半天不说话的大李说话了,他说:“好了,回来了,了了师傅的心愿了,我刚才已经跟师傅说了,他不记恨你了。”

丫丫这时才想起要给他沏水喝,说道:“别走了,在家吃顿饭吧。”

这时,外面响起了电话声,彭长宜没来得及看是谁,赶紧接通了电话,是邬友福,他焦急地说道:“长宜,我们转了一大圈都没找到郄老,还派人去了桃花谷,快把明秀急坏了,你那边有消息吗?”

彭长宜这才想起自己竟顾了“听窗根”,忘了跟邬友福汇报了,他赶紧离开窗根,小声说道:“邬书记,我正要给您打电话,我找到郄老了,他正在一户老乡家里,我刚进院子,还没进屋。”

邬友福说:“哦?是不是他说的要找的那个人?”

“是。”

“是谁?在哪儿住?”邬友福急切地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知道是个打铁的。”

“你告诉我在哪儿住,我过去找你们。”

彭长宜跟他说了位置。刚扣电话,听郄老在屋里喊道:“小彭,进来吧。”

彭长宜一听,快步进了屋,大李见他进来了,赶紧起身让座。

郄允才说:“这是你们县长,我离你远,照顾不到你们,有事去找他,他不敢不给你们办。”

大李说:“认识,他总去对面吃烧饼。”

丫丫说:“我们老俩到是没啥事,是……”

“好了,啥都别说了,做饭去吧。”大李打断了丫丫下面的话,不让他说下去。

丫丫看了大李一眼,还想接着刚才的话头说下去,大李拉着脸看着他,说道:“什么都不要说,几十年都过来了。做饭去吧。”

彭长宜和郄老都感觉出丫丫有话要说,彭长宜理解大李,赶紧说道:“大娘,有事您去县里找我,跟我说。饭,您也别做了,跟我们走,去县里吃。”

郄老也说:“对,咱们可以多说会话。”

大李跟郄老说:“既然你不在家里吃,那你跟彭县长回去吧,如果不走的话,你再来,这个家永远向你敞开着。”

郄允才听他这么说,说明他们不再记恨自己了,他很激动,眼圈再次红润了,嘴唇哆嗦了半天,才说:“你们……还是跟我去县里吧。”

大李倔强地说:“不了,你回吧,天黑了。”

彭长宜这时突然发现了条案那张全家福的相框,他走过去,立刻辨认出照片里有个熟悉的面孔,这个人他认识,是在矿难和徐德强一起被免的黄土岭乡的乡长,李勇。他不由的一惊,说道:“大娘,这个人是您什么人?”

丫丫说:“是我儿子,他现在……”

大李师傅对她瞪了一下眼睛,没好气地说:“好了,别耽误时间了,让他们赶紧回吧,别耽误了吃。”

郄允才凑近了过来,看了一眼照片,说道:“哦,是你儿子,这是你孙子?”

大李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郄允才说:“你儿子看样子是个干部,在哪儿工作?”

彭长宜说:“我认识,是我们的一位科级干部。”

“哦,这么有出息,不愧是你们的儿子,小彭,这个人你们要特别关照。”

彭长宜点点头,没有再多说话,同时,他的脑袋飞速转了起来。

这时,电话又响了,彭长宜说:“是邬书记来了,咱们走吧,您老哥俩如果没唠够的话,明天我再把您送过来,接着唠。”

郄允才也感觉很累,他疲惫地把手放到腰部,捶了两下,丫丫说:“你那腰伤还不好?”

郄允才说:“好不了了,估计带进棺材里去了。”

丫丫的眼泪立刻流了出来,说:“呸!陪!呸!刚见面不许说着丧气的话!”

“哈哈。”郄允才笑了,说道:“丫丫,你还是那个脾气。好了,既然我要走,不让他们进来添乱了,明天我再来。”

丫丫扶着郄允才下了台阶,大李将院子里的灯打开,送他出了屋门。

彭长宜突然想到什么,跟丫丫说道:“大娘,咱们县要成立博物馆,您愿意把哪件衣服拿出来吗?教育下一代?让他们记住历史,记住石老师傅。”

丫丫愣住了,她看着郄允才,郄允才说:“丫丫,小彭说的对,你考虑一下,如果不愿意,不给他。”

丫丫点点头,没有说话。

到了院子里,郄允才拉着大李满身老茧的手,说道:“明天我来找你,一块跟你来打铁。”

大李笑着点点头。

这时,邬友福进了院,他一见这情景,知道郄允才找到了他要找的人,心想,怎么一点悬念都没有,这么快找到了?是不是彭长宜这小子为了讨好郄老,暗帮忙找的?

第999章 死里逃生

邬友福的心里这样想着,脸却堆起了笑纹,赶紧走到郄老身边,关切地说道:“怎么样?没事吧?”

老人说:“我很好,高兴,太高兴了……”

邬友福又看着彭长宜,沉下了脸,说道:“怎么回事?”

彭长宜说:“回去再说吧。 ”

老顾松开了郄允才的胳膊,让给了邬友福,提前发动车去了。

路边,又停着一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邬友福的车在警车的后面,这个时候正是下晚的时候,大李家的门口聚集了许多人看热闹。

邬友福把郄允才搀进了自己的车里,郄允才看了一眼老顾的车,在众人的搀扶下了车。

警车开始鸣笛,非常刺耳。彭长宜一皱眉,快步走到警车的驾驶室,严厉喝道:“关掉警笛!”

可能是他的声音太过严厉,司机竟然吓了一跳,慌忙关掉了声音。

吃过晚饭,郄允才把邬友福、彭长宜留下,在宾馆的房间,跟他们讲了自己和三源、和石铁匠一家人的故事。

在开始讲述之前,他郑重地说道:“可能,你们会为我这趟寻人感到好和不解,尤其是小邬,这是我多年深藏的一个秘密,说起来的一个不太光彩的故事。这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做的对不起别人的故事,我想通了,也不想把它带到棺材里,所以这次来三源,这也是我其的内容之一。”

他看了一眼水杯,张明秀立刻端过水杯,放在自己的唇边试了试温度,这才递到他的手,老人接过来喝了一口,轻轻地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

“那还是在日本投降的前夕,我们对敌人进行了一次规模较大的有组织的偷袭,但是,由于叛徒告密,我们反而落进敌人的包围圈,那场战役相当惨烈,只突围出二十几人,直打到了天亮。我也和战友们打散了,突围出来后,边跑边打,到处是鬼子,我只好往石师傅铁匠铺的方向跑,因为我知道,只有跑进那片青纱帐,进了后山,有了隐蔽的屏障。当时,石师傅家的那个地方没有现在这么多的住户,西北方向都是青纱帐。我刚来三源的时候,为了便于发动群众,到石铁匠铺当了一名学徒工,后来,师傅看出我不是来实习的,把我赶出来了,但是他却保守住了我的身份秘密。由于我了解那里的地形,知道铁匠铺的西面和北面是一片青纱帐,过了这片青纱帐,能进山,打了一夜的仗了,衣服什么的也都撕破了,后面还有追兵,子弹也打光了,我当时无路可逃了,后面的敌人紧盯着我,一心想抓活的,我跑进铁匠铺,师傅把我藏在柴房里,这时丫丫正在柴房抱柴火准备烧火做饭。师傅二话没说,扒下了我的衣服,戴了我的帽子,要出去,我怎么能让师傅为我送死,在我们争持之际,传来了咣咣的敲门声,这时,大李师傅几个人,为了掩饰这声音,拼了命地轮着大锤,师傅对我说了最后几句话,他说:小子,从你我认识你那天起,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我轰走你,是怕你连累了村里人,但我不是怕死的人,你现在答应我,娶丫丫为妻,照顾他一辈子。当时丫丫也吓傻了,不知说什么好,师傅命令我们在他面前跪下了,师傅冲我们笑了一下,冲出门,然后翻墙头,而且单等敌人进来看见他时,他才往下跳,这时,传来了密集的子弹声,几个鬼子也翻墙追了出去,还有鬼子从院子外面追了出去。师傅很快跑进了青纱帐,往后山坡跑去,我和丫丫趴在柴房后面的小窗户往外看,直看到师傅钻进了深山,才松了一口气。可是,刚跑进深山的师傅,却和另外一小股鬼子相遇,敌人朝他开了枪,我们从后窗户看见师傅弹栽下悬崖了……”

老人的手有些哆嗦,声音也开始变得颤抖,张明秀又给他端过水杯,递到他面前,他摆摆手,不想喝,张明秀轻声细语地说道:“润润嗓子,平静一下吧。”

老人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水,镇静了一下,继续说:“当时,丫丫吓傻了,后来哇的一声哭开了,我抱着她,跟她说了一句话……”

老人有些说不下去了,屋里安静极了,彭长宜大气都不敢出了。

老人哽咽着,说:“我抱着她,跟她说,丫丫,才子哥一定会……会回来……娶你……”说完这句话,背过脸去。

张明秀从床头柜的一摞手绢,拿过一块,递到他的手。

他接过来,擦了一下眼睛,平静了一会说道:“后来,小日本投降,我被调离这个地方,整编到了大部队,参加了对guo min dǎng的大fǎn gong,转战到了东北,全国解放后,我跟一名追求了我多年的女战士结了婚。我为什么没有回来找丫丫,因为我跟师傅打铁的时候,知道丫丫暗恋着师兄大李,但师傅嫌大李是残疾不同意,师傅死了,肯定丫丫会嫁给大李的,也把这事丢在了脑后,谁知道,师傅没死,被乡亲们救了,而且还固执地等着我,害得大李和丫丫都很大岁数才结婚,以至于他们的孩子都出生的很晚。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师傅至死都在记恨着这件事……”

他的话,引来丫丫和大李再次落泪。

他停了停又说道:“我真不知道事情会是这个样子,心里非常愧疚,我的命是石师傅救的,而我却在他的有生之年没有回来看过他,也没有为这个家做过什么,现在想想我是多么的自私……”

邬友福听了后,也震惊了,建国后,郄允才还担任了一段这里的名誉区委书记,而且他的事迹也在三源广为流传,他很怪,大李和丫丫居然也没有找过郄允才,而且郄允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看来,郄允才是有愧不好意思提这事,看来,多大人物,也有隐情啊!

第1000章 政治任务

邬友福安慰他说:“您已经为三源做了不少了,三源的每一个百姓都受到了您恩泽。 ”

“不能这么说,我是为三源做过一些事,但对丫丫一家人,我有愧……”

邬友福很怪,天底下居然还有大李、丫丫这么无私无欲的一家人,他问道:“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郄允才说:“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看见了他家的全家福,对了,小彭认识他的儿子,你问他。”

邬友福将目光转向了彭长宜。

彭长宜点点头,说:“我下来跟您单独汇报。”

邬友福听他这么说,没再追问。

彭长宜没有在这种场合跟邬友福说李勇的事,其实,在头吃晚饭的时候,彭长宜已经将这个消息很巧妙地透露给了赵丰,因为他知道赵丰是同情李勇的。

但是彭长宜之所以这样做,倒不是有什么私心,他这样做的目的仍然是然赵丰看好李勇,绝不能允许李勇在桃花节期间骚扰郄允才,而且他再三强调,如果出了事,拿赵丰试问!

赵丰对这一情况相当惊讶,他说:“县长,不瞒您说,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如果知道还能攀这么一门高亲,明天肯定会找到宾馆去申诉。”

彭长宜说:“你可是不管桃花节,可以不管任何的工作,但是你必须看住李勇,这期间,绝不能让他找到宾馆,至于以后,随他去了。”

赵丰是何等聪明的人,他当然从这话里知道了彭长宜的态度,连连说道:“这个,您放心,我是24小时把他拴在裤腰带,不让他离开我半步,保证这期间不让他给您添乱。”

彭长宜忽然问道:“那天去宾馆的事,你问他了吗?”

“问了,他是想去找大领导申诉,不过,那时他根本不知道他的父母和这个大领导还有这么一段的渊源。”

彭长宜说:“他怎么知道大领导要来?”

“这个……这个我不知道他从哪儿听说的了,嗨,三源这么屁大的地方,县城里发生什么事,乡下都能很快知道。”

彭长宜在心里笑了一下,他没有这个问题究下去,再次嘱咐赵丰看好李勇,并强调这是政治任务!

晚,彭长宜和邬友福从郄允才的房间里出来,彭长宜坐进了邬友福的车里,说道:“邬书记,我刚才在房间里没跟您汇报,大李的儿子是李勇。”

“哦?”邬友福吃惊不小,随后问道:“真的?”

“真的,他在那张照片里,而且我也问了老太太。”

由于李勇始终认为自己被免得的冤枉,几次找到县委,想官复原职,甚至还四处扬言,如果不给他恢复原职,他去锦安告状。

可是邬友福始终没有都没他当回事,因为李勇紧跟徐德强的屁股后面转,对黄土岭矿山治理热情非常高涨,正好有这么个机会把他免了,恢复原职根本没有可能,告到哪儿也一样。

从到下有许多在自然灾害面前被免职的官员,他们去哪儿说理了,没地方说理,因为理只在一方人的手里,是当权者方,怎么说怎么是理,撤也是理,恢复也是理,不恢复更是理。

邬友福不再说话了,他边走边低头琢磨着什么,到门口头车的时候,邬友福说道:“你说,这个李勇会不会来找郄老。”

彭长宜说:“极有可能,我刚才已经给赵丰打了电话,让他看好他。”

邬友福没有多想,因为李勇到县委闹的时候,是赵丰把李勇接回去的。

说来好笑,第二天一早,郄允才又“失踪”了,接到张明秀的电话时,彭长宜乐了,他说:“您不用着急,我知道他去哪儿了,放心,我马去找他。”

彭长宜从海后基地,直接奔了大李家,他进门的时候,正看见郄允才正坐在人家的炕头喝粥呢。

彭长宜笑了,说道:“您可真行啊,您在这儿不凉不酸地喝着小粥儿,又有人着急了。”

郄允才抬起头,说:“你快也尝一碗,是柴火熬的粥,城里的煤气灶再怎么熬,也熬不出这粮食天然的香味。”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不吃。我问您,您怎么又偷偷出来了,也不说声啊?”

“哦,我忘了留字条了,那你快告诉她。”郄允才这才想起来。

彭长宜笑笑,来到院子里,给张明秀打了电话。

哪知,张明秀却说道:“彭县长,要么你把他立刻带回来,要么我马去接他,不要让她接触一些不该接触的人!”

彭长宜很反感张明秀这句话,但是嘴却说:“好的,我马带他回去。”

彭长宜感到邬友福肯定告诉张明秀关于李勇的事了,不然张明秀不会来这么说话。

凭良心讲,从大局出发,彭长宜也不希望在桃花节期间出什么意外,明天是桃花节了,彭长宜希望郄允才能留下来,顺顺当当地给桃花节剪彩,再有,邬友福直到现在都没有跟锦安报告郄允才来的事,他还给邬友福提过醒,但是邬友福没有捡茬,居然邬友福不捡茬,自己更不能单独跟锦安市委说了。

但是听了张明秀的话后,彭长宜似乎感觉他美好的愿望要落空,郄允才有可能今天离开。

等郄允才吃完了一碗粥,彭长宜说:“郄老,您先跟我回去吧,有些事邬书记要跟您汇报,如果您愿意来,我再带您过来好吗?”

大李一听,也说道:“既然县里有事,你先回去,想什么来什么时候来。”

郄允才抹了抹嘴,说道:“行,那我先回去,完了事后我再过来。”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彭长宜所料,郄允才回到宾馆后,张明秀跟他说要回北京的事,她不放心孩子。郄允才说道:“我都答应小彭,要给他们剪彩呢?”

张明秀两眼红润了,她说:“刚才我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才知道儿子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天没去学,刚一跟我说话哭了……”

第1001章 我不是无理取闹

张明秀擦着眼泪。

郄云才说:“病得严重吗?”

张明秀说:“严重倒不严重,是他想我,我也想他,咱们出来都两三天了,我……实在放心不下,如果再等明天剪彩,我都不敢想象我这一天一夜的怎么过……您的心愿也了了,还是回去吧,剪彩的事让给锦安的领导吧,您别抢风头了好吗?”

郄允才一听孩子身体不舒服,也有些担心了,老来得子,他平时对这个孩子宠爱的不行,这会听说孩子病了,也放心不下了,他说:“我不是抢风头,是想帮他们一把,想让他们来个开门红。既然这样,那算了,那咱们今天动身,不过,我要给他们题完字再走,这个我也答应小彭了。”

于是,郄允才把今天要回去的决定跟邬友福和彭长宜说了,彭长宜命人找来笔墨纸砚,郄允才分别写下了“三源桃花节”和“桃花节”两幅字。然后又写了一幅“革命之家”四个字,让彭长宜转交给大李和丫丫。

彭长宜说:“您放心,我一定裱好后给他们送去。”

这时,旁边的葛兆国说道:“您老人家再给我写几个字吧。”

郄允才说:“写什么?”

“给二黑的公司题几个字。”

郄允才一听,放下笔说:“以后有机会再题吧,孩子病了,我们要赶紧往回赶。”

葛兆国看了一眼张明秀,张明秀说:“等首长回到家,再题不晚。”

郄允才头走的时候,见身边没人,跟彭长宜说道:“小彭,我是真心希望三源能在你的手里有点起色,有什么困难尽管去找我,这是我家的电话号码和地址。”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事先写好的小纸条,交给彭长宜,彭长宜郑重地接过来,见面的居住地址,居然跟窦老是一个地方,也是俗称的红星一号院。难怪他对三源没去拜访他有意见了。

这时,邬友福走了进来,郄允才说道:“小邬啊,我早问了大李,他有个儿子在乡政府工作,好像还有个职务,他们没细说,我也没顾得问,如果是块料的话,你栽培一下,如果是个不成器的人,也由他去了,这事你也别因为我的关系而刻意去怎么着。”

邬友福说:“好的,我们研究一下。”

郄允才又说:“小彭,你给我照的照片洗好后一定要给我寄过来,按我给你的那地址寄行了。

彭长宜:“洗好后,我给您专程送北京去。”本来他今天想给老人把照片冲洗出来让他带走的,怎奈他临时决定要走,来不及冲洗了。

送走郄允才后,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彭长宜这才感到,为什么邬友福迟迟不跟锦安市委汇报郄允才来的事,那是他根本不想让郄允才给桃花节剪彩。

桃花节,毕竟有他彭长宜的烙印多些,这是一,二是即便不是孩子的事,张明秀也会以各种借口离开的,因为,邬友福在得知李勇跟大李的关系后,他肯定会担心郄老知道什么,夜长梦多,所以也会通过张明秀劝走郄允才的。

有的时候往往都是这样,老革命们本身可能不觉得自己怎么样,但是那些家属,往往以英雄和革命过的身份自居,到是老革命本身更能表现出腐化和霸道的一面。

尤其像张明秀,可能郄允才的孙子辈也她小不了几岁,又给郄老生了一个八岁的儿子,还有邬友福喝葛兆国这样的高参给她出主意,她难免会滋生出人性贪婪的一面。

郄允才年纪大了,她即便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着想的,所以,保姆转正的她,肯定想趁郄允才在世一天,多为自己和孩子积累财富的,不然,郄老离世后,她孤儿寡母的,要想在京城混,是很不容易的。

她肯定会打着郄老的旗号去办其它一些事的,尤其是三源的一些事情,这些,恐怕郄允才自己也应该心知肚明吧。

但是他很依赖自己的这位小妻子,肯定对她倍加喜爱,不然不会这么大年纪还娶妻生子的,对她也肯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走走了吧,走了,有走的好处,万一这期间出点什么事,也是天大的麻烦。尽管彭长宜觉得他没有给桃花节剪彩,有些遗憾,但是走了他也安心,省得生是非。

彭长宜回到政府大楼的办公室。小庞早把需要签字的件摆在桌,等他签完字后,小庞说:

“县长,刚才羿楠打来电话找您。”

“哦,她有什么事?”

“没说,问您在吗?”

“嗯,以后遇到这样类似找我的电话,一定要问清什么事。”

小庞说:“我问了,她不说。”

彭长宜没再说什么,让他把齐祥叫进来,小庞说齐主任去桃花谷现场了。明天桃花节开幕了,作为政府办主任,齐祥肯定会在做最后一次的检查和布置。

小庞刚出去,他桌的座机响了,他拿起了电话,是羿楠。

羿楠说道:“彭县长,我有紧急事找您。”

彭长宜说:“请讲吧。”

“不行,见面说。”

彭长宜皱了一下眉头,说:“那好,你过来吧。”

“不能在办公室说。”

彭长宜又皱了一下眉头,心说,一个女孩子家,怎么总是这么自以为是?说道:“羿记者,我很忙,你的事要是不要紧的话,以后再说。”说着,要挂电话。

羿楠着急地说道:“彭县长,我不是无理取闹,我是真的有事,有很重要的事,你办公室说不太方便。这样,城南有个新开张的咖啡厅,我在哪儿等您,您可一定要来。”

彭长宜一听,光天化日之下,在咖啡厅和羿楠约会,被人看见成何体统?说道:“这样吧,你还是来我办公室吧,因为你是记者,你出现我的办公室没有任何影响,要是我和你出现在咖啡厅不好了。”

羿楠沉思了一会,说道:“既然如此,我不勉强您了,好吧,我马到。”

第1002章 可以杀人的证据

羿楠很快到了,当她敲开彭长宜的门时,彭长宜发现羿楠突然变得很憔悴,面色也很灰暗,没有年轻女孩子应该有的光彩,而且心事重重。

他伸了一下手,示意她坐下。然后摁了桌下的按铃,很快,小庞便过来了,小庞跟羿楠打了招呼,走到彭长宜面前,彭长宜说:

“羿记者找我有事谈,没有要紧的事,别让人打扰我们。”

小庞点点头,看了一眼羿楠,便走了出去,给他们带了房门。

彭长宜坐在办公桌的后面,看着羿楠,说道:“好了,有什么话尽管说,不会有人贸然闯进来的。”

羿楠看着彭长宜,觉得眼前这个人,还是值得自己信任的,想了想,说道:“如果我手里有一把杀人的武器,而且我愿意把这个武器贡献给你,你看怎么样?”

彭长宜眉头又是一皱,从羿楠那紧张的神情和她说话的态度判断,她不像是在开玩笑,双肘放在办公桌,拿起了桌的笔,不慌不忙地说道:“杀人?还武器?怎么这些字眼从一个女孩子嘴里说出来那么冷森森的?”

羿楠没想到他居然不刨根问底,反而这么气定神闲地跟自己说话,但事关重大,她也不想装深沉,认真地说:“我没开玩笑。”

“我也没有开玩笑。”彭长宜依然不慌不忙。

羿楠低头想了想说:“好了,请你相信我,这的确能杀人。”

彭长宜料定羿楠所说的武器肯定是一些致命的证据,放下手里的笔,站起来,给羿楠倒了一杯水,说道:“羿楠,我对任何杀人的武器不感兴趣,既然能杀别人,也能杀自己。如果别人知道你拥有了这样的武器,对自己构成威胁时,即便不想杀人,别人也会来杀你,你懂我的意思吗?”

说着,彭长宜把水杯放到她面前的茶几,自己也顺势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

羿楠当然明白彭长宜这话的道理,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看着彭长宜,说道:“正因为我懂你的意思,才来找你。”

彭长宜从她微微抖动的嘴唇和不安的眼神里,看到了恐惧,温和地说道:“你跟我说说,为什么对‘杀人’那么感兴趣?”

羿楠看着他,眼睛红了,慢慢湿润了,半天,她才别过头,两滴眼泪,掉在了腿,她的牛仔裤,出现了两点湿晕。

彭长宜见不得女孩子流眼泪,从茶几下面抽出一张纸巾,递到她的手里,亲切地说道:“别伤心,慢慢说,在这里,没人能伤害你。”

彭长宜这句话似乎给了羿楠温暖和勇气,羿楠扭过头,看着彭长宜,鼻子再一算,眼泪直接流了出来。

自从徐德强走后,她的心里便没了寄托,周围的人时不时地对她还有一些微词,报社的领导也不像过去那样器重她了,但凭着她坚强的性格,这些她都可以忽略不计。今天冷不丁从彭长宜这里感受到了关心和安全,心里更加的激动,眼泪止不住地扑簌簌地流了下来,越擦越多……

在拍到邬友福和张明秀tou qing的照片后,羿楠他们还紧张,她失魂落魄、内心惶惶,抱着相机,她不知所措。真的如彭长宜所说,武器能杀人,也能杀自己,她寝食难安,不知该如何处理手的致命证据。

她一心想调查出矿难的真相,不曾想,却得到了矿难真相更有杀伤力的证据!

别看自己平时很强,似乎很有主见,但在这个重大问题,她还真没了主意。想来想去,想来想去,三源,除去彭长宜,还真没有人有能力处理这个重大发现,尽管彭长宜从一开始表现的跟缩头公鸡那样,但从博弈的角度来讲,县长和书记,永远不可能同心同德,既然这样,他们肯定也是貌合神离,同床异梦。

如此看来,他还是有利用价值的。并且,彭长宜也是有血性的人,这点,他在亢州时表现的淋漓尽致,到了三源,尽管血性的东西被他丢了不少,添了许多的奴性,不过,奴性归奴性,彭长宜还算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因为他到现在也没有和葛氏兄弟同流合污,保持着应有的距离,只这一点,让羿楠看到了希望。

所以,羿楠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找彭长宜来了,因为凭借自己那点本事,她真的无法处理这么重大的难题。

她从彭长宜那温和的目光里,似乎感受到了温暖,也看到了希望,于是,她相信,即便彭长宜得到东西后,他不去“杀人”,至少,眼前这个男人不会伤害自己,这一点,从他开始给徐德强跑烈士称号,到对徐家的关心能说明彭长宜的正直,羿楠相信自己对彭长宜的判断。

她使劲咬了一下嘴唇,说道:“县长,我来找您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想来想去,你目前是我在三源最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我才找到了您。我的确有一个重大的发现,并且这个发现在我的手变成了能杀人、能毁人的武器,这件武器的杀伤力能把三源掀个底朝天,也能把三源最高的人物毁掉。我之所以来找你,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去使用它,您说得对,它能杀别人,也的确能杀到我,我到不怕什么,死也不后悔,我担心的是怕杀不了别人,我却先死了。”

听了她的话,彭长宜笑了一下,靠在沙发,继续听她说下去。

羿楠又说:“情况是这样,如果你要是怕的话,现在跟我说不,权当我没有找过你,如果你要是不怕受牵连的话,我可以往下进行。”

听了羿楠的话,彭长宜更加断定这个证据肯定和三源最强的势力有关,他严肃地说道:“看来你对我彭长宜根本不了解,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事能让我害怕。”

羿楠的目光里露出惊喜,她擦了一把眼泪说道:“那好吧。”

第1003章 他们不是情侣

羿楠说着,低头打开手里的包,拉开里面内层的拉锁,掏出一个避光的纸袋,又从纸袋里掏出一个还没有冲洗的胶卷,轻轻地放在茶几,推到了彭长宜的面前。

彭长宜看了一眼那胶卷,说道:“什么东西?”

“胶卷,还没有冲洗。”

“里面什么内容?”

“是我前天在桃花谷拍摄的桃花。”

彭长宜想起来了,是羿楠给他打电话的那天,当时他正在接郄允才来三源的路。前天?桃花谷?他忽然问道:“你一整天都在那里拍照吗?”

“是的,我们拍完晚霞才回来。”羿楠说道。

彭长宜记得邬友福陪张明秀也去了桃花谷,不过他们是下午去的,自己那个时候去了龙泉乡,回来的时候吃了老家风味的驴肉烧饼。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他按捺住内心的冲动,说道:

“怎么没有冲洗?那样我可以欣赏一下你的技术,因为我最近也迷了摄影,但我是初学者,构图、光线这些东西还没有完全搞懂,只会对着景色咔嚓……”

见彭长宜并不想急于知道里面的内容,羿楠也放松了不少,她说道:“摄影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创作,也是艺术摄影,是用艺术的视角运用一切可能产生出艺术效果的元素去拍摄出有艺术感染力的作品,还有一种是记录,这类照片大多是新闻照片,记录不需要照片有多么美,技巧有多么的讲究,只要真实行,真实是新闻的生命,我这个胶卷里,不但有艺术照片,也有真实的新闻照片,因为,这里真实地记录下了一对情侣tou qing的场景。”

果然如此!

彭长宜点点头,手拖住下巴,半天才说:“既然是情侣,那不叫tou qing。”

羿楠有些着急,说道:“是不合法的情侣。”

彭长宜突然想到羿楠有随身携带录音笔的习惯,他故意漫不经心地说:“合法的是夫妻,只有不受法律保护的才是情侣。”

“好吧。”羿楠下定了决心,说道:“是邬友福和郄老的妻子乱搞行了吧?够直接的吧?这你总该明白吗?”

“你看见了?”彭长宜轻描淡写地问道。

“当然,我不但看见他们亲嘴,还看见邬友福摸张明秀的胸,而且,我还给他们拍了下来。”羿楠一口气地说了出来,然后激动地看着彭长宜。

果然如此。关于邬友福和张明秀两人的关系,彭长宜或多或少听说过,不过那都是听说,果真被羿楠拍下来,那肯定是不同凡响。他的内心也有一丝惊喜和得意,在官场,多掌握一些不利于对手的证据,等于自己手里多了一件武器一样,尽管他跟羿楠说武器可以杀人也能杀自己的话,那都是面的冠冕堂皇,在敌我关系,谁都想最大限度地获取对方真实的情报,这样,只要出击,是致命的。

但是,羿楠手里的证据,尽管在一定程度对邬友福能够造成一些威胁,但还不是致命的,男女私情的事,向来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何况,涉及到了郄允才。

尽管郄允才知道真相后,他可以办了邬友福,问题是,郄允才八十多岁的人了,还有那么大的火气吗?换句话说,这毕竟是家丑啊!

他拖着下巴,思忖了半天,才说道:“羿楠,首先,我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彭长宜的信任和支持,我很领情。但是我今天要批评你,你不应该这样做,你知道这样做会是什么后果吗?你把这些东西公布于众,恐怕达不到你想达到的目光,但有可能造成一种这样的后果,那是,这件事会尽快地送走一位八十多岁老人的生命,而对于别人,未必造成致命的伤害。”

羿楠惊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没有想到自己处心积虑拍下的照片,在他的眼里竟然一不值,不但一不值,反而还会帮倒忙!她想争辩,但却找不到可以说服他的理由,这样干张嘴,看着他。

彭长宜见她的样子有些可笑,又瞥了一眼那个胶卷,说道:“怎么了?傻了吗?我说的是实话。”

羿楠无力地低下头,靠在了后面的沙发,闭了眼睛,半晌,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流出。

彭长宜看着她柔弱的样子,心涌起一股怜意,又扯出一张纸巾,起身递到她的手里,说道:“对不起,我无意打击你。”

羿楠睁开满是泪水的眼睛,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说道:“彭县长,我这东西真的没用吗?”

彭长宜保持着欠身的姿势,冲她点点头,说:“没有用。”

羿楠松开彭长宜的手,一冲动,从茶几拿过那个胶卷,要抽出底片曝光。彭长宜立刻攥住了她的手,制止住了她冲动的行为。

羿楠哽咽着说:“既然没有用,留着它干嘛?让它扰得我心神不宁!”

彭长宜微微一笑,下意识看了一下羿楠的随身带的包,立刻看到那里露出了一个录音笔的头。

他的脸色随后变得严肃起来,厉声说道:“那是什么?”

羿楠顺着彭长宜的目光一看,才知道他误会了,说道:“彭县长,我刚才说了,你是我目前最可以依赖和信任的人,你放心,我知道在什么时候该摁下录音键,在什么时候不摁录音键。我没有卑鄙到对我信任的人录音的。”说着,她拿出录音笔,放到彭长宜面前,说道:“您可以检查。”

彭长宜微微笑了一下,也可能自己多心了,羿楠的职业是报社记者,携带录音笔很正常,丁一也有,叶桐也有。她那次录音完全是自卫行为,也多亏了她的录音,才让她为亲戚讨回公道,现在,像她说的那样,她没有理由对自己开启录音笔的,事实证明,那只录音笔的确没有工作。

他没有为自己的多疑表示歉意,这也表明了自己的一个态度,也是起到警告羿楠的作用。

他严肃地说:“羿楠,既然你信任我,要听我的话,这一点你能做到吗?”

第1004章 首届桃花节开幕

羿楠使劲点点头,说道:“我能做到!”

彭长宜说:“那好,这个胶卷不许曝光,也不许去冲印,你把它保管好,藏在你认为最安全的地方,也许,有一天会用得着,另外,不许跟第三个人讲这件事,那样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你能及时搜集到证据,这一点说明你是一个聪明的姑娘,但是在搜集证据的同时,要保护好自己。还有,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知道这事。你能做到吗?”

彭长宜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羿楠有些激动,她不停地点着头,说道:“能!”

“那好,听我话,把这个胶卷收好,做好避光处理,用着的时候我会跟你要。”彭长宜严肃地说道。

羿楠听话地收起那个胶卷,重新装回避光袋里,折好,放进包的里层,拉拉锁。

彭长宜说:“好了,去里屋洗洗脸再出去吧。我今天很忙。”

“嗯。”

羿楠起身,来到彭长宜的里屋,她打量了一下彭长宜的休息室,见床铺整洁简单,不像邬友福把办公室搞的跟总统套房似的。

衣架,挂着他的几件衣服,地放着一双雨鞋和一双旅游鞋,在床头架,晾晒着彭长宜的一双男式袜子。这是一个男人的私密空间,她的心,突然莫名其妙地跳了一下,脸不由得红了,想起夜玫跟他说的话。

那次跟彭长宜下乡回来后,夜玫请羿楠吃饭,问了她好多有关彭长宜的话,羿楠说,我也不了解他,也是第一次跟他下乡,你这么关心新来的县长,不怕葛局吃醋?

夜玫装作不以为然地说道:不怕,彭县长很xing gǎn,作为女人,我喜欢他。由于羿楠对彭长宜有成见,所以她并没有觉得他有多xing gǎn,今天来到他的内室,突然想到了夜玫的这句话,所以才有了不好意思。

羿楠出来后,见彭长宜正在打电话,她理了理头发,拿起包,站在那儿等彭长宜打电话。彭长宜挂了电话后,羿楠规规矩矩地说道:“谢谢你,彭县长。”

彭长宜笑了一下,冲她点点头,欠了一下身子,说道:“慢走。”

羿楠也点点头,转身开开门出去了。

彭长宜望着她的背影,他非常满意自己这样处理,他不能给羿楠太高的期望,但也不想让她毁灭邬友福tou qing的证据,他相信,经过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羿楠肯定会妥善保管那个胶卷的,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三源首届桃花节,在紧张有序的筹备,如期举行。

在县城通往桃花节方向的路,到处都有指示方向的路标,乡间公路,挂着彩旗和横幅,许多人都赶往桃花谷,一睹桃花的芳容,一时间,这条唯一的乡间路,满是赏花的人,许多老百姓都说,三源,好长时间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午九点半,当彭长宜和邬友福陪着省、市有关部门的领导们以及兄弟市县的嘉宾们走进会场的时候,会场外响起了节日的鞭炮声,宣告三源第一届桃花节开幕。

彭长宜主持大会,邬友福致开幕词,简要汇报了一下三源县的工作和开发旅游的战略目标,锦安市政府mi shu cháng戴隽萍讲话。

本来,彭长宜打电话分别邀请了翟书记和董兴市长,但他们都说有安排来不了,不过会派人去参加的。彭长宜原以为会派鲁建强来,没想到,鲁建强也没来,倒是政府mi shu cháng戴隽萍来了。

戴mi shu cháng即兴讲了话,由于是政府口的人,她的讲话也侧重了三源的政府工作,对三源发展旅游化产业的定位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也提出了几点要求,希望久负盛名的三源革命老区,再次焕发光彩。

作为兄弟市县的代表,江帆和孟客也都讲了话,表示向三源老区学习,汲取经验,做好本地工作。

这个仪式搞的很隆重,参加的人也很多。省里党史办和旅游局的人也都来了负责人。郄允才为三源题写的“桃花节”几个字,被印在了横幅。

在这个开幕式会场的两侧,分别有一排展板,不仅有桃花节内容的详细介绍,还展出了三源人自己拍摄的有关桃花节的照片和书画展,还有一部分是介绍三源风光的照片。

锦安和省里主要媒体也都派来了记者。

叶桐没有来,《京州日报》派来了记者部另一位主任来了。自从次省城一别后,彭长宜还没有跟叶桐联系过,叶桐也没有联系过他。

他很想单独邀请叶桐,想了想又放下了这个心思,还是不要打扰她了,让她安心出国吧。

这次桃花节,三源县委和县政府也给当地驻军发送了请柬,海后基地来了一名政治部主任,本来吉政委要参加的,早突然接到电话,让他和主任赶到北京开紧急会议。这个政治部主任是第一天在路口给彭长宜带路的那个年轻的军官。

亢州,作为彭长宜的大后方,是兄弟市县来人最多的地方,不仅来了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江帆、朱国庆等,还来了姚斌、寇京海、黄金、林岩等众多的“狐朋狗友”,市委书记韩冰委托江帆代表他对三源桃花节表示祝贺,副书记王家栋没有来,他说错过今天的热闹,明天再来赏花照相,并且让江帆等他。

按照对口单位接待原则,丁一该有三源电视台或者是报社等部门接待,但是彭长宜却没有让她跟亢州的人分开,本来想给丁一安排一个人陪着,那是羿楠,但是想想羿楠有些欠稳重,彭长宜唯恐她对丁一说些不该说的话,这样,丁一始终跟林岩和小许在一起。温庆轩没有来,只派来了丁一。

在邬友福讲话的时候,彭长宜站在一边,当他用眼睛扫视全场的时候,忽然发现,小窦老师梳着高高的马尾辫,背着画夹站在人群的前面,在她前面,笔直地站着一小排背着画夹的学生,最前面的是那天被画像的小男孩,确切地说,应该是工头的孩子。

第1005章 老家来人

彭长宜嘴角露出了微笑,前几天,小窦给他打电话,说她都快毕业了,如果再不修学校下山的马路,她要另谋职业去了。

彭长宜当时说:“修,肯定会修,并且已经纳入了政府规划。但这不该作为你留在三源的条件,你如果想走,是修了马路也会走,你如果想留,是没有马路也想留。”

当时说得小窦“咯咯“笑,说她只希望用这样一种方式,能为云小学做点什么。

另外她还告诉彭长宜,即便是要到别处参加工作,她也会留在云小学当一段志愿者的,因为她的美术小组刚见雏形,并且,孩子的兴趣刚刚被激发出来,她还告诉他,桃花节那天,将会有他们美术小组的一块展板,那里会展出他们创作的作品,还特意叮嘱彭长宜,让他想着看两眼。

孩子们可能发现了县长看他们的目光,他们都羞涩地看着自己的老师。

小窦冲彭长宜悄悄摆了下手,笑了一下。

无论是羿楠还是那些邀请来的记者们,此时也都发现了小窦和她的美术小组,都将镜头对准了这几个肩背画夹的小学生。

看到小窦,彭长宜想起了褚小强,褚小强几乎不跟彭长宜联系,彭长宜默许了他暗调查矿难的事,不知进展如何。次小窦打电话说,那个工头,又被葛二黑叫回了矿山,还是给他当工头。据说给他的工钱原来多了不少。

年后,彭长宜把全部精力都集到了旅游和建博物馆,几乎没有时间想其它的事,连最近准备成立矿务局的事,他都没放在心。按照面的要求,矿山管理这块要从土地局分离出来,单成立一个矿务局,这件事让邬友福举棋不定。对此,彭长宜并不拿主意,反正面让成立,你不成立是你的事。

剪彩结束后,彭长宜和邬友福陪着领导看了一会桃花,午返回县城吃饭,下午,领导和嘉宾们陆续回去了。

亢州来的人只留下江帆,其他人都回去了。因为江帆要等王家栋,坐他车来的林岩和丁一也留宿三源。

下午,彭长宜送走最后两名客人,那是省旅游局和党史办的领导。彭长宜在省党校学习的时候,有靳老师出面请过他们,当时红色旅游的灵感是他们给的,后来三源在搞旅游产业规划的时候,这两名领导先后几次来到三源,帮助他们出谋划策,调研、论证,直到三源旅游总体规划的绿皮书诞生。彭长宜很感激他们给予三源的帮助和对他个人的支持,恳请两名领导多住一天,怎奈,他们节日都安排了和家人的出行计划。

送走最后一拨客人,彭长宜松了一口气,他和邬友福简单碰了下情况后,回到办公室,齐祥和小庞都跟了过来,彭长宜疲惫地说:“你们俩都去忙吧,我亢州还有几个朋友在这,晚让他们跟我住在海后基地,明天在陪他们玩一天,然后跟他们回家,你们也安排一下,早点回去休息吧,这段都太累了。”

齐祥说:“江市长他们去桃花谷照相去了。我说领他们去,他们不让,让小庞领他们去,他们也不让,说让我们留下帮您照顾客人。”

小庞说:“是啊,亢州的人真好。”

彭长宜笑了,心里感到了暖意,亢州的不错,但是跟彭长宜对心气的也这么几个朋友。他说:“我们多年在一起工作,经历了很多事,配合的较默契。”

“呵呵,说明咱们县长有魅力。”

彭长宜笑了,说道:“混到一起不容易,彼此多加珍惜行了,若论恩仇,谁也没将谁家的孩子扔井里。有的只是工作的不同意见而已,这些都是可以在工作解决的,我这人,你们处长了知道了,关键时刻不扔人,有话说在明处,直肠子,毁人的心眼没有。”

齐祥说:“不用处长了,我们现在知道了,重义,是亢州人给您最普遍的评价。”

“好了,别给我戴高帽子了。你们再安排一下,搞好值班,我先回去休息会,脚后跟疼。”

“齐祥说,我晚没事,我跟你一起陪江市长吧。”

彭长宜说:“不用了,晚这酒闹不起来,基地主要领导都不在,剩下的人都好对付,所以你们放心好了。对了,你下来别忘了老徐家属的事。”

齐祥说:“明天放假,我值班,估计他家小子也在,如果单位没什么事的话我在过去看看,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

小庞说:“我晚陪您吧。”

彭长宜又说:“既然晚的酒闹不起来,都不用陪,这段都太紧张了,你们也有自己的事。下班后早点回去吧。”

彭长宜从政府大楼出来后,坐老顾的车后开始给江帆打电话,告诉江帆自己回去等他们。江帆说他们也马回来。

彭长宜回到宿舍后,洗了个澡,刚躺下休息,江帆他们到了。他赶紧走出房间,见政治部那名年轻的军官把他们领了来。江帆和林岩在前,丁一和小许在后。

丁一头戴一顶宽沿遮阳帽,一条过膝的碎花裙子,面穿着一件质地轻薄的牛仔短外套,说不出的那么一种清新和干净,这种特质,也许会伴随她到老,最起码在彭长宜的眼里,永不会磨灭。

军官把江帆他们领过来后,去餐厅给客人们安排晚饭去了。

丁一对彭长宜的居住环境很感兴趣,当彭长宜告诉她,早他的窗台还会有松鼠出没时,丁一的眼里露出了惊喜,说道:“真的?”

彭长宜说:“当然是真的,别忘了这里是山区,有的是松树。”

丁一说:“我从来都没近距离看过松鼠。明天早我来这里看松鼠吧。”

彭长宜说:“可能你们的房间也看见松鼠,不过松鼠早都喜欢到我这里来,因为我这里有吃的。自从我早天天喂它们后,这里的松鼠越来越多了,餐厅的小战士说,后山的松鼠天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是到我这里来领赏。”

第1006章 业余生活丰富

“啊,真的?”

“我骗你干嘛,不信,你拉开窗帘可以看看。 ”彭长宜说道。

丁一对他的话充满了好,她来到北窗户旁边,她拉开窗帘,果然,落暮的窗外景色很是迷人,有几棵苍劲的松树,沐浴在晚霞,后面是山坡,窗台放几个核桃、栗子和一小堆花生。

林岩看了后说道:“感情十天半个月都不回一趟家,原来业余生活这么丰富有趣啊?”

彭长宜笑了,说道:“得嘞,这老山背后的,孤独寂寞,我只不过是自己找点乐子罢了。”

江帆说:“我听邹子介说,他来过几次?”

“是啊,今年我让好几个乡都种了他的糯玉米,现在他正帮我们跑这个项目。”

江帆非常赞赏彭长宜的实干精神,他看着彭长宜说:“长宜,你这段时间是不是不经常回去?”

彭长宜说:“太忙了,工作基础太差,拿旅游来说吧,旅游局跟没那么回事一样,什么基础内容都没有,都是过了年现抓的,真不知道他们平时都干什么了。”

江帆又说:“邬友福对你评价不错。”

彭长宜笑了一下,说道:“我只干自己的事,那些敏感的、容易引起别人多心的事尽量不干,如矿山的事,我几乎不去插手,矿山有什么事,人家也不跟我汇报,我也不主动去过问,三源,有许多事等着我干呢,我干嘛非要捅别人的肺管子,让人家不舒服。”

“但是矿山治理也是迫在眉睫啊,到时候级一把小尺子给你卡下来了。”江帆说。

彭长宜笑了,说道:“您放心,这些人恨不得子孙八代都指着矿山发家致富呢,他们自会有办法,我也不是撒手不管,一是需要做的基础工作太多,二是我目前还没有找到切入点。”

江帆点点头,感觉彭长宜成熟了许多。

这时,丁一的电话响了,她掏出来一看,是爸爸打来的,她赶紧起身来到一边,接通了电话,小声说道:“爸,有事吗?”

“没事本能给你打电话吗?”爸爸的口气很硬,态度也变得很不“友好”:“我听你哥哥说你不回来了?”

丁一赶紧说道:“爸爸,是今天晚不回去,明天可能回去,我来三源桃花节了,跟哥哥说了。”

江帆和彭长宜听见后都低头不说话了,林岩还在隔着窗户向外观看着落暮下的群山。

丁一看了他们一眼,要往洗手间走去,彭长宜赶紧起身,打开了里面套间卧室的门,示意她去里屋打电话。

在最近几次电话,丁一发现爸爸对自己的态度有点生硬,果然,爸爸很严肃地说道:“你到底几号能回来,给我个准信。”

丁一听见爸爸的口气很严肃,不敢跟他开玩笑了,怯怯地问道:“怎么了,爸爸,您有事吗?”

“有事没事你不应该回家吗,最起码这个家还有我呐吧?”爸爸的口气有不但不友好,还有了几分火气。

丁一赶紧嘿嘿地笑了两声,说道:“我目前还不知道准确回去的时间,您要是有事,可以先在电话里说。”

“我不在电话里说,你告诉我,你跟谁去的三源?”

丁一一愣,爸爸这么郑重地问这个问题,想必他是有所指的,说道:“彭县长给我和我们局长还有亢州的很多人都发了邀请,我们局长有事,让我代表他来的。”

女儿的理由很充分,做爸爸的不能指责什么,说道:“小一,跟爸爸说实话,你跟谁去的?”

“爸爸,您问这个干吗?”

爸爸沉默不语。

丁一赶忙说道:“爸爸,我是坐我们市长的车来的,同车的还有北城书记林岩,您认识的。”

爸爸没有说话,却默默地挂了电话。

丁一慌了,知道了爸爸的心思。农展会后,丁一刚回来,爸爸给她打电话,说让她五一回来,乔姨给她介绍的那个对象可能五一也会回来,爸爸想让她跟男方见个面。因为那个时候丁一已经接到了三源的请柬,给爸爸说了这个情况,怎么他还不高兴?难道,是因为江帆?

丁一合电话,有些心神不宁地走了出来。

彭长宜见她出来了,说:“好了,咱们下去吃饭。丁一,你要做好准备,部队的人可能要让你喝酒。”

丁一还在想着爸爸刚才的电话,“嗯?”一声。

彭长宜笑了,说道:“怎么了,接了丁教授一个电话跟丢了魂一样了?”

丁一忙掩饰说道:“没有啊?”

江帆看了她一眼,丁一是那种一眼看见底的人,她眼里的不安被江帆看得一清二楚,江帆关心的问道:“丁一,家里有什么事吗?”

丁一知道他担心了,说道:“没有,是爸爸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你提前没跟家里说吗?”

“跟哥哥说了。”陆原昨天打电话说他们今年五一没有任务,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好绕道去接她。丁一跟他说了要去参加三源桃花节的事。

江帆点点头,不再说话。

他们来到餐厅的雅间,见那位年轻的政治部主任和另外两名军官等候在餐厅。彭长宜认识,是基地另外两名副主任。互相介绍完后,分宾主坐下。

这时,政治部主任的电话响了,他接通后,说道:“是的,我们刚到开始,好。”说着,把电话递给了彭长宜:“首长,吉政委。”

彭长宜接了过来,听吉政委说道:“长宜,我来北京开紧急会议来了,今天回不去,好好招待江市长,我明天回去再跟他喝酒。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两句。”

彭长宜把电话递给了江帆,江帆跟吉政委寒暄了几句后,又给了彭长宜,彭长宜喂了一声,见吉政委没有挂断,说道:“我知道您怕跟江市长喝酒,也知道怕喝不过他,但是也没有必要躲北京去呀?”

“哈哈。”听筒里传来吉政委的朗声大笑,他放低了声音说:“长宜,你出来说话。”

第1007章 吉政委晋升

彭长宜知道吉政委有不方便大家听见的话,故意站起身,拿着电话,看了大家一眼,开开门,冲着楼道喊了一声:“老顾!”

老顾立刻从前面的大餐厅出来,嘴里还嚼着什么东西,彭长宜说:“顾师傅,你这不对了,咱们家来人了,你怎么还单独用膳啊?”

老顾笑了,赶紧抹抹嘴,进了这间屋子。

说话的时候,彭长宜已经拿着电话进了旁边的一个空屋子,他关门,小声说道:“好了,安全了,您说吧。”

吉政委说:“你真狡猾,是这样,我不是躲酒,今天突然被通知到军区开会,才知道我的职位有些变化。”

“哦?你变化到哪儿?”

“我不动,接任基地主任。原来的主任到别的地方。”

“哇,祝贺,那回来要好好地喝了。”

“现在你别声张,影响不好。”

“遵命,我等着您回来。”

原来是军内调整,吉政委高升了。彭长宜笑了,他在这里住着会更踏实了。

晚陪他们吃饭的三名军官的年纪都江帆小,这顿饭没有闹酒,很快结束了。

吃完饭,彭长宜陪着他们逐个看了一下房间,几个人又重新回到了彭长宜的房间,老顾早给他们重新沏好了水后,出去了。

江帆、彭长宜、林岩、丁一、小许,这几个过去几乎是形影不离的人,再次相聚。大家都有说不完的话,似乎时光又回到了从前。

丁一由于爸爸电话的关系,心里一直不踏实,江帆见丁一心事重重,说道:“小丁,你如果累了回屋休息去吧。”

丁一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彭长宜,说道:“是有点累了。”

彭长宜说:“那回房间去休息吧。我陪你过去。”

林岩说:“我陪小丁过去吧,你们两位领导说说悄悄话吧,我也睡去了。”

丁一拿起自己的凉帽,拎起包,随林岩走了出去。

江帆望着丁一的背影,不禁有些担心,彭长宜看了一眼江帆,说道:“小丁是不是有事?”

“应该是家里的电话,可能是她爸爸,她爸爸最近在给她托人,想把她调回去。”

“是不是家里听说了什么?”

“不是听说,而是有人去找丁教授当面去说了。”

“您是说,袁……”彭长宜几乎直呼其名了。

“是啊。”

“真的呀?”

“我能骗你?”

“疯了?丁一那个家庭,她还有个继母……这还怎么……怎么让她……做人……”明着指责的是袁小姶,实则却也在怨着江帆,彭长宜不满地偷着瞥了江帆一眼。

江帆长出了一口气,靠在沙发的后背,闭眼睛,说到:“是啊,她爸听说后气的住进了医院——”

这个情况彭长宜知道,当时江帆夜里去阆诸见丁一,被袁小姶雇的si jiā zhēn tàn跟踪拍照,后来还是陈乐抓住了si jiā zhēn tàn,彭长宜听说后第二天赶了回来。

“那丁一是怎么跟他爸爸说的?”彭长宜不放心地问道。

“好在丁教授是知识分子,他没有明着为难女儿,直到现在都没有追问这事,但却要她调回来,并且正在给她托人说媒。”

彭长宜见过丁乃翔,知道他是个儒雅的知识分子,说:“那应该等于是跟丁一表明了态度了。她同意父亲的做法吗?”

“我不能问,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如果我问她的态度,也会让她为难。”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她很懂事,李立找她的事您知道吗?”

“什么事?”

“李立找她,让她出面请您吃饭,李立听说温庆轩要回宣传部,有想法了。”

“嗯,知道,不过她没说,是李立自己说的。午李立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是从小金那屋打的,他去办公室找我去了,说一直想跟我坐坐,都跟小丁说了好几次了,你听听,这算是什么话?这个人啊……”江帆摇摇头。

彭长宜说:“昨天小丁给我打电话,问这边桃花节的事,说起李立想接任局长的事,这个人的确太聪明,小丁不跟您说,也肯定是不想让您为难。”

李立为人太过精明,这是许多人的共识,当年,他背弃张怀后,从市政府出来到了广电局,尽管他跟林岩当时的谈话,林岩没有给他往外说半个字,但是,谁都不傻,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人往往是这样,当你自认为自己别人精明的时候,其实是该做蠢事的时候了,樊良利用了李立的功利思想,使当初江帆在选举的时候,才有了别人偷偷给他们丢纸团的事。当时,樊良没有让王家栋追出门去看是谁,他其实心里是有数的,据王家栋后来分析,这个人必定是李立,因为只有他能获知他们另外推荐候选人的事,也只有他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樊良,从而博得自己以后出来任职的机会。

所以,有一次丁一问江帆李立会不会当局长的时候,江帆当时否定地摇摇头,说了一句:他反应太过机敏,正因为太过机敏,所以无论是谁,都不会让这样的人当一把手的。当时江帆还给丁一讲了一个故事,说当时guo min dǎng投zhà dàn,企图炸死máo zé dong,而zhà dànbào zhà后,警卫员们都本能地卧倒了,只有máo zé dong没有卧倒,这说明反应太过机敏的人,往往考虑的都是局部利益,而反应迟钝的人,往往考虑的都是全局,而且这些rén dà部分都是沉着稳定的人,这样的人才适合做一把手,反应太过机敏的人不适应做一把手。

彭长宜问道:“您会给帮他说话吗?”

江帆笑了,说道:“人事的事我不插手,那是人家书记的事。”

市长尽管不管人事,但在人事任免还是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当年曹南进常委和升任政府mi shu cháng,还有林岩下派北城,这都跟江帆有关系,除非他不想管的时候,他才会说他不插手人事方面的事。这一点,瞒不了彭长宜。

第1008章 小丁是个好女孩

彭长宜叹了一口气,说:“小丁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如果他爸爸是有意把她调回去,那也表明了他爸爸的态度。”

“是啊,我目前这种情况……唉,也不能太自私,长宜,跟你说实话,我还不定怎么着呢,我眼下没有任何资格阻止她回去。”江帆闭了眼睛,口气里有了担忧和无奈。

彭长宜听出他的话里有话,问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帆的头靠在沙发的后背,仍然闭着眼说道:“我估计最近面会对我有说法。”

“哦?”

“据内部消息透露,领导已经决定让去我去央党校学习,为期三个月,脱产。”江帆说完,看着彭长宜,说道:“这也是正正经经地要给我颜色看看了。”

“来件了?”

“还没有,不过消息绝对可靠。”

彭长宜对江帆消息渠道的涞源丝毫不怀疑,因为但凡他们这种级别的人,都会在边市委或者市政府特别的领导的身边培植自己的眼线,这些眼线有可能是一般工作人员,最有可能的是市级的领导们,不然,下边的人逢年过节的惦记着往领导们家里跑什么?还不是巩固关系,希望有风吹草动的时候,能给自己通风报信。

前说过,大凡去党校学习的党政干部,都有两种可能,一是充电,增长知识和才干,以后得到重用,二是有可能把你悬起来,像钟鸣义那样,等学习快结束的时候,免去你的职务,组织部报道,另行分配。

当然,正常学习占大多数。

根据目前江帆所面临的情况,有可能是非正常的学习。

“可能不是坏事。”彭长宜还是小心地宽慰道。

江帆笑了,说道:“当然不是坏事,组织派你学习,怎么能是坏事?即便是带着错误去学习,也不是坏事,还给你一个学习反省的机会呢。”江帆的口气里有了一丝玩世不恭。

彭长宜笑不出来,要知道,江帆,那可是他的偶像和良师益友,他当然不希望江帆倒下去,哪怕失去信心。他说道:“有些事您不好出面,要不,我替您打听打听?”

江帆摇摇头,认真地说道:“不,千万不要打听,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服从组织的任何决定,我没有贪赃枉法,只有这一个原因,那是袁小姶,所以,我会无怨无悔地去党校学习。”他的口气里没有了刚才的玩世不恭,却有了几分悲壮。

彭长宜心里有些不好受,他明白江帆的意思,像他刚才说的那样,是给他点颜色看看,如果仅是单纯地给他点颜色看看那倒不一定是坏事,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是服从,话又说回来,也只有服从的份儿。

彭长宜忽然想起什么说道:“我最近认识了两位老革命,您离婚的事,要不等以后由机会我求他们……”

“也不要,长宜,你记住,在这件事,不会去找任何关系的。记得我刚当代市长时跟你说的话吗?我说我已做好了拥抱黑暗的准备,当时那话是多层意思的,我早知道这是一场马拉松,是消耗人意志的马拉松,但是没有办法,这是我必须要经受的磨难,因为当别人认为你亏欠了他们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接受他们的折磨,这样大家都能从心里感到平衡,只是,这样会拖累别人跟着我受苦……”

彭长宜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在地来回走着,说道:“市长,尽管我很为您着急,也许,您说得对,不找关系离婚,也许您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但是,这种最好的选择分对什么人,对于您爱的人……唉,我也只能一声叹息了——”

“我明天你的意思,也许,以后的岁月里,我会弥补亏欠的……”

“有些东西我们可以弥补,有些东西我们弥补不了,如岁月的流逝,这个谁能弥补?”

江帆不说话了,他又把头靠在了沙发……

丁一回到房间后,她洗了一个澡,掏出一件随身带的家居服穿,瞪着眼躺在床,刚想打开房间的电视,听到了自己的电话又响了,他以为是江帆或者是彭长宜打来的,接通电话后,传来的却是陆原哥哥的声音:

“干嘛呢?”

丁一笑了,说道:“我刚躺在床,刚要睡觉,哥,这么晚打电话有事吗?”

“呵呵,没啥事,是问问你干嘛呢?”

“嗯,嫂子和小虎呢?”

“你嫂子在给小虎讲故事呢,我出来散散步,晚吃多了。”

丁一感觉哥哥给她打电话可能跟爸爸刚才那个电话有关,她说:“我爸是不是这会都睡了?”

“应该吧。”陆原支吾着说道。

丁一看了一下表,说道:“今天这么晚?”她知道爸爸有早睡早起的习惯。

“是,我们开家庭会议着,刚散。”

“哦,在我缺席的情况下,你们居然敢家庭开会?”

“是啊,你要是在我们还不开呢。”

丁一听出哥哥话里有话,说道:“为什么?”

陆原想了想,说道:“你什么时候从三源回来?”

“没准,我是坐市长的车来的,因为明天王书记也是原来的王部长要来,他让我们在这里等他,明天是不是回去,什么时候回去我还真不知道。怎么了?”

“没事,我的意思是说你如果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不用,你快说说你们开会的心议题是什么?”

陆原想了想说:“心议题是你。”

“我?”

“对,你。”

“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丁一不放心地问道。

“好事,等你回来知道了。”

原来,丁乃翔给丁一打完电话后,得知她坐江帆的车去三源参观桃花节,知道结果江帆妻子的干涉,但还是没能阻止他们来往,心里有了火气,心想,你怎么不避嫌啊,坐谁的车不行,干嘛偏要坐市长的车?怎么这么不自重!老教授有了怒意。

第1009章 家庭会议

吃过饭后,他关了电视,让大家都坐下,郑重其事地说道:“小一去三源了,是公干,趁她不在家,我们开个家庭会议,说说小一的事。 ”

乔姨听丁乃翔开家庭会议要说丁一的事,心想,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正经地召开过家庭会议,即便陆原结婚也没有过,有些不满,说:“老丁,你要说什么?”

丁乃翔看了一眼乔姨,又看了看陆原和杜蕾,没有直接回答她,说道:“咱们这个家庭情况你们也都知道,我这么一个女儿,说实在的,她一个人在外,离家又那么远,我心里的确不放心。凭内心感情来讲,你们我都疼,这一点无需置疑,你们也都有体会。每当看到你们回来,我打心眼里高兴,特别是你们给我们生了小虎以后,让我在工作之余享受到了天伦之乐。但是,人啊,是这么怪,每当看到你们,我想起小一,尽管我对你们也没有二心,这一点你们的妈妈最清楚,但是我也想我的女儿,她的事我考虑很长时间了,今天我跟你们说说我的打算,第一,要把她调回来,第二,有合适的人要给她张罗着,这个杜蕾多操点心,这么两件事,我希望咱们全家总动员,尽快办好。”

乔姨看着丁乃翔,他表情严肃,而且有一种家长般的武断,难道,是他女儿出现了什么问题?

陆原也从丁乃翔的神情隐约感到有什么事他没有公开说出来,只有杜蕾嘻嘻地说道:“爸,小一的事我和他哥经常磨叨,我也几次张罗给她介绍对象,怎奈小一都是一笑了之,根本不理我这茬。不过既然您发话,我认真去做。至于把她调回来,我记得陆原去年说过,这件事我去办,放假期间我们要去省城看爸爸,我到时跟爸爸说说,让他帮帮想想办法,我觉得您这两件事,应该不会太难,前提是只要小一同意您这样安排她。”

丁乃翔说:“现在不是她同意不同意的事,你们一定要清楚这一点,是我同意不同意的事。我为什么要召开这个家庭会议,目的是你们要跟我保持高度一致,这一点没得商量!关于调动工作的事,你先不要跟你爸爸说,我先自己想办法,如果不行,再去找你爸爸,你们的任务,是尽快帮她张罗对象。”

杜蕾说:“这个问题我从前也跟小一探讨过,但是似乎她较倾向于自己找对象,她说介绍的人几乎没有一见钟情、怦然心动的人。所以您还是别操心了。”

“别听她那套什么一见钟情、怦然心动的理论,好几年了,她也没自己找,再说了,亢州那个圈子太小,城市也小,果真在亢州找了对象,将来回来都不好回来,调动工作得给两个人调了,不行!”老教授果断地说道。

杜蕾冲陆原偷笑了一下。

陆原拖着腮帮子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十分尊敬的老人,尽管他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是他和蔼可亲,对自己视同己出,毫无二心。

其实,他早感到了丁乃翔内心有时是孤独的。每当他们全家回来的时候,他看到他们高兴,尤其对小虎,更是娇惯溺爱,百依百顺,堂堂的一个大教授,著名学者、书法家,经常被小虎支使的团团转。

但是高兴快乐之余,还是能感到丁乃翔对女儿的思念和惦记。陆原几次在家里公开建议要把妹妹调回来,尤其是他发现妹妹的身边都是已婚男人后,更增加了心理负担,只是这种心理担心不便于跟家人交流罢了。

他多次提醒妹妹要远离这些已婚男人,尽管通过接触彭长宜和江帆等人,认为他们为人还算正直,不失君子风范,但是他们人越好,陆原越会担心。他从没见过继父这么武断地决定过一件事情,是不是妹妹出现了什么情况?

去年,陆原公开说要杜蕾帮忙,把丁一调回来,他记得当时妈妈表态后,继父有些不高兴,后来他也说过妈妈,要妹妹多关心一下这个妹妹,毕竟她还没有成家立业。结果,还惹来了妈妈的挖苦。

没错,自己的确喜欢过、暗暗爱过这个妹妹,自打他那年放暑假第一次见到她,他喜欢了她,他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干净漂亮的女孩儿,随着岁月的增长,他逐渐爱了她,但介于他们这种家庭关系,他始终都不敢跟她表达,如果丁一不是他这种意义的妹妹,他早追求她了,只是,妈妈坚决反对。

其实,妹妹反对也不能完全阻止陆原爱丁一,更主要的因素是,丁一始终对他的爱没有任何感觉,始终都拿他当亲哥哥,这一点,他既悲又喜,可能,对于他们这种重组家庭的人来说,她能拿自己当亲哥哥待,是最好的结局了。

不过,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从来都没有停止爱过这个妹妹,只不过他以哥哥的名义,爱的天经地义罢了。

所以,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坚决和爸爸保持一致,坚决同意将妹妹调回,只是爸爸,您有关系吗,如果没有关系不过硬的话,还是交给小蕾吧,毕竟是家里人。”

丁乃翔说:“我有个同学,刚刚联系,在省委宣传部工作,他最近要来找我要画,点名要我的墨牡丹,我也借这个机会跟他提提小一的事。”

“呦,你可真是进了一大步了,都知道去交换了。”乔姨阴阳怪气地说道。

丁乃翔的脸色有些不高兴,没有理他。

陆原知道继父的墨牡丹在省内外的画坛很出名,只是他从不轻易示人,他能用墨牡丹跟别人交换,已经是放下了清高的架子了,可想而知,他要将妹妹调回来的决心。

想到这里,说道:“那您先跟他提,不行的话也用不着死乞白赖去求他,咱们再找小虎的姥爷帮忙。”

杜蕾也点头说是。

第1010章 老教授深感后悔

趁妻子和妈妈跟小虎在里屋房间玩耍的时候,陆原来到了继父丁乃翔的书房,说道:“爸爸,发生了什么事,让您突然决定要把妹妹调回来,而且还这么急着给她找对象?”

丁乃翔看着眼前的陆原,其实,他也或多或少地知道一些陆原对女儿的感情,但是这个孩子可贵可贵在,他顾全家庭大局,始终都没有表露出来,而且他目前也是一位正营级的干部,是值得他信任的。

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小原啊,说真的,我是不放心小一啊,怕她在外面走了弯路,这话,我跟你妈都没说过……”

陆原断定继父话里有话,说道:“您放心,妹妹做事是有分寸的。”

“哎,但愿吧,小原,尽管你们俩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从小她跟你最亲,等她回来,你给我劝劝她。”

陆原笑了,说道:“我劝她什么?”

“劝她回来找对象,劝她调回来呀?”

陆原笑了,知道继父跟自己说话还是有顾虑的,也不再进一步去问了,说道:“行,我让小蕾抓紧给她张罗对象,另外,我们部队也有许多优秀的小伙子,回头我用用心,是这些rén dà部分家都是外地,我也没有什么亲人,不想让妹妹嫁到外地。”

丁乃翔说:“现役军人不行,以后涉及到转业,还要跑工作,我这辈子怕求人,如果当初求求人的话,小一不至于……唉,还是让她回来找个本地人吧,能平平安安行了。”

这时,乔姨进来了,说道:“我刚才给我同事打了一个电话,是她原来跟我提过那个小伙子,刚留学回来,条件相当不错,五一回来,要不,让小一见见?”

丁乃翔立刻说道:“见,你应下来,等小一回来见。她明天下午从三源回来,但是到了亢州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赶晚班的车?”

陆原说:“没关系,只要她明天回来,多晚都不怕,我带小虎还有一一去接她。”

乔姨瞪了儿子一眼,说道:“来回好几个小时,小虎怎么去?”

丁乃翔听了这话,有些不高兴,看了乔姨一眼,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出书房,从客厅的衣架摘下自己的外套,开门出去了。

陆原埋怨地说道:“您看您,说什么呢?惹爸不高兴了吧?”

乔姨说道:“不高兴我一会再去哄他,但是对于你,我想到说。”

“我怎么了?”

“你说你怎么了?她回不来第二天早再回,你那么着急去接她干嘛?还想带小虎?打什么迷糊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啊?”

陆原听妈妈这样说,赶紧关严了房门,冲妈妈说道:“您说什么哪,我什么心思呀?我现在娶妻生子,享受天伦之乐,我还能有什么心思?您这样说不怕让小蕾听见?一点都不注意影响,真是的!”

乔姨见儿子生气了,说道:“真是什么?你以为小蕾不知道呀?小蕾也知道!”

陆原说:“她知道什么?”

“知道你的心思!”

“我什么心思?”陆原瞪着眼睛说道。

“你说你什么心思,你心里有谁?”

陆原生气地站了起来,说道:“我不知道您今天晚怎么变得这么莫名其妙?我是对妹妹有过心思,但那是从前,从前!谁青春年少的时候还不兴喜欢一两个女孩子?犯法了吗?”

乔姨似乎根本不打算顾及儿子什么,说道:“你年轻时喜欢谁都行,但是不能喜欢她,从前不想,现在更不行了,你有了杜蕾,有了小虎!”

陆原像被妈妈扒光了衣服一样,说道:“我说的是年轻的时候,您懂吗?现在早死心了。”

“谁说你死心了,大家要给小狗改名字你不让,一说到她的事你谁都心,我告诉你,你趁早把心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剔除干净,我不允许你背叛小蕾。”

“妈妈,您简直是莫名其妙!我做什么了,乱扣帽子,是不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都有这嗜好。”陆原气氛地说道。

这一下说道了妈妈的痛处,乔姨低声喝道:“你混蛋!”

陆原也意识到什么,赶紧住了嘴。

是啊,这是妈妈的痛处,在那个年代,妈妈为了他不当“狗崽子”,和爸爸划清界限,不但和爸爸离了婚,还台批斗了爸爸,后来爸爸进了监狱,那个时候他刚刚会走路,对此一无所知,等到他懂事后,他才知道真相,但是他理解妈妈,因为那个年代是扭曲人灵魂的年代。

他刚才说这句话,绝不是针对妈妈说的,天地良心,他陆原没有混蛋到那个份,他是泛泛一指,但是他也在气头,懒得跟妈妈解释,赌气做在椅子。

乔姨也知道儿子说这话未必是要打击自己,再说,当nián de shi他还小,不过听儿子这么说,她还是涨红了脸,说道:“我这么说是有根据的,小蕾前些日子跟我说,你晚睡觉,叫出了她的名字!你以为我是冤枉你啊,天底下有哪个当妈妈的愿意冤枉自己的儿子!”

陆原一惊,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着妈妈,说道:“我叫谁的名字?”

妈妈使劲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说哪?”

陆原急急巴巴地说:“小……一?”

“不是她还有谁?”妈妈愤愤地说道。

陆原笑了,急急巴巴地说道:“您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

乔姨瞪着儿子说道:“怎么是我开玩笑,是蕾蕾流着眼泪亲口告诉我的!我劝了她半天,说你一定是累了,才做梦说胡话。”

陆原半信半疑,说道:“我可是没有说梦话的习惯,不可能的,再说了,军人的意志如纲,是咬掉舌头也不可能说出心里话的,您别理她,是她多心。”

“呸,你如纲个屁,你以为你是地下党啊?小蕾不知道,我这当妈的还不知道吗?你给小狗起她的名,总想着把她调回来,她亲爸爸还心,你还说什么呀说?”乔姨指着他的鼻子说道。

第1011章 珍惜眼前人

陆原听着妈妈的话不像开玩笑,再说妈妈也没有必要跟自己开这样的玩笑,陆原认真地再次问道:“妈妈,是真的?”

“我能骗自己的儿子?”

“那……那您怎么跟杜蕾说的?”陆原心虚了。

“我当妈的能怎么说,劝呗,说你是热心肠,说你们尽管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情如手足,你大小一很多岁,自然拿她当妹妹哄,我只能这么说!”

陆原皱着眉,说道:“但是,小蕾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事?”

妈妈语气缓和了下来,说道:“儿子,人家小蕾不质问你,说明人家孩子懂事,她爱你还爱不过来呢,谁愿意把自己的丈夫往别的女人怀里推?你可是不能不懂事,更不能做混事,要珍惜这个家,珍惜小蕾和小虎。”

妈妈不愧是学校的政工干部,几句话把儿子说得哑口无言了,这时,杜蕾推开门进来,说道:“怎么回事?原来你们谁都没跟爸爸遛弯去呀?”

乔姨站了起来,说道:“他没在客厅看电视?”

“没有,我听见他出去了,以为有人跟着他呢?”

乔姨说:“坏了,我刚才的话他肯定是往心里去了。”说着,往出走,要去找丁乃翔。

陆原说:“我去吧。”

陆原先在院里看了看,见没有丁乃翔,往门口走,还没到门口,看见明亮的路灯下,老教授正弯着腰,站在门口警务室外面看人家下棋呢。

陆原没有走过去,他站在边的花池前,掏出电话,鬼使神差地给丁一打了电话,电话接通后,他竟然不知说什么好了,跟丁一说开家庭会议的事,但是没说什么内容,挂了电话。

第二天,王家栋没有来三源,因为樊良来北京了,王家栋便去北京了,所以,江帆他们吃过早饭后往回赶了。

彭长宜坐江帆的车,林岩和丁一坐老顾的车。由于丁一惦记着回家的事,他们行驶到和甸和亢州的岔路口时,前头江帆的车便停了下来,彭长宜和小许从车下来,彭长宜来到后面的车前,拉开车门后说:“丁一,下车,市长送你回家。”

丁一的脸不由地红了,她说道:“不用,我回去后坐班车行。”

彭长宜笑了,说道:“去吧,你给市长找点事干,要不假日期间他也没地方去。”

林岩也附和着说道:“是啊,当你可怜可怜咱们市长吧,不让他虚度五一节。”

丁一笑了,下了车,拿起自己的东西,跑向了前头江帆的车。江帆已经坐在了驾驶座,正在调整座椅的位置。

老顾开着车从他们身边经过,彭长宜和林岩伸出胳膊跟他们打过招呼后,向亢州的方向驶去。

江帆看了她一眼,见她的脸有点红,说道:“还害羞了?”

丁一说道:“不合适吧?”

江帆说:“不是我的主意,是长宜的主意,他是想给我找点活儿干,免得我闲着难受。”

丁一系好了安全带,没说什么,反正他们的事,科长也是知道一些的。

江帆也拉过安全带扣,说道:“饿吗?”

丁一歪头看着他说道:“跟你在一起不饿。”

“什么?”江帆冲她瞪着眼睛说道:“照你这么说,你看见我能饱三天呗?”

丁一“哈哈”大笑起来,她也才琢磨出自己这话的毛病,说道:“我是说,跟你在一起,一点都不觉得饿,是根本不饿,饿也不想吃……哈哈,我说不清了。”

“你本来说不清了,唉,可怜我这么个大人,饿着肚子还要送人家回家,人家还不领情。”江帆故作可怜状地说道。

“哈哈,那不是你要送,是长宜同志让你送的。”

江帆白了她一眼,说道:“真没良心。”他驾着车,驶向和甸的方向,他们要从和甸高速路,然后直奔阆诸。

好半天,他们俩谁都没有说话,还是江帆打破了沉默,说道:“李立找你着?”

丁一笑了,模仿着江帆的口气说道:“是长宜告诉你的?”

“好啊,你敢对你们科长直呼其名?”江帆点着她的脑门说道。

丁一调皮地说道:“呵呵,我都敢对市长直呼其名,何况科长乎?”

“什么?”江帆一听,故意大声说道:“这可不能相提并论,这种待遇也不能人人都有,更不能讲平均主义,这可是原则问题!”

丁一笑了,知道他想歪了,说:“想哪儿去了?”

江帆说:“呵呵,还不是你闹的,让我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立马徒增了不少危机意识。”

“呵呵,那好,您先危机着,我睡一会。”丁一说着,把身子往座位一缩,闭了眼睛。”

江帆笑了,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

“李立找你的事。”

丁一说:“科长肯定都跟你说了,是他让我请你,没了。”

江帆说:“其实他自己也说着。”

“什么时候说的?真是的,他自己跟你说了干嘛还让我说,害得我不知如何是好,说吧,怕你顾忌我的因素,不说吧又怕得罪了顶头司,这才给科长打电话寻求良策。”丁一显然对李立这样做有看法。

江帆笑了,说道:“他肯定是总见你不跟我说,着急了,昨天给我打的电话说的,以后,再有这种事你放心大胆地跟我说,我心里会有数的,不会被你的枕头风吹乱了心智的。”说着,握住了她的手。

丁一脸红了,说:“谁给你吹枕头风了,真俗。”

“哈哈。”江帆开心地笑了,他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说道:“调皮。”

丁一也笑了,把他的大手握在自己的两只手,温柔地掰弄着。

江帆又说“昨天晚你父亲给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呵呵,干嘛,这么大的市长也好别人的家事了?”丁一故意说道。

“请你弄清楚一个概念,这不是别人的家事,是你的家事,你的任何事都是我的事,所以,我有权过问。”

第1012章 恐怖的事实

丁一笑“呵呵”地说道:“还宣告领地范围了,这个范围不小啊。 ”

江帆嗔怒地说道:“说正经的,到底是什么事?”

丁一想起昨天晚哥哥打来的电话,专为她的事爸爸还召开了家庭会议,尽管哥哥没跟自己说,但是她也知道,无非是两件事,一是往回调,二是婚姻的事。想到这里,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避重轻地说道:“说问我什么时候回?”

江帆点点头,说道:“你怎么说的?”

“我说跟市长还有别人,一起来三源参加桃花节开幕式。”

“嗯?你真这么说的?”

“是啊,真这么说的。”

“完了,那你爸爸肯定不放心了。”

“这是事实,我只能这样说,如果骗了他,将来他知道了,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了。”

“嗯,有道理。你说了之后,你父亲是什么反应?”

父亲当时听了她的话后,尽管没有当场说什么,但是口气明显生硬了不少,她能感觉得到,但她不想告诉江帆,免得他担心,说道:“没什么反应,什么都没说。”

“你爸爸是知识分子,他当然不能在电话里对你大呼小叫的,那样也不是丁教授了,但是他肯定心里会别扭的。”

丁一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江帆也深深舒了一口气,说道:“对不起。”

丁一听了他的话,心里也有些难受,把他的那只大手放在自己的脸颊,喃喃地说道:“不要这么说——”

江帆势伸出自己的那只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然后又将手放在她的脖子,大拇指摩挲着她的一只耳朵,说道:“我不知以后你的父亲会怎么对你,但是我敢预测,他肯定会不容你。”

江帆的大手弄得她的耳朵有些痒,她拉过江帆的大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一边来回叠加着他的几根长指,一边说道:“别说得这么恐怖……”

江帆说:“不是恐怖是事实,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实,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正面问过你,说明他不想扩大知情范围,是顾及你的影响,但是他心里肯定想好怎么打算你了,所以,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千万不要惹他生气,他说怎么办你怎么办。”

“他说把我调回去。”

“那你调回去,我有机会去阆诸看你,再说,他年岁也大了,想让女儿在他身边也没有过错,人之常情。”

“如果他让我嫁人呢?”丁一脱口说出了这句话。

“这个,这个……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我也没想好,不过我尊重你,因为我目前……”

没想到又触及到了江帆敏感的问题,她有些过意不去,说道:“好了,不说了,相信丁教授,他是我的好爸爸,不会难为我的,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来的。”

江帆了解丁一,她从来都是这么善解人意,从不要求自己什么,从不触及自己敏感领域的问题,不想让他为难,他反过手,握住了她的一只小手,说道:“是啊!你有个好父亲,都怪我不好,是我把事情搞砸了,连累了你受委屈,你,怨我吗?”

丁一的眼睛一热,说道:“不怨……”说完,脸靠在了他的胳膊……

江帆看了一眼她那柔弱的模样,涌起一股冲动,瞄准了前方的一个停车带,疾驰过去,然后一个急刹车,车便停在了紧急停车处,熄火,拉手刹,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扭过了身……

丁一还没弄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停车,落进了江帆宽大的怀抱里,同时,自己的唇也很快被他的盖住了……

她不由地嘤咛一声,便被她深深地吸住了舌头……

半天,江帆才抬起头,红着眼,深深地看着她,说道:“宝贝,你让我心疼……”

一股雾气很快弥漫了丁一的双眼,她冲他笑了一下,说道:“你也让我心疼。”

江帆一愣,说道:“真的?”

“嗯。”

“哦……”江帆再次俯下了头,有力的唇便再次噙住了她娇柔的红唇,探进她的口,很快缠了她的小舌,闭了眼,贪婪地"yun xi"着她的甘甜,恨不得将她吞入肚……

他是多么的渴望她啊,渴望她的美好,贪婪着她的美好,他的身体此时有如火烧般的难受,他感觉自己的嘴里已经是焦渴难耐,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在他的身体膨胀,他下意识地搂紧了她,不由地暗暗地摩挲了一下自己,但是很快停住了,因为,那里已经坚硬如铁,他不由得更加深深地吸住她,把她紧紧地箍在自己的怀里……

她也感到了来自他身体的那种渴望,呼吸急促起来……本能地贴紧了他,任由他

着自己,感受着他那强有力的心跳……

两个苦苦相爱的人,这样拥吻在高速路边才车里,过往车辆从他们旁边疾驰而过,没有人停下看他们。

理智战胜了他的yu wàng,他停住了手的动作,嘴唇离开了她,看着她那被自己吸吮得娇艳欲滴的樱唇,他低哑着声音说道:“小东西,真想现在要你……”

丁一的脸,早娇靥如霞,羞涩的如水的目光不敢正视他冒火的眼睛,而是伸出小手,用手羞了一下他的脸蛋。

这一个动作,又让江帆欲罢不能,那硬硬的东西跳了一下,这一下,丁一也清晰地感觉到了,脸更加的红了,红到了脖颈和耳后……

江帆的脸也红,他很想说一句玩笑话,但此时说什么都有助于增长彼此的热望,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没敢动,他唯恐自己受不了在车要了她,要知道,这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且是在高速路啊!

丁一也躲闪着他灼热的目光,不敢抬头看他,半天,江帆才又低下头,亲住她的小嘴,说道:“真想……”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头扎进他的怀里……

他又低头吻了一会她,情绪平静了不少,说道:“我们赶路吧……”

第1013章 为他担心

她点了点头,又“嗯”了一声。

江帆松开她,让她坐好,给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又用手理理她的短发,然后开门下了车,站在路边,连续呼吸了几口气,平静下来后,这才重新车,扭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摸了一下她红晕未消的脸蛋,说道:“小鹿,真可爱!”

丁一冲他笑笑,换了话题,问道:“把我送回去你去哪儿?”

江帆说:“我回去找长宜喝酒,也没准去北京找同学,或许,呆在阆诸,如果你方便出来,对,我在阆诸吧,这样,如果你爸爸打你的话,我好第一时间赶到。”

“呵呵,不会,在我印象,他从来都没有跟我生过气,更不会打我了。”

“哦,他要是不打你的话我回亢州,跟长宜他们喝酒去。好长时间没在一块儿喝酒了。”

江帆重新发动着车,脚下慢慢给着油,车子稳稳地向前驶去,并入快车道后,他说道:“五一过后,我可能去党校学习。”

丁一问:“去哪个党校?”

“央党校。”

“多长时间?”

“三个月。”

丁一扭头看了他一眼,心想,钟鸣义是去党校后再也没有回亢州,江帆是不是也会……想到这里,说道:“是不是脱产?”

江帆知道她担心了,说道:“是,但现在我还没有得到正式件,只是内部消息。”

丁一想了想说:“是不是你犯错误了?”

江帆笑了,说道:“放心,如果我真有错误,那只有一个可能,是不该离婚。其他方面我没事,这个你完全放心。”

“嗯,我懂。”愣了一会,她又问:“学习完后你还回来吗?”

江帆笑了,说道:“正常情况下我应该是这样,放心,我会回来的,没有理由不让我回来,你说对吗?”

“嗯,我也这样认为!”丁一使劲地说道。

江帆有些后悔跟丁一说了学习的事儿了,让她过早担心,再次说道:“每年,央党校都会轮训基层干部,所以很正常。”

“嗯,我知道。”丁一说着,冲他笑了一下。

到了阆诸后,江帆和丁一简单吃了点饭,把丁一送到了学校家属院的大门口。江帆握着丁一的手,有些恋恋不舍,说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跟我说,及时告诉我,好吗?”

丁一点点头,凑过来亲了他一下,然后下车跟她再见。

她这个动作太大胆了,要知道这是在她的家门口啊!她之所以这样做,是在向江帆传递着一种信念。江帆激动地摸着自己的脸,看着她跑向里面的身影,直到她拐弯后不见了,他才慢慢松开了离合,漫无目的地向前开去。

他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在离学校不远地方的一个宾馆开了个房间,他的确有些累,更多的是不放心丁一,怕她到家受到什么责难,在她家附近的宾馆住了下来,不过他没有告诉丁一,他不想分她的心,影响她和家人的团聚。

丁一回到家,只有爸爸和乔姨在,陆原和杜蕾带着小虎去了省城的娘家。

丁一刚到家,丁乃翔迫不及待地提出要丁一跟着他,去老房子看看。乔姨说:“小一刚回来,你让她歇会。”

丁一似乎感到爸爸对自己有话要说,说不累,然后换一身很休闲的衣服,抱起小狗,跟爸爸坐出租车,来到了城西的老房子。

进了院门,丁一才发现,院子已经被打扫干净,来到屋里,放下怀里的小狗,扯开盖在家具的大布单,她用手摸了一下沙发的扶手,非常干净,没有一丝灰尘,爸爸说:“你哥昨天下午回来后过来收拾了。”

“呵呵,难怪这么干净,陆原是个好同志。”丁一说着,扯下布单,折好,把窗户打开。老房子,不经常有人居住,总是有一股陈旧的味道。

爸爸走到那个手提的电唱机旁,掀开盖子,插电源,放了一张唱片,立刻,传出一首熟悉的钢琴曲。

爸爸没话找话地说道:“前几天有人给我打电话,想买咱们这个老房子,我说我女儿还住呢,把他打发了。”

丁一观察着爸爸,爸爸似乎没有了昨晚打电话时的怒气,脸挂着笑,丁一松了一口气,想起江帆在车说爸爸打她的话,不由的笑了。

她随爸爸来到了二楼,同样揭开了家具和床盖着的大布单,打开二楼的窗户,见楼也非常整洁干净,她笑着说道:“爸爸,哥哥是自己来的吗?”

爸爸说道:“我也不清楚,昨天我到家他都回来了。”

丁一说了一声:“还是家里舒服啊!”说着,躺在了松软的大床,甩掉了脚的两只拖鞋,很慵懒地享受着来自床的温柔,舒服地闭了眼睛。

小狗见她躺在了床,围着床吱吱地叫了几声,丁一拍着床说道:“来。”

小狗窜了几下,居然没有窜来,沮丧地看着丁一。

丁一哈哈大笑,说道:“你太胖了,该减肥了。”

这时,爸爸来了,他说:“小狗也老了,最近不愿动了,拉它出去散步,它走会不走了,唉——”

丁一侧过身,看着小狗说道:“一一,我不相信你老了,你要听爸爸的话,坚持运动,减肥,你看你肥的,身全是肉了。”说着,伸手去抓了它背一把。

爸爸来后,围着二楼看了一圈,坐在女儿床头的一个小圈椅,说道:“这个房子要是重新装修的话,你想怎么装?”

丁一看着爸爸说:“为什么要装修,挺好的呀?”

爸爸说:“好是好,将来你要是调回来,总得彻底收拾一下吧?将来有了新男朋友,总不能往我们那里带呀,你也要自己的空间啊。房子要人住才好,没人住的话,多好的房子也旧的快。”

丁一注意到,爸爸用的是“新”的男朋友这个词,她笑了,说道:“爸爸,怎么我还有新的和旧的男朋友啊?”

第1014章 从未有正式男朋友

爸爸看着她,说道:“我也是随口那么一说,因为你从来都没有过正式的男朋友,有了肯定是新的,记者同志,不要跟我咬嚼字了。 ”

丁一听爸爸这么说,更加相信他知道了自己和江帆的事了,是不是袁小姶又找过爸爸?既然爸爸不愿说,自己也没有必要知道那么多,说道:

“那等我调回来再装,不然没人住,装了也没有用。”她说完,又仰躺在了床,故意很累的样子,伸展着自己的胳膊,再次闭了眼睛。

丁乃翔说:“我知道你累,你累也得听我把话说完。”

“嗯,你说吧。”她闭着眼睛,耳朵却支棱着,搜索着爸爸的话。

“你乔姨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是我次跟你说的,她同事的同学的小孩,在美国,刚回来。我想让你见见。”

“好。”丁一没有问对方的情况,嘴里答应了下来。因为她知道在这个问题,是不能反驳爸爸的,况且,爸爸以前也跟他说过。

丁乃翔见女儿答应的很痛快,心里很高兴,心想,女儿,还是他的那个乖女儿,说道:“你如果同意见,我现在给你乔姨打电话,让她跟对方联系,最好晚见。”

“爸爸,不急,我在家能呆两三天呢。”

丁乃翔有丁乃翔的打算,今天晚见面,如果两个孩子都没有意见的话,余下的两天还可以见面,这样可以加深感情。想到这里他说:“今晚吧,那个孩子据说也很忙,工作也很重要,平常是没有时间回来的。”

丁乃翔见女儿不说话,继续说:“他是搞计算机研究的,公派出国……似乎你并不关心他的职业?”

丁一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有爸爸给我关心,我不用关心了,爸爸给我介绍的肯定没错。”

丁乃翔有些不满意女儿的态度,说:“你这是消极抵抗。”

丁一睁开了眼,看了爸爸一眼,见爸爸脸的神情严肃了起来,嬉皮笑脸地说道:“没有,我想您对这些闲事向来不心,您知道的那点情况,都是乔姨告诉您的,估计您也学舌不全面,所以我想等一会问乔姨去。”

听女儿这么说,老教授面部表情便显温和了,说道:“是啊,我知道的这些,还有是在省科学院工作,没有了,跟你说女儿,我很满意他这个职业,我们国家已经开始进入了计算机时代,何况他还是搞计算机研究的,前程无量。”

爸爸说这话的时候,丁一的脑子里出现了贺鹏飞这个名字,但是一闪而过,因为此刻她的心情完全是被一种惆怅所笼罩,江帆前程未卜,而她这里正在计划相对象,所以有些难受,眼睛有点涩疼,对爸爸说的话没有心,侧过了身,背对着爸爸。

爸爸许是看出了女儿不情愿,语重心长地说:“小一,爸爸疼你,你心里该清楚,爸爸希望你平安,幸福,你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

“嗯,爸爸,我知道,您说得对,我累了,想歇会,您去阳台看书吧。”丁一故意用一种很慵懒的声音说道。

爸爸站了起来,冲着她说:“好,你稍微歇会,我下去听音乐,一会走时我叫你。”

“嗯——”丁一答应着。

“有件事你要答应爸爸。”爸爸又说道。

“什么事啊,爸?”丁一依然闭着眼。

“如果那个小伙子还可以的话,你要认真跟人家交往行不行?我说的是认真!”

“呵呵呵,当然要认真了,谁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这还用您嘱咐啊?”丁一有些不耐烦了。

尽管女儿的确很累,但是老教授对自己追加的这句话很满意,最起码他提前给女儿敲了警钟,他有些放心了,但愿女儿今早放下那种那种不该有的感情,及早抽身,开始自己的生活,那些官员们,个个都是玩弄感情的高手,你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哪是他们的对手?最终受伤的还是自己。

想到这里,老教授看着女儿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轻轻地下楼了。小狗紧跟在他的身后,一会,楼下的电唱机里又响起了舒伯特的交响乐。

躺在自家的大床,丁一的确疲惫地迷瞪着了,过了一会,听到楼下的电话响了一声,估计是爸爸怕吵到自己,赶紧接通了电话,听爸爸小声地说道:“怎么样?晚?行,小一刚眯着,她睡醒后我们回去。误不了。”

显然,是乔姨在给爸爸打电话,安排晚相亲的事。

丁一躺着没动,她又想起了江帆,心里有些难受,掏出电话看了看,估计他早到家了,也许现在正联系科长或者林岩,商量晚去哪儿喝酒呢,她在键盘摁下了那几个熟悉的号码,但是又删掉了,闭眼睛,换了个躺着的姿势。

这时,丁乃翔轻轻了楼,然后站在楼梯处往看。

丁一正好面对楼梯,看见爸爸在偷看自己,睁开了眼睛,叫了声:“爸爸,回去吗?”

丁乃翔一听女儿醒了,了楼,说道:“你要是不睡了咱们回去,你乔姨刚才来电话,对方也想晚见面,刚才她征求我的意见,我同意了,早点见面你们还有机会接触,彼此加深了解,不然两天后又各奔东西了。”

丁一知道是爸爸安排的,还跟她说人家男方着急见面,她笑了一下,说道:“好的,咱们马走。”

说完,伸了个懒腰,从床一下子坐了起来,小狗冲她摆着尾巴,看着她。

她伸出手,摸着小狗的头,想着自己抱着它,江帆给它们照相的情景,自言自语地说道:“你今天晚要相亲了,爸爸给你介绍了对象,你要认认真真地跟人家处啊,不许有三心二意,更不许消极抵抗!”

小狗越发地冲她摆着尾巴。

爸爸听了这话,忍住没笑,而是来到阳台,把敞着的窗户全部关好,下楼去,关掉了电唱机。

第1015章 相亲对象居然是他

丁一趿拉着拖鞋,来到了二楼洗手间,洗了一把脸,看了看自己,甩了甩头,也下了楼,看见父亲抖开布单在盖沙发和家具,丁一说:“爸爸,别盖了,我晚还来呢,想在这里睡了。 ”

丁乃翔看了看她,说道:“为什么?”

“爸爸,我也准备报考一个在职研究生,是新闻方面的,我最近一直在看书,想试试运气呢。”

爸爸脸有了喜色,说道:“尽管我从来都不强迫你去学什么,但是年轻人多学点东西总归是没有坏处的,你能进一步提升自己,这很好,爸爸支持你,学费我报销。改天我去新闻系给你打听打听招生情况。”

“不用了,我已经报名了,等着考试了,所以现在要抓紧看书。”

丁一记得江帆曾经说过,学习,是最有效的打发无聊时间的良药,也是战胜自己空虚寂寞的最佳方法,江帆准备继续读在职博士,所以,她经过一段考察后,也动了继续学习的年头,报了京州大学的新闻专业在职研究生名。

现在,丁一还感觉到,学习,是以后自己独处的最佳借口。如果平时她回家后提出去老房子住,爸爸会失落,现在一说看书学习,爸爸不但不会生气,反而还很高兴。

回到家后,爸爸问乔姨,晚在哪儿见面。乔姨看了看丁一,说道:“我跟他们说了,让来家里吧,如果让他们出去见面,也只能我跟着,你跟着不合适,但是你不跟着肯定不放心,所以,我让他们晚饭后来家里了,你们看怎么样?”

爸爸高兴地说:“好,这主意好,这样我还能看见,不然哪有当爸的跟着女儿去相亲的?你说呢小一?”

丁一见爸爸很高兴,她不想扫爸爸的兴,也笑着说道:“我服从命令听指挥。”

爸爸见女儿没有表示反对,大声说道:“那赶快吃饭,别一会人家来了,咱们还没吃完饭,那样不礼貌了。”

乔姨说:“我早做好了,等着你们爷俩回来吃呢。”

爸爸很快吃完了饭,他在客厅转来转去,乔姨说道:“你转什么?”

丁乃翔说:“我想把水沏好,又不知道客人什么时候来?要不我出去买点水果什么的吧。”说着,要往门口走。

乔姨笑了,说道:“你今天怎么了?什么时候操心过这些生活琐事,咱家里有水果,不用出去买,都在冰箱里,拿出来是了,看把你美的。”

爸爸果然哈哈地笑了,说:“我连面还没见呢,还不知道人怎么样,我高兴什么?”

“那你怎么又想沏水又想买水果?”乔姨打趣着说道。

丁乃翔笑了,说道:“我这不是没事想找点事干吗?”

正在厨房洗碗的丁一,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有些愣神,说真的,她不好驳爸爸,最近,爸爸将自己的婚姻和工作两件大事提到了议事日程,不在像以前那样听之任之了,而且对自己的事开始心,使她感到,其实,父爱,从没有离开过自己。所以,万万不能惹爸爸不高兴。

看着爸爸高兴的样子,她心里也是五味陈杂,不是滋味,她明明知道,即便他们给她介绍的对象是王子,也不会引起她的兴趣,她的内心,早已被一个叫她为小鹿的男子占据了,想到这里,觉得有些对不起爸爸……

这时,门铃响了,丁乃翔兴奋地说道:“来了,来了,我去开门。”

乔姨在里屋说道:“老丁,你又不认识他们,我来开吧。”

丁乃翔说:“那你倒是快点出来呀,别让人家总在外面站着!”

乔姨急忙从里屋出来,给客人开了门。

听他们彼此一阵寒暄,乔姨在外面叫道:“小一,你张姨他们来了,放下手里的活儿,一会我收拾吧。”

丁一应了一声,擦了擦手,等她从厨房里面出来的时候,张姨和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从沙发站起。丁一认识张姨,爸爸生病的时候,她来医院看过爸爸,丁一跟张姨打过招呼后,把目光看向了张姨身后的那个小伙子。

那个戴眼镜的小伙子正满含笑意地看着她。

她一下子愣住了,惊讶地叫道:“贺鹏飞!天,怎么是你?”

这个人居然是贺鹏飞!

贺鹏飞礼貌地冲丁一微微点了一下头,伸出手,说道:“丁一,你好。”

丁一跟他握了一下手,笑了,说道:“太巧了!”

贺鹏飞也笑着说道:“是啊。”

张姨本来想给他们作介绍,一看两个年轻人认识,高兴地说:“你们认识?”

贺鹏飞笑了,说道:“是啊,我们俩是同学。”

张姨怪嗔地说道:“那你怎么不早说?还让我们费心!”

贺鹏飞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我也没想到是她,万一是同名同姓呢?”

丁乃翔哈哈大笑,说道:“巧,真是太巧了,我说看着你怎么有些面熟呢,你们有一年是不是搞同学聚会,在会展心的国际饭店?”

贺鹏飞说道:“是的,您怎么知道?”

“那天我们送的小一去饭店,他哥开着车。我们在车里看见了你,可是你看不见我们呀,哈哈。”丁乃翔又笑了,看得出,他对眼前这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很感兴趣。

张姨说:“啊,在车里见一面丁教授记下来了,画家的眼睛是毒!”

丁乃翔开心地笑了。

张姨说:“既然你们是同学,我也不介绍了,过去的情况你们都知道,现在的情况你们自己互相问吧,咱们也别搞那么正式了。”

乔姨也说:“对对,这样,小一,领着小贺去你房间,你们聊,我们聊聊单位的事,我这段没班,有些情况不清楚,得问问你张姨,咱们互不干扰。”

贺鹏飞笑着说:“不用单聊,我们过去和现在的情况彼此都了解,特别是小丁的情况,我更了解,因为我表嫂和她是一个单位。”

看得出,贺鹏飞从来都没有断对丁一的向往。

第1016章 跟同一个人二次相亲

丁乃翔说:“哦?小一,怎么没听你说过?”

丁一笑了,说道:“哪能什么都跟您汇报啊。”

张姨说:“是是,闺女大了,人家有自己的秘密,对吧闺女?”说着,还神秘地冲丁一笑笑。

丁一听张姨这样说心里很别扭,她不由地看了一眼贺鹏飞,贺鹏飞依旧笑容可掬地看着她。

乔姨说道:“真是挺巧,说明他们俩有缘分。小一,你们去里面聊吧。”

丁乃翔见女儿没有往屋里让贺鹏飞的意思,贺鹏飞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说道:“要不这样,你们出去走走也行。”

张姨说:“也好,小飞,你们出去走走吧。一会我先回去,咱俩谁都不用管谁。”

贺鹏飞看着丁一。

丁一说:“还是在家坐坐吧,不用出去了。”

贺鹏飞也附和着说道:“好的、好的。”说着,要坐下来。

乔姨说:“不出去也行,小贺,你跟小一去她屋里吧。”说伸出手,示意贺鹏飞走过去。

贺鹏飞笑笑,没动,他在等丁一表态。

既然不出去,回自己屋里坐会也没关系,况且,他们是同学,对于贺鹏飞的情况她也想知道,说:“那好,请吧。”丁一笑着跟贺鹏飞说道。

贺鹏飞这才从茶几和沙发间走了出来,跟丁一进了她的屋子。

见两个年轻人进了里屋,乔姨过去把门给他们关死,张姨小声地问丁乃翔和乔姨,说道:“丁教授,乔大姐,你们看着怎么样?”

乔姨看着丁乃翔,笑着不说话。

丁乃翔坐了下来,说道:“我看小伙子不错,彬彬有礼的。能不能成,最终还要看两个年轻人的意见,如今咱们当家长的,只能起个参谋作用,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

“那是,那是。”张姨附和着说道。

乔姨听丁乃翔肯定了贺鹏飞,说道:“我看着也不错,小伙子长得英俊,帅气,又有学问,还出过国,我基本给他100分。呵呵,不过咱们看着再好也不管用,还要看他们自己是否对眼儿。”

张姨小声地说道:“我看贺鹏飞对你们的女儿没有意见,你看他的两只眼不离咱们闺女。其实,我把咱闺女的情况跟他说得一清二楚,在哪儿工作,哪儿毕业的,姓什么叫什么,都告诉他了,他肯定知道是他的同学,这件说明他对咱闺女是愿意的。我跟你们说啊,这个孩子的婚事也是愁死了他的父母,头走的时候,也是相了不少,出去几年,在国外也没碰合适的,一听说他要回来,这媒人疯了,据说他工作很紧张,还没来得及相别的姑娘,让我抢了先。”

乔姨把水杯递给了张姨,说道:“呵呵,让你操心了。”

张姨不客气地接过水杯,两口喝干了,又再次把自己掌握的情况,跟丁乃翔介绍了一遍,丁乃翔笑笑,说道:“太感谢了。”

张姨笑着说:“我和乔大姐是好姐妹,您别跟我这么客气,这样,我先告退,也别跟他们俩说,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呢,孩子们也刚回来,既然他们两人是同学,又认识,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等他出来后,跟他说一声,他愿意什么时候会什么时候回。”

说完,张姨悄悄起身,乔姨和丁乃翔在门口跟她告别,然后轻轻关门。

送走张姨后,丁乃翔看了一眼女儿的房间,听到女儿的房间里传出了说笑声,他又看了乔姨一眼,不由地笑了,看来,女儿和这个同学谈得肯定很投机。

这时,丁一出来给贺鹏飞倒水,一看少了一个客人,说道:“张姨呢?”

乔姨小声说:“她晚还有事,先走了。”

这时,贺鹏飞也出来了,一看没了张姨,说道:“小丁,那我也走吧,太晚了,叔叔和阿姨也该休息了。”

丁一说:“也好。”

乔姨说:“小贺,再坐会儿吧,不晚呢。”

丁乃翔也说:“是啊,不晚。”

贺鹏飞看了看丁一,说道:“叔叔阿姨,不了,如果小丁不回去明天我再来。”

丁乃翔看着贺鹏飞,眼里露出了慈爱的光芒,连声说:“好、好、好,欢迎,欢迎。”

乔姨说:“小一,那你去送送小贺。”

贺鹏飞没有拒绝,他跟两位老人再见后出来了。

丁一送到楼门口,站住了,贺鹏飞说道:“时间还早,咱们走走吧。”

丁一想了想,说:“你怎么来的?”

贺鹏飞说:“我打车来的。”

“这样,你等我一会,我去跟爸爸说声,我去老房子住。”

不知为什么,丁一今天总惦记着去老房子,也可能她觉得晚应该给江帆打个电话,向他报个平安吧。

丁一飞快地楼,跟爸爸乔姨说要到老房子去看书,顺便送送同学贺鹏飞,爸爸白天已经知道她在学习的事,又听说要送贺鹏飞,高兴的答应了。

丁一拎起自己的包,拿了两件衣服,出门了。

乔姨跟丁乃翔说道:“看样子有门儿。”

丁乃翔看着女儿背影,欣慰地笑了。

丁一来到楼下,贺鹏飞还等在原地,他们走出大门后,丁一说:“你走吧,我得坐出租车过去。”

贺鹏飞说:“我也是坐车来的,这样,我打车,先送你。”

丁一没说什么,他们招手要了出租车。到了老房子的大门口,贺鹏飞要送丁一进去,丁一笑着拒绝了,跟贺鹏飞在大门口再见后走了进去。

贺鹏飞借着门口的灯光,一直看着丁一走进一个黑暗的小胡同,有了那么片刻的愣神,直到司机师傅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转身,坐进了车里走了。

司机师傅笑着问他:“是女朋友?”

贺鹏飞说:“女同学。”

司机师傅说:“这年头,都能把女同学搞成女朋友。”

贺鹏飞看了他一眼:“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呵呵,你太老实了,她不让你送进去,你不送进去了,你看,那个小胡同,多黑……”司机冲他诡异地一笑。

第1017章 坏主意

听他这么说,贺鹏飞果真伸出脑袋看了一会,说道:“应该不会有事,这里毕竟是家属区。 ”

“哈哈。”司机师傅大笑,说道:“你真是书生啊,照你这样,是搞不定女朋友的。我说那个胡同黑,不是担心安全问题,是有利于你下手,女孩子,胆小、怕黑,你去送她,用你宽大的胸膛把她护在怀里,接下来想怎么做怎么做,她保证愿意。”

贺鹏飞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不满地说道:“我们还没到那个地步。”

司机说道:“书生,书生了吧。正因为还没到那个地步,说明她还在犹豫,还在考虑是否接受你,你要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用行动促使她下决心。”

贺鹏飞有些不解,说:“我用什么行动?”

“这还用问呀?用强呗,你对她用了强,她会屈服你、臣服你,然后忘不了你了……哈哈,告诉你,贞洁烈女也怕赖汉缠,哈哈……”他继续笑着,开车掉头往回走。

贺鹏飞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说:“我不是赖汉,不会用那种手段对待她。”说着,坐直了身子,不再理他。

司机师傅笑着摇了摇头。

借着月色和邻居们家里透出的灯光,丁一回到了家。不知为什么,丁一始终认为这里才是真正的家,也许,这里有妈妈的缘故吧。

她没有开大灯,而是习惯地打开了北墙的一只壁灯,立刻,那斑驳的、温馨的、朦胧的灯光,便散向屋里。她很喜欢这只壁灯的造型,是一整块紫檀雕刻而成,根据紫檀半圆的弧形,三面镂空,分别雕刻着松、竹、梅岁寒三友,古朴,典雅,有一种拙朴的田园之美。

据说,这只壁灯是妈妈回江南开民居研究会期间掏回来的,爸爸说,有个收藏界的朋友看了这只壁灯,几次想出高价购买,但是他不卖,后来那个人又找到乔姨,乔姨也没做下爸爸的工作,弄地乔姨对爸爸还有意见,认为爸爸心里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亡妻的影子,爸爸跟乔姨解释说:那里所有的东西女儿都视为珍宝,别人没有权力处理。

揭开家具爸爸刚盖的布单,折好,拉言了窗帘,拴好房门,又来到了楼,把楼的窗帘全部拉后,感觉一下子进入了自己的私密空间里,再次躺在妈妈留下的老式包厢床,想给江帆打个电话,最起码让他放心。

她看了看表,估计这个时候他已喝完酒回宿舍了,于是,又从床弹起,跑下楼,用家里的座机给他打了电话。

很快,江帆接通了,丁一笑着“喂”了一声后,抱起电话机,半躺在沙发,笑嘻嘻地说:“回宿舍了吗?”

江帆说:“是的。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挨打了吗?”

丁一笑了,说道:“爸爸连数落我都没忍心,哪能舍得打我呀?”

“哦,那好,刚才还想给你打电话,怕你不方便,没敢轻举妄动。”

想起在家里相亲的场景,她肯定是不方便接电话,笑着说道:“是啊,刚才的确不方便,你晚喝了多少酒?”

“喝酒?”江帆愣了一下。

“对呀,你不是说回去找长宜同志去喝酒吗?”她调皮地说道。

江帆明白了,说道:“嗯,我没找去他,人家久别胜新婚,我别添乱了,他那个老婆不喜欢我,对我意见大了去了。”

“呵呵,是因为你总把人家男人叫出来喝酒吧?”

“是啊。对了,你到家后情况怎么样?听你的口气好像通关了?”江帆有些担心地问。

“嘿嘿,还好,运气不错,爸爸也没深说什么,是对我表示了必要的担心,也对我进行了必要的敲打,没有明说。对了,他们给我介绍了个对象,你猜是谁?”

江帆一惊,说道:“对象,谁?”

“呵呵,是贺鹏飞,是岳素芬大姐给我介绍的那个阆诸的同学,呵呵,真是太巧了!”

“哦?是啊——是很巧……”

丁一似乎从江帆的口气听出了什么,说道:“其实,我们次已经说开了,没想到这次又被人介绍到了一块儿,真有意思。”

“也许,冥冥之,你们有着某种缘分……”江帆试探着问道。

“呵呵,不可能的,他之所以答应来相亲,只是出于对我的好,好我这么多年怎么跟他一样,我还没有找到对象,可能是想看看我目前的生存状态吧……”丁一躺在沙发不停地说着,似乎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

江帆知道这个贺鹏飞,有一年春节,江帆和彭长宜被翟炳德抓了陪酒的壮丁,到阆诸来跟这里的市委书记喝酒,都喝多了,他们没有当晚回亢州,住在了阆诸,第二天彭长宜有事先走了,他跟丁一约好见面,丁一正好跟同学聚会,江帆来酒店接丁一的时候,是这个贺鹏飞送出的丁一,那是一个温尔雅的年轻人,一个让江帆嫉妒的年龄。

丁一竟顾自己说着,忽然听见他沉默了,说道:“想什么呢?”

“哦,什么都没想,在听你说呢。”

“我说完了,怕你担心,给你打电话了。”

“你敢偷着给我打电话,不怕你爸爸听见?”江帆压低了声音说道。

“嘿嘿,他听不见,我送完贺鹏飞后直接来老家住了。”

江帆心一动,说道:“难怪你这么大胆敢半夜打电话。”

“人家还不是怕你担心吗——”丁一娇柔地说道。

她那种撒娇的糯糯的音韵,立刻勾起了江帆的某根神经,江帆抑制住心里的渴望,说道:“宝贝,担心我什么?”

丁一说道:“担心你担心我呀——”

声音依然是那么的好听,透着着小女儿的娇羞和风情,犹如夜晚轻柔的风,掠过他的心头,撩拨着他内心里的向往。

江帆喉咙滚动了一下,温柔地说道:“嗯,我的确担心,不知道你到家会遇到什么情况,我真要感谢丁教授,他没有为难。”

第1018章 有你陪伴的夜晚

“呵呵,他是爸爸,是爱我,怎么会为难我,你放心好了。 ”丁一说这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很幸福。

“嗯,现在放心了。”他停了停,又问道:“一个人住那里害怕吗?”这话说完后,江帆怀着一种异样的心情等待着她的回答。

丁一没有理会到他的异样,依然轻轻地说着:“我从小搬这里住了,一点都不害怕,在这里特别踏实。”

江帆有些失望,进一步地说道:“小心我后半夜去吓你。”

“哈哈,你真能来吓我好了,呵呵……”她笑了笑,忽然软软地说道:“帆,想你——”

丁一说出这话后,自己的心跳了起来,她怪自己怎么冷不丁说出一句这样的话,要知道,她从来都没有主动说过这样的话?

可是她哪里知道,她这么一句自然流露出来的话语,对江帆产生了多么大的杀伤力,江帆的心跳骤然加快,呼吸也有些短促,身体的某个地方热了一下,但是他没有冲动,故作平静地说道:“宝贝,我也想你,如果不是隔着这么远的话,我会立刻出现在你眼前的。”

想想自己这话所涵盖的含义,丁一的脸也热了,她嗫嚅了一声:“嗯,我知道……”不知为什么,鼻子竟然酸了……

江帆的心再次跳了一下,他似乎听出了她说话声的鼻音,有些热血沸腾,说道:“好了,洗洗睡吧,别想那么多,好吗?”

“嗯,不想了,有些事想也得不到,不想反而少了好多烦恼。”丁一说完后,唯恐江帆多心,又补充道:“如眼下,我是再怎么想你,你也来不了……”她的心里忽然难受极了,眼里便充盈了泪水。

听了这话,江帆的心,疼了,想到她的种种善解人意,想到了她带给他的无限欢愉,想到了送她路途亲吻的场景,他再也坐不住了,恨不得立刻将她拥入怀,他使劲闭了一下眼睛,低哑着声音说道:“宝贝,如果你真想我的话,也许,我能出现在你面前,当然,如果你愿意……”

“呵呵,我当然愿意,只是有点痴心妄想了……”说着,她抹去了眼角流出的一滴眼泪。

江帆说道:“如果不是痴心妄想呢?”

丁一抹了一下眼泪,说道:“亲爱的,我不会那样要求你的,我舍不得,尽管我想,想有你陪伴的夜晚……”

江帆受不了了,要立刻行动。

想她一个正值青春的女孩子,本该是充分享受浪漫爱情、和恋人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时候,而她却没有了这般可能,因为他给不了她,哪怕是最简单的阳光下的牵手,他都给不了她。是他剥夺了她这一切,他占有了她,占有了她的身体和内心,他亏欠她的太多、太多了……

此时,听到她说话时的哽咽,他的心揪紧般的难受,他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两只大手快速地快速换掉睡衣,穿衬衣西装外套,塞进旅行包,一边跟她说着话,一边拎着包往出走,他抬头看了一眼漫天的星斗,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进了电梯说道:“宝贝,我也想你,对不起,是我剥夺了你应有的权力,我,罪该万死。”

“不许这么说……”她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着说道:“不是你的错,是我们生不逢时,谁让你那么早出生了……”

江帆紧咬着嘴唇,眼睛也有些酸痛,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因为他已经出了电梯,正走向宾馆前台的大厅。

他没有走宾馆的转门,而是直接推开了旁边的小门,几乎是小跑着下了台阶,来到停车场,坐进了自己的车里,才稍微出了一口气,说道:“呵呵,不是我出生的太早,是你出生的太迟……”

丁一听了破涕为笑,说道:“不怪我们,要怪怪我们的父母,因为他们没有征求咱们的意见,更没有取得咱们的同意,把咱们生出来了,你说,该不该追究他们的违规责任?”

“是啊,是啊,身该追究的……”江帆机械地应着,快速地拧开了点火的钥匙,踩下油门,汽车便急速驶出了宾馆。

丁一听出了声音的异样,问道:“你在干嘛?”

江帆说:“哦,没什么,我在听你说话呢。对了,今晚是晴天。”

“是啊,我来的时候发现是晴天了,天空特别的透亮,特别的干净,所以,我想你了……”

“是啊,我也想你……”他一手打着电话,一手把着方向,遇到需要用两只手的时候,他把电话夹在肩膀。

“狮子王里有一句话,说天每一颗亮着的星星,都是先祖们的眼睛,他们在注视和守护着他们的孩子,我当时看到这儿掉眼泪了,我只知道我的妈妈在夕阳里看着,不知道她在夜晚是不是可以再变成星星看着我,要是那样太好了,她可以有好长时间看着我……”

“宝贝,她会的,她会一刻都不停地注视她的孩子,你是她的骄傲……”

“嗯,你说的对,我总感觉尽管她走了,但是她还会以各种物质和精神的形式关心我,如,有的时候你冲我笑的时候,是那种万般慈爱的模样,我有些恍惚,感觉你的笑像极了妈妈,也可能,是妈妈赋予了你特殊的东西,让你来爱我……”

“对不起,我爱都不够,没有保护好你……”转向,拐弯,凭着一次来她家的印象,他把车驶向了通向城西的那条两边长满了高大毛白杨的路。

他给了远光,没错,是这条路,这条路是唯一通往城西那几排老式连体小楼的家属院,路不长,一公里不到的样子,一脚油门到了。

丁一听了他的话说道:“不要这么说,我听了心疼……”

“好,不说……”

“也许是我要的多了,才让你有这么大的压力,才让你说这样的话。”

“不是……”

也许她觉出他说话有些不专心,以为他累了,说道:“你只在我说话吗?”

“是的。”

第1019章 深夜出现在她面前

到了,江帆进了大门,把车开到对着她家胡同的那片空地,那里,已经停着几辆车。 开门,下车,锁车,他迈开长腿,向胡同最里面大步走去。

“你今天太累了,连续开了七八个小时的车,你睡吧,不早了。”

“你要睡吗?”

“嗯,本来准备看会书的,可是现在看不下去了,明天早起再看吧,我习惯凌晨学习,那个时候脑子清楚。”

“那你接下来干嘛?”他小声说道,不敢太大声,唯恐这里的邻居听见。

丁一想了想说:“接下来只做一件事,那是在梦里想你,呵呵……”

“既然这么想我,我去找你吧,别的我江帆可能一时半会做不到,出现在你面前的事还是容易做到的。”

“呵呵,那可不行,你太累了,我会心疼的。”

江帆在她家院门前站住,轻声说道:“或许,你该下楼给我开门。”

“咯咯咯,是啊,然后我再一个箭步扑去……呵呵,好了,我要挂了,你也早点休息。”

“别,我真的在你家门前,你难道让我在门外过夜?”

“呵呵,你是不是在梦游?”

“是的宝贝,我的确在梦游,梦游到了你家的门前。现在,我敲门,你听。”说着,轻轻地敲了两下院门。

丁一笑了,说道:“听见了,敲的山响,把我耳朵都震聋了,可是……”

“咚咚,咚咚。”她分明听见了自家木门传来的声音,因为别的家都是铁门,只有她家的是木门,双扇,实木条状的木门。

她一激灵,不由地坐了起来,说道:“帆,我好像真的听到敲门声了,是不是心电感应?”

“不是,是我,真的是我。”

“你……别吓我……”她有些紧张了,后悔没把小狗带来。

“没有,宝贝,我没走,住在了大学家属院附近,这会,我在你家门外。”江帆温柔地说道。

“啊?天,真的吗?”她一下子从沙发跃起。

“真的,不信,你再听——”说着,他又敲了两下木门。

是的,是的,她听见了,她穿了拖鞋,走到屋门口,开开了门外的大灯,飞似地跑了出去,来到院门口,没敢立刻开门,而是按捺着心跳,隔着门板,小心地说道:“帆,你真的在吗?”

“是的,我在,开门吧。”江帆用手指敲了两下大门。

天哪,门外果然传来的他说话的声音,丁一颤抖着手,从里面把门打开。

果然,月色下,站着一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一只手握着电话,还是白天在开幕式穿的那件休闲西服衣,半敞开着,一边的衣角被风撩起,露出里面洁白的衬衣,皎洁的月光,倾泻在他的身,让他的脸有了一种明朗的神韵,玉树临风般地站在那里,笑容可掬地看着她。

一阵抑制不住的惊喜袭来,她惊呼一声:“真的是……”

他冲她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进来,替她把院门锁好。一转身,不容她多想,把她抱在怀里,低头吻了起来……

她陶醉了,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后腰,把自己融进他宽大的怀里,也狂热地吻了他……

江帆双臂一用力,把她抱了起来,大步走向屋里,然后用肩膀撞了屋门,跟她一起跌进了那张老式的宽大的皮沙发,这,他们都没有松开对方的唇……

温馨的壁灯,散发出朦朦胧胧的光芒,他情绪高涨的吻着她,一手垫在她的脑后,把她用力托向自己,一只手探进了她的睡袍里,不由分说,大手一握,罩在了她身前……

此时的丁一彻底陶醉了,陶醉在爱人的热吻和摩挲之了,陶醉在他大掌之下了,她激动不已,身体里,有了一种让她惊心动魄般的渴望……

他知道他的小鹿动情了,更加痴迷地吻着她,抱紧她的小腰身。

她闭着眼,任由他肆意的吻,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像被他下了蛊一般,她觉得哪儿热乎乎的,感觉自己要被他热化了,浑身绵软无力,内心那根最原始的弦啊,此刻,被他老道的弹奏着,弹弄得她一阵阵发颤。

她的手不自觉地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身体向迎着……随着他又一下的弹奏,使得她不由地发出了一声嘤咛

他知道他的小鹿要为他绽放了,他更加的爱不释手,从她那纤细的小腰,到她那紧实的小圆臀,慢慢滑向了她下面绷紧了的腿心,他没有再往下进行,而是又突然原路返回……

她完全沉醉了,沉醉在他无尽的爱,她多么希望,他永远把自己放在心里,握在手里,含在嘴里,随便把她放在哪里都行,是别把自己弄丢行……

抚摸着身前两处隆起的高耸,是那样动人心魄……

“哦——天——”她发出了一声惊叹,随后羞愧的咬住自己的手。

他抬起头,把手从她的口移开,捧住她的小脸,亲了一口,说道:“宝贝,舒服叫,叫吧……”

她完成沉醉了,沉醉了,心里有些无着无落的,越是这样,越抬起自己,努力让自己的身前更加靠近她的吻。

她是那样的渴望,渴望他的爱,无尽的爱。她不安地摆动着身体,以缓解内心那种难忍的空落和渴望,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强烈地渴望过,渴望得到他更多的亲抚和疼爱。

“小鹿,想吗……”他抬头问道。

她点头,不停地点头,她已经无法发声了……

“说,想吗?”他想听她说要他,他早知道她已经想了,但是他并不着急,他非常珍惜今晚这难得的欢愉时刻,他已经感到了她和自己一样的渴望,只是,他想给她更好,他已经预感到以后他们会更加的艰难了,这样的时刻,不知老天还会不会给他们……

她抱着他的脖子,抬起身,亲住了他的嘴,说道:“是的,我想,非常的想……”

第1020章 情深意笃

他快速为她褪去睡袍,并几下把自己变得yi si bu guà,他发现,她红着脸,在偷偷地看着他的身体。

他笑了,他对自己充满信心,他相信他会给他爱的女人以最大的快乐和幸福,那是男人的骄傲。

经过刚才去掉衣服的过程,她的情绪稍微平缓了一些,这不是他所要的,他再次轻轻地覆在她是身,把她娇小的身体完全包容在自己的身下,他附在她的耳边,说道:“我们从新开始……”

她摇摇头,刚想说不,因为那种滋味太令她难受,她不想从头再来了,哪知,他却盖住了她的唇,使她无法表示拒绝。

一切,果真是从头开始……

再次将一只手伸到她的脑后,一只手又开始摩挲着她的全身,指尖依然带着滚热,一触到她,她震颤一下,他不停地触碰,她不停地战栗,下多重的ci ji,让她再也受不了了,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嘤咛,以至于她逃开他的唇,大口地呼吸着,随着他一下一下的ci ji,她不由地抱紧了他的头,在发出了一声惊呼后,她便全身颤抖,像过电一般,使她不得不佝起身,目光涣散地看着他,瘫软下去,几乎昏厥过去……

他没敢继续ci ji她,他要让爱人有一个完整的享受过程,直到她慢慢地平静下来,他才低头吻住了她,抚慰着……

“哦——天啊……”跌宕起伏过后,她这才发出一声嘤咛……

他吻了她一些,说道:“我们开始吧?”

“不了,我要死了,没有一丝力气了……”

江帆笑了,慢慢的覆了她的身……

她发现他在低头看她,赶紧挺起身,捂住了他的眼……

这一个小动作,让他几乎被血冲爆头颅,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他低吼一声,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闯入了她,而且,抵到最深处……

“哦,天……”他也不由地惊呼出声,强烈的激动让他几乎瞬间缴械,他不得不停止动作,紧紧地抱住她,不敢再动……

刚刚经历一次享受的她,这次被他猛地闯入,一瞬间,立刻有了跟刚才不一样的感受,是一种被充实的感受,一种被他抓在手里、护在心里的感受从心底蔓延开来,让她的身心俱颤……

他睁开了眼,低下身,吻着他,半天,才抬头说道:“好吗?”

听到爱人这样关切地问,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无力地说道:“是……的……”

望着身下的女人,想着第一次把她抱在床的情景,他心里涌起一阵爱意,他是那样的想要她,想要给她阳光般的幸福,但是,终归他们的情路艰难,他不知道自己能何时把她真正拥有,不知他以后会身在何方,不知他们还能是否这样缠绵……

她那娇俏神迷的脸蛋,像一朵脱俗绦尘的深谷幽兰,散发着芬芳的气息,让他愈加地痴迷和留恋,大起大落地动作着……

随着他动作的越来越猛烈,她有了一种教徒般献身的虔诚,完成放开了自己,那种激荡身心的美好,ci ji着她,让她不能自己。

他低下头,吻了她一下,气喘着说道:“小鹿,今晚是属于我们的……”

“是的,是的……”她不停地“是”着,眼睛有了一股湿润的热流,随着他的冲击,飞浅出去。

她完全敞开了自己,迎接他的起落,使自己与他更加丝丝入扣……

许久、许久,他们才分开。

他抱起她,低声说道:“哪里可以洗澡?”

她无力说话,而是抬手指了指楼,他便抱着她,了楼。

她闭着眼睛,很享受这个过程,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她的肩后,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他们为彼此清洗着,洗了很长时间,直到太阳能的水用完,水变得清凉了,他们才走出洗漱间。

他们为彼此擦拭着身的水珠,做得都是那么的一丝不苟,有种教徒般的虔诚,似乎带着某种虔诚的心态。

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他伸手抱过她,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宝贝,我怎么忽然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丁一鼻子又是一酸,抱紧了他,说道:“这里,是你的家……”

江帆低头亲了她一下,说道:“嗯,是咱们的家……”

丁一又说道:“以后,我们来这里过双休日吧?”

江帆低下头,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说道:“我当然求之不得,但不敢放肆,让你的家人知道,他们会不容你的。”

丁一勇敢地说道:“会容的,我有信心让他们接受你。”

江帆说:“我也有信心,只是,现在他们不会接受我,我也不敢去奢求他们接受,但是我有信心让他们接受我的以后。”

“嗯,我也有信心。”

听了她的话,江帆又涌起一阵冲动,动情地吻了一下她,然后说道:“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能让你等到我的以后……”说完这话,他的心犹如揪紧般的疼。

丁一抬头看了他一眼,伸出小手,摩挲着他的脸,喃喃地说道:“他们会的,因为我没有别的选择……”

“我相信。”江帆握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吻了一下说道:“你那个同学不是回国了吗?”

丁一知道他是不放心贺鹏飞,说:“是呀,他读完书后,又在美国硅谷工作了一年多。咱们省要建一个据说是华北地区最大的计算机基地,正好是他所学的专业,他因为是单位派出去深造的,所以他被单位召回了。”

江帆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是啊,计算机是新兴的科技技术,从事这一领域的研究和工作,将来会大有可为。”

丁一抬起头,笑眯眯地问道:“吃醋了?”

“呵呵,没有。”江帆又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你怎么跟家里交代?”

“这好办,我们只是同学,彼此没那种感觉。”丁一轻松地说道。

“可是,看样子,他不像没那种感觉的呀?”江帆小心地说道。

第1021章 心里装不下别人

丁一说:“我们次说好了,但是这次没有说这个问题,本来是同学吗,他也想借这个机会来看看我。 ”

“嗯。”江帆没再说什么,他想起了和彭长宜的对话,也许,真的是自己自私了?也许,丁一本该早享受到阳光般的爱情,这种时刻,他是没有权力去要求她做什么的,他说道:“也许,他能给你想要的东西呢,这些东西,正是你父亲希望你得到的。”

丁一看着他,不解地说道:“你……什么意思?你该不会……”她不想说下去了。

江帆说:“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是突然想到说了,小鹿,我只是感觉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丁一没有说话,她趴在他的身前,呢喃着说道:“不是,是我愿意,即便你现在离我而去,我的心里也装不下别人了,真的,你信吗……”

江帆一阵激动,他抱紧了她,说道:“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你而去的,除非……你离我而去。”

“真的?”

“真的。”

“那好,我们拉钩,谁也不准离开谁,无论发生什么!”

江帆伸出自己的小拇哥,和她的钩在一起……

在妈妈的老房子里,躺在爱人温暖的怀抱,享受无的温馨和呵护,丁一这一夜睡得特别踏实,一觉睡到了天明。

江帆却没怎么睡,尽管是在她家,尽管这里安全,但是他仍然不能睡得安稳,最近他经常失眠,常常是刚刚闭眼睛醒了,醒了再也睡不着了。

早已醒了的他,没敢动弹,默默地注视着她,注视着她的每一根毫毛,好几次冲动得想要吻醒她。

见她终于睁开了眼睛,他说道:“有一个问题昨晚忘了问你了,你现在是在安全范围之内吗?”

丁一的脸腾地红了,她低下头,“嗯”了一声。

江帆摸着她的下巴,说道:“那好,我放心了,再睡会吧。”

“不睡,我要充分享受跟你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不能在睡梦流逝过去。”

丁一的话让江帆有些鼻子发酸,说道:“以后我们会天天在一起。”

她看着他,没有追问下去,这正是她可人心疼的地方,从不追问他难以回答的问题。她说道:“今天,是我睡得最安稳的一次,我要起床给你做早餐。”说着,要起来,但是昨晚的激战,让她浑身酸痛,刚一动弹,又瘫软下去……

“呵呵。”看着她,他笑了,说道:“你会做什么?”

“我会做三明治,煮方便面……好多呢。”

“呵呵,这些恐怕谁都会。”

“熬粥,对了,有麦片,是我次拿过来的,还没打包呢,我给你熬麦片粥吧?”

“呵呵,不舍得让你做这些,一会我出去买回来吃,要不不吃。”

“那可不行,你那么大的劳动强度,不吃早饭怎么行。”

江帆一听笑了,他低头说道:“我劳动什么了?”

丁一的脸红了,她坐了起来,说道:“我要起床去做饭!”说着,掀开了被子,还没容她起来,被他按倒了……

他吻住了她,丁一不敢动了,唯恐他再次疯狂。

这时,楼下的电话响了,丁一惊得一下子坐起来,说道:“爸爸,肯定是问我早饭的事。”

她说着,起来套自己的睡裙,没有找到自己的拖鞋,穿了他穿来的那双大拖鞋,跑到楼下,接通了电话:

“喂,爸爸?”

爸爸在里面说道:“起床了?早回来吃吗?”

“不了爸爸,我一会饿了熬点麦片粥,不回去吃了。趁着小虎不在家,我要赶紧看书。”

“呵呵,行,那午早点回来,你乔姨说给你改善伙食呢。”

“不用、不用、不用,吃平常饭行,记者,最不缺的是伙食,我们经常跟着领导蹭吃蹭喝,什么都能吃到,不用给我特别改善。”丁一连忙说道。

丁一其实最不喜欢乔姨做那些所谓的改善的伙食了,不是鱼是肉,无论颜色还是口味都较重,反而乔姨做的那些粗茶淡饭的吃着还不错。

爸爸说:“这样吧,她做什么咱们吃什么吧,不用特别管了。小一,我估计一会张姨要来电话,询问昨晚的事,你准备怎么回答我们?”

这个问题,她早想好了,说道:“爸爸,回家再跟你说,您不知道,我们这里还有故事呢,要是跟你说出来,保准你想不到。”她不想当着江帆跟爸爸讨论这个问题。

爸爸一听,高兴地说道:“是吗?你们俩还有故事,那太好,我等着,午早点回来啊,吃完饭你再回去继续看书。”

“嗯,好的。”

挂了电话,丁一赶紧跑了楼,见江帆已经穿好了衣服,自己从来没有叠起过的被子,此时,已经被他叠好,而且叠得有棱有角,方方正正,规规矩矩地摆放在床头的位置,两个枕头也被他摞在被子的旁边,而且同样摆放的端端正正,齐齐整整,再看床罩,也被他抻得平平整整的,显得干净利落,整齐。

再看江帆,正弯着腰,在洗手间里洗着脸。

丁一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脸贴在他的背,喃喃地说:“真好,我不让你走了。”

江帆擦干了脸,说道:“好啊,不过这需要胆量。”

“呵呵,是啊,是需要胆量。”丁一趴在他的后背说道。

“好了,我去车里拿牙刷。”江帆转过脸说道。

丁一抬头,说道:“不用,我有。”

丁一说着,从面壁厨里,拿出一个未开封的牙刷,递给了他。

江帆刷牙洗脸,然后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说道:“我还得去车里,刮胡子。这样吧,我顺便去买早点,你洗脸刷牙,我不会用多长时间的。”说完,用手摸了一下她的头,说道:“好好在家等着我,很快回来。”

丁一仰着颏儿冲他笑笑,她很享受这种感觉,感觉江帆是这个家的主人。

第1022章 家的温馨

江帆也忽然有了一种家般的温馨和感动,他摸着她的头,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这种家的感觉,离他太远了,他都不记得什么是家了,眼前的这个小女人,是他的小妻子……他冲动地将她抱入怀里,喃喃地说道:“等我……”

说完,江帆下了楼。

霎那间,丁一有了片刻的恍惚,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听到他拉窗帘,开窗户通风的声音,她甚至听到了他换鞋的声音,然后是开门。

丁一快速跑到了阳台前,见江帆走出了屋门,然后走到院门口,开门,又将门关严,但是没有锁,出去了……

她鼻子有些发酸,也许,这对于别的女人来说,这是见怪不怪的平常事,但是对于她来说,却是那么的可望不可及……

难道真的如老人们所说的那样,女大不能留?她也想成家了吗?是啊,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别人更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果然时间不长,江帆回来了,丁一刚收拾完自己,听到开门声后,她赶紧又跑到了阳台去看,见江帆嘴里叼着一个食品袋,两只手各端着一个杯子,挤进院门后,用脚关了门,可能这次他认为有必要看看是否锁,又用脚顶了一下,确认锁后,才大步往屋里走来。

丁一看见他的样子滑稽极了,赶紧跑到楼下,给他开开门,张着两只手说道:“我应该先接什么?”

江帆咬住食品袋,不住地点头,丁一笑弯了腰,江帆没有等她笑够,而是快速来到那张八仙桌前,嘴一张,食品袋掉在桌,然后,将两只手里的一次性密封的杯子也放在了桌,这才直起腰,呼呼地喘气。

丁一看了一眼,说道:“永和豆浆,油条!我喜欢吃。”说着,转身跑到外面的厨房,拿过一个青蓝花的磁盘,把四根长短相等的油条放进盘,还有两只同样花色的瓷碗,甩了甩碗里的水珠,将两大杯豆浆倒入碗,又跑出去,拿了两双筷子,搬过一把椅子,紧挨着江帆坐在一起,说道:“开饭!”

江帆笑了,说道:“吃都不仔细,还有漏之鱼呢。”说着,又从食品袋里掏出一包黄豆和酱菜。

丁一笑了,高兴地说道:“我是太迷恋这种感觉了,昏了头了,找不着北了。”说着,又跑出,拿进两只更小的碟子,分别把刚爆好的黄豆和小酱菜倒进碟子里,然后说道:“可以开饭了吧?”

江帆笑了,说道:“阆诸这个城市不错呀,永和大王都来了,倒是地级市,不然我还真发愁去哪儿买早餐呢。”

丁一说,:“是的,永和大王去年来了,我最爱吃他们的油条了,彭松、香脆,外焦里嫩,据说非常环保,全都是自然状态下发酵而成……”

江帆夹起一根切好的油条,直接塞进她的嘴里,说道:“先把嘴堵。”然后自己夹起一根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丁一咬了一口,说道:“你猜你刚才那个姿势像什么?”

江帆听她这样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停止了嘴部的咀嚼,“汪”了一声。

正在嘴里嚼着东西的丁一听了哈哈大笑,刚笑了两声咳咳地咳嗽了起来,吃的东西跑到了气嗓子里去了。

江帆给她捶着背,直到她停止了咳嗽。看着丁一咳红了眼,说道:“这是取笑我的下场。”

丁一咳完后,看了他一眼,依偎在他的怀里,喃喃地说道:“江帆同志,我……”

“你怎么了?”

丁一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筷子,说道:“我想结婚了,想过这种居家生活了……”

这是交往这么长时间以来,丁一第一次说这样的话,江帆一听,也放下了筷子,伸出手,把她揽在怀里,说道:“小鹿,我也想,你更想……”

丁一的眼圈红了,她抬头看着他,说道:“你说,我们会有这么一天吗?”

江帆心里涌起一股酸楚,他紧紧地把她揽向怀,说道:“会,只要我们不放弃,这一天会来到的……”

丁一仰起头看着他,乖巧地冲他点点头……

江帆头午走了,他回亢州去了。

丁一把他送到大院子门口,看着他的车消失在白杨树的尽头,然后融入到了车水马龙。

她凝视着他消失的地方,久久都没有转头,不知为什么,心底里弥漫出一股惆怅……

班后不久,江帆果然接到锦安市委件,通知他下周到央党校报道,为期三个月,由于是脱产学习,要他做好交接工作。

由于提前有心理准备,江帆在五一班后,把一些事情都处理清了。

王家栋之前也获悉了这个消息,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江帆。老谋深算的王家栋似乎嗅出了什么政治味道,再三叮嘱江帆,在件下来之前,做好一切善后的事,不留任何的后遗症,以防万一。

对于处级干部,能有机会去央党校学习,的确是增长才干,增强理论水平,积累知识的最好途径,但无论是江帆自己还是彭长宜以及王家栋,都对他这次学习充满了忧虑。其实,江帆早在这之前有了心理准备,再袁小姶反复来亢州闹腾的时候,他已经在悄悄处理后事了,只不过那个时候是出于防患于未然的心理,而一旦得到要去党校学习的消息后,有目的地在处理一些公事和私事了。

彭长宜回来后给江帆送行,在这之前,他给王家栋打了电话,跟他说了给江帆送行的事,问他有时间参加吗?

王家栋沉默了半天,才说:“小子,先说说你在亢州留下什么后遗症没有?”

彭长宜是一愣,说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仔细想想,经济的,或者经你手审批的一些事情?”

彭长宜想了半天,说道:“没有,我那时是副市长,经我手的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事情。”

“北城呢,如基金会什么的。”

第1023章 形势不容乐观

彭长宜意识到了王家栋的意思,说:“基金会有我一个亲戚,在财务科,负责基金会一些账目,因为基金会还有款没有还完,再说她的关系在棉纺厂,北城属于借调,我跟基金会没有任何瓜葛,那会没有,现在更不会有。 ”

“那好,既然给他送行,低调一些吧,范围能小则小。”王家栋嘱咐道。

彭长宜的后背有些冒冷气,说道:“您是不是多虑了?”

“什么事多虑一些总没有坏处,防患未然。市委和政府班子成员肯定要组织给他践行,范围也不会大,因为去党校学习很正常,不会大张旗鼓。你们的活动该怎么进行怎么进行,我能参加参加。还有,遇事要沉着,低调,少说话,别觉着不在亢州了说话没把门儿的。”

彭长宜连声说道:“明白,我明白。”

放了电话,彭长宜反复琢磨王家栋的话,他是非常信服和依赖王家栋的,既然他都对江帆的前程表示出担心,那说明眼下江帆去党校学习,的确不容乐观。

想到这里,他给戴mi shu cháng打了电话,问她晚有时间吗?如果有时间的话他过去呆一会。戴mi shu cháng说她在省里开会呢,问他有什么事?彭长宜说那算了,等您回来再说吧。

戴mi shu cháng料定彭长宜有事,说道:“长宜,跟阿姨别吞吞吐吐的了,有事在电话里说吧,我这会说话也方便。”

听她这么说,彭长宜反而不知道怎么说好了,说道:“我是想问问,符合什么条件的人才能去央党校学习?”

戴mi shu cháng愣了一下,说道:“长宜,你什么意思,为了这么一个小儿科的事吗?再说目前三源的工作刚刚铺开,你能走得开?即便你想去,邬友福也不会同意,市里也不会同意的,你是不是为你江帆的事担心了?”

戴mi shu cháng倒是爽快、直接,说话没有给彭长宜留后路,彭长宜也不能装下去了,他笑着说道:“呵呵,阿姨,您知道我跟江帆的关系,我能有今天也多亏了他的提携,他这样不明不白地去学习,是不是市委对他有什么说法?”

“长宜,江帆去党校学习的事我也是刚知道,那是市委决定的,不会有什么问题,是正常学习,你别多想,也告诉他别想多了,安心学习,不是有了一个钟鸣义,所有去党校学习的人都是有去无回。”

彭长宜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说:“好,那阿姨您忙,谢谢您……”说着,要挂电话。

戴mi shu cháng说:“长宜,能看出你和江帆是真心要好,我也接到了几个人的电话,包括亢州的,我也是这么回答他们的,只不过我没有拿钟鸣义做例子,不过我知道,那些人关心的不是江帆的未来,而是江帆这次能不能腾出他屁股底下的位置,我这样说你知道好了。”

不用戴mi shu cháng说,彭长宜也能知道这些人的用意,如果不是因为跟江帆的关系,他彭长宜说不定也会一个大市市长的突然学习而兴奋呢?官场的任何一件事,都能引起人们的反复揣摩和深思的,部长不是揣摩的还要深吗?这也许是人在官场必须要有的敏感性,要善于从每一次大大小小的人事变动,嗅出政治倾向和所面临的是危机还是机遇,要善于规避风险、把握机遇。

派干部去党校学习,作为政府mi shu cháng的戴俊苹,也可能的确不知道这里面的nèi mu,而且她目前还不是市委常委,有些事她知道,有些事可能不知道,即便知道也是间经过了一个环节。彭长宜想,等忙过这段,他要好好去市里走走,总不能自己消息的涞源总是依靠部长吧?

可是,他又想想,即便锦安想动江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出风声吧?怎么也得等江帆学习快结束的时候,所以,无论是戴mi shu cháng还是别的领导,这个时候即便能揣摩出什么,也不会跟任何人透露的,唉,自己太不沉稳了,想了想还是部长嘱咐得对,要沉着,低调。

由于彭长宜安排给江帆践行的宴会,跟亢州市委书记韩冰安排的践行宴撞了车,所以,这头的彭长宜只好放弃了,江帆宽慰他说,咱们弟兄有的是时间,别搞那么隆重,好像我不是去学习,而且去义。

江帆走的时候,彭长宜没有回来,他第二天早,给江帆打了电话,知道一会金生水和小许送他去北京报道,他们约好在北京聚。

丁一也没有单独跟江帆见面,自从知道江帆要去北京学习的事是真的了后,丁一的心里始终压着一块石头,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沉重感和失落感,这种沉重和失落,她无法排解,不能跟任何人说,不能跟江帆说,也不能跟彭长宜说,因为跟彭长宜说了,彭长宜会告诉江帆,那样徒增江帆的烦恼。

在江帆头去北京报道的头天晚,她有些坐卧不安了,几次看表,想给江帆打电话,但她知道江帆今晚有应酬,市领导给他践行,但她还是往江帆的宿舍试着打了一个电话,没有人接,江帆还没有回来。

直到夜里十一点多种,丁一的电话才响起来,她腾地从床一跃而起,把电话机直接抱到床,拿起听筒,迫不及待地“喂”一声。

“呵呵,你打电话着?”果然是江帆的声音。

丁一说:“嗯,你刚回来吗?”

“是的,我喝高了。”

丁一听出他说话时舌头有些不听使唤,说道:“明天要去报道,晚怎么还喝这么多呀?”

“不碍事的,睡一觉好了,你还没睡?”

“嗯。”

“是不是在等我电话?”

“是的。”丁一鼻子一酸,嗓子眼跟着一阵生疼。

“呵呵,我没事,别担心,没事的——”他大着舌头说。

丁一强忍住自己的感伤,说道:“嗯,我知道……”

第1024章 无尽的担忧

江帆说:“想我给我打电话。 另外,我有时间会回来看你,你也可以来北京看我。”

“嗯……”丁一鼻子酸酸的,再也装不了平静了,声音打着颤地出来了。

江帆怔了怔,说道:“小鹿,别伤心,亢州离北京这么近,而且,也是三个月的时间,想我,我回来见你,方便了我给你打电话。”

丁一哽咽着说:“你不会方便的,晚你们也要学习,而且不是一人一间宿舍,白天课也很紧张,平时要求都是关机,即便是出来一会也要请假。”

江帆笑了,说道:“呵呵,情报摸得挺准,听谁说的?”

丁一说:“谁都知道党校的纪律。”

江帆说:“呵呵,党校肯定会有纪律,不过不是监狱,会有自由的时间的。”

“嗯,我懂。”丁一揉了揉鼻子说道。

“不用为我担心好吗?”江帆的声音温柔极了。

“嗯,好的。”

“其实,我也担心我的小鹿……”说道这里,江帆也有些伤感……

“嗯,知道……”丁一捂住了嘴,唯恐自己情绪失控哭出声。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睡吧。”

“嗯,你也是。”

“我还要收拾一下,刚才小许和小金已经收拾好了,我再检查检查。”

“那好,你去忙吧,早点休息。”丁一说。

“嗯,宝贝,无论我走到哪儿,你都在心里陪着我。”

“嗯——”丁一的眼泪的夺眶而出,她赶紧挂了电话,随后趴在了床……

江帆去党校学习走了,政府这块工作有市委书记韩冰代管。

自打江帆去央党校学习走后,各种小道消息不胫而走。有人说,江帆是因为家庭问题和生活作风问题,才被级送去学习改造的,等他学习期满后,会调他走,去党校学习,是级对一个官员处置的一种的手段,也是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给他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也让他有个心理过度过程,钟鸣义是这样,江帆同样是这样;还有一种说法是江帆执意要跟妻子离婚,惹怒了高干岳父,这个高干岳父给自己曾经的老部下、锦安市委翟炳德下了命令,让他教训一下江帆,翟炳德不敢违抗老首长命令,所以才让江帆去学习,然后再考虑如何给他处分……等等,各种关于江帆的传说一应而起。

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无论哪种说法,江帆的高干岳父是逃不了干系的,丁一是逃不了干系的,尽管传言里没人说出“丁一”两个字,但每句话都和她密切相关。

这段日子,丁一可以说是度日如年,一方面,她为江帆的前程担忧,一方面还有忍受见不得江帆的痛苦,更要忍受一些流言蜚语。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袁小姶抓住了把柄,成了打击和陷害江帆的证据,江帆的起落沉浮,都已经和她连在了一起,何况,他们本来早已经息息相关。

尽管她极力装得心如止水,但是,仍然有掩饰不住的惆怅和忧伤。

李立不再找丁一了,看见丁一也不像从前那么热情了,连冯冉对她的态度也由不友好,变得慢慢地敌视,这主意原因还是因为丁一主持的哪一档访谈节目。

由于丁一这档节目,是温庆轩特地为丁一量身定做的节目,当时是应市委书记樊良的要求开办的,目的是开拓电视内容的丰富性,强化电视手段的监督作用和导向作用,所以,专门设置了这么一档访谈节目,目的是及时传播市委和市政府有关各项政策和方针的制定,以及工作的落实情况,是沟通百姓和政府的纽带和桥梁。

这个节目开播以来,得到了无论是普通观众还是市里领导层的普遍认可。由于这档节目的特殊属性,访谈对象大部分都是官员,到市级领导,下到科局委办,大部分都是部门一把手。

冯冉认为,无论是雅娟还是丁一,之所以能跟市委书记和市长好,很大程度是因为工作关系,尤其是丁一这档节目,市领导经常出现在节目里面,做客她的访谈间,这是积累人脉和政治资源最好的途径,所以她早垂涎丁一主持的这档访谈节目,她几次和李立说,想跟丁一对出这个节目,李立当然同意,但前提是要局长同意,不过李立建议她等一段时间再说,冯冉问他为什么等,李立没说什么,只是说等一段可以会好办些。

谁知,冯冉没有参透李立这话的含义,她下来找丁一,丁一说只要领导同意我没有意见,跟丁一谈后,冯冉直接找到了局长温庆轩,遭到温庆轩的断然否定。

冯冉是这样跟温庆轩说的,她说:自己想全方位地锻炼锻炼,光主持新闻,都是照本宣科,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带有个人主观的东西,甚至连任意微笑都不行,她想要往全面、复合型人才方面发展,所以才想主持这个访谈节目。

温庆轩听了她的陈述后,首先肯定了她积极向的工作态度,然后说道:“这个节目已经深深地刻了小丁的烙印,观众和领导已经默认了她是这个节目的化身,这从许多观众来信和各界人士反馈回来的信息不难看出这一点,现在冷不丁的要换你,观众能不能接受,你能不能把握这个节目的宗旨和灵魂?这还都是未知数,如果更换主持人,那么最好更换节目,你也完全可以单挑一档节目,像小丁一样,从选题、采访、策划到写脚本,从根机拍摄到后期制作,要全程参与,每一个环节都少不了你,你能行吗?”

冯冉哑然,以她的新闻素养和写作水平,她是胜任不了,撇开这些硬性不说,是全程跟踪这一点她也是做不到的,因为她从来都没有踏踏实实坐过班,总是忙于交际和生意的事,争强好胜、抓尖抢,跟谁搭档都合作不到一块。

温庆轩之所以这样说,是让她放聪明一些,知难而退。

第1025章 自以为是的女人

哪知,冯冉经过一瞬的沉默后说道:“我想我能做到,只要领导支持。 ”

温庆轩皱着眉,看着她,说道:“那好,给你二十分钟,开什么节目你去谋划,但是不能开少儿和时政专题,也不能开娱专题,不能和现有的节目发生冲突。”

冯冉涨红了脸,说道:“我想做时政专题呢,这样可以锻炼我,而且有利于我的主持水平提高。”

温庆轩刚要说话,李立开门进来了。温庆轩说道:“你来的正好,小冯想自己去办一个栏目,你看怎么样?”

李立看了一眼冯冉,心说你咋这么着急呢,等温庆轩滚蛋了,我当局长你想主持什么节目主持不了?要办什么栏目办不成?他在这里当局长,你的要求肯定难以实现,女人,真是自以为是,想到这里说:

“是啊,小冯也跟我说过,想改变一下主持风格,既然她有这份好学进的心情,我们也应该支持,所以我答应她了,但前提是必须要您同意。”

温庆轩看着李立说完,饶有兴趣地笑了笑,说道:“我刚才也肯定了小冯这种工作积极性,现在的问题是,小丁主持这档节目多年,大家已经熟悉了这个面孔,如果隔期换主持人的话,是不是观众不适应?尤其对一些连续的访谈节目,换主持人会影响节目质量和效果。”

李立说:“属于连续访谈的节目毕竟不多,遇到这种情况不调换主持人了,是谁主持的由谁做完。”

“你想好让小丁和小冯交替主持这个访谈节目了?”温庆轩问李立。

李立看了冯冉一眼,冯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点点头说:“可以试试。”

温庆轩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的意思是给她单开一档,时长也是二十分钟,既然她想全面发展,尝试着走一下主持人的风格和道路,不一定要做这个访谈吗?做什么专题都可以呀?你说对不对?”

李立又看了一下冯冉,冯冉依旧冲他瞪大了眼睛。

李立说:“如果单开一档节目,是很麻烦的,从编辑到摄像到后期制作,这些人员的配备,前期和后期的设备添置,是很浪费人力和财力的,我的意思既然她想做,让她先在这个节目试试吧。”

“怎么试,现在无论是采访还是脚本,都是小丁自己在做,她行不行?”温庆轩再次强调了这一点。

李立说:“开始可以让小丁帮助她?”

温庆轩皱了一下眉:“怎么帮助?咱们出的是精神产品,不是生产线产品?”

“这个,您让她们之间再去协调吧,兴许人家小丁愿意给她写好主持词,让她照本宣科呢?”

温庆轩有些火,冯冉刚才自己都说厌倦了照本宣科,怎么还要照本宣科?他说:“这样,把小丁叫来,这事必须落到实处,我们不能拿电视当儿戏。”

冯冉立刻出去叫丁一了。

很快,丁一来了。

温庆轩跟丁一说道:“小丁,把你叫来,是想讨论一下你这个栏目情况,小冯想兼着这个节目的主持人,也想尝试多元发展,这很好,你们都是咱们台的坚力量,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毕竟你是这个节目最初的领办人。”温庆轩特别强调了这一点。

丁一说:“这个情况李局和冯冉都跟说过,我没有意见。”

温庆轩说:“我知道你没有意见,现在的问题是,小冯怎么参与进来?你想过吗?”

“这个很好办,她弄一期,我弄一期,这样时间都较宽裕,可以慢慢磨。”

温庆轩在心里笑丁一的天真,说道:“你说得没错,现在根本问题是,冯冉兼着那边的新闻播音,恐怕她顾不过来。”

丁一不说话了,心想顾不过来别干了。

李立在旁边说道:“局里的意思是,让你担当起冯冉这期节目前期的所有工作,包括策划、脚本写作等等。”

丁一睁大了眼睛,看看冯冉,又看看温庆轩,她不假思索地说道:“这恐怕不行。”

“你做不到?”李立逼问了她一句。

丁一说道:“不是做到做不到的事,我前期策划,肯定是带着我的风格,到访谈的时候却不是我,节目无法连贯不说,主持人也很难融入到别人策划的节目里,会出现两层皮的现象,尤其是那些涉及到政策层面的问题,往往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不到位或者和内容不合拍的话,意思会大相径庭,出现南辕北辙的效果,节目失去了本来的严肃性。”

“照你这么说,央台那些新闻主持人都和前期记者两层皮、南辕北辙了?”李立的口气很严厉。

丁一一愣,也说道:“据我所知,央台的新闻主持人也不是拿起稿子念,何况那些专题节目的主持人了,大部分都是自己亲自或参与策划出来的。”

李立还要说什么,温庆轩说:“好了,这件事没必要现在决断,小冯和小丁也都再想想,尤其是小冯,你最好还是考虑我另一个建议,这样毕竟好。”

冯冉笑着说:“好的,我会好好考虑的,为了丰富咱们台的节目内容,我再想想,争取把我在省台实习期间所学的内容全部发挥出来。”

温庆轩说:“好啊,你有这份工作积极性太好了,如果年轻人都像你这么想,何愁我们办不好电视?”

冯冉的脸色很不好看,但是也没什么好说的,她看了丁一一眼,紧随李立出去了,又随他进了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李立对面沙发的扶手,呼呼地喘着气,说道:“怎么我想多干点活儿都负担一些都不行啊?”

李立说:“谁说不行着?”

“那看姓温的那不阴不阳的样儿,都该滚蛋了,还把着权力不放!”她的话很是容易激起李立心的恼火。

李立赶忙起身关严房门,说道:“你说话注意点影响好不好,即便他滚蛋,也肯定能管着你了。”

第1026章 李立低头认罪

冯冉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道:“他那是管着你了,管不着我的,我一个小兵,干活儿的,即便他真的成为宣传部的部长,也轮不到他管我。 ”

“我说让你过一段再说,谁让你那么快去找他了?”李立埋怨到。

“照你这么说,他如果走不了的话,我永远都不说,永远都在新闻照本宣科?”冯冉坐在扶手,急赤白脸地说道。

李立看了她一眼,摆摆手,说道“别吵,反正眼下是这么一个情况,你自己看着办,该帮的忙我也帮了,人家丁一不给你写稿子,你肯定胜任不了这个节目,要不你单开一个。”

听她这样说,冯冉泄了气,说道:“央台和省台那些主持人,哪个是自己亲自写稿?都是别人写好了照着念的,她又没在电视台实习过,她知道什么?也是温庆轩拿她当个人,现在有谁拿正眼瞧她?还自以为很美呢,破鞋!”

李立听她这么说,说道:“怎么说话呢?满嘴喷粪!你这话让别人听见,马会传到小丁耳朵里,怎么这么不注意影响?”

“我也没到外面去说,怎么能到她耳朵里?除非你跟她有一腿,你去告诉她呀?讨好她呀?哼,我看,你怎么讨好她也没有,人家直到现在都没替你在江帆面前说一句话。”冯冉白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说道。

李立气得说不出话,半天才说:“你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说话这么没有把门儿的?什么叫我跟她有一腿?”

“谁说我是一个姑娘家?”冯冉立刻对他瞪大了眼睛。

李立赶紧给她作揖,说道:“好好好,姑奶奶,我投降,我低头认罪,我这辈子算是还不清您了,这样,您坐,我还有事。”说着,要起身。

冯冉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到他跟前,立刻搂住了他的脖子,说道:“我不这么一点要求吗?过分吗?再说我也有这个实力呀?当年雅娟跟钟鸣义搞瞎巴,她几天几天不来班,不都是我一个人把活儿干了吗?我说什么了?哪次不是给足了你的面子,你们谁敢说她半个不字了?连温庆轩都肯定了我的工作积极性,怎么你不敢做他的主儿啊?你白当了这个分管局长了。”

冯冉说着,委屈的泪水流了下来。

李立赶紧剥开她的手,和她保持了距离,说道“我不是不支持你,她不给你写稿子,你行吗?”

“当然行!”冯冉挺起胸脯说道。

李立看着她,认真地说道:“那好,过几天我跟温庆轩说,你这个节目了,但这是你自己说的,你要亲自写稿。”

“当然。她写稿都用的是笨招,拉几个提纲,让那些当官的呱呱一说,反正他们都很能侃,用什么稿子?用什么脚本?”冯冉信心满满地说道。

李立一听,心说,你本事不小,但嘴却说“好吧,你现在开始琢磨你第一期的节目内容,然后给我报选题,如果你行,我做主你这个节目!”

冯冉眼睛一挑,说道:“没问题!”

可能李立都没有想到,冯冉准备的第一期节目居然是广场工程,而且市委书记韩冰还出镜接受了她的访谈。

李立看了样片后,把冯冉叫到了办公室,冯冉显然很有底气,说道:“那期节目看了吗?”

李立看着冯冉,说道:“谁让你做的?”

“你不是说让拿策划方案,准备一期节目吗?我照你说的准备了,怎么了?”冯冉不解地看着他。

李立记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明确地跟她说让她准备节目,而是让她先报选题,批准后再去做节目,哪知,这个冯冉直接给他拿出了节目成品?他没有追究这个问题,而是说道:“算是我说过,那你提前怎么不报选题?温庆轩知道吗?”

冯冉说道:“既然是让我准备,我认为这是我实习的作品,反正也不可能播出,当是交的试卷吧。你是主管领导,我才不会像有些人那样,眼里没有你这个主管领导,大事小事不跟你汇报,而是迈过你直接跟一把去汇报,你要都不知道,局长更不会知道了。”

李立知道她说的是丁一,他对丁一这一点也很有意见,也加温庆轩有什么任务都是直给,直接下派给丁一,对此他有几次点过丁一,有一次李立把丁一说急了,丁一申辩说:我是干活的,哪个领导说的话我敢不听?言外之意是说你副局长的话我听,局长的话更应该听了,一句不软不硬的话,居然噎得李立没话说了。其实,如果从采访纪律和职业操守来讲,丁一是最守规矩的,冯冉是最不守规矩的,还没怎么着呢,居然弄出了这么一档内容的节目?李立心说,你她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嘴却说:

“别说没用的,我问你,这期节目内容你请示谁了?”

冯冉不慌不忙地说道:“谁都没请示,我跟白主任说我想当专题节目主持人,局里让我交作品,我不知道市委最近有什么新的内容需要报道,让他给我出出主意,他让我采访了星光集团,还说他们所进行的城市改造项目,最近已经被列入全市下一个五年计划里的重点项目,采访提纲都是他给拟的,怎么了?”

李立知道冯冉和市委办主任白继学有点亲戚关系,说道:“没怎么,只是我感觉你拿这个节目出来有点不合适,眼下太敏感。”

冯冉不服气地说道:“那有什么敏感的?我知道你的意思,不是因为江市长的缘故吗?这是市委给出的点子,再说了,韩书记都接受采访了,你还有什么顾虑的?”

李立看了她半天,才讥笑了一下,说道:“你不懂。好了,我给温局去看看,他同意播。”

“我这是实习作品,没打算在局里播的。”

李立说道:“你别卖乖了,你把韩书记弄了,谁敢不播?”

第1027章 节目被抢

冯冉笑了,说道:“我还不是怕你为难,才弄了这么一出。”

李立站起身,拿起节目带,说:“好了,我去温局哪儿,你听信儿吧。”说着,伸手摸了一下冯冉的脸蛋,冯冉娇嗔地看了他一眼。

当李立拿着节目带走进温庆轩办公室的时候,温庆轩摘下花镜,看着他手里的东西,说道:“那是什么?”

李立把带子放到他面前,说道:“冯冉做了一期访谈节目,我看了,总体还不错。但是有一个问题,她采访的是星光集团。”

温庆轩说“不是你让采访的吗?”

李立愣住了,说道:“您听谁说是我让她去的?”

“哦,不是你呀?”温庆轩不紧不慢地说道。

李立说道:“怎么是我?我也是看完了节目才知道的。她说是市委白主任给她策划的,我提前也不知道。”

温庆轩说道:“白主任亲自给咱们策划节目,是对咱们的支持,这是好事,你还担心什么呢?”

李立一时没有摸清温庆轩的意思,他继续说道:“这个星光集团以前不是也找过您,要做专题片吗?当时你不是没同意吗?”他绕开了江帆的因素。

“我当时没同意是有没同意的道理。”他不往下解释了,而是转了话题,说道:“冯冉去市里采访我听说了,以为是你安排的,既然你看了,我征求你的意见,你说怎么办吧?”

李立心想,温庆轩这个老狐狸,把球踢到自己怀里了,明摆着江帆去党校学习,尽管有这样那样的传闻,但目前他还是亢州的市长,谁都知道他和星光集团的关系,而且在年初纳税大户座谈会,他公开要求电视台要对这些纳税大户进行优先宣传和报道,并要求电视台对境内所有企业纳税排名情况进行公示,告知天下。

那段时间,电视台都会在新闻后面出现字幕,那是所有企业纳税的排名情况,而承揽了亢州城市改造项目的星光集团的纳税排名,居然是非常靠后的,还不如本地的民营企业,这一点全市哗然,星光集团因此也备受人们的诟病。

对照江帆的讲话精神,电视台只对那些纳税大户优先宣传,那些该当大户却当了“小户”的企业,肯定不会宣传报道了,所以,这个时候冯冉弄出了这么一期节目,可想而知,将传递给社会的是怎样一种信号?

李立心想,我也不趟这浑水,你不是把球踢给我了吗?我也有地方踢,说道:“要不问问白主任?”

温庆轩想了想说道:“我先问问范mi shu cháng。”说着拿起电话。

李立理解他为什么先问范mi shu cháng,因为涉及到市委书记的内容,按照宣传纪律,必须要经过市委mi shu cháng或者市委办主任审核的。

哪知,温庆轩给范卫东打通电话后,范卫东却说:“那天你们的记者采访韩书记的时候我在场,韩书记说的话没有问题,至于这期节目其它的内容是白主任他们策划的,你问问他吧。”球,又踢给了白继学。

温庆轩只好又给白继学打了电话,白继学倒是没再踢,说道:“节目内容我已经知道,你们看看吧,如果没有原则问题播吧。”

放下电话,温庆轩说道:“最后把关还得是咱们的事,这样,你在仔细看看,没有其它问题安排播出吧。”

转了一圈,球最后又回到了李立这,李立苦笑了一下,暗自埋怨冯冉弄了这么一期敏感的节目,说道:“那行,我回头再仔细看看,放在哪个节目里播?”

温庆轩一愣,说道:“她不是想访谈吗?这个问题还用问?”

“那怎么跟小丁说?”李立说道。

温庆轩心想,她冯冉做这个节目都没跟我说,想必你们已经连播出这个问题都商量好了,韩书记都出镜了,别说是小丁,是我也不能不让播啊。说:“冯冉做的已经是成品了,跟小丁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审完交给总编室安排是了。”

李立说:“我的意思您没明白,以后这个节目怎么安排,冯冉到底不?”

温庆轩有点不耐烦地说道:“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人家冯冉拿的是成品,以后人家还会拿成品,这里涉及不到小丁什么了,说明她有这个能力,那安排她们俩一对一是了。”

温庆轩终于表了态!李立在心里直骂他是老狐狸。说道:“我还是有点担心,担心小冯不能弄稿子。”

“试试吧,你这样无端怀疑一个同志的能力是不对的,不试怎么知道?”

既然温庆轩没有明确让丁一给冯冉弄稿子,李立也不好说什么了,再说那天丁一已经明确表了态。

李立出去后,温庆轩把丁一叫了来,他跟她说道:“冯冉弄了一期访谈节目,准备在你这个栏目播出,以后你们俩对出吧,谁的节目谁弄,互不干涉,你看这样行吗?”

丁一说:“我知道这事。”

温庆轩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把节目的摄像记者叫走,又安排后期人员给她制作,不光我知道,大家都知道。”丁一说道。

温庆轩心说我不知道,“安排你跟她对出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问题,我那天说了,两个编导共同弄一档栏目,磨的时间会更充裕,更有利于节目的质量,慢工出细活。”

温庆轩看着她,又说:“如果你跟她新闻也对播怎么样?”

“这个?”丁一显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温庆轩有温庆轩的想法,冯冉一人弄个访谈节目会费老鼻子劲,新闻又是全台的重之重,像他们这种县级市的地方小台,资源和人才都有限,新闻立台恐怕是唯一的选择,这么重要的节目,万一冯冉摆忙提出各种各样的条件和借口,影响新闻正常播出,那不好了。而且,已经有过这样的先例,现在宋佳玉几乎不怎么出镜了,不能让一个小小的播音员把局里拿住,所以他才想让丁一新闻。

第1028章 不敢妄想

丁一想了想说:“林老师当初说我适合专题,是不是我不太适合播新闻?”

温庆轩说:“林老师是说专题更能调动你所学的知识,更有利于发挥你字功底的特长,她并没有说你播新闻不够格。 这么定,你先有个心理准备,回头我们开会通一下。”

丁一没再说什么,原来她也替雅娟出过新闻,除去播音的时候有些柔以外,其它的方面自己感觉不错。谈完工作,丁一突然问道:“温局,您是要走吗?”

温庆轩一愣,知道丁一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一定是听到了什么,说道:“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吗?”

丁一笑了,说:“我是问一下,是不是真的。”

温庆轩说:“市里倒是有过这种考虑,想让我回去抓抓宣传工作,因为这几年全市的宣传始终没去,也没有一个总体的思路,配合心工作不力,但最终结果会怎么样还不敢说。如果我回宣传部,你跟我回去吗?”

“这个?我没想过,也许我会回阆诸,爸爸年岁大了,想让我调回去。”

“哦,那我不敢妄想了。我还是想你抽空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如果组织真让我回宣传部的话,我会组织一个对外宣传科,专门往外、往发稿,建立乡镇宣传络,还真想把你要过去,不过目前这事还不确定,先别往外说。”

“您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看来,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丁一有些失落,她可以依靠的人都有可能离开她,那么她在亢州还有什么必要呆下去呢?

江帆已经走了十多天了,他们只有早凌晨通过两次电话,都是江帆打给她的,她不敢给他打,因为党校的纪律很严,而且他又是和别人一个宿舍,江帆的两次电话都是早在去教室的路给她打的。

又是一个周末,原本以为江帆今天会回来,但是不巧的是他们出去搞活动,到北京郊区参观农村建设,江帆也是早告诉她的。

因为月底有一个入学考试,丁一便没有回家,在宿舍看书,但是无论她怎样集精力,是看不下去。正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她接到了侄子小虎的电话,小虎在电话里说想她了,让她回家,丁一想了想说:“好的,你等着姑姑,姑姑马回。”

既然看不下书,那回家吧。丁一坐通往阆诸的班车回家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在长途汽车站,前来接她的居然是贺鹏飞。

见贺鹏飞身穿着白色t恤衫,下身一条牛仔裤,脚是一双浅棕色的休闲皮鞋,戴着一副近视镜,很阳光很青春的样子,质彬彬,像一个刚出校门不久的的学生,相之下,自己倒显得暮气十足,丁一笑着对他说:“你怎么来了?”

贺鹏飞说:“我刚到你家,叔叔说你一会回来,我自告奋勇来接你了,与其在家里等你,不如直接来车站等。”

“呵呵,谢谢你,在我印象,你是第二个来车站接我的人。”

“是吗?呵呵,真是太荣幸了!那么第一个肯定是丁叔叔了。”贺鹏飞兴高采烈地说道。

丁一想了想,她还真不记得爸爸来接过她,她只记得陆原接过他,说道:“我印象似乎爸爸没有接过我,哥哥接过我。”

“哦,是他?”贺鹏飞说着,想起了当初冲自己挥拳头的那个人,下意识地伸出胳膊冲丁一划了一下。

丁一笑了,说道:“你还记着他当年对你这个样子?”

贺鹏飞说:“呵呵,当然,那是我第一次壮着胆想要吻一个女生,突然遭到折磨强悍的恐吓威胁,我能不记得吗?我是记得,但不是记恨。想在想想我撒丫子跑的样子,太……好笑了。”贺鹏飞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丁一看着他,说道:“鹏飞,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青春飞扬。”

贺鹏飞接过她手里的行李包,说道:“变了,到大洋彼岸学习了三年的时间,总归是有变化的,尽管外貌不显,但是内心沧桑多了。”

“求学本来是苦差事,何况你去的还是外国。”

“是啊,所以我从不主张女孩子出国,内心深处的那种孤独,是没有出去的人无法想象的。”贺鹏飞说到这里,脸有了一丝凝重的沧桑。

丁一看着他,说道:“呵呵,可还是那还有这么多的人想出去呢?甚至都不想回来。”

“是啊,不过我似乎不是这样的,我到不是有什么伟大高尚的民族情结,感觉是单位派我出去的,我该学成归来,没有想过在那里怎么样,回来,还是有很强的归属感的,而这种归属感在国外是没有的,这也是好多出去几十年的人老了后都想回来的主要原因。”

“嗯,我理解。”

贺鹏飞招呼过一辆出租车,他拉开了车门,先让丁一去,然后自己再去,在车里丁一问道:“你回来你表嫂知道吗?”

“他们知道我回来,但是我还没顾直接跟他们联系,回来后单位很忙,让我了一个项目,带着一个课题组,本来今天也是要加班的,后来领导知道我次回来相亲的事后,便取消我的加班资格了。”贺鹏飞不好意思地看了丁一一眼。

“鹏飞,你看我……我们次已经说好不是吗?我的确……”

“丁一。”贺鹏飞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跟单位说我相亲了,是想告诉大家我有女朋友了,不然天天有人给你说媒,见了你没有第二句话,无论是亲戚和朋友,还是单位的同事,都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拼命地给我介绍对象,天天应酬这些,哪有时间搞研究?而且我这次接受的这个项目是纳入国家发展规划的,要求在年底要投入使用,时间的确太紧迫了。有些技术难关很不好攻破,所以,我没有时间谈个人的事。说真的,也很烦。”

丁一见他似乎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说道:“我是指,我们之间……”

第1029章 左撇子自行车

贺鹏飞说道:“我懂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怎么样,我们是同学,同学之间交往是很正常的,不一定得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定位在一个什么位置,你说对吗?”

贺鹏飞倒是很开明,态度也很明确,丁一没有理由说别的了,笑着说:“呵呵,是我狭隘了。 ”

贺鹏飞转移了话题,说:“我听叔叔说,你要准备研究生考试?”

“是在职研究生,我现在时间较清闲,学习是为了打发空闲时光的,本来想在单位背书来着,后来接到小虎的电话,回来了。”

他们回到家,杜蕾正在往桌端菜,小虎没有像往常一样凑来,而是站在门口,定定地打量着丁一和贺鹏飞,说道:“姑姑,你是不是和叔叔谈恋爱?”

丁一红了脸,走到他身边,说道:“小虎,为什么这么说?”

小虎不高兴地撅着小嘴说:“姑姑以后是不是不和小虎恋爱了?”

“哈哈,小虎,你听谁说的?你懂什么叫恋爱吗?”

“是妈妈说姑姑和叔叔恋爱的,恋爱,是只跟一个人好。”

“哈哈,聪明的小家伙。”贺鹏飞开心地摸着他的小脑袋说。

“小虎,不许瞎说!”杜蕾听见后,大声训斥着小虎,两只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许是妈妈的话和目光太过严厉和凶狠,也许是姑姑以后不跟自己“恋爱”了,小虎撇开嘴,眼泪围着眼圈转,委屈得要哭。

这时,丁乃翔走了过来,抱起小虎,对杜蕾说道:“分明是自己说的话,还不承认,还吓唬孩子,小虎,不哭,是妈妈错了,妈妈是说了,我们小虎没有错。”

杜蕾涨红了脸,尴尬地看着丁一,丁一咬牙切齿地瞪了她一眼。

贺鹏飞凑到杜蕾身边,跟杜蕾握了一下手,小声地说道:“嫂子,这话我爱听,谢谢你。”

吃完饭后,丁乃翔问女儿什么考试,丁一说月底。丁乃翔又问她准备的怎么样了?丁一说道:“一点把握都没有,发的书现在连看都没看完呢。”

丁乃翔看了贺鹏飞一眼,说道:“小贺,你什么时候回单位?”

“最晚明天下午。”

丁乃翔说:“你们时间都很忙,小贺在单位还有重任,这样,咱们也别互相干扰了,你们出去转转吧。”

丁一说:“不了,我是回家看书来的。”

贺鹏飞听丁一这么说,也说道:“在家呆会吧,一会我回去。”

丁乃翔看着女儿,说道:“要不你们去西边吧,那里清静,正好你可以在哪儿看书。”

丁一想了想说:“行,那我晚不回来了。”

“不回来你吃什么?”

“我一会从路买着点。我指望着休息这两天突击一下呢。”她故意把看书说得很重。

乔姨听她这么说,从冰箱里拿出两三个汉堡还有牛奶,说道:“晚不回带着这个,那边有微波炉,到时热一下行了。”

丁乃翔说:“拿两个行了,三个的话她明天午都不回来吃了。”

丁一笑了,说道:“我拿着牛奶吧,其它的不要了。”其实,她不喜欢吃这类食品,搞不懂乔姨总是买这些存在冰箱里。

小虎这时凑到姑姑面前,说道:“姑姑,你又要走吗?”

“姑姑不走,姑姑去老家看书,等姑姑考完试,有时间跟小虎玩了。”

杜蕾说:“这样吧,你晚还是回家吃,我们小虎还能跟你玩会。”

丁一看了看小虎,说道:“那好吧,小虎,一会去跟妈妈午睡,晚姑姑回来给你讲故事。”

“那好吧。”小虎点着头,又说:“那我不陪姑姑了,让小狗陪你吧。”说着,撅着小屁股哈腰抱起小狗。

丁一笑了,说道:“那好吧,我带着小狗去。”丁一赶快接过小狗,从门口墙的挂钩处摘下自行车的钥匙和太阳帽,她断定贺鹏飞是打车来的,因为他接自己的时候是打车去的。

出了楼洞门,见贺鹏飞走向了一辆赛车,丁一笑了,说道:“我还以为你是打车来的呢?”

贺鹏飞说:“我喜欢骑车,这辆cannondale是我到美国后,业余时间跟导师给华尔街做项目,挣得第一笔外快,也是我在美国的主要交通工具,许多出去的人都买汽车开,但是我喜欢这辆cannondale,它既有公路车的轻巧,又有三地车的坚固耐用,轮胎适应能力也好,如果有时间,我真想明天骑着它去班呢。”

丁一说:“cannondale?”

“对,cannondale,素以单臂著称,也称为左撇子。”

丁一对这些不懂,她从车棚推出自己的那辆明huáng sè的小轮女士坤车,掏出纸巾擦了擦,把小狗放到前面的车筐里,戴太阳帽,贺鹏飞也从车把手摘下骑行头盔,戴在头,洋溢着青春、健康的光采。

丁一看着他,边走边说:“你这车带回来是不是还要补交关税?”

“是啊,不然不让带,又破费了我不少呢,不过还好把它带回来了。”贺鹏飞说着,很爱惜地抚摸了一下下湾的车把。

“咱们国内没有吗?”

“目前没有。”

“这车很贵吗?”

“呵呵,不太便宜,我这辆车配置不是太好,属于等偏吧,不过海关又敲了我一笔竹杠,着实让我心疼了,我其实是想收藏自己的一段经历,而且对它也有感情了,无论破费多少钱都不想把它丢弃在美国。”

“这车好在哪儿?”丁一又问道,似乎离开车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好处多了,车架是全铝,纯手工制作,前后刹车独一无二,非常坚固,这样说吧,是我老了,浑身骨架和腿脚都不行了,它都不会出现问题。”

丁一说看着贺鹏飞的爱车,说道:“哦?那这辆自行车的价格肯定不低吧?”

贺鹏飞说:“是啊,我当时买它的时候,可真是勒紧腰带过日子了,花费了我三千多块。”

“天,你一辆自行车三千多快钱?快顶我半年的工资了!”

第1030章 我老了它都不会老

贺鹏飞笑了,不好意思地说道:“是美元。”

“啊!”丁一张大了嘴,在心里速算着,然后吃惊地说道:“那这个自行车合两万多人民币了?”

贺鹏飞笑了,低头又拍了拍车把,说道:“值了,能伴随我到老。”

丁一笑了,说道:“是不是出去的人挣钱容易?两万多还不算关税和运费,弄回这么一辆自行车,还不能带人,也不能买菜,呵呵,打死我也不要啊!”

其实,那时候丁一感觉到贺鹏飞的家世应该不错,只是她的心思没在他身,也没有过多地问他一些家庭情况。

贺鹏飞笑了,说:“你怎么跟我妈说的话一样,为什么要给一辆车赋予那么多的功能啊?再说,我这车什么都能干,也能带人,也能买菜,回来第一天,我带着我妈去菜市场买菜了,我妈坐在前面,我背着一个背包,全办了。”

“你不是说那是全铝车架吗,能坐人?”

“哈哈,我刚才说了,我老了,骨架出现问题,它都不会老,要不,你把自行车放回去,我带着你试试?”

丁一笑了,说:“呵呵,连后座都没有,怎么坐呀?”

“坐前面呀!”贺鹏飞拍了一下车架。

丁一的脸红了,说道:“呵呵,我信了,不用试。”

贺鹏飞也有了一瞬间的不好意思。

还是丁一打破了沉默,说道:“鹏飞,出去好几年,没有遇到自己合适的女孩子?”

贺鹏飞低头笑了一下,说道:“呵呵,倒是也谈过几个,但都没什么感觉,而且我学习任务较重,跟着导师做课题,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连出去打工的时间都很少,我周围的人都是搞计算机的,而且这个专业女孩子学的也少,遇到自己称心的人更少了,所以还是光棍一条地回来了,还得麻烦家里人为我找对象。呵呵,你哪,你也没有遇到合适的吗?”

“唉——我呀,这样挺好,说不定我将来会独身呢。”

“好,我支持你独身。”

丁一转过头,看着他说:“支持?”

“对,支持,我陪着你独身。”

丁一笑了,说道:“别开玩笑了,你是男孩子,家里怎么能让你独身?”

贺鹏飞看了她一眼,感觉丁一有了一抹很深的忧郁和惆怅,他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他们来到了门口,贺鹏飞说:“我去趟超市,你在这看着车。”说着,摘下那个骑行头盔,递给丁一拿着,迈开大步进了旁边一个超市,丁一在原地等他,一会,贺鹏飞拎着两袋东西出来了,说道:“这些你带着,晚不回来也没有问题。”

丁一看见他买的是面包、牛奶和水果,似乎还有巧克力什么的,说:“我不要,我都答应小虎了,晚回来吃。”

“贺鹏飞不由分说,将两个袋子挂在她的车把,丁一不好跟他争,说道:“那你回去吧,等有时间咱们再聊。”

贺鹏飞戴头盔,说道:“我送你到你们家路口。”

到了城西路口,贺鹏飞也没有停下,而是和她一起骑到了家属院的大门口,贺鹏飞这才停住,说道:“考虑到你还有考试任务,你别让我进去坐了,我回去,你好好看书,有时间再联系。”说着,摸了摸了小狗的脑袋,手一抬,把他的那辆宝贝车拎了起来,转了个180度,再放到地的时候,头冲着来时的方向了,他长腿一抬,坐在了车座,说道:“拜。”然后一猫腰,向前一用力,飞快地了窜了出去。

丁一推着车,走进了门口,在要拐弯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贺鹏飞,只见他早到了路的尽头,只剩下一个白点,心想,还真够快的,汽车估计也是这速度吧?

北京,央党校不远处的一个著名的外国品牌的咖啡厅里,坐着一位打扮时髦、戴着一个名牌大墨镜的的女士,漂染过的头发,泛着一层金属色的光泽,长长的指甲,涂染着黑色的指甲油,精致的妆容,和这里的异域风情很是般配,她,是袁小姶。

她在看着表,似乎在等着什么人,漫不经心地注视着窗外楼下的门口。

好在没有让她等的时间太长,一会,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潇洒的身影,也戴着一个墨镜,手揣在裤兜里,迈着大步径直走了进来。

她的心莫名地紧张了起来,她不是因为别的紧张,是因为那个潇洒的身影,仍然能唤起她少女时的情怀,她知道,这个人仍然能让他心动,在他身,有着别的男人没有的深沉浪漫、镇静和儒雅,尽管自己是那么、那么地想把他撕碎,但是如果他回头,她仍然会把他该得到的都给他,只是,这个意志坚定的男人,是难以轻易回头的,因为,他们走的太远、太远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底又涌起一顾不可名状的恨意,她袁小姶的东西,别人也敢要,向来都是她要别人的东西,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拿走,这样的时候还真不多。而且还是一个青涩的、丝毫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的小记者,她还不如那个叫冯冉的女孩,冯冉都她会卖弄风情,而且嘴甜如蜜会哄人,无法想象,她是怎么让江帆痴迷的,除去自己年轻外,哪点的自己?

她的手居然抖开了,刚才看到那个高大熟悉身影所涌心头的美好感觉,瞬间被恨所冲走了。

她翘起二郎腿,把头扭向窗外,故意不去看楼梯口,但她的耳朵却时刻倾听着,倾听着他的脚步声,然而很遗憾,在嘈杂的脚步声,她已经分不清哪个脚步声是他的,哪个脚步声是别人的了,迷茫,她不由地抬起头,这才发现,他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了,正在低头漠然地看着她,黑色的墨镜,挡住了他的眼神。

她居然不知他什么来到面前的,难道,他们已经是这样的陌生了?

第1031章 冷脸相对

袁小姶她也有些伤感,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但是没有等她完全站起的时候,他却坐下了。

这个混蛋,总是这么跟自己作对,一个小动作都不能让自己舒服,难道在他的眼里,她这么不值一提?要不是爸爸让她过来看看他,她才懒得见他呢。

但是爸爸执意让他来,尽管爸爸没有明说,但是她知道爸爸也想让她做最后的一次努力,给江帆最后一次机会。

她摘下墨镜,看着他,沉沉地看着他,目光定在了他黑乎乎的镜片。

他也摘下墨镜,默默的,空空洞洞的,没有任何感qing sè彩地看着她,目光,无爱也无恨。

曾经的一对夫妻,彼此这样呆呆地望了好长时间,终究袁小姶耗不过江帆,率先低下头,苦笑了一下,抬头说道:“干嘛那样看着我,好像很陌生似的。”

江帆依旧面无表情,空洞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袁小姶心里有些发毛,压低了声音,狠呆呆地说道:“说话呀?哑巴了?”

江帆说道:“我不需要说话。”

袁小姶最讨厌他这种阴阳怪气地表情,说道:“你需要什么?”

“我需要听,需要接受,我知道你把我叫出来是想检验一下你们的胜利成果,我只需要接受你勘验行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帆依然淡淡地说:“我的意思你懂,该做的你们都做了,而且你们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我也的确很苦恼,很失落,只是没有挣扎,是这个意思。”

袁小姶听了这话心里腾地窜出了无名火,但是她尽量克制自己,看了一下左右,压低声音狠狠地说道:“江帆,你是肉烂嘴不烂!别装那么无辜,你是罪有应得!”

江帆这才把目光从袁小姶的脸移开,故意抬头看天,双手抱在胸前,不说话了。

这时,服务生过来,弯腰,谦卑地说道:“先生,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江帆看着他,饶有兴趣地说道:“迷糊药?méng hàn yào?bing du?有吗?”

服务生以为遇到了精神病,立刻直起腰,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冲他木然地摇摇头。

江帆跟服务生说道:“你信不信,她有。”他朝袁小姶努努嘴说道。

服务生又后退了半步,然后转身走了。

袁小姶瞪了江帆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江帆,你损吧?”

江帆耸了一下肩膀,说道:“你做都做得,怎么我说不得了?做得还损?”

袁小姶的脸白了,说道:“你是活该,谁让你那么弱智,那么白痴!”

江帆伸出抱在胸前的手,冲她竖了下大拇哥,说道:“这么多年你了这么一次实话。”

袁小姶气得肚子鼓鼓的,但是拿他丝毫没有办法,她低着声,狠狠地说道:“江帆,你什么时候会耍无赖了?”

江帆看了一下手表,懒得跟他磨嘴皮,说道:“有话快说,我们马要开饭了。”

袁小姶说:“明天午,是爸爸的生日,他邀请了许多人来,翟叔叔也来,爸爸想借这个机会说说你的事,让我来请你,明天回家,一块热闹一下。另外,今天也是妞妞出生的日子,我……也很想你们……”

江帆的心跳了一下,难怪今天他有些心神不宁,原来是女儿的生日!看着眼前的人,他已经不记得他和她还共同有过一个女儿,看她那一身时髦的打扮,和刚刚染另类颜色的指甲油,怎么也看不出她有多么悲痛和伤感,反而倒是刻意打扮一番,他不知道这个人怎么做自己女儿的妈妈?

他很想挖苦她两句,但是没有用了,犯不意气用事了,他已经过了那个年龄了,也过了恨的年龄了,冷冷地说道:“明天我没空。”说着,站起身,要走。

袁小姶见他要走,赶忙说道:“那翟叔叔你也不见吗?”

“谢谢,不必了。”江帆说完,转身走。

他妈的江帆,你真是死猪不怕烫,还这么犟!江帆,这回你死定了,别说我们袁家没给你机会!

袁小姶死死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狠狠地咬着下嘴唇,居然咬出了血丝……

下午,爸爸把她叫回去,让她来看看江帆,顺便跟他说明天是爸爸的生日,看他是什么反应。她知道,爸爸也是在做最后的努力,如果江帆现在回头还不晚,属于他江帆的东西,还会回到他江帆的手里,至于翟叔叔也来的话,是袁小姶随口编出来的,她想用这话再深入地试探一下江帆。

江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现在已经是到了黄河心的人了,有什么傲气的?撕碎你这点可怜的傲气太容易了,你等着被毁灭吧!

此时,对江帆深深的恨意,让袁小姶的脸扭曲变了形,她的眼里流出两滴冰冷的泪滴,默默地戴大墨镜,走了出去……

一天下午,刚班的丁一,正在新闻制作室改配音,温庆轩给她打电话,让她带着一个摄像记者,速速赶到市委,来参加要召开的常委会。这也是亢州多年的惯例,有些研究工作的常委会,都是要有记者参加的,也是向观众传递一个信息,让大家能及时了解市领导在想什么、干什么。

自从丁一这个节目变成她和冯冉两个编导后,温庆轩担心冯冉误了新闻这边的事,所以,让丁一也兼职做了新闻主持人。

今天她刚班,新闻制作室打来电话,说是李立说的,让她去改个配音,丁一来到制作间后,当制作人员把稿子给她时,她才发现这篇稿子不是自己配的音,再一看稿子的内容,是一家酒店装修后重新开张的消息,尽管避开了开业这个事实,但是明眼人一看知道是重新开张,这是一条典型的商业新闻,软广告,而且是冯冉自己写的稿子,自己拍摄,自己配音。

丁一知道,冯冉交际面广,大凡是类似这样的关系稿,冯冉都是自己去拍,去写,去配音,而且不许当班编辑给她改稿。

第1032章 无意告状

对于商业新闻和开业庆典的稿件,在收费、措词、稿件长度等方面局里有严格的规定,但是这些规定对冯冉不起作用,因为新闻初审是李立,最后总审是温庆轩,但温庆轩常常因为时间关系,来不及审稿子,交给李立总审。

李立这关对于冯冉来说形同虚设。所以,时不时的会有这样的稿子了新闻节目。等温庆轩知道后已经播出了,温庆轩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水清无鱼,温庆轩深知这个道理。

由于是冯冉的稿子,如果丁一改的话要从新配音,总不能一条新闻里出现两个人的声音吧,但是着要求她的语速和冯冉做到一致。她问道:“怎不让冯冉自己改?”

制作人员说:“我们刚跟冯冉联系了,她去锦安电视台了,跟李局走的,李局说让你改。”

既然是纠错,由她再配一次也无所谓,毕竟播出的节目不能有明显的遗憾出现。

丁一有些为难,因为这条新闻已经剪辑好,时间已经固定,冯冉的语速很快,的确是播新闻的好手。

播新闻的标准语速是一分钟一百八十个字,但是现在信息量增大,所以要求新闻的播音员要做到每分钟二百六十个字左右,但是冯冉可以做到每分钟三百二十个字,她播广告的语速可以达到每分钟三百八十个字以,所以,台里的广告配音大部分是她的声音。

而丁一熟悉了专题播音,她的语速是赶不冯冉的语速。

丁一反反复复念了好几遍,直念得嘴皮都木了,有心想删掉两句话,又怕冯冉不高兴,只好不停地揉着嘴,还自嘲地说自己是拙嘴笨舌,把制作人员逗得笑的不行。

接到温庆轩让她去常委会的电话后,她又飞快地念了一遍,语速快的都失真了,最后相差三秒种,她摸着麻木了的嘴唇说道:“你们在处理一下吧,再也快不了。”这才从制作室出来。

等丁一和摄像记者赶到市委会议室的时候,温庆轩耷拉着脸说:“怎么这么磨蹭?快开始了。”

丁一说改配音着,改了好几遍时间都对不。

温庆轩问是谁的稿子,丁一说是冯冉的,温庆轩皱了一下眉,他知道,如果是冯冉写稿,保准是关系稿,问了什么内容。丁一都没敢说是酒店开张的内容,措了个词,说是提高服务质量的内容,温庆轩又进一步追问提高什么服务质量,丁一这才说是酒店提高服务质量的内容。

温庆轩明白了,继续问道:“那篇稿子谁签的字?”

丁一摇摇头,说:“没太注意。”其实,丁一早看见了,面有李立的签字。

温庆轩阴着脸不说话了,带头走进会议室,有两三个参加会议的局长,早等在那里,无疑,他们跟这次会议的内容有关。

丁一便在往常的角落里坐下,看着摄像记者在架机位,主要机位都是对着市委书记和市长两个主要位置的,但是恐怕今天江帆要缺席了,钟鸣义走后没有回来过一次,他也不可能回来开会,毕竟这样的会经常开。

她正在盯着市长那个座位出神,会议室的门被工作人员拉开,领导们鱼贯而入。

打头的是市委书记韩冰,很快,她的心脏跳了一下,因为,在韩冰的后面,出现一个他高出不少的一个头顶,她紧盯着门口,果然,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在门口,清瘦,高高的,但依然是仪表整洁,风度翩翩,犹如玉树临风般地进来,坐在了那个位置。

丁一佯装没看见他,低下头,展开采访本,翻到空白的一页,但是一直没有停止用余光打量他,她也知道他看见了自己,只是自从他的妻子袁小姶来亢州闹过之后,在公开场合下见面,丁一都是对江帆避而远之,连一个眼神都不敢跟他交流。

散会后,丁一和摄像记者最后才出来,走到一楼大厅,他看到曹南、张怀和朱国庆等人送江帆了小许的车,金生水给他关车门后坐到了前排座位。

江帆降下车窗,伸出手跟大家再见,这个时候他看见了丁一,愣了一下,再次冲他们这边挥挥手……

这是丁一在亢州这座权力机关的大楼里,看到的江帆最后的影像,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在这个地方见到过他,尽管三天后他又回来过,但是她没有在这里见过他,他那个挥手的影像,似乎预示着什么,定格成了永远,一直在她的心磨灭不掉……

望着江帆的车消失在大门口,丁一的心里有些难受,莫名其妙地眼睛有些酸痛,坐在温庆轩的车里一言不发……

天气有些闷热,天边有雷声由远及近地传来,这是进入主汛期以来最为标志性天气,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雷阵雨,到大暴雨,亢州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几乎都跟防汛有关。

她不知道江帆他们在半路会不会赶雨?

坐进车里,温庆轩说:“小丁,这篇稿子你用多长时间能写出来?”

类似这样的会议,丁一已经有了经验,在会基本拉出一个大概,只是往稿纸写的时间,她说道:“十分钟。”

“那好,加班把这条新闻。”

“今天的新闻已经做完了呀?”

“把冯冉那条撤掉,你刚才不是配过音了吗,长短应该能掌握。”温庆轩坚定地说道。

丁一忽然意识到在这个问题自己可能脱不了干系了,最近,冯冉对自己一直不友好,因为当初自己没有同意给她弄稿子,所以冯冉进入丁一这个栏目后,无论是态度和作风都很强势,无论是摄像还是制作的,都优先她用,好在谁弄谁的节目,丁一倒也不惹她。

回到单位后,温庆轩直接进了新闻制作室,下令拿掉冯冉的那条新闻,腾出时间,把今天常委会的消息放在了头条。

按说,拿掉不重要的消息,临时换别的消息,是很正常的事,不知为什么,丁一心里有了一种担心,担心冯冉会迁怒到自己的头。

第1033章 生存的武器

温庆轩没有回去,而是一直呆在新闻制作室,看着丁一把稿子写完,他审了两遍,修改了个别地方,然后听着丁一配音,直到盯着制作人员把这条新闻剪辑好,传后,才离开。

丁一也松了一口气,好在没有误了最早一段时间新闻的播出。

她来到三楼,整个楼道寂静无声,人们都下班回家了,只有她一人在楼住,她隐约听到宿舍里电话响,她的心一跳,快步跑到宿舍,开开门,果然是她屋里的电话在响,她迫不及待地抓起了电话,对着话筒“喂”了一声。

“呵呵,干嘛这么喘?”一个温柔,浑厚的声音逸出,是江帆。

丁一笑了,势坐在椅子,说:“刚楼,听到电话响,跑的急了点。”

“怎么刚楼,吃饭去着?”

“还没敢吃饭,刚把今天会议的消息加。”

“呵呵,速度够快的,会刚散,新闻出来了,不错。”

“不是我,是局长安排做的。”

“你是主要劳动者。”

“呵呵,也不是,那些制作人员我走的还晚呢。”

“真是一个谦虚的好孩子。”

丁一看了看时间,说:“你是不是到学校了?”

“是啊,刚到,宿舍没人,我给你打电话了,一会去食堂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哦。”她等着他说下去。

“我回来的急,没有机会给你打电话,心想可能会在会看见你,果然看见了。”

“嗯,你怎么不明天早再回去?”

“晚有学习讨论任务,还要发言,不回来不行。”

“这么紧张?”

“是啊,课堂纪律很严的,课下管理也较严。来这里的rén dà小都是领导,没必要破坏纪律。”

“呵呵,又当学生去了,感觉如何?”

“是啊,感觉不错,需要思考、学习的东西很多,人,该适时地给自己充充电。”

“呵呵,我是响应你的号召,才继续充电的。”

“充电绝对有好处,现在想想,你的什么东西都可能被别人无情剥夺,只有学到脑子里的知识,别人是抢不去的,所以说,知识,是自己竞争和生存的武器。”

丁一心一动,似乎从江帆这句话听出了什么。

“怎么不说话了?”江帆的口气温柔极了。

“我在听你的哼哼教诲。”

“哼哼?调皮。”江帆笑了。

丁一突然问道:“学习快结束了吧?”

“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这时,听江帆不知跟谁大声说了一句“好的,马——”,然后又跟丁一说:“好了,我要去吃饭,你也去吃点吧,你都瘦了。”

丁一不舍地说:“呵呵,我不瘦,是前段考试总是熬夜,其实分量没减。”

江帆说:“分量减不减你说不不算数,只有经过我双手称过后才知道。”

丁一的心激动地跳了一下,说道:“党校的学生也这么坏吗?”

江帆说:“哈哈,他们不坏,我坏。”

“咯咯。”

“对了,你考的成绩怎么样?”江帆似乎是边关门边说道。

“还不知道,不乐观。”

“没有问题,我的宝贝干什么都不会错的,提前祝贺你。”

“呵呵,还是先别祝贺,到时考不多丢人。”

“呵呵,好,我先去吃饭了,要下雨了,你也别太累,注意身体,不许减肥。”

“呵呵,好的,拜。”

“拜。”

放下江帆电话,丁一忽然有了想吃饭的冲动。只是这时,窗外已经开始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天气瞬间黑得一塌糊涂。

丁一赶紧关好门窗,找出手电、蜡烛和打火机,她怕突然停电,一般在这种恶劣天气,都会有停电现象发生,正在这时,电话又响了,她以为是江帆,拿起电话喂了一声,刚要说下一句话,传来温庆轩的声音:

“小丁,你下去看看新闻制作室的那几个人走没走,如果没走的话让他们等着,我让司机回去送他们回家。”

丁一听后,说道:“好的。我这去。”

丁一快速跑下楼,到二楼一看,新闻制作室的门已经锁门了,她又跑了来,拨通了温庆轩的电话,告诉他人已经都走了。

这场雨下得很大,很大,丁一来亢州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赶这么大的雨,持续的时间也很长,暴雨过后,变成了小雨,直下到第二天,天空仍然阴沉的可怕,云很低,很密,重重叠叠滚在一起,稍微碰撞挤压一下,会倾泻出一阵大雨和下雨,西边的天空始终都是黑乎乎的,估计那里山区的雨更大。

第二天一班,温庆轩把李立和宋佳玉叫到办公室,严肃地跟他强调了新闻稿件的审批程序和纪律,坚决杜绝带有广告倾向的商业性新闻,所有商业性的新闻一律不准在新闻节目播出,让他严格把关,如果有需要这方面宣传的,移交给经济专题。

温庆轩说的道理谁都懂,但是交给经济专题明显涉及到了收费问题,所以,往往有一些记者,在收取了商家的好处后,把稿件悄悄塞到新闻里,能蒙混过去蒙混过去,蒙混不过去再跟领导去磨,要不象征性地交点钱,也是收多交少。

下午,岳素芬来到丁一办公室,因为她已经知道了丁一和贺鹏飞再次相亲的事,她很高兴,说他们有缘分,而且还说贺鹏飞的家人对丁一各方面的条件也很满意,贺鹏飞那傻小子更是没得说,劝丁一好好考虑一下。

正在说着,见冯冉气冲冲地推门进来,身后的门被她“咣当”一声关,可能是力气太大,门不但没关,反而弹开了,整个楼道里都传来了回音。

自从冯冉入住丁一这个访谈节目,她人也从大办公室搬到了丁一的小办公室来了,坐在雅娟曾经坐在是位置。

一般到了下午,在单位里是很少能见到冯冉的身影的,所以岳素芬见她进来,不无嘲讽地说道:

“呦呵,小冯,你班来了?怎么不多歇几天呀?”

第1034章 看一眼都恶心

冯冉把包气冲冲地往桌一摔,谁也不看,冷着脸说道:“来了,能不来吗?我再不来的话,他妈的被人捏死了。 ”

丁一想她可能知道了昨晚那条新闻被撤的事。

岳素芬是冯冉播音的前辈,又是总编室主任、播音组的组长,冯冉这个样子她有些生气,不软不硬地说道:“你这是受了哪门子的ci ji了?跑这儿发泄来了?”

冯冉说:“我当然是受ci ji,我是生气,有的人当面好好的,小鸟依人、不多言多语,可是到了关键时刻背后tong ni一刀,您说她这算什么东西呀!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性,快臭遍全城了!”

丁一的脸立刻白了,她似乎意识到冯冉这话是冲自己的说的,但是人家没有指名道姓的,自己也不好反驳什么。

岳素芬似乎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说道:“冯冉,你瞎骂什么?如果你跟谁有误会,可以当面去找他,跟他沟通,大姑娘家家的不兴骂海街!丢人不?”

“哼,别人偷人都不怕,我还怕丢人吗?沟通,我才懒得理这号人哪,看她一眼我都恶心,吃不下去饭,我惹不起躲得起。”

说着,把岳素芬挤到一边,拉开抽屉,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丁一这一看,明显是冲自己来的,她说道:“敢情你骂了半天是在骂我呀?”

“谁心里有鬼我骂谁,谁捡茬我骂谁!”

丁一没有跟她嚷,依然平静地说道:“鬼,我倒是没有,但是你这话的确是指代性太强了。”

“太强怎么了,是骂你怎么了,要不是你打小报告,局长能立刻把我的稿子撤下来吗?不是让你给改一下配音吗?至于吗?累死你了?”

丁一的脸白了,她争辩着说道:“怎么是我打的小报告?冯冉,那是电视节目,是没有秘密的,再说……”

冯冉根本不容她说话:“少来这套,我懂的你少不了多少,我还不知道那是电视节目,别卖酸了,要不是你,我那条新闻能那么快被拿下?你说碍着你什么事了?你是不是见不得别人你好?难道所有的好处都让你一人得了?”

“冯冉,你越说越离谱了。”岳素芬吼道。

“我离谱?她做都做得了,我说说怎么不行了?”冯冉对岳素芬也不客气了。

丁一最不擅长跟人吵架了,事实她长这么大也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阵势,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这时,见门口聚集了几个同事在看热闹。丁一觉着很丢人,涨红了脸,半天才说:“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样污蔑我?”

“做了什么你自己最清楚,别装得那么无辜,骨子里一肚子坏水!”冯冉边说边拉出抽屉,把里面的东西哗啦一声倒在了桌子,然后把抽屉随手扔在了丁一的桌。

丁一气的手开始哆嗦,半天才说:“你今天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坏了?”

岳素芬看了丁一一眼,心想丁一的确没有吵架的经验,刚想说什么,听见冯冉已经把话接了过去。

“你怎么坏还有必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你播送一遍吗?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做的那点见不得人的事,谁不知道?别揣着明白使糊涂,当别人都是傻子,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巴结了市长巴结局长,本来是biǎo zi,还非要装成贞洁烈女,我呸——”

这时,听见门口有人互相交头接耳说着什么。

丁一“腾”地从座位站起,用手指着冯冉气愤地说道:“冯冉,不许你这样侮辱我!”

“侮辱?哈哈。”冯冉走到门口,索性把半敞着的门全都打开,说道:“你们大家听见了吧,说我是侮辱她,真是笑话,都让人家老婆找到单位里来了,还说是侮辱她,差被人家堵在被窝里了,是不是呀?哈哈!”

“冯冉,你太过分了,你是不是疯了?”岳素芬说道。

“哈哈,我没疯,有人疯了。”冯冉回过身,冲着岳素芬说道。

门口的人越聚越多,楼道里都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丁一羞愧难当,说道:“冯冉,你今天必须跟我道歉!”

“道歉?跟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人道歉,跟一个第三者道歉,我呸!破鞋!”

丁一气得的冲到冯冉的跟前,抓住了她,说道:“谁是破鞋,你再说一遍?”

冯冉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说道:“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

丁一气急了,抡起胳膊要打她。

岳素芬见了,急忙去拉。

尽管丁一没有打到冯冉,但是,冯冉一看丁一果然敢打自己,大叫一声:“你还敢打我,我撕碎你这个小biǎo zi……”说着,扑了来……

这时,听背后有rén dà喝一声:“住手,不许你动她!”

紧接着,冯冉的手被来人抓得死死的,她回头看了一眼,不认识,手臂晃了几晃,对方都没有松开她的手。

来人见zhi fu了冯冉,便使劲把她往后一甩,把冯冉甩到了门口,辛亏门口挤着好多人,冯冉才没有栽倒,可能是用力过猛,冯冉高跟鞋的鞋跟断了,她没站稳,便栽倒在了地。本来她身穿着的是一件超短裙,此时,里面的粉色小nèi ku便大白于天下,人群里发出一阵哄笑。

岳素芬回头一看来人,叫了一声:“小飞……”

冯冉恼羞成怒,一下子从地爬起,仍然不肯罢休,脱下了另一只高跟鞋,抓在手里,冲丁一砸了过去。

丁一躲开了她的那只鞋。

冯冉见没砸她,不甘心,又向丁一扑去,伸手去抓丁一的头发。

哪知,刚才那个人拦住了冯冉,然后飞像一堵墙似的护住了丁一,冲着冯冉怒喝道:“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对你不客气!”

许是眼前的人太过严厉,许是经过刚才那一甩,让冯冉畏惧了,看这架势,如果她再敢冒犯丁一,这个男人一定会把她的胳膊掐断。

第1035章 贺鹏飞出手

冯冉毫不示弱,她打量着眼前这个人,没有见过,高高的个子,三十岁的年纪,戴着一副近视镜,肩背着一个商务皮包,穿着不俗,气质不凡,俊朗的外表下透着一股怒气,镜片背后的眼睛,正在瞪着自己,像要喷出火来,并且随时准备对她出手。

冯冉说道:“你是谁?少管闲事,算哪棵葱啊!”

“我是她男朋友!”这个男人一字一句地说道,而且掷地有声。

丁一一愣,但在当时那个场合,她也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岳素芬看看丁一,又看看贺鹏飞,也没有说什么。

“男……朋友?”冯冉愣住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刚刚骂完丁一,居然人家的男朋友出现了,但一贯骄纵跋扈的她,很快强硬地说道:“我管你是什么男朋友狗朋友,是她先动手的。”

“是你先侮辱的我女朋友,今天你必须跟她道歉?”贺鹏飞指着冯冉,怒不可遏地说道。

“哼,什么你女朋友,瞧你人模狗样的也是一表人才,怎么找这么一块料……”

她的话还没说完,贺鹏飞冲她攥起了拳头,骨节发出嘎巴嘎巴的响声,狠狠地说道:“请问,你是从无德系骂人专业毕业的吗?怎么骂起人来出口成章,你的家长直到现在都没把你教育chéng rén吗?他们没教育你学会尊重别人吗?”

贺鹏飞的脸煞白,额青筋暴跳,眼睛瞪得血红,一点点地逼近着冯冉,直把冯冉逼得往后退……

冯冉不敢骂下去了,因为她发现,面前这个男人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是啊,他被丁一带来绿帽子,他的气还没地方撒呢,自己如果把他惹急了,肯定他的巴掌会轮到自己的脸。

岳素芬一把拉过贺鹏飞,说道:“小飞,你干什么你?”

贺鹏飞也火了,冲她吼道:“你说我干什么!我想替你们领导教育一下这个无德无才的人,你们大小也是个新闻单位,是精神产品的生产者,怎么居然有这样素质的人?大庭广众之下羞辱同事。这是你们单位的企业化吗?这是天天给广大观众提供精神食粮的生产者?吵了这么半天,居然没有一个领导出来说句话,反而聚集了这么多看热闹的人,很好看是吗?进来看,听她们互相骂,看她们互相打,过瘾,对吧?那进来,进来看,来呀!”他走到门口,红着眼,冲着外面的人吼道。

门口的人散到两边。

“小飞,你干什么你,疯了吗?”岳素芬去拉他。

贺鹏飞的情绪的确有些激动,和他平时的温尔雅大相径庭,他甩开岳素芬的手,痛苦地说道:“表嫂,我是疯了,我是为这种丑陋的人性疯了,我难以想象,在这样的氛围下,你们生产出精神产品,怎么好意思拿出来示众,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有什么安全可言……”

这时,温庆轩虎着脸出现在门口。

岳素芬赶紧低声说道:“小飞,你胡说什么?”

“他没有胡说,他说得很对!我替你们感到脸红!”温庆轩站在门口,冲着门里门外的人怒喝道。

见局长来了,楼道里的人都乖乖地回到了各自的办公室。

温庆轩扭过身,看了一眼冯冉,又看了一眼地分了家的鞋和跟,冲冯冉说道:“你有什么好埋怨别人的,别说这事和小丁没有关系,是有关系,你也找不着别人,怎么不能从自己身找原因。满嘴脏话,成何体统!你要深刻检查,检查不好停职!你不是要从这屋搬出去吗?现在搬回去!”

冯冉一听,眼泪流了出来,说道:“凭什么让我搬,不让她搬?”

“让你搬,是你挑起的事端,你们俩还有法在一起办公吗?”

这时,李立从外面回来,听见温庆轩训话,进来了,看了看屋里的人,不认识贺鹏飞,看到冯冉的狼狈相,说道:“怎么回事?”

温庆轩不客气地说道:“怎么回事?你问她?为了我撤下那么一篇稿子,不依不饶,又打又骂,反天了!去,把宋佳玉叫来。”

李立出去叫宋佳玉,宋佳玉进来,温庆轩说道:“你把冯冉还领回你们那个大办公室,一周内不许播新闻,不许在电视出现,检查不深刻不许恢复她的工作!”

宋佳玉拉了一下冯冉的胳膊,拿起冯冉桌的挎包,岳素芬从桌底下拿出她扔过来的高跟鞋,塞到冯冉手里,又给她把那只鞋和根捡起,塞到她另一只手里,冯冉哭着走了。

一会,过来两个人,把冯冉桌的东西和抽屉里的东西装进一个袋子里,拎走了。

温庆轩这才看着贺鹏飞说:“你是小丁的男朋友?”

贺鹏飞点点头,说:“是的,我叫贺鹏飞。”

“嗯,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我深表歉意。”温庆轩语气很生硬地说道,显然,贺鹏飞的话他听了并不舒服。

贺鹏飞说道:“我认为光有歉意不够,要积极整顿才是正道,我这是第二次来贵单位,但是这次我对我女朋友的处境深感忧虑,今天我是赶巧了,我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发生这类事情,她天生与世无争,在这样的恶劣的环境里工作,我很担心……”

“鹏飞,别说了……”丁一听他一口一个女朋友实在有些难为情,又不好跟温庆轩解释什么,脸尴尬的红了。

李立看着贺鹏飞,心想这个人真不知天高地厚,有心说他两句,又唯恐引来他更多的话,况且今天这事是自己造成的,是他午把冯冉叫过去,跟她说了稿子的事,还说是丁一告诉的温庆轩,温庆轩才撤掉那篇稿子。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冯冉居然跟丁一打起来,而且还被温庆轩停了职,让她写检讨,如果这时他在说什么话,唯恐温庆轩连他也一起数落,瞪了贺鹏飞一眼,没有说话。

温庆轩看着贺鹏飞,不动声色地说道:“小伙子,你言重了,没那么阴暗。”

第1036章 重新追求她

温庆轩又看了看丁一,口气温和了下来,说道:“好了,你也别生气了,洗洗脸,陪你男朋友说说话,如果他晚不走的话,我请客。”

丁一摇摇头,没有说话,她自己也不知道摇头表示的是什么意思。

贺鹏飞说道:“对不起局长,我刚才太冲动了,但是我无意冒犯您。”

温庆轩笑笑说:“没关系。岳主任,你跟我来一下。”说着,走了出去。

李立也跟着他出去了,岳素芬跟他们俩说道“我先去去,你们俩先聊。小丁,带小飞去你宿舍吧?”岳素芬不放心他们,又叮嘱了一句。

贺鹏飞跟在表嫂身后,等她出去了,把门关,贺鹏飞靠在门,看着丁一,眉宇间充满了痛苦和不解。

丁一看他一眼,低下头。

贺鹏飞看不出丁一眼里的内容,但是她柔弱的样子,足以让他怜惜,半天,他才说道:“你不想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吗?”

丁一抬起头,有些虚弱地说道:“鹏飞,去我宿舍吧?”

贺鹏飞点点头,帮她把屋子收拾了收拾,体贴地让她先出来,然后给她把门关好。

外面,又下起了雨,噼里啪啦地打在遮阳棚。

丁一打开宿舍的门,请贺鹏飞进去,屋里有一股淡淡的潮气,贺鹏飞说:“你们这办公环境太差了,没有专职的宿舍区,你睡在这样的环境里?”

丁一感觉他有点幼稚,想当初,睡在这里还是温庆轩安排的,不然要睡在前面的小平房里。她没有回答他,给他沏了一杯水,放在写字台,然后走到脸盆前,洗了洗脸,问道:“鹏飞,你怎么来了?”

贺鹏飞一屁股坐在椅子,说道:“昨天去北京计算机研究所着,我们一共来了两个人,那个人昨晚坐火车回去的,我住在了北京,想着今天是周五,绕道找你来了,如果你回家,我捎你回去。谁知,刚进门碰见你……你被别人欺负,堂堂的国家新闻单位,政府的喉舌,居然是这样一种化氛围,太不可思议了!”

丁一擦着手说:“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是一点小误会造成的。”

“我知道,我刚才是在气头,说了几句你们单位领导不爱听的话,但那是真话,哪有这么公开骂人的?太不可思议了?还想打人?跟菜市场有什么区别?”

丁一想起刚才自己也冲动的想打冯冉,尴尬地说道:“好了,别抨击了,我们是小城市的小单位,不了你们省直单位。”

贺鹏飞说:“我知道我刚才有些冲动,但是那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简直是……是泼妇。居然用那么难听的字眼骂你,真有些受不了。”

丁一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贺鹏飞看着她,认真地说道:“丁一,那个女人为什么要骂你,而且那么难听,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丁一听他又这么说,坐在床,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他,说道:“我解释什么?”

贺鹏飞盯着她,痛苦地说道:“表嫂前两天给我打电话,我们谈了你,她当时跟我说,说赶紧你心里可能有了人,不会爱我,我说不可能,她父亲都说她没有对象,我进一步追问表嫂,表嫂说只是一种感觉,她也不知道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我问她那你凭什么说她心里有人了。表嫂跟我说,你想想,这么多年她都不找朋友,不是有人是什么?当时想了一夜,如果你心里有人的话,你会跟家里说明了,不会再答应媒人去相亲的,再如果,既然你心里有人,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带出来,那样也省得别人对你心存幻想了。我想,一个女孩子肯定会有许多追求者的,也许,你也在较,看最终谁能胜出,所以,我很乐意加入到这个被你较被你筛选的行列,也很想搏一下,但是刚才我听了那些话,我……我真有疑虑,所以,好想听你的解释……”

丁一的脸红了,其实她次问贺鹏飞见到岳素芬没有,当时想,如果贺鹏飞见到岳素芬,岳素芬可能会跟她说一些丁一的情况,尽管岳素芬跟她关系不错,不太相信那些传闻,但她本着对表弟负责的态度也会告诉表弟的。当时贺鹏飞说还没见到。其实在某种程度,丁一也希望贺鹏飞知道自己的一些情况,然后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幻想了,贺鹏飞是个好人,她不想欺骗。但是当时贺鹏飞说见面其实也是为了看看老同学的情况,不单纯是相亲,这样说丁一心里踏实了不少,只是没想到贺鹏飞还对自己抱有希望,甚至刚才那不堪的一幕被他撞见,的确有些令丁一尴尬。

丁一的脸有了不自然,想了半天,她说道:“鹏飞,请你原谅,我真的不能跟你解释什么,那是我自己的事。”

贺鹏飞认真地说道:“丁一,那不是你自己的事,也涉及到我。”

丁一明白他话的意思,说道:“鹏飞,你别自寻苦恼,这跟你没有关系。”

“丁一。”贺鹏飞忽然攥住了她的手,眼睛有些红涨,说道:“这跟我有关系。”

丁一抽出了手,说道:“我们次不是说好了吗?我们……只做同学,那种关系没有可能……”

“次是次,这次我决定重新追求你!所以还要请你做好心里准备。”贺鹏飞坚定地说道。

丁一摇摇头,说道:“鹏飞,我不适合你,你有那么好的条件,又有出国留学的背景,你会找到我好一百倍的女孩,我真的不适合你……”

贺鹏飞说:“适合不适合那要我说了才算,丁一,先别这么早下结论,你先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人?”

丁一想了想,冲他点点头,说道:“我有。”说完,脸红了。

“谁?”

“这个?这个……我不能说,我没有权力说,因为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秘密。”她措着词说道。

第1037章 真的是很爱

贺鹏飞痛苦极了,说道:“是他们指的那个人吗?”

丁一尴尬极了,脸更加红了,说道:“求你,你别问了好吗?我都说过我不会说的。 ”

贺鹏飞并不死心,继续说道:“丁一,你必须告诉我,你只有告诉了我,我才能死心。”

丁一摇摇头。“鹏飞,你别这样……”

贺鹏飞依然不死心,说道:“对不起,也许,我没有资格这样问你,但是我想知道事实,当我们还是同学,是朋友,你告诉我好吗?”

丁一摇摇头。

贺鹏飞一听,耷拉下了脑袋,颓废地说道:“我懂了……”他左右看看,然后站起身来,从桌拿起自己的包,说道:“我……太……太天真了,怎么没有想到呢?我真的是……很喜欢、很喜欢你,只是也真的……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说着,他似乎有些站立不稳,赶紧扶住了桌沿,稳了稳心神后,还想说什么,没有说出,脚步不稳地往门口走。

贺鹏飞紧锁的眉头和痛苦的表情吓坏了丁一,这个曾经阳光神采飞扬的脸,此刻却布满了阴霾,她赶紧起身,说道:“鹏飞,对不起,我无意伤害你,我们一开始不都说好了吗,我真的是无意伤害你,鹏飞,对不起——”

贺鹏飞站住,眼睛有些失神地看着她,看了半天,才知道丁一被她吓着了,为他惊慌了,他注视着她,那双眼睛里,布满了歉疚和慌乱,是的,她是个纯洁、善良的姑娘,心里有的,眼睛表现出来了,也许,她的确有难言之隐,他不该逼她,他很想伸出手,很想去摸一下她的眼睛,但是他没有,而是说道:

“丁一,你没有错,是我错了,我一直,一直认为,认为我能行,你会爱我,真的,我没骗你,我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谈,其实是……是认为我能行……现在,我知道答案……”

他说着,往出走,丁一担心他,说道:“鹏飞,你坐会再走吧,等雨停了……”

贺鹏飞看了看窗外,又回头看了看她,勉强笑了一下,说道:“行,那我再坐一会。”

丁一急忙给他杯子添了一点水,放到他面前。

贺鹏飞愣愣地坐那张字台前,看着桌丁一抱着小狗的那张照片,盯着看了许久,许久,眼睛慢慢地湿润了,他摘下眼镜,双手捧住了脸,使劲揉了揉脸和眼睛,然后又戴了眼镜,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他身后的丁一,故作轻松地说道:“你干嘛站着,我不跳楼。”

丁一见贺鹏飞痛苦的样子,心里也很难过,像她说的那样,她真的无意伤害他,他是个好人,会找到自己的幸福的。

她轻轻地坐在字台旁边的床,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不知如何是好。

贺鹏飞扭过身,看着丁一,看到她不知所措的样子,也有些心疼,眼睛又红润了,他说道:“我是不是特别没出息……”

丁一抬头看着他,见他紧皱着的眉头和镜片后面红润的眼睛,有些难过地又低下头,说道:“鹏飞,对不起……”

贺鹏飞再次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勉强笑了一下,说道:“丁一,你这话都说了好几次了,你没有错,不用总跟我说对不起。”

“真的?”丁一抬头看着他。

贺鹏飞感觉自己的心被人轻轻地刺了一下,看着她,点点头,说道:“真的。”

丁一也勉强冲他笑了一下,说道:“谢谢你鹏飞。”

贺鹏飞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他稳了稳神,用手撑着脑门,说道:“不要谢。可是丁一……”他又说道:“你为什么不把你的事告诉你父亲呢?”

“这……”丁一为难了,不知怎么说好。

贺鹏飞摆了下手,说道:“我懂了。你放心,我会给你保密的。只是,你心里那个人,真的这么值得你等待吗?”

丁一冲他点点头。

“可是他……他为什么……为什么不娶你……”

“鹏飞……”丁一几乎是在用哀求的口气说道:“不要问这么详细了好吗?”

“对不起丁一,我也无意伤害你,是我好了。其实我也早该想到,你这样一个好女孩,那么美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没有人追求呢,又怎么能没有心人呢?”

丁一静静地听着他说完,然后说:“鹏飞,你也是个优秀的人,也会有许多女孩子追求的,你会找到自己合适的那一个的。”

“嗯,谢谢你,用了合适两个字,而不是用最爱两个字。”贺鹏飞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丁一啊,我希望你幸福,无论你选择什么样的爱情,我都祝福你。”

丁一听贺鹏飞这样说,有些激动,再次说道:“谢谢你鹏飞。”

雨,还在忽急忽缓地下着,西北部的天空不时有雷电闪烁。贺鹏飞站起身来,说道:“你回家吗?其实,我是想跟你一块回家才绕道过来看你的。来的时候,我给丁叔叔打了电话,他说你周没回去。”

丁一本想回家,但是她临时打消了回家的念头,说:“我不回去了,下雨不方便,我明天还有任务。”

贺鹏飞说:“那我也不呆了。”说着,站起身。

丁一也站起身,抬头看着他,真诚地说道:“鹏飞,谢谢你。”

贺鹏飞痛苦地闭了一下眼,深深地注视着她,说道:“丁一,让我抱抱你好吗?”

丁一知道他没有任何sè yu,完全是情不由己,点点头。

贺鹏飞走近她,伸出自己的双臂,把丁一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他闭了眼睛,这个拥抱,他已经渴望了多年,今天终于把心爱的女孩抱在怀里,却舍不得放开,但这却不是开始,而是结束。

他不敢放任自己这样陶醉下去,这个拥抱是自己请求来的,不是她情愿的,所以分寸还是要注意的,他慢慢地松开了她,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丁一,我祝你幸福……”话没说完,说不下去了。

第1038章 为爱而哭

丁一点点头,说道:“鹏飞,我也祝福你。 ”

丁一送贺鹏飞下楼,有几个同事站在楼门口,正在抬头看天气,丁一送贺鹏飞出来,同事们主动让开道。

院子里停着一辆崭新的黑色帕萨特轿车,贺鹏飞坐进了车里,丁一以为他开的是单位的车,因为贺鹏飞是来北京办公事的。

丁一没有打伞,她站在雨地里,一手遮在额头挡着雨,一手跟贺鹏飞再见。

贺鹏飞恢复了正常平静的表情,他亲切地对丁一说:“别送了,小心着凉。好了,我走了,你回家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丁一用余光看了看周围的同事,知道他这话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点点头,说道:“好的,路开慢点。”

贺鹏飞开着车,慢慢地驶出了院子,在拐弯处,摁了一声喇叭,跟丁一做最后的告别。丁一在后面冲他摆摆手。

贺鹏飞的车很快消失在雨了。

贺鹏飞冒着雨走了,几年后,他才告诉丁一。

那天,他一口气冒雨开到了高速路,因为没有接到丁一,他没有回阆诸,而是直接回省城的单位,快到锦安市的时候,雨突然大了起来,他不敢开了,因为他的心情糟糕透了,把车停在停车带。

路面积水很多,倾盆而下的大雨,在地浅起一层白雾,把天空都下白了。路没有了车,都在路边等雨。他突然有了哭的冲动,伏在方向盘哭了。

他说,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哭呢,是为自己、为自己的爱而哭。

因为他是那样的爱她,从学到现在,他从来都没有停止爱她。他说他一直都是个老实的孩子,老实的送丁一回家,刚想吻她的时候,被她哥哥的拳头吓跑了,那个时候是那么的青涩,胆怯,他一直认为那是他的初恋。

因为他们是不同的专业,也有了不同的业方向,后来,岳素芬竟然鬼使神差般地给他们介绍对象,他才再次见到自己学生时代的暗恋的"qing ren",尽管丁一没有同意跟他进一步交往,提出只是保持同学关系,但是,丁一已经结结实实地占据了他的内心,没有别的姑娘能取代,继丁一后,他相过无数个姑娘,但是他再也没有遇到让自己这样动心的女孩。

先后两次被人鬼使神差地撮合,说明他们有缘分,他们该是天生一对,他坚信,这是老天对他的眷顾,只是现实,把他美好的梦一次又一次地击碎了……

丁一心里并没有他,第一次他遭到拒绝后,他认为还有希望,可是出国回来后的这一次,他认为自己彻底没有希望了,因为丁一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尽管她目前不能把这个男人公开,但是他发现,丁一爱的很深,因为他知道,丁一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子,更不是一个功利的女孩,学不是,现在也不是,她完全是因为爱才爱。

想想自己这么多年海外的艰苦求学,想想多少次的魂牵梦绕,想想对丁一的美好憧憬,到最后,他所有的美好梦想都被现实无情撕碎了,怎能叫他不伤心……

送走贺鹏飞后,丁一回到办公室,岳素芬也从楼下来了,她问道:“小飞呢?”

“刚走。”丁一答道。

岳素芬没有追问他们的事,而是跟她说:“刚才局长把我和李立叫了去,研究了对冯冉的处理,除去让她给你赔礼道歉外,想让她撤出你这个专题,李立不同意,我也觉得这样做怕加重了你们之间的矛盾,后来局长说让我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看你能不能跟她继续合作下去?”

丁一半天才回过神,说道:“岳姐,我们两个本来是谁干谁的活儿,不存在合作的事,她干她的,我干我的,互不影响。”

岳素芬笑了,说道:“小丁,你能这样想我放心了,你知道冯冉和李局的关系,如果弄得太僵,对你也没有多大好处,那好,回头再说你和小飞的事,我去了,局长等着听我的回话呢。”说着,她开门出去了。

晚,爸爸打来电话,询问她怎么没回去。丁一说天气不好,另外还有加班任务。

丁乃翔知道女儿工作的性质,加班几乎是家常便饭,他没有多想,说道:“小贺给我打电话,也说了你们很忙,他说他去的时候,你忙的手脚不闲,小一,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丁一不好意思地说道:“知道了。”

爸爸又说:“小一,我感觉小贺这个人不错,你要认真跟他处啊。”

“知道爸爸。”

“还有,我今天给我那个部长同学打了电话,我在电话跟他说了你的事,哪知,他听了哈哈大笑,你知道他为什么笑吗?”

爸爸跟丁一说过,他在那次农展会,联系一位以前的老同学,并且知道他最近刚刚当省委宣传部的副部长,爸爸说她调动工作的事,准备找这个老同学帮忙。

丁一感觉爸爸真是老了,有点老顽童的意思,笑着说:

“不知道,他笑什么呢?”

“哈哈,真是太巧了,他是小贺的父亲。”

“什么?”丁一吃惊不小。

爸爸说道:“我这个同学原来一直在下面市区工作,所以也没怎么联系,只知道他的孩子和家属一直没跟他去外地,谁知道是小贺呀?我刚才问你乔姨,她说张姨也不知道他父亲的具体情况,知道在省城工作。小一,小贺是你同学,他的父亲跟我是同学,这真是太巧了,说明你们有缘分啊。”

丁一一听,脑袋蒙了,心也彻底凉了。

爸爸找的老同学是贺鹏飞的爸爸,那他爸爸知道她不可能和他儿子有结果后,肯定不会帮忙给她调工作了。

天,为什么自己这么的倒霉?不但调动无望,还有可能影响到爸爸和老同学的关系,那一刻,她的内心的确有一种叫绝望的东西在蔓延。

第1039章 老教授愤怒了

但听到爸爸还在电话那头高兴地“呵呵”笑的时候,她镇静了下来,要提前给爸爸打预防针,免得爸爸到时难以接受。

想到这里丁一说道:“爸爸,调动工作的事你不要太心,官越大越不好办,另外,他是省里的干部,他帮忙的话还要和下一级的领导说,这个口也不是容易能张得开的,您也别太着急,我等着林老师回来后,求她去帮忙,林老师帮忙会很简单,用不着这么多的间环节。让爸爸为我的事牵肠挂肚,女儿实在不忍心……”

丁乃翔笑呵呵地说道:“你跟爸爸还客气什么,这个事不目前来看不算什么了,你做好回家的准备吧。”爸爸乐观极了。

“爸爸,听我的,您不要去找这个同学了,我感觉他办不了。”丁一赶紧说道。

“谁说他办不了?他能办,只是一个普通的调动,又不是升官发财,这种事对于他们这一级的领导来说太简单不过的了,用不着他出头,身边的工作人员办了,除非你和小贺你们俩没有结果。”爸爸说到最后硬生生地堵过来这句话。

丁一一时还真没的说了,想了想说:“爸爸,我和贺鹏飞我们俩是同学,我们都还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这哪是着急的事啊,现在我们谁都不能下这方面的结论,如果拿这个当做调动的条件,那我情愿不调了,老死在亢州。”

丁乃翔一听女儿说得有道理,而且还很有骨气,赶忙说道:“人家没有这个意思,那是我说的话,人家面都没有说,问了问你的基本情况。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我们两个只是好笑,这事怎么这么巧。除此之外什么都没说。”

“嗯。”丁一又说:“爸爸,什么事都得有个过程,您也别着急,调动工作是这样,谈恋爱也是这样,您说对吧?”

“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什么事也不能无限期地拖下去,我看小贺对你很满意,你乔姨说他眉眼里看你的时候全是喜爱,只要你没意见他不会有意见的,看你有没有诚意了。”

丁一不知怎么跟爸爸说好,她很想告诉爸爸跟贺鹏飞谈的结果,但是又怕爸爸生气,拒绝贺鹏飞容易,拒绝爸爸却不容易,想了半天,才说道:“爸爸——别逼我好吗……”丁一几乎是带着哭音说道。

丁乃翔沉默了。

丁一难过地说道:“爸爸,求您给我时间,给我时间好吗……调动工作的事到此为止,您不要再去找他了,因为扯这层关系,变味了,我不会因为工作而去和他恋爱,他也不会因为这样一件事而和我做交易。所以,到此为止好吗?”

丁乃翔突然生气地说道:“我刚才跟你解释了,人家没有这个意思,他爸爸也是跟我通了电话后才对号的,之前只知道别人在给他儿子介绍女朋友,具体情况他也不知道,你还这样歪曲人家,说明你根本没有诚意!”

“啪”,爸爸挂断了电话。

丁一知道爸爸生气了,她想把电话打回去,但是不知该跟他怎么说。她慢慢地放下了电话,猛然抱住头,扑在了床……

晚,阵雨变成了小雨,据说,这场雨在单位小时的降雨量超过了历史最高纪录,市区已经有多处积水,在她们下午吵架的时候,温庆轩和李立分别带着两拨记者出去录像,那个时候听说亢州大道的地道桥的机动车道积水达三四米深了,机动车只能走两边的人行道。

不知贺鹏飞是否安全到达,有心想给他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又恐扰乱了他的心境。丁一的心里乱极了,连这平常最喜欢的雨声,也变得异常的聒噪烦人。

下午,冯冉骂她的话一遍遍地在脑海里播放着,她知道,自己“破坏市长家庭”的说法,可以在亢州早不胫而走了吧?以后出去采访的确是需要一些胆量和勇气了,随时会遭到人们的指指点点。

江帆如果不调走,在亢州可能还会好点,如果这次他党校学习后,真的被调走的话,这种传言会甚嚣尘的,而且,袁小姶会肆无忌惮,随时来找自己的麻烦的,所以,调走,离开亢州也是一条躲避流言蜚语的方式,但是显然,不能再让爸爸去托关系了,她想到了林老师,不知林老师年底能不能回国?

这场雨,下了两天两夜,亢州城区多处积水,西北部地势低洼的村子都不同程度的遭受了洪涝灾害,刚长出半人高的庄稼被浸泡,面临绝收。

这场暴雨给华北大部带来了不同程度的洪涝灾害,也给三源这样的山区带了几十年不遇的洪水。

开始下雨的时候,彭长宜心里还很高兴,认为这场雨是及时雨,肯定能缓解当地的旱情,然而随着降雨量的不断增加,他的心提了起来,赶紧召开防汛工作会议,紧急布置,做好疏散群众的准备。

一时间,三源的防汛工作进入了紧急战备状态。

三源,是万马河的发源地,在万马河的游,有一个早被废弃了水库,这个水库是个半拉子工程,还是学大寨时期修建的,因为连年干旱,水库没有修完停建了。

彭长宜见过这个水库,也想把这个水库重新修建,以提高它的蓄洪能力,缓解当地旱情。

但是在跟邬友福汇报时,邬友福说:“当年是个劳民伤财的工程,根本不可能成为你想象的样子,即便申报,面也不会批的,因为作用不大,那个地方也不适合建水库。”

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别看这个半拉子工程平时没有入人们的法眼,但是真来了洪水,说不定它变成了睡醒的猛兽!想到这里,彭长宜赶紧部署,通知沿线乡镇干部,24小时值班,并且做好疏散群众的准备工作。

但是,好像老天爷有意跟邬友福开玩笑,今年下了一场大雨,来了一次大洪水。

第1040章 大雨冲出罪恶

那是彭长宜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洪水,他和防汛人员穿着雨衣,站在高地,眼看着平时干枯的拒马河谷,转眼间水位涨了,而且水面越来越高,公路被冲毁了,河岸两边的农田淹没了,树木成了漂流物……

洪水过后,一片狼藉……

许多老人说,已经有五六十年没过发这么大的洪水了。这次洪灾,给三源带来了巨大损失,但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次洪水,不但冲毁了道路、农田和部分农舍,也冲出了三源掩埋在地下的罪恶……

洪峰过后的第二天,彭长宜带着人来到了万马河旁一个叫牛洼的村子查看灾情,这个村子受灾最严重,大水冲进村子,部分民房被损毁,两人丧生,牲畜冲走无数,几乎所有的民房都进水了,靠近河岸的农田也都泡了水。按说,洪水是进不了这个村子的,但是由于河道堆积了附近两个铁矿选矿剩下的废料,阻碍了河道正常行洪,致使洪水改道,冲进了村子,老百姓怨声载道,一个劲地骂娘。

彭长宜和当地干部来到了河道边的位置查看,果然看见如山一般高的铁矿废料,侵占了多半个河道,使这里成了哽嗓咽喉,洪水无法正常通过,只有冲进附近的村子和农田。

彭长宜问道:“这是哪个矿的废料?”

水利局局长凑到他跟前小声说:“建国矿业集团的。”

彭长宜看了水利局局长一眼,说道:“你们之前没有通知过他们吗?”

水利局局长说:“找了,人家不听,每次执法人员去了,交点小钱得了,再有,您看看这些废料,不是一年堆积而成的,两三年了,我们是年年找,说真的,每年到了汛期,我提心吊胆,恐怕来大的洪水,来了大洪水,会出事。”

彭长宜瞪着眼,故意高声吼道:“什么叫人家不听,我不相信我们三源的企业家是你的这样水平?一定是你们工作没有做到位。再有了,他不听你不找了,给点小钱了事了?塌了房,死了人,我看你怎么跟全市人们交代!”

水利局局长的汗下来了,他哭丧着脸说道:“彭县长,您是不了解实际情况,我,我哪惹得起人家啊?”

“别找客观理由了,一年讲不清的事,两年、三年还讲不清吗?讲不清你怎么没往汇报情况?你这是渎职!”彭长宜义正词严地说道。

水利局局长的腿开始哆嗦了,他再说什么彭长宜也不听了。

旁边的老百姓开始指着他的鼻子骂:“平时我们在河道里种几棵树种点庄稼你都不让,变法子把树给我们砍了,把庄稼给我们毁了,要不让我们交罚款,交了罚款能解决问题吗?这些铁矿废料堆在河道你惹不起人家不管了,会欺负我们小百姓,你不得好死!”

彭长宜重新回到牛洼村,看见村边一位大娘正在抱着浸了水的棉被往高处走,彭长宜紧走几步,接过大娘手里的棉被,和小庞一起把被子晾晒在一辆拖拉机。

他问大娘,家里还有什么人。大娘告诉他老伴儿和孙子,儿子和媳妇都都外地打工去了。

彭长宜往屋里看去,见一个老汉和一个光着屁股的小男孩,在奋力地往外清理洪水冲进屋里的淤泥,他问大娘,这个村子在外打工的多吗?

没等大娘说话,跟在他身边的村干部说:“眼下在这村里,找不到青壮劳力了,都出去打工了,家里遭了灾,赶都赶不回来,光靠这些老shǎo fu孺,恢复正常生产生活会很难。”

彭长宜想了想,掏出电话,给海后基地如今已经是基地主任的老吉打了电话,看他能不能派出一部分战士,帮助村民恢复生产生活。

吉主任满口答应,说子弟兵抢险救灾是我们义不容辞的事,表示立刻安排。

彭长宜扣电话说道:“大娘,别着急了,一会jiě fàng jun来,帮助您干活儿。”

大娘说:“那太好了,太感谢政府了。”

彭长宜最不愿听老百姓说这话,每当听到老百姓感谢政府的话后,他心里不是滋味,本来是政府该做的事,因为没有做好,甚至是政府执法不力,才造成洪水进村,到让老百姓回头感谢政府?

他离开这户人家后,跟旁边乡里和村里的干部说:“jiě fàng jun来了后,你们安排好,可以大喇叭广播一下,告诉村里的老百姓。”

村干部点点头,说:“我这去广播。”说着,跑步离开了,一会传来了大喇叭广播jiě fàng jun进村的消息。

在这时,彭长宜却意外地接到了褚小强的电话。

褚小强从省厅培训回来有一个多月了,回来的当天晚给彭长宜打过一个电话,再也没有联系。他当时给彭长宜打电话只说了两句话,据他秘密调查,死难矿工可能会预计的要多,因为那个工头掌握的只是他这个班的情况,另一个班是由别人带的,他只掌握一个大概人数情况,他正在做进一步核查,另外,据省里参加事故鉴定的一个专家讲,他们是根据三源县和锦安有关部门报的材料进行事故分析和鉴定的,即便专家那天也跟着去了三源,但是矿难现场早已被破坏,根本无法实地勘察,也是到矿转了一圈后走了。褚小强最后向他表示,他不会放下这件事的。彭长宜当时嘱咐他,要他注意隐蔽自己的身份。后来,他再也没有接到过他的电话。

在彭长宜的印象,褚小强从来都是夜间跟自己联系,怎么今天大白天的给自己打电话了?他手拿着电话,走到了人群外,接通了电话,小声地“喂”了一声。

褚小强没有等彭长宜往下说,抢先说道:“彭县长,有情况了,说话方便吗?”

彭长宜一惊,说道:“方便,请讲。”

“黄土岭发现了五具无名尸体。”

五具无名尸!彭长宜一听,身立刻起了鸡皮疙瘩,他立马和矿难那些死去的民工联系起来了。说道:“怎么回事?”

“是洪水冲出来的,我班后接到报案赶了过来,是这里的村民直接给我打的电话,现在,黄土岭派出所的人还没到,我还没来得及跟局长汇报呢。”

第1041章 被瞒报的冤魂

【1041】

彭长宜跟褚小强说道:“好,你该怎么汇报怎么汇报,我马赶过去。 ”

彭长宜合电话,跟现场的干部们又交代了一下,带小庞走了。

彭长宜说:“老顾,开快点。”

等彭长宜赶到现场后,看到褚小强和他的xing jing队员以及当地派出所的人已经到了,现场已经用红白相间的警戒绳围了起来,周围站着一些围观的闲散的群众。

褚小强看见彭长宜从山的公路下来后,赶紧迎了过去,说道:“彭县长,现场已经保护起来了,我们接到报案后赶过来了。”

彭长宜边走变问:“死者的身份能确定吗?”

“目前不能,尸体已经腐烂。”褚小强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说道。

“找村民辨认没有?”

“找了,但是这附近村子没有失踪人员。”

彭长宜停住了脚步,两眼盯着褚小强,褚小强看了看左右,低声说道:“我怀疑是那次矿难的矿工,死后被埋在山坡,这次被山洪冲了出来。”

彭长宜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现场,河滩,散落着几具尸体,已经被村民们用凉席、布单、草帘等物遮盖住了。

他扬头想了想,小声地说道:“遇难者的尸体都集体火花了,难道……”

褚小强凑近他,也小声说道:“您忘了,矿难发生后他们并没有立刻报,而是过了七八个小时了,肯定他们提前处理过了现场。再有,据老刘说,当天晚,他掌握的人数有三个人下落不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县长,七八个小时,有多少罪恶都能掩盖了。”

“老刘是谁?”彭长宜问道。

褚小强说:“是您让我找的那个小男孩的爸爸,当天当班的工头。”

彭长宜想了起来,这个工头的孩子在云小学学,是云小学志愿者小窦的学生,当时还是小窦来县里找的彭长宜,跟彭长宜说了这个孩子父亲的情况。

褚小强一直对矿难死亡人数存有疑点,他曾经到亢州找过彭长宜,跟彭长宜说了自己的怀疑,彭长宜指示他秘密调查,当时是彭长宜给他小窦的联系方式,让他通过小窦,向工头了解情况的。

彭长宜听了褚小强的话后点点头,徐德强和当时牛头岭乡的乡长,是因为报不及时、救援不力被撤职的。彭长宜现在还记得,他刚来到矿难现场的时候,听到有的家属吵闹,说跟他们同来的家属被隔离谈话后,不见了人影,有的说之所以把这些家属隔离,目的是为了单独做工作。现在推断,肯定是这些家属被钱封了口。

毕竟,这些都是老实巴交的山民,人死不能复生,能多落点钱也认了。

彭长宜的额头也冒出了汗。大水过后,天气晴朗的没有一丝云,阳光十分刺眼。老顾走了过来,把墨镜递给了彭长宜,彭长宜戴后,问褚小强:

“附近村民对这件事有什么反应?”

褚小强说:“他们也说是山挖煤的矿工。而且前几年这里的河滩也出现过冲出来的尸体,公安局都是按无名尸处理的。”

“小强。”彭长宜四处看了看,说道:“我私下给你一个命令,尽快查清这些尸体,你能做到吗?”

褚小强坚定地说道:“保证完成任务,我已经派出了三拨人去调查情况,一拨去了这边的煤矿,一拨去了那边的几个铁矿,还有一拨去了附近村庄。”

彭长宜说:“能鉴定出死亡时间吗?”

褚小强笑了一下,说道:“县长,我已经向周局长汇报了,周局长一会带法医过来。其实,不用法医,我也能看个大概齐,这次在省厅培训的时候,我们专门学习了这项内容。”

“哦?那你看大概死亡多长时间了?”

“根据尸体的腐烂程度,和我们这里的气候、土壤条件,死亡时间应该在**个月左右。”

彭长宜琢磨了一下,头皮立刻发麻了,说道:“正好是矿难发生。”

褚小强说:“对,没错。”

彭长宜摘下了眼镜,刺眼的阳光让他睁不开眼,他不得不又把眼镜戴,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这里,两边都是高高的山峦,间是一条细长的峡谷,前面的一条小河,从峡谷底部流过,两边的山,大大小小那么多的煤矿和铁矿,合法的,不合法的,死人几乎是家常便饭,他们雇佣的工人,来自全国各地,人杂,身份杂。

前几年,四川警方在当地警方的协助下,在三源山的灰场,带走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工人,后来才知道,这个老实巴交的烧灰工,居然在当地杀了大小一家四口人,后来逃跑到了三源的大山里,在这里的灰场当了一名苦工,据说,这个人,在这个灰场已经干了将近二十年,二十年,都没有发现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可想而知,对这些人的管理难度有多大。

昨天刚经过了洪峰,彭长宜脚下站着的地方,都是洪水褪去的泥泞。他走到了最近的一具尸体旁边,一名干警掀开盖着的草帘,正在拍照。摆在彭长宜面前的是一具黑不溜秋的尸体,毫无疑问,是长年累月在煤矿干活的工人,尸体腐烂得厉害,四肢已经露出白白的骨茬,很难辨认出五官来。

彭长宜想了想说:“小强,你回来好了,琢磨一下,怎么把这些矿工纳入对流动人口的管理范围内,随时掌握他们的情况。”

褚小强说:“这个问题我已经琢磨出一个方案来了,这个方案如果启动,能随时监管对这些矿工人数进行报失,等过了这段我在完善一下,再向您汇报。”

尽管当地公安局三令五申,反复召开矿主会议,对本矿雇佣的工人一定要到当地派出所等相关部门登记,但在实际操作过程,很少有矿主主动去派出所登记人数的,尤其是那些证照不齐的非法的小矿,更不敢去这些部门登记了。

第1042章 秘密鉴定

没有在册的黑劳工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这部分人,根本不在公安局的掌握之内,也是说,大部分外来的黑劳工,三源公安局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彭长宜问道:“小强,这四周这么多的矿,这么多的人,你凭什么判断这几个人是那次矿难遇难的矿工?”

“县长,您说得有道理,但是您别忘了,那段时间,只有二黑子的矿在生产,因为那个时候,徐县长已经下了死命令,四周的小煤矿和小铁块都在停业整顿,只有二黑的矿在公开生产,并不是他合格,而是他本来无视徐县长的命令,何况,出事的那个煤矿,之前已经被封存,是他目无国法,自己撕了封条的,为这,鲁市长才下令刑拘的他。再有,您看——”

褚小强指着这边的矿山说道:“三源的地势很特,这边的矿几乎都是煤矿,而河那边的矿是铁矿和铜矿,还有灰矿,洪水冲出的尸体,说明反复冲刷的是这边的泥土造成的,按水流的走势,只能漂浮到这边,是漂浮不到那边去的,所以,必定是这边掩埋的尸体。再有,尸体黑不溜秋的,也能说明是挖煤的人。”

彭长宜见他分析的有理,点点头。

这时,听由远而近传来了警报声,褚小强抬头向公路那边望了一眼,说道:“县长,周局来了。”

彭长宜回头看了一眼,见公路果然有两辆警车开过来,停在公路边,从车里走出几个人,其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警察拎着箱子,还有两三个穿警服的人,打头那个又矮又胖的人是公安局局长周连发,据说跟葛兆国是儿女亲家。

彭长宜突然意识到什么,看了看身边没有人,他跟褚小强说道:“小强,你应该自己从尸体单取样本,单独去鉴定。”

褚小强也小声说道:“县长,不瞒您说,我给您打电话的时候,已经秘提前采集好了尸体样本,准备秘密送往省厅去鉴定。”

彭长宜很是欣赏褚小强的机敏,赞赏地冲他点点头,说道:“做得对!”

这时,那干人已经来到了近前,褚小强迎了过去。彭长宜没有回头理他们,而是向前面的另一具尸体走去。

周局长老远叫道:“彭县长,您也来了。”

彭长宜对这个局长一点都不感冒,郄允才来那天,是他亲自开着警车开道,后来去桃花谷,也是他亲自驾着警车去接郄允才,这也是彭长宜后来才知道的,当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驾驶开道警车的居然是他这个局长。

彭长宜说道:“奥,我是到这边检查灾情来的,听说了,赶过来了。”

看着肥头大耳的公安局局长,彭长宜居然看出了葛兆国的影子,他们都是五短身材,矮胖,不过葛兆国要他有胖得有风度些,不像他,肥厚的嘴唇,粗大的鼻孔,鼻毛露在外面很长,眼睛胖成了一条细缝。

彭长宜不忍多看他了,看着别处。

周局长笑了一下,吩咐手下的人说:“你们该干嘛干嘛,照相验尸,小强通知火葬场,让他们来车,赶紧烧了,再搁半天臭了。”然后他转过头,跟彭长宜说道:“几具无名尸,惊动了县长,实在不应该。”

彭长宜抬头注视着他,说道:“周局,现在拉出去火化,是不是太草率了?五具尸体,这可不是小数目,我们是不是该给老百姓一个说法?”

周局长显然没有料到彭长宜会这么说,他赶紧说道:“我这不是也在安排取证吗?如果不火化,很快臭了。”

彭长宜压住火,他想起部长跟他说的话,遇事沉着、冷静,缓和了语气说道:“不等尸检报告出来火化行吗?”

周局长显然没有了底气,说道:“各地公安局都是这样处理无名尸的,咱们这儿之前也这样做过。”

彭长宜隔着墨镜,看了一眼褚小强,褚小强暗暗地摇摇头,彭长宜说道:“先等等再火化吧。”

尽管他的声调不高,但却不容置疑,周连发只好说:“也成,那先保存在火葬场吧。”

“嗯,对。”彭长宜果断地说道。

这时,听一位民警跑过来,说道:“褚队,那边又发现一具尸体。”

褚小强一听,立刻跟着那个民警跑了过去。彭长宜他们也跟了过去。

在山脚下的灌木丛,果然也躺着一具尸体,朝里,呈侧卧状,尸体腐烂程度跟河滩的那几具尸体一样。

一位xing jing队员拿着照相机不停地拍相。

等xing jing队员照完相,褚小强接过一个xing jing队员递给他的一次性手套戴,板过尸体……

彭长宜不由得一阵反胃。

褚小强细心查看尸体,他发现在死者的脖子,挂着一个挂坠,褚小强便挪开手,让xing jing队员给这个挂坠照像,他接过一位法医手里的剪刀,轻轻地把死者脖子的挂坠剪下来。

褚小强直起身,手里托着这个挂坠,仔细看着。

彭长宜和周局长凑了过来,褚小强说道:“这是一个木制的挂坠,面烫着的是符,应该是保佑平安的意思。”

彭长宜发现,这个挂坠之所以没有腐烂,仍然完好地挂在死者的脖子,一个很大的原因取决于挂坠的绳子。这个绳子不是平常见到的那些丝绳,而是一根细电线的外皮,里面的细铜丝被抽了出去,红色的外皮被当成了挂坠的线绳。

只是,那个烫着平安符的护身符,也没能保佑死者平安,仍然让他死于非命。

周围的群众也陆续凑了过来,对着尸体又是一阵唧唧嗡嗡的议论声,他们大多是留守在家里的老幼妇孺。

褚小强拿着这个挂坠,问他们:“乡亲们,你们有谁认识这个吗?”

人们都纷纷往后退,摇着头说没见过。

褚小强走近他们,希望他们能仔细辨认一下,他往前走一步,人们往后退一步,始终跟他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

第1043章 不应有的距离

彭长宜从这个距离意识到,老百姓对他们这些人是存有敬畏心理的。 可是当年,这里的百姓养育了红色zhèng quán,养育了新国!从什么时候起,老百姓和干部之间产生隔阂了?

他们在场的这些人,相信大部分都是农民的儿子,血管里流着农民的血液,可能只有褚小强算作干部子弟吧?那么又是从什么时候起,这里的老百姓居然和当官的保持了这样一种距离?

他不由得想起了郄允才和大李、二丫一家人。大李和二丫还有去世的石师傅,明明知道郄允才在北京,而且还回过三源,但是他们是不去找他,如果这次郄允才不主动来找大李和二丫,他相信,大李和二丫肯定到死都不会去找他。

前段,赵丰跟彭长宜说,李勇知道父母和郄允才的这层关系后,想去北京找郄允才,但是被父母一顿好骂,他们说,你的问题要找去找县里,绝不能去北京找关系,如果那样做,脱离父子关系!彭长宜并不完全相信大李和二丫这样做是为了不给郄允才找麻烦,可能,在他们心里深处,对郄允才还是有些怨尤的。

眼前这山山水水,还是过去那些山山水水,但是新国,又回报给这些山水什么了?只能是越来越贫穷,和外面的差距越来越大……

彭长宜忽然意识到,这里应该是黄土岭乡所辖范围,出了这么大的事,黄土岭乡党委书记唐显明却没到场,他悄悄地问褚小强,说道:“唐显明知道吗?”

褚小强边把这个吊坠放进一个塑料袋里边说道:“我没跟他说,谁知道他们派出所的人说没说。”

这时,殡仪馆的车,放着哀乐,由远及近地驶来。周连发开始指挥人搬运尸体。

彭长宜看了褚小强一眼,说:“小强,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褚小强点点头。

彭长宜又不远处的周连发大声说:“周局,你们辛苦,我撤了,还要去几个村子看看。”

周连发一边擦汗一边喘着粗气说:“那好,彭县长慢走。”

彭长宜冲他点点头,往回走,小庞小声说道:“县长,羿楠来了。”

彭长宜抬头一看,见羿楠还有另外一个记者手里端着照相机赶来了。

小庞说:“我跟她说,让她回去,不要报道。”

彭长宜说:“不,随她去,愿意怎么报怎么报。”

小庞愣了一下,想了想,说:“好吧。”

羿楠迎着彭长宜走了过来,自从次去彭长宜办公室后,羿楠没有再去找过彭长宜,也有意识地跟彭长宜保持着距离。她看见彭长宜他们后,说道:“县长,听说这里出现了几具无名尸,我们过来看看。”

彭长宜笑着说道:“好啊,记者们的动作蛮快的。”说完,继续朝前走。

小庞在跟羿楠擦肩而过的时候,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彭长宜没有听清,他也没有回头,而是大步的往山坡走去。

听背后传来周连发的大嗓门:“羿楠,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羿楠笑着说:“我的鼻子生下来是干这个的,功能好,闻着味儿来了。”

“哈哈,一个姑娘,整天这么疯疯癫癫的,小心找不到婆家。”

“周局,你用这话诅咒我不管事,因为我从来不喜欢婆家,也不打算找婆家。”

彭长宜心想,羿楠这张嘴可是够厉害的。彭长宜想起褚小强曾经追求过羿楠遭到羿楠拒绝的事,他不由地回头看了一眼,见褚小强没有跟羿楠打招呼,而且走到一边去了。

他们了坡,老顾从后备箱里给彭长宜和小庞拿出他们平时穿的鞋,两人扶着汽车换鞋,这时,听到了汽车引擎的声音,彭长宜没有抬头,小庞说:“县长,唐显明来了。”

很快,听到汽车开门和关门的声音,黄土岭乡党委书记唐显明到了,他下了车说:“彭县长,您来了,我刚到,有几个村子也进了水,听说后赶快赶过来了。”

彭长宜换好了鞋,老顾便拿到一边用树枝去刮雨鞋的泥。

彭长宜说道:“哦,县里谁包你们乡?”

“郭县长,他正在村子里。您别走了,午我安排。”唐显明说道。

“不了,眼下你们忙,我也忙,改天吧。”彭长宜说着了车。

他们乘车往回返。半路,彭长宜又接到了褚小强的电话,说在峡谷里,又发现一具被洪水冲出来的尸体,腐烂程度和河滩的一样。

如此说来是七具尸体了!是不是还有?谁也不知道,彭长宜嘱咐他发动现场群众,扩大面积搜索一下,看还有没有。

七具尸体,七个曾经鲜活的生命!

彭长宜不能想下去了,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刚挂了褚小强的电话,他又接到了邹子介的电话,邹子介是询问三源受灾情况的,并且问了问他的几个玉米品种的表现情况。

彭长宜说:“这个我还没顾,等我给你看看再告诉你。”

今年,三源龙泉乡种了邹子介的糯玉米,而且面积以往大,眼下,正是糯玉米市季节,这些鲜食玉米,被贩运到北京和周边城市,销路很好,龙泉乡也正在筹划马深加工项目。

放下电话,彭长宜让小庞给赵丰打电话,询问邹子介玉米品种情况,赵丰一听他们在路,让他们到次视察的那家农家乐饭店来,他在那里等他们。

彭长宜马不停蹄地转了一天,夜里很晚才坐着老顾的车回海后基地。

老顾驾着车,稳稳地匀速前进着,他们俩谁也不说话。他们来到三源后,几乎天天都是这么晚回住处,山村的夜晚,已经熟悉了这辆白色的越野车,连低垂在天边的那轮弯月,都在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彭长宜降下车窗,自从来到三源后他感觉到,这里的月亮离地面很近,好像触手可及。

由于连续大雨,使低洼处有了明显的积水,青蛙叫个不停。

第1044章 两个年轻人的约会

山里的夜间有些凉。

老顾说:“关车窗吧,有点凉。”

彭长宜升车窗,靠在后背,闭了眼睛。

当他们快要行驶到通往后山公路的路口时,老顾发现旁边停着一辆警车,没有开灯,敞着车门,一个姑娘弯着腰在路边呕吐,一个小伙子站在旁边看着她。

老顾给了一下远光,说道:“县长,你看。”同时,放慢了车速。

彭长宜立刻睁开眼,扒着前面座椅的靠背往前看,在灯光的照射下,他看见警车旁边站着褚小强,那个正在呕吐的姑娘身影也很熟,但她此时正弯着腰,没有看清。

看着前面的褚小强和那个呕吐的女孩,老顾说:“停车吗?”

彭长宜说:“停。”

在老顾刚才给了一下远光后,褚小强机警地注视着这辆车,下意识地把手伸进了车里,显然,是在做自卫的准备。

老顾灭了车灯,褚小强认出是彭长宜的车后,才缩回了手。

彭长宜下了车,走了过来,褚小强叫了一声:“彭县长,是您啊。”

听他叫彭县长,那个弯腰呕吐的女孩子才抬起头,借着月色,彭长宜看出是小窦。

小窦放了暑假后又回到了云小学来当志愿者了,她回来后,曾经给彭长宜打过电话。

小窦和褚小强认识,这彭长宜不怪,在省城的时候,还是他给他们牵的线,让褚小强去找小窦,跟工头了解情况的。如今看到他们俩在一起,他明白了他们已经很熟悉了,于是笑着说道:“小强,小窦,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褚小强尴尬地说:“她吐个没完没了的,您车有水吗?”

老顾说:“有。”说着,回车拿出两瓶水,递给了褚小强。

褚小强先拧开一瓶递给了小窦,小窦忙着喝了一口漱着嘴,然后吐了出来,反反复复地漱了好几次,这才直起腰,摸着胸脯说道:“哎呀,我的天神啊,恶心死我了!县长,亏得您来了,这人,让我跟他出门,连瓶水都不知道带。”

褚小强赶忙申辩道:“我不是说了到城里买水吗?谁知道你没完没了的吐啊?”

彭长宜笑了,觉出他们俩有事,说道:“不舒服吗?”

褚小强刚要说话,小窦说:“是,是他那个……”小窦用手指了指车里,话没有说完,又吐开了。

彭长宜笑了,往车里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什么。褚小强小声地说道:“是这样,我午在现场采集的样本,想连夜送到省里去鉴定,要是不告诉她好了,结果一告诉她,她回头看了一眼吐了,我赶紧停车。走了这么一截路,她都吐了两次了。”

彭长宜明白了,肯定是小窦想到那些样本是从死人身采集下来的,既胆小又恶心,白天看到那些腐烂的死尸,自己都反胃,何况是一个小姑娘呢?说道:“有味儿吗?”

哪知,他这话一出来,小窦立马又呕吐了起来,但是很明显,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可能是胃里早已经吐干净了。

彭长宜不明白褚小强为什么让小窦跟着,说道:“女孩子知道这些肯定会恶心,你不告诉她好了。”

褚小强委屈地说:“我不告诉她真实情况,她也不跟我来,我也请不动她呀,这深更半夜的,她还以为我要把她拐卖了呢?”

彭长宜问褚小强:“干嘛让她跟你去?”

褚小强看着彭长宜,说:“您不知道吗?她父亲在省厅,我带着她好使。”

彭长宜明白了,省厅的确有一名姓窦的领导,他不由吃惊地说道:“窦政委?”

褚小强点点头,说:“是的,您不知道?”

这时,小窦直起腰,擦了一下嘴,说道:“我还没有机会向彭县长汇报呢?都是你嘴快。”说着,娇嗔地看了一眼褚小强,把手的水塞到他手里。

彭长宜笑了,说道:“小窦,我感觉不像是美术专业的学生,你更像一位神秘的地下工作者,哈哈。”

“哪里呀,我的身份和我的家庭没有关系的……”

彭长宜笑了,看了看褚小强,又看了看小窦,不由地想了想,说道:“迹。”

小窦说:“没有什么迹呀。县长,等我从省城回来,还有事找您哪。”

彭长宜说:“哈哈,要是修路的事你别找了,已经纳入政府计划了,你们那里,会规划出一条旅游大道。”

“哇,太好了!真的。”

彭长宜见小窦高兴的样子,自己也受到了这个有着阳光般内心世界的姑娘的鼓舞,说道:“真的,这还是你的功劳呢,你们美术小组写生画的画,在咱们报社刊登后,我们和旅游局的人实地去看了,到了那里才发现,原来在空,不,确切地说在云,还有那么一大片美丽的风景,所以,我们也把那里定为一个旅游景点,是不需要任何修缮和建设的景点,只需把那条加宽修通是了。”

小窦一听,记动地抓住了彭长宜的胳膊,说道:“哇,真的呀?县长,你没骗我吧?”

彭长宜笑了,说道:“没有,等你回来,咱们好好聊聊。”

“好,好,好。”小窦高兴地一连说了好几个“好”。

彭长宜跟他们说道:“既然要去,赶紧路吧,有情况再联系。”

褚小强点点头,说道:“好的。”

彭长宜说:“你是不是明天早班得回来?”

褚小强神秘地说:“我是悄悄地出来的,早班当然要在单位了。”

彭长宜一语双关地说:“小强,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褚小强很有感触,这句话无论是跟彭长宜打电话还是见面,几乎每次彭长宜都会反复叮嘱他这句话,说:“县长,您放心,我会的。”

小窦说:“彭县长,给我保密啊,三源知道的你们三个人。”

彭长宜笑了,说道:“放心,等你从省城回来我请客。不然窦政委会埋怨我,没有照顾好他的宝贝女儿。”

第1045章 无意成就

“呵呵,不用。”小窦高兴地了车。

彭长宜让老顾把车里的半箱水都给他们放在了车,老顾又拿出一袋五香花生米和两盒饼干还有两袋方便面,塞给小窦,说道:“胃里吐干净了,肯定半路会饿,这个你们俩半路吃。”

小窦接过来,打开,往嘴里放了一颗,说道:“真香,谢谢顾师傅。”

彭长宜再次叮嘱褚小强一番,给他把车门关。看着褚小强的车驶出老远后,才不由地长长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小子,一夜都没想合眼睡觉了,去省城,一夜时间还要打来回,明天还要照常班,够紧张的。”

老顾说:“要不我跟他去,他还能在车睡会。”

彭长宜想了想,转过身,笑了,说道:“您老别当电灯泡了。”

老顾笑了,说道:“那您的担心多余了,他兴许困不了。”

再次回头看了一下褚小强,早没有了踪影,彭长宜才了车,他心里琢磨着,褚小强和小窦的关系,想着想着噗嗤乐了。

老顾说:“乐什么?”

彭长宜说“说不定我还能成一段好姻缘呢?”

老顾说:“我也这么认为。”停了停老顾说道:“县长,您发现了没,这个三源还真是藏龙卧虎,一个小学校的志愿者,都是省公安局厅政委的女儿,一个打铁的居然和老革命扯关系,太不简单了。”

彭长宜说:“是啊,是啊。

此时,彭长宜对小窦的身份有些好了,省公安厅政委的女儿,居然来到深山区当一名小学校的志愿者?难道是她的父母对女儿有什么特殊的期盼?呵呵,他想不明白了,甩了甩头。

此时,三源年轻的县长,渐渐对自己的计划有了信心,这份信心也可以说是来自褚小强,一个意志坚定、有正义感的年轻的xing jing……

听说亢州遇到了洪涝灾害,江帆特地跟学校请假回到亢州查看灾情。和彭长宜一样,他这两天也是马不停蹄,西部三个乡镇,地势较洼,有十多个村子浸泡在一米多深的洪水里。大田的庄稼被淹,原来密密实实的青纱帐,此时被泡在洪水里,只露出了玉米稍。面毒日头暴晒,下面积水温度升,一天能把这些庄稼从底部烫死,凡是泡在洪水里的庄稼,几乎全部绝收。

通向万马河的那条省级公路,也被一两米多深的积水淹没,江帆坐着冲锋舟查看灾情。转了几个村子,一圈下来后,脸和脖子变了颜色。

市政府和市委几乎所有的领导都下去了,市直各单位都有帮扶的乡镇和村子,对口扶持。

排涝,成了亢州下用的最广泛的一个词,许多排水设备一度脱销。灾后恢复生产,改种其它作物迫在眉睫。

电视台的记者几乎全部出动了,按照局里安排,丁一和另外一个最得力的摄像记者,跟随韩书记下去视察灾情,他们首先乘车来到了万马河水利办事处,这里每年都是防汛指挥部所在地,从部队和外地紧急调运过来的船只和快艇都停靠在这里。他们穿橘红色的救生衣,从这里坐船,越过一条小河,沿着原来的公路,如今成了航道,一路向西。

尽管丁一做了充分的准备,但她的脸还是被严重晒伤了,面是灼热的太阳,下面是泛着太阳光的水面,他们没有任何遮掩地暴露在炙热的太阳下,之前抹的防晒霜根本没有起什么防护作用。

尽管丁一做了充分的准备,但她的脸还是被严重晒伤了,面是灼热的太阳,下面是泛着太阳光的水面,他们没有任何遮掩地暴露在炙热的太阳下,之前抹的防晒霜根本没有起什么防护作用。

一直到了午,他们才往回返。

为了方便取景,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还有工作人员乘坐的快艇始终在韩书记的前面,当他们穿过一个村庄,拐回原来的公路时,听宣传部的一个小伙子说道:

“看,江市长!江市长也回来了!”

本来被毒日头晒得快要虚脱的丁一,听到这话后,立刻来了精神,她赶紧睁开眼睛,摘下墨镜,手搭在脑门朝前看去。

果然,一只快艇,已经从前面拐进了村庄,那里是一条乡间公路,如今也成了水航道,快艇拐过的水面,荡起一圈一圈的波澜,那只快艇显然不想重复他们的线路,而是一直向北扎去,那里,有两个村子,靠近万马河的南岸,本来韩书记也想去那里看看,但是范卫东说靠近河道,危险,没去,他们撇开了那两个村子,而是沿着省道向西。

尽管那只快艇也有五六个人,但她还是认出了江帆,因为站在前面栏杆扶手处的两个人,其一个明显高个的人是江帆,迎面的风,将他浓密的头发吹起,他不时转头左右观看,尽管戴着墨镜,但是从那高大熟悉的背景丁一看出那是江帆。

江帆当天没有回党校,晚,亢州市委、市政府,在万马河水利局办事处召开了由各个科局委办一把手参加的常委扩大会,会议有市委书记韩冰亲自主持。心议题是保证灾民有饭吃有水喝;水退后,及时补种秋作物;做好传染病预防工作;号召机关企业为受灾乡镇和村子捐款等等。

晚的会议丁一这一组记者没有参加,而是换了另外一组记者。

回来后,办公室给每个记者都发了防暑降暑的药品,丁一连续喝了两支十滴水,心里才好受一些。

夜里,丁一难以入睡,脸疼的如同火烧一样,两条胳膊也如同烫过一般红。胳膊疼还能忍受,脸那种烧灼感不好忍受了,她不停地用凉毛巾敷脸。

其实,她睡不着还有另一个原因,是担心江帆打电话来,因为防汛期间,局办公室都有领导值班,如果江帆夜里再打这个电话,唯恐被人偷听,所以一直提着心提着。

第1046章 一人在外

迷迷瞪瞪,她好几次听见电话在响,翻身抓起电话后,是忙音,平静后才知道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

她也很怪,明明是听见电话响了,为什么醒来后是梦?难道自己耳朵也暑了?她静静地躺下,看了看表,已经快两点多了,江帆不会来电话了,想到这里,她才放心地闭了眼睛。

刚闭眼睛,电话真的响了,不过不是座机在响,是她的手机在响。她拿起了电话,“喂”了一声。

“是不是睡得正香?”果然是江帆的声音。

丁一坐了起来,说道:“没有,正好醒来,你在哪儿?”

“我在宿舍。”

“是不是刚回去?”

“回来一会了,小林刚走。”

“这么晚还不休息呀?”

“散会的时候十一点了,我和韩书记又坐了会儿,回来后小林又过来坐了一会,到这时候了。”

“哦,那别说了,你快睡会吧?明天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不回去,再请一天假。”

“哦,那行。对了,我白天看见你了,你坐船向北走了。”

“嗯,你是不是在韩书记的船?”

“我们没跟韩书记一条船,我们记者单座了一条船,在最前面,所以看见你了。”

“嗯,宝贝,你好吗?”

不知为什么,这句温馨的问候,居然让丁一有些激动。她喃喃地说道:“不……太好……”

“为什么?”江帆急切地问道。

“想你……”丁一嗫嚅着说道。

江帆一阵激动,说道:“是的,我也想你。”

“不知为什么,你那天坐在车里,向我挥手的时候我有想哭的冲动……”说道这里,她的鼻子有了一种酸酸的感觉。

“宝贝,我让你伤感了,我不会有事,别为我担心,你要照顾好自己。”

“嗯,我也不会有事,你也别我担心好吗?”

“我听说,单位有人找你麻烦着?”江帆说完这话后又后悔了。

“呵呵,没那么严重,你听谁说的?”

“没有好,宝贝,如果有什么委屈的话,直接找温庆轩,他这个人还是较公道正直的。”

丁一知道他为自己担心了,故意轻松地说道:“没事,人在江湖,谁能保证自己不受一点委屈,我能克服,倒是你,一人在外,还是需要多多保重,如果总往灾区跑,吃饭喝水都要注意卫生。”

尽管话语很简单,没有过多地说什么,但是“一人在外”四个字,还是让江帆感动了。他想起在丁一老房子时的感受,有一种很舒服很温馨的感觉从心底慢慢升腾,她像一个小妻子那样嘱咐着他,想想自己几乎全年都是一人在外工作生活,旅行包是自己的家,没有固定的停泊地点,跟天涯孤旅没有什么区别。丁一的“一人在外”四个字,让他忽然有了一种归属感,也许,自己年纪大了,真的该有个家了?

想到这里,他伸手搓了搓自己的眼睛,说道:“宝贝,我没事,我自理能力非常强,而且内心强大,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倒下。”

他这话像发表誓言,丁一听了有些担心,说道:“我相信你。”

江帆说:“我去洗个澡,你休息吧,如果睡不着再给我打。”

“你不睡啊?”

“你要是想我,想跟我说话我不睡。”

“呵呵,那我还是别想你了,你洗完澡睡吧。”

丁一挂了电话后,美滋滋地往床一躺,用一个布单盖住很快睡着了,接到了江帆的电话,她的心里特别的踏实,没有了前半夜的辗转难眠,很快进入了梦乡。

江帆洗完澡后,睡不着了,他是听林岩跟他说丁一和冯冉吵架的事。

从万马河办事处回来后,小许和金生水给江帆拎着包,刚把江帆送到铁宾馆,林岩随后也到了。

林岩也参加了今晚的会,尽管他看见江帆,而且跟江帆打了招呼,但毕竟没有机会多说话,这两天,各个单位的一二把手都不回家,在单位值班,他有些睡不着,开车找江帆来了。

冯冉和丁一吵架的事,是林岩告诉江帆的,林岩之所以知道,是李立告诉他的。

林岩是在一次喝酒的场合遇到了李立,由于两个人都在市政府呆过,而且两个人的妻子还是要好的同学,他们喝完酒后又去了茶馆喝茶。

李立非常感慨地说:“你老弟行啊,跟对了人,步步高升,如今是封疆大吏一方诸侯,我现在还是个小副科,真他妈的背。”

尽管李立喝得有点高,但他说得却是心里话。当初在市政府,他可是从来都没有拿正眼看过林岩呀,尽管妻子们是好朋友,但那个时候,常务副市长张怀较强势,不把江帆放在眼里,俗话说得好,领导多大秘书多大。所以李立在秘书们也是一副老大的姿态,何况林岩资历浅,给周林当了一年不到的秘书,周林败走亢州,多亏江帆大度,继续用他做秘书,不然,林岩可能还是一个政府办众多秘书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呢?谁曾想他会有今天,而是进步自己还快,真是世事难料啊。

林岩自然是为人低调,不敢说话张狂,听李立这样说,赶紧恭维道:“你老兄的才干有目共睹,我是碰巧了,赶鸭子架,你管着dǎng de hou shé们,自在、风流,天天美女簇拥着。不说别的,说那个著名主持人冯冉吧,多么的高傲和漂亮,那是多少男人眼的梦"qing ren"?可能我们平时跟人家是碰面,人家都不会拿正眼看我们一眼,但是你老弟呢,还不是招手即来,挥手即去?有多少男人羡慕你哪?知足吧,哪能好事都你老兄占了。”

李立和冯冉的事,社会有一部分人是知道的,冯冉曾经拿着三千多块钱的票,找李立想办法,李立在局里是副局长,没有签字的权力,他给林岩打了电话,让他帮助解决,李立能为冯冉出头做这事,可想而知他们的关系,所以林岩也敢这样说李立。

第1047章 基层干部的肤色

李立听了林岩的话笑了,他说道:“我政治不进步,还不兴找点别的乐子,只是千万别告诉小红她们。 ”

林岩说:“放心,那是咱们男人的事,不让她们知道。”

李立说:“哎,这个冯冉不好对付,yu wàng太强,跟小丁完全是两股道跑的车,可硬要往一块挤,永远都没有满足的时候……”

李立这才把她要丁一的节目,跟丁一吵架,然后她男朋友出现的的事跟林岩说了。

林岩听后故意漫不经心地说:“小丁有男朋友了?”

李立说:“有了,是岳素芬给她介绍的,老家的,而且他们还是同学。”

林岩想想又说道:“人家兴许是同学关系呢?”

李立说:“是男朋友,那天冯冉问他是谁,他当着许多人的面说是丁一的男朋友,你想,如果不是男朋友,谁肯出面为她挡硬?再说,小丁也没有反驳,据说走的时候俩人还很亲热地告别。”

“哦,也是,碰见自己女朋友挨欺负,谁都会出面的,你见着这个男的了?”林岩进一步确认。

“见了,温庆轩我们俩当时在现场,那个男的不依不饶的,很激动,说了许多单位管理的话,温庆轩的脸都有些挂不住了。”

“哦,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林岩心不在焉地说道。

“据说是个留学生,家庭条件不错,而且还有私家车,本人是搞计算机的。你说这个小丁还真行,这边靠着市长,那边谈着对象,看不出,还真有两下子。”李立说着,端起酒杯向林岩示意。

林岩也端起酒杯,说道:“老兄,咱们都是从市长身边出来的人,别管怎么讲,咱们有事找市长也找其它人硬气,所以你今天这话只能跟我说,跟外人不要说,再说了,市长跟小丁之间什么都没有,他们交往很正常,都是他那个老婆别有用心栽赃陷害,这种闲话别人乱说行,咱们可不能乱说啊。”

李立尴尬地笑着说:“那是那是,我没有跟别人说过,毕竟市长还是咱们娘家人。不过据说他在亢州也不会呆长了,他老婆跟边有关系,如果他不坚持离婚还行,如果坚持离婚对他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本来,林岩也是无意要将丁一有男朋友的话告诉江帆,他本来是想跟江帆坐会,最近他也听说了关于江帆去党校学习的种种,本不想给他添堵,想到市长官路和情路都不顺,自己过得这么苦,有些闹心,说着说在跟江帆说了丁一有男朋友的事。

江帆当时没说什么,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小丁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我们该祝贺她。”

林岩呆呆地看了他,半天说不出话,江帆笑了,不再说什么。他知道,随便他的一个表情,这个曾经当过自己秘书的人,都会心领神会,他不能让他有什么错误的解读,那样对丁一不会有什么好处。

江帆第二天又跟学校请了假,学校也很痛快准了他的假,遇到家里遭受自然灾害,如果江帆还能在课堂坐得住不正常了。

也是这天,江帆因为缺课,他错过了一堂精彩的内容,党校副校长袁其仆来给这期学员们讲课。

袁副校长多年致力于县域经济发展的研究工作,对这些来自基层的干部们有着很深的感情,每当遇到基层学员,他都会来给他们讲课,他讲课有个特点,从来都是先布置作业后讲课。这次也不例外,在这期学员入学后,他首先给他们布置一个命题论,这个论跟他的研究领域有关,那是《发展县域经济之我见》。

薛阳曾经跟江帆介绍过这个袁副校长,知道袁副校长多年来一直致力于县域经济领域的研究,所以江帆也用了心,业余时间看了他写的大量的理论章,有些问题也是自己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江帆发现,学习,的确能使人心平气和地思考一些平常没有时间去思考的东西,在基层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全面系统地梳理基层工作,第一次这么全面系统地站在另一个角度思考基层县域经济的发展问题。

由于之前江帆做了大量功课,所以,在袁副校长给的这个命题论后,他便很顺畅地完成了作业。

这天,当袁副校长手里拿着一个件夹走讲台的时候,学员们热烈鼓掌。他环顾了一下这些来自基层的干部们,不由地笑着说道:

“我一看你们脸的肤色,知道你们来自最基层……”

“哗——”学员都笑着给他这句话鼓掌。

袁副校长说道:“我很敬重你们这些基层学员。基层干部是承启下、沟通条块、联结城乡的纽带,是桥梁,更是基石!你们有着最累的工作,最深的苦,最充实的经历,最丰富的工作经验,你们才是人民真正的代表,是我们党的路线、方针和政策的实施者、贯彻者!向你们致敬!”

说着,他站起,向大家鞠了一躬。

“哗——”课堂又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袁副校长接着讲道:“前一段,我布置了命题作业,大家都准时交了来,我很感慨,这些都是你们在实际工作最深切的体会和最深切的思考,让我看到了最真实的基层。因为我是研究县域经济发展的,所以你们的作业对我也有着很深启发和很大的帮助。看到你们这些章,他忽然想起一句俗话,叫高手在民间。我忽然觉得,你们那些专家和学者们更具有发言权,你们才是发展县域经济的高手!”

他的讲话非常富有ji qing。

“自古道:县乃国之基。郡县治,天下安。县,这个单元在西周有萌芽,产生于春秋,发展于战国,这个制度定下来是在秦朝。经过了几千年的变迁以后,一直到现在,还保持着这个概念,为什么呢?因为县在整个国家体制具有重要位置,所以我们的先辈们讲郡县制,天下安,国家之强在于州县。郡县,是安本立国的根本之策。尽管时至今日,我们在体制没有太大的变动,但是非常明显,央对县域经济给予了高度关注。”

第1048章 江帆的错过

袁其仆说:“我记得在我的学术章里,经常会不厌其烦地强调一个词,那是强县,相信作为县官的你们也会经常思考和使用这个词。强县,顾名思义,是要发展壮大县域经济,县域经济在整个国民经济处于什么样的地位?我查了一下数据,县域经济的总量占全国的百分之五十以,县域经济在我们国民经济和社会、政治化,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国的县域经济,在整个国民经济当,是脉搏跳动最强烈的一个环节……”

“我曾经提过一个观点,我说国经济的工作重心要下移,下移到哪儿呢?是要移到县市一级,因为我们国经济几乎所有的问题和最突出、最主要的问题,都可以在这个环节和这个关键点找到症结,那么,居然能够找到症结,能够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说道这里,他环顾了一下课堂,突然说道:“哪位是江帆同学?”

大家听得正津津有味,袁副校长突然叫到了江帆,便不约而同地看向江帆平时坐的那个位置,很可惜,那个位置是空的。

班长站起来,说道:“江帆请假了,他们市遭受了严重的洪涝灾害,他不放心,昨天请假回去了。”

“哦——”袁副校长有了一丝失望,低头看了看件夹里花名册,特地留意了一下江帆那一栏:京州省锦安市亢州市市长,继续说道:“我为什么在这里提到了江帆,因为江帆同学在他的论里,把县域经济作了我们国家的腰,这个喻很形象啊同学们,也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喻。他说:如果把我们国家的经济喻成正在崛起的巨人的话,那么县域经济是我们国家的腰,它不是脚,虽然我们的脚很重要;它不是腿,虽然我们的腿也很重要;也不是臀部,虽然我们的臀部也很重要,但它是腰。腰是枢纽,是连接身体各个部位的枢纽,少一只脚一只腿我们还能走路,如果腰要是瘫痪了,那我们整个人瘫痪了。遗憾的是,我们的腰现在还不是太硬,不是太直,如果一个人腰直不起来的话,会说他抬不起头还难堪,如何才能让我们的腰又直又硬,那么只有一个,你是做大做强我们的县域经济。”

“哗——”班长带头鼓起了掌。

台的袁副校长也拍起了手掌,他风趣地说道:“知道我为什么鼓掌吗?因为我知道你们刚才的掌声不是鼓给我的,所以我也得跟着你们鼓掌。”

下面的学员们都笑了。

他继续说道:“可能大家都注意到了,县域经济有一个最显著的特点,那是它的行政性,你们这些书记和县长们都各自管着同一个县,但是你不能管到人家别的县去,你发展经济只能在你这个县的范围之内,超过了这个县你说话不算数不管用了。所以说,县域经济的最大的特点是它的行政性。那么这里又涉及到了一个问题,是你们这些县里的行政官员们的素质和能力,直接决定、影响着一个县域经济发展的命脉。我们说,无论做什么事,人的因素是最重要的,我在这里,还是要引用江帆同学的论,他在论里,提到了谢觉哉,谢觉哉当年有过一篇章,发表在当时的共央的《解放日报》,题目是怎么样做县长?那么,怎样才能做一个好的县长、一个人民满意的县长呢?当然,谢老在章里给出了答案,江帆同学在论里也有引用,但是我要补充的只有一个,那是做一个具有发展战略眼光、用心谋事、真心做事、诚心为民的该是一个好县长了……”

看得出,袁副校长非常欣赏江帆这篇论,对他这个论也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讲课结束后,袁副校长跟班长说道:“江帆回来后,让他抽时间找我一趟。”

班长,是另一个地区的县委书记,因为他的年纪在这期学员当是最大的,大家也推举他当了班长。下课后,他当即给江帆打了电话,首先询问一下亢州遭灾的情况,然后告诉他,袁副校长对他那篇论很欣赏,估计会被收集到校刊发表,同时告诉他袁副校长让他抽时间找他的事。

江帆接到班长这个电话时,在乡长苏乾的陪同下,刚从一个遭灾较严重的村子返回乡里,苏乾命人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冰镇西瓜,正在给他切西瓜,让他降温解渴。

江帆挂了班长的电话,脸露出了一丝笑容,吃了几块冰镇西瓜,江帆感觉神清气爽。苏乾说:“市长,别回去了,在乡里吃吧,也不复杂,弄几个小凉菜,喝杯凉啤酒,您看怎么样?”

江帆笑了,说道:“不了,尽管你嘴说得轻巧,到时候不是那么回事了。我回去,你们也非常辛苦,我不留下,你们弄一碗面条行了,我留下这顿饭少说也要吃一个小时,有这时间你们也稍微休息一下,我回去吃也方便。”

既然市长这么说,苏乾也不再挽留了,送市长了车,看着市长的车向国道驶去。

午,江帆还在下边村子的时候,曹南给他打电话,说机关工委正在组织机关干部捐款,领导们打头阵,如果他回不来,替他捐,曹南还说,韩书记也不在,江帆说肯定回不去,你先替我捐了吧。

江帆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他没有回市委政府大楼,而是直接来到了金盾宾馆,曹南和龚卫先还有政府一班人在这里等他,他们互通了情况后,简单吃了点东西后,江帆在宾馆开了一个房间,洗了个澡,稍微休息了一下,下午又去了亢州城的东部几个村子查看情况。

丁一今天没有再去灾区采访,她的脸晒伤了,她留在家里配音做新闻。下午,她去医院看脸,正好遇到王圆和雯雯从医院门口出来。

第1049章 老婆搞鬼

雯雯一身休闲宽松的打扮,而且穿着一个平底的轻便鞋,丁一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看到雯雯捂着嘴偷笑。

王圆说:“丁一,你脸怎么了?”

丁一走近他们,说道:“昨天下乡晒的,我来医院看看。”

雯雯过来,拉着丁一的手,说道:“好长时间不见你了,王圆,你先回车里,我跟小丁说两句话。”说着,把丁一拉到树荫下,说道:“小丁,我听机关里的人都在议论,说江市长回不来了,是他那个老婆搞的鬼,可能会把他平调出去。”

丁一听了这话,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黯然地低下头,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雯雯又说:“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跟他……是真的吗?”

丁一的脸红了,抬起头,半天才说:“雯雯,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雯雯说:“我当然不会人云亦云了,我了解你,不过他那个老婆的确没有要头,江市长这个人一点挑儿都没有,如果他离了婚,你们……”

“雯雯。”丁一打断了她的话,说道:“你来医院干什么来了?是不是那个了?”她指着她的肚子说道。

雯雯笑了,脸洋溢着幸福,说道:“嗯,其实我支走王圆,也是想告诉你这事。”

丁一瞪大了眼睛,说道:“哇!真的?太好了!雯雯,你真了不起,终于修得正果了!”

听了这话,雯雯看了一眼不远处王圆的车,也深有感触地说道:“是啊,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我也顾不跟你联系,哎,我们也过了一段很难的日子,以后再跟你说吧。”

“好,雯雯,祝贺你。”说着,伸手轻轻地去摸雯雯的肚子。

雯雯笑了,说道:“刚刚四十天,你什么都摸不到。”

丁一说:“那这么早开始穿平跟鞋了?”

“不早,大夫说,前三月是最容易流产的,所以要小心哦。”

丁一说:“是不是美的晚都睡不着觉?”

雯雯说:“我倒是没什么,我家老爷子是真美,恨不得天天让我来医院检查。”

“哈哈,部长太可爱了,雯雯现在一定是大熊猫待遇了。”

“嗯,弄得我压力好大呦。”雯雯皱着眉说道。

丁一笑了,说:“这个可以想象得到,雯雯,多注意,你去吧,别让孩子他爸总等你,我也去找大夫。”

雯雯说:“好,晚有时间我跟你联系,咱俩该坐会了,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丁一爽快地说:“好的,我等你电话。”

她注视着雯雯了王圆的车,才回转身来,向医院里面走去。

下午下班的时候,天空又下起了雨,丁一接到了雯雯的电话,说一会去接她,让她做好准备。

由于是晚,而且还是跟雯雯聚会,丁一穿了一件非常舒适的碎花丝光棉的窄肩带、低胸、束腰的连衣裙,非常随意、很家常的花色,很清凉的感觉,不过脖子和胳膊,有明显的晒痕。

雯雯没来,王圆的司机来了,等丁一下了车,雯雯正在酒店门口里面等她。雯雯说道:“你简直是雨的花仙子!”

丁一说:“次回家时嫂子买的,班时间没好意思穿,晚见你穿来了。”

雯雯说:“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美丽、清新、还有那么几分xing gǎn……”

丁一掐了她一下,说道:“说什么呢你?大庭广众之下的。”

雯雯笑了,说道:“我是嫉妒你,你看到我了吧?刚一有情况,王圆的妈妈给我弄了一双这样的鞋,这样的衣服。”雯雯揪着自己那宽大的衣服说道。

“哈哈,别不知足了,有这么多人疼你,多好!再说了,你现在穿什么都美,这种美,是多么漂亮的女人也赶不你的——”丁一说着,又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肚子。

“干嘛你,大庭广众之下的?”雯雯学着她的口气说道。

丁一赶紧缩回了手,不由地笑了。

雯雯揽着丁一的腰,两个女孩子嘻嘻哈哈地拐向西面的走廊。

她们俩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她们嬉笑的时候,一辆宝马车驶了台阶,但是车里的人却迟迟没有下车,而是降下车窗的一条缝,透过这条缝隙,一双女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们,不,确切地说是在盯着丁一。

司机见后面的女人久久不下车,回头说道:“袁总,下吗?”

女人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盯着她们,直到她们走了进去,大厅里没人了,她才重新坐好身子,说道:“开车。”

司机纳闷,今晚集团尤总在这里请客,特地要她来的,怎么她倒临阵走掉了?但司机知道袁小姶的脾气,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开着车又出去了。

再说丁一和雯雯径直向里面走去,当经过她们两个曾经去过的那个两人间时,丁一说:“还去哪儿?咱们还在这个房间吧,挺好挺清静的。”

雯雯说:“王圆又把酒店的西楼了,你应该还没来过,午江叔儿他们过来着,咱俩当然去最好的房间呀?”

丁一说:“跟老板娘一起吃饭,感觉是不一样啊。”

雯雯笑了,故意仰着脑袋说道:“那当然了。”

在她们拐过去的时候,丁一看见一个打扮艳丽、长相很漂亮的女人,这个女人见了她俩一愣,随后说道:“小卢,你有客人?”

雯雯说:“姚主任在等人吗?”

“是啊,我们厂来了几位客人,我在这里等他们。”

雯雯说:“你不用等,他们来后前台服务员会把他们过来。”

“没事,我在外边等会,他们在里面抽烟很呛。”

这个人是姚静,姚静曾经离开棉纺厂一段时间,据说去北京开了一家商贸公司,后来经营不景气,又回到了棉纺厂史炳贤的身边。

丁一发现,这个漂亮的有着一头非常时髦卷发的女人,在跟雯雯说话的时候,却总是盯着自己看。

丁一并不认识姚静,但是姚静却在电视里认识她,而且,知道她是和市长江帆闹出绯闻的那个人,所以眼睛不停地盯着她看。

第1050章 这辈子独身

丁一感觉姚静的目光很不礼貌,她看得自己浑身不自在,来到房间后,丁一问道:“那个女人是谁?长得真漂亮,有点像古代仕女那么美。 ”

雯雯说:“你不认识?她是亢州有名的大美女,北城棉纺厂的姚静,当年,曾经跟彭叔儿搞过对象,差点没做了夫妻。”

“呵呵,是她呀?”说雯雯这么说,丁一知道姚静是谁了,她对这个女人早知道,只是对不号而已,据说目前是亢州城里最富有的单身女人,跟彭长宜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听到江帆一句半句地开过彭长宜的玩笑。

在姚静望着丁一的背影出神的时候,江帆陪着两个陌生人进了跟他们相反方向的房间,江帆没有看见姚静,但是姚静却看见了江帆。

姚静曾经追求过江帆,怎奈江帆临界清醒,及时收了兵,才使他们没有行成美事。直到现在姚静对江帆也是不死心,只是江帆再也不给她机会了,而且对她是拒之千里之外,再说姚静身边也不乏优秀的男人,所以也对江帆冷了心思。但是,江帆仍然是她认识的所有男人最出色的一个,只是不知刚才那个青涩的小姑娘怎么俘虏了江帆的心。

丁一和雯雯走进了紧靠南面一个不大的雅间,这个雅间装修的非常豪华、舒适,有一套宽大、漂亮的布艺沙发,给人的感觉不像酒店,更像一个供人临时休息的场所。

果然,雯雯说道:“这间屋子是我以后临时休息、接待贵宾的地方。”

丁一笑了,说:“肯定是考虑到你以后不方便楼,孩儿他爹才给你预备了这么一间屋子。”

雯雯笑了,说道:“还真让你猜着了。”

这时,服务员端进了一盆酸菜鱼,雯雯说:“原来喜欢吃水煮鱼,现在特别喜欢吃酸菜鱼,这个厨子的酸菜鱼做得也非常地道。”

丁一仰着头,故意想想说道:“酸儿辣女……看来,你怀的是儿子。”

雯雯笑了,说道:“呵呵,这种说法一点都不准,我一个同学,几乎在整个怀孕期间都吃辣的,恨不得喝一碗小米粥也要往里放一勺辣椒面,最后,照样生儿子。”

“呵呵,真的呀?可是我嫂子是较喜欢吃酸的,最后生儿子了。”

“不准,孕妇的口味很特,一般是不被外人所理解的,等你到了这一天的时候有体会了。”

丁一的脸红了,说道:“我呀,这辈子独身喽——”

雯雯看着她说道:“我不信你这话跟不信全人类会解放一样。”

“呵呵,你不信我再骗别人去。”

“小丁,今天没有外人,你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丁一说:“什么怎么想的?别我问一些让我匪夷所思的问题。”

雯雯本来还想说什么,不曾想被丁一堵住了,她笑笑说:“你个丫头,这么聪明,都知道我要说什么?”

丁一笑了,说道:“谁让咱们是好朋友,所以,你一张嘴我知道了。”她调皮地走到雯雯跟前,又下意识地去摸雯雯的肚子。

雯雯笑了,说道:“难怪王圆不让我问你。”

“嗯?王圆?”

“是啊,有些话我听了,好,到家难免跟王圆磨叨,你别生气了,以后你有了心人,也会跟我一样,总想把一天的见闻都跟他说。我说了之后,你猜王圆怎么说,他说,那是小丁的私事,你不许问,你和她是好朋友,知道这一点足够了。”

丁一很感动王圆能这样理解自己,想当初高铁燕给他介绍对象时,王圆的确对自己没有意见,也追求过自己,后来自己不愿意跟他交往,他也没有因此恨自己,倒是他的父亲王家栋对自己有些冷淡,让自己一度感到很别扭。

为了岔开雯雯的话题,丁一问道:“你说刚才那位姚女士,怎么没和你彭叔儿成呀?”

雯雯说:“你看她那个样子,知道当时为什么他们没成了。她到现在还没有成家,她妹妹都和她断绝关系了。”

“哦?为什么?”丁一问道。

雯雯说:“她妹妹叫姚平,原来也在北城,据说姚静跟任小亮正在家里干那事,被姚平撞见了,后来姚平找到任小亮,还被任小亮羞辱了一顿,姚平一生气辞职去外地打工了,现在我听说姚平正和彭叔儿原来的秘书温阳在搞对象。”

“天?被妹妹撞见了?”丁一惊呼。

“是啊,她跟好多人都有关系,据说跟朱市长也不错,那天朱市长喝了酒,在楼开了房间,我们的服务员看见她进去了。”雯雯脸露出了鄙夷之色。

丁一睁大了眼睛,没有说话。

“听说,她还追求过江市长呢?所以你要小心了,要有危机感。”雯雯看着丁一坏坏地说道。

丁一的脸红了,白了她一眼。但雯雯说姚静追求过江帆,这让她多少有些吃惊,她还真没发现江帆跟这个女人来往过。

丁一感觉这个女人真不简单!

丁一发现,无论雯雯怎么换话题,最后总还是会绕回来,说道:“雯雯,你前一段干嘛去了,我总是见不到你,往单位打电话,他们说你请假了。”

“是啊,我前段也很苦恼,差点没跟王圆打离婚。”雯雯坐了下来。

“为什么?”丁一紧挨着她坐下来。

雯雯说:“你还记得他们公司原来那个一头黄毛的女孩子吗?”

丁一想了想,说道:“记得。”

雯雯说:“她叫黄美英,因为背叛了公司,和恋人贪污了公司的货款,被王圆双双开除了。但是王圆没有公开开除他们,而是给他们举办一场隆重的婚礼后,他们离开公司回山区老家了,头走的时候,王圆给了他们一笔安家费,他们回去后开了一个小卖铺,但后来这个男的酗酒、赌博,小卖铺关张了。前段那个黄美英混不下去来找王圆,想回公司继续班,王圆没有答应,给了她一笔钱。”

第1051章 亲子鉴定

“哦,那后来呢?”丁一问道。

雯雯说:“后来,那个男的领着孩子来了,非说这个孩子是王圆的,不是他的,王圆气得没法,说你养不起这个孩子不要紧,我养,我要,但是有一点,这个儿子你以后不许见。那个人说不能白给你养了这么长时间,要抚养费什么的,王圆打了他一巴掌,并把他轰了出去,把孩子给我领了回来。”

丁一再次睁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雯雯。

雯雯继续说道:“说实在的,把这个孩子跟王圆放在一起,没有人承认这个孩子是王圆的,这一点我相信他,再说那时王圆自己也有病,他不可能有儿子,我们结婚这么久了,到处寻医问药,才怀,这一点我从来都不怀疑他。但是他要了这个孩子,会和黄美英扯不清关系,传出去好说不好听,我跟他生气了。哪知,他根本不理会我这一套,见我不接受这个孩子,把这孩子安置在公司,他也吃住在公司,我跟他真的生气了,最后闹到要打离婚的地步。”

“后来呢?”丁一关切地问道。

雯雯说:“后来,黄美英找到了孩子,她不知道这个男的把孩子带这来了,把孩子领回了,并且跟我说,这个孩子不是王圆的,和王圆没有关系。”

丁一松了一口气,说道:“有没有关系,一做亲子鉴定知道了。”

雯雯说:“用不着做那个,那个孩子尽管长的像黄美英的地方多,但还是有那个男人的影子,这一点错不了,他这样做是想讹王圆的钱,好去喝酒、赌博。”

“既然你这么明白干嘛还和他闹离婚?”丁一有些不明白。

雯雯低下头,说道:“我承认,我在意了他的过去,尤其是跟黄美英,你知道吗?黄美英是他第一个女人。”

丁一点点头,说:“那后来你们怎么和好了?”

“后来当然是我的宽宏大量才和好了,我跟他吵架,我们谁也不理谁,有一次我晕倒,才知道怀孕了,再后来雨过天晴了。”雯雯露出了笑容。

丁一说:“雯雯,王圆对你是一心一意的好,你不该总是揪住他的过去不放。”

雯雯说:“你了解我,我心眼没有那么小,要不是这档子事,我们不会吵架的。”

说到这里,雯雯的手机响了,是王圆,王圆让她过来敬酒,雯雯说你昏头了,我哪能喝酒?王圆说谁让你喝酒了,你用水,是江叔儿和爸爸的两个朋友。

雯雯看了看丁一,想了想说:“爸爸说让我过去吗?”

王圆说:“那倒没有,不过爸爸让我过去,我想你还不跟我一块过去呀?”

雯雯说:“那算了,闻那烟味和酒味我反胃,我跟丁一在一块呢?”

王圆说:“那别来了,你陪小丁吧。”

雯雯扣电话说:“是王圆的爸爸和江市长,这家伙居然想让我去敬酒,脑袋进水了。”

丁一想江帆今晚没走,也可能是下雨的缘故吧,开玩笑地说:“你敢抗旨不遵!”

雯雯笑了,说:“你不是说我现在是国宝大熊猫吗?大熊猫有特权。”

丁一笑了。

江帆没有回党校,倒不是因为下雨的原因,而是王家栋今晚有客人,一个是锦安市委组织部副部长,一个是这位副部长的朋友,江帆认识这位副部长,但是他从不知道这位副部长和王家栋的关系,不过从王家栋让儿子过来敬酒这一个举动,有看出他们之间的私交应该不错。

江帆当时有些纳闷,锦安市委组织部,那可是市委书记韩冰的老巢啊,这位副部长来了却不投奔韩冰,而是来投奔王家栋?可想而知,这位副部长和韩冰的关系,也可能,他们曾经同为副部长,难免工作会有不愉快,所以不投奔韩冰也对。

由于这位副部长是从北京回锦安,是路过亢州的,晚还要赶回锦安,所以吃完饭后没怎么耽误启程了。送走客人后,王家栋跟江帆说:

“回去让小圆给咱们沏壶好茶,你现在回宿舍还早。”

江帆笑笑说:“好。”

这样,江帆和王家栋回到刚才那个房间后,王圆进来了,王圆特地给他们拿过来一袋茶叶,说道:“这是我和雯雯前些日子去tái wān,那里的一个朋友特地送给我的tái wān最好的茶叶,只是你们喝了千万别睡不着觉。”

江帆说:“我无所谓,主要是你老爹,你别把他整兴奋行了。”

王圆说:“我爸早有耐茶性了。”

王家栋跟儿子说:“你如果能离得开,你早点回去吧,别让雯雯总等着。”

王圆说:“她在酒店,跟丁一在一块儿呢,一会我去看看她们。”王圆给他们泡好了茶,出去了。

江帆听着丁一这个名字从王圆嘴里说出后,有了一种很别样的感觉,想当初高铁燕给王圆和丁一做媒,丁一不愿意的事来,一晃几年过去了,王圆和雯雯早已成家立业,而丁一,却还在苦苦地等着自己……

想到这里,他有些愁肠百转,刚才喝下去的酒起了后劲。王家栋起身去了卫生间,江帆有些头晕,靠在沙发,闭了眼睛。

按说晚这点酒不算什么,也可能是这两天太累了,他坐着船,顶着毒日头,转遍了万马河南岸受灾的村子,舟船劳顿,的确有些疲惫。

这时,一只手轻轻地拨了他一下,塞给他手里一张纸条,说:“是一位女士让我告诉您,她在面房间等您。”

江帆一看,这是一张粉色的点菜单,面写着“415”三个数字,想必是服务员怕自己忘记,随手写在面的。

江帆第一反应是丁一,肯定丁一想跟自己聚聚了,王圆刚才出去叫走了雯雯,想必她知道了自己也在这里,这样想着,赶紧把纸条塞进了口袋里。

王家栋出来了,说道:“刚才谁说话?”

“哦,是服务员。”江帆答道。

第1052章 雯雯有喜了

王家栋想可能是服务员进来倒水了,没再说什么,坐下喝水。

江帆按捺着即将见到丁一的喜悦心情,他闭眼睛,继续靠在沙发,不想说话。

王家栋说:“是不是很累。”

江帆说:“是酒喝多了。”

“要说今晚你喝多了酒,我不会相信。”

“但是我的确头很晕。”

王家栋看着他被晒变了颜色的脸,说道:“你这两天没休息好,太累了,要不这样,你回去休息,等哪天你回来咱们再聊。”

江帆闭着眼,说道:“也好。”

王家栋站了起来,说道:“我也得早点回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雯雯有喜了。”

江帆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王家栋高兴的表情,说道:“真的?太好了!恭喜,恭喜,等长宜回来,咱们先庆贺一下。”

王家栋合不拢嘴,说道:“还远着呢,要到明年四月底才能出生。”

“哈哈,明年生出来接着庆贺。请问准爷爷,您老有何感想啊?”江帆往前凑了凑问道。

“哈哈能有何感想?像老张说得那样,说不定谁给谁当爷爷,谁给谁当孙子呢?”

“哈哈。”江帆大笑起来。

张怀给他们讲过自己和孙子之间一段非常生动的对话。有一天晚,张怀领孙子散步,孙子刚学会说话不久,看见卖雪糕的,想吃,嘟着小嘴含糊不清地说:“爷爷想吃雪糕。”张怀听了,玩味着孙子这句话,最后不由地笑了,高兴地跟孙子说:“孙子这去给你买!”

张怀和孙子之间没有标点的这段对话,在机关里被广泛传诵,一度成为人们茶余饭后喜欢说的笑话,这不仅折射出爷爷和孙子的角色在某种意义是可以互换的,也透出对隔辈人的溺爱,反映出人生最简单也是最朴素的生活乐趣。

笑过之后,江帆说:“总算有个好消息,到时我也是他江爷爷了。”说着,故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王家栋更加高兴,“哈哈”大笑之后,看着江帆,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江帆看了他一眼,说:“我去趟洗手间,您赶紧走吧,我也回去。”

王家栋从桌拿起自己的烟,先他走了出去。

洗手间里,江帆紧闭眼,他知道王家栋想说而没有说的话,无非是自己目前的处境,既包括政治也包括生活的处境,但是怎么说都不好开口,毕竟是自己的私事,别人是无法真正了解的。

他洗了把脸,看了看被太阳晒得黝黑的皮肤,说道:江帆,你都四十出头了,可是你的未来在哪儿?你的子孙在哪儿?

想到这里,一种人生莫大的凄凉和悲哀笼罩着他,他感到自己很挫败感,这种挫败感使他有些站立不稳。

这时,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刚才给他纸条的那个服务员进来看了看又出去了,他想到了他的小鹿还在等他,擦了擦脸,开门走了出去,进了电梯,直奔415走去……

丁一在雯雯一次起身去洗手间的时候,也是接到了这个服务员递给她的一个粉色的纸条,面同样写着415,并且低声告诉她,有位先生在这个房间等您。

丁一的脸不由得红了,她问道:“谁?”

这个服务员说:“我是新来的,不认识。”

丁一想这个先生必定是江帆,肯定是他喝多了,或者不想回宿舍了,在宾馆开了房间,叫自己过去。想到这里,她也没有多想,心飞到了415房间了……

雯雯出来后,正好王圆给她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雯雯看了丁一一眼。

丁一赶忙说:“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要睡好吃好,我可不敢耽误你了,改天再聊。”

雯雯对着电话说道:“那马。”说着,挂了王圆的电话,跟丁一说道:“别说,的确困了,最近总是睡不醒,千万别生一个小睡猪。”

丁一发现,雯雯的眉眼间都洋溢着幸福和满足。

雯雯又说:“丁一,你快点结婚,我生儿子,你生女儿,到时你女儿给我儿子当媳妇。”

丁一脸红了,说道:“美的你,什么都敢说。”

雯雯认真地说:“这完全有可能是真的,如果你真生了女儿,我让我儿子从小去追求你女儿。”

“多小?”丁一调皮地看着她。

雯雯调皮地说道:“幼儿园。”

“去你的,那我要是生了儿子呢?”丁一也很高兴,张着两只手冲雯雯一边颠着身子一边用手划着说道。

“那我把他踢一边去!”雯雯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这个自私的家伙。”丁一冲她挥了挥巴掌。

“哈哈,我说着玩儿呢,你要是生了儿子,我让他们拜把子成为好弟兄。”

“快走吧你,别做梦了,你儿子的爸爸等急了。”丁一往外推她。

来到大厅,果然看见王圆坐在沙发正抽烟,一左一右是他的一男一女两个副总,见雯雯来了,他们都站了起来。

王圆说:“丁一,我们先送你。”

丁一惦记着江帆,说道:“别,我自己打车回去,你们早点回家吧。”

雯雯说:“看你说的,我把你接来不把你送回去,你想置我于何地呀?”

丁一发现今天的雯雯非常健谈,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吧,她不好推辞,王圆和雯雯肯定不会让她自己打车回去的,但她又没有任何理由留下去找江帆,只好硬着头皮坐进了王圆的车里。

她心想,江帆既然知道了自己和雯雯在一起,应该想到他们会送自己回去,让他多等会吧,相信他那么聪明,会想得到的。

想到这里,她便安下心来。

然而,此时,早有一个女人先她进入了415房间,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姚静。

棉纺厂今晚的确有两个外地客人,吃完饭后,她陪客人到了四楼,安置好客人后,正准备下去,这时,看见江帆从电梯里出来。江帆没有看见旁边的姚静,径直向415房间走去。

第1053章 醉酒误闯市长房间

姚静今晚也喝了酒,尤其是看到丁一和江帆之后,想想自己目前的处境,也很想修成正果,江帆离婚指日可待,既然江帆没有明显感觉出讨厌自己,何不跟他再一次近距离接触一下,兴许自己有希望,再说,江帆前途无量,长相英俊,气质儒雅,这种人,永远都会是单身女人追逐的对象,但他来亢州这么多年,除去刚才电视台那个单纯的小姑娘,还真没有再传出什么绯闻,如果跟了这样的人,自己一生无忧不说,也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想到这里,姚静看着江帆目不斜视地从自己旁边走过,也慢慢地跟了过去,她看到,是服务员给江帆开的门,那说明江帆是一个人,里面没有其他人,想到此,大着胆子轻轻地推开了江帆的房门,江帆正想要去洗澡,看见姚静脸红红的进来了,他一皱眉头,心想,难道约自己的人是姚静?

想到这里,他不再进沐浴室,而是折回到客厅,说道:“姚主任,你怎么在这儿?”

姚静本来人长的bái nèn漂亮,刚才陪客人时又喝了几杯酒,脸早有了红色,这会看见江帆,更是脸红得像一团红霞锦绣,她不羞羞答答地说道:“我送客人住宿,正要下去,看见您出电梯,本想和您打招呼,可是您目不斜视,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我反省自己哪儿做得不对,让江市长连看都不肯看自己一眼,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市长大人?看您身边也没有别人跟着,您应该没事,过来跟您说几句话,没有别的事。我也喝了酒了,正好跟您坐会,也让酒气儿消消,没事,我稍微坐会走。”

这样说来,约自己的人不是姚静了。

江帆听姚静说稍微坐会,也不好往出赶她,但又怕丁一一会来了后被姚静看见,他借故去洗手间洗手的机会,把门稍稍开了一个小缝,这个小缝是留给丁一的,她知道丁一胆子小,必定会在头进门前悄悄听动静的,她听到有人说话,肯定不会进来了,会在旁边躲起来,等人走了以后在进来的。

这时,有人敲门,江帆一愣,赶快起身去开门,见服务员端着一个托盘,笑盈盈地站在门口,说道:“这是我们给客人准备的鲜榨西瓜汁。”

江帆便闪开身,服务员将一壶外面凝集着水汽的冰镇西瓜汁放在茶几走了出去。

看见了冰凉的西瓜汁,姚静拿过两只杯子,倒满,见江帆关门回来,给江帆倒了一杯,自己则端起西瓜汁,几大口便喝下了,感觉心里一阵的清凉。

江帆坐了下来,姚静把那杯子递给他,江帆接了过来,感觉到了西瓜汁的清凉,他晚也喝了酒,一口下去了一大半,又一口喝干了。

姚静又给他倒了一杯,剩下的倒进了自己的杯里,跟江帆说了几句话后,又喝干了杯里的果汁。

渐渐地,姚静感受到的不是清凉了,而是从身体里蔓延出一股燥热,扩散到了全身,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在看江帆,有了些恍惚,她极力晃晃头,不曾想,晃头没有使她更清醒,而是带给她更甚的眩晕,同时,心里的那股燥热立刻化作千万只蚂蚁,钻到到她的没根血管、每个细胞,侵入到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有了一种难耐的酸痒,这种难耐的酸痒汇聚到xià ti,她便有了一种非常异的冲动,这种冲动立刻使她呼吸急促,身体也变得轻飘起来……

与此同时,江帆也感觉自己有些不对劲,那清凉的感觉过去后,心底里升腾出一股难耐的燥热和冲动,江帆感觉不妙,感觉自己的腹部像一个蓄势待发的火山,正在往外释放着能量,这些能量,像一股股的电流在身体乱窜,窜够了,又回到了腹部处,一跳一跳的难受极了……

再看姚静,此刻也的媚眼迷醉,粉面如花,两颊嫣红,"jiao chuan"吁吁地看着他,目光里,便有了无限的缠绵和yu wàng……

江帆忽然意识到,这果汁有问题!

江帆本能地站起,想出去叫人,这个时候,姚静像一条柔软的章鱼一样贴了来,同时,两条胳膊,像两条热乎乎的蛇,攀了自己……

江帆越发地感到不对劲了,身体某处便异常的火热,他燥得难受,他想推开姚静,但是姚静的一只手已经放在了自己的身体处,使劲一握,他立刻像一个拥有铁罩衫功夫的人,被人找到命门一样,一下子瘫软了下来……

再说丁一,王圆和雯雯把她送到广电局的路口时,丁一说什么都不让他们往里送了,在路口下了车,连伞都顾不打开,跳下车跑进了胡同。

王圆和雯雯只好看着她拐进单位的胡同后,才开车离去。

丁一躲在墙角,偷偷地往出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还在路口,赶紧缩回脑袋,捂着嘴笑了,过了一会,她又探出头,国道没有了王圆的车,她才又跑了出来。

天还有零星的小雨,她这才撑起伞,快步走了出来,来到国道,边走边回头张望是否有出租车过来,半天,才有一辆出租车停在她的后面,丁一便开门坐了进去。

她掏出电话给江帆打,告诉他自己马到,可是电话响了半天,江帆没有接,她想可能在洗澡,再有两三分钟到了,没再打。

她提前付了车费,到了宾馆大门后,她没让出租车进来,而是直接打着伞从旁边的小门走进了宾馆,还好,这会客人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丁一没敢进正门,而是进了西边的侧门,她更没敢到大厅坐电梯,她怕碰到熟人,而是跑了步行梯,恨不得飞到四楼,飞到爱人的身边。

她一口气跑到了二楼,也可能是跑的太急了,头有些晕,心跳得特别厉害,她不得不放慢了脚步,用手不停地划拉着胸口,在心里说道:别急,别急,反正他也等了,不差这一两分钟。

第1054章 拯救江帆

这么想着,不再往猛跑了,而是一步一步地往迈着,但还是有些气喘吁吁。

可是,当她快要到三楼的时候,忽然放慢了脚步,因为她听到了面有人在小声打电话:

“是的,是的,袁总,我到了,正在往415房间赶。你在哪里?哦,也是四楼。我知道,我不去找你。嗯,我直接去415。哦,发作了,有十多分钟了。进去一个女人了。不是短头发的女人?那怎么办?还照不照?要是那个短头发的女人来了怎么办?嗯,不管她,先拍这个,好的,我明白了。”

丁一听了,脑袋“嗡”的一声,立刻一片空白,她差点没栽倒,赶紧扶住了旁边的扶手,人也软在了楼梯的台阶……

415,分明是江帆等自己的房间!

药效发作?什么药?他们给江帆吃了药了吗?

短头发的女人?说的是自己吗?

已经有一个女人进去了,谁?难道是小姐?

拍照?袁总?难道这一切都是袁小姶安排的?是为了陷害自己和江帆?

她展开手里面攥着的那个纸条,背面只写着“415”几个字。

她捂住了嘴,汗下来了,心跳得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蒙了,彻底蒙了,她要怎么做才能拯救自己的爱人?

冲过去,揭穿他们,救爱人出来?

对,赶紧。

她腾地站起来,快速往楼跑去,但是,跑了两步又停下了,自己这个时候是不应该出现的,这个圈套是为她和江帆涉及的,而且,明摆着是王圆把自己送回去了,自己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不是跟江帆约会是干嘛?自己能说得清吗?

天哪,这可怎么办?谁能帮帮我,天哪……

丁一又瘫在楼梯,急得流出了眼泪。

这时,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很久以前,一个男人出去任职,在跟他告别的时候,反复嘱咐过他,遇到事,如果他不在,可以找市长、部长……眼下市长、部长都不能找,只有找他了。想到这里,她掏出手机,哆哆嗦嗦地播出了一串熟悉的号码,在呼叫等待的时刻,她飞速地跑楼梯,进了三层走廊的卫生间,进去后插了门。

很快,对方接通了,刚传来一声熟悉的男音后,丁一颤抖着声音说道:

“科长……”

这两个字刚一出声,她的眼泪禁不住涌了出来……

彭长宜听着她的话音不对劲,说道:“小丁,是我,有事吗?”

“科长,你快点想想办法,救救市长……”

“市长怎么了?”

“他被人算计了,在415房间,被人下了药,进去了一个女人,后来有去了一个男的,去照相了。”她颤着声音,快速地说道。

“谁干的?”

“袁总。”

“415是哪儿?”

“金盾宾馆。”

“好,你现在去四楼附近看着点,千万别进去,你要进去的话,市长更说不清了,别让姓袁的看见你,懂吗?如果他们要把市长带走的话你偷偷跟着,随时跟我联系,另外,把手机设置成震动。”

“嗯,嗯。”她不停地点着头,眼泪也一滴一滴的飞溅下来。

丁一挂了电话,从卫生间出来,又往楼梯跑去,她一直跑到了四楼,但是没敢去,只能站在楼下往探着头观看。她大致判断出了415房间的位置,心扑腾扑腾地跳着,汗流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415房间没有任何动静传来,她再次探出头往看,走廊里,只有柔和的灯光,什么都没有。

她的心提紧了,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他们把他怎么了?不行,她要进去,要进去!

但是,科长的话响在耳边:你不能进去,你进去市长更说不清了!

怎么办?难道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他们把他……如果,这个时候要是袁小姶举报江帆嫖娼怎么办?那样江帆彻底完蛋了!

她的后背,早被冷汗浸湿了,脸也布满了泪水和汗水。不行,她不能等,不能这样等下去,如果那样的话,江帆完了,会被完全毁掉了,明天,纪检会会双规江帆,报纸会大篇幅报道江帆嫖娼被抓了现行,天哪,不行,不行……

丁一擦了一下眼泪,她豁出去了,腾腾地往楼走,她要去救她的爱人……

刚往迈了两步台阶,手里的电话震动起来,她知道是科长,立刻接通了。

“听着,已经有人去了,是便衣,叫陈乐,你要盯住了房间,盯住每一个进出的人。那边有动静吗?”

丁一小声说道:“没有——”她哽住了互相,声音小极了,像一只蚊子那样飘渺……

彭长宜心动了一下,问道:“有人进去吗?”

“没有——”

“你知道袁小姶在哪个房间吗?”

“不知道。科长,我还是想进去,如果姓袁的把这个情况举报给扫黄打非办公室,警察要是来了怎么办?”

彭长宜说:“你放心,如果她举报给警方,早举报了,不会派进去一个tou pāi的了,再有,即便警方接到举报,也不会这么快到的,因为那是王家栋他们家的酒店,警察是不敢到他这里来随便抓人的,姓袁的这一点谁都清楚,这个你尽管放心。”

这时,丁一听到从走廊里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探头一看,果然是陈乐,后面跟着两个穿警服的人,她认识陈乐,以前采访过他。

如果科长不是提前告诉她,她一定认为是警察来抓江帆了,但是现在显然不是。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但声音不是很大,也没有人说话。她探出头,见陈乐一手拧着门把手,另外一只手好像在锁眼鼓捣着什么,很快,把门弄开了,随后,他们进去了。这时,丁一看见靠近她这边的一个房间门被打开了,一个女人探出头张望了一下,是袁小姶,袁小姶看了一眼,很快又关了门。

这时,彭长宜又来电话了,说道:“有人进去了吧?”

“是的。”她小声说道。

第1055章 遥控指挥

彭长宜说道:“这样,你下楼,小许的车马到,你们连夜送市长回北京。 ”

“可是,他还没有出来,我想进去看看他……我不放心呀——”

丁一说到这里哭了……

彭长宜的心是一动,他也有些难过,声音明显地沙哑了,半天才说:“宝贝,听话,你到车里去等他,他没事,他什么都没干,他坚强着呢……”

“呜——”丁一感觉到自己的心一阵剧痛,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下子哭出了声,她赶紧捂住了嘴……

听到电话里传来丁一那压抑的哭声,彭长宜也很难受,他也哽着声音说道:“听话,听科长的话,你现在下楼,去小许的车里,一会林岩也到了,现在下去,别让其他人看见你。”

“嗯——”丁一抽泣了一下,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走廊,这才一步三回头地下了楼……

小许的车果然停在外面,丁一从来时的小门出去,打着伞,她到不怕雨淋,打伞能遮住自己不被别人认出。她来到小许的车前,见车灯闪了一下,她收起伞,拉开车门进去了,小许没在车里,他手里拿着一把伞,正站在门口来回张望着,看着丁一进去后,向里面跑去,估计是接江帆去了。

这时,一辆车疾驰而来,直接开了门口,然后一个急刹车,停在了门口,一个人快速下了车,车门被猛地摔,那个人也迈开大步向里面跑去……

丁一看清,那是林岩。

丁一有些放心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亮着灯光的门口,已经没有人进出了,在这个漆黑的雨夜,只有她焦急地向里看着,周围安静极了。想着白天江帆还在视察灾情,晚却遭人如此暗算,她的心里一阵一阵地难过,而且,暗算他的不是别人,却是他的妻子……

此时,他这个丧心病狂的妻子,正从门缝里,眼睁睁地看着来人拥着江帆走了出来,而那个她派来拍照的人,却被人戴手铐双手盖着一件衣服从旁边的楼梯带走了,她不敢出去,唯恐被警察发现是自己干的,如果真是被发现了,凭他们现在的关系,江帆一定会让警察把她抓起来再说的,因为,这里是亢州,是江帆的地盘……

等他们消失在楼道后,袁小姶狠狠地开开门,冲了出去,她要看看,究竟是谁坏了她周密的计划。

她推开了415房间的门,见一个漂亮女人卷缩在床,不停地在床扭动着,口里发出一种呢喃不清的声音,她目光迷醉,眼睛红红地,似看非看地扫了袁小姶,在撕扯着自己的衣服,露出雪白无暇的肌肤,那胸前一抹春色因yu wàng而泛起了潮红,口里依然含糊不清地呢喃着:“市长,小静好想,好想……真热啊……”

袁小姶走进她,问道:“你是谁?”

这个女人没有回答,还在抓着自己身的衣服,看样子她燥热的不行,不得眼睛有些迷离,似乎神智也不清了,双腿紧紧地夹住,不停地在床扭动着……

这药效还真很强大!这个女人意识都模糊了,但是显然,江帆没有动她,这从她依然完好的裤袜和裹在身的短裙能看出来,即便衣有颗扣子打开,也是她自己抓扯的。

看来,江帆对这个女人不感兴趣,如果是丁一,他肯定把持不住了。

袁小姶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这时,她似乎听到了说话声,赶紧溜出来,躲回自己的房间。

来人是王圆,身后跟着他的是那个女领班。

袁小姶泄了气,不知为什么,每次自己精心算计的圈套,都能让江帆逃脱,好像他的周围有一双神的巨手,时刻在保护他,无论自己怎样努力,最后的结果都不能令自己满意,却总能让他化险为夷……

江帆被林岩和小许左右护着走出了宾馆大门,在头下台阶的时候,小许撑开了手里的伞,罩在江帆的头。

丁一看到他的脚步有些不稳,衣冠还算齐整,只是衬衣没有像往常那样放进西裤里,而是穿在外面,她赶紧从里面把车门打开,林岩把他扶了车,丁一赶紧伸出手,想接住他的手,江帆瞪着眼看了丁一一眼,没有去握他的手,而是一屁股坐了进来。

林岩转身往回跑,他把自己的车开到了旁边的停车场,停好后,便又向他们跑来,小许伸出胳膊,给他从里面把车门打开,林岩便坐了进来。他刚一坐稳,小许的车便飞快地冲出了出去。

江帆仰着头,靠在后背,他的呼吸很粗,而且非常不稳,丁一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没想到他猛地抽出,看了一眼旁边的丁一,没有说话。

丁一担心极了,她哪儿见过这种事,说道:“林岩,要不要去医院……”

“不去。”江帆不等林岩的回答,粗声粗气地说道。

林岩回过头,看了江帆一眼,又看了丁一一眼,说道:“不用……”

江帆明显有些坐不住,他不停地直起身,东张西望,瓮声瓮气地说道:“小许,你这是朝哪儿?”

小许没有回答,而是看了旁边的林岩一眼,林岩说:“我们送您回北京。”

“林岩,你没长脑子吗?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回去?我又不是单独一间宿舍,我怎么见人?”

林岩一想江帆说得有道理,说:“是……彭县长说的?”

“哦,是长宜——”江帆明白了,随后说道:“我知道他的意思,但是你想想,我现在不能回去,那样会丢人丢大了,给我送回铁……”江帆痛苦地捶着自己的胸脯,他的呼吸声很大,也很粗。

丁一去抓他的手,不让他捶自己。

江帆使劲地把丁一的手拨到一边,不敢看她,唯恐自己对她有什么冒犯举动。

这时,林岩的电话响了,他接通了电话,说道:“彭兄,请讲。”

彭长宜说道:“林岩,你们路了吗?”

林岩说道:“快到高速路口了。”

“那好,注意安全。市长情况怎么样?”

第1056章 药力难忍

林岩说:“彭兄,市长不想回去,再说他的情况也不太好,眼下这个样子回去不合适吧,他不是单独一个宿舍,宿舍里还有别人。”

彭长宜沉默了,半天才说:“那别回去了,还去他宿舍吧,你们俩最好留下一个人守着市长,别出什么危险,我在安排一下吧。”

“好的,那我们回铁了?”

林岩的话还没说完,小许开始掉转车头,返回原路。

林岩又回头看了看市长,说道:“市长,咱们回铁。”

“好的——”江帆仍然粗声粗气地说道,他明显地有些坐不住。

一直没说话的小许,这时突然愤怒地说道:“太他妈的欺负人了!改天我给她弄点耗子药吃,药死她得了,省得让她这么祸害人!”说完,狠狠地抹了一下流出眼角的泪水。

江帆闭着眼,没有说话,他摆了摆这只手,又摆了摆那只手,丁一看得出,尽管他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yu wàng,但是从他手的动作不难看出,有些力不从心……

林岩也沉默了,他也在为市长忿忿不平,只是日臻成熟的他,更多的时候,是把情绪隐藏在了内心。

丁一担心江帆,不停地观察着他,见他正在紧闭着眼睛,紧咬着嘴唇,呼呼地喘着粗气,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倒了江帆的怀里,眼泪奔涌而出,那压抑的啜泣声,还是被车里的每一个人听见了……

林岩也很难过,他把头别向了窗外,不去回头看那一对可怜的人……

江帆下意识地躲开丁一,他不敢碰她,粗哑着嗓子说道:“哭什么?死不了人。”

丁一的眼泪流得更欢了,她坐直身子,捂住了嘴……

“林岩,把她送回去!”

“不!”丁一突然反抗地说道。

“送回去!”江帆说道。

“不,我不回去,我留下来跟他们一起陪着你……”丁一哽咽着说道。

江帆看着她,痛苦地说道:“傻孩子,你不能陪着我!”

“呜……”丁一哭出了声,再次靠在了江帆身。

江帆一激灵,吓得赶紧躲开她,大声吼道:“别胡闹!”

江帆从来都没有这么大声跟她说过话,丁一吓得止住了哭泣,当她看清江帆的手向举着的时候,她明白了,他不敢碰她……

天,他是再有怎样的毅力,压抑着自己的yu wàng!看到心爱的人痛苦的表情,她的心像被人用锯割一样的难受,疼到了极点。她哭泣着说道:“我不怕,我不怕的……”说着,双手抱住了江帆。

江帆的身太烫了,如同火炭一般。

当丁一的身体贴向他的时候,江帆禁不住发出一声闷哼,感觉身要bào zhà一般,燥热难捱,始终徘徊在丹田处的那一股热流,再次升腾,向全身开始扩散,身体不由得发出一阵痉挛,丁一吓坏了,赶紧从他身直起来,惊恐地看着他。

此时的江帆,简直是一触即发,他靠尚存的意志,忍受住身体巨大的煎熬,看了一眼哭得跟泪人的丁一,心疼地说道:“听话,回去!”

是啊,如果丁一不回去,江帆看见她会更难受,更难以忍受来自身体的折磨,况且,眼下也不宜在一起,别说没有这样的条件,是有在一起的条件,以他现在这种状况,结果是可想而知的,药力的疯狂,足以摧毁她……

坐在前面的林岩,低下头,擦了擦眼角,说道:“小丁,听市长的,回去吧……”

“好,我回。”丁一坚定地说道。

江帆这才放下抬着的手,摸着她的头,说道:“听话,我没事……”

“呜……”丁一趴在江帆的怀里,放弃了所有的矜持和羞涩,大声地哭开了……

小许也压抑不住,一边开车,一边唏嘘开来……

把丁一送回后,江帆被他俩搀进了宿舍,感觉自己整个人像飘在云端一样。

灯光下,林岩这才发现江帆的脸,刚才在宾馆房间里还要红,由于这两天他被太阳晒黑了,红的跟紫猪肝一样,而且目光炽热如炬,他的心不禁惊颤了一下,难道,这种药作用这么大,他非常佩服市长的自制力,这种情况下,还能让丁一回去。他以前听说,吃了cui qing yào的男人,即便看见一只动物,只要是母的,都会扑去……

林岩对江帆肃然起敬,尽管他们几个人从来都没有私下议论过市长和丁一的关系,但他们几个人谁都心知肚明,尤其是刚才从丁一不管不顾的要留下的举动来看,他们也许早品尝了禁果,只是江帆靠自己强大的控制力,克制着自己的yu wàng,他不能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冒犯了丁一。

小许想把江帆搀到床去,江帆指了指浴室,林岩明白了,他赶紧把浴室的门开开,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洗冷水澡。

江帆看了看他们俩个,说道:“好了,你们俩个都回去休息吧,我洗个澡没事了,小许明天早点过来接我,我要赶在课之前回去。”

林岩说:“小许回去吧,我不用回,我在单位值班,在这里睡一样。”

小许说:“我也不用回去了,没有几个钟头了,在这里睡还省得明早起不来呢?”

江帆睁着红红的眼睛,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说道:“那你们随意吧。”随后,他向浴室走。

他有些艰难地走进浴室,由于药效的作用,始终处于亢奋状态,他往下拽着衬衣,为的是盖住该盖住的部位,进了浴室,他来不及tuo yi服,浑身燥热难奈,站在喷淋头下,把水温调到了完全冷水的位置,哗哗的凉水,喷薄而出,瞬间把他整个人笼罩在细密的水丝了。

“啊——啊——”

终于有东西可以给自己的身体降温了,江帆在里面痛快淋漓地叫了两声,任由清凉的冷水水,冲刷着自己身的燥热……

他在里面一声声地喊叫,完全是出于发泄和痛快,但是外面的林岩和小许听了却把心揪了起来,小许说:“进去看看吗?”

第1057章 你不想活了吗

林岩说:“不用。 ”

小许说:“他可是没有tuo yi服。”

林岩摆了摆手。

小许往里看了一眼,说:“我去开房,别让他滑倒。”

林岩点点头,他轻轻地把磨砂玻璃的门推开了一条缝,见江帆背对门口,仰着头,垂着双手,任喷淋从到下地浇着自己,衣服完全湿透了,紧贴在身,飞溅过来的水滴,打在林岩的脸和手臂,他感觉冰凉,知道他的确是在用冷水洗澡,有些担心,他刚想进去提醒他,这时,手里握着的电话传来了一阵震动,他离开门口,走到客厅,接通了电话。

“市长怎么样?”是彭长宜。

林岩说:“正在里面洗澡,我有点担心,他用的是冷水。”

彭长宜想了想说:“冷水的确不好,可是,他服了药,只能用冷水降温,这样,你给他预备一些感冒药,提前预防。”

“彭兄,他这两天一直在查看灾情,又经受了这么一档子事,我真有点担心。担心他的毒火发不出来,损伤身体,我还是想让他回北京,不行的话给他找个酒店,让他泄泄火……”

彭长宜一听林岩要给江帆"zhao xiao jie",他立刻急了,说道:“林岩,不许胡来!绝不能够!你跟着市长去酒店,你……你想过后果吗……他是因此病一场也不能够,如果他自己做这事行,但是你不能跟着,更不能知道,你不想活了吗?”

是啊,尽管自己是出于好心,同情领导,但是跟领导还是要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好,这个距离怎么才能称得合适,是彼此感到舒服可以了,尽管有人说要想靠近领导,最好是和他一起做坏事,但是这种说法不适用于有真情实感的关系。

林岩很感激彭长宜的教诲,但是他的确担心江帆,小声地说道:“小丁回去了,是被市长吼着回去了。”

彭长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市长做得对。”说完,挂了电话。

林岩还想问问陈乐那边的事,见彭长宜挂了电话,也没有打过去。

林岩来到窗户前,把厚厚的窗帘拨开一条缝,借着院里的灯光,他看见下面假山的旁边,停着一辆警车,他明白,这辆警车肯定是彭长宜安排的,兴许,连江帆所在的楼层都有人秘密把守起来了。这一点,他很佩服彭长宜,离开亢州这么久了,居然还能在远离亢州的地方,指挥了今晚这样一场拯救市长的行动!

如果不是彭长宜,林岩难以想象江帆该如何脱离险境,说不定明天会有一沓的照片摆在翟炳德的办公桌,那样,江帆真的成了袁小姶手里的玩偶了,想怎么捏怎么捏,极有可能,江帆的仕途会终止在亢州……

歹毒的女人!夫妻做到这份儿,还有什么恩爱而言,恐怕彼此心剩下的只有噩梦了。

此时,身在三源的彭长宜,也是夜不能眠,如果不是明天锦安常务副市长岳筱来三源视察灾情,他早连夜赶回去了,他的确不放心江帆。

本来,在今天下午的常委会,因为是否向级汇报发现尸体的事,他第一次和邬友福有了不同的意见。

县委常委会,是否报一事,形成了两种声音,一是以邬友福为主的不报,按无名尸处理;一是以彭长宜为首的主张报的声音,尽管主张报的人数只有四个人,但这是彭长宜第一次和邬友福唱了对台戏。

彭长宜的理由是,即便你不报,有些事也是瞒不住的,锦安晚报当晚的报纸发了简讯,再说,七具尸体,的确应该查实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尸体是哪儿来的?应该成立专案组进行调查,这么集地在相同地点发现这么多尸体,的确该对公众有个说法,不然有损于政府的公众形象,也有损于治安环境。

邬友福的意见是,当地没有失踪人员,这些尸体指不定从哪儿冲下来的,成立专案组是小题大做,没有必要,以前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都是按无名尸处理了。再说,县一级公安局,具备处理这些无名尸的权限。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彭长宜让步了,他说,服从县委的决定,但保留个人意见,并保证自己不会越过县委向级汇报这事。

尽管彭长宜姿态很高,而且也表示不会单独向汇报这事,既照顾了邬友福的面子,也表明自己服从县委的决定,但是,他的那句保留个人意见还是很让邬友福心里很不痛快。他非常清楚这几具尸体的情况,有了公开的不同的声音,对这个彭长宜要倍加防范。

接下来,彭长宜对尾矿渣阻碍河道正常行洪致使洪水改道淹了村庄一事,拿出了自己的处理意见,他提出:限期清除堆积在河道的所有废料,对所涉及到的企业除进行必要的行政处罚外,还要追究有关职能部门的领导责任,提出撤销李大年水利局局长职务。

尽管这第二条意见让邬友福有些肉疼,但是没有办法,牛洼村被洪水冲走的两个人的遗体找到后,这两户人家没有火化,而是一个抬到了县委门口,一个抬到了县政府门口,这种在县委和政府门口闹事的现象三源还真没有过,所以邬友福认为是彭长宜在背后搞了鬼,是为他的第二条意见打基础。

但是,碍于yu lun和社会的压力,尤其是葛二黑正在保外医的敏感时期,邬友福勉强同意。

最后,彭长宜拿出了自己第三条意见,那是加快成立矿务局的步伐,尽快落实和土地局职能剥离的事。这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有人在常委会正式提出这个意见,因为这个意见涉及到葛兆国何去何从的事,也是说,他如果到矿务局这边,要放弃土地局局长的位置,如果他留在土地局,要让出矿山管理这一块肥肉。

第1058章 三板斧

这个问题会是不好立刻决断的,邬友福指示副书记康斌,下来征求一下葛兆国的意见再研究决定。

这是彭长宜来三源这么久,首次在常委会提出自己的意见,而且一提是三条,这是他最有名的三条意见,后来被三源人叫做“彭三条”,这三条意见,不亚于三板斧,斧斧敲在邬友福权力集团。。

这三条意见,公开表明了彭长宜的立场,也给那些一直对邬友福权力集团敢怒不敢言的人带来了希望,他的周围从此迅速积聚了一大批这样的势力,使三源迅速形成了两派的格局。

彭长宜刚来的时候,牢记部长嘱咐的话,不烧三把火,所以,他在三源要说一点地位没有是假话,但很长一段时间,他这个县长是没有话语权的,形同虚设。开常委会时,他说的最多的两句话是“同意邬书记的意见”、“同意县委的决定”,所以,常委这边几乎没人拿彭长宜当回事,即便是县政府这边,以常务副县长郭喜来为首的人,也是有什么事先跟县委邬友福那边汇报。

彭长宜知道政府这边人往县委那边跑的勤,对此,他丝毫都不表露出自己的反感,甚至他自己有些人跑的还勤,开始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提前一会班,但却不奔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先到邬友福办公室,包括一些工作思路,他都是提前跟邬友福汇报,取得他的支持后才去实施,当然,这可能会耗费彭长宜过多的脑细胞,因为他必须先知道怎样做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他的这些举动,几乎迷惑了所有的人,甚至邬友福自己。

一时间,三源政局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团结平和的局面。

只有彭长宜自己知道,这是缓兵之计,在你没有足够到可以和邬友福权力集团抗衡的时候,融入,是最好的办法,只有融入到他们当,和他们保持步调一致,让他们觉得你是无害的,你才能有机会壮大成长,不然也会像以前几任,被他们扼杀在成长阶段。

通过红色旅游,彭长宜也得到了锻炼,最起码他调动起了一切可以调动了积极因素,切实为三源人民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这在后来得到了验证,因为从那以后,三源,成为了全国红色旅游和生态旅游的胜地!三源的人民,也因此切实地得到了旅游为他们带来的直接收益,这个贫困老区,向全国,打出了响亮亮的旅游牌!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公开提出自己的不同意见,和邬友福叫板,这不是彭长宜的本意,但是没有办法,形势逼人,七条死的不明不白的生命,不能连个说法都没有这么过去,不管这些尸体是哪儿飘过来的,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原先自己脚跟没有站稳,有些事揣着明白使糊涂,最近一年通过跟老革命的勾兑,尤其是通过褚小强,他知道了小窦父亲身份这件事,更增强了他的信念,即便他不向报告,恐怕,现在级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所以,他才信誓旦旦地表示,尽管保留意见,但在这件事,绝对跟县委保持一致。

县委是谁,还不是你邬友福吗?他这话的目的也是等于在跟邬友福说,我不想跟你决裂,对事不对人。

尽管如此,他相信,今晚,三源的夜是不平静的,但是他绝没有想到,亢州的夜,也是如此的不平静!

彭长宜到三源后有个习惯,他在办公室时,考虑的是手边的工作,回到海后基地自己的宿舍后,他考虑的是更宽泛的工作。

他正在躺在床,脑袋里放映着开县常委会的情景,他在回忆着会每一个人的表情,每一个人说的话,他要仔细认真地加以分析和解读,在这个时候,丁一的电话来了。

丁一那声低泣的轻轻的呼唤,便荡起了彭长宜心底那久藏的涟漪,当他知道江帆再次钻进袁小姶的圈套后,立刻所有的神经都被调动起来了,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是江帆不能出事,所以,安抚了丁一后,他立刻给陈乐打了电话。

由于防汛,全市所有的工作都给防汛让路,陈乐这几天都在单位值班,他正好检查监室回来,接到了彭长宜的电话,立刻叫了两个信得过的心腹,仅用了四五分钟赶到了金盾宾馆,他们进去的时候,首先zhi fu了偷偷躲在外间屋子tou pāi的人。据陈乐讲,衣衫不整的姚静,正在往床推江帆,而且在给江帆tuo yi服,江帆躲闪着,他的脸涨成紫红色,一看不是喝酒喝多的红,而是服用了过量cui qing yào所致。但是行动明显有些失控,而且气喘嘘嘘,他一边躲闪着姚静的纠缠,一边又死盯着姚静,看得出,他即在用意志抗拒着自己的yu wàng,又在身不由己地被这种**牵引着,如果不是及时赶到,即便江帆不与姚静发生男女关系,也是逃不掉绯闻的纠缠的。

姚静似乎江帆严重一些,而且意识似乎也不清了。江帆也有一些不清醒,明显地头晕目眩,站立不稳,他们把姚静拉开后,给江帆整理好衣服,江帆的身滚烫滚烫的,而且浑身战栗不止。陈乐知道,喝酒后服用cui qing yào,药效会加倍提高,而且对身体的伤害也是很大的,江帆能靠坚强的意志控制自己,已非常人所为。

当陈乐在房间,给彭长宜打电话汇报了这里的情况后,彭长宜指示他,把市长带走,把姚静留在那里,会有人去处理,让他们快点撤出来。

随后,彭长宜给王圆打了电话,告诉王圆让他去妥善处理姚静的事,不要声张。

安排好这一切后,他才给丁一打了电话,告诉丁一最为关心的问题。果然,当他说市长很坚强,他什么都没做时,丁一哭了……

听着丁一的压抑的哭声,彭长宜的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他的眼睛也潮湿了。

第1059章 把爱深藏

丁一的哭,也几乎让彭长宜的心碎了,他知道,丁一对江帆的爱,已经深深地植入心里了,是不可动摇的,突然而至的心疼,瞬间取代了自己那深藏的爱,他无限深情地对她称呼为宝贝,并不是他想趁火打劫占便宜,而且想增强丁一对自己的信任,听他的话,离开现场。

只有他自己知道,凭他跟江帆的友谊,凭他对丁一的喜爱,他都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的,他有自己的底线。丁一和江帆,这是一对让他既心疼又什么忙都帮不的人……

只是眼下,江帆绝对不能出错,最起码不能再在袁小姶手里出错了,那江帆会被袁家所掌控,会成为袁家的玩偶,怎么捏怎么是了,丁一也没了走出阳光的希望。

江帆又逃过了一劫,但是不知道他下次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没有?

这次,的确是江帆幸运,如果给丁一和江帆准备的果汁不是被姚静误服的话,估计这次他们惨了。

据王圆当晚打给彭长宜的电话说,金盾宾馆,的确在当晚给所有房间的客人提供了免费饮料,这也是宾馆惠顾客人的一种方式和手段,不想却给别有用心的人造成可乘之机。

王圆表示,马调查这件事。彭长宜说道:“小圆,不用查了,明摆着知道是谁干的,一定是袁小姶委托酒店服务员,给江帆传递纸条,其次又乘人不注意,在饮料做了手脚,所以,不要查了,反而会在服务员间扩大影响,可以教育这些服务人员,尤其是送吃的或者是喝的等入口的东西时,一定要树立防范意识,确保客人安全,更不能擅自离开工作岗位。

当天晚,在彭长宜在宿舍里指挥百里之外拯救江帆的时候,在三源一个远离城区靠近山脚的地方,有一座秘密别墅,这座别墅,在外人看起来是一座普通的套院,不普通的是有着普通农院没有的高墙,高墙还栏着铁丝,在高大的门楼,有一排的摄像头,电动大门的两边,一边是保卫室,里面并排坐着三个保镖,另一边,是用铁栏杆焊接而成的三排狗舍,里面分别有两只大狼狗,还有一只高大凶猛的藏獒。

由于天下着小雨,地面的积水,反射出斑驳的光影。

这时,一束汽车的灯光照射了过来,一辆轿车到门口减慢了速度,保安探出脑袋,便按下了遥控器,电动门自动打开,桥车进来了,门口那三只大狗警觉地盯着轿车,没有叫唤,显然它们认识这辆车和车里的主人。

车子进了大门,并没有停在里面的停车场,而是照直往里面一个套院开去,进了一个大月亮门,这才停在里面的一个小空场,已经有三辆车子停靠在那里,其有一辆红色的越野车。

这个院子里有一栋三层小楼,无论是外表装修还是里面餐厅和娱乐设施,都非常豪华和讲究,显然,这里是私人聚会和接待贵宾的地方,车子挺稳后,从车下来了邬友福和县医院泌尿科主任,如今已是县医院主管业务的副院长黑云。

黑云急忙撑开一个顶大黑伞,举到了她和邬友福的头顶,她人也顺势挽住了邬友福的胳膊,他们没有走进这个豪华的小楼,而是继续向里面又一个小月亮门走去。

他们还没到门口,葛二黑挪动着肥硕的身材迎了出来,他手里还攥着什么东西,一个劲地往嘴里填。嬉皮笑脸地说道:“大哥,才来,饿死我了。”

邬友福看都没看他一眼,边走边不动声色地说道:“刚散会。”径直往里走。

里面是一个很大的四合院,式建筑,一色的高脊、蓝砖的琉璃瓦房,转圈的宽大的走廊,在南面的走廊下,葛兆国正坐在一个烧烤架旁边,烤着一只早已焦黄油光的全羊。

看见邬友福来了,葛兆国一边转着烧烤架一边说道:“您来的正是时候,现在正好吃。”

黑云一看,说道:“你又在涂炭生灵?”

听到黑云说话,从北面的屋子里,走出了花枝招展的夜玫,夜玫说:“姐,到这儿来,我也不愿意闻那味道,吃还行。”

二黑从黑云手里接过了伞,黑云随夜玫进了北屋。北屋,早已准备好了一个餐桌,面已经摆好了凉菜。

二黑撑着伞,看了一眼正在忙活着的哥哥,邬友福没有理葛兆国,而是径直朝西屋走去,二黑也急忙打着伞追了过去。

邬友福进了西屋,这是一间大办公室兼会客厅,邬友福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二黑收起伞,赶紧给邬友福倒茶。邬友福坐下后,耷拉着脸说:“叫你哥去!”

二黑一看邬友福不高兴,知道刚才的常委会开的不顺利。一会,葛兆国挺着肥硕的身子进来了,一边用纸巾擦着手,一边说道:“散会了?情况怎么样?”

邬友福看了葛兆国一眼,说:“彭长宜出手了,他在会提出三条意见,有一部分常委拥护他。”

“哪三条?”葛兆国坐下,给邬友福的杯里续水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喝了一口。

邬友福说:“第一,报发现尸体情况,成立专案组,查清这些尸体的来源;第二,限期清理堵塞河道的障碍物,对已经造成严重后果的企业,提出处理意见,并且追究有关部门领导责任,撤销李大年局长职务;第三,下个月旬前夕,完成矿务局的成立工作,职能独立。”

葛兆国坐在沙发,沉思着,没有说话。

葛二黑正好从门口进来,邬友福的话他都听见了,他瞪着两只圆圆的眼睛说道:“这三条摆明了是冲着我来的?”

葛兆国说:“是啊,像三把利刃。”

“他还反了,改天我做了他算了,给脸不要脸,我说我极力跟他套近乎,请了几次都不来,敢情是憋着劲想收拾我啊!”

第1060章 愚蠢至极

邬友福看着他,说道:“收起你那一套,动不动做这个做那个,你倒是做了,别让大雨给你把尸体冲出来?蠢!怎么干点事手脚这么不利落?”

葛二黑一听这话,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沙发,说道:“谁知道今年的雨水这么大,山洪暴发了。”

“我早说过,彭长宜这小子徐德强难对付,徐德强有什么意见是表现在脸,可是他呢,永远都是不露声色,什么时候都给你是笑呵呵的样子,这样的人不好对付,少跟他套近乎,弄不好把自己栽进去,另外,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是保外医!”

“保外医怎么了?我也没再犯什么错误呀?”葛二黑小声嘟囔着说道。

“你怎没犯,我早跟你说,把那河道清理出来,你哪怕清理不彻底,找辆挖掘机,弄辆车,像那么回事地在哪儿装装样子也行啊,可是你们哪,根本不理我那茬。如果照我说的去做,这样即便洪水来了,也说不有太大的罪过,你倒好,愣是不拿我的话当回事,连做做样子都不愿意做。这下傻了,洪水真的来了,死了两个人,冲了村子,我看你怎么交代!这还用你再犯新的错误吗?”

葛二黑的汗下来了,他继续争辩说:“那他政府也是渎职,他一次都没有找我谈过话,也没限期让我清理,他连现场都没到过,他要是办我,我咬他,咬他不作为,咬他执法不力。”

邬友福很讨厌葛二黑的自以为是,不客气地说道:“蠢,蠢透了,你简直是愚蠢至极!你咬他,告他,好啊,你倒帮了他的忙了!他正好要追究有关部门的渎职行为,这次在会明确提出来了,要把李大年撤了,换一个有本事有作为的局长,那你的日子好过了是吧?你瞧你多能耐呀?”

李大年,是县水利局局长,一个老实巴交没有任何本事的局长,当初这个人选是葛兆国给邬友福推荐的。

葛兆国听着邬友福教训弟弟,心里有些不快,尽管弟弟有勇无谋,但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而且,你邬友福也没少得好处,说真的,你能这么多年把持着三源,很大程度跟我们葛家的支持分不开的,在常委会受了彭长宜的气,也犯不到这里来撒呀?他有些不高兴地耷拉着眼皮说道:

“我看,你别小题大做,不是彭三条吗?真正实施起来他一条也实现不了,三源是什么地界?不是他撒野的地方!他以为这里是亢州呢,亢州有人罩着他,这个地方可是没有人罩着他,走了好几任县长了,死了一个,哪个也不他差。你也用不着胆小怕事,有的是招儿对付他。”

邬友福看了葛兆国一眼,知道这话他不爱听了,站了起来,说道:“好,你们哥俩本事大,那你们去对付他好了。”说着,往外走。

葛氏兄弟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住了,直到邬友福冒着雨走下台阶,冲着北边的屋子叫了一声“小云,走”,他们才反应过来,知道他生气了,赶紧追了出去。

葛兆国也冒雨下了台阶,紧走几步,拦住了邬友福,说道:“大哥,你这是干嘛呀?咱们谁跟谁,还至于生气吗?”

葛二黑也说:“是、是,正因为我是混蛋,我蠢,我才指望着大哥教训我呢。”说着,赶忙往回搀邬友福。

黑云和夜玫听到喊声,也从房子里出来,她们似乎都看出了端倪,夜玫说:“呦,大哥,兆国一下班开始忙活,坐在哪儿烤这全羊都烤了两个多钟头了,您一口不吃走哪行啊?我今天还得赔您喝两杯呢。”

说着,前挽住邬友福的胳膊,往里搀。

尽管邬友福和葛家算是利益共同体,尽管邬友福贵为一县的书记,但是类似这样的小误会也是经常发生的。

邬友福最不能容忍别人不拿他当回事,事实也的确如此,你葛氏兄弟如果没有邬友福,也到不了今天,虽说你们跟张明秀有点亲戚关系,但是这关系的远近还瞒得了我吗?不错,当初,是你们把如花似玉的张明秀送到我面前,但是,我邬友福也没亏待了你们,三源的便宜,几乎都让你们占尽了!觉着自己腰大气粗,自以为是,葛二黑不懂事,你葛兆国也跟着不懂事吗?

回到屋后,夜玫赶紧拿出冰镇西瓜,给邬友福从最间的位置切了薄薄的一块,递到他的手里,含情脉脉地看着邬友福,娇滴滴地说道:“大哥,吃块西瓜,败败火……”

邬友福接过西瓜,纵容夜玫那fēng sāo的神情有多么的熟悉和诱人,但此刻他的心情也没在这个女人的身,他接过西瓜,几口吃完了,夜玫又给他切了一块,邬友福一摆手拒绝了。

葛兆国连忙给他递一块湿毛巾,说道:“彭长宜这三条的确不好对付,我们不能硬来。”

“他到底什么背景?”二黑问道。

邬友福说:“他什么背景?他什么背景都没有,但是后面的背景可以找他,借他的手来收拾咱们呀。”

“怎讲?”葛兆国坐下说道。

“彭长宜这样做,绝对是得到了翟炳德的默许,你想想,翟炳德这几年来过咱们三源吗?三源,他的水能泼进来吗?”

二黑说:“这和锦安有什么关系?”

邬友福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先不说他对三源怎么样,说现在他对亢州吧。他对樊良始终是不敢冒的,樊良在亢州的时候,他没去过一次,樊良走了,他经常路过亢州了,明里暗里的没少去,可是后来又不怎么去了,为什么?是江帆让他失望了,江帆和樊良的死党王家栋打得火热,这是他最忌讳的,本来钟鸣义走,该是江帆接班,但是江帆没有接班,甚至其它市县调整的时候也没一步,这是为什么?”

第1061章 江帆的权力在缩水

二黑当然不能理解这么深的问题,他睁着迷惑不解地目光看着邬友福,虔诚地听着。

邬友福继续说:“江帆家庭不和,翟炳德似乎在替老首长教训江帆,其实不是,他是在为江帆背叛自己而教训他。韩冰去了亢州,随后又去了两个副市长,江帆的权力在缩水。”

二黑不解地问道:“江帆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邬友福没有回答他,继续说:“你看,年底,亢州要大动,江帆必走无疑,王家栋肯定要离开副书记的位置,不离开亢州也会到rén dà靠边站,翟炳德肯定要清算樊良的余毒。你们可能不理解,他为什么这样做?归根到底,是他掌握不了亢州,亢州曾经也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选掉周林,挤走钟鸣义,之前还有个检察院是fǎ yuàn的院长,也差点没别选掉。尽管这些人都有明显的毛病,但是翟炳德的脸往哪儿放?”

葛兆国似乎有些明白了邬友福话的意思。

邬友福说:“这些人明白着都是组织派去的,组织是谁,还不都是他翟炳德派去的?由此可见,江帆当了市长,没有起到翟炳德希望看到的作用,所以,亢州的书记不会让他当,让他当,很大程度是让王家栋当,那样又是一个轮回了,翟炳德是不会让这样的轮回出现的。挪开江帆,让江帆一边凉快去,这是翟炳德最后要走的棋,剩下王家栋是小菜一碟了,你毕竟是个副书记,再派一个市长,以后的亢州,是翟炳德能随时掌控的亢州了。”

葛二黑眨巴着眼睛,还是不明白这和眼下的三源有什么内在的联系?

邬友福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你们可能会问,这和三源有什么关系呢?表面看,是没有关系,但是有借鉴作用。他既然不能容忍亢州不听话,势必也不会容忍三源不听话,其实,三源这么多年,他更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应该亢州还让他头疼。但是他不会轻易动三源,不会轻易向三源开刀,这里有个问题,那是他眼下不动三源,并不是我邬友福有多么的了不起,而是咱们背后有那么多的老首长们了不起,这也是我多年来注重跟他们维持关系的原因所在,但不能代表他永远都不会拿三源开刀。”

“为什么?”葛二黑不解地问道。

“因为,没有一个领导,容忍下边的人不拿他当回事。”邬友福说道。

“那您赶快拿他当回事呀?咱别等着他办咱们再拿他当回事呀?”

邬友福看了一眼二黑,说道:“许多事情,一旦形成惯式,不好改变了,我可以马拿他当回事,但是他未必能放下芥蒂,因为你突然的变脸,会吓坏他,以为你不安好心,尽管你的确没安好心,兴许会促使他马收拾三源呢。”

“您的意思是彭长宜是他安插在三源的眼睛?”葛兆国毕竟葛二黑有政治头脑。

“何止一个彭长宜?徐德强,还有以前的县长们,一个一个不好惹,但是他们到了三源又怎么样了?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被咱们挤出了三源,你想想,翟炳德心里舒服吗?你要是不让领导舒服了,领导能让你舒服了吗?整完亢州,接着会是三源,这一点可以肯定,因为樊良走后,锦安,几乎是翟炳德一人说了算了,他也放开了手脚,也游刃有余了,所以,回头该收拾一些不听话的人了。我为什么开会完来找你们了,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答应他这彭三条,积极配合,然后看看风向再说。”邬友福说道。

葛兆国想了想说:“翟炳德现在能掌握咱们什么情况?”

“目前应该是怀疑,情况他到未必掌握。郄老来,我没搭理他,彭长宜还提示我了,我估计彭长宜有可能告诉他了。”

“肯定,要是这样说来,咱们是放个屁,锦安也很快会知道的。”葛兆国说道。

“不得不这样想。”邬友福点点头说道。

“矿难的事翟炳德一直没说什么吧?”葛兆国问道。

邬友福看了一眼夜玫和黑云,不说了。

葛兆国说:“你们先过去吧,把我那30年陈酿找出来了,我今晚要跟大哥好好喝几杯。”

黑云说:“咱们走吧,他们男人的话题咱们不懂。”说着,和夜玫出去了。

邬友福说:“以后你当着夜玫她们说话注点意。”

葛兆国说:“没事,她走不了手。”

邬友福说:“我看这个夜玫不简单,你们不要小看了她。”

葛兆国说:“目前没事,这个我心里有底。”

“目前没事不够,目后也要没事才对。”邬友福叮嘱到。

“嗯,以后我注意。”葛兆国说道。

邬友福说:“矿难的事,锦安目前到是没人说什么,主要也是没有证据。”

“咱们做得周密,再说,山高皇帝远,他想管也未必能管得了。”葛二黑说道。

邬友福看着他说:“周密怎么还让大水冲出来了?”

葛二黑说:“谁知道今年的雨水这么大,爆发山洪了!”

葛二黑想说什么,葛兆国却说:“即便大水冲出了尸体,但是现在尸体腐烂的无法辨认,他是成立专案组,最后也得按无名尸处理。”

邬友福说:“尽管无法辨认,但是可以通过死亡时间来推断,谁都不傻,肯定会和那场矿难联系在一起的。”

葛兆国说:“这个您放心,我已经跟周连发说了,局里鉴定他能控制。”

“局里的他能控制,锦安市呢?”

“这个也安排好了。”葛兆国胸有成竹。

邬友福突然问道:“那个褚小强最近有没有异常活动。”

“据老周讲,他刚回来时间不长,最近倒是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活动。”

“又接触那个工头着吗?”

“没发现。”

“我是说把那个工头做了,你们都不让,现在留这么一个活口,弄得我整天提心吊胆。”二黑说道。

第1062章 小不忍乱大谋

“做了,会惹怒一些人,那样你肯定会更倒霉,小不忍乱大谋。 ”邬友福说道。

葛兆国想了想说:“您看这样行不行,把那个工头的孩子控制起来,他不敢乱说了。”

“具体怎么做那是你们的事了,我不要管那么细了。我来的主要目的是商量怎么应对彭长宜的这三条。”

葛兆国说:“我看专案组可以答应他,我把老周叫来,布置一下?”

邬友福点点头,葛兆国给周连发打了电话。

葛二黑说:“他的第二条我可不能接受,如果同意他罚,肯定我们又要出血,大哥,这可不能答应他。”

“该答应得答应,这里,是这一条最好做到,出钱可以解决的事,是目前最好做的事。”邬友福说道。

葛兆国说:“大哥说的极是,如果他非要成立矿务局怎么办?”

“我是这样的想的,矿务局是众矢之的,你不要过去了,你还在土地局,让姓褚的过去……”

葛兆国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姓褚的去当局长,跟我当这个局长一样。”

“那怎么会一样啊?”二黑说道。

邬友福看了他一眼,站了起来,打着哈欠说道:“唉,困了,不想吃饭了。”

“别呀,这可是我特地从村里买的小羊,鼓捣好几个钟头了,您怎么也得吃点呀!”葛二黑说道。

邬友福边往出走,边跟二黑说道:“你少让我操点心,吃什么都香。”说着,居然又连着打开了哈欠。

葛兆国看到他的神态,说:“是不是最近两天累的?”

邬友福说:“是啊!”

进了北屋,一股肉香味扑鼻而来,邬友福情不自禁地说道:“真香啊!”

北屋餐桌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厨师,正在分割烤好的羊肉,邬友福低头闻了闻,说:“快坐下,吃,吃完我得先去睡会,这两天总是困。”

葛兆国说:“小云,那甲鱼汤还坚持熬吗?”

黑云看了看邬友福,说道:“在喝,是夏天了,我怕他火,减了一些药材。”

“我看这两天大哥精神较疲惫,也可能是累的原因吧。”葛兆国说道。

黑云注视了一下邬友福,说道:“改天做一下前面体检吧。”

邬友福便吃菜边说:“春天刚体检的,没事,是累的。”说着,便夹了一块肉,沾了一点调料,说道:“不错,不错,这肉非常嫩,你们快吃。”

葛氏兄弟和黑云以及夜玫坐了下来,二黑开始倒酒。

这时,厨师把最后一盘烤肉端到桌,推着餐车出去了。

葛兆国说道:“大哥,你看这样行吗,明天先让公司出钱,买一些化肥、籽种,或者是买些生活用品,送到牛洼村,先意思一下?”

邬友福喝了一口酒,说道:“当然好了,这样可以堵住别人的嘴。另外还可以做做那两户死人家属的工作,也可以私下表示一下意思。总之非常时期,别让他姓彭的抓住辫子行。”

葛兆国说:“小玫,这件事你明天出头去做,从账先支十万块钱,去买这些东西。”

夜玫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账钱不多了,眼下又是淡季,我想从s省进批煤囤积,今年冬天煤肯定要涨钱。”

“账没钱了,不会吧?”二黑瞪开了眼珠子。

夜玫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没说没有钱,是说钱不多了。”

邬友福咳嗽了一声,他们便不说了,这时,听周连发在院子里喊道:“吃什么好吃的呐,这香味都飘到院子里来了。”说着,嘴里叼着一根牙签进来了。

二黑起身,给周连发拉过一把椅子,说道:“周哥,喝杯酒吧?”

周连发把牙签吐出,看了看桌那瓶茅台,说道:“我吃过了,三十年?还有烤全羊,我可以陪着你们再喝两杯。”说着,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二黑给他倒了一杯酒,他端起杯,恭恭敬敬地跟邬友福碰了一下,一口干了,二黑又给他倒了第二杯。

邬友福说道:“今天彭长宜去河谷现场了?”

“是。”

“还有什么人去吗?”

“没别人,对了,还有报社那个羿楠。”

“羿楠这个丫头,真是个麻烦,好事!”葛兆国说道。

邬友福说:“是啊,我听彭长宜说锦安晚报已经登了这条消息了。”

“哦,我还特地留意了一下,没有发现呀?”葛兆国说道。

邬友福说:“咱们这里看不到当天的报纸,何况是晚报。”

“你晚报登,会不会日报也会登?”葛兆国问周连发。

“你抓紧给日报的熟人打个电话,跟他们说一下,如果没登,千万不要登了。”

葛兆国说:“登这类的稿件,是需要咱们跟咱们当地核实的呀,晚报登咱们怎么不知道?”

“羿楠是三源报的记者,固然会是锦安日报和晚报的通讯员,她写的稿子啊不需要跟你当地核实的。”邬友福说道:“你即刻给报社打电话,以公安局的名义告诉报社,这种稿子目前不宜刊发。”

周连发连忙掏出电话,给三源日报社编打了个电话,这位编辑说,羿楠的确有这样一篇稿子在他这里压着,他准备请示后再发。

周连发这才松了一口气,告诉他不要发。

葛兆国说:“那个小娘们会不会往锦安日报投?”

邬友福说:“你马跟锦安日报联系一下。”

葛兆国赶紧给锦安日报一位熟人打电话,这个熟人是日报副总编,等葛兆国说明情况后,这位副总编说道:“这篇稿子我们这里还没来得及发,但是晚报发了。”

葛兆国说:“晚报没人看,我担心你们发,你们要是发了那影响大了。谢谢您,抽空儿带着家属来我们三源避暑吧,一切由老兄我来安排。”说着,挂了电话。

葛兆国说:“晚报咱们当天看不见,他彭长宜怎么知道晚报登了这篇稿子?”

邬友福说:“你说得有道理,可能是彭长宜指使羿楠干的,然后羿楠告诉她晚报发了这篇稿子。”

第1063章 弄死她

“这个小娘们总是跟我作对,说不定哪天我弄死她!”葛二黑愤愤地说道。

邬友福瞪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这事我想了,我们只能先接住彭长宜这三条意见……”

葛二黑还在想着羿楠这事,说:“羿楠是不是和彭长宜搞到了一块?”

周连发说:“要不我派两个人,盯着彭长宜,看看他都跟什么人来往。”

邬友福说:“这种办法不是不可以,但是要注意隐秘。”

葛兆国说:“这个姓彭的较狡猾,市里安排的地方他不住,倒是躲进了军队里。”

邬友福说:“他跟那个姓吉的有交情,住部队清静,省得找事,这个情况他当初跟我汇报过。”

葛兆国说:“没准这个小子是想逃脱咱们的监控才躲进了军队。”

邬友福说:“躲进部队要是想监控也不是不可能,一定要注意褚小强,我对这小子总是不放心。”

周连发听邬友福问起褚小强,低头想了想,说:“目前看他的行为倒都属正常,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邬友福说:“嗯,这个毛头小子有时跟吃错药一样。”

葛兆国说:“我找找他爸,让他管教管教儿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邬友福说:“他要是管教不了他儿子,我要替他管教。”

周连发说:“现在他什么都没做,我们干嘛要管教他?好像我们心里有鬼多怕他似的。”

葛兆国说:“防患未然。”

这样,几个人密谋了大半夜才散去。

锦安常务副市长岳筱到三源查看受灾情况,他不但给三源带了救灾款项和物资,也为解决三源近期出现的问道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在汇报会,出乎彭长宜的意外,邬友福首先跟岳副市长汇报了出现不明尸的事,紧接着,又实事求是地汇报了因尾矿堵塞致使河道改道的事,这让彭长宜有些匪夷所思,难道,邬友福经过一夜的思考,想通了,同意他的建议了?但是,彭长宜从邬友福的神态和语气判断,他是因为纸包不住火的原由,绝不是认识到位甘心低头,而是在和他交锋的第一个回合,化被动为主动,以退为进。

岳副市长对三源主动揭丑给予了很高的赞赏和评价,并且敦促他们尽快查清尸体情况,尽快完成矿山管理和土地管理脱钩的工作,夯实管理,不要再发生尾矿堵塞河道和矿山安全事故这类事件了。

彭长宜分析的没错,邬友福权力集团这样做,也的确是迫于形势的压力,另外也是考虑到葛二黑目前的处境,才不得不退步,但绝不是退宿,经过了那一夜的密谋,他们对于来势汹汹的“彭三条”,采取的不是“堵”,而是“疏”,他们在跟彭长宜玩捉迷藏,他们想让彭长宜走进他们设计好的圈套,然后玩死他。

在彭长宜的坚持下,三源召开常委会,对这次洪水出现的一些问题和救灾情况进行了一次阶段性的总结,会,做出了对建国矿业集团进行行政处罚的决定,对他们堆积在河道的废料限期清理完毕。水利局局长李大年被记过、水利局水政资源管理科长被撤职。

然而,对于成立无名尸专案组和成立矿务局这两件事却没有结果。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彭长宜在以前的会提出三条,要有结果,不然以后谁还相信他?但是,在会,彭长宜没有继续追问这事,他不好这样公开跟邬友福较量,从大局出发,他还是决定先跟邬友福私下交流一下再说。

于是,在早头班的时候,彭长宜照例来到了邬友福的办公室。

邬友福正在喝着秘书给他盛好的甲鱼汤,他刚端起碗,看见彭长宜推门进来了,他连眼皮都没抬,没有理会彭长宜,低头慢慢地喝着汤。

彭长宜知道他对自己不满,到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坐在了每次来时都会坐的那个位置,耐心地等着他把一小碗汤喝完,然后秘书收好碗,拎起保温桶走了出去了。

彭长宜发现,每次他来邬友福办公室,不管他喝不喝,秘书都会给自己沏一杯茶水放在面前,这次,这杯茶的待遇没有了。彭长宜在心里好气这些秘书,居然这么敏感,知道自己刚刚跟书记之间出现一点小的不愉快,取消了他享用茶水的待遇,要是自己有一天跟邬友福兵戎相见,那么在来这边的时候,他们会不会剑拔弩张地对自己?

邬友福喝完汤后,回到里屋,漱了漱口才出来,他稳稳地坐在大办公桌后面的皮椅,沉默了半天才说道:“有事?”

彭长宜在等他的功夫,在看茶几的报纸,直到邬友福开口跟自己说话,他才不紧不慢地合报纸,看样子,如果邬友福不发话,他会一直把手里的这张报纸看下去。

“哦,有两件事想跟您再碰碰,一个是成立无名尸专案组的事,一个是成立矿务局的事。”

邬友福没有说话,而是从桌拿起一页纸,推到桌边,说道:“你先看看这个。”

彭长宜起身,从桌拿起了那页纸,面是县公安局技术科对尸体的鉴定结果,显示的死亡时间是十年前,死亡原因是溺水。

彭长宜在心里哼了一声,这个结果他已经预料到了。

邬友福说道:“你说,我们有必要为十年前的几个不明尸体成立专案组吗?”

彭长宜说:“会不会搞错?如果死于十年前,那么尸体是不是早该腐烂成骨架了?这个显然不成立。”说着,连那页纸放到了他的桌。

邬友福看了他半天,说道:“你什么意思?难道非要为几具无名尸搞得人心惶惶吗?我们有许多大事要做,我们要发展经济,要发展旅游业,为什么要揪住这几具尸体不放呢?并且这些尸体是不是我们县境内的还不一定能说清,也没准是游冲下来的。”

第1064章 火化无名尸

彭长宜心平气和地说道:“您别急呀,我这不是也在和您商量这事吗……”

“既然是和我商量,那我拍板儿了,是无名尸,马通知火化!”说着,要打电话。

彭长宜说:“我不这么认为。”

邬友福一听,缩回手,说道:“你怎么认为?难道你非要破坏目前这大好安定团结的局面吗?”

彭长宜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我不是不珍惜眼前的大好环境,我也不想无事生非,我只是认为,我们该对公众有个说法。如果这些死去的人是我们境内的,甚至是我们矿山的人,这说明我们的管理有问题,而且这个鉴定报告显然有失专业水准。”

“还要什么说法,无名尸是说法!你既然怀疑咱们公安局鉴定的有失水准,那好,我们可以请一级司法机关来鉴定?”

他说完,立刻给周连发打电话,打通后说道:“立刻把那几个尸体的样本,送到市局去鉴定。”

周连发显然是有准备,居然都没问为什么,答应了。

既然这样,彭长宜也不好说什么了。

邬友福说:“好了,那我们安心等市局的结果吧。还有事吗?”

彭长宜从他的口气明显听到了轻蔑,但是他依然不动声色地说道:“您也别生气火,我真的没有别的居心,我们都是为了工作,产生分歧很正常,我也没有您说得那么恶劣。我的意思是,如果尸体是死去的矿工,那说明我们对矿山管理太滞后了,我们要加强对这些矿的管理,尤其是对这些矿工的管理,这需要我们抓紧把矿山管理这部分职能从土地局尽快剥离出来……”

“你的意思还是成立矿务局的事?”

“不能再往后拖了。”他的口气软带硬。

“这,也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事,你拿个初步方案,咱们召开个会议,研究一下。”

“我初步拟了一个方案,您先看看……”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页纸,递给邬友福。

邬友福一看,在这页纸写着,矿务局局长:李勇,还有几个副局长的人选。土地局局长:(葛兆国)……葛兆国的名字还是加了括号,他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还要加括号?”

彭长宜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说道:“我是这样的考虑的,如李勇的问题,我也知道他找过您很多次,也找过我几次,鉴于他父母和郄老的特殊关系,我们应该考虑到这层关系,在市委不进行大规模调整班子的情况下,只有矿务局这一个位子,这是一,其次是在咱们现有的干部队伍,只有他在大学时学的是矿山资源开发与管理,这个局长由他来当,也算是人尽其才;至于葛局我什么还加一个括号,那是对于他的安排我还有另外一层考虑,在这里也想和您交流一下,葛局是多年的科局领导,又是本地干部的佼佼者,我想他应该往更高一层发展,如果您同意的话,咱们给锦安市委建议,提拔他为副处级干部,这么多年了,他也该到这个级别了。”

邬友福听完,心里琢磨盘算开了。这是彭长宜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介入人事领域里的事,尤其是那个李勇,因为李勇原来跟徐德强打的火热,总在一块探讨矿山管理的事,这让邬友福很恼火,所以,借那次矿山事故,连他这个责任人一块办了,本想李勇这辈子是不会有出头之日了,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不知这小子辈子积了什么德,居然跟郄允才扯了关系。

其实,郄老临走的时候,也有让邬友福照顾大李一家人的托付,李勇的事尽管他没有安排,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这事,一是没有想好怎么安排他,二是也不想给李勇造成优越感,你靠老革命又能怎么样?老革命在北京,三源还是我邬友福说了算,不老实得挨办!只是今天,这个事居然让彭长宜提了出来,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了,他也很被动,同意吧,不甘心,不同意吧,将来传出去似乎自己对郄允才也不好交代……

还有提葛兆国副处的事,如果葛兆国想当这个副处,早他妈的当了,还用得着你彭长宜提议吗?问题是葛兆国跟本不想当这个副处。如果在异地提,那是无论如何他不去的,如果在本地提,是提副县长,那么他在政府的排名会是最后,这对于权欲极强的葛兆国来说,如同把老虎关进了笼子里,他是不干的,宁当鸡头不当凤尾,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但又一想,那是以前,是以前矿务和土地没有分家的时候,现在,显然这两块工作要分开,那么,葛兆国在权力缩水的情况下是怎么想的呢?

想到这里,邬友福说道:“这样吧,咱们下来先开一个书记碰头会,研究一下再说吧。”说着,把彭长宜给他的那页纸扔到了一边。

彭长宜笑了笑,说道:“好,那先这样,我去工地看看去。”

彭长宜所说的工地,是指的正在建设的革命历史博物馆工地。

彭长宜出了市委大楼的门口,向西北那个便门走去,不知为什么,今天在弯腰过这个便门的实时候,他忽然又想到了徐德强,想到徐德强从不走这个便门的的事。

其实,这个门是一个便门,是为了便于两边机关工作人员便于来往的一个普通的小门,在彭长宜的眼里,没有任何的寓意,像著名登山爱好者乔治马洛里说过的那句著名的话:“因为山在那里”,同样,自己之所以要从这里经过,是因为门在那里,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他很轻松地过了那个小便门,回到办公室,彭长宜给褚小强打了一个电话,半晌,才传来褚小强一声很不耐烦的声音:“谁呀?”

彭长宜一听,压低声音说道:“小强,是我。”

第1065章 特使

褚小强仍然大笑,说道:“哦?哈哈,老同学呀!你们那里好吗?热不热?如果我休假,去你们那里避暑。是的,我现在正有事,一会给你打回去。好,等我电话,再见。”

彭长宜没有插话,褚小强自说自话完后挂了。彭长宜知道他不方便,无声地笑了,心想,怎么我还会装啊?

这时齐祥和小庞进来了,彭长宜问了问这几天工地的情况后,说道:“走,咱们去看看。”

他站起身,正要走,电话想了,是褚小强,彭长宜看了一眼齐祥和小庞,两人一见他这神情,先出去了。

彭长宜低声说道:“看到那份死亡时间鉴定书了吗?”

褚小强一改刚才那种嘻嘻哈哈的语气,说道:“看到了,刚才我正在办公室骂娘呢。”褚小强显然很激动。

“别激动,说说你的看法。”

“您等一下,我会用另一个号给您打,尾号是豹子6。”

褚小强说完挂了电话。

彭长宜还在愣神的功夫,又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尾号是三个“6”。彭长宜心想,褚小强是xing jing,肯定也给自己的电话做了防范。

“喂,县长,改天您也再弄个电话吧,有些事不得不防,您是问那个报告吧?”

“嗯。”

“我这样跟您说吧,如果死于十年前,如果咱们这里是雪山,到有可能,甚至尸体保存的这还好,但是咱们这里不是,尤其最近一段还很闷热,再有,您相信有溺水这一说法吗?咱们这里是万马河发源地,根本没有游,何来溺水?难道是他们不想活了,排着队扎水缸里淹死的吗?”

彭长宜说:“我也怀疑,所以打电话问问你,省里的报告出来了吗?”

褚小强说:“还没有给我电话,方便的时候我联系一下。”

彭长宜说:“小强,你有什么具体打算吗?”

“我次跟您说了,我有一份报告,没有时间拿给您看,矿山,到了该治理整顿的时候了,如果不加强管理和整顿,说不定又会出什么事,但是整顿又不单是公安一家的事,涉及到许多领域,所以我参考了一下外地的经验和做法,写了这个东西。”褚小强忧心忡忡地说道。

“报告在哪儿?”彭长宜也想急于快点看到这份报告。

“这样,我马给您送去。”

“算了,你别来了,我让人去找你。”

“不用,您去城南那家咖啡厅,我在哪儿等您,有些事跟您当面说说。”

“好。”

挂了电话,彭长宜抓起桌的手包,出来了,齐祥和小庞还都在对面办公室等他,彭长宜说:“我先出去一下,等我回来后咱们再去工地。”也不等他们俩反应,急匆匆的往出走。

彭长宜坐车,让老顾转了一圈后,才奔南城的咖啡厅驶去。他在门口下了车,让老顾开车离开,但是不让他走远。

门口的服务生把他领进了一个包间,他开门进来后愣住了,里面根本没有褚小强,而是坐着小窦。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怎么在这?”

小窦赶忙站起,笑嘻嘻地说:“我临时给他当会特使。”

彭长宜笑了,说道:“他是谁呀?”

小窦的脸红了,说道:“县长也这么坏呀?”

彭长宜看着小窦脸红的那一瞬间,有了一些恍惚,使他不由地想起了另一个爱脸红的女孩。

他盯着小窦的脸看了一会,才说道:“怎么是我坏了,分明是你指代不明啊?”

小窦知道他是在故意逗自己,说道:“我正好在城里,给他打电话,让他请我吃午饭,他临时给我派了这个任务。”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到他面前,说道:“这回指代明白了吧?”

彭长宜说:“小窦,以后跟小强接触,最好不要在光天化日之下。”

“嘻嘻,他也这么说,你们是怎么了?朗朗乾坤……”

彭长宜挥了一下手,小窦立刻捂住嘴不说了。

彭长宜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道:“小心为妙,听我们的没有错。”说完,低头看那信封。

这是一个三源县公安局一个普通的信封,面没有手写的字迹,彭长宜掏出一叠厚厚的信笺,是复印件。

说这是一个报告不如说是一封信更为确切,因为在第一行,他看到了这样的称呼:县领导们好,我是一名普通的xing jing……

彭长宜认真看着褚小强写的报告,但是显然,这不是一个报告,如果是报告,他不会以这样的开头写了。他是以一个普通xing jing的身份,在给县领导写的这封信,因为他信里阐述的诸多问题,有相当一部分不归公安口管。

一般情况下,你反应的问题,涉及到了别的领域,如果是报告,会有多事之嫌,会遭到别人的不待见,但是以个人书信的形式反应问题和提出合理化建议,可以是多层面、多领域里,不涉及到条块关系和部门关系。

褚小强在信里,首先阐述了三源这几年的治安状况,这几年,是三源有史以来治安最差的阶段,光每年的各类治安和刑事案件的发生率,名列锦安市的前位,在全省也是出了名的,这其一个主要原因是来自于矿山。

由于矿山的无序开采和滥挖盗采现象较严重,非法的小煤窑、小铁矿、小铜矿等屡禁不止,这加大了对矿山的管理难度,使矿山存在了诸多的安全隐患,而且也是导致三源治安环境较差的根本原因所在,近几年来,矿山械斗现象时常发生,由于对矿山人数管理始终是个死角,治理难度较大。

他说,自古以来,改善老百姓生活和生存环境的最根本的措施似乎是发展经济、修路铺桥,但是治安问题却不怎么被地方官们所重视。

彭长宜读到这里,似乎感觉到了褚小强的字斟句酌。他来三源这么长时间了,几乎转遍了三源的角角落落,修路铺桥发展经济其实做得并不够。

第1066章 市委书记发火

三源,虽然拥有储量丰富的金属矿资源和煤矿资源,但是,富裕起来的却是个别人,是那些大老板们,大部分老百姓还挣扎在贫困线,医疗和教育问题,仍然是三源的主要问题。

各乡镇的交通状况普遍较差,个别乡镇的主干道到现在还是较原始的乡间路,大坑小坑的,遇雨雪天气,车辆根本无法通行,这样的交通条件,又如何谈到安居乐业?

什么叫安居?是不光要有一个好的居住环境,还要有一个好的治安环境,不光衣食住行有保障,还要有一个良好的、秩序竟然的治安环境。

这两样,三源做到了吗?由于对矿山的各项管理始终抓不去,散落在山大小矿的矿工,也是一个巨大的安全隐患群体,这部分人员构成不清楚,从哪儿来的不清楚,是什么身份背景不清楚,所以,三源治安环境差也不足为了。

褚小强在信里提出的问题,彭长宜早注意到了,甚至徐德强也早注意到了,也许前两任县长也注意到了,但是,牵扯面太广,对矿山的管理,煤炭、公安、国土、环保、林业、水电等等,涉及到了好几个部门,这好几个部门都有不同程度的管理责任,所以,级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才决定成立矿务局。

但是成立矿务局,对眼下的三源来说也不是一蹴而的事,因为这里涉及到了太多部门的利益和个人利益,涉及到了权力的分解,可能在其它县市不是问题的事,到了三源是问题。

彭长宜最近感到,红色旅游工作进展的较顺利,各项工作按部班的进行了,他准备在最近,拿出一定的精力,抓抓矿山的工作,像抓旅游工作那样,组织一班人,对三源全县的矿山进行一次梳理,做一番系统的实地勘察和调研,力争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矿山管理方案来。

矿山,是自己终究要碰的硬骨头,如果没有大水冲出来的七具尸体,可能这项工作还不能马提到彭长宜的议事日程来,但是,显然,老天爷不打算让自己有喘息之机,仓促,他要迎战矿山了。

彭长宜边看边思索着,小窦把一杯咖啡递到他的面前,他刚要去端,在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了,他一看,赶紧接通,刚“喂”了一声,听到翟炳德在里面大声吼道:

“彭长宜,你小子还打算干不打算干了!?”

彭长宜一愣,紧张的后背冒出冷汗,因为,在彭长宜的印象,翟炳德跟他说话大都是赞赏和鼓励,像这么严肃严厉的话还是第一次。翟炳德,他的手里掌握着全锦安市**百名处级干部的生杀大权,他只要嘴唇碰下下嘴唇,轻轻吹一口气,他彭长宜头这个乌纱帽被他吹掉了,所以,听到这话不冒冷汗怪了。

尽管心里被恐惧笼罩着,但还是嬉皮笑脸地说道:“您老人家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

“我能不发火吗?三源,还是不是锦安的三源?”翟炳德火气依然很大。

彭长宜一听,赶紧赖声赖气地说道:“是,是锦安的三源!”他不敢多说话,他要用最经济的话,来引出翟炳德更多的话,以便他彭长宜好摸清对方的火力。

“邬友福有什么事瞒着我也罢了,没想到你小子怎么也跟着他学?三源是锦安的三源,是gong chǎn党的三源,不是你们个人的天下!”

听翟书记这么说,彭长宜心里反而有底了,他平静地说道:“呵呵,您干吗发那么大的火呀?有什么事您尽管批评。”

“我不会给你留客气!我让你干嘛去了?是让你给我好好干,让你给我当好三源的家,没让你跟我捉迷藏转影背。我限你一个小时,赶快从三源给我滚过来!”

彭长宜对翟炳德这样骂自己不但不生气,反而笑了,说道:“是,我即刻往您那边滚,不过您可要接住我,别让我滚到马路沟子里去。”

“滚过来再说。”说着,“啪”,挂了电话。

汗,从彭长宜的后背和额头冒了出来,他合电话,看了小窦一眼,小窦冲他一伸舌头,递给他一张纸巾,说道:“嘻嘻,挨骂了?”

彭长宜接过纸巾,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说道:“嘻嘻什么,我挨骂你怎么那么高兴?”说着,故意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小窦一吐舌头,说道:“谁这么大胆,敢骂我彭大将军?”

彭长宜看着小窦那双古怪精灵般的羚羊眼,他当然不能正面回答她,说道:“放心,肯定不是小强?”

小窦一听,泄了气,说道:“怎么又说他了……”

彭长宜笑笑,把褚小强的那份材料塞进自己的手包里,把那个空信封又给了小窦,说道:“小窦,我有急事,得赶紧走,谢谢你,对了,你把云小学边的那片草场起个名字,以后成了景点,是要有名字的。”

小窦一听这话,她的两眼放出光来,说道:“真的?真的让我来命名?”

彭长宜说:“真的。”

“哦,那太好了,我回去跟同学们商量一下,看看用什么名字好,不过那天有个学生又画了一张,是老刘的孩子画的,他自己给自己这幅作品起了个名字,叫云草原,当时我很喜欢这个题目,您看用这个怎么样?”

彭长宜想了想说:“不错。这样,我先走,下来咱们再议。”

小窦知道不能跟县长一起出去,站起来跟他摆手再见。

彭长宜来到吧台,给吧台放下两百块钱后离开了。

他走出门口,张望了一下,刚想给老顾打电话,见老顾开着车过了,他了车,直奔锦安而去。

路,彭长宜反复琢磨着翟炳德话里透出的意思,很明显,尽管他骂了彭长宜,但是,明显透出对邬友福的不瞒。

他有些纳闷,难道他们跟岳副市长汇报的事,岳副市长没有告诉翟炳德吗?

第1067章 江帆住院

其实,到三源来后,彭长宜没怎么单独跟翟炳德汇报什么,倒不是他不想汇报,而是不敢贸然汇报,一来摸不清翟炳德跟邬友福的关系,二来也不想因此让邬友福对自己有看法,所以,除去红色旅游的一些项目进行正常的汇报外,非正常的汇报几乎没有过,因为他跟邬友福也没有明显的分歧。

另外,彭长宜认为,有些非正常的汇报多了,会让领导反感,不说不好,说了也不好,给领导添堵不说,还落个自己是非多的毛病。如,郄允才来,彭长宜还给邬友福提醒了,但是邬友福没有跟边打招呼,自己越过邬友福向报告这事有些不妥。

有的时候,即便让级领导劈头盖脸地骂一顿,也不要迈张了脚步,那样给领导造成你野心大、yu wàng高、不善于合作的印象,反而不好。

思来想去,彭长宜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错误让翟炳德捏住的,无非是矿难结束后,自己汇报的少了,如果他对自己真的有看法,或者自己犯下什么大错,不会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了。

想到这里,彭长宜跟老顾说道:“到了锦安市心再叫我,我眯一会儿。”说着,闭了眼睛……

北京,央党校医院里,护士正在用消毒棉签擦拭江帆的手背,准备给他输液。

江帆从不看这个过程,而是把头扭向了窗外。窗外,一棵有百年树龄的合欢树,像一只手臂一样,遮住了一部分阳光,使阳光不至于直射进来,树梢,开满了粉嫩、毛茸茸的绒花,给这个房间,增添了别样的美好和温馨。

随着手背传来的一阵轻微的刺痛,江帆微微皱了一下眉,这才回过头。护士将针头用胶布固定好后,仔细调整着药液滴落的速度,然后又问了他几句话出去了。

这时,小许手里拎着两只食品袋进来了,小许说道:“市长,您看我买了什么来了?”说着,把一个透明的食品袋放在床头柜,江帆一看,无力地笑了一下,说道:“呵呵,煮玉米。”

小许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煮玉米。”

“呵呵,难不成你这玉米还出了二般了?”江帆瞟着玉米说道。

小许见市长今天情绪不错,很高兴,市长已经有三天不吃东西了,只是喝点水,人已经非常憔悴了,他想方设法给他买东西吃,怎奈,最后都吃进了自己嘴里,今天,他是意外看到了煮玉米,心血来潮地买来了,他神秘地说道:

“市长,这煮玉米来自三源。”

“哦?”江帆一听,眼睛盯着玉米看。

“是三源的人在医院门口卖的,据说每天不到十一点卖没了,非常抢手,您是不是来食欲了?”

“呵呵,是啊。”

“特别新鲜,不像别处卖的煮玉米,反复在锅里煮,而且没有玉米的清香味,好多人都是闻着味去买他的煮玉米的。”

小许在卖力地推销他买的煮玉米,并且,把袋子打开,立刻,一股煮玉米的清香立刻散发出来,江帆使劲闻了闻,立刻有了食欲,说道:

“不错,闻到香味了。”

小许一听,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了,:“是,是,特别香,我知道您肯定有食欲。”

江帆笑了,想往床头靠靠,怎奈浑身骨节酸痛,没有什么力气,小许急忙过来,说道:“您别动,我把床摇起来。”

“不用。”江帆制止了他,他从来都不让小许摇床,他认为那是重病患者才这样,他只是重感冒、发烧而已,说:“把枕头和被子垫在床头,我靠着吃行了。”

小许过来,给他垫好身后的东西,江帆靠在了床头,眼睛看着那根玉米。

小许高兴极了,说道:“市长,您终于想吃东西了,太好了!我还买了小米粥。”

“我先对付那根玉米吧。”江帆有些力气不支,闭了眼睛。

小许急忙拿过一块湿毛巾,细心地给江帆擦着手,最后才递给他那根玉米。

江帆先在鼻子底下闻闻,说道:“不错,是邹子介的味道。”

“哈哈。”小许高兴地笑了,说道:“这还能闻到呀?”

江帆笑了,说道:“我吃过他的煮玉米,不过不是糯玉米。”说着,把这根散发着热气的煮玉米横在嘴边啃了一口,立刻,那种特有的清香,便沁入肺腑。

小许见市长肯吃东西了,非常高兴,说道:“吃小点口,别噎着,毕竟是粗粮,不好消化。”

江帆连着啃了两三口,有些虚弱地垂下了手臂,慢慢地嚼着,嚼着嚼着,他忽然说道:“小许,跟我说实话,如果我离开亢州,你是想继续在机关干下去,还是想换个岗位?”

小许正高兴地看着市长啃玉米,听他这么一说,脸的笑容僵住了,说道:“市……市长,您什么意思?不想要我了吗?”

“呵呵,看你说的,有这个可能吗?”江帆故作轻松地笑了,又啃了一口玉米粒,慢慢地嚼着。

“那、那您干嘛这么说?”小许委屈极了。

“我这话早想说了,是怕你多想,才一直没说。你跟了我好几年了,我不能太自私,总把你留在身边,樊书记的司机去了交警队,我也想让你去公安口,别的单位业务相对强些,去公安口好发展,你也是当兵的出身,较适合,但是我不想也让你去交警队,那里太幸苦,路检查、出现场,三天两头的来领导,护路、执勤,没白天黑夜的,太辛苦,我想让你去看守所,你看怎么样?”

江帆说完,又啃了一口玉米,慢慢地嚼着,这次,他没有看小许,而是给他一个考虑和思索的时间。

小许半天才说:“市长,这个问题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果非要出去的话,您让我去哪儿我去哪儿,我不操心这个问题,只是……眼下,我真的不想离开您……”小许说着,别过脸去。

第1068章 初识袁其仆

江帆说道:“我知道咱们弟兄间的感情,我当然也舍不得放你出去,但是有些事我必须要替你们想到,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如果等到我走那天再安排你,可能不会那么可心了,这样吧,既然你相信我,那我为你做主了,看守所那里缺个副所长,你去给陈乐打下手吧,那里不错,较安逸,另外也不招人眼目。 ”

“嗯……”小许低下头。

江帆说:“你如果没意见,过两天我给市委打报告,你先把关系放在哪儿,可以先不去班,继续留在机关,等什么时候想去班了,再去,你看这样行吧?”

小许哽住了呼吸,又“嗯”了一声,背过脸去……

江帆又说:“一会你给曹mi shu cháng打电话,让他抽时间来趟医院。”

“嗯。”小许回过头,他的眼睛有些湿润,看着市长,感觉市长从来都没有过的沉静,心里有了担心。

江帆有些累了,一根玉米没有吃完,他放到了床头柜,小许将他吃剩的玉米放进了食品袋,给江帆倒了一杯温水,让他漱口,然后拿过一个纸杯,让他把漱口水吐到纸杯里,扶着江帆重新躺下。

小许说:“您不想喝两口粥了吗?据说也是新小米熬的,也很香的。”

江帆摇摇头,说道:“一会吧。”说完,疲惫地闭了眼睛。

小许给江帆盖好被单,拿起装有漱口水的纸杯出去了。

江帆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看向了窗外那些盛开着的合欢花。这些美丽、粉白粉白的绒花,像一个小绒球,有些羞涩的开在枝杈间,尽管没有炫目的花瓣绽放,却别有一种楚楚动人的风韵,而且清香袭人。她日出而开,日落而合,花叶像极了了含羞草。

江帆非常喜欢这花,那天昏迷后醒来,第一眼看到了窗外的这些柔柔弱弱的小绒球,花丝如缕状,半粉半白,纤细如丝,有一种特别的美丽。

那天早,他一觉醒来后,感到头痛欲裂,天旋地转,经历了头晚cui qing yào和凉水的双重ci ji,他一下子病倒了。

林岩要将发着高烧的他送到市医院,江帆摇头,说道:“吃片退烧药,回北京。”

但是,他回到党校后,刚一下车,晕倒了,正好碰见班长几人要去课,见到这情景,急忙把他送到了党校医院。

他高烧不退,昏迷了一整天,当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他才醒过来,看见了那满树的躲在树叶和树干间的小粉花,尤其是那羞答答、柔柔弱弱的样子,惹人爱怜,使他禁不住想起了丁一,想起那天晚她哭的跟个泪人一样,心里一阵绞痛……

他生病没敢告诉她,他苏醒后的当天夜里,强打精神,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尽管她听出自己声音的异样,他也只是以太累了为由,搪塞过去了。

他必须要安排善后的事了,要重新规划自己,规划身边的人,只是,他的小鹿,他不知该把她放于何处,想到这里,他心里又是一阵隐隐的疼痛,眼睛有些涨热……

江帆不由得有些神伤,他闭了眼睛,门被推开了,小许叫了一声:“市长……”

江帆睁开了眼,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神情和蔼的人微笑着走了进来,背后跟着一个秘书模样的人,拎着一袋水果,放下水果后,那个人出去了。

江帆揉揉自己的眼睛,他看清了,这个人是党校的袁副校长,在开学典礼见过他,江帆赶忙直起身,有些激动地说道:“袁校长,您……您怎么来了?”

袁副校长快步走到他的近前,一手摁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起来,一手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温和地说道:“你是江帆,这次我可是见到真人了。”

小许给袁副校长递过来一把软椅,给他倒了一杯白水,然后出去了。

江帆笑笑,说道:“您这么忙,还来看我,真让学生太感动了!”

袁副校长笑了,坐在椅子,说道:“我今天午不忙,我还生你的气呢,心说这个江帆是何许人也,怎么还不来见我,后来一问,才知道你病了,所以我等不及,跑医院来看你了。”

江帆笑着说:“我听班长说了,谢谢您。”

袁副校长没有跟他谈论的事,而是望着江帆憔悴和消瘦的面容,说道:“家里遭灾很严重吗?”

江帆沉重地说:“全市有一半以的村子进了水,一半的耕地遭了灾,全部绝收的要在一万亩往,除此之外,那些养殖户全部遭殃了。有一个休闲垂钓园,头天刚刚进了两万斤商品鱼,不想第二天被大水冲走了,几乎没有剩下多少,十多万元打了水漂,还有那些养猪和养鸡的专业户,也都是这种情况。”

“这么严重?”袁副校长皱着眉头问道。

江帆用手掩住嘴,轻轻地咳了两声,说道:“是啊,因为境内有一条万马河,而是西北地势历史以来是低洼地区,这么大的雨,一时排不出去,形成内涝了。”

“现在水下去了吗?”袁副校长关切地问道。

江帆说:“我早晨打电话问过,已经下去好多了,地势高的地方已经露出地皮了。”

“哦。有人员伤亡吗?”

“没有,只是牲畜的伤亡,亢州自古以来是有名的膏腴之地,老百姓较富裕,生活水平较高,房屋建设的都很坚固,尽管那么大的降雨量,农村没有倒塌一间房子,只有一些围墙倒塌。”

“学校呢?”

“还好,正好是暑假。个别校舍有漏雨现象。”

袁副校长松了一口气,说道:“没有人员伤亡好。准备补种什么作物?”

“有的说种油菜,有的说种秋玉米,尽量补呗,能种什么种什么。”江帆有些气喘。

袁副校长觉得江帆很虚弱,说:“江帆同学,你好好养病,等你好了,我们好好探讨一下发展县域经济的问题,好不好?”

第1069章 首长之意不敢妄自揣摩

江帆激动地说道:“太好了,能有机会聆听校长教诲,江帆有幸。 ”

“哈哈,不是聆听我的教诲,而是我要聆听你的经验,是向你学习。”袁副校长很谦虚。

江帆赶忙欠身,说道:“校长您言重了,我那篇论都是平时自己在工作的一些思考,站位低,都是眼前的那点事,真正具有指导意义的还得说是您的章和见地,您是学者型的领导,具有实践经验,又有理论水平,您才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啊!”他说完,又轻轻地咳了两声。

袁副校长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咱们今天不讨论这些问题,等你好了,咱们有的是时间探讨,祝你早日康复,我可是盼着你出院啊。”

“校长,我出院后去找您。”

“好的,那咱们再见。”说着,跟江帆握手再见。

江帆送走了校长,他没了困意,仔细回忆着自己那篇论的内容,琢磨着下次和袁副校长相见的话题……

再说,此时的彭长宜也赶到了翟炳德的办公室,翟炳德换了新秘书,他原来的那个秘书到基层县去任职去了。这个秘书在问清了彭长宜是谁后,直接把他领进了远离翟炳德办公室的一间小书房里,这里,翟炳德正在练书法,见彭长宜进来,连头都没抬,说:“来了,多长时间到的?”

彭长宜笑笑,说道:“扣除高速路和下高速路打卡交钱的时间、等红绿灯的时间,再扣除进门登记耽误的时间,我接到你的电话后到赶到,去伪存真,实际我只用了59分钟的时间,应该不算迟到。”

翟炳德抬头看了一眼彭长宜,见彭长宜态度严肃认真,一本正经的样子,在心里有些好笑,但是他忍住了,说道:“如果都扣除的话,你连一分钟的时间都没用,我打完电话你即刻出现在我面前了,是不是?”

“理论讲是这样。”

“狡辩!”

“不敢。”彭长宜郑重其事地低下头,故意做出知错的样子。

翟炳德放下了笔,到旁边的洗脸盆洗了洗手,说道:“走,回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后,翟炳德脸明显的严肃了起来,他坐在宽大的班台后面,看着彭长宜说道:“知道为什么把你叫来吗?”

“首长之意,不敢随便揣摩。”

翟炳德心想嘴还停硬,从桌拿出那份晚报,“啪”地往桌一摔,说道:“那几具尸体怎么回事?”

彭长宜在路想到他可能会问到的问题,其,会有尸体的事,心里早有了准备,说:“这个……这个我们开会着,准备下来研究一下怎么跟级汇报呢。”

翟炳德一听彭长宜这么说,用手拖住下巴,煞有介事地看着他,说:“是不是研究咋怎么对付我。”

彭长宜心想,当然是了,恐怕二十多个市县的人,都在研究怎么对付你,但他没这样说,而是说道:“岂敢。”

“那错怪你们了?”

“您是有怪没有错。”

翟炳德看看他,说:“接着说下去。”

“没有了,说完了。”彭长宜抬起头,看着他,认真地说到。

“这完了?”

“完了。”彭长宜心想,我都保证了不会越过县委向汇报这事,直跟你说等研究后再汇报,这么大的领导,理解能力这么差……

“啪。”翟炳德用手使劲地拍了一下桌子,腾地站了起来,走到彭长宜面前,说道:“行,你小子行,会跟我玩弯弯绕了是不?”

彭长宜吓得睁大了眼睛,故意装作无辜的样子,不解地看着翟炳德。

翟炳德气得脸都白了,他在屋子里转了几步,又走到他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大声说道:“你说,你到底还想不想干?”

翟炳德的声音很大,以至于秘书推门进来,他往里看了看后,又缩了回去。

彭长宜吓的一激灵,故意夸大了脸惊恐和不解的表情,心说,鬼才不想干呢,我做梦都想干,往数八辈儿祖宗都想干但他们都没干,八辈儿祖宗想干都没干的县长我干了,我干嘛不想干?我烧包呀?我又没犯错误,但嘴却认真地回到:“想干。”说完,很无辜地看着他。

“你少跟装这份孬样!”翟炳德说着,又回到座位,一屁股坐了下来,说道:“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单独跟我汇报?”

“这个,因为我已经在会明确表态,在常委意见没有统一的情况下,我不会越过县委直接汇报。”

翟炳德看了看他,说道:“你很讲原则啊?”

“是,我的确是这样表的态,所以,尽管心里多么想,也压住了跟您汇报的yu wàng。”

这话翟炳德信,通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彭长宜是这个性格,他说道:“发现了七具尸体都不汇报,是不是有一天三源发生政变你也不汇报?还有没有组织纪律?”

彭长宜一看翟炳德真的生气了,说道:“翟书记,您别生气了,这事我也很纠结,尽管还没来得及跟您说,但是我心里也一直在想着以什么样的方式汇报这事,也的确没有放下。”

翟炳德看了彭长宜一眼,知道这段他也较辛苦,脸晒得跟紫茄子一样,缓了语气说道:“矿难时,我跟你说,有什么情况给我直接打电话沟通,白天不方便,晚还不方便吗?”

“是,是我错了……”彭长宜认真地说道。

“呦呵,还知道承认错误,可真不简单。你想想,最近一大段时间,你们做了多少事,锦安市委又知道多少?”

彭长宜一听这话,彻底放下心来了,本来,七具无名尸,不足以震怒翟炳德这个市委书记的,关键之关键还是因为自己没有大事小事的跟他汇报,想敲打敲打自己了,急忙说道:“这阵的确太忙,觉着没有必要惊动您的先不汇报或者暂缓汇报。我是再傻,也知道头的这顶乌纱是谁给的,也知道该对谁负责,之所以汇报的少了。”

第1070章 情况汇报

“你还知道呀?”翟炳德说道。

彭长宜连忙说道:“知道、知道。另外,除去忙之外,我还有那么一点小虚荣心,唯恐跟您汇报多了,让您瞧不起,认为自己没有能力处理一些事情,嘿嘿,所以……”

说到这里,他偷眼看了一下翟炳德,发现翟炳德正在死盯着自己,赶紧一缩脖子,咧嘴说道:“我接受您的批评,以后定将引以为戒,请您以观后效。”

“检查都做得这么阴阳怪气的,哼!”翟炳德重重地哼了一声,但是口气明显温和多了,他说道:“你们县准备怎么处理这几具尸体?”

“其实翟书记,您是不训我,我也该跟您汇报了,因为我眼下的确遇到了困难,是因为这个问题,我和有福书记产生了分歧,我主张成立专案组,立案调查,他主张按无名尸处理,另外,县公安局技术科对尸体的死亡时间做出了鉴定,说是死于十年前,死因是溺水而死。”彭长宜一口气地说道。

“哦?你怎么看?”翟炳德问道。

彭长宜认真地说:“我跟负责这个案子的xing jing交换过意见,三源游,没有河流,不存在溺水,除非是扎水缸里淹死的,还得是排着队集团扎水缸里溺水而死。再有,如果是死于十年前,是三源山区温度再低,毕竟不是珠峰不是雪山,也不至于尸体目前还骨肉齐全着,这个显然经不住推敲。”

翟炳德皱了皱眉,说:“有道理,接着说。”

“我怀疑,是那次矿难死去的矿工……”

翟炳德说道:“你凭什么这么怀疑?”

彭长宜说:“刚发现尸体的时候,我很快到了现场,当时和那里的xing jing交换过意见,他们说死亡的时间应该在**个月左右。”

翟炳德点点头,接着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目前也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您是不让我滚过来,我也会主动来的。”

哪知,翟炳德却没再接着彭长宜的话茬说下去,而是说道:“三源公安局问题很多,也很大,最近,公安系统会有一些人事变动,你们那里可能也会去一个新局长,他会配合你的一些工作。”

彭长宜一听,说道:“太好了,太好了,您知道我为什么迟迟不动矿山,很大程度取决于公安口的配合,如果来了新局长,那好办多了!”

尽管翟炳德没有回答彭长宜到底该怎么办,彭长宜还在往这条路引他,希望能得到他的明确答复,或者是暗示也好。

翟炳德仍然没有回答他到底该怎么,而是继续说:“你也别急着高兴,你动矿山,等于动了有些人的钱袋子,甚至是命根子,所以,一定要想好。”

“我不怕,有您的支持我什么都不怕!”彭长宜还在努力往刚才的话题靠,并且这次是明确地往翟炳德身靠。

翟炳德说:“我支持你不假,有些事情要想周全,要本着对当地负责的态度,只有这样,你才能在当地站稳脚跟。”

总算得到了他模棱两可的暗示,彭长宜舒了一口气,说道:“嗯,你的话我记住了,我会的。”

“另外记住,矿务局必须尽快成立,矿山管理这一块的工作,不能以任何形式和别的性质的工作搅在一起了。”翟炳德嘱咐道。

“嗯,这个我在常委会已经明确提出了。”

翟炳德点点头,继续说道:“你们要拿出一个对矿山管理的方案,尤其是矿山的治安管理。”

彭长宜赶紧说:“我们已经有一个初步方案,这个方案是我让一个负责那个地区的xing jing写的,不瞒您说,您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刚看完,内容很周翔,我准备回去再好好琢磨一下,然后开个班子会讨论。”彭长宜说着,从手包里,把褚小强那封信掏出来,递给他。

翟炳德粗粗地翻看着,说道:“不错,可以说几个问题有的放矢。现在,国家对安全生产抓得越来越紧,三源矿不能再死人了,再死人的话,我们都不好交差了。”说着,把信折好,放到了桌角处。

彭长宜赶紧起身拿过这封信,说道:“嗯,我记住您说的话了,回去后立即着手整顿矿山。”

“别盲动,考虑成熟后再动不迟。”翟炳德嘱咐着说道。

彭长宜点点头。

翟炳德喝了一口水,彭长宜立刻起身拿过他的杯子,给他蓄满水,重新放到他的手边。

“最近你似乎挺忙啊,我听说一边忙着旅游开发,忙着修路,忙着建博物馆,还忙着照相,最近是不是没少赚稿费呀?”

彭长宜一听,赶紧点头哈腰地说道:“得嘞您呐!为了把三源的山山水水推出去,我自己花钱买的相机,现跟人家学的照相,冲洗出照片后求爷爷告奶奶的让报纸登,还不敢用自己的真实姓名,拍给老百姓造成不务正业的感觉,弄了个笔名去发表,我这么呕心沥血的您不表扬也罢了,还……还……还挖苦我?”彭长宜的表情委屈极了。

翟炳德说:“表扬什么?你本来是不误正业,没批评你不错了,还想要表扬?为了宣传当地,也没要自己亲自去照呀,三源的自然风光,造了三源有一支庞大的摄影爱好者,你可以出钱组织他们搞摄影大赛,你一个县长的时间,要远一个摄影爱好者的时间金贵吧?”

彭长宜一愣,认真地想了想,说道:“您的批评太对了,太对了,我下来好好想想。”

翟炳德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了看旁边报纸署名“村夫”的人拍的三源风光的照片,突然说道:“听说你跟郄老混得的不错?”

彭长宜的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那事,不想翟炳德又忽然说道郄允才,他一时没有转过弯,机械的点点头说:“没有,我主要是领他吃了一次烧饼裹肉,没想到他居然跟对面铁匠铺的铁匠有着救命的渊源,他是有福书记和葛兆国的关系,我可不敢往前巴结。”

第1071章 市委书记挑理了

翟炳德说:“郄老来三源住了好几天,锦安一点都不知道,老人家说不定还会挑理呢?”

“这个……”彭长宜不知如何回答。

“你们、太没有组织观念了。”翟炳德严肃地说道,他在“你们”用了重音。

彭长宜这才知道,挑理的不是老革命,而是翟炳德,赶忙说道:“以后我会注意的。”

彭长宜知道这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但是他的脑子里在想,要不要跟他说拜访窦老的事,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窦老的身份?不过窦老不像郄允才那样喜欢抛头露面,也可能他真的不知道。

正在纠结的时候,翟炳德又说道:“长宜,跟我的老首长还有联系吗?”

彭长宜一听,后背冒出了冷汗,糟了,他知道拜访窦老的事了?窦老,是樊良的司,更是翟炳德当年的司,但有一点,彭长宜可以装作不知道这个关系呀,因为他们当年的关系,他彭长宜怎会知道?而且彭长宜也不知道老胡是谁?对,一定要咬死这一点,想了想他说道:

“翟书记,您的老首长是……”

翟炳德看了他一眼,饶有意味地冷笑了一声,说道:“别跟我装蒜了。”

彭长宜这会已经稳住了心神,真诚地说道:“翟书记,我真不知道您的老首长是谁?”

“真不知道?”翟炳德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真不知道。”彭长宜认真地摇着头。

“老胡,胡力,你还能说不知道吗?”翟炳德说道。

彭长宜故作惊讶地说道:“这个……这个……这个我的确不知,您……怎么不早说啊?”

翟炳德哈哈笑了,说道:“彭长宜,你小子果真狡猾,不过我不怪你,你不敢说,肯定有所顾忌。”

“没有,我没有顾忌,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老胡有您这层关系,我……我早……嗨——”他故意叹了一口气,说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翟炳德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你不跟我说,没有人跟我说了吗?”

彭长宜不好追问是谁跟他说的,但是显然,除去朱国庆,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翟炳德并没有给他多少思考应对的时间,说道:“我听说你跟老胡的关系形同父子,没少照顾他,我要好好感谢你啊。”

彭长宜满腹狐疑都写在了脸,他怔怔地看着翟炳德,说道:“翟书记,怎么从来都没听老胡说起?”他小心地试探着。

“呵呵,他啊,很有性格的一个人,在我眼皮底下,都不来见我,还是当年那么任性。”翟炳德从桌拿起一支笔摆弄着,脸有了些许的尴尬和无奈的笑容。

“哦,他是一个很倔强的人,肯定是怕给您添麻烦吧?”他还在小心试探。

哪知,翟炳德忽然变了脸色,把手里的笔往桌一扔,说道:“他才不怕给我添麻烦呢,他是怕给某些人添了麻烦!亏我找了他那么长时间……”翟炳德的口气里有了强烈的不满,还有那么一点酸酸的味道,把头扭向了窗外。

彭长宜记得那次翟炳德跟他说过,找了老胡好长时间,到过他的出生地的村子和县城,都没有找到他,想着老胡在他眼皮底下,而且他又贵为锦安一号人物,但是老胡是不出来见他。

翟炳德会很受ci ji,他会很尴尬。

想到这里,彭长宜心里好气朱国庆多嘴,毕竟,自己的老首长不出来见他,肯定有不见他的理由,说起来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说道:“您最近见过他吗?我跟他要过联系方式,他都不给我,然后从一个根本打不进去的电话给我打,我也好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挺想他的。”

翟炳德把脸扭过来,又重新拿起桌的那支笔,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想他有什么用,人家不想你,死心吧,不想见不见吧——”

彭长宜感到他的话有些自言自语。“嗯”了一声,没再说别的。

翟炳德又自言自语地说:“是个可怜的人,也是个很苦命的人,是脾气太臭!”

彭长宜笑了,说道:“是啊,他在我们那儿看门,跟谁都没有联系,有一次武装部长拿了他没分好的报纸,他追着赶着把那张报纸要了回来,气得武装部长想骂他,但是看他那把年纪也没理他,是个很不合群的人,是跟我还合得来。”

“谁都跟你合得来,你是万金油吗。”翟炳德调侃着彭长宜说道。

彭长宜笑了,说道:“呵呵,您过奖了,我妈妈去世后,我看见年岁大一点的人特别亲,而且他孤苦伶仃的像您刚才说得较可怜,另外我这人也没那么多讲究,喜欢跟他逗乐,尤其是晚值班跟他喝酒,有时故意捉弄他,欺负他,他也不恼,反而很高兴,喝多了也愿意。”

翟炳德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低沉着嗓音说:“他喝不多酒。”

彭长宜赶忙说:“是啊,喝不多,但是他喜欢喝,尤其跟我喝的时候,大部分我都给他弄晕乎了。”彭长宜说到这儿,忽然想起有一次老胡喝酒祭奠什么人的情景,但是他咬了一下嘴唇,没敢说出来。

翟炳德的目光从天花板收回,看着彭长宜,说道:“所以我说你是万金油吗。”

彭长宜“嘿嘿”地笑了。

“他身体怎么样?”翟炳德问道。

彭长宜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对老战友的关心,这种关心是真实存在的,说道:“身体看着还行,是瘦,他肠胃消化不好,吃了太油的东西或者出门回来,容易闹肚子,没有三天好不了。”

“哦?他出门去哪儿?”翟炳德问道。

彭长宜一愣,自知说走了嘴,在心里暗暗骂自己不谨慎,说道:“有的时候他也出去转转,我们那里看门的也有假。”

翟炳德看着彭长宜,不再追问,说道:“听说他又成了家,你见过他的那位新夫人吗?”

见翟炳德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彭长宜这才松了一口气,说:“我没有见过真人,见过照片,他们俩的合影。”

第1072章 死守秘密

次老胡跟樊良从亢州路过,老胡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照片,这张照片被他故意剪小了了尺寸,放在钱包里,彭长宜当时看完后,把这张照片放进了自己口袋里,不给他了。 当时老胡还笑着说,别藏了,这张照片是照给你看的,我根本没打算要回。

想到这里,彭长宜赶紧拿过自己的手包,打开,从里面的夹层里掏出那张被老胡剪小了的照片,又看了看,站起身,走到翟炳德面前,双手递给了他。

翟炳德眯着眼,先看了一眼,然后急忙抓过桌的眼镜,戴后仔细看了看,说道:“嗯,模样几乎没变,还是那么干练、严肃、精瘦。”他看着看着,把注意力放在老胡的老伴儿身,说道:“这个是他的妻子?”

“是的,刚结婚不久。”

“哦……”翟炳德有些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彭长宜感到,翟炳德好像也认识老胡的妻子。

“他们这是在哪儿照的?”翟炳德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彭长宜早有了准备,因为老胡这张照片,当时在选取角度的时候,找了一个没有任何明显特征的花坛前照的,背后是一片串红,估计被老胡减掉的那部分有些特征,所以他说道:“这个我没问。”

翟炳德又盯着看了一会,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把照片放下,摘下了眼睛,揉了揉眼睛,最后又拿起照片,看了最后一眼,有点不舍地递给了彭长宜。

彭长宜看出,不管老胡怎么怨翟炳德,甚至不理翟炳德,但是翟炳德跟老胡的确有很深的感情,从第一次他看了出来,心里有些不忍,说道:“翟书记,这张照片送给您吧,留个纪念。”

翟炳德看了看照片,他无可奈何地说道:“算了,我不夺人所爱,再说,这是他给你的,还是你留着做纪念吧。”

彭长宜心想,不要正好,我也不想给你,把照片收回,重新放在自己的手包里。

翟炳德站起身,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说道:“这样吧,我没事了,你来一趟不容易,去看看其他领导还有没有事。”

彭长宜起身跟翟炳德告辞,他感觉翟炳德看了那张照片后有些伤感,便没有拖延,及时走了出来,出来后,他把手伸进了自己衣服的后背,才知道早汗津津了。

按说,翟书记的屋子里有冷气,自己怎么后背还出了这么多的汗呢?看来,自己的确太紧张了!

从翟炳德的表情来看,似乎很想念老胡,但是彭长宜不知道为什么老胡不愿见他,只是怨翟炳德当年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樊良的麻烦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按说樊良的危机已经过去了,翟炳德不会对樊良有任何的威胁了,老胡为什么还不理这个曾经的老部下呢?

彭长宜不得而知。

彭长宜去了董市长那儿,见他的屋子里有人,说自己没事,是来问问市长有什么指示没有,董市长说没有,你到戴mi shu cháng那边坐会吧。

彭长宜出来了,他没有即刻去戴mi shu cháng哪儿,而是去旁边的岳副市长那里坐了一会,最近,他发现这个岳副市长往下边活动的较频繁,估计也是一只很有潜力的股票。

他特地在他那里多坐了一会,后来岳副市长约的人到了,彭长宜起身告辞,他又到了戴mi shu cháng那里,本来他想看看领导们谁有空,午在一起吃顿饭,可是人家都有安排,他跟老顾随便吃了一点回三源了。

快到三源县城的时候,老顾接到了小庞打来的电话,小庞问老顾他们回来了吗?老顾说正在往回赶,小庞说县长睡着了吗?老顾直起身,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彭长宜,说道:“醒了。”说着,把电话给了彭长宜。

彭长宜接过来后,小庞说:“县长,回来了,我估计你们正在路,还怕吵醒您呢?”

彭长宜有个习惯,是一般情况下出门不愿带秘书,这倒不是自己有什么秘密怕秘书知道,他觉着自己出来了,把秘书留在家里,也能起到一个耳目作用,有一些小事秘书也能代他处理,这样,还可以锻炼秘书独当一面的工作能力,以便秘书能尽快成长,今后能堪大用。

“你给老顾打也照样吵醒我。”彭长宜说道。

“呵呵。”

“有什么事?”

“羿楠打电话找您,午打,我说您不在,下午又打。”

“她有什么事?”

“没说,说有要紧的事。”

这时,正好快要进县城了,彭长宜突然跟老顾说道:“慢点,右拐。”然后,他跟小庞说:“这样吧,你让她到城南长途汽车站等我们,我们马到。”

小庞说道:“好的。”

彭长宜挂了小庞的电话,发现老顾并没有右拐,说:“老顾,去城西。”

老顾说:“是去城西,前面有修路的不好走,咱们从城里过去。”

彭长宜想了起来,自从彭长宜来了以后,加大了各处修路的步伐,无论是在城区还是城边,几乎到处可以看到修路的施工场面,那场洪水,也损毁了许多道路,所以,今年是三源有史以来修路工程最多的时候,许多老百姓都很感谢这个新来的县长。

老顾绕到城里,从县食品厂绕了出来,这才直奔城西而去。

彭长宜叮嘱道:“别急,开慢点,最好让她先到。”

老顾理解彭长宜说让羿楠先到的意思。

彭长宜最近越来越注意跟羿楠、褚小强和小窦的接触了,开始的时候,是怕这些人不懂事,影响到自己的计划,现在,随着自己和邬友福的反叛,他怕自己影响到他们,另外,他不想给邬友福造成他和这些人交往过密的印象,以免将来这些人受到自己的连累。

三源城西南方向,是人迹较稀少的地方,这里,几乎没有耕地,在这里居住的人也很少,大部分都集到了城东北。

老顾老远看见了路边站着的羿楠,说道:“她到了。”

第1073章 有意疏远女记者

彭长宜向前面看去,见路边长途汽车南站的一个路牌下,站着一个穿着huáng sè连衣裙的人,戴着一个大墨镜,长发飘飘,山风吹动着裙摆,打远处看,她的身影很诱人。

彭长宜前后左右地看了一遍,没有发现四周有人注意她,这才让老顾减速靠近她。

彭长宜让她在这里等看似是随意说的,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这个长途汽车站是通往锦安和省城的长途汽车,在这里共有四站,这是最西边的一站,是为了照顾这里出行的村民,羿楠在长途汽车站等他们,即便被人看到,也会误认为她去锦安着,没有人会注意她,即使有人看见她了彭长宜的车,也以为是无意捎的她。

羿楠了车,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车子便径直向城西驶去。

彭长宜注意到,羿楠在头出门的时候,似乎往身喷了香水,一股浓郁的香水气息立刻弥漫了整个车内。他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将车窗降下一条小缝,老顾也将天窗打开。

羿楠摘下墨镜,笑了,说道:“是不是闻到香水味儿了?”

老顾笑笑没有回答。

彭长宜说道:“我看过国外一部推理悬疑小说,侦探是根据犯罪现场留下的香水气息,最后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以后有特殊任务时,少用这玩意,咱们亚洲人根本无需使用香水,再说,一个记者香气袭人的,也和职业不匹配。”这番话说出后,连彭长宜本人也很怪,为什么这样说羿楠。

羿楠的脸红了,说:“是我一个同事,她老公出国给她带回来的香水,然后给我们每个人都试了一下,我从不使用香水,也没有买过。”

彭长宜说:“找我什么事?”

羿楠低头拉开手里的包,从里面掏出一封信,说道:“这是我采访的时候,一个矿老板给我的。”

彭长宜没有立刻接过来,而是两眼看着前面,说:“这是什么?”

“您看看知道了,说的是他们一个合法的铁矿,被人强行并购的事。”

“谁强行并购了?”

“葛二黑。”

彭长宜看着羿楠,说道:“一个女孩子家,还是少搀和这些事,好好当你的记者,什么都强。”

羿楠看了他一眼,脸有了一抹与她年龄不相符的凝重和沧桑,半天才说道:“是他主动塞给我的,说让我了解一下,我看后,觉得有必要让县长知道。”

彭长宜还是没有接,因为彭长宜有个毛病,那是坐在车,尤其是坐在后排,根本看不了字,头晕,是天天坐车,这个本事也没有练出来,所以,他非常羡慕那些在车还能办公还能签署件的领导,于是他说:

“我看不了东西,头晕,你大致说一下情况吧。”

于是,羿楠给他陈述了一遍信的内容。

原来,写信的人是个孙姓老板,他是汇鑫铁矿的股东之一,汇鑫铁矿是个股份制铁矿,有大小七个股东共同出资筹建的,这七个股东只有两个是当地人,其余五个都是外地人。

前些日子,他们几个股东被汇鑫铁矿旁边的建国3号铁矿的林老板请到了一个酒店,这个林老板同时也是建国集团的副总,他提出要收购汇鑫铁矿,声称这几个股东都是外地人,会在管理造成许多不便。

两个当地股东同意,其余几个外地股东不同意,认为这个铁矿各种手续都合法不说,去年刚刚见效益,前几年都是在不停地投入,有谁会把要下蛋的鸡卖了,除非傻子才会这么干,五个股东当下拒绝,酒席不欢而散。

哪知,几个老板从酒店出来后,他们开来的车的轮胎都被人扎了,打那以后,矿不再太平了,不是被人扔个léi guǎn,是被人把通往矿的道路堵了,运输车辆也没法正常出入。

他们求助当地派出所和公安局,根本没人管这事,为此,他们还找到了县里有关部门,但是没有人跟他们说正格的。

在前几天,他们雇佣的矿工,被人挖走了许多,如果说有人私下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罢了,洪水之前,建国3号矿的人拿着棍子公然找到汇鑫矿来,声称他们越界开采,要他们无条件停止作业,并且派人监督他们,只要生产,强行给他们断电,根本无法正常生产。

孙姓老板和另外一个老板据理力争,不想还被他们带来的人打了,孙老板一气之下,把他们告到了公安局,公安局的人只给他们做了一个简单的笔录,把他们打发回来了。

无奈,几个老板在一起合议,决定卖了铁矿,这样下去根本不可能正常生产,但是他们一致表示,即便是卖,也不会卖给建国矿业,要走招拍挂公开拍卖。于是,他们在省内媒体做了大量的铁矿转让广告,前几天,他们举办了第一次公开拍卖会。

谁料,这个拍卖会仍然没能正常进行,刚开始被人搅了,那些奔着这个矿来的外地老板,都莫名其妙的不开口叫价,谁也不说话,谁也不举牌,他们立刻意识到有问题,便立刻终止了拍卖活动。后来,他们得知,这些外地来的老板,在入场前,都收到一个纸条,面只写了一句话:哪只手举牌剁掉你的哪只手。

在一次饭局,这个孙老板认识了羿楠,把他提前写好的这封信交给她,请她这个大记者帮忙,把信转给县领导,请求县领导主持公正,保障他们这些投资者的合法权益。

“太嚣张了!”彭长宜生气地说道,从羿楠手里夺过这封信,哪知,刚低头看了几行,头晕了。他折起这封信,塞进口袋里,说道:“你让他们注意收集证据!”

羿楠点点头。

说着话,他们已经来到了废水库的边缘,老顾便熄了火,彭长宜推开门下了车。

他敞开衣领处的两颗纽扣,任由山风吹着自己,尽管他极力克制着,但是心里还是被气愤占据了,只是当着羿楠他不好发泄出来罢了。

第1074章 气愤和不平

沿着水库边的一条羊肠小道,彭长宜往里走去。

老顾从靠椅的后面给他拿出摄影包,说道:“要这个吗?”

彭长宜看了看,说道:“不要!”本来,内心被气愤和不平占据着,那还有心思拍照。

像翟炳德批评的那样,彭长宜最近养成了个习惯,是无论下乡还是下班的路,只要看到让他心动的风景,他都要端起相机拍照,尤其是三源这大好的自然风光,处处是风景。

有的时候,班没有什么事的话,他也喜欢出来拍照,三源报经常有他拍摄的作品。他准备近期把拍摄到的照片拿到省报发表,只是这场洪水,打消了他的想法,他是想让大都数人了解三源,了解三源的美丽壮观的自然风光。

另外,他准备跟《京州日报》联系一下,委托《京州日报》搞一次“走三源”全省摄影大赛,次桃花节时,他们出资跟《锦安日报》搞了一次“三源杯”摄影大赛,效果很好。

三源,要发展旅游,要让社会广泛认识到三源的美丽,他还准备在秋天,推出云草原等几个景点,跟北京的媒体搞关系,定期刊出三源风光的照片,如果可能,还准备在央电视台打形象广告。只不过央台的广告费惊人,他甚至在想,能不能申请一个“扶贫广告”?

有一次他打电话,把自己这个创意跟江帆说了,江帆大笑不止,说他发展旅游和思考旅游都没有错,只是别把自己折腾疯了行了。

当时听了江帆的话彭长宜也笑了,他说:“三源先在正在为旅游做一些基础性的建设,如现在到处都在修路,如博物馆,如农家乐,都已经初具雏形,所以,现在软硬都要抓,姑娘长大了,要让外面更多的人认识她,这样才能吸引别人的眼球。”

江帆说,为了让更多的人认识三源这个“姑娘”,哪天有时间,给他介绍几个京城媒体的朋友,彭长宜笑着说:“我是这个意思。”

由于气候关系,三源最美的季节不是春天,而是夏天,所以彭长宜也养成了照相的习惯,走到哪儿照到哪儿。时不时地也往投投稿,《锦安日报》偶尔都会有他的摄影作品出现,《京州日报》有时也会有他拍摄的三源风光照片。

老顾知道他这爱好,所以把相机给他掏了出来,哪知他今天心情不爽,罢工不照了。

这个水库四周的风景是很不错,湖光、山影、蓝天,构成了一幅非常美丽的画卷,三源,也是在这里能看到这么一个大面积的水面。

最近,彭长宜迷了这个被废弃的水库,这个水库,水面面积不大,目前在汛期也不到二百亩,他到现在也不明白,这个水库为什么当时没有继续修下去?是因为它面积小吗?

经过前些日子那场洪水,这个水库如今已经是碧波荡漾,远处,有不少钓鱼的人。彭长宜继续往里走,他准备最近召开一个有关部门的会议,详细论证一下这个水库到底还有重修的必要吗?当年为什么建到半路搁浅了,而且一搁是这么多年?

“县长。”

羿楠叫了他一声,彭长宜站住了,他回过头,看见羿楠跟在他的后面。

“别往前走了,我担心里面有蛇。”羿楠说道。

彭长宜听了这话,脑皮发麻了,他最怕这种软体动物了,他指着远处那些钓鱼的人,说道:“他们怎么过去的?”

羿楠说:“那边还有一条小路,这边好走点。”

彭长宜不敢往前走了,他看了一眼脚底下那半尺多宽的小道,都被两边的青草侵占了,极有可能蛇会出没,往山看了看,山,有一块巨大的山石,彭长宜折了一根树枝,握在手里,对着前面的青草扫着几下,即便草稞里有蛇,受到他的惊吓也会逃走的的。

他几步了山坡,来到了那块巨大的石头。

站在岩石,举目四望,那壮观的景象居然让彭长宜血液沸腾,见那一座座雄伟的山峰,嵯峨黛绿,满山蓊郁荫翳的树木与湛蓝辽阔的天空,还有那缥缈的几缕云,恰好构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画。

对面的山,有一条山径,蜿蜒曲折,像一条彩带从云间飘落下来,这个小水库,居然是三面环山,三面的大山,成了三座天然的“挡风屏障”,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水乐园。

在看远处的山峰,晨雾一般的云,被风一吹,立即毫无规律地飞舞着,盘旋着;时而又抱得很紧,牢牢地簇拥在一起。

它们源自面的山谷,袅袅升起,淡如烟,薄如纱,却不会让风吹散。近处的山脚下,水波潋滟,粼光闪闪,倒影着峰谷相连,耳边,却是鸟雀鸣叫,简直令人陶醉。

彭长宜甚至在想,如果把这个水库加以开发利用,等三源建设好的那一天,说不定那些大城市的人们会选择这里居住呢,到时在盖几栋商品楼出售,这里,是非常美丽的观景房!

眼前的山,虽没有峨嵋的娇姿、华山的险峻,也不泰山的挺拔、桂林山峰的异,但它却有自己独特的风韵——那是不着一丝铅华的美,这种美,朴实、自然,却生动无。

西侧的山,还有一个小土地庙,彭长宜发现,这里的土地庙特别多,尽管在他的家乡也有山,但那里属于丘陵地带,没有土地庙,即便有,也早在过去那个年代被捣毁了。

这里,保存着一种原始的美,几乎所有的山村,山都有土地庙。土地庙里供着土地爷,土地爷掌管为村民消灾解难,受理人死后报到引路等事宜,在诸路神灵,他可以说是最基层最接近于民众的神了,也是最受百姓欢迎的神了。

他只顾着自己在面陶醉着,忘了后面的羿楠,羿楠说道:“怎么这么自私啊,全然不顾身后还有个女士。”

女记者的质问

彭长宜一听乐了,见羿楠拎着裙角,穿着高跟鞋,可怜兮兮地看着站在山坡下,彭长宜说:“你穿着高跟鞋得来,一会会下不去了。 ”

羿楠说:“那我也不能站在这儿呀。”

彭长宜只好又走下岩石,拽着山的植物,向她伸出了手。

羿楠见彭长宜向她伸出了手,有了片刻的恍惚,这个男人,是第一次主动向她伸出手,想起那次下乡,他把自己一人丢在山的情景,已经有了很大的飞跃。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抓住了他那有力的大手,然后借助彭长宜的力气,登了山坡,一直被彭长宜拉着,来到了那块巨大的岩石。

彭长宜喘着气说道:“一会下去我可不管了。”

“你怎么总怕担责任呀?”羿楠脱口而出。

彭长宜一愣,似乎羿楠这话有所指,也似乎是她终于发泄出对自己的不满。但是,他不想跟一个记者解释自己,有些话不说反而更好,再说自己也没有必要在她面前表现的英勇无畏,更没有必要得到她的赞许,所以,也不去计较她的无理和放肆,笑了一下,说道:

“羿楠,你在三源生活多长时间了?”

“二十九年快三十年了。”

“哦,本地人?”

“是的。”

“工作多长时间了?”

“大学毕业后回三源了。”

“回来在报社干吗?”

“是啊,我回来的时候报社刚组建,所以我算是报社的元老了。”羿楠有些骄傲地说道。

“嗯,那你知道这个水库的情况吗?”彭长宜进一步问道。

“我知道这个水库,但是这个水库详细情况不知道,不过我姑父可能会知道。”

“你姑父是谁?”彭长宜回头看着她。

“我姑父原来是水利局的工程师,现在退休了。”

“哦,他在哪儿住?”彭长宜来了兴趣。

“在县城,有的时候他也到这里来钓鱼。”

“是吗?那你给他打个电话,看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想了解一下这个水库的情况。”

“没必要这么急吧?”羿楠看着他说道。

“有必要。”彭长宜坚定地说道。

羿楠听他这么说,掏出电话,看了看,说道:“这里没有信号。”

“哦?”彭长宜也掏出自己的手机,一看果然没有信号,他皱了一下眉,说道:“不能没有信号啊?”

“完全能,三源许多地方都没有信号,或者信号太弱,移动信号还没有实现全覆盖。”

“你怎么知道?”

“呵呵,我能知道许多县长不知道的东西,因为我是记者,而且,我也好打听。”羿楠很得意。

“好打听固然是记者良好职业素养的体现,但有些时候还需注意,该打听的打听,不该打听的不要瞎打听。”

羿楠沉默了,半晌才说:“我承认,我有自己的野心,也承认,我的眼睛始终盯着矿山,次你不是说什么事都需要证据吗?所以,我才有了孙老板的这封信。”

“羿楠,听我话,有的时候,你即便再会录音,也无济于事,你懂我的意思吗?”彭长宜说完,回头盯着她。

羿楠当然懂彭长宜的意思了,尽管他什么话都没有直说,但是她感觉彭长宜完全是善意的,他在善意提醒自己,提醒自己注意安全。她说道:“我懂您的意思,放心,我也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

“走吧,这里手机没有信号,有事也接不到电话。”说着,带头走下了那块巨石,然后向羿楠伸出手,说道:“把手给我。”

羿楠忽然倔强地说:“不用扶,我自己能下。”

说着,去脱鞋。

彭长宜笑了,说道:“行了,你拖鞋也不顶用,扎着脚,再说了,穿着鞋,总光着脚的强。”

羿楠看着彭长宜,忽然有了那么一刻的愣神,今天他感到这个男人说得的话都似乎暗示着某种哲理,她说:“你像个迷。”

彭长宜笑了一下,没有接她的话茬。

羿楠又说道:“更像一个男人,一个县长了。”

彭长宜噗嗤笑了,说道:“哦,是考证后的结论吗?”

“不是,凭我的直觉。”羿楠把手递给了彭长宜。

彭长宜用力握住她的手,撑着她一步一不走下山坡。

重新回到那条羊肠小道时,彭长宜这才接着刚才的话茬说道:“那这么说来,你的直觉我以前不是男人,不是县长?”

“最起码是软弱的男人,软弱的县长。”羿楠毫不隐瞒自己对他的看法。

“呵呵,幼稚。”

羿楠笑了,说道:“我知道我有时候的确很幼稚,连小庞都这么说我。”

彭长宜心想,你以为你小庞会更成熟吗?但是他嘴没说,他不想和一个女孩子探讨这种问题,嘱咐她,让她想着联系她姑父。

羿楠笑了,说道:“忘不了,县长您为什么对这个废弃的水库感兴趣?”

彭长宜站住了,指着远山和近水说道:“你不认为这里很美吗?”

“美呀,当然美。”

“这么美的地方不加以利用,不可惜吗?”

“怎么利用?”

“既然是水库,要发挥水库的作用。”

“我们没钱修。”

“不修怎么能有钱,只有修,才能有钱。”彭长宜笃定地说着,继续往前走。

羿楠觉得着彭长宜说得的确很有道理,她甚至感觉,这个年轻的县长,内心很强大很宽阔,从他嘴里,很少有抱怨什么的话,但似乎他对什么又都有自己的掌控原则。

这一点似乎徐县长强,跟徐县长在一起,总是能感受到他很强烈的责任感,这种责任感表现在对一些人和事的强烈不瞒,让接近他的人都有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彭长宜继续说道:“如果修好了,这里不但可以搞养殖,还可以搞水公园,周围再盖一些别墅,将来,这里是三源最著名、最漂亮壮观的风景区,你看吧,还会成为聚宝盆。”

羿楠说:“以前,除去徐县长说过这个水库外,我从没听别人提起过这个水库,这个水库似乎被人们遗忘了。”

第1076章 得到女士的表扬

彭长宜听羿楠又提起徐德强,他心里很别扭,可能在羿楠的心目,谁也不徐德强,连自己为之激动和兴奋的废水库,都是在重复着徐德强,他便默不作声了,低着头往前走。

可能羿楠也意识到了什么,又说道:“但是您刚才的这套话徐县长没有说过,也没有您这样的愿景规划。您是三源现任的领导干部,唯一一个对这个废水库感兴趣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想重新开发利用它的人。”

“得到女士的表扬,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彭长宜自我调侃着说道。

在回去的路,彭长宜接到了亢州曹南的电话,曹南说:“老弟,是不是出国了,怎么电话总也打不通?总不在服务区?”

彭长宜笑了,说道:“刚才我去山里的水库了,那里没有信号,您老兄有什么指示?”不知为什么,接到亢州这些故交打来的电话,总能让彭长宜身心愉悦。

曹南说:“最近跟市长联系着吗?”

“联系着。”彭长宜不知道曹南要表达什么意思。

“那市长住院你知道吧?”

“这个,这个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在哪儿住院?什么病?”

“在党校医院,前两天住的院,高烧不退。”

“什么时候病的?”

彭长宜说出这句话后心里明白了,一定是那天江帆被袁小姶算计后,他又用冷水洗澡降温,加之连日来马不停蹄检查灾情,不病才怪呢?可是自己第二天给他打电话,他关机,第三天打电话时,他说正在课,没跟自己说住院呀?难道他怕自己去看他?

曹南这时说:“他回党校病了,当天连课都没,整整昏迷了十五六个小时,如果不是小许跟我说,我也不知道,还以为他回党校课呢。”

“都谁在医院陪他?”彭长宜问道。

“小许,这他都不让小许跟着,还让他回来班呢,是小许坚持自己留下的。”

“嗯,曹兄,您说吧,要我做什么?”

曹南说:“那倒不是,我感觉你可能不知道他生病的事,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我明天去北京看他,你如果有时间回来的话,咱们一块去,如果没有时间我自己先去,是他让我过去一趟。”

彭长宜心想,可能江帆让曹南去医院有事,说道:“曹兄,这样,你去你的,我还不能定,下来我在单去。”

曹南说:“好吧。”

彭长宜合电话后,心里有些牵挂江帆了。羿楠见彭长宜有心事,小声跟老顾说她从前面一个音像店下车。

回到办公室,常务副县长郭喜来敲门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卷材料,坐下后说道:“县长,面的救灾款下来了,你看怎么分配?”

彭长宜正坐在办公室,看着对面墙那张麦苗的大照片,正在想江帆,郭喜来进来跟他说话,他居然当时没反应过来,而是看着他愣了一会,才说道:“先跟邬书记商量一下吧。”

郭喜来说:“我跟邬书记说了,邬书记说让咱们政府这边先拿个意见。”

彭长宜听了这话心里非常不痛快,这个郭喜来倒是一点都不避嫌,越过他这个县长,提前跟邬友福汇报去了,而且还领了圣旨回来。

他没有立刻表态。

今天开春前,央财政下拨的扶贫种养项目资金,准时到位,记得当时怎么使用这笔资金的时候,彭长宜有想法,但是他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毕竟,他不太了解贫困县这些资金使用情况,以他的意见那是面拨多少,下发多少,县里尽量不截留。

哪知,大家听到他的意见后没有一个不笑的,郭喜来说,不截留,我们的工作没法运转了。

原来,面拨的资金,真正用到老百姓手里的并不多。据他了解,央和省里,每年都会组织巡查,专门调查这些资金的使用情况,如果县里截留,会在账面反应的,于是,一般情况下,县里用这笔扶贫款,变作扶贫的具体东西,如,统一购进果树、猪仔、羊牛等,有时也会是农药、化肥、籽种,发到农民手,今年,购进了邹子介的一部分糯玉米籽种。

后来齐祥告诉他,许多地区使用这些扶贫款时,大都是这样的路数,猫腻自然也大同小异了,全国各地都一样。

救灾款可不同于那些扶贫款,他想了是后问道:“老郭,你说怎么发放?”

郭喜来说:“我的意见还是统一采购一些生活必需品,发放到农民手里,发放标准按受灾轻重而定。”

如果采购成物品,势必老百姓得到的会更少,彭长宜想了想说道:“我的意思,既然是救灾款,那这次咱们一分钱都不截留了,全都发下去,而且也不要买东西了,太麻烦,直接发钱,要怎么使用让老百姓自己做主,你说这样行吗?”

郭喜来想了想,说道:“唉,问题倒是没有,只是,专家们早说过,对于贫困地区的扶困,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你给了他钱,他未必去干正格的事,兴许打牌喝酒去了。”

郭喜来说的也是实情,前几年,lián hé guo教科组织支援西部贫困山区一批优质小麦麦种,并且跟农民签订了回购合同,但是,这批麦种发放农民手里后,大部分都被当地农民磨成面粉吃进了肚里,那批优质的小麦麦种这样被当做了普通粮食,经过人们的肠胃加工后,最终变成了粪土。

这样的例子固然让人心痛、无奈,但是也不能以偏概全,彭长宜笑了笑说道:“这倒不是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的事,你想想,如果咱们搞统一发放东西,你能知道每个家庭最缺的东西是什么吗?咱们买来猪仔,分给农户,让他们喂养,长大了卖钱,吃肉,但是如果家里没有人打猪草怎么办?他兴许这时缺的不是猪仔,而是一辆能够节省时间下班不迟到的交通工具。”

第1077章 如何发放救灾款

郭喜来说:“您绕了半天到底想说什么?”

彭长宜说:“我的意思是既然是救灾款,核算后,不管多少,直接发给受灾的农户,让他们拿着这些钱去置办他们最急需的生活用品。”

郭喜来想了想,说道:“咱们可是从来都没有直接发过钱的,没有这个先例。”

彭长宜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不发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没有油水可揩,但是他嘴却说:“我的意见是发钱,这样咱们工作量也不大,如果发东西工作量大不说,还麻烦,眼下这么忙,顾不过来。”

郭喜来说道:“要不我再去跟邬书记商量一下?”

彭长宜听了他这话心里十分的别扭,政府的工作,我县长说了都不算,你还要跟书记去商量,他强掩住内心的不快,把手里的笔往桌一扔,随即站起身来,说道:“好吧。”

尽管彭长宜没有从脸和话语表现出什么,但是从他扔笔和立刻站起来的动作不难看出,他生气了。

也许,眼前这位常委副县长没有留意他的动作,也许人家根本不在乎他的表情,跟他来商量本来是县委书记让他这样做的,他来彭长宜这里只是走了个过场而已,有些事不得不知会他一声,最终决断还是要听县委书记的。所以,郭喜来也没有在意他这两个动作所传达出的情绪,低头把那份件一卷,走了出去。

彭长宜有些生闷气,又重新坐在座位,歪头看了看墙丁一写的那两幅《出师表》。他把前《出师表》从前到后默读了一遍,当读到“帝曰,我能”时,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他最近有个习惯,是每当心情不好或者想发火又不能发的时候,歪头看墙挂着的两幅《出师表》,由于字迹太小,按说他是看不清的,但是凭着对这篇章的印象,他能默读出来,急躁的心境是在这种专注的辨认过程平息下来了。

当初,老顾把这两幅小字挂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时,可能不会想到还有这个功能,老顾也可能因为是小字,离他越近越好,这样才挂在南墙靠近窗户的旁边,跟彭长宜的办公桌在一条直线。那清丽、隽永、干净的小字,只要看几眼,无论你心绪多么烦躁不安,保证能涤荡心神,让你神清气爽。

平静下来的彭长宜最后看了一眼墙的小字,又低头看了看表,他想回家去看江帆,想先给丁一打个电话。

自从那天晚后,他没有给丁一打电话,丁一也没跟他联系,他没给丁一打,是因为自己的确事多,有的时候想起来当时没打,过后忙忘了,丁一没给他打,他认为有可能是她觉得不好意思,也有可能的确是被那场事吓坏了。在丁一的成长环境里,她肯定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想到这里,他刚要拨打电话,桌的电话响了。

他停了停,这也是他的习惯,这时,小庞走了进来,说道:“可能是赵书记的电话,他刚问我您在不在。”

彭长宜点点头,拿起了话筒,果然是龙泉乡党委书记赵丰打来的。赵丰问他晚有应酬没有?”

彭长宜故意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哪有什么应酬啊,除去你赵书记拿我当回事,没人谁会拿我当回事?”

彭长宜这样说是有目的的,自从在会提出那三条之后,有些人表现出了明显的倾向性,像赵丰和梁岗镇书记梁青河这样的人,都在往自己这个阵营里靠,所以,自己也要善于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该表露一下心迹的时候,也要适当表露一下。

果然,赵丰激动地说:“彭县长,看您说的,我赵丰当然要拿您当回事了,我都不是单纯地崇拜您,我是真的佩服您,佩服您为三源所做的一切,也真心希望能成为您可以信赖的人,所以,今晚请您喝酒。”

彭长宜笑了,说道:“赵兄,谢谢你,我今天晚恐怕不行,我想回家,家里有点事,一个亲戚住院了,我要去看一下,等我回来吧,我的确有些事情想跟老兄你讨教呢。”

赵丰赶紧说道:“彭县长啊,您千万别用讨教两个字,那我太受之不起了。只要我赵丰知道的事,绝不向您隐瞒。”

彭长宜笑了,说道:“呵呵,到也没那么严重,是边的救灾款下来了,在我以前的工作,从没有涉及到这些内容,所以没有经验,我想征求一下基层的意见,当然,基层的意见我也不是谁都征求的。”

彭长宜这最后一句话无异于在告诉赵丰,我彭长宜始终没拿你当外人。

果然,赵丰说道:“我懂。其实,今天晚我们想请您,也有这层意思。”

“你们?你们都是谁?”彭长宜心说,下边这些乡干部的鼻子和耳朵都特别好使,救灾款刚下来他们知道了。

“嘿嘿,我们,是平时那几棵臭韭菜呗,目前梁书记在我这里,如果您不喜欢其它人可以不叫,但是显然不行了,等您方便的时候再说也行。”赵丰说道。

“嗯,每年你们是怎么分配的?”彭长宜问道。

赵丰说:“像这类名为救灾款的资金,最近还没有过,原来有过,这里原来春天闹过一次冬雨,那次损失也很严重,边拨下来的救灾款也是被县里变成实物,但是变成实物后,没有什么意义,不如直接给钱,然后由我们在根据农民所需,讨论是给钱还是给物。”

彭长宜又问道:“老百姓希望咱们给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钱了。”赵丰说道。

“呵呵,我明白了,假如县里把现金发下去,然后你们领到后不给老百姓现金,给实物,是这样吗?”彭长宜一针见血。

赵丰说:“我们……也可以给钱,也可以给实物,但是要因地制宜。有的村子给钱合适,有的村子可以不给现钱给实物。”

“那不乱套了?”彭长宜担心得问道。

第1078章 孤独的苍鹰

赵丰说;“那要看具体情况了,您如,大棚蔬菜普遍种植的村子,希望你给他买了化肥或者农药,他完全可以不要现钱,为什么,化肥和农药是必用物资,你给他钱,他还要想办法去买这些东西,一家一户去买雇太不方便了,咱们给他们现成的,他们当然高兴了。 ”

彭长宜笑了,说道:“这个理由勉强说得过去,这样,你拿出一个具体意见,也顺便征求一下村干部的意见,尽量做到你们满意。喝酒的事,等我回来。”

“好的,那彭县长再见?”

“再见。”

彭长宜不再纠结救灾款怎么发放的事儿了,是县里不截留,乡里也会,区别在于谁截留的问题。他挂了电话,他伸手摁了一下桌下,小庞进来了,彭长宜说:“齐主任在吗?”

“在,刚才还问您在不在呢?”

“让他来一下。”

彭长宜说着,自己走进了里屋,把床的东西扯下来,装进一只袋子里。

很快,齐祥推门进来了,彭长宜也拎着袋子出来了,齐祥见他拎着一只袋子从里屋出来,刚要问他是不是回家,彭长宜伸手说道:“你们俩都坐下吧。”说着,自己也做了下来。

彭长宜说:“我回一趟家,明天有可能赶不回来,刚才喜来县长说救灾款下来了,他问我怎么分,我说直接发钱,理由是只有老百姓自己才知道什么是他们目前最急需的东西,最后我让他跟邬书记商量去了,估计明天他会落实这事,他愿意怎样发怎样发吧,我不再拿主意了。另外,给市委打个报告,搞一个我爱三源摄影大赛,选出优秀作品,向推荐。我这里有一封信,是一个矿老板写的,这个齐主任你调查一下,这面有写信人的电话号码,最好暗调查,先别整出动静来。”

彭长宜说着,把羿楠给他的这封信掏了出来,递给了齐祥。

齐祥欠身接过了这封信,彭长宜又嘱咐道:“收好,别声张。”

齐祥点点头,只低头看了一眼,又折好信看着他,说道:“您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有个亲戚住院了,明天我要去北京看一下,有心想等周六再去,但是心里老是惦记着,不放心,想了想明天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还是回去一趟合适。”彭长宜解释道。

齐祥说:“也该回去了,您还是发大水之前回去的呢,有事我们再给您打电话。”

彭长宜点点头。

齐祥说:“龙泉乡送来了酸枣汁,您给孩子带回去一些,也让家里人尝尝咱们的土特产。”

小庞一听,说道:“我去找老顾,马给您搬车。”

彭长宜又说:“我喝过他们的酸枣汁,的确不错,顺便让赵丰给海后部队送点去,人家打了两眼机井,修了路,还盖了井房,一切要求都满足他了,别以为弄几头猪、妞妞秧歌敲敲锣行了,跟部队的感情也要维护,小恩小惠的也得经常用着点,不然再遇到事还怎么跟人家张嘴?”

齐祥听了“哈哈”笑了。

彭长宜看着他,心想,自己这话有这么好笑吗?

齐祥笑着说:“还真让您说着了,这是他送给部队的,顺便给咱们送了几箱过来,您以为赵丰有多大方啊?如果不是给部队送,他才不会给咱们送呢?人家部队才是主角,咱们才是顺便!您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哈哈哈。”彭长宜听了也笑了,刚才的不快烟消云散,他说道:“一不留神,我还冤枉他了。”

彭长宜笑着,拎着袋子往出走,到了门口,他又回过头,冲齐祥说道:“有事及时电话联系。”

齐祥说道:“好的。”

彭长宜坐了车,出了机关大门。他刚要出三源的县城,接到了褚小强的电话,褚小强在电话里低声说道:“您在哪儿?”

彭长宜发现,褚小强跟他一样,他们互通电话的时候,很少对对方直呼其名,这其的缘故彼此心知肚明,每当这个时候,都是在试探对方说话是否方便,所以他说道:“小强,我在回家的路,你说。”

“哦,您回家了?”显然,褚小强的口气里有些失落。

彭长宜说:“是的,有个亲戚在北京住院,我要去看一下,你说吧。”

褚小强这才说道:“县长,案件有进展了,我偷偷找了刘工头,请他辨认那个吊坠,没想到,这个吊坠他认识,那个绳儿还是他亲手给这个矿工系的呢。”

“哦?小强,别急,你慢慢说,这样,我刚要出县城,你在哪儿,要是方便我去找你。”嘴说着不让小强急,彭长宜自己却急了。

听他这么说,老顾的车速慢了下来。

褚小强想了想说:“这样吧,您继续往前走,我去追您。”说完,挂了电话。

彭长宜让老顾继续向前开去。

老顾便匀速继续前行。

他们一直驶出三源地界,又走出很远,还不见褚小强追来,老顾说:“要不在半路等等他。”

彭长宜说:“到前面山顶等吧。”

前面,是整个盘山路的最高处,彭长宜和老顾在来来回回的途,没少在这个地方歇脚方便,这里也是彭长宜拍照最多的地方,几乎凌晨和傍晚都有过。

老顾把车停在路边的最宽处,彭长宜拿着照相机,下了车,即便有三源人路过见到他,也会认为他在照相,绝不会想到他在等人。

这里,的确很美,美得壮观,起伏不断的连绵山峦,沐浴在晚霞当,夕阳将千山万岭照得一片通红。那重峦叠嶂,层峰累累的山峰,犹如海涛奔腾,又似巨浪排空,雄伟壮观。

一只独飞的苍鹰正在山峦盘旋,它那宽阔的双翅,像两只巨浆,左右翻转搏击,掠过一个又一个的山头、峡谷,时而盘旋向,时而顺势俯冲,霞光,把它那孤独的身影镀一层红光。

第1079章 遇难矿工的遗留物

也可能它并不孤独,这从它那不停变换的身姿能看出它并不孤独,它陶醉在自己的飞翔之了,时而发出一声声嘶鸣。

它飞得很高,似乎在和落日共舞,宇宙,是它的舞台,夕阳和连绵起伏的山峦是它的舞台背景,它的舞姿是那么的自由舒展,大气磅礴,一时之间,群山、落日,苍穹,都成了它的陪衬。有的时候,它还会盘旋到彭长宜的脚下,似乎在向他展示自己矫健的雄姿,以往,彭长宜都是仰头才能看到雄鹰,今天,他只要平视能完全领略到它的全部。

彭长宜赶忙举起了相机,不停地摁动着快门。他从来都没有用相机追逐活动的物体过,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把握好速度和光圈。

“咔嚓”了几下后,他把镜头对准山峦间的落日,在守株待兔,等待那只苍鹰入镜,等待着它飞翔到落日前才摁动了快门。

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意境,以至于褚小强是怎么到的身边他都不清楚,直到他认为满意了,才直起身,这才看见褚小强也站在他的旁边望着他前面的景物。

彭长宜笑了笑,说道:“来了。”

“来了,真美呀,这条路从学开始,一直到现在,我不知道走了多少回,但是从来都没有发现这么美过。”

“那是因为你赶路没有心情欣赏。”

“您说得的对极了。”

彭长宜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褚小强的车,说道:“小强,你怎么来的?”

“我打了一辆出租车。”

“那你一会怎么回去?”

“呵呵,自从我当xing jing那天起,不用发愁交通的问题,只要路有车,我能搭。”

彭长宜笑了,说:“xing jing的特权。”

说着,他们一起了车,褚小强和他坐在后排的座位,像他讲述了去找刘工头辨认吊坠的事。

尽管周连发跟邬友福和葛兆国说褚小强没有什么异常行动,但事实,褚小强一刻都没闲着,自从发现尸体那天起,他在尽可能地寻找线索,那个烫着符的木制小吊坠,无疑成了他紧抓不放的唯一突破口。

他先后暗访过几个矿山的矿工,他们都表示没有见过这个吊坠,他后来想,这里的矿工,都有一定的活动范围,不会超出本矿的范围之内,矿主平时对他们管理的很严,他们很少有活动的自由,除非那些本地人,会有一些自由空间。既然怀疑是那场矿难的矿工,还要在那个矿寻访。

但是,当初那场矿难得救的矿工,全部返乡了,其余的人,已被矿主分流到了其他矿。

褚小强不好直接到葛二黑的矿做调查,这样,他找到了小窦,告诉她,只要刘工头回来,通知他,刘工头倒是没回来,刘工头的媳妇要去给他送换洗的衣服,褚小强便将这个吊坠交给刘工头的媳妇,让她拿去给工头辨认。

据工头媳妇反馈回来的消息说,这个吊坠,的确是二黑出事的那个煤矿矿工的。

刘工头认得这个矿工,叫高大风,非常老实,二十多岁,在闲说话的时候,老刘问高大风,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高大风说,他家兄弟姐妹很多,一共九个,他是最小,由于孩子多,母亲记不住每个孩子是哪天出生的了,只记得生他那天是难产,而且还是冬天,外面正刮着大风,这才给他起名叫大风。

大风有个姐姐,母亲给起的名字叫高砍菜,意思是正是砍榨菜的时候生的她,后来姐姐嫌弃这个名字不好听,自己改了叫高美丽。高大风尽管姓高,但是个子却不高,平时大家都跟叫高小个子。

在头出事的前几天,他们在井下干活,老刘看见高小个子在低头鼓捣着什么,他走到跟前,看见高小个子平时戴的一个护身符的绳子断了,他正在尝试着接。

老刘让他先干活,别总是鼓捣他那个破东西。

哪知,这个高小个子根本不听他的,而是来到井下休息的地方,继续鼓捣他那个吊坠的线绳,老刘很生气,追了过来,大声训斥他。

谁知,这个高小个子居然哭开了,冲着老刘用家乡的方言囔嚷着,半天老刘才听清,他说的是,这个吊坠是姐姐从庙里给他求来的,是开过光的吉祥物,面有保佑他平安的字符,是他一直佩戴在身的护身符,绳子断了不吉利,所以必须要接。

老刘听了后,接过来看了看,是一个木块,面烫着弯弯绕绕的符,他见高小个子哭了,说,等到了面,我帮你弄,你先去干活。

高小个子这才把那个护身符塞进兜里,干活去了。

到了井,在头睡觉的时候,这个高小个子果然找到了老刘,让他想办法给他接,老刘看了看那根细细的红线绳,早被煤灰染成了黑色,被汗水腐蚀的也不结实了。

他左右找了找,找到了废电线,从里面抽出一股红颜色的细线,又把细线里面的三股小铜丝抽出来,穿在那个椭圆形的小木块,直接给高小个子系在脖子,并且系的是死扣,边记边说:“这个是塑料的,结实,是出汗再怎么沤,也沤不糟沤不烂了,永远都断不了。”

只是老刘没有想到,这个护身符,却没能保佑高小个子逃脱死神的魔掌……

彭长宜听到这儿问道:“做笔录了吗?”

褚小强说:“这个没法做呀?再说,我是托老刘媳妇代问的,不过我悄悄给老刘媳妇录了音。”

“嗯,知道高小个子是四川什么地方的人吗?”彭长宜又问道。

“老刘说,矿应该有记录。”

彭长宜哼了一下,说道:“恐怕什么记录都没了。”

褚小强说:“是啊,这么多尸体都可以消灭踪迹,别说一个纸的记录了?”

“小强。”彭长宜突然说道:“发现无名尸,是不是要登报认领?”

第1080章 大海捞针

褚小强答道:“是的。 ”

彭长宜嘱咐褚小强说道:“那把认领范围扩大,把每个尸体的信息如身体特征什么的尽量写全,去省报、大报登,甚至去四川的报纸登。”

“大海捞针,难啊,那么一个大四川省,是当地警方要找一个人,而且还是死了的人,都太难了,别说咱们异地的了。”褚小强的脸现出难色。

“也是啊,小强,我看,还得跟那个工头探听消息。另外,可以在所有的矿工调查有没有高大风的同乡,据我所知,他们出来打工,都不会是一个人,大部分时候是同乡带同乡。”

“那个工头现在很有顾虑,他一再叮嘱媳妇少和我接触,少和小窦接触。”

“哦?”

“是他媳妇跟小窦说的,还说小窦是我的密探,我怀疑,他肯定是受到了恐吓。”

“恐吓肯定会有,正因为他是当地人,而且得到了咱们的关注,所以他现在还活着,不然,我估计他也早不在世了。”

彭长宜说道这里,褚小强扬起拳头,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天,早黑了下来,他们已经驶出了盘山路,进入了平原地带,前面是宽阔平坦的柏油路了,在一个三岔路口,褚小强跟彭长宜再见,下了车,彭长宜看着他扬了扬手里的证件,顺利搭一辆大货车后,他们才继续往前行驶。

彭长宜照例把老顾先送回家,又让老顾搬下两厢饮料,路,彭长宜给王圆打了电话,知道他在酒店后,直奔酒店而去。

等彭长宜进来的时候,王圆正站在门口他,见他的车直接了高台阶,走出门口迎了过去,叫了一声:“彭叔儿,饿了吧?”

彭长宜微笑着说:“不饿。”说着,打开后备箱:“有几箱酸枣汁,你卸下来吧,给我留两厢行。”

刚才给老顾搬酸枣汁的时候,彭长宜才发现,后备箱里,密密实实地码放着十箱酸枣汁,彭长宜说:“怎么装了这么多?”老顾说:“齐主任说让你给亢州的朋友们尝尝,也帮助推销一下。”彭长宜说:“那我只有推销给王圆。”

王圆让身边的人搬下酸枣汁,又让人去帮彭长宜泊车,陪着彭长宜往里走,他小声说道:“我老爸在等您。”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告诉他的?”

“是。”

“他跟谁在一起?”

“寇局他们几个人请他,他们刚散,我跟他说了您要回来,他没回家。”

彭长宜小声说道:“那天晚的事他知道了吗?”

王圆也小声说:“知道了,我当时跟他说了。”

“他怎么说?”

“他也说到此为止,不让声张,知道是谁干的行了,我现在把各个走廊和大门口停车场都安装了摄像头。”

“嗯,应该,你也不差那几个钱。对了,那个姚……后来怎么着了?”

“她后来的确有些意识模糊,我们把她送回家了,酒店的女领班陪着她,后来也正常了,醒来后问她发生的一切,她的记忆较模糊了。”

彭长宜点点头,在王圆的带领下,进了电梯,来到五层宾馆房间,王圆推开了门,说道:“爸,彭叔儿来了。”

彭长宜没来过这个房间,这里是一个兼休息和办公两用的房间,有床,休息室,办公桌,沙发等。

彭长宜笑道:“您可是够**的,一人占这么个大房间,浪费啊。”

王家栋正站在大办公桌的对面,低头练大字,见彭长宜进来,说道:“该享受一下得享受一下,再说了,如果客房紧张,我还可以让出的。”

“客房多紧张也紧张不到您这儿。”

王圆说:“其实并没有多占房间,把二楼那间小会客室腾出来了。”

王家栋说抬头看了一眼彭长宜,说道:“先去洗把脸吧。”

彭长宜没有进洗手间,而是径直来到大办公桌前,惊地说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保证,我是第一次看见您练书法,天!敢情造诣还不浅哪!”彭长宜屈身打量着他写的那几个字。

王家栋笑笑,没有抬头,说道:“等我把它写完你在拍我马屁也不迟。”

彭长宜大声说道:“您这是什么话,这么多年您还不了解我吗?我什么时候在您面前违心地说过假话?”

王圆这时也凑近看了看,说:“还是这几个字呀,都练了快一年了。”

“胡说,练了一年不到。”王家栋反驳道。

“哈哈。”彭长宜笑了,脱去外面的衬衫,露出一个贴身的跨栏背心,走进了洗手间,等他从里面出来后,看见王家栋一个人在仔细端详着自己写的这幅大字。

“小子,过来,欣赏欣赏我这几个字怎么样,我忽然感觉,这次,是我写的最满意的一次。”

彭长宜走了过去,他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是一副三尺全开的宣纸,竖排格式,敦敦实实地写着二十四个大字:发等愿,结等缘,享下等福;择高处立,平处坐,向宽处行。

“知道这是谁说的吗?”王家栋问道。

“好像是荣氏家族祖传的座右铭吧?”

王家栋笑了,说道:“呵呵,说对了一半。这其实是一幅对联,是晚清重臣左宗棠的一幅非常有名的对联,题于江苏无锡梅园,意思是做人志向要远大,生活要简朴,人生要看远一点,其实说白了,是修身和处世之道!你说这是荣氏家族的座右铭,一点都不假,是荣老的父亲荣德生的座右铭,后来荣老也把它当成了座右铭,用来教育后代,据我所知,这副对联也是香港大富豪李嘉诚办公室里,唯一的一件书法作品的内容,可想而知它的魅力。”

“哦——”彭长宜又把那幅字的每一个字仔细琢磨了一遍,然后说道:“是啊,这是我见过的最有哲理、最富庸的良好的处世态度。”

彭长宜发现,王家栋写的也是隶书,而且风格跟樊良的很相似,想想,那段时间,应该是王家栋从政生涯最为辉煌的时刻。

第1081章 部长点拨

樊良走后,后两任书记对王家栋不再感冒,也不再重用,王家栋尽管贵为副书记,但是一把手让你有多大的权力,你会有多大的权力。

他当组织部长的时候,作用堪副书记,副书记想提个把的人都得跟王家栋打招呼,王家栋几乎对他言听计从,那会,他是多么的风光!此一时彼一时,人生境遇无常,政治境遇更无常了。

他后来研究厨艺,研究书法,还迷恋了摄影,其实想想,是他对这些东西有多大的兴趣吗?不是,他是想借助这些爱好,来给自己的内心找到一个平衡点,弥补因失落而造成的空虚。左宗棠的这几句话也无非是让人平和自己的心态,从容淡定地应对一切。

想到这里,彭长宜低头看着纸的墨迹,说道:“等墨干了我拿走。”

王家栋看着他,哈哈笑了,说道:“你要他干嘛,这样会消磨你的斗志。”

彭长宜说:“这样会更好的让我发挥斗志,志存高远,但又淡泊名利。”

“好,你小子能这样想行啊!”王家栋说着,去了洗手间。

出来后,见彭长宜还在端详那副字,说道:“别看了,送给你了。”说着,坐在沙发,给彭长宜倒了一杯水,自己也倒了一杯,问:“不晌不夜的怎么回来了?是不是为了江帆?”

彭长宜笑了,说道:“您是越来越厉害了,都钻我肚子里了。”

这时,两个服务员端着菜进来了,把菜放在茶几,王家栋起身从旁边的酒柜里拿出一瓶酒,说道:“这是次樊书记来打开的,打开后我们俩人一人喝了两小杯,你小子有口福,来。”说着,给彭长宜倒酒。

彭长宜赶紧起身,从部长手里拿过酒瓶,首先给他倒了一杯,然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说道:“这不是口福的问题,是有人专给我留的。”

“哈哈,那还很自信。”王家栋笑着,端起杯,跟彭长宜示意了一下,喝了一口,说道:“你回来是看江帆吗?”

“嗯,我想去看看他,有点不放心。”

“问题不大,不过去看看吧,这个时候应该去。”王家栋说道。

“您去了吗?”彭长宜问道。

“去了,韩书记他们是白天去的,我是晚去的。”

“怎么样?”

“高烧不退,不过心病重于身病。”王家栋忧虑地说道。

彭长宜听了,深深地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

王家栋说:“眼下,应该是他人生最为坎坷的时候,这一段如果挺过去了,以后无论是心智还是命运,都会一帆风顺了。”

“但是眼下他很难过去,是这样吗?”彭长宜看着部长,希望从部长的眼里得到答案。

部长果然点点头,说道:“没办法,除非现在翟炳德走,如果不走,江帆是起不来的。”

“您说眼下他应该怎么办?”

“做好享下等福的准备,接受可能的一切。”王家栋不假思索地说道。

彭长宜想起江帆曾经跟他说过,已经做好拥抱黑暗的准备,最早说这话的时候是在他刚当代市长的时候,前段他也说过,尽管是做好了准备,一旦黑暗真的来了,他能承受得住吗?

王家栋见他为江帆忧虑,说道:“其实,这个时候,只要江帆不对任何人任何事抱有yu wàng,不会有苦恼了。人,都是这样,在无论改变现状的情况下,只能改变自己,放平心态,从容面对。”王家栋吃了一口菜,又放下筷子,说道:“不过话是这样说,道理谁都懂,一旦落到自己的头,做起来太难喽——”

“只要你不抱有yu wàng,不会让你苦恼。”彭长宜重复着部长说得刚才那话的意思,说道:“您说得太好了。”

是啊,他相信部长谁都有切身的体会。他举起杯,跟部长示意了一下,闷声干了杯里的酒,说道:“我今天去锦安着。”

“哦?”王家栋放下酒杯,看着彭长宜。

“是被翟书记叫去的,挨训了。”彭长宜苦笑了一下说道。

王家栋看着他,说道:“目前你不会有事,即便翟炳德不走,你只要不犯错误,也不会有事。”

“我不会犯错误的,您放心,我时刻都很小心的。”彭长宜说道。

“那好,这样我也放心了。只要领导欣赏你,不论他出于什么目的,一时半会不会对你构成威胁,你是做的过一点,犯一点小错误也没事,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之,如果领导不欣赏你,你是再大公无私也不行,别犯错误,只要你犯一点错误,做得过一点都不行,都会成为毁灭你的导火索。许多事都是这样,别人做没事,但是你一做有事了,这一点你尤其注意,他翟炳德现在用你,用你这只猴子去三源搅合搅合,你不搅合不好,搅合过了也不好。不搅合,说你不听话,搅合了,说你不安稳野心大,所以,这种情况下你要搅合,但是有一点千万千万要注意,该搅合的搅合,不该搅合的永远都不搅合,无论你怎么做,听我的,都要给自己留退路,别把自己搅合进去行。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彭长宜听得心惊胆战,联想到最近三源发生的一些事,他的确该好好想想怎么“搅合”了,也到了该搅合的时候了,说道:“您说得太对了,面的确希望我搅合,今天把我叫去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哦?”王家栋看着他。

彭长宜说:“他训我不汇报,不沟通,训我是不是想跟邬友福他们一起欺瞒他。”

王家栋琢磨了一下说:“嗯,这样说来你要注意,他把你放在那里,是希望能及时了解那里的情况,能有个人勤跟他汇报,你不汇报不沟通的确是你做得不够。”

彭长宜说:“我知道,有的时候也是有意这样做的,我要是总跟他汇报,我知道他会怎么看我?到时再拿这说事,我干嘛,费力不讨好吗!”

第1082章 机遇弄人

说到这里,彭长宜又说道:“他今天既然明确了这个意思,那我汇报呗,只要他不烦行。 汇报谁不会呀?天天有跟领导套近乎的借口,我巴不得这样做呢?但是你刚才说得很关键,给自己留退路,该搅合搅合,不能把自己搅合进去,不该搅合的不搅合,但是,我现在已经没有不该搅合的了,矿山的事已经必须搅合了。”

王家栋点着头说:“这个我知道,还记得开始我怎么说的吗,该踢开的石头,也要毫不客气地踢开,绝不能心慈手软,要不绕着走,离它远远的。但是绕不去的时候,踢。你能悟到这层意思很好,但是一定要吸取江帆的教训,做什么事,没有级领导的支持是不行的,没有靠山,有靠山即便你在三源过一点都不怕,但是,如果他不支持你,你做什么都不行。”

彭长宜有了底气,说道:“是啊,我说了,只要他支持,我什么都不怕。”

王家栋肯定地说道:“目前情况来看,他绝对支持你,但还是那句话,给自己留后路,有的时候领导也扔人。”

“嗯,我记住。对了,他知道老胡的事了?”彭长宜突然说道。

“哦,你跟他说的?”王家栋吃惊地问道。

“我才没告诉他呢,我估计是朱国庆告诉的他,因为他说了这么一句话,你以为你不告诉我,别人不告诉我了?”

“哦——看来这个朱国庆有想法啊。”王家栋把身子靠在了沙发说道。

“他再怎么有想法,江市长走了,我看也轮不到他。”彭长宜勾了一下嘴唇说道。

“正常情况下,是轮不到,但是也不排除非正常。”王家栋说道。

部长说得很有道理。想到当年,自己给朱国庆送信,那个时候,朱国庆是许多他这样的机关小人物们羡慕的对象,时至今日,自己到了正处,而他却还是副处,有的时候,的确是机遇造人。

王家栋说:“你目前的路应该说是较顺当,别人或许都会说你机遇好,赶这拨儿了,其实不是,天永远都不会掉馅饼。你要是没有在清理小炼油的突出表现,要是没有苦干的精神,三源的县长,不会落到你的头,在往前说,如果不是江帆把你调来当市长助理,你也没有机会参与清理整顿小炼油的机遇,所以,人生,没有永远的机遇这一说。按说,朱国庆你的条件要好些,他有乡镇党委书记的基层经验,这一点很重要,足可以把你下去,哪怕你是研究生还是博士生,都无法跟他竞争,但是有一点,他太精明了,太懂得的进退了,。精明,是每个人都要学习的一门功课,无论你是做官还是经商,但是,如果人人都能看出你的精明来,那说明你不精明,精明的最高境界是什么?是精明的跟傻子一样,这才是真正的精明,是大精明,精明这门功课你才是真正修炼成功了。”

部长说到这里,彭长宜忽然有了一种担心,朱国庆能跟翟炳德说了老胡,他会不会把当年自己送给他的那封密信也告诉翟炳德呢?

想了想他又觉得可能性不大,这个秘密他一旦说出,对他也是不利的,他也逃不脱干系的,再说,这件事关系重大,料他也是不敢说的,他说出后换来的好处兴许还没有他隐瞒而得到的多,他是不会说的。

领导未必喜欢你这样没有立场的人,朱国庆虽然精明,但是他并不傻,他知道其的厉害关系的。

听部长说完,彭长宜端起酒杯,说道:“敬您,如果没有您,没有长宜的今天。”

王家栋笑了,说道“我跟你说这话没有让你感谢我的意思,我们之间的感情也用不着这样,我的意思是说,尽管你的路看似很顺,其实每一步的升迁都不是偶然的,那么也是说,不要过分相信机遇,机遇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你在三源的处境是不容乐观的,但是仍然暗藏着机遇。不过我还是要反复强调一点,是尽管翟炳德目前对你寄予了希望,他也较欣赏你,但是你一旦出了什么差错,他不会保你,所以,跟邬友福打交道,仍然需要小心谨慎。”

彭长宜吃了一口菜,说道:“呵呵,我现在是过河的卒子了,没有退路了,我们已经正面交锋了。”

王家栋听彭长宜说自己是过河的卒子,看了他一眼,说道:“该闹闹也要适当地闹闹,不然有人看不见你的动静也会不高兴的。”

彭长宜说“部长,跟您说实话,我不是为了闹而闹,也不是为了让领导高兴才闹,这点原则我是有的,是不闹不行了。一旦闹了,不是小动静,有可能把三源捅个大窟窿,所以,我也是非常后怕,也很慎重。”

“哦?有这么严重?”部长认真地看着问道。

“是的,非常严重,拔出萝卜带出泥。”彭长宜神情凝重。

“真的?”

“真的。”

于是,彭长宜把这段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跟部长从头到尾汇报了一遍,部长认真地听着,直到他说完,部长才意味深长地说道:

“小子啊,真替你捏一把汗啊,你可千万想周全,一定要小心啊,不可盲目地往出迈这一步,事论事,千万不要无限外延,不能局势失控,另外,做好最坏的打算,多跟锦安汇报,无论你走哪一步,没有锦安的支持你走不下去,所以,不可盲动。”

“是啊,所以想想我也很后怕,一旦闹大了,局势不是我能掌控得了的了。不过我跟您说的这些,没有跟他说过。”彭长宜说道。

“为什么?”部长问道。

“我还在试探他,因为我也弄不明白他的真实想法,如,他希望我做到什么程度?”

王家栋靠在了沙发,沉思了半天说道:“小子,不管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现在要高度跟他保持一致,案件有了明确进展的话,要及时跟他汇报。”

第1083章 政治烙印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好。”

王家栋继续说:“另外,记住,跟领导汇报工作的时候,你首先要有一个明确的目的,要用事实阐述你这个目的,也是说你一定要想好怎么办后再去跟他汇报,要弄清这个案件每根神经涉及到的人和事,底码要清,切不可他问到你问题的时候而你说不清。”

“嗯,今天我没有跟他说这么详细,是因为目前有许多问题我也没弄清。”

“如果所有的问题都砸实了,你胜算的把握有多大?”

彭长宜想了想,苦笑了一下,说道:“跟您说实话,无论这件事的结果如何,我都会是失败的。”

“怎么讲?”

“您想想,我闹成功了,为百姓伸张了正义,百姓肯定高兴,这也是我的原动力;另外锦安的领导高兴,巩固了他的领导地位,可是对于我,却没有多大的好处,因为我是一只不安分的猴子,将来到哪个地方,人家都会防着我的。”

王家栋听了,笑了。

彭长宜苦恼地说道:“您还笑,事实是这么回事。”

王家栋往前倾了一下身子,端起了酒杯,说道:“好小子,你能想到这一层我很欣慰,说明你的头脑始终是冷静的,这一点我放心了,无论你怎么闹,都说明你是理智地闹,而不是盲动地闹。”

彭长宜长出了一口气,断起了酒杯,喝干了,又给部长和自己满,说道:“所以说,将来胜算的是锦安和三源的百姓,而不是我。弄不好,还会给人留下将来收拾我的把柄。”

“嗯,你说得对,不过你现在不闹还来得及。”王家栋看着他说道。

“不闹,从良心又过不去。”

王家栋笑了,说道:“不闹的话,你可能也是这样子了,闹了,有可能对自己是个机遇。”

“其实,我不闹,是最安全的,三源的旅游,是我的政绩,所有的景点和道路,不谦虚地说,都打了我的烙印,我现在在三源所做的,是他们前几任不曾做过的,但是如果一旦闹了矿山,指不定会成什么样子了呢?”

王家栋又说道:“你应该这样想这问题,如果你不闹,那些黑恶势力会越来越猖獗,他们不会让你安心搞旅游建设的,如你修路,你搞建设,他们都会想分一杯羹的,可能到时候他们都能左右了你。”

彭长宜点点头,部长说的对极了,前几天,建国集团突然成立了一个建筑工程公司,经理是夜玫,本来建国集团主营的是矿业、运输、餐饮、洗浴,突然涉足建筑领域,让他不得不想到他们是冲着三源大搞基础建设这个形势来的。

他们那个建筑公司,其经营范围一栏,明确标着公路工程,显然,这个公司是奔着云公路来的,因为,云公路已经立项,汛期过后要招投标,进入正式建设阶段。

这两天,彭长宜都没顾想这事,听部长这样说,才点醒梦人。

“您说得太对了,太对了,您的话,激励了我啊,我敬您。”说着,又把杯里的酒干了。

王家栋说:“许多事都是这样,问题越积越多,跟肿瘤一样,提前剔除,对身体有好处,等长大了,不好治了。这个仗你打赢了固然好,打不赢也要为自己想好退路。”

“必须打赢,没有胜算的把握我宁愿不打,也不会像徐德强那样,出师未捷身先死。”彭长宜咬着牙说道。。

“是啊,所以说官场如战场,我希望,无论胜负,最后尘埃落定的时候,你能给我好好活着,毕竟,什么都是过眼云烟,不朽的是青山。”王家栋看着他说道。

彭长宜知道部长的意思,也知道老领导为自己的人身安全和仕途安全担心了,他说:“您放心,像您刚才写的那24个字讲的道理一样,该认输认输,我只要不被他们泼脏水,输不到哪儿去,无非是离开三源,平调出去,或者降职使用,降降,反正这个官也不是我们家的。”

“你能真这样想行,很重要的一点,是防止他们往你身泼脏水。”

“嗯,这一点从踏进三源土地的那天起,我有防备。”

“有的时候,要善于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如那两个年轻人,小窦和褚小强的关系。”

彭长宜笑了,说道:“是啊,我也经常想到这个问题,这三源真是很特,随便走进一个老百姓家里,一聊天,兴许这户人家的父母亲跟哪位高级领导有交情,而且,他们还都能说出这些领导的许多趣事。”

“呵呵,这是三源独特的资源,这些资源没有掌握在锦安的手里,却在当地人的手里,所以,边当然不平衡。对了,这个小窦是三源人吗?”部长问道。

“不是,她好像跟三源没有任何关系。我现在知道她父亲这层关系行了,不去想那么多了,像钱钟书老先生说的那样,你知道这个鸡蛋行了,何必再找下蛋的那只老母鸡?”

部长见他有些不在乎,说道:“你到三源后做的工作相当于三源过去五年的工作,但是也要注意内部,往往冲锋陷阵,建功立业不是最难的事情,最难的是那些在战场能够冲锋陷阵的将军,在治理国家建功立业的人如何自保。这些人往往在各自的领域里有过人的本领,有突出的才华,但一旦进入到权力的勾心斗角,他们往往显得无能为力。所以,这些人在对敌斗争是胜利者,而在内部的权力斗争则是失败者,你要引以为戒。”

彭长宜看着他,眨巴着眼睛,半天,才端起酒杯,说道:“小子明白。”

喝完酒,彭长宜吃了一碗面条,他顺便把部长送回家。

在回家的路,彭长宜始终在想一个问题,那是部长没有跟他提一个字江帆那晚的情况,部长肯定知道彭长宜参与了当晚的救援行动。

第1084章 妻子忙碌起来

如果部长知道而没有说,可能是考虑到江帆和自己的关系吧,另外部长是不是也不想知道的那么详细?以免以后跟江帆相处时怕江帆尴尬?可见部长的确有一副宰相的胸怀。

在回来的半路,彭长宜往家里打过电话,没人接,他也没在打。

把车停好,他掏出钥匙开了门,见院里和屋里都黑着灯,心想,可能是沈芳和女儿睡着了。但是走到门口,他发现了问题,家里没人,因为窗帘没拉。

沈芳晚是个胆小的人,而且她有擦黑拉窗帘的习惯。果然,彭长宜进了屋,开开灯后,屋里没有沈芳和女儿。这么晚了,她们娘俩是不是去岳母家了?坐在沙发,给岳母家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几声后,岳父接通了,岳父问了一声:“谁呀?”

彭长宜赶忙说道:“是我,长宜,您还没休息?”

“哦,长宜呀,有事吗?”

“我回家了,小芳娘俩是不是在你们那儿?”

“哦,娜娜在,小芳单位有活动,是我接的娜娜。”

这时,听电话里面传来女儿的声音,一会,女儿接过了电话,在电话里脆生生地叫了一声:“爸爸,是爸爸回来了吗?”

彭长宜的心里充满了柔情蜜意,他笑着说:“是啊,我在家呢,你还没睡觉吗?”

“我在等妈妈接我,爸爸,你来接我吧,我回家。”

听岳母在里面说道:“别回了,这么晚了,你赶紧去睡觉吧。”

娜娜说道:“不,我要回去,爸爸,接我来。”

彭长宜笑了,说道:“好的。”

说着,他给沈芳打了一个电话,沈芳没有接,彭长宜出了门,开着车,直奔岳母家而去。

他把车的两厢酸枣汁都搬了下来,娜娜早穿好了衣服,背着书包在等他,看见他进门,高兴地站了起来。

岳母说:“小芳今天单位有活动,好像是级来检查的,他们陪着检查组的人吃饭呢。”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那我先把娜娜接走,你们也赶紧休息吧,时候不早了,娜娜,跟姥姥姥爷再见。”

女儿张着小手说了一句:“姥姥姥爷再见。”

姥姥说:“看见你爸心里没有我们了,赶紧走吧。”

彭长宜笑了,领女儿出了门。刚下了一层台阶,娜娜说道:“爸爸,抱我。”

彭长宜笑笑,一把将女儿抱起,说道:“娜娜重了。”

“是啊,姥姥说我能吃了。”

娜娜越长越像彭长宜,连肤色都像,他亲了一下她,说道:“能吃好啊,能吃能长大个。”

回到家,沈芳已经回来了,她正在西屋洗澡。

彭长宜进屋后,问女儿:“暑假作业写了吗?”

娜娜说:“写了,每天都必须写,写多了不行,写少了也不行,不写更不行,还要让家长天天签字。”说着,赶紧掏出自己的作业本,摆到爸爸面前。

彭长宜拿起女儿的作业本,果然,今天的是姥姥签的字。他又往前面翻着,有好几处都是姥姥签的字,他说道:“娜娜,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是姥姥和姥爷的签字?”

娜娜撅着嘴说道:“妈妈回来的晚,有时候不接我了,只能让姥姥他们签了。”

“妈妈晚为什么回来的晚?”

“妈妈单位最近忙,总是来检查的,所以妈妈有时要陪客人,有时人家要请她吃饭,所以她回来的晚了。”

沈芳最近调动了工作,她总是嫌弃原来在图书馆的工作单调乏味,好几次跟彭长宜要求想换个工作,彭长宜一直都没有答应。

尽管图书馆工作单调乏味,但是不累,早点晚点班都行,彭长宜常年在外,照顾不了家里和孩子,对于沈芳的话,也是这耳朵听那耳朵跑。

可是,前段,沈芳背着自己,悄悄找了部长夫人,说自己如果再在图书馆待下去的话,变成古董了,跟不外面社会的发展步伐了,会落伍,会跟彭长宜的距离越来越远。

后来部长夫人把这话跟部长说了以后,部长觉得她说的有道理,问她想去哪个单位,沈芳说想去电力局,部长说去电力局有难度,要去面跑指标。

沈芳撒着娇说:那麻烦您帮我跑呗。

部长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最后答应给她办。

直到正式办调动手续的时候,彭长宜才从部长那里知道这一情况,部长笑着跟他说:是小芳不让我告诉你。

他当时觉得这个沈芳也真是的,图书馆呆得好好的,非要调哪门子工作?而且还让部长出头露面做这事,感觉不太好,但生米煮成熟饭,他也只有听之任之了。

由部长出面,到锦安请了一次客,算是对帮忙的人进行答谢,又以家属的名义,在金盾酒店宴请了亢州电力局全体党组成员。

当时在安排沈芳工作岗位的时候,彭长宜明确跟电力局的领导表示,沈芳不懂业务,安排个闲差行了。于是,沈芳被安排到了局工会。

最近,沈芳单位换了新局长,这个新局长是外地人,为了快速融入到地方关系,把沈芳从工会调了出来,调到了局办公室,出任副主任,次沈芳给彭长宜打电话,跟彭长宜说了这事,还说局长暗示她,让她好好工作,老主任退休后,有可能让沈芳接任。

彭长宜当时说了一句:当什么主任,在工会多好,清闲,还能照顾到家。哪知沈芳却反驳道:你凭什么不让我进步,告诉你,我现在有这份能力,不你差!弄得彭长宜哑口无言。

为了进步,沈芳也没了黑天白日,没了节假日,不停地应付级来的领导,一些需要跟地方协调的事,几乎全是沈芳出头,因为彭长宜在亢州有一帮的弟兄,都是科局长,所以,一般沈芳出面协调的事也都能办得圆满。

沈芳单位一忙,家里顾不了,主要是孩子,尽管彭长宜有意见,但是他也不好说什么。

第1085章 家里多了个官迷

因为随着沈芳在单位的作用越来越大,也开始有人给沈芳送礼了,对此,沈芳非常有成感。

彭长宜劝他,让他注意影响,对此沈芳振振有词,她说:我跟你不一样,你是领导干部,归组织部管,我不是干部,归局领导管,再说我没有任何签字的权力,不用付任何责任,谁给我送礼我都收,那是他们愿意给,我又没跟他们要!再说了,凡是给我送的礼,大部分都有领导的份,我只是借领导的光而已,不要白不要,要了也白要。

在彭长宜给女儿看作业的功夫,妻子沈芳穿着一件单薄的质地很好的窄带睡裙,头裹着毛巾,从走廊里进了屋子,在看到彭长宜的一霎那,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不知是因为自己穿的xing gǎn还是因为见到丈夫的原因,脸居然红了,她说道:“这么晚还回来了?”

尽管还是疑问句式,但是语气明显有了许多温存,不像过去那样充满了埋怨和牢骚。

彭长宜说:“回来有事,我给你打电话了。”

“哦,今天下午太忙了。”

“是下班后给你的打的。”彭长宜继续说道。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从下午一直忙到现在。”沈芳骄傲地说道。

“你这个大忙人,回来了都不去接我。”娜娜冲着妈妈说道。

沈芳亲昵地捏了一下娜娜的脸蛋,说道:“我给姥姥打电话了,知道爸爸把你接走了。”沈芳说完,进了卧室,一会,传来电吹风的声音。

彭长宜和女儿互看了一眼,说道:“妈妈是臭美大辣椒。”

“咯咯,臭美大辣椒?”女儿觉得这个词新鲜,重复了一遍。

彭长宜赶紧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女儿捂住嘴,吃吃地笑了。

沈芳从里屋出来,彭长宜这才发现,沈芳的头型也变了,变得是眼下非常时髦的那种发型,她把半长不短的头发剪成了短发,而且还烫了,头发也染成了栗棕色,沈芳皮肤很白,配栗棕色的卷发,很时尚,也很漂亮。

沈芳见男人看着自己,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道:“昨天跟同事去理发,她非撺掇我也烫,还说我烫了肯定好看,烫了,还行吧?不太难看吧?”沈芳转过身,让彭长宜看。

彭长宜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女儿笑,女儿也笑嘻嘻地看着爸爸,又看了看妈妈,调皮地说道:“妈妈是臭美大辣椒。”

沈芳一听,扬起手,冲女儿划了一下,说道:“没良心,你爸一回来跟他站到一条线了,去,洗澡去。”

“我在姥姥家洗了。”

“那回屋睡觉。”

“不,我明天又不学,跟爸爸玩儿会。”

彭长宜说:“爸爸也去洗澡,你去睡吧,太晚了。”

“我等爸爸。”说着,打了一个哈欠。

这个哈欠把彭长宜和沈芳都逗乐了,女儿自己也乐了。

沈芳给彭长宜找出睡衣,并且嘱咐他把换下来的衣服脱到外屋行了。彭长宜接过睡衣,出了门,从走廊来到西屋的洗浴间,彭长宜看到,无论是洗衣机还是地的大盆里,都堆着该洗而没有洗的衣服。

沈芳不是个懒人,也不是个邋遢的女人,之所以堆着这么多衣服没洗,一定是她没有时间,看来,沈芳目前的工作的确是太忙了,长此下去,不是个事。

彭长宜进了洗浴室,洗着洗着,不知为什么,想到刚才沈芳那xing gǎn的睡裙和新烫染的时髦卷发,竟然有了一种生理冲动,下体调皮地坚挺起来,他低头一看,才知道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回家了,这位兄弟早有意见了,想到这里,他便胡乱地冲去泡沫,擦干身的水滴,穿睡衣出来了。

女儿的房间已经亮了灯,拉了窗帘,里面传来母女俩说话的声音。彭长宜悄悄从女儿窗前经过,他不敢惊动女儿,怕她又跑出来,进了屋,悄悄地溜进了他们夫妻的卧室。

女儿还是听到了爸爸的声音,说道:“爸爸洗完了。”

沈芳说:“爸爸太累了,让爸爸早点休息,听话。”

女儿撅着嘴说:“爸爸每次回来都是喝完酒才回家,我跟他也玩不了多长时间。”

沈芳笑了,说道:“娜娜,跟你商量个事,妈妈后天要出差,要不你跟爸爸去三源?”

“太好了,真的吗?”女儿高兴地说道。

“真的。”

“那爸爸带我去吗?”女儿又犹豫起来。

“所以你得去央求爸爸,我一会也跟爸爸说说去。”沈芳鼓励着女儿。

“那我现在去要求。”娜娜说着,穿着一条小短裤要下床。

沈芳摁下她,说道:“别急,明天再说不迟。”

“明天他又起早走了,我看不见他了。”

“乖,听话,你睡觉,妈妈一会儿跟他说。”

“保证说成!”女儿小大人似的嘱咐道。

沈芳笑了,给女儿关大灯,又给她把床边一个节能的小地灯打开,给她盖被单,关门,这才走了出来。

沈芳进来的时候,彭长宜已经赤身趟在床了,盖着一个一个薄被单,被单下面,顶起了一个大包。

沈芳见了,说道:“馋样。对了,跟你说点事。”

她刚坐在床边,想跟他说出去娜娜的事,不想被男人一把拉了床,衣服被他褪了下去,随后被重重地压在了身下……

彭长宜积蓄了太多的能量,他来不及**,便迫不及待地进入了,沈芳感到了些许的不适,睁大眼睛挣扎着,嘴里刚嚷出“你个老……农民——”,这话没说完,随着一下重重的撞击,紧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骂道最后,腔调由不瞒变成变成了shēn yin,也随着他很快进入了角色……

这次,彭长宜做了很久,直到两rén dà汗淋漓,他才在妻子的体内爆发。

事毕,沈芳清理好自己后,躺在床,摸着男人结实的胸脯说道:“看你那猴急的样,我放心了。”

“放心什么……”彭长宜闭着眼,含糊不清地说道。

第1086章 彭长宜,你敢!

沈芳娇嗔地说道:“知道你没有吃野食。 ”

“野食?哈哈。”彭长宜疲惫地笑了。

沈芳见男人要进入梦乡,有些不满,说道:“完了事知道睡,每次都是这样。”

“今天跑了好几个地方,累了。”彭长宜拍了一下妻子放在自己胸脯的手说道。

“不行!我还有话说哪?”

“明天再说吧。”

“明天?明天你起早走,我说什么呀?”

彭长宜仍然闭着眼,勉强地说道:“说吧。”

“过两天我要去南方玩,是一个企业邀请我们去。”

彭长宜睁开眼睛说道:“那孩子怎么办?”

“我想还放她姥姥哪儿。”

彭长宜的岳母本来已经到了退休年龄,可是单位没让她退,如果孩子放在那里,也是跟姥爷玩,彭长宜说:“总放哪儿也不合适,你爸爸身体也不好,再说了,你弟媳妇是不是有意见?”

“她敢,她才进这个家门几天,敢有意见?”沈芳立眉竖眼地说道。

“你一个大姑姐,别这么说,没几天也是你沈家的人。”

“那怎么办?”沈芳不高兴了。

“回头,我去找找你们领导,让她把工作给你调调,你还回工会吧,那里清闲一些。”

“彭长宜,你敢!”沈芳突然坐起来说道。

彭长宜吓了一大跳,连忙睁开眼睛,这才看清,沈芳正在怒视着自己,说道:“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我刚刚找到工作的乐趣,找到风光的感觉,你再把我弄回去,别说窗户,门儿都没有!”

彭长宜看了一眼反应强烈的沈芳,说:“好吧,以后再讨论这个问题,先睡觉。”

“不行,你永远都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彭长宜见沈芳不依不饶,有些生气,说:“你至于这么激动吗?我说的不对吗?我长期不着家,你再天天晚回来这么晚,娜娜的学习谁管?总不能全靠给她姥爷吧?再说了,人家管你吃喝,也不会管你学习呀?现在正是需要养成良好学习习惯的时候,这个时候大人撒手不管,将来耽误了她怎么办?”

“怎么办?不怎么办!我像她这个时候,谁管我了,我都会给大人做饭吃了,她也一样,要养成独立生活的能力和习惯。”

彭长宜愣愣地看着沈芳,沈芳以前对孩子呵护备至,怎么现在居然说这话?有些生气地说:“管孩子是你的责任,你不能把这个责任推给任何人,再说了,你那个破工作有什么重要的,值得你天天半夜回家?”

沈芳听彭长宜这么说,脸腾地红了,她说:“彭长宜,你太自私了,怎么孩子是我一人的事?”

“你嚷什么?”彭长宜说着,起身重新关了关门,说道:“我说是你的责任,是指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沈芳也压低声音说道:“告诉你,这次我们去南方桂林去旅游,我必须去,我从来都没去过那么远,跟了你十年了,连一次远门都没出去过,我亏不亏?”

彭长宜一听沈芳这么说,气也消了一半儿,本来吵架也不是因为她出去旅游,是因为她的工作,说:“你几天回来?”

“来回五天。”

彭长宜算了算,加周六日,沈芳走也是三天的数,说道:“行,那你放她姥姥家吧,我周六日没特殊情况回来。”

“不行,我刚才都跟娜娜说了,让她跟着你去三源。”

彭长宜一愣,说道:“你刚才不是说放她姥姥哪儿吗?怎么又跟着我了?”

“是你说的,我爸爸身体不好,带不了她的?”

彭长宜觉得沈芳不说理,生气地说:“胡闹,我怎么带她?我把她带去放哪儿?”

“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反正我不能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兴许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再说了,眼下她正好放假,如果她开了学,不用你说,我肯定也不能出去。”沈芳,说着,抹开了眼泪。

彭长宜自知自己理亏,不但从来没有带妻子去桂林,连附近景点甚至包括三源自己都没有带她们出去过,春天的时候,还是寇京海、姚斌和黄金,组织这几家子去海玩了几天。

那个时候,彭长宜正忙着规划旅游的事,也没有跟他们一起出去,惹得沈芳没少数落他。

想到这里,他说:“好,你放心去吧,娜娜我带走。我明天午去北京,下午回来后我们走,你多注意安全,冒险的娱乐项目别玩,家里有钱吗?”

沈芳了解自己的男人,知道自己男人不是个小气的人,说话办事痛快,她有些得意,说道:“家里又没有人,我那敢放钱?我走时再去银行支。”

“不用支了,我带回点钱,明天我给你。”

“不用,我们吃喝拉撒睡都是企业管,用不着自己出钱,我带点够买礼品的行了。”

彭长宜听她说的有理,没再坚持给她钱,重新躺好,闭着眼睛问道:“哪个企业请你们?”

沈芳打了哈欠,也躺下了,说道:“星光集团。”

“什么?”

彭长宜一听,跟蝎子蛰了一般,立刻从床坐起,说道:“你跟他们出去?不行,不许去!”

沈芳尖声说道:“为什么?你太不说理了?因为江帆,你不让我跟他们出去了?再说,也不是我一个人,十多个人哪,你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彭长宜一下子说不出了,他不想跟沈芳说太多,知道沈芳嘴碎,说道:“你去也行,但是那你给我听好了,如果袁小姶也跟你们一起出去的话,你给我记住,不许单独跟她在一起,不许喝她给的水,不许吃她给的东西,凡是她给你的一切东西,你都不许要,哪怕每人一份,你也不许要。还有,不许跟她说话,她问你什么都不许说,如果你做不到,你干脆不要出去,我情愿请假陪你去lián hé guo玩,也坚决不许你跟他们出去!”彭长宜瞪着眼说道。

第1087章 一文不值?

沈芳从来都没见丈夫这么严肃过,说:“怎么了?这个女人有这么坏吗?我见过她一面,而且没说几句话。 ”

“我这样跟你说吧,她蛇蝎还歹毒,专门祸害那些好人、傻人,像你这样假精神的人,傻人好傻,说不定敢把你卖到妓院去!”

沈芳“啪”地给了他一巴掌,说道:“说什么哪?我在你眼里这么一不值?再说,我那么好骗?”

“反正,你必须答应我,做不到你歇菜,孩子我也不带了,你自己看着办。”

沈芳从男人脸严峻的表情看出,他是认真的,说道:“知道啦,我记住你说的话了,她是毒蛇猛兽,。”

“你给我认真点!端正态度,居然你是我彭长宜的老婆,要跟我保持一致,我没跟你开玩笑!”彭长宜正视着她说道。

沈芳伸出手,刚才那一巴掌把他的肩膀打红了,她摸了摸那红印,说道:“好了,好了,我听你,保证不跟她接触。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他们单位都什么人去呐,也可能她不去。”

“不管她这次去不去,是以后你也不许跟她打交道。”彭长宜严肃地说道。

沈芳说:“他们单位在开发区拿了一块地皮,要装变压器,但不符合我们的一些规定,一直没批,前几天才批。他们也是跟我们搞关系,才请我们去南方玩的。你刚才嘱咐我的话尽管放心,我不会和他们发生什么关系的,我是办公室人员,顶多是蹭吃蹭喝,他们的事涉及不到我。”

“哦?他们在开发区拿地了?”

“嗯。”

彭长宜没有再说什么,看来,这个星光集团,盯的不只是城区改造项目,还盯了开发区的土地,不知道这个情况江帆知道不知道?

沈芳挨着男人躺下了,她的目的达到了,女儿的目的也达到了,温存地依偎在了丈夫身边,闭了眼睛。

一大早,老顾来接彭长宜了,彭长宜了车,看了看表,七点整,他给丁一打了电话,本来头天晚想给她打,但是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半天,丁一才接通了电话,彭长宜问道:

“醒了吗?”

丁一一听是彭长宜的声音,说道:“科长,是你啊,刚起。”

“这么懒?”彭长宜笑了。

“不懒,七点起床,七点半写字,八点多点去吃饭,八点半班。”

“呵呵,不错,挺有规律,午有事吗?”

“有事,午有访谈。”

“哦,能推吗?”

“推不了,是狄书记的访谈,关于军民共建方面的内容,已经约好了。”

“哦,那算了。”彭长宜有些失望。

“科长,有事?”丁一问道。

“是这样,市长病了,在医院都住了好几天了,我昨天才知道,特地赶回来去北京看他,昨天晚事儿太多,没来得及跟你联系。”

“什么?他病了?果真病了……”

听着丁一话语里的焦急和关切,彭长宜有些不是滋味,说道:“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那天还给他打电话,我还问他,他也没说住院呀……”丁一急切地说道。

“呵呵,他不愿意别人为他担心,连我都没告诉。”彭长宜解释道。

“科长,求你,等我,等我好吗?我也要去。”丁一几乎是哀求着说道。

彭长宜本来是想带丁一去北京看江帆的,他说道:“好的,你大概多长时间能做完节目?”

丁一想了想,说道:“怎么也得三个小时吧?”

“几点开始?”

“跟市委办定的的是九点。”

“哦,那不行,我今天还要赶回三源,要不改天我回来再陪你去吧,时间来不及了。”

“科长……”丁一叫道,声音里有了异样。

彭长宜何尝不想陪她去,也只有他才能陪他去,但是时间太晚了,他只好说道:“改天吧,他也好的差不多了,可能也该出院了,等哪天他出了院,我陪你去看他,好吧,如果等你做完访谈,实在太晚了,我还要赶回三源。”

“嗯,好的,那我等科长下次回来。”丁一知道他忙,而且路途遥远,也不再坚持了。

“好的,下次见,你也不要着急,他也好得差不多了。”

“嗯,谢谢科长。”丁一说道。

彭长宜挂了电话后,老顾这才加速,直奔高速路驶去。

当彭长宜和老顾抱着果篮出现在江帆病房门口时,秘书金生水也在病房里,他赶紧接过老顾怀里的果篮,给他们让坐。

彭长宜说道:“小金什么时候来的?”

金生水把果篮放到地,说道:“我昨天来的,是曹mi shu cháng把我带过来的,之前不知道市长住院。”

彭长宜看了一眼正在输液的江帆,笑着说:“市长保密工作做的好,咱们当然不知道了。”

江帆冲着他笑了一下,示意他坐下。

“小许回去了?”彭长宜又问道。

金生水说:“没有,我说我来了,让他回他不回,这会给市长买饭去了。”

老顾说:“小金,小许去哪儿买饭去了?”

“说是门口。”

老顾说:“走,看看他给市长买什么好吃的。”说着,往出走。

小金看看市长,又看了看吊着的药瓶,跟彭长宜说:“彭县长,麻烦您照顾一下市长,看着药液,没了摁呼叫器,我们去找小许。”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放心,保证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

他们出去后,江帆这才伸出一只手,跟彭长宜握了握,使劲地用着力,深切地说道:“长宜,那晚多亏你啊!”

彭长宜握着江帆消瘦的手,居然有些说不出话,他梗着嗓子说道:“是她,小丁,是她给我打的电话。”

“嗯,我知道了。”

“市长……”

彭长宜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看着江帆日渐消瘦的脸和脖子、胳膊被晒的爆皮的皮肤,尽管江帆的下巴和两腮刮的干干净净,但整洁的仪容,仍然难掩病痛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他显得很憔悴,很虚弱。

第1088章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彭长宜心疼地说道:“没有别的办法离婚了吗?”

江帆苦笑着摇摇头。

“得等半年以后才能继续起诉吗?”

江帆点点头。

彭长宜气愤地说:“市长,您不能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吗?”

江帆摇着头,说道:“长宜,我早说了,许她这样,不许我这样。”

“唉——”彭长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我想带小丁来着,但是她今天午做狄书记的访谈,是军民共建方面的内容,她让我等她,可是我没有时间等,因为晚还要赶回三源。唉,您住院也没告诉她,我一说她急得都快哭了……”

江帆听到这儿,把脸背了过去,喉咙滚动了一下,说:“刚才她打过电话了,唉,又哭了……”

彭长宜不忍看到他们这样,岔开了话题,说道:“我听说您一直在高烧不退?”

江帆揉了揉眼睛,说道:“今天好多了,昨天还不退烧呢。”

“那您可要多住几天,别急着出院。”

江帆转过了头,看着天花板说道:“只要退了烧,我出院,有些事情我也要抓紧办理。”

彭长宜从他的话里感觉出了什么,说:“您需要办理什么事?”

江帆侧过头,看着他说道:“长宜,昨天曹南来,我让他起草了一个报告,我想把小许安排到公安局,安排在陈乐手下。早在林岩出去的时候,我有心想让他也出去,但是他不愿走,这次他必须走了。我已经和尚德民打过招呼,尚德民推荐的看守所,说那里正缺个副所长,我想让他去给陈乐打下手。”

“那当然好了。只是,您怎么忽然想起要这么做了?”彭长宜小心地问道。

江帆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这样做不行,如果我学习后真的不能回亢州怎么办,再安排他可能不会太如意。”

彭长宜想想,市长的司机,出去到看守所任副所长,级别是股级,从各个方面来讲,都是合情合理的,别人是说不什么来的,但是如果市长走了,他的司机可能连这合情合理的待遇都享受不到,但是他安排司机,说明他已经预感到了什么,说道:“您干嘛要这么说呀?”

江帆把身子往靠了靠,彭长宜急忙把枕头垫在他的身下,江帆闭了眼睛,歇了一会说道:

“长宜,你不知道,这种危机感从韩冰来的那天我有了,只是人啊,都有侥幸的一面,总希望局势能向有利于自己的方面扭转。从来党校的那天起,我的这种侥幸荡然无存了,危机感也更强烈了,所以,有备无患吧,先把他的关系调过去,如果我不走的话,在借调一段时间再说。小金时间短,他暂时安排不了。”

江帆跟彭长宜说了对小许的安排后,彭长宜把目光从江帆的脸掉开,说道:“听了您的话,怎么心里沉甸甸的不是滋味啊。”

江帆苦笑了一下。

“真的会像您想的那样吗?”彭长宜问道。

“很有可能,冲这次袁小姶这么不择手段地对付我,我已经感到了。”看得出,江帆这次是真正做好了拥抱黑暗的准备了。

“可是……”

江帆看着彭长宜说:“可是什么?”

“呵呵。”彭长宜笑了笑,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脖梗,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说小丁,您可能把什么都安排好了,也算是对得起了周围那些跟着您干的人了,是……对……她,您可能……”

江帆听了,闭了眼睛,半天都没有说话。

彭长宜也没有说话,他不想打断这个话题,屋里安静极了,还是江帆打破了沉默,他仍然闭着眼睛说道:

“长宜啊,一想到这个问题,我心里……可是目前我什么办法都没有啊——”说完这话,他睁开眼睛,看了彭长宜一眼。

“嗯,也是。”彭长宜理解江帆,他眼下的确没有办法,江帆再次起诉离婚,必须还要等待一段时日,况且,他自己目前的处境也是难料。

江帆说:“我能做的只有等待……”

“您不是说有个同学在组部吗?能不能通过这个关系,找找……”

江帆打断了彭长宜的话,说道:“不错,我的确有个同学在组部,我们俩私交也很好,但是,他跟我一样,也是位卑言轻,而且也有着许多的苦恼,我不便给他添乱。”

彭长宜觉得江帆有些幼稚,说道:“市长,这是您认识有误了,别说组部一个处级干部,是组部一个刷厕所的人,跟下边说句话都管用,下边的干部见了他们都跟见了皇一样。”

“呵呵,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你说的这种现象的确存在,只是我不想给同学找事,再说,我目前也没有什么麻烦,一切都是猜测,而且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大不了是换个地方干而已,这个地方是哪儿无所谓,你不是在贫困山区干得也挺好的吗?”

彭长宜感觉江帆很书生气,心想,现在的人都挖空心思往钻,你放摆着的关系不用,有些活该了,但他嘴却说:“您能这样想我放心了,昨天晚和部长喝酒,他还说起您来了。”

“呵呵,王书记那天晚单独来看我,也是旁敲侧击地开导了我半天,我也是从他的话里得到了许多启示,所以这次决定不找任何关系,该来的尽管来好了。”江帆转过头,看着他,说道:“只是长宜,你一定要吸取我的教训,一定要跟锦安联系密切一些,俗话说得好,勤请示,勤汇报,任何一个领导,无论职位高低,职务大小,都喜欢事事跟他汇报的下属,尤其是当他对一个地区的掌控力不能完全自信的情况下,这个时候,谁往领导那里跑得勤,谁会得到领导更多的信任。换位思考,是我们自己,对那些经常来跟我们请示汇报工作和思想的人和不经常来请示汇报的人是不是从心里也有区别?所以说,谁都喜欢早请示晚汇报的下属。”

第1089章 官俗

是啊,早请示,晚汇报,虽然是下级对级权力的一种崇拜,有的时候还是屈服,但客观来说也是一种礼仪,更是一种尊重,尽管没有哪个官方件的明规定,但是全社会都在这样做,全社会都是如此流行,甚至成为一种风俗,一种官场化,一种习惯化的软制度,为什么,因为有它生存的土壤和条件,因为领导喜欢这样的崇拜礼仪,更喜欢这样的下级。

所以,全体制内的人要顺势而为,要入乡随俗,要把早请示晚汇报进行到底,否则,天长日久,领导会对你生出怨气,领导要是对你有了怨气,你想想,你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彭长宜激动地说:“市长,您说得太对了,我昨天是被领导叫去训了一顿,直接批评我汇报不够,问我还想不想干了?”

江帆说道:“既然这样,说明他的确生你的气了,但是并无大碍,如果真不想让你干了,不会这么直接问你了,所以说,你的境遇要我好,但是在这一点,仍然要注意,知道唯马首是瞻的典故吧?”

彭长宜听了,点点头。

战国时,晋淖公联合了十二个诸侯国攻伐秦国,指挥联军的是晋国的大将荀偃。苟偃原以为十二国联军攻秦。秦军一定会惊慌失措。不料景公已经得知联军心不齐,士气不振,所以毫不胆怯,并不想求和。

苟偃没有办法,只得准备打仗,他向全军将领发布命令说:“明天早晨。鸡一叫开始驾马套车出发。各军都要填平水井,拆掉炉灶。作战的时候,全军将土都要看我的马头来定行动的方向。我奔向那里,大家跟着奔向那里。”

想不到苟偃的下军将领认为,苟偃这佯指令,大专横了,反感他说:“晋国从未下过这样的命令,为什么要听他的?好,他马头向西,我偏要向东。”

将领的副手说:“他是我们的头,我听他的。”于是也率领自己的队伍朝东而去。

苟偃失去了下军,他也只好下令将全军撤回去。这是唯马首是瞻这个典故的由来。

彭长宜仔细琢磨了一番,说到:“是啊,看来今后是要注意了。”

江帆说:“以前,我一直认为唯马首是瞻是自我人格的缺失,尤其是几次和翟书记接触后,对他的一些观点有看法,但是,这几天前前后后地也没少琢磨,之所以有今天,也有我自身的许多毛病,如,出事不太圆滑,不善于跟领导汇报工作,这些,都是教训。”

这时,小许从外面进来,他照例给市长买了小米粥和煮玉米,他高兴地跟彭长宜说:“彭兄,您可来了。”

彭长宜笑着说:“你是在批评我来晚了?”

小许说:“嘿嘿,市长三天粒米未进,我那天给买了煮玉米,跟市长说,这是三源的煮玉米,您猜怎么着,马两眼发出了光,一下子吃了半根!”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怎么知道是三源的?”

小许说:“是卖玉米的人说的,说他们县新来的县长,给大伙儿引进了美国的新品种,肯德基和麦当劳用的都是这种粘玉米,结果那个人午不到十一点,全卖完了。”

“哈哈,什么美国新品种,明明是咱们亢州的育种专家培养的新品种。”彭长宜大笑着说道。

江帆也笑了,说道:“你管他怎么说呢,把玉米卖出去是硬道理。”

小许接着说:“您猜怎么着,市长尝了一口,居然说,是邹子介的味道。”

“哈哈”彭长宜笑着,拿起玉米,闻了闻。也许,市长闻出的不是邹子介的味道,而是他们三人在邹子介的场院吃饭时那特有的味道吧……

他们探讨了许多问题,锦安的、三源的、亢州的,无话不谈。但是,彭长宜不再跟江帆提丁一了。由于今天要赶回三源,也由于江帆说话时间长了有些累,彭长宜便告辞出来了。

临别的时候,彭长宜握着江帆的手说:“市长,等您出院,长宜给您接风。”

江帆深情地说:“谢谢你,长宜。”

彭长宜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沈芳居然没有去班,而是在家陪女儿等他,但是他进家时,明显感到沈芳对他爱搭不理的,他说道:“你下午怎么没去班?”

“我这不是等你带孩子走吗?”沈芳看都没看他一眼说道。

彭长宜说:“你给她准备好该带的东西,我回来接她走是了。”

“你从来都没把这个家当家过,我是准备好了,你也不见得知道给她拿着什么?”沈芳突然变了脸说道。

彭长宜听着她的话里有话,不高兴地说:“我怎么没拿这个家当家了?你怎么总是喜欢给我扣帽子?”

“我喜欢扣帽子不假,但是你总是给我制造条件让我给你扣帽子!”沈芳的话里充满了huo yào味。

彭长宜觉得沈芳有些莫名其妙,说道:“我又制造什么条件了?”

“制造什么条件你自己知道。”沈芳说着,赌气地把给女儿带的换洗的衣服和一大袋的零食放到沙发。

“我如果做错了什么,请你直说,没有时间猜你的谜?”

这时,女儿娜娜从里面卧室出来,她说道:“爸爸,你不该把从三源带来的酸枣汁给别人喝,而不给自己家里的人喝?”

彭长宜一听,刚要争辩,听沈芳气冲冲地说:“在你爸爸那里,没有应该不应该。”

彭长宜有些纳闷,说道:“你怎么知道爸爸带回了酸枣汁?”

不等娜娜说话,沈芳抢先说:“你说我怎么知道,不但我知道,许多人都知道,你带回来的东西,我们娘俩却没有资格享口福,倒是在人家的饭店享了口福!”

原来,沈芳今天没有把女儿送妈妈家,而是让女儿在家等彭长宜回来,正赶单位午有客饭,她跟领导说今天午不参加了,因为女儿一人在家,领导让她把孩子接来。

第1090章 带孩子上班

沈芳一想反正去的酒店是王圆的酒店,带娜娜过去,会有服务员照顾她,坐着领导的车回家接女儿,果然,女儿来后,王圆特地指派一名年纪不大的服务员跟娜娜玩,娜娜吃完饭后,王圆给娜娜拿了冰镇酸枣汁喝,并且告诉她是她爸爸昨天晚带回来的。

沈芳送走客人后,过来接娜娜回家,也看见了女儿手里的酸枣汁,娜娜很喜欢喝,服务员便又给娜娜拿了一瓶,沈芳生气了,没再要那瓶酸枣汁。

彭长宜一听,说道:“你可真行啊,多大点事儿?别说我给王圆放了几箱酸枣汁,我是给他什么都不过分,你至于吗?”

沈芳说:“我知道不至于,我在乎的也不是酸枣汁本身那几个钱,我在意的是你心里根本没有我们娘俩,你知道娜娜多么喜欢喝吗?”

彭长宜不想在这个小事造成误会,耐着性子,说道:“我心里怎么没有你们?我回来的时候,他们给我装了十箱,我给老顾搬下两厢,给王圆搬下了六箱,是想放他哪儿,让大家都尝尝,也想让王圆帮助推销一下。再说了,我也留了两厢,昨天晚接娜娜,给她姥姥家放下了,因为娜娜在她姥姥家呆的时间长。再说,我这么个大人,总不能搬着一箱酸枣汁去吧,把两厢都搬去了。你看你为了这不值几个钱的破东西,还当着孩子胡咧咧……”彭长宜越说越气,便坐在沙发,懒得看她。

沈芳听了彭长宜这话,一时竟没得说了,自知错怪了他,但是她没人认输的先例,装硬地说道:“我是要跟孩子咧咧,省得以后她分不清是非。”

彭长宜看了她一眼,没有理她,而是跟娜娜说:“去,洗洗脸,咱们走。”

沈芳自知理亏,低头领着娜娜出去洗脸了。

进入盘山路的时候,也可能是娜娜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大山的缘故,她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小嘴不停地问这问那,彭长宜早闭了眼睛睡着了,只有老顾和她一问一答,三个小时的路程,娜娜居然没有睡觉。

等彭长宜把女儿抱下车后,已是夜幕降临了。女儿对这个新环境尤其是见到这么多的jiě fàng jun,产生了强烈的好,两只小眼睛不停地左顾右盼。

吃完晚饭后,彭长宜领着女儿回到房间,女儿进了爸爸的屋子,围着爸爸的屋子转了一圈,然后天真地问问爸爸:“爸爸,你一人在这里住吗?”

彭长宜笑了,说道:“是啊,这里是爸爸的宿舍,当然是爸爸一个人住。”

女儿又说:“你一人住为什么要这么大的床?”

彭长宜说道:“这里是部队招待所,这里的床都是这么大。”

“哦。”女儿点点头,她脱掉鞋,了爸爸的床,站在床,拉开了窗帘,因为爸爸曾经跟她说过,窗台外面能看见松鼠,她问道:“爸爸,松鼠哪儿去了?”

彭长宜说:“松鼠在树睡觉呢,你明天早点起能看见他们。”

娜娜看见了窗台摆着的核桃和花生,说道:“这些核桃和花生是喂它们的吗?”

“是啊。”

“它们能咬得动吗?”

“能啊,它们的牙齿非常锋利。”

“那我明天要看看,看它们怎么吃核桃,然后可以写松鼠吃核桃。”

“对。娜娜,你今天的作业写完了吗?”

“我午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写完了。”娜娜说道。

“那你去洗个澡,早点睡觉?”

“我不洗,午在家洗过了,来的路没有出汗。”

彭长宜感觉女儿像个小大人一样,说话逻辑性强,思维也清晰,有理有据,这一点很像沈芳。他帮女儿把外面穿的裙子脱了下来,说道:“那你睡觉,可以看会书或者看电视,爸爸要到外屋看个材料,好不好?”

“好的,妈妈嘱咐我,不让我影响爸爸办公。”

彭长宜笑了,说道:“爸爸不是办公,是看材料,给,这是电视遥控器。”

“爸爸不看电视我也不看,我看书。”说着,从书包里掏出几本故事书。

彭长宜把她的书包放到了桌子,给她放好枕头,将台灯调到合适的光亮,说道:“看累了睡觉,明天早起喂松鼠。”说着,又给女儿拿过从家里带来的毛巾被,让她躺下,盖好,摸着女儿的小脑袋说了声:“真乖,爸爸给你倒杯水去。”

娜娜说:“爸爸,我不喝水了,喝多了该去尿尿了。”

彭长宜说:“没事,你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不喝水会火的。”

“那好吧,用我的小水壶。”

彭长宜拿了她的卡通小水壶,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又从衣架摘下自己的睡衣睡裤,走了出去。

彭长宜洗完澡,穿着睡衣睡裤坐在沙发,掏出褚小强的那份材料,再一次仔细阅读,并不时的拿着笔在面圈着重点。

娜娜听不到了爸爸的动静,下了床,悄悄地把门打开一条小缝,看到爸爸正在沙发看材料,又把门关严,爬到床,骨碌一下躺下了……

彭长宜把褚小强这份材料连着看了好几遍,觉得褚小强写的非常好,既有现状分析,又有实际案列,还有切实可行的合理化建议,他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想起几次褚小强都是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他也拿起了电话,拨了褚小强的“豹子6”,没等响第二声,褚小强接通了,彭长宜说道:

“小强,休息了吗?”

“县长,没有,刚挨完训出来,现在正开着车压马路呢?”褚小强有些委屈地说道。

“哦,是自己吗?”彭长宜想到了小窦。

“是自己。”

“谁训你了?”

褚小强叹了口气说道:“还能有谁,我爸爸呗。”

“哦,为什么?”

彭长宜知道褚小强的爸爸是褚,县土地局副局长,人老实巴交,据说他这个副局长还是葛兆国提议提拔来的。

第1091章 不会梳小辫

所以,在单位,唯葛兆国的马首是瞻,他要是训儿子褚小强,彭长宜必定要问缘由的。

“还不是教训我要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少惹是生非,既然是无名尸,不要再追底细了,天天都是这一套,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呵呵,小强,省厅的鉴定出来了吗?”

“我本想开车出来给您打电话,出来了。”

“什么结果?”

“死亡时间跟咱们预测的一样,死因是缺氧造成的窒息而死。”

彭长宜听了,长长出了一口气,但很快他又说道:“小强,你如果方便过来一下,有些情况我也想跟你碰碰。”

褚小强立刻说道:“我这会方便,马过去。”

“小强,注点意。”随着一些问题的凸显出来,彭长宜跟褚小强、小窦和羿楠他们接触更加的注意了。

“我明白,您放心,不会有尾巴。”

十多分钟后,岗哨打来电话,说有个叫褚小强的xing jing见首长。彭长宜说:“让他进来吧。”

又过了几分钟,楼道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彭长宜把门打开,褚小强从外面走了进来。

等彭长宜关门,褚小强有些气愤地说道:“您猜怎么着,今天锦安市局的鉴定结果也出来了,跟咱们县技术科鉴定的结果一模一样?真是他妈的一帮混蛋,不懂装懂……”

“嘘——”彭长宜赶紧打断他,然后轻轻走到卧室门口,打开,往里看了一眼,女儿已经睡着了,他轻轻地把门关严,说道:“小点声,我女儿在睡觉。”

褚小强一听,惊喜地小声说道:“哦,小宝贝来了,我去看看。”说着,蹑手蹑脚走到门口要进去,被彭长宜一把拉了回来,说道:“行了,瞧你胡子拉碴的,你别吓着我女儿。”

褚小强摸了摸下巴,说道:“唉,没心情刮胡子。”

彭长宜给褚小强倒了一杯水,说道:“小强,咱们还是商量一下,怎样往下进行?”

于是,彭长宜和褚小强几乎聊了一个通宵,商议了眼下这个案件如何进展,天快亮的时候,他才把褚小强送走,然后蹑手蹑脚地回到卧室,看着床熟睡的小人,他轻轻地床,轻轻地躺下,不敢弄出动静,唯恐惊醒了这个小人。

早,娜娜可能惦记着窗外的松鼠,老早起床了,她见爸爸还在睡,悄悄地爬起来,站在床,刚拉开窗帘,吓得“啊——”了一声,赶紧关了窗帘。

彭长宜一惊,腾地坐起来,抱过女儿,说道:“怎么了?”

娜娜指了指窗外,彭长宜再次拉开窗帘,见几只松鼠受到刚才娜娜的惊吓,也仓皇地散去。

彭长宜搂着女儿,说道:“不怕,不怕,爸爸天天早喂它们,它们醒来后到这里来等着我喂它们,你看,你这一叫,把它们也都吓跑了。”

听爸爸这样说,娜娜才探出小脑袋,看着它们,说道:“那怎么把它们叫回来?”

“不用叫,一会过来了。”

果真,那几只跑了松鼠,回头看见窗户里面的彭长宜,才不再跑,坐在树干观察着。

彭长宜开开窗子,把女儿抱起,说道:“你把这些吃的,放到外面的窗台。”

女儿捏起核桃,丢掉外面的窗台,又捏起几个花生,也丢掉了外面,其一颗花生从窗台滚落到了地,立刻,有两只松鼠跳了下去,争抢那个花生,而对于窗台的那些食物,它们还不敢贸然前来。

娜娜说:“爸爸,它们怎么不过来吃?”

“别着急,它们跟你认生,咱们往后站站。”彭长宜把娜娜抱离了窗台,往后退了几步,一会,有一只大胆的松鼠,试探着慢慢地走了过来,确定没有危险后,一蹦,蹦到了窗台,抓起一个花生,捧在手里,坐在窗台,灵巧的尖嘴,不停地抖动着胡须,三下五下剥开了花生,细碎的花生皮被它丢在了窗台,里面的果仁很快吃光了。与此同时,又过来两三只,有的抓起花生跑到了树吃。

“嘻嘻,嘻嘻,它们吃了,吃了!再给它们点。”娜娜惊喜地说道。

彭长宜说:“不能给太多。”

“那要是吃不饱怎么办?”

“不能让它们吃饱了,吃饱了以后它们不去主动找食吃了,它们不去找食吃,功能会退化,一旦咱们人不给它们吃的了,它们会饿死的。”彭长宜说道。

娜娜尽管懂得这个道理,但显然是没有尽兴,伸出一根手指说道:“给一个。”

彭长宜说:“好。”

娜娜又捏起一个花生,丢到窗外,关了窗户。很快,又有一只松鼠跳了过来,抓起花生跑了。

娜娜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太可爱了!”

“你有五天的时间可以照顾它们,喂它们吃的。”

“松鼠喝水吗?”

“喝,它喝露水。”

“快看!”娜娜指着窗外说道。

见一只松鼠抱着核桃在跑,长长的、蓬松的毛茸茸的尾巴一颤一颤的,它并没有吃,而是跑进了树丛。

“它干嘛去了?”

“它把吃不了的东西藏起来,等没有食物吃的时候再吃。”

“那它没有食物吃的时候还能找到吗?”

“能找到。”

彭长宜帮助女儿洗脸、穿衣服,这都没有问题,可是给女儿梳小辫把他难住了。他手拿着梳子,对着女儿的脑袋却不知从何下手,好不容易把女儿的又软又滑的头发放到手心里,按照原来的样子,在女儿的头扎了两个小辫,自己看着都不满意,一高一低不说,还松松垮垮的。

女儿看着自己脑袋一高一低的两根小辫,说道:“不行,丑死了,重新来。”说着,一下把一跟小辫的皮套撸下,又一下把另一根小辫是皮套撸下,让爸爸重新给扎。

彭长宜的两只大手,笨拙的在女儿的头鼓捣着,边梳边说:“不是爸爸梳不好,是你头发太软、太光、太少,爸爸攥不住。”

第1092章 小客人

“那妈妈怎么梳得好?”娜娜显然不同意爸爸说的理由。

彭长宜说:“妈妈手小,爸爸手大,而且妈妈经常给你梳,她熟料当然梳得好了。”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彭长宜开开门后,老顾进来了,老顾说:“我来看看娜娜起床了吗?”

娜娜撅着嘴,不说话。

老顾笑了,说道:“娜娜,怎么不高兴?”

彭长宜说:“嗨,我梳不好小辫,把我闺女打扮丑了。”

“嘿嘿,我觉得你不会梳,来,娜娜出来,顾大大给你梳。”

娜娜手拿着梳子,撅着嘴从洗手间出来了。

老顾坐在椅子,让娜娜站在两腿之间,把两只小辫解开,先用梳子在头顶分了一个道,然后把一边的头发放在掌心里,另一只手梳了两下,从娜娜手里接过皮套,很快,一只小辫梳好了。接着,又如法炮制,另一边的小辫也梳了,最后,板过娜娜,又用手调节了一下皮套的粉色小花,说道:“去,照照镜子,如果不满意,顾大大再给你重新梳一遍。”

娜娜用手摸了摸,走进洗手间,彭长宜一看,说道:“哈哈,爸爸梳得好看多了。”

娜娜照了照了,脸露出了笑容。

彭长宜洗完脸,出来后说道:“您老从哪儿练得这手艺?”

老顾笑了,说道:“我闺女小的时候,辫子一直是我给她梳,我还会辫辫子,能辫五股。”

娜娜说:“爸爸笨。”

老顾说:“你爸爸可不笨,你爸爸是顾大大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他是没有时间学,他只要一学,保证你妈妈梳得还好。”

娜娜听了老顾的话,笑了。

给女儿打扮好,换了一条白色的带粉点的公主裙,拎起女儿的书包,彭长宜领着女儿走了出来,刚走到楼梯处,见吉主任从下面来,他看见他们后,扯着嗓门说道:“我听说我们基地来了一位小客人,来看看,哈,好美丽的小公主,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叫娜娜。”

吉主任弯腰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说道:“呦,回答的很干脆。”

彭长宜说道:“这是吉大大,问大大好。”

“吉大大好。”

“哈哈,小嘴还蛮甜的,好懂礼貌的孩子。”吉主任直起腰,跟彭长宜说道:“怎么弟妹没有来?”

彭长宜说:“她们单位出去旅游,孩子没人管,我带来了。”

“哦,是这样,那你把他放哪儿?”吉主任问道。

“我带她到单位。”

“你哪有时间照顾她呀,渴了饿了的,跟着你哪行,这样吧,你把留下,让她跟我儿子玩,我家属不班,有的是时间带他们。”

还没等彭长宜说话,娜娜说:“我跟爸爸班去。”说着,晃着爸爸的胳膊。

彭长宜说:“我先带她试试,如果不行,再托付给嫂子。”

他们边说,边往下走,去餐厅吃饭。

他们刚坐下,见一个小战士端出一盘小点心,说道:“这是吉主任特地吩咐给小妹妹做的甜点。”

彭长宜赶紧说道:“老吉,谢谢你,想得太周到了,娜娜,谢谢吉大大。”

“谢谢吉大大。”

吉主任笑了,说道:“你可彭长宜懂事多了。”说道这里,吉主任眼珠一转,突然跟娜娜说道:“你是彭长宜。”

娜娜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抬头看了看爸爸。

彭长宜哈哈大笑,跟老吉说道:“您这一手不灵,在这里不管用,要因地制宜、因人而异,亏您老还是带兵的出身,连这道理都不懂。”

老吉哈哈大笑,跟娜娜说:“你爸爸,狡猾狡猾地。”

原来,吉主任有一个十多岁的儿子,这个小家伙是出了名的淘气,三天两头被学校请家长,叛逆心理特别强,大家都跟他叫淘淘,有一次,彭长宜看见他后问道:“你是淘淘?”

小家伙知道这个名字是自己的外号,反感地说道:“你才是淘淘呢!”

“哦?要么,你是齐天大圣?”

“你才是齐天大圣呢!”

彭长宜笑了,继续说道:“你是猪八戒?”

“你是猪八戒!”小家伙棱着眼说道。

彭长宜坏坏地一笑,紧接着说道:“你是吉永全?”

吉永全是吉主任的名字。

小家伙不耐烦了,也有点火了,冲他瞪着眼说道:“你才是吉永全呢!”

他这句话,逗得周围人哈哈大笑,从此,这句话传开了,有的时候,彭长宜再见了他,仍然会这样逗他:“你是吉永全?”,“你才是吉永全呢!”小家伙必是这样的答复。

有一次当着吉主任,彭长宜逗完小家伙后,吉主任跟儿子说道:“傻儿子,我才是吉永全,是你的爸爸,他不是!”

周围的人更是哄堂大笑。

后来,这句话成了基地的名言,被广为传颂。有一次彭长宜在营区跑步,跑到了家属区那边,正好看见一个女人领着“淘淘”溜小狗,彭长宜知道这是吉主任的爱人,停下打招呼,吉主任的爱人知道他是彭长宜后,说彭长宜是个“坏兄弟”,总是逗她儿子冒傻气,等彭长宜把这话跟吉主任学舌后,吉主任哈哈大笑,说道:“你是坏兄弟,你想想,以后她再出门,额外多了一个打假的任务,这都是你找的事儿,没踹你一脚已经给你留了面子了。”彭长宜一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带着娜娜来到机关,齐祥隔着窗户看见了县长的车过来了,他走出办公室,当他看到彭长宜从车抱下一个穿着干净公主裙的孩子下来时,迎了过去,彭长宜指着前面的齐祥,弯腰跟女儿说了一句什么,女儿脆生生地叫了一声:“齐大大好。”

齐祥说道:“好,你好,你是不是叫娜娜?”

“是。”

“真乖,你好漂亮!”

娜娜听了,高兴地笑着。

齐祥说:“是不是家里没人带了?”

“是啊,她妈去南方旅游,我只好把她带来了。”

第1093章 领导决定权力大小

齐祥跟着彭长宜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小庞正好刚刚搞完卫生,见进来一个小姑娘,瞪着眼睛说道:“娜娜来了?”

“小庞叔叔好。 ”娜娜认识小庞,小庞去过她家。

“娜娜同学好啊!”小庞接过娜娜的手,让娜娜坐在沙发,然后回屋给娜娜打开一瓶酸枣汁,放在娜娜跟前。

娜娜说:“我自己带着水呢。”

彭长宜问齐祥:“见着孙老板了吗?”

彭长宜走时,把羿楠给他的那封信交给了齐祥,让齐祥秘密去调查一下这封信的情况。他之所以这样信任齐祥,也是经过较长时间的观察和考验的结果。

齐祥,跟葛氏兄弟没有半点的瓜葛,反而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一直有自己的看法,这从他处理徐德强一些善后的事项能观察出来,另外,齐祥对邬友福也是敬而远之。

他的这种做派也影响了下边几个跟他有交情的人,如赵丰、梁青河等,而且,齐祥做事稳重,不露锋芒,彭长宜也给予了他充分的尊重和信任,尽管政府这边有mi shu cháng,但是彭长宜对这个mi shu cháng根本不信任,只是一些例行的公事交给他办。

在国现有的体制,权力机关领导的因素是最大的因素,所以,领导赋予你多大权力,你有多大的权力,反之,则小。

领导的信任,决定了你在机关的位置,尽管政府这边不是铁板一块,但是彭长宜的权力还是有威严的,所以,齐祥也成了彭长宜的心腹和大内总管。

齐祥说:“您走了后,我按您给我的电话号码,秘密约见了他。我们谈了很长时间,他说的跟信里反应的一样,招拍挂那天,那些来自外地的老板,的确都接到了这样的纸条。”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折着的信封,起身递给了彭长宜。

小庞见他们在说重要的事,领着娜娜去了他的办公室,一来免得别人突然打扰,二来也防止别人偷听。

彭长宜看了信封,从面的字迹,显示的是外地地址,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字条,这是一张普通的白纸,面赫然写着几个红色的大字:你哪只手举牌剁你哪只手!!!

彭长宜看了一眼齐祥。

齐祥说道:“这是后来一个外地老板寄回给孙老板的。”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现在那个矿怎么着呢?”

齐祥说“要死不活地维持着呢,矿工也被挖走了不少,孙老板说,建国集团对汇鑫铁矿实行的是围城策略,坐等汇鑫弹尽粮绝后主动门,但是孙老板表示,是一分钱不卖,拱手送给别人,也不会让建国集团占到便宜。现在的问题是,别人谁都不敢买这个矿,孙老板甚至说,他们几个股东也商量好了,到了大撤退那天,是把矿炸了,也不会留给这帮地痞流氓。”

彭长宜听了,琢磨了一下,说道:“你这样,告诉孙老板,别正面和他们发生冲突,有什么事找有关部门解决。”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彭长宜自己都感到了这话是是那么的轻飘飘的没有分量。

齐祥说:“我也是这样说的,他说你们当地的有关部门是黑帮集团的保护伞,我说你千万别这样说,你这样说是打击了一大片,他说,前两天公安局的来检查,连他们通过正常手续领来的zhà yào都给没收了,最后矿好说歹说给剩下了一部分,他说,管矿的土地部门和公安部门,都是一家开的,三源,没有说理的地方,反正他们几个外地股东已经商量好,大不了是鱼死破。”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老齐,这样,你别出面,让小庞去找羿楠,给他们渗透一下,鉴于三源目前这种现状,他们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往反应,这样……有些事可能边一施压,咱们底下也好操作。你知道,我这样说,嗨,也是迫不得已,这也很违背我做人的良心和准则,但是没办法,有的时候,即便是我亲自去处理,也未必能达到很好的效果,而且……我总不能陷在这件事吧,三源,还有这件事重要百倍的,如我们的旅游经济,我们的富民大道,等等……”

“县长,您别说了,我都理解。”齐祥有些激动,他说:“我担心您会埋怨我,所以没敢跟您汇报,用不着羿楠,我已经这样做了……我当时也是考虑到了政府的难处,考虑到了许多,像您说得那样,我们还有很多重要的工作要做,但是,我也没有跟他明说,只是稍微点拨了一下,因为,三源目前是这种状况,既然他知道有关部门都是黑帮的保护伞,那么也知道有关部门是保护不了他的,所以,他下一步会往反映,其实,我这样做了,也是自责了一个晚,我跟您的心情一样,所以,求您什么也别说了,您根本不知道这事。”

彭长宜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的心情也很沉重,按说,一个地方有越级访告状或者反应问题的,都会给级部门造成这个地方政局不稳定的印象,作为一个地方政府的一把手,自己处理不了的事,居然怂恿下边去往反映,的确是于党性、原则和身份有些不符。

但是,眼下,凭彭长宜的力量,有些现状是改变不了的,有的时候,一些下九流的手段反而会派用场,如当初周林被选掉一样。政治,有时也是需要这样下九流的手段的,只有这样,才能达到目的,但这算不阴谋。

彭长宜的非常之举,此时也是无奈之举,他来三源,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来的,像卞之琳诗里写的那样,被人轻轻一投,投到了这个地方。

起初,他对三源没有规划,对自己也没有规划,但是,随着自己对三源了解的越来越多,他也逐渐爱了这里,觉得在这里有更广阔的舞台,有着太多的工作需要做。

第1094章 润物细无声

他有时甚至庆幸邬友福这几年没有做什么事,他只抓了矿山经济,却忽视了旅游经济,这给他留下了很大的空间,让他有了自己施展抱负的舞台。

但是,三源的情况太过复杂,复杂的超乎他的想象,尤其是邬友福在这里主政多年,各种关系盘根错节,甚至手眼通天,所以,短期内,他是不能在三源吹起春风的,只能润物细无声,一点一点的渗透,慢慢地把自己融入到三源,渗透到三源的每根神经里。

尽管锦安高层希望他的到来能改变三源的一些政治局势和面貌,但是他并没有烧三把火,处理完矿难事故后,他不声不响起来,把三源的政治、经济和化以及风土民俗潜心研究了遍,才提依托自然资源,发展红色旅游的战略思想。

还好,由于他避开了矿山,安心抓旅游建设,他的这个主体思路,得到了邬友福的支持,以至于后来写到了政府工作报告,才有了三源旅游总体规划绿皮书,才有了访问老革命以及现在正在进行的博物馆建设和一系列的修路铺桥等等举动。

这让开始对彭长宜抱有很大希望又深深失望的人,多少又看到了一些彭长宜传说的风采,但是,人们看到的只是一个干事的县长,并没有看到他向邪恶势力开战的县长,甚至有些人认为,他来三源是干事,是要政绩来了,并不想跟邬友福公开对决,甚至邬友福自己也这样认为,彭长宜抓点政绩很快会走人。

但是,事情远没像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甚至都超出了彭长宜的预料,那是大水冲出了三源原有的罪恶,这使他不能再保持沉默了,这已经触碰了他的底线,燃起了他的斗志,于是才有了彭三条,才有了和邬友福权力集团的分歧。

像一个硬币都有两面一样,他和邬友福产生了分歧,周围却迅速集拢起另外一股势力,这股势力始终在三源没有公开抬头过,甚至没有见过天,彭三条出来后,让这些人看到了希望,有的公开支持彭长宜,包括眼前的齐祥、小庞,甚至羿楠、赵丰等人,似乎他是高举大旗的人。

彭长宜深深知道,邬友福集团是不容任何人冒犯的,会想尽一切办法应对他,所以,他必须做到有礼有节,不能有半点的闪失,翟炳德把他叫去训话,似乎向他明确了态度,但是他知道,自己尽管是杆枪,但也要当自己的枪,在什么情况下拉栓,什么情况不拉栓。所以,多方的形势不容他掉以轻心,有些非常手段也是要用的。

开始的时候,彭长宜的确像邬友福想象的那样,抓点政绩走人,因为这也是部长给他规划的。

说是政绩,其实也是改变三源贫困落后面貌的惠民政绩,那个时候,他时常被自己心目的新三源激励着,鼓舞着,但是他知道不能急于求成,更不能光靠热情和ji qing做事,一个政治家如果只靠ji qing和热情做事,那是要犯大错误的,他必须要讲究策略。

有人说,政治的全部智慧在于圆滑,在于它是藏着锋芒的世故,在于保存实力积蓄力量。他开始也是这样做的,只是老天想进一步考验他,加大了他履政的难度,并不想让他当个太平官。面对这方方面面复杂严峻的形势,他必须要调动自己所有的智慧,精心谋划,来应对一场即将到来的“白刃战。”

其实,阴谋和阳谋的最大区别是你的出发点是什么,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也是说你代表的究竟是谁的利益?

连伟大领袖都说: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

对于这句话,彭长宜始终都有自己的理解。政策层面的东西大家都懂,肯定是利国利民的,那么为了实现这些利国利民的政策,有的时候在贯彻执行也是需要一些策略和手段的,但是这些策略和手段绝对指的不是阴谋,彭长宜始终认为伟大领袖这句话是统领全局工作、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想想我们夺取zhèng quán的前前后后,无论是政治的还是军事的,也只有他老人家把策略运用得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即便他老人家离开这么久了,许多凝聚着他思想和智慧的话语,在今天,仍然具有指导作用,尤其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更是这样。所以,彭长宜是非常崇拜这句话的。

他看了一眼齐祥,齐祥也跟自己有同样的自责之心,苦笑了一笑,说道:“唉,满肚子苦水跟谁说去啊?”

齐祥说:“不能说,有些事一辈子都不能说。”

“是啊,老齐,你方便的时候把这个纸条给xing jing队的褚小强。”

齐祥立刻警觉起来,说道:“给他干嘛?他可是褚的儿子?”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知道他是褚的儿子,你别忘了,当初许多进步青年都是叛离了家庭走革命道路的。尽管这个喻不准确,但是我们不能唯家庭论,出身论,成分论。”

齐祥没想到彭长宜居然给褚小强这么高的评价,尽管他无法做到完全信任褚小强,但是他相信彭长宜,因为,彭长宜绝非等闲之辈,既然他都信任褚小强,自己也没有什么理由不信任他了。

听了他的“三论”,齐祥笑了,说道:“难道此时您还这么轻松、幽默,好,那封信也给他吗?”

“都给他吧。”彭长宜说道。

齐祥问道:“用说什么吗?”

“不用,什么都不用说,但是注意别在光天化日之下给他。”彭长宜依然是这样的嘱咐,的确,他可是不想什么事都没做被人盯,被别人扼杀在摇篮。

“明白了。”

到了整合这些资源和力量的时候了,彭长宜又说道:“另外,你抽时间给我约下李勇,我跟他私下谈谈。”

“好的。”

彭长宜看了一眼秘书放在桌子正位置的件夹。

第1095章 烈士遗孀

齐祥赶紧将这个件夹拿了过来,放在他面前。

“谢谢。”彭长宜说着,低头看了起来。

齐祥说道:“县长,您晚有安排吗?”

彭长宜发现齐祥还坐在沙发,没有走,知道他还有事,说道:“怎么,你有事?”

齐祥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有人想请您吃顿饺子,都跟我说了无数次了。”

彭长宜抬起头,笑了一下,说道:“谁呀?这么神秘?”

齐祥笑了笑说:“是老徐家的。”

“哦?”彭长宜合件夹,说道:“为什么?”

“她托我转告县长,感谢您对他们一家的帮助和照顾,所以,晚她想请您吃个便饭,正好今天他儿子也回家。”

自从次彭长宜跟齐祥说了要给徐德强妻子安排工作的事后,齐祥反复考虑给她安排到什么单位合适,原先考虑过新华书店和图书馆,但是老徐的妻子都不太感兴趣,最后,齐祥找到现在教育局的局长,也是自己的老同学,让他帮忙安排一个既清闲,又不太沉闷的工作,老同学想了想,说到县一图书馆馆怎么样?

齐祥感觉这个工作不错,回来一跟老徐的妻子一说,她非常满意,说,跟孩子们打交道好,不孤独,有乐趣,这样,她顺利班了,而且校领导对这位前任县长的妻子也较尊重,她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这才有心情要请彭长宜吃饭。

彭长宜发现,齐祥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有些闪烁,笑了一下,说道:“徐嫂在那儿工作怎么样?”

齐祥说:“我听说她非常认真,也很开心,校领导和学生们对她反应很好。”

彭长宜的脸露出了笑纹,说道:“老齐啊,我们总算办成一件事,了了一份心愿了,谢谢你啊!”

齐祥说:“谢我什么呀?我也是打着您的旗号去做的,不然我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再说,我们办成的可远不止这一件事,您来了以后,旅游总体规划、修路铺桥、建博物馆……”

“嗨嗨嗨,别到gē gong song dé的时候呢,那都是咱们应该干的,你把咱们应该干的事也拿出来歌颂,脸红不?”彭长宜打断了齐祥的话说道。

齐祥想了想,不解地说道:“照您这说法,我们干什么都是应该干的,都是份内的事,怎么总算办成一件事了呢?”

“我是说对老徐一家。”

“对老徐一家您也尽了心,费了力,从他烈士称号的追加,到眼下,如果没有您坚持,恐怕到不了这种地步。”

“那都是你们影响的我,是你们的功劳,从你们对老县长的感情我看出,你们都是有情有义的人,再说了,你们才是具体办事的人,是跑腿的人,没有你们的帮衬,我彭长宜是做不成事的,我和徐嫂都应该谢你们才对。”

齐祥笑了,说道:“咱们这是干嘛呢?互相客套起来了,您也别谦虚了,反正您今晚不去,我和小庞还有羿楠是吃不这顿饺子的。”

“羿楠?怎么还有她?”彭长宜皱着眉问道。

齐祥笑了,说道:“如果她不去,徐嫂一个人忙活不过来,尤其是包饺子这个活儿。”

听说有羿楠,彭长宜有些犹豫了。

齐祥看出了他的犹豫,说:“羿楠那姑娘也没什么,是有点冲,她现在跟徐嫂相处的不错,经常去她那儿,给她解闷儿。”

彭长宜心想,这个羿楠倒也磊落,而且有情有义,点点头。

齐祥又说:“您让羿楠找高工的事,她也给您联系好了,等您的时间了。”

“谁,高工?”

“是啊,水利局退休的水利工程师,高化。”

彭长宜这才想去自己曾经跟羿楠说过想要了解那个废水库的事,说:“那好啊,今晚让他也一块来吧,我的确有许多问题想咨询他。”

齐祥说:“下来您在单找时间吧,今天徐嫂是请您。”

“呵呵,也好。”

齐祥高兴地说道:“那我一会给徐嫂打电话,告诉她。您可不能变了?”

彭长宜感觉无论是齐祥还是小庞,都跟徐德强的感情很好,这从他们对徐德强家人的关心能看得出来,但显然齐祥更尽心一些。说道:“不变,雷打不动。哎呀,好长时间没有吃到家里包的饺子了,还真馋了。”

“老徐家的饺子很好吃,我们以前经常去吃。老徐和老娘走了以后,她想回老家着,但是三源没有因为老徐不在而淡忘了他们,这一点让她很感动,她在三源又有了新工作,不回去了,三源是她的家了,她的丈夫和老人的骨灰都在三源,她也在三源落脚了。”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嗯,如果他儿子回三源工作,咱们负责给他安排。”

“嗯,那太好了,老徐对这个儿子也是给予厚望的。”

说道这里,齐祥说:“您不如把女儿交给她带几天。”

“那还行,她也班,不给她添乱。”彭长宜说。

“我跟您说,她保证有足够的爱心照顾她,那是个非常善良的女人。”齐祥赞赏道。

“这不用你说,冲她为了照顾老徐的母亲而辞掉工作的事,我知道她是一位善良的女性,只是不想给她添麻烦。”彭长宜解释道。

齐祥又说:“没事,她班是学校的图书馆,环境也不错,班我让小庞把娜娜送过去,下班咱们再接她。”

“不用不用,凑合两天回家了。”

“那您班带个孩子也不方便呀?”

“呵呵,没事,我有事让她在机关,你们谁方便照看一下是了,对了,咱们去云山看下那条路的测量情况吧。”

“次您不是说去博物馆工地吗?”

“行,那咱们转一圈。”

“对了,您回来是不是还没到东边去呢?”齐祥提醒道。

“嗯,没去,不想去了。”

“呵呵,还是去吧,有些习惯还是继续保持的好。”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行,那我过去一下。”

第1096章 怕回家

齐祥说:“那我给旅游局和交通局打电话,让他们在现场等。 ”

“好。”

彭长宜说着站起身,走了出来,小庞的门敞开着,他推门进来,见娜娜正坐在小庞的位置写作业,小庞正在给她听写,彭长宜说道:“娜娜,爸爸出去一小会,你跟叔叔在这里等爸爸。”

小庞站了起来,彭长宜说:“我去趟东边。”

江帆出院了。

他出院这天,正好是周五,为了庆贺他痊愈,晚班里聚餐。

聚餐的事江帆事先不知道,他午办的出院手续,午请的医生和护士吃饭。小许和小金坐火车回亢州了,因为江帆明天用车,他想去锦安走一趟。

江帆送走小许和小金后,躺在宿舍里,江帆的确有些累,本来大夫让他周一再出院,但是他一刻也躺不下去了,他准备利用这两天休息时间,去锦安走一趟。

想到这里,他给丁一办公室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出院了,问她回家吗?

丁一兴奋地说:“你出院了,完全好了吗?”

“是啊,完全好了。”

“真的好了?”

“真的好了。”

“呵呵,我不信,即便不烧你也恢复不过来的。”

“嗯,有点,慢慢恢复吧,医院那个地方只是看病,不能养病。你回家吗?”

丁一说道:“回,我和哥哥一块回,哥哥晚来接我。”

“哦,那好。”

丁一似乎听出了他的失落,赶忙说:“我连续三周不回了,爸爸急了。”

“呵呵,当然了,他想女儿了。”

“但愿他是想我。”丁一的口气里有些担忧。

“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吗?”江帆也有些担忧。

“呵呵,没有,只不过我现在有点怕回家了。”

听了她这话,江帆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非常清楚丁一为什么怕回家,宽慰道:“呵呵,不用怕,天下父母都是疼自己儿女的,放心,你爸爸不会难为你。”

“嗯,我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明天去锦安,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我不回亢州了。”

“哦。”丁一明白了,他说的“特别的事”,肯定包括见自己,犹豫地说:“我……已经跟哥哥说好了回家,说不定他已经在接我的路了。”

“嗯,宝贝,你回你的,我明天去锦安有事。”

“你怎么去?”

“小许把车给我放下了,我自己开车。”

“你行吗?”

“呵呵,没事,没有那么严重。”

“嗯——”丁一想了想又说:“你从锦安回来后,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也可以来阆诸绕一下吧?”

江帆的心腾地动了一下,心底里有了一种异样的冲动和渴望,但是他嘴里却非常平静地说道:“看情况吧,我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左右时间呢。”

“嗯,我只是心血来潮,你千万别刻意为之。”丁一唯恐因为自己这句话,耽误了他的事,嘱咐道。

“好的,宝贝,我知道。”

说道这里,丁一认为他该挂电话了,因为他是打到自己办公室的电话,但是他没有挂,似乎他还想说什么,她说道:“怎么了?”

江帆笑笑,说道:“呵呵,没怎么,我听你说话呐。”

“哦。”

“我把小许安排了,让他去公安局,有可能去看守所,在我找到合适的司机前,他属于借用。”

“呵呵,是什么职务,副所长吗?”

江帆笑了,说道:“呵呵,你真聪明。”

丁一调皮地说道:“呵呵,以后我在见着他,是不是该叫他许所长了。”

“但眼下还不是。”

“早晚都会是的。”

“是的。宝贝,你是不是铁定要回阆诸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呢?目前想回也回不去呀,等过了一段我在考虑吧。”

“嗯。”江帆知道她在等自己,说:“有机会回吧,要不我给你找找关系?”

“不行,千万不行!”丁一赶快说道,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连累江帆,何况袁小姶挖空心思在寻找江帆的蛛丝马迹。

其实,江帆之所以要跟她说小许的事,也是想试探一下她的意思,看她根本没有往别处想,也不说什么了,而且,她早晚都是要回阆诸的,自己也不可能在亢州呆一辈子,别说一辈子了,可能都不会呆几天了,他有这个预感,其次,如果自己走了,他也不希望丁一留在这里,毕竟,这里的是非太多了,于是他说道:

“现在,各个电视台都有对外招聘主持人、播音员和编辑的,你可以留意一下阆诸电视台这方面的信息,如果有这方面的机会,你去应聘,谁的关系都不用,我相信你凭借自己的实力,是到了阆诸电视台也同样会是佼佼者的。”

“对呀,你说得对极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实力。”

“还是多学一些东西,如英语,电视台可能最不缺的是漂亮的主持人,但是会缺那种全能的主持人,你以后还是要提升一下英语口语能力。等我从锦安回来后,去书店给你挑选几本实用的教材和磁带。”

“这个,我可能会有难度,毕竟都放弃这么多年了,也忘得差不多了。”丁一说道。

“可是你读研究生也是要英语考试的呀?”

“应付考试还不成问题,如果让我当英语节目主持人难多了。”

“呵呵,这个是长久的打算,你先试试,如果有兴趣学,没有兴趣不学。宝贝,只有学习,才是充实自己最佳的方式和途径。”

“我知道,所以我听了你的话,报了在职研究生班学习。”

“嗯,我知道你是最努力最用功的,这样很好,苦练内功,还是能受益长久的。”

“嗯,你说你读在职博士,要什么时候?”

“我想读党校的在职博士,但报名时间要等到十一月份左右。”

“想好什么专业了吗?”丁一问道。

“想学一个相对简单一些的,法学。”

“那不一定得读党校的呀,好多学校都招法学博士呢。”

第1097章 难掩憔悴

江帆说道:“嗯,好了,先到这儿吧,他们下课了,再见吧。 ”

“好。”丁一挂了电话。

江帆看见班长走了进来,班长问了一下江帆的身体情况后告诉他,为了庆贺他出院,今天也是周五,全班同学集资,在食堂给他聚餐,六点准时开始,让他准备好获奖感言。

江帆激动地说:“太感谢您了!”

班长说:“是大家的意思,因为你病的期间,有人没去医院看你,所以大家晚共同庆贺你痊愈出院。”

班长说这也是大家共同的愿望。说完后又赶快去课去了。

江帆想了想,他记得袁副校长说,让他出院后去找他,他正求之不得呢。

他走进洗手间,洗了澡,又从柜子里拿出一身干净的衣裤换,用吹风机将头发吹干,仔细梳理出平常的发型,午,他在医院门口理了发,这会显得人精神了不少,他从柜子的衣架,摘下一件干净的短袖白衬衣穿,又换了一条干净的藏蓝色的西裤,把衬衣塞进西裤里,扣好皮带,又细心的把皮鞋擦拭干净,穿好,最后站在房间的镜子前,整了整衣领,尽管镜子里的自己,仍然仪表堂堂,衣着得体,但是被太阳晒得黝黑的皮肤和连日来病痛的折磨,仍然难掩憔悴之容。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才拿起课用的笔记本,迈开大步,潇洒地走了出去,直奔学校的办公大楼而去……

再说丁一,放下江帆的电话后,用手托着腮帮子,想着江帆和江帆说的话,静静地出了半天的神,直到传来了开门声,她才从沉思回过神。

进来的是总编室主任岳素芬。

“岳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回来的,午去办了点事,下午才来班。”岳素芬前几天歇假回阆诸了,今天第一天班。

丁一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酸枣汁,用了半天力才打开,她又用纸巾擦了擦杯口溢出的汁液,递给了她。

岳素芬看了看,说道:“三源产的?”

“是,雯雯给我的。”

“肯定是彭县长拿回来的。”

“是啊,我昨天采访,在金盾吃的饭,走时雯雯给了我几瓶。”

岳素芬尝了一口,说道:“还真不错,味道纯正,挺好喝的。”说着,她又连着喝了几口,然后放在桌,说道:“小丁,过几天我要走了。”

丁一没反应过来,说道:“你去哪儿?”

“调回阆诸,我家你姐夫今年转业,转到阆诸市物价局。”

“物价局,那以后我物价局也有亲戚了,姐夫担任什么职务?”

“副局长。”

“啊,相当不错了!”

“是啊,早说转业,因为没有合适的位置,一直没决定转业,部队下来的干部,到地方任职,无论是职位和工资都很吃亏的,可是部队又不会养你老。”岳素芬说道。

岳素芬说的这个情况丁一知道一些,每年八一期间,他们栏目都会做一些与军人有关的节目内容,其,安排jun zhuǎn退军人成了主题,因为哥哥陆原也是部队干部,所以,她在做节目的过程特别关注这些关于军人安置的问题。

《军队转业干部安置暂行办法》明确规定,担任领导职务满三年的团职干部转业到地方后,安排相应的职务。

但是因为jun zhuǎn安置的压力实在太大,所以各个地方的内部件一般来说是这样的,正团落实副处实职,但是,地方没有空位子,即便有空位子说不定有多少人在竞争,正团级干部到地方任正科副科职务甚至没有职务的皆是,一般都是分到相应单位后是个一般工作人员,但是会保留职务待遇。

岳素芬的爱人能有一个副局长的位置,那是相当少见了。

“那你呢?你是不是也要回阆诸?”丁一问道。

“是啊,我歇假是办调动手续去了。”岳素芬说道。

“啊?你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啊!”

“谁都没说,温局和办公室管档案的人知道。”

丁一说道:“嗯,理解。那边安排的什么单位?”

“市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

丁一听了,惊喜地说道:“老本行,不错,不错,你和姐夫安排的都很好。”

“是啊,也托了不少的关系,那点安置费都跑了关系了,唉——”岳素芬叹了一口气。

“钱算什么,以后还可以接着挣,有个好工作是最主要的。”丁一宽慰着她。

“太麻烦了,一大摊子事都得办,孩子入学,调动工作,军人,还要面临二次择业,有时想想真亏。”

“已经不错了,知足吧。都办好了吗?”丁一问道。

“我这边办好了,昨天已经去新单位报道了。”

“哇塞,岳姐,你够迅速的,那你什么时候离开,我请你吃饭。”

“我下周一要到那边去班了,所以温局已经通知办公室,晚单位层聚餐。”

丁一刚要说什么,电话响了,办公室通知,晚有活动,让她别走。

放下电话,丁一为难地说道:“哥哥下班来接我,我们一块回家,提前不知道你的事。”

岳素芬说:“你哥来接你了?”

“是啊。”

“那这样,你哥来了你走,明天咱们阆诸见。”

“那合适吗?”

“那有什么不合适的,只要我不挑理没人挑理。”

“行,那我去和温局说一下。”

“温局不在单位,在市委呢,要不你跟李局说声。”

丁一想了想,说道:“我还是给温局打电话吧。”

按理说,类似这样的事跟副局长李立说一下也可以,但是因为冯冉,丁一和李立说话很别扭,丁一性格里也有任性的一面。

温局很小声地接通了电话,丁一简短地说了一下原因,温局批准她回家了。

放下电话,丁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岳姐,晚我参加不了给你送行的仪式,你生气吗?”

岳素芬说:“我当然会生气了,但是只要你明天请我,我不生气了。”

第1098章 回家受审

“没问题啦,只要你不生气,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丁一笑嘻嘻地说道。

岳素芬说道:“小丁,我先去办点别的事,咱们说好了,明天午我等你。”

“好的,一言为定。”

没到下班时间,哥哥的车等在了门口。丁一拎了两个大袋子,还有给小侄子买的电动玩具,便坐哥哥的车回家了。

晚,全家人在一起吃了一顿热闹的饭,吃饭的时候,丁一也没有感觉出爸爸心里有事,也可能是小虎的原因,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小虎的身。

吃完饭后,哥哥一家三口走了,丁一怕爸爸跟她谈贺鹏飞的事,也想回老房子去,她刚一提出让哥哥去送她,被爸爸果断地拒绝了。爸爸说道:“你算了,我跟你还有话说。”

丁一心一“咯噔”,她不再坚持跟哥哥他们走了,当她送他们下楼,嫂子杜蕾冲丁一扮了一个鬼脸,小声说道:“你做好受审的准备吧。”

丁一很想知道爸爸都知道了什么,小声问杜蕾:“我受什么审?”

旁边的哥哥也问杜蕾,说道:“小蕾,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杜蕾说:“她受审,能有什么事?还不是跟贺鹏飞的事?”

“小一,你跟贺鹏飞有什么事?”陆原关切地问道。

听杜蕾这样说,丁一明白了怎么回事,一定是贺鹏飞跟家里说了什么,或者是爸爸通过媒人知道了她跟贺鹏飞的事黄了,跟哥哥说:“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你们赶紧走吧,小虎快睁不开眼了。”说着,给杜蕾拉开车门,等杜蕾坐之后,又抱起小虎,放到杜蕾的腿,给他们关车门后,目送他们拐了甬路,才回身楼。

进了屋,见乔姨正在穿鞋准备出去,丁一问道:“您去哪儿?”

乔姨说:“嗨,小虎这几天肠胃不好,可能是冷饮吃多了,午带他看的,开了药吃了一顿,晚他们着急忙慌地走了,也不张罗给孩子带药,我去给他们送去。”

丁一说:“您别去了,我去。”

“不用,我去吧,顺便溜达溜达。”

这时,丁乃翔从书房里出来,他说:“大晚的你别跑了,让小一送去吧。”

乔姨说:“还是我去吧,你们爷俩说会话,小一好长时间不回来了。”

“我们说话也用不着背你呀?”

“我知道,也不远,是这个院到那个院的事。”

乔姨说着,手里拿着药走了出去。

丁一看了一眼爸爸,爸爸说:“那让你乔姨去吧,你来,我跟你有话说。”

丁一随爸爸进了书房,爸爸坐下后,丁一笑嘻嘻地说:“爸爸,您有什么事?”

爸爸非常严肃地说:“有事,这件事到了必须说的地步了。”

丁一坐在爸爸的大椅子,故意装作很轻松的样子,磕着脚,说道:“爸爸,您别这么严肃,我不习惯。”

丁乃翔看着女儿那一刻的顽皮,有些不忍,但他还是狠了狠心说道:“小一,爸爸问你一件事,这件事本该早要问你,但是我感觉你能处理好,没有过问,现在到了必须说清楚的地步了,尽管你大了,又是你的私事,但是,作为爸爸,作为家长,我有权管好女儿的事。”

丁一的双脚停止了磕动,她忽闪着眼睛,看着爸爸,随即低下了头,该来的总会要来,随后说道:“爸爸,您问吧,女儿保证如实回答。”说完,抬头看着爸爸,做好了准备。

“你跟江帆的事,是真的吗?”

尽管丁一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是当这话从爸爸嘴里说出的时候,她还是有些震惊,脸红了,她嗫嚅着说:“爸爸,您……您干嘛这么说?您听到什么了吗?”

丁乃翔严肃地说道:“要说听到,爸爸早听到了,江帆的妻子来学校找过我,但是爸爸没有问你,爸爸感觉你会处理好这件事。”

果然是袁小姶!丁一说:“爸爸,她什么时候找过您?”

“是我住院那次,爸爸对她的话多少是有些怀疑的,所以也没有直接问你,我住院是因为那个女人羞辱了我,我是一时气急,发病了。别人说的我不会完全相信的,我要听你跟我说。”

丁一说道:“爸爸,她又来找您了吗?”

“没有。”

“那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您怎么又想起问这事了?”

“哎,我是昨天去省城找我的同学,才知道你和小贺没有往下发展,我也没跟他提你工作的事,因为没法往下说了……”

原来,昨天,丁乃翔去省里开红学研讨会,下午散会后,他便去省委宣传部找老同学,特意给他带了自己最为得意的一幅墨牡丹。不想,刚见了老同学的面后,老同学说道:“老丁啊,咱们孩子们的事进展的不乐观啊!”

丁乃翔一听,说道:“不能吧,我家小一说他们一直在联系。”

“呵呵,是一直在联系,你别忘了,他们还有同学这样一层关系,联系跟恋爱是两码事。”同学部长说道。

丁乃翔听了他的话在心里开始犯嘀咕,他想了想问道:“小贺怎么说?”

“我那儿子,书呆子一个,他妈问了几次也不说,最后说给他装修房子,他才说,你家闺女没有看他。他妈问为什么,他说,反正是没看,人家不同意进一步交往,是这么回事。那天我回家也问他,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哦,这个情况我还真不知道,没听我女儿说。”丁乃翔表示惊讶地说道。

“难道你也不问吗?”老同学看着他,显然不相信。

“他们都是大人了,做父亲的,总不好天天追着女儿问这事吧。”丁乃翔解释道。

老同学意味深长地说道:“老丁啊,女儿大了,心思宽了,小飞的表嫂跟你女儿是一个单位,她说可能你女儿心里有人了,你呀,还是问清女儿,她要是心里有人,你是给她介绍个王子她也不会放在心的!”

第1099章 跟父亲坦白交代

丁乃翔尴尬极了,关于女儿调动的工作的事,他再也说不出口了,如果没有这档子事之前,还好说话,现在无论如何是说不出口了。

老同学没有白要他的墨牡丹,而是送给他一套精装的限量版的《二十四史》。

丁乃翔告别了同学,半路,把这套《二十四史》送给了司机。

丁一听完爸爸的叙述后,说道:“爸,当时贺鹏飞的表嫂第一次给我们介绍的时候,我跟贺鹏飞说得很明确,这次也跟他说了,只是没有跟您说,我们是同学,除此之外不会有其它关系的。”

丁乃翔皱着眉,说道:“为什么?小贺不够好吗?”

“爸。”丁一说道:“贺鹏飞我们是同学,他很好,我到目前也没有发现他有让我讨厌的地方,但是我们在一起谈天说地行,谈恋爱没有那种感觉,这是不能强求的。”

“我看小贺哪儿都好,小伙子人长得精神,健康乐观,而且,他非常喜欢你。”

“爸,您别说了,我们不可能的。”丁一说道。

“是不是你心里真的装着那个有妇之夫?”爸爸有些生气地说道。

“爸爸,他不是有妇之夫,他们的婚姻早名存实亡了,他们已经法庭打官司离婚了,而且,他在头来亢州之前已经在和妻子闹不和。”

“这么说你和他是真的了?”

“爸爸,您别生气,我们……的确相爱了。”丁一说道。

“胡闹!”丁乃翔突然发火了,气得他手哆嗉,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充当着什么角色?第三者,懂吗?不论你是多么的无辜,你爱的是多么的无私,这个烙印你会一辈子都抹不去的,是他将来离了婚,你们结了婚,你的幸福也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你懂不懂?这是不光彩的,会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

丁一的脸红了,她争辩道:“我不这样认为。他们的婚姻早死亡了,无论我是否出现,他们都会离婚的。”

“幼稚!”丁乃翔说道:“要是没有你,他们夫妇可能还会有复合的机会,但是,由于你的出现,他们夫妇再也没有复合的可能了。这个你想过吗?我听说,如果不是他岳父,他不会有现在的地位,可见,他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是一个靠不住的人,这样的人,是不配跟我的女儿扯关系的!”

听着自己无敬重的父亲这样说,丁一急了,说道:“他不是!爸爸,您不能这么说他!”

“我说重了吗?他是一个没有责任的心的男人,这种男人我见得多了,以自己婚姻的不幸,博得你这种心地善良、单纯的女孩子的同情,花言巧语哄骗你,然后让你钩。我之所以说他是一个没有责任心的男人,还在于他不该在没有离婚的情况下,招惹别的女人,何况他还是一市之长,从这一点说,他是玩弄女性的高手,不配做市长!”

“爸爸——”丁一哀怨地叫了一声,梗着声音说:“爸爸,他没有,没有玩弄女性,他不是您说的那样,他是个非常有责任心、有担当的领导,他们的婚姻早出现了问题,袁小姶早出轨了,他之所以拖到现在才离婚,是因为他太善良,太照顾他岳父的面子了,才一直没有到fǎ yuàn离婚,袁小姶欺人太甚,他们不可能复合的。”丁一在为江帆辩解,同时也在为自己辩解。

“他老婆怎么欺人太甚了?”丁乃翔问道。

“先是跟踪拍照,后是给他下药陷害他,总之,该做的都做了。”

“你说什么?下药?”丁乃翔问道。

“是的。”丁一几乎是含着眼泪,给爸爸讲了江帆的情况,讲了两次被老婆下药的情况。最后说道:“爸爸,即便没有我,他们也回不去了。”

丁乃翔站起来,在屋里踱着步子,想了想说道:“小一,他的家庭太复杂,你不要搀和了,你要跟他尽快断绝关系,他的仕途要出事,不出事也不会太顺利,另外,他那个老婆不会让他消停的,所以,也不会放过你的,听话,不要跟他来往了。”

“爸爸,我做不到……”丁一的眼泪又流出来了。

“你做不到也要做,长痛不如短痛!”丁乃翔断然地说道:“这种情况你是跟了他,也不会幸福,说不定有一天他岳父一怒之下,把他的官位剥夺后,他会一不值,到那时,你们即便在一起,也没有爱情可言了,他会迁怒于周围的一切,迁怒于你,因为,官场的男人,把权力和位置看得至高无,失去了权力,失去了灵魂,一旦什么都没有了,他会不适应,会不开心,会怨天尤人。所以,这样的日子是没有意思的,是不会幸福的,等真的到了你们互相埋怨,互相指责的时候,你再后悔都晚了。”

“爸爸,我们不会,不会的。”丁一流着眼泪说道。

丁乃翔继续说:“我知道,你妈妈去世的早,在你成长的时候失去了母爱,爸爸也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去了举目无亲的亢州,这个时候江帆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感到温暖,感到了爱,把他当做你的白马王子,也许,你认为这才是爱情。但是,孩子,缺乏理性的爱,如同失控的火种,不仅将自己焚烧殆尽,也让周遭的人遍体鳞伤。我们应该怎样相爱?应当怎样和异性相处?责任是什么?恩义是什么?原则是什么?宽容是什么?这些,江帆作为一个官员,一个市长,一个你大那么多的男人,他应该控制自己的感情。所以,他这样做我不佩服他。他该原谅他的妻子,该知道感恩,不该去勾引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这样的人咱们不要。小一,听爸爸的,世没有后悔的药,没有永恒不变的情感,等你一旦明白,晚了。”

听着尊敬的父亲这样指责着江帆,丁一心如绞痛,她泪流满面。

第1100章 为官不尊

丁乃翔看到女儿流泪,尽管心疼,但仍然严肃地看着她。

丁一擦着泪水,说道:“爸爸,他没有勾引女儿,真的,女儿也没有勾引他,我们是自然相爱……”丁一泪流满面。

“他是!”爸爸有些怒了,说道:“冲他为官不尊,为人不这一点是!”

丁一见爸爸发怒了,不敢言声了,只有低低饮泣。

“什么叫互相吸引,你没有任何社会阅历,他招惹你、甚至让你爱他,是他的错,我刚才说了,责任是什么?恩义是什么?原则是什么?他根本知道,不顾责任、恩义和原则,不顾自己的身份,这样的男人是靠不住的,小一,你还让我说什么好呢?”爸爸激动地摊着手说道,他见女儿大气不敢出了,缓和了语气,继续说道:

“人生非常短暂和无常,你又心地单纯没有经受过磨难,我不能让你背负太重的负担生活,这个时候你可能会怨爸爸,等到以后你会认为爸爸这样做是对的。孩子,放下他,让自己轻松快乐起来,贺鹏飞这个年轻人非常不错,我们撇开他的家世不说,他阳光健康,没有城府,而且有技术、有本事,这一点是那些官员没法的。那些当官的,一旦离开那个位置,他们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会,没有一技之长,而且,现在的官员风险越来越大,说不定在哪条船湿鞋呐?他们面对的you huo太多,金钱、美色,这些东西时刻在you huo着他们,他们抗拒不了。贺鹏飞是可以跟你一起成长的人,你们俩会成为很好的伴侣,而且把你交给他,爸爸我是放心的,他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爸爸——”丁一说不出话了,她不敢再申辩什么了,只是冲爸爸摇了一下头。

老教授坐了下来,他看着女儿,既疼爱又气恼,说道:“听爸爸的劝,离开江帆,试着去接受贺鹏飞,或者是别的年轻人,寻找你自己的幸福。”

丁一泪眼婆姿地看着爸爸,说道:“爸爸,对不起,女儿……女儿做不到怎么办呀……”

看着楚楚可怜的女儿,丁乃翔没有立刻说话,重新站了起来,走了几步,最后站在女儿的面前,表情严肃地说道:“孩子,你如果和江帆坚持下去的话,你不会得到我的祝福的!”

“爸——”丁一哭出了声,她把头靠近面前的爸爸,抱住了爸爸。

丁乃翔见女儿哭成了泪人,自己也很难受,说道:“听爸的话,我不会害你,你跟他没有未来,他的妻子不会跟他离婚的,随便动动手指,也会把他捏死,你终究是要被他们伤害的呀!孩子,回来,回到爸爸身边,我不能让你有任何的闪失,那样对不起你的妈妈了……”

老教授说不下去了……

听爸爸提起妈妈,丁一泣不成声……

老教授难过地说:“孩子,爸爸一天一天老了,下个学期,我的教学任务会减轻很多,你回来,让爸爸好好照顾你。”

“我回哪儿呀?”丁一幽幽地说道。

“如果新闻单位不行,我们重新找别的工作,我相信我的女儿做什么都行。另外,你跟贺鹏飞是同学,你们俩不是没有缘分,我看得出,他很喜欢你,他才是你幸福的归宿,爸爸不是短视,你如果跟他成了,工作的问题自然而然解决了。当然,你如果真的没法爱他,爸爸也不强求你,只要你懂得放弃行。”

“爸爸。”丁一抬起头,看着爸爸说道:“无论跟他成不成,我工作的问题也不会找他爸的,您只要给我时间,我能自己解决工作的问题。”

老教授很是欣赏女儿的骨气,说道:“好孩子,有骨气,不愧是我丁乃翔和梅碧馨的女儿。可是孩子,千万不要因为他爸爸的关系,影响你跟小何的交往,那个孩子真的不错,我第一眼喜欢他了,积极、向、懂理,如今,这样的年轻人不多见了,有他这样的学识和家庭的年轻人更不多见了。相信爸爸的眼力,不会有错的。”

“爸爸,我们都说好了,只保持同学关系。”丁一小声说道。

“孩子,只要你放下江帆,自然会接受他了,他是个非常磊落的年轻人,如果你妈妈在世的话,也也会让你选择他的,听我的话,你跟江帆是苦路一条,他最终会让你失望的,因为他是个没有责任心的人……”

“爸爸,求您,别说了,只要你肯给女儿时间,女儿会处理好自己的事……”丁一哀求地说道。

老教授也感到了疲惫,他虚弱地说道:“好吧,孩子,在这个问题我给你时间,但是,如果爸爸给你找好了工作,你调回,这个问题爸爸可能不会给你时间。”

丁一点点头,说道:“我听爸爸的。”

如果江帆真的走了,温庆轩也调走的话,她也不想在亢州呆了,事实,她也不好呆了,出去采访,难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指指点点。

这一夜,丁一失眠了……

这一夜,江帆也失眠了。

江帆的失眠,到不是因为晚喝的几杯酒,完全是因为跟袁副校长的谈话。他和袁副校长谈的很投机,而且他们谈的非常尽兴。

尽管袁副校长贵为首长,副部级,但是他很善于倾听这位来自基层,有着自己思想和见解的官员的话语。

而江帆,凭借自己不俗的谈吐、敏锐的视角、真实的感悟还有对基层工作深深的思考,对袁副校长征询的一些问题,不躲不藏,直抒胸臆,明明白白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和看法,不随波逐流,也不唯唯诺诺,用最真实的实例说话,引起了袁副校长无论是感情还是思想的共鸣,因为,这是他多年以来听到的最基层、最真实、最客观的声音,这对他的研究非常有帮助。

“出自肺腑的语言才能触动别人的心弦”,他们双方在彼此的相互交谈,都获得了知识、拓宽了视野、增长了见识。

第1101章 佼佼者

江帆很激动,像这样和高层领导人交谈他还是第一次,这样有观点、有内容、有思想、有内涵的交谈,让他ji qing荡漾,妙语连珠,他完全敞开了心扉,向袁副校长谈了自己想谈的问题。

班长已经给他打了两次电话催他去吃饭,袁副校长都没有放他走的意思,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江帆说:“今天晚,班的同学为我举行聚餐,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有时间再向您讨教。”

袁副校长一听他们聚餐,说道:“那是不是请求你们班长多放一双筷子呀,我也去噌杯酒喝。”

江帆当然高兴,说道:“太好了,求之不得,您能来,大家肯定高兴得要火了。”

最后,袁副校长对江帆说:“我把你今天的谈话归纳六个字:言之有物、言之有序、言之有理,这说明你是一个非常注重学习的基层干部。”

江帆谦虚地说:“今天,会是我一生难忘的,因为这样近距离地向您当面请教问题,是我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

袁副校长笑了,说道:“又开始说虚伪的话了,以前,你肯定没想,因为那时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对不对?哈哈。”

江帆也笑了。

晚,袁副校长跟大家喝了三杯酒后走了,由于袁副校长的赏识,江帆成为这期学员们心目的佼佼者。

回到宿舍,江帆兴奋地睡不着觉,他想到了回家的丁一,但他没有跟她联系,一是自己跟班长一屋,二是丁一也不方便,只是他没有想到,丁一度过了一个怎样的不眠之夜……

第二天,丁一请岳素芬吃饭,俩人定在阆诸一个生态餐厅,里面环境很好,绿色植物和鲜花随处可见,这个饭店是嫂子杜蕾给她推荐的。

哥哥执意要送丁一去饭店,丁一不让,乔姨说:“人家女同志见面,你掺和什么?”

陆原说:“我也没说跟他们一块去吃,我只是送她到饭店,我掺合什么了,我保证连味都不会闻的。”

杜蕾说:“小一,你给你哥哥一个机会吧,不然你看他闲着难受。”

丁一说:“如此说来,那发发慈悲吧,有免费的车不坐,我傻呀?”

小虎说:“我也去送姑姑。”

丁一说:“好,走。”

杜蕾预感陆原要跟丁一谈她的问题,说道:“小虎不去了,爸爸送到门口回来了。”

小虎有些不高兴。

杜蕾从丁一身边把小虎领了过来。

丁一说:“没事,让他去吧。”

这时,丁乃翔从书房里出来了,说道:“小虎,来,跟爷爷玩,爷爷留给你的作业做完了吗,我看看你画的小兔怎么样了?”

“画完了。”小虎说着,走进房间,去给爷爷拿画。

丁一和陆原出了门。

陆原的确有话要跟丁一说,昨天晚,他知道丁乃翔和丁一谈话,妈妈故意呆到很晚,小虎也不让奶奶走,妈妈借故没有回去。

今天一大早,杜蕾和小虎还没有起床,陆原先送妈妈回来,丁一还没有起床,他敲开了丁一卧室的门,见丁一两眼红肿,萎靡不振,陆原故意说道:“呦呵,昨天晚是不是偷桃子吃了?”

丁一不解地看着他,揉着涨涨的眼睛说道:“没有吃桃子呀?”

“没有偷吃桃子?那两只眼睛怎么红肿得像桃子一样?”陆原故意凑近她跟前看。

丁一一听,怪嗔地看了他一眼,又重新躺在床,想去昨天爸爸让他跟江帆断绝关系,眼泪又流了出来。

陆原一见,把房门关严,坐在梳妆台前的凳子,说:“怎么回事?是不是昨晚挨训了?”

丁一看了他一眼,把脸背了过去。

陆原走到床的另一边,双手拄在床,嬉皮笑脸地说道:“是不是遇到困难了?跟哥说,我有灵丹妙药。”

丁一的脸枕在床,很快,床单阴湿了一块。陆原见了,慌了,说道:“嗨嗨嗨,我说,你怎么还来真的了?”

他走到那张小梳妆台前,抽出两张纸巾,递给了丁一。

丁一抓过来,鼻涕眼泪的擦了一大把,随手扔在了地,陆原一见,赶忙弯腰捡起,说道“你怎么随地乱扔垃圾?小时候老师怎么教你的?”

丁一噗嗤一声又笑了,说道:“我要湿毛巾,要热的。”

陆原捏着她扔的纸团,说道:“好的,马。”说着,出去了,把那纸团扔进了纸篓,去洗手间,打开热水,把毛巾给她浸湿,折好,放在手,进来后,说道:“湿毛巾来了——”

丁一接过了湿毛巾,仰面躺在床,轻轻地擦着双眼,又将温热的毛巾敷在眼睛,不动了。

陆原见她不动也不说话,问道:“嗨,说说,干嘛哭呀?”

丁一听陆原这样问她,眼泪又流了出来,她不由自主地说道:“哥,你要是我亲哥好了……”

陆原一下慌了,说道:“你傻丫头,你没病吧,我是你亲哥呀,你是我亲妹妹,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你现在还有脑子吗?”

彭长宜咧了一下嘴,笑着“嗯”了一声,用毛巾擦掉眼泪。

陆原说:“别没完没了的,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自己是正常恋爱,丁一会毫无保留地跟哥哥说的,但是,自己跟江帆是属于非正常恋爱,她不好意思说了:“没事了,你出去吧。”

“嗨,咋这么没良心?过河拆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哥哥我去给你出气!”陆原一边说,一边把短袖撸到了肩膀。

“没人欺负我,我是伤心,想哭行了吧?你愿意听听,不愿听可以把耳朵堵吗——”说到这里,丁一的眼泪又出来了,她赌气把脸的毛巾扯下,丢到陆原的手里。

陆原连忙说道:“好好好,我出去,你别哭了好吗,哭的我心都碎了。”

陆原拿着毛巾出去了,到洗手间把她那块小毛巾洗了洗,又给她送回来了,说道:“我又回来了,这个给你。”

第1102章 她心里有了不该有的人

丁一接过毛巾,看着哥哥,说道:“哥,对不起。”接过毛巾,盖在了眼睛。

陆原只有看到她在想她妈妈的时候这样哭过,平时还真没见过丁一这么悲伤过,尽管她不是一个刚强的女孩子,但是平时也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也没见她这么哭过,肯定是昨晚被训了,说:“是不是昨晚被训了?”

丁一拿开毛巾,擦着双眼,说道:“哥,求你,别问了好吗?”

陆原说:“好的,我不问了,你如果心情不好,再躺会吧,我回去。”说着,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后走了出去。

丁乃翔书房的门不知什么时候敞开了,陆原冲厨房里看了一眼,说道:“妈妈,我回去了,一会带他们娘俩过来。”

乔姨说:“早饭别在外面吃了,小虎肚子不好,我在熬粥。”

“嗯,好的。”

他刚要转身走,丁乃翔在出现在门口,冲他招了招手,意思是让他过去。

陆原走进了书房,丁乃翔问他:“小原,小一怎么样?”

“她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我问她什么也不说,是流眼泪。”

老教授叹了一口气,说道“回头你好好劝劝她,让她好好跟贺鹏飞处。”

“妹妹不愿意贺鹏飞吗?”陆原问道。

“他岂止是不愿意贺鹏飞,是张鹏飞li péng飞她也不不愿意的。”老教授赌气说道。

“那为什么?”

“哎,她心里有了不该有的人,别人再好也不会心的。”

“有了不该有的人?”陆原在心里琢磨这句话,慢慢他琢磨出了意思,最开始的时候,陆原担心这一点,妹妹周围都是已婚男性,机关里这种事不少,但是他没想到果真发生在了丁一身。说道:“是谁?”

“别问了,这事,没跟小蕾和你妈妈说。”

“爸,在妹妹的问题,您不要拿我当外人。”

丁乃翔看着陆原,见他目光深沉、认真,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是亢州的市长。”

“江帆?”陆原吃惊地说道。

“你认识江帆?”丁乃翔看着陆原问道。

“认识,有一年我去看妹妹,是江帆和彭长宜他们几个人请我吃的饭,还灌了我不少的酒,那个时候我看着很正常。”陆原说道。

“那个时候正常,现在变得不正常了。”丁乃翔说道。

陆原低头,仔细地想了想说:“我的确没有看出哪里不对劲,而且我对江帆的印象蛮不错的,感觉他是一个很优秀的官员。”

“当官的,有几个不会装的。”老教授的脸有了鄙夷之色。

“爸,您确定是江帆吗?”陆原还是不能相信。

其实,在陆原心里,他一直担心妹妹会爱彭长宜,他并没有想到妹妹会爱江帆?

“小原,你怎么还不明白?不是我确定不确定的事,是小一自己承认的啊。”老教授无可奈何地说道。

陆原吃惊地张着嘴,半天才说道:“哦?那江帆不可能没有家室?”

“所以我是坚决反对!”丁乃翔重重地说道。

“我也坚决反对!”陆原毫不犹豫地说道,又问道:“可是,您是怎么知道的?是妹妹主动告诉你的?”

“她怎么可能主动告诉我?是我问的她!至于我怎么知道的,这个,你别问了,对了,小原,关于你妹妹这事咱家咱俩知道,别跟她们女人说。”丁乃翔不想跟陆原说袁小姶找过他的事,也不想让家里更多的人知道丁一和江帆的事,他在心里还是很维护女儿的。

陆原说:“爸,我懂,您放心,不说。”

“我知道你始终都拿小一当亲妹妹看,她跟你的感情也很好,我的确对她关心的少了,这一点,你弥补了我的不足,所以,你平时没事的话,多给她打打电话,勤沟通一些,掌握一下她的情况,把她一人孤零零地放在亢州,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我的确不放心啊。”丁乃翔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个您放心,我会的,您不是想把妹妹调回来吗?”陆原说道。

“是啊。”

“有进展了吗?”

丁乃翔皱着眉说道:“嗨,有什么进展啊,前两天去省里开会,找了我那老同学,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居然是小贺的父亲!”

“啊?哈哈,这么巧!”陆原笑着说道:“那您不用找别人了,这事如果妹妹没有意见,铁定了能成。”

“关键是她不愿意啊,鬼迷心窍了,哎——”丁乃翔使劲地叹了口气。

陆原轻声问道:“您昨晚跟她谈了?”

“谈了,我非常明确地表明了我的立场,是不知道能不能管用——”

“妹妹怎么说?”

“她肯定不同意啊,一个劲地哭,唉——有时间你劝劝她,她跟你亲,毕竟你们是同龄人,可能也好沟通。”

“放心,抽时间我找妹妹谈谈。”

正是有了和丁父的对话,陆原才坚持要送丁一去饭店赴约。

等丁一坐车,陆原说道:“嘿,没戴个大墨镜呀,两只眼睛红得跟个桃子似的。”

丁一听了,连忙放下前面的镜子,看了看,将镜子推回,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太阳镜戴。

陆原看了她一眼,说道:“爸爸都跟我说了。”

丁一并没有感到吃惊,她知道爸爸可能不会跟乔姨说,但一定会跟陆原哥哥说,从爸爸的两次住院,丁一看出,爸爸把陆原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家里的事,他还是很依赖这个继子的。丁一不想听陆原说什么,“嗯”了一声。

陆原说:“丁一同志,你回头吧,回头是岸,不回头苦海无边。”

丁一还是没有说话,路这么一点的时间,她不想说什么。

哪知,陆原一脚刹车,把车强行并进了非机动车道,然后停靠在路边的停车位,被惊吓的骑自行车的人回过头骂着他。

丁一一惊,回头瞪着陆原看,说道:“哥,你疯了?太危险了?”

“我是疯了,跟你说话不回,你是木头人呀?”

第1103章 心疼

丁一看着哥哥那张英俊的脸,因为生气而变得冷酷,扭过头,说道:“我不想说。 ”

“你为什么不想说,难道让你的亲人为你整天揪着心扯着肝的你好受是吗?”陆原很怪自己为什么突然火了?显然,这样是不利于做丁一的思想工作的。

“哥哥,让我忘掉一个爱到肺腑里人我做不到啊,即便我得到了你们所说的幸福,但是那会怎么样啊?别让我想他来,想起来会心痛!懂吗?是心疼!你们不懂我的内心感受,会一味地谴责我,谴责他……”丁一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摘下了墨镜……

陆原瞪着眼睛看着她,渐渐地,目光黯淡下来,丁一的话,戳痛了自己的心,他把头别向了窗外,心底里也泛起了一阵苦楚。

他怎么能不懂?他谁都懂要忘记一个人是多么的难!尽管他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也是一个优秀的军官,但是,这并不妨碍在他内心的一角,藏着一份别样的感情,尽管这份感情被自己深深地埋藏起来,但是他知道,埋藏只是埋藏,如果从心里抹去的确做不到。也可能,随着岁月的流逝,这种感情也许会慢慢变淡,也许会被遗忘,但是,那估计要等到七老八十,也可能七老八十也不会忘记。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着自己无法抹去的记忆,哪怕七老八十。

看着丁一那痛苦的表情和满眼的泪水,他忽然想起昨天晚杜蕾在临睡觉前给他念的张爱玲书的一段话:女人一旦爱一个男人,如赐予女人的一杯毒酒,心甘情愿的以一种最美的姿势一饮而尽,一切的心都交了出去,生死度外!难道,她和江帆的感情,真值得她要这样一往无前的吗?

看着这个当年漂亮干净的妹妹,此时不但是梨花带雨,还有着一种让人心疼的痛苦,他不由地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用大拇指揩去她脸蛋的泪珠,说道:“对不起,我刚才态度不好,哥哥以为你是一时糊涂或者是被什么东西迷住了双眼,不知道你已经爱得这么深了。好了,今天什么都不说了,等以后有时间再说,你先擦擦眼泪吧,别一会把同事吓着。放心,哥哥什么都懂,哥哥会支持你的,因为你是我妹妹。”

丁一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哥哥,感觉到了无的亲切,他还像小的时候那么顺从自己,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哥,对不起,我刚才的态度也不好。”

“呵呵,还好,你没有吃了我,化化妆吧,别一会让同事看出来。”说这话的时候,陆原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丁一简单地对着镜子,往脸涂抹了一番,别说,化妆品的的确很神,至少看去精神了许多,她把脸扭向哥哥。

陆原说:“好多了。”说着,他踩下油门,继续前行。

丁一来到约定的餐厅后,很快,岳素芬也到了。

岳素芬神秘地坐在她的对面,说道:“小丁,你别生气,我自作主张又叫来了一个吃货。”

丁一笑了,心想,不是姐夫是贺鹏飞,说道:“呵呵,好啊,叫几个也没事。”

“你怎么不问问是谁?”

丁一笑了,说道:“呵呵,不问。”

“装傻!”岳素芬怪嗔地说道。

“呵呵,我装什么傻,你回头看看,他人都来了,没有任何悬念。”丁一笑了,冲窗外一努嘴。

岳素芬回头向窗外看去,看见门外贺鹏飞骑着他那辆宝贝赛车,戴着骑行头盔到了,他和保安说了几句什么,把车搬到墙根,把头盔挂在车把,用手理了理头发进来了。

岳素芬哈哈地笑了,说道:“这个傻小子,不会装得神秘一点。”说着,冲贺鹏飞一挥挥,贺鹏飞笑容满面地过来了。

丁一赶忙起身,请贺鹏飞坐下。

贺鹏飞坐在她对面表嫂的旁边,说道:“我还担心你们不欢迎我呢,闹了半天见了我还这么高兴,难能可贵,这顿饭我请了!”

丁一说:“你哪天都能请,唯独今天不能请,今天我是将功补过的。”

岳素芬说:“呵呵,你们俩谁出钱都没关系,反正横竖我是被请之人。小飞,我说你也太不会装神秘了,我刚让小丁猜一会谁来,结果还没容猜呢,你进来了?”

“哈哈。”贺鹏飞笑着,看着丁一有些红肿的眼睛,说道:“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觉?”

“是啊,昨晚太闷热了。来,小贺同志,请你点菜。”

尽管见到贺鹏飞,丁一也有那么片刻的不适,但是毕竟是同学,她装作很轻松地说着话。

贺鹏飞听她叫自己小贺,不由地睁大了眼睛,说道:“我小贺,我你还大两岁好不好?还小贺?”

岳素芬见两个年轻人相处自然,没有什么不和谐,很高兴地说道:“小丁,我回来了,你以后再回家的话,去台里找我。说实在的,除去这两家亲戚,我在阆诸还真没有熟人。”

丁一点头说道:“好的,以后还像在亢州那样,去你家蹭饭吃。”

岳素芬笑了,说道:“估计蹭饭吃的现象会没有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你爸爸舍得让你到我家蹭饭?”

他们吃到一半的时候,电器销售公司突然给岳素芬打电话,要去给她的新家按空调,岳素芬饭都没有吃完告辞了。

丁一只好留下陪贺鹏飞继续吃。贺鹏飞深深地看了丁一一眼,说道:“丁一,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丁一犹豫了一下,说道:“鹏飞,什么都别问,吃饭吧。”

贺鹏飞笑了,说道:“这个问题不会让你为难。”

丁一感觉贺鹏飞的笑很善意,说道:“好吧,你问。”

“你会爱一个人到老吗?”

丁一想了想,说道:“如果这爱是纯粹的,是发自肺腑的,是没有任何功利成分的,如果这个人能保持足够的魅力,我想,我会的。”

第1104章 魅力所指

“你说的魅力指什么?”贺鹏飞问道。

丁一笑了,说道:“指的是他身的软件。”

“当然,肯定不会是年龄、地位、钱财这样的硬件,不过,你所说的软件,也会变成你要求对方的硬件吧?”

丁一听了,想了想说:“你说得对,对于别人来说可能会是软件,但是对于我来说肯定是硬件。”丁一觉得贺鹏飞也有敏锐的一面。

“再问一个问题,如果你爱一个人,会希望他对你承诺什么吗?”

丁一摇摇头,说道:“不会。”

“为什么?女孩子不是都喜欢听海誓山盟吗?”

丁一说:“如果爱一个人不承诺也会去爱,如果不爱一个人即便承诺了也会背叛,尽管女孩子喜欢听,我也喜欢听,但是我相信大部分女孩子都会理智对待海誓山盟这个问题的。”

“呵呵,没想到你是这么理智。”贺鹏飞笑着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会要求他为你做什么吗?”

丁一说:“不会,我不会给他加任何锁链,爱,本来是自由意志指导下的精神行动,如果添加了任何物化的东西,那么爱情会变味。”

“再问你一个问题……”

丁一一听何鹏飞又有问题要问,说道:“好了,别问了,再问的话汗出来了,你还是留着,去问你将来那个她去吧?”

何鹏飞不好意思地说:“女孩子的心思我不太能懂,所以,权当向你请教好了。再问你一个最后的问题,如果对方真的是玩弄了你的感情,你会怎么办呢?”

丁一愣住了,她的脸有些红了。

贺鹏飞也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不妥,说道:“别紧张,我换个词,如果是对方没有信守爱的承诺,背叛了你,你怎么办?”

“这个……我……我没有想过,鹏飞……”丁一艾艾地看着他。

贺鹏飞低下头,说道:“好吧,我承认我问你这些问题是别有用心。丁一,跟你说实话,自从我知道了你的事后,我痛苦过,迷茫过,但是反过来又想,你并没有承诺我什么,而且我们交往很正常,可以说,这么多年,我的确没有忘记过你,直到现在,无论间我们经历了什么,你留给我的记忆不光是青涩的记忆,还有美好的记忆,表嫂笑我痴情,也可能我的确很痴情,通过这一段的内心挣扎,我决定不再给你添乱,从此以后,我也要好好守候我的这份感情,安心工作,同时,也祝愿你幸福,如愿。”

丁一的眼圈湿润了,她激动地说:“鹏飞,谢谢你的理解,谢谢……”

贺鹏飞看着她,内心非常痛苦,但嘴却故意轻松地说:“我可不可以认为,你眼里此时的泪水,是为我涌出?”

丁一“噗嗤”一声笑了,她低下头,伸手抽出一张纸巾,慢慢地擦着眼睛。

这顿饭是贺鹏飞结的账,丁一坚持付款,贺鹏飞说下次再让她请,并希望常和丁一见面,像老同学那样见面。

回到家后,爸爸和乔姨正在午睡,丁一轻轻进了屋,小狗冲她摇头摆尾。

她溜进了自己的房间,掏出手机,想起江帆说去锦安的事来,查看是否有他打来的电话,想起他现在的处境,她也些不放心,想给他打电话,又担心他说话不方便,把手机放在床,打开空调,盖了被单。

由于昨晚她几乎没有睡觉,早起来后头晕脑胀的,但是无法合眼,她看了一下四脚八叉趴在地的小狗,轻轻地说道:“一一,咱们玩去?”

小狗一听,立刻从地立起,冲着她兴奋地摆着尾巴。丁一快速地换了一条棉布花裙,面罩了一件小开衫,从墙摘下了一顶彩色草帽,扣在头,又摘下了钥匙,给爸爸留了一张字条后,抱起小狗出门了。

锦安的江帆,午请董兴吃的饭,他午十点多到的锦安,买了礼物后,便直奔董兴家,董兴的妻子和女儿暑假旅游去了,家里只有董兴一个人,江帆进了门后,放下礼物,说道:“难得您能休息会。”

董兴早猜到了江帆的来意,他说道:“嗨,其实咱们政府一把手是最好当的了。据说,市长这个单词,在拉丁,是较大的意思,什么是较大,是不大,或者不足够大的意思,但是又其他职位大,所以,大事有书记,小事有下边的人,要是自己不找事干,清闲的时间还是有的。”

江帆听出了他口气的牢骚,也知道董兴和翟炳德之间的合作早产生了不和谐的音符,但是他没有说别的,只是笑了一下说道:“呵呵,您的心态很好,很达观,我该向您学习。”

董兴笑了,起身给江帆倒了一杯水,说道:“心态必须要好,心态如果不好,坏的是自己的事。”

江帆不能说什么,事实领导之间的矛盾也不是自己能说三道四的。他岔开了话题,跟董兴汇报了在党校的学习情况,董兴也跟他谈了一些省里和锦安的一些事,最后,江帆看了看表,说道:“正好,咱们出去吃饭吧,嫂子不在家,您是不是早饭都没吃?”

“天太热,早喝的奶,吃了块面包。”

“呵呵,不瞒您说,我早连饭都没吃呢。”

董兴说:“那好,咱们出去吃,我正在发愁午饭怎么解决呢。”

他们来到了近的一家饭店,江帆说:“没有别人,咱俩,咱也奢侈一回,喝点好酒。”

董兴随他去要酒。酒过三巡后,江帆才婉转地向董兴打探自己的消息。

董兴说道:“目前还没有听到翟书记对亢州班子有什么想法,但是也不排除他没有想法,只不过是别人不知道而已。”董兴告诉江帆,省里明年要换届,可能从到下又会是一番大换血。

“省里会有变动吗?”

“非常有可能,如果省里有变化,锦安也必定会变。”

第1105章 苦恋的人

江帆的锦安之行,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他也想到了这层,因为作为市长的董兴,不会提前知道翟炳德在人事安排的一些想法的,尤其是江帆这种个别现象,别人提前更无从知晓了。

但是,董兴也给他透露了这样一个信息,那是有相当长一段时间,翟炳德说道提高干部队伍素质建设时,不再提江帆,要知道,开始的时候,他是总喜欢拿江帆和彭长宜说事的,鼓励基层干部加强自身素养养的提高。

江帆尽管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但是他是心里已经基本有数了,那是翟炳德已经不再欣赏他了。

在目前的体制,如果你得不到领导的赏识,或者领导对你有了成见,如同失宠的妃子一样,不是被废掉是被打入冷宫,最起码在这个领导的任期内,你不会得到重用,而官员的黄金时间这么有数的几年,如果一步赶不,会步步赶不。

吃过饭,江帆把董兴送回家,自己直奔阆诸来了,他找好宾馆住下后,开始跟丁一联系。

丁一刚到老房子,接到江帆的电话后一阵惊喜,自从次金盾宾馆那次事件后,他们没有再见过,彼此心那份无尽的牵挂,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有体会。

丁一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询问江帆在哪儿,江帆便告诉了她宾馆住址,还是她家附近的那家宾馆,丁一惊喜地说:“天,你到我这一亩三分地来了?”

江帆听出她很高兴,笑着说:“是啊,我刚到。”

“接下来你还有什么安排?”

“我正寻思怎么去朝拜这里的女王殿下呢。”

“嘻嘻,不用你来朝拜了,我一会去找你。”

“你在家吗?”

“嗯,我是老房子,刚到。”

“那你等着,我去接你,天气太热。”

丁一看了看小狗,说道:“好,我安排一下另外一个小东西。”

“另外一个小东西?”

“呵呵,是小狗。”

很快,江帆驱车赶来了,老远看见在白杨树掩映的路的尽头,丁一头戴彩色的草帽,穿着花裙,等在路口,那情景,像她在等待亲人归来一般。

江帆有了那么一刻的恍惚,想起次在她家老房子过夜和买早饭的情景,有些激动,也许,自己真的该有个家了,他的确有些累了。

丁一了车,江帆问道:“小狗呢?”

“我把它放家里了。要不,你到我家里吧?”

江帆知道昨天丁一是做她哥哥的车回来的,说道:“算了,家里我不太放心。”

丁一在电话里没有要求他来家里,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哥哥回来了,他随时都有可能带着小虎来这里找她玩。

丁一跟着江帆到了他宾馆的房间,在关门的那一刻,她被江帆从后面抱住了,身子被他扳了过来,她落入了那充满男性力量的怀里,来不及多想,他的唇,便赫然欺她的唇,清新干净的气息萦绕在嘴边……

她闭了眼睛,感受着他那裹着无尽贪婪的吻,身体一轻,双脚已经离开了地面,两个紧抱在一起的人来到了床前。

江帆的眼眸,虽然弥漫着急切的喘息声,但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他将丁一放在床,如视珍宝,健硕挺拔的身体欺身而,他用自己的双臂支撑着身体的重量,无限爱恋地吻着身下他的小鹿。

光洁的额头,弯弯的秀眉,挺俏的鼻梁,粉嫩的双唇,甜腻的小舌,每一处都是他的挚爱,每一处都能在瞬间牵动他的心弦,他爱不释手……

纯净炙热的气息,掠遍她露在外面的肌肤,撩拨着她最后的理智,直到她发出一声不自控的低吟之后,他才抬起头,紧锁着眉头,定定地凝视着她,说道:“宝贝,我现在都不敢想你,一想心疼……”

丁一望着他那双深沉凝重的双眸,想起那晚江帆的遭遇,想起他极力压抑自己内心的痛苦和狂躁,想起他连日的疲惫却遭暗算,最后终于病倒在了北京医院,他的眼里涌出了泪水。

伸出双手,抚摸着他消瘦的被晒黑了的脸颊,梗着嗓子说:“是的,我也是……”说完,双臂便缠他的脖子,挺起身,颤抖的唇,便贴向了他的……

他一只手托着她的身体,一只手抱着她,使劲把她托自己,不使她太费力。

这温柔缠绵的吻,传达出丁一无限的爱意,炽热甜蜜的吻,慰藉着两个苦苦相爱的人……

丁一喘息着趟在了床,深情地看着江帆,湿润的目光里充满了柔情……

很快,她的衣裙被他剥去了,两只大手抚摸着她那光滑年轻的身体,最后,他的唇,便覆了她的胸前……

两个久别的人,两个爱得艰苦卓绝的人,很快融入到了一起,他们用尽了自己的所能,都希望能给对方最好的慰藉,以此安慰彼此愁苦的心,也自然是一番缱绻和缠绵……

事毕,江帆抱着她走向浴室,当他再次把她放到床的时候,身体又本能地冲动了起来,他躺在她的身边,将她抱进怀里,说道:“你爸爸说你着吗?”

想起昨晚爸爸跟她的谈话,让她跟江帆断绝来往,她不由得鼻子一酸,扎在了他怀里,泪水,顷刻间又流了出来。

其实,从看到丁一的第一眼,从那还略显红肿的双眼,江帆已经感觉到了什么,此时,更不用说了,她的泪水,已经告诉了他的一切。他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心疼地说道:“宝贝,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半天,丁一才说:“没关系……爸爸是爱我的,我只是担心你……”

江帆捧起她的头,看着她说:“你不用担心我,即便我离开亢州,也属正常调动,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这是很正常的现象,把我调到别处,我照样做官,顶多是不得志一些,我只要不犯错误,任谁也开除不了我的官籍,你尽管放心,我不会有事。”

第1106章 悲壮得爱

“我知道,但是你不得志是我最心疼的事啊……”丁一哽咽了,说不下去了。

江帆说:“放心吧,这个我倒是看得很开,不得志的事谁都会遇,哪能这辈子你总是得志?总是一帆风顺?伟大领袖当年还韬光养晦卧薪尝胆呢,何况我这个小民。我只要行得正,做得正,不贪不脏,自身干净,谁也奈何不了我,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你……”说着,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把她抱得更紧了……

“我没事,你尽管放心,无论你将来去了哪里,我都会等着你。”丁一看着他说道。

哦,天哪,这是他听到的最美的语言,直让他内心澎湃,热血沸腾!

他的眼睛湿润了,他按捺不住自己,又覆了她的身体,狂热地吻着她,狂热地再次挺进那美妙的伊甸园,低声闷吼了一声后,闭了眼睛,平静了一会后,才开始了又一次惊心动魄的搏击,此时,他只感到自己有一种荡气回肠般的悲壮,恨不得和身下的女人同归于尽……

也许是他太猛烈太疯狂了,丁一有些惊骇般地看着他,双手抚摸着他,轻声呼唤着他,直到他即将喷发的时候,他才猛然醒悟,急忙抽出,随手用纸巾垫在了身下……

重新清洗后,两人再次躺在床,丁一喃喃地说道:“帆,我好担心你,唯恐你再遭到不测……”说着,眼里又涌出了泪水。

江帆把她抱自己的胸膛,拍着她的后背,说道:“我会小心的,以后不会出现那种事情了。”

江帆说这话的时候,脑海里想起了王洛宾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他说:一个人可以顺从某种力量,但绝不能屈服某种力量。此时,在他的心,他暗暗地发誓,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他也不会屈服!

“……爱你也难,不爱你更难,月缺月圆扯不断的一世情缘……”

这时,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歌声,丁一听了之后,便紧紧地抱住了江帆……

……

“县长,矿工高大风的家人找到三源来了!”

这天,彭长宜刚刚带着女儿来到单位班,接到了褚小强的电话,他在电话里激动地说着,声音里都了明显的颤动。

“小强,别急,慢慢说。”

褚小强稳了下心神,说道:“县长,我的线人前两天找到了高大风的老乡,这个老乡在别的老板的矿打工,高大风还是他从老家带出来的呢,听了这事后,伤心极了,立刻委托我的线人给家里打电话,高大风的姐姐知道后,便带着好几个亲戚来了,昨天是后半夜到的三源,一直等着公安局班他们才进来。我也是被局长叫去后才知道的。只是,局长又把我骂了!高大风的亲戚说,他们是先头部队,一会还有大批亲属赶到三源,要到县委、县政府情愿。”

彭长宜说:“他们没有去找二黑吗?”

“没有,直接到的公安局。”

彭长宜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心想,远道而来的老实巴交的乡民,不找矿老板而是直接到公安局和县委县政府来,这个套数肯定的得到什么人的指点了,说道:“你这个时候挨骂也要顶住,到了我们该坚持原则的时候了。另外,密切注意局势发展,有情况及时报告。”

“好的。”

彭长宜放下电话,这才看见齐祥和小庞都在旁边专注地看着他,连娜娜都睁着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彭长宜说:“有线索了,家属找来了,有可能他们会到政府来,你们到时多注意,小庞,你去车拿相机,到时留点资料。另外,让老顾一会把娜娜送徐嫂家去,想法让他把车放外面,别开进来了。”

小庞说:“您那高级相机我不会用,我还是用我的傻瓜吧,那我先把娜娜领下去。”

娜娜跟小庞出去了,彭长宜看了齐祥一眼,说道:“老齐,方便的时候,给我单独约一下康斌书记和赵建业书记。”

齐祥点点头,说了声:“好,您看在什么时候合适?”

“越快越好。”

康斌,是三源县的政法书记,这个人和三源县委的纪检书记以及宣传部部长,在常委都是立派,既不同流合污,也不跟邬友福唱反调,一般需要举手表决的时候,只要邬友福说的,他们拥护,但是很少拿出自己的主张,越是这样的人,越说明在他们心是有自己想法的。

尽管贵为政法书记,但是康斌却领导不了公安局,周连发不听他的,平时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打交道的多,如果公安局不听他的指挥,那么可想而知,他这个政法书记当的实在是有点窝囊,尽管彭长宜没有正面跟康斌接触过,但是在安抚遇难矿工的家属工作,他还是很尽心工作,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算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官员,凭着彭长宜的细心观察,这个人其实心里早对周连发恨得牙痒痒了,只是碍于邬友福权力集团的势力,才不得不忍气吞声。

纪检书记赵建业,他的性格有点唯唯诺诺,什么事不出头,掉个树叶也怕砸着脑袋。按说,这不是他的错,是因为在三源,像他们这些人平时是捞不到半点好处的,里里外外的好处都被邬友福和葛兆国瓜分了,既然好处落不到,当然也不希望责任落到自己头。由于他们俩人的特殊位置,所以,这两个人应该是自己争取的对象。

“那我马联系。”齐祥说道。

彭长宜想了想说:“先联系老康,下来看情况再约老赵,注意保密。”

“好的,我马去办。”齐祥说着走了出去。

小庞进来了。

彭长宜跟小庞说道:“我一会出去一下,等高大风的家属来了后,让喜来县长和齐主任你们共同接待一下,以安抚为主。”

“好的。”

这时,齐祥进来了,他说:“约好了,他一会去福源山庄等您。”

福源山庄,是康斌的妻子和康斌的弟弟开的饭店。

第1107章 结盟

康斌的弟弟是国家二级厨师,由于妻子生了病,家里离不开,所以康斌的弟弟从北京回到三源,跟姐姐合伙开了这家饭店。

如果说三源招待所和宾馆几乎包揽了三源县官方的接待,那么福源山庄则几乎包揽了驻扎在三源县的外来企业、驻军和矿山的客饭。三源县招待所和宾馆都承包给了建国集团,所以福源从不跟他们竞争官方的客人,而是把目光瞄准了外来的企业和驻军,尤其是锦安钢铁厂和锦安水泥厂,这两个长期大客户也能让福源饭店维持下去。

彭长宜听齐祥说在福源饭店见面,应该是不错的选择,因为福源,很少有官方人去吃饭,凡是官方去吃饭的地方,都是拍邬友福和葛兆国的马屁去了,只有几个政界的挚友会来福源。所以,那里应该是较清静的地方,再有,选择这个点去饭店,很明显这个时间是没有客人的,也不用担心碰到熟人。

彭长宜笑着问齐祥,说道:“是你选的地方还是他选的?”

齐祥说:“是他,他问我去哪儿找彭县长,我说你挑个地方吧,他自己说了去福源。”

彭长宜点点头,这说明,康斌已经意识到这家找他是属于私下会晤,甚至康斌都有可能想到自己找他谈什么了。

“好,老齐,用你的车,把我送过去。”

齐祥开着一个没有牌照的老桑塔纳,没有司机,下班都是他自己开着,听了彭长宜这话,率先出去了。

彭长宜车后,齐祥说:“忍着点,这个车空调不行。”

彭长宜是第一次坐他的车,说:“怎不修修啊?大热天的天,没有空调哪行?”

“修得花钱。”齐祥老实地说道。

想起市委办公室主任坐的车是新捷达,彭长宜跟赵丰说:“等过了这段,你也换辆新的吧。”

齐祥说:“凑合着开吧,我开了好几年这个破车了,冷不丁你给我换了新车,指不定人家又说什么呢?别找事了。”

这么长时间,齐祥从来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看来,他肯定是听到了一些人的闲话,想了想说道:“不换也行,改天把它送到修理厂,大修大换,留个外壳行了,钱你不用操心,最近事多,没有一双好腿不行。”

齐祥说:“我到是有过这个想法,一直不好意思跟您提,那等忙过这段,我把它送汽修厂。”

彭长宜想这个齐祥也好算本份,机关这么多车都归他管,他居然没有把自己这车修好?对他也多了敬意。

齐祥的车一直开进了福源饭店大门里,直接奔了后院,彭长宜下车后,早看见康斌站在门口,齐祥看了他们一眼,掉头走了。

彭长宜笑着对康斌说道:“康老兄,不错呀,家里开着这么一个大饭店,却从来都没有招呼过兄弟喝酒,看来是怕我不给钱啊。”

康斌今年五十岁,口碑和能力都较好,是那种低调稳重的干部。彭长宜知道,他的低调和稳重不是源于他的性格,很大程度是三源的政治生态形势造了他的低调,不关自己的事,他不搀和,你给多大权力使多大权力,不给不使,所以,几年下来,表面和邬友福和平相处的还可以,但内心不满是肯定的,因为在三源的干部,绝大多数对邬友福都是敢怒不敢言,尤其是对他的家长制的作风不瞒。另外,康斌死看不葛氏兄弟的做派,葛氏兄弟也从没拿他当过回事,连那个周连发都不听他这个政法委书记的,有什么事,从来都是直接跟邬友福汇报,全然不把他这个政法委书记放在眼里。

彭长宜刚来的时候,他也和三源大部分人那样,对彭长宜给予了很大的希望,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彭长宜变得让他琢磨不透了,所以,一直以来跟彭长宜都是平静相处,既不跟他结盟,也不远离他,始终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他相信,彭长宜如果想在三源有所作为,必定会主动来找他,只是这一天来得较晚而已。

康斌看彭长宜丝毫没有矫揉造作之情,也没有单独跟他会面的尴尬和生涩的表情,无论是说话的口气还是神态,都像是他们彼此很熟悉的那种,这让康斌心里非常舒服,他也毫不隐晦自己的观点,说道:“我哪敢请你啊,万一请不动你,我多没面子呀。”

彭长宜眼睛一瞪,极其认真地说道:“你请了吗?”

“呵呵,没敢呀。”康斌摊着两只手说道。

“还是的,你没请怎么知道请不动我?”彭长宜有些得理不饶人地说道。

“呵呵,我是怕县长为难,按照惯例,请你吃了饭,要照顾本饭店的买卖,不照顾这里吧,你肯定觉得不好意思,照顾了吧,你也会为难,因为政府那边所有的客饭都在招待所和宾馆。所以啊,我是想请,也不敢请了,怕给县长你找事啊。”

彭长宜听了康斌的话说道:“嗯,这么说我心里还好受点,我一个人孤单单地在外边,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的,你老兄家里开着饭店居然一次都没想着老弟,我一直为这事纠结,你这样一解释,我心里这疙瘩啊也算解开了,从此不再记恨你了。”

“哈哈哈。”康斌见彭长宜跟自己以兄弟相称,用手指着彭长宜,说道:“早听说彭老弟嘴叉子厉害,果然如此啊!”

彭长宜随着康斌来到了三楼一个最里边的屋子。

里面是一个小雅间,但显然不是吃饭用的小雅间,而是临时招待客人休息用的。彭长宜进来说道:“嫂夫人呢?”

“他们都还没有来,太早了。”

“开饭店很辛苦吧?”彭长宜打量着四周问道。

“挣的是辛苦钱,没有客人急死,有了客人累死,每天晚都过了12点钟才回家。”

康斌给彭长宜倒了一杯水,说道:“我来的时候去了一趟有福书记的办公室,看见老葛和喜来在,我打了个招呼出来了。”

第1108章 求之于势,不责于人

对于这种现象彭长宜早习以为常,他笑着说道:“我今天来是想找老兄你征求一下意见,另外对于一些问题我也想跟老兄你沟通一下,毕竟你老在三源的时间长,工作经验丰富,原来也想找你聊聊,只是这段太忙了,真的抽不出时间。”

康斌知道彭长宜说的这话有些装,但是没办法,官场的人都是这样,不到最后谁也不会亮牌,该装得装,只有会装的人,才能会zhou xuán,如果连装都不会装,说明你这个人太幼稚了,也是办不成什么大事的。有的时候,装,其实是为了作势,《孙子兵法》告诉我们:“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

其实,康斌早在暗观察彭长宜,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观察他对邬友福等人的反应和表情,结果发现彭长宜这个人太能装,城府太深,很不容易po jiě,没有对任何人任何事表现出自己的倾向,只知道埋头抓旅游。

所以,康斌也像大多数人认为的那样,他抓一把政绩会走人了。直到“彭三条”的出现,才感觉自己跟大多数人都犯了一个错误,那是他们并不了解这个年轻的县长,他不但要政绩,还要在三源鼓捣点事出来。

今天刚班他接到齐祥打来的电话,说彭县长找他,尽管齐祥没有跟他说县长找他干嘛,只是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只这一个信息,他明白了彭长宜的目的,这是在向他招手,在向他释放出结盟的信号。

一直以来,除去工作,彭长宜很少找人谈过话,在他的印象里似乎从来都没有过,更不见他跟哪个常委单独接触过,他总是把自己放在一个相对单纯的层面,从不掺合三源的是是非非,这次能主动找他,对于他来说也是求之不得。

如果能和县长结成同盟,对于内心并不甘于寂寞的康斌来说,的确是一次机会。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跟齐祥说,现在有时间,我到哪儿去找县长。齐祥说让他选地方。

无疑,这又是一个信号,是县长向他发出的政治信号。

如果是谈工作,会是双方的办公室,齐祥不会说让他选地方了,而且眼下是班时间,既然让他选地方,那肯定不会是在单位的办公室,县长约县委副书记见面,如果不是谈工作,那又是什么呢?

康斌决定抓住这次机会,大胆地说了在福源饭店。而齐祥很痛快地答应了,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这更加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康斌预感到了某种时刻要来临了,他的心里有了那么一刻的窃喜,放下电话,跟秘书说自己出去一趟,有事打电话,开着车,来到了自家饭店,饭店只有一个亲戚看大门,值班的人都还在睡觉,非常安静,他刚刚沏茶水,看见齐祥的车到了,赶紧下楼,把彭长宜迎了进来。

由于之前彼此都有了心理铺垫,一见面有了某种默契,不但没有为这么诡秘的见面而尴尬,反而很磊落、轻松和自然,尤其是彭长宜见面开他的玩笑,更让康斌感到彭长宜似乎已经和他神交已久,所以,他也很放松地和彭长宜说笑着。

彭长宜没有立刻落座,而是站在前后窗前看了看,说道:“不错呀老康,我发现三源的干部都亢州的干部有经济头脑,家里都有个小实体,有这么一个小天地。”

康斌说:“有什么经济头脑啊,亢州的干部思想更活跃,只是你们那里离北京近,锦安和省城的领导经常光顾,你们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搞经济罢了,三源,天高皇帝远,只要我们不给级惹事,他们对这里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康斌递给彭长宜一支烟,彭长宜摆摆手,康斌放在了自己嘴里,点着,吸了一口,又说道:“再说,只要不参与经营,也不算违规。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弟弟家里情况特殊,弟媳得了肌无力病,没有劳动能力,孩子要学,他本身又有这个技艺,回来自己单干了,我家属在这儿算帮他忙。”

康斌的家属五年前办了内退手续,帮助弟弟管理饭店。尽管彭长宜一次都没来过这个饭店,但是他了解这一情况。彭长宜笑着说道:“说来惭愧,明明知道这是你家人开的饭店,我却一次都没有来过。”

康斌说:“这我能理解,咱们市委市政府的客饭都在县招待所和宾馆,对于这类小事,彭县长也不屑于过问的,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请你来,原因也是怕你不好摆布。”

“呵呵,说真的,除去那些推不开的应酬外,我也几乎很少在外边吃,连早点都在部队吃,偶尔在路吃,午是随县里的安排,到三源后,我私人应酬很少。”

彭长宜来三源后,他很少在干部间走动,这些干部们有一大部分人并没怎么拿彭长宜当回事,因为他们知道,撑着三源天空的是邬友福,连常务副县长有什么工作计划都是先跟邬友福汇报,也没拿他这个县长当回事,彭长宜参加的酒场很有限了。今天听彭长宜这样说,也表明他的心里是不平衡的。康斌说:

“呵呵,是啊,这样也好,省得招惹是非。”

彭长宜笑了,看了康斌一眼,坐下,说道:“康书记,一直想找您老兄坐会儿,为什么又一直没有付诸行动,说真的,我也是有顾虑。”

康斌见彭长宜说话很真诚,点点头,说:“我理解。”

彭长宜说:“但是,最近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我不得不来向您这个政法委书记讨教了。”

果然在康斌所料之,他有点暗暗窃喜,说道:“彭县长你太客气了,咱们兄弟尽管平常接触不多,但是康某欣赏你的为人,也理解你的难处,所以,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咱们共同商议。”

第1109章 交换看法

康斌的态度也在彭长宜的预料之,他说:“最近,三源发生了好多事,可都和政法口有关啊,按说,本不该是我一个县长过问的事,但这些事又都和政府工作有关,所以有些事,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于是,彭长宜把从发现七具尸体到汇鑫铁矿遭到恐吓的事,以及对矿山的治安管理,等等一揽子事,跟康斌阐述完后,说道:“我两次在会提出成立专案组的事,但是邬书记不同意,他认为是无名尸,可是,我刚才听说人家家属都找门来了,难道还按无名尸处理吗?这也是引发我即刻来找你的原因所在。 ”

康斌说道:“这个事我也是在头来的时候刚听公安局人说的,彭县长,说来很惭愧,尽管我是政法委书记,但是咱们县的情况特殊,什么事都要经过邬书记点头才行,他不点头的事,是行不通的,你也来了有一段时间了,有些情况你可能也了解了,县公安局局长他是不听我这个政法委书记的话的,他是直接受命书记的,我这个政法委书记是聋子的耳朵——摆设。大部分时候说话不算话,小部分时候是有责任需要我承担的时候,才被人想起,不光政法口我管不了,是组织口的事,我也是摆设,没办法,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我也习惯了。你说话,没人听,还惹人不高兴,还不如不说,所以,久而久之也养成了好好好、是是是的习惯了。”

彭长宜笑了笑,喝了一口水,继续听他说。

“本意来讲,我是同意成立这个专案组的,你也知道,在会我是举了手的,但是,怎奈票数太少。其实,对于黄土岭发现尸体情况,老百姓早给我们破了案了,只是我们还在自欺欺人、装聋作哑地在那儿兜圈子而已。”

彭长宜说:“康书记,你既然说到这儿了,那么我跟你说件事,我跟任何人都没有说过,前几天,翟书记为这事把我叫去狠狠地骂了一顿,骂得我好凶,直接问我还想不想干!他对我们县里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很不满意,对我们mán bào情况更不满意了,我这顿骂挨的有些冤枉,是替你和有福书记挨的呀。所以,我找你来,是想跟你统一一下意见,我们做做常委们的工作,争取把这个专案组和矿务局尽早成立起来,好往下开展工作。”

康斌一听,锦安市委书记对三源不满意,却不批评邬友福,单把县长叫去臭骂了一顿,这骂里包含着信任,甚至还包含着某种特殊的待遇,肯定还有嘱托什么的。邬友福本事再大,手再大,那是在三源,在锦安他不算什么了,如果眼前这个彭长宜肩负着锦安市委的特殊任务,那么,他这个管组织和政法工作的书记,必须识时务,坚决和彭长宜站在一起,别的常委谁都可以保持立,唯有他不能,因为他是政法委书记,不是左是右,不跟彭长宜站在一起,是跟邬友福站在一起,他是不会跟邬友福站在一起的,他可以不反对邬友福,但是不会跟他们同流合污,想到这里,他试探着问了一句:

“翟书记也知道了这事?”

“哎,什么事能瞒过领导。”彭长宜咧了一下嘴说道。

“那翟书记怎么指示的?”

彭长宜笑笑,说道:“翟书记的意见很明确,成立专案组,县领导要亲自抓,所以我想到了你,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我跟翟书记汇报,由你牵这个头,怎么样?”

一个专案组由政法委书记牵头,的确很少见,但是这也说明了干系重大,他苦笑了一下,说道:“是不是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彭长宜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说道:“翟书记嘱咐我说,在三源,要多依靠和信任那些对党的事业忠诚、对工作认真的干部们,共同做好这件事,做好三源的事。说到这儿的时候他提到了你。”

康斌听了很激动,尽管这几年自己一直是安于现状、忍而不发,但不是没有梦想,也是在等待机会,毕竟,谁也不想这么默默无闻、无所作为下去,每个官员心,都会有一个自己的仕途梦,都会有自己的一番理想和抱负,如今,这个机会彭长宜给他送来了,他当然不会让它稍纵即逝,从眼前流失,他深深地知道,如果他放过,或者是拒绝,那么他的仕途未必能像现在这样安稳,级,不会饶了他的,彭长宜也不会让他安生,所以,他别无选择,想到这里,他说道:

“请翟书记放心,我一定完成好这个任务。”说完这话,康斌受到了鼓舞。

彭长宜说:“另外汇鑫铁矿的事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

“对这事你怎么看?”

康斌想了想说道:“你也知道建国集团的关系,对于这事,民不举官不究,再说,即便民举了,又能怎么样?别说一个汇鑫矿,建国集团并购的矿大都是这么得来的,这早是公开的秘密的了,谁能拿他怎么样?尽管手段恶劣,但那些老板们都忍气吞声,别人也管不着了。”

“哦?以前也有过吗?”

听彭长宜这样说,康斌站了起来,说道:“呵呵,以前,再早以前都有过,这算什么,要说这三源,这样的事可是不少了,但是谁也管不了,别看我是个政法委书记,说真的,我屁事不顶,回头有机会你问问赵建业,你问问他接到过多少这方面的举报信?有用吗?没用,什么用都没有,动不了人家。”康斌说着说着很气愤。

彭长宜说:“还有举报信?都举报什么?”

康斌冷笑了一下,说道:“举报的内容多了,除去咱们刚才说的那些,还涉及到了qiáng jiānyou nu、**、赌博,多了去了,你稍微打听一下知道了。”

“qiáng jiānyou nu?那是犯法的?”彭长宜说道。

“在三源,谁是法?”康斌冷笑着问了一声。

第1110章 流传的顺口溜

彭长宜说:“但是如果对方坚持告,无论他背后靠山多大,都会栽进去的呀?”

“看来,你还不了解三源,老百姓早有顺口溜:二爷的鸡,邬爷的处,大爷的娘们儿最风流。 ”

康斌见彭长宜不解地看着他,说道:“真没听说过?”

“没听过,所以不知道指的是什么。”

康斌听他说不知道这句顺口溜,装得很不好意思地说道:“彭县长,这个顺口溜尽管在民间有传播,但是在领导干部也有相当的一部分人知道,你来三源这么长时间了,老齐和小庞都没有给你讲过这个顺口溜,无论是年岁还是级别我又都他们高,可是我的觉悟却没有他们高,我很惭愧,既然你没听说过不要打听了,我也不好再给你解释什么了。”

尽管康斌没有解释,但是彭长宜已经悟到了“邬爷”是谁了,这个段子肯定跟邬友福有关,他说道:“有的时候,民间流传的顺口溜,说的也可能是现实。既然你不愿再提,想必是拿不到台面来的,那好,我不问了。但是,这和qiáng jiānyou nu有什么关系呢?”

康斌笑了,说道:“唉,我本不想说,你还非得逼我说,好,怎么我也当了小人了,那小人当到底吧。”

彭长宜笑了,说:“有些情况我不了解,你要是再跟我捉迷藏,我掌握不了真实情况,会失去对事物的判断力,我不可能为了一句坊间的笑话再去东问西问的。”

康斌说:“呵呵,我之所以把这个笑话拿出来说,其实也是想解释刚才那句话的。二爷,其实说的是葛二黑,人们出于对他的尊敬,有的时候当面跟他叫二爷,二黑有个爱好,他喜欢玩鸡,别看这个人心黑手辣,放荡不羁,但他却有个非常朴素的理论,他说,男人找女人无非是发泄,既然是发泄,是女人行,没必要找"qing ren",bāo èr nǎi,那样太麻烦,不如去夜店找鸡,一把一清,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谁也不欠谁的,提起裤子走人。”

听到这里,彭长宜冷笑了一声。

康斌继续说:“所以,二黑喜欢玩鸡;大爷是谁呢,是他哥葛兆国,葛兆国你应该知道,那个夜玫长期跟着他,不但是他的qing fu,还是他们哥俩的得力助手,二黑头脑简单,有些事葛兆国不便出面,夜玫不但为他们出谋划策,还冲锋陷阵,葛家兄弟能有今天这么大的产业,夜玫有一半的功劳在里面。但是葛大爷不光夜玫这一个女子,他身边总是有新的面孔,有的还是下属的老婆,是有名的色鬼,夜玫开始也闹,这事本来老婆都管不了,她一个qing fu更管不了,后来也不管了,反正夜玫自己合适行,夜玫没少给建国集团出力,也没少为自己积累财富,对此,二黑跟夜玫有了意见,但是夜玫掌握着葛氏集团的财务大权和业务大权,也掌握着他们许多见不得人的证据,所以二黑也不敢对夜玫怎么样,何况,夜玫是个精明会来事的女人,葛兆国离不开她,葛氏集团离不开她;邬爷的处吗……”

说到这里,康斌看了一下彭长宜,彭长宜故作漫不经心地听着,康斌说道:“邬爷,你该知道是谁吧?是咱们老大。”

彭长宜故作吃惊地看着他。

康斌看看彭长宜,郑重地说:“首先声明,这可都是谣传,谁也没有证实过,我算以讹传讹。”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当‘讹’来听。”

“哈哈,是啊,不然咱们一个县长一个副书记,在背后议论领导实在是有些不体面,说重一点是有悖党性和原则。”

“放心,既然是传言,你当传言说,我当传言听不行了吗?”彭长宜无所谓地说道,但是,他感到这些传言,肯定蕴藏着某种真相。

“你这样说我放心了。”康斌喝了一口水,说道:“传说,邬爷有个爱好,他这个人有洁癖,他很害怕女人招自己一身病,从来都不找不熟悉的女人,所以,对chu nu也情有独钟,两三年前,据说,他玩chu nu曾经到了痴迷的地步,怎么痴迷咱们不知道了,只是有一次,有人告二黑qiáng jiānyou nu,这个you nu是二黑媳妇娘家的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可能当时还不满十六岁,家长领着她来找二黑媳妇,希望他们能给孩子在城里找个工作。二黑的企业本身开着所谓的私人会馆,这个小姑娘自然而然被安排到了二黑的宾馆,当了一名服务员,后来,小姑娘不干了,偷偷跑回到家,跟妈妈说晚总有个蒙面人半夜来到她的房里,跟她睡觉,每次都折腾她到天亮。”

彭长宜一听,瞪大了眼睛,但是他没有打断他的话。

康斌接着说道:“姑娘的妈妈知道后,大骂二黑是禽兽,一气之下把二黑告到了当地派出所。三源的公安系统没有不认识二黑的,也没有不给二黑面子的,当二黑知道女孩家人告他的时候,他连面都没露,派人给女孩子家送了一笔钱,这事不了了之了。后来,他喝醉了酒,别人拿这事调侃他,问他you nu是什么感觉,他跟别人说,自己从来对什么you nu、chu nu的不感兴趣,chu nu太麻烦,也太娇气,不如鸡活儿好,他从来都不找chu nu玩。别人又问他,那你夜夜蒙着面干嘛去小姑娘的房间?他说,其实那不是他,他只不过替人背了黑锅。在三源,能让二黑背黑锅顶着"jian yin"you nu骂名的人能有谁?喜欢chu nu的能有谁?不想暴露面目又想玩chu nu的又有谁?”

康斌一连用了三个问号,彭长宜有点触目惊心!想起了第一次在矿难现场看见邬友福时的印象,干净,衣服鞋子一尘不染,假发梳理的井井有条,面色红润,健康,而且保养的非常好,一看根本不像一个贫困地区的县委书记,到像一位养尊处优的阔佬。

美丽背后的肮脏

彭长宜琢磨了一下说道:“怎么能证明那个蒙着脸的人是……”彭长宜的嘴唇动了一下,没有发出“邬”的音。

“刚才说了,没人去证实,所以才是传言吗?”康斌说道。

“那是,那是,可是,为什么他对chu nu感兴趣是两三年前的事?”

康斌笑了,说道:“看来你对三源除去旅游,什么都不知道啊。”

彭长宜不好意思地笑了。

“据说,后来他得了不举的病,是黑云治好了他,并且天天给他熬汤滋补,所有,这两年又有了精气神了,那几年他人明显的脾气爆操,biàn tài。”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明白了,那‘**’指的是什么?”

葛二黑开了一个私人会馆,对外不营业,只接待一些关系户,这个私人会馆在城外,我去过一次,外面看一处农家大宅子,但却是高墙电围着,里面设施却相当高级奢华,有好几个院子,院套院,高级住房,舞厅,ktv,可以说外面有的他这里全有。据说他还有个地下室,这个地下室是赌场,没到天擦黑或者节假日,外地的豪车一辆接一辆的来……”

“等等,没有人管吗?”彭长宜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由于他不对外营业,是没有理由干涉人家的,再说了,即便营业,谁我查他呀?”

是啊,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他们是可以一手遮天的。彭长宜点点头,向康斌伸了一下手,让他继续说。

“尽管是所谓的私人会馆,但是每天都会看到花枝招展的女人从这里进进出出,老百姓早见怪不怪了,所以说那里是个淫窝,**、赌博的场所。”

彭长宜又问:“本地有人去吗?”

康斌说:“本地能去那里的人很少,也是来三源开矿的那些外地老板有去的,前几年,有个外地不知水深,去那里赌博,两天两夜没出来,等再出来的时候,他的两个铜矿都易主了,后来从自己包的山头跳崖了。”

彭长宜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确有其事?”

康斌严肃地点点头:“千真万确。”

彭长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没想到他看的那些山山水水的背后,居然还有这么多见不得人的地方?

“纪检会接到这些举报信后怎么处理的?”彭长宜把话拉了回来。

“能怎么处理?查无实据,这是最冠冕堂皇的理由了,其的猫腻还用我说明白吗?”康斌摊着手说道。

“举报信是匿名的吗?”彭长宜又问道。

康斌说:“全是匿名,谁敢用真名?后来,邬书记为此专门开了一个这样的会,做出一个决定,凡是匿名举报信,一律不予理睬。”

彭长宜又问道:“这些举报信只限于县级吗?”

“据说锦安和省里也有,无论是锦安和省里,最后要调查,都是要县里协助的,这里面的事难道你我还不懂吗?所以,大多都是‘查无实据’。”

彭长宜点点头。

“不过,自从矿难发生后,他们这个私人会馆似乎消停了许多,毕竟二黑现在的身份较敏感,还是有所收敛的。”

“他这个私人会馆开了多长时间了?”

“好几年了,怎么,你一直没听说?”

彭长宜说:“是啊,有几次二黑想请我去他家里吃饭,说他家里请的厨子如何如何好,我当时没介意。”

“看来,你身边的人都不敢跟你说。”

“呵呵,有什么不敢的?我又不是另类。”彭长宜苦笑了一下。

康斌说:“你不是另类,也没人相信你跟他们是一伙儿,但是还没有人敢跟你说闲话,是因为你平常太清高,不说闲话,不加入任何派别,别人摸不清你的底,谁敢告诉你?”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有这么拒人千里之外吗?”

“有没有事实摆在这儿了,如果你要是不主动找我,不跟我交底,不跟我说翟书记,不说专案组,我不会跟你说这些闲话的。”康斌严肃地说道。

其实,开始的时候,也是彭长宜有意远离这些是非,并不是没有人想跟他说这些,包括小庞,包括羿楠,是他不想听。但是眼下,显然不是开始的形势了,多听听,对以后的工作会有利。不过,齐祥也从没跟他说过这事,有些意外了?

彭长宜无可奈何地笑笑,说道:“其实,我向来对这些传言不感兴趣,总感觉这些对于团结有害无利,所以身边的人不跟我说也正常,但是你老兄说不一样了,首先你的站位和角色不一样,无论是党性和原则立场,都有自己的底线,这也是我敢贸然找你的原因所在。同样的话,我可能会信你的,但我不相信别人的,这很正常。”

听他这样说,康斌也很受鼓舞,他说道:“正因为我一直固守着底线,所以也一直在维持着班子内部的团结,我不是一点影响都没有,因为我清楚,有些事我改变不了,那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吧。”

是啊,在三源干部队伍,有康斌这样思想的rén dà有人在,如齐祥,如赵丰,甚至梁青河,都属于这样的人。他们默默无闻,保持着自己的本色,做到不同流合污已属不易,这也是彭长宜跟齐祥接触的时候,尽量不谈论别人是非的原因所在。因为,跟这种群体的打交道,你要摸清他们的底线,使用他们欣赏的手段,取得他的信任,他才肯效忠于你,死心塌地地追随你。

他今天敢找康斌,主要是通过长期观察,他发现康斌并不像他自己说得那样心如止水,他和齐祥不一样,齐祥安于现在的位置,做好该做的工作,对得起良心行了,但是康斌有yu wàng,有不满,有不平,这样的人是没有得到发挥的机会,一旦有了发挥的机会,会暴露个人的野心。所以,他才敢假借翟书记的口,说出“依靠康斌同志”的话。果然这话好使,康斌眼里瞬间荡漾出的火花被彭长宜捕捉到了,这一刻,彭长宜更加有了信心。

第1112章 县委办公楼遭围堵

他不用担心康斌会有一天会跟翟炳德对质这话,因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一个下级,听到级这样信任自己,早沉醉了,谁还会怀疑真假,再说了,即便有一天他们见面,也断断不会问这种无聊的话的,问了,等于是对领导不信任,谁都不会开这种政治玩笑的。

他们又对矿难、死尸、汇鑫铁矿的事交流了意见和看法,最后,彭长宜说:“为了能使成立专案组的提议顺利通过,康书记下来还要做做其他常委们的工作,统一思想,争取下一次会能被通过。”

康斌说:“你放心,我下来办。再有,如果专案组太刺耳的话,我们不妨改个称呼,叫调查组怎么样?”

彭长宜一听,立刻冲他竖起了大拇哥,不住地点头。

这时,康斌和彭长宜的手机先后响了起来,彭长宜的是小庞打来的,小庞说道:“县长,那些人来了。”

“哦?来了多少?”彭长宜问道。

小庞说道:“政府这边十来个,市委那边二十来个。”

“嗯?”彭长宜有些纳闷,褚小强早说来了七八个家属,怎么一下子变成三十人了?他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说道:“他们有什么要求?”

小庞说“查清真正的死因,追究责任人,另外,据说这帮家属又招来了另一帮家属,那帮家属也快到了,还来了两位媒体的记者。”

彭长宜说:“知道了,我一会回去,有情况随时报告。”

“好的县长。”

康斌的电话是邬友福打来的,邬友福问他在哪儿?康斌说肩膀抻了,到推拿诊所按摩来了。邬友福让他立刻回去,说出事了。康斌问,出了什么事?邬友福没有回答,挂了电话。

康斌合电话,有些生气,说道:“你看到了吧,从来都是这么一幅高高在的样子,他说到那儿,别人得做到那儿!”

彭长宜冷笑了一下,说道:“有个矿工的家属找来了,说是那些尸体,有她的弟弟,叫高大风,他们是根据咱们发布的认尸启示里所描述的特征找来的。”

康斌沉着脸说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天意。”

宜说:“有可能下午或者今晚会开会,这给咱们的提议创造了一个有利的条件,有些工作老兄要抓紧做做……”

康斌知道彭长宜指的是其他常委的工作,以便于表决的时候能过半数。

彭长宜还要说什么,电话又响了,是翟炳德,翟炳德气呼呼地说道:“彭长宜,邬友福的电话怎么打不通?你在单位吗?”

彭长宜故意将电话和耳朵离开一点,这样康斌能听到翟书记的声音:“翟书记,您好!我刚从单位出来,您有什么指示?”

翟炳德大声说道:“第一,市里来了几位外省籍的访户,反映他们的家人去你们煤矿打工,最后不明不白地失踪,死在了三源,第二,市里有好几个部门收到了三源汇鑫铁矿五名老板联名写的信,反映他们的合法权益遭到侵害,这两件事,你们县委县政府知道这了吗?”

彭长宜赶紧说道:“矿工家属的事我也是刚知道,正准备回去,第二个问题我也知道,前几天也收到了这样一封信,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彭长宜,我说这点事你办得了办不了?”翟炳德火气很大。

彭长宜看了一眼康斌,说道“办得了,办得了,我正在和康斌书记商量此事。”

“你回去立刻找邬友福,马给我个答复!”

“好、好、好,我这回去。”

放下电话,彭长宜看了康斌一眼,说道:“康书记,听到了吧,翟书记指示,查清这两件事,老兄,该你露一手了。”

康斌显然受到了鼓舞,有些兴奋地说道:“一定按翟书记的指示办!”

彭长宜说:“专案组,不,是调查组,调查组一旦成立,会立刻开展工作,我现在想让谁给你打下手。”

康斌看了彭长宜一眼,他没有点将,既然彭长宜早有这想法,肯定他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说道:“这个,我还真没想好,人一旦说话不管用,没人听你的了,这些年,我还真没有可以使手的人。”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给你配备一个吧,保证没问题。”

“好,我听你的安排。”康斌的口气里有了明显的客气。

“呵呵,别这么说,我们互相商量。”

彭长宜给老顾打了电话,老顾很快进了饭店院里,彭长宜先康斌从饭店出来,直奔县委大楼。

县委大院门口,已经被拉了横幅,面写着“还我弟弟,捉拿凶手”。有三十多个人聚拢在门口,打头的是一位年轻的女性,个子不高,戴着眼镜,似乎很有知识的样子。

彭长宜想,这个是不是是高大风的姐姐高美丽?据刘工头说,高大风的姐姐出生时,妈妈给起的名字叫砍菜,正好是榨菜收获的季节。

人群把县委大门堵了,不让任何车辆进入。老顾说:“从咱们政府院过去吧。”

彭长宜说:“政府门口不是也堵了吗?”

“政府门口人少。我把车停远点,你把包放车,下去后,顺着围墙跟走,直接进去行了,别跟他们说话,不然缠你了。”

彭长宜想起他在北城清理整顿宅基地时,去外县找那个姓白的副县长,是从政府公开栏认识的那个副县长,所以一下子认出堵了他。眼下,他倒不怕家属们认出他,他是怕耽误时间。

老顾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说道:“这几个人不太对政府的人纠缠,你不说话,没事。”

彭长宜从远处下了车,按老顾说的,顺着墙根走,家属们没有看见他,然后从电动栅栏旁边的小门挤了进去,等家属发现有人进去了,看到的是彭长宜的背影了。

他没有楼,他快步从便门进了市委大院,推开了邬友福办公室的门,听邬友福正对着电话大声骂着。

第1113章 影响恶劣

看见彭长宜进来了,他仍然对着电话大声吼道:“这下好了,三源出名了,我的大门被人堵了,你还在那儿不凉不酸的?你真给我长脸啊!赶快把防爆警察给我调来,把这些人给我赶走!”

邬友福的脸都气白了,他“啪”地放下电话,看了彭长宜一眼,又要打电话,彭长宜赶紧走到他的桌前,说道:“您还是先赶紧给翟书记回个电话吧,他刚才打您电话打不通,打给我了。 ”

邬友福一听,拿过手机,才知道刚才电话响了几声,他没顾接,座机又一直占线,他想了想,理了理头发,说道:“他有什么事?”

“好像也是这事。”彭长宜说道。

“他怎么知道的?你告诉他的?”邬友福不客气地问道。

“我也是刚听小庞说的,放下小庞的电话,接到他的电话了,这不,赶紧从外面赶回来了。”彭长宜说道。

邬友福想了想,还是拨通了翟炳德的电话,他说道:“翟书记,我是邬友福。”

听翟炳德在电话里说道:“三源怎么回事?无名尸的问题怎么还没有调查清楚?那些家属怎么闹到锦安来了?”

邬友福一惊,说道:“这个?这个情况我真不知道,我知道他们来我这闹来了。”

“邬友福同志,什么你的我的,我们是党的干部,是人民的干部,锦安不是我的,同样,三源也不是你的,不要总把这话挂在嘴边,要注意党性原则,注意影响!”

邬友福的脸尴尬地红了,有史以来,这是翟炳德第一次这么跟他不客气地说话。

翟炳德继续说道:“我限你们十天内把情况调查清楚,弄清死者真实身份。另外,你们赶快来人,把这些家属给我领走!”

邬友福脑门汗冒了出来,他说:“翟书记,十天破案,太紧张了……”

翟炳德大声说道:“有什么困难你们自己克服。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太恶劣了,内参都登了!你还找什么理由?十天不少了!”

“什么?内参?”邬友福紧张起来。

“是啊,你还有什么怀疑的吗?要不要我传给你看?”翟炳德说道。

邬友福连忙说道:“不、不,我不是怀疑您。”

“不怀疑我你怀疑谁?”翟炳德不客气地质问道。

邬友福结结巴巴地说:“是……是不是有人故意造谣,那些尸体……”

翟炳德火了,说道:“什么叫造谣,是它造谣还是我造谣?你们那里出现了那么多尸体是造谣吗?”

“我这话指的不是您,好好好,我们尽快查办。”

放下电话,邬友福擦了一下脑门的汗,沮丧地说道:“把康斌叫来。”

彭长宜出去叫康斌去了。

康斌也正在接听电话,电话是锦安政法委打来的,也说了这件事。

等康斌进来时,外面响起了警车的声音和人群sāo luàn的声音,彭长宜站起来一看,见来了许多防爆警察,把这些人全部包围起来,强行把他们一个一个拖到了一个大巴车,这时,外面传来了哭天喊地的声音。

彭长宜一见,回头严肃地跟邬友福说:“邬书记,这样不好吧?会激化矛盾的,我们把人抓起来容易,可是要放不容易了。”

康斌也说:“不能这么做吧,太过分了!”

邬友福看了一眼他俩,说道:“过什么份?这是市委,他们有冤情完全可以通过正当途径反映,却围堵我的大门口,影响我办公,严重扰乱了公共秩序,这不是抓,是把他们强行带离,带离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再跟他们心平气和地谈话。”

康斌说:“不瞒您说,我刚才接到了锦安市政法委打来的电话,他们也过问了这件事和死尸的情况,我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到时被动不好了。”

“锦安政法委?”

“是的,而且他们要处理结果。”康斌说道。

这时,见周连发满脸是汗地拖着笨重的身子,从外面小跑着进来了,进来说:“把他们都架走了,关他们三天,不吃不喝不折腾了。”

彭长宜严肃地说:“你这是非法拘禁!是要犯法的!你这是在给邬书记找事,知不知道!”

周连fā lèng了,看了看彭长宜,又看了看邬友福,邬友福说:“把他们暂时放在一个地方,好吃好喝招待,然后再谈条件,不许动粗。”

周连发看了看邬友福,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走了出去。

彭长宜说:“邬书记,我的意见是立刻召开会议,成立一个调查组,这件事早晚都是要有个说法的,不能拖了。然后尽快把矿务局成立起来。”

“这是和矿山有什么联系吗?”邬友福警觉地问道。

彭长宜说道:“既然有家属指认,他们的亲人是在矿打工的,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要加强对矿山治安的治理和整顿,做到底码清楚,把这些矿工登记造册,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邬友福沉下脸来,说道:“这个以后再说,先说眼前这个问题吧。刚才翟书记也说了无名尸的事,已经登在内参了,你们谁知道这事吗?”

彭长宜看看康斌,康斌看看彭长宜说道:“我不知道。”

彭长宜说道:“我也不知道,咱们这一级是看不见内参的。”

邬友福想了想说:“这样,咱们下午两点开个常委会,研究一下,康书记,你让xin fǎng办的人去锦安接人吧。我了怪了,这是什么章程,访的人是四川的,为什么让我去接?那些人是怎么去的锦安?”

彭长宜没有理会他的疑问,说:“要是那样的话,刚才带走的那些人更不应该关起来了。”

邬友福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又拿起了电话,不知道给谁拨的,说道:“你马到我这里来一趟。”然后他跟彭长宜和康斌说:“这样吧。”

很明显,是在向他俩下逐客令。

彭长宜和康斌走了出去,康斌说道:“彭县长,到我办公室去坐坐吧?”

第1114章 成功引起领导的重视

彭长宜看着他,一语双关地说道:“不去了,你还是抓紧办这事吧。”

康斌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彭长宜回到办公室,即刻给褚小强打电话,问他在哪儿?褚小强说刚从局里出来。彭长宜说:“来的这些人都是高大风的家属吗?”

褚小强愣了一下,说道:“有人说什么着吗?”

“没有,我是问你呢。”

褚小强说:“反正都是四川籍的老乡,具体情况您也别问了,还是不知道的好。”

他的话应验了彭长宜的猜测,说道:“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我不放心,别再闹出乱子。”

“您放心,不会出乱子,他们都是矿工。”

彭长宜放心了,是查出他们的身份也无所谓,他很想再问问这些矿工从哪儿来,想了想不问了。褚小强分管矿区治安工作,弄一二十号人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不知他是以什么名目弄来的?通过观察,他发现褚小强思维缜密,做事严谨,遇事冷静沉着,他应该不会乱来的。说道::“下午两点开常委会,专题研究这个问题,小强,省厅的鉴定结果拿到手了吗?”

“拿到手了。”

彭长宜一听这话放心了,说道:“好吧,先到这里,有事勤沟通。”

彭长宜挂了褚小强的电话后,沉思了一会,给翟炳德办公室打,是秘书接的,彭长宜自报家门后说道:“翟书记在吗?”

对方说道:“翟书记在会客室。”

彭长宜说:“那我一会在打吧。”

“彭县长别挂,翟书记吩咐了,如果你要是打电话来去叫他。”

彭长宜一阵惊喜,这说明翟炳德对三源的事引起了足够的重视,也说明他在期待着彭长宜的汇报,说道:“那好,我等着。”彭长宜把话筒紧贴在耳朵,生怕错过了任何的声息,过了一会,听到开门声和翟炳德的咳嗽声,很快,传来了翟炳德的声音:

“彭长宜,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他的口气平静了许多,不像刚才那么怒气十足了。

“邬书记叫来了防爆警察,把家属强行带走了,要送到看守所,我和康斌两人坚决反对,他才改变了主意,说是把他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吃好喝招待,再跟他们对话。”

“胡闹,他这么折腾不怕出大事?”翟炳德的声调一下子提高了。

“翟书记,还有一事,我必须向您汇报了,那是关于黄土岭那几具尸体的事。您还记得吗,我次跟您说我们县局技术科鉴定的结果是死于十年前这个事吗?”

“知道,你说。”

“因为这个问题,我跟邬书记产生分歧,如果是十年前的尸体,理所当然是按无名尸处理,我对这个鉴定结果提出异议,后来他又拿到市局去鉴定,得出的结果同样是十年前。这您可能也知道了,不过,有一点我没跟您汇报,当时发现尸体后,我让负责这个案子的xing jing单独取了样本,单独送到省厅去鉴定,前几天鉴定结果出来了,跟我们预测的一样,死亡时间八到九个月之间,由于当时省厅鉴定结果没有出来,所以我也没有跟您汇报这事。”

其实,只有彭长宜知道,他当时不跟翟炳德汇报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那个时候,他摸不清翟炳德对邬友福的态度,甚至摸不清他对无名尸的态度,这么机密的事,他当然不会说了。

“哦?省厅出具鉴定证明了吗?”

“出具了。”

翟炳德想了想,说道:“这样,一会我再给你打电话。”

彭长宜说道:“行,我们两点开会,我准备在会提出成立调查组,不叫专案组了,专案组较敏感,由政法委康斌书记任组长,负责这个案件的xing jing任副组长,您看行吗?”

“具体怎么做你们看着安排,但是我要问你,如果真的成立专案组了,你有把握吗?”

“问题不大。”

“除去省厅的鉴定结果,还有别的证据吗?”

“差不多。”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你小子给我个痛快的!”翟炳德声调立刻提高了八度。

彭长宜咬了一下嘴唇,他仍然没敢跟他说出刘工头,这涉及到一个人的安危,目前他是不能随意抛出刘工头的,跟翟炳德也能,想到这里说道:“现在矿工的家属来找了,本身是证据。”

“好,按你的想法办吧!”

“翟书记……”彭长宜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真的查实了的话……”

“是谁的问题谁承担责任,绝不能含糊。”翟炳德果断地说道。

“可是,次事故鉴定……”彭长宜小心地说道。

“事故鉴定结果和死亡人数没有关联,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事故,都会有人死亡,你不要扩大范围,发现尸体了说尸体的事,懂吗?这是纪律!”翟炳德严厉地说道。

“长宜明白。”

这次,翟炳德的指示不再模糊。

彭长宜等着领导放下电话传出忙音后,他才慢慢地垂下了手,无论地放下了电话。

如果不追根溯源的话,不可能给矿难翻案,那么,徐德强死得冤了。他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他和徐德强半夜在后山坡谈话时的情景。黑暗,徐德强嘴里的卷烟,闪出星星的光亮,他边抽烟边跟他讲述着他许多未竟的工作,如旅游,如矿山……想起了他黑暗那深沉悲壮的表情,想起了他被免职还依然留在矿难的现场,直到最后殉职……

彭长宜双手捧住脸,使劲地揉了几下,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不让触及这个问题,那他干嘛这么处心积虑的做无名尸的章,而且把局做得还很大。他感到万般的无奈,感到有一张遮天的大罩在头,这张,他是不能打开的,因为它是由无数个结点组成的,每个结点都紧密相连,每个结点又密不可分,凭自己的高度,他是够不到它,更不用想打开它了,即便有一天自己能触摸到它了,还会有现在的ji qing吗?

第1115章 驯象的启发

彭长宜甚至想到了驯象。

有一年跟部长去西双版纳州旅游,看到许多大象温顺地被一根铁链锁在大树,谁都知道大象力大无,可以连根拔掉一棵大树,而那些拴象的铁链,根本不足以禁锢住这些大象。

他很怪,问部长,那些大象怎么不跑?因为挣断铁链对于大象来说易如反掌?

部长笑了,说道:这些大象不是这么大的时候被禁锢住的,它们是在很小的时候,被人们从野外捕获后,拴在这里的,最初,它们也是不安分的,尽管是小象,但野性大,脾气暴躁,一天到晚悲叫嘶鸣,那个时候,它们的力量不足以挣脱这根锁链,在经历无数次努力和无数次失败后,它们逐渐地知道,这根铁链是永远都挣不开的,等它们长大后,尽管力量大的足可以把一根大树拔起,但它们也不去尝试挣脱那根小小的锁链了,那条锁链挣不断,这是从小印在它脑海里的记忆,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式,所以它根本不去尝试了。

想到这里,他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是不是将来的自己,也是那头长大了的小象?难怪部长当初那么苦口婆心地嘱咐他,不让他去碰矿山的事,是不是是这个道理?

彭长宜用手又使劲地搓了搓脸,迫使自己淡定下来,重新理了理思路,调整了一下方案,毕竟,眼前的事,还不容他掉以轻心。他又把电话打给了齐祥,齐祥没接,他又打给了小庞,小庞说他和齐主任还有郭县长跟着家属们来到了县公安局,郭县长和齐主任正在跟家属们谈话。

彭长宜小声嘱咐小庞,注意公安局的人,防止他们对这些家属采取非常措施。此时的彭长宜,已经不再希望这件事能闹多大了,眼前这些足够了。

小庞说:“高大风的姐姐找了一个记者,全程在跟踪录像,另外,我看是有准备而来。”

彭长宜似乎已经没有多少惊喜了,说道:“嗯,你多留意,随时联系。

下午,县委常委会议室,彭长宜提前五分钟到了,很快,康斌也到了,康斌在进来的一霎那,重重地看了彭长宜一眼,然后坐在和彭长宜隔着的座位,他们俩间那个空座位是书记邬友福的。从康斌的眼色,彭长宜知道他这个午应该是没闲着。

邬友福的秘书进来了,他把水杯和笔记本给邬书记摆好,把笔帽拔开,放在笔记本的旁边,又把座位挪到合适的位置,抬起头,在心里默默地清点了一下人数,确认都到齐后,他才走出去。

这是邬友福一贯的做派,每次常委会邬友福总是迟到,等人来齐后,先让秘书把件、茶杯放好,再挺着腰板背着手进来,一幅君临天下的气势。彭长宜感觉他要的是这个派,因为在三源,没有谁能盖过他去,他完全有理由迟到,有理由让大家等他。因为,他是三源的天,是三源的帝王。

邬友福坐下后,习惯地扫视了一下全体人员,他表情严肃地说道:“现在开会。今天的常委会心议题一个,那是研究一下关于黄土岭死尸的处理决定。本来,县、市两级公安局都已出具了尸检证明,证明这些尸体死于十年前,可是,不知为什么,却有个叫什么高大风的亲属找来,愣说这几具尸体里有高大风,不依不饶,还到锦安闹去了。我这里有个疑问想提醒同志们注意,今天这事很蹊跷,说真心话,本来我没把这事放在心,但是午有人来闹事,我不得不想了。高大风,我暂且叫高大风,因为还不知道这七具尸体里是否有他,他的亲属远在四川,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咱们这里发现了七具尸体?而且来了这么多人,居然还带来了记者,这分明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还非常懂套数。所以,我在这里提醒大家,这里面有不安定的因素,至于是什么人,什么原因,我想,以后会水落石出的。因为是政法口的事,先请康斌讲吧。”

康斌说道:“在头开会前,我、彭县长和邬书记我们碰了碰,由于我们当时也是意见不统一,所以也没有最终做出决定,鉴于目前黄土岭无名尸已经惊动了锦安,市委、政法委都分别给我和邬书记打电话,所以,我提议成立调查组,由我出任调查组组长,土地局矿产资源管理科长陈志刚和黄土岭xing jing队指导员、副队长褚小强为副组长,提请常委会讨论通过。”

纪检书记刘建业说:“为什么不叫专案组,而叫调查组?”

康斌说:“考虑到专案组这个名称有些不准确,还是叫调查组较准确一些的。”

刘建业说:“我同意,这件事在社会传得沸沸扬扬,别说是有人找门来,是没有人找,也该有个说法,莫名其妙出来这么多无名尸,传出去对我们市委和政府的形象很不好。”

宣传部长和武装部长也都表示同意,rén dà主任和政协主席也都表示同意,出乎意料的事,过去保持立的那几个常委,如武装部长、宣传部长、政协主席等,都表明了自己的倾向。

郭喜来却说:“我不同意,我们不能自己给自己找事,我不明白,十年前的无名尸,我们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地进行调查吗?再说了,高大风即便真的在三源矿山打工,但是,矿工的流动性非常大,谁知道这个人到底活着还是死了?我们不能凭那么一个吊坠认定高大风死在了三源,说不定他把这个护身符给了工友留作纪念,自己去别处打工了,这都有可能,干嘛非要把目光盯向我们的矿山?我看公安局在发布认尸启示也有问题,世一模一样的东西多了,怎么能断定这个吊坠是那个人身的?”

康斌说:“这个郭县长不要质疑了,公安机关发布认尸启示,自有一套程序,身体特征和遗物是必须要交代清的,这个没有什么可怀疑的。”

第1116章 挑战土皇上权威

“大家都说得差不多了,我说两句。”彭长宜说道:“接着刚才郭县长的话说两句,关于成立黄土岭无名尸调查组的提议,的确是我最先提出的,那时我说的专案组,是考虑到了稳定因素,现在才改叫调查组。当时提出这个意见,也是基于维护我们三源的大好形势,基于我们三源团结安定的社会局面才提出的。郭县长说为什么要针对矿山搞调查,这一点我想说的是,这个调查组不是针对矿山而成立的,当然,对矿山的排查肯定会是其的一部分,因为,在咱们三源的外来务工的人员,最有可能搞不清的是这漫山遍野的大大小小的煤矿铁矿铜矿的了,所以,等这件事过后,有关部门一定要加强对这些外来务工人员的登记管理。现在当务之急是积极应对眼前发生的事,积极解决,挽回影响,而不是要对一些现象进行无谓的猜忌,不要让这些现象影响了我们的工作进展,毕竟,在我们三源,出现了这么多不明尸体,而且影响在外,这是事实,所以我们当下要端正态度,把影响降到最小的范围。”

彭长宜这话尽管是接着郭喜来说的,实际是冲着邬友福说的,在场的人都听了出来,这无异于在挑战邬友福的权威。

彭长宜顿了顿了,看了一下全场,又说道:“另外,我再次提请常委们讨论研究,尽快成立矿务局,这样能做到责权清晰,责任明确。”

这一番话说出后,郭喜来便不再说什么了,邬友福说道:“彭县长说的我完全同意,我们积极处理问题是应该的,但是也要警惕一些怪的现象,不要让别有用心的人钻了我们的空子,借此无事生非,一但发现背后捣鬼的人,绝不姑息。”

邬友福出乎意料没有正面反击,但是背后的意思也是显而易见。

彭长宜也不傻,邬友福话里的意思他岂听不出来?这个时候是不能退缩的,绝不能,康斌在看着他,那些午被他争取的对象在看着他,既然邬友福没有正面跟自己交锋,自己也没必要把这个会搅得乌烟瘴气,于是他说道:

“这个我完全同意邬书记的意见,我们不能容忍有损三源形象的事情发生,我们积极处理这件事,但是不能没有原则的迁什么,尤其是那些妄想破坏大好形势的人和事的发生,这一点当做纪律强调一下一点都不过分。另外,这个会散后,我建议康斌书记向锦安政法委打报告,汇报我们今天的会议决定。”

邬友福冷着脸看着他,说:“这个用得着吗?”

康斌说:“太用得着了,他们也要求我们回复。”

邬友福不再反对,而是说到:“我看有关调查组成员构成一事,康书记再和周局长和葛局长商量一下再定吧。”

康斌心里有些气,我是政法委书记,我凭什么跟他商量?说道:“调查组的另外两名同志我不用解释大家也能明白为什么选他俩,一个是对矿区熟悉,一个是分管矿区治安的xing jing队副队长,下来还要召开专门会议进行研究。”

彭长宜清楚,邬友福说得人员构成,绝不是指的土地局那个科长,而是指的褚小强,在他们眼里,褚小强是一个不安定分子。

想到这里,说道:“据我所知,土地局那位科长分管这块工作有有好几年的时间了,应该是熟悉矿山的每一个角落,公安局的褚小强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人,他掌握着这些尸体的第一手材料,我看这个人员搭配还是较科学合理的,听听大家的意见吧。”

其余的人也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大部分人都支持。

邬友福看了看康斌,又看了看彭长宜,心想这两个人什么时候站到了一起,一唱一和的,冷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散会后,康斌没有走,而是让市委办通知另外两名专案组的成员到市委开会。

至此,彭长宜的彭三条,基本实现了两条。

回到办公室,彭长宜给翟炳德打了电话,汇报了常委会的决议,翟炳德说:“你做得很好。”

彭长宜注意到他没用“你们”,而是用了“你”,这说明他是肯定了自己,于是壮着胆子说道:“翟书记,我还要向您请示一下,如果查出这些人的确是那次矿难的遇难者,还往下查吗?”

“不是说了吗,该怎么查怎么查!”翟书记斩钉截铁地说道。

看似这话很明确,而是他的口气很坚决,但仔细一想,这却又是一个很模糊的指示,他没有明确怎么查,也没有明确查出来怎么办?如果查出来跟不查出来的结果是一样的,相信谁也不会办这得罪人的事。不知他是在考验彭长宜的理解能力,还是在考量彭长宜的胆略,甚至是在传递什么特殊信号?

但是,彭长宜不准备琢磨这么多了,既然要查,要查到底,不管你锦安最后是否支持,都无法改变他此时的决心,自己已经选择了向矿山开炮,那么,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现在让他罢手,等同于他zi shā!以后没人听他的话了。

所不同的是,最后不去触碰事故真相这个结是了,像翟炳德说的那样,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矿难,死人是确定的,不确定的东西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

但是,一些退路工作还是要做的,彭长宜不是鲁莽的人,也不是没有头脑的人,所以,他想到了郄允才。

刚回去的时候,他给老人打过电话,但是随着三源这边工作越来越繁忙,他也没有再和他联系,如果电话打得太勤也不好,想必每次电话邬友福他们都会知道,他不想给他们造成自己急功近利的印象,也不想将来受制于谁。

郄允才已经回北京好长时间了,他给老人照的照片早冲洗了出来,只是,大李和二丫的儿子李勇的事,还没有办好。

第1117章 秘密安排

彭长宜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他的心里立刻紧张起来,头皮一阵发麻,浑身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么大的动静,想必有些人跟他一样,也想到了这个人,甚至他想起的还要早,想到这里,他赶快给褚小强打了一个电话。

褚小强接到彭长宜的电话时,接通后彭长宜急切地说道:“小强,我突然想起一个事,是那个刘工头,你要特别注意,注意他的人身安全,防止……防止极端情况出现。”他把“杀人灭口”这四个字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褚小强一听,立刻说道:“对呀,我怎么把这个问题忽视了,哎,该死,我立刻安排。”

“要秘密安排,不得暴露咱们的真实目的。”彭长宜嘱咐道。

“小强明白,不行的话我亲自走一趟。”

彭长宜舒了一口气,他可不希望有人再为矿难付出血的代价了。

彭长宜刚挂了电话,副县长陈奎走了进来,他说:“彭县长,这是我们拟好的云公路工程招标公告,您审查一下。”

彭长宜看了一眼,见面写着:三源县新修云公路工程招标公告。他现在暂时没有心情看这个东西,说道:“着急吗,如果不急,我晚再看。”

陈奎副县长说:“不急。”

彭长宜说:“要不先让老齐看一下。”

陈奎说:“老齐看了,给您的这份,是按他的意见修改后又重新打印的。”

“行,我看完后在找法律顾问最后把把关,没问题再发布。”

云公路,是当初小窦老师建议修建的那条路,这条路,绵延盘旋在几座大山,全长一万米,地势险峻,施工条件恶劣,还要修一座高架桥,应该算是三源自主修的公路当最长、施工环境最不好、地质结构最复杂的一条公路。

前几年有rén dà和政协的代表们反映,要求修这条公路,方便里面的村民出入,因为这条公路完全在三源境内,不属于级财政出资修建,资金问题一直是困扰着这条公路迟迟不能动工修建的主要问题。今年,在大力发展旅游经济的战略下,彭长宜往市里和省里跑了十多趟,终于为这条公路争取到了一部分项目资金,又四处筹集,发动在三源的企业募捐,县财政再拿出一部分,这才有了这条工路的启动资金。

正因为这条公路工程巨大,施工条件复杂,县长办公会才研究决定公开面向全社会招标。规定,必须具有国家公路工程施工总承包级二级资质的专业公路施工企业、具有公路路基工程专业承包二级、公路路面工程专业承包二级、市政公用工程施工总承包二级、公路交通工程专业承包交通安全设施资质的企业方可承揽这个项目的工程。这无形加大了这条公路施工的准入门槛,在三源,还没有一家企业具备这样的资质。

原来三源县境内公路的施工权,都是当家人说了算,他说给谁给谁,大部分公路建设工程都被建国集团拿走,即便他不具备施工能力,也会把工程转包出去,从争取好处费,所以,三源出现了前面修道,后面修补的怪现象。

这次,提高了准入门槛,尽管邬友福不同意,但是常委会大多数人都赞成彭长宜的意见,加彭长宜的坚持,邬友福尽管不情愿,他也不得不同意,再说,招标的事是那么回事,前两次也搞过,最后还不都是落在了建国集团,如今,资质这东西漫天都是。

陈奎,齐祥大两岁,副县长都干了十多年了,也是三源本土干部,人还算踏实,只是平时不多言多语,有点不合群,但是他分管的那块工作稳稳当当,没有让彭长宜费什么心。尽管彭长宜来了以后,并没有主动和班子里的人搞关系,但是他一直在细心地观察着每一个班子成员,他发现,这个陈奎独来独往,不关自己工作领域的事,他多一句话都不说。现在,在彭长宜眼里,评判一个干部踏实不踏实的标准很简单,能守住清贫和寂寞,不去巴结逢迎某种势力的人,都算是踏实的人,都是他彭长宜争取的对象。

彭长宜放下了手里的招标公告,说道:“陈县,最近政府工作很多,也很繁忙,我也是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你呐,多费费心,除去你分管的这块工作外,其余的工作你也多替我想着点,我有想不到的地方你多提提醒儿,忙得我都快晕了。”

陈奎说道:“您放心,我会的,谢谢您对我的信任。”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信任你是应该的,你怎么倒谢我了。”

陈奎说:“因为,从来没有哪个领导这么客气地跟我说过话。”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来的时间不长,许多工作还得仰仗你们多帮助、多补台。”

“这和时间长短没有关系,您是在三源再呆几年,您仍然会这么说话,这和个人受的教育程度和修养有关,不像我们当地那些土豹子,动不动是我怎么怎么样,不听我的是不听党的。”

彭长宜早听说,自己的这位副职对一些人很有意见,尤其是看不惯郭喜来目无人的做派,以为攀了书记,能凌驾于任何人之,进而他也对邬友福有了意见。笑着说道:“呵呵,现在基层工作不好干,而且千头万绪,不得改革开放之前,一个人的本事再大,如果没有团队共同努力,是干不好也干不成眼下这么多工作的。”

“呵呵,这您不清楚了,在三源,不需要你把工作干好,只要高呼万岁是好干部。”

“呵呵,看你说的。”彭长宜笑了,从抽屉里拿出一条烟,起身扔向沙发的陈奎,说道:“我不抽烟,这个还是由你来消灭吧。”

郭喜急忙起身,接住了彭长宜扔过来的香烟,说道:“这……”

第1118章 游离规则

彭长宜笑了,说道:“这什么呀?我跟你说,我如果抽烟,这些轮不到给你们,你们念我不抽烟的好儿吧,在亢州时也是这样,我的抽屉经常被他们检查扫荡。 ”

听彭长宜这样说,陈奎把那条高档香烟放在了身后,接着刚才的话茬说道:“我不是奉承您,在三源,有您这样认识的领导不多,几乎没有,大多数领导都很牛,根本不会把别人放在眼里。”

“呵呵,随着形势的发展,谁都会认识到这一层的,如果认识不到,会被形势所抛弃,会游离规则的边缘。”

尽管彭长宜说的是场面的套话,但是,也向陈奎传递出一种特殊的信息,这让陈奎很激动,他说道:“县长说得太好了,三源有句土话,叫手大遮不过天,是这个道理。”

陈奎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彭长宜不能说太多了,他笑着说:“这句话恐怕不是三源的土语,全国都通用,我们那个地方也这么说。”

陈奎也笑了,说道:“呵呵,是啊,对了县长,您对那个废水库感兴趣?”

彭长宜一惊,自己对这个废水库感兴趣的事,似乎没有几个人知道,平时陈奎没事从来都不来他的办公室,更别说单独跟他说一些闲话了,他是怎么知道这事的?想到这儿说:“呵呵,我的确有些兴趣。”

好在陈奎没有让他进一步去猜谜,说道:“我早跑步,看见我们家属院的高工,高化,他跟我说,说彭县长托人给他捎信,说有机会想谈谈那个废水库的事,问我,是不是想重新修这个水库?”

彭长宜明白了,陈奎的妻子在水利局班,他们在水利局的家属院住。说道:“有些兴趣,但是如果要是重修,那是要经过一番精细考察的,是要往省里报的。我目前只是从旅游这个角度考虑的,别的还没有想好。等咱们忙完这段,好好跟他聊聊。”

这时,彭长宜的电话想了,他接通后,听里面传来一位女士甜糯糯的声音:“彭县长,你好,听出我是谁了吗?”

陈奎站起身,拿起那条香烟,说道:“我先回去,一会有事您叫我。”

彭长宜起身,跟他点点头,然后对着话筒说道:“这个声音的确很熟悉,冷不丁我还真说不来了。”

彭长宜很讨厌女人打电话用这个腔调,来让对方猜是谁,好像男人该记住她们的声音的似的。其实这个问题的确很让人尴尬,猜得和猜不都尴尬。既然能让对方猜的人,肯定是见过,甚至通过电话,但不是经常联系的人,如果一下子猜她是谁,她会很激动,但是于男人来说却是件不好意思的事,说明这个男人心目,是不曾把这个女人忘记的;猜不,女人尴尬,因为你自以为是地拿自己不当外人,人家根本没给你留存根。所以说对谁都是尴尬的事。男人之间却很少出现这个问题,很少有两个男人通电话让对方猜自己是谁的,即便有,也是在特殊情况下进行的。

只听对方说道:“呵呵,听着熟悉?那说明彭市长还记得我,我是玉琼。”

“哦?玉琼经理,怎么是您啊?好长时间不见了。”彭长宜很惊讶玉琼怎么想起了他。

“是啊,后来我听说你高升了,去了三源,想着抽时间去打扰一下,据说三源是避暑胜地,风景非常的好。”玉琼的声音里,有一种南方人特有的音韵。

彭长宜此刻是不敢掉以轻心,他捕捉着玉琼的每个字,力求从里面尽快得到信息。说道:“呵呵,是啊,是啊,数伏天这里晚都得盖薄被,随时欢迎您到三源视察工作。”

玉琼“噗嗤”一声笑了,娇声娇气地说道:“呵呵,又来你们官场的那一套,动不动是视察了、指示了一类的,我又不是你的领导,别跟我说这些官话。”

“呵呵,那我随时欢迎女企业家、锦安著名的红粉大亨玉琼老总来三源观光旅游,兼做视察指导,我们一定做好全程陪护工作。”彭长宜在电话这边做着嬉皮笑脸的怪样。

“呵呵,什么时候练得这么油腔滑调的了,实不相瞒,我现在在三源。”玉琼依然是娇声娇气地说道,而且语调不慌不忙。

“什么?您现在在三源?在哪儿?”彭长宜有些认真了。

玉琼笑了,说道:“是啊,我陪朋友到三源来看看,他们回去了,我留下了,想见你一面再走,我现在在霞光岭的山下给你打电话。”

霞光岭,是一位著名抗日小英雄牺牲的地方,这里,早成为革命传统再教育基地,每年都会有来自省内外的少先队员和和青年学生前来凭吊,也成为三源最早的红色旅游胜地。

彭长宜说道:“是我过去还是您过来,我听您的安排。”

玉琼说:“我现在正在往县城走,你往这边来,我们半路见个面,不去你哪儿给你添乱了,你们都忙,我的车是一辆蓝色的奔驶,车牌号88268。”

彭长宜说道:“好嘞,我的车是一辆白色丰田越野,牌号是36039,我这出门。”,

“呵呵,我还以为县长的车也不挂牌照呢,我看三源的车好多都不挂牌照。”

“呵呵,您说的这个问题我们已经注意到了,准备近期治理,但是眼下好像哪项工作都这个重要。”

玉琼说的机动车无牌照驾驶的问题,在彭长宜刚来三源的时候注意到了,一般党政机关领导的车辆很少有挂牌照的,除去新车,各种保险都齐全的才挂牌照,连邬友福的车平时都不挂牌照,只有出门的时候才挂。

许多大货车也有不挂牌照的,不挂牌照的大货车大部分都是三源有名的这几家运输公司的车,他们不挂牌照,但是每个车都有标号。

如建国集团的车,都标有“建x号”的小圆牌。

第1119章 玉琼驾到

似乎标着“建”字,可以天经地义的不挂牌照,更有私人运输的车辆,也模仿着标“建”字牌号,仿佛这个“建”字是通行证,是牌照。

交警们对这些车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对外地牌照的车辆却检查的非常严格,当京州省省长一声令下,打造省内公路无三乱的时候,三源还在制造着三乱。随着旅游业的兴起,整顿交通秩序,规范交通也是一项迫在眉睫的事情。

彭长宜为此专门召开过有关会议,要求有关部门开展查处三无车辆的专项行动,公安局对此也是积极响应,只是这项活动仅仅进行了三天,不了了之了。

交警队长跟他诉苦,说这项活动没法搞下去了,交警们在前面扣车,领导打电话写条子在后面说情,彭长宜笑着安慰交警大队队长,说这种情况早意料到了,没关系,当是一次练兵行动。

玉琼说道:“我只是看到了这么一个现象,不过毕竟是边远县城,可能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吧?”

彭长宜笑了,说道:“得嘞领导,别转着弯批评我们了,这项工作我们准备在国庆节前再治理一次。”

玉琼笑了,说道:“彭县长,你千万别拿我的话当事,我只是那么一说而已。”

“欢迎领导监督。”

“好了,你别解释了,快点放下电话出来吧,再打半个小时的电话,太阳落山了。”

彭长宜笑了,放下电话后,他愣了两分钟,在心里琢磨开了,这个玉琼到三源真的是陪朋友旅游观光来了吗?但是,不管她干嘛来了,看在她跟翟炳德这层关系,他彭长宜都不能掉以轻心怠慢了玉琼。

他走出办公室,小庞和齐祥还没回来,老顾听见他下楼的脚步声后,从一楼办公室出来,彭长宜说:“给我钥匙,我出去一趟,如果我回不来,你想着去接下娜娜。”

老顾点点头,把钥匙递给了彭长宜,看着彭长宜把车开走了。

通往霞光岭的路只有一条国道,这条国道是连接西部几个省的重要交通道路。彭长宜开的很快,一路两只眼不停地盯着过往的车辆,他走了大半路程时,才看到在一个三岔路口处,停着一辆暗蓝色的奔驰,他放慢了车速,奔驰车的后窗户降下一条缝,玉琼露出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彭长宜在一处宽阔的地方掉过头,他刚要下车,玉琼出来了,主动拉开他的车门,坐在了前排副驾驶座,说道:“往前开吧,边走边说。”

彭长宜看了一眼那辆奔驶,里面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开着,由于贴着一层防晒膜,他没有看清里面还有什么人。

玉琼见他在看那辆车,说:“走吧,车一司机,没有别人了。”

彭长宜这才松开手刹,踩下油门,说道:“您什么时候来的?”

“头午到的。”

“那怎么不跟我打招呼,三源是再穷,招待您一顿饭还是不成问题的。”

“呵呵,我知道,因为还有别人,不方便。”

彭长宜也不问了,说:“今晚住在这里吧,别回去了。”

玉琼说:“那可不行,我把你约出来说话,是为了节省时间,以后我来三源的机会有的是。”

彭长宜笑了,说道:“是啊,我在这里,您想来的话打个电话,我派车去接您。”

“呵呵,不用,我没那么大的架子。”玉琼说着,转过头,看着彭长宜说道:“我看了你们县一个项目,想听听你的意见。”

“哪个项目?”彭长宜心想,果真她不是旅游观光来的。

“云公路。”玉琼轻轻地说道。

彭长宜心说,她不是做钢结构工程的吗?怎么又对公路工程感兴趣了?说道:“是您做还是朋友做?”

“有区别吗?”

玉琼在说“有区别吗”这四个字时,她的头是微微向前倾着的,并且是歪着头,神态有些顽皮,眼里是夸张的表情,白皙的指如葱根的纤纤玉手,很优雅的在额前轻轻一划,把一缕遮挡在眼前的头发背在了耳后,配着线条优美的抿起的嘴,说不出的娇柔和可爱。

彭长宜心一跳,只看了她一眼,不敢看了,他感到,此时的玉琼,有了以往他不曾看到的一面。他笑笑,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说道:“这条公路施工难度很大,地质结构很复杂,所以,这次的工程我们准备公开招标,必须具备要求的资质才能投标。您可能也听说了三源的一些情况,资金紧张,没有钱,干点事很难,很不容易,大家眼珠子瞪得大大的,都盯着眼前这点利益,既然是公开招标,政府的机动性差点了……”

玉琼没让他说完,说道:“我知道,不瞒你说,对这条路我也考察有一段时间了,你放心,我不要任何特殊关照,参加你们的公开招标,怎么样?”

彭长宜心说,既然这样,那还找我干嘛呀?试探着说:“看您说的,您来投标,该照顾我肯定会照顾的,只是,您怎么对这个小工程感兴趣了?”

玉琼笑了,说道:“小工程?投资一千多万元的工程还算是小工程?看来,县长的胃口是和我们讨饭吃的不一样,区别巨大呀。”

“得嘞,您杀了我呗——”彭长宜夸张地咧了一下嘴,看了一眼窗外,说道:“在我的印象里,您一直是做大工程的,小工程怎么能看在眼里呀。”

“是吗?”

玉琼又倾着头反问道,似乎她很喜欢这种说话的语气和方式,在彭长宜的印象,她一贯的是优雅、端庄,笑不露齿的样子,今天这种女儿态,的确是没有过,最起码,在彭长宜以前见到的她的时候没有过。

彭长宜这次没敢看她,只是傻笑了一下,说道:“这是我一贯的认为。”

玉琼的神情凝重了起来,她说:“我这次见你的目的,也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欢迎不欢迎我来投标?”

第1120章 不一样的女人

彭长宜说:“当然欢迎了,我巴不得能有个资金和实力雄厚的外地公司来投标呢,不然我们把标准定那么高,到时一家企业都来不了,多寒碜呀?什么时候开始招标,我会提前告诉您的。 ”

至此,彭长宜相信,玉琼来三源看风景是假,拿工程才是真,只是不知翟炳德知不知道她来三源?

玉琼说:“资金和实力没有问题,这你完全可以放宽心。”

“那太好了。”彭长宜说道:“您给我留个地址,我回去后把招标书和这条路的基本情况给您传过去,您先看看。”

玉琼说:“等我回去给你打电话。另外,我有个小小的请求,请彭县长答应我。”

“呵呵,您太客气。”彭长宜笑了两声,他没有正面回答玉琼,他可不敢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随便答应女士的请求,而且还是这样一个随时都能把他捏死的女士。

玉琼娇羞地说道:“请你别总是您呀您呀的这样称呼我,我兴许你还小呢?”

彭长宜听了,扭头看了她一眼,玉琼也正在巧笑地看着他。

彭长宜笑了,心说,女人都喜欢装嫩,说道:“嗯,其实我早这么认为,你也是三十出个小头。”

“哈哈,彭县长,你可真会说笑话,我有那么年轻吗?”玉琼听了,开心地笑了。

彭长宜心说,有这么好笑吗?不过今天的玉琼的确和他以前见到的有区别,以前都是一身职业装,高挽着头发,尽管她大都时间都是在微笑,仍给人一种很矜持甚至高不可攀的的感觉。

但是今天则不一样了,一件质地非常好的桃粉色的宽松休闲的衣,下身是一条紧身的白色的七分裤,脚则是一双样式很俏皮的淡粉色平底鞋,而且长发完全散开,一头细碎的小卷,显得精致而时尚,略施淡妆,一改往日庄重大方的着装。

姣好的容颜,有着南方佳丽特有的一种楚楚动人般的风韵和俏皮,难怪翟炳德这么大年纪了,还总是留恋在玉琼的生态园的后花园。

尽管彭长宜没有发现翟炳德和玉琼之间有什么不雅的举动和话语,但是自从翟炳德第一次带彭长宜去玉琼那里吃饭时起,他认定翟炳德和这个玉琼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所以,对这个玉琼,他从来不敢小瞧,跟她称呼“您”也属正常不过的了。

快到高速路收费口了,玉琼说道:“好了,把我放在这吧。谢谢你。”

彭长宜看到,在收费口处,停着刚才那辆蓝色的奔驶,前面还停着一辆挂着军牌的奥迪车,彭长宜没再往前开,而是停在了距离蓝色奔驰车二十多米的地方。

玉琼没有立刻下车,她向彭长宜伸出了bái nèn细腻的手,满目含笑,说道:“咱们是朋友,以后常联系。希望我能跟三源合作成功,跟你合作成功。”

彭长宜有些不好意思,本来车里这么大点的地方,还至于握手吗?但是人家女士已经把手伸了出来,他再不握住有个那个了,他伸出手,不敢看玉琼那双如水的如水的双眸,而是看着前面那两辆车,轻轻地握了一下她的手,只是,他没想到,玉琼跟他握在一起的时候,另一只手将一张小卡片塞到的他的手心里,然后双手合他的手。

彭长宜感到了手心里的异样,等他低头看清是一张银行卡后,玉琼正要开车门准备下去,他急了,说道:“您这是干嘛呀,成心给我找挨骂是不是?”

听了他这话,玉琼的手从车的门把手处松开,回头看着彭长宜,神态认真地说道:“没有人骂你,这事跟谁都没关系。”

彭长宜说:“没关系也不行,既然咱们是朋友,更用不着这样。”说着,要把这张银行卡塞到了她的怀里。

玉琼拿起银行卡,说道:“彭县长,我说了,这个跟谁都没关系。我没有别的意思,希望我们能合作一次。”说着,开开车门出去了,在她要关车门的时候,才把手里的卡放在了座位,然后关车门冲她摆摆手,向前面的车快速走去。

彭长宜是不能拿着卡追出去的,他在心里更狐疑了,这个玉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她想修这条公路,用不着给他卡的,不给他卡他也会照顾她,但是给了他卡,他不得不费一番思量了……

难道,她来见自己,是为了干这个?

这个卡彭长宜当然不能要,他小心地把卡收好,无需去琢磨那卡里有多少钱,有多少钱都跟他没有关系,有多少钱也不属于他,他已经想好了把这张银行卡退回去的办法。

回来的路,他心里七八下的,他以前也收过别人的钱,都是给别人办成事,别人后来谢他的,谢他的钱相对安全些,那是一种心甘情愿,有着一种情义在里边,这样的钱他敢要,而且也放心、安心。这也只限于以前在亢州时,在三源,他没有拿过任何人的任何钱,三源的钱,他是一分都不敢要的。

要想在官场走得长久一些,远一些,一个首要的因素是对于钱这个东西要取之有道,绝对的两袖清风是不可能的,但绝对不能贪,贪了,等于提前透支了你的前程。

在官场多年,无论是看到的还是听到的,彭长宜总结出有两种钱千万不能收,一种是女人的钱,很多落马官员的经验教训都表明,女人送钱送色还可怕,女人对金钱的贪婪有时远胜于男人,你拿走她的钱,掠夺她的色更让她计较心疼,甚至耿耿于怀。

另外一种是目的太明确的钱不能收,如某个工程项目要招标,会有很多人捧着很多钱跑到你的面前,无论能不能办,这种钱不能要,这种钱太危险,有可能把你送进去,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今天这钱,定是断断不能要的,不仅是女人的钱,还是奔着工程项目的钱,这个钱,如同面目狰狞的魔鬼,谁要,谁不得好!

第1121章 依赖师母

彭长宜不明白,玉琼的信息怎么这么灵,三源刚要有动静,她得到了消息,而且很快赶来了?如果真是翟书记透露给她的,那么翟书记是不是也太不避嫌了?玉琼现在到底做着什么生意?怎么搞餐饮的又修开马路了?

想到这里,彭长宜决定探个虚实,于是,他把车停靠在了路边,把电话打给了戴俊苹,电话通了,彭长宜先是跟mi shu cháng阿姨客气了一番,问候了一下老师的近况,又假模假样地向mi shu cháng阿姨汇报了一下自己最近的工作情况,说了一通后,他才直奔主题,说道:“阿姨,锦安美食生态城的经理玉琼,还干着什么企业?”

戴俊苹一听,愣了一下,说道:“长宜,你问她什么意思?有话直说。 ”

戴俊苹尽管是女流,但是说话办事豪爽利落,从不扭扭捏捏、拖泥带水,更不装腔作势,这使她无论是在边还是下边,都有着很好的口碑,彭长宜最近较依赖这个师母,大事小事都愿跟她汇报一下,此时,听她这么问自己,也没必要掩饰什么,实话实说道:

“没什么,刚才她来三源了,说是陪几个朋友来旅游观光的,把朋友打发走了后,跟我见了一面,问起修路的事,她想参与一下,跟我了解了一些情况,走的时候,还给我放了一样东西在车。”

“哦?她跟什么人去的?”戴mi shu cháng问道。

“这个我不清楚,她给打电话我开着车去路迎她了,然后她了我的车,她坐的车是一辆蓝色的奔驶,等我送她到高速路口下车的时候,我看见前面有辆挂军牌的奥迪车跟那辆蓝色的奔驶停在一起。”

戴俊苹想了想说道:“长宜,你能把这个情况跟我说,想必你已经想好了怎么做了,但我还是说一句,她给你的那样东西不能要。她现在仍然在经营着那个生态美食城,但据我所知,在其它的领域,也有她活动的踪迹,如一些建设工程,甚至一些大型的园林绿化工程,好像都有她的份儿,不过大都是和别人合伙干的,我看你还是慎重一些,既然你这样问我,想必你也知道她跟老板的关系,那更应该注意,别到时里外都不是人,据我所知,最近一段,老板不怎么去那个地方吃饭了。”

“哦,长宜明白了,我是有些疑惑,老板对这里不是特别感冒,怎么还……不过她倒是暗示我,这事老板不知道,我也拿不准,才给您打电话。”

“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你的疑惑是对的,大头子是不会轻易地把手伸到三源去的,如果他想伸手,市里有的是,你那条路在三源是个大工程,在锦安市算不得什么大工程了。所以,凡事都要动动脑筋,别被美色和假象迷惑了双眼。”

彭长宜对这个mi shu cháng阿姨的印象是很好的,觉得她办事说话不像女流之辈,可是说起女人来,露出了女人的天性,他嬉皮笑脸地说道:“阿姨啊,我哪敢呀?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除非我不想活了。”

“你不敢对了,不但这次不敢,以后也不许敢!”戴俊苹口气严厉地说道。

“嗯,我保证不敢。阿姨,我还是想搞清楚,她到底跟……”

“长宜。”戴俊苹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不管她跟谁有关系,你都要掌握一个原则,别为了别人把自己搭进去,到时哭都找不到坟头。有些事情很复杂,小心为妙!”

“嗯。明白,谢谢阿姨。”

彭长宜如释重负,刚挂了电话,他接到了康斌的电话,康斌在电话里跟他说调查组成员会刚散,开到半边的时候,邬友福进来了,把褚小强骂了一顿。

彭长宜警觉起来,问道:“他为什么骂褚小强?”

康斌说:“因为褚小强提出了调查的几个点,正好邬书记进来,听了两句话后,勃然大怒,说褚小强唯恐天下不乱,还问他是谁指使他这么干的?小强说: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彭长宜有些生气,本来散会后康斌征求邬友福和彭长宜的意见着,问他们有什么指示,要不要参加他们的会?彭长宜唯恐邬友福干预,首先表态,说道:“司法独立,怎么开展调查是你们的事,我和邬书记不参与了。”邬友福当下也表示不参加他们的会,没想到他还是去了。

彭长宜说道:“老康,该怎么做你们怎么做,途不要跟任何人汇报了,等有了结果的时候再说,另外,有什么困难随时跟我说。”

康斌说:“是,我也很生气,秃子头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想盖也盖不住,人家都闹到三源来了,还怎么盖?”

彭长宜说:“放心,你大胆工作,能解决的咱们地解决,解决不了咱们还有级领导。不过康书记,我有个建议,尽管你们可以公开工作,但是对于一些节点的调查必须要隐秘,尽量不公开展开调查,注意保护所有的人证物证,康书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康斌沉默一会,说道:“长宜,你这个建议太好了,太对了。”

彭长宜继续说道:“如果搞得太公开,难免有些证据你们抓不到,别到时狐狸没打着惹一屁股臊。”

“你放心,经老弟这样一点拨,我知道该怎么做!”康斌信心十足地说道。

挂了康斌的电话,他拨通了褚小强的“豹子6”,褚小强很快接通了,彭长宜说道:“说话方便?”

褚小强笑了,说道:“你打这个电话,如果不方便我不接了。”

“嗯,小强,开会情况我都知道了,你不要生气,这很正常,另外我想嘱咐你的是,凡是都要自己保留一份证据,不该公开讲的不要讲,一些秘密调查的人和事还要向以前那样,秘密进行,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县长,小强明白,我只对一个人负责,别的人我不会全都说出来的。”

第1122章 女大不由爹

彭长宜说:“还是那句话,保护好那个工头,别把他暴露给调查组。”

“您放心,小强没那么傻。”

彭长宜松了一口气,说道:“不得不防。”

“我知道。”

彭长宜又嘱咐了一番,这才收了线。

当他想超越前面大货车的时候,猛然看到了夜玫那辆红色的越野车向右侧拐去,彭长宜放慢了车速,看着那辆车驶向了不远处一座民房,他忽然想起康斌跟他说的话,难道,二黑的私人宾馆在这里?他又看了看,这辆红车是夜玫的,因为后面有个后装的尾翼。

回到单位,彭长宜刚进了办公室,手里的电话响了,是叶天扬,彭长宜赶紧接通,说道:“叶总编,您好。”

“长宜,我刚收到我们记者从你们那里发回的一份电传稿件,反应你们那里出现了七具矿工尸体,而且隐瞒不报,目前已经有家属找门了,而且你们那里有个大胖子自称是公安局局长的人,公开对家属们说,伟大领袖**说过,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这么个大的一个山区,有好两百多个大大小小的矿,出了事故,死了人是很正常的事。你知道这事吗?”

彭长宜听了是一愣:“记者?你们的记者在我们这里?”

“是的,是遇难矿工家属的邀请,去的三源。”

“我们这里的局长真的说了这话了?”

“说了,有录音。那个局长太嚣张了,如果不是涉及到锦安,涉及到三源,我早签字发稿了,刚才我给老翟打了一个电话,他说让我问问你怎么办?”

彭长宜一下子接受到这么多的信息,他的脑子飞快地转着,发不发稿,翟炳德让叶天扬征求彭长宜的意见,什么意思?但是凭直觉,彭长宜感觉作为市委书记,翟炳德不好表态,鉴于目前的形势和翟炳德对邬友福的成见,他的态度应该不是压事,那么彭长宜的态度也是这样,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他想了想说:

“叶总,如果情况属实,您尽管发,说不定你发了这篇稿子,是帮了我呢,眼下,这里的情况很复杂,等有时间我专程去省里跟您汇报一下。”

“好吧,长宜,我签字了,你别放电话。”叶天扬说着,把电话放在一边,开开门,喊了一声“小张”,把这篇稿子拿起排版,明天见报。”然后,他又走了回来,重新拿起电话,说道:“长宜,过几天小桐要走了,她跟你联系着吗?”

彭长宜又是一愣,说道:“没有,她什么时候走?”

“下周。”

“哦,怎么了,您是不是舍不得?”

“哎,我现在好多了,女大不由爹,愿意走走吧,像你说得,如果不让她出去,她在心里永远都无法释怀,出去见识见识也好。只是我跟她有个口头协议,十年之内,必须回来,不许移民,不许拿绿卡,不许嫁外国人。”

“呵呵,您这三不许,她同意吗?”

叶天扬抬高了嗓门说道:“同意,她必须同意!这是条件,要不然我不给她担保。”

彭长宜笑了,故意附和着叶天扬说道:“对,切掉她的经济命脉,断她的粮草,她总不能在美国喝西北风吧?”

叶天扬说:“对,我是这么做得,你方便的时候给她打个电话,小桐这孩子性格较个,在省城,没有什么至近的朋友,自从她那个男朋友走了以后,我没见他跟什么人来往密切过,原来几个女同学结婚生子,人家忙于生计,也不怎么来往了,我看她倒是跟你还说几句心里话,这几天我见她也有些难过,总是一个人呆在屋里,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你们年龄差不多,容易沟通,帮我劝劝她,既然选择出去了,不要瞻前顾后的了,只要记着回来行。”

“呵呵,您真是典型的慈父心肠啊,好的,您放心,我晚给她打电话,我最能对付她的了。”

叶天扬笑了,把电话挂了。

周连发?彭长宜想了想,手伸下了桌子底下,摁了暗铃。没有听到小庞的动静,他看了看表,已经到下班的时间了,小庞怎么还没回来?起身走出门去,推了推小庞办公室的门,锁着的。

回到办公室,他给下面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是老顾接的,彭长宜问老顾齐祥在吗?老顾说不在,值班人员去吃饭了,他临时给盯会电话。

紧接着,彭长宜又给齐祥打了电话,不想,被齐祥挂断,过了一会,听走廊里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齐祥喘着气进来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是不是打电话时已经进院了?”

齐祥擦了一想汗,说道:“是啊,刚进院,老顾也告诉我了,我急忙来了。”

“那些家属怎么安置的?”

“安排在招待所了。那个周胖子没敢动粗,里面还有记者,这些人都是有准备而来的,录音笔、照相机、录像机,应有尽有。”

“来的都是家属吗?”

“我看了,有的是,有的是咱们这儿的矿工,但都是四川籍的老乡。”

“周连发在现场?”

“是啊,一直在,但是我感觉今天他有句话不该说。”

“哦?他说什么了?”

“高大风的姐姐要求看弟弟的尸体,周连发不让,说是火化了,这下家属急了,场面一度失控,后来又出来解释说:那些尸体不能证明是你弟弟的,有护身符作证也不行。这时有个记者问他,说不明不白发现这么多尸体,怎么不立案侦查,周连发说,**都说,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这么大的矿山,死个个把的人很正常,本身挖矿是个高危险的工作。那个记者立刻问他,照你的说法,三源每天都有人非正常死亡了?这下他才不敢言声了。”

“哪儿的记者?”

“据说是京洲日报的,是家属们请来的。”

“县长。”齐祥看着彭长宜,说道:“我感觉这次事儿不小。”

第1123章 私人会所里的罪恶

彭长宜说:“是的,如果那些尸体不是死于十年前,麻烦了。 ”

“是啊,dà má烦。”齐祥说道。

彭长宜说:“你相信他们是死于十年前吗?”

齐祥笑了笑,没有说话。

彭长宜说:“对了老齐,二黑有个私人会所,你去过吗?”

“没有,我只是听说过。那个地方很神秘,我感觉也是邬书记能去,康书记都不可能去过。但是据说客人来往不断。”

“都是哪儿的客人?”

“都是他们生意的客人。”

“哦。”彭长宜点点头,又说:“小庞呢?”

“我把他留下了,让他盯着,防止出现意外。”

“家属们有什么要求?”

“家属要求做dna,目前还没有涉及到别的问题,因为公安局不承认高大风在死者里面。一直在为这事扯皮。”

彭长宜点点头。

“接娜娜去了吗?”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彭长宜说着,拿起电话,要给老顾打。

齐祥说:“徐嫂说如果晚没事,去她家里吃莜面窝窝。”

彭长宜笑了,说道:“哪好意思总去。”

齐祥说:“你去她高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彭长宜说:“我先到东边去一趟吧。”

“别去了,走了,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他坐车往西走了。”

彭长宜想,肯定是去二黑的私家会所商议去了。

晚,彭长宜和齐祥还有老顾,去了徐德强家,徐嫂做的莜面窝窝果然很好吃,彭长宜平时不敢吃,毕竟不常吃,怕吃了不好消化,但是她做的非常地道,莜面卷大小相等,而且排列的像蜂窝,味道纯正,配一碗同样味道鲜美的山珍蘑菇汤,喝了几杯凉啤酒,感觉非常舒服。

徐嫂没敢让娜娜吃,怕她消化不了,而是给娜娜擀了白面条,用蘑菇汤当卤。

他们吃到半边,小庞和羿楠也来了,他们是从招待所回来。这两个人,本来在招待所吃了晚饭,看见了莜面窝窝,一人吃了好多。最后,把徐嫂做的几屉莜面窝窝一扫耳光。

小庞吃完,抹了一下嘴说:“徐嫂,这样好不好,我们给你交伙食费,每周来你这里打一次牙祭,怎么样?”

羿楠一边帮着徐嫂收拾碗筷,一边说道:“我算一个。”

徐嫂笑了,说道:“你天天下馆子,还打牙祭?”

小庞说:“不一样,饭店的不好吃,不如自家做的纯正。”

“那倒是,饭店的菜味精多,油大,总吃实在是腻。”

彭长宜问小庞:“那些记者还跟家属们在一起吗?”

羿楠抢先答道:“在,我还跟他聊了几句呢?”

他们跟彭长宜说了一些高大风家属的情况后散了,因为娜娜已经已经打开瞌睡了。

也可能是彭长宜吃的莜面窝窝太多,不好消化,也可能是他那几杯凉啤酒作怪,后半夜的时候,他感觉胃疼,起来吃了一片吗丁啉,还是疼,睡不着觉,凌晨感觉更厉害了。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彭长宜起来了,捂着肚子,忍着胃疼,开始给娜娜收拾东西,因为沈芳昨天晚已经回来了,他要老顾要送娜娜回家,这么多的事,他走不开。

老顾今天也早早来了,他惦记着送娜娜,见到彭长宜脸色煞白,而且额头滚着汗珠,吓了一跳,说道:“你怎么了?”

彭长宜这才说是胃疼。

老顾说:“是不是昨晚吃的莜面不没有消化?”

彭长宜见老顾来了,躺在了床,娜娜见爸爸捂着肚子,挨着爸爸身边,说道:“爸爸,你怎么了?”

“好孩子,一会吃完早饭,跟顾大大回家,爸爸工作忙,不送你回去了。”

娜娜说:“我知道,爸爸昨晚不是跟我商量好了吗?”

彭长宜摸了一下她的头。说道:“去,让大大给你梳头去。”

老顾说:“我送你先去医院吧?”

“不用,这会医院大夫也不了班,我刚才吃了一片颠茄,呆会好了。”

老顾给娜娜梳完了小辫,先把娜娜的东西拎下去,再次来后他说:“下去吃饭吧,喝点热粥。”

彭长宜说:“你领娜娜先下去,我肯定吃不下,过十分钟我再下去。”

娜娜不放心爸爸,说道:“我给你揉揉吧。”说着,来给爸爸揉肚子。

彭长宜笑了,说道:“乖,去跟顾大大吃饭,一会你们还要赶路。”

老顾说:“娜娜,咱们先去吃饭,让你爸爸躺会再下去。”

老顾领着娜娜往门口走,娜娜不放心爸爸,一步三回头的跟着老顾走了出去。

彭长宜有些坚持不住了,他忍着疼,给齐祥打了电话,让齐祥在路口等他,送他去医院。

齐祥没敢耽搁,开着他那破车,提前等在通往后山的路口,见彭长宜的车过来后,他下了车,把车门开好等着。

彭长宜抱过女儿,在她的额头亲了一口,说道:“回家……按时写作业,听妈妈的话,过两天爸爸回去看你们。”

娜娜看着爸爸额的汗,懂事地点着小脑袋,说道:“爸爸,你快去打针吧,我到家给你打电话。”说完,还往外推着爸爸,让爸爸快点下车。

彭长宜笑了,说道:“爸爸……能坚持,宝贝,再见了。”说着,又在女儿的额亲了一口。连日来和女儿的相处,使彭长宜对女儿有了以前不曾有的依恋和不舍。

老顾下了车,给彭长宜拉开车门,齐祥过来把彭长宜搀下车。

老顾跟齐祥说道:“齐主任,先给医院打个电话吧,这会恐怕正格的大夫还没班吧?”

齐祥说道:“安排好了。”

彭长宜走到齐祥车的门口,他佝偻着腰,跟老顾说:“老顾,路注意安全,想着让娜娜喝水。”

老顾的嘴咧开了,露出那颗假牙,说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孩子。”说着给娜娜降下车窗。

娜娜探出小脑袋,叫了一声:“爸爸……”话没说完,撇嘴要哭。

彭长宜强行直起腰,走到娜娜跟前,说道:“爸爸呆会打一针好了,路听大大的话,到家给爸爸来电话。”

第1124章 能干女人惯出懒男人

娜娜点着头,便哽咽着边说:“爸爸快走吧。”

彭长宜给女儿擦去了眼泪,说道:“下次放假爸爸还带你来。”

“嗯。”

彭长宜了齐祥的车,齐祥笑着说:“是不是有点舍不得了。”

“呵呵,原来都是她妈带她,从小到大我还真没带过她,跟我呆了五天,才知道带个孩子多不容易,尽管大部分时间都是徐嫂帮我带,但是心里总惦记着,不说别的,是每天都得给她洗衣服换衣服愁死我了,她妈妈给她拿了五天的衣服,她还天天晚让我给她洗换下来的衣服,我说我的衣服都是拿回去你妈给洗,你猜她怎么说,大人的事要自己洗,小孩子的衣服可以让大人洗,倒把我教育好了,这次老顾问我有什么需要换洗的衣服和床单需要拿回去吗?我说,不拿,我自己洗,能给我闺女洗,能给我自己洗。”说起女儿,彭长宜来了精神,而且,似乎疼痛缓解了许多,这在以前可是从来都没有过。

“哈哈。”齐祥笑了,说道:“看来弟妹能干,能干的女人才惯出懒男人。”

“这倒是,好干净,洗件衣服弄遍洗衣服打遍肥皂,讲究太多,久而久之我也不洗了,洗了她也看不,还得落埋怨。”

“哈哈。这次栽在女儿手里了。”

彭长宜也笑了。

齐祥一直把车开进了医院大门的高台阶,彭长宜下车等齐祥。他是第一次来三源医院,其实,他也完全可以在海后部队的卫生队看病,但是不知为什么,他想坚持着到这个县医院来。也可能,这个地方一直被他认为是很神秘的地方,也可能这里有黑云,有甲鱼汤?

很快,他的心思得到了验证,一辆白色的小轿车疾驰而来,黑云从车下来,快步走来。

彭长宜有种如愿以偿的感觉,为什么有这种感觉他说不清,但是绝对和“情”字无关。他故意转过身,看着墙的宣传栏,眼睛落在了副院长黑云的照片,别说,在这里众多男男女女的医护人员当,黑云是最漂亮的一个。

黑云进来,立刻看到了彭长宜,她快步走到彭长宜跟前,叫了一声:“彭县长。”

彭长宜故作转过身,笑着说道:“黑院子,班了?”

“什么班呀?要是班我还得再呆半个小时呢?齐主任跟我打电话,说你胃疼的厉害,我赶紧过来了。”

“哦?他原来是给你打的电话呀?”

“是啊,你们这些领导病了,谁不是找我?别人才不会随叫随到呢。”

这时,齐祥也快步走了进来,他老远说:“小云,快快,赶紧用药,县长疼得受不了了。”

黑云看了看彭长宜,除去脸色苍白外,感觉没像支持不住似的,说:“是不是装病呀?我看还可以呀?”

听她这么一说,彭长宜才知道刚才自己是故意挺直了身子,尽量忍住疼痛,他一下子露出痛苦表情,呲牙咧嘴地说道:“什么装病,疼了一宿了,我是看见美女装的没事人似的。”

“还是不疼,如果疼说不出这样的坏话了。”黑云说完,开心地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两道细眉也随着她的笑下跳跃,眼睛眯成了两弯月牙。

彭长宜弯着身子,跟着黑云来到了一间诊室。她穿了白大褂,戴了听诊器,指着靠墙的一张床说:“趟去。”

彭长宜一愣,说道:“你给我看呀?”

黑云冲他扬了一下柳眉,说道:“不行吗?”

彭长宜故意惊讶地说道:“你不是专门看下边那个病的吗?怎么边也看呀?”

黑云的脸腾地红了,拿起听诊器,佯装要敲他,说道:“告诉你,我不光看下边,我哪儿都看,包括你的里边。”她说着,用身子把彭长宜逼到床边,命令道:“躺下!”

彭长宜一屁股坐在了床,看看齐祥,又看看黑云:“我的下边……我是胃疼……”

齐祥“哈哈”大笑。

彭长宜无辜地说道:“齐主任,她……她不是看那个病的吗……”

黑云瞪了他一眼,弯腰,把彭长宜的双腿搬到了床,另一只胳膊往下一压,彭长宜被迫躺了下去,她把彭长宜的衬衣从裤带里拉出,给他撩了去,然后命令道:“解开裤子。”

彭长宜一听,双手护住了腰带,腾地坐了起来,紧张地说道:“我脱裤子干嘛,那个地方不疼,是边,胃疼!”

“哈哈哈。”黑云再也控制不住了,一下子笑得弯下身去。

齐祥大笑着起来,他走过来说道:“小云是消化科的专家,你这病,在她手里不是病。”

彭长宜继续捂住腰带,认真地说道:“谁说的,她连消化科的都不是,是泌尿科,不对,是男性科的大夫,专门看那个地方的。”

黑云双手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直起腰,忍住笑,狠呆呆地说道:“今天我偏要看你那个地方,快点,脱裤子!”说完,她又忍不住,笑得背过身去……

彭长宜看看黑云,又看看齐祥,齐祥也笑得不行,他的电话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掏出了电话,一边笑着一边走出去接电话。

黑云转过身来,掏出纸巾。

彭长宜看着她,故意眨着眼睛说道:“我有这么可笑吗?”

看到他的双手依然护在腰带,傻傻的样子,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又哈哈地笑了,一边用纸巾擦着眼泪,一边指着他的那个动作。

彭长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痛苦地说道:“求你,黑云大夫,黑云院长,我快疼死了,别拿我开心了,赶紧给我找个大夫来吧……”说着,双手直冲他作揖。

黑云见他是认真的,止住笑,说道:“我是看你这个病的大夫,别说眼下没有别的大夫,是有,我也不让别人给你看,你这病,我看定了!躺下,哪来的那么多事!”

第1125章 被女大夫捉弄

彭长宜仍然坚持着,不肯躺下。

黑云大声说道:“你听谁说看男性科的大夫不能看别的病了,再说,别忘了,我现在还是大内科的主任,你的心肝肺,肠子肚儿和膀胱,我都能看。”

“完了,交给你了。”彭长宜说着,乖乖地躺下了,闭了眼睛。

黑云忍住笑,命令道:“解开裤子!”

彭长宜睁开眼睛,故意坏坏地说道:“你每次都是这么凶巴巴地让男人解裤子吗?”

黑云扬手,照着他的肚子拍了一巴掌,说道:“我看你疼得还不够,还有时间耍贫嘴。”

彭长宜把头歪到一边笑了,他很难为情地去解腰带。

黑云说:“快点,自己的腰带还不会解呀?”

“会是会,只是这么在女人的命令下解腰带还是第一次……”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彭长宜的肚子又挨了黑云一巴掌。

彭长宜疼得一咧嘴,赶紧解开裤子,一下子连nèi ku都褪了下来……

黑云一看,笑得差点背过气去,她一下子弯下身蹲在地,双手捧着肚子,大笑不止……

彭长宜这次是真的不好意思了,红着脸,歪头看着大笑的黑云,说道:“怎么了?不是你让我脱裤子的吗?”

不知是笑得原因还是彭长宜这个动作让她也感到了不好意思,黑云的脸也红了,她扶着床,站了起来,笑着说:“我让你解裤子,谁让你脱裤子了,你倒好,脱得还挺彻底,你以为你那个东西长得俊呀?”说着,拿眼瞄了一下彭长宜的xià ti。

听黑云这么一说,彭长宜的脸更红了,他赶紧提起裤子,委屈地说道:“哼,不俊也不丑。我说美女啊,我都快疼死了,你还拿我取笑,等我看见邬书记,一定狠狠地告你一状!”说完,故意咬牙切齿。

听他这么说,黑云才慢慢止住了笑,一只手按在彭长宜的肚子,说道:“他管不到我们医院里来,我归院长管,卫生局长管。”

“真的,这话是你说的?看我怎么给你凑本,哎呦……”彭长宜说这话的时候,黑云手下用了力,彭长宜疼得叫了一声,说道:“公报私仇你?”

黑云瞪了他一眼,说道:“肉烂嘴不烂。这儿疼吗?这儿呢……”

黑云检查的很仔细,她详细地问了他头晚吃了什么,又问了夜间吃的什么药,最后说道:“起来吧。”说完,转身走到旁边的水池,洗着手。

彭长宜从床起来,背对着黑云,把衬衣重新放进裤子里,系好腰带,坐在床,用手捂着肚子,说道:“你们这不行,歧视患者。”

黑云擦着手,坐在椅子,说道:“我们怎么歧视患者了?”

“你摸完我的肚子你洗手,你在头摸我肚子之前怎么不洗手?这不公平。”

黑云拿起笔,冲他狠狠地一划,说道:“是不是现在不疼了?”

彭长宜听她这么一说,立刻弯下了腰,说道:“谁说不疼?”

齐祥手里拿着电话进来了,他说:“小云,怎么样?”

黑云说:“是一般的肠胃痉挛,莜面本来不好消化,又喝了凉啤酒,不疼怪了。”

“那我怎么没事?”齐祥说。

“你也吃了?喝了?”

“是啊?”

“你的肠胃经得住,他的还不行。没事,先给他输液止痛,如果不行的话明天接着来。”

“还用化验尿和便吗?”

黑云低头一边往处方笺写着一边说道:“他又不发烧,不用。”写完后,拿起桌的电话,拨了个号码,接通后说道:“516、518有人住吗?好的,我马领病人过去。”

放下电话,她站起来,说道:“跟我来。”

彭长宜跟着她往出走,他说:“黑云院长,我不用住院,也不用输液吧,吃点药打一针好了。”

黑云回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到了这里,由不得你了。”说完这话,忽然想起什么,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彭长宜故意走慢了两步,跟齐祥说道:“刚才是单位的电话?有事吗?”

齐祥说:“没要紧的,我又给小庞打了一个。”

彭长宜没再问。

他们跟着黑云进了电梯,了五楼,出了电梯,见走廊里赫然悬挂着一块金属牌,面写着“特需病区”。

彭长宜有些好笑,一个县级医院,还整什么特需病房?不过想想也释然了,县级也有特需,那些钱大气粗的矿老板,那些县领导们,他们有这个需求,所以有了特需。亢州市医院,没有特需,只是有一层单间病房,说白了是高间,相当于大城市的高干病房,但是亢州的干部从樊良开始,做事不敢高调,医院也不敢这样赫然悬挂“特需”、“高干”病房等字眼。但在这里,特需两个字,代表的不再是一种服务,而是一种身份和财富的象征,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怎么高调面都不知道。

来到三源后,他感到三源的确和亢州有区别,可以随便拉警报,可以不挂车牌照,只要是级领导来检查,动辄断交护路,是邬友福下乡也要警车开道,看来,闭塞山区有闭塞山区的好处,谁是老大谁说了算。

别说,这个“特需病房”的确条件不错,一个床位,电视沙发等一应俱全,只是沙发的品质不太讲究了。复合的木地板,独立卫生间,洗漱室。所谓特需,其实是医院里的星级宾馆,当然,这里的特需病房是无法和大城市医院的特需病房相了。

“这是特需病房?”他脱口说道。

黑云说:“这是咱们三源的特需病房,当然和北京大城市的特需病房没法相,大城市的特需病房都是一个护士一对一的全程24小时友爱护理,这是咱们本土化了的特需病房。”

彭长宜赶紧说道:“不错不错。”说着,他躺在床:“我不用24小时,两个小时特需够了。”

第1126章 手下留情

这时,已经有两个护士推着医疗车进来了,两个小护士分别跟黑云打招呼,其一个护士看了看医嘱,又看了看输液瓶写的标号,说道:“谁是彭长宜?”

彭长宜赶紧举起手,说道:“到。”

护士低声地笑了,来到他跟前,把药瓶挂,仔细地输液管里的气泡一点点地弹出,拉过彭长宜的一只手,彭长宜只能看见小护士的两只很漂亮的眼睛,他盯着那双眼睛说道:“手下留情。”

小护士又笑了。

黑云说:“扎的时候使点劲,没关系。”

彭长宜笑着刚要说话,一咧嘴,原来,护士已经把针扎到了他手臂的血管里,护士又很麻利地把针头固定好,重新检查了一下才出去。

黑云说:“我午还有两台手术,你先输液,有什么情况让她们叫我。”

彭长宜看着她,说道:“你做什么手术?”

黑云诡秘地一笑,说:“我专做你们男人的那个地方,谁不老实,我……”说完,伸出两根手指一划,做了一个剪的动作。

“那是变性!”彭长宜故意说道。

黑云笑了,说道:“是一台老年前列腺手术。”

彭长宜也笑了,说道:“我还以为你只会唱歌呢?见你的第一面,怎么也不能和一个男性科的大夫联系在一起,哎,你不当歌星太遗憾了。”

黑云说:“我那个时候,做梦都想唱歌,可是我的父母不支持我唱歌,非让我学医,毕业后,我很叛逆地当了一名男性科的大夫,把爸爸妈妈都气病了。在咱们全锦安的各个医院,只有两个女人是男性科的大夫,我和我的老师。后来想想这有什么啊,男的能当妇产科大夫,女的为什么不能当男性科大夫?”

“是啊,你用事实打破了这条规矩。”

“不过,人们的观念很难打破,老师至今都没有嫁人。”

彭长宜看了一眼黑云,见她的眼里闪过一抹忧郁,想起她一会要给别人做手术,是不能勾起她的伤心事的,说道:“呵呵,你岁数不大,只要标准不是太高,向你求婚的人会从医院排到大街的。”

“哈哈,如果不是见着你本人,从电视看你,怎么也不会想到你还这么调皮,这么坏!”

从黑云笑时眼角的鱼尾纹来看,黑云起码有三十四五岁了,真不知道,她的青春耗给了邬友福,她得到了什么。“你去忙吧,不用惦记我。”

黑云站起来,说道:“好,你安心睡一觉。”说着,很细心地把折着的毛巾被展开,盖在他的身,看了一下门口,说道:“齐老师去哪儿?”

“可能去打电话了,你赶紧忙你的去吧。”

“行。”黑云走到门口,冲着外面说道:“谁负责这个病房?”

立刻听有个护士说道:“院长,是我。”

“你多用点心。”

“知道了院长。”

黑云转回身,说道:“彭县长,那我去了,做完手术我再过来。”

彭长宜不想耽搁她的时间,没有说话,只是跟她挥了一下手。

过了一会,齐祥进来了,彭长宜说:“老齐,出什么事了?”

齐祥,说:“什么事都没有,刚才是小庞打来电话,要过来,我没让他过来,我让他去那边了。”

彭长宜知道齐祥指的是高大风的家属那边,说:“老齐,你回去吧,单位那么多事我不放心。”

齐祥说:“是这yi mǎ事,别的科室都休息。我让小庞先过去看看,一会他再给我打电话,还疼吗?”

“刚才跟他开玩笑的时候不显疼,现在是滚着疼,不滚的时候平时是丝丝拉拉的疼,用药后半小时差不多能见效了。”

“您够坚强的,有一次我也是吃东西不对付,疼得我,打滚,冒冷汗,我家属说,我教了半辈子小学作,讲到形容词的时候,总是喜欢用黄豆粒形容汗珠,但是从来都没见过,这次真真见识了什么叫黄豆粒大的汗珠了。”

“呵呵,是啊,我早冒汗珠,把我闺女吓坏了,对了,刚才黑云跟你叫齐老师,你叫她小云,你们很熟悉吗?”

“是啊,我教过她,这个孩子很叛逆的。我在一当校长的时候,还任着一门课。她唱歌特别好,爱了原来的音乐老师,那个老师丧偶,她大十多岁,父母不同意,怕影响她高考,把弄到锦安去学了,考的京州医科大,后来毕业分到了三源,她回来的那年,那个男老师也调走了。”

“她是三源的家吗?”

“不是,家是锦安的,父母也是教师,分到三源,后来她考了大学后,她父母回锦安了,现在早退休了,她从小是在三源长大的。”

“现在还单身?”

“是啊,这个孩子,你别看她现在很开朗,很懂事,学的时候是一个假小子,只有唱歌的时候才能让她安稳,现在岁数大了,行为举止像个女人了,原来可不是这个样子啊。”

彭长宜想着第一次在机关联谊会见到黑云时的情景,不由得说道:“呵呵,想象不出,她多大了?”

“今年应该三十五了。”

“这么大了?那是不好找了。”

“是啊,她的对象本来不好找,初恋是老师,现在,她……跟邬书记的事,已经是尽人皆知,大家都知道,也没人敢给她介绍对象,前几年他们医院有个很不错的男医生追求她,为了她,把婚都离了,可是结果呢,她不可能嫁他,据说现在这个男医生还在这个医院里,目前也是单身。”

“哦,那个男的也够痴情的。”

“是啊。”

“那个男的是哪个科室的?”

“手术室má zui科的má zui师,小云的学历还高,现在是博士学位,是全院学历最高的,每次小云有手术,都是这个男医生亲自担任má zui师。”

这时,刚才给他扎针的那个小护士进来了。她把一支体温表给彭长宜夹在腋下,笑了一下,说道:“五分钟可以了。”

第1127章 轻盈的女护士

齐祥问这个女护士:“你负责这个房间?”

“是的。 ”小姑娘笑着答道。

“你姓什么?”

“陈,我叫陈静。”小姑娘清脆地说道。

齐祥说:“好了,你先去忙,等我一会走了你再过来看着。”

“好的,领导再见。”

小护士轻轻地飘走了,脚下没有任何声息。

彭长宜说道:“老齐,二黑有个私人会所,你知道吗?”

齐祥说:“什么私人会所,充其量是私人聚会的地方,只不过添置了卡拉ok设备,弄了几间客房,有个地下室。这年头,人一旦有了钱,恨不得把自己吹得天大,有一汪水,敢命名太平洋,有一个小土包,敢说成是珠穆朗玛峰,其实,无论他怎么往洋气里整,也脱不掉土性,劣性。”齐祥的话有明显的倾向性。

“你去过吗?”彭长宜又问。

齐祥说道:“去过一两次,但那个地方不是我这号人物消受得起的。”

“据说他那里的地下室内容很丰富。”

“有地下室也很正常,内容丰富也正常。像这些矿老板们,整天在道混,家里有个地下室、暗道、后门什么的太正常了。”

“据说那个会馆很高级。”

“您不会想去吧,亢州那么发达,离北京那么近,您该不会对一个私人聚会的场所感兴趣?。”

“我是好,从来都没听你说过。”

齐祥说:“我不是一个爱说闲话的人,老徐在的时候我也是这样。”

“你太矜持了。”

“我不是矜持,我不想把我个人的看法强加给你,因为我是教师出身,看问题难免有局限,所以怕误导了领导的判断。”

“我是教师。”

“你当的时间短,我时间长,教师习惯于定式思维,也是较迂腐,教条。”

彭长宜笑了,心想,是够教条的,但是,似乎用教条解释又有些牵强,通过跟齐祥接触,他没有教条的表现,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是他对自己还是不十分有信心。

彭长宜想试探虚实,说道:“你对这次事件怎么看?”

“您指的是无名尸还是家属闹事。”

“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样,第一件事属于刑事范畴,第二件事是正当维权。”

彭长宜看着齐祥,尽管他们从来都没有交换过对无名尸的看法,但是齐祥居然说出属于刑事范畴,看来,他是深藏不露的主儿,说:“愿闻其详。”

齐祥说:“我这段也了解了一下有关的法律法规,特别的国家对矿山安全事故有关方面的规定和一些司法解释和刑法的一些规定,如果真和次矿难有关,事情真的严重了。”

“哦,你为什么这样认为?”

“可以说许多人都是这么认为,如果真的是这样,还原真相会很难。”

彭长宜的目光从齐祥的脸挪开,他若有所思地说:“是啊,需要做的工作,方方面面很多啊。”

这时,彭长宜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是褚小强,迟疑了一下,接通了电话。彭长宜没等他说话,直接说道:“请讲。”

褚小强捕捉到了县长的用心,低声说道:“是不是不方便?”

“嗯。”

“那好,我小点声。昨天夜里,有人给殡仪馆打电话,让把寄存在那儿的几具尸体连夜火化。”

“哦?什么人?”

“周局。”

“那结果呢?”彭长宜用词很谨慎。

“因为我提前做了工作,这些尸体被秘密转移了。”

齐祥见状,默默地从彭长宜的腋下抽出体温计,走了出去。

彭长宜说:“哦,你做的对。老刘头呢?”

“您放心,已经采取了保护措施。”

“那边怎么样?”

“我没往跟前去,省得挨骂。另外我有个想法,想给每个尸体做dna鉴定。这样即便是将来尸体被火化了,我们还留着dna样本,也是能找到他们的亲人的。”

彭长宜沉默了,这是需要钱的,但是他很快又说:“我同意,将来这钱从办案经费里出,你跟康书记商量。”

“我现在还不想让他知道,等做完了再说吧。”

彭长宜很满意褚小强的机警,说:“行,但是你现在有钱吗?”

“有,我们家早给我准备出娶媳妇的钱了,我先跟我妈借。”

“别,我想办法吧,那样不好,你爸爸他……”彭长宜欲言又止。

“不用,您眼下动钱也不现实,将来如果局里不给我报,您想着给我报行了,县长,那可是俺娶媳妇的钱啊。”

彭长宜没笑,他严肃地说道:“我保证,绝不会让你自己受损失!”

彭长宜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很坚决,也有了某种信心。

在彭长宜跟各派势力明争暗斗、巧妙zhou xuán,为即将到来的短兵相接做准备的时候,正在党校学习的江帆,在头下课的时候,接到了锦安市委组织部的电话,让他明早赶到市委组织部。

江帆没有问是什么事,但他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这一天终究是要到来的,因为离学习结束还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他其实早想到了事情会在这个期间到来的,钟鸣义也是这个时候接到调令的。

他给曹南打了电话,让明天早小许来接他,挂了电话后,他继续课。

昨天,党校的校刊又发表了他的一篇章,题目是《执政行为的魅力》,是袁副校长亲自打电话告诉他的。次的那篇论,已经被收录到了校刊优秀论选。在最近这篇论里,他根据自己切身的工作经验和体会,提出执政力是一种行为的魅力,这种行为既是政府的行为,也是执政者自身的行为,行为魅力,直接决定着党在基层各项政策方针的贯彻与执行,这个观点引起了袁副校长的欣赏和肯定,很快见报了。

江帆在章里,既是对当前县级工作的一种全方位的总结和探讨,也是对自己多年市长生涯的一次系统的回顾和总结,那个时候想,自己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站在市长的角度来认识基层工作了。

看来,事情果然如此。

第1128章 不用你买单

下课时,同学薛阳给他打电话,让他晚请假出来喝酒。薛阳有段时间不跟他联系了,他理解他,在人才济济的京城,如果没有强大的政治背景,是很难出人头地的。

晚,他打车来到了位于海淀区万泉庄路一家非常有名的谭家官府菜菜馆,薛阳先他而到。当身穿民族服装的女服务员把他领到薛阳面前的时候,江帆发现,薛阳一改往日规矩的打扮,不但头发理的非常短,而是换了一身非常休闲时尚的衣服,圆领的淡蓝色的t恤衫,水磨蓝的牛仔裤,白色的帆布鞋,胳膊还套着一串像佛珠的东西,正在低头点菜。

江帆笑了,说道:“老同学,你还在单位班吗?”

薛阳一愣,说:“暂时在呀,怎么了?”

“哈哈,我还以为你下海经商了呢?这么青春,这么休闲?”

薛阳笑了,说道:“有么?”

“当年有了,你这身打扮,让我有想起了我们青春飞扬的学生时代。”

“呵呵,你是不是又来诗性了?”

“诗?早被风干了,蒸发了。”

服务员给江帆倒了一杯茶水,继续向薛阳推荐着菜品。薛阳看了江帆一眼,说道:“你怎么这么憔悴?”

“我憔悴吗?”江帆看着薛阳说道:“不要以为你今天穿得很青春很阳光嫌我老气横秋了,不过,我现在跟你站起一起,怎么感觉咱俩像两代人啊?”

“去你的,少占我便宜。”

江帆说:“你今天的确很显年轻。不信让这位姑娘说,我们俩像不像两代人?”

女服务员笑着不说话。

薛阳说:“我拿什么跟你啊,你是才子,才高八斗、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姑娘,你可不知道,当年他从校园这么一走,立马在他的身后,排起长龙。”

女服务员说:“排长龙干嘛?”

“女同学,追求者!”

“哈哈。别听他胡诌,快点菜吧,我可是饿了。”

薛阳最后又点了一道谭家菜有名的菜品黄扒鱼翅,合菜谱,交给了服务员。

服务员按照程序规定,把薛阳点的菜,重新给他报了一遍,得到薛阳的确认后,才转身出去。

江帆听完菜谱,瞪着眼问道:“你发什么神经啊,咱俩,点那么好的菜?”

薛阳说:“别惊讶,这次不用你买单。”

每次吃饭,都是江帆买单,因为江帆毕竟掌管着一个县的财政大权,有的时候,薛阳个人有事,江帆也会帮忙,毕竟,一顿餐费,对于一个市长来说还是好解决的。

江帆听薛阳说这顿餐费不用自己管,说道:“怎么,你真是下海了?是不是消失的这些日子赚了大钱了?”

薛阳低头喝了一口茶说道:“下海的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做,可能下去不来淹死了。我最近工作有变动,所以,这顿酒,也算是我在北京工作期间最后的晚餐。”

江帆笑了,说道:“是不是要出去任职?”

薛阳说:“是出去,但不是任职。”

江帆见薛阳不是开玩笑,表情也认真起来。

薛阳说:“我服务的领导要出去,他前些日子征求我的意见,我考虑后决定跟他一起走,最近这段时间之所以没有跟你联系,是在办调动的事。”

“哦?去哪个省?”

“祖国边陲,最西部。”

“什么职务?”

“副书记。”

“你呢?”

“提半格,暂时给他当秘书。”

江帆点头说道:“如果要是为了这半格你到是没有必要出去,但是为了将来的发展,还是出去的好。”

薛阳说:“不瞒你说,我在单位是最没有成色的人了,我也想通了,我不怪单位领导没长着一双慧眼,没有发现我,是因为我这几年的确因为感情的事有些打不起精神,心灰意冷,游手好闲了好几年,不小了,玩不起了,前阶段我剃了光头,从剃光头那天开始,我决定从头来。”

服务员开始给他们菜,酒。

薛阳起身,给江帆倒满了酒,说道:“我跟领导也表示了,我说我现在是三光,口袋的钱光了,除去留给父母一笔钱外,我一分不剩,全花光;脑袋的头发光了,另一光是光棍一人。所以,我义无反顾,无牵无挂,跟着领导一路向前!”

江帆端起酒杯,说道:“薛阳,我佩服你,佩服你从头再来的勇气,我敬你。所有祝愿的话都在这里。”说着,干了第一杯。然后又倒满了第二杯,说道:“第二杯酒,是我江帆对你所有的祝愿,希望你的脑袋长出头发,口袋鼓起来,官越做越大。”说着,又干了。他接着又倒了第三杯,说道:“第三杯酒,是祝愿你到了新的地方,尽快成个家,那么远的地方,没有女人疼不行。”

说到这里,江帆也有些激动,跟薛阳碰了一下杯,又干了。

薛阳说:“我不准备在外地成家,什么时候回北京,我什么时候成家,那是真的回来了。”

“哎,也是情种一个啊!”江帆叹了一口气,给薛阳夹了一只虾,自己也夹了一个。

薛阳摇摇头,低声唱了一句:“都说那有"qing ren",皆成眷属,为什么银河岸隔断双星,虽有灵犀一点通,却落得劳燕分飞,各西东,劳燕分飞各西东……”

“嘿嘿嘿,你没事吧?”他没想到薛阳这么伤感,其实,江帆又何尝不是这样,想想明天,自己的命运指不定会怎么样呢,本来自己也是愁肠百转,所以,他更不想看到薛阳伤感了。

薛阳端着杯,叫了一声:“哥。”

江帆一激灵,说道:“你怎么这么肉麻了,我都打冷战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薛阳笑了,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我大八个月,我们都不年轻了,你让我伤感一次吧,说起来,我们今年有三十七岁了,一出溜四十了,四十的男人还伤感,还一事无成,其实是很失败的事,我争取把所以的失败和伤感,都留在今天,一点都不带到明天,我希望你也是。”说着,跟江帆碰了一下杯。

第1129章 未了情

江帆只好陪着他也干了。

薛阳继续哼着:“恨悠悠,怨悠悠,人间最苦是情种,一步步追不回那离人影,一声声诉不尽未了情……”

江帆说:“好了好了,你别独自悲伤了。”

薛阳说:“说真的,我不悲伤,是你刚才突然说起情种两个字,我才想起这首歌,我昨天陪领导去吃饭,也是友人请他,给他践行,这是一个女子在包厢唱给他的歌,我回去睡不着,反复听,会了,现在正处于会唱的兴奋期,所以也不由自主地哼哼开了。”

江帆苦笑了一下,说道:“有句话说得好,生于这世,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

“呵呵,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张爱玲说的。”薛阳说道。

江帆笑了,又向他伸出了酒杯。

薛阳突然说道:“对了,你有什么打算?”

江帆本不想跟薛阳说自己的事,但是他问到,也把锦安组织部给他打电话让他明天回去一趟的事说了。

薛阳想了想说:“你也要有我敢于打破坛坛罐罐的勇气和想法,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干嘛在他一棵树吊死,我发现,你我还迂腐,这年头,没有诗人了,诗人都死了,只有斗士、赌徒、野心家、阴谋家!”

江帆往门口看了一眼,起身,把房门关严,说道:“好了,别逮着什么说什么,你现在尽管三光了,说话还是要注意影响的。”

薛阳也自知说话太随意了,吐了一下舌头,说道:“最后一次。”

江帆笑了,说道:“当然,咱们弟兄在一起你尽管说,有什么牢骚都可以说出来。”

薛阳说:“我今天午班的时候,听说今年支边任务很重,连内蒙都有名额,我当时想到你了,如果在这里不顺心,暂时回避一下也好,按照规定,支边的干部是可以地提半格的,我记得次跟你说过。”

江帆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看看明天是什么结果吧。”

薛阳理解江帆话的意思,说:“人间最苦的是情种,其实,只要你好了,你的那个她自然也好了。”

江帆笑了,说道:“还是说你吧,我的事目前还是未知,而你的事是已知了。你们头去的时候,是不是要培训呀,如民族政策方面的?”

“当然,我这段时间没干别的,都在研究这方面的政策。”

“你预计能在那边呆几年?”

“无所谓,反正我是三光了,待几年都无所谓,领导回我回,领导不回我也不回。我决定,抱定领导大腿了。”薛阳冲他扮了一个鬼脸。

是啊,在官场,是要善于抱粗腿,只有善于借势的人,才能实现升迁的梦,事实,作为领导的秘书,想不抱粗腿都难,秘书和领导的关系是息息相关的,从此,薛阳的命运,也绑在了这位出任边远少数民族自治区的副书记身了。

第二天,江帆准时赶到锦安市委常委楼。他两手空空,连笔和本都没带,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

当工作人员把他领到一个小会议室的时候,组织部部长刘季青和一位副部长已经在房间里等他了,这位副部长江帆认识,前些日子,他去北京,在亢州歇脚,江帆和王家栋还陪他吃饭,也是送走这位副部长后,才发生了金盾宾馆袁小姶给他下药的那件事。

这个时刻,作为江帆,是不能跟任何人套近乎的,他礼貌地跟他们打过招呼,坐在了他们俩人的对面。

刘季青和这位副部长表情严肃,谈话直奔主题,没有任何的铺垫。

刘季青说道:“江帆同志,市委常委会昨天下午研究决定,你不再担任亢州市市长,调锦安市统计局任厅党组书记,局长一职的任命,还要履行完法律程序才生效。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江帆还在继续往下听,可是刘季青只用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宣布完对他的任免决命,半天,他才用怀疑的口气问道:“完了?”

刘季青说:“完了。”

江帆看着刘季青,刘季青面无表情,又看看那位副部长,那位副部长低头在本写着什么。可能,他们见惯了这种场合,见惯了底层官员的大起大落的官场人生,有多少人,都是在他们这十秒不到的时间里命运即刻发生了改变。当初自己当代市长的时候,也是用了十秒不到宣布了他是亢州的代市长,只是,当时在场的有分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谢长友,那个时候,他记得部长刘季青的表情不是这么漠然冷酷,是不是对于不得势的官员,他们都是这样一幅模样?

江帆知道他们是在例行公事,这一刻是严肃的,但他还是笑了一下,问道:“这是和我谈话呢,还是向我发通知呢?”

刘季青怔了一下,随后正色说道:“谈话也等于通知吧。”

江帆又笑了一下,很洒脱地将双手放在桌,说道:“如果仅仅是通知,还有必要非让我跟党校请假,起了个大早,跑两百多公里的路吗?电话里直接告诉我一声不行了吗?最起码我错过了一堂内容生动的课,还浪费了公家的汽油和高速公路费。”

刘季青的表情依然严肃,但是语气稍微缓了一些,说道:“江帆同志,你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有什么想法,可以跟组织说嘛!”

江帆又笑了一下,平静地说道:“您刚才都承认,这是在通知我,我还有说的必要吗?我只想问,调整我职务的理由难道不应该向我交待几句吗?我已在市长的岗位工作了四个年头了,对我的工作不应该有个评价么?即使组织给我留着面子,对我存在的问题乃至错误不想直截了当地提出批评,可不可以指出我今后在哪些方面应注意什么?统计局的门口在哪我都不知道,组织不应该向我介绍一些这个单位的情况吗?您这么一句‘完了’,把我打发了,呵呵,我心里的确有些没底。”

第1130章 奉命行事

江帆这一通不软不硬的话说完,会议室里是一阵可怕的沉默。

刘季青低下头,翻着笔记本,那位副部长似乎还在本写着什么,两位部长一言不发。

江帆十分佩服他们这种多年修炼的“冷静”和“深沉”,同时,心里对这种不近人情的冷酷厌恶到了极点,他只想拍案而起,但是,他使劲地攥着手掌,狠劲地掐着自己,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半晌,刘季青才抬起头,看着他,说道:“江帆同志,你知道,这是组织的决定,,我们也奉命行事……”

江帆笑了,说道:“所以,我这番话也是对组织说的,并不是对你们两位领导个人说的,您不是开会的时候常常说,组织部是你们的家,有事找娘家,既然我今天回到了娘家,所以一时兴起,说了几句只有对娘家人才能说的话,跟外人,我是不会说的,这点组织纪律性还是有的。”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沉默,江帆料定他们什么都不会说了,平静地说:“我不难为两位领导了,作为一个在高时期入党的我来说,掐指算也有二十年的党龄了,在职位变动这个问题我知道应该怎么做。最后表个态:服从组织决定,在新的工作岗位,尽心尽力地工作,做好统计局的工作。”

“这也是组织希望的。”刘季青忙说道。

江帆郑重地说道:“绝不辜负组织对我的希望!”

刘季青说:“你有时间的话先办交接,等学习期满后,直接任。”

江帆说道:“我用不着办交接,头党校走的时候,已经把一切该交接的提前交接了,所有的工作都已经跟韩冰书记汇报完毕。”

刘季青看着他愣了那么一会,目光复杂。

江帆又说道:“我能不能跟组织提个要求。”

“请讲。”

“从我到亢州挂职,到任市长,有六年多的时间,既然组织不对我的工作进行评判,那么,请求组织对我进行离职审计。”

“哦?为什么?”

江帆笑了一下,说道:“不为什么,只想对自己有个交代,对亢州人民有个交代。”

刘季青说:“好,我会把你这个要求汇报给组织。”

“好的,感谢组织对我的栽培。”江帆站了起来,跟他们俩人礼貌地握手,然后大步走出这间小会议室。他刚走出来,听见刘季青在后面叫了他一声:“江帆。”

江帆站住了,回头看着他。

刘季青小声说道:“翟书记在办公室。”

江帆笑笑,没说话,继续往前走去。当经过翟炳德办公室的时候,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见翟炳德办公室的门没关死,留了一条缝,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目不斜视,大步走了过去。

当刘季青拿着笔记本,坐在翟炳德办公桌前的沙发时,翟炳德没有抬头,说道:“谈完了?”

刘季青说:“完了。”

“怎么样?”

“服从组织决定,感谢组织对他多年的栽培。”

“没了。”

“没了。不过他也有明显的怨气。”

翟炳德抬起头,看着刘季青,生气地说道:“他有什么怨气?”

于是,刘季青将江帆的话原原本本地跟翟炳德汇报了一遍,当翟炳德听说江帆要求对自己进行离职审计的时候,一拍桌子说道:“狂妄!他觉着自己是个好官清官,想清清白白地离开亢州,没门,我不给他审计!”

刘季青说道:“我到是有跟您不同的想法。”

“什么想法?!”翟炳德怒气冲冲地问道。

刘季青说道:“既然江帆自己提出离职审计,我看这很好,可以当做制度定下来,这样既能加强廉政建设,也对我们的干部有个约束,作为我们组织工作的一项内容来抓,我早有这个想法,只是没有机会跟您汇报。”

“好啊,你这个想法好,我批准!但是不给他做审计,从他开始,这个当做一项制度执行!”翟炳德大声说道。

刘季青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江帆是自己开车来的,路过亢州时,他把小许放在亢州服务区,小许搭服务区工作人员的车回去了。

出了锦安,在头高速路时,江帆把车停在路边,他掏出电话,先给曹南打了一个,告诉了曹南,曹南没有感到吃惊,看来他已经听说了。江帆说:“我跟级申请了离职审计,估计审计组很快会来,到时你帮助一下行了。另外,是小许,你让他回公安局班吧。”

当时决定小许去向的时候,江帆主张让他到公安局看守所班,王家栋却建议让小许去xing jing一队,也是市区一队,任副队长。王家栋的理论是,陈乐和小许都属于自己人,这样的力量不应扎堆放在一起,要分散开来,江帆完全同意。

曹南一一应着,最后说:“您什么时候回来?”

江帆苦笑了一下,说道:“看情况吧。”

曹南又说:“我这里您不用担心,我是说,您不回来处理一些事情……”

江帆懂曹南话的意思,他说:“我没什么需要处理的,办公室和宿舍你们次不是都帮我收拾清了吗,到时新市长来了,你把钥匙给他行。”

“您怎么也得回来安慰一下我们大家吧……”曹南说道。

“过几天吧,我一会给韩冰书记打个电话,跟他沟通一下。”

江帆挂了曹南的电话后,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其实,该办的事,他的确提前都办清了,自从知道他要去党校学习后,他有了这种预感,抓紧把一些事情处理了。要说还有放心不下的事,那是丁一……

先不去想她,先给韩冰打电话。

江帆稳了稳心神,把电话打到了韩冰办公室,韩冰很快接通了,江帆说道:“韩书记,我是江帆。”

韩冰一听,热情地说道:“江市长,你好,你好,学习得怎么样?”

第1131章 江帆工作有变动

江帆笑了一下,说道:“我刚从锦安回来,现正在高速路,因为下午还有重要的课程,所以我今天不回去了。 ”

“哦。”

“韩书记,关于我工作变动的事,您知道了吧。”

“是啊,知道了,知道了,祝贺你啊江市长,祝贺你荣升。”

江帆笑了,在别人眼里,尽管他属于平级调动,但却是单位一把手了,从理论说是升了。但是,谁都知道,一个市长和一个部门的局长的区别,古话说得好,宁管千军,不管一会,会,是现在的部门。一个大权在握的市长,是管理一个地方行政事务的长官,而局长,只是一个部门的长官,而且统计局是实实在在的清水衙门,江帆去那里任职,实属明升暗降。

江帆没有接受他的祝贺,说道:“新市长来了,您该怎么安排怎么安排,我没有什么可交接的了,反正之前都跟您交接清了,再有,办公室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可以收回,铁宾馆还有我的一些生活物品,如果这个房间收回的话,把这些东西给我寄存在宾馆行了。还有,这车我暂时用两天。”

“江市长,老弟,我们尽管合作的时间不长,但你我兄弟的情分很深,那车,你尽管用,铁宾馆那些东西先放着,等你什么时候带走再腾房子,另外,你的办公室还原样保留,你一天不去锦安任,那个办公室是你的。至于来了新市长,让他先到会议室办公。”

“这样不好吧?”

“没有什么不好!”

江帆不会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跟他扯皮,又说道:“我跟组织要求离职审计了,审计组到后您看着安排吧。”

“哦——”显然,韩冰有些吃惊,因为那个时候,离职审计还没有作为制度执行,需要进行离职审计的,都是有问题的干部,江帆主动要求审计,想必他是清白的。韩冰说道:“江市长高风亮节,让老兄佩服。”

“好了,不说了,等我回去再聊。”江帆说道。

韩冰又说:“你下午有课,午也要吃饭呀,这样,你到亢州口下来吧,先小酌一次,等你学习结束后,我再安排全体班子成员为你践行。”

“呵呵,不了,小酌也得喝酒,下午课酒气哄哄的可不行,纪律很严的,再说,咱俩说话的当儿,我早过了亢州路口了。”

“哈哈,行,那你注意安全,我们等着你回来。”

江帆收了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丁一的电话,但电话只是通着,没人接,江帆看了看表,今天是周五,她可能在做下周的节目,想到这里,放下了电话,系好安全带,开着车,驶进了高速路。

当江帆真的经过亢州高速路口的时候,他不由得放慢了车速,情不自禁地往亢州城的方向看了一眼,即将要离开这个熟悉的城市时,当这个城市终于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突然涌起一阵伤感。

想起当初,为了逃避,他主动要求到北京以外的地方挂职锻炼,于是,来到了这里,当了一名挂职的副市长,认识了彭长宜、卢辉,后来,鬼使神差当了这里的市长,喜出望外之余,他不敢得意张狂,从始至终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每天下班必到樊良的办公室报道,这样,他以谦卑好学的姿态,赢得了樊良和王家栋的信任,在rén dà选举,樊良力挽狂澜,摧毁了以张怀、苏乾等人企图选掉他的阴谋,使自己高票当选,去掉了戴了将近一年的“代”字。彭长宜曾笑称,他是锦安史时间最长的代市长,整整“代”了一年。在这里,他有过辉煌,有过屈辱,也收获了甜蜜……

不行,他要给她打电话,他要告诉她自己工作变动的事,他不能让她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个消息,那样她会没有思想准备,会难受的……

他打了右转向,降下车速,让过了后面的两辆车后,这才慢慢靠向右则的停车带,把车停在安全地带后,熄了火,拿过电话,发送出熟悉的号码。

响了半天,还是没人接,他看了一下表,已经快到下班的时间了,难道是有采访任务?出去了?想到这里,他又拨了一遍,这次,她接通了,但明显是显得气喘吁吁:

“喂,你好——”

“你好。”江帆深沉地答了一声,显然,她是在仓促接的电话。

“啊?是……你啊,呵呵,你好。”她高兴地说道。

“下班了吗?”

“没有,刚才配音着,手机是震动,没听见。”

这时,有人叫她,她答应了一声,说道:“马来。”

江帆说:“还有事?”

“马去吃饭,刚给一校长做完访谈节目,他要请我们大家吃饭。”

“哦,那你去吧。别让大家等着你。”江帆不想让她带着心事跟同事们吃饭。

“嗯,你有事吗?”

“我没事,下午有时间我再给你打。”

“行,我等你电话。”

“那好,拜拜。”

“对了,你明后天还课吗?”她问道。

“目前还不知道,没通知,怎么了?”

“呵呵,随便问问,我明天回去考试。”

“哦,应该是最后一次考试了吧?”

“是的。”

“那希望你考得好成绩,shun li guo关。”

“呵呵,一定能。”

“这么自信?”

“当然。”

“好,先去吃饭吧,下午我给你打电话。”

“好的,拜。”

江帆到北京后,他接到了王家栋的电话,王家栋口气深沉,语调凝重而亲切,他说道:“江市长,到北京了吗?”

江帆说道:“王书记,我刚到。”

“刚到?那刚才是不是你打电话的时候还没高速?”

“呵呵,您老人家不要这么睿智好不好?”江帆笑着说道。

“哈哈。”王家栋笑过之后说道:“我是昨天半夜听说的,想打电话告诉你着,一想还是让你好好睡个觉吧,据说是突然决定的,提前任何人都不知道,开完了常委会后,大头子突然提出这个建议的。”

第1132章 电话被丁教授接到

王家栋这样说江帆很领情了,其实,他想到王家栋会提前知道,但王家栋肯定也不想把这个消息亲口告诉他,因为王家栋曾经通过彭长宜的口,让江帆做好一切准备,提前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清,所以,早知道和晚知道对于江帆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莫不如踏踏实实地睡个安稳觉,何况对于经常失眠的江帆来说,夜间的电话,是极易让他的枢神经兴奋的,这样想来了,江帆很知足了。

“嗯。”江帆听着。

“还好,也算不错,毕竟是一把,市局的一把手位置都是给下边的书记留的,江市长运气已经不错了。”王家栋开导着他说道。

是啊,按照这样逻辑推理,他的确够幸运的了,钟鸣义强多了。

江帆笑了,说:“当天再掉一回馅饼吧。”

在这样说的时候,他也淡然了,运气和天赋都会向均值回归,失去和收获相对公平,你收获了多少,将来要承受多少等值的苦难,这是人生定式。

王家栋说:“是,是。三源那个小子还不知道吧?”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江帆说道。

“呵呵,他最近也是焦头烂额,这样吧江市长,等那个小子回来,我们俩去趟北京,咱们在北京聚,到时在细聊。”

“好的,我等着你们。”

江帆给薛阳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了薛阳锦安市委对自己的任免决定,薛阳沉默了半天,说道:

“明升暗降啊。”

江帆没有言语,事实是如此。

薛阳又说:“我看你还是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以你目前的环境,你只能在那个局长的位置熬了,指不定熬多长时间呢,而且未来还是未知数,因为排队的人海了去了,恐怕轮不到你,莫不如突出重围,这样你地能提半格。如果你有意思的话,我去替你打听一下,看看今年支边的指标都是哪儿?我可以发挥最后一次余热,帮你挑个近点的地方。”

江帆想了想说:“这个,我考虑考虑再说吧,目前还真下不了决心。”

“你呀,还是放不下一个情字,我早跟你,男人成熟后是不会再相信爱情的。”

“那到不是全部原因,只是我觉得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江帆说得这倒是事实,一个时期以来,抛家舍业去支边的内地干部,都是那些不被重用、在领导面前不吃香的人,而且很少有自己主动提出要求去支边的,都是级指派,这个指派过程对于级来说每年都是极其头疼的事,有的还牵出许多不愉快的事来,不是本人威胁是家属来闹。

薛阳说:“江帆同志,如果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可能晚了,你有什么舍不得的?尽管你不愿承认,还是因为她,情种,看我,从不被某一个套住,来去潇洒自如。”

“呵呵,跟我你还吹呀,我还不知道你吗?好吧,我考虑一下。”

薛阳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电话,因为他知道,尽管江帆嘴说考虑,他是不会做出这个决定的,因为他太了解江帆了,他是舍不得那个小记者,也是,男人到了这个年纪,能遇到一个这样的红颜知己,任谁都是放不下的,官场混不好,最起码还可以在情场得到慰藉,何况江帆又是这么一个情况。

江帆的心思的确如薛阳想的那样,他是不会去支边的,只要丁一还爱他,他是不会放弃锦安这个工作岗位的,说不定,明天还有谁没谁呢,你翟炳德也没把锦安书记这个位置买下来,我凭什么要逃走?

所以,他根本没有把薛阳这个提议放进脑子里,只是,时隔一天后,他改变了初衷,给薛阳打了电话……

薛阳没有问他为什么突然做出的决定,因为,他也要离开京城了,他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帮朋友办好这件事。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江帆这么快改变了主意了呢?

原来,明天是党校学员歇大礼拜的日子,今天只了两节课放学了,江帆惦记着丁一,给丁一打了电话,想告诉他自己工作变动的事,不想,电话想了半天后,居然是一个男人接的电话,他一时错愕,不说话放下电话又不是他的性格,他说道:“喂,你好,我找丁一。”

“你是江帆?”

没想到对方直接报出自己的姓名,可能是她存了自己的名字,江帆有些尴尬,没承认也没有否认,说道:“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她父亲,丁乃翔。”

江帆心里一阵发虚,怎么她的电话让父亲接到了?说道:“叔叔您好。”

“请别这样称呼我,你还是对我直呼其名吧。”

丁父的口气很倔强,江帆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那好,既然她这会不在,我过会再给她打吧。”说着想结束通话。

哪知,丁乃翔却说道:“江市长,我们谈谈吧。”

江帆心里是七八下的,说道:“您要和我谈什么?”

“谈什么你心里最清楚,这样吧,我们明天见面。”

江帆没有立刻答应,丁乃翔又说:“我知道你们当官的都有车,这段距离对于市长你来说不算什么,明天九点,我们在瑞典咖啡厅见面。”

“瑞典咖啡厅?”

“怎么,你不记得了?是大学门口往西五百米的位置,农展会期间,你和小一见面的那个咖啡厅。”

江帆彻底懵了,农展会期间,他确实是在大学附近的一个咖啡厅跟丁一约会着,他记得当时还是丁一自己挑选的地方呢,怎么,她父亲居然知道?是丁一告诉父亲的?但是没听她说起过这事啊?

“你害怕了吗?”

“呵呵,我没有,好,明天九点,我准时赶到。”

“我有个要求,我们明天的会面,我不希望小一知道,你能做到吗?”

“没问题,我保证。”

江帆哪里知道,丁一午跟他通完电话后,接到了爸爸的电话。

第1133章 江洋大盗

爸爸说,他给她找了一位辅导教授,会对明天的考试有帮助,让他三点半之前赶回来,他跟这位老教授已经约好,四点准时给丁一辅导。 丁一很高兴,本来明天考的这门功课是她最薄弱的,爸爸能给她找老师辅导,肯定是有的放矢的,她午简单地吃点后,没等大家吃完,让一学校的司机把她送到了车站,她坐车回来了。

本来她跟江帆约好下午通电话的,但她没给江帆打电话,午他要休息,下午课他的手机是不开机的。

到家后,她和爸爸赶往校区,来到了那位教授办公室,这里,还有几名接受辅导的学生,丁乃翔陪着丁一进去后,简单地交代了几句,把一瓶水给女儿留下,说道:“爸爸给你保管包,你只带本和笔进去是了,我在外面等你。”

丁一也没想那么多,把装有手机的包递给了爸爸。

丁乃翔给女儿看着包,坐在走廊的椅子,忽然有了一种久违的温馨感觉,这使他想起了女儿小时候,他送女儿去京大附小学的情景,那时,他刚调回阆诸,在京大当了一名教授,京大附小在老家属院里,他们当时在西边的老房子住,每天,他都用自行车驮着女儿学,每天都会别人提前一个小时到单位,回家的时间也会晚一个多小时。无论严寒酷署,除非他出差或者到外地参加笔会,其余的时间大多是这样过的。

后来,女儿学会了骑自行车,但是他们仍然不敢让女儿一个人下学,他们仍然会陪着女儿一起下学,那个时候,女儿的身边从来都没有孤独过,不是爸爸是妈妈,反正自己没有一人的时候。但是,这种情况慢慢有所改变了,那是她妈妈去世后……

想到这里,老教授心里一阵的不好受,他觉得他再婚后,对女儿的确不像从前那么尽心了,他记得,只是在女儿考的时候,他陪女儿去过考场,高考陪女儿去过,后来不再记得他什么时候陪过女儿了……

在老教授回忆往事的时候,女儿的包里传来了震动的声音,他知道是女儿的手机,拿出了一看,见面显示的是“江洋大盗”几个字,他当时皱着眉琢磨,能让女儿不输入真实姓名的可能只有江帆一个人了,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接通了电话,果然是江帆。

是啊,作为父亲,他决定跟这个男人好好谈谈,他相信,一个市长,还是有羞耻之心的,既然他给不了女儿的未来,你不要纠缠不放耽误女儿的青春了。

这一切,里面正在听课的丁一不知道。等她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爸爸仍然抱着他的包,靠在椅子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

丁一说道:“爸爸,我还以为您回家了呢?”

这时,刚才讲课的那位教授也出来了,说道:“丁教授,女儿都这么大了,还用你陪啊,真是瞎心。”

老教授站起来,笑着说道:“我下午正好没事,闲着也是闲着。”

那位教授笑了,跟丁一说道:“希望你明天考得好成绩,不辜负你爸爸这片心。”

告别了这位老师,丁一赶紧从爸爸怀里接过包,掏出了手机,打开后看了看,又合了。

丁乃翔看着女儿那迫不及待地看手机的样子,心里也很不好过,他已经将那个“江洋大盗”的来电记录删除了。女儿,对不起,尽管爸爸这样做可能很残酷,你开始也会感到痛苦,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年龄的增长,你会把他忘记的,你也会明白爸爸的苦心……

晚,丁一拿出电话,江帆说下午给自己打电话,却没有打,估计他是不方便吧。她想给江帆打,又唯恐他不方便,想了想,还是复习一下明天的考试内容吧,等考完了再给他打不迟。

早,丁乃翔早起来穿衣服,乔姨问他,起这么早干嘛?他说:“睡不着,小一今天要考试,我去给她买早点。”

乔姨说:“不用买,一会我做。”

丁乃翔说:“你做得她不爱吃,我出去给她买她最爱吃的黄桥烧饼。”

乔姨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我说你是不是得了什么魔障了,怎么忽然不正常了?”

丁乃翔说:“我怎么不正常了?”

“昨天晚我遛弯,看见同事,同事跟我说,说她下午看见你在学校的走廊里坐了好几个小时,问你干嘛,你说陪女儿听课,同事跟我说,感觉你不正常,女儿都那么大的人了,还陪在外面。”

丁乃翔看了她一眼,不高兴地说道:“我看她还不正常呢,我陪我女儿,怎么了?犯法了吗?多事。”

“我也感觉你不大对劲,说昨天晚吧,你到家把小蕾母子轰走了,说小一晚要复习,不能吵到她,真要要说这话你也不能说,跟我说,我去跟他们说,幸亏杜蕾这孩子懂事,不然非得对你有意见。”乔姨白楞了他一眼。

“有什么意见,本来是,她明天考试,晚当然要安静地看会书了,怎么了?我把他们的事都办完了,现在剩下小一这一件事了,让他们早点回自己的家,给小一腾出时间,这要求过分吗,她要是连这都不能理解,我看成问题了。”

“我说你别冤枉孩子,小蕾可是什么都没说,你说完了人家不是乐乐当当的走了吗?知道你疼女儿,我们都不跟较真。”

丁乃翔看着乔姨,生气地说道:“我看小蕾没往心里去,倒是你往心里去了。”

乔姨见丁乃翔的脸变了颜色,赶紧说道:“是是是,是我往心里去了,怎么着吧你,我是提醒你,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你跟我说,我去当恶人,你不要当恶人。”

“不可理喻!”丁乃翔根本不领她的情,气鼓鼓地开开门出去了。

乔姨冲着他的背影嘟囔道:“老东西,还不让说了。”

第1134章 丁教授约见江帆

丁乃翔像一个保镖,护送女儿去考场,给女儿拎着水杯和包,只让女儿拿着笔和一个件夹。 他一直看着女儿进了考场,这才转身往回走,他没有回家,出了校门后,直奔西面不远处的瑞典咖啡厅,他要到那里去等江帆。

这个咖啡厅24小时营业,丁乃翔进来时,客人很少,只有一对小情侣在窃窃私语。他径直来到了二楼,坐在了那晚女儿和江帆坐过的位置。

很快,丁乃翔看到一辆奥迪车停在门前,江帆从车下来,他抬头打量了一下这个咖啡厅,迈开大步,器宇轩昂地走进了门口。

江帆了楼,当他正要寻找什么的时候,丁乃翔站起来,冲他喊了一声:“江市长。”

江帆扭过头,看见一位花白头发、气质儒雅的老者在叫他,无疑,这是丁一的父亲丁乃翔。

江帆含笑地走过来,恭敬地称呼了一句:“是丁教授吧?”他不敢叫丁叔叔了,随后伸出了自己的手。

老教授也很有风度地伸出手,但是却没跟握手,而是请他入座。

江帆笑了一下,尴尬地收回手,恭恭敬敬地坐在了老教授的对面。

这时,服务生过来,问他们都需要什么。

老教授说:“给这位先生来一杯咖啡,我要苏打水。”

江帆没有说什么,表示接受。

很快,服务生给他们来了咖啡和苏打水,等服务生离开后,江帆发现老人锐利的双眼,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他心里有些发毛,冲他谦虚地笑了一下。

老教授说道:“江市长,我不得不说,你英俊潇洒、气度不凡,目光里充满了智慧和深沉,既坚定勇敢,又含蓄镇定,而且还不失优雅与柔情,不错,你具备的这些特质,正是男人魅力的集体现,也是我女儿喜欢的那种类型……”

江帆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了:“您过奖了,我没有那么好。”

“嗯,这也是实话。”老教授正色地说道:“知道我今天为什么选择坐在这个位子吗?”

江帆的脸有些红,他下意识地点点头。

“你可能很怪,我为什么一眼认出了你,因为我见过你,也是在这个咖啡厅,你和我的女儿在一起,但是,你们没有看见我……”

原来是这样,江帆还以为是丁一告诉了爸爸他们喝咖啡的事呢。他没有说话,而是选择了倾听。本来今天这样的场合,他只有听的份儿。

丁乃翔又说:“你的妻子找过我,跟我说了你们的事情。”说到这里,老教授停顿了一下,看着江帆。

江帆往前倾了一下身子,说道:“对不起,我很抱歉……”

老教授打断了江帆的话,继续说道:“对于你妻子的话,我当时没有完全相信,但我还是被她气病了,不过你妻子找我这件事,我始终都没跟小一说过,更没有跟家里人说过,你可能知道,我这种家庭状况,我不希望我的女儿被人看轻薄了,但是,自从贺鹏飞出现后,我才感到你妻子说得是事实,因为,贺鹏飞那样一个阳光、健康,品质好,学问好,而且家世也好,可以是百里挑一的年轻人她居然看不,我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后来,为这个问题,我跟女儿有过一次深谈,那夜,她哭得跟个泪人一样,自从她妈妈去世后,我再也没见过我的女儿那样哭过,不瞒你说,我逼迫她,跟你断绝来往,她不同意,不停地对我说,爸爸,我做不到……说真的,我当时心里也的确很难受……”老教授有些说不下去了,他端起杯子,手在不停地颤抖。

江帆的心隐隐作痛,他仿佛看到他的小鹿是怎样的眼含热泪,哀求他的爸爸,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老教授喝了一口水,又说道:“我当时给他分析了,你们不能在一起的原因,今天,我也不隐瞒我自己的观点,我再跟你重申一遍……”

老教授把那天跟女儿说的话,又跟江帆重复了一遍,最后说:“江市长,我知道,如果靠我女儿,她是忘不了你的,这需要你拿出男人的勇气来,承担起该承担的一切,放开她,让他去追寻属于她的正常的婚姻生活,我不希望看到我女儿将来心灵遍体鳞伤的那一天。”

江帆使劲地闭了眼睛,把头扭向窗外,半晌,他才痛苦地睁开眼睛,看着丁乃翔,说道:“叔叔,我是真心的,也可能您认为我是玩弄感情,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她也知道我不是。她说得没错,我们是源于爱才走到了一起的,之所以给您造成这样的印象,那是我们相爱的时间不对,我目前婚姻的确是遇到了困境,但请您相信我,我会解决好的,给我时间,如果您让我放弃,我和她一样,无论如何是做不到的。”

“不,你必须做到!”老教授有来了怒气:“江帆,你给不了我女儿幸福,我女儿生性单纯善良,与世无争,她斗不过你们夫妻的,她也斗不过周围的一切的,你忍心让这么一个心地单纯的女孩子,永远都背着破坏别人家庭的名义吗?不客气地讲,你调离亢州后,照样可以异地为官,照样可以风风光光,前后簇拥,然而别人又会用什么眼光看待我的女儿?她永远都会背着第三者的骂名造别人唾弃的!永远都会生活在阴暗的角落之的,永远都见不得阳光的!试想,一个女人,她能有几年的青春,再有两三年,她是大龄女了,找不到好人家了,你不能只顾自己享乐而不顾他人的幸福,男人,不能太自私!”

江帆的脸被丁乃翔说得一红一赤的,尴尬极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他仍在做最后的争取,他说道:“请您给我时间,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的。”

“不行,给你时间了,我女儿的青春流逝过去了。我绝不容忍她跟一个有妇之夫保持关系的,既然这事我决定管,那我会管到底。”

第1135章 老教授的请求

丁乃翔看着江帆,继续说道:“现在,有个小伙子非常爱她,她也挑不出人家的毛病,显然,她的心被你牵着,如果没有你,他们兴许早成双入对的了,江市长,贺鹏飞能给她的,你给不了,你能给的,只有屈辱,屈辱懂吗?你们让她抬不起头,做不chéng rén,你们夫妻是犯罪,是作孽,懂吗!你们会毁了我的女儿,毁了她的一生啊!我是死了,都无脸见她的妈妈……”老教授情绪很激动,说到这儿,他痛心疾首,不由地抡起拳头,使劲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江帆见他嘴唇发紫,浑身颤抖不停,慌了,赶紧拉住了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冰凉冰凉的,而且一直在哆嗦,他吓坏了,赶忙说道:“您别这样,您别这样,我……答应您……”

听了这话,老教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闭了眼睛,两行老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嘴唇仍然不停地哆嗦着……

此时的江帆,五内俱崩,他一直攥着老教授那只颤抖的手,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老教授的嘴唇才逐渐恢复了正常的颜色,他悲痛地叹了一口气,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双手扶着桌子,说道:“江市长,我丁乃翔谢谢你。”说着,冲江帆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感到一阵头晕,手扶着脑袋重重地坐在了座位。

江帆羞愧极了,痛苦极了,他的双眼也噙满了泪水,哽咽着说:“叔叔,对不起……”

老教授闭着眼睛,制止住他,不让他说下去:“您能放开她,我感激不尽了,要知道,女儿是我的命啊,我不能没有她……”

“可是,她也会伤心难过的呀,您想过没有?”江帆仍然不甘心。

“我想过,可能她最初会痛苦,这需要你努力,努力让她忘掉你,没有永远的爱情,懂吗?再说,她年轻,你面临的you huo更多,我相信,她会接受一份新感情的。你他大那么多,他受到的教育程度高,她懂得也多,而且是受党培养多年的干部,一般人更具有责任感,更有担当意识,不用我教你,你知道该怎么做。”

丁乃翔的目光如剑,直把江帆的心刺得痛彻入骨,滴滴泣血……

老教授盯着他,再次说道:“我再重申一遍,今天,是我们男人间的谈话,我不希望我女儿知道。”

江帆皱着眉,痛苦地点点头。

老教授谢绝了江帆送自己的好意,他看了一下表,说要去考场外等他的女儿,从今天开始,他要弥补自己的过失,要保护好女儿,使女儿不再受到伤害。

江帆慢慢地开着车,远远地跟在他的后面,他没有进校门,而是在远离校门的地方,呆呆地望着大门口出神,整个人,跟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生气和活力,但是,不大功夫,他的眼睛灵动起来,人也随之一振。

从校园里,走出了一个美丽的身影,头戴一顶彩色草帽,清新淡雅的花色长裙,像一朵灿烂的花朵,盛开在阳光下,她一边走,一边和爸爸开心地交谈着什么,时而划,时而走到爸爸的前面,跟爸爸说着话。看得出,她很快活,一定是考得不错,看她兴高采烈的样子,老教授的脸也布满了笑容。但是很明显,由于经历了刚才的事,他显得有些疲惫和憔悴,只是被动地应付女儿,脚步跟不女儿,这时,见女儿停下来,伸手去摸了摸爸爸的脑门,似乎还说了什么,老教授不停地摆手,自顾自地往前走去,女儿拖着飘逸的长裙,追父亲,懂事地搀着父亲,又开始有说有笑地向前面走去……

这是一幅多么温馨的亲情画卷,这是一对多么让人羡慕的父女,父亲儒雅博学,女儿美丽懂事,不敢想象,这是一对互相引以为自豪和骄傲的父女,他们共同经历了失去亲人的苦痛,经历了家庭重组的变故,依然这么相依为命地走过了十多年,如果因为他而破坏了他们之间原有的和谐的父女关系,他该是多么的不该……

他这样望着他们从自己的目光走过,慢慢走远,然后这一老一少两个身影逐渐变小,直到拐进了另一个大门口,江帆才收回了视线。他低下头,伸出大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但是,两行泪水,还是流了出来……

他不怨丁乃翔,他也曾经是一位父亲,他理解一个父亲是如何地爱女心切。他发动着了汽车,失魂落魄般地驶出了阆诸市区,驶离了有着小鹿家的城市……

到了城外高速路的交叉路口,他猛地踩下了刹车,停住,抬起头,茫然地望着前面的“亢州”和“北京”方向的两块指示牌,竟然不知自己该往哪个方向?

他心里一阵惆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抬头,再看一眼悬挂在路边的指示牌,心底里涌出了前人的诗句: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学生时代,当他第一次读到诗人这首诗的时候,他被诗那史无前例的旷世孤独震撼住了!天空的鸟儿们飞得没有了踪迹,飘浮的孤云也慢慢地飘去,只有和高高的敬亭山彼此注视……那个时候,他曾经无数次地遐想,如果不是经历了切身的孤独和寂寞,无论如何都是写不出如此的惊世绝句!

现在,他终于理解了这首诗,理解了诗人的孤独,因为,此时的他,彻头彻尾地经历了理想和事业、生活与爱情的双重磨难后,才理解了那份无法排遣、无法言说的孤寂和凄凉……

这种孤寂,是他以前不曾有过的,他初到亢州时都没有过,他自己在外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过,这次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到的孤独,是从内到外,从精神到**的孤独。

他知道他为什么会孤独,那是为了即将放手的爱情。

第1136章 即将分手

为了即将离开的小鹿……这种孤独直入肺腑,痛彻骨髓……

午,回到北京后,他没有去吃饭,而是一人直挺挺地躺在宿舍的床发呆,如果不是眼珠偶尔地眨动,说是一具僵尸也不为过。

眼下,这具僵尸,因为一个电话的到来,逐渐恢复了生气,他的心莫名地跳动了起来,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他的胸口被什么东西堵得难受,喉咙也有些酸痛,他极力保持镇静,清了清嗓子,“喂”了一声。

“嘻嘻,这么半天才接电话,是不是不方便?要不我一会再打?”她永远都是这样乖巧,可爱,懂事。

“不、不、不,方便。”他唯恐她挂了电话,急忙说道。

“呵呵,到底是不方便还是方便?”她调皮地说道。

江帆想起她给他讲过的播音员断句不准确闹的笑话,说的是外交部长姬鹏飞到机场欢迎外宾的事。早在亢州人民广播电台成立的时候,还没有条件培训播音员,都是赶鸭子架,那个时候,亢州本地的新闻很少,大部分时间都是念报纸,有个播音员念到:昨日,外交部长姬鹏,飞到机场欢迎西哈努克亲王……当时讲完这个笑话,逗得他哈哈大笑。他一直认为,小鹿,是帝给他派来的使者,让他在遭受女儿离世、妻子背叛的双重打击后,让他的生活有了色彩……

想到这里,他一阵难受,嗓子更加沙哑,强压住心头的悲痛,说道:“不许调皮!”

丁一笑了,说道:“嘻嘻,你是不是火了,嗓子好哑?”

江帆使劲咳了咳,说道:“嗯,有点。”

“你在干嘛?”

“我在宿舍躺着呢。”

“你一人吗?”

“是,今天歇大礼拜,他们都回家了。”

“哦,那好,我可以随便跟你说话了。”她显得很轻松,很快活。

江帆镇静了一下说道:“你在哪儿?”

“呵呵,我午吃完饭,跟小狗回老房子呢。”

江帆的心一动,老房子,那里有过他们美好浪漫的时刻……

“对了,你昨天下午说给我打电话,怎么没打?”丁一说道。

江帆苦笑了一下,他早想好了该怎么说:“昨天跟薛阳在一起,回来晚了,怕打扰你复习,没给你打。”他找了一个借口。他料定丁乃翔肯定会将他的通话记录删掉的,如果不删,丁一昨天下午或者晚会给他回电话了。

“呵呵,我想是你有事不方便,晚想给你打着,又怕你晚有学习任务,接电话不方便,也没有给你打,我昨天午饭没吃完回来了,爸爸给我找了个辅导老师,因为要辅导今天考试的内容,所以急忙请假提前回来了。”

她果然是有事提前回去的,肯定当时她在听课,他爸爸给她看着东西,这样,他打电话时,丁乃翔才接的电话,才有了他今天午和她父亲的会面。

“怎么不说话?”她又问道。

江帆回过神,说道:“哦,对了宝贝,我的工作有变动了。”

“啊?真的要调走呀?你调哪儿去了?”丁一的口气里有了明显的失落。

江帆的心疼了一下,说道:“我不是早跟你说过吗,肯定会有变动的,只是早晚的事。”

“嗯,知道,我有心理准备,你调哪儿去了?”丁一又问道。

“不远,还在锦安,是锦安统计局。”

“哦——”丁一呼出了一口气,说道:“还好,不算远,我还以为要把你发配到边远的地方呢,像科长那样。”

江帆听出了丁一语气里明显的轻松,但是他的心更沉重了,小鹿,我的小鹿,尽管不算远,但是我们的心却不能在一起了,世没有这个距离更远的了……

“喂,你在听吗?”显然,他的沉默引起了她的关心。

“是的,我在听。”

“是局长吗?”

“是。”

“不错,祝贺你,听着——”她说完,对着话筒“啵”了一下。

江帆的眼睛湿润了,他想起人代会头选举前,丁一也是这样主动地吻了他一下,那是她第一次吻他,尽管轻轻的一下,而且瞬间过去了,但是留给他的记忆却是永恒的。想到这里,他使劲往下咽了一下唾沫,喉咙下滚动了一下,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说道:“谢谢,谢谢你,小鹿……”

“呵呵,江局长,这么客气干嘛?”

江帆快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抹去了眼里的一抹潮湿,说道:“宝贝,我有点累,想眯一会……”

丁一愉快地说道:“好的,那你赶紧睡,我晚再给你打,你宿舍没有别人太好了,我晚什么时间都可以骚扰你,呵呵,你做好准备啊?”

“好。”江帆的喉咙里是一阵发紧。

“拜。”

“拜。”

江帆说完,没有即刻挂电话,他等丁一挂了后,才恋恋不舍地把手机从耳边移开,他关了手机,又把另一部手机也关了,除非自己有电话需要打,否则,他暂时不会再开手机了,心里,涌了无法排遣的痛苦……

丁一在放下电话的那一刻,眼泪其实瞬间也流了出来,尽管江帆没说,但是她已经感到了他心的那份孤寂和惆怅,这是一个有理想的官员,他的理想,绝对不是一个地区统计局能容纳下的,他应该有一个更大的舞台,这个舞台不需要有多高,只要能施展他的抱负可以了。

正如部长所说,彭长宜这几天的确是焦头烂额了,他跟本顾不江帆了,只是在宣布对江帆任命的当天夜里,他给江帆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了他关于调动工作的一些情况,毕竟,所有的道理江帆都懂,他无需特别地表现出对他的同情和怜悯,那样会更让江帆不好受。

不过,他明显感觉到了江帆的情绪不高,按说,凭江帆的心智,不会因为这次调动而情绪低落吧,况且,他不是早做好了拥抱黑暗的准备?

第1137章 秘密约见市委书记

只是那个时候,彭长宜没有想到是丁一的父亲找到了江帆,而此时的江帆,正是内心痛苦挣扎和纠结的时候,这个时候跟彭长宜通话,难免会有一些心不在焉。

老顾把娜娜送回去后,彭长宜没有回过家,他的确没有时间回家,他跟江帆说等他学习结束后再给他祝贺,江帆知道三源发生的一些事情,让他安心工作,不要为他的事分心。

自从次的洪水冲出死尸后,三源真的不太平了。

经过十多天的缜密侦查和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手段配合,洪水冲出的七具尸体,很快得出了结论,这七具尸体,是次矿难时遇难的矿工。其实,这本来也是没有任何悬念的结论,但是,为了这个结论,彭长宜们付出了许多心机,寻找一切可能的证据,还要为这个结论的出炉做好大量的wài wéi工作。

在进行了一番周密的准备后,彭长宜、康斌一起,合计了一番后,决定秘密前往锦安,面见翟炳德。

这天下午,彭长宜跟邬友福请假,说他头六点要赶回亢州,因为今天江帆回亢州,许多原来的老部下今晚在亢州宴请江帆。

邬友福早听说了江帆调动工作的事,所以,也没有多想,还说让彭长宜转达他对江帆的祝贺,并说等江帆学习结束,正式到统计局班后,再去锦安看他。

彭长宜笑着说:“我一定把您的意思带到。”

江帆今天下午回亢州不假,他是受到亢州市委书记和新任代市长的邀请,请假回来的,此时,距离他学习结束还有十天的时间。

新任市长名叫蒋华光,原来是锦安市招商局局长,按说,亢州党政班子这样搭配有些不妥的地方,那是韩冰和这位新来的蒋市长,都没有基层工作经历。

江帆明白,如果自己不回来,韩冰是不好让人把他的办公室打开的,曹南更不会,新来的蒋市长一直在会议室办公,他提前回来退办公室,铁宾馆的房子还给他留着,新市长没有住在那里,而是跟韩书记一起住进了武装部家属院。

晚,亢州市委市政府全体班子成员,为江帆举行了一次隆重的晚宴,这个晚宴,彭长宜当然不会参加的,他之所以以这个为借口,其实是为他和康斌去锦安秘密见翟炳德而找的借口。

为了把戏做真,他和康斌,分别在不同的时间和不同的地方了通往锦安的高速路,一路疾驰,直奔锦安而去

既然做,要做得逼真,做得天衣无缝。

所以,彭长宜走了平时回家的盘山路,出了盘山路,才了通往亢州的方向的的高速路,他赶到锦安的时候,康斌已经他提前早到了半个多小时,此时的时间已经快到晚八点钟了。

康斌一直等在常委楼的楼下,见彭长宜进来了,抱着一叠鼓鼓的卷宗,从车里出来。彭长宜快步往里走,小声说道:“还在吗?”

康斌小声说道:“在,都快急死了,人一拨儿一拨儿的走,又一拨儿一拨儿的来,唯恐他不等咱们了,还好,屋里一直亮着灯。”

其实彭长宜进来的时候看见翟炳德的房间早拉了厚厚的窗帘,但是依然有朦胧的亮色,知道他没走。

秘书把他们两人领进了市委书记个人的一个单独房间,这个房间,是翟炳德平时休息和练字的地方,平时几乎不在这里接待客人。但是彭长宜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特地强调了跟他秘密汇报,他才安排秘书,提前把空调打开,等三源的彭长宜来了后,让他们去那个房间。

当翟炳德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发现这两个人都没有落座,说道:“彭长宜,你小子搞什么鬼,让我等了你这么长时间晚饭都是在机关吃的。”

彭长宜赶紧跟他点头哈腰,说道:“对不起您了,俺们连晚饭还没敢吃呢?”

“活该!坐下,说,有什么事。”

两人没坐,彭长宜赶紧从康斌手里接过卷宗,打开线绳,放到翟炳德面前的茶几,说道:“您先看看这个。”

翟炳德看了彭长宜一眼,见他神情肃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嬉皮笑脸,拿起这个卷宗,抽出一沓件,又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有两个塑料袋,一个塑料袋里装着三盘袖珍录音带,还有三只录音笔,另一个塑料袋里装着高大风那个刻有符的木板,他看了一眼,放下,开始翻看已经装订好了的件,彭长宜赶紧从桌给他拿过眼镜,把镜腿打开,恭恭敬敬地递到他的手,翟炳德最先看见的是省厅死亡鉴定证明,其次是几具尸体的dna鉴定书,然后是整个案件的前前后后的调查过程,还有无数的问询笔录,面印满了红色手印。

他看得很仔细,也很认真,时不时地还回头翻看看过的内容,他看完后,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摘下眼镜,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对着外面黑漆漆的窗户站着,问道:“那个高大风的家属还在三源吗?”

彭长宜说:“只有他的姐姐和姐夫在,其余的人回去了。”

“你们准备怎么处理这些死难者的后事?”

彭长宜和康斌互看了一眼,翟书记跳过案件本身,却直接问起家属善后的事?这无疑给了他们一个暗示,他们俩竟然一时语塞了。

“我在问你们,准备怎么跟这些家属交代?”

翟书记又问了起来,彭长宜示意康斌说话,风头不能都让自己占了。

康斌会意地点了一下头,说道:“我们有个初步意见,当然这个意见仅限于我和彭县长之间知道,还没有会讨论。第一,我们准备对高大风和没有找到的遇难者的家属进行赔偿,这个补偿分两块,一块是建国集团,一块是政府。建国集团出大头,政府作为自省,象征性地进行一定补偿。”

第1138章 战略伙伴

“第二,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外公布调查结果;第三,追究谎报mán bào偷埋尸体的相关责任人的法律责任,提请法庭重新审理葛建国,如果罪名属实,该加刑加刑;第四,勒令建国集团所有的矿停止生产,进行内部安全隐患排查,发现问题,强制整改。 另外,借这次事件的经验教训,在全县范围内,开展一次安全生产大检查,取缔非法小矿,填埋矿井,对不达标的企业强制停业整改。”

“完了?”翟炳德问。

“完了。”康斌回答。

翟炳德转过身,他没有看康斌,而是把目光投向彭长宜,彭长宜也看着他,他们目光彼此交汇的那一刻,似乎传达出某种信息,因为,在所有的调查材料,均为涉及到那场事故的原因和真相,更未触及事故鉴定,这说明,次翟炳德的话,在彭长宜这里起了作用。

翟炳德坐了下来,也让他们重新坐下。他说道:“你们有没有最坏的打算?如,这四条的实施和落实?或者会有什么人出来说情?四条最后的那个例外除外。”

康斌看看彭长宜,彭长宜看看康斌,两个人都无奈地低下头。

对于这个问题,彭长宜想过要专门去拜访一下郄允才,但是最近几天实在是抽不开身,另外一个原因是他不好直接和郄允才直面这个问题,所以,这也是一直想去一直没去的原因所在,有的时候,装糊涂可能会更好些。

翟炳德又说道:“提请fǎ yuàn重新审理葛建国,能做到吗?”

半晌,彭长宜才抬起头,他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位市委书记,是啊,如果二次审理,尽管他们这次没有触及到事故真相这个问题,但无形势必会牵动一大批人的神经,不光郄允才,恐怕各方面都会给他们施压,到时候,彭长宜能顶住吗?翟炳德会支持他吗?恐怕,到时候又是不了了之了,与其不了了之,那还不如不放这个哑炮的好。想到这里,他故作痛苦地说道:

“翟书记,说真心话,我们心里,没有多大把握。”

翟炳德又把目光投向康斌,康斌也说道:“我们是心里没底,才向您汇报来了。”

翟炳德拿起那些材料,说道:“把这些报告给邬友福吧,你们会研究一下。”

康斌看了看翟炳德,刚要说什么,彭长宜暗暗捅了他一下,说道:“那好,我们尽快会,到时再跟您汇报。”

两个人垂头丧气地从常委楼出来,彭长宜坐了康斌的车,康斌半天都没有发动车,他们俩谁也不说话。

这时,翟炳德的车从后面开了过来,走到他们跟前,他降下车窗。彭长宜和康斌一见,赶紧下车。

翟炳德关心地说道:“要是太晚不要回去了,先去吃点饭吧,我让秘书马给你们安排。”

彭长宜赶忙说:“不用不用,我们自己解决,您也赶紧回家吧。”

康斌也说了同样内容的话。

翟炳德看了彭长宜,又看了看康斌,这才转回头,车窗的玻璃又徐徐地升了去,他的车轻轻地从他们跟前驶过。

重新坐回车里,康斌也发动了车,他慢慢地将车开出了常委大院。白天车水马龙的大街,此刻清静了许多,车辆明显地少了,两边的门店都打烊了,除去路灯外,只有一些霓虹灯的广告牌闪着亮光。

彭长宜无奈地笑了一下,自嘲地说道:“康兄啊,你说我们是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了?”

康斌握着方向盘,也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也不能那么说。如果单从这件事来说,似乎和咱们想要达到的目标有些距离,但是也应该看到作用是蛮大的,最起码目前是达到了以前从没有达到的高度。”

“哦?”他的话让彭长宜感到有些意外,他刚才所以这样说,也是想试探一下自己这位的战略伙伴,毕竟,是他彭长宜主动联合的人家。

康斌慢悠悠地开着车,并不着急,似乎很留恋眼下街的夜景,也忘了还饿着肚子,他心平气和地说道:“老弟可能对三源还不是太熟悉,咱们这次弄出的动静,在三源的历史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已经让一些人有了自危的意识,而且,我们今天这样面见市委书记,这样无遮无拦地跟他汇报三源的事,这是以前也不曾有过的,这不错了,你总不能让一个饿了十天的乞丐,把十天的饭一下子吃掉吧?所以,说真心的,我很知足。”

彭长宜说道:“康兄,我真没想到你能这样达观?”

“呵呵,老弟,你抬举了我,我说一句话不怕你笑话,在这之前,我对三源的事几乎没有任何信心,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行了,不再去试图改变什么,这种心理已经渗入到了我的脑,并且根深蒂固。说实在的,你第一次找我,我只是出于帮助和支持你的心理,答应跟你一起干,没有感到自己有多大的责任和义务必须去这样做,至于结果,我真的不抱希望,但我会努力去做好。”

康斌停了停又说道:“刚才,呵呵,在刚才,我坐在车里,在常委楼下等你的时候,望着天越来越黑,窗口都亮起了灯光,在这段时间里,我怀里抱着卷宗,想着一会要把底交给领导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有了一种责任感,一种对三源本该有的责任感。想想我真的很惭愧,自己虽然贵为三把手,但一直是对三源的事不管不顾不闻不问,跟谁都好好是是和和气气,细想想,我并不二黑高尚,二黑是为恶一方,我是贻误一方。”

彭长宜的心一动,他看了一眼康斌,见他的眼睛正视着前方,脸有了一种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庄严。

康斌继续说道:“所以,我理解翟书记,从他心里来讲,巴不得我们把三源的天洗蓝,他这样做,肯定也有不得已的原因。”

第1139章 享受过程

“另外,也有保护我们的原因。 还是刚才那句话,你不能一下子让一个乞丐吃下亏了十天的饭,什么事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接下来,我愿意和县长你享受这个过程。”

彭长宜有些激动,他向康斌伸出手,说道:“康书记,你今天让我吃惊不小,我没想到,在你的内心深处,还有这么一块纯净的地方,谢谢你!”

康斌一手把着这方向盘,一只手跟他握在了一起。

两人又针对案件商量了一番,决定择日向常委会汇报,到了高速路口他们才分手。

坐在车,彭长宜闭目思考。今天,翟炳德的态度是他预料之的,可是康斌却给了他一个惊讶。如果说,他从一开始有利用康斌的意思,那么从现在开始,他要跟康斌披肝沥胆,真诚合作了。因为,他看出了这个人身与众不同的东西,这是极其难能可贵的,康斌今天的态度,让他做好三源以后的事有了信心。

康斌说的对,你不能让一个饿了十天的乞丐,一下子吃掉十天的饭,这次,算他牛刀小试,算他彭长宜的一次练兵行动。

其实,早在翟炳德不让他扩大调查的范围而且向他重申这是纪律的时候,他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结局,他之所以没有进京去见郄允才,也是想到了这一层。

仔细想想,我们又有多少这样的案子被挂了起来,没有了下?许多的时候,并不是当事人本身有三头六臂,而是牵扯的人太多,范围太广,错综复杂。康斌没有跟他探讨这层意思,还表示出了对市委书记的理解,但是,在康斌心里,也绝对想到了这层。

意识到了这些,是不是说明自己是那头正在长大的小象?他自嘲地笑了,甩了甩头。

他在回亢州的半路给江帆打了电话,得知江帆和部长正在金盾宾馆房间等他,他跟老顾说:“半路看看有吃饭的地方没有?”

老顾说“回家吃去吧,我看你最近也吃不下什么。”

彭长宜苦笑了一下,靠在后背,闭了眼睛……

彭长宜来到金盾宾馆的时候,正好看见王圆和雯雯出来要回家,彭长宜笑着下下地打量了一下雯雯,看不出雯雯身体有明显的征兆,说道:“雯雯,多吃点,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长出来?”

王圆笑了,往托了托眼镜,说道:“长什么呀,她什么都不吃,孩子在肚子里长,她在外面瘦。”

雯雯笑了,说道:“彭叔儿,你怎么跟我爸爸一样啊,恨不得孩子马出生?”

“哈哈。”彭长宜笑着,往里走。

王圆说:“彭叔儿,我不陪你了,老妈有命令,不能太晚回家。”

“好,你们赶紧回吧。”

“我已经安排好了,打卤面已经做了出来,马给您煮。”王圆说着,冲里面大声喊道:“下面!”

彭长宜边往里走边跟领班的说道:“面条好了后,给我直接送到房间。”他没顾等面条,而是直接楼,去了王家栋的房间,江帆是为了等他,才没有回北京,今晚住在这里。

彭长宜风尘仆仆地从外面推门进来,看见江帆站在桌旁,正在聚精会神地看部长写字。

彭长宜说道:“呦呵,您这书法终于可以向世人展示了。”借说话的功夫,彭长宜打量了一下江帆,他显得有些消瘦,身形更显高挺,精神还好,也可能是晚喝了酒的原因,气色有些红润。

但是,彭长宜还是看出了他那难以掩饰的憔悴,他不禁有些心疼,想想江帆这段没得好,无论是从身体到精神,可以说受尽了折磨,想当年,那是一个怎样风度翩翩的年轻市长,带着大城市特有的气息,玉树临风地来到了亢州,来到了彭长宜面前,给他带来了许多先进的思想和理念,满腹经纶,儒雅镇定,然而,最近这一年,他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心力交瘁不说,说他原来那一头浓密的头发,现在稀松了不少。

江帆说道:“长宜,不瞒你说,我是第一次看到这位老人家的书法。”

彭长宜的心思从江帆身移开,也附和着说道:“是啊,是啊。对了,市长,您那颜体练得怎么样了?”

江帆笑了,说道:“不怎么样,离见人还远着呢。”

彭长宜说:“呵呵,是不是书法家都这样,只有练成熟后,才肯拿出来示人,然后是一鸣惊人,像部长一样。”

“哈哈。”江帆笑着说:“是,据我所知,王书记背地里偷偷用功用了好几年了,我刚开始,怎么也得十年二十年以后才敢当着别人的面拿笔呀。”

王家栋直起身,放下毛笔,说道:“看你们俩这一唱一和的,不写了,伤自尊了,哪有练了好几年,还是这样的水平?”

“哈哈。”彭长宜和江帆都笑了。

彭长宜说道:“您已经相当不错了,市长还不敢拿笔呢。”

正说着,两个服务员端着托盘进来了,把一大碗面条和各种菜码儿放在茶几,还有一碗散发着香味的卤。

王家栋一看,眼珠都快瞪出来了,说道:“你小子还没吃饭?”

彭长宜边往洗手间走边说道:“是啊,这有什么怪的吗?”

“你没必要这么拼命吧?”

彭长宜洗完手后出来,他说道:“今天情况特殊,一会再跟两位领导汇报,你们先切磋书法,我先干掉这碗面条。”

说着,将半小碗卤连同豆角、黄豆、黄瓜丝、胡萝卜丝等菜码一同倒在了面条,拌了两下挑起一大柱面条往嘴里塞,呼噜呼噜地吃开了。

江帆笑了,坐在彭长宜旁边的沙发,看着他,羡慕地说:“难怪长宜身体素质这么强,敢情胃口一直这么好啊。”

王家栋也坐在彭长宜的对面,瞪着眼,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将一大海碗面条都吃进去了,吃完后,他似乎还意犹未尽,说道:“肚子里总算有点食儿了。”

第1140章 这是犯罪!

王家栋说:“饱了吗?”

彭长宜咧着嘴说道:“饱不饱的是它了,凑合着吧。 ”他说着,故意舔了舔嘴唇。

“哈哈。”江帆笑了,说道:“你这样说,让饭店老板的父亲情何以堪?”

王家栋站起身,说道:“不是,这小子有可能真的不饱。”说着,他走到门口,叫了一声:“来人!”

彭长宜赶紧站起身,说道:“得嘞您,我真的饱了,这大半夜的,吃了都没法消化。”

立刻,有服务员进来。

王家栋说:“把那些东西收拾了。”

“哈哈。”彭长宜笑了,说道:“我还以为您真的发了善心,给我要面条呢?”

王家栋说:“这么一大海碗你要是还不饱的话,真成吃货了。”

彭长宜去洗手间漱口,出来后,这才跟他们说了去锦安的前前后后,又把翟炳德对这件事从一开始到最后的态度说了一遍。

王家栋给他们俩各自倒了一杯水,说道:“正常,意料之的事。”

江帆没有说话,他唯恐这时说话带着自己的偏见。

彭长宜说:“尽管我也预料到了这个结局,但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王家栋意味深长地说道:“想通了不别扭了,想想最初的小洋楼,樊书记也是这个态度,只不过樊书记说的较明确,没有像他那样含糊不清。”

“这和小洋楼性质不一样,这是犯罪!是人命关天。”彭长宜梗着脖子说道。

王家栋说:“结果是一样的,顾虑是一样的。政治家考虑的永远都是事件所产生的的政治后果,他要下左右地平衡,他在寻找平衡的时候,心情跟你是一样的,他也会痛苦,也会无奈,也会暴跳如雷,但是他跟你不一样的地方是他知道该如何去妥协,一个不懂得妥协的领导,不是政治家,充其量只是个官员,想想康熙的后期,那么英明的皇帝,面对吏治,都有无奈和妥协,皇帝都有难处,何况他一个min zhu集制下的市委书记?”

他的话,让彭长宜突然沉默了,不知为什么,他又想到了部长给他讲的驯象的事。

像往常一样,他们聊的更多的话题是政坛的事,聊了很多,亢州的、三源的、锦安的、省里的,甚至有些听来的层的一些事,一直聊到了一点多快两点了才散去。那晚,江帆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失意和不满,他一直都很平静,平静的有些让彭长宜觉得不太真实。

彭长宜没有单独和江帆聊,一是时间太晚了,二是部长要搭他的车,这也正是他所后悔的,如果那天晚能单独跟江帆聊聊,兴许,他能意识到江帆后来的决定,他兴许会劝慰他,以至于不会有后来彭长宜说江帆的那句话:您牺牲在曙光照耀的前夕……

江帆一大早回党校课去了,是曹南带着另一名司机送的他。

彭长宜没有急着回三源,他一直睡到了大天亮才醒。

等他醒来后,发现枕边有张纸条,是女儿写的铅笔字:爸爸,我亲过你了。字体还算端正。

彭长宜笑了,等他起来后,沈芳送女儿学后又回来了,他说:“怎么又回来了?”

沈芳说:“还不是不放心你吗?”

彭长宜说:“我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沈芳说:“你不是没吃早点吗?”

彭长宜这才看清,沈芳给他买回了早点,灌汤包子,然后又去厨房给他端过来一碗小米粥。

彭长宜洗漱完后,坐在沙发一边吃一边说道:“娜娜学习怎么样?”

“不错,挺用心的,昨天听写生字得了一百分。”

“嗯,现在分数倒不是主要的,一定要让她养成好的学习习惯,到家一定要看着她先写作业,写作业的时候不许看电视,不许玩玩具,写作业是写作业,写完作业再说玩儿。”

“哈哈,瞧你啰嗦的,你什么时候关心起孩子来了?”

彭长宜白了她一眼,说道:“瞧你这话说的,我一直都关心。”

沈芳笑了,说道:“羿楠阿姨是谁?”

彭长宜一愣,说道:“你怎么知道?”

“是娜娜回来说,说你总是把她放在一个徐阿姨的家里,然后你们在她家吃饭,总是有一个羿楠阿姨跟着你们一起吃饭。”

彭长宜盯着沈芳问道:“你什么意思?”

沈芳说:“我没意思,是想知道这个羿楠是谁?”

彭长宜很反感她这种口气,说道:“你知道她是谁干嘛?和你有关系吗?”

沈芳尴尬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梗着脖子说:“和我没有关系,但是和你有关系,我是在提醒你,千万别在女人身翻了船。你看到江帆了吧,如果不是那个丁一,他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那年在你办公室见到她我觉得她一身的骚气,纯粹是的小狐狸精。”

彭长宜刚夹起一个包子,正要往嘴里填,听她这么说,放下包子,说道:“瞎说什么?你听谁说江帆落到这步田地是因为她?这种话你不许到外面去说。”

“嗨,我不说,不等于别人不说,次冯冉去我们单位采访,说有个收破烂,连着三天到电视台门口广播收购丁字破鞋,后来小许带人在门口外边,把那个人收破烂的抓住了,后来一审,才知道有人给了他三百块钱,让他在电视台门口吆喝三天,至于什么丁字破鞋,他也不清楚。这说明了什么?还用我说吗?”

彭长宜一听,放下了筷子,站了起来,去漱口。

“看看,我在说别人的事,没想到捅了你的肺管子了,连饭都不吃了是不?”沈芳说道。

彭长宜漱完口,瞪了她一眼,没吱声。

沈芳仍然没有顾忌地说道:“亏了你调走了,不然这个江帆调走后,那个姓丁的会来缠你了?”

彭长宜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江帆走了姓丁的会缠我?”

“那是肯定的,江帆走了,她没得靠了,肯定会靠你的。”

第1141章 歪理邪说

彭长宜瞪了她一眼,说道:“自作聪明,人家谁都不用靠,她那点现有的本事,在这里混饭吃绰绰有余。 ”

沈芳说:“呦呵,这评价不低呀,看来,你很高看她?”

彭长宜据理力争地说道:“我高看也好低看也好,电视台里,哪个人学历她高?哪个水平她高,哼,开玩笑。”

“找靠山和学历高低没有关系,你学历也不低,怎么还找靠山呢?”沈芳振振有词。

彭长宜看了她一眼,别说,他还真没有话反驳她,嘟囔了一句:“歪理邪说!”

“当下的小姑娘,哪个不是瞪大眼睛寻找靠山?”

“找靠山干嘛?”

“找靠山自己得益,没人敢欺负。”

“照你这说法,江帆也没给她带来什么好处啊?”

“她跟江帆要的不是好处,而是想要他这个人,要了他的人,还愁没有好处吗?”沈芳撇着嘴角说道,满脸的不屑。她见彭长宜说话,又叮嘱道:“还有那个羿楠,你也注意,离她远点,现在这些小姑娘,不是傍大款是傍当官的,都想不费力气走捷径。”

彭长宜看着她说:“你回来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是又怎么样?如果没有那个丁一,人家江帆早和妻子重修于好了,这是袁小姶亲自跟我说的,所以,我回来特地嘱咐你,小心羿楠。”沈芳不以为然地说道。

彭长宜皱着眉头问道:“你和袁小姶关系这么铁了,都涉及到了这么**的事?”

“也没有,是次出差,她和我住在一个屋,天气热,睡不着,她才说的。”

彭长宜一肚子气,说道:“我早提醒你,离那个女人远点,你怎么不听?”

“我也没有跟她走近了呀?她跟我们玩了一天,人家坐着飞机去别处了。”沈芳的口气里有了羡慕。

彭长宜说道:“我不管一天还是两天,总之,我说话你记住,绝不能跟这个女人来往,你今天是我彭长宜的老婆,你今天要听我的,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沈芳争辩道:“凭什么呀,你能和江帆做朋友,我为什么不能和他老婆成为朋友?”

“不能,她不是他的老婆,是害人精!别以为你很聪明,你十个也斗不过袁小姶一个小指头。”彭长宜说着,还掐着自己是小拇指跟她划。

“人家干吗不是他老婆?彭长宜,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地道,拧拆一座庙不破一座婚。哼,我明白了,那个丁一,说不定是你给江帆来的皮条?”

彭长宜一听,气得脸都白了,说道:“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沈芳也自知这话说得有些重,赶紧狡辩道:“你和江帆亲如兄弟,你为他做什么事都有可能。”

彭长宜气得鼓鼓的,凑到她跟前,狠狠地说道:“是啊,我和他亲如兄弟,那会应该把你送给他!”

“讨厌!”沈芳的脸红了,她想追过去想打他一巴掌,哪知彭长宜转身抓起手包快步走了出去。

沈芳急了,说道:“你这么走了?”

彭长宜连头不没回,说道:“不走听你胡说八道啊!”

沈芳冲着他背后嘟囔了一句:“讨厌,还不让说了?”

彭长宜顺着甬路往出走,到了路口,看见沈小亮的妻子梁晓慧推着摩托车从门口出来,一副浓妆艳抹的样子,他看了很不舒服,说道:“嫂子,班?”

沈小亮的妻子说:“是啊,长宜回来了?这是要走吗?”

彭长宜点点头说:“是。”

“不经常回来吧?”梁晓慧说道。

“差不多每个礼拜天都回来。”彭长宜其实很想问问任小亮的情况,但是他们已经离婚,他不好问了。

“别只顾工作不顾家,小芳一人带孩子很辛苦的。”梁晓慧又说道。

彭长宜笑笑,不想跟她多说什么,说:“是啊,嫂子慢走。”说着,开开车门,坐了进去。

彭长宜一边开车,一边给小许打了一个电话,小许一听是他,高兴地说:“彭哥,你在哪儿?”

最近小许私下里都是称呼他为哥,或者兄,他笑道:“我刚从家里出来,你去警队班了吗?”

“了,已经十多天了。”听口气,小许很高兴这个工作。

“呵呵,我这段太忙,没有回来,你们警队在哪儿办公?”

“还是在北城派出所的旁边。”

“好,我再过几分钟到了。”

不大功夫,彭长宜来到了北城派出所旁边的市区xing jing队,一个两层的小楼。小许早等在大门口,见彭长宜过来了,赶紧迎了来。

彭长宜看到小许一身警服,笑着说道:“不错呀,挺精神!”

小许不好意思地说:“呵呵,我是新鲜,才穿了几天,他们都不穿,等我新鲜够了,也不穿了。”

xing jing,不像公安局其他警察那样,必须着装岗,xing jing几乎不怎么穿警服,除非一些场合对着装有硬性规定,除此之外,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便装。

彭长宜听着小许的话后“哈哈”笑了,笑过之后问道:“都谁在家呢?”

“队长和指导员都在。”小许说道。

彭长宜先来到了队长的办公室,这个队长彭长宜认识,是xing jing队的老同志了,他进门和队长握手寒暄,指导员听说后也进来了,彭长宜热情地握手。

彭长宜说:“早知道小许调警队来了,是没有时间回来,今天特意晚走会,过来看看,队长,指导员,这是我的小兄弟,工作踏实、着靠,你们要多帮助,多提携,帮助他尽快熟悉业务。”

队长和指导员或多或少知道他们的关系,彭长宜特地晚走来看小许,知道他们交情很深,江帆调走了,但是彭长宜在亢州的关系深厚,他们当然不会小看了小许,而且小许和林岩的关系也不一般,小许第一天正式来警队班,林岩带着北城党委一班人过来看小许了,所以,他们对这个昔日领导的司机,是不敢小瞧的。

第1142章 雇人谩骂她

队长忙说:“在领导身边工作这么多年,肯定是出类拔萃的,来我们警队当个副手有点屈才,但领导这样安排,说明瞧得起我们。 ”

彭长宜说:“在领导身边他工作没有问题,但是不等于在警队也能出类拔萃,毕竟这块的业务他是不熟悉的,一切要从小学生开始,小许,队长和指导员都是咱们亢州的老xing jing了,战功卓越,你要好好像两位领导学习,尽快熟悉业务,掌握业务知识。”

小许频频点头。

队长说:“冲彭县长这么抬举我们,你午你别走了,咱们好好喝几杯,在北城工作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机会敬你酒。”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听着这话怎么像是在批评我呀,谁让你们是xing jing啊,平时哪敢沾你们呀?看人都得看到骨头缝里去,今天不是来瞧我兄弟,我可不敢登你们警队的门槛啊。”

“哈哈,听你这么一说,我们干xing jing的都成孤家寡人了?那我们也太惨了!”

“呵呵,开玩笑,开玩笑。”彭长宜说道。

指导员也说:“早听说彭县长海量,今天午咱们好好切磋切磋吧。”说着,故意搓着手说道。

彭长宜笑着说:“离午还三个小时,你开始摩拳擦掌的,我肯定是怕了,多想留下也不敢了。”

小许笑了,说道:“呵呵,我们指导员这是习惯动作,我们跟这个动作叫战前宣誓,其实,指导员没什么酒量的,不及您的三分之一,您不用怕。”

彭长宜说道:“队长,指导员,看到了?吃谁向着谁,我跟他还是好兄弟,这酒还没喝呢,先把我卖了,午这酒多想喝我都不能喝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彭长宜站起来,说道:“玩笑是玩笑,队长,指导员,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午得赶回去,还有一摊子事呢,如果不为了看老朋友,我起早走了,这会差不多都到了。改天,改天我提前回来,咱们晚聚。”

他这么一说,警队的领导们也不坚持留他了,他们一直送彭长宜到了楼梯口,队长说:“小许,替我们送送彭县长。”

彭长宜又回头跟他们说道:“今天实在是抱歉了,下次回来我请诸位,国庆节放假带着家属去三源玩,吃喝拉撒睡我包了。”

“谢谢彭县长。”

“谢谢,一定去三源玩。”

队长和指导员站在楼梯口跟彭长宜挥手致意。小许跟着彭长宜下了楼,一直把彭长宜送到了车跟前,他给彭长宜拉开车门,彭长宜一边往里坐,一边说道:“小许,听说你逮着那个骂小丁的人了?是谁雇的他?”

小许沉下脸,气愤地说道:“还能有谁,姓袁的那个女人呗。”

彭长宜怔住,问道:“她为什么这样做?”

“赶尽杀绝,造市长和小丁的坏影响。”

“嗯,市长知道吗?”彭长宜又问道。

“我哪敢说呀?他还不气疯了?”

彭长宜点点头:“嗯,别告诉他。”

小许说:“她别犯我手里,犯到我手里我捏死她!”

彭长宜说:“市长走了,你们几个要互相关照,尤其是小丁,你勤给她打着电话,有事随时跟我联系。我走了,下次回来咱们再聚。”

小许并没有离开,仍然扶着车门问道:“彭哥,听说市长昨天回来着,您见着他了吗?”

“嗯,见着了。”

“他,好吗……”

说道这里,小许的眼圈红了。

彭长宜知道他跟江帆的感情,说:“他挺好的,身体完全恢复了,精神也不错,你不用为市长担心,好好工作,做出成绩,他会欣慰的。”

“嗯……”小许紧闭了一下嘴,然后给彭长宜关了车门。

在彭长宜拐出警队大门的时候,他看见小许仍然站在院子正门口的地方看着他,他的身影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尽管小许到警队是副所长,但是,他从小许刚才送他的眼神,仍然看出了失落,像离开母亲的孩子。小许尚且都是这样,那么另一个人呢?

想到这里,彭长宜给丁一办公室打了电话,很快,一个永远都是那么轻柔的、甜糯糯的声音传来:“喂,您好。”

“呵呵,班呐?”彭长宜也受了感染,温柔着嗓音说道。

“科长?怎么是你啊?”丁一露出了惊喜。

“怎么不能是我?为什么不能是我?干嘛不能是我?”

“呵呵。”丁一不好意思地笑了。

“怎么了,情绪不高?”

“没有啊——”她拖着尾音说道。

“我快到你们单位门口了,你出来,咱们说会话。”

丁一犹豫了一下说道:“那进来吧,我办公室也清静。”

“算了吧,那么多熟人,还不够废话的呢。”

“行,我马出去。”丁一这句话说得很干脆。

丁一挂了电话后,走出办公室,当她拐过围墙,看见了彭长宜那辆高大越野车停在路口,她紧跑了几步,彭长宜从里面把副驾驶门打开,丁一便来到跟前,了车。

彭长宜看了丁一一眼,发现她的小脸消瘦了一圈,下颏更尖了,脸依然是那么干净,没有施任何脂粉,两只明澈的大眼睛,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似乎平添了许多忧郁。

彭长宜心说,这两个人,怎么都这样憔悴、消瘦?看来,是得了同一种病了。他笑了一下,说道:“我记得你说过,电视播音员脸宽不超过一巴掌半,镜是最理想的,那么,如果要小于这个标准,甚至不到一巴掌半的时候,是不是也不适宜镜了?”

丁一一时没明白他话的意思,说:“过小的脸应该没有吧,除非刚出生的婴儿。”

“呵呵,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你呐,别减肥了,脸都不够一巴掌了。”彭长宜挪揄道。

丁一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幽幽地说道:“敢情是在夸我呀?”

他笑而不答,开着车继续向前驶去。

丁一说:“我们去哪儿?”

第1143章 他现在是客人了

彭长宜看着丁一:“你是公众人物,走到哪儿都有人认出你来,美女主播跟一英俊小生压马路,呵呵,谣言马会四起,咱们开着车走走,说会话,我还要赶回去呢。 ”

“哈哈。”丁一开心地笑了。

等他笑过后,彭长宜说道:“市长昨天回来着,你知道吗?”

丁一低下头,半天才撅着嘴说道:“我下午听雯雯说着,说市里请他,算是为他祝贺。”

“你不知道?”彭长宜感到有点怪。

“嗯。”她仍然低着头答道。

彭长宜没有看她,但是明显地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惆怅,他宽慰着说道:“那他肯定是不方便跟你联系,他现在是亢州的客人了,回来后肯定会是众星捧月。”

“也许吧。”丁一小声说了一句,扭头看着窗外。

“他这次实际是升了,好歹是级部门了,以后他再回来是咱们的级领导了。官场的事,是这样,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不可能总在一个地方干,要想进步,必须多经历几个地方,各种政治环境都要经历,级在培养一个干部的时候,都是这么做。所以,你也别为他难过,我昨天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丁一回头看了彭长宜一眼,没说话。

“市长调走后,你是不是还没有见过他?”

“嗯,林岩给我打电话,说等他到锦安班后,带我们去锦安看他。”丁一说道。

“嗯,我刚才跟小许说了,我带你们去。没事多给市长打打电话,这个时候,才能显出真情,别让市长觉得自己是走了的人了。”

丁一低下了头,半晌才说:“他……似乎有意在疏远我……”

“不会不会,怎么会呐?”彭长宜说道,想想江帆那么喜欢丁一,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从看到丁一的第一眼他喜欢了丁一,而且一直热度不减,对别的女人从来都不心,他怎么能疏远她呢?说道:“他昨晚的确没有时间跟你联系,你别多心。”

“我不是多心,是真的……”丁一小声说道:“我给他打电话,他要么不接,要么是关机,要么是没说两句话有事挂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原来不是这样……”丁一说道这里,有些难过。

“党校的纪律很严,课是不能接听电话的。”

这个情况丁一知道,但是,原来,他总能抽抓紧时间给自己打电话,哪怕什么事都没有,相互问候一声,对彼此是个安慰,现在,不但根本接不到他的电话,她打给他的电话,也都以各种借口说不了两句挂了,明显是在搪塞她。这种情况在他们交往的几年,从来都没有遇到过。搪塞和有事,她能分辨得清。

彭长宜明显看出丁一内心的沉重和不安,说道:“再过几天市长毕业了,毕业后他要新官任,要忙着毕业,要熟悉新单位的情况,要迎来送往,这段肯定是他最忙活的时候,难免有顾不到的地方,你不要多想,多多理解他,他心里也不好受。”

听了这话,丁一很难过,感觉心口有些疼,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昨晚见着他,他怎么样?”

彭长宜的心里一阵感动,这种感动和自己无关,是替江帆感动,他说道:“他挺好的,精神状态都挺好,是瘦了,次那场大病后,他好像恢复得很慢,又加工作变动,怎么也得过一段才能调整过来。”

丁一的心揪了起来,这段时间,她的确很担心他,她甚至自责,如果没有自己,也许,他会是另外一种状况,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说道:“哎,我也给他找了许多麻烦……”

彭长宜心一紧,说道:“和你没有关系,别什么事往自己身揽。”

“和我有关系,是我影响了他……”说道这里,丁一把头扭向窗外,眼睛湿润了。

彭长宜宽慰她,说道:“我说没关系是没关系,是政治原因,是你不懂的政治原因。”

丁一悄悄擦了一下泪水,低头不说话了。

“小许跟我说了,那件事你也别放在心,是有人收买了那个收废品的,是故意这样做的。”彭长宜说道。

“我知道是谁。”丁一说道。

“你怎么知道,是小许跟你说的?”

“不是,是袁小姶跟我说的。”

“哦?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你们又见面了?”彭长宜吃惊地问道。

“没有,是在电话里说的。”

那天,丁一在阆诸考完试后,周一回来班了。也是这天,锦安市委来人,宣布了亢州新市长的人选,温庆轩没有让丁一参加这个会,而是派了一个男记者。由于江帆提前跟丁一说了工作变动的事,所以对新市长来任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单位里的人议论纷纷,本来市里领导变动是正常现象,因为有了丁一和江帆的传闻,所以大家对这件事给予了高度关注,尤其是冯冉,异常活跃,走到哪个科室都在说江帆调走的事。

也是这天的下午,丁一懒得下楼,懒得见同事们看她的目光,呆在宿舍里看书,这个时候,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开始,她还以为是江帆换了手机号,给她打的呢,接通了,不想,里面居然传来的是袁小姶那尖利的冷酷的声音:

“我很想知道你现在在干嘛?”

丁一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嘲讽,说道:“你好心太强了吧?”

“哈哈,当然了。江帆调走了,他完蛋了,我很想知道你此时是怎么想的?”

“哦?我听着你怎么有些幸灾乐祸呀?是不是这正是希望看到的结果?”

“你说得不完全正确,和我希望看到的结果还有距离,我希望他彻底完蛋!哈哈,你肯定和我的想法是正相反。”袁小姶的笑很尖锐,也很刺耳。

想起袁小姶是那么处心积虑地算计江帆,丁一有些气愤。

第1144章 再次对决

等她笑过后,ding yi ping静地说道:“对,你说得没错,我和你的想法正好相反,不光是我,相信大多数的亢州人民都和你的想法正相反,这是人和鬼的区别!”

听了丁一的话,袁小姶竟一时语塞,她愣了半天后说道:“嘴叉子还很厉害啊,这一点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别那么义愤填膺,其实,你和我一样,他能有今天,也有你的功劳,如果没有你,他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我想,他现在肯定后悔死了,后悔认识了你!”

“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凡是人格健全的人,只有当他面对魔鬼,才是最应该后悔的。”

“哈哈,你说得没错,你忘了吗,鬼是最难缠的,我知道我扮演了鬼的角色,我也希望把他变成鬼,如果那天晚不是让你逃脱,估计你也是鬼了,你们俩人都是鬼了,哈哈——”

听袁小姶说到这里,丁一心腾地升起了一股无名火,她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果然是她干的!想到这里,她忍住泪,勇敢地说道:“你的确是太邪恶了,我原来对你还有愧疚之情,现在,我告诉你,没有了,一丝一毫都没有了,因为面对一个邪恶的魔鬼,正常的人是不应该有一丝一毫愧疚之情的。”

袁小姶又语塞了,这等于丁一在向她正面发起挑战,她气得咬牙切齿,说道:“你个小丫头胆子还真不小,你敢跟我这么说话?你是不是活腻味了?”

丁一极力地使自己保持镇静,毕竟跟她面对面说出这话也是在情不自禁的语境下说出的,既然说出,她真的不后悔,一点都不,她抑制住自己的心跳,说道:“对于活着,我永远都不会腻,我倒是想提醒某些人,多行不义必自毙!”

说完,丁一“啪”地将电话挂断了,根本不给袁小姶fǎn gong的机会。只是,在挂断电话的那一刻,丁一愤懑的眼泪也随之流了出来,她狠狠地擦去眼泪,对自己的话一点都不后悔。

袁小姶哪受过这个,她气急败坏地又将电话打了过来,丁一故意让电话响了一会儿后,直接摁下“拒绝”键,后来电话再次响起,她直接关机了。

一向飞扬跋扈的袁家大小姐,也终于尝到了被羞辱的滋味,她当然是恼羞成怒,没过几天收买了一个收废品的人,让这个人到电视台门口羞辱丁一,对着电视台大喊“收丁字破鞋”。

事情发生的当天午,丁一正在为这事感到羞愤,袁小姶这时给丁一打了电话,丁一知道是她的,接通了。

袁小姶说道:“怎么样?如果你为了次羞辱我而自鸣得意的话,我告诉你,你错了,刚才是不是听到门口有个收废品的叫卖声了?”

其实,丁一早意识到了是她干的,像江帆曾经说过的那样,她做什么都不会觉得怪了,ding yi ping静地说道:“谢谢你。”

袁小姶很怪,不知道丁一为什么这么说,问道:“你谢我什么?”

“谢谢你给我做了免费广告,因为来亢州好几年了,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绯闻,你这一吆喝,等于公布了我一直以来都不好意思公布的事,你给我派来了幸福天使,我能不谢你吗?”

袁小姶大发雷霆,说道:“丁一,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

“哈哈哈——”丁一失声大笑,她含着眼泪说道:“你这样挖空心思陷害别人,如果能给你带来快乐的话,甚至能让你的负罪感减轻的话,那么,你尽管来吧,尽你所能。”

说完,她关了自己手机,双手捧住了脸,眼泪无声地流出……

“小丁,刚才的电话是不是那个姓袁的女人来的?”

丁一赶紧把手从脸挪开,这才看见,温庆轩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而且听到了她的说话。

丁一赶紧背过身,擦去自己的眼泪,然后冲温庆轩点点头,说了一声:“是她。”

温庆轩坐在了她的对面,凝视了她半天,才说道:“别怕,我已经将那个人骂走了,如果他再来的话,我报警。”

丁一看了一眼温庆轩,感觉他的表情很严肃,说道:“对不起,是我给您添麻烦了。”说完,赶忙低下了头,眼泪又滴答了下来。

温庆轩皱着眉,说道:“小丁,你是我的职工,谈不什么麻烦,你千万别想不开,什么日子都得过去。”

丁一感激地抬起头,看着温庆轩,眼里的泪水还在往下流,她抽泣了一下说道:“谢谢,谢谢您……”

温庆轩看着她,说道:“如果以后遇到什么麻烦,你告诉我,今天这种情况,你犯不流眼泪,这种下作手段都使得出来,她还是人吗?白受了那么多年的高等教育,这种人,是出生在南海,也让我看不起,把眼泪擦掉,不许哭!”

听了温庆轩这样说,丁一似乎找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这种温暖既像来自父亲,又像来自哥哥,只是,她的眼泪不但擦不干,反而流的更欢了……

听了丁一的叙述,彭长宜说道:“市长知道这件事吗?”

丁一说:“不知道,我不想给他心里添堵。”

“嗯,你说得对,我也不告诉他。”彭长宜说:“那个姓袁的,你不用怕她,你做得对,该噎噎她,她都做到了这种地步,该不着谦让她,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后还是少和她发生正面冲突,那种人,丧心病狂,少搭理的好,知道是她的电话以后不要接了,即便她可能来单位找你的话,你也不见,免得心烦。”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丁一说道,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彭长宜深深地叹了口气,感慨地说道:“人这一生啊,是要经过许多事情的,不光是浪漫抒情的小夜曲,还有惊涛骇浪什么的,所以,有的时候要经得住,还要挺得住,不是有那么一句歌词吗,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你说对吗?”

第1145章 为他担心

丁一看了他一眼,勉强笑了一下,说道:“对。 ”

“那好,所以,把烦恼都抛开,想那些高兴的事。”

“科长。”丁一说道:“这些我都不怕,我担心市长……担心……”丁一说不下去了,刚刚擦干的泪水,此时又流了出来。

彭长宜看了一下车窗外,他也有些难过,说道:“你照顾好你自己行了,市长你不用担心,他没事,官员下下的都很正常,再说,他咱们懂得多,所以,不用为他担心,没事的时候,多给他打着电话。”彭长宜再次嘱咐道。

“嗯……”

丁一低下了头,她感觉江帆似乎开始在回避自己,不再像从前那样敞开心扉了,这一点让她的心里很不安,可这话又不好跟旁人说,是跟科长也不好说,万一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错呢?毕竟,这段时间也是江帆最不好过的时候。只能像块石头一样压在自己的心。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回避自己,难道,他也认为是自己给他找了麻烦,从而要疏远自己吗?

彭长宜带着她,围着亢州城转了一大圈后,才把她送回。

回到单位后,丁一看了看表,现在应该是党校下课休息时间,以前,江帆有时会在这个时间跟自己联系,说一两句话后挂了,于是,尝试着拨了江帆的电话,一如既往的关机。又尝试着拨了他那部工作手机,这部手机今天却意外开着,她的心里有些纳闷,平时,都是关这个手机,那部私人手机几乎都是开着的,因为,知道那个号码的人很少。不知为什么,她竟然有了一丝不祥之兆。

半天,江帆才接通了电话:“喂,你好。”

声音很正式,也很庄重,丁一一时竟然不知说什么好,按说,电话响了几声,江帆会知道是她的电话,可是他干嘛要说得这么正式?她竟然不知该怎么开口。

江帆也沉默了,不言声。

这样愣了几秒钟后,丁一只好说道:“你好,下课了吗?”

“是。”

“呵呵,我没事,是最近不联系了,有些不放心。”

“嗯,我很好,不用牵挂。”

江帆的声音没有任何感qing sè彩,这是丁一所不习惯的,她又说道:“你昨天回来着呀?”

“是的。”

“早才走?”

“是的。”

丁一见他回答的这么正统,以为他说话不方便,说道:“你,是不是说话不方便呀?”

“是的。”他机械地回答着。

“哦,那我先挂了,等你方便的时候想着打给我。”

“好。”

“拜。”

“拜——”

放下电话,丁一有些恍恍惚惚了,他搞不懂江帆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冷谈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确切地说,应该是从他工作变动后开始的。

那天,丁一回家,他说下午打电话,结果没有打,还是第二天考完试,丁一在午主动打给他的。那次,在说话的时候,她感觉出他似乎心情很沉重,声音很沙哑、疲惫,说话少了往日的轻松和幽默,当时她认为可能是他对这次变动不满意,从而造成他情绪低落,尽管如此,她也没有觉出他对自己的冷谈,还亲切地称呼自己为“宝贝”,语气深情。

后来,情况有些悄悄改变了,在几次通话过程,他不但说话很少,还以各种缘由结束通话,一个最明显的特征是,他再也没有像从前那样称呼自己为“宝贝”了,难道,真的如袁小姶说的那样,他也认为是自己拖了他后腿吗?那么他后悔了?后悔认识了自己?

丁一不知江帆为什么忽然疏远了自己,她的心里很难受,七八下的没有底。她可以忍受羞辱,因为她知道,她的背后站着江帆,但是,如果江帆这个巨大的精神支柱发生位移,任何风雨都能将她击垮。

其实,她哪里知道,江帆她还难过,每当接到她的电话,他都有一种心如刀割般的疼痛,面对所爱,他不敢向前,甚至连平常的一句宝贝都不敢叫了,既然他答应了丁乃翔,答应要放开她,那么借这个机会,慢慢地疏远,慢慢地冷谈,慢慢地遗忘吧,如果,他的放手,真能让她找到幸福,那他心甘情愿。

这样,江帆经过一番痛定思痛后,给薛阳打了电话,告诉薛阳自己的决定时,薛阳稍愣了一下,问道:“这是最后的决定吗?”

江帆说:“是的。”

薛阳之所以这样问他,有薛阳的道理,要知道,前两天跟他在一起,薛阳给他建议让他去支边,江帆连考虑都没有考虑的意思,今天突然做出这个决定,他当然要替江帆把关,免得江帆到时后悔。

薛阳又说:“我必须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突然做的这个决定。”

江帆说:“没有原因,你不要问了。”

薛阳不死心,说:“是不是她……出现了问题?”

“什么问题?”

“你懂得。”

江帆叹了口,说道:“是她父亲。”

薛阳明白了,他说了声“ok”,挂了电话。是的,薛阳无需再进一步问了,肯定是女方家里出面干预了,以江帆的性格,他的选择肯定是放弃,他之所以不问太仔细,因为他知道,这个过程肯定是痛苦的,他不想让好友再次经受一次痛苦。

薛阳大忙帮不,给他跑一个条件相对好一些的支边指标还是没有问题的。尽管这个指标最终会下派到锦安,但是他有把握不让江帆走他们师兄的路,也是,在头离开北京的这段时间,薛阳的主要任务是江帆这事。

江帆告诉薛阳自己的决定后,他心里轻松了许多,但是,想到要离开他的小鹿,他心里会疼痛不止,但是,他没得选择,只有远离,强迫拉开彼此空间和距离,让她对自己的感情逐渐变淡,才有可能让她死心,让她去接受那个“优秀的年轻人。”

袁小姶羞辱丁一的事,江帆已经知道了,是袁小姶自己打电话告诉江帆的。

第1146章 不会再被动挨打

袁小姶阴阳怪气地说:“不错呀江帆,那个小姑娘够死心塌地呀,你给她灌了什么**汤了?”

江帆恼怒地说道:“姓袁的,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有什么尽管冲我来,不管她的事,告诉你,我江帆也不是软柿子,你要是再骚扰她,我同样会让你脸不好看!你能做的,我同样能做,你不能做的,我也能做,不信走着瞧!”说完,气愤地挂了电话。

许久以来,江帆对袁小姶所做的一切采取的措施都是一忍再忍,不是他懦弱,也不是他无能,只是他自始至终都认为,对袁小姶,他不会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这倒不是他对她还有多深的感情,他考虑的层面更多一些,一是岳父跟翟炳德的关系,一是自己始终都有再进一步的愿望,投鼠忌器,小不忍则乱大谋,心里是这样想的,对袁小姶忍了下来,但是,眼下的形势变了,他不会再被动挨打了,他必须要让袁小姶明白这一点,别蹬鼻子脸!

其实,以江帆的性格和教养,他在什么情况下也不会不管不顾的,只不过有些话他该说得说。

显然,袁小姶知道了轻重,以后再也没有这样公开地骚扰过丁一,因为她知道,如果江帆再次起诉离婚的话,她要是不做一些背后的工作,法庭差不多会判离的,对于她来说,能多拖一天,多一天,爸爸说过,没有一个人能在强大压力下还不回头的,除非这个人有足够的玉碎准备。

袁小姶自己也明白,即便江帆回头,他们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她已经做到了极致,如果江帆真的能回到她身边,那么是两个可能,一个是他脑子坏了,二是他没安好心,那样的话太可怕了,她现在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想毁掉江帆。既然江帆不可能再回来,那么别人也别想得到,即便将来有人会得到江帆,但是这个江帆也不是十全十美的江帆了,那个十全十美的江帆,只有她袁小姶才有资格得到,因为是她袁家塑造了他。

其实,袁小姶已经跟爸爸坦诚了自己的情况,但是爸爸绝不许她跟尤增全结婚,他说尤增全目的太明确,他是想在北京周边拿到更好的地,因为袁小姶的哥哥在国土资源部,正好负责这一块工作,爸爸说:“你跟他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他怎么不说娶你,现在追着赶着说要娶你了,不行。”

袁小姶说:“我都四十多岁了,能有个人肯娶我已经不错了。”

袁父说:“目前,你只能跟江帆。”

袁小姶说:“江帆不要我了。”

袁父开始咬牙,说道:“江帆会要你的。”

袁小姶其实明白爸爸的心思,爸爸曾经说过,自己那么犟,当年不是还回头了吗?他不信江帆他还犟!袁小姶心里非常清楚,江帆不是犟,他面对的情况和爸爸当年面对的情况是不一样的,她心里非常清楚,江帆是回不来的。爸爸越是舍不得放弃江帆,袁小姶心里越是恨江帆,所以,她的疯狂和不择手段也是可想而知的。

哲人尼采曾说过:“疯狂在个人鲜有所闻——但是在集团、政党、国家和时代却司空见惯。”看来现在的情况有变化,因为极度的私欲使一个正常的人变得扭曲和biàn tài,这样的例子已经越来越多了。

美国一位作家曾经说:“人的疯狂往往是一种诡诈而阴险的东西,你以为它已经远走高飞了,它却或许不过是变成一种更为巧妙的形体而已。”

袁小姶的疯狂是有外在的表现形式的,非常容易被人一眼识破,而她的父亲将江帆视为他家的私有财产而加以禁锢,不愿放弃,同样是一种疯狂的表现形式,这一点,可能他自己意识不到,因为他的疯狂已经“变成一种更为巧妙形体”的,也许,他她的女儿还乐在“疯”。

古罗马奥古斯丁说过:“每一个人都宁愿在健全的心智下悲痛,而不愿在疯狂高兴。”这也可能是江帆不愿跟袁小姶刀锋想见的原因所在。

回到三源后,彭长宜并没有让康斌把调查结果拿到会,而是在邬友福多次要求调查组汇报时,他才让康斌跟邬友福正式汇报,至此,距离翟炳德给的十天期限,已经超出了一周的时间。

这天早,彭长宜来跟邬友福汇报云公路准备招标的事,邬友福显然没把这事放在心,等彭长宜说完后,他冠冕堂皇地提了几点要求后说道:“长宜,怎么康斌最近也不汇报了?开始翟书记说十天破案,这又过去一周时间了,案件到底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彭长宜心里暗笑道,终于沉不住气了,事实,自从这个调查组成立后,葛氏兄弟沉不住气了,他们摸不清翟炳德的底,蹿下跳地四处活动,葛兆国据说请了假,去北京看病,谁都知道他是去北京搬救兵去了,邬友福更是没有闲着,在极力地给葛氏兄弟擦屁股,因为他知道,葛氏兄弟一旦完蛋,那么离他完蛋也不远了。

彭长宜听邬友福这样问自己,故意漫不经心地说道:“今天几号了?”说完,他抬起头,装模作样地掐指算了算了,说道:“对呀,距离翟书记要求的破案时间已经过去一周了,怎么还没有调查清,是不是又有什么新情况?”

“什么新情况?这样都已经弄得人心惶惶的了,今天这个记者来采访,明天那个记者来采访,不是这个来认尸,是那个来认尸,真是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如果再弄出点什么新情况,我看我们不要干别的了,干这一件事算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这事呀您也别着急,影响肯定会有,但是没有办法,谁让我们摊了。”

从报纸开始报道无名尸那天起,三源有关部门不停地在接待全国各地来认尸的人。

第1147章 夜长梦多

由于之前采集了尸体dna,已经为四个死者找到了他们的亲属。 对于这些来认尸的家属,三源都是免费招待,工作量大,费用高,更主要的是牵着一些人的神经。

邬友福说:“回头找找老康,差不多行了,别在这样拖下去了,冤有头债有主,是谁的事谁出钱不得了。”

听得出,出钱赔偿,他们已经认头,于是彭长宜故意说道:“是啊,我也担心,如果问题查实,肯定有人要负法律责任,如果真是建国矿难死去的人,那么他们谎报mán bào和偷埋尸体是犯罪了,弄不好会很麻烦的。”

“麻烦?我跟你说,我现在感到麻烦了!这几天,几乎天天都有人给我打电话,你知道老首长给我打了多少个电话?问我还干不干,如果我不打算干了,一直追查下去,我赶紧说,我哪儿敢呀?您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我听那意思,好像还给省里和翟炳德打了招呼,所以我说这事很麻烦,快点结案,夜长梦多。”

彭长宜心说,快点结案?没得你们,既然达不到自己最初的目的,拖长结案时间,让你们惶惶不可终日,这一点还是能办到的,他故意轻松地说道:“老人家是不是生气了?您没好好劝劝他?”

邬友福为难地说道:“唉,他生气,能直接给我下指示吗?都是让明秀传达的。”

彭长宜笑了,他料定郄老不会这么直白的说这话。

没错,邬友福早料定了彭长宜在这件事背后起的作用了,尽管没有明确的迹象表明,但是如果不是彭长宜,康斌不会这么旗帜鲜明勇挑重担的。

邬友福见彭长宜只是笑,没有说话,进一步说:“长宜,这样,你抽时间去跟康斌说说,差不多行了,改天咱们研究一下,毕竟,我们需要做的工作还跟多,我们不能让这件事拖住了我们发展的后腿。”

彭长宜说:“行,我一会去找找他。”

“另外,我听说这几家招标的公司,顺翔路桥公司是翟书记有关系?”

彭长宜故意吃惊地说道:“这个,我不太清楚,你听谁说?”

邬友福看着他,对他半信半疑,说道:“我忘了是听锦安谁说的了,我的意思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还是要尽可能地照顾的。”

“这个……这个咱们怎么照顾,招标都是公开的,咱们只能在同等条件下优先顺翔。”

“这样吧,改天顺翔再来人,我出面招待他们一下,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到咱们这一亩三分地投资来了,那个玉琼经理我没见过,但是听说过,是个很能干的女人,据说,她参股的企业有好几个,都是跨领域跨行业。”

“哦?”令彭长宜吃惊的不是玉琼参股的事,而是邬友福怎么知道玉琼参与了这事。

“对了,成立矿务局的事,我征求了兆国的意见,他考虑到自己弟兄开着好几个矿,自己再当矿务局的局长,唯恐别人说闲话,所以,他的意见是留在土地局,矿务局局长让咱们另行安排人选,不行,把那个李勇弄来,都是郄老的关系,咱们不能不照顾啊,一半天开个常委会,把这事定下来吧。”

彭长宜松了一口气,他之所以不急着让康斌汇报,其之一也有这个因素在里面。

几天后,常委会作出第一步决定,先由建国集团出资赔偿这五位矿工家属,另外尸体火化,装殓最好的骨灰盒,由家属把他们亲人的遗骨带回家。另外两位没有家属找来的尸体,除保存dna样本外,什么时候家属来,建国集团什么时候支付赔偿金。家属们获得了当时最高额的赔付。

接下来,第二步是要对相关责任人进行追究,对肇事企业进行五十万元的罚款处理。

与会者谁都明白进行完第一步,这第二步走不走,什么时候走,是以后的事了,这个案子算长期挂起来了。

县委给市委打了一个很含糊的报告,除去肯定了这些尸体是死难的矿工外,其它的一切都是含糊不清的。

彭长宜知道,翟炳德不会再过问这件事了,围绕着这件事方方面面的人都会把悬着的心暂时放下了,为什么说是暂时呢?是这个案子并没有结案,没有结案的案子,想什么时候拿起来什么时候拿起来,这也是彭长宜和康斌密切研究后的结果。

新组建的矿务局正式成立,李勇任的第一项工作是全面整顿矿山;褚小强对矿山的治理方案得到了采纳,每个矿主都将本矿的矿工登记造册。

那个刘工头得了一场怪的病,几乎要了他的命,基本丧失了劳动能力,整天疯疯癫癫,说话驴唇不对马嘴,几乎成了一个废人,被矿送了回了家。

尽管眼下没立刻对二黑进行二次审理,但葛氏集团也遭到了重创,连政府罚款带赔付那些死难者家属的钱,还有他们下下打点的费用,损失也在大几百万元。

那些参与了偷埋尸体的人,在矿难结束后,都被二黑遣散了,褚小强找到这些人时可是费了大力气。

按照彭长宜的意思,康斌从锦安回来后,他和褚小强又将报告里所涉及到的一些证人的真实身份做了模糊处理,所以,康斌在常委会的汇报和给翟炳德的汇报是两个版本的,他隐去了里面大量人证的姓名,淡化了一下主要的情节,尽可能地隐藏了这些证人的身份。

当时,褚小强按照刘工头提供的线索,秘密地找到参与偷埋尸体的二黑的一个打手,这个打手在矿难不久后,和另一名打手闹不和,后来辞职返乡了,但是不久后他又回到了矿,只是没有回到二黑的矿,而是到了外省的一个煤矿当了一名打手。

褚小强通过当地警方的配合,找到了这些人,取得口供后,又辗转找到了他提供的另一名知"qing ren"的地址,两个人说得一模一样。

第1148章 终于开炮了

褚小强做完一切笔录后告诫这两个人,永远都不要再来三源了。

尽管二黑没被再次追究,但是,县局出具尸体检验报告的两位法医被调离了工作岗位,市局参与鉴定的两名相关人员,也被莫名其妙地调离了工作岗位,尽管没有明确的说法,但是显而易见,他们的调动,都和出具的鉴定证明有关。

闹得乌烟瘴气的无名尸案,至此暂时告一段落,尽管没有达到彭长宜的预期目的,但是对于落实他提出的另外两条意见却起到了积极作用。

可以说,在彭长宜正式和邬友福权力集团正面交锋的第一个回合,邬友福们没有占到太大便宜不说,险些被他端了桥头堡阵地,他们对彭长宜的恨,自然不是挂在嘴的。

借这次事件的东风,三源,掀起了一次较大规模的矿山安全生产大检查行动。为此,县政府专门成立了矿山整顿监管领导小组,彭长宜任组长,李勇和郭喜来任副组长,矿务局、国土、公安、电力等多个部门任成员,抽调了120多人,全部集到了黄土岭矿山,一家一家的查,只要发现存在安全隐患、不符合安全生产标准的矿井,先停业、后整顿,而对那些无证无照非法开采的小矿,先填矿井,后处罚。

彭长宜不信邪,他没能遵守部长的教诲,终于向三源的矿山开炮了!

在这次安全生产大检查,彭长宜对三源各种矿也都摸清了家底。

褚小强带着二十多名干警,在黄土岭驻扎了下来,专门配合检查组的工作。应该说,这次整顿工作是很有成效的,先后关闭了31家非法矿井,勒令停业整顿的矿井15家。以褚小强为首的公安干警和当地派出所的民警们,对所有矿山的矿工,明确身份,进行登记造册,并由各个矿的法人和公安局、派出所签订矿工管理责任书,由于这项工作任务量大,全面完成还需时日。

在这次检查,汇鑫铁矿达标率是最高的,建国集团的两个矿存在严重问题,被纳入了第一批整改范畴之内。

葛氏兄弟急了,马请来邬友福,进行商议。

在葛氏私人会馆一间豪华的私密房间里,邬友福,葛兆国和弟弟葛二黑正在边吃晚饭边密谈着。

邬友福喝了一口酒,表情肃穆,他说道:“李勇来势汹汹,干劲十足,这你们也都看见了,他之所以这样有两个因素,一是次矿难对他的处理他不服,这次重出江湖有雪耻的意味,二是他也想新官任三把火,证明自己的实力,再有,这个人自从当矿务局局长后,明显地有了骄傲的资本,远有老首长,近有彭长宜在背后支持他,他认为他找到了下两座靠山,所以现在此人有些翘尾巴。不过这个人目前来说,对你构不成威胁,真正有威胁的还是来自彭长宜。彭长宜现在拿他李勇当枪使,废了这杆枪极其容易,不容易的是要对彭长宜动动脑子了,他目前和康斌联手,所以不能掉以轻心。”

葛兆国点点头。

二黑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近期约他出来,到时看我的。”

“约谁?”邬友福说道。

“姓彭的。”

邬友福说:“这一段时间干什么你都不要出头,所有的事都让夜玫去办吧,你还是避避风头吧,尽可能少地抛头露面。”

二黑说“今年损失太大,有些事我不出头不行。”

“你还有三四个月你自由了,这段时间少惹是非。”

葛兆国说:“听见了吧,大哥的意思和我的一样,你收收你那性子吧,从长计议,有什么事让小玫去办吧。”

二黑说:“夜玫最近一段总是不高兴,见了我也爱搭不理的。”

邬友福瞪着二黑说道:“当然,都是你把事整糟了,别说她,我都不爱搭理你,咱们还能不能办成点事?怎么这么不用,真是蠢!”

葛兆国这次听了邬友福骂二黑蠢,他不但没有生气,还笑了,说道:“大哥说得是,是蠢。对了,这次我去北京,见着明秀,大哥,看得出来,她是一点都没把你忘了,一个劲地问我,这件事到底能不能影响到你……”

邬友福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严肃地说道:“都过去了,以后注意,任何场合下都不要提了。”

二黑见邬友福脸不欢喜,说道:“对了,大哥,小云怎么没来?”

“她去锦安开会去了,顺便回家看看父母。”

“哦?”二黑说着看了葛兆国一眼。

这时,一个十**岁的姑娘,穿着低胸的旗袍裙进来,把一个果盘给他们放在了桌,转身刚要走,被二黑叫住了:“小翠,过来。”

那个叫小翠的女孩子怯生生地走了过来。

二黑说:“来,坐下,给邬爷满杯酒。”

那个叫小翠小姑娘听见这话嘻嘻地笑了一下。

二黑说:“你笑什么?”

小姑娘也不胆怯,看着邬友福说道:“他不是爷。”

邬友福一听,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小姑娘,见小姑娘眉清目秀,bái nèn而红润的小脸镶着一个秀气的鼻子,她活泼乖巧,见邬友福正抬头看她,冲着邬友福嫣然一笑。

邬友福也来了兴致,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爷,我是爷,是三源最大的爷。”

小姑娘显然没有理解这话的意思,她仍然露着两排干净洁白的牙齿说道:“你不是最大的爷,是最大的官儿。”

“啊?哈哈——”邬友福一听,开心地笑了。

葛兆国起身,佯装看了一下桌的菜,嘴里说道:“我去后厨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没有端来。”说着,随手拿了一根牙签,叼在嘴里走了出去。

葛兆国出来后,进了另一间屋子,这间屋子是夜玫的办公室,此刻,她正坐在办公桌边,正在低头算账,面前,是一只大算盘,见她修长的手指,在算盘灵动的拨动着,把个算盘珠拨弄的噼里啪啦的一片响声。

第1149章 男人的妖怪

葛兆国最喜欢看夜玫打算盘了,他曾不止一次地说过,夜玫打算盘的熟练程度,应该在三源是数一数二的,像夜玫这么年轻的女孩子,能把算盘打到这种程度,实属不易。

想当初,如果说他葛兆国对夜玫一见倾心是因为夜玫长得漂亮,那么,当夜玫跟他来到三源,并且展示出非凡的能力时,更是十分喜爱这个女子了,他不知一次地跟夜玫说,女人,如果光有姿色那是摆设,像你,既有姿色能力又出色的女子,才是我葛兆国的最爱。

葛兆国进来后,坐在夜玫的旁边,把下巴靠在夜玫的肩膀,这样看着她一只手摁住账本,另一只手下飞舞,直到账本的最后一页,她那好看的手指才悬在了半空,半晌才无力地垂下,灰心丧气地说道:“完了,截止到月底,我们今年净赔了……”

葛兆国的一只手从后面捂住了夜玫的嘴,说道:“不要说了,我知道。”

夜玫挪开他的手,转过身,撒娇地说道:“你知道什么呀?今年,是我们损失最惨重的一年啦——”说着,撅起了小嘴,白了他一眼。

葛兆国笑了,说道:“别灰心,做生意哪能总赚不赔的呀?再说了,眼下刚刚是第三个季度,别忘了,以后,这才是我们最挣钱的时候。”

“挣什么呀,矿几乎都被封了,对了,过两天云公路招标,我在寻思,看看这些外来的企业谁有标,我打算做他们的石料供应商,你看怎么样?”

葛兆国非常佩服夜玫的生意头脑,他不止一次地说过,夜玫天生是做大生意的料,别看是女流之辈,一般的男人都有经营头脑,如果不是夜玫,葛家的生意根本不会做这么大。

二黑除去打打杀杀外,可以说没有一点的经营头脑。这也是每当老婆提起夜玫恨得咬牙切齿时,葛兆国经常说给老婆的一句话,他还会继续跟老婆说:“你吃的,花的,还有孩子们吃的花的,有一半是夜玫给咱们挣来的,如果你再矫情的话,你来,你来料理这一摊子事,反正我班,又是领导干部,是不能亲自打理生意的。”

一说到这里,老婆无言以对了。老婆本来是逆来顺受的家庭妇女,也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她不缺钱花是了。

葛兆国把夜玫抱在自己的腿,说道:“你的想法很好,不过赚钱的事不用急。”

“能不急吗?这么多人张着嘴等着呢?那个……”她用手指了另一间屋子,说道:“他儿子一家出国的费用,我午已经汇出了,咱们现在几乎弹尽粮绝了……”说完,狠狠地捏了一下葛兆国的大鼻头。

葛兆国知道她说的是邬友福。邬友福的儿媳因为工作需要,要出国,由于孩子小,这样,儿子和孩子都都跟着一起出去,邬友福的老婆离不开小孙子,这样,他们一家五口,除去邬友福外,都准备出去。葛氏集团本来是邬友福的钱袋子,这点小钱自然由他们担负了。

葛兆国见夜玫不高兴,知道她心疼钱了,开导她说道:“钱赚来是为花的,俗话说得好:钱散,人聚。只有把赚来的钱花出去,是让跟你有关的人帮着你花,你才有可能再把花的钱赚回来,甚至赚得更多。钱聚,人散,如果你太拿钱当钱,赚了钱只有自己花,没有大家的份儿,那么,以后你也没钱赚了……”

“知道啦,你都说了一百八十遍了,我都能倒背如流了。”夜玫说着,又去捏了一下他的鼻子。

葛兆国笑了,他爱极了夜玫,这个任何时刻都能唤起他yu wàng的女人,简直是天生的尤物,他不止一次地跟夜玫说,你不是人,你是老天爷专门造出来勾引男人的妖怪。夜玫听后总是笑着说道,那是你们男人太馋,如果不馋,我是再怎么勾引,男人也不会钩的。

此时,葛兆国把肥厚的嘴亲了过来,夜玫很机灵,把左脸蛋挨了来,葛兆国显然不满足亲她的脸蛋,板过她的头,又肥又大的嘴唇,盖在了夜玫甜润的嘴,他狠劲亲了几下后说道:“宝贝,我知道咱们账还有钱。”

夜玫一听,佯装生气地说道:“有钱都花光吗?这么一大摊子呢,哪天不得往出支个万儿八千的,再说,还有你们那么两大家子人,所以,我才想到给云公路做沙石料供应商的事。”

“呵呵,没问题,只要你看的,尽管去做,钱不是问题。”葛兆国对夜玫百依百顺。

夜玫抱住葛兆国的脸,亲了一口,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嗯,另外,我看了北京一处房子,小区很高档,我想买下来,咱们周末也去那里度假,也可以享受一下北京白领的生活。

更主要的是,以后去北京,也有个落脚的地方,我厌烦住宾馆了。再说了,以后,这房子肯定会升值的。”

夜玫撅着小嘴说道,一幅我见犹怜的样子。

其实,只有夜玫心里最清楚,北京的房子早买了,是她背着葛兆国以自己名义买的,她当时买的时候,只想着投资,没想要往出卖。

可是最近看葛家这种局势,每况愈下,本来她想跟着葛氏兄弟好好赚钱,这样自己有了足够的资本后可以离开葛兆国了,但是她看到了二黑最近有些蛮干胡干,如果这样下去,葛氏集团早晚会毁在他的手里,那么,自己想赚钱的梦想会破灭,与其同归于尽,不如早做打算。

所以,这一年来,夜玫也开始做自己的梦,在为自己退身做准备,她除去要被跟三源接壤的外省一个煤矿的股份最近要变现,还有是北京的这套复式结构的房子,当然,这房子最好的结果是卖给葛兆国,外省煤矿的股份最好也是卖给葛家兄弟,这样,她里外都是赚。

第1150章 不要轻敌

葛兆国听夜玫又提在北京买房子的事,说道:“没问题,别看咱们现在资金紧张,但是拿个几十万、百八十万的买个房子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现在别赶紧儿了,到年底再说吧。”

夜玫想了想说:“哎,我是这么想的,所以也留下了一笔机动钱,另外,我也不想总在你老婆眼皮子底下生活了,隔三差五的咱们也去北京透透气……”

葛兆国说:“在不在的她也没拿你怎么着,有我掌管着呢,眼下,我们应该想办法,尽快让矿恢复生产,我听说国际铁矿石又涨价了。”

“是啊,这个彭长宜软硬不吃,我是拿他没有办法了。”夜玫沮丧地说道。

葛兆国笑了,说道:“宝贝,彭长宜不吃,不等于李勇不吃啊?这个问题,你琢磨一下,另外,你改天去趟财政局找老黄,他们答应给咱们拆借的2500万元还差1000万呢,现在已经有钱了,你当务之急是先去办这事,赶紧去要,赶紧划过来,今年的煤肯定要涨钱,加你去年提前下的那些订单,即便我们矿山亏损,但是我们也能从煤炭赚到差价的。”

夜玫知道,县财政局的huáng ju长,曾经以县财政局的名义,给县政府打过一个报告,报告称,为了积极响应国家提出的向“三农”倾斜的优惠政策,建议有财政局牵头,成立三源涉农企业担保基金,向政策性农业担保机构增资3000万元,用于解决三源县水利局打井队和县农机公司等多家涉农企业rong zi难的问题,这个报告送去后,常务副县长郭喜来在背后基金运作,仅用了不到一周的世界,这个报告在常委会通过了。

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筹备,涉农企业担保基金顺利成立,这个担保基金,只是用来做抵押的,真正掏钱的是银行,这些企业拿到的钱,是由担保基金抵押的银行贷款。

三源的涉农企业共有家,县农机公司、县化肥厂、县饲料厂、县苗圃场和三家规模不大的养殖场,全部都是要死不活濒临破产。在郭喜来和财政局局长黄安的运作下,这几家涉农企业,很快从银行贷出了3500万元,其,有1500万元只从这几家的账走了个过场,很快转到了建国集团的账户了。

这是所谓的“拆借资金”,当时,财政局局长黄安答应“拆借”给建国集团2500万元,分两批“拆借”。眼下,葛氏兄弟遇到危机,葛兆国当然会想到这笔钱了。所以他才催夜玫赶紧去办这事。

一听到钱,夜玫的眼里放出了异彩,她捧着葛兆国的脸说道:“好的,我尽快去办。”

葛兆国说:“那个李勇呢?”

夜玫不好意思地在他怀里扭捏了一下,说道:“他是小意思,破点财是了。”

“你不要轻敌啊?这个人现在跟彭长宜走的很近,说不定也有了反骨。”

夜玫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不这么认为。”

葛兆国哈哈笑了,说道:“那好,那好。”葛兆国说着,拉起夜玫的手往里面的卧室走。

夜玫说道:“别,那屋还有客人呢?”

“哈哈,估计这会他早老牛啃嫩草去了,哈哈。”葛兆国淫笑着说道。

“你们损吧,那个孩子才17岁。”夜玫瞪了他一眼。

葛兆国说:“这叫各取所需……”说着,用手指弹了夜玫的脸蛋一下,然后抱起夜玫进了里屋。

夜玫嗲声嗲气地说道:“放我下来,我还有账没算完呢,你个馋鬼……”

她的话还没说完,嘴被什么堵住了,然后传来了一声**的shēn yin……

这天,彭长宜刚班,他坐在屋里,正在跟陈奎研究云公路各个投标公司的情况,褚小强给他打来电话,彭长宜说:“我这会正在有事,一会给你打过去。”

尽管无名尸的案子已经告了一个段落,但是彭长宜和褚小强的接触仍然不宜公开。陈奎见县长有事,说道:“县长,我先把这些材料放您这里,回屋去打个电话,一会我在过来。”

彭长宜点点头,见陈奎把门给他关,小声说道:“小强,有事?”

褚小强一听他叫自己的名字,知道可以说话了,说道:“昨天,小窦进城办事,她午跟我说了这么一个情况,她说,在街,她看见了她爸爸单位的两个同事,但是他们没有看见她。”

“嗯?”彭长宜没有回过味,心想,在县城碰到省里的熟人,也属正常,况且,小窦爸爸单位的同事,都是警察,足迹会遍布全省甚至全国各地,这有什么新的?但是,小强为什么对这事这么敏感,而且特地向他汇报?

“县长,我不认为这是偶然。”褚小强说道。

“你的意思是……”彭长宜试探着问道。

“您想想,他们来这里如果是追逃什么的,为什么没有跟当地警方打招呼?显然是不需要当地警方配合,那不是追逃罪犯,有可能是来秘密执行什么任务。”

“那他们冲着什么来的?”

“我目前也不敢断定,一切只是猜测。”

“她说没说他爸爸的这两个同事是在那个部门吗?”

“说了,一个在刑侦处,一个在打黑办。”

“打黑办?”彭长宜惊讶地问道。

“是的,打黑办。”

打黑办的全称是打黑除恶专项斗争办公室,省公安厅主管刑侦的副厅长兼任这个办公室主任。

京州省由于毗邻京城,是首都的门户,所以地理位置特殊,各项工作也都规矩,稳定工作一直是头等大事,所以,在全国,是最早成立的专项斗争办公室的省份,这个办公室最初成立的时候,是针对德山和成山矿区黑恶势力而成立的。

由于京州省地理环境优越,矿产资源丰富,交通运输线路便利,一些犯罪团伙为追逐暴利不惜以身试法,非法竞争,逐渐演变为疯狂侵害经济社会生活企业合法权益、群众生活的各类黑恶痞霸。

第1151章 重拳出击

后来这个专项斗争办公室重拳出击,一举断掉了横行这些地区多年的黑恶势力,保证了这些地区的平安,因为效果显著,自成立那天起没再解散,一直延续到现在,后来又断掉了全省两个非常有名的黑恶势力团伙,在全省乃至全国名噪一时。

许多犯罪团伙尤其是那些具有hēi shè hui性质的犯罪团伙,提起省厅的这个打黑办会胆战心惊。但是,这个打黑办的工作人员到三源干嘛来了?难道三源也有黑恶势力活动?他的心一跳,难不成他们是冲着某个势力而来的?

想到这里,彭长宜低着嗓子说道:“小强,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褚小强肯定地说:“我先后两次去省里学习,对这个组织有些了解,据我所知,他们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一个地方的,更不会闲得没事来旅游观光,应该是有针对性的?”

“他们是为无名尸而来吗?”彭长宜在用排他法,来确立自己刚才头脑闪过的判断。

“估计不是,如果是为无名尸而来,那真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褚小强说道。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你们局里没得到消息吗?”

“没有,我们局长去市里做检查去了。”

“哦?”

“因为他说的那句话,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自从登了报后,这几天他还没得好气呢,不是被这个领导叫去骂是被那个领导叫去骂,一下子出名了,呵呵。”褚小强的口气里有了嘲讽的意味。

彭长宜知道,周连发肯定会在三源呆不长的,这是早晚的事,因为次翟炳德跟他透露过这个意思,所以,他始终没把周连发放在眼里,周连发只不过是邬友福权力集团的一名小卒而已,想到这里,他问道:“小强,小窦还说什么着?”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嘱咐我万事小心,并且保守在三源见到省厅的人这一秘密。”

不愧是公安干警的子女,彭长宜暗暗佩服,说道:“小强,咱们试想一下,有可能是冲二黑来的吗?”

“县长,有这个可能。”

“如果是冲着他们来的,又不是无名尸的事,那你觉得会因为什么事呢?”

褚小强说道:“县长,我这样跟你说吧,什么事都有可能,真的,寻衅滋事、欺行霸市、强买强卖、聚众赌博,等等,多了去了,只是咱们从来都没有对他展开过调查,所以掌握这方面的材料不多。”

“我还是不太清楚,如果惊动了省厅打黑办,那应该是涉黑,但是现在咱们没有发现他有这方面的迹象啊?”彭长宜疑惑地说道。

“嗨,常走夜里总有碰到鬼的时候,他养了那么多的打手,霸占了那么多的矿,那么多条的运输线路和优质矿山,肯定结下了很多仇敌,矿山的哪桩生意不是他们打出来杀出来的?为了让他们不合法的生意合法了,他们又贿赂了下下多少人?这其那个环节出了事,都有可能牵连到他们。”

彭长宜觉得褚小强说得很在理,点点头说道:“小强,这个问题你多留意,有事及时联系。”

放下电话后,彭长宜靠在皮椅发呆,他的目光,正好是对面墙江帆的那幅摄影作品。

江帆从党校学习结束后,彭长宜曾经和邬友福去锦安看过他,最近,亢州的同志也在跟他联系,尤其是小许,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带他们去锦安看市长。

小许说得他们,无非是丁一他们俩个人,其余的人都有可能成帮结伙地去锦安,唯有小许和丁一,可能不会和别人搭伙,小许都好说,尤其是丁一。

他想给江帆打个电话,有段时间不跟他联系了,也不知道他工作的怎么样?

想到这里,他往前倾过身子,刚拿起电话,正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夜玫眉眼含笑,一步三摇地进来了。

彭长宜一愣,心说她怎么来了?

自从彭长宜那次下乡,夜玫夜访彭长宜后,他很少见到过夜玫,夜玫来他的办公室更是第一次。

出于礼貌,彭长宜放下了电话,站起身,说道:“夜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夜玫径直走到彭长宜办公桌前,主动伸出手跟彭长宜握。彭长宜闻到了一股香水味,他忽然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但是想不起在哪儿闻过。

彭长宜象征性地握了一下她绵软的手,与其说是握她,不如说是往外推她,同时,自己的手也势抽出,然后,伸手示意夜玫坐在前面的沙发。

夜玫今天的打扮不再是冷艳,而是妖艳,是妖娆动人,艳光四射。精心描绘过的眼睛、眉毛和嘴唇,有着一种无可挑剔的美丽。艳丽的红唇,丰满婀娜的身材,qián tu hou qiáo,走起路来,xing gǎn撩人,摇曳生姿,再配她那勾人魂魄的眼神,更加的风情万种,让人心荡神迷了。

她坐在离彭长宜最近的沙发,轻启朱唇,说道:“彭县长,看您这话说的,我是来找郭县长说点事,刚刚说完,过来看您了。如果我要是我迈过您的门槛而没有进来,恐怕您到时会怪小玫。”

彭长宜无声地笑了。

说真的,夜玫长得的确很漂亮,对于一个漂亮的女人来说,她自身的美丽,是最有效的武器,而且这种武器,在面对男人的时候,命率和杀伤力几乎是百分之百。

夜玫对自己所拥有的魅力,向来都是较自信的,因为她靠美色,征服过许多男人,其有不可一世的葛兆国和高不可攀的邬友福,也靠美色,办成过许多的事情,赚过许多的钱,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自认为最有效的武器,竟然在彭长宜面前失去了魅力,彭长宜对她的美色无动于衷,次没正经地看过自己,这次,仍然是。

夜玫带着对彭长宜鄙视的心态去接近他的,她以为彭长宜会像别的男人一样,对她垂涎三尺,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会被她征服。

第1152章 美女的杀手锏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她遭到了彭长宜有礼有节的拒绝。

那天晚,在走出彭长宜的房间时,她的确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羞耻,很久很久以来,她早不知道羞耻是什么东西了,当她为了生计,第一次被男人压在身下的时候,她失去了女人可贵的第一次,但是却得到了急需得到的利益,那个时候,她不知道羞耻是什么东西了。

再后来,她索性到了北京一家yè zong hui谋生,当葛兆国把她带回三源的时候,又把她献给了邬友福,当她屈辱地饱受邬友福那biàn tài般折磨的时候,她同样不知道什么是羞耻了,羞耻,早理她远去了,在她的人生字典里,根本没有这两个字。这么多年来,她用美丽,为葛兆国办成了许多事,当然,她也不是一味地付出,她也悄悄地为自己积累了可观的财富。

她知道,她和葛兆国之间没有爱情,也不可能有爱情,他们是各取所需,当她明白她只不过是葛氏兄弟赚钱的工具时,她的心理平衡了,因为,她同样可以把他们当做自己赚钱的工具,互相利用好了。于是,在帮助二黑精心经营建国集团的时候,她心甘情愿地被葛兆国当做工具,送到一个又一个的官员面前,无往而不胜。

只是,她在彭长宜面前折戟了,彭长宜根本不认真地看她,而且从他眉宇间透出凛然之气,让她有了一种莫名的畏惧,尤其是刚才握手时的冷谈,更加惹恼了夜玫,不过夜玫拿彭长宜没有办法。

这个男人,从她进屋到现在,一如既往,不冷不热,这让夜玫很有挫败感,甚至有些恼怒,这个男人,真是不知好歹,不是一个县长吗?你官大的人我见得多了,还不照样被我夜玫拿下,我还真不信你了,你难道真的是柳下惠?真的是百毒不侵?

想到这里,刚才被怠慢的不快很快过去了,她的眉毛一扬,说道:“你怎么不说话?”

彭长宜笑了一下,说道:“我都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我说什么话?”

夜玫想了想,也是,说道:“似乎是这个理儿哈?”她眼睛盯着彭长宜,发现彭长宜的嘴角笑了一下,继续看着手里的东西。

夜玫感到很无趣,说道:“据我所知,县长是一个有知识有学问的人,这么冷淡一位女士你不怕吗?”

“哦?我怕什么?”彭长宜的双眉拧在一起,深邃的目光透出了一股戾气。

这是一个冷酷的男人,从他的目光能看出这一点,夜玫只和他的目光对视了一秒钟,她感到了这两道目光冰凉透骨,她冲彭长宜妩媚地一笑:“怕被女人以另外一种方式记住呀?”

彭长宜说道:“呵呵,夜总真幽默,不论是什么原因,被女人记住都不是坏事,请问,夜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夜玫感到很无趣,站起来,说道:“我没有事,是过来看看,那好吧,你忙,等我有时间再来拜访你,我对你充满了疑问。”

夜玫站了起来,又摇曳着身子走到彭长宜桌前,跟彭长宜握手,彭长宜迟疑了一下,心想也是两三分钟的时间,有必要还握手吗?但看她一直伸着的手,又轻轻地握了一下,照样刚一接触往外一推,松开了。

夜玫笑了,说道:“改天我约县长,我们坐坐。你继续忙,再见。”

彭长宜只是出于礼貌地欠欠身子,没有完全站起来,更没有送她。

夜玫走到门口后,回过头,冲他妩媚地一笑,拉开门后出去了。

在关彭长宜办公室门的那一刻,不知为什么,她居然眼睛湿润了,狠狠地咬住了下嘴唇,暗暗地骂了一声。

夜玫快步走出了政府大楼,发动着车,噌地开了出去。她开着车,加大了油门,左躲右闪,辗转腾挪,疯狂地超过了一辆又一辆,然后直奔城西北方向的云公路疾驰而去,她一路不停地摁着喇叭,车子高速地疾驰在坡的公路,不得不说,她的驾驶技术炉火纯青,简直做到了车人合一,四轮驱动的越野车,此刻,像是一只发威的老虎,一路喘息着怒吼着,奔向了云公路的最高处,再也不去了,路到了这里断头了,她才熄了火,对着空旷的山野,她拼命地大声喊叫着:“啊——,啊——”

喊了几声,直到声嘶力竭……

夜玫是那种极其富于城府和心计的女人,只要她想拿下的男人,没有不得手的时候。

当年,葛兆国在京城一家yè zong hui见到她的时候,葛兆国的双腿不由得打哆嗦,一直都是不可一世、趾高气扬的葛兆国,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自卑,知道了什么叫自惭形秽,如果不是腰包里硬邦邦的钞票,让他鼓足了勇气,挺直了腰杆,估计他的双腿早软了,早匍匐在地了,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了。

夜玫知道自己长得美,美得葛兆国都不敢多看她一眼,那些电视电影里的所有明星,都不及夜玫的三分之一,几乎无法用语言形容她的美。

当初,葛兆国坚定地认为,夜玫的美,有一股子逼人的力量,这股力量,不费一枪一弹能逼退百万雄师!他坚信,任何一个男人在她的面前,都会乖乖地缴械投降,他从自身的亲身感受,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他今天在夜玫身花的钱,夜玫会加倍地给他挣回来,夜玫,是他投资的一支股票,

这样,葛兆国高密度地进出夜玫所在的那个yè zong hui,经过了一个多月的精心策划和疯狂的砸钱,葛兆国终于感动了夜玫,从此以后,夜玫便告别了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跟葛兆国来到了三源。

夜玫之所以跟他到三源,源于葛兆国的一句话。

葛兆国说:“你的美丽是你的本钱,可是你把它贱卖了,你不该在这里吃青春饭,更不该在这里浪费本钱。”

第1153章 我能给你一个舞台

夜玫一听,还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但欢场的人,说的话她是不相信的,她问道:“你因何这样说我?”

葛兆国说:“因为我能给你一个舞台,你可以去实现你的人生价值,更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长处,为自己谋得一份成功,而不应该在这里等着男人们来挑挑拣拣,每天数着男人们施舍的一点点小钱。 ”

葛兆国的话,让夜玫不安了三天,思考了三天,尽管这个男人其貌不扬,但是说的话却是掷地有声,尤其是他的那句“你把自己贱卖了”的话,让夜玫猛然惊醒。一个时期以来,她一直认为自己得到的失去的多,所以,也乐于在男人zhou xuán,但是,葛兆国一句“贱卖”,让她不得不对自己的人生重新进行规划了,这样,在三源,她开始了另一种生活。

来到三源后,葛兆国给她注册了一个大型运输公司和一个煤炭销售公司,给她买了房子和车,当时,二黑已经经营着一个矿业公司,拥有一家铁矿和一家煤矿。

这样,夜玫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利税千万元以的老总,加她天生具备的“杀人”的武器,夜玫几乎点哪把火,哪把火兴旺,势头很快盖过了二黑。

后来,葛兆国整合力量,又把夜玫和二黑的公司合并,成立了建国矿业集团,建国集团成了名符其实的老大了,加二黑是出了名的“黑”,横行矿区,几乎垄断了三源三分之二的矿产品销售、运输业务。

自从,葛二黑和夜玫成了葛兆国手里一柔一硬、一黑一白两张王牌,一个是打打杀杀,一个是温情脉脉;一个黑道,一个白道,他们几乎所向披靡,迅速征服了黑白两道的人,没有攻不下的山头,一切法律和道德,在他们面前都黯然失色。

很长的一段时间,夜玫都很感激葛兆国给了她这个施展才华的舞台,让她赢得了人们的羡慕和佩服,使她成为全省的三八红旗手、三源县女企业家协会会长等等。

葛氏兄弟是出了名的大男子主义者,他们的老婆都是普通的家庭妇女,是因为男人的缘故,才让她们变得不再普通,所以,这种完全依赖式的关系,也决定了她们对男人们的胡作非为敢怒不敢言。

但是有一次,葛兆国的脸却被老婆抓破了,那是他跟夜玫周游苏杭二州回来后,被老婆找门来抓的。

那次,老婆让他赶走夜玫。也是那次,她听到了葛兆国跟老婆说的话后,她的心彻底凉了。

葛兆国跟老婆说道:夜玫是他们葛家赚钱的机器,傻子才将赚钱的机器赶跑呢?听到这话,夜玫才恍然明白了她在葛兆国心里的位置,原来,根本不是给她提供什么舞台,而是她充当了赚钱的机器?

既然自己能给别人赚钱,也能给自己赚钱,从那以后,夜玫不再一心一意地给葛家卖命,她长了自己的心眼,当她慢慢掌管了集团的财政大权后,也在悄悄地给自己准备后路。

说真的,当她在梁岗看到彭长宜的“真人”时,她的心动了一下,这是个既有阳光英武之气,有沉着稳健的男人,而且,在她的眼里还是个很xing gǎn的男人,这是葛兆国和邬友福他们身没有的东西,另外一个深深吸引她的地方是,这个男人对自己不感兴趣。

许久以来,她都在用这个标杆来衡量一个男人是否贪财好色,因为,凡是对她感兴趣的男人,都不会是好东西,这些男人,尽管被她玩得滴溜溜转,但是她看不起他们,因为她太知道自己接近他们的真实目的了,所以,这些男人,尽管道貌岸然,但都是伪君子,脱了衣服禽兽不如。

长期以来,夜玫在这些男人游刃有余,加之背后有葛兆国邬友福,她几乎所向披靡,还没有遭到冷遇的时候,她从男人那里,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东西,却在彭长宜的眼里看到了,他蔑视自己。这让她感到羞愧难当。

她早不知道什么是羞耻了,无论是在思想和行为方面,她已经没有这种情绪体验了,忘了是谁说过:女人,终归是有羞耻之心的。现在,她的这种羞耻之心被来自一个男人的蔑视而唤醒了,当明白自己在他的眼里是被唾弃之人的时候,她便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流出了屈辱的泪水……

在云公路招标会的头几天,玉琼来了,她给彭长宜带来了他高时的同学,如今早已是铁工程局七处顺翔工程公司的总经理吴冠。

那天,秘书小庞推门进来,说道:“县长,有人找您。”

彭长宜刚要问是谁,见从外面进来了两个人,打头的那个rén dà摇大摆地向他走来,此人身材魁梧,膀大腰圆,戴着大墨镜,端着架子,隔着办公桌,站在他的面前。

彭长宜放下笔,看着来人。

听见来人低沉着嗓子说道:“彭长宜,你还认识我吗?”

彭长宜站起来,抬头看了他一眼,尽管他戴着大墨镜,但是彭长宜侧了一下身子,看了他一眼,走到这个人的面前,使劲地给了他一拳,脱口叫道:“吴冠?”

见来人不慌不忙地摘下眼镜,冲他谦恭地一躬身,说道:“在下正是。”

彭长宜走了过去,哈哈大笑着,紧接着又给了他一拳,说道:“别装蒜了,你是再戴一个大点的墨镜,我也认得出来你,你从哪儿冒出来?”

来人再也绷不住了,他直起身,哈哈大笑,赶紧和彭长宜热情地握手,他的笑声很洪亮,估计整个楼层的人都听见了。

吴冠,是彭长宜的老家禹水县老县长的儿子,当年,彭长宜考亢州师范学院,吴冠考了华北某个工程学院,毕业后,听说被分到了铁工程局,彭长宜春节回老家的时候,听同学说吴冠早已是铁工程局下属一个工程公司的总经理了,不过彭长宜后来没有见过这位同学。

第1154章 腰缠贷款

吴冠打量了一下彭长宜,说道:“长宜,你还是那样,尽管当了官,但是身材没有变,你看我,胖得都变形了!”

“哈哈,你是老总,这才是真正的腰缠万贯,我要是弄个百八十万贯的银子缠在腰间,也会变形的。 ”彭长宜拍着他的肚子说道。

“哈哈,腰缠万贯不错,但大部分都是贷款。”吴冠大笑着说道。

“得了,有钱人见面哭穷,跟暴发户见面炫耀自己的财富没有区别,哼。”彭长宜的嘴使劲地撇了一下,流露出足够的鄙夷。

吴冠见他这个表情后哈哈大笑,说道:“长宜啊,你还是这样,这么多年还保持着一贯的优良动作啊?哈哈。”

“哈哈!”彭长宜也笑了。

吴冠好地说道:“长宜,你是怎么一下子认出我了?”

彭长宜笑而不答,而是看着他身后的那个人,说道:“这位是?”

“哦,看我,净顾着和你亲热了,把朋友都凉一边了,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本公司的工程师,史绩先生。”吴冠说着,几乎是搂抱着把一位脸色白皙、身材消瘦、个子不高的人推给彭长宜,显然,吴冠和这个工程师的关系非常亲密。

史绩先生是一位典型的知识分子,戴着又宽又大的眼镜,,头发梳理的很整齐,白色的衬衣配了一条鲜艳的领带,下身是西裤皮鞋,他的穿着无可指责,但是这样的穿着和他的气质有些不太和谐,而且衣服略显宽松了一些。他双手抱住彭长宜伸过来的手,带着一点拘谨和紧张,流露出一种对政府官员那种根深蒂固的敬畏,在这一点,他完全无法跟吴冠相。

吴冠出身在县官家庭,自己也早已经是身经百战,所以,无论在什么场合,面对什么人,他都能做到谈吐自如,张弛有度,这一点,是他那个工程师恐怕一辈子都赶不的。彭长宜热情地说道:“欢迎,欢迎您来我们三源,请坐。”他边说边将史绩让到旁边的沙发。

吴冠这时又说道:“长宜,先别忙,你看,我今天还给你带来了一位朋友。”

彭长宜转过身,顺着吴冠的目光,他看见门口处站着一个人,是一个高挽着头发、雍容华贵的美丽女人,正在笑容可掬地看着彭长宜。

彭长宜赶忙走过去,伸出手,笑了着说道:“玉琼经理?呵呵,你们今天给了我太多的惊喜呀!”彭长宜说着跟玉琼握手。

自从次和玉琼见面后,彭长宜去了一次锦安,他办完事后,午在玉琼的生态美食城请客人吃的饭,走时,他把玉琼给的他那张卡放在信封里,封好,连同云公路的一些材料一起,交给了前台领班,让她转交给玉琼经理。彭长宜在门口一一送客人了车,他才回到自己的车里,这时接到了玉琼的电话,玉琼温言细语地跟他说,这钱不是她的,是一位朋友托她转交给他的,彭长宜当时没有问这位朋友是谁,只是说云公路他会尽力帮忙的。现在看来这个朋友有可能是吴冠。

玉琼没有因为那张银行卡而显尴尬,那天她那一身休闲的打扮不见了,又恢复了往日的高雅、大方和矜持,她握着彭长宜的手,说道:“彭县长,我听吴总说,你们有十多年不见面了,你是怎么一眼认出他来了?”

“呵呵,认他有诀窍,不过这是个秘密,暂时不能告诉您。”彭长宜神秘地说道。

吴冠说道:“我知道,你无非是凭这个……”说着,他扯了扯自己的耳朵。

原来,在吴冠的耳朵处,多长出了一个小肉球,那个时候,彭长宜跟吴冠是同桌,他没少拿他的这个小肉球开玩笑。

彭长宜对他们一起来找他,已经不感到稀了,毫无疑问,他们是冲着云公路来的。

彭长宜陪客人坐下后,他看了一下表,想起邬友福说如果玉琼再来,和他说一声的话后,给邬友福打了电话,邬友福非常高兴,马表示在三源酒店最豪华的包间宴请三源的客人。

玉琼见他给邬友福打电话有些犹豫,等彭长宜打完电话后说道:“彭县长,我们是投奔你来的,咱们晚随便聚一下,你们老同学叙叙旧行了,干嘛还要见你们县委书记大人啊?”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们既然要在这里做工程,早晚要见的,无妨。”

吴冠一听彭长宜已经猜出了他们的来意,说道:“长宜,你还是那么精明、聪锐。”

彭长宜哈哈笑了。

吴冠又跟玉琼说道:“南总,长宜说的对,我们听凭他安排吧。”

“南总?”彭长宜不解地看着他俩。

吴冠说:“你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南总是谁?”

彭长宜说:“我根本不知道南总是谁?难道是……”他看着玉琼说道。

玉琼笑了,说道:“吴总,算你猜着了,彭县长的确不知道我这个姓。”

彭长宜笑着说:“一个时期以来,我只知道您叫玉琼,真的不知道您姓南。”

玉琼说:“锦安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我这个姓,因为我很少暴露我这个姓,因为它和困难的难字是同音,所以,我较忌讳这个字了,更不希望有人叫我南总,只有吴总每次见面都这样ci ji我。”说着,她娇嗔地白了吴冠一眼。

“那怎么了?”彭长宜好地问道。

“怎么了?你想,南总,反过来是总难,我已经够难的了,不希望总是难。”玉琼认真地说道。

“哈哈,玉琼经理还很幽默。”彭长宜笑着说道。

吴冠也笑了,他说:“那要照你这说法,我是吴总,反过来是总无了?”

“哈哈。”他的话,逗得玉琼和彭长宜都笑了。

彭长宜看着吴冠的腰说:“谁都可以从吴总变成‘总无’,唯有你吴冠不会,腰那么粗。”说着,还用手划了一下。

第1155章 “险恶用心”

吴冠下意识地挺起了腰杆,说道:“是吗?”

彭长宜转向玉琼说道:“您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腰是不是已经这么粗了?”

吴冠赶忙说道:“南总,你千万别顺着他的杆往爬,你如果一顺着他的杆往这么一爬,会竹筒倒豆子,把跟我认识的过程一五一十都跟他交代了。”

“哦,他有这么险恶吗?”玉琼说道。

“有,有啊!当然,他会十分巧妙地隐藏起自己的险恶用心,表面无论是语气还是面部表情,也能装出足够多的真诚,让你放下戒心,无怨无悔地钻进他的套。我无数次地这样被他捉弄过,然后我乖乖地把心里的秘密全告诉他了,当然,那个时候的秘密无非是喜欢哪个女同学,怎么故意装疯卖傻地在半道等人家,怎么给人家写纸条等等吧。”

彭长宜一听,给了他一拳,说道:“讨厌,在女士面前你诋毁我吧?”

玉琼笑着说道:“那你也诋毁他。”

“哈哈,贯,看到了没,还有人专门看热闹?”

“哦?我是这样吗?”玉琼说着,很认真地反问到。

彭长宜似乎又看出了玉琼那种小女孩的娇羞和天真的样子,他调开目光,看着吴冠,憨憨地说道:“你说呢?”

“哈哈。”玉琼笑了。

彭长宜看了一眼史绩,唯恐冷落的这位朋友,说道:“史先生是哪儿的家?”

史绩听见彭长宜问他,赶忙说道:“鄙人祖籍安徽。”

“那怎么到的北方?”

“当年随部队漂泊至此,后来赶大裁军,我们都转到了地方。”史绩说道。

彭长宜感觉这个人很老实,说道:“贯,看人家史先生,绉绉的,你有这么难得稳重的工程师,怎么你那咋咋呼呼的脾气改不了呢?”

吴冠说道:“你说他绉绉、稳重?长宜,这次你算是看走眼了,我的这位搭档,他可是我生猛多了,那是气吞山河、一掷千金,然后是片甲不留,一泻千里。”

史绩的脸有了明显的不好意思,他看着吴冠,目光里有了哀怨和乞求,显然,不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彭长宜看到这里笑了,感到他们很有意思,说道:“你能不能说详细一些,我怎么听得云山雾罩的?”

吴冠看了一眼史绩,说道:“老兄,不好意思,我满足一下他的好心吧,顺便也宣扬一下你的作战风格。”

史绩不好意思地笑了,看得出,他是左右不了吴冠的。

“长宜,我的这位老兄没别的,是愿意玩会儿,屡战屡败,但是矢志不渝,一会等吃完饭,我得把他送到一个地方去,让他碰碰运气。”

彭长宜一愣,说道:“去哪儿碰运气?我这里可是没有。”

“这是你县长的官僚了,史工程师都来过多次了。”

“哦?真的?”彭长宜想到了一个地方,他不再问吴冠,而是问史绩,说道:“您真的来过?去的哪儿?”

“呵呵,也是跟朋友来的,是一个私人会所,为的是让客人乐呵,不对外。”

不用说太明白了,彭长宜已经知道这个地方是哪儿了。

邬友福一个指示,和云公路有关的几乎所有的部门都参加了晚宴。云公路所涉及到了三个乡镇的党委书记,交通局局长,两位副县长,还有几名县常务,全部到场。

玉琼似乎有些反感,表现出的也是疲于应付,但是没有办法,吴冠喜欢。吴冠十分开心地zhou xuán在这些人间。晚宴,似乎成了邬友福和吴冠两个人的表演舞台,他们俩几乎左右了所有的话题,几乎所有的话题他们俩都能找到共同点,他们夸夸其谈,尽情施展着自己的口才,所有的人都成了他们的配角,包括玉琼。

这也很正常,作为下属的陪客们,不可能在这种场合下去抢领导风头的。玉琼仍然保持着自己一贯的矜持和风度,那位路桥工程师史绩先生显然不善于与人沟通,闷头吃菜。而彭长宜,更多的时候只是偶尔说句话凑凑趣,以保证酒桌不能出现冷场,他不能说得太多,也不能表现的太过热情,如果太过热情,会给在座的官员们某种暗示,而这恰恰是他不愿看到的,他想起黄庭坚有句诗:“万言万当,不如一默。”所以,绝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在倾听。

作为主人,邬友福显示了一方诸侯的大气和从容,他对、市级的两位客人到三源来表示了真诚的感谢和欢迎,在一些大的政策和小的细节都做了切实的承诺和保证,介绍了三源的情况,也介绍了自己的工作情况,并且声称自己把大好的青春年华都贡献给了三源。

吴冠更是表现出商人特有的精明和逢迎的本事,差把邬友福作三源的天了!还说三源在邬友福的领导下,一天会一天发展的好。

酒过三巡后,主客情绪都很高涨,吴冠也向邬友福和在坐的客人介绍了本公司的一些情况,他重点介绍了参与国家重点过程项目的建设情况,也介绍了参与修建锦安和其他地方路桥工程情况。

邬友福听到这里,居然说道:“彭县长啊,我看,咱们的云公路不要招标了,交给这么有实力、专业性又强的直企业来做,我们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在场的人连吴冠本人都愣住了,彭长宜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看着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的好,接受吧不对,不接受也不对。

他刚要说话,听吴冠说道:“不不不,我感谢邬书记对我公司的信任和支持,但是本着公平竞争的原则,我们还是参加你们的招标仪式,不给你们找麻烦,到时还请在座的各位多多指导,这样,我敬邬书记、彭县长和在座的各位首长。”

作为客人,吴冠可能不具有邬友福那样强烈的心理优势,但他同样自信十足。

第1156章 做奇男子

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难以言说的魅力,席间,他没有冷落了任何一个人,他不停跟他们每一个人喝酒,说的都是拜年的话,显示了一个优秀企业家所具有的领袖群伦的特质。

毫无疑问,经过十多年的商场打拼,吴冠已经成长为一个出色的企业家和外交家了,只是,他当初为什么没有沿着他老爸的路走下去呢?那样的话,说不定他早功成名了。

几天后,在云公路招标活动,吴冠的路桥工程公司,没有任何悬念地顺利标。当天晚,吴冠带来公司的全体管理人员,在三源宾馆举行了一次小型的酒会,答谢各路人马。

玉琼没有来。

在酒会结束的时候,吴冠将一张银行卡悄悄地塞给了彭长宜,说道:“这次别再往回退了。”

彭长宜一看,才知道这是他给玉琼退回去的那张卡,他此时知道,邬友福和有关人员可能也会得到一份,不过肯定会和自己的这张数额不一样,因为自己这张是最初他们对他的投石问路,而事情一旦办成,他对邬友福们的答谢肯定要多于自己的数额,他仗着酒劲说道:

“老同学,你少跟我来这套,如果当初我知道那个车里坐的是你,保证把这东西甩到你脸!咱们谁跟谁呀,再说了,你标我没有帮任何的忙,那是你凭实力的标,无功不受禄,这个还是放在你哪儿,你给我存着,等以后我需要了跟你要。”说着,硬给他塞了回去。

吴冠冷着脸说:“你不给我面子是不?我跟你说,我是商人,我完全是在按着商人的游戏规则办事,你少跟玩什么清高!告诉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不收是得罪我,我的原则是有钱大家挣。”

彭长宜郑重地说道:“你成心置我于不仁不义的地步,南总给我没要,你给我要了,你这让我怎么做人?”

吴冠想了想说道:“也是,那好,我给你收着,等我明年漂漂亮亮交工的时候,再给你,看你那个时候还有什么担心的?再不要的话真的是看不起我了,那时,我们只有一条可走了,断交!”

“哈哈,别说得那么恐怖,一,我不会看不起你,二,我不会跟你断交。我跟你说啊,你只要把工程做得实实在在,我还准备搞个大工程,这条路造价多几十倍。你好好修这条路,路修好了,没有问题了,到时这个大工程也给你,三源,以后有的是工程,我看你把总部搬到三源是了。”

吴冠说:“我看出三源的潜力来了,所以紧忙着拍你马屁。”

“哈哈,你看出什么了?”彭长宜问道。

“我看出许多,如,你要搞旅游,尤其是那个小英雄牺牲的地方,完全可能安装索道和缆车,山那么高,谁得去呀?”

“哈哈,你不愧是商人!”彭长宜不置可否。

两天后,云公路举行了开工奠基仪式,彭长宜出席了开工仪式并讲了话。他在开工仪式现场,居然看到了夜玫。夜玫作为材料供应商还讲了话,这让彭长宜感到震惊。

奠基仪式结束后,吴冠设宴,款待各路人马,包括他的材料供应商,其有夜玫。

午宴结束后,吴冠把彭长宜送出酒店,这时,打扮时尚、身着一件长款风衣、脖颈间系着一条湖蓝色丝巾的夜玫,也正好走了出来,夜玫冲吴冠媚然一笑,说道:

“吴总,谢谢你的午宴。”

彭长宜侧过头,看着夜玫。夜玫并不看彭长宜,而是依然看着吴冠,眼睛里,波光粼粼。彭长宜再看吴冠,吴冠的目光也跟定住一般,粘着夜玫,说道:“夜玫小姐,先不要谢我,俗话说得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旦开工,你要备足粮草啊?”

夜玫笑了,她的笑很灿烂,满眼风情。她歪头理了理被风吹起的一缕头发,说道:“没有问题,吴总尽管放宽心,我会认真履行协议的,并且会认真做这件事,因为,目前我们指望你赚钱了。”说完,她不满用眼角瞟了彭长宜一眼,随后扬了一下手,便轻快地走下台阶,两个风衣的衣角,像瞬间鼓起的蝴蝶翅膀,说不出妩媚和潇洒。

彭长宜看看夜玫的背影,他回头又去看吴冠,见吴冠正眯着双眼,目光追逐着夜玫的身影。

“嗨,嗨,嗨,干嘛呢?干嘛呢?注意影响,别让我们这些小地方的人笑话你吴大老板没有见过美女啊?”彭长宜奚落着他。

吴冠笑了,尽管如此,他的目光依然看着夜玫,没有因为彭长宜的话而收回。

彭长宜狠狠地给了他一拳,说道:“瞧你那点儿出息!”

也许是夜玫坐进了汽车,也许是彭长宜这一拳的确用了力,吴冠这才回过神,说道:“彭县长啊,我一直以来都认为你看问题锐利,但是你这次可是错了,她可不是小地方来的人,呵呵,你走眼喽——”说着,要往回走。

彭长宜一把拉住了他,说道:“别这么不懂礼貌,怎么也得目送夜玫小姐的背影消失在酒店门口在回去。”

吴冠哈哈大笑,回过头,正好看见夜玫开着车打他们眼下经过。

彭长宜也笑了,说道:“很寸是不是?感谢我吧。”

夜玫当然听不到台阶两个男人的对话,她降下车窗,冲吴冠做了一个飞吻,然后一踩油门,红色的越野车咆哮了一声,后面的排气管冒出一股白烟,飞似的窜了出去,眨眼消失了。

彭长宜揉揉眼睛,说道:“我怎么看走眼了?你原来认识她?”

吴冠的目光从门口收回,用眼角看着彭长宜,说道:“我记得学的时候,你非常推崇伟大领袖的一句话,那是:丈夫要为天下,读书,交友,做事,做一个男子。”

第1157章 私会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吴冠继续说:“别的我不了解你,因为毕竟和你十多年不联系了,但是其有一样你至少没有做到,那是交友,放着这么一个人,你都没交,可想而知,你没有多大的进步啊!”吴冠说完转身要回酒店。

彭长宜一把拽住了他,说道:“老实说,你是不是交这个人,还变成友了?”

吴冠见他表情严肃,说道:“呵呵,干嘛整着一张大脸?我告诉你,无可奉告。哎,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啊。”说完,用眼角看着彭长宜一眼。

“你少跟我装甄士隐,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冠哈哈大笑,说道:“什么怎么回事,有钱大家挣吗!”

彭长宜勾起嘴角,冲他不屑地一笑,说道:“哼,我有必要提醒你,你少招惹这个夜小姐,别到时吃不了兜着走。”

吴冠笑笑,说道:“我是商人,跟你不一样,你不敢沾的我敢。”

“看来,是不是已经勾搭成奸了?”

吴冠说道:“大县长说话怎么这么不注意?什么叫勾搭?还成奸?你情我愿的事。”

彭长宜这次是认真了,他板起面孔:“老同学,在她这个问题,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别说我没有提醒你。”

吴冠说:“你又认真了,我发现你们这些官员怎么都是这个德行,什么小心点?你太不了解商场了,商场的事是这样,你情我愿,她从我这里拿走沙石料供应商的头衔,我饱尝了一顿qing sè盛宴,是这么简单。”

“真是这么简单?”彭长宜问道。

吴冠笑了,说道:“是啊,她是建国集团的总经理,建国集团谁惹得起了,我不不给她面儿,也得给建国集团的面儿呀。”

彭长宜听了,用手指了指他,没有说出话,一扭头,走了。吴冠在他背后哈哈大笑了几声。

吴冠说得没错,那天,吴冠的公司毫无悬念地标,在当晚举行的答谢酒宴,吴冠喝了许多酒,照例,彭长宜是他送走的最后一个客人,由于吴冠入住的酒店是三源宾馆,也是建国集团承包的市政府宾馆,他和公司高管们回到宾馆房间后,又开了一个小会,才各自散去。

吴冠住的是一个高级套间,他洗完澡,刚躺在床,传来了敲门声,他以为是公司的人找他汇报工作,开开门,不想,进来一个漂亮的气质不俗的女性,这个女人是夜玫。

吴冠很怪,在这个边远县城,居然还有这么时髦、妖冶、xing gǎn的女人,他的眼睛有点不听使唤了,但是商人特有的敏感让他提高了警惕。他掩了掩睡袍,说道:“你是谁?到我房间有什么事?”

夜玫拿出名片,她做了自我介绍,说道:“我是建国集团总经理夜玫,今晚冒昧来打扰吴总,有两个意思,第一,向吴总表示祝贺,第二,是想跟吴总进行一次合作。”

“合作?”吴冠酒醒了一半。

夜玫轻启朱唇,微笑着说道:“是啊,我们建国集团是本市最大的民营企业,经营范围有建筑、矿山、运输、餐饮等等,是一个多元化的集团,不瞒您说,我们也看了这条公路,但是这次县里招标的门槛太高了,而且时间也紧,我们没有找到合适的资质企业,放弃了,但是,我们可以做你们沙石料的供应商。”

吴冠笑了,说道:“谢谢你看得起我顺翔,沙石料这块我们已经考察了,我们准备自己搞。”

夜玫笑了,说道:“尽管我知道顺翔完全有能力自己做这一块的工作,甚至是任何事,但是,在一个链条,你不可能一人吃完所有的利润,那样的话未必是好事。”

吴冠没想到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子,居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他笑了,说道:“我不得不承认,你的话很让我耐人寻味。”

夜玫笑了,她用手理了理头发,说道:“我说的是真话,您想想,你要建自己的料场,要选址,租也好买也好,你要面对面地跟村民打交道,这是很麻烦的事;还有,你要有自己的运输车队,这个事情仍然是个麻烦事。你想过没有,不用说别的,说你的运输车辆吧,在三源路跑本身是件麻烦事,今天这里截明天那里扣,弄不好你压了村民的庄稼或者的道路,你都会惹麻烦。你们搭桥修路是内行,但是跟老百姓打交道未必是内行了,因为你们不了解三源的县情、乡情和民情,但是这些我们懂,我们知道该怎么做,有些事情你们做有麻烦,我们做没有麻烦,这是事实,是任何一个地方都存在的事实。吴总,你该不会为了节约一点小钱,而去投入那么大量的精力吧?”

她说到了吴冠的心坎了,本来,吴冠也不想自己做这一块,正如她所说,和老百姓打交道他们不擅长,毕竟人生地不熟,算是县领导支持也是件麻烦事,县领导总不能当你的救火队员吧?想到这里,吴冠说道:“你的建议我可以考虑考虑,到时我们也可以搞一个招标会。”

夜玫冷笑了一下,说道:“你还是省省心吧,即便你招标,也还是我们公司做。”

吴冠感觉这个女人不简单,说道:“这个问题我还要和公司其他人商量一下,我会尊重你给我的建议的。”

这样,夜玫走了,第二天晚,她照常敲开了吴冠的房间,吴冠非常抱歉地说道:“今天还没来得及商量。所以我无法给你答复。“

夜玫莞尔一笑,说道:“不要紧,吴总慢慢考虑。”

第三天第四天,夜玫都会在同一个时间里,去敲吴冠的门,终于有一次,吴冠答应了她,也是那一夜,吴冠发现了夜玫一个秘密。

第1158章 以酒夺人

夜玫腹部的下方,有一块小刺青,是一只面积很小的红色蜻蜓,他知道,那是京城一家著名yè zong hui金牌小姐的标记,于是,吴冠便知道了夜玫的来历,难怪这个女人的行为举止和做派,不像山沟里普通的事业女人,而是带着一种特有的风情,这种风情是装不出来的。

发现这个标记后,他狠狠地要着夜玫,同时逼迫夜玫说出实情。吴冠是个信守规则的人,他是不会跟任何人暴露夜玫过去身份的。

这天午,彭长宜和有关部门对年初定得“乡乡通”工程进行了为期两天的检查和督导。“乡乡通”工程和旅游一样,是他来后抓的一项重头戏。往年,县领导是光吆喝,不见实际行动,大部分乡镇公路都很烂。

彭长宜在年初的政府工作报告,明确指出,用一到二年的时间,完成“乡乡通”工程,用一到五年的时间,完成“村村通”工程,所需费用,由县乡两级财政共同承担,并将这项工作纳入年底考核当,而且还给各个部门派发了帮扶乡镇和帮扶村。

刚来三源的时候,彭长宜看到有的乡镇都不通公路,还是牛车走的便道,都啥年代了,这里的乡亲们的生活条件还是如此艰苦,更别说享受现代化的交通工具了。为此,他专门主持召开了一次会议,制定了一个五年规划,在这五年里,不但要实现乡乡通,还要实现村村通。明确责任人,实行层层负责。

检查结束后,在交通局召开了总结会议。他再次强调了这项工作是关乎民生的大问题,指出,改善各乡镇、各村落的交通环境,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了,各个乡镇要发挥主观能动性,群策群力,做好这项工作,不得以任何理由推托。他要求,只要有人住的地方,我们要把路修到家门口,哪怕只有一户人家住在那里,也要修通。

有个乡党委书记提出,县里指定的那些帮扶单位不太积极,每当向他们请求支援的时候,他们总是哭穷,他建议,是不是由县里下发个件,再次强调一下。

彭长宜说:“县里已经明确地给各个部门都分配的帮扶对象,几乎都是一对一的帮扶,还怎么强调?如果需要强调的话,那是你乡党委书记和乡长的能力问题!”

他说道这儿,故意停顿了一下,也许这话说得太重,大家都在屏住呼吸认真地听,那位提建议的乡党委书记脸红了。

彭长宜见这话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后,才说道:“我为什么说是你乡党委书记和乡长的能力问题呢,你想想,这年头,谁从自己的口袋里往出掏钱都费劲,这需要你舍得下脸,要拿出要饭的劲头,要软磨硬泡,要死皮赖脸,要锲而不舍,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你是为老百姓办事,不是为自己办事,舍多大脸都不寒碜!不但不寒碜,你反而会赢得大家的尊敬。无论你使用什么手段,无论你都说了什么话,你只要把路修,是能力最好的体现。要充分发挥你们的大聪明,小聪明,充分发挥你们脑袋里的弯弯绕,无论如何,都要让这些单位出血,除非你们乡里有的是钱,不需要舍脸,如果不是这种情况,那去舍你们的脸吧,别把脸面看得有多金贵,该舍得舍。”

他的话,惹得一阵哄堂大笑。

随着彭三条的实施,彭长宜在三源地位的巩固,他说话的底气也明显地足了,这也是最近这项工作受到下边重视的原因所在。

因为,人们都见识了彭长宜的能力,他刚来的时候,除去埋头搞旅游外,几乎不参与任何事,但是没多久,这位县长显示出了凌厉的一面,随着彭三条的抛出,人们才知道这个县长原来是在韬光养晦,尽管轰轰烈烈的无名尸案,最后没有如愿揪出真凶,但是接下来整顿矿山的工作确是实实在在、真刀真枪干的。

大家知道,彭长宜主持召开的会议很少,但是每次都会有实质性的内容,彭长宜也反复强调过,三源乡镇和村子都离县里较远,所以我不开那种可开可不开的会议,但是一旦开,请各位按时到,在会布置的工作,必须执行,我会一竿子插到底。所以,下边的乡镇领导,对彭长宜这个说一不二的性格还是领教过的。

这次,彭长宜之所以把这项工作跟县直各个部门挂钩,是因为县直各部门或多或少都能向申请一下扶贫资金或者是扶贫政策。这是他来三源感触最深的地方,贫困县有贫困县的好处,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向伸手,这是那些发达市县所不能的,只要肯谋事,肯干事,还是有着许多便利的地方,所以,他才把这些部门跟这项工作绑在了一起。

通过这次检查,彭长宜较满意的是,无论进度如何,各个乡镇都动了起来,这已经让他感到欣慰了,只有这些乡干部的头脑有了这些意识,哪怕行动迟缓一些他都能容忍,只不过他不能在会说,如果这样说的话,他们会有懒惰思想,会明日复明日。

会议结束后,彭长宜在招待所宴请了与会人员,他再次以酒征服了与会者,展现出豪爽狭义的风采,他端着酒杯跟大家说:“没什么好说的,连干三杯,我不管你能喝还是不能喝,都得喝,如果有谁喝了酒有过敏反应,请举手。”

立刻,有三个乡党委书记和一个乡长举起了手。

彭长宜仔细地看了看,说道:“好,我记住了,手放下。小庞——”他大喊一声,小庞答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彭长宜说道:“马给县医院打电话,派四辆救护车过来,在门口待命,随时做好抢救的准备。”

小庞已经摸清了彭长宜的工作风格和工作套数,他大声答应着,掏出电话往外走。

第1159章 一人不喝全桌受罚

他边走边打通了县医院急救室电话:“喂,我是县政府招待所小庞,派四辆急救车来,没有那么多,都出去了,三辆三辆吧……”

大家一看这阵仗,都哈哈大笑起来了,梁青河端着酒杯说道:“各位各位,我说句话,在所有乡干部,我老梁的年纪是最大的,我也看出来了,今天这酒,是敌敌畏也得喝了,因为我们没有退路,救护车都叫来了,你说你还能往哪儿退呀?”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这时,龙泉乡的乡长李冬说道:“彭县长,我有个情况跟您汇报一下。”

彭长宜说道:“你什么情况?你既不过敏也没有心脏病,而且还是政府口的领导,别跟我说你不能喝,我心眼小,小心我记着你!”

彭长宜特别强调了一下政府口,无疑,是说给那些党委书记听的。

李冬的话还没出口,被彭长宜堵了回去,他有些不好意思了,用求救的目光看着赵丰。

赵丰说道:“彭县长,您说得对,李乡长既不过敏他也不风,而且数他的年龄轻,这种情况,他不喝谁喝。但是没办法,他的确有特殊情况,不能喝酒,而且在今后相当的一段时间里都不能喝酒,他可以例外。”

彭长宜说道:“我没意见,他可以不喝,但是,他那三杯酒由你代喝。”

“哈哈。”众人起哄地笑了起来。

赵丰一听,急忙站起,说道:“彭县长,那可不行,这事他跟我没有关系,是李乡长要保证后代优生优育,他媳妇不许他喝酒,您不能把我扯啊。”

李冬媳妇和李冬是大学同学,最近刚从外地调回来,在妇幼保健院工作,结婚十多年,一直是两地分居,也没要小孩,最近准备要小孩,医护工作者对优生优育较在意,所以明令禁止李冬不许喝酒。

彭长宜听完赵丰的话后说道:“老赵,你这大伯子当的不软呀?人家两口子商量的事,你都知道呀?”

“哈哈——”大家都听出了彭长宜这话的不怀好意。

赵丰急了,说道:“我哪儿知道他们两口子的事,是他跟我说的。”他一屁股坐下,跟李冬说道:“我尽力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要是再替你说话,他指不定又得说出什么来呢?”

彭长宜笑了,说道:“好,为了保住咱们下一代品种优良,严把质量关,那个叫什么来着,严进宽出,龙泉乡乡长李冬可以不喝酒,除去他之外,你们还有谁准备孕育下一代?”

有人小声说:“我们也想要,是不敢呀?”

没想到这话让彭长宜听见了,说道:“这话说对了,想,是一回事,敢不敢要是另一回事,另外,还能不能要又是一回事。”

“哈哈。”大家又都笑了。

“来吧,端杯吧。”彭长宜说着站了起来。

大家一听,没有不再端酒杯的了。

彭长宜端着杯说道:“咱们先小人后君子,丑话说在前面,三杯,一杯都不能少,如果每个桌有作弊的,我检查出来后,全桌的人都要罚三杯,如果有人倒得不够瞒,或者在喝的时候缺斤短两,全桌的人也是要受罚的,要互相监督,大家同意不同意?”

赵丰和梁青河几个人带头说道:“同意。”

大家也都附和着说同意。

彭长宜说:“我叫个起,我数一二,咱们一块闭眼喝。一、二、干!”

齐刷刷,大家都跟着他干了第一杯。

齐祥和办公室的几个人要倒酒,彭长宜说道:“等等,我要检查一下。”说是,他拎过一瓶酒,煞有介事地挨着桌查看各个酒杯,走到第三桌时候,他发现有一只酒杯里的酒几乎没喝,说道:“这是谁的?”

大家都顺着酒杯看过去,这才看清酒杯是刚才举手的一个乡党委书记的,姓牛,彭长宜跟这个书记不太熟,但是他知道这个人跟葛兆国关系不错,他早憋着劲借酒想整整他,说道:“我刚才说了,如果有一人不喝,全桌跟这个受罚,大家说怎么办?”

“喝了,喝了。”

“老牛,你怎么这样啊?害人啊!”

大家七嘴八舌,矛头直指这个牛书记。

“牛书记,您自己说吧,怎么着吧?反正大家都站着等着呢?”

“彭县长,我的确不能喝。”那个人一脸哭相。

彭长宜勾起嘴角,眯着眼,笑嘻嘻地说道:“是吗?是今天不能喝了吧?我记得人代会那天,您老可是没少让我喝呀?”

“呵呵,这事你还记着呐?”那个人说道。

人代会召开的当天,彭长宜例行公事,走访代表,跟代表一块在饭厅吃的饭,是这个牛书记,仗着自己有酒量,似乎成心要将他灌醉,跟他喝了不少的酒,而且煽动别人敬彭长宜的酒。

“我当然记着呐,那还能忘?不依不饶的,哼,今天犯到我手里,您说怎么办吧?”彭长宜嘴角往一勾,冲着他说道。

姓牛的端起酒杯,喝干了剩余的酒。

彭长宜说道:“不行,罚酒。不管罚谁的,今天必须罚,大家说是你们跟着一起罚还是专门罚他?”

“罚他,罚他。”大家跟着起哄嚷道,这时,围过来许多看热闹的人,齐祥和小庞也都过来,站在彭长宜的两则。

那个姓牛的想恼也恼不得,说道:“彭县长,我最近的确有状况,心脏不好。”

“我刚才说让过敏的举手,你举了,这会怎么又心脏不好了?”

“昨天刚做的心电图,的确有问题。”姓牛的书记哭丧着脸说道。

彭长宜说:“知道你有问题,救护车马到,放心喝吧。这样,我陪您老,行不行?”说着,拿过旁边别人的一个酒杯,煞有介事地把这只杯子举起,然后杯口朝下,没有倒出酒,说道:“你看了吧,这才是好同志,这是谁的杯?”

旁边那个人应了一声。

彭长宜说道:“我喜欢这么喝酒的人,痛快,实在。”

第1160章 软硬兼施

彭长宜说着,给自己倒满后,姓牛的还不肯交出酒杯,彭长宜说道:“你漏喝了酒,我跟你一块挨罚,您老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赵丰等人在旁边帮腔,跟着起哄。

那个人面露难色,说道:“我现在真的喝不了酒了?喝了难受。”

“你知道喝酒难受吗?大家都知道,再说了,你好受的时候跟谁说了?如,”他凑到那个人的跟前,神秘地说:“你和我们嫂子那啥的时候你说过吗?”

“哈哈。”大家哄堂大笑。

那个人一看不喝是过不去了,把杯往桌一放,说道:“喝喝,我看你今天是成心跟我过不去,要把我灌醉!”

他这话一说,大家都噤声了,齐祥刚要说话,听彭长宜不慌不忙地说道:“要不你今天跟我过不去一回?把我灌醉?我保证没意见。”

那个人一听,尴尬极了,想恼也恼不得,他从心底对彭长宜排斥,打心眼里说,他想在喝酒这个问题故意不买他的账,没想到这个彭长宜真够难缠的,软硬不吃,刀枪不入,看着周围这么多人围观他,起他的哄,他无计可施了。本来是喝酒,酒桌的事是不能认真的,如果你硬要较个阵仗,那是自讨没趣,也根本不是彭长宜的对手,说也说不过他,喝也喝不过他,赖也赖不过他,只好认头,他说道:

“彭县长,我怎么能跟你呀,你年轻,喝倒了也没事,我不行啊,老婆孩子一大堆。”

彭长宜一听,把酒杯嘭地一声放在桌,瞪着眼珠子说道:“什么?你说清楚一点,老婆孩子一大堆?老齐,这个情况记下,让有关部门尽快介入,查查牛书记几个老婆,又有多少个孩子?”

那个人一听,自知走了嘴,也噗嗤一声乐了。

又是哄堂大笑。

彭长宜拿起酒瓶,亲自将两只杯子倒满后,端起其的一杯,送到他的嘴边,说道:“我说老牛啊,咱们也摆活半天了,形势你也看出来了,你恼也好,不恼也好,这酒您老得干掉。”

那个人接过杯,呲牙咧嘴地看着他,彭长宜自己也端起酒杯,说道:“你们大家看着,他罚酒,我跟着他一块陪绑,他还不知足,说我跟他过不去,我这人喝酒向来不含糊,也是出了名的缠巴头,我很看重能在一起喝酒的情义,俗话说得好,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牛书记,我先闷了,走——”说着,一低头,夸张地一仰脖子,一杯酒直接倒进了嘴里。

李冬说道:“彭县长,我怎么感觉您不是在喝酒,是在往下倒酒啊?”

彭长宜没有说话,大家都以为那酒已经倒进了嗓子眼,但他却出地含住了,一个劲儿地冲着姓牛的亮杯底,跟示威一样。

“喝了,喝了。”

“县长都喝了,你快喝。”

“别耽误大家喝酒。”

大家七嘴八舌地起着哄,那个姓牛的自知抗不过,端起酒杯,也学彭长宜的样子,仰脖倒了进去。

彭长宜这才把嘴里的那口酒咽下,说道:“我说牛书记啊,你是真不怕得罪我啊!一杯酒,你至于吗?大家都知道我这个人召集开会的次数非常少,不是重要工作不召集大家,会少,跟大家见面少,喝酒的机会少,咱们政府的各项工作还都指望着大家呢,你说,我见你们一面我容易吗?跟你牛书记喝酒更不容易了,都别说工作,论咱们弟兄间的感情,这一杯酒你让我们大家等了你多长时间,费了多少劲?我还搭了一杯酒,哎,伤心。”

那个人没想到彭长宜这么不依不饶,连挖苦带损,赶快给他作揖,说道:“我说县长啊,别抓着小辫子不撒手了,三杯过后我敬县长你还不行吗?”

彭长宜说道:“敬我?再议吧。倒酒,进行第二杯。”

第二杯倒后,彭长宜又回到了姓牛的这一桌,说道:“老章程,我喊一二大家一块干。”

梁青河说道:“县长,你回来吧,牛书记这次肯定会喝干净的,他不敢再剩一滴了。”

彭长宜说:“不行,一回是百回,我不放心,必须紧逼盯人。”彭长宜说着,眼睛故意盯着牛书记的酒杯说道。

姓牛的也是好几十岁的人了,被他弄得实在不好意思起来,说道:“县长请回,我肯定喝干净,绝不含糊!”

彭长宜故意说道:“这样,老牛,你表现一回,我信你了。”

他的话音没落,那个人率先喝干了杯里的酒。

彭长宜笑了,冲他伸出大拇哥,极其认真地说道:“我经常说的一句话是酒品代表人品,酒风代表作风,老牛,我信你了!”

喝完第三杯酒后,大家才开始互相敬酒。那个姓牛的果然说话算数,端着酒,径直走到彭长宜的面前,说道:“彭县长,早听说你喝酒不含糊,豪爽,今天我是真的领教了,这杯酒我敬你,为刚才的事抱歉。”

彭长宜故意大着舌头说:“刚才,刚才什么事?”

“刚才喝酒的事。”

“酒不是喝了吗?”彭长宜反问道。

那个人脸红了,忙双手举杯,跟彭长宜碰了一下后干了。

其实,彭长宜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故意跟他打哑谜,有些事是这样,该不认真不要认真。

喝酒,是彭长宜的强项,尽管他能喝,但也不是喝多少都不醉,他敢喝,任何场合下都敢喝,这样在气势他领了先,无论是什么样的喝酒场合,他都是明星。

今天跟那个牛书记他的确有些成心,不这样不行,如果真的为某项工作这样跟他较真,他可能接受不了,甚至别有看法,但是喝酒怎么较真都没事,是话说得过分一些都无伤大雅,在酒桌,是不分彼此你我的,而且酒还能起到妙不可言的作用。

彭长宜也正是充分地利用了祖国的酒化,真真假假,以酒论事,把酒化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第1161章 喝酒尚且如此

他是想通过喝酒这种方式,向这些基层大员们传递出某种信号,那是喝酒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工作。

彭长宜浑身酒气回到办公室,倒头便睡。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被外面的吵架声惊醒。听小庞说道:“两位小点声,县长午喝了不少的酒,让他多休息会吧。”

他揉揉眼睛,仔细听了听了,似乎是褚小强和李勇的声音。

褚小强从来都没有公开到自己办公室来过,李勇自从当矿务局局长后,倒是没少来跟他汇报工作。听声音,褚小强的声音似乎很激动。彭长宜咳嗽了两声,立刻,小庞端着一杯水进来了。

“县长,您醒了?喝口水吧。”

彭长宜坐了起来,喝了半杯水,问道:“谁在外面?”

小庞说:“矿务局的李局长和褚队。”

彭长宜了洗了脸,用梳子梳了梳头,这才走了出来。他睁着红红的眼睛,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说道:“来了会儿了?”说着,出去卫生间了。

等彭长宜回来后,小庞给他的杯子换了水,他坐在转椅,看了一眼褚小强,褚小强脸色不太好,李勇倒是没有什么,彭长宜说道:“你们俩怎么赶到一块儿了?”

“让他说吧!”褚小强没好气地说道。

彭长宜看着李勇,感觉他们似乎是为了什么问题发生了争执。

李勇有些难为情,说道:“是这么回事,次在矿山整顿工作,建国个别的矿被停产整顿,通过一段时间的整改后,又恢复生产了,褚队知道后跟我大发脾气,矿工登记造册工作也没有完成,如果这个时候恢复生产,他们更有理由拖着不办了。因为眼下到了矿山生产高峰,尤其是煤矿,我们整顿,也是为了他们更好的生产,所以,本着扶持企业的原则,而且褚队的爸爸也三番五次地跟我商量,说不行的话让他们先生产,后续的工作慢慢完善。”

褚小强说:“我有意见不光是工人登记造册这项工作。如果是从生产角度考虑,是可以先生产,后完善,但是,问题是他们现在合乎生产的标准吗?我们验收了吗?这个问题李局我更清楚。我知道,我充其量只是领导小组的成员之一,但是,如果再出现去nián de shi故,我也是逃不了干系的。我爸他是局班子成员之一,他找你,你妥协,那么以后找你的人多了,你能同意他们全部开工吗?”

李勇说道:“那你说怎么办?你爸找我我再不同意开工,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再说了,级也有人跟我打招呼了,我同意他们开工,是仅限于那些整改合格的井,不合格的井仍然不能生产。”

褚小强说:“你怎么能保证他们不去那些不合格的井里作业?去nián de shi故是怎么发生的?还用我细说吗?你恐怕我更清楚,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

李勇涨红了脸。

彭长宜严厉地问道:“李局,咱们怎么定的章程怎么执行,不能朝令夕改,因为你刚任,如果不坚持到底的话,到时受热的是你,而不是别人。”

李勇尴尬地说道:“这个,褚局跟我保证了,他们会按时下去抽查。”

褚局,是褚小强的父亲褚,当初组建矿务局班子时,邬友福定的褚为常务副局长,党组书记,这样,褚由一名副科级升为正科级。

矿务局成立后,县政府成立了矿山整顿检查领导小组,先后从土地局、公安局、电力等各个部门抽调了一百多人组成了执法队伍,对三源境内的大小矿山进行安全生产大检查,这次大检查还有一个工作,是采纳了褚小强的建议,对所有矿山的矿工进行登记造册,每个矿都指派了专人负责此事,新招来的矿工必须到当地派出所和矿务局备案,矿工离开后要及时注销。

在这次大检查,一个矿一个矿的查,任何一家矿井都不放过,只要发现存在的安全隐含,不符合安全生产标准的矿井,先停业,后整改,,而那些无证照非法乱采的小矿,则一律取缔,先填矿井,后开罚单。

公安这块,考虑到三源的矿大部分集在黄土岭这一带,彭长宜提议点名让褚小强和分管治安工作的一名副局长负责,这名副局长不久前去了省厅学习,工作暂时有褚小强全面负责。褚小强带着从派出所、警队和公安局抽调来的二十多名干警,在黄土岭驻扎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专门配合检查组的工作。

应该说,这次整顿是很有成效的,在锦安地区和京州省都产生了广泛的影响,按照褚小强的提议,他们也对所以的矿井雇佣的工人也都在进行登记造册的工作之,大报小报地报道宣传,电视台也屡次报道。

通过这次检查,不但政府的钱袋子一下子丰盈起来,矿山的安全生产被这些矿老板们普遍提到了议事日程,也使县有关部门增强了矿山安全生产的意识,有力地打击了那些非法盗采乱采的行为,使三源的矿山,一下子整肃了不少。这也得益于那七具无名尸的影响,彭长宜是借助去年的矿难和这几具无名尸做的章,如果硬性整顿矿山,必定要触动一些人的利益,他们肯定会群起而攻之,非整顿炸了不可,弄不好还得把自己陷进去,这也是他从基层工作得来的经验和智慧。

建国集团在这次整顿,有几个矿存在着程度不同的安全隐患。由于二黑目前身份的不便,所有对外工作都是夜玫担了起来,她前些日子,找到了李勇,尽管李勇对夜玫存有戒心,但几次被夜玫请过后,对夜玫的态度有了一些转变,再加褚在一旁的附和,这才有了容许他们边生产边整改的决定。

如果彭长宜一味地让李勇撤回决定,李勇恐怕难以接受不说,对树立李勇个人形象也不利,那真成了朝令夕改了。

第1162章 局长被公关了

想到这里,彭长宜严肃地说:“李局,你这样的确不对,咱们当初是怎么制定的政策?你怎么能不坚持到底呢?建国的矿可以带病生产,那么其他人的矿呢?都来找你怎么说?人家到边告你怎么办?我们怎么能拆自己的台呐?”

李勇自知自己做得有些过分,脸红了低下了头。

彭长宜怎么着也要给李勇留面子,作为级领导,一般情况下都是要支持下级的工作的,因为支持了下级,等于支持了自己,况且,李勇又是彭长宜提议调来的,所以,也会为他有所考虑的,如果强令他撤回决定,今后也不利于他开展工作。

他想了半天,才说道:“这样吧,你代表领导小组和他们签定一个责任书,可以生产,但必须在规定的范围内进行生产,那些隐患绝不能触摸,谁摸出了事谁负责!这一点必须强调,另外,还要在规定的时限内完成整改,这期间如果出现任何安全问题,都要追究当事人的责任人。”

听了这话,李勇多多少少地松了一口气,如果县长硬要他撤回决定,他也是哑巴吃黄连,好在县长给他留了面子,也让他有了回旋的余地。

彭长宜之所以让他跟矿方签订责任书,也是想引起他高度重视,责任和利益相连,相信他会进行一系列的补救措施的。

彭长宜让李勇立刻去安排了,他把褚小强留了下来。

彭长宜手里拿着铅笔,把玩了几下,抬起头,看着褚小强,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强,你认为问题出在哪儿?”

褚小强说:“有我爸爸的因素,但是主要的原因我看还是他被公关了。”

彭长宜点点头,这个问题他已经意识到了。

褚小强继续说:“有人看见,夜玫曾经请李勇吃饭,还有人看见夜玫曾经带着李勇去过北京。”

彭长宜转着手里的铅笔,垂下眼帘,难道,自己重新启用李勇错了?矿难发生后,他被摘掉了乌纱帽,现在刚刚给他重新戴,他还想再次被摘吗?

“县长,我问个事,是不是局里会有变动?”

彭长宜一时没从李勇身回过神,听了褚小强的话后说道:“怎么讲?”

“我看最近几天周连发跟地震前夕的动物一样,烦躁不安的,这几天总往锦安跑呢?”

“哦?那看起来是要动了。”彭长宜想起翟炳德说得公安局局长异地轮换的事。继续说道:“你没省里听到什么消息吗?”

褚小强听他这么说,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县长,我能听到什么呀?”

“哈哈哈。”彭长宜笑了,他没继续说什么,因为他已经看出褚小强不好意思来了。

褚小强说:“对了,今天,汇鑫矿的孙老板跟我说,来他们矿拉矿石的车辆,总是被一些不明身份的人截住,他的矿工出去的时候,也总是遭到别人的殴打,另外,二黑的手下找到他,说是包销他的矿石,他没有答应。”

“他为什么不答应?”彭长宜很想知道这里的厉害关系。

褚小强说道:“他说,如果让他们包销的话,等于拱手送给他们一样,与虎谋皮,你还指望能占到什么便宜吗?弄不好本钱都回不来。”

“哦,二黑他们还能这么干?”彭长宜感到吃惊。

“什么叫还能?他们太能了!孙老板跟我说,二黑从前几年开始,包销了十多家的矿品,这十多家有外地的老板,也有本地的老板,结果怎么样,到现在都没有钱要回来,他总说是账款没有结回来,时间一长,也不了了之了。”

彭长宜又问道:“那不给他不完了?”

褚小强说道:“是啊,没有人愿意给他包销,但是不给你的矿开不下去,会受到来自各个部门的制约,矿无法保持正常生产,今不是zhà yào领不来,明天是电力部门突然给你断了电,还会有各种各样的打着安全名义的检查,不扒你一层皮你别想舒服。另外,他们还会使用一些流氓手段,强迫你自动交出矿石,如,堵你门口,截你运输车辆,殴打你的工人,要不往你的矿扔léi guǎn,总之,无所不用其极,你最后实在走投无路了,会主动找到他,提出让他代为包销矿产品,这个时候,是你自动门求人家的,那么,价格不是你所能掌握的了,他们说多少是多少,说不给是不给。”

彭长宜点点头,其实,他也只言片语地听说过二黑在矿山的一些恶行,但是没想到如此令人发指。

褚小强继续说道:“前几年他们专门吃外地的老板们,这几年,连本地的老板也开始吃了,矿经常发生械斗的事,自从二黑的矿发生次那次事故以后,他们的确消停了不少,但是最近又有所抬头。这个孙老板也够犟的,次他把二黑派去的业务员骂了出来。”

“哦?为什么?”彭长宜问道。

褚小强说:“二黑的业务员找到孙老板,说想跟他谈笔生意,孙老板问什么生意,这个业务员大概是说,建国集团有较成熟的销售渠道,想包销他一年的铁矿石,孙老板婉言拒绝了,哪知这个业务员对他进行威胁,把孙老板惹怒了,孙老板说,我的矿石是填了大海,也不会交给流氓来经销的。”

“结果怎么样?”彭长宜说道。

褚小强说:“结果肯定是孙老板他们的日子不好过了。”

彭长宜说:“小强,你要多多注意,我怎么感觉孙老板早晚要出事?”

“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他说他不怕,他已经受够了,他还说他们几个老板已经达成协议,绝不妥协,如果这次妥协,二黑他们会更加变本加厉,那以后这个矿根本开不下去了,大不了是鱼死破。另外,他们几个老板已经商议好,准备撤出三源,到别处去开矿,最近正准备把矿低价转让出去,据说已经找好了买家。”

第1163章 法律约束不了他

彭长宜说:“嗯,那他们可要做隐蔽一些,被二黑的人知道了,又转不成了。”

褚小强说:“是啊,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他相信我,所以才跟我说。”

彭长宜想了想说:“二黑他们的胆子真有这么大?无名尸刚刚平息,而且他本身也是保外医?”

“那是您太不了解这个葛二黑葛二爷了,在他面前,没有什么法律能约束住他。”褚小强说道。

“是吗?我来这段我看他目前来说还较安生吧?至少没有什么明显出格的事吧?”

“那是因为他还是保外医的身份,另外他背后的那些高人们也怕您抓住他小辫子之后不放,肯定也是没少敲打他,不然,他没这么老实过,别说是他,连他那帮手下都没这么消停过,所以,孙老板说您是镇妖石。”

“镇妖石?”

“是啊,说你来了后,别管怎么说,二黑老实了许多。”

彭长宜摇摇头,严肃地说道:“小强,你再见着孙老板,一定要嘱咐他,这话不可向外扩散,这样影响不好。”

“嗯,我当时这样跟他说了,他说没有跟别人说过。”褚小强说道。

彭长宜点点头。

褚小强走后,小庞领着县旅游局局长刘传宗和党史办主任马森进来了。

彭长宜起身,跟刘传宗和马森握手后,请他们坐下。小庞给他们端过来两只水杯,可想而知,刘传宗和马森之前肯定是等在小庞的办公室里。

彭长宜和刘传宗、马森较熟悉,因为彭长宜来到三源后,抓的第一项工作是红色旅游,那段日子,彭长宜几乎天天跟他们泡在一起,彼此熟悉的程度那些党委书记和乡长们还要高。

刘传宗坐下后,便从茶几下面拿出半盒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支烟给马森,说道:“老马,按说县长屋里该没有次烟,这个,咱们凑合着抽吧?”

彭长宜笑了,转身,来到办公桌旁,弯腰拉开抽屉,从抽屉里给他们俩人一人拿出一盒烟,说道:“烟你们俩位免了吧,我这几天火,闻到烟味嗓子眼痒,这个,算对你们的补偿。”

说着,一人扔给他们一盒。

刘传宗说:“那以后我们再来的时候,只要不在您的办公室抽烟,是不是有补偿?”

彭长宜笑了,说道:“如果我抽屉里有烟没有问题,如果没有我也不给你们买去。”

马森也笑了,他把没有点的烟重新放回烟盒里,说道:“县长,您不该这样惯着他。”

彭长宜说:“呵呵,这段我较忙,所以你们的工作我也没顾多问,算是对你们的犒劳吧。”

说到这里,刘传宗一边把烟放进口袋,一边说道:“您交给我们的事,我们肯定会干好,能不惊动您肯定不惊动您,不过,这次我们来或多或少都有点小难题。”

彭长宜说:“我看出来了,你们能组团来估计是遇到了难处。”

刘传宗说:“这点您冤枉我们了,我们俩是到这里才碰的。”

马森说:“县长,您猜对了,我遇到的难处不大,尽管不大,可是我却攻不下来,这个还得您具体指示。”

刘传宗也说:“的确是这样,真正要说工作具体有多大难处倒也不是,毕竟咱们的工作已经路,按部班是了,像老马说得那样,我遇到的难处也不大,眼下还能过得去,主要是人事问题,还是让老马先说吧。”

彭长宜笑笑,说道:“好吧,老马先说。”

马森说道:“我这块别的难处没有,是在征集革命历史物的时候遇到一点小阻力,是大李和二丫,他们舍不得交出那件有弹孔的旧军服,尤其是丫丫,一提掉眼泪,为此,我们还专门找了她儿子李勇去做工作,她还是舍不得拿出。”

彭长宜说:“那几个打铁的老炉子呢?”

“这个他们到没反对,是那件八路军的旧军服她舍不得,如果没有这件旧军服,那么我们这个主题故事的策划不能算是成功,会逊色不少,光有几个老炉子太显单薄了。”

彭长宜说:“那件衣服寄托着她对两个人的感情,她舍不得是在预料之的事,如果不在意也不会珍藏了这么长时间,想想那个时候,家里藏着一件八路军的军装,无异于窝藏着一个八路,肯定也经过了惊心动魄的考验,才得以珍藏下来,好好做做工作,多费些口舌。”

马森无奈地摆摆手,说道:“县长,如果多费口舌能拿下来,我是不会来找您的,我是不怕跑腿不怕磨嘴皮子,有多少难收的物我们都收了来,这户的确有些特殊,我跟您说,我真的是黔驴技穷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肯定是没穷,因为你还知道找我来,能说技穷了吗?”

“哈哈哈。”刘传宗和马森都笑了。

彭长宜看了看表,说道:“这样,你先到小庞那屋坐会,我跟刘局谈完了咱们去一趟她家。”

马森一听彭长宜要出马,一阵激动,说道:“太好了,只要您出马,这事搞定了。”说着,高兴地走了出去。

彭长宜看着刘传宗,刘传宗面露出难色,说道:“我的问题还是老问题,是副手太不得力了,想跟县里请示一下,能不能给我派个年轻能干的来。”

旅游局目前的全称是三源旅游物管理局,是县人民政府的直属单位,下辖物管理所、一个旅行社,和霞光岭旅游景区,今年四月份,在彭长宜的策划下,成立了旅游招商部门,将来各个景区还有博物馆等都要组建专门的机构,各项工作的确是百业待兴。眼下,旅游局一正三副,其一个常年病假,另一个是个女同志,年纪偏大。以前维持现状没有问题,但是今年赶旅游事业发展的年头,刘传宗感叹人不够用、不得力,是意料之的事。

第1164章 挖县长的墙角

彭长宜刚来的时候,除去旅游他几乎不抓什么其它的工作,所以,经常跟他们跑项目,那个时候他自己说他顶一个局长用,后来彭长宜一忙,顾不这头了。 刘传宗这个问题多次跟彭长宜反映过,彭长宜也跟邬友福说过,邬友福答应考虑旅游局班子问题,但是这段时间,无名尸案搞得他焦头烂额,也把这事放下了。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你有合适的人选也可以推荐。”

“人选到是有合适的,是我不敢提,唯恐县长认为我拆台。”刘传宗说道这里,看着彭长宜笑。

彭长宜一听,梗着脖子说道:“我告诉你,你少打小庞的算盘!”

小庞是学旅游专业的,阴差阳错被分到了县政府,原来这个刘传宗跟彭长宜暗示过,彭长宜没捡这个茬。

刘传宗一听彭长宜这话,赶忙说道:“您先别急,我的确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没敢直接跟您提出来,小庞不给没关系,您再给我选其他的人也行,总而言之,您到了该给旅游局领导班子注入新鲜血液的时候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除去小庞,你在全县范围内挑,谁都可以,是小庞不可以。”说到这里,彭长宜转身正视着刘传宗,说道:“我说老刘你是怎么想的,连县长的墙角都敢挖?”

“呵呵。”刘传宗笑了,为了博物馆的事,他跟着彭长宜下下的没少往市里和省里跑,已经了解了彭长宜这个人的工作风格和性格特征,尽管彭长宜把话说得很死,但是他知道县长对他这个建议不会不考虑的,所以想了想说道:“这个,您不能怨我,您让我考虑人选,我心目最合适的人选小庞。我考虑,是一回事,您给不给又是另一回事,我不考虑不合适吧。”

彭长宜笑了,说道:“趁早死了这份心吧,痴人说梦。对了老刘,博物馆马要竣工了,接下来看你的了,利用这个冬天要完成所有的布展工作,争取明年五一前,亮亮堂堂地开展。布展可是个重头戏啊,庙给你搭起来了,戏要唱好,唱不好我可是不答应。”

“布展工作我想还是交给省局介绍的那家公司吧,省会那个博物馆是他们做的。”刘传宗说道。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你说咱们自己能做吗?”

刘传宗一听,瞪大了眼睛说道:“这个?咱们可是做不了,人家都是正规军,有专业资质,工程队、灯光、安全问题,卫生问题,等等,这是一门综合工程,您该不会想咱们自己做吧?”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确实是这样想的,别信什么正规军不正规军的,在咱们三源的历史,游击队照样打败了日本的正规军,告诉你吧,没有他们说得那么神秘,我如果有时间,我能帮你琢磨,完成设计任务,那会省下一大笔钱。”

刘传宗仍然瞪着大眼睛说道:“我信,但是咱们去哪里请专业的施工队?难道是咱们县那些家装公司吗?”

“这倒是个问题,这部分倒是可以招标。”

刘传宗一听,赶紧给他作揖,说道:“县长啊,我求您了,咱们三源也可能建这么一个博物馆了,不可能再建第二个,您千万别当儿戏呀,您该不会为了省一点小钱而自己搞吧?”

彭长宜勾起嘴角,说道:“那有什么?完全可以自己搞!再说了,这可不是省点小钱的事,是一大笔钱!”

“我求您了,真的求您了!”刘传宗又开始给他作揖,说道:“您想想,咱们申请这个项目可是没少费心,有的县顶多是建个陈列馆,亢州那么发达,不还只是申请到一个陈列馆吗?锦安县级算咱们也四个博物馆,我求您了,要建咱们建得规范、标准,再说了,您哪里有时间跟我们琢磨这些问题呀,全县那么多的工作等着您呐,哪项工作都博物馆布展的事重要,博物馆布展的事不分您的心了,交给省局介绍的那家公司吧,人家具备专业的资质,再说了,咱们这个博物馆将来吸引来好多团体参观,人家一问,是哪家专业资质公司做的,咱们总不能说是三源游击队做的吧?”

彭长宜笑了,说道:“唉,你这话本身有毛病,甚至理念不对,只要用心,我们没有什么做不来的事,还是那句话,如果用心,我们自己绝对能做,那么多的真金白银给他们,我心疼。”

刘传宗说道:“我万分地相信咱们自己可以做,但是,如果做不好返工的话省不下什么钱了,交给专业队伍做,咱们省心,以后所有的维修和一些后续工作他们也会跟踪服务的。”

彭长宜不再说什么了,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刘传宗说得道理,他也是有意给他们灌输一些这样的思想,能自己做的尽量自己做。他说:“这样,人事的事,我尽管跟邬书记商量一下,咱们现在跟老马去趟大李家。”

彭长宜和刘传宗站了起来,他们刚要往门口走,彭长宜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戴mi shu cháng的电话,跟刘传宗说道:“我接个电话。”

刘传宗听他这样说,随后关门出去了。

听戴mi shu cháng说道:“长宜,江帆是怎么回事?”

彭长宜一愣,说道:“江……帆,他怎么?”

“你不知道?”戴mi shu cháng的话里透出怀疑,随后说道:“他报名去支边,刚才开常委会我列席参加了,是刘部长说的。”

“什么?支边?”彭长宜吃惊地说道。

“是啊,你真不知道?你们俩不是好朋友吗?你怎么能不知道?”戴mi shu cháng问道。

彭长宜蒙了,说道:“阿姨,这个我真不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

“不是他要去什么地方,是咱们今年的支边任务只有内蒙古。”戴mi shu cháng纠正道。

“阿姨,那常委会是不是已经决定了?”

第1165章 一个突然决定

“这个,谈不什么决定,市委巴不得有人主动报名呢,谁报名是谁。 ”戴mi shu cháng说道。

“阿姨,是不是报了名不能反悔了?”

“这个……”戴mi shu cháng显然被他这个提问难住了,说道:“长宜,这不是儿戏。他既然做出这个决定,应该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如果反悔,除非是特殊情况。”

“什么才属于特殊情况?”彭长宜紧接说道。

戴mi shu cháng说道:“突然大病,或者体检不合格,不适应边远地区环境,直接危及生命,也不是说报了名了不能逆转。长宜,我很看好你和江帆,他突然报名支边,我也很吃惊,也想了解一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因为你们俩最要好,所以我才问你。”

“阿姨,我明白了,先这样,我了解一下,再跟您汇报。”

彭长宜挂了电话后,快步走了出来,他走进小庞的屋,跟刘传宗和马森说道:“刘局,马主任,我现在有点紧急的事要不,暂时去不了。”说完,扭头回屋了。

小庞跟了过来,见彭长宜拿起手包,往手包塞着手机,说道:“出了什么事?”

彭长宜脸色铁青,说道:“我去趟锦安,你看家,有事打电话。”

“好的,好的,您放心吧。”小庞不敢再问什么了,连声答应着。

彭长宜快步走了出去,小庞和刘传宗、马森他们分别站在两边办公室的门口,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彭长宜几步消失在楼梯口,他到了楼下喊了一声:“老顾!”

老顾急忙走了出来,他见彭长宜的表情严肃,没有多问,快步走出去,发动车去了。

齐祥也跟着老顾出来了,他看了看表,说道:“出去?”

彭长宜小声地说道:“我去锦安办点事,太晚不回来了,你盯着点吧。”

每次彭长宜出门都是这句话,无异于一种嘱托和信任,齐祥点点头,送彭长宜到门口,看着他了车,消失在大门口。

彭长宜坐在车,心急如焚,百感交集。

不难想象,江帆肯定是迫不得已才做出的这个决定,如果不是心灰意冷、走投无路,凭江帆的学识和能力,他是不会这样做的,想必他已经是万念俱灰了,能让他做出这样决定的原因只有一个,是他这次调动工作的不得志。

但是最后两次见江帆,彭长宜没有发现江帆有什么异样,他很平静,根本看不出内心有什么不满,次他和邬友福去统计局看他,感觉江帆对局长很尊重,对职工也很客气,没有表现出一点的不如意,没有说过一句的牢骚话,倒是局长对江帆表示了惋惜,一个劲地说他和江帆合作不会太长,因为统计局只能算是江帆临时的落脚点。江帆对他的话表现出很谦虚的态度,一直在说要向班子成员们学习等等。

本来江帆也不是一个把牢骚挂在嘴的人,他在场面说话是很讲究的,从不说牢骚话,甚至都很少在公开场合开玩笑,即便是开玩笑,也是那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有时候彭长宜喝酒都能表现出真性情的一面,而江帆却很少这样的时候,即便喝多了,也能把握话语的分寸,不说过头话。

那么,到底是什么让他做出的这项决定?是丁一吗?也不可能呀?

但是,彭长宜突然想起丁一说江帆似乎疏远她的话来,是不是真的和丁一有关系?想到这里,他拨通了丁一的电话。

丁一接通后,彭长宜措着词说道:“在忙吗?”

“不太忙。”丁一说道。

彭长宜听不出她的情绪,说道:“我记得你没有闲着的时候啊?”

“呵呵,我最近较闲。”

“为什么?”

“也说不为什么,反正是任务少多了。”丁一的声音有些慵懒。

“呵呵,那好啊,你可以继续练你的蝇头小楷。”

丁一说道:“呵呵。科长,你回来了?”

“我没有,在来锦安的路。”

“哦,你去锦安了?为什么没有带我们?”丁一既惊喜又失望地说道。

听得出,她完全不知道江帆的事。

“我是临时动意,来锦安办事,想见一下市长,不过也没跟他联系呢,到了再说吧。你,最近跟市长联系着吗?”他试探着问道。

“没有啊——”丁一的口气里有了明显的失落和孤寂。

“哦?也没打电话?”

“前几天我打给他着,他正在忙,也没说两句话挂了。”丁一似乎对江帆有些不满。

“呵呵,他忙是肯定的,多理解。”

“嗯。”

彭长宜忽然不知说什么好了,想了半天才说:“等过几天我回去,带你们去看市长。”

“我也不太想看他了,他那么忙,连接电话的时间都没有,所以还是不去打扰人家吧。”

“哈哈,怎么我听着这话这么见外呀?”

“本来是这个道理……”丁一有些不高兴。

这两个人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彭长宜实在想不出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问题出在江帆的身。

既然丁一不知道江帆报名支边的事,彭长宜也不想由自己的嘴告诉她,他说道:“那好吧,等会见面我斗胆批评批评他吧,先挂了。”

彭长宜长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他们这样苦苦相恋,什么时候是个头?

进了锦安市区,他才给江帆打电话,江帆没有迟疑,很快接通了彭长宜的电话。

“长宜,你好。”一贯的口气,一贯的亲切,依然的平静。

彭长宜稍微愣了一下,说道:“市长,您在哪儿?”

“我在单位,你在哪儿?”

“我快到你们单位门口了,您忙吗?”

“哦?呵呵,不忙不忙,刚开完局班子会议。”江帆的口气里满是欢喜。

“如果不忙,我想请您出来,我有事找您,我不去了,在楼下等您。”

“好的,好的,我马下去,稍等。”

彭长宜合电话后,依然没有从他的口气里听出什么,彭长宜甚至有些怀疑,戴mi shu cháng说的话是真的?

第1166章 不敢想象的事情

他这样坐在车里等江帆,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市统计局的楼门口,想在江帆出现的第一时间里见到他。

过了一会,江帆出来来了,他步履矫健,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犹如玉树临风般地微笑着向他走来。那一刻,彭长宜竟然有些恍惚,好长时间以来,他对江帆无论是在思想还是情感,对他有了一种依赖,他不敢想象,江帆到了边远地区后,他可能会几年都见不到他的情景……

想到这里,彭长宜心里有些难过。

江帆走到车头前,他微笑着冲老顾点头致意,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座,先跟老顾打完招呼后,才回头往后看了一眼彭长宜,说道:“长宜,今天来锦安办事吗?”

彭长宜笑不出来,还沉浸在霎那间的伤感,他把头故意扭向窗外,不让江帆看到自己难受的表情,说道:“不是。老顾,开车。”

江帆见彭长宜情绪不高,他似乎意识到了他的来意,没再问他话,而是回过头,跟老顾说道:“老顾,听我指挥,我请你们去一家新开张的蒙古包餐厅,去吃蒙族特色菜,手把肉。”

听江帆说去吃手把肉,彭长宜心里一沉,看来戴mi shu cháng说的是真的,不然江帆为什么请他们吃手把肉?这分明是他已经在提前适应那个地方的饮食和风俗了!

车子在江帆的指挥下,出了锦安城,来到了北郊外,他们驶离了主道,拐向了一条小路,远远看见前方出现了一片大大小小的蒙古包,大概有七八个,被木栅栏围了起来,入口的大门是用原木搭建的,四周飘舞着五颜六色的小旗子。

此刻,已是太阳落山之际,这片蒙古包沐浴在柔和的晚霞,给人的感觉既遥远又神秘。

下了车,立刻有四五个迎宾的服务员,身着蒙古族的民族服装走了过来,他们手捧着哈达,端着没酒,站在蒙古包前,唱着蒙古族的迎宾歌曲,给他们献哈达,并且每人要喝一小碗草原烈酒。

彭长宜心里本来很伤感,不等服务员劝,主动端起那一小碗酒,一饮而尽。也不管旁边的江帆和老顾,放下碗后跟着服务员朝前走去,进了一个小蒙古包。

在这个小蒙古包里,早支好了一张圆桌,这里只有一张桌子,无疑,这是这家蒙古餐厅的雅间,今晚,他们是这个包里唯一的一桌客人。

他们三人落座后,一个身穿蒙古服装的男子走到江帆面前,跟他耳语了几句,江帆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一个蒙古族姑娘,给他们摆了四样蒙古特色小吃,江帆指着盘的一个半月型的薄饼状的东西说道:“长宜,老顾,你们尝尝,这是奶皮子,很开胃的。”说着,便一人给他们掰下一小块递到他们的手里。

老顾接过来,轻轻地咬下一点,咂着滋味,说道:“甜香甜香的,这是怎么做的?”

江帆说道:“据说是将鲜牛奶倒进锅里煮沸,多次冒起泡沫后,表面形成的油层,取出凝结后是奶皮,熬制的同时放些白糖,这样是甜的了。”

老顾笑了,说道:“一个民族有一个民族的特色,我还是头一次吃这个东西。”说着,又咬了一块。

江帆看了看彭长宜,见彭长宜也咬下一小点奶皮,默默地咀嚼着。

江帆感觉彭长宜有心事,又指着一小碟炒米说道:“这是蒙古族的炒米,可以泡着奶茶吃,也可以这样直接放在嘴里咀嚼。”江帆说着,捏起几粒炒米放进嘴里,给他们做着示范,然后起身拿起铜壶,给他们倒了奶茶。

看着江帆这么地道地给他们介绍着这些蒙古小吃,显然他江帆已经提前在做热身准备了,说不定对蒙古化已经相当有研究了呢,难道,他早有这个心思?彭长宜抬头看着江帆,目光里满是疑惑和不解。

江帆也正在看着彭长宜,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很会意地冲彭长宜笑了一下。

彭长宜见他笑得很轻松,表情也很平静,反而感觉自己倒像是小题大做一般,想想丁一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如果知道,她会怎么想?他的心里一阵酸楚,对眼前这些蒙古小吃没有丝毫的兴趣,把目光,从江帆的脸移开,佯装打量着蒙古包内的环境。

倒是老顾不想冷江帆的场,他说道:“市长,这个饭店真的是蒙古族人开的?”

江帆说道:“是啊,的确是蒙古族人开的,个月刚刚开张,我想长宜喜欢吃肉,让他来尝尝这里地地道道的蒙古的手把肉,也有烤全羊,但是咱们人太少,吃不了。”

彭长宜没有说话,他低头喝了一口奶茶,然后扭头看着悬挂在蒙古包里的成吉思汗的画像,尽管他的目光在这个画像,但是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个画像,也不在蒙古包里,似乎在蒙古包以外的什么地方。

江帆看着彭长宜冷着脸,对他爱理不理的样子,明白他是兴师问罪来了。他故意不去惹他,而是和老顾搭着讪,他说:“老顾,你们几点出来的?”

老顾老实地答道:“四点多一点。”

江帆点点头,他笑了,他从老顾的回答已经判断出彭长宜是特意而来。

这时,服务员陆续端了各色菜肴。

江帆这才看向彭长宜,笑着说道:“长宜,今晚咱们喝点草原烈酒吧?”

“嗯,成。”彭长宜嘴里应着,目光继续盯着画像,眼睛并没看江帆。

“喝闷倒驴?”

“嗯,成。”

老顾笑了,说道:“那酒度数可高啊。”

江帆笑笑,说道:“是啊,二锅头度数高。长宜,今晚不回了,住在锦安行吗?”

“嗯,成。”

江帆笑了,不用说,彭长宜的心思他已经完成明白了。

服务员过来,将桌那些小吃撤掉,端一大盘的手把肉,很快,空气飘散着一股诱人的肉香味。

第1167章 早就打算好了

闻到肉的香味,彭长宜才回过头,眼睛盯着那盘羊肉,咽下一小口唾沫。

桌,陆续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蒙古特殊菜肴,刚才那名男服务员端着一个托盘进来,面有三四瓶酒,他走到江帆面前,说道:“您喝哪种酒。”

江帆看着彭长宜,笑着说道:“长宜,闷倒驴有60度的,有67度的,咱们喝多少度的。”

彭长宜仍然没有看江帆,目光似乎被满桌的菜肴吸引住了,他说道:“长宜随您,多少度的都行。”

“呵呵。”江帆笑了,回头从托盘里拿出一个皮囊包装的酒,随后跟服务员说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有事再叫你们。”

包里的两名男女服务员便走了出去。

老顾从江帆手里接过酒囊,打开塞,他把鼻子凑在瓶口,刚想闻,立刻被呛得的抬起了头。

江帆哈哈大笑,说道:“老顾,今晚你破例,尝一杯?”

老顾说:“别说尝,我是闻了一下,都晕了,这酒太呛了!”说着,给两位领导一人倒了一盅酒。

彭长宜天生对酒感兴趣,他低头闻了一下酒香,脸似乎有了一丝笑纹,说道:“的确是好酒。”

江帆见彭长宜终于有了笑模样,举起酒盅,说道:“这种酒烈归烈,但的确是粮食酿造的。来,老顾,长宜,感谢你们大老远跑来看我,先试着喝一口,别干,这酒太烈。”

老顾举起奶茶,说道:“您太客气了。”

彭长宜也端起酒盅,眼睛看着手里的酒,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他低头跟江帆碰了一下,尽管江帆说不干,但他好像故意要跟江帆唱反调似的,和江帆碰完后,赌气将一盅酒都干了。

老顾看着他,问道:“怎么样?”

彭长宜正要伸筷子去夹肉,他看了老顾一眼,说道:“什么怎么样?”

老顾说:“酒啊?”

彭长宜摇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知道,没觉出来。”

江帆笑了,他也一口喝干了盅里的酒,便站起身来,把那盘肉往彭长宜和老顾面前挪了挪。

老顾又给两位领导的酒盅里倒满了酒。

江帆吃了一口菜后,又端起酒盅,看着老顾说道:“老顾,敬你。”

老顾一听,赶忙站起,弯着身子,双手端着茶碗,诚惶诚恐地说道:“市长,您别折煞老顾了。”

江帆笑着说道:“坐下喝。”

老顾没有坐下,依然站着,双手捧着茶碗。

江帆笑了,说道:“那我也站着。”说完,站起身,跟老顾碰了一下,干了。

老顾喝干了碗里的茶,赶紧过来给江帆满酒。

江帆说道:“老顾,你该吃吃,别管我们,我们哥俩今晚要好好喝喝。”

老顾点着头应着,他偷偷看了彭长宜一眼。他不明白,不明白彭长宜为什么这次见了市长不高兴,而且带着明显的情绪?他坐下闷头吃,心想吃饱了赶快给他们俩腾地。

彭长宜见江帆连着喝了两杯高度烈酒,居然没什么事,心里有些来气,心想,看来你是蓄谋已久了,这么烈的酒居然喝了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倒要看看,你这草原功夫练到什么地步了,这种草原烈酒,你到底能喝多少?

想到这里,他端起酒盅,什么话也没说,冲着江帆示意了一下,一口倒进了嘴里。

江帆也学着他的样子,把酒倒进了嘴里,还挑衅地看了他笑了一下。

斗气是吧?彭长宜心里既气又难过,跟江帆连着干了三盅酒。

老顾似乎感觉出两位领导今天的反常,他起身给他们满后说道:“还是悠着点吧,这酒别说喝,是闻着都快醉了,江市长的胃不好。”

彭长宜一听,瞪着老顾说道:“我胃也不好!”

老顾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江帆笑了,不停地给彭长宜夹菜,说道:“长宜,多吃点,味道怎么样?”

彭长宜勉强笑笑,说道:“那么回事,我没吃出什么来。”

老顾看了一下冲着彭长宜那盘肉,已经缺了一大块,他还说没吃什么?老顾不由地笑了,他起身说道:“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

江帆明白老顾的意思,说:“老顾,门口有服务员,你叫服务员是了。”

老顾说:“我已经吃饱了,我是去给你们看看去。”说着,走了出去。

两人都看着老顾走出蒙古包的门口,他们不约而同地收回了目光,又不约而同地互相看了一眼,彭长宜便躲开了江帆的目光,他低头,嗓子眼里有些酸胀,想着以后可能不会再和江帆这样面对面地对饮了,心里难过,眼睛湿润了,他看着自己面前的酒盅,不停地眨着眼睛,半天才抬起头,看着江帆说道:“市长,我都知道了,我今天来的目的是想说,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吗?”

江帆看着他,点点头。

“您是不是早打算好了?”

江帆又点点头。

彭长宜继续说道:“戴mi shu cháng说,您如果后悔,还来得及,如,体检时……”

“长宜。”江帆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戴mi shu cháng的心意我领了,你的心情我也知道,我不能反悔,一是有组织纪律的约束,不能出尔反尔,再有,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我必须走,没有第二条路。”

彭长宜愕然地看着他,从他的目光里读出了坚定,要想劝服江帆,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又低下了头,半天才说:“市长,长宜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样啊?是这次您的调动……”

“长宜。”江帆打断了他的话,目光里,有了一种深邃的痛苦,他说道:“相信我,我胸怀没有那么狭窄,尽管这次组织对我的安排有失公允,但是不足以让我心灰意冷,我的确是另有隐情。”

隐情?彭长宜决定刨根问底,说道:“您是因为袁小姶吗?”

江帆嘴角挂起一丝冷笑,他摇摇头,说道:“不是,她不足以让我做出这样的决定。”

第1168章 江帆托孤

彭长宜看着他,目光里充满了不解,说道:“市长,那到底是因为什么让您远走高飞,而且一飞还飞到了那么远?”

江帆苦笑了一下,端起酒盅,跟他示意了一下,干了。

彭长宜也不含糊,一口干了,目光仍然注视着他。

江帆看着他,露出一丝苦笑,给他和自己的酒盅里倒了酒。说道:“长宜,好兄弟,别问了好吗?”

彭长宜根本不理会他的话,说道:“市长,长宜一直都拿您当兄长、师长,您在长宜的心目,也永远是市长,是领导,长宜这个人重感情,这个不需要我表白,您也知道。我对您的,对长宜自己的事有时还心,我不是好,也没有窥探您**的嗜好,我是为了一个人,所以有些事我想知道,您今天如果不跟长宜说明白,我喝死在这蒙古包……”说着,他红着眼,端起酒盅,把里面的酒一口喝干了,然后伸手去拿酒囊。

江帆一愣,随后把酒囊抢在手里,说道:“长宜,好兄弟,别这样,我不是不告诉你,因为,这是我和另外一个人之间的秘密,我对他有承诺,所以,请你理解我。”

彭长宜愣了,他认真地看着江帆,说道:“是她那个哥哥找过您?”

江帆不知道彭长宜为什么这样说,冲他摇摇头,说道:“长宜,理解我好吗?我真的不能破坏约定。”

彭长宜根本不理会他这一套,继续问道:“那么是了?我早看出他那个哥哥不怀好意!”说着,伸手端起江帆的酒,一口喝掉。

江帆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长宜,别乱猜,和他哥哥没有关系?”

“那是谁?”

江帆叹了一口气,放下酒囊,深沉地说道:“是他父亲……”

“她父亲?丁教授?”彭长宜瞪大了眼睛。

江帆端起自己的空酒盅,里面有彭长宜没有喝干净的一滴酒,他一仰头,把里面的一滴酒喝干净,放下酒盅,说道:“是的,他父亲找过我,跟我谈的他的一些想法,所以,反思自己,我觉得我太自私了,我不能这样,不能这么自私……”江帆的眼里痛苦极了。

彭长宜完全呆住了,他没有想到,江帆为了丁一,为了对她父亲的承诺,居然做出这么一个决定,远走他乡!

“长宜,我已经向丁教授做过保证,他找我的事,绝不告诉丁一,我要你当面跟我保证,绝不能跟丁一说起这些。”江帆郑重地看着彭长宜,表情庄重而严肃。

彭长宜沉重地说道:“市长,我可以向您保证,绝对保守这个秘密!可是您想过没有,她能承受这样的打击吗,能承受您离她远去的事实吗?能过好没有您的日子吗?不管她父亲怎样说,您可是她的天呀……”

江帆的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双手搓着自己的脸和眼睛,彭长宜发现有泪水从他的眼里溢出。

江帆低头,给他们俩人的酒盅里倒满了酒,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跟彭长宜碰杯,而是含泪饮下了这盅酒。

彭长宜继续说道:“您这样不声不响地走,是不是太……狠心了……这会要她命的呀?”

江帆没有说话,他把头扭向一边,他伸出大手,抹去眼角里流出的泪水,半天,他才回过头,声音有些沙哑,说道:“他父亲说过一句话,我认为很好,他说,没有永远的爱情。也许,离开我,她会很快找到幸福,有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一直在追求他,他父亲非常看好这个人,这个年轻人会给她安宁和幸福。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没断了反思,长宜,冷静地想想,我的确太自私了,所以,我必须走开。可能开始,她会痛苦,也会难过,但是时间长了自然会好了。因为,我不但给她带来挫折和痛苦,还阻碍了她回阆诸的路,尽管有些事我有能力给她办,但是有力没地方用,我们彼此间的痛苦别人无法体味,我带给她的,苦多于乐……”

彭长宜静静地听着,他再也说不出话了,他完全理解了江帆,别说江帆,相信任何一个男人,面对这样一个父亲,都会无条件地答应的,因为,父爱,是无疆的,是别人不能给予的,江帆会这样,如果换做彭长宜也会这样,他也会跟江帆的选择一样,因为在真爱面前,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没有了自我。

想到这,他也一闷声不响地喝干了盅里的酒……

彭长宜站了起来,他走到窗前,用手撩开窗帘,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在了大地,那一圈的木栅栏,被景观灯围绕着,亮起了一圈明亮的圆,也许,人的幸福和痛苦,都是在一定的圆圈之,走出这个圈,是否都不存在了?

他仰望墨蓝色的苍穹,一行南徙的鸿雁还在赶路,这行鸿雁,应该是从北部来吧?鸿雁南徙,而江帆却要北……

彭长宜一阵伤感,他坐回了座位,说道:“市长,那年我和卢辉去北京接你,似乎也是这个季节吧?”

江帆揉揉眼睛,说道:“这要早,早两个多月呢。”

“是吗?我怎么记得是现在呀?”彭长宜的眼圈红了。

江帆说道:“没错,八月二号,这个日子我不会忘记,因为二号,是妞妞……妞妞离开整半年……”江帆的眼睛又湿润了。

彭长宜愣住了,他没有想到是这样。

江帆揉了一下眼睛,说道:“所以,长宜,我也做过父亲,你也是,我理解丁教授……”

彭长宜点点头,他注视着这个曾经的父亲,这个经历了人生种种的父亲,那一刻,他的眼睛湿润了,他深情地说道:“市长,我理解。”

“长宜,好兄弟,谢谢你。”江帆说完,端起酒盅。

彭长宜极力眨着眼睛,也端起了酒盅,想说什么,又把酒盅放下了,把头扭向了一侧,用手捂住了眼睛,眼泪终究是控制不住,流了出来……

第1169章 最后一次醉酒

流流吧,彭长宜索性不去管了,他回过头,看着江帆,嘴唇有些颤抖,说道:“市长啊,长宜……是真心舍不得您……”说完,用手抵住了脑门,又把脸扭向了一边。

江帆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哽着声音说道:“长宜,好兄弟,我也舍不得你们,舍不得亢州……”

那晚,在这个蒙古包,彭长宜和江帆两人都喝了许多的酒,他们俩人都醉了……

事情果真如褚小强猜测的那样,几天后,三源县公安局局长周连发被交流到外县,时间一年,交流到三源的公安局局长叫武荣培,来自横县公安局。

据彭长宜了解,这次异地交流只涉及到四个县,得到这个消息后,他不禁在心里多想了一些。

因为,这个武荣培是锦安非常有名的打黑局长,横县,是锦安市乃至全国都非常有名的毛纺专业县,是全国毛纺制品的集散地,由于经济发达,黑恶势力也非常猖狂,黑帮团伙经常在街光天化日之下之下砍人,强买强卖,武荣培到横县后,仅用了两年的时间,将横县一些非常有名的黑帮势力的团伙端掉,而且加大了追逃力度,又用了一年的时间,所有涉黑在逃人员一个不剩全部追逃归案。

本来这个武荣培是被调到市局任副局长的,但是横县老百姓几百人,长跪在县委大院不起,不让武荣培走,说如果他走了,那些坏蛋又回来了,他们的日子又会不好过了。县委没办法,又请示市委,这样,武荣培又继续在横县兼任局长,到目前为止,已有半年时间了。

现在,这个市局的副局长,以横县公安局局长的身份交流到了三源,很是耐人寻味。

又过了几天,彭长宜早班之前,来到了邬友福办公室,邬友福没在外屋,他朝里叫了一声,邬友福才从里面出来,闪披着一件米色的夹克。

坐下后,彭长宜发现邬友福有些打不起精神,他跟他说起旅游局班子的问题,邬友福说:“要不年底统一考虑吧?”

彭长宜说道:“还是别等到年底了,博物馆很快竣工了,布展工作迫在眉睫,刘传宗和另外一个副局长的确忙不过来。”

邬友福打了一个哈,眼里现出了眼泪。

彭长宜笑了,说道:“您是不是夜里没有休息好?”

邬友福说道:“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感觉最近几天无论是精力还是体力都有所下降,也许真的是老了。”

彭长宜忽然发现,最近来邬友福的办公室,没见他喝汤,进而又联想到,那个给他熬制甲鱼汤的人去省里学习去了,据说时间是两周。彭长宜之所以知道,是黑云走的头天午,邬友福、葛兆国、夜玫等一干人在酒店给黑云践行,后来彭长宜知道后,特地赶过来敬黑云的酒。自从次彭长宜住院后,他和黑云混的很熟,彭长宜短不了头疼脑热什么的,也都是找黑云开药,有一次彭长宜在电话里告诉黑云的症状,黑云带着药主动给彭长宜送到办公室,被郭喜来看见,郭喜来有些嫉妒,等黑云走了以后,郭喜来说道:“在我的印象里,能让黑院长亲自送药门的在三源只有邬书记。”彭长宜笑而不答。看来,导致邬友福精力和体力下降的主要原因是因为黑云不在,他笑着恭维道:

“您哪里老啊,应该是正当年,您这岁数要是到央,还是年轻的呢。”

邬友福很高兴彭长宜这样说,他笑了:说道:“呵呵,哪能那么呀,不过这几天的确不舒服,你要说究竟是哪儿难受,也说不清楚,反正没有好受的地方,浑身不得劲,还是老喽,不服不行啊。”

彭长宜说:“春困秋乏,我最近也是这样,总想睡觉,总是睡不醒。”

邬友福有些坐卧不是,他无精打采地说道:“彭县长,我今天实在没精神,改天再说吧。”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彭长宜站起身来说道:“要不您到医院去做个体检吧?”

邬友福站了起来,说道:“暂时不用。”

彭长宜说:“那您休息会,我给您把门关死。”

在彭长宜开开门要出去的时候,邬友福说道:“等一下,关于给旅游局配备副局长的事,你有考虑吗?”

彭长宜笑了,说道:“您也知道,我对三源的干部还没有完全了解,再说这块工作因为有您操心,我也省心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不过要说一点脑子没动也不对,因为我范围有限,我只能在我周围的人考虑。”

“这么说你有考虑,人选是谁?”邬友福的身子靠在了桌子,看着他问道。

彭长宜关门,往回走了两三步,说道:“我准备让小庞出去,因为他是学旅游专业的,但是我又舍不得,他走了,没人给我当秘书了,目前还没有合适的人顶替他。”

邬友福笑了,说道:“我看可以考虑。”

彭长宜也想了想,故作为难地说道:“要不,让他下去。”

邬友福又重新坐回座位,说道:“为了咱们的旅游事业,我看你忍痛割爱了吧。还有一件事,是我最近想把葛兆国报去,你看怎么样?”

彭长宜一时没有明白过来,说道:“报到哪儿?”

邬友福说:“这还能有哪,锦安市委,兆国年岁也不小了,给他弄个副处,他也的确够格,你原来也说过,我后来也考虑一下,认为这个主意不错。”

彭长宜的确跟邬友福建议过提葛兆国副处的事,但那是权宜之计,现在他不这么想了,矿务局已经成功从土地局分离出来,葛兆国的权力极大地缩水了,肯定他们也考虑到了这一层,才又重提副处的事。但是显然,如果他要是不答应这件事,估计小庞的事也不好安排,他想了想说:“那好啊,老葛早该晋升了,今年再不提,以后恐怕没有机会了。”

第1170章 江帆留下的诗

邬友福见彭长宜没有阻力,说道:“今天下午咱们先开个会通一下,然后给市里打个报告。 小庞你也别舍不得,年轻人该让出去锻炼出去锻炼。”

由于小庞资历较浅,从徐德强到彭长宜,他当县长秘书也是两年的时间,目前还是股级的身份,他出去任职只能是副科级,彭长宜想,能不能弄个正科级的副局长,或者任命为局党组书记,兼任副局长。

想到这里,他进一步说道:“您看能不能给小庞弄个正科级别的副局长,要不任命他为局党组书记,兼任副局长?这样一来是有利于他将来开展工作,二来是也不让秘书们白白伺候咱们半天。”

毕竟,小庞是县长的秘书,县长安排自己的秘书还是有绝对权威的,邬友福想了想说:“我原则同意,如果今天下午没有人反对那么着吧。”

这时,邬友福的秘书把刚分发好的报纸放在邬友福的旁边,然后走了出去。

彭长宜知道这次交易成功了,又故作关心地嘱咐邬友福,让他多注意休息,然后也走了出来。

他经过那道小门,回到了政府大院的办公室,刚进屋,小庞进来了,他说道:“县长,今天的报纸您看了吗?”

彭长宜说道:“我刚从东边回来,怎么,有什么重大新闻?”彭长宜嘴这么说着,在心里想着把刚才跟邬友福商议的结果告诉小庞,之前他也争求过小庞的意见,尽管小庞舍不得彭长宜,但是他也没有表示反对,毕竟对于领导的秘书来说,出去任职,是最终的目的。

这时,小庞抽出一张报纸,说道:“您看看这个。”

彭长宜接过报纸,看到了锦安日报头版下方的位置有一条简讯:昨天,我市为支边干部江帆同志举行了欢送仪式,市委组织部部长刘季青在讲话,高度赞扬了江帆同志敢于牺牲眼前的个人利益,积极主动报名支边的壮举……

“都走了?怎么这么快……”彭长宜惊讶地说道。

“您再看看第四版的副刊。”

小庞说着,给彭长宜把报纸翻到了第四版,第四版是学副刊版,彭长宜以前从来都不看这个副刊版面,认为那里是艺爱好者的领地,他没有艺术细胞,自然也不爱看这些风花雪月、无病shēn yin的章了,自从他喜爱摄影后,才开始关注这面的摄影作品。

但是,今天,在这个版面最醒目的位置,赫然刊登着江帆的一首诗,粗黑体的标题,一下子冲击了彭长宜的视角,这首诗作的题目是《心往何方》。

尽管他知道江帆曾经是风靡一时的校园诗人,但是他从未见过江帆写的诗。

小庞说道:“江市长真有魄力,去支边了,还写下了这么一首叙事体的抒情诗,我看了好几遍,看得心里酸酸的,有种荡气回肠的感觉……”

彭长宜冲小庞挥了一下手,小庞知趣地打住了话头,不再继续说下去了,他又给彭长宜沏好了水,走出去,并给他轻轻带了房门……

彭长宜手里拿着这张报纸,慢慢地坐了下来,从不爱读诗的他,今天却怀着一种异样心情,默默地读着这首诗:

“总是总是这样想起,畿南锦北,沃土京州,巍巍太行,伴我七载的第二故乡;

总想总想这样遗忘,长河落日,万马河畔,红云泪光,夕阳下那牧归的牛羊;

总在总在梦里回望,淳朴勤劳,勇敢忠厚,包容善良,亢州啊,我那九十六万的老乡!

心往何方,农田、学校、工厂?还是祖国边陲、江南水乡、漠北高原的莽莽荒荒?

心往何方,蓝天、白云、夕阳?还是春华秋实、岁月流转、朝朝暮暮你那孤寂的目光?

多想啊多想,让我的老乡,少有所教、壮有所为、弱有所助,老有所养;

多想啊多想,让这亘古的膏怡之地,水满库,粮满仓,民富国强;

我多想啊多想,把我最热的心,最真的情,最沸的血,统统献给你啊,让你的天更蓝,地更旺,远离眼泪和忧伤,永远充满希望。

这样啊这样,一次次地遗忘,一次次地梦想,一次次地回眸,魂牵梦绕,百转愁肠……

扬帆、启程,远航……

我的爱啊,像尘埃,无声无息地融入到你辽阔的版图,投入到你温暖的怀抱;

我的爱啊,像蜡烛,燃尽成灰,泪尽始干,最后一滴泪啊,好想落到你的发梢,滚到你的脚旁……

多么多么地希望,你把它收好、珍藏……

只要冬不雷、夏不雪,只要地不老、天不荒,只要有阳光,下有希望,我的心,终将所往!

因为,有你的地方,再远,也是天堂……(谨以此诗,告慰我那些没来得及说再见的朋友们。)”

看完后,彭长宜的眼睛模糊了,他抬起头,深情地看着对面墙江帆拍的那幅大照片,想着那天晚喝江帆喝醉的情景,两行热泪,无声地流了出来……

江帆,带着他满腹的沧桑和对丁一的爱,远走边疆了,尽管那天他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但当他真的走了,彭长宜的心还是愁肠百转,思绪万千,他不知道,江帆的最爱——丁一看到这首诗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但他知道,江帆小括符里的那句话,肯定包括丁一,丁一在“那些没来得及说再见的朋友”的范围内……

眼泪,顺着两颊流了下来,彭长宜在心里说道,市长啊,难道没有其它办法了吗?要知道,你走了,你去履行跟丁乃翔的诺言去了,那么丁一该怎么办?她能接受这样的打击吗?您这样等于硬生生在摘她的心啊……

在彭长宜看了江帆这首诗,流下眼泪的时候,在锦安市委的常委楼里,当刘季青手里拿着报纸,轻轻走进翟炳德办公室的时候,他发现,市委书记的座位,没有翟炳德,但是,在他办公桌,摆着一张跟他手里同样的报纸,面,正好是江帆发表的那首诗。

第1171章 最后的记忆

刘季青再一看,在这首诗的“有阳光,下有希望”的句子下,划一道粗粗的墨迹,还有一个大大的“?”。

“有事吗?”

刘季青吓了一跳,他赶忙回头,发现翟炳德居然站在窗前,默默地注视着窗外。因为他是站在绛紫色窗帘的那一边,刘季青进来时,眼睛只顾盯着他的座位,根本没有发现窗前的翟炳德。

刘季青赶忙说道:“没有,没有。”说完,把自己手里的那份报纸藏好,悄悄地退了出去。

翟炳德重新走到大办公桌旁,坐了下来,他再次看着江帆的那首诗,一遍,两遍……最后,他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半天,里面才有人接听。

“喂,哪位?”

翟炳德清了清嗓子,说道:“老首长,是我,炳德。”

“哦,炳德啊,有事吗?”

翟炳德口气低沉地说道:“他走了,昨天午走的……”

里面的人没有说话。

翟炳德用心地听着,半天,才传来一声挂断电话的声音……

翟炳德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又重新看了一遍江帆的诗,目光再次停留在他划黑线的地方,也许,翟炳德这个时候已经意识到,这是江帆留给锦安最后的记忆了……

在亢州市委市政府机关的大楼里,江帆支边的消息和他发表在日报的这首诗,都成了人们高度关注的事情。一位刚分来几天的大学生拿着报纸,找到了金生水,进门指着江帆的这首诗说:“金秘书,你看这是诗吗?我怎么感觉像散诗?”

金生水的目光从自己桌的报纸移开,他摘下了眼镜,双手学着市长的样子,搓了搓自己的脸,然后戴眼镜,看着他,说道:“什么是诗?有真情实感的叫诗!”

说完,他起身,走了出去,来到走廊的洗手间,摘下眼镜,洗了几下脸,对着面前的镜子,眼圈又红了……

在市委副书记王家栋的办公室,他也是刚刚看完了报纸,心情很沉重,摘下老花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熟悉的号码,里面一个沉稳、平静,永远都是不慌不忙的声音传来:

“喂,家栋——”

王家栋笑了一下,说道:“樊书记,是我。”

“你在忙什么?”

“樊书记,我没忙什么。”

“哦,那你打电话干嘛?”

王家栋乐了,说道:“没事,我是想给您打个电话……”

“哦,家栋,我听说江帆支边去了?”樊良说道。

“是的,昨天走的,我刚看完报纸刊登的消息。”

“呵呵,你是不是用王氏私家菜给他践的行啊?”樊良笑着说道。

“没有。”

“哦?这似乎不是你的风格呀?是不是最近手艺蜕化了,懒得示人了?”樊良不紧不慢地说着,调侃着他。

“不是,不瞒您说,我们谁都没给他践行,因为他没有给我们任何人这样的机会。”王家栋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

“哦?你们提前不知道吗?彭长宜也不知道吗?”樊良连着问道。

“彭长宜知道,我也知道,我跟江帆联系过,他说头走的时候一定要聚,谁也没想到他这么快走了,唉,连个电话都没有。”

“哦,今年省里的政策是这样,不搞统一的形式,成熟一个走一个,江帆是主动报的名,而且也没有家属拖累,一般省里批准后,相关的手续办好后可以走了。想必他是不愿跟你们告别,怕彼此都伤感吧。”樊良沉着地说道。

王家栋说:“是啊,我刚才是在锦安报纸看到了他发表的一首诗,他在括号里说,谨以此诗,告慰我那些没来得及说再见的朋友们。他是以自己的方式跟我们大家告别的。”

“家栋,你要是方便,把他的诗念给我听。”樊良声音低沉。

“好……”王家栋咳嗽了一声,准备念诗。

“等等,我录下来。”说着,摁下了电话的录音键,“好了,开始吧……”

午,曹南、林岩、小许三人在铁外招餐厅相聚,本来林岩给丁一打电话着,但是丁一一直关机,办公室也没人接。

席间,林岩让小许再次给丁一打电话,丁一仍然关机。

曹南说道:“小丁能去哪儿呢?你再往她办公室打一个试试。”

小许给又往丁一的办公室打,仍然没人接听。

他们三人的话都很少,也都喝了不少的酒……

丁一去哪儿了?

很简单,她哪儿都没去,此时,正趴在宿舍的床哭呢。

由于职业习惯,她每次到办公室,如果没有临时任务,必看报纸。今天早,当她打开门,拿起从门缝里塞进的一沓报纸,她刚打开报纸,赫然看到了那条报道江帆支边的新闻消息,她以为自己的眼花了,揉揉眼,再次仔细地看去,仍然是江帆。难道,有重名重姓的人吗?显然不是,因为写的清清楚楚,市统计局局长、党组书记江帆如何如何。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有些头晕目眩,瞬间的血液似乎一下子凝固了,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直感到耳鸣眼黑,她瘫坐在了椅子,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她闭眼睛,努力告诫自己镇静、镇静,过了好大一会,她才拿起电话,颤抖的手指,极其快速地按下了一串电话号码,却传来了“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已经关机。”她又拍了一下按簧,又飞快地拨了另一串号码:“对不起,您拨叫的号码是空号。”

什么?空号?他居然把他的那部私人电话号码取消了!

看来,他是有意而为!

忽然,丁一感到无计可施了,半天,她才感觉到了脸有冰凉冰凉的东西在蠕动,她用手抹了一下,原来,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流出来了,她又抹了一下,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泪扑簌簌地涌出,直到恸哭出声……

她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他不辞而别?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第1172章 丁一伤心欲绝

是的,这段时期以来,由于他的不冷不热,丁一给他的电话也明显少了,本来忧心忡忡的她,搞不懂他为什么变得这样?本来想等他安定后,找他谈谈,本来想告诉他,在她的眼里,无论他怎样,无论他当不当市长,他都永远是她心目的那个市长,都是她最爱的人,但是,这些话还都没来得及说,他居然远走高飞了?而且,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

她又气又恨,把那张报纸啪的一声扣了过来,她不想再看到他的名字。然而,透过泪眼,她却看到了一个刚才那版还要醒目的名字——江帆。

她跟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重新抓起那张报纸,凑到眼前,这是江帆写的诗,他写的诗:心往何方?

她边看边流泪,边流泪边看,当看到那个小括号的时候,她已是泣不成声……

“谨以此诗,告慰我那些没来得及说再见的朋友们。”丁一在心里默默地咀嚼着这句话,难道,她丁一,他曾经是那么深爱的丁一,也在这些朋友吗?难道,这话也是说给她听的吗?没来得及,什么叫没来得及?打个电话也来不及吗?

江帆,江帆啊,你这个混蛋……

丁一伤心欲绝,痛苦不堪,她抓起那张报纸,冲出办公室,快速地跑了三楼自己的宿舍,踉踉跄跄地摔倒在了床,终于,哭出声来……

她哭了半天,突然想起什么,一下子从床坐起,抓过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手机,打开,但是,没有他打过的电话,她彻底地绝望了。眼睛定定地瞪着自己扔在床的那张报纸,重新拿了过来,坐在写字台旁,摊开,有逐字逐句地读了起来,希望能从他的字里行间读出自己渴望找到的信息或者是答案。

“总是总是这样想起,畿南锦北,沃土京州,巍巍太行,伴我七载的第二故乡……”这句话应该没有什么,是表达了诗人对陪伴他七年的亢州的一种怀念。

“总想总想这样遗忘,长河落日,万马河畔,红云泪光,夕阳下那牧归的牛羊……”这句描写的景物,怎么是那样的熟悉?恍如昨天,那情那景,令她记忆犹新。是的,没错,这应该是万马河畔,是他们曾经去过的万马河的南岸,那里,有她对妈妈的怀念,有她受到袁小姶的欺辱后,被他吻干的泪水,还有他冲着河对岸那放羊的老汉的呼喊……这说明,这说明他心里有她,有她不灭的影像!

“心往何方”、“漠北高原”?难道,他离开亢州后,没了方向?还是那个时候已经决定要去“漠北的莽莽荒荒”了?

“多想啊多想,让我的老乡,少有所教、壮有所为、弱有所助,老有所养;多想啊多想,让这亘古的膏怡之地,水满库,粮满仓,民富国强”,看到这里,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太了解他的抱负了,太了解他的为人和执政的思想了,只是,他壮志未酬……

“多想啊多想,把我最热的心,最真的情,最沸的血,统统献给你啊,让你的天更蓝,地更旺,远离眼泪和忧伤,永远充满希望。”这句话,说的是亢州,还是自己?

“这样啊这样,一次次地遗忘,一次次地梦想,一次次地回眸,魂牵梦绕,百转愁肠……扬帆、启程,远航……我的爱啊,像尘埃,无声无息地融入到你辽阔的版图,投入到你温暖的怀抱;”这些话,似乎有自己,又似乎没有自己。

“我的爱啊,像蜡烛,燃尽成灰,泪尽始干,最后一滴泪啊,好想落到你的发梢,滚到你的脚旁,多么多么地希望,你把它收好、珍藏……”这里的“你”指的是什么?是祖国,是亢州,还是我丁一?

“只要冬不雷、夏不雪,只要地不老、天不荒,只要有阳光,下有希望,我的心,终将所往!因为,有你的地方,再远,也是天堂……”这最后的“你”,让丁一怦然心动,无疑,这个“你”,肯定有自己,这一点,她非常有自信。

但是,是什么样的变故,让江帆失去了信心,离开自己,离开锦安,到了那么远的地方?

江帆,不是你说要我做你的小妻子吗?可是,你怎么抛下我,远走高飞了?

她又突然想起一个人,这个人肯定知道,对,马给科长打电话,于是,她拨出了彭长宜的号码。

此时的彭长宜心里也是十分沉重,想江帆一个首都名校的高材生,一个卓尔不群的官员,在这一年,居然经历了几次大大小小的沉浮:提拔成为泡影,离婚失败,党校,被委屈地安排到了统计局,最后无奈选择了远走他乡……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江帆的那首诗,“多想啊多想,让我的老乡,少有所教、壮有所为、弱有所助,老有所养;多想啊多想,让这亘古的膏怡之地,水满库,粮满仓,民富国强……”

无疑,作为热血男儿的江帆,肯定有着许多未了的心愿,在他几年的执政生涯,肯定有着许多的遗憾,所以才发出这样的感叹。

对着江帆那张破土的麦苗,彭长宜不禁想到,什么时候,江帆才能像这初生的幼苗,破土而出?

由江帆他想到了许多,在他患得患失的时候,吴冠进来,说如果他没事的话,跟着他去工地看看。

反正彭长宜什么事也不想干,坐了吴冠的越野车,来到了云公路建设工地,刚下车,他接到了丁一的电话。

彭长宜刚喂了一声,听丁一在电话里啜泣着说道:“科长,你在哪儿?”

彭长宜的心一动,说道:“小丁啊,我在外面一个修路工地,你有事吗?”

自从次和江帆分别后,彭长宜回过亢州,但是他没敢跟丁一联系,怕自己冲动后告诉丁一江帆支边的事。

丁一说道:“科长,说话方便吗?”

第1173章 永远都不想见他

彭长宜看了吴冠一眼,吴冠坏笑着走开了。 彭长宜说:“方便,你说吧。”

哪知,丁一还没说话,先在那头抽泣开了……

彭长宜料定她知道了江帆的事,说道:“你怎么了?别哭啊,有什么事跟科长说,科长给你做主。”

“科长,他走了,不声不响走了,你知道吗……”

彭长宜转过身,面朝着北面的层层山峦,说道:“我……我之前倒是知道……我以为你……早知道呢?”

丁一哽咽着说:“我不知道,一点都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瞒着我呀——”

听了丁一的指责,彭长宜也很不好受,他眼望北方的天空,在心里说道:市长啊市长,你走了,把难题留给我了,我该怎么跟她说啊?

“是不是你那天去锦安办事已经知道他要走了?”丁一还在问。

彭长宜半天才回过神,说道:“是啊,那天他说了,但是我真的以为你知道,所以没有告诉你,加我最近也是忙得很,所以也没有由头和你说这事,你冷静一下……”

丁一呜咽着说道:“科长,事已至此,我也想冷静,可是我冷静不了,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呀——”

彭长宜的心隐隐作痛,他想了想,最后说道:“你别急,我这一半天争取回去,我们商量一下,等他在那边安顿好了,我带你去找她。”

“不——我不去,永远都不想见他了……呜——”丁一痛哭着挂了电话。

听见丁一这样哭,彭长宜心如刀割,但是,他无计可施,他无能为力,他爱莫能助。丁一现在爱着江帆,深深地爱着,这点任谁都动摇不了,江帆这样不辞而别,也是深爱她的表现,这从他的那首诗里能窥见一斑,尽管诗言志,但是,诗也能起到一个载体的作用,最后那两句,任谁看了都会动容。

只是,彭长宜总感觉到,其实,江帆也是通过这两句话,在向丁一传达着自己的一个信号,等于是在告诉丁一,只要有你,心所往。只是,不知丁一是否能领会到江帆的这层苦心。他这样离去,别说丁一,是他彭长宜都很难受,丁一又怎么能接受啊!

唉,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等待丁一的,将是怎样的慢慢相思路啊。

想到这里,彭长宜暗暗祈祷,祈祷丁一尽快找到她心仪的伴侣,早点忘掉江帆,过属于自己的生活,这样,不枉江帆的一片痴情,也不辜负江帆远赴边关的苦心……

彭长宜本想着这周回去,丁一的情况他有些不放心,他听说温庆轩调到了市委宣传部任部长,广电局来了一位新局长,李立没有位。江帆前脚走,丁一敬重的温庆轩也离开广电局,肯定内心的失落感是非常强烈的。

尽管江帆走时,没有特地叮嘱他要他照顾丁一,但是无论从哪方面讲,他都要关照丁一,别的方面他做不到,起码陪她说说话,给她一些宽慰还是能做到的,他也给林岩和小许分别打过电话,让他们在可能的情况下,多约丁一出来玩会儿,别让她感到太过孤单。

彭长宜回去找丁一,还有一件事,他目前还没有想好怎么跟丁一交代,那是他和江帆在蒙古包喝闷酒的时候,江帆交代了彭长宜一件事,希望他把这件事办好,那是江帆在亢州古街的门脸房,他托彭长宜把古街的房子过户到丁一名下,他说他也准备像薛阳那样,“三光”着去支边。

江帆的这处房产,还是当年彭长宜怂恿他买下的呢,所有的手续也都是彭长宜给办的,如果过户给丁一,彭长宜当然能把这事做好,问题是,丁一会接受吗?记得当时彭长宜问了这个问题,江帆幽幽地说道:“如果她不要,你说我说的,让她费心,暂时替我保管吧,房子的租金,交给她吧。”彭长宜非常清楚,江帆的这个理由,是无法说服丁一,让丁一接受他的馈赠的。

但是,彭长宜从江帆的这个决定,似乎也隐约地感到,其实,江帆对丁一的心是不死的,并且是有所期盼的,请她保管财物的本身,是想给丁一一个信号,那是他们还有相见的那一天。只是,从刚才丁一的态度,她对江帆的不辞而别,似乎已经绝望到了边缘,她能为江帆“收好”并“珍藏”着属于他们的一切吗?

彭长宜长长叹了一口气,市长啊市长,您带着心美好的记忆,去了远方的“天堂”,可是,您却把难题留给了长宜,您的嘱托,无论是于情于理,长宜要完成都有难度啊?

但是,彭长宜从江帆的这个决定,似乎也隐约地感到,其实,江帆对丁一的心是不死的,并且是有所期盼的。只是,从刚才丁一的态度,她对江帆的不辞而别,似乎已经绝望到了边缘,她能为江帆“收好”并“珍藏”着属于他们的一切吗?

市长啊市长,您带着心美好的记忆,去了远方的“天堂”,可是,您却把难题留给了长宜,您的嘱托,无论是于情于理,长宜要完成起来都有难度啊?

彭长宜默默地合了电话,冲着远方发呆。

这时,吴冠走到他身旁,说道:“是不是小"qing ren"给你出难题了?”

彭长宜回头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所有的男人都跟你一样啊?刚一见面被沾了?”

吴冠哈哈大笑,他说:“领导啊,别看你高高在,但是在女人这个问题,我不是瞧不起你,你恐怕在我面前还是幼儿园的水平。”

彭长宜不屑地撇了一下嘴,说道:“哼,你玩弄女人的水平是达到了博导的高度,我也不喜欢。”

“哈哈。”吴冠正在开心地笑,这时,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他打开手机,很职业地说道:“您好,我是顺翔公司吴冠,您哪位?”

第1174章 护短

听一个男人在电话里粗声粗气地说道:“姓吴的,少跟我装相,我告诉你,我是建国集团董事长葛建国,葛二黑,你听说过吧?”

吴冠看着彭长宜,睁大了眼睛,说道:“哦,葛总,恕我冒昧,我真不知道是您,请问,您找我有事吗?”

“当然有事,我告诉你,所有结给夜玫的沙石料款,都要经过我的手,也是说,你必须之前要让我知道,听懂了吗?”

吴冠一愣,说道:“夜小姐不是贵公司的总经理吗?难道我们之间的账目往来她做不了主吗?”

“这个你不用管,反正只要是涉及你给我们的钱,无论数目大小,都要事先请示我,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办,我会要你的好瞧!”说完,二黑挂了电话。

吴冠指着电话跟彭长宜说道:“看看,这是你们三源著名的企业家,我给他钱,还要事先跟他请示?怎么连话都不会说?如果我跟他要钱可以涉及到请示两个字,什么水平啊?”

彭长宜笑了,故意说道:“我们的企业家是因为有这样的水平才成为著名企业家,谁让你来的?你抢了人家的粥喝,现在又嫌弃粥的品质不好了,早干嘛着呀?”

吴冠瞪圆了眼珠子,说道:“彭长宜,我说你怎么护短呀?”

彭长宜笑着说道:“我当然要护短了,因为你这话是冲着我说的,也是说你是说给我听的,我当然不能跟你站在一个战壕啊?”

吴冠笑了,说道:“彭长宜,你怎么还是学时那样?”

“哪样了?”彭长宜不解地看着他。

“不是东西呗,你还能哪样?”吴冠说完大笑起来。

“哈哈,你以为三源都是你的温柔之乡、莺莺燕语?告诉你,也会有暴风骤雨。”

吴冠明白彭长宜这话有所指,说道:“是不是我吴冠拿下你们三源的大美人,你心里不平衡?”

彭长宜从到下地打量了他一眼,习惯地勾起嘴角,说道:“别得意了,说不定你认为的美丽风景,是海妖的歌声,自以为是,哼,我都不好意思说你。”

“呵呵,别忘了,我是商人。”

“少拿商人说事,照你这么说,人家李嘉诚成为首富,都是靠女人的裙带富裕起来的?”这话一出口,彭长宜感到了不合适,但是已经收不回来了,他索性又跟了一句,说道:“我告诉你,在三源,能入你法眼的女人,不一定是女人!”他特别强调了一下三源的女人。

吴冠岂能不知道他的意思,说道:“不是女人是什么?”

“是什么,是白骨精!”

“哈哈,我说彭长宜啊,你可真是迂腐透顶啊!”

彭长宜也涨红了脸,不再跟他争辩这个问题。

这时,吴冠的手机又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没接,而是眯着眼睛琢磨着什么。

彭长宜挪揄着说道:“快接吧,别让人家女士等得心焦。”

吴冠认真地说道:“如果她要是跟我提前要材料款我怎么办?”

彭长宜一扭头,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商人吗,是商人,有商人解决问题的办法。”

吴冠冲他伸出大拇指,“嘘”了一声,随后接了电话,说道:“喂,您好,顺翔公司吴冠。”

“贯啊,是我,你是不是正在忙,没顾看电话号码呀?”里面传出一个嗲声嗲气的声音。

一旁的彭长宜冲他故意打了一个冷战,便走开几步。

吴冠眯起了笑眼,说:“哦,是啊是啊,夜小姐,有事吗?”

“讨厌,跟我说话还这么客气,我跟你说啊,我呢,遇到了一个小坎儿,想让你们提前预支一部分材料钱,救救急,亲爱的,你看怎么样?什么时候让我拿到钱呀——”

“呵呵,夜小姐啊,我也想提前付给你,可是,刚才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你们董事长葛建国先生打来的,他要求我……”

吴冠没说完,夜玫变了口气,说道:“你在哪儿,我找你去,你别听他的,我们之间在这个问题有些误会,但这是我们的内部矛盾,和你、和材料款没有关系。”

“我……”吴冠看了一眼彭长宜。

彭长宜扬起手,在空划了一个弧线,最后指向了东南部锦安的方向。

吴冠立刻说道:“我来锦安办事了,正在路。”

彭长宜惊讶地看着吴冠,不知他为何说谎。

“好吧,那你回来后我去找你。”

挂了夜玫的电话,吴冠意味深长地看着彭长宜。

彭长宜眨着眼睛说道:“看我干嘛?”

吴冠说道:“有个笑话,说的是七仙女湖洗澡,八戒干着急看不到,唐僧严肃地朝湖面喊:施主,小心鳄鱼啊!七仙女yi si bu guà飞奔岸,于是,猪八戒感叹地说道:领导的智商无法超越啊!”

“哈哈哈,去你的!我只是按着我的思维模式运行,你是按你的商人模式运行。”彭长宜渐渐地止住笑,说道:“我怎么感觉你这个笑话有些不好意啊?”

吴冠说道:“彭县长,我说你怎么对什么都表示怀疑啊?相信别人,对于政府官员来说,是那么困难的事吗?”

彭长宜想到了他先后两次退掉玉琼和吴冠的银行卡,说道:“哈哈,那当然不是。”

吴冠说:“我认为是这样,你如,我刚才的笑话,其实是吹捧你,吹捧,有赞扬的意思,只不过是夸大了一点,可能在你们这些心机深厚的官员们面前,会被恶心地认为是阿谀奉迎。但为什么要阿谀奉迎,无非是你们是政府官员,掌握着政治和经济资源,所以说,阿谀奉迎的招数各有不同,结果也别无二致,那是遭到你们掠夺的同时,还会遭到你们的嘲笑和白眼。”

彭长宜回过头,认真地看着他,说道:“我说,吴总,你没受什么ci ji吧?”

吴冠别过头,看着别处,没有说话。

第1175章 男人填补空虚最好的办法

彭长宜走到他的身边,说道:“你该不会因为一个二黑、因为一个如花似玉、风情万种的夜小姐,如此感慨万千吧?请问,谁让你来的?我请你去着吗?你自己把事情搞砸了,你怪谁?不说你没有守住那个底线,还那别人撒气。”说道这里,彭长宜故意我往吴冠的裤裆处狠狠地看了一眼。

吴冠赶紧抬起双手,做投降状,说道:“好好好,我甘拜下风,本来,商人永远是拜于别人脚下的,我非要不拿自己当外人。”

彭长宜伸手摸了摸他的脑门,说道:“动真格的了?”

吴冠躲开他的手,说道:“没有,我受了十多年的委屈了,这是头一次说这样的话,我跟任何人都没有发过牢骚,路是我自己走的,我认。想当初老爷子怎么也不让我经商,可是我跟吃了蜜蜂屎一样,想自己当老板,想自己说了算,不想像父辈那样从政,天天小心谨慎不说,从参加工作那天起能算出一辈子挣得的钱的数,所以,我坚决选择了经商这条路。但真正干起来后,我才知道了什么叫孙子。到处求爷爷告奶奶不说,有的时候还不得不违心地做一些自己不愿做的事。”

彭长宜笑了,说道:“很难得看到你也有这个时候啊,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你是干部子弟后代,没有尝过我们小百姓的疾苦,原来,也有一肚子黄连水啊,哈哈,令我羡慕了好几年的你,这会也终于让我心里平衡了一回。”

吴冠笑了,说道:“好了,你不要说我了,我这是较诚实地摆出了一些事实,而你呢,也未必我强到哪儿去,我不顺心了还可以挥霍一下金钱,享受一下金钱带给我的快乐,还可以找女人,你行吗?”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肯定不行,一来,我没有那么多的钱可以炫耀,二来,我也没有女人可以炫耀,不像你,有英俊、高大的外表,还有一掷千金的潇洒,走到哪里,这两样都是吸引女人的,连三源最著名的美女都被你轻而易举地拿下,可是而知,你是多么的魅力四射。”

吴冠狠狠地给了彭长宜一拳,说道:“你这个家伙,专拣别人的要害部位捅。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是事实。这跟美国的将军喜欢炫耀自己肩章的星星、战斗机飞行员以机翼画着的击落敌机数为荣的道理一样。现在男人最值得炫耀的只有两样东西,那是女人和车。其实,无论的高大潇洒的外表,还是一掷千金的潇洒,说到底,那都是空虚的表现,都唯恐被人小看了。我是商人,在这个圈混,得跟大家没有二异,所以,也有这个嗜好,不光是我,有许多商人都跟我有同样的嗜好,看到我这车了吗?是我在受了一个官员的窝囊气后买的。”

彭长宜看了一眼他那辆价值一百多万的进口原装越野车。

吴冠继续说道:“有的时候,女人和车,的确有缓解压力,填补空虚的精神作用,只有在这两样东西面前,我才真实一些。哈哈,这一点你强,别说是女人,连一张小小的银行卡你都不敢要,你说你活得是不是太悲哀?”

彭长宜笑了,他自嘲地说道:“悲哀悲哀吧,没有办法,这跟你当年放弃从政的机会,选择经商的道理一样,路,都是人自己选择的,没什么悲哀不悲哀,有得有失。如眼下说你修的这条路吧,谁都知道,要致富先修路的道理,而且你我正在做着的也是这件事,这也的确的是民生工作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但是,许多时候,正因为有了公路,有了现代化的交通运输工具,我们许多原有的生态环境被侵扰、被破坏了,在明进程史,或者是在财富创造史,不知牺牲了多少这样的世外桃源,牺牲了多少人性最本质的美。”面对着郁郁葱葱的大山,彭长宜长叹一声,发着感慨。

吴冠想了想,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咱们俩这是怎么了,在这里居然这样怀古幽思起来了?我们因为什么把话题扯得那么远?”

彭长宜没好气地说:“还不是因为你那个夜小姐?”

“哈哈,你明明知道,她不是我的夜小姐,我们只是交易。”

“这样的交易你都敢做,可想而知,你还有什么交易不敢做的。”

吴冠说:“你错了,其实你细想想,我们每天不都是在进行着各种各样的交易吗?你买菜吃饭是交易,你所有的消费是交易,你每天和人打交道也是一种交易,是你这个县长,说白了,你的工作本身是交易,甚至你能在三源站住脚,也是通过各种各样的交易得来的,你想想,你能与群魔共舞,如果不是妥协和某种退让,你在这里能呆得住吗?尽管你没跟我说,但是我已经看出,这个地方不好呆,你可以保持冰清玉洁的本质,做个清官,甚至连我你都不敢沾,但是我敢肯定你做不了太平官,级不让你太平,这里也不会让你太平。”

彭长宜不得不对眼前自己这位同学刮目相看了,他盯着他,说道:“你果然成精了,连这个都知道?”

“哈哈,你别忘了,我可是商人,是你眼里的奸商,你知道商人的优势是什么吗?”

“是什么?”彭长宜问道。

吴冠说:“商人的优势是能够快速地接近一个地方的权力核心,能够快速地获知一个地方的政治生态环境,否则,将无法生存,而我们在获取这一切的时候,一个最大的好处是我跟地方官员们不但没有同僚间的官位之争,而且,他们跟我打交道,还可以得到好处,所以,有些事情,他们对我是不设防的。”彭长宜点点头,其实,商人的政治敏感在某种程度是强于官员的,一个成功的商人,某种程度来说也是一个成功的政客。

第1176章 权力场中的商人

因为,在目前这个国度来说,官和商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是息息相关的,只有掌握了一定的政治资源,才有可能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

所以,他尽管对吴冠的话露出惊讶的表情,但是一点也不怀疑他说的话。他能联系玉琼,联系夜玫,可想而知,这是一个经常混迹于权力场的男人。

想到这里,彭长宜突然问道:“对了,最近怎么没见你那个工程师,史绩先生?”

一提史绩,吴冠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说道:“他最近输惨了,估计这几天也不会来了,除非我需要他。”

“哦,他是在三源输惨了吗?”

吴冠看着彭长宜问道:“当然,不光输惨了,还损失了一笔罚款,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彭长宜摇摇头,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三源哪儿有这样的地方?”

“哈哈,真的假的?我们都知道,你能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我这样走。”说着,他伸出五指,做了一个乌龟爬行的动作。这是他们学生时代经常做的动作。

吴冠哈哈大笑,说道:“你这一个动作,勾起了我许多美好的回忆,好吧,冲这个动作,我告诉你,但是,既然你之前不知道,我希望你继续装糊涂。”

“好。”彭长宜点点头。

“是在二黑的宅子里,你不知道也很正常,那里专门的赌博场所,是一个私人聚会的地方,类似于北京的私人会所,但是各种娱乐设施相当齐全。”

“哦。”彭长宜点点头,又问:“那他们玩什么?”

“lǎo hu ji,翻牌机,你真的不知道啊?”

彭长宜严肃地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要是知道问你啊?我知道他们有这样一个地方,但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吴冠说:“早知道,老史这个人没有别的爱好,整天跟图纸打交道,不抽烟,不喝酒,不找女人,是这一个爱好,他是在国外读的书,在业内是威望很高,好多人高薪挖他,为了留住他,我必须满足他这个爱好,这样跟你说吧,周边城市大大小小的赌场我都带他去过,但是我从来都不玩,如果我们俩个人都玩的话,那么公司也很快玩完了。他尽管嗜赌成性,但十回有九回是输,后来我给他规定了数额,输完歇,这一点他做得不错。像你们这样的公路好些,有时候我们承揽一些国家重点工程项目,如隧道桥梁什么的,一般都是冲着我这个工程师给的,所以,我要截长补短地让他放松一下。”

“放松的办法很多,不一定是这样,毕竟有些违法。”彭长宜说道。

“我刚才说了,他没有任何其它的爱好,是这个爱好还是从国外带回来的。正像不能用道德标准来衡量一位政治领袖一样,你也不能用正常标准来衡量这样一个工程师,因为喜欢赌博对于他这样一个天才来讲根本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史绩在我刚起步的时候,给了我很大的帮助,这么多年无论薪水多少他都不计较,他是我最优质的合作者,所以,我必须满足他这点爱好,任何时候我都会关心他,保护他,甚至不惜用另类的手段取悦他,只要他高兴。”

“那在二黑的家里玩,怎么还有罚款这一说?是警察罚的吗?”

吴冠说道:“你呀,愚钝,警察怎么可能出现在二黑的宅子?二黑在你们这个地方是一霸,警察都得让他三分呢,是史绩搞了小动作,被发现,不然按规矩会被剁手指,我怎么能看着他的手指被剁呢?是剁我的也不能剁他的,所以,他觉得一是自己脸无光,二是让我破费了一笔不该破费的钱,所有,觉得没脸来了,这几天给我出去找活儿去了,哈哈。”

彭长宜没有言语,很明显,这是一个地下且带有hēi shè hui性质的赌博场所。

吴冠说道:“你是不是在想,在你的管辖之地,出现了这种明目张胆的赌博活动,是不是有碍县长的尊严啊?”

彭长宜老实地说道:“有点,但不是全部,因为,我的尊严不足以覆盖整个三源,只能占一点点的份额。”

“哈哈,你真谦虚。”吴冠笑道,然后说道:“是不是在考虑剿灭行动?”

彭长宜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说道:“如果我想这么做呢?”彭长宜之所以有一点这样的想法,也是源于现在新换了公安局局长。

“不行,绝对不行!”吴冠立刻说道:“我告诉你,你最好是稍安勿躁,如果真的想这样做了,最好摸清对方背后的一切关系,据我所知,他们的关系不得了,通天。”吴冠非常了解他这个同学的脾气,极力劝说道:“当然,我知道你的脾气,算你要对付它,也不急于在这一时,算它今晚出事,了央视被曝光,责任也找不到你的头来,因为你刚才也说了,你毕竟不是这里的一号人物,当然,我希望你对这件事继续装糊涂,这样,我们的史大先生来了还能消遣消遣,你要是真把这个赌博场所端掉,史大先生来了后没得玩了,那他来的次数会少,他来的少了,有些质量问题难以保证了。”

吴冠这一连串的拗口理论,当然站不住脚,也无法说服彭长宜,彭长宜之所以不反驳他,也知道他是故意拿着不是当理说。

彭长宜非常明白,这种赌博是明令禁止的,肯定是在打击范围之内,这时,他不由地想到了褚小强跟他说的,三源县城有省厅人员出没的事来,不知他们到底是冲着什么而来的?

想到这里说:“这个史大先生遇到你真是幸运啊!”

“哈哈,别这么说,也是我吴某人的幸运,也许,这是缘分,或者说是帝对强者的回报。”吴冠洋洋自得地说道。

彭长宜撇着嘴说道:“我想到了一句成语的前两个字。”

第1177章 英雄所见略同

“那两个字?”吴冠反问道。

“厚颜。”彭长宜认真地说道。

“哈哈哈。”吴冠放声大笑。

彭长宜也笑了,他感觉到他们学生时候的友情又回来了,所以说话变得很随便了,说道:“如果有一天他对赌博不敢兴趣了,对女人感兴趣了,你会不会也给他找女人?”

“哈哈,英雄所见略同,你知道我怎么跟他说的吗?我说你别玩赌博了,你改为玩女人吧,这样我能节省下许多银子,要知道,玩女人他花不了那么多钱啊!”吴冠笑着说道。

“你这话又让我想到了刚才那句成语的后两个字……”

不等彭长宜说完,吴冠自己说道:“哈哈,我替你说了吧,那么一个大县长,说出那两个字有失水准,无耻,是吧?加刚才那两个字,我是一个厚、颜、无、耻。”吴冠说道。

彭长宜用眼角看了他一眼,说道:“既然你主动说出,算你有自知之明吧,这从侧面印证了另外一个成语。”

这次,吴冠没有想出这个成语的内容,他眨巴着眼睛说道:“是哪个?”

彭长宜故意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回过头说道:“知耻近乎勇。”

“哈哈。”吴冠哈哈大笑,说道:“我说你们官员怎么都这样?”

“哪样?”

“哈哈,我也想到了一个成语,是道、貌、岸、然,我一直不忍心将这个词用在你身,看来不用不行了,因为你对我一点也不客气呀,没办法,不怪我,是你逼的。难道,你这一辈子除去老婆没有钟情的女人吗?”

吴冠的话一下子戳了彭长宜的要害,他的脸色有些不自在,说道:“请你注意,我这一辈子充其量也是刚过完三分之一,这是一;再有,钟情和玩,这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你要分清楚再说。”

“哈哈,这么说,你否认玩,但却接受钟情,那是说你除了老婆之外,有"qing ren"了?”

“别瞎说,这话要是让我老婆听见,你犯下过失杀人罪了。”彭长宜说道。

“怎么讲?”吴冠来了兴趣。

“因为我老婆,早警告我,说如果我外面有了人,她去跳市委大楼。所以,你刚才这话要是让她听见,你想想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彭长宜看着吴冠说道。

“哈哈,有意思。所有的老婆都会说,如果你要是外面有了人,要么离婚,要么缠死你,誓死不离。还是你老婆生猛,直接跳楼,跳楼跳楼吧,还得要跳市委大楼,哈哈,不错不错。”吴冠幸灾乐祸地说道。

“所以啊,谁敢我都不敢呀——”彭长宜无可奈何地说道。

吴冠走过来,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这话如果是一个女人说我会信,如果出自一个男人的口,我不会相信,男人,谁一辈子没有点这方面的故事?如你刚才接到的那个电话?”

彭长宜不由地尴尬了一下,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说道:“嗨,那是一个朋友,你可不好瞎说,她和咱们说的这些内容一点都不沾边,和你说的那些女人更不一样,你还是给我打住,不许往下说了。”

吴冠凑到他面前,说道:“朋友?你骗鬼去吧!连说都不让说,能是朋友?”吴冠也学着彭长宜的样子,故意从到下打量着他。

彭长宜笑了,说:“你这人不地道,自己是那样的人,怀疑别人跟你一样。”

“哈哈,还用得着怀疑吗,你的表情出卖了你。”

彭长宜笑了一下说道:“你拉倒吧,好像你会读心术似的。对了,说是说,闹是闹,我可告诉你,你在三源最好还是老实点,少惹事,我目前能力有限,你出了事我可救不了你,另外,把工程做好。我还有一个大工程呢,如果你做得好,明年你这条路修好了,我把那个大工程还交给你做。”

吴冠说道:“这个你放心,你担心的无非是那个桥梁,我们是专业的桥梁队伍,修桥,是我们的正业,修路,才是我们的副业,这个你千万别忘了。”

吴冠的实力彭长宜还是信得过的,但是他担心的显然不是这方面的事,于是又说道:“这是一方面,另外其它方面也要注意。”

“其它方面你指什么?”

“这个你清楚,我不说了。”

吴冠诡异地一笑,说道:“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你是担心我出事怕连累了你,是不是?我跟你说实话,我还担心我的投资呢,我不认为一个县长的官帽子我们的公司值钱,当然,你可能会这么认为,相信很多人都会这么认为,但是请你相信,我不这么认为,我的公司可以永恒,可以成为我一辈子的事业,我可以干到七老八十,只要我不说歇,没人让我退,哈哈,可是你不一样了,你的官帽子未必是终生的事业。所以啊,我有必要提醒县长同志,我不仅不会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也不掺和你们的事,我只是个商人。”

他看着彭长宜似乎把他的话听了进去,进一步说道:“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吴冠说:“因为道理很简单,没有长久的官僚,只有长久的利益。”吴冠见彭长宜不说话,知道自己打击到了他,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可以凭借一位官员一时之力,来获取某种利益,但他却不能保证我长久地获利,而且,我还必须为他的仕途进行某种担保,甚至为他更高地晋升提供资金援助,总的说来,我觉得一点都不划算,所以,我跟除了你以外的大大小小的官员打交道,都是借他们的势,而不是和他们kun bǎng在一起,这在某种程度说较干净。”

彭长宜此刻忽然庆幸自己没有要他的那张卡,如果要了,吴冠肯定不会有这么精彩的话说给自己听了,那样他也成为他所说的这些被他借势的官员的一员了。

第1178章 他养的女人们

反过来,吴冠的话,彭长宜也可以借过来说给吴冠听,但是他不愿这样跟他说,没有用,什么作用也不起。

“不过,你接触的这些个女人真的都不简单。”彭长宜看着给他运送沙石料的车辆说道。

“我告诉你,在公司总部,我长期养着好几个女人。”

“什……什么?”彭长宜吃惊地问道:“你养着好几个女人?”

吴冠说道:“对呀,好几个,不过你别想龌龊了,这些女人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碰一个手指头,她们都是官太太,官"qing ren",官小蜜。我之所以说是养着,那是她们在我这里班,或者是兼职,想来来,想走走,我专门在公司顶楼弄了一个棋牌室,她们来后没事打牌,玩,到时我负责发工资,而且都是高工资,我那些干活的人拿的都多。”

“你难道有养女人的嗜好?”彭长宜奚落道。

“呵呵,这个嗜好不错呀!我跟你说,我为什么要养着她们,一来是给领导解决后顾之忧,不让她们总是呆在家里追着老公,二来她们是我的外交官,我的公关者,只要是跟地方打交道的事,都不用我出面,全是她们的事。这些人看似是闲人,其实是我们公司的隐形财富啊,我办不到的,她们都能办到,无论是跟职能部门打交道还是抢工程,她们都是好手,我每次出差,都像哄孩子似的哄着她们,给她们买礼物,出门给她们带好玩的东西,没事陪她们玩,陪她们疯。呵呵,有意思的很。”吴冠自鸣得意地说道。

彭长宜非常佩服吴冠的精明,用一点小钱,换取了利益最大化,这一点的确令彭长宜佩服,他说道:“你天天陷在女人堆里,你老婆不吃醋、不跳楼?”彭长宜问道。

“我老婆没在身边,她带着孩子在国外,陪她爸爸妈妈,一年回来不了几次。”吴冠说道。

“哦,难怪你这么放肆。还有一个女人,她是在你公司挂职、还是在你心里挂职?”彭长宜不怀好意地问道。

“哪个?”

“那个。”彭长宜往锦安的方向努了一下嘴。

吴冠赶紧收住笑,说道:“你想害死我啊?”

“不想。”彭长宜认真地说道。

吴冠说:“我只是想借她的力拿下一个工程着,结果,我没有竞争过人家,她把那个工程帮别人得到了,为了弥补,才给我找的你,我开始也不知道是你,她也没说你的名字,我第一次来的那回,是实地看了看这条路的情况,说真的我兴趣并不大,但是为了让别人安心,我才决定做这个事,她那天提出要见县长,我想,既然见县长,不能空着手吧,给了她一张银行卡,让她当做见面礼交给你,后来你送她到高速路口,我才看见是你,你也没怎么变,除去学的时候壮实外,你的头发、肤色,还都没变,我这才问县长叫什么名字,她告诉我叫彭长宜,说实在的,按照商人的习惯,我当时有些喜出望外,有一句话说得好,叫朝里有人好做官,我心说,这可是让我赶了。至于和建国集团的那位夜小姐吗,我们更简单了,他和我的目的一样,只不过赚钱的手段我要低级一些,直接一些,在她的眼里,只有生意和金钱。”

彭长宜笑了,聪明的吴冠避开了和玉琼是怎么认识的,单说了这段他知道的情况,他不再继续问了,说道:“别把你的合作伙伴说的这么低级,这么chi luo裸。”

“哈哈,我也想,但是残酷的现实告诉我们,不光是莺歌燕舞,还有暴风骤雨。告诉你吧,其实真正要小心的是你,而不是我,她可是对你没有死心啊?”

“她对我有什么死心不死心的,我和她没有任何交集。”彭长宜漫不经心地说道。

“别装糊涂了,你心里谁都清楚,她对你不死心,其实目的很明了,方法也简单低级,无非是想拉你下水。”吴冠冲他暧昧地一笑。

“天哪,你们都谈了这么深的问题了?”彭长宜故意惊呼道。

“哈哈。”吴冠笑了,说道:“当然,还有更深的呢,想知道吗?”

“鬼都想知道,快说。”彭长宜直言不讳地说道。

“哈哈,那你得要付出点什么,我不能白说。”

“商人,真是典型的商人。”彭长宜用手点着他说道。

吴冠笑了,说道:“这样,我先给你透露一点,等哪天你请我喝酒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你那位书记可不是等闲之辈,是个厉害的角色,这才是你应该引起你万分注意的地方,尽管你的表现也不弱,而且到了三源可以说是较顺利,越是这样越要注意,至少我相信在个人能力方面,甚至在权力斗争,你肯定不会输给他,但是我仍然为你担心,同时希望你能好运,像赌博,没有总是输总是赢,呸,我怎么又扯到赌博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别转移话题,继续说下去。”

吴冠说:“我的意思很明白,别看你在三源取得了斗争的初步胜利,但是仍然要高度警惕,为什么你的前三任都在很短的时间里被他挤走了,原因很简单,是你们都不具备他的优势,他有两个明显的优势,一个是边有人罩着,像刚才我说的朝里有人,二是他经营三源多年,三源的天,三源的地,三源的一草一木都有他的气味,所以,他是跺跺脚,三源的地也要颤三颤的。”

彭长宜真的很佩服吴冠,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三源的政治生态摸的一清二楚,看来,他不是一般的商人。

想到这里,彭长宜故意闷闷不乐地说道:“照你这样说,我是不是应该赶快举白旗投降,然后跟他说,组织把我派过来,是给您来打打下手的,您指到哪儿,我打到哪儿,从此对他言听计从?甚至帮助他助纣为虐?”

第1179章 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吴冠说:“你当然不会,你刚才所说的组织也不会让你这样的,况且,你不是会永远都保持沉默的官员,这个我已经观察出来了,像刚才我说到的lǎo hu ji、翻牌机,我知道,你迟早会采取行动的,当然,我不会跟你要告密费,或者,你像破囊之锥,迟早要显示你的锋利的,虽然你来三源没有烧什么三把火之类的俗套,但是鹰隼试翼,风尘翕张;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所以,我们的彭大县长,肯定会做点与众不同的成绩来,让给级领导赞誉,让广大人民好评的。”

彭长宜笑了,可以说,自己之所以跟吴冠练了半天的贫嘴,最终,他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好在吴冠也很配合他,总能把很严肃的事情说得轻松自如,但他这一次毫无例外地说了彭长宜的心事。很长时间里,他都是沉浸在部长让他该怎么样和不该怎么样之,部长却很少给他点火,这样,他不得不压下心的火焰,尽管有些时候也背道而驰。

如,他的彭三条,如他向矿山开炮,他没有完全听从部长的建议,而是瞧准时机,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但是他不得不承认,部长是gāo zhān远瞩的,而他有时是图一时痛快的,如果不是及时跟翟炳德沟通,他这次向矿山开炮的举动有可能放出的是一枚哑炮,甚至还可能是朝着自己打过来的炮弹。

他这次的侥幸,其实也是源于自己的天资聪明和部长长期以来的叮咛和嘱咐,他才能在和康斌去见翟炳德的那天晚,及时明了和调整自己的作战方案,不去涉及无名尸以外的事情,不去扩大范围,这样,他才及时为自己的ji qing踩了刹车。

尽管彭长宜在对无名尸案的调查他踩了刹车,但是心的那份ji qing丝毫没有泯灭,只有在自己这个同学面前,他才感觉理想火焰再次被点燃。

其实,作为彭长宜来说,他并不想做点什么标新立异或者是为自己树碑立传的政绩来显示自己,他只是想为三源的百姓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对得起自己的才能和抱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百姓,如果真能这样,他认为是自己在从政生涯非常幸福的事情了。

如旅游,徐德强从看到了发展契机,彭长宜看到了,难道说他邬友福没看到吗?

答案应该是否定的,但是为什么徐德强、彭长宜想做,而邬友福不想做呢?这显然是一项惠民工程,无非旅游是一个见效不太显著的行业,不会像矿山那样,可以直接、立刻给政府财政带来显著效益,而且还是一个前期花很多钱的行业。

邬友福可能已经很满足,既不需要政绩来装点自己的履历,也不需要实现什么抱负了,他对三源的贡献已经很大了,他只需要躺在功劳簿可以了。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发展旅游,的确是一项非常艰苦的工作,不说别的,说往跑项目吧,彭长宜半年,几乎没有做别的工作,全身心的扑在了这件事,用刘传宗的话说,彭县长为旅游事业喝的酒都以吨计算了。

尽管这话有些夸张,但是足以管窥一斑。

邹子介说过,三源到处都是宝,但是为什么那里普遍生活水平不高呢?是没有开发和利用好这些资源,原因无非是政府这个“介”平台做得不够,思想不解放,习惯了贫困,习惯了伸手要,甚至习惯了坐享其成。

从刚才吴冠的话里,他似乎又看到了希望,他没有理由怀疑吴冠说的话,他甚至认为吴冠得到的一些信息有可能是自己根本无法得到的,也可能是吴冠在故意对自己传达这样的一个信息。

想到这里,他故意不动声色地说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该怎么跟邬友福们相处?该怎么有鹰隼试翼,风尘翕张,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

“哈哈!”

自己终于引起彭长宜的重视了,吴冠显得很高兴,他是想让彭长宜明白,尽管自己是商人,但有时也不完全是商人。

吴冠故意深沉地说道:“为官不做怪,这是古训。有的时候想想,古人说的话之所以能流传下来,都是有一定深刻道理的,不然也早被淹没在历史长河里了。善若水,道法自然,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此乃效法水德也。这话你该知道是谁说的吧?所以,当好你的县长,做好你该做的事,知雄守雌,知白守黑,不要总想做大事,出大成绩,那种成前任未成之功,举前人未竟之业的想法,我个人觉得,都是很幼稚可笑的,有的时候弄不好还是痴心妄想的。”

吴冠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这一刻,彭长宜是彻底不敢小看吴冠了,他转过身,打量了他半天,才伸出手,郑重地说道:“贯,你太令我佩服了,谢谢你,不过非常荣幸地告诉你,我刚三源时,有人这样教导我说了。”

“哈哈哈,你打击我吧,好不容易在你面前高深一回,你还不领情。”尽管如此,吴冠也高兴地裂开嘴笑了,他故意说道:“长宜啊,我来三源,能给你的只有麻烦,不会有其它任何对你有利的事,如果以我摆活了那么多,有一句话对你起到作用,那是你幸运,并不是我的有意而为。”

彭长宜会心地笑了,不去点破什么。也许,智者之间的交往是这样,谁都不把话说透,这样给自己、给别人都留有余地,留有装傻充愣的余地,是最好的境界。

周五的下午,由于彭长宜惦记着丁一,早早动身往家赶,快到亢州的时候,彭长宜给丁一打了电话,丁一接通后彭长宜首先问道:“小丁,你回家了吗?”

第1180章 断肠人在天涯

丁一闷闷地说道:“没有——”

“呵呵,没回好。”

彭长宜说完这话后,没有听到丁一的回话,他知道丁一没有回家,肯定是一人在宿舍伤心呢,说道:“我快到家了,晚出来聚聚吧,我一会给小林和小许打个电话。”

“科长,我不去了,你们聚吧,晚还要看书。”丁一说道。

彭长宜听得出,尽管丁一语气平静,但是明显地情绪低落,伤心是肯定的,这一点彭长宜充分理解,他故意说道:“嗨,你这人,太不给面子了,国家领导人路过我都没有接见,我大老远的回来是请求你接见,你怎么能这样呢?”

丁一根本没捡他这茬,说道:“科长,我真的要看书,没有时间……”

彭长宜说:“你现在哪儿?在单位吗?”

丁一说:“没有,我在外面。”

“外面是哪儿?”

丁一顿了顿,说道:“科长,我挂了……”

“嗨嗨嗨,你怎么能这样,我还没说完呢……”彭长宜正急赤白脸地说着,丁一挂了电话。

嗨,你这个小死丫头!敢挂我的电话?彭长宜来气,心里想着,又重播了过去。

丁一再次接了电话,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本来彭长宜还想吼她两句,见她这样,心,立刻软了下来,他也沉默了几秒种,温柔地说道:“小丁,科长是特意回来的,我也想见你,也有许多的话要跟你说,今天我见不到你,心里会不好受,我在你们单位死等,见不见的你看着办!”说完,也故意学丁一的样子,不等她回话,挂断了电话。

彭长宜不能不挂断电话,他的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柔情,也有些难过,喉咙出有些发痒,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

彭长宜照例先把老顾送到家,他便驱车直往广电局,到了国道边的路口,他又给丁一打了电话,说道:“我到了,你出来吧。”

丁一这时才说:“科长,我不想见任何人,你让我一人呆会吧……”说道最后,她的语气里有了明显的哽噎。

彭长宜说道:“小丁,刚才我说了,我回来是特地见你的,不然真的抽不开身,我必须见到你,这样,也给我自己一个交代,算你成全我,怎么样?”

“可是,我眼下没在单位。”

“你在哪儿?”

“我在次咱们看夕阳的地方……”

哦,天,可怜的姑娘!肯定是她心里难受,想江帆,想妈妈了,才一个人去了那荒郊野外看夕阳去了。

彭长宜在心里感叹着,说道:“好,你在原地等我,我马过去。”彭长宜说完,挂断电话,调转车头,直往亢州的西部疾驰而去。

眼下,时令已到了秋季,彭长宜一路向西,前方西天,正是一轮褪去了耀眼光芒的秋日,在慢慢西沉,他完全可以想象,在万马河畔,一个柔软的女子,沐浴着秋天落日的光辉,站在荒郊野外,对着她曾经熟悉的景物,独自伤悲。他忽然想到了古人的诗句,“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是啊,断肠人在天涯,说不定,此时远在内蒙的江帆,也正对着天空发呆呢?也在眺望着亢州的方向,也在想着他放不下的人啊。彭长宜觉得,自己被江帆和丁一折腾的也有些“悲悲戚戚”的了。

果然,如他想象的那样,当他开着车,来到了他们三人曾经来过的地方,看到了丁一坐在河岸边的沙丘,因为夏天的一场洪水,万马河畔明显宽阔了很多,夕阳的光辉,温馨而恬静,田野的风,和煦而轻柔,天边的白云,早已经被染成了金红色,在看沙丘的丁一,静静地坐在那里,头戴着一顶卷边的遮阳帽,看来,她应该是在下班前到这里来,坐在这里应该有段时间了。

彭长宜走近她,说道:“呵呵,不错呀,放着班不,在这里幽思怀古,说说,有什么感触?。”彭长宜发现,自己这话说出后,才知道有些不合时宜。

丁一扭过头,随后站了起来,勉强冲他笑了一下,轻轻地说道:“感触是有些秋草人情。”

彭长宜愣了一下,想必江帆走后的日子里,丁一肯定遇到了很多,甚至难免有些冷嘲热讽,不然,她不会有“秋草人情”的感叹,秋草逐日黄枯,人情也日益冷落衰败,尤其在她那个环境里,肯定会遇到很多很多。他故意笑笑说道:“呵呵,人不大,感触还挺深。”

丁一幽幽地说道:“科长,其实,您是不来,我也是准备回去了。”

彭长宜这才发现,她旁边,倒地放着一辆女式自行车,肯定是沙地松软,无法支住车子,她才把车子放倒在地。

彭长宜看着自行车,笑着说道:“这个车子是新买的?”

“是。一辆又丢了。”

不知为什么,连丁一这句没有任何寓意的话,在彭长宜听来都是有着某种伤悲的。彭长宜打量着丁一,肯定是刚才自己在电话里触动了她,她的眼里有些湿润。

“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小丁我可要提醒你,一个姑娘家,以后可不兴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你看这个地方,到处是危险,四周青纱帐,眼前是奔腾的万马河,这里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出现,劫匪、小偷、河神,那个都足以让你遭遇不测,所以,听科长的话,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千万不要一人来了,如果想来,叫雯雯,或者其他伙伴,这一点,你必须注意。”彭长宜严肃地说道,是啊,江帆走了,他可不希望丁一在有什么闪失。

也许,彭长宜也没有意识到,他刚才的这话,竟然是一语成谶。

丁一没有说话,而是环视了一眼那密不透风的青纱帐和静静流淌的万马河水,幽幽地目光里,有些迷茫和空洞。

彭长宜恋爱地说道:“走吧,咱们回去,今天我请客。”

第1181章 无法不爱

丁一站着没动,她仰起头,看了一眼天边的夕阳,说道:“科长,对不起,我不去了。”

彭长宜说:“去不去都得回去,天快黑了,露水下来凉了,走吧。”说着,弯腰把她的自行车扶起。

“科长,求求你,我真的不想去有人的地方,想一个人……呆……”她后面的一个字几乎是嘴里飘出来的,轻的像风,柔得像云,没有一丝力气一般。随后她低下了头,随手拉低了帽檐……

彭长宜一只手扶着车子,说道:“小丁,听科长的话,日子都是人过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当某些人不存在是了!”

“科长,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她抬起头,两只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彭长宜也很难过,说道:“你必须做到,当他是风,是空气,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咱也从来都没有碰到过他,他爱来来,爱走走。”

“我做不到……”丁一不停地摇着头,她哭了。

彭长宜一阵心焦,说道:“有什么不行的!如果你做不到,你会痛苦,会伤心,会天天以泪洗面,会对一切美好的生活提不起兴趣,毕竟,他不是你的全部!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咱们犯不、该不着!”

泪水,顺着丁一那消瘦的脸颊流了下来,在她的脸形成了两条河流,反射出夕阳的光亮。

彭长宜不忍心看她这么悲痛,赌气说道:“走,回去,跟我去饭店,该吃吃,该喝喝,犯不为了不值当的人在这伤心落泪!”

说着,拎起她的自行车,来到自己的车跟前,打开后备箱盖,把后备箱的东西稍微归置了一下,把她的自行车放了进去。怎奈,后备箱的地方有限,自行车不能完全放进去,他又将后排座位放倒,这样,自行车可以完全放进去了。关后备箱,回头看见丁一还在原地擦着眼泪。

他走过去,说道:“走吧,露水下来了,你穿的太少了。”

丁一站住没动,抬起满是泪水的脸,问道:“科长,你能告诉我他到底是为什么吗?”

彭长宜的心一动,想起江帆的嘱咐和自己跟他发的誓,说道:“小丁,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他有这个想法,我早拦下他了,支边,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相信他,肯定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让他一句话都不说走了,科长,我心不甘啊………”说到这里,丁一再也控制不住,背过身去,哭出了声……

看着丁一抖动的肩膀,听着她那沉闷的压抑的哭声,他靠近了她,板过她的身子,把她轻轻揽入怀,说道:“哭吧,大声哭吧,哭出来好了。”边说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尽管彭长宜的力量足以支撑住她的哭泣,但是丁一没有扎到他的怀里,而是低着头,轻轻地靠着他的胳膊哭了。感到有些头晕,是啊,彭长宜说的对,当他是空气,是风,当他从来都没有来过,也从来都没有走过……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她分明来过,也分明走过,不但来了,即便是走了,也还是那样强烈地占据着自己的内心,让她无法放怀,无法不牵挂,无法不去爱。

每当一想到江帆支边走的事实,想到自己有可能这辈子也见不到她了,她心如针扎般的疼痛,真的想一闭眼,投入到万马河,然后,瞬间能羽化升腾,飞到有妈妈的红云,投入到妈妈的怀抱里,从此,再也没有了孤独和悲伤,再也没有痛苦和相思,该是多么的幸福!兴许,还能忘却凡间的一切恩恩怨怨,还能驾着云,飘到北方,还能见到他……

她的确这样想过,的确这样痴痴地盯着河水想过,不过,她到底没有这样做,因为这个时候,她先后接到了爸爸和彭长宜两个人的电话,爸爸最近给他的电话较频繁,除去周五必定打电话外,平时班给她打的次数也明显多了起来,如果说,这个世真还有让她眷恋的人,那是爸爸了。

她强迫自己止住了哭泣。因为,最近以来,像彭长宜说得那样,她几乎天天是以泪洗面,无心工作,经常躲在宿舍里不下来。而且,她发觉了来自身体里的一个危险信号,那是她只要一哭,头晕得难受,手开始往一起抽搐,尽管她知道这是悲伤过度所致,但是她也不能任其发展下去。

她对江帆还是抱有一点幻想的,因为他在那首诗里说道:“只要冬不雷、夏不雪,只要地不老,天不荒,只要有阳光,下有希望,我的心终将所往,因为,有你的地方,再远也是天堂……”

她总是有一种这样的感觉,这句话是说给自己的。

这首诗,她早已经倒背如流,不知为什么,她总感觉他的离去有些悲壮、有些迫不得已、有些壮士潇潇的意外,并非出自他的本意,他肯定有着无法言说的苦衷,有着无法解决的矛盾,才选择了这样一条艰苦的路,才踏这样一次征程。

但是,无论是什么原因,他丝毫不顾自己的感受,把他们这么多年的相爱当做儿戏,这样不辞而别,冲这一点,她这辈子都不能原谅他!

尽管她是这样想的,但是困扰她的一个最大的问题还是自己思虑了千遍也思虑不清的事,那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江帆跟自己疏远,疏远到了天涯海角,又是什么原因,让他写下了这么一首荡气回肠的诗?这些问题,是她绞尽脑汁、挖空心思也是无法想明白的。

无论如何,他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都是对她最大的伤害,最大的精神打击,一连几天,她都精神恍惚,悲痛无法掩饰,更无心工作,温庆轩走后,新来的局长似乎也不太注重她,这让丁一心里有了很大的落差,加冯冉的阳奉阴违,丁一几乎一天都不想在单位呆下去了。

第1182章 不灭的记忆

但是,不呆,自己又该去哪儿?回家吗?自从妈妈去世后,家的含义,在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变化,尽管爸爸疼自己,但毕竟不会像妈妈那样无微不至,所以,她似乎都没有疗伤的空间。 于是,这里,万马河畔,居然成了她唯一独处的地方……

看来,丁一也只有万马河畔这一个地方可来的了,这里清静,没有冷嘲热讽,没有物事纷扰,有的只是美好,而且,江帆在诗里也提到了这个地方,看来,对于这里,他们都有着不灭的记忆啊!

秋天的黄昏来得很快,太阳落山了,于是,浓重的凉意立刻袭来,远山、近树、闪着粼光的万马河水面,都渐渐和夜色混为一体,又很快被月亮烛成了银灰色了。

彭长宜极有分寸地用胳膊揽着她,轻轻地拥着她走到车旁,给她拉开了车门,又轻轻地把她扶进了车里,关车门后,自己才开门,坐进驾驶室。

带着丁一,走出万马河河岸,彭长宜的心里也是酸酸楚楚的,在回来的路,两人谁也不说话,丁一偶尔抽泣一下,那是刚才她剧烈痛哭的原因。

彭长宜悄悄地看了一眼丁一,他不知道在没有江帆的日子里,丁一该怎么度过?半晌,彭长宜才说:“跟单位请假,回家呆几天吧?”

“我也这么想过,不过想想还是不回去了。”丁一把脸扭到了窗外。

“那出去旅游,玩几天再回来。”

丁一有些提不起精神,江帆走了,丁一的灵魂也随之飘散了出去,她又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哪儿也不想去。科长,你说,这辈子,咱们还能见着他吗?”

彭长宜的心一动,感觉自己的鼻子也一阵发酸,他说道:“如果你愿意,等他安顿好以后,我带你去内蒙找他。”

“不,我不去。”丁一坚决地说道。

彭长宜感觉此时的丁一其实很矛盾,一方面渴望见到江帆,一方面又拒绝再见他,让她这样硬生生地放下江帆,她实在是做不到啊!市长啊,您这是何苦呢,她可是您深爱的姑娘啊,您这么忍心让她如此憔悴,如此地孤独寂寞,如此的痛苦不堪吗?难道,让她在这样的相思,一天天地老去吗?接下来的慢慢岁月里,她该怎么熬?您又该怎么熬?

想到这里,彭长宜只能暗暗地在心里祈祷,祈祷丁一尽快从痛苦解脱出来,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也在祈祷江帆有朝一日还能回到锦安,这样,他和丁一有希望。

他没有和丁一说起古街江帆房子的事,他准备以后找机会再跟她提这件事,因为丁一执意回单位,彭长宜理解,此刻的她,无论是跟他们聚会还是出来走到亢州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唤起她对江帆的回忆,她会受不了,会失态。

告别的时候,彭长宜给丁一搬下她的自行车,手搭在她的肩,深深地看着她,说道:“丁一,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这是我、是我们大家共同希望的,市长也肯定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

“科长……”丁一打断了他的话,冲他勉强笑笑,说道:“以后,咱们不提这个人了,好吗?”

彭长宜盯着丁一,见她的眼睛里,又有晶亮的东西闪动,他赶忙说道:“好,咱们不提,记住,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不论事大还是事小,好吗?”

相信此时无论是丁一还是彭长宜,他们都想到了那天晚发生在亢州宾馆江帆被袁小姶下药的事,当时丁一想到的是彭长宜,源于他当年的一句话。

丁一此刻已是泪光莹莹了,她冲他使劲地点点头,哽噎着说道:“科长,谢谢你,我会的……”说完,从他手里接过自行车,低着头,推着车,走了进去。

在丁一握过自行车车把的时候,彭长宜感到了自己手背的一丝凉意,他用手一摸,才知道那是刚才丁一掉下的眼泪,彭长宜下意识地把手挨到唇边,他分明感到了手背的那丝淡淡的湿意……

所有的这一切,象厚实的冰面裂开第一条缝,决定了它将最终融化,又象物理学的共振,效果会互相促进,逐渐加强,最终产生某种质变和裂变。

一天下午,彭长宜正在锦安参加为期两天的县长市长工作汇报会议,会议开到一半的时候,见翟炳德的秘书悄悄地走到翟炳德身边,跟他耳语了几句,翟炳德听后,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他皱起了眉头,眼睛快速地向台下搜索起来,目光停在了彭长宜的脸,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冲着秘书说了一句什么。

秘书立刻离开,从另一个门走进会议室,找到了彭长宜,暗示彭长宜出来。

彭长宜站起,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和手包,走了出来,与此同时,翟炳德也从主席台的位置站起,快步走了出去。

人们的目光一下子都聚焦到了翟炳德和彭长宜的后背,正在讲话的市长董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稍微停顿了一下,便又继续开始讲话。

彭长宜从后面的门出来后,他正要问翟炳德的秘书是什么事,见翟炳德也从前面的门里出来了,冲他招了一下手,然后快步走到了会议室旁边的接待室。

彭长宜紧随翟炳德的身后走进了接待室,翟炳德没有坐下,而是站在正当,看着彭长宜,脸色阴沉地说道:“刚才你的秘书打来电话,说你们那里的矿山发生了严重械斗。”

“严重……械斗?”彭长宜一听,脑袋立刻蒙了,身条件反射地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是的,他给你打电话,打不通,才打到了市委办公室。”翟炳德低沉着嗓音说道。

彭长宜急忙掏出手机,原来,为了防止与会人员接打电话,会议室启动了通信屏蔽功能。彭长宜看着翟书记,有些不知所措,他露出紧张之色,说道:“翟书记,那我……”

第1183章 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

“你回三源吧,不要开会了,把情况摸清后给我汇报。 ”翟炳德简短地说道。

“是!”彭长宜这时似乎感到了问题的严重。

翟炳德交代完后,要往出走,他要继续开会。

彭长宜望着翟书记要转过的身子,忽然又叫了一声:“翟书记——”

翟炳德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说道:“还有什么事?”

彭长宜仍然有些不知所措,说道:“我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您……您给我做做指示吧?”

翟炳德看着他,回过身,说道:“等你摸清情况再说吧,三源有些问题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

“嗯,好,我马走。”彭长宜也觉得自己这个要求有些唐突,在市委书记面前显示出了临场慌乱,本来什么情况还都不知道,书记能有什么指示,这样跟书记要指示,除去表现出你无能外,什么目的都达不到。

但是,似乎翟炳德并没有这样想,他紧跟着说道:“这样,你掌握一个原则,如果是一般滋事,不要虚张声势,如果造chéng rén员伤亡,或者动用了违禁qiāng zhi,那么只有两个字,是:法办!这是我给你的指示,明白吗?”这次,翟炳德的指示不再模糊。

彭长宜一听,来了精神,干脆地说:“长宜明白!”

“好了,你赶紧回吧,遇事多和武荣培同志商量。”

“是,翟书记再见。”彭长宜说完,快步跑下了楼梯。

武荣培,由于挂着市局副局长的头衔,他来三源后,理所当然地成了县常委委员,这个人平时少言寡语,表情严肃,连跟邬友福喝彭长宜说话都是难得一见他有笑模样,好像在他的眼里,谁都不是好东西,他参加常委会也难得说话,说得最多的是“没有”。因为每次常委会在散会前,邬友福都会征求一下大家,谁还有什么意见吗,也可能整个会武荣培都会一言不发,但每次这个时候他都会说“没有”两个字,弄得康斌背后跟彭长宜说武荣培是“没有”局长,因为除去“没有”,他似乎不会说别的。

彭长宜边往外走边拨了武荣培的电话号码,他都坐车,老顾都开出了常委楼,武荣培的电话才接通,他那边显然很乱,很嘈杂的声音,彭长宜急忙说道:“武局,我都听说了,会没开完往回跑了,正在半路给你打电话。”

“哦。”武荣培机械地应道。

“现场情况如何?”彭长宜急于想知道现场的情况。

“能跑的人都跑了。”

他这话很明显,不能跑的肯定是那些负了伤的人,跑不动,跑不了,又急切地问道:“事情发生在什么地方?”

“建国集团的三号铁矿。”

建国铁矿?二黑的三号矿?彭长宜有些吃惊,要知道,这个葛二黑,葛二爷,从来都是在别人的地盘打架,怎么这次被人家打门来了?

“是的。”

“什么原因?”

“正在调查。”

“有人员伤亡吗?”说道这里,彭长宜忽然很来气,他妈的,你武荣培没学会怎么跟领导汇报工作吗?问一句说一句!真他妈的憋气!

“有。”

彭长宜压住火,等着他往下说。

没想到,武荣培根本没打算往下说,见彭长宜不言声了,说道:“彭县长,还有事吗?”

哪知,彭长宜破口大骂:“武荣培,你他妈的怎么回事?我问一句你从牙缝里挤一句,不问你不挤,这么多年你没学会怎么跟领导汇报吗?有什么牛的你?还他妈的什么打黑英雄,我看你是狗熊!你他妈的不来也没这么大的械斗事发生,他妈的你一来出事,问你几句话怎么了,难道因为你牛我不该问你吗?我难道没有知情权吗?我告你说,你在别处可能是功勋,在我这里,你他妈的未必是!”说完,气愤地挂了电话。

老顾从后视镜里注视着他,见彭长宜脸色十分难看,气得眼睛都快变蓝了,说道:“冷静一点,他可能的确不知道情况。”

彭长宜大声嚷道:“他不知道情况可以说,我也没指望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了解什么,问一句挤一句,好像他跟我说话有多么低档似的?还他妈的打黑英雄,我看狗熊,闷熊、蔫熊!混蛋王八蛋。”

彭长宜口里一边骂着,一边给褚小强打电话,这个褚小强也是,平时电话不断,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到没音信儿了。”

电话一直响,是没人接,彭长宜急得脑门出了汗,说道:“老顾,开快点!”

过了一会儿,褚小强打来了电话,他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县长,打电话着?我没听见,现场太乱。”

“你小子怎么回事?出了这么大事连个电话都不打?”

“对不起县长,实在是顾不。”

“什么顾不,记住,以后这是纪律。”

“是,情况您都知道了吗?”

“我知道个屁呀?那个闷熊……好了,说说你掌握的情况。”彭长宜本想说那个闷熊什么都没告诉他,考虑到小强是闷熊的手下,这样对于武荣培形象不利,赶紧打住没有说。

褚小强跟本没有在意他的的话,说道:“我粗粗地了解了一下,械斗现场发生在二黑的三号铁矿,今天下午我是四点五十五分差五分钟接到的报案,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我们到现场后,在半路截获了一辆正在逃跑的车,抓获了几个从山下来的人。赶到现场后,赶紧救治伤员。据初步了解,目前已知的有三个矿的人参加了这次械斗,这些人,由老板亲自带队,大概有一百**个人,这些人是有组织有目的而来,到了二黑的矿见人打,见东西砸,一片混战。有两人当场毙命,另有几个重伤,无数人受伤。”

彭长宜说道:“有枪吗?”

“有,当场死的人都是被枪打死的,而且都是命要害,目前我知道的是这么些,有人看见,枪是二黑开的,但是我们来了后,没有见到二黑。”

第1184章 矿山械斗

彭长宜倒吸了一口凉气,死了两个人,果然用了枪!他感到事态的严重,说道:“小强,邬书记知道了吗?”

“这个,我不清楚,我只看见康斌书记来了,还有庞秘书,其他人没见到。”

“好了,你去忙吧。”

彭长宜放下电话,说道:“老顾,还能再快吗?”

老顾也急,但是再急他也要注意安全,这是他的底线。

彭长宜很想马跟翟炳德报告这一情况,但是他没打,这个时候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翟炳德已经已经交代他该怎么做了,而且,他还没有看到现场的情况,不能把听来的告诉他,跟领导汇报工作,那必须要有板有眼,不能用听说、据说、或者是大概、也许、可能什么的,必须要掷地有声。

彭长宜眼睛紧紧地盯着前面,心却飞了黄土岭械斗的现场。

褚小强是在今天下午接到的报案,他刚刚挂了妈妈的电话,妈妈让他今晚回家,说是给他包的羊肉馅饺子,褚小强已经有好几天不回家了,他是跟他爸爸大吵一顿后出来的,这几天一直吃住在警队。

电话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的,打电话的人是黄土岭派出所所长,这个所长在电话里几乎是带着哭音说的:“褚队,不好了,出大事了,矿山在打群架,好几百人,都动了家伙,听说还死了人……”

褚小强一愣,等他反应过来后说道:“在什么地方,别急,慢慢说。”他这样说的同时,抓过警服,边往出跑边问道。

“是黄土岭,二黑的三号煤矿……”

褚小强没等他说完,说:“让你的人,全部开往黄土岭。”说完,他合电话,站在院子里,大声喊道:“集合,紧急集合!带家伙!”喊完这话他才想起,老队长昨天班来了,怎么也得跟老队长说声。

这时,大家纷纷跑了出来,这时,刚刚歇完病假的老队长也跑了出来,说道:“小强,出什么了?”

“是这样,黄土岭出现矿工械斗,我带人去。”

老队长说:“那快去。”随后,他也大事喊道:“快点,都麻利点。”

小强说:“您在家,赶快通知医院,派救护车去黄土岭二黑的三号矿。顺便向武局报告,让他跟县的领导说一声——”

话没说完,他人已经开着警车,鸣响了警笛,早窜了出去。

如果是平时周连发在的时候,彭长宜会直接跟彭长宜汇报了,但既然来了新局长,有些分寸他还是要注意的。

身为黄土岭xing jing队的副队长,褚小强不能不急,尽管他是副队长,但是老队长几乎长期病假,将近一年的时间都是他在主持警队工作。

黄土岭是三源最大的矿山,几乎所有三分之二的矿都在这里,不出事则已,一出事是大事,能把天捅个窟窿。

矿难、无名尸,那件事是小事?

褚小强太知道三源这一亩三分地,都隐藏着哪些不稳定的因素,别的不说,说这个黄土岭吧,大大小小的矿老板、街头混混、地痞流氓、外来的矿工、逃犯、打手,几乎囊括了社会所有的不稳定分子。

这样一支庞大复杂的人员队伍,散落在各个矿山,平时打个架、吵个嘴,跟家常便饭一样容易,当地的派出所,几乎没隔一天要山巡视,但是顶不了什么大事。

褚小强带着他的队伍,一路鸣笛,飞速地赶往黄土岭,他在头车,远远看见有两辆车从山下来,他立刻用步话机发出指示,让后面的车辆拦截。

于是,褚小强和另外一辆车没有拦截,他们快速向黄土岭赶去,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后面两辆警车,堵住去路,车的xing jing都亮出了家伙,这两辆车停住后,从车下来的人四处逃跑,几个xing jing队员在后面追,有的还鸣了枪。

褚小强不去管他们,等他带着人赶到三号矿的时候,场面已经得到控制,说是得到控制,其实能跑的人都跑了,跑不了的都是负了伤的。当地派出所有几个民警,负责看管留下的人员。

不用说,场面一片狼藉。塔吊被推到在地,车辆被砸毁,运送矿石的车兜子被掀翻、砸扁,到处都是乱扔的砖头、棍棒、钢管、钢钎、锤头、斧子、铁镐、铁锹,更有散落在地的砍刀。

有两只被折断的双管liè qiāng和两只xiǎo kou jingbu qiāng,还有一把五四式阻击枪,两具尸体躺在血泊之,地还躺着二三个血肉模糊、衣衫不整的矿工模样的人,不断地大声shēn yin,骂爹喊娘。

派出所所长过来了,他是身也有血迹,褚小强以为他也负了伤,他说不是,是帮助别人捆扎伤口时蹭的。

褚小强说:“李所,你动作好快呀?”

这个李所说道:“是我正好赶,你说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我们的警车停在外面,他们照样过来砸,见着人照样打,根本无视我们的存在。”

褚小强问这个李所长:“你们来了几个人?”

“三个,本来是有事找葛总的。”

“葛总在吗?”

“这个……”李所长稍愣了一下,说道:“我们没有见到葛总。”

不知为什么,从李所长那游弋的目光里,褚小强根据现场的五四式阻击枪分析出,至少发生械斗的时候,这个“葛总”葛二黑是在场的。受到省厅专业训练的他,凭借职业敏感,他感到,李所长似乎受到了什么暗示。

褚小强走到一个尸体旁,见这个人满脸是血,看不出模样,也是头部弹而亡。他伸出手,在那个人的鼻子下试了试,那个人已经没气了,又走到一个匍匐在地的人身边,板过他的身子,伸出手,刚要去试,突然吓的他一激灵,“呀”的一声跳了起来。

这个人他认识,是汇鑫矿的孙老板!

孙老板前几天还找过他,向他反映他的运输车辆被截,矿工人挨打的事。

第1185章 叫的狗不咬人

褚小强由于他提供不出打人的身份,答应他去调查,并且让派出所在孙老板的矿附近增加巡逻的次数。

从表面迹象看,孙老板是在混战被人打死的,仔细查看后,也是脑袋弹而亡,显然,两具死尸都是被人用枪打死的,从血的颜色可以判定,他是死得较早的那个人,老板亲自带人来打架,却死在前头?。

他随手掏出相机,对着孙老板拍了几张。同时嘴里问道:“李所,死的这个人你认识吗?”

“认识,是汇鑫矿孙老板。”李所长说道。

“那个人呢?”褚小强伸手指着靠里面躺着的那具尸体。

“那个人我也认识,是聚宝源的张老板。”

这时,传来了警笛急促的声音,县公安局武荣培赶到,他在现场转了一圈,尖锐的目光落到了那写qiāng zhi。他听了褚小强简单的汇报后,没有说什么,紧皱着眉头,又里里外外地查看了一番,正是这时接到了彭长宜的电话。

县委副书记康斌和乡镇领导陆续赶到,葛兆国没有露面。

武荣培现场办公,立刻着手进行审问,情况很快基本摸清了。参与械斗的总共有323人,大部分是矿工,分属4个铁矿,有孙老板的汇鑫铁矿、张老板的聚宝源铁矿和一个赵老板的荣顺铁矿,另外,还有二黑的三号铁矿。

据聚宝源张老板的弟弟讲,二黑想低价收购他们的铁矿,他的哥哥张老板不同意,二黑矿的人三番五次地组织人到他们的矿滋事,打他们的矿工,半路拦截他们运送矿石的车辆,往他们矿扔léi guǎn,曾经炸伤过三名矿工。后来在一次酒席,他们和汇鑫、荣顺老板聚会,说起他们矿的情况,才知道,其它两个矿也跟他们的情况一样,也受到了二黑矿人的威胁、恐吓和捣乱,后来,三个矿的当家老板商量,决定趁二黑在矿的时候教训一下他,别以为他们这些外地老板是好欺负的。

这样,他们得到消息,得知二黑今天山来了,这才拉出早准备好的队伍,拿铁棍、钢钎、木棍等工具,在路口汇合好,分乘四辆大卡车,孙老板打头,浩浩荡荡地开了二黑的矿山。二黑得到消息后,早带着一干人马,一手提着一把阻击枪,一手提着一把xiǎo kou jingbu qiāng,藏在身后,他的手下有的拿着bu qiāng,liè qiāng,和他一起等在大门口,这些人跟潮水似的涌了过来,他冲着打头的张老板和孙老板说道:

“两位老板,带这么多人来我矿有何贵干?”

孙老板说道:“葛二黑,我们平时受够了你的了,今天来你这里是要出口气,我明白无误地告诉你,我们的矿石和铁矿,是填,也不会卖给你的,你死了这份心吧。”

其它两个矿的老板也都说:“是,你别做梦了,是白送给别人也不给你。”

二黑眼睛一立,露出凶相,说道:“那是说你们是找我打架来了。”

“是,如果你保证,以后不再跟我们捣乱,我们今天放过你,否则,咱们今天叫个阵仗。”

“我要是不答应呢?”二黑咬着牙说道。

孙老板回头跟左右两位使了一下眼色,然后冲着身后的人说道:“弟兄们,。”

他的话音刚落,二黑说道:“我先要了你的狗命。”说着,手起枪响,孙老板应声倒地。

那个大张老板一看吓傻了,还不等他反应多来,二黑照着他的脑袋又是一枪,他也随声倒地。

大张老板的弟弟正跟在哥哥的后头,一见哥哥枪倒地,他红了眼,抡起铁棍,照着二黑是一棍,二黑躲过后,赶紧冲着他举起枪,还没等扣动扳机,他的胳膊被张老板弟弟的铁棍打折,然后是一片混战……

等彭长宜赶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山区的夜,似乎平原来得早。由于械斗现场所有的伤员都已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械斗现场也恢复平静。彭长宜在半路跟邬友福联系,得知邬友福去北京了,他表示会快些赶回来。

彭长宜又跟县委副书记康斌联系,得知康斌在公安局等他,他直接奔了县公安局大院。褚小强在门口等他,他发现,公安局大院所有的房间都灯火通明,所以的车辆都停放整齐,并且都是车头朝外,似乎时刻都准备出发。

褚小强见彭长宜的车开了进来,紧走几步,给他拉开车门,便跟他一起,走进了局长武荣培的办公室,里面只有康斌和他两个人。

彭长宜扫了一眼武荣培,从武荣培的脸,他没有看出刚才骂完他后,他有什么情绪,反而见了彭长宜一改往日的冷漠和严肃,主动走过去,跟彭长宜握手,热情地说道:“彭县长辛苦了,这么急着赶了回来。”

彭长宜看着他,依然有些生气地说道:“我能不急吗?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急的话我能骂人吗?”

武荣培不好意思了,脸连忙堆起了笑,他尴尬地说道:“对不起,彭县长骂的好,我老武当局长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人骂我是狗熊呢。不瞒你说,我什么名儿都有了,说好听的有打黑英雄、武青天,铁局长,不好听的有冷血动物,有武大炮,有武魔王,还有人跟我叫蔫狗,这次我的称呼又丰富了,你给我命名了狗熊,谢谢了。”

“蔫狗?”褚小强问道。

“是啊,横县跟我叫蔫狗的rén dà有人在,包括一些县领导。”武荣培说道。

在锦安农村,坊间常常将那些不声不响蔫下嘴咬人的狗叫蔫狗,那些叫得凶的狗反而不咬人。

彭长宜和褚小强都笑了,大家都觉得“蔫狗”较符合武荣培的行事做派和性格。

康斌在旁边听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道:“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呀?”

彭长宜当然不能公开他和武荣培通话的经过。

第1186章 打黑英雄

彭长宜当然不能公开他和武荣培通话的经过。 他说:“这是我跟老武的秘密,不对外公开。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褚小强忙着给他倒了一杯水,递到他的手,然后看着武荣培。

武荣培说:“小强,你给彭县长汇报一下吧,我给他汇报有心里障碍。”

“哈哈。”彭长宜笑了,说道:“这样吧,还是采取一问一答的方式的,我问,你们答,这样行不行?”

武荣培看到彭长宜主动靠近自己习惯的方式,说道:“好。”

其实彭长宜是不了解武荣培,别看他是出了名的打黑英雄,这个人的性格是这样蔫,,不但不善汇报,也不善于暴露自己的思想,也许是职业习惯,不到最后,别人是很难知道他最真实的想法和决定的。

快十二点的时候,彭长宜和康斌才从武荣培的办公室出来,武荣培送走了彭长宜和康斌后,他打了一个电话,十多分钟,一辆挂着公安牌照的越野车急速地驶进县公安局大院,从车下来两个身穿便衣的人,这两个人是小窦在街见到的那两个省厅的xing jing。他们四下打量了一下后,快速地了楼,直奔武荣培的办公室。

这一夜,三源县公安局局长办公室的灯光,一直亮到了天明……

邬友福是在械斗发生后的第二天下午赶回来的,彭长宜和康斌早在他的办公室里等候,等着跟他汇报。他的屁股还没坐稳,接到锦安市委的通知,通知要求,明天早八点各县市书记到锦安开会,主要内容是关于加强干部队伍思想建设工作方面的会议。

接到电话的那一刻,邬友福稍微愣了一下,说道:“明天开会?”

彭长宜问:“是啊,开县长会议的时候说要开思想建设工作的会议。”

邬友福打了一个哈,说道:“坐了几个小时的车真累。这样,我先出去一下,晚咱们再碰头,事情大概情况我知道的差不多了。”

彭长宜说:“也行,那晚几点?”

邬友福看了看表,说道:“八点吧,把武荣培叫过来。”

“好吧。”

彭长宜和康斌说完,站了起来。

他们前脚出来,邬友福后脚也出来了,望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彭长宜心想,是找葛兆国商量对策去了还是去找黑云?

黑云离开的那几天,邬友福明显地萎靡不振,打不起精神,可是黑云从省城学习回来后,邬友福很快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但气色红润,整个人也显得的神采奕奕,精神状态非常的好,看什么也都顺眼了。原来看周围的人谁都不顺眼,表现出明显的烦躁不安不说,整天发脾气。连他的秘书都跟别人抱怨,抱怨黑云院长去省城学习的时间太长了,把书记的魂儿也带走了,后来彭长宜知道,黑云到底没有坚持到学习结束,提前返回三源了。

难道,黑云和甲鱼汤有那么大的作用?真能让一个实际年龄是六甲的老人返老还童?

可是据邬友福的秘书说,在黑云离开的那段日子,他曾先后委托两家酒店给书记熬制甲鱼汤,但是邬友福都不满意,他说真正的厨师熬制的甲鱼汤太程式化,放置了足够的料酒和味精,把甲鱼原有的香味破坏了,所以喝起来既不清香,也不纯正,反而很发腻,喝一口不想再喝第二口了。可想而知,关于甲鱼汤,邬友福是不会再喝别人熬制的了。

彭长宜回到办公室后,刚坐下,齐祥进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沓件,把件放在彭长宜的桌子,又拿过彭长宜的杯子,把里面的剩水倒掉,给他重新换一杯水,放在桌。

彭长宜看着他做这一切,笑着说:“老齐,你这是干嘛?哪儿轮你给我倒水了?”

齐祥笑了,说:“谁让我工作不力,还没有给领导找到称心的秘书。”

小庞在那次常委会后走马任了,彭长宜对自己的第二任秘书有些要求,因为他刚来的时候,为了适应三源的形势,合三源的脚步,他对秘书没有任何挑剔,安排谁是谁,但是,随着自己在三源地位的确立,他对秘书有了更高的要求,他非常明确地跟齐祥讲:我的秘书,不是单纯意义的秘书,那是三源未来的坚力量,有可能将来是某个乡镇的书记和乡镇长,也有可能是未来的三源县的当家人,说不定哪天我拍屁股走人了,三源的未来,还得靠三源人建设,所以,选秘书是个任重道远的工作。

此时,彭长宜听齐祥说起秘书这事,笑了,说道:“不急,慢慢来。”

这时,老顾也来了,他进门后转了一圈,笑了笑要走。彭长宜叫住了他,说道:“老顾,你有事?”

老顾笑了,说道:“没事,小庞走时跟我交代,让我勤到县长办公室转转,说我老了,干不了别的,给县长沏个茶倒个水的还是没问题,他说擦桌子拖地让齐主任代劳。”

“哈哈。”齐祥笑了,说道:“看到了吧,刚当了两天半的旅游局书记,会安排工作了?”

“哈哈。”彭长宜笑了。

老顾出去后,齐祥坐下说道:“我看见喜来坐夜玫的车出去了。”

“哦——”彭长宜最近也发现这个郭喜来和夜玫交往较密切。

“如果事情弄大,三源会有很多人坐不住的了。”齐祥说道。

对于这个问题,彭长宜一直都没有细想,现在听齐祥这样说,他想想还的确是这样。他不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不要牵扯太多的人好,离年底还有不到一个季度的时间,我们还有许多工作没做完呢?”

齐祥低头想了想,说道:“您的愿望是好的,您打心眼里也是希望三源好的,但是,如果真的给这次事故定性为‘黑’的话,恐怕您不想怎么着也不行啊。”

彭长宜又何尝不知道这里的厉害关系,从目前态势来看,定性涉黑是肯定的。

第1187章 单独约会

但也要看邬友福们的能量了,不过能量再大,估计这次也难逆转了,他只是希望不要牵扯进太多的人而已。 想到这里,他说:“喜来和夜玫最近似乎接触较频繁?”

“是啊,我看到过他们俩还有财政局huáng ju长在一起吃过饭,他们三个人。”齐祥说道。

彭长宜没有说话,郭喜来是常务副县长,分管财政这块工作,肯定会在某些方面为葛氏集团开绿灯的,不然凭什么他当常务副县长?

的确让彭长宜猜着了,此时,夜玫开着车,停在了三源一家非常偏僻的小饭店里,这家小饭店的老板是外地人,刚开张不久,老板当然不认识三源这两个大人物,忙把他们让进了里面唯一的一个雅间里,满脸堆着笑,说道:“两位要点什么?”

夜玫掏出一百元,放在桌,说道:“你给我们沏壶茶水端来,我们只占用你半个小时的时间。”

本来现在也没有到用餐高峰,店里只有夜玫和郭喜来两个客人,老板拿着钱,连忙点头哈腰地出去给他们沏水去了。

郭喜来一听,拉过夜玫的手,眯缝着眼说道:“妹子,今天你怎么了,我们干嘛要呆半个小时?现在他们顾不咱们,走吧,咱们换个地方,好好唠唠,我可是对妹子一直都有好感啊。”

此时,郭喜来心里想的是什么,夜玫一清二楚,郭喜来是那种小人做派的政治流氓,他没少得葛氏集团的好处,也没少帮葛氏集团办事。

自从次因为财政局拆借的那笔钱还差1000万元,葛兆国让她去找郭喜来和huáng ju长催要,两人来回推脱了,夜玫非常明白,他们之所以把原本可以把葛氏集团拆借的2500万元,没有一次性地打到葛氏的账,分明是商量好了,要葛氏再次出血,因为财政局的huáng ju长是郭喜来的姐夫,两人肯定是商量好了的。

其实,次夜玫已经每人给他们塞了20万了,但是没见任何动静,她知道,20万,肯定没有达到他们心期望的数目,也是从次开始,郭喜来开始跟夜玫动手动脚了。

郭喜来早对夜玫有所垂涎,只是碍于葛兆国的面子,他不敢。但是这次,她明显有求于他这个常务副县长,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了。

夜玫尽管心里十分厌恶他,但是还不能得罪他,因为没有他的话,财政局不会划款,但是她没有时间跟他zhou xuán,事情对她来说已经是十万火急了,这个葛二黑愚蠢至极,不好好忍着,居然捅了这么一个大篓子,这个篓子会引起三源地震,三源会有许多人被他拖下水,葛兆国、邬友福,都会完蛋,覆巢之下无完卵?

尽管她预料到二黑早晚会遇到鬼,也为自己做了一些打算,在帐外也建立了自己的小金库。

这个小金库葛兆国知道,但是他知道的数目只有五十万,这也是夜玫的聪明之处,她不能让葛兆国对自己起了疑心,自己没有小金库是不正常的,有,才是正常的。

她曾经跟葛兆国公开过自己的这个小金库,声称这个小金库是她和葛兆国共有的,其实,在这个小金库以外还有一个小金库,里面的数目是五十万的十多倍,这是她最近疯狂努力的结果。

最近,她把划出去的煤款,有一部分转到了自己的小金库里,她早想好要离开这里,别让她摸着钱,只要是经她手汇出的钱,大部分都转到了这个小金库,她疯狂到建国集团的账几乎没有什么钱了。

昨天晚,葛二黑逃跑,钱都是临时凑的,今天葛兆国让她取些钱出来,她只能把倒腾出去的钱又倒腾回一部分,别说二黑犯事了,是不犯事,她也快犯事了,所以,这一千万,她本来没抱太大的希望,如果自己能得到更好,得不到反而还舍了五十万,不过五十五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

所以,经过昨天一夜的琢磨后,她一整天都在倒腾钱,有给葛兆国倒腾的,也有给自己倒腾的。如果过了这个冬天,她入股的煤矿、她参与倒卖的原煤,都能给她带来丰厚的回报。

但是,形势发生了变化,她必须尽早撤退,不然的话,她有可能受到牵连,别说拿不到钱,恐怕自己也会成了葛氏兄弟的殉葬品。

要想拿到财政局这笔钱,要疏通郭喜来和财政局长两个环节。于是,她忍痛又拿出五十万,之前已经给给了他们每人20万的好处费。

其实,如果在平常,是不给他们也能把事办了,但是眼下,她要以小博大,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所以,他先约出了郭喜来,只要把他拿下,事情办成了八成。

但是,在郭喜来面前,她还不能表现得太过急躁,像郭喜来这样的人,你还不能把他惹急了眼,真急了眼,他也敢给你使绊子,拖延你拿到钱的时间。

眼下,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是拖延一天,对夜玫来说,都会是很危险的事情,所以,夜玫要哄着他,要让他占到便宜。

想到这里,夜玫势往郭喜来的身旁靠了靠,娇声说道:“郭哥,其实,玫子也早对郭哥有好感,只是苦于郭哥不给玫子表示心意的机会。”

夜玫娇滴滴的柔声细语,还有那贴来的散发着香气的柔软的身子,都让郭喜来血脉喷张魂不守舍,他伸出胳膊,立刻把夜玫揽进了怀里,嘴亲了她的,另一只手覆了她的胸脯,急切地揉搓了起来。

郭喜来之所以这么大胆,一是眼下这个女人有求于自己,二是次夜玫单独跟自己见面的时候,他已经投石问路过了,知道她不会反对,才这么大胆。

夜玫忍住自己的恶心,闭眼睛,让他放肆了一会,这才推开他,说道:“郭哥,晚吧,这会我的确有事找你,这是我家房门的钥匙,晚我等你。”

夜玫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

第1188章 各有企

郭喜来没去接她的钥匙,瞪着一双yu huo烧红的眼睛看着夜玫:“妹子,你耍哥呀?你家,我敢去吗?”

夜玫媚然一笑,伸手捧着他的脸,在他的脸亲了一口,说道:“这个家谁都不知道,弄好后,连我都只去过一次,我敢对天发誓,更没有男人进过。如果郭哥不放心的话,我随你,你找地方,但前提必须要安全。”

郭喜来当然不傻,他既要得到夜玫尝到腥,还要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说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这要看郭哥你的了,你马办完,我马跟你走。”夜玫说着,坐在了郭喜来的腿,大腿故意蹭着他的裆部。

郭喜来压住了yu huo,说道:“你要我办什么事?”

夜玫搂过他的脖子,身紧挨着他的嘴,说道:“很简单,是余下的那笔钱,今天头下班必须打到账户,明天早有急用……唔——”话没说完,她的嘴里发出了一声夸张的shēn yin。

原来,她的衣服已经被郭喜来撩起,郭喜来的手已经握住了夜玫的一只丰乳在揉捏。

但是,郭喜来毕竟没有完全被**冲昏头脑,他一边揉捏着夜玫的ru tou,一边说道:“干嘛那么急,我们先找个地方,温存一下,再说那事。”

夜玫被郭喜来弄得涨红了脸,她娇滴滴地说:“讨厌了郭哥,弄得人家浑身都……都酥了……”

郭喜来说道:“光酥吗?没有别的什么感觉?”说着,手加大了捏捻的力度。

“哎……呀,郭哥坏死了……”夜玫说着,无论的抬起粉拳,冲着郭喜来的捶了一下。

郭喜来非常受用,他索性低下头,嘴刚凑到夜玫的胸前,这时,传来了敲门声,郭喜来连忙放下夜玫,给她把衣服拉下来,说道:“进。”

老板给他们送来了茶水,满脸堆笑地说道:“这是本店最好的茶叶,两位慢用。”说着,一人给他们倒了一杯水后,走了出去。

夜玫起身别了门,转身从自己随身带的那个大包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纸包,这个纸包是用多层报纸包裹的,用尼龙绳绑得严严实实。夜玫把这个纸包推到郭喜来的面前,说道:“郭哥,为了这笔钱,你也没少费心,这个,算是妹妹我犒劳哥哥的,以后,我夜玫在三源指望郭哥了。”

郭喜来对夜玫这话较认同,因为他也知道二黑这次惹的事不小,但是他想不到会有多严重,因为,葛氏兄弟再加邬友福他们的能量他是非常清楚的,他今天听说,昨天晚,关于二黑不在现场的证据和口供已经做了出来,尽管武荣培审讯了几个人,但是,葛兆国和当时远在北京的邬友福也没闲着,他们也一直在根据这些人的口供做对策。

眼下,夜玫急需用钱,肯定是葛兆国让她来的,他们要用钱去平灾,要用钱去摆平许多的人,这点,他深信不疑,如果他郭喜来还摁住钱不给的话说不过去了,毕竟,以后他还要在三源这一亩三分地混,何况,眼前又是美色又是金钱,他再不给不识抬举了。

他笑眯眯地说道:“妹子,这事你出头都解决了,说实话,如果不是你出头,这事还真不好办,最起码还要再等一阵,因为那钱已经挪为它用了。”

夜玫急了,说道:“郭哥,你怎么能这样啊——”夜玫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郭喜来笑了,说道:“宝贝,别急,你听我说完呀?”

夜玫这才感觉自己的确急了点,赶紧又堆起媚笑,看着他。

“我不是说了吗,如果是别人来可能会不好办,但是你来了,好办了,我马给老黄打电话,让他即刻拨款。但是你晚可不能骗哥啊?”郭喜来的眼睛满是贪欲。

夜玫往他的怀里靠了靠,说道:“我刚才都说了,妹妹我早给郭哥有好感,你看每次开会,坐在主席台的那些人,除去你,没有顺眼的。”

郭喜来明明知道夜玫这是恭维自己,可还是听得他心花怒放,没有什么让女人恭维更令人心花怒放的事了,他看着夜玫那张精致漂亮的有些不真实的脸蛋,笑笑说:“那个彭长宜不好吗?”

“哎呀,说他干嘛,他一点都不好,装腔作势的,恶心死了,这样的人,妹妹不稀罕。哥,快点打电话吧,不然下班了。”夜玫看着表说道。

“好好。”郭喜来说着,掏出电话,给huáng ju长打通后说道:“姐夫,建国集团那笔钱今天给他们划过去吧,他们明早急用。”

“这个……”

“别这个了,这笔钱邬书记今天都过问了,让快点划拨。”郭喜来知道他说“这个”的原因。

“可是现在快下班了呀?”huáng ju长显然不情愿。

这时,夜玫夺过了电话,说道:“huáng ju长,我跟郭哥在一起,你先划钱吧,我给huáng ju长备了两方礼物,十分钟后到你办公室,你把钱划到这个账号……”说着,夜玫报了一个账号。

姓黄的说道:“这是哪儿的账户?“

“哎呀,这您还用问,当然是新账户,现在这么乱,可不敢划到老账户。”夜玫说出了让郭喜来和那个姓黄的局长都不会产生任何怀疑的理由。

huáng ju长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也知道她的两方礼物是什么,说道:“好的,我马安排。”

夜玫把电话还给郭喜来,郭喜来便搂住夜玫吻着她,摸着她,过了一会,huáng ju长来了电话,告诉郭喜来,事情以办妥,钱已经划走了。

夜玫掏出自己的手机,她往所在的银行打了个,果然,一千万已经到账。这不能不说夜玫精明,为了节约钱在银行周转的时间,她颇费了一番心思。

夜玫长出了一口气,说道:“郭哥,我要去趟huáng ju哪儿,还要再办点事,我们晚再见好吗?”

“去他哪儿不急,明天再去不晚。”郭喜来拉过她的手。

第1189章 携款逃跑

夜玫慢慢松开手,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他哪儿倒是不急,明天去也行,但是,我还有别的事要办,现在都乱套了,亲哥,咱们晚再见吧,如果那个钥匙你信不过的话,玫子听你的安排,到时你给我打电话,我必须要走了,没办法,眼下是非常时期,请郭哥理解,我们来日方长。”

夜玫说得在情在理,眼下葛家遇到了事,如果硬不让人家走也不合适,想了想郭喜来说:“这样吧,咱们不去你家,去你家我有心理障碍,你办完事后给我打电话吧,我来找地方。”

郭喜来留了个心眼,他对夜玫垂涎是垂涎,但是对夜玫还是不放心,说着,把钥匙塞到了她的手里。

夜玫笑笑,收起了钥匙,说道:“那好,我先去办事,一会联系。”说着,回身跟郭喜来拥抱了一下,两人走了出来。

夜玫把郭喜来送到县政府,夜玫没有下车,她看着郭喜来整了整衣服后才下车,而且脸又恢复了严肃认真的表情,在心里冷笑了一下,这才开着车出来了。

由于夜玫知道一千万真正到手至少还要用三天的时间,这个时间,极有可能郭喜来或者姓黄的为了讨好会跟葛兆国说的,所以,这钱要让葛兆国知道,毕竟还没有到手,于是,她给葛兆国打了电话,告诉他刚才钱已经划到了账户了。

葛兆国十分高兴,要她赶紧支出两百万。夜玫笑着说:“您看看几点了,恐怕支不出来了,明天早再支不晚,不过,为了这笔钱,咱们又破费了一笔小的。“

葛兆国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说道:“小意思,一会友福大哥来,你没事的话回来吧。”

夜玫说:“你们男人在一块说事,我不参与了,我先回家,一会再去那边找你们。”

夜玫说得家,是她自己住的地方,当然,这个地方葛兆国是常来常往。夜玫挂了电话,她没有回自己住的地方,而是把车开到了另一个地方,这里是她租用的一个秘密住所,正如她跟郭喜来说的那样,这个家,弄好后,的确没有来过任何人,连葛兆国都不知道,因为,这里,藏着她的全部秘密。

这是锦安钢厂的一个早期的职工家属院,这个家属院还都是当时平房,一家一个院,她租的是最后一排房,最大的好处是她在第一个院子,这个院子大门被她改宽了,不但能进去车,院里还同时能放两辆车。

夜玫趁着暮色,开着车,来到了这里,她这个时候来最大的好处的碰不到人,她把大门打开,把车小心地开了进去,为什么说小心,因为院子里还有一辆,这是一辆八成新的捷达轿车,挂的是海的车牌号。

她下了车,关好了大门,从自己的这辆车里拎出一个大兜子,然后走进了屋。

屋里有三四个旅行箱,箱里,有大包小包的现金,一看不是同一时间支的。

她拉了厚厚的窗帘,走进了里屋,拿出一个假头套,然后又戴一个牙套,往嘴边最明显的地方贴了一个大大的黑痣,直到变得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了,她才满意地卸下妆。

重新散开头发,刚才那个丑陋的女人不见了,又恢复了一个风姿绰约、漂亮迷人的年轻女郎的样子。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是郭喜来打来的,她厌恶的看了一眼,故意让电话响了一段时间后,这才拿起了电话,满脸堆起笑意,娇滴滴地说道:“郭哥,怎么了,多等会,我先去趟顺翔公司,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我们都焦头烂额了,去顺翔公司跟那个讨厌的吴冠要点材料款,这个混蛋,我都跟他说了好几次了,不是这样的原因是那样的原因,是拖着不办,你多等会儿吧……”说着,也不等郭喜来说下句,挂了电话。

“你先来,明天我帮你去找他。”

“不行啊,我们都说好了,他在公司正等着我,而且我也快到了,郭哥多等会儿吧。”说着,不等郭喜来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无疑,夜玫放了郭喜来的鸽子了。

第二天,邬友福准时赶往锦安,参加了为期一天半的关于加强干部队伍思想建设的会议。

按说,这个会一天能开完,可是下午,会场突然转到了锦安驻军某部,参观了他们新建好的革命传统教育展室。

参观完后,晚所有县市委书记全部住在这个部队招待所,这个招待所远离市区,明天午,将在这里继续开会,听取驻军关于加强思想建设方面的汇报。

晚,所有的县、市委书记们都发现了一个怪的问题,那是,这里的招待所不但屏蔽了移动电话的信号,而且这里所有的电话都是军内专用,打不了外线。

打不了电话,跟外界没法沟通,别人到不显什么,邬友福却有些坐卧不安。他的车和司机都留在了市委招待所,他们是乘坐大巴车来的,想出去打个电话也不容易,他曾经尝试要出去,但是被告知要和主办方请假。

有人故意起他的哄,说,出来开会,难得有这么清静的时候,如果不是老伴儿规定你每晚必须汇报的话,安心休息吧,难得耳根这么清静一回。

邬友福无奈,但是他仍然没有跟着他们去洗温泉浴,而是趟在床,再次尝试往外打电话。

他坐卧不安是有情可原的,因为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今天市委书记翟炳德看见他居然一个字都没提,他本想主动跟书记汇报,但是书记似乎一直没给他这个机会,他担心,担心家里再出现什么变故。

一切都在平静度过了,等他们午听完报告,吃完午饭后,他急急忙忙地返回三源,然而,三源,他的三源,在他走后的一天半的时间里,发生了足以让他大惊失色的事情……

第1190章 葛氏集团崩塌

葛氏集团在城西的老巢被捣,私人会馆被封,所有du bo ji械和设备被收缴,当场抓获涉案人员三十多人,另外,还抓获了二十多位赌博和卖淫嫖娼的人,吴冠的工程师史绩也在被抓获人当。

葛二黑逃往s省被当地警方控制,葛氏集团所有的账户被封,所有管理人员全部被控制。

但是,夜玫却人间蒸发了,卷走了葛氏集团所能卷走的所有钱款,从财政局划拨出的那1000万元,及时被警方冻结……

听完彭长宜和康斌的汇报后,邬友福呆呆地坐在他那个大皮椅,浑身跟被人抽掉了筋骨一样那么无力,半天,他才突然挺起身,说道:“我要去告他们,我这个县委书记不在,他们敢在我的地盘横行霸道!”说着,拿起电话要打电话。

彭长宜说道:“您冷静一些,这次行动是省里直接组织的,而且是全省统一行动,是秋季严打第一天。”

“严打也不行,专案组也不行,他们到我这里胡作非为,不跟我打招呼封银行的账户、抓人,无法无天了!”

康斌咳嗽了一声,说道:“司法独立,专案组在认定事实采取行动时,是可以不跟地方政府打招呼的,他们这样做,完全合乎司法程序,再说,他们抓的不是我们的党政干部,而是涉案人员……”

“放屁!”邬友福大声说道。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彭长宜居然惊得呆住了,连康斌都惊得话没有说完立刻停住了。

邬友福没有继续说什么,他冲他们不耐烦地挥挥手,彭长宜和康斌走了出去。

邬友福瘫坐在椅子……

彭长宜也是下午得到的消息。他下午正在博物馆工地,博物馆工程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他刚听完刘传宗和小庞的汇报后接到了齐祥的电话,说是省公安厅有人找他。

当时彭长宜的心一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联想到小窦说的那两个省厅的人,看来,似乎到了揭盖的时候了,不然他们也不会找门来。

对于公安办案,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往往他们都是在照会当地领导时,那问题基本是调查清了,不然他们不会主动现身的。

等他急匆匆赶回来的时候,见两个一高一矮的人已经等在他的办公室,尽管他们没有穿zhi fu,但是从他们一贯看人的眼神能判断出他们的职业。

其一个高个的人据说是个处长,他简要跟彭长宜叙述了一下经过,彭长宜才得知,他们已经来三源好几次了,二黑的私人会馆涉嫌赌博、卖淫嫖娼等非法活动,还涉嫌私藏qiāng zhi、先后涉嫌三起枪击事件,参与外地一些黑恶势力的火拼,欺行霸市等等罪恶活动,所以,在这次打黑除恶专项行动,三源这股黑恶势力在被打击范围之列,而且省厅已经部署,今晚会对他们采取行动。

彭长宜对二黑的罪行没有感到吃惊,但是他对他们今晚采取行动表示了吃惊,说道:“我坚决支持级公安部门为我们铲除这股黑恶势力,有什么需要我们地方做的,你们尽管交代。”

那个矮个的人也是处长,他说道:“有需要你们配合的地方我们到时会告诉你的,只是有一点请彭县长配合,那是不许走漏任何消息。”

彭长宜笑了,心说你也太小看我了,别说我对他们早深恶痛绝,是跟他们有关系也不会给他们通风报信的,这点党性还是有的。他说道:“你们放心,我以党性保证。”

一高一矮两个处长互看了一眼,高个说道:“那请彭县长移步,亲临我们的指挥所,现场指导一下吧。”

彭长宜说:“要不要跟我们书记说声?”

高个处长笑了,说道:“翟书记吗?我们这次行动是在他的部署下。”

这个彭长宜当然会明白,他笑着说:“不是,我说的是我们县的邬书记。”

那个矮个处长笑了,说道:“不必了。”

彭长宜明白了,他便不再说什么,跟着他们往出走。

老顾出来了,说道:“县长,用车吗?”

那个矮个处长说:“请彭县长坐我们的车吧。”

彭长宜笑笑,说道:“好吧。老顾,那你自便。”

彭长宜跟着他们来到了锦安冶炼厂在县城修建的一个招待所里,这个招待所彭长宜没有来过,是一栋非常不起眼的四层老式小楼,主楼临街,里面是一个封闭的院子,大门一关,自成一统。彭长宜心想,他们把指挥所建在这里还是非常理想的。

院里有几辆没有牌照车,大部分是越野车,有两辆奥迪,院里和门口有不明身份的人在晃悠,从他们看你的目光可以断定,这些人跟两个处长应该是一路的。

彭长宜跟着他们了二楼,来到一个大套间,共计三间屋子,间是办公区,两侧是休息区。这里果然有指挥所的气氛,里面三四个人,不停地在接打电话,从他们敞开的衣襟里看出,身都带着家伙。

高个处长把彭长宜介绍给大家,大家都跟他握手。彭长宜从垃圾袋看出,他们吃的都是盒饭。彭长宜笑着说道:“处长同志,太辛苦弟兄们了,今晚我做东,宴请大家。我马安排。”

这时,那个高个处长走到彭长宜面前,说道:“彭县长,真的不需要,您也别安排,也别打电话,这样,您的电话我负责给您保管,您看怎么样?”他的口气尽管非常客气,但是手已经伸向了彭长宜的电话。

彭长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动作夸张地捂着电话,说道:“干嘛?难道我还会泄密?早知道是这样,你们来我不见了,看来我得失去一夜的自由,哼。”

处长笑了,说道:“彭县长的反应太快了,真的很机敏。适合干我们这行。”说着,他把手缩了回来。

彭长宜明白了,他们之所以让他这个县长“亲临指挥所”。

第1191章 彭长宜被软禁

实际是想“软禁”他,按照程序,他们不得不跟地方政府照会,照会后又怕地方泄密,所以才把他带到这里来。

彭长宜见他没有再向自己要电话,说道:“呵呵,我理解你们的用意,给你吧,我还省得担嫌疑了,到时要是真的跑了嫌犯,你们不说工作不到位或者失误,该在我的电话找原因了,我才不给你们当替罪羊呢。电话给了你们,去除了嫌疑,到时再出现失误,是你们的责任了。”说着,拱手把手机交给了他。

那个人赶忙说:“谢谢县长理解和支持。”

彭长宜说:“没有别的,我只希望你们不要有漏之鱼。”

“一定。”

省厅直接到下面办案,一般都会让地方官知道,为的是遇到什么困难地方官便于协调,反之,如果不告诉地方,直接从地方把人抓走,地方往往意见很大,说省厅目无人、越权办案等等,容易造成与当地的摩擦,所以,面来人办案,最起码会让地方主官知道,但是面的人往往不到最后一刻也是不到最后抓人的时候,一般不会让地方知道,怕走漏了消息,因为地方和当地一些黑恶势力都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这么一次大的行动,省厅的人当然不能掉以轻心,采取过分一些的措施也是能理解的。

彭长宜想,他们之所以不跟邬友福说而让自己这个县长知道,可能还是信得过自己吧。想到这里,他不由地暗暗佩服他们,原来他们是很了解三源实际情况的。

这时,一个较年轻的小伙子给彭长宜倒了一杯水,又给彭长宜拿过一包花生米和干吃方便面,说道:“您先用点,一会会有人送饭来。”然后笑着离开了。

彭长宜觉得他们太辛苦了,但是他不好再说安排饭之类的话了,因为安全起见,人家是不会用他来安排晚饭的。面的人来三源办案,反而到把彭长宜当成了客人,可想而知,彭长宜这个县长,在这间屋子里居然成了客人。

他笑笑,捏起一粒花生米,放嘴里嚼了起来,这时,那个高个处长也走过来,抓了几粒吃了起来。

彭长宜又吃了一粒,他感觉这个味道是如此的熟悉,不禁想起了一个人,那是老胡。彭长宜心里一热,刚想问问他们这花生米是从哪儿买来的,这时,武荣培敲门进来了,他倒是较自觉,进来后,主动把手机递给那个高个的处长,那个高个处长没有卸他手机的电池,而是跟彭长宜的放在了一起。

武荣培走进彭长宜,说道:“彭县长,你早过来了?”

彭长宜嘴一咧,说道:“也是刚过来。”

武荣培完全理解他咧嘴的动作,透出不满和无奈,他居然冲着彭长宜笑了,而且还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彭长宜看着他,说道:“老武,原来你会笑啊?俗话说不怕阎王叫怕阎王笑,看来今晚该有人倒霉了。”

武荣培又笑了,笑过之后赶紧冲他摆摆手,往里指了指,便不做声了。彭长宜感到很无趣,因为即将发生的这场战斗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自己不是指挥员,但是还要耐着性子观看,还走不得。便又把心思落在了花生米了,他想,是谁把亢州的花生米带到这儿来了?想着想着,他有些想老胡了,这个老狐狸,老东西,居然最近连个电话都不打?

唉,为什么我彭长宜想的人,都以这样的方式淡出我的视野呢?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那个矮个处长去开门。

敲门的褚小强,他见是陌生人开门,以为走错了门,连忙说道:“哦,对不起,走错了。”

那个人一听,立刻严厉地问道:“你找谁?”

褚小强连忙说道:“打扰了。”说着,要离开。这时,武荣培出现在门口,他冲褚小强招了一下手。褚小强看到他笑了,走进房门。

褚小强看到了彭长宜,他刚要说话,武荣培说:“那个手机别拿着了,卸掉电池,放桌吧。”

褚小强随即明白了,他关机后,卸掉了电池,跟那两部手机放到了一起。然后凑到武荣培跟前,说道:“局长,有行动?”

武荣培依然是一幅整脸,说道:“是啊,叫你来是因为你熟悉那里的情况。”

褚小强脸露出了笑容,说道:“太好了,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这时,听右侧的屋里有人在打电话:“集结完毕后准时出发,我在三源等你们。”

彭长宜往里面的房间看了看,才发现房间里面还有人。

这时,听里面有人说道:“地方的同志来了吗?”

那个高个处长赶快说:“是的政委,他们来了。”

这时,房门完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当他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起,尽管没人介绍这位政委是姓什么,但是彭长宜一眼认定,这个人应该是小窦的父亲,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彭长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褚小强,发现褚小强的脸有些红,神情有些不自然。

这时,政委过来,跟彭长宜和武荣培握过手后,跟褚小强握手,彭长宜发现,政委跟褚小强握手的时候,停留在褚小强脸的时间他们的要长些。

褚小强连忙说道:“首长好。”

政委这才从他的脸移开,跟他们说道:“你们辛苦了。”

彭长宜连忙说:“首长辛苦了,您来我们也没尽什么力,让你们吃盒饭,我这心里的确过意不去。”

政委说:“有盒饭吃我们很知足了……”

他话没说完,刚才那个年轻人在里面说道:“政委,电话。”

彭长宜回头看着褚小强,冲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褚小强的脸又红了,赶紧转过头,刚才进来时候的轻松没有了。

政委快步走了进去,彭长宜记得,政委这次进了那个里屋后,再也没有出来,连盒饭都是别人给送进去的,彭长宜知道,里面才是真正的指挥核心。

第1192章 开会稳定人心

事后彭长宜才知道,邬友福去锦安开会,正是市委用的调虎离山之计,趁他学习当口,由省厅领导直接指挥了这一场行动,秘密调集了驻守在锦安的武装警察部队和防爆警察四百五十人,分乘几辆普通的军车,扮作部队执行任务的模样,在夜色的掩护下,迅速运动到了三源,同时,悄悄地包围了二黑是私人会馆和所有的矿山,半夜一点半采取的收行动,除二黑和另外一名打手在逃外,将他们在三源的黑恶势力一打尽。

省厅的窦政委指挥的也不光是三源这一个地方的行动,还包括另外一个地方,由此拉响了今年全省的打击黑恶势力的秋季行动。

行动结束后,里屋的门才打开,窦政委大步走了出来,他跟彭长宜握手后,说道:“彭县长,我撤,后会有期。”说完,跟武荣培又握了一下,看了看站在彭长宜和武荣培后面的褚小强一眼,他匆匆地走了。彭长宜来不及问窦政委花生米的情况,等他走出门的时候,这个窦政委早下了楼梯,他只看到他的脑袋一闪消失了。

没过几天,葛二黑被正式批捕,同时被批捕的还有他的六个核心人物和死党。

又没过几天,葛兆国和交流到外地的周连发被同时双规。

在葛兆国和周连发被双规后,葛氏集团一个重要的人物夜玫在海虹桥机场被警方带回。

夜玫归案后的第二天,常务副县长郭喜来被专案组的人叫去谈话,没再回来。

随后,财政局huáng ju长、建设局局长葛超还有水利局局长、地税局局长和副局长等先后被专案组的人叫去谈话,后都没有再回来。三源,涉及到此案的rén dà概有十多位,除了前面交代这几位外,还有公安局两名副局长、原土地局矿务科科长副科长等。

当然,葛氏集团的人还陆续交代出了锦安市甚至省里的一些人,这些人也都不同程度地被另案调查。

这天,矿务局局长李勇找到彭长宜,跟彭长宜坦承自己曾经在整顿煤矿的过程,尽管没有收葛二黑的现金,但是夜玫曾经请他去过北京娱乐场所玩过,李勇问彭长宜,这算不算受贿?

彭长宜气愤地说道:“我知道你跟她有事,我嘱咐过你没有,少招惹他们,你当初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呢?等过了这段再说吧,目前专案组也顾不了你这小屁事。”

三源,经历到了从未有过的震荡,几乎所有的人惶惶不可终日,人人自危,人们已经无心干事了,整天提心吊胆,每天都有人被专案组叫去谈话的消息传来,邬友福更是连人影都看不见,有人说他去北京避难去了,也有人说在省城见过他,还有人说在组部见过他,总之,他在蹿下跳没闲着,但是他跟锦安市委的请假理由是病了,在住院。

三源的工作几乎完全瘫痪了。

彭长宜不能坐视不管,他和康斌商量了一下,请示了邬友福,召开了全县副科级以的干部会议,他看了一眼齐祥递给他的到会人数情况,又扫视了一眼会场,不禁有些心寒。在这个会,无论是主席台的人还是主席台下的人,已经不全了,缺了好多人。如果你不是亲眼目睹这种情况,你可能体会不出他此时沉重的心情。

不知为什么,一向没得吃都有得说的彭长宜,看着全场一下子缺了那么多人,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居然说不出话来了。

在座的三源县所有层以的干部们,都感觉到了彭长宜一时语塞的心境。三源,经历了这么大的事件,这恐怕在历史都不曾有过,有那么多的领导干部被专案组或者是纪委的人找去谈话,回来的人却很少很少,眼下,正处于一年之最关键的时候,许多重要岗位的领导干部都缺席了,这怎么能不让一向以抓工作为重的县长心情沉重?

事出后,邬友福没有开过一次常委会,更别说全体干部大会了,如果彭长宜召集召开常委会,唯恐被人诟病,所以,他以召开全年工作汇报会的名义,召开了这次全县副科级以的干部大会,他知道,眼下干部队伍需要是鼓劲,是振奋精神,而不是在那里惶惶不安。

全场安静极了,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们这位年轻的县长,彭长宜低头又看了一眼签到表,稳了稳心神,沉重地说道:

“同志们,我相信大家此时的心情和我一样,沉重,眼下,可以说是到了三源最困难的时候,关于不久前发生的事我不想多说,相信级组织部门和级的司法机关会给三源一个交代。今天开这个会,我只想跟说一个意思,想明白无误地告诉大家:一定要抓工作啊同志们!”

“眼下,尽管三源遇到了困难,甚至是前所未有的困难,但是,生活还要继续,日子还要朝前奔,我们的工作还要继续抓。”

他停顿了一下,扫了一眼全场,说道:“抓工作,抓好你的本职工作,是我们当前必须做、唯一能做的事,我不知道同志们有没有这样的心情,现在,能有工作做的人,应该是幸福的人,什么时候要是连工作都不让你做了,你想想会是什么后果。干工作,是我们都不吃亏的事!”

说到这里,他突然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声音之大,口气之重,把人们都震住了,随后,无论是台下还是台,都响起了掌声。

彭长宜只想发泄一下自己郁闷的情绪,没想到得到了全场的呼应,他有些激动,继续说道:“我这个人啊,处长了大家知道我的脾气秉性了,如果一天没有工作干,我的心里发虚,会心里没底,唯恐一觉醒来级不让我干了,为什么?因为我闲了一天,所以,今天我也在这里郑重地要求你们,闷头做好眼前的工作!”

第1193章 褚小强诉苦

他的声音很大,台下的人们静静地听着。

彭长宜继续说道:“不关自己的消息少打听,少传播,只能抓工作,你的内心才充实,才有底气,说话才硬气。同志们啊,我们没干完的活儿还有继续干,我们年初定的所有工作不变,我们不能等不能靠,要继续加把劲,完成我们年初的既定目标。下面,我明确一点,局长不在的单位,有书记的书记要牵头,没有书记的常务副局长要牵头,回去后,要在第一时间召开你们本部门工作会议,要将你们的会议纪要送到政府办一份,我要看看都有哪些单位动了起来。”

他又环视了一下全场,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真诚地说道:“同志们,我知道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也理解大家的心情,我在这里跟大家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如果你真的有问题,真的吃了不该吃的,拿了不该拿的,请你主动一些,主动跟组织坦白,争取从宽处理。所有的家长都不会nuè dài主动来认错的孩子的;如果你没有问题,那请你安心地、踏踏实实地工作,该干什么干什么。今天,我强调一下纪律,那是,管好自己的嘴,少散播小道消息和一些不实的消息;管好自己的腿,少扎堆少聚会;还要管好你本单位的人,带好你的队伍。我们现在掐着手指算算,离年底还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一眨眼年底了,你们这些科局长们、乡镇领导们要认真对前一段的工作做好回顾和总结,看看有哪些工作目标还没有完成,没完成的要抓紧,所有有工程的单位,一定要抢抓工期,加班加点,做好本年度的工作,提前规划好明年的工作。”

说到这里,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同志们啊,你们间大部分可都是三源本地人,你们我会更加热爱三源的这块土地,我更希望她一天一天好,大家努努力,加把劲,今年定的任务争取在今年完成,绝不拖到明年。今年完不成任务的单位,一把手要跟县委县政府讲清完不成的理由,我们的博物馆工程、村村通工程,这些都要在头冻之前完成,尤其是村村通工程,冻之前完成不了的,要规划好,组织协调好,以利于明年顺利开工,我提议,我们的县rén dà要组织rén dà代表,要发挥检查监督的职能,对年初制定的各项工作来一次大检查,逐项逐项地检查落实的情况,完不成既定工作的要写出书面理由,澄清原因。最后,我彭长宜拜托大家了——”

说着,他站起,深深地给大家鞠了一躬,全场的人都热烈地鼓掌……

从他们那热烈的掌声,彭长宜似乎看了一种决心和力量,他的心稍稍放下了许多。

三源县的报纸和电视台把这次会议称作鼓劲会,动员会,想想也不为过。

会后,县rén dà果然组织了rén dà代表下基层的活动,几个rén dà常委会的主要领导,分别带队下去检查年初制定的工作完成情况的时候。各单位也都继续动作了起来。

在这个会散后不久,陆续又有人被叫去谈话,其包括原土地局副局长、现任矿务局副局长褚。

彭长宜得到这个消息后马叫来了褚小强,问道:“你爸爸的问题你了解吗?”

褚小强低着头,半天才抬起头说道:“据我所知,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他这个人生性胆小,一辈子都怕得罪领导,怕得罪邬友福和葛兆国,从我参加工作那天起反复告诫我,无论做什么,一定要和县委保持一致,不然没有好果子吃,这也可能激发了我的叛逆心理。”

彭长宜点点头。

褚小强继续说:“从无名尸到整顿矿山,他几乎天天骂我,唯恐我得罪了他们。二黑的事出来之后,我问过我妈妈,爸爸往家拿回过大宗钱没有,我妈说,除去工资外,从来都没有往回拿过钱。我说那么他在外面有小金库吗?妈妈说这一辈子了,他有几根肠子都她清清楚楚,他那胆子,不敢背着家里弄小金库。如果说我爸得了他们多大的实惠,我也不相信,他唯一的实惠是他当了副局长,我被提拔为警队副队长,除此之外应该没有什么,再说,他们也用不着给我爸好处的。”

“分析得有道理。”彭长宜肯定地说道。

褚小强继续说:“对呀,他们根本不需要去攻我爸的关,如果我爸有问题,也是不敢坚持原则,唯葛兆国的马首是瞻,只要葛兆国说的话,他不敢违抗。经济问题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一辈子了他们俩攒了那几万块钱,还说是给我结婚用的,后来我把钱重新给我妈还回后,我爸前两天还跟我妈要两万块钱,说是给葛兆国的家送去,怕葛兆国的孩子和老婆受屈,我妈没给,说没有必要。所以,我感觉他在经济问题应该没有什么,不过也说不好,找他谈话,肯定有找他谈话的理由。”

尽管褚小强这么说,但是彭长宜明显看出他内心的忐忑,毕竟,他爸爸做的事情,他未必清楚。想到这里,彭长宜说道:“小强,可能父辈的事情你管不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受到影响,振奋精神。矿山还有许多善后工作我们要做,你还要用心排查,看看还有哪些不稳定因素,二黑的余党是否肃清,有些事,我们也不得不防。”

褚小强抬起头,看着彭长宜说道:“县长,放心吧,这块工作我会尽心的。”

彭长宜笑了,说道:“说点高兴的事吧,那天,见到窦政委是什么心情?”

褚小强摸了摸后脑勺,说道:“小百姓见了大领导肯定是有点紧张。”

“呵呵,只是这一个原因吗?”彭长宜别有用心地说道。

“是这一个原因,没有其它的。”褚小强摇着头说道。

“哈哈,不打自招,谁说你有其它的了,看来的确有其它的。”

第1194章 王八汤书记被双规

【1194】

褚小强不好意思了,脸有些红,说道:“八字还没一撇呢,知道您得问我这个。 ”

彭长宜说:“嘿,你这是什么话,好像我这人天生有好心似的,我只不过是让你高兴一下,不想让你因为老爷子的事心情不好。”

“我都说了,八字还没有一撇呢,高兴什么样,如果老爷子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我还真要考虑一下了,别给人家脸抹黑呀?”

“你多想了。最近,有跟小乐联系吗?”

“没有,哪顾得啊,他的日子过得肯定我滋润。”

“眼下咱们是困难时期,过了这段好了。”

没过几天,一个更大的bào zhà消息传来:县委书记邬友福涉嫌吸毒被锦安市纪委双规!

在双规邬友福同时,锦安市委决定,鉴于目前三源县的具体情况,决定由市委副书记、县长彭长宜,暂时主持三源的全面工作,副书记康斌协助抓好全面工作。有人猜测,目前的党政格局,是不是是三源政坛未来的格局呢?

对于葛氏兄弟和夜玫的问题,彭长宜一点都不感到吃惊,如果邬友福因为受贿而被双规彭长宜也不会吃惊,但是说邬友福涉嫌毒品,彭长宜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也可能,在北京活动了多日的邬友福,是他本人也没有想到他最后是以这个名义被双规的吧?

邬友福被双规的同时,黑云也被市纪委请去谈话,两天后,黑云回到了医院,齐祥听说后去看望了她。

晚,头下班的时候,齐祥从医院回来,他走进彭长宜办公室的时候,叹了一口气,坐下后跟彭长宜讲了事情大致的经过。

原来,邬友福在黑云去省城学习期间,整天无精打采,彭长宜说让他去做体检,他说自己没事,后来,黑云回来后,给他做了一次全面体检,除去血脂和胆固醇略有高外,其它几乎全面合格。

然而,在葛兆国被双规后,锦安市纪委接到了邬友福一份体检报告,报告里显示,邬友福的尿液呈阳性,有bing du的成分存在。

前不久,锦安一个县的县委书记突发心梗,病死在工作岗位,在邬友福请病假后,锦安市委组织部下发了一个通知,为了组织便于掌握各县市dǎng zhèng yi bǎ shou的实际健康问题,统一组织书记和县长到锦安市委组织部指定的第一人民医院体检,邬友福得到消息后不知从哪儿赶了过来,彭长宜也去了,当天午,他是和邬友福一起抽的血采的尿样,完后彭长宜回三源了,邬友福没有回来。

第二天,传来邬友福被双规的消息。

也是在第二天下午,黑云被纪委的人从医院带走,说是协助调查。

据黑云叙述,当有关人员跟她说,她每天给邬友福熬制的甲鱼汤可能含有bing du成分时,她几乎蒙了,随后,办案人员让她仔细回忆了每次熬制过程所有的细节,她如实说了,但是仍然也想不出是哪儿出现了问题。

公安人员又到了黑云的住处,检查了所有食材,没有发现可疑之处,这排除了黑云作案的可能。黑云从锦安回来后,变了一个人似的的,她的父母听说后,赶到了三源,把她接走了。

看来,这个谜,只有交给公安po jiě了,但是有一点可以断定,邬友福即便是受害者,这次肯定也是回不来了,三源县委书记他是干到头了。

这天晚,不知是谁带头放了鞭炮,鞭炮响了一夜,三源到处都是鞭炮的声音,最早是在县医院的大门口,然后是三源大街小巷、四面八方,后来,三源县的土产门市部和销售鞭炮的店铺,被人们砸开,鞭炮被哄抢一空,一时之间,整个三源城乡鞭炮响作一团,跟过年一样……

第二天早,三源县城的人们,在出家门班的时候,都看到了一贴在小区大门或者是公告栏、电线杆的一首打油诗,连机关厂矿、学校,甚至出租车、自行车的车筐里,到处都是这首打油诗,这首诗被打印在一张白纸,几乎一夜之间铺天盖地。

彭长宜是在班的路看到的这张白纸,最早是老顾,老顾看见那些晨练的人们,都不锻炼了,手里拿着一张白纸在看,并且奔走相告。

老顾觉得蹊跷,他看到有人从电线杆揭下来,把车停下,也走到一根电线杆旁,揭下了那张纸,他看了几眼后,给彭长宜拿了回来。

彭长宜有低头看东西头晕的毛病,所以老顾等他看完了后才开车继续向前行驶。只见这张白纸面写着:

邬友福,福气忘,天天早王八汤。

王八汤,有营养,养得膘肥体力壮。

邬友福,福全无,王八汤里有bing du。

有bing du,喝瘾,祖宗是谁全忘记。

邬友福,胆子大,欺男霸女乱了法

三源城,霹雷响,终于来了gong chǎn党。

gong chǎn党,进深山,三源从此得解放,得解放。

老顾在前面说道:“这是谁这么有才呀,编得挺和乐儿不说还真是这么回事。”

是啊,是谁编的,而且还到处散发?联想到昨天夜里那些莫名其妙的炮竹声,可以肯定的是,那些炮竹,肯定是有人开的头,才得到后来人们的争相追随。

不知为什么,彭长宜忽然想到了齐祥说得的县医院的那个má zui师。那个má zui师一直爱着黑云,甚至为了黑云离了婚,但是,在他心目圣洁无的姑娘,居然沦落为邬友福的"qing ren",可想而知,他的心里是啥滋味?

很快,那些不大的孩子,都学会了这首诗,无论是他们跳皮筋还是下课嬉闹,都在大声朗读着这首诗一时之间,无论你走到哪儿,只要有人的地方,有人谈论着这首诗,只要有孩子们的地方,有人唱这首诗,这首诗的传播速度之快,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新华社发布的那些消息,也没有引起人们这样的高度关注。

第1195章 老狐狸来电话

彭长宜很长时间不回家了,他不敢离开,尤其在当前这种情况下,人心不稳,而且各项工作也都到了紧要关头。

这段时间里,他是县委和政府两头忙,由于许多问题和三源领导干部的问题还没有最后尘埃落定,许多单位领导的位置空缺了,他再三开会强调,工作,要照抓不误,主要领导不在,副职负责。他忙得几乎忘了丁一,忘了江帆,忘了自己。

这期间,倒是部长经常在夜里给他打电话,让他注意身体,嘱咐他要审时度势,要善于利用一切资源,但是一定要低调,要平时更加低调地做事,你只是暂时主持全面工作,毕竟不是书记,也可能以后也不是书记,所以干工作要悠着点,有些工作可以强调,但是不要操之过急,不要太出风头,少在公众场合下讲话、作指示,少找人谈心、谈话,千万不要封官许愿。

彭长宜有时觉得自己在部长眼里有点像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一样,许多事都是掰开揉碎的嘱咐。

这天夜里,彭长宜意外地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刚说出:“喂,你好……”对方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我好不好的不要紧,关键是你好行。”

“啊?是你呀,你这个老狐狸,我跟你没得说,挂了……”彭长宜说完要挂电话。

来电话的是老胡。

尽管彭长宜赌气,嘴说要挂电话,可是他却没有挂,说完后听着对方的动静。

这时,听老胡说道:“嘿嘿,挂呀,怎么不挂呀?我知道你舍不得挂我的电话,这么金贵的电话,搁谁谁也舍不得挂呀!”

“哼,自以为是,我不挂,并不能说明我舍不得,是看在你这么大岁数的份,有些于心不忍,也有悖于我一贯尊老爱幼的作风。”

“哈哈,你得了吧,你还有于心不忍的时候,想想你灌我酒的时候,有过吗?”老胡笑着说道。

“哈哈,现在我后悔了,没有趁着在一起的时候多灌你几回。”彭长宜咬牙切齿地说道。

“哈哈,好啊,过几天我没准去找你,给你一个灌我的机会。”老胡说道。

“真的假的,我说老胡,你了解我这个人,心实,认死门,你要是说了不来的话我跟你可是没完,别看我没有你的电话号码,但是找到你这个人还是不难的。”彭长宜痞声痞气地说道。

“只是有这个打算,至于能不能成行,还不敢肯定。”老胡顿了顿,说道:“我跟你了解一个情况,你们那里是不是有个汇鑫铁矿,有个孙老板,被人打死了,对不对?”

彭长宜一愣,说道:“对,你怎么知道?”

“这么大的事,我能不知道吗?”老胡很自信地说道。

彭长宜问道:“你认识这个孙老板?”

老胡说道:“我不认识,我有个管教对象,是孙老板的儿子,他听说爸爸被人打死,这几天情绪特别激动,总想去为爸爸报仇,想去三源杀葛家的人。”

彭长宜明白了,说道:“你告诉他,葛家的人用不着他杀了,主事的人都被抓起来了。”

“我是这么跟他说的,他说那杀他的孩子和家人。”

彭长宜说:“他的孩子和家人也没参与杀他爸爸这件事啊?老胡,你说的这个孩子多大了?”

老胡说:“少教所的孩子能有多大?都是十多岁的年纪,我跟你说的意思是想全面了解一下他爸爸的情况。”

彭长宜简要地把他知道的一些情况告诉了老胡。

“唉——”老胡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的这些,只能增加这个孩子对姓葛的人的仇视,看来没有什么价值,这些话还真是不能跟孩子讲,所以我也决定不去三源了。”

“哼,我根本没指望你来,说真的,你打这个电话都是浪费公家的电话费,你应该不理我!其实,我心里也早把你这个人忘了。”彭长宜赌气说道。

“哈哈,气性还不小?你别生气,你看看,我这个电话号码是我办公室的,你想我随时给我打好了。”老胡说道。

彭长宜说道:“哈哈,号码解密了?是不是别的也可以解密了?”

老胡立刻说道:“不可以!早跟你说了,这是纪律!”

“可是,他已经知道了你现在的情况了。”

老胡变了口气,说道:“你告诉他的?”

彭长宜赶紧说道:“我敢吗?他怎么知道的我不清楚,但是有一次他问我的时候,我说‘您怎么知道的’,他说‘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没有人告诉我了’,我想,应该是了解你的人告诉他的。既然他知道了,而且他的确心里有你,你解密吧。他不是装的,这个我能看得出来,他的确是真心地关心你、惦记着你,所以,我对他安慰了一下,给他看了你和嫂子的照片。”

老胡沉默了半天,才说:“他怎么说?”

“他没说什么,好像放下了心,问我你是在哪儿照的,我说不知道。他什么都不问了。”

老胡说:“知道了,也真是难为你了,等有机会我去找你喝酒。”

彭长宜说:“还是有机会我去看你吧,等入了冬,这边不太忙了,我去找你,如果等你来找我的话,估计我头发都得等白了。”

“哈哈。”老胡大声笑道,说道:“如果你的头发都白了的话,你想想这世还能有我吗?”

“当然会有你了,因为你是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妖精,没谁都得有你。”

“哈哈,没想到当狐狸还有这么一点好处,可以千年不死,哈哈。”

彭长宜笑的眼泪流了出来,他深情地说道:“老胡啊,我是真想你了,你终于发了慈悲给了我电话号码,呵呵,我现在明白无误地告诉你,你给了我号码你很快会后悔了,因为我半夜会突然打扰你和嫂子的。”

“哈哈,欢迎打扰,不过你只能打扰到我,打扰不到你嫂子,因为这个是我办公室电话。”

第1196章 又出事了

“哈哈。 ”彭长宜笑了,说道:“老胡,跟嫂子商量一下,让嫂子给你生个儿子吧?”

老胡说道:“你小子,别拿我开涮了,我都不做这梦,你还做这梦?你嫂子家伙什还都在,可能没这功能了。”

“哈哈。”彭长宜笑得眼泪又流了出来。

此时的彭长宜,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这是他跟老胡最后一次通话,也是最后一次听到老胡的声音了……

三源,不光都是坏消息,还是有好消息传来的,褚小强被市局任命为公安局副局长,兼任xing jing大队队长,主管刑侦工作。原来的副局长因为私自批给二黑一个持枪证而受到法律追究,双规后不久也被正式批捕,同期批捕的还有周连发。

彭长宜私下给褚小强打电话祝贺他,并且叮嘱他不要搞任何形势的庆祝活动,眼下这种非常情况下,还是应该低调些为好,他说哪天有时间,他们到亢州去找陈乐,到那个时候再给他庆祝。

放下褚小强的电话后,门被齐祥推开,齐祥让进一个人,这个人彭长宜认识,是三源县医院的老院长。

彭长宜赶紧站起来,走了过去,握住他的手,陪他坐在沙发,齐祥给老院长沏了一杯水后,也坐在了旁边,在彭长宜的印象,这个老院长还是第一次来他的办公室。

老院长看了彭长宜一眼,想说什么嘴唇却哆嗦了起来,彭长宜知道他肯定有事,把水杯递到他的手里,说道:“您别急,喝口水,慢慢说。”

老院长喝了一口水,放下杯,激动地说道:“县长,不好了,又出事了!”

彭长宜的心一紧,说道:“别急,您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小邓走了。”

“小邓?小邓是谁?”彭长宜问道。

“小邓是我们医院的副院长,má zui科的主任。”

彭长宜明白了,齐祥跟他说过,有个má zui师一直恋着黑云,说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唉——”老院长懒得说话了,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

彭长宜接了过来,他正反面看看,没有邮戳,这应该是一封没有经过邮局投递的信。他看着老院长,没有立刻打开。

老院长说:“这信是他提前交给传达室的人的,告诉他们三天后在给我,这个人也真实诚,真的三天后才给我。你看看吧。”

彭长宜掏出里面的信纸,只有一页纸,面是用碳素笔写的:

敬爱的院长:

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您。感谢您对我的培养,可惜,我不是一个好大夫,也不是一个合格的院长接班人,我的心,自从一只白天鹅的降落,开始走向黑暗了……

我盼望着有一天和我的天鹅共舞,但是,他的身旁却出现了一只癞蛤蟆,几乎每天晚都要缠着她,几乎每天晚我都要忍受隔壁传来的那些荒诞怪异的声音,我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请允许我省略那些过程吧,对我真的是一种折磨,她本该是遨游蓝天的,却落入魔掌的手,也许我是自以为是,也许是她甘于这样,我不希望她的天空总是黑云,于是,我开始了拯救她的行动,但是,我发现,我的力量太渺小,渺小到她根本对我熟视无睹,渺小到微乎其微,原来,她喜欢这样,喜欢被蹂躏,喜欢他带给她的一切,也许,她本不是什么白天鹅,是一个……唉,我还是无法把她想象得不好,甚至都不敢用“坏”这个字,她是我心的天鹅,我恨得的只是把她染黑的那个男人,于是,我想到了报复!

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我也到了该离去的时候了,也许,您看到这封信后,我已经生活在了异国他乡……

院长,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栽培,忘记我吧,您不争气的学生。

看完信后,彭长宜什么都明白了,他说道:“小邓和黑云是邻居?”

老院长喝了一口水,说道:“是啊,当时家属院这个楼房盖好后,三源本地的医护人员好多都买不起,他们俩是第一批买房子的人,既是对门,又是邻居,他们两家厨房的阳台是一墙之隔,都不是墙,有半截是玻璃。”

彭长宜什么都明白了,他看着这封信说道:“您准备怎么办?”

“我什么办法都没有,所以才来找县长你啊!”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还是把这封信交去吧。”

“只能这样了。”老院长有些激动。

“您说小邓有可能去哪儿?”

“他的同学有好几个都在国外,他跟他们一直有来往,我琢磨着他是不是去找同学去了。”

“有这种可能。”彭长宜又说道:“黑云回来后说什么着吗?”

“唉,我去看她,她一直都在哭,反反复复是一句话,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估计受到的打击不轻,真是造孽啊。”老院长叹了一口气。

后来,老院长还告诉彭长宜,má zui师小邓,在黑云被父母接走后的当天晚失踪了,有人看见他一直徘徊在医院,徘徊在黑云的房前,然后,他在医院的家属院放了一挂鞭炮后,背着一个大包走了。

还有人看见,他走的时候,嘴里有板有眼地唱着秦腔《铡美案》“包相爷与民伸冤”的唱段,边走边唱,完全陶醉在自己的唱腔了,同事看见他,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理,当时大家感觉他怪怪的,但是也有人说他唱得哭还难听……

彭长宜的心情也有些沉重,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彭长宜不能不回家了,天气渐渐凉了起来,他要回家拿些衣服,被子也要换厚一些的了。

正当他有了回家的想法后,接到了一个电话,这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听里面一个圆润的、非常标准的声音传来:“彭县长你好,我是雅娟。”

彭长宜一愣,别说他到了三源,是在亢州的时候雅娟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他赶忙说道:“雅娟,你好,我说这声音怎么这么标准,字正腔圆的,敢情是你啊?”

第1197章 字正腔圆

“看来彭县长早把我忘了,居然对我的声音感到这么吃惊?”雅娟说道。

彭长宜说:“呵呵,我可是好长时间听不得这么标准的普通话了,一缕清音啊,你不做播音员真是资源极大的浪费。”

彭长宜这话尽管有些夸张,但却是事实,在他的周围,全是三源的口音,尽管他也能听懂,但那声音都是怯怯愣愣的,雅娟的声音当然是格外的好听了,他在跟丁一通话的时候,丁一的声音都是来自纯自然状态下的,不像雅娟这么正规,一口的播音腔。

雅娟笑了,说道:“彭县长,我现在在亢州,跟小丁在一起,我们说起了你,所以我很想碰碰运气,看看你是在亢州还是在三源。”

彭长宜不知道雅娟有什么事,说道:“这个时候我肯定在三源,最近事很多,很忙,焦头烂额了。”

“呵呵,我们都知道了,你现在是县委政府两边忙,好,那以后对机会,有缘总会碰的。”雅娟很爽快地说道。

彭长宜感到雅娟沉定了不少,说话的口气也不像过去那么浮躁了,说道:“呵呵,好,欢迎来三源玩。”

“一定去,我找你的确有事。”

彭长宜说道:“什么事,请讲。”

雅娟说:“我代理了两个高档酒的品牌和两个高档香烟,想去你们建专卖店,你看怎么样?”

彭长宜说:“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别忘了,这里可是贫困县,人均收入不足……”

雅娟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呵呵,我们有一个经销商,他说高档香烟和高档酒,在贫困县的销售一点都不发达地方差,贫困县公款销售势头一直看好,所以我才想去贫困县发展。”

彭长宜很反感外界有这样的认识,尽管某种程度是事实,但是真正融入到这里后,他不愿人们对这里的干部有这样的认识,说道:“那是谬误,怎么可能?打个方,你的邻居顿顿吃糠咽菜,你好意思天天鲍鱼龙虾、茅台五粮液华烟吗?你说的这种现象肯定会有,但不是主流,我们这里的干部喝酒是三源白,一种当地的高粱酒。”

雅娟是谁呀,她当然不信彭长宜的话,不过她不会坚持自己的说法的,说:“呵呵,那当然,彭县长肯定是不能和他们一样,过两天我让小丁陪我去你们那里考察一下,到时候别不接待我们呀?”

“现在别来,过一段再说吧,那些抽华烟喝茅台五粮液的人都进去了。”

雅娟听得出,彭长宜还是对自己刚才的话不满。笑着说:“彭县长,你不会这么小气得理不饶人吧,我说了那么一句话,还是引用了别人的话,你不会记一辈子吧?”

彭长宜知道她误会了,说道:“我说得是真的,不信你问小丁,要不看下锦安日报,我有那么狭隘吗?”

雅娟咯咯地笑了,说道:“好吧,那我过段时间再去吧,彭县长,你和小丁说话吗?”

彭长宜愣了一下,说道:“你问问她有事吗?”

这时,传来丁一那糯糯的声音:“彭……县长……”看得出,丁一很不习惯这个称呼。

彭长宜笑了,语气刚才轻柔了许多,也正经了许多,他说:“你还是叫科长吧,怎么你一叫县长,我听着好像跟我没多大关系似的。”

“呵呵,我也感到别扭,这样,咱们说好,即便有一天你当了市长、省长,我也还是叫你科长,行吗?”

彭长宜很高兴,他也希望丁一永远保留他科长时的印记,说道:“太行了,我巴不得呢,呵呵,你好吗?”

丁一听他这样问自己,说道:“嗯,我很好,科长,我没事,你去忙吧。”

“好,有时间再聊,再见。”彭长宜说着,挂了丁一的电话。

因为雅娟这个电话,也因为她在亢州跟丁一在一起的缘故,彭长宜推迟了一天回家,第二天的午,他主持召开了全体班子成员会,因为常委会缺了邬友福和郭喜来还有一位政协主席,彭长宜不再召开常委会了,每次都是全体班子成员会议,会,他再次强调了当前的工作和加强队伍思想稳定的重要性。每个县领导都汇报了各自分管领域的具体工作情况,纷纷呼吁尽快配齐各级班子,对于这一点,彭长宜表示,一切听从级的安排,等新的县委书记来了之后再说。

散会后,他让康斌盯班,他要回家。康斌说:“你每次不都是下午回去吗,怎么改午回去了?”

彭长宜之所以选择午回去,是希望周五能见到丁一,彭长宜给丁一打过电话,丁一说她现在每周都回家,不回家爸爸往回叫她,有一次爸爸不放心,还坐着单位的车跑到了亢州来看她,所以她每周都要回去,哪怕回西城的老房子也要回去,免得爸爸不放心。彭长宜明白,江帆支边,丁乃翔肯定知道,不然,从来都没有来亢州看过女儿的他,怎么这么关心起女儿来了,一周不回去,还跑来看女儿,显然是不放心。想到这里,彭长宜看着康斌说道:

“老康啊,你人性化一点好不好?想想你们天天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到家吃热乎饭,睡觉有人给暖被窝,我到现在还盖着毛巾被呢?夜里冻得打哆嗦,我不兴提前半天回家见见老婆吗?我卖给你们三源了?”

“哈哈。”康斌早已经熟悉了彭长宜的说话方式,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说道:“怪我,怪我,我是想午让你去我哪儿吃了饭再走,那我省了,你赶紧回吧,有事我再给你打电话。”

彭长宜想了想说:“老康,眼下是非常时期,级领导频繁光顾咱们三源,这段都机灵着点,还是我刚才在会说的那个原则,周六日值班的一定要在岗,所有机关干部的手机都要24小时开机,有什么情况咱们必须在第一时间知道,到时让两边的办公室挨门查岗,千万别在出现带走咱们的人咱们还不知道呢。”

第1198章 尊严问题

彭长宜说的是前几天的事,政协主席是周六值班期间,被专案组的人带走,他们是第二天才得到的消息,据说当时政协里只有他和另一名办公室主任值班,连门卫都没问问进来的人是哪儿的。

所以彭长宜很是恼火,要求所有单位增强警卫意识,最起码进来的人一定要问清是什么身份,干嘛来了,他说,这样做不是阻扰他们办案,而是我们一定要知情,要了解三源目前都有哪些单位哪些人进入了专案组的视线,他可以司法独立,但是我们不能不知情,凡是专案组的人来,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通知本单位的主要领导,这是尊严问题!

康斌理解彭长宜的心情,他说道:“是啊,我也怕,总是这样无休止的牵扯下去,不知道要揪出多少人呢?”

彭长宜沉思了片刻,说道:“老康,北京那边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吧?”

康斌说:“你都没听到,我更听不到了。”

彭长宜笑了笑,说:“也是啊。”

“你该问候一下老首长。”康斌说道。

彭长宜看着他,说道:“我也一直这么想,但是要说问候,我总感觉有些不够格。”

“你要是感觉不够格那我们更不够格了。”康斌挪揄道。

彭长宜岂不知他话里的含义,笑了一下,没有回击他。

彭长宜从市委办公楼走了出来,自从级明确他暂时主持全面工作以来,他照例在市委会议室开班子会议,而不是把会议地点挪到政府这边来,而且,照例从那个小门通过。

今天走过这道小门后,他才想起往回看了看这道小门,因为彭长宜主持工作以来,除去开会,他基本没有机会走道小门了,因为市委的人,有事都到政府这边找他,这道小门,他经过的次数少了很多很多。

此时,他在心里有点看不起不走这个小门的徐德强来,不是一道门吗?干嘛要赋予那么多内容,这有什么?只是门而已。看来,有的时候,人们内心里的心门,现实的门要难走多了。

他回过头,差点没撞在一个人的怀里,他一愣,一看是小庞。小庞赶忙说道:“您在看什么?”

彭长宜看清小庞后说道:“你不在工地回来干嘛?”

小庞笑了,说道:“我是顺便看您一眼都不行啊?您也太那个什么了呗,连回都不让回了。”

“我那个什么?”彭长宜没好气地问。

“周扒皮呗。”

彭长宜笑了,这段时间以来,他对摊开的工程如博物馆和村村通这两项工程,抓得的确很紧,连吴冠他都训了好几次了,吴冠因为沙石料供应商出事,致使他的工程不得不停滞了几天,弄得彭长宜两次冲他大吼大叫。

回到办公室,小庞习惯地给彭长宜倒了一杯水,然后用抹布抹去桌子的水渍。彭长宜说道:“感觉怎么样?”

小庞笑了,几乎每次见面或者打电话彭长宜都会问他这句话,他笑着说道:“县长,您都问了我不下一百遍了,以后换句话行不行?见面问候语也要创新。”

彭长宜想了想笑了,说道:“怎么,烦我了?”

“哪敢呀?”

彭长宜坐下后,对着电话有些fā lèng,他不知道是该给丁一打还是该给郄允才打。正在犹豫的时候,桌的座机响了。

小庞一看说道:“您先接电话,我去找找齐主任,有事。”说着走了出去。

他接通了电话,刚喂了一声,听里面传来非常洪亮的声音,:“小彭,你好。”

彭长宜心里一阵激动,说道:“窦老,哎呀,怎么是您啊,我好我好,您好吗?”

“哈哈。我也很好。”

听得出,老人非常开心。

彭长宜说道:“这段时间太忙,顾不跟您联系,我那天还想呢,等忙过这段,专程去北京跟您汇报工作,另外我们革命历史物搜集工作也进展的非常有成效,还想着到您那里去看看,有没有黄土岭战役的有关资料。”

“呵呵,算计到我头了,我跟你,我有,也愿意给你们,你不用客气了,你们那个博物馆是不是快竣工了?”窦老问道。

彭长宜说道:“是啊是啊,快竣工了,现在正在进行内部装修,接下来是布展,准备明年开春开展,到时要请您老来剪彩。”

“呵呵,那是我的荣幸。”老人谦逊地说道。

彭长宜感到窦老和郄允才的性格有好大不同,跟窦老交谈心里特别舒服,放松,跟郄老交谈他紧张,时刻在意他的喜怒哀乐,尽管后来他跟郄允才混得像朋友,但还是很畏惧他,也可能是他跟邬友福们的关系影响了彭长宜。

听窦老这样说,彭长宜赶快说道:“您太客气了,你能来剪彩,是三源人民的荣幸,也是我的荣幸。”

“呵呵,你也太客气了。小彭啊,前几天是不是见到我儿子了?”

彭长宜说道:“您的……儿子?”

“是啊,是在你们三源露了一面的那个指挥打黑行动的姓窦的家伙。”窦老幽默地说道。

“哦?天哪!您等等,容我好好想想,如果他是您的儿子,那么我们这里云小学的志愿者小窦老师是不是是您的孙女?”

“哈哈,那是一点错都没有地。”

“天,窦老,我亲爱的窦老啊,我快晕了,怎么会是这样?”彭长宜夸张了自己的惊。

“哈哈。”窦老十分开心,说道:“我知道跟你通话我肯定会非常的开心,哈哈,我跟你说,我这两个孙女,是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女孩子,我大孙女从小跟奶奶长大,有些任性,我这个小孙女从小跟她外婆长大,善解人意,她外婆住在锦安,当年也参加过黄土岭战役,是三源县人,可能受外婆的影响,这个丫头对三源山区情有独钟,放着省城的工作不干,非得去三源当志愿者,不过我们都支持她,她可是经常在电话里跟我提起你啊!还说你是她崇拜的偶像。”

第1199章 幽默的老革命

彭长宜赶忙说道:“呵呵,您可千万别听她的,她那是言过其实,我怎么敢当她的偶像啊……”彭长宜本想说她已经有偶像了,但他不了解小窦是否跟爷爷说了褚小强,所以没敢给她暴露。

“呵呵,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她有偶像了?”窦老问道。

“呵呵,我可没这样说啊,到目前为止,她还没跟我正式汇报过,没有正式汇报的东西我怎么敢跟您汇报呀。”彭长宜打着马虎眼说道。

“你们年轻人现在说话怎么一点都不直率了,呵呵,不管她的偶像问题了,小彭,我今天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一件事,还记得春天你到我家里来,我跟你说起我写的黄土岭大捷,被专拍战争题材的宁大导演看,几易其稿,终于定下来了,准备近期开机,扮演我的演员有了档期后,马举办开机仪式,我跟剧组建议,建议拍摄地点在三源,甚至黄土岭,剧组夏天的时候也曾经去三源考察过,另外我的孙女也给我拍回了一些照片,所以,我想在开机前去趟三源,这几天听说要拍电影了,心情也格外激动,激动的原因倒不是拍电影本身,是特别想那些牺牲在黄土岭的战友们,另外也想实地去你说的那个烈士坟茔去看看,去看看他们,看看那个几十年来一直为这些战友们守墓的那个乡亲。”

彭长宜一听,高兴地说道:“太好了!窦老,您能不能跟剧组再建议一下,开机仪式放在三源开吧,这样我们三源还能沾沾喜气,现在,三源,太需要好事来提神了,再有,如果选择在三源,对我们的旅游工作都是促进啊,我们三源可以给剧组提供一些帮助,甚至赞助。”他狠狠心说了“赞助”两个字。

“赞助目前倒是不需要,这事我只能说我有建议权,没有决策权,一切还得听导演的,不过我可以试试。”窦老说得很客观。

彭长宜了解窦老的为人,老人家总是这么谦逊,他只要答应试试,十有**,他激动地说道:“太感谢您了,我高兴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哈哈,你一句也没少说呀?”窦老开心地笑了。

彭长宜说道:“哈哈,我这不是见着您了吗?您什么时候来?我去接您。”

“这个问题不麻烦你,我到时自己去了,我想问问那里的气候如何?”

“山里的气候肯定会北京要低,平均低十来度那样,如果北京现在是二十五度,那么我们这里应该是十五六度。”彭长宜说道。

“另外,我还想问一个问题,你们那里现在怎么样?”

彭长宜知道,他指的是三源的现状,说道:“目前干部队伍基本稳定下来了,但是缺员很多,我现在我一开会寒心。”

“寒什么心?”

“人不全,能不寒心吗?”

窦老说道:“级很快会给你们配备齐干部吧?”

彭长宜说道:“其实,级只能配备县里的,层缺员很多,不过是现有的这些人干工作倒也够用,是看着心里沉重,不是滋味。”

窦老说道:“你的心情我理解,当前,要保持队伍的思想稳定,工作照常继续运转,不能停滞,只能向前,你只要做到这一点很好了。”

“嗯,现在已经正常了,开了两次全体会议,反复强调了几次,目前工作再继续往前走,还没有出现停滞的现象。您大概什么时候能来?”

窦老回答道:“争取下周,还有,小彭,我的小孙女在你们那里做志愿者,这个孩子不愿回来,她说跟你有约定,只要你把他们学校通往山下的路修好,她留在三源,是吗?”

彭长宜一听,不由地“哈哈”大笑,说道:“是有这事,不过我不是为了跟她打赌才修的路,是因为她组织孩子们画了那里的风景画,正是因为那些画,我才知道了山有那么一片美丽的风景,所以,将那里定为一个旅游景点,才临时决定修的这条路,这条路是在年初政府工作报告定的几件大事之外,如果承建方不垫资的话,我们目前可能都没有力量修。不过说起来,还是跟您孙女有关。”

“哈哈,我很喜欢你们年轻人这股朝气,说干干。小彭啊,我儿子去三源没有多少人知道吧?”窦老似乎有一种担心。

“目前我和公安局局长还有一个xing jing知道,那个xing jing和小窦也是很不错的朋友,公安局局长是否知道我不确定。”彭长宜没敢说小强和小窦目前是什么关系。

“那好,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还是很担心我的小孙女的,人老了,当年那些豪气都没了,你别笑话我。”窦老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个,您放心,我下来会做一些工作,让他们注意保密。”彭长宜说道。

“好,拜托你了。”

“这是我该做的,您放心。”

放下电话,彭长宜高兴的直拍巴掌,如果能在三源举行开机仪式,那对三源的旅游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想着想着,他拿起了电话,犹豫了半天,才拨了一个电话号码,半天,才有人接电话:“您好,我是三源县的彭长宜,请问,郄老他在家吗?”

“哦,他……”接电话的是一位妇人的声音,语气有些迟缓。

“他怎么了?”彭长宜着急地问道。

对方打起精神说道:“我是他家的保姆,你是不是三源那个县长?”

“是啊,是啊,阿姨您好,郄老他在家吗?”彭长宜听声音觉得应该叫阿姨。

“我是他家保姆,郄老他病了,现在在医院,好几天了。”保姆忧心忡忡地说道。

“哦,阿姨,严重吗?”

保姆叹了一口气,没有正面回答,说道:“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我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是有段时间不跟他联系了,想问候一下他老人家。他夫人在家吗?我跟她说两句话也行。”

“他夫人……你真不知道?”保姆问道。

第1200章 很有幸福感

“阿姨,我什么都不知道,好长时间不跟郄老联系了。”

“唉,她和孩子走了,离开这个家了……”保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走了,和孩子,为什么?”彭长宜吃惊不小。

“唉,我说得太多了,你要是没什么事我挂了,该去烧饭了。”说完,挂了电话。

“阿姨,阿姨……”彭长宜叫了两声,对方还是挂了电话,直到传来“嘟嘟”的忙音,他才放下了电话。

彭长宜满腹狐疑,张明秀走了,和孩子离开了郄老?是因为郄老年岁大了,还是因为邬友福和葛氏兄弟的事?还是郄老知道了张明秀和邬友福的关系?

彭长宜百思不得其解……

丁一这几天情绪稍稍好了一点,昨天,她正在陪雯雯逛商场,雯雯的身体还看不出什么变化,尽管如此,丁一和雯雯逛商场还是有很大的心理压力,她说:“雯雯,你以后少出来吧,商场人太多,我跟你来这种地方实在担心。”

雯雯笑了,说道:“你快赶我婆婆了,我婆婆总是说,如果想散心,到公园,少到商场这些人多的地方去。你说我纳闷,孩子刚刚那么一点,不让我出来逛了,这可怎么是好?”

雯雯故意露出愁容,但是丁一看得出,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是有一种很满足的幸福感。“呵呵,你时刻都不要忘记,你的身份是大熊猫,是国宝,国宝还国宝,国宝都不能跟你,国宝还不是唯一的,而你这个却是唯一的,不可复制和替代。”丁一很专业地说着。

雯雯见丁一精神好了许多,说道:“小丁,你不知道,我们有多么的担心你,看到你脸有了乐纹,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放心了许多,有一段时间我以为你不会笑了。其实,我这次出来街,是王圆的主意,王圆跟他儿子说,去,让你妈妈带着你,陪陪小丁阿姨去吧,所以,我才给你打电话,让你来陪我逛街。”

丁一见雯雯这样说,垂下了眼帘,说道:“谢谢你,也谢谢你儿子他爸,你们放心,我会好的。”

雯雯说:“其实,直到现在,你都没有在我面前承认过跟江市长的关系,但是,我已经感到了,你们之间有些东西是化不开的,我总想问你一个问题,但是王圆不让我问你,次你的脸防汛时被晒伤,我们在医院碰到你,我问你和江市长的事吗?回去后我跟王圆说了,王圆把我批评了一顿,他说,既然小丁没有跟你主动说,是有不说的理由,你不该再去问她。打那以后,我不敢问你这事了,尽管不敢问,但是心里一直都没有放下对你的担心。”

丁一听了,很受感动,她搀着雯雯的胳膊,说道:“谢谢你雯雯,都过去了,以后的路我要自己走了。”

说着,她们俩进了商场另一个门,那是肯德基快餐店,丁一和雯雯坐在一个角落里,要了两杯热牛奶,慢慢地啜饮。

雯雯说:“小丁,其实我也很崇拜江市长,崇拜江市长的才学和风度,崇拜他的为人,我和王圆私下说过,如果你们俩真的能成,才子佳人,真是绝配……”

“雯雯。”丁一打断了她的话,说道:“不要说了,我刚才已经明白无误地告诉你了,都过去了,以后的路我要自己走。”

自己走,这是丁一痛苦的决定,事实,不这样也没得选择,江帆只留给了她这一条路,他走了,远走高飞了,留下她一个人,以后的路自己走,注定是孤独和痛苦。

雯雯说道:“为什么会这样?小丁,打死我也不相信你因为江市长不得势而……”

丁一看着她,眼里有了泪,说道:“我到是很希望我是那样的人,最起码,主动为之被动挨打强,不会痛苦……”

雯雯睁大了眼睛,说道:“你的意思是江市长他……”

丁一把头扭向窗外,顺势抹去眼角淌出的泪,说道:“雯雯,求你,不说这个了好吗……”话刚说完,丁一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江帆,是她心里最深的爱,也是最深的痛,尽管她恨不起他,但是他留给她的痛苦,是深邃的,敏感的,是每当想去都有流泪冲动的那种悲伤,她恨不得尽快把眼前这段时光过完,最好岁月能一下子翻过三十年、五十年,跳过这段难熬的时间。

每当想到他,她的心有被什么东西反复蹂躏的痛,那种滋味,没有经过的人很难想象。她现在正在尝试学习忘记,忘记所有能记起他的一切回忆,为的是保护自己脆弱的心脏,不然,那种悲痛的滋味真的能让她的心碎裂开来……

尽管丁一没有和雯雯坦承她和江帆之间的感情交集,但是,雯雯已经强烈地感觉到了丁一心那种沉重的爱和沉重的痛苦,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扯到了别的地方,不过,丁一的心境怎么也恢复不过来了。

雯雯有些懊悔,真诚地说:“对不起小丁,难怪王圆不让我问你这件事,我现在懂了,好孩子,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看好你们,无论你们经历了什么挫折和痛苦,我仍然看好你们,从你痛苦的表情和流出的泪水我看到了这一点,好孩子,坚强点,我永远站在你背后。”

雯雯说着,握住了丁一的手。

丁一含着泪笑了,说道:“别以为自己快要当妈妈了,看谁都是你的孩子。”

“呵呵,你是孩子,是我们大家的孩子,而且还是个从不会要奶吃的孩子,与世无争的好孩子。”雯雯说道。

丁一抹了一下眼泪,说道:“肉麻!”

雯雯看着丁一,刚要说什么,见一辆宝马车停在门前,从车下来了沈芳,她正纳闷,一会,袁小姶也从车下来了。

雯雯知道袁小姶看见丁一肯定会找丁一的麻烦,低声跟丁一说道:“小丁,快喝,喝完咱们走,不然王圆该不放心了。”

第1201章 狭路相逢

丁一点点头,说道:“不喝了,走吧。 ”说着,要站起来,雯雯伸手按下了她:“不许浪费,喝完再走。”说着,低下头,继续喝着杯里的牛奶。

丁一不解地看着她,说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雯雯看着她的身后,见沈芳在前,袁小姶在后进来了。她小声说:“没有不舒服,我是舍不得浪费,继续低头喝。”雯雯命令着。

尽管雯雯低着头,但还是被沈芳发现了,她冲着雯雯招了一下手,笑着喊道:“雯雯,真巧,在这碰见你了。”说着,朝雯雯走了过来。

雯雯没有起来,而是冲她笑了一下,继续低头喝牛奶。

丁一回头一看,正好看见沈芳和她身后的袁小姶,丁一的脸色瞬间白了,也明白了雯雯的用心。

沈芳和袁小姶也在同一时间发现了丁一。

自从江帆走后,丁一这是第一次看见袁小姶。袁小姶似乎来亢州的次数也少了。

沈芳没拿好眼看了丁一一眼,自从有一年她看见丁一在彭长宜的办公室后,对这个丁一一直有敌意,不知为什么,她从彭长宜的眼里似乎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所以,尽管丁一跟市长闹得沸沸扬扬,但是在沈芳心里,丁一却是她隐藏的一个结,可想而知,在今天这种状态下看到她,沈芳肯定不会用友好的目光。她的目光越过丁一,看向了雯雯,跟雯雯说道:“雯雯,身体怎么样?”

雯雯站了起来,说道:“阿姨,我挺好的。正好我们也该走了,小丁,咱们走吧。”

丁一站了起来,拎起自己的包,冲沈芳微笑了一下,和雯雯往外走。她们刚走出大门,见袁小姶追了出来,她叫道:“姓丁的,你站住!”

丁一和雯雯都回过了头,袁小姶背着手,走了过来,说道:“卢小姐,我和她说两句话,请你行个方便。”

雯雯怕她伤害丁一,挽住丁一的胳膊,说道:“不可以,有什么话你们下来再说,现在她要陪我,我们还有事。”

袁小姶想恼也恼不得,雯雯无所谓,袁小姶也不会把她放在眼里,但是雯雯背后的王圆据说不好惹,所以她对雯雯还是有所顾忌的,她避开雯雯跟丁一说道:“姓丁的,那别说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不给你留面子了,是你这位朋友太不配合。”

丁一沉了一口气,尽管心里紧张,但极力表现出镇静,她说道:“有什么话你说吧。”

袁小姶说:“我一直很纳闷,你那么大的魅力,怎么让江帆走了,怎么没把他留住,他怎么舍得把你一个人遗弃在这里?所以今天我不难为你,因为你也是可怜之人,我要跟你说的是,江帆他本身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对我是这样,对你是这样,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是这样,凡是对他抱有幻想的女人,都是痴心妄想愚蠢的可爱。你是这样的女人,很愚蠢,很可爱,很可怜,有模有样的,年轻,尽管没漂亮到哪儿,但是能当电视主持人,也说明长得还算可以了,只是没想到下场跟我一样。”

丁一正视着袁小姶的目光,尽管她被袁小姶的话说得冰寒彻骨,但仍然说道:“我不这么认为,从来都不这么认为。”

袁小姶冷笑了一声说道:“是吗?是不是你因为他的那首诗?太可笑了,你不该不会因为他无病shēn yin的几句诗还对他抱有幻想吧?哈哈,别做梦了,你死了这条心吧,我跟他这么多年了,总你了解他。哈哈,江帆啊江帆,真是害人不浅啊!”

丁一似乎被她无情地戳到了痛处,她有些站立不稳,脸色惨白,雯雯握住了她冰凉颤抖的手,说道:“小丁,咱们走吧。”

丁一此时说不出什么了,感觉头有些晕,随着雯雯的动作机械地转过身要走。听袁小姶又说道:

“姓丁的,回头吧,你是一只迷途的羔羊,一只被男人抛弃的羔羊,他生性是个自私的男人,你只不过是他的过路风景,他不会在意你的,哈哈。”

也可能袁小姶说的是事实,但是丁一听她这样评价江帆还是感觉很刺耳,她站住了,回过身,看着袁小姶,说道:“对不起,我不这样认为,从来都不这样认为。”

袁小姶听她说的还是这句话,心里有些气,恨不得去狠狠地给她一个嘴巴,出出这口恶气,江帆不声不响地走了,她的心里早是愤懑难平,一直想找丁一发泄一下,今天意外看到丁一,所以她是不会放弃这个羞辱丁一机会的,她说道:“你不这样认为?哈哈,你是不是觉着自己还很有魅力,还能把他勾回来,哈哈,说不定,他的身边早是彩蝶纷飞了?他心里不会有你的位置的,他自私的只有她自己,他自己!”

袁小姶的话,字字句句砸在丁一的心,她努力保持自己的冷静,说道:“对不起,在这个问题,我无法做到跟你的认识一致,因为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人。”是的,固然江帆的离去跟丁一造成了极大的痛苦,但要说江帆是个自私的人,打死她都不会相信。

袁小姶被她的态度激怒了,说道:“不许你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你以为你是谁,说难听一点,biǎo zi而已。”

雯雯说话了:“你怎么说话呢,谁是biǎo zi?这么龌龊的词也敢说出口,像小丁说的,还真不是一路人,小丁,咱们走。”说着,挽住丁一要走。

这时,沈芳也出来了,她对着雯雯说道:“雯雯,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袁总才是江市长的正房,她算什么东西?”

丁一的身体一震,似乎要站立不住,雯雯靠向丁一,回头说道:“沈阿姨,这里有你什么事,你跟着瞎掺和什么呀?赶紧回家给娜娜做饭去,小心交友不慎!”

沈芳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但是强词夺理是她的长处。

第1202章 引狼入室

沈芳说道:“雯雯,你怎么说话呢?怎么能是交友不慎?我结交的可是袁总,是江市长的爱人,倒是你要小心交友不慎。 ”

哪知,雯雯根本不吃这一套,不屑地说道:“爱人?什么叫爱人?有这样zuo ài人的吗?沈阿姨,既然你们关系不错,你可以跟她交流一下,问问她都在我们酒店对她爱人都做了什么?您别跟着搀和了,还是那句话,回家给娜娜做饭去吧。”雯雯说完,拉起丁一走了。

沈芳在后面生气地说道:“我看你是别跟着瞎掺和了,小心引狼入室。”

雯雯似乎来了斗志,她又站住了,说道:“这样的狼对我来说有益无害,但是你该注意,别引进一个狼外婆。”说完,再次挽住丁一,走了,没有再回头。

沈芳被雯雯的话噎得够呛,她说道“袁总,别生气,这种人,破坏了别人的家庭,活该她被抛弃!别理她们,别跟她们一般见识,都是想靠着攀高枝儿改变命运的人。”

沈芳天生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天生不是一个在话吃亏的人,她说这话跟本没有压低声音,完全为的是让雯雯听见,雯雯气得脸都白了,她停住脚步想回转身,丁一拉住了她,说道:“为了孩子,别生气。”

这话提醒了雯雯,雯雯笑了,手摸着腹部说道:“也是啊,我干嘛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唉,早听说过彭叔儿的家属如何如何,今天算是真真切切地领教了。”

刚到酒店,王圆手里拿着电话,等在门口,看见雯雯和丁一回来了,说道:“丁一,我今天隆重宣布,我请我老婆吃饭,你作陪,如何?”

丁一只想找没人的地方静静,眼下,她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无力应酬了,说:“不了,我把她安全送到你的手,算我交班了,我回单位,午休息一下。”

雯雯说道:“小丁,不许走,我雯雯祖八辈儿都在积德,为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丁一没有思考,机械地说:“为什么?”

“为的是到我悲儿,让我攀这么一个高枝,你算跟着我沾光,留下,狠狠地宰他!不许回去!”

丁一知道雯雯是生刚才的气,说道:“雯雯,求你,我得回去休息一会。”

“休息什么?我还不知道你回去又一个人难过去?不许,吃了饭在走!”雯雯像跟谁在赌气。

丁一怪嗔地看着雯雯,小声说道:“你干嘛呀,疯了。”

“我是疯了,改天彭叔儿回来我一定得跟明白人诉诉委屈不可!”雯雯气愤地说道。

王圆这时说道:“你还委屈,你的嘴也没闲着啊?”

“你听见了?”雯雯问道。

王圆说:“我没有亲耳听见,但是有人听见告诉我了。”

“谁?”

“你说谁着呀?”王圆笑着反问道。

“沈阿姨?不会是她吧?”雯雯吃惊地说道。

“不是她还是谁?”

“天,我可怜的彭叔儿,怎么跟这种人过的日子?愁死我了。”雯雯痛苦地说道。

王圆说道:“好了,好了,你别唯恐天下不乱了,你彭叔儿好着呢,你别操心人家怎么过了。好在你不是这样的人,小丁也永远成不了这样的人,所以,我要请你们,犒劳你们不畏qiáng bào,勇敢战斗,大获全胜!”

这时,丁一的电话响了,她掏出来一看,是雅娟,跟王圆和雯雯说道:“我接个电话。”说着,走到旁边,接通了电话:“雅娟姐,你还想起我来了?”

雅娟说:“丁一,你在哪儿?”

“我没在单位,在酒店呢。”

“呵呵,又是哪个单位请你呀?”

“呵呵,我跟雯雯在一起。雅娟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雅娟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你跟雯雯在他们家的酒店吗?”

“是呀。”

“哈哈,丁一,你睁大眼,看着门口,看着,看着,继续看、坚持看……”

丁一笑了,说道:“我看着呢,难不成你会出现在门口?”

“呵呵,对了,看着,一直盯着门口看,别往两边看,哈哈,多么蓝的天,高仓不是跳下去了吗,唐塔不是跳下去了吗……”

“哈哈,你干嘛呀,难不成你也要跳下去?”

“哈哈,我是为了让你看门口,到了,眼睛睁大大的,看到了什么?”

说着,丁一看见门口驶进来一辆白色的轿车,然后停在了停车场。

丁一说:“我看见一辆白色的轿车进来了。”

“哈哈,这对了,现在车门打开了,走下来一位美丽的女士,她的名字叫邢雅娟,她迈着矫健的步伐向你走来,看,是多么的光彩照人,又是多么的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丁一笑了,果然,从那辆白色的轿车,走下来一位光彩照人的女士,这位女士不是别人,正是在广院跟她同窗半年,又在亢州电视台一起共过事的新闻主持人邢雅娟。

丁一合电话,赶紧接了出去。

两个昔日要好的女孩子,拥抱在了一起。

丁一百感交集,说道:“雅娟姐,你还想起我来了?”

雅娟看了看旁边没有别人,说道:“什么叫想起?是从来都没有忘记。”

这时,王圆和雯雯也站在门口看着她们。

雯雯松开了丁一,前和王圆握了手,说道:“王总,谢谢你次帮忙,如果没有你,我那酒钱要不回来。”

王圆说道:“举手之劳,邢女士不必客气。”

雅娟和雯雯认识,但是不太熟,她也跟雯雯握了手,说道:“王夫人好。”

雯雯说:“你看你一来,小丁的魂被你勾走了,本来我们俩怎么留她都不行,非得走,你来好了。”

王圆说:“今天我算赚了,本来是想请两位女士吃饭,结果又来了一位,荣幸。请吧。”

席间,王圆出于礼貌,只陪着雅娟喝了一点红酒后退席了,雯雯又和她们俩坐了一会儿,也退席了,故意把时间留给了丁一和雅娟。

第1203章 细心开导

雅娟看着丁一,说道:“怎么样?”

丁一经历了刚才的“战斗”,精神肯定不好,说:“不怎么样?”

雅娟说:“小丁,你和江市长的事我都知道了。 其实,我第一天看到你笔记本那行飘逸潇洒的钢笔字时,我想到了是江市长写的,但是我没有点破,之所以没有点破,是怕你有针对性的去对号入座,你不明白是谁写的更好。我之所以这么长时间没来看你,是考虑你和江市长正在热火朝天如胶似漆的时候,可能这个时候我说什么你也是听不进去,所以,我也一直三缄其口保持沉默,沉默的原因是真心祝福你们,早日修成正果。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江市长一走了之了,对于男人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我已经懒得去评说了,我只希望你快点走出来,开始自己的生活。”

既然雅娟什么都知道了,丁一也不想隐瞒什么,她说:“雅娟姐,你也爱过,你说真的能放弃吗?”

雅娟看着她,睁大了眼睛说道:“当然能,必须能!除非你想将这段感情带进坟墓!”

丁一勉强笑一下,说道:“你,现在完全走出来了吗?”

雅娟想了想,说道:“这个要辩证地看,所谓的完全走出来,把这段感情真的从心灵深处抹掉,我相信任何人都做不到,除非他没有真心爱过。但为什么还要走出来,而且必须要走出来?那是因为,你不走出来是死路一条,是痛定思痛,自怨自艾,没有任何实际意义。所以,只有把这份感情变淡,变得慢慢忘记,或者是暂时不想,也是另一种形势下走出来的表现。”

雅娟低头摆正了桌的筷子,继续说道:“有时,人,得认倒霉,谁让你碰见了,碰见,没有办法,得认,如果不认,那你只有去死,但是为了那样的人死了的话值得吗?毕竟,你的生活里还有爸爸,还有家人,还有很多你舍不下的东西,舍不得怎么办?得朝前看,日子还得过。既然你还得活着,日子还得过,那么,你为什么不乐乐当当地过呢?何必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把自己搞得整天都悲悲切切的呢?我今天来的主要意思是跟你说这些话,希望你快点走出来,快点开始自己的新生活。”说完,雅娟看着她。

丁一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举起酒杯,将多半杯的红酒一口喝了下去,她说道:“谢谢你,雅娟姐。”

雅娟夺过她手里的酒杯,不许她再倒酒了,继续开导说:“小丁,人必须要学会忘记,只有忘记了,才能轻装前进,才能重新开始,你看我现在挺好。离开钟鸣义,我才知道,原来,我的生活本来也是可以多彩多姿的,我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双手,为自己打拼下一个美好的生活,靠他,反而靠不住不说,连人格都觉得不健全了,还得天天提心吊胆,别人无意说的一句话,我甚至都会吃心,都要在心里琢磨琢磨,面对他时,我还要看他的脸色,天天等在那个别墅里,跟妃子盼着皇帝临幸一样,来了,满心高兴,不来,患得患失,悲悲切切,好像他是你的整个天空。小丁,试着走出来吧,你会发现外面非常精彩,精彩的你以前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因为,以前,我们的心里都有着一个飘渺的影子,我们的目光整天都是围着他们转的,根本无暇顾及身边的精彩。”

“我,似乎和你的……情况有所不同。”丁一嗫嚅着说道。

听丁一说她的感情和雅娟的不同,雅娟说:“所有爱情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不同。爱情很简单,因为每个人都会说:我爱你,会为你付出一切!其实,爱情很难,因为没有多少人能做到他当初对你的承诺。钟鸣义是这样,江帆也是这样,如果钟鸣义和江帆有什么不同的话,那是钟鸣义曾经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他不会离婚,而江帆,一直拿离婚当诱饵,哄你当受骗。最终,他的婚也没有离成,而是逃到了内蒙古,如果单从这方面讲,江帆钟鸣义更不是东西!更可恨!小丁,我们跟他们玩不起,我们玩不过男人,伤心痛苦的永远都是女人。反正,我现在是不相信什么爱情了,只相信婚姻,如果现在有人愿意带着我步入结婚的殿堂,我会认为那才是爱情,否则,我不会相信他爱我。”

尽管雅娟的观点有些偏激,但眼下对丁一来说,却有一定程度的现实意义。

“小丁,也可能你放不下江帆,或者你对他还有什么幻想,但是,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男人对我们的伤害是一辈子的事,什么时候想起来都痛,都会伤心,甚至是恨,我现在特别怪,我当初怎么跟吃了蜜蜂屎一样,跟他过了那么多年?现在想想真是傻。”

雅娟摇着头,无奈地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刚才说你跟我的情况有所区别,我知道你的意思。小丁,有时候男人对女人的伤害,不一定是他爱了别人,而是他在她有所期待的时候让她失望,在她脆弱的时候没有给她应有的安慰,这也是伤害,你懂吗?如,眼下的你,尽管你不跟我说,但是从你消瘦的脸颊和憔悴恍惚的神情不难看出,你是痛苦的,是痛彻心扉的。”

雅娟说完,眼睛盯着丁一看。

丁一低下了头,她的鼻子有些酸酸的,喉咙深处也有些酸痛。

雅娟继续说道:“别把江帆想得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他们都一样,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可能有着高尚的信仰,也可能为了赢得好的口碑,会对他的人民高尚,但不会对女人高尚。你想想,他如果真心爱你,会让你如此痛苦、如此伤心吗?答案显而易见,所以,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这些,振作起来,好好活着,要活出自己来。”

第1204章 低到尘埃的爱

丁一不吭声。

雅娟继续说道:“要让他们看看,离开他们,咱们照样能活得好好的。你知道吗,报复这种男人最好的办法不是像袁小姶那样死缠烂打,而是忘记他,他活得更好,更开心!要开心地活着,积极地活着,向地活着,有滋有味地活着。不因他的离去而憔悴,而痛苦,也不因他的离去而去痛恨他,诅咒他,最有利的武器是无视他,无视他曾经来过,无视他曾经走过!”

一个没有至深伤痛的人,是说不出这么愤懑激昂的话的。雅娟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看着丁一说道:“还有一个最好的办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那是开始另一段感情,全身心地投入到另一段感情的怀抱,最好嫁一个他不如的男人,最好再幸福地生两个孩子,最好两个孩子是双胞胎,双胞胎都是女儿,让他羡慕,让他悲凉,让他自愧不如……”

丁一还是第一次将自己的感情这样晒在阳光下,任由旁人加以剖析和分析,她心里感到很难受,她总感觉她和江帆跟雅娟和钟鸣义不一样,但是哪儿不一样说都说不清楚。

也可能真如雅娟所说,江帆和钟鸣义没什么不一样,也可能不一样的是她和雅娟吧。她感到自己有点可怜,想极力从找出他们的不一样,目的只有一个,那是给江帆开脱,给自己开脱,给他们的这段感情开脱。

雅娟的会议里有恨,有怨,说明她还没有完全做到心平气和。

江帆会有一些行为的“自私”,但要说他这个人有多坏,丁一还不能完全认同这种说法。

她忽然感觉,她不能和旁人这么审视和剖析这种感情了,这不但会让她的心流血,也是对江帆、对她自己、对他们这段感情的不尊重!尽管雯雯和雅娟都是自己的好朋友,但是她还是感动了不合适,毕竟,这是属于他们俩的事,毕竟,这是属于他们俩人的秘密,她没有权力把它公布于众,更没有权力在别人面前对江帆说三道四。

想到这里,她说道:“雅娟姐,谢谢你的苦口婆心,放心,我会的。”说着,又将半杯酒一饮而尽……

送走雅娟后,丁一回到了单位,她刚到单位,听一个新来的同事告诉她:“丁主任,赶快去四楼会议室开编导会。”

丁一吃了一惊,说道:“编导会?”

“对呀,李局组织的,所有节目的编导都开会去了,你没有接到会议通知吗?”

丁一摇摇头,她很纳闷,开编导会怎么没有通知自己呀?问道:“几点开的?”

“两点半。”

丁一看了看表,已经快三点了,难道因为自己没在办公室不通知自己开会了吗?她坐在办公室有些踌躇,但是,既然是编导会,自己理所当然应该参加,想到这里,她赌气地拿起笔记本,蹬蹬了楼,心想,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么大的侮辱都受了,还在乎其它的吗?

最近,李立因为江帆没有帮他当广电局的局长,把所有的怨气撒在了丁一身,再加冯冉的挑拨离间、阳奉阴违,温庆轩走后,李立几乎不给丁一派任何的活儿了。

丁一每周报来的选题,只要到了李立那里,不由分说,一概枪毙。如果说丁一的选题不行她也认了,但有好几次丁一报的选题,都被冯冉做了,这不得不让人匪夷所思。

温庆轩头走的时候,丁一兼着访谈和新闻的主持人,但是温庆轩走了后,李立总是以各种理由不让丁一新闻节目。新闻节目不让,访谈节目自己没有选题可做,所以,电视,丁一连个影儿都没有机会露了。

这对于一个节目主持人来说,无异于是最大的惩罚!因为你再优秀,没有了你展示才能的舞台,你什么也不是。

她那组访谈节目,像自己养大的孩子一样,也被冯冉无情地抱走了,而且,独霸了整个节目时间段,丁一几乎被完全闲置起来了,在这里没有任何存在价值了。

也可能自己心里憋屈,想要抗争什么,所以她才蹬蹬地楼去开会,但是,她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当她来到会议室的门前,推开门的时候,正好李立在讲话,李立连看她都没看一眼,继续讲着话。

丁一来到门后一把椅子旁,刚想坐下,听李立这时说道:“好了,今天的会议到这儿,各节目组回去后,拿出本组节目的宣传计划,不拘于形势,但是要符合本节目的定位,散会。”

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丁一,丁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此时,像当众被剥掉衣服那样,chi luo裸地暴露在大家的视线,像一个小丑一样,接受着人们肆无忌惮的目光的审视。她羞愧极了,后悔自己来开会,本来,开会没有通知自己,你已经被边缘化了,有你不多,没你不少,你这样巴巴地跑来,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

面对这样公开地被无理地羞辱,她悲愤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但是,她咬牙忍住了,第一个走出会议室,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宿舍,“嘭”地一声关了房门,踉踉跄跄地扑倒在床,泪水,潮涌般地流出……

整个一下午,直到下班,丁一都没有下楼,一直昏昏沉沉地趟在宿舍的床,想着和江帆所经历的前前后后,想着江帆的音容笑貌,想着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着所遭受到的一切侮辱……心里有些恨,恨江帆,恨那个跟自己叫“小鹿”的男人,他洞穿了自己的心,却一个人躲清静去了,把所有的痛苦和相思都留给了自己……

难道,真的如雅娟所说,江帆,钟鸣义更不是东西?

她忽然感觉,自己的爱,也像一粒尘埃,卑微到了极点。

平心而论,她做不到像雅娟说得的那样,至少现在做不到,她在恨的同时,又充满了渴望。

第1205章 半夜女儿的电话

如果,此时此地江帆能给他一个电话,什么也不说,还叫她一声“小鹿”,她能原谅他,原谅他的一切,即便他不再叫“小鹿”,只要他肯来电话,只要他“喂”一声,哪怕这一个字,或者,他什么也不说,只要听到他的气息,她也会原谅他……

只是,她此时期待的所有情况都没有出现,她的电话没有想,她所有的渴望都落空了。 她拿起电话,像是要给自己一个安稳似的,伸出手指,迟疑了再迟疑,还是播了一串熟悉的号码,尽管那个早已是空号,尽管另一个号早已是停机状态,但是,她仍然希望,希望有迹出现,希望他的声音传来,希望他能叫一声“小鹿”……

然而,一次次地希望,一次次地失望,她再也受不了了,扔掉了电话,哭了,哭得天旋地转,哭得浑身抽搐……

她不想忍了,能怎么哭怎么哭,她也不想这么压抑了,能哭到什么程度哭到什么程度,身体愿意怎么抽怎么抽,最好是抽死,最好是失去知觉,最好哭得永远都闭眼睛,离开这个世界,化作一缕青烟,去红云找妈妈……妈妈,是永远都不会抛弃自己的人,无论她的女儿变成什么样子,无论她的女儿是否被所有的人讨厌、憎恶,妈妈,永远都会向女儿敞开怀抱的,也许,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里,妈妈的怀抱,永远都没有伤害,没有抛弃……

一段时间以来所有的悲痛,一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屈辱和痛苦,统统都融汇在了泪水里,直到眼泪流干,直到她哭得天旋地转,直到她抽搐的失去知觉……

半夜,她醒过来了,感觉刚才梦到了妈妈,似乎听见妈妈在叫她,叫她回家。她迷迷瞪瞪地抓起了电话,梦游一般地拨了家里的号码,过了好半天,似乎真的传来了妈妈的声音,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温暖,她突然痛哭失声,叫道:“妈妈,来接我呀,我想回家,妈妈,接我,妈……”

她的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

电话是丁乃翔接的,他正在为元旦的画展准备作品,所以今天睡得较晚,他刚要回卧室,听到了电话响,赶快往回走了几步,接通了电话,刚”喂”了一声,传来了女儿的哭声,女儿那一声呼唤“妈妈”的话刚一出来,丁乃翔的心是一震,顷刻间,浑身的血液凝在了一起。

女儿,女儿肯定出了什么事,不然不会半夜三更地说梦话!他对着话筒大声说道:“乖,乖女儿,爸爸去接你,爸爸马去接你,你等着,等着爸爸……”

但是,他没有再听到女儿的声音,他急了,对着话筒连声喊道:“小一,小一,你怎么了,说话呀,你是不是在做噩梦,我是爸爸,不是妈妈……”

话筒里,依然没有女儿的声音传来。

老教授急了,声音颤抖地大声呼唤着女儿,然而,女儿却一直都没有回音。老教授慌了,连忙冲卧室喊道:

“老乔!老乔!”

乔姨早被电话声音吵醒了,披着衣服走出来,她揉着眼睛吃惊地问道:“大半夜的你犯什么神经,大嚷大叫的?”

丁乃翔说:“快,想办法给我找辆车,我要去亢州,去接小一。”说着话,无力地瘫坐在沙发。

乔姨没有立刻给他找车,而是坐到他身边,说道:“老丁,别急,刚才电话到底怎么回事?”

老教授看着她,眼里满是惊恐和不安,说道:“小一肯定是病了,半夜说胡话,直跟我叫妈妈,让我去接她,你快点,想办法给我找辆车,我要立刻、马去亢州,去接我的女儿!”说着,起身进了卧室,去换衣服。

乔姨说:“这大半夜的去哪儿找车?”

丁乃翔听见妻子这话后,从里面探出头,说道:“你要是不愿意找,我去街打出租车。”

打出租车到亢州,会要不少的钱呢?乔姨当然是舍不得了,她说道:“这大半夜的总不能把蕾蕾叫起来吧,算了,我还是看看学校的车吧。”说着,她打了一个电话。

丁乃翔趁她打电话的功夫,穿好衣服,拎着一个皮包出来了,他穿鞋,看了妻子一眼,也不说话,开门走了出去。

丁乃翔来到了楼下的院子里,此时,家属院的楼房只有少数窗户亮着灯光,大部分人都进入了梦乡。深秋的夜,已经很凉了,他不知道他的女儿在异地他乡的情况,不知道她现在是病着还是昏迷着,他恨不得立刻把女儿抱在怀里。

他不安地在院子里踱着步子,焦急地等着妻子联系车辆,他定了定了心神,仰头望着满天清凉的星斗,不禁闭了眼睛,老泪从两边的眼角流了出来……

女儿那一声“妈妈”的叫喊,几乎让他肝肠寸断,女儿把电话打到了这里,明明是他接的,明明她听到的应该是爸爸的声音,但女儿却听成了妈妈的声音,难道,在女儿的心目,他这个当爸爸的,始终都不合格吗?以至于妈妈去世这么久了,女儿怀念的仍然是妈妈,女儿遇到困难,想的仍然是妈妈而不是他这个活着的爸爸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女儿跟自己不亲了?

一阵凉风吹过,老教授感到了一丝凉意,他把外套的领子立了起来,忽然想起了著名诗人艾青的诗句:在寒冷最先死去的不是没有衣服的人,而是自私的人,只有相抱相拥才能带来温暖。难道,自己是那个自私的人吗?记得妻子临走的时候,再三跟嘱咐他,要他照顾好他们的女儿,让女儿健康快乐地成长,他做到了吗?

想到这里,老教授再次流出了眼泪,他对着高远的苍穹,在心里说道:碧馨,我没照顾好咱们的女儿,愧对你啊……

这时,乔姨披着衣服下来了,说道:“你这老东西,怎么站在这里,车马来,是院长的车,这么晚了,我只能找院长的车用,司机是小张。”

第1206章 老教授心急如焚

丁乃翔抹了一下眼睛,说道:“好,那我去门口等他。 ”说着,要走。

乔姨说道:“等等,你带钱了吗?”

老教授想了想,说道:“没有。”

“不带钱你干嘛去?给!”说着,把一沓钱塞到他的手里。

丁乃翔把钱放进皮包,说道:“我走了。”说着,一手拎着皮包,一手抻了抻外套的领子,快步朝门口走去。

“你要当心,到后给我来电话。”乔姨在背后嘱咐了一句。

丁乃翔在大门口等的时间不长,等来了院长的奥迪车,司机小张探出头,说道:“丁教授,车吧。”

丁乃翔了车,他跟小张说道:“小张师傅,大半夜的,麻烦你了。”

小张说道:“您太客气了。”

丁乃翔不再说话了,他靠在椅背,脑海里,仍然回响着女儿那声“妈妈”的呼唤。

那声悲切的呼唤,让老教授再次对自己进行反思,很长时间以来,确切地说,在前任妻子去世后,他们父女的确是相依为命过了一段时间,但是,他的确感到了力不从心,这时,加乔姨的追求,老教授便进行了第二次选择。乔姨进了家门后,女儿不知为什么,始终对乔姨亲不起来,为这,他也很伤脑筋,好在女儿天性善解人意,不善与人为敌,从来也没有找过这个后妈的麻烦,所以,一家人也能和平共处。不过从丁乃翔自身来讲,他的确对女儿关心的不够,有的时候有意忽视女儿,他唯恐让乔姨和陆原觉出自己的孩子和乔姨的孩子有什么区别。别说安排工作这事他对不起女儿,是最近,他同样做了对不起女儿的事,野蛮地断了女儿的爱情,逼迫江帆放下女儿,远走他乡。

江帆走了以后,曾经给丁乃翔打过一个电话,他在电话来告诉丁乃翔,自己走了,没有和丁一告别,这样结束了,但是江帆嘱咐丁乃翔,让他抽出更多时间关心一下他的女儿,因为她在亢州会感到孤独,这个时候父亲的关怀可能会弥补江帆给她带来的痛苦,所以江帆恳求他,多多关心女儿,最好尽快把女儿调回身边。

丁乃翔当时只跟江帆说了一句话,那是:“江市长,你是个守信用的人,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放下江帆电话的那一刻,丁乃翔有些迷惑,难道自己看错了江帆?江帆为了断绝跟女儿的关系,居然能够远走他乡,要知道,这对于一个如日天的年轻官员来说,毕竟是需要巨大的决心和勇气的,看来,江帆还算是一个君子。

江帆走后的两个星期里,女儿没有回家,他打给女儿的电话明显频繁了,尽管女儿每次都是以积极乐观的声音跟他通话,但是作为熟悉女儿的父亲来说,女儿实际是很痛苦,她的声音里有刻意的轻松和快乐,这一点,他能够感觉得到。

等到女儿回家时,丁乃翔的心揪紧了,因为,他的女儿明显的消瘦,饭不思茶不饮,憔悴得不成样子,往日,眼睛里的光泽没有了,那恬淡的笑容也不见了,完全被忧伤笼罩住了。老画家的眼睛能洞穿一切,他知道他的女儿眼下在经历着怎样的煎熬。

他知道,江帆走了,不辞而别,肯定在女儿的心灵造成了非常沉重的痛苦,看到女儿无精打采、霜打一般,老教授担心极了,几次试着想跟她谈谈江帆,但是女儿根本不谈,每次他往这个话题引的时候,都被女儿借故搪塞过去了,看得出,女儿在努力忘掉江帆,尽管这样可能会很残酷,但是她没有其它的路可走。

有的时候,老教授经常反思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但是,从护女的角度来看,自己又似乎没有做错什么,即便她妈妈在世,妈妈也不会同意女儿跟一个有妇之夫纠缠不清的,因为,这样的感情一般都是没有未来的,他不能让这个人浪费女儿的青春。

他曾经给贺鹏飞打过电话,告诉贺鹏飞女儿回家来的消息,贺鹏飞也赶在休息日回来过,也约过女儿,但是从女儿的神态看不出对贺鹏飞有什么新的感情产生,以至于贺鹏飞都跟他说过:丁叔叔,也许,我们应该给她时间……”

不知为什么,他很喜欢贺鹏飞这个年轻人,他阳光、健康、进,几乎囊括了当下年轻人所有的优点,但是女儿似乎对这个同学总是产生不了感情,这让他心急如焚,他甚至跟乔姨和杜蕾说,说小一不小了,再不找对象,再过几年不好找了,让她们帮女儿张罗对象,甚至他也跟自己身边的人都说过这个意思。

但是,女儿根本对这一切熟视无睹,总是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搪塞他,不去相亲。他也知道女儿在短时间内走不出来,但他只能以这种方式,强迫女儿走出来江帆的阴影。

他听了贺鹏飞的话,不再去让女儿相亲了,他只能默默地看着女儿,快到双休日的时候,他不停地给女儿打电话,直到女儿答应回家为止。

女儿有时尽管回家了,但是她的心却明显不在这个家里,这让老教授感到很担心,担心女儿憋闷坏了,总是在周六日想办法带女儿出去,不是参观这个人的书画展,是参加那个人举办的化沙龙活动,他甚至想,想借自己元旦画展,让女儿准备几幅作品,跟自己的一起展出。但是女儿似乎没有多大的兴趣,而且也不见她有作品拿出来,他知道,如果女儿肯静下心来拿起笔,她慢慢会把心思转移到书法。可以说,为了帮助女儿尽快走出来,他想尽了一切办法,但是,收效甚微。

本来,外地有个笔会活动,他还想让女儿请假,跟自己去出差呢,但是显然做不到了。也许,有的痛苦可以转移,也许,有的痛苦可以变淡,但是眼下,女儿分明没有做到。老教授心急如焚,一个劲儿地看表。

第1207章 破门救女儿

可能司机小张看出了他的焦急,说道:“丁教授,您别着急,目前我开得最快了,如果在平时,我根本不敢跑这么快,再有半个小时咱们能到亢州了。 ”

老教授笑了一下,无心说话,他的心思,全在女儿的身,早飞到了女儿身边……

汽车一路疾驰,他们在收费口,问了一下亢州电视台的确切地址后,一头扎进了亢州城的夜色,直奔电视台而去。

到了电视台门口,司机小张跑去敲警务室的门。敲了半天,警卫人员才出来,没好气地说道:“你们大半夜的有什么事?”

小张说:“我们是来找丁一的。”

“找丁一?你们是谁?”警卫人员警觉地问道。

这时,丁乃翔走到了大门跟前,大声说道:“师傅,我是丁一的父亲丁乃翔,我女儿病了,两个小时前给我打电话着,让我来接她。”

那人一听,说道:“病了,下午还看到她了呢?挺好的,没事呀?你们等等,我往她屋里打个电话。”

丁乃翔屏住了呼吸,听着他在里面打电话,没有打通,说道:“师傅,她病了,不可能接电话,你把大门打开,让我们进去吧。”

警卫人员说:“你们大半夜的来找我们这里的女孩子,我不能随便让你们进去,你把证件拿出来,我看看。”

丁乃翔一听,赶紧从皮包里掏出了所有的证件,身份证、工作证、省联美协副主席证等等,警卫人员说:“呵呵呵,别掏了,我信了,你是她的父亲。”

说着,给他们开开门,然后领他们进了大楼,来到了丁一宿舍门口。

丁乃翔伸手敲门,敲了半天,也不见里面有动静,他高声叫道:“小一,开门,我是爸爸,爸爸来接你了……”

说完,他把耳朵贴在门缝边,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他继续敲门,继续说道:“小一,开门呀,我是爸爸,爸爸接你回家……”

“爸……爸……”里面终于传来女儿的声音,不过很微弱。

“对,是的,是爸爸来了,快开门!”丁乃翔惊喜地说道,随后又把耳朵贴在门缝处。

这时,听里面传来一声响动,像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再也没有声息了。丁乃翔急了,不停地敲门,不停地呼喊……

小张也急了,他开始撞门。

警卫人员一见,说道:“别撞了,再撞撞坏了。”

小张根本不听他那一套,继续使劲用膀子撞着门。

丁乃翔把头抵在墙,悲痛地说道:“小一啊,你可别吓爸爸呀……”话没说完,老泪流了出来,他有些站立不稳……

小张顾不得他,而是用力在撞门。门,终于被撞开了,在撞开门的那一刻,丁乃翔几乎晕了过去,见他的宝贝女儿躺在地,已经昏了过去……他急忙扔掉手里的皮包,奔到女儿身边,抱起了女儿,大声地叫着:“小一,小一,你怎么了?小一啊……”

老教授一时乱了方寸,急切地呼喊着女儿。

小张赶忙帮着老教授抱起丁一,把她放在床,老教授不停地抖动着女儿的手,胳膊和腿,不停地呼喊着女儿。

小张摸了摸她的脑门,没有高烧,捏她的人。

那个警务人员说道:“不行赶紧打120吧?”

在这时,丁一才从嘴里呼出一口气,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又闭了,轻轻地叫了声:“爸……”泪水,从她的眼角出流了出来。

“哎,我是,我是爸爸,爸爸带你回家,好吗?”说完,丁乃翔把女儿抱在了怀里,老泪纵横……

丁一在爸爸的怀里,微微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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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丁乃翔在小张的帮助下,将女儿所有的私人物品,全部装在了她的两只行李箱和两个大纸袋,小张提前将这些东西拎下楼,放在汽车后备箱里,来后,跟丁乃翔说道:“丁教授,您看是去亢州医院还是回家?”

丁乃翔低头看了看女儿的状况,说道:“回家!”

他使劲抱起女儿,当把女儿抱起来的那一刻,老教授的心揪紧了,女儿消瘦的几乎没有什么重量了,老泪不禁老泪纵横,他跟女儿说道:“爸爸抱你回家,这个地方,咱们再也不来了,你没有工作,爸爸养着你,爸爸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在这里了……”说着,抱着女儿出了门。

小张担心老教授的体力,说道:“丁教授,放下她,我背着她吧。”

老教授顾不说话,他没有松手,而是抱着女儿费力往楼梯走去。小张和电视台那名警卫人员,只好护在左右,不使丁乃翔跌倒。

把丁一放进车里后,丁乃翔气喘吁吁地从小张手里接过皮包,从里面掏出一张大钞,递到那名警卫人员的手里,说道:“师傅,打扰您休息了,麻烦您明天把单位的门找人修修,要是锁坏了买把锁,余下的钱您买盒烟抽吧,另外,跟领导说说,人,我接走,再替丁一请个病假,拜托您了。”

那人说道:“您这是干嘛,小丁我们是同事,我怎么能要您的钱呢?”

老教授说:“师傅,这钱您必须拿着,损坏公物要赔,拜托您了。”说着,硬是将钱塞给了那个人,然后了车,把女儿抱在怀里,离开了亢州城……

他们仍然是一路疾驰,直接来到了阆诸市第一人民医院,等丁一所有的检查结果都出来时,大夫只跟他轻轻地说了一句话:“患者没有大碍,但处于极度虚弱状态,需要住院观察。”

老教授疲惫地跌坐在医院的椅子……

午,看着女儿在药液的作用下,脸色渐渐有了红润,丁乃翔才从女儿的提包里,翻出一个小本,那是通讯录,他找到了温庆轩的电话,尽管他知道温庆轩已经调离了广电局,升任市委宣传部的部长,但是,他知道温庆轩还是丁一的领导,是分管宣传工作的领导,也是广电局的领导。

第1208章 她干嘛那么讨厌小丁

等电话通了后,老教授说道:“温部长,您好,我是丁一的父亲丁乃翔。 ”

温庆轩显然是愣了一下,随后热情地说道:“丁教授,您好您好,我是温庆轩,您有什么事尽管说。”

电话里,丁乃翔对温庆轩说道:“温部长,我女儿病了,我昨天半夜把她接回家了,几年前我想让她调回阆诸,但是她舍不得你,说你在广电局当局长一天,她不能离开,因为当年是你将她从市政府要去的,又是你让她去广院学习,把她领到了电视艺术这条路来了,我给您打电话的意思是,丁一不回去了,无论她在阆诸是否有接受单位,她都不回去了,希望温部长能跟广电局打个招呼,等她好了之后,找到接收单位再回去办手续,拜托温部长您了。”

温庆轩说道:“丁教授,丁一是一名优秀的电视工作者,我当初去跟书记市长要她,也是看出了她的潜质,这段时间,我也较忙,没抽出时间过问她的情况,我很抱歉。不过请您放心,既然小丁不回来了,我向您保证,这边,绝对给她保留工作关系,她什么想回来班都行,如果她不想去电视台班了,到我宣传部来。如果她在阆诸找到了接收单位,我会帮助她办理一些相关手续的,小丁当初是从市政府出来的干部,她的工资完全是财政开,所以,她即便是请假,仍然会有工资,她应得的不会少一分,这个您尽管放心。”

丁乃翔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多谢温部长了。”

温庆轩说“请您转告我对小丁的问候,让她安心养病,过两天我去看她。”

“好的,一定把温部长的问候带到,再次表示感谢。”说完,老教授挂了电话。他将电话重新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悄悄地回到病房,看着昏睡的女儿,他的眼前浮现出女儿成长过程的一点一滴,老泪,不禁又流了出来……

彭长宜在回来的半路,给丁一打电话,他当然打不通了,他不知道丁一为什么突然关机了,更不知道丁一昨天夜里被爸爸接走的事,他不禁有些沮丧,回到亢州后,已经接近午12点钟了,他没有回家,而是按照惯例,直奔亢州酒店,部长在那里等他。

他进来的时候,正好碰见王圆接雯雯下班回来。王圆看见彭长宜的车进来了,跟雯雯说:“是彭叔儿,怎么这个点回来了?”他和雯雯下了车,叫道:“彭叔儿,今天怎么午回来了?吃饭了吗?”

“哪儿吃了,饿死我了,雯雯,怎么搞的?”说着,又将雯雯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雯雯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肚子,说道:“怎么了?是不是又嫌孩子长得慢,刚三个多月,您还指望他长多大呀?”

彭长宜“哈哈”地笑了。

王圆和雯雯陪着彭长宜,直接奔了四楼王家栋的房间,见王家栋这次没有练书法,而是戴着老花镜在看书。看见彭长宜他们进来,放下书本,摘下老花镜,说道:“今天太阳从哪边出来,怎么舍得午回来了?”

彭长宜苦笑了一下,说道:“好长时间不回了,想家啊!”

雯雯突然说道:“彭叔儿,我们昨天看见沈阿姨了,估计你到家后她该跟你告我的状了。”

雯雯的话,弄得彭长宜和王家栋都有些不解。

彭长宜说:“怎么了?是你惹着她还是她惹着你了?”

雯雯说:“我惹着她了呗,昨天我冒犯她了,她肯定生气了。”

王家栋说:“雯雯,到底怎么回事?”

雯雯将昨天跟丁一逛街,在肯德基餐厅碰见沈芳和袁小姶的事,叙述了一遍。

王家栋听后,抬头看着彭长宜,说:“这个小芳怎么回事?怎么跟姓袁的搅在一起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你到家得说说她。”

彭长宜也是一肚子火,沈芳跟袁小姶搅在一起本身令人火,而且还帮着袁小姶攻击丁一,更加的火,听部长这样说,他说道:“唉,我早说过她,她根本不听,谁说话她都信,我说话她不信,还蛮有理!”

王家栋说:“她们是怎么认识的?”

彭长宜知道部长指的是什么,说道:“自从她调到电力局后,她们认识了,好像是为工地变压器增容的事,应该不是特意认识的,还是从工作开始。”

部长沉思了一下,说道:“看来不该把她调出来,更不该让她去那个地方。”

彭长宜说:“我不这么认为,这和工作性质没有关系,她那个人啊,天生头脑简单,认识问题肤浅,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我总是说她,她根本不能接受,在她眼里,我整个是坏蛋,反而外人倒是好人。”

“可能是你的方式有问题,既然能外人都能相信,为什么不相信自己家里人?”说道这里,部长突然抬头看着彭长宜,说道:“她干嘛那么讨厌小丁?”

彭长宜有些心虚,说道:“我也不知道,有一回还是我在北城的时候,丁一在广院学习,回来准备毕业作品,我带她去采访北城搞玉米育种的邹子介,那天是周日,我在单位等丁一,让她看见了,打那以后,她的心眼长不正了。”

“哦,难怪。”王家栋若有所思地说道。

彭长宜急了,说道:“您这是什么话?天地良心,我可是什么都没做!”

雯雯笑了,说:“您已经做了,所以沈阿姨才帮着姓袁的说话,谩骂小丁。”

“我做什么了?”彭长宜瞪着雯雯说道。

“您跟丁一接触了?您带她去采访了?这够了。可能在别人眼里这很正常,但是在沈阿姨眼里,似乎不正常了,认为小丁跟您也有那层关系,所以,她嫉妒丁一了?”雯雯振振有词地说道。

王圆捅了雯雯一下,说道:“彭叔儿,你别听她的,我去给你们安排饭。”说着,拉着雯雯走了。

第1209章 美好者不祥之器

王家栋说:“小丁那孩子的确讨人喜欢,小芳嫉妒也是正常的,说明她心里有你,对你有担心,如果她心里没有你,也不嫉妒小丁了,你看,我正在看司马迁的史记,你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琢磨这句话……”

王家栋说着,重新戴了老花镜,指着其的一处字说道:“你看,司马迁在史记里反复说过一句话,那是,‘女屋美恶,居宫见妒;士无贤不肖,入朝见疑。 故扁鹊以其伎见殃,仓公乃匿迹自隐而当刑。缇萦通尺牍,父得以后宁。故老子曰:美好者不祥之器,岂谓扁鹊等邪?若仓公者,可谓近之矣。’能理解是什么意思吗?”他又摘下老花镜,看着彭长宜说道。

彭长宜从部长手里接过书,仔细看了看,说道:“能意会到,要让我全面解释我可能解释不出来。”

其实,彭长宜能从字里行间知道一个大概,但是部长今天故意挑出这两句来给他念,估计另有深意,所以,即便是能解释清他也不会解释了,他要听部长的解释。

果然部长说道:“对于这句话的理解,我刚才特地请教了温庆轩,温庆轩给我的解释是:女子无所谓美丽丑陋,一旦进入宫廷会被嫉妒;士人无所谓贤德与不贤德,一旦进入朝廷为官会被别人不信任。因此,扁鹊因为自己高超的医术走向死亡,仓公独自隐居也难逃灾难。缇萦书,愿以身代过,她的父亲才得到以后的安宁。因此,老子说:美丽的善良的东西是不详之物,难道说的是扁鹊那一类人吗?像仓公这样的,可以称之为与之相近啊。”

彭长宜听完部长的解释,说:“我的理解也和这个差不多。”

部长摘下老花镜,说道:“这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说明了‘出头的椽子先烂’,但是仓公决定隐居了,却也被株连了,如果不是他的女儿缇萦书帝,愿以身代罪,罪,不会被免。仔细读司马迁的话,会发现司马迁在这里倾诉了他个人的感慨与不平。是司马迁本人也是无端被残害的,他是因为替与匈奴作战的将军李陵说了几句公正话,结果汉武帝大怒,将司马迁处以宫刑。司马迁是在这个处境下艰难地写作《史记》。所以说啊,丁一遭袁小姶和沈芳嫉妒那是必然的,因为她年轻、漂亮,因为她他们善解人意,因为她她们更讨人喜欢,即便她不和她们去争什么,也会遭到她们的嫉妒。如我,我现在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了,但是没人拿我当病猫看,甚至有人还当我是暂时睡着了的狮子,我只要喘着气,会碍他们的事,他们会不踏实。”

“哦?您为什么要这么认为?”彭长宜有些吃惊。

“呵呵。”部长合了书,说道:“不是我为什么要这么认为,是因为有人这么让我认为,你没听说吗,锦安已经决定要动我了。”

“动您?怎么动?”彭长宜更加吃惊。

“我得到消息说,准备让我去rén dà。”

“哦——您说话怎么大喘气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怎么动呢?”彭长宜松了一口。

“这个意思早有了,是三源的事一出,给耽搁了。”部长站了起来,开始收拾茶几。准备吃饭。

彭长宜说道:“您去rén dà是早晚的事,我看不错,rén dà本来是养老的地方,您到那里挺好的,有充分的时间练练书法,说不定不当副书记了,还能成一位大书法家呢?”

“哈哈,你放心,我是真到了rén dà,我仍然是老虎,同样不会是病猫!”

那一刻,彭长宜感到部长的眼睛里露出了凌厉的光,他不禁有些担心,连忙开导他说道:“我看您到rén dà一忍不错,只要您不找别人的茬,别人是不会敢找您的茬的。明年,雯雯会给您生个孙子,我看啊,您享受天伦之乐吧,多美啊。”

“哈哈,那是当然,只是怕有人不让我安生啊——”部长说道。

“安生不安生的还能怎么着?”彭长宜不敢说下去了,他似乎对部长有了一种隐隐的担心,毕竟,部长的事有些他知道,有些事他不知道,那些不知道的事,是不是是别人不让他安生的依据?

服务人员把酒给他们倒好,菜给他们端了来,他们俩边吃边聊。彭长宜双手端杯,站了起来,意味深长地说:“部长,我敬您。”

王家栋不解地看着他,说:“又没有外人,干嘛这么正经?”

彭长宜说道:“部长啊,我的心情您可能体会的不太深,您知道我从三源回来最心盛的不是回家见老婆孩子,而是回来见您,其次才是江市长,我不说您也知道,我和江市长的感情和您的有区别,他更多的时候是我的良师益友,但是您不一样了,您是校长,是引导我成功毕业的校长,您还是父亲,是能给我温暖怀抱的父亲,我受委屈可以跟您来撒娇,我有了成绩,您能及时给我泼凉水让我清醒,我做错了您能给我包容,您是我人生路的灯塔,没了您的照耀,我不知该怎么走好每一步。我希望我整个成长过程都有您来陪,不管您将来是离退还是变老,您是我信念的支撑,所以,说到这儿,请允许长宜表个态,长宜不希望您有事,长宜也不希望您没事自己去生事,长宜只希望您健康、平安,看着我们长大变强!我相信,小圆跟我的心情也是一样的,世界没有一个子女希望自己的父亲有事的,所以,让咱们去rén dà,咱们去rén dà,让咱们靠边站,咱们靠边站,毕竟这是大趋势,一朝天子一朝臣,咱不跟他们争,您把长宜培养大,您什么都有了。您想想,现在钱不用您挣,有小圆在挣,权力您也有,即便您将来有一天没有权力了,长宜还有,长宜的权力是您给的,长宜的权力在某种程度是您的权力,这有什么不好?您干嘛非要当老虎呢?你是当一只颐养天年、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猫又怎么了?有什么不好吗?”

第1210章 我不是病猫

彭长宜从来都没有跟部长说过这样的话,大都时候,他都是在听部长在说,因为,他从来都是在部长那里汲取养分,从来都没有感觉部长有说得不对的地方,几乎是言听计从。

可是,今天王家栋一句“我仍然是老虎,同样不会是病猫”的话,却吓着了彭长宜,也勾起了彭长宜的无限感慨,想想江帆远走边关,他心里已经感到了孤单,所以,他从心里来说特别担心部长再有什么事了。

他这段情真意切的话,令王家栋很激动,王家栋知道是自己刚才那句话吓着彭长宜了,没想到这小子真敏感,马来了这么一通话。

王家栋是个眼睛很硬的人,此刻听了彭长宜发自肺腑的话后,眼圈居然红了,他端起杯,没有站起来,跟彭长宜碰了一下,故意说道:“小子,今天受什么ci ji了,怎么想起跟我表白这些了。”

彭长宜仰头喝干了酒,说道:“没有,什么ci ji也没有,我希望无论长宜走到哪儿,回到亢州后,都能在这里看到您等着我。”

彭长宜的眼圈红了,他相信,即便他不告诉部长自己的心情,凭部长的智慧,他也能洞悉到他的心情,彭长宜最初跟部长相处,他看出部长具备的那种高超的政治智慧,远不是他所及的,一开始,他决定追随他,不跟他耍小心眼,百奸不如一忠,是这个“忠”字,让彭长宜从部长那里得到了很多东西,也收获了一份宝贵的忘年交……

“哈哈,小子,别装了,我知道你受什么ci ji了,放心,部长不会有事,也不会没事找事,你放宽心吧,还是那句话,我只要不找事,相信没有人敢找我的事。”王家栋自信地说道。

“我信,所以我才担心。”彭长宜又抹了一下眼角。

“哈哈,瞧你那点出息!”王家栋大声笑了,随后说道:“你是不是也想江帆了?他走后联系着吗?”

彭长宜伤感地说道:“联系几次都没联系,他的手机不是停机是空号,我也不知道他确切去了内蒙什么地方,总想打听打听,这段变故太大,也顾不过来。”彭长宜说道。

“哈哈,知道是这种情况,给——”王家栋说着,从那本《史记》的书里,拿出一张小纸条,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字,还有电话号码。

彭长宜一惊,说道:“您怎么搞到的?”

王家栋说:“我仔细打听了一下他支边的前前后后,的确是他自愿的,没有任何领导暗示他,他走的是省里的指标,也是,他如果回来,也不会再回到锦安市了,人事关系放在了省委组织部,并且,内蒙这个指标是从面戴帽下来的,是江帆的。所以说,他早预谋好了这步棋,是主动支边的,当然,如果他这次能提亢州市委书记,估计他是不会去支边的,如果这次安排的位置不是这么不如意,他也不会走的。”

彭长宜点点头,他在心想又加了一句,如果不是丁乃翔找他谈话,打死他也不会走的。只是,他不能将这话说出来而已。

彭长宜又跟部长汇报了这一段自己所有的工作情况,部长说:“你做得对,当前重之重是干部队伍的思想稳定,是要继续开展工作,工作不能瘫痪,这是三源目前最大的政治,也是你最大的政治,你做好了这一点,是最大的功绩。功绩是什么?功绩是一个干部的成,是升迁的资本,是竞争的实力。将来让你接任书记也不是没有可能,是不让你接任书记,现在让你主持全面工作,你要做好全面工作,显示你主持全面工作的水平和能力。这一段还是少往回跑,尽心才是,尽心做好眼前的事,莫问前程。说哪一天来了书记了,你再退回到政府这一边来,继续当你的县长,这样,领导也会高看你的。”

彭长宜不住地点头,说道:“您是长宜的定盘星啊!”说着,又端杯敬部长酒。

部长喝了一口,继续说道:“鉴于目前三源的实际情况,有一点你必须要把握好,那是千万别给那些有钱人当了奴才。我为什么这样说,因为邬友福是,你们那个常务副县长是,邬友福是因为涉嫌毒品进去的,但是我怀疑,边之所以以这个名义把他弄进去,也是挡北京郄老的嘴,让郄老不好为他说情。我敢保证,邬友福有受贿的重大嫌疑,即便没有王八汤这件事,锦安也会有多重理由让他进去的,放摆着的理由是给黑恶势力当保护伞。实际我感到,他的主要问题还是受贿,因为受了贿,才会给黑恶势力当保护伞。所以,他的教训是你的教训,你永远都要记住,人,只要有一次受贿的经历,会想第二次,跟毒瘾一样,受贿,也会瘾。所以,你一定要把握好第一次。”

彭长宜重重地点着头,认真地倾听着。

“你没看到吗?现在社会的实际情况这样,古代,士们都兴养门客;改革开放后,大款为了显示自己,都兴养小蜜;现在呢,你再看,大款都兴养领导干部了,这是很危险的潮流,直接危害到zhèng quán的稳定,党央不会任其这样发展下去的,最近落的那些高官,表面是因为"qing ren"反目,实际,还是因为腐败变节!"qing ren",哼,只是个由头罢了。仔细分析一下,怎么都是"qing ren"举报?可能吗?所以,你千万要注意,注意把好第一道关,同时,还要告诫小芳,替你把好第一道关。”

彭长宜说:“您说的太对了,非常符合我的心气儿,我会注意的。”

“还有。”部长又说道:“你当初到三源时我反复嘱咐过你,升迁,升迁是你45岁之前主要做的事,要时刻向着这个主体目标努力,凡是有碍你升迁的事,都不要做,不能做。你理解我话的意思吗?”

第1211章 成长需要成本

彭长宜似是而非地点点头。

王家栋说道:“这是因为,成长需要成本,升迁同样需要成本,而贯穿这个成本主要因素是时间。时间,你懂吗?时间是你升迁成长的过程长最根本的成本支出,对时间的珍惜是对成本的节约,所以,任何闪失和耽误成长的事都不要做。今天我这话,在你离退之前都有效,你必须引起注意。也有这样的可能,咱们什么违法乱纪的事都没做,一直都兢兢业业、踏踏实实地工作,几十年兴许都在原地踏步,没有升半格,这样的情况很多,一点都不新鲜,但是记住,那也不要气馁,只要你有良好的基础,组织不用咱,那是组织的事,但绝不能给组织制造不用你的理由。”

彭长宜不住地点头。

“咱们做了这么多年的组织工作了,深深地知道组织是什么,这是咱们在屋里说话,没有外人听见。前两天,我看到一篇章,那里面有这样一段话,想想,的确是那么回事,你听,组织,是在你遇到难事时对你说:我们无能为力;在你遭遇用人不公时对你说:你要正确对待;在你合法权益受到侵害时对你说:你要顾全大局;在你受到诬陷时对你说:你要相信组织!”

“哈哈哈。”彭长宜大笑,他感到王家栋今天太可爱了,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一般情况下,给他灌输的都是很严肃的东西,没想到,他今天居然也说这样的话了,说道:“您说得太对了,太是那么回事了。”彭长宜笑得眼泪出来了。

王家栋没有笑,他却严肃地说道:“这不是我说的,是那篇章里说的。我给你说这些的目的不是让你笑,是要让你记住,组织可以闲着你不用,但是不许你有污点,你只要有了污点,大多情况下是被拿下。为了节约你成长的时间成本,大小事都不可儿戏。”

彭长宜说道:“长宜记住了,保证做到,如果做不到,辜负了您的良苦用心了。”说着,举杯向部长示意了一下,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我有一事想请教您,我想明天去北京看看郄允才,我打电话着,是他家保姆接的,说是张明秀已经离开郄老了,我想去看看,但是又担心在这个节骨眼,被人诟病。”

王家栋想了想说道:“你去北京,有必要大张旗鼓宣传吗?完全可以悄悄地去悄悄地回吗?官场做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越隐蔽越好。你看他,一来尽尽心意,二来有些事情也可能揭开谜底,这叫知己知彼,郄允才这条路他邬友福走到头了,你照样可以接着走,官场人,要善于给自己多开辟几条通天的路,这极有可能是你未来的政治资源。”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好,那我明天起早直接去医院看他。我要考虑一下带点什么礼物去。”

部长说:“别想了,我这里正好有两棵野山参你带去吧。”

“那可不行,那是好东西,还是您留着用吧,老革命家里什么都不会缺,我随便买几样水果行了。”

“我年龄又不大,身体也没啥毛病,用那玩意没用。”说着,王家栋起身,从大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两个红绒锦盒,里面是两只用棉线固定的山参,所有根须都完好无损。

彭长宜看着,有些舍不得,说道:“这个,我真的不能要,您留着用吧,要不我还是买些营养品吧。”

王家栋一瞪眼,说道:“放我这儿也没用,等我老了,需要这东西补了,你再给我买不得了,现在你先拿去用,省得放时间长了长虫。”

彭长宜想想,不拿也不合适,接了过来,说道:“那行,我以后再给您买。”

他们喝完酒,王家栋去单位班去了,彭长宜到洗浴心洗了个澡,做了做按摩,晚又召集寇京海、姚斌、黄金、林岩等人聚了聚,夜里快十点多才回家。

彭长宜回到家,首先蹑手蹑脚地推开了女儿娜娜的房门,见里面没有女儿,彭长宜知道女儿肯定又是鸠占鹊巢了。他脱去外套后,走进了卧室,沈芳正在披衣穿鞋要出来。

彭长宜果然看见了女儿睡在了他的位置,咧嘴笑了。

沈芳说:“又这么晚回来?孩子都等你半天了,实在困得不行才睡的。”

彭长宜说:“我好长时间不回来了,跟部长呆会,又跟老寇他们几个聚了聚。”

“别找客观理由了,外边总家里有吸引力,该睡觉了你不得不回来是了。”沈芳从来没有说过让彭长宜听着心里舒服的话。

彭长宜也习惯了,他不跟她计较,弯身亲了女儿一下,沈芳过来要抱走女儿,彭长宜说道:“别,让她在这儿睡吧,一会我去书房睡。”

听他这么说,沈芳不再抱女儿了,而是跟着彭长宜来到了书房,尽管彭长宜不经常在家,但是沈芳永远都能将家里的角角落落收拾的干净整洁,书房应该是平时进人最少的地方,但仍然干干净净,床的床单和被罩永远都是一尘不染,书柜里码放的书永远都是整整齐齐。

彭长宜换睡衣,要床睡觉,沈芳推了他一把,说道:“去,洗澡去。”

彭长宜说:“你推我干嘛,我在酒店早洗过了,再洗皮掉了。”

沈芳笑了一下,说道:“知道耍贫嘴。”

彭长宜趟在床,盖过薄被,他又拉沈芳进了被窝,把沈芳搂进怀里,闭着眼开始抚摸她。

沈芳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突然说道:“你去酒店看见雯雯在哪儿了吗?”

彭长宜闭着眼睛,说道:“嗯,看见了。”

沈芳说道:“雯雯现在的行情可真是看涨,仗着给老王家怀了孕,你看现在狂的,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听沈芳这样说,彭长宜慢慢地停止了手的动作,他想起在酒店时,雯雯跟他说的她和丁一遇到袁小姶和沈芳的事。

第1212章 妻子胡搅蛮缠

他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沈芳说道:“我都听说了,你也是,怎么又跟那个姓袁的搅合到了一起?”

沈芳一听彭长宜这话,尖声说道:“什么叫我跟姓袁的搅合在一起?你这么快听说了?是不是那个小狐狸精告诉你的?”

彭长宜盯着沈芳突然变得激动的脸,厉声说道:“你瞎说什么呀?谁是狐狸精?还小?”彭长宜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沈芳没有乐,她继续逼问道:“别打岔,回答我,是不是?”

“不是!”彭长宜赌气说道。

“那你听谁说的?”

“你说我听说的,你刚才提谁来着,我是吃饭时听说的,人家孩子觉得冒犯你了,不好意思,跟我提起的。”彭长宜说道。

沈芳放了心,她清楚不是小狐狸精告诉的彭长宜,而是雯雯在酒店跟彭长宜说的。

彭长宜又问道:“你还没回答我,怎么又跟姓袁的搅在一起了?我记得为这个问题我嘱咐过你。”

沈芳说:“我不是要跟姓袁的搅在一起,是她前些日子出国,给我带了礼品回来,是一个名牌包,我想,怎么也得回谢回谢人家啊?但一想,人家什么都不缺,后来在我坚持下,人家才说,那请我去吃肯德基吧。这样,我们俩去了肯德基,刚一进门,看到那个姓丁的和雯雯在一起。开始我什么都没说,袁小姶见了她跟蝇子喝了醋一样,眼睛都直了,直奔她而去。雯雯也可能怕出事,拉起丁一走。袁小姶追了出去,说了丁一几句,说几句说几句呗,你偷了人家男人,还不兴人家说几句了?结果雯雯站出来帮腔,我说了雯雯几句,雯雯又把矛头指向我了,还说了我几句,这个臭丫头,还真的以为自个是乌鸡变成了金凤凰了呢?哼,小人得势!”

彭长宜没有了和沈芳亲热的兴趣,说道:“我记得咱们家的钱都在你哪儿吧?”

“在呀,怎么了?你用钱吗?”沈芳不解,问道。

彭长宜不理会她,而是继续说:“我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的了?”

沈芳似乎琢磨出道道来了,说道:“哪样都没少啊?你什么意思?”

彭长宜果断地说道:“我的意思你明天把那个包给姓袁的送回去,咱们不要她的东西。”

沈芳一听生气地说道:“彭长宜,你也太霸道了,你跟江帆好行,我跟袁小姶好怎么不成了?”

“这是两回事。”彭长宜提高了声音说道。

“这是一回事。”沈芳的声音他更高。

“两回事。”彭长宜坚持着说道。

“一回事。”沈芳也在坚持,并且理直气壮。

彭长宜一听,不吭声了,背过身去,闭了眼睛,给了她一个后背,不再理她了。

这么多年来,每当夫妻俩言语不和的时候,彭长宜都会采取挂免战牌的方式,但是沈芳知道,他不是积极地停战,而是消极抵抗,尽管他闭了嘴,他心里是不服气说不过自己才闭嘴,不大代表他理亏词穷。

可是沈芳最怕他来这一手,每当这种时候,你说什么他都不听你的了,不跟你吵,也不跟你闹,跟瞬间成了哑巴一样,这样一来,沈芳摸不着彭长宜的脉了。沈芳不怕吵,吵多欢都不怕,怕彭长宜当哑巴。

此时,她见彭长宜背过身,赶紧扳过他,吼道:“没当你理亏词穷的时候,来这一套,装哑巴!”

彭长宜睁开眼,冲她拱起双手,说道:“对不起,我错了,我要睡觉。”说着,又背过身去。

沈芳不服,用力又将他板过来,说道:“不行,说清楚再睡。不说清楚你别想睡!”

彭长宜当然不希望她大吼大叫的了,顺势转过身,压低声音说道:“我都承认错误了,我没理,不该干涉你交友,还不行吗?你还要怎么着,大呼小叫的,吵到孩子!”

沈芳知道他有情绪,不是真心认错,说:“吵到吵到,你今天必须说清楚,不然别想睡觉。”

彭长宜坐了起来,扭头看着她,仍然低声说道:“非要说清楚?”

“非要!”沈芳声音仍然很高。

彭长宜挪揄到:“有理不在声高,半夜三更的你嚷什么?不怕把鬼招来?”

沈芳噗嗤一笑,随后,一巴掌又落在彭长宜的后背。

彭长宜也笑了一下,心平气和地说道:“小芳,尽管你现在到了电力局,又在办公室工作,接触到社会的一些事,但是你经验不足,难免被人利用,有的时候被人利用了,你未必觉察得出,听我的,把东西给她还回去,以后我给你买更好的,或者你看了更好的,自己买,钱都在你那里,你不是想怎么花怎么花吗,我又没有问过咱家钱的事,这是今天我对你的要求,你答应还,咱们有的说,你不还,我也不再说什么,关灯睡觉。”

沈芳一听,他还是这样一副腔调,急了,说道:“彭长宜,你能不能说理一些,我都接了人家的东西,怎么能再给她还回去?我这么大一个人,你这不是让我不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彭长宜听她这么说,觉得也有道理,郑重其事地说道:“行,不还也行,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以后,一次都不许跟她来往,任何交往都不要有,不跟她吃饭,不跟她逛街,不许接受她任何的礼物。”

沈芳说道:“凭什么?我不明白了,你跟江帆是好弟兄,为什么我不能跟袁小姶是好姐妹?你该不会因为那个小狐狸精而恨袁小姶吧?对了,是不是也跟那个小狐狸精也有一腿?”

“混话!”彭长宜冲她冷不丁吼了一声。

沈芳吓了一跳,急赤白脸地说道:“你想吓死我呀?讨厌鬼!”

彭长宜余怒未消,说道:“我看你才是见了鬼了,被鬼附身了,你说你怎么不长脑子呀,那个袁小姶是什么样的人,她对江帆做了什么,你难道连听都没听说过吗?”

第1213章 对江帆的犯罪

沈芳说:“我当然听说过,那都是让江帆和那个小狐狸精给逼的!她保卫自己的婚姻,是行为过激点怎么了?还是江帆心里有鬼!今天说道这儿,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这样欺负我,说不定有一天我她更厉害!”

彭长宜一见她又把话题引自己身来了,没有接她的话茬,而是说道:“什么过激点?她那是对江帆的犯罪!”彭长宜气愤地说道。

“犯罪?如果真是犯罪的话,江帆早去告她了,恨不得立刻置她于死地呢?正好借口离婚呢。”

彭长宜感觉他现在跟沈芳简直没法沟通了,拿着不是当理说,他说道:“你以为江帆跟她一样啊?江帆顾忌太多,不跟她一般见识,要是我,早收拾她了。”

“啪!”彭长宜的背挨了沈芳一巴掌。

彭长宜瞪着她,说道:“干什么你?”

“你说我干什么,你的意思是要收拾我了?”

彭长宜皱着眉头,说道:“你看问题正常一点行不行?我是打方,你听不懂国话呀?”

“我是听懂了国话,才知道你是说给我听的。我告诉你,你跟江帆是一路货色,踩着老婆的肩膀爬去了,现在回头又看老婆不好了,想一脚蹬开了,告诉你们,没门!”

彭长宜一听这话来气了,说道:“沈芳,你把话说明白一点,谁踩着老婆爬去了?”

沈芳脸一红,说道:“是谁谁知道,现在看不老婆了,早会干嘛去了?当初是穷小子的时候怎么不说呀?”

彭长宜一听,更来气了,说道:“你这话是在说江帆还是在说我?”

沈芳白了他一眼,说道:“谁吃心我是在说谁。”

彭长宜说道:“沈芳,你讲讲道理行不行,算当初你妈把我从学校调出来,我爬到了现在,那也不能天天挂在嘴拿出来说不是,人有脸,树有皮,我当年是穷小子一个,你下嫁了,可这是你愿意的呀,我也没去你家抢婚不是?再说了,施恩不图报,那要是你天天拿这个说事的话,我会怀疑你们当初的动机,你们当初是看了我的潜力,才愿意嫁我的,如果我百屁不是,傻子一个,你还会嫁吗?你说我们都是仗着老婆的势力爬去的,那我还说你们是投资了一座金矿呢,公平交易,谁也别说谁吃亏,这叫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

沈芳急了,说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妈把我嫁给你,是她投资了一座金矿,我是她的投资了?”

彭长宜说:“我打的是方,你要是这么理解也对。”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结婚是互相利用了,一点感情都没有?”沈芳的眼圈红了。

“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这要取决于你是站在哪个角度认识这个问题,你要是非把自己想不值钱了,我也没办法。”彭长宜赌气说道。

“彭长宜,你不是东西!”沈芳说着,抓起枕头摔在彭长宜的头。

彭长宜火了,嚷道:“你疯了,还让人睡不睡觉?”

“我是疯了,不让你睡!”说着,又抓起枕头冲彭长宜打了过去。

彭长宜冲她吼道:“有完没完你?”

“没完,没完。”沈芳一连说了好几句。

彭长宜说道:“知道你跟什么人学什么人,跟精神病在一块早晚得变疯咬人!”

“我跟跟,袁小姶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沈芳恨恨地嚷道。

彭长宜掀开被子,要下床,沈芳便把他摁下,说道:“你今天如果出了这间屋子,永远都不许进这个家门。”

彭长宜果真没有走,他倒不是怕沈芳,而且觉得今晚的吵架实在没有任何意义,毕竟他好长时间不回来了,沈芳一人带孩子也蛮辛苦的,而且她的工作明显以前累多了,所以,他不想跟她吵架。她可以说让自己永远都不回这个家的话,但是,你如果真的不回这个家了,那肯定是不行的。

沈芳见彭长宜果真被自己的话吓住了,说道:“我早知道你看不我了,你是不是觉得江帆走了,你有机会对那个小狐狸精下手了,所以看着我不顺眼了,你早干嘛去了?”说着,竟然委屈地哭了起来。

彭长宜失去了耐心,说道:“沈芳,你真让我寒心。”说着,走出书房,躺在了女儿的小床。

沈芳在里面的书房哭了一会后,“嘭”地开门,又“嘭”地关,回卧室跟女儿睡去了。

彭长宜没了困意,望着黑暗的天花板,不禁在心里有些唉声叹气……

他想到了丁一,想到了被袁小姶和沈芳这两个女人夹击下,是怎么挺过来的,市长啊市长,您这是何苦啊?

彭长宜忽然想到了部长给他的写有江帆地址和电话号码的纸条,他掏了出来,很明显,这是个座机,晚肯定没人接,他把这个纸条重新塞进手包,使劲地闭了眼睛……

早,彭长宜老早被女儿鼓捣醒了,他睁开了眼,正好看见娜娜那对漆黑的眼睛正在看着他。彭长宜伸出胳膊,抱了一下女儿,说道:“学去呀?”

女儿摇摇头,彭长宜这才想起今天是礼拜六,不学。

“洗脸了吗?”

女儿摇摇头。

“吃饭了吗?”

女儿又摇摇头。

彭长宜说道:“会摇头,你不会说话呀?”

娜娜说:“会说。”娜娜小声说道:“你是不是和妈妈吵架了?”

彭长宜愣了一下,说道:“妈妈告诉你的?”

“不是,是我自己观察出来的,因为你没有和妈妈在一起睡觉。”娜娜小大人似的说道。

彭长宜笑了,伸出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蛋,说道:“那是因为你把我的位置占了。”

娜娜认真地说道:“不对,妈妈昨天晚哭着,她的眼睛肿了。”

彭长宜说:“她那是眼睛里进沙子了,我还帮她揉半天呢,没揉出来,估计沙子在她眼里住下了。”

第1214章 堂前教子,枕边教妻

女儿嘻嘻地笑了,说道:“妈妈让我问你,今天是你带我还是我去姥姥家。 ”

彭长宜说:“妈妈干嘛去?”

“妈妈今天照常班,而且午要接待级领导。”娜娜有板有眼地说道。

级领导往往是利用双休日的时间下来,以各种检查、路过的名义,带着家属来占便宜,沈芳在办公室,级来人肯定她要搞接待工作,这个情况彭长宜知道,他伸出小手,摸了一下女儿的小脑袋,说:“那你去姥姥家吧,一会爸爸要去北京办事。”

娜娜“嗯”了一声,又问道:“爸爸,你是不是有女人了?”

彭长宜一听,噌地坐起,说道:“你听谁说的?”

娜娜说,“昨天晚你们吵架我听见了。”

“你听见什么了?”

“我听见了小狐狸精……”

彭长宜说:“别听妈妈的,她总是瞎说,别说是狐狸精,爸爸要是你能养只狐狸也不错了,狐狸很好玩的,毛茸茸的,松鼠大多了,而且皮毛昂贵。以后,爸爸带你去看狐狸养殖场,抓只小狐狸给你玩,你看看能不能把它养成精——”说着,手伸到了娜娜咯吱窝下。

娜娜连忙夹紧了胳肢窝,不让爸爸咯吱到自己,她笑着说:“妈妈说了,如果你要是有了女人,让我不理你了。”

“娜娜,妈妈这样说是不对的,爸爸的确有女人,你看,妈妈是女人,你也是女人,对不对?”

娜娜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爸爸除了你们,还有爸爸的妈妈,爸爸的妈妈也是女人,但是爸爸的妈妈去世了,爸爸的姐姐也是女人,爸爸怎么因为有了妈妈,不要奶奶和姐姐了?所以,妈妈这样说是不对的,以后妈妈再说这个问题,娜娜要批评妈妈。”

娜娜点着头,说:“行。”

彭长宜笑了,说道:“去洗脸吧,爸爸要起床,一会还要赶路。”

娜娜显然是得到了充分的依据,蹦跶着出去了。

彭长宜接了老顾后,奔北京方向去了。

他在半路,给郄老的家里打了电话,电话还是郄老家的保姆接的。彭长宜说道:“阿姨,我是三源县的彭长宜,我想去医院看望郄老,请问他在哪家医院?”

那个保姆犹豫了一下说道:“他不让人探望。”

彭长宜笑了,说道:“阿姨,您跟他说,说彭长宜强烈要求去看望他,他要是知道是我来了,保证会见我,另外,我这里还有他老人家的一部分照片,他嘱咐我,一定要给他送去。”

保姆听了,说道:“那好,我给你请示一下吧。”

说完,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彭长宜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不是郄老家的电话,接通了,说道:“喂,你好,我是彭长宜,请问您……”

“彭长宜,你还能想起我来?”

彭长宜一听,是郄老的声音,他赶忙说道:“郄老,看您说的,对于您,我是从来都不需要特别想起,因为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您,总想去看您,总是没有较长的时间,好不容易抽出功夫来了,您又病了,我说我心里最近怎么总是七八下的?原来是您病了,才知道我心里其实也是想您了,我今天特意去北京看您,已经在半路了,唉,没想到您还拒载。”

“哈哈哈哈。”郄老一听,开心地大笑,这段,北京媒体正在报道出租车拒载短途客人的事,没想到彭长宜把这个词用在了这里,郄老笑过后说道:“小彭啊,我都好长时间没有这么开心地笑过了,好吧,来吧来吧,我住在北京医院,你进门后有人把你领进来了。”郄老的语气里有了明显的兴奋。

挂了电话后,彭长宜的脑袋开始不闲着了,他在想葛兆国和邬友福出事的前前后后,怎么没听说郄老出来给他们活动?是自己消息闭塞还是郄老根本没管?他为什么不管呢?是无能为力吗?

似乎说他无能为力又不对,矿难那么大的事,郄老都能给他们下下地摆平,甚至直到现在,翟炳德也不让彭长宜去翻矿难的旧账,只是不知道这次省里组织的打黑行动,将来如果给二黑定罪,矿难这事会不会有所涉及?

他正在想得出神,电话又响了,是岳母家的电话。彭长宜接通后,传来岳母的声音,岳母说道:

“长宜,我是妈妈。”

“哦,妈……妈,您有事吗?”好长时间彭长宜没有跟岳母叫妈妈了,一时间还有些不顺口。

好在岳母没有在意他的顺口不顺口,继续说道:“长宜啊,我刚从你家回来,昨天听说你要回来,我想今天早去你家,见你一面,有些话我也想当面跟你说说,但是不巧,你去北京了。刚才,小芳跟我说了你们俩昨天晚吵架的事,尽管她强调了她的理由,但显然她是拿着不是当理说。长宜啊,你知道,我从来都不向着我闺女说话的,我刚才狠狠地批评了她,把她说哭了,她是哭着班去的。”

岳母顿了顿又说道:“她的缺点和错误咱们先放一边不说了,我今天想批评批评你,好长时间我都想找你谈谈,但是,你回来的太晚,礼拜六礼拜天你来家里,也有些不忍说你们,因为你毕竟不常回来。”

彭长宜说道:“妈妈,长宜听着呢,您尽管批评。”

岳母说:“长宜啊,妈妈跟你说的心意思是,你不能光顾着自己进步,也要注意家属的进步,《朱子家训》里早说过:堂前教子,枕边教妻,对症下药,量体裁衣。长宜,我今天不想跟你说小芳的错误,只想说你。”

“好的,您说吧。”彭长宜说道。

岳母叹了一口气说:“长宜,你跟江帆是要好的朋友,他为什么走到今天,难道你没从江帆的身看到教训吗?一个家庭是否稳定,那是直接影响到这个官员的政治生命和政治前途的,这一点你千万别忽视了。”

第1215章 感情没有裂痕

彭长宜没说话,而是静静地听着。

岳母又说:“据我分析,你和小芳的感情没有深的裂痕,都是一些言语的不合,还有,是对人对事的意见不一,这本身没有什么,但是如果你不加以矫正的话,有可能会使你们越来越远,你要想法设法让小芳跟你,跟你步调一致,有的时候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兴许会酿成大错。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一直以来,岳母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类似这样的话。其实,岳母很少插手他们的家务事,但是彭长宜却总是感觉岳母的影子在他家无处不在,仔细想想,都是平常沈芳总是拿她妈妈说事,其实她妈妈给他们夫妻还是留有很大空间的,所以彭长宜对岳父岳母还是非常敬重的。

他此时听了岳母的话,由衷地说道:“妈,您说得对极了,我的确做得不够,总认为她的唠叨烦人,没有兴趣跟她交流了,等我回来后,跟她好好谈谈。”

岳母见彭长宜的态度很真诚,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继续说道:“要谈,必须要谈,心平气和地谈,我知道自个闺女的毛病,但是她的品质不坏,只是看问题和认识问题有局限,她和江帆的老婆不是一路人,但如果你现在不加以引导和教育,她变成袁小姶那样的女人也不是不可能,这都是说不好的事。所以,你要勤跟小芳沟通,你在外不容易,她也不容易,你要像跟朋友相处那样跟她相处。你看,谁都知道你彭长宜实在、正直、仗义,可是为什么小芳不这样认为呢?她反而认为你自私?这是为什么?需要你认真地反思一下。”

岳母的话确实说得彭长宜心服口服,的确是这样,自己在外可以说人缘很好,有口皆碑,可是沈芳从来不这样认为自己,经常是抱怨他自私,但他又不知道自己的自私到底表现在什么地方?症结在哪儿?

想到这里,彭长宜说道:“是的,您说得太对了,我的确做得不够,这一点我也是经常反思,但是不知问题在哪儿?”彭长宜由衷地说道。

岳母心平气和地说道:“很明显啊,你想,钱,小芳拿着,她当家作主,可以说她怎么花你从不过问,家里吃的用的都是你张罗,除去柴米油盐酱醋茶这点事,小芳几乎是不操什么大心的,尽管这样,她还口口声声地说你自私,为什么?无非是你关心不够。”

岳母见彭长宜没有反驳,继续说道:“为什么这样说?你想,作为你的朋友,你都能三天两头地想起,打打电话、聚聚餐,维系一下感情,为什么对自己的老婆做不到呢?有些小恩小惠的对自己老婆同意适用,你不要认为家里人,犯不这样,不对,家里人,有时候也得这样,该用得用,勤打着电话,勤问候一些,勤关心一些,这些都有了,女人,其实是经不住什么的,说白了,像小芳这样是最好哄的了,没什么心机,所有的喜怒哀乐一目了然,头脑较简单。”

“长宜啊,远则生怨,你的确该注意了,不是妈**评你,这方面你的确做得不够。每天晚头睡觉前,有事没事的往家里打个电话,多关心一些,多体贴一些,不然你们这样非常容易产生距离。长宜,家里,跟你的单位是一样的,也是需要你用用心思的,咱们不说经营家庭,那样显得太生硬,但是,家庭,同样需要你动动脑筋,费费口舌的,许多夫妻都是由于沟通障碍,彼此才产生隔阂的,而不是他在外面有没有女人,长宜,你说妈妈说得对不对?”

好长时间以来,从没有人这么掰开揉碎地给他剖析他们夫妻之间存在的问题,彭长宜认为岳母不愧是做政治思想工作的领导,说得句句在理,重要的是彭长宜心服口服,没有似乎反驳的理由,而且,经岳母这么一说,平时自己看不沈芳的那些缺点,反而不是缺点了,即便是缺点,也是自己造成的,因为自己她水平高,见识广,出现问题,必然是自己的责任。

他赶紧附和着岳母说道:“妈妈,您说得太对了,长宜记住了,回去一定按着您说的试着去做。”

岳母亲切地说道:“记住好,总之,妈妈不希望你们有什么问题,希望你们一家三口平平安安的。”

“会的,请妈妈放心,谢谢您。”

挂了岳母的电话,彭长宜皱起了眉头,尽管岳母说得句句在理,甚至彭长宜没有分辨的理由,但是如果面对沈芳,估计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了。因为沈芳太善于拿着不是当理说了。

他不是不明白一个官员家庭稳定的重要性,他也曾经想试着去改变,但是和她交流不了,没说两句话,保证变味。所以,彭长宜大都采取的是回避。你爱怎么说怎么说,给你一个耳朵,再不行走,躲开污染源,不听了。

自从沈芳和袁小姶认识后,又为她的胡搅蛮缠找了一个理论依据,那是他当初是凭借她妈妈的关系才调到市委组织部,才有了今天。尽管这种优越感以前沈芳也有过,但是她很少说出口过,现在倒好,动不动挂在嘴边,动不动拿出来进行抨击,每当她流露出这个意思后,会令彭长宜非常反感不舒服。

说实在的,是一种从心底深处的反感。别说是夫妻,是一对好朋友,其一个给另一个帮了忙,如果这一个总是跟那个说,当初如果没有我你怎么怎么地的话,估计,到后来他的忙也是白帮了,朋友肯定做不长久了。

夫妻本来是一体,何况,彭长宜是结婚在前,调动工作是在之后,这种情况下,的确难以划分施舍和被施舍的关系,既然是整体,那么谈不谁沾谁的光,谁占谁的便宜。

第1216章 再次见到郄老

尽管他知道沈芳说这话也是外强干,她最终害怕的还是自己变心,但总是这样挂明目张胆地挂在嘴边的提醒,也很让人生厌。

他们来到了北京医院,他们的车刚进了大门口,立刻有一个穿军装的人前来说话:“请问,是三源彭县长的车吗?”

老顾连忙说道:“是,我们是。”

“我给你们带路。”说着,那个人了车,跟彭长宜握手后,开始指挥老顾左拐右拐地来到了医院后面住院部的一个小停车场。

彭长宜这才想起,许多国家领导人都在这个医院走完最后生命历程的,其,有敬爱的周总理。

那个军人把他们带到了病房,彭长宜发现,这才是名副其实的特需病房,条件自然不是三源特需病房所能拟的,不说那些硬件设施,从医护人员那专业素质和整个病区透出的那种氛围,你能感到这里住着的都是高级干部。

彭长宜手里捧着部长给的两个紫红色的锦盒,跟在这个人的身后。那个人推开一扇门,请彭长宜进去。彭长宜进来后,看见郄老正半躺在床,半眯着眼,旁边有个小护士在给他念报纸,小护士见来了客人,连忙站起身,微笑着跟彭长宜说道:“首长好。”

彭长宜向她点头致意。

小护士便轻轻地走了出去。

彭长宜连忙走到床前,伸出手握住了郄老的手,握住老人手的那一刻,彭长宜感到老人的手有些骨瘦如柴的感觉,尽管脸色不像得了什么大病的样子,但春天去三源时明显的消瘦和苍老。

彭长宜说道:“郄老啊,您这是怎么了?是想让我来看您也没必要住进医院啊?您吱一声我来了。”

郄老慢慢地坐了起来,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哈哈大笑,说道:“小彭啊,我算是明白了,你是我的开心果了,早知道见到你我这么开心,早叫你来了。”

彭长宜不高兴了,说道:“什么叫早知道?难道您春天见我不高兴吗?”

郄老的语气沉了沉,说道:“高兴,高兴啊。”

彭长宜坐下,说道:“这不结了?郄老啊,我看您气色和精神都很好,如果没有大碍,别在医院呆着了,跟我回三源,呼吸新鲜空气,让大李和二丫给您打菜疙瘩吃。”

“唉,还真想吃了,还有大李铁匠铺对面的烧饼裹肉。”老人说完,咳嗽了几声。

彭长宜赶紧给他端过杯子,他喝了一口水,说道:“小彭,你们三源形势怎么样?”

彭长宜故意避重轻地说道:“博物馆马要进入后期装修阶段,冬天布展,春天可以对外开放,我想,到开展的时候,请您去剪彩,红色旅游工作整体进展顺利,最近,我把我秘书弄到旅游局去了,是副局长,他本身是学旅游的,旅游局的班子一直不得力,今年又这么多工作,据他们说,今年的工作量相当于他们过去十年的总和。”

郄老认真地听着,说道:“是啊,如果不干事,躺在功劳簿享福,别说十年,还得相当于二十年呢。”

彭长宜明显听出了郄老的弦外之音,说道:“是啊,您说得太对了。另外,为了给明年的工作打基础,我们今年修路工程不少,乡乡都有动作。今年的工作量的确很大,冷不丁一下子忙起来了,好多基础干部甚至县里的领导都有些适应。”

郄老说道:“适应不了也得适应,不换思想换人,别客气。”

“呵呵,您说得太对了,我也是这么跟大伙儿说的,我说我在三源肯定不会干一辈子,我走的时候,三源的一草一木我都带不走,博物馆、公路,哪样也带不走,但是,你们却可以享用到这些实惠,你们的子子孙孙可以享用到,你们我更没有理由不干。呵呵,我向来说话较糙,不大会做循循善诱的政治思想工作,要么不说,要说一步到位,我是怎么想的,怎么说,大家觉得我说话实在,直接,所以,大都时候还是能听进去的。”彭长宜谦虚地说道。

郄老说:“往往实在的话那些官话、套话更能打动人心。小彭啊,千万别学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这几天啊,不瞒你说,我也在时常反思,反思我到底对三源都做了什么?是帮了倒忙还是助纣为虐了?是帮坏人作恶还是我本身是恶人?”

彭长宜一惊,他没有想到老人会说这样的话,赶忙说道:“郄老,您当然是为三源人民做了许多有益的事,这些,三源人民心里都清楚……”

郄老挥了一下手,打断了他的话,说:“小彭,你刚才一进门时那话说得对,我的确没有大病,之所以躲到医院来,一来是清静,有利于我在这里自省,一来也是躲避那些登门求我说情的人。你刚才提到了大李和二丫,我最近也常常在想这两个人,想我师傅,若论高尚,我感觉我不及他们的十分之一。师傅明明知道我在北京,但是不来找我,甚至嘱咐他的后人也不来找我,我现在想,师傅才是明白人。他表面是怨我,实际也是看透了好多事。大李和二丫肯定也想到这一层,即便我去三源他们都不露面,不肯为儿子的事来找我,通过邬友福和葛氏兄弟的教训来看,他们真是太明智了,做得太对了。我自认为大李和丫丫有学问有水平,有些事却不如他们明白,而最为明白的还是我那死去的师傅……”

老人闭了一下眼睛,稍微平静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常常在想主席的诗句: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啊……”

彭长宜此刻感到,老人似乎有很深的痛楚和自责。

郄允才又说:“我记得前两年老窦说过我,他说在三源这个问题,我管得太多了。当时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服气,还说他为三源贡献的少。”

第1217章 郄老的痛处

彭长宜笑着看着他讲。

郄允才说:“呵呵,现在想想他说得对,我对三源的事儿无论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的确是干预的太多了,以至于地方官对我都有意见了,还告了我的状。”

彭长宜在这些问题是不敢插嘴的,只能屏住呼吸听着。他见郄老又闭了眼睛,小声说道:“您不必太自责,是有些人自己没把路走好,这不怪您。”

郄老微微点点头,说道:“小彭,二丫的儿子是不是也受到了牵连?”

“这个……”彭长宜一时语塞,想了想说:“这个问题我也说不大清楚,您知道的,这次都是级来办案,许多涉案人员包括牵扯到的一些干部,都是由级直接谈话,据我了解,他问题不太大,纪委找他去谈话,两天后回来了,具体情况我没有过问。”

“嗯,如果这孩子要真是有问题,那我对不住二丫了——”老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沉重。

彭长宜说:“您干吗总是把责任揽在自己头啊,这和您没有关系,谁出事都和您没有关系。”

老人摆着手说道:“有关系,有关系啊,如果没有我庇护,邬友福和葛家这哥俩可能不会这么嚣张,不会这么横行霸道,因为他们觉得边有人,犯点事用点钱能摆平,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有恃无恐,最终没能逃脱法律的制裁。所以说,某种程度我也是罪人。”

这一点,彭长宜较认可他的观点,所以,也没表态,不想,老人突然睁开眼,看着彭长宜,说道:“你是不是也这么认为?”

彭长宜不好意思地笑了,唯唯诺诺地说道:“呵呵,有那么一点点,但是,我坚信,您丝毫没有主观的故意。”

老人冲他竖起大拇哥,说道:“你敢说真话,我佩服。你说得对,我的确没有主观的故意,但却起到了客观的效果。拿三源次矿难来说吧,我本来觉察出了一些迹象,那段时间,明秀经常往外跑,还接一些莫名其妙的电话,后来有些过去的老部下也跟我透露过,说是明秀在帮他们托门路想办法,我明明知道,但却没加以制止……”

老人的嘴唇有些颤抖,手也在抖,看得出,他很痛苦。

“长宜啊,你知道,人老了怕孤独,我老伴儿去世后,孩子们都各自抱着自己的日子过,尽管每周也回来看我,但毕竟是有时有晌,明秀来到我家后,任劳任怨,勤勤恳恳,老伴儿卧床的那段时间,都是她在伺候,她一人照顾我们两个人,我非常感激她,帮助她为家乡的亲戚做了许多事,帮了许多忙,这其有葛家两兄弟。后来,我老伴儿去世,明秀突然提出嫁给我,我当时很是诧异,坚决不同意,你知道,明秀我小那么多,她的年龄和我的孙辈差不多,她各方面我都满意,是这个年龄令我无法接受,但是她执意坚持,这样,两年后,我才答应……”

老人有些激动,彭长宜把水杯再次递到他的手,他轻轻地挡了回来,接着说道:“我们没有举行婚礼,我唯恐周围的人笑话我是老牛啃嫩草,毕竟,我们年龄相差悬殊,结婚后一年,她生了孩子,你知道老年得子的心情吧,我当时觉得这是老天对我的惠顾,让我老有所乐,对他们娘俩的确是宠爱有加,也对明秀言听计从,也是从这个时候起,明秀在一点点地变了……她把我周围的关系摸得一清二楚,经常打着我的旗号办一些事情,尽管我有察觉,但是想她对我做得一切,也没有管她,反正她也办不了什么大事。没想到,我的确低估了她,低估了她的办事能量,低估了背后给她出主意的人,唉,如果我早点加以制止好了。”

彭长宜仍然不敢插嘴,他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其实,接下来的内容是他十分想知道的,他想知道在北京,邬友福、张明秀和郄老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郄老深深地出了一口气,说道:“直到我的老部下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明秀居然带着邬友福去了组部托门子,这下把我气坏了,我再也不能忍受了,断然跟她发了脾气,对她约法三章。其实,我对她和邬友福之间的关系早有怀疑,我家保姆早告诉过我,但是没有引起我的注意。看在她曾经尽心尽力把老伴儿伺候走,而且又跟我生了孩子的份,我原谅了她,她跟邬友福的关系肯定是在我之前,这个,我不太计较,但是,这两个人太胆大包天,胆大包天啊!居然,居然,唉……”

老人说不下去了,激动地用手捶着床铺,嘴唇抖动的厉害。

彭长宜想到了羿楠拍的那些照片,这说明,邬友福和张明秀的关系败露了,肯定是他们俩的事被郄老知道了。看着老人激动的表情,有些担心老人的身体吃不消,忙握过老人的手,揉搓着说道:“郄老,咱不说了,不说了。”

“长宜,我要说,也许,有些话我只能跟你说,跟子女不能说,跟别人更不能说了,万一我哪天去见了马克思,在这个世还有一个明白我的人,我也踏实了。你不用担心,该经的我都经过了,这点打击是打不倒我的。”

尽管他嘴这样说,但是彭长宜看得出,这种打击,是有别于其它任何的打击,因为,已经打击到了这个老革命。

“你可能想象不到,居然他们,他们生了孩子……”

“孩子?”彭长宜吃惊地说道。

“是的,我那个孩子,居然是……是邬友福的种!”

“啊!”彭长宜着实吃了一惊!

尽管彭长宜知道邬友福和张明秀的关系,但是绝没有想到他们还有了孩子,而且这个孩子居然在老革命的眼皮底下长大,而且老革命还视为掌明珠?的确是胆大包天!

第1218章 另有隐情

彭长宜不能沉默,如果自己沉默,或者不表现出吃惊,老革命会认为他早知道他们有染,知道他们有染而不报给他,他会认为自己戴绿帽子的早已经是尽人皆知,那样自尊心会更加的受到ci ji,所以他既吃惊又气愤地说道:“真是胆大包天,胆大包天,当株,当株!”

果然,老人说道:“之前你也没听说吗?”

彭长宜说:“没有,一点都没听说,您要是不说,我真不知道邬友福这个混蛋还犯下如此大罪!可是,您是怎么知道的?”

老人似乎稍稍平静了一些,说道:“孩子的事是他们的事情败露后,张明秀自己承认的,是她亲自告诉我的,她说邬友福也不知道这事。 ”

“哦,看来她还是良心未泯。”彭长宜说道

老人冷笑了一下,说道:“良心未泯?哼,如果真的是这样好了,可惜,她告诉我的目的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想气死我!”

“啊?真的呀?”彭长宜感到了吃惊。

老人不服气地说道:“那还能假?她是觉得我不去救邬友福他们了,跟我大呼小叫,我当时还想,她肯为家乡人这样卖命,还有情可原,可是谁知道这里却另有隐情,原来,原来……”老人用手捶着床铺。

看来,郄老是实在说不出口了,彭长宜见状握过他的手,赶忙说道:“不说了,咱不说了。”

老人的眼里有了愤恨和羞愧:“唉,我一生自认为没有做有愧良心的事,临了临了却遭到了这样的报应!”老人有些痛心疾首。

彭长宜握着老人的手,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人平静一下继续说道:“她离开时,我把存款都给了她,毕竟伺候我一场,我还破例去找了有关部门,为她说情,因为,以后她一个人带孩子生活,可能会很不容易,孩子没罪。我让她回三源,她不回,她的父母都不在了,她回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但是在北京生活成本太高了,她提出要我现在这个房子,我没答应,不是我舍不得给她,而是这个房子是公家的,我活着时我可以住,我死了公家是要收回的。后来我才知道,她在北京有房子,有两处房产,估计这次都得退出来,显然,她是买不起这两处房子的,是邬友福和葛家哥俩给她的好处。”

讲完,老人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回想我这一生,我做过许多好事,也做过许多错事,唉——所以小彭啊,如果你们博物馆开展的话,我求你,千万别让我去剪彩,另外,博物馆里如果有宣传我的内容,请你们拿掉,我对三源是有罪的。”

彭长宜认真地说道:“这个,我不同意,我们展示的是历史,您的那些故事都是真实的,是任何人也抹杀不了,您要将这部分内容拿掉,我是不能同意的,三源人民也是不能同意的。”

郄老见彭长宜神态严肃而认真,恳切地说:“你不展示还好,你展示反而不好。”

彭长宜说:“郄老,您刚才也说过,您经历了血雨腥风的战争年代,又经历了建国后的多次震荡,眼下这点事对您来说应该不算什么,我想,您大可不必太在意。”

郄老说:“你说得有道理,但要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唉——恐怕这次二丫他们该笑话我喽——”

“不会的,您在二丫他们心目的形象是不可动摇的,二丫珍藏的您那件旧军衣,党史办的人找她好多次了,她都舍不得给,而且,每次都落泪,如果对那段历史和那段历史的人没有深厚的阶级感情,那么大岁数了,她不会掉眼泪的。”彭长宜宽慰道。

老人听彭长宜这样说,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床底下拿出一个鼓起来的信封,说道:“这是刚给我送来的几笔稿费,这样,你把个带给大李和二丫,也算我的一点心意。”

彭长宜说:“这可不行,这绝对不行,二丫肯定不会要的,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彭长宜说着,又将信封塞到他的手里。

郄老说道:“长宜,到了我这个岁数是花不着钱了,钱对我没有任何意见,我生病国家报销,也是一日三餐,一日三餐都吃不了什么东西,小米粥行了,真的要钱没用,这个钱如果二丫不要,你给想法给他们买几头猪或者给大李买个摩托三轮车,他回家那个坡太费劲,我看北京的老人们有的用这种车,还可以带人,没事的时候,可以带着二丫去转悠。”

彭长宜听他这么说,接过了信封,说道:“那也行,但是有一点我得跟您请示清楚,如果这钱我送不出去,到时给您还回来您可是不能怪我。”

郄老说:“他们如果不要,你是你的水平问道,办事不力,我对你的评价要打折扣。”

彭长宜笑了,收起那个信封。

这时,护士轻轻地走了进来,她步态轻盈,面带微笑,她走到老人身边,开始为老人例行检查,血压、体温、脉搏,测量完后,又轻声询问了一下老人的身体情况,然后又轻轻地走了出去。

老人靠在了床,闭眼睛,彭长宜感觉他心情很沉重,他忽然说道:“郄老,您还记得我给您照的照片吗?”

“记得,你说给我送来,结果好长时间也不给我送来。”老人愠怒地责怪道。

彭长宜说:“太忙了,您走后,我们开始修路,博物馆开工,一大摊子的事啊。”

“理解,基层的同志要说辛苦,的的确确是辛苦,事无巨细,事必躬亲,我完全理解。照片呢,我看看。”老人睁开眼睛说道。

彭长宜赶紧从手包里掏出一大一小两个纸袋,小的纸袋是彭长宜在桃花谷给老人拍的,大的纸袋里有一张放大的照片,是老人背对桃花谷的那张,老人精神矍铄,神态自然,有一种笑看众山小的气度。

老人对这张照片爱不释手。

第1219章 有生之年的承诺

他说道:“小彭啊,我照了那么多的照片,穿军装的,不穿军装的,年轻时的和年老时的,只有这张我最喜欢,一来背后是我曾经浴血奋战的地方,二来这张神态真的很放松,很自然。呵呵,怎么样,这个老头还是能拿出去吧?”说着,把照片离远了看。

彭长宜说:“当然能拿得出去了,一看是经过枪林弹雨的老革命,有一种岁月沉淀后的镇定自若、达观随性的胸怀和气度,一句话,谁敢横刀立马,唯我郄大将军。”

“哈哈,你很会恭维人啊!”郄老高兴地说道。

“我说得是事实,谁都不能否认的事实,连本人都不能!”彭长宜坚定地说道。

“哈哈。”老人听出了他话里有所指,笑着说道:“好,我收回我刚才的话,博物馆里关于我的内容,你们愿意怎么搞怎么搞吧。”

彭长宜也笑了。

老人又说:“我记得在三源的时候,我曾经给过你一个承诺,是趁我在有生之年,还没有糊涂、说话还有些影响的时候,给你办一件事,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张嘴,等哪一天我真的见了马克思你可后悔了?”

彭长宜很感动,说道:“我不后悔,您给了我精神力量,是对我最大的惠顾。”

老人判定彭长宜不会提任何要求,说道:“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干?”

“今年不打算有新动作了,保持目前所有工程项目的正常进行行了,当前最关键的是保持干部队伍的思想稳定,另外,我明年打算重修一个废弃的水库,这个水库我还没有时间研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被废弃,我想在冬闲的时候,研究一下这个水库,如果不是地质原因的话,想把它重新修好,作用可以说是巨大的。”

“哦?那邬友福为什么不修?”郄老问道。

“呵呵,这个我目前还不知道,早有这个想法,一直没顾,准备回去后调研一下。”彭长宜是不能随便评论一个下台的干部的,而且还是在老革命面前。

“我这个问题有些幼稚可笑,呵呵。”老人自嘲地笑了,说道:“这样,调研工作归你,如果立项困难的话我可以帮你,我天生不是能闲着的人,总是张罗着一些事情。”郄老说道。

“太感谢您了,等我组织专家论证完后再跟您联系。”彭长宜说道。

彭长宜担心老人的身体,没有和他再聊下去,别了郄老后,从北京赶了回来。为了弥合跟沈芳的距离,晚,他想带沈芳和孩子出去吃顿饭,可是沈芳由于晚单位还有招待任务,彭长宜只好带着娜娜出来吃。

第二天,沈芳仍然要班。彭长宜早早早地出去买了早点回来,不想,好心好意地想让沈芳省点力气,结果又挨了埋怨。沈芳说外面的不干净,彭长宜说油饼是经过高温炸过的,有什么不干净?有多少细菌也被炸死了。

一大早两个人又不欢而散。

彭长宜见沈芳往出搬自行车,赶着说道:“我送你吧,别骑车了。”

沈芳没好气地说:“你送一回半回的管什么用,晚我怎么回来?”

彭长宜说:“我明天起早走,晚我接你。”

沈芳犹豫了一下,这才同意彭长宜去送。

彭长宜让娜娜在家等他,送完妈妈回来,娜娜点头。

半路,彭长宜说:“你这个工作太辛苦了,不行的话我去找找你们领导,你还是回局工会吧?”

“干嘛?你什么目的?”沈芳尖声反问。

彭长宜一听,尽管眉头不由地皱起,但还是笑着说道:“我能有什么目的?唯一的目的是希望你不要太累,能多照顾一下娜娜。”

“我知道你是这个目的,自私!”沈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这叫自私吗?”彭长宜有些气。

“怎么不叫?你在外面干得有声有色,凭什么我得窝在家里给你们当保姆?告诉你,我眼下非常喜欢这个工作,这个工作让我认识到了以前不曾认识到的人和事,我觉得非常有价值,有意思,长了许多见识,而且跟外面联系也很广泛,现在,只要有人说我这是彭长宜的爱人,我来气,好像我沈芳一直生活在你背后似的?我要扭转这个局面。”

彭长宜没好气地说道:“说你是彭长宜的爱人怎么了?彭长宜这个名字不至于给你抹黑吧?”

“抹黑到不是,我是说,这几年总是在你背后,给你当保姆,你的知名度大,以后,说不定我要超过你的知名度,连省里来人都说我们局长,说他找了一个能干的办公室主任。”沈芳洋洋自得起来,

彭长宜感觉沈芳对社会的认知的确幼稚,但在这个问题,他们夫妻俩的确很难在短的时间内达成一致意见,说道:“好,好,我希望你超过我,我希望以后我再回到亢州,别人见了我说,这是沈芳的家属。”

“哈哈哈。”沈芳不由得开心地笑了。

彭长宜叹了一口气。

送完沈芳,彭长宜回到家里,娜娜在看动画片,他跟娜娜说:“你写完作业了吗?”

娜娜说:“我下午再写。”

彭长宜说:“这样,你写作业,我去打扫院子倒垃圾,咱俩赛,等你写完作业,我干完活儿,我们一块看电视好不好?”

娜娜一听,很高兴地起身关掉电视,走进了她的屋子。

彭长宜找出一件洗得很干净的冬天烧锅炉穿的蓝大褂,穿后,拿起扫帚开始打扫院子,娜娜从门口探出头,说道:“爸爸,妈妈说了,第一遍用扫帚扫,第二遍用笤帚扫,这样才干净。”

彭长宜说道:“是的,遵命。”

娜娜咯咯一乐,缩回了头。

彭长宜扫着扫着放慢了速度,他放下了扫帚,把蓝大褂脱在外面的晒条,进了屋,从手包里拿出那个写着江帆电话号码的纸条,拨通了电话,但是,响了半天也没人接。

第1220章 不敢乱来

他在心里埋怨道:市长,你说你没家没业的还歇什么礼拜天呀?不好好在单位值班。 他叹了口气,又拨了丁一的电话号码,丁一依然关机。他对着电话发了会愣,又重新出来,穿蓝大褂,继续扫院子。

扫完两遍后,他刚要把垃圾车推出去,见刘忠进来了。彭长宜便放下了垃圾车,说:“你先进屋,我洗把脸。”刘忠走进了屋子。

彭长宜进屋后,首先把女儿的房门关,然后给刘忠沏了一杯水,递给他烟,说道:“最近忙吗?”

刘忠说:“还好,你们是不是特别忙啊?好几个礼拜我看你都没回来,要不是回来一天走了,想找你聊会你都没工夫。”

“是啊,出了这么大的事,眼下又是非常时期,哪有时间往家跑啊。”

“三源这场事影响不小,没你什么事吧?”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哪敢呀?那是人家的地盘,咱可是不敢乱来的。”

刘忠说:“胆小点好。你嫂子还磨叨呢,说,应该和长宜没多大关系吧?我说,长宜是谁呀,别看他有时咋咋呼呼的,心里有准儿呢。”

“哈哈。”彭长宜笑了,说道:“你和林岩配合的怎么样?”

刘忠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的为人你最了解,以大局为重,全力配合,做好本职工作,指望着像你在的时候那么卖命我是不会干了,一来是我提的意见人家不采纳,二来人家水平你高,主意你新鲜,我呢,这个主任也算当到头了,也那么回事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彭长宜笑了,他早听说刘忠和林岩配合的不是太默契,林岩心眼有些小,尤其是对刘忠和田冲他们这样老资格的干部,有些排挤。

他劝道:“你这态度不行,林岩是咱们的小兄弟,论经历和工作经验不如你丰富,你是老兄,多辅佐才是。”

刘忠一听急了,说道:“你这话要是让他听见我可要倒霉了!他怕别人看不起他,而且心眼小得还不如女人。”

彭长宜笑了,说道:“要是我,非得使死你们,不使你们留着干嘛?生事?小林还是心慈手软。像你们这些老字号的人,是既没有野心,也没有追求了,有的是宝贵的工作经验,真不该让你们闲着。”

刘忠说:“有几个人有你这样的胸怀?大家在一起喝酒说闲话的时候,有人说你机遇好,升得快,我反对这种说法,机遇,的确是一方面,既然能升这么快,肯定有过人的地方。干什么事都能露脸,级领导能不赏识吗?即便有人赶这样的机遇,但是你干什么什么不露脸,给领导增不了光,添不了彩,领导也不会把机遇给你了。不管多坏多**的领导,他也希望他在任期内提起的人能给他争气,所以说这个问题是辩证的,不是绝对的。”

彭长宜笑了笑,起身给他的杯子蓄满了水。

刘忠接着说:“你在北城的时候,咱们加班到多晚也没有怨言,许多女同志也跟着一块疯,连侯丽霞那么个大老婆子也跟着咱们整宿整宿的干,那是什么劲头?现在,没有那种氛围了,唉,还真是怀念那段时光。”

彭长宜说:“也是啊,那会,各项工作咱们都干得挺出彩儿,而且都是走在了全市的前列。”

“是啊,想想那个时候,市里一布置心工作,别的乡镇都先看北城的动作,北城要是不动,别的乡镇保证不动,北城起到了一个蹚道儿的作用,现在可不是这样喽……”

“呵呵,可能和性格有关系。”彭长宜说道。

“对,我太赞成你这句话了,你知道,咱们林书记在看什么书吗?”刘忠神秘地说道。

“看什么书?”

“防汛的时候,我带班,有一天市里包乡干部也住在北城,我把我这屋让给了他们,让办公室把林书记的办公室打开,我睡在他的屋里,结果我一看,他的枕头下放着两本书,一本是《厚黑学》,另一本是《阴谋》。而且里面还都做了注解,我一看,心想,也是这么大出息了。”刘忠不屑地说道。

彭长宜笑了一下,说道:“对于这些书作为兴趣了解一下可以了,但如果加以研究还注解,实在没有必要,王书记早说过,小胜凭智,大胜凭德。如果人们每天只知道修习厚黑,增长世智辩聪,勾心斗角,无论是在工作和交友,都不会有大的出息。可能眼前生存不成问题,也能立马见到效益,但不能长远。”

彭长宜说得太对了,纵观历史那么多成功人士和英雄,先不论他们的出身如何,他们成功的前提,主要还是来源他们的个人魄力,周围人因其人格魅力,舍命相护,助成大业。如果只知道厚黑之术,何来民心所向?

研读过厚黑学的人,往往只在意书字面的意思,认为‘厚如城墙,黑如煤炭’,能让你立于不败之地,甚至出制胜,真是那样的话,这世恐怕没有小聪明这一说了。

彭长宜继续对刘忠说道:“过分追逐厚黑术的人,在短期内可能会获得眼前既得的效益,但不会长远,一般人聪明一点的人,要的是长远利益,而不在意当前。如果你用的小计谋连刚到机关的后生都能识破,那不如不用。所谓大道无形是这个道理,那的确需要的是一种境界而不是某种“术”了。也可能,当官,需要技术,但当官的人如果只是掌握了技术,估计他在政治这条路不会走太远,有的时候更需要一种胸怀,一种境界,没听说过哪个人靠使用小计谋、小伎俩而做到高位的。咱们在一起工作这么长时间了,你见我跟谁动过心眼,跟谁来过斜的、歪的?说真的,玩那些一点用都没有,你对人实实在在,对工作实实在在,相信会有实在的回报的。”

第1221章 小聪明误人

刘忠不停地点着头。

彭长宜又说:“如今这年头,谁谁傻多少?我你可能会反应慢些,但是经不住我多琢磨,当下琢磨不透的事,我下来用功夫琢磨,一天不行两天,早晚都能琢磨出所以然来,我这次当了,下次有可能还你的当,但是,下下次肯定不会再你的当了。所以,有的时候小聪明只能帮人一时,帮不了一世,兴许有的时候还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彭长宜很少在人面前发表过自己的观点,也很少这样长篇大论过,他的确是有感于林岩的做派和做法,才说出了这么一通,好像他是针对林岩现象才有感而发,其实也是在和好朋友互勉。

因为,无论是林岩还是李勇,按说都和自己关系不错,前者不用说,后者的身的确寄托了自己的希望,甚至为他能“出山”也费了自己的一番心血,但是,也可能是沟通的不够,使他在you huo面前也没有能把握住自己,险些受到牵连。

所以说,如果你只顾一个人成长,而不去影响身边周围的人,那将来会没有追随者,会势单力孤。无论是樊良还是王家栋,他们在这一点做得非常好。

刘忠听了彭长宜的话后不住地点头称是,他说:“长宜啊,你说得太对了,前两天林书记找田冲谈话,说田冲岁数不小了,他想向级推荐,想让他出去挂个正科的职务。很明显,是想拆散我们俩,他可能感到我和田冲对他构成了威胁,按照厚黑理论,他这样做一点都不过分,可是他恰恰忽视了一点,那是你为什么不利于我们俩而是要防范我们俩,试想,有几个配角敢轻易跟一把手背道而驰?谁都知道这里面的政治成本有多大?谁都不会傻到跟你对着干的地步,但是,如果你不加以利用和收买,那说不准要跟你对着干,这样,你的政治风险和成本也在增大。无论是江市长的关系还是你老弟的关系,我们俩都不会跟林岩计较什么的,可是他倒好,处处对我们防范和戒备,甚至有的时候挑拨离间,这样做的后果是我们倒有可能团结的更加紧密,加小柳,现在党委会我们三个较抱团,又形成了你在的时候任小亮那种情况了……”

刘忠正说着,听院门被人打开,田冲进来了,他看见门口没有推出去的垃圾车,大声说道:“是不是提前知道我要来,给我安排点活儿干?”说着,推起垃圾车走了出去。

彭长宜笑了,赶紧出来,刘忠也收住话头站了起来。

彭长宜冲着田冲的背影说道:“老田,放下,一会我倒,你这在家都不干活的主儿,让嫂子看见该骂我了……”

话没说完,田冲已经推着垃圾车走了出去。

午,沈芳来电话,告诉彭长宜,他们领导知道她把老公和孩子扔下来单位加班,很是过意不去,要请她全家人吃饭,也想跟彭长宜加深一下感情。

彭长宜见过这个局长,拿腔拿调的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再说,彭长宜本来有大男子主义的思想意识,不可能去跟着老婆蹭饭吃,所以他没有犹豫回绝了。

沈芳固然不高兴,但是奈何不了彭长宜,嘟嘟囔囔地挂了电话。

知道沈芳午不回来,彭长宜高兴地跟刘忠和田冲说:“不回来正合适,正好给我们哥仨腾地儿,咱们好好喝点。”说着,他给陈乐打电话,要他送过来几样凉切菜,最好再从饭店要几斤包好的速冻饺子。

陈乐一听他回来了,高兴地答应了。

等陈乐拎着大袋小袋的东西推门进来的时候,小许不请自到,一手拎着一袋饺子跟在后面,彭长宜迎了出来,高兴地说,“叫一个来了俩,今天我可是赚了。”

小许说:“我今天值班,没什么事,正发愁午没地方吃饭,给陈哥打电话,好歹他们那里有伙房,这才知道你们午有约,我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了。”

“哈哈。”彭长宜笑着接过小许手里的饺子,拎进了厨房,拿出盘子,把陈乐带来的凉切菜装进盘。

小许和陈乐搬过来一张小圆桌,支在餐厅正。

沈芳有个毛病,她从来都不让人到客厅吃饭,所以,他们家三间东房,除去一间当做厨房外,其余通透的两间变成了一个大餐厅,预备了一大一小两张圆桌,这样,即便来人多,也用不着去客厅吃。

刘忠把夫人叫过来,负责给他们煮饺子,昔日的几位好兄弟,如今又聚在一起,自然是少不了推杯换盏、开怀畅饮……

刘忠和田冲都喝了不少的酒,田冲一个劲儿地说:“好长时间没有这么痛快地喝酒了。”

他的话也引起大家的许多感慨。

当刘忠和田冲迈着晃晃悠悠的步子走出去的时候,彭长宜让陈乐和小许送他们到家门口,陈乐和小许尽管也喝了不少,但是毕竟年轻,而且岁数小,今天午这酒谁都没有挤兑他俩。

刘忠夫人把厨房里里外外都收拾好后,赶忙回去了,他不放心刘忠。

彭长宜把刘忠的夫人送出门后,来到了北屋的客厅,娜娜正在看动画片,彭长宜嬉笑着说道:“娜娜,作业写完了吗?”

娜娜回头看了爸爸一眼,赶紧捂住鼻子,说道:“好臭。”

“呵呵,回答爸爸。”彭长宜捂着嘴说道。

“早写完了。”

“那你吃饱了吗?”

“嗯,吃饱了。”

这时,陈乐和小许送刘忠和田冲回来,小许一进屋“噗嗤”笑了。

彭长宜说道:“你笑什么?是不是刘主任出洋相了?”

小许说:“真让您猜着了,我搀着他出去,刚到他家门口,他出酒了。”

彭长宜知道刘忠和林岩合作有些不愉快,今天看到了彭长宜,想起以前他们在一起摸爬滚打时候的情景,肯定会触犯一些心事,所以他今天的酒喝得有些失控。

第1222章 看见彭长宜就跟看见你亲爹似的

他不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刘嫂看见了吗?”

小许说:“我怕让她看见,赶紧给她清理了,但是刘嫂进门还是看见了。 ”

“骂他了吗?”彭长宜笑着问。

“那还不骂?”

彭长宜说:“骂什么?”

小许没顾回答,自己先笑了,说:“刘嫂骂他,看见彭长宜跟看见你亲爹似的,十回有九回你喝多了!”

“哈哈。”彭长宜和陈乐都笑了。

小许又说:“更可乐的是你猜他怎么说?他指着刘嫂的鼻子说,你会胡说八道,不调查清楚了乱发言,我看见彭长宜哪是十回有九回喝多了?是十回有十回喝多了,你少说了一回,我是愿意跟他在一块喝酒,痛快。你管得着吗?刘嫂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是痛快,喝的时候痛快,出来的时候也痛快。”

“哈哈哈。”彭长宜和陈乐又都笑了。

彭长宜问陈乐,“老田怎么样?”

陈乐说:“他倒是没出酒,但是也到劲头了,回去后躺在沙发睡着了,还让我在那个沙发睡。”

“他夫人没骂他?”彭长宜问道。

陈乐说:“夫人和孩子都不在。”

彭长宜笑了,说道:“那好,因为喝酒,我没少挨这两位嫂子的数落。”

小许开始沏水。

彭长宜问陈乐:“小乐,你前两天去出差了?”

“是啊,去南方监狱参观考察监狱的化建设。”

“监狱的化建设?”彭长宜觉得这是个新鲜词。

陈乐说道:“是啊,是在监狱,营造一种化气息,尽可能舒缓罪犯在服刑期间的服刑压力,缓释紧张精神,以饱满的精力和健康的人格,投入到改造生活,争取早日减刑出狱,回归社会。”

“哦,这还是真不错,去了几天?”彭长宜又问道。

陈乐说:“来来回回一共四天,第一天是在锦安开完后走的。”

“是锦安组织的?”

“是的。对了,您猜,这次我们去南方监狱,您猜我看见谁了?”陈乐突然说道。

彭长宜一愣,立刻说道:“贾东方?”

陈乐笑了,说道:“看来,您还真是越是喝了酒反应越快啊!”

小许一边倒水一边说:“这话江市长早说过,说,酒能加快人的血液循环,在彭哥的体内,也能加快思维的快速循环。”

彭长宜没有理会小许的话,继续问道:“是他吗?”

陈乐说:“是的,他关押的那个南方监狱,是目前监狱化建设最好的监狱,真的咱们这边的监狱人性化多了。”

“他情况怎么样?”彭长宜对监狱化不感兴趣,倒是对贾东方感兴趣。

陈乐说:“据说表现不错,整天一句话都不说,知道闷头干活,拼命干活,加班加点,从不叫苦叫累。”

彭长宜说:“我记得他是死缓吧?”

“是的,判死缓二。”陈乐答道。

“他只有好好改造,才有可能减刑。”

陈乐说:“已经减了,改无期了,据说他还揭发了一名狱友,立了功。”

彭长宜又问道:“他认识你吗?”

陈乐说:“他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他。不过我看他的眼神并不安分,也不像是真心伏法安心改造。”

彭长宜问道:“何以见得?”

陈乐很专业地说道:“他的目光阴鸷、锐利,我们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所以的犯人都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有他抬头不停地打量着我们每一个人,这说明,他的心思没在自己手里的活儿,也没完全在改造,他对外界有了强烈的渴盼。”陈乐说道。

彭长宜说:“是啊,到了那里,唯一救赎自己的方式是好好改造,争取立功减刑。”

不知为什么,彭长宜始终认为贾东方犯事,和王圆有关系,究竟有什么关系,他也不知道,他曾经问过王圆,但是王圆回避了这个问题,尽管王圆回避,彭长宜更加相信了自己的猜测。

山区冬季的时令来得平原早,据说二黑涉黑案法庭已经开过庭。邬友福、郭喜来等人还没有传来什么消息。

彭长宜在这段时间里,加紧了对各个工程的督导,几乎天天开现场办公会,这天下午,彭长宜开完县长办公会,在回去的路,同车的齐祥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徐嫂打来的,她想问问齐祥,明天县里有没有去北京的车辆,如果有的话她想搭车去北京看儿子,儿子在北京要做一个小手术,当妈的不放心。齐祥说道:“徐嫂,这样,你等等,我到了单位再给你电话。”说完,合了电话。

彭长宜问齐祥:“徐嫂怎么了?”

齐祥合电话,说道:“徐嫂的孩子明天要做阑尾炎手术,她不放心,想去北京看孩子,问我有顺路的车没有?她想搭车。”

徐嫂,成了官称,其实齐祥只徐德强小两岁,徐嫂还大一岁呢,也是当面徐嫂背后徐嫂地叫。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别找什么顺路车了,明天让老顾专程陪她跑一趟吧。”

齐祥说:“这几天咱们也忙,用您的车哪儿行啊?我先看看其它的车辆,要不用市委的那辆奥迪吧?”

市委的奥迪是邬友福坐得那辆车,由于邬友福的事还没有最后定论,他的车暂时没人坐,一直在市委的车库放着。

彭长宜说道:“别,用我的车,咱们在家门口转悠怎么都好说,去北京还是好一点的车辆合适,我如果下乡再想别的办法。这样,我明天跟老顾一起来,晚回去好说了,谁都能给我送回去。你马给徐嫂打电话吧,早点告诉她,省得她惦记着。”

齐祥想了想,给徐嫂打了电话,告诉她明天县长的车专程送她去北京,徐嫂非常感激,连声说着感谢的话。

等齐祥挂了电话后,彭长宜说:“老齐,回去后拿两千块钱,让老顾带,明天给徐嫂。孤儿寡母的可怜,咱们哪儿都能省下这两千块钱。”

第1223章 改换县风

齐祥感慨地说:“唉,人和人的确是有距离,徐县长去世这么长时间了,姓邬的从来都没有过问过他的家属,好像三源从来都没有徐德强这么一号似的,可是您呢,不但过节过年地怕我们忘了他的家人,平时也没少关心,差距呀——”

彭长宜说:“别这么说,你想想,好好的一家人,生生的顶天大梁没有了,而且又是在那样一种情况下没有的,搁在谁的头谁受得了?我早说过,咱们不能让死者起死回生,但起码给活着的人尽可能多的一些安慰,也是对死者的告慰和肯定。 ”

“嗯,明白。如果这种作风能延续下去,三源,会慢慢地改换县风了。”

彭长宜笑了,说:“这话可是不能拿到外面说。”

齐祥说:“放心,我说话是有分寸的,只是在好朋友面前才有这样的感慨。”

他们到了单位后,新来的秘书给了彭长宜一份电话通知,通知要求各县市一二把手明天去锦安开会,彭长宜一听笑了,说道:“刚说明天没事,还真来事了。”

齐祥赶紧说:“这样,我再给徐嫂找辆车吧。”

彭长宜摆了摆了手说道:“不用,我自己找车,刚才咱们在车说得那事你赶紧去落实,要不一会下班你支不出钱来了。”

齐祥知道他指的是给徐嫂钱的事,扭头走了出去。

齐祥走出去后,彭长宜把电话打给了吴冠。

自从夜玫被抓起来后,彭长宜一直担心吴冠跟夜玫有什么瓜葛,吴冠也紧张了好几天,不过还好,没听说有吴冠什么事。

彭长宜拨通了吴冠的电话后,问道:“你在哪儿?”

吴冠听出了彭长宜的声音,说道:“彭大县长不用管我在哪儿,您有什么指示尽管直说!”

“我的指示是根据你在哪儿决定的,你现在要是在广州,我指示你什么呀?”彭长宜说道。

“在广州您照样可以下指示,照你的说法推理下去,将军如果在外的话,不抗敌了?”吴冠又再展示他雄辩的口才能力。

彭长宜早对他这一套习以为常,说道:“别贫了,好像你一见着我有了施展口才的机会似的,是不是平时这样的机会不多?”

“哈哈,县长明察,真让你说着了,的确如此,有的时候,贫,也是需要土壤和温度的,如果我贫了半天,听众不感兴趣,无法互动,我是再贫,也有厌的时候,但是如果听众够高档,够智慧,我是越贫越不嫌贫。”

“行了行了,嘴是让我下指示,实际我得听你练贫。明天我去锦安开会,给我找辆车,不用司机。”

“天哪,真是千载难逢,我终于逮着拍你马屁的机会了,好,太好了,明天,车准时到政府门口,本人亲自兼任领导的司机,保证一路把领导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彭长宜一听,急了,说道:“你少来这一套,我告诉你,你只需给我弄辆车,司机不要,你,我更不要了。”

“我新买了辆房车,这样,你先检验一下乘坐的舒适度如何?”

彭长宜一听大声责备道:“吴冠,你安的什么心,我坐着豪车去锦安开会?你是不是想烧死我呀?”

“哈哈。”吴冠听彭长宜这样说,也意识到了他这话的意思,哈哈大笑,说道:“别那么耸人听闻好不好,真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好,房车不去是了,说真的,我还舍不得让你坐呢?刚买来一周时间还不到呢。我说你整天那么低调干嘛?我告诉你,勒米埃尔有句名言,他说,飞鸟是在地行走,也能让人感觉到它有羽翼在身,你是再低调,人们也不会拿你当家禽看的。”

彭长宜说:“我本来是一只家禽,别人愿意怎么看怎么看,如果非要把我想成是飞鸟什么的,那是他们的事。我说,你这马屁拍得也太别具一格了,想要贬损我,直接一点,别用什么飞鸟打喻。再说了,我低调一点怎么了?总有些人不小心的高调要强吧,不像有些的人,因为自己的快意放纵,提心吊胆了好几天?”

吴冠知道彭长宜说的是自己,又“哈哈”地笑了,他赶忙说道:“得得得,我投降,你这人,说话真不留面子,再次领教了。”

彭长宜和他约定了时间后,挂断了电话。他刚挂了吴冠的电话,羿楠敲门进来了。

自从邬友福和葛氏兄弟倒台后,羿楠出入县政府没有了那么多禁忌。

彭长宜也不再拒她千里之外,尽管如此,彭长宜跟羿楠接触还是有顾忌的,毕竟羿楠的性格跟丁一完全不同,丁一的性格沉静而内敛,你要是不招呼她,她永远都不会无缘无故来招呼你。

羿楠则不同,羿楠的性格里有那么一股子天生的冲劲,有点像斗士,尽管彭长宜少了许多顾忌,但是每当羿楠火辣辣地看自己的时候,他还是不敢正视她的目光。

羿楠很不见外,进门说:“县长,我听说你明天去锦安开会?”

彭长宜说道:“是啊,你有事吗?”

羿楠站在彭长宜桌子的对面,说道:“我明天也去锦安,去看个人,我想搭你的车。”

彭长宜想了想说:“我也没有车,是借的车,你要是有别的办法……”其实,彭长宜这话等于是在拒绝。

没想到羿楠说:“县长,你如果没有不太方便的话,我搭你的车吧,坐公交车太浪费时间了,因为明天我跟人家约好了。”

听羿楠这样说,彭长宜也不好说什么了,他说:“那好吧,那你明天早点在单位等着。”

羿楠说:“我明天直接来这里吧。”

彭长宜是不想让人看到他和羿楠接触太频繁,说道:“你在你们单位等吧,到时我给你电话,你再出来。”

羿楠说道:“好的,那一言为定。”

第1224章 亲手曝光底片

彭长宜点了一下头,拿起一份件看,其实,那份件他早已经看过。 他只是想以这种方式告诉羿楠自己很忙。

羿楠果然说道:“彭县长你忙,我回去了。”说着站起走。

她快走到门口了,彭长宜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等一下。”

羿楠立刻停住脚步,看着他。

彭长宜指了指沙发,羿楠重新坐到了沙发,彭长宜说道:“羿楠,那个……你拍的胶卷还在吗?”

羿楠一愣,想了想说道:“在,你现在要吗?如果要的话我马去取来。”

“冲洗过了吗?”彭长宜问道。

“没有,不说是让保存着,先不冲洗着吗?”

“哦,这么说,现在还是以胶卷的形式保管着呢?”

羿楠纳闷地说道:“是啊,你不发话,我哪敢去冲这个卷啊?”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好,明天你带着吧,到时交给我。”

羿楠说:“不用冲洗了吗?”

“不用。”彭长宜说道。

“好,那我明天带给您。”

羿楠走了以后,彭长宜陷入了沉思,看来,羿楠的胶卷没有用处了,但是,必须他要亲手曝光那个胶卷,不是他不信任羿楠,是事情必须得这么做。郄老这么大年纪,不但又恢复了鳏寡孤独的生活,还要忍受妻子给他戴绿帽子的打击,邬友福已经完蛋,是不完蛋彭长宜都不想把照片拿出来,毕竟这种打击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致命的,何况那么大年纪的老人。他之所以没有跟羿楠解释自己要这个胶卷干嘛?考虑的是胶卷最后的安全性,唯恐羿楠不同意曝光而提前将胶卷冲洗出来,那样麻烦了,等胶卷拿到手后,确信无疑后,再告诉她不晚,那个时候,怎么做不是她说了算的了。无论如何,他都不容许这个胶卷见到天日。

第二天六点整,吴冠开着他的军牌奥迪车准时等在政府楼下。他没有去,而是给彭长宜打了电话。彭长宜接通后问道:“车子来了?”

吴冠说:“早在你们楼下等呢,劳驾您亲自下来吧。”

彭长宜说:“下来?不会是你亲自开车来的吧?”

吴冠一本正经地说道:“正是小民吴冠。”

彭长宜笑着挂了电话,很快下楼了,他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拿着手包。当他坐进车的时候,冲着吴冠说道:“看来,你是成心想烧我吧,不是房车是老总当司机,我可是这辈子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啊。”

吴冠笑了,说道:“你别忘了,我是商人,作为商人,怎么能失去这么一个拍官员马屁的机会,与其说是给你出车,不如说是给我一个巴结你、讨好你、向你献媚的机会。”

彭长宜乐了,说道:“别这么生动地刻画自己了,你不刻画,我也知道是事实,对了……”彭长宜突然想嘲弄一下自己这个昔日的老同学,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跟我献媚应该是假,假公济私是真,需要你真正献媚的人不是我,而是两个多小时后……”

吴冠知道他指的是谁,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彭长宜揉着被他捶过的地方,说道:“嘿,你怎么还跟我动手动脚的了?是在跟我撒娇啊?”

吴冠哈哈大笑,说道:“彭长宜啊彭长宜,你这张嘴啊——”

彭长宜大声说道:“好好开车!注意安全。”

吴冠一边笑着,一边说道:“系安全带,我可是习惯开快车,快车才过瘾,可惜,你不让我开新车来,唉,说到这里,我手都有些痒了。”

“你手痒了来打我?别转移话题,我告诉你,商人也是要讲究政治的,不讲政治的商人,也是活不久的,在国,从来没有只低头拉车不抬头看路的商人。所以,你最好小心一点。”彭长宜警告道。

吴冠又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你说这话我倒是万分欣赏啊,说得太对了,商人,有的时候他不光是商人,还是政治家,社会活动家。关于你说得另一层意思,我可以明白无误地告诉你,根本不存在,也不可能,还是那句话,我是商人,懂吗,商人是不会拿自己的事业和生命开玩笑的,更不会感情用事。”

“哼,得了吧,还不会感情用事?我又不是不知道,用一个沙石料供应商换得一夜风流,这难道不是感情用事吗?”彭长宜说这话的时候,嘴撇到了腮帮处。

吴冠知道自己因为这点事,这辈子都别想在彭长宜面前抬头,说:“我说,你不会一辈子都拿这事寒碜我吧,我跟你说,这是你们官员的思维方式,我们商人却从不这么看问题。”

“呦呵,还你们你们的了?这你们里,是不是这边和那边的人都包括?”

吴冠有笑了,说道:“我说彭大县长,迄今为止,你难道没有过一两个女人?”

“没有没有。”

“呵呵,谁信呀?”

“信不信是你的事,我不像你,有的事钱,是用钱砸,也能摆平,我不敢冒险。”

“你活得太累了。其实,我和夜玫小姐尽管有一夜风流,但仍然是属于交易范畴的商人往来,没有其它的东西存在,人家也不会跟你动真格的,那个女人啊……”吴冠想到了夜玫腹部的那块刺青。

“看来你真是奸商。”

“哈哈,当奸商可不是容易的事,没有一定造诣的人是达不到这个高度的。”吴冠说道。

“那你到了几段?”彭长宜问道。

“哈哈,我的目标不是几段,而是没有段。”

“奸雄?也是说你现在还奸得不够?”

吴冠说:“是啊,差远了,连你都能看出我的奸,我奸得也太没有水平了。”

彭长宜笑过后又说道:“去锦安,你没安排什么奸雄会之类的活动吗?”

吴冠笑了,说道:“在你眼里,我是不是那种愚蠢至极、胆大妄为,是天鹅落地也敢扑去咬两口肉吃的主儿?”

第1225章 最有可能走到一起的男女

彭长宜说:“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

吴冠笑着说:“这么说吧,为了维持我那一点尚存的自尊心,我打个方吧,你说世最有可能走不到一起的是哪种男人和女人?”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应该是焦大和林妹妹。”

“哈哈。”吴冠大笑,说道:“最有可能走到一起的恰恰是焦大和林妹妹,还有穷小子和富家女、王子和灰姑娘,还有癞蛤蟆和白天鹅,最有可能走不到一起是什么人呢?是那些知识、爱好、情趣,甚至目标都完全类似的人,甚至你一撅屁股他知道你拉什么屎的人,彼此几斤几两都非常清楚,无法糊弄对方,也无法让对方产生神秘感,更无法让对方产生依恋和崇拜,更重要的是,我们都是奸商,都太知道如何攫取利润,太了解对方的底线、心思和目的,所以,我吴冠的另一半绝对不能是商人,我吴冠的"qing ren"也绝对不能是商人。”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你说得的确有道理,不过,你目前的另一半是什么人?”

“呵呵,我目前没有,以前也没有,以后还无从知晓。”吴冠居然不好意思地笑了。

彭长宜扭头盯着他,说道:“别装纯洁,是不是到了三源后,觉得有必要装纯洁了,还无从知晓?你该不会说至今小姐尚未婚配吧?”

“呵呵,纯洁倒是不纯洁了,不过尚未婚配到是真的。”

“真的?骗傻子去吧?”

吴冠笑了,说道:“这是智者的通病,明明是事实,你却偏要表示怀疑,怎么学得都跟曹操一样了,本来华容道没有什么,却偏要认为有埋伏,你说,如今这年头还能当好人吗?”

彭长宜再次追问道:“真的?”

“真的,如果骗你是这个。”说着,他伸出右手,五指向下,做了一个乌龟爬行的动作。

这个动作,是他们学生时期赌誓发愿时常常使用的动作,意为自己是乌龟。

彭长宜笑了,说道:“哈哈,难怪这么潇洒,原来是没有警察管着呀?我不想打击你,但有一句话我不得不说,也许你的事业是成功的,婚姻肯定会成为你的一个大难题。因为,看你的人,你会害怕人家另有所图,你看的人,未必人家看你。”

吴冠冲他伸了一下大拇指,说道:“这一点你说到我心里去了——”

“所以,别看你是钻石王老五,兴许,打一辈子光棍当一辈子孤家寡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嘴下积点德行不行,这是我最害怕出现的事情。”

“哈哈。”彭长宜笑了,说道:“还是我们好啊,趁着不太了解爱情是什么的时候,结婚了,结婚后,有孩子了,有孩子后,觉得有责任了,对那些卿卿我我的东西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基本绝缘了。哪像你,风流潇洒,想怎么玩怎么玩。”

吴冠叹了一口气,说道:“年轻的时候觉得没有女人约束是一种幸福,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没有女人,即便家再是金碧辉煌,也不像家样,也没有温暖和生气,你知道吗?我的别墅跟史绩的挨着,当然是我送给他的,我盼着他老婆和孩子来,有时我半夜回家,不回我自己的屋子,愿意徘徊在他的楼下,愿意听他们夫妻吵架。他在里面被老婆骂得狗血喷头,我在外面听得的是开怀大笑,特别开心,他经常说我是幸灾乐祸,其实我是真心羡慕他。”

“看来,你病得不轻。”彭长宜说道。

“呵呵,我可以陶醉在别的夫妻吵骂声里,但是,我仍然不愿放弃自己的择偶标准。”

“哦?你的标准是什么?”

“这个,是一个男人的秘密,不能说,尽管想法有些猥琐,但我还是会坚持到底。”

“你说说,我可以帮你寻找。”

“谢谢你的好意吧,目前合乎我标准的人,估计我的丈母娘还没给我生出来。”

这时,彭长宜的电话响了,他突然一惊,说道:“糟了,还有人要搭车呢!竟顾听你神侃了。快,掉头,往回走。”

吴冠说:“咱们都到高速路了,还回去呀?你让他坐出租车来,咱们在这等他,这样节约时间。”

彭长宜说:“那不行,人家昨天跟我说了。快,掉头。”彭长宜说着接了电话,电话正是羿楠。

“彭县长,我在单位等呢,怎么还不来呀?”羿楠焦急地说道。

吴冠听出了是女人的声音,坏笑了一下。

彭长宜看见了吴冠的坏笑,但是没办法,他说:“哦,羿记者啊,你出来吧,到门口来,我马到。”说完,挂了电话,瞪了吴冠一眼。

吴冠正好在看他,说道:“怎么了?接了女士的电话对我横眉冷对了,我这不是赶紧掉头了吗?”

“我是冷对你刚才的坏笑。”彭长宜说。

“你心里有鬼还是怎么的?我刚才有坏笑吗?不过这个羿记者我见过,是在云公路举行奠基仪式的那天,别说,那个女孩子还真不错,很帅气,很干练。”

“我告诉你,羿楠可是跟你那个夜小姐是完全不同的女孩子,你少长歪心。”彭长宜警告道。

吴冠笑了,说道:“你放心,我是最讲政治的商人了,领导的女人我哪敢有非分之想啊!”

彭长宜没想到他在这里等着自己,说道:“我告诉你,羿楠不是领导的女人,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一会说话没逮着什么说什么,要注意影响。”

“你别急于撇清自己,我又没说领导是你,我是申明自己的观点,是为了回答你刚才的提问。你刚才不是说,要让我讲政治吗?我再次负责地告诉你,我是个非常讲政治的商人,如果不讲政治,我也早成了胡雪岩了。我刚才给你说了什么人最有可能走不到一起,其实也是从另一个侧面回答了你。”

第1226章 抓住小辫子不放

“我也再次重申,我和羿楠没有任何关系,别以为是男人都跟你们商人一样。 ”彭长宜加重了语气说道。

“哈哈,做贼心虚。不过,这话我也可以说,别以为是男人都跟你们官员一样。你想想,你们三源这次折进去的男人是不是都有这个问题?”吴冠说道。

彭长宜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对了,你后来再也没有见到你的夜小姐吗?”

吴冠显得不自然了,说道:“我说你别总是抓住人家小辫子不放好不好,我早跟你是说了,我们是交易。”吴冠当然不能说出夜玫的过去。

“跟那边的那个也是交易吗?”彭长宜向锦安放心努了一下嘴。

吴冠说道:“我说,你可别吓唬我,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们同是商人,是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商人,再说刚才都说了那么多了,我是讲政治的商人,你听不懂还是装糊涂,还是心理阴暗?真是龌龊。”

“呵呵,都不是,是想听你明白无误的解释。”其实,一直以来,彭长宜都很关心吴冠和玉琼的关系,他倒不是担心吴冠的不讲政治,他是担心玉琼和翟炳德,玉琼第一次来三源那次,塞给他一张银行卡,他给戴mi shu cháng打电话那次,戴mi shu cháng好像对玉琼的评价不高,听她的意思好像翟炳德也不怎么去玉琼那里了,如果翟炳德因为某种原因疏远了玉琼,玉琼和吴冠又联系密切,而自己和吴冠又打的火热,那么翟炳德会怎么看自己呢?这些相关风险他不得不考虑,当然,这些是万万不能跟吴冠说明的。

“你一直关心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什么居心?”吴冠果然问道。

彭长宜早意料到吴冠会想到这一层,他也早有应对的理由,说道:“我当然有居心了,这还用说吗?”他当然不能点破他的“居心”。

吴冠一笑,不再询问,智者间永远都是这样,从不点破,你也可以把彭长宜的话理解为市侩想巴结权贵的意思,也可以把他的话理解为明哲保身的意思,但无论如何,不点破你不能最终确定他真正的“居心”。

彭长宜老远看见羿楠站在单位门口,她穿了一件淡紫色的风衣,下身是一条裁剪合体的浅灰色的长裤,一双棕色的鞋子,颈间围着一条乳白色的丝巾,长发飘飘,既妩媚又帅气,而且亭亭玉立。

不知道是吴冠是故意在羿楠面前玩弄车技显示自己,还是要以这种方式引起羿楠的注意,他根本没有减速,快到羿楠面前才戛然踩下刹车,以至于轮胎过分和地面摩擦,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

羿楠惊得连连后退,彭长宜降下车窗,示意羿楠车。

羿楠没有选择,彭长宜坐在吴冠的旁边,她拉开了后面的车门,了车后,吴冠潇洒地一打方向,奥迪100急速转弯掉头,整个过程做得漂亮、干净。

羿楠车后,彭长宜发现,吴冠的眼睛盯在了后视镜,打量着后面的羿楠。

彭长宜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吴总,开车。”

吴冠可能意识到了彭长宜目光的含义,他没有看他,而是依然看着后面的羿楠,笑着说道:“羿记者,鉴于你们县长不给我们介绍,我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姓吴,吴承恩的吴,名冠,冠军的冠,迹的,目前在三源从事交通建设方面的工作……”

羿楠不等他说完,轻描淡写地说道:“我知道,云公路的承包商。”

吴冠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来被羿楠堵了回去,彭长宜在前面有些忍不住想笑,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故意说道:“羿楠,他不是承包商,是建设者,是吴总。”

羿楠挪了一下位置,从吴冠的后面,挪到了彭长宜的后面,然后把头扭向窗外,躲过了后视镜里那对时不时看她的目光,冷冷地说道:“一样,本来是承包商,按三源最通俗的话说是包工头,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打扮成某项事业的建设者,还避讳‘商’非得叫‘总’,难道这个‘总’能抬高身份,‘商’高档吗?”

本来彭长宜够不给吴冠的面子了,没想到羿楠他更甚,他笑了出来,说道:“羿楠,怎么说吴总呢?吴总已经相当谦虚了,他差一点没说他从事的是祖国基本建设事业,拉动内需方面的工作了。”

“呵呵。”吴冠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彭长宜忽然发现,吴冠笑得很矜持,还有些以往看不到的羞涩,这可是和吴冠一贯的作风不相符,于是,彭长宜决定ci ji一下吴冠,说道:

“吴总,怎么不说话光笑?该不会遭到女孩子的奚落而自尊心受到伤害了吧?”

吴冠依然轻声笑了一下,说道:“非也,我不认为这是奚落,我反而认为羿楠小姐说得很真诚、很实在、很到位,起那些肉麻的逢迎要好听百倍。我现在正式向羿楠小姐发出邀请,邀请你到我们公司采访,帮我吹嘘吹嘘,给我做做免费广告,最好在报纸弄它一版,只有你深入采访我了,才能改变你对我的印象,尽管我有时候也说自己是奸商,其实,有很多时候我只商不奸,我是很守法的商人。”

羿楠对吴冠没有一丁点的好感,别人都把自己商人的嘴脸尽量掩藏的深一些,而这个吴冠却一点不掩藏不说,反而chi luo裸,她很反感地说道:“对不起吴总,考虑到离锦安还会有一段时间,为了使您不再犯同样的错误,我有必要纠正一下你对我的称呼。请你不要把‘小姐’这个称谓加在我的姓氏后面,我不是小姐,往大了说,我是党的新闻工作者,往小了说,我好歹也是地方政府报的记者,也可能在吴总的眼里,女人都一样,都是小姐,但我不是,真的不是。”

第1227章 面对花心的男人

吴冠有点小尴尬。

羿楠接着说道:“这是其一,其二是关于宣传报道的事,我们有严格的新闻采访纪律,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多的新闻自由,我们所有的采访行为都不是个人行为,所以这一点我不能答应您。这是其二,其三,先不说您这个企业是否有采访、宣传的价值,单说您请记者宣传的目的有些不纯,我们的报纸,是一级党报,主要的宣传任务是服务县委县政府贯彻落实党的各项方针政策的实施工作,弘扬主旋律,因为我们是财政办报,创收不是主要内容,但在当今社会,有钱能使鬼推磨甚至有钱能使磨推鬼的事情天天都在发生,所以,您花钱宣传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我不会去搞这种有偿宣传,从业这么多年,我也从来没有搞过,所以,如果您需要吹嘘和做广告,要找我们领导谈。”

彭长宜觉得羿楠这话说得有些过分,小题大做,怎么说吴冠也是为自己出车,并且你羿楠也是受益者,吴冠搭人搭车不说,还得听你数落,心里有些怨羿楠不知天高地厚。

但是想羿楠是这个脾气,爱憎分明,这个吴冠也该让羿楠去对付,不然总认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尤其是在女士面前。想到这里,他扭头看着吴冠说道:“吴总,我们羿记者的回答你是否满意?”

吴冠笑了,说道:“我不得不说,羿记者不愧是做记者的,说话条理清楚,层次分明,尤其是表达了她对奸商的憎恶和鄙夷,如今,像羿记者这么坚持正义的记者不多了,我接触的大都是大报大台的记者,他们都有创收任务,他们都是冲着钱来采访我的,说真的,这些人,他没有自己的观点和立场,可以说我们让他们怎么写怎么写,他们手的笔某种程度是为我们服务的,但是羿楠小姐……对不起,羿楠记者,像羿记者这么坚持原则、固守底线的记者我的确是第一次遇到,而且是最基层的小报,这一点让我感觉羿记者跟这里的山风一样清新和与众不同,使我对党的新闻建设充满了希望。”

彭长宜笑了,说道:“吴冠,我看你是谁不待见你,你吹捧谁呀?”

吴冠真诚地说道:“那是你对我的偏见,作为商人,你们都知道,我们每当拿下一个工程的时候,许多成本是不能公然写进工程造价里的,如,商务成本,有的时候,这个成本是很高的,但是在三源,我的商务成本几乎是零,所以,在彭县长和羿记者的身,我的确感到了有不一样的地方,这一点让我感触颇深,我不能再往下说了,那样你们听着该肉麻了。”

“我现在非常肉麻了。”彭长宜知道他指的是自己没有接受他馈赠的银行卡。

羿楠没有吭声,她不知道彭长宜和吴冠的关系,在彭长宜降下车窗让她车的那一刻,她还有些犹豫,彭长宜怎么和这个家伙有染?

她对吴冠没有好感反而很厌恶,因为她听黑云说过,说有一次夜玫来找她,本来黑云和夜玫约好要出去吃烧烤的,是这个吴冠给夜玫打电话,把夜玫约出去的,黑云当时说这个吴冠在电话里和夜玫说话油腔滑调、腻腻歪歪的,感觉他们的关系不太正常,而且似乎夜玫有什么把柄在他的手里,总之,夜玫舍下黑云,去见吴冠了。由于羿楠对夜玫有偏见,所以对跟夜玫接触的人尤其是男人更有偏见。

其实,羿楠也知道黑云和邬友福的事,但是她却并不讨厌黑云,黑云是借助邬友福位又怎么了?黑云的医术还是相当不错的,而且对病人也是很有耐心的,她没有因为邬友福荒废了业务,更没有因为邬友福而飞扬跋扈,凡是来找黑云看病的人,她都尽力帮忙,她还经常自己掏钱给交不起医药费的尤其是老年患者垫付医药费,这一点夜玫无法和黑云。所以,尽管她们三个平时不错,但从内心来讲,黑云和夜玫在羿楠心还是有区别的。

有句话叫爱屋及乌,意思是由于喜欢这个人,进而喜欢他周围的一切,但凡是跟葛氏兄弟和夜玫有接触的人,羿楠是恶其余胥,所以,对吴冠自然多了成见和厌恶,再加吴冠本身具备的那些玩世不恭、油头滑脑、财大气粗、见了漂亮女士眼发直的毛病更加看不起了。本来是个奸商,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却还想请她给他做宣传,更让她感到厌烦,她不明白了,彭长宜是因为什么和这种人打的火热?连彭长宜在她心目的形象都受损了。

她暗暗打定主意,回来的时候再也不搭他们的便车了。心里这样想着,脸自然没有笑纹,皱着眉头,默默地坐在后面,闭了眼睛。

吴冠从后视镜里看出了羿楠对自己的反感,竟然也收敛了许多,不再和彭长宜油腔滑调了,彭长宜偷偷看了吴冠一眼,心想,这个家伙,也有能让他闭嘴的人?

到了锦安城里,彭长宜回头问道:“羿楠,你从哪里下车?”

羿楠看了看外面,说道:“教育局家属院吧。”

彭长宜说:“哦,那我先到,然后让吴总再送你到教育局家属院。”

羿楠说:“不用,我坐公交车过去行。”

吴冠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彭长宜说:“羿楠,你还没告诉我你来锦安干嘛呢?我还以为你要去报社送稿子呢?”

羿楠说:“我看一个朋友,她病了好长时间了,总是没有时间来看她。”

“什么朋友?保密吗?”彭长宜说道。

羿楠笑了笑,说道:“保密的话我不说了,她是黑姐。”

“黑云?”

“是的。”

彭长宜问道:“她情况怎么了?”

“这个……我还没见到人,据说不太好。”羿楠语气里有了忧郁。

第1228章 我要娶她为妻

彭长宜想这个羿楠还是较重情义的,眼下这种情况还来看黑云,实属不易,说道:“这样,你先去看她,我散会后给你电话,如果能把她约出来,我请你们吃饭。 ”彭长宜也想知道黑云现在的情况,自从被谈话后,她的父母把她接走了,她一直没有回三源,请了长期病假。

吴冠说:“以目前的情况看,这个黑云的一切活动是不是都被监控?”

羿楠不屑地白了吴冠一眼,跟彭长宜说道:“不用了。”

彭长宜也意识到吴冠这话的意识了,说道:“这个人心肠还是很热的,如果她方便的话,你约她出来,如果不方便,咱们也别给她添乱。”

羿楠说:“我看情况吧,不过听说她精神不太好,你最好还是不要见了。”

彭长宜说:“这样,我散会后给你打电话。”

羿楠说:“散会后你们走你们的,不用管我了,我自己想办法回去。”

吴冠一听赶忙说道:“别呀,是讨厌我,不想见我也没必要这样啊?我一路不说话还不行吗?再有,一块来的不一块走,你这不是要将彭县长至于不仁不义的地步吗?”

羿楠再次把目光投向窗外,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继续跟彭长宜说道:“彭县长,这样吧,见到黑姐,我跟她商量一下,她要是想见你,我再给你打电话,她要是不想见你,我把你的问候转告给她,你看这样行不?”尽管羿楠讨厌这个吴冠,但是他刚才说的话她还是较同意的,她也不想给彭长宜找麻烦,让他在这个时候见黑云。

彭长宜说:“行,到时候再电话联系。”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说道:“羿楠,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羿楠说:“带来了。”说着,低头拉开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折着的信封,递给了前面的彭长宜。

彭长宜接过来后,掏出里面的胶卷,看了看说道:“你确定是它吗?”

羿楠说道:“确定,不会有错。”

彭长宜低头装进了自己的手包里,没有说话。羿楠也没有说什么,把胶卷给彭长宜她似乎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

彭长宜听见了她的出气声,想说什么,也没有说。心想,这个姑娘,也承载了太多的沉重。

到了市委招待所,彭长宜跟吴冠说道:“吴总,你别开进去了,我下车,你负责把羿楠送到目的地。”

吴冠十分痛快地说道:“好了,彭县长请放心,我一定……”

吴冠的话还没有说完,羿楠早打开车门下去了,然后嘭地关车门,便向对面的公交车站跑去。

彭长宜一见,扭过头,看了吴冠一眼,冲他咧了一下嘴,说道:“你遇到对手了。”

吴冠笑了一下,说道:“我喜欢接受挑战。”

“贱气。”

吴冠笑笑,说道:“我什么时候来接你?”

彭长宜说:“我给你打电话,你要是午没有安排我请你吃饭,或者你来会也行,或者你去那边也行。”彭长宜冲着生态美食城的地方坏坏地努了一下嘴。

吴冠小声说道:“彭长宜啊彭长宜,冲你我也好不着。”

彭长宜降下车窗,他冲羿楠的背影叫了一声:“羿楠,注意安全。”

羿楠没有回头,而是招了招了手,说道:“放心吧。”说完,躲过一辆车,继续向对面跑去。

吴冠看着羿楠的背影,愣了半天才回过头,彭长宜刚要下车,被吴冠拦住了,吴冠十分严肃认真地说道:“长宜,跟我说实话,你跟这个女孩子有关系吗?”

彭长宜眼睛一瞪,说道:“你什么意思?怎么这么龌龊?”

没想到吴冠依然严肃认真地说道:“长宜,你必须明白无误地回答我,你跟她有没有男女关系?”

彭长宜看着吴冠少有的严肃认真的样子,说道:“我跟她除了工作关系,其它什么关系都没有。她今天只是搭车看朋友。”

吴冠盯着他的眼睛说道:“长宜,你确定?”

“我说,你有病啊?发什么神经?”彭长宜笑了。

吴冠没有笑,依然认真地问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确定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彭长宜见吴冠脸有了平时几乎看不到的庄重,说道:“对天发誓,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工作都很少接触,你知道,我们离锦安较远,坐公交车也不太方便,一般县里去锦安办事,大都是能搭车搭车,实在搭不了车了,才坐公交车,这是你们老板们无法体会的。她是听说我今天要来锦安开会,昨天下午到政府那边找我,说了搭车的事,但是我昨天不知她是来看黑云的。我再次重申,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你愿意怎么想怎么想。”

吴冠伸出手,说道:“长宜,如果你跟她没有感情关系,那么我现在向你宣布,这个羿楠,从今天开始,我决定追求她,要娶她为妻!”

彭长宜听吴冠说要追求羿楠,并且还要娶羿楠为妻,他瞪大了眼睛,说道:“吴冠,你别以为我们三源的女孩子都是好骗的,我告诉你,羿楠和夜玫那可是完全不同的人,追求羿楠?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为什么?你不是说你和她没关系吗?为什么不可以?”吴冠委屈地说道。

彭长宜说:“我刚才说了,她和你的夜小姐是完全不同的人,而你,跟夜小姐是同样的人,以此推理,羿楠当然跟你也不同了。”

吴冠说:“我刚才跟你说,同类人是走不到一起的,只有不同类的才能走到一起。”

彭长宜说:“谬论!我说,你脸皮真够厚的,我问你,你是焦大吗?你有焦大干净吗?她也不是封建社会的林妹妹,她林妹妹勇敢,有斗志,我劝你还是别做梦了,死心,死心吧。”说着,彭长宜要下车。

第1229章 预祝你头破血流

吴冠又说道:“为什么?”

彭长宜笑了,他又转过身,说道:“刚才在车,你难道没有觉出人家对你不感冒吗?尽管你玩车技,尽管你腰缠万贯,但是,对于羿楠,没用。 ”彭长宜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在吴冠眼前摇了摇。

吴冠说:“只要你们俩之间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我相信,我能成功,我有信心。”

彭长宜见吴冠这么执著、认真,说道:“吴冠,我也认真地问你一句话,你确定你是认真的吗?”

吴冠严肃地说:“我确定,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对一个女孩子如此认真。”

彭长宜噗嗤一声笑了,说道:“这话如果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信,但是从你嘴里说出来我不信。”

“为什么?我难道那么不值得你们相信吗?”吴冠无辜地说道。

彭长宜乐了,说:“你想想,你从来都没有这么对一个女孩子如此认真过,这话,你自己信吗?”

“彭长宜,你怀疑我的人品?我告诉你,这次我是认真的,从来都没有过的认真!”

“哈哈,你呀,骗鬼去吧。”说着,又要开车门。

吴冠一把拉住他,说道:“话不说清楚别想下车。”

彭长宜笑了,说道:“快到点了,我可是没有时间跟你磨牙。”

“不行,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不认真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从羿楠你的车,到现在,也是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内,人家没有跟你说几句话下车了,你凭什么说对人家是认真的?你了解人家多少?你的理由是什么?你是不是大餐吃腻了,想换换地方小吃了?自己都没有整明白的事,还要付诸行动,不失败还等什么?”

吴冠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彭长宜说道:“我天,彭长宜,我没想到你还是这么的老土?爱情来了,是一瞬间的事,两个多小时已经够长的了,我告你说,从停在她面前的那一刻起,我知道我遇了我要追求的女人了,她车后,说了几句话,更增加了我的决心,她是我梦想的女人,是我需要的女人,爱憎分明,不趋炎附势,不功利,不市侩,冷静、犀利,甚至有点野性,尤其,尤其是对我冷眼相待,尤其是对我不而且,漂亮、年轻,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别说,吴冠说得还的确是这么回事,几句话把羿楠概括了。

吴冠见彭长宜不说话,又说道:“我尤其喜欢她的爱憎分明,这一点,对于我来说是极品。我相信,随着交往的加深,她的身肯定还有我没有发现的更加美好的东西。”

彭长宜看了他一眼,只见吴冠目视前方,眼睛里居然有了一种向往,他有些好笑,说道:“醒醒,醒醒,我该下车了,这样吧,我先预祝你成功,也预祝你碰得头破血流。”彭长宜说着,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那天,羿楠说到做到,她果然没有坐吴冠的车回来,而是坐公交车回来的。

第二天,彭长宜给羿楠打电话,向她询问黑云的情况,羿楠告诉他,黑云自从回到锦安后,精神一直都不好,像是受到了ci ji,神情恍惚不说,总是一惊一乍的,有时会突然蹦出“为什么,这是为什么”的。她的父母说过两天要去北京给她看病,但是黑云由于甲鱼汤这件事,她的行动还不能完全自由,她去北京看病,是要经过有关部门批准的,这几天,她在等待批准。当羿楠告诉彭长宜,说彭县长问候她时,她听了哭了,一直哭到羿楠离开……

彭长宜听到这里,很想给黑云打个电话,平心而论,他对这个舞跳得好、歌唱得好的漂亮女医生,还是很有好感的,也可能正如吴冠所说,人和人产生好感,是不需要多长时间的,尽管黑云和邬友福有染,但似乎三源的人并不讨厌她,也可能这和她白衣天使的身份有关系吧?她热情、开朗,永远都是眯着笑眼,回想自己那次肚子疼,黑云没班赶到了医院给自己看病,仿佛她那开心的笑声,至今还回荡在耳边……

彭长宜最终没有给黑云打这个电话,因为他知道,黑云包括她家的电话肯定被有关部门监听了,所以,他把对黑云的担忧压了下去。

彭长宜长长出了一口气,他看了看表,再次拨了那个总也没人接的电话,难道,部长搞到的这个号码不是江帆的?

电话响了半天,还是没人接听,彭长宜不死心,他有些来气,难道内蒙古的这个电话一直都没有人接吗?很明显,这个是工作电话,哪怕是这个电话不是江帆,也应该有人接听电话呀?难道那边的人都不班吗?班时间没人接,休息时间还没人接,那里的干部是这个工作态度吗?

不知为什么,越是没人接,彭长宜反而越坚信这个电话没有错。那么,为什么不接,是下乡熟悉情况去了,还是知道是自己的电话不接?反正,不管是哪种情况,他都来气,继续打,反复打,他好像成心赌气似的,不厌其烦地重播了好几次,终于有人接听了,彭长宜一阵激动,但是很明显,这个人不是江帆的声音,彭长宜十分客气地说道:“我是京州省的彭长宜,麻烦您给我找一下在你们那里支边的干部江帆。”

电话那头传来很浓重的地方口音,说道:“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这么一个人。”

彭长宜一听,反问道:“没有?不可能呀?我这个号码是我们省委组织部给我的,不会错呀?”

“对不起,您还有事吗?”对方闷声闷气地说道。

彭长宜急了,说道:“同志,我找他都找了好长时间了,自从他去了你们那里以后,我一直在找他,麻烦您帮我打听一下,看看你们周边的县有没有这么一个支边的人,我过几天再给您打好吗?”

第1230章 千里之外

“这个……”对方犹豫了一下,说道:“你知道,我们这里不你们内地,县城和县城之间距离很远,而且平时来往也不太多,打听起来的确有难度。 ”

彭长宜恳切地说道:“同志,求您了,一定帮忙打听一下,他的确是去了内蒙古支边,这个不会有错。请问,我怎么称呼您。”

“我叫巴根。”那个人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说道。

彭长宜赶紧说:“好,巴根同志,拜托您了,麻烦您一定要帮我打听出来,我想他啊!我们都非常想他啊——”彭长宜说到这里,感觉自己鼻子都酸了,是啊,他的确想江帆了,更要命的是,还有人他更想江帆。

那个叫巴根的人显然为难了,他想了想说道:“好吧,我尽力。”说完,挂了电话。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内蒙古一个靠近边境的一个区委办公楼里,那个叫巴根的人放下电话,刚要回头跟他服务的领导汇报通话内容,见屋里除了他,已经没有别人了,他连忙走到窗前,看见一个人将一顶毛面真皮的遮阳帽戴在头,然后翻马背,扬起鞭子,那匹漂亮的枣红马仰头甩鬃嘶鸣了一声,向远处的牧场驶去……

巴根急了,冲着外面大声喊道:“江市长,小心——”

但是那个人骑着马,早已经跑远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学会骑马不久的来自内地的支边干部、内蒙古自治区某盟委挂职的副书记江帆。

江帆一路策马扬鞭奔跑着,这匹经过挑选出来的枣红马驮着他快速地向草原深处跑去,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他一手勒着缰绳,一手压低帽子,向前微微地弯着身子,双腿紧紧地夹着马肚。

他不知道自己跑出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跑出了多长时间,直到这匹马跑累了,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

远方的太阳慢慢西沉,逐渐接近了遥远的地平线,寥寥长空,荒荒游云,莽莽草原,他的马不再跑了,而是喘着粗气,驮着他,慢悠悠地走着。

他下了马,自从学会骑马以来,这次是独自一个人跑得最远的一次了,每次,都是巴根陪着。他的马有些累了,脖子有汗水流出,他也有些累了。松开缰绳,他躺在这广袤无际的草原,将帽子盖在脸,耳边响着刚才彭长宜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话,“我想他啊,我们都非常想他”,泪水,从眼角边流出……

他在心里自言自语道:长宜,好兄弟,我何尝不想你们啊……

自从踏这片土地的那天起,他才知道,自己把心丢在了亢州,那无边无涯的思念和无边无涯的寂寞是那么强烈地撕扯着他,使他夜不能眠。

他知道,彭长宜肯定会要找他的,而且会通过各种途径找他的,所以,凡是他打到办公室的电话,他采取的措施只有不接。今天,他的确是刚从牧区回来,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他才让秘书巴根接了电话。尽管巴根不理解他这样做的理由,但是,从他那痛苦的神态,小伙子看得出,jiāng shu ji肯定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所以,按照书记的旨意,他接了那个电话……

太阳,渐渐沉了下去,天地间悬起一帘肃穆,凝重、庄严的气象,草原,也失去了醉酒后的浪漫,红颜渐褪,脸色变得灰黯。江帆坐了起来,看着太阳蹒跚的脚步,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一步步走向圆寂那样神圣和肃穆,他的心里,涨起一股酸楚,一股悲怆,犹如他辞别锦安、辞别亢州,登北去的列车时的心情……

太阳,辉辉煌煌、坦坦荡荡地走完它的一生,它无憾于宇宙、苍穹,无憾于大地万物。它的智慧和精神,它的生命和情感都留给了这世界,那么,自己呢?自己留给了亢州什么?留给了朋友什么?还有他日思夜想的姑娘……

他把帽子从脸移开,透过草丛,歪头看了看天边的夕阳。曾经,有那么一个美好的女孩儿,是那么地钟情于晚间的夕阳,她把对妈妈的思念,全部寄托给了夕阳,只是,不知此时,亢州的万马河畔,是否也是夕阳西下,他心爱的人儿,在他走后,是否还去那里看夕阳?

他从来都不敢想他走后丁一会怎样,那样,他的心,有一种被撕扯般的疼痛,他现在真切地体会到,这种远隔千里后的痛楚,居然是那么的强烈,来到内蒙后,他排遣自己唯一的方式是下乡,深入到牧民,因为,那里有着他不熟悉的一切,他是凭着这个民族对自己的吸引,暂时忘掉他忘不掉的过去。

但是,今天,彭长宜的电话勾起了他无尽的思念,他不知道他惦记的人的近况,不知道她是否遇到了袁小姶的麻烦,也不知道她是否忘了自己,他不敢奢求她想着他,那样,有悖他的初衷了,他希望她能回家,将来有一份安慰平静的生活,他希望自己不留痕迹地在她的生活消失,他希望她永远都不要想起他,永远都忘记还有江帆这么一个人来过。想到这里,他的喉咙有些酸痛,眼睛有些发涨……

“jiāng shu ji——jiāng shu ji——”

远处,传来了秘书巴根生硬的呼喊声,这个蒙古族的小伙子,大学毕业后回到了家乡,成为萌委一名普通的干部,江帆来后,他当了江帆的秘书,他的身,有着蒙古族人民的善良和质朴,也有着当代大学生的理想和智慧,江帆很满意自己这个蒙族秘书,他跟巴根,学到了许多蒙古族的礼仪和风俗知识。

江帆站了了起来,高高的个子,被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一个剪影,他向巴根招招手,说了声:“在这儿——”

巴根骑着马,跑到他的跟前,跳下马后说道:“吓死我了,跑那么快,太危险了!”

江帆勉强笑笑,说道:“没关系,你们蒙族不是有句谚语,叫不摔下马成不了好骑手吗?”

第1231章 哄女儿开心

巴根憨厚地笑了,说道:“倒是有这种说法。 jiāng shu ji,回去吧,今天晚我们还要参加农牧业科技年下乡活动的篝火晚会呢。”

江帆点点头,说:“好吧。”

巴根为江帆牵回了那匹枣红马,把缰绳递到了江帆的手。

江帆他遥望了一眼太阳落下的地方,把思念强压了下去,深邃的目光里,有了一抹难以释怀痛楚,他再次翻身马,和巴根一起,披着暮色,向来时的方向,慢慢走去……

丁一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安心静养,她从亢州回来后,一直住在老房子里,看书,写字。爸爸也以准备书法作品展为名,把一楼的大画案收拾出来,白天,陪女儿在老房子写字,晚,回到乔姨那里,在她回来的最初,爸爸几乎天天来老房子,陪她度过了一段时间,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妈妈刚去世时,父女相依为命的情景。

这天,爸爸一早照例来到了老房子,他的手里拿着给女儿买的早点,用钥匙开开门后,进到院子里大声叫着:“小一,小一。”

小一没有出来,倒是一个叫“一一”的小狗从屋里的门缝里钻了出来,摇头摆尾地围着老教授转圈。

老教授进了屋,立刻,一股米粥的清香,弥漫了整个屋子,他又叫了一声,丁一从客厅后面的小屋里走了出来,她手里端着一小盆黄灿灿的小米粥,听见爸爸叫她,答道:“在这儿呢——”

说着,将小米粥放在一张面铺着碎花桌布的实木小方桌,然后解下围裙,把两只小瓷碗里盛满了小米粥。

丁乃翔将脱下的外套挂在墙壁的挂衣钩,吸了一下鼻子,说道:“我女儿厨艺的大有长劲,满屋子都是小米粥的芳香。”

丁一笑了,他知道最近爸爸总是想方设法哄自己开心,说道:“爸爸,熬粥谁不会呀,这和厨艺没有关系。”说着,摆一小碟腐乳、一小碟泡菜丁,一小碟腌胡萝卜丁,还有一小碟酱黄瓜丁,连腐乳,她都用小刀切成了丁。这是爸爸最喜欢的几样小菜了。

“呵呵。”爸爸洗洗手,坐在老式的小方桌,看着桌的四小蝶菜,说道:“还是我女儿知道我的口味,什么菜也不要太多,多弄几个品种,不像你乔姨,什么都是一大碗,一大盘,给我往桌一端,你吃不吃吧?吃吧,一看油腻腻的,那么一大盘,没有食欲,不吃吧,饿得慌。”

丁一咯咯地笑了,把爸爸买来的黄桥烧饼从食品袋里掏出,码放在一个磁盘里,说道:“爸爸,我一会把你这话告诉乔姨。”

爸爸也笑了,说:“告诉她也没事,我说了不是一次了,我说,你多整两个品种,另外,别弄那么大量,还没吃饱了,呵呵,说也没用,她是那个习惯,改不了,我也只能适应了。”

丁乃翔喝了一小口粥,放下小勺,这才说道:“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丁一垂下眼帘,也低头喝了一小勺粥,说道:“好消息不对,因为最近不好有好事找我。”

丁乃翔看了一眼女儿,没有说话,站起来,从外套里掏出一张报纸,递给了丁一。

丁一翻着报纸,没有发现什么,也不明白爸爸所说的好消息是什么,爸爸夺过报纸,说道:“我来,把眼镜给我拿过来。”

丁一从画案把眼镜递给爸爸,爸爸戴老花镜,展开报纸,念道:“阆诸电视台既将举办电视主持rén dà赛。怎么样?是不是好消息?”说着,眼睛从眼镜方看着女儿。

丁一笑了,她领会了爸爸的意图,点点头。

爸爸见女儿认可了,这才往托了一下老花镜,一字一句地给她念了起来:

“阆诸电视台从即日起开始报名,报名条件:1、年龄,在18—50周岁,括符,条件特别优秀者可适当放宽,括符完,形象端正、身体健康、无违法、违纪不良记录;2、具有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承认的大学本科,括符,含大学三年级以在校生括符完,以学历者;3、热爱电视节目主持人工作,能够熟练使用汉语普通话进行沟通、交流,能熟练掌握英语的加分,有从业经验的人员优先录取;4、凡符合以条件的均可报名。怎么样?我女儿是否有信心试试?”

丁一笑了,说道:“我再看看。”她从爸爸手里接过报纸,又从头至尾看了一遍,渐渐地,她的脑海里,想起了一个人曾经对她说的话,那个人曾经嘱咐她,让她留意阆诸电视台的招聘启事或者参加一些主持rén dà赛,现在各个电视台都在面向社会公开招聘人才,说让她好好复习一下英语,只要英语好,是会加分的,他还说,他相信她的实力。现在,这个机会来了,但是她和说这话的人却远隔千里……

想到这里,她的鼻子有些酸痛,眼睛里蒙了一层雾气,报纸的字迹有些模糊了。她强压住了心头的痛楚,转过身,低头,在佯装看报纸……

“怎么样?”爸爸再次问道。

丁一极力地眨着眼睛,半天才说道:“当然是个好消息。”

爸爸又说道:“在决赛的时候,电视台将邀请大台知名人士来当评委,而且一二三名选手将留在阆诸电视台的三个频道当主持人,我是今天早才发现的这个消息,你乔姨说,电视台早打出了广告,只是咱们谁都没有注意罢了。”

丁一回家的这段时间里,很少看电视,当然不会发现这个消息了。

对于丁一来说,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如果能在这次主持rén dà赛脱颖而出,顺利进入到阆诸市电视台,她既不用等林老师回来,也不用爸爸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了。

“有信心吗?”爸爸继续问道。

丁一努力平静了一下心情,说道:“只要是公平、公开竞争,我对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信心的。”

第1232章 电视主持人大赛

丁乃翔知道女儿的性格,说道:“那一会咱们去报名?”

丁一说:“现在去呀?”

丁乃翔说:“对,现在去。”

丁一摸了摸脸,说道:“别呀,我得准备一下,写个简历,另外,我在研究一下。”

丁乃翔说:“咱们先去报名。”

丁一说:“那我也要准备个简历,万一到哪儿人家要是要简历呢。”

丁乃翔以为她是推辞,严肃地说道:“小一,这次主持rén dà赛是你的一个机会,如果你真能入选,可以留在阆诸电视台,这里面不是说得很清楚吗?一二三名要留在电视台三个频道的,如果你能胜出,咱们省大事了……”

“爸爸,女儿知道,我想静静考虑一下,我们明天再去好吗?”丁一看着爸爸,目光里有了恳求。

丁乃翔见女儿犹豫,尽管他心里急,也不好强制她,说:“好吧,明天再去也行。那这样,爸爸十点要去学校,去参加一个会议,午爸爸不过来了,你自己做饭吃也行,回家吃也行。”

丁一见爸爸这样牵挂自己,冲爸爸露出了笑脸,说道:“爸爸,我又不是孩子,您真的不用惦记着我,您去开会吧,我一会梳理一下简介,再研究一下这个启示,我们明天一早去报名。午饭您也不用担心,我完全能为自己对付一顿午饭,再说,您不是也夸我的厨艺大有长进吗?”

丁乃翔笑了,说道:“好,也是啊,爸还拿你当小女孩对待呢,你都二十好几的大人了,呵呵,爸爸放心,放心。不过,我还要给你留作业,你看,现在的人,看贯了各种形式的书法作品,大气磅礴也好,气吞山河也好,但是你发现了没,许多人还是喜欢那种自然、纯朴、不加任何雕琢的艺术形式,所以,你的小字还要继续提升。这几天,爸爸的那些书法界的朋友你也见了不少了,他们对你的蝇头小楷都非常看好,他们都纷纷地给我建议,让咱们父女俩共同搞这个书法艺术展。你看怎么样?”

“呵呵,不怎么样,我也是写写玩玩,从来都没想要公开展出,而且您和妈妈当初让我练这个字时,也是让我当做一个业余爱好练习的,怎么忽然您提高了要求了?”丁一说道。

爸爸说:“是我的那些书法界的朋友给我提的建议,我也觉得不错,这才决定让你参展,不过你放心,主角还是爸爸,你是陪衬。”

“陪衬也不好,也是要展出作品的。”丁一知道,爸爸这次书画展的地点不在阆诸市,而是在国美术馆举行,是国书法家协会、京州省学艺术界联合会主办、京州省书法家协会和书法报社协办的,这种规格的作品展,即便是作为爸爸的陪衬,意义也是非凡的。她明白爸爸的心思,是想让她转移注意力,也想让她更多地接触外界,这样,她会对生活对艺术有更高的追求。

丁乃翔耐心地说道:“小一,其实爸爸也是需要你的蝇头小楷作为陪衬的,而且,你的小字已经写得相当不错了,如果独立展出兴许还差点,但是作为爸爸的陪衬是没有问题的,你放心,你抢不了爸爸的风头。听爸爸的,这么决定了。”

丁一想了想说道:“那也行,但不要以咱们父女的名义搞,我的名字不要出现在爸爸的书法展,爸爸如果答应我照办,如果不答应我拒绝参加。”

“哈哈,好的,爸爸答应。”丁乃翔笑了,又说道:“接下来,你要尽可能多地准备作品,我昨天想了一夜,想压给你一个高难度的作业,不知我的女儿有没有信心完成。”

丁一笑了,说道:“什么作业?”

丁乃翔想了想说道:“你看,你次写的那首《春江花月夜》,一个字都没差,一个字也没有修改,爸爸拿出去后,得到了那些同行们的广泛好评。”

丁一笑了,说道:“我是您的女儿,连一个书法爱好者的名义都担不起,人家当然是要进行鼓励了,您这么大的人,怎么对这些话还分辨不出?”

“哈哈,不是鼓励,他们说得是真的,我也这么看。”

得到爸爸的褒奖,丁一心里当然高兴,要知道,爸爸可是从来都没有褒奖过她的小字的,笑了,歪着头说道:“爸爸,春江花月夜统共还200个字不到,我写过无数次的出师表,两篇出师表哪篇都这首诗的字数多。”

“呵呵,对呀,我怎么忘了呢,我的女儿的确具备实力。”爸爸不好意思地笑了,又说道:“这样,你再写一首长恨歌吧?我算了算,有八百多字。”

“这出师表没多出多少字呀?”丁一不以为然地说道。

“呵呵,也是,在卷面变化不大,要不,你挑战一个极限?”老教授在发挥循循善诱的职业特长。

“极限?”丁一有些不解地看着爸爸问道。

“对,写韦庄的《秦妇吟》怎么样?我算了,有一千六七百多个字。”

丁一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地说:“天哪,我做不到,做不到,太难了。”

丁乃翔笑了,极其有耐心地说道:“小一你看啊,你要跟爸爸的字一块展出的话,你凭什么?当然,你的字也是有一定的功底了,但是很容易会被爸爸下去的,所以,你要出制胜,要爸爸写的多,写的长,爸爸一幅字可以有一两个字,你的不行了,你的字小,别说一两个字了,是出师表六七百字往那里一挂,也是很小的一幅作品的,爸爸想让你创造一个之最,在一幅作品,尽可能地多写,而且不能出错。你看怎么样?”

丁一笑了,说道:“不怎么样?我是爸爸的一个陪衬,不想也做不到和爸爸媲美的。”

丁乃翔说:“你看,你这不行了,要敢于挑战自己,尽管是爸爸的陪衬,那也不能一陪陪没了,沉底了,捞都捞不到呀?那我要你这个陪衬还有什么用?陪衬,更应该出彩,只有陪衬出彩了,主角才能出彩,你说对不对?”

第1233章 长恨歌

其实,丁一非常明白,凭爸爸书法的造诣和名气,他是不需要任何人来当陪衬的,与其说是给爸爸当陪衬,不如说是爸爸为了让自己忘掉伤痛,潜心研究书法而使用的良苦用心。

爸爸接自己回家的那天,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回来了,其有一部分是她的字稿,爸爸逐一看过,出乎意料,这次给了她很高的评价,鼓励她继续写。

她完成认同爸爸的分析,但是,如果写一篇这样的作品,她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完成,因为字数越多,越要小心,写错了得从头来,面对爸爸的要求,她有些犹豫了,尽管写字可以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但是稍微一分心,有可能丢字错字,她没有一点的把握。

想到这里说道:“那我还是写长恨歌吧。”

爸爸依然不急不忙地说道:“你也说过,长恨歌和出师表没有多出多少字,这也说明对你没有任何意义的挑战,爸爸想让你完成一幅鸿篇巨制!爸爸相信我的女儿能做到,我对你有信心。”

“呵呵,爸爸,您别逗了,一千多个字,不算鸿篇巨制。”

爸爸也笑了,说道:“是我女儿的鸿篇巨制。”

“呵呵,这还差不多。”丁一说道。

“怎么样,有信心吗?”

信心倒是有,丁一相信自己,只要做到心平气和,一千多个字到不在话下,只是,眼下自己这样的心境,她怕写不好,为难了,说道:“爸爸,您高估女儿了……”

“一点都没有高估,恰恰相反,我以前是低估你了,这次从你收拾回来的这些字稿看,几乎张张都是一气呵成,没有错字和漏字的,我才知道我低估了我的女儿,你的性格决定你能做到。”

丁一低下头,慢慢地咬了一口爸爸买来的黄桥烧饼,说道:“爸爸,我眼下心不净……我怕到时您失望。”

“没关系,如果你写到后期,真的是错字或者漏字了,爸爸可以放宽要求,不从头来,可以修改,怎么样?”

听爸爸这样说,丁一不好再说什么了,她想了想,说道:“那我写孔雀东南飞吧,好像我记得该秦妇吟字数更多。”

爸爸说:“不会吧?”

丁一站起来,说:“我去查查,妈妈留下的书里有。”说着,要去查。

丁乃翔知道妻女对古诗词都很偏爱,他也知道孔雀东南飞的字数要秦妇吟字数多,但是孔雀东南飞太过悲沧,他不想让女儿在眼下这种心境下去抄写孔雀东南飞的,说到:“不用了,你听爸爸的,写秦妇吟吧。”

丁一又坐下了,搞不清爸爸是怎么想的,说道:“爸爸,要写,干嘛不写最长的?”

丁乃翔说道:“所谓的长,是孔雀东南飞对话多,引号多,真正字数未必多。另外,引号多,你的卷面不好排列,显得不规整,秦妇吟七字句,非常适合排列,而且工整。”

丁一当然不能洞悉爸爸的真实意思,她听爸爸这样说,感觉爸爸对这两首诗是有过研究和分析的,不再坚持要写孔雀东南飞了,说道:“爸爸,我只能答应您试一试,也许我真的坚持不了最后。”

爸爸一听女儿答应试试,他很激动地说:“没有问题,你放松去试。”

爸爸吃了早饭后,又在一楼写了会字,九点半,有汽车把他接走了。

爸爸走后,丁一拿着这张报纸了楼,对着那种报纸陷入了沉思。

从亢州回来二十多天了,丁一知道爸爸心疼自己,也知道爸爸执意要她跟他一起参加书法展的良苦用心,尽管爸爸和她没有再谈过江帆,但想必爸爸已经知道了江帆的支边消息了,这能从爸爸的神态和言谈话语感觉得到,至于爸爸怎么知道的她也不清楚,对于一个时刻担心她和江帆的爸爸来说,要想及时了解江帆的动向,一点都不难。

江帆,这个名字什么时候想起,什么时候都会让她愁肠百转,尽管她恨过他,怨过他,但真要做到不想念他,还真不容易。爸爸曾经说过,没有永恒的爱情,那么,她到真希望眼前的时光快点过去,快点走进后面的时光里,因为,想念一个人,原来是那么的痛苦不堪,忘掉一个人,又是那么的困难。

那天,爸爸把她接回了阆诸,声言不让她再回去了,而且爸爸说,他也跟温庆轩说了这份意思,温庆轩也表示全力支持和帮助她。但是她总觉得这样和亢州别过,有些空空落落的,毕竟,亢州有她的青春、爱情,也有她的痛苦和悲伤,江帆以一首诗告别了亢州,那么,自己这样默默无闻地逃了回来了吗?可是,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呢?眼下,科长还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他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

丁一来到床边,从枕下抽出了那张锦安日报,拿着报纸,坐到了阳台的躺椅,对着那面的字,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看着,直到泪水流出,她毅然地将报纸反扣过去,闭了眼睛……

有的时候,明明知道看一眼会流泪,但是她还想看,她希望自己的泪水这样流干,流干了没有忧伤了,流干了不再想那些个往事了,流干了能把该忘的忘掉了。

记忆,是条河,是由泪水汇成的河,如果你不想被淹没,不要去回忆了。这话是谁说的,她记不清了,总之,她认为说得很对,很朴实,也很实在。

于是,她毅然决然地擦去泪水,站起身,把那张报纸塞进了书橱里,她决定不再放在枕下,放进书橱里,了锁,永远都不再拿出看。

在她决意要锁的时候,眼睛意外地看到了书橱面她和小狗照的那张照片,那是在江帆办公室里照的,是他给他们照的,她惦着脚,取了下来,凝视着自己尚且清纯的笑容。

第1234章 睹物思人

她对着这张照片着了迷。

她和小狗,此时的目光都在盯着前面的镜头,镜头是在一双大手里的,那个人,是从镜头里捕捉到她和小狗是一瞬间的笑靥的。记得自己头的粉色发卡,还是江帆给自己别在头发的呢,那个时候,自己在他的眼里还是小鹿……

“照片这东西不过是生命的碎壳,纷纷的岁月已过去,瓜子仁一粒粒咽了下去,滋味各人自己知道,留给大家看的惟有那狼籍的黑白的瓜子壳。”这话是张爱玲说道,精准而冷酷。

张爱玲还说过:“一个人总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风景,听陌生的歌,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你会发现,原本费尽心机想要忘记的事情真的这么忘记了。”

她现在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这对于眼下的她来说,又是何其的难?但是,难,也要做到,他毕竟离她远去了,以至于她的思念都无法攀附他的衣襟,他硬生生地走了,如果她要是一味地这样痛定思痛下去,那么她只有憔悴到死……

她把相框连同那张锦安日报,一同塞进了书橱里,她决定走自己不得不走的陌生的路,看自己不得不看的陌生的风景,听自己不得不听的陌生的歌,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也永远都不要把他想起!

给这个书橱里的抽屉了锁后,她重新拿起了爸爸给她的那份阆诸日报,她决定报名参赛,决定开始从新走过……

葛二黑一案还在调查取证阶段,围绕这个案件的一系列人和事还没有尘埃落定,彭长宜还是县委和政府两边忙。

彭长宜这几天有些烦躁不安,烦躁不安不是因为他的忙他的累,他不安的原因是最近一段时间总是和丁一联系不。江帆在古街的房子前几天被原来的租赁户转租了出去,租金每个月调了一百元,彭长宜找丁一的主要目的是要完成江帆交办的事情,办理古街房产的过户手续,然后把新收到的下半年的租金给她。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也有些不放心丁一,好几天联系不,丁一出什么事了吗?

这天,刚开完班子成员会议的彭长宜,从县委那边回来后,想回家看看,总是感觉心里有什么事七八下的,又给丁一打电话,仍然是关机。

他有些来气,“啪”地把电话摔在机座,心说这两个人怎么回事?难不成都一个跟着一个学会了玩失踪?对着电话生了会气,他又给林岩打了一个电话,问林岩最近和丁一联系没有,林岩说他最近忙,有段时间没和丁一联系了,前些日子也是给丁一打电话没打通,后来没有再打。

他又给小许打了一个电话,小许说他也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丁一了,丁一手机一直关机,他也正在琢磨这事。

没人知道丁一的下落,看来,只有给李立打电话了,彭长宜想起李立想借丁一的关系走市长后门的事,后来听丁一说过,李立因为这件事一直怪江帆没有帮到自己,把对江帆的怨气都撒在了丁一的身,对丁一很排挤。眼下,丁一肯定是个被人们热议的人物,跟李立打听丁一的下落,要事先想好理由,彭长宜倒不怕李立对自己有什么非议,他是担心给丁一招来非议。

他找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借口后,才拨通了李立的电话。李立半天才接通,慢条斯理地说道:

“喂,哪位?”

彭长宜一听,嘴角勾起嘲讽的微笑,心想,真能装蒜,前几天国庆节期间,你带朋友去三源玩,我包吃包住,那个时候你找我时,怎么不问我是哪位?想到这里他说道:“李局长好,我是彭长宜。”

“哎呦,彭县长,彭哥,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号码接了电话了,怎么着彭哥,有什么指示?”李立立刻换了另一种十分热情的口气说道。

彭长宜不由地一阵反感,但还是很客气地说道:“李局啊,我找你的手下丁一,我这里有个人想报考京州大学的在职研究生,想跟她爸打听一下有关情况,我给丁一打电话一直打不通,麻烦你帮我找一下她。”

李立一听彭长宜找丁一,嘬着牙花子说道:“你找丁一呀,彭哥,不是我不帮你,是这样,丁一请了病假,她回阆诸的家了。”

“哦?她病了吗?”彭长宜心里一阵揪得慌。

李立说道:“据说是病了,听说有一天大半夜她生病,给家里打电话,他爸爸带着车,连夜从阆诸过来把她接走了,当时只有警卫跟着,他看见丁一晕倒在了屋地,我们这个警卫帮助他爸爸把她抱汽车的,后来温庆轩给局长打过来电话,才知道她爸爸给温庆轩打了电话,说了丁一的情况,请了长假。怎么,这事,你不知道吗?”

李立知道彭长宜和江帆的关系,也知道丁一曾经在彭长宜的科室工作过,但是彭长宜还是从李立的问话听出了不怀好意,说道:“丁一现在不是我的兵了,她现在是你的战士,你都不知道她病的消息,我这么能知道?”

显然,彭长宜的理由不容任何人怀疑,李立果然说道:“嗨,彭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丁一,从来没服我管,可能都是从大楼里出来的吧,他一直没拿我当过领导,一直都是温庆轩直管,我有时也很生气,她向来有什么事都是直接去请示温庆轩,温庆轩也都是直接给她派任务,拉选题,温庆轩走了以后,她觉着靠山没了,好长时间都不干工作,也不知道她是怎么……”

“好了。”彭长宜不想听他说丁一的是非,本来,丁一不是这样性格的人,他李立要了解丁一,于是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吧,打扰你了。”说着,也不听李立的答话,直接挂了电话。

第1235章 电视剧组很烦人

李立有些莫名其妙,心说,我没得罪彭长宜啊,怎么刚说了丁一几句话他不爱听了?是找丁一在着急,也不能这个态度啊,连再见都不说挂了,这人?是不是也吃错药了?

彭长宜放下李立的电话后,开始为丁一担心起来了。

他又掏出过去的通讯录,找出丁一父亲办公室的电话,电话也是响了半天没人接,彭长宜又找出京大美术系的电话,这次倒是有人接了,但却被告知,丁教授最近没有多少教学任务,没事不来学校,他又问了他家的电话后,才挂了电话。

彭长宜对着电话出了神,他知道,这个家里的电话,肯定是丁一继母住的地方,也是他次去过的那个家,凭丁一的性格,请假这么长时间,她有可能不会住在继母这里的,那么她家老房子的电话又是多少呢?他是打还是不打呢?

正在他愣神的时候,吴冠打来电话,他问彭长宜是否在办公室,彭长宜说在,他说,好,如果你方便我过去,彭长宜说,你什么时候过来我都方便。

尽管吴冠和自己很熟,但是商人的政治敏感似乎一点都不次于他们这些当官的,他知道三源眼下是非常时期,所以,很注意跟彭长宜的接触,除去玉琼来过那次,他很少来彭长宜的办公室,大部时候都是在电话里说事,今天他是怎么了,怎么想来自己办公室了?

在前几天,窦老来三源了,根据他回忆录改编的同名电影“黄土岭战役”开机仪式在三源举行,当窦老把这个消息告诉彭长宜的时候,彭长宜激动的说道:“谢谢,谢谢窦老,我代表三源的父老乡亲感谢您。”

窦老笑了,说道:“其实,我也希望这个开机仪式能在三源开,所以才向导演提出这个建议。其实,小彭啊,你现在盼着在三源开拍,等摄制组真的进入三源了,你们会头疼了,他们也很闹腾的,有的时候还会破坏当地的生态环境,不过我倒是这个问题特地跟导演强调过,不能大兴土木,即便有的地方需要大兴土木,也要尽可能少,完后一定要恢复原貌。”

彭长宜笑了,说道:“不用,如果剧组搭建的景点足够结实,我们可以当做旅游景点,您不用顾虑那么多。”

窦老说:“呵呵,我不得不顾虑,许多剧组每到一个地方,都和当地处的不太融洽,原因在于此。”

彭长宜说:“您想得真周到,真是谢谢您了。”

后来,彭长宜把这事跟翟炳德汇报了,翟炳德很高兴,并且嘱咐彭长宜,积极做好服务工作,为剧组提供一切可能的便利条件。在头举行开机仪式的时候,翟炳德特地通过彭长宜跟窦老通了电话,感谢窦老为三源做的一切。

按说剧组拍电影和吴冠扯不什么关系,可是扯关系了,两个副导演提前进驻三源,在现场勘查了地形后,和导演汇报后,才和彭长宜协商,停止修建云公路,已经碾压平整的路面,要恢复原貌,还要故意把这条路铲得高低不平。

这下吴冠急了,要知道这条路是有工期的,即便政府不追究他延误工期的责任,他也耽误不起时间啊,时间,对于他来说是金钱是效益。他的工程队不能因此耗在这条路,他据理力争,这样剧组才做出让步,只停止修建通往山顶的一段路程。由此造成的损失,剧组愿意担负一部分。

即便剧组提出赔偿,吴冠也是不乐意的,试想,山的路不能修,山下的路自然也不能修了,总不能把山下的修好了,来年再去修山的吧,那样一些重型机械设备,势必会对修好的公路造成破坏,即便用拖车运送,也会加大成本。

但是没有办法,县委县政府这么重视这个剧组,即便是出于对彭长宜工作的支持,他也不能不让步。最后他灵机一动,不要求剧组对他的损失赔偿,只需剧组在最后片尾处给他的公司打出一行字幕即可,以什么形式出现都行。

彭长宜不得不佩服吴冠的商业头脑,说他的的确确是个聪明的商人。吴冠说,他已经不指望这条路赚钱了,再不赚点名气,赔姥姥家去了。

彭长宜说:“你少来这一套,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们不如你奸,算不出仨多两少呀?我告诉你吴冠,这条路我有钱填海去,也不给你追加一分钱的投资,你少来哭穷。”

吴冠嬉皮笑脸地看着彭长宜:“我也没这样要求你呀,我这不是指望你明年的水库工程吗?”

彭长宜说:“水库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我刚跟一些有关人士了解了情况,我次之所以那样跟你说,只不过是给你画了个大烧饼,你先望饼止饿吧。你跟剧组说了大话,反过来跟我装可怜,没门!”

彭长宜跟他说话一点都不客气,还提前堵了他的嘴,即便是到最后,吴冠也是不能和县里提什么条件的,吴冠不得不佩服彭长宜的精明,连声说道:“你的心怎么我还黑,还奸。”

彭长宜听了当时是哈哈大笑。

那么,今天,吴冠来找自己有什么事?还是为了公路的事吗?他忽然想起很早以前,他和江帆还有丁一去良的农家小厨去吃饭,丁一说过世界有三害,蝗虫、艾滋病、摄制组,窦老也说过这个意思,看来,摄制组对一个地方的破坏程度,还真不是谣传。

记得窦老来的那天,非常不巧,小窦带着她的美术小组去省城参观少年宫去了。不知是小窦有交代还是凑巧,正好褚小强带队为开机仪式现场维持秩序。

彭长宜有意拉了褚小强,和窦老拍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羿楠给拍的,他现在还记得,褚小强很拘谨,在镜头前表现的很不自然,不知是因为当初他主动追求过羿楠,还是因为和小窦的爷爷在一起的原因,褚小强拍完照片后借口离开了。

第1236章 奸商面前无难题

彭长宜现在还记得,褚小强照完相刚走,这个吴冠冒出来了,他想让羿楠也给他和彭长宜拍照,羿楠连看他都一眼都没有,扭头走了,吴冠尴尬地站在那儿,当时逗得彭长宜几乎要忍俊不住笑出声来。

想到这里,彭长宜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那张他们和窦老的合影,想起当时吴冠的尴尬样,笑了……

“哎,愁苦的人和幸福的人是不一样啊,有的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偷笑,有的人却命苦的跟黄连一样啊——”

彭长宜抬头一看,吴冠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他满面愁容,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往日脸那永远的自鸣得意的笑容荡然无存。

他关抽屉,打量了他一眼,说道:

“呦呵,受了什么ci ji了,今天怎么表现的这么低调、幽怨了?”说着,从抽屉拿出一盒华烟,起身,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随手把烟放在他面前的茶几。

这时,彭长宜的新任秘书石磊进来了,给吴冠沏了一杯水,又把彭长宜的杯子里蓄满水后,便给他们带了门出去了。

吴冠拿起那盒烟,仔细审视着,然后打开,看了看,又放下了。

彭长宜不解,说道:“是假的吗?”

吴冠摇摇头,说道:“送给县长的烟哪能有假的,除非他是活腻歪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不抽烟你又不是不知道。说说,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让你这么愁眉不展?”

吴冠靠在沙发背,闭了眼睛,说道:“太难了——”

彭长宜不由地笑了,说道:“能让我们吴大奸商感到难的事,那肯定是太难了。”

吴冠没有睁开眼,微皱着眉头,仍然脑袋靠在后面的沙发。

“别这么愁眉不展的,说说,是什么让你这么颓丧,打不起精神?”

“是你们那个羿大记者。”吴冠从喉咙里蹦出这句话。

彭长宜笑了,说道:“看来,这的确是个大难题,我恐怕帮不你什么忙。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在吴大奸商面前无难题,羿楠这个山头难攻,这个我开始告诉你了,你不听,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活该。”

“是啊,尽管我有挫败感,但是你别忘了,还有那么一句话,叫越挫越勇。”

彭长宜愣愣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吴冠没听见彭长宜说话,睁开眼睛,眯着眼看着彭长宜的反应。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非常佩服你追女人的勇气和厚脸皮,我为你鼓掌加油。”说着,真的拍了两下巴掌。

吴冠哈哈地笑了,他直起身,从桌那盒烟里抽出一支,点,又靠在沙发,望着方自己喷出的烟雾,说道:“彭长宜,请你注意用词,我吴冠这次不是追女人,是追求爱情。女人,我不缺。”

“呦呵,还玩开神圣了?好好,你追求的是爱情,那么我请问,你凭什么要去追求人家?”

“我爱她,她在我眼是独一无二的,她是那样高傲,高傲的让我仰慕,她像一位公主,是那样的高不可攀,又是那么的与众不同,我不得不感谢苍,让我遇到了她,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抛弃,只要她愿意跟我。”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的确病得不轻。”

“我纳闷了,我吴冠,还从来都没有在女人面前栽过跟头,居然到现在她都懒得拿正眼看我。论人,我也不丑,英俊魁梧,论事业,在锦安同行业也是位居前列的,怎么我引不起她的兴趣呢,说真的,我吴冠不是吹,只有我不瞭女人的,还没有女人不瞭我的?”

吴冠说得是实话,他这一生,从来都没有遭到过女人的拒绝,他的财富,再加他英俊魁梧的外貌,这些因素,在女人面前,是无坚不摧的武器,几乎所向披靡,他看了哪个女人,无论用什么手段,没有碰壁的时候,几乎都会如愿以偿。但是在羿楠面前,他的这些有利武器,没有发挥作用不说,反而成了嘲讽他的武器,他一败涂地,想到这里,他很有挫败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彭长宜说:“正因为她不瞭你,你才觉得她稀缺,她与众不同。”

“是啊,所以说我有时候想起来有一种很神秘的愤怒。”

“神秘的愤怒?”彭长宜有些不解。

吴冠解释道:“对呀,也是说,我对这种愤怒有一种很神秘、很幸福的感觉,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为什么说我无论遇到多大困难,都贼心不死,她带给我的感觉越是特,我越发的对她痴迷。”说到这里,吴冠又把头仰靠在沙发后背,他的眼睛里,有了平时没有的一种很单纯的痴迷的神情。

向来痴,从此醉,彭长宜忽然想到了《天龙八部》里的一句话,他笑着倾过身子,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膝盖,说道:“诶,醒醒,醒醒,别做梦了,我说你几岁了,怎么像个幼稚的小男生?我跟你说,如果你想让羿楠看你,你要先脱胎换骨,然后再去追求人家。”

“脱胎换骨?”吴冠直起身,看着彭长宜。

“对,脱胎换骨。”彭长宜故作坚定地说道。

“可是,我已经生了骨头长了肉,怎么才能做到脱胎换骨?”

彭长宜笑了,说道:“喂,我说你是十七八岁的小男生还是三十七八岁的成熟男人?难道,爱情,真的能让一个奸商变得这么弱智吗?”

吴冠看着他,苦笑了一下,说道:“爱情,能让人变得弱智,这的确是事实,不管你是几十个七八,是到了八九十岁也不是没有可能,想我堂堂的吴冠,不也是变得这个样子了吗?你不要觉得我好笑,我跟你说,人这一辈子,什么事都有可能经历到,别看你现在这样,说不定哪天也会像我似的,甚至,我还迷茫。”

第1237章 这个男人对她认真了

“我可是不了你,我永远都没有这种资格了。”说这话的时候,彭长宜心里居然弥漫开一种苦涩和无奈。

“人是感情动物,尤其是优秀的男人,遇到优秀女人的几率会一般的男人要大的多的多,到时你别像我现在这样来向我讨教,讨教我也不告诉你。”吴冠什么时候都不乏自信。

“不会,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哪能和你吴大奸商。”彭长宜奚落道,赶紧把话题从自己身转移开,因为,自己也的确有过他这样迷茫的时候,说道:“说说,你遇到了什么困难?”

吴冠喝了一口水说道:“唉,真像你曾经说的那样,头破血流,灰头灰脸,但是贼心不死。”

彭长宜认真地听着,等吴冠说出贼心不死的时候,他笑了,说道:“你还是用越挫越勇吧,不过次开外阜投资者座谈会的时候,我发现你的心思根本没在开会,眼睛总是瞄着人家羿楠,稍微用点心的人不难发现,你吴总对三源报社的记者垂涎三尺了,所以,你以后还是要注意点好,别把心思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免得到时一事无成让人家笑话。”

吴冠看着彭长宜,说道:“你的话让我很怪,她未嫁,我未婚,我是公开追求她又怎么样了?我是要让大家明白,这个女孩子我吴冠在追求,各路神仙请绕道!”

彭长宜无奈地笑了,说道:“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啊!哈哈,那么,这段时间以来,你没有一点收获吗?”

“唉——一言难尽啊,是你说的那次外阜投资者座谈会,我是领教了羿楠小姐的真正风采……”

外阜投资者座谈会,是彭长宜在主持县委县政府工作后一个很有影响的会议,他本来不想召开这个会,但是,随着三源二黑势力的捣毁,凡是跟他有关的企业如煤矿、铁矿和铜矿,还有夜玫的大型运输公司等等,全部被查封,连二黑集团承包的三源宾馆也被有关部门查封了。

三源宾馆,是三源县委县政府的招待场所,这段时间所有的招待任务,便都转到了康斌弟弟开的饭店和省财政厅在三源的一个宾馆。

有时有重要的客人来,彭长宜也会把食宿安排在海后基地。自从吉政委当海后基地的主任后,在彭长宜的影响下,他们渐渐地也和地方有了一些接触,这样,极大地方便了彭长宜的工作,当然,被彭长宜安排到海后基地的客人,大都是省里和锦安较重要的客人。

如,次窦老来三源,由于窦老没有带任何随从,他只带了一个司机,彭长宜把窦老安排在了海后基地,一来是出于安全考虑,二来是自己晚还可以和窦老聊天叙旧。

三源宾馆被封停业,彭长宜曾经给康斌的弟弟做工作,想让他过来承包这个宾馆,但是康斌不同意,他说,知道的是我弟弟帮助县政府排忧解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康斌在这里有什么不良企图呢?

其实彭长宜知道康斌的真实心理,他对葛氏兄弟心有余辜,毕竟,葛氏兄弟的事还没有最后的定论,他是不想惹麻烦而已。

随着那次武装械斗发生后,许多矿山都受到了牵连,这使那些三源的外阜投资者人心惶惶,担心三源会借此机会大洗牌,有这种担心的主要是那些外地投资矿山的人。

为了稳定局势,彭长宜在请示了翟炳德之后,召开了全县外阜投资者座谈会,他首先感谢他们积极参与建设三源的热情,反复强调他们的合法投资会得到保护,介绍了三源未来在各个领域里隐藏的巨大商机,表明县委县政府将加大优化投资环境、净化投资环境的信心和具体措施,号召在座的各位,积极向亲朋好友们推介三源,来三源投资,三源县委、县政府会对他们的投资保驾护航……

这个会,不能不说对稳定三源的经济形势起到了重要作用。

也是在这次会,吴冠不出意外地遇到了他朝思暮想的冷美人、记者羿楠。

这要感谢三源报那位自作聪明的报社总编。

报社总编这段时间发现羿楠往县政府那边跑得较勤,自以为是地认为彭长宜对这个颇有争议的女记者有了好感,所以,只要是彭长宜参加的活动,无论大小,他都会派羿楠去采访,。

论是彭长宜还是羿楠,可能他们丝毫意识不到这种安排背后有什么用意,但这已经成为了事实,彭长宜自然是坦坦荡荡,无暇顾及这些细节,羿楠天生不拘小节的性格,对这种安排更是熟视无睹,反而她很高兴能在各种活动见到彭长宜的身影,听到他那让人振奋、给人力量和ji qing讲话。

那天,三源所有数得着外阜投资者,都参加了座谈会,这是三源第一次召开这样的会议,几大班子领导全部到会,以显示对他们的尊重。

会议结束后,在福源山庄,彭长宜以县委县政府的名义,作为答谢,宴请了这些外来投资者们。

羿楠在会很活跃,不停地摁动了手里相机的快门,一个不拉地给每一位发言的来宾照了特写。

在这些来宾,不乏好色之徒,他们的眼睛或大胆、或含蓄地盯着羿楠,她长发飘飘,有着美好曲线的身影穿梭在会场,冷静美丽的脸蛋是那么让人垂涎,麦色的皮肤有一种非常健康的美,乌黑的眼珠尽管没有任何笑意,但是里面却流淌出一种高傲的神情,使那些好色之徒望而生畏。

其一个老板对另一个盯着羿楠看的老板说:“这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吴冠的目光更是没有在彭长宜以及三源县委县政府领导们的身,他的眼睛,一直追逐着羿楠,她的每一次凝神、每一次皱眉、每一次转身时的长发飘扬,都是让他心跳,让他心旌摇荡,他在寻找一切可能接近她的机会,但是羿楠非常敬业,途没有走出会场半步,不是在低头记录是起身照相。

第1238章 害了相思病

这段时间以来,吴冠可的确是害了相思病,无论是他开着豪车穿梭在城市熙攘的rén liu,还是一个人躺在卧室宽大舒适的双人床,哪怕是逗留在风花雪月场和别的女人逢场作戏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总会不经意地出现一张冷艳的令人着迷的脸蛋,是那样的神秘和美丽,像长满刺的玫瑰花,有着一种独特的艳丽。

他总是想不到一句恰当的词汇来形容羿楠的冷和美,但“风情万种”肯定和她一点都不沾边,这个女孩子,可能天生不知道这个词汇的存在。

机会终于来了,散会后,羿楠没有进入到乌烟瘴气的大餐厅,而是一个人来到了外面的大厅,坐在休息区的沙发里,胳膊肘拄在沙发的扶手,手托着脸的一则,微倾着身子,闭着眼在休息。

她肯定是累了,脚的高跟鞋,满会场的走动,足以让她疲惫不堪。

吴冠出神地打量着他,本想凑到她的身边,和她套套近乎,见她这个样子,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光好像一下子回到高时的学生阶段,他像一个青涩的少年,不知道该怎样接近自己暗恋了很长时间的女同学,不知该怎么向她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

然而,没容吴冠想明白该怎么办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的羿楠突然睁开眼睛,一下子跟吴冠对了目光。

吴冠的心一跳,像偷了别人的东西被当场发现那样的尴尬和窘迫,但是,多年的摸爬滚打锻炼出的随机应变的本事,此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尽管他已经从羿楠的眼睛里读出了明显的厌恶,但是他还是知难而,迎着她的目光走到她的跟前,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

他开始展示自己强人性格和强人攻势,那是贸然进攻,虽然他对这场战斗没有一点胜算的把握,但是他不会放过这次难得的交锋机会,由于实在是有些措手不及,以至于他还没有十分想好如何向羿楠推销自己,使她消除对自己的成见。

这样仓促阵,他准备用自己一贯的成功招数迎战羿楠,那是解开腰里的万贯钱袋,开始砸钱。

砸钱,赢得美人芳心,这是他屡试不爽的绝招,但是吴冠知道,面对一个不为他的钱财所动的羿楠来说,这个钱,要砸得让她佩服,让她崇拜,进而让他对自己产生好感,扭转她对他的恶劣印象。

于是,我们这位勇士,他在走向羿楠这几步的时间里,已经做好了战斗前的一切准备工作,他从容镇定地坐在了羿楠对面的沙发,面带微笑,但不乏认真地说道:“羿记者,吴某有事相求,不知你是否愿意帮忙?”

羿楠不错眼珠地看着他,她希望以自己的目光逼退吴冠,让他知难而退,毕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夜玫那样对你都有所图,也不是所有的女人见了你都走不动道。

但是,很快,她发现了,这一套吴冠根本不吃,不知是他的脸皮太厚还是他自以为过于自信,抑或在他的眼里,所有的女人该对他垂青?反正,他还是走向了自己,而且还居高临下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还色眯眯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了一种厌恶和恼火。

她看着吴冠说完后,面无表情地说道:“对不起,你找错人了。”说着,拎起摄影包要站起离开。

哪知吴冠连忙说道:“羿记者,稍留一分钟,听我把话说完。”说道,脸堆起一个自认为恰到好处的、真诚的微笑。

羿楠说:“我什么都帮不你,再见。”说着,又要起身。

吴冠尽管内心十分慌乱,但是脸依然是不温不火的平静表情,他说道:“三源优化投资环境的座谈会刚开完,我也信心倍增,决定加大在三源的投资力度,融入到三源的经济建设,羿记者不会连这点忙都不肯帮吧?”说完,脸流露出明显的失望。

羿楠抬起头看着他,脸的表情迅速变化着,或者是她不喜欢这样被人居高临下地注视,或者是因为对葛氏、对夜玫、对吴冠的恶其余胥,所以她对眼前这个人一点好感都没有。

尽管自己和他没有任何的交集,但是她十分讨厌他看她的眼神,以为自己有两个破钱,女人会对他垂青似的,所以,她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是的,我不肯。”说着,站起要走。

虽然这样断然地被无情拒绝,而且是被拒绝到了千里之外,但是吴冠还是不灰心,他已经做足了一切失败的心理准备,他依然保持很得体的微笑,说道:“我想说的是,我的事情和你报道的云小学有关。”

羿楠停止了向前迈动的脚步,发梢一甩,回头看着他,说道:“你什么意思?”

吴冠在心里暗暗高兴,因为,自己的伎俩得逞,羿楠显然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他一听,向羿楠伸手做了一个请她坐下的手势,但是羿楠不为所动,依然冷冷地注视着他。

吴冠也只好站着,说道:“我准备对你报道的云小学进行资助,你的报道,感动了我,尤其是那个扎根山村的志愿者,还有那位几十年在那里任教的老校长和那里所有的教师们,他们的事迹打动了我,作为一个小有成的企业家来说,我决定拿出一笔钱,对他们进行奖励,在那里呆五年以的教师是一个奖励标准,十年和十五年、二十年以的都有不同的奖励标准,你看怎么样?”

羿楠嘴角现出一丝冷笑,她盯着吴冠问道:“你为什么这样做?”

吴冠慷慨激昂地说道:“这是一个企业家该有的责任和义务,我们的财富本来是来自于党的政策,来自于人民和社会,所以,应该对社会有所回报。”

没想到羿楠却冷冷地说道:“不错,但是你这样做找错了人,你可以去找民政局、或者妇联、教育局,我帮不了你。”

第1239章 你比我奸

吴冠说:“但是你可以给我们做宣传,可以给我们鼓与吹。 ”

厚颜无耻!羿楠差把这四个字说出口了。

吴冠能有捐资助教的想法,本来让她对他刚刚有了一丝丝好感,却因为这话让她对他那点可怜的好感立刻荡然无存了。

她的目光里再次露出了轻蔑,说道:“宣传的事你去找报社领导。再见。”说完,撇下吴冠,自顾自地地开门走了,因为吴冠,她都没有在会吃午饭。

彭长宜听完了吴冠的痛说后哈哈大笑,说道:“所以我刚才说让你脱胎换骨,是这个道理。”

吴冠说:“只怕我愿意为她脱胎换骨,她也不愿意改变对我的看法啊。”

彭长宜知道吴冠的确是认真了,不然,他不会巴巴地跑来向自己寻求解决问题的良药,他跟其他女人的事,他却从来都不渲染,连跟夜玫的事,也是彭长宜一针见血地触及到,他才肯承认那是交易。

看来,浪荡的吴冠这次是认真了,他看着吴冠说道:“你知道你现在在我眼里是什么吗?”

“奸商。”吴冠答道。

“不是,是失败的勇士,丢盔卸甲不说,还垂头丧气。哈哈,看来,你是情场老手遇到了新问题。”

吴冠站起身来,说道:“还是贼心不死。”

彭长宜说:“为了扭转羿楠小姐对你的恶劣印象,你可不能在她面前食言啊?”

“我食什么言,她根本都不给我承诺的机会?”

“看看看,丑恶的嘴脸暴露无遗了吧?你说要对云小学捐助,你如果食言的话,那只会增加她对你的反感,甚至你永无翻身之日,如果你继续实践诺言,会对转变她对你的看法有帮助的。”

吴冠看着彭长宜,说道:“我天,你可是我奸多了,我黑多了,逮着便宜不松口。我这样跟你说吧,羿楠小姐不给我做宣传,我没有捐助的冲动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说你是奸商,果然名副其实,你是不是再跟我做交易。”

“你可以这么理解。”吴冠做出很无赖的神态说道。

彭长宜笑了,说道:“好,我十分荣幸地告诉你,交易成功,你尽管做去吧。”

吴冠眼里露出惊喜,说道:“真的?”

彭长宜毫不掩饰自己对吴冠的嘲弄,从嘴角挤出一丝讥笑,看着吴冠说道:“我只承诺她会对你的捐资助教进行报道,别的我做不到,能够救赎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好!”吴冠说道:“这次,我换个打法,学学尼采。”

彭长宜不解地看着吴冠,说道:“尼采对你追求女人有帮助?”

“有,尼采有一句著名的话,那是拿着鞭子去见你的女人。”说着,他挺了一下腰身。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记得大哲学家罗素曾经说过,尼采的鞭子,在大多时候,都是给女人带的,到了女人那里,他的鞭子,乖乖地交到了女人的手里了,所以,被抽的不是女人,而是他自己。”

吴冠一听,立刻垂下头,可怜巴巴地说道:“彭长宜,怎么你跟羿楠一样啊,不兴给我留点面子?”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给你留不留面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在羿楠面前重塑形象才对啊!同志,革命尚未成功,你仍需努力。”

今天后,又吴冠发起的回馈三源、捐资助教的活动在这些外阜企业家展开,几乎每家外阜企业都或多或少地拿出资金,捐助那些常年扎根山区,为山区教育事业做出贡献的老师们,彭长宜出席了捐助仪式,并且对企业家的这种尊师重教的行为表示感谢。

吴冠捐助的资金最多,超过了其他企业的总和,当他把一百万元现金而不是支票,一沓一沓塞进一个特意准备的大捐款箱的时候,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羿楠,他不无得意地发现,羿楠那一刻真的惊呆了,也许,她没有想到他会说到做到吧,也许,自己曾经在她心目那些不良的形象由此会得到一些改善吧?

果然,两天后的一个午,羿楠在吴冠新的下榻地,京州省财政厅驻三源宾馆附近的一个新开张不久的咖啡屋里约见了吴冠。

当吴冠接到羿楠的电话,他欣喜若狂,激动的几乎失控,但是,他仍然故作平静认真地说道:“羿记者,请问找我有事吗?”

羿楠说道:“按照县委宣传部的指示精神,我们当地的媒体将对所有参与这次捐资助教活动的企业进行宣传报道,贵公司是活动的发起者,也是组织者,理所当然是第一个被宣传的对象,报社领导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所以,才有了我今天的电话。”

吴冠知道,羿楠之所以解释了这么多,无非是给她自己这次的采访找到充分了理论依据,因为之前她是那么的讨厌他,甚至不屑于跟他说话。这次主动打电话给他,当然要极力撇清不是自己的主观意思。

吴冠才不管那么多呢,他几乎要说好,我们马见面之类的话了,不过略微犹豫了一下,沉了沉语气说道:“是这样羿记者,能得到您的亲自采访我很荣幸,可是,我明天要出差,去省城参加一个慈善事业活动,要两天后才能回来,今天要准备一下发言内容,回来我们再联系……”

不知为什么,此话一出,吴冠后悔的不行,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因为自己这招欲擒故纵的把戏对羿楠根本不管用。

果然,羿楠说道:“好吧,再见。”说着,很干脆地挂了电话。

吴冠呆呆地举着电话愣了半天,很快,他做出平生一个最正确的决定,放下手里的“鞭子”,并且决定乖乖地把鞭子呈交给羿楠。他回拨了羿楠的电话,等羿楠接通后,吴冠真诚地说道:

“羿记者,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您挂了。”

第1240章 约会前刻意打扮

羿楠说道:“请讲。 ”

“我愿意配合你完成这次采访任务,临时决定今天,不,马接受你的采访,您看在什么地方合适?”

羿楠想了想说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现在在财政厅的诚信宾馆,因为在三源,我没有办公地点,原来一直都是在三源宾馆办公,你知道的原因,我后来搬到了这里。这样,在我住的宾馆附近,有一个新开张的咖啡屋,我们在那里见面吧。”

羿楠正在担心吴冠会提出在宾馆的房间跟她见面,听吴冠提出咖啡屋这个地方后,满口答应了,因为,咖啡屋本来是个公共场所,在公共场所进行采访,这对于羿楠来说不是第一次,她松了一口气,说道:“好吧。”

吴冠几乎要跳了起来,他说了一句:“ok!”后,率先挂了电话,尽管感觉这样对女士有些不礼貌,但是他也说不清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吴冠住的这个房间是个套间,外面是会客区,里面是卧室,他放下电话后,立刻奔进里面的卧室,打开衣橱,对着自己不同风格的衣服犯了难,他摘下了一套名牌西装,穿。

对着自己镜子里的形象他充满自信,但是感觉自己这样板板整整地去见羿楠,太过刻意,于是又脱下西装,换了一身休闲装,无疑,这身浅色系的休闲装,十分洋气和时髦,而且还散发一种男士香水的气息,看去像个港客,或者归国华侨,但是在三源这个地方,自己这样穿着,很容易让人对自己的好人身份产生怀疑。

想了想,又脱下了,犹豫了再三,他还是换了自己去工地穿的工作服,一件印有顺翔标志天蓝色的夹克,下身是一件很普通的深色的西裤,尽管有些不伦不类,但最起码没有丝毫的刻意,而且塑造了自己“劳动者”的身份。

但是脚的那双名牌皮鞋,还是暴露了他的身份,不过没有办法,他来不及换了,他不能让女士等自己这是其一,其二是他不能任由自己在羿楠那冷冷的目光的注视下走近她,那样,他会没有自信,会失去斗志,会削弱勇气的。

他要先她一步到达,他要先入为主,然后找个合适的位置坐下,这样,可以从容地看着那个又冷又扎人的玫瑰花走向自己……

他快速地穿好关衣橱,快速地拿起提包,但是自己目前这种穿着,显然不适合拎那么一个显眼的皮包,于是,他放下皮包,从里面夹出一沓现金,卷巴卷巴塞进了口袋,拿起汽车钥匙,快速走出了房间,走出了宾馆大门。

等他来到停车场时,远远地看了一眼自己那辆豪车,他又犹豫了,羿楠对他的这些是一点都不感冒的,炫富,兴许会对别的女人是杀手锏,但是对羿楠丝毫没用,像彭长宜说的那样,反而会起反作用,因为,羿楠对这些从来都是冷眼相待。

他放弃了开车赴约的念头,决定辛苦自己的双腿,于是,他大步地走出大门口,急匆匆地赶往他说的那个咖啡屋。

这个咖啡屋距离宾馆大概有五六百米的距离,吴冠怪,平时开车也是一脚油门的事,怎么今天却是这样的漫长,他几乎是连跑带颠,壮硕的身材迈起大步显得有些滑稽和可怜,但是他无怨无悔。

等到他故意迈着气定神闲的脚步走进这个咖啡屋的时候,他四处张望一下,羿楠还没有到,他放松了下来,找到一处相对较隐蔽,并且视线很好的地方坐了下来,然后平静了一下呼吸,这才为自己要了一杯咖啡,并且跟服务生说一会有位叫羿楠的女士来,麻烦他领过来。

服务生微微倾着身子,礼貌地答应着,转身走了。不一会,为他端来一杯香浓的咖啡。

吴冠双手敲打着桌子,他很是得意,为自己的先到得意,试想,如果一会自己气喘吁吁地进来,势必有损自己的形象不说,还做不到这么的气定神闲。他坐在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进来的人,非常占据主动地位。

他看了看表,后悔没有和羿楠定时间跑了过来,万一羿楠放自己的鸽子这么办?

很快,他打消了顾虑,依他对羿楠的观察,她不是那张口是心非之人,也不是那种矫揉造作之人,羿楠的性格率性、耿直,这样性格的人不会做出那样事的,她可以断然拒绝你,但是答应了的事不会爽约,况且,还是她主动找的最近。

再说了,即便羿楠放自己的鸽子也无所谓,这样还增加了和羿楠之间的故事成分。

想到这里,吴冠便踏实下了心,两只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门口。

好在羿楠没有让他忐忑很长时间,她也算很按时出现。当她出现在咖啡屋的门口时,服务生立马前,跟她小声地说了句什么,见羿楠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径直向吴冠坐的位置走了过来。

吴冠无法做到将目光从羿楠的身移开,羿楠还是穿着那天去锦安的那身衣服,只是那条围巾不是围在颈间,而是拿在自己手里。依旧的长发飘飘,依旧的干练、帅气,让羿楠有了一种与众不同的飒爽之气。

吴冠礼貌地站起身来,对走向自己的羿楠伸出手,羿楠今天给了她很大的面子,犹豫了一下,伸出自己的手,轻轻靠了一下吴冠的大掌,旋即离开了。

尽管她是这样的不得不握,因为吴冠某种程度说是自己请来的采访对象,但是很明显,对于他的成见依然存在,当总编把采访吴冠的任务交给羿楠时,羿楠推辞过,但是总编说这篇通讯必须要她写,别人写他不放心,羿楠不好再推辞了,毕竟这是工作,她是不会拿工作当儿戏的。

吴冠看着羿楠坐下后,他才坐下,随后扬手招呼服务生,说道:“给这位女士来杯咖啡。”

第1241章 讨好女记者

服务生说道:“对不起,这位女士自己已经点了果汁。 ”

吴冠的笑几乎僵在脸,但很快说道:“好好,女士喜欢喝甜的果汁,我太粗心了。”

羿楠没有领他的情,坐下后掏出录音笔,准备采访。

吴冠当然不想这么快进入工作程序,他说道:“羿记者怎么来的?”

羿楠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骑车。”

吴冠说:“难怪羿记者身材这么好,这和骑车关系很大。”

羿楠对他这种蹩脚的奉承不置可否,低头又从包里掏出采访本和笔,翻到后面的空白处,写了年月日,时间,地点和人物。

吴冠看着羿楠低头写字,说真话,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羿楠,见她那两道浓密粗黑的眉毛下面,是两排扇形的睫毛,而且,唇有着一层绒毛,这绒毛有些重,密密实实的,吴冠不由得一阵窃喜,他听相师说过,判断女人是否是chu nu,只需观察她两个部位,一个是眉毛,一个是嘴唇的绒毛,如果她的眉毛浓密,呈自然状,均匀地分布在眼睛的方,没有刻意的雕琢,十有八九chu nu,再一个是她的唇,她唇如果那层胎毛也是绒毛没有完全脱尽,也十有八九是chu nu,那么羿楠这两项都和chu nu的标志吻合,说明她是chu nu无疑,另外,根据吴冠的观察,羿楠不会取悦男人,对男人尤其是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风情可言,这也进一步说明她还没有真正地和男人亲近过。

他为自己的发现惊喜的同时,更加坚定一定要把羿楠追到手的决心,一定要娶她为自妻的决心。

再次明确目标后,吴冠收起内心的不正经心理活动,决定真心面对羿楠,面对他人生第一个真正追求的目标。

调整了心态,表露在眼睛里的没有了玩世不恭,他认真地说道:“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

羿楠抬头看着他,不由地笑了一下,说道:“别忘了,我是记者,不是法官。”

吴冠说道:“某种程度说,犯人更容易向记者敞开心扉而不是法官。”

若论辩论,估计羿楠永远都不是他吴冠的对手,因为他总是热衷于兜售自己一些莫名其妙的所谓理念的东西。

她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吴冠及时地捕捉到了这丝笑,尽管这笑和赞美无关,但他还是有些宽心,这说明羿楠在他面前肯笑了,实属不易,这让吴冠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也有些心酸,想他吴冠,何时对一个女人这么费过心思?忽然间,那种神秘的愤怒又出现了,他居然是那么的激动于这种愤怒。

羿楠对吴冠死盯着自己的目光不再感到惊,眼前这个家伙是一个大sè láng,在异性面前,尽情地展现自己雄性的优势,不过这次还好,他的衣着很普通,普通的穿着一件工装,即便死盯着自己,也没有了那令人厌恶的色眯眯,而是多了一些真诚温和,但是她还是不忍注视这个人的嘴脸,而是把目光移向旁边,说道:“吴总,开始吧。”

吴冠老老实实地说道:“好,开始。”

“吴总。”羿楠低头看着自己采访本,说道:“你发起这次捐资助教的活动并且主动捐款一百万元,请问,有什么目的吗?”

吴冠一愣,说道:“你是在采访还是在审问?”

羿楠也一愣,随即,她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她也很怪自己居然向她的采访对象提出这么一个问题,看来,自己对这个家伙的成见太深了,但是有成见,也是不应该这样询问的,换句话说,这话的本身是对被采访者极大的不尊重,况且,这个人前两天刚刚把一百万元现金一沓一沓地塞进了捐款箱里,不管他的目的是否纯碎,三源的云小学的账户,得到了这笔专款,这也是彭长宜的指令,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准截留善款一分钱。

羿楠赶紧说道:“噢,对不起,我还在想前几天你跟我说要捐资助教时说过的一些话。”

吴冠当然不会让羿楠难堪了:“其实,你这话问的好,直击我的灵魂深处,前几天遇到你时,跟你说得那番话,的确是我的真实想法,我的确目的不纯,因为我的确是个奸商,奸商是什么,是每花出一分钱,都是要算计投入和产出的,所以,我的确是居心不良。”

“咯咯。”看到吴冠一副认真悔过的表情,羿楠不由地笑出声,说道:“好了,我们认真点行不,这是在工作。”

吴冠看到羿楠笑出声,他有些意外的惊喜,没想到无意能让羿楠笑出声,而且毫无嘲讽的意味,所以他争取把此时自己的状态发挥到极致,继续认真地说道:“羿记者,我是认真的,非常的认真,那天当我提出这个无理要求后,遭到了你无情拒绝,你的拒绝,在我的眼里是无情的批判,事后,我对自己做了一番反思,我终于找到了让你厌恶我的真正原因,无论我怎么做,都改变不了你厌恶我的原因,那是我的的确确是个奸商,大奸商,是个无利不早起的奸商,所以,我临时决定,为了惩罚我这种奸商行为,不要采访我,更不要报道我,让我默默地为云小学做点事,为三源的教育事业做点贡献,以洗刷我奸商的耻辱。”

一时间,羿楠居然摸不着他的脉了,她不解地看着吴冠,说道:“吴总,如果是因为那天我的态度让你改变了决定,那么我向你道歉,我们还是开始采访吧。”

“不,不,不,你千万别说道歉,要道歉的是我,在你进入咖啡屋之前,我还在盘算着如何让你吹嘘我,但是刚才一霎那,我改变决定了,另外,请你也别叫我吴总,那样我听着浑身不自在,你还是叫我奸商我感觉舒服一些,也顺耳一些。”

第1242章 在奸商面前

羿楠收起刚才仅有的一丝笑意和歉意,冷冷地看着他,说道:“也许,你现在的确不宜接受采访,而是应该接受心理咨询。 ”说着,她合本,关掉录音笔,准备结束这次的采访。

吴冠一看,知道自己这次又演砸了,他情急之,抓住了羿楠的手,痛苦地说道:“羿楠,别这样,我没有病,只是刚才看到你听我说了这话乐了,我还想逗你开心,所以说了好多乱七八糟的话,对不起,我收回,你愿意怎么采访怎么采访。”

羿楠看着他,发现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他的目光里有了一抹痛苦和无奈,也有了一抹难得一见的实在表情,此时,他正因为自己拙劣的演技而痛苦不堪。

但是,一个惯于表演的人,凭羿楠那种刚性的判断是非的标准,她是很难判断哪一种表情是真的,哪一种表情是假的,她轻轻拂开吴冠的手,说道:“吴总,请接受我的建议,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吴冠没想到羿楠这样冷酷无情,毫不为自己所动,他失望极了,也难过极了,他看了一眼窗外,说道:“羿楠,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你改变对我这个奸商的认识?”说着,他很不合时宜地做了一个自认为很潇洒的动作——耸耸肩,在耸肩的同时,还摊了一下自己的双手。

“吴总误会我的意思了,这样吧,如果你希望采访继续的话,我有个要求,你要是答应,我们继续,你要是不答应,那我回去交差,让领导另派高明。”

“好,我答应。”吴冠可怜巴巴地说道。

“那好,我的要求是,希望你能认真接受我的采访,不要掺杂其它的与采访无关的意思。”

吴冠点点头,说道:“好,我答应。”

“那么现在开始。请问你为什么这样做?你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

吴冠苦笑了一下,他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我能否也向羿记者提一个要求?”

羿楠冷着脸,严肃地说道:“请讲。”

“我是你的采访者,不是你的犯人,请不要用这种审问的方式好吗,求你。”吴冠低声说道,同时,身子往前倾着,定定地看着她。

羿楠有些尴尬,她的确对这个家伙尊重不够,难怪他反抗,这要是别人,估计早跑到领导那里告自己的状去了。

这个吴冠可不是凡人,据说他来三源投资,背后是锦安市委翟炳德的关系,而且和彭长宜还是同学,商人,能量无边,他能这样伸着头让自己宰,已经实属不易了,自己也没必要担负起教导他的义务,凑合把任务完成算了,这辈子不希望再跟他打交道。

想到这里,她说道:“好,我接受。”

这是羿楠的性格,真实,直率,吴冠松了一口气,把身子靠在后背,说道:“你问吧?”

羿楠居然一时不知该怎样问起,除了审问式的采访,她对这个家伙,居然想不起用什么话作为开场白了。她迷茫地看了吴冠一眼,第一次被动地说道:“问什么?”

吴冠笑了,看到羿楠的表情,他更加喜爱眼前这个看似狂野,实则不乏可爱之处的羿楠,温和地说道:“你想知道我什么问什么,包括私生活。”

羿楠重新提高了警惕,暗骂自己刚才的走神,要知道,面前的这个家伙是个危险分子,是个奸商,是个和夜玫有染的坏男人,这种人,没有道德底线,追求利益最大化是他的终极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他的人生字典里没有遵纪守法,没有礼义廉耻,所以,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刚才聚拢起来的那一点点歉意,顷刻间荡然无存了,于是,又恢复了冷冰冰的神情,说道:“要不这样吧,我们今天先到这里,改天再约,你看怎么样?”

“你,怕我了?”吴冠反而冷静多了。

羿楠说道:“怕你什么?”

吴冠狡黠地一笑,说道:“我可能是奸商,但不是恶魔,也不是危险分子,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公民,也是一个遵纪守法的企业家,这一点你大可放心。这样吧,我同意你的改天采访,但是,请给我两分钟自我申辩的时间,好不好?”

申辩?他为自己申辩,有意思,不过听听也好,当是看小丑表演了。羿楠冲他点点头:“你可以说了。”

还真当自己的审判家了,不过吴冠对她没有反感,反而更加喜爱,他沉了沉,说道:“首先,我们公司是做什么的,相信你凭着记者的敏感和已经掌握的资料看,早一清二楚了,弄不好我吴冠的一切你也可能知道个大概齐了,我不需要申辩这方面的问题,我需要申辩的是,我不是一个奸商,我一直都在合法经营,尽管我一时改变不了你对我的偏见,但我相信随着我们交往的加深和你对我的逐渐认知,你会消除这种偏见的,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是把它交给时间。这是我申辩的目的,我申辩的理由是,算我是一个奸商,奸商不能偶尔产生一下高尚的情怀吗?不能关心一下我们的公益事业吗?不能为我所投资的地区做点有益的事吗?即便那天我不说让你给我鼓吹的话,我相信,你们媒体知道我的善举后也会来报道我的,因为县城,那么一块大的地方,毕竟,出资一百万捐资助教这种事,在三源,不是每天都发生的事情,是你们媒体对此无动于衷,我相信县委宣传部门也会给你们压任务,让他们对此进行宣传报道的,这一点我坚信。我做过许多慈善义举的事情,不错,也从媒体对这些事件的报道得到了许多回报,有的还是隐性的利益回报,即便我的目的不是那么纯粹,也的确想从这些慈善义举得到这些回报,甚至还精心策划过,但这有什么不对吗?如果我说我做这些事的时候,除了希望得到相应的回报外,还得到了心灵的平静和净化,这些你能相信吗?”

第1243章 他被自己感动

羿楠心说,如果是别人,我会信,但是你……她没有把话说出来,因为,他发现这个奸商的目光里,有不被理解的痛苦。

吴冠又说:“你能相信这是一个奸商说的话吗?凭你对我的成见,打死你都不会相信的,但是我告诉你,我的确是这样。你可能认为我是伪善,是沽名钓誉,是捞取政治资本,但是,无论我的出发点是什么,一个奸商肯向善,这有什么不对吗?一个奸商希望在政治有些影响,这有什么不好吗?总把赚来的钱都穿在肋巴骨里,缝在腰强多了吧?我不明白,你对我这么深的成见源于何方?”

吴冠说到最后,都被自己感动了,口气里有了破釜沉舟、气贯山河的悲壮。

羿楠没想到吴冠居然把自己的功利思想暴露无遗,而且还说得这样慷慨激昂,如果是在辩论,羿楠肯定不是吴冠的对手,因为,他不但拿着不是当理说,还说的这样理直气壮!羿楠看着吴冠,认真地看着他。

吴冠这次惊喜地发现,羿楠这次绝对是正眼看自己了,没有嘲讽和轻蔑,他有些激动,躲开羿楠的目光,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羿楠突然笑了。

吴冠发现,羿楠笑的时候抿起了嘴角,嘴唇的线条弯曲起来,有了几分女人的柔美和妩媚,他不禁在心里感叹道:原来你这个冷美人也会笑啊,既然会笑,为什么每次都把自己武装的那样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呢?

要知道,女人如果不会微笑,那是件多么恐怖的事啊!但他是万万不敢把这话说出来的,他不敢破坏这难得的可贵的一点改变。

低头,不言语,继续喝咖啡。

羿楠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在考虑这位奸商说的话的真实用意,也似乎是在研究这个人,总之,她沉默了一会,微笑着说道:“我不得不说,你的申辩起到了某种作用。”

吴冠惊喜地看着她。

“你继续,继续陈述你的高尚,继续慷慨悲歌。”羿楠向他做了一个手势说道。

吴冠摇摇头,说道:“不说了,刚建立起来的长城,不能自我毁掉。”

羿楠莞尔一笑,心想,这个男人,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坏,她说道:“为何这么说?”

吴冠说:“我冒险说了这么多,没有遭到羿记者的蔑视,实属万幸,往下不敢说了,不敢说了。”边说,边摇头。

羿楠笑了,说道:“好吧,我们随便聊聊,你也没必要那么紧张。”

吴冠一听,眼睛里故意现出惊喜,他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并且夸大了这种表情,看着羿楠说道:“您的这句话,犹如甘霖,滴落在冠的心田。”

羿楠微微皱了一下眉,心想,这个人,怎么给点阳光灿烂呀?她不想跟他练贫,说道:“你刚才说得很客观,我挑不出毛病,我很希望你能像自己所说的那样高尚。”

“你不该对我的一切都持怀疑的态度,我不是高尚,我是偶尔的想高尚一回,也希望这高尚能给我带来回报。”

刚才的窘迫过去了,吴冠又恢复了原态,他有些洋洋得意,觉得有必要在美女面前表现一下自己,同时不忘为自己的行为做某种理论层面的阐述。

所以,他又开始了侃侃而谈:“我毫不掩饰对您的好感,您是一个有良知的记者,是一个心系贫困山区的记者,是您的笔,让我了解到了在我修的这条路的尽头,还有这么一所贫困山区的小学校,还有这么可敬的一个扎根山区的教师群体,这要感谢你,感谢你的报道。其实,凭良心说,我们这种人,的确霸占着一般人更多的财富和社会资源,从某种程度讲,我们其实是掠夺者,那么作为回报,捐一点钱是不算什么的,我还有一个打算,不论我是否还在三源,我都准备成立一个教育基金,用于奖励那些优秀教师,资助贫困山区孩子学,你完全可以把我这个意思报道出去,这个报道,我对天发誓,我绝不是沽名钓誉,是对我的一种督促,如果我不想搞了,你,或者是三源的任何人都可以拿着报纸来指责我,来找我算账,省得到时我不认账,你说怎么样?”

羿楠耐心地听着,她开始觉得眼前这个奸商似乎不那么讨厌了,他说话的神态很实诚,话也说得很诚恳,而且饶有趣味。

吴冠见羿楠不说话,以为是自己的骇人听闻把对方吓住了,他一阵紧张,担心刚刚建立起来的和谐气氛再次被打破。

好在羿楠没有再次反感他,而是专注地听他说着。

吴冠继续说道:“羿记者,我看过你写的几篇很有分量的通讯,报道的都是基层普通的人和事,这一点很让人值得尊敬。你知道吗,在我认识的那些记者,有相当一部分大报大台的记者,他们只有两种报道,一种是gē gong song dé,一种是深入基层,他们的深入基层不是报道基层的普通百姓,而是深入到下边的企业捞钱,你能把笔触到基层百姓,很是让人佩服和尊敬。”

羿楠笑了,说道:“你这么夸大其词地恭维我,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其实,羿楠的意思指的是报道这件事,但是吴冠却会错了意,他大胆地说道:“我可以换一种说法来解释这个问题,那是,我,决定追求你。”

羿楠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吴冠。

吴冠没有躲闪她的目光,而是正面迎战,他目光灼灼,语气庄重,表情严肃,他也没想到这样和羿楠进入了短兵相接的时刻,他索性也豁出去了,抛弃了所有的伪装和曲线救国的策略,直接跟她进入白刃战。

这一刻,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他们面面相觑。

吴冠不打算先说话,更不打算掉开目光,他依然大胆、坚定地迎战着羿楠的目光,观察着她每一个细小的表情,知道她被自己的话震住了。

第1244章 接受他的追求

他很享受她的这种震惊,像一只受惊的猎物,惶惶过后,是一场绝地反击或者是河东狮吼的来临。

没想到,羿楠并没有配合他的自以为是,没有绝地反击,也没有河东狮吼,而是淡淡地说道:“哦?为什么?”

她的冷静,反倒让吴冠没了底,他一下子乱了方寸,满以为她会破口大骂或者再次对他表现出厌恶和鄙视,但这一切都没有,她根本不想反击他,这让他一下子失去了判断能力,摸不清敌方的真实状况,面对羿楠的冷静和反问,他有了那么一刻不该有的慌乱,说道:

“这个不难解释,因为我目前名草无主,你待字闺。”尽管吴冠的话无可挑剔,但是他似乎感到自己在气势已经输给了羿楠,因为羿楠是那么的平静,没有因为他这个奸商的决定而气愤,他永远都不会指望羿楠对他的决定而惊喜,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好吧,我决定接受你的追求。”羿楠淡淡地说道,神态有些扑朔迷离。

吴冠有些惊讶,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么煞费苦心、苦心谋划的战略战术,到头来却是这么的易如反掌,他不禁有些失望,怀疑地看着羿楠,没有说话。

羿楠又说:“怎么了?不相信?”

吴冠老实地点点头,说道:“不相信。”

羿楠冷冷地说道:“我说得是真的,我接受你追求我的决定,不等于我接受了你的追求,按说,堂堂的吴总,这么看得起羿楠,羿楠该是三生有幸,感激涕零才是,但是羿楠天生是山里的一棵草,草有草命,花有花命,所以,羿楠感谢吴总看得起,但是草命的人如果脱离了土地,会枯萎死亡,我之所以同意你的决定,不为别的,我也是想检验一下我这贫贱之命的人,是否也向往花的生活,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我将看不起自己。”

吴冠悲哀了,他没有想到羿楠拿自己当做了反面教材加以检验和考证,但是,既然已经向对方亮了底,暴露了心迹,他决定勇往直前,迎难而,说道:“无论我是作为反面教材也好,还是作为跳梁小丑也好,总之,您能答应我的决定,是对我最大的奖赏,万分感谢。”吴冠说到这里,很绅士地把身子向前稍稍前倾了一下。

羿楠看着他,突然说道“我忽然对你有了好,我这个好的题目是:奸商是怎样炼成的?”

吴冠微微一笑,说道:“如果我的直觉正确的话,这之前您一定还有另外一个题目,那的厚脸皮是怎样炼成的?或者是无赖是怎样炼成的?”

羿楠不置可否,说道:“你很聪明。”

反正天窗打开了,索性说亮话,吴冠继续说道:“奸商也好,无赖也好,脸皮厚也好,此时,我只想向您请教一个问题,那是,我怎样才能成功?才能到达美好的彼岸?”

羿楠说道:“您真的认为您能成功?”羿楠也受了他的影响,用了“您。”

吴冠说道:“所以我才向您请教,我愿意努力,哪怕头破血流。”

羿楠看着他,平静地说道:“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吴冠说道:“我近期再准备拿出一百万元,作为援教基金会的第一笔资金,以后,每年都会保持这个数以的数额,其二,我准备扎根三源,追求我认为应该追求的东西,到达美好的彼岸。”

羿楠的脸有些微红,但是她很快掩饰过去了,她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作为一个三源人,我感谢你对三源做的一切,作为一个女人,我讨厌你对三源的轻视,因为没有你,三源会过得更好,多了你,三源在有些个领域有可能是灾难。”

吴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你指的是什么领域里的灾难?”

羿楠狡黠地笑了,说道:“吴总,我们还是话归正传吧。”

吴冠已经感到他受到了捉弄,继续说道:“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羿楠背过脸去,几乎要笑出声,她不想隐瞒自己对他的恶感和嘲弄,说道:“试想,如果吴总扎根三源不走了,凭借你的腰缠万贯和姿色,还有对女人的咄咄攻势,你能给三源带来灾难的领域应该是不言而喻的,这,还要我说的多明白呀?”说完,她居然噗嗤笑了出来。

吴冠明白过来了,那种神秘的愤怒又涌出心头,只是,这种神秘的愤怒此时有了一丝幸福的感觉,尤其是羿楠那不无得意的笑,暴露了她小女人的可爱,他的心一下子怦然心动起来,恨不能立刻把她抱入怀……但是,理智提醒他是万万不可以的,于是,他深情地注视着她,说道:“你的意思我懂,我也知道我会给这个领域带来什么,但是我跟你发誓,从今天开始,我会改变自己,让自己一心向楠,不再有旁的心,不再对别的风景驻足流恋,今生,只爱林妹妹一个人。”

羿楠见吴冠的确认真了,轻声咳嗽了一声,说道:“好了吴总,我们不要开玩笑了,还是言归正传吧。”

听羿楠这样说,吴冠真想冲动地握过羿楠的手,真诚地告诉她:宝贝,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是从来都没有过的认真。但是,他没有,他没有这样做也没有这样说,他需要给羿楠一个思考的过程,他不希望羿楠糊里糊涂地答应他,他希望羿楠认真地对待这事,直到全身心地接受自己,心甘情愿地接受自己,于是说道:“好吧,但是我请求羿记者考虑我的决定。”

羿楠笑了一下,说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两个分处在两个不同的阶层,我是个痛快人,既不会对你欲擒故纵,也不会放长线钓大鱼,我是个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人,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的性格,爱憎分明,非黑即白,所以,我给你的答复也是干脆的,不会用考虑来拖延时间。只是,吴总,希望我的答复不会影响到对三源教育事业的关爱程度。”

第1245章 冷傲姑娘的忠告

吴冠知道羿楠说的这些是认真的,他无可挑剔,说道:“放心,即便你不答应我的个人请求,对于三源,我该做什么做什么,不会有所改变。 ”

羿楠说道:“谢谢,我希望你说的不说一时痛快的大话,也希望不是用来哄一个女人欢心的谎言。”

吴冠悲哀地发现,自己在羿楠的心目,是一点信用都没有啊!他的确有些受伤,说道:“我怎么才能让你接受我?”

羿楠皱着眉,说道:“吴总,这个话题我们不再讨论了,还是继续回到正题来吧。”

吴冠看着羿楠,心里有些凉,他低下头,眉宇间有了一种难以掩饰的痛苦,半晌,他才抬起头,凝视着羿楠,说道:“羿楠,我是认真的。”

羿楠不以为然地笑了,轻声说道:“我信。”

吴冠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或者他没得说了,像大脑突然短路了,怎么也想不起合适的词了,他的脸有些涨红,没想到他可以在彭长宜面前夸夸其谈,可是此时,他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也不能说了,好在他的窘迫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电话响了,他急忙接听了电话。

电话是彭长宜打的,彭长宜问他是否在三源,吴冠说在,彭长宜说道:“如果你不太忙,马过来,到城西的一个废水库来找我。”

吴冠:“有事吗?”

“当然有了,没有事找你干嘛?”彭长宜说道。

吴冠心里这个恨呀,心想,你什么时候找我不行,哪怕半夜找我我不睡觉都行,但是眼下,别说你彭长宜,是锦安市委书记找我也不行,尽管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面还努力保持着风度,他矜持地说道:“彭县长,对不起啊,我眼下有事,走不开。”

“那行,我等你。”彭

吴冠苦笑了一下,说道:“你也别等我,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抽出时间。”

彭长宜大声说道:“吴冠,我说你最好快点,我头脑里刚刚闪现出了思想火花,你要是不立刻来,我的火花熄灭了,你可要对我负责任。”

这时的羿楠,听见了彭长宜说的话,也知道彭长宜找吴冠有事,她开始收拾东西,合了采访本。

吴冠心里更加的恨彭长宜了,心想,敢情你老婆、孩子、官位都有了,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嘴里这样想着,又看见羿楠做好了离座的准备,对着电话不客气地说道:“彭长宜,你不能人性化一些吗?敢情你老婆孩子热炕头,我还光棍一人,你不兴同情同情我?”

他这么一嚷嚷,彭长宜果然不吱声了,半天才说:“你先别跟我咆哮,说,是不是羿楠跟你在一起?”

“你说哪?可恨,老兄啊,我眼下可是千载难逢啊!”吴冠苦瓜似的说道。

羿楠偷笑了一下,想必她已经明白吴冠这话的意思了。

彭长宜说道:“你让羿楠接电话。”

“干嘛?”吴冠几乎要蹦了起来。

“我跟她说。”彭长宜冷静地说道。

“我不!”吴冠把电话紧贴在耳朵,然后往后靠着,尽量不让羿楠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跟你说,眼下这事和她也有关系,我正好也要找她,你把电话给她,我跟她说。”

吴冠一听,知道彭长宜如果找羿楠肯定是公事,极不情愿地说了一句:“那好吧。但是,彭长宜,我恨死你了!”说着,把电话递给了羿楠。

吴冠拿着电话的手已经伸了出去,准备让羿楠接电话,在这时,听彭长宜在里面说道:“哈哈哈,你恨我没用,不说你本事,本来攻不下的山头,还想硬攻……”

吴冠一听,心说,妈呀,露馅了!他想把手缩回来,但是羿楠已经从他的手里接过了电话,吴冠再往回要,羿楠不给他了,羿楠把电话贴在耳朵,听彭长宜还在里面说道:“你说你不是自己找罪受吗?你以为我们三源的女人都是那么被容易攻下来的呀,不卖把力气你是痴心妄想,哈哈……”

吴冠一听,心说,糟了,糟了,如果羿楠要是知道他提前跟彭长宜密谋过,肯定自己更没戏了,彭长宜啊彭长宜,你这个混蛋,早不来电话晚不来电话,偏偏这个时候打电话,还偏偏要找羿楠听电话。

果然,羿楠听了彭长宜的话后,狠狠地瞪了吴冠一眼,冷冷地说道:“彭县长,我是羿楠,您有什么事?”

“啊?羿……羿楠?是你啊?”听得出,彭长宜自己也尴尬极了。

羿楠又看了吴冠一眼,吴冠赶紧掉开目光,看着窗外,不敢正视羿楠的眼睛。

羿楠说道:“是我,您找我有事吗?”

彭长宜的尴尬很快过去了,他咳嗽了一声说道:“你和吴总赶快过来,我跟高工,也是你姑父在一起,咱们午饭在水库边吃烧烤了,陈县长一会带吃的过来,老顾烤羊肉串的手艺可好了。”

“烧烤,太好了!”羿楠一听,欣喜地说道,刚才的不快也被烧烤的消息淹没了,她说道:“用我做什么?或者带点什么?”

“不用,你们俩想着把嘴带来行了。”

羿楠一听,噗嗤乐了,说道:“好的。我马去。”说完,也没问吴冠还跟不跟彭长宜说话,把电话扣了。

吴冠一听羿楠答应了彭长宜什么,没有提他,盯着羿楠看了半天,羿楠没理他,低着头往包里收拾本和录音笔。

吴冠说道:“他叫咱们去吃烧烤?”

“嗯。”羿楠应了一声。

“现在?”

“嗯。”

“你去吗?”

“嗯。”

“那好,我也去。”

吴冠发现,羿楠挂了彭长宜的电话后,脸有了几分笑意,这是一种由衷的笑,是一种不同于任何笑的笑,他不由地有了一种隐隐的担心和嫉妒。

吴冠先羿楠一步来到吧台结账,他这才知道,羿楠的那一份她已经提前结了。

第1246章 哑巴吃黄连

吴冠摇摇头,无奈地笑了,果真是一个个性鲜明、不好驾驭的小马驹。

出了咖啡屋,吴冠见羿楠走向自己的自行车,说道:“羿楠,我没有开车,你等等,我去开车?”

羿楠说道:“不用了吴总,我自己骑车。”

吴冠实在不想失去这次跟羿楠的接触机会,他说道:“要不,我跟你一起骑车吧。”

羿楠笑了,说道:“那怎么骑呀?”

吴冠说道:“这样,我骑车,你坐后面。”

羿楠感到他的建议很滑稽,摇摇头,推起车走了。

吴冠急了,说道:“对了,咱们还什么见面?”

“见面?”羿楠回过头,皱着眉说道。

吴冠赶紧说:“我的意思是你还没有采访完我。”

羿楠说:“等你从省城回来再说吧。”

吴冠这时才知道什么叫哑巴吃黄连的滋味了。

等他开着自己的豪车,赶到城西那个废弃的水库时,羿楠早到了,估计羿楠也是不想让吴冠追自己,拼命地蹬车吧。

吴冠知道这个地方,但是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打量过这个水库和这里的周围环境,这里三面环山,重峦叠嶂,景色非常好,吴冠突然一阵激动,他似乎明白了彭长宜为什么要叫他过来了。

“嗨——吴先生,我们在这里——”

老远,吴冠听到彭长宜在喊他,他摘下了墨镜,这时看见在西面的半山腰,有一个很大的凉棚,凉棚下,已经有阵阵的青烟冒出,羿楠正在挽着袖子,和几个人在忙碌,彭长宜正站在凉棚外双手拢在嘴边呼喊他。

吴冠没有立刻过去,他而是敞开了夹克衫,双手叉腰,站在湖边,不停地做着深呼吸,深深地呼吸着这山野间的清新的空气,湿润的空气里,还带着那么一点丝丝的甜意。

彭长宜见他没有过来,走下了山坡,冲着他大声喊道:“我说,吴总啊,想开点,如果你真想怎么样的话,那也要把身后的事处理好,把存折留下。”

吴冠没有理会彭长宜的不正经,他还陶醉在刚才那一瞬间的灵感不能自己。

彭长宜走了过来,冲着他的肩头捶了一下,说道:“兄弟,对不起,我搅了你的好事了。”

吴冠摆了一下手,说道:“别打扰我,让我想想。”

彭长宜一见吴冠似乎陷入了沉思,说道:“呵呵,是不是动心了?”

吴冠扭过头,看着彭长宜,说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当然了,不然干嘛把你叫到这里来。”

吴冠转过身,对着彭长宜,说道:“你说的水库工程是它吗?”

彭长宜说:“是它倒是它,但是现在显然不行了,我刚刚咨询了羿楠的姑父,也是水利局的老工程师,当年,这个水库之所以半途而废,是因为地质结构的原因,所以省里把水库修到了别的地方去了。我叫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怎么把这水面利用起来。”

吴冠说:“现在这里面在干什么?”

“有的养鸭,前几年听说有人在里面箱养鱼,但是也没有形成气候。”

“这个水库归哪儿管理?”

“暂时归水利局。”

“和周边百姓有关系吗?”

彭长宜感到吴冠似乎心里有了想法,说:“水库和周边百姓没有关系,四周的山和百姓也没有关系,当年修水库,这里被征用归县里了。”

“那个凉棚是谁的?”吴冠指着西边半山腰的凉棚说道。

彭长宜笑了,说:“那个凉棚是黄土岭战役剧组搭建的,戏拍完后他们要拆了,我没让拆,留了下来。”

吴冠的眼睛盯着那个凉棚看,彭长宜说道:“有什么想法吗?”

吴冠说:“没有。”

“哈哈,不可能,你跟别人撒谎可以会信,跟我你隐瞒不了。”

吴冠笑而不答,眼睛依然盯着那个放向看。

彭长宜回过头,看见羿楠正在脱去那件风衣,挂在凉棚的柱子,她的双手抬起,拢了一下披肩的长发,长发像瀑布一下子从她的手泻出。彭长宜转回身,看向了吴冠,说道:“嗨,嗨,嗨,干嘛呢,眼睛都直了,好像一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吴冠笑了,但是目光依然盯着那个方向。

彭长宜决定ci ji一下他,说道:“进展如何?”

果然,吴冠收回目光,说道:“如果你不来电话,搞定了。”

“哈哈,我都信?我不来电话,你短时间内也搞不定。”

吴冠盯着彭长宜问道:“为什么?你这么了解她?”

彭长宜听出了吴冠话里的酸味儿,说道:“我怎么听着你说这话牙都快倒了。”

吴冠想起羿楠接彭长宜电话时的表情,说道:“长宜,我再问你一次,你一定要说实话,不然会害人。”

“你还是别问了,我自己说吧,我再一次申明,我和羿楠没有任何关系,你以后要是再问这个问题,我跟你急。你攻不下这个山头,想七想八的,太不应该了。”

吴冠无法为自己申辩,他也不能跟彭长宜说羿楠接他电话时的表情,那样好像在给彭长宜提醒,这种傻事他是不会干的,他咧嘴笑了,说道:“唉,别怪我,人们常说,女人恋爱智商等于零,男人也不例外。”

彭长宜感觉他这个同学真的是对羿楠心了,眼下,估计是和他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的,于是他说道:“难怪钱钟书老先生说,老头子谈恋爱像老房子着火,烧起来没得救。看阁下眼前这情景,恐怕早是火房喽——”

吴冠乐了,说道:“少说风凉话,饱汉不知饿汉饥,敢情你老婆、孩子、官位什么都有了,我呢?我不你差吧,可是我跟你,却什么都没有。”

彭长宜拍了拍吴冠的腰,说道:“你的所有都在这儿呢,这叫腰缠万贯,多少人为之奋斗终身都不及你的腰粗。”

吴冠认真地说:“我用我这里的所有,换你的所有,你干不干?”

第1247章 神秘的愤怒

“废话?”彭长宜说:“作为一个千万富翁,一位企业界的成功人士,肯定不会像我们有许多的清规戒律,你身边肯定少不了女人。 羿楠的确与众不同,但那你也不应该表现的跟个学生一样,整天痴痴迷迷的,太差劲不说,还总是怀疑这怀疑那的,真是没劲透了!”

吴冠笑了,说道:“咱俩重新联系这么久了,我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我的情况,我有过一次婚姻,但是很短暂,那是我刚下海经商的时候,后来,我的生意赔了,她离开我了,跟我的合作伙伴跑了。打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恋爱过,真的,我的确不缺女人,但是我缺爱人,以前接触的女人,都是物质型的女人,能让我怦然心动想结婚的没有,但是这次看到羿楠后,我有了结婚的冲动,甚至,有了对性的敬仰和崇拜。”

彭长宜今天知道和吴冠是注定谈不了废水库重新利用的事了,他说:“你最近总是整一些莫名其妙的词汇,什么神秘的愤怒,现在又来一个对性的敬仰和崇拜,我看我现在开始要崇拜你了。”

“呵呵,我自己也说不明白,布莱克鹏对性的解释是,一种充满ji qing的对性行为的向往以及随之所产生的快乐感受,如果追求羿楠能够加深并且能够得到这个种快乐,我为什么不去做呢?”

彭长宜对他的论断嗤之以鼻,说道:“哼,我看这种快乐你从无数人身获得过无数次了。”

“哈哈,彭长宜,我算看了,有你我是好不着。”

“好了,别想着你的羿楠小姐了,我可是没心情跟着你发晕,我还有五十多万父老乡亲没脱贫呢。今天把你叫来,有事商量。”

吴冠看了彭长宜一眼,然后晃动了一下身子,活动了一下双臂,这才恢复了常态,说道:“彭县长,我差不多已经猜出了你的心思了。说吧,你准备给我什么优惠政策,我首先告诉你,如果你不让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有利可图,不给我一系列的优惠政策,这个项目我不会做的。”

彭长宜很怪,刚才的吴冠还是一副情痴的样子,顷刻间变回了商人的本色,他笑呵呵地说道:“跟聪明人对话是不费劲。这样吧,尽管你猜出了我的心思,但是我还是把我的想法跟你说说吧。”

“算了,别陈述了,我都看了报纸了,不是董兴市长带你们几个山区的县长,出去考察了两天,回来后也要搞农业观光旅游的农庄经济的模式吗?”

彭长宜专注地看着吴冠,一时没有说话。

吴冠戴了墨镜,看着眼前的景色,不动声色地说道:“不要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我好了,我一下车知道你叫我干嘛了,也知道你不让剧组拆那个凉棚的用意了,其实,我不是神仙,我也是看了报纸的报道、看了眼前的景色后才悟透你的用意的,你这个家伙,从来都是事先给我摆好套,等着我钻进去,放心,我这次保证配合你,不用你鞭策,主动钻,这态度可以吧?”

彭长宜笑了,说道:“这智商不低呀?”

“呵呵,也看是谁。”

彭长宜说道:“这样吧,你好好琢磨一下,拿出个粗一点的方案,你要什么政策我给什么政策,只要把这块开发利用出来行。”

“真的?”

“真的。”

吴冠说道:“那好,你把这个地方以及周边地区给我规划出一个开发区,这个区域内有我自主经营,我保证在三年后给你交一份完整的生态旅游度假村。”

彭长宜说:“不行,要往农庄经济靠,要山顶造林,山腰种果,山间养禽,山洼养鱼,要建成这种立体循环生态模式,要综合开发。”

彭长宜说的农庄经济,是农村经济出现的新生事物,也是农业经营体制的重大创新。它让资金、管理和技术等现代生产要素以资本的形式进入农村,从而为“资本下乡”开辟了绿色通道,它的兴起无疑是对传统低效农业向现代高效农业转变的一个有效途径。这也是周彭长宜跟市长董兴去外省考察回来后总结出来的先进经验。

哪知吴冠听了后笑了,他说:“思想别那么狭隘,市长带你们考察农庄经济,你回来也搞这样的模式,前脚他调到外地去了,后脚又来一个市长,又有新的叫法了,你改不改?”

彭长宜扭头看着吴冠,见吴冠也正在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你听到了什么内部消息了?”

吴冠说:“我什么内部消息都没听到,这是思维定式使然。”

彭长宜故意往他跟前凑了凑,说道:“跟我还不说真话?”

吴冠说:“不是说不说真话的事,而是人事问题向来都是你们内部最为敏感的问题,今天我听到的是这个版本,说不定过一段变了。”

彭长宜说:“是不是他有信儿要走?”

吴冠说:“嗯,我也只仅仅是听到了这样的说法而已。”

“有可能谁接?空降吗?”

“应该没有空降这种可能,我听说彭长宜接。”

“去你的。”彭长宜愠怒地笑了。

吴冠说:“那你问我是谁接市长?如果是我说了算,我肯定让你接任。”

“哈哈。”彭长宜笑了,说道:“冠,我知道,你们这些企业家们都是神通广大,有的时候消息我们还灵通,你有没有听说过三源这些案子的情况?”

“听说与没听说和你有什么相干,你只管干好你的事行啊,对了,你是不是关心那个男科女医生啊?”

“呵呵,我没那么无聊。一个多月了,没有一个案子有结果。”

吴冠说:“这么多的案子,哪一个不是错综复杂,相互关联,尤其是二黑的案子,涉及范围广,牵扯的人数众多,不说别的,是说司法机关调查取证这个工作量该有多大?”

第1248章 老胡遭遇车祸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是啊,你说得没错,说真话,我关心的倒不是进去的人的处理结果,我关心的是三源目前整个干部队伍的现状,每次一开会大家都特别有感触,人不齐,心不稳。 有问题的人心里总是犯嘀咕,嘀咕哪天纪委找到自己的头来,没问题的人难免有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心理或者行动,所以,每次开会,这一点我是必须要强调的,要不康斌总是说我,说我说的话,完全是一个班长说的话,我说,我才不管什么班长不班长的呢,主要是我认为这是一个人必须遵循的原则,咱都不说是一个党员该遵循的原则。”

吴冠看着他,说道:“是不是你自己的心也不稳?是不是感觉现在一个人干两个人的事,到时接任书记的人不是你,你吃亏呀?”

“也不能说没有这个意思,我的确有许多想法,但是唯恐新书记来后给我否了,所以好多工作干不是,不干还不是。将心心,我都有这种心理,那些主持工作的副局长们更有这种心理了。”

“其实,从某个角度说,我认为这种心理有积极的一面。”

“怎么讲?”彭长宜看着他说道。

“你看,我给你打个方,孙犁先生说过:‘人尤不宜聚而养之。养则闲,即无事干,无事干必自生事,作无谓之争,有名则争名,无名则争利’,这话说的是人,当然主要说的是那帮国家供养的作协里的专职作家们。我认为对各个领域都适用,如三源目前的干部队伍,你是要干事,要让大家干事,所有的道理,都是在工作实际自呈真伪。干不干强。”

彭长宜感觉吴冠说的和部长说的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时,彭长宜的电话想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打开电话后,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喂,你好,我是省高速公路交警大队清平段的交警,我们这里刚刚发生了一起车祸,其一名叫胡力的人受伤,我们从他的通讯录里找到了你,如果你方便请到现场来一趟……”

彭长宜大吃一惊,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脸色渐渐地变白了,他急切地问道:“伤得严重吗?在清平的什么地方?”

与此同时,他迈开大步向车的方向急步走去,吴冠一见,赶紧小跑了几步,跑到了彭长宜的前头,打开自己的车,迅速了车,同时为彭长宜打开了车门,彭长宜了车后,这辆看去笨重的车在吴冠的手下,灵巧地调转车头,急速向前窜去…

山坡,羿楠、老顾、副县长陈奎,还有水利局的老工程师们,已经将羊肉串和鸡翅什么的烤好,羿楠刚想叫他们过来吃,见这两个人急匆匆地了车,然后一溜烟地急驰而去。

陈奎今天也是被彭长宜打电话叫来的,他正在弯腰从一个纸箱往出拎啤酒,听羿楠大声喊道:“你们干嘛去——”

等陈奎直起腰,吴冠那辆黑色的车早已驶出那片荒地,奔向了公路,快速向县城的东南方向驶去,很快消失在视线之外了。

羿楠急了,说道:“肉串都烤好了,他们干嘛去了?”

老顾低头翻着烧烤架的肉串,说道:“这两个,都是属于那种心血来潮式的,说不定又想起什么事来了。”

羿楠说:“不像,看他们跑得跟个兔子似的,像是遇到了急事。”

这时,老顾把烤好的肉串放在一个托盘里,说道:“你们先吃吧。”

陈奎把几听易拉罐啤酒放在一个旅行用的餐桌,说道:“等等,我给县长打个电话。”说着,掏出电话拨了过去,彭长宜的电话一直是忙音。

羿楠一见,跑到那个木桩子前,从风衣里掏出手机,把电话打给了吴冠,吴冠很快接通了,羿楠说道:“你们干嘛去了,羊肉串什么的都烤好了。”

吴冠小声说道:“我和长宜出来有急事。”

“什么事这么急?”

“这个……”

羿楠已经听出旁边的彭长宜还在讲着电话,压低嗓子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羿楠压低了声音后,语气显得很亲切和温柔,吴冠心里一热,也小声说道:“宝贝,你们吃好后自己回去,别管我们了,有时间我再打给你,挂了。”说完,挂了电话,专注地开车。

羿楠听了吴冠那一声“宝贝”后,竟翻开了白眼,心说,这个人,真是不经搭理,给他打个电话自我感觉良好了,哼!

到了高速路,吴冠开着那辆剽悍的美国原装房车,恨不得把油门踩到底,一路鸣笛,全然不顾超速不超速,等快到清平境内的时候,那个彭长宜接到那个交警的电话,说伤员被送到了清平市医院,让他们直接去医院。

吴冠一听,赶紧打开了右转向灯,同时急踩刹车,因为,清平出口在眼前,他看了看后视镜,抽冷子强行并线,迅速驶出高速路,后面一片鸣笛声……

彭长宜紧皱着眉头,想老胡离开亢州后,只和自己见过一面,那个清瘦干净的小老头,像一只孤独的老牧羊犬,离开羊群和猎人后,独自默默地徘徊在崇山峻岭之间,好不容易找到了归宿,谋得一份自己喜爱的事业,好日子没过几天,竟又遭此劫难。

不相信任何神灵的彭长宜想到这里,把紧握在手里的电话放在腿间,双手合一,紧贴在自己的胸前,低下头,闭眼,他在为老胡祈祷,祈祷各路神灵保佑他,保佑这个可怜善良的人……

吴冠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车祸受伤的人是谁,他之所以快速反应去开车,只是听到了彭长宜和交警对话的只言片语,又见彭长宜反应敏感,断定,这个人不是彭长宜的亲属是他的好朋友,不然,彭长宜不会这么焦急。此时,他用眼睛的余光看到,彭长宜在为这个人祈祷。

第1249章 伤情危重

吴冠见彭长宜稍稍平静后问道:“长宜,是你什么人?”

彭长宜抬起头,脸扭到了窗外,他难过地说道:“是一位老朋友……”

“哦,什么时候的老朋友?”

“我刚到亢州北城区当副书记时候认识的,他是看大门的,一个很不错的老家伙,我值班的时候,经常陪他喝酒,没少欺负他,也没少跟他动心眼,套他的话,……”说到这,彭长宜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吴冠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彭长宜身为北城区的副书记,居然跟一个看大门的老头感情深厚,他更加对彭长宜肃然起敬。

“交警怎么说?”

“肯定很重……那个车前边报废了……”彭长宜抬手擦了一下眼泪。

“哦,你是说是他本人开着车?”

这个问题彭长宜没有多想,看来应该是这样,也是说老胡学会了开车。彭长宜相信,凭老胡对逝去的时光的珍惜,他学会什么都不会让人惊的。

吴冠不多问了,到出口收费的地方,吴冠问了工作人员市医院的确切地址后,这才想起自己没有带太多的钱出来,因为他回去后,没有回房间,而是自己开着车出来了。吴冠问彭长宜:“你带钱了吗?”

彭长宜一听,摇着头说:“没有,钱都在车里呢。”

“一会我想想办法吧?”

“这里的市长是孟客,原来在亢州呆过,我马先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关照一下医院。”

吴冠说:“要打快些。”

彭长宜点点头,调出了孟客的电话,播出,响了一会后,孟客才接通了电话。

“喂,是长宜吧?”

彭长宜赶紧说道:“孟市长,是我,长宜。”

“长宜,你好。”

彭长宜顾不跟他寒暄,直接说道:“孟市长,是这样,我有一个朋友在高速路出了车祸,送到你们这里的医院了,我想您给院方关照一声,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

孟客愣了一下,说道:“长宜,我没在市里,这样,我安排一下,你放心。”

“谢谢孟市长。”

彭长宜一听孟客没有在市里,也没有提钱的事。他想了想,还是给老顾打了一个电话,让老顾带着钱到清平市的医院找他来。

吴冠说:“钱的事倒不是急事,这种情况都是先抢救伤者的,有一件事你倒是好好想想,要不要通知这位朋友的家人……”

彭长宜听吴冠这么一说,心里骤然沉重起来,家人?老胡的家人他能联系的只有樊书记,他想了想,愤愤地说道:“我不知道他的家属怎么联系,这个老狐狸从来都不肯告诉我。”

“长宜,那也要想法通知他的家人和朋友,我这么一听,应该是伤得不轻。”

彭长宜想了想,他只能给樊书记打电话了,于是,他掏出了电话,号码没有拨出,泪水模糊了视线。他合了电话,自言自语地说道:“不行,这个电话不能轻易打,那样,他会接受不了的……”

吴冠不知他要打给何人,说道:“也行,到了医院看看情况再说吧。”

彭长宜红着眼睛说道:“冠,我的心乱极了……”

吴冠早看出了彭长宜和这个所谓看大门的人关系不一般了,这从他的祈祷和两次掉泪能看出来。但是,作为“奸商”的吴冠怎么也想不明白,彭长宜怎么跟一个单位看大门的人感情这么深?

等他们来到医院后,彭长宜跳下汽车,奔着写有“急诊”两个字的大门口跑去。他来到急诊室,见了穿白大褂的人问“有个出车祸的人送来了吗?”

那个人说:“这里几乎天天都有出车祸的人送来,你要找哪一位?”

“胡力。”

那个人摇摇头走了。

彭长宜瞪了她一眼,直接到了医办室,里面空无一人。

这时,吴冠跑了过来,他说:“长宜,正常情况下,送来的伤员应该直接送手术室的,咱们去手术室吧。”

彭长宜想了想有道理,他拍了拍脑门说道:“对对对。走,去手术室。”

他们问清了手术室的方向后,一路小跑,等他们来到手术室所在的后面楼层时,见一位交警站在门口,他的旁边,靠墙坐着一个衣服站满血迹,满脸泪痕,失魂落魄的十四五岁的男孩。

彭长宜一看这个交警的臂章,知道他是高速路的警察,说道:“同志,你是周警官吗?”

那个交警打量了一下彭长宜,说道:“是的,你是彭长宜?”

“是是,胡力怎么样了?”

周警官说:“刚刚送进手术室。”

彭长宜一听,刚刚送进手术室,说明老胡还活着,他又问道:“伤得厉害吗?”

周警官想了想说道:“你是他什么人?”

“朋友,非常好的朋友。”

周警官说道:“伤得很重,十分危险……”

“哇——”周警官的话没有说完,地坐着的那个男孩捂着脸哭了。

彭长宜看了一眼这个孩子,继续问周警官:“有多危险?”说这话时,彭长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周警官说道:“这个,我也说不好,出事后一直昏迷。”

吴冠问道:“当时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其他肇事车辆?”

周警官说:“没有其他肇事车辆,据乘车的人讲……”周警官指着地的男孩说道:“他是在和司机拉扯,致使高速行驶的车辆与前面一辆货车追尾,但是司机可能意识到了危险,甩过右则,撞到他的这边,副驾驶座的人只是受了轻伤,司机却严重受伤……”

周警官说道这里,那个孩子泣不成声,他把头靠在墙,不停地用手捶打着地面,哭着嚷道:“是我害了胡爸爸,是我害了胡爸爸呀……”

彭长宜看了周警官一眼,周警官说道:“我们从司机的身份证和工作证得知,伤者是德山少年管教所的管教干部,据这个孩子讲,他是一名少年犯,受到的ci ji和惊吓不小,进一步的情况我们还没有掌握,一会当地民警会来处理这事,我们已经和德山少教所取得了联系,估计他们的人也在往这边赶。”

第1250章 请抽我的血

彭长宜回头看着这个孩子,稚嫩的脸脏兮兮的,不停地在哭,除去左肩膀有轻微刮伤之外,不见其他地方有伤。 彭长宜想起来了,前几天老胡给他打电话问起葛二黑的事,说起了一个孩子的父亲被二黑杀死,这个孩子一直想回来报仇的事,他蹲下身,问道:“你是姓孙吗?”

那个孩子用脏兮兮的手,擦了一把眼泪,他惊恐地看着他,点点头。

彭长宜看着这个孩子,说道:“你爸爸是孙老板,在三源开矿的?前些日子在械斗死了?”

那个孩子又点点头,双手捧着脸,头靠在墙,又哭开了,泪水顺着脸颊流了出来。

彭长宜注视着这个孩子,他至此完全可以认定,老胡是为了这个孩子负的伤,但他却恨不起来他,因为眼前的他分明还是个孩子,是个应该在父母关爱下享受美好童年的孩子,看着孩子无所顾忌地眼泪和那惊恐的表情,彭长宜掏出手绢,替他擦着脸的泪水和鼻涕,温和地说道:“孩子,别哭,你胡爸爸有没有跟你说过三源的彭叔叔?”

那个孩子看着彭长宜,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彭长宜的话,下意识地点点头。

彭长宜继续说道:“我是,从三源来的,认识你爸爸孙老板,别怕,告诉彭叔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孩子抽泣着,断断续续地回答着彭长宜的问话,致使彭长宜知道了事情的大概过程。

原来,这个孩子正如老胡所说的孙老板的儿子,爸爸在外地开矿,几乎不怎么回家,妈妈在老家县城开了一家超市,孩子跟着爷爷奶奶过,因为期末考试没有考好,爸爸回家后,带着礼物,挨个拜访了附近吧的老板们,对老板们说,谁也不许让他的儿子进吧,否则对老板们不客气!果真,附近的吧都不敢让他进来了,这个孩子一气之下,烧了一个吧,造成两人死亡,多人受伤。由于他不满成年,被送往德山少教所改造。在得知爸爸被葛二黑枪杀后,这个孩子一直怀恨在心,整天想着要给父亲报仇雪恨,昨天傍晚,他是藏在送菜车的帆布下,逃出少教所的。

逃出来后,他趁司机途下车,到路边店跟熟人说话的间隙,溜出车厢,开开卡车的车门,拿走了司机的钱包和放在后座的衣服后逃走了。

天很黑,这个孩子不知该怎么实施他的复仇计划,他也不知道三源在哪儿,问了好多出租司机,司机也不知道三源在哪儿,他太想爷爷和奶奶了,打车回了家,吃饱喝足一觉睡到了天亮,等他醒来后,才知道房间的门早被爷爷从外面锁死,他出不去,正在他在房间里面折腾的时候,老胡赶到了。

原来,爷爷趁他熟睡的时候,给少教所打了电话,此时的老胡们正在四处寻找这个孩子,接到电话后,老胡开着所里的桑塔纳轿车,星夜兼程,赶到了他家,车祸是在回来的路发生的,这个孩子情绪很激动,非要老胡带他去三源报仇,在和老胡拉扯,致使老胡没有把稳方向盘,追了前面的货车,也许老胡意识到了危险,他把车头甩了过去,保住了孩子的性命……

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出来一个二十多岁年轻医护人员,周警官立刻前问道:“大夫,情况怎么样?”

这名年轻的医护人员说:“手正在进行,不过有点麻烦,血库里的血浆不够了,我们正在调血。”说着,急匆匆地走了。

彭长宜一听,立刻追了去,急赤白脸地说道:“人都在手术床了,调血来得及吗?”

那个医护人员看了彭长宜一眼,没有理他。

彭长宜被他的冷漠激怒了,冲着他大声吼道:“你堂堂的市医院怎么能没有血?没有血做什么手术?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吴冠赶了过来,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长宜,冷静。”

那个人瞪了他们一眼,继续向前走。

彭长宜急了,拦住了他,想说什么,又压下了心头的话,放低了声音说道:“对不起,请理解我的心情。同志,我是o型血,抽我的血吧?”

那个医护人员看了看他,皱了一下眉。

这时,迎面走过来两三个穿白大褂的人,走在间的打头的一个人说道:“高速路车祸的人手术进行的怎么样了?”

那个年轻的医护人员赶紧走向前,说道:“院长,正在手术。可是血不够了,正在调血……”他压低了声音小声跟院长说道。

院长惊讶地看着他。

那名医护人员又说:“今天午扎堆做手术,光车祸来了好几起了。”

彭长宜一听,这个人是院长,赶快走到他面前,说道:“院长,我是伤者亲属,我是o型血,抽我的。再调血来不及了。”

院长说:“你是……”

“我是三源的彭长宜,高速路车祸的伤者是我亲属,我是o型血,抽我的,别等了。”

“彭县长,你好,我接到孟市长的电话后过来了,我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院长,别看情况了,来吧,赶紧抽!”彭长宜急得额头冒出了汗。

院长看着彭长宜坚定的不容置疑的表情,跟旁边的人说道:“好,赶快安排,给彭县长抽血。”说着,带着人走进了手术室。

这时,过来一个女护士,跟彭长宜说:“跟我来。”

说着,把彭长宜领到旁边一个房间,吩咐另一个护士说道:“给他抽点血做化验。”

彭长宜一听急了,说道:“我是o型血,万能血,不用做化验,直接抽吧!”

那个小护士瞪了他一眼,说道:“o型血也不是万能的,直接抽出了人命谁负责。再说,谁知道你的血里都有什么传染病菌?”

彭长宜心想,这个医院服务质量实在是太差劲了,起亢州市医院可是差远了,难怪亢州市医院连年都是锦安卫生系统的表率。

第1251章 艰难的决定

彭长宜急了,冲着这个护士大声吼道:“有什么传染病也先输血,不然来不及了,我是传给他艾滋病、肝炎他也能活个几十年。 ”

旁边的吴冠捅了一下他,说道:“长宜,冷静,小姑娘说得在理。”

彭长宜听了,不再说话了。

好在这个时间不长,彭长宜的血化验合格。

他换了一身手术室的无菌服装后,随医护人员走进了手术室旁边的一间小屋子的时候,他躺在了一张床,直到针头刺进自己胳膊的那一霎那间,他的心,才慢慢安定下来,他眼睛望着天花板,在心里暗暗说道:老胡啊,你这个老东西,我彭长宜此时躺在你的隔壁,你再也跑不了了,你放心吧,有我彭长宜在,你不会有事,是把我身的血都抽干了,我也要让你活过来!只是,你这只老狐狸,一定要给我挺住、挺住!你懂吗?你懂吗?我跟你的账,还没算完呢……

彭长宜在心里反反复复地默念着,眼泪,顺着眼角,流出了下来……

“怎么样?”这时,院长穿着无菌服进来了。

“已经快400了。”护士答道。

“抽800!”彭长宜斩钉截铁地说道。

院长低头看了看彭长宜,说道:“午吃饭了吗?”

“吃了,吃得饱饱的,抽吧,什么事都没有!我身体素质特别好!”彭长宜说道,唯恐他们不抽他的血了,其实,他和吴冠午饭都没来得及吃饭。

“好,你600吧。”

彭长宜从院长的口听出600这个数的时候,知道老胡情形十分危急,因为一般输血最多也是400,但是由院长嘴里说出600后,他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他的心紧张起来,说道:“院长,800,抽800,我身体没事,一会抽完后想着给我喝袋奶行了,实在不行的话1000,如果我失血过多,一会你们调来的血再给我输进去不得了?在采血站我不敢让抽那么多,但是在医院,我相信抽800甚至1000也不会有危险的,院长,求你们,一定要救活他。”

院长伸出手,拍了他的另一只手,说道:“你的心情我们理解,放心,我们会尽全力的。”

这时,吴冠在一位护士的带领下,也穿着无菌服进来了,他躺在另一张床,笑着说道:“长宜,我来了,我也是o型,化验合格。”

彭长宜看到吴冠进来了,眼睛再次湿润了,他侧过头,声音有些哽咽着说道:“冠,好兄弟,谢谢你……”

吴冠笑着说:“呵呵,不用谢,等他好了以后,让他好好请我喝顿酒行了。长宜,你知道吗?原来我们三个人都是o型血,呵呵,该着和你这位老朋友有缘啊。”

彭长宜说道:“喝酒没问题,他喝酒特别实在,你让他喝,他喝,而且永远都是笑眯眯,明明知道你跟跟耍滑,但是也不揭穿你,直到喝得你都不忍心让他喝了,里里外外都是一个大好人,唉,老天不公啊……”

吴冠看得出,彭长宜很难过,这位朋友在他心里的位置很重,彭长宜很是为朋友担心,是真心实意的担心,他笑了,故意说道:“长宜啊,尽管我的血液通过医学指标的检测是合格的,不过我这人的血液里,有一种不健康的成分他们没有检测出来,那是好色,估计这个老同志的身体有了我的血后,会跟我的毛病一样了,看见女人兴许也走不动道了……哎呦!这么大劲扎呀,疼死了!”

彭长宜笑了,闭了眼睛……

在彭长宜的坚持下,医护人员抽了他800cc的鲜血,吴冠抽了400cc,彭长宜躺在床,院长派人给他和吴冠送来了鲜奶和鸡蛋。彭长宜几口吃完了,心里稍稍有了一些底气。

吴冠说:“长宜,你多躺会,我出去看看情况。”说着,他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有他自己了,他躺在床,脑袋却一直在思考着一件事,他还是掏出了电话,打给了部长,跟部长说了老胡的事,部长听后,问道:“你给樊书记打电话了吗?”

彭长宜说道:“没有,我不知该不该跟他说。”

部长说道:“我给他打电话吧,你不要操心这事了。不过你小子也是的,不要命了,抽了800的血,真是混蛋!”

彭长宜的确有些心虚,难怪护士让他多躺会,他知道此时是万万不能起来的,他知道,如果凭自己的体质来说,抽800的血是没有问题的,之所以感到心虚,还是午没吃饭的原因,他说道:“我没事,目前没有不良反应。部长,您说,该不该跟锦安的说声?”

部长想了想,口气里有了犹豫,说道:“老胡的情况很糟吗?”

彭长宜的鼻子有些酸,说道:“很糟。”

部长想了想,说道:“你斟酌吧,视情况而定,我先给樊书记打电话。”

彭长宜躺在床想,部长让他斟酌,这是什么意思,在他的成长过程,部长从来跟他说话都没有含糊不清、模棱两可的时候。视情况而定?什么情况?难道……

彭长宜的心揪紧了。他想了想,老胡不出意外还好,如果老胡真有意外发生的话,翟炳德知道了不会轻饶了自己。这些他倒是不担心,他担心的事老胡,老胡到底希望自己怎样做呢?

想到这里,他平生为老胡做出了一个决定,在他的电话拨出去的时候,他在心里还不停地说道:老胡,对不起了,你总是躲着他不见也不是个事啊,我看得出,尽管你不想见他,但是从次他的表情我看出,他是真的挂念着你,你别怨我……

电话刚响了一声,翟炳德的秘书接了电话,彭长宜说道:“我是三源彭长宜,请问,翟书记在吗?”

秘书说道:“翟书记在是在,但他正在会见客人。”

“那你能悄悄把他叫出来吗,我有十万火急的事向他汇报。”彭长宜焦急地说道。

第1252章 伤势危重

秘书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样,你先挂了,我去试试。 ”

彭长宜手里捏着电话,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也不知道是刚抽了血的原因,还是心里紧张的,他赶紧用手捂住了胸口。

吴冠这时推门进来,他的手里拿着牛奶、面包、火腿肠之类的东西,说道:“我知道刚才那点东西你肯定搪不过心慌儿,老顾和羿楠到了,这是我让他们从半路买的。”

彭长宜一听老顾到了,心里有了底,他刚要伸手去接吴冠递过来的火腿肠,这时,电话响了,是翟炳德。

翟炳德说道:“长宜,出了什么事了?”

不知为什么,这次听到翟炳德的声音,彭长宜有了跟往日不一样的感受,他鼻子有些酸,揉了揉,尽量平缓自己的心跳,说道:“翟书记,发生了一件事,我必须告诉您了,我不得不告诉您,我需要您的帮助……”

“彭长宜,什么事这么吞吞吐吐的,快点说!”

“翟书记,老胡,老胡……老胡他出了车祸……”

“胡力?”

“是的,是他。”

“在哪儿?”

“现在清平市医院,正在手术。”

“怎么不送北京,或者来锦安?”

“是交警送来的,我到的时候已经进了手术室。”

“彭长宜,你小子给我听着,胡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跟你没完!”说着,“啪”地挂了电话。

彭长宜怔怔地举着电话,半天才把垂下了手。

吴冠愣了,半天才说道:“长宜,这个老胡和翟书记……”

彭长宜无力地说道:“在部队时,翟书记是老胡提拔起来的,冠,这是老胡的秘密,我也是后来知道的,他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我泄密了枪毙我,所以你也不要跟其他人讲这件事。”

吴冠说道:“长宜,相信我,我这人尽管嘴不好,但那都不是正格的,正格的话我一句都不会说的,一会翟书记来我先回避一下,我见到他不好。”

彭长宜点点头。

这时,彭长宜的电话又响了,他不等电话响第二声,接通了。里面传来了樊良的声音:

“长宜,老胡怎么样?”

“樊书记,据说,不太乐观……”彭长宜想起老胡和樊良的友情,鼻子一算,声音里有了哽咽。

“长宜,我在省城办事,你告诉他,我马赶过去,要他保重。”说完,挂了电话。

彭长宜听得出,樊书记说话明显平时的语速快了,这个一贯说话不紧不慢的人,也突然着急了。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的功夫,孟客穿着白大褂出现在房间,他看了吴冠一眼,径直朝彭长宜走过来,说道:“长宜,对不起,我来晚了。”

彭长宜一看,说道:“孟哥,你怎么来了?”说着,想起来跟他握手。

孟客赶忙把他按在了床,说:“躺下躺下,我刚把院长批评了一顿,我说你怎么能抽他的血呀,抽你的血也不能抽他的血啊,不能想想其他办法吗?后来才知道,今天午同时好几台手术,其两起车祸手术。”

彭长宜看了吴冠一眼,刚想跟他们作介绍,见吴冠悄悄地摆了一下手,已经走出了房门口。

孟客见吴冠也穿着医院的衣服,以为他是医护人员,说道:“长宜,你感觉怎么样?”

彭长宜说道:“没什么大事,是有点够不着心。”

孟客看了看桌放着的面包和牛奶等,说道:“你吃了吗?”

“吃了。孟哥,院长说手术进行的怎么样了?”

孟客说道:“正在进行,多亏你的血,直到现在,血还没有调来。”

彭长宜舒了一口气,他和吴冠的血,总算起了作用,接下来,看老狐狸的意志力了。

孟客又说道:“长宜,受伤的这个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孟客以前跟江帆要过彭长宜,所以彭长宜对孟客一直是有几分敬重的,不过由于老胡身份的神秘性,他不大喜欢别人问这个问题,除非他自己愿意说。

从他给翟炳德打了电话后到现在的时间推断,孟客有可能是接到了翟书记的指示,才来到的医院,那么刚才自己在路给他打电话他说没在市里的话也是虚假的话了,不过彭长宜不怨他,试想,哪个县市的一二把手不是忙得团团转,正经事干不了什么,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这些迎来送往了。

亢州是这样,清平同样是这样,因为他们都守着这条省城通往京城的高速路,相较三源好多了,除去盛夏季节这种应酬多些,平时领导是很难路过三源的,除非刻意去,穷乡僻壤的,毕竟这种刻意的时候少多了,这样也好,干部们花在应酬的时间少,用在工作的时间相对多。

彭长宜笑了一下,说道:“一个老朋友。”

孟客见彭长宜不愿多说这个朋友的情况,也不便多问,说道:“放心,我跟院长说了,如果咱们这里不行的话,转到北京。”

彭长宜说:“谢谢孟哥,不过眼下肯定是不能动的。”

“嗯,一会看看手术后的情况吧。”

彭长宜对孟客的猜测很快得到了验证,四十多分钟后,孟客接到了翟炳德秘书打来的电话,他手里拿着电话,边说着话边往出走,不大功夫,市委书记翟炳德赶到。陪他一起来的还有两位从锦安请来的外科大夫,吴冠跟在他的身后。

那两位大夫直接进了手术室,翟炳德则在吴冠的陪同下,来到了彭长宜休息的房间。彭长宜一看翟炳德进来了,心情一下子复杂起来,他赶忙从床起来,往前走了一步,想跟翟炳德握手,也可能是起来的过于猛烈,直觉得眼睛里有金星在闪,头晕了一下,但是他一咬牙,硬是站稳了身子,声音发沉地说道:“翟书记好。”

无论彭长宜怎样坚持,毕竟是在空腹情况下刚刚输了800cc的血,他还是感觉心慌的难受,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他强忍住不适的反应,额头渗出了一层汗……

第1253章 可恶

翟书记一看彭长宜脸色发黄,头一层的汗珠,把他摁在了床,说道:“躺下,躺下,我都知道了,感谢你们俩位为他输血。 ”

彭长宜哪敢躺下呀,他偷眼看着翟炳德,见翟炳德尽管跟他说话较客气,但是脸色非常严肃和凝重,他简单地问了一下情况后,跟其他人说:“我跟彭长宜说几句话。”

听他这么说,其余的人都出去了。

翟炳德坐在椅子,说道:“你躺着说话。”

翟书记的口气不容置疑,彭长宜只好硬生生地躺下了,用手抹了一下头的冷汗。翟炳德让他稍微踏实了一下说道:“我在路给省高管局的人打电话询问了一下车祸的经过,才知道他目前在德山少教所工作。你之前知道这个情况吗?”

彭长宜最怕他问这个问题,他还是问道了,他又抹了一下头渗出的冷汗,心里发虚地说道:“知道。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联系,都是他给我打电话。”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了解他的脾气,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彭长宜见翟炳德并没有抓住这个问题不放,而且还转移了话题,说道:“这个孩子是孙老板的儿子,孙老板是在三源这次矿山械斗被葛二黑开枪打死的汇鑫铁矿的老板……”

于是,彭长宜把有关孩子从少教所跑出和老胡曾经给自己打电话问起孙老板的事,前前后后都跟他说了一遍。

翟炳德没有表态,但是彭长宜看得出,他的表情非常冷酷,严峻,两腮在使劲地咬动,嘴唇紧闭着,眉头可怕地锁在了一起,半天,才从牙缝挤出了两个字:

“可恶!”

这时,护士进来了,她为彭长宜量血压,测脉搏,然后说道:“多躺会,没事的。”

翟炳德的秘书进来了,他跟翟炳德说道:“谢书记问您晚还陪不陪石副省长他们?”

翟炳德想了想,说道:“跟他说,马回去。”

彭长宜慢慢地坐了起来,说道:“您有事先回去吧,手术有了结果我立刻跟您汇报。”

翟炳德看着彭长宜,他的眼神很复杂,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下意识地摇了一下头,走了出去。

彭长宜送翟炳德走出了房间,这时,他看到在手术室里侧,一个个子不高,身穿白大褂的人在门口里侧踱着步,他们出来的时候,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正好转过身去,尽管他转过了身,但是,彭长宜从那个熟悉的背影和熟悉的背手姿势,还是认出了这个人是谁,他的心一下子激动地跳了起来,他抑制着心跳,偷眼看了翟炳德一眼,发现翟炳德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个人,心,这才安定了下来。

彭长宜由此看出,无论是樊良还是翟炳德,他们都是出乎意料地神速地赶到。拿翟炳德来说吧,这里到锦安的路程,平常怎么也得用四五十分钟的时间,而翟炳德接到电话后,也是四五十分钟赶到了,也是说,他把省领导放下,直接来到了清平,尽管没平时没快多少,但是途他是接了外科大夫一起来的,算这个时间那是快的了。

再说樊良,简直是从天而降,难道,部长给他打电话时,他碰巧走到了这里?只有这一个解释。

彭长宜和吴冠没有走出手术室里的这道门,彭长宜不想出去,一是出去之后没有理由再进来了,另一个是樊书记在里面。

彭长宜跟孟客说道:“孟市长,你也去忙吧,有事的话我再打电话给你。”

孟客点点头,没顾和彭长宜说话,急着去追翟炳德了。

此时,手术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了,这里有两个喇叭,有两个对外的小窗口,专门用来跟术者家属沟通用的,手术途出现什么情况,这里的喇叭会呼叫术者家属,这个小窗口大部分都是用来家属临时签字的。

彭长宜输血的地方,离里面的手术室还有十几步的距离,是个临时救治室,而樊良的位置则是医护人员的休息室,看来,樊良能进到这里来,也是有人把他领进来的,不然,他是进不来的。

彭长宜镇定了一下自己,轻轻地走到樊良的背后,樊良正背着手,面对着手术室方向望着,见两扇门紧紧地关闭,那里,是非手术室人员不得入内的地方,也是和死神抗争的地方。

彭长宜知道,那个门里面,可能会有好几间手术室,但是其有一间屋子,正在进行着生死抢救,他相信翟炳德的到来,会引起院方和医护人员的高度重视的。

彭长宜站在樊良的背后,彭长宜忽然不想打扰他了,也许,此时的樊良,隔着这扇面,在心里和这位情同手足的老战友说着什么吧?这个时间应该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

也许是樊书记意识到了后面有人,也许是他跟里面手术床躺着的那个人说完话了,此时,他默默地转过了身,看到彭长宜后,没有感到惊讶,他看着彭长宜的脸说道:“是长宜啊,你感觉怎么样?”

彭长宜发现,樊良说话尽管还是一贯的慢条斯理,脸的表情也还是那样镇静,但是此时的他,眉头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的眼睛深处,有了明显的焦急和担忧。

彭长宜说道:“樊书记,我没事。”彭长宜说完,转身冲着吴冠说道:“冠,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老领导,德山市委的樊书记。”

吴冠当然听说过樊良这个名字了,他连忙走前,双手和樊书记握手。

彭长宜又说道:“樊书记,这是铁集团路桥工程公司的吴冠,也是我的老同学,他也抽了血。”

吴冠连忙说:“我抽的那点不算什么,长宜抽得多。”

樊良听到这里,用力地握了一下吴冠的手,说道:“谢谢你,吴老板。”

第1254章 坚实的感情

吴冠今天的确是被彭长宜整糊涂了,他感觉彭长宜跟樊良也有故事,说道:“长宜,你陪樊书记去里面坐会吧,我出去看看羿楠和老顾他们去。 ”说着,和樊良点点头走了出去。

这时,彭长宜接到了孟客打来的电话,孟客在电话里说,他晚的确有事,他说他已经安排好了,让长宜他们在医院旁边的酒店餐,酒店边是客房,他说晚再过来。

彭长宜说道:“孟哥,你晚别过来了,一会手术完后我给你打电话。”

孟客说:“长宜,我刚才问过院长了,像他这么大的手术,做完后肯定是要住进icu病房的,是不需要家属陪护的,顶多留下一个人可以了,所以你也要好好休息一下。”

彭长宜说道:“我知道了,孟哥,谢谢你。”

挂了电话,彭长宜对樊书记说道:“您到里面坐一会吧。”

樊良看了看手术室门口,皱着眉说道:“还是站一会吧,坐不住,这心里总是七八下的不踏实。”

彭长宜听樊书记这样说,心里禁不住有些难受,如果说亲属,眼下最有资格当老胡亲属的人,恐怕是樊书记了。他们早生死与共、荣辱相关,那种情,已经深深地渗透到了俩人彼此地血液里了。

樊良没有忘记老胡为他付出的一切,他走到哪里,把老胡带到哪里,而且,他们共同养育了在部队时那场事故老战友或者是老部下留下的孩子和家属,想起老胡说的,樊良两口子这十多年来,省吃俭用,所有的收入,除去养育了自己的儿子之外,全部用在了这方面。

按老胡的话说,樊书记不敢犯错误,不敢乱花一分钱,其一个很大的原因是要承担起照顾这些孩子和家属的责任。

无论是樊良还是老胡,对那场事故,都付出了很多、很多,而且,他们都是默默的,没有谁要求他们去这样做,他们这样做也不是做给哪级组织看的,完全是发自肺腑,在当前这个人们崇尚利益的社会里,恐怕是很难出现这种现象的了。

所以,彭长宜对樊良和老胡,也是发自心底的敬仰和崇拜。

尤其是老胡,自己无儿无女,却曾经拿这些孩子当做资本,洋洋得意地跟彭长宜炫耀过,这个情景,至今都让彭长宜记忆犹新,想到这里,鼻子又是一阵发酸,他揉揉鼻子,说道:“您从省里过来吗?”

樊良说道:“是啊,我已经走到半道了,本来刚刚和家栋通完电话,跟他说不去看他去了,家里还有个会要我参加,没过几分钟又接到了他的电话,才知道老胡出了车祸,我们是从东线高速路回德山的,又从北京绕了回来。真希望他能挺过去啊……”

彭长宜听他说最后这话,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知道,凭自己那点可怜的本事和三寸不烂之舌,是无法对樊良进行安慰的,自己那点小聪明可以跟周边的人耍,甚至都可以跟翟炳德耍,但他却不敢跟樊良耍,也不是不敢,而是樊良只要看他一眼,他认为樊良能完全洞穿他的内心。

最要命的还不是被樊良洞穿,最要命的是他洞穿你之后,你却丝毫从他的表情和语言发现不了什么,他永远都是那样不露声色,不慌不忙,沉着镇定,表现出一个领导者成熟的政治素养、政治风范和气质。

这让那些耍小聪明的人无所适从。

当年,在江帆转正的人代会选举,一心想把江帆选掉的张怀,不是最后也变成了为江帆拉选票甚至变成为江帆拉车的驴了吗?那个老谋深算的苏乾,不也是聆听了樊书记对书法的解字后,愣是自己将脑袋缩进了裤裆,从而还规劝弟弟苏凡不得轻举妄动不说,买通弟媳,给苏凡的早点里下了药,让苏凡泻肚不止,无法参与那次事关重大的选举,从而躲过一劫。

彭长宜什么也不说,跟他站在一起,也默默地注视着里面那扇紧闭着的门……

老胡的手术做了五个多小时,果真如孟客所言,他被医护人员从手术室里面另一个通道,直接送进了icu重症监护病房,等一切安顿妥之后,院长才走了过来。

彭长宜赶紧迎了过去,说道:“院长,手术怎么样?”

院长没有马回答彭长宜的话,而是看着樊良,走到他的面前,说道:“手术还算成功,只是,他的内脏几乎都有很不同程度的损伤,有的地方还很严重,尽管手术做了,但还不能说脱离了危险。”

樊良的脸色有些白,他怔怔地看着他,说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院长说:“目前仍在昏迷。”

樊良说:“途没有醒过吗?”

院长点点头。

樊良的眉头又拧成了一个疙瘩,说道:“现在能转院吗?”

院长想了想说道:“根据病人目前这种状况,转院不现实,意义也不大,一切还要等他苏醒之后再说。目前的手术来看,是到了大医院也是这个程度了。梅主任途也打过了好几个电话,询问伤者的情况。”

彭长宜这才明白过来,樊良的夫人和锦安医疗系统的人都很熟悉的。

彭长宜和樊良换自己的衣服,随院长来到了icu重症监护病房,彭长宜透过落地的大玻璃窗,看到里面的四张病床,只有一张床躺着人,这个人的身插满了各种管子,有好几个是和两则的各种仪器相连的,方吊着一个血袋,见老胡静静地躺在床,闭着眼,像睡着了一样。

彭长宜这时感到,走在他前面的樊良,身体居然晃了一下,似乎没站稳的样子,彭长宜赶紧伸出手,扶住了他。彭长宜的眼眶登时便湿润了……

吴冠、老顾、羿楠也走了进来,院长说道:“樊书记,彭县长,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留下一到两个人,其余的还是先去休息吧,别都这么熬着,以后有熬的时间。”

第1255章 被奸商感动

樊良没有回头,说道:“长宜,你们去吃饭、休息,我陪他呆会,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后半夜再来换我。”

老顾这时说道:“樊书记、彭县长,你们都回去休息,我在这陪老胡。”

樊书记没有说话,而是摆了一下手。

彭长宜给樊书记挪过一把椅子,说道:“好,您先陪他会儿,我一会再来。”

彭长宜刚走出icu病房,他看见了戴着厚厚眼镜的赵秘书手里拿着杯子走了过来,彭长宜跟他打完招呼后说道:“赵秘书,晚樊书记在旁边的酒店休息吧,那里安排好了。”

赵秘书没有见到故交该有的亲切和喜悦,而是平静地说道:“谢谢,不用了,我已经安排好了。”说完,冲彭长宜点点头,算是再见,走了过去。

彭长宜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感觉这个人有些不冷不热的样子。

赵秘书从在亢州时起,一直给樊良做秘书,他反应木讷、拙笨,不会照顾樊良,连樊良早饭吃没吃他都不管,彭长宜不知道这个赵秘书凭什么赢得樊良对他的信任,对于这一点,记得他和部长探讨过,也许,正是他对什么事反应的都木讷,而且连一个秘书最起码对功名的追求都没有,所以,他才始终都做他的秘书。

彭长宜甚至有时在想,也许,等樊良熬到高位,他一蹴而,也省去了基层的许多艰苦。

看着赵秘书的背影,彭长宜无奈地笑了一声。

等他们来到医院旁边的酒店后,马有服务人员过来招呼他们,问他们是不是三源的客人,彭长宜说了一句是,服务人员把他们领进了一个豪华的大包间,并且告诉他们,市政府已经为他们安排了客饭和客房,并且告诉他们,今天晚的饭,都是高营养高蛋白,有利于刚刚献完血的人食用。

彭长宜感叹孟客考虑的周到细致,因为有事,他们不敢喝酒,吃饭的时候,彭长宜说道:“冠,你公司如果有事,不用陪我了,老顾留下行了,你和羿楠先回去。”

哪知,吴冠却没有因为和羿楠单独返回而惊喜,反而却说:“我公司没事,如果羿楠小姐有事的话,我找人把她送回去。”

谁知,羿楠出乎意料地对吴冠笑了一下,说道:“如果我在这里帮不忙,反而给你们添乱让你们惦记的话,那吃完饭后我自己想办法回去,谁都不用你们送。”

彭长宜说:“那还行,如果你不用送的话,等明天早回去,晚回去我们哪放心啊,你这不是成心让某些人跟我急眼吗?”

羿楠听彭长宜这样说,她立刻拉下了脸,说道:“彭县长,您说什么呢——”

彭长宜笑了。

吴冠看着羿楠说:“怎么了?我听着很是入心入肺啊!”

羿楠想起午在电话里吴冠的那一声“宝贝”,使劲地白了吴冠一眼,这个场合,她是不宜和透明逗嘴的,低头吃起了东西。

事实,羿楠也的确感到自己在场有些不合适,三源这四个人,谁都有理由呆在现场,唯独她没有任何理由呆在现场,尤其是市委书记翟炳德的出现,使她判断出,遭遇车祸的人身份肯定不同凡响。

吴冠是奸商,奸商见到领导哪有不往前挤破脑袋的,别说吴冠不同意送自己,是他同意送自己,她也不会答应的,一来他不肯离开,二来她不会给吴冠这个机会的,不知为什么,吴冠不送自己,这让羿楠感觉到既有些失落,又有些在意。

羿楠完全误会了吴冠,吴冠之所以没有同意彭长宜的建议,倒不是因为见到了市委书记走不动道儿,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个时候在市委书记面前表现什么,再说,他和翟书记也不是一点交情都没有,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个时候表现自己,有时,深入了解领导未必是件好事。

尽管他是“奸商”,但还没有奸到无孔不入的地步,事实,并不是哪个奸商都能奸到无孔不入,也不是哪个奸商都愿意做到无孔不入,他之所以留下,实在是因为和彭长宜共同为一个未曾谋面的朋友输了血。

所以,对这个身留有自己血的朋友,也多了一份牵挂,另外,他认为自己留在彭长宜身边,无论是物质方面的事还是应酬方面的事,自己完全可以帮到他,他看到彭长宜为朋友输血连命都不要了,的确有些感动。

彭长宜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在吴冠的领域里,这样的人他不是经常遇到,所以,他想真心和彭长宜交往,那么彭长宜的事,当然是他吴冠的事了,羿楠对他同样是you huo无穷,但是他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如果羿楠因为自己不送她而成为不和交往的理由,那么羿楠在他的眼里也失色不少,甚至不值得他去追求了。

彭长宜听了他们的话,笑了,说道:“冠,你还是送羿楠回去吧,我不能浪费你的时间,企业家的时间是效益。”

不等吴冠说话,羿楠却说话了,她说:“企业家要是那么认得效益的话,那跟掉在钱眼里有什么区别?这样,我的问题不再讨论了,如果你们担心我晚回去不安全,那么我在这里住一宿,至于明天怎么走,你们谁都不许操心,这个问题到此为止,不许再说了。”

听着羿楠干脆的话,果然,他们谁都不说这个问题了。

吃完饭,彭长宜他们来到了楼的客饭,彭长宜无力地躺在床,突然想起还没有给翟炳德打电话报告情况,赶紧掏出手机,直接拨了翟炳德的手机,翟炳德似乎时刻把手机拿着手里似的,不容铃声再次响起,接通了电话。

彭长宜明显地听出了里面有人在说话,说道:“翟书记,说话方便吗?”

听翟炳德说道:“等一下……”

第1256章 老胡醒来

翟炳德说着,似乎传来他离开座位的声音,里面说话的声音没有了,果然,翟炳德说道:“长宜,说吧,我旁边没有人了,情况怎么样?”

于是,彭长宜将手术情况和他说了,翟炳德听后,反应跟樊良一样,说道:“现在能转院吗?”

彭长宜说道:“这个问题院长给的解释是,现在转院没有实际意义,再有,目前也动不了,浑身都是管子。 ”

翟炳德沉默了一会,说道:“长宜,你多费心,夜里我恐怕过不去了,我明天再去看他,记住,有事及时通知我。”

彭长宜心说,你不过来正合适,非常干脆地说道:“好的好的,现在他用不着人照顾。”

挂了翟炳德的电话,彭长宜踏实了许多,他不想让这两个冤家在老胡的病床前相遇。他又给孟客打了一个电话,感谢他的细心周到。

重新躺在床,彭长宜却怎么也睡不着,他非常担心老胡,趁着吴冠出去找羿楠的机会,他走出了宾馆,来到了医院,快到icu病房门口的时候,他愣住了,见门口外面站着好几个人,其有两个穿警服的人,从他们的臂章彭长宜知道他们是少教所的工作人员,那么,也是说,老胡的单位来人了。

果然,他进门后,看见樊良的夫人,正揽着另一位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士,这位女士不停地在用纸巾擦眼泪,旁边站着一位跟敦实魁梧的人,这个人正在跟樊良说话。

“梅阿姨,您赶来了?”

两位女士回过头,彭长宜看清,另一位女士不是别人,正是老胡的夫人,他见过她的照片。

樊良的夫人说道:“长宜,你辛苦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老胡的爱人,你是不是也要叫阿姨。”

彭长宜赶紧说道:“阿姨好。”

樊良也说道:“长宜,这是我们市公安局的刘局长。”

彭长宜刘局长握手,然后说道:“梅阿姨,你们是不是还没有吃饭?”

“是啊,我们接到电话后赶来了。”

彭长宜说:“樊书记,这样吧,我在这里,您跟大家去吃饭吧?”

樊良看了看周围的人,说道:“好吧,那咱们都去吃饭。”

老胡的夫人眼睛哭得红肿,她说:“弟妹,你跟他们去吃饭,我留下陪他。”

樊良说:“都去,这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说着,往出走。

老胡夫人又往里看了一人老胡,跟彭长宜说道:“那谢谢兄弟你了。”

彭长宜刚叫完阿姨,老胡夫人跟自己叫兄弟,他知道平时老胡肯定也是拿自己当兄弟看的,他也没有客气,说道:“您放心。”

彭长宜一直陪在老胡的身边,尽管途康斌和陈奎来过几次电话,向他汇报三源的一些工作,但都没有必须让彭长宜回去的理由。第二天下午,樊良必须要回单位了,因为本该午要召开的常委会,已经推延到了晚八点种,因为要研究德山市的人事问题,所以他和德山公安局的胡局长便回去了,樊良有事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无论遇到什么问题,都要在第一时间通知他。

樊良的夫人没有回去,她陪老胡的夫人留在医院,尽管她也有无数的患者在等她,但是凭借医护工作者的特殊敏感,她对老胡的伤情始终都不乐观,只不过没跟任何人说罢了。

老胡一直处在昏迷状态,第二天下午,也是樊良刚走一个多小时后,他才有些苏醒,当时彭长宜和樊良夫人正在院长办公室讨论老胡的病情,这时,院长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是医护人员向他报告老胡醒了。

彭长宜一听,不等院长放下电话,“噌”地站起,第一个跑出院长办公室,飞快地跑下楼,当他推开icu病房门的时候,见里面围着一圈的大夫,老胡的夫人也在里面。

icu的房门敞着彭长宜也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这是他第一次走进这道房门,他本想往跟前去看看老胡,听其一个大夫说道:“又昏过去了。”

老胡的夫人附在老胡的身边,不停地叫着:“当家的,你醒醒,你醒醒啊,我来了,当家的,当家的……”

医护人员走了出去,这时,院长和樊良夫人进来了,他们俩又随着医护人员走了出去。

在这个重症监护室里,剩下了老胡夫人和彭长宜两人。

彭长宜轻轻地走到病床前,他弯腰打量着老胡,眼泪流了出来。从昨天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的这位老朋友,见他脸色很白,是苍白的那种,白得很不正常,因为老胡不是个白人,微微闭着眼,嘴扣着呼吸机的口鼻罩,能看出他的眉头刚刚松开。

老胡夫人哽咽着说:“我看见他的手动了一下,推门进去了,叫了他几声后,他没有睁开眼,我握住他的手之后,他的手还攥了我一下,然后说了两声‘疼,疼啊’,又昏过去了。”

彭长宜很高兴,他擦着眼泪说道:“嫂子,他知道疼说明有知觉了,好事,好事啊。”

老胡夫人说:“是啊,是啊。”然后,她又轻轻地握着老胡的手,自言自语地说道:“老家伙,你吓死我了,快点醒过来吧,大家都陪着揪心扒肝的,你向来都不愿意别人为你的事操心,这回你是怎么了?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了呢?当家的,快点醒来吧……”

老胡又陷入了深度昏迷了,胡嫂还在他的身边不停地呼唤着他。

樊良夫人的夫人眼圈红了,她默默地转过身,走出了icu病房。

彭长宜也悄悄地出来了,他看到她站在走廊的尽头,在悄悄地抹眼泪。

彭长宜来到她的身后,小声说道:“梅阿姨,有什么办法让他醒过来吗?”

樊良夫人忧虑地摇摇头,说道:“你没听刚才院长说吗?他能挺到现在,已经是迹了。”

第1257章 避讳那个字眼

彭长宜忧虑地点点头。

樊夫人又说:“其实,有一个问题我始终没有跟你们说,连老樊我都没有告诉,他的内脏,肝、脾、肺……都……都成……不能不说他是生命力太强了,不然早……”

她实在不忍用一些过于形象的字眼来形容他们这位生死与共的朋友的真实病情。多年的执业生涯,让她见证了无数次的生与死,但是,面对多年的战友,她却不能淡定地谈论那个极端的字眼。

彭长宜的心情很沉重,他也不忍问下去了。

躺在病床的老胡,一直都很安定,除去各种仪器的指针还显示他有生命体征外,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声息,也没有制造一些麻烦折腾医护人员,直到第三天的午,他才再次醒了过来。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彭长宜正好和他的夫人在身边,彭长宜发现,他涣散的瞳孔慢慢聚拢起来,渐渐地变得深邃和洞彻起来,夫人不停地呼唤着他,见他睁开了眼,夫人喜极而泣,把他的一只手握在胸前,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老胡看了一眼夫人,手动了一下,彭长宜也很想去握老胡的手,他希望自己能给他一点力量,怎奈,那只手被胡嫂霸占着,他只好把自己的五根手指聚拢在一起,伸进了正在输着液他的手心里,试图让老胡握自己。

老胡又看了一眼彭长宜,嘴角动了一下,似乎有了一丝笑意,他的手指果然用了一下力,算作对彭长宜的握手。

彭长宜激动地说道:“老胡啊,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我说吗?你是打不败的,的打不败!不能被打败!”

老胡意识逐渐清醒,他看着彭长宜,闭下眼睛后又睁开,算作对他话的肯定。

彭长宜继续说道:“你不要怕,我现在跟融为一体了,你的血管里有我彭长宜的血,你放心,你不是一个人在作战,有我彭长宜跟你在一起。”

彭长宜说这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手在他的手心里,似乎又被他握了握,感觉他的大拇指似乎翘了翘。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在给我竖大拇指吗?”

老胡看了他一眼,合下眼,似乎是对他的话一种肯定。随后,老胡的眼睛从他的身移开,这时,樊良夫人正好来到他的床边,樊夫人笑笑,轻声说道:“大哥,老樊昨天回去开会去了,他刚才打来电话,正在半路,他快到北京了,到北京后,接着叮叮、豆豆和小尾巴他们一起来看你,秋香正在医院生孩子,她来不了,她给你生了一个七斤半的胖外孙呢!”

老胡的眼里闪现出一丝柔和的光亮。事后彭长宜才知道,叮叮、豆豆和小尾巴,都是樊良和老胡养得那些战友们的孩子,这些绰号,是在老胡从部队监狱被释放出来后,第一次见到他们时,给他们起的。

老胡又看向自己的夫人,见她哭成了泪人,他的手慢慢从夫人的手里抽出,想抬起,又无力,夫人似乎理解了他,把自己的脸凑到他的手边,老胡便张开手指,想去给她擦眼泪,夫人立刻把脸贴在了他的手心里。

这是彭长宜第一次见到老胡还有这样的温情,他的眼睛再次湿润了。

老胡的眼睛从他们几人的身移开,似乎在寻找什么?彭长宜心一动,他很想告诉老胡,翟炳德来过,还给他带来了医生,但是樊夫人在场,他不好说出口。

在这时,彭长宜感到了手机的震动,他赶紧走出病房,来到了走廊里,接通了电话。

“长宜,老胡情况怎么样?”

彭长宜一听,是翟炳德,心想,他这个电话可是太及时了,激动地说:“他第二次苏醒了,有意识了!”

“好,你告诉他,有个老部下来看他,马到。”说完,他挂了电话。

彭长宜立刻返回,胡嫂仍然在跟他絮叨着什么,他刚走到床边,老胡的目光,放在了他的脸,似乎注意力集到了他这里。

彭长宜看了看樊夫人,又看了看老胡,说道:“老胡,嘿嘿,当着嫂子我不好意思叫你老狐狸了,一会有个朋友来看你。”

老胡的眼里立刻现出一丝亮光,紧盯着彭长宜看。

彭长宜想了想说:“是你的老部下。”

老胡的下颌,出乎意料地往里收了一下,像是在点头。

这时,院长和几个医护人员过来了,他们看了看仪器,又查看了一下老胡的眼睛,其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大夫冲老胡握起了拳头,像是对他表示祝贺。

然而,彭长宜却看到,当梅大夫把目光投向她的这些同行们的时候,其那个年纪大一点的大夫,向她微微摇了一下头,走了出去,梅大夫也悄悄地跟了出去。

彭长宜看了看老胡,说道:“你跟嫂子说会话,我去给你接人去。”

说着,他也走了出来,身后,传来了胡嫂轻声细语的絮絮叨叨的说话声。

医办室里,听那位了年纪的大夫说:“梅主任,给患者准备后事吧,我们的确尽力了……”

彭长宜一听,心跳了一下,他进来后说道:“怎么可能?人已经苏醒了,而且有了意识,你们应该继续救治才对,怎么说要准备后事?”

樊夫人看了一下彭长宜,摇摇头。

院长说道:“彭县长,你要冷静,病人送来的时候,本来已经没有必要进行手术治疗了,是孟市长说无论如何都要抢救,我们才……这几个大夫都是当时给他做手术的大夫,打开胸腔后,所有的内脏……”

彭长宜立刻伸手制止住了他的话,他想起了樊夫人没忍心说出的话,唯恐从他的嘴里说出,他点点头,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说道:“我理解……”说着,走出了医办室,他掏出电话,打给了翟炳德。

翟炳德很快接通了,说道:“长宜,你说。”翟炳德直接说道。

彭长宜焦急地说道:“翟书记,您到哪儿了?”

第1258章 接老兵回家

翟炳德说道:“已经到了清平境内,再有几分钟到了,情况怎么样?”

彭长宜哽咽着说道:“您快点吧,大夫说情况不太好。 ”

“我知道、我知道。”翟炳德意识到什么。

彭长宜合电话后,他没有回病房,而是来到楼道门口,等候翟炳德。他呆呆地靠住了楼梯,想像樊夫人和院长没有说出的话,心里一阵难受,眼泪流了出来。翟炳德昨天没来,但是他打给彭长宜的电话却没有断过,彭长宜感到,那是一种真心的牵挂,而且,从老胡的目光他也看出,老胡也想见他。

他仰起头,看着头顶空旷的蓝天,暗暗祈祷,祈祷翟炳德快点到,希望他们能见一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彭长宜心急如焚,他不停地走来走去,不时地举起手机,又不时地放下,终于,翟炳德的车停在了门口,彭长宜立刻向前,替他拉开车门,他们没有说一句话,而是急步地走进了楼道,翟炳德来到电梯前,电梯前挤满了等候电梯的人,彭长宜立刻说道:“这边。”说着,带头了步行梯,一气到了三楼。

等翟炳德来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他喘着气,稍微平静了一下后,这才走了进去。

翟炳德来到里间老胡的跟前,樊夫人见翟炳德来了,她没感到吃惊,而是站起身,退到一边。老胡夫人看了他一眼,也站起身,把刚才的座位让给了翟炳德。

翟炳德看了她们一眼,来不及跟她说话,而是径直坐在了老首长的跟前,握住了刚才被胡嫂握过的老胡的那只好手。鼻子一酸,居然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老胡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冲他微微笑了一下,表情平静而温和。

翟炳德嘴唇颤抖着,半天才说:“师长,你让炳德找得好苦啊……”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老胡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后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做了一个手拿笔写字的动作。翟炳德来不及去分析他的动作,又说道:“师长,不该呀……”

老胡的嘴角又似乎是笑了一下,眼珠转到了彭长宜身,然后又转回到翟炳德身,微微点了一下下颌。

不知为什么,老胡这么一个小动作,居然让彭长宜的脸红了,他有些无地自容,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唯恐老胡有什么进一步的暗示。

好在翟炳德没有多想,继续说道:“师长,放心,这里是炳德的地盘,他们不敢对你有丝毫的大意,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等你情况稍微稳定一下后,炳德把你送到北京最好的医院去治疗。”

老胡听了这话后,看了他一眼,似乎皱了一下眉。

翟炳德继续说道:“你的事我知道了一些,等你伤好出院后,来锦安工作吧,那个少教所太费心,你年纪大了,该找些省心的事做,也让炳德为你尽尽心……”

老胡看着翟炳德,他的手摆了一下,眼睛平静地看着天花板,渐渐地,眼神逐渐涣散,眼睛变得停滞和空洞,手,一下子垂了下来……

正在时刻监测数据的一名护士叫了一声:“院长!”

院长和旁边的医护人员立刻围拢了过来,彭长宜一见,赶紧把翟炳德从座位扶起,走出了外间……

两分钟后,所有的仪器的数字停止了变化……

当院长和大夫们垂首站立不动的时候,胡夫人突然大喊了一声:“当家的——”,要扑过来,被樊夫人紧紧地抱住了……

老胡走了,他没有坚持到樊良带着孩子们来看他,他走得很平静,似乎没有遗憾和痛苦。尽管他没有任何的亲人,但是,他在最后一刻,却得到了大家不同程度的亲情关怀,这一点,想必他也是很满足的。

尽管他们没有力气说出一句话,但是他通过自己的眼睛,向所有的亲人们都或多或少地传递出了自己的感情信息,这也多少让关心他的人们得到了一丝心理安慰。

老胡的追悼会,理所当然是在德山市举办的。彭长宜作为胡力的生前好友,被邀请参加。

胡力牺牲得很是壮烈和不同凡响,无愧于他作为一个军人最初的信念,德山公安系统给他举办了一个很隆重的追悼会,樊良和市领导都出席了这个追悼会。德山日报全面报道了老胡的事迹,但是没有一个人能说出老胡的身世和来历。

追悼会后,彭长宜被赵秘书告知,他将以亲友的身份,即将参加老胡骨灰的安放活动。

第二天天还没亮。彭长宜随同胡夫人和樊良夫妇,还有那些孩子们,坐了一辆巴车,赶往德山机场,彭长宜发现,在这些人,只有他彭长宜和赵秘书两个“外人”。

彭长宜没有问去哪里,当飞机降落在南方某地的一个机场时,当他们走出机场大门口,立刻,彭长宜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住了,似乎停止了心跳一般……

只见在蒙蒙的秋雨,机场大门外,一队军容整齐的jiě fàng jun官兵,神情肃穆地站立在雨,他们身的衣服都被细雨打湿了,但是,他们依然一动不动,静静地站立在雨,队伍,战士们打着一个横幅,横幅是红底黑字,面写着:欢迎老兵回家!

打头的是一位了年纪的退役老兵,他瘦高个子,身穿着一身整齐的旧军装,表情庄严肃穆,他身后两步远的位置,站着一个少将军衔的军官,当他们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手捧着老胡的骨灰盒走出来的时候,少将军官大声喊道:敬礼!

“刷”地一声,全体官兵共同举起右手,向老胡行军礼。

那名老兵,也举起右手,向老胡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看着老胡的骨灰盒,满眼含泪,说道:“胡力,我特地赶来接你,来接你这个老兵回家。”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那队官兵高声喊道:“欢迎老兵回家!”

声音震撼山岳!

第1259章 战友深情

这个打头站立的老兵不是别人,正是胡力的老首长,彭长宜认识的窦老。

“欢迎老兵回家!”这句话,可能是对老胡最好的安慰了,这句话,传递出一个老兵、一个不曾离开过的老兵回家了……

眼泪,立刻从彭长宜的眼睛里流出,此时,他发现,从始至终都没有掉泪的樊良,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流出了热泪……

在战士们的护送下,胡力的骨灰,被战士们抱了一座高高的山顶,这座山的脚下,是他当年服役的部队军营,在这座山的下面,是那次事故遇难的战友们长眠的地方……彭长宜知道,当年,老胡是在这里被摘去领章和帽徽的……

肩头和后背已经被细雨淋湿的窦老,捧起第一把骨灰,默默地把他撒向了山间……

樊良捧起了第二把骨灰,他没有直接将骨灰撒开,而是默默地放在胸前,闭了眼睛,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对老胡说了什么,半晌,半晌,不见他松开手里的骨灰,樊夫人静静地站在他的旁边,轻声叫了声:“老樊——”

樊良这才睁开了眼睛,嘴唇颤抖着说道:老胡啊,咱老哥俩还从来都没有分开过呢,你先在这里等着我,等着我以后来找你……”说着,双手颤抖着松开,骨灰便从他的指缝流出,随着山风,被吹散到了崇山峻岭之间,最后,落入了大地的怀……

事后,彭长宜知道,这次的骨灰安放仪式,是樊良根据老胡生前的意思而进行的,但是,彭长宜无法知道樊良和窦老是怎么给老胡这个老兵安排的这一切,但是他深切地感到,在他们的心目,老兵不死,老胡不死!

彭长宜不知道为什么翟炳德没有参加胡力的追悼会,也没有参加骨灰安放仪式。在老胡闭眼睛后,当樊良领着几个孩子赶到后,他和樊良有过一次几分钟的单独见面,至于见面谈了什么,彭长宜无从知道。

没多久,在德山市的烈士陵园里,新增加了一块墓碑,面写到:胡力烈士永垂不朽。落款是共德山市委、德山市人们政府。

墓碑面的生平事迹写的很简单,只写着出生年月,出生日期是八月一日,写着参军的年限和调到德山少教所的年限,其余的一切都简略掉了……

处理完老胡的事后,彭长宜也掉了一层皮,此后有相当的一段时间里,他的心情都很沉重,尤其是樊良颤抖着双手,依依不舍地松开捧着的骨灰的情景,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总也抹不掉,以至于在后来残酷的官场生涯,每每想起都感到温馨……

吴冠不愧是一名成功的商人,他具备一切成功商人对机遇的把握和商机的捕捉能力,很快,一份详细、周到、科学、严谨的“天鹅湖”旅游观光、休闲度假景区所有批次工程项目的可行性报告,经过专业论证后,很快出炉。

当天鹅湖景区的这份沉甸甸的报告放在彭长宜的面前时,彭长宜居然有些激动,他只匆匆地看了几页,说道:“冠,谢谢你。”

吴冠怪地说道:“谢我?谢我什么?”

“谢谢你看了这个废水库,谢谢你继续在三源投资。”

“嗨,你别把我们的关系整的这么狭隘,我是商业行为,你是政府行为,请你不要这样认识问题好不好?好像我们俩是guān shāng gou jié似的,你别忘了,你们羿大记者是怎么称呼我的——奸商啊?奸商的原则是有利可图,请你仔细看看我的报告,再激动不迟。另外,从今天开始,你要带头改道对那个废水库的称呼,她有了自己的名字,叫天鹅湖,不许再说废水库废水库的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别说,这个名字真很响亮,尽管目前没有天鹅,只有水鸡和野鸭,但是,却把你这只天鹅吸引来了,甚慰,甚慰。”

吴冠说:“光有我这一只天鹅还不行,成不了多大的气候,我准备多拉几只天鹅下水。如果你对天鹅湖这个名称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定了这个名称。”

彭长宜连声说:“没有,没有,没有,这个名称好,实在是太好了,无法替代。谁起的?”

“当然是我吴冠了。”吴冠骄傲地说道:“我希望我这只孤独的老天鹅,能在你们三源,完成配对任务。”

“哈哈,知道你有这层意思,不过撇去你的这层意思,这个名称也是极好的。”彭长宜说着,低头翻看了一下,说道:“你还是捡重点复述一下吧,自从抽了血之后,我感觉特别懒,尤其是懒得看奸商的报告,而且这么厚。”说着,合了报告。

吴冠说道:“找借口是不?别忘了,我只你少抽了一半。”

“唉——可惜没把他留住……”彭长宜遗憾地叹了口气,眼睛望着天花板。

吴冠知道彭长宜重情义,他之所以在三源投资,其实也是看了彭长宜的潜力和彭长宜务实的精神,要知道,一个地方政府能有改变一个地区面貌的决心和意志,那么对商人来说,是机遇,而且,彭长宜这个人干净、真实、可靠,他相信无论是三源还是彭长宜,都值得他来投资的。他看着彭长宜说道:

“长宜,尽管我们的血没有留住他,但是,我们却把他留了三天,没有办法,他伤得太重。”

彭长宜低下头,半晌,他甩了甩头说道:“冠,还是说你的报告吧,不说他了……”

吴冠点点头,认真地说:“我这个规划较庞大,但的确可行,你首先要满足我第一期用地,2500亩。”

彭长宜笑了,说道:“吴冠,你说你也是一个不小的企业家,还口口声声号称奸商,我这一看,你也是徒有虚名啊,不知是没钱还是思想保守,使了使劲才跟我要两千五百亩?废水库的周围都是山,别说2500亩,是……”

第1260章 小商人

吴冠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刚才跟你重申过了,你要带头改掉原有的称呼,她叫天鹅湖,为了方便,你说天鹅湖景区。”

彭长宜笑了,说道:“好,天鹅湖,天鹅湖景区。”

吴冠笑了,说道:“县长同志,我让你看报告你不看,报告写的明明白白,第一期规划2500亩,第二期又是一个2000亩,请注意,除去水面的面积,还有第三期和第四期。第一期的2500是基本规划,包括营造景区基本设施的建设,包括别墅、道路、绿植、美化亮化等等。第二期的项目主要是一个,18洞的高尔夫球场,另外,还有第三期和第四期,你最后认真看看再发言。”

彭长宜舒心地笑了,说道:“哈哈,我说呢?看来我小瞧你了,好吧,我仔细看看,不过我告诉你,三源不趁别的,有的是荒山野岭,别说你第三期第四期,你是来个十期八期的才好呢?最好把城西都开发了才好呢?”

吴冠也笑了,说道“我是一个小商人,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我有个想法,并且论证后可行,我准备组建一个招商团,去北京、省城,甚至是香港去招商,不过,你要在水库周围规划出一个园区,最好是和农业产业项目沾边的这么一个园区,然后我才好去招商。”

彭长宜说道:“没问题。”

“有一点你要考虑清楚后在答应,我也没憋什么好屁,你知道,光靠农业观光和旅游度假这些个项目,盈利是很漫长甚至是很低的,以后,可能会以其它的形式来开发,如……”

彭长宜摆了摆手,说道:“别把话说那么明白,以后的事以后定。这个报告我看看,如果可行,我报,说不定还能为你申请一些省里的政策和资金的扶持呢?”

吴冠说:“关于项目资金扶持这事,你们政府只需给我应个名,我自己去省里跑,不用你操心。对了,用不用再等等?”

“等什么?”彭长宜反问道。

“等等你们一些事情有了结果再说?”吴冠试探着说道。

彭长宜眼一瞪,说道:“如果要是那样等,黄瓜菜都凉了,不等,谁干谁的?他一天两天的没有结果可以等,他要是一个月两个月的没结果,我们还不干事了?真是的。”

吴冠点点头,感觉彭长宜还是蛮有担当的,说道:“也许,会很快。”

彭长宜知道吴冠和玉琼的交情,也知道吴冠人脉很广,尤其是政界的人脉,他的一些关系省里甚至北京都有,他要是说“很快”,应该慢不了,于是说道:“冠,你放心干,今天我是县长支持你,明天换做别人仍然会支持你,因为,这是个双赢的项目。”

吴冠笑了,说道:“这是我这几天听到的两种不同的评语。”

彭长宜笑了,知道他是有所指,说道:“哦,另一种是什么?”

“哈哈,你去问问你们羿大记者知道了。”

“哈哈。”吴冠不用说,彭长宜也知道羿楠对这个项目是什么样的评语,他笑着说道:“怎么?你还没有进展?仍然没让你的女神对你刮目相看?”

“还刮目相看,是稍微有点改变我也是欣喜若狂啊。”吴冠无可奈何地说道。

“哦?这么失败?”

“哎,要说也不是没有一点冰融的迹象,那天我挽起胳膊给你朋友输血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的眼里有了崇拜,只是我没有好好地作秀一番,因为想到了人命关天。”

“那你继续英雄下去。”

“只是后来我感到,她崇拜的目光投向你的时候更多一些。”吴冠故作忧郁地说道。

彭长宜笑了,说道:“去你的,不许你这样糟践我们的记者。没本事说没本事,找什么客观因素,人啊,总是有这样一种习惯,习惯将失败的原因归结于他人,将成功的原因归结于自己。如果你现在攻坚成功的话,你肯定不会说她崇拜我的眼神多一些?我估计,羿楠这坚冰,你攻克的确有些难度,不行的话趁早金盆洗手,鸣锣收兵吧。”

果然,彭长宜的激将法凑效,吴冠一梗脖子说道:“我可能有谈不成的生意,但是,在女人面前还没有失败过!”

彭长宜一撇嘴,说道:“过于自信,是自大的表现。我有必要提醒你,你最好分析一下到底是爱她,还是为了征服而攻坚?”

“废话,不爱能这么心吗?”

“那好,我支持你继续攻坚,不过咱们可是要说好,如果羿楠不答应你,这个项目你也必须要做!”

吴冠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做。”

“你敢,我明天去锦安开会,散会后我把这个报告给翟书记看,你不做的话,有你好瞧的。”

第二天,当彭长宜在锦安开完会后,他本想去看看翟炳德,顺便把吴冠的项目汇报给翟书记,这时,孟客走了过来,彭长宜急忙迎向前去,跟孟客握手,说道:“孟市长,孟兄,谢谢!”

因为周遭有许多人,彭长宜没有说明感谢的原因,但是孟客心知肚明,孟客说:“我没做什么,我后来听说了,是他的坚持和你的鲜血,才让他见了亲人们最后一眼。”

他们没有讨论老胡的事,寒暄几句分开了,因为有人把孟客叫走了。

彭长宜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去翟书记的办公室,如果他没有时间见自己,把这个报告给他放下,今天的会议,翟炳德只出席了一会儿,讲了几句话后被人叫走了,估计是有事离开了。

果然,翟炳德没在,他的秘书询问彭长宜有什么事,彭长宜把吴冠的这份报告交到了秘书手,说道:“如果有时间,请书记看看这个报告,我想先听听书记的意见再说。”

彭长宜的言外之意再明了不过的了,尽管这项工作是市长董兴在抓,但是次听吴冠话的意思,似乎董兴市长有呆不长的意思。

第1261章 哭老胡

所以,彭长宜这样说也是想讨个巧。

秘书接过报告,说:“放心,我一定交给翟书记看。”

彭长宜又去戴mi shu cháng那里坐了一会走了。

他借口有事,推掉了孟客和另外两个县长邀请的电话,其实,彭长宜是个很好在酒场应酬的人,也是很好交的人,他之所以不和其它县市的人聚会,主要还是因为目前三源问题很敏感,唯恐言多语失。

酒桌,彭长宜喜欢闹腾,喜欢搅酒,在平时,这可能不算什么,但目前他这个主持全面工作的特殊身份,如果再像平时那样折腾,会被人诟病,甚至被人误会,正如部长时刻教导的那样,越是在一些敏感的特殊时期,越是要低调,最好的办法是回家,闭门谢客。彭长宜当然用不着闭门谢客,他只要不去参加他们的聚会可以了。

彭长宜和老顾简单吃了一点饭后,他们回亢州了,其实,他吃完饭后很想去见一个人,不知为什么,每次来锦安,他都会想到她,但是由于种种原因,他又实在是不好去见她,他无法想象,在她笑靥如花的脸,如今该会有着怎样的愁苦?想了想,没有给她打电话,还是那个原则,尽可能少地轻举妄动吧。

在回去的路,老顾放着三国演义歌曲的磁带,突然,一首《哭诸葛》让彭长宜登时泪流满面……

“苍天啊,

你为何急匆匆将他交与秋风,

大地啊,

你为何急匆匆将他揽入怀。

情愿以死,

换他的生。

好率咱将士再出征。

鞠躬尽瘁,

谁能?

一生洁白谁人及?



苍天你太不公啊,

大地你太绝情!

空留下八阵兵图和瑶琴。



蜀国将交付于何人?

生生痛死蜀人心……”

自从得知老胡负伤住院到老胡的追悼会,直至把老胡妥善地安放在南方,彭长宜尽管也没少流眼泪,但是,那些眼泪,更多的时候是在压抑的情况下流的,他从来都没有为老胡痛痛快快地流过眼泪,可是,当“苍天啊”这三个字,被歌手哭喊出来后,彭长宜被震撼住了,那悲呛的哭喊,勾起了他对老胡的无限悲悯之情……

也许,老顾听见了他抽泣声,便伸手关掉了车载音响,说道:“老胡幸运,他走了这么多天了,要是知道你还这么伤心,九泉之下也安心了——”说着,把纸巾递给他

彭长宜听老顾这么一说,眼泪流的更欢了,他一边擦着泪,一边说道:“你不知道他有多么可怜……”

老顾:“那么多高级领导为他操心,也够风光的了,原来怎么没看出呢?”

是啊,在许多人眼里,老胡是一个看大门的,恐怕都没人正眼看他一眼,是因为这个,彭长宜更加觉得他这个人身有种特殊气质,既可怜,又可敬!

痛痛快快地位老胡流了一阵子眼泪后,彭长宜靠在座位,望着窗外,静静地出神。

窗外,已是秋色满目,万物枯萎凋零的季节了,彭长宜想起了江帆,想起了丁一,想起了徐德强,他甚至想到了叶桐,还有那个暗恋黑云的má zui师,又想到了锦安对三源班子到底要做怎样的安排,谁能来三源主政?

自从得知老胡负伤住院到老胡的追悼会,直至把老胡妥善地安放在南方,彭长宜尽管也没少流眼泪,但是,那些眼泪,更多的时候是在压抑的情况下流的,他从来都没有为老胡痛痛快快地流过眼泪,可是,当“苍天啊”这三个字,被歌手哭喊出来后,彭长宜被震撼住了,那悲呛的哭喊,勾起了他对老胡的无限悲悯之情……

也许,老顾听见了他抽泣声,便伸手关掉了车载音响,说道:“老胡幸运,他走了这么多天了,要是知道你还这么伤心,九泉之下也安心了——”说着,把纸巾递给他

彭长宜听老顾这么一说,眼泪流的更欢了,他一边擦着泪,一边说道:“你不知道他有多么可怜……”

老顾:“那么多高级领导为他操心,也够风光的了,原来怎么没看出呢?”

是啊,在许多人眼里,老胡是一个看大门的,恐怕都没人正眼看他一眼,是因为这个,彭长宜更加觉得他这个人身有种特殊气质,既可怜,又可敬!

痛痛快快地位老胡流了一阵子眼泪后,彭长宜靠在座位,望着窗外,静静地出神。

窗外,已是秋色满目,万物枯萎凋零的季节了,彭长宜想起了江帆,想起了丁一,想起了徐德强,他甚至想到了叶桐,还有那个暗恋黑云的má zui师,又想到了锦安对三源班子到底要做怎样的安排,谁能来三源主政?当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他自己都是一激灵……

显然,关于三源未来主政的人选问题,是不需要他操心的,但有些人和事,总是在不经意间从脑海里突然冒出来。

前些日子,彭长宜给叶天扬打过一个电话,问过叶桐的情况,叶天扬只是说她一切都好,学习很顺利,也许,作为父亲,他知道的只是这些,尽管他从叶天扬那里要了叶桐的联系方式,但始终都没有跟她联系过,也许,他和叶桐都需要时间来放下。

有的人和事能放下,有的永远都放不下,说丁一吧,他始终把她藏在心灵深处的某个角落里,从来没有忘记过她,有好几次,彭长宜不放心,都想去阆诸找她,反过来想想,人家都不在意你,你何苦呀?作为朋友交往,也总不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啊?他江帆是这样,丁一又是这样,难道,他们心里都没有他这个朋友吗?

老胡也跟自己玩失踪,但是老胡玩失踪彭长宜能理解,老胡有自己的苦衷,有他认为的不方便,在老胡的内心深处,他始终都在保护着一个人,唯恐因为自己的身份给这个人脸抹灰,所以,他大都时候都是默默的把自己藏起来,哪怕对曾经的老部下,哪怕对彭长宜这样的挚友。

第1262章 “窍”

老胡这样做,不光是为了他要保护的人,也是为了战友们留下的那些孩子和家属们,因为老胡知道,只有樊良走稳、走好,他和那些孩子们才能安好。

这是一种大爱,是一种深沉的爱,是当今这个社会鲜有的爱!

一想到老胡默默的付出,彭长宜的心疼,这是一个多么好的人啊!苍天的确是不应该过早地把他交与秋风,大地的确不应该这么急匆匆地他揽入怀……

歌者还在如泣如诉地唱着,彭长宜也是百感交集,这首歌,与其说是哭诸葛,不如说是彭长宜在哭老胡。

老顾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见他的双眼红红的,说道:“长宜,别伤心了,不是有句话叫死者长已矣吗,老胡他去那边过日子去了,你哪,也要把这边的日子过好,多想想三源,多想想工作吧。”

彭长宜一愣,不由地看了老顾一眼,他似乎从老顾的话里听出了某种弦外之音。在他的印象,老顾是很少说这种话的,他从来不参政。难道,老顾也意识到了什么?刚才那个念头又怪异地冒了出来。

有的时候,某种念头一旦从脑海跳出来,很难压下去了。谁来主政三源?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来都没有琢磨过这个问题,他始终认为,那是级的事,级派谁来,是不会征求他的意见的,他只需要像部长嘱咐的那样,做好自己行了。但是今天,这个问题却是那么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顽固地侵扰他的神经,他很怪,自己怎么想到了这个问题,又怎么这么固执地想这个问题。

自从邬友福被双规彭长宜主持县委和县政府全面工作以来,他从没有想过谁来三源主政的问题,他只想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超出这个范围的事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而且,部长也是这样告诫他的,但是,这个念头一旦蹦出来后,他按不下去了。

有人说,当一个人长期处于一种混沌、疲倦、努力与枯燥相伴随的时候,头脑往往会突然间涌现出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这个念头其实也是人的脑海的“窍”,当人成长到一定阶段才会产生窍,当这个“窍”出现的时候,随之而来的往往是自己某扇心门的打开,这扇心门之所以打开,很多时候不是刻意的,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结果。

人为什么会成长?本质是因为你正面临一个没有越过的坎,这道坎区隔了昨天的你和明天的你,也正是因为“坎”先于你的存在,你要迈过,必须要成长。所以,成长,是坎的代名词。但不是所以成长起来的人都能迈过这个坎,这需要有很好的悟性,有很好的社会人脉已经自己过得硬的竞争能力。

做官,要有作为,要有担当,做人也一样,不要怕担责任,不要怕担风险。做官,要从“山在哪里”到“山在那里”,继而翻山越岭。

一个人的成长和成熟,往往不是个体行为,而成功,却往往发自于个体,发自于个体的主观能动性,尽管是一件小概率事件,但许多人趋之若鹜,其,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实现。

只是这世界,有萌芽有成长,有出发有可能到达。像山里的人总想去山外面去看看,像很多人在童年的时候喜欢在江海或者小河里放走一只纸船那样,总是希望它能够漂得更远一些……

每个人的基因,都存在一个推开“门”的种子,只是在这个过程,有的人会爬得更高,是为了看得更远,而有的人则单纯是为了被别人看见,这是区别。

想到这里,彭长宜突然说道:“老顾,下一个出口掉头,回锦安。”

彭长宜重新回到锦安,当老顾把车停在了锦安常委楼前的时候,彭长宜看了看表,他长长出了一口气,掏出电话,给翟书记的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翟书记接的:“哪位?”口气里带着一种权力特有的威严。

“翟书记,我是长宜,我散会后有一份项目报告给您的秘书了,想让您看看,听听您的意见。”

翟炳德说:“我正在看,你走了吗?”

彭长宜立刻说道:“没有,您要是有时间,我去。”

翟炳德没有思索,直接说道:“来吧。”

彭长宜一听,对着前面的后视镜,双手搓了搓了脸,又找出一把塑料梳子,梳了梳头发,这才下车,快步走向常委楼。

秘书已经在门口等候他,秘书小声说道:“书记正在看。”

彭长宜进来后,翟炳德没有抬头,他果然正在低头看那份报告。

秘书给彭长宜倒了一杯水后走了出去。

彭长宜坐在沙发,看着翟炳德,翟炳德看得很认真,不时把前边看过的翻过来重新看,彭长宜暗暗埋怨吴冠,给领导看的东西弄这么复杂干嘛?翟书记哪儿看完了?静静地坐在这间办公室里,彭长宜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他后悔自己来早了。

这时,听翟炳德说道:“午跟谁聚的?”

彭长宜一愣,扭过头看了一眼书记,见书记仍然在低头看着报告,在他愣神的功夫,翟炳德把眼睛从眼镜方抬起,说道:“问你哪?”

彭长宜这才赶忙说道“谁都没跟,我和司机吃的张记卤煮火烧。吃完后转了转,想回去着。”

“那怎么没回去?”

彭长宜笑了,他感觉书记这话问得较矫情,说道:“来锦安一次不容易,有些想法也想单独跟您汇报一下。”彭长宜没有说是关于报告的想法还是别的什么想法。

翟炳德看着他,摘下眼镜,说道:“哦?你有什么想法?”

彭长宜的心咚咚地跳开了,但是表情依然镇静,不慌不忙地说:“您看完报告再说吧。”

翟炳德收回目光,又往后翻了翻,说道:“这个项目你考察论证了吗?”

第1263章 宏伟想法

彭长宜说道:“是的,自从我有了这个想法后,激动了好几天都睡不觉,总想着这事。”

翟炳德说:“三源这个废水库在什么位置?我怎么不知道?”

彭长宜站起身,走到他的办公桌前面,把那份报告翻过来,指着最后封底的地图说道:“在城西,距离城区四十多公里的位置,三面环山。”

翟炳德说道:“城西位置?离葛二黑的私人会所多远?”

彭长宜一愣,心说,翟书记不知道废水库,却知道二黑的私人会馆,说道:“二黑的私人会所偏西北一些,这个地方偏西南一些,但是如果按照第一期2500的规划,二黑的私人会所不在这个规划范围,二期规划偏向水库的西南方向,那里有一片丘陵地带,高尔夫球场建在这里非常合适,所以,二期规划也碍不着他,但是到了第三期和第四期,把这个区域全包括进去了。”

翟炳德突然说道:“长宜,如果把二黑的公判大会放在三源,你的意见如何?”

对于这个问题,彭长宜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的脑子快速转动着,说道:“放在三源,会有一些积极因素,如,有利于三源下一步的招商引资工作,有利于稳定三源的社会治安,有利于安抚那些长期受到他们欺压的百姓和矿主们的心,有利于树立正气,打击邪恶势力,不利因素吗……似乎没有什么,因为,三源百姓和那些外地来的投资者,对这股势力早深恶痛绝,毫不夸张地说,把他们抓起来是大快人心。”

彭长宜说到这里意识到,发展地方经济修路铺桥是政绩,打击黑恶势力,反腐倡廉同样是政绩,锦安市委在省厅的配合下,干净、彻底地断掉二黑黑恶势力团伙,在全省甚至全国都引起了广泛反响。

翟炳德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报告,不再说这个问题,而是接着问道:“现在三源是不是在某些方面受到了影响?”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影响肯定会有一些,不过是暂时的,等他们的问题水落石出后,我想把三源宾馆推向社会,公开招标。另外,那次外阜投资者大会,效果也不错,我也想等宣判完后,借这个东风,对那些金属非金属小矿山进一步治理整顿,采取“关闭、整合、整改、提升”等措施,依法取缔和关闭无证开采、不具备安全生产条件和破坏生态、污染环境等各类矿山尤其是小矿山,全面提高矿山安全生产水平和安全保障能力,促进矿山安全生产形势持续稳定好转。”

翟炳德说:“次无名尸案子出现后,你们不是整顿过了吗?”

彭长宜说道:“是整顿过一次,但是那次工作做得的不细,另外当时阻力很大,您也知道,有的领导非常注重矿山经济,担心整死了。所以,那次从到下也只是梳理了一遍。我在那次外阜投资者的大会已经讲了这层意思,三源,需要借助外阜的资金发展,但我们需要的是那些遵纪守法严格按照国家有关政策办事的投资者,对那些没有经过正规设计、开采工艺落后、装备水平低下、安全保障能力严重不足的金属非金属小矿山,对一些无证无照或证照不全,千方百计逃避打击治理、继续非法违法进行生产和经营、干扰破坏正常的矿产资源开发秩序和市场经济秩序的,对一些以探代采、超层越界开采、违规排放等问题严重、隐患丛生的小矿山,永远都在我们的打击范围,无论将来谁主政三源,这个原则不会改变。”

翟炳德听后点点头,忽然说道:“次治理整顿是不是财政的日子好过了?”

彭长宜一愣,随即说道:“我们的确加大了处罚力度,一些违规开采的小矿山,当你使尽一切手段都无法进行遏制的时候,我的原则是狠狠地罚,罚他肉疼了,罚他倾家荡产揭不开锅吃不饭后,他不干了。翟书记,那些罚款全部交财政了,不然拿什么修路啊?我次跟您汇报过,今年,几乎乡乡都有修路任务,有两条sān ji公路在修,还修了两条矿山专用路,这么大的修路力度,这些罚款,也解决了燃眉之急啊!”

翟书记说:“所以,你是不是吃到甜头了,还想着进一步整顿?”

彭长宜不知他这话的真实意思,说:“倒不是为了罚款才整顿,您该有体会了,矿山只要出事,不是小事,吓得人眼大眼小的,不治理不行啊,这帮矿主们,眼睛只盯着钱,真是不管矿工的死活,所有的法律法规不顾,为了长治久安,有时候治理整顿也是必须的。”

翟炳德看着彭长宜,眼睛流露出赞赏的目光。他放下矿山这个话题,又说道:“目前干部们情绪怎么样?”

“现在基本趋于稳定,只是缺位现象较严重,有些副职不敢放开手脚工作,怕将来费力不讨好,有等待观望的心理,这个问题,我是什么时候开会什么时候强调,我说,你们有思想顾虑我理解,但是请你们看我,什么时候我不干了,坐等新的领导来,你们也别干了,我也不要求你们干,但是,如果我都在干事,甚至在找事干,你们也别闲着,我也不会让你们闲着,三源的一草一木我都拿不走,你们更没有理由不干事了。”彭长宜振振有词地说道。

“这样说管用吗?”

彭长宜笑了一下:“管用,经常敲打能不管用?既然能在干部岗位工作的人,应该说都是有一定政治觉悟的,看怎么去敲打他们了,反正我是这样想的,我不闲着的时候,谁也别指望闲着,我不许可。”

翟炳德点点头,说:“今年三源尽管是多灾多难,但也做了不少工作,修路、旅游,还有你这个天鹅湖景区规划,长宜,这个项目是个大项目啊,你能把握住吗?”

第1264章 市委书记的痛苦

彭长宜一时还不能揣摩出翟书记指的是什么,但是关键时刻他懂得展示自信,说道:“没有问题。 您说得对,对于三源,这的确是个大项目,一个投资者是完不成这样规划的,所以,我准备向市委打报告,想成立一个农业技术产业观光园区,有些具体想法,我会以书面报告和口头汇报的形式,跟市委进行专题汇报。”

翟炳德看了他一眼,没有表态,但却点了点头。

“你那天跟着去南方了吗?”翟炳德又跳过一个话题,进入到了另一个话题。

彭长宜的脑子也在急刹车,本来,他还想继续阐述有关天鹅湖景区规划的一些想法,不想他又进入了另一个话题,赶紧放下天鹅湖,立刻聚拢有关“南方”的一些事情。

翟炳德见彭长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又补充道:“是去南方老胡安放骨灰的事。”

其实,彭长宜早意识到他问的是这事,只是他在思忖是否告诉他窦老的事。窦老来三源举办电影开机仪式,彭长宜跟他有过汇报,只不过彭长宜只是泛泛地说了剧组来三源拍外景这件事,没有跟他说得太详细,不知翟炳德是否对了号。

他想了想说道:“我跟着去了,那天南方的天气有些不好,天下着雨……”

彭长宜边说边用眼睛观察着翟炳德,见翟炳德低着头,似乎还在看手里的报告,但是很明显,他的眼睛停在报告,但是他并没有看,而是在听彭长宜说。

彭长宜明白,他早晚都是要问的,索性说道:“我们那天下了飞机,他曾经呆过的部队还为他搞了一个小仪式,官兵们冒雨站在机场外面,来接老胡……我们下飞机后,直接奔了营房附近的一座大山,是在那里,把他的骨灰撒了下去……”

翟炳德摆了一下手,说道:“好了,今天到这儿吧,我有点累了……”说着,他站起身。

彭长宜看见翟书记的眉宇间有了痛苦,赶紧站起来,说道:“好,您休息一下吧。”说着,往出走。当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翟炳德说道:“长宜,整理老胡遗物的时候,他没有东西要交给我吗?如写给我的信?”

彭长宜站在门口,说道:“信?”

翟炳德回过身,说道:“在他临终前,我跟他说话,他跟我划了一个写字的动作,我当时想他是不是给我写信什么的。”

彭长宜恍然大悟,老胡当时这个动作他也看到了,但是去开追悼会的时候,他也没见胡嫂有什么信件要彭长宜带回来呀?他摇摇头,说道:“这个,我不知道。”

翟书记点点头,转过了身去。

彭长宜走出了常委楼,当他坐车回去的时候,他舒了一口气,他想起老胡当时看他,又看翟炳德的神情,那神情有着明显托付之意,但是没有引起翟炳德的注意,他只注意了老胡那个写字的动作了。

不管怎么说,彭长宜半路回头,向翟炳德汇报了这一段的工作和想法,尽管看不出主观的故意,但也算是向领导间接地传递出自己的想法,不能肯定的是,翟炳德是否读懂了他的意思?

领导的智慧无法超越!他忽然想去吴冠讲的唐僧的故事,他这样在领导面前极力表白自己,本身有着很鲜明的目的性,只是彭长宜做得较巧妙罢了,他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出于对自己正确的评估。

如果自己在三源呆一届两届的,是领导不提,自己都会主动向领导表示想法的,彭长宜认为自己做的很自然,也很得体,既表达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也没有让领导心生反感,至于最终的结果,不是自己所有掌控的了,对于自己曾经努力过的事,即便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他也不会后悔的。

事实证明,彭长宜半路回来是对的,因为,他推开门的种子最终得以发芽、开花、结果。

丁一这几天除去完成爸爸交给她的艰巨任务外,是养精蓄锐,备战阆诸市电视台的主持rén dà赛。

写字,的确能让人暂时忘记愁苦和伤痛。丁一气色渐渐有些恢复。

那天下午,丁一没有让爸爸陪她去电视台报名的,而是自己去的,来到报名处的时候,当丁一说出自己的名字时,负责报名登记的人告诉她,已经有一个丁一在这里报名了。

当丁一把自己的简历递去的时候,那个人对照了一下,说道:“你已经报名了,不用报了。”

丁一纳闷,是谁给自己报的名,难道是岳素芬?

想到这里,她问清了阆诸人民广播电tái bàn公的楼层,找到了岳素芬。

岳素芬见到丁一有些喜出望外,她立刻把她拉入自己的办公室里,对这个曾经的小同事问长问短。

不知为什么,见到岳素芬的那一刻,丁一说不出话,眼圈红了。

随着她关切的询问,过去的时光,一下子充满了丁一的脑海,历历在目,她知道,亢州的一切,是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被忘却的,只是见到岳素芬都能勾起她这样强烈的回忆,而且这样激动,这是她没有料到的,也是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

丁一感到自己有些失态,她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流出,站起身来,来到窗前,故意装出好的样子,打量着窗外。

岳素芬见她只是笑,不说话,说道:“小丁,我那天还想给你打电话呢,想让你报名参加主持rén dà赛。”

丁一一听,愣住了,她慢慢回过头,说道:“岳姐,你没有替我报名?”

岳素芬说道:“我没有,报名必须本人来,别人是不能代替的。”

丁一怪了,说道:“我是来报名的,可是工作人员说已经有人替我报了名,我还以为是你呢?”。

岳素芬想了想说:“我知道是谁了。”

“谁?”

“小飞。”

“小……飞,你是说贺鹏飞?”

“是的。”

“怎么会?他怎么知道我来不来参赛?”

第1265章 一直不死心

岳素芬看着她,说道:“没错,肯定是他,那天他来着,说是来看同学,我估计是那天报的名。 ”

丁一说:“他的同学是谁,兴许我认识?”

“于笑然。”

“于、笑、然,我不认识,大学里没有这么一个同学,也许是他学时期的同学。”

岳素芬说道:“你等等,我打个电话。”

岳素芬说着,低头看着玻璃板下的内部通训录,然后拨了一个号码,接通后说道:“你好,找下于笑然。歇班了?好,再见。”

丁一看着岳素芬,岳素芬说:“笑笑,是我们对她平时的称呼,在电视那边主持一档幼儿节目,我是小飞的表嫂,她是小飞的表妹,至于是什么时候的同学我不知道了,她我早一年调来。”

丁一笑了,说道:“岳姐,是笑笑帮我报的名?”

“有可能是小飞搞的鬼,这小子对你一直不死心。”岳素芬说着按下免提,拨通了贺鹏飞的电话。

丁一有些尴尬,说道:“岳姐,不用……”

她的话还没说完,里面贺鹏飞接通了电话。

“小飞,你在忙吗?”

听贺鹏飞杨声说道:“表嫂,不忙,你说。”

“小丁在我办公室,想参加主持rén dà赛,今天特地回家报名来了,可是被告知有人已经替她报了名,是不是你干的?”

贺鹏飞在里面嘻嘻笑了两声,说道:“呵呵,是我。”

“你呀,给人家报了名,也不告诉一声。”岳素芬埋怨道。

贺鹏飞说道:“我本来想今天回家,晚去她家,告诉丁教授。”

“你今天回来?”

“是啊,表嫂,你把话筒给小丁,我跟她说几句话。”

岳素芬说:“好吧。”说着,拿起话筒,取消了免提键,递给了丁一。

丁一有些不好意思,接过话筒说道:“鹏飞,谢谢你。”

贺鹏飞听了这话,稍稍沉了沉嗓子,说道:“丁一,我给你打过无数电话,你都是关机,我想去你家老房子找你,又怕打扰你,还好,你终于肯出门了,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丁一看了岳素芬一眼,说道:“我没事,挺好的。”

贺鹏飞叹了一口气,说道:“丁一,对不起,我替你做主报了名,你不怨我吧?”

丁一笑了,说道:“怎么会,我刚才表示感谢了。”

贺鹏飞又说:“那天表妹找我有事,我去他们单位了,当时看到他们大门口贴着海报,我问了下情况,让她陪着我去报名处,给你报了名,本来我今天晚回家,想先把这事告诉你爸爸,呵呵,没想到,你自己主动来报名了。好,太好了。”

丁一笑了,说道:“鹏飞,再次表示感谢。”

贺鹏飞说道:“丁一,你在表嫂那里等我,我马回去,晚我请你们吃饭。”

“呵呵,不用了,要请也是我请,感谢你给我报了名。”

丁一原本是客套话,没想到贺鹏飞却说:“那好,丁一,不瞒你说,我这个月买了一台电脑,把所有的钱都花光了,连饭都吃不了,你请我合适。”

丁一笑了,想了想说道:“我先问问岳姐,如果她晚不方便改天……”

“你不能反悔,她方不方便你都要请我,要说话算数。”

丁一笑了,说道:“好,那我们在这里等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放下贺鹏飞的电话,岳素芬给丁一沏了一杯咖啡,立刻,满室散发了咖啡特有的浓郁香味。

岳素芬定定地打量着她,半天才说:“小丁,你瘦了。”

丁一笑了,说道:“我哪敢胖?”说着,用小勺搅了一下咖啡,想喝一口,又烫。

岳素芬说:“还回亢州吗?”

丁一抬头看着她,没有说话,心想,可能岳素芬知道自己的事了。

果然,岳素芬说道:“我都知道了,听说你请了长期病假,是温部长代你请的,我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你的电话都是关机。”

丁一笑了一下,说道:“现在身体没事了,但是我爸他担心,不让我回亢州了,如果我在阆诸找不到工作,还得回亢州,因为我要班吃饭呀。”

岳素芬见丁一表情里有故作的轻松,叹了口气,说道:“小丁,有些事你不愿说我也不问。如果你这次参赛获得名次,肯定会被电视台留下的,这对你是个机会。你要抓住,好好发挥,好好表现。”

丁一说:“我爸爸也这么说,弄得我好紧张。”

岳素芬说:“我是认真的,没问题,我相信你的实力。”

丁一说:“我心里没有底,阆诸卧虎藏龙,尤其是有京州大学本部在这里,有那么多新闻系和广播电视专业的学生们,他们一来,把我这半路出家的和尚下去了,在他们面前,我是什么实力都没有了。”

“你要有信心,那些学生可能你年轻漂亮,也可能你专业,但是他们没有从业经验,报名简章里还有这么一条,有从业经验者优先考虑,所以,你要鼓起信心和勇气。”

丁一说:“我那一点经验还叫经验,可能也面对镜头脸皮他们厚这一点优势吧。”

岳素芬笑了,说道:“脸皮厚也是优势,如果面对镜头紧张羞涩,那评委打分肯定不会高过你这厚脸皮的。对这次报名的人员构成我一点都不知道。我调到广电局后,一边在电台这边,尽管电台和电视同属一个单位,但你知道,电台相对于电视闭塞的多了,电视那边的事几乎什么都不知道,人还认不全呢,改天打听一下。”

“谢谢岳姐。”

岳素芬又定定地看着她,说道:“小丁啊,小飞……”

“呵呵,对了岳姐,他说让我请客,你说咱们去哪儿?”丁一截住了她的话。

岳素芬乐了,说道:“我晚不去了,你们俩去吧。”

丁一一听,说道:“那怎么成,你要是不去,我不请他了。”

岳素芬说:“我晚要给一老一少做饭,我拿什么跟你们呀?你们现在正好可以享受打好的青春时光。”

第1266章 又见贺鹏飞

丁一垂下眼睛,低头去喝咖啡。

岳素芬见丁一有心事,说:“小丁,我知道有些话你不愿听,不过我还想说,你爸不让你回亢州你别回去了,在阆诸,怎么都能找到工作,即便电视台不行,还能找到别的工作,你有学历又年轻,还怕找不到工作?”

丁一抬起头,说道:“眼下,除了电视,我不会干别的。”

“呵呵,你太低估自己了。”岳素芬打量了她一眼,说道:“说说看,这段时间在家干什么?”

丁一说道:“我呀,被我爸爸抓了差,天天在他的压迫下写字。现在,除了写字还是写字。”

“哦,为什么呀?”岳素芬笑着问道。

“他要办书法展,也逼我写字。”

“哦?你爸是大书法家,他要是办画展,我们是要报道的。”

“他不在这里办,是去北京办。”

她们俩人正说着话,岳素芬办公桌的电话又响了,岳素芬拿起听筒,刚“喂”了一声,随后哈哈地笑了,看了丁一一眼,对着话筒说道:“我告诉你啊,我可是你更加期盼晚能有人请我吃饭。放心,她不请你我请你,哈哈,好好,她不会走的,正格的了,你帮她报了名,她正发愁没有机会感谢你呢,哪能说好的事违约呢?我们等你,你抓紧回来是了。”

丁一笑了,说道:“他从省城到家,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咱们还真等他呀?”

岳素芬眼睛一瞪,说道:“你什么话,现在小飞已经在半路了,一听你请他吃饭,高兴的连班都不了,放下手里的事往回赶。”

丁一笑了,说道:“呵呵,好,没问题。”

贺鹏飞果然在一个半小时后赶了回来,当他在楼下给岳素芬打完电话后,岳素芬笑着对丁一说道:“走吧,他在楼下等咱们呢。”

晚,岳素芬照例是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后,提前离开了。丁一不知她是故意为之还是有意将时间留给她和贺鹏飞。

贺鹏飞看着丁一,说道:“丁一,你前些日子不但把你父亲吓着了,也把我吓着了,真的。”

丁一看着贺鹏飞那炙热的目光,低下了头,她说:“鹏飞,咱们不说我好吗?”

“行,那说我。”

丁一笑了,说道:“电视台那个于笑然是你同学?”

“不是,是我远房的一个表妹,我小三岁,对外总是跟别人声称我是她同学,久而久之我也成了她同学了。”

丁一笑了,说道:“我说要是高和你大学时期的同学我该认识。但是这个名字没有听说过。”

贺鹏飞说:“我听说你们那里的江市长去支边了?”

丁一有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贺鹏飞同志——”

贺鹏飞笑了,端起啤酒杯,碰了一下她的酸奶,说道:“丁一同志,对不起——”贺鹏飞喝了一口,放下酒杯,看着丁一,说道:“丁一,我一直有个愿望,是想做你的男朋友,想给你快乐,想保护你,想和你一起乐,一起痛……”

贺鹏飞本来想放松自己表达的心情,想尽量制造出一些幽默气氛,使丁一不要那么敏感,对他也不要那么紧张,但他天生不是一个幽默高手,说着说着,语气深沉了起来。

丁一看着他,笑了,说道:“你什么时候也练得会耍嘴皮子了,是不是喝多了。”

贺鹏飞说:“不多,我和表嫂俩人才喝了一瓶啤酒,对了丁一,我现在正在死命学喝酒。”

丁一瞪大眼睛看着他,说道:“为什么?还死命?”

“丁一啊,你不知道,男人如果不会喝酒,会被女孩子认为缺乏一种英雄气,或者是阳刚之气吧,所以我正在学喝酒,不过每次和同事出去都喝多了,看来,我的确天生不胜酒力。我一个很要好的同事,他跟我说,解决失恋最好的办法是喝酒,喝晕乎后倒床大睡,醒来后不那么心痛了。我也曾经尝试他说的那种感觉,但是不行,人家喝了酒后睡觉,我是喝了酒后不但睡不着不说,反而兴奋,敲了这个门后敲那个门,后来他们都不敢让我喝酒了,最起码是不敢晚让我喝了,因为我喝了酒后不让他们睡觉,哈哈。”

丁一看着他故作轻松地说道,心里有些不说滋味。尽管贺鹏飞没有什么让她挑剔的地方,但是爱情这东西是不能勉强的,勉强对于自己来说是痛苦,对于别人来说是不尊重,她想了想说道:“鹏飞,我……真是对不起,你真的不要在我身浪费时间了,我们是……”

贺鹏飞冲她摆了一下手,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不是要说我们是同学的关系,呵呵,丁一,你别那么敏感行不行,不要搞自己把别人搞得那么累行不行,我说我的,你愿意听听,不愿意听不要听,不要总是提醒我咱们是同学关系。那次下着雨,从你们单位回来后,我一人开着车,冒雨在高速路行进,那个时候我告诉自己,我们可能这辈子都做不成别的关系了,像你说的,我们是同学。我已经不再奢求我们能有什么进一步的关系了,我原来认为,在你往回调的这个问题,我能帮到你,但是,在这个问题,我和我父亲……”

“鹏飞,我理解,不说这个问题好吗?”

贺鹏飞睁着微红的眼睛,看着丁一说道:“丁一,尽管我劝丁教授说要给你时间,其实我心里……”他顿了顿又说道:“我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也不去探究在你身发生了什么,关键是分别了这么多年后,再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我心目的样子,这一点让我既幸运又欣慰,我,还是那句话,给你时间,给你充分的时间考察、接受我,我有足够耐心和信心等你。你说,我这样定位行吗?”

听了这话,丁一低下了头,贺鹏飞这句话让她有些感动,尽管贺鹏飞跟自己是同龄人,但是他的胸怀要超过他的年龄。

第1267章 被他抱在怀里

她抬起头,看着贺鹏飞说道:“鹏飞,我谢谢你,谢谢你的理解。 但是,真的但是……”

贺鹏飞冲她摆摆手,说道:“丁一同志,有些话不能总说,说一遍够了,对于你,说出来是表明立场和观点,但是对于别的同志会是不一样,所以,别说了,我心里有数还不行吗?记住,以后再见面,如果非要你再次地反复地重申的话,你只许重复一遍,不能有第二遍,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只能听一次,好吗?”

丁一有些不好意思,红润的唇慢慢弯起一个月牙状,最后慢慢开启,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她歉意地笑笑,说道:“对不起,以后保证一次都不说了。”

看着她带着羞涩的歉意表情,贺鹏飞有了一种冲动,冲动的想将她抱在怀里,想给这个正在饱尝痛苦的心爱的女孩力量和关爱,但是他不敢,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做出什么过激动作的话,那么他贺鹏飞可能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于是,他推开了喝剩的半杯酒,自言自语地说道:“这酒不能喝了,酒壮怂人胆也不行。”

丁一听了咯咯笑了。

贺鹏飞痴痴地看着她,她的笑,在他眼里有着无限的美好,这样的笑,应该绽放在她美丽的脸,可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少了这种笑,尽管他不完全清楚,但是他坚信,和爱有关。

不久,备受社会广泛关注的葛氏黑恶势力犯罪团伙的审判大会,在三源体育场召开。

偌大的体育馆内,座无虚席,数千名干部群众参加公判大会,在体育场的外面,不时还能听到老百姓自己燃放的炮竹声。

在后来的新闻报道,是这样描述这次大会宣判内容的:“葛氏黑恶势力犯罪团伙,长期以来为非作歹,祸害百姓,严重影响社会和谐稳定,人民群众无不深恶痛绝,在这次矿山恶性械斗,造成两死一百多人受伤的严重局面。今秋以来,在级政法机关开展的打黑除恶行动,该犯罪团伙成员纷纷落入法。公判大会,团伙头目葛建国,被以组织领导黑恶势力团伙罪、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开设赌场罪、非法持有qiāng zhi罪、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罪等多项罪名,依法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其他20余名团伙成员分别被以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流氓罪、寻衅滋事罪、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罪、敲诈勒索罪、强买强卖罪、妨碍执行公务罪、窝藏包庇罪等罪名,依法判处无期徒刑和20年到1年不等的有期徒刑。该犯罪团伙所涉及到了另外一些人的案件,也正在审理。”

早在锦安市做出关于在三源召开公判大会决定的常委会,还讨论通过了另一项决议,那是完善三源县委、县政府班子的决议。

讨论研究完公判大会一系列有关决定后,翟炳德把手里的笔放在笔记本的夹缝里,然后合笔记本,这个动作是大家非常熟悉的,每当他有这个动作时,预示着会的结束,于是,其他常委也都纷纷扣笔帽,合笔记本,把笔别在本的封皮。只等待着翟炳德说散会。

但是,这次翟炳德出乎意料,没有说散会,却说道:“既然公判大会要在三源召开,那么我们再用些时间,讨论一下三源班子的问题吧,这个问题也拖了这么长时间了,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这样,三源的干部也好名正言顺地配合工作。”他低下头,捏了捏合的笔记本的一角,没有闭合的笔记本因为他这个动作,被迫闭合了一下,他抬起头,继续说道:“自从邬友福被双规后,三源班子出现了一段时间的空缺,但是,三源的工作并没有因此停滞下来,继续按部班地往下推进着,三源的干部队伍也很稳定,人心很齐,一心扑在工作,使各项工作没有因为人事的动荡而瘫痪,而停止不前,社会局势也很稳定,没有因为给二黑的事件受到影响。经过这次大地震后的三源,能出现这样稳定、安宁、积极向前迈进的局势,是很难得的,应该说这里面彭长宜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彭长宜功不可没!”

说到这里,翟炳德没有给大家思考的时间,紧接着说道:“所以,我提请常委会讨论研究,由彭长宜同志接任三源县委书记的职务,康斌同志接任三源县的县长,三源县委副书记和三源其他职务的人选请同志们再进一步讨论决定。”

他说完后,会场出现了片刻的沉默。

这个沉默现象,早在翟炳德意料之内。他事先也是经过充分的思忖和准备才做出的这个决定,他事先没有和任何人商量,甚至连一向配合默契的谢长友都没有说过,更别说市长董兴和其他常委会的成员了。

他这个提议,看似是在研究三源公判大会的事后随意提出的,但却是翟炳德经过一段时期以来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三源县委书记之所以空缺了这么长时间,他也是在思考、观察。按说,有的是县委书记的人选,组织部有一大批处级和后备干部的名单,但是,县委书记,一方诸侯,往往在这个问题,地方组织还是较谨慎的。

樊良、邬友福在某种程度已经造了相对的独立王国,他不能捣毁一个再造一个。

彭长宜是个肯干事,勤干事,善于干事的干部,如今,这样的干部不多见,但是,他由于资历浅,唯恐提出后会遭到大家的微词。

在是否提拔彭长宜这个问题,翟炳德也是颇费了一番思量的,首先,彭长宜的成长背景,始终有一个人的影子贯穿始终,那是王家栋,王家栋的身后,又是樊良的影子,这不得不让翟炳德有些心不甘。如果单单凭彭长宜这个人,兴许他也不会犹豫这么长时间。

第1268章 独特的执政魅力

彭长宜在基层干部,的确是佼佼者,在这个干部的身,的确有着别人无法拟的执政魅力,他所散发出的独特的执政魅力,有的时候翟炳德解析后,也经常忍俊不住。

但是如果不提彭长宜,又唯恐樊良对自己会更加偏见,有消息透露,樊良准备往省里调,早知道他有如此野心,当初不该跟省里提议让他调走了,应该让他窝在锦安,尽早给他在rén dà或者政协安排一个职务,那样,你是一匹被绊住马腿的千里马。

当时,他想整治一下亢州,挪走樊良,但是江帆在的这几年,丝毫没有起到该起的作用,钟鸣义有点意思,却也陷在了江帆和王家栋的合围,最后,败走亢州。樊良和王家栋不可能没有问题,只是,现在的王家栋会忍,一时还真找不到可以zhi fu他的武器,他坚信,只要揪出王家栋,必定拔出萝卜带出泥。

但如今的王家栋,狐狸还狡猾,凡是出格的话和担责任的事,他一句也不说,一事也不做,跟缩头乌龟一样,躲进厚厚的壳里,让你一时抓不住把柄。

彭长宜尽管是樊良阵营里的人,但是他对这个年轻干部的欣赏,超越了个人成见,而且这个干部对自己也是敬重有加,关键之关键,是老首长临终时那个托付的眼神,他当时完全领会了老首长目光里的意图,可贵的是,彭长宜没有因此而沾沾自喜,他意识到老胡这个目光含义的情况下,唯恐老胡说出什么让他这个市委书记难做的话,竟然红着脸退到了后面。

彭长宜不想以这种方式得到他翟炳德的关照,这让翟炳德有点小小的失落,好在彭长宜识时务,以汇报工作的形式,向他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愿,这又让翟炳德很受用,加之彭长宜和老胡、窦老、樊良等一干人的关系,更主要的是彭长宜这个人重情重义,另外他不像江帆那么清高,死要面子活受罪,较会协调方方面面的关系。为了体现自己海纳百川的气度,他也要提拔选用彭长宜。

鉴于这么多方方面面的关系,翟炳德才下定决心要重用彭长宜。尽管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但在常委会,他却是以这样一种随机的方式,提出自己的建议。

大家一听,市委书记定了县委书记和县长的人选,别人还能说什么?董兴耷拉着眼皮,按惯例,书记在会抛出一个想法,如果没有大的偏差,他这个市长该是捧哏的角色,但是,人事问题向来都是翟炳德一言堂惯了,他也懒得表态,主要职位他定了人选,那些次之的位置也没有什么吸引力了,毕竟三源是个贫困县,山高路远。

谢长友看着市长董兴,所有人也都看着他。

翟炳德又说道:“大家议议吧?”

董兴这才抬起头,身子往后靠了靠,说道:“我的意见还是从他们内部产生吧,对于贫困县干部的选拔,还是以当地为主。这也是我们的组织原则。”

谢长友一见市长董兴直接绕过了翟炳德对彭长宜和康斌的安排,放摆着是同意了书记的提议,他也说道:“我同意翟书记对彭长宜和康斌两位同志的提请,尽管彭长宜在县长位工作时间不太长,但是这个干部基层工作经验丰富,敬业,肯干,尤其是来到三源后,他的工作成绩有目共睹,而且能在三源经受了这么一次大震荡后,在主持工作期间,表现了一个优秀干部应有的品质和超强的掌控全局的工作能力。康斌同志在这次事件,也表现出了极强的党性原则,和彭长宜紧密配合,对稳定三源局势也做出了积极努力。我相信这两个人掌控三源党政局面,一定的错不了。”

常务副市长岳筱等其他几位常委成员也都表示了同意翟书记对三源dǎng zhèng yi bǎ shou的提议。

翟炳德说:“那大家议议副书记的人选吧?”

岳筱说道:“我同意董兴市长的意见,本着选拔当地干部的原则,副书记这个职位是提议一个人,那是副县长陈奎,这个人一贯是不声不响,也很有原则性,应该能很好地配合彭长宜和康斌的工作。”

市长董兴看了一眼岳筱,按说,还轮不到他提议人选,毕竟市长和副书记都没有提出具体人选,但是他却越过所有的人,第一个提出具体的人选。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不再言声了。

谢长友说道:“既然是副书记人选,还是从县委口考虑吧,我认为纪检书记赵建业可以考虑,这个干部在基层做过党务工作,陈奎应该更适合。陈奎任常务副县长更合适一些,这样,三源干部整体都向前迈了一步,也合乎原则和情理。至于空出来的副县长和其他的职务,我们也可以让三源的同志推荐。”

翟炳德点点头,表示同意。谢长友总是能恰到好处地配合翟炳德,平衡书记的各项决议可能带来的失衡现象,真正起到了配角的作用。

三源的盘子,在看似不经意间定了下来,彭长宜由此走向了一个新的起点。

公判大会过后不久,邬友福也以包庇、纵容hēi shè hui性质组织罪、受贿罪、渎职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周连发以受贿罪、包庇、纵容hēi shè hui性质组织罪、徇私枉法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郭喜来也因受贿罪等被判有期徒刑六年;夜玫则因行贿罪、挪用资金罪、提供虚假财务报告罪、偷税罪、非法侵占公司财务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零六个月。其他涉案人员也都不同程度地被刑事或者党纪追究。

然而,有一个人却出乎意料地躲过了刑事追究,这个人是葛兆国。据悉,所有的罪名都与他无关,行贿,没有找到他的真凭实据,对于外界传言的摆平矿难的事,也没有查出哪笔钱,哪个人是经他手贿赂的,都是经过夜玫和二黑的手送出去的,贪赃枉法也与他无关。

第1269章 彭长宜时代

国土局的财务他从来都不签字,都是由常务副局长签字,谁都知道他花天酒地,但是查遍所有的饭店,没有一笔是他签字的饭费,借财政局那笔钱也和没有关系,也是说,凡是有可能留下罪证的事,他一样都没干,最后,葛兆国也生活腐化、保养qing fu、渎职等罪名,被开除党内外一切职务。

至此,一度甚嚣尘的三源官场,日渐归于了平静,三源,迎来了彭长宜时代。

当书记,彭长宜当然会有些喜悦,但那只限于在自己的内心,他跟外人表现出的永远都是一幅忧国忧民的表情,经常挂在嘴边的是四个字:励精图治。他反复强调这四个字的重要性,大会小会的强调,这也给广大干部和群众传递出一个信息,那是一新三源要诞生。

三源空缺的两名县领导,准备从两个办公室补充,但当彭长宜跟齐祥说起这个问题时,没想到齐祥推掉了这个晋升的机会,他诚恳地跟彭长宜说道:“彭书记,您对我的感情我心里有数,我谢谢你看得起我,但是我不想当副县长,我只想当你的管家,做好领导的服务工作,说句私心话,我当政府办公室主任当副县长实惠,一来可以蹭吃蹭喝噌车坐,二来亲朋好友有个大事小情的也能帮个小忙什么的,所以啊,我这个人天生对官位没有更高的期盼,我也干不了大事,干不成大事,您不如把人选投向基层,基层有许多有能力的党委书记们,如赵丰,工作能力强,对家乡也有感情,至于我,算了,我在政府办当个主任到头了。”

彭长宜实在搞不懂齐祥为什么拒绝自己的好意,联想到他对徐德强一家人的关心,是不是他受到了某种影响,安于现状,不想在官场有进一步的发展了?他不得而知,人各有志,随他去吧。

彭长宜果然采纳了齐祥的建议,向级推荐了龙泉乡党委书记赵丰,很快,对赵丰和另一名副县长的任命件下达了。

在为赵丰和另一名副县长举办的欢迎酒宴结束后,齐祥和彭长宜回到了单位,还是那个规矩,彭长宜值班,齐祥跟着值班,只是,他们如今却分属两个院子。

彭长宜没有在邬友福的办公室办公,他到不是忌讳什么,而是他那个办公室太过豪华,在那里办公,彭长宜会感到浑身的不自在。他把邬友福的办公室改成了贵宾接待室,把原来的小接待室当做了自己办公室和临时宿舍,邬友福办公室里面的那两个套间,当做了两个普通的办公室,是三源信息心办公的地方。

彭长宜现在有个习惯,是每次进市委楼门的时候,他都喜欢往西边那个小门望一眼,谁能想到,一年的时间里,他从这个小门出来入主东院县委。

看来,门,本身没有什么,关键是人的心门。

晚值班,齐祥还是沿袭lǎo xi惯,到彭长宜办公室转个圈,有事说事,没事走人,今天他刚坐下,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跟彭长宜寒暄了两句美滋滋地离开了。

第二天下午头下班的时候,彭长宜和康斌、赵建业还有组织部长一起,整整开了一下午的会议,是研究三源干部人事问题,准备晚大家在一起吃点饭后接着讨论,彭长宜刚回到办公室,齐祥进来了,彭长宜一愣,知道这个时候齐祥进来肯定有事,因为自从他搬到县委这边来,齐祥很少在班的时候到他办公室,毕竟,他目前服务的对象换成了县长康斌,问道:“老齐,有事?”

齐祥笑着说:“嗯,徐嫂说请你吃糕。”

“吃糕?”彭长宜说道。

“是啊,请你吃糕。”齐祥再次肯定道。

彭长宜笑了,尽管他不是三源本地人,但是吃糕的含义他还是懂的,在三源,如果谁家办喜事,请亲朋好友出席酒宴,叫吃糕。彭长宜想了想,乐了,故意说道:“吃什么糕,难不成徐嫂有喜事?”

齐祥笑了,说道:“看来你还没有完全懂我们当地的风俗,吃糕,不只是办喜事,金榜题名也叫吃糕,她请你吃糕,当然是为了祝贺你荣升啊!”

彭长宜一听,连连摇头,说道:“那不好,那不好。”

齐祥说:“是啊,她早跟我说,说等你没人请的时候,让我约你。我说,彭书记拒绝这一类的宴请,徐嫂说,是在家里吃顿家常便饭,也不算请。我觉得徐嫂要是祝贺你荣升,还是和别人有差别的。答应了他,于是,我通过侦查得知,您今晚没有宴请任务,我给羿楠打电话,让她到徐嫂家帮忙去了。”

彭长宜一听,笑了,说道:“你是破裤子先伸腿啊,我今晚的确没有外事活动,但是已经说好,一会到老康家的饭店吃点便饭,晚还接着开会呢。”

齐祥说:“那我不管,反正徐嫂的糕已经做得差不多了,羿楠也过去帮忙了,您看着办。”

彭长宜笑了,说道:“这样,我给徐嫂打个电话。我明天午或者晚去吃。”

正说着,康斌进来了,康斌说:“什么时候走?饭店都准备好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老康,我晚有个小活动,要不你们去,你们吃完后给我打电话,咱们再会合。”

康斌看看齐祥,猜测他们可能有事,说道:“也行。如果你们发现有什么好吃的地方,不许不公开啊。”

彭长宜笑了,说道:“哪儿呀?是徐嫂,徐嫂可怜我家在外地,经常变着花样给我做点家常饭,今晚是请我吃糕。”

康斌知道齐祥跟徐德强的关系,也知道彭长宜为徐德强做过的一切,但是他还真不知道彭长宜截长补短地去徐德强家“打牙祭”。

康斌故意嘬着牙花子说道:“如果你们只是为了去徐家吃糕,而没有什么别的事,那我也去。”

第1270章 很有必要的会议

康斌故意嘬着牙花子说道:“如果你们只是为了去徐家吃糕,而没有什么别的事,那我也去。”

“哈哈。”彭长宜笑了,问齐祥:“老齐,问问徐嫂预备了多少糕?”

齐祥一听,说道:“没关系,预备多了咱们多吃,预备少了少吃,既然这样,那我通知徐嫂和羿楠,多做一些。”

康斌说:“别了,她们做她们的,我让饭店将咱们定的饭菜送到老徐家,咱们一块热闹。”

彭长宜看着齐祥,齐祥尽管有些不情愿,也只好说:“好的好的,那我先过去安排一下。”

齐祥到了徐嫂家,羿楠和徐嫂正在忙碌着,齐祥有些不忍地告诉徐嫂,今晚来吃糕的不光彭书记一个人,还有康斌等人时,徐嫂很高兴,说道:“好,好啊,他们都升了,都该吃糕!只是,咱们的饭菜预备的不多。”

齐祥说:“那倒没事,康县长从饭店叫了饭菜,一会送到了,你们只需把糕做好行了。”

羿楠说:“糕没有问题,只是徐嫂特地给书记做得摊糊糊可能不够吃。”

“还摊糊糊了?”齐祥问道。

“是啊,他吃了莜面伤胃,我做了好消化的摊糊糊,是南瓜馅的。”

齐祥说:“摊糊糊只许彭书记吃,其他的人不给吃。别人吃饭店送的主食那么多人吃摊糊糊你们做不出来。”

徐嫂想了想,说道:“也行。”

摊糊糊,是三源本地一道精粮细作的家庭风味的特色小吃,较费时,这么多人吃肯定是做不出来。

本来徐嫂是请彭书记来吃糕,没想到搭配来了这么多人,齐祥担心搅了徐嫂的兴,说道:“徐嫂啊,这事怪我,是我没有给你办好。”

哪知,徐嫂一边忙活一边说:“大兄弟,你这话怎么说的,老徐不在了,大家还这么看得起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能怪你?”

这时羿楠伸出头,说道:“是是,齐主任多心了,徐嫂巴不得咱们天天来她才高兴呢。”

齐祥说道:“还想天天来,美得你!”说道这里,齐祥似乎想起什么,说道:“你告诉小庞了吗?”

羿楠说道:“你只给我下了帮忙做饭的命令,没有让我负责通知人,我当然没有叫他了。”

齐祥说:“嗨,你死心眼啊!”

羿楠说:“死心眼不是一天半天的了,从娘胎里出来这样。再说,他现在忙得不亦乐乎,连个电话都顾不打。”

徐嫂偷偷地笑了,偷眼看了齐祥一眼。

齐祥说:“这小子,改天我批评批评他,不能一忙把什么事都推脑后了。”

徐嫂说道:“是得好好批评批评,给书记当秘书的时候还像那么回事,三天两头跟羿楠妹子来我家,现在当了局党组书记了,不来我这我不怪,但是也不能冷落了羿楠妹子呀?”

羿楠直起身说道:“打住吧,看你们一唱一和的,我跟庞同志的关系可还没到那一步,你们别说没影的话了。”

徐嫂笑了,说:“我问过小庞,他对你挺满意的。再说,小庞这个小伙子着实不错。”

羿楠笑了,说道:“怎么,你们不会想把我嫁给他吧?”

徐嫂说:“嫁给他怎么了?难道你吃亏吗?”

羿楠笑了,说道:“我们平常关系的确不错,但是,那方面的事,还有待培养。”

齐祥一听羿楠的话有门,冲徐嫂挤了挤眼,徐嫂赶忙说道:“羿楠,你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还用培养?”

羿楠笑了,说道:“当然,现在连萌芽都没有呢,你们指望马开花结果呀?”

正说着,饭店送饭的车辆和彭长宜他们同时到了,自然是一番热闹的寒暄。

晚,几乎每个人都喝了酒,当徐嫂端黄灿灿的粘糕时,她对大家说:“我今晚做了糕,你们在座的每个人都要吃一个,这里面我有特殊的含义,是祝贺你们步步高升。”

县委组织部长杜秋生这次没有变化,还是原地原职,他听了徐嫂的话后说道:“嫂子,按照你这意思,在座的都不需要吃糕了,只有我一个人需要吃,我一人吃下所有的糕,是不是我能升到央去了?”

徐嫂这才明白,除去齐祥和这位杜部长没有晋升外,其余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晋升,她听了这话有些不知所措,显得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毕竟跟他们不熟悉。

齐祥刚想说点什么给徐嫂解围,这时,听彭长宜说道:“你吃下所有的糕,升不升到央我们无从知道,但有一点你肯定要升,那是血糖要升,而且血压说不定也要升高。”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

徐嫂和羿楠也笑了。

吃完后,齐祥、羿楠和徐嫂收拾,彭长宜他们几个坐在客厅,又开始继续了下午会议的议题。

齐祥一见,他们把徐嫂的家里当成了会议室,他想提醒彭长宜,见徐嫂向他摆摆手,然后小声说道:“领导们在我家研究这么机密的事,说明他们没拿我当外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要撵他们。”

这个会,彭长宜认为开得太有必要了,而且他也早想开了,他当县委书记后,给自己订立的近期主要工作是要研究人事问题,解决三源干部年龄老化问题,在开这个会之前,彭长宜和康斌碰过,想借助三源这次事件,大范围地调整干部,转变干部多年不流动和干部队伍年龄偏大,老化现象严重的局面。

做过组织工作的彭长宜,在刚来的时候,通过观察,发现三源的干部队伍缺乏流动机制,而且整个干部队伍老化现象严重。三源科级干部平均年龄要亢州高出六七岁。有的单位十多年没有调换过干部,干部队伍普遍出现作风保守、僵化的现象。

那个时候,彭长宜干部扎推老化这个问题,曾经两次在县常委会提出过,但当时邬友福不以为然,别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第1271章 干部扎推老化

这次他当县委书记后,准备拿出一定的时间和精力,解决这个问题。

他在做了大量调研的基层,一份关于三源县乡局科级干部年龄扎堆老化问题的调查报告,在周末呈现在了锦安市委书记翟炳德的面前。

他在报告指出:三源尤其是乡科级干部队伍的年龄“扎堆”老化现象较突出,据统计,乡局级干部的年龄集在42至49岁之间,科级单位一把手的年龄超过50岁的占到了55%,42至49岁年龄段的干部占乡科级干部总数的68%以。

乡局科级干部的平均年龄达到474岁,这种在年龄结构“扎堆”老化,会带来干部队伍的“断层”现象:在未来五到十年内,现任乡科级干部将近有40%以的干部“扎堆”退休或退出领导班子,年轻干部却很难在短期内补充来。

好的领导班子要由不同年龄段的干部组成,有经验丰富的老干部、承前启后的年干部、朝气蓬勃的年轻干部,按梯形结构形成一个领导群体,并使之处于动态发展过程,这样才能按照人的心理特征与智力水平,发挥各自最优效能,从而防止领导班子老化,又有利于保持领导班子的连续性和继承性。

乡科级干部年龄“扎堆”老化和干部队伍的年龄“断层”问题的出现,导致了干部队伍的活力下降:在职的乡局科级干部年龄不相下,阅历相似,没有形成应有的梯次结构,存在着一种“不思进取、等黄靠老”的思想;有许多年轻的后备干部,长期“备而未用”,进取心慢慢丧失。

小庞是近年来被提拔的唯一一个年轻干部,而且跟原来的干部有很大的年龄距离。从长远看,干部队伍的年龄“断层”和乡科级干部年龄“扎堆”退休,也会给干部队伍的稳定性连续性带来负面影响。

即使到时再大量选拔年轻干部来补充,由于干部来源和干部成长规律的限制,干部队伍质量可能得不到保证,同时,也可能出现新的年龄层次“扎堆”现象。

因此,彭长宜在报告建议,要加大各个层次年龄干部的选拔任用工作力度,逐步建立起领导班子的年龄梯次结构,解决干部队伍年龄“扎堆”问题。

针对转型时期乡局科级领导班子职数普遍“满员”或超编的情况,辩证对待班子超职数问题,走出“唯职数论”的误区和控制职数“一刀切”的做法。

对待领导班子的结构,既要注重职数控制,更要注重结构的搭配,采取适当措施及时调整补充年轻干部、业务型干部进入领导班子,保证干部队伍的稳定。制定领导班子职数控制长远规划,逐步达到职数控制目标。

当翟炳德看完这个报告后,感觉彭长宜的这个报告,从正面论证了他前一段在干部任用制度的一些探索和尝试,如,曾经干部岗位,使一批干部在领导岗位得到实际锻炼,时机成熟后委以重任。他的这一做法,曾经被许多人私下议论,认为他在批发官帽子,尽管有批发官帽子的动机,但却一直没有给自己找到一个现实的理论依据,彭长宜的报告,和他的心思不谋而合。

于是,他郑重地把彭长宜的报告批给了分管组织工作的谢长友和市委组织部,面写道:这个报告很好,很及时,反应出的问题很具有普遍性和代表性,很有推广意义,请长友书记阅,建议在全市进行一次干部队伍年龄的调查梳理工作,针对有的地方出现干部队伍年龄扎堆老化问题进行研究,拿出解决的办法。

当这个报告被转回三源的时候,等于给彭长宜送来了尚方宝剑,他这才决定大刀阔斧,对整个干部队伍进行调整。也有了这次的书记碰头会。

毕竟,这样大范围地进行干部队伍调整,这在三源的历史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彭长宜也怕调整蹦了,他记得部长曾经说过,无论你干什么,哪怕是多么地利国利民,也要有理论依据。无疑,这个调查报告是理论依据,而且将被当做典型经验进行推广。

既然要当做经验推广,必须要其他地方先行动起来,所以,他们才有了加班开会这件事。

他们在徐嫂家里又研究了大半夜后才散去。

彭长宜起身走的时候,才发现羿楠不见了,他问齐祥:“羿楠呢?”

齐祥看着徐嫂,也问道:“羿楠呢?”

徐嫂笑了,神秘地说道:“人家姑娘肯定有自己的事,你们不要乱打听好了。”

彭长宜一听,笑了,可能吴冠攻坚有了进展。

彭长宜带着满身的二手烟的味道,回到了海后基地的宿舍,他当三源县委书记后,吉主任曾经跟他说:“你现在是三源的老大了,打算什么时候从我这个小庙搬出去?”

彭长宜说道:“没打算过,有句话怎么说着?请神容易送神难。你这里是福地,我是不会轻易离开的,如果偏要离开,也得是你们军营搬家,我是不会搬的。”

吉主任听后哈哈大笑,直说彭长宜是土匪不说理。

正在彭长宜踌躇满志,准备大范围地调整全县干部的时候,他意外地接到了丁一的电话。

彭长宜的心莫名其妙地跳了一下,他没有立刻接通,而是一赌气,直接按下拒绝键!

他拒绝后后悔了,丁一肯定不以为他是因为生气而拒绝,肯定是以为他工作忙而拒绝,可是眼下彭长宜接电话的时间还是有的呀?尽管后悔,但彭长宜还是狠狠心,没把电话打过去。

又过了两个小时,此时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丁一没有再打来电话,彭长宜的电话也没有别人打进来。他突然有点撑不住了,正在考虑是否给她打回去的时候,电话响了,他急忙一看,不是丁一,却是吴冠。

彭长宜没好气地说道:“找我干嘛!”

第1272章 你就不怕我撤资

吴冠一愣,一本正经地说道:“彭书记,现在是一个投资者想当面跟您汇报项目进展的情况,您什么态度啊!”

“没空。 ”说着,挂了电话,他唯恐丁一因为占线打不进来。

哪知,吴冠又打进来了,他开口说道:“彭长宜书记,你什么态度!天天喊优化环境,优化环境,你这态度,还优化环境,我看你是在表演!不怕我撤资?”

彭长宜笑了,说道:“要知道,你在三源不是一个完全的成功者,有人包括我是不赏识你的,你再不想方设法补充一下大款的投资魅力,你基本没得救了。”

吴冠一听这话,明显地泄了气,说道:“彭长宜,你真损,专拣我的痛处捏,我服了,你等着,两分钟到你办公室,找你算账。”

彭长宜急忙说道:“你别来,我没空……”

吴冠早挂了电话。

彭长宜悻悻地合电话,然后把电话的震动模式改成呼叫模式,将电话小心地放在桌是正前方,以便有电话来能在第一时间看到。

其实,当三源的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他在心里很热切地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还真不是丁一,而是江帆。

有几次,他拿起电话,想去拨那个号码,因为他跟巴根有约定,他让巴根给他打听支边干部江帆的情况,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相信巴根肯定能打听出来了,因为他只要纵向问问其他地方的组织部,能知道江帆去了哪个地区了,但是,几次拿起话筒又放下了,他这次有了顾虑。

因为江帆是被排挤走的,如果江帆能当亢州哪怕其他地方的书记,他也不会走的,以江帆的学历和才干,好几年都没有到达这个台阶,而自己在外人的眼里,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到达了,他怕他的晋升,影响到江帆的情绪,让江帆受到ci ji。如果他在自然情况下知道这个消息还好,但要是自己这么迫不及待地告诉他,难免有癫狂和得意的嫌疑,尽管他们是不错的朋友加兄弟的关系,他仍需要夹着尾巴做人,尤其是在一个失意的人面前显示自己的得意,那是对这个失意的人最大的讽刺,他可是不想讽刺和打击任何人,尤其是他要好的朋友江帆。

但是,他是多么的想和江帆分享自己这份成功啊!要知道,他们几乎是无话不谈的知己,是患难与共的好兄弟啊!他是多么地想听到江帆的声音,想听到他对自己的祝贺和鼓励,只是……

市长啊市长,您到底是玩的哪出啊?我彭长宜又没有惹着您,干嘛这么让我牵肠挂肚的呀?

彭长宜想到这里,没有再去拨那个电话号码,因为他也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巴根,如果巴根有了消息,按道理来讲,是应该告诉自己的。心里是这么想的,彭长宜也是这么做的,在再次见到江帆之前,彭长宜都没有再去拨那个号码。

彭长宜为后悔没接听丁一的电话而心情烦躁,他一直盼望着丁一再次打进来电话,然而,电话一直到下班都没有再响。他咬咬牙,刚想要拨回去,吴冠进来了。气得他迎头说道:“你怎么说来还真的来了?”

吴冠怪地说道:“作为一个投资者,来找他的县委书记汇报工作,有什么不对吗?”

彭长宜此时很讨厌他的自以为是,合电话,说道:“对,对,对。”

吴冠坐在他的对面,盯着他看,说道:“书记大人,你有什么不对劲吗?是不是想给哪个小妹妹打电话,或者是在等小妹妹的电话,被我搅了好事?如果是那样,那我告辞,给你时间和空间。”说着,站起来,向外走去。

彭长宜怔怔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没有说话。

吴冠开开门,见彭长宜不说话,回过身,关门,说道:“真是的,我干嘛要走,即便真的有这么个小妹妹,我也犯不着主动退出,我是正事,是公事,小妹妹是私事,gong chǎn党的干部从来都是以正事公事为先,我还不走了。”说着,又坐到了刚才坐过的地方。

彭长宜忍住内心的烦躁,说道:“你以为我是你呀,天天哥哥妹妹的,你跟我接触这么长时间了,除去你的主观臆想,你看见我有过几个妹妹?”

吴冠故意认真想了想,说道:“嗯,的确,除去我的主观认为,你还真是较清素,怎么,要不要我帮忙给你找两?”

彭长宜皱着眉说道:“只怕我敢要,你都未必敢给我找,因为你现在还指望我发财呢,如果我完蛋了,你还得培养下一个税源。”

吴冠哈哈大笑,说道:“我告诉你彭长宜,我不是没干过,但那不是我愿意做的,是领导自己提出来的,只是后来这个领导也因为一些其它问题进去了。”

彭长宜说:“所以我说你害人吗?”

吴冠争辩道:“我可不是害人,我是被强按着牛头饮水的,试想,有哪个企业主愿意把自己辛苦赚来的钱这样花掉?还不是那些贪官们强取豪夺?你不这样做,他真不该你签字盖章,你甚至这样做了,做得不够,达不到他心里的预期,他都会百般刁难你,所以后来我也学聪明了,那是结交能管住这些官员的官,我宁可把钱花给更大的官,也是说,宁这么花了不那么花,我还白赚搞了关系。”

彭长宜看着他,漠然说道:“奸商,无的奸商。”

吴冠说:“我这人其实没有那么坏,没办法,都是让一些贪官污吏害的,我也吃过很多亏,基本是我求官员办法,当的都是孙子和钱袋子,但是唯独你让我遇到了另类。而且后来还知道我们是老同学。”

彭长宜说:“听你的意思,我还要感到万分庆幸是不是?不然也有可能被你办了。其实,你说你是孙子,给别人当孙子,现在想想,是那些掌管特权的人成为了你的孙子。哎,谁是谁的孙子呀,我看都是钱的孙子,你有钱,你是爷,款爷。”

第1273章 都是孙子

吴冠笑着听他说。

彭长宜继续说:“你别笑,拿你说得那些所谓的官员们来说,其实才是孙子,真正的孙子,甚至是奴才,因为他们奋斗了一辈子子,都在给你打工!”

吴冠怪地看着他,见他恨恨的口气,半天才说道:“你这样说让我有点无处遁形的感觉,我现在郑重跟你声明,我没有办过任何一个官员,也没有落井下石过。再有,咱们俩不是这样的关系,这个你清楚,我也清楚。我不知道你那根神经忽然间搭错了,所以,请你收起你的情绪,恢复你的神智,严肃认真地接待我这个前来向你汇报工作的投资者。”

彭长宜看着他,更加讨厌他的自以为是,好像别人的神经都搭错了,只有他的搭对了。

没有好气地站起来,说道:“我现在神志不清,请你改天再来好吗。”说着,从大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在办公室当来回踱着步,也不管屋里坐着的吴冠。

吴冠本来想把气氛弄得的轻松一些,但是他的努力没有成功,看来,彭长宜的确有事,自己来得的确有些不是时候,他站起身,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长宜,我看出来了,你的确有事,对不起,我告辞,改天再来找你。”说着,走了出去。

彭长宜看着他这次果然走了出去,他忽然感觉到了自己的过分。

是啊,他这是再干嘛,吴冠是一个很认真的投资者,自己也指望他带动一方百姓致富,甚至把自己那个宏大的远景规划交给他去做,再好的朋友,也会因为自己的坏脾气而疏远的,因为他不会认为是自己一时的心情变坏而谅解自己,他会认为自己当了书记跟他耍威风,那样的话得不偿失了。

他不愿意自己跟吴冠建立起来的关系功亏一篑,想到这里,他使劲甩了甩头,快步追了出去,冲着吴冠的背影叫了一声:“冠,回来吧。”

吴冠回过头,看着彭长宜,想了想,笑了一下,他还是走了回来。

彭长宜给吴冠倒了一杯水,说道:“对不起,刚才心情的确很糟,想起许多不憋闷的事,又无从发泄,真堵得慌,感觉心里淤积一个大疙瘩,憋得难受。”

吴冠喝了一口水,说道:“我看出来了,因为你从来都没有这样过,用不着抱歉,我相信,如果不是我是另一个人,你不会这样对待他的,这是朋友。到让我看出你的几分真性情。”

彭长宜苦笑了一下,说道:“别寒碜我了。”

吴冠说:“我一直以为你现在应该春风得意才对,没想到你却这么忧患。来,抽支烟。这烟是帝发明的,因为他之前发明了寂寞、空虚和无聊,然后又发明了香烟。”

彭长宜笑笑,果真接了过来,吴冠给他点着,他试着吸了一口,由于没有掌握好吸的力度,只是烟吸入肺腔,导致他剧烈咳嗽了起来。

忽然,他的脑海出现了很久以前的一幕,那还是在亢州,他和江帆喝酒后回到江帆的宿舍,江帆向他讲述了他的婚姻和女儿,当时,不吸烟的江帆是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放在嘴,还是彭长宜给他点着的呢。

江帆当时也是这么剧烈地咳嗽着,以至于咳出了眼泪……那时,他发现江帆对丁一有了不同于一般的好感。

想到这里,彭长宜掐灭了香烟,靠在了沙发,闭了眼睛……

吴冠看着他说道:“长宜,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彭长宜摇摇头,说道:“没事,兴许是生理周期的原因。”

“哈哈,你算了吧,一个大男人,有什么生理周期?”

彭长宜也笑了,他起身,端起水杯,漱了漱口,然后又坐会吴冠对面,说道:“贯,说吧,项目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吴冠摇摇头,说道:“今天不说工作了,你不在状态,说实话,我也不在状态,本来想向你倾诉倾诉,没想到你我更甚。罢了,咱们晚找地方喝酒去吧。”

彭长宜知道自己这种状态下喝酒会很麻烦,说道:“不去了,我要早点回去休息。”

吴冠说:“这样,你听听我的烦心事后,会轻松起来的,因为你会发现,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你更不幸,更烦。”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无非的攻坚失败。”

吴冠说:“那还不行啊,这对于一个快四十岁而且事业有成的男人来说,是最大的失败!”

彭长宜笑了,他低下头,又喝了一口水。

吴冠见今天彭长宜的确没有什么兴致,甚至连跟他打嘴仗的兴致都没有,说道:“算了,我还是告辞吧,与其跟你浪费时间,还不如去继续攻我的山头,说不定还能瞎猫碰死耗子。”

“哈哈。”彭长宜这次是真正的笑了,说道:“你不怕我把这话转给羿楠?”

“我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无论是好话还是坏话,只要能引起她的注意行,问题是现在不管我是好还是坏,人家根本不注意我,好像我是空气。”

彭长宜可以肯定,吴冠这次是动真的了,他是真心爱羿楠了。

这不单纯是一个正常的人对于一种美好东西的向往,也不单纯是一个正常男性希望征服一位美丽的女人,而是一个男人对一位女人真实的、原始的、冲动的爱。

看着吴冠沮丧的神,彭长宜说:“很有挫败感是吧?我早警告过你,别以为你自己腰粗,想尝尝我们的地方小吃,调节一下胃口,小心行为不当毁了胃。如果你真心爱她,不要为她暂时的不答应而苦恼,你要真心享受这个过程,不是为了追求而追求,不是为了征服而征服,你要想明白,你到底是爱她什么?”

吴冠微微皱起眉头,说道:“她身的一切我都爱,和她有关的一切我也爱。”

第1274章 金钱是主宰

彭长宜说:“爱得的确很深,但我要提醒你,别把她追到手后,三天半的新鲜,又把她凉一边了,对下一个特的目标感兴趣。羿楠虽然身为记者,经多见广,但她总体来说还是较单纯、传统,她找的是能过一辈子的伴侣,而不是一个钱袋子,所以,你要想俘获她的芳心,光靠这么穷追烂打、没有一点技术含量甚至毛头小子都会的招数,她肯定会不屑一顾的。无论多么强悍的女人,她们内心其实都是软弱的,都希望找一个靠得住的人,你这个样子,肯定会让她没有安全感,任何一个正经的女孩子都不会对你心的。”

吴冠想了想,冲彭长宜竖起大拇指,说道:“长宜,我来三源这么长时间了,这是你对我说得最有价值的话,你的话触动了我,在女人这个问题,我一向是自以为是,总认为自己是主宰,确切地说,认为金钱是主宰,现在看来我错了,最起码这一套对付羿楠不行,别说我捐款100万元,成立教育基金,是再捐款200万元,我估计她也不会改变对奸商的看法的。看来,我也需要好好想想,想想我对她到底有多爱,我对这种爱到底尊重了多少?”

彭长宜说道:“你果然聪明,能够举一反三。”

吴冠说道:“长宜,我今天找你来,的确有想法想跟你汇报,随着我对天鹅湖项目的深入考察,我更加坚定要做这个项目的决心,当然,这里纯粹是出自于商业行为,至于老天鹅配对只能算是理想,决定权不在我的手。我准备回去一段时间,一来处理一些公司的事,二来也要做做规划和设计的事,也准备往跑跑这个项目,尽快立项,我走后,你们县里也要抓紧时间做,我们争取把前期工作在明年开春之前做完,开春后开工。你看怎么样?”

彭长宜笑了,认真地说道:“冠,我还以为你竟顾着追女孩子,把正事忘了呢?”

吴冠说:“追女孩子是副业,工作是主业。我不能顾此失彼,更不能荒废主业,那样,别人更看不起我了,即使我的追求失败,也还有事业为我支撑信心,不至于让我败得什么都没有了,你说是不是?”

“不愧是奸商,算计得很对。”

“长宜,有你我好不着啊!”

“哈哈。”彭长宜开心地笑了。

正如彭长宜猜测的那样,吴冠真的是爱了,爱了那个桀骜不驯的骄傲的记者,那个干练、率性的姑娘。他在开始的时候,曾经认真分析过自己对羿楠的感情,但无法得出清楚的结论。

反正一想起她,想起她的样子,想起她一贯的冷酷那难得的笑靥,以及那青春、充满活力的健康的身体,他的感觉酸酸的、甜甜的。

他曾经无数次在睡梦,亲吻她那xing gǎn的嘴唇,抚摸她那柔软而丰满的身体,然后疯狂**,ji qing缠绵,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这似乎是有点不可思议,但却又是那么真实地出现过,吴冠可以肯定,自己的确对羿楠动了心,而且超越了纯粹的情欲。

他身边不缺女人,各色的女人,他也不是守身如玉、规规矩矩的男人,他结交过许许多多女人,他跟形形sè sè的女人过床,他需要女人来调节他的生活。

但是他从来都不让这些女人影响到他,影响到他的事业,影响到他的感情,一句话,他从来都不会对这些女人对感情,他跟她们交往,是一种完全的利益行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yi mǎ一清,来去自由,不拖泥带水。

她们付出了媚笑,他付出了金钱,买卖公平,互不赊欠,他一度认为,他对女人很了解,认为天下的女人都是可以用利益来交换的,天下女人。

但是,他错了,在这个偏乡僻壤的三源,他在一个女人面前碰了壁,他碰到了从未碰到过的女人,这个女人让他痴狂,让疯癫,让他不知所措。

这个女人从来都不关心他有多少股票,不关心他有多少房产,不关心他的公司一年挣多少钱,他原来很反感这样的女人,可是,他现在多么希望羿楠能够对他的这些感兴趣,但是没有,羿楠不但对他的这些不感兴趣,甚至到现在还没有跟自己说一句温存的话。

他原以为在医院给老胡输血的时候,他似乎从她的目光里看出了一丝吃惊和钦佩,以为自己再努把力能看到希望了,但是回来后,他们只接触过一次,还是她为了完成对他的采访,其余的没有丝毫的进展,甚至约她她都不出来。

总不能再捐款100万以求得她对自己的采访吧?吴冠倍感煎熬,倍感挫折,这对于他这个崇尚金钱、迷信金钱万能的人来说,这是极其失败的,他第一次看到了金钱也有不能到达的地方,也有实现不了的目的。

越是这样,他越是入了迷,发了痴,如果不是她的警告,如果自己不是这样的年龄,他很有可能天天跟在她的屁股后面,不顾自尊,不顾脸面地去追求她,但自己不是。

他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知道欲求之不得,不求之反得之的道理,他不想跟她耍什么手段,只想让自己痛痛快快、不加任何掩饰地、完全chi luo裸地、放松身心地去追一个女人,一个他爱的女人。

从彭长宜办公室出来后,深秋的风,已经有了几分凛咧的寒意,天幕渐渐垂了下来,吴冠开着车,漫无目的地东转西转,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还留恋在这里,公司在别处的工程已经告急,头入冬必须完工,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回去处理,公司已经打电话催他好几次了,但是现在几乎以三源为大本营了,有事没事的往三源跑。

目前云公路被剧组征用,工程没有进展,天鹅湖项目尽管在跑,但也犯不着他总是驻扎在三源啊。

第1275章 有一个字已被用滥

吴冠在心里做出一个决定,明天必须要赶回公司,总不能女人没有追,耽误了主业,毕竟还有几百人等着他吴冠吃饭呢?

想到这里,,吴冠给羿楠拨通了电话,电话响了半天,羿楠才接通,,吴冠说道:“羿楠,对不起,打扰了,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 ”

羿楠毫无表情地说道:“吴总有话请讲。”

还好,她没有借口说自己正忙的话已经万幸了。

不知为什么,吴冠忽然鼻子有点酸,心里有些难受,他想了想,沉着嗓音说道:“羿楠,我明天要回公司,处理一堆的事情,可能会有好多天不来三源,我本想在我头走的时候,跟你见一面,但是我临时打消了这个念头,与其让你不高兴,不如这样打电话跟你说。羿楠,我决定不逼你了,我吴冠奸商也好,良商也好,好人也好,坏人也好,是这堆这块了,这一段时间,我也毫无保留地在你面前充分暴露出了原有的嘴脸,我希望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能认真地想一想,好好考虑一下我,等我回来后告诉我你最后的决定,好吗?”

羿楠心说这人怎么这样,自己都无数次跟他说了,怎么还让她考虑,想到这里说道:“吴总,这个问题我记得曾经跟你明白无误地表达过,如果我有含糊其辞或者表述不清的话,那么我再表一次态,我们不可能成为……”

“羿楠,我知道你以前无数次地表示过自己的态度,但是现在你别再说出口了,我只想请求你,在我走后的这段时间里,好好想想,然后等我回来再告诉我最后的结果不迟,好吗?”

羿楠想了想说道:“好的。”

吴冠心情有些沉重,他仍然低沉着嗓音说道:“羿楠,诗人雪莱有过一首诗,分别前,我想背给你听。”

羿楠说道:“吴总,请讲。”

吴冠缓缓地背道:

“有一个字常被人滥用,

我不想再滥用它;

有一种情感不被看重,

你岂能再轻视它?

有一种希望太像绝望,

慎重也无法压碎;

只要怜悯起自你心,

对我万分珍贵。

我奉献的不能叫爱情,

它只算得是崇拜,

连天对它都肯垂青,

想你该不致见外?

这有如飞蛾向往星天,

暗夜想拥抱天明,

怎能不让悲惨尘寰

对遥远事物倾心?”

吴冠背诵完这首雪莱的诗后,默默地挂了电话……

吴冠没有回他宾馆的宿舍,而是开着车,驶出了三源境内,他要改变策略,要给羿楠时间,也要给自己时间,让自己好好想想,重新调整思路。

另外,天鹅湖的事,他一定要帮彭长宜做成,做成了,对于彭长宜来说是政绩,对于自己来说是事业,是企业多元化发展的探索和尝试,如果这种尝试成功,他可以慢慢地把企业带入集团化发展的轨道,只是,事业的成功,不代表他在个人感情的成功,这一点,他忽然没有了自信。

他不能再对羿楠穷追不舍,这和他的年龄不符,这会让羿楠感到自己不够庄重,要知道,这是个对他的一切优势都视而不见的女人,光向他展示漂亮的羽毛的没有用的,要让他看到自己的真诚,而不是想吃腻了山珍海味想换地方小吃尝尝,彭长宜都这样认为,何况羿楠更会这样认为。

所以,为了尊重羿楠,也为了尊重自己的爱,他都要给他们双方时间。只是,刚给羿楠背完那首雪莱的诗后,吴冠忽然感到自己爱得好苦,好悲壮,这种感觉,他从来都没有过……

吴冠忽然变得儿女情长了,而彭长宜此时也是。

吴冠走了之后,他看了桌一眼自己的电话,没有再次响起,他有些闷闷不乐地拿起电话,夹起手包,关闭灯的开关,走了出去。

老顾早等在一楼,秘书和老顾站在一起正在说着闲话,彭长宜看了秘书一眼,说道:“你也早点回去吧。”

坐着车,彭长宜不想立刻回海后基地,他让老顾拉着自己再到那个废水库转转,想看看夜幕下的水库是什么样子,这些日子,他除去研究人事问题,是想着这个水库项目,前一个问题是对以前工作的一种修正,后一个问题是鲜明地烙彭长宜印记的事,有吴冠的捧场,他有信心把他做好。

只是,事业的成功,同样弥补不了彭长宜内心那隐隐的愁苦和空虚,

只是,事业的成功,同样弥补不了彭长宜内心那隐隐的若隐若现的丝丝愁苦和空虚,江帆、丁一和他,他们三人曾经是无话不说,度过了许多美好的岁月,无论的喝酒还是喝茶,少了一个人都觉得空虚。

但如今,他们仨人天各一方,尤其是他,居然谁都联系不到他们,彭长宜深深地知道,以后,随着自己阅历的增加和官位的变化,他不可能再结交到这么纯粹的朋友了,也不可能在这么用心地去想念一个朋友了,因为,他们仨人,几乎都是在最初相遇。

那个时候彼此的心灵都是不设防的,没有许多凡俗的东西,有的只是那份纯粹的友谊,以后,他不可能在遇到江帆和丁一这样的人了,即便是眼前的吴冠,也无法到达他们那个境界了。

因为吴冠毕竟是商人,官员跟商人走得过近,也是有风险的,尽管你一尘不染,但是仍然无法逃脱“互相利用”的诟病。

其实,官与商都是一种职业,而且承担着重要的社会分工。官商互动,倘若依法合规,促进经济健康发展,无可厚非。问题在于,有些官商关系,是由利益连接的,不是公共利益的利益,而是私相授受的私利。

当公共权力被拿来谋私和编织“利益圈”,这种官商互动,对社会是一种灾难。官商走得越近,灾难越大。

在现实,官与商无法完全分离。政府在资源配置的权力越大,官员越习惯于紧密型的官商关系,习惯于“以官促商”,有的官员也的确是“离了老板不自在”。

第1276章 官商交往有道

说邬友福,他坐拥三源最大的权力机关,掌管着一方政治和经济的大权,葛氏集团和他已经融为一体,他们很多时候是很难分清彼此,形成了一个利益共沾的联合体,这不但是他个人的悲哀,也是体制监督机制不够的结果。

彭长宜对此看得非常清楚,他不想跟吴冠走得过近,但是在前期,他肯定是要和吴冠并肩作战,最终让天鹅湖项目走正轨,但是他心里始终有道红线,这个红线无异于高压线,他知道它的危害。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资本的逐利性,决定商人以利益为重,为实现利益最大化有时候真有无所不用其极。

商人乐于向官员谄媚,官员安于听从商人安排,你来我往,臭味相投,“不给好处不办事,给了好处乱办事”,权钱交易大行其道,入干股、收回扣便顺理成章,胆大者甚至直接行贿索贿,这种现象在三源这次下马的干部较普遍,腐蚀了吏治,浊化了风气,民众看在眼里,恨在心头。

正是因为明白这些,彭长宜和吴冠一直都是“交往有道”,好在吴冠也是绝顶聪明之人,从不用对付别的官员的手段来对付他。

可以看得出,吴冠也是想真心交往住彭长宜,他也不想给彭长宜的仕途之路造成什么坎坷,也不想让他们彼此的关系世俗化,事实,他更知道彭长宜不吃这一套,所以,他几乎从来都没有在一些问题来难为他。

晚饭,彭长宜没有吃,老顾是在海后餐厅吃的,吉主任见只有老顾一个人在吃晚饭,他问道:“顾师傅,彭长宜哪?”

老顾说道:“他回房间了。”

“怎么,你没跟他一起吃晚饭?”

“呵呵,他没有吃晚饭。”

“哦?彭长宜同志还有不吃晚饭的时候?他病了?”

“没有。他不想吃。”

“呵呵,我给他打电话,正好我也没来得及吃呢。不吃饭正常,不想喝酒不正常了。”吉主任说着,给彭长宜打电话。但是彭长宜的手机占线。

他扣电话,对着不远处的一个战士说道:“给我掂对几个菜,我一会要跟彭书记喝酒。”

老顾一听乐了,有吉主任在,彭长宜肯定会下来吃饭了。

吉主任又重播了一下刚才的电话号码,仍然占线,嘟囔着说:“谁的电话讲了这么长时间?老顾,该不会彭长宜有了别的女人了吧?除去女人,他不可能跟别人这么婆婆妈妈的。”

老顾笑了,说道:“他可是没有这个胆儿。”

其实,他有没有这个胆儿,老顾心里非常清楚,当年,是他把彭长宜送到亢州宾馆去会叶桐,只是除去叶桐之外,老顾还真没有发现他在和别的女人来往过,丁一他们也只是不错的同事加朋友的关系,他没有见过他们有什么不得体的接触。

吉主任听老顾这样说,合电话,说道:“别说,彭长宜是个有野心的人,这小子是不会在女人身犯错误的。”

彭长宜有野心这话没有错,不过他此时正在通话的的确的是个女的,这个女的不是别人,正是丁一。

丁一下午给彭长宜打电话,彭长宜没有接听挂断了,她没有想到是彭长宜赌气挂断了她的电话,以为彭长宜正在忙工作,不方便接听,所以,一直到晚的时候,她觉得彭长宜肯定在人在三源。

因为她给雯雯打电话,雯雯告诉她,彭长宜当了三源县委书记。新官任,而且又不是节假日,彭长宜肯定不会在家里,而是在三源,所以,晚她也没有顾忌地拨通了彭长宜的电话。

说真的,当看到丁一的名字在闪动的时候,彭长宜全身所有的神经都在那一刻兴奋了,也在那一瞬间,所有的郁闷和苦恼都烟消云散了,但是,他仍然没有立刻接听她的电话,而是响到一定时间后,他才故意不慌不忙地接通了:

“你好,哪位?”

丁一在里面痴痴地笑了,说道:“科长,是我,丁一。”

“丁一?你是丁一?”

丁一笑了,说道:“是啊,我是丁一。”

“哦——不认识,不认识。”

丁一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说道:“对不起——”

“笑话,我跟你也不认识,何来对不起?”

“科长——”丁一糯糯地叫了一声,语气里有了一丝轻颤。

彭长宜心一动,不知为什么,他可以跟不同的人耍不同的情绪,耍强耍懒耍贫,甚至耍不是东西,包括叶桐在内,但是跟丁一什么都耍不起来,更是心硬不起来,一听丁一娇嗔地叫科长,他立刻没脉了。

丁一继续说道:“对不起,我前段……所以……我知道科长会惦记小丁,只是,小丁不太争气,让科长担心了……”说道这里,丁一的声音有了明显颤抖。

彭长宜的心再次一动,其实,她说的这些他都知道,但是他是有些怪她,怪她忽略了他这个重要的朋友,只是,他再重要,能有江帆重要吗?没有了江帆,丁一的天都塌了,他敢为丁一撑起这个天吗?他不敢,不敢离开自己的位置,他只能眼看着她痛苦难受,而不能给她一个拥抱,一个吻……

电话里,彭长宜感觉到丁一的情绪骤然失落下来,他有些于心不忍,赶忙说道:“小丁,科长知道,不用解释,你的确承受了很多,我知道,尽管我有些生气,但还是理解。现在,告诉我,你怎么着呢?你走后,我到处打听你,打你电话长期关机,真想赌气去找你着。”

丁一的眼睛湿润了,感觉所有淡去的滋味又都回来了,她深深叹了口气,说道:“谢谢科长,我现在没事了,不用惦记我。我参加了阆诸电视台的电视主持rén dà赛,获得了第一名,被阆诸电视台留下了,所以我想过几天回亢州办调动工作的手续,也想……也想见科长一面……”

第1277章 参加主持人大赛

说道这里,丁一的眼泪突然滚落了下来,声音里有了明显的哽咽。

彭长宜的心再次动了一下,说道:“好好好,告诉我,你准备哪天回来,要不我去接你。”

丁一抽泣了一下,说道:“不用,我现在还没定准,等我回去时告诉科长。”

“好,我等你电话,丁一,记住,你回来必须告诉我,我彭长宜永远都是你的科长,你的兄长,你有什么委屈,可以跟我撒,懂吗?”

“嗯……”丁一在电话那头不停地点着头,眼泪扑簌簌地流下,她赶忙用手捂着嘴,怕自己的抽泣声让他听到。

但是,彭长宜还是听到了,他的心揪紧了,说道:“小丁,科长想你,也想……”彭长宜硬是将江帆的名字咽了回去。

丁一哭了,她发现,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彭长宜一个没有说出的名字,都能让她百感交集,看来,要想忘掉江帆,真不是一时一刻能做到的。

彭长宜也有些难过,他听见了丁一的哭泣声,恨不得立刻出现在她身边,给她一个男人的胸怀,但是,他不能,他做不到,他知道丁一的心里,早已经被一个人充满了,尽管这个人不辞而别,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取代那个位置。

他的心里有了隐隐疼痛,半天才说:“好了,你休息吧,等咱们见面再谈好吗?”

“好的……”

丁一这段可是十分忙活,忙活着父亲的画展,忙活着参加主持rén dà赛,可喜的是,她一路过关斩将,在经过初赛、复赛、和决赛后,从一百多名选手里脱颖而出,最后成功摘得金奖桂冠。

对进入决赛她有信心,但对摘冠是没有信心的,阆诸,不愧是地级市,人才济济,不说还有每年那么多的大学生,是各市县电视台也不乏优秀的电视主持人,在复赛,她的名次排在了一男一女两位选手的后面,这两位选手一个是阆诸电视台城市频道新近招聘的电视实习主持人洪伟,京大新闻系今年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才华横溢,英俊帅气。

另一位也是今年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据说是本次“春雨”杯电视主持rén dà赛的赞助者,春雨太阳能单位老总杜春雨的公子杜涛的女朋友,一个青春飞扬、漂亮得无可挑剔的女孩子。

为了这次决赛,全家总动员,陆原哥哥特地跟部队请假回家,爸爸也从北京的画展回来,陪女儿去参加决赛。头天晚饭,陆原特地嘱咐妻子杜蕾,让她跟她父亲说说,看能不能跟阆诸市委有关人员打个招呼,争取保住丁一的名次。

丁乃翔听后,摆摆手,说道:“前几天你妈妈说过这个意思,小一不同意,还是不要了,据我观察,应该差不多。”

丁乃翔似乎对女儿的表现较满意。

为了保证丁一有个平静良好的心态参加明天的决赛,他们全家都没有去打扰她,让她心平气和地去参赛。

“爸爸,爸爸,是不是我明天在家里能看到姑姑赛了?”

陆原笑了,摸着儿子的脑袋说道:“是的,是的,明天咱们都在家里看直播,只有爷爷去现场看姑姑的赛。”陆原说着,语气里故意流露出了失落。

“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去?”

“因为人数的限制。”

儿子点点头,他完全听懂了爸爸的意思。

杜蕾看了陆原一眼,说道:“难不成你还想跟爸爸争夺出席权?”

“有这心思,但我无权参与。还是把机会留给爸爸吧。”

杜蕾白了他一眼,笑了。

此时的丁一,正在妈妈的老房子里,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看书,尽管她看不下去,但还是强制自己看下去,以保持自己平常的心情。

为了保持明天的最佳状态,她尽量不去想一些容易让她分心的事情,把提前拿到的一些现场发挥的试题反复琢磨,早已经烂熟于心。

因为明天决赛是直播,电视台为了保证播出效果,会将一些现场发挥的试题,提前考试选手,如针对一则新闻,让你迅速组织语言,临场发挥。其实,能够进入决赛是选手,基本评委心里已经心有数了。

这次进入决赛的一共有十名,最终,将决出金奖一名,银奖两名,铜奖三名,优秀奖四名。

丁一实在是感觉没有什么好准备的了,唯一需要准备的是充足的睡眠,良好的精神状态,于是,她早早地睡下了。

第二天,陆原开着车,带着爸爸来接她。当丁一身着一件白色紧身西装衣,酒红色的短裙,一双白色高跟皮鞋从胡同里走出来的时候,陆原的眼睛直了。

他盯着走到跟前的丁一说道:“帝啊,丁一同志,你今天如果不摘冠,都对不起这身衣服?”

丁一笑了,说道:“你是爱屋及乌吧,这身衣服可是画展之前杜蕾帮我挑的。”

陆原笑了,说道:“我说呢?这么合体,这么气质不凡,有句话叫什么着,天生丽质难自弃,对,是这话。”

爸爸也笑了,说道:“非常好,今天是决赛,要盛装出场。”

丁一噗嗤乐了,说道:“还盛装,您别逗我了。我的衣服都简单呀,没有任何造型,除去这粒扣子,找不出一点多余的装饰。”

爸爸说:“之所以不俗,是因为没有装饰,完全靠裁剪,别说,开展那天我都没注意,今天感觉这身衣服太适合你了。”

陆原说道:“所以,不怪我的眼睛都直了,我跟你说,我看你的第一眼,知道今天冠军要姓丁了。”

丁一问道:“冲这衣服?”

陆原笑着说:“对了,是冲这衣服,谁让这衣服是你嫂子帮助买的呢?”

“哈哈哈。”丁一开心地笑了。

他们按照规定的时间,提前十分钟到场。陆原把他们送到电视台的大门口后,掉头回去了。

丁乃翔和丁一凭证件进了大门,走演播厅高高的台阶,再次验证了身份后,他们才进入了大厅。

第1278章 摘得桂冠

父女二人挑了一个不太显眼的后排座位坐下。

尽管他们提前来到,但是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各种电视转播装备正在调试,导播台已经坐着两个人,半空的摄像机摇臂也在旋转调试。

台下四个不同角度的固定机位都已架好,两个流动机位都铺了轨道,台还有两个机位,每个摄像员都无一例外地戴着对讲耳麦,他们正在统一调试色温。

丁一在心里感叹道,还是地级电视台,是亢州电视台的设备先进,摇臂都用了。她感到,这里的舞台应该亢州电视台更大,忽然间,她对这次赛充满了渴望。

这时,听台一名工作人员拿着话筒喊道:“请参赛选手到后台来。”

丁一把随身带的包递给了爸爸,爸爸看着她,冲她竖起两根手指,丁一也回了爸爸一个胜利的手势。

演播大厅的后台,一番兵荒马乱的情景,化妆师、服装师等工作人员马不停蹄地为十名决赛选手做着台前的最后准备,选手们一边配合着整理自己的舞台形象,一边紧张复习自己的开场感言。

丁一的妆很好化,以至于化妆师退后半步看了她半天,居然不知从何下手,说道:“如果天下的主持人长得都像你这样,我们化妆师要失业了。”

丁一笑了,因为她头来的时候,自己简单修饰了一番,因为只有自己对自己的脸最为熟悉,她说道:“您是专业化妆师,还是麻烦您整整吧。”

化妆师笑了,弯腰看了看她,除去往她的脸淡淡地扑些粉后,又用唇笔给她勾勒了一下唇线,给她的唇涂了一层唇彩,又给她修了修眉,理发师过来给她将短发吹了吹,将柔顺的头发吹出几个弧度,这样更显得立体和时尚一些。

丁一的化妆时间用得最短,在一片嘈杂之,已经化好妆开始候场的丁一,却显得异常冷静。赛进行到现在,曾经做出的艰难抉择和所背负的压力,像平静河流下潜藏的暗涌,在准备场的这一段时间里,反复在她的脑激荡。

此时,观众和评委已经整齐地坐,低声交换着自己对参赛选手的看法;大赛两位男女主持人后台一角正在跟导演梳理赛流程;工作人员正在对设备进行最后的调试。一切看起来似乎都那么井然有序。

终于,场时间进入了倒计时,听场务喊道:“参赛选手们注意啦,倒数10秒后直播开始!9、8、7、6、5、4、3、2、1!”

“啪”的一声,灯光亮起,丁一和选手们在观众们的掌声走舞台,这时,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他们的身。丁一有了片刻的紧张,这时,她突然发现,在前排的评委席,赫然坐着一位端庄、优雅、美丽、大方的女性,那是她在广院学习时期的老师——林稚君。

此时,林稚君正在冲她亲切地微笑,并且向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对于她出现在舞台,林稚君似乎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和吃惊。

根据赛规定,所有的选手在台时都有一段开场白,总结自己在赛的心得和体会。看到林稚君一贯的优雅和淡定,丁一也即刻平复了激动的心情,稳了稳心神。镇静自如地做完自我介绍后,回到选手们站的位置。

当十位选手全部登台亮相后,两位阆诸电视台资深男女主持人开始介绍今天担任本次大赛决赛的评委,除去林稚君老师之外,还有央视一位著名资深的男主持人到场。

另外是阆诸市委副书记、阆诸市委宣传部部长、驻阆诸京大广播电视专业的教授、阆诸电视台台长,还有本次赞助单位的老总等jiu ping委。

由于丁一抽签抽的是第九名,所以,她便躲在后台一个角落里,静静地坐着。她没想到在这里碰见林稚君老师,还没有到年底,她怎么回国了?

林稚君在,丁一的内心便有了一种特殊的温煦,尤其是看到林稚君那淡定沉着的表情,她的内心,也迅速归于平静和从容。她对今天的赛有了充分的信心,最起码,有林稚君在,丁一不会担心公平公正问题了。

第一轮赛下来后,十位选手拉开了明显的分数,但是,前三名仍然是那位城市频道的实习男主播和那位本次赞助单位的老总公子的女朋友,还有丁一。只不过这次的丁一由排名第三跃升到了第一。

最后的冠军之争在丁一和那位实习男主播展开,多数评委都很看好颇具新闻联播风范的那个男主播。

但丁一的现场表现更加完美,无论是现场发挥还是跟评委连线的环节,她都表现得无可挑剔。含蓄内敛的气质赋予了她收放自如的大气和沉稳,一份积淀了淡定与自信的美丽,征服了在座的观众和评委。

甚至在决赛,她靠一段朗读,竟让久经战阵的评委嘉宾动容。最终,丁一凭借良好的职业素养、甜美纯正的音色、端庄的仪态、谦逊、知性、亲切、内敛的主持风格,获得本次决赛第一名,摘掉金奖桂冠。

当丁一从阆诸市委副书记和央视那位著名男主播手里接过奖杯的时候,她看到了台下林稚君微笑着在为她鼓掌。

丁一知道,林稚君自从退出视的屏幕后,她几乎不参加社会任何公开活动的,更是从不在公开场合下讲话,如果不是因为阆诸是她的家乡,她肯定不会来出席这样的活动,所以,才是那位当红男主播给自己发奖而不是老师林稚君。

主持人让丁一谈谈赢得金奖有何感想的时候,丁一说道:“我个人觉得主持人间的赛是没有输赢,只有风格的差异,在这个台我是第一,走下这个台不是了,一切都将从零开始。”

当主持人又让她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笑着对她说:“你是不是也要说一连串的感谢?”

第1279章 老教授如愿以偿

丁一笑了,说道:“是的,尽管这感谢已经被无数人重复过无数次,此时,我仍然想深深地感谢那些给予支持和帮助的老师们、领导们,还有我的家人和朋友们。 我特别要感谢我的父亲丁乃翔,丁教授,在这里,我只想对他说:爸爸,谢谢,谢谢您陪女儿走了这么长时间,女儿明白,眷恋过去固然美好,但懂得适时放弃才是珍贵,您放心,我会放弃的,放弃手里的奖杯,安心读书,安心写字,放下得失,心才会自由……”

说到最后,丁一的眼里闪出晶莹的泪光。

这时,那个摄像机摇臂,早将镜头对准了丁乃翔,老教授早已热泪盈眶……

大赛结束后,被丁一视为偶像的林稚君,接受了阆诸电视台的采访,她从专业角度对这次赛进行了点评。

她说:“我没有想到我的家乡居然有这么多优秀的电视人才,这也是近几年阆诸经济快速发展的结果。对于本次参赛的选手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是化水平高,这十位进入决赛的选手几乎都是本科大学生,他们反应迅速,才华横溢,富有ji qing,这是一个电视人最该具备的基本素质。但也暴露出一些具有普遍性的问题。第一,有ji qing,但是真诚不够;反应迅速但脱离生活;知识储备欠缺、记忆力超群、播报能力一流但临场应变能力不够。这一方面与整个社会环境的塑造有关,另一方面也为目前的主持人教育培养体制敲响了警钟。”

那位央视当家男主播在接受采访时也说道:“随着国内外电视事业的发展和观众审美水平的日益提高,我们对主持人的要求也越来越高,一般我们要求主持人要有很多专业知识的背景和社会生活的积累。另外,主持人本身的气质也非常重要。这次丁一之所以获得金奖,是她懂得如何在镜头前收敛自己的个性,懂得客观、公正、立地报道新闻的突发事件,而不是在现场去彰显自己的思想,表达自己的倾向,这样让观众感到真实、可信,让各路人都无可挑剔,这需要有很高的职业素养。另外,参加赛的这些选手们还有一个普遍的现象,是不怵阵,个性张扬,镜头前过于表现自我。尤其是刚才一个现场连线的环节,你是新闻人,不要急于表达自己的倾向,对一个突发事件的报道,是你不做任何评价,不发表任何带有倾向的意见,观众也明白你的用意,也了解你的倾向,因为你报道了这件事,本身是一种倾向。所以我说不要急于表现自己,不要拙劣地对观众进行倾向引导,兴许我们那点可怜的知识储备正好碰到了行家,那现场不尴尬了?还有一点是我们的选手和主持人在日常生活,一定要注意知识的储备和积累,注意培养自己气质的形成条件,注重提高专业性及非主持专业的学习,同时还要拓宽知识面,提高主持人在应对突发事件的判断与处理的能力,以及一个人内在修养和素质的外在表现的提升。这些方面都需要选手们今后在生活、工作的点点滴滴,不断去努力的改善自己,充实自己。”

据说,这位央视当家男主播在市委特地为他和林稚君举办的午宴,在谈到各地电视台都在搞主持rén dà赛,而且逐渐成为一种产业化的趋势时他说道:“现在有一种很浮躁的趋势,这个趋势很不好,认为长得漂亮可以当电视节目主持人,而且,主持人年龄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有些地方台你一打开,全是靓男俊女,的确养眼,但是也暴露一些问题,那是漂亮有余,底蕴不够,语言表达能力强,但是思辨不够,知识面和兴趣面很广泛,但是缺乏深度,年纪轻轻的在哪儿谈古论今,许多严肃的历史问题被戏说,被曲解,观众信服的程度不够,研究问题兴趣。”他还说了一件有趣的事,他说台里一位也是通过全国电视主持rén dà赛选拔来的一名主持人,年轻漂亮,工作一年后,感觉压力特别大,申请去国外学习,在国外接触到许多同行,当人家知道了她这么年轻做到主播的位置,纷纷摇头,因为在他们的眼里,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的确是这样,在观众的眼里,如果你想看到漂亮的年轻主持人,去那些地方台,那里个个都是俊男靓女,活泼、热烈,不停地在说;如果你真的想看到那些深度报道,去央视看那些专题节目。

央视有些主持人尽管年纪偏大,相貌不是那样养眼,但是往往在有限的时间段里,他们那睿智、深邃、不多的话语,却让你受益匪浅,尽管有些是调侃类语言,也是充满智慧和哲理。

那天,丁一从台下来后,来不及卸妆,她跑了下来,找遍了前台和后台,都没有见到林稚君老师,她倒是在爸爸座位的旁边见到了岳素芬和贺鹏飞。

见丁一身着白衣粉裙,手里捧着水晶奖杯走过来,她美丽的脸绽放着难以掩饰的喜悦,贺鹏飞有了片刻的恍惚,他曾经一度以为丁一会消沉下去,没想到她的内心犹如她美丽的容颜一样,总是带给他冲动和激动。

岳素芬首先起身,一下子抱住了丁一,在她耳边说道:“小丁,你真棒!真棒!”

丁一笑了,看着爸爸,跟岳素芬拥抱完后,走到爸爸跟前,把奖杯捧到爸爸的跟前,说道:“丁教授?给!”

爸爸有些激动地站起来,接过奖杯,低头看了看,半天才说道:“女儿,好,好,好!”说完,眼圈红了。

丁一看着爸爸,半天才说:“给个拥抱吧丁老师。”

听到女儿又跟自己叫丁老师,老教授知道女儿此时的心情也是愉悦无,他张开双臂,把女儿抱在怀里,轻轻地拍了两下。

第1280章 得寸进尺

跟爸爸拥抱完后,丁一看着贺鹏飞,说道:“鹏飞,谢谢,谢谢你给我报了名。 ”说着,伸出手。

贺鹏飞在座位略微沉思了一下,站起来说道:“丁一,刚才表嫂说你太棒了,我想说,你的棒,超出我的想象,我想象的更棒。”他一边说着,一边紧紧地握住了丁一的手,又说道:“你跟他们都拥抱了,顺便再多一个拥抱也无妨吧?”

丁一迟疑了一下,随后绽开了笑脸,冲贺鹏飞点点头,贺鹏飞便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了一下丁一,似乎不过瘾,一下子将丁一紧紧地搂入怀。

丁一一惊,还没容她去挣脱,贺鹏飞很快松开了她,丁一的脸瞬间红了,她完全能感觉到这个拥抱已经超出了朋友的范畴,她怪嗔地看着贺鹏飞,贺鹏飞笑着说:“对不起,我有点得寸进尺了。”

“哈哈哈。”旁边的丁乃翔和岳素芬都笑了。

让丁一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此时,那个摇臂摄像机还在工作,自从她走出来开始,一直在悄悄地追逐着她,她和亲人拥抱的场面,全部被记录了下来。

这时,场务拿着话筒喊道:“请决赛选手到台来,跟评委们合影。”

丁一回头朝台看了一眼,立刻,她的脸又红了,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台的评委们已经站好,其他选手也陆续走台,她看到,间站立的林稚君在微笑着看着他们这边。

“对不起,对不起……”贺鹏飞也发现了摄像机,连忙对丁一表示歉意。

丁一看了他一眼,故意闭着嘴,皱了一下眉头。

岳素芬又哈哈地笑了,算是给贺鹏飞解围。

看到两个年轻人的样子,爸爸此时更是开心无,笑着说:“快去吧,别让大家等你一人,替我向林老师问好。”

丁一点点头,便快速向台走去。

岳素芬回头看了一眼贺鹏飞,见小伙子的双眼都直了,他看着丁一的背影,目光里充满了痴迷和喜爱,还有掩饰不住的兴奋。岳素芬在心里说道:哼,只是抱了一下把你没成这样?没出息!

丁乃翔当然也看出了贺鹏飞对女儿的爱恋,心里自然是高兴无,两个年轻人当着他的面拥抱,这似乎让他看到了希望,老教授的脸洋溢出满意、幸福的微笑。

丁一来到台,看到林稚君正微笑地注视着她,她有些犹豫,不知自己该不该前和她打招呼,正在她犹豫的时候,林老师冲她招手,让她站在她和那位男主播的间,而林稚君老师的旁边是阆诸市委副书记殷家实,那位男主播的旁边是市委宣传部部长蔡枫,蔡枫的旁边是广电局局长,市委副书记殷家实的旁边是电视台女台长平欣,后边则是银奖和铜奖的获得者,还有其它电视台的工作人员。

丁一感觉自己站在间有些不合适,她刚想离开这个位置,被林老师拉住了,林老师说道:“站在这里吧。”

丁一小声说道:“我还是去后面吧,这里不合适。”

那位央视男主播说道:“合适,我们所有的人都是为你这个金奖得主服务的,你理应站在间。”

丁一听他这么说,更加的不好意思,但也不好走开。这时,摄影师站在前面,喊道:注意了,我喊五个数,one、two、three、four、five!”

合影结束后,林稚君将丁一介绍给阆诸市委副书记,说道:“殷书记,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学生丁一。”

那位颇有风度的市委副书记看了丁一一眼,伸出手说道:“怎么?她是你学生?”

林稚君笑着点点头,说道:“是的,很优秀的一个学生,当年她给我的印象是所有县级电视台最出色的学生。”

副书记一听,开玩笑地说道:“林老师,您怎么不早说,早说的话我给她打的分数肯定还会高,哈哈。”

众人都纷纷围过来,宣传部长蔡枫也说道:“有其师,必有其徒呀!”

这时,那个男主播也说道:“林老师,看来您对您的学生太有信心了,我跟您出来都快一天了,谈论的话题没有离开过这次参赛的选手,没听你说过一句里面有您学生的话,没办法,部长大人说得对,有其徒,必有其师啊!”

丁一听他把话说反了,又不好意思去纠正,而且许多人都在抢着说话,她只好听着了。

林稚君等大家七嘴八舌过后,才说道:“刚才我的老同学殷书记说对了,之所以没有跟大家说的原因一是我不能带头破坏公平、公正的赛规则,二是我相信她具备夺冠的实力。她如果没有实力,靠关系拿到名次,她也会有压力,而且,我这个学生也不是这样的性格。”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看,小丁和林老师的确有缘,气质和形象都相近。”

丁一被说得脸红了,她不好意思地说道:“林老师一直是我的偶像,是我从业道路的楷模,我怎么能跟老师呀?”

林稚君笑了,说道:“小丁有小丁的特点,她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是省内外知名的书法家、京大教授丁乃翔,母亲是梅碧馨,她聪慧,内敛,含蓄,将来定会我有出息。”虽然寥寥几句,而且没有对丁一做出什么特别的夸奖,但是足以显示出林稚君对丁一的欣赏,周围人都非常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

林稚君提前早知道了排名靠前的几位选手的情况,阆诸电视台提前也把一些选手的资料带送给她看,她的确对丁一有信心。她选择在这个时候公布和丁一的关系,的确是恰到好处,一来表明了丁一是凭实力而不是凭她这个老师拿了金奖,其次也希望能促进阆诸电视台招募丁一入职。

选手们都争着抢着和两位著名主持人合影,蔡枫部长低声问丁一:“你是梅碧馨的女儿?”

丁一点点头,笑着说道:“是的。”

第1281章 养了一位好女儿

蔡枫又说:“咱们市准备出版一本名人录,我看报来的稿里有你妈妈的名字和她的一系列成,真是个才女啊,可惜,英年早逝……”

丁一听他这么一说,鼻子立刻酸了,她的眼里便有了晶晶的泪花,鼻头也红亮起来。 蔡枫说道:“你妈妈去世好像有些年头了吧?”

丁一用手轻轻揩了一下眼角,她说不出话,划了一个“12”,蔡枫见丁一伤心了,打住了话头,不再说话了。

林稚君和几个选手照完相后走过来,说道:“小丁,台下坐着的是你父亲吧?”

丁一连忙说道:“是,他刚才说让我替他问候您。”

“我们过去看看。”林稚君说着,走下台。

丁一也赶忙跟着走下了台。

林稚君又冲台下一边坐着的助手招了一下手,助手立刻走了过来,林稚君跟他要过一个皮包,从里面拿出一本摄影集和一个褐色的小盒,她把那个褐色小盒交给丁一,说道:“这个是给你的,一件小玩意。”说完向丁乃翔坐的地方走去。

丁一说了一声:“谢谢林老师。”来不及看是什么礼物,跟在她的身后。

丁乃翔见林稚君向自己走来,站了起来,贺鹏飞也站了起来,岳素芬已经不在现场了。

林稚君走到跟前,伸出手说道:“丁教授您好。”

丁乃翔赶忙握住了林稚君的手,说道:“您好。”

丁一连忙说道:“爸,这是林稚君老师。”

爸爸说:“认识,认识,全国人民都认识。”

林稚君说:“久仰您的大名,当年我也是京大毕业的学生,只是无缘师从您学美术和书法,现在想来真是遗憾,您给我画的像,直到现在我还在珍藏,是我最珍贵的收藏品。”

丁乃翔谦逊地说:“画得不好,让林老师见笑了。”

林稚君笑了,她看着贺鹏飞说道:“丁教授太谦逊了,这位是?”

“这是小女的朋友,他们也是同学。”丁乃翔说道。

一旁的丁一脸不由地红了,她很想纠正一下爸爸的话,但觉得爸爸的话还算得体,反正爸爸说的是朋友,而不是说“男朋友”。她连忙介绍道:“林老师,是我同学,贺鹏飞。”

贺鹏飞一听丁乃翔这样介绍自己,高兴地跟林稚君握手,说道:“林老师您好。”

“你好。”林稚君握了一下贺鹏飞的手后,把手里的那本硬皮书递给丁乃翔,说道:“丁教授,这是我在东国家呆了多半年的作品,请您指正。”

丁乃翔接过一看,是林稚君出版的东风情摄影集,他翻开看了几眼,有阿曼的海豚,迪拜的塔,死海的盐湖,佩特拉大峡谷,有“东庞贝”之称的杰拉什古罗马遗址,大漠瓦地伦独特而壮美的沙漠……丁乃翔很感兴趣,说道:“太好了,太好了,我要好好研究一下。”

林稚君笑了,说道:“您太客气了。”她看了丁一一眼,说:“您养了一位好女儿。”

丁乃翔听她夸自己女儿,满脸都堆起了笑纹,说道:“还请林老师对她多多指教。”

林稚君说:“当我看到选手赛情况后,我当时想,这个丁一,肯定是亢州电视台的丁一,因为我知道她的家是阆诸的,也知道她是您和梅老师的女儿,我当时还以为丁一调回来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没有调回来。对了小丁,这次你获得赛第一名,肯定阆诸电视台要留下你的,你回家赛,是不是也想调回来?”

“林老师,我做梦都想调回来,当时想去找您着,后来听说你出国了,要到年底才能回来。”丁一不无遗憾地说道。

“是啊,是准备年底回来,但是单位有事,我提前回来了,把我先生一个人丢在东了。”

丁一学习的时候,只知道林稚君的丈夫是做海外金融工作的,大部分时间在国外。

这时,林稚君被叫走了,市委为她和那位男主播举办了午宴。

赛结束后,电视台为前三名获奖选手制作了一个短片,记录了他们在大赛的一些表现和才艺展示,摄制组还去北京拍了丁一和父亲在北京办画展的一些情况。

一周后,阆诸市电视台正式向丁一发出邀请,希望她能加盟阆诸电视台,并且尽快入职,又过了一周,阆诸人事部门给丁一开具了商调函。

丁一拿到商调函后,很高兴,工作终于有了着落!这才决定回亢州办理调动工作的手续。给彭长宜的电话,也是在拿到商调函后打的。

最高兴的当属爸爸丁乃翔,他立刻给温庆轩打电话,告诉温庆轩,他的女儿准备回去办调动手续,拜托他多帮忙,万望提供方便。

温庆轩得知丁一在阆诸电视台举办的主持rén dà赛获得金奖,被阆诸电视台留下做主持人的时候,很是为丁一高兴,毕竟,是他把丁一引了电视这条路来的。

同时,又有深深地惋惜,惋惜亢州失去了一位不但能力强,而且还敬业的电视工作者。

但是,阆诸电视台是地级台,那里的天地要亢州大许多,关乎到一个人的前程问题,他也是不好挽留的,况且,丁一在亢州也的确难以呆下去了,一个人如果失去了和谐的工作环境和生活环境,或者在这个环境难以维持下去,在无法改变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是离开,而且,丁一还是这样华丽地离开,他当即向丁乃翔表示了对丁一的祝贺。

他说:“首先,我向小丁表示祝贺,祝贺她华丽回家,其次我也有遗憾,遗憾的是我居然连一句挽留的话都不能说。丁教授,您放心,我当初答应您了,如果小丁重回亢州我欢迎,如果小丁不回亢州了我也拥护,只要她找到接收单位,这边的事我帮着她办,这一点我不会食言。”

丁乃翔再次向温庆轩表示感谢,感谢对小女的栽培和照顾,并欢迎温庆轩有时间来阆诸做客。

第1282章 含泪回亢

周一一大早,丁一踏了回亢州的长途车,她要回去办理有关调动工作的一切手续。

哥哥陆原特地从部队休假回来,想陪她回亢州,贺鹏飞也曾经自告奋勇,表示出人出车陪她回去,当然,爸爸也想陪她回去,但是,她都一一谢绝了,她说,我是回去办调动,又不是回去打仗。

尽管她说回去不是打仗,可是,这个“仗”,她心里一直打着。有些仗,别人是使不劲的,她这个“仗”,是要自己去解决的,那是和亢州做最后的告别,尽管“仗”的结果已定,但是过程仍然需要走。

一早的长途汽车,人不是太多,相对较清静,她坐在最后一个单座,车放着时下的流行歌曲。

她静静地望着窗外出神。这些天来,不是接受采访,是接受亲朋好友的祝贺,家里面也是非常热闹,有许多失去联系的同学看到电视后又和丁一取得联系,她也是疲于应付,一直都没有好好静静地想想,这几天,几乎所有的行为都没有离开她夺得主持rén dà赛金奖这个话题。

她是这么被这个金奖涌着,去做和这个主题有关的一切事情,包括今天回去办调动。尽管是调动,但是真要和亢州的一切说再见,她还一时不知道怎么让自己谢幕。

进入亢州境内了,无数次经过的道路,是那么熟悉而亲切,像过电影一样从脑海显现。当车快到市委和市政府办公大楼的时候,忽然,车里面传来孟庭苇的“冬季到台北来看雨”,一下子把曾经的一切都带到了眼前……

“冬季到台北来看雨

别在异乡哭泣

冬季到台北来看雨

梦是唯一行李

轻轻回来不吵醒往事

当我从来不曾远离

如果相逢把话藏心底

没有人我更懂你

天还是天喔雨还是雨

我的伞下不再有你

我还是我喔你还是你

只是多了一个冬季……

眼泪,一下子奔涌而出,她无法把目光从那熟悉的大门口移开,双眼一直注视那熟悉的门口,脑袋一直在向后面看着,直到大门口淹没在车水马龙……

“……也许会遇见你

街道冷清心事却拥挤

每一个角落都有回忆

如果相逢也不必逃避

我终将擦肩而去

天还是天喔雨还是雨

这城市我不再熟悉……

这个城市太熟悉了,之所以不再熟悉,那是歌者拒绝再次熟悉。是啊,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回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的回忆依然让她动容,让她不能自制!一切,都恍然在眼前……

她的脑海里,无法将那个玉树临风、温尔雅、风度翩翩的人从内心赶走,他是那么根深蒂固地在自己的内心驻扎了下来,尽管她对他充满了怨,但却无法做到真正的恨,他的为人她是清楚的,他肯定有他迫不得已的原因,那首《心往何方》,已经让她隐约地感到了这一点,这个问题,已在她的心里想过无数遍了,尽管她不能原谅他,但要切齿的恨,要把他的形象彻底抹杀,她是做不到的。

“如果相逢把话藏心底,没有人我更懂你……”是啊,江帆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在他的身都发生了什么?他又是怎么的痛苦和无奈……等等这些,没有人能自己更了解他。

假如,他们此时真的相遇,丁一相信自己,她绝不会和他擦肩而过,她肯定会站在一步远的地方跟他说:只要还爱,什么也不说……

然而,这种假如没有出现,因为,他在很早以前离开了,离开了这个城市,离开了她……

奔涌而出的泪水,怎么擦也擦不干,旁边的人不知她为什么突然哭泣,都纷纷向她侧目,但是她顾不得这么多了,反正也互不认识,愿意看看吧,她任凭泪水无所顾忌地流下,不在管它,其实,眼下她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了……

很快到了汽车站,她的眼泪还再不断,拎着自己的小行李箱,本来打算先去单位的,但此时自己这个样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出现在过去的同事和领导面前的。

站在车站的广场,丁一不知该何去何从,没了江帆,没了彭长宜,整个城市都失去了色彩……

她低头擦着眼泪,还是决定去找雯雯,一来王圆的酒店有落脚的地方,二来,跟雯雯多年一直较要好,雯雯也了解自己的一些情况,尽管自己从来都没有向她坦承过,但有时不否认是承认。

雯雯接到丁一的电话后,来不及跟王圆要车,急急忙忙从楼的办公室下来,看见曹南站在门口,说道:“曹叔,有闲车吗?快,送我到酒店!”

曹南怪地说:“什么事这么急?”

雯雯兴奋地说道:“小丁回来了,她去酒店找我了。”

曹南一听丁一回来了,说道:“好,你见到她后给我电话,我要见他一面。”

雯雯点点头。

雯雯来到酒店,酒店还没有正式营业,值班的服务人员在搞卫生,她兴奋地站在门口,等着丁一出现。

很快,有一辆出租车驶进来,无疑,里面坐着丁一,因为这个时候无论是酒店还是宾馆,都不是人的时候,雯雯刚想走下台阶,见出租车直接开了来。

车停稳后,司机师傅从后备箱拎出丁一的行李箱,雯雯帮丁一拉开后门,丁一红肿着眼睛,走下车,泪盈盈地看着雯雯。

雯雯本想劈头盖脸先给她个下马威,但是看到丁一满脸的泪水,先是一惊,随后自己的鼻子也一酸,抱住了她,说道:“丁一,你好讨厌,失踪了这么长时间……”

丁一没敢跟她用力拥抱,她下意识地离开雯雯,退后半步,打量着她,然后破涕为笑。

雯雯的眼睛正在酸痛潮热之,冷不丁看到丁一笑了,生气地说道:“你精神病呀,又哭又笑的?我都不不知道是给陪着你哭,还是该陪着你笑?”

第1283章 泪水止不住

丁一擦着眼泪,又笑了一下,伸出手去摸雯雯的肚子,用很重的鼻音说道:“小家伙怎么不长啊?”

雯雯今天穿着一件短风衣,衣服敞开着,里面是一件非常宽松的薄薄的低领毛衫。

听丁一这么说,她“啪”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说道:“你们怎么都嫌他长得慢?我感觉她很快了,肚子都鼓起来了。”

丁一看着,仍然在擦着眼泪,说道:“哪儿呀,看不出来。”

雯雯说:“那是我个子高,而且穿的衣服又都是宽松的,是不显怀的,我婆婆说,我是到了生的那天,也不会像人家似的挺个大大的肚子。”说着,她夸张地划了一下。

丁一又摸了摸,点点头,说道:“长了,的确是长了,你的腰宽了。”

雯雯笑了,说道:“何止腰宽了,哪儿都宽了。”

丁一掏出纸巾,擦干了泪水。

雯雯弯腰要去给她拎箱子,丁一赶紧抢了过来。

雯雯说道:“走,到我房间去,我要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再次走进雯雯房间的走廊,丁一仿佛又想起了江帆,想起那晚他防汛回来后陪着客rén dà步走过、然后又在客房被袁小姶暗算的情景……的确如孟庭苇唱的那样,每个角落都有回忆,只是,每个回忆都让她伤感、流泪……

她跟在雯雯后面,进了房间,雯雯说:“你给我好好交代,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连电话都打不通?你可真是的!”

雯雯一边数落着,一边给丁一沏水,当她把水杯放在茶几的时候,又看见眼泪从丁一的眼里流出……

雯雯连忙说道:“对不起,我不说了,坐下,先喝口水。”

丁一点点头,脱去了外套,挂在衣架,她低头走进了洗手间,不停地用凉水冲洗着眼睛,但是,泪水是不争气地往出流,她不忍心看着镜自己流泪的样子,用手捧住了脸,泪水,从指缝滑出……

这时,雯雯的电话响了,是曹南,雯雯小声说道:“喂,曹叔。”

曹南说:“雯雯,见着小丁了吗?”

雯雯说道:“见到了。”

“我跟她说两句话。”

雯雯用手捂着电话,压低声音说:“现在不行,她在洗手间,一直在哭……”

曹南听了,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挂了电话。曹南已经从温庆轩口得知丁一要回来办调动的事。

也可能是眼泪流干了,也可能是她哭累了,丁一感觉自己有些头晕,她再次冲洗了一下,关了水龙头,擦干脸,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雯雯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叹了一口气,同时将倒好的水递给她,说道:“小丁,别哭了,你要是再哭,我心都跟着你碎了。”

丁一见雯雯的眼圈也红了,接过杯子,哽噎着说道:“对不起……”话没说完,眼泪又流了出来,她赶紧低头喝水,眼泪滴落了下来。

雯雯握过她的手,说道:“小丁,我知道这段你肯定是受了许多委屈,也承受了许多,我找过你,也给你打过电话,甚至还想去阆诸找你,可是王圆说不让我打扰你,他说也许你需要时间安定,我觉得他说得有理,没去打扰你。尽管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你和江市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想,你的眼泪肯定跟他有关,还是那句话,江市长是好人……”

“雯雯……”丁一流着眼泪说道:“不说了,我是想哭,想痛痛快快地流泪,这和他都没有关系。”

雯雯点点头,转移了话题,她说:“那天王圆去阆诸办事,他说在宾馆的电视里,看到你参加电视主持rén dà赛啦,等他回来后,节目完了。是这样吗?”

丁一点点头,用手擦了一下又流出的眼泪。

雯雯起身,给她拿过纸巾盒,刚要继续说话,见门这时被推开,曹南从外面进来了。

丁一赶忙站起来,说道:“曹mi shu cháng,您好——”

曹南打量着丁一,果然看见她的双眼红肿,面色憔悴,似乎泪水刚刚流断。笑着说道:“小丁,回去这么长时间也没见胖啊?多日不见,跑到雯雯跟前掉金豆子来了?”

丁一笑了,示意曹南坐下。

雯雯给曹南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面前。

曹南看着丁一说:“一大早,雯雯着急忙慌的跟我要车,我还想呢,雯雯什么时候跟我要过车,一问才知道你回来了。还好,还舍得回来。”

丁一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我这次回来是办调动的,还望mi shu cháng多帮忙。”

雯雯一听,说道:“调动,你要离开这里了?是真的吗?”

丁一点点头。

曹南说:“我听温庆轩说了,他今天去锦安开会了,昨天晚给我打电话,说你要回来办手续,让我帮你办完,这样,你把有关的手续给我,我去办,你和雯雯在宾馆聊天吧。”

丁一说道:“太感谢了,别的部门我不去可以,但是广电局我出面合适吗?”

曹南说:“单位要还有你东西你回去,如果只为了手续的事,你不出面也没问题。”

雯雯赶紧说:“是是,曹叔给你办有什么不合适的?别回去了,在这跟我聊会。”

丁一想了想说道:“我还是回去一趟吧,办公室还有一些资料,我得交代一下。”

曹南说:“你愿意回去回去,我派人该办什么办什么,争取今天办完,如果办不完,你多呆一天也没亏吃,雯雯这里管吃管住。”

“那当然,没有问题。”

丁一本来也没想今天回去,笑着说:“谢谢你们了。”

曹南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他从丁一手里接过一个信封,说道:“你在雯雯这里等消息吧,想着把手机开着,到时候有事好跟你联系。”

丁一想起前一段时间内自己一直都没开机,不好意思地说道:“开着呢。”

曹南站起来说道:“有消息再通知你。你们先聊,午雯雯如果不管饭的话,我管。”

第1284章 热情接待

雯雯不满地说道:“曹叔,看您说的。 ”

曹南笑笑走了出去。

雯雯告诉她,自从丁一走后,袁小姶也再也没有出现在亢州,而且,有时,只有尤增全来,亢州的业务,全部交给了他那个女副总潘菱。

据潘菱讲,袁小姶似乎沾染许多不良嗜好,为此,尤总也和她疏远了。

“什么叫不良嗜好?”丁一问道,其实,她对袁小姶的事情并不关心,她还是希望能从知道那个人的消息。

雯雯说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别人来这里吃饭说起的,好像袁小姶加入了北京一个什么俱乐部,结交了一帮小年轻的,整天不是飙车是玩越野,要不是留冰疯折腾。”

丁一不解地说:“她玩的这些都是健康的体育项目,没有什么不良啊?”

“她溜冰啊?”雯雯说道

丁一说:“溜冰……怎么了?对健康也是有益的?”

雯雯笑了,说道:“我还一直认为记者经多见广,看来你不是。”

丁一仍然不解地看着她。

雯雯继续说道:“你以为溜冰是滑冰呀?溜冰,是吸毒,准确地说,是吸抽毒品的另一种方式。”

“吸毒?!”丁一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惊住了,张大了嘴。

雯雯继续说:“对。我猜想,江市长支边是不是跟她有关?”

丁一愣愣地摇摇头,这似乎跟他支边没有什么关系,她从来没有听江帆说过袁小姶吸毒的事,问道:“她溜……冰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雯雯说:“不知道。好像尤增全因为这个事也和她疏远了。这个女人啊,我还以为她只会害江市长,没想到还会害自己。”

丁一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若有所思,不再说话了。

这时,王圆和小许从外面进来。丁一赶忙站起跟他们打招呼。

王圆说:“我说,你们俩保密工作做得够好啊,许队要是不来,我还不知道你们俩在酒店里藏着呢?”

雯雯说:“这丫头也是突然袭击,她都到汽车站了,才给我打电话,我也是急着忙慌地跑来了。”

小许注视着丁一,半天才说:“小丁,你不够意思,太不够意思了!”

丁一自打次被爸爸接走一直到现在,尽管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是看到这些昔日的朋友,她还是感到自己经历了一个相当漫长的痛苦过程,红肿的眼圈再次湿润起来。

雯雯一见丁一的表情,赶忙说道:“好了好了,你们可是别招她了,从下车到现在这眼泪没断过,把我吓坏了,也把我儿子吓坏了。”

听了雯雯的话,大家都笑了,小许看着丁一,不再说什么了。

王圆说:“丁一,你今天来得正好,这样,我今天有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你代我去完成吧。”

丁一揩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说道:“王总尽管吩咐。”

王圆笑了,看着雯雯说道:“今天是雯雯检查的日子,你跟她跑一趟医院吧,我较憷那个地方。”

小许笑了,说道:“你让丁一替你去办这事,不怕雯雯有意见?”

雯雯说:“我没有意见,其实从内心里来讲,我挺不愿意他跟我去的,他一到妇产科开始皱眉头,有好几次都是场换人,我婆婆来接替他,其实,我也不愿去,大夫少,患者多,检查可能一个小时用不了,等得等两三个小时,乱轰轰的。今天正好小丁来了,我不去检查了。”

王圆说:“那可不行,出来的时候老太太再三叮嘱我,今天是你去医院检查的日子,让我陪你去,你今天要是不去检查,晚咱俩到家有的听喽——”

“哈哈。”雯雯笑着说:“如今这医院也真是的,一个月去查一次,有什么好查的,我妈妈怀着我的时候,从来都没做过检查,我不是也挺健康的吗?”

丁一笑了,说道:“现在讲究优生优育,既然老人不放心,你去查吧,王总不跟你去,我跟你去。”

雯雯笑了,说道:“也行,那咱们下午再去吧。”

丁一说:“医院要求午去还是下午去。”

王圆刚要说话,雯雯说道:“这个没有时间的严格规定,也不抽血,午下午都行,咱们下午去吧,现在快十点了,排队得排一个多小时,检查完得十二点多了,一会说不定曹叔还来呢。”

王圆听她说得振振有词,笑了,说道:“如果老太太要是问起,你要主动承担责任,别到时让我挨骂。”

雯雯笑了,说道:“没问题,我现在说什么他们老俩都听。”

丁一忽然感觉雯雯的日子很实在,也很温馨。

午,曹南打过电话来,他说午有事过不来了,晚在请丁一吃饭,另外,办理调动手续的事他已经派专人去办了,让丁一安心等待。再有是丁一在申请调动书忘ji qiān名了,已经有人替她代签了。

小许说道:“丁一,你要调走吗?”

丁一点点头。

王圆说:“前几天我去阆诸办事,看见正在举办电视主持rén dà赛,我着急出去请客,晃了一眼,看见了你。”

雯雯说:“是她,在阆诸得了第一,不然人家电视台也不会主动要她。”

“行啊丁一,真了不起啊!这次调回去用不着求任何人帮忙了,凭本事调回去了。改天我得特意去阆诸看阆诸新闻。”小许高兴地说道。

丁一说:“我这水平,不了新闻节目的。”

“谦虚,谦虚。”王圆说着往出走,到了门口又回来了,问道:“小丁,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们安排饭去。”

丁一说:“我随便了。”

王圆笑了,说道:“早知道你会说这话,许队,你看还叫谁?”

小许说:“小丁不贪热闹,要叫只有叫林岩,不过他来了较麻烦,我看还是咱们几个算了。”

王圆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丁一和雯雯吃完午饭后,两人休息了一会,她陪着雯雯准备去医院。

王圆的司机把车开了过来,要送她们去医院。

第1285章 你真的爱吗

雯雯说:“小丁,还坐车吗?我想走走,刚吃的饭还没消化呢。 ”

雯雯的话正合丁一心意,她也想最后看看亢州,点点头,说道:“好,我也想走走。”

丁一说着,挽起雯雯的胳膊,俩人一同走了出去。

两个人慢慢地走着,雯雯到底耐不住,终于问出了一直令她不解的问题:“小丁,我感觉你内心很苦,也很累,众所共知,江市长的婚姻早死了,他们离婚是早晚的事,你们为什么不坚持呢?”

丁一感到雯雯问得很直接,竟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她,她的脸有些红,想了半天,才自言自语地说道:“有的时候,爱恨还难宽恕。”

雯雯看着她,似懂非懂地说道:“你是说你恨他?”

“没有,我不恨。”丁一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说道。

雯雯站住,说道:“小丁,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告诉我,你真的爱吗?”

丁一笑了,挽紧了她的胳膊,说:“别问了,你难道不觉得你问得这么直接,让我很难答复吗?”

雯雯笑了,说道:“自从怀孕后,我什么事也不愿动脑筋了,人都变傻了,反应迟钝,所以,我现在说话往往都是捡最省事、最直接的去说,很少去猜测别人话里的意思了,也不愿别人费劲猜我说的话,所以你别介意。”

丁一说:“我不会介意,你现在需要全力呵护肚子里的小宝贝,说着,又想去摸她的肚子。”

雯雯说道:“注意影响,这是在大街。”

丁一笑了,缩回了手。

雯雯又说:“你还没有回答一个懒人提的问题呢?”

丁一苦笑一下,说道:“不管是爱还是恨,都过去了,我现在怎样回答你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雯雯扭头看着她,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说道:“丁一,无论你是什么原因爱,也无论你是什么原因恨,你都是我的朋友,这个和其它一切都没有关系。”

丁一的眼睛又红了,说道:“雯雯,谢谢你。”

她们俩个边走边说,全然没有发现身后有两双邪欲的眼睛在盯着她们……

两个人边走边聊,二十多分钟后,她们来了医院,雯雯来到了导医台前,出具了一张卡片,护士登记后说道:“坐旁边等会吧。”

丁一四处望了望,见走廊两边坐满了人,一个孕妇至少跟着一个人,大部分都跟着两个人,老公、妈妈或者是婆婆,她问雯雯:“雯雯,累吗?”

雯雯轻轻捶了捶了腰,看着热闹的走廊,说道:“还行,走,咱们去那头。”说着,带着丁一来到走廊尽头。

这里,相对安静一些,丁一从包里掏出一张纸,说道:“雯雯,你要是累在楼梯坐会吧?”说着,要弯腰给雯雯铺纸。

雯雯看了看楼梯的大理石台阶,说道:“算了,站会吧,我婆婆说不许我坐在凉地,不许我着凉,这样对孩子不好。”

“呵呵。”丁一笑了,说道:“还有什么不许?”

雯雯说:“嗨,多了去了,不许这不许那的,弄得我现在都不知道给他们怎么怀孙子了!你们部长更厉害,只要出门,往回买好多孕妇饮食的书,回来尝试着做,我说,爸,等孩子出生后,您成了孕妇美食营养专家啦,您可以电视去搞讲座了!哈哈。”

丁一也笑了,她无法想象平日威严得不苟言笑的部长,是怎么给雯雯做营养餐的?

雯雯继续说:“我经常跟他们说,知道的,是因为你们怕孙子受屈,不知道的还得以为你们多么宠着我呢?如果我把孩子生出后,你们不能一如既往地宠着我,我会委屈的。”

丁一笑了,说道:“那你还能怎么样?总不能跟你儿子争宠吧?”

雯雯听了丁一的话后“哈哈哈”大笑,她说:“王圆也是这么说的。我倒不是跟儿子争宠,不过心理会时常失落。”

丁一笑了,再次感觉雯雯的幸福很实在,很充足。

雯雯进诊室检查的时候,丁一给她拿着包等在走廊的外面。她看着走廊里那些马要为人父为人母的男男女女的幸福和甜蜜时,感觉自己站在这里很是有些格格不入,她离开了诊室几步远的地方,想起彭长宜说如果她要是回来给他打电话的事,掏出手机,给彭长宜打通了电话。

电话刚响了一声,传来彭长宜低沉的声音:“喂,小丁?”

“呵呵,科长,是我。”

“你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在医院跟雯雯做体检。”

“哦,调动手续曹南给你办得怎么样了?”

“这个……我还不清楚,科长,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没有人告诉我了吗?”

丁一笑了,心想,肯定是小许告诉他的,说:“午一直不方便给科长打电话。”

“嗯,我知道。”彭长宜沉沉地说道:“小丁,如果曹大秘给你办,兴许今天办完了,你怎么也得明天走吧?”

丁一说道:“是的,我明天准备去单位一趟,办公室的钥匙我还没交呢?”

彭长宜说:“这样,我今天晚回去。”

丁一说:“科长,不用跑了,我听小许说你早晨才走的。”

“不,我必须回去,小丁,我还有一项重要的事情跟你办,所以你在雯雯那里等我,我回去后去酒店找你。”

丁一听着彭长宜的话不像是开玩笑,说道:“是什么重要事情?”

“丁一,这个事情很重要,我必须当面跟你说清,市长走后我想单独跟你说,那次见你很痛苦,我没说。所以,你必须等我,我可能回去太早不了,马要开常委扩大会,但在十一点之前肯定能回去,你一定要等我。”

丁一说:“在电话里说吧,那么晚别跑了。”

彭长宜有些赌气地说道:“你以为我想来回跑啊?要是电话里能说清能办清的事,我疯了非得回去?”

丁一噗嗤笑了,说道:“那好,我等着。”

第1286章 女儿的问题

彭长宜真想说,你们两个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听小许说,丁一回来后情绪一直不好,一直在流眼泪,他听说后情绪也有点坏,他更加恼怒江帆,心说,市长啊市长,您办得这叫啥事呀?所以,是丁一不给他打电话,他晚也是要回来的。

挂了丁一的电话,彭长宜沉默了一会,他迟疑桌座机的话筒,又想去拨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但只是想了想,终究还是放下了。如果巴根打听到江帆的消息,他会主动告诉自己,毕竟自己也是一级政府官员,他相信会引起蒙古同僚的重视的。

既然巴根没有给自己打这个电话,说明他没有找到江帆,如果这个电话号码真的是江帆的电话,他如果不想接听,你是打八百遍他也是不接的!想到这里,他赌气放下了电话。

这个常委会是早定好要召开的,心议题是研究天鹅湖成立农业观光生态产业园区的事。彭长宜吸取了在亢州时的经验,凡是公开召开的常委扩大会,都要求电视台和报社记者参加,并且对外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缩短权力机关和群众的距离,让三源的百姓时刻了解县委县政府在想什么?做什么?这在三源的历史也是不曾有过的。

彭长宜看了表,离开会还有一段时间,他的手伸向桌下,很快,他的新任秘书进来了,这个秘书姓白,原来在县委办信息科,小庞调走后,齐祥经过反复斟酌,筛选,最后定的白秘书,这个白秘书没有什么背景,父母都是县城一的教师,锦安师范毕业,后分到县委办工作,今年27岁,给彭长宜的印象是个较懂规矩的年轻人。

白秘书很快进来了。

彭长宜说道:“把老顾叫来,散会后我回趟家。”

白秘书没有问书记刚回来怎么又回去?他转身出去了。很快,老顾来了,老顾说:“还要回去?”

彭长宜说道:“嗯,有事。老顾,你把这个存折里的钱取出来。”他说着,把一个存折递到了老顾的手里。

老顾打开,看了一眼,见这个存折只有这一笔钱,说道:“都取出吗?”

“都取出,取出后放车吧,回家的时候带。”

老顾点点头走了出去,他刚出去,羿楠进来了。

彭长宜一看羿楠进来了,说道:“开会来了?”

羿楠点点头,说道:“我昨天去省报送稿子,见着叶总编了,他让我向彭书记问好。”

自从彭长宜任以来,为了挽回前一段的不良影响,也为了配合吴冠去省里招商,加大了三源的对外宣传的力度,宣传部成立了外宣科,电视台和报社每个月都有外宣任务,他指示,一些重要稿件不要传真,要专门送过去,昨天,羿楠是去省报特地送有关天鹅湖项目规划的稿件,他特别叮嘱羿楠,让她去见叶天扬。

听羿楠这样说,彭长宜问道:“呵呵,跟叶总编我们是老关系了,我们俩是不打不相识。”说道这里,彭长宜忽然想到了叶桐。

人,是个很怪的动物,彭长宜尽管不是冷血动物,但是对叶桐,他还真是从来都没有刻意去想过,但是这个名字,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蹦出来,提醒你她的存在。他甩了甩头,说道:“你昨天见着吴总了吗?”

羿楠一听,反问道:“是不是你告诉他的我去省城了?”

彭长宜听羿楠这样问,有些心虚,说道:“是啊,昨天我们俩通话的时候,我跟他说你去省城送稿了,怎么了?”

羿楠定定地看着彭长宜,说道:“不怎么,我谢谢书记的好意,谢谢你的苦心。”说着,站起要走。

彭长宜从她的话里似乎听出了某种弦外之音,笑了一下说道:“干嘛去,话还没说完呢?”

羿楠一听,站住了,来到他的桌前,说道:“我说完了,难道书记还有什么指示?”

彭长宜笑了,说道:“尽管你嘴说谢我,但是我怎么感觉不出你的诚意?”

羿楠从桌拿起一个带有彭长宜女儿照片的台历架,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书记说的诚意是不是我立刻嫁给那个奸商?”

彭长宜感觉羿楠说话似乎以前更冲了,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羿楠端详娜娜的照片,说道:“彭书记原来是个蛮有人情味的人吗?”

彭长宜笑了,站起身,他不习惯羿楠这样站在自己的面前。说道:“我本来很有人情味吗?”

羿楠抬起眼皮,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说道:“之前没有看出来。”

彭长宜不得其解,没有说话。

羿楠放下台历,说道:“你女儿很厉害,而且目光如炬。”你猜有一次在徐嫂家她问我什么?”

“我不知道。”彭长宜不打算费脑筋去猜这种问题。

“她问我,你跟我爸爸是什么关系?你爱他吗?”

彭长宜一听,脸色有了尴尬之色,想起娜娜夏天回去后,沈芳问起过彭长宜羿楠是谁?孩子在谁的身边生活的时间长,受谁的影响多些,肯定是沈芳没少给孩子灌输这类东西,所以女儿才这样问羿楠。彭长宜笑了一下,低头整理着桌的东西,说道:“小孩子,哪懂这些?你别在意。”

羿楠笑了,说道:“尽管我不在意小孩子的话,但是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聪明,所以我说她目光如炬。”说道这里,羿楠见彭长宜没有捡她的话茬,又说道:“我感到她在替她的妈妈在监督爸爸。”

彭长宜拿起一份件,翻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道:“她哪懂那些?”

“懂,别看她小,但很鬼灵。再说,小孩子经常看电视,什么都懂,早熟。”

彭长宜不想跟她讨论女儿的问题,说道:“羿楠,你是外宣组组长,吴总的这个天鹅湖项目你跟紧点,要全方位地报道。他这个时候投资三源,对于三源来说不亚于是及时雨。”

第1287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哪知,羿楠却**地说道:“他对三源是,对我不是!”

彭长宜一愣,心想,这个羿楠还真如吴冠所说不好对付,这句话把他下面想说的话都给堵了回去,他笑了一下说道:“如果咱们多两个像他这样的大手笔,三源几年后会大变样,不愁赶不外面的兄弟市县。”

“是啊,所以彭书记想拿我去和亲是吧?”

彭长宜搞不懂羿楠说话为什么喜欢这么直来直去,而且不给对方留有余地,说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羿楠说道:“但他不是君子,是奸商,而且,还是个很不地道的奸商,他跟夜玫……”羿楠没有说下去。

彭长宜见羿楠没有把话说下去,知道羿楠也不是心里想什么说什么的人,还是有分寸的,说:“这也许有他自己的道理,商人有商人解决问题的办法,隔行如隔山,他们的游戏规则咱们可能不懂,甚至有些看不起,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一是管用,二是实际。商人,其实是一个非常辛苦的职业,他们遭的罪,受得磨难是你我坐机关的人难以想象的。你知道为什么管国家工作人员辞职经商叫下海吗?”

羿楠对他一扬眉,说道:“不知道。”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坐下,我跟你讲讲。”

羿楠半信半疑地坐回自己刚才坐的沙发,看着彭长宜。

彭长宜见羿楠离开自己的办公桌,心里一下畅快了许多,他也坐了下来,说道:“老吴说,他查过资料,下海这个词最早起源于戏曲《洛阳桥》,说的是清朝一个姓蔡的状元,遵照母亲的意愿,为家乡建一座桥,可是桥墩怎么也打不进去,当地的百姓传言,是海里的龙王不同意,于是,蔡状元贴出告示,寻找敢于下海跟龙王谈判的人。下海一词,是这么来的。羿楠,你想想,下海,是和龙王谈判,这里面的风险该有多大?这些不是咱们坐机关的人能想象得出来的。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扎到海里的人不计其数,可是生还的又有几个?吴冠出生在干部家庭,他的父亲当过我们县的县委书记,学时,也是他父亲最风光的时候,他可是地地道道的公子哥啊,要什么没有?毕业后他分到铁集团某个局,后来选择了下海,而我却选择了仕途,从这一点来说,吴冠我有勇气,有魄力。如果他要是选择当官,我相信,他我的起点要高很多,现在的职位也要高很多。他我实际,我是天天喊,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可是人家老吴呢,捧出的却是真金白银,无论是他还是商人这个群体,你听见他们有谁天天把跟龙王谈判挂在嘴边的?他们注重的是结果,是赚没赚到钱?他们才是行胜于言的典范,不喊口号,干了再说。你看许多当年走街串巷的货郎,现在早做到让人敬仰的全国连锁店的大佬了;那些当年一把锤头,敲敲打打的铁匠,也有的做到了世界工厂级别的。所以,我们不要鄙视他们,鄙视商人,他们有他们的游戏规则,不要拿书本的那一套去衡量他们,也不要拿世俗的眼光去评判他们,他们才是真正的靠实业造福一方的群体,是该得到我们全社会尊重的人。”

羿楠本来开始是带着嘲讽意味听彭长宜讲吴冠的,她听着听着,尤其是最后,脸有些不自然了,甚至有些红,彭长宜说得对,自己凭什么去指责吴冠?自己可以不同意跟他做朋友,但是不能总是奸商奸商的挂在嘴边,那样在彭长宜面前显得自己浅薄无知不说,还难免有些假清高。但是羿楠多年养成的性格决定她不会轻易认输的,她反问道:“彭书记很欣赏他?”

彭长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我私下里也喜欢跟吴冠叫奸商,其实,他还不是咱们所说的那个意义的奸商,你别看他油腔滑调的,其实心地并不坏,他肯出那么多的钱捐资助教,这样的奸商,我倒是希望三源多出现那么几个。”

“但是,他仍然让我讨厌。”羿楠梗着脖子说道。

“哈哈,他是那么一个人,说话办事显得不正经,其实,他对你还是蛮心的,这一点我看得出来。他我大不到一岁,我孩子都那么大了,他还是光棍一人呢,说句不好听的话,那也是一个堂堂大老爷们,你总不能让一个腰缠万贯、潇洒英俊的男人守身如玉吧?如今这个社会,他即便有守身如玉的想法,恐怕也做不到守身如玉,这个道理你该懂。”

羿楠的脸红了,是啊,自己不也是暗恋过徐德强吗?甚至眼前的彭长宜……想到这里,她的脸更红了,但她依然嘴硬地说道:“你是给他当说客?”

彭长宜很不喜欢羿楠一贯的咄咄逼人的口气,把头扭向一边,说道:“他的确对你有这份这意思,我也的确想撮合你们,但这和投资无关。”

“和什么有关?”羿楠的目光仍然盯着彭长宜。

彭长宜扭过头,看着羿楠,认真地说:“羿楠,作为朋友,我希望你们能成为更进一步意义的朋友,这个只和朋友有关,和其它的你能想象到的一切都无关,吴总的确是个不错的男人,希望你不要错过。”

羿楠呼出了一口气,说道:“不错的男人有的事,我为什么不选我喜欢的人来爱?难道因为他是一个敢和龙王谈判的人?”

彭长宜说:“我也只是举了这么一个例子,想说明一个道理,那是商人也不容易。你说的对,不错的男人的确很多,但具备条件的不多。”

羿楠似乎听出了他话的另一层意思,说道:“彭书记,你紧张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彭长宜一愣,看了她一眼,低下头看着桌的件,在心里却说道,吴冠啊吴冠,这么个二愣子你喜欢她什么?

大惊失色

武荣培说:“没问题!”

彭长宜又说:“我县里遇到事情的时候,公安局这支队伍能拉得出、打得赢行,只要做到这几条,别说你过几天再回去了,你是今晚连夜回去永远都不回来了我都不管,否则的话你甭想!”

武荣培笑了,他早已经习惯了彭长宜的这种工作方式,说道:“我今天晚不连夜回了,这个你放心。 至于工作绝对没有问题,褚小强是公安局的少壮派,他对三源的问题门清,另外,这个干部敬业,作风过硬,工作踏实,责任心强,我准备向级推荐,让他任政委兼常务副局长,再有,我提前回去也并不是扔下这里的一切不管了,我会两头跑的,平时还是回来开党组会甚至是县委会的,你尽管把心放肚里。”

彭长宜从鼻子眼里“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您得了吧,如果我临时召开会议,您老人家能从锦安市局赶回来?糊弄洋鬼子呢?我的意思是三源离了您也要转,还要转得更好。赶紧跟级建议,给我们配备局长,你干嘛去我们都不干涉了。”

武荣培知道彭长宜的性格,笑了,说道:“这个,级有考虑,我啊,是干活的命,你以为我愿意回去呀,说不定又有什么又臭又硬的骨头等着你老兄我去啃呢?我这一百多斤,从穿这身警服开始不属于我自己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那些又臭又硬的骨头可不是什么人想啃啃,更不是什么人都能啃得动的,你老兄的牙齿锋利无,你不啃,谁啃?”

“哈哈,冲你,也得把我送进狗肉柜子里去。”

彭长宜也笑了,刚要说什么,桌的电话响了,他刚一接通,立刻大惊失色,整个人“腾”地从座位弹起,紧张地说道:“什么?贾东方bǎng jià了丁一和雯雯?他不是还在监狱吗?越狱了……”

武荣培一听,神经也跟着绷了起来。

原来,丁一从医院出来后,雯雯问丁一还想去哪儿转转?丁一看了一眼雯雯,若有所思地说道:“雯雯,你回去吧,我想自己走走。”

雯雯知道丁一的心事,担心丁一情绪不好,说:“你到底去哪儿,我必须知道。”

丁一想了想,搪塞道:“我也可能去单位转一圈,也可能去别的地方转转,随便走走。”

雯雯说:“不是说好了吗,你今天不去单位了,等曹叔把手续给你办完,你明天再去单位?”

丁一笑笑说:“我是想一人转转,也许以后,再回来不定是什么时候,你别担心。”

雯雯说:“丁一,你今天情绪不好,你一个人转我不放心,我必须保证你在亢州最后一天的安全,这也是王圆交给我的任务。”

丁一笑了,说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是想看亢州最后一眼,记住亢州最美的风景,以后再回来不方便了。”其实,她是想去万马河畔看看,但是嘴没有说出来。

雯雯说:“我这样告诉你吧,除非你去会"qing ren"我不跟着,除此之外,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

丁一笑了,说:“我哪敢让你们母子俩人陪着我呀?要不,咱们回酒店吧,我不去转了。”

雯雯感觉亢州可能的确有丁一想最后怀念的地方,听丁一说回去不转了,说道:“别,还是转转吧,我也跟你去透透气,说真的,除去单位办公室,我走到哪儿王圆跟到哪儿,不是他开车是司机开,所以,今天索性让我跟着你转转,我也借机放松一下。”

丁一听她这么说,笑了:“我也没什么地方可去的,是想到万马河南岸去看看,照张夕阳的照片回来。亢州的云彩我一片也带不走,还不带张照片回去,留着以后重温往事的时候用。”

尽管丁一说得幽默诙谐,但当雯雯听说她要去万马河南岸时,想起了江帆的那幅摄影艺术作品,她看了一下西边的天空,说道:“我懂你了。这样,天也不早了,咱们叫辆车,我陪你去,照完相回来。”

丁一说:“雯雯,我不想让你跟着我。”

雯雯说:“去别的地方我可以不跟着,去那个荒郊野外的地方,我必须跟着,我和司机不下车,你照完相,黑影儿也下来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姑娘去那里看夕阳,是不遇到歹徒我也怕河神把你抢去呢?”

丁一笑了,说道:“你说得话我听了怎么这么瘆的慌,你放心,我不会有事,难不成你还怕我寻短见不成?”

雯雯说:“非常不幸被你猜着了,我正是这么想的。”

丁一笑了,看着雯雯,深沉地说道:“我不会,永远都不会。”

雯雯一边听着她解释,一边冲一辆出租车招了一下手,回头跟丁一说道:“走吧,别太晚了。”

这样,两人座了一辆夏利出租车,向万马河南岸驶去。到达河岸后,雯雯跟司机师傅说,让他等她们一会,回城后一块给他车钱。

丁一下了车,她走向河岸的沙滩,尽管这里已经是百草衰败、一片枯黄和荒凉,不过那细沙、那luo lu出的河床,那涓涓的闪着粼光的河水,那沐浴在夕阳的芦花,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眼前的一切,恍如昨天,历历在目……那车里的亲吻,那岸边的拥抱,现在想来还是那样地激荡着她的内心,尤其是当她看到河对岸那暮归的羊群,还有那熟悉的牧羊人,是那样的熟悉和亲切,不由地脑海里想起了他离别时的诗句:“总是总是这样想起,畿南锦北,沃土京州,巍巍太行,伴我七载的第二故乡;总想总想这样遗忘,长河落日,万马河畔,红云泪光,夕阳下那牧归的牛羊……”

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雯雯感到有些凉,她紧抱着双肩,慢慢地走到丁一旁边,顺着她的目光看着前方。

第1289章 丁一被绑架

雯雯说道:“小丁,荒郊野外的,这里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说要照相吗?快点照,照完咱们好回去,我感觉有点冷。”

丁一没有说话,站在那里没有动,雯雯这时扭过头,才看见丁一又是泪流满面……

雯雯刚想说什么,听见包里的电话响了,是王圆打来的电话,王圆以为她们在逛商场,问她们什么时候回来,雯雯看了丁一一眼,没好说她们在什么地方,说道:“马回去。”王圆又问是否去接她们,雯雯说:“不用了,我们打了出租车,一会到了……”

雯雯这样说着,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辆出租车,这时,她意外地发现那辆出租车正在掉头,然后一溜烟地开走了,她一急,冲着那辆车的背影喊道:“嗨——你怎么走了?回来——”

这时,雯雯看见旁边多了一辆白色的轿车,同时,走过来一高一矮两个男人,打头的人个子不高,他边走边说道:“别喊了,是我让司机回去的,我给他结了双倍的车费。”

那个人声音不高,口气镇静、坚定,似乎他有权力这样做似的。

雯雯问道:“你是谁?我们不认识你。”

那个矮个子走到她们的近前,说道:“我是王圆的战友。”

丁一这时转过头来,她看见来人有些面熟,个子不高,却很精瘦,脸很白,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眉毛却很浓,眼睛很小,目光锐利、阴冷,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善人,尤其是他微驼的背,怎么看都像在哪儿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这时,那个高点个子的人站到了她们的身后。

雯雯听说他是王圆的战友,口气友好了一些,说道:“我好像没有见过你,你是哪儿的?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那个人没有回答她的话,盯着雯雯手里的电话,伸出手,说:“刚才你是跟王圆通话着吗?给我,我跟他说话。”

也在这时,丁一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名字:贾东方!没错,这个人是贾东方,尽管丁一从没采访过贾东方,但那个时候电视台应市委的要求,对贾东方的报道非常频繁,丁一接触过别的记者采访贾东方回来后的录像资料,对这个人的印象深些。

但是雯雯并不认识贾东方,她从来都没有正面接触过他,如果觉得有些面熟,也只是在电视里见过,即便是在电视里见过贾东方,也只是一闪而已,当然没有丁一印象深了。

当确认是贾东方的时候,丁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她知道,贾东方早已被捕入狱,并且被判重刑。他这个时候出现在亢州,只有一个可能,那是越狱逃跑出来的。

丁一的后背冒出了冷汗,尽管她不完全知道王圆跟贾东方的恩怨,但她知道王圆曾经暗地里跟贾东方的助手秋助理有过来往,而且这个秋助理是黄美英说的露露,王圆在北京yè zong hui认识的一个女人,这些情况还是雯雯跟丁一倾诉王圆和那个黄发女孩有染的时候告诉丁一,难道……

丁一的心,紧张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面前的这个贾东方都是一个危险分子,他能跟踪她们到这里,原因只有一个,他是冲着雯雯来的,雯雯有孕在身,她不能贾东方伤害到她,当她听到贾东方跟雯雯要电话时,勇敢地把雯雯拦在了身后,强装镇静地说道:“你找我们有事吗?”

贾东方看着丁一,说道:“我怎么看着你脸熟,你是谁?”

丁一擦了一下脸早已经被吓得冰凉的泪水,故意说道:“我们跟你不认识,也不相干,你可能找错了人。”

贾东方冷笑了一下,说道:“找错?我一直在跟着你们,从王圆的酒店到医院,到这里,我能找错?”

雯雯说道:“你跟着我们干嘛?”

贾东方说:“很简单,我想找王圆,我们有笔账没有算清。”

雯雯说:“那你去找他好了,跑到这里找我们干嘛?”

“哈哈,这个问题仍然很简单,因为我知道你们两个间有一个是王圆的媳妇,王圆的媳妇终归王圆要好对付。”贾东方阴森地笑着,目光在他们两个身转来转去,不紧不慢地说道:“现在,请你们告诉我,你们间谁是王圆的媳妇?”

果然被丁一猜!

此时,丁一显得要雯雯冷静,无论如何,她要保护雯雯,保护她肚子里的孩子。丁一知道,是自己连累了雯雯,如果在市区,贾东方是不敢对雯雯怎么样的。还好,贾东方不认识雯雯,一扬脑袋,说道:“我是。”

雯雯听丁一这样说瞪大了眼睛,她不明白丁一为什么承认她是王圆的媳妇,刚要说话,见丁一暗掐了一下她的手。

贾东方围着丁一转了一圈,说道:“我看你怎么这么面熟,印象你好像不是王圆的媳妇,你到底是谁?”

丁一的心在突突地跳,脸也吓的惨白,但是她仍然嘴硬地说:“你找谁,我是谁。”

贾东方双手抱在胸前,一根手指托着自己的腮帮子,说道:“这小蛋子,艳福不浅。你说,你们刚才去医院干嘛去了?是不是肚子里有了王圆的种?”说着,他不怀好意地看着丁一的腹部。

听了贾东方这话,雯雯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她的这个动作没有逃过贾东方的眼睛。

贾东方突然伸出手,一下扼住丁一的喉咙,狰笑着:“小丫头,反应还挺快,你不是王圆媳妇。说,你是不是认识我?”

丁一被他突然卡住喉咙,脸憋得通红,眼睛也涨得难受,说不出话。她用手拼命地去掐贾东方的手,但是贾东方的手纹丝不动。

雯雯急了,也前要帮助丁一,这时,后面的那个高个子男人伸手把雯雯zhi fu住了,并且把雯雯的手倒背在身后,雯雯干着急,却帮不了丁一。

第1290章 通缉犯寻仇

她大声喊道:“来人,来人啊,抓流氓,这里有流氓!”

“把她嘴堵!”贾东方恶狠狠地说道,从兜里掏出两只手套,塞进雯雯的嘴里。

雯雯死死地咬住牙齿,不让东西塞进来。

那个高个子男人一下将雯雯板到,掏出兜里准备好的尼龙绳,去捆雯雯的手。

丁一虽然喉咙被贾东方卡住,但是她意识非常清楚,她看见雯雯被摔倒在沙滩,十分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情急之,伸出一只脚,狠命地向那个男人踹去。那个男人没有防备,一下子被踹倒在沙滩。同时,丁一使劲地冲雯雯“唔唔”着,向她使眼色,意思是让她快跑。

雯雯立刻从沙滩爬起,刚想跑,被那个男人拽住了一只脚,同时,又被那个人扑倒在地。

丁一急了,但是她的脚已经够不到那个男人了,她拼命地向她的身后踹去,一脚,两脚……每一脚都踹在了贾东方的身。

贾东方并不躲避,任她胡乱地踹自己,似乎他对疼痛没有反应。

丁一见自己的力量不能让贾东方松手,用力向后抬腿,然后猛地向后面贾东方的裆下踹去。

贾东方显然忽视了丁一的力量,也忽视了丁一打击的方向,他完全没有准备,一下子松开了手,捂住了裆部,弯下腰……

丁一顾不自己,她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扑向那个男人,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雯……快、跑……”

雯雯再次从沙地爬起,向前跑。

贾东方一见雯雯要跑,也顾不裆部的疼痛了,他踉跄着去追雯雯,终归雯雯跑不过他,被贾东方按倒在地……

这边,丁一仍然在挣扎,但还是被那个高个男人zhi fu了,那个男人一连抽了丁一好几个嘴巴,只打得丁一头晕眼花,嘴角淌出鲜血才罢休……

贾东方他们把雯雯和丁一的双手狠狠地捆住,为了防止她们俩喊叫,用事先准备好的胶带封住了两个人的嘴。

看到他们是有备而来,丁一知道,她和雯雯陷入了魔掌。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怜雯雯母子俩……都是自己连累了雯雯……

看着两个女人卷缩在沙滩喘气,贾东方坐在地,也喘着粗气,一时说不出话。那个高个男人说道:“大哥,接下来怎么办?”

贾东方刚要说话,这时,听到一阵电话铃声响起。电话铃声来自沙滩雯雯的包里。他努了一下嘴,示意那个人把包拿过来。

那个人从雯雯的包里拿出了手机,交给了贾东方,贾东方一看,面显示的名字是“王圆”,他没有去接电话,而是直接把电池抠下来,把雯雯的电话连同电池一同扔进了雯雯的包里,他知道,作案现场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很快,丁一包里的电话又响了,高个子男人又将沙滩丁一的包拎到他的面前,贾东方看了一眼,面显示的仍然是“王圆”两个字,他又直接抠下电池,扔进了包里。

贾东方从地站起,身下一丝的疼痛让他咧了一下嘴,他来到丁一面前,狠狠地踹了丁一两脚,丁一立刻瘫倒在了地。

坐在地的雯雯想抬脚去踢贾东方,贾东方躲过了,他又向丁一奔去,想再次去踢丁一,半躺在地的雯雯见状,伸出腿,狠狠地向贾东方的另一条腿踹去,贾东方一怒,丢下丁一,冲雯雯过来,他抬起腿,想去踢雯雯的肚子,丁一急了,爬起来,用身子挡住了雯雯,这时,贾东方的脚正好落在丁一的后背,丁一势扑在了雯雯的身,护住了雯雯……

连着踢了丁一几脚后,贾东方还觉得不过瘾,又将丁一拎起来,狠狠地抽了丁一几个嘴巴子,然后狠劲地将丁一扔在了地,他丢下丁一,又向雯雯走去……

雯雯惊愕地侧过身去,把后背亮给了贾东方,同时双腿和半身本能地缩在一起,这样,即便是贾东方踹自己,也踹不到她的肚子。

谁知,贾东方并没有踹她,而是绕到她的正面,雯雯一见,立刻又将身体扭向另一侧,保持同样的姿势,双腿和半身又努力地卷在一起,护住肚子。

贾东方说道:“告诉我,你们俩个谁是王圆的媳妇?”

丁一听见这话后,强忍着身的疼痛,努力直起身,从喉咙里发出“唔唔啊啊”的声音,冲着贾东方和雯雯一个劲地点头。

贾东方看了丁一一眼,问雯雯:“是她吗?”

雯雯看着丁一,她明白,丁一是在保护她的孩子,无疑,眼前这个人是王圆的仇人,人家是报复来了,这事本来和丁一没有关系,现在也要连累丁一跟着受苦。

丁一之所以承认自己是王圆的媳妇,是为了把矛盾引到自己身,怕贾东方加害雯雯的孩子,丁一知道,雯雯的孩子寄托了王家多大的希望,也知道雯雯怀这个孩子的过程是多么的不容易,如果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别说别人,是王家栋老俩首先会受不了。

贾东方伸手抓住雯雯的头发,呲着牙凶狠地说道:“你他妈的快说,老子可没有时间跟你们耽误功夫,我还要去找王圆,到底是还是不是。”

雯雯的眼泪出来了,她看看贾东方,又看看丁一,母性和友谊在矛盾冲突,她不知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丁一急了,冲着雯雯“唔唔”着,一边不停地点头,一边用身体语言向雯雯表达着自己强烈的不满。同时,在向雯雯身边一点点地噌去。

“啪”。贾东方狠狠给了雯雯一个嘴巴,凶狠地咆哮道:“快说!是还是不是?”

雯雯的眼泪出来了,她非常清楚,她点头意味什么,不点头意味着什么。

丁一急了,用后脚跟不停地踹着沙地,她也在向雯雯发出威胁。

雯雯含着眼泪,冲贾东方点点头。

贾东方被她们弄迷糊了,他指着丁一再次问雯雯:“她是王圆的媳妇?”

第1291章 仇人相见

雯雯再次狠劲地点了点头。

贾东方有些狐疑,说道:“我马给王圆打电话,如果你们要是说了瞎话,看见前面的河了吗,我把你们手脚都捆,扔到河里喂王八!”

其实,贾东方应该见过雯雯,只是他没了印象,那是当年在《锦安日报》刊登的王圆手捧玫瑰花向雯雯求婚时的大照片,但那是他没有完全认出王圆,只感到王圆的侧脸有些面熟,好在秋月及时收走了报纸,贾东方才没有继续留意那张报纸的照片。

不过那时的雯雯是长发,现在,雯雯变成了短发。

当他来到王圆酒店,说他是王圆的战友,来找王圆的时候,服务员告诉王总有事出去了,王总的媳妇也刚刚出大门口。

贾东方进来的时候,见到了丁一和雯雯走了出去,他当时看丁一有些面熟,怕丁一认出自己,扭过了头,所以,他也没有细看另一个女孩子的长相,听服务员说王圆媳妇刚出去,说道:“是刚才那两个女的吗?”服务员点点头。贾东方又问道:那两个女的哪个是王圆的媳妇?服务员脱口说出:“短头发的。”

这样,贾东方便急匆匆地追了出来,了他带过来的车,跟同伙说了一句:“癞子,跟着刚才出去的那两个女的。”等他们追丁一和雯雯,才发现这两个人都是短头发。

这个同伙,是贾东方过去的一个随从,因为吸毒,被警方送到了戒毒所,后来,也离开了贾东方,从戒毒所出来后,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对他关了门,本想再去投奔贾东方,这时才知道贾东方已经进了大牢,他无路可走,整天混迹于车站、闹市,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渐渐地,毒瘾又犯了,这个时候,贾东方找到了他,给了他最需要的东西,并且告诉他,让他跟他干一件大事,事成之后,会给他一大笔钱。这样,这个被贾东方叫做癞子的人,跟着贾东方来到了亢州。

贾东方没有立刻给王圆打电话,他跟癞子说道:“看着她们。”然后离开她们,顺着河边,察看地形,他转了一圈后,发现这里不适宜囚禁雯雯和丁一,但却非常适宜和王圆单挑,而且人迹稀少,不容易暴露目标,他转回来后跟癞子说道:“先把她们带回去。”

癞子说:“带回去?”

贾东方没有说话,而是捡起丁一的包,把丁一从沙滩拎起,推搡着丁一往坡走去。那个叫癞子的也捡起雯雯的包,同样推搡着雯雯跟在他们后面。

走出河边的沙地,他们来到刚才出租车停放的位置,丁一看到,那里停放着一辆白色的本田车,贾东方肯定是一路尾随,然后打发走了司机,才接近的她们。

丁一和雯雯被两个男人用布条蒙眼睛,塞进车,锁车门后便离开了万马河畔。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后,丁一和雯雯被他们拖下车,然后听到了开门声,是那种大铁门的声音,没走几步,又是开房门的声音,最后,他们被带着了楼梯,然后被推进一个屋子,关了房门。

过了一会,他们在外面乒乒乓乓一阵过后,听见他们好像在吃东西,又过了半小时后,有人推门进来,打开灯,她们眼睛蒙的东西被揭开了。

冷不丁接触到灯光,丁一和雯雯的眼睛有了片刻的不适应,但她们还是努力睁开眼睛,迅速打量屋内,见房内只有一张木板床,一件废弃的衣柜,窗户拉了厚厚的窗帘,似乎这窗帘从来都没有拉开过,面的褶皱里满是灰尘和蜘蛛。

进来的是癞子,他把她们的包拿了出去,过了一会,听外屋传来了贾东方给王圆打电话的声音。

“哼哼哼……王圆,你听错了,我不是你的雯雯,我是贾东方。”贾东方从嗓子眼里发出一串的狞笑声。

显然,电话里的王圆沉默了。

贾东方又说道:“怎么不说话,没想到吗?哈哈,王圆,你个小蛋子,听不出班长的声音了吗?你永远都是班长的小蛋子,哼哼哼……”又是一狞笑。

贾东方的笑是那么的阴森可怕,令人不寒而栗。

这时,雯雯和丁一凑近门口,把耳朵贴在门缝偷听。

此时,王圆是再聪明,也想不到雯雯和丁一被贾东方bǎng jià了。

贾东方显然很得意,他用讥讽的语气说道:“小蛋子?怎么了,我又吓着你了吗?好像我总是吓着你,是吧?”

王圆镇静了一下,冷冷地说道:“怎么是你?你在哪儿?”

贾东方从鼻子眼里发出两声淫笑,说道:“我和你老婆在一起,小蛋子,你艳福不浅啊,两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哈哈,正好我在大牢憋了好长时间了,可以在她们身下发泄发泄了……”

“贾东方,你不许胡来!你不是找我吗?好,你说条件吧。”

贾东方认真地说道:“王圆,在部队这么长时间,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怎么没有把你教育好,让你学会尊敬我呢?我来亢州后,你是不是早知道我是谁?你一直在暗处观察着我,在暗处算计着我,寻找一切机会置我于死地是不是?别说,我还真他妈的忽视你了,我怎么没有想到亢州的王圆,其实是锦安的那个王圆呢?他是我手下的一个小新兵蛋子?王圆,我佩服你,佩服你他妈的有种,这么多年了你没有忘记我,还想着我,这一点让我很感动,只是,你小子想念我的方式我不喜欢,你煞费苦心,截我的货,坏我的事儿,还花重金从yè zong hui找个烂货给我当助理,其实她是你的卧底,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呢?给海关通风报信,让海关查我,原来都是你跟那个烂biǎo zi干的。我说这两年海的生意怎么做一桩赔一桩,末了损失惨重,血本无归不说,我还被海关通缉,最后成了死刑犯。”

第1292章 我要你的命

贾东方沉了沉说道:“王圆,我现在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他妈的捣的鬼!我怎么一点都没发现呢?你小子太有心计了,不得不说,我从来都没拿正眼瞧过的小蛋子,还真做出了让我佩服的事。我说小子,你可是害苦了班长了,你早给班长挖好了坑,等着我往里跳呐……”

王圆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听着,尽管他心里十分担心雯雯和丁一的安全,但是,他深深知道贾东方的残暴,所以尽量不去激怒他,免得他加害雯雯和丁一。

贾东方又说道:“王圆,我非常佩服你小子的智慧,我要是知道你是亢州的人,我是不会来亢州投资的,有一回去你的酒店吃饭,我还傻啦吧唧的想跟你通话,感谢你给我的客人打开卡拉ok的大厅,那个时候,只知道你是王家栋的公子,根本没把那个王圆和这个王圆联系到一起,不知是我的悲哀还是你小子太狡猾,这么多年了你还记我的仇呐?真他妈的有种!”

王圆的心激烈地跳了起来,他心说,班长,我何止是记着了,简直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你给我带来了无法磨灭的噩梦,不但让我变成残疾,还几乎让我失去做男人的权力,我怎么能忘记你啊?我曾经把复仇当做高于生命的事情去做,当然对你要有所回报了,只是今天却连累的妻儿和朋友。

想到这里,王圆镇静地说道:“班长,你放了她们俩个,你说个地儿,我去找你。”

“去你妈的!想的美!我放了她们,一会你带警察过来,你他妈的的还真拿我当shǎ bi了?”贾东方破口大骂。

“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我要你的命。”

王圆说:“可以,但是我怎么才能把命给你?”

“王圆,你听着,现在不到八点半,在九点之前,你给我准备好五百万现金,这是一,二是你单独过来,咱俩单挑。再有,你小子有种的话不要报警,你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有两条人命在我手呢?不对,是三条,哈哈,我今天也够本了。”

王圆急了,说道:“贾东方,你要钱,我给,你要我的命,我也给,只是你不许伤害她们,她们对咱们的事根本不知情!”

“哈哈,王圆,你怎么忘了,我可是被判了死刑的人,尽管我积极表现卧薪尝胆,使尽了一切招数,才让狱方给我减了刑,但我还是无期徒刑,无期,跟死没有什么两样,所以,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不要对我抱什么幻想了,赶快照我说的去做,你没资格跟我谈他妈的的任何条件!”

贾东方说完,挂了电话,又抠下了电池,根本不给王圆讨价还价的机会。

这头的王圆对着电话干吼了两声后,见对方已经挂了电话,他才无力地瘫坐在了沙发……

自从跟雯雯的通话断后,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小许陪丁一吃完饭后,王圆让小许到自己楼的办公室喝茶,醒醒酒再走。

小许看了看表,说:“那坐半个小时吧。”

于是,他们来到楼,王圆泡一壶铁观音,说道:“现在很忙吗?”

小许说:“到没有什么心任务,只是下午要开会,对了,听说贾东方越狱逃跑了,局里刚刚接到了协查通报,贾东方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接到了协查通报,下午我们要开的是这个会……”

接下来,小许又说了什么,王圆没有心思去听了……

小许走后,王圆下意识地去了雯雯的房间,服务员告诉他,雯雯和丁一去医院了,于是,不停地给雯雯打电话,还好,雯雯每次都能及时回应。

如果贾东方知道自己对他所做的一切后,如果他来亢州找他算账,最有可能对他下手的首先是他的家人,而在他的家人,最有可能攻击的对象是他的妻子雯雯。父亲王家栋他几乎不用担心,母亲不常出门,而有孕在身的雯雯才是最令王圆担心的。

跟雯雯通完电话后,王圆给妈妈打了电话,告诉妈妈尽可能不要出门,把门锁好,家里如果有陌生人来不要给他开门。妈妈早有和父亲逛早市的习惯,这个他也不太担心,最让他担心的还是雯雯。

最后跟雯雯通电话时,雯雯没有说完断了,这让王圆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天色已经不早了,雯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情,没有跟他说完话挂了电话?

他转而又把电话打给了丁一,响了几声后,传来了忙音。当王圆再呼叫丁一的时候,同样是那句“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的声音。

王圆分别用座机和移动电话不停地拨叫雯雯,但依然是那句“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的回应。

王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是他又不甘心,想了想,小许明明说亢州公安局刚刚接到《协查通报》,不可能这么快贾东方到了亢州?贾东方从越狱到亢州,是扒火车也要一天多的时间,还不说他间躲避警方追捕所耗费的时间,他没有身份证,不可能坐飞机的。

想到这里,王圆没有迟疑,为了弄清这个协查通报到底是什么时候到的亢州,王圆叫过司机,坐车直奔市公安局。

来到公安局,局长尚德民没有在办公室,这种事他还不能见着谁问谁,他出来后,在回去的车,给尚德民打了电话。

尚德民接通后说道:“小圆,有事吗?”

“尚叔儿,我没什么事,是好几天不见尚叔儿来酒店吃饭了,是不是小的们哪儿做得不够,让尚叔儿生气了?如果是这样,您直接跟侄子说,我保证给您老出气。”

尚德民笑了,说道:“你个臭小子,是不是没憋什么好屁?我昨天晚还在你的酒店招待客人着呢?说,到底有什么事?”

王圆笑了,说道:“尚叔儿,你要是说话方便,我跟您打听个事儿。”

第1293章 求救彭长宜

五百万元筹集也可能不算是特别困难,难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筹齐,而且银行都下了班。 他不怕跟贾东方单独会面,在贾东方入狱后,王圆曾经无数次地想去监狱见班长,想跟他挑明这一切,但最终他没有这样做。

他已经过了意气用事的年龄了,况且自己已经成家立业,而且那段时间正在跟雯雯以旅游的名义四处求医问药,终于,在雯雯的细心照料下,他不但恢复了男儿的强壮,治好了不举的病症,还有了自己在孩子。家庭的温馨让他放弃了探监的念头,他发觉,除去报仇,他的人生有着报仇更快乐更幸福的事情。

渐渐地,他的心情趋于了平静,班长给他的噩梦也几乎没有出现过,他也决心回归到生活最本质的范围去,如父亲希望的那样,缩小贸易业务,守家在地安心经营酒店的生意,做好自己孝子、丈夫、父亲的角色。

如今,这一切都将随着贾东方的越狱而有可能改变……

眼下发生的一切,无论如何,都不是他自己能解决的事情,因为此刻的贾东方是越狱逃犯,如果在从前,他也可能单刀赴会和班长决一雌雄。

但眼下他不想蛮干,因为他已经为人夫,眼看要为人父了,这个孩子,寄托了父母许多美好的希望,他没有理由打碎他们这些美好的希望。

妈妈已经打过两个电话了,询问雯雯的检查结果情况,王圆跟妈妈撒谎说,雯雯正在陪朋友逛商场。妈妈说现在商场也下班了,赶紧让她回来吧,黑灯瞎火的绊倒怎么办?最后妈妈数落他说,别不听老人言,到时候出点差错,你小子哭都来不及!

听了妈妈这话,王圆的眼圈红了,尽管对班长所做的一切他不后悔,但是连累了家人,尤其是妻儿朋友,他还真的有些难过了。

王圆打开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这个号码既不是他当政法委书记的父亲,也不是公安局局长尚德民,而是彭长宜。

当他跟彭长宜说雯雯和丁一被贾东方bǎng jià后,彭长宜一时惊得从椅子弹起,随后目瞪口呆。

王圆简单地跟彭长宜介绍了一下他所知道的情况,冷静后的彭长宜说道:“小圆,听我的,我不管你和贾东方以前有什么个人恩怨,但眼下性质不一样了,他现在是身有重刑而且是越狱的逃犯,这事已经超出了你们个人恩怨的范畴了,你不能自己去解决,你必须报警,别无选择!”

王圆着急地说道:“可是,我只有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我必须先去筹集钱,然后连钱带我自己,一并交到他的手里,他才能放人,不然三条人命有可能都玩完了!”

王圆急得直跳脚。

彭长宜也急了,他说道:“听着,你现在要紧的不是去筹集钱,而是报警!我知道你不是孬种,你甚至不带钱不带任何防身工具都敢深入虎穴单刀赴会,但那是电影,现实那样做的都是白痴!听我的,赶快去报警,你没有多少考虑的时间了!”

彭长宜说完,根本不给王圆申辩的机会,果断地挂了电话。

旁边的武荣培从彭长宜的话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在市局开局务会的时候,已经获知跟锦安有点关系的贾东方越狱逃跑至今为抓获归案的事。他跟彭长宜说道:“看见越狱逃犯不报警并且知道逃犯身份的,一律按窝藏罪论处,不管什么原因!”

彭长宜没有理他,而是直接拨了部长王家栋的电话。部长接通后,彭长宜明显听出了里面有嘈杂的说话声,他说道:“您找个清静地方说话,我有急事!”

武荣培发现,这时彭长宜的脸都白了。

彭长宜听王家栋跟里面的人说了声:“不好意思,你们继续,我接个电话。”随后听到了他关门声,似乎又听到了一声开门声,然后他说道:“好了小子,有什么急事?说!”

“您马去找小圆,贾东方越狱跑了出来,劫持了雯雯和丁一,必须让他报警,我也马回去!”

彭长宜说完,不管王家栋的反应,因为在电话里耽误一分钟有可能延迟救援时间。他转身看了一眼武荣培,说道:“武局,跟我走一趟,怎么样?”

武荣培坚定地点点头。

“带你的家伙。”

武荣培拍了拍腋下。彭长宜知道,武荣培是出了名的打黑英雄,为了加强自身的防范,他的qiāng zhi是随时戴在身的。

两辆车,疾驰在三源的盘山路,老顾拿出浑身的本领,左转右转,直把彭长宜转得晕头转向,好几次都打开窗户想吐,因为没有吃晚饭,也没有东西可吐。彭长宜已经顾不自身的难受了,他恨不得立刻飞回亢州。

此时的亢州,在王家栋坐镇、尚德民亲自指挥下,一场秘密抓捕行动也在周密的准备。

彭长宜在车,不停地打着电话,他不敢长时间占用王家栋、尚德民和王圆的电话,只好把电话分别打给陈乐和小许,得知小许的警队已经待命。

通过打给不同人的电话,彭长宜得知,亢州公安局已经动用刑侦技术手段,对王圆、雯雯、丁一和酒店总台的电话进行锁定,只要有信号出现,随时都能监听得到,并能迅速定位;特警队和狙击手已经秘密待命;全市所有的警力都已出动,正在对市区、城边所有旅店宾馆甚至出租屋进行拉式的秘密搜捕;王圆已经准备好了五百万元“钱”,随时等候贾东方发出的交接指令……

尽管一切行动都是在秘密进行,但毕竟出动了那么多的警力,又是那么大的搜索范围,如果贾东方闻讯一点风吹草动,有可能被激怒,对人质造成伤害。

三条人命,此刻也是命悬一线……

一切都在等贾东方的电话再次响起。

眼看要到了贾东方规定的时间了,彭长宜合了电话,他不再打了,也没有电话再打进来,一切都是那么平静,耳边,只有呼呼的山风和老顾超车时急促的鸣笛声。

第1294章 布下天罗地网

武荣培尽管也带了车,但是他没有坐在自己的车里,而是跟彭长宜坐在了一起。 刚才,武荣培让彭长宜告诉亢州的同志,别忘了向级汇报,另外,如果警力不够的话,也别忘了向级请示。其实,武荣培是想让亢州先汇报完后他在跟市局汇报。

随后,武荣培请示局长后,以副局长的身份,命令锦安特警和防爆警察迅速以演习的名义向亢州方向运动,最后秘密在亢州有名的陆军红军团待命,毕竟,亢州警方没有向锦安发出求救,尽管武荣培是市局副局长,但是他还有一个身份是交流干部,三源县公安局局长,贸然调用警力是违反纪律的。

武荣培做这一切时是和彭长宜商量过的,彭长宜没有表示反对,用得用,用不他们算是拉练演习,再说,他们面对的是一个丧心病狂的越狱逃犯,亢州公安的警力毕竟有限。

此时的王圆,任何人都心急如焚,他的手里时刻捏着电话,几乎每隔一秒看一次电话,但是,眼看时间要到了,贾东方还没有回话。他跛着腿,走来走去。

父亲王家栋不错眼珠地盯着儿子看,也许,他的脑袋里一直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的确如此,他从没听说过儿子王圆和贾东方甚至包括他的东方公司有过什么瓜葛,也从没有从儿子的嘴里听到他说过贾东方,难道,茫茫人海,贾东方是碰巧bǎng jià了雯雯和丁一?

但显然不是,刚才,从对服务员的问询笔录看,显然,今天下午有两个陌生人来过酒店,其一个人戴着大口罩,操着明显的东北口音到前台打听老板王圆在吗,当被告知王圆不在的时候,那个人又进一步打听老板的家人谁在,另一个服务员告诉他老板的夫人在,刚出去,还告诉他是短头发的那个人。

情况表明,这两个人是有备而来,也是说是冲着王圆来的。根据服务员描述,此人正是贾东方,他个子不高,长得白,而且有些驼背,东北口音,外貌特征完全一样。

想到这里,王家栋看着不停踱着步的儿子说道:“你跟我来一下。”说着,出了门,来到一间没人的房间。

王圆跟了过来,他不等父亲开口,说道:“爸,等这事过去,我什么都告诉您,但是现在,我没有心思跟您讲述过去的事情,请你理解我。”说着,扭头出去了。

王家栋一句话都没轮跟儿子说,被儿子搪塞过去了。想想儿子说的也对,即便他跟贾东方“过去的事情”有多复杂多曲折,眼下他也是没有心思回忆往事的。

此时的贾东方也没闲着,他怀里揣着雯雯和丁一两部电话,又把自己的电话掏出,确认是在震动的模式下后,他跟癞子说:“你看着她们,我出去一下,如果一个小时后我还不回来,你把她们干掉,然后想办法逃跑。”

癞子一听,睁大了眼睛说道:“哥,我不离开你,我跟你一块儿去。”

贾东方看着癞子,说道:“放心,我一会回来。”

癞子又说:“哥,你要是走也行,先把那个……那个东西……给兄弟留点……”

贾东方说:“癞子,你刚吸完没多长时间?吸太频繁了不好,放心,哥一会回来。别说那个东西,等王圆把钱给咱们送来,那个东西有的是。好兄弟,等着我,另外,看牢她们,咱们五百万指望着她们呐。”

贾东方说到这,他推开关押雯雯和丁一的房门,伸手把丁一拎起,把丁一推进了另外一个屋子,然后关门,走了出去。

癞子跟着贾东方来到屋门口,无可奈何地看着贾东方从院门走出去,他打了一个哈,躺在了屋里破旧的沙发,双脚敲在扶手,眯了眼睛。

丁一听见了贾东方离开的声音,冷不丁站在黑乎乎的屋子里,她看不清屋里的一切,等眼睛慢慢适应后,她依稀看见了门边墙壁的电灯开关。她蹭到门口,想用脑门顶开开关,但是她踮起脚尖才刚刚到开关下端,如果蹦起来,兴许能撞开。她屈起双膝,刚想往蹦,听见外屋癞子起来喝水。她停住不敢动了。

等听到癞子又躺下的声音后,开始往蹦,但是根本撞不到开关,因为这个动作实在是太高难了,恐怕只有杂技演员能做到。

可能癞子听到了丁一弄出的响动,狠狠地喝道:“老实点!不想活了。”

丁一突然急生智,便用脚踢门,癞子立刻起身,开门进来,丁一躲在背影处,冲他一个劲地干吼。癞子只得把灯打开,丁一冲他示意,意思是想喝水。

癞子瞪着她,说道:“厕所?”

丁一摇摇头。

“喝水?”

丁一点点头。

癞子瞪了她一眼,说道:“水没有,有尿,想不想喝?”

说着,淫笑着向丁一走来。

丁一惊恐地瞪大眼睛,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嗓子里,不时发出“啊啊唔唔”的怪叫。而且故意撞翻一些东西,以制造出一些响动,希望能引起邻居的注意。

癞子似乎意识到了丁一的意图,一步向前,掐住她的脖子,想强行跟她接吻。可是看到丁一嘴封着的胶带,一下子把丁一推搡在地,丁一抬起双腿,准备自卫,哪知癞子骂了一声:“妈的,没劲,老子先眯一会,等有了精神再收拾你。”说着,走了出去。

癞子忘记了关灯,这时,丁一才发现这间屋子堆放着许多没用的杂物,估计这房子许久都没人住了。她挣扎着起来,有一个念头强烈地蹦出脑海,那是她们必须要逃,趁贾东方回来之前逃走。

丁一挣了挣被绑的手腕,绳子很紧,根本挣不开,她四处打量,希望能找到能割断绳索的利器。猛然,她看见屋子里有一个老式的大衣柜,间是一块穿衣镜,办法有了。

第1295章 再次落入恶魔手中

于是,她倒背着双手,蹲下身,搬过旁边的一个木凳,轻轻放在衣柜穿衣镜的前面,定了定神,伸脚猛地去踹凳子,凳子便向镜子倒去,听哗啦啦一阵玻璃碎地的声音,同时,自己佯装绊倒“摔”在凳子的旁边。

癞子立刻冲了进来,看见丁一倒在地,似乎是伤到了哪儿,表情痛苦极了。

癞子蹭地从腰间掏出bi shou,指着丁一恶狠狠地说道:“老实呆着,别再给老子找事,小心我一刀捅了你!”

丁一惊恐地缩起身子,不敢再抬头。

癞子嘴里骂着脏话,再次检查了一下她手的绳索,直到确认没事后才走了出去,这次他居然把灯关掉了。

丁一闭了眼睛,等眼睛充分适应了黑暗后,她慢慢地起身,凭着刚才的记忆和门底的缝隙透过来的微弱亮光,慢慢地把身子移动到了衣柜门的边,脚踩着玻璃发出的碎裂声让她胆战心惊。她唯恐惊恼了癞子,让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她一只脚慢慢伸进衣柜里面,一只脚在衣柜的外面,凭着刚才的记忆,她记得柜门的底部边角处有残存的镜片,她张开手指,触摸到了镜片,便她小心地蹲下身,尽可能地让手腕挨近镜片,试着把手腕的绳子挨镜刃,刚试着蹭了一下,锋利的镜片便割破了自己的手腕,立刻,一种钻心的疼痛袭来,她只好重新调整好角度,一点一点地在镜片蹭着绳索,汗水,浸湿了后背的衣裳……

由于全靠感觉,她的手腕和胳膊不时被镜片划伤,但是她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为了雯雯母子,为了他们能尽快掏出魔掌,她必须和时间赛跑,随着准确性的越来越高,终于,一根绳索被割破,她感到了手腕处的轻松。

她抑制住狂喜带来的剧烈心跳,站起身,挣开了手腕的绳索,轻轻地迈动脚步,来到门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然后轻轻按下了墙壁的开关,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早已被鲜血染红,尽管她刚才感觉到自己肯定流血了,并且手黏糊糊的,但当真正看到这么多血后,她仍然一阵头晕,随后是心慌的难受,想吐,她连忙闭了眼睛,稳了稳心神,顾不得流血的手腕,颤抖着揭开了嘴的胶带,喘了几口气后,四处寻找自卫的工具,她发现,自己能够使用的工具似乎只有那个木凳了。

她轻轻地抱起这个木凳,抑制住剧烈的心跳,躲在门后,长出了一口气后,鼓足勇气,用脚不停地踹着房门,半天,那个癞子才骂骂咧咧地起身,说道:“你个骚娘们,不收拾你不好受是吧?”

说着,门被癞子从外面推开,他刚进来,丁一鼓足力量,举起木凳,照着癞子的脑袋狠狠地砸去。

癞子怔了怔,很快,血从他的脑袋流了下来,他惊恐地瞪着丁一,随后重重地摔倒在地。

“啊——”丁一吓的大叫了一声,开门往雯雯的屋子跑去,连喊带叫:“雯雯,快跑,我把他打晕了……”

雯雯半躺在床板,听到丁一的叫声后,立刻起身,丁一给她撕去嘴的胶带,又哆哆嗦嗦地去给她解绳子,怎奈,不知道是太紧张害怕,还是丁一的手腕负伤的原因,反正,她是哆嗦着解不开。

雯雯说:“别急,看看是不是活扣。”

丁一这才发现那个活扣在雯雯手腕的里侧,她拉开了扣绳,解开了绳索。丁一浑身颤抖的厉害,脸色吓得苍白,她一方面怕把癞子砸死,一方面又怕砸不死他,此刻远不是惊恐和紧张这些词能够形容她的。

雯雯握住丁一的手,惊恐地叫道:“天,这么多血?”

丁一哆嗦着说:“快跑。”

一句话提醒了雯雯,她抓起两个人的包,往出跑。两个人跑到了院子,来到院门前,丁一伸手去开门锁,刚把门锁打开,她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恶魔贾东方。

丁一的心一下子停止了跳动,血液也似乎凝固住了,她惊愕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显然,贾东方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一幕,他也愣住了。在他刚要伸手去腰里掏bi shou的时候,丁一突然反应过来一下子将贾东方扑倒,大声喊道:“雯雯,快跑,快跑——”

雯雯从愕然醒悟过来,撒腿往出跑,跑了两步又回来了,她想帮丁一。

这时,贾东方从地爬起来,要去抓雯雯,丁一立刻抱住他的脚,嘴里仍大声喊着:“快跑,你快跑呀!”

贾东方弯下腰,伸手拎起丁一,把她重重地摔向了院里的汽车,听一声沉闷的声响,丁一重重地砸向了车顶,随后她重重地摔了下去,瘫软在地不动了……

“丁一——”雯雯大叫一声,几乎瘫倒。

贾东方顾不丁一,从怀里掏出bi shou,转身去追雯雯。

雯雯猛然醒悟过来,吓得转身跑,她边跑边喊:“来人啊,这里有坏人,抓坏人啊,抓坏人……”

她的喊叫,引来了胡同里的狗大声狂吠,同时,也让许多家的窗户都亮起了灯光。

雯雯泪流满面,眼睛模糊了视线,她此时只有一个念头,是奔跑,不停地向前奔跑……

这时,在雯雯正前方的路,突然照射过来几束汽车的灯光,同时,响起了警笛声,雯雯正拼命地向前跑着,突然看见了汽车灯光,听见了警笛声,她知道自己有救了,身子一软,扑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等雯雯苏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是后半夜了,她躺在医院的病床,她首先看到了方输液的药瓶。

她慢慢地移动着眼睛,看到了王圆,还有医院的大夫和护士,她的床边,围了一圈的人。她看着王圆,见王圆的双眉紧皱在一起,雯雯的手被他紧紧地握在双手。

第1296章 脱险

看到雯雯醒了过来,王圆的眉舒展了一些,他紧紧地握着雯雯的手,轻轻叫道:“雯雯,醒了,认得我是谁吗?”

雯雯点点头,半天才聚拢了意识,突然坐起来说道:“王圆,快去救丁一,救丁一啊……”

王圆把她半身抱在自己的怀里,低头不停地亲吻着她的额头和脸颊,然后说道:“丁一没事了,你放心吧,她也得救了。”

听他这么说,雯雯松开了王圆,瘫在了王圆的怀里,慢慢地,眼泪流了出来。

王圆紧紧地抱着雯雯,不停地说着:“雯雯,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没人再能伤到你们了……”

雯雯在王圆的怀里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她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推开王圆,说道:“王圆,孩子,孩子没事吧?”说着,挺起身,看着自己的腹部。

王圆拉过雯雯的手,把雯雯的手轻轻放在肚子,说道:“雯雯,你摸摸,孩子没事,孩子一切正常。”

“真的?大夫,是真的?”雯雯又转头问大夫。

一个大夫说道:“是真的,我们给你的孩子做了全面检查,小家伙非常棒,没受到任何影响,在你肚子里睡得正香着呢!”

雯雯双手摸着肚子,喜极而泣,突然扎到王圆的怀里,放声痛哭,她说道:“太好了,太好了,多亏了丁一,为了保护我们母子俩,她没少替我挨打,王圆,丁一到底怎么样了?”想到丁一勇敢地扑贾东方被贾东方摔在汽车的那一幕,雯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王圆看着她,一边用手擦着雯雯脸的眼泪,一边跟她说道:“她没事,只是还没有苏醒,你放心吧。”

这时,进来一个护士,她惊喜地说道:“那个病人也醒了,她醒来第一句话是:雯雯,快跑,快跑,说完这话后又昏睡了过去。”

雯雯的眼泪流得更欢了,她哽咽着说道:“王圆,我要去看她——”

王圆说道:“现在不行,你正在输液。”

“我没事了,不用输了,我想去看她……”雯雯哭出声。

王圆说:“听话,输完液你在去看她,因为你刚才昏过去了,大夫唯恐孩子缺氧,所以要对你进行必须的治疗。”

听到他这么说,雯雯便乖乖地躺下了,已经完全恢复意识的雯雯,透过模糊的泪眼,她发现,王圆尽管有和她大难充分的喜悦,但是也有着让她读不懂的沉重……

王圆眉宇间的沉重,给雯雯带来了不安,此时,她顾不问那两个劫持她们的恶魔的情况,抬起手,给王圆正了正眼镜,刚要说话,这时,见公安局局长尚德民进来了,他俯身问候了雯雯几句,然后对王圆说:“好了,你过去吧。”

王圆紧紧地握着雯雯的手,说道:“我出去一下,一会回来。”

雯雯拉着王圆的手不放,说道:“你干嘛去?”

王圆笑了一下,说道:“有些事需要我跟警方配合一下,是例行公事,等你和丁一好了,也会问你们的。”

雯雯半信半疑,她把探寻的目光放在尚德民的脸,尚德民笑了,说道:“他说的对,等一会你有了精神,我们也要跟你了解一些情况。”

这个程序雯雯懂,但是她不明白那个驼背的家伙为什么来问她们哪个是王圆的媳妇?她不明白为什么丁一反应那么快,脱口说出她是王圆的媳妇,好像她雯雯更知道他们的目的?王圆和那两个坏家伙究竟有什么过节和冤仇?

她想了想说:“尚叔儿,我爸爸呢?”

尚德民说:“他正在楼办公呢,锦安市局也来人了。”

雯雯点点头,又说道:“您见着我爸让他过来一下,我有事找他。”

尚德民说:“好的,我这去看看他有没有时间。”

一会,市委副书记王家栋推门进来,雯雯看见他,叫了一声“爸”后,眼泪便流了出来。

王家栋坐在雯雯身边,笑着看着他,温和地说道:“雯雯,爸正在忙,还没空过来看你,感觉怎么样?”

雯雯抬手抹了一下眼泪说道:“爸,我没事了,孩子也没事。”

王家栋笑着,冲雯雯点点头,说道:“我听说了。”

“爸,是什么人劫了我们?”

王家栋说:“是原来咱们这投资办厂的贾东方,东方公司。”

“哦,我说怎么有点面熟呢?爸,小圆跟贾东方有什么事吗?”

王家栋皱了一下眉,其实,这也是自己所困惑所想弄明白的事的,他想了想开导雯雯说道:“这个,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而且也没见小圆跟他有什么往来,小圆做生意,难免和什么结下梁子,可能有时你都不知道把人得罪了,这很正常,你安心静养,孩子和你都需要静养,这才是你当前的主要任务,别去想那么多好吗?”

雯雯点点头,说道:“爸,贾东方他们抓住了吗?”

王家栋想了想,他想告诉雯雯贾东方被警方击毙了,又怕吓到雯雯,毕竟雯雯刚刚恢复,说:“你想想,铁壁合围,他们能跑吗?好孩子,安心静养,爸爸还有事,不能陪你了。”王家栋说完,拍了拍雯雯的手,站起来走了出去。

雯雯深深出了一口气,是啊,爸爸说的对,当前自己的主要任务是安心静养,想到这里,心里乱糟糟的她强行闭了眼睛……

此时,在妇产科雯雯病房的楼,守在丁一身边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彭长宜,一个小许。

昨天晚,指挥部接到东关派出所报告,说是派出所接到《协查通报》后,立刻走访调查,因为贾东方在亢州呆过,并且许多人都养过他的牛,东关村一户村民反应,他家的老宅子头两天租给了两个东北口音的人,当时其一个驼背的人看着像贾东方,不过他戴着口罩,没有看清。

指挥所接到这一报告后,立刻调整警力,向东关村这户人家的老宅子靠近。考虑到贾东方手里有人质,尚德民下令,闭掉车灯,摸黑前进。

第1297章 神枪手

彭长宜和武荣培等坐着尚德民的车,也在赶往东关村,所有跟来的警察便开门下车,悄悄地往村里逼近。 此时,距离贾东方给王圆规定的交货时间还差几分钟。

贾东方没有再给王圆打电话,他知道,假如王圆报了警的话,有可能王圆的电话被监听了,他不准备按规定的时间内去接货,他在拖,他也在观察警方的动态。

刚才出去转了一圈,没有发现王圆报警的迹象,但是他仍然不能掉以轻心,王圆这么多年处心积虑地跟自己作对,说明这小子也不是好惹的。

他计划明天趁早班高峰的时候让王圆交货,并且选好了交货的地点和便于他们逃跑的路线,以及交货后如何杀死人质的种种细节,他不会让这两个人女人活着回去的,尽管他不能确定谁才是王圆真正的媳妇,但可以肯定,王圆的媳妇在两人间,这亲手杀了王圆更ci ji。

对于他来说,多杀一个人和少杀一个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白天逃跑晚更安全,白天人多,警方考虑群众安全会有许多围堵不便的地方,而这些对于他来说是不存在的,他回来是想养足精神,好好吊吊王圆的胃口,然后再跟他决一雌雄,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他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丁一她们逃跑。

贾东方在追雯雯的过程,发现情况不妙,他便跑回这个宅子,别好院门后,将倒在地的丁一拖进屋里,关房门。

这时,那个癞子仍在昏迷,贾东方看见他流了许多血,他顾不他,继续拖着丁一来到了楼,用刀抵着丁一,把丁一当做了盾牌。

这时的丁一已经苏醒了过来,在四周亮起的灯光,她看到了许多人影在跑动,都戴着钢盔端着枪。

在一辆警车的前面,站着的好像是彭长宜,是的,没错,是她曾经的科长,不知为什么,见到彭长宜,像见到了那个人,更像见到了亲人,眼里的热泪随即流出……

很快警方开始喊话,让贾东方放开人质投降。

贾东方呲着牙说道:“放开人质可以,让王圆带着500万见我,另外,给我让开一条道,让我带着人质离开,在我认为安全的情况下会放人。”

很快,王圆拎着一个大兜子出现了,灯光下,他冲楼的贾东方喊道:“班长,是你下来还是我去。你已经被包围了,你现在唯一的活路是保证人质的安全,不然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贾东方呲着牙说道:“王圆,你这话跟班长我说是没用的,一个在大牢里孤独等死的人,还在乎早死和晚死吗?你放心,我不会白死的,有你媳妇陪我路,我满足了。你陪着我强多了。”

王圆哈哈大笑,他几乎要说出丁一不是他媳妇,但又怕激怒他加害丁一,说道:“班长,这不是你的性格,你从来都是一个做了坏事都唯恐别人不知道的主儿,为什么不出来跟我单挑,bǎng jià女人不算英雄好汉。”

贾东方说:“你少跟我玩阴的,当年我要是知道你小子这么不是东西,早把你埋在雪里冻死你了。别说废话了,把钱扔来。扔到阳台。告诉你,别耍花招,否则我一刀捅死这个小娘们!”

王圆听他这么说,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捆钱,说道:“你看看是不是钱。”然后把那捆钱又扔回,让贾东方看。

立刻,有几束手电筒射向那个袋子,贾东方果然看到是钱。他仍然不放心,说道:“把每捆钱都打开。”

王圆弯腰,打开了几捆钱,随后,又是几束手电光照在钱,贾东方看到果真是钱,说道:“捆紧,扔来。”

顺便说一下,这个二层老旧的小楼,阳台是没有封闭的,只是围了一圈白色的水泥栏杆。王圆蹲下身,把袋子系好,准备投掷。这时,从旁边过来一个警察,他重新捆好袋子,然后扔向阳台,不偏不正,装钱的袋子正好落在了阳台靠近栏杆的地方。贾东方够不着,他又不能离开窗口,那样的话一是警察随时能冲进来,二是他有可能当了警察的靶子,于是,他用刀顶着丁一的脖子,一点一点的往出蹭。

这时的丁一,看见下面的彭长宜冲他做了一个蹲下的手势,丁一明白了,她和贾东方完全暴露在警察的枪口下,只要她蹲下,贾东方会被乱弹打死,可是,乱弹能打死贾东方,难道打不死自己吗?想到这里,她的两腿颤抖,根本站立不稳,完全靠贾东方拖着她才能站立。

眼看贾东方要够到那个钱袋子了,彭长宜还在冲丁一暗暗做着手势,丁一狠狠心,闭眼,咬着牙,在贾东方伸手够钱的那一刻,趁贾东方不注意,她突然用力推开他顶在自己脖子那只拿刀子的手……

听“砰砰”两声清脆的枪响,贾东方应声倒地。

丁一吓得大叫一声,眼一黑,也瘫倒在地,再次失去了知觉……

彭长宜疯了似的大步跑进来,冲楼,拨开前面的警察,抱起瘫倒在地的丁一,借着灯光,彭长宜才看清,丁一的额头、双手,到处都是鲜血……

彭长宜心如刀割,他附在她的耳边,大声呼唤着她,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来了,彭长宜抱起丁一,轻轻地把她放在担架,毫不犹豫护着丁一了救护车。本来,现场的事也和他彭长宜没有关系,他现在关心的只有这个可怜的身心俱伤的傻丫头……

事后,彭长宜得知,贾东方身三枪,除去一枪是脖子动脉处,其余两枪都在额头正同一个位置,一枪是亢州警方陈乐打的,一枪是武荣培打的。陈乐的枪法在锦安市公安局是出了名的,这次被尚德民紧急召见,让他担负这次任务的狙击手。而武荣培是阻击枪打的,更是技高一筹。

第1298章 小丁,好样的!

病房里,小许弄来一盆热水,浸湿了一块白色的毛巾,递给彭长宜,彭长宜看了一眼缠着纱布的丁一,细心地给丁一擦拭着额头和手纱布以外的血渍污渍,小许又递给了彭长宜几根棉签,说道:“彭哥,还是通知一下小丁家里的人吧?”

彭长宜说道:“等天亮了看情况再说吧。她的家里是知道了谁能来?她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母亲是继母,嫂子带孩子,哥哥在部队……”

小许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小丁蛮苦的……”

听了小许这话,彭长宜心里很不是滋味,说道:“是啊——没娘的孩子没人疼啊!”

小许说道:“如果江市长在好了。”

听小许这样说,彭长宜停住了动作,他分辨不出小许这话是有意还是无意说的,脑子快速地转了一下,说道:“小丁是咱们的小妹妹,她与人为善,是值得咱们大家疼爱的。”说完,低下头,继续给丁一擦着指缝里的血渍。

小许一时也没话说了,他看到彭长宜对丁一的百般疼爱,有意在这个时候提醒彭长宜,丁一是江帆的女人,要注意分寸。但看到彭长宜坦然的样子,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但想想自己似乎有义务替江帆维护什么,又说道:“彭哥,你说市长为了让小丁忘记他,连咱们都不理了?他真的能放下小丁?”

彭长宜笑了,他看着小许,皱着眉说道:“如果一个人已经刻在你心了,你放得下吗?你难道没看出吗?他们俩个谁都没放下谁?”

听彭长宜这么说,小许放心了,说:“彭哥,这是咱俩说,我跟任何人都没说过,市长是真心的待见小丁,他肯定做不到放下。”

彭长宜拿着棉签的手停在半空,看着丁一说道:“小许,你看出来了吗?这一个也放不下,不然,她在离开亢州前,去万马河畔干嘛去了?”

小许不知道万马河畔曾经的故事,但是他知道市长江帆那幅万马河畔的艺术照片,他恍然明白了什么,说道:“唉,一对傻人。”

小许现在可能不太清楚,傻人,何止是江帆和丁一?眼前的彭长宜更是一个傻痴!明明知道她的心有所属,但是放不下她,自从江帆走后,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

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他们查看了一下丁一的情况后,彭长宜问道:“她怎么还不醒?”

大夫说:“没关系,她问题不大,会醒过来的,又说胡话着吗?”

彭长宜很反感大夫把丁一说的话定位为胡话,说道:“那不是胡话,那是她的真话。”

刚才,昏睡的丁一突然全身战栗了一下,睁大惊恐的眼睛说道:“雯雯,快跑,快跑!”说完这话后,又闭眼睛昏过去了,随后,额头沁出了冷汗。这怎么能是胡话,分明是是丁一在掩护雯雯快跑!

大夫笑了笑,看着他说道:“彭县长说的有道理。”

如果不是在岳母的单位,彭长宜可能还会反驳他两句,这些人毕竟是岳母的同事,他不好说什么了。

大夫们走后,彭长宜看着丁一,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后忽然说道:“小许,等过段时间我不太忙了,咱们开车去趟内蒙怎么样?”

小许一听,来了精神,说道:“当然可以了,我那天还想着呢,你不是不理我们吗?我们去内蒙找你!”

“只是不知那边的路况怎么样?”

小许说:“国道没有问题,如果不好走也是到他们境内的路不好走。”

“大概要走几天时间?”

“要走……嗨,咱们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他,怎么计算天数?”

“是啊——”彭长宜叹了一口气。

丁一苏醒过来时,天已大亮,房间只有小许一个人趴在她的脚下睡着了,听到丁一的动静,小许抬起头,坐在丁一的床边,说道:“小丁,你终于醒了,彭哥整整守护了你一夜。”

丁一想起来在现场看到的彭长宜,她歪着头看了一下,屋里没有彭长宜,她感觉头痛欲裂,又闭了眼睛,过了一会,睁开眼睛,蠕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说道:“我想喝水……”

“哦对不起,我给你拿。”小许赶忙给丁一端过水,他一手端杯,一手张着,不知该怎样去扶丁一,这时,护士进来,小许脸红着说:“护士,帮下忙。”

护士笑了,说道:“她家属呢?”

小许不高兴地说:“那不是她家属,我们都是她的朋友。”

护士是新来的,她不认识彭长宜很正常。

护士走到丁一身边,扶起丁一,说道:“你去把床摇起来。”

小许摇起了床,护士让丁一靠在自己的身,丁一喝了几口水,伸出缠着纱布的手说道:“我自己来吧。”

护士说:“别动,你的肋骨断了,要注意。”

丁一一听,吓的脸立刻白了,说道:“断了?”

“是的。”

“怎么会断?”

“摔的呗。”

“怎么摔的?”

护士笑了,说道:“这个恐怕要问你自己。”

丁一想不起是怎么摔的,这才感到了浑身疼痛。

这时,王家栋进来了,丁一连忙欠起身,叫了一声:“王书记好?”

王家栋紧走了两步,来到丁一身边,伸出双手,握住了丁一一只手,说道:“小丁,好样的,太感谢你了,雯雯都跟我们说了,你非常勇敢。”

听王书记这样说,丁一脸有了愧疚之色,她说:“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雯雯。”

王家栋一皱眉,说道:“怎么讲?”

“本来雯雯不让我瞎转了,我没听她的话,还是瞎转了。结果被坏人暗算了。”

王家栋笑了,说道:“这和你没有关系,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怕贼想,被贼想的事,迟早都会被偷的。你感觉怎么样?”

丁一有些虚弱地说道:“是浑身疼,除此之外没有什么。”

丁一说的是事实,哪怕她轻轻地动一下,不光是浑身的骨头,连每一寸皮肉都疼。

第1299章 什么事让部长狐疑

王家栋说:“雯雯说你为了保护她母子俩,冒充是小圆的媳妇,而且替她挨了不少的打,那个坏蛋还把你扔到了车,你又从车摔到地下,浑身肯定会疼。 ”

丁一听了这话,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幕,当时只记得脑袋猛然撞到了什么地方,随后失去了知觉,肋骨肯定是摔断的。

“小丁,我谢谢你。”王家栋握着丁一的手真诚地说道。

听王家栋提起她冒充王圆媳妇一事,丁一不好意思地脸红了,她说:“您千万别这样,雯雯跟我说,您对这个没有出生的孩子非常疼爱,雯雯是陪我才有了这么一劫,说真的,我感到万分的对不住您,您要是再说谢我的话,我只有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王家栋听丁一这么说,不由地开心大笑,但是,笑过之后,他还没忘了自己心的疑问。他说:“小丁,我听雯雯说,你当时反应她快,立马承认你是王圆的媳妇,你是怎么感觉出这个人和王圆有仇?”

丁一愣了一下,她心说,不愧是政法委书记,但是,丁一无论如何是不能把彭长宜和江帆他们平时议论的话告诉他的,说道:“他来问我们俩谁是王圆媳妇,我想肯定是冲着王圆来的,雯雯怀着孕,我怕他们伤害孩子,厚着脸皮说我是了。”说到这里,丁一的脸又红了。

王家栋见丁一说到这里脸红了,这个女孩子的确不错,想起她跟江帆的种种传言,感觉丁一有些无辜,他微笑着看着丁一,点点头,又说道:“你认识他吗?”

“我没有正式跟他接触过,但是我见过其他记者拍摄的有关他的素材带,尽管当时没立刻想起他是谁,那也算是认得他,不过他也没有认出我是电视台的,他只是说看着我面熟。”

贾东方一度是亢州的名人,丁一是电视台的主持人,即便他们互相认出也属正常,但是王家栋怎么也搞不明白,这个贾东方到底和儿子王圆存在什么仇恨,以至于让贾东方越狱千里寻仇?又想到彭长宜自从知道贾东方bǎng jià雯雯她们后没有表示一丝疑问,这说明他并不吃惊,丁一那个时候经常和彭长宜江帆他们闲聚,按理说也是该有所知情的,所以,才有了他刚才问丁一的那番话。

丁一回答得没有任何漏洞,这更加让王家栋狐疑,也许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于是王家栋说道:“小丁,你安心养伤,小圆找了专人来照顾你,一会能到。”

丁一连忙说道:“我不用照顾,我没事了,输完液我出院。”

王家栋看着她,说道:“你身到处是伤,需要观察,你的肋骨还断了两根,要好好养伤,我知道你爱吃饺子,我已经给你阿姨打电话让她给你包饺子吃了。”

听王家栋这样说,丁一似乎找回了过去在组织部的快乐时光,心里荡起暖意。

曾经,王家栋因为丁一不同意跟王圆处对象,而让王家栋很没面子,对丁一很不满,因为这事,丁一调走后也不敢跟王家栋联系,倒是他们年轻人没那么多事,一直没有断了往来,王圆和雯雯结婚的时候,丁一还去当了伴娘。

平心而论,王家栋是很欣赏丁一才气的,很喜欢丁一与世无争的性格的,这个女孩子,除去跟江帆闹出一些传言外,应该是无可挑剔的,不然他也不会独独把丁一留在市委机关,留在组织部了,他甚至曾经想把丁一培养成第二个古卓,让丁一走仕途,他更希望丁一能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只是丁一后来走出机关后,他不再去关心这个女孩子了。昨天听了雯雯的讲述后,才知道这个女孩子有情有义,外表柔弱,关键时刻勇敢,这一点,让他这个老政客也很感动,所以,他才来探望丁一。

丁一的眼睛湿润了,她看着王家栋,激动地说:“部长,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

王家栋知道这个女孩子一声“对不起”所囊括的全部内容,他的脸露出慈祥的笑容,说道:“小丁,别跟部长这么说话,你的情况我知道一些,回去吧,阆诸的舞台亢州的更大,部长对你们年轻人唯一的奢望是,希望你们天天都有进步,希望你们越来越好,因为这个世界本来是你们的,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从组织部出去的人,都能有出息,有建树,将来你们是部长炫耀的资本。”

眼泪,终于从丁一的眼里流出,她伸出缠着纱布的手,握住了部长温厚的手,说道:“部长,小丁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您只要还拿我当组织部的人,给我个笑脸我满足了。”

王家栋哈哈大笑,说道:“小丁,你这话可是不对,这说明你对部长还是有意见,而且记部长的仇儿。”

“我哪敢呀。”丁一含泪笑了。

王家栋握着丁一的手说:“呵呵,改天部长去阆诸,没地方喝水,到电视台去找你,你别装不认识我行了。”

丁一笑了,说道:“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

这时,彭长宜、老顾和王圆从外面进来,老顾手里捧着一个保温桶,他跟王家栋打过招呼后说道:“小丁,我带了你最爱吃的豆腐脑,放在这里,一会你想着趁热吃了。”说着,跟丁一摆摆手后走了出去。

部长站起来跟丁一说:“你好好养伤,我还要去班,有空我再来看你。”

彭长宜送部长出去,部长走到门口说道:“小子,还不回去班?”

彭长宜说:“我往回打电话了,明天再回去。”

部长看着他说:“小圆找了酒店服务员来照顾丁一,你小子要注意影响,别忘了这是在什么地方。”

彭长宜知道他指的这里是岳母管辖的医药,让他注意影响,笑着说道:“我也没做什么呀?小丁孤苦伶仃一人躺在医院里,我来看看怎么了?”

第1300章 你小子要注意

部长说:“怎么到不怎么,恐怕这里有一部分人是认得你的,都知道你是医院党组书记的女婿,如果让小芳知道了,她能不能理解你?”

“她从来都没有理解过我,所以我也不指望她能理解我什么了。 ”彭长宜故作委屈地说道。

王家栋看着彭长宜,说道:“哼,还振振有词?你小子要注意,不许生出什么别的事!”

彭长宜镇定地说:“您放心,我绝不会,这点数心里还是有的。”

“那行,你今天要是不走的话,我有事找你。”凭直觉,王家栋感觉彭长宜应该知道王圆和贾东方的一些事。

彭长宜料定部长要跟他打听贾东方的事,说道:“好,那您慢走。”

等彭长宜回到丁一病房的时候,房间里坐着两位手拿件夹的便衣xing jing,王圆正在把老顾给丁一买的豆腐脑端到丁一的面前,丁一看着说道:“王总,我现在不想吃。”

王圆说:“你们昨天晚没吃,折腾了一夜怎么会不饿。”

丁一说:“我先配合他们把工作完成再吃不迟。”

彭长宜进来后,瞪了那两个人一眼,说道:“吃完后你才有力气回答问题。”

丁一咧着嘴跟彭长宜说:“牙没刷脸没洗,吃不下——”

彭长宜说道:“我给你买了,样样齐全。”

丁一看了看那两个人,说道:“还是一会再吃吧。”

彭长宜见丁一坚持一会再吃,说道:“那好,那我们出去,你们谈。”然后又跟那两个人说道:“如果她累了,间休息一下。”

其一个便衣连忙说道:“您放心,我们不会让她累着的。”

等彭长宜和王圆出去后,丁一跟那两位警察说道:“在回答你们的问题前,你们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其一个警察笑了,说道:“请讲。”

“贾东方死了是吧?”

“是的,三枪,枪枪击要害。”

丁一纳闷了,当时她分明听见了两声枪响。但这不是她关心的,又问道:“他那个同伙呢?”

“没有死,脑袋被受到重击,失血过多,正在别的地方监督治疗。”

丁一听到这里,舒了一口气,说:“谢天谢地我没把他砸死。”

“他的脑袋是你砸的?”

“是的。我拿凳子砸的。当时吓坏了,还以为他死了。”

另一个警员说:“坏蛋都不爱死,你砸的力度正好,没砸死,把他砸昏了,对你们也构不威胁了,下次遇到坏人还这么对付他。”

“天,你别吓我了。还有,贾东方怎么从南方的监狱里跑了出来?”

“这个,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监狱方面的人估计快到了,我们只知道他是用编织袋和床单逃跑的。”另一个警察说道。

“墙没有电吗”

“有,据说那会刚刚断电检查线路。”

“哨兵为什么不开枪?”丁一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咱们不清楚,反正逃跑,是他从进去的那天起思考了的事了。所以他准备得的很周密。应该说哨兵没有开枪的条件,如果能开枪,哨兵是不会客气的。”

这边,彭长宜和王圆出来后,他问王圆:“小圆,我刚才去看了一下雯雯,还好,她和孩子没事。”

王圆一跛一跛地边走边说:“雯雯说了,多亏了丁一。”

彭长宜点点头,说:“是啊,小丁这次表现的确不错。可是小圆,我想说的是,贾东方尽管死了,但是他有可能给你带来的一些影响你要有所注意。”

王圆看着彭长宜,说道:“彭叔儿,谢谢你提醒。”

彭长宜看看四下没有人,压低声音,有些激动地说道:“王圆,我不需要你谢我,我需要你没事,只要你没事,你爸爸你媳妇你孩子没事。我无意打探你的**,但是有些功课你要尽早做。”

王圆想了想,说道:“彭叔儿,跟我回酒店,我有话跟你说。”

彭长宜看了看表,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病房,说道:“好吧。”

彭长宜跟王圆回酒店后,王圆没有显示出仇家被击毙的喜悦,反而,他有了一层无法掩饰的忧郁,他给彭长宜沏了好的铁观音茶,点着一根烟放在嘴,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彭叔儿,你刚才说得对,如果我没有成家之前,我不会在意你对我这些提醒的,但是现在,说实话,我很在意。”

彭长宜喝了一口水,静静地看着他,他相信,王圆内心里,肯定有着部长不知道的隐情,这隐情里,肯定有贾东方。

王圆紧吸了几口,把半截烟掐掉,喝了一口水,又抽出一支,点,他把脑袋仰在沙发的后背,看着天花板,说道:“彭叔儿,不瞒你说,我现在的确有点担心,我做的事儿我知道,我担心的不是我自己,我现在担心的是我的家人,我没有出生的孩子,这在以前是没有的,我不怕你骂我自私,当我开始实施我的复仇计划的时候,我没有考虑父母的感受,只是为了实现自己曾经发过的毒誓,现在,我开始考虑他们了,这也可能跟我即将做父亲有关,不是有句话叫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吗,尽管孩子还没有出生,但是,为了要这个孩子,雯雯我们俩可以说是历尽艰辛,几乎让我重新做了一回人那样,我这样说你肯定不会理解,没有人理解,因为没有人知道我王圆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连我的父母都不知道……”

王圆的表情很痛苦,这一点让彭长宜感到震惊。

“彭叔儿,你是男人,可是,你能想象男人当不成男人那种痛苦和绝望的滋味吗?我父亲当年执意把我送进了军营,他说军营是革命的大熔炉,我会到那里锻炼成长。他说的没错,的确是许多人都是在这个熔炉里得到锻炼,咱们亢州市各个党政机关的顶梁柱,大部分都有当兵的经历,有一句话说得好,男儿不当兵,你的人生缺少了磨砺和色彩。”

第1301章 王圆的坦白

彭长宜静静地看着王圆,感觉他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不平静的内心。

果然,王圆话锋一转说道:“但是,我对军营的印象不是熔炉,它是一个魔窟,是一个大魔窟,是纳粹的集营!我的确是在炉里锻炼了,只是那个炉没让我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却让我成为了一个废人。父母只知道我是因伤退役,还立个功,但是真正的内情他们并不知道,我在部队不但掉了几个脚趾头,还几乎让我做不成男人,险些有不了后,如果我现在告诉你,这一切都是贾东方给的,你信吗?”

彭长宜愕然地看着王圆,说不出话。

王圆说:“你肯定吃惊,谁听到后都会吃惊的,但这却是事实。我没有立功,那是部队为了堵家长的嘴,怕我父母到部队闹事,才给我评了残,给了一个三等功,让我成为一名光荣的伤残退伍兵。我的脚趾头是贾东方害的,我身、心的不健全,我的噩梦,都是这个人带给我的,我对他有切齿的恨……”

说道这里,王圆的双手颤抖,脸色变得更苍白,额头渗出一层汗珠。

彭长宜皱着眉头,看着王圆,他无法想象,这样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公子哥,是如何在部队度过两年多的炼狱生活?

王圆继续说道:“我无数次从恶魔醒来,都是被这个恶魔惊醒的,我之所以活着,所以选择经商,这一切都是因为要报复他。《基督山伯爵》这部电影我看了多少遍自己都记不清了,这本书我翻烂多少页也记不清了,这是我王圆当兵回来后看过的唯一的一部小说,为的是强化我的仇恨意识,增加我复仇的决心,基督山伯爵用了那么长时间终于报了仇,所以我也在等待,等待一切可以等待的机会复仇。只是我没有他那么幸运,他是在狱等待,他有大把的时间来谋划,而我却不能,我要生存,我要有足够多的钱,还要有一个正当的职业来掩人耳目。有人说,商人对于市场的先天贪婪和凶猛来自求生的本能,这种攻击感类,像国剑道的真正精髓,并非电影里的那种花巧招式,而是静若处子,继而轻轻一刺。对于贾东方,我用的是这招。”

王圆顿了顿,又说道:“没有办法,我必须主动去复仇,像基督山伯爵里说的那样:恶人是不会简单的死的,因为帝似乎还要关照他们,他要用他们来作他报复的工具。既然恶人不会轻易地灭亡,那么,我要来释放我的复仇计划,加速他的灭亡,替帝消灭他。”

“你不能释怀吗?”彭长宜说道。

王圆说:“不能!彭叔儿,你无法想象一个带着复仇计划的人是如何生活的,铁燕阿姨最初给我介绍的对象是丁一,说真的,在见到丁一之前,我不知道还有这么美好干净的女孩子,我很喜欢她,如果她愿意,我王圆当然求之不得。但是说实话,我又不敢去放开了追求她,我有心理障碍,我配不她,我给不了她幸福。在她之前,我没有正经谈过女朋友,没有追女孩子的经历,认识她之后,我也尝试过去追求她,尽管这个过程很激荡我的身心,但是每当半夜我被噩梦惊醒之后,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配不丁一。那段时间里,我的确很矛盾,一方面希望丁一跟我处对象,一方面又怕丁一跟我处对象,她在我的眼里太完美了,不用说别的,说她写的那蝇头小楷吧,连北京公司的老总的称赞。她是个一尘不染的女孩子,而我呢,是一个阴险的时刻想置对手于死地的危险分子,跟她在一起我有压力,她像一面镜子,随时都能让我现出原形……”

彭长宜想起,在组织部的时候,王圆的确追过丁一。

“最钟,我们没有成,但我不怨丁一,她帮我解脱了,不过丁一的确唤醒了我对女孩子的渴望,这个时候铁燕阿姨又给我介绍了雯雯,说真的,我跟雯雯在一起没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雯雯是个粗线条的姑娘,也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跟她在一起,我很轻易将自己掩藏起来了,她让我时刻忽略自己是个邪恶的家伙……”

“我跟雯雯坦白说出我是半个男人,我记得雯雯当时抱着我哭了,她后来说要陪我治病,还要怀我们的孩子,这样,我和雯雯结婚了。尽管我们也有过挫折,有过危机,毕竟都过去了,我现在可以说不是半个男人了,我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真正的父亲。说真的,这个时候,如果我不刻意去想,我还真是把贾东方忘了。不过,这个时候即便我放弃复仇计划也是来不及了,以前对他所做的一切,很快发挥出作用了,更何况,我不想罢手,我还在继续实施我的计划……”

彭长宜从王圆的脸看出一种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表情,那是一种被仇恨极度扭曲的痛苦表情,他给王圆的茶碗里倒水,说道:“喝口水,慢慢说。”

王圆直起,端起茶碗,一饮而尽。彭长宜又给他倒满了水。

王圆说:“彭叔儿,我知道你是真心关心我的人,我爸爸只交下了你这么一个部下,我也知道你早怀疑我跟贾东方的关系,尤其是在我家看到我的助手,你当时认出了他,但是你没有追问我,也没有跟我爸爸说起这事,我很感激你,认为你是我家靠得住的朋友,今天才跟你说了我的事。”

彭长宜低头笑了笑,喝了一口水。

“我现在还记得有一次我去北城找你,你跟我说,咱们有个共同的父亲的那句话,当时我的确很感动。彭叔儿,说到这里,我有一件事拜托,假如将来我发生什么事,父亲拜托你了。”

说到这里,王圆起身给彭长宜鞠了一躬。

彭长宜吓了一跳,喝道:“小圆,你到底干了什么?”

第1302章 灵魂是有视觉的

王圆说道:“我干了什么我自己非常清楚。 刚才,我北京的小弟告诉我,露露被贾东方捅了好几刀,贾东方抢了她的钱和车后,跑到了咱们这里,来找我算账的。”

“露露?”彭长宜听到这里问道。

“是啊,我跟她叫露露,这个人你们也认识,是贾东方身边的那个女助理。”

“秋助理?”彭长宜脱口而出。

“对,是她。她是我安插贾东方那里的眼目,也是我用重金把她从北京yè zong hui赎出来为我做事的人,人们都说戏子无情biǎo zi无意,我跟她只有交易关系。贾东方头出事前,我让她提前离开了,只是这次不知道贾东方是怎么知道了露露的身份,直接找去了,现在看来,贾东方已经早掌握了露露的情况,只不过没得机会向露露下手,我让露露她逃脱的早,不然那个时候被他灭了。我估计,贾东方之所以越狱,一个是露露,一个是我。这两人是直接把他送进监狱的人,所以他对我们两个深恶痛绝。”

不知道是王圆说累了,还是他说完了,此刻,王圆深深地出了一口气,说道:“事情往往是这样,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贾东方在我心里种了仇恨,而我在他的心里同样种了仇恨,所以他是越狱也要来找我算账,只是他死了,而我和露露还活着,露露虽然身负重伤,但总算被抢救过来了,所以,我知道,以后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这次,我不想逃避,我也想一次了清,只是,我极有可能看不到我儿子出生……”

彭长宜看着他,紧张地问道:“你手有人命吗?”

王圆摇摇头,说道:“直接和间接的人命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说有可能看不到儿子出生?”

“为了复仇,我十分清楚我都做了什么,我截过他的走私货,所以,我也有走私罪,还有很多很多……我研究过关于这方面的法律知识。”王圆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那也不至于看不到孩子的出生?”彭长宜不放心的问道。

王圆笑了,说道:“我说看不到他出生,不是我被执行枪决,而是我有可能在外边看不到他的出生。彭叔儿,贾东方犯过什么罪,我也极有可能是什么罪……”王圆的话没有说完,他看着彭长宜。

“有这么严重?”彭长宜吃惊地问道。

“有,而且极有可能会被定罪。”王圆脸有了痛苦。

彭长宜尽管不清楚他到底都做了什么,但是他不难想象,以王圆的性格,为了复仇他会不择手段的,只是,让他不敢想象的是,部长将来怎么面对这一切,雯雯又会怎样面对这一切。这一连串的问题,一时让彭长宜不知所措。

“你爸爸知道吗?”

王圆掐灭了手里的烟,说道:“我不会告诉他的,这些情况您也不要告诉他,我所做的一切他都不知情,连我脚趾头怎么掉的他都不知道,别的更不可能告诉他了,我不想把他拖下水。”

彭长宜叹了一口气,在心里说:儿子出事,能不拖累老子吗?如果有人借此做章,那部长肯定会受到牵连的,你现在知道维护老子的利益了,早干嘛去了?但是,这些话他没有说出口。

“小圆,复仇,对于你来说这么重要?甚至重要过你父亲的名誉和影响,重要过你的未来?”

“这个问题在我跟丁一刚认识的时候,我也这么问过自己,但是没有办法,《基督山伯爵》里有这样一句话:灵魂也像**一样有它的视觉器官,肉眼所看到的东西有时会忘记,但是灵魂所见过的东西却是永远铭记的。彭叔儿,如果换做现在,我可能会放弃我的复仇誓言,但是当时,我无法放弃,真的。也许,像《基督山伯爵》里说的另一句话一样:人的天性生来不适宜欢乐,只会紧紧地抱住痛苦。这句话非常适合我,一个痛苦解除了,又一个痛苦来临了,而欢乐,只是暂时的。”

彭长宜感到王圆有些悲观,他不禁有些心疼,说道:“小圆,听我的,有些问题可以提前向有关部门主动解释清楚,争取……”他把“宽大处理”几个字,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补充说道:“争取主动。

王圆苦笑了一下,冲他摇摇头,说道:“我不会这样做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这样做的。”

“小圆,我们可以提前找好律师咨询,你不好出面我去给你找。”彭长宜认真地说。

王圆笑了,说道:“我都不知道我做的哪件事有罪,哪件事无罪,我怎么找律师?”

彭长宜突然想起一个人,说道:“你跟古卓是不是也做过一些事情?”

王圆笑了,说道:“太多了。”

彭长宜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不难想象,他跟古卓做的任何事,都和海关和走私有关,出了事都不会是小事。说道:“小圆,你爸爸最怕你跟古卓有事,为此,他还专门跟古卓说过这个意思,意思是不让她纵容你做什么过火的事。”

王圆笑了,说道:“我知道,古姨跟我说过,没办法,当时种种原因,必须那样做,不做会错失许多良机。彭叔儿,对贾东方,我不后悔我做的一切,做过了,要承担后果,我会平静地面对以后有可能出现的任何事情,只是这次连累了家人,甚至还有我的儿子,让我有点于心不忍。”

彭长宜刚想说什么,被王圆打住,王圆说道:“彭叔儿,于心不忍是于心不忍,但我不会去主动自首,我说了,我会平静接受以后有可能发生的一切事情,但不会去自首。永远都不要劝我去做这种事。”

彭长宜说:“小圆,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这样,你看,你觉着自己有可能违犯了哪方面的法律法规,我们提前跟律师咨询,这样,万一有那么一天的话,咱们不至于盲人摸象,可以提前准备。”

第1303章 平静地等待

王圆苦笑了一下,说道:“彭叔儿,我知道你对我好,也知道你的良苦用意,还是那句话,我不会主动去做什么,我会平静地等待发生的一切。”

彭长宜点点头,忍气说了两个字:“你能,你多能。”说完,把眼睛投向了窗外,不再理王圆了。

警方归还了丁一和雯雯的手机。丁一在医院住了两天多时间,她给爸爸打了电话,告诉爸爸过两天再回去,不会耽误下周一去新单位报到。爸爸问她是不是调动手续遇到了麻烦?丁一说没有,有些事情要处理,有些朋友要告别,所以会多耽误两天。爸爸听她说得有道理,没有再追问她,只是嘱咐她,让她注意安全。

丁一和雯雯一起出的院。王圆为了庆贺她俩劫后余生,晚在酒店特地给她们安排了隆重的晚宴。

之所以说这个晚宴隆重,倒不是因为场面有多大,因为雯雯和丁一被bǎng jià的事,只控制在很小的知情范围内,即便是那天晚参加解救她们的警察当,也只有几个首脑人士知道人质的真正身份,这一点是在解救行动之前政法委书记王家栋当做一条纪律特地强调的。说晚宴隆重,不仅是因为王圆从午开始忙活这个事情,吃什么菜,喝什么酒,都超出了常规,而是因为出席晚宴的人员身份隆重。

晚宴的餐厅安排在酒店最好、最豪华的那个大包房里,四周摆满了鲜花,餐台,是一束由99朵玫瑰组成的花束,王圆拿出珍藏的茅台摆在桌。

首先来到包房的是父亲王家栋,然后是尚德民带着陈乐和小许赶到,最后是曹南,王圆也邀请了市局的武荣培,但是武荣培借口有事没来。那天事情结束后,武荣培带着驻扎在红军团的特警悄悄撤回了锦安。

出席晚宴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王家栋看了看表,说道:“彭长宜怎么还没到?”

王圆说:“估计快到了,下午班的时候,我特地给彭叔儿打了电话,他说保证晚不了。”

彭长宜是昨天晚回的单位,因为今天午有一条新修的公路通车剪彩。这是他主政三源后第一条竣工通车的公路。按说,他这个县委书记完全没有必要出席这个剪彩仪式的,原因是这条路是次喝酒跟他叫板的那个牛书记所在的乡修的,当时还是县长的彭长宜私下承诺,如果他们乡这条路在今年通车,他要亲自给他们剪彩。没想到,这个牛书记也是跟彭长宜赌气,果真在冻前把这条路修通了。尽管这间三源经历了政局动荡,彭长宜也由县长晋升为县委书记,但当时的承诺没有变,所以,一向信守承诺的彭长宜,无论有什么事,都是要推掉的,他果真给牛书记剪了彩。

这个牛书记以前因为跟邬友福和葛兆国的关系较密切,对彭长宜安排的工作有一种天生的抵触情绪,但在那次的酒桌,彭长宜对他软硬兼施、真真假假还真把他唬住了,对彭长宜,牛书记有了畏惧,加三源邬友福和葛兆国的落马,他整天战战兢兢,唯恐自己因为跟他们的关系而受到牵连,为此,彭长宜特地找他谈话,让他安心工作,如果有问题主动坦白,没有问题踏踏实实干事,三源,无论是谁主政,都是需要干事的干部,并再次跟他重申,自己当时的承诺不会变。

这样,这个牛书记安排完乡里的日常工作外,几乎其它全部时间都泡在了这条路,书记亲自在工地督阵,无论是速度还是质量,当然是没的说。果然,提前完成通车任务,并且通过验收达标,成为三源的一条样板路。

彭长宜当然不能食言,出席了今天午这个隆重的剪彩仪式。彭长宜在给予这个牛书记尊重的同时,他和牛书记都清楚,在接下来的干部任用改革制度,牛书记肯定会因为关系第一个要被裁的。牛书记曾经跟彭长宜说过:“我刚找到干事的乐趣,如果自己再年轻几岁,保证可以干更多的事,可惜,自己这样浑浑噩噩地在党委书记的岗位混了这么多年。”

彭长宜午剪完彩,紧接着召开了班子会议,对推行干部改革制度做了最后一次安排部署,他惦记着亢州的这台晚宴,散会后,没有回办公室,直接坐老顾的车往回赶。

六点整,彭长宜和老顾终于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从外面进来的时候了,老顾把手包交给彭长宜后要出去,王圆叫住了他,说道:“顾师傅,您今天也在我的邀请范围之内,已经给您预备好了座位,如果硬回去的话我会伤心的。”

彭长宜跟王圆说:“我是这么传达的,可是他不信,我说你去听听王总怎么说再走不迟。”

王家栋说道:“老顾,坐下吧,今天又没有外人。”

老顾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我还是回家吃自在一些。”

这时,门被推开了,雯雯和丁一走了进来,不知谁带的头,屋里的人居然冲他们鼓起掌来了。

彭长宜打量着丁一,见丁一的脖子,有几处不大的划痕,已经结痂,白皙的双手和露出的手腕,也满是结了痂的划痕。他不忍心再看了,也举起双手使劲地鼓掌。

“进行下一个节目,献花!”王圆大声说道。

献花?人们都愣住了。

“对,是献花,看看你们谁的座位有花,谁要把花献给两位女英雄。”王圆高声说道。

听他这么说,众人都回过头打量自己的座位,这时,大家发现,王家栋和曹南座位后面的插兜里,别着两束献花,曹南一看,赶紧起来说道:“这个座位不是我的,是尚局临时让给我的,我不算。”

还没等他站起来,尚德民把他按在椅子,说道:“我刚才是占用了你的座位,你不算谁算?”

第1304章 为丁一送行

“哈哈。 ”彭长宜他们一边笑着一边鼓掌起哄。

曹南说:“不对,这个活儿我干不了,是王圆的事。”

王圆过来说道:“我们当初安排这项活动的时候是针对的座位,没有针对哪个人,谁赶算谁,谁要完成这个仪式。”

彭长宜这时走过来说道:“曹大秘,你别推辞了,给女士献花,无尚荣光,机遇难得,您从了吧。”

“从了吧!”

“从了吧!”

小许和陈乐附和着说道。

曹南看着彭长宜,说道:“彭长宜,这样,这个无尚荣光的差事交给你了,你来做吧。”说着,又要起身。

彭长宜连忙说道:“曹大秘,你怎么扭捏的像个女人啊,不是给两位女士献个花吗?看你拿捏的,是不是这个活儿从来都没练过?”

曹南不好意思地说道:“兄弟,真让你说着了,长这么大,还真从来都没练过,别说是花了,我没给任何女士送过任何东西。”

彭长宜嘴一撇说道:“别表白了,你偷偷地给嫂子以外的女人送东西,我们哪儿知道啊?此刻,当然不能表现的太熟练了呀,你们说是不是?”

“哈哈。”一阵哄堂大笑。

曹南说:“有你彭长宜我好不着,多好的两口子都得让你给拆散了。”

彭长宜不依不饶地说:“嗨,这年头可是不兴乱扣帽子,你说,我拆散几对了?再说了,人家不是刚有这么个想法,还没得跟嫂子说呢?这没有付诸行动的事,不能算事实。”

王家栋见他们争论不下,站起里,捧着鲜花说道:“我说曹南,你呀,别争了,你争得过他吗?再说下去,真的假的都扣你头了,到时你兴许真的跟弟妹说不清了,你以为他做不出来呀?”

曹南说:“您不知道,我是故意气他,其实我知道,这个活儿,他非常想练,我不得不照顾一下他的情绪。”说着,也捧起鲜花站了起来。

这时,旁边的音响里居然还飘出了音乐,而且是“运动员进行曲”,大家一听又都笑了。

王家栋和曹南站起,王圆说:“两束鲜花是不一样的,不要送错人。”

听他这么说,两个人才低头看了看鲜花,的确不一样,一束满是康乃馨,一束是满是红玫瑰。王家栋手里的是红玫瑰,他看着王圆说道:

“你小子搞什么搞,我别的花不认识,这红玫瑰还是认识的,这红玫瑰我送给她俩谁都不合适啊。”

“哈哈。”大家都笑了。

王圆也笑了,说道:“您认识问题不要这么狭隘,那么多粉丝给歌星献花,献的都是红玫瑰,不要局限在某一个意思。”

曹南说:“咱们还是合着眼献吧,这是他们早商量好了的程序,咱们也别讲究了,兴许,咱们真落伍了。”

王家栋笑了笑,看着手里的红玫瑰,说:“我这花献给谁?”

王圆说:“面写着呢。”

王家栋和曹南又低下头看着手里各自的鲜花,分别从里面抽出一张小卡片,红玫瑰写着:献给最美的人。康乃馨写着:献给最伟大的人。两个人都笑了。

王家栋双手捧着红玫瑰,走到丁一面前,说道:“小丁,我这束花写着的是献给最美的人,你不顾个人安危,尽自己最大可能,保护雯雯母子俩,你在大家的眼里,在部长的眼里,是最美的那个人!”说着,把红玫瑰举到了丁一的面前。

丁一涨红了脸,连忙接过鲜花,说道:“谢谢部长,谢谢部长。”

彭长宜举起双手,大声喊道:“鼓掌!”

周围的人都鼓起了掌。

曹南看着王家栋献完了,捧着康乃馨,来到雯雯的面前,说道:“雯雯,我这花写着的是献给最伟大的人,你即将做母亲了,母亲是最伟大的人,世一切的伟大都伟大!”

雯雯激动地接过鲜花,连忙说道:“谢谢曹叔儿,谢谢。”

彭长宜又高高举起双手,大声喊道:“鼓掌。”

周围又是一阵掌声。

彭长宜搓着双手说道:“小圆,这花也献完了,该表达的意思也表达了,是不是该开饭了,饿了。”说完,看着满桌丰盛佳肴,揉了揉肚子。

王圆说:“好,下面进行最后一项,入席,开饭。”

立刻,过来两名服务员,开始给各位满酒。王圆走到音响旁边,关了音乐。

大家都没有动筷,等王圆落座后,尚德民说道:“这祝酒词谁说呀?”

彭长宜偷偷地看了王家栋一眼,说:“东道主说呗,这个场合不能以职务高低而论。”

果然,王圆端起手里的酒杯,站了起来,说道:“在座的除去我父亲,都是叔叔,我哪敢摆活什么祝酒词啊,表达一下意思吧。之所以举办这么一个家宴,有这么几层意思,一个意思是众所周知,雯雯和丁一劫后重生,给两位女英雄压惊,另外一层意思是感谢众位叔叔的鼎力相助,再有,一个更重要的意思,是为丁一践行。丁一摘得阆诸电视台电视节目主持rén dà赛冠军,同时也被阆诸电视台收编,祝贺她荣归故里,重返电视舞台!请叔叔们干杯!”

王家栋说:“怎么说话呢,小丁从来都没有离开过电视舞台,你措词不准确。”

曹南说:“是不是没让您致辞您心理失落呀?”

“哈哈。”王家栋一听笑开了,说道:“接受批评,小圆,你继续。”

王圆举着杯说:“我说完了,下面一项是干杯。”

王家栋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儿子,他发现儿子的口才不错,等儿子说完,他也附和道:“对,我同意小圆说的,咱们这是家宴,居然是家宴,是三十的饺子没外人,干杯。”

大家都干了,雯雯和丁一喝的是饮料。

这顿饭持续的时间不长,曹南跟王家栋和尚德民说:“咱们吃完撤吧,让他们年轻人闹吧。”

王家栋有些意犹未尽,但是看了看他们还是走了出去。

第1305章 朋友别哭

王圆说道:“彭叔儿,时间还早,去唱会歌吧。 ”

彭长宜本来不想这么早回家,而且他跟丁一还有事情要办,他要完成江帆交给他的任务。他听王圆这么说,看着陈乐和小许,他们也都同意去唱歌,只有老顾悄悄把车钥匙塞到彭长宜的裤兜后,说道:“我回家了。”

彭长宜说:“你怎么回去?”

老顾说:“我自己想办法。”

王圆听到后说道:“我找司机送你,彭叔儿,你们先去吧。”

其余的人便跟着服务员来到了那间大卡拉ok厅,雯雯和丁一坐了下来,丁一摸着雯雯的肚子说道:“孩子怕吵吗?”

雯雯说:“吵吵好,好多人到了四个多月的时候,都有胎动了,可是他还没有,还睡得跟小猪一样。”

丁一说:“按道理他应该几个月才动?”

“大部分是5个月以后有胎动。”

丁一笑了,说道:“那还差一个月呢,你也太心急了吧?”

雯雯说道:“不是我心急,是大家都急。”

“哈哈,这种事急也没用,他要一天天地长大。”

雯雯收住了笑,说道:“丁一,不瞒你说,我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担忧,到底担忧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是很莫名其妙。”

丁一看见雯雯的脸,的确有一种真实的忧郁,说道:“你当前的主要工作孕育下一代,这是你的头等大事,有什么忧,让他们父子去担。”

雯雯看了王圆一眼,说道:“那倒是,到底我忧什么,自己也说不清,当前的确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担忧的事情。哎,莫名其妙,不去想了。”

这时,王圆走了过来,他说道:“丁一,想唱什么,我去给你点。”

丁一说:“我现在说话脖子和腮帮子还别扭,肯定唱不了,你们唱,我欣赏。”

丁一说的是事实,她的脖子还有贾东方用刀子顶住她时的划痕,尽管结痂,受到牵动的时候还是疼的。两边的腮帮子被他们抽的嘴巴子还有淤青,尤其是笑的时候也还有隐隐的疼痛。

雯雯跟王圆说:“音量不要调太大,合适行。”

王圆说:“知道你要下这道指令,提前早调整好了。”

陆续有小许和王圆走到前面去唱歌,他们都说了同一个意思,那是把什么什么歌曲献给两位女英雄,雯雯和丁一负责鼓掌。

等小许唱完后,一直在外面打电话的彭长宜进来了,他拿起话筒,说道:“刚才在晚宴头开始前,我牢记住了王总说的另外一句话,那是这个晚宴也有给丁一践行的意思。我想说的是,丁一,我们既然留不住你,你振翅高飞吧,希望你到了大地方后,能够记住亢州,记住我们过去那些美好的、快乐的、痛苦的岁月,记住亢州还有你这么多的兄弟姐妹们,当然,有的朋友也可能先你调离了亢州,去了三源,但是无论走到哪里,我们都是朋友。我是不会唱歌的,不过老顾前些日子买了一盘磁带,有一首歌我学会了,那是《朋友别哭》,下面,用我从来都没有唱过歌的喉咙,唱一首朋友别哭,送给丁一,唱的肯定不好,但是我要表达一下我的感情,你们准备好掌声,这可是本人将近四十年来的chu nu唱,祝贺大家有幸欣赏到本人珍贵的chu nu唱。”

“哈哈”大家哄堂大笑的同时,把热烈的掌声也献给了他。

丁一的心猛地跳了起来,彭长宜几句看似幽默诙谐的话,突然又勾起了她内心对往事的无限眷恋会回忆。

音乐缓缓响起,彭长宜转过身去,背对着丁一他们,开始认真地唱了起来:“有没有一扇窗,能让你不绝望……”

“好——”陈乐带头喊道。

“好!”别人也都喊道。

雯雯附在丁一的耳边说道:“想不到彭叔儿的嗓子还蛮深沉的。”

丁一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别说,从来都没有唱过歌的彭长宜,对这首歌的把握很准确,尽管他没有什么歌唱技巧,但是唱的很投入,以至于最后没有人鼓掌和叫好,大家都在静静地听着,完全沉浸这首歌的寓意之了……

“……有没有一种爱

能让你不受伤

这些年堆积多少

对你的知心话

什么酒醒不了

什么痛忘不掉

向前走

不可能回头望

朋友别哭

我依然是你心灵的归宿

朋友别哭

要相信自己的路

红尘

有太多茫然痴心的追逐

你的苦

我也有感触……”

眼泪,顺着丁一的脸颊流了出来,想起了初到组织部,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彭长宜的情景,甚至,还想起了彭长宜第一次去她家的情景……在彭长宜的心目,还保持着那份对她的美好感情,但是,目前早已经是物是人非,许多美好的记忆,只能储存在记忆的最深处了……

是的,这首歌,简直是彭长宜对丁一的表白,表达了他一直都想跟她说的话,那是希望丁一不哭,希望她坚强,希望她振作起来快乐起来。

彭长宜也投入了,他唱的也是鼻子酸酸的。

王圆起哄,说道:“chu nu唱都唱这么好啊?简直是原版,以后歌星都该失业了。”王圆边说,边把一束鲜花递给了丁一。

丁一接过来,含着眼泪走到彭长宜的面前,使劲并着嘴,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感情,把花举到他的面前,说道:“科长,谢谢你……”说完,便主动张开双臂,和彭长宜拥抱在一起……

彭长宜紧紧地抱了一下丁一,拍着她的后背,没有说话,他松开了丁一,接过了她手的鲜花,看着她,深情地唱到:

“……朋友别哭

我一直在你心灵最深处

朋友别哭

我陪你不孤独

人海

难得有几个真正的朋友

这份情

请你不要不在乎

人海

难得有几个真正的朋友

这份情

请你不要不在乎……”

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彭长宜转过身,冲着丁一她们深深地弯下腰……

丁一听得泪流满面,五味杂陈,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第1306章 还避嫌啊

由于雯雯不适宜久在歌厅,彭长宜的歌又把丁一唱得愁肠百转,他们又玩了一会,从歌厅出来了。

王圆说:“小丁,你住在雯雯的房间里吧,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

丁一擦着眼泪点点头。

雯雯见丁一伤感,说道:“王圆,要不你自己回去吧,我陪丁一。”

丁一赶忙摆着手说:“别别,你是大熊猫,还是跟王总在一起吧,我怕了。”

彭长宜说:“这样吧,你们回去吧,我跟丁一还要重要事情要说,小许呢?”

“在这。”小许和陈乐从后面走过来。

彭长宜说:“你们俩留下一个,其余的你们该干嘛该干嘛去吧。”

雯雯说:“干嘛呀彭叔儿,你还避嫌啊?”

彭长宜笑了,说道:“那到不是,我喝了那么多的酒,得有个人陪我呀。”彭长宜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陈乐说:“我晚没事,我留下吧。”

王圆说道:“那我们先走,小丁,明天等着我们,对了,明天我们送丁一,你们谁跟着去?”

彭长宜说:“我不去了,明天要赶回去开全县干部大会。”

丁一连忙说道:“我不用送,明天坐车回去行,你们都有工作,我是闲人。”

王圆说:“别,他们都忙,明天我和雯雯送你,顺便,我们也去阆诸达溜一圈。”

雯雯说:“对,我也想去阆诸逛逛。”

丁一没再说什么,王圆说:“丁一,睡个好觉,明天咱们不急着走,午赶到阆诸你请我们吃饭行。”

丁一笑着和他们再见。

目送着王圆的车驶出大门,丁一突然回头跟彭长宜说道:“科长,你的事着急吗?”

彭长宜说:“怎么了?”

“我想让你陪我回趟单位,一来是钥匙没有放下,二来我要回办公室看看,次爸爸来有些东西没给我拿。”

彭长宜说:“明天白天再去吧。”

丁一说:“我现在身这么多血痂,明天在吓着他们。”

彭长宜想了想,点点头,一招手让丁一和小乐车。

小许看了他们一眼后,了自己那辆警车,头车前,他跟丁一握手,说道:“小丁,我明天还有事,不送你了,希望你别忘了我们……”

丁一的眼睛又湿润了,她握着江帆这位以前司机的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能不住地点点头。

丁一来到单位,见警卫室里有灯光,但里面没有人,她便走了进去,彭长宜掉好车头,在车里和陈乐等着她。

陈乐说:“要不要我跟她进去帮她。”

彭长宜摇摇头说:“不用,办公室没有她什么东西要拿的。”

办公室里,的确没有什么可以让丁一带走的,她打开抽屉,几乎全是资料带,有两个用满的采访本她装进了包里,她的私人物品,很少放在办公室,她打开件柜,见有两个获奖证书,还是次参加节目评选时获得的一等奖。丁一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一个布包,把她要带走的东西统统装进了一个布包里。

当她直起腰的时候,猛然看见了柜子里有个手提袋,手提袋里有一个礼品盒,这个礼品盒是曾经没有公开在市场销售的帆树酒和市长酒。

这个酒是当年亢州酒厂的调酒师,因为他家院里那颗二百多年的老槐树,阻碍北城路扩建,在规划,本来是要被伐掉的,后来这个调酒师的父亲以不拆迁为由,给当时的市长江帆书,要求保存下这颗古树,江帆经过调研,最终决定让道路给古树让路,这颗古树才得以保存下来,并拿出了自己第一笔的市长基金,用于重新规划道路。

当时,这个调酒师有感于马路给古树让路这件事,心血来潮,调出了两款新酒,他给这两款酒命名为帆树酒和市长酒,第一批投入市场后,被本地的人qiǎng gou一空,后来又加大生产量,但是江帆知道后,叫停了这两款酒,许多爱好收藏的人,开始囤积这两款酒。

那个时候,丁一还在广院学习,她听温庆轩说了这事后,跟温庆轩要了一提这种禁销的酒。

她把礼品盒掏出,打开礼品盒的包装,里面一共两瓶,一瓶是帆树酒,一瓶是市长酒。她伸出满是血痂的双手,摸着这两款酒,内心又是一阵伤感。她要离开亢州了,不能把这两瓶酒遗弃在这里,她要把它们带走。

她突然又想起了江帆的那首诗:我的爱啊,像蜡烛,燃尽成灰,泪尽始干,最后一滴泪啊,好想落到你的发梢,滚到你的脚旁——多么多么地希望,你把它收好、珍藏……只要冬不雷、夏不雪,只要地不老、天不荒,只要有阳光,下有希望,我的心,终将所往!因为,有你的地方,再远,也是天堂……

泪水,再次流出,她抚摸着酒瓶,把它们收好,重新装进了手提袋,锁了门,把钥匙放在了警务室的桌,给看门的师傅留下一张字条后,走了出来。

当陈乐下去接过丁一手里的东西时,眼尖的彭长宜早看见了那个装着市长酒的提兜,在心叹了口气。

回来的路,丁一抱着那酒默不作声。彭长宜在心里想着怎么跟丁一说那个房子的事。

到了酒店后,彭长宜跟丁一说道:“小丁,你先把东西放到房间,我在二楼接待室等你。”

丁一愣了一下,说道:“科长,真的有事?”

彭长宜严肃地点点头,说道:“有事。”说完,了二楼的电梯。

陈乐看了看丁一,说道:“我陪你回房间吧。”

丁一笑了,说道:“不会有事了。放心。”

陈乐笑笑说道:“我怕了。”

丁一笑着说:“看来我的确该走了,多停留一天让你们多担一天的心。”

陈乐笑笑,说道:“那倒不是,相信目前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了。”

丁一回到房间后,把那提兜放在行李箱的旁边,然后关房间的门,问站在走廊里的陈乐,说道:“彭书记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第1307章 密探

陈乐说:“我也不知道,不过看样子肯定是有事,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事。”

来到酒店二楼的一个小接待室,彭长宜刚刚跟服务员要了一壶茶水,跟丁一说道:“小丁,他们泡的茶肯定不如你泡的好喝,将一点吧,等下次去阆诸,你再泡茶给我们喝。”说着,给丁一和陈乐各倒了一杯水。

陈乐说:“我到外面抽根烟去,你们谈。”

彭长宜看了看他,本来,让陈乐留下,也是自己为了避嫌,因为他发现小许似乎对他关心丁一有些想法,有意让小许或者陈乐留下一个陪他。

陈乐一直都是彭长宜的密探,江帆和丁一两次约会被袁小姶tou pāi,都是陈乐暗把事情摆平,但是丁一不知道是陈乐暗在帮助他们,当然彭长宜和陈乐也不想让她知道这些。

丁一见彭长宜十分严肃认真的样子,说道:“科长,有什么事啊?好像还很重要?”

彭长宜喝了一口水,看着丁一,说道:“丁一,你说得没错,这事的确很重要。市长头走的时候交待我了,我倒不是忘记了,是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他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我,我完成起来的确有难度,但是,我必须要完成。”

丁一听他说到江帆,知道这个任务肯定跟自己有关系,但是她又想不出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说:“科长,尽管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有关他的一切我都不想听。”

彭长宜说:“这件事之所以耽搁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跟你说,是考虑到了你兴许会是这个态度。丁一,别这样,且不说市长他一定有咱们所不知道的难言之隐,算是你帮我忙好不好?”

丁一说道:“怎么叫帮你忙?”

彭长宜说:“你看,市长给我留下的任务,我要想完成这个任务,离了你的配合是完成不了的,你不帮忙谁帮忙?”

彭长宜边说边从手包里拿出一个件袋,交给丁一,说道:“这个是你的,里面有一个房产本。”

“房产本?”丁一反问了一句。

彭长宜点点头。

丁一低头拿起那个折着的件袋,满腹狐疑地从里面掏出一沓钱,里面果然有个房产证,丁一掏出后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名字。她抬起头,吃惊地看着彭长宜,说道:“科长,这是怎么回事?”

彭长宜这才将江帆交付给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丁一说了,见丁一的脸渐渐地变白了,然后又红了。

她平静地将房产证和钱重新装入那个信封,说道:“科长,他这是什么意思?是给我的补偿还是想一次性了断,如果是这两种其飞任何一种意思,那么请科长有机会的时候告诉他,丁一不需要,他……兴许看错人了……”

说到这里,丁一的心里有了一丝隐隐的疼痛,想起了江帆放在她这里的一些钱,这些钱是以让她保管的名义给她的,但是她一分未动。

彭长宜赶忙说道:“小丁,你误会市长的意思了,我告诉你,市长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我敢保证,你要正确认识这件事。”

“科长,请你教教我,我怎样才能正确认识这件事?换做你,你会怎样想?”丁一有些激动,她的嘴唇颤抖着,眼睛里有了泪水。

“这……”彭长宜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丁一看着科长,眼泪终于从眼睛里流了出来,她哽咽着说:“科长,他在侮辱我……”

彭长宜吃惊地抬头看着丁一,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丁一居然会这么认识这件事。看来,自己迟迟不跟办这件事,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他现在都无法正确理解江帆这个决定的真实用意了。不由地在心里感叹道:市长啊,您真是给长宜留下一道难题啊!

丁一见科长也一时没有话说,擦了一下眼泪,说道:“科长,我一辈子都不会再理这个人,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说着,站起身,刚想转身要走,感到头一阵眩晕,她踉跄了一下,急忙扶住头,紧靠住沙发宽大的扶手边,才没使自己跌倒。

彭长宜见状,赶紧起身,扶住她。

冰冷的泪水,从丁一的眼里流出,滴落到彭长宜握着丁一的手,他此刻也是百感交集,心疼地说道:“小丁别哭,别哭,咱不哭……”

说着说着,彭长宜的声音里也有些哽咽,他的心里也很难受,这个女孩子,无怨无悔地爱着江帆,不想到最后却是一个这样的结局,而自己呢?尽管心疼她,但是什么也为她做不了,在她临走的时候,在她本来已经是千疮百孔的心灵,又撒了一把盐。

想到这里,他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说道:“小丁,是科长不好,尽管当时科长也认为他这样做不妥,但是没有坚持到底,让你受委屈了,不要不要,我连房带房租将来一并给他还回去,不信他从此在这个地球消失。”

丁一终于哭出了声,这泪水,流到今天,却平添了屈辱的成分,这不能不让丁一增加对江帆痛恨的程度……

彭长宜说道:“别哭,别哭了,以后离开亢州,记住,别忘了我这个科长……”彭长宜的鼻子一算,眼睛也潮湿了。

听他这么说,丁一也张开双臂,用力地抱住了科长,不住地点头。

彭长宜双手捧过丁一的脸,低下头,深情地说道:“朋友别哭,我一直在你心灵最深处,朋友别哭,我陪你不孤独……”

他说不下去了,看着丁一楚楚可怜的泪眼,看着她一直都在颤抖的嘴唇,他很想用自己炙热的唇,用自己深沉的爱,去平息她的颤抖和内心的痛苦,但是,他的头,终究没有再低下去,而是再次把丁一紧紧地抱在了怀里,那熟悉的发香,再次沁入他的肺腑,他很想亲吻怀里的女孩,像多少年在她家时那样,但是,不能,那个熟悉的影子,是那么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事情演变到现在,他更加的不能了,彭长宜痛苦得有些不能自己……

第1308章 妻子大为光火

丁一此刻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下意识地从彭长宜怀里挣开,赶忙擦着眼泪,尴尬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彭长宜松开了双臂,脚步也有些不稳,坐回到自己的座位,靠着沙发,闭了眼。

这时,彭长宜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没有去接电话。

但是电话依然固执地响着,似乎他不接会一直响下去。

丁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把彭长宜的手包往他跟前推了推,意思是让他接电话。

彭长宜睁开眼睛,掏出电话,刚一接通,立刻传来沈芳的大叫声:“彭长宜,你在哪儿?”

彭长宜一惊,看了丁一一眼,用手半捂着嘴,低沉着声音:“我回来了,现在在酒店,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你悄没生息回家,连个招呼都不打,说,为什么不回家?”沈芳的火气很大。

彭长宜皱了一下眉,他今天回来没顾给沈芳打电话,说道:“我临时有急事回来的,没顾和你打招呼,一会回家,你先睡吧……”

沈芳根本不听他的解释,说道:“什么急事,是不是为了那个小妖精?我都知道了,你这两天你一直在陪那个小妖精是不是?统共走了三天时间,两天往回跑,我说我没有这么大的魅力呀,原来你是在吃江帆嚼剩的馒头?”

丁一的脸刷地的一下红了,感觉到自己无地自容。

沈芳的声音很大,而且这个接待室丁一彭长宜两个人,很安静,所以沈芳的话丁一听得一清二楚。

彭长宜听沈芳这么说,站了起来,拿着电话往外走,边走边低声训斥道:“你瞎说什么?”

“我没有瞎说,我今天带孩子去医院着,我什么都知道了,别以为你背着我干坏事我不知道,我告诉你,你是在犄角旮旯里撒泡尿过后我都能知道。彭长宜啊彭长宜,真有你的啊,不错呀,我们娘俩病了你都没这么心过,行啊……”

沈芳的声音很大,即便是在走廊里也能听见她在嚷嚷。陈乐走了过来,看见彭长宜在讲电话,便站住,没往跟前走。

彭长宜推开一间没人的房间,关死门,这才说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回来的确有事。”

“我知道你有事,你不是去医院陪那个小妖精吗?我告诉你彭长宜,有本事自己另找一个,江帆都不要的人,你倒是当宝贝呵护着,丢人现眼!”

不知道沈芳的话是戳到了自己的痛处,还是彭长宜不想跟她恋战,彭长宜恼怒地说道:“你疯了?胡说什么?我回去后在跟你解释。”

“解释?跟谁解释?你等着给我收尸吧?”说完,“啪”地一声,电话被摔断了。

陈乐走了进来,他笑呵呵地说道:“阿姨生气了?”

彭长宜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唉——整个一胡搅蛮缠。”他靠在了沙发,闭了眼,

陈乐看着他,说道:“要不要我打电话跟她解释一下?”

彭长宜摆摆手,说道:“不用,那样会越描越黑。”

陈乐想了想,说道:“要不我回去看一下?”

彭长宜摇摇头。

“您说她会找到这儿来?”陈乐有些担心。

彭长宜睁开眼,看了陈乐一眼,说道:“不会,这里是王圆的酒店,她不会瞎闹的。”

陈乐点点头。

“走吧,去看看小丁。”彭长宜起身要往出走。

陈乐说:“我看见小丁回自个房间了,她哭了。”

“为什么?”彭长宜下意识地问道。

陈乐摇摇头。

彭长宜的眉头痛苦地皱在了一起。

等彭长宜重新回到接待室时,果然,丁一不在房间了,茶几,那个件袋还在面。

彭长宜拿起件袋,还想去找丁一,想做最后的努力,但是他又止住了脚步,此情此景,他不好再去打扰她了,凭丁一的性格,她刚才都说出了那样的话,所以她是不会接受江帆的赠与的,再有,他也担心耽搁的时间过长,沈芳会找来,想了想,把那个件袋放进了包里,叹了一口气,跟陈乐说:“走吧。”

陈乐说:“我跟着您回去吧?”

彭长宜说:“不用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陈乐本想跟彭长宜回去,充当个证人,但想彭长宜可能碍于面子,没有同意,他也不好再去争取了,只能以后再见到沈芳的时候,替彭长宜澄清一下。

彭长宜回到家后,他用钥匙开了开大门,发现沈芳把门从里栓死。他便按了门铃,门铃响了很长时间,都不见沈芳来开门。

他很想抡起拳头砸门,又怕吵得四邻皆知,想了想,从兜里掏出电话,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长时间也没人接听,他明白,沈芳是在跟自己怄气。

眼下的时令,已经进入了深秋,夜间还是很冷的,彭长宜穿的不是太厚,他又做了最后一次努力,继续打电话,沈芳仍然不接,又按了一次门铃,沈芳还是没有出来开门,他想了想,便一扭头,转身走了。

彭长宜开着车,连夜回了三源,他没有去接老顾,而是自己开车回去了。

原来在组织部的时候,彭长宜喝酒回来的晚,孩子小,沈芳曾经对彭长宜有过严格的要求,那是晚十点之前必须回家,有几次他和江帆、卢辉喝酒回来的晚,沈芳也有过不给他开门的时候。

但那个时候,毕竟单位离家不是太远,他转脸能回单位去睡觉,这次可是不一样了,他开车都要三个多小时的时间。

彭长宜也有些生沈芳的气,有什么事说什么事,你不开门算怎么yi mǎ事?他最烦的是到了家门口而进不去家,还得转身往出走。

彭长宜的心很乱,以至于走在盘山路,不得不聚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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