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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现代女尊)》


废材女的回炉再造

正文第一章

我只是个平凡人,孙晟是在这种觉悟中长大的。

她还记得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那个感觉很冷艳的班主任对母亲说:你这个孩子是不是有点迟钝,为什么叫她写作业不知道动笔呢?具体的情节她也记不住了,只是好多年后母亲咬牙切齿的说她当时难受得想把心挖出来,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显,就是怀疑小孩的智商,这是每个母亲都无法忍受的。

她强笑着对班主任解释,这是因为孩子没上过学前班的缘故,没有系统教育,也不知道上课的流程。

孙晟上幼儿园时得了腮腺炎,学校怕传染给了其他小朋友,勒令她回家养病。

其实当时本来就要放假了的,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坏就坏在她一养就是好几个月,开学时她也该上学前班了,那年头管制很严,上学都是按区域分,不到年龄哪怕差一周也不给办,何况她病还没好呢。

父母商量了一下就默认她在家放羊了,为怕她上学跟不上进度还专门教了她一百以内的加减法。

刚开始的时候,真的弄得人仰马翻,孙晟的父母在那年头都算是高级知识分子,父亲甚至被推荐保送研究生,可人缺什么都不能缺眼光,不巧的是他们一家子似乎都和这个词连不上关系。父亲说:我不读了,我们家穷我要出去挣钱。于是就分配到了兵工厂,一个月拿两百块钱,这在那个年代真是了不起得很了。

母亲也是中专毕业教数学的,不知是基因变异还是咋的,这娃就是对数字不敏感,怎么教都楞乎乎的,说出去是他们的女儿丢死人。

她妈气得把小时候发誓绝不像自个妈一样打孩子的誓言丢到了爪哇国。拿起毛线钎子就虎视眈眈的瞪着,错了就是一下子,对了就给颗花生,给糖怕烂牙。

还别说,黄荆条下出好人,老祖宗的话还是要听的。小丫头片子蹭的就开窍了,别说一百,一千以下的只要不太难都没问题,一张口就能说出答案。

新的一年一开学,就走后门把她塞进学校了,老师一考,嗯,还成,也就不那么不乐意了。在毛线钎下□了一年的娃突然意识到原来有人连数数都数不清的也可以读书,她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一上课新的问题又出来了,上过学前班和没上学前班的差距也出现了。她没学过拼音也没学过写字,她练得是口算,小学一年级也用不到那种程度,优势表现不出来,劣势天天都要接触,她不被怀疑智商才怪。

弄得老师天天用你怎么连这个也不懂的表情盯着她,她又想起母亲的毛线钎了,一下一下的抽在手上,手隐隐作痛。

直到这时班主任想通了这点,对她也没那么苛刻了,但是受到刺激的母亲开始对她的学业开刀了,水深火热的日子又回来了。

拼音不会,没关系,妈妈也不会,娘俩一起学;

写字不会?没关系,多写几遍就会了,放学回来就写两篇帖子;

背课文背不住?没关系,我们来找规律;

应用题不会?没关系,妈妈教你,一遍不懂讲两遍,两遍不懂讲三遍,三遍再不懂,对不起,条子伺候= =||

我们之前就说过,孙晟这孩子不聪明,所以,她吃条子的时候还真的有点多,那个年纪的小孩常常为调皮挨揍,孙晟却是为她的不开窍吃足了苦头。好在她母亲只是让她长点教训,打也是用细细的条子抽手心或屁股,伤皮不伤骨。

这也是在那个年代那个地区,再晚个几年,到处新闻媒体都是要给孩子减负,关心孩子心理健康,反对体罚教育的情况下,小孩都是比古时候供的那祖宗牌位还金贵的东西,谁还敢这么教育啊。

想到这里孙晟微微笑了。

真是讨厌的童年啊!!

“那么,孙姬,请你在白板上做一下这道题吧!”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嗯?!

开完小差的孙同学默了一下,认命的站起来,晃荡着她的小短腿走上讲台,在腹黑老师一张我逮到你开小差了乖乖受死吧的表情下,抽搐着嘴角在“3×5﹣2=”后刷刷写下了“13”。

然后仰着脖子45度角斜睨着那位万年春风化雨传说中温柔细无声的某人,她发誓她从那位人畜皆宜的笑容中看到一丝僵硬。

“真厉害啊,孙姬!老师会替你贴上一枚小红花的!”

不用了!!

孙同学撇了眼手里的特粗型签字笔,又看了眼歪歪扭扭写着答案的光洁环保的白板,撇了撇嘴,真奢侈啊,上辈子就算念到高中都是粉笔灰满天飞的黑板搁那儿,自己打死都不当老师也是因为对粉笔的怨念。难怪这里的男人的手都是细皮嫩肉,孙晟又纠结的看了眼自己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那修长粉白的手。

这是男人的手啊,麻痹!!

葛鸿修自然不知道有人惦记着他的手,他浸入了一种啊啊现在的小孩真不可爱让我罚罚更有爱的情绪里。

“葛卿,我可以下去了吗?”葛鸿修还未婚,这里的男人已婚的正式冠妻姓以君称呼,未婚的有很多叫法,比较正式的是小君和卿,小君主要是长辈对晚辈或平辈之间的称呼,卿字用得比较宽泛,男女皆可,可以说是敬语或者客气语。

虽然很不想打断某人的沉思,但她实在不想一直站这儿当标本。

葛鸿修毫不在乎的挥挥手,打发某豆丁闪了。

“好厉害,孙姬,你都不怎么听课的说。你怎么办到的?”

刚一坐下,前排的小正太就把他那嫩的可以掐出水来的苹果脸凑了过来,孙同学瞪着他一翘一翘的小辫子晕得半天回不上气来。

好想扯一把啊!( ⊙ o ⊙)啊!

孙晟看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写满了快告诉我吧快告诉我吧一类的话语。

她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情绪,斟酌道:“这是……□!”o(╯□╰)o

小正太石化了。

孙晟对这种情况也很无奈,总不能说你再重生一次就和我一样了吧。她本就是个平平凡凡的人,没什么大志向,也许会在某个午夜梦回的时刻幻想一下未来,希望自己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自己有几两油她还是知道的,不说家庭背景,学历才能,光是个惰字就是老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了。

你能指望没抱负没理想成天想着混吃等死的人什么。

当然,她还是有可能咸鱼大翻身的,只要她能舍下一身肉,掉个金龟婿就可以了。几千年来,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可见嫁郎对女人来说是多么重要,你没文化、没美貌、没家世,没关系,总有那些不世俗懂得欣赏你的美你的可爱你的善良的王子来滋润你无味的人生的。只要你脸皮够厚,就没有挖不了的墙角。

可惜,孙晟是个废材女,她连脸皮的厚度都不如人,前途什么的那就是浮云啊~

本以为一切都就这样看云起云落,随便找个顺眼的人嫁了了此残生的时候,她不平凡了,她重生了!!

常年混在晋江上的人都知道如果你穿去古代可以剽窃诗词,予尔身前身后名;可以搞发明创造,赚得满盆满钵归,可惜孙同学运气不好重生在现代,那些东西都过时了。

如果穿去女尊,你可以吃祖产,左搂右抱,可惜孙同学运气不好重生在现代女尊社会,三夫四侍是不可能了,宪法规定一夫一妻制。

她只有种田了,好在现在家世不差,当个二世祖没问题吧。

闺女,你也要别人肯把家业交给你败啊!!!

孙晟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莫名其妙就重生了,还重生得这么……非主流= =||

看着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她脑海里蹭的浮现出一句话: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她今年五岁了,来这里也有五年了。

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迷茫后,马上陷入了每个婴儿都要经历的吃奶被人把屎把尿换尿不湿的崩溃生活中。

如果说后者还能忍受,那么成天窝在个年轻男人怀里吮豆豆的行为简直让她想撞墙一万遍啊一万遍。想她黄花大闺女一朵,连异性的小手都没牵过一次的哪儿经得起这阵仗啊,可不吃吧虚得她头昏眼花,郁闷得哇哇大哭。

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母rǔ……咳,父rǔ灌溉,没有吃奶长大的孩子容易出毛病。这是正常的正常的,我是小屁孩,孙同学每天都为自己做心理建设,总算把这段挨过去鸟。

可是灾难还没完。

她长牙了!!

在没牙的日子里她天天盼,日日想。

可真开始长了又不舒服,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顶着牙床,于是总是睡觉时含着豆豆无意识的磨,疼得某位父亲直抽气。

“大君,小姐似乎在长牙。”

“我知道!”咬牙切齿的声音。

“……其实,我是想说,现在可以混些奶粉米糊什么的喂了。”

“……还杵在这干什么,快找去啊!”疼得睡不着觉的某人脾气日渐暴躁。

低头看见罪魁祸首睡的口水直冒,孙匀泉到底没舍得在自个女儿圆鼓鼓粉团儿似地脸上留印,漆黑如墨的修眉一蹙,反手就往肉嘟嘟的屁股上掐了两把。这才心理平衡些。

孙晟自然不知道这么多曲折,她只是遵循自然规律,该吃奶时吃奶,该吃饭是吃饭,别的小孩都走路了她才走路,别的小孩都说话了她才说话。

坚决不当出头鸟。

开玩笑,我是要当二世祖的。没本事的人就该老实点,那些冲锋陷阵的事就交给有能力的人办吧。

孙晟如是想。

可有人不乐意了,孙匀泉提溜着小东西,蹙着眉,道:“这真是我女儿?不会是在医院里抱错了吧,怎么这么傻?”

从小就伺候他的达叔咳了一下:“大器晚成,早慧的孩子没后劲,小小姐是个有福的。”

孙匀泉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傲然道:“我却不这么看,大器是雕琢出来的,哪位大人物不是在幼时就开始磨砺了呢。我林匀泉的女儿就是个傻子我也能教出个一二三来。”

“咳咳,少爷你已经嫁人了,姓孙。”

“……”

出于这样那样不可抗力的因素,孙同学还是于稚龄5岁被扔进了小学二年级,开始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祖国花朵的生活。

真是讨厌的童年生活呀!!

放学后,那些短胳膊短腿的小豆丁唰的挤出教室,速度之壮观,看得孙晟瞠堂结舌。

好有效率!

可孙晟不愿意这么早走,上课虽然无聊,至少没有压力。可是……

孙晟叹了口气,认命的背起书包朝校门口快速走去。

后街,

高大的女人身材笔挺,一脸端肃,她微微欠了欠身,“小姐,大君在等你。”

丝毫没有要帮她拿书包的意思。

孙晟点点头,坐进汽车。

车在她坐稳的瞬间启动,绝尘而去。

尚武的儒文化

正文第二章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这句话虽不知道是谁说的,可用在这里却十分合适。

坐在宽大的汉室里,孙晟不禁感叹。

红黑相间的漆木螺钿嵌木案绘着饕餮纹,光鉴照人的青瓷砖发着冷意,没有多余的装饰,简练冷质中透出一股内敛的张牙舞爪,

尚武,

这是孙晟感触最深的。

她龇着牙暗地里挪了一下早就跪得发疼的膝盖,想:靠,小日本真行。这种破坐法一学就是几百年。

在现代跪坐几乎已经成了日本的传统特色,其实很少有人知道日本人最开始并不是这样坐的,最初的日本人和韩国人一样,男人是盘坐,女人是单膝竖立半跪半坐,室町幕府末期用来待客的茶室渐渐被设计成小房间,在这样坐容易碰到邻人膝盖才改为跪坐的,也有室町末期女性的和服下摆变成直筒式的原因。但是在日本还未使用这种跪坐方式前更早几百年中国的就出现了胡床,随后几百年坐具更是越来越高,完全抛弃了自古以来沿袭的跪坐习惯。

但是很显然这里并没有完全抛弃这种习惯,同样沿袭儒家文化繁荣几千年的女尊国度里完整的保留了先秦时那种不羁又端谨的作风。

在孙晟看来这个世界真的很奇怪,地理轮廓也好,人种语言也好都跟原来的世界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细节处就有许多变化,别的不说,这个同样被称为汉民族的民族居然是个好战的民族,现在的版图比原来世界的还要大一些。虽也是以儒治国,但远没有达到独尊儒术的程度,倒像是春秋时的百家争鸣似的。

尚武之风源远流长,连周边国家也受到这种影响,在这里,健美稳重被视为所有男子的择偶标准。

就像大和高丽以及历史上所有学习儒家文化的民族一样,同样的种子结出了不同的果实。

同样是跪坐,孙晟清楚的感觉到了一些不同之处,日本是个资源缺乏人口稠密的国家,如何有效的利用空间是他们需要密切关注的问题,从室町幕府时起日本的内室空间就不断缩水,平安朝那种华丽的作风显然不再符合历史潮流,内室被最大化的利用起来,精致而有条理的装饰风成为主流,所以,和室的感觉是精致中有种束缚感。

而汉室最大的特点就是空旷大气,体现出主人的威严尊贵。赤色与玄色是主调,显得有些古拙庄重,精美的漆器上极其夸张的喷绘着凶狠繁复的古神兽纹,有种唳飞冲天的劲头。可以说汉室的花费更大,更难以雕琢。

“我没跟你讲过,正坐时要上身挺直吗?”一个声音传来。

孙晟回头,却是他家小老爸,孙晟上辈子活到近20多岁,跟孙匀泉现在将将持平,加上心理年龄她怕还要大点,但她素来是个不成熟的,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谈过,对这个优雅里暗含犀利却时不时敲打她一下的贵君有种又敬又怕的情感,小时候被管束却没有社会负担的那种又烦恼又轻松的感觉又回来了,却是心里也是打心底认了这个父亲。

忙嗖的绷直了上身,垂眸作眼观鼻鼻观心状。

孙匀泉今天穿的是深色的古式曲裾,暗黑的流纹仿佛流动起来,双面夹秀着同色刺绣,无声的奢华,交衽处露出优美细长如天鹅的脖颈。

这里上流社会的男子在重大节庆时都会穿上传统曲裾,但像孙匀泉这么喜欢的不多,这几年,他几乎常年都穿这个,好在他相貌一流,有钱又有闲,足够他折腾。

孙晟细细的观察孙匀泉,他是她最亲近的异性,两世加在一起也在没有哪个男性如此细心的照顾她,虽然他并不像前世的母亲一样事无巨细的关照生活事宜,但他一步步的指导孙晟进入了一个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世界,轻柔却果断,直达心底。也是他使孙晟初步建立了对这个世界男性的基本印象。

孙匀泉长的很美,他的美很有侵略感,深邃的轮廓细腻又流畅,瘦削的下颚绷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长眉斜斜的向鬓角飞扬,挺直的笔,性感的唇,冷白的肤质使人透出一种撩人的妩媚。

无关乎性别,随便在哪个时空哪个地域他都是当之无愧的美人。

可是,有句古话怎么说的呢?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美人都长着一副蛇蝎心。有刺的玫瑰的不要采。等等等等。在孙晟心中孙匀泉自然不可能跟蛇蝎划等号,但也绝对知道此人严重表里不一,性格恶劣,手段歹……咳,铁血。从他一个鳏夫可以压得孙家本家一众三姑六婆抬不起头来就可以知道了。

“坐的时候身体重心往后,双膝间留一拳的距离,”孙匀泉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进来就看到她龇牙咧嘴揉腰揉膝的样子知她是等得不耐烦了,为人父母的总会多方关注子女的成长,他的女儿其实并不符合他理想的标准,资质也就中等水平,但他深知人类的先天智商也差不了太多,更多的是靠后天开发培养,就是孙晟的耐性毅力明显不如人,这可不太妙。

你不聪明,只要肯下功夫,有人点拨,苦心人天不负,必会有所成就的。但缺乏耐性就不一样了,这个缺点不明显,你若是平庸一辈子也就算了,但对任何想往上攀爬的人来说就是致命伤。一遇到问题就逃避的人如何撑得起豪门的新一代。

如果换成其他父母大概也就叹句朽木不可雕也,但孙匀泉打定主意要把这个臭毛病给扳过来,因此平时总是有意无意的磨她的性子。

“女性当挺xiōng抬首方显峥嵘本色,含xiōng不利于xiōng部发育。”

这□教育是否太早?!

“虽然你还小,但正是你年龄小的缘故,更要严格规范自己的行为,在没有学会错误的习惯前先输入正确的程序,”孙匀泉微笑道,“我会一直看着你,在你选择之前引导你进入我觉得对你很好的道路上,直至你成年。”

孙晟无语。

她能够说不吗,她毕竟不是真的小孩,孙匀泉能用这么淡然的口气对她说这些必定是已经决定了,绝不会以她的意志为转移——他只是要你明白这一事实而已。

事实证明,这种做法虽说专制但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很效率。成年人拥有更丰富的社会经验,有眼光的成年人一句提点可以让你避免许多弯路。

前世她正值反叛年龄时处处和父母拧着干,结果不过是自作自受:

说轻点,是浪费了几年时间,万事待重头;

说重点,那就是跟某种可能的生活完全错过了,人生的起点也改变了。

本来她也不是什么人才,见识什么的也远远比不上人家,小时候挺反感家长干涉人生,长大了突然觉得有人为自己铺路的感觉不错。想着想着脸上的无奈就带出来了,

“怎么,你有意见?”孙匀泉戏谑的勾了勾唇,一双桃花眼又弯了几分。

“哪儿敢啊,一切听从首长安排!”孙晟敛下眼睫,盖住欲往上翻得眼球。

“既然没有意见,那么我们先来一局吧。先来点简单的热身运动吧,你向我攻击,如果你赢了,今儿晚上那五十篇大字就免了,如果输了,那就老规矩吧!”又是这种幸灾乐祸的声音。

孙晟默默在心底流下两行宽面条泪。

过程是曲折的,结局是惨痛的,孙同学毫无悬念的输得很惨。

这里的男性真是全面发展啊,为了相妻教女什么都学啊!怎个社会都十分重视男性的教育问题,在他们看来父亲是子女在第一位老师,为了培育优秀的后代,男性并不像前世女性那样被束缚。

虽然会穿裙子但他们仍是男性,这里的服装设计也是基于他们的身体特征,自然得浑如天成。在法律上他们和女子享有一样的权利,婚嫁自由,他们可以自己选择未来的伴侣。

基于这样的认识,她再看其他男性时也不那么别扭了。

所有的门都没有上锁,只要你有能力就推开吧!

这是一个开放的世界,不用担心没有人权随时随地都要下跪,不用失去电脑,不用发愁没有空调,不用烧柴做饭,不用挑水洗澡,更不用担心和几个女人共享一个丈夫……果然还是现代社会好啊,至于男人也比前世要温柔漂亮多了,穿裙子还是穿裤子是他们的自由,她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有必要非找一个跟前世一样的大男子吗?温柔善解人意又忠诚的丈夫才是她的愿望,她简直要爱上这个世界了。

她没什么大理想,这辈子家大业大养她一个小米虫没问题吧?

出了那间充满古意的汉室,孙晟抬头一望,阳光正好,她眼一眯,心情蓦地轻松起来,甚至刚刚从父亲那里听到又请了一名家庭教师的不快也压了下来。

身量都没有长足的奶团子老气横秋的负着手笑得跟偷了腥的狐狸似地,真是怎么看怎么怪异。

这人在想什么呐!达叔黑着脸很理智的装着没看见打招呼道:“小小姐,新的教习时间定下来了。”

孙晟也没太意外,他们家这几位都是出了名的行动派,要是拖个几周才怪呢。但还要做做样子:“这么快,什么时候?”

达叔难得一笑:“明天一早六点。”

孙晟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欸?!这么早!好过分,达叔帮我换换嘛,我根本起不了床。”

达叔哈哈大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小鬼头,那是谁每天一早爬起来上网,不磨叽个一个小时绝不吃饭。”

孙晟不禁老脸一红,虽然只是个小学生但每天还是要按时上下学的,放学后又得去家教处补习,她有几个家教,时间还真安排得挺满的,于是每天上学前窝在卧室里上一个小时的网是惯例,还以为没人知道呢。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孙家潜家规:小孩是没有发言权的。

孙晟想到那五十篇的大字,看来又要加班了,话说总是熬夜小孩是长不高的。又想到明天还得早起,她又想哭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小孩就是拿来被欺负的,你安息吧,阿门!

好女儿就要爱运动

正文第三章

四野俱静,东方未曦。

泛着鱼肚白的微光将刚刚还黑压压的天空晕染成灰蒙蒙的样子,依稀可看出些建筑植被的轮廓。凉风细细的吹着,带出些树叶摩挲的嚓嚓声。

这声音听着怪冷的,渗得慌!

黑暗中一处发着荧光的棉被球在蠕动。

两根细细的爪子颤巍巍的伸出来扯了扯,于是那个疑似棉被球的不明物体又小了一圈,偶尔传来一声“噼咔”的响动,电脑屏幕上发出的荧荧的光照得棉球被里那双眼睛贼亮。

铿的一声,屋内灯火通明。

孙晟在突然明亮的灯光下不自觉地眯起了眼,脖子又朝棉被里埋了几公分。

达叔从看到裹成球状的某人怂在床上一副屎壳郎像的一刻起脸就黑了,眼光顺着往下移,扫过还亮着的笔记本电脑,裹得密不透风的棉被球,最后落在某人露出被角正踩在无线鼠标上的大脚趾上。脸色瞬间就像开了染坊一样,什么颜色都有。

太不象话了,太不象话了!达叔脑海里翻来覆去翻滚着这几个大字。

“那个……早上好,达叔!真早啊,嘿嘿……”孙晟干笑着打招呼。那只作案的罪恶右脚也飞快的缩进了被子里。

达叔不愧是跟着孙匀泉大风大浪里过来的,平复了一下情绪,木着脸道:“小小姐似乎忘了什么事?”

“哈?没忘没忘,等我……”

“既然如此就快换上衣服走吧。”他决定不能再惯着这孩子了,还是少爷说得对,小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小小姐太没有自制力了!而且礼仪什么的还要重新学。

雪白的布履优雅的踩过柔软的长毛地毯似乎身体轻得没有重量。

从衣柜里抓出一套儿童运动衫把某蚕宝宝由“茧”里挖了出来,三下两下就扒光了重新打包好拎了出去。一套动作流利连贯都不带停的。

可怜的孙同学被惊得僵成一团。她不是没被达叔换过衣服洗过澡,就是叔的气势太凌人了,要知道一个总是亲切的对你有些古板守旧又温柔内敛的美大叔发飙是多么……不和谐的事情,她真的不习惯啊!!!

临到要出房门了,她才如梦初醒的反应过来。

“啊!!!我的菜!我辛辛苦苦种的菜啊,还有一分钟就要收了,达叔,你让我收了再走嘛,我的菜啊,我的蘑菇,好多钱啊!椿姬那家伙一定会给我偷光的!”嚎叫的声音。

“闭嘴!”暴戾的喝声。

于是世界安静鸟。

孙晟泪眼汪汪的扒着达叔的肩头,无限怨念的诅咒偷她菜的家伙未来日子里心想事不成。等着,我还会偷回来的,不,要三倍偷回来。

其实吧,种菜也是技术活。

等出了大门,她再也没心情管这些了,冷,孙晟看着自己穿着短裤暴露在冷空气里的两条麻杆状的小细腿,心里颤得更厉害了。

这是她从上辈子带来的毛病,那会儿她还是孩子的时候体弱多病,跟林妹妹似地风一吹就躺下了,算命的说她十二岁以前有厄,要小心,她妈妈把她当宝贝似地照顾着,有个风吹雨打的就加衣服。小孩子哪能真那么听话,硬拗着不穿,要么就是跑学校后又把衣服脱了,结局是住院住的整个医院的护士都知道她了,上初中后去医院看望长辈,一年长的护士一见她就道:“你又来住院了?”

往事不堪回首啊。十二岁那年她大病了一场,之后竟大好了,也不大生病了。可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好不容易不动不动就生病了,但女儿家的冤家也来了,每个月都要来烦她,一穿的少了那几天就疼得在床上打滚,比打针吊点滴还疼。一来二去她这怕冷的毛病也留下了,冷就代表会让她不舒服,这都成条件反射了。哪怕再世为人,也没能改掉。

孙匀泉可不知道这些事,恐怕知道了也会不屑的说心理病就要用心去克服。他只是觉得这孩子太怕冷了,本来卧室或是怎个孙宅里都安上中央空调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他不想把小孩养的太娇气了,男孩子就不说了,女孩那是一定要坚强果敢挑得起梁子的。孙家看着富贵却不是一个软柿子能镇得住的,她孙晟要么就成为别人的垫脚石,要么就化身为龙,云里纵横。

出于某父亲望女成龙的心态,为了培养孙同学的意志愣是没安装空调,从某种角度说孙晟大概是最倒霉的富家女了。

现在这个倒霉的富家女正站在空旷的网球场上战战兢兢的接受新教练比寒风更冷的打量,她感觉对方的眼神像是发出x光的精密仪器扫描过她的全身,似乎正在评估货物的价值,让她突然产生了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联想,后背上不禁冒出密密麻麻一层鸡皮疙瘩。

通过电视、网络、报纸、杂志等等孙晟也渐渐接受了这里的审美,比起来这个女人不算最高的,也不算最壮的,当然她也不纤细就是了。

吴征央最近很纠结,她从四岁开始打网球师从于驺山一有名的老监督,命运似乎和网球就没再断开过,在这方面她确实有着普通人无法比拟的天赋,无论是力量、反应力、技术还是动态视力都出类拔萃,良好的训练环境和自身对网球的激情使她年仅15岁就活跃在职业网球坛上,短短几年就成为能威胁那些曾经叱咤风云的老将的炙热新星,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巡回赛冠军。

在职业运动场上最不缺的就是新鲜血液,今天你是最年轻的奖杯得主说不定明天就会有更年轻的选手刷新这一纪录,她的目标是尽快拿下人生的第一个大满贯。

在之后的十几年中她跌过跤也捧回过无数奖杯,功成身退时也曾感叹过,这一生网球带给她太多,梦想、努力、荣誉……还有不菲的金钱。那些钱是一个普通家庭不吃不喝几辈子也攒不到的数额,她没有受过太高的系统教育,但她还在二十岁时积攒的财富就比大多数高级人才四十岁积累的还多,等到她三十多退役时那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虽也听过有运动巨星退役后却不得不帮人洗车赚些微波的生活费,但她却从没往自个身上想过。

人混到吴征央这个地步总少不了诱惑,有的是美貌的少年郎投怀送抱,她也乐得吃下这送上门的嫩草,只是偷吃却忘了擦干净嘴巴,最终给内室知道了,她那目下无尘的夫郎一怒之下找来了律师,离婚时分了她近一半的财产。人倒霉了连喝凉水都塞牙,刚损失了一大笔资产还没缓过气来,就碰上金融界的动荡,无论是股票还是投资项目都大幅缩水,这时她反而要庆幸离婚时分了一半财产出去了,给老公总比打水漂了好啊。

之后不久倒出现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变故,她那前夫怀孕了。年轻时天天黏在一起怀不上,现在离婚了却发现有了爱的结晶,不得不说一声天意弄人。吴君年过三十,也算高龄孕夫了,吴征央激动得顾不得自家夫君的眼刀了,天天跑那儿报道,她就要做妈妈了,孩子她爸给点气受算什么,父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生物。

她得想办法把人拐回来,难不成要孩子生下来成私生子吗!想到这里吴征央握拳在心里狂吼:复婚,一定要复婚!

这年头养小孩烧钱得很,想着自个那严重缩水的孔方兄,她这大女人还真没那脸皮叫男人花钱养家——打工挣奶粉钱去。于是她重cāo旧业,咳,当然她不可能再回赛场了,只得转为幕后当教练,以她的威望还是有一大批人高薪聘请她的,虽说是高薪但比起以前来说实在太少,要知道教练的工资是怎样也比不上一线选手的,所以偶尔她也兼兼职,比如在俱乐部里教教有钱人家的小孩。

她低着头细细的打量眼前小小的一团,暗暗点了一下头,虽说看着单薄矮小,但四肢细长,这说明以后长的高后劲足,有些孩子现在看着高大,但日后却没有太多成长空间。虽说吧她也不指望这些孩子能打职业网球,但好歹也要够看才行,她的弟子太差的话说出去太下脸面了,这点她绝不接受。

吴征央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位贵君,通身的气派,那样的男子绝不是普通人家能教出来的。他漆黑的眼缓缓的看着你如银河趟过,声线如天鹅绒一样华丽,吐出来的词句却叫她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他说:“不过是修身养性,以后在洽谈业务时多点余兴节目罢了。”

自己重视的事业被人用如此无所谓的态度对待让她很不爽,但看在对方是男士的份上她也不能计较太多,但如果这孩子也是以一种玩票的心态来学习的话她绝不姑息。

“你以前玩过网球吗?”

孙晟摇摇头,歪着头用孩童特有的糯懦的声音道“我在电视上看过,感觉和羽毛球很像,只是中间要弹一下,就像乒乓球和羽毛球的结合体一样。”

她是说真的,在上辈子她家只是在一个临近省会的一个小城市,周围接触的人中根本没有人玩这种洋盘的玩意,她也就偶尔和同学打打乒乓而已。等上了高中才知道这种国际化的运动,也一时感过兴趣,一到商场才知道最便宜的球拍也要一百多一只,好的要上千呢。要说买也不是买不起,只是周围没有这种气氛,自己也不知道在哪里学习,加上对高中生而言没有比读书更重要的事了,一天下来的试卷都做不完,慢慢的也就不了了之了。

吴征央听到孙同学诚实的回答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她有一种要扶额的冲动。

她好笑的咳了一声:“也……可以这么看,网球是是世界上第二大球类运动。你……以后就会知道它多么有趣了。”

本来想讲一下网球起源的,但这么小的孩子大概听不懂吧,于是把话题引到小孩子感兴趣的地方,小孩子对好玩有趣一类的词语总是特别敏感。哎,她都觉得自己太亲切了,想当年,那个老太婆可是一名副其实的恶魔监督,让自己一个比球拍高不了多少的小不点到处接她抛过来的球。

指导吴征央的那位名监督正是名满天下的前帝都国立大学网球主教练段枫,此人甚妖,但凡经她调|教的除却受不了退队的其他的全都功成名就,那些人不仅仅局限于网球这一方面。她的学生囊括了金融巨子,推销名人,律师,高官等等。

有人好奇这是怎么做到的,但所有学员都默契的缄口微笑。

直到有回有位房地产大鳄酒后说漏了嘴:“只要想到那老太婆恶劣的笑脸,我就觉得那些刁难我的家伙算个毛,老子帝大网球部毕业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也有一个以狡猾闻名的政治家也曾含蓄的表达过:“恩师交给我最重要的本事是面对越恶劣的人越要微笑。”然后有一句话没有说:“私下里狠劲的下绊子,总有我出气的一天。”

所以说跟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师跳大神。

吴征央自然还没到那种级别,如果说她恩师是一部传奇,那她就是一部正剧,一切都挑不出错,规规矩矩方方正正,这也是她在段枫那儿被折腾得最少的原因。

她一个早上都只是教孙晟挥拍,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一次又一次的调整姿势。她一直认为与其养成不好的习惯后来纠正,不如最开始就交给孩子最正确最标准的打法,在这点上他倒是和孙匀泉心有灵犀。

孙晟倒不知道这些,她只是一直机械的重复挥拍动作,慢慢的就感到有些热,再到后来就是膀子胀痛,不过她不想让人头一天就把她看白了,就咬着牙没吭声,等到吴征央叫停的时候已经累得抬不起手了。

看着她喘着气抹去额头上的薄汗,脸上涨得通红也没叫唤一声,吴征央暗地里对她又加了一分:可培养!

孙晟的早饭是在车上解决的,今天还要上学的。换了衣服她还是觉得热,看着窗外闪过的建筑群,她百无聊赖的想:什么时候才能从小学生的生活中解脱出来啊!

女不如男

正文第四章

小孩就像白兔,专门啃上帝伊甸园里的草皮。

更悲催的是作为园丁,你还不能抽他。

葛鸿修头疼的看着眼前的红眼睛兔子,明明是这小鬼上课不守规矩偷偷玩手机,为什么看着她可怜巴巴缩成一团眼泪团团转却倔强地撑大眼眶就是不让自己哭出来的落拓像,反而升出一种别扭心虚的感觉呢!

他板出一副我很不爽的表情冷硬的说:“椿姬,你能解释一下你的行为吗?我不记得我有教过你们上课可以把手机拿出来玩。”

说完一点也不看她,垂着眼慢慢的拨手中的茶,比起咖啡可口可乐等畅销饮品其实葛鸿修更喜欢传统的茶叶,在这方面很讲究,看他办公桌上那一小套木鱼石功夫茶具就可窥见冰山一角。

他指节均匀、保养良好,指甲也修饰整齐,虽不像时下有些年轻人一样绘丹蔻甲却也自然剔透,当他以一种近乎于慢动作的姿态拨弄茶盖时,用学术用语形容就是——有范儿!透出隐隐的从容威严。天知道其实他就是心虚而已,怕自己一看见对方那抢了毛线球的傲娇小猫的表情忍不住欺负她。(= =……这什么人啊!)

他突然明白了白雪帝卿的恶毒后爹的心态面了,有些人真是可爱到不欺负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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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京撇开头,抬起手肘凶狠的把要流出来的眼泪水抹干净。要不是……要不是孙晟这段时间总和她争,她怎么会……等着,这事没完!

椿京狠狠的磨着细白的牙槽,她真的很屈,自从一周前成功偷菜,让孙晟大亏一把后,孙大小姐就和她卯上了,几次三番的偷她的菜,更可恨的是那家伙只在上课时偷菜,自己的菜也设在上课期间成熟,搞得她不得不用新买的手机反偷袭,要知道这款能上网的手机还是缠了父母好几个月,答应了好多不平等条约才换来的,结果还没有捂热就被收了,一想到这里,椿京的眼眶又红了。

葛鸿修慢慢靠在椅背上,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他在等,至于等什么他也不是十分清楚。与其他老师比起来,他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的,众所周知教育小孩是需要耐心的,因而小学教师一般是由细致有耐心有爱心的男性执教,虽然书面招生简章上总是说我校师资雄厚教学水平如何如何,但实际上真正高学历的人没有几个愿意这辈子就当个小学教师平平淡淡过一生的。别的不说光是小学老师和初中老师的底薪就差一截,而且小学离成年太远了,远到人们总是认为未来还有很多机会,现在只要好好享受童年就行。因此小学教师对学历的要求并不高。可是葛鸿修不是这样的,年仅二十四岁就已经是帝大法律、风险管理专业双料博士。

受高等教育的男性并不少见,但这么年轻就进修到这种程度的实在不多,大多数男性都会选择广泛了解世界,而不是深入了解。在专业领域上还是交给女性去开拓,他们更多是杂学家,从而更广泛的教育子女成长。

一般做到这种程度的男性都是好胜心奇强的人,自然这种人也不会愿意屈身于一个小学教师的职位。

也不是说葛鸿修就是那种因为喜欢小孩就愿意为教育事业奉献终身的人。认真说来,他实在算不上有同情心有爱心感情充沛的男子,比起小孩本身,他更喜欢在“白纸”上一点一点描绘设计的感觉。

很多人都知道葛鸿修家境应该很好,但好到什么程度却说不上来。只是学校里最眼高于顶的行政主任对他也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对他我行我素的性格诸多包含。人们常说宦海深沉、商海谲诈,殊不知其实教师的世界才是深潭碧湾,表面看起来碧绿平静,谁又知那潭底深沉呢!

文人相轻,这是无论哪个世界哪个时空都永恒不变的定律。他葛鸿修一个小小的刚出社会的教师没有背景能这样超然吗?

一个有钱有势有才又有貌的大少蜗居在小学校里究竟是为了啥?

为了啥?

葛鸿修也说不上来,只是他少年得意,鲜少有做不成的事,于是就形成了一种总是想找乐子图新鲜的性格。同所有的男人一样他也喜欢小孩,但不是所有人的喜爱都表现得跟玛利亚似地无私博爱,有的人越是喜欢就越想欺负,不幸的葛少爷就是这“有的人”中的一份子。对他来说小孩那种远远没有定型的世界和时不时冒出来的奇思妙想实在太有趣了,在同龄的孩子还在看《海的儿子》这种梦幻童话时,他抱着各类儿童教育类书籍看得不亦乐乎。九岁时他默默的在硕大的蛋糕面前许下了找一个聪明狡猾的女人生一个更狡猾优雅的女儿当大盗的令人十二万分崩溃的梦想。事实再次证明一个人如果在小时候就长歪了成年了那就是一杯具,总之,葛大少怀揣着这有爱的梦想在非人类的大道上越偏越远,直至他遇到那个女人。

她是他遇到的最接近他梦想的那种女性,矫健、优雅、狡猾,却是一个很明事理的人,她总是微微勾着头看着他轻轻低笑,眼角都洋溢着笑意,显得干净又有些稚气,这样的女人是生不出大盗一样的女儿吧!他模模糊糊的想。但是,不管了,我想要,想要一个和她的孩子,想看到她琥珀色的眼睛,想听到她低哑温柔的声音,想……和她共度一生一世……

“欸?!想要一个当大盗的孩子?真不知你的脑袋瓜是怎么构成的?”

……

“好好好,都听你的,就是不知道遗传基因有没有这么强大啊!”

……

“修,你愿不愿意当我孩子的爹呢?”

……

“修,等这次任务结束了就把婚宴办了吧!然后我们生一打孩子,你想怎么调|教就怎么调|教!”

……

“不会不会,你可是她们的爹,未来一定繁花似锦!”

……

“修,我走了!枫叶红了我就回来,mjccs nxjasocpzn!(请等着我,亲爱的!)

…… ……

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你却忘了我们的约定!

枫叶红了我就回来……大骗子!!

葛鸿修缓缓深吸一口气,手捂住xiōng口凸起处,那里有他们誓约的见证。

你看,我做了老师哟!她们很可爱,就是不够聪明,也不够坦率,要想成才怎么能够这点坦诚都没有呢?如果是我们的孩子我一定抽她,就算不是我也一样抽。

“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相信椿京是这种敢公然挑衅规矩的人。

椿京还是不说话,被孙晟拖下水是一回事,背后里把她供出来是另一回事,如果这么做,她不就跟背后嚼舌根的长舌君一个调调了吗!大女子一人做事一人当!

她在这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门外却小小的骚动起来。

“椿姬这家伙好酷!”同学甲一脸崇拜。

“嘿嘿,这回一定请她吃竹笋焖肉!”同学乙幸灾乐祸的声音。

“喂喂,别推我!”快被挤出门框的同学丁。

“你们哪个白痴踩我脚!”黑脸的同学戊。

……

一时间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你推我攘好不热闹。

“椿姬好可怜,怎么办,孙姬?”闵谛香,就是孙晟前座的苹果脸低低的问她。

“凉拌!”孙晟向上翻白眼,这个白痴,随便说点什么就是了,你这么一声不吭,待会儿治死你。

她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虽说画面上看,葛鸿修还很优雅持重,但他已经整整喝了三杯茶了,身为茶艺狂人的葛鸿修一向认为茶三品而无味,因此前两杯一定要细细的喝,这么快喝到第三杯本就不是件平常事了。

椿姬离葛鸿修最近,那种压力感让她手都抬不起了,用武侠术语形容,那就是进入了葛鸿修的气领域,别说她本来就不喜也不屑撒谎,就是想这时这种气氛她也不敢啊。

孙晟隐隐有些后悔,你说她一大人了和一孩子胡闹什么,游戏真是容易上瘾。这事说起来也有她的一份子,她脑海里呼的闪过孙匀泉淡漠犀利的脸:“勇于直面自己的过错方能成就真正的人生。”

孙晟苦笑着想责任就是一臭豆腐,味道再好也改不了那让人闻起来不舒服的味儿。

认命的抬腿跨进办公室,闵谛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拉住她胳膊。孙晟安抚的看他一眼,挣开他的手,抬眼直视葛鸿修的脸。

“那个,我是来自首的,是我先偷椿姬菜的。”

她看到葛鸿修眯了一下眼,然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她听见那人用几乎可以说是愉快的语调说:“既如此,放学后武道场就拜托你们了,要擦干净点哦~作为你们的一点小小惩罚!”

孙晟默~

椿姬一下子抬起了头,两眼贼亮。

“哇,好酷!你看你看!”椿京兴奋的直嚷嚷。

武道场而已,有什么好兴奋的,孙晟撇撇嘴,满脸发黑的扫视全场面积。

由于这个世界全民尚武的风气,武道场这种东西既是潮流又是必须,她自己也是仅两岁就被抓到道场里练……蹲马步。

圣母玛利亚,她上辈子连跳远都是从来不合格的那种人,这辈子一开始就是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一想起那段日子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哭嚎是少不了的,但她那狠心的便宜爹就甩了一句话:“哪个小孩不哭,既然都要哭不如做点实事。”那个教练就被镇住了,她也被镇住了,慢慢的也就不哭了,反正哭了没用,该站还是得站,该疼还是要疼,哭还会嗓子疼。

人的忍耐性真是神奇,于是她疼啊疼啊就习惯了。

话说回来,她觉得她这次重生除了吃得好点穿得好点感觉还不如以前逍遥爽快。

虽然武道场到处都是,但学校里的总是要宏大些,装潢什么的不说,单是面积就比外面的普通道馆要大。正中央的墙壁前直立着用草体书写的一个遒劲有力的“魂”字的巨大屏风,身着练功服的高年级学姐正在互练招式,这是一个纯粹的世界,唯一的法则就是强者居上。

“好帅,明年我们也能进来练武了吧。”椿京两眼迸发出灼人的光彩。

“嗯,但是三年级只能练基本动作。”

“欸?!”

“这是基本规矩,你都不看的么?”孙晟叹了一口气。

“我可以啊,光是进了道场我就觉得我的武魂在燃烧,真想穿穿练功服啊,一定酷毙了!!”

“你不觉得我们应该担心一下自己的处境吗?”孙晟无力的说。

椿京这才注意到几乎等于四个篮球场大的道馆面积,抱头呻吟:“作死啦,都是你害的,今天晚上不要想吃饭了,谁要你多管闲事站出来的。”

孙晟抱着胳膊俯视她:“我不觉得我不站出来你就能得到更好的下场。”

椿京哼了一声:“你以为这是谁害的。”

“托某人当装饰的大脑的福。”

“你说谁,想打架吗?”

孙晟正要说话,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你们,怎么跑到武道场来了,二年级以下的同学都不能进来。”

孙晟才五岁,椿京也是一个矮冬瓜,在一群高年级学生中想不扎眼都难。

椿京一下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解释:“那个,不是,前辈,我们被罚打扫武道场……”说完捅捅孙晟。

孙晟点了一下头:“这是我们的证明书。”

那名高个子的学姐接过孙晟递过去的一张证明,眉头皱了一下:“就你们两个?”

孙晟她们又点点头。

“那你们只有等我们练完了才能打扫,要打扫干净,不能留异物在地板上,因为大家都是赤脚。我们大概在五点四十练完,没问题吧!”

孙晟她们苦着脸表示没有问题。

“拖把上的纤维布一定要拆下来洗干净,晾好。”

“哎呀,左信,何必这么欺负后辈呢,我们扫了就是了,交给这两个小鬼不知有没有问题,还要再擦一道屁股。”一个嬉皮笑脸的女生凑了过来挂在那个叫左信的女生肩上。

左信全不为所动:“这是她们应该的责任就不能逃避,我们不能姑息。”

“你这家伙,总是这么一板一眼,会讨不到老公的。”

孙晟又一阵无语,现在的孩子真早熟!

结果她们确实一点帮助都没得到,累得像狗一样把地板、用具都擦干净了以后天也黑了下来。所有的人都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把空大的武道馆交给她们打扫,看得出这种惩罚一点也不新鲜,支使后辈这种事对她们来说太习惯了。

甚至在她回家向孙匀泉撒娇抱怨时,孙匀泉也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倒是达叔安慰了她一下:“没什么,女子本就应该有所担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晚上临入睡的时候,孙晟模模糊糊的想这个世界对女人太严苛了,还是当个男的好。

自己的事自己搞定

正文第五章

别以为你吃的米多就算根葱了!

“下雨了……”

容琉盯着厚实的玻璃门喃喃道,嘴角细不可见的勾起一点幅度:“真是好天气!”

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室外朦朦胧胧的下着小雨,有些行人加快了步伐,有些人却反而缓下脚步享受起雨中漫步的感觉。

自从毕业后容琉就就职于这家隆丰银行,已经小半年了,他十分喜欢这里的工作环境,不用风吹日晒,往来的客人素质也比较好,至少表面如此。虽然工作有些琐碎繁杂,但让他觉得很充实。这种满足感让他的精神面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青涩与浮躁慢慢褪去了,透出一种沉静的味道,少年的活力与青年的沉稳揉碎在一起,凝固成一种独特的魅力。

由于下雨银行里的客人少了许多,难得的清静。

容琉仔细的整理报架,将被客人们翻乱的报纸宣传卡一一叠好分类放整齐。

人的一生都在等待机会,但机会不会无缘无故的砸到你头上。容琉深深的了解这个道理,他总是做的比别人多一些,平易近人、善解人意、工作认真、热情守礼……

他不会在上司面前挑弄是非,不会抱怨工作辛苦,也不会因为客人穿着区别对待,这些细节一点一点的堆积起来连他自己也感觉到了一点点不同,上司似乎有意培养他,许多进修名额他都拿得到一份。

要做事先做人,说的就是这个理。

摞好最后一沓表单,他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小孩子踮起脚想按电子门的开关,可惜,个子不够,够不着。

容琉觉得有些好笑,以前的电子门是感应式的,只要有人靠近就自动打开了,这种特质似乎让小孩子特别感兴趣,总是来来回回的进出,让银行里的“大人”们头疼坏了。

采用这种新型手控式电子门后出于历史教训特意将按钮设得比普通七岁儿童高了些,至少让那些正处于好奇心与破坏欲旺盛年龄的小不点消停些。

正想着,只见那孩子突然卸下了背着的黑色大运动袋,随手放在脚边,然后跳起来一把按下了开关。

门开了。

那孩子拎起运动袋又挎在肩上,说实话从画面上来看实在有些滑稽。那应该是专门用来装网球的运动袋,尺寸什么的都十分标准,但主人显然不达标,太矮太小了!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朝等号机那儿走了过去。

看上去像移动的黑色蜗牛,容琉脑海里突然冒出这句话。

不知孩子的父母是否太粗枝大叶了,连专门的儿童袋都不知道准备,容琉看着快垂到小腿的大运动袋叹了一口气。

孙晟头疼的看着那等号机,再一次哀叹矮个子的悲哀。上辈子她是没机会体会这些问题的,从她有记忆开始就一直是鹤立鸡群的对象,她父母在那个年代也算是长人了,而她更是基因突变直窜到一米七几,在电视上我们总是说某某女星一米七几公分,在运动场上女球员若是只有一米七也是显得十分“娇小”的,但她生活在普通世界里,即非明星又非运动员,在一个普通的中部小城市里,身高不达标的“三等残废男”也是一抓一大把,更不要提那些玲珑小巧的女性了,在这样的环境中她简直称得上“五大三粗”,俯视那是习惯动作。

若说她上辈子有什么出众之处大概就是身高了,小时候也总是有人调侃说应该送她当模特,资源有效利用嘛!但是,就没有后续了。一是没那个环境,周围都是些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老实小市民;二来归咎于她那古板的老爹,在他老人家的心里好男不当兵、好女不唱戏,模特什么的那是想都不该想的事儿。

根据亲戚和老妈的回忆孙晟觉得后来自己变得这么废,绝对和小时候娇养太过有关系。

有的人吃得是海参鲍鱼,却剥不来一个鸡蛋;

有的人穿的是粗衣棉布,却擦不来一个粗碗。

所以说一个人废不废与家产没关系,与家教息息相关。

据说在她四岁时还总被父母抱在手里,五岁时还得靠父母帮忙穿衣穿鞋,六岁了依然要等父母捶好了核桃她才能得到吃的。

对此孙晟沉默以对,总不能说抱着她是因为这样可以显得她小一些,好避免买票,那年头买半票还是不买票全凭售票员一句话;父母帮着做这样那样是因为她做不好动作又慢。

之所以说这些都是为指明这一个主旨:

在能够被称为矮冬瓜的年岁里总被抱着的孙晟也是习惯高人一等的。

孙晟很痛苦,上辈子这个年龄她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玩泥巴呢!而现在……她还不得不利用下雨网球场不能练习的空挡满城坐公交车办私事,站在这个等号机面前干瞪眼。

在这个世界里中国并没有出现百年积贫积弱的窘境,也没有文革一类的事件发生,就是好战的本性搞得战争粉多,第三次世界大战都有过了,次次都跑去掺一脚。

好在这些并没有太大影响经济发展,总体说来,这个世界不管是科技、经济、人文都发展得比以前那个更好更系统,让她有一种到发达国家的繁荣区去留学的错觉。

电子管理系统更是被广泛运用,网上购物也是基本cāo作,连小孩都会。

前些日子,她也随大流的和一些同学、前辈们去玩旱冰球,她是会滑旱冰的,但要做到一边滑旱冰一边打球,还要兼顾进攻与防守那就是大问题了。

她们借的是一个高年级学姐家开的室内旱冰球馆中的一个场地,那家旱冰球馆很专业,地面打扫的很干净,没有一点杂质,木地板平整光滑,保护措施也做得很完善。

那是孙晟第一次参加学校外的群体活动,跟着那群大孩子小孩子她更加真实的接触到了这个世界,第一次坐地铁,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动找钱机和自动贩票机这类东西,看着那些小鬼一副“我理解你小不点让姐姐教你”的表情孙晟就郁闷的想撞墙!!

想她二十几岁高龄,还得向一群小鬼学怎么使用机器买票找零,实在是——太丢人了。

她突然明白了上海人的那种优越感是哪儿来的了,她就像七十年代好不容易进城一趟走亲戚的乡下老太太撅着嘴吹向电灯后对着挑剔的女主人说:哎呀,大妹子!这灯咋吹不灭呢?

不被人鄙视都不行。

这次丢脸(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使孙晟意识到一个人不是活的越大就越成熟本事的。不经历真实就无法真正的前进。

她是一个懒人,总是嫌麻烦,什么事都想着让别人代劳,到了后面才发现自己原来什么都不会。吃着社会的粮食,却一分贡献也没有,成了人们口中最无能的米虫啃老族,不是不难过,只是缺了改变的勇气,慢慢的就麻木了。

来到这里后,有孙匀泉的鞭策,她才把身上的恶习一点一点的抠掉。

与其说她认识了错误,不如说她习惯了,习惯了规律健康又紧凑的生活方式。她现在很少看娱乐电视小说了,每天奔波于各科家教训练处,忙着练剑道、忙着练网球、还要应付孙匀泉时不时的抽查,实在很忙,忙的没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

现在回过头来看看似乎也不是那么迷电视剧小说一类的了。

孙晟的课程虽多,却并不相似,最好的休息就是换门课学习,她不仅课程种类繁多而且运动量也大,不说每日必修的剑道,就是网球满场跑的消耗也让她晚上累得粘着枕头就睡着了,一觉到天亮。

健康的作息与睡眠让她呈现出一种与上辈子截然不同的精神面貌来。身体素质也好了许多,现在让她冬天穿着运动短裤也没有太大问题了。

“小朋友,你在找爸爸妈妈吗?”容琉观察了半天,发现那个奇异的小鬼似乎是想按等号机,只是个子太矮看不到提示板,于是他采用了最保守的问法。

“我想开户,并开通个人网上银行。”孩童特有的糯懦的又微有些暗哑的声音响起。

容琉有些诧异的看了那个只及他大腿根的小不点一眼,她身上沾了些水汽,天气已经转凉了,她却上身套了件夹克衫,下半身却是只穿着一条运动短裤,露出两条小细腿。

她压了压鸭舌帽,露在外面的头发有些毛茸茸的,稚气的很。却不知自己观察对方的时候,自己也是被观察的对象。

孙晟飞快的扫了一眼对方穿着,大滚领的丝质衬衣,修身的长裤,整个人显得修长干练,最后落在那双程亮的……高跟鞋上。孙晟的眼睛狠狠的闪了一下,然后低头做眼观鼻鼻观心状。

容琉缓缓开口:“小朋友,你满六岁了吗?”

孙晟微微抬了下头:“上个月刚满,听说六岁以后可以办储蓄卡的。”

“话是这样没错,但你父母怎么没来呢?”容琉第一次有些迷茫了。

孙晟微微皱了下眉:“爸爸说不要拿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去烦他,让我自己解决。”

容琉再次无语了,这什么父亲啊!

倒是孙晟已经很习惯了,看着容琉犹豫的脸色她有些着急:“我自己可以办好。”

看着孙晟急了,动作一大,她那缺了两颗的门牙就露了出来。容琉想起先前她总是低着头、压低鸭舌帽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容琉被这种小孩子别扭的想遮住自身瑕疵的行为娱乐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前也有过先例,于是也没再说什么,点了下触屏,抽出等号单交给孙晟。

孙晟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一下子反映了过来,郁闷的接过等号单又压了压帽子。

我的形象!!!

她在内心哀号。

孙晟觉得最近自己衰透了,先是三个月前被罚擦学校武道场,孙匀泉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飘飘的瞟了自己一眼道:“你很闲?那去把《经济法》抄三遍吧!”

《经济法》看起来薄薄的一本,可是字排的密密麻麻的,抄得她差点吐血。

好不容易迎来了六岁的生日,孙匀泉却扔给她一个账本,与其说是账本不如说是录账的表格,只有十来张的样子,外面包着精美的硬皮文件夹。孙晟打开一看,好家伙,整整齐齐的分类归集了两大类——收入与支出,又将收入细分为本业与借贷,在这两项后又细分了许多科目,诸如公司薪金投资收入等等等等,表格还有31列空白格子以记录日帐,表下角标着一月,看来总共有十二张表格了,一月一张,从这上面日帐月帐年帐一目了然,各项曲目的收支也清晰明了。

孙晟明白这是什么了,孙匀泉什么也没说,只是叫达叔解释给她听。

孙晟这才知道六岁在这里多重要,六岁是小学生与学前班的分水岭,孙晟这种走偏门的不算。满六岁以后你将会被视为能够有独立的思想与一部分权利了,最重要的就是理财权。

孙晟知道这里的女人是非常在意能否赚钱养家的,和以前那个世界受儒文化影响避不谈钱相反,这里的世界拖那些战争狂人的福,很早就互通有无了,各大洲之间混战不断,民族文化碰撞交流在所难免,所以关于犹太民族的一些思想也颇有影响。

因此这个世界极重视教育和金钱,小孩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灌输理财知识。

一个无法为自己的丈夫赚足漂亮的衣服钱的女人是受鄙视的,同理,一个无法为妻子持家守财的男人也是不招人待见的。

满了六岁以后她将定期收到每月的零花钱,直至元服礼﹡1截止。作为交换就是要详细的注明花销,如有不合理的地方,这笔费用就会减少甚至取消。

达叔还特意带她去办了临时身份证,这种身份证是专门为六岁以上的未成年人设的,方便他们进行一些简单的社会活动。只要提交申请拿上户籍本再交一些钱就可以了,十分方便。达叔说万一以后有用就不用手忙脚乱了 。

开始孙晟觉得有些多余,现在却不得不承认达叔又先见之明,玩旱冰球时因为租的旱冰鞋不合脚她狠狠的摔了一跤,让本就处于换牙期摇摇欲坠的小门牙光荣阵亡了。

在没牙的日子了她尽量少说话少笑,还得时时压着鸭舌帽挡着,怎一个惨字了得。

为了找回场子,她觉得还是买一双旱冰鞋好了,结果一问,才知道她又过时了,那些小鬼竟都是网购人员。

“我不知道啊,我都是网上购买。”

——这是随波逐流派。

“我不想走,我家到中心大厦要换好几趟公交。”

——这是懒骨头派

“网上式样品牌要多些。”

——这是品牌狂人派。

“白痴,因为便宜!”最后椿姬从鼻孔里哼出两个音。

——……这是节俭持家派。

在这些日子里,孙晟充分意识到自己和这里有代沟,但她不准备当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她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比上辈子二十多年还要长,如果不融入这儿她以后怎么交友赚钱,怎么结婚生子,她才不做那种给自己找罪受的倒霉事呢。

于是她很快找好了想要的鞋准备网上购买,哪知又要下载软件又要到银行开通账户,哪有现金购买爽快,但牙也掉了,软件也下了,银行也来了,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容琉看着申请表上劲瘦清逸的笔迹暗暗心惊,本怕对方年幼识不全字想代笔,不曾想那孩子却写得这样一手好字。各种证件收拾的整齐有致,看衣着举止必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他脑海里突然飘过一句话:宁欺老勿欺少。

看着那个奇特的小女孩背着那不成比例的大包慢慢消失在细雨朦胧里,容琉愣愣的发呆。

“容琉,你干嘛呢?”旁边同事拍了拍他。

容琉回过头勾唇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上帝的心真的是偏的。”

同事笑着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莫不成你看我最近这么惨是因为上帝她老人家突然偏心我了!哈哈!”

看着耍宝的同事,容琉眼里透出丝丝笑意,是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不经历风雨怎能真正见到彩虹!是他执着了。

牛犊初试锋

正文第六章

已经……不行了!

眼前似乎什么都看不见了,瞳孔被撑到最大。剧烈的心跳震得xiōng腔发疼,连喘息都粗重到连贯不起来的程度。孙晟撑着自己握住刀,大口的吸气。

前一段时间教孙晟剑术的武术监督鞠师傅在训练中不小心闪了腰,为了维持训练需要武道馆请来了个看起来很牛逼的人物,鞠师傅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似乎都软化了几分,听说是师傅以前的得意弟子,现在来帮忙客串一下助教。

孙晟第一次见到那人就明白那是一个真正的天之骄子,尚未长成的身躯挺拔如松,含霜罩雪的眉眼散发着凌厉的寒气,同样的练功服穿在她的身上硬是穿出了一股犀利的气势。与孙匀泉的深沉华贵不同,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带杂念的只追崇与力量的犀利感,她的目标简单而坚定,在追寻力量的道路上绝不会因为外力而迷茫犹豫,她不会因为错失了路边的风景遗憾,就像一只向日的鹰对河边嬉戏的白鹤不屑一顾。

看着场内一众初生牛犊不怕虎鼓足了劲誓要磨刀霍霍向豺狼的小狼羔子孙晟暗地里笑得直撮牙花子!哼,有你们好玩的!

习武之人多是不羁桀骜之人,表面长幼有序、尊师重道,私下里哪个不是奉行强者至上并茂足了劲想要一尝下剋上的滋味。可见这位师姐想要站稳脚跟至少得先烧上三把火,平定内乱再说,杀鸡儆猴啊!

但是很快某个存心看笑话的人就笑不出来了。

孙晟掏掏耳朵,眼神抽搐,那么多象吃了大力丸兴奋地眼睛里都快喷出火花的热血女儿你不挑偏找我这种良民!

孙晟不想下剋上,可架不住家父砸进去的钞票,在这个武道馆里她虽算不上多特殊,鞠应对她却总还是有点照顾的,有什么比能和有经验有本事的对手比试更能提升能力呢?于是她不知是不幸还是幸运的成为了儆猴的鸡崽儿。

可恶啊!汗水流到眼睛里去了,顾不上擦孙晟急急的架住破空而来的刀。

铿的一声脆响,孙晟明显感到对方施予的威压,手腕处一阵沉重,震得她几乎握不住刀柄。

我已经……不行了!

有一个声音对她大喊,但双手违背自身意识的紧了紧柄手,借着后撤的反弹力直直地向对方怀里撞刺过去,对方却轻松地斜着剑身卸去了她七分力。

孙晟觉得自己的意识正在慢慢涣散,脑子里不听使唤的在上演一部歌舞剧,还是4/4拍那种节奏感超强的。而自己正和着节拍像是被设了程序一样凭着本能劈、刺、挥动刀体,虽然还没有开刃,但这是一把实打实的唐式陌刀,其实就是武士刀的原型。但比起已经打出品牌的武士刀,这种刀更受道馆欢迎,原因无他——便宜!

对于这种即使换了一个时空仍没能改变被偷师最后饿死师傅的局面孙晟也很无语,但在她看来,这里的人已经做的很好了,至少还保存了一些而不是像前世那样学一样扔一样,最后连端午节都被别人申请品牌了,眼看连孔圣人都保不住差点被移民。

刀虽然没有开刃,但打在身上还是会痛会淤的,一个力道不准,白入红出也是完全有可能的。要不是护具齐全,她还是不敢这么放开来打的。

孙晟心里明白自己完全陷入了对方的节奏,之所以还没有完全落败只是对方不想这么快就结束,对方在挑战自己的极限,这不是比试而是一场指导战,什么时候自己投降或是什么时候身体机能到达极限才是终点。

想通了这点,孙晟就更不愿弃剑了。在这个时候她并没有被人压着打觉得很屈辱的感觉,她只感觉很奇妙——原来我也可以打得这么流畅。行动在思考前这种事以前只是听过,现在做起来感觉却是格外酣畅淋漓,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再简单不过的基本招式,平常看来十分土气毫不华丽单一无趣的劈、斜挑、移位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识跟随对方的动作自动反应组合起来。她眼睛里看不见其他东西,只剩那只握刀的手和那似乎能划破空气的犀利刀光。理智上告诉她已到极限事不可为,身体却极度兴奋,誓不罢休,她觉得她像是被剖成两半,一半咆哮着我不行了我要休息,另一半却叫嚣着更快一点更狠一点打倒对方劈碎对方。

孙晟不知道这个时候她在别人眼里脸和脖子涨的通红,太阳穴及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随着粗重的呼吸上下起伏,目光已经涣散又好像闪着一股狂热的光。旁人看得清楚她的速度比起开初迅猛了不少,一举一动全凭本能,像挣开束缚服从于最原始丛林法则的兽,但就是这样她依然完全被压制在对方娴熟高超的剑术下。

无论是劈还是切都高明她不是一段两段,打了这么久连气息也没有混乱,看来不仅是技术,对方的耐力也是出类拔萃的,当然这也不排除孙晟段位太低的因素。

身体下意识的往后一侧,避开挥来的木剑,耳畔带起一阵风。没有一瞬间的思考,孙晟毫不犹豫的将全身的重心全移到左脚心处。

“啊——”借助身体旋转的力道用尽全力反劈下去。

“铿!!”

孙晟只觉手心一阵麻疼,心叫不好,然后手一轻,刀被震出老远,摔在木地板上发出铿锵的碰撞声,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面门已被明晃晃的刀尖抵住。

这一下她戾气全消。老大,虽然没有开刃,好歹也是尖的,造成工伤怎么办?

“……比试结束,白鸆获胜……”鞠应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叹息道:“真是了不起的指导战啊,白姬你又进步了……”

正感叹着,突然周围一阵混乱。

“喂,快看孙姬……”原来孙晟一口气一松在支撑不了突破临界的身体,一头栽向地板。

“不要移动她,散开些,快去拿些葡萄糖,还要毛巾。”鞠应发现孙晟只是脱力了并没有出现晕阙现象时立即吩咐道。

孙晟趴在地板上气喘如牛,后背的练功服湿透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裸|露的皮肤滚到地板上。

“孙姬,你还好么?”鞠应有些担心的问,极限突破法不是谁都受得了的。

趴在地上的小小身体突然颤抖起来,众人都担心起来,抖动的幅度更大了,在大家都忍不住想去查看时,孙晟却一个翻身仰躺成大字状,这回大家都看清了,她在笑,停都停不住那种。

莫不是刺激过度,出什么毛病了吧!

白鸆就这么看着那个小不点,她理解那种感觉,每一次突破那种豁然开朗的激情都令她忍不住心潮澎湃。

笑够了,孙晟一把拽住白鸆的裤腿,咧开一口白牙:“呐,前辈,你真是厉害!”

鞠应把她提溜起来,赏了一个爆栗子:“小鬼,才发现!你师姐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在馆里已没什么对手了,这个大腿抱好了你连自由搏击的教练都免费了!”

这下孙白二人都愣住了,二人同时道:

“她还会自由搏击?”

“你还学了自由搏击?”

孙晟摸了一下鼻子,尴尬道:“那个,还没到那个阶段,还在学初段的柔道,我还不太习惯赤手空拳上阵,脚下的力道也不够。”

白鸆点点头:“比试的时候就发现了,你力量不够,年龄小是一方面,平常很少做事吧?”

孙晟更尴尬了,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除了要她学习好像也没有人要她做过其他什么。

白鸆了然,她微一颔首:“很多人都认为黄种人身体灵活,比之白种人黑种人更有优越性。以弱胜强可以作为一时的策略,但人的一生总有需要直面对手的时候,巴西柔术也是一种技巧性的格斗方式,可见白种人也不是没有柔韧度的。当你的优势不再是优势怎么办?”

孙晟瞳孔微缩,全身的热度像是给一桶冰水浇得透心凉。

这个道理她再懂不过了,人类说到底仍旧是动物,是动物就要服从自然界的法则。强者为尊,弱者为了生存就要更要有适应性,上辈子她是不折不扣的弱势群体,无权无势无背景,连身体也是羸弱不堪,终其一生她也没有和人红过脸。不是她天生一副菩萨心肠,为人和善不计较,实在是没本事就得忍,端看谁的姿态更好些罢了,撕破脸她占不了一分便宜,这一世……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何须犹豫,孙晟舒张开微蹙的眉,这一世她怎么也不能让自己混得跟前世一样任人宰割。

离开武道馆以后,孙晟看时间还早拨了电话给司机小刘告诉她她还有事先不回去过会再来接她。好像附近有家大型的体育用具商场,她要先去看看有没有称手的哑铃和沙袋,哎,又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自从有了那个财务收支表,她可以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花的钱用在了什么地方,各类开销占了多大的比重,第一次月度总结时她是狠狠的仇富了一把,养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也需要这么多钱?每月请教练家教的钱是大头,以前她不管,反正花的又不是她的钱,她也没兴趣知道花了多少钱,现在这些都得她缴费,当然了,她的钱都是孙匀泉的钱,但从她手上递出去的感觉和从孙大少卡上划过去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现金和存款的感觉也完全不一样。再说她的奶粉,全是进口奶粉。以前她只是觉得这个奶粉很好,奶味很浓很醇比精装的牛奶还好喝,现在看着就直觉得肉疼,如果她小时候喝的是这种奶粉一个月起码花掉两千多,前世刚实习那会儿她的工资也才一千出头,还有好多工作了一辈子的工人退休金也才一千来块钱呢,这哪儿是奶喂大的婴儿,用钱浇出来的差不多。还有衣服全是名牌童装,虽说她也很喜欢,但价格实在让她很难恭维。零零总总的加起来那个数字很难不让上辈子还在奔小康的草根人士不眼红。

要是她真是个不知物价的大小姐或许不会多想什么,偏偏她不是,虽说上辈子不想cāo心家务俗事可家庭环境摆在那儿想一点也不懂也不可能,年龄小父母还可以包办大了还是要面对社会的。何况她也算参加过工作,虽不是很正式,大学里找找兼职啊,实习啊什么的经验她还是有过的。也算是小小的了解了一下社会的现实和残酷,正当她感叹儿时好时光的时候就被踢过来回炉重造了。孙晟心想这笔钱要是存下来了得是多大一笔钱啊,她小市民的葛朗台本质噌噌往上冒。

孙晟决心节流,她想到了每日必有的精品牛肉,那得多少钱啊,猪肉什么的不照样吃?话说回来她似乎真没看到家里有过猪肉。于是她隐晦的向孙匀泉表达了对传说中鲜嫩无比的猪蹄膀的向往,于是她很快吃到了今生第一顿猪肉,肘子很嫩,肉香四溢,但孙匀泉嫌弃恶心的表情让孙晟至今难忘,倒像是放他面前的不是一盘肉而是一坨刚拉的大便(= =、)。最后那盘肉到底是一筷未动的贡献给垃圾桶了,孙晟脸色也不好,至于么,就算肥了点味道也还是不错的,真是大少爷脾气。后来她才在达叔那儿知道这里的主肉食居然是牛肉,虽也有猪肉但喜欢吃的人不多,卖不起价,养猪的人就更少了。一般就是有的人尝个鲜,也不排除有人爱买便宜的因素。孙匀泉在还是正太的时候就顶讨厌吃猪肉,生了孩子后就更是碰都不碰了。

孙晟囧了,牛肉是主肉食?这儿到底怎么发展的啊,她一直以为既然是平行时空,地理都一样,饮食风俗什么的也该相同才是。

“那古代人吃什么……肉呢?”孙晟磕磕巴巴的问。

“自然还是牛肉为主,猪肉又没牛肉好吃又不能耕田。”理所当然的声音。

孙晟有些转不过弯:“不是说耕牛很珍贵,不能随便宰杀嘛!”

达叔很疑惑:“很珍贵?没啊,满街都是,但地位比猪肉高倒是真的,炎帝都以牛为图腾。你在哪儿听到的不能宰杀?”

孙晟很尴尬,总不能说上辈子的历史书说的吧。

“我想起来了,”达叔抚掌而笑:“你说的是汉愍帝吧?”

“汉愍帝?”

达叔立刻给她补了一场历史课,原来这个汉愍帝是西汉末年一个死的很不光彩的皇帝,这个皇帝生性胆小多疑,在她还是皇女的时候亲身经历了一场暴动造反,那时候的人吃牛不像现在,要叫几十个人坐在一起,唱歌喝酒,还要搞宗教仪式,宰牛痛饮,场面十分热闹神秘,兴致一高就想着皇帝年年换今年到我家,当即歃血为盟,宣布要造反。这样一场很儿戏很没有准备的暴乱在统治日益腐朽的汉王朝居然持续了几个月,给了统治阶级一个不轻不重的打击,亲眼见过暴民的汉愍帝登记后害怕百姓再造反下令禁食牛肉,百姓不可以,拥有实力造反的贵族更不可以。在另一个时空很轻易就推行的政策在这里却遭到了巨大的阻力,首先这里的养牛业十分发达,肉牛的养殖十分广泛,这项政策简直绝了人家的财源;再次,就是源于上古时期对牛的崇拜,人们坚信牛代表强大的力量,生生不息的活力,避邪安康的法力。总之这项政策一出台就遭到各阶层的不满,当月就爆发了几起农□动,但很快就被镇压下去了,真正让这项政策夭折的是汉愍帝的暴毙,这位尊贵的皇帝没有死在农民起义的暴乱中,没有死在各怀鬼胎的藩王权臣手中,而是极其悲惨的被打死在了她极宠的淑贵君床上,原因很简单,就是这位贵君嗜食牛肉,口腹之欲得不到满足自然要找出气筒了,夫妻床头打架一不留神就把那纸糊的皇帝给交待在这儿了。

这死法对皇帝来说实在太囧了,以至于后来不论是贵族还是皇族都不大愿意提到她,太丢脸了!她死后无嗣,群龙无首,经过好大一番动荡才由她的族姨刘潃夺得御座。

刘潃可不是那种养在深宫的鄙薄皇女,虽是皇族但她是庶出,为了在家族中出头,她读书习武,精通礼、乐、射、御、书、数六艺,年少成名,自然有人嫉妒陷害,为保命她自请投军,戍守边关数十年,立功无数,又极善觥筹斡旋,深谙制衡驭人之道,积累下来的人望实力不是一丁半点。

刘潃登基后随即废去禁牛令,她本就极自信且有魅力的君王,为了这种理由禁吃牛对她来说是侮辱了她帝王的威严,是一个君王极没有信心的表现。

她曾对大臣说过这样一句话:“朕,天子也。当外思安国之民,内思修己之身。为帝者己身尚不能安何以安天下,作此觳觫态,吾耻之。”

大意就是我是上天的子嗣,本应当思考使国民安定,加强自己修为,当皇帝的连自己都不能使自己放心如何使天下安心,还被惊得发抖,我感到很羞耻。

刘潃对自己的皇帝侄女很瞧不上,拟谥号时也只挑了一个“愍”,意思是怜悯,对于一个君王死的这样可笑实在很可怜。

后来刘潃南征北战统一了天下,大刀阔斧的改革吏治,肃清政风,开创新一代的盛世王朝,史称东汉,她就是著名的汉英宗。这汉愍帝若不是和刘潃扯上点关系估计没几人记得住她。

听到这里,孙晟嘴角直抽。原来还有这么一出,话说末代皇帝们总出些极品。

孙匀泉对孙晟这种小家子气的行为十分看不上眼,钱那是节省出来的么,心想着他好像没在物质上亏待这小丫头片子吧,她哪儿学来的斤斤计较的小市民气,想来想去也不明所以的孙大少把这归结为公立小学的学风影响。是不是该把她转到贵族学校呢?每天要烦恼经营公司和教育女儿的孙爸爸又要cāo心了。

哀悼完即将抛弃她红杏出墙的钞票孙晟环望四周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她不禁开始怀念前世生活的小县城,虽然小但路好认,不像现在头都转晕了。

“啊,找到了!”孙晟一抬眼突然撇到街对面硕大的体育用品专卖店的标志,刚要过去,眼前一闪,就被一股大力撞翻在地。

管闲事的路人甲

正文第七章

不好!在接触不明撞击人体的瞬间她慢悠悠的想。

孙晟本能地想躲开,但她那山寨版cpu自从系统重组升级换代以后转得忒快,具体表现就是现在她还能在惯性倾斜的中途抽空思考一下角度问题,虽然她刚刚才经历一番“残酷”的cāo练,她的手很痛,她的脚也很疼,她不想待会儿让屁股也疼,但很显然以这个角度这种冲击力如果她闪开了,那这个冒失鬼一定会很惨,而且还是脸着地的那种。

孙晟几乎是苦笑着等着疼痛到来,白痴吗你是!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大可以在事后一脸担忧的凑过去大叫:“你没事吧,鼻梁骨断了吗?快点叫救护车!”一类的台词,没有人能怪到你头上。

任她天南海北的胡想着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了肉垫子。

“唔!”

孙晟知道了被砸在地上不仅屁股会痛,而且浑身都会痛,那个冒失鬼全身扑在她身上自己倒是一点事没有,还好是个小鬼,要不然非压得她吐血不可。

“喂,你可以起来了!”孙晟翻着白眼道。

她可没有被人压,尤其是生物性别为母的压的特殊爱好。

刚才倒下的时候她不小心蹭掉了对方的鸭舌帽,那一头刚长出来的短发就像绒刺一样拂过手心,到现在那种痒痒的触感都没有消散。

在这个女尊世界里她一直过的还不错,虽然孙匀泉总是逼着她学这学那,但是被人期待本就是一种幸福。在吃穿上,达叔总是替她仔细安排,尽量把最好的给她。对许多穿越者而言最不可能实现的就是在□地位中站主导或是享受现代科技的便利,但这些她都拥有了,如果她再努力些甚至还能享受更多更多的特权。

但是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十全十美,这里的女性以阳刚为美,她们也有圣人先贤,她们也有扩张侵略,历史上也曾出现过十字军东征、文艺复兴、工业革命,这些大事件的过程不完全和以前那个世界一样,一丁点的偏差也会导致巨大的变化,但是历史的总体规律是不变的,氏族公社总会被强大的奴隶制国家代替,新兴贪婪的资本主义阶层势必打倒腐朽衰落的封建王朝。社会文化的变化自然会引起社会风俗的变化,百年以来女性的头发越来越短,服饰越来越简洁。

要说来这里以后什么最让孙晟不能接受,那就是女性头发的长度。

孙匀泉作为土生土长的现代少爷自然不可能对另类的长发女性抱有什么好感,在他挑剔的眼光中孙晟的头发从没有长到两寸以上过,这对上辈子从小学起就长发飘飘从某种角度很合适头发长见识短这句话的某人而言绝对是个幻灭似地打击。在她还小的时候还试图反击,丁点大的小孩愣是让两个大人才把她按住顺利把头发剃了,哭声嚎得几乎要震破天花板。这之后每次理发都是一场战争,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那名毒舌的理发师戏谑的跟她取了一个“爱好长辫子的小弟弟”的外号后才消停下来。

作为一个灵魂已经成年的人,孙晟知道哭成这样很丢人,比起一般的小孩她算是很少哭的了。但她也知道作为一个小孩不哭、不任性还有不犯错都是不正常的,所以她并没有特意的克制自己的情绪,何况头发短成那样她真的想哭啊,甚至连镜子都不想看。

但是被别人嘲笑又是另一回事了,孙晟一直觉得那个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的人太理想主义了,至少她不是那种能在他人嘲笑声中还能像尊弥勒佛一样生活下去的人,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会自卑会难过会愤怒,但更多的是想让对方闭嘴,让对方闭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使自己不规范的地方规范起来。

从此以后孙晟再也没有抗拒过剪头发的事情,多短都无所谓,头发长了甚至主动要求修剪,也慢慢强迫自己习惯女性短发的模样。她看了很多电影杂志,对那些很wuman的女性仔细观察,那些俊朗阳刚的女性线条,流畅密实的肌肉,宽阔有力的肩膀,包括那迥异于前世女性的结实xiōng脯。

孙匀泉和达叔松了一口气,就怕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倾向。果然,小孩的行为规范是从懂羞耻开始的。

现在孙晟已经能很坦然的接受女性板寸的头型了,但这并不包括这个“板寸”能一直趴在她身上,就算她再可爱也一样。

那人很顺从的爬起来了,孙晟也总算看清楚了这个冒失鬼的长相。出乎孙晟意料的,这个小鬼看起来非常大气,浓眉挺鼻,肤色白皙。孙晟注意到她的眸色不是一般亚洲人的黑瞳,而是一种带点绿又点灰的颜色,这种颜色的瞳孔如果长在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睛里绝对魅惑非常,妖孽的紧。偏偏它的主人生了一双明亮的大眼,这样的就算长大了骨骼拉长显得眼睛小些也绝对和妖孽啊魅惑啊拉不上关系,倒显得和小豹子似的凛凛有神。

或许是有外国血统吧,孙晟想。

“对不起!”那小鬼站起来低声道歉。

她还想说什么,顿了顿,伸手摸摸刚长一点点头发有点扎手的脑袋,似乎刚发现光着个脑袋脸色大变。匆匆忙忙的捡起地上的鸭舌帽带上,从雪青色的宽大绒毛外套里掏出一个钱夹抽出一张百元大钞面无表情的对孙晟说:“刚才撞到你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然后把钱往孙晟手上一塞,就像有什么在追她一样一步也不回头的跑了。

孙晟捏着崭新的百元钞票看着那道背影不爽极了,这算什么,补偿金吗?

孙晟觉得她被一个不懂礼数的小鬼羞辱了,那种口气,那种态度,像是要道歉么!

她赌气的把那张钞票捏成了一个纸团,想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但犹豫了一下,又恨恨的塞进裤兜里。

“要是这是一张五元钱我一定扔垃圾箱里!下次见面我要把这个扔到她脸上。啊啊,这个没教养的小鬼,气死我了!”

带着一股低气压,孙晟气哼哼的推开体育用品店的厚玻璃门。

从那家大型商店出来时已经快到六点了,挑好需要的健身器具约好送货上门的时间地点孙晟摸出手机想让司机开车过来,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天暗得很快,回去迟了的话达叔又要唠叨她了。有人在家里等她,这种感觉真不坏,孙晟勾头低低的笑了。

“买完了,……嗯,我在雅格沙龙对面的报亭等你,好……”

正说着她看到今天那个冒失小鬼正在前面的贩卖机前买东西。

“好,就这样,我先挂了,拜拜。”

匆匆挂断电话孙晟向那个雪青色的身影走过去,她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她只想把那张让她头痛的钞票还回去。敢情这年头的家长都这么大方,小孩子家家的零花钱都是用信用卡和百元大钞计算?

“你……”等等!

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一辆白色面包车突然滑到路边,然后孙晟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身穿黑西装的人从里面冲出来一把捂住那个小鬼的嘴,象拎小鸡一样把人拖进车里。瞬间,车绝尘而去。

绑架!孙晟脑海里几乎是立刻的想到了这个词语。

孙晟愣住了,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绑架场景,或者说她在电影电视剧常见到这种场景,但她从没有想到自己会亲身经历这样的场景,而且是以路人甲的形式。

孙晟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慌慌张张的拦住一辆出租车的了,她觉得她的怎个视野都被前面飞速行驶的那辆面包车占满了,那种车满大街都是,稍不注意就会跟丢了。

“快点快点,追上那辆车!”

“小朋友,我尽量,要知道这是在城里,车速是有严格限制的,车辆又多又杂。而且我们也不是电视里的职业特工,你带足够的钱了吗?小女孩。”

孙晟脸色yīn沉,为什么别人追踪人就那么轻松,轮到她了就碰到这么个人呢?

说句老实话,她一般都不会带太多的现金在身上,还好今天带有两百元,这对小学生而言已经是一笔巨款了,要知道她小的时候每天身上不会有超过两元零钱。再加上那家伙给她的一百元,现在她总共有三百元整,想来只要对方不开个五六个小时应该足够了吧。

果然,那司机看了钱以后就闭上了嘴,专心开起车来。

孙晟眉头越夹越紧,她无意识的向前半倾着上身。

怎么办、怎么办?

她绞尽脑汁的想,但都必须有一个既定的条件那就是知道对方落脚的地方,而且……

她瞥了瞥身旁的司机,她可不认为对方知道是绑架团伙还会继续跟踪下去。这家伙看起来没有那么有节cāo,与罪犯作斗争的事不是谁都有勇气做得,包括她自己也没有想过单独把人救出来这种事,找到他们的停车地址报告给警察,剩下的就看那小丫头的造化了。

但是,警察能相信她吗?或者她应该先找达叔他们帮帮忙?这样一来的话家里就会知道她参与了多危险的事了,或许会让她立刻停手,或许事后……不行不行。

她知道一个人没有失踪上二十四个小时警察是不受理案件的,但这种亲眼所见的绑架案又受不受理呢?

对方是要钱,如果因为她的插手立刻撕票了怎么办?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在她脑海里闪过。

突然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刘卿,……对不起,我突然有点急事先走了,待会儿我自己打车回家,……嗯,……嗯,不用担心,……不,不用等我。……好,就这样。”

孙晟有点不安,现在已经出了城区了,路况越来越宽阔,在这样下去很难不被人发现,走到这一步还要不要进行下去,她实在很犹豫。

“呐,这里是哪里啊!”孙晟转头问。

司机摸出一支烟,叼在嘴上,猛吸一口,才慢腾腾的说:“秋刃山,说了大概你也不知道是哪儿,再往前走就是洛镇了,那是有名的度假旅游区,风景好着哪!”

洛镇?!她们已经出了连墙了吗。

孙晟长至六岁多,长距离的离开家长的情况不算多也绝对不算少。这里交通发达,四通八达,坐地铁的话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寄宿学校虽算不上十分普及,但也比较普遍,从全日制寄宿幼儿园到寄宿中学体系完备,这也是与日益紧凑的社会压力相辅相成的,就像孙晟知道的一样,这个世界里普通女性的压力是很大的,虽然时代变了,更多的男性走入职场参与一些他们体力所能适应的行业,但女人挣钱养家糊口是天经地义的事,竞争的压力使年轻夫妇待在家的时间减少了许多,为了更好的教育子女她们只有将孩子交给更权威更优秀的学校,寄宿制学校可以说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孙晟见过寄宿制学校的小孩,说句实话,他们比普通学校的孩子更成熟些,跟前世那种暴发户式的贵族寄宿学校感觉很不一样,他们看起来很有纪律,一群孩子中总有一个类似于头儿的人领导,她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十分安静的听她讲话,她讲完以后其他人才表示赞同或是有意见什么的。上小学以后孙晟也常常和同学甚至是同社团里要好的前辈一起出门的,也去过临近的城市参加某些活动,当然她年级还太小,都是一日内就要回来的。这对孙晟来说还是有点新奇的,上辈子她小时候可是父母到哪儿她跟到哪儿,放学后也就是跟着一群小屁孩在小区里疯,哪儿可能这样社团那样社团,还坐着车到处跑呢。这也是时代的局限,后来的九零后,零零后的小孩还是生活十分多姿多彩的。

除却上课时那些让人崩溃的加减法和美术老师总说她的画没有想象力,小学生的生活并没有她想象的难过,虽然这是她最近才察觉出来的。

基于各种人为、环境原因孙晟上辈子那种浸入骨髓的宅性一直没有发挥空间时间,连墙附近的城市她都几乎走遍了,至少在站台上停留过。洛镇她自然是十分熟悉的,在坐磁悬浮时,她看见几个外省口音的寄宿学校学生背着硕大的旅行包坐在一起讨论比赛后顺便去洛镇的路线、食宿安排等,由此可见洛镇的出名度。她也是那时才见识了一下寄宿制学生的缜密和团队风采,要知道当初孙匀泉都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没让她读寄宿制,毕竟她要额外学的东西寄宿制是无法实现的,但这也从侧面反映了这里寄宿制的教育成果。

他们要去洛镇的话前面可就只有一条路了,她认出来了,难怪有些眼熟,原来这叫秋刃山啊!

“他们停下来了!”司机朝她努努嘴。

确实如此,在那个山道的转角处,白色的面包车静静的停在那儿。

太早了,为什么停在这儿!猝不及防的他们就跟过来了,大喇喇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现在总不可能也跟着停在这儿吧!

司机询问的看着她,孙晟咽咽口水:“先绕过他们吧,开慢点吧!”

小鬼,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老天不保佑。

就在这时,靠在面包车旁抽烟的高瘦女人懒洋洋的向她们挥了挥手。

停?还是不停?孙晟握紧手又松开,在裤子上蹭了蹭满手的冷汗。

如果不停那简直明白的告诉对方有问题,停下又不知道会怎样。

磨蹭之间,那司机已经疑迟着慢慢靠边停车了,孙晟一阵不好的感觉:“不管他们,走!快!”

司机还要说什么,那高瘦的女人已经弯下腰,手肘撑着车顶用带着皮手套的手扣着窗子。

“下来!”简洁命令的语气。

黑衣人的绑架(前篇)

正文第八章

“下来!”简洁命令的语气。

孙晟一阵啰嗦,不详的感觉更强了。

不能停!

血液好像一下子冲到脑部,她脸部发麻,血色全部褪去,一片惨白。

一直握着手机的大拇指痉挛了一下,好像按下了什么键。

之后几分钟的记忆十分模糊,一切都像一部慢动作播放的哑剧。

大脑一片空白,她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条件反射的抓紧的司机的衣袖,那个壮实的女人摇了摇头,还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然后一切都像一场噩梦,她怎么也听不清司机和那个女人说了什么,心跳的声音震得耳膜发痛。

那个女人笑着说了什么,司机如释重负的回过头准备再次发动车子,然后孙晟就看到女人露出诡异的笑脸,轻轻动了动嘴唇。

这一次孙晟听清了,或许是看清了,像毒蛇一样吐出猩红的蛇信,危险又致命,那一张一合的嘴唇拼出一个残酷的词语,她说:“一路走好!”

谁的尖叫冲破了云霄?

黑洞洞的枪口冒着烟,孙晟愣愣的,她感觉有几滴热乎乎的东西溅到自己脸上,黏黏的,很不舒服。

僵硬的转过头,不久前还说着刻薄话的司机仰靠在靠背上,头歪向一侧,半张脸沾满了浓稠的血液。她的脑袋被打穿了,有些焦的洞口上还有红的近乎黑色的血流出来。

孙晟扒着窗户干呕。

她死了么?就这样死了?一秒钟以前还活蹦乱跳的成年女人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

人的生命竟是如此脆弱,孙晟的喉咙挤出咕噜声,泪水不知什么时候爬满的脸庞。这不是电影,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被枪杀了,这真的是普通的绑架吗?普通的绑架犯会如此嚣张、杀人就像打个招呼一样平常吗?

都是她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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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被人从车上扯下来粗暴的扔在地上时她仍是愣愣的,接下来就该轮到她了吧!毫不避讳的在自己面前杀了人,想必早就被当成死人一样看待了。只有死人是不会告密的,换了自己也绝对不会留下祸根。

“啧啧,小朋友。胆子大有时可不是一件好事,当英雄的事还是交给大人比较好,连世界都没有看完就死去实在太遗憾了!”女人很是遗憾似地看着她,慢慢将枪口对准孙晟太阳穴。

“我会很快,不会让你痛的!”诱哄一般轻轻的摘下孙晟的帽子,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她不想死,死的感觉太糟糕了。就像女人说的一样,她还没有好好把这个世界看完,这一世她一直很努力,很辛苦的学习,与前世消极度日不一样,她对未来抱有很大的期待。父亲也好,师长也好都是很严厉的教导她,有时甚至有些刻薄。但孙晟明白他们都对自己抱有极大的期待,不是前世的父母那种希望你找个好男人结婚生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度过一生的期待,而是那种炙烈的培养鹏鸟一样的心情,好像在说未来就交给你了,拜托了!那份沉甸甸的期待在无言的眼神中仿佛烙在孙晟的xiōng口,再也拿不下来。

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在这里这不过是一句在普通不过的祝词,酒桌上、家宴上、聚会上随处都可以听到,每次说这句话时说者的表情都十分郑重,与其说是祝福不如说是交割责任。每一次听到孙晟都觉得心底深处某个部分在微微发烫,不知不觉中这句话几乎成为一个密语,在之后的洪流中她将反复咀嚼其中的意味。

——她要活!她太想活了!

她死了,孙匀泉会伤心的,她不仅仅是他的女儿,更是他的希望,他生活的意义!

她死了,就再也不能看到这个世界了!

她死了,也就谈不上什么未来了!

灵魂漂泊了近三十年,直到最近她才有自己或许能成为一个有意义的人的感觉,比起闯入者她更像一个找到了归属感的归来者,匍匐在父亲的怀抱里,这是她的世界!还有太多太多的事她都没有去做,她想要照着这个世界里对女人的要求活一次,经历一次真正完整的人生。

机会只有一次!孙晟暗地里捏了捏濡湿的手心,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液。

看身手对方是一个有格斗功底的成年女性,手里有枪,而自己赤手空拳,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自己都不是对方的对手,更糟糕的是对方还有不止一个同伴,即便得手了也有很大的可能被击毙。

她盯着女人的眼睛,计算着究竟插哪只眼睛更迅速有效。如果她手上有刀的话她考虑的绝对是怎么割断对方的喉咙,而不是插眼睛这种恶心又不致命的方法。

人身上有许多脆弱又致命的地方,比如头,比如心脏,孙晟回忆前世在网络上看到的人体最脆弱的部分,遗憾的是那些都不是她现在的力量和技巧所能完成的,只有眼睛是人最缺乏保护的地带,没有人可以忍得住眼睛被攻击的痛楚。被攻击的人一般会潜意识的掀开攻击者,生机就只在这一瞬间,只要能从这里顺着斜坡滚下去腿不摔伤,山坡下就是茂盛的芦苇丛,有它作掩护自己一个小孩子跑过去不会立刻成为枪靶子,窜过芦苇就是平滑的绕山水泥路了,当然自己不可能站在路上等其他车辆经过,但……孙晟想虽比不上专业地板,但总算是能滑。

她最近在玩旱冰球,旱冰球是介乎于冰球与曲棍球之间的一种运动。运动员足蹬旱冰鞋,在体育馆室内比赛,它非常注重运动员的速度、平衡与反映神经,要能在几秒钟内加速到时速40公里,也要能突然停下或改变滑行方向。玩球时既要懂得进攻又要懂得防守,算是一种小贵族运动。前些日子孙晟在玩球时甚至磕掉了门牙,那之后她狠练技术,几乎一有空就要滑上几圈。

现在她脚上的这双鞋就是那种可伸缩隐藏滑轮的运动鞋,本是她拿来日常练习用的,没想到这时也许派的上用场看,只要能跑到下面那条路上,凭她这段时间的苦练,逃出去的可能也不是为零了。

如果是以前她绝对不会想出这种逃跑方案,因为根本没有实行力度。但现在不一样了,对方不是普通的绑匪,她也不是普通的小孩。同样生活在尚武的文化中,别的小孩大概五六岁会参加一些类似于少年宫的武士学校,或是私人武道馆,而孙晟两三岁就有专业的教练进行指导了。

对于上流社会的孩子而言他们不需要成为某一方面的专家,但必须方方面面都要有所涉及,这是一种交流需要。但一般而言,越是大家族在这方面对后辈的要求就越高,孙晟生在这样的环境中,又碰上那么个要强的父亲,这方面可以说根底扎实,所缺乏的就是实战经验和战意了。

现下虽说力道不够支撑她打败这样的对手,但躲过对方一击完全不成问题。问题的关键就是能不能插中对方眼珠和能不能顺利穿过芦苇逃到公路上的问题了。

这样想着,孙晟全身紧张得发抖。

女人一脸无所谓的把枪对准了孙晟的脑袋:“那么,祝你投个好胎!”

手指慢慢的扣紧了扳机!

孙晟的汗水从鼻尖渗出来,机会只有一瞬间!

……突然,一只手突然压住了手枪。

“住手!”男人冷冽的声线出现在头顶。

孙晟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慢慢抬起头,男人的脸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眼神锐利,下颚瘦削,不说话的样子有些酷,如果是前世,这样的相貌算是非常拔尖的,但在这个男人靠美色说话的时空里就显得很一般了。但是他的身材非常好,修身的黑色衬衣长裤将他流畅的线条以最性感的方式展现在人们面前。

孙晟对男性并不是十分了解,她在上一世时和男性尤其是成年男性接触并不多,常年沉迷漫画小说的她看现实生活中的男性总有一种不真实感。她喜欢漫画里那种纤细美型,皮肤像雪一样白,眼睛像海一样深,头发柔软光滑,下颚光洁没有一丝胡茬的青影更不要提腿毛xiōng毛一类恶心东西的美男子或是美少年。因此每当别的女生讨论某个男明星多酷多帅时总是找不到认同感,漫画里的美大叔在现实中那是绝对是绝对找不到的,杀生丸一类的美男子那是绝版货,能够做到符合她审美标准的现实男性在二十岁以上就没有了。于是她变成了一个正太控,对于她来说很难理解成年男性那种所谓的男人味,光是看还好要是想象成是自己的另一半那就接受不能了。

从某方面说,孙晟的大脑那就是宇宙人一样的存在。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自有男人的美,这里的男人既不像上一世的男人那样粗狂,也和上一世的女人的美丽风格迥异。严格的说两个世界的男女很不一样,除却都是人形无论是内里还是外在都有很大的区别,具体的孙晟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这里的男性真的很漂亮,那种颀长又柔和清爽的线条就像森林里的精灵,还是精绘版的漫画封面那种,有些男人三十多了依然美艳不可方物。看惯了这里的男人如果让她再回到原来的世界绝对不想再结婚了。

但就算是男人也会有可爱型和性感型的区别,眼前的黑衣男子就是属于后者,明明脸算不上多出众,但那紧紧裹着的身躯颀长有力,每一道线条都勾勒的恰到好处,硬是糅炼出一种撩人的味道,哪怕是孙晟这种不好这类型的也不得不承认的确很吸引人。

“你干什么阻止我!”女人的表情很yīn冷。

男人冷淡的说:“这么小的孩子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吧!”

“她已经看到了我们的脸!虽然你是男人,但到了这种情况可不可以请你收拾起你们无聊的同情心!”女人的语气已经很不善。

男人的眼一沉,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笑。

“上头让我们尽量低调的解决这件事,你擅自作出这种招摇的事,到时可不要拉我们垫背。”

“噢?那么你是准备向对你宠爱有加的那位大人举报我的罪行了咯!”女人的语气轻浮了起来。

她把枪收了起来,似乎颇为无奈的摊了摊手。

“啊啊,这是一分钟都不让人消停呢,男人这种生物……”

女人慢慢的嗤笑起来,她的长相有些yīn柔,吐出的话语也是刻薄有加。她一把拎起孙晟甩到男人身上。

“自己捡下的摊子就请你自己解决。”女人一直假笑着的脸首次yīn了下来,她冷冷道:“出了什么麻烦,我可不管你是不是那位大人的爱将,在我的地盘上就按我的规矩来办!”

孙晟扒着男人的身上一动也不敢动,这个时候引起他们的注意那就是二傻子。

男人皱着眉头把孙晟拉开了一些,他打量了一下那个女孩子,真的很小,全身都发着抖,看来吓坏了。

“你老实一点,不听话的话就见不到你爸爸了!”然后就在那孩子受吓的表情里用沾着乙醚的药水捂上了她的鼻子。

******************

秋刃山隶属新滁县,因为人口稀少,四面环山,一年到头几乎也碰不到什么大事。这一天,新滁县警局收到一份不明报警。

接到电话的是新人小蠡元,刚出校园的他有一股清新蓬勃的干劲,对待工作十分认真,比起到其他男性喜爱选择的银行、医院、学校一类又体面又稳定的工作他更喜欢警察这个职业,这也算是一种家学渊源吧,他祖母是警察,母亲也是警察,就连祖父也是个英气勃勃的军装美人,遗憾的是他父亲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家君子,要是跑到部队去的话他说不定会哭给自己看,因此能到自己喜爱的警察局工作他也是十分满意的。

那时已经有点晚了,该是普通市民回家吃饭的时间。一般这时都不会有什么电话的,小蠡元有些奇怪的接起电话,更奇怪的是电话那头没有来电人的声音,他又大声叫了几句,仍没有人说话。小蠡元有些生气,社会上总有一些讨厌的家伙乱拨电话以此满足自己的搞怪心理。在他准备挂电话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爆破声,紧接着是一个小孩高亢的尖叫,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小蠡元惊呆了,从小警察世家长大的他敢百分之百确定那是枪声!

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发生了!小蠡元几乎是立刻觉出了重要性。

报告了上级后,同期的小唐还是一副怀疑的样子:“会不会是电视啊,要是搞错了的话你会被头儿骂惨的,说不定会失去到目前为止她对你的好印象,因为你是个没有判断能力家伙,她会这样想!”

这绝对不是一个恶作剧,电话一直没有挂断,电话那头那声尖叫后几乎就没听到什么声音了,但是他还是听到了一个好像是关车门的声音。真相也只有等通讯部门卫星定位后也才明白了。

结果很快出来了,电话的主人是孙氏财阀的董事孙匀泉,现手机地址在秋刃山一带。

警车火速赶往秋刃山,在一个陡坡下发现了爆破的汽车和几乎烧焦的成年女性遗体。死者身份和死亡原因都有待调查。

事情大发了,现下最重要的事就是联系手机机主。

奇怪的电话、爆破的出租车、烧焦的女性尸体、豪门贵君……

事情似乎朝着越来越不可掌握的方向发展了!!!

黑衣人的绑架(中篇)

正文第九章

“少爷还是没有吃吗?”

一身朴素的墨蓝色窄袖饶襟深衣,露出一截极有质感的百褶直裾垂至脚踝,将雪白的布履将将覆住只露一点脚尖,直挺的腰背紧束着宽大的坤带,看见上去显得庄严肃穆,头发一丝不苟的尽数挽起,露出细长的脖子和宽阔的额头,男人那张沉静淡漠的脸一如既往的严肃而端谨,唯有那双眼睛泄露了他的满怀情绪。

年轻的男仆微微躬身,为难道:“大君什么也没碰,一个人坐在窗前,”顿了顿,他苦着脸说:“林管家,你去看看吧!大君……有点可怕!”

一个前所未有可怕的孙匀泉!

孙匀泉的书房是经过了改造的,整面墙都做成了落地窗的形式,窗户用特殊的新式材料制成,在房间里可以清晰的看到室外的景色,相反,在外部却是完全无法看清房间里的情况。此时孙匀泉正面朝着巨大的落地窗斜靠在高背椅上,房间里没有开灯,他的半边脸都隐在yīn影里,浓密的长睫微微覆下,下颚紧绷,看上去像精致冰冷的瓷人偶。

他的表情平静,看上去和平时的冷淡没什么不同,如果不看额头上微鼓的青筋的话。

凝视着男人的侧脸,达叔眉头不自觉的蹙起。想起男仆的话,达叔觉得他说得已经很含蓄了。

他是林家园丁的儿子,从小在林家长大,又长林匀泉几岁,几乎算得上看着他长大的,他们家的少爷是个霸道记仇又深知深藏不露的性子,就算什么事不合心意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孙家和林家也算是政治联姻,根深冗杂的百年世家和野心勃勃的豪门新贵,算是更取所需,强强合作了。他跟随林匀泉嫁入孙家,走过那么多风雨也没看那个骄傲矜贵的少爷如此情绪外露过。

——昨天傍晚,小小姐失踪了!

开车的司机小刘说小小姐打电话说要去办什么事,一会儿就回家。但是到了吃饭的时间小小姐也没能回来。

这样的事以前从没有发生过,小小姐也不是那种不打招呼只管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那孩子虽说有点惫懒浮躁,做事没有激情,推一步走一步,但却是个听话体贴的好孩子,不管有多么忙也总是客气的跟前来帮忙的男仆道谢,家里的男仆们都很喜欢她。

孙匀泉那时还没有回来,达叔又让小刘沿途找了一遍,还是没有踪迹,小刘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小小姐的电话总是占线中,她究竟和什么人通话能打这么久?

就在孙宅被闹得人仰马翻的时候,警察来了,说是什么在事故现场找到了大君的手机——那是小小姐的手机。

原来手机一直在和警局保持通话中,难怪……

看着装在塑料袋中的暗红手机,达叔一阵天旋地转——事故现场。

虽然从小就被严格训练,但始终不过是个小孩子,性格懒散没有吃过什么实质性的苦头。

从知道独生女下落不明后孙匀泉周身都蔓延着一股煞气,面对警察他出乎意料的不合作,那种恨不得把人撕碎的yīn沉表情连常年面对罪犯的警察们也受不了。

一直坐在书房里不吃也不喝,守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来的电话。

“少爷,吃不下东西的话至少喝点汤!不要等小小姐回来的时候你却病倒了。”

知道对方是多么固执的人,达叔无法不去担忧。

孙匀泉没有回答,良久,孙匀泉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声音暗哑得像是从地狱深处发出的一样。

“把那家伙叫回来!让她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人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达叔一惊,条件反射的说:“可是小姐她……”

一直表现的很沉默的孙匀泉突然爆发了,他抓起桌边的茶杯狠狠的朝达叔砸去,茶杯贴着达叔的脸颊擦过撞上墙壁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不管她在什么地方,和什么人在一起,在干什么事情,我要她、立刻、来见我!”

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渴望用暴力发泄心中的愤怒。

“我明白了。”达叔愕然之后立刻调整好表情躬身退下了。

小小姐出事已经超过八小时了,在此期间他们什么也没有调查到,对方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来,完全陷入了被动中,如果只是单纯的要钱还好,少爷为了站稳脚跟,打击对手得罪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万一……达叔简直不敢想象后果,在这个紧要关头如果少爷已经无法保持冷静,至少自己要理智。

这个时候也只有依靠那位大人了,虽然因为做出那样的丑事一直不被原谅,但毕竟血浓于水。

************

一直被定性于为家世所累遭人绑架的孙氏财阀大小姐此时在那群不明来历的黑衣人眼中不过是个古道热肠好管闲事不幸遭遇池鱼之殃的纯龙套,而且还是赚不了钱又浪费资源的那种。

被甲醚迷晕了打包带走再次醒来已经是好几个小时以后的事了,她晕乎乎的睁开眼,入眼的是一双死死的瞪着她仿佛能穿透身体的锐利眼瞳,灰绿的大眼在看到自己睁眼的瞬间若无其事的转了开去。

这双凛凛有神如同幼豹的眼睛似曾相见,孙晟愣愣的,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了,就是那个倒霉小鬼。

头好痛!

孙晟想抬手去揉揉太阳穴却发现全身像是粽子一样被捆的结结实实,记忆像流水般慢慢回到了脑海里——自己一时好心管了闲事,不仅害的一个无辜的人失去生命,自身也深陷囫囵,即使是现在也很可能随时会蒙主招宠。

一想到这里她就说不出的懊恼,不是老早就决定不做出头鸟,老老实实继承家业享受人生的嘛。现在被捆的像菜青虫的算什么事?

孙晟又扭了扭身体,想把绳子弄松一点,可完全不起作用。

“唔……仫要耑洞”墙角的女孩发出了一串声音。

什么?粘着胶布的嘴里吐出的句子模糊不清,孙晟面带疑色看着害她陷入如此境地的女孩子,她几乎刚刚长出来的头发像一层绒毛有些扎手的样子,因为失去了帽子的庇护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这简直就是光头了嘛!跟乡下的和尚有什么区别!要知道和尚也不是个个都像电视里那样剃得像个电灯泡一样光溜的。

再看向“光头妹”的时候孙晟又是一阵别扭,在这方面她还需要进一步适应。

“泥……唔要滥洞”对方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孙晟听清楚了,她说的是“你不要乱动”。

老大!现在的情况是她想动也动不了。也不知道这个绳子是用什么材料做的,似乎越动缠得越紧,勒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孙晟的眉毛渐渐拧了起来,情况非常的不妙啊!

她有些焦躁的环视这个四面密封的房间,除了一个被封死的气窗,就只有门可供出入了。这大概本来是用作储藏室的房间,留下来一些废弃的纸箱子还有置放物品的高大铁架,但是上面几乎已经被搬空了,房间中等大小,因为长久不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气。

想到不知道现在家里怎么样了,她就心急难耐。

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孙晟倏地全身僵硬了。听声辨人是她从上辈子为了偷看电视不被家长发现练出的绝活,在这个敏感的环境下,这项功能被最大化了。

对面的小鬼也露出了紧张的神情,看来凡是小孩在这方面都有纯天然的天赋。

果然,门被打开了。

“醒了么?我还正在想你们要是在这么睡下去我会很困扰的。那么我们这就开始工作吧!”

工作?孙晟开始露出戒备的神情。

作为一个拥有两世经历的人,孙晟敢指天发誓,这个杀人不眨眼用着近乎文艺腔的口气谈论着残忍话题的女人绝对是她到目前为止遇到的最变态的女人。

大概是感受到孙晟灼人的视线,女人转过头看她,然后咧开嘴露出森森白牙,像是忽然想起似地大大的打了一个响指。

“对了,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外人啊!亲爱的术君,也该是时候处理一下这个小鬼了吧!她看到了我们的脸——你知道该如何做吧?”

孙晟想要咬死她,愤怒几乎快把恐惧给淹没了。

“只是看到了我们的脸,而且还这么小,让她记不住不就行了!”当初救下孙晟的男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女人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枪就解决的事你要我特地去请个催眠师,还要冒着不定什么时候她就想起的风险?哈!”

那个被称为术君的男人淡淡的说:“不用那么麻烦,rhodiola那里研发出的那种新药不是已经经过试验了么,就用那个吧!”

“你是说……angel-x091”

这一次女人没有笑,她摸出打火机铿的打开,慢慢的点上烟咬在嘴里,一片云雾缭绕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真不愧是那个人的爱将啊,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却总爱研究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种药只要5毫升完全破坏人的大脑神经中枢,想要抹除人类阶段性的记忆的药物是不可能存在的。试验品中据说有一成的人脑瘫了,剩下的也全是一群傻子。清醒的死去,或是痴傻的活着,不知道谁更好一些?”

“活着总是比死去要好,人类本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一生挣扎的奇怪生物。”

男人的声音有点遥远。

“随你的便,这件事本就是你揽下的。”女人烦躁的摔门出去了。

孙晟被绑着身体,封着嘴,蜷缩在地板上绝望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心脏仿佛都已冻僵。

脑瘫?傻子?

当这些冰冷的词语转进她的耳朵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

“唔……”

孙晟拼命的扭动身体,于是绳子越来越紧,几乎陷进肉里。

——谁来救救我!救救我!

脸狼狈的帖在地面上,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了下来,单薄稚嫩的脊背微微抽搐着。

“瑞慕,把药拿来。”

“是的,术君!”

一直站在身后没有说话的高大黑人女性褪下手上的黑色皮手套,将提着的手提箱放在了地板上,输入密码后轻轻的掀开了翻盖。

皮箱里各式手枪匕首一应俱全,整齐的置放在特制的凹槽处,孙晟抬起头看到黑人女性从里面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金属盒子,很有质感的样子。

孙晟瞳孔一阵收缩,她隐隐的感到自己或许是真的躲不掉了,却又始终不死心的想着或许下一刻警察就会冲进来,或是像电影里那样有一个英雄在关键时候拯救了自己。

瑞慕从盒子里取出了一支试剂,轻轻敲破了尖端,慢慢抽进针管。

“不要全部抽完,瑞慕。她只是个小孩,没必要用那么大的量。”

“了解!”

最终那个试剂管里也没有留下太多药剂,大概本来就是想着脑瘫的人更没法泄露机密吧。

绝望的看着男人接过针剂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来,孙晟拼命的摇着头,靠在脚跟和手肘一点一点的往后蹭。

死也不想变成他们所说的那个样子!

孙晟咬着牙槽泪眼朦胧狠狠的瞪着男人。

不想对这样的人示弱,不想把自己的害怕表现出来,孙晟强撑着自己不要露出乞怜的表情,她想着真成了那个样子就去死吧!没有自己的意识怎么也算不上活着。

这样想着她好像凭空生出了些勇气,竟然就地一滚撞向男人。

男人一惊,向后躲了一步险险避开,再看向她时脸上带了些赞赏又像是可惜的表情:“真是好眼神,够烈!”

孙晟用想同归于尽的眼神剜着他,明明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愣是带出点犀利的刀锋的味道。

男人有点想笑,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相信自己一定会被千刀万剐。看着这个连少女都还算不上的小孩子在这个时候都还没放弃反击,他还真的觉得有点可惜了,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生动的表情了吧。

“原谅我的罪!小野猫!”

“你到地狱里去舔撒旦脚趾吧,她会原谅你的。”

孙晟扭着身体大吼,先前的大力挣扎加上她一直试图说话,那封嘴的胶布终于被弄开了,胶布的另一端还粘在下巴上,要多搞笑有多搞笑。

她拿出了在理发店对付那些该死的理发师的劲拼命挣扎,一时间单手拿着针筒的术君也拿她没办法

“瑞慕,你按着她!”。

“是的!”

孩子的身躯在壮实的黑人女性手中丝毫无法挣动。

孙晟急的红了眼,破口大骂:“你这个脑子里长海绵的丑男人,没毛的烧火棍,没□的贱汉子,阳痿的女人脸,嫁不出去的老光棍!你肥水自灌,找你妈凑合一下吧!”

她是破罐子破摔了,前世今生难听的骂人话源源不绝的往外倒。

黑人女性的脸上出现了迷惑的表情,很明显她还没完全掌握汉语中市井文化的博大精深。

术君脸色发黑,他还从没见过这个年龄就如此毒舌的小孩子。阳痿是什么,他不懂,但女人脸和老光棍这种词还是气得他黑云压境,那句“肥水自灌”差点让他破功,这孩子究竟是在哪儿长大的,如此粗野低俗的话也不知是谁教的,他简直想就这样捏死她算了。

针尖的刺痛感从手臂上传来,孙晟一顿,骂的更凶了,声音几乎喊破喉咙:“你这个舌头长在裤裆里的王八蛋,龟孙子,我咒你生儿子满脸都是小鸡鸡!”

“……”

“噗~”

粗暴的把针尖拔了出来,孙晟觉得她越来越疲惫,眼皮也越来越重,眼前的景物慢慢模糊了起来,但还是不放弃的嘟嘟囔囔的骂着。

不能睡!明知如此还是抵挡不住如狂风般席卷过来的睡意。

孙晟把自己缩了起来,意识越来越远,只剩下一片黑幕。

“好冷,爸爸,带我回家……”

**************

孙匀泉猛的睁开眼睛,茫然的环顾四周。

还是那个书房,还是之前坐的那张椅子,破碎才茶杯早已收拾好,天已经亮了!

他的女儿还是没有回家,每日可看到旭日初升的巨大落地窗映射着鲜红如血的朝阳。

他睡着了么,那么刚才那句仿佛呢喃的“爸爸”也是幻觉么?

孙匀泉垂下头,紧握的拳头狠狠的砸向椅子扶手,发出嗵的响声。仿佛借着右手传来的剧痛才能缓解心头那种烧灼般的焦躁。

“砰砰砰……”敲门声从门外传来。

“进来!”

达叔推开门,微微躬身。

“少爷,小姐回来了!”

黑衣人的绑架(下篇)

正文第十章

孙匀泉狭长的凤眼微眯了一下,缓缓看向达叔身后的女性。

就算是在男性中算得上高挑的达叔也仅仅达到她的xiōng前,与自己极为相似的面容一如记忆里那般冷静沉着,绺长的齐肩长发平整的束在脑后。

看到那迥异于世的长发,孙匀泉的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和几年前相比她又长高了不少,身体也完全显露出成年女性的阳刚线条,裹在风衣里的骨骼撑出一个刀削斧凿般的硬朗支架,宽阔的肩,窄细有力的腰,结实高耸的xiōng,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威压感。

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她又成长了!

“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相遇,真是令人感伤。”

女人在门口微微站定,摘下挡住小半个脸的墨镜。墨潭一样的眉眼深邃的好像要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微微勾起的薄唇吐出的声音冰冷华贵透着股冰蚕丝般的性感。

连声音也变了呢,孙匀泉有些恍惚的想,他在脑海里搜寻记忆中那个冷漠孤僻的孩子的影像。

“好久不见!”孙匀泉定定的凝视着她。

“是好久了,离上次……整整六年九个月零十天。”

“……”

“用不着那副表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走的路,我早就做好了会失去人生中一些重要东西的觉悟。”

“……”完全找不到话语,对这个人曾经小心翼翼地护在手心发誓一定要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送到她面前,也曾经毫不留情的说过绝对不原谅永不再见那种过分的话。

如今为了独生女儿也不得不作出妥协的自己孙匀泉觉得羞耻得连脊背都开始发烫,夹带着一种恼怒又酸涩的感觉。

沉默了半响,孙匀泉别开脸道:“……父亲,很想你。”

女人的肩膀微微一僵,随即若无其事的开口道:“我知道!”

“嘴上不许任何人提到你,抽屉里却锁着你的照片,谁也不让碰。”

“……”

“桌上的菜色都是你最爱吃的。”

“……”

最后仿佛叹息的总结道:“父亲最骄傲的孩子……是你!”

女人深深的注视着他,喉咙里挤出一个词:“大哥——”

孙匀泉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得瞳孔发痛:“我不是原谅你了,你如果能够明白一个父亲的心情的话就请把我女儿好好的带回来吧。我……只能拜托你了!阿晃!”

林晃愕然的睁大了眼:“——你变了!”

“哪里变了?”

“哪里都变了!以前的你是绝对不会示弱的,骄傲得好像一只太阳鸟。”林晃的眉眼柔和下来,露出怀念的表情。

“再强势的男人有了孩子以后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父亲,保护孩子的心情全世界的男人都一个样。”

林晃用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又是那个冷淡冷酷的林氏子孙了。

“你不用担心,我会立刻吩咐下去,十个小时以后自会给你一个交代!只是我希望哥哥你答应我一件事!”

孙匀泉眼皮一跳,他慢慢地说:“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到的!”

林晃再次笑了,她不常笑,在外面她有太多东西要防要争,但在这个从小就想压她一头又总是莫名其妙帮助她的同胞哥哥面前她总有要微笑的冲动。

林家人称尽出冰山美人,以冷心冷情冷傲著称的林家人眼睛恨不得长在头顶上,挑老公那是真挑,非家世清白的美人不要,几代遗传下来那效果不是吹的。现在那林晃再一笑就跟冰雪微融后露出的冰棱在暖阳下熠熠生辉似地,孙匀泉被狠狠的晃到了眼,他脑海里迅速闪过“淡极始知花更艳”这句话。人人都说他长得美,他却觉得林家所有的好都让林晃吸了去,她就像绝世神兵一样,一面吸引着世人,一面又威慑着众人。

这样的相貌,这样的才华,这样的心机手段,天生就是个让男人哭的料子,怎么偏偏……

这样想着孙匀泉就脸色不善的睨着林晃,林晃就跟没看到似地自顾自的说:“虽说哥哥你已经嫁人,但总归还是流淌着林氏的血脉,我已经不可能为林氏带来新一代的血脉,哥哥的孩子自然要继承我们林家的家业,我希望哥哥能把她交给我指导。”

在听到“不能带来新的血脉”时孙匀泉指尖颤了一下,而最后一句更是震撼,他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

“你说……什么?”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比起收养的不知道哪个地方的女孩,我更愿意培养自己的亲侄女一些!林家虽说名声不大好听,但也不算辱没她孙大小姐。”

何止不辱没啊,孙家虽大,钱都是明面上的,有着大家族那种特有的冗杂、尾大不掉的缺陷。而林家却是做地下的生意,论现金流实在少有对手。

“这些以后再说吧。”想起那个下落不明的女儿孙匀泉花了好大力气才遏制自己不要去揉眉头。

孙匀泉缓缓看向窗外,除了黑幕那里什么也看不到,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深邃如墨染,只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幽幽的找不准焦距。他有预感,如果再不快点的话这件事也许会颠覆许多人的命运。

——此时孙晟失踪已超过28小时。

************

好热!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沸腾起来了。

在烧得浑浑噩噩的大脑中,往昔的一幕幕纷乱无章的闪现沉浮。

她好像走在一个失重的混沌中,一直走一直走也走不到尽头。

——这里是哪里?

她摸索着战战兢兢的向前走,却听到女人如同机械一般冰冷无情的声音:

“……那种药只要5毫升完全破坏人的大脑神经中枢……”

“……试验品中据说有一成的人脑瘫了,剩下的也全是一群傻子……”

孙晟惊恐的抱住自己的头,歇斯底里的喊:“住口住口!”

没有人理她,孙晟痛苦的缩起了身体。

——有没有人!

四周一片黑暗,脚似乎陷进了黑色的泥沼中,好像下一秒那些盘踞在yīn暗角落的未知异型生物就会从地底爬起拽住她的脚,一点一点的啃噬她的身体。

这样想着,后背就密密麻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在几乎五感尽失的空间里,孙晟唯一深刻感受到的就是难受到好像要熔融的大脑。

——谁都好,有没有人能救救我!

但是潜意识里却明明白白的知道没有人能救她,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在关键时候命运从不眷顾她。

脚下的黑雾越升越高,已经完全没过了膝盖。

——滚开!

就像吞噬一切的怪物,黑影张开了巨大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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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倒在地上不住抽搐的小小身体,白术不自觉的握住了那颤抖的手指。

孩童特有的细细骨骼羸弱得好像稍稍一用力就可以听到碎裂的声音,那兀自逞强的表情再也看不到了吧。

白术向来冷静的黑瞳中滑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轻轻的垂下了浓密的睫毛,直到身后的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术君,情况怎么样。”瑞慕半躬着魁梧的身躯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白术。

白术将伸手将头发全部拨拉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面无表情的说:“40度!看来好像药效开始起作用了。”

瑞慕点了点头,烧得越厉害越好,这之后的几个小时里,被注射者的温度会越来越高,根据各个人体体质,对这种新型药物的抵抗程度也不尽相同,是死是傻一切都看老天的眷顾了。

白术深深的看了眼被铐在墙角的小小身影,若有所思的说:“那边情况如何了!”

“已经联络过了,录像带刚寄过去,乌巢那里就传来了消息,信石已经从审讯室放出来了,暂时还隔离着。”

“不要大意,把那些尾巴处理干净。让夜十不要轻举妄动,如果出现纰漏,就让她解决了信石。宁愿断掉这根线也不能暴露了组织,明白吗?”

“是!”

白术慢慢踱到墙角,居高临下双手撑着膝盖道:“做一个好孩子,乖乖的,这样才能等到你的母亲来接你,嗯?”

然后他满意的看到那个孩子瑟缩着把自己缩得更小了,他喜欢听话的人。

拨拉了一下手铐,确定没什么问题后他就带着那个叫瑞慕的高大黑人出去了,今天让人质和家人通话以后,看在他年幼又还算顺从的份上就没再绑上绳子而是换成了特制的手铐。绳子绑久了会对身体产生巨大的负担,现在房间里的两个孩子手无缚鸡之力,一个还意识不清,因此他只是招来了另一个同伴吩咐了几句就放心的走了。

门锁铿响的瞬间,墙角缩着的小小身影慢慢的屏住了呼吸。

深深埋着的脸上慢慢抬了起来,灰绿的眸子急切的环视四周。

他隐隐约约知道这群人是要用他去换什么人,但是他也看到了对方的脸,是不是也要注射那种药呢?对此他□地感到了危险。

就在这时一个金属光泽的物品在他眼前闪过,那是……一个别针!

他激动地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它就在他不远处的架子下面,只要拿到了……

这样的想法产生了就没办法停止,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他尝试了各种办法扭着各种姿势拼命的伸着腿想够着那个别针,可总是差一点,手铐限制了他的移动范围。

“你在干什么?”

静谧的房间里突然传来这句话时,他的心脏都跳停了一下,随即看到那本该还昏迷中据说醒了也该是傻子的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黑瞳在粼粼的夜光里亮的像一盏灯。

孙晟从噩梦中挣扎着醒了过来,她猛地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再转过头就看到那个小鬼扑棱着不知道在搞什么。

她现在觉着脑仁像是被门夹了一样沉沉发痛,思维倒是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就是浑身无力,汗出如浆,黏黏的贴在身上十分不舒服,风一吹就冷的好像要长一层鸡皮。

“你要干什么?”喉咙烧的都有些沙哑了,看着被吓了一大跳的小鬼,孙晟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她的脑子好像要涨爆了一般,好难受啊!

“你不是……了吗?”

孙晟皱了皱眉,她瞪了瞪大眼小鬼:“我好得很,别咒我!我问你话呢!”

“针!”

“哈?”

“我要那根别针!”

“你要那根针干什么?难不成你还能用那玩意儿开锁?”孙晟全身软趴趴的,她是一步也不想挪了。

然后,孙晟就那小鬼非常郑重地点了点头。

孙晟当场就给愣在那儿了,她心里想莫不是我还在梦里。

“你等着!”终究孙大小姐还是没有说什么,她慢慢地撑起身站了起来。

光是做这一个动作就晕的她眼前一阵阵发黑,每走一步都感觉在发飘。

孙晟咬着牙愣是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笔直的走到那个老旧的散乱的摆放着一些零零碎碎的杂物的架子边。

果然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孙晟找到了有些锈斑的别针。

“诺,给你!”她有些好奇,现实中她还没遇到过能用别针开锁的家伙呢!

前世的时候倒是有过用身份证捅开门的经历,但那也是建立在身份证够新够硬,门缝够大的基础上的。

大眼小鬼难得的向上翻了个白眼:“你都拿手上了,就不能帮我撸直了吗?”

孙晟气结,没看到我都只剩半口气儿吊在这儿了么。

她恨恨的把别针掰了开来,捣鼓了一阵,最终也没能弄得多直。

好在那个倒霉催的小鬼也没计较太多,他右手是被拷着的,孙晟担心这样多少会有些不方便。但那小家伙用左手捏着被弄得有些弯弯扭扭的别针对着锁孔轻轻的一拨一挑。

“嚓啦”一声手铐应声而开。

孙晟维持着半蹲腰双手撑膝的姿势半天反应不过来。

“这就……完了?”

这似乎也忒简单了些,拿着解下的手铐左右翻看。

“哼!就这种程度的锁来多少我开多少,都是我玩剩下的。”

孙晟满脸黑线,老大,你小时候玩的是什么游戏啊!s.m?

“光解开有什么用!你出得去么?”孙晟怏怏的一屁股坐了下来。

她早就观察过了,要从这间房里出去只有通过门,看这帮人的架势就知道出去是个什么下场了。唯一的透气窗还被两块木板封死了,即使撬开了也几乎没什么用,那里只塞得下一个脑袋,她不合时宜的想这样的房间更适合拿来作制造密室凶杀案的现场!

冰冷的尸体,谜样的手段,还有凶手留下的诡异讯息,借助各种各样的工具神不知故不觉的就把人请到上帝那里喝茶去了,多刺激!

等等!

——借助工具!

孙晟若有所思的再次环视房间里所剩不多的物件,这里面能充作工具的还真是有限呢!

“小鬼,过来!”头好痛!孙晟用力地按住脑袋痛苦的皱起眉头。

绿眼小鬼抱着胳膊缩在一旁警惕地瞪着她。

“没看到我头疼得要死了吗!你就不能帮我揉揉吗!我是为了谁才在这里要死不活的躺着啊!”孙晟也熊熊地瞪了回去。

“……爸爸说男女授受不亲。”

孙晟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好半响突然暴起:“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男的了?老子是女的!女的!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对方也没了声,过了还一会儿一个东西狠狠向她砸来。

这个时候她从小锻炼而成的反应能力派上了用场,她徒手一抓,避免了猪头脸的下场。正要发火,却听到对方用更愤怒的声音低吼:“你这个家伙!人家是男孩子!”

这句话就像一道九天玄雷,直把孙晟雷得外焦内嫩。

这几年应付孙匀泉时的经历使她迅速而成功的掌握了一种名叫面瘫术的高深学问,她强压下几乎控制不住的面部痉挛,黑着脸把对面那只不明性别的生物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一回!

从封住天窗的两块木板的缝隙中外面的路灯的光线隐隐照进一些来,习惯了黑暗后,孙晟的眼就像x光一样扫过,在某个特殊部位还特意停顿了一下!

还是被劫时那身休闲式样的雪青色绒毛外套配蓝色牛仔裤,可以看出衣服质量很好,款式很休闲运动,还有就是价格便宜不了。再多就看不出什么了,那种搭配太中性了,孙晟自己都有好几套类似的衣服,问题出在对方刚长出不久的光头上。孙晟郁闷了,哥们你长成这样就不要出来骗人撒,就你这形象和我站在一块别人不定认为谁是男的呢!

其实这事儿不能怪孙晟眼拙,从出生开始她就不停地强迫自己习惯这里的审美,自从“辫子弟弟”事件后她就对这方面特别敏感,她提醒自己不要用上辈子的女性的眼光看这个世界,一想到若干年后她偎进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怀里对着孙匀泉娇滴滴的说:“爸爸,你放心吧,我已经找到了一生的依靠!”她就一阵恶寒。

那样的话,她算是把这个世界女人的脸丢光了,绝对青史留名,比董贤之流还要遗臭万年。

于是,一颗有望能治愈女尊世界能文能武有家世有本事有气节符合男尊审美的陋颜奇葩男儿心又完全不在意世俗目光潇洒的吃着软饭的绝世美女新星就这样陨落了。孙晟在一条名为大女子主义的不归路上以符合加速度原理的脚程飞速奔跑着,如果用距离来测量她究竟偏了多少,那就是——十万八千里!

突然面对这样一个最接近前世小男孩形象的炸药包,孙晟压力很大。她联想到一种可能,面对这种可能她一点也没有他乡遇故知的兴奋反而有些谨慎地想划开距离。

“不能怪我啊,谁让你把头发整得这么个性!”孙晟不动声色的试探。

天父在上,她现在爱的绝对是温柔善解人意的女尊儿郎,你可不要塞个同胞给我啊,我伤不起!

然后,孙晟就看着绿眼小鬼的大眼里迅速的蓄满了泪水,大颗大颗不要钱似地拼命往下掉。

孙晟一下子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

得!这种爱发如爱命的反应不用说也知道是土生土长的了。

“……呜呜……到乡下和……得比玩,长,长虱子啦!哇……”小鬼抽抽搭搭的哭着,含糊不清的说。

孙晟黑线着抽回手,在衣服上蹭了一下。

她翻着眼睛看天花板:“大哥,咱打个商量!等咱们出去了再哭好不?”

“什么?”他眨了一下眼。

孙晟看着他又长又密的睫毛上挂着泪珠睁着大眼盯着她看,竟是说不出的……可爱?她猛地甩头。

“你附耳过来!”

如果成功的话,她这勉强算是英雄救美……吧!

未来的美人也是美人啊!

八方攒动

正文第十一章

神赐予我们力量,我们却用它制造暴力;

神赐予我们智慧,我们却用它填充野心。

一座即使是在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里仍显得尤为突出的纯白色大楼顶楼,几名衣着考究的女性神色冷凝地站成两排。

任何一个人拉出去都不像是甘居人下的人士,事实上也确是如此,她们都是各怀本事的尖端人才,有人还受过很高等的教育,不过文凭在这里就是个屁,想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混光凭纸上的理论一早就被人碾死了。

她们之间有些相互认识,有些即使没有见过也听过对方的威名。

虽然早就知道上面那位手眼通天,身后的势力多见不得光,所开设的公司就是做做样子用来洗钱的,可这些公司日渐做大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样丰富的人脉,这样雄厚的实力,想想都有些让人心惊了。

黑道出身又怎么样,俗话说坏到一流,照样有人跪着拜!

在场的人都是些人精,不管心里多么波澜起伏,面上都没有带出来。

“这就是你们的结论?”林晃淡淡地将资料丢到桌上,眼睛却盯着对面其貌不扬的下属。

“是!”江昱微微颔首。

她从不说数据得不出的答案,严谨而内敛的性格使她成为了林晃完美的左右手。

“现阶段最有可能的嫌疑人是登丰钢铁股份有限公司的经理陆烨,这一次她们公司是孙氏的主要竞标对手,陆烨是这次竞标的主要负责人,据悉这次竞标如果成功她很可能接任总裁之位,但陆烨近两月都在马来西亚,陆氏在马来西亚的工厂出了大问题,她们已经顾不上这次竞标了,其他的嫌疑人我们也都进行了跟踪打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疑点。”

“集团在扩张阶段不免也会损害到一些下层的利益,这个范围太大无法调查。”

言下之意是杂鱼们太多,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小心伤到了哪条。

江昱接着说:“表小姐出事的那辆出租过站时的视频都被我们截下来了,出事地点是秋刃山。表小姐为什么要那么晚了还要出城呢?此为疑点一;为什么没有通知司机小王呢,此为疑点二;司机是被人一枪毙命,是谁杀了她呢?为什么要杀她呢?此为疑点三……”

“于是我作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表小姐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呢?我反复查看视频,总算让我发现了一点东西。”

“各位请看这里!”江昱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组影像。

几张剪截图上每一张都是车辆排队驶过站口的图片,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请注意看每张图片的异同。”

江昱轻轻敲了敲键盘,图片被瞬间放大。

下面一阵骚动,林晃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每张图片都用红圈醒目的标示出两个共同的车影,事情已经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江昱放大了一张白色面包车还算清晰的车牌号。

“查出车主了吗?”林晃的眼里瞬间射出寒光。

“没有,这个车牌是假的。”

虽猜想到了这个结果,林晃还是忍不住心里一沉。

若是绑架勒索还有存活的可能性,但若是不小心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她不敢想孙匀泉知道了会怎么样,一时间房间里的温度降到了零度以下。

别的上司生气了大不了臭骂你一顿,炒你鱿鱼,眼前这位生气了说不定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平日里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大人们面无表情努力做透明状。

林晃是个自制力卓越的人,越是怒火滔天,越是心烦意乱就越是冷静理智。

她漫不经心地敲打桌面,若有所思地说:“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

江昱一愣,下意识地说:“倒确实有一件不得了的事件发生在我们连墙,国安部部长的爱子被绑架了,这件事还没有公开,她们找人搭线找到我们帮忙,这阵子连墙的各大势力大概都快把连墙翻了个底朝天。”

林晃蓦地转过脸:“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没有向我汇报。”

江昱倏地挺直xiōng膛,正色道:“是,这是我的疏忽。”

如果单单只有这一件事的话并不能说明什么,但当两件事摆在一起时,就算是普通人也能看出蹊跷了,何况是她们这些常年在刀口上舔血的人士。

江昱不得不佩服上司卓越的能力,以自己的能力和学历,完全可以胜任一家很不错的公司的高层领导,拿到一份可观的薪资,但她都推辞了,只身来到当时强敌环饲的林晃身边满手血腥的开辟江山。

——和你在一起的话,无论多远的世界我都可以抵达。

江昱是这样相信着。

林晃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是心腹更是同志的女子,她从不怀疑她的忠诚和能力,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是这个人无怨无悔的追随在自己的身后,替自己打下了黑暗里的帝国,个中辛酸痛苦无法对他人言喻。

但她给她的权利太大了,太锋利的剑不适合交给继任者,林晃想,是时候磨一磨剑了。

林晃侧头看摆在桌上的相框,相片里小姑娘蹲在花圃里回头看,露出一副真拿你没办法又偷拍我的表情,配合明亮清澈的大眼和稚嫩的小脸,说不出的趣怪。

这是她从不曾见过的侄女,她在她出生前就因为那件丑事被赶出家门了,这仅有的照片还是上次见面时达叔给的。

除了那对漆黑入鬓的修眉,她那侄女长得和兄长一点儿也不像,林家人的精致张狂那是一点没遗传到。

“把最详细的情况整理好交给我,尽快安排地点,我要见见那位牵线人!”

林晃双手交握在xiōng前,各种信息在脑海里翻涌,失踪的侄女,被绑架的高官公子,被枪杀的出租车司机,还有不明来历的神秘车辆……

凭多年培养出来的政治直觉,林晃敢断定这绝不是一起普通的绑架案。

“有味道……”林晃闭眼仰面靠在椅背上,隔开了江昱询问的眼神。

久违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

另一方面,国安部部长明燕归正面临人生中最艰难的抉择。

绑匪,不,应该是那伙人提出了她们最后的要求——释放信石!

信石是什么人,经过这么久的审问,明燕归也无法最终确定她的真实身份。

屏幕里的女性二十来岁,斯文白净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就是这样一个人曾三次在安检严格、警备完善聚集政界名流的重要宴会上暗杀了身居要位的议员,要不是最后一次被楼道转角处的摄像机拍到了脸,也许这个家伙仍然逍遥法外。

即使知道了长相,在抓捕时也颇费了一些周折。

这个家伙的身手出奇的好,枪法神准,反侦察能力一流。

能够自由的出去警备严密的场合,远远超出普通人的反应力,毫不拖泥带水的行事作风,即使在自己手下这类人才也屈指可数。

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是单飞燕,所需要的情报和金钱不可计数,而越是这样就越证明其背后的势力绝不能放任不管。

明燕归咬牙切齿地瞪着影像,双拳不自觉的握紧,再握紧。

“哔~”可视通话器发出短促的信号音。

“喂,我是明燕归。”

接收信号一开启,壁挂视频立刻显示出一个斜戴军绿色船形帽的年轻男性的影像。

他轻举右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向阁下致礼!这里是编号650079为您服务。有位姓霍的客人希望与你见一面,她说只要告诉您两年前五月你们曾见过你就明白了。”

两年前?五月?

一些影像一闪而过,明燕归瞳孔瞬间收紧。

“请她到第一候客室等我,我马上过去!”

“是!”

明燕归推开候客室的房门时,身着浅灰色束腰大衣的女性从容的站起身来,宽大的帽檐挡住的小半边脸,看不太真切。

“好久不见,部长阁下!”女人摘下帽子置于xiōng前微微行礼。

“……霍姬!果真是你!这两年你死哪儿去了。”对这个十分欣赏的年轻人明燕归张开手臂友好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被称为霍姬的女人微微一笑,露出浅浅的酒窝:“有个任务要处理。”

明燕归脸色一整:“很棘手?”

“嗯,在完成以前,霍瑛知的过去不能和我扯上一点关系。”

“我记得你有男朋友了对吧!”

“嗯。”

“你这样做将置对方于何地,你知不知道这两年他一直都在找你。”

“……现在还不能,不能把他卷进来,太危险了!”

明燕归叹了一口气,再想到自家儿子更头疼了。

“你这次回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霍瑛知紧绷下颚:“我是为了信石回来的。”

明燕归瞳孔又是一阵紧缩:“你怎么……”

“我所监视的那个组织一直同信石有密切的联系,小君被绑架的事也有所耳闻。”

明燕归一阵激动:“这么说……”

霍瑛知无奈地说:“我只知道她们最近应该到过秋刃山。”

“秋刃山?”

“对,那里离连墙市不远。”

明燕归陷入沉思,突然一阵有人敲门。

“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明燕归心烦意乱的斥道。

门外沉默了一下,那人鼓足勇气说:“报告阁下,高函打电话说有重要事情汇报。”

明燕归最终还是打开门接过电话,也没有避讳霍瑛知在场,直接拿起了听筒。

霍瑛知暗中观察这位昔日上司的神情,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慢慢的她的脸色沉了下来。

身为这位大人的下属虽是好几年前的事,但霍瑛知还是清楚的了解前上司的性格的。

虽出身四大超级世家,但为人却十分低调内敛,在当今浮躁激进的政坛中是少有的沉稳派,能谋善断,几年后绝对是整个政坛的领军人物。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却有一个算不上缺点的缺点,她的内室是一个外国人。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自古以来各国混战不断,混血儿并不少见。再加上中华自古富硕,各大洲之间贸易往来频繁。

公元2世纪末,在日益衰落的罗马帝国统治下的犹太族也为如何继续保持和发展自己的法律、教育及文化制度产生了争执,随着罗马帝国的分裂犹太族也分裂成两派,一派向东罗马投诚,表示接受东罗马即后来的拜占庭帝国的保护;另一派却并没有倒向仍以步兵为主要兵种的守旧西罗马,而是在拉比的带领下开始了漫长的东迁之旅。

这也是孙晟所知道的两个世界最大的历史偏差点,东迁的犹太人数量不多却是当时最有权的犹太大贵族遗支,也是与罗马人结怨最深的一支。她们带上犹太典籍、学者、涉及生活方方面面的《密西拿经》(后经扩编成举世闻名的《塔木德经》——talmud)甚至还有古罗马的算术、天文、几何、建筑、音乐、医术等技术知识艰难的流浪。

这一次的犹太族东迁给世界带来了不可估量的影响,公元3世纪中国完成了一次伟大的统一,晋王司马琰夺取曹魏政权,结束了三国分裂局面,国号晋,定都洛阳。同年,迎犹太贵族仕子雅各郡卿入主中宫,开始了晋王朝长达两百余年的统治。

千百年来,帝王的婚姻不仅仅只是爱情的缔结,更是出于政治上的考量。

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人们在歌颂他们的爱情的同时却忘了松赞干布的另一位妃子——泥婆罗的尺尊公主,这两位公主的入藏不仅维系了邦交更带动了吐蕃经济的飞速发展。然而在吐蕃强大起来过后,这两位公主的娘家并没有得到太好的回报,吐蕃年年兴兵唐边境,尺尊公主死后吐蕃进一步发展最终吞并了泥婆罗。

在孙晟看来,这位皇帝的这个决定做得比上一世中任何一个使用过和亲政策的君王都要来得值。这个犹太贵族男子的婚姻的作用远远超过文成公主进藏,可以说扭转了整个世界的历史。

众所周知,犹太民族是世界上最聪明的民族。

并不是说犹太人脑容量比我们大些,而是得益于他们对知识和教育的重视以及豁达不羁的金钱观。

犹太人重利,她们常说:金钱是世俗的上帝。

对钱财必须有爱惜之情,它才会汇聚到你身边,越尊重它,珍惜它,它越心甘情愿的跑进你的口袋。

这些思想如果放在任何一个时空都是传统卫道士抨击的对象,尤其是中国这种以儒文化避不谈利的地域,但在这个时空里儒文化虽也是主流思想,但还远远没达到程朱理学的僵化程度,再加上三国割据战乱,时人都更注重实利,在这种特殊环境中,犹太思想和儒家思想奇异的糅合在了一起。

犹太思想解放了儒文化中拘泥的一部分,儒文化又制约了犹太思想中太过不羁的一面。

这次思想解放使得这里的古中国再也没能够像另一个时空里那样形成独尊儒术的局面,这种外放型的思想使儒文化更有兼容性,但同时也更具侵略性。

此后的世纪里,中国的统治者们在利益与好斗的本能驱使下不止一次向西扩张,各大洲之间混战不断,在冷兵器时代就爆发过十几个国家混战的超级战争,史称第一次世界大战。

也正是由于战争,跨民族通婚变得普通起来。

但对于身居高位的明燕归来说,娶一个外国人为夫,子女的政治前途将受到限制,这对家族传承十分不利。

毕竟由带有外国血统的混血儿出任官职会有许多顾虑在里面。

不论霍瑛知怎么担心明燕归后继无人的境况,当务之急还是把被绑架的小君就出来。

明燕归放下电话,沉重地说:“刚才已经证实了,西鲁瓦很有可能就在秋刃山上。”

“这是怎么回事。”

“林晃的侄女也被绑架了,很可能是目击到当时的情况被一并带走了。”

这个时候霍瑛知是真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妖刀……林晃吗?”

明燕归有些尴尬地点点头,她是正当官员,那林晃却是大名鼎鼎的黑道大佬,但这种事不走点黑路子很难查清的。

“难缠的人真是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啊!”霍瑛知将帽子戴在头上,微微笑道:“看来这次我们需要携手共进了,让我好好看看那位大人物如何翻云覆雨吧!”

************

“杀了?”高大的黑衣人惊讶的说,黝黑的皮肤连同服色融入暗夜中。

“瑞慕,我不喜欢别人怀疑我的决定。”高瘦的女人一把捻熄了烟头。

“可是术君那边……”

女人脸上浮上一层讽刺的微笑:“他就快自顾不暇了,闯下这么大的篓子,你认为结果会怎样。”

“是。”

“呵呵……”女人拉高了衣领,一矮身转进车里。

银灰色的沃尔沃平稳的启动,忽然加快速度,像豹子一般迅速的消失在夜色中。

夜,似乎更加浓了。

*第一根胡萝卜

番外一黑暗与光明

在上一世,孙晟还是一个真正的孩子的时候,由于母亲的严格管教她比同龄的许多孩子要认识更多的字,相应的也少了更多的玩耍时间。

在那个年代她的父母都算得上文化人,父亲更是少有的高材生,他们都是理科出身,而且是理科成绩绝对算得上名列前茅的那种。不知是否应了正正得负的原理,孙晟的数学成绩实在是差强人意,这还仅仅只是小学,在今后的人生中她也始终没弄明白那些枯槁的公式有什么有趣的,因为认识了足够多的日常字词,她很小就喜欢看一些有趣的课外书,大概由于父母是理科生的缘故,家里的书籍除了四大名著也没有太多的闲书。

四大名著就四大名著呗,还没有接触过后世小说漫画洗礼的小孙晟也没有嫌弃,整个暑假都窝在家里一口气把四本书都读完了。孙妈妈知道后很是神奇,要知道那可不是不是给小孩看的那种图文并茂,压缩精简后的儿童版,每一本都有大字典那么厚,密密麻麻的全是字,不要说小孩,就是大人没几个有那种耐心把小说原版看上一遍的。

可是孙晟不,一本牛津字典厚薄的书籍她也能以常人难以达到的速度过一遍,看了一遍还不够,通常还要回锅个四五遍,把那些经典的语录和场景反反复复回味,碰上特别喜欢的读个二三十遍是常事,即使这样也比有些看书特别慢的要快。

她看书时那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就凭这份专注也值得孙妈妈啧啧称奇,孩子有兴趣特长是好事,孙妈妈虽只是个普通的妇女,但也知道读书的好处,为了孩子不走上歪路她为女儿买的第一本课外书籍就是享誉世界的《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虽不懂文言文,但翻译后的白话文孙晟还是能理解一二的,里面所列举的经典案例更是为这位年岁尚不满十的小女孩白纸一般的世界观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成也萧何败萧何,这种权谋纵横论点燃了小孙晟内心的野心之火,为其孩提时代的奋起提供了动力,但也为日后孙晟漫长叛逆的青春期埋下了祸端。

试想一下,对于一个有野心当将军并且苦练武艺的人而言有什么比入伍后发现自己连火头兵都当不上,直接被甩进慰安妇的营帐,并被告知要乖乖的才不会受苦,干得好就有可能给将军大人暖床,跟着将军大人吃香喝辣什么的更让人崩溃兼愤怒呢。当你愤怒得想造反时有什么比发现身边的同伴们一个个毫无意识地苟安着,有些更为了那个暖床的位置大打出手时更让人绝望痛苦呢!

不论多开放的男权社会,有些领域始终是对女性关闭的,无论是社会意识还是身体机能都更偏向男性那边,男人们大方地摆摆手:“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世界还是在你们女人手里嘛!”女人们得意洋洋的捂住嘴——对嘛,柔能克刚,总有一天我们能凭仁慈和智慧建立一个没有暴力和欺骗的乌托邦。

孙晟不相信乌托邦,她信奉的是绝对的权利,她还太嫩太理想,还没有学会妥协和取舍,越是了解这种表面的和谐背后的真实她就越绝望,如果换一个良师的指导或许她能走出这段低谷,但事实上没有人看透这位少女的挣扎,只有孙妈妈多多少少看出了点女儿不羁的苗头,但这种事只能扼杀在苗子里,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向孙晟灌输女强人婚姻不幸福,没有儿女的话老年多孤单,婚姻对女性而言是第二次生命,一个好丈夫对女人多重要云云。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妇女,对于女儿她唯一的期望就是平平安安长大,找一个对她好的人嫁了,女儿能干能够提升自己的附加值,有利于将来找到条件更好的对象,以后的生活也会更优渥,但这种优秀如果成为女人踩踏男人的资本,这个女人多半幸福不了。

对一棵完全长歪的树苗硬性扳直会有什么结果——会断。

——我不会成为你担心的样子,但也别指望我成为你希望的样子。

失去奋斗目标的孙晟带着这种消极反抗的心理彻底堕落了,她成天窝在家里看漫画小说,除了学校哪儿也不去,不接触外人,也不接触世界。

——如果我不听不看不管,那颗叫嚣的心是不是可以不那么痛!

她从不与人争吵,也不试图出头,万事得过且过,也不与人交心,朋友换一地忘一地,就是这样也有人捶着肩笑道:“你这家伙简直冷血,看着挺温柔的一个人,心怎么这么狠呢?”

——如果我什么也不曾拥有,也就不存在什么失去。

“啪!”清脆的巴掌也打不醒迷失的心。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本来就是这样,智商一般,相貌一般,家世一般,要魄力没魄力,要毅力没毅力,要什么没什么的人还奢望享受女王级的豪华待遇吗?别开玩笑了!”

父母的愤怒,师长的忧心,亲戚的遗憾谁也挽不回少女那积极向上的热情,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颓废中荒废度日。

十六岁,花儿一样的年纪,孙晟却过早地把自己燃尽了。

孙晟想自己大概已经入魔了,多年轻的外表都掩不住枯竭干涸的内心。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把人生的时针一口气拨到底,什么未来,什么婚姻,她都不想考虑,死亡来临的那一刻孙晟满足地闭上了眼

——终于结束了,这乌漆嘛糟的人生!

************

“用力!用力啊大君!看到头了!”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喊着什么,孙晟只觉得浑身都疼,好像被压路机碾过一样。

——靠!撞成这样还能抢救回来?求求你了,老子不想活了。

好手好脚我都不想活,现在缺条胳膊断条腿再顶上一张车祸现场的脸,想想都觉得长得真他娘的幽默,纯黑色的。

又一阵剧烈的挤压,挤得孙晟差点背过气去。

你这究竟是救人还是二度谋杀啊!

接着孙晟就感到有人将手托在了她脑袋上,她大骇,要知道,她头部曾一头撞在挡风玻璃上,血溅了一地,绝对是重伤区中的重伤区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双手抱着她的头,轻轻一拖,哧溜一声,她身体遽然一松,大量的空气呛入肺部,她大力挣扎起来,张嘴就是一阵哭嚎。

“生了生了!”

“啊呀呀,是位小府姬!浓眉大眼的真可爱!”

产房里的护士们乌拉拉全围了上来。

“去去去,还没睁眼呢看得出什么,去通知家属!”

“好胖啊,这样也能顺产,牛人啊!”

“而且好干净啊,几乎没什么胎垢!真神奇!”

“神奇什么!怀孕时那个做得越少就越干净!”

“诶?!这都能看出来!”

“那个是哪个?”

“白痴,这都不懂!”附赠卫生球一枚。

“纯洁啊……”

“不,这是常识问题,连这都不懂简直是医学界的耻辱啊耻辱!”

“诶、诶~”纯洁的护士眨眨眼,突然悟了,捂脸背过身去,人家还没有谈过恋爱呢!

巴拉巴拉……

某位平日里骄横跋扈恨不得横着走的贵君此刻被可怜兮兮地遗忘到了角落里,他实在是累得连一根小指头都动不了,顾不上陷在恶狼堆里的肥羊女儿了。

最后还是护士长魄力十足地大手一挥,赶蚊子似地轰散了众人。

“是个女娃!”

孙匀泉心里一松,只来得及匆匆瞥了一眼就精力不济地闭上眼沉沉睡去了。

——孙氏后继有人了!

孙晟还不知道自己一个闭眼就跨过了两个世间,也不知道一句后继有人就把她的命运悄悄地决定了。

刚出生的婴儿五感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孙晟现在是看也看不清,听也听不清,动也动不了,刚刚护士把她抱下去又是清洗又是称重的,捣鼓了好一阵才放进婴儿床,孙晟捏着小拳头呼呼地睡去了。

她是该好好睡睡,才有精力应付接下来混乱地的女尊生活。

************我是女尊一日一囧生活小贴士的分隔线************

事件簿*所谓初次见面*

“这真的是我生的东西吗?”孙匀泉皱着眉瞪着手里的小娃娃。

众人瀑布汗,请不要用“东西”这个词语形容你身上掉下的肉。

“丑!”初为人父的刻薄父亲毫不客气地下了评语。

五官完全没有张开,小小的皱成一团,脑袋还没有巴掌大,头上的胎毛细细拉拉的,全身红彤彤皱巴巴的。

婴儿不应该都是粉粉嫩嫩一掐就要出水的摸样吗?

伺候在旁边的达叔苦笑着,虽说他只是个没有生育过的大龄青年,但也知道刚生下来的小孩都是一副皱巴巴的样子,好看不到哪儿去。

“小孩都这样,过些日子张开了就好看了!”

“是这样吗?”

得到保证的孙匀泉不象之前那么不满了,他用修长匀称的手指轻轻勾勒女儿的眉眼。

受到骚扰的孙晟眉头皱成一个肉疙瘩,往孙匀泉怀里拱了拱。

一种奇妙的骚动不轻不重的划过xiōng口,孙匀泉觉得有些想笑,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达叔不敢相信的眨眨眼,那个好似高岭之花不染清霜的少爷眼里闪过的绝对是一丝柔软慈爱的微笑。

那是一个十分轻浅的笑,那嘴角勾起的弧度小的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他的眼睛,他的面部肌肉让人感觉到他确实在笑。

如果孙晟看到的话,她一定能准确地给出这抹微笑的定义——蒙娜丽莎的微笑——如果这个世界有这幅画的话。

但是现在她在睡。

作为一个富家子弟,虽说医院病房紧张,孙匀泉还是能给自己弄一个舒适的调养环境的。

vip病房里一用俱全,42英寸的液晶宽屏电视,8g的专用无线网,小型的内镶式冰箱消毒柜,浅色的衣柜和茶几简约又不失时尚,整个房间看起来干净明亮。

孙匀泉刚刚诞下继承人,身为鳏夫在集团内部尴尬微妙的地位得到了保障。

虽然是遗腹子,这位刚出炉的小孙府姬也是重量级的小金龟,不可等闲对待,因此她得到了一张小床,床身略低于孙匀泉的病床,四面用木栏小心地围了一圈,上面扎了几件颜色鲜艳的布偶。

可惜孙晟没看见,她在睡。

孙匀泉心情很好,如果要用一个程度来形容那就是很好很好。

成功一次性诞下女继承人,未来少了许许多多的麻烦,他心情好;

公司里那些冥顽不灵的老狐狸向他抛出橄榄枝,他心情好;

据说再过几天身边的这小皱皮猴就会变成他渴望的小白包子形象,他心情更是好上加好。

哎呀呀,那真是看天天蓝,看草草绿,连平日里看不顺眼的对头们都显得聪明和顺了许多。

虽说现在还在产假期间,但他每天还是有一部分重要公文需要批示,在这个权利转变的重要阶段,谁要是偷点懒那连肉汤都被抢光了。

办公间隙他想起自家风流老婆那个还来不及出世就被他处理掉的野种,再看看自家闺女睡得傻乎乎的脸蛋,真是越看越顺眼,忍不住抱起来狠狠的亲了一口。

他微微眯起眼睛,心里慢悠悠的想:娃,果然还是自个身上掉下来的好。

孙晟毫无知觉,她闻到一股清甜的奶香味,下意识地往那边蹭蹭,继续睡。

接下来的日子里,孙晟的意识一直处于半清醒半迷糊状态。

她能感觉到身边一直有人走动,能够听到有人在说话,但就是好像隔了一层薄雾,看不清也听不清。

最可怕的是她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连动动手指蹬蹬腿一类的动作都要费好大的精力,一会儿自个就支持不住想睡了。

每天都有人把她搬过来搬过去,每天都有人扒拉她的内裤,每天都有人在她眼前摇晃什么带响的东西。

她于是越来越奇怪,我这是干嘛了呢?

某个毫无准备的早上,孙晟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屋顶,她有些茫然地眨眨眼,视线慢慢地游移,她的脖子还不能自由转动,大脑却像是吸足了养分开始高效运动起来,她看到自己的床上居然有木栏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床头吊着几样崭新的小玩具,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前几天总在自己面前晃的东西嘛。

然后她听到一声轻笑,自己被抱了起来。

……抱……起来?

还来不及感到震惊,就撞进一片深邃如潭的墨眸中。

“小东西,饿了?”声线是沁凉如丝的冰滑。

那是怎样鬼斧神工的一张脸啊,冷白如瓷的肌肤,含霜带雪的眉眼,淡色的薄唇,眉峰斜斜地挑过眉骨,英姿勃发。

除了路西法,孙晟很难想象一个没有半分修饰的人能够长到这种妖孽的程度。

孙晟呆呆的,那人在她面前宽衣解带了,她还是呆呆的,直到那人露出平坦光滑的xiōng把那粉红饱满的豆豆塞进她嘴里她才幡然醒悟,直呛得五脏移位。

那种口感,那熟悉的古怪奶味。

孙晟眼神发木,cpu直接当机。

男人产rǔ啊!

她曾经觉得世界上最别扭的画面就是女人喂奶了,但这种画面如果换成男人,那就不是别扭的问题了,简直称得上惊悚啊。

虽然她以前也说过要是男人生孩子就好了一类的话,但是那不是明知无望的吐槽嘛。

当被九天玄雷劈中了的孙晟再次被按在xiōng前喂奶时她内心纠结得像麻花,最让她纠结的不是男人哺rǔ这件事而是她发现自己除却别扭古怪似乎接受得非常好。

她扒在男人的xiōng口用力地吮,现在她知道什么叫吃奶的劲了,丫的,汗水都冒出来了。

她在心里默默对自己做心理建设,矫情个啥,前些日子哪个方位我没碰过。

这样想着她的脸色更黑了,吭哧吭哧的吸得更用力了。

——他***熊,怎么还不饱!

事件簿*所谓乌龙初吻*

很久很久以前,孙晟从一本书上读到人要成功的三要素:

第一,坚持;

第二,不要脸;

第三,不要脸的坚持。

对于成功,孙晟没什么体会,她就没成功过!

对于不要脸,孙晟倒是慢慢的有所体会了!

她刚醒过来的那会儿还十分不适应男人的亲近,每一次哺rǔ换尿不湿都恨不得再死一次,几个月下来她居然有了这是理所当然的念头。

年轻的男仆轻轻地把光溜溜的她从浴盆里抱出来,浑身扑上一层薄薄的爽身粉,再换上柔软的小衣,看着干干净净粉粉嫩嫩的小娃娃,小男仆最终还是没忍住吧唧一口亲在孙晟的小脸蛋上。

孙晟有些别扭地想躲开,但还是只是微垂了眼睫任他亲在了脸蛋上。

这一次是德蔻莱特!

孙晟有些醺醺然地靠在小男仆的脖子上,闻着领口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香水味,这种品牌的香水似乎在这个世界挺出名,她之所以能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成为婴儿以后除了吃喝拉撒能做的也就只能听听照顾她的这些小男仆们闲磕牙了。

起先听着这些在她看来不过是大男孩的小年轻谈论一些哪家的内衣纤维更韧、束体效果更好,哪家彩妆吸收更好天然无副作用,那些中成药制作发膜能使头发乌黑亮泽,她不是不别扭,但更多的是一种茫然。

她知道她重生了,现在的人生简单又单纯,可以说是一张白纸,但她总有一种不真实感,她甚至一闭上眼就能看见熟悉的房间,包括还来不及冲洗的茶杯,窗栏前轻摇的风铃,一桌一椅全是她出事前的模样,好像正等着她的归来。

她明白现在的人生和以前的人生完全不同了,但仅仅只是明白而已,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才慢慢感受到自己是真的回不去了,这里是真正的异世界,他们谈论的明星不是她所熟悉的,所提及的品牌有些是她过去耳熟能详的,但更多是全然陌生的。

回不去了!

望着窗外蔚蓝的晴空,孙晟理不清堵了满腔的悲喜交织的滋味。

婴儿的身体似乎特别嗜睡,她换了一个姿势把脸埋在小男仆的肩窝再次陷入了沉睡。

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会想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了!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朦朦胧胧中她似乎梦到了父亲(上一世)的手,大大的,暖暖的,带着烟草的气息,抚摸着自己的额头上。

感受着皮衣上晕染的凉气和父亲暖和的手,孙晟鼻子酸酸的,好像有什么顺着眼角滚了下来。

她是一个感情并不那么丰富的人,无论是和朋友分别,还是和父母分居两地,都没有任何感觉,而这个画面却好像牵动得心脏都疼了起来。

那种苦涩的液体好像怎么也流不完,她从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居然有这么这么感性的细胞。

她坚信这种感觉只要不说出去,就会一直一直存在下去。

慢慢地这种感觉越来越真实,软软的,肉肉的,还有些痒!

不像是成年人的大手,倒像是……某种软体动物。

——毛毛虫!

孙晟刷的睁开眼睛——四目相对!

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正踩在凳子上踮起脚尖趴在她的小床前瞪着她,他明显被吓了一跳,肥嘟嘟的小手还戳在她的脸上。

哪里来的小鬼!

孙晟刚刚睡醒,脑子里一盆浆糊。

看到她醒了,小男孩似乎非常兴奋,他把整张脸凑了上来,几乎贴在了孙晟的脸上。

“哦哦……不哭不哭!”对方有些笨拙地伸手往孙晟脸上擦。

孙晟才发现原来她竟真的在梦中哭出来了,可谁知道一觉起来会突然看到一个从来就没见过的小孩呢?

孙晟开始扁嘴,怎样都好,先来个大人吧!

看到孙晟又要开哭,小鬼慌了,忙扯着脸做了好几个鬼脸,可还是没有没有把他眼中的小娃娃逗笑。

他有点委屈,想他人见人爱,车见车载,一向是别人哄着他,今天陪着父亲到表姨夫这里来做客,就是为了看这个小表妹。

他是家里的独子,上面还有几个表兄表姐,可是因为他最小,总是得听他们的,因此他非常想要

一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但他父亲似乎铁了心不再给他添小弟弟小妹妹了,

这个周末他本来是要玩flying squirrel的新游戏的,结果听说父亲是来看表姨夫新添的妹妹的,他就左磨右赖的跟来了,趁着父亲和表姨夫在客厅里寒暄他偷偷地就摸上来了。

表姨夫家虽然大,其实他家也不差多少,要知道还没有什么东西能藏在他眼皮底下呢!

果然他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那个小娃娃——看起来真软啊——他这样想。

他看着五官皱成一团的小团子,他心里想,不管了,怎么也得让我咬一口。

他下了决心,左看右看,似乎在思考哪里比较好下口。

突然他脑海里电光一闪,上周父亲看的那个电影,女主角就是咬了一下男主角的嘴巴,那个男的就不哭了。(喂喂!人家那不是咬好不好!-_-|||)

当时他的父亲把他赶回房间不准他看,哼哼,他就是知道他们在亲嘴!因为那个女的喜欢那个男的,现在他也喜欢这个小妹妹,他要和她亲嘴!

打定主意他突然一改慌张的神态,深吸了一口气,捧起那小团子的脸蛋对着那粉嘟嘟的小嘴一鼓作气吭哧一口咬了下去。

孙晟一呆,嘴唇上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也没能完全反映过来,温热的小舌带有安抚性质的舔了舔那一圈齿印,双唇离开时还带出“啾”地一声轻响。

直到细碎的疼痛从唇瓣上传来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孙晟完全傻了!连哭都忘了,愣愣地看着小男孩。

他得意一笑——看,这不就好了!

看到小娃娃嘴巴上的那一圈牙印,他突然有点心虚。

本着做了坏事就要尽快逃之夭夭的想法他打开房门迅速消失在了门板后。当然,走之前不会忘了

将垫脚的小凳子搬回原位。

霎时,整栋大楼都响起了震天的婴儿啼哭。

罪魁祸首脚下一顿,想了想,跑得更快了!

——开玩笑,做了坏事就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关起门来偷着乐!——

我是被小孩欺负了,快来帮我报仇的分界线——

孙匀泉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自个那个成天恨不得睡满二十个小时的懒丫头窝在闻声赶来的达叔的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嘴角上还有可疑的印记。

“容烜在哪里?”一直站在孙匀泉身边的年轻男子突然咬牙切齿地开口问道。

小男仆有些疑迟地说:“小君说有些困,先上去睡了。”

男人脸色一黑,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自己清楚,那个小鬼就是一个麻烦精,一天不闯祸就觉

得浑身不舒服。

当我们大人都是傻子么,那么大一个牙齿印难不成还是蚊子咬出来的?

看着孙匀泉投过来若有所思的目光,他简直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把那个臭小子给我叫过来!”

“怀礼,既然烜儿已经睡了就不要在叫他了!”孙匀泉按住他,一副不予追究的样子。

容怀礼一脸尴尬,讪讪地道:“泉,我一定叫那小子给你一个交代。”

孙匀泉接过孙晟抱住,摸了摸红彤彤的小脸,大度地一摆手:“小孩子不懂事,这丫头成天睡了吃,吃了睡,养了一身软膘,我看了都忍不住想多掐几把,小君也是看了喜欢。”

孙晟鼓起一张包子脸,我这叫婴儿肥,健康,懂不!

容怀礼一脸喜爱地凑上来逗她:“你叫什么名字啊,小不点,告诉表舅舅,嗯?”

这个世界真奇怪,母亲这一边的亲戚称堂亲,父亲那一边的亲戚称表亲,母亲的姊妹还是称姨,父亲那边的还是称姑,但是母亲的母亲不是外婆变成了奶奶,父亲的母亲则变成了外婆。这个叫怀礼的男的是她的表舅,那他是母亲的表兄弟,母亲这一边的是堂亲,可如果站在他们那边算,我算父系那边的亲戚,应该算是表亲……表亲,堂亲,表……

孙晟一脑浆糊地开始算这纠结的亲缘关系,话说,那个摆乌龙夺走她守了一辈子的初吻的傻小子究竟是她的表兄还是堂兄啊啊啊啊……

“泉,你到底想好名字没有啊,我们家烜儿的名儿还是专门找人算过八字呢!”

孙晟暗中撇了撇嘴,叫什么,不是孙吉就是孙机什么的,已经有很多人这么叫过她了!总不能叫孙……鸡/吧,应该不……可能吧!

孙晟有些紧张地竖起了耳朵。

“晟,”孙匀泉放柔了眉眼;“上日下成,孙晟!愿她一生光明、兴盛!”

孙晟震惊地抬起头,恍恍惚惚又听到前世母亲在耳边骄傲地说:“给你取名为晟,就是希望你一生光明、兴盛,活得精彩恣意!”

一切有如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佛说一切事物皆是缘聚则生,缘散则灭。

背负着一样的名字,一样的期待,孙晟想原来一场人生的结束并不是真的结束,而是另一场人生的开端。

那么这一次的缘法能带给我什么样的人生呢?

“笑了笑了,她喜欢这个名字!哈哈,好宝宝,再笑一个!”

孙晟被高高地举了起来,她咧开嘴开心地笑了出来。

对于这个世界,她仍然还有很多弄不清楚的地方,比如为什么她明明叫孙晟,而那么多人却总叫她孙姬,再比如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那么多男孩子叫小军。

但在这一刻,她确确实实地感受到她和这个世界真正地缔结下了盟约,建立了丝丝缕缕的联系。

——完——

&&&知识普及:关于称呼问题几个不得不知道!&&&

小君——对未成年的男孩的称呼;

长君——对成年男性的称呼;

大君——对已婚男性的尊称,一般多用于社会地位较高的男性;

太君——对老年男性的尊称;

老太君——对年龄很大,德高万众,很受人尊重的男性的尊称;

君——对男性的统称,冠妻姓表示对已婚男性的美称;以名字加“君”多用于称呼未婚男性;

姬——对女性的美称,一般用于平辈之间或是长辈对晚辈,对年长或是地位较高的女性多用“卿”表尊称,或是直接称呼职位;

卿——客气语,适用范围最广的敬语,男女老少皆可适用。

绂人——对某一领域非常有权威或地位的女性的尊称;

府姬——对女性正式的称呼,相当于“小姐”“女士”(这里的设定是“小姐”是仆人对主家之女的称呼,表示亲近,就有些王朝为表亲切称呼皇帝为官家,称呼少爷为×哥儿,这里的小姐其实就是小女娃的意思,并不表示地位不如人,但外人那么叫就显得很失礼了)

帝卿——对皇子的称呼。

困斗斗(前篇)

正文第十二章

你不让我好死,我也不让你好活——

第一次,孙晟站到了人生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

现在,她需要做出选择——是蛰伏还是主动出击。

到目前为止他们都很清楚那群黑衣人并不是单纯的绑匪,图谋的也绝不是钱财那么简单——这绝不是可以妥协的对象。

见识过这帮人的武力值以后,孙晟觉得更为妥帖的办法还是静静等待,毕竟冒险的代价太高,自己不是主要人质,没有交换的价值,如果失败多半只有一个下场。

孙晟用力地握了一下手,早就被修理得平整光滑的指甲完全不能起到提神的作用。

她晃了晃有些轻飘飘的脑袋,思维还很清晰,但是——感觉不到重量!

脑子好像被人掏空了一样,突然空出一大块空间,强烈违和感让她泛起一阵恶心,身上的冷汗冒得更多了。

想吐!

孙晟眯了眯眼,一抹狠戾一闪而过。

孙晟想她大概等不到别人来救她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现在她就像回光返照的病人,一旦

这个冲减期一过去,后面会发生什么就难说了。

她抿紧了嘴唇,手下的动作越加稳重谨慎。

她接受的教育就是没有什么是不可能打破的,没有什么是可以绝对依存的。

孙氏看上去是很有势力,可是万一呢,万一他们不能及时找到呢,或是找到后她真变成傻子了呢!

所以她要赌,智慧、勇气、身手还有押上一切的决心,一样都不可以缺少!

她又缠上一圈细线,这需要很小心,每一根线都要套成活结,将绑好的绳套呈井字形虚钉在房间两侧的货架上。

感谢这个房间的布局,由于原先是作为储物室,空间被最大化的利用起来,一层一层的货架叠加起来,视野并不宽阔,靠近内墙的部分被清理出来空出一块安置孙晟他们,多余的货架被随意的掀翻堆放在墙角。

虽然看得出来这里曾经是个储物室,但真正派得上用场的东西少之又少,看来之前已经被人清理过一遍了,不要说榔头起子,就是剪刀都看不到一个。

对于此孙晟不免有些头疼,废物如何有效利用,这是一个永远的技术问题。

她对数字不怎么敏感,但是她对空间、线条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天赋。她闭上眼睛,整个房间的

空间构成图慢慢浮现在脑海中,房间的地板铺的是标准的50*50cm规格的地砖,横向10块,竖向15块半,房间大概有近38平米的样子。

空间想象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相当困难,在别人看来来这或许仅仅是一个近40平米的房间,摆放着许多废弃的货架。但在孙晟看来这却是一个一个立方米堆积起来的三维立体透视图,就连那些货架都被她线条画了。

在这个空间里有些是可以利用的,有些是构成阻碍的。虽说她有这方面的天赋,此刻仍感到一股滞涩感,说老实话大脑已经很久没有进行这方面的锻炼了,少年时期她荒于嬉太久了,结合实物又测又量才勉强在脑海里构建了一个模型图。

孙晟狠狠晃了晃脑袋,把逐渐涣散的注意力强行拉回来,她现在脸色倒是不苍白了,整张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鬓角的发梢都挂着汗珠,顺着脸颊慢慢滚落下来。

孙晟顾不上擦,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从小到大她扮演的都是被保护者的角色,任何事情只要有一个人能帮上忙她就绝对不肯动手。她命好,小时候有父母帮忙,大了有同学帮忙,这种幸运助长她的惰性,但她又和那些在深闺长大不解世事的少女不一样,不知是天性还是后天启蒙的原因,孙晟对那些谋略征伐制衡权术更感兴趣。

就连她自己也认为就算从没有做过坏事她也不能算是个好人——姑且就算想使坏但没本事使坏的苦逼女人吧。

一直以来,孙晟都对自己的懒惰和无能又憎恨又无奈,她自己清楚自个儿是个什么胚子,因此当有人把她当一回事的捧起来时她反而有种绝对不能让对方失望的强烈渴望。

特别是上学以后,她的世界再也不仅仅局限于孙匀泉和家里的几个仆人,更不仅仅局限在那个精致的宅邸中。作为一个遗腹子,缺乏母亲教导的她几乎整个幼年时代都生活在纯男性的世界里,这在孙匀泉看来是极不利于女孩的心理身体发展的,因此才迫不及待的把她送进了公立小学。最开初孙晟觉得这十分没有必要,在家里她可以接受更好的教育,让她再去读小学是一件极不经济的行为,当然这种话她是不可能对孙匀泉说的,孙匀泉一言堂的家庭地位也决定了孙晟冷饭回锅的小学命运。

最初孙晟对小学生的生活的心态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嗤之以鼻!

她带着一种成年人面对小孩时的那种优越感和不屑,还有一种淡淡的排斥感混迹在一群孩子之中,作为一个重生人士她拥有更多的人生经验!她是这样相信的。

但很快她就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上一辈子她就因为没有上过学前班,上小学以后困难重重,难以融入集体,老师让打草稿,周围的同学都动起来了,她就是弄不懂该做什么,傻愣愣的瞪着老师看。这一世五年来忙着藏慧,装□的某人更是想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作为骨灰级的宅女,一般都不太讲究,有吃有穿有电脑几乎就是生活的全部了。

五年来年幼的她接触外界的信息太片面了,完备的电子智能系统、环保人性化的公共设施、反应迅速的交通通讯、陌生的政治体制,连她的学制都变成了三学期制……一切一切都表明这个国家的强大与发达。现在的她就像在完全不通外语的情况下被人倏地扔到了美帝国主义领土上,哪里轮得到你夸夸其谈,想要不被人瞧不起,就得先学习他们的社会文化。

她算不上智商过人,在这个经济科技都远胜于前世的时空里比她优秀的人才到处都是。

但她优于常人的地方从来都不是智商,而是常年研究厚黑学纵横术熏陶出来的黑心肝以及常年压抑生活中磨砺出的非比寻常的忍性与狠性!

她咬断了一根废弃的电线迅速穿好一个结,对一旁的小子做了一个手势,那个大眼小鬼迅速领会到她的意图上前压住了一头缠绕的电线。

孙晟慢条斯理地把手心上的汗蹭到衣角,微微抖着手继续剩下的工作。明明心脏紧缩到痉挛,必须靠着咬紧牙关才不至于发出牙齿抖成一团的声响。

不可退缩不能退缩!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你这个废物,要掉链子也要回家去掉!

孙晟自认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废物,但她在最废物的年代身边仍跟着几块甩不掉的牛皮糖,原因无他——大树底下好乘凉。

孙晟是个著名的老好人,找她不论是抄作业还是记笔记都从没有失手的记录,甚至要抄试卷她都不会拒绝,但是没有人敢那么做,因为她曾当着老师的面把试卷递给了前排的同学,把那位同学的心脏都给吓停了。她性格算不上好,但长了一副老好人的脸,基本上又不会拒绝人,很具有欺骗性,而且她虽然在生活上很不讲究很白痴,但在团队竞赛活动中却很有用。

她不上进,但是最忍受不了耻辱,她可以不赢,但绝不能输!

天性中的吹毛求疵让她几乎包揽了所有的任务,让那些想找她乘凉的所谓朋友队友都过得相当惬意,对这些孙晟并不在意,对她而言这些人不过是打磨时间的小玩意儿,让她贫乏的人生不要太过寂寞,各取所需,如此而已。

只有真正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实在算不上什么好鸟,相反锱铢必较,对自己狠,对他人更狠,而且十分信奉死道友不死贫道,凉薄起来六亲不认,只不过爆点颇高,忍耐力一流再加上平常活动范围狭小没什么实质利益冲突罢了。

孙晟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但这并不妨碍她有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大女子情怀,这次她纯是遭了池鱼之殃,但她并不后悔,弱肉强食本来就是自然界的规律,今天她要是死在这里也不过是技不如人,虽然她一点也不想死!

“你!踩到我背上把绳子的这一头穿过那个木条!”孙晟压低声音指着气窗上的密封的木条对大眼小鬼说道。

其实她想说的是——你!蹲下!我好踩到你背上把绳子穿过木条。

毕竟相比较而言那个小鬼高了她半个多脑袋,比她大只多了。

但是也只敢想想而已,自从前年她毫无“绅士风度”的抢先于一个小男孩购得了最后一款游戏机后就陷入了无休无止的礼仪危机中,达叔羞愧得恨不得把她重新组装一遍,致力于培养她谦逊体贴的女性风范。

小鬼睁着大眼连连摇头,他的眼窝微微凹陷,睫毛又密又长,要不是灰绿的大眼里含着凛凛的野性光芒,简直像个精致的假人。

“你那么小个,要是踩坏了就不好了!”小鬼低低地说。

孙晟那个心呐——

小个=矮冬瓜!

孙晟感觉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脑袋飘得更厉害了!

她深吸一口气,默默对自己说,他是小孩,他是小孩……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你踩吧!我撑得住,你个儿比我高,手也比我长,时间不多了!快点!”

小鬼迟疑了一下,果断的点了点头,扒了鞋子利落的跳上孙晟弓好的背部手法熟练的开始穿绳打结。

孙晟脑袋轻得就像个气球,她晃晃头,一时想到幸好这里的男孩子爱干净,没有脚气!一时又想到看这小鬼的身手,实在不像什么平常人家出来的,等下出去了一定要记下他的联系方式,好歹是过命的交情,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多了条人脉。

其实吧,对于内心满怀恋爱情结的少女而言,任何一次邂逅都是爱诺斯的恩赐,任何一次苦难都是两情相悦的考验。但对孙晟这种常年扒开爱情找yīn谋的,进而更深层次研究人类行为学的哲学系心机分子而言,临死都不忘算计才是本能。

一整晚孙晟都和那个绿眼小鬼在房间里捣鼓,又测又量,计算角度,检测力度,反复尝试,以求一击必中。在此,孙晟由衷感谢学校里专为女孩子开展的模具实验课,虽然她觉得那门课程简直像是捡破烂,破旧的冰箱、烤箱、电脑,还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零件零零碎碎的摆了一屋子,她们的任务就是把那些不知道被别人拆了又装过多少次的破铜烂铁重新再弄一次,她习惯性的想偷点滑,让同学们发挥点同窗爱,被老师黑娗光发现的后果是别人都可以几个人组队完成课业,而她必须一个人独立cāo作。她曾不止一次诅咒黑魔王请男朋友吃饭忘带钱包,现在她则恨不得把黑卿的脸亲肿!

一切都很完美,果断的决策、靠谱的队友、缜密的思路、甚至某人在动手能力上时常掉链子的缺陷都超水平发挥了!

但是……

这是一个很奇妙的词,世界上绝大多数十拿九稳胜券在握的事件都毁在了这个词上!

当一声声铿锵清脆的脚步声从门外由远及近时,孙晟的脸白了,大眼小鬼还踩在孙晟的背上,套着雪白棉袜的脚趾下意识的缩了缩,全身都僵硬了,一瞬间孙晟觉得那小鬼的分量又重了几分,简直是泰山压顶。

孙晟欲哭无泪,她其实算是运气不错的那类人,是属于无论在何时何地何种状况都能找到“好心人”搭把手顺便把包袱都推掉的那类牛人,按照八字学理论,她命带贵人,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但是相对的她的赌运十分不咋的,称得上惨绝人寰,买一整本大乐透都中不了几张5元奖票!这种高失误率足以让九天玄鸟一个踉跄淹死在太平洋里。

孙晟安抚的拍拍小鬼的裤腿,慢慢把小鬼放下来,深吸一口气,压下xiōng口翻涌的血气,递给小鬼一根崭新的擀面杖,用眼神逼退了他的话,她自己则是捡了一只小巧的起子反握在手心掩在袖筒里,左手又抓了一把铜屑,轻手轻脚地贴在了门后。

门边的脚步一步步都踩在她的心坎上,她心脏紧缩,喉头都带出些腥气,一瞬间仿佛血液都逆行了,滚烫得让她的双眼都红了起来!

终于脚步停在门口,然后是一连串开锁的声音,孙晟屏住了呼吸,慢慢举起了起子……

咔嚓——

门被推开的瞬间,本来躲在一边的小鬼突然跳了出来,大喇喇的站在房间正中央的空地上。

孙晟脑中的一根弦啪的一声断了,连如何反应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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