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捏蓓蕾 - xp1024.com
《揉捏蓓蕾》


第1章

睁开眼。

入目是白得刺眼的天花板。

顾初阳醒过来,第一眼的景象,鼻尖闻到刺鼻的消毒水味。

他这是怎麽呢?

喉咙疼得尤其的厉害,仿佛有一团灼热的烈火在烧,他张了张干裂苍白的嘴唇,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意识到自己发不出声音,原本清亮透澈的眼珠刹那黯淡下去。

刚走进病房的钱森,看见他清醒过来,心中不可压抑的一阵狂喜,可是猛地想起主治医生说的话,像被泼了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喜悦瞬间消失得荡然无存,留下酸涩的悲哀,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主治医生说,病人他已经不能再说话,他拖延治疗太久,我们已经尽力了。

所以,顾初阳成了哑巴,以後不能唱歌,当红偶像歌手再也不能唱歌,多麽讽刺人!

顾初阳是他手下的第一个艺人,出入茅庐什麽都不懂的他带着青涩的初阳走进吃人不吐骨头的娱乐圈中,起初不懂眼色讨好,吃苦吃亏,打碎牙地往肚子里吞,滚打爬中才渐渐学会这些。他们相互扶持经过重重困难才能走到现在,两人感情深厚,他一直把初阳当弟弟疼。

钱森拍了拍肌僵硬的脸颊,努力收敛起脸上的表情,大步走过去,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说:“初阳,你终於醒了,感觉怎麽样?”

顾初阳一声不吭,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憔悴,目光平静地望着他,有些费力地伸出没有打点滴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後对他摇了摇手。

钱森咬了咬唇,满眼伤痛望着他,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深深吸口气,说:“医生说你不能再说话了。”

听见答案,顾初阳愣了一秒锺,旋即弯唇笑了下,对自己不能出声这个结果,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平心静气的接受这个事实。

他一早就料到现在的结果,任的拖延治疗时间,连医院给的最後通牒也不放在眼里,最後落到这种下场,是他咎由自取。

可是,他一点也不後悔,至少他给那些爱他的人,举办了最後一场盛大的告别演唱会。

钱森看见他嘴角的笑容,心中一痛,直直跪在病床前,声音透着沈痛愧疚,低下头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阻止你就好了,对不起……”心中自责不已,如果在知道他病情时,阻止他就好了。

顾初阳挣扎地坐起身来,拿过柜子上一早准备的笔和纸,写上自己想说,交给钱森。

看着纸上的内容,钱森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再也忍不住哭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不受控制地落在纸上,发出低低的呜咽。

顾初阳在纸上写道:钱哥,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我是时候该退出了。

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顾初阳无声地笑,如同花般灿烂地绽放。

在心中暗暗的告诫自己:以後,他顾初阳不再是大明星,而是一个有残疾的普通人。

第2章 新的生活

五年後。

G市,七月底,正是暑气高涨,像蒸笼一样。

清早,顾初阳被床头的闹锺准时准点地唤醒,歪着脑袋看外面,天刚亮不久,起床打开窗户有风吹进来。

他穿好衣服就钻出盥洗室,整理好後走进厨房淘米煮粥,在电饭煲上定好时间後,到玄关处穿好鞋就下楼去附近的公园跑步。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跑完步回到家里,顾初阳去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水,慢慢悠悠晃到电视机前打开电视,看了几眼,等喝完杯中的水,转身去浴室。

他冲完澡,换上一套舒服的居家服出来,走进厨房盛了一碗粥凉着旁边,然後打开小火一边炒些配粥的小菜,一边听电视里面的声音。

把小菜和白粥端到桌上,顾初阳坐下来一勺一勺地慢慢吃,时不时会抬头往电视那边看,然後低头继续吃早餐。

吃完早餐後,收拾好碗筷送去厨房洗干净,放到消毒柜里。

顾初阳从厨房里出来擦干净手的水珠後,就坐回沙发上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挂锺,时间还早。

昨天晚上钱森发短信过来,说要过来看看他,还有件重要的事想要拜托他。

五年的时间里,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平平淡淡地度过每一天,他很满足,钱森在空闲时间里,常常过来玩,A市和G市相隔比较远。

对於他的嗓子,钱森一直是心中有愧,顾初阳不是看不出来。

出院前几天,钱森曾提议道,留在公司做音乐制作人,他想也没想就摇头拒绝掉,他已经下定决心不留在这个圈子里面,出院後他就离开A市来到G市。

G市是他出生的城市,虽然没有A市繁荣,但这里是旅游的圣地,环境风景都挺不错。

窝在沙发上,顾初阳拿起今天的报纸翻了翻,目光定在娱乐新闻的一版上,黑体大字的标题:夏云卿夜店寻欢,殴打客人。

眉毛微皱,望着底下附上颇为清晰的相片,脸色有些冷。

夏云卿是钱森手上的新人,歌唱的好,容貌俊美出众,为他赢得不少粉丝,为人则是狂妄自大,子十分恶劣。

钱森是界内有名的金牌经纪人,对上夏云卿这人,全然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叫他往东,他非得往西。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突然响起,想也是钱森来,顾初阳合上报纸,嘴角弯出一抹淡笑,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钱森望着他,满脸的疲惫,有气无力对他笑了一下,身後还跟着一个人,低着头帽子压得很低,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颚。

顾初阳对钱森点点头,侧开身子让他们进去。

等两人刚在沙发上坐下,顾初阳端着两杯水放到他们面前的茶几上。

进门以後,夏云卿摘下帽子随手丢到沙发上,打量着这间公寓,面积大约百来平方米的样子,一厅两室整洁干净,布置清爽大方。

他收回目光,喝完杯中的水後,把杯子递给顾初阳,“我还要!”

不等顾初阳反应,他的举动把气得钱森脸色铁青,没声好气地说道:“饮水机在那里,自己去倒!”

他恶狠狠地瞪了夏云卿一眼,冷哼了一声,做大少爷做惯了,娇惯的不得了。

顾初阳挑眉望着横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的手,抬眸对上夏云卿狂狷漆黑的眼眸,拿着水杯走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水,折回来。

夏云卿见他去倒水,得意洋洋对气到不行的钱森抛去一个轻蔑的眼神,接过顾初阳给的水,不料对方手一歪,不偏不倚地全数给他衣服笑纳了。

“你!”夏云卿从沙发上跳起来,拿手指着顾初阳鼻子,气得眼睛快要冒火。他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的!

顾初阳放在手中的水杯,冷漠地斜睨他,脸上没什麽表情。

“我要洗澡!!”夏云卿抓狂地叫道,身上湿淋淋,让他难受。

顾初阳不理会,望向钱森,神色缓了缓,拿起茶几上的笔和纸写要说的话给他。

看见他夏云卿吃瘪,钱森嘴角不禁浮出一丝笑意,低头看一眼纸上的内容,同顾初阳聊起家常来,两人故意忽略掉夏云卿的存在。

夏云卿站在原地,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忽明忽暗的闪烁,下颚绷得紧紧的,深邃致的五官蒙上一层薄薄的冷意。

他冷冷地盯着顾初阳,第一次有人让他恨得牙痒痒。他二十二年里,还没被人给过脸色,更没被人这样忽视冷遇过。

顾初阳的举动严重地伤害了他的自尊!

第3章 矛盾

“不过是个哑巴,不会说话还聊什麽天,你不累我看着都累!”夏云卿冷然地讥诮,神情高傲地望着他。

此话一出,客厅里所有的声音像被人掐断一样,陷入一片死寂中。

钱森震惊地看着夏云卿挂在嘴角上恶质的笑,没料到他居然说出这种话,在飞机上他再三叮嘱不准提“哑巴”这两个字,怕伤了初阳的心。

可是,他却是明知故犯,故意去戳出初阳的痛处。

钱森震怒了,手一扬,招呼上夏云卿的脸。

顾初阳愣了一下,连忙起身拦下钱森的手,抿唇不语,冷冷地直视一脸倔强的夏云卿。他拿住笔和本子的双手不自觉的颤了颤,神情淡然,低头在本子上写下什麽,将本子拿到他面前。

夏云卿一看脸都绿了,狠狠地瞪着他,好像能把他身上瞪出一个洞来!

他居然在本子上写道:“我纵使是哑巴,比你这个傲慢无礼的正常人,也强多了!”

钱森一屁股坐回沙发上,揉了揉发疼的太阳,刚刚夏云卿的一番话实在令他心寒,失望地摇摇头,叹息道:“云卿,你怎麽能说这种话,初阳是你前辈!”

心里泛着一丝苦涩,这就是自己拼死拼活想要捧红的明星。

夏云卿不屑地撇了撇嘴,瞪着顾初阳清隽淡然的脸好一会,又用余光埋怨瞄一眼旁边沈默不作声的钱森。

他就想不通了,钱森现在明明是自己的经纪人,怎麽能胳膊往外拐,一个劲儿护着顾初阳,不过只是一个过气的明星而已,如今还是哑巴,他有什麽好?

“道歉!”钱森大声道。

原本他想反驳几句,为什麽他向一个先招惹自己的人道歉,只是张了张嘴,最後什麽也没说出来。因为他第一次,听见钱森大声的呵斥自己,以前从未有过,第一次,看见钱森目光凌厉夹杂着失望地瞪着他,好像他做了什麽罪大恶极的事,夏云卿莫名的委屈,一脸倔强终於还是低头对顾初阳道歉,“对不起。”

钱森没作声,神情缓了缓。

顾初阳看了他一眼,瞥见他身旁的帆布大包,低头在纸上写下什麽,拿给他看了看。

纸上写道:“我带你去浴室,有带换洗的衣服吗?”

夏云卿点点头,肚子里的气也消了大半,拎着包跟在他身後去浴室。

顾初阳出来时,钱森正在闷闷地抽烟,眉头紧锁,愁云笼罩,似乎遇到什麽事烦心。看见他出来了连忙捻灭烟头,他重重地叹息,说起今天过来这边的正事,“初阳真是对不起,其实云卿那孩子心并不坏。”

顾初阳轻笑地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

看见他笑,钱森微微放下心,看见顾初阳递过来的本子上写道:“为他打人的事心烦吗?”

钱森神情凝重地嗯了一声,以前夏云卿惹事,他还能解决,只是夜店的那事,被他殴打的那人身份也不是好惹,想解决很难。

他不想瞒着顾初阳,就直接说出来,“我这次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在夜店被云卿殴打的那人,身份比较特殊。公司也有几分忌惮,停掉了夏云卿所有的通告,听候发落。”

顾初阳想了想,继续写道:“你想把他拜托给我?”

钱森迟疑地点点头,幽幽开口道:“公司给我安排了另一个艺人,如果丢下云卿不管,不知道他会惹出什麽祸来。毕竟他人在我手上待过,说没有半点感情是假的,他确实很有潜力,我不希望他未来在娱乐圈的路,送断在这里,想了一晚上,我想把他交给你!”

闻言,顾初阳扯唇笑了,在纸上写道:“我试试。”

见他答应下来,钱森一时间也分不清这样做是好是坏,开始矛盾起来。初阳一向人好又温和,纵使不想接受,也不会说出来。他想了想,又忍不住补充道:“如果你不接受也没什麽。毕竟他刚刚出口伤人,脾气不好,格恶劣的很。”

言下之意是不想答应,千万别勉强自己答应。

顾初阳嘴角带笑地轻轻摇头,自信地在纸上写道:“管住他,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钱森脸微红,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倒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第4章 同居开始

夏云卿洗完澡出来,两人聊得正欢,他刚走过去,听见钱森郑重其事对顾初阳说:“云卿,他就拜托你了。”

顾初阳微笑地点点头。

夏云卿一听,眼睛瞪得老大,急忙迈开步子走过去,声音拔高几阶,质问钱森:“你真的把我丢在这里不管了!”

钱森动了动嘴,说道:“只是换个人管你,等这事风波过了,我就过来接你。”

他顿了顿,语气里有无奈,语重心长道:“听初阳的话,别给他添麻烦,在圈子里面他是你的前辈,有什麽不懂的地方问他就是了。”

“问他,他又……”不会说话,夏云卿说着说着就噎住了,暗暗地看一旁顾初阳,莫名的心虚,见他面上没什麽反应,松了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丝笑,点点头,“我知道了。”

顾初阳眼眸微微暗了暗,脸上并没有什麽变化,心里明白刚刚夏云卿没说完半句话的意思,他不会说话,问他也不起作用。

难得夏云卿听话一回,钱森站起身来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不想你就这麽毁了,你有潜力。”

夏云卿愣了愣,乖顺地低头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他能走到今天,多亏了钱森,他脾气不好是圈里出了名的,钱森处处维护他。只是这次的事情没有那麽简单,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算自己倒霉。

听见他出事後,钱森二话不说赶到现场带他离开。在听到被他殴打的那个人身份,公司担心殃及鱼池,有了同他解约的念头,是钱森去高层替他求情,才勉强留下他,但是却撤掉他全部的通告,变相的雪藏他。

钱森为他碎了心,他看在眼里。

钱森也不多说,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锺,“时间不早,我要回去工作。”

顾初阳见他要走,忙在本子上写道:“不留下吃中饭再走吗?”

“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下次吧。”

闻言,顾初阳也不勉强,轻轻地颔首,写道:“一路走好!”

钱森笑了笑,转头对夏云卿,神情严肃道:“注意点,别给初阳添乱子,他让干嘛,你就干嘛!知道吗?”

夏云卿闷闷地哦了一声,怕钱森不相信自己,连忙补上一句,“我努力听话。”

“不是努力,是必须!”钱森绷着一张,用力敲了两下他的脑袋。

“知道了,你真烦!”夏云卿捂住头躲开,嘴里低低地抱怨。

一听这话,钱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不去逗他,走到玄关处换好鞋子,“初阳,就麻烦你了。”

顾初阳轻轻地点了点头,嘴角有点点笑意。

夏云卿站在他身後,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拜拜,好走不送!”

换好鞋,钱森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说了一声“有时间我就过来”,便坐上飞机回了A市。

送走了钱森,顾初阳把关上门,望了一眼神情黯然的夏云卿,突然觉得这人并非钱森口中抱怨的那麽坏,只是太过於高傲别扭,不善於掩饰自己的情绪而已。

见顾初阳嘴角带笑的看着他,夏云卿立刻冷着一张俊脸,冷声道:“看什麽看啊!我脸上有长出朵花了吗?”

顾初阳挑了一下眉,看见夏云卿像戒备自己领地的小兽一样警惕自己,有些好笑,低头在本子上写道:“我去房间给你铺床,你把行李收拾好搬过来。”

“知道了。”夏云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顾初阳有点无奈,走进主卧室旁边的卧室,开始简简单单地整理下床铺,拿出新床单铺上去,伸手抚平上面的皱褶,枕头套上枕套放好。

这个卧室他虽然不住,但平时经常的打扫,里面很干净,衣柜桌子等家具一应俱全。

夏云卿拎着包进来,一股脑地把里面的衣服全部倒在床上,然後一股脑地抱起来塞到衣柜里面。

看得一旁的顾初阳忍不住皱起细长的眉毛,头疼地无语以对,他还真是位大少爷,什麽乱七八糟的衣服往柜子里面一塞了事,什麽也不懂,连基本的整理衣服也不会。

他叹口气走过去,打开衣柜,把里面所有的衣服抱出来丢在床上。

夏云卿怒了,刚刚塞进去的衣服被丢出来,他是啥意思啊?居然敢动他东西,正发作时想起钱森走前的话,又硬生生的憋回去。

瞪着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睛看见他坐在床上,整理那团乱七八糟五颜六色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分来整理出来,叠好或者挂好。

第一次,夏云卿算是见识到了,不仅仅只有女生能把衣服折叠漂亮整齐,顾初阳一双手可比她们做得更好。

第5章 同居开始 2

衣服叠到一半,顾初阳见夏云卿站在原地不动,突然拿起笔和本子,唰唰写上一行字:过来坐着,学叠衣服!

看到本上那一行字,夏云卿有点囧有点怒,半天不说话,囧的是他居然让他一大男人学折叠衣服,怒的是他真让他一个大男人学折叠衣服,这明明是女孩子该做的事,为什麽他偏偏要做!

见他一脸不情愿,顾初阳一脸严肃地写道:“不准闹别扭,赶紧给我过来!!”

谁闹别扭了!夏云卿眯起眼睛看本子上那一行俊秀飘逸的字,看了好几遍,他怎麽看怎麽觉得顾初阳在用命令的语气对他说话。

他立刻摇头,冷哼:“那是女人该做的事。”

顾初阳抬眸盯了他几眼,继续在写道:“连衣服都不会折,你是小学生吗?”

看完本子的话,夏云卿下巴紧绷不语,垂在身体两边的手紧握成拳,见顾初阳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心中有无名的熊熊大火燃烧着理智,他的忍耐到极点了,憋得实在难受。

就在这时,本子举到他面前,像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半分怒气也没了。

本子上写道:“你忘记你答应过钱森的话吗?乖乖听话!”

夏云卿目光凶狠扫过他,气呼呼地坐到他对面,紧紧拿起一件衣服发泄似的,自顾自地开始叠,叠完之後就丢进衣柜里,继续下一件。

顾初阳拿过他手里的衣服,漆黑如夜的眼眸盯着他,对他摇摇头。

“干什麽?你不是让我叠吗?”夏云卿臭着一张俊脸,冷冷地斜睨他,没声好气反问道。

他拿起衣服站身来,指了指手中的衣服,然後对他摇摇手,再用衣架挂到衣柜中,转过身用眸子盯着他。

“你是不是要说,这衣服不能叠,要挂起来。”夏云卿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不知道为什麽他看懂他动作想要表达的意思。

顾初阳点了两下头,嘴角染上一丝笑意,坐回床上,静静地叠衣服。

夏云卿嘴唇轻抿,瞟了他一眼,神情专注拿起一件衣服叠起来,原本急躁的动作也缓下来。

静谧的房间中,时间缓缓地在流淌。

收拾好衣服,关上衣柜门,顾初阳回头对坐在床上的夏云卿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麽,夏云卿看见他温和的笑,心头就特别的恼火,冷冷地撇过脸不去理会他。

顾初阳收敛起笑容,心里一阵纳闷。也不知道他怎麽又招惹到大少爷不开心了,拿起笔在本子上写道:“除了衣服,你带洗漱用品没?”

夏云卿看一眼,冷冰冰地回答道:“没有。”

他在本子上继续写道:“要不要和我去趟超市,买点菜和你的洗漱用品回来?”

“我坐飞机很累,不想去。”夏云卿往柔软的大床上一倒,想也没想就拒绝掉了,他才不想和他一起去超市。

顾初阳也不勉强,离开时带上门。

本来他只是想拿坐飞机累了,当作不想去超市的借口,结果往床上一躺,鼻尖闻到被单上阳光的清新味,不由的升起一股倦意,意识模糊地就睡过去了。

去趟超市後回来的顾初阳,进门以後,在玄关处放下手中的一堆东西,神情放松地换上拖鞋。

把洗漱用品在盥洗室放好,他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锺,已经快中午了,提着超市买回来的菜走进厨房,准备中饭。

第6章 贤惠

夏云卿醒过来的时候,肚子饥饿难耐,迫不得已地醒过来寻找食物来填饱肚子。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後,才猛地发现不对,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意识回笼。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翻个身平躺凝视着雪白的天花板好一会。

了空空的肚子,早上急急忙忙过来,早餐也忘记吃了。夏云卿从床上“噌”的一下坐起身来,下床打开门,听见厨房里面有动静,往那边走去,看见顾初阳正在将窝里的菜装盘。

顾初阳端着菜,一转身看见靠在门框上的夏云卿,愣了一下,伸手自然把菜交给他,让他端到桌子上。

夏云卿好整以暇地倚靠在门框上,一盘子丝瓜炒**蛋横在面前,他丝纹不动地定定地凝视着它,颜色嫩绿好看,菜香阵阵,终於败下阵来,伸手接过端起它放到桌子上,他想自己真的是饿坏了,竟然看那一盘嫩绿的丝瓜炒蛋特别想吃。

见状,顾初阳嘴角浮现一丝笑,转身继续洗菜、切菜、做菜,动作不紧不慢。

夏云卿端着菜放到桌子上,晃到电视机前,打开电视,坐沙发百般无聊地上看起来,换了好几个频道,总有几次眼睛不经意间往厨房里瞄,瞄完收回视线,继续漫不经心地看电影,压不知道电视上面到底放些什麽内容,一心想着为什麽顾初阳还不开饭,他等着有些不耐烦。

从厨房里端出最後两盘菜,顾初阳看见沙发上的夏云卿面无表情地正在看电视,走过去指了指饭桌,自己折回厨房去盛饭,拿筷子出来。

关上电视,夏云卿感觉自己已经饿得没知觉了,起身去桌前坐好,等顾初阳拿碗筷过来。

一餐午饭,两人安安静静地吃着,只有餐具发出轻微的触碰声音。

午饭过後,夏云卿难得主动帮忙把碗筷送去厨房,然後心满意足地转身出去,打开电视,一边看一边赞叹顾初阳的厨艺很湛,对他的印象大大改观,会做菜还会叠衣服,不得不承认,顾初阳很贤惠,是一名典型的居家好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厨房中,顾初阳在水槽中放清水,挤进几滴清洁剂,动手洗碗,洗完後一一擦干放回消毒柜里。

收拾好厨房的一切,他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出来,看见夏云卿歪着身子在沙发上看电视笑笑,走到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回主卧。

回到主卧,顾初阳端着水杯走到窗边的钢琴前坐下,偶尔有风吹进来,扬起薄如莎的窗帘,打开钢琴盖。他低头望着那一排黑白的琴键,眼中有一丝伤痛闪过,很快他收拾好情绪,放下水杯,双手放在琴键上,按出一个单调微弱的音阶,在安静的房间中响起。

关上钢琴盖,顾初阳取下上面的乐谱,把它放到书桌的抽屉里面,在书桌前坐下,淡淡地看了一眼抽屉里面五年中一张一张积起来的手写乐谱,关上抽屉轻轻叹息。他喝口水静静地望着窗外,眼中包涵太多的复杂情感。

五年的时间转眼即逝,他过得很好,也很不好,生活无忧虑,事事顺心,但是遗憾的是再也不能开口唱歌了。

喝完杯中的水,顾初阳在书桌上看会书,就上床午睡。

午睡醒过来,顾初阳侧脸看了一眼闹锺,两点过了几分锺,起床出了主卧,看见客厅看电视的夏云卿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还开着。

关了电视,顾初阳去厨房熬了一些绿豆汤,把阳台上的衣服收进房间,折叠好放进衣柜中,一直到墙壁的挂锺指着四点半锺,他穿好鞋出门,在茶几上留了一张便条。

时光西餐厅是附近一家高档西餐厅,顾初阳在里面工作,不过只是弹弹钢琴。其实他不缺钱,来这里工作不过是在家闲不住,想做些什麽。

弹钢琴这工作,对他来说再好不过了。

刚一进门,高江正在和主管聊天,一眼瞧见他,脸上有笑容,大步走过来,店里面的客人寥寥几个零零散散地分布。

“初阳,今天来得真早!”高江笑着打招呼道,有点意外今天他过来的早。

初阳回给他一个微笑,点了点头,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和本子,写道:“家里来了客人,晚上要早点回家做饭。”

高江一看哈哈大笑,拍了拍他肩膀,眼底有狭促的笑意,开玩笑道:“你要是个女人,我准娶你,啧啧…这麽贤惠!”

闻言,顾初阳不在意地笑了笑,高江比他要大上几岁,已经结婚有一女儿,幸福一家三口。他在工作上很是照顾他,模样看起老实斯文,相反格豪爽开朗,做起事也不含糊,明得很,不然怎麽把这家店经营的有声有色。

第7章 不速之客

衣角被人轻扯,顾初阳低头看去,是张粉嫩可爱的脸,她抬头正望着自己,嘴上扬着一抹嫣然的笑,声音软软糯糯地叫他:“小叔叔,小叔叔…”

顾初阳弯腰抱起她,微笑地看着她。

小言馨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左右脸上各赏了大大地香吻,小脸红扑扑,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亮晶晶瞅着他,煞是可爱,兴奋地嚷嚷道:“小叔叔,弹钢琴,弹钢琴。”

高江耸耸肩,表示很无奈,目送顾初阳抱着小言馨去那小型舞台上。比他这个爸爸,小言馨更喜欢黏着初阳,每次过来店里,像小尾巴一样,初阳走到哪跟到哪,走时还不知道害羞地抱着初阳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两下,才恋恋不舍地放手离开。

小言馨乖乖地坐在顾初阳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双白净修长的手在黑白的琴键上跳动,伴随着优美的音符,她的一双白嫩小萝卜腿无比兴奋地荡啊荡,乐此不疲。

看在眼里的顾初阳不禁勾了勾嘴角。

易简和朋友在时光西餐厅里用餐,朋友正晃荡着酒杯中的红酒,笑着给他介绍G市有什麽地方好玩。

“你安排就好。”易简的声音低沈有磁,语速不紧不慢,语气似乎透着漫不经心,抿口酒杯中的红酒,俊朗的五官英气逼人,黑亮锐利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窗外陌生的街道。

熟悉的琴声响起,易简的目光一凝,眼底闪过一抹奇异的色彩,猛地站起身来,对困惑的朋友说了一声抱歉,有点事要处理。

留下朋友一个人郁闷的喝红酒。

循着琴声走到小型的舞台旁边,他见到了五年前消失不见的顾初阳,心中有一团分不清的情绪夹杂一起,有惊讶、有激动……

弹完一曲,顾初阳低头微笑地看小言馨,余光注意到旁边一道熟悉的身影,心中有点惊讶,他看向易简明显的愣了一下,旋即坦然地弯唇礼貌客套地笑了下。

五年不见,他越发成熟英俊,同样也意气风发。

除了惊讶,似乎什麽也没有留下,五年过去了,有些东西渐渐被放下来了。

“好久不见,能一起去喝杯咖啡吗?”易简问道,目光近乎贪婪地凝视他。五年不见,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外表清俊文雅,子温润。

顾初阳想了会,於是点点头,把小言馨送回到高江那里,请了会假。

他和易简一起去了旁边的咖啡厅坐下。

顾初阳点了一杯花茶,轻呷一口,望着他,低头在本子上写道:“好久不见,易简。”

十分客气的问候,易简望了一眼上面的字迹,莫名的惶恐捕获他的心,从刚刚他一直就奇怪,为什麽初阳不说话,一直在本子上写字,压下心中的惶恐,他迟疑地开口问:“你的嗓子…”

“哑了,以後不能再说话了。”他的神情风轻云淡,好似一件芝麻大小的事一样。

易简心惊胆战地看着本子上的字,如同晴天霹雳,脸色变了变,低头颤声道:“对不起。”

“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错,耽误最佳治疗时间才变成这样。”顾初阳自嘲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喝口花茶。

易简无言以对,千言万语想要说,却在这一刻噎在喉咙中,怎麽也说不出口。

静静的沈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去。

一杯花茶见底,顾初阳在本子上写道:“我要回去工作了,谢谢你的花茶。”

易简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麽,眼睛紧紧盯着他,轻声地问:“现在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顾初阳起身的动作顿了下,眼神诧异地望向他,轻笑地摇摇头,在本子上写道:“我满足现在的生活,请你不要来打扰。”

看到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进心脏,疼得厉害,他闭目不语,半晌呼出一口气,强逼自己冷静下来,语气中有伤痛,“如果你有什麽事需要我帮忙,这是我的名片,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

收下名片,顾初阳嘴角勾起一丝笑,轻轻颔首,转身离开之际,嘴角的笑容渐渐隐去。

第8章 往事

易简是顾初阳的恋爱过去式,他们有过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情。两人同岁,论起知名度毫无疑问是顾初阳有名,作曲作词他一人包揽下来,歌曲久居音乐排行榜前三名,圈里有名的才子。

这场恋爱的结局是易简背叛了他,两人不欢而散。

易简现在的成就,不说顾初阳有功劳但也有苦劳,空闲的时间教他唱歌,他的成名曲是顾初阳一手创作出来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然後去录音棚不分昼夜一遍一遍地教给他唱。

顾初阳自认为,他从来没有亏待过易简,可惜被狗仔拍到两人一起,易简立刻矢口否认他们两人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将所有的矛头指向他,所有的错全部是他一个人,他的所作所为令顾初阳感到心寒。

後来仔细想想,易简其实不容易,明明不是GAY还坚持陪他耗了一年。

大约是距离时间太久,顾初阳有些地方开始记不清,清醒过来时人已经走到家门口。

听见开门的响动,窝在沙发上喝绿豆汤的夏云卿下意识扭头望下,冷淡地扭回去继续喝绿豆汤,仿佛没看见他一个大活人一样。

顾初阳不在意地走进厨房准备晚餐,两人基本上没什麽交流。

见到不速之客的易简,平静的生活像被投进一颗小石子,乱了他以前的步调,顾初阳不喜欢这种感觉。

晚饭吃下来,安安静静,气氛算得上融洽。

晚饭过後,夏云卿先去洗澡,顾初阳收拾好碗筷,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电视,等他从浴室里出来。

像想起什麽,他出口袋里的名片看了看,简天娱乐公司,勾唇轻笑,有种说不出的讽刺,正准备丢进垃圾桶时,手僵在半空不动。

夏云卿洗完澡出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用干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懒懒散散地说:“我洗完了。”

顾初阳最终没把名片扔进垃圾桶,而是给了夏云卿,他在本子上写道:“如果你有一天想去简天,打这个电话,就说是我介绍来就行。”

夏云卿郁地望着名片脸色微变,移开目光,声音有些冷,“不会有那麽一天,我绝对不会去简天,谢谢你的好意。”

说完他转身走进自己的卧室,门被重重的关上。

最後一句“谢谢你的好意”,听上去带有讽刺,顾初阳轻轻地叹息,收好名片,他想总有一天夏云卿会用上,不是为了别,钱森看好的人,他作为一个朋友定会竭力去帮助夏云卿。

回到房间打开灯,夏云卿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顾初阳向他介绍起简天,心中腾起一丝怒气,仿佛在他眼中自己一定会被楚娱解约,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像一个死刑缓期的犯人。

这种想法让他莫名的惶恐,急切想找钱森验证。夏云卿拿起丢在床上的手机拨给钱森,对方手机被占线,他烦躁地丢开手机,倒在床上,仰卧着瞪着天花板,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洗完澡,顾初阳倒在床上接到钱森发过来的一条短信,内容大抵是,高层有人施压一定要楚娱和夏云卿解约,他实在没有办法了。

顾初阳看见手机上的内容愣了一下,这一切转变的太快,上午钱森还有把握护住夏云卿,晚上似乎一切都成了定局,挽回不了。

他回给钱森一条短信,问他夏云卿惹到什麽人,一定非要解约不可。

没一会,钱森回给他一个名字,董南。

足足过了一分锺,顾初阳才反应过来,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太阳阵阵抽痛,董云的儿子董南。

第9章 解约

董南是董云的儿子。

暂且不说董云家大业大,在商业界的地位是如何的招风唤雨,但他是出了名的护短。董南一向自诩太子爷,上流社会出名的纨!子弟,格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夜店寻欢,他招惹了夏云卿,被狠狠揍了一顿,鼻青脸肿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修养,凭他那点小肚量,怎麽可能肯放过夏云卿呢?被凑之後,一通电话打给他爸告状。

夏云卿怎麽就偏偏惹上他。

顾初阳抿唇想了会,决定把今天遇见易简的事告诉他,还有他想要介绍夏云卿去易简公司的想法。

很快手机响了一下,钱森一条短信回复过来:我不知道他现在对你有什麽企图,你忘记了吗?他背叛过你!

看完短信内容,顾初阳安静地望着手机,思绪万千,半晌唇角浮起一抹自嘲的轻笑,他不知道现在身上还有什麽东西是阔别重逢五年的易简想要的。

重归於好吗?

想起咖啡厅易简那番话,“现在我们还能一起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好了伤疤忘了疼,顾初阳不是这样的人,即便是好了伤疤,他一辈子也会记住那种蚀心的疼痛,所谓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他也不瞒着钱森,发过去的内容是:他是想重归於好,我拒绝了。

钱森认识他十年,感情的事顾初阳向来是说一不二,一旦分手必然是断得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不给对方和自己留一条後路,甚至到了绝然的地步。

他轻轻叹息,回复短信:解约的事,暂时别告诉云卿,至於去不去简天由他自己决定好了。初阳,谢谢你。

顾初阳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发送过去。

钱森看了看短信内容,弯唇一笑,短信上写道:你说过他有潜力,我相信你的眼光。

顾初阳关上手机,起身去客厅倒水,看了一眼客房紧闭的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帮助夏云卿并非单纯的只是钱森口中的他有潜力,还有一半是出自私心。

夏云卿不死心地拨打钱森的电话,终於对方那边有人接通了,钱森在那边笑着,语气里有无奈,“云卿,我刚在忙,有什麽事吗?”

夏云卿死死地抓着手机,单刀直入地问道:“楚娱是不是要和我解约?”

彼端的钱森怔了一下,拧眉旋即问他:“这事,谁告诉你的?”刚说完这话,旁边徐姐端着咖啡走过来,没注意他在打电话,随口说了他一句:“夏云卿解约这事,你赶紧给他说去。”

徐姐的声音不大,一字不漏的全部传进电话那端的夏云卿耳朵里面。

闻言,钱森身体一僵,暗叫不好,听见电话那边说:“这次有人告诉我了。”

话音刚落,夏云卿毫不犹豫地狠狠挂断了电话,钱森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悻悻地挂断电话,揉了揉眉心,对徐姐道:“徐姐,你真是害死我了。”

徐姐一听,对他歉意地笑了笑,端着咖啡脚底抹油的飞奔回自己的座位,她真不知道钱森在打电话,还是跟夏云卿打。

电话挂断,夏云卿暴跳如雷地将手机往地上一砸,气得血翻涌坐在床上喘着气,一言不发,深邃的五官仿佛覆上一层冷硬的坚冰。

第10章 解约 2

听见隔壁房间的响动,在床上看书的顾初阳抬眼望了一眼,起身下床打开门去隔壁的客房。

门一打开,夏云卿死死盯着他,俊美的面孔上没什麽表情,眼神冰凉不含一丝情感,“你是不是高兴呢?”

顾初阳有点疑惑,愣了愣抿唇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什麽。

夏云卿站起身来,一步一步靠近他,步子很慢很稳,整个人透着一股野兽的危险感,双手猛地紧紧地扣住他削瘦的肩膀如铁寿的一样,嘴角勾出一丝好看冷漠的笑,低低地说:“顾初阳你是不是很高兴啊!我被楚娱解约了。”

闻言,顾初阳轻微地皱了下眉,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肩膀。

“怎麽呢?不说话?你说话啊!”夏云卿嘲讽地盯着他,蓦然灿烂一笑,“哎哟,我忘记了,你是哑巴,不会说话!”

看着他的双眼,漆黑冰冷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嘴里吐出的话语一句比一句尖锐刻薄,顾初阳垂在身体两边的手握紧轻微地颤抖,指关节青白,眼神越来越冷。

“你是不是早知道了,嗯?顾初阳,你早知道楚娱在跟我解约是不是?”他发狠地大力捏住他的肩骨,只有他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像傻子一样被他们耍。

顾初阳如实地点头,一双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看着他,张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读懂了他的唇语,夏云卿一张俊脸凑过去,轻声道:“想让我放开你?”

他挣扎了一下点点头。

两人僵持几秒,“好啊!你出声说一句“放开我”,我一定放开你。”夏云卿故意为难他,俯身在他耳边道,微微拉开一点和他的距离,黑黝黝的眼眸闪烁着亮光,紧紧地盯着他。

电光火石,顾初阳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开他的手,一巴掌狠狠地甩在夏云卿脸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气氛压抑。

手掌传来阵阵麻痛,顾初阳仿佛毫无感觉,愤怒地望着他,褪去颜色的嘴唇紧抿,心底一片冰凉。他是瞎了眼才会帮这种人,就算他再有潜力,又能怎麽样。

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夏云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动作极慢的转过来被打偏的脸,眼底有惊讶,怔怔地看着他,顾初阳居然打了他!

顾初阳头也不回,快步走进主卧室,大力地关上门。

夏云卿如梦清醒般追出去,抬手刚准备敲门,门被打开,手里塞着一张纸,门又冷冷地关上了。

打开皱巴巴地纸张,上面写道:“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看完之後,夏云卿瞪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把手中的的纸张揉成一团丢在地上,冷哼了一声回房间里胡乱收拾下行李。

提起行李打开门,头也不回就离开。

卧室里的顾初阳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听见关门声,眼皮轻轻跳了一下,翻身侧卧睁开眼望着漆黑的窗外。

他索闭上眼睛,心里一阵烦躁。

好不容易睡着,隐隐约约听见手机铃声在响,迷迷糊糊地他拿起手机按下接听,听见钱森在电话彼端着急道:“初阳,云卿出事了!”

顾初阳一个激灵坐起身,困意顿时跑得一干二净,握紧电话。

钱森紧接地说:“他说他在黑夜酒吧!”

顾初阳一听拧起眉,挂断了电话,黑夜酒吧是G市出名的同酒吧,他不知道夏云卿怎麽会去那里。

换好衣服,他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下雨声,拿出雨伞匆匆出门。

第11章 打架

G市夏天的夜晚,温度陡降好几度,再加上下雨天,更是冷得厉害。

等到顾初阳赶至黑夜酒吧,不同於外面街道上的冷清人烟稀少,店内火热喧闹,灯红酒绿,金碧辉煌,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顾初阳找到夏云卿时是在贵宾包间中,乱七八糟,地上一片狼藉,行李歪在一边,像台风过境。他合眼歪着身子坐靠在红色的沙发上,脸上有几块淤青,像只闭目假寐的野兽,一只手里拎着一瓶开塞的红酒。

瓶中漂亮的酒红色体在暧昧不明的灯光下闪烁着炫目醉人的光彩。

服务生低声好言劝顾初阳赶紧带走他,不然等会那群人回来,事情就难办了。他悻悻地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夏云卿,眼神有些忌惮,他在这里做了近一年的服务生,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敢这麽肆无忌惮地在黑夜中胡闹。

顾初阳感激地看了一眼服务生,点了一下头,小心地走过去避开地上玻璃渣,伸手扶起沙发上的夏云卿。

手在刚触碰到他的手,夏云卿猛然睁开眼,锐利清明不像喝醉的人该有的眼神,眯起眼睛看清来人後,眼神逐渐涣散,迷糊地半合上眼睛,有醉意。嘴里模模糊糊地低声试探地叫了一声,“顾…初阳?”

没听见人回答,他费力地撑开眼皮凑近眉目沈静的顾初阳,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压近自己,嘀咕道:“你怎麽不说话啊?”

两人靠得极近,顾初阳淡漠地拉开两人的距离,夏云卿得尺进丈地想要更靠近他,灼热的呼吸带着香醇的红酒味。

顾初阳一把搂住他劲廋的腰杆,一手提起行李,转脸朝呆呆站在一边的服务生微笑地点点头,然後搂住夏云卿走出包间。

穿过人群,往门口走去。

“顾…初阳…”夏云卿又叫了一声,声音中有歉意,低低地说:“抱歉,我忘记……你是哑巴。”

顾初阳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吃力地扶着他往门口走。

刚一出门,碰见几个人,其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顾初阳眼皮跳了一下,垂下目光似乎没看见他的人。

“混蛋!”

“初阳!”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在顾初阳还没有反应过,只觉得肩膀上一轻,夏云卿已经被一拳打倒在地。

回过神来顾初阳连忙扶起地上的夏云卿,担心地检查他的脸,刚才是结结实实地挨上一拳,嘴角蹭出血了。

夏云卿擦了擦嘴角的血,脑袋因为疼痛稍稍清醒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纯黑的眼珠冷冷地斜睨着刚刚打他一拳的青年男人,撇嘴不屑地啐了一口。

作势要还回去,却被顾初阳伸手拦住,整个人挡在他面前,清澈干净的眸子定定望着他,对他摇头。

夏云卿立刻会意,脸色难看极了,脸上刚刚挨上一拳还疼着。他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将双倍还之。

有气不能发的滋味,实在憋屈。夏云卿哪会忍受这种憋屈,狠狠地瞪着那名青年的男子,眼底仿佛有狂风骤雨般。腰上忽然被人一把圈住,身子不由的僵硬起来,他扭头看见脸色淡然的顾初阳,瞪了他一眼。

那只温热的手隔着薄薄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自己敏感的腰部,有种酥麻感,令夏云卿不自觉地想要躲开。

四周很静,听见劈劈啪啪的雨声。

易简站在那儿,目光复杂地望着他们,心里像针扎,密密麻麻的刺痛,抿了抿唇不说话。他原本是听朋友说有人让花花公子锺瑜吃瘪,还被狠狠虐了一顿,抱着看好戏的心情过来而已。没想到事情已经出乎他的意料,顾初阳也参合到其中,他们是什麽关系,情侣吗?

他转眼望着锺瑜,弯唇一笑,轻声说:“锺瑜这事就算了。”

锺瑜甩了甩发疼的手,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懒懒地挑眉轻笑了声,刚毅的脸上挂了彩,多出几分野的味道,漫不经心地问:“怎麽?你熟人?”

易简对上夏云卿的视线一笑,转而落在顾初阳身上,眼神沈了几分,有种说不清的复杂情感,声音低沈,叫了一声:“初阳。”

顾初阳脸上的神情淡淡的波澜不惊,不轻不重礼貌地点点头,算是回应。

第12章 打架 2

锺瑜勾了勾嘴角,着下巴有了兴致,目光在易简和顾初阳两人间来回穿梭,脑子转得飞快,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气氛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夏云卿突然动了,趁顾初阳不注意,一阵风地冲到锺瑜的面前给他重重的一拳,打完站在一旁,好看的眉毛一挑,态度傲慢,望着地上的锺瑜,“来,再来呀……”

说着他还挑衅的对他招招手。

顾初阳瞪大眼睛,连忙跑过去,死死地拽住夏云卿的手往旁边拉,担心他会过去给锺瑜又补上几脚。

躺在地上的锺瑜脸沈下来,郁地盯着夏云卿几眼,咬牙道:“趁人之危,你算男人吗?”

夏云卿嗤笑一声,居高临下望着他,眼中有鄙夷,“偷我屁股,那你算男人?少恶心我,死变态!”

锺瑜脸色骤然变得更加沈,不再说话,坐在地上那儿。

顾初阳脸上的表情一僵,下一秒立刻恢复了正常,拽住夏云卿的手想要把他拉走。

好在夏云卿愿意跟他走,刚走出几步,听见後面的锺瑜声音沈地吼道:“站住!”

两人停住脚步,顾初阳紧紧地抓住夏云卿的手,不动声色地挡在他前面,警惕地看着缓缓站起身来的锺瑜。手伸到外套口袋中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和笔,转身写上什麽,送到锺瑜面前。

锺瑜正处在盛怒中,目光骘地盯住他身後的夏云卿,瞄了一眼本子上字,没声好气地挥开打掉,夏云卿正要发作,硬生生被前面的顾初阳制止住了。

锺瑜拧了拧眉,奇怪地望着地上的本子,又看了看顾初阳,随口问了一句:“怎麽,不会说话,是哑巴吗?”

顾初阳紧抿微微失色的嘴唇点头,眼神有点黯然,神色平淡不变。

易简心中一痛,视线静静地落在倔强的顾初阳身上,明白他心里不好受,想要走过去抱住他安慰,像从前顾初阳对他一样。

夏云卿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顾初阳,伸手拎住锺瑜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拖在面前,声音毫无温度,不高兴沈着脸,厉声吼道:“谁准你说他是哑巴,啊!你凭什麽说他是哑巴!……”

锺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愣了半晌,脸就挨了一拳,紧接拳头如同狂风暴雨般毫不留情地落在身体各个地方。

顾初阳被他推了个踉跄,稳住身子回头看见夏云卿发疯一样地打锺瑜,连他还手的余地也不给,旁边原来看好戏的几个人一看事情不对,连忙跑过去劝架。

好不容易被人扯开,夏云卿还想要往锺瑜那边冲,双眼通红瞪着他,好像跟锺瑜有深仇大恨一样。

锺瑜吐出一口血沫,整个都狼狈不堪,低声骂:“你他妈是有病吗?”居然把人往死里打。

顾初阳沈默地走到夏云卿面前,毫不留情地扬手一耳光甩到他脸上,把他整个人打懵了,一动不动站在那儿,垂眸不语。

架住他的人松口气放开他,走开。

顿时四周静下来,雨声越来越大,哗啦啦地响。

良久夏云卿抬眸,目光慢慢地望向他,眼底有委屈、不可置信……里面包含了太多情绪,声音带有一丝受伤颤抖,低声地问:“为什麽…”

第13章 激怒

此时此刻脸上火辣辣的疼,有被羞辱的难堪。

所有的目光聚集到两人身上,对上顾初阳冷漠的视线,夏云卿眼眸逐渐黯然下来,沈默地收回视线,低头脸色逐渐冰冷起来,跌跌撞撞地撞开面前的顾初阳,步伐踉跄地走进倾盆大雨中。

顾初阳疲惫地闭了闭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收拾好情绪,目光追随地夏云卿的身影,过了一会转脸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垂眼捡起地上的小本子,望向一身狼狈的锺瑜,表情带有歉意。

易简走到他面前,轻叹一声,脸上看似波澜不惊,幽深的眼底有暗涌,低声道:“这里我处理就好,你去看看他。”

闻言,捏住小本子的手紧了紧,然後渐渐地放松下来,顾初阳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亮光,对他轻轻地点点头,於是撑伞跑进雨中,朝着夏云卿消失的方向追去。

“喂!”锺瑜不快地叫了一声,挣开扶住他的人,扭头恨恨地瞪着易简,眉毛挑得老高,特别不爽地质问:“你怎麽可以放走他,我都被打成这样了。”

一直到顾初阳的身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易简默默地收回目光,转脸对锺瑜淡淡地说:“我送你去医院。”然後对身旁其余的朋友说,“今天你们先回去,这里交给我就好。”

说着他扶起锺瑜去停车场,不理会他沿路的鬼叫,直接把人塞进车子的後座,关上车门,自己坐上驾驶座。

後座上的锺瑜狼狈倒在座位上,碰到伤口疼得呲牙咧嘴发出细细抽气,嘴里低咒道:“混蛋,我是伤患!”後者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启动车子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

锺瑜伸脖子把头探到驾驶座旁边,转脸奇怪地瞄了他一眼,从刚刚开始就觉得易简不大对劲,似乎从他看见那个哑巴开始,眼睛忍不住在他身上转几圈,希望从他的表情看出什麽端倪,然而後者偏偏一直保持不变的面无表情。

他只能悻悻地收回视线做回座位上,心里像有只猫爪在挠,忍不住好奇。

雨水冲刷街道,顾初阳沿路追过来,远远就看见昏黄的路灯下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隔着雨帘显得孤寂落魄。

顾初阳撑着雨伞加快脚步追上前面的夏云卿。

漫天冰冷的雨珠砸在身上,夏云卿愤怒地瞪着挡在他面前的顾初阳,伸手一把挥开他遮住自己头顶上的雨伞,讥讽地笑道:“怎麽,还想要打我吗?”

顾初阳走出几步捡起地上的雨伞,转过身微乎其微地皱了一皱眉,张嘴无声地说:“回去。”

读懂他的唇语,夏云卿眯起眼睛,弯唇嘴边泛起一抹冷笑,撇开脸望别处,良久开口问:“你不是不想见到我吗?我走了不正好吗?”

声音低哑在孤寂的雨夜,带有几分讽刺黯然。

顾初阳刚走近他,他就像一只受伤戒备的困兽,对他露出尖锐锋利的爪子,发出低低地咆哮:“不要再管我!”

他定定地站在原地撑着雨伞,静默凝视他,收回脚不再前进,两人面对面的静静的站着,雨哗啦啦地下,冲刷着整座城市。

第14章 意外的亲密

许久过後,雨势渐渐小下来,最後变成毛毛细雨。

顾初阳收起雨伞,面容宁静,人走近夏云卿,见他没反抗,伸手拉过他被雨水淋得一片冰凉的手,张了张嘴无声地说:“我们回去。”

手心忽然触碰到温热的手掌,夏云卿愣了一下,转脸瞪着顾初阳,眼底有丝疑惑,刚下意识想要甩开他的手,读出他的唇语。他不明白顾初阳为何如此的执着,低下头声音嘶哑,自暴自弃地低吼:“不要再管我,我已经被楚娱解约了!”

手被放开了,他对上顾初阳澄清干净的眼眸,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他看见他抽出随身的小本子和笔,在本子上写道:“至少我和钱森还没有放弃你。”

看见本子上的字,他眼眶莫名有点发热,不自然地眨了两下眼睛,扭头看别处,心脏悄然漏了半拍,轻轻哼了一声,自顾自地摇摇晃晃往前走。

顾初阳弯唇勾出一丝笑容,提着行李跟过去,看见他晃晃悠悠地走路,旋即微微皱起眉,有些担心,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扶住他。

被顾初阳手臂环住腰上,酥酥麻麻的感觉再次穿遍全身,夏云卿身子不自觉僵硬会儿,下一秒便恢复正常,脸色依旧有一丝不自然,强压下心里古怪的悸动。

回到公寓,顾初阳探进外套的口袋,掏出钥匙开门,扶着昏沈沈的夏云卿进屋反手关上门,按下电灯开关,走到玄关处扶着他坐下。

顾初阳换好拖鞋,转头看夏云卿已经倒在地板上闭眼睡着了,全身上下都湿透,伸手摇醒他,在本子上写道:“先去洗澡,待会再睡。”

夏云卿艰难地睁开眼,歪头眯起眼半天才看清纸上的字,一个劲摇头,嘴里咕哝:“睡觉…不洗。”说完歪在地板上闭眼继续睡。

顾初阳看了他一眼,无奈地叹出一口气,只好去客房找好换洗的睡衣进浴室。

不一会儿浴室传来哗啦地放水声,他垂手试了试浴缸里热水的温度,出去扶着夏云卿进来,陆陆续续地脱掉他湿漉漉的衣服,正当他动手脱下他的裤子时,夏云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上身凉飕飕的,低头对上顾初阳埋在他前的脑袋,思维恍惚地问了一句:“顾…初阳,你在干嘛?”

顾初阳听见他声音,以为他醒过来,一抬起头,两人离得很近,彼此呼吸缠绕分不清,气氛变得暧昧,他愣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快速推开夏云卿。

哗啦一声水响,夏云卿没站稳跌倒在浴缸里,磕到後脑勺,顿时整个人清醒过来,穿着长裤模样狼狈跌坐在浴缸中,瞪大眼睛望着站在浴缸前面呆住的顾初阳,黑着一张脸,不可思议地道:“你居然推我!”

从刚才的意外中回过神来,顾初阳百口莫辩,转身就跑出浴室,留下夏云卿一个人坐在浴缸中郁闷着後脑勺肿起来的大包,疼得直抽凉气。

第15章 意外亲密 2

夏云卿洗完澡出来,全身舒服清爽,顾初阳正在窝在沙发专注地看手机,灯光映在他洁白清雅的侧脸上,线条越发的柔和。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来放下手机,挪开旁边的位置,拍了拍空出来的地方,示意他过来。夏云卿没说话走过去坐下,看他打开一早准备的医药箱,拿出镊子、棉花球和一瓶酒。

顾初阳用棉花球沾些酒凑近,他头立刻往後倾,刺鼻的酒味令他皱眉,语气不好地问道:“干什麽?”

放下手中的镊子,他在本子写道:“伤口消毒,不然会感染。”

夏云卿哦了一声,也不再阻止,顾初阳捏着镊子夹住沾有酒的棉花球往他脸上伤处轻轻地擦,有点刺痛感,有丝丝的凉意。

他轻轻哼了两声,顾初阳立刻停下手不动,一双眼担心地望着他,眼珠漆黑透亮在灯光下闪烁,如同漂亮的玻璃珠般。

见状,夏云卿微愣下,意识到失神,掩饰尴尬地轻咳一声,恶声恶气地说:“愣着干什麽,赶紧消毒啊!”

顾初阳被他突如其来的低吼弄得莫名其妙,以为自己的下手重了,自认理亏,下面消毒的动作更加的小心翼翼,怕碰疼他。

消毒完毕後,他给他的伤处喷上云南白药,稍稍包扎一下,算是处理好伤口。

正当顾初阳收拾医药箱时,在一旁的夏云卿靠在沙发上斜睨他,凉凉地开口说:“你是不是忘记什麽呢?”

顾初阳疑惑地回望他不明白。直到他指了指後脑勺,马上会意过来,犹豫会在本子上委婉地写道:“可能会很疼。”

夏云卿不听,一副大老爷的模样,不耐烦地说:“赶紧的,我还要去睡觉,困死了!”说完打了一个呵欠,自觉地低下头,好让顾初阳更方便。

他原以为不会多痛,不料顾初阳手按在上面的时候,痛得厉害,他头一缩躲开他的手,恨恨地瞪着一脸无辜的顾初阳,更可气的是,他居然还一本正经地在被子上写道:“忍着点,揉揉就好。”

揉了一分锺,夏云卿痛得脸发白,咬紧牙关不哼声,终於忍不住竖着眉毛问:“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顾初阳想了想,点点头。於是转身去厨房,用锅接了一些清水,放在煤气灶上用火煮,然後从冰箱中取出三枚**蛋,用清水冲洗干净,放进锅中。

出来时,顾初阳端着盘子,盘子中放着三枚连着壳煮过的**蛋,放到茶几上,自己就回卧室找干净的毛巾,用来敷他的後脑勺。

趴在沙发上的夏云卿看见盘子中的**蛋,两眼放光,正愁肚子饿了,伸手抓过一枚轻敲剥壳,露出白嫩嫩的蛋白,咬了一口有些烫嘴,没什麽味道。

等三枚**蛋下肚,喝下一杯水,夏云卿懒洋洋地趴在沙发,舒服地眯起眼,像只吃饱喝足的猫咪。

找到干净的干毛巾出来的顾初阳,一眼看见盘子中三枚**蛋变成一堆**蛋壳,还有夏云卿心满意足的表情,无力地扶额叹气。

第16章 生病

夏云卿瞟了眼站在旁边的顾初阳,他手里还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於是纳闷地说了一句:“你杵在那里干什麽,我头还疼着呢?”

顾初阳抿下唇角,忽然有点想笑,走近把干毛巾盖在他湿润的头发上,在本子上写道:“擦干再去睡觉,小心感冒。”

他轻轻哼了声斜了一眼他,懒洋洋揭下头上的干毛巾,搓头发,顾初阳收拾好盘子中蛋壳,洗干净放回橱柜出来。

擦头发擦到一半,顾初阳扯下头上已经半干半湿的毛巾,眯眼盯着他一秒,“我後脑勺还疼着,你不说有别的办法吗?”

“不是被你给吃了吗?”他挑了下眉有点诧异,笔在纸上唰唰写下反问句。

“……”那三枚**蛋难道不是给他吃的吗?夏云卿疑惑地望着他。

“**蛋是用来敷你後脑勺肿起的包。”顾初阳表情无辜,耐心地写下解释。

看完,夏云卿干咳了声,声音提高几分,愤愤地问:“你怎麽不早说啊?”

如果说了,他绝对留下一枚**蛋用来敷後脑勺。

顾初阳沈默会儿,才在本子上写道:“我以为你知道。”

明明只是一行字,夏云卿莫名觉得它们带着几分委屈无辜的意味,盯着本子上字看了会,把手中的毛巾丢在顾初阳的怀里,起身去客房,边走边含糊不清地说:“困死了,我去睡觉。”

客房的门被带上,四周一时间静下来,顾初阳起身将毛巾挂在浴室中,转身回卧室睡觉。

第二天,顾初阳被定时的闹锺唤醒,满头大汗,睡衣贴在身上很不舒服,躺在床上翻身按下吵个不停的闹锺,又在床上躺会,头昏脑胀,嗓子疼得厉害,全身都难受。他了一下额头有些烫,弯唇苦笑,昨天不过稍微淋下雨,今天就患上高烧,想去客厅找退烧药喝,下床头重脚轻,腿一软险些载倒在地板,勉勉强强地才稳住身子。

他去客厅倒了一杯热水,找了一盒退烧药,吞下药片,喝下一杯热水,回到房间继续睡觉,大脑混沌烧得一塌糊涂。

夏云卿醒过来时,已经是上午10点锺左右,抓了抓头发,一边打个呵欠一边打开门出去,客厅静悄悄的,正纳闷顾初阳人去哪呢?

他先去厨房看了看,人不在里面,晃悠到主卧室的门口,打开门进去以後,入眼是一架黑色的钢琴,保养十分好,明媚的阳光洒在上面,闪烁细钻般的光泽,极其的漂亮。

夏云卿走近用手抚着琴身,暗自称赞一番,转头瞧见顾初阳正窝在床上睡觉,不爽地扬了一下眉,讥诮地想:他这麽能睡,是属猪的吗?

走到床边,他凑近他刚想喊他起床,发现他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盯了几眼,着下巴幸灾乐祸地想,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想着,他探手了顾初阳的额头,温度烫地吓人,立刻缩回手,收起幸灾乐祸的心情,夏云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麽办?

第17章 生病 2

该怎麽办?

夏云卿蹙眉看着他,从小到大,生病只有别人照顾他的份,今天轮到他照顾别人,从来没有过照顾病人的经验,不知道该怎麽做。

静下来他想了想,快步回到房间找手机,虽然自己不知道怎麽照顾人,但是钱森应该知道才对,他想也没想直接拨通了钱森的电话。

彼端接通电话,钱森急忙解释:“云卿,关於楚娱……”

夏云卿坐到床边,看了一眼顾初阳,移开目光,开口冷冷地截断他後面的话,“目前,我不想听关於楚娱任何的事情!”

电话那边立刻噤声,夏云卿不冷不热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後者被赶紧应了声,小心翼翼问上一句:“有什麽事吗?”

他沈吟会,瞄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顾初阳,脸色酡红,额头上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嗯……你知道发高烧该怎麽办吗?”

“啊?你发烧呢?”钱森紧张地问道。

“嗯?不是我,是顾初阳。”他如实地回答,一眼瞥见书桌上的水杯和退烧药,拿起药盒看了看,补充道:“退烧药他已经喝下去了,可是好像没什麽效果。”

“初阳发高烧呢?”钱森有些担心,但是近水救不了远火,只能拜托给夏云卿继续道:“你端盆冷水,把毛巾稍微拧干,敷在他额头上,隔十分换一次。”

“真麻烦,那我先挂电话。”夏云卿起身去盥洗室,刚准备掐断电话,听见钱森在电话那边急急忙忙地说:“到晚上他没退烧,赶紧送他去医院。”

挂断电话,他用盆放了半盆的水,端进房间放在椅子上,抽过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浸在水中稍微拧干,搭在顾初阳的额头上。

顾初阳意识模糊,感觉到额头一凉,眼睛艰难地挣开一条缝,看到夏云卿的脸,表情模糊不清,头脑沈痛再一次陷入黑暗中。

下午顾初阳醒过来,烧退了意识清明,头疼减轻了,拿过搭在额头上的湿毛巾,坐起身来。夏云卿坐在椅子上交叠着双腿,膝盖上放着一本书,安静专注地看,一张脸半隐在光影中,英俊非凡,窗外暮色四起,橘色的光线透过窗户洒进静谧的房间中。

注意到他人醒过来,他随手合上书,望向顾初阳,眼神带有几分揶揄,声音悦耳带有点懒意,“如果你再不醒过来,待会我就打120,让救护车来接你。”

闻言,顾初阳笑了笑,张嘴无声地吐出两个字,“谢谢。”想到生病的时间里,一直是他在身边照顾他,心中莫名温暖起来。

“谢我就赶紧去做饭,饿死了。”夏云卿漫不经心地说,起身把手中的的书放回书架上,从上午起床饿到现在,一整天没吃。

顾初阳醒过来,他神也松懈下来,肚子也跟着饿了。

顾初阳去浴室洗澡,发烧时身上出了汗很不舒服。他从浴室出来直径去厨房,一打开冰箱,里面没有菜,出来後只好在本子上写道:“冰箱没菜,我们去外面吃。”

夏云卿随口应了一声,回房间换下睡衣,简单地浅色休闲装,简约英俊,他在玄关处换好鞋。

顾初阳像想到什麽,拿出墨镜给他,示意他带上。

他不接,挑眉道:“你忘记了,我已经不是明星了。”

顾初阳伸手给他带上,然後再本子上写道:“在楚娱你不是明星,但是在粉丝眼中你是永远的明星。”

夏云卿愣了下,推了推鼻子上墨镜,轻轻哼了声,打开门率先走出去。

第18章 一厢情愿

傍晚,夕阳西下,彩霞满天。

时光西餐厅,顾初阳慢慢地推开门进去,夏云卿紧随其後。

其中一名服务生看到他,微微一笑,轻言唤了一声:“顾先生。”

顾初阳轻轻地颔首,嘴角噙着一抹笑,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写道:“我们过来吃饭。”

服务生点点头,稍稍打量一番跟在他身後高挑的青年,带着墨镜轮廓深刻,气质卓越,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他领着他们到雅座上去,在一旁负责记下来菜名。

另外一餐桌上,锺瑜眼尖瞧见进门的顾初阳和夏云卿,眸光闪了闪,对坐在对面的易简说:“那不是昨天晚上在黑夜遇到的两个人吗?”

闻言,易简放下手中的刀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名服务生领着两人去座位上,表情有点黯然,瞬间便恢复正常,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继续用餐。

锺瑜偷瞄了他一眼,往嘴里送块牛排,慢慢地咀嚼,咽下去後用纸巾擦拭嘴角,端过手边的红酒,抿了一小口,气定神闲地问:“你说,他们两人是什麽关系来着?”

易简手上用餐的动作僵硬下,抬眸望他声音清晰,冷淡地回答:“管好你自己就行。”

锺瑜放下酒杯,微微眯起眼,决定来一记猛药,他不信易简还能佯装不在乎,声音不大,自说自话:“我想他们一定情人,昨晚咱们看在眼里,他能制伏发狂的野兽,两人关系一定不简单,不过可惜那人是哑巴。”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易简的神色,听到最後一句时,表情骤然变了。

“锺瑜,不准你喊他哑巴。”易简抬眸看他,眼眸沈沈,语气冰冷清洌。

刚刚锺瑜的话,像一把锋利扎进口,阵阵生疼。他不喜欢有人叫顾初阳哑巴,相处一年的时间中,他明白他骨子的清高与骄傲。

易简无法想象,在顾初阳得知自己再也无法出声时候的心情,他是那麽爱音乐。在他们两人分手後,顾初阳开始筹办演唱会,并在演唱会宣布从此退出娱乐圈,原因不明。

有谣言说,他和顾初阳分手是其中的原因。

易简自然不会傻到相信谣言,可是他心里暗暗希望谣言是真的,如果他和顾初阳分手,可以令他放弃娱乐圈的一切,至少代表顾初阳爱他,爱到骨子里去了。

如果顾初阳爱他的话,也许他就不会背叛,如果他爱他,结局肯定不会是现在的局面。

可惜,顾初阳不爱他,只是单纯喜欢着。得不到同等的爱,易简选择放弃两人的感情,分道扬镳。

五年过去,他从来没忘记过顾初阳,毕竟他是他二十七年里唯一爱过的人,一厢情愿的爱他。

锺瑜用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陷入回忆中的易简,疑惑地开口问道:“你们到底是什麽关系?”

回过神来的易简,平静地喝口红酒,目光迷茫,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脑中浮现在咖啡馆中,顾初阳绝然的背影,以及纸上的一行字:我满足现在的生活,请你不要来打扰。

到现在,他依旧是一厢情愿,不同的是顾初阳已经不再喜欢他。

第19章 一厢情愿 2

锺瑜没有再多问,他没有刨人伤口的恶趣味,第一次他看见易简这副迷茫痛苦的表情。

认识三年,易简在他眼中向来是雷打不动,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男人。而那个哑巴在易简心里占据着一块非常重要位置,原本以为两人充其量不过是以前朋友一场,现在他错得离谱。

“他的名字叫顾初阳,别再喊他哑巴。”易简忽然出声道,声线低沈。

“顾初阳?”锺瑜在嘴里重复了一遍,莫名的感觉到耳熟,像在什麽地方听过,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如实道:“听上去很耳熟,他是不是以前在娱乐圈待过。”

易简嗯了一声,“待过,也红过。”

锺瑜突然想到一个艺人,歌唱得极好,他的名字似乎也叫什麽初阳,把两人联系到一起,震惊令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眼眸不可置信地瞪大,咽了咽口水,咂舌道:“不会吧,世界真小,他居然是顾初阳。”

易简嘴角噙着淡淡地笑,仿佛陷入往日美好的记忆中,“我的成名曲是他亲自谱写,是他教会我唱歌…”

锺瑜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真的没料到他们曾经还有过这麽一段,易简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这些。

他和顾初阳在一起的一年时间里,不可否认是他度过最快乐的时光。顾初阳子温柔安静,两人相处模式简简单单,一起做饭、一起看书、一起听歌、一起看片……

他格高傲要强,顾初阳愿意包容他。

“你们以前是情人?”锺瑜迟疑地问出口。

“嗯,他是很好的情人,温柔体贴。”易简指尖来回抚光滑的杯身,眼神闪着沈痛的暗光,“是我太贪婪了。”

锺瑜沈默会,又问:“他的嗓子,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吗?”

“原因不明,但终生再无法出声。”易简紧紧地捏住酒杯,似乎在努力忍耐什麽,悔恨地说道:“我无法想象他知道自己从此失声的心情。”

“你还爱着他,对吗?”锺瑜总结出来的答案,嘴中泛着一丝苦涩意,脸上挂着漫不经心地笑,难怪易简从不在外面乱搞,从不谈感情,原来他的感情全部给了一个叫顾初阳的人,他突然间嫉妒起顾初阳。

易简爱了他五年,在五年的期间没有人能住进他心中。

“易简,身为兄弟我必须给你一个忠告,爱他就放手去追,你畏手畏脚究竟在怕什麽?”

听见他的话,易简愣了愣,反到苦笑道:“他已经说过,满意现在的生活,请我不要去打扰他。”

锺瑜啧了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以我看,他和昨晚上那小子八成不可能是情人关系,那小子那麽讨厌同恋。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那小子喜欢和顾初阳在一起,但是比起你老情人,再怎麽说你们是有过一段恋情不是吗?感情的事骗不了人。”

易简抿唇不说话,静静地望着杯中的红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这时,锺瑜眼中神色无法形容的复杂,心底凉得发疼。

听见他声音波澜不惊,口吻温柔,“锺瑜,我不想勉强他。”

锺瑜到了嘴边的话,听见他的回答,硬生生地咽下去,一时间也不知道怎麽开口安慰他,只好沈默下来。

第20章 粉丝

点完餐,服务生十分熟练记下菜名离开。

两人静静地面对面坐在餐桌前,顾初阳轻呷口茶水,雅座上清净幽然。

夏云卿摘下墨镜,搁在一旁,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稍稍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漫不经心地问:“这里是你工作的地方?”

顾初阳边喝水,边轻轻地点下头,放下水杯在本子上补充写道:“我是这里的琴师。”

“琴师?”夏云卿得到这个答案,表情似乎有点意外,忽然勾起嘴角说:“现在菜还没有上来,要不你去弹一曲。”

顾初阳笑了笑点头欣然接受,起身往小型舞台上走去。

约莫过了一会儿,琴声流泻出来,如同潺潺小溪,细细地流过心田,如同清风温和地拂过脸庞。夏云卿半合上眼眸,掩去眼底的惊艳,安静地听着他琴声,陷入沈思,莫名的想起曾经有一位有名气的音乐制作人对他说过的话,夏云卿你的歌不过是红极一时,没有投入感情的歌曲,好比一具没有灵混的躯体,空洞苍白。

他狭长深邃的眼眸盯着台上的顾初阳,感觉他异常的闪亮耀眼,如果他嗓子没有坏,现在应该站在更为广阔的舞台上才对。

服务生端着两盘子牛排走过来,看见夏云卿,她青涩的脸上明显呆滞下,下一秒便激动的满脸通红,结结巴巴道:“你…你是夏…云卿?”

夏云卿微微抬头看她,眼中有被打扰的不耐,还是点下头,脸上没有什麽表情,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嗯,是我。”

服务生盯着他猛瞧,一双眼亮晶晶的,双颊因为激动红扑扑的,手中的盘子往餐桌上一放,声音怯怯带有几分颤抖,吞了吞口水,“那个…我能同你…握手吗?”

她边说边将手往衣服一个劲地擦,生怕弄脏他的手似的,然後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夏云卿觉得眼前这个女孩怪有趣,好看的眉往上扬,握住她的手,几秒锺就松开了。

服务生眼睛发直地盯着自己的手,她居然和夏云卿握手了,这个念头幸福的让她恨不得晕过去,她决定了一个星期也不要洗手,不对一辈子也不要洗手……

顾初阳回来座位时,看到一名新来的女服务生,站在原地踌躇半天,最後期期艾艾地开口:“那个…您可以给我签名吗?”

他好心地递过笔和纸,嘴角含笑地看着两个人。

那名服务生不好意思地接过笔和纸,一脸感激道:“谢谢,顾先生。”

顾初阳弯了弯唇,露出一抹温和的笑,等夏云卿签完名,那名服务生小心翼翼的模样好像得到珍贵的宝物,他失笑地看着她一步三回头,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他坐下後,菜陆陆续续的上齐,两人便开始安静的用餐,吃到一半的时候,夏云卿忽然淡淡地说道:“看不出来你的钢琴还弹得不错。”

说完,他低头继续用餐,顾初阳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秒,诧异地望他,旋即像什麽事没有发生一样,安安静静地用餐。

顾初阳似笑非笑地瞄他一眼,没有说话。

半空中两人的目光相遇,夏云卿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飞快地移开目光,有种触电的感觉,麻酥酥的。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错觉,错觉……

一定是错觉。

第21章 唱歌

灯光里。

吃了几口,夏云卿放下刀叉,慢悠悠地端过手边的红酒,喝了小半口,目光不着痕迹地瞥了瞥对面从容优雅用餐的顾初阳,似乎没有刚刚的紧张感。

他想,刚刚果然是错觉。

“怎麽不吃呢?”顾初阳用纸巾擦拭嘴角,在本子上写道,正奇怪着,在家喊饿了,来这里似乎也没有吃多少。

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目光,夏云卿猛地下意识地撇过脸,收紧手中的酒杯,正懊恼他自己莫名其妙的举动,憋了半天才声气地说,“吃!谁说我不吃。”

说完,他僵硬地放下酒杯,熟稔切好盘中牛排专心的吃起来,边吃边想自己是哪筋不对,为什麽去躲他。

直觉夏云卿从刚才开始就有点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怪,顾初阳抿了抿唇角,没去深究。

晚餐过後,外面已经是夜色如墨,凉风习习,街道华灯初上。

两人从西餐厅出来,并肩走在人群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路无话的回到公寓里。

开门进屋以後,顾初阳示意他先去洗澡,自己则去客厅打开电视,坐回沙发上。

夏云卿从房间里找出睡衣,出来时看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电视,坐着的样子规矩好看,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随意放松。

不可否认顾初阳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成熟儒雅的气质,想到这他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往浴室里走。

顾初阳喜欢看音乐台,喜欢听歌看近期的新歌排行榜,这是他很久以前养成的习惯,准时准点的看。

浴室门打开,夏云卿新完澡舒服地出来时,刚一走进客厅,听见熟悉的音乐,往电视瞟了一眼正是他专辑中的一首歌曲。

电视上的主持人正说道:“夏云卿的《旅行》下降两位,现在排名第八位。下面我们来欣赏夏云卿的《旅行》。”

没注意到夏云卿的顾初阳神情专注地看MV。

夏云卿倒了一杯水,一声不吭地坐到他旁边,一边看电视一边慢慢地喝,时不时注意他脸上的表情。

MV的结尾,夏云卿独自背着吉他沿着一条铁路越走越远,直至身影消失在尽头。

“你觉得?”夏云卿捧着水杯问,电视上正在放广告。

知道他问的是刚刚的歌曲,顾初阳思索半晌,最後下结论在纸上写道:“不好。”

被他否认,夏云卿真有点受挫,心中有隐隐的不甘,好看的眉毛的扬得老高,至今遇到否认他的人,用一只手就可以数出来,紧接着问:“怎麽不好,理由!”

“你自身原因。”他想了想写道。

夏云卿声音低沈好听,拥有先天的优势,其实他唱得不错,但不错仅仅是他的声音和唱功而已。他本身存在有一个非常大的缺陷,纵使他声音与唱功再怎麽好,都没有办法弥补极度缺乏情感的事实。

他无法唱出歌曲的情感,显然是长期一直靠唱功来弥补这个缺陷。

“原因是什麽,一次说完。”夏云卿语气中隐隐不耐,他要听理由。在自身条件与唱功方面,他向来有自信。

“你极度缺乏情感,唱不出这首歌的情感。”顾初阳如实在纸上写道,写完抬头望着他。

看见纸上的一行字几秒过後,夏云卿不怒反笑,轻嗤了声,好像听见一个笑话,在他眼中唱功好,还用担心什麽情感,只要能唱出来达到完美就行。

“呵,我唱不出来,难道你唱得出来。”

第22章 唱歌 2

没有经过大脑的话一说出去,夏云卿立刻暗暗後悔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他脸上的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的僵硬,依旧倔强高昂着下巴,漆黑的眼眸看着他,一动不动。

顾初阳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黯然,脸上的神情没有变化,淡淡的看不出情绪,握住笔杆的手动了动,在纸上写道:“嗯,我唱不来,但我有别的办法。”

字迹俊秀一笔一划,态度坦然。

他无声地站起身来,往卧室里走去,夏云卿紧随其後。

他看见顾初阳找来笔电开机,期间两人一句话不说,房间中安静极了。开机之後显示屏上的壁纸风格简约,白光照着他的脸,五官分明。他滑动鼠标打开百度,指骨分明的手不紧不慢输入几个字“夏云卿《旅游》的钢琴谱”,按下Enter键开始搜索。

不一会儿,网页上迅速弹出一排网页,他随手打开有图片的网页,侧脸望身後的夏云卿一眼,端着电脑走到钢琴前坐下。

放好笔电,他打开钢琴盖,手放在黑白的琴键上,眼睛看着显示屏上钢琴谱,转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夏云卿,回过头来轻轻吸口气,缓缓地呼出,表情专注认真,令听者不自觉的屏息。

手指按下一个单音,紧接一连串的音乐缓缓流泻出来,寂静辽远仿佛从远处飘来,空灵动听,一曲弹下来,听得出有几分生疏。

弹完,他对夏云卿做了一个再来一遍的手势,琴声缓缓响起,明显褪去先前的生涩,顺畅地弹下来。

夏云卿嘴唇紧抿,看见他弹完第二遍停下手来,在纸上写下一行字,皱眉暗自思忖,顾初阳到底是想说什麽。

正想着被举到眼前的本子打断,上面写道:“认真听下面两遍,有什麽区别。”

夏云卿没出声,看着他。

第三遍下来,比起第一遍和第二遍要好上很多,他诧异,心中不禁有点佩服顾初的钢琴弹得好,几乎三遍下来已经达到了熟练的地步,每一个音节都把握地刚刚好。

他见他做了一个“4”的手势,神情明显比起刚刚前三遍要认真的多,手再一次放在琴键上。

夏云卿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变了。

琴声比起前三遍明显的变了,变成什麽样,他不知道该用怎麽词语解释,觉得这一遍的琴声忽然活过来了,音符跳跃,气氛比起刚才也变了,那种寂寥孤寂情感被表达传递出来。

顾初阳收回放在琴键的手,望着微怔的夏云卿,浅笑了下,在纸上写道:“第三遍和第四的区别,就在情感这里,你该听出来了。”

夏云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抿唇不语,似乎在考虑什麽。

轻轻地关上钢琴盖,顾初阳起身抱着电脑放回书桌上,笑容淡去,在纸上写道:“情感是你现在面临最大的难题,如果你没办法攻克它,只有原地踏步,止步不前。”

“你认为我甘愿原地踏步吗?”夏云卿沈默几秒,随後目光投向他,眸色逐渐加深,恢复一贯的高姿态,语气颇为认真,“离开楚娱,并非代表我会止步不前。”

末尾他轻轻哼了两声,离开卧室朝客厅走去。

留下顾初阳一个站在原地,微微挑高眉,似笑非笑,夏云卿有动力决心,他自然高兴,只是最後那两声轻哼,意味不明。

夏云卿似乎感应到他的视线回过头,触到他似笑非笑的目光,脸上莫名其妙的微微一热,心中有丝异样的情绪。无声无息地扭回头迈开步子回沙发坐着看电视,换到电影频道,自顾自看起来。

第23章 体味

外面天空刚才蒙蒙亮,太阳露出脸。

听见准时的敲门声,夏云卿睁开眼,郁着一张俊脸起床,脸色非常难看地照旧换上运动装,三步一个哈欠地走进盥洗室。

他嘴里含着牙刷幽怨地瞪着镜子中的自己,回忆这种早起的模式是从什麽时候开始,记起来好像是两个星期前。当他下定决心弥补自己弊端的第二天,顾初阳以其为目标,天没有亮就把他从床上挖起来,态度坚决强硬,绝对不容拒绝。

他压不给他反抗的机会,专门拿一双漆黑透亮的眼眸定定地看他,用他自身的弊端打击他,在他死活不肯起床时,顾初阳经常写道的一句话是,“那你就原地踏步吧!”

堵得他一句话业说不出来。。

夏云卿捧了一把清水泼在脸上,脑袋清醒不少,扰人清梦是件很不礼貌的事,可是顾初阳做起来理所当然,表情淡然,好像本该如此。

他从盥洗室出来,桌上放着一杯温开水,厨房里顾初阳正在熬粥。当夏云卿喝完杯中的水,再站着等几分锺,他也忙完从厨房中出来。

顾初阳见他,弯了弯嘴角,黑漆漆的眼眸里仿佛万千星光闪烁。

夏云卿神色不变,起床气严重,始终冷着一张俊脸,嘴唇紧抿,表现出的样子十分冷淡,不言不语地主动去玄关换鞋。

清早的空气新鲜,带着丝丝的凉意,街道上行人车辆不多,立在街道两边的店铺只有早餐店铺开门在营业,其余大多关着门。

公园距离顾初阳住的公寓不远,大概六七分锺的路程。公园的绿化做得极好,草木修剪整齐,用大小不一圆润的鹅卵石铺就而成蜿蜒曲折的小道,碧绿草地上异国风情的纯白风车等等。

两人慢跑锻炼完後,公园的人渐渐多起来,他们并肩走在小道上,步子不疾不徐。

沿路偶尔会看见公园的某个地方,有年过半百的老人闭眼拉二胡,表情严肃专注,一般这个时候,顾初阳会停住脚步,拉住夏云卿示意他听。

起先他非常不耐烦,但又不能走只好装装样子心不在焉的听,似乎没听出什麽大概,後来被顾初阳发现了,还被严肃地警告:“仔细听,这是你缺乏的。”

夏云卿看见那一小行字,腔里已经憋着一股怨气,就差一个导火线被点燃,为什麽他要浪费时间去听一个老头子拉二胡?两眼几乎要冒火,黑沈沈的眼眸中隐隐有火星子。

一曲完毕,老人睁开眼,意外地发现两位年轻的听众,心情不错,对他们微微颔首,露出温和的笑,动手拉下一曲目。

“认真听,他二胡拉得很好。”顾初阳写道,末尾脸上还附上一个温和的笑容。

明明一肚子的火想要发,看见他的笑容,硬生生的给沈住了。夏云卿皱了皱眉,不喜欢这种陌生的感觉。

他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心思不在上面。

公园里奏乐一般来讲是老年人居多,乐器离不开二胡、电子琴等等,曲目是他们老一辈那年代的曲子,荡气回肠的豪壮或空灵的悠长……

去多了听多了,夏云卿隐隐觉得有点苗头,他喜欢去经常在湖边拉二胡老头子那里,每天都是同样的曲目,他拉出来有一种韵味,是别人演奏不出来的韵味。

第24章

从公园回来的路上,经过一家早餐店,顾初阳顺便买了小笼包和几炸得金黄酥脆的油条。

早餐摆在饭桌上,有冒热气小米熬得糯软的粥,除了刚刚在早餐店买来的早点,还有两杯鲜榨的豆浆。

两人陆续冲完澡,安静地用完餐。

夏云卿最近不看电视,喜欢抱着笔电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或者逛逛网站、贴吧、论坛之类的。他挪动鼠标百般无聊地浏览贴吧,忽然看见一条最近加加定置的帖子,用体大红字体写上的题目:惊爆内幕!夏云卿居然被楚娱解约!!

帖子的点击回复迅速飙升,成为焦点。

内容大抵是楼主朋友的表姐在楚娱工作,得到的内幕消息说,夏云卿被高层解约,下面回复各异,不少的跟帖人回复楼主脑残,明显不相信上面的话,还有人认认真真的分析了一遍,说夏云卿最近一段时间失踪,不在公众场合露面,一定和他在酒吧打人这事有关,可能真的被解约或者雪藏,也有可能是避风头。

从头到尾分析的十分透彻,夏云卿拖动鼠标,看完这几千条回复,返回主页。

他没有想到楚娱居然没有公开解约这件事情,皱了皱眉,开始不明白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麽药。

仔细想了会儿,总觉得这事情不对劲,楚娱为什麽掖着藏着不公开,一定有原因。他无意中瞄见主页上的一条帖子,云粉追忆夏云卿三周年。电光火石之间,他好像明白过来楚娱这样做的原因,嘴角泛起冷漠的笑纹,啪的一声合上笔电,夏云卿翻出钱森的电话,拨过去。

嘟嘟响了几声,对方接通了。

“云卿,怎麽有时间打电话过来?”钱森微微笑道。

“我现在时间充裕的很。”夏云卿讽了他一句,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笔电,随後皱了皱眉停顿了下,“钱森,我和楚娱的合约是不是快到期了?”

电话那边沈默一秒,迟疑地嗯了一声,後面补充道:“你和楚娱的合约是三年,还有半个月就到期了。”

“那群人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两不耽误。”他讥讽地笑道,轻敲笔电的手指停顿了几秒,眼眸平静地望着前方,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声音低沈。

那群人自然是指楚娱明哲保身的高层,两不耽误一方指董南,一方是粉丝那边,合约到期一说法是个好交代。

“云卿…你……”钱森欲言又止,话还没有说出口,电话那端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夏云卿没有耐心去听,神色冷冷地挂断电话,打开笔电重新点开新的网页登上新浪微博,从前他的微博一直交给钱森打理,偶尔心血来潮,会有那麽几次是他自己亲自发的微博,敲敲打打发了一条微博。

让他不舒坦的人,他一定也不会让对方舒坦。

显示屏上显示出刚刚发的微博,夏云卿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关闭页面。

收拾完厨房,顾初阳刚一出来,看见他正合上电脑,嘴角带笑心情似乎很愉快,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

第25章

“我们去练歌。”夏云卿见他出来,立刻主动提道。

难得的主动积极,不禁让顾初阳愣了愣,点了点头,随他进主卧室。

虽说两个星期的时间,夏云卿天天练歌,似乎没有进步,情感情感说起来简单,唱起来真的不容易,怎麽也唱不到顾初阳想要的效果。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阵阵清风吹过,凉爽无比,。

顾初阳坐在钢琴前,垂下幽黑的睫毛,修长的手指灵活在黑白琴键上跳跃,这一刻他专注认真的模样是最吸引人。

他的面容俊雅,公子如玉,举世无双。

一曲下来,夏云卿是急子,迫不及待地问他唱得怎麽样。

顾初阳抿了抿嘴角,想了会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在纸上写道:“你今天心情很好?”

夏云卿被问得愣了愣,老实回答:“还不错。”

只要一想到楚娱得知消息後气得快绿的脸,心情就控制不住的特别好。

“难怪你能把一首悲情歌唱得如此的欢快。”顾初阳一本正经地在纸上写道,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

然後夏云卿一看,整个人都囧了,怪纳闷的,狐疑地想他真有把歌唱得很欢快吗?

就这样,顾初阳在纸上写道:“我们换首歌好了。”

夏云卿点头同意了,可是当琴声响起,他俊脸立刻黑了下来,死活不肯开口唱,恶狠狠地瞪着顾初阳,目光好像要把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顾初阳的动作都停下来,似笑非笑地在纸上写道:“怎麽不唱啊?”

夏云卿抿唇不语,心想他绝对是故意的,不然他怎麽偏偏挑上《两只老虎》的幼儿歌曲,还一个劲地让他唱,明摆着是故意的。

过了一会,顾初阳再次弹起《两只老虎》时,夏云卿绷紧一张脸,硬着头皮开口唱起来,他暗暗告诉自己,全部是为走得更远,唱得更好。

夏云卿的声音很有磁,唱起歌来特别好听,有种令人想要沈沦的冲动。

一曲下来,夏云卿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麽长,他深深吸口气,忍不住问:“能换一首吗?”

顾初阳笑容温和地点头,下一首换成了《小星星》。

三个小时,一曲一曲的换,换来换去全部是儿歌。

夏云卿本来的好心情被一首首儿歌消耗殆尽,人也是疲力尽近乎崩溃,有气无力地倒在柔软床上。

顾初阳给他倒了一杯水安抚,嘴角噙着笑容在纸上写道:“还不错。”

两个星期里,他从没有夸过他,只是今天的夸奖,他宁可当作没有听见,现在看见顾初阳的笑容,他都觉得刺眼,恨得牙痒痒。

整整三小时的儿歌啊。

顾初阳没有再说什麽,时间不早了,在纸上写道:“我去做午饭。”便转身出了房间。

听到远去的脚步声,躺在床上的夏云卿翻了一个身,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清爽干净的气息,属於顾初阳身上的味道,莫名令他安心。

顾初阳再次进房间,看见夏云卿趴在床上睡得很熟,呼吸轻缓规律,睡脸宁静,近处看他,他真的是个俊逸非凡的男人。

他收回视线,走过去摇醒他。

“唔……”

夏云卿不耐的翻过身,继续睡。

顾初阳有点好笑,坐在床的边沿,继续摇他。

夏云卿愤愤地睁开双眼,猛地撑起身子坐起身来,两人面对面离得极近,彼此都愣住了,一动不动。

第26章

没有人说话。

气氛渐渐变得暧昧。

夏云卿昏沈的脑袋刹那清醒过来,不由屏住呼吸,眼珠定定地望进对方幽黑的眼眸,有些出神,鼻尖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那股清爽的味道。

顾初阳怔了片刻,面容镇定地抽身拉开彼此的距离,做出一个吃饭的手势,径直走出房间,仿佛刚刚暧昧尴尬的气氛不存在。

在他出去的下一秒,夏云卿仿佛脱力地往床上一倒,失神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心如鼓擂。

莫名的一阵心悸。

他皱眉静了静,一时间难以平复陌生的情绪。

厨房里,顾初阳凝眉,隐隐感觉到再这样下去会不妥,盛好两碗饭端出去,正好看见面无表情从房间中出来的夏云卿。

两人默契的当作刚刚一幕没有发生过,默默地吃完午饭。

夏云卿抱着笔记本登上微博号,看见浏览量和评论区上千条的留言,弯唇一笑,拖动鼠标满意地关上窗口。

被解约的事情传开,不好过的是楚娱。

捕风捉影的娱乐记者,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楚娱询问情况,希望得到第一手材料。

A市,楚娱唱片公司。

在接到关系比较好的记者电话後,钱森几乎要急着跳脚,立刻打电话给夏云卿,问他到底是闹哪门子,对方的手机一直暂时无人接听的状态,他恨不得马上坐飞机到G市,问个清楚。

他竟然爆出解约这事,将他和楚娱推到风口浪尖上,钱森原本想在第一时间删除微博,可是看见浏览量,顿时打消念头,删除微博又如何,千万的浏览量,一传百,百传千。

高层得到消息後,脸都绿了,叫来钱森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圆满的解决这事,一旦这事情的内幕被曝光,对楚娱打击不小。

因为阿谀奉承董南,而雪藏进而解约掉夏云卿,後果十分严重。

原本,钱森想打电话给顾初阳,後来想想,这件事情必须面对面去谈,当天定下明天去G市的飞机票。

短短一天的时间,夏云卿被解约这事,成了热搜。

听见门铃声,顾初阳正奇怪是谁,打开门一看,钱森一脸倦容,憔悴不堪,满眼血丝地站在门口。

明显状态非常不好,进门以後,顾初阳给他倒水,听见钱森对夏云卿吼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吗?”

夏云卿面无表情地摘下耳机,眼眸黝黑深邃透着冷意,轻笑道:“当然知道,让我不好过的人,我怎麽可能让他们好过,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呵,云卿你得罪一个董南不够,你难道想一并连着楚娱一起得罪吗?”钱森冷笑,“这样下去,你的确打击到楚娱,同时前程也毁掉了。”

夏云卿怔了怔,抿唇不语,他没有想那麽多,在听见钱森的话,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站在旁边的顾初阳隐约猜到一些。

“你打击楚娱不过是短时间,风波过去,谁还会记得。但是如果楚娱对付打压你,就不仅仅是短时间,而是一辈子,你分得清楚其中的利弊吗?”钱森冷静地道。

他的话十分具有说服力,夏云卿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了,他不能自毁前程,仅仅是为打击楚娱一时,代价太大了。

第27章

以卵击石。

夏云卿没有傻到这种地步,冷静下来想想,重新望向钱森,“你想我怎麽做?”t

钱森坐到他身边,脱下外套放在一旁,说:“开记者发布会澄清。”

“呵,怎麽澄清,话是我说出来的,现在去告诉记者抱歉是我弄错了,他们会信吗?”夏云卿扯唇冷笑。

记者不是白痴,个个都是人,有点腥味,就蜂拥而上。

听见他的话,钱森揉了揉发疼的眉心,一时间回答不上来,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想要收回来是不可能的,除非找其他的理由。

忽然一只指关节好看修长的手伸过来,指间夹了一张名片,淡色简洁的背景,漂亮的楷体字印在上面。

简天娱乐公司,总监易简。

钱森和夏云卿凝视面前的名片愣了愣,最先回过神来的是钱森,他脸色变了变,眼眸复杂地看着神色淡然的顾初阳,缓缓地开口道:“初阳…”

後面话卡在喉咙,不知道怎麽说出口,他明白顾初阳的意思,想让夏云卿去简天,这样一来解约的事情,澄清起来容易多了。

顾初阳不在意地笑了笑,按照他的想法在纸上写道:“简天娱乐不错,至少比起楚娱要好上很多,拥有结实的国际背景,更为开阔的舞台。”

简天娱乐是在邓耀云接手後改的名字,以前的名字叫作天城娱乐,是与东杰娱乐齐驱并驾,界内数一数二的龙头公司。

不同的是简天娱乐是以唱片为主,影视为辅,盛产天王天後。东杰娱乐恰恰相反,主要以影视为主,唱片为辅,素来盛产影帝影後。

看见他的解释,简天的条件无非厚道是十分诱人,夏云卿说一点不心动是不可能,他隐隐约约察觉到钱森似乎不赞同。

“我要和初阳说几句话。”钱森皱眉忽然说,他不喜欢易简,顾初阳对他的好,曾经身为经纪人的他,一切都看在眼里,甚至认为易简不知好歹,利用完初阳就一脚踢开,红起来後去了简天,转行做幕後工作。

顾初阳抿了抿嘴角,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不赞同,态度坚决地在纸上写道:“这事我们已经谈过,由云卿他决定。”

钱森望了他一秒,最後妥协下来,轻轻叹息,转头对夏云卿说:“云卿,你决定就好。”他语锋一转,冷静客观地分析,“简天的确是一家很不错的娱乐公司,比起楚娱这个平台,它的平台更大。”

夏云卿心中清楚,比起楚娱简天全凭实力人气说话,楚娱向来是专产俊男美女的花瓶,在不缺俊男美女的娱乐圈中,淘汰极快。

短暂的沈默过後,他作出决定:“我去简天。”

闻言,顾初阳笑了笑,在纸上写道:“名片上有电话,打给他。”

钱森抿唇不语,脸上表情复杂,目送夏云卿去阳台打电话。

顾初阳似安抚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温和地笑了笑,夏云卿能去简天,他真的为他高兴,他需要更大的舞台走得更远,而不是束缚在楚娱这块小平台上,等待被娱乐圈淘汰。

钱森狠狠地呼出一口气,抬头道:“一切会好起来。”

这句话好像是说给他听,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

听见他的话,顾初阳莞尔一笑,望了一眼靠在阳台上打电话挺拔的背影,一切会好起来吗?眼底隐约有些不确定。

第28章

夏云卿进来,一把将手机塞给顾初阳,不冷不热地丢下一句,“他找你。”

顾初阳听了脸色微变,下一秒便恢复过来,把手机放到耳边,这时他听见彼端易简的声音,充满磁,口吻带有几分小心翼翼,试探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在没听见对方声音後,他由衷的轻笑了下,“我很高兴,你愿意接我的电话,甚至介绍夏云卿过来简天。”

顾初阳听着,目光沈静望着别处,唇角轻抿。

易简停顿一会,语气中透着几分庆幸,“我很庆幸,初阳。比起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我庆幸现在和你还有一丝联系,即便是通过其他人。”

在接到夏云卿的电话後,从他嘴中得到顾初阳名字那一刻,易简沈寂的心仿佛被注进强力的电流,开始不规律的跳动,欣喜若狂。

他就像在绝望的黑暗中看见一缕细小的光,奋不顾身地想要去抓住它。

顾初阳垂下幽黑幽黑的睫毛,望着原木色的地板,口仿佛有一团又热又酸的东西堵在那里,闷闷的透不过气。

曾经他真的喜欢过易简,想不通他背叛离开他的理由,留下他一个人面对记者的长枪短,承担一切的伤害。他则平步青云,从红透半边天的偶像歌手,到现在简天娱乐公司总监的位置。

对易简,他失望过,甚至绝望过。那时钱森手脚无措的陪在他身边,做不了任何事。在那段敏感的时期,不允许他浪费时间去颓废、去发泄。嗓子的问题越来越严重,筹办巡回演唱会迫在眉睫,步步逼近。

等这一切告一段落,顾初阳选择离开A市,前往G市重新开始生活,将过往的一切埋藏在心底,不再去触碰它们。

过了很久。

“初阳,对不起。”易简道,声音低哑,这句对不起包含他的太多情感,有悔恨、有愧疚、有爱恋……

闻言,顾初阳怔了怔,嘴角忽然绽出一抹淡笑,出自於真心,好像他等他这一句对不起已经等了很久。

“初阳,我爱你。”易简深情道,“这就是我当初离开你的理由,因为太爱你了,却得不到同等的爱,求索不得的痛苦,让我放弃了你。”

彼端的顾初阳愣住了,他想过易简离开他的理由,也许是他对他不够好,也许是他们不合适,也许他有什麽地方不对,也许易简喜欢上其他的人等等。

但他从未想过易简现在说出来的理由,因为他太爱他,才离开他。

“初阳,你对我很好,让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他苦涩地笑着,“但你对所有的人也很好,我不是你的唯一。”

顾初阳眸光闪了闪,嘴唇紧抿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间沈默了。

最後,这通电话不知道是谁先挂断。

他回头对钱森笑了笑,示意没事,得知易简当初离开他的理由,顾初阳很诧异。

求索不得的痛苦。

现在想起来,易简曾经说过无数遍,“初阳,我想要做你的唯一。”

每一次,他都是笑着安抚他,“嗯,你一直是我的唯一。”

一次一次将易简从身边推开,一直都是他自己。

五年前,他不懂什麽是唯一。

五年後,他似懂非懂,却依旧不明白它的意思。

第29章

钱森是午饭过後离开,临走前千叮万嘱叫顾初阳离易简那只白眼狼远点,不能重蹈覆辙。

送他到门口,顾初阳微微地勾了勾嘴角笑了笑,清浅短促,有点心不在焉。

等钱森走後,他转身带上门,回头正巧看见夏云卿换下居家服出来,面容俊美倨傲,黑色的丝质衬衣和长裤衬得他人高腿长,身姿挺拔俊逸。

下午他和易简在电话中已经约好时间,来谈一谈签约简天娱乐的事情,顾初阳瞥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锺,快三点的样子。

“你知道夏语茶馆在哪里吗?”夏云卿单手熟练地扣上袖口,抬头看着他,和易简约好的时间是三点半。

闻言,顾初阳表情迟疑地点了下头,捡起茶几上的笔和纸,写道:“在时光西餐的对面。”

夏云卿挑了下眉,哦了一声,“正好顺路,你待会不是要去时光?”

话毕,他走到玄关处换鞋,忽然开口问t:“你和易简是什麽关系?”

从易简让他将电话给顾初阳接,两人聊了那麽久,再来选择碰头的地方也选在他工作的附近,两人多少有些关系,不然易简怎麽会痛快地答应他签约简天娱乐,问出这个问题,他纯属於个人好奇。

“以前娱乐圈同期的老朋友。”顾初阳在纸上写道,然後又在後面补充,“我们有五年没见面。”

夏云卿回头看了一眼他,继续说:“钱森好像不喜欢他,他们有什麽过节吗?”

似乎只要提到易简,钱森立刻拉下脸来,眉头锁得死死的。

四周里很安静,甚至可以听见顾初阳写字的沙沙声,他回头正看他写了什麽,本子已经竖起来,上面写道:“时间差不多了。”

还有顾初阳淡然的面孔,夏云卿收回视线,没有刨问底,伸手握住把手打开门说道:“那我们走吧。”

顾初阳听了,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头,迅速地换好鞋和他一起出门。

站在夏语茶馆店铺门口,顾初阳没有走进去,一眼扫到坐在窗边的易简,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相遇,他愣了下心中莫名一紧,顾初阳礼貌对他轻轻的颔首,然後转身走进对面的西餐厅。

易简收回视线,轻呷了口手中的茶水,漆黑的瞳孔中凝视茶杯中浅色的茶水,有一丝暗沈的苦涩闪过,抬眼看见夏云卿正走过,他收拾好情绪,仿佛刚刚在冷硬的面容上出现的脆弱只是幻觉。。

夏云卿高挺的鼻梁架着一副墨镜,嘴角轻抿,在看到易简坐在约定好桌上的那一刻,他压下墨镜,低头瞪着他几秒,惊讶叫道:“是你!”

他当然不会忘记在酒吧的事情,有个变态他屁股,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变态後来去找朋友,带来的朋友中易简也在。

“看起来你伤已经好了。”易简陈述道,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请坐,我是易简。简天娱乐的总监,关於你和简天签约的事……”

“等等!”夏云卿坐下赶紧抬手打断他,皱眉眼神有些怀疑地问:“你不会公报私仇?”毕竟当时他打他的朋友时,是卯足了劲,没有任何保留。

“不会。”易简回答很干脆,没有一丝的犹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现在我们继续来谈谈签约的事情。”

“好,你说。”夏云卿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服务生过来给他送了一杯茶水,沈默的退下去。

“你是初阳介绍过来,我相信他眼光。”易简说,目光闪了闪,下一秒恢复波澜不惊的沈静。

夏云卿听了,没有说话,抿了一口茶水,苦味中带有清新,一丝甘甜。

“老实说,听见初阳介绍你来简天娱乐,我很惊讶。”他不紧不慢地喝口茶水,眼眸幽黑不见底,接着道:“你论起唱功在简天娱乐不算好,除了一副好皮囊还算不错之外,几乎一无是处。”

第30章

一无是处,花瓶、脾气差、喜欢耍大牌……

夏云卿听过无数遍。

他低头不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修长的手指细细地描摹茶杯上的纹路,漫不经心地问:“还有呢?”

易简顿了顿,目光重新望向他,有些意外他的表现,在娱乐圈中早有耳闻夏云卿脾气极差。原以为他大发脾气,现在的情况恰恰相反,他不恼不气,平心静气地反问。

“我有点意外。”他嘴角有一丝笑纹,岔开话题,放松地靠进沙发中,双手好整以暇地搭在交叠在一起双腿的膝盖上,优雅得体,

“意外什麽?”夏云卿莫名其妙地问。t

“你没有反驳发火,听闻你脾气极差,似乎这次接触稍稍有点不同。”易简说,回首唤来服务生添茶水。

“事实就是事实,脾气差,喜欢耍大牌等等的一切,我不会对事实发火反驳。”夏云卿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如果我一无是处,你今天就不应该约我见面。”

他不喜欢易简,这人冷漠明像只狐狸,五年的时间,他从一名艺人成功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商人。

等服务员添完茶水,易简不急着回答,眼眸高深莫测地望着他,“即使你一无是处,我也可以看在初阳的面子上让你签约简天。”

夏云卿愣了一下,脸色变了变,抬眸嘲讽说:“你们朋友的关系真不错。”

“朋友?他是这麽告诉的吗?”易简古怪地笑了下,後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压住心脏一阵抽痛,。

“不然呢?”夏云卿沈着脸问,对於他莫名的笑觉得碍眼,口好像有梗非常的不舒服。

“我们以前是好朋友。”收起笑容,易简正色道,他喝口茶水,温热的茶水缓解下冰冷抽痛的心脏,“如果看在初阳的面子上,我会毫不犹豫的签下你,本用不着大费周章地跑来这里,约你见面谈签约的事情。”

夏云卿想,他有点了解为什麽钱森讨厌他,反复无常的态度,令人不着头脑,纵使他在笑,也不达眼底,虚假至极。

“简天娱乐是国内最大的唱片公司,这麽说不为过。它是一座金字塔,一层一层地往上,能站在上面的只能是佼佼者。”他语气一顿,竖起五手指,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数,“许瑞、姜鸣溪、杨白琳、淳语以及现在的小天王楼奕天。”

从易简嘴中吐出来的名字,在娱乐圈无疑已经是红透半边天,大神级别的人物,他们站在简天娱乐的顶峰。

“你究竟想说什麽?”夏云卿皱了皱不喜欢他拐着弯讲话。

“天王。”这两个字自易简凉薄的唇中吐出,嗓音低沈有种蛊惑的味道,“打造你成为天王。”圆初阳的梦。

夏云卿听了他的话愣住了,下一秒脱口而出地问:“为什麽?”

“为什麽?”易简无声地笑了,眼神定定盯着他,“因为那是初阳的希望。”

一句一个的初阳,夏云卿的烦躁感一圈一圈扩大,从签约开始是因为顾初阳,现在打造他成为天王也是因为顾初阳,好像他真的一无是处,只能依靠顾初阳才能在娱乐圈站稳脚,这种挫败感一点一点地侵蚀掉他,开始坐立不安。

“顾初阳希望,那麽他想要天上的星星,你是不是也要摘下来双手捧到他的面前去。”他冷笑地问。

第31章

易简微怔,旋即轻笑道:“初阳不会提这麽无礼的要求。”

“你很了解他。”夏云卿冷淡的语气中有一丝沈。

“我认识他,比你早五年。”他说,目光幽远,“我们是同期出道的艺人,他的唱片永远是高居榜首,我望谟能及,作词作曲全由他一手包揽,初阳是个天才。”

夏云卿听了,不禁感到惊愕。钱森带他来找顾初阳,只是简单的介绍说,以前圈里的前辈,并没有多讲。

“回去在网上搜搜他的歌,你会明白他为什麽是天才。”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饶有兴致地问:“听说你得罪了董南?”

闻言,夏云卿心不甘情不愿地嗯了一声,脸立刻拉下来,一脸嫌恶地说:“一个男女通吃的变态人渣。”

董云曾经放话,大言不惭地说要包养他。

呵,他真以为谁都把他当太子爷,偏偏遇到夏云卿这个硬茬,二话不说就动手招呼上去,打得他哭爹喊娘,事後躺在病床向他爹董南狠狠地告了一状。

董南有两个儿子,一个董云,另外一个叫董风,下一任董氏集团的接班人,他在国外深造後回国来,铁血手腕的管理方式与雷厉风行的做事方式而闻名,成为商场的後起新秀。董风和董云两人间,董南很喜欢董风,二儿子董云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不学无术。

可是,有人打董云,他即使是个废物,但头上顶着董姓,就是董家的人。董家是出了名的护短,打董云好比打了董家一耳光,对方甭想好过。

“难不成你们简天娱乐也怕董南?”夏云卿讥笑地问,眼眸扫过他。

“不怕,有董风撑腰。”易简抬起眼皮,淡淡地回答,“我只是问问你而已,没有想到你真的敢打董云那小子,好歹他是有靠山的人。”

夏云卿看着他,皱了皱眉不想听他废话,冷声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回去了。”

“你…和初阳住在一起?”易简忽然问道,幽黑的眼珠定定地盯着他不动。

“这是我的私人事情。”他拧紧眉毛,不悦地回答。

易简收回视线,面容冷漠地喝口茶水,不冷不热地说:“後天希望你到简天娱乐报道,重新开始活动。”

“後天?”夏云卿瞪大眼睛,重复一遍,似乎没有料到这麽快。

“难道你嫌休假时间太短了?”易简风轻云淡地反问,眼眸淡淡地扫过他脸上的表情,转头目光落到对面的西餐厅,才说:“还是你舍不得初阳?”

夏云卿听了,脸上的表情一僵,脑子记转的飞快,想要去掩盖住被猜中的心虚,轻微地挑起下巴,佯装镇定地解释:“谁舍不得他,我是等不及了。”

易简嘴角勾起一丝笑,心情愉快地说:“那我们明天在A市见。”

夏云卿干巴巴地哦了一声,眼睛不自觉地望了一眼对面的西餐厅,心底一阵气馁,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此时此刻恨不得低咒一声发泄不满的情绪。

他忿忿地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夏语茶馆,径直走向对面的西餐厅。

留下易简独自一个人沈默地坐着,凝视着面前浅色的茶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第32章

黄昏时分,云彩漫天。

公寓里很安静,顾初阳在外面的阳台上摆弄刚买回来的一盆绿色植物,背对着他,映着橘色的光线越发柔和俊雅。

夏云卿心不在焉地抱着笔电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他,便问他:“今天晚饭吃什麽?”

在心里思忖怎麽开口告诉他,明天回A市这件事。

他把手上泥土洗干净,折回来时,手里多了两杯水,一杯递给他,一杯搁在茶几上,坐到沙发上捡起笔和纸,写道:“糖醋鱼。”

夏云卿没有做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视线重新回到显示屏上。

等顾初阳喝完杯中的水,便起身去厨房准备晚饭。

不久,从厨房中飘出阵阵的香气,电影已经在放片尾曲了,夏云卿合上笔电,慢慢悠悠地晃到厨房门口。

顾初阳将菜装盘放在一边,听见後面的脚步声,转头看了他一眼,做出一个稍等的手势,然後用水冲洗平底锅,擦干放油。

动作熟练,从容不迫。

“顾初阳。”夏云卿依靠在门框上,忽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转过身,疑惑的看着他。

“我……”他抿了一下嘴唇,眼眸闪烁不定,踌躇半天没有说出来,硬是换上一张凶恶的表情,“我饿了,你赶紧做饭。”

话毕,他迈开双腿走出去,回到沙发上,夏云卿翘起脚,皱眉托腮思索,“嘶──!”

他该怎麽开口,直接点?

夏云卿清了清嗓子,开始练习起来,表情认真地看着前方空气,一本正经地说:“顾初阳,我明天要离开G市。”

不行太直接了!他摆了摆手,皱眉继续想。

“顾初阳,易简答应我签约简天娱乐,还要打造我成为天王,所以我明天要离开G市。”夏云卿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浅笑。

说完,他收起脸上的浅笑,拍了拍脸烦躁地摇头,不行!一点不直接,他凭什麽一定要对他笑。

“顾初阳,本大爷明天就要离开G市…”

太盛气凌人,不行!

“初阳,我签约到简天娱乐,明天要离开G市。”

太深情,不行!

“顾初阳,我明天就要离开G市,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太欠扁了,不行!如果顾初阳点头怎麽办,一想到他可能点头,真的嫌弃他麻烦,夏云卿心里莫名堵得慌。

跑到饮水机旁边倒了一杯水,他继续思索该怎麽说出口,一边喝水一边演练,“初阳啊!我明天就要离开G市,你会不会想我?”

“嘶──感觉不太对。”夏云卿着下巴,余光无意间瞥见站在厨房门口的顾初阳,眼睛正疑惑地看着他,手里还端着一盘菜。

夏云卿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轻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恢复一贯的冷淡表情,试探地问他,“你听到了?”

顾初阳如实地点头,把手中的盘在放到饭桌上,等待他的下话。

“我明天要离开G市。”他顿了顿,後面似乎还想要在说什麽,抿了抿唇没有说出来,“就这些。”

第33章

一时间,沈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去。

把话说清楚後,夏云卿尴尬地看了他几眼,见他脸上的表情不变,心里松了口气。原本他是想要更好的说出口,不料被恰好被他听见了,就硬着头皮给说出来了。

顾初阳带着淡淡的笑容,迈开步子走近他,拿起茶几上的笔和纸,写道:“晚上想吃什麽,我下午去买菜做大餐。”

夏云卿瞄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眯起眼睛笑,张嘴毫不客气地爆出一串菜名,全部是喜欢的菜。其实从认识顾初阳开始,他觉得即使他做不成明星,但他一定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厨师,他的菜做得极好。

顾初阳一一记下来,末尾对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撕下写满菜名的纸张,折好放进衬衣的口袋里,接着又去厨房端剩下的菜。

想到他做的菜,刚刚喜悦的心情瞬间被冲淡,离开G市,就离开了顾初阳,再也不能吃他做的菜,再也不能一起跑步……

夏云卿翘起的嘴角慢慢抿平,静静地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那一刻他甚至荒唐的想,如果日子能一直这样平平淡淡其实也不错。

一直到顾初阳拿着手在他面前晃了又晃,才猛地清醒过来,对上他漂亮透亮的眼眸,狼狈地撇过脸,定了定神,口吻佯装凶狠地说:“干嘛?”

顾初阳不恼,只是指了指饭桌,做出吃饭的手势。

夏云卿哦了一声,被刚刚突如其来的念头吓到了,惊得一身冷汗,他居然认为现在平淡的生活,是一件很不错的事,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有这种想法。

坐到饭桌前,夏云卿一边吃饭一边皱眉思索,为什麽他会生出这麽荒唐的想法,目光最後落在对面用餐的顾初阳身上。

是他吗?

他在留恋G市,他在留恋顾初阳。得到这个答案,夏云卿开始慌张不安,当他察觉过来,埋在心中的一粒种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茁壮成长为幼苗。

刚抬头,顾初阳撞见夏云卿目不转地看着他,脸色郁难看,不知道在想什麽。

夏云卿回过神,缓慢地收回视线,喉咙有些干涩,在心里下了决定,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我想今天下午回A市,明天回去有点赶时间。”

他此时此刻异常的冷静,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离开顾初阳,他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一点一点地渗入到他的生活,甚至蚕食掉他的心。

顾初阳听了,微微怔了一下,旋即点头,嘴角扯起一抹温和的微笑,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的鱼,示意他多吃点。

夏云卿看着碗里的鱼,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挑的是鱼肚子上的,那地方的质软嫩。

他咽下鱼,恍惚的想,从什麽时候开始他们已经亲密到可以相互夹菜的地步。

不知不觉中他们变亲密,而他习惯於顾初阳对他的好,习惯他进入他的生活,默默的做好一切的事情。

吃完饭後,夏云卿回到卧室开始收拾行李,从衣柜里拿出衣服一件件的叠好,然後全部收进行李箱中。

收拾完,他坐在床上垂眸望着地上的行李箱,密实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缓缓地叹口气,心里除了不安还有不舍。

这麽一走,他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他想。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顾初阳,他竖起手中的本子,上面用黑色的马克笔写道:“收拾好呢?”

他缄默地点头,拖着行李箱,忽然停下脚步,平静地说:“我自己去机场就好。”

顾初阳沈静的目光看着他,轻点下头,送他到玄关处,在本子上写道:“路上小心,我已经发短信给钱森,到了A市你打他电话就是,到了A市给我回条短信。”

望着上面细细的叮嘱,夏云卿五指收紧紧紧握住手中的拉杆,轻轻嗯了一声,打开门转头对他说:“那我走了。”

说完,他拖着箱子迈开双腿离开。

顾初阳站在原地,目送他静静不语,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亮堂的走廊尽头,他才缓缓地伸手关上公寓的门。

第34章

时光匆匆。

入冬後,空气正值干冷刺骨。

飞机在下午16点整准时地抵达A市的机场,顾初阳下机的时候,天色灰蒙蒙一片,飘起小雪,纷纷扬扬。

他坐在候机厅中,给钱森发了一条短信,“我到了。”

发完短信,他一抬头就看见钱森一边小跑进候机厅,一边四处张望找人,顾初阳起身冲他招手示意。

钱森看见他怔了一下,随即快步走过来,气息不稳地说:“路上稍微有点堵车。”伸手拿过他的小型行李箱。

两人一起走出机场,钱森很快找到自己的车子,一辆崭新的黑色东风轿车,打开後备箱将行李放进去。

顾初阳目光从轿车上移开,眉毛轻挑了下,饶有兴趣地在本子上写道:“怎麽肯换新车呢?”

关上後备箱,钱森看见本子的话嘴角染上笑意,开玩笑道:“这不是为了来接你吗?”

话毕,他替他拉开车门,顾初阳听了莞尔地上了车,系好安全带,钱森反手带上车门,从另一侧上车。

车子缓缓地退出停车位,拐了个弯进主干道,钱森目视前方,开口说:“车子是以木送给我的。”

顾初阳抿了抿唇角心中有几分了然,钱森嘴中的以木是谁。在近期名字频频出现的报纸、娱乐节目、综艺上,一个叫安以木的男明星。他是楚娱乐继夏云卿走後,崛起的後起新秀,楚娱乐正在大肆的宣传他,参加各项访谈、综艺等等,为他增加曝光率。

前方红灯变绿灯,绿灯变红灯,一路上车子走走停停,就这样到达了钱森的公寓楼下,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下来了。

进门以後,顾初阳环视四周,他不是第一次来钱森的公寓,十分的开阔。一厅二室,附带厨房和卫生间,简单利索的单身男子公寓。

可是,这次过来公寓看起来有点微妙的不同。钱森是个成熟稳重,个严谨的人,公寓里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上次他过来时,茶几上只有简单的玻璃杯,现在换上一组致的茶具,晶电视的背景墙也被人换掉了。

钱森带他到房间,说:“你先去洗澡,今天没有来得及买菜,我打电话叫外卖好了。”

顾初阳点点头,开始收拾简单的行李,找出换洗的衣服。

等他洗完澡出来,钱森坐在沙发上与人通话,拧紧眉头表情明显不悦,见他出来了,低低地说一声,“你喜欢怎麽就怎麽样,我不想再多管。”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抬头对他笑着说:“肚子饿了吗?外卖应该快过来了。”

顾初阳点了下头,打开电视走到他身边坐下,静默地看电视。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门铃响起来,钱森起身开门以为是外卖,看清门口的人,眼底隐隐有丝诧异,皱眉问:“你怎麽过来呢?”

门口的人冷着一张脸,不由分说地扒开挡在他面前的钱森,进门以後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顾初阳後,脸色骤然变了,表情沈地指着他,回头冷声质问:“他是谁?”

第35章

钱森静看着他,转头对坐在沙发上的顾初阳说:“初阳你先回房间。”他不想把他牵扯进来他们之间的私事当中。

顾初阳点头,起身朝房间的方向走去,顺势带上房门。

“他是我的老朋友。”钱森抱着肩动了动唇,脸上的表情很淡,

安以木狐疑地瞟了一眼紧闭的房间,语气透着怀疑不信任,“真的吗?”

“还是我应该说他是我的新情人,你会更满意些。”钱森讥诮地笑道,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刹那变化表情的脸。他深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凉到了心底,“也许我们不合适,以木。”

“他果然是你的新情人,钱森你骗我!”安以木对他失望至极,心中烧着一把烈火,烧光了他全部的理智,他一步一步逼近钱森,眼眸通红,自浅色的薄唇吐出:“我们不合适,难道你们就合适呢?他哪点比我强,你说啊!”

“他哪一点都比你强,你永远比不上他。”钱森疲惫地闭了闭眼睛,头脑异常的冷静,“以木,我们分手吧。你真的太多疑了,我从开始就已经说过他是我的朋友,可是在你心中从见面开始已经断定他是我的情人,无论我怎麽解释最後都成了掩饰,不是吗?”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把安以木淋到脚,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发出一个单音,“我……”

“你连情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给不了,我真的累了,安以木。”钱森叹息,沈默片刻,“我们分手,对彼此都好。”

“钱森,我爱你啊!”安以木低着头,嗓音低哑,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连肩膀微微颤抖。钱森要离开他,这几个字不断的在他脑海中闪现,仿佛黑色冰冷浪潮吞噬着他,从未有过的惶恐紧紧揪住他的心脏,

钱森听了心一颤,目光望向别处,“我累了。”

“你不爱我,钱森你是不是不爱我!”安以木抬眸幽怨地凝视他,语气一变冷硬锋利,厉声:“你爱他是不是?”不等他回答,他骤然抬脚快步往房间的方向走。

变故来得太突然,一时间钱森没反应过来,怔了四五秒,脸色一变,立刻追过去。

听见开门的声音,顾初阳转过头看过去,来人不是钱森,表情有点诧异。

“怎麽呢?你以为是钱森吗?”安以木反手关门落锁,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一步一步走近他,咬牙切齿地问:“钱森是不是爱你?”

闻言,顾初阳错愕了,很快回过神来,拿过本子和笔,写道:“不是,我们只是老朋友。”

“老朋友还是老情人,嗯?”安以木古怪地笑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亮得出奇,背後隐藏着浓浓的暴虐。

门被锁上,站在外面的钱森着急的敲门,大声地叫道:“安以木,你开门!开门……”

“他爱的是你。”顾初阳在本子写道,表情波澜不惊,望着脸上闪过一抹疯狂的安以木,隐隐感觉到一丝危险。

这句话成功让安以木愣住了,怀疑地瞪着他,“你在骗我!”

“你可以问他。”

安以木静静不语,眼眸鸷地看着他,心开始左右摇摆不定。

门外的钱森急急忙忙用找来的钥匙开门,门突然被打开,他迫不及待地跑进去,确认顾初阳没事,才稍稍的放下心来,生怕安以木思想偏激极端做出伤害他的举动。

第36章

安以木神色沈,还维持着打开门的姿势,双眼冷冷地直视他们,走近钱森,身上暴虐的气息不由地收敛起来,神情温和,柔声说:“钱森,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

钱森不作声,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半晌才说:“我们出去再说。”

“我们在这里说。”他态度坚决,目光直直地越过钱森,看向顾初阳,冷清如寒冰。

钱森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神情安然的顾初阳,重新看向安以木,眼底浮现一抹难懂的情绪,“安以木,和你在一起我很累。”

那一刻,安以木仿佛听见潮水淹没他的声音,连好不容易抓到的最後一救命稻草也被毫不留情的抽离,四肢冰凉僵硬,身体一点点下坠进无尽的黑暗中。

“你爱我吗?”琥珀色的眼眸承载无尽的伤痛,倔强地望着他。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安以木屏住呼吸等待,听见钱森苦笑道:“曾经我想过和你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一次一次都被你不信任的质问打败。你爱我,但你却从来不信任我。”

我爱你,这三个字仿佛变成世上最讽刺的词语,每一次听,心都是密密麻麻的痛楚。

“别再说你爱我,真的很讽刺人,你连一点信任都给不了我,你凭什麽说我爱你啊!”钱森几乎歇斯底里地低吼,眼眶不可抑制的微红。

“钱森……”安以木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失控的钱森,在他眼里,钱森成熟稳重可靠,没有任何的事与人能够把他打败。也许他错了,原来无坚不摧的钱森会受伤,会被打败,他不可能永远那麽无坚不摧,所向无敌。

喉咙间仿佛有团又烫又酸的东西堵在那,安以木说不出话,怔怔地望着他,许久他收回视线,抿抿唇,表情认真地说:“哪天我学会信任,我再回来说我爱你。”

话毕,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出房间离开了公寓。

等他学会信任,等他变得无坚不摧,他要回来大声告诉钱森,我爱你。他要一辈子保护会受伤,会被打败的钱森。

钱森在他离开的那一刻,仿佛抽干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微微颤抖坐到床边,视线停留在他离开的方向,低声问顾初阳,“初阳,你说他会回来吗?”

“会回来。”顾初阳在本子上写道。

看见本子的话,他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哪怕是安慰的话,心里也会好受些,“谢谢。”

门铃这时响起,钱森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开门,喃喃自语地说:“这次一定是外卖。”

安以木一定会回来,顾初阳有一种预感,他知道钱森在担心,安以木会不会喜欢上其他的人,但其他人都不是钱森。

桌上随意摆放着几道常吃的菜,钱森去厨房折回来时手里多出几罐雪花啤酒,笑了笑问:“陪我喝一杯。”

顾初阳摇头,举了举手中的温水,在本子上写道:“喝酒伤身。”

钱森笑了下没答话坐下来,开了一罐啤酒,仰头大口大口地喝,一滴眼泪静静地从眼角滑落。

第37章

“初阳,以木他爸找过我。”钱森托着下巴,呆呆地望着手中的酒罐出神,“他说离开以木。剧情很老套狗血,没想到居然被我遇上了。”

顾初阳听了,喝水动作顿了一下,皱了皱眉,没有想到他们分手的事情中安以木他爸也上了一脚。

“其实我最先想到的不是分手,是死活也要在一起,为了爱情,我很勇敢吧?”钱森洋洋得意地笑,“可是,他爸提醒了我一句,以木才23岁还年轻。我就怕了,是啊!以木才23岁还年轻没定,如果我就这麽擅自地把他留在身边,哪天他醒悟、後悔了,一定会恨我。”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过了冲动为爱不顾一切疯狂的年龄,我已经是28快奔三的男人,不是小孩子了。以木可以不理智,但是我不可以,他可以奋不顾身地为了爱抛弃一切,我却做不到。所以我们现在分手是对彼此都好,我将选择权交给他,不想让他以後後悔,同恋这条路很难走。”

有一个教训就活生生就摆在眼前。顾初阳忽然想起一个人,刀子嘴豆腐心,外冷里热,说话犀利刻薄,长相妖冶柔,穿着光鲜亮丽。

“初阳,如果他後悔了,我该怎麽办?”钱森醉眼迷离地问。

顾初阳没有回答他,在本子写道:“你喝醉了,我扶你回房间休息。”

钱森嗯了一声,安安静静由着顾初阳扶他回房间,沾床埋头就睡。

安顿完钱森,顾初阳回头收拾饭桌,收拾干净後就回房间睡觉。

一觉到第二天8点多锺,做梦睡得有些不安宁,醒过来时梦的内容几乎忘得一干二净,隐隐约约记得关於一个人。

A市冬天的早晨特别冷,那种能冷进人的骨髓里去。顾初阳出去买回早餐,钱森没有一点醒过的迹象。他独自吃完早餐,将留言压在早餐下面,便出门了。

坐车约莫四十分锺抵达,顾初阳到附近的花店里挑了一束开得正好的百合,洁白的花瓣上带着水珠,包装美,他抱着花束走进陵墓。

墓碑上很干净,看出来有人经常过来清扫,顾初阳蹲下身子将花束放到墓前,嘴角弯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望着墓碑上雕刻的名字,无声道:“我来了。”

“每次你都是最早来看望他的人。”身後传来的声音带着奇异的穿透力,低沈好听。

顾初阳起身回头对来人笑了笑,低头在本子上写道:“徐辰,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一年你过得还好吗?”徐辰问,蹲下身子用毛巾轻轻擦拭墓碑,动作轻柔如同对待恋人般。

“嗯,平平淡淡。”

“呵,平淡是福,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也很不错。”徐辰说。

“你打算就这样守着他一辈子?”

“为什麽不呢?”徐辰反问。将手中的毛巾浸在水桶中,搓了几下,拧干继续擦拭墓碑。“我爱他,自然要一辈子守着他。”

顾初阳不再说话,徐辰的固执,他是知道的,静静地站一边,看着他细细擦拭地墓碑,双手冻得通红。

等擦拭完墓碑,徐辰指尖划过上面的雕刻的名字,风轻云淡地笑道:“只有我这个傻子愿意守着你一辈子,姜鸣溪你听见没?”

等把墓碑清扫完,徐辰提着桶,微笑地邀请他,“去我们家喝杯茶暖暖身子,陪我聊聊天,晚点再回去,很久没有人陪我聊他了。”

顾初阳点头,随他出了陵园,去他们在附近的一处住所,布置大方温馨,充满家的味道,这间房子一切都是徐辰按照原先姜鸣溪的要求亲手布置下来。

在知道姜鸣溪出事之後,徐辰冷静得可怕,没有哭泣,没有怒吼,没有悲伤,仿佛什麽事也没有发生,买回材料,嘴角噙着淡淡地笑容,开始不休不眠、不吃不喝地布置房子。

那时候,徐辰的姐姐跪在地上,哭喊:“徐辰,算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这样。伤心你哭出来啊!有种你就哭出来啊!不要这麽折磨自己,你这个胆小鬼……”

第38章

“我泡红茶有进步吗?”

徐辰捧着致的茶杯,低头浅浅地喝口香醇温热的红茶,目光看他。

“当然,现在泡的比我都好了。”喝了一口,放下茶杯,顾初阳轻轻地叹息,低头在本子上写道。

“他喜欢你泡的红茶,以前他总嫌弃我泡得不够好,最後满满的一壶一滴也不剩喝下去了,嘴巴真够刻薄。”徐辰低低地笑起来,眼神落寞地看着手中红茶。现在我已经学会了泡红茶,而你却不在了。

顾初阳轻呷了口茶水,静静听着,目光望着客厅正中间的墙壁上挂着巨幅的相片,背景是在蔚蓝的海边,身着黑色礼服的徐辰和一个身着白色礼服的妖冶男人,一个英俊温和,一个妖冶张扬,看起来莫名的般配。

注意到他的视线,徐辰轻笑了下,凝视相片中的姜鸣溪,淡笑着说:“生活在这间房子里面,感觉鸣溪一直都陪在我身边,从来没有离开。”

相片中的他,容貌依旧是惊人的漂亮,似笑非笑的表情,曾经迷死了一竿子人。

茶杯中的茶水差不多快见底,正准备提壶添茶时,门铃忽然响起,徐辰放下茶杯,起身去开门,笑了笑说:“应该是他们来了。”

他们是指姜鸣溪生前的好友,姜鸣溪是孤儿,十七岁的时候因为漂亮的容貌被星探挖掘来到简天娱乐。他嘴巴刻薄是出了名,朋友也不多,在他出名之前,不少人在背後暗叫他花瓶,後来无意被他逮到,他冷笑地反驳:“花瓶怎麽呢?被叫花瓶也是一种资本。”

不一会儿顾初阳就听见他们的说话声,提壶往见底的茶杯添了些许茶水。

“嗨。”看见沙发上陌生男子,楼奕天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黑色大衣上还粘着未干的水珠,低头抱怨道“啧!这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

随後进来的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林柏姜鸣溪的经济人,现在简天娱乐的金牌经纪人,长相斯文,头脑明的很,他对徐辰说:“淳语托我向你们问好,那丫头在英国录节目死活吵着要回来,被阿璟下令关在了那边的宾馆不准回国,严密监视。”

“你过来了。”易简望着他。

顾初阳对他礼貌地点下头,莫名想起他在电话里说的那些句,目光在他脸上多停留三四秒。

楼奕天挑眉笑,眼底有诧异,说:“易哥,原来他就是你相见的人啊?”他细细打量起沙发上的顾初阳,原来这人就是易简爱了五年的男人。

心事被说出来,易简也不恼,嘴角难得浮起一笑,回答他:“是啊!”

“呵,难怪一大早你就不断催我和柏哥快起床,火速过来这里。”楼奕天调侃道,表情暧昧地看了看顾初阳。

“你们都坐。”徐辰笑着,转头对易简说:“每次你看望完姜鸣溪,也不过来坐坐再离开,今天倒是刮了什麽风。”

楼奕天喝口茶,乐呵呵地接了下句,“名为爱情的龙卷风。”

易简听了脸色不变,看了一眼垂眸静默喝茶的顾初阳,眼神黯了黯,正色道:“过来是为了公司的事。”

“公司的事?”楼奕天疑惑地看着他。

林柏放下手中的茶杯,推了推鼻梁上眼镜,转头问徐辰:“你休假也够久了,是不是应该回去公司帮忙呢?”

第39章

客厅的气氛稍稍转变了。

徐辰指腹轻抚茶杯是花纹,沈默了几秒,语气淡泊地回答:“我不会回去。”

回答在意料之中,林柏听了,微乎其微的皱了皱眉,“难道你决定在这里待一辈子吗?”

徐辰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不变,动作优雅端起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

徐辰很固执,特别是在姜鸣溪的事上。一旦决定下来,他不会再更改,林柏其实对於徐辰再一次回简天娱乐,不抱多少希望,这次过来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许久不出声的简易,看了一眼徐辰,淡淡地说:“不回也没有关系。”

林柏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初阳可以代替我的职位。”徐辰放下茶杯忽然提到,声音没一丝起伏,好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闻言,在座的人表情各不同。顾初阳喝茶的动作一顿,整个人都愣住了,转过头惊愕地看着他。

“比起我,你需要它。”他笑了笑,“我想鸣溪也赞同你代替我去。”

顾初阳摇了摇头,眼眸闪过一抹黯然,连忙在本子上写道:“我嗓子哑了不能说话唱歌,去了也做不成任何事,白白给浪费了机会。”

“浪费也值得,如果鸣溪在一定会这样说。”徐辰笑着说。

顾初阳听了,还是不肯答应地摇了摇头,定定地望着徐辰,希望他就此作罢,让一个哑巴去当简天娱乐的音乐制作人,实在太可笑了。

“哑巴不能成为你逃避的借口,初阳。”徐辰表情很淡,语气中却透着严肃,“实力才是一切。”

闻言,顾初阳脸色不禁白了一分,低头嘴唇紧抿,冰凉的双手放在膝盖上一点一点地握紧。忽然一只温热的手轻轻覆上他的手,手心的温暖传递给他,耳边传来易简微凉的嗓音,“我会帮你。”

他不语抬头易简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静静地移开了手,局促不安地心情稍稍得到一丝安慰。他想起了抽屉中的那厚厚的一打乐谱,被锁在抽屉中永不见天日。

“试一试好了。”林柏说,浅色的瞳孔十分锐利,“姜鸣溪《再见》的曲是你作的,易简的《假如我爱你》作词作曲你一手包揽,如今这两首无疑都成了屈指一手的经典歌曲,你的实力毋庸置疑。”

林柏对他的评价相当高,因为曾经姜鸣溪在他面前由衷的夸奖过他,能被姜鸣溪夸奖的人少之又少,姜鸣溪本身子就刻薄的不得了,说起话来十句中有九句带刺带毒。

听得一旁只顾喝茶吃糕点的楼奕天两眼放光,崇拜地盯着他,兴奋地说:“哥,你来简天娱乐一定要帮我作词作曲,我以後全靠你了。”

林柏轻拍了下他的脑袋,白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唱不好就是糟蹋掉人家作的曲子。”

楼奕天着脑袋,闷闷地哦了一声,看向顾初阳的眼神,里面的崇拜狂热不减半分。

许久,顾初阳抿了抿唇角,在本子上写道:“给我一点时间,想一想。”

林柏点头,笑:“一个星期的时间够吗?”

顾初阳点头,其实他想明白用不了那麽长时间。

“如果勉强就算了。”易简对他说,双眸凝视他,忽而一笑,“於公於私我都希望你能来。”

“我也是,我也是……”楼奕天在旁边一个劲附和点头,想到以前帮鸣溪哥还有易哥制作过音乐的人来帮他作词作曲,感觉倍儿的好。

徐辰噙着笑,静静不语地看着他们。

“我会好好的考虑。”顾初阳写道,黑色的眼眸迷茫地看着本子上的字迹,思绪一片混乱。

第40章

离开徐辰家,易简和林柏是自己开车过来的,楼奕天和林柏一道回公司,剩下顾初阳和易简。

顾初阳原本是想着打车回钱森的公寓,易简没有给他机会,打车门轻声说:“上车,我送你回去。”

顾初阳想推迟,可是看见磅礴的雨势,就接受他的好意上了车。

易简将车开到主干道,问:“钱森公寓的地址变了吗?”

顾初阳摇头,目视前方的车辆,下雨天路上有些堵,红灯变绿灯,绿灯变红灯,车流缓慢的移动。

车内静静的,易简开车很稳,上了三环後堵得一塌糊涂,车子寸步难行,他低头打开音乐,说:“听点音乐,如果累了你就睡会。”

顾初阳点头,微微侧脸静静地凝视望着窗外。

缓和的音乐在安静的车厢中响起,带着淡淡的忧伤,慢慢地旋转着,顾初阳听得有些入神,睡意渐渐袭来。待他醒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到钱森公寓附近的街道上。

车子稳稳地停在钱森所住的小区门口,是顾初阳让他停车,说自己走进去就好,易简没有坚持,把雨伞给他,语气温和地说了一声,“你赶紧进去,外面冷。”

顾初阳点头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冷风直往里面灌,他紧了紧衣服,像想到什麽,拿出笔和本子,在上面写道:“你开车路上小心。”

“嗯,我会小心。”易简心头一暖,眼眸染上柔和的神情,静静地凝视他,催促道:“赶紧回去,外面冷。”

顾初阳点头,收好笔和本子,撑开雨伞下车,反手关上车门,快步走进朦胧的雨幕中。

一直目送他进大楼,易简才不紧不慢地启动车子离开,望着前方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淡笑,低声喃喃:“路上小心吗……”

回到公寓,顾初阳在玄关处换好拖鞋,钱森正揉着快要爆炸的脑袋出房间,听见动静眯起眼看过去,声音沙哑,“你回来了。”

顾初阳点头,在本子上写道:“你现在起床?”

“嗯,头疼死了。”钱森难受地皱了皱眉,“嘶──我先去洗漱,昨天晚上就不该喝酒……”

顾初阳望了一眼饭桌上冷掉的早餐,无奈地叹息,将它们送回厨房热一热,重新用碗盛好,端到饭桌上。

出了盥洗室,钱森神清爽了不少,望着桌上的面条和热豆浆落座,叹息道:“哎,初阳你真贤惠。”

顾初阳笑了笑不恼,“头疼好些了吗?”

钱森嗯了两声,狼吞虎咽地吃完一碗面,举起豆浆悠哉悠哉地喝。

“钱森,我去简天娱乐怎麽样?”顾初阳犹豫会将本子举到他面前,一双漆黑透亮的眸子期待地看着他。

“噗──!”看清本子上面的话,钱森一口豆浆如数笑纳给桌子了,呛得一个劲的咳嗽,,“咳咳咳……”

他抹了把嘴,顾不上收拾桌子,瞪大眼睛惊愕地看着他,“你要去简天娱乐?”

顾初阳没有想到他听後反应如此激烈,愣三四秒锺,随机重重地点头,随後又摇头,在本子上写道:“还没有决定。”

钱森哦了一声,没有下文。

第41章

“我还是不去了。”

见钱森半天没有说话,顾初阳低头兀自笑了笑,眼眸暗下来,拿来抹布收拾干净的饭桌。

“去,怎麽不去,机会难得,怎麽能算了。”钱森如梦初醒般,连忙说。

擦桌子的动作顿了顿,顾初阳不在意地笑了下,在本子上写道:“其实不去也没事,我只是想问问你。”

“初阳。”钱森忽然正色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你离开娱乐圈有五年的时间了,五年里你过得快乐吗?”

顾初阳犹豫半秒点头,对於他的问题,有点不明所以。

“初阳知道吗?你不擅长说谎,每一次说谎你都会习惯的犹豫半秒。”钱森直视他。

顾初阳略愣,抿了抿唇唇角,微小的细节,连本人都没有意识到。

“你知道我从你的主治医生嘴里得到手术消息後的心情吗?痛苦、後悔?不单单只是这些,我陷入深深的恐惧中。我比谁都清楚音乐是你的全部,一个人他失去了他的全部,他会做些什麽,自杀、疯狂、一蹶不振、颓废……”他看着他,“你异常平静地接受了一切,然後去了G市过上新的生活,将过往全部封闭起来。我该高兴你能心平气和地接受不能再出声的这个事实,可是我不能接受你不快乐地活着,宛如行尸走,重复着平淡如水、乏味的每一天,像一滩波澜不惊的死水。”

顾初阳垂下幽黑的睫毛,遮住眼底的神色,嘴唇微微的苍白。

“初阳,音乐是你的全部。我想看见以前的顾初阳,他光芒夺目令人难以移目光。平平淡淡的普通生活不适合你,音乐才是你真正的归属地。”

他几乎忘记了从前的自己,忘记音乐所带来的一切,那种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的心情。顾初阳闭了闭眼睛,睁开眼睛微笑地写道:“我想试试。”

隐约似乎有什麽地方变得不一样了,钱森心头一松,跟着笑起来,信心满满地说:“不能出声是缺陷,但你的实力一定会让所有人忘记你的缺陷。”

顾初阳听了,无声地微笑。他太在乎不能出声这个事实,开始变得畏手畏脚。

晚上,顾初阳打电话给易简。

嘟了三声,对方接通了,传来微冷低沈的嗓音,“喂──”

三四秒锺过後易简没有听见彼端的声音,他试探地叫了一声,“初阳。”

顾初阳轻轻敲了一下手机屏幕,算是回应。

他的声音温和,低声问:“你已经决定呢?”

顾初阳抿了下唇角,又轻敲了一下手机屏幕。

“来简天娱乐你敲一下,不来敲两下。”那边易简说,环境比起开始要安静许多。

顾初阳敲了下屏幕。

良久,那边传来易简的声音,声音压低了几分,“你能来真好。”

顾初阳拿着手机静静地听着。

“以後合作愉快。”

顾初阳看了一眼手机,轻敲四下手机,表示合作愉快。

那边易简听见了,发出低低地笑声,“你是在说合作愉快吗?”

顾初阳敲了下手机屏幕。

易简止住笑静默不语,许久过後,他说:“一个星期後我来接你。”很快,那边轻敲了声回应他。

“晚安,初阳。”

顾初阳怔了下,房门打开,钱森探身进来,叫道:“初阳洗澡。”

他点了下头,在屏幕上连续敲了两下,就挂断电话。

那边的易简听着忙音的电话,弯了弯嘴角,迅速将刚刚的陌生号码存好,放在通讯录的第一位。

第42章

日子过得飞快,一个星期後。

简天娱乐坐落在A市寸金寸土的中心地段,大楼高耸入云,庄严而凝重。

易简替他拉开车门,轻笑地问:“第一天上岗紧张吗?”

下了车,顾初阳点头,抬头又望了一眼高耸的大楼,收回视线他同易简一起推开玻璃旋转门进去,坐电梯直达20楼。

易简敲了几下办公室的门,里面说了一声请进,他推门而进。

“我要换助理。”夏云卿轻扬下巴,语气不好,始终冷着一张俊脸。

“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很多遍,你才来几个月已经换了多少个助理,你数过吗?”林柏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也不知道易简看上他哪里,脾气坏、挑三拣四,不是换助理就是嫌经纪人不好,没有一天安宁过。

听见敲门声,他振了振神,正色说一句请进。

夏云卿扫了一眼门口,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眼底有诧异,旋即眉心紧蹙,径直地问:“你怎麽在这里?”

顾初阳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夏云卿,诧异了下,下一秒对他笑了笑。身旁的易简拧眉看着夏云卿,淡淡地问:“你今天的通告排得很满,你怎麽有闲工夫在这里瞎晃荡?”

不等他开口,林柏抢先一步回答,“他又想换助理。”

易简听了不说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这事以後再说,你先回去。”

顾初阳看着夏云卿,皱了皱眉,林柏口中的又字,很不明显他换助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夏云卿没理会他们,目光紧紧盯着顾初阳,重复了一遍,“顾初阳,你怎麽在这里?”

“他为什麽在这里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易简语气淡漠,目光薄凉地扫过他,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我们现在有事情要商量,请你出去。”

气氛一时间变得冷凝。

夏云卿面子有些挂不住,身子僵硬站直,目光从他的脸上落到顾初阳的脸上,最後冷笑了一声,掉头就快步走出办公室。

他的助理急急忙忙迎面跑过来找人,刚好被夏云卿撞个正着,被狠狠地推到一边,脾气暴躁地吼了一句,“滚开!”

顾初阳赶紧一把扶住跌坐在地上瘦小的女助理。

小助理涨红了脸站起身,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可怜兮兮的模样,匆忙向他道谢,道谢完後顾不上被撞伤的手,扭头跑去追夏云卿。

目送助理离开,顾初阳皱眉收回视线,在本子上写道:“他一直是这样吗?”

易简看了,不轻不重地回道:“不听话就是了。”

林柏被他五天一大闹,三天一小吵,弄得怨念十足地说:“何止不听话,本是叛逆期,什麽事都跟你反着干,比伺候祖宗还难。”

顾初阳笑了笑,没有搭话,眼神闪了闪。

“会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他。”易简似乎感应到他心中的想法,安抚道。

顾初阳笑着摇头,在本子上写道“不是担心,只是稍稍有点失望而已。”

易简岔开话题:“我们来谈谈你的合同问题。”

顾初阳点头,随他在黑色皮沙发上坐下。

林柏泡了两杯茶给他们。

第43章

谈妥相关事宜,结束的时候易简接到一通电话,皱眉低声说了寥寥几句,回来交代林柏,“我有点事,你带初阳大致熟悉一下环境。”

林柏轻一点头,继而问:“锺瑜找你?”

“嗯,他那边的片场出了点事。”易简回道,转头对顾初阳说:“有什麽不懂的问他就行。”

顾初阳点头,易简拿起外套离开。

偌大的办公室留下林柏和顾初阳两个人。林柏站起身说:“我带你去逛逛简天娱乐,熟悉一下环境。”

他淡笑地点头,随他出去。

走在前面的林柏忽然停住脚步,回头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了。”

顾初阳停下脚步,疑惑地望着他。

“昨天通电话的时候,邓璟让我代他向你问声好,还有欢迎你的加入。”林柏笑道。

“邓璟他人呢?”顾初阳在本子上写道。

“蜜月中,害我现在一身兼二职,经纪人与总经理。”林柏苦哈哈地说,“等他们回来,我要申请休假,做牛做马还不给人假放。”

闻言,顾初阳弯唇笑起来,“他们感情很好。”

“每年都会出去度蜜月,感情能不好吗?”林柏神情郁闷地推了下鼻梁上眼镜,都五年了,邓璟和董风怎麽就不腻呢?

顾初阳但笑不语。

两人一起走进大厅,撞见夏云卿的助理急忙跑过来,一副快要哭的模样,眼角红红的,“柏哥,夏云卿不肯去录歌。”

林柏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旋即头疼地皱眉,问她:“怎麽回事,又是谁惹他大少爷不爽了?”

“他心情不好……”助理小声回答。

“什麽?心情不好就可以不去录歌,放一竿子人的鸽子。”林柏气极反笑,镜片後的眼眸闪着冷光,“他人呢?”

小助理自觉领着他去休息室找夏云卿。

原本林柏想让顾初阳找地方坐一坐,等他解决这事,回来再一起去熟悉环境。不料他摇头,在本子上写道:“我和你一起去。”

林柏想了想就点头答应了。

休息室。

夏云卿坐在沙发上,双腿懒散地搭在茶几上,听见开门声,看见他们走进来,眼神讥诮地盯着助理,嘴角勾起一抹笑,“你又跑去打小报告。”

小助理身体抖了抖,如芒在背,不自觉低头回避。

“为什麽不去录歌?”林柏开门见山地问。

“因为我不想去。”夏云卿冷漠地说,目光淡淡地看着一旁的顾初阳,有点诧异。

一句话堵得林柏发怔,半天不知道说什麽,无疑夏云卿是他见过最头疼的艺人,我行我素,脾气差等等,集缺点为一身。

“我很失望,你知道吗?”站在旁边从开始就一直静静不语的顾初阳,突然在本子上写道。

夏云卿看了,心猛地一跳,带着一股酸涩的痛意,他刚刚盛气凌人的气势明显弱下来,低声问:“你怎麽在这里?”

“他现在是简天娱乐的音乐制作人。”林柏回道。

他听了,整个人都呆住,不可置信地瞪着顾初阳,“你……”

顾初阳站在那儿没有否认,静默地注视他。

第44章

震惊过後,夏云卿漆黑的眼珠动了动,忽然起身,神色冷淡地说:“去录音棚。”

他脚步停在顾初阳面前,侧脸目光锁住他,“既然是音乐制作人,你也一起过来。”

话毕,他抬脚离开。

“你……”林柏刚吐出一个音节,夏云卿已经越过他,走到几米之外了,他站在原地恨得牙痒痒,在心里低咒了一声,他真把自己当大少爷了。

他转头看顾初阳,见他手中竖起的小本子,上面写道:“你先去忙,我过去看看。”

林柏看了,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回头对身後的小助理道:“你带他去录音棚。”

小助理连忙点头,领着顾初阳去录音棚。

到了录音棚,顾初阳给了她一个微笑,在本子上写道:“谢谢。”

小助理脸上一热,不好意思地摆手,“不用谢,不用谢……”

顾初阳推开录音棚的门,偌大的录音棚,设备齐全良,里面除了夏云卿一个人也没有。

夏云卿拿着耳机站在话筒前,目光看着他,“歌曲在桌子上面,你先看看,我们就可以开始。”

顾初阳在电脑前坐下,翻了翻歌曲,随後在本子上写道:“你先唱一遍,我听听看再说。”

里面的夏云卿点头戴好耳机,定了定心神,做了一个OK的手势。

顾初阳点了下头,打开音乐。

这是一首缓慢深情的歌曲,他听得格外的仔细认真,越往後眉毛越皱越紧,快到一半的时候,顾初阳毫不犹豫地停下音乐,比了一个出来的手势。

“怎麽呢?”夏云卿有点莫名其妙,摘下耳机挂到一边出来,“哪里不对吗?”

“不是哪里不对,是从一开始就错了。”顾初阳写道。

被这麽不留余地的批评,夏云卿愣了一秒,皱着眉走到他旁边坐下,开口问:“怎麽错了?”

“你分析感受歌词和曲子吗?”

“没有。”夏云卿回答相当的干脆。

“现在分析感受,从曲子开始。”

夏云卿乖乖地哦了一声,进去隔音室後,看见顾初阳後面补充地写道:“认真的听。”,相同的话语,不同的场景,一时他莫名地弯唇笑起来,戴上耳机,深深吸口气,对外面的人作出一个OK的手势。

一上午的时间,他们耗在录音棚中了。

夏云卿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气馁瞪着面前的乐谱,一上午的时间他几乎没有一点进步,扯下耳朵上的耳机,推开门跑出来。

见他出来了,顾初阳诧异地看着他,似乎在问,你怎麽跑出来呢?

夏云卿抿了抿嘴角,漆黑的眼珠闪过一丝委屈,脸色特别的臭,口吻幽怨地低吼:“我就是不会啊!”

闻言,顾初阳愣了愣,下一秒无声的笑了,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笑什麽,不准笑。”夏云卿凶巴巴瞪着他,柔和的橘色灯光下,他笑容温和宁静,一双清亮乌黑的眼珠,闪着点点星光,看得他心脏不受控制的乱跳。

顾初阳止住笑,嘴角依旧往上挑,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夏云卿最怕的就是他似笑非笑的模样,特别的勾人心弦,他的脸面一阵微热,心脏不受控制地一下一下有力地撞击着腔,强逼自己移开视线,他轻哼了两声,“我饿了,吃饭。”

顾初阳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锺了,起身穿好外套,“上哪里吃饭?”

夏云卿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穿好外套,眼睛望着别处,轻咳了一声,声音有点僵硬,“咳……我想吃你做的糖醋鱼。”

顾初阳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在本子上写道:“待会去买菜,然後一起去钱森家。”

“你住钱森家?”夏云卿问,脸上的表情骤变。

顾初阳点头,神情疑惑看着他,“怎麽呢?”

“会不会不太方便?”他目光闪烁问他。

“怎麽不方便呢?”

“这个……”夏云卿破天荒地踌躇半天,结结巴巴不知道说什麽,“反正不方便,你来我家就是。”

顾初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被他有头没尾的一番话弄得一头雾水。

“我家很大,在市中心,以後你上班很方便,待会过去他家顺便把你行李打包过来,搬去我家。”夏云卿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自顾自地替他下决定。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顾初阳在本子上写道。

夏云卿被他忽如其来的问题给噎住了,旋即正色回答:“不知道!赶紧走饿死我了。”

顾初阳怀疑地看向他,不再说话。

“我真的不知道,你看我干什麽!”夏云卿终於忍住回头,对他低吼。

顾初阳轻轻地挑下眉,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

第45章

两人到停车场,夏云卿快速找到自己的车,他开的是一辆低调的黑色跑车,车身线条十分的漂亮,他一边替他打开车门,一边催促,“赶紧上车。”

顾初阳上车系好安全带,他才反手关上车门,绕到另一侧上了车,一言不发开出停车场,驶进主干道,换了个档混进车流。

正值堵车高峰期,路上堵得水泄不通,前方的红绿灯变来变去,车流丝毫不动,全然变给空气看。坐在驾驶座上的夏云卿目光透过墨镜望着前方,眼眸中隐隐闪着不耐,握住方向盘的左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方向盘上敲打。

车子好不容易以速爬到钱森公寓的小区停车场。

“砰!”

车身突然一震,两人猛地往前倾,又被安全带拉了回来,愣了三四秒,才意识到被後面的车子追尾了。

原本被堵车磨得已经不耐烦的夏云卿,爱车又被追尾,此时此刻脸色沈得可以滴出水来,一声不吭地迅速解开安全带,冲下车,看看是哪个混蛋居然敢撞他的车。

顾初阳不放心也跟着下车,对方车子的车主已经被夏云卿从车中扯着衣领拖了出来,指着被撞坏的车尾灯,冷冷地问车主:“你说怎麽办,嗯?”

“你先放手,咱们好好说。”车主拍了拍扯着他衣领的手,墨镜滑稽地挂在鼻梁上,“别动手啊!”

顾初阳看了,连忙跑过去扯开夏云卿紧抓住衣领不放的手,歉意地看了车主一眼。

“哥,是我啊!”车主看见他,两眼放光,三步并作两步地凑到顾初阳面前。

闻言,夏云卿表情有点愣有点囧,问:“你弟弟?”这麽巧?

顾初阳也愣住了,望着那车主,头上顶着乔巴的帽子,脸上挂着大号墨镜,组合起来特别的怪异,下意识摇头,他有弟弟,怎麽他不知道?

“你小子……”夏云卿恶狠狠地瞪着他。

“哥,是我是我啊!”车主急了,眼神忌惮瞟了一眼摩拳擦掌的夏云卿一眼,挺了挺膛,十分肯定地说:“他真的是我哥。”

夏云卿看向顾初阳,见他出手机,快速打出几个字,“我是独生子。”

夏云卿冷笑地拉过车主,“他不认识你,我们还是来谈谈我车子的事。”

“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不要动手。”车主咽了咽口水,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地对顾初阳说:“哥,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楼奕天啊!”

……

车主摘掉帽子和墨镜,露出一张清秀阳光地娃娃脸,可怜巴巴地瞅着顾初阳,“哥,你真不认识我呢?”

夏云卿讶异地轻挑了下眉,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还真的是小天王楼奕天,松开抓住他衣领的手,转头兴致勃勃问顾初阳,“他是你弟,堂弟还是表弟?”

顾初阳扶额叹息,没理会夏云卿,用手机打字道:“我没忘记。”

楼奕天低落的情绪,一下子高涨,兴奋地说:“我就知道你没有忘记我。”

顾初阳牵强地勾了勾嘴角,乔装成这样,想认出来都难。

第46章

楼奕天一边重新戴上墨镜和帽子,一边说:“在这里遇上你真巧。我哥住这儿,今天侄儿过生日,你家也住这里?”

“朋友家在这边。”顾初阳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笑了笑。

朋友?楼奕天目光缓缓移到还带着墨镜的夏云卿身上,想起他刚刚凶狠的模样,浑身冷厉的气势,不禁打了个冷颤,忌惮地快速收回视线,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两人聊着,旁边的夏云卿回到车中,折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串钥匙,往楼奕天怀里一扔,冷冰冰说:“车子善後还有修理就交给你,我们还有事情。”

话毕,他拉着顾初阳离开,丢下楼奕天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手中的车钥匙发怔。

夏云卿站在电梯门口反复按电梯的开关,不耐烦地等待着。

“叮──”

电梯门缓缓向两侧分开。

里面的人纷纷走出来,夏云卿一把将顾初阳塞进去,按下关门键和电梯的楼层。

顾初阳皱了皱眉,快速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字里行间夹杂些许责怪,“我们话还没有说完。”

看了,夏云卿凉凉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薄唇微启:“我很忙,下午还有一堆的通告要赶,没有闲工夫听你们闲聊。”

闻言,顾初阳盯着他看了几秒,收回视线不说话。

出了电梯,顾初阳找出钱森先前给他的钥匙打开公寓的门。钱森白天几乎不在家,工作忙经常是晚上才回家。

进门以後,夏云卿环视一下四周,回头催促:“愣着做什麽,赶紧打包收拾行李啊。”

顾初阳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焦急什麽,换好拖鞋,朝客房走去,夏云卿也跟着进去,坐在床边沿看着他不紧不慢地收拾。

收拾到一半时,他看向夏云卿,冷不防冒出一句,“还是不搬了,我住这里挺好的,虽然离公司远了点。”

“你一个大男人怎麽婆婆妈妈的,让你搬就搬,都说这里不方便了。”夏云卿瞪了他一眼,亲自动手将折叠好的衣服,一股脑地全塞进行李箱中。

“也没有什麽不方便。”

“怎麽方便呢?三十分锺的路程,路上硬是用了一个多小时走完,赶紧收拾。然後去买菜,回我家做饭。”

顾初阳想了下,觉得有些道理,又继续收拾起来。

等收拾好行李下楼,夏云卿打个车,报出地址直奔住处。

外面的景物快速的倒退,顾初阳翻出手机给钱森发短信,告诉他自己搬到夏云卿家去,顺带把理由也说了。

钱森明显有些错愕,回道:“也好也好,管着他点。”

“钱森他回复了什麽?”夏云卿斜眼看他,漫不经心地问。

顾初阳大大方方地把短信内容给他看,看了後他不屑地轻哼声,一声不吭地扭头望着窗外的风景。

顾初阳弯唇笑了笑,给钱森回道:“会的。”

车熄了火,他和他到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一条鱼和一些其它的菜,付账的时候,顾初阳忽然像想到什麽,在手机上打字问道:“你家厨房有厨具吗?”

夏云卿付钱的动作僵住了,下一秒尴尬地咳了两声,脸上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理直气壮地回答:“没有买!”

话毕,他面不改色地掏钱继续付账。

顾初阳扶额,望着大包小包的菜无语以对。

第47章

夏云卿的公寓位於地段好的市中心,一幢幢高楼错落有致,周围环境的绿化做得极好。

进门以後,顾初阳环顾四周,里面很是开阔,一厅三室,布置简单低调,家具一应俱全,还附带一个的阳台,阳光充足,视野极佳。

夏云卿反手带上门,将钥匙丢在鞋柜上,提着东西进厨房,把刚买回来的菜放进冰箱中,回头问:“待会叫外卖,明天再去逛一逛商场,买厨具回来好了。”

顾初阳点头,举起手机给他看,上面写道:“我住哪一间房。”

他领着他径直去主卧,打开主卧的门,里边有点乱,“今天晚上你和我睡。床很大,客房中还没有家具,改天去买。”

客房里面连一张床都没有,当初装修的时候没有想到客房会住人,所以里面连最基本的家具都没有。

顾初阳看一眼卧室,在手机上打字道:“要不吃完饭,我回钱森家。太麻烦你了。”

“不行。”夏云卿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明天我就叫人来添家具,好好住着,别老想回钱森家。”

顾初阳听了,皱了皱眉,不明白为什麽他一直反对他住钱森家中,原本还想说些什麽。

“我出去打电话叫外卖,你收拾下行李就住这里。”说完,他带上房门离开,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顾初阳盯着行李看了半响,最後无奈叹息,开始收拾。

等夏云卿再进来时,看见他站在床边抖被子,然後将它折叠成正正方方的豆腐块,弯着腰背部线条十分漂亮,拉高了毛衣的下摆露出一小截白皙的皮肤。

意识到自己失神,他快速移开目光,发现房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平复心跳以後才若无其事地问:“你收拾好了吗?外卖已经送过来了。”

顾初阳扯了扯床单,点头就出去了。

看见放在饭桌上肯德基的全家桶,顾初阳皱了皱眉,沈默了数秒找出本子,写道:“快餐肯德基?”

夏云卿嗯了一声,没有看他,径直动手开吃。

顾初阳拉开椅子坐下,写道:“少吃点垃圾食品,对身体不好。”

他将一个汉堡递给他,淡淡地回道:“哦,以後有你管饭就不会再吃。”

顾初阳接过汉堡,听了他的话挑了挑眉,望他一眼没有说话。

午饭还没有结束,夏云卿中途一通电话,皱眉随便吃了两口,找出公寓钥匙给他,临走前还塞给他一张银行卡,看了他一眼说:“有时间你去趟商场,买些厨具回来,我今天晚上应该会很晚回家。”

顾初阳点头,收好银行卡,末尾在本子上补充道:“别再凶人家小姑娘。”

夏云卿看了,知道他口中的小姑娘是指他的助理,眼色不快地瞪了他一眼,反手重重地带上门。

站在门口的顾初阳眨了下眼睛,过了会儿,他轻轻叹息转身继续吃剩下的汉堡,口袋中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他拿出手机,低头看屏幕,是易简发过来的短信:吃过饭吗?

顾初阳回复一条:在吃。

回复完毕,他把手机搁到手边,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水,短信已经回复过来了。

他点开短信,上面回复: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一起过来吃顿饭。

顾初阳喝水的动作一顿,抿了抿唇角,垂眸静静凝视屏幕,刚动手打出一个字时,对方又飞来一条短信:不止我一个人,还有其他的人。

飞快的解释带着一种局促。

他看了,接着刚才的回复:好的。

过了一会儿,易简回道:我下午回公司接你

顾初阳回了一个嗯字,吃完汉堡以後,简单收拾了饭桌,穿上外套,关好门去简天娱乐。

第48章

接下来一下午的时间,顾初阳待在简天熟悉工作内容。

易简推门进来时,顾初阳拿着乐谱正在看,没有注意到房间里多出一个人,直到他走过去伸手轻扣了一下桌面,後者才回过神来愣了一秒,放下手中的乐谱,在手边的本子上写道:“你来了。”

“在简天还习惯吗?”易简并不急,眼中透着关心,问道。

他点头笑了下,起身将桌上散落的乐谱整理好放到一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写道:“现在走吗?”

易简轻笑地应了一声,拉开门让他走在前面,在後面补充道:“林柏和楼奕天他们先过去了。”

顾初阳轻一点头,两人并肩出了简天娱乐。一路无言抵达酒店,里面的环境清幽典雅,穿过长长的走廊,易简推开其中一个包间。

包间门开了,里面坐着三个人在聊天,有林柏、楼奕天,另外一个人正是在酒吧和夏云卿起冲突的锺瑜。

礼貌打完招呼,顾初阳拉开椅子刚坐下,旁边的楼奕天苦着一张脸凑到他面前,可怜兮兮地诉苦中午的追尾事件,说到夏云卿,一口一个凶巴巴。

看着他一脸委屈样,顾初阳莫名有点想笑。

林柏招呼点菜,顾初阳在纸上写道:“你们点就好,我随意。”

看了以後,易简自主接过林柏手中的菜单翻了翻,点了几道顾初阳以前爱吃的菜,口味较为清淡,便菜单传给其他人。

最後把菜单交给服务员。

等待上菜的时间里,顾初阳安静地听着他们聊天的内容,偶尔喝口茶水。

易简用余光不动声色地注意着他一举一动,提壶给他见底的茶水添满。

锺瑜看在眼里,慢悠悠地轻呷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神色暧昧地瞧了他一眼,张口便调侃:“五年来,难得看你温柔一回。”

易简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神情淡淡的喝了口茶水。

明心人自然听得懂话其中的含义,林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往顾初阳那边瞟了一眼,见後者神色不变,只能在心底幽幽叹息。

兜兜转转五年的时间,从五年前的分开到现在的相遇。易简很爱顾初阳,他不是GAY,不过刚好喜欢上的人是男人而已。他对顾初阳有一种近乎病态的偏执,曾经他说过即使不择手段,他也要成为顾初阳心中的唯一。

当他们的关系被曝光以後,闹得全城风雨,易简却笑了,他迅速地抽身离开去国外拍外景,将烂摊子丢给顾初阳。

等他回国後,顾初阳已经离开了娱乐圈,不知去处。他发疯一样找到一切与他有关的人,只要一有他的消息,他就会立刻跟过去。

一次一次的失望让他心如死灰,整日在家中喝酒,浑浑噩噩地度过每一天,直到姜鸣溪带林柏去家里看望他。

一打开门,姜鸣溪毫不留情一耳光狠狠地甩他脸上,冷漠的讥笑道:“你现在满意了吗?他退出娱乐圈了,你他妈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是死了吗!?”

“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易简像个孩子无助,眼底惶然,“我只是爱他,我想要他眼中只有我一个人。”

闻言,姜鸣溪怒极反笑,“所以你把相片交给了报社。”

“我只是想让他依靠我,知道我的重要,更加喜欢我。”他翻出抽屉中心准备的戒指盒和两张机票,“我只是想和他永远在一起,我已经做好了退出娱乐圈的准备,然後我们一起去国外结婚定居。”

沈默许久後,姜鸣溪挺直背脊站在原地,眼色复杂望着他,“易简,你真可悲。”

话毕,他转身离开,丢下易简呆呆望着手中的戒指盒,带着丝丝哭腔,颤抖地喃喃:“我只是想让你爱我,只是想成你眼中的唯一,为什麽你不懂……”

第49章

夜色浓烈,街道上华灯初上。

吃过饭从酒店出来,易简把顾初阳送回公寓,将车子开出停车场,看见他在本子上写道:“天城庭院。”

“搬家呢?”易简挂了个档,目视前方随口问道。

顾初阳轻点下头。

易简不再说话,专心开车送他去天城庭院。

车熄了火,停在小区门口,顾初阳在本子写下谢谢两个字,动手解开安全带下车。

易简目送他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然後启动车子离开。

顾初阳回到公寓中,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夏云卿还没有回来,摁下开关换好拖鞋,他脱下外套挂在玄关处的衣帽架上。

找出换洗的衣服,洗完澡以後,将衣服拿出阳台晾着,回客厅看电视,有些困意就回房间睡觉。

半夜,他听见有动静,艰难地睁开眼,白晃晃的灯光刺得眼睛生涩发疼,又闭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望向坐在床边沿擦拭头发的夏云卿,身上穿着睡衣。

“吵醒你呢?”注意到他醒了,夏云卿停下擦拭头发的动作,问他。

顾初阳坐起身,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显示的时间,凌晨1点多锺,打字道:“现在回来?”

夏云卿嗯了一声,收回视线继续擦拭头发。

顾初阳打了一个哈欠,打字道:“有吹风机吗?我帮你吹。”

等他找来吹风机的时间,顾初阳掀开被子坐起来,有些冷,意识清明了不少,拿过吹风机好头,打开热风开始吹他湿漉漉的头发。

温热的指腹抚过头皮,很是舒服,夏云卿垂着头。

头发干了,夏云卿关了房间的灯,黑暗中他索到床边,钻进温暖厚实的被窝中,舒服的叹息,翻身他碰到一具温热的身体,神绷紧,在黑暗中抬眼注视旁边的人,见後者没有动静,才稍稍放松下来。

脚一动,碰到冰凉的物体,夏云卿皱眉边抱怨边用自己的脚夹住他的脚,帮他暖着,“你脚真凉。”

察觉对方的脚不自在地动了动,他在黑暗中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动什麽动,睡觉。”将他的脚夹得更紧。

许久以後,顾初阳转头不动声色地盯着他,黑暗中两人挨得极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他稍稍一动,夹住他脚的一双脚下意识夹得更紧。

第二天,早上起床,外面起了雾朦朦胧胧的一片,建筑在薄薄地雾气中若隐若现。

顾初阳去附近的早餐店买回早餐,打开房间的灯,拉开被子,把夏云卿摇醒。後者眯起无焦距的眼,一只手四处索被子,到被子又躲进去。

见状,顾初阳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不依不饶地将他拉出被窝。

夏云卿的瞌睡早被拉锯战磨得一点不剩,表情沈地瞪着站在床边对他微笑的顾初阳,一气打不通,只好起床去盥洗室洗漱。

洗漱完毕,他拉开椅子坐在饭桌前喝着温热糯软的粥,起床气消了一大半,漫不经心地问:“你冬天都起这麽早?”

“习惯了。”顾初阳喝了口粥,在纸上写道。

两人不再说话,吃完早餐之後,外面的雾气渐渐散去。

第50章

今天上午夏云卿有录音,作为简天重点培养的对象,顾初阳作为音乐制作人亲自过去监督。

坐在电脑前,录音师汗颜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顾初阳,心中难以淡定,新来的音乐制作人明明笑容特别温和,怎麽做起事来近乎苛刻,不允许犯一丁点的错误。

再看看一上午被关在隔音室里面的夏云卿,乌云密布的脸有种风雨欲来的趋势,想着出神的录音师,直到被顾初阳拍了下肩膀,才回过神来,连忙按照他的指示录音。

好不容易录完歌曲,接下来的补录要轻松点。

整首歌曲录音完工,录音师抹了把汗,屁颠屁颠将录完的歌曲给顾初阳听,後者听了皱了皱眉,似乎有点不满意。

夏云卿出来喝水,刚喝了几口,看见本子上的一行字,险些一口水喷出来,呛得直咳嗽,瞪了他一眼,满脸通红地说:“用不着你管!”

看他的样子,顾初阳心里就明白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我告诉你,追我的女生多了去了。”夏云卿被他的眼神惹恼了,横了他一眼,表情凶狠,“我可是情场高手。”

顾初阳笑笑不语,转身和录音师商量录音的事,留下夏云卿一个待在原地郁闷,瞪着他的背影。

“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关系。”等商量完,顾初阳反过来安慰他。

“我有谈过!”夏云卿鸭子死了嘴硬,死活不肯承认他没有谈过恋爱。

录音师瞧见了,捂嘴偷笑,遭到夏云卿一记眼神,坐直身子了鼻子,继续按照指示来调整。

“哦,你说说初恋的经历。”顾初阳写道,饶有兴趣地望着他。

夏云卿看了,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眼珠不自然的转了转,佯装镇定地回答:“我为什麽要告诉你。”

顾初阳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

“我真的谈过恋爱。”夏云卿不依不饶地说。

顾初阳掀起眼皮凉凉地看他,压不相信他的话。

“你呢?你谈过了恋爱吗?”夏云卿立刻反问。

顾初阳毫不犹豫地点头,还在本子上写道:“谈过两次。”

不知道为何看到答案,夏云卿心中莫名的有一丝不快,自己一次没有谈过,凭什麽他谈了两次,语气不变地问:“初恋是什麽时候,什麽人,恋爱多长时间……”

一股脑的报出一堆问题。

顾初阳似乎不介意,大大方方地一一解答。

“谁提出的分手,理由。”夏云卿面不改色地问。

“她提出来的,理由是我太好。”顾初阳不在意地笑了笑,在本子上写道。

看了,夏云卿皱眉劈头盖脸地骂道:“那女人有病!”对她太好也能成为分手理由,不是有病是什麽。

顾初阳但笑不语,现在想起初恋时女朋友说的分手理由,“你太好了,好得就像我爸我哥一样,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就像亲情,不像爱情。”

“第二任呢?”

顾初阳垂眸沈默几秒,抬手看了看时间,笑了笑在本子上写道:“时间不早,下次再讲给你听。”

第51章

顾初阳合上本子,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末了,他过去看录音师那边的进度,不好的地方挪到下午补录。

夏云卿眼神暗灭不明的紧紧盯着他的背影,嘴唇紧抿,刚才无意中瞥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神色,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沈默了几秒,起身冷冷道:“重录。”

话音刚落,他人已经走进了隔音室,拿起搁在架子上的耳麦带上,神情冷淡,面无表情地翻了翻几页乐谱,语气不耐,对着话筒说:“开始,还愣着干嘛!”

录音师回过神来,连忙哦了一声,回头看顾初阳,征求意见。

站在旁边的顾初阳不语眉心一皱,没有阻止,在纸上写道:“给他重录。”

录音师手忙脚乱的赶紧重录。

一个小时後,录音棚的门板被打开,旋即被关上,易简冷硬英俊的面容流露出一丝温柔,手中提着食盒,外观十分美,他把它放在一旁的桌上,目光看了一眼隔音室里的夏云卿,对录音师点下头,移开视线,迈开步子走近顾初阳,似乎在低低地叹息,“工作再忙也不能忘记吃饭。”

顾初阳有些意外,眼神似乎有点困惑。

易简质量指桌上的食盒,嘴角上扬带有笑意,“过来送餐。”他停了一下,目光淡淡看着隔音室里的夏云卿两三秒,皱眉问:“一上午的时间还没有录好?”

顾初阳轻点一下头,在本子上写道:“益求。”

易简陷入回忆,笑:“当初你也是这样对我的,把我关在录音棚三天三夜,嗓子都唱哑了。”

录音师听了,不禁望汗颜的偷瞄一眼顾初阳,回头目光怜悯地看了一眼被关在隔音室的夏云卿,三天三夜啊!

顾初阳抿了抿唇角没有说话。

“哗啦!”一声巨响,令在场的所有人愣住了。

夏云卿扯下耳麦,狠狠地砸在架子上,眯起眼睛冷冷地望着他们,看不见眼底的情绪,刚才的谈话通过耳麦一字不漏的传进他耳朵里,刺得耳膜发疼。

他推开隔音室的门,脸色郁,冷漠地开口:“聊天去旁边,不要打搅我录歌。”

气氛瞬间凝固了,录音师呆呆地望着他,心里替夏云卿捏了一把冷汗,他至今还没见过能在易总监面前这麽横的艺人,哪个艺人不是对易总监恭恭敬敬。

易简目光扫过他,嘴边笑容极淡,“既然出来了一起吃饭好了,你也不能为录歌,让制作人和录音师给耽误了吃饭。”

闻言,夏云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死死的瞪着他。

“初阳有胃病,不能饿。”他语气平淡地说。

夏云卿怒火一滞,背脊不自觉地僵硬,站在原地,如同被人当众甩了一耳光,十分难堪。

易简没有理会他,转身动手打开食盒一共四层,菜式致,卖相极好,整整齐齐的摆在里面,还冒着白气。

顾初阳注视着一动不动的他,走过去在本子上写道:“胃病是以前的事,现在已经好了。”

“我不知道你有胃病。”夏云卿低声道,眼眸黑漆漆的,眼底带着一种黯然,低头看他,而易简他知道。

第52章

吃完午饭,易简便离开了。

录音师跑出去接电话,留下两个人在偌大的录音棚中。

“你和易简的关系很好对吗?”一直沈默不语的夏云卿忽然问道,眼眸凝视他。

顾初阳摇了摇头,不着痕迹地回避他的目光,在本子上写道:“一般朋友而已。”

夏云卿垂下眼眸,幽黑的睫毛颤抖了一下,有种被欺骗的感觉,语气不自觉带有几分强硬,“普通朋友会知道你的口味,会知道你有胃病……”

顾初阳皱眉,不明白他究竟想说什麽。

一顿饭下来,焦虑感如同一把炙热的火在口烧,让夏云卿坐立不安,易简知道顾初阳的一切,但他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什麽关系。”

气氛安静。

夏云卿甚至能听见自己重的呼吸声,一双深黑的眼眸紧紧锁住他。

顾初阳松开微皱的眉,回答道:“现在我们是普通朋友。”

夏云卿瞪着他,不依不饶,“他知道你的一切。”

“你也可以知道。”顾初阳平静地写道。

夏云卿如同触电般绷直身子,迅速看了他一眼,然後下巴朝天重重地哼了一声,“不稀罕。”

顾初阳无奈地笑了笑。

“你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过了五六秒,夏云卿凑过来怀疑地问。

“你希望我们更进一步发展?”顾初阳挑眉笑。

“不准!”夏云卿目露凶光,扭头瞪了他一眼,低头小声嘀咕:“要进一步也是咱们……”

“你一个人在嘀咕什麽?”

“管你屁事!”

────────────

难得周末,阳光极好。

早晨,顾初阳洗簌完毕後,一把拉开被子,推了推睡得正香的夏云卿,後者毫不留情像赶苍蝇一样拍掉,埋头继续呼呼大睡。

顾初阳无奈地叹息,俯身加大力气去推。

对方不耐烦猛地睁开眼,声音沙哑地低吼:“你到底要干什麽!今天我好不容易休假,最好你有个好理由,否则……”

“太阳好,可以晒被子!”顾初阳笑眯眯写道。

居然为了这点小事,夏云卿深深吸口气,忍住火气,好样的顾初阳,你真当这儿成你家了,为所欲为啊!

一阵天旋地转,顾初阳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压在床上了,旁边人四肢立刻缠上来,耳边传来夏云卿得意的声音,“现在给我好好的睡觉。”

顾初阳睁着一双眼看着天花板几秒,挣扎了几下。立刻被夏云卿镇压下来,手脚变本加厉地缠得更紧,手掌更是捂住他的眼睛,示意他睡觉。

顾初阳被他缠着难受,不舒服地推开他,。

“再推我就咬你信不信?”夏云卿闭着眼睛,威胁道。

果然,说出这句话,顾初阳就一动不动,夏云卿心情好地轻哼了两声,迷迷糊糊睡了。

正当他要睡着时,被人推了几下,夏云卿缠得旁边的人更紧。

顾初阳又继续推开他。

夏云卿怒了,睁眼张嘴就对着他脸咬上去了。

顾初阳呆住了,没有想到他真的咬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脸颊被咬的地方有点痛意。

第53章

正待顾初阳出神,旁边的人趁机收紧环住他腰间的手,不给他推开自己的余地,声音带有几分满足与懒意,“继续睡觉,别动了。”

膛紧贴夏云卿结实的膛,他低头埋在顾初阳的颈窝,像只慵懒贪睡的猫咪。

顾初阳睁着一双眼无言,不自然的动了动头,夏云卿的头发十分柔软,挠得颈窝有些痒。

等到夏云卿再次转醒,低头看见顾初阳蜷曲着身子窝在他怀里睡得正香,素白干净的脸颊上有一道微红未消的牙印,不禁弯唇一笑,动作小心翼翼地转身侧卧,生怕不小心吵醒旁边的人,支撑着脑袋,夏云卿黑漆漆的眼珠目不转睛地凝视他的脸出神。

目光缓缓从乌黑纤长的睫毛滑到笔直高挺的鼻梁上,最後下滑是他浅色的唇,唇形特别漂亮,颜色是浅浅淡淡的粉色。

夏云卿眸色逐渐变得深沈,目光留恋般停在他的唇上,仿佛受到蛊惑一样,缓缓地倾身覆上去,屏住呼吸地轻轻贴在他温热柔软的唇瓣上,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试探的碰触他的唇,在碰到後仿佛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见人没有动静,於是大胆地勾住他的下巴,来回轻舔,动作有点急促,心里渴望更多。

身下的人猝不及防睁开眼睛,静默地看着他,眼底隐隐有震惊。

夏云卿呼吸一滞,立刻涨红了脸,拉开彼此距离,手足无措地与他对视,有种做坏事被人当场捉到的窘迫感。

顾初阳刚张嘴,夏云卿一个翻身骑在他腰腹上,一张俊脸猛地逼近他,双手撑在他头的两侧,两人离得极近,鼻尖对鼻尖,彼此的呼吸一下下扑在对方的脸上。

“刚才……我吻了你。”夏云卿红着一张脸,承认道。

顾初阳动了动,立刻听见他气急败坏地低吼,“不准动,不准说话,听我说完你再说。”

果然顾初阳盯着他一动不动。

“闭上眼睛,不准看我!”夏云卿觉得脸烫得厉害。

顾初阳乖乖地闭上眼睛。

半晌,夏云卿别扭地开口:“刚才不是意外,我就是想吻你,是你在诱惑我,都是你的错。”

闻言,顾初阳就哭笑不得。

“谁让你会做饭,会做家务,会照顾人,会教我唱歌,会……”夏云卿委委屈屈地说,离开G市,他已经发现自己的心意才选择匆匆忙忙地逃开,难以接受喜欢上顾初阳这个事实,原本以为回A市所有的一切就会好起来。

可是回到A市,每天会不受控制的去想顾初阳,生活里处处充满了他的影子,甚至很多时候无意识习惯的叫到他的名字。空闲时间就会想他现在在做什麽,想他做地菜、想他们一起晨跑、教他唱歌、一起看电影等等。

“顾初阳,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夏云卿低声道,俯下身子将头轻轻放在他的左膛上,眯起眼睛听着他的心跳。

顾初阳悄悄睁开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轻轻地叹息,抬手轻轻抚他细软的头发,一言不发。

夏云卿支撑起身子来,抬起脸眼眸期待地望着他,“答应我好吗?”

顾初阳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後坚定地摇头,张张嘴无声地说:“我们不适合。”

第54章

刹那,夏云卿怔怔地望着他平静的面容,脸上的血色褪尽,身子僵住一动不动,过了三四秒,他才缓缓回过神来,眼底有震惊,“我们不适合?”

顾初阳轻点两下头,黝黑的眼珠盯着他。

夏云卿故作镇定,心里已经是兵荒马乱一片,“我知道你不喜欢同,我知道……”

顾初阳静默地看着他,此时的夏云卿像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孩子,他伸手到旁边的手机,打字上一行,“我是GAY,喜欢男人。”

夏云卿呆住了,嘴里吐出一个单音,“你……”

“我的第二任是易简。”

他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夏云卿惊得半天说不出话,忽然醒悟过来,心脏骤然一阵一阵的抽搐,疼得厉害。难怪易简知道他的一切,知道他有胃病,知道他的喜好,原来以前他们就是一对。

过了许久。

“我比不上他对吗?”夏云卿的睫毛垂得很低,遮住了眼底的神色,自嘲地笑着。

顾初阳急忙摇头,他从来没有这麽想过,易简是易简,夏云卿是夏云卿,两个不同的人。

“他是堂堂简天的总监,我不过是个曾经被过雪藏的小明星而已。”夏云卿起身神情黯然地下床,低低说了一句,“我真是自不量力。”

顾初阳焦急的一把抓住他,对他摇头。

夏云卿回头眼神黯然地看着他,讥诮地问:“你想说什麽?”

顾初阳连忙打出一行字,“你是你,易简是易简,现在的我和易简只是朋友关系。”

“然後呢?”夏云卿望着他。

顾初阳抿了抿唇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麽。

夏云卿扯下他抓住自己手腕的手,背对着他,喉咙干哑地说:“我想听的是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闻言,顾初阳手无力地垂下,怔怔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努力忽略掉心中淡淡的失落。

夏云卿洗漱完毕,顾初阳在阳台上晒被子,整个人沐浴在灿烂的阳光里,异常的明媚耀眼,他木然地低下头。

顾初阳晒好被子以後,转身走进客厅,看见夏云卿坐在沙发上神色冷漠,走近他平静地写道,“你还太小,什麽都不懂。”

夏云卿抬眸看他,眼底闪烁着嘲弄。

“你喜欢我,想和我过一辈子吗?”顾初阳突然在手机上打出这麽一行。

夏云卿愣住了,眼神震惊地看着他,半晌才犹豫不决的吐出一个单音,“我……”

顾初阳笑了,把他的犹豫和震惊看在眼底,“你看,这就是你的喜欢,你没有喜欢到想过和我在一起过一辈子。”

夏云卿听了,无言以对。

顾初阳慢慢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好像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笑眯眯地转移话题,“等会儿,咱们一起去商场买厨具。”

正当他迈开步子回卧室,听见身後传来的声音,低沈坚定地问:“是不是我下定决心愿意和你过一辈子,你就答应我。”

顾初阳停住了脚步,眼底闪过讶异。

一时间客厅安静极了,

他慢慢转过身,目光凝视夏云卿,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麽久,他终於轻点一下头,写道:“我会好好考虑。”

第55章

顾初阳走进房间,折回来时怀中多了一床被子,把它送到阳台的栏杆上去晒。

站在一旁的夏云卿因为阳光刺眼微微眯起一双眼,懒散地靠在门框上安静的看着,一动不动。

明媚的阳光洒下来,一室温暖。

夏云卿的车被送去修理,两人去附近早餐店吃完饭,便直接坐出租车去商场买厨具。

进了商场,夏云卿懒洋洋地推了一辆购物车,陪着在顾初阳身边,跟着他看厨具,这种情景让他有种一对老夫老妻的错觉。

想到这里,夏云卿一笑,刚好碰到顾初阳回头询问他厨具喜欢哪个。

他对他右手上的厨具扬了扬下巴,嘴角弯弯,凑近他的耳边,说道:“你说我们像不像……”

末了他朝他们旁边的一对老夫妻扬了下巴,转眼看顾初阳。

顾初阳收回视线,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不说话将厨具放到货架上,挑起别的来。

夏云卿瞪着他的背影,抿紧嘴唇,立刻推着购物车跟上去。

逛了一上午的商场,结完账回家时,夏云卿不肯在外面吃午饭,就这样,他们又跑去附近的超市买火锅底料。

回到家里,夏云卿飞快的霸占了沙发,顾初阳无奈地叹息,提着材料去厨房,开始准备火锅。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脑袋探进来,干巴巴地问:“要我帮忙吗?”

目光在触及到顾初阳浸在水中冻得通红的手,皱了下眉,丢下一句等我一下,就抬脚离开厨房,留下顾初阳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

等夏云卿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卡通猫咪的暖手宝,塞到顾初阳怀里,语气带着别扭的关心,“暖一暖。”

顾初阳手没有擦干,抱着温暖的暖手宝,暖意源源不断,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暖手宝,还是崭新的。

注意到他的目光,夏云卿一边挽起袖子,一边说:“以前歌迷送的,要洗什麽菜?”

顾初阳看了一眼他那双干净指节分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抬手指了指胡萝卜。

洗完後,夏云卿不紧不慢地切好,动作熟练。

站在旁边看的顾初阳眼底隐隐闪过一丝讶异。

似乎感应到了,夏云卿低头一边切牛,一边说:“以前我也有做过菜,後来做了明星就没有再下厨了。”

想起那段时间,夏云卿嘴角微微上扬,显然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闻言,顾初阳没有做声,静默地看着。

“你不奇怪我以前是做什麽的吗?”夏云卿忽然停下,侧脸问他。

顾初阳摇头又点点头,最後笑了笑,略一回忆钱森好像从来没有提过夏云卿的出身。

夏云卿不懂他的意思,低头继续切牛,半晌他洋洋得意地说:“我以前做过冷饮店的服务员,还在酒吧打过工……”

顾初阳越听越吃惊。

“对了,我在酒吧打工,钱森来找过我,当时我以为他是骗子,把他给臭骂了一顿。”说起来夏云卿笑了笑,那时候他把钱森骂得狗血淋头,压没想到他不是骗子,是真的经纪人。

第56章

顾初阳听了,弯起唇角笑了笑,这事他知道,当初钱森还找他诉苦过,问:“我长得像骗子吗?”

过了一会儿,基本的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顾初阳将手中的暖手宝给夏云卿,开始动手调底料。

夏云卿没有离开厨房,站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给他递东西。

火锅好了端到饭桌上,夏云卿迫不及待地拿过碗筷,夹了一块胡萝卜,埋头吃。

顾初阳轻笑了下,回厨房配了两小碗的调料,一碗给他,一碗给自己,拉开椅子坐到他对面。

吃到一半的时候,门铃突然响起来了。

顾初阳去开门以为是商场送货过来了,打开门一看,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生站在门口,模样和夏云卿长得五六分相似,女生看见开门是他,表情有些发愣,连忙歪头看房牌号,确定没有错之後,才开口问:“这里……是夏云卿的家吗?”

顾初阳点了下头,侧身让她进去。

看见来人,夏云卿表情有些意外,旋即皱眉放下筷子,问她:“你怎麽回来呢?”

夏雪拉开凳子一屁股坐下,往火锅里瞄了一眼,转脸笑眯眯地对顾初阳说:“麻烦帮我拿一下碗筷来。”

顾初阳刚准备去拿,一把被起身的夏云卿拉住,见他不冷不热地对夏雪说:“要吃自己去厨房拿。”

夏雪瞪着夏云卿面无表情的脸,不吭声往厨房里跑。

夏云卿转头对顾初阳说:“她让你去,你就去啊!”

说完不由分说地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看见他在纸上写什麽,低头一看,脸立刻沈下来,冷冷地哼了一声。

“她比当初的你要礼貌些。”字里行间透着揶揄之意。

夏雪乖乖地端着碗筷坐下,望了一眼旁边的顾初阳,转头问夏云卿,“哥,他是谁?”

“管那麽多干什麽,你怎麽回来呢?不说不准吃饭。”夏云卿凉凉地回答。

闻言,夏雪瘪了瘪嘴,刚伸进火锅的筷子立刻缩回来,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吞吞吐吐地说:“就是……想回来看看你而已。”

末了对他一个劲的笑,连说了两遍真的,来确保这话的真实。

可惜,夏云卿明显不吃这套,慢条斯理地问:“又从美国逃难回来了呢?”

顿时,夏雪整个人就像打霜的茄子焉了,小声道:“你怎麽知道?”

夏云卿斜睨她一眼,心想就她那点小心思他还不知道。

顾初阳饶有兴趣地望着他们两人你来我往,正所谓一物降一物。

无奈之下,夏雪只好实话实说。说完,她眼巴巴地看着火锅,咽了咽口水,可怜兮兮地请示:“我可以吃了吗?”

从下机,她就马不停蹄地来这里,早就饿得饥肠辘辘,现在美食在前,还不让吃。

“不准!”夏云卿放了一块牛在顾初阳碗里,收筷的时候,威胁道:“不实话实说,不准吃饭。”

“我说了!!”夏雪几乎要抓狂了。

“听说安家的小子要订婚了。”夏云卿慢慢说,瞥了一眼夏雪,继续道:“你不会刚好回来去看吧?”

第57章

夏雪收起张牙舞爪的表情,低头沈默不语。

她不说话,夏云卿知道她承认了,说了一声,“吃饭,我明天送你去机场。”

夏雪猛地抬头想开口拒绝,对上他的目光,便把拒绝的话吞进了肚子里面,神情黯然地拿起筷子,默默地吃。

安家的小子。

顾初阳皱了皱眉,问起夏云卿,是不是安以木。

夏云卿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正纳闷他怎麽认识安家的小子,还是点了点头。

闻言,顾初阳脸色一变,立刻起身去卧室拿手机拨给钱森,对方手机关了机,他穿上外套,顾不上戴围巾,准备去钱森家。

见顾初阳慌张的模样,夏云卿问他:“出了什麽事呢?”

“我要去找钱森,你们先吃。”顾初阳勉强笑了一下,在手机上打字。

“钱森他出了事吗?”夏云卿紧接着问。

顾初阳神情凝重地点头。

夏云卿看了他一眼,回头交代夏雪:“吃完收拾下,下午好好待在家里看家。”

夏雪听了,幽怨地瞪着他们,愤愤地夹起一块牛塞进嘴里。

夏云卿套上外套,看了一眼讶异的顾初阳,好笑地说:“怎麽了,只允许你关心钱森,不允许我关心呢?”

出租车抵达钱森小区门口,熄了火。

顾初阳用钱森给他的钥匙打开门,一开门两个人呆住了。

过了三四秒,顾初阳反应过来,拍了旁边的呆住了的夏云卿,使眼色示意回避一下。

回过神来的夏云卿轻咳了一声,脸上有淡淡的红晕,自觉地转过身不去看,藏在发间的耳朵都红了。

顾初阳悄悄地带上门,一手从後面伸过来推开门,他一回头看见安以木铁青的脸,整个人都愣住,屋子里的人难道不是安以木。

安以木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着客厅里的吻得勿忘我的两个人,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心如刀割。

他爱的人,现在背着他亲吻别的男人。

他僵硬的站在原地,连呼吸都变得艰难疼痛,安以木收回视线,眼神冷酷无情,转身望着顾初阳,一字一句如同发誓一样,“我会让他们後悔。”

顾初阳怔怔地看着他,如同一只负伤的野兽。

旁边的夏云卿皱了皱眉,轻轻地握住顾初阳的手安抚他,望着安以木离开的背影。

屋里,男人放开怀里的人,灰色的眼珠目不转睛地看着醉得神志不清的钱森,皱眉苦恼地喃喃自语:“看来真的是爱上他了。”

男人刚一转头,迎面一记耳光重重地甩在他脸上,夹杂着凌厉的风声。

夏云卿还是第一次见到顾初阳动手打人,在他眼里他向来脾气温和,从来没有看见过他生气的模样。

男人了一下被打脸,望向顾初阳,微微一笑:“好久不见,初阳。”

顾初阳冷漠地斜睨他,指着门,让他滚出去。

男人笑了一声,把倚在怀里的钱森放在沙发上,然後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到了门口他忽然停下来,回头望顾初阳,笑道:“我回来了。”

第58章

门在掩上的那一刻,顾初阳仿佛脱力般,回头目光怔怔地望着躺在沙发上昏睡过去的钱森,过了三四秒,他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你把他扶进房间,我收拾下。”

夏云卿没有说话,将沙发上的钱森扶起来回房间。

顾初阳皱眉看着地上的啤酒瓶,空气中全是浓浓的酒味,他幽幽的叹息,脱掉外套开始收拾。

凌烽回来了,顾初阳隐隐开始不安,当初好不容易才把他送进监狱,为什麽凌烽会这麽早出来,一边想一边捡起地上的酒瓶。

看来他下午有必要去一趟的警察局,弄清楚是谁把凌烽提前放出来的。

“你还好吗?”夏云卿从房间里出来,看见顾初阳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关心地问道。

顾初阳点头对他笑了笑,低头系好垃圾袋,听见夏云卿问,“刚刚那男人和安以木跟钱森是什麽关系。”

顾初阳抿了抿唇角,“以後告诉你。”

夏云卿听了,没有多问,事情远远要复杂很多,他默默地弯腰捡起地上的空酒瓶,帮忙收拾起来。

等收拾完,顾初阳想去一趟警察局,夏云卿也跟着过去。

警察局。

“请问一下,凌烽是被谁保释出来的?”顾初阳眼睛紧紧地盯着对面的警员,心里十分的急切。

警员看了他一眼,翻出资料,看了一会,说:“一位姓李的先生。”

姓李的先生,顾初阳皱了皱眉,把以前的人过一遍,也想不出来是谁保释了凌烽。

警员合上资料,看见递给他的手机屏幕写的字,摇头道:“我们也不知道。”

顾初阳神情黯然地道谢,和夏云卿一起离开警察局。

坐上出租车,车厢里安静极了。

夏云卿突然说道:“李铭。”

顾初阳猛地转头,惊讶地望着他。

“李铭是安准的助理。”夏云卿看了他一眼,解释道。

闻言,顾初阳表情变了变,安以木他爸的助理,连忙打字道:“你怎麽知道?”

“以前听过。”夏云卿语气淡淡的,“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吗?”

顾初阳想了下,摇了摇头,“我不想你掺合到这件事,凌烽这个人太危险了。”

夏云卿沈默一下,开口道:“危险我更不会让你一个人。”

顾初阳愣了愣。

“我们还要过一辈子。”

莫名心里一阵温暖,顾初阳笑了笑,有点感动,“你难道做好了准备?”

夏云卿诚实地摇头,脸上有点红,表情认真地说:“我现在只有和在一起的喜欢程度,等我下定决定愿意和你过一辈子,我们就去结婚好吗?”

顾初阳笑了笑,不说话。一辈子,挺长的。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夏云卿说。

顾初阳眼睛望着他,看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也不知道怎麽就点头了。

“你刚点头了。”夏云卿讶异地望着他。

顾初阳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希望我摇头?”

“不准反悔!”夏云卿急忙说。

出租车停稳,两人一起上了电梯。

按下楼层,电梯关上门的那刻,夏云卿望向旁边的顾初阳,脸红得厉害,“初…阳……”

顾初阳疑惑地望向他。

夏云卿吞了吞口水,撇过脸不敢去看他,闷闷地说:“就是…叫叫你而已……”

顾初阳愣住了,旋即无声的笑起来,没想到他居然这麽纯情。

第59章

打开门,两人进屋时,夏雪正歪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综艺节目,笑得没有一点的形象。

听见开门声,她转头瞄了一眼夏云卿,回头继续看她的电视。

夏云卿换好拖鞋,过去坐在沙发上,便淡淡地说:“今晚你去住宾馆。”

“为什麽!?”夏雪瞪大眼睛望着他。

“你想睡沙发?”夏云卿挑眉问,声音没有什麽起伏。

“我还是去宾馆吧!”夏雪一个劲摇头,偷偷瞄了好几眼厨房里面的男人,好奇地问;“你们什麽关系呢?”

夏云卿冷睨了她一眼,“管好你自己就行,小孩子管那麽多干嘛。”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夏雪没声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什麽小孩子,我已经21岁了。”

夏云卿听了,懒得理她,起身往厨房走去。

夏雪望着他的背影嘀咕了几声,视线又回到电视上。

晚上吃完晚饭,夏云卿把夏雪送到宾馆,临走前特意的叮嘱:“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好生待着别惹事。”

夏雪瘪了瘪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夜晚,窗外夜空黑漆漆一片。

顾初阳坐在沙发上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电视,一边等夏云卿回来,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震,是一通陌生的电话。

他犹豫了一下接通了。

“出来见一面,我在以前的咖啡馆等你。”

说完,对方毫不犹豫地掐断了电话,不给顾初阳一丝机会。

顾初阳皱了皱眉,他不明白凌烽为什麽现在约他见面,想了一会儿,他还是穿好衣服去赴约。

咖啡冒着徐徐白气,咖啡馆来暖气开得很足,顾初阳皱眉,望着对面的男人,後者不紧不慢地喝着咖啡,似乎不准备开口。

“你找我有什麽事吗?”顾初阳开门见山在纸上写道。

凌烽听了,弯唇笑了笑,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着他,“原来你真的成了哑巴,。”接着说:“你不好奇是谁把我保释出来的吗?”

顾初阳盯着他不语,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着什麽药。

“安准把我放出来的。”凌烽缓缓地说,“你知道他放我出来的条件是什麽吗?”

顾初阳皱了皱眉,心中已经有几分了然。

“他让我带钱森离他儿子要多远有多远。”凌烽笑着说,“这家咖啡你以前不是挺喜欢喝的吗?”

顾初阳抿了一口,眼眸冷冷地望着他,警告:“离钱森远点!”

那一刹那间,凌烽眼底一闪而过一丝冷意,旋即被很好的掩饰起来,“我很爱他,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们没有什麽好说了,凌烽你要知道,几年前我可以把你送进监狱,几年後我一样可以。”顾初阳冷冷将咖啡钱放在桌上,起身离开。

留下凌烽满眼的鸷,忽然目光落到桌上的咖啡杯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出了咖啡馆,顾初阳刚走出几步,头有点犯晕,眼前渐渐变得模模糊糊,耳朵听见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凌烽弯了弯嘴角扶住站不稳的顾初阳,对刚刚被他撞到的人温和的道歉,“抱歉,我朋友有点醉。”

被撞的人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凌烽深深地望了一眼怀里的顾初阳,喃喃自语道:“哑了可真省了不少事。”

说完,他扶着他在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6第60章(BE)

顾初阳失踪了。

已经过去一个星期,夏云卿发疯一样的寻找他,整个人都处在一个崩溃的边缘,什麽都不想管,每一天拼命找顾初阳,拼命的想他。

在他送夏雪去宾馆的那天晚上,他回来以後,顾初阳不见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如同凭空消失了一样,怎麽样找也找不到他。

之後易简亲自去了一趟夏云卿的公寓。

昏暗的房间中,窗帘紧闭,他看见躺在床上的一动不动如同死人一样的夏云卿。

他坐在床的边沿,语气苦涩,问道:“你们已经同居了。”

蜷缩在床上的人动了动,没有说话。

“初阳是个很好的情人,你说呢?”易简继续说,“我错过他,再一次我见到他的时候,我认为我还有机会,不过现在看来我没有一点机会。”

“你过来……就是说些吗?”夏云卿看着他,短短的一个星期已经把他折磨得不成人样,双眼布满了血丝,脸色青白死气沈沈,样子有些骇人。

“我过来是希望你振作起来,警察已经努力在找凌烽和初阳,你现在需要做的是振作起来你,哪天初阳回来了,他不会愿意见到这样的你。”

易简的话说到这里,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

闻言,夏云卿眼眸绽开奇异的光芒,如同抓住了一救命稻草,“你说他会回来?”

“只要你相信,他一定会回来。”易简安慰他,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听。

两年了,凌烽终於被抓获,可是没有顾初阳的一点消息。

凌烽告诉夏云卿,顾初阳早在一年前就死了,不是他杀的,是死於意外。在被追捕的过程中,不敢住在人多的地方,住处不好,一次煤气爆炸,顾初阳没有来得及跑出来,也不能呼救,就这样活活被烧死了。

夏云卿静默地听着,表情木然,过了很久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最後起身沈默地离开。

顾初阳再也不会回来了。

生活却照旧,夏云卿却变了,比起以前火爆,现在给人一种死气沈沈,每天像个转得飞快的陀螺,努力的工作,努力唱歌,仿佛要燃烧尽生命,一旦空闲下来就开始想顾初阳的种种。

现在他学会做家务,学会了弹钢琴,学会以前不会的种种。

有时在家下厨,会准备一桌子的好菜,然後摆上两个碗,一边吃一边笑眯眯夹菜放在对面的碗里,然後对着空气说说笑笑,最後会哭起来。在睡觉时,会空出一块位子,梦里会叫顾初阳的名字。

每年会有那麽几天,夏云卿会放纵自己,跑去G市顾初阳的公寓,一待就是一个星期,那里充满了顾初阳的气息,他们的回忆。

在演唱会上,夏云卿有一首歌是必唱,名字叫做《一辈子》。

他想自己要往上爬,只有站在巅峰,他唱得歌,顾初阳才能在听见,希望有一天他能够听见,能够回到他的身边,实现他们的约定。

如果哪天我决定和你过一辈子,你答应和我结婚好吗?

好。

(完)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