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的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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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长的讲述》

第一章（重返昨天）

多年以后，刘云会想起自己跌跌撞撞走过的路，生命里多亏了它们及时的出现，让他自己渐渐明白过来生活和想像一点不一样。索性改掉了不少坏毛病，对情绪更加留心，学会了尊重别人又如何保护自己。

从镜子里，他看见自己有点陌生，几乎认不出来，一切变化太大了，仿佛时间在流逝的途中撒下了遗忘的毒药，使人渐渐不清楚自己是谁。刘云盯着镜子里面现在的自己：鬓角增添许多不属于本身年龄的白发，深邃的眼眸透出沉静，身体比以前更加结实，额间留下几条凹痕，那是阅历的印记，不爱说话的性格给人留下难以琢磨的印象。

他正在空荡的房间里漫无目的的走，没有任何提起兴趣的事出现，只凭着性子指引，那样一来，不啻走上一条遥远的路。起初只为祛除从浴池出来后全身的热量，皮肤上能感觉到一阵阵微凉的风，过些时辰，好像体会到这种方式对身心带来极大好处，更有耐心的往下走，很长时间没有停，不过，最终一个人安静地站在了窗棂前。倒不是已经感到疲倦，而是因为无意间闻到扬起的熏衣草香味，不由得令他满足，眼神停在窗外某处，沉思起来。

冬季的北方干冷和风多，不过，现在天气尚好，穿着厚实衣服的路人零星地出现在马路上，炊烟从邻舍的烟囱里袅袅升起，与电线杆前唱歌鸟儿的平和心态一般无二。有位推着自行车的人正在弯腰捡拾散落一地的土豆，或许这正是刘云目光留神的地方。但不久又泄了气，原来无所事事也会制造出烦恼。他又开始无望地巡视家里的一切，发现很多物品都有不尽相同的故事，他确信能把它们一一讲出来，如果愿意的话。

周遭一片静寂，好像只身一人来到这世界里。为了赶走孤独，刘云使出最后的办法，取出箱底的日记本。厚实的日记本陪伴了多年，他一直视作珍宝，每当闲暇之余就想起该翻开它了。这么做不是为了写而写，而是往后可以有朝一日看。他终归一个怀旧之人，一个属于过去的人，不忍曾经的过往在脑海中逝去，渴求生命中所有遇到的人都能生龙活虎地重又出现在自己世界里，和平常打招呼一样容易。那种结局是心里面最渴望得到的。

掀开日记本，字迹密密麻麻，尽管凌乱，却也不影响阅读，他读起它们来生命中的关键时刻一一浮现。从中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忘记了聊作消遣的最初目的，忘记了身处冰冷寒冬中……

时光重返已然遥远的过去。

那时的刘云一门心思憧憬着未来，第二天到来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命运的改变也许就在一霎，如果顺利的话会来到一个崭新地方，以后的日子便高枕无忧了，身边的人都这么想，他也觉得有道理。终于等到了大学毕业，教育的一贯方式令他心底发狂，可怜的刘云背负着差等生的名声从小学走到高中。

尽管学习很努力，甚至引来围观。

他爬在桌前，无时无刻的学习，一心想把课间时间也分毫不差的利用上，常有同学帮助他，然而即便做到这样幸运也未曾光顾，好像天道酬勤是说给别人听的，种种努力归于徒劳。一张白纸、考试的分数便否定了一个人，渐渐地，刘云养成了遇到挫折便自言自语的毛病，说完后总要再补充一句：

还能指望什么，世上再没有比我更可怜的人了。

失落带来的坏心情常常遭到旁人的不了解，而他将残酷地现实看作难闻的药丸硬生生咽下，摆出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日子一天天过去。时间可以平复一切却加深了他的挫败感。

进入大学里，身边人似乎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日理万机，每到熄灯时他们才带着无人得知的情愫返回寝室。有人充分利用了它，也有人虚度光阴。

这期间，刘云毫不费力地获得了奖学金，可是，他内心不以此为荣，反而生生厌恶，认定这是对自己尊严的侮辱，因为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轻松的考试。他拿着到手的金钱肆意挥霍，以期得到同伴餍足过后欠下的人情。最终，他的态度在临近毕业前的某天迫于现实低下了头，想起几年里一无所获却又装作混不在意的模样，暮然间内心陷入无尽的孤独，为了安慰自己，他得出一个结论：

这地方并没有很好的引导一个人，几乎把人毁了。

想想看，校园里天天放着悠闲的音乐令途经的小鸟感到疲惫，大腹便便的教授出现在校园里，时而飘来可怖的恶臭气。刘云不理解老师们何必用那么多赞美的辞藻对大学生活勾勒出美丽的图画，在他眼里无非多了两样被证实了的东西：自由与爱情。除此之外在无其它。于是他随便揪出一个词来表达个人立场：欺骗。

刘云拿起搁在床头的个人简历翻阅着，毫不掩遮内心正在得意，全因为“综合排名班级第二”、“自治区三好学生”在书页上熠熠生辉。

外人并不知道证书里的含金量，不过，现在却可以凭它为他自己加分。他感到心跳如洪雷，仿佛只身踩着荣誉的阶梯正洋洋自得走向梦幻的殿堂，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他好似看清自身优势，自信能找到藏匿在身上某个地方令人冲天的潜力。优越感很容易带他上天。

“发呆是会使人生病的，如果不说出来的话，”郝东平好奇地向他问道，希望可以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煞有介事的方式着实把刘云引入魔怔，于是立即关上了浮想联翩的大门，很长时间才恢复到从前，暗自悔恨不该展开幻想的画卷，如此没有半点益处反而暴露出感情用事。

“嗯……也没什么，”脸上瞬时升起红叶般的光晕，他看着郝东平的眼睛笑着推说道，“如果我们都能被柳源录取该多好。”话简单的说，但让人知道了心里怎么想的。

二二零寝室共七个人，一人已经参加了工作，另一人随时前往大连，剩下的想到了一处，柳源雄厚的实力，犹如天堂之门，谁进去都会笑的合不拢嘴。诱惑多过理性，心跳不知从何时起便由不得自己，他们成为飘飘欲仙的小鸟，听不进任何声音，也包括负面。他们对此解释说无论任何地方也不会十全十美，满意总是在适应中出现，而自己的态度将占据着重要一环。

他们各有盘算。

刘云以为自身踏实能干的性子将在追求高效的地方被重视，胆怯想要改变的话在人群里最适合不过了。其它人则出于山西是故乡的缘故，是比较务实的家伙。“借你吉言，”郝东平摆出一副漫不经心地随便态度说，“希望如愿。”

郝东平和刘云很投缘，两人无话不说，当没有了心隙，人与人之间关系会是很羡慕的那种，初到校园他们的关系就不一般了。住一个寝室，课上是同桌，一同出入。

在初遇的恍惚中刘云便对这个人印象深刻，因为对方怪里怪气的。穿着像上世纪的衣服，因为那种款式很少见着有人穿，走起路习惯性的一瘸一拐，缺少年轻人的精神劲，对此他总说自己腰很疼。一双大而灵动的眼睛一向闪烁出欢快的光，而这才是他真正的性格。他不止一次地施展证明自己独特的魔法，令人的心灵得不到休憩，随时想吐露心扉。缺少沉静因而没有忧伤，天生一副好心情。

当手机刚刚开始流行的时候，大意险些把那东西丢了，可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留给身旁人深深的困扰。

第二章（一年年地变化）

多年以后，刘云会真正体会到年轻时的浪费时间有点太可惜了，青春年华白白丢掉，最重要的还有那份责任心。然而，那个迷乱的时间里小鲜肉们尽可能装扮成逍遥的做派，荒废光阴，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郝东平的出现助长了这种事情的发生，无可置疑的天赋引得身旁人狂热的追随。

头一年里，刘云和郝东平形影不离，前者尝到了甜头，因为快乐无时无刻地在身边。刘云身上藏匿着一份忧郁，找准位置后，这个人不再有想望，哪怕制造出一点点开心那便属于奢求的范畴，平日里孤注一掷地沉浸在书本里，繁冗的文字中。他只有尽可能地与郝东平在一起才能感受那片天底下吹来温柔的和风。

可是，美好的感受总是有结尾。

郝东平终究想停止这一切，尽管考试成绩斐然提高，然而，自由眼看着被囚禁，离欢乐越来越远，照这样下去会使人发疯。时间一久，最终选择离开了好朋友。刘云把头深深扎进冰凉的水中试图清醒自己。

“我的存在只为了学习，那是使命。”他自言自语。

刘云对学习偏了心，天天走进自习室，只为不让空虚入侵，心里面最惧怕的对手。他没有因为伙伴要离开变得灰心丧气，而是满心理解地告诫说别耽误学习，争取拿到年终奖学金。

诚恳一旦以这样的方式出现，郝东平便明白了对方作出决定的背后已经走完了深思熟虑的心路旅程。此后，刘云独来独往，做什么都是自己。实际上刘云并不是很清楚自己，不是一成不变地，也会寻找时间，做出一些违反常理的事。

就在第二年里，刘云迷上了一样有趣的软件，身旁人都喜欢，通过它可以亲眼见到千里之外的人。命里面冲动的天性、天马行空的想象，还有那份好奇心，将使人深陷其中。

他感情用事地揣测对方心思，对方不过千里之外的人之一。尽管人们总说知识是改变命运的一剂猛药，但在交谈的过程中却很少听到她们对知识的笃信，反而对日常所需更加在意。种种遭遇迫使刘云在一个不起眼的时间颠覆了业已形成的窠臼：读大学不过是为了一纸证书，绝无与年轻梦想相关。时间一久，他对聊天习以为常，到后来把绝大多数精力放在了一个人身上……

她学习努力，生性活泼，铜陵般笑声令人回味无穷，充满了天真稚气的疑问。她总把充实当作口头禅，热情洋溢地讲起‘小花抓’的故事、‘炎陵梨’的来历；当讲起同学从很远带回水果送给男友，那一时她感动的一塌糊涂。听到这种话刘云心底隐现一丝从未有过的怜悯，情急下明白自己已经深陷绝境。她是多么的光彩夺目，比照自己只是无名小卒，只有模仿的份儿，而不能痴心妄想。为了打破难堪的局面，更好应付她，刘云鼓足勇气装作随便态度说道：

“这种小事换作是我就是家常便饭。”

多年以后，那女孩会出落成一位蕙质兰心的人，凭着一份努力在医院里建立起个人的威信。总之，她很优秀，名字叫唐子倩。

“有一个疑问我很想知道答案，名字中的‘子’字有什么含义？”刘云好奇的问道。

“‘子’就是要和男孩子一样坚强、勇敢。”她故作神秘解释说。

最后一年里自由多过上课，刘云没有晚睡的习惯，早早起床沉浸在网络里，没有觉得流逝的时光属于惋惜的一列，态度自然而然走到今天这步，好像命中注定。从独处中刘云偶然会感到一阵对自己深深的蔑视，憎恨恍如隔世的虚度，同情起独身的凄楚，于是，他拿起当天的报纸读起上面的内容，试着找点事做，又频繁穿梭于市井街头，在喧闹的人潮中妄图祛除孤独，或者沉溺于树荫葱葱中希望撞见豁达的风。所有努力总归徒劳，那丢失的青春、走失的岁月以及多年操持留下种种创伤与疤痕的父母还在以为他们的孩子正在努力读书，所有难过的事可不是一个青年独自所能面对的，如果他还有些愧疚的话。私底下刘云无数次泪流满面，屈从于上帝的安排。

他感到累，心累。

一直以来总想找机会和家人谈谈心，可是并不能实现。寡言少语被所有人看成是成长里的必然，他们有条不紊地做着各自的事，像别的家庭一样，当阳光洒遍整个房间，李雪梅会唤醒她的孩子，凭着家庭主妇的常识要求做很多：洗脸，刷牙，收拾床铺，保持一个好习惯。这一点，他们是天底下最称职的，潜移默化地影响人，当然有时候也动怒，那一时刘云听话极了，很少起争执，不是因为年纪轻，而是无数春风化雨的日子将人感染一次又一次养成的。因而受了不公正待遇刘云依旧可以保持平常心。

问题是，得不到悉心理解，刘云又该何去何从，他自己真的不知道。

刘云正在凝望窗外天，天空缥缈如梦，薄云如一块轻纱刚好遮挡住太阳的脸，云雾间留下某种神秘感。刘云将身子尽量靠近暖气片，静静地、半闭着眼睛惬意地享受着温热的感觉。郝东平双手垫在脑后，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正在听最喜爱的歌曲，不时哼唱几句，脚尖随着兴致上下摆动。两人谁也不理谁，沉浸在各自世界里，仿佛被时光定格在某一瞬，多年以后那画面会是令人怀念的，他们神情最自然，展开的想象最单纯。

寝室脏乱不堪，随处可见人为祸患，仿佛站到了末日门槛，人心看到了绝望，顾不上体面包括羞耻之心。事实上临近毕业每个人已经变了样，一心等着工作有定音。此时刘耀东和闫坤正在返回二二零寝室的路上，前者是寝室里最勤快的人，总是想方改善空气，那么做仿佛成了自己的职责。

一般说来，他会把桌前摆放的整齐有序，地上每个死角不留一丝灰尘，被子方方正正摆在床头边，也包括别人的。打开窗户，让阳光更容易照进来。不过说到底，那种事都是在过去发生，就现在而言，人心已经变质，外面的人只要看一眼，就可以轻易否定他们的人生。从根本上他们无动于衷，因为习惯告诉说不值得大惊小怪。

他们整日胡思乱想，经常对身边同学选择的工作大加评论，尽管那与自己毫不相干，没有丁点交集。然而，他们执着于此，似乎带着一份必要的责任。起初是出于友爱，毕竟每个人鲜活的印象在脑海里占据着牢牢一席，他们会为他或者她送上祝福，希望对方未来能有一个好前程，并因此联想起未来的样子：

每个熟悉的面孔从四面八方聚在一起，带着满意的成就，操着不同地域的普通话，人人把专业的东西学到肚里，一起回忆初到校园时美好时光。

这是多么美好的愿望，令人赞叹啊！

不过，随着情绪过山车似的起伏，冗长的想象又变得越来越现实，推说某人平时成绩平平，性格中逆来顺受的个性着实令人难忍，居然被优先聘用，这是多么不公平，于是重重想象加重了对招聘方式的疑虑，各自像受了不公正待遇，最终走到指指画画的刻薄地步。

人性中充满着卑微与渺小。

嗵的一声，响声没有征兆地出现在寝室立时将休憩中的刘云惶惶惊醒，正在音乐里徜徉的郝东平更是吓坏，后者大睁双眼，脸憋的通红，啪啦的一声掐在鼻梁间的眼镜坠落下来，翻滚的身体险些掉地上，多亏双臂力挽狂澜，遏止住了难堪的局面，不过，仍然闪了腰，招来剧烈的疼痛。

他还来不及仰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富有欢天喜气色彩、略带嘲弄的笑声径直从门外传来，闫坤得意忘形，本来不大的眼镜眯成一条线，满脸堆起的褶皱看起来仿佛找到了至此从未有过的开心。当对面一脸错愕的表情盯上了他，致使再也笑不出声时，出现的后果是要给人偿还的。他三步两步来到床前伸出援手，身后的刘耀东带着满脸的无辜和掩藏于心的喜悦站着不动，抢先揭露了万恶之源，说道：

“你不该这么做，太过分了，瞧瞧把他们吓成什么样！”

刘云回神过来弥望着混乱的场面摆出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带着同命相连的感受向郝东平走去。他看见后者脸色惨白，眼光惊悚，喘着粗气，便意识到了凄惨的遭遇将使郝东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难抹去心中的阴影。一个月后，在柳源一个沉闷的星期天，郝东平倚着刘云的肩，为了聊作消遣将会追忆起这次心神恍惚的糟糕经历。说自己没有在安慰中平静、内心满足，只有无处发泄的盲目愤怒以及徒耗精力的无奈。

这位爱热闹的青年珍视友谊到了无可挽救的地步，于是，当震怒与友谊相冲突时无可挑剔地屈服于友谊。

第三章（他的演讲）

“你还好吧？”闫坤讪讪的问道。

“还能怎么样？”郝东平喃喃的说，一手扶着腰，再次把眼镜摆正。委屈的重复着刚才的话，以为这样做会使闫坤更愧疚，不过，幽怨没起多大作用。

预感的清晰拨动了心中残存的高傲，使闫坤陡然间重获了力量，就像骑在了别人脖子上，毫无顾虑的说道：

“情况哪有那么糟，你看，不还是老样子嘛。”

他本想一本正经说这种话，可脸上的笑容已经欺骗了自己，于是干脆笑起来。

“都来看看，”刘耀东掀开电脑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了过去，“我下载了好多电影，有范迪塞尔、哈里森福特、你的偶像杰森斯坦森……”听到刘耀东这样说郝东平脸露惊讶，先前发生的事先搁在了一边。

“你的喜好我可是用了心的，”闫坤笑得眯上眼，煞有介事的插话道，“就为了他的这部电影，花了不少时间，为此苗艳都打来两个电话。”他扬起头向刘耀东望去，努力寻找对方的目光，以期得到对方首肯。后者尚未从银屏中走出来，快速浏览着影片中的画面。

“喂，老兄，是不是？”闫坤缺少耐性地碰了下刘耀东胳膊为对方的迟钝油生抱怨，“在问你话呢!”

刘耀东回神过来看见他眼神里迸发出坚定的光芒，本来不想违背自己的意愿，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口中说出了是。郝东平从他们装腔作势的谈话中感受到人心的虚伪，可是，有板有眼地让人相信了自己相信有这回事。

闫坤喜形于色，更加卖力展现为人友善的印象，以为一切只会顺理成章，结果和想的一模一样。凭着不可战胜的心气说话中越来越认真，谎言越来越真诚，最后连他自己也从中找到了安慰。

“每次你的事都是我在上心，就像考试想着为你递上答案一样，”他继续说，“整整四年了，咱们寝室建立起的友谊已然成为全班的典范，那是和睦最显眼的证明。”

寝室里安静了下来，好像只有做到不出声才能表达个人的赞同，这种气氛为他创造出敞开心扉的绝好时机。他的话一旦多起来，旁的人感到有点小题大做，感叹性格里的谨慎真该在这里收一收，不该消费大家时间。

为了不打消他的兴致，所有人怀着无比坚韧的意志听完了最后一句想说的话，做到了恪尽职守。仿佛他们注定变成温顺的绵羊将把现状维持到底。但有时也会出现意外，被某句话的不合理引发争议，不过，这种事情少而又少，每个人乐见现在的角色并从中展现最自然的感受。于是，长时间的聆听变成没有尽头地、令人绝望的长河。那时闫坤最清楚自己说了什么，所有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

他努力加重谈话的重量以期让身旁人坚持下去，可惜肚里没有真材实料，说辞连自己都有点不相信，停顿的瞬间他认真的注视着每个人的表情，当看到刘云紧锁着眉头似乎陷入沉思，刘耀东关闭电脑屏气凝神地望向窗外，郝东平倚着床头扶手频频点头，一副呆瓜模样，意想不到的收获霍然提振了信心，也同样明白了一件事，若是自己想要去做，完全可以展开一场全面的话题。他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位演讲家。

当听到了对友情的赞美后，没想到他眼里的友谊已经成为一种荣耀，刘云站不住了，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正在饱受淫雨骄阳的折磨，意识到暗藏祸心将使自己沦为无可救药的小丑，立时陷入迷惘，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从中走出来。

有一段时间没人说话，空气好像变得稀薄，那种感觉和憋着气沉在水里一个样，当然也没有多余的动作，简直被冰雪凝固。刘云努力抬起头，壮着胆向郝东平望去，只见他一动不动倚着窗栏，双臂盘起，下巴几近贴住胸前，嘴巴微微颤动着，不停咬嘴唇，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双眼无神，那么说是因为透过瞳孔可以看出他心底的倦怠。暮色沉沉的脸上没有多余表情，整个人型与病危接近。面对如此情形，刘云张皇失措地低下了头，失望地总结了一下之前瞬间决定的事情，不该在这个关头提起自己过去的蠢事，使他谅解，尽管自己已经认识到了错。身边人多嘴杂，尽管友谊被闫坤描述的坚不可摧，但事情终究与他们无关，想想其它人会带来的好意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表述，势必扰乱郝东平的心智，从而得出心口不一的结论，也许整件事要烂在肚子里，这对彼此都好。刘云这样想着心里便得到了安慰，当好受了些他说道：

“我想我们应该出去走走，透透气，晒晒太阳，当然，你有的选择，也可以从中看漂亮姑娘！”

本来这种话也没有问题，却迫使刘耀东大惊失色，慌慌张张，后者想到了另一个人，苗艳。她足足在楼下等了二十分钟。喃喃自语使身边人隐隐听出他对后果的预料：又要挨训了。

他像风一样奔跑出去，那拼命的劲儿令人相信具备美国短跑名将博尔特的潜质。剩下的三个人目光定格在空旷的门外，也许之前沉闷的空气正在施展魔法，使他们胡思乱想起来。直到孤独再一次敲门，才最终改变了各自可怜的宿命。

郝东平率先从束缚中走出来自言自语地感慨说：

“今天是可恶的星期三吗？到处充斥着不安。”

那样的话飘进了刘云的耳朵，他被前者可怜的想法逗乐了。闫坤羞赧地咧开嘴，不停的挠着后脑勺，一副难为情模样，心想展开全面话题的想象已经泡了汤。

年轻的心总是用些出其不意的方式展现出自身个性，很多人已经受够了吵闹，实际上出现这种想法时心已经变老了。而他们，是无辜的，最自然、最有意思的人。不断的笑声犹之乎涓涓细流从泉眼冒出，在这个节骨眼，郝东平已经被自己的无限宽容打败了，情绪如奔涌的洪流，一泻千里，再次恢复到从前的状态，与笑声紧紧拥抱。

第四章（爱情）

如果心没有一门心思地放在学业上，那么大学很容易变质，比方说走向爱情。

伴侣们牵着手，沉浸在业已形成的情网里，执著于美好想象，仿佛找到了幸福。可是，二二零寝室的男士们这方面却落在了后面。不过，谁也没有料到，一向少言寡语的王朝率先向爱情发起猛烈的攻势，那坚定的心肠超出了人们对他的了解，制造出唾手可得的印象。

他坚持认为爱情不应该像身边人讲的那么费力，简单地说仅仅套用几个惯用的步奏即可，此外，找出问题的关键接下来会容易的多，毕竟胆怯与羞涩是姑娘们性格中的缺陷，尽管外表冷漠，其实内心和小鹿没什么两样，渴望得到爱之关心。

那时期王朝风风火火，夹克裹身，衬衣外露，穿着锃光瓦亮的漆皮鞋，隔三差五献殷勤。

他对贾子轩的正式表白选在情人节的那个晚上，为此准备了很多，包括一个令人激动的礼物用来讨好她，耐心听从刘云关于制造幽默的见解，虽然说刘云对这种事也是头一次，却出其不意地提出许多老成意见，王朝乐见他的参与，如同生活需要参考。

出于好奇的心理刘云乐此不彼，真当成自己事。他给出的主要意见是买一个钱夹，说这样看上去可以体面点；说话多一点对对方的赞美；到时候带上鲜花，那东西能散发出爱的气息。王朝不可思议地想象着这位好朋友心思如此缜密，应该封为最称职的助手。而刘云寻望着王朝通体上下的着装，推说与老于世故的人相去不远。

有一点两个人避而不谈，后者孤僻的性子很难在社交领域里吃得开，缺少幽默又给人留下落落寡合的印象。那是一般人不了解。

多年以后刘云会这样评价王朝：他的幽默藏在逻辑里，性格内敛，喜爱特立独行，未卜先知的才能将使他脱颖而出成为一个特别的人，总之，他真的值得怀念。

然而这一次，在王朝预测未知结果的那一瞬突如其来的狂风打乱了思绪的阵脚，正当他准备再次掐指推测时心神已经走散，便全都明白了，神奇的预测在此时已经失效。于是，他变得忧心忡忡，失去了原先的镇定，心间没有了底。那股躁动不安带他埋怨起时间，指责它走的太过缓慢，该死的风更是该诅咒的，若不是它出现也许自己早在摇椅上仰望着窗外的天空，无所事事的数着星星有几颗。

现实的问题是那女孩热情的羽翼下总是想方躲闪，和人保持距离，过多顾及对方感受的谨慎使人困惑，这个不安分的小动物是那么的惹人怜爱，疏远不得又不能走近，这便是他对她的了解。实际上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为什么要喜欢她，他着重倾向于理想的感觉，而她甜润的声音使他牵肠挂肚，交谈起来处处示弱的可贵精神更令其感到不可思议。

为了寻找更加有力的证据她属于自己，他甚至追溯到了初次见面犹如梦幻的场景里贾子轩一个人站在厅堂之上，朗诵着果戈里的诗，神情激昂，声音回荡在空空的大厅中，后来自己也参与了进去，两人沉浸在诗的韵味里。

可是，对于各自心间模棱两可的情怀都避而不谈，他们是传统的捍卫者，有自己坚持，在学校就该把心思用到学习上，个人的福祉那是小事。那种观点的形成都要归功于他们的父母。母亲对王朝说：

“找女朋友不属于你这个年龄。”

她用家庭主妇所拥有的见识告诉了他该怎样做，虽然听起来有些蹩脚，但王朝很懂事，点点头听了母亲的话。她的话没错，不过，这位饱经世事的妇人无意间揭露了人类内心自亘古就有的自私，她只想着自己，不会考虑儿子的感受。很多年轻人不这么想，不拘泥传统。有些人活在浪漫中，以为生活可以和童话划等号，还有的人他们牵着手出现在校园，简简单单的，从眼神读懂对方，享受着喜欢带来的感觉。王朝以为后者还算得体，随着见着更多这种事，他惯有的想法被动摇了，转而开导那女孩。

“其实也没什么，”他对贾子轩说，“我们都年轻，应该改变滞后的观念，找回属于我们的权利。”

时间让他们在一起更加放得开，更加觉得对方在自己心间拥有牢不可破的吸引力。崇尚基督教使王朝有一次说，那正是全能上帝的意思，安排我们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相遇，留给我们交谈的机会，并留下良好祝愿，不过，仅此而已，后面的事该由我们自己做，上帝客观公正，仅仅是满足人类最初的愿望。

正午时分，午睡的时光，像掉进冬眠的陷阱里没有人可以抵挡住来势汹涌的困倦，轻易睁大眼睛。

王朝裹着被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盯着上铺的木板咻咻喘气，显出一副失神的模样。他无心入睡，没完没了的想象早已带走了层层倦意，那样子躺着，他正在做着最后努力，使自己消停点。

斜上铺的刘云此时也变了样。以往可以很快进入梦里，而现在辗转反侧，努力寻找熟睡的最佳姿势却归于徒劳。最终找出一个值得说服自己的理由，阴郁的天气掺杂着阵阵凉风，窗缝里呜呜的风声使人轻松不下来，他试着再搏一把。身体蜷缩成一团，确保被子盖上去不存在走风，心里告诉说一定要睡着。一切准备好时满意的等待着，时间过的慢而又慢，但他总觉得过了很久，全因为始终没能掀开熟睡的薄帐，胳膊开始发疼，整个身体的负重压在右臂上已经很长时间。他试图掉头转向左边，可是左边又何尝不疼呢！心间终于明白想睡的愿望已经打了水漂。出于无可奈何，深深叹口气，睁开眼睛，心间油生一种莫名的愤怒。

刘云朝王朝瞥了一眼，并因此目光撞个正着，短暂的交汇仿佛揭露出心事，王朝偷偷笑起来，他知道自己猜对了。眉宇间的皱纹好像提前暴露了年老时的模样。刘云心间震颤，意识到自己整个世界都在他刺眼的光照中，也难堪地露出了笑容，那种不安稳不是基于友爱，而是源于同谋。

刘云无所谓外人，但这个人事无巨细，操碎了心，并随时准备提出建议。于是，情况就成了现在这样，两人一并执著于同一件事，不知疲倦地想知道最后结局。再没有任何意义地想方打动他们的心，人一旦着了迷肢体已然不受约束。

王朝百无聊赖的坐起来，环视了下熟睡的室友向刘云作出暗示，拎起外套径直向门外走去，刘云跟在后面。两人谁也不知道何去何从，他们目视着对方，又看看天，或许闻闻新鲜的空气也挺好，微风同样可以联想起某一曲歌声。

“带你去一个值得怀念的地方吧！”王朝脸露神秘冲着刘云说道，“那种地方将是见证友谊的不二选择。”说这话的同时他带头向前走去，看样子没准备多作解释。

刘云就此不再吱声，不过，叮嘱不属于这个范畴。“我觉得我们应该找时间买礼物，”刘云提醒道，好像真当成了自己事。

“别着急，成功正在后面等着我，”王朝说，“结果不会令你失望，请记住，明日清晨一早开窗，你会看到云朵在广袤的天空中散漫地游弋，耳边又雀声啧啧。”

他自信满满地吐露心扉，心情大好将使一个人说出难以置信的傻话。刘云忍俊不禁，惊讶于他内心世界尚有未开垦的领域，告诫他小心乐极生悲。“我愿意尝尽世上的欢乐，”王朝更得意了，笑着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乐极生悲也没有问题。”

他们的交谈如此起劲，忽略掉了身边的一切，仿佛这个世界除了他俩没别人。

穿过两个路口，一个醒目的牌匾映入两人眼帘。心翔摄影室。

门店新颖，夺人眼球。门前花篮飘逸出漫天的花香，过道摆着一张名流的照片，那女士目光盯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路过的总会驻足观望，想必只为见识她迷人的眼。相片空白处蓝色荧光笔写下一行飘洒的文字：

当你觉得自己很漂亮的时候那不是笑话，那就是你。

女士指尖托举着这行字，寥寥数语洞悉出店主人用心。踩过红毯，宽大的落地窗承载洒来的阳光，屋里亮的刺眼，虽然说离天黑还很早。里面装饰属于欧美风格，像极了华丽的皇宫。客厅的大吊灯镶满无数颗闪耀的明珠，工作人员穿着白色礼服，一只手放背后，一只手胸前，给人彬彬有礼的感觉。这一切会使外面的人更加好奇地朝里面望。

受传统思维的束缚，刘云感到胆怯，紧紧跟在王朝身后，两人一并进了门。

几天后，他们取走了自己的相片，相片里两个年轻的面孔并肩背衬印有枫叶林的油布下带着淡淡的微笑永远定格在那个瞬间。刘云看到里面的自己流露出不安便明白内心远没有想象中强大。相反，王朝显出满满的自信，那是那个年龄段毛毛躁躁的年轻人争相羡慕的模样。

关于他们共同的心事，一个星期后心情趋于平静。时间等到了结果，期待的样子宣告破产。贾子轩痛彻心腑地给出答案：

没有可能。

王朝的自尊心遭受严厉的考验，沉重打击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有刘云可以看出背后隐匿的忧伤。刘云状态好的多，甚至在他面前充当起同情的使者，安慰说这不过是生活里的一个小插曲，不值得太上心，说这话的同时心间建立起高大的城墙，对难释的爱情越加心灰意冷。

此后的大学生活王朝再没有涉险，也从不提及关于伤心的往事，他投入到学习，拿到不菲的奖学金，但不是意气用事，他实则喜欢追新猎奇，独自走在探索的途中。毕业后王朝去了大连，那时所有人一致相信在外面可以学到真正有用的东西，然而半年后，面对种种无奈，毅然回到家乡保定市，那时赶上一家风力发电公司正在试运营，他幸运地找到了工作，再之后，他建立起自己的家庭，同一位善良的姑娘走进婚姻的殿堂，过上了幸福生活。

学校里第一学年光是学些书本上的东西，第二年才出现很多动手课程。

好奇催促了想象，开学伊始就使学生们浸入到充满泡沫的学海里。他们孜孜不倦，容不下一丝懈怠，就连最没上进心的也从中找到了安慰，露出满意的笑容。

起先是钳工实习，学生们跃跃欲试。那时所有人听从老师的安排，穿上工作服，在偌大的厂房里动起手。铁屑溅起无数，尘土飞扬，耳边响起机器的轰鸣，没人觉得恶劣的环境能影响到自己，反而把注意力放在了别的地方上，比如面前笨重的机器，他们断定说仅从表象就能肯定经过的日月星辰要比他们多的多，并因此创造出的价值数不胜数。

学生们的实干氛围打动了老师的心，而他们所做的说到底就是手磨一块铁块，把它变成四方有角，厚度一厘米，其间有钻孔、攻丝、键的配合的模型。

材料刚到手中负责教授的大胡子老师便开始指指划划，用低沉尽显沉闷的语气及时排除掉每人心中的困惑。他本能扬起朝天的食指沉思片刻，所有人流露出不知情的目光，但没有丝毫倦怠与走神，仿佛是一群试图从他嘴里夺食的小鸟。在他眼里他们不过是一群涉世未深的孩子，他清了清嗓子，拳头握紧，凸出的食指更加坚挺有力，展现出身为人师该有的地位。

“诸位一定急不可耐，因为我从你们眼神里看到了热情的光，”他目光瞥向一处，整理了下思绪认真地说道，“如果有谁可以证明自己的作品独一无二，我一定让他享尽荣耀作品摆在专栏里展览，宣扬成就与天赋，另外，还将给于奖励，也就是说，补偿整个实训其间花掉的时间。”

话音刚落，台下的人顿时雀跃，交头接耳，难掩心中的激动。此时他们觉得即将开启辛苦劳神的实训就是一次容易的旅程，心里容不下任何消极的话出现，老师一席撩人心魄的语言看成福音。

许久，学生们带着攀比的心气三五成群渐渐离开，厂房再次变得安静下来，老师留下的声音散落在各个角落，阳光照射下清晰可见，它幻化成天籁之音在即将成为战场的厂房里回荡。

第五章（不堪一击）

荣耀是人群眼里一颗闪耀的明珠。

学生们卷起袖子干起活，强烈的自尊使他们很卖力。可是随着时间推移耐心正在被逐渐消磨，现实令每个人趋于理性，原来想要做好一件事并不容易。

此时，刘云的一举一动格外引人注意，那全出于第一学年的一炮成名，班级第一，骄傲的分数就连李英霞也望尘莫及，眼下人人都想亲眼见证他的不同之处。刘云急切地投身到实践里，显然被之前的成就冲昏了头，忘掉了高中时期令人揪心的岁月，对自己的不了解使他鼓起勇气下了更大赌注。他走走停停，决定通过眼前颤颤巍巍的浮桥。

整整一个月过去，终于迎来了结果，杨宇拔取头筹。

这个结果令人大为惊讶，匪夷所思。说白了，他就是没有原则的人，不思进取的原型。毕业前夕，杨宇的个人档案中留下班主任那样的评价：四年里没有明显改善学习的迹象，不过有一点，实训期间一鸣惊人的成就令人印象深刻。

闫坤遇到每一个人都会讲述第三名的来之不易，甚至当着王朝面能说出那样的话：

“哎呀，就差一点，我的意思是你的边角比我稍稍强了点，仅此而已。”

王朝听出了玄外之音，却无意戳伤他内心的高傲，更喜欢息事宁人。于是轻描淡写地说：

“实际上我也没有想到会是第二名，只是按老师的要求按部就班罢了。”

王朝若无其事的模样使闫坤顺利下了台，不至于难堪写在脸上。后者拍了拍对方肩膀以证明自己的道德水准并没有那么糟。

事情就此过去。

隔阂发生在王朝身上不止这一次，事出有因。所有人喜欢在一起，开起玩笑感觉生活丰富的多，然而王朝不属于群来群往的人，坚信浪费的青春时光笃定不久以后令人陷入痛苦不堪的境地，那样倒不是说在一起就是挥霍人生，这个人总说一个人最好，自己不属于任何人，何况有很多的事要做。

网络上兴起的新鲜东西他了如指掌，一度爱得疯狂。新买回来的电脑仅仅是为满足猎奇的愿望，狠心地把它拆解开，没有一丝犹豫。新学期伊始，他像发现商机似的忙里忙外，最后人们才知道他卖出许多新生用的日常用品，谁也不知道挣了多少钱。

有一次，刘云拿游戏向他挑战，认为他的特别之处不是在所有地方都适用。的确，刘云在游戏里并不吃亏，当自鸣得意事情和想的一模一样时，王朝的一句话令刘云产生了警惕。王朝告诫道：

“玩游戏是为了放松自己，千万不能一味放纵，不然它会害了你。”

他的特别之处是那么显而易见，时间一长身边的人与他产生了距离。他们不会因为事太重去通知，如果之前他不叮嘱的话。迫近的现实滋长了孤独抬头，刘云的真诚无期打动了另一个人的心，他们轻易找到了开心的秘诀，理解从某一刻起在两人身上贴上了醒目的标签。

当获悉了自己的成绩后，王朝其实更想知道刘云怎么样？那是一个不尽人意的名次，第七名。得知后的刘云双膝发软，浑身颤抖，被这个不吉祥的数字打倒了，瘫坐在原地两眼发直，更加质疑命运的公正性，毫不留情地把自己重带回到高中时代可怕的梦魇里。

在静而又静的独处中刘云遍寻内心试图在黑暗中找出真理的脚印，努力去做没有丝毫懈怠。那么一来首先想到第一学年获得头名时的辉煌时光，感受到的自信与荣耀将使他自己不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通体上下看个精光，流露出赞叹的口吻，盈溢的满足填平了虚荣的漏洞。想起这些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同时觉的充实也是件幸福的事，无疑，那全是基于努力的结果。

“不过现在不也一样吗？还有久远的中学时期，那个小男孩那么的用功却没能得到应得的回报，谁能说努力与成功会对等？”刘云突然反问起自己，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但也许命运只会捉弄。”

他开始感情用事地自责起自己且一定走向极端，因为随后说出那样的话：

“这个世界缺少公平，那些脱颖而出的人想必天生顺水顺舟的命，稍稍努力点便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东西，不像自己，永远无法离开平凡带来的晦气的宿命。”

为了寻找依据刘云努力想起一位和这事有关的女同学，没有什么可以轻易使她分心，如果是学习的话，连自己都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践行小男孩的秉性和伙伴们打成了一片，但她真的没有展现过顽皮的天性，哪怕一次，然而那点可怜的成绩总是跟随她，直到她承认自己拥有天底下最凄惨的命运，只有放弃学业才是对自己真正的宽容。

她的遭遇令人揪心。

就那么一会儿，刘云想到了此前很多伤心事，身心疲惫下尝尽失落，仿佛以流浪者的身姿走失在荒漠里，找不到任何依仗。暮然间心间的苦楚化作孤独的云笼罩头顶，阴郁的眼神里一切都是灰不溜丢的，也只有喘口气才得知自己还在延续生命的特征，接着再为不公平劳心费神。

恍惚的神志带他寻找回家的路。

路过篮球场，啦啦队员们不顾周围人感受的大呼小叫令人陷入彷徨，他无法理解她们失去理智地为一场球赛做出任何事，甚至还竟然当众喊出‘猛虎队’我爱你，这种话使他联想起羞耻。他头也不回地加快了脚步。

来到食堂前，瞥了眼‘今日食谱’，才意识到干瘪的肚子正在承受着饥饿的煎熬，他无心用食，宁愿饥饿到底，甚至心底都在恳求上帝让所有不公平遭遇来的更猛烈些，把孤独留给自己，只为证明一直以来的坚持是对的。当看清了食谱上的内容：烩菜、面、芹菜炒肉、豆角炒粉……

满心的愤懑猝然间涌上心间，无处释放的情感瞬间化作尚难抑制的洪流爆发，狰狞的面目暴露出人心残忍，握紧的拳头朝迎面的空气狠狠一击。那一定击中了宿敌的要害，原因在于精准而有力，且没有第二次。而这样做也远没有解气，朝空地上啐了一口，一下惊着了地上的蚂蚁，使它们四处乱窜。抱怨声再次由口而出：

“妈的，每天就是这点东西，叫人怎么能有胃口。”

等到心情平复一点儿已经离开食堂很远，同学们陆续进入水房打水，他们三三两两，神情自然，看上去没有人遭遇像他一样的委屈。刘云老远处就看到了刚打过水的周会彪，后者将是未来引他沉溺网络的重要推手，此时他没有上前寒暄。

也许受挫的苦涩不为好的理由使刘云产生了学习意外的冒险想法：

放纵也会适用于自己。

无意间的感受正式地走进内心深处，宣布了它在众多想法中拥有不可撼动的地位，此时这种想法的出现只是开了个头，因为后续产生更多可怖地连他自己也都不敢相信的结论：

自己被绑在学业的战车上，一向拥有动手创造奇迹的愿望却反到在现实中束缚，思想被教化，躯体变成仆人，自己活生生被绑架了，也许应该放松点。

第六章（迷醉其间）

这一天即将过去，天边留下火烧云的神奇景象，在夜色来临前刘云想通了，站在空地上，望着天空驻足良久。

王朝从身后拍拍他的肩膀，一言不发，好像想让他知道自己和他站在一起。那之后，刘云把更多精力用在别处，王朝努力把所知道的东西与他分享。这个时期凸显了王朝知识面的广博。教会刘云许多常用软件，分享它们在自己眼里独到的见解，预言未来的运用有多广，揭开无人知晓本属于黑客范畴的秘密。

没多长时间，王朝惊讶的发现好朋友已经迷醉于其间，不能抽身，但不久又明白过来，他不过是局限在所涉的范围，从不会有意探索，更糟的是到后期他把所学会的东西都搁在了一边，执著于缥缈的游戏。行将堕落的征兆令王朝产生警惕，做出任何努力也无法把人从水深火热之中拉出来，内心里自责不已。刘云意识到了自身的变化，然而现状远没有想的那么容易改变，便安慰起自己，说这样做也未尝不好，不要游戏人生就好了。

当一个人内心喜欢做一件事时，别人很难改变。他开始大费周章地推诿别人的盛情，不想使别人失望，可是，时间一长，瞒不过任何人的眼睛，刘云真的很忙，大部分时间里和周会彪玩游戏。他自行加了许多网友，因为打字速度极慢，又时常出错，怠慢下遭到网友们不留情面的指责，其中一位网友说道：

“真可笑，我第一次遇到居然忘记和谁聊天的人。”

面对突如其来的嘲笑，刘云试图解释，但她没有给他留时间，继续说道：

“换句话说，无论是谁也没有得到应得的尊重。”

刘云面红耳赤，感到内心一阵灼伤，好像碰触了伤口，确是实实在在自己制造出来的。刘云极力回避这种事情再发生，把注意力更加集中起来，可无论怎样做，太多的网友使他招架不过来，之后又出现了几次误会。也就是在这个时期唐子倩走进了他的生活，留下了笑靥，使灰腾腾土地上迎来了希望。那种喜悦只有他知道。对方身上永无疲倦地好学精神、那小女孩般的腼腆以及通情达理的和善态度真叫人内心作乱。

在刘云那般单纯的想象里她的出现将尽可能地占据一个人整个世界。其实，现实世界远比想象有意思的多，总能遇到意想不到的事，回首那匆匆地流逝的时光，源源不断地若有所思的灵感总能出现在途经的路上，使遇到的事有了灵魂，有了结尾。

那时刘云的快乐基于他们一有时间就交谈。寝室里，广场中，没人的教室，总能见到刘云揣起电话的影子。这个男孩深陷其中，不知道面前玄妙的感觉将会如何收场，只好努力维持现状，保持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渐成的习惯成为一种事实，事实告诉说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郝东平忍不住内心好奇的驱使过度揣测他是否真正走到了那一步，找到了女友。刘云对提问者采取了羞涩的回避，心中的高傲将驱使他的想象力更加接近理想主义的原型并不是只有喜欢才这么做，好感有时候也能令人发疯，如果一个人得到另一个人的回应，对方流露出与生俱来的特别气质，特别是身上某种优点是自己喜欢的，那光照的形象也许在尚未碰面的当下已然气势冲牛，可能任何谵妄带来的后果都将会视为对人世间美好的亵渎。

第七章（无所事事）

受制于看不到结果的情感发酵，刘云感到生活有意思起来，眼里尽是这世界的美好，天朗晴空，空气中处处轻拂着和煦的风。

一天，刘云、郝东平和班长张石成无所事事地走进了集市里，他们东张西望，怀着科学考察般的精神将身边每个经过的摊点研究一番，希望从中找出兴趣。那种养成的盲从习惯出自散漫的校园生活。无法撼动命运的凄凉的现实驱使一致感受的可怜虫聚在一起，猎奇无非是眼下最迫切的想法。但最终走到了巷子的尽头，热闹从此不复存在，正被孤独击败，原来安静属于这里。三个人目光交织在一起，寻求对方眼底下的庇护，不过，没有人表态，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点什么。刘云不自觉地发出一声长叹，这种坏毛病跟随了他很久。此时，就那么一声把另外两人注意力引了过来，并因此燃起郝东平无尽的想象。

“藏在你心间的秘密，能不能可以说一点。”郝东平双手扶着腰说。

刘云回神过来看到他深邃的眼眸里闪烁出无穷的疑问，认真的态度仿佛再无力操心别处。与此同时，张石成显出一副无辜者的神情，但模样想必是装出来的，后来满脸都堆起笑容，那副样子简直连傻子都无法忍耐，因为分明不是发自内心有如班长威名带来的真诚。张石成冲郝东平不紧不慢的说道：

“别总是强人所难，这种刨根问底的方式着实招人烦。”

话音一落，郝东平感到很为难，但刘云指认这种方式是别有用心，他相信郝东平无心的话正被人利用。班长有意加重的反问口吻令刘云忐忑的心处处发毛，没有理由不去怀疑自尊遭受迫害……他们的目光投向远处，但关乎人心的真实想法渴望等待他立即表态。于是，他对他们说：

“一定遇到了知音，不然在我的世界里哪有那么多的欢乐，而烦恼就那么倏地戛然而止呢，更重要的是我们彼此原本这样做时仅仅出于对彼此的尊重。”

他们俩面面相觑，神情庄重，好像触动了敏感的神经，但又说不出最想要的那种感觉。停顿片刻，时光停滞下来，当所有疑问再次涌上心头，带着那么多的疑问郝东平决心再去提问时，远远飘来的响亮嗓音打乱了其思绪的阵脚，他不耐烦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瞥了一眼，那是一位身材臃肿的妇女不顾情面地大声吆喝着自家莜面，夸张的方式把周围同她一样职业的同伴吓的不轻，因为再没有人可以做到超越。郝东平对此无礼的行为正要作出评论，班长随口一说又一次打断了他想说的愿望。“我们回吧，”班长说，“已经到了午饭的时光。”郝东平一阵茫然，没有及时释放的情感正饱受压抑。现在，再无心开口了，本身乐观的性子不会因为遇到郁闷的事情变得气馁。

于是，三个人抄着近路，没有声响地带着各自情愫返回学校。

第八章（班会）

成为班长后，张石成为班里做了大量的工作，面对手底下的成绩单，人们自然而然地油生敬意。他的职位符合了‘物竞天择’的理想，没有理由去怀疑他的能力。就在刚刚迈入大学的人潮中，迫切需要班长的演讲里，改变了刘云此前高人一等的想象，从现实中接受了自己几斤几两。

时间选在八点整的夜幕下，八三一班随便找出一个空教室作为选举的地点，没有人能想见班会有多隆重，在内心好奇驱使下议论纷纷，毕竟身边到处是陌生面孔，并不熟悉。不过，另一个偏离主题的想象在很多人心间共鸣，这种场合无疑是加深了解的最佳时机。所以，学生们刚刚就坐就出现了热情的聊天，好像彼此都很熟悉似的。走廊里不时三两人经过，见到教室里灯火通明，座无虚席，显出一副盛大的场面由不得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这个时间很少有人静心学习，除非是那种孤注一掷地、对学习有种不依不饶的依赖的人试图聊以安慰，从而引起对高中时代的怀念。因此整座大楼从这里向外传递出一种神秘的讯息：这里正在做博人眼球的事。

怀揣着好奇心，旁外学生们驻足观望，人越聚越多，都想目睹发生的事情，直到选举结束后才肯散开。其实在其它长长的走廊里，人很少，一个胆小的女孩走过黑洞洞的走廊一刹突然发出尖叫，她说她听到了幽灵的呼唤以至于撒腿就跑，她说她再也不敢一个人来空旷的楼道里了。

班主任艰难的挤进教室，这是头一次班会，也是和八三一班所有人深入了解的头一遭，为此准备了很多，主要是自己角色在内想要说的话，怎么做才能了解更多人，当然了，自己穿衣打扮也在考虑的范畴。

可是，就在刚才进入教室前的十几秒钟时间里，心底的自信彻底被现实的情形击溃。原因是离家前辛苦整理一通的形象在众人的拥挤中令自己伤心不已昏暗的走廊里被一个毛糙小子推搡弄乱了衣领，光亮的皮鞋上无故留下几个脚印，因拥挤带来的急促喘息直至登上讲台都尚难恢复平静。

台下的学生们见到班主任现身随心所欲的交谈有所节制，目光不约而同聚在了他身上。

班主任有点丧气不可避免地听到了大家对自己的小声议论，多半是对自己狼狈感到困惑。但他无法逃避，登上讲台这是他的职责。于是，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清了清嗓子，故意发出声响，努力在为自己打气，他终于抬起了头，脸上焕发出欢喜的色彩，再次重塑光辉的形象。“诸位小鲜肉来到这里不论怀揣怎样的心情曾经的事已成为过往（他指的是高中时代），”他风趣的开了个头，在下一句之前有意停顿了一下，“这里有无穷的资源，这一点我必须提醒你们，不用说太多，因为你们比谁都清楚，自由与命运只垂青每天努力的人。”

第九章（班会一）

班主任动感情地讲诉了自己拼搏的往事，那感召的能力属于他的专长，动摇了所有人内心最易断的那根弦，教室极其安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倾听。

冗长的讲诉中他连用了五次叹息，只为证明自己已经深刻的反省，在最后一次重重的叹息中他极力告诫每位，年轻人应该珍惜光阴，把精力用在寻找梦的路上。

“说了那么多，我只为你们好，”他耸耸肩，最后自然而然的说，“那么，就让我们开始今晚的正事吧。”

好像完成了使命，也留下自己深深的重托，他把讲台让给了在座的各位，径自走下台，台下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选举班干部就这样开始。

期间，最残酷乃是班长之争，三个人牵动了所有人的神经。刘云相信具备非凡的勇气才可能登上众目睽睽的讲台，何况台上又将上演血雨腥风的一幕，或许人之区别从这里看最直白了。刘云敛声屏气的等待着。

先上场的是阿古达木。这个人身形矮小，但走起路很精神，落落寡合的眼神暴露出一颗孤单的心，一身不羁的服饰也许只有他喜欢。外套不能御寒，它那么短，下身堆满褶皱的牛仔裤窟窿随处可见，裸露出细皮嫩肉，脚穿高腰皮鞋，锁扣的铁环在光照中闪闪发光，乍一看以为西部牛仔的时空穿越。头发凌乱不堪，但其实他动用了智慧，努力模仿韩国高人气影星。脖颈间直垂到胸前的十字架夺人眼球，很少有人带这东西，但他爱它。它的存在时时警示人：

留意你的心，不懂赎罪的人是最愚蠢的。

一连串的不同寻常令阿古达木分外惹眼，使人一眼便得出这人有多特别。他不觉得个人服饰在早就通知的选举中会使形象受损，反而相信自己的真诚无欺会得到大家同情。而那种自信带来的后果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短暂的演讲里竟将未来描述的太过完美无瑕，留给人的光明前景太多，多的甚至超越了魔法与奇迹，将个人度化成众人眼中的神。

台下人面面相觑，心里有点飘飘然，以为结局会像描述的一样，不过冷静下来后再一想感觉多少有点不切实际。与此同时，女孩子仿佛迎来了春天，对方动情的眼神、强有力的声音、一如小公马般的强健身形没有可能地不动摇她们的心。也正是这种不能自拔的愚昧为他理想化的演说中失掉的民心补齐难得的票源。

坐在角落的张石成感到后脊发凉，意识到对方擅长煽动的方式将是最为可怕的手段，并因此推断出这是位真正的敌。

阿古达木传递出很多信息，那时还准备讲诉一件身边的事，可无意间眼神撞见了若有所思的班主任，对方低头不断盯着表，脸上露出几分焦灼。阿古达木装作没有看见，但心里已然明白自己已经花了太长时间留在台上。于是，他停顿了下准备结束演讲。临时想起老师的样子，清清嗓子，故意让所有人明白将有不会等人的宣告出现。他总结道：

“请不要吝惜你们手头的权利，千万别小看它，因为今后它会与你们命运相连。”

第十章（班会二）

在掌声的迎送下阿古达木下了台来到自己座位。

第二位是李炳忠，这个人上台后用了很长时间才把自己名字留在了黑板上，那字迹横仄有方，无人不赞扬，仿佛是供人欣赏的字画。

李炳忠开始按部就班地介绍起自己，明显有点胆怯，声音很低。看的出来虽然努力压制胆怯带来的颤抖却归于徒劳，音调平平，像背诵课文一样，所有人都放大瞳孔，带着惊愕的眼神替他着急，终于有些耐不住性子的人开始小声议论：

他不是为了选举的事而来，这分明是选举席间的插曲。

没有多久，李炳忠草草收场，从眼神里他竟然流露出满意的微笑。那时台下无人可以理解，后来才知道，他只为证明自己有勇气。

最后一位登场。

那干净立整的西装的出现真正派上了用场，性格里以出乎寻常的镇定以及令人信服的陈词一度掌控了现场秩序，致使万众所归。

“看得出两位很卖力，你们做的不错，换句话说都在争取为我们大家做事，”张石成环视了下在座的说道，“并不是所有人适合这位子，简单说，有的人一站在这里便进入了角色，然而就自己，并不敢妄言，只是那么一瞬我明白了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宿命还告诉我，一会儿会有好消息。”

他的目光尽量容下更多人，以一种更加高瞻远署的口气继续说：

“内心告诉我，你们将是今后最值得珍惜的伙伴，因为，拥有了你们就是拥有整个世界。”

他语音刚落，四下扬起漫过理智的掌声。等所有竞选职位结束后，由全班人进行无记名投票，参加竞选的人不需要回避，他们只需等待结果。

李炳忠内心已经预知了结局，现实告诉说班长之争只能在另外两人身上出现，这种不相伯仲的实力看上去只能恳求我主庇护。没有多久，结果产生，张石成以微弱优势胜出，膺选班长。

张石成难掩内心的激动，对刘耀东几次投来的眼神视而不见，急不可耐使闫坤在他背后狠狠给了一拳，意在提醒别忘记约定。张石成在诧异中清醒过来，立即安抚说请放心。

他的室友之前答应过将竭力拉票，他的胜券在那时起已经显露端倪。作为交换，张石成应该兑现他自己答应的事，私底下吃一顿。阿古达木却没有这样的优势，走读生的身份在同学面前不过几面而已。这个人什么都知道，不过，此时依然走上前同张石成握手，为对手的胜选表示祝贺。阿古达木是位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毕业后突然失去了音讯，后来有人说进了军营，位阶营长，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

自从当上班长，张石成便留下了一闪而过的背影，且一直没有问题。开会、组织活动、班里大大小小的事全由他掌管，这个人办起事来很认真，擅长人际，没人说他的不是。

第十一章（光阴似箭）

刚开学时班里总有爱抢风头的人制造混乱，即便如此，在张石成面前服服帖帖，甚至留下崇拜的情愫。大多数人对他口碑极好，其中助人为乐成为最醒目的招牌。他身上的光环久久不去，而他自己仅仅日常所需的努力便赢得到所有人的心。在接近完美无瑕的同时一点点不足会被人放大，话说回来，他的嗜好着实令人难以忍受。

他习以为常地在人群中对一个不在场的人进行身心攻讦，他拥有敏锐的洞察力，谁也逃不出这双眼睛，即便被提起的人很无辜，根本没有招惹他。正是这种诸如此类的小事令他在应得更高的尊重前下了个台阶。

刘耀东说的再直白不过了：以后不用再等他吃饭，因为在他不可思议的想象前，我们总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一无是处。

正如两年后那个百无聊赖的上午，他们走在集市的尽头，尽管他说的内容没有错，然而那种先抑后扬的语调、咄咄逼人的方式令刘云深信对方正在挤兑自己自尊心，因而内心深处燃起无可挽救的愤怒。

时间过的很快，一年年仿佛不断重复着同一天。相似相续的季节变换，太阳惘然若失地带着疲倦早出晚归，草叶上的朝露一如既往地宛如水晶闪闪发光。这一切，回头看去没觉得大不了，可那不是真的，熟悉的一切其实已经走到很远。人的心擅长忽视，依旧保持原样，总有一天、有一时会发现自己错过了很多，那不是有人突然告诉，而是，衰老宣布了真相：珍惜没有在身上好好被重视。

毕业悄无声息走近。

在各自等待自身命运被通知的那段时间里，没人会在意之前因芝麻绿豆的事留下的隔阂，人们惺惺相惜，都好像看出了许久以来维系在一起的命运：

不能左右现实又要担惊受怕地活着。不管是谁的影子都小心翼翼留在了自己脑海里，面对随时都有分别的可能，想到或许再也很难相见，想起这个人不同于其他人的生活方式，熟悉的人会满怀怜悯，希望找到顺势的方法加倍珍惜眼前友谊。

人与人之间开始自觉变得容易接近，连张石成也有意暂缓对别人的挑剔，努力看到对方的发光点。每个人仅仅一点改变，暮然间，整个校园里处处充满人情，满足属于每个人。

四年的光阴相比人的一生很短暂，可是，那洋溢着青春热血的年月是多么地丰富多彩，那之前，他们孩子般的单纯走进校园，胡乱地去想象着今后的人生，以为日后注定拥抱耀眼的光明，甚至多少年后又可以改变整个世界。那种可笑的逻辑一直伴随着轻佻的作为度过了学业生涯的最后时光。

期间，有过欢笑也有失落，那都是青春给予的。也如果说很多青年人不懂事地每日做着乌七八糟的事情是为填充平淡无奇的生活，到了毕业的季节，迎来临了的时光才看清楚了前途未卜，那么，本着人性的关怀应该饶恕他们迷醉于一场场离别式的聚会，那一时他们一定尝到了前所未有的苦涩，感受到了包括父母的心，以及命运从来不是想当然的容易掌控。

有意思的是那么一来，全世界人看起来都可怜兮兮，不能容易地实现个人的愿望。

第十二章（不一样的心情）

翌日即将面试，临睡前刘云一厢情愿地勾勒出明天的结局：

凭着引以为傲的综合排名面试人会露出满意的笑容，那时自己将凸显出来成为佼佼者，荣誉的光芒照亮全身，以至于刺眼的光亮伤及到了其他人。

结局有多美，就好像明天属于刘云的。

有时候事情发生了才相信和想的一点也不一样。郝东平私底下泄露了秘密，不然所有人还要蒙在鼓里他和闫坤就因为是山西人，考官们宽宏大量地打开了通往柳源的大门。

这个消息令刘云吃了一惊，这才是真正的社会，远没有刘云想的简单。面试前的夜，学生们心间忐忑，对明天一无所知，甚至把明天当成了考试。刘云双手合十虔诚恳求神灵给于他自己好的命运，能一帆风顺。乞灵不过骗自己，他的灵魂实际上无法安宁，因为这几年懒散多过努力，上进分明说给别人听，被证明了的平凡以及性格中令人厌恶的坏毛病都将使他对前景预料没有底。多么可怕的真相。无意间他回忆起自己曾经的一言一行并从中扮演的角色。想到嘲笑过别人，对不同意见的人进行诋毁，卖力的程度也不比张石成好过多少，还有，一厢情愿的按照自己的主张却向来忽视别人感受，如果说照这样下去魔鬼总有一天把人拖下水，那自己的结局多么的可悲可惨，活生生变成了这世界的寄生虫。

在悲凉的气氛中刘云奄奄一息，惶惶中入睡，睡的失去了准头，俨然一位孤独的老人，在施舍中维持着行将结束的生命，有一时，他身旁出现一位过路人，而他不理不睬，陌生人的同情遭到了漠视，再也对他爱莫能助，最后，得出一个几近事实的结论：

人生最可怖的不是死亡，是孤独。

“刘云……”郝东平扯着嗓子喊道，以为他得了病，“该起床了。”

旁人的目光也都投向他。郝东平的声音打断了刘云过火的梦，他立时坐起，为突如其来的忧伤寻找依据，好像他不在睡觉，一晚上处在紧张中。所有人为之惊愕的表情感到茫然。从他们眼神里刘云这才知道自己回到了现实，并在追问中详细叙述起可怕之夜，几乎整晚没有安宁，对未来感到不安，自己难逃可悲的宿命。

他的可怕噩梦招致所有人警觉，于是有人安慰说或许是个好兆头，因为周公解梦里详尽说明梦与现实总相反。受此鼓舞刘云心生感慨：拥有他们简直太幸福了。

刘耀东主动收拾起寝室，他此时把勤劳与好运联系在一起，因而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卖力。他早早起了床，晨光熹微中做了很多事：

满地污垢扫出门外，桌子擦洗一新，物品摆放原来位置，搁在角落里被人遗忘的君子兰再次浇上水摆在窗前，虽然凋零的惨不忍睹，但也并不妨碍看到的人的心情。

待天渐渐转亮，其他人陆陆续续起了床，出门前刘耀东倚着南墙再次寻望着自己的成果内心油生满足，他知道内心已经种下了关乎回忆的花朵。

第十三章（面试开始）

即将远赴大连工作的王朝此刻正出神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努力去回想面试中该有的细节，最后说道：

“别害怕，说白了这就像大人问话，只要顺着他们心思回答就行，简而言之，留意考官的心。”

没人搭腔，此时慌乱属于每个人。他们提溜着简历袋鱼贯出了门。刘云跟在最后，他故意地冲着王朝做出鬼脸，然后露出腼腆的笑。

王朝摇摇头，再熟悉不过了那种小男孩般的顽皮，随即举起左手握紧，意在给他打气。心想也只有这么做才能表达个人最真挚的情感。

面试地方已经人满为患，狭窄的走廊拥挤不堪，刘云喃喃道：

“看起来着急的人不只我们。”

很多人慕名而来，希望从柳源找到适合自己的位子。人群小声议论着柳源公司，莫衷一是。有人急不可耐地转述道听途说的消息，有人对大相径庭的结论当众反驳，听的人一片嘘唏。还有人转身变成了过客，说些没用的东西，引得身旁人笑声连连。总之，在这鱼龙混杂中给人希望者有之，留下失落有之，也不乏怀有随便态度的人，只有那些真正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才能做到不动声色地等待着屋内考官的传唤。

面试马上开始，学生们将各自的简历袋递进屋内，里面三个人正在筹备着面试的事宜，他们也很年轻，只不过举手投足间的风度和社会的阅历不谋而合，自然使他们更加沉稳。没有多久一位衣着得体脸色红润的女士面对着一垒的简历发出温柔且甜美的声音：“金正国请进，其他同学请保持安静。”

外面身材肥硕的年轻人听到自己名字后费力的拔开身边人向屋内走去，那副慌乱阵脚的样子代表了多数人的心情。与此同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不管认识与否目光一直迎送着他，一直探及到视线所涉的范围。有理由相信在他开门瞬间，在冲出一线光芒的想象里，屋内的透明锃亮将注定来者无处藏身的宿命。而在躁动不安的人群眼里，无疑就像等待最为凶险的宣判。

金正国颤抖着、惶恐的站在屋里看着离自己最近的同学的脸，实际上，那个人只为了关上尚未关好的门。金正国不敢吱声，安静地等待着回答问题，因为那样以来才能证明出自己是对对方的尊重。他谛听着，时间在一秒秒流逝……

不久，他悻悻地出了门，一声不吭地给自己贴上失败的标签并以一种经历过沉重经历的老手冲下一位即刻面试的人露出苦涩的笑容，然而，在有意与无意间就那么一下后者的心底就像灵验到了危险，一切不利的想象如飓风般涌现脑海里令其不知所措，可是没有人伸出援手，万般无奈下痛定思痛轻轻地推开了门……

经历过别人的拒绝真叫人心情不好，金正国没去掩饰心情的低落，沉吟间隙加重了情感的外露，当发现人群的目光肆意地在自己通体上下看个精光，好像自己不是自己，是面魔镜，预示出他们各自的命运，他再也无法去忍受到处都是的凄楚目光，那简直是为失败举行的仪式，狠狠地喘着粗气、半闭着双眼跌跌撞撞摸出面前令人窒息的世界。

第十五章（紧张的面试）

张石成是至此为止第一位面试通过的人。

面试正在继续，学生们进进出出，每个人心里总会留下难忘的心情，可是，也有些人做的很从容，乍一看，好像很清楚何去何从。

时间一秒秒地流逝。

女士突兀地掀开了门，脸露和蔼的笑容，仿佛出于精准的直觉确信说再照这样下去时间必定往后推延。外面的人群都相信了她，默默相视。片刻，最后她决定三人一组一起面试。果然，不一会儿，走廊等待的人就减少了一半。

“这样简直棒极了！”郝东平故作神秘的解释着，“在混乱中进行，我们几乎成功了一半。”

没有人留心，他的话仿似空气一点点被风吹散，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在剩下为数不多的人里，郝东平、刘耀东和闫坤安排在了一组，他们鱼贯而进，个头由高到低，迈开的步子都整齐一致，令人想起训练有素的士兵。只身在外的刘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能幸运的在一起而自己只是孤身一人而且被安排到了最后一位，那种五味杂陈的感受用他事后的话说像是迎接命运最严厉的审判，自己站在被整个世界遗忘的角落里，想必再可怜的人命运也不过如此了。

刘耀东是三人里最出色的，他拥有班级靠前的名次，夹在简历中加分的证书，以及自身毕恭毕敬的那一套全功归于年少时父亲严格的家教。总之，他轻易得到柳源的门票，没留下一丝遗憾，轻松地走出了门。不过，另外两人便不容易了，他们成绩平平，几年间没有留下任何值得一提的嘉奖，只顾享受于自己设定的生活方式，外界最光彩且积极的一面都无从撼动内心，一如沉静的死水，很难卷起涟漪，勾起他们最初的梦。面对考官似有懈怠的提问，两人装作镇定的回答着，内心已然揭晓结果。

对方突然停止了正在进行的提问，再次回到话题时时间已经过去一分钟，难熬的一分钟里什么可怕的想法都会出现，至少郝东平是这副可怜相：

低垂着双眼，汗水涔涔，顺着脸颊往下淌，把长久站立引起的腰间疼痛搁在一边，没有想望地等待着可怕的宣判。

但是闫坤截然不同，双眼左顾右盼，把精力全放在了考官心思上，屈服命运向来不是他最拿手的，即使现在显得极为被动。然而，那种徒劳的努力一般没什么用，对方所需要的是些真东西，可是，他尝试争取的劲头以及前所未有的胆大令人产生一种错觉。

年轻的考官被咄咄逼人的气势吓了一跳，为了掩盖内心慌乱能体面的站在人前，装模作样的再次翻阅起简历，尽量减少目光上的碰撞。霹雳间，他像从中找到了什么，目光一动不动地定格在那里，眼里闪烁出希望的光芒。

“咦？”他对闫坤说，“你来自山西？”

话一出口，闫坤立时感受到一丝交集，如同收到了外太空的强烈信号，本能命令自己用极为热情的方式去回应：

“对对对……”

第二十一章（难忘的时刻）

刘云迈着疲惫的步子走上前拍打王朝背部，希望对方可以好点，张石成笨拙地掏出钥匙开门，刘耀东搂着郝东平的脖子摇晃中争论着尚未揭开的谜团。

闫坤走在最后，他酒量惊人，却在这次较量中败下阵来，在事实面前底下了头，承认自己没有韩小雨厉害。韩小雨独自回到了公司。

此时寝室里已经断了电，不得不在黑暗中摸索床铺，郝东平那意犹未尽的兴致独自唱起了歌，这个人模仿起周杰伦如此传神，每个音节的发音都像是天使在背后施加魔法。

刘云费力地脱去衣裳，昏暗中看见其他人已经没有了动静，他被郝东平的歌声扰的一时难以入眠，但其实他更想加入，驱赶内心的孤独。于是，两人一起唱起歌，像疯子一样没完没了。这位男星的歌曲也一并进入了怀旧的行列。他俩动情的唱，努力模仿，结果越唱越有力气，就像走进了自己的演唱会。又过了很久，周围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呼噜的喧响，而歌声正渐渐被黑暗所吞没。

月光透过玻璃洒满一地，化作无数的精灵，它们组成一支有序的方阵，小心翼翼地清唱着：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三天后，王朝带着行装离开了，同学的送行令他感动不已。刘云送上一支英雄牌钢笔留作纪念，王朝深情的抱住了他，话很少，只说了句珍重。此外，贾永胜送给一把木梳，他细腻的心思特别叫人感动。

事情发生在一个星期前，王朝随口说出想送给母亲木梳的愿望，但那时候各种事情的接踵而至致使他没有时间抽身买。站在候车室里，当看见那东西的第一眼毫不体面的流出了晶莹的泪花。贾永胜是王朝为数不多的知心朋友，心地善良，堪称真诚的典范。不过，说话有点结巴，而且还里嗦，常常使人失掉耐性，也不理解，这很不公平。王朝不会对他另眼相看，相反，他们经常敞开心扉交谈，诉说各自心声。毕业后，贾永胜被雄踞高位的舅舅安排在国营公司工作。也许，应该归功于命运垂青，使他得享往后闲散的光阴。

王朝带着同伴的祝福离开了留下太多记忆的校园，踏上去往大连的列车，他没有选择回家看看，这样做可以减少支出，不过，他想的更多是回到家乡时能给亲人留下惊喜。

火车缓缓启动，车外的人同他挥手告别，目送着孤单的身形行将被带到遥不可及的世界。无疑，沉闷的空气里，送行的人都将见证他无处抑制的情感以及被这里的迷恋所留下的遗憾。

一个星期后，王朝从大连打来电话，说自己来到一座美丽的城市，广场中央站着高头大马，女警官骑在马背成为一道迷人的风景线；还有一望无际的大海，周遭很安静，少有人为的干扰，每次引起心潮澎湃的是那永不停歇的涛声；他说他很好，虽然尚不清楚职位具体有什么前途，只觉得当前来说做什么都很重要；临了，他深情的鼓舞刘云，希望一起努力下去，把青春化作激情的实干让自己的心腾飞。

刘云被他短暂的经历以及催人上进的话所振奋，并因此感到浑身力量无处使，信心之下，凭着脑海里勾勒出的美好想象，他以为一旦上了战场，自己就会成为将军，战无不胜，到处是鲜花与掌声。刘云按捺不住了澎湃的心。

碰上同学，内心产生高人一等的虚荣感，走在路上，莫名地以为自己正在被整个世界关注，他想起有的同学不屑任何工作偏偏选择随性生活感到一阵难受，好像他自己已经飞黄腾达。

就在昨天，柳源公司发来信函，是一份具体的协议，意味着本人与公司将建立起不可分割的长期关系。这仅是程序的一部分，班长张石成却表现出忧心忡忡，直言不讳地说正在考虑另一家企业，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刘云没有吱声，心里已然发自肺腑的嘲笑起，心想尽管卓越的才能令张石成高高在上，却败给了年青人最值得自豪的一样东西，魄力，呆在缺乏竞争的国企里老死善终分明是对青春最大亵渎。总之，犹豫使他对他的印象跌入谷底。

又过了几天，张石成只身一人从柳源回来，而后在某个平淡的时光感慨地说出了心底最想表达的东西：真大，真好。话是这么说的，仍然选择了家乡的国企，作为违约方，他心甘情愿地交出一笔不菲的人民币。这个插曲人人都觉得意外，认为毫无必要，不过，也不会大惊小怪地揣测班长的心思，因为这个人一向行踪诡秘，难以揣测心思，光是这家公司把他招入就是很大的疑惑。他有一次故意说漏了嘴，说家里有关系。没有人把他的话当真，那倒不如揭开事实的真相：个人与班主任千丝万缕的关系。几乎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尽管看出了某种隐晦的东西，人的心情不舒服，但又能怎样，习以为常就是了。

而柳源，面试考官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那地方充满挑战，无形的压力使来人没有慵懒随性的可能。如果说一天到晚不停的忙碌是公司致命的缺陷，那么唯一的优势他们不会悄悄给人讲，高额的回报等着人，另外，晋升时间短，薪资增长快也是不诤的事实。

面试人真的很老实，刘云来到后的第一印象便证实了其描述的，没有丝毫差异。刘云觉得这种管理模式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可是好景不长，半年后，现实开起了玩笑，去山西的人大多都被赶了回来。那之后一个不起眼的时光重又聚在一起时，张石成再度看到这几人面孔，灰头丧气，没有一丝精气神。后者百无聊赖地聊起日后工作，其中郝东平好几次找工作的失败经历加重了每个人心底的沉重。张石成不无感慨，随后流露出侥幸的笑容，忘乎所以地说道：

“多亏我当初重新选择，才有了现在，也许，这就是命运吧，也是党的指示。”

他把自己党员的身份也扯了进来，那副自鸣得意的坏毛病、不顾别人感受的无耻行为以及献殷勤的举动，俨然一个狡猾过头的狐狸。

第二十二章（寻找事做）

仅仅半年的功夫就让人变得一筹莫展，可是，就在半年前这些涉世未深的青年谁能考虑的如此缜密呢。

赴柳源报到的日子越来越临近，刘云望眼欲穿，心怦怦跳个不停。到时有生以来第一次坐火车无疑被他看作成为梦的起点。那段时间他的同学都返回了家乡，他们约好到时在柳源相见，并四处欣赏风景。计划如此清晰可见他们等待着。对即将经历的人而言将是一次漫长的煎熬。

十余天的时间刘云恍如度年，很难用平常心安抚自己，但生活从来就不是波澜壮阔，他心里很清楚这点，可是，这也不由人，他就是这种人。他变得越来越失去耐心，但肯定不会把心里的变化和父母说，以免增加烦恼。这种解释似乎有点不精准，因为他们的心思也未必会放在他这里，也许应该归咎于人的性格还有生活方式。总之，刘云只能靠自己解决。

刘云无所事事的整日呆在家中，一筹莫展。一天，想起了李雪梅收拾家的样子，她做起事来很认真，没有什么可以逃过她那双手。刘云也想尝试一把，自己能做出什么样。那是一种新鲜的尝试，于是，他卷起衣袖，挽起裤腿，动起手来。

所有地板、橱柜、玻璃全是所涉的范围。他深深喘口粗气，倒不是心底的退缩正在抬头，而是给自己悄悄打气。他打来水，浸湿抹布。经风吹日晒留下污渍的玻璃也该有人收拾了。他想。

他做事一丝不苟，且那种难得的雷厉风行早在李雪梅身上就有做什么事都很认真，除非选择不做。他登上凳子，手臂一挥，浸湿了面前的玻璃，然后再用干布擦。这样下去没花太久一面窗便擦完了，最起码看上去表面铮亮。好几次，当稍有疲倦，他没有选择休憩，以个人一向的倔劲不停在干，一口气擦完了整个家玻璃。汗水浸湿衣裳，黏糊糊的粘在身上，这才意识到太不自在了。

不过，经过徐徐而来的微风又吹向自己，心里面感觉到无比的满足。他脱掉上衣，轻拍了两下肚皮，发出清脆的声响，蜷缩在窝里的贝贝看见主人露出光亮的肚皮，浑身像脱了水，一双无辜的眼神看自己，好像说看我与平常多么不同。贝贝发出呜呜的低吟，不断在窝前徘徊，真想与他展开对话。刘云扭了扭腰，瞥了一眼这位有话说的伙伴，耸耸肩膀走开了。

他又开始了。

收拾起个人的衣柜，把凌乱的衣服回归原处，地面擦洗一新，然后，缸里舀满水，灶前堆满劈好的柴。浑身的酸痛都被唤醒了，眼皮发跳，目光茫然。他搬来凳子在院里坐下，无意地看着贝贝。后者全身伏在地上，脑袋搭在前肢上，皱起眉头，直视着刘云眼睛。外面气候微凉，天空绛紫，刘云穿上上衣，倚着多年来都在那片空地伫立的墙垣，抚摸着贝贝的脊背，他们动也不动，满心等待着家人敲响那扇门。

朦胧的光线中，那一刻贝贝先警觉起来。双耳耸立，提起精神，挣脱了主人的抚摸向门口跑去，单眼探寻门外。警惕将使它第一个感受到因熟悉而引发的欢喜。顿时汪汪大叫，夹杂着嘶哑的柔情。刘云回神过来，很快明白贝贝因何这般莽撞，暗里推想应该在它胸前别一枚精致的奖章以来对它的勤勤恳恳做出嘉奖。

李雪梅掀开了门，跟在后面的是推自行车的刘权。李雪梅冲刘云淡淡一笑，打了一声招呼径直走向院中，后者忙为父亲推车，没有说一句话，没留下任何表情，心想总算回来了。越过窗棂，先前漆黑的屋子发出昏暗的亮光，他们正在更衣，然后打开电视，开始着手做饭。只身院中刘云感到自己被黑暗吞噬，一种难以名状的苦楚油然而生。

自责并不是时时发生，但就在这一刻出现了。

他埋怨起自己一无是处，一个男人不能为家里面分担。他环顾起整个院落，确信过了十个年头，变化正在随时发生，而今看来时间像是弹指间的工夫，没人能够阻止时光往前走就像阻止住自身的衰老。

刚才的一幕令刘云心惊。

李雪梅装作轻松的样子打招呼，但举手投足间欺骗了她。满满的疲倦写在脸上，头发在一路风吹肆弄下凌乱不堪，走起路来的倦怠令人想起吃了败仗的士兵。无疑，最容易联想到的是工作强度压垮了她。刘云忍不住眼角的酸楚，即使不断安慰自己这只是暂时，不会永远都这样。一颗硕大的眼珠掉下来，滴在了脚尖，溅在了贝贝脸上。如果工作不折磨人，简简单单的该多好。刘云心想。他回到自己屋内，伤心的将目光放在每一件物品上，那一刻好像任何东西都载满灵感。这是坠入忧伤的征兆，即刻吹响孤独的号角。为避免肆意的想象与孤独相遇，他试图找点事做，便翻阅起手机，脑海里即刻浮现出一位经久没有联系的人，唐子倩。于是，拨通了号码，渴望听到她的声音。

那声音出现了，如此熟悉。亲切的口吻，新潮的花样，心灵相撞的美好感受轻易使刘云坠入幸福之湖。他们聊起什么都能引燃欢乐，笑容挂在脸上，仿佛两人永远是一对长不大的孩子。刘云试图控制聊天的走向，提一提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然而，她生动的描述，夸张的方式，痴痴地陷入个人情网里。

如果想让一个人重视自己的存在，除了面部表情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做到消极。她说出来的每句话得到的回应总是‘是’，甚至有几次都没有吱声，然而种种努力却归于徒劳，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然不是几年前陌生的寒暄。唐子倩把他简短的回应当作听的入神没时间表态的听众，以一种越来越自信的语气娓娓道来。刘云的心被深深灼伤了，感动在一霎那遽然降临。

第二十三章（陷入绝望）

显然不是因为对方聊起的内容，而是他自己如此浅显的意图漠视的方式没能阻止她思维的延续。多么令人值得骄傲的友谊，她带来的远不止快乐的心情，她是他近乎心中理想的原型。

“生活里处处充满矛盾，”因为再也忍受不住最想说的东西憋在心底，他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想说我的内心好孤单，不被亲人理解，可是他们也着实不容易，我真不好说为什么我会这样。”

刘云越说越痛苦，到了后期眼角险些掉下泪水，那么一来留给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那一刻，唐子倩大为震惊，认定他今天的状态将是自己认识他以来最糟糕的一次。她变得不知所措，小心谨慎起来，但又同时明白，宽慰一向是人类弥合心间裂痕最为有效的方式。

电话的一头正在焦灼不安地等待着，不知道接下来对方会怎么做。她没有占用过多时间去思考，因为她知道等下去只会令刘云心中加重苦恼。个性驱使下沿用一贯的乐观色彩、细腻女性的柔情与关爱，凭借气质这一直观印象，展开二十余年才塑造成的世界观的画卷，阐述了心底最直白的看法。那时的口吻令人印象深刻，却区区一句话。

“你把生活搞得一团糟，也没有尝试改变的愿望，”她更加着重说，“也许是时候该和孤独说分手了。”

刘云感到浑身颤栗，手无足措，原因在于心底其实早前已经想到了这点。

“哎呦，”她停顿了下继续说，“刘云，试着打开窗户吧，其实外面的风景远比你想象的撩人心魄。”

话音刚落便传来轻声的偷笑。那笑声里带有几分淘气。

当听到的与想要得到的答案大相径庭没有人可以做到心安。刘云以为她会和自己站在一起，并因此得到同情，但根本不是。

他愣怔怔地摇着头，当即否定了对方，心底不敢直面现实。不过，他又明白，她给出的论据不无道理，犀利的指出致命的伤口并让自己明白那伤口彻头彻尾是自己造成的。当恢复冷静刘云不知不觉中默认了。她刚才说出的话如千斤重量压垮了对方心中最后一根稻草，尚难再反驳，一丝震慑的光芒划过天际令他胆颤。

刘云试图压下紊乱的思绪。沉吟片刻，好像心间舒服了点，但依然嘴上不愿去讲明，倒是对方的形象在心间更加高高在上，熠熠生辉。

“如果心里好受些，至少证明我的话听了进去，”她感受到了他身上挥之不去的困扰，顽皮的补充道，“如此一来，你身边又多了一位帮你的老师。”

刘云再度茫然，仿佛只身荒凉的原野，再也找不到回家的方向，那一瞬，他看清楚了，自己就是一个孩子。他点点头撅着嘴发出声，心间油然升起钦佩之情。

“怎么了？”长时间的安静令唐子倩产生疑惑。

“我在想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我好像看见你浑身上下散发出女神般的光辉。”刘云说的有模有样，好像事情真的发生了。

唐子倩情不自禁，满怀喜悦却又不失淑女的端庄，片刻，提出了疑问。那必定是心底最在乎的。

“很长时间没有联络了，是有女朋友了吗？”这是她头一次提起关乎对方私底下的问题。

刘云毫不犹豫的说没有，诧异令这个青年开始变得谨慎起来。她刚刚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急促，神色慌张。刘云为她的自身突破有点害羞，以为对方正中下怀，也许他们终于等到了可以聊点爱情的时候了。刘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怀着随便态度问起自己心底已经准备好的答案。

“你难道……”

“嗯。”

“不可能！”刘云霹雳问道。

“是事实。”她说话开始结巴，好像内心正在自责。

预料的截然相反如晴天霹雳引发心底最严重的骚乱，打破了一个人最擅长的想象，摧毁了那个简单的世界。

灵犀需要时间来培养，这点无可置疑，为此，他们花费掉大量的时间，如今，难道说刘云是在独自一厢情愿吗？此时时间已经证明有时候胡话可能随时在身边。

两人遽然陌生，换句话说，曾经用无数时光、耗尽心力建立起来的密不透风的情感堡垒倏然崩塌，留下断壁墙垣，一切都完了。脑海里的一声轰鸣令刘云开始眩晕，四肢无力。他努力扶着墙，用胳膊肘贴住前额试图把发烫的脑袋降降温，那时喉咙里再也发不出声了，哽咽使得一个人更加痛苦不堪。他自言自语，总之就那么一句话：

为什么令人如此心碎。

电话一头语速变快，然而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再也听不进去，并竭力保持克制，用极大的耐心和礼貌向她告别。

与此同时，内屋传来李雪梅的声音，饭已经端上桌。刘云调整了下心情，生怕让他们看出任何蛛丝马迹，然而那样只能瞒得过自己，而骗不了别人。他哪有心情去吃饭，但仍然用尽全力走出门，这样做，仅仅是为了不让他们操心。

第二十五章（雾里看花）

一股说不清的激动涌上心头，那种心情就好像整整一个世纪没有见着人，当刘云敢肯定对面就是人之后。

刘云伸长胳膊不断挥手，大声同他们打招呼，他知道他们已经看见了他。他急切的跳过河床，向人群跑去。无意间的一瞥发现水流清澈见底，卵石洁白光滑，水草洋洋洒洒，鱼儿悠闲自得。带着没能驻足观望的遗憾离开了。

人群赶了过来，脸上好奇与谨慎交织着。当看清他之后，创世之初那种人与人之间的真诚此时出现了，善良、热情、诚实无欺的品质全属于他们。刘云暗自庆幸能听懂他们说什么，并为自己在人群中的拘谨感到难过，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孩子们露出了天性，在大人们身旁追逐，就这么短暂的工夫便找到一样适合自己的游戏。刘云拘谨渐渐散去他们眼里洋溢着温柔的光芒，一路问长问短，不久带进屋内，全村为数不多的人都赶过来，最后衍变成宴会……

好奇加深了刘云的臆想，故意撇开人群的眼神蔽身于自己世界里，借着屋内昏黄的光亮环视起整个屋子。墙上没有任何可以值得称赞的装饰，简单到有些离谱，甚至堪作原始部落的典型。他们每一个人微笑用之不竭，乐观轻易写在脸上，没有了蹩脚的自私，生活原来是如此轻松惬意啊，这里想必就是理想中的伊甸园，美丽的天堂。他心想。

刘云觉得自己之前的生活和这里没法比。

刘云忘记了自己是否说清楚究竟来自何方又如何来到天堂脚下，是因为被人群的善待、迎面最高礼仪感动的一塌糊涂。他们谈起生活头头是道，对变幻莫测的自然世界有一份属于自己的虔诚。他们平日里忙忙碌碌，一天里每个时辰都有自己的工作。从忙碌里充实，进而体味幸福，没人会意懒心慵，只因为无处生存的困惑的细菌从根本上就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难抬起头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刘云好生羡慕眼前，心底无比激荡，借饮烈酒的余威，想起什么说什么。

“怎么可能没有贪吃懒做？怎么会与世靡争？”他问道。

他们表情平静如常，就好像之前早已准备好了一套剧本该如何回答。最后，一句朴实无华的话揭露出最广阔的胸怀。年迈的老者没等开口，身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已然抚平了刘云的困扰。

“如果心里面只想着自己，那不是自私自利嘛，幸福的生活里能允许吗？”旁似母亲的妇女轻抚着孩子额头连连点头说是。

老人随即笑起来。一种强烈的震颤指向干瘪的灵魂使眼前这位青年窒息难耐，孤独无常，再一次展现出内心的凄凉，以一种最直接且无力的方式宣布灵魂只剩下掏尽的躯壳，早被幸福遗弃。

情感的剧烈起伏令人群惊恐万分，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被失落折磨成这副模样。

最后，老人开了口。

缓慢的说话方式是出于无数年月的洗礼，一星智慧的火花凭的是体悟点燃的，这些都将使他在他面前说话有分量。

“年轻人，我洞悉出了你内心世界，很难想象曾经的遭遇对你的打击有多大，我们这里也会流泪，不过是幸福之泪，”老人看着对方眼睛说道，“我想要告诉你，最好带着感恩的心去生活，不要想太多以及忘记掉身边的不愉快，你看蜉蝣，生命如此短暂却也没见它们自暴自弃。”

人群议论纷纷，努力勾勒这位外乡人描绘的情景，并因此投来同情的眼神。一个小男孩挣脱开母亲的手挤进人群里，骄傲的说道：

“来我们这里生活吧！”

人群喁喁私语，正直的人们推说这也许是远离困扰的最后一剂猛药，别无他法。

刘云茫然地看着头发斑白的老人，知道自己再也拿不出主意，盼望有一刻面前出现合理的解释使自己心情平复。老人点头允诺，说这样未尝不可。顿时，人群欣喜逾常，心想着这片土地上又多了一位新成员。歌声、舞蹈在那片天地里成为人们表达心情的最好方式。孩子们也跟着胡乱跳起来，藏在大人们身后，幸福的像个天使。

这种疯狂庆祝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当第四天雄鸡又一次报鸣，打破了黎明的寂静，晨曦的光芒照亮整座房间，嗓子沙哑、舞池中旋转的人再也没有力气，这才意识到疲倦敲响了警钟，才开始收敛起歇斯底里的疯狂，想方回到最初状态。

那时，一匹高头白马在屋前等候着。雪白的鬃毛、昂头挺胸的姿势、为人罕见的骄傲出现在眼前，刘云没有多想，清楚它正在等待自己，利索的跳上马背。骏马后肢撑起，前肢腾空，冲着长空发出傲人的长鸣，声音惊天动地，远扬万里，令山野间生灵惊魂。

刘云向人们表达深深的感激后，随骏马奔弛而去，情绪再也无法掌控，泪水横洒一路。陡然出现的自信使他意识到自己现在重要起来，他一心想接母亲，享受旷世的幸福，感受人性之初。那时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白马王子，在茫茫的草原中驰骋，宛如耀眼明星。

饥肠辘辘的心绞痛和久坐疲倦下，刘云醒了，目光呆滞地看着从身旁经过的人，一语不发，仿佛经历了一场翻越山脉的可怕远征，体力被透支掉，再无力气。

他茫然的凝望着已是一片漆黑的窗外，这才明白过来就是场梦而已，自己就是自己，也不是什么王子。他嘘唏着身藏平凡，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费力地润湿艰涩的喉咙。看下表，整整睡了一下午。小心翼翼的打开书包，首先看到了煮熟的鸡蛋，拿在手里，仿佛凭它看见了母亲。他又拿出一桶盒式方便面，然后把包叠好，放在身边。这是一个掉了色的书包，边角凸起，皱皱巴巴的，但一点也不影响装东西，它在这个家已经呆了十年，俨然成为回忆往昔的证物。

第二十六章（新的天地）

他顺着箭头的指引打来开水，那一刻，发现途中所经过的乘客都心不在焉，就连聊天都透露出几分慵懒。也许他们和自己一样，都累了。他心想。

夜更深的时候，过道里横七竖八的挤满了人，因为再没有座位可提供，便随便找个空地坐下，谁也顾不上那么多体面，不然漫长的夜将会令人吃尽苦头。

事实上，这些人还算幸运的，再后来上车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有的地方仅仅只能容脚，等待他们的只有站一晚上的宿命。正在发生的一幕幕留给刘云深深的印象，他此前从未见识过。一个经历很少的人遇到无法理解的事会着重重视它们，甚至终生难忘。

他看见有的人背着体积硕大的行李包，衣衫龌蹉，皱皱巴巴，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可怜，同情心油然而生。夜晚的微风叫人特别舒适，靠窗边的人们打开一点窗户，能使风进来，清新的空气赶走了空气中的污浊，没有一个人责怪他们，虽然这样做会赶走想睡的愿望。

蔽身于勇气的麾下，刘云挺过了黑夜，度过了难熬的时光。当太阳再次升起，他走下火车时感到自己很了不起，拥有了一次前所未有的经历，进而以为对现实生活更进一步把握。“也许吧。”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初到一个新地方，刘云对什么都产生好奇。无疑，涉世之初就是这样。

山西的同学提前赶到火车站，千里之外的相见更能让人体会到友谊的珍贵。他的行李被人拿着，一边听着柳源正在发生的事，还有人大费周章的讲起山西美景。刘云感觉自己被感动绑架，情绪不能自已，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们乘坐一个多小时的公共汽车才抵达柳源，那时太阳已经站在了天边最显眼的位置，气温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段。刘云心跳加快，心想汽车慢一点，以便平复心情，但最终还是来了。他们步入园区，一步步地怀着攀登般的心情往前走，没人开口，此时的安静弥足珍贵。

刘云好奇地看着偌大厂区的星星点点，神情凝重。心想今后要很长时间呆在这里了。脚下被水泥硬化的道路宽阔而绵长，一直延伸到目不所及的方向，路旁竖立着各式各样标识，顺着箭头便可以很容易找到想要去的地方。郝东平指向一座朱红色的楼房，说那就是职工住宿的地方，几个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加紧步伐，安静的朝那边走去。如果他们留下的背影代表了什么的话便是彻底告别了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青春虽然犹在，但不同以往，就像一个人到了一个年龄段就要做这个年龄段该有的事，而不能违反常理。

初建成的房子漂亮极了，玻璃明净透亮，墙壁白如雪花，楼道里干净整洁，生活设施齐备。寝室四张床，床之间被木桌隔开，门口立着通体银白色的衣柜，用来存放私人物品。

楼门前贴出一样规定，不许带进电子产品。新人们公然对抗，是因为触及到了很多人利益，换句话说，离开电子这东西，就是要了年轻人的命。随着报到日子的临近，违反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汇成不可阻断的洪流，任凭流淌。在事实面前，没人再追究。又过几天，楼梯口贴上醒目的公告，禁止带电子产品进入工作区，违者严惩。看过的人终于认了真，显然这是红线。

刘云和刘耀东被分在同一间寝室，闫坤在隔壁，郝东平在更高一层。一个星期后，他们渐渐适应了这里。

在一个没人的时间里，刘云自觉发了呆，那是来之后稍许平静的内心中掀起的第一次波澜，不是为了别的，只因为那是一个阴雨天遮住了天上的太阳，令他产生莫名的惆怅。短暂的失意使他回顾起了自己平凡地、从记事起到现在为止里里外外所发生的比较上心的事，筛选能力极好全功归于惊人的记忆。他感叹时间过的太快，不过，他也承认在回忆那些不知名地却带来美好感受的时光中撇开了年龄悄悄增长的事实以及尤其想到猝不及防地青春流逝这一段他自己多半爱自怜自伤。现实将刘云逼到墙角，他现在有点被动。

如果一个人平凡的度过一生，站在生命的尽头，再努力也想不起一件值得引以为傲的事，将是多么悲哀啊。他心想。一瞬间，心底暗自鼓劲：

我要做出点成绩让大家看看。

多少年后，他再次回忆起那时简单的情感，有点想笑。充实是刘云眼里的座上宾，的确照这样做了，只可惜鲜为人知的背后之所以表面上寻求进步，背后隐匿着赶走孤独的可怜绝境，别无选择，内心太过空虚只有他清楚，假饰的天真成为每日必不可少的道具，简单的说，孤独已成为明目张胆地令人惧怕的顽疾。

那时他把精力全放在了工作上，敛声屏气地低头做事，于是，时间一长，工作顺手起来，也渐渐了解了这里。他对家乡的亲友说，这是一家出色的企业，依靠创新、效率去赢得市场的心，独特的管理方式令上下员工不敢有丝毫懈怠，这样做未尝不好，很可能把人塑造成执行力强、行事雷厉的个性，这里是年青人的天堂；

他还说，半年的工夫就会与单纯告别，以猝不及防的变化很可能变得沉稳、严肃，无论任何人都适用，这里可以创造出太多不可思议，只不过……

他继续说，然而这里面很少有人说出赞扬的话，碰壁的苦涩将记在柳源头上，比如繁重的工作大到把人累倒，身心遭受煎熬，可是说这种话时全然忽略柳源所做出的努力，刘耀东曾经说过，在不分昼夜的连续工作下福利的事应另当别论，因为从疲惫中人们尚难看到希望，不过，柳源也没有闲着，不断宣扬自己，到处留下薪水高、晋升快的印象；最后他说，很显然谁都有各自的盘算，为了生存，利益双方最终走在了一起。

第二十七章（年轻人的活法）

时间很赶，柳源下发了通知，即刻安排新员工下厂。

比起生活区，工作区面积大了数倍，厂房栉比，而仅仅其中一间，内部面积就足以展开一场激烈的小型足球赛。至于柳源到底有多大，它无边无际，尽管那样，名望远过规模。

一旦转变了角色，不再是学生，新人们做起事很认真，有模有样，尽管只是基本操作，但不妨碍任何一个人的认真。他们满心意足地结束一天的工作，仿佛可以从中找出乐子，乐此不彼地度过其中的光阴。至于疲惫，暂时搁置在一边，想必好奇是战胜心理的法宝。没过多久他们便可以独立胜任工作，同老员工一样，拥有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工作区域。

日子井然有序的进行，陌生的面孔渐渐熟悉起来，融入正在悄悄地发生在他们身上。比起厂区严厉的管束，人与人之间漠视的态度，束手束脚的新人在各自职责中等待下班，生活区里的生活要精彩的多。

凭着热情与充沛的精力使他们轻易制造出新花样，带来永不停歇的动静。夜晚来临，刘云养成了早早洗漱的习惯，他要躺在床上读书，然后在最困顿的时候方便入睡。

一天晚上，他浑身脱个精光就去水房打水，本来没有多远的距离却一路走的很费劲，很多目光总是冲他而来，他心中窃喜，他爱年青人虚无缥缈的那一套胜过爱自己，无疑是内裤惹的祸。

它绛紫色，但颜色多少有点不正，中间涂着一只鲜艳的蜘蛛，穿在谁身上都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炫耀在那一刻替他作了主。他有意拖延时间在路上以便更多人能注意到。身旁传来了琴声，从一间寝室里发出的，轻柔舒缓的吉他声就像一位姑娘诉说着心里话，那声音延续了很久很久，特别动听。又往前走，笑声抵过了琴声，透过玻璃，里面人正在开怀大笑。在另一间寝室里，看见一个人正在洗衣服，样子显得有点笨拙，看起来很好笑。

原来，生活方式旨在不同的选择，他想。回到寝室里，刘耀东和王冬光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电影，这就好像是他们的职业，天天准时出现在银屏前。“不来看看吗？”王冬光说，声音中带着浓重的河南腔，“真的是一部不可多得的作品。”善意的提醒没能打动刘云的心。

“别再为难了，再好的电影也俘获不了这个人的心，用他的话说电影就是一味弄虚作假使人遗忘时间的怪物。”刘耀东目不转睛的说道。

“这种话有失偏颇，有些精彩的画面能给人留下难以泯灭的印象，那是触动了心弦，伤及到了灵魂，它带来的很多益处我无法解释清楚，也许你认认真真看完就会理解我。”王冬光认了真，以个人的眼界进行反驳。

“哎，别指望了，他可是位铁石心肠的人。”刘耀东想都没想就替刘云定了音。

王冬光愣怔地盯着刘云，试图从眼神里对质是否属实。

意识到粗鲁的方式将会使这位新室友在内心对自己产生刻板的印象，为了证明没有想象的那么糟，刘云从床上缓缓直立起腰，当即否定了对方的污蔑。

“听他的话没什么好处，”刘云认真地对王冬光说道，努力为自己找一个合适下台的理由，“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兴趣，兴趣起源于内心对外界最原始的渴望，我只是在这方面不感兴趣罢了，但是这又不能代表什么。”

语毕，王冬光莞尔一笑，心想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刘云又躺在床上看起书来，内心的安静使他轻易闻到字里行间的馨香，比起其它书籍，催人泪下的经典小说更容易招致他贪婪的心。他每天晚上读一点，趁着困意降临前写写心得，心想要养成一种自省。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变化，而这种变化还是在规划新生活时无意间想到的，遂成的习惯一直坚持到生命的尽头，哪怕是在最不适合的时间也会一语带过。

起初，只觉得改变是一个很特别地微妙的感受，然而习惯带来的影响他本人并没有真正察觉，实际上自省的能力在今后诸多方面展现出助益的功效。

过了一阵，闫坤和郝东平来了，爱热闹的天性和对电影的情有独钟使他们时不时地来这里。安静从此不复存在，聊天旨在尽兴，只不过全是些没边没谱的话题。书已经再也看不下去了。王冬光很乐意身边的热闹，他爱听他们聊天，热衷这种气氛，正如自己开朗的性格。

年轻人在一起可以轻易把气氛活跃起来，赶走幽荡着的窒息的空气，将欢乐迎难而上的飞扬。郝东平又一次成为明星，身旁的人笑起来很容易闭上眼，就连魔鬼听了那种玩笑心也会阳光。

如果笑声总是上前敲门，刘云也不会排斥，他将轻轻地打开门，温柔地把它请进。电影走向剧终时已经很晚，困意来袭击溃了原先的热情，他们不得不入睡，这种作息时间是在最近养成的，并维持到很久。

关闭灯光，玻璃窗外夜幕的天空令人神往，一轮皎洁的月亮挂在天上，宛如闭月羞花的姑娘，星星泛着动情的光，天空不是完全的黑，隐约地渗出魔幻的蓝，那是惹人遐想的色彩，由近及远，任由神秘摆布，将轻易地把人目光占为己有。

从广阔地耐人寻味的自然幻象中，仿佛人类活动注定无足轻重，全全沦为渺小的时光之瞬，如果说人自亘古就开始重复的生命方式动用一点点智慧改善生活，天生懂得遵从自己的内心适应生存，尽管生命很短暂。那么现如今也一样，依旧不遗余力。只是生命尚难达到一种智慧，即内心渴望。少有人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多数而言，盲从于现实中，享受着当下幸福。

他们进入了梦香。

门前的那张床位依旧空着，它的主人还没有出现。马明又去打牌了，谁也不知道他几时回来，能把门轻轻带上。

第二十九章（可怕的星期五）

赵羽的故事永远没有完，对女友总是有话要说，句句精准的俘获人心，令对方满心意足。

电话里女孩子只顾着笑，伴着没边没谱的撒娇，这对恋人以这样的方式坚持了很久，总是在电话没有电了才结束当天的交谈。赵羽不会在意在室友前暴露自己私底下的事，而其他人也渐渐默认了他慷慨的方式，对情意绵绵不再大惊小怪，更愿意在一起聊天、消遣，这样做已经足够了，占满了整整的闲暇时光。

赵羽常常向杨磊提出疑问，多是情感上的困惑，也有是非带来的茫然。而后者怀着丰富生活的理想热忱回应。显然见解起到了效果，也因说话席间沉稳的气息使赵羽深信不疑。只是，赵羽自始至终都不会知晓自己每晚的聊天内容活生生成为杨磊眼中一场永不谢幕的爱情连续剧。这也是赵羽每次提起心事杨磊迅速给出答案的真正原因。

有时候，从愁眉锁眼中脱身的赵羽也会好奇问问对方的情感经历，然而对于私人问题，杨磊总是避而不谈，以佯装的方式躲过了一次又一次，不会使人完全听明白。不过，沸腾的血液尚难隐瞒，甚至已经多次违背主观意愿暗示出轰轰烈烈的爱情，比肩迷人的憧憬，令人左顾右盼的向往。

然而过去的事杨磊最终选择戛然而止，他不愿揭露故事的结尾她假借爱情名义戏弄最纯真的心。

然而她的背弃却在起初被看作单纯的淘气，他们的爱情正是在摇摆不定中前行的。她曾毫不掩饰地指责说缺少个性张扬，对时尚的东西懂都不懂，缺少幽默，依赖的想法渐渐变淡，孤独的心正乘风破浪，越走越远，可是刘柏（下一个男友），仿佛所有优点全都集中在身上，也许意识到这种话刺耳到叫人不能原谅，出于人道，她又满怀同情的说往后可以做朋友，也因为之前不止一次地看见杨磊因难过而走神。

曾经的往事石沉大海，对她的施舍和怜悯，杨磊由衷的厌恶，尽管偶然触动心弦，掀起怀念的波澜，不过，成长在继续，眼界一点点放开，伴着有利的和风，这一切总将过眼云烟。

九月里炙热的阳光光最强，轻易使地面上扬起酷热的烟尘，庞大的热量使人畏惧出门。除了上班途中不可避免的暴晒，白天里没有人愿意出门，除非那是傻瓜。

工作近两月，新人已经适应的差不多，不再是被人嘲笑的新手。他们私下里衍生出很多烦恼，最主要的是怀疑能不能呆下去。

一天下午，发生了一件事，引来剧烈地震。

那个时候，所有新干班员工被安排在不同车间学习，以便加深工序流程的了解，由于人数众多，常常发生几波学习的混在一起，那样可不好，人多嘴杂，而眼下就发生了。

组装车间里的人们开始无休止交谈，安静已经荡然无存。他们之所以如此这般莽撞行事，全因为身边孱弱的女工，缺少权威震慑。

他们太胆大了，在工作中嬉皮笑脸，女班长露出惊恐的神情，小心翼翼警告他们别把事情做过了头。然而没有人搭理，她感到手下的女工们正在看自己，一股自尊受挫的情感掠过心头，仿佛站在正午的阳光下，抬不起头来。他们交谈的内容涉及家常琐事，学生时代的过往。场面混乱不堪。

女工们已经把心思全放在了他们身上，听他们胡诌，但没人敢交头接耳。女班长徘徊良久，心想再照这样下去，连自己也会遭到最严厉的惩罚。她终于迈出了一大步，竭力高声喊道，那般严肃仿佛脱离了二十出头花季年龄的范畴。

“听着，你们都给我老实点，”她眼里充满怒火，火星四射，“我无意伤害你们，但请别走太远。”

说这话的同时她声音在颤抖。新干班成员面面相觑，对突如其来的严厉感到意外，不相信身旁看上去羸弱的女子能说出如此刻薄的话。声音渐渐变小，但七零八落的声音依然索绕在耳边。他们已经失掉了理智，在人多势众下撑起胆来。

念了那么多年的书他们养成了自我的毛病，松散的校园生活营造出那种气氛，他们想法充满浪漫色彩，言行举止从一进公司起便失掉了人心，没有人愿意高看他们，留下最起码的尊重。可惜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行为，从根本上说就像一个孩子做出的事。在柳源的眼皮底下他们性情能延续到两个月，已经太幸运了，不栽跟头永远不知道柳源的名声是怎样走出去的。

那个时光里，女班长满怀忐忑，孤独的滋味只有她尝到，她多么希望今天到此为止，太阳早早地下山，员工收拾起东西赶快往外走，结束不幸的一天，可是，她又知道在她短暂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幸运光顾，更多的是自己徒劳地乞求。

她轻抚着自己的胸口，极力克制情绪以免哭出声来，没有人帮助她，甚至她理解为这些新干班成员正在欺负自己。她低垂着眼睑，朦胧地看着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听天由命起来。

只可惜现实再一次证明了残酷。

组长王红出现了，姗姗来迟使她身上多了一份高贵，不过旁的敬畏心理向来是有的。眼前的场景令王红大发雷霆，她的态度背衬自己的地位更加坚决，立即叫停所有工作，人们站起身来，按不同职责分类站一起，班长畏缩在组长身后，心里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个子高的员工暗自庆幸能站在人群之后，不必迎面她带来的凶煞目光。

透过厂房的玻璃窗，天空惨白，黑云密布，哪怕一点点蓝天底色都不会出现，狂风呼啸，从门缝中便感受到渗人的气息。也如果说混沌的天气是盈满所致，那么接下来将是属于暴雨的华尔兹。车间里的气氛令人窒息，安静在这一刻变得可有可无，但也可能不会太久，因为接下来，风暴将会冲破人之底线最坚固的那道防线。

第三十章（她很生气）

组长王红开了口。

仿佛积蓄无数的幽怨，仿佛仇深似海，仿佛认准了这些人束手无策，她破口大骂，努力把天底下最肮脏的词汇用上，借着有理有据的事实无情地将愤懑撒在在场的人身上。

她不顾作为女性天生的矜持，虽然这种阴柔之气质在她身上早就万劫不复。也忽视掉身旁人一心爱戴的初衷，想起什么说什么。展开的梦幻之旅使她成为高高在上的女皇。没人敢吱声，都静悄悄地心甘情愿做一名听众。

停顿片刻，她神情凝重，目光犀利，似乎对之前的一番话并不满意。不过，那时因过分卖力而气喘吁吁，因态度坚决而面红耳赤，最后，她的指尖指向新干班，用八个字结束了当天的训斥，以显示自己已然站在绝望的谷底。她说：

“妈的，不想干赶快滚！”

她的身影率先离开，消失在人群的视野里。顺着晦暝的光线，窗外电掣雷鸣，天空污浊不堪，地面响起稀里哗啦的雨水滴落声，那带有诅咒般的响声令每个人内心添堵。

其他人散去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唯新干班久久不愿离去。一幕幕愤慨的画面无时无刻浮现在他们眼前，粗鲁的语言令其极度震惊，他们最后解释说那女人对工作的认真负责完全凌驾于沟通之外，想必沾满了旧社会的坏习气，一致认为即便位高权重，工作出众，没有一点尊严的谩骂方式必须付出惨痛代价。

于是，他们推出一位思路严谨的人去构思，一位字迹工整的人代笔，通读讨伐全文后，最后签上所有人姓名，投入柳源工会投诉箱。尽管签名者众多，但他们心里没有底，毕竟走上了一条最得罪人的路。

又过十天，学习阶段结束，所有人重新回到各自岗位，事件的发起人刘晗得到了回复，大意是包装组组长王红因工作方法不妥收到严厉惩罚。可是随后有人说看不出一点变化，因为这个女人在工作中依旧我行我素。

新人们好像全明白了，公司正在睁只眼闭只眼。不过，他们心里又清楚，柳源要想继续创造奇迹，并不能缺少像她这样的人，因为庞大的公司内部总需要威猛的人撑起一片天来。从此，没人再敢挑战权威，不仅相信结果最终徒劳，更多的是恐惧报复。

当权利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时很难保证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行为，所以，不要轻易惹恼他，招来麻烦。索性新干班成员回到各自部门后都相安无事，没有人追究起这件事，一切平静如常。

为保护自己，他们开始主动与上层搭讪，搞好关系，他们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后者见不得新来的大学生没有一丝成就凭白无故得到重用，遂以偏袒的名义在心底建立起了不平等的说辞，那样一来哪怕有一点不高兴便处处刁难，用过激的行为捍卫自己坚持走的路。下面的领导不过是要的一种心理平衡。他们给足了直属上司面子，仿佛天生就会拿捏往来间人情。

闫坤脱颖而出，表现得极顺手，他擅长揣测对方心思，语言不多却充满暗示，留给人巨大的愿望想说出心底关乎心情的那部分东西，不然心里面会留下终生遗憾的假象。

然而很多人不以为然，因为他过分卑微，用一些套话迎合对方，丢掉自己的人格，令人难以接受。看到自己站在了同伴对立面，他于是推说自己的方式不是什么好习惯，可是习惯再也很难改掉。表现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时间慢慢使人明白过来，带来的好处多过别人。

那时候经济危机开始显现，不景气的市场威胁到了企业生存，柳源也一样，遇到了难题。可是，对于底下的员工，可能带来的是福音。毕竟压力渐渐变小，终于有时间可以喘口气。

自由多了点为闫坤提供了机会，逐渐赢得到人心。所有努力没有辜负他，最值得炫耀的莫过于组长秘密赐予的特权，大可以远离乏味的工作，整天与幸福为伴。手握权利的刘凯只是一句话，就可以实现这点，只要不被外界发现，就没有什么大不了。在这个车间里，权利就在他掌心，没有人敢违背意愿，如果还想继续工作的话。他与闫坤建立起工作之外的友谊，一起聊天，打牌。

刘凯在柳源已经工作六年，从刚满十八岁时的一无所知，跌打滚爬荣升为现在的组长之职，生活的历练下变成沉稳做派的人还拥有了特别气质，可是，强大的工作压力使他失去了丰富生活的想象，如此一来，下班成为附属，孤独正在入侵这个人。冥冥中闫坤的出现令他单调的生活破开一道清泉，不过，那至始至终属于享乐的范畴，缥缈的关系对他俩而言并不可靠，仅仅为了需要而手牵手，与长久的友谊无关，他们正在从中私相授受！

周遭的不平常令很多人猜测，有人终于揭露出真相，用他此前听说过的最可怕的事来形容，霍乱。就像这个人说的，处处和原先不一样，人们开始没有心思工作，越来越疑心。

“每日都要在重复中度过，耗尽掉充沛的精力，还要告诉自己内心坚强，今天所做的是为了荣耀明天，可是……”王东光把抱怨撒向他身边的室友们，继续说道，“瞧瞧都干了什么，我每天呆在粉尘里，有洗不完的澡，刘耀东只会按开关，别无长进，刘云更似代笔先生，想想平凡又平凡地度过一天天，真是害怕极了，可是现在呢，就连这份枯燥的工作看起来都要不保。”

王东光越来越激动，也许现实真到了那种难堪的地步，他大胆预测道，“照现在下去，不可能得到想要的，并且，我们还会穷困潦倒。”

他把公司的消极变化和个人前途联系在一起。周遭嘘声渐起，被他此番言行搅得内心不安。郝东平点点头表示同意，但不久眉宇间隐现一道希望之光，滚烫的灵感仿佛盖过了之前困扰，他正在另辟蹊径，开始主动起来，朝闫坤看去，坦言自己正在跟风。

第三十三章（回家后的想法）

她开始唱歌，频频追忆年轻时最爱的歌曲，陶醉在自己的发声中。然而刘云恰恰缺少这点。

在离开校园经历了长时间的生活历练后，比照昔日是是非非，他难得展开了全面的思考，终于找见了对自己致命的伤害，心态。

话说回来，之前有很多临门一脚可以及时发现它并有效避开，尤其刚失去工作后心情一蹶不振，什么事也提不起精神。他那时会认为动物园里的动物眼睛透出冷峻的光；街上永远嘈杂不堪，使人不得安宁；枝头的麻雀叽叽喳喳处心积虑制造混乱。至此，他应该看到自己有了毛病，和别人想法一点也不一样，可是，他却说，这世界就这德性，天天折磨着人，人的耐心总有一天会被消磨掉，活在痛苦里。无奈很容易使人彷徨，他坦诚自己生命中无时无刻地保持着阴天，任何改变的想法不过是昙花一现。“我的心只留了一条狭隘的蹊径通往外界，而不是面向多元。”他心想。

有一时一束光带着最温柔的颜色降临在身边，心灵的细缝处处是光亮，得到爱之力量鼓舞，激动与忐忑混在一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感受在心底作祟，变化对刘云而言乃是难能可贵的，他欠起身，眼里尽是希望。想必刘云有心改变现状，是年轻挽救了他。父母的和谐相处留下了深刻印象，他擅长细致发现，挠头的青春里这一点很重要。

回到家乡不久的一天夜里，他无所事事，灯也不开，漆黑的屋里只有一对明亮且不停转动的眼睛告诉说他还活着，当自找的孤独与心底空虚拥挤在狭窄的浮舟上，希望解救的愿望在一霎重新浮现眼前，可是，徒劳的想法根本没有用，没人可以救自己。他叹了口气，耸耸肩，听天由命的样子。突然一个好奇的想法冒出来，父母此时又在做什么呢。可惜他们不会留意生病的自己，而自己此时却想着他们，他心想。

刘云小心翼翼掀开门，缝隙中寻觅到白炽灯下近在咫尺的两个最熟悉的人，他们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电视，岁月的流逝成了两人和好的助力剂，幸福牢牢抓在手中。每次聊起一件事他们好像自然而然地使各自的主张站在一个适当位置，他们从没有想再去冒犯别人领地的意思，因为从最开始的交谈里，刘权便站在了墙角，从根本上忽视了公平，他就是这样做的，一心想着包容理解成为一种美德，努力为身上贴金，成为理想里的人。李雪梅尽情将至高无上的权威施加在他身上。很多人向往的和谐生活却在他们身上奏了效，一天当中多半是高高兴兴的。

看着看着，刘云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孤独，像圈在笼里的小鸟，真正需要什么心中有了底。冲破重重顾虑，撇开负重的包袱，渴望从他们幸福里分一杯羹，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会满足。于是，他鼓起勇气，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当李雪梅端着刚做好的饭走进孤独的小屋，并开了灯。他对母亲说：

“今天的菜味道不错，谁做的？”

他不敢过多引用赞美，那样做开不了口，即使在自己母亲面前。

毫无疑问是李雪梅，每天都如此，别指望刘权，刘云的父亲，这个人患上了懒散的怪病，无论任何事提不起精神，和年轻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而试图一劳永逸的想法使他在这个家永远抬不起头来。

比方做饭，能将就绝不免起袖子做，易手的菜肴总是重复吃，以至于时间一长忘记了年轻时拿手的好菜。人们回忆起往昔他亲手做出的菜肴不禁内心触动，将此归咎为衰老。他的懈怠已经渗入到流经的血液，一手成就了后来的自己。

至于李雪梅，凭着多年默默的坚持，即使到现在为止手艺仍然看不到见长的端倪，但平平淡淡也象征着她穿越重重大山、忍受住了不断重复的时间的酷刑，孤注一掷的态度相比丈夫反而赢得别人赞赏，那副硬骨气奠定她自己成为家中的主心骨。就在刚才，刘云主动开口使她心头一颤，这一颤险些伤心落泪。

自从刘云回到家乡，频繁更迭工作的方式和心情不无关系，它们总是一同出入，当厌烦了当前工作刘云像抓住时机似的果断辞掉，只身于找工作的路途中。他看起来很忙，忙着规划人生。而辞职的一瞬滋长了虚荣抬头，刘云相信眼下的生活并不属于自己，外面更广阔的天正等着。

伴着那种逻辑他承受着年龄不断增长却一事无成的心理压力，压力前他内心明白自己已经被某种力量牵制，早已不能分身，冷酷、自私、懦弱与它们对立的品质全都藏起来。

那段凌乱的日子里他自己也不认识了自己。对母亲的话置若罔闻，乱发脾气的毛病轻易撒向任何人，无以为惧的可怕想法使其心理上走向极端，空虚无时无刻都在身边。平日里端着饭菜孤零零地来到自己屋檐下默默咀嚼。

如果说母爱的关怀没有打动他，成为活生生摆设，那么父亲的角色显得尤为迫切，理应越过重重阻碍，力挽狂澜。不过，料想男人间的对话是天底下最为谨慎的事情，如果想到这点便也可以理解刘权，但其实根本不是这回事，他总想避开儿子，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日复一日地陪伴着夕阳西沉和太阳升起，迎合着生命衰老，选择了自私的平静生活。

后来，他也渐渐地发现自己的生活状态太过古板，没有喧嚣与琐事，也很少尝到心急与大笑，年龄虽然没有到达那个可怕的地步，但是心已经走在了最前，早早完成了老人般的状态，于是，他选择了改变，试图赶走徘徊在身边的无聊时光。

这种想法的出现对一个人的身心很有帮助，特别是上了年纪的人。

第三十五章（举旗人）

为这事刘权当面问过举旗人。

“老伙计，你可真精神，尤其是刚才走起路的时候。”刘权问道。

举旗人莞尔一笑，对这样的问题似有不屑回答之意，一头扭过另一侧看了看即将四散的队友们。

“你手里的旗子迎着风飘扬，身后那么多地人跟着你，还要随时听候你发号施令，喊出口号，想想那场面中的你可真气派，”

这种话对举旗人来讲似乎司空见惯，他已经听过了太多人送上门来的奉承话，那种话堆积起来可以很容易地成就举旗人的王国，而他就是其中的国王。所以，他不但对刘权的话没有用心听，还不断地四处张望，好像后面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然而，他多余的动作并没有打乱刘权交谈的兴致，相反，对方的爱答不理好像给刘权埋下更多伏笔致使衍生的好奇心只想一探究竟。

“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们走的如此之快，而我尽自己力量也很难赶上你们？就好像我们不在一个起跑线上，而实际上，我的年龄可比你小的多。”

举旗人摇摇头，眼神里带着无比高傲的神情，对刘权的这番描述并不感到意外，大剌剌地走到几米远的大树旁，取上自己的上衣。他原本想保持原样，依旧不肯说什么，但是因对方眼神不停地在自己身上游移，那副模样给人印象是想显示出低人一等的卑微心理，举旗人的优越感得到了满足，随即，一丝同情心的出现使他难得张口说出了话，不过，内容很少，更像是应付。他说：

“多锻炼就是了，凡事贵在坚持，这么说你应该明白。”

举旗人一旦开口，刘权的注意力全引了过去，并因此向他投送最为尊敬的眼神，实际上之前刘权还一直沉浸在个人好奇的想象中，尽管向举旗人提出疑问，但并没有准备好现在去接受对方的回复。一丝荣幸的情思掠过心头，使他沾沾自喜。

“说的也是，只可惜，能坚持下来的人还是很少，而像你现在的角色更是少的可怜。”刘权回复道。

因为破了第一次开口的先例，对第二次的张口举旗人显得不太在意那种繁冗的形式，此外，刘权刚才的态度可视作对举旗人心间一向对真理膜拜的敌视，于是，举旗人立即说出了最想表达的立场。他带着情绪说道：“老兄，大白天你在胡说什么，真让人难以置信。”然后，他呷了一口自带的茶水，眼睛正对着刘权的眼睛，开始侃侃而谈，继续说道：

“你可以看看我的周围，有多少人热爱这份运动，有多少人私底下和我抢着举旗，尽管他们暂时还不能超越我，走出那么快的节奏，指挥千军万马，有多少人年龄在七十岁以上，尽管腿脚不便，但他们最终都坚持下来了，并且，他们感觉良好，很多人还告诉我说自从参加了这个活动，身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改善，更热爱起生活，甚至有的人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还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或者是出水芙蓉的姑娘家，并没有哪怕一个人像你说的那么糟糕，在坚持的途中就放弃，把它遗弃在荒凉的野外，他们和我一样，崇尚健康，多爱感情用事，只想沉浸在那种氛围里，如果可能的话，我和很多人有着一致的想法希望天天能有不为所知的人能参与，壮大我们的队伍，感受那种气氛，至于你刚刚讲的话真让我大跌眼镜，感到不可思议，我真后悔被你赞美过后自己居然还要想当然，也把你当做喜爱这项运动的人来看，现在看来，你一定不会是一位很有想法的人以及对岁月的流逝从无忌惮，因为你的态度正在悄悄背叛你的私心，即掩饰，你一定是一位很可怜的人，朋友很少，生活里枯燥，多为衰败的秋天。”

那种重话说出口后因为看见对方没有搭腔以及展现出了一副自责的脸并没有想要反击的意思，心软再度控制着举旗人态度，使他的语气悄悄拐了弯，走向善解人意的狭巷。也似乎对举旗人来讲想说话的**再也收不回来，他继续说道：“别灰心老弟，现实本来就是如此，可能你现在的状态真让我给猜中了，果真到了那种索然无味的境地，但是请相信，这一切是能改掉的，要不然，从明天起你可以试试我们这样的运动，感受一下当下的气氛，我相信你会心潮澎湃、你会重新正视自己，而不是选择自暴自弃，你说呢？说了这么多我真希望这样的话能够帮助你，能给你带来正能量，哦，对了，你看看，我这么大的年纪还会用时下年轻人所用的词语‘正能量’，不过呢，决定权还在你手里，毕竟我置身事外，而你是当事人。”

“谢谢老伙计，真不敢相信一大早便得到了你用了心的见解，我深有拨云见雾之感，顿时明白了自己该何去何从，如何使生活丰富多彩。”

第二天，刘权穿上了休闲的衣裳，带着同他们一致的白手套早早地来到公园里，整齐划一地跟随在人群后面，走完一圈又一圈，直至停下为止。尽管有时跟不上，也会上气不接下气，但总算走下来了，同样举旗人所说的气氛他也已经感受到了，并且很清楚跟随着人群会使自己尝尽热闹。后来，坚持了一段时间后，刘权越来越对这项运动抱有信心，并因此与持旗人建立起了友谊。他们天天在公园里如约相见，除了聊起这项运动之外，他们还会探讨生活里的其他事，比方说刘权最近养的鱼。刘权也被安排在了持旗人的身旁，那是一个极其荣耀的位置，仅次于持旗人。不过，刘权也没有辜负持旗人对自己的好意，他走起路来有了很大长进，还会凭着自己的看法去说动其他人，在他的努力下又招揽了很多人的加入。

第三十六章（隐患的出现）

冷落一个人最容易使其受伤，尽管方式不是出自恶意。

刘云找不到求助的对象，身在蹩脚家里，什么傻事都能做出来，幽怨越聚越多，挑起父亲的毛病仿佛涉足到自己专业的领域，以独特的眼光给父亲带上失职的桂冠，大加控诉其无能，当想起叔父对堂弟的无微不至，细心呵护，令他恼火到了极点，险些伸出拳头在墙上留下鲜红的血迹。那近乎选择自残。

刘云的心里装满愤怒，不知道何时是尽头，恢复到平静。他羡慕父亲母亲在一起的感觉，他们俩恩爱有加，相互照应，无话不谈，但对于其中任何一个人能给自己留下一点光亮，根本不抱幻想。对亲情的绝望使刘云愿意相信自己根本不是亲身的，从此，他们之间的交谈能聊起的内容更少，他不屑张开口，哪怕是一句。

这一次刘云走眼了，远远低估了身边的这位女性，李雪梅。

现实使李雪梅尝尽了难言的委屈，可是一如既往地、没有奢望的心理总有一天给她证明自己的机会。自己会永远同他站在一起，如果儿子依然对曾经的往事耿耿于怀，粗鲁地将他屁股打一顿，丝毫没有顾及到流淌的泪水，那么愚蠢的想法源于狭隘在背后作祟，因为自己那种做法早已超出了爱的界限，没有人能和自己相比，实际上一生坎坷的遭遇已经控制了思维的脉络，使自己只能凭经验去做，进而影响着别人，何况身边到处都是这种事，说白了，时代造就成这样。她一直这么想。

实际上唯一值得刘云抱怨母亲的是她大大咧咧的方式，对于一个心细且需要关心的人来说简直噩梦。很多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一句话，一个不经意眼神就会轻易灼伤一个人的心，那种事常常发生在李雪梅身上，她常常对自己说过的话不负责任，这样做倒是省了不少的心，可是母子的不理解越积越深。她以为随年龄增长、阅历丰富刘云会对现实世界产生清晰认识。

日后的某一天李雪梅会发现自己例行的方式带给自己的双手沾满罪恶。尽管刘云较之前有了很大改善，然而一个人改变并没有那么顺手，很多事她蒙在鼓里，最可怖的事莫过于一年后那个沉闷星期二漆黑的夜，刘云伴着忧伤的服侍险些走到生命尽头。

那时他把凋零的希望寄托在了死神身上，他确信无疑地听到了它的召唤，这个时候才了然明白只有拜访才可以化解内心许久的不安。当一只无辜的小鹿被残忍的现实逼的走投无路时也许选择自杀的下场看起来还可以潇洒点。

刘云悲壮地朝行驶中的汽车走了过去。明晃晃的车灯简直能照瞎人的眼睛，汽车的鸣笛如地狱里的幽灵一般不停呼唤，因采取紧急制动时留下长长的魅影，也因摩擦升起一缕青烟使人心里害怕。刘云心跳比任何时候都卖力，简直震聋了耳朵，泪水已经不再去流，因为早就成了干涸的枯井，现在勇气尚可嘉奖，不至于使熟悉的人小瞧。当睁开眼睛的那一瞬误以为自己是在地狱或是天堂里，直到真正把天真收起来时恐惧、留念的想法瞬时浮现眼前，随即他洞悉出生命的真谛。

刘云把生命能留下来归结于同情，原来上帝不过是一位感性的女孩……

日子一如既往，他在一点点成长，正像这样。不过，那种可怕事的发生是在一年后，此时，他自己正在试图为自己找活路，希望赶上最后一班车，不至于无可救药。他和母亲说：“今晚的菜味道不错，谁做的？”慌乱中李雪梅惊愕不已，极力想掩盖心跳，可是眼眶的湿润很快背叛了内心想法，沉吟片刻，她抚平走散的心神，重新振作起来。

以往这个时间做熟的饭端上来没有多一句，没有少一句，李雪梅尽量避开寒暄的陷阱，会径直走进自己屋内，不会指望从刘云口中听到什么，如果不想说，一个字都很难。事实证明说悄悄退出这个孤独的屋子是最明智的，因为得不到刘云任何体恤，反而加剧他本人沮丧，就好像一切消极因素是母亲造成的。刘云开始吃起饭。

茫然在一霎那掠过心头，儿子的一句话搅得心头阵痛。“嗯，我做的。”李雪梅回应道，但没有说更多。空气在一霎那稀薄起来，难以言喻的束缚让人感到不自在，大气不敢喘，李雪梅小心翼翼站在原地做到不发声，为了防止儿子在吃饭席间对自己的不知所措产生警觉，努力绞尽脑汁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她的出发点旨在可以第一时间缓和当前气氛，即使问题是那么地棘手。

时钟伴着嘀嗒的节拍转动很快，就好像趁人不注意迈着大步往前走，那声音如魔鬼在赶路。

李雪梅失掉耐性，相信这不协调的声音乃是对自己束手无策的嘲弄，狠狠地瞥了一眼挂在墙上那该死的钟，诅咒它遭到万劫不复的雷劈。目光又转向刘云，即使吃饭席间他仍然保持着凝重的神情，眼光呆滞，没有灵气，额头堆满的皱纹让人想到海边连绵的波浪。

无助的一幕瞬时间使李雪梅心情垂落下来，摧毁了建立在奇迹之上的愿望，同时也明白了接下来的事实，阴郁的心情根本不会轻易离儿子远去，改善要等到很久才能盼来，原来之前的想象已然探及到单纯的范畴。她不停地摇着头，在失败面前她感到力不从心。

儿子吃起饭狼吞虎咽，从不挑食，嘴巴离碗沿总是很近，生怕遗漏一粒米，丢弃在本不属于它的世界里；至于拿起筷子的方式，从小不知道教了多少遍，甚至动用严厉的家教，但到现在为止他依旧我行我素，笨拙不堪，只不过多少年与筷子的息息相处，他们很早就握手言和，从而轻易夹起食物；

第三十七章（生活的包袱）

儿子的执拗性格和自己一模一样，对任何事都表现出强势的一面，容不下任何妥协，他可以全力以赴地展现出个性，从不避讳自身弱点，冲动给了他招致争执的本钱，在那一瞬的莽撞中一言一行真实可信，毋庸置疑，正如一个素人，每句话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下，令人一目了然，很多人将这莽撞的行事视为‘实在’，当说的人越来越多时也许事实证明是对的，每个人的性格千差万别，但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执拗的天性，狭隘的心胸，善良的心灵……他的塑成仿佛可以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说到底，他就是这个家一手的杰作，集中了父母优势与缺点的人，很多人当着自己面夸耀儿子，相信那种话是真的，‘实在’成为人们眼中的闪耀明星，问题是儿子并没有因人们提到的高兴起来，哪怕是一丝，依旧钻牛角尖，本来很简单的事却想的那么复杂，细想想，不就是工作嘛，没有好的再继续找，难道永远都会滞留在这种窘境中吗？如果人人都遇到点挫折就垂头丧气，那么人类建立起的整个文明根本不可能出现。李雪梅肚里那样想的却没有那样说，以为这种话会戳伤儿子的自尊心，况且‘鼓励’从根本上就不会出现在这个家里。

眼下她唯一能帮上忙的就是确保自己的儿子按时吃上饭以及生活里的小事不再费心。就她而言，她只能实现这么多。

意识到孤零零的母亲正在独自承受着孤独的包袱，忍受着煎熬，为这样的状况出现自己心头载满罪恶感，良心上更加过不去，刘云立即打消了原先的念头，即那种突如其来地为改变所做出努力的想法。

显示出刚才的寒暄正在破局。

又过了很久，李雪梅似乎终于想起点什么，于是开了口。难得能勇于说出一句心里话，仿佛一字千金，因为从字里行间刘云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还要爱的味道，在那一瞬间，五脏六腑掀起剧痛般的波澜，却无从解释性格里隐匿着的情感缘故使他陷入绝境。他开始低着头，痛苦地要紧牙关，然后点了点头，顺了她的意……

李雪梅撇开重重顾虑说道：

“妈妈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赶走你心头的忧虑，道理讲出来又说服不了你，可是，我真希望看到你像小时候那样简单、快乐，并且自由自在地。”

柳源像一艘快要散架的船，在茫茫海面上行驶的很吃力，看样子随时都有倾覆的命运。经济的大萧条迫使像它这样的跨国企业也恐惧与现实交手，随时展现出唯唯诺诺的苟且心理，甚至都把社会上的观感搁置在一边，留给人印象朝夕不保。

可就在从前，当地的高官先生曾亲口赞扬它为本省做出杰出贡献，包括税收、就业方面、培养人才、以及捐资助学等等，也因为是自己一手牵线促成柳源最终选择落地而心生自豪。

那时候柳源的工人们加班加点，没有一丝休憩，机器二十四小时超负荷工作，没有机器声响的时候就是一个意外。成堆的毛坯被送进车间，光拉运的汽车就能排出长长一里路，因为等不上自己车上的东西卸在指定位置上，所有司机干脆选择在车里吃饭，休息，俨然一个微型的家。

产品的品质不能再严格把关，起因于检测员时刻保持着焦头烂额的处境，事实上，增加再多的检测员也无济于事，没有谁能够脱离开疲惫的怪圈，所以，只能自求多福。因为太多订单被送进来产品却出不去，上级领导急得团团转，眼光里时时闪烁出愤怒的火花，却对身边的幸福视而不见，依旧责怪所有人、所有事。

员工到手的薪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却苦恼于抽不出半点时间把它们花掉，任由它们堆积如山，如果能有一点空闲他们竟然宁愿选择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享受休憩带来的幸福。

那时候财富源源不断。

然而，时过境迁，徒来的寒流波及到了各个行业，各个层面。那一枝独秀的记录不可能永远站稳脚跟，保持所有人的仰望。订单锐减，利润下滑，柳源变得伤痕累累，人心惶惶。

起初，一部分人还在抱有幻想，盼望着眼前现状继续维持下去，要多久有多久，只为能够多多享受属于自己地安逸时光。人们私底下畅谈，仍然按照以往经验去看待问题，一致认为只不过是短暂的经济萧条，而这次稍稍显得严重了点。

无疑，所有人想错了，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日后某一天终究会明白过来，此次金融危机浩劫深远，给企业以重创作为结局，留给国家深深地启示，带给人们后续灾难式的生活。

常理的估计好像飘香的酒精轻易迷惑到人的心，但更像埋在地里面懒散的种子，日后会发现到处都是逃避的想法，人们大白天躲在一处展开无边无际的幽梦，不再有干劲，身上的力气近似荡然无存，俨然活在自己世界，掉进了疲惫的陷阱里。

突如其来的变化带杨磊步入失意之湖，当看到身边人与自己想法格格不入，他感到沮丧至极，并且随着时光的流逝彻头彻尾地对前景失去了信心。

“没完没了的平静生活何时才可以到头，也不知道悄然间毁了多少人的积极进取，毕竟来之前我们每个人眼睛里充满了希望，渴望最后看到丰收。”杨磊无精打采地说道。郝东平对此耸了耸肩，试图将自己意志强加于他。“老兄，生活应该丰富起来反哺心底的灵魂，而不是无休止地想方将钱挣到手，难得清闲下来，应该大度地相信这是很好的时机，而不是现在无中生有的抱怨。”

因为结论差异巨大，郝东平无心的辩驳给了对方进一步陈诉的理由。

杨磊沉着脸，当即无可挽回地展示出自己性格中的激进。

第三十八章（指向杨磊）

“也许你是对的，也许才有了丰富多彩的生活，但说不清为什么，我真的不想整日忙碌就这样倏地停下来，我需要得到大笔金钱，把它们放在家里的每个角落，一进门随时都能够看到，由它们来安抚灵魂，”杨磊毫不掩饰地说着，难看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世界上的另一个他，然后，他继续说道，“这样说是否正在撇开真理，陷入荒唐的逻辑里，无从得知，我也根本不想去知道，我希望我什么也没说，我又希望我抬起头来就能看见自己置身忙碌的工作中。”

那时候每个人的态度上出现了很多选择。刘云率先违背了初衷，对工作的变化没有自己看法，自然而然就行，依旧与孤独为伴，没想过重见天日。

与刘云不同，刘耀东、阎坤的意见与杨磊相近，情愿忙忙碌碌的，不过，那背后掩藏了真相，两人大手大脚的花钱方式、追求虚荣心理致使在很多时候捉衿见肘，把钱花个精光，屈服于迫近的现实，只好认认真真地工作，等到月初可以多拿点钱。

郝东平坚信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了，心里面不排斥忙碌，只要腰间还能承受的话，但肩负着更重要的职责便是使自己轻松支配生活。完好的性格使他总是离幸福很近，脸上的笑容挥之不去。

虽然态度不尽相同，但杨磊欣赏郝东平，而对于自己，极为苛刻，好像只属于那种忙忙碌碌的生活。对得到这份工作的不易他始终耿耿于怀，尽管收入上不如郝东平一行人，他心说要努力去做，只为赢得一份荣耀。

“柳源得了病，”杨磊感性地说出了口，“何时才能到头。”

人一旦习惯了忙碌，停滞将意味困扰不久要光顾。杨磊无从赶走忧虑，大部分时间里封口不语，沉浸在个人的世界，一心想着柳源变好，重现雄威。就这样一天里闲暇的光阴悄悄过去，他的平静生活正如避风港里的一滩水，湖水不会卷起涟漪，因为风少有拜访，拜访也只是形式。他没有丰富多彩的想象、一闪而过的灵动，且与它们的无缘更不容置疑，那样一来，悄悄为奇迹的出现上了锁。无论怎样，他就是他，和别人不一样，汗水的滑落为他抵达彼岸前产生的焦虑找到一种稳固的心安，他的初心只为了得到应得的薪水，仅此而已。

这一切根本没有错，可是，想法似乎不切实际了，想想看，他忽视掉自己已经站在了二十一世纪的舞台上，后者象征着创造与改变，所以，杨磊真该变一变了。

发薪水那天，杨磊整个人变得活跃起来，会向人说很多话，主动上门找大学同学聊天，变化显而易见，即使新干班也没有他多，那钱可是实打实挣来的。与生俱来的强烈自尊在当前变成种优越感，能够使他和他们从容的交谈，找回校园里的那种关怀与平等。他会伴着漫天星辰很晚回到寝室，进门前，还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把大部分钱寄往家里，和父母说上几句话，听到电话的另一端一切如故，这才安了心。他默默说给自己：

我要我的父亲以我为荣。

那种想法很正面，因为他每天为此过的很充实。不过，也就短短两个月，因为柳源再也回不到过去忙忙碌碌的了。再后来到手的薪水只能维持简单生活，所剩无几。真实的情况就是这样，柳源病入膏肓，再也满足不了所有人的要求，厂房开始异常安静，烟囱不再冒黑烟，路边少有停靠拉运的汽车，检测员无所事事地翘着二郎腿享受光照。

事态越来越严峻。抱怨声就此多了，无所事事的人们开始到处出没，为芝麻小事聚众闹事更是屡见不鲜，再没有什么比起人多更可怕，尤其心浮的年轻人，无疑，这是被眼下证实了的。

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厂区保安此刻都变成了缩头乌龟，面对混乱的局面无意解决问题，想尽办法避重就轻，他们怕言行举止得罪对方被撕成碎片。因为之前已经有一位与他们相同角色的人吃到了苦头，后果很惨。这事情发生在不久前人群刚刚下班走在回家路上的六点钟的整时整点关键时刻，对保安们来讲，这会对他们印象深刻，并因此承认自己正处于一个令人绝望的冬天。那时下班时间不久，保安们为了人群有秩序地离开厂区，尽心尽责地维持着秩序，希望保持着一直以来的惯例。现在，这种方式可不适用，他们错看了形势，执意走自己的路。

一位爱走神的年轻男士因多次无意踩踏禁行线遭到了厂区保安过时的惩罚，后者以为这种做法太过平常，和平日没有太多区别，可是，他忘记了现在的处境，所有人置身于经济不景气的阴影笼罩中。他说道：

“活计，掏出你的工作证让我看看，并且现在告诉我你是专门的。”

赵宇茫然失措地看着保安，沉默不语，没有经过事情的磨练使他现在心里面害怕极了，不知道惩罚会以怎样的形式出现并且又在天真地猜想对方会不会心地善良，保有一颗同情心，然后在自己不断地好言相劝的方式中做出让步，放自己一马。

保安骑着酷似警式的摩托车，头戴白色安全帽，鼻梁间掐着黑色墨镜，样子看起来酷毙了。对方长时间地没有回应让他感到自己遭受怠慢，却没有认真看看对面恐惧的脸，立即强调道：

“我的话当做耳旁风吗？告诉你，再拖延下去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有点眼力劲儿，赶快拿出来。”

赵宇伸出颤抖的手，不是把话听了进去，履行自己的职责取出工作证递给他，而是无意识地把空手放在了摩托车反光镜上，冀希望保安可以平静一下内心，不去和自己一般见识。为了加深保安对自己的同情与关怀，特别地脸上浮现出乞求的模样，给人一看就是想要得到白来的安慰。

第三十九章（赵宇惹上麻烦）

在对方没有做出回应之前，反光镜摸上去冰凉入骨，惹人心慌，摩托车突突的响声加剧着心间的急躁，而从对方黑墨镜里看到自己那么地遥远，远的就像一只小蚂蚁。这一切，使赵宇开始犹豫不决，不知道对方还能不能像自己心想的那样，网开一面。不过，不管怎样，即使是一点儿，盼头总能令人想到希望，不至于彻底绝望。

保安说话了，他这个人一看就没有耐心，而且脾气不好，因为他说了很重的话，伤人伤到底。即使对面小男孩向他认了错，举起了白旗，也一如既往地坚持着自己的秉性，他愤怒的语言一下子涌出来，给人感觉置身于滔滔江水之中，无法挽回局面。

撒出的愤怒一看就是想要那种彻底的结果，因为惩罚力度在权利之内的上线，惩罚中情绪也占据着半边天，他要多生气就有多生气，差点把粗鲁的语言都用上，好在最后一刻鲁莽得到了阻拦。即使是那样也还是把赵宇吓了一大跳。

保安说道：

“你把工作证亮出来，我要狠狠地罚你，我要让你学会尊重别人、懂规矩，你惹怒了我，我要让你吃尽苦头。”

是否天正在变还是身体出现了不适连赵宇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眼睛前天昏地暗，还有面前保安那张可怕而难看的脸时时浮现眼前。别的都无关紧要了，保安的态度牵动着赵宇的心。

因为再也承受不住严厉的重压以及对面黑的眼镜看自己，赵宇终于说出了软话，那种恳求的方式简直可以视作乞讨，以及他选择的方式直叫人泪水涟涟，愿意去相信感动从一个人的身上任何情绪中都有可能体现。赵宇低声嗫嚅着说：

“请您放过我吧，看在如此下贱的份上，我知道错了，错的一点也不值得同情，平时我这个人太粗心，总是对别人的提醒不经心，不能及时收起别人的好意，实际上，我哪有想对抗您的意思，我只不过是一个操作工，每天脏兮兮地，汗渍不离身边。”

赵宇的话好似一出口被风吹散，保安把耳朵朝向杨宇，这样做只不过是一个形式，因为举动做出来之前对方已经把话讲完了。

保安像失去理智，直接大喊道：“二百，听清楚了，是二百，我要让你知道取走你兜里的钱是有多么地容易。”

赵宇再也搭不上话，似乎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大声哭泣。就在此时，一个陌生男子勇敢地站了出来。他对保安说：

“老兄，平日里咱们井水不犯河水，都是为了有口饭吃，饶了他吧，何况，他看起来年纪还小，正处于天真无邪的年龄，不值得你大动肝火。”

“你再说一遍，你是疯了吗？这里是公司，不是你们家，你说的话并不算。”保安蔑视地说。

“别让我对你大失所望，我希望这点面子你可以给，但是千万别把我惹急了，我的性格可不好，一旦出现了别人很难接受。”

“你在吓唬我吗？我倒很想试试你有多厉害，也许你并不知道实情，说真的惹恼了我，我会让你很难过的，比他看起来还可怜。”保安说话的同时脸朝向赵宇，但眼睛依旧盯着陌生人，两个人仿佛试图碰撞出愤怒的火花，不惜把事情搞大，捅娄子。两个人正在硬碰硬。

“朋友，你错了，其实我正在和你讲理，可你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即想当年也就是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我进了一次又一次的监狱，这不是吓唬你，我们兄弟间情同手足，甘愿冒这个险，做出一件又一件的坏事，而你现在正在挑衅我，犯了一个令人不可饶恕的错误，我一忍再忍是为了不想动粗，趁现在，你赶快走吧，把这孩子留给我。”

“你就是狗屎。”保安一手紧紧抓住陌生男子的衣领，嘲笑地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可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继续强调道，“你听好了，是狗屎。”

下班的人越聚越多，也见证了事情的经过，同情几乎一面倒地靠向杨宇，不仅是因为相同的制服，个人所扮演的角色让他们与他产生了共鸣，他们更多地愤怒于保安傲慢地实施惩罚，忘记了他们在金融危机中不容易地挣钱，即使刚才杨宇做出任何低三下四地妥协。而且，当他们心目中勇敢的人能够站出来替他们说话时却招致保安如此这般对待，终于人群中有人不能再忍耐，愤怒地大喊道：

你放开他，该死的保安，没人性的家伙，我们犯了什么错……

陌生男子左手轻轻推开保安正在抓着自己衣领的手，右手当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给了对方一拳，拳头打在了脸上，正中眼睛，立刻留下黑红色的眼圈，也因为用力过猛，卡在鼻梁的眼镜顷刻成为碎片撒向一地，当保安还来不及反应就受了伤时他只顾双手抚慰自己的脸，可是，陌生人并没有给他留时间，又是一拳上去，鲜血倏地从鼻子里流出来。

此时此刻，群情激奋，都想在保安身上留下自己多多少少的印记，只为最卑微的撒气。保安再无力气去反抗，双手紧紧抱着头，瘫倒在地上，缩成一团。

第四十章（保安）

保安现在的样子着实可怜，差点把命搭上。在愤怒的怂恿下，人群兴致极高，几近红了眼。

这时老远处又赶过来了几名保安，也许他们意识到了自己势单力薄，带头的保安拼命安抚不冷静的人群，挖空脑壳说好话，把炫酷的摩托车远远地搁在一旁，黑墨镜藏在腰间。尽管已经亮明了自己最卑微的身份，希望所有人保持冷静，但是人群还是把他团团围住，使他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腰间的对讲机此时正在子里哇啦的响，内容尚且不知道说什么，现实还不允许他有一丝胆量与对讲机通话。

他转身成了热心肠的人，安抚着身边一个又一个的人，最后，连嗓子都沙哑了，眼睛里尽是疲惫。帽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孤零零地冷落在地面上，锃光瓦亮的漆皮鞋到处都是鞋印，衣冠不整，皱皱巴巴的。

人们逐渐开始对这个人没有骨气地不断妥协的方式感到失望，遂一时间没有了愤怒，渐渐恢复到了最初地本来的善良，在流动的人潮中相跟着途径的人走去。

几位保安呆在原地伫立着，现在他们终于有时间可以做别的事。他们商量着眼前受伤的保安，后者应该立即去送到医院，处理伤口，不至于被感染。他们最终决定骑着摩托车带去。带头的保安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与对讲机通话，他正在轻描淡写地解释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以便上级不会追责他。

他说自己的队友只因工作中太过认真，结果与工人发生了纠纷，但他们随后握手言和，开始交心，最后那个工人认识到了自己犯的错，并诚恳地道了歉，而队友也体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整件事就是这么简单，至于刚才为什么长时间没有与对讲机通话，他解释说刚才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自己注意力全放在了来来往往的路人身上，生怕他们在拥挤中出现意外，所以只能尽心尽责地盯着每个人，直至目送到很远。

上级领导欣慰地说出了那样的话：

“在你的队伍里总能把事情圆满地解决，很少有意外发生，给我惹事端，我很欣慰身边有你这样的人，有机会，我一定找时机美言你。”

带头保安这样做只不过是一点点地表面上的努力。实际上，就在与上级通话前，他已经花了点时间和几位同事商量好了，那位受伤保安的医药费由他们共同承担，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像没发生过一样，消失地无影无踪。他们不希望让上级以为他们连这点小事也处理不了，遭受严厉惩罚。

赵宇回到寝室里，心乱如麻，毫无镇静可言，不知道接下来的生活何时才能回到平平淡淡的状态。他以为自己闯了祸，天大的祸，自己将上演像电视里一样某人迎接断头的命运。他似有哭泣的眼神整天保持着不变的状态，他等待着，一天天地做着准备。

然而，随着一天天的过去，并没有人找上门来，给他脸色看。但是，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在已有经验的判断下他相信公司里正在研判自己的命运，于是，心头时时给自己上着无形的发条，提醒自己要留心。

公司里混乱的状态持续了半个月，柳源官方正式回应了现状并作出决定：

本公司依靠外销的生产模式在突如其来的金融风暴中受到重创，正逐渐失去优势，为减少损失，裁员是不可避免的选项，请广大员工谅解。

消息一经宣布，无不充满惊愕，有人万念俱灰，有人不顾体面地落泪，那些伴随柳源成长起来的员工更愿意去相信这只是一次善意的谎言，上面正在欺骗自己，开一个浅浅的玩笑。

命运有时候使人琢磨不透，且总是在人心没有防备时出现岔子。

‘裁员’，此时摆在面前，人们必须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然后再考虑接下来自己何去何从，没人知晓下落，漫长的等待真的会灼伤人的心。没有人希望裁员名单里出现自己，那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柳源作出回应的两天后，公布出第一批要离开的人。

柳源一再强调上面的名字是随机出现的，事实证实了这种说法，不同背景的人都有，他们已经成为累赘，再也派不上用场。杨磊也被中了枪，那是一个星期后。

那一时，说什么都没有用，这世界由不得他自己，尽管他是一个狠角色，可企业需要才行。熟悉的人为之惋惜，但仅仅是些同情无济于事。从此，糟糕的事没完没了，第一批人尚未提着行李走出门，像大海的波浪般又一波裁员名单出现。

渐渐地，人心上升至恐惧。而那些出现在名单里的可怜人不无苦涩，面对现实，无奈多过怨恨，心头承载着深深的困扰，反思在他们多数人心间升起，那不过是对美好生活向往之下的产物，基于理性还占据着那么一点上风，心头告诉自己说，今后更需要花大力气努力。

杨磊出现在第三波里。

担忧的事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他没有表现出像别人一样忧心忡忡，仿佛预知到命运，可那种冷静看着着实可怜。

那天下午，当太阳准备落山的时候，他不紧不慢地收拾行李，将柜里的衣服重新放入行李箱中，阳台晾干的衬衣此时还散发着柠檬香味道，它是当初临行前母亲买的，此刻他看见它好像见了自己母亲。

时间过的真快，一晃四个月过去。

“回家没有什么不好，”他自言自语说，“最起码随时能照料他们。”

他把日常所需放入箱中，压实箱顶，最后，上了锁。他重重瘫倒在床上，好像刚刚完成了一项费力的活计。寝室变得异常安静，整幢大楼人去楼空，失去了平日里的喧闹，过于安静很容易叫人产生焦虑。

赵宇坐立不安，看着眼前这位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一言不发。

第四十一章（杨磊离开）

所有人都走了，走的匆匆忙忙，只留下一张张木板支成的床铺，没道理，仅仅一个星期前身边还热闹非凡，留下伙伴们的欢乐。赵宇心想。

不知所措中赵宇想起了女友，时间让两人失掉了恋爱时的新鲜，然而孤独的敲门将迫使他重新审视起自己对女友的态度。赵宇心里很害怕，好像作茧自缚，被孤独困扰着，身边连个人影也没有，唯一的伙伴杨磊可就是他也即将走了，对方留下的阴郁气质更使人心情凝重，极难敞开心扉，当然现在也不好向他说什么，除非聊些正在发生的奇迹。眼下驱赶孤独的努力赵宇只有仰仗女友身上，也许还能恢复到神采奕奕的从前。

目光停滞在杨磊身上很长时间后闭合了双眼，一动不动地躺着，不过，那无疑是自找，因为又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孤独的霸凌，立即拿出手机打通了电话。

女友的样子浮现在眼前，包括说话的方式、撒娇的神情。感动的情愫突然涌上心头，不能自已。那副无助荣升至恍然大悟的境界，原来她就是自己生命中不可多得的人，一位值得珍惜的女人。可没多久，他失掉了兴趣，挂断了电话，他知道再没有机会同杨磊说些知心话了，如果再不把握机会的话。

在压抑很久的寂静中，在向寂寞妥协的最后时光里，凭着四个月来建立起的情谊，间或走进对方内心世界的了解，赵宇摒弃了胡思乱想的恶习，鼓足勇气开了口。原来二十岁便是直率与天真的最佳年龄。他装作毫不知情地提问道：

“为什么无精打采呢？瞧瞧你的样子，这是我一直以来没有见过的。”

这是在酸自己，杨磊什么都知道。好像一阵飓风刮过，杨磊的身体顺势翻了个身，胳膊肘压住额头，双膝弯曲叠在一起，穿鞋的脚搁在床边，印有花边的床单被拧的一塌糊涂。

往往困惑降临在一个人身上总会将细微枝节搁置在一旁。

“没什么，身体有一点儿累，”杨磊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以为寒暄会帮助他，做到天衣无缝，“这天气真热，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真怀念内蒙古的秋天，秋风随时都能与人打招呼，进而感受凉爽。”

尽管出现落山的端倪，十一月的太原依旧很热，屋内的苍蝇嗡嗡叫不停，躲在阴凉处纳凉，脸盆里未倒干净的水渍不一会儿就晾干。赵宇摸摸额头沁出的汗水，擦了又擦，但这并不妨碍去关注对方，他迫切想和对面交心，就像当初给他讲述自己心事一样，但对方遮遮掩掩，情绪一直不高，连傻子都看出来了，这个人对他自己太过苛刻。

“大不了再找一份工作，也许会遇到更好的，”赵宇驱散了迷雾，那一刻感觉自己像一个救世主，“别那么悲观，这样可不好，没有一点实际意义不说，还拖累了一个人前进的脚步，我记得父亲常常对我讲，困难的出现不能把一个人怎么样，你应该视它为成长的阶梯，帮你更容易地走向人生的顶点，而不是选择在台阶前直跺脚，接着自暴自弃。”

问题是心中的梦魇哪有那么容易过去，杨磊带着满身的包袱，它们都掺和在了一起，它们主要来自家中的期望与个人的心气。“只可惜刚要大显身手的时候想法便夭折了，真想全身而退。”杨磊有时也说这种丧气话。那和失望有关。

杨磊勤劳的天分完全被‘金融危机’拖下了水。

当听到了赵宇的话后，任何词汇都难以描述心情，即时的感动使杨磊暂时放下了难过的心结并关心起别人来。是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人不知不觉中带来开心，成功地驱散一天天疲劳，就在明天自己已经坐上了回往家乡的列车，那么在眼下幽静的时光中应该向他说点什么，至少要表达认识一场的感激，送上由衷的话。杨磊心想。

杨磊转变了态度，坐起身来，速度缓慢有力，脸上露出一道道被凌乱的枕巾留下的烙印，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目光瞥向窗外，俨然内心正在无声的挣扎。赵宇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对方脸上的神情，一言不发，他想自己已经猜到了接下来对方将有话要说，此刻唯一要做的就是尽量做好一位称职的听众。

“明天就要离开熟悉的地方了，就像你说的，我将再找一份工作，如果是好运气，它也许还很棒，令人欣慰的是你躲过了几轮裁员，想想那是多么地不容易啊，依我看，柳源不会轻易下手了，因为再继续下去不仅今后会缺少人手，更重要的是还要搭上声誉，”杨磊若有所思，但同时嘴唇露出浅浅的笑容，以期展现对自己内心最大的宽容，“虽然可以轻易挑出种种，你知道，机遇与挑战共存，柳源依然是值得期待的梦，真的，好好干。”

赵宇一向听从他的意见，只因为对方对客观现实有着清晰的预见以及沉稳的说话方式给人感觉很靠谱。又过了一阵，感觉和杨磊距离拉近了很多，像从前一样，赵宇忍不住开起了玩笑，说道：“你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和卫生间里的标语一模一样。”后者不自然地笑出声，而内心深处陡然间风起云涌。

这个周末注定不会像往常一样平静。夜晚，阎坤率先说出了自己心情。杨磊的离开使他们警觉起来，因为没有人想过裁员的触角能探及到身边最熟悉的人，隐晦的情感代表了那个人在各自心间不一样的位置，总的来说是失落。而如此这般继续联想下去，使他们心情更加沉重，他们想到了自己，正在担心下一个人是不是自己。

在骄阳为伴、人头攒动的候车广场，杨磊拎着大包小包通过台阶挤上蓄势待发的火车，费了好大劲才把车窗掀开，他向他们一一道别。

第四十三章（李雪梅的不安）

那天，他跌跌撞撞，费了好大劲才走回了家。

他公布了真相。

李雪梅对如此鲁莽的举动大吃一惊，感到眼前的世界是有多么地疯狂，以向来不变的方式对他大吼一通，但当心情平复时心底更加难受，以为儿子选择的是一条走向死胡同的路，心底充满了无限怜悯与内疚，不过，那又能怎样，儿子一旦决定做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呈现的事实令李雪梅无能为力，只好心生闷气，时不时选择在黑暗充斥着的空屋中对着窗外的月亮述说心里话。拙劣的方式也许对她很适用，因为丈夫夜里醒来解手好几次发现妻子一个人对着月光发呆，让她回屋睡觉她也只是勉强地答应着，而不能心甘情愿。

当妻子说出儿子出门的决定并带回了车票，没有任何奇迹出现能赋予刘权刨根问底，解释出儿子决定之下的合理性。他那种性格在人情世故前总能左右逢源，站在有利位置，而这种事仿佛与他无关，只是对着妻子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话音里似有抱怨但又接着补充说儿子正在长大，出现的想法应该得到尊重。

给人感觉印象怪怪的。

然后他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撇开妻子独自一人出了门，怀着老人般的好奇走走看看。他改变的计划到现在为止还尚未出炉，于是，只能凭着自己的兴致看看别人制造的热闹或者一个人呆在安静的地方晒太阳。

也许是母亲的角色，从自己身上给了刘云新的生命，使李雪梅牵肠挂肚，多有不安，这次，丈夫的态度并没有让她很容易地安下心来，她开始独自承受苦果。仿佛冷漠随时都在每个人的身边，丈夫的话并没有让她尽兴，她选择不停地忙碌，只为祛除心头的孤独。效果显然并不管用，在走投无路的现实安排下，才有了无意中的与月亮诉说心肠。她一个人说道：

“我的孩子，你太莽撞行事了，把自己置身于无可挽回的地步，你认为那样的决定能带给你好运吗？其实我告诉你，以我过来人的经历，你并不能善始善终，不是母亲想打击你，站在你的对立面，要知道，这个世界由不得你，不会给机会让你容易地一步一个台阶往上走，别看你的年龄正在长大，你应该清楚自己还很稚嫩，心智不很成熟，我是怕你在遭遇痛苦不堪的诸多事情中行将坠落，你是我的骨肉，我的孩子，是我一手把你带大，现在你如此执拗，叫我怎么能放心……”

李雪梅接着讲给月亮听，她说道：

“刘云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能去害他呢，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根本不想搭理我，从我身上得到他应该拥有地指导性的建议，多么让人伤心啊，我几乎都不能原谅他，月亮，你把这个世上的事情前后看的最为透彻了，我希望能听听你的意见，虽然这么做你会犯下泄露天机的罪名，也请相信我，我是一个老实人，不会让人为难的，要不然干脆听我说，然后你点点头就可以，不用说话，哪怕是一个字，让我知道你愿意同我站在一起，我们俩一起去诅咒这个不听话的孩子，你觉得这样怎么样？”

李雪梅回忆起儿子来，自怜自伤地说道：

“从记事起，这孩子就离不开我，时时跟在我的身边，把自己遇到地每件好奇的事都要和我讲，如果我顾不上听或者不想听，他甚至皱着眉头发牢骚，强迫我听完他冗长的讲述，我那时还天真地希望随着年龄不断增长这孩子能多少独立点，不要太黏自己，有自己的事去做，结果，事实证明我错了；

他也特别地懂事，洗碗、收拾家、倒垃圾等等样样和我抢着做，完全和他同龄的孩子不一样，有自己独立的思考与认知，欣慰的同时我也希望他能和别的孩子玩在一起，展现出天真无邪的天性，多少有点淘气也是可以的，不要让他们觉得我的孩子是一个没有意思的人，只知道去完成他母亲留给的活儿，留下话柄可不好；

如今，那么些优点统统消失，一下子全没了，哪怕一点点也没有留下，这孩子变了，变得令我害怕，把童年里的美好光阴全然遗忘，甚至都忘记了我是他母亲，应该享有最尊贵的待遇，时时披着冷酷的外衣，再往后的日子里不知道还想要怎么样，月亮，我到底该怎么才好，呆在这个家里，我简直太累了，看不到一点点希望。”

看望祖母那天喧嚣整整持续了一天，直到临近睡觉，两位老人才得享安静的时光，在空荡的屋子里开始对儿孙评头论足，就像是精神快餐，为赶走饥饿，两人孜孜不倦地饮食。

夜晚的天空不再寂寞，满天眨眼的星星，皎洁的月亮透出清澈的光，大地上银装素裹，一个星期前的降雪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行人的脚印和来往的车辆把积雪压得严严实实，人们尚难相信一个月里可以融化和风干。街面的店铺不再营业，取而代之门前挂上一盏红灯笼，一整晚地让它发光，灯笼随着轻风在黑暗中摇曳，灯光若隐若现，就像发现了一闪而过的风。店主人对节日的心情可以从自家门前各式各样的灯笼中得到证实。

初一的夜晚街面不比前一天热闹，后者的不冷静是出于自身站在了旧日与新年的临界点，难以掩饰的激动将时间无法掌控。那种心情都可以理解，毕竟每个人头上无故增长了一岁，话说回来，如果没有变化，就没有怀念。初一便是走进了新的一年里，传统把规矩定的很清楚，每个人所要做的就是遵守。

伴同夜色刘云骑着单车很晚才回到家，胡思乱想使他骑车的速度近乎行走。李雪梅对刚刚到家的儿子吹响抱怨的号角，脱口表明自己的态度，全然忽略了对方感受，然后和丈夫看起电视。

刘云避开他们冰冷的灵魂回到自己屋内，躺在床上一心寻找事做。他拿起手机，祝福的信息收到很多，通读一遍，多数千篇一律，虽然朗朗上口，却与心灵交集无关，事实说转载不能俘获人心，只有个人由衷的心里话即便文字很少，却更容易感受到温暖，一如雨后的空气撩人心魄。他看到了马明发来的信息，认真读起来：

很遗憾我们不再整天相见了，裁员的事已经把每个人心中的梦撕裂了一个口子，但我们不能轻言放弃。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半年的工夫我真庆幸能与你呆在一起。新年伊始，愿我们彼此不负初心，拥有好的未来。新年快乐。

马明的一席话在寒冷的天里令人备受鼓舞，刘云想到了过去。这个人身形魁梧，皮肤黝黑，细眯眼透出智慧的光芒，热情不减，脑子里总是想着别人，真诚无欺可以打动任何人，哪怕对面人的心正在生锈。

刘云想着他那个人，眼神不无失落，后悔没能早一点与他交好。人的一生有很多过客，相识又渐渐忘记，可是难得从一个人的身上感受到一束不一样的光亮。刘云被对方气质着了魔，被贴心的理解绑架，为遗失了一位不可多得的朋友再度陷入孤独里。

第四十四章（南京，我来了）

刘云闭上了眼。

他想尽快断掉该死的感情用事，但就在合上眼一分钟后，一不留神想起了小时候，与母亲互动的时光，那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了。

每当想起这些他眼里的泪水总不由自主地往下掉，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现在李雪梅在他眼里已经成为陌生人。刘云刚才感受到了李雪梅的变化，她欲言又止，好像有许多苦衷，多少年的一起生活她好像可以预知到未知，因而有数不尽的不安想要说，可是，这次她什么也没说。

透过车窗，刘云看到李雪梅无故对刘权发火，情绪激动。

这个女人为自己儿子的离开丢了魂，忘记了冰凉的双手被冻得通红。刘权一动不动站着，妻子皱起的眉头全凭自己去抚顺，他沉默着，作为一个小角色。火车走开后最后的情景发生了变化，刘云努力地看清一切父亲轻抚着母亲的腰，他们惺惺相惜，目光追随着火车疾驰的方向，只不过难看的神情依旧在母亲脸庞荡漾，她一定操之过急的想去明白儿子如何避开传统的思路热衷于做出的决定。

一阵刺骨的寒风袭来，李雪梅凌乱的发丝随风飘动，那将预示着今后身边最在意的人将为做出的决定付出代价。她收起出神的眼光，双手合在一起取暖。太阳正在落幕，晚霞在天边成为一道迷人的风景。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火车把他们甩掉。那一刻刘云才明白过来原来亲情是分不开的。

刘云正在前往南京的路上，其决定是偏爱之下的产物。受制于不断增强的渴望，同如幼鸟对自由蓝天的梦想，他孤注一掷，勇气可嘉，即想即走的想法遂成真。

火车没有停歇地拼命向前走，一个冷酷的铁器，不受外界任何影响。当漫长的时光、窒息的空气与没有尽头的路程统统习以为常，经过昼夜更替，车上的喇叭会突然告诉说，欢迎来到南京，南京是一座美丽的城市，是中国四大古都之一，有着美丽的风景，人文气息浓厚……

尝试过了史无前例的久坐，比起太原短暂一夜，仿佛经历过沉重的人生，什么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刘云缓慢站起身伫立着，有一丝停顿，脑海里隐现一丝空白，然后拉着行李箱跟随人流来到广场中央，他停下了脚步，再度试图平静自己的内心，恍然大悟地发现走路才是这世上应该被重视的享受。外面明媚的阳光有点刺眼，他难以相信自己为做出的决定只身来到了遥远地方。

胆战心惊虽然说一般总在遇到害怕的事才会有，可是此时心情就是这样，眼睛里一景一物如此陌生，心头立时掠过了一丝孤立无援的感受，沉浸在自己作出胆大决定的怀疑中。但是，他又明白现在别无选择，虽然纷扰时时出现在脑海里，毕竟人已经站在了这里。他目光机械地投向人潮外远处的天地，想让自己的眼睛尽快地学会适应，放松自己的心，可这一看让他大吃一惊，甚为惊叹。

面前仿佛梦幻一般，不仅因为此前的人生中从未见过，而且直直把人带到陶醉的深渊。对面很美。

湖面宽阔而绵长，看不到边，水纹荡漾，不绝如缕，有一处建筑群隔海耸立，不一样的造型，繁华的观感。刘云茫然失措，跌跌撞撞地朝湖边走近，想更清楚地证实所见的，那建筑是否昙花一现的假象。

“啊！”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可思议地发出了声，惊讶的有点合不拢嘴，“是真的。”

这种气派往往电视里才会有，他看清楚了，那和东方明珠上海一个样。惊魂的联想从一开始便使刘云彻底丢弃了来前的浅薄印象：

它比家乡好那么一点点，仅此而已。

缓了缓神，目光又瞥向湖面。湖中央有一处岛，那绝对是喧嚣的城市里最安静的地方了，少有人的影子和留下的痕迹，犹如隐秘的森林，树叶茂密，绿色撩人，想必植被丰富，土壤也潮湿。

一向多冷的北方太阳从来都很吝惜自身热量的给予，即便是晌午，最活跃的时间里，也未能幸免，绿叶、水流也只有春夏才可以出现，面前仿佛时空变换，夏日提前到来。刘云倍感不适，将领口的纽扣解开，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三只悠闲的帆船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它们正从湖面上轻轻划过，留下阵阵荡漾的余波。它的外表很简单，高耸的桅杆，狭窄的甲板，任风驶航的白帆。

刘云在生活中并没有见过，可在此时却一眼认出了它，全凭电视里的补课与书本上的想象。太多好奇牵动着刘云神经，就好像眼前事物凭空出现没有任何征兆似的。他不由地心想：

如果生活里远离那么多强人所难的事情，置身如此画屏中，对于心灵来讲一定会是种极好的疗养，比任何试图修复的方式更适用，如果亲手把它画出来（即使画的不好也不会碍事），必将成就内心神秘理想的愿望，那么一来，心情会好很多，显然，它表现出不单是一幅画的水准，凭它，诗人们从中找到灵感，政治家可以豁达，家庭因此和睦，甚至连无依无靠的乞丐都会看懂人生，索性，那自始至终地震颤人心的美景仁慈地存在于这片广袤的土地上。

冥冥中刘云相信此行的经历一定会影响到往后的生活。

饥肠辘辘的肚子正在肆意发难，早在人满为患地狭长空间的车厢里已经敲响警钟。头顶的太阳比先前变得更高，一不留神湖面的白帆已经减少到一只。现在该想想更迫切的事了，比如说填饱肚子。他心想。

刘云拉着行李箱离开了车站。

为了证明拥有自食其力的能力，也为日后某一天里聊起其间发生的事不至于陷入难堪，他鼓足勇气一人面对所有事情，努力避免因为懒散而造成无可挽救的局面。

第四十九章（陷阱）

我也可以拥有那么多钱吗？刘云心想。

夜里，刘云无法安稳地入睡，想唱一首周杰伦的歌曲，抒发心怀，可是，寝室不比寝室，这里不是校园。他长叹一次又一次，叹息里充满了无尽的感情。

就在吃晚饭的席间，贺鑫又打来电话，着重强调时间紧迫，因为团队里只剩下一个名额，希望当机立断。刘云被对方的描述吓了一跳，情急下仓促做出决定，说他自己会明天一早辞职，然后马不停蹄地去侯马。贺鑫这才放了心。既然说了，这件事他一定看得很准，我应该相信他的先知先觉。刘云心想。

第二天清晨，别人还在梦里时，刘云提着笔写起辞职信，为使读信人确信无疑，在信里，他撒了谎，穷尽力量，最终，写的就像真的一样，上班后，递交了辞呈。年轻的领导起先并没有看出他的来意，以为他仅仅为了问题而来，因此，无比欣慰。于是说道：

“怎么样，三天已经过去，现在回答吧？”

刘云双手背后，看着对方鼻梁，敛声屏气，展现出对面前人最大的尊重。“可以了……”刘云回答，声音故意放低，谦虚在这个人身上一向是难能可贵的品质。年轻领导点点头，表示满意的样子，但赞美极为吝啬，始终没有说出口，不过，鼓励了一下，却只有两个字，加油。

无疑，对面的信号已经很清楚，且一定是真心。刘云备感受宠若惊认为对方不值得如此这般，就在自己二十余年的生涯里很少有人能给予鼓励，几乎听不见，为此，以为自身真的没有发光点，只能默默地独自把苦涩咀嚼。

鼓励原来是一样神秘的礼物，它区别于普通物品，它价值连城，至于多少钱，没人可以猜准，之所以出现这种状况，是因为太特别了，说白了，它极像神奇的潘多拉魔盒，能给人带来希望。

与此同时，年轻的上级在刘云眼里无比称职，因为他及时发现了自己，还悄悄地送来暗示。刘云心里面乐开了花，重又导演了一遍昨日的想象，结论从无有二，有朝一日成为大人物，不同于现在默默无闻的小卒。随后，在自信的鼓动下刘云轻易取出了辞职信，递到对方手里。年轻的上级大为惊愕，惋惜地摇摇头，再三询问是否想好。那一时，在刘云看来，对方不再像领导的样子，更像推心置腹的朋友。为这一幕的到来刘云心酸，无故地错过了生命中本可以升华的友谊。可是，决定已经下了，刘云无力回天。那天上午回寝室的途中，刘云极为狼狈，无所谓灵感把人唤醒。友谊一向在他生命中占有重要席位，从那避重就轻的想象里，其他任何感情只会附属。

从乌海市刘云坐上了去往侯马的列车，他寥寥几句简单地向母亲诉说了心底的想法，也忽视了她向来的感受，一个人自由自在地去向远方。第三次出门使他有点漫不经心，给人感觉老手的样子。他会同其他乘客聊天，说起自己对家乡的印象，听听对方的心事，也会一个人沉思，可是，再也没有像第一次坐火车时无穷无尽的想象了，路途漫漫，他所选择的每一项可以消耗时间的项目足以从项目中证明他变化不少，这真是多么值得耐人寻味啊。

凌晨两点，火车行至侯马，刘云拉着行李箱下了车厢，天空中飘着蒙蒙细雨，站旁的路灯照清楚了周遭的夜景，却没有使他驻足很久。即使是深夜，气温也和包头白天里差不多，眼前的一片陌生使刘云有点拘谨。车站旁，贺鑫一直等待着，身边多了一位女士。两个男人友好地握着手，出于礼貌，刘云也同女士握了手，并做了自我介绍。她的存在实在太碍眼，阻止了他心底升起的好奇。三个人来到一间旅店，全程贺鑫引的路。刘云以为她是贺鑫的女友，因为她始终不离身，而且说话也不避讳，直至第二天才清楚，两人不过是同事关系。

有一位男子不吱声地把行李箱带走，刘云疑惑地问，他是谁。贺鑫回答说不过是公司里的同事。虽然他帮了忙，最起码也应该打声招呼，太没礼貌了。刘云心想。可是心里话没有说出口，他不愿提。两个人虽然早在校园里友谊已经建立，就现在，聊天的席间谁也展示不出最为原始的轻松，何况，女士一直在身边坐着呢。

又过了一阵，终于杨苗苗认识到了自己多余，因为她开了口，目的性很强。

她说他们长时间没见，应该多留时间聊聊，何况时间也不早了，自己呆着也不合适。临走前，又看了眼贺鑫，提醒他好好照顾刘云。一晚上的事，刘云越来越感到蹊跷，他同时觉得每一个人心间少了灵魂，活像木乃伊。即便如此与贺鑫聊了很多，两人一起回忆校园里的生活，对于现在的生活状态发表个人的看法，刘云告诉对方，自己看见他的第一眼心里高兴极了，因为又可以在一起就像学生时代一样，把心里话同最好的朋友说。贺鑫表示赞同，说自己未尝不是。刘云很满足自己的状态，他甚至想丰富聊天的内容，兴奋已然不由自主。可是贺鑫违背了他的意愿，阻止了心的贪婪。刘云知道自己应该学会听从，于是结束了聊天。

当真正安静下来时两个人并没有第一时间走进梦里，确切说两个人彻夜未眠。对于刘云而言，做到这点很难，他已经无可救药，陶醉于自己缥缈的臆想中。贺鑫可没有那份雅兴，他装着心事。他的伪装其实并不专业，总能留下破绽，使人发现，可是刘云对每一句话信以为真，并对其间发现的不同寻常采取了漠视，总爱在自己制造的假象里想入非非，在旁人眼里，无异于画地自牢。

天渐渐转亮，敲门声响起。

第四十五章（遭遇与感想）

七天里，无论何时都会留下那种孤单却很坚毅的身影。

他走遍了距车站方圆五里的路程，只为更好的适应新环境以及找到一处价格低廉的住所。门店前的招聘信息和墙角的张张广告总要留心看看，最后，他以专业性的口吻否定了它们中的全部。

“的确，事实就是这样，”刘云自言自语道，好像领会了这世上永恒不变的真理，“被贴在如此不体面的地方一定不会是什么好工作，因为那种身份决定了它。”

他有时也有幽怨，因为不能提供给自己一个适合的岗位而心生闷气。同时气候的天壤之别令刘云有点不适应，尤其可怕的夜，黑暗中不像北方可以挨着火炉取暖，守着热气腾腾的茶杯。不过，他也学着别人照做了，接着冰凉刺骨的冰水在院落中洗脸。

他有时依仗好奇的作祟，静静地倾听着过路人的交谈，听不懂的方言对他来讲感觉很好笑，他无非寻觅一种感受，未尝经见过的新鲜。

七天里，新鲜事太多。刘云站在三十七层楼的窗前，鼓足勇气往下看，恐惧、颤抖、眩晕、无助……第一时间想到应该闭合饱受惊吓的眼睛，迅速离开这个容易招致厄运的站台，并当即断言等待这幢楼的将是无可挽回地倾倒的宿命。来到畎亩间惊讶自己看到的，和北方一点不一样，那么小的一片地，一位老农说，这里的农作物可以一年两熟，且根根饱满。真不可思议。此外，高昂的房价不是普通人可以买，繁华的街上人来人往，对于外乡人，融入不啻一种成功，只不过，做到有多难！“一切成功的背后藏满了心酸。”他这么说源自对外界不偏不倚的考量。

内心的不安稳使他的心无暇在一个地方上停留太久，即使这个城市洋溢着爱。棘手的事姗姗来迟，一次次地挑战着刘云的单纯，那不过才仅仅七天。

一开始还好，不痛不痒的方式出现就像一个人走在路上偶然摔了一跤，不值得抱怨，爬起来就好。然而之后越来越走了样，步步为营，直逼心里最后一道防线。由于意想不到的事接踵而至，承载着梦的心灵突然面临重重考验，刘云感到内心太苦，和路边被人踩来踩去的野花一样。情急之下，最后想到了那一点，逃避。

他原以为世上的难事凭着侥幸的理解不全会被自己撞上，那是给可怜人准备的，最多带来点头疼，结论没有不妥。于是抱着幻想的美梦，凭着年轻人的莽撞，手持学历做了很多事，那种坚持被自己视为勇气尚存的最佳展现，以为前方敞开着一条康庄大道，光芒烁烁的奖杯老远处就向前来的人招手，炙手可得已被想象成只是早晚的问题。

当真正经历了一次抹开面子的恳求，结果自尊心受挫；一次，像一个小男孩被编造的假话急的团团转，那拙劣的骗人方式、两面三刀的阴谋居然轻易使人上当；而另一次的无可奈何会是他终其一生都不会忘记的，他最称心的皮夹克沾满油污，牛仔裤失去了原型，脚上的漆皮鞋仿佛与肮脏走的最近，这副扮相平生第一次。

为此，刘云感到可怜兮兮，为自己的下场难过的哭了。之后，他买了回家的车票，急着进入候车厅，当检票员善意的提醒他车票上离发车时间仍然有十二小时时，他低垂着头，再也抬不起来，双目颦蹙，无力地看着前一个人的脚后跟，把检票员的关心当成了空气，只是简单的回复几个字，好像一字千金：我知道。

检票员耸了耸肩，冲刘云微笑一下，安静地看着他的背影从自己身边走过，然后消失在人群里。尊重对方意愿一向是她职业的操守，她知道自己该怎么把握这个度，虽然有时候好心促使她情愿多问几句不便说的话。

没人逼他在异乡的土地上建造一片属于自己的庄园，也根本没有任何启示引燃心底一触即发的火焰，那是突发奇想自找的经得起实践的愿望，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最胆大的尝试，可是再遗憾不过了，实际情况如此糟糕。在嘘唏中、黑暗的幽寂处，刘云给左脸一记深深的耳光，羞愧使他无地自容，至小到大的令人鼓舞的想法依然历历在目，此前给予父母的无限暗示如今正式破产，失败向来不能代表今后的生活会怎样，但那种象征性令人为眼前缥缈的前景堪忧。

这不像是一次简单的人生失败，怎么看都会与另一种状况联系在一起：

可怜的宿命，失败的人生。

第八天清晨，想到行将踏上回家的路，刘云至少暂时从失意中走出来，尽管到后来才承认那是麻痹下的轻松，无望中的解脱像是自以为是的极大嘲讽。他阴郁的心情开始舒缓，大口的吸吮空气就像找回了年轻贪婪的心，一切忧而伤赶到脑后。

当天，难懂的世界被淡淡的薄雾幻化的像走进童话里，天空中悬浮着千千万万颗细微的水珠，为路人披上薄薄的轻纱，微凉的气候使人神清气爽，刘云拉着行李箱再次走向烟波浩淼的湖边，只为与这美景道个别。周遭的人稀稀落落，安静同如心情的注脚，好像他这个人只属于现在，早早有了一份老人心。

他站在湖边，发现和第一次站的位置一模一样，也许缘分使然。他不禁有些激动，情绪开始感性起来。眼前看见的比上一次更加神秘莫测，一种深深的情感油然而生，他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这里，他想他应该做点什么。立即掏出别在胸前的钢笔，胡乱的从行李箱中取出一本书，但可惜是本英语字典，他看着它连连叹气，精神劲少了一半，惋惜没能履行来前的承诺继续把单词背下去，直到把最后一个单词轻松念出来。

字典末页是一张空白的纸，他开始在上面涂鸦，且丝毫没有停的意思，而以往他会认为保持书面整洁是对知识最起码的尊重。

第四十六章（窘境）

他不断地写，一副认认真真的样子，忘掉了身旁一切。注定这个世界里只有他。他写道：

我的天。

我看到了，迎面的波浪呵，仿佛都向这里涌来。不，他们正在跳跃，为的是难得一见，它们的热情，我深深感受到了。远处是鸭子吗？游着游着就无影了，待回神过来竟露出鲜活的脑袋，它们是淘气呢还是追逐着水里鱼？我记忆里湖中央有一处小岛，对面是高耸的大厦，如今想要看到是件难事，或许该归于大自然神秘一环吧，朝夕之间令人产生无尽的遐想。内心里茫然无度，我从没有如此深情地驻足过。

怎样为美定义呢？美有时是种表象，直观的感受，也有时出自体会，不为人知的发现。依照那种解释此时我完全出自后者。思绪神游之际犹见几只鸭子淘气于水足之间，无拘无束，惬意无比，没有包袱与忧伤。未来的路很长，或许也会尝试到别样的美，但是，眼下的美是自己平生第一次、也是这一路上最深刻的美。

刘云越来越激动，被情不自禁的随笔萌生鼓舞，他的立场像柳叶一样轻易倒向另一边，那一刻自己的处境最终被解释成在茫茫荒漠里找不见了方向，急切的心情加剧了违背意愿，因而滞留太久。

‘我的天’这个标题最能表达心情了。他想。

他将书笔收起来，感受到一种较之前有所改观的轻松。

他又想，生活原来太难了，自己最好避开多愁善感，即使之前做出点抬不起头的事来，毕竟路还长，有许多的时间与精力，就凭这点也让安享晚年的老人扬起羡慕的情愫，以后的路怎么走才是最值得思考的。

一瞬间一种更为广阔的胸怀带刘云进入想象，那里含有自由、包容、乐观的遗风，还有美好的许愿，他将这种发现归为顿悟出的，现实没把人带到绝望的边缘。于是，他走起路来有了点精神，实际上，之前的受挫已经使他闯入暮年禁区，不能自已。

借此一闪而过的光亮，他试图一劳永逸地消除身上的晦气，大张双臂，听见胸前的骨骼咯咯直响，极限的跳高感觉抖去了全身疲劳。猛然地，裤裆处刺啦一声，声音极难听，然而，面对窘境，他想了想又笑了，甜蜜的笑容不亚于与日出伴随的迷人曙光。想想事情可真突然。

不管怎样，干瘪最终无处藏，他赶忙拔腿就走，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裂口其实很小，全归功反应迅速，如果无意盯着那位置仔细端详，真的与平常无二，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他耿耿于怀，初时冗长的声响叫人撕心裂肺，吸干了全部精力，不得不浮想联翩。

他尽量并着腿走路，可那样做仿佛有失男人体面，想起这点又留开了一点距离。好在笨重的行李箱解了围，挡住了身后任何妄图解开真相的人。他走起路瞻前顾后，极具天赋的以为能看出任何擦肩而过的路人的心思。离多情的湖面越来越远，突然一个瘦小身影的迎头相撞给了他着急忙慌的理由，此刻再也无法镇定自若。

面前是一位小女孩，如果仅从稚气的小脸便可得出可爱的结论，那么一定是她与生俱来的笑容悄悄打开了对面心灵的窗户，引起对方无限的好感并多情地相信天使就站在自己身边。

“等一下，大哥哥，”小女孩快步赶过来，轻言轻语，目光里饱含真诚，“您需要一份旅行地图吗？这是一份爱心接力，我是义工徐晓霜，我们用得到的善款正在帮助一所孤儿院，另外，凭它，您也可以找到任何您想去的地方。”

刘云一动不动，深信这种交易不该属于她的年龄范畴。

他看见她脸庞清秀，五官均匀合理，皮肤白皙稚嫩，发髻垂在脑后，通体粉红色长裙与展现出的个性浑然一体，领角大宽白领，三道装饰用的纽扣依次排开别在胸前，衣兜处印有两只梅花鹿在白云下追逐的图案，腰间系着一根红丝带，结成蝶状，把裙子牢牢系一起，脚下是一双乖巧女孩所常穿的皮鞋，白袜高至膝盖，总之，她的出现一定是天使降临。

一直沉浸在自己制造的场景里脱不开身的刘云被她的出现打乱了阵脚，他感性地把所看到的一切联系在一起，这令女孩的形象升腾不少，他以为女孩的出现像一只飞到身边的蝴蝶，因为她背衬美丽的风景。那么一来，她所提之事从这里给予了无限宽容。

然而，当她开口说出头一遍时，看见他木讷的样子以为结果会要泡汤，于是准备告别，后者从慌乱中渐渐镇定下来竭力抚平心神对她回以礼貌性的微笑并请求再说一遍。

女孩耐心不失礼貌的重复了第二遍。

他们交易成功，迅速且无人知晓，而他到最后也没有想清楚在她面前为何如此心虚与乖顺，也许特别的时间点里情感的理智已然不足抵御另一人唐突的冒进，更何况她带来某种神秘的气息使人瞬间产生灵感。

他一个人又伫立了很久，身旁经过的人越来越多起来。该离开了，回候车室里呆着吧，哪也不想去了。他想。

渐渐地心里面恢复了真正的冷静，一旦找准了自己的位置，那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脸色遽然难看起来，事实说他的天真已经沦为冒进的牺牲品，处在自己制造的罗网中自己就要承担后果。

他想到了回家后该怎么面对亲友，不过，之后的担忧未免多余，毕竟生活圈子那么小，哪有那么多的嘲笑等待他，或许唯一值得商榷的是有朝一日不置可否的感叹。

刘云走进候车室，也就是说面前将有十二小时的乏味时光要等待，不过，他最终坚持下来了，他再也不想眼见外面，这里呆着心里面感到很安全。返程的途中时间真叫人痛苦。

第四十七章（黑衣人）

虽然疲倦常常侵扰着刘云，但是，生命的存在不必眼睛里时时浮现出悲观的前景，他努力想一点美好的事情，追寻着曼妙的时光。

有时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尚未开启他自己正在苦苦索求时，他会尽量使自己放松一下，以便以更好的精力与兴致对待它。于是，刘云坐起身子，扭了扭腰，环视了下周遭。昏暗的光线下人们多数走进自己梦里，窗外一片漆黑，找不到一处目光所能休憩的驿站，那是无奈的，毕竟眼睛总不能在黑暗中度过，没有光明。

车厢里熟睡的人们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为了能睡好觉，可谓想尽办法。既然眼前找不到一处有意思的地方，倒不如再沉沉睡去，也许梦里面会碰到意想不到的惊喜。刘云心想。

他抱臂睡起来。这一次，不得不说，他的警惕出了岔子，擦肩而过的声带给他极大的困扰，他放心不下，想看看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是一位从身边经过的人，可是，当刘云的眼睛避开朦胧的场景，看清了对面时，那个黑衣人正在从妇女包里取东西，手上工夫看起来很熟练，眼看着镊子把手机取走。

刘云大惊，不可思议地为这种肮脏的事发生在自己眼前。“挨千刀的家伙。”刘云立即站起身，边走边骂道，试图改变黑衣人的命运。当妇女睁开第一眼看见两个男人站在自己面前时吓了一大跳，眼眸里露出惊恐的神情，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包。刘云忙着解释适才发生的一切，却因着急而语无伦次，因心跳而遭到黑衣人揶揄。最终，妇女明辨不了是非，轻蔑地说道：

“哼，沆瀣一气的家伙，被我发现还在狡辩，都离我远点，否则要报警了，让你们吃尽苦头。”

黑衣人选择安静的离开，临走前拍了拍告密者的肩膀，狡黠地笑着说：

“老兄，何必呢。”

事实说在所有人面前刘云永远提不起自信。这一点他再次确信无疑。

刘云无力辩驳，失神地回到自己座位，蒙头大睡是他现在最好的决定，可是，你知道，他一旦有心事便不能自已。有一时，刘云多么希望妇女转变态度，走到自己面前，说声对不起，哪怕一个微笑就可以。然而想法是多么不切实际，因为那种期望迟迟未来。

刘云鼓起勇气向她看去，或许，对方那般害羞比自己更强，迈不开腿，张不开嘴。之后，被刘云证实了，她正在看自己，不过，样子显得有些谨慎，时不时地看着手里的包。刘云全然明白，她仍然把自己当做小偷。这个夜真叫人难过，刘云彻夜未眠，努力躲避着与她的目光正面碰撞。与来时激动的心情截然相反，混杂的感受使他想立即见母亲，因为她的样子现在时时浮现眼前，并不断向自己微笑。

人一旦吃到了一点苦头便知道这世上谁对自己最好。

经过一天一夜的行程，火车抵达终点站，包头。

熟睡中的刘权夫妇被儿子不打招呼的到家惊醒，昏黄的光里他们看见他满脸疲惫，衣服皱皱巴巴，身后拎着断了腿的行李箱，样子可怜极了。可是即便如此，他现在很高兴，笑容浮现在脸上，久久挥之不去，想必领悟了归属感的真正含义。

直至刘权再次提醒该睡觉了，刘云才意识到自己喋喋不休地说出很多话，其间占用的时间足以使人完成另一次梦的旅程。他感到现在的自己轻飘飘的，幸福正在左右相伴。那晚，他的灵魂得到庇护，实现了一个星期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家里的疑云刘云如一拭去，并且主动提起到见识，他实际想对父母说点心里话，让他们听听可怕的遭遇。

当生命中遇到一次强行的洗礼，至亲至爱的父母就成了唯一想要说的人。只可惜，最终没有开口。他提到的无非是外面留给自己的印象，比如南京湿润的空气；到处是拔尖的高楼，古建筑比比皆是；南方人也不像印象中那么矮。

李雪梅对儿子此行的变化出乎意料，最明显的改善无疑是母子间的距离，由此推断出儿子正在走出孤僻的阴影。她随心所欲的提问，而得到的回答也没什么不妥，家中再次和好如初。李雪梅连续做着儿子最爱吃的菜肴，看见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心底对生活更加充满热情。

实际上，以刘云的个性和盘托出心事完全可以同排毒相比，他本人有在做这些，不过不是面对父母，而是别人，然而，靠那种自觉性很难等到，因为当决定说起时已经是一年后的某一天了。

生活一点点恢复平静后，找工作依然是刘云最费心的。没人留下可供选择的建议，刘云自食其力，凭冲动独自敲开公司大门。同时成为劳务市场的常客，在开门的一瞬间跟随一波人进去，不过，往往无功而返。又是重复着四处碰壁，陷入孤独里。‘任性’显然挥之不去，

跳槽是签了名的承诺，他内心涌动着一股骄傲之风，不满足看不惯的工作，然而美好的向往始终不能如愿。

有一天，从报纸上看到招聘讯息，一家公司正在广纳贤才，刘云被某一个职位动了心，觉得正适合自己。不过，后来没有如愿，而是另一个岗位招了手。刘云犹犹豫豫，最终决定试试看。李雪梅这次放松了点，因为浑身上下在她眼里他正在蜕变，和从前大不一样，因而这次没有选择送行。刘云从中找到一丝慰藉，感谢她那种信任。

化工厂地处荒凉之境，人烟稀少，连天空都灰蒙蒙的，散发出淡淡的哀伤。离工厂不远处建了几栋楼房，所有人的生活起居全在那里。刘云成为检修工，实际上名副其实一个追风的人，那种解释再合理不过了，他每天端着大口袋寻找哪里有窟窿，方法很简单，不用仔细找，因为粉尘会顺着风的方向暴露出窟窿出自哪。

第四十八章（贺鑫的出现）

现在的工作与他的专业毫不相干。

当刘云走进工厂的第四天后才知道自己做什么，跳槽的想法又一次在心底作祟，不过，表面的淡然是此前极少出现的，多半时间里面容平静，该和人聊天就去聊天，积极地创造有利自己的环境。

真正的跳槽一般发生在三个月后，当站在三个月的头上，他会断然履行自己诺言。

在无所事事的时候，他会怀念过去自由自在的光阴，但是不会太久，他找到一样自我疗法，很适用。当心事占满整个世界时他会喝一听啤酒，昏昏沉沉的样子感觉舒服极了，尽管可能导致胡言乱语，不过已然超越了怀旧的范畴。

他也会拿出英语字典，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往下背，背包里还有很多书籍等待着去看，他极其庄重地对待这件事，他心气极高，不愿意平平淡淡地。

至于现在的工作，他的心不属于这里，为此多半心不在焉，可是，即便如此，有的人太过分，为了能偷懒，常常找借口逃避，把所有活都丢下。

“我多干一点无所谓，况且也不能把人怎么样，只是，太过分了，难道是想骑在脖子上吗？”刘云自言自语地说。

尽管不胜愤懑，他没有揭穿真相，反倒坚持现有的秩序直至辞职最后一刻。人与人之间关系搞砸了会带来极大的困扰，他装不进去心事，会被此拖累，于是选择了成全，实现对方的愿望，想必心底的妥协正是这种想法。

有时候，刘云愿意一个人在附近走走，孤单不想再重提了，这就是他的命。期间，他像悟出了使人信服的道理，那样说道：

人生在世，无非瞎活着。

“王朝，郝东平，马明你们正在干什么呢？你们还好吗？为什么都不给我来一个电话呢？”刘云的心里面永无平静，心底的呐喊一次次地突破理性的枷锁，冲向浩渺天空。可是，这样做没有结果，哪怕连一个同情都不会唤来。刘云最终放弃了那点希望，选择一个人走下去。

然而，无论怎样安慰自己，他就是想不通一些事情：

难道自己的处境母亲看不见吗？难道她生来大大咧咧的方式真的这么容易满足？至少也该想想她的孩子在外面的不容易吧，能给予一点自己的爱。

“世上再没有比我更可怜的人了，你还能指望什么。”他说。

现在，刘云对母亲的依赖不再会像从前一样强烈。

寝室里，全是中年人，在刘云眼里所有人有点特别，想法完全不一样。唐国强是这里年龄最年长的，他爱干净，爱洗衣服，双手成天泡在水里；另一人常与收音机为伴，《三国演义》使他忘记了自己存在。还有一个人回到寝室便拉住自己的窗帘，一个人静静地呆着，后来刘云才知道他在潜心研究彩票，为的是有朝一日可以中大奖。

“啤酒真是好东西，喝完后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不会想太多，也包括可怜自己。”刘云如是说。

刘云的消极变化被年轻的上级发现了，后者以个人一向的秉性对他讲到：

“既然你说受了很大委屈，暗含那种怀才不遇的意思，那么，我想澄清一点，如果一个人有天分的话必须证明出来，这么说无可厚非吧？一个多月的时间足以使你熟悉了周遭，给你三天时间，之后请告诉我你手头工作的流程以及原理，我就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种事。”

年轻的上级领导想必采用激将法，因为他的眼神多次留恋于对方天真无邪的脸。

刘云确信自己被将了一军，他十分清楚，虽然已经一个多月过去，可是并没有把心真正放下，每日不过是打发时间。“你等着，”在愤怒的怂恿下自尊爆发出强烈的渴望，对知识的自觉性前所未有，他想，一定要给对方证明一下，以显示自己不容易低下高傲的头颅。

三天里，刘云发扬了不耻下问的可贵精神，听的人总认为提到的问题一无是处，在他们眼里，所谓的有用无非能多赚钱，不过，他们还是把各自所知道的一点儿告诉了他。

所有的所有汇集起来便不容小觑了，刘云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便成了自己地独到的见解。从中，他又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工作是这般。好像挖掘到宝藏，好像在年轻的上级前展现出了那份高贵，他陡然间增加了自信，重获了力量，甚至高看了自己。

有时候，人的心情平白无故地受到外界影响，那么容易地使态度发生转变。这一次，问题是他没有等到三个月换工作，也不是两个月，而是现在。

并不是他主动改变了现有的秩序，而是有人替他做了主。那时，正值上班时间，他坐在阴凉地里纳凉，想着明天如何面对领导。

电话这时响起来，是贺鑫。

他们当然是好朋友，不过平时并不多联络。他问他最近怎么样，对方回答说还是老样子，然后，后者如是提问。

两人寒暄起来并不能发自真心，却找出了无边无垠的话题，徒耗掉大量时间。刘云为此蹊跷，因为对方从前不是这样子，而是有一说一的直率性格，从来没有耐心，也不会和人好好聊天。

如今，他变了，当更加吞吞吐吐地说话时加深了刘云的判断。他们的聊天仍在继续。

“你现在从事什么工作，怎么样？”贺鑫问。

“检查维护，哎，还能怎么样，你知道我，我是那种很要强的人，不愿沉沦，我需要自己有突破。”刘云回答。

“突破？”

“‘突破’这东西很绕口，不过，你没听错，从小到大，我太了解自己了，我需要机会与舞台，我要展示自己，我最需要别人的嘉奖与掌声。”

“实不相瞒，刘云，我希望你能过我这里，只不过，距离有点远，可是，像你说的，我们都年轻，就需要奋斗，何况等到功成名就时，去哪里不一样呢！”

“哪儿呢？”

“侯马，这里最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有想法，敢于面对挑战，而且，我都不愿意提薪水，因为那样会吓到你，毕竟，我们的阅历少而又少嘛，不过，本着负责的态度应该透露点儿，至少使你有底，我上月一万三，”

“啊？简直是要人命的数字，”刘云合不拢嘴，心神已然飞到遥远的地方，久久不肯收手，“聊了半天你在做什么呢？”

“网络营销。”

“我简直一个外行人。”

“相信我，不要紧，我希望能尽快，这里正缺人手，晚了可就错过机会了……”

“好，我考虑一下，哦，对了，谢谢老兄。”

聊天到此结束。

第五十章（陷阱二）

贺鑫开了门，是自己的同伴，杨苗苗。

刘云觉得奇怪，看见两人没有言语，只是看了眼对方，然后女士走向自己身边。于是，刘云赶忙整理了下衣装。女士很主动，有种喧宾夺主，聊起的话题无一不涉及对方心情。

当刘云还在想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时，随之她似乎给出了明确的答案。“快点收拾吧，”她说，“我还要带你们办正事。”贺鑫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样子看起来很听话。刘云有点明白了，自己的事需要她帮忙。

白天里，周遭看的更清楚了，这地方并不繁华，路上的人稀稀落落，穿的衣服也不时髦，附近的四合院充满了当地文化蕴涵，看起来家家户户都崇敬关公，因为他威武的肖像被贴在大门前。好奇心正在发酵，刘云好想四处走走，寻找不期而遇的感受，想法暂时不会实现，不过，之后有的是时间。在女士的带领下他们走的路越来越人烟稀少、荒凉入骨，根本没有像样的办公楼。这地方可怖极了，刘云心想，心中产生了千丝万缕的疑虑。

他还猜不到面前等待着的是什么，就凭着身边的贺鑫，信任轻易地嫁给了别人。这一时，他无法收敛自己的心情，想象，再一次浮出水面。习惯使他相信它就是难以割舍的伴侣。

他想起了来时的那通电话，寥寥几句便打发了母亲，她的话没有认真听，现在有些愧疚，尽管她的内容并不多，也没有让人为难。他心里告诉母亲，自己正在长大，希望不要太操心，今晚一定打去电话，而且事情结果也会知晓。身旁的贺鑫一语不发，如今这个人的特别之处是多么地显而易见。刘云想象里的主角换成了他，那么，是时候重温一下大学时代了：

每天清晨，太阳还没有挂在天边时，自己和贺鑫会出现在操场里，沿着操场跑上几圈，然后背起英语单词，选择的坚持不会被懒散轻易拉下水，而且那样做维持了近两年；有一次，贺鑫半开玩笑地说自己就是他的榜样，因为自己，他对现有的生活状态很满意，对彼此的了解致使两个人很容易说出心里话；平日里，自己也会与他搭着肩结伴而行，一起吃相同的雪糕，对现有生活情调保有满足，过去的事真使人怀念啊。

想象占据刘云大量的时间，想必贺鑫也是，因为他不说话的时间甚至超过刘云，一个人自始至终低着头，何况，他的状态一直不好，那副惨白的脸色已经给出证明。到底因何行为乖张，失去了前一天和刘云聊天的热情呢？也许过一阵就会真相大白。

杨苗苗在一处偏辟的院落前停下了脚步，她回头看了眼贺鑫，然后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了刘云身上，尽透着魅人的情丝，刘云为她冒失的举动感到害羞。这个女人是否有心机令人不置可否，以后接下来的几天便知道了，她大剌剌地坐在刘云腿上，说一些不该说的肉麻的话，当着贺鑫面让刘云搀扶她，而这么做是否该归为喜欢的一类还是为了让他入伙所不择手段呢？

“到了，让我们进去。”杨苗苗微笑地说。日后，刘云会为不可预料的结果买单，这是事实，只为草率做主。三个人走过院子，站在了正面最大的一间房屋前。门大敞着，目光所及之处坐满了人，他们很像听课，一副认真的样子，看起来并没有被来人叨扰。他们这样子像什么呢？刘云心底胡想，最后，傻了眼，因为揭晓了答案，传销。

他个人孤独地站在原地，忘记了身旁的两人是否在看自己，心情很不好，又沉重。尽管事重大，这种场合下他却没有眩晕的迹象，而且给人印象镇定自若，似乎愿意接受眼前的现实。其实，南京之行悄悄为他订制了适合的衣穿，他显得沉稳有余，没有被眼前乱了方寸，可是，这个人只有他自己清楚，害怕极了，想哭的想法极其迫切，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才能弥补损失，挽救自己。

他首先想到了逃跑，那种最为原始地笨拙的方式也许此时行得通，不过，想法浮现的一瞬立即消失了，这种地方不可能使人轻易离开，他们一定有办法让人静悄悄地呆着。刘云假装随意地环顾了下四周，确定没有人看自己，即便如此，他任然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逃跑不能立即实现的话，倒不如顺着他们，等待时机。刘云默默地看着眼前乱七八糟的事，感到可笑极了。站在台上的人总说一段套话，其中要把自己名字和家乡加进去，然后，在台下人怂恿下留下自己最拿手的节目，等到结束后再用套话把讲台让给别人，另一个人继续重复。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用呢，难道不是自娱自乐嘛，刘云心里犯嘀咕。

这时，台上人邀请了杨苗苗。杨苗苗轻松地迎上去，她对这一套很熟稔，而且，还说了一些额外的，那么做，也许是想证明自己有多爱这里，给像刘云这样的人一点暗示：看清楚形势。只不过，她多余的话没能引刘云上钩，后者嗤之以鼻，嘲笑她像一个疯女人，被骗了还蒙在鼓里。最后她做了一个猫叫的动作当做结尾，把讲台让给贺鑫。

当听到杨苗苗口中的名字后怨毒的火苗在胸中越燃越旺，刘云脑海里的认识彻底被外界颠覆，所有的坚持陡然间化为齑粉，立时明白了一切，现实的残酷已不适合成就单纯的想象，换句话说，单纯总有一天会被淘汰出局，成为沧海一粟。

“你是一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刘云心里呐喊，不过，愤怒始终没有流露出来。

贺鑫上台后，用自己的记忆把套话讲出来：

俗话说，真诚的友谊来自不断的自我介绍，在这里，我愿意把真诚而简单的自己介绍给大家，我的名字叫贺鑫，来自内蒙古乌兰察布市，很高兴也很乐意在今后的工作中和大家成为默契的合作伙伴以及生活里要好的朋友……

第五十一章（陷阱三）

他腼腆地笑了笑，主动唱起了歌，歌曲很老，象征着他是一位有所坚持的人。

刘云认定了他刺耳的歌声以及带来的不祥预感，在前者的世界里，他被幻化成魔鬼一样的怪物，如今，怪物正朝自己走来，不紧不慢地，眼眸中透出一丝假惺惺的光。微笑本来是让人愿意接受的那种，可被刘云理解成正遭受揶揄。

在他自己的地盘做什么错事都是对的，这么做好像他们的传统，让人上台讲讲话，感受一下心跳，刘云心想。

刘云明白必须守规矩，要想重见天日的话。刘云独自上了台。“站在上面感觉真的不一样，实在太紧张了，好像无数双眼睛在找自己毛病，却又不知道他们结果如何。”日后的某一天刘云聊起当时的感受如是说。“俗话说……”刘云开始模仿，却因紧张忘记了下面的词。

那种场合下尴尬也会出现，人人都能照做，唯独他自己。可是，没等难堪发酵，杨苗苗很贴心地施以援手，告诉了下面该怎么说，并试着让对方能想起一点，靠着自己走完在座的所走过的路。她的表情极其自然，没有一点约束，也许这里真正成了她自己家。

照着杨苗苗的提醒，刘云总算结束了套话的旅程，不过，并没有放下悬着的心，因为杨苗苗又提醒说别忘记后面的节目。刘云没有忘记，只不过放松在众多生面孔前对他来讲真不是容易实现的。

当你因为烦恼展开耗时地心路历程时，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愿意帮助你走出困境，轻松地融入他们圈子里，每个人无不发自内心，上门的好意不能粗鲁地被解释成精神上麻痹，事实上，他们都很有主见，明白自己何去何从。这是刘云日后的一段感悟，清晰且发人深省。

台下人不停地击掌，为的是鼓励。

如果此时还有勇气推辞的话，那刘云实在太厉害了，毕竟眼下过分热情，简直是要把人融化，问题是，刘云让了步。“请大家停下掌声，我唱歌就是了……”刘云的另番勇气被他们激发了，在这之前根本没有类似的想法，即众目睽睽下展示自己。之后的每一天，刘云都会尝试换一首歌曲，面对他们的热情，他不能置之不理。

这里的掌声永远没有停，唱歌人的心情多半还掺和着骄傲的成分呢。

“被人关注着感觉真是好，不仅心情变好了，而且还建立起自信。”刘云心想。

当时他选择了一首自己最爱地周杰伦的歌，唱歌中别说心情有多激动了，险些失控。他这个人感情用事可以搬到任何地方，从来没有万一。歌曲结束后，还说了一点心里话，台下的热情应该给与酬谢。

杨苗苗适时地带刘云出了门，贺鑫跟在后面。她没有说明去哪里，只是前面引路，偶尔聊点无关紧要的话题。贺鑫似乎忘记自己做了一件丢人的事，但也可能有意缓解与好朋友间的紧张气氛，说道：

“你比我强，我第一次都说不来，卡了好几次呢。”

刘云脸上不断地哂笑着，摇摇头推说这种事不值一提，表面一副平静的样子，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暗示自己能接受。可是，心里掀起狂风暴雨般的波澜，正在怒骂对方厚颜无耻。三个人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家’。

家里面人很多，地面铺着一层薄薄地胶垫是家里面唯一的陈设，它的作用广而又广，可以坐，在上面走，节省空间，晚上又能睡。众人请刘云坐下，因为午饭马上就要开始了。

刘云看见了昨天夜里为自己提行李的那个一声不吭的人，他现在话很多，和别人不停的聊天。所有人都很热情，这一点毋庸置疑，他们之间也会开玩笑，自由自在地。仿佛这里正是刘云一直找寻地能使心得到慰藉的地方，比起梦里的世外桃源，这地方真的能令人如愿以偿。

可是，头一天他并没有表现得很自然，周遭实在太特别了，一个受经历所限的年轻人做出的反应应该是傻眼。瞧瞧，一位大姐为他盛上饭，就近的女孩双手递在手心，身边的小男孩问起味道怎么样，身前年龄相近的男子时常回头看看碗里是不是快要空了。刘云有点想哭，因为此前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的重视。吃饭前，他们有一段庄重简短的仪式，大抵是对现有秩序的赞美。

刘云无数次地想过逃走，尽管所有人对自己很好，好的不得了。他的世界终属于正当地、全人类都可接受的那种，传销已然饱受诟病。至于心底一直以来盼望地孤独不复存在，实现它极好，但如果始终不如意，就成全了现实的无奈吧，毕竟，他总得喘口气，为自己找一处树荫。

在试图走的同时，他很想当面质问那个人，他不屑称呼他的大名，在他眼里，对方的心被狗吃了，不念一点旧情。只是，找到那种机会并不容易，因为杨苗苗自始至终围在周围，而当机会真正来临时时间已经过去十天。

“这一天天的经历可真奇妙，就像做梦。”刘云自言自语的说。

每天在杨苗苗带领下三个人进进出出，要去很多地方，他们很忙，几乎都抽不出一点闲暇。

首先要去第一天的那种地方，唱歌、学套话、赢得一片掌声这些无一例外。然后，再去不同的‘家’，就像拜访一样。白天里，那地方十几个人呆在一起，由一个地位高的人寻找话题，时间不会花太长，但内容丰富，也很正式，下面坐的人从来不会交头接耳，心神游离，对讲话人分外尊敬，好像生命里对方就是引路人。

有一次，刘云赶上盛情款待。饭店里很多像他一样的人，嘴里吃着美味佳肴，眼睛将信将疑地看着舞台中央的男子，男子戴着金光闪闪地手饰大谈传销对个人生活带来的不凡影响。

第五十二章（回忆）

有时候三个人也去周遭散散心，也许外面的风景可以使刘云分散注意力吧。

杨苗苗会用女性的柔情试图打动刘云，而贺鑫更像两人间的桥梁，有了他，他们俩能更容易地建立起友谊。到了晚上，刘云居住的家里每晚都是不平静地跳舞、做游戏、制造噱头。刘云像坠入欢乐的海洋里。

每个人会主动邀请刘云，目光真诚，生怕他一个人孤单，使出浑身解数把他逗乐。就在临睡前将使刘云真正陷入迷惘的漩涡，人们抢着为他洗脚、洗袜子、浸湿毛巾，是这样，没听错，他们就是这种方式对待人，除非对方失去耐心，拒绝好意。

刘云默默不语，其实更想哭，以为自己实现了梦里面盼望的悠然生活。当怀有好奇时，他特别想与他们谈心，听听对方的心声。当然他们也不避讳，至于那种敏感的话题从根本上不会出现，在刘云眼中，所有人极为单纯，脸上堆满傻傻地笑，一心等待着有朝一日挣到大钱。

不过，有时候有些话他也不好开口。比方说他很想知道白天里每个人在做什么，因为早上一开门，家里的人便一哄而散，谁也不知道对方去哪，也没听人去问，好像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甚至在路上碰见都装作不认识。渐渐地细心的刘云会发现，很多时候他们常用眼神交流，留下暗示。有时候，刘云甚至想，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名不正。一旦出现这样的想法，意味着心底的坚持正在松动，于是，就想更加急迫地质问贺鑫。

十天里，对方的一声不吭致使贺鑫理解成已经爱上这里，深信能成为富翁，于是心里面不再内疚，对对方放松了警惕，并因此蠢蠢欲动。

他的上级私底下给了权力，为此急不可耐。傍晚，欢愉过后，刘云盘膝而坐，大口喘气，无意间看见贺鑫走进隔壁一间小屋，然后没多久便出来，径直走向自己身边。两人一并出了门，难得有单独相处的时光，刘云顾不得去想为何只有他们俩，只想当面听听他的解释，那个人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了，然而贺鑫别有用心，抢先了一步，他根本没有一丝愧疚，居然笑着问起过得如何，接着做起发财致富、成为腰缠万贯的美梦。刘云无法插进话，对方继续说道：

“仅仅交一千九百八十元，买一份虚拟产品就成为正式会员了，当然也可以三千九百六，五千九百四，等等，我的意思是提成会更多，你知道，所讲的提成就是进来人所花钱的多寡，就像我带进你一样，如果别人带进了人，你我也会分成，不过很少，还有很多东西，你需要补课，不过，不是现在，当务之急，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要从枕头底下拿多少钱。”

他似乎忘记了他们之前还是好朋友，说出的每一个字形同陌路。

刘云久久没有抬头，缄口不语，直视着脚下的路。贺鑫难堪地笑了一下，希望局面可以反转，可是，并没有如他愿。他以为刘云有诸多顾虑与思索，表现的拖泥带水，为打破僵局，他直截了当地、口气听起来似给对方出主意，说道：

“别多想，千载难逢的机会呵，想想那天中午台上的那个人，戴着那么多金银首饰，难道不动心吗？就先买一份产品吧，最起码给自己一次机会。”

华灯初上，刘云的脸在光照中透出一丝淡淡地忧伤，他一个人站着，找不到一个能够说话的人，连影子都藏在身后，不愿与他为伍，周遭很安静，从来不见人，即使巷子深不可测，住着很多户人家。这世界颠倒黑白都把刘云弄糊涂了，他对人判断一向很准，此时却认错了人。

忍耐，发誓不是刘云身上最卑微的仆人，听听，正在从刘云鼻腔里发出地翕动的呼吸声，那是忍耐发起的无数次反抗之一，态度坚决且彻底。

“既然如此不把友谊当真，我又何必难为自己呢！话说回来，也许我们之间友谊的小船早已倾覆。”刘云喟然长叹，接着闭上了眼，他开始胡言乱语，但却说的是事实，他说：

“还记得过去吗？你母亲病危的那段时光里，你悲伤至极，也不和我们大家说话，样子可怜极了，你那样的态度，奠定了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一位值得交往的人，因为你像我，深爱自己母亲。”刘云吧嗒了下嘴，刚刚提到母亲时鼻子有点酸，接着继续说道，“我做了两样力所能及的事情，鼓动别人捐善款，尽管面对庞大的医药费显得杯水车薪，不值一提，但我愿意做，这点你应该很清楚，第二件事是在你母亲病危及去世期间，我经常约你，虽然每次开导都不怎么成功，因为我自己都时常处在孤独的包围里，可是，这是我的心，只希望你能尽快好起来，至少比当时好点我也就满足了。”

他的话永无止境，仍然在继续，

“好朋友就应该这样做，分担忧愁，分享快乐……现在，不得不说，印象里原本的贺鑫变得冷酷无情，没有一点人情味，也许，我们的情分已经到头了，还有一点，纵然我对你不了解，看走了眼，看在开诚布公的份上，真希望你能够对自己现在的状态有所警觉。”

贺鑫为刘云提到自己过世的母亲眼眶的泪水轻易滑落，并且，那番话对他来讲实为不可承受之重。两个男人在昏暗光线的包围里失声痛哭，各自的情绪化使他们不能自已。

贺鑫率先从沉重的气息中走出来，手掌放在刘云肩上，说自己一直把他当做好朋友，也不可能忘记，请他放心，如果不愿意留下，会设法帮他走，至于自己，他说不会走，会等到最后一刻。他的眼睛里迸发出坚毅的光芒，穿透了刘云的心，他的坚决令人害怕。

刘云没有给出自己的答案，选择了沉默。

第五十四章（工会交涉）

那种坏消息在新入职的员工里引起骚动，人们甘愿相信这个世界充满险恶与卑鄙，于是，都像受惊的小鸟，陷入迷茫的情景中。

为了对抗不公正，归还自己的权益，私下里新员工串联起来，选出几位杰出的代表，去代表他们的利益与工会交谈。

代表们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对方现实发生的事情，以及提醒工会这种做法对他们新员工而言是有多严重的危害，包括个人福祉、对公司的信任等等。不仅如此，他们也站在公司的立场想问题，说一旦长期以往，不及时制止，公司的形象、荣誉也必将被蚕食，毁于一旦。

为了加重工会对阐述的内容有更深刻的印象，他们留下了千丝万缕地足以作为证据的供词才转身离开，而那张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新员工的名字，字体各异，让人真实可信。

接下来的日子，工会果然没有令他们大失所望，开始调查起这件事。在车间的大门口即人人出行的必经路口，一天早上无预知地贴上了一张醒目的通知，内容大意是近期发现有人以不当的方式争取个人名利，给企业及员工带来消极的影响，为因应邪恶之手伸的更伸，创造和谐、公平的氛围，每一个人都是约谈的对象，请心里有所准备。而在例行的早会上，也听到了车间主任善意地提醒。他告诫每一个人小心从事，别把事情太出格，不然会惹火烧身毁了自己。

之后，在每一天的工作时间中，都会时不时地有一两人从工作现场被陌生人带走，前者一般总会留下一副恐惧眼神，似乎想向所有人解释自己没有犯错，陌生人找错了对象，自己正在遭受逼供的待遇。

约谈时间长达七小时之多，这还是排除了其间的休息时间以及个人方便所需要的耽搁。不仅如此，从漫长地煎熬中想必被约谈的人受尽了折磨，因为每当从那座小白楼里出来时无不是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眉头从某一个不起眼的时间里便无中生有，开始耿耿于怀刚才发生的事，疲倦带他摇摇摆摆地走向回家的路。

公司选择铁腕的方式似乎正在走极端，时时能听到被约谈人叫苦连天，但却意外起到了效果，因为没出一个星期公司便结束了所有提问，秩序回归到正常的轨道。

这样的变化是针对大多数人而言，实际上少数几个人正在暗地里进行着歇斯底里的追责，从此以后，他们杳无音讯，直到有一天公司宣布了真相，所有人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位像这样的同事一起共事。

结果真相大白，个别人正在做或者已经完成了私相授受之事，其中包括六位新员工正在试图花钱找关系的经过被抖落出来，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十二位老员工已经把钱递到了别人手里，一直等待消息出现，另外三位职工刚刚坐上想要的职位就被人揭发，还有五位职工出于私心收受了金钱，被拉下了水。总计二十六人。

他们遭到了严厉的惩罚与羞辱，在众目睽睽下念起检讨书，道歉像小孩子一般诚恳，恳求能原谅自己，就连几位上了年纪即将退休的职工都未能幸免，也要如此这般，遵循惯例。众目睽睽下可谓颜面尽失。

检讨书上长达一万字的内容都要一字不拉地念出来，落脚处留下被惩罚人的大名。不仅如此，为了继续向他们施压，公司给出了老员工‘观察’的决定，即‘观察’期间三年内不允许有任何的嘉奖与好评，否则会视为无效；六位新员工即刻强行劝退，与公司解除劳务关系；至于收受金钱的人与刚刚得到想要职位的人，现在的待遇与地位即刻不复存在，根据自己所做出的实质程度予以判罚，大多人被降了职，还有一人，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经理之职成为公司里最底层的无名小卒。实际上梅副经理本来是要被开除的，念其三十余年与公司风雨同舟，为企业做出了个人的贡献，另外，身边又有很多人求情，希望他仅剩的几年光阴能等到公司里退休，梅副经理才没有与公司终止合同，和所有人说再见。

总而言之，他们所有人的前景行将堕落着。

员工代表们总算给出了气，祛除了不正之风，为新员工赢得了权益，开创出良好的氛围。这一出头露面的举动也把他们在人群中推到了最前，成为领头羊的角色，凡事都要和他们去商量。工会也通过他们多次向所有新员工转达事情的进展，以展示自己的决心。

王朝被封为召集人的角色，位列第三，最高的是组长，下来是副组长，他们三人被众人封为‘三剑客’，下面还有成员数人。他们的荣誉与头衔都是私下里员工起的，对公司而言，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不会给出充分肯定。

那段时期员工代表们不仅要完成上班，下来后还有很多事要做。王朝负责收罗证据的任务，他总想把个人的细微发现以及对别人的道听途说成为众多证据之一，进而对被惩罚人展开威慑。想法所及之处他都要去亲临，当面对质事情经过是否属实，对方敢不敢予以担保。至于某些疑点不能查证，但旁的证据罗列出来似乎也能反逼疑点浮出水面，给出合理的解释。从中，王朝像福尔摩斯探案，指出了很多人的疑点，并列出证据，对下一步的惩罚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是，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潜在的危险，依旧执着于公众事业，殊不知，黑手正朝他慢慢地伸来。

当惩罚过去半个月后，这件事就此落幕，但是，针对王朝个人，将迎来他个人第一次惨痛的经历。

那天晚上，在酒桌上诉说心肠后借着月亮的光亮‘三剑客’醉醺醺地往住宿处走，他们兴致极高，依旧不愿意忘记自己在整件事中扮演的角色，甚至一路上延续着之前的争论，想让对方明白自己的角色是有多重要。

第五十五章（可怕的夜）

他们把荣耀紧紧拥抱。

组长说自己功劳最大，任何事都要由自己出面，最后又把事情处理得妥妥帖帖。

副组长不甘落后，虽然之前当面肯定过组长的功劳，但是对方心目中的功劳簿里并没有把自己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上，为此，他只想告诉对方并让对方明白如果没有自己的辅助，整件事所有人会忙的焦头烂额，不会那么有秩序，并且，自己的点子也令他们走了不少捷径。

按理说，性格里王朝并不属于善于争论的一个人，可是现在他不愿自己不发声，被他们俩撇开，充当袖手旁观的观众，内心里王朝也有那渴望，即告诉他们，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贡献足够容的他去公平地竞选副组长甚至组长，而不是屈尊于现在的召集人角色，何况，起初也是自己提出了改变现状的想法，联系每一个人把声势壮大起来，最后出面与工会协商，解决问题。

酒精余威给了他冲动的理由，他加入了进去，饶有兴致地诉说着心里话。

没有人愿意处在下风，但也没人能让另外两个人信服，他们如此纠缠着，忽视了个人的得体，忘记掉自己肚里的酒精正是使他们失去理智的元凶。他们不去思索个人嘴里说出来的内容是否妥当，而是选择时不时嘲笑天上的月亮害羞地蒙上薄薄的轻纱，像一个大姑娘。

他们走下台阶，来到人行道，又穿过马路，走上另一条曲曲折折的弯路。满天的星星可以做出担保，尽管说话语无伦次，头脑不足够清晰，但他们走对了路，并且能够很容易地找到各自的住处。迈过低矮的隔离带，公司大门便出现在视线里。

一盏明晃晃地射灯照亮了门口的周遭，这地方很少有行人经过，尤其是在夜里，去挡住门前亮光的照射，留下长长的身影。强光下门前屋内的灯光显得极其微弱，似乎还有些昏暗，那是门卫的房间，而里面的两名门卫此时正在微弱灯光的房间里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一边听着收音机里的歌曲，一边时不时看着监控录像，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度过一晚上漫长时光。

三个人搭着肩摇摇晃晃地向前走，正准备横穿马路，忽然从东边行驶过来的一辆汽车灯光照瞎了他们眼睛。

汽车行驶速度极快，像一只离弦的箭，忘记了自己正在城市腹地，在前面一百米远的距离又有一条斑马线，随时有可能有行人经过，虽然说这里还有待开发，现在常住人口少得可怜。不管怎样，也应该降下速度。

发动机爆发出强烈的轰鸣声，汽车正在努力向前跑，发出的声音能令人联想到电视里常演的世界锦标赛中一级方程式赛车，然而摆在眼前的现实是面前只不过是一辆面包车，老旧不堪，正在无奈地等待着即将报废的命运。

在夜幕包围中、路灯少有的情形下，开快车似乎能给人带来勇气与快感，汽车转身变成四处招摇的魔鬼，寻觅着黑暗中偶然出现的人，于是，被撞见的人必将带来厄运。

为了躲避强光的照射，三个人捂着自己的眼睛，但还来不及从危险中抽身，毕竟车速太快了。

当时颤抖、恐惧应该是他们三人一致的感受，因为当魔鬼来临时任何人都无法坦然自若，做到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即使现在他们身上还伴有酒气，却也不妨碍各自身上分泌出胆怯的汁液。然后，随着汽车离自己越来越近时，他们大叫起来，努力把汽车镇住，但方式不会起到想要的效果，最后汽车近的几乎触手可及。

汽车轮胎在地面上留下长长的印记，刹车声盖过了他们即时的尖叫，强光展现了似有把人吞没的**。

这一切太可怕了。

也许，老实讲，车上的人车技很棒，即使预言的危险有多种，但是车还是不偏不倚地停在了三个人的身边，就差那么一点点，几乎再有拳头的距离碰撞才能实现，否则，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随即车身打开了门，迅速地没有一丝停顿地出现了源源不断的人，当他们三人睁开眼睛时看到眼前的情景都感到不可思议，遂一下子酒醒了，成为正常人，试图为这一切找出合理的解释。可是，现实还由不得他们认真地长时间地思考究竟怎么回事，对方想要干什么。

霹雳间，三个人的身上被人重重一击，然后拳头接踵而至，像雨点一样不停落下。疼痛夹杂着恐惧致其瘫倒在地，也许这就是汽车里出现的陌生人想要做的事。

三个人紧紧抱着各自头部，身体蜷缩在一起，试图减少拳头与脚尖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疼痛，他们只能做这么多，却无力改变现状。一个操着当地方言的年轻人边打边责备道：

“等你们多时了，各位，在这节骨眼上你们真不应该随随便便出入，太麻痹了，你们已经深深得罪了人却不以为然，真可惜，现在，我们也是例行公事，给你们尝尝皮肉之痛，以来谨记任何事不要欠考虑，否则，下场会像现在一样。”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另外的声音，他急切的口吻里虽说是在讲理却暗含着满心地恳求，希望对面人可以收手，不要使躺在地面的人伤势更加严重，从而减少动手的人良心上负疚感。他双手不断地在马路对面挥舞着，嗓子因大声喊话而嘶哑，胸前的纽扣被大张双臂所撑开，掉在了地上，就在刚才从房间里跑出来时还不慎摔倒在了地上，膝盖上被磨破，留下一个洞。

现在，尽管他样子似有些滑稽，但索性打手们听懂了他的话，又也许，他的真诚无欺悄然间感染了他们，进而发了善心，忽视掉他区区一个保安的角色，又是势单力薄一个人，不久驱车离开了。

第五十六章（可怕的夜二）

当年轻保安穿过马路跑过去时，看起来躺在地面上的三个人近乎奄奄一息，样子十分可怜，再仔细一瞧，吓了保安一跳，因为地上的人是公司里的员工，他认得他们，他们因与公司上层交涉而在所有人眼中出了名。

他把他们一一扶起，然后询问王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朝告诉说自己也不知道就被无缘无故地挨了打，声音如寒蝉在低鸣，此情此景令人掀起无限的同情。与此同时，另一位年长的保安也赶了过来，他正在气喘吁吁，但没有选择休憩，而是紧张地寻望着汽车疾驰的方向，似乎生怕他们再次走向回头路。两分钟后，远远看见了警灯闪烁，两辆警车因求救而来，于是，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注意力转向地面上受伤的三个人。

警察看见倒地人身体上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为了防止伤势继续恶化，叫他们坐上了去往医院的救护车，只留下两名无辜的保安当做笔录的证人。于是，保安们开始遵从警察的要求回答问题。

不过起初，都是年长的保安去回答，至于年轻保安，他躲在前者的身后，静静地倾听着，尽管没有丝毫懈怠，但是警察帽檐上亮光闪闪的国徽使其内心深处升起胆怯的情丝，不敢在警察面前吱声，直到最后细心的警察发觉他肚里有东西，单独给了他说话的权利，他才开始开口。他这个人，要么不说话，一旦说起话来很认真，把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地叙述出来，甚至多次纠正他搭档之前讲述的经过，没有留下多余的余地，即使搭档在他身前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他们因何挨打？”带头警察一脸严肃地问道，另一位警察手里拿着记事本和笔，看起来是要做记录。

“我们根本不清楚，你最好问问当事人，也许只有他们三个人才能给出准确的回复。”年长保安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

“你们彼此认识吗？”

“你是说那些动手的家伙吗？我们可不认识，至于倒地的三个人，说的准确点，也谈不上认识，只不过在一个公司里混个眼熟。”

“现在，你可以详述说说看到的经过，越详细越好。”

年长保安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然后开始了漫长的讲述过程。

年长保安讲述道：

“就在一个小时前，我和小李从屋里面突然看到亮光一现，强光照满了整个家里，紧接着听到刺耳地犹如踩住猫尾巴的凄厉声，小李问我怎么回事，是不是有神奇地飞船降落，被我们幸运地撞见，我不以为身边发生了外太空飞船降落的事件，我这么大人了，应该给年轻人一个正确的引导，我于是告诉他，你说的那种事情不可能发生，要想出现的话，也只有在电视里，我特别地还安慰他，你已经不小了，不该把这种奇妙的幻想带到现实生活中，长此以往会带给你心灵上致命的伤害，现在你应该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已证明自己长大，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统统忘记；

很抱歉警官先生，我的额外话似乎有点多了，真不是有意耽误您时间的，这需要解释一下，别看我年龄大，我还是有点紧张，这种讲述经过的经历我还是第一次去做，可能其中的内容有些冗长，无端让您陷入困惑的境地，不知如何是好，为此希望您能谅解我，有一个仁慈的心，耐心听下去，而我也会更努力地去讲述其间发生的事，好了，言归正传；

我伸长脖子小心翼翼地向窗外望去，之所以小心翼翼，不怕警官先生笑话，虽然之前我以大人之姿态多次告诫小李不应该把科幻世界搬到现实里，可是，他过去对我时常提到的科幻场景现在一下子全进入了我脑海里，我竟然也开始了浮想联翩，展开缥缈的想象，真不可思议，此种现象的出现令我产生警惕，那其实源于恐惧之心，真不知道这样的干瘪何时到此为止，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也许日后真应该当面制止小李漫无边际的想象，毫不留情；

我从玻璃窗上窥视到一辆汽车停在了三个人身边，就是你们刚才看到的那几位衣衫不整的年轻人，当我看到此情此景，之后的事情不论发生了什么现在我都会长长地松口气，因为我总算心里面有了数，现实并不是如我想的那样荒腔走板，飞船降落，摇摇晃晃地走出几个区别于人类地样子丑陋的外星人；

汽车里下来了七个人，样子都很年轻，把路上的三人团团围住，也不说话，展开了长时间地拳打脚踢，举手投足看起来很像他们的职业，一出手对方便倒在了血泊里，发出凄厉的呻吟声，至于场面，别提有多恐惧，像极了黑社会，也许，我在想，他们幕后真的就是黑社会，真是一个可怕的夜晚，我即时陷入绝望之湖，不能自已，又不敢大声说话，生怕他们听到，跑过来也给我们两个无辜的可怜人一顿暴打，我还指望着这份工作挣钱养活残疾的女儿与苦命的妻子，令人不解的是他们不停地打那三人，万一要了命可怎么办，年轻轻地就白白失去掉生命……

小李悄悄凑过来问我现在该怎么办，我狠狠地长时间地瞪了他一眼，只想让他身上不该出现的单纯付出代价，其实我那眼眸里传递了很多内容，我想告诉小李，难道看不出来吗？他们人多势众，心狠手辣，不会展现一丝同情心，何况，你还年轻，一旦遭到无端的挨打，变成残疾人，连媳妇都娶不到，引来无边无际的烦恼；

我没再理会小李，却从耳朵里听到了他个人吱吱唔唔的声音，他似乎正在期盼时光重回刚才猜想的那一刻，他嘴里不停念叨着飞船降落，试图改变眼前残忍的场面……

第五十八章（年长保安讲述二）

年长保安思来想去，耐心地寻找着奇怪之源，终于凭个人多年的阅历与悟性找见了想要的答案，于是接着补充道：

“警官先生，也许刚才的一番话带您走向了歧途，没有让您听懂，心头埋下了深深地困扰，从叙述中好像说三个人成了反派人物，打人者是干了件好事，自己与打人者站在了一起，其实不是这样的，我以老员工的名义保证，我也希望自己身处的公司可以蒸蒸日上，里面不再有黑箱与自私，并欣慰眼前的这几位年轻人做了一件令公司擦亮招牌的好事，只是，从人性来讲，我并不能原谅他们，在我心底悄悄种下了无尽地幽怨，这是为他们准备的，因为，他们不仅终止了二十六个人心中的梦，更令人忧心的是，也毁掉了我未来女婿地前程，伤了女儿的心；

因为未来女婿有一次背着女儿偷偷告诉我，他说自己原以为凭着贿赂的方式往后会步步攀升，前途无量，于是把枕头底下辛辛苦苦积攒地所有地金钱送给了办事人，结果现在倒好，不仅事与愿违，而且钱也打了水漂，无法追索，他说自己想死的心都有，离职后再也不想呆在这里了，待回乡下见完自己父母最后一面，只想一个人浪迹天涯，远离纷繁；

至于他未来的妻子，我那残疾的女儿，他哭诉着说很遗憾没能履行他自己之前的承诺，照顾小翠姑娘一生，这将是他心灵上擦不去的污点，永永远远的伤痛，可是依然希望我能够放他一马，归还一个属于他自己的蓝天，也希望小翠之后可以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家，遇到一位有担当的男人，过上幸福生活，从他痛苦的表情里，真正才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真爱；

不瞒警官先生，听到那种绝望话我心情糟糕极了，他说他想死，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我知道，未来女婿一旦做出了决定我很难有回天之术，使他回心转意，可是，我的女儿，那意味着什么你们能懂吗？告诉你们，你们根本不懂，事情并不是说再找一个男人那么简单，尚且撇开痴情地陷阱，一个人能勇敢地面对失去男人的痛苦，小翠身体的残疾令人害怕，当医生多年以前给出结论时连我都几近崩溃，索性她的母亲早早去世了，要不然以我的理解也会被厄运的袭来所拖累，活生生气死；

你们知道小翠得了什么病吗？在她六岁时得了小儿麻痹后遗症，朋友们，一种严重的致残性疾病啊，一个姑娘家，正值风华月貌，却遭到如此霉运，我该说什么好呢，好在我的姑娘从小就爱看书，去年年初从一次购书中寻觅到了她的白马王子，即那个年轻人，年轻人对她很着迷，多看重她的知识渊博与对书籍的热爱、两个人在一起有共同的语言，并因此保证即使女儿病情加重也不愿与她分离，生生死死在一起，然而，现在不一样了，他走了，只留下了我孤零零地女儿，她以后可怎么办，还能遇到一个像他一样爱小翠的人吗？问题是……

其实我作为一名父亲，不该说这种话，现实是几乎所有男人都一边倒地嫌弃她，不愿与她共度余生，话说回来，他们的选择也没错，人之常情嘛，警官先生，您实际上想知道的是刚才发生的经过以及我所掌握的情况，我无意冒犯您的权威、耽误您宝贵时间，可是，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该诅咒眼前这几个年轻人呢，你们到底评评理，说什么我也不能原谅他们三人……”

提问的警察看见年长保安现在已经老泪纵横，情绪不能完好地控制，于是把手伸到了他的肩膀上，带有同情地且心情凝重地告诉他不要太难过，生活多如此，要想开一点，有情人终成眷属，该来的终究会来，不属于自己的也不会留下。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无能为力地把目光朝向身边年轻的保安，低声告诉对方也可以讲讲自己看到的经过，对刚才内容进行补充。

为了把握这次难得开口的机会，不让警察帽檐前亮光闪闪的国徽在自己面前蒙受不敬之虞，年轻保安谨慎地整理了一下脑海里的经过，然后把个人所见所闻全都讲出来。

他认真地讲述道：

“当时满屋地亮光一现以及汽车驻足所发出地刺耳声音，我真以为是一直以来想象里的世界搬到了现实中，心里面最觉得神秘的外太空飞船降落在了自己身边，自己将会循着亮光的指引走过去，或者不一定是走过去，也有可能被某种说不清的能力赋予自己身上，即自己得到了金手指，任由性子飞着过去也有可能呢，我得意地笑着，笑着，很长时间都无法自拔，但是，当我从想象里脱开身，听到了王叔叔对现实的客观估计，并且我从玻璃窗里看到了真实发生的事情，我的心情像过山车一样大起大伏，美好的想象注定破灭，心跳的感觉悄然间升起，我不能相信自己眼睛里看到的一幕，即使外太空飞船不能出现我也真的不想去看见现在所发生的，八个人围着三个人暴打，对了，并不是王叔叔所说七个人，他们没有休憩，没有惭愧，我愣怔地站在窗前，久久失神，相信自己命里面因想象过度正在遭到现实里的惩罚让自己清醒清醒，不要在沉溺于自我陶醉之中；

为了接受眼前这样的事实，我试图聊以**，心想也许被打者得罪了黑势力，又也许被打者还是坏人呢，好人们正在给予他们除法律之外最严厉的待遇，以便之后改头换面，成为社会上有用的人；

当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画面好一阵时，心灵上实在承受不住善良人的名誉带给自己的困扰，我向王叔叔看去，希望他能给出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要这般毒打，难道是想要人命吗？”

第五十九章（年轻保安讲述）

年轻保安继续说道：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我发现王叔叔偷偷地从窗前望着对面，只露出半颗脑袋而不敢正大光明，这点令我十分费解，但我又不敢去提出疑问，怕戳伤他的自尊心，于是，迂回地想着别的办法试图能和他搭上话，我说，要不然咱们报警吧，无论他们这群人谁对谁错，警察一定会公正的处理，而不是任凭现在这种方式走向极端，万一出了人命可怎么办；

原本以为这种想法的出现会令王叔叔高看我，觉得我其实骨子里很有想法，不是整天只执著于天马行空，做着缥缈美梦，在关键时刻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然而当我怀着骄傲地心理说出了自己观点时，他嘴里冰冷的态度令我继续前伸地想法悻悻而返，进而感到自己遭到了深深蔑视，现在，他那种想法我不想对大家说，因为我怕他生闷气；

我闭着嘴继续看着，看着，从中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很多难忘的往事。

有一回，我和一个伙伴结伴而行，途中遇到了两个年龄看起来比我们大很多的青年人，他们阻止了我们的去路，并伸手要钱，我倒是没什么，毕竟兜里没钱，不信大可以去查实，但是我的同伴不一样，装着百元钞票，那是他远方的姑姑刚给的，伙伴显出一副不自信，恳求对面人可以放过，说钱可是姑姑的心意，不能轻易给人，对面随即传来了嘲笑声与没有节度的恐吓，因为过重的威胁使伙伴的心灵上留下了深深的创伤，他走向前一步准备把钱乖乖递给对方手里，在那个紧要关头，令人糟心的一刻，我居然做出了一件令自己都不可思议的事，一把夺下了钱，转身向身后跑去……

两个大家伙像是被激怒的老虎，猛地向我扑过来，索性我躲闪极快，没被落在他的掌心中，但是，他们之后穷追不舍，看似不想放弃，也许百元钞票让他们失掉了理智，继续延伸着自己的罪恶，与此同时，我朝前不停地奔跑，我知道，一旦稍有懈怠，不仅钱重回到他们手里，而且，自己也将饱受皮肉之苦，最终，从自己身上的鞭笞中来获得他们心灵上的安慰……”

警察摘下帽子的一瞬被正在说话中的小李产生警觉，对方不过是捋了捋头发，然后又重新戴上，但是，小李以为警察不合时宜地出现多余的动作是想掩饰个人心灵上烦躁的天性，于是，接下来，小李中断了自己故事的延续。他说：“总而言之，我避开了他们的追逐，把钱完好地递到了伙伴手中。”

小李看着警察，认真地解释道：

“警官先生，我之所以讲题外话，耽误您宝贵时间，只是想证明我不会安于现状，被某种势力妥协，现在，回归正题……

我的目光从玻璃窗外收回来，立即拿起了电话，拨向110，我一五一十地向电话里的女士讲述了正在发生的事，女士紧迫地告诉我，她马上着手去办这件事，调度警察，请别着急；

与此同时，王叔叔朝我睁大了眼睛，表情极其难看，真让人难以选择正面的词语去形容，另外，他不断地挥舞着右手，颤颤巍巍地，意在告诉我停止住这一切，嘴里还不断重复着说低点声，低点声……

也不知道我身上前后发生了什么化学变化带给自己前所未有地困扰，平日里，我一向尊敬王叔叔，他说的每句话如皇帝的口谕般谨记于我心，此时，我发觉自己不由自主地处处顶撞他，对他展开耗时地冷笑，没有留给他十足的面子，甚至打心眼里去揶揄不如自己有胆魄，更出格的的是，接下来我做出了令他陷入绝望的决定，再一次把其性格里对生活的态度当成了耳旁风，我大剌剌地走出了门，向人群跑去……

在隔着一条街的距离上，尽管他们身处黑暗的幽寂处，我可以向您保证，警官先生，打人者穿着一致的黑衣，蒙着面罩，手里拿着骇人的棍棒，棍棒上亮光闪闪，一看就是新买的，一次性的东西，这副装扮以我从书中的了解，真的很职业；

我试图对他们讲理，以及看看能不能挖掘到内心里正在颤抖的灵魂，实事求是地讲，个人当时的状态糟糕极了，生怕他们没被自己说服不说，还提着棍棒指向自己，结果是，我真的太走运了，我的内容被他们听进去，良心发现，一个身材魁梧地男士率先停下了手头的活儿，揭开面纱，点了一根香烟，接着对所有人说，伙计们，收工吧，然后人群提溜着棍棒鱼贯上了车……面对此景，我当时居然幻想起来，要是能当晚买张彩票该多好呀，一定能在神的庇护下中到大奖；

至于我嘴巴中其间的内容，为了节省时间，让您能够早一点离开这种戾气之地，我在这里一带而过，希望您可以谅解；

我跑到了倒地的人面前，他们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以我如此善良的人而言，真的很难去接受身边发生这种事，我甚至联想到书本里南京大屠杀那样的场面，******那样的壮烈，其中，这三人就是壮士；

我努力地摇着头，告诉自己别再幻想了，飞船降落的事情已经欺骗了你，为什么还要无端地展开又一个故事呢？当我擦亮了眼睛，足可以看到每个人眼睛里的哀伤时，我吓了一大跳，因为我当即认出了他们，他们是公司的新宠，员工里的明星；

困扰再一次袭来，埋怨现在成了我唯一想要去做地迫切的事，我埋怨自己不能及时地制止黑暗的发生，一味躲在房子里，像是襁褓中的婴儿那样快活，这一切简直违背了我善良人的秉性，有辱我的名声，虽然说他们三人也不见得代表着正义与光明，但毕竟我们之间也是同事一场，每天呆在一个战壕里；

我愧疚地问向王朝怎么样，还能挺住吧？这种话听起来无力至极，但我还是说出了口；

他说：‘不碍事，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们……’”

第六十章（无奈的尾声）

年轻保安继续说道：

“我告诉他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现在要紧的是保持一颗平常心，不然会加重伤势的；

他突然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只是为了员工的权益以及公司的名誉才组织多人反应问题，并没有存在个人的私心，而他们，不得不说，正在干涉有序地步骤、正常的秩序，凭个人意志粗暴地施加影响，发泄私恨……’

他这段话说完时，联想到之前我看见身材魁梧的男士模模糊糊地对他们讲着话，我真正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他们这群人就是泄私愤，别无其他，好吧，就这样；

警官先生，您来的正是时候，因为王朝刚说完这段话、我展开的推理结束，您就站在了我的身边，我把所有知道的事都呈现给了您，希望您早日破案，将坏人惩治以法，给无辜者心灵上留下慰藉。”

警察点了点头，合住了双眼，作出一副深沉的架势，好像正在思索，但也不影响同意小李结束讲述的请求。当再次睁开眼睛时时间已经过去一分钟，目光朝向年长保安，问他有没有还想要说的，似乎愿意承认对方个人角色带给他自己身心上的煎熬。尽管年长保安对此不屑一顾，但警察还是诚恳地留给了对方把最后一句话讲完的时间。年长保安最后说到：

“他们得罪了那么多人，你知道，我是保安，只负责看门，别的再也不知道了。”

警察吃了闭门羹，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退后一步，目光里容纳下了两名保安，看了看漆黑的夜与宁静的街道，以职业性的口吻对他们俩说道：

“你们的一言一行会付法律责任，希望你们所讲的都是真话，在此，我以人民警察的名义谢谢你们长时间的配合。”

警察们坐上了灯光闪闪地白色警车，转头驱车离开。临走前，跟在最后的记录员悄悄对年长保安讲，那种话也不怕得罪人，他说道：

“同志，我记录了这么多，问题是，多半而言，似乎没有一点用。”

两名保安在黑暗中伫立着，他们相互注视着对方，却没有张口。他们不知道说什么，也许刚才已经说了太多话，让他们精疲力尽，也许揭露了心里面鲜为人知的秘密。谨慎，正在困扰着两个人的心。

随后几天，警察开始了密集的调查、取证工作，别看工作量巨大，很多方面看似能够突破，但实际上举步维艰，没有丝毫进展。

为了协助警察找出幕后真凶，王朝等人忍受着身体剧烈的疼痛再一次找到工会，希望以公司的名义对公司里的可疑人进行盘查。虽然爽快地答应了请求，但是公司根本不会尽心尽责，过去一天又一天，很少能看到某些人被带进小白楼里问起员工被打的事情，这一现象令人大跌眼镜。为了释放心中愤怒的怒火，王朝甚至只身一人找公司上层谈话，希望给出解释，不过公司很快地唐塞过去，打发了他。在等待的时光中警察告诉说：

“我们做了大量的工作，包括调出路口的探头，询问你们身边的人，以及请公司出面，可是，现实是当天探头出了故障、身边人大多唯唯诺诺不敢吱声，即使少数几个人说出真相却没有真凭实据、公司又杳无音信，失去了联系，总之，我们实在找不到有力的证据，若想打人者得到法律的严惩，只能是依靠你们的力量了，提供完善的线索。”

王朝的自尊心从那一刻起遭到了正式的迫害，不是被警察的无奈所激起，而是公司。

想当初，自己为了公共的事业尽心尽责，起早贪黑，即使工会里高高在上的人都低下身段问自己进展如何，还特别鼓励说有需要帮助尽可以吱声，那时觉得这人可真容易接近，没有一点架子，真令人受不了，现在呢，事情截然相反，他目中无人，听不进哪怕是一丝请求，难道是想说我身上的光环褪了色、不会带来任何威胁吗？还是想说事发时只有我们三个人，不算什么大事，自己处理就好了，不管怎么样，我要告诉你们这些愚蠢的人，你们看走了眼，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去抵挡住外来目光的藐视，我将从操旧业，发动最大规模的抗议以示不满，我将再次重塑起昨天的形象，发动无数的朋友、同仁，一起登上这个台阶，挤破工会的大门，让你们知道我们的态度决定着你们之后的命运。王朝心想。

当心情平复下来时，他为自己冒失地自私自利的想法感到难过，他认为不应该拉别人下水，因为这次一旦形成规模，公司必将采取坚决的反制，很明显这次与上次不同，这次已经站在了公司的对立面，他们宁愿一网打尽而不愿养虎为患。

在王朝脑海里无穷无尽的想象中，失败占据着半壁江山，斗争也许再也形不成气候。

那天下午，王朝失落地同另外两名伙伴诉说了心里话，他说自己再也不想呆在这里了，他想走，远离这个地方，不想掀起无谓的斗争，使伙伴们难堪。两名伙伴听到了他的心声，默默不语。

三个人又一次喝的酩酊大醉，释放心怀。再一次拖着伤痛的身体走在漆黑的夜里，与上次一样，原路返回，似乎是他们想证明他们并没有被黑暗所屈服，相反，斗志昂扬。

十天以后，当王朝怀着痛苦的心情迈出寝室的门槛走向对面的办公楼时，好像自己正在走向伸手不见五指、黑暗的深渊。手里的辞职信带他怀念起过去。泪水险些掉下来，让他变成一个只会哭的小女孩，但是，为了防止那种事情的发生，王朝狠狠地咬着下嘴唇，血丝即将渗出来，但他无所畏惧。

他想起来当初毕业之际自己意气风发，势不可挡，梦想的天空蓝而又蓝，离自己近在咫尺，甚至，把理想的美梦说给别人听，好像自己多么积极进取似的。可是，谁又能想到，想法前前后后，其间的时间还不到一年。

第六十一章（意想不到）

王朝不断叹着粗气，无精打采，浑身瑟瑟发抖。

头顶的太阳向他流露出失望的光芒，光芒中充斥着不满，因为王朝误解了她，以为她怀有偏见，正在吝啬自己热量。实际上，她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平等对待，不会像世间一样带着有色眼镜。

王朝低垂着脑袋向前走，当他转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弯路，对面即是办公楼时，心里面又一次因冰冷而呻吟，泪水模糊了眼眶，他朝着天空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试图泪水被太阳的光芒照的干涸。不过，因为不可能实现，他干脆正视起前方，走向心中描绘的地狱。

就在这时，眼睛里出现了一群人，他们站在办公楼的门口，目光正在朝向他，偶然地从中有人挥臂招手。

他们所有人正在干什么呢？也许，他们只想送自己最后一程，以来感谢自己之前对他们权益做出的贡献，另外，其间建立起来的友谊也不容易使人忘记，可能吧，另外，个人独特的个性也留给他们心灵上挥之不去的印象，想借此机会重温自己在他们生命中曼妙的旅程（尽管时光短暂）。好奇之心赋予了王朝敏锐的洞察力，使其展开丰富的想象。

当距离越来越近时，他发现每个人的脸上笑容亲切，温暖。感动立时涌上心头，一时不能自已。他冲所有人微微笑，寒暄着说他们不应该如此兴师动众，自己不过是一个小角色，仅仅是离开，不值得耽误所有人宝贵的时间，也许，在等待的这段时光中，大家大可以完成一次梦的旅程，或者看一章节的书，或者和好朋友尽兴地聊天，尝到美好的体验；

他紧锁着眉头又看向‘组长’与‘副组长’，似有责怪地说一定是你们俩泄了密，告诉所有人我离开的消息，并不是把大家没有放在眼里，而是时间宝贵，你们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在回家的路上我的心必将饱受困扰的洗礼，得不到自由。

所有人开怀地笑出了声，笑容夸张地堆满了脸。

为了不至于落后，毁掉当前气氛的延续，王朝也跟着笑起来，但是内心里依旧困惑，渴望他们停止住长时间地笑，毕竟他们是为自己送别的，至于送别的含义，即其间含着沉重的情感与令人伤感的情景，而眼前则大相径庭，好像自己重获了新生，当下正在发生着不可能。好在所有人终于停止住了费时地发笑，不然，王朝脸上的笑容将始终执著于那个令人绝望的等待中。

‘组长’开了口，面容平静，认真地说起来，他这个人一旦开了口，脸上便再也找不到一丝笑容的痕迹，也正是这种果断让他站在了人群里的最高位置，统帅着全军，而他的每句话都将是真实可信的真话，不会有人认为其间掺假。他说：

“你以为我们这群人一大早是为你饯行吗？看着你无精打采地驼着背走进办公楼？不觉得这种情景很好笑吗？那还不如当你真要坐上火车时我们站在站台前争相同你挥手告别以来表达我们的心意呢，我的朋友啊，你错了，你把我们当做了什么人，可以说，并没有把我们所有人当做真正朋友，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下场同如陌生人。”

‘组长’情不自禁地耸了耸肩，表示连自己都感到很为难，不可接受。然后，他的目光里不再想看王朝，而是把脸庞转向自己的身边，面向所有人，声音高亢，情绪激昂，严肃地说道：

“我的朋友们，今天，站在这个地方意味着什么，你们再清楚不过，将毁了所有人的前程，也就是说，每个人将要从头再来，重新规划自己的未来，可是，当我前天说出个人的想法时大家争相表达个人的意见，无不是对公司冷酷的做法表示气愤，对我们三人新近的遭遇表示同情，在这里，我以我们三人的名义，真的感谢你们声援，”

‘组长’难为情地低下了头，当重新抬起头时眼睛里噙着一丝泪花。他继续说道：

“我的朋友们，在这里，你们的好意我们三人心领了，我想说，你们不必跟着我们一起走进那座可怕的小楼里，那地方我保证，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值得所有人进去，要知道，他们手里的印章将带来可怕的恶运，一点不假，他们只需轻轻一戳，我们在这里的生涯就到头了，你们懂吗？”

当看到所有人无动于衷，采取不屑一顾的方式依旧沉浸在自己执着的信仰中，他最后放下了重话，说道：“从根本上讲，辞职对你们不适用。”

他的话激怒了在场的所有人，也让蒙在鼓里的王朝大吃一惊，心里无比渴望对方纠正个人不合时宜的胡话不至于把问题加剧，同时为这样话的出现差点晕倒过去……人群七嘴八舌来表达个人的强烈不满，也把对他向来的尊重放在了最不起眼的角落里，随着说话的人越来越多，声势强大到可以轻易唤起迟迟未到、依旧沉睡的冬天。

‘组长’陷入苦恼的深渊。

与此同时，‘副组长’站了出来，冷静把他推到了最前。他的态度更接近除‘组长’与王朝外的大多数人，他耐心地讲述个人的看法，语气中没有一丝急躁，他对大家说道：

“‘组长’想用好意来改变你们所有人的立场，收回自己之前的决定，这点是无可厚非的，不过，当我看到大家情绪激昂，没有一个人愿意置身事外，那一时内心里深深地明白了，‘组长’嘴里的好意显然用错地方，大家眼里已不再只为我们三人而勇敢站出来，而是为了自身的荣誉与年轻人的傲气而战，我这样说对吗？”

当前的气氛让年轻人们忘记了现实的残酷以及忽视掉自身单纯的客观存在，执意让身边的每个人重新看到自己已经下了的决心，证明自己不会拖后腿，甚至一会儿还会走在最前，第一个走进办公室，递给对方个人手里的辞职信。

第六十二章（大腹便便的主管）

没有预料到的情形让王朝独自承受着心灵上的负担，可是，一旦所有人执意与他站在一起，面对摆在面前的困难时，王朝再也不想去掩饰心中的激动，他满意地哭着，毫不掩饰，即使年龄不止一次地去提醒他哭泣并不是它所赋予的权利，而是他自己执意为它开绿灯。

当无休止的哭泣影响到他想要表达出地立场时，王朝决心立即收起哭泣，两只手的手心不停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同时，眼睛里迸发出坚毅的光芒，他开始不紧不慢地讲话，其间的内容似乎已经深思熟虑过，他说：

“如果大家都想好了的话，就让我们开始行动吧，有时候，人一旦想多了反而优柔寡断，我深信一点，人的一生天注定，所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任何徒劳的努力也将无事于补。”

身旁不断有人呼应着，他们再也容忍不下任何人口中与他们态度的截然相反，抑或有丁点出入。索性，他们所有人态度空前一致，认为眼前只有一条路，就是面前的路，走进对面的办公楼。

当他们的面孔没有被通知地一起出现办公室里时，里面的人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们不是为了某种利益而做出如此荒腔走板的傻事。对现实的估计显然是走眼了，那种事是真实存在的，也就是说，他们只为追随心中的理想。

当大腹便便的人事部主管看到一大帮年轻人为了走进自己办公室差点把玻璃门挤碎、因拥挤而气喘吁吁，尽管如此门外还站着长长地犹如巨龙蜿蜒的人群，立时被当下的气氛所震慑，哑口无言，不知所措起来，好在助理李女士搀扶一次又一次他才体面地坐在了自己座位上。尽管当时他胳膊无意识地搂住了自己的腰，脸差点贴住自己的脸，但是就因为形势所逼，她且独自吞掉了他出格举动后带给自己的怒气，把这种不可饶恕地猥琐现象理解成他个人受到了严重打击之后而做出地正常反应。

人事部主管坐在椅子上休息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眼睛里静静地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站在自己面前请求辞职，他们身上带来地嘈杂的声音简直快要把人耳朵震聋，多余的动作又让人心情凌乱。在试图消化心间困扰的同时，他们刚才猝不及防地讲理又一次让他尝到了恐惧的滋味。

在一隙依稀的想象中，冷静让他看出了当前的形势，心想如果同意了他们的请求，自己第二天必将会被公司毫不宽容地辞退并且留下人人厌弃的骂名，说自己毁掉了公司的声誉，毁掉了所有人的前程；可是，如果拒绝呢，现在这么多人，又如此年轻，一旦激化矛盾，情绪激动，难免他们不从自己身上找到发泄的窗口，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啊。

可怕的想象带他长时间地沉浸在个人世界里，而不愿正视现实。

身旁的女助理看到他如此地放不开，把自己躲避在阴暗的角落里咻咻喘气，尽管个人遭到了在她理解为出现猥琐的端倪，但从她眼睛里他看上去是那么地可怜，没有任何人愿意站在他的一边，和他说说心里话，甘愿看笑话，她不免心中升起慈悲的心肠。

于是，不断地在他耳边低吟，希望他保重身体，不要太认真，事情总会妥善地处理好，对自己要有信心，而不能像现在一样自暴自弃。

甚至主动承担起仆人的角色，在他的背部双手轻轻地拍、杯里倒上开水放在自己手心里变凉然后再递到对方手里，希望这般拙劣的方式能对他有用。

当人事部主管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发现眼前的年轻人正在咧起嘴嘲笑自己，现实的无奈终于让他清了醒，他知道，自己一次又一次地避开他们冰冷的目光也将无济于事，最终还是要面对现实，事情处理的好与坏解决问题之人是自己，而不是别人。

他鼓起勇气，为了迎合面前年轻人的心，丢掉架子的拖累，站了起来。同时，把手心上的茶杯放在办公桌上，现在女助理的好意根本走不进他的世界里，不是说冷漠在他这里早已经家常便饭，毕竟他也是一位善良的人，平日里受到下属的爱戴，而是，他的心再也容不下任何事的出现，只想一心找出办法应付面前的窘境。

看着面前无数张傲慢的脸，他转了转眼球，耐心地解释说：

“这么多人不是不可以辞职，如果说你们真的已经想好了，我大可以帮助你们实现，现在，让我去隔壁的屋子问问上级的意见，毕竟在执行重大决定时这样做是对对方的尊重，请别误会，我保证将竭尽所能，竭尽所能……”

然后他朝自由的空气中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径直向门外走去，不时地小心谨慎的说，请让我过去，请让我过去……

主管不该花费那么长时间不出来，让年轻人在外面久等，对此，年轻人很生气，表示出不可理解，他们采取莽撞的方式撞击着那扇门，撞击声吵到了左邻右舍，但实际上其他办公室的人早就知道了年轻人在走廊里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自己辞职信上的签名，浮躁之风一度喧嚣尘上。

终于，在发难声中主管跟随着他的上级石经理走了出来，两个人神情严肃，眼睛直盯着眼前的路，最后，走进了主管办公室里。从烦躁的等待中年轻人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耐性，把经理与主管团团围住，希望两人尽快给出解释，满足他们的要求。

石经理开门见山地告诉所有人，也许他现在采取直截了当地方式是基于他自己站在至关重要的位置以及丰富的阅历使他言行间更有底气。尽管他的个子只有一米七，离年轻人又那么近，但是他抬起头来尽量地眼睛里容下眼前所有人，他说：

“也许你们真的下定决心了，这让我很失望，因为我总觉得年轻人应该把心思用在积极进取的工作中，而不是现在，可是，我这个人又很执拗，不想给自己留余地，也就是说，说点好听话安抚你们留下，这对我来说不公平，违背了我的底线，如此一来，既然我们都为自己的想法去开脱，那么，让我们一起去完成这件不该发生的事吧！”

第六十三章（回到家乡）

说完石经理指使着他的手下立即着手办这件事。他态度的坚决令年轻人们意外，不过，他们每一个人心中的坚持都挺到了最后，递交了自己的辞职信。

大腹便便的主管尽管忙得焦头烂额，为他们一个个地按章，然后把资料整理归类、存档，心里却想着总算有人为自己出面了，不至于事后出现问题找自己。笑容浮现在脸上，全然忘记了之前女助理为自己创造的局面。

这一天，年轻人们像警觉的小鸟，一哄而散，接连辞掉了工作，展示报复。年轻的同事们开始各奔东西，寻求自己的出路。

在呆在大连的最后时光中，那无所事事的夜晚，月光底下的王朝独自感受着徐徐而来的风。在他下楼前并没有风，而是起风之时便是王朝决定下楼之时。

他一个人在风中倾听着它的轻吟，杵着拐杖漫无目的地走，只为寻找风的方向，虽然那种想法看起来很可笑，可是，他觉的自己明白极了，看清了个人所处的世界。同时，在这有限的时光里，他也不想展开耗时地想象，当然与轻风对话也没有必要，做一个倾听的观众是现在最为惬意的享受了。

他沿着公司的绿地转了一圈又一圈，疲倦并没有使他停下脚步，昏暗的路灯为他点亮了脚下的路面，整洁的水泥路延伸到目不所及之处，也许，微风正是从那个方向吹来。

第二天一早，王朝离开大连，列车带他回到了家乡保定市。

翟梓萱看到儿子这副狼狈样儿伤心不已，责备他没有好好保护自己的同时以为自己儿子吃了前所未有的亏，不停地找诊所里的大夫按照村里的土方为他配药，要求他一日三次，安时服用，一粒不差地进入肚里，希望可以早日康复，身上焕发出从前一样的光彩。

王朝原原本本地向王冠淇讲述了这其间的经过，王冠淇以父亲之姿安慰他不要灰心，生活本来就坎坎坷坷，充满挑战，他这个年龄正是需要磨练的阶段，所以遇事不要太认真。

至于王朝身上的伤痕，区别于妻子焦虑的态度，王冠淇倒没有太在意，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一个男人如果连这点疼痛都忍受不住的话那他就不算是一个合格地男人。王朝的执拗跟随了他的父亲。

在静心修养的时间里，王朝并没有被辞掉工作所造成的影响所困扰，反而很快地调整好了自己状态，也许取决于阳光正照耀着他的心房。

每天他会杵着拐杖孤零零地站在院中目送王冠淇与翟梓萱离开家门，然后又回来。两个人把一天的时间都放在了田地里，他们爱这片土地胜过爱自己，甚至把它当作自己第二个孩子来看待，施肥、除草、浇水等样样需要他们劳心费神，两人之间交谈的内容也多在田地里，长年累月如此重复，却没有丝毫厌烦。

在王朝眼中，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角色，他相信，也许对土地的感情将使他们俩心中赋予沉甸甸的爱。

白天里，王朝一个人在院落里发呆，如果说他爱那种感觉，倒不如说他正在为迎接邻居们傍晚到来所准备着。

他们无意中带来地喧闹的声音令其无所适从，绝望在他的字典里本来很难找见，可是，当他一次又一次地看到母亲陪伴着邻居，把父亲与自己丢在一边，邻居们自我感觉良好地诉说着心里话，无视着别人的时间与精力，还有带给自己的困扰，他这才深深地意识到了自己正在感受着可怕的孤独，进而看到眼睛里写满了绝望两个字。

索性，身边有王冠淇的陪伴，从电视中父子俩间或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题，以来打发时间，让王朝不会对孤独体会太深刻，绝望也不会趁势发展壮大。

白天里，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他会杵着拐杖到处寻找阳光照射的方向，躺在摇椅中，轻轻闭着眼，想与不想只在他一念之间，但首要的问题是那种模式要开启。

阳光洒在他身上每一处，从这一刻起，养生便成了他脑海里高高在上的名词，之所以如此看重，是因为选择的方式带给他极大的好处，好像阳光正为他舔舐伤口，不久，他能独立地站起来，渐渐地放开了拐杖，实现着自由人的生活。

对于王朝的前程，王冠淇并没有给出明确的建议，他个人受学历与见识所限不能说出令人鼓舞的重话，只希望儿子能有自己的想法，有一个男人样儿，去顶天立地，而不是吃软饭。

比起王朝的父亲，翟梓萱向前走了一步，眼光看的比丈夫远，那种特别的才能归功于年轻人的心强气盛。她年轻时候执著于遇见到的各种新鲜事，总想自己尝试一下才心安理得。从这一点上，王朝跟随了他的母亲。虽然是一路上栽的跟头远比别人多，但是她成功地把生活的真正含义与自己的人生追求整合在一起，也就是说，她顿悟了人生的真谛。

为此，很少有人能见她大发雷霆，动不动就动怒，和丈夫拌嘴，或者身上装着戾气与恶意。她的心肠犹如菩萨般，把关爱大方地送给需要的人，她那么地好，好的简直没道理。邻居们总想把心头的事说给她听，甚至家里事也很少去避讳，虽然坊间流传着那样一句话：

家丑不可外扬。

翟梓萱家的大门永远大敞着，只为邻居们更容易地进门。每次只有王朝一人在家时，少有人去打扰，多年的息息相处邻居们早就掐准了王冠淇夫妇呆在家里的时间，一旦两个人回到家里面，邻居们似乎心有了归宿，找到了庇护，像丢了魂似的一心想往他们家走，只为找到那种感觉，即可以和最称职的观众诉说心肠。

人群络绎不绝，而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其实是想争着第一时间可以赶到他们家，不至于和之前来的人争抢话语权。

第六十四章（村里的邻居）

因为人人都存在着私心，所以，当偶然地俩个邻居一块儿走进了门，尽管两人间为了薄面相互推让展现自己的大度，请对方先张口展开个人的讲述，自己可以一会儿再讲，谁也不会被耽误，但其实他们心间早就种下了薄凉的情丝，对方讲述的内容、花掉的时间以及影响到翟梓萱对自己接下来内容的兴趣都将是随后讲述的人当下所考虑的范畴。

如果这期间突然有人进了门，冒失地插了队，那种事情可就严重了，显然她得罪了前后的邻居，一般而言，下场的后果是一出门便遭到随处可见的蔑视，示意她不懂规矩，让她很难在村里立足。

如此一来，仿佛王冠淇的家是一块风水宝地，招致所有人梦里的向往，而前来的人不啻忠实的信徒。

其中，胡小兰便是无数信徒里之一。她之所以被提到，是因为认真地完成着信徒的使命，没有丝毫放弃的想法。另外，她家里的琐事无法讲完，像无边无际的长河，一张口便忽视了时间的客观存在。

每当‘信徒们’看见胡小兰走在了自己前面，背地里小步快走地试图超过她，甚至，大步快跑也曾发生过。

这样做虽然看似有些不至于，不过是等待一个人的时间嘛，可实际上，这种想法的出现是对内幕的不了解，正在以偏概全。

一般而言，胡小兰会手里揣着一大桶新泡的茶来到王冠淇家。她正二八经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把手里的茶壶放在茶几边。

起初翟梓萱对对方选择的方式感到过意不去，因而，每当胡小兰提着水壶来到这个家，她都会苦口婆心提醒她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水，家里有的是，尽管去喝，又不能把人怎么样。胡小兰尽管嘴上答应了对方请求，但是到了下次还是带上了水壶，接着，翟梓萱又去重复刚才的话。

时间一久，寒暄让两个人真正尝到了疲惫不堪，于是，翟梓萱不再去重复说，胡小兰也算放了心。实际上，对方的热忱款待令胡小兰早早感到了疲惫，那种感受真实可信。水，对于胡小兰来说，根本离不开，毕竟交谈的内容多而有多，嘴角的干涸让她一杯又一杯地把水喝尽，可是每当自己刚把空杯放在茶几上，翟梓萱便上前倒满，她多次提醒她不用再如此客气，水壶就在自己身边，这点小事完全可以自己动手。事情如此，可是依然没有改变翟梓萱的坚持，所以，才有了后来那种事的发生。

至于她的位置其实其他邻居也经常坐，一旦来了客人翟梓萱会主动把沙发让给客人，而客人们一般选择坐在沙发的一角，即离门近的地方。翟梓萱则选择坐在不起眼的小板凳上，如今，频繁地登门让那位置真正成了胡小兰的专属。

因为经常有人去坐，久而久之，沙发一角留下一个深坑，下面的弹簧再也恢复不到原先的样子了，成为没有弹力的一堆铁。

为使胡小兰能更舒适地就坐，脑海里的思绪更容易展开，翟梓萱亲手缝制出一个垫子，把它放在那位置上。为了不影响与邻居们聊天中分心，翟梓萱一有时间便赶制，她下手精准，速度极快，可即便如此，也要花掉她整整一个星期才能完成。

胡小兰坐在缝制的垫子上，状态好极了，侃侃而谈，任何事情的出现也很难打断她思绪的延伸，她总能把一件事情描述的那么地深刻入骨，即使事情芝麻绿豆般也能总结出深刻的道理。擅长聊天的天赋对她来讲实为上天对个人最大的恩赐，如果没有了丰富多彩的想象、冗长的讲述、光阴像睡觉一样那么容易地过去，那么，每一个人处在她这样的角色中都会绝望。她不过是有难言之隐，总想找人去倾述。

可是，长此以往邻居们忍受不住她这般霸道，一旦看到了她先于自己来到翟梓萱家，愤怒像夏天里的急雨瞬间而下，不会像别人一样去等待前一人的离开，而是干脆选择掉头，不时地嘴里说出点泄气话，决心忘记对于个人来讲不幸的遭遇。

对此胡小兰却不以为然，展现出一副平常心看待。她的心思着重放在不久想要说的内容上，以便更好地让对方听进去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事。

当翟梓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把手里的活儿放在一边，目光朝向她，胡小兰便开始认真地讲述起自己身边的遭遇。她对翟梓萱说：

“真羡慕你们夫妻俩，都这般年龄了还如此地恩爱，相互照顾着对方，生怕出现一点差错，真像一对小情侣，招人嫉妒……不过，这种话很老套了，但我真的是愿意从你们夫妇俩交谈的喜悦中去相信这世上还有真情。”她进一步解释说，

“你瞧瞧我那该死的男人，今天又和狐朋狗友们喝酒去了，临行前，我只不过当着他朋友的面多说了几句，没有留给足够的体面，他想都没想就把全部的力量集中在了手掌上，重重给了我一记耳光，致使我翻了好几个跟头倒在墙角，我的哭诉声、嘴角流出地鲜血并没有唤起他一丝良知上的觉醒，掉头就和朋友出了门，样子看起来轻轻松松地，甚至我在屋里听见他笑嘻嘻地告诉他们前天夜里喝了一瓶很不错地酒，酒很烈，香味却很浓，老远处就能闻到扑鼻的馨香……

哎，他可真狠，真下得了手，把一起生活半辈子的妻子当成发泄的对象，不仅如此，居然时刻发出厌弃的哀叹，丧尽天良地到处诉说苦水，说自己命运不济，自己陷入忧郁的境地，就好像是我引他步入黑暗，眼睁睁看他笑话，这世上还有公平可言吗？

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难道前世做了数不尽地坏事吗？真希望生命早早地结束，或者是他也或者是我，或者我们两人一起进入地狱，让鬼神也见识一下，他老人家能不能也有如此地心狠。”

第六十五章（婉儿与她的父亲）

胡小兰讲述的同时目光无意中撞见王朝，她突然意识到王朝和他的父亲王冠淇正在盯着自己，且目不转睛，把电视冷冰冰地搁在了一边，电视里的人物正在兹里哇啦地自顾自，而自己的故事带这孩子引入魔怔。立时胡小兰陷入苦恼，自责带她提起了他。她说：

“当着王朝的面我作为一位长辈实际上不该说这种违背天理的话，毕竟我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应该在他面前树立起威信，此外，难得回趟家，我应该给予他一点正面的东西，让他树立起正确的人生观，丢掉村里面糟粕的思想，去为自己的青春奋斗，为父母争脸面，可是，瞧瞧我都干了什么，把一个年轻轻地心蒙上了灰尘，让他见识到了现实的黑暗，进而心里面不再瞧得起我，现在，我该如何是好，说真的，我应该郑重地向这孩子说声对不起。”

王冠淇怜悯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半天没有吱声，选择了静静地沉默。妻子翟梓萱果断站出来，当即拒绝了胡小兰诚恳地道歉，认定她这样的话实属太重，折煞了成长中的年轻人，不仅没有一点好处，反而使个人内心充满无限自责，并因此希望她快快好起来，忘记掉自己儿子的存在，继续讲述她糟心的经历。

当王朝听到胡阿姨想为自己道歉、母亲极力地制止这种事的发生，心里面七上八下，心怦怦跳不停，责怪自己明目张胆地目光朝向她，没有给她留下最起码的尊重，让她内心掀起胡思乱想的苦恼。

立即收回了目光，低下了头，做出一副过意不去的姿势，他还想说点什么，哪怕能安慰一下胡阿姨也好，让她知道自己与她站在一起，希望她能够保持乐观的心情。

然而，想法最终没有实现，不仅因为因犹豫耽搁了最佳的时间，而且那时胡阿姨勇敢地面对着自己的遭遇，眼睛里迸发出坚毅的光芒，声音铿锵有力，令王朝一时间产生心跳，不由得又看向胡阿姨。电视里的剧情再一次地被冷落掉，它正在自导自演着令人想不到的故事，也许不断地坚持是想让对面的观众回心转意。

胡小兰看着翟梓萱继续说道：

“虽然事实如此，也许，心情失控让刚才的话有些过重，话说回来，都这么大年纪了，我也不想和他再斤斤计较，毕竟，不管怎么说，他是我男人，生命中离开了他，将再也没人值得牵挂，也许，我也应该多多体谅些他，给予温暖，而不是对他横加指责，看得出来女儿早年夭折对他后半生影响很大，这一点我一直没有向你说，他年轻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爱我就像现在你丈夫对你一样，处处得到爱的关心，可以自豪地说，我也被男人当宝一样地宠过；

在有孩子的那段时光里，他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婉儿，一有空就给她买零食，还有很多地玩具，却情愿回到家独自忍受着我的责难，责难无非是埋怨他把兜里钱花个精光，却没有想想当晚吃什么，可是，即使我这样待他，他却一副无事的样子嬉皮笑脸地冲向我，说他保证以后会注意分寸，不会把自身对孩子的宠爱任由地胡来，接着伸出长长的红舌头，那一时他像一个小孩子抵过自身丈夫的威严；

见他没有深刻反省地样子，我是又气又恼，埋怨他一点不会站在我的立场想问题，只会自顾自，留下我一个女人家，不仅要洗洗涮涮，维持家里面整洁，还要精打细算每日的开销，生怕哪一天出小差，揭不开锅；

邻里的小朋友却没有想太多，天天围在我家门口，时时投来渴求的光芒，异想天开地许愿自己的男人可以当做他们另一位父亲，也能给他们带来无数想要的东西，并因此他们能够在欢乐的海洋里自由玩耍。我记得自己当时时常为这帮熊孩子天真烂漫地想法嗤之以鼻，感到好笑；

后来，这样的好日子到头了，婉儿在一次严重感冒的恢复中无意间中了风，脸部不断充血，口吐白沫，大夫实施任何补救的措施也无事于补，不久在众人绝望声中撒手人寰。

在这节骨眼上，作为孩子的父母，心情低落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她的父亲，我的男人悲恸之余居然出现了轻生的念头，幸亏上帝背地里偷偷告诉了我，阻止住了这次不该发生的意外，也许是在可怜我的遭遇吧。不过，丈夫的生命虽然挽留了下来，他却没有更好地去珍惜，相反，整日浑浑噩噩，过度酗酒，脾气开始暴躁，衣衫不整，目中无人，几乎天天拿着女儿的相片往她生前最爱的游乐场走，在那地方逗留三五小时一点儿不为过，游乐场主人多次警告他远离游乐场，不希望他满脸木讷的表情吓着正在玩耍或者考虑玩耍的孩子们，甚至以为他发了疯，选择拿起棒子去驱逐，可实际上，我丈夫是爱女深切呀，那种爱谁能理解……

为使我的丈夫可以尽快恢复起来，重返过去活泼的个性，虽然女儿的离开将使我们夫妇的心情在很长时间里很难有所改观，我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承受着孤独的霸凌卖掉了居住十年的房子，选择了现在住的地方，一间房间，一处院，还有门前五亩地，只为新的环境、村里自由地空气与简单的生活能让他尽快忘掉过去，忘掉心头的游乐园，忘掉女儿的身影……

事实证明我想的太简单了，简单的甚至有点离谱，连我本人都不敢相信，我可怜的丈夫并没有一丁点改善的迹象，没有因为换了身边的环境而忘记过去的事；

为了证明他自己对女儿日日都在思念，他怀里抱着女儿的相片天天来到自己家庄稼地里的杨树底下久久发呆，自言自语，认真听来其实就是那么几句话，他说：‘婉儿……

第六十六章（试图唤醒）

婉儿，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爸爸在大树旁等你多时了，一刻不停地寻望着你的踪迹，希望在你没有防备时候能大喊一声，给你一个惊喜，可是，这么久了，我依然没有找到你，女儿啊，希望听到爸爸的召唤你能快点回来，你不知道，爸爸等的是何等地心急，同时，为了证明出我的真诚，爸爸已经做出决定，再也不制止你吃零食还有贪玩了，让你有朝一日回忆起自己的童年时可以对所有人自豪地说你自己就是自由自在地天使；’

不得不说，丈夫很有耐性，在风吹日晒的田地里一坐就是一整天，也不管肚子里的饥饿还能不能坚持住，直至太阳下了山，眼前伸手不见五指，他才开始决定拖着精疲力尽地身体往家走，掀开门轴上发出凄厉呻吟声的院门……

看着他身体日渐消瘦、一蹶不振的样子我心里面痛苦极了，每每伤感之余便更加怀念起过去的幸福时光以及被剥夺生命的婉儿，我也清楚地记得重重打击之下因承受不住心灵的折磨，我终于开始抱病不起，饭也不吃，靠着一点点稀粥过活，眼里尽是绝望，任由丈夫选择他当下的生活方式，不再理会；

直到有一天雨后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窗洒满我的全身，寻着光照的方向我发现屋檐前破败的蛛网上蜘蛛正在顶着风填补漏洞，样子认真极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停下休息，也不怕被大风吹到另一个遥远的国度里，那一幕令我眼前一亮，心中震撼，惊讶于如此小的生命却有令人畏惧的信仰，同时在我身体上温热的感受让我无意中产生了一种意识，是饥饿的意识，也就是说内心里我不再想如此昏沉沉地过下去，命里的性格要求我要重见天日，该吃就吃，该消遣就消遣，我的后半生不应该颓废不前，暗无天日……

我花了两天时间拖着疲惫的身体一股劲把家里面打扫的一尘不染，并请来刷墙的师傅把墙壁翻新，院里面围上一处地，让母鸡尽情地在里面撒野，剩下的空地都铺满能渗水的地砖，尽管我铺的不怎么样，但是当我看到院子里每一块砖都是自己双手付出的汗水时，我居然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这次笑是三年以来头一次笑，极具代表意义；

又过了三天发出戾气之音的院门也被我换成崭新地网格式大门，这样就可以从屋里轻松地看到门外的情景，令人心情舒畅；

一个月后，隔壁家的大黄狗下了三只狗崽，女主人好心地从母狗身边取走一只送给我，她说希望它未来长大之后能够担起看家护院、分担主人忧愁的重任，此后，我的家总算像一个正常人家该有的样子了；

为了使当前的局面更好地保持，我试图从自己的改变中分一些经验来供丈夫思索，于是，难得地找他促膝长谈起来，我对他说：

‘你不应该坚持现在的状态度过一天又一天，那可不像你，也不像我心目中的那个男人，真正的你喜欢开玩笑，笑容无处不在，也对我百般呵护，在外面极力维护家庭，就因为你，我在邻居们面前尝尽了荣耀，可是现在呢，情况完全不同了，任何奇迹的出现也不能使我相信某一瞬间会发生在你身上，即你还能完全回到从前；

就我而言，我已经彻底绝望，请原谅我得出如此不冷静的结论，也许这一切对你来说不公平，女儿的离开让你再也回不到神采奕奕地从前，可是，三年过去，我遭的罪谁又能同情我呢？女儿的离开难道我会置身事外吗，我的骨肉啊，我的丈夫，别以为你整日忘我地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就能证明你处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中；

老实告诉你，作为一个女人，我从没能照顾好女儿处在长久地自责中一直到现在心情平复，甚至心中还升起一丝对生活的寄望，一路下来你是无法理解其间的心路历程的，请别对这样的话嗤之以鼻，我可以问你，三年了，你有再照顾我和想着家里吗？很显然，答案是没有，实际上，我不仅要照顾你的心情，怕你心里难受，处处忍耐着你丢来忧郁地眼神，还要想着如何维持生计，维护家里的秩序，所以说，你根本无法体会；

当然，话说回来，尽管我对你没有抱希望，但也不能说明你后面的生活无法补救，你大可以改头换面，试着有突破，尽管以你的性子看起来做到这点很难；

那么，我为什么能从阴霾中走出来呢？坦白讲，好运在其间占据着难以撼动的地位，另外，幡然醒悟是一个人应该具备的素质，特别地，觉醒会发生的很突然，无意中它便壮大了自己，现在让我告诉你，我是什么时候起发现自己真正眼界开阔起来的……’

我记得当时我很有范儿地喝了口水，抿了抿嘴唇，神情倦怠地看向窗外，故意去推延时间，只想让自己的丈夫在等待中心底发狂，让他清楚地知道这个世界不应该只围着他转，我接着对他说道：

‘当我默默地做出了这么多事情后，你依然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没有丝毫改观，对我的努力视而不见，给不了我哪怕是一点点希望，从此，失落对我来说不再是嘴上说那么容易，已然深深扎进我的心窝里，告诉你，我患了抑郁症……

可是，当我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苟延残喘地度过一天又一天、命运残忍地降临在自己身边时，屋檐前正在织网的蜘蛛地出现让我看清了很多事情，当时虽然雨水渐停，风却很大，它坚持选择在逆境中织网，一刻不停地，那股坚韧的劲儿真可谓把我吓坏，我敛声屏气地看着蜘蛛，时而为它担忧，因为眼见着远处再一次黑云密布，即将把刚露面不久的太阳遮住，也就是说暴雨即刻降临，不过，蜘蛛毕竟不是我，它展现出非凡的勇气；

第六十七章（总算说服）

它不停地织网，争分夺秒地把网加密，它甚至放过了途径至此的飞蛾，对飞蛾站在身边大口喘气视而不见，它也没办法，时间紧迫啊；

大风吹着蛛网不停摇曳，当它试图把最外沿的网再加固一圈时，突然一股恶风趁势而来，险些把它带走，凭着敏捷地动作，它紧紧抓住了蛛丝才逃脱掉此次厄运，当它回到网的正中间因后怕而浑身颤栗时，紧跟着暴雨倾盆而下……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起它呢，因为它的出现改变了我的态度，唤起了我强烈的自尊，它在那么凶险地环境中却不曾退缩，且生命犹短暂也不能为此苦恼，那么你、我呢？颓废的样子是不是也该有所收敛呢，目光往远看一点？’

我丈夫没有吱声，即发表他个人的观点，也对我的讲述没有留下太明显的表情，只是眨了眨眼睛，打了几个哈欠，边走边伸着懒腰回床休息去了；我一个人默默地来到自己床边久久发呆，对他身上刚才出现的不痛不痒地感受愤怒至极，因为其结果与之前自己的推想大相径庭，从根本上很难去接受；我清楚地记得那一晚自己彻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当我还按着原先的态度（以为丈夫依旧活在死气沉沉地阴影中）去对待丈夫时，我丈夫居然破天荒地朝我说了一句，早上好，然后一边收拾起床铺一边唱起了歌；虽然从睡眼惺忪中及时地回应了他，但当我真正清醒过来时我发现这一切根本不对劲，他过去的三年中没有一次像现在一样积极且富有热情，我大为困惑，坐在床边死死盯着他，注意着他做出的每一个动作，只见他轻松地走出了门，临行前回头告诉我，中午别再为做饭的事情发愁了，因为他要自己动手，然后推开网格式大门，径直走向地里；

邻居给的小狗现在已经长大，我给它起了个时髦地名字，叫汤尼，旨在渲染家里面和谐的气氛，让那种不痛快尽早散去，现在，它紧紧跟着他，也不知道他去哪儿，只知道跟随；特别地，这次我丈夫没再带女儿的相片，是空手出的门，这一点，我看在眼里；从今以后，在他身上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变化真叫人惊奇：

他会早起早睡，养成一个好习惯；开始照顾他可怜的妻子，虽然说曾经的那般怜惜早就不复存在，但总的而言少量的照顾总比没有强；家里面里里外外都会用心，不再把它当作旅店；另外，家里已经有五亩地，凭着他辛勤地开垦，总计七亩地，其间种上各种想要吃的蔬菜，再加上我们俩勤俭节约，生活上已经够用了……

只不过，令人欣慰之余，我丈夫依旧没有改变那种嗜好，即喝酒，他总是烂醉如泥，令人又气又心疼，心疼不用说，气愤他动不动就打人，这种赖毛病现在看来只有他的妻子能承受，换做别的女人，早就离他而去了。也许，我在想，这种醉醺醺地感觉是他所选择地对抗心里面难过的一种方式吧，所以说我能忍受的了。”

胡小兰呷了口茶水，低垂着眼眸，停顿了大概一分钟，在仅有的短暂时光里，她也要为它填充上自己的心事，他说：

“真可惜，多年过去了，我未能再怀上孩子，凭这一点，我作为妻子的角色，很显然根本不够格。”

家里面安静极了，只有电视正在自不量力地发出不协调的声音，总体而言，现在的条件为她创造了良好的局面，她继续说道：

“也不知道当我一会儿回去时候能不能在路上碰见我丈夫，让我为他开门，他现在已经六十岁的人了，身体每况愈下，却依旧嗜酒如命，令人陷入苦恼，幸好他的圈子紧紧局限在村子里，不然招致全世界的人笑掉大牙，说薛家营村有一户奇怪的人家，男人不停在外面喝酒，对周围人说些没边没谱的话，毫无分寸，女人则视而不见，装作不知情……”

胡小兰的内容大多都集中在家庭琐事上，为此，她不知疲惫。第二天她会对翟梓萱讲自己和丈夫在昏暗地白炽灯下探讨宇宙奥秘的经过，因为前一天晚上她的丈夫在和朋友喝酒中无意间提到了地球的形状。

他告诉他们，地球应该是一处平地，类似一处庄园，所有人在上面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为此，一位朋友不停与他争执，那副认真的劲儿好像自己亲眼看见似的，甚至多次投来嘲笑地眼神，另外两位朋友中虽然没有参与与他的争执，却一起劝他别太认真，也许地球真的不是一处平地呢。

说话真伤人心，从尬场的窘境中他为此更加恼火，以为他们俩与对方站在了一起，阻碍了自己对真理的顺从，待回家后，他全然忘记掉这个时间应该睡觉，而是怀着探索真理的勇气与妻子彻夜谈论这种事。

第三天，胡小兰觉得有必要讲讲前天夜里因打呼噜与丈夫引起的争执，因为她觉得自己睡觉的权利正在被人剥夺，对方却根本没有丝毫悔改的意思，反而以为自己无中生有。她想让翟梓萱评评理。

第四天村里来了一个卖百货的人，胡小兰的丈夫难得地为她买了一条粉红色围巾，颜色虽然选的有些过艳，但胡小兰依然爱不释手，感动之下使她有一肚子的心里话想诉说，诉说的对象居然是翟梓萱，因为他的丈夫根本不以为妻子的这种话会感染自己。第五天……

王朝忍耐了一天又一天总算丢掉了拐杖，可以自如地行走。

这期间他尝尽了关在家里面的滋味不能跑，不能找人聊天，不能做点实实在在的事。当他凭着自己走出很远的路、路上看见很多的人甚至还撞见熟悉的朋友并与他们招手，他兴奋极了，心的不停跳动使他产生了更现实地想法，立即找工作。

第六十八章（幸运光顾）

于是，他开始一次一次地投出简历，试图找到自身对生活的理解上最为理想的状态。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人给了回复。

一家公司提出面试。

那天极为顺利，全因为他与生俱来的气质帮了忙，无声无息地震慑到对方谨慎的心灵，而王朝一贯内敛不多说的风格令在场考官相信某种意义上具备了人才的潜质，一位考官竟把个人对他的感觉夸夸其谈起来，最终说成是前一天夜里托梦人向自己泄露了秘密。

就这样王朝误打误撞地进了门。

这是一家出落成的风力发电公司，骑上单车只需二十分钟就能到达，王朝穿上工作服，感到自己浑身散发出金色的光芒，他满心意足，那是看到了这是一个新兴行业，大有前途，能有属于自己的舞台。

新厂刚刚投入使用，各个环节都需要人手，正是一番作为的大好时机，员工们一心想把事做好，体现自己最大的价值，那也与厂的理想相近：互勉互助，共赢明天。

它的成长壮大无所谓被金融危机拖累，因为它所生产的东西多由国营企业买单。

有时候工厂里忙起来不可开交，编程、生产、检查工艺都是王朝的活儿，还要和同伴一起研究对策，他一心想着怎么解决问题，并因此忽略掉时间，像一只奔跑中的骏马，兴奋之余忘记了途中的荆刺伤到自己。

不过，想要做好一件事没那么顺利。

班长王玉光忍受够了自己没完没了地被提问以及对方一个人孤独地在一个地方长时间发呆，毕竟影响到了自己的安宁和厂里秩序。当众嘲笑王朝像一个奇怪的人，融入不进正常人的世界里。那种话是真的，他性格使然。

少年时期有一次他听从母亲的指使用笤帚把地窖口横斜的蛛网扫干净，母亲见他蹲在地窖前迟迟不动，认为这孩子中了邪，为不能怜悯一下四处操持的自己心生闷气，把因疲劳种下的怨气撒在了儿子身上。

“我正在观察蜘蛛的踪迹，”王朝眼角落下委屈的泪水说道，“当蚂蚁掉在蛛网上，蜘蛛展现出神奇地才能，眨眼间的工夫便把蚂蚁裹得严严实实，样子好像一个木乃伊，可怜地蚂蚁在垂死挣扎中颤栗。”母亲停止了责难，源于无助的感受。

为减少不懂带来的困扰，对知识更好掌握，但更紧迫的是不应该再遭人嘲笑，自己为麻烦代言，王朝动用智慧，留心观察。“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不可能一味迁就，但不管怎样，”他得出一个结论，“多数人还是充满了爱心，愿意给予帮助，但前提是提问前要做的令对方满意。”他想了想继续自言自语说，“我之前真不该那么莽撞，有失妥帖。”

王朝尝试换种方式，主动走进别人的心，工作上所有力所能及的事大包大揽，仿佛一切属于自己，这么做只想证明一点，之前得出的结论是对的。渐渐地和许多同事交了心，连一向严肃的王玉光班长也做出某种妥协，冲他淡淡一笑，证明自己敞开了爱的怀抱。

可就在起初，并不会施舍任何好感，时过境迁，那种态度已然烟飞云灭，此后眼里尽是他的好，甚至在女儿面前都重复的提。她令她父亲太失望了，到了三十岁还是那么任性，不明事理，像一个小姑娘。王玉光聊起王朝就好像刻意在标榜一个人形象：谦卑、脚踏实地、对人礼貌。

这个人讲的也许掺和了个人情感，不过，一个人一旦很优秀，那么些地品质也不是不可以一并存在的。

短时期里风力发电公司尚难有完整的计划满足生产，市场需求又庞大，迫使公司想尽了办法，通常靠加班缓解，一线变成了重中之重，竭力提高产量又不失品质。紧要关头，刘厂长常常下厂巡视，希望各个环节不会出差错，他鼓动性的措辞像春天里绽放的花蕾一般在工人们心间盛开，言行间总会照顾到别人心情。

刘厂长从不避讳现实地问题，包括个人福祉，以及对工作提出的建议。当有人提出疑问，他会主动放下身段，结合了负责任的态度、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建立长效机制的严谨呈现给提问者一个满意答案。他在全厂一百多名员工中赢得尊重，每个人都相信在他的带领下可以尝到幸福的滋味。

王朝在工作中很卖力，那种选择无疑是正确的，因为不久便成为名副其实地幸运儿，厂长先生在众多场合里当着别人面夸赞他，致使荣誉的光芒从他这里释放出来，照耀到了别人心房。王朝为此得意洋洋，心中更加坚定了此前想法，努力做好自己。不过，现在又多了一条，捍卫来之不易的荣耀。当然，那可不容易，因为他要做的比别人更出色才行。

人性之说源于奉献与贪婪地不断较量，很多时候留给人的感觉是贪婪占了上风似的，至于常说的舍己利人不过是表面。基于那种见解，在广阔的现实领域，贪婪总是浮现在人眼前，提问不过是为了解决当下难题，从长远着想，无疑想凭着知识精进，能有一天脱颖而出，满足心间开不了口地最隐蔽的**。

“我不过是个普通人，为自己利益不顾一切的人，”王朝在赞扬声中自言自语道，“自私在脑海里肆意出现，跟厂长先生期望的模样根本不是一回事。”他揭露了事实的真相。不过，刘厂长根本不清楚对方怎么想的，对自己在公共场合里讲的话深信不疑，坚信王朝就是值得信赖的人，因而不遗余力地宣传，希望可以成为全厂职工榜样。

那时期，刘厂长总是很晚才回家，为了缓解心中压力，偌大的厂房里常常出现他的背影，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走来走去，回想着一天里发生过的事。也正是这时候，王朝被幸运地发现。

第六十九章（凉意的电话）

刘厂长看见王朝心无旁骛的工作，神情严肃，孤独显然没有对这个年轻人造成致命的伤害，想必一丝不苟的认真劲儿注定不会留下任何空隙地任由粗心把孤独带进内心世界，而具体到工作时的样子，将轻易留下一种印象，就好像把工作当作了兴趣，眉宇间时而紧促，时而放松，甚至嘴角微微上扬，显示出自己的得意。

由此刘厂长对王朝逐生好感，随着时间推移那种感觉越来越强。

这个年轻人是位不可多得的人，对工作尚有难能可贵地拼劲，那种随遇而安的态度伴随着对现实的暧昧使他对自身而言有了突破的**。刘厂长心想。

如果说刘厂长被嘈杂的机器声引了过去，然后发现了他引以为傲的工人，那么就王朝而言，他当下应该意识到自己是有多么地幸运，轻易地被幸运女神眷顾，同时，不久与厂长先生地交谈也将成为心头值得装帧的回忆。不过，还原当初的情景，王朝颇为难堪，全因为昏暗的光线搅了局，使王朝对从暗处走过来的人产生警惕，甚至联想起来人怀有歹意。

那时，对方表现出懒散的信步，东张西望，也不发声，又不亮明身份，这一切给王朝心理上造成深深地困扰，警惕之下主动停下了手头工作，神情紧绷，想象过度，试图揭开对方的真面目。最终，仍然是事实最有力，将他从荒唐地想法中拉了出来。

厂长先生越来越近，当清清楚楚站在面前，王朝坦承已然无法减轻陌生影子对自己内心造成的恐慌。前者露出谨慎的微笑同他打招呼，显然疲倦已经带到了脸上，不过，目光和先前一个样。正直，亲和。王朝无法镇定自若，像站在将军面前的一名士兵，卑微且羞赧，心间掀起狂风暴雨的波澜。

这个人已无可救药。

短暂的交谈令其印象深刻，尤其厂长先生那样一句充满关心、套用人世间追求心中理想相吻合介乎努力与自由地提醒：

“毫无疑问，辛勤一定是走向成功的捷径，我对任何人都保证地说过，这就是我的信仰，问题是，不应该把工作占满生活的全部，有好的身体和自由的时光这点很重要，想想生活是多么地丰富多彩啊，把精力全都赌注一处的那种可笑想法现在已经过时了，我的年轻人，你应该立即转变思路，嗯，就这样吧，已经太晚了，赶紧回家……”

王朝怀揣着无法言喻的心情停下工作，离开了公司。

翟梓萱把饭端上桌后，希望从仅有的短暂时光中能立即听到儿子对公司里一天发生的事做出一个清晰地总结，一方面外屋的胡小兰正在沙发上等待着她的归来。让对方多等待几分钟可不是翟梓萱心里面所能解释通的，她宁愿自己去等待别人多于自己数倍的时间，而不是别人。所以现在，她很着急。另一方面，翟梓萱年轻时糟糕的创业经历令其一生耿耿于怀。

热气腾腾的饭香使王朝直流口水。

均匀地豆腐块，适量的粉条与白菜，唯一提出异议的出现在土豆身上，切得总是那么大。多年来，王朝与父亲站在一起，常常因此抱怨翟梓萱。王朝不过说说而已，而他父亲干脆不吃，以行动证明自己很生气，可是，即便如此也没能撼动翟梓萱的做法，对她来讲，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此时，翟梓萱口中的疑问王朝根本没有听进去，心急地把饭吃进嘴里，那样子是要把整个碗生吞。不过，当他真正意识到母亲的自尊正在被架空时（她这个人自尊心很强，看不惯拖拖拉拉，很容易生闷气），他临时决定告诉她一些事情，能让她安心地离开。于是，把筷子放在一边，喝了一口水，心间思考着这一天发生的事。

猛然间电话响起，正在展开的思索迅速被另一种心情夺去。

倘若人与人的感情里友谊占据着牢牢席位，那么，他与刘云的友谊也许可以诠释出为什么友谊如此珍贵了：那种关系的建立将使对方心安理得的尝尽理解后的曼妙，有助于丰富世界上另一个人情感的空洞。

无疑，电话是刘云打来的。

王朝向翟梓萱耸了耸肩，一副无辜的样子，示意母亲应该理解自己，而不能与之相反。翟梓萱没再搭腔，她听出了电话里的人，她知道，儿子与刘云的关系被任何时候说起都将牢不可破，他们一旦选择聊天，任何人都无法打断，除非他们选择自行挂断电话。于是提醒王朝一定把桌上的饭吃掉，别让它们变凉，便转身离开了，来到胡小兰身边。

王朝从刘云的话音里感受到阵阵凉意，往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更像是在绝望世界里求救。凭着旧日里的了解王朝心知肚明这位好朋友对待事情的态度，可这次，事情并不简单，或许超过了刘云所能承受的限度，也许只有自己才能真正帮助他走出阴霾。

如果对一个人有很深的了解，那么在短暂的交谈中便清楚对方接下来想要说点什么。王朝努力营造那种想要的气氛，主动走近刘云，试图抚平跳动的心。

起初，两人随心所欲的交谈，显然刘云想要从王朝身上得到的东西并不是聊些无关紧要地话题来等对方回应，何况两人的关系在很早以前就走完了寒暄的程序，展开开诚布公的交心了。于是，他开门见山，而王朝做足了准备，甚至还多想了一点，为的是以防对方被距离所致忘记掉他们的关系曾经何等的牢不可破。王朝主动问起了他只言片语中的南京之行，还有可怕的传销经历，然而，没过多久，反倒确信自己掉进了谨慎的漩涡中，根本多此一举，后者一如既往地感情用事，像极了校园里那个忧郁地王子，很容易窥探到直来直去的心灵。于是，王朝不再提问，只是轻轻点头，及时做出回应。安静地走近面前神秘之门，探进头看看里面究竟会是什么样。

南京一行留下太多苦楚这一点很难和别人讲，一次次挫折带来的心理暗示将使刘云重新审视生活，本来收获一样东西总要付出一点代价，不然，那成什么了。

刘云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然后鼓起勇气讲述起自己来来回回的经历……

第七十章（可怕的经历）

那是一个可怜地没法伸展胳膊的小地方，十台机床紧紧挨在一起，连苍蝇都别想挤进去，过道摆满即将加工的毛坯和刚刚取出的成品。头顶的机械吊钩把物品摆放到最合理位置，六名工人各司其职，熟练地穿梭在狭长的空间，把整个机器运作起来。也许年轻人没有想太多，不会被所处的环境影响，他们干起活来极具热情，致力于种种突破，乍一看，忙碌中呈现出艺术的水准。

刘云为面前年龄相仿的他们极顺手感到惊叹。

现实状况实在太差劲了，薄暮的光线透过玻璃窗直射向屋内，这间房屋因长期没人打理、地处偏僻沦为令人遗弃的厂房，尘土借着光线已经证明自身强大的存在，机器的轰鸣淹没了飞鸟的啼鸣，惊扰了池塘里熟睡的青蛙，遵循着恶臭味的指引便很容易找到流出的水源，工厂排出的废水与池塘中的水汇在一起。

就因为偏僻，很少有人来打扰，即便走过一两人，也无法引起工人们的注意，理由很简单，蓬头垢面的小伙子们太忙了。事实上，他们年龄仅仅满足了法律上允许工作的要求，过早参与社会宛如掉进大熔炉里，不可避免地残酷现实令他们身上披上了老成持重的外衣。那种挥之不去的气质看上去比刘云还要老。

参观完后经理带着刘云走进自己办公室。

一般而言，初次见面人心将保有警惕，可是，前者根本没有那种意思，平静如水的样子展现出与生俱来的自信，刘云心里很紧张，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生怕搭不上话，不过又一想这种小地方也很难配得上自己。想起柳源的舒适环境他心间打起了退堂鼓，不情愿写满了脸，失望地低下头，希望尽快结束与之交谈。

经理简要地提出几个问题，桌前的办公用品摆放的简单实用，就像他本人对待事情的态度。

“为什么选择来到南京工作？”

“可能南京是一个偏好，我喜欢这地方，在我眼里，它代表了南方。”

“南方有什么含义？”

“积极的热情、先进的理念、靠前的技术。”

“怎么看我们这里？”

“成长中的历练我想将是最难得了。”

“这样说来，我可以理解成你愿意呆在这种地方？”

刘云感到力不从心，再也无法继续掩饰，谎言已经太多了，之前聊起的员工权益已瞒天过海地糊弄过去，而明明这就是心里最在意的。于是，刘云直言不讳的答道：

“很抱歉，我没想过。”

所有难堪写在自己脸上，又执意相信对方将放下身段不停挽留，那是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经理结束了提问。又过了一会儿，刘云为刚刚说出的话有些后悔，恨自己直来直去的性格与天生不会变通的笨拙，对方的淡定令他感到脸红，心跳加速，手心沁出汗水，慌乱在一刹那变本加厉，连他都愿意相信在这个人面前自己不过是一个手无足措的孩子。

这一刻时间也像嘲笑人，因为钟表每次发出的的滴答响声都与同情无关，明明预示着某种不祥。刘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收场。经理开了口，不紧不慢地说了些赞扬的话，听的出正在寒暄，不过，至少缓和了点气氛，说他独自出门很有勇气，有想法。

再者，普通话从经理嘴里说出来还有种温文尔雅的感觉呢！

“年轻人有理想是一件很好的事，相信你是一位会努力的人，”话锋一转，经理浑身上下都渗出冷漠的霜，仿佛两人之间注定只是一面之缘，且没有留下一丝好感，“真是很可惜，眼前写满了不合适。”没有解释，没有丢下任何注脚，经理目光坚定，面容平静，透露出中年男子独有的成熟魅力。

刘云离开了，出门的瞬间耀眼的光芒以其辛辣的方式穿透了最后一片遮挡在头顶的理智，眩晕再也无法避免，他深深意识到自己灰不溜丢，不再招人喜爱，不过，失意中倔强地告诉自己做的没有错，这里呆下去也会成为蓬头垢面的疯子。

他小心翼翼地收起证明学历的证书，跌跌撞撞走了很长一截路，正在路边休憩的老人看出了失落，指破迷津，令其恍然大悟，不然，就凭着他自己，等到十六路末班车赶到也很难抚平心神。

这次经历像求职途中的一次探路，因为之后的求职中他找准了自己位置，该说什么与不该说什么。这让他想清楚一点，受挫有时候挺好的，自信有时候可以毁掉一个人。

接下来，从铺天盖地的报纸上又找到了很多公司，都不太满意，他身心出现疲惫。第三天清晨，睡眼惺忪中买了一份报纸，头版头条赫然写着最想看到的字眼，如果上面写的都是真实的，将成全了心跳。事情向好的一面发展，他肯定了对面的实力，虽然规模没有太显眼，但脱离掉茫茫作坊范畴，正规的含义被刘云理解成包含各项福利在内的特征，仿佛只有它们存在才能满足内心的安全感。

这一次，希望来了。

结果是一个小小插曲葬送了美好感觉的延续。刘云愤怒地看着男主管，坚信吹毛求疵属于他一点不为过。那人走起路来一下一下扭着屁股，简直一个娘娘腔。凭着一股揭秘真理的勇气他问了他：

“为什么已经到了这里又不声不响地告知我离开？”

男主管表现出无关紧要的轻松，好像把对方视作前程的求职当成了儿戏，抿着嘴唇怜悯地说道：

“时间就是金钱，迟来喻示损失。”

再没有多一句话，由他口中发出的音细之声在整个屋内回荡。迟来的答案令刘云恍然大悟，这么说听起来也没有错，刘云还想争取一把，毕竟之前的面试已经顺利通过，毕竟太需要一份像样的工作了，于是，收敛起执拗的性格假惺惺地表现出理解的姿态恳求对方谅解，以期饶恕自己造成无从预知的后果。

“很抱歉，不会有。”男主管背对着刘云大剌剌地说道，暴露出没有人情味的天分。

第七十一章（可怕的经历二）

刘云苦笑着，没有一丝对现实的好感。这次，他变得坚强了点，没再搭腔，心里不断打气，告诉自己偌大的城市里川流的人潮中只有自己照顾自己，除此之外不可能再有奇迹发生。自我怜悯的意识就此变得前所未有。就在刚才刘云主动避开了前来搭讪的的人，那个人同他角色一样，也是一位求职者。不过对方没有被失败的聘用所分心，反而刘云身上带来的一切信息他产生浓厚的兴趣。他紧紧跟在刘云身后，只为搭上话。

“您有什么事？”刘云谨慎的问道。

“也没什么，我看你心情低落，目光呆滞，漫无目的地走，只想对你说，别灰心，找工作嘛，哪有一次成功的，况且，那样也不现实。”搭讪人回答。

“哦，说的也是，谢谢你，你真是一位热心肠。”

“说真的，我特别喜欢北方人的性格，直率，不瞒你说，我的兄弟去内蒙古已经大半年了，至今没有回来，我很想他，现在，你让我想起了他。”

“生活不容易，为了各自现实的窘迫，大家四处奔波。”

“嗯，不错，要不然找一个地方聊聊天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觉得我们俩很合的来。”

“不了，谢谢你好意，我很忙，我该走了，再见。”

“还是远离一点陌生人吧，我本来够可怜的了，再把欺骗招进来那成什么了，”刘云自言自语，心中却想到了对方对内蒙古人的最初印象，“他说的一点也不在理。”无疑，生性多疑将使刘云的角色在陌生人想象里根本不可能有交集。刘云又开始不知疲倦地从网络里寻找工作，尽管很多时候真的是白忙，但这就是一个人平时所做出的努力。

傍晚，房东儿子再次选择唱起歌。他放荡不羁，很随性，没有了父亲的管束，一天天地过着自己所选择的安逸生活，他的母亲时常教训他，方式多从简，无非唠叨半天。常常是因为儿子的置之不理以及房客的到来停止住了自己的歇斯底里，注意力放在了别处。

现在，他心情一片大好，为抒发自己的情感，他不停地唱歌，唱歌前，他要躺在门前自己一向倾爱的摇椅上，脚下的鞋丢在一边，翘起二郎腿，皱皱巴巴的袜子臭味四处蔓延，来来往往的客人无不忍耐着那股气味，但他无所顾虑，这是他的家，理应理直气壮。好心的房客有时候看不下去寡妇母亲独自维持着这个家，便上前说出自己的看法，希望对方能听进去，改变一下不良的嗜好，不过，他想也不想便回绝了对方的好意，显示自己早就看透了生活本质。他会和善地解释说：

“老兄，谢谢你的肺腑之言，我明白，你是在为我好，你很热心，这点毋庸置疑，不过，这世上千千万万遭罪的事情你又作何解释呢？索性，咱们的生活没有太糟糕，看淡点吧，生命本来就很短暂，凡事可千万别太当真，和自己过不去，否则，你会很累，多想想当下的福才是正道，你说呢。”

任何一个人只要是搭腔，他总有自己的理由，甚至妄图把自己的观点强加在对方身上。此刻，他沉闷的嗓音正在整幢房里回荡，虽然音调已经走了样，但听得出他很卖力的唱，一心想把歌唱好，可是自我感觉良好已经欺骗了他本人，音域间渗出悲凉的气息使人瑟瑟发抖，绵长的音色如同翻到了漆一点点污浊了周围，隔壁的刘云正中下怀，被音色卷入惆怅，即当晚展开了长达三小时的思索，希冀找出合理的解释。

已经过去四天了，没有一点进展，吃饭、住宿、找工作样样都需要花钱，刘云感到手中拥有无节制挥霍金钱的本领，可是，钱说到底是父母挣来的，然后送到了自己手里。刘云觉得那种感受比挨打还难受。那么，南京，之前是否已经真的想好？恐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事实面前终于承认来这里只不过是冲动惹的祸，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但如果非得找个适合的理由能够自圆其说，他不是没有：

留在学校是心底的愿望，自由自在地过那种安逸生活，但是，又想尝尝闯江湖，以为两三年里可以使人完全变样，学到更多东西，不至于今后满口天真的胡话，以及完全空壳的经历，也许自私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历练像穿衣服一样，那么，很多事情便容易的多了，最起码沮丧不会有，还有很多坏心情。然而，真实的世界并不能想当然，想必刘云现在清楚一点儿了。

自从离开太原，选择一所考研学校便提上日程，它就在南京。此时，刘云再也不想多费一点力气找什么工作历练，他那么一想，问题便简单多了，找一份无足轻重的工作，维持基本生活。那晚过去，思维的脉络悄然间理顺，无声无息的改变只在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这下找准了关键所在，虽然有违之前想法。刘云做出了重要决定，跟车卸货。那种决定不啻对现实的莫大让步，但他想，半天下来剩余的时间可以看书，把时间全部用上。

“事情按部就班就行，不存在什么风险。”他自信地告诉自己。

他内心知道妥协是无可挽救的推手，且跟着自己走了很多年。暮年的有一次，他突然慷慨地对着满是皱纹的妻子道出了压抑很久的心里话，证明自己正与妥协决裂。“妥协是我与生俱来的明信片，轻易屈服在压力之下，跟着我让你受累了，尝不到真正的安全，”他继续说道，“谢谢你一直陪伴着，如果不是那样，我真的不好说接下来该怎么活。”

刘云找到了想要的地方，那是一座三十七层的写字楼，站在楼底仰天看去令人眩晕，想要上的十五层不算太高，一五零五房间，那一截路走的较为漫长，全是紧张惹的祸。门大敞着，刘云独自走进去。

窗前君子兰开着硕大的绿叶，进门的人总想看看它，想必主人用心在呵护，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一位男子上前接待了他，年龄与刘云相仿，眼眸中透出一丝真诚，旁边女子不停打着电话，眼睛一直盯着那盆花，对另一个人的到来熟视无睹。

第七十二章（心中的困扰）

男子有礼貌地问起从哪里来？需要一份什么样的工作？又如何找到这里？一连串的提问不费吹灰之力，当了解之后又体谅地站在对方立场寻问是否习惯这里的气候，方言能不能听懂，饮食怎么样。那份知冷知热的关心真叫人害羞的抬不起头来，刘云的思绪被这个奇怪的人引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终于，关乎客套的礼仪完成之后，往往重要的话只有那么一句。这回，刘云听明白了，因为涉及到了个人的利益。

“请交五十元手续费，为您置办有效的证件，”男子认真地解释着，“搬运的活，这段时间查的很紧，因为前段时间夜里发生了一起偷盗行为，丢了大量地铝制薄管，看门的保安对此解释说，偷盗人正是借着搬运公司的名义堂而皇之地带走了东西，几乎把仓库掏空。这样以来，事情的发酵严重影响到了我们在合作领域里的声誉，所以呢，您知道，我们也是情不得已，这么做对您对我们都有好处。”

刘云没有提出疑问，只觉得有点唐突，但事情想过也没有什么不妥，因为对方讲的很在理。他从钱夹把钱递给对方手里，便认定这份工作在交钱的一瞬已经定了音，踏实的心怀遽然上升，眼前无比感慨地浮现出几天中的遭遇，似是而非的以为自己往后的命运将与这座城市联系在一起，自己也成为城市中的一员。

“接下来，请往里边走，”男子打断了刘云正在展开地缥缈的梦，朝另一扇门的方向做了个手势，对此解释说，“还有一些具体的东西要让您知道。”顺着手势方向，角落一扇棕色的木门出现在眼帘里，半掩的门缝一定使里面人听到了刚才的交谈。此刻，自由再次凝固，寒暄的笑容与照常的程序掩盖过人性的真情。

倘若抛开利益这东西，只管友爱，这世界该多美好，可惜，里面完全变了样。刘云进门时感到后脊发凉，但不清楚何种原因。

对面黑色座椅反射出强烈地太阳的光，面前摆着很气派的办公桌，雕饰精美，它的存在仿佛代表成功。墙角立着落地鱼缸，悠闲的鱼儿散漫地吐着泡泡，个个体型硕大，形状怪异，也不知道出自哪里。书柜，壁画，古玩一一陈列在各自的位置。

刘云手无足错，被眼前的气势险些吓倒，多亏脚下柔软的地毯带来无声的抚慰才壮胆站到了最后，不过，至始至终都垂落着眼光，他极度缺乏社交经验，很可能的自卑或许正是元凶。

刘经理正二八经地坐在椅子上，显示出对来人的尊重。发福的身材已经走了样，每动一下都要大喘口气才行。

“您好，刚才告诉说您有事通知。”刘云鼓起勇气主动开了口，那一时还想寒暄几句以显示自己可以轻松把控交谈节奏，但最终没有说出口，胆怯使他顾虑太多，最后，主动把话语权交到了对方手里。

“哦，那么……”刘经理看了一眼刘云的眼神，然后低下头若有所思起来，不过，时间很短，“最好把‘通知’改成‘交代’，我觉得这样才得体，因为字典里详述说交代有嘱咐要办的事的意思，而前者公文里常用到，即使口语中我也觉得不太妥帖。”

那份咄咄逼人的方式尚且不说什么，他的普通话极其晦涩难懂将使刘云摆出一副疑惑的脸。于是请求再说一遍。

意识到方言已经彻底征服自己对改变所做出的努力，立时感到疲惫不堪，冒然流出气急败坏的天性，继续重复说，一个字一个字，好像把对方理解的能力当做了白痴。

“你啊应啊该啊这啊样啊去啊说，‘有啊什啊么啊事啊要啊通啊知……’”

“很抱歉，您是不是想说‘有什么事要交代？’”

此次印象极其恶劣，无论谁都无法忍受对方罅隙。刘云突然想起心中一直以来对南方人特有的印象：咬文嚼字的坏毛病。

不过，交谈还要继续，事情总要由人解决。息事宁人无论如何都是很好的处理方式，因为大家在一起不是为了去争吵。最终，双方做了某种妥协，事情划上了句号。

刘云下了楼，穿过车水马龙的街头，避开熙熙攘攘的人潮，当内心宁静再次握在自己掌心，他正驻足望着一对争吵的路人，也许那份雅兴是想把内心的宁静挽留的更久一点。

很长时间过去没能听懂两人说了点什么，至少有一点被看出来，修车人因散漫招致矛盾的光临。“这世界充满感叹，人心不古，或许只有宣扬共同的理想，那种卑微的事才有绝望出现的可能。”刘云惘然若失地想起了这些，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

写字楼里未久发生的事不甚了了，生性谨慎真叫人吃不消，正在一步步拖垮自己的心，也许正因此才让前天那个陌生人有机可乘，说什么自己不像内蒙古人，为此，我只能默默地接受这样的判断，但无论如何，适才丢下最在意的东西总不能心安吧，除非看到结果，毕竟自己的钱装进了别人兜里，可是，刘经理理直气壮的方式着实看不出一点问题，他说交了五百元押金胸前就可以别上醒目的徽章，便可以随意出入工作场所，不再会遭到保安的阻拦。刘云心想。

缺少主心骨将使刘云轻易相信别人，为了体现出真诚，尽快找到工作，他只能这样做。其实，之前交付五十元时，信任之塔已经建起，对于刘云而言面前只有单选题，单纯会被人轻易糊弄过去。

刘云一动不动地看着争吵中的他们俩，好像自己站在了矛盾对立面，充当起正义的判官。“矛盾的一方总是有错在先，不然怎么能使另一个人如此动怒呢？”按照这种逻辑，他继续想，“自己心里面隐隐的不安必定是刘经理造成的，真希望这个人把事做好，不留下任何把柄。”

第七十三章（可恶的写字楼）

刘云双手合十，祈祷的出现正是出自心底的焦虑，而焦虑源于对刘经理不信任。那张难看的脸色告诉了与他插肩而过的每一个路人：渴望得到公正的待遇，即使厄运一向偏袒自己。

这之后，焦灼始终伴随着他。

在等待的两天里，钟表上的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永远保持着同一个动作，不知疲惫。几次失利的登门让他从缓慢的觉醒中清楚地看到了这点找工作可真难。

“时间过得真快，你还能指望什么。”他说。

他开始着眼于怜悯自己，第一天背负着孤独的重负出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城市繁华无比，闪烁的霓虹灯、不同风韵的建筑、时尚的气息，一切一切，不管如何出彩，陌生使它们与刘云之间划上一道鸿沟，谁也不能逾越谁，在冷峻的现实中，刘云把此时的感受归结于自己独特的身份，外乡人。

嶙峋的现实之峰令人望而生畏，站在崎岖的山路上看着面前沟沟坎坎，他开始怀念起家乡与亲友，李雪梅成为重中之重，她在他生命中留下的星星点点将成为美好回忆。

他津津有味地回味着被关照的滋味，那一段思念地时光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长河花了很长时间。引以为傲地、直达心底的爱令人怀念，被幸福照耀着那是种暖洋洋的滋味，刘云感到自己离幸福很近，近的几乎唾手可得。

他好像正在做一个缥缈的梦，因为那不过是很早以前了。

第二天里从日出到漫天星辰，凭着怀念的嗜好，关上门，没有见到太阳一眼，月亮也一样。刘云正寻求等待，出格的信任将暴露出身上最显眼的缺陷，不过，谎言也不会永远站稳脚跟，下场一般很惨，只有实事求是才能有好光明。“但愿会如愿以偿。”刘云如是说。像魔怔似的不停默念着，稳稳熄灭了灯。

当太阳再次冉冉升起将预示着结果揭晓，现实不尽如人意，它温柔地把卑微的希望请出家门，并流露出与生俱来的绿光。

第三天清晨，刘云迈着轻盈的步子兼备美好想象的特征走出家门。天朗晴空，气候微凉，刘云渐渐适应了潮湿的空气，并认为和干燥的北方没有区别。昨天不好的心情已经不复存在，尽管多愁善感，但他最终愿意相信‘眼见为实’的那种话。

他礼貌性地敲开门，里面依旧原班人马。门前男子丢掉了上次侃侃而谈的天赋，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只是轻轻点头，微微闭着眼，眼光中尚有一丝温柔，那份怠慢令人相信身上带着某种病痛的折磨。

也许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很容易被猜中，刘云心想。

刘云还以同情的微笑并同时朝身旁的女士瞅了一眼。超过印象的界限，后者破天荒地抬起头重视了他。且长时间地目光凝滞。刘云为此不知所措，心中的颤抖超过了以往任何一段值得怀念的时光。别样的感受打乱了他思绪的阵脚，出于年轻，心间极易引发的骚动随即想起一首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当瑶池月下逢。那样一来，他只会朝那种方向想。

即将坠入爱的陷阱。

当目光凝视太久，久的足以使人看出破绽，刘云立即停止了一切，挽救了心底最容易受伤的那个孤寂的灵魂，顺势低下了头，不过，瞬间的无助引发了之后许多天的惆怅。意识到眼前已然迷惑到自己，撼动了一直以来对唐子倩的思念，就在之前从没有过这种荒唐的事出现，这之前那女孩的形象贵为一种精神的东西装在脑海里支配着他自己面对大大小小的事情，也不知道混沌的态度从何时起走向贪婪。刘云为自己的变心感到难过。

最终，那扇大门接待了他。他轻轻地推开门同时把难过搁在一边。

后面的一段时间好像走到了真刀真枪的地步，最终把真相逼出来，往往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但很多人不愿捅破这层窗户。

“好消息，可以马上工作了，不过呢……”刘经理耸耸肩，带着些许遗憾继续说道：“真过意不去，忘记了提醒，还要暂用一下户口本，冲这一点，我需要向你解释清楚，我准备派一些人按照银行的要求搬运一些重要资料，这其中就有你，这是一件很好的差事，我费了很带劲才争取到的，不过，银行告诉我需要你们的资料入微机，以便让安全自始至终地零意外，这也怪我，你尽管去准备，这里随时恭候您。”

对方不顾距离遥远等实际困难，把资料阙如当成尚方宝剑，他正在放鸽子。盛怒之下，刘云再也无法忍受其拐弯抹角的方式，字里行间刁难，基于事实的谎言。

“当初您并没有提起过，何况悠悠之谈？”刘云嚷道，脸色憋得通红，北方人的莽撞他做的像极了，令对方联想起土匪模样，但其实他本人仅仅着急的有点过头。

从此，两人正式摊牌，争吵成了唯一的方式。刘云心里非常清楚，拖延下去并不能说明什么，这个大腹便便的家伙态度坚决，只想使自己就范，可自己也不晓得该怎么办，只能把愤怒用在大吵大闹上，维权到今天看来并不那么容易，内心的忍气吞声其实在骨子里早已占据稳固的地位，只不过平日里回避充当了先锋。

在那喋喋不休的争论中刘经理控制了主动，全因为善辩的口才与生畏的阅历，洞悉到来人弱点，讲理似乎一直撑到了最后，尽可能想方不动肝火使对面的执拗消停下来。他为自己建造起一所隐蔽的帝国，严谨的模式刚好对付受经验与知识所限的一群人。刘云颤颤巍巍，勇气已不足以使声音再高起来。

他心想，再妥协下去成什么了，属于自己的那点钱还在人家兜里哭泣，但如果继续拖延，眼看着面子一点点尽失，让人感觉等待施舍。

第七十四章（优雅的决定）

“该怎么办？”刘云六神无主，心里不断呐喊，活像一个乞丐，甚至是傻子。

他们还在各自坚持着。

离成功就差那么一小步，刘经理心里笑了起来，不费吹灰之力便把这个年轻人的心理防线逼向崩溃的边缘，此时，刘经理想的是不能轻举妄动，不然结果适得其反，毫无疑问，北方人向来爱面子胜过爱自己，只有小心翼翼和风细雨才能解开缠绕的心结，于是，他不紧不慢地说着对方最不想听的话。

玻璃窗上，斜射的阳光越来越强，照在刘经理身上，浑身像度了一层金，站在暗处，刘云为自己找到了一处栖息之地，得到了黑暗的庇护，自信没有完全消退，于是把心思花在如何建立坚固的防线，并奋起反击，但想法和现实有出入，毕竟他自己阅历少而又少，所以说，直到最后他也没有为自己争取到一丝权益。

很多时候刘云的叹息出自无能为力，无奈让他自己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太阳穴旁的青筋跳不停，他把周遭的能量凝聚在一起，这么做无非想表达强烈的愤怒。

时针不停的旋转，当拖得越来越久，某个时间里两人静下心来会感到某种不安稳，身心疲惫驱使双方心底促发和谈的愿望，迫切达成点共识之类的东西，妥协摆在台面上来，就在这一刻，在通往促成和解的关键路上，身心的煎熬没有再继续挺下去，刘云草莽地做出了决定，那意味着蛮勇逞了强。

他相信只有立即离开这里才能阻止邪恶发酵，更不稀和对面的人多说一句话。在他眼里，他如此评论道：“不就是五百五十元嘛，至于让我撕破脸，揭开你的真面目？”

一旦拨动了内心最坚持的弦，刘云奋袂而去，没有做出说明，包括最后看一眼饕餮的家伙。匆匆的脚步声搅扰到了外屋的安宁，屋外人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看向他，刘云把投来的目光归结于欺骗。刘经理终于笑出了声，气喘如牛，满脸的皱纹显得整个人更丑。他觉得事情好笑，就像遇到这个好笑的年轻人。

外面清风习习。释掉了刚才那股劲，刘云有点酥软，可是早上吃了早点，而且还很多。

他漫无目的的走，很长很长一段路。可是，心里瞒不过自己，来时的最初想法历历在目，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连他自己都被感动的差点掉下泪来，一心想围绕着‘未来’找点事做。甚至，有那么几次大喜过望展开大胆的联想：几年后，工作上获得成就，兜里装着很多钱，赶走早年间留下的孤独，一心想要的稳重已经实现了它。

然而，此时，凭着单纯刚刚迈出第一步，失败的旗帜已在心间悄悄升起，只能孤单地从模糊的泪水中怀念过去那份联想，那情景就好像与未来分了手。

如果一个人处处遇到阻力，还是在起步阶段，再没有什么好消息比起逃避更令当事人欢欣鼓舞了。如此一来，很多烦心事即刻烟消云散，处在一推再推的境地。刘云不以为无能无所不在，不断找借口，买了火车票，第二天晚上二十一时三十分整。

别无选择，披着孤独的外衣他等待着那一刻到来，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他不再会多留下一个时辰的背影。刘云设法找点事做能打发最后一天，最后，没有一丝犹豫径直走向火车站旁临街的店铺，五分钟后，成为餐厅的员工。

“可以的话希望收留我一天，”他耐心向店主解释说，“作为交换，我会无偿工作，而且，我保证我会很认真。”

店主转了转眼球，爽快的答应了。

从中午到夜幕降临，至餐厅打烊，如果不适应忙忙碌碌的工作，将会是漫长的时光给人消磨。为了节省开支，也使内心的愧疚过得去，刘云坚持到了最后一分钟，想想也是多么的不容易。被圈在一个小家里呆一天，还要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做很多事，他这才意识到自由太重要了。

夜晚，皎洁的月亮和家乡一个样，他吸吮着清爽的空气，迎面徐徐而来的风，那感觉再好不过了，他一向惧怕黑暗，但此时却选择了出门。冷，渐渐会感受得到，不过，不会影响到敞开心扉，最后一夜是值得珍惜的，包括每一个细微的发现。

刘云想起来曾经一节课上一件有意思的事，那时临近高考，学生们身心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煎熬，语文老师照本宣科地读了一位同学的诗，里面结尾写道：

假如生命中只有最后一天，我会选择留在回中（当地中学），因为在那里我将度日如年。

语文老师调侃自己说，可惜我不比伯乐，不然凭你才华一定可以走的更远。

刘云为不可思议地想起这桩陈年旧事而伤感不已。时光不返。若是真让人重返过去令人怀念的光阴，那该多好啊，有笑声、苦恼、失落、紧张……在一无是处的叹息中想起这些，他好想大哭一场。又过了一阵，当心情好了点，他心想：明天就要离开了，纷纷扰扰的什物让它们留在这里吧，现在再想对错已没有必要，还不如回餐厅好好睡一觉，然后重新开始，一切犹如梦幻，一切仿似才要开始。

正当刘云决意提步时，一个神秘的影子出现在面前，挡住去路，对方神情有点不自然，展现出内心隐蔽的一面。陌生男子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呈黑色，手掌大小。他的普通话充满了南方味儿，儿话音特别重。

“这是一部崭新的手机，您需要吗？很便宜的……”他问。

刘云重新塑造了一样品质：沉稳。在前者不安的等待中斩钉截铁地答复道：“不好意思，不需要。”没有任何征兆，他完美地摆脱了陌生人的纠缠，扬长而去。陌生男子伫立在原地，久久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犯起嘀咕：

他一定有过类似的经历，不然怎么能做出如此优雅的决定？

第七十五章（绝地逢生）

惊心动魄的传销经历刘云当然想和王朝讲，本来嘛，难得的体验如果只装在肚子里独自消化，对他个人来讲实在太可惜了。当然，如果现在后者还能坚持竖起耳朵聆听并且没有被疲倦拖后腿的话，因为此时已经太晚了，天上布满了星星，路上空旷无人，只有一个个地路灯相依为伴。

世上最好的朋友不是说给别人听。那话不假，这对两人来说很适用。接下来，贺鑫也出现在了故事的情景中，他并不属于外人，曾经有多少次他们三人在一起呆在一个屋檐下，或学习，或聊点额外的事。现在贺鑫的出现完全打开了王朝内心里好奇的世界，王朝现在的状态好极了，刘云嘴巴上的讲述再一次让他勾起天真烂漫地校园里自由地时光了，他本能地做到安静而又安静，为的是给刘云创造极好地思路的条件，致使后者能够轻松地徜徉在自己回忆的列车上，直至列车驶向终点……

传销的体验与感想就这样铺开。

当证实了第一眼看见的事物，传销，绝望的出现恐怕是一个人真实的想法。尽管刘云装作镇定，无所谓无，无所谓有，那种现象可不正常，揭开假象的面纱，恐怕是心里面更想去哭泣。他害怕皮肉之苦，可是这些却是起先想到的，因为从电视里的访谈节目中常常听到主持人对整件事耐心地描述，尤其是像他这样的角色在戏里的份额。

主持人说那些狠心的家伙会操着令人恐惧的皮鞭在不听话人的身上留下他们深深的愤怒，一般而言，天天这般如此并且灌输着可怕的噩梦才能使性格里桀骜不驯的人回心转意，对自己的固执有所收敛。

主持人会怀着怜悯的同情心然后说，受难人总是受困于狭小的房间里，暗无天日，趴在干涸的地上找水喝，皮肤皴裂，饥肠辘辘，得不到人之最基本的待遇，人到那时会像牲畜一样整天不停嗷嗷直叫，样子可怜极了。

也许是为了不让在座的观众有所伤心，并看到希望，主持人会选择恰当的时间点里做出最后的总结，她说，这些可怜人不会永远呆在可怕的梦魇里，他们会重获新生，看到光明，实现自由身，而且，他们这些人还有一样在座的各位所不具备的品质，珍惜；遭此大罪，他们会好好珍惜往后的光阴，不再会异想天开，使自己虚度，往后精彩的人生也许是他们多数人里极其容易实现的；

另外，至于可恶的那群人，会得到应得的报应，不过，即使赎罪也不能平复内心的困扰，毕竟，他们的双手沾上了罪恶的印记，这一辈子，我想说只能活在痛苦中……

虽然主持人说的在理，可怜人会获得新生，坦白讲，他们必须接受这一点，即他们至少要在不想呆的地狱里呆很长时间，期间从流逝的时光中足以使他们开始怀疑起沮丧的人生，且准备有选择地放弃。一旦等到事情真的走到那一步，想想当前的生活是有多么地痛苦啊，除了心灵的自责意外，要受到皮肉之痛还有精神摧残。刘云心想。

传销里有它应有的秩序，只有遵守才有彼此和平共处。

不得不说，因为没有选择逃跑，后来刘云会为自己明智的选择感到欣慰，至少呆在传销的日子里，免遭像主持人所描述的皮肉之苦，以及像牲畜一样嗷嗷直叫下内心里的千疮百孔，找到了临时的驿站。令人意外的是，刘云竟然还收获了前所未有的喜悦。

所有人对刘云很好，好的不得了。简直违反了常理，常理告诉说人性中充满着卑微与渺小，不可能总想着别人，却忘记自己。可是，眼前的所有人就是那样做了，他们是真实存在的，一切正在发生的事没有丝毫掩饰。

一年后的某一天，当刘云再次引朋友回忆起自己不平凡的经历，朋友告诉他：

“传销也是有区别的，不仅仅局限在你能想到的那样，听说，北方一向以鞭笞著称，使人在身体疼痛中屈服，相反，南方人似乎有点温文尔雅，令人受不了，其旨在抓住人心；实际上，想想看，后者才是真正可怕的手段，把一个人推向于无可救药的地步，迷失掉方向，而你现在所描述的场景，看起来更适合南方人的口味；为此，你应该感谢自己过好的命运，而不是去到处诉苦，因为从它的掌心里溜掉看起来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而你却实现了它，事实就是这样。”

刘云感到事情的真相不可思议。

的确，就在当下，刘云尝试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起初，刘云视他们为不可理喻的疯子，因为他们的做法从一开始就超出了一般人想象，他们正在做着与尊严相关的事情。

也许很多天过去，刘云对身边的气氛习以为常，逝去的时光郑重地为他做出担保。他想：他们极大的容忍与耐心想必是发自肺腑的，就因为自身卑微的命，认识到了现实的处境。

所有人把刘云捧在手心里，说出的每句话轻易走进他的心窝里，这是一种别样的温暖，前所未有的感受，一尊神所享有的荣耀。

单纯使刘云大剌剌地下定结论，且一定混淆了幸福的概念。他说道：

“依我看，在这个世界上，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与我相关地那种迟到地幸福了，你看，现在手底下的人清楚自己做什么、个人是什么地位、如何才能尽善尽美，当面对我时，一个高高在上地特别的人。”

为此，刘云会时常发点善心，想方回馈他们。至于他的善心，其实就是很容易被人想到地那种怜悯，怜悯他们所有人为了自己的心情做出地实质努力。令人不可思议地是其他人会表现得很享受，就像刘云亲眼见证的一样，一点不假。

其实，他那点善心的给予倒像智慧女神雅典娜轻易想出点子、光明之神阿波罗所秀出的体态。

第七十六章（好心肠）

刘云几乎为自己的好心肠感动不已，差点昏厥，当到了后期他站在台上时那种想法尤为迫切。当时他轻松地讲完自己套话被四周掌声所淹没时，所有人的真诚无欺令他吃不消，他想了想，选择接下来唱一首歌曲，歌曲有别于昨天。唱歌中他很卖力，也很投入，得到的掌声充分说明了这点，一首歌曲结束后，在不断的央求声中当他决定再唱一首歌曲时，台下的人会为此举大声欢呼，甚至引发失控。

现在，他们的处境是多么地可怜，多么容易满足的小动物。刘云心想。

然而，幸福的相伴亦不止步于此，只为杨苗苗的出现。

她很耐心实则很强势，个性的驱使下很容易看到。如果‘主动’在一个人身上极为擅长时，那么身边的人身心必然饱受折磨。贺鑫开玩笑地说过，杨苗苗的眼睛有魔力，能放电，会使人轻易失去知觉。这话不假，在半月后前进的列车上刘云展开冗长的回忆中她的角色首当其冲，而她的眼睛可谓重中之重，值得使人颤抖。然而，刘云最终没有看清楚，现实泼了他的冷水，事实上，杨苗苗常备的工具箱中，用眼睛伤人只是其一，而不是全部。现实告诉说想要从她身边溜走几乎机会渺茫，很少有万一出现。

起初，当目光投在他的身上，从上至下时，刘云还对她的方式不以为然，心底不断嘲笑对方穷尽手段，只想使自己就范。甚至他当着贺鑫的面说出对她厌恶的理由。他说：

“她那么丑，人又胖，长着两颗长长地虎牙，尽管如此，她居然还敢时不时地笑，殊不知，男士们就是被她时不时地莞尔一笑所吓跑，毫不犹豫地跑到她再也找不到的地方里。”

不过，当经历了一点事情后，刘云开始松了口。他对贺鑫说：

“有时候，也不能全怪她，虽然她很丑，但是，这种话并没有道理，站不住脚，我们应该一视同仁，切记老兄，看人要看心。”

在有杨苗苗的陪伴中，刘云感到并不孤独，她的话题总是很多，多的不得了。她会说起生命里这一路自己的感受，聊天中带着几分天真，也正是这种散发出地天真无邪令刘云放松了警惕。

至于她身上的耐心，刘云承认对对方好感建立起的前前后后它发挥了无可替代的作用。坦白讲，当泄了气，刘云为自己鲁莽的举动所后悔时，试图找出道歉的理由时，她耐心的余威直直使人畏惧，致使迫切地想接近她，仰望尊容。生活里，有人处处帮助自己，听进自己的怨言，刘云以为这是种幸福，比方说杨苗苗。不得不说，两人间那层模糊纸的捅破，才真正使刘云明白了，隐晦的情感应该收一收杨苗苗毫不羞赧地主动坐在了刘云腿上，为此刘云瞠目结舌，贺鑫选择转过了头。

有一天，杨苗苗被支在了别处，也就是说，又有像刘云一样角色的人迈进传销的门槛。结伴而行的三个人一下子变成了两个。

“她怎么不见了……”刘云朝着贺鑫问道，眼神里透露出几许惆怅。

“你是说杨苗苗吧，她有些别的事，暂时不能回来。”

“哦，是这样，时间长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听说又来了新人，她正忙着招待。”

“说真的，她这个人不太懂礼，给人感觉很不舒服，尤其不了解的人难免会给她留下脸色看。”

“是啊。你说的没错。”

“但话又说回来，任何人相处总要有一个过程，逐渐去适应对方的性格，就像我与她，总归我们不计前嫌、握手言和了。”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时间可以见证结果。”

“算了，就这样，我不想再提她了，生命中过客有很多，也许她只是其一，只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她能不能想起我，没别的意思，你也知道，因为我们在一起时我常常把自己的观点强加于她，可是她没有一次反抗过，只是静静地聆听，现在，我发现这样很不好，莽撞会带给自己深深地罪恶感，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贺鑫明白，刘云的想法里正在出现依赖，这个女人似乎给了他像当初自己一样孤单之下多于别人的关爱，这么做对他来讲很重要，把注意力引到了别处，可是，与自己不同的是，看起来刘云正在感情用事，没能控制好自己情绪，被眼睛里看到的情丝所干扰，执迷于假象，也许，他来这里的时间并不长，并不能容易地走出来，迷茫中需要有人能够时刻站出来贴心地去照顾。

接下来的两天里，刘云变得越来越急躁，可是他自己却没有发觉。变化对所有人而言看在了眼里，第三天，杨苗苗没有通知地重又出现在了他的世界里，三个人又可以结伴而行，和从前一样。杨苗苗问道：

“这两天你还好吗？”

“当然，好的不得了，你瞧瞧这天，总是风和日丽，不像前几天，总是处在阴霾中，我也一样。”刘云一边说着一边望向天空。

“可是，贺鑫说你看起来有点不对劲，无精打采，魂不守舍，和你现在说的完全不一样。”杨苗苗朝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然后，又看向他，认真地说道。

“大错特错，他看走眼了，根本不能理解我，我这个人喜欢安静，当你不在的时候，我甚至能够闻到空气中扑鼻的馨香，眼睛里看到麻雀唱歌的情景，几次雅兴的驻留可以说超过了以往任何一段时间。”交谈中他很急，急着解释清楚，可是，真相不容掩盖，事实总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真希望这样的状态在你身上可以呆久一点。”杨苗苗想起了他刚来时的拘谨，不由自主地说道。

然而这次刘云无法预见。

杨苗苗的回来看似变了一个人，她的话语不再像从前一样多，关心起来给人感觉模棱两可，言谈间游离于对方的眼神。

第七十七章（贺鑫的讲述）

种种迹象表明刘云的世界不再受到她过多的重视，杨苗苗正在抛开仆人的包袱，迎面找寻属于自己真正的内心。

没有料到的情形令刘云不知所措，怀疑她不在的这两天里是不是被魔鬼悄悄偷了心，只剩下冷酷的外表。但是，他最终没有决定改变现在的状况，告诉她自己发现地不正常的状态，而是安安静静地蔽身于妥协的树荫下。

一个人在旷日持久地苦闷的想象中，刘云似乎渐渐明白起来，她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做出非做不可的事，绝无与愿意相关，至于冷漠，是骨子里早就预备好的名片，把她想成热忱、耐心和愿意走近人是对这些字眼最大的亵渎，她的亲历亲为不过是茫茫海洋里凭意志漂浮的浮萍，在热忱、愿意走近人的美好字眼下她的真正内心将被书写成最好的反面教材。

迟来的顿悟使刘云有些惘然，他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看错了人，单纯看起来至少在几年内不离身，他知道自己像一个小丑一样常常做着滑稽的表演。眼下，是时候一刀两断了，和杨苗苗保持距离乃实为明智之举。在第十五天的紧要关头，站在车站旁的刘云抬起头默默地看着侯马站，一语不发，他的成长正是在这样的窘境中悄悄进行着。身旁的贺鑫、杨苗苗在他心间有了较为清晰的认识，他不再把她当做依靠，他又知道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应该找贺鑫，直觉告诉他，这样的选择没有错。他的心间此时建立起了他自己能说的过去的判断：

有些人、有些事，有必要把握好度，深与浅，有时候只是一步之遥，很容易被混淆。

因为第十五天事情发生的比较突然，刘云没顾上和贺鑫挥手告别，展开耗时的聊天，前一天夜里后者冗长的讲述竟成了两人间最后的一次倾述。那时，时间虽然很短，内容却很丰富。

那时贺鑫对刘云说：

“母亲过世后我特别想她，尤其一个人在受挫的时候，她慈爱的模样常常浮现在自己眼前，像从前面对面一样，她以她的方式和我聊天，我们母子俩在一起对话，气氛很融洽，我迫不及待地向她讲述自己当前的苦恼，其实，我并不属于一个开朗、乐观的人，当遇到挫折时，很多时候想不开，于是我像一个孩子般渴望从母亲的身上得到庇护，这么说也不尽然，骨子里我自以为自己很坚强，毕竟身体里流淌着母亲的血液，只不过在她面前，那是种依赖的感觉，就像妹妹喜欢在我身旁撒娇一样，我知道这一刻，是幸福的，因为我体会过这种滋味；

母亲这时会告诉我，别灰心，生活向来坎坎坷坷，一帆风顺只有童话里出现，当我被关心紧紧抱在怀里像一个宠溺的孩子一不小心说出她不爱听的话时，她突然表情变得很严厉，她然后告诫道，千万别像你的父亲，那个没有出息的男人，只知道坐在家里颐养天年，男人就应该顶天立地，拥有属于自己的王国，而你，有义务戴上王冠，帮助你的臣民指条明路；

不得不说，她的硬骨气是迄今为止我所见过的为数不多地最为敬畏的人之一，事实上，你有所不知，我的母亲活着的时候受了数不尽的苦，年轻时不幸嫁给了那个懒惰且傲慢的男人，也就是我的父亲，他对她没有一天好过，而且还颐指气使，在我们农村，地位的观念很强，女人只有躲在墙角悄悄哭泣的权利而不能正面去顶撞，越红线，不然会遭人嘲笑，可是，我是说接下来发生的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归为坏事还是分明就是一件好事，父亲在一次酗酒中和友人起了争执，具体的情况我不太清楚，结果是友人要了他的命，扔下血淋淋的刀子逃之夭夭了，虽然案子已经了结，但是母亲为这桩事的发生老了许多，一下子坠入了六十岁年龄的行列，我看在眼里，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从中你可以想见，我有多爱她，可是她并不能接受我的同情，转而严肃地提醒我说，‘不管他对我怎么样，毕竟他是你父亲，给你生命的人，没有他，你活不到今天，于情于理，你不应该希望他死，别让我再听到这种愚蠢话的出现；’

我点点头，实则心里面在心疼她，她，我的母亲，一个女人撑起一个家，何其不容易，地里的活要干，家里无数小事要操心；

有一天，她突然晕厥在田地里，听说那天烈日炎炎，她一个人躺在自己经手的庄稼地里将近三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全身乏力，她不断呻吟，努力提高自己的嗓音，发出求救的信号，索性一位临近的过路人发现了她，及时把她背到了我们家，然后送到了县里的医院，当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时舅舅追着寻问究竟怎么回事，或者说查出的结果是什么，前者摇摇头留下沉重的叹息声，舅舅见此状这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恳求医生用用心，千万别把事态扩大；

刚从学校着急忙慌赶到医院的我大气不敢喘，被此情此景差点晕倒过去，我竭力哭天喊地，仿佛那一瞬我失去了母亲，我的世界轰然崩塌，随处可见断壁残垣，那一瞬我甚至想到了死，我愿意替我的母亲背负沉重的病痛，最后走上去往阴间的路，妹妹尚年幼，身体羸弱，见他的哥哥失去理智地在哭，舅舅又垂着头，表情极其痛苦，母亲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露出焦黄的脸，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好端端一个人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她也忍不住失声痛哭，最后把眼睛都哭肿了，甚至引来了医生迫不得已宽慰的话，他说：‘别哭了小姑娘，小心伤身体，你的母亲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难过的，如果你想让你的母亲身体尽快好起来，请收回眼眶的泪水，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比如和她聊聊天，说说你在学校里的表现，或者做些力所能及地能让她知道你已经长大了的事，证明你不再是个小孩子；’”

第七十八章（讲述）

贺鑫说：“这时，在一旁的母亲开了口，在承认自己病重积重难返的同时她也描绘了往后幸福的生活，她说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她希望每个人开开心心的，活出自己的精彩，她现在要起床，出门走走，这里不属于她，她要与所有人在一起，双手编织美好的梦；

她的话尽管有分量，使我们每个人的情绪暂时消停了点，但是说，现实并不会让步，反而进一步下了狠心，因为之后母亲每一次去医院，医生总会摆出沮丧的脸，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了他与舅舅的交谈，他建议说：‘你的姐姐必须接受化疗，越快越好，说这么多，我是为她好，希望您别嫌烦；’

从此，母亲住在了县医院里，身体每况愈下，我同时把悲伤的情绪带到了学校里，我知道你们私底下正在积极为我筹款，只不过，我的心情太过沉重，已然没有心思想别处，对我而言，那是一段灰暗的时期，实为不可承受之重，我像着了魔，就像你们看见的一样；

化疗的第六个周期头上，母亲忍受不住病痛的折磨，在那个可怕地星期三的夜，黑暗终于伸出了黑手，她最终撒手人寰，弥留之际，难得舒展眉头，紧紧抓着我和妹妹的手不肯放手，声音微弱，我的耳朵贴在她的脸颊前认认真真地听，她不过才说了一句，她说：‘我可怜的孩子们，今后你们兄妹俩要相依为命，我爱你们……’

那是一个令人悲恸的情景，我无法正视眼前的现实，除了哭泣我无能为力，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孤儿，有一瞬间我甚至想随母亲而去……

当妹妹的哭泣比我更厉害时唤回了我一丝理智的思考，犹如一记深深的耳光使我清醒过来，我一手搂着妹妹，一手抱着驾鹤西去的母亲的腰，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这一抱，暮然间责任的概念在脑海里清晰起来，我是这个家里面唯一的男人，我应该照顾好她们，而不是选择颓废……

好在梦里面能时常遇见她，我的心逐渐得到了安慰，在夜阑人静时，我和在天堂母亲的对话会如约展开，她天天重复着临别时的那段话，‘我可怜的孩子们，今后你们兄妹俩要相依为命，我爱你们……’

好像很担心我会忘记，也许她真的变老了，而我自己，雷打不动地向她讲述身边发生的事，直至现在……

今天，在这个特别的场合我选择和你讲述了外人所不知的家里事，我此时心里面舒畅极了，因为总算有人能够多少了解母亲了，她对人对事的态度应该受人重视，另外，也应该感谢你的倾听以及曾经做过的事，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一生的荣耀。”说完，贺鑫满意地哭着。

此情此景，刘云也跟着哭起来，而他更多受到的影响是贺鑫对自己母亲流露出地真挚的情感。

第十七天，刘云被舅舅王强送到了荒凉的郊野，王强在指挥工人施工，而刘云独自一人爬上了一个山坡又一个山坡。因为内心无法消停，这一回，面对孤独，他独自找上了门，并且情愿呆久一点。

王朝从刘云故事里走出来，也没留时间缓缓神，便告诉了对方一件发生在自己身上地蹊跷的事。王朝说：

“有一天，一个陌生的电话打给我，我本意不想接，因为电话里显示地址出自侯马，我的朋友圈里那地方可没人，可是，他不停的在打，那股执着的勇气叫人心生好奇，我的好心悄悄告诉我，至少要给对方一个机会，万一与你有关呢？于是，我接起了电话，果然不假，是和我有关，你知道是谁吗？贺鑫；

为此，我很疑惑，不知道他会说点什么，虽然校园里常有来往，并且那种老套路延续了很长时间，周围人都认为我们关系很好，就像你我这种，可是，坦白讲，我们总是走不进对方的心，寒暄仿佛成了我们两人唯一的方式，也许你很想打断我此时的话，说他有多么多么地好，又平易近人，这点不用你对我讲，我想告诉你，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很奇妙，有的人一见如故，有的人相处再久嘴边也总讲着客套的话，而且，我也愿意发誓，我有一段时间做足了对他的功课，试图在他面前开玩笑，讲到这也许你又会笑我，因为我其实挺冷漠的一个人，比他好不过多少，他当时又是那副样子，冷冰冰地、一本正经地听我讲话，好像这一切正在例行公事，好像两人之间根本不可能有别的什么，这种感觉真是奇怪，说出来简直令人笑掉大牙，至此以后，我狠下了心，不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不就是例行公事嘛，我也可以做到，什么时候都可以，表面上不会违他半分，说着说着我感觉自己对他有些凉薄了，你可以看到，我非情不得已不会走到这一步，也许我猜想现在的你万分激动，我清楚你这个人，你又想替他辩解，甚至都想提一提他母亲去世的那段时间里我们之间产生的误会，那没错，事情的出现是在我心里面造成了深深地困扰，我记得当时对你讲过，不过现在我还想再重复一遍，以加深你对我的同情心；

在那段时光里，贺鑫的心情有目共睹，几乎所有和他在一起的人总想捎去安慰，尽管他随时带着冷漠的面具；

贾子轩看起来很主动，这倒也没什么，贺鑫家里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不应该消费她的热心肠，而我对她之所以上心，也仅仅是出于大二时期失败的追求，这种话不用说你也清楚；

他们两人在一起时贺鑫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有谣言蜂起，两人正在展开恋爱，这能说明什么，这是他们的选择，可我这个人有点心不甘，只想当面质问贾子轩，因为当初她不接受我时给出的理由是学校里不应该展开这种事。”

第七十九章（王朝说）

王朝说：“现在看起来显然是违背了承诺，也许我的情绪太过激动，也许问话出了点问题，她那时没有正面回答我，一个人选择在墙角默默地哭泣，那一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正在这时，贺鑫出现了，难堪的局面全然暴露，他看向她，也不多问，只是希望尽快收起眼泪，贾子轩揉揉眼睛，当余光里看见贺鑫手里捧着无数千纸鹤，一张留下字迹的白纸上开头写着与她相关的话：谢谢你贾子轩，帮我走出了阴霾，就像你提起的建议那样，我正在付之实践，叠了九百九十九只千纸鹤，用以表达我对母亲的思念……

后来私下里我才知道为了改善贺鑫的心情，贾子轩想起了叠纸鹤的方法，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可是起初贺鑫根本听不进，此时，当贾子轩看见一袋子的千纸鹤，还有感激她的那封信，情绪陡然间激动起来，那种做法真的不像她，接下来她居然大张双臂，紧紧抱住了贺鑫，又一次泪流满面，这么说贺鑫看起来像受到了幸运之神的眷顾，他为她的举动大吃一惊，身体蜷缩在一处像一尊雕像，动弹不得，眼睛睁得很大，很长时间没有眨眼睛，缓解它的疲劳，也许他趁机展开了耗时地、没有依据的想象，最后，他一本正经地看向我，又是那种常见地我称之为死鱼般的眼睛，令我的内心时时颤抖；

看起来似乎脑海里的想象已经出落成，代替了现实正在发生的事，他说，你不应该伤害贾子轩，她真的是一个善良的姑娘，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相反，我们应该爱护她……

然后带着贾子轩离开了，我没有向他解释之前，因为他的话使我陷入错愕的深渊，好像现实是我伤害了她，我憋了一肚子的气，却无法很好地把它们消化出去，现在，你可以说话了，你说说，我究竟做了什么，我只不过找她有一些话要谈，并不想戳伤她的心，是她自己太脆弱了，留给外人看来我一个男人正在欺负她，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把情景更加复杂化，当着我的面做那种搂搂抱抱之事，一心羞辱我，是不是想证明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过去在彼此身上发生的美好经历根本不值得回忆？还是想让我放弃那种该死的追求，不再缠着她？我算看清她了，至于贺鑫，我算记住他了，往日我还背地里想方改善与他的关系，捐善款也有我的份，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狗屁，他根本不了解我，居然还能说出那种风凉话，刘云，你说我是那种人吗？我的心凉透了，有一时我甚至想找他理论，扳回我最起码的损失，但是决定最终戛然而止，毕竟我不是那么心小的人，我可不想把自己的时间放在这种小事上，很多要紧的事正在等着我，而且，我也有像你一样的好朋友可以倾述，大可以回避这次糟糕的经历，谢天谢地，这件事总算过去，在我的世界里，只留下了稍有阵痛的回忆；

即便如此，走到这步田地，因为你的缘故，我们俩还要在一起，给人留下形影不离的印象，可是，当初你有没有发现，当我们三个人一起走在路上时，你总是站在中间，对，总是，没有偶然，现在我倒很想听听你的想法，你怎么不说话呀？好，你可以之后来回答我的问题，容你想想，现在我要告诉你贺鑫打给我电话的前前后后，”

王朝激动起来，继续说道：

“他自报家门，说自己是贺鑫，我回复说我听出来了，并且很高兴见到你，说这话的同时，内心正在违心，魔咒又戴在了自己头上我又想起来寒暄在某一刻降临在了自己身边，为此我只能认怂……

我向他说，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他回答说是，然后情不自禁，感慨连连，对时光在他身上飞快地流逝留下了深深地担忧，我生怕他把话题再次引向校园里，重提那段令人绝望的经历，因为我再不想去纠缠过去，寄希望借此机会我们可以打开全新的局面，毕竟毕业都已经两年了，任何事都可以发生，改变一个人又何其简单呢？还不错，贺鑫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问起我的工作，干的怎么样，以及我暂时的想法，我如实回答，做足了虔诚，我那时感觉他说这么多无关紧要的话像是想讨喜欢，所以我自觉地放松了警惕，渐渐地以一个站在高处的身姿同他展开对话，不瞒你说，我也多少了解一点贺鑫家里的事，也许有些事你还可能不知道，尤其那一次令我印象深刻；

一天，在去往自习室的路上，我俩竟然出乎意料地相随着，当我嘴里的内容已经完全讲完却听不到对方的回应很长时间时，我疑惑地看向贺鑫，却发现自己自言自语地走了很长一截路，只见他一个人早就停下了脚步，伫立在原地，望向远处，并不断挥手，样子看起来很开心，我很费解，大声召唤也没有把他的心唤回来，于是，朝他走去……

贺鑫的妹妹贺凌艺正在朝他跑去，后面跟随着他们的舅舅，我那时就想，小女孩奔跑起来可爱极了，马尾辫左右摇摆，身上的花裙子随风飘动，她努力的奔跑，样子看起来恨不得能少走一步就站在她哥哥面前；

兄妹俩紧紧抱在一起，贺凌艺的哭声盖过了贺鑫开怀的笑，贺鑫把妹妹松开，急切地问她怎么了，为什么会如此地心情不好，她的哭声简直令人害怕，贺鑫似乎预感到了点什么，因为我看见他一手抱着妹妹的肩膀，一手撑着自己的额头，表情痛苦，当时，我和他们的舅舅也走在了他们身前；

小女孩抬起头，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向哥哥，泪水已经花了脸，她颤抖的声音里夹杂着无可奈何地天命，费力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但因为哭的用力过猛，最终勉强说出六个字，妈妈更严重了……”

第八十章（继续讲）

王朝继续讲：

“贺鑫一下子抱紧了妹妹，是情绪使然还是晕厥所致无从得知，但此情此景令我动容，他们的舅舅似乎为了不想带给年轻人过重的压力解释说你们的母亲虽然看起来很糟糕，没有精神，但是她口口声声提到你们俩名字，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希望你们俩都能站在她的面前，听听她怎么说……

为此，贺鑫的哭声有所节制，似乎听了进去，但是她的妹妹贺凌艺从哭泣中无法自拔，这样以来又惹得贺鑫掉下了泪，但是，他身上有一样我所欣赏的品质，即为自身的担当做出地努力，他不断擦拭着贺凌艺脸上的泪水，尽管形式上居多，贺凌艺感受到了哥哥厚实地手掌带来的关怀，兄妹俩不做声地跟随着舅舅走出校门……

所以说，现在，我很想知道贺鑫家里的境况，于是，他对我说：

‘现在家里面很平静，贺凌艺跟着舅舅一起生活，母亲去世的消息你也清楚，我时不时地回家看看我的妹妹，不过，现在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去了，一切就是这样；’

同情之下我感慨地对他讲：‘其实生活平平淡淡才是真正幸福的时候；’

我和他就此开始唠起家常，我简直一点不长记性，你猜我做了什么，因为陷入怀旧的罗网，我居然主动提起来大学时期的过往，我说我真不想长大，只想无忧无虑地呆在校园里，也因此他来安慰我，致使我刚才高高在上的感觉一下子在他面前矮了半截，我真为自己的单纯感到难过，后来我的话越来越离谱，简直违反常理，我问向他，你和她怎么样了？他说他完全听不懂我的意思，好像疑惑充满了他整个大脑；

一时间，我感到自尊心等来了迟来地羞辱的判决，一切真令人心碎，我缓了缓神，想尽办法圆场，我也想过别的，问他一个别的问题来代替它，就当他刚才完全没有听见，可是我又一想，如果万一人家听见了呢？并且知道了其间的意思呢？只是表面上装作不知道，这样以来我简直自欺欺人，无疑使他心底展开无情地嘲笑，想到这，我不由得苦笑出声来，我狠下心去，就当我真的放不下她吧，我再次问道：

‘贾子轩也挺好的吧？’

贺鑫啊了一声，好像有人踩住了他的尾巴，然后又冲我摆出一副疑惑的脸，不久又转而露出睥睨的目光，虽然我们只是在通电话，但是我向你保证，我能感受得到；

这一时，我也有点急了，我甚至大胆猜想难不成他在揶揄我？干脆直截了当地说：

‘你和贾子轩不就是那回事嘛，用不着藏着掖着，况且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虽然我承认自己喜欢过她，但是，那种事是过去，我也承认你追求女士的方式比较特别，光靠传统的老套路是无法与你展开较量的，但也不可能把我怎么样，我只是现在出于好奇心，才想问问你，要知道，多想会使你走火入魔、陷入不能自拔的境地；’

也许我的情绪过于激动使他陷入难堪，贺鑫赶忙回复说我说的不是事实，并认真地解释起来，看起来不愿与我认真，他说道：

‘我们俩只是朋友，很简单的那种，也许你说的有一定道理，毕竟你亲眼所见那天她抱住了我，可是，你并不清楚我，我不会让那种关系继续发酵，坦白讲，我的世界里只有妹妹与我那可怜的母亲，除此之外，任何人不能走进我的内心，另外，那天以后，印象中我们不再呆一起，有事通常打电话，非见不可时身旁也会站着一个人，贾子轩待我很好，能给予我足够的空间，这一点我很感激，我们之间只有尊重，而我对她的情感里又多了一样，感激，说这么多，真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

我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每句话，也许我太想念贾子轩了，总想找机会误会别人，来掩饰内心不安，原来时间过去这么久自己仍然不能自拔；

他说完话很长时间里我没有搭腔，只希望以这种方式结束这段不愉快的交谈，果然，接下来我们不再提起她，而是开始了正事，她的影子也渐渐在我的心里面散去，成为想象里面不可多得地容得我一有时间就欣赏的风景；

贺鑫主动问我想不想来他现在呆的地方工作，可以说，接下来他不停在引用赞美，虽然说赞美在他一本正经地方式前，总是抬不起头来并发挥自己最为全面地擅长，可是，即使那样，还是很容易地使听到的人心里面滋生无可救药的情愫，并悠悠忘返；

贺鑫说，那地方好得不得了，人见人爱，具体而言，人人心里面充满友爱，真诚撒向任何角落，不留下一丝罅隙，心情舒畅是每个人最起码的福利，工作之余，完全可以随心所欲地跟着自己兴致走，没人能够赋予特权指使你，在那里，你就是自己的主人，随时支配自己；

贺鑫还说，你可以很容易地得到大笔的金钱，是很多很多的那种，到时候尽可以挥霍，尝尽人世间最顶层的奢华生活，我特别想要奉劝你花钱的速度能快一点，别说现在我没有提醒你，我是怕那时候钱太多了堆在你周围成为高高的围墙，束缚之下使你陷入茫然的境地，遂在心里面产生戾气与恶意，反而被自己的坏心情拖累，造成对金钱不良的抵触心理，那种结局可不好，不是作为老同学的我所希望见到的，我的本意只希望你好，因为只有你好才能我也好……

贺鑫说到这时我的心怦怦跳不停，比贺鑫正在描绘情景所需要具备的激动情绪更加厉害，就像你刚刚给我讲述贺鑫对你说这些话时你从中的心情一样，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我正在飘飘然，尽管他的话还没有讲完，也没有真正为我们两个人的芥蒂找出路……”

第八十一章（没完没了的讲述）

王朝继续讲：

“没有主见的我居然率先想和他重归于好，就是那种真正的好，就像你我一样，虽然我与他之间的感觉很蹩脚，我真为自己产生迥异的想法感到害羞，但是现在我真的被感动的一塌糊涂，为他身处这样的境地还能想起我；

不多说，我知道刘云，你能体恤到我此时心情，对吗？贺鑫接下来的内容，即描绘这么多功能下的工作性质终于浮出了水面，他继续说：‘我们的工作是网络营销，就是要驱散迷雾，看准每个人心里面的诉求，即最渴望想要的东西，我们的工作听起来很简单，但要以实际行动去做，我相信你会爱上这一行的……’

接着和你刚刚的情景一模一样，当我决定考虑一下上述内容时贺鑫基本上不留给我机会，展开发难式的重话，如今，你可以看到我没有进入传销里、他设下的圈套中，全归功于李方宁，即我现在的女朋友，当时我们俩还是一对普通的朋友。”

“你现在有了女朋友怎么不说呢？”这种事好像对刘云来讲一向很重要，他大声地、迫不及待的打断王朝的话问道。

王朝莞尔一笑，不觉得这种事有多重要，也许他眼里现在讲的东西在心里面已经排列到了第一，容不得别的话题抢去，于是，他认真地解释说之后会找时间说清楚和李方宁的全部，不过现在要把没有讲完的话讲完。王朝继续说道：

“因为我内心里多少有些动心，李方宁当即扑了我冷水，她说：‘你大可以最后做出你的决定，而不是现在的草率，另外，在决定下去之前任何人的好言相劝都应该受到你的重视，毕竟这么多人都是为了你好，他们不会图什么，这点你很清楚，你想想，电视里、生活中有那么多骗人的把戏把一个个好端端的人推向无可挽救的地步，而他们的方式无非是迎合了受骗人的心，说有多好多好，可实际上，他们一无所有，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子，而你现在，我没有说你的朋友正在骗人，也许他是认真的，不过，我在想，如果是我，我不会同他走，被他引到那种‘天堂’里，不仅因为我是女孩，所有人会放心不下，更重要的是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个世上没有白来的午餐，我只会凭自己双手不断去努力挣到大把的金钱，通盘地以这样的方式才能心安理得；’

我被她情真意切的话所点醒，恍然大悟地明白之前自己正在做一个缥缈的美梦，没有任何实际意义，贺鑫所描述的并不能带给自己真正的快乐，我其实心底渴望生活里正如李方宁那样，老老实实地，一步一个脚印，以勤奋换取成功，所以，后来我断然拒绝了他的好意；

起初贺鑫还有点不甘心，以为能说服我，当一次、两次、三次电话过后贺鑫终于想要放弃，他也许真的明白了，我已经铁了心，再不能为之所动，那一套骗人的谎话来这里已经不适用；

刘云，你现在可以知道，我也与传销擦肩而过，同时，我真为自己的犹豫感到后怕，如果不听你说起这一切我还将蒙在鼓里，致使心里面时常疑疑惑惑的，惋惜错掉了一次发财致富的机会，原来，自己险些走进传销里，毁了我的后半生。”说话的同时王朝不断叹息着，竭力喘着粗气，好像对身边无处不在的谎话感到身心疲惫。

此刻，刘云抿着嘴，作为最后的总结，沉吟片刻，他向王朝说道：

“不管怎样，我总算离开了传销，尽管牵动了亲人以及给每个人身心造成了难以泯灭的困扰，但他们一定会原谅我，而你，是有多么地幸运，可以说绕道而走，你回头真应该向李方宁说声谢谢，她实际上为你悄悄送去了福音，同时，我为你身旁有这样一位理性的女士感到欣慰，再者，贾子轩就让她到此为止吧，她有她的选择，而你也会重新建立起自己的家庭，开启崭新生活，我现在唯一的失落是心里面惦记着可怜的老同学贺鑫，他已经不能自拔了即深深地爱上了那里，把它当作自己的事业来看，我该说什么好呢，很显然，我无能为力，但愿他可以早一点迷途知返，但愿上帝有一颗仁慈的心在他那危难的时候搭把手，相信我，我会默默地为之祈祷。”

王朝惋惜之余感叹生活里每个人总会尝到难言的苦涩，好像是形影不离的恋人，不容易始终跟随着不离开身。意识到自己的心情也受到了影响，设法说出一点鼓励性的话，最终放在了最后。

他的感性不比刘云少多少，坚信尝到了同命相连的苦涩。他们俩是世上最好的朋友，从电话一经响起，自然是引燃到各自心底最荒凉的草场，只不过聊天内容不会永远停留于没有尽头的抱怨，适可而止的想法出现在对客观估计的想象上，然后，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尚可补救的成熟。他们开始一起重温往昔的美好时光，流露出对过去的怀念，肆意放纵未来棘手的选项，加重了怀念的分量。

只因为聊得太投缘，最终遗忘掉时间，演变成像女人一样的聊天，没完没了。无节制的狂热到头来迫使疲惫悄悄光顾，抹去了坚持的最后一秒钟努力，他们终于想要散场，但就在那一刻，借着身心愉悦，试图展开梦幻般的许愿。虽然这种想法与现实遥遥无期，不过，他们偶然也会天真烂漫一把。

桌前冰凉的晚餐一直凝望着王朝脸庞，它被孤零零的冷落掉，但不是说探及到孤独的领域。它见证了电话另一头一路坎坷的心路里程，心有余悸。

王朝的一席话春风化雨般浸润着刘云的心田，不久开满小花。这次通话过后，刘云改变不少，多亏了王朝留下的对未来的提醒：

既然不能伸手得到想要的好日子，眼看着一如既往重复着揪心的生活，倒不如摒弃曾经坚持的东西，放下身段，尝试着一点改变，有时候，重新洗牌结果倒会令人欢欣鼓舞。

第八十二章（光芒的方向）

与王朝聊天后的几天里，刘云感觉自己身体的某处好像不一样，显然不是由疾病引起的，而是血液里重新焕发起激情，莫名的躁动带他坐立不安。也许，和世上最好的朋友聊聊天可以宽心，很多问题悄然间理顺，并因此看到希望。刘云心想。

回到个人的世界里，尽管又要面对找工作的困扰，刘云最终克服了个人制造出地重重阻力，心里面有了一丝勇敢者所具备地品质，坚强。他甚至会笑着安慰自己，他说：

“生活不就是这样吗？时不时地使人失落，从王朝、贺鑫以及个人的遭遇中，我早就看透了，还能把人怎么样。”

几经周折，刘云终于寻找到工作，他整天地与轰鸣的机器呆在一起。这也是他难得地私下里说服自己要求自己对这里产生兴趣的唯一一份工作，并且在这里面一呆就是很久。

程序员输进去深奥的代码，他只要用食指按下开关，待机床加工完后用吊钩取出产品，在用卡尺检测是不是合格，如果不合格，再次请求程序员改进，直至达到他想要的结果。工作就是这样，这是他所有的活。他在工作中很努力，一心一意做事，努力避免目不见睫所造成的困扰重回到从前，更加小心翼翼保护自己，对自己的谨慎使他变了样，最终，挺过了漫长时间的考验，得到了身边人赞扬。

虽然说工作上并不会使他真正的满意以及时常带给他疲惫，可是一旦坚持下来，自信便也悄然从他的心间建立。

那一时，当面前所有的掌声毫不吝惜地送给自己，不是别人，他感到惊讶，以为自己生了病，或者大白天做梦，当确信了眼前一切都是真的，在众目睽睽下，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水，哭出了声。谁也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只知道这个人对工作很认真，留给人踏实的感觉所以说，所有人为他的哭声感到揪心，希望他能及时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太过感情用事，或者别把生活上的不愉快带到工作中，毁掉现在的形象。

说到底，这一切，也只有刘云能明白，自己正在经历重重洗礼。

刘云以为生活就此恢复平静，避开了忧郁的叨扰，生活不再起起伏伏，操心不断，能在宽松的时光里喘口气，像眼睛里看到的其他人一样轻轻松松地行走，脑海里想问题。于是，在一个恰当的时间点里，天时地利都俱备的条件下，他鼓起勇气，取出了搁在书架上很久很久的书，在日复一日地阳光的照耀下书皮开始泛黄，边角凸起。也就是说，刘云决心重新掀开考研的书籍，借此希望一直以来的愿望得以实现再次迈入大学的门槛，享受自由自在的光阴。

他为了把时间充分地利用上，上班下班的短暂时光也不放过，在那种条件下被英语单词再合适不过了。凭他个人的理解，英语要想提高，词汇量很重要，语法次之，所以说，刘云下的很大地决心是把英语字典里的单词全都背会，让它们对自己不再陌生。按照计划一天背五个单词，他严格要求自己，甚至心里头告诉假想地唐子倩，让她来监督与激励自己。他为自己长久地坚持下去感到欣慰。等到回了家，吃完晚饭，闲暇的光阴里他又拿起书籍，愿意独自走进去，与它们交心。

实际上，他并没有那么耐久地坚持，以他对自己的了解，多半时间里会半途而废，一蹶不振，这样并不是说他不寻求进步，相反他对任何正面地社会上不断推广的东西有一颗跳动而不安的心。而是坚持下去并不那么容易，使他顺利抵达终点，一旦途中遇到点挫折，他会首要安慰自己别再折磨人了，甚至会根据挫折的大小由着性子胡来。这种事是被多次证实了的。

然而这次，之所以顶住了一次次地妥协的入侵，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之前经历过的事情使他产生了新的看法，不同视角的审视脱掉了长久裹在身上地单纯的外衣，这对刘云来讲总算是一件好事，终于完成了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初次走上社会时所必要的补课。

他不断提醒自己说，时间紧迫呵。

于是，刘云渐渐养成总要抬头看看挂在墙上地钟表的习惯，即便看一眼，心里面便会找到安慰。在忙忙碌碌的时光中，他也抽身打电话给河北大学里的一个同学，对方是他好不容易地、花掉很多的精力与时间才找到的，这个人手里握着各种各样的学习资料，紧紧追随着他就等于抓住了考试的关键。

起初，刘云对遥远地陌生人一点也不信任，就因为对方给人印象冷冰冰地，话并不多，一出口就涉及到金钱，好像这个世界上不去谈钱的话什么事都不能实现似的，与他真的很难友好地谈下去。

他会主动告诉你他手里最近有一些什么样的资料，这些资料要想得到的话需要多少钱，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因为每次提出的价钱总是令人生疑，价钱远远超过了市面上正在流行的价格。他特别提醒刘云，要再加上邮费，几乎每次交易时候他总要这么去做，也许从对他有限地几次交谈中慢慢地能够了解，以他这种傲慢的方式一定为此受过制。交易时刘云会犹豫不决，尤其第一次与他打交道。碍于刘云他自己手头上找不到合适的书籍，满足庞大知识量的储存，更容易应付考试，他本人只有做到顺从，听对方的，对方说什么他做什么。

不管怎样，资料总算来到手中，即使价格昂贵，也不会长久地吃亏，就让他得一时地侥幸吧。刘云心想。

心灵上的宁静让刘云尝到了时间飞速流逝的感慨，从感慨中，他意识到他自己应该更加珍惜光阴。他的生命里总算有一段平静且内心满足的时光的出现。他作息的规律如此地简单……

第八十三章（对她的感觉）

他作息的规律如此地简单：

从晨光熹微中，他会站在窗前向遥远天边的光亮处望一眼，有时候也会看着看着脸上流露出对当下满意地微笑，他知道，新的一天已经开始，这便意味着自己又将书写着自己生命中奋斗与充实的篇章，一般而言，在做这件事之前，伸懒腰、做运动、即时体验一下心跳的感觉是他总想实现的；

借着思维正值一天当中最为活跃的时期，理应背诵记忆性的东西，所以，从太阳升起的前后，刘云把这段时间起名为‘记忆之窗’，然后，低下头不断地兹里哇啦的背书，当在某个时候看下表到了接近上班的时间，他不仅要收拾东西准备上班，而且不忘带上刚才的书，他就是如此地专注，专注地令人难以置信；

白天里，属于上班的时间，依旧延续着刚进这里第一天时的热情，并不是刘云身上的热情用之不竭，而是这样做仅仅是充实地光阴中不可分割地一部分；

到了晚上，又开始趴在桌上看书，此时，‘记忆之窗’已经关了门，也就看起了别的书，也许心无杂念使他从书中找到了乐趣，就是这么看书的一个动作就坚持到了睡觉的时间。

与此同时，刘权在一次私人通话中无意间说漏了嘴，只言片语传入到别人的耳朵，致使刘云刚刚从生日里乞灵完上帝能将安稳的生活保持地更久一点，却突兀地迎来了羞赧登门。他没有选择追着问，看着父亲吞吞吐吐地和对方通电话，一点儿也不自然，不由得指认父亲现在的窘境是有多么好笑。举手投足就好像是说婚姻这种事不会永远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一样，他不过一个置身事外的人。

这次意外使刘云更多地关注起家中的变化，不再把自己当做全部，而是分一部分心留给家里。很多时候他一个人出来进去难免感到很孤单，他有那种心病，这是改变不了的。一段时间里，他满脑子全是唐子倩，换言之，他又在怀念过去。

然而这次，唐子倩不幸被他赋予了更多的责任，转身变成一个最令人厌弃地出气筒的角色，遭受到了他所能给予地最为不公正的待遇。而正是印象对自己极坏，她索性借着有理有据的说辞想要忘掉这个人，很长时间没有说过一句话。试图开恩的想法压根就不会出现，她满脑子全是自己的理。其实她变心的理由很简单，对方一直没有选择主动接近是其一，再者，两人之间距离是那么地遥远，远的使人终究不敢去相信对方真实存在，但或许，追求她的那个男人更为出色也是合乎情理之中。总之，这就是事实。

刘云为此更加恼火，满心以为全世界没有比她更冷酷的人了，遗忘了他的好，留给点点滴滴的回忆，冠冕堂皇步入另一个人怀抱。一旦想到那种难过的事情，失落的泪水不停往下掉，眼睛红了却没能阻止思念的延续。

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这种模棱两可的感情里早就已经出局，却执意转头回忆过去，勾起想象。也许，他脑海里地这些曼妙的情景只对于他个人来讲是一次无法言喻的体验，对比唐子倩，后者早就在脑海中对一桩桩往事经过重重鉴定，答案是：根本不值一提。甚至更为遗憾地是，她都不能想起其间发生过地值得刘云极为珍惜的场景。

刘云的回忆与展开的想象一般总在孤独中出现，偶尔忙碌中也会想起她，这是他个人的原因。就因为学生时代留给刘云深深地印象：

她一天里不停地往自习室走，这里简直成了她另一个家，至于寝室，无非就是睡觉，一个使人放松的地方，可是自习室，俨然成为唐子倩梦想放飞的地方，一般而言，她不停地趴在桌上看书，疲倦并不会使她视作是一种困扰，她甚至对一天里积淀下来的倦意视为生活中必不可少地快餐，如果没有了它们，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活，也就是说，充实可以使她轻松地呼吸着身边的空气，更容易尝到渐入佳境的感觉；

她本人也是这样说地，她说伴着夜风从自习室走出来，浑身好像完全解了压，走起路来轻轻松松的，明知道眼睛在黑暗中会明显受阻、脑子在一整天超负荷地工作下到了夜晚会处在半工作状态，此时却相信视线可以探及到很远的距离，脑子正处于一天中前所未有的活跃里，根本不可能会产生一丝遗憾的想法，即没有早一点躺在寝室床上，闭上眼睛，做着白日梦，使自己完全舒展开；

这一切使她看上去是多么地可爱、乐观以及时时带给人正能量，仿佛，她的身上镀了一层金，走在哪里都会闪闪发亮。

唐子倩的特别之处在于从逆境中找到乐趣，并因此不亦乐乎。很多人以为她正在耽误自己时间，没有好好地享受光阴，不过，充实让她忘记了身边人对自己的好心提醒，撇开他们想要得到的诉求，执意追寻自己心间的梦想，给人印象她是那种信奉理想主义的人。

充实，很容易成为唐子倩的口头禅。

也许因为入戏太深，把自己整日整日地关在自习室里，一旦从里面走出来，闻到了外面不一样的空气，感受到了门外实实在在地自由，她不得不向身旁任何一个熟悉的人说出心里最想说的词汇，充实。

很多人以为她很可怜，把她自己整日地如此对待，却心头乐呵呵地，简直违背了正常人地思维逻辑，于是，背地里惋惜一次又一次，说她是一位多么好地女孩，生活上总是爱帮助别人，并且带来永不停歇地欢乐，可是，对于学习这件事，她并没有看到自己正在走火入魔，把自己关在狭小的空间里，一关就是一天，从来不留意外面，其实外面鸟语花香，太阳带来金黄色的光芒，人和人之间还会有更多的话题可以聊，不只是学习上。

第八十四章（神圣的情感）

也许，全世界的人否定唐子倩的做法也不会使她真正感到难过，事情很简单，就因为遥远的天边还有另一个男孩愿意倾听她对生活状态的理解。

刘云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给了她真正提起兴趣的借口，她一旦张口便又想说自己是多么多么地充实，一天的光阴没有在自己身上白白地浪费，书本上的很多知识被自己装进肚里，成为属于自己地货真价实的东西，日后大可以用得上。

此番解释刘云喜欢的不得了，因为他本人内心里万分地尊崇有梦想的人，也就是说，他极为渴望自己也能成为梦想家族里其中的一员。所以，每次当充实从唐子倩嘴里说出来时，刘云并不会感到她说的太过频繁，反而视她这样的方式是再好不过地能时时激励自己积极进取的信号。内心里求之不得。

何况，校园里的学习状态对于刘云本人来讲实在太糟糕了，尽管他也试着种种突破，让自己沉浸在学海中不回头，可是，他的骨子里并没有那么地坚强，总是因为途中遇到这样那样的事导致半途而废。老实讲，学习这种事，是一份苦差事，需要的是一分坚持。

不过，请别误会，虽然人们总是常说优秀的人与优秀的人在一起可以相互促进，共同提高，反之……刘云并没有那么地怀有恶意把唐子倩拉下水。从通话中，两个人对学习的理解显然上了一个层次，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当然，唐子倩更胜一筹。他愿意听她的，把自己的观点深埋起来，内心里留下宽敞的道路供对方轻松地走进来，不至于自己的观点影响她的内心世界。后者的态度，也就是对学习观感总能使刘云低下身段悄悄地拿出笔和纸记录下来，以来勉励自己。

甚至，有很多时候，当他想要浪费光阴去做某种违背心灵的傻事时，她口中的充实可以轻易地把他从悬崖边拉回，使他安安稳稳地坐在一处思考，然后孤独地拿起书坚持看下去。

就因为‘充实’的命题，两个人被心与心拉在了一起，那种感觉真的很好，使他们尝到了优然于人的喜悦。虽然，心的距离是那么地近，却超越了异性之间不该说的秘密。这点不值得让人怀疑。

所以说，回到校园里那个百无聊赖的上午，刘云回答郝东平想象过度的疑问。他说与她呆在一起，就他个人而言，对方将是自己内心世界里真正地知音，因为与她有很多的话要讲，一般讲也讲不完，且内容多是积极向上、引人深入思考的那种，聊天席间，为了内容生动形象，她总会招来无边无际地欢乐，满天都可以看到，很容易使人渡过难关，烦恼就那么倏地戛然而止，更重要的是，两人彼此原本这样做时仅仅出于对彼此的尊重，并没有有意去迎合。

那是客观存在的。也许，那种感觉该归为神圣的情感一类。

第八十五章（夜的第七章）

当然，他们俩还属于年轻人，拥有年轻人胡思乱想与异想天开的想法。这点并不比别人少。除了在自习室学习，别忘了唐子倩还要抽身去吃饭。她会把个人对晚餐特别的感受同刘云讲，她说：

“今晚食堂难得地吃小鸡炖蘑菇，肉特别地嫩，几乎不费一点力气就咽进肚里，而香菇，是我最喜欢吃的，实不相瞒，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香菇了，也就是说，今晚的菜是我最喜欢吃的，而且，厨师师傅把这道菜做到了极致，味道特别地香，香的都不敢使人相信，你想想，我在这个处境里是有多么地开心呀。”

对此，刘云不知道自己该回复些什么，只知道用笑声来延长对方正在等待着的回应，尽管方式有些简单，但是，唐子倩已经感受到了积极的回应，便也跟着笑起来，笑自己不可思议的感受。

一般而言，他们的聊天里不会制造出太大的风浪，使彼此惊心动魄，因为他们的世界里本身简单而宁静，仿佛过着田园般的生活，不过，却不能阻止他们内心好奇对未知世界的探索，探索路漫漫，他们正在诸如此类的遭遇中成长。

尽管生活平淡，年轻人也总想试图寻找一点浪漫的感觉。

在那个特别的日子里，八月十九日，唐子倩生日的当天，在夜幕的掩饰下，刘云的胆量不再那么胆小，何况，他一个人又走在了空旷无人的操场中，由自己口中说出的任何话都不会被人听见，然后发出不自然地嘲笑声。他会拿起电话突然郑重地告诉她，生日快乐。

电话两边的内心世界由这样的一句话开始风起云涌，可是，既然有人走出了第一步，第二步便会轻易地跟进。在深蓝色的天空里、满天星星的陪伴下与周遭安静的气氛中，刘云会为对方唱一首早就之前准备好的歌曲，方式不仅可以带给唐子倩美好的感受，也可以防止此时两人聊天中可能出现地尴尬气氛，使空气凝固。唐子倩会在感动的情愫中摘下害羞的面纱，嘴里哼哼地为他唱歌中伴奏。

对方仅仅不起眼的努力使刘云再也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虽然个人能力限制了唱歌的水平，可是，突如其来地鼓舞使他更加深情地、模仿着歌星把歌唱好，他知道自己被她当下的举动感动的一塌糊涂，随时有可能掉下眼泪，并影响发挥，所以在用心唱好歌的同时，悄悄地用袖口擦拭眼角泪水，在铭记这一段美好感受的同时，他甚至下定决心日后再为她准备更多更多好听的歌曲，尤其是周杰伦的《夜的第七章》要着重去学会它，因为唐子倩公开地告诉说自己非常喜欢这首歌曲，很容易置身于音乐的殿堂中徜徉。也许她真的很爱听自己的歌曲，然后联想到了其它歌曲，虽然刘云自己唱的确实是不怎么样。

那次激动人心的夜晚过后，刘云便开始落实了自己对自己的许诺，学很多很多歌曲，尤其是《夜的第七章》。

第八十六章（身不由己的）

他放不开胆怯，所以带来的困扰只能使他在空旷无人的地方里独自学歌曲，那样子的努力完全匹敌刚进大学时对学习的热情，他模仿的灵感实际上并不强，记忆的能力仿似老人般，但是有一点，他有的是耐性，完全可以应付诸多困境带来的困扰，为此，他自己都感到很好笑，笑自己如此地陷入痴迷中，心想着有一天再次拿起电话筒给她唱歌，唐子倩会怎么想呢。

就现在，从宁静的夜晚里，突然地各自不一样地感觉的出现使他们明白了各自生命中学习上的充实不一定总要时时都在自己身边，就像现在，他们自身也完全可以体验一下除了学习充实以外别的什么深刻的感受。

渐渐地，也许对那种说不清的感觉产生了过分的依赖，两个人更加敞开心扉，想起什么说什么，除了学习上的事什么都可以谈，说他们彼此最近的遭遇，说个人感觉有意思的事，说说未来的假想，等等。话题轻易延伸到很远，聊起的内容也特别丰富。当想要结束这一切时，不是他们彼此自觉地想要放弃，而是手机里的电池用尽了最后一丝电才被迫终止。

大学时代的整个时期，他们就是一次次地以这样出其不意地方式带给彼此身心的愉悦，至于她的出现，无疑对刘云内心世界造成无可估量地困扰。他很看重这一点，即她对自己心里面真正的感受。

他也愿意相信，她的内心世界里，自己占据着重要的位置。然而，事已至此，想象前后总归是一厢情愿，并没有像刘云想的那样如此美好，结局以令人悲伤的情景展现在他自己面前，对意想不到的结果，他无非是硬生生地咽下苦果，独自承受煎熬。

另外，刘云耗时地准备的《夜的第七章》以及还有很多好听的歌曲终究没有被唐子倩听到，也许，再也听不到了，要想有人听到，那也是自己在听。

在无数个思来想去的时光里，为了能更好地找到灵感，启示内心干瘪的灵魂，刘云选择在黑暗中反省自己。当然，为防止想象过度然后偏离主题，让那些无关紧要的往事占满心头，他一次又一次地清唱着《夜的第七章》，以期更好地服务于反省。不仅因为这首歌曲蕴含着某种说不清的意义，而且，歌曲里的歌词也留给他深刻的印象，尤其是那一句：每个人为不同的理由戴着面具说谎，动机也只有一种那叫做**。

也许，仅仅只是个人的**，**之下，每个人身不由己。刘云心想。

对于展开的反省，说是反省，实际上无非是他对自己之前的做法给出重重的否定，也就是说，他自己承认之前一错再错，独自逾越了不该跨越的红线，忘记掉之前想要认识她时的初衷，开始对唐子倩的私下生活进行着毫无顾虑地干涉，也不顾及她的感受，只是希望事情的发展如自己所愿，按着既定的步骤走。自私自利的想法眼看着罩住整个天际，不留一丝自由的空间。

对于这样的理解问题使他心灵上多少能平静点。

于是，按照这种思路，他开始大度地站在她的立场想问题，说什么她有她的考虑，不应该再给她找麻烦，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千里之外的人，两人都没有见过面，再说的直白点，自己仅仅是一个网友的角色，不应该为此定义太多。

“哎……命运很会作弄人，如果喜欢也有错，付之东流的情感无法成全最后最为饥渴的盼望，为何先前上帝要给我机会遇到她？”他对着影子自怜自伤地如是说。

他为自己现在的下场感到难过。

不管怎样，那女孩就此已经画上句号，但或许也可以是省略号。多年以后再次回忆起来刘云可以做到镇定自若，不至于掉进一错再错地陷阱里，然而，问题是往往不适宜长时间多想这种事，因为伤感地习惯未曾发生过奇迹，即随着刘云年龄的增长它的热情开始消退，而是依旧保持着一直以来地模样，随时有可能带走他的心。

那时候，家里方方面面出现了改善的迹象，生活越来越变好，刘云觉察到了这点，欣喜之余却没有迎刃而上的心情。家人对于摆在面前平淡的感受采取了漠视的态度，他们了解他不是一天两天，他们甚至相信，即使换了新居他那副德性也会依旧出现在脸上，尤其是留下令人印象深刻地那双忧郁的眼神，孤独中伴着一丝可怜样儿。于是，寄希望于他再长大些，增加一点阅历，总有一天会猛然发现家中的井然有序实际上无时不暴露在爱的阳光下，到那时，他会庆幸自己有多幸福，那种事迟早会发生的。

凭着一点点不一样的心情，刘云摸了又摸刚买回的电器。通体银灰色的冰箱摆在客厅最显眼位置，要提醒的是，颜色是当前最流行的。就这一点，销售员敢对任何人保证。她说凭她在家电行业十年有余的观察与了解，如果不听她的好言提醒，错过了这款最为时尚的颜色，将会大剌剌地证明出购买者对当前流行趋势的不了解以及个人眼光的拙劣。

冰箱时而发出呜呜地电流声，声音那么地小，好像在说悄悄话。此后，它在这个家呆了很多年，直至颜色不再像销售员说的那样受宠、电流声盖过了交谈的声音才想起它是时候该换掉了。

还有四十二英寸薄板液晶电视，屏幕里栩栩如生的人物一言一行像是从电视里走了出来，站在了人的面前，把处在好奇中探索的刘云吓了一大跳，心跳之余确信这种方式是对自己严重的惊吓，在气愤的怂恿下差点去找售货员评理，告诉她事情发生的经过。等到渐渐地适应了科技带给自己曼妙的感觉，刘云又开始对它爱不释手，到处去和人讲它的不一样，他一直追随着它的画质画面。

第八十七章（可怜的茶几）

等到又过了若干年后，它不再那么招人喜爱，画面成了千万户家庭里最普通的一个，刘云率先劝说父亲，他说：“我们家的电视也该下岗了。”

现在，当新事物摆在面前，尽管心里面产生了很大的起伏，甚至有一丝排斥，其实怎么说呢刘云已经感知到了幸福就在身边。

李雪梅坐立难安，难以掩盖内心的心跳，不停赞扬科学已深入人心。其它东西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没有预示地一一出现在家中，在刘权不遗余力的劝说下用了二十余年的茶几也搬出了家门，取而代之一个敦实的家伙。家里开始焕然一新，就好像进错了门。一向守旧的刘云不能自已，再也不能看下去，即时说出了那种话：

“茶几在这个家呆了那么多年，都和我年龄相近，况且，在它的身上发生了很多值得怀念的故事，我随随便便就可以信手捏来；

我记得很早以前咱们家就把它当作饭桌使用了，因为家里没有餐桌，它扮演了不仅是吃饭的功能，还有各种各样的角色，招待客人、摆放轻便易拿的东西、体面家庭所需要的装饰，我那时还小，却选择在上面玩橡皮泥，也怪家里面不能提供给我一个像样的舞台；

我会捏各种角色的人物，每个人物赋予他们真实的灵魂，让他们在茶几上（对于泥人们来讲是一片广袤的土地）展开浩大地一场争权夺利的戏，就因为我把情节导演的过于生动，好几次我都差点掀了茶几，然后额头上不自觉地冒出一阵冷汗，当我看到一切安然无恙还是以前的老样子时，心里面是有多么地窃喜呀，茶几玻璃不仅没有摔在地上，成为粉碎的玻璃渣，上面的东西也不用我费尽心思地恢复到从前，另外，也没有让你们觉察到蛛丝马迹，毕竟我知道，一旦你们知道了真相，我不仅要被挨全世界的家庭里大人们对待孩子时最为普遍的毒打，而且也会被你们剥夺掉我最基本地童年时期应有地权利，玩耍；

别看这个茶几挺简单的构造，买时候没花多少钱，在我看来，它的价值真的难以估量，可以说，我的童年只有它默默地陪伴，陪伴时光甚至都多过了你们，我在它身上投入了太多的爱，它仿佛是一面镜子，从镜子里，我可以轻易地找到童年里面所有流逝光阴的回忆；

然而，现在却发生这种事情，一心想要换掉它，我真的不能够理解你们的做法。”

刘权没有觉察出儿子言行间的失落，执意讲述它来时的经过，无意间加深了对方困扰。刘权说道：

“现在，你已经长大，过去的事也可以和你提一提，权当笑料，只不过，作为父亲，我至今尚难原谅自己，因为年轻时候错过了美好的光阴，做出了一些叫人不能原谅的傻事，我相信，你脑海里多少对自己糟糕的经历有点印象，最起码，应该想起来过去我嗜酒如命，时常醉醺醺地回到家对你母亲吆三喝四，借着酒兴乱发脾气，指使你去买我下酒的熟肉，借此顺便提一下，你一路上总是趁机偷吃我的东西，留给我的那一部分里总能找出你稚嫩的牙印，我说的对吗，刘云？”

刘云为事实摆在面前害羞地低下了头，但当初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做得天衣无缝，很多小事瞒天过海地过去一年又一年，父亲根本不会有所察觉，而且，父亲当初也向来没有去揭露，也许多年过去事实证明了这点。然而，多少年里悄悄建立起来的这种盲目自信现在看起来已经站不住了脚，只为刘权揭露出真相。单纯又一次困扰着刘云的心。刘权继续说道：

“有一次，在朋友面前为了炫耀我惊人的酒量，我喝了太多的酒，他们在饭桌上不停地夸赞致使我冲昏了头，忘记自己已经不能再喝下去，居然又端起酒杯与他们相碰……那一次，我感到自己罪恶滔天，不值得你们母子俩很快地原谅；

当我醒来的时候你的母亲完整地告诉了我所忘记的经过，她说当时我借着酒劲儿碰倒了火炉，掀起了茶几，茶几面掉在地面上发出啪啦的声响，已然四分五裂，玻璃粉像子弹一样四射，到处都留下了难看的痕迹，谢天谢地，索性它没有造成我们三人的伤害，倾倒的火炉因我的莽撞展开愤怒地报复，砸断了新铺不久的地砖，说来惭愧，两天后当你的姥姥看见地面上无故有一块砖裂了缝好奇地问向它时，你的母亲勇敢地站出来说是自己不小心损坏，你的姥姥因忍受不住自己女儿如此粗心地造成严重的损坏当即进行斥责，见此状，我羞愧难当，私下里当着你母亲的面发誓说今后我再也不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并保证修复一切损坏的东西，是立刻、马上的那种，不会拖拖拉拉，并且允诺你的母亲今后要好好待她，更重要地是要让你看到你的父亲有一个父亲样儿……

壶里的开水顺着壶嘴突突地往外流，仿佛面对这一切正在发出惋惜的哀叹，也因我双手沾满了戾气，你躲在墙角里吓得不停哭泣，如果没有记错，你应该是五岁或者六岁的样儿，正是贪玩的年龄，至于我那天究竟为什么会如此这般，实际上，仅仅是为了和你母亲斗嘴，争的高低。”

“爸爸，过去的事就让它们过去吧，你不必太自责，我觉得你现在就挺好，已经把我养育长大，而且，极力维护家庭，问题是，我就不能好好地理解你们现在的想法，为什么想起换掉茶几？那么多年过去，最起码也有了感情。”刘云如是说。

远处突然传来李雪梅惊飞鸽群的笑声，那一时，刘权也掺和了进去。刘云不知所措，为他们的不理解心生彷徨，好一阵想独自回到自己的卧室里。过了一阵儿，刘权最终耐下心来向他做了解释。

第八十八章（家里面）

现实同如实情，刘云却蒙在鼓里。

这一年里，刘权和妻子接连退休，这便是说往后的生活有了保障，而他们两人没有选择坐享天福，凭着简单的想法希望挣到更多的钱，日子可以更好，但这并不意味着两人心间没有去重视退休在各自生命中预示着某种意义，于是，才有了接下来的购买家什，为这个家增添新的面孔。此后，他们俩更加一心起来，好像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处处展现出因小事迫切和解的愿望，态度空前一致，那样一来，进一步奠定了邻居所言‘幸福家庭’的地位。

刘云如梦清醒，就好像自己是一个局外人，对他们了解一无所知，如果不听到刘权的解释和邻居们赞扬的话。

“也许岁月积淀下来某种难得的品质现在正被一天天地生活洋洋洒洒地赞美着，进而为自己树立起可敬的榜样。”刘云心想。

家里的变化真叫人不可思议，幸福不再那么遥远，而是触手可及。刘云再也忍受不住内心好奇，总是趁他们没有防备探出头去，找寻好奇之源，他自己就像一个隐形人，时时刻刻保持着特立独行的风格，永远融入不到对面的世界里。

李雪梅异想天开地频繁用母亲的耐心试图打动儿子的心，以便收割心底孤独的麦草，使他步入正轨，结果往往无功而返，了然明白其间的沟壑尚难填补，想想这只是千百次尝试之一，记住这点，她心情便不再那么茫然，走向身边的丈夫。丈夫给予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得益于无时无刻的关心，笑声从未间断，一直驶向很远，直至扩散到窗外的某个角落，牵牛花借着欢乐的光芒悠然盛开，百灵鸟欣欣然亮出惊人的歌喉。

想当初，刘权可不随便忍让，认识的人都可以证明，不过，不管怎样，那是以前了，重要的是现在已经向妻子举起了白旗，言听计从，且一直享受着坚持带来的后果。他难得地自我慰藉的方式从年轻时便开始盛行，一旦选择了坚持的东西，即使一路走到黑也会保持好心情。

当然，刘权从来不是那种硬生生的，把自己推向无可挽救的地步，为保护自己，很多做法与圆滑有关，仿佛人情世故在生命中属于颇为擅长的强项，很容易信手捏来，轻松迎合到无数骄傲的心理，使自己站在一个有利位置。很多人羡慕他在人前的潇洒，刘云也这么想。还有的人狠下心来决心模仿，甚至掉入到膜拜的陷阱中，但往往不尽如人意，因为人们从来都不全听他的。男人的心令人想不通：

渴望建立广泛的人脉，在人群中树立起自己的威信，随便一句话就叫人听进去，可是那样一来便有了虚荣心的嫌疑，为什么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好好聊聊天呢。

日后的某个瞬间，刘云犹自在惊叹，根本无法继承父亲的光环。那狭隘的心胸、不断为自身着想的习惯够自己受的了。

暮年时光，刘权开始越来越随意，已不再招人喜欢，圆滑成了离不开身的累赘。

李雪梅对不痛不痒的感受渐渐失掉了耐心，斥责他和稀泥，没有立场。“东西搁在哪里还要问我吗？”“一看就是磨洋工，为什么放掉那个懒惰的家伙，让他白白装起钱？”“我这么忙你就不能做点实实在在的事吗？”无休止的挑剔简直令人发疯，刘权无动于衷，很快就遗忘，像患了健忘症。那样也好，也许正是那种方式保持了无人能及的幸福的最长时间。李雪梅嘴上不说，她将再清楚不过，营造气氛的那个人只有刘权默默地在做。

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任何亵渎都将招致真理的回击。不过，事实又证明了一点，很多小事做不好，处处碍手碍脚，全凭多年来在家里一手建立起的威信使人感觉缺了那个男人心里会没有底。除此之外，刘权爱的能量也少而又少，已不值得大声说出来。

不过偶然出现一次让人很感动。比如，某个瞬间端出亲手做的家里人最爱喝的热粥，或者出门前一声叮咛：路上小心。话从刘权嘴里说出来别提有多难。那次前所未有的举动以及生平为数不多的含羞发生在了他自己身上，能做出这种事可真不像他在儿子面前极力撮合自己已然认准的事。

如果爱情靠的是种缘分，兴许可以试一试，刘权做的已经足够了。但是，客观说二十四岁的男人完全可以花更多时间用在别处，毕竟年纪还轻。刘权可没想那么多，并且满怀希望。

表面上的冷静不过是个幌子，刘云胸口正发烫，心跳不止，无所适从，当重新回顾了父亲说过的话。

内心烦躁使他再不能平静地看下去考研的书籍，想象总是由父亲的那通电话所引起，进而看到自己当前的处境多么地可怜兮兮。于是，终于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把赋予希望的书籍拿起来又沉重地放下。

他开始想入非非，并抽身去寻找依据，只为证明自己有多么难。

他狠心做另一个自己，只源于无助的感受：二十四岁了，孑然一身，走在哪里总能留下孤单的背影，找不到一位谛语者，身心正在遭遇前所未有的挑战，一个人活在这个份上实在太苦了，何况成长中的男人。

“回忆就现在而言还能继续找到唐子倩的影子，只不过，既然她那么有主见，自己何不潇洒地说再见呢！”他思来想去，最后说到，“时间使人想透很多，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他努力镇静着，克制着自己情绪。

而在父亲面前，刘云选择多去打搅他，主动开口，说一些绕弯弯的话，且故意露出无辜的眼神，借此频频暗示后者重视这桩自己饶有兴趣的事。

他会说：“爸爸，刚才电话里的声音很耳熟，是以前你们公司的王叔叔吗？”

第八十九章（过去的事）

“不是，你听错了，是我每天晨练时认识的刘老汉，你可以称呼他刘大爷，我和你王叔叔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络了，你不说起我几乎都忘记了他，也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年轻时我们天天在一起，可以说形影不离。”

“印象里你们俩经常在一起，一同把酒喝。”

“那个年代里，除了既有的秩序，我们不知道还能干什么，所以喜欢聚在一起，做一些疯狂的事。”

“也是，人总要找点事做，问题是，在我印象里，他总是出来进去，一直单身一人，给人感觉怪怪的，也许以他的处境更想寻找热闹，慰藉不安分的心。”

刘权看了看儿子，没有再继续回复下去，因为他即时掉进了回忆地海洋里，心里面只有那个特别地年轻人，王立地……

那时，刘云还小，并不知情。

王立地对婚姻不再有兴趣，当年龄越来越不断增长加重了厌倦的筹码，宁愿一个人独来独往。可是，就在很早以前他的想法截然不同，整天央求着别人介绍对象，如果别人听进了他的话，抑或留下女士的联系方式，他会以自己特别的疯狂来庆祝，兴奋带给他的不只是一副好心情，甚至生活方式都有了显著变化，不再酗酒，天天早起，对人开始有礼貌。然而，很多年过去，王立地依旧没有组建起自己的家庭，他对自己不甚了解，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在和女士交往的过程中，讨好对方的欢心这点很重要，只是，心事太重几乎能把人毁了，王立地时时想着公司里的那点事，生怕出差错，后来当上了主管，更加心事重重，为了减少心底的负担，干脆他选择整天、整天地呆在公司里，生活里的事不闻不问，对对方的关心也不专心，导致了现在的结局。尽管结局不怎么好，但当初，也有对他痴心的人，于越便是之一。可是，那种机会的到来王立地却没有把握好，眼睁睁地看着于越离开自己。后来于越对此解释说：

“他也许很优秀，尤其在工作上，成为公司里夺人眼球的明星，但是对我自己却很自私，那种极端的方式使人不能原谅，也许，是我的原因，也许，我们俩根本不合适。”她进一步诠释说，

“有一次，那是在七夕节的晚上，我们俩约好一起看电影，我准时准点来到了电影院门口，突然电话里他告诉我说公司临时有点事，需要晚一点到，好吧，没有问题，这种借口对于我来讲还是很欣慰，至少我眼里的男人是那种积极向上地、与懒惰毫无纠葛；

过了半小时后，他又打来电话，内容重复，大意是要开一个临时的会议，还需要让我等，从急切的口吻中我感到他心里很愧疚，也因此多少抹去了自己不愉快的心理，我甚至听从了临行前母亲的再三嘱咐，收起了任性的性格，安慰他说工作要紧，不要着急，我可以等，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然后，我等呀等，等呀等，终于把人给盼来了，那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正在播放的电影即将走向剧终，路边的摊贩正在摆放物品，以来迎接即将从电影院涌出的人群，王立地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了笑，看起来很努力地想去解释正在发生的这一切，但是鉴于他自己理由的正当性从一开始就与见面达成了默契，即将在第一次见面这种事面前承受着低人一等的待遇，他默默地看着脚下的地，乞求我的原谅；

我这个人明白了用意就可以了，不会再追究，也向他笑了笑，于是我们两人不做声地离开了电影院，在我的提议下决定去附近安静点的地方坐一会儿，之所以婉拒了他逛商场的建议，全因为我那天穿着将近八公分的高跟鞋，它是我新买的，一直没有时间穿，我细心的母亲为使我们这次约会成功，让我在出门前把它穿上，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穿上了它，然而，就在刚刚，在漫长的等待中我像卫兵一样站在电影院门前，估计现在脚后跟已经通红，正在埋怨我；

途中突然他大叫一声，吓了我一大跳，我双手抚慰着我的胸口，默默地看向他，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要让我觉得他心里面和正常人不一样，对此，他解释说因为走的急，把钥匙落在了公司里，他说那东西对他来讲很重要，因为它所开启的抽屉保有秘密的成分，任何人不能望见一眼，不然将给自己带来不可预见的灾难，我于是神情紧张地问他那该怎么办，想了想立即建议他赶紧回公司把那东西收藏好，不然的话，事情真的走到他说的那一步可就晚了；

起初他吱吱唔唔地，显示出内心里正在挣扎，过后，在我身旁来回走了大约一分钟左右，他终于做出了决定，想必决定是好的，因为正要开口说话时我看见他的脸颊浮现出一丝难得的笑容，就像大雨过后从云朵里穿出的彩霞，给人带来了希望；

我耐心地等待着，然后他说，不必回去，他的好朋友史名望今天值班，有他在他很放心，不过接着他又说需要暂用一点点时间，他要打电话告诉对方钥匙搁在哪儿，把它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接着，他一个人走到了最近的电话亭旁打起电话，拿起电话时他再次向我露出天使般的笑容，拘于形式与礼貌，我及时回应了他；

我又开始了一个人枯燥的等待，望望天，黄昏的天空令人遐想，几只白鸽我老远处就看见了它们，它们自由自在地飞翔，使我心底掀起羡慕的情愫，我以为他只是两分钟的工夫，说清楚就可以，对现实的错误估计使我吃尽了苦头，黄昏开始不复存在，我将见证到夜的黑；

邻居李华姐骑着单车从我身边路过，她问我为什么一个人黑锵锵地站着，不赶快回家？我告诉她正在等待电话亭旁打电话的王立地……”

第九十章（母亲的不理解）

于越继续说道：

“为了不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李华姐于是停下车和我聊起天来，她偷笑着说：‘电话亭里的人是你的男朋友吧？你们处的怎么样呀？今天的你漂亮极了，他可真幸运，能遇到我们的于越；’

听到这种话我害羞地低下了头，为了能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我开始推说我们只是刚刚认识不久，这才是第一次见面，之前仅仅是在不停地通电话，根本不像她想的那样；

也许，李华姐为我刚才极力地撇开与他的关系感到尴尬，一边笑着解释说不好意思，是她说话太没有分寸了，真希望我可以有一个好的归宿，一边目光看向天空，虽然天空早就被黑暗笼罩；

不久，她收起了兴致，同我挥了手，独自骑车离去，她说还要回家做饭，照顾多病的奶奶，辅导孩子做功课……临行前，她好奇的问起怎么那个人还不出来，我难堪地解释说他有正事，需要讲完才行，再等等吧，反正我也没有事做，多等等也无所谓；

看着李华姐离去的背影，我感到自己无故遭到了冷落，其实我哪是没有事做，我好不容易地才和公司领导请了半天假，能穿上自己心爱的纱裙和他见面，我可是一个大忙人呀；

我的脚开始越来越疼，我需要走走路缓解一下，想到这立刻走起路来，大概站到了离刚才一百米远的距离，这时，身旁一个驼着背、小脚老奶奶从我身边缓慢走过，她推着与身体不相称的三轮车，尽管身体消瘦，却也阻挡不住前进的脚步，车上装满了废旧的物品，很多东西是我平时随手扔掉的那种，当面前的斜坡阻碍了前进时她一次、两次、三次地试着推着三轮车冲过这道坎，当第四次即将眼见着宣告失败时我再也看不下去，也顾不上身穿漂亮的裙子以及脚踩心爱的高跟鞋，同时忽视了淑女般的端庄，急忙跑去伸以援手，得到了外来力量的赠予，车轮发出吱扭的声响，然后三轮车很听话地过去，老奶奶冲我微微笑，露出了为数不多的几颗牙齿，那副和蔼可亲的样子真让我受不了；

她紧紧握着我的手，不断重复着一句话：这姑娘真是好孩子；

我连说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并嘱咐她赶紧回家，因为天马上就要黑了，老奶奶这才又开始了一个人地长征似地路途，我看着她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她被生活所迫做出自己实际的努力这点令我暮然间油生敬畏之意，我发觉她正是我学习的榜样，实为高大的巨人；

一时间思绪万千，也正是在思绪神游之际，远远听到了有人对我的呼唤，回头望去，王立地正向我走来，并不断挥手，朦胧中依稀可见脸上挂着老套的笑，我本来对任何人都怀有谦卑的心情，他对我笑我也应该及时做出回应，展现给对方最大的真诚，何况现在我们两人关系又不一般，可是，该不该归咎于正在僵硬的脸或者连自己也读不懂的心，我居然再也没有了笑容，并因此凝结出冷漠的霜，我痛苦地告诉他我有些脚疼，话音刚落，双脚再也站不稳，一个踉跄跌倒在路边，令人绝望的是，路边到处都是前天夜里下雨过后存下的积水……

回家后，母亲看见我这副落汤鸡模样，一时间惊得合不拢嘴，给人感觉世界末日似的；

母亲详细探询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并不断在我身上上下打量，好像极力想找出一些可以使她疑心更重的证据，为了抚平她老人家的不安，我难为情地告诉了她事情的经过，并伴有一丝幽默的成分，我说在帮老奶奶推三轮车时因为用了太多的劲，致使双膝发软，脚下的高跟鞋一时没有站稳，及时创造了无人能及的全垒打，四肢重重地趴在了地面上，尘土飞扬，漫过了我的脸，给我换上了难得的容貌，样子是有些让您没有认出来，至于裙角沾上的淤泥，就因为那地方存满了太多的雨水，不过呢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事……

我原本以为她老人家会为自己女儿的坚强与心存善良感到欣慰，然后不断地给予自己鼓励与肯定，致使自己害羞地像一个小女孩儿，

可是结果截然相反，她非但没有如我想的那样去做，而且也忽视掉了王立地那晚应该扮演的角色，应该说他是多么地失职呀，她居然怨气高涨，随后她说我这样如此冒失会令身边的男人难以忍受，相反，我应该随时展现出女性自身的优雅与矜持，保持好良好的仪态，这样男人心间才会涌起倾慕之心，随时展开义无反顾的追求；

我实际上对她当下的言论并没有太上心，因为在进门前我已经准备好了去接受她冗长的语言，就因为我已经预料到母亲无法面对今晚女儿糟糕的约会，她一定有很多的话要讲，她实际上极其渴望自己的女儿赶快步入婚姻的殿堂，身旁有一个像样的男子，然后像别的家庭一样生儿育女；

可是，接下来的内容我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就好像碰到了伤口，没有一丝犹豫使我对她展开了发自心底的蔑视，最后，我向她露出假惺惺的天真回到自己的卧室，我为母亲的不理解心生彷徨，因为母亲听完我今晚发生地索然无味的经历后没有一丝对我的同情不说居然当着我的面说道：‘奋斗是你们年轻人应该具备的品质，他那么爱工作，对工作那么积极认真，说真的我都被他所散发出的气质所倾倒，而你，我可怜的姑娘，是有多么地傲慢，居然向我说他心里没你，好吧，也许对工作上的不分心让你感受不到那份爱，可是我要正告你，每个人都有瑕疵，优秀的人也不能例外，当有一天站在我这个年龄你幡然醒悟时你会后悔地告诉现在眼前的这位老太太你有多么地渴望时光重返过去，也就是现在，自己多么希望和这种人在一起，不为别的，对方胸前别着的胸章光芒熠熠、身旁无不是赞美之声，多么令人着迷，就凭这点你也会感到自己很幸福……’”

第九十一章（生活的烦恼）

于越继续说道：

“母亲的话没有对我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影响，我将坚持我行我素，并发誓自己再也不与他有所瓜葛，尽可能保持距离，就像两块排斥的铁块，不可能再有一点点接近……

然而，有一次，我的闺蜜也是他的朋友偷偷告诉我，他对我们没有音信的分手振振有词，坚持所谓他自己的观点，说自己实际上是一位恪尽职守的人，从来不会三心二意，工作上如此，婚姻更是如此，只可惜女士们没有懂我的，白白失掉了如此优质的男士，与幸福擦肩而过……我才知道，自己是有多单纯，我对别人太不了解了，太不了解了。”

为了防止儿子重走老朋友年轻时的老路，因为到现在为止这孩子除了工作就是学习，看不出一点能引起他兴趣的端倪，和王立地年轻时候简直太像了，那次父子俩聊天过后，刘权加紧了步伐，使事情有了结果。

最终，刘云焦灼的心等到了回复，也就是说，他对父亲绕了那么大的弯，现在看来已经见效。

冉依瑶下个星期六晚上光临这个家。

当时刘权说这话正值十二点一刻，李雪梅解下围裙刚刚就坐，他便开了口，神情认真，语速缓慢。刘云凝神谛听，把关乎她的每个细节都装进脑子里，生怕落下一个字，无法安慰不安的心。李雪梅凉透了心，不是因为别的，从一开始洗菜到把饭端上桌，丈夫没有帮一把，现在又说个没完，眼看着饭菜一点点变凉，根本没有一点体恤自己妻子付出的意思。心头的恼火不想再掩饰，可是在这节骨眼上，转瞬选择了不去夺走丈夫的威严，那是刚才看到了刘云的眼睛。

儿子认真的在听，把冷漠暂时搁在一边，丈夫的每句话他都点点头，父子俩互动起来真有点像二十年前某个瞬间所发生的，自己夹在两个男人间像是一束凋零的花，不值得任何人留点时间同情，也许衰老降临在了自己身上，年龄便是佐证。她想。

可怕的想法使她陷入惘然。迟疑不决了一会儿，她联想起年迈的母亲王润芝来。她那个样子老的不能再老了，像一个婴儿轻易抱进怀里，可是想当初，那女人就是一片天啊！时间真像一把锋利的刀，坏事做尽，却处处得到人的赞扬，很不公平。

她目光再次转向刘云，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慰藉：儿子已经长大，虽然很多时候父母的话很难听进去，可是自从结束了侯马之旅，他改变不少，言行举止不再毛躁，心情更不像从前，开始愿意与人交流，尽管为数不多，但已得到证实，很显然正在与孤独博弈，稍稍占上风，至于工作，他很努力地在做，像一个年轻人该有的样子，所有的这些变化，真让做母亲的心里高兴。想到这，李雪梅的眼眶里湿润起来，但并没有阻断思绪的延续。

至于现在，看来是时候了，他需要建立起自己的王国，收获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到时，作为儿子的母亲，自己又会成为祖母的角色，照顾他的孩子，有朝一日，自己还会喜欢上，相信儿子会担起责任，变得更成熟，家里大大小小的事等着他做，和他父亲现在的角色一个样，而自己，更别说了，衰老一定在身上又下了狠心，满脸皱皱巴巴，走起路来像摇晃的企鹅，生命就此走入低谷。心的惆怅令李雪梅不能自已，她想避避，安静呆一会儿，而走在灶台的那一刻，泪水不禁从脸颊滑过。

一个星期后，冉依瑶来了。那天，寒风凛冽，空气干燥，女孩不畏气候变化穿着单薄的风衣独自走进了门。

家里来了客人令人有点不自在，尤其是她这个角色。刘权率先露出满意的笑容，他自己经手的事一旦和想的一个样令他心情无比愉悦。他认为儿子的另一半应该具备善良的品行，优秀的美德，初次见面，他觉得她气质尚好，言行得体。

旁的李雪梅在生面孔前展现不出最好的自己，默默不语，最后，走进厨房做起了饭。

刘云心底的好奇一点点解开。起初，他内心很慌乱，不知在她面前该怎么做才能最得体，在他固有的想象里，女孩身上自带着可怖的磁场，将使人靠近不得，虽然短暂的阅历也使他对异性多少有点了解，可是，一旦面对面地付诸实践，且是目的性很强的那种，将轻易使刘云陷入绝境。不过，从长时间交谈中，实际出现了戏剧性变化，他逐渐解开了心结，开始把对方当做朋友，而不是外星人。待冉依瑶离开后，刘云更觉得自己心底冷静的不能再冷静了。

夜幕下，他独自站在院落里，那时风已经小了很多，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漫天星辰，突然意识到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繁星前发呆了，曾几何时，那种事是家常便饭。想起以往对校园里结伴而行的恋人进行无情嘲弄，他忍不住偷偷笑起来，那是过去的事，现在真觉得有意思。

一丝凉风从身边掠过，这令他警觉起来。他突然告诉自己想要的女人不可能是冉依瑶，她就是她，和自己没有任何交集，她不应该没有唐子倩身上一点相似的品质。刘云心底打起退堂鼓，但也因此无比懊恼，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那是与无人不知的挑剔招手，并且随时都有可能成为它朋友，这种做法与人类的向善愿望背道而驰。

面对窘境，刘云束手无策，早在偏见产生之前，没有人能够帮助他，如今，刘云已经绕过宽容的领地，只身于偏见的腹地，一切由他做主，而他做出的重要决定便是将此次姻缘赶入深海，期许万劫不复。

一个星期过去，一个月过去，只打去一个电话，那还是在父亲的不断催促下做的，却也没有提起任何问候，只想等待结果变黄。

第九十二章（浮云飘过）

当预感到现实与愿望背道而驰，冉依瑶狠下了心，决定给他上一课，葬送这次该死的相遇，狠狠惩罚下那个冷傲的男人，让他明白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样。刘云相信冉依瑶正中了下怀，倒也没什么可惋惜的，不过，父亲母亲不那么想，他深知已经得罪了父亲。面对刘权的干预，苦口婆心地讲述着她的好，刘云充耳不闻，一个装睡的人，心底坚持认为做法是对的，父亲任何努力也无法改变自己已经下的决定。

刘云兀自走上另一条路，窃喜搭上了真理的快车，把为爱的帆落的远远。不过，有时候深陷孤独的包围里，他有心虚，因为眼前总是浮现出刘权失望的眼神，就好像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而那时，心底想方安慰自己，人的自私无处不在，在作出选择的十字路口，本能走向最有利的方向，而幸福的人一定是走对了路。

那么一想，心情便释然，心底充满了信心，更坚定了原先的态度。“兰花想必是我所向往的吧，”他说，随后，也许想到了现实的无奈，他又接着补充了一句，“话是这么说，当然，也应该多听听别人的意见，多点意见总是好的。”

生活能使刘云说出那种话真也为难了他。生活想方改变一个人，大多都成了功。生活真拿它没办法。

两个男人都秉持自己的意志，认为与真理最接近，执拗将他们带到了不理智的地步，很简单的事变成了乱麻。与此同时，李雪梅是家中感觉最好的，她时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看到家里的男人们为这点小事消停不下来，旁观者的角色使她说出了惊艳群芳的话，误打误撞地点醒了各位的执拗，重返回正常的生活轨道上。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个性，不同生活方式融在一起并不容易，就像恋爱时我和你父亲，不管怎样，总算度过那段艰难时光，你也一样，或许接下来会发现她身上更多有意思的地方，”沉吟片刻，她看着儿子说给丈夫听，“不过，既然儿子想好了，就让这件事过去吧！”

李雪梅见他们沉默不语，意识到自己还应该再继续。她说道：“瞧瞧，天气越来越凉了，家里的煤至今也没有着落，地窖里空空如也，任何蔬菜也没有储备，这个冬天真叫人绝望。”

刘权看了看所剩无几的煤仓，内心一阵灼伤。妻子的话是对的。他用一天把过冬的蔬菜买回来，一点点放进地窖里，第二天，劈了很多木材摆在灶台旁，两个月差不多已经够用了，第三天把整个冬天所用的煤买回来，他不断围在妻子身边，像一个忠实的仆人，时时听候下一个指示。他决意对儿子放任自流，不再过问这件事，以期做到对心头真理的顺从。

时间装帧起凌乱的生活费了很长时间。

一天晚上，刘云正趴在书桌上大口喘气，活像母猪吃饱喝足了躺在窝里哼哼一样的状态，就因为很长时间没有翻开书了，所有自学的知识一下子全都忘记，没有一点点愿意走近他的心里，任由他所用，这一点深深困扰着他。他不停感慨着岁月蹉跎，自己一事无成。

突然就在这时身旁的电话响起来。紧接着，透过玻璃窗，漆黑的夜空中一片蓝光出现，然后划过天际，在蓝色的光芒中间一个若隐若现的小男孩正在端坐着，他那时大张嘴巴，露出洁白的门牙，赤身**，也不知道害羞，正在前俯后仰地咿呀大笑，也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由那里发出地孩童咯咯的笑声传到了很远，就像在刘云身边一样。光芒来的匆忙，消失的也匆忙。刘云为眼睛看到神奇的现象立时产生兴奋，对此，他解释说也许在自己心情低迷之余，外界只想给自己心间留下一点不一样的感受吧，以期重拾热情。

接起郝东平的电话，刘云感到万分欣喜，他想着总算有人可以和自己说说心里话了，他知道自己当前的状态并不好，有人能给予自己好心情将是再好不过了。刘云甚至心想，或许，上帝是特意安排了郝东平来到自己身边，给自己带来对方身上招人嫉妒的欢乐。

然而，刘云的想法显然过于天真，后者并不如他所愿，带来什么所谓的欢乐，不过，当郝东平开口说话时依旧延续着从前一样的好心情。只不过，他的笑点完全变了样，令听得人毫无准备。郝东平害羞地告诉说他下个星期天将要结婚，希望届时参加。突如其来的消息令刘云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以为自己正在听错，但冷静下来后发现自己并没有错，他刚才真的说出将要结婚，并且给出了详细的时间与地点。一丝孤独的感受在一霎那掠过心头，使刘云忍不住要想想这位好朋友。

曾经结伴而行的伙伴如今即将要步入婚姻的殿堂，就好像主角是刘云自己，心怦怦跳个不停。他们很长时间没有联络了，郝东平的样子浮现出来像站在他眼前一个样，好像就在昨日还一起唱着与青春相关的歌曲。时光荏苒，二十四岁的年龄仿佛站在了生命中的紧要关头，令人感到一丝紧迫，刘云无法正视自己与婚礼平起平坐，内心开始胆颤，不过，最终还是接受了现实。

停顿了一阵，他首先向郝东平送去祝福，然后情不自禁地说希望对方日后可以和伴侣过上幸福的生活，生活里不再有那么些难过的事情出现，笑声可以一直延续到他们变老……

祝福的同时心间产生颤抖的情丝，因为承受不了正在发生的事，他又想去怀念过去，但是，和以往完全不一样，刘云居然果断地停止住了想象，完好地控制住自己的心情，也许，他正在长大。

刘云努力地让笑容挂在自己的脸上，虽然电话的另一头并不能看见，但是感知也是可以察觉到的。

第九十三章（他未来妻子）

为了尽快转移自己心情的失落，同时，好奇也在不断催促刘云问一问郝东平关于他未来妻子的事情，因为刘云很想去知道对方如何选择自己的伴侣，她是否和自己心目中唐子倩有些相同，即各种难得地品质聚在一起。

郝东平见刘云迫不及待地想了解自己未来妻子，咧开嘴，直白地嘲笑刘云记忆不如人。他说：“不好意思，如果你想问一点别的事情，我愿意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事情的经过，然而，就她而言，我该怎么讲呢，难道你不了解她吗？非得让我装作毫不知情地样子重又告诉你一遍吗？”

“什么？难道我也相识……”刘云自言自语地说，但讲话内容说出了声，令郝东平很容易地听见。

“不错，大学同学王维君嘛，你的记忆快赶上我年迈的奶奶了，至少我的奶奶还能记住身边的每个人是谁，而你，真难以置信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的主啊，但愿你不要以为这是身边人造成的错。”郝东平如是回答。

刘云恍然大悟，同时左手用力敲着自己的脑门，埋怨自己记性太差劲。不过，很快地心里面又开始了耗时地想象，把郝东平的揶揄暂且搁在一边。他正在对号入座，从心里面找到了对她的印象，并因此细细想着她过去的点点滴滴，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和唐子倩的区别和相同在哪里。

大学时期，人人都活出了自我，展现出真实的个性。至于王维君，她也不会轻易走出这样的怪圈，她会和别人一样，甚至，她的特别之处还更多。

一般意义上讲，她的内心其实是那种很善良的，愿意帮助人，心也阳光，可是，当不了解她时，她那样子会被人误以为做过很多的坏事，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为什么总会使人招致这样的想法呢，只源于与众不同。究竟样子有多不同，也许，从她的解释中便理解了她的心。

王维君说：“生活嘛，凭什么活的那么累，你看看，到处都是垂头丧气的模样，就不能好好地展现出好心情，让别人也跟着乐一乐？我在想，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像我一样，喜欢什么就做什么，愿意展现真实的自我，不高兴就狠狠骂对方一顿，高兴起来什么事都能好商量，心里憋屈就大声说出来，别把难过事太上心，你说，每个人不总是沐浴在阳光下吗？哪有那么多的垂头丧气，只知道哎、哎、哎……”

为了实践她那种怪里怪气的想法，使身边的所有人都能看到，她的每一天里仿佛扮演着一位特别的演员，给人以好奇与赞叹。

有人说她的方式实在不可取，就因为违背了主观民意，容不下别人一点点的效仿，而且，一个人自出现在这个世上，就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困扰，所以，不可能整天保有好心情，并对任何事给出的答案是无所谓。因为那样子简直是太假了，只能出现在童话故事里。

所有不知从哪里来的杂音即使很难听也不能把王维君怎么样，她对这种蔑视自己的难听话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从她的思维想象中，说这种话的人都是些极其可怜的人，不值得用难听话去伤害他们。也就是说，外界的杂音当成了耳旁风，再没有了内心造成困扰的天敌。于是，一天天地，她就是如此这般地出现在认识与不认识人的视线里……

王维君显然不属于文文静静的一类，也因此那种女孩子的特质再也不会留恋于她身上了，因为她早就不客气地赶走了那种感觉的延续，把自己当做一个个性十足的人，对身旁女孩的柔弱与矜持充满了戾气，毕竟，在她们身上充满了妥协的诉求。

一般而言，她的出现像风一样迅速，会突然地站在人的面前，有时候，从她身旁经过的人总能感到微凉的风，风里面带着强烈的涌动，如果是在夏天，那种感觉便是好极了，令人神清气爽。可一到天冷时，人们总说那种感觉的尝试如同魔鬼正迎面走来。她对此不屑一顾，甚至当面前俯后仰的笑，笑那个说这种话的人少见多怪。

她必备的装束中指尖总要掐着一根香烟，烟尘袅袅升起，正如她对待生活的态度。她告诉人们讲，希望身边人也跟着吸烟，那种方式虽然有点说不过，但是，吸烟可以带来很多地意想不到的收获，比如排除忧愁，比如走出第一步去尝尝新鲜事，也同时证明女人在这个世界上不一定总要落在男人的后面，也完全可以走在人前。

身边人没人想与王维君争辩，因为招致执拗性格的人的申辩将是自取其辱。王维君将有着充分的理由让试图与她挑战的人尝到后果的滋味，从滋味中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

她得天独厚地大大咧咧的方式给小鸟依人地害羞的女士们留下深深地困扰，她们知道，各自在王维君面前，自己不过是羞涩的少女。此外，她做尽了坏孩子们常做的事，使校园里扬起不正之风。

第九十四章（魔鬼的样子）

勾肩搭背、过度酗酒、随处说脏话（即使她不是有意想要去伤害对方的自尊），但是，她已然形成自己的性格。

为防止身边人承受不住心灵上的困扰，洁白的纸面上无故留下一点儿抹不去的痕迹，对此她且细心地不停安慰身旁女士们说：

“姑娘们，千万别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令人难以接受的傻事，当你们某一瞬间看到我的身上直接使你们心情惆怅的片段，这种事是会发生的，我是好意，请大家别解读的太深，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我一向喜欢遵从自己的内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女人也一样，不一定要比男人矮半截，另外，我特别想告诉大家，如果你们心头上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尽可以走在我的身边去和我聊聊，虽然我不比某些人耐心听下去，一起多愁善感、相互抱起来一起痛哭流涕，留下那种支持人的安慰，但是，请相信，我会以自己的方式为你们解决这点事情，我为什么把话说的这么绝呢，实不相瞒，在我眼里，你们身上的这点事情，尤其是感情上的困惑、学习中产生的困扰以及对周遭事情的判断处理，对我来讲简直就是小儿科，根本不值一提，从茶余饭后的间隙就为你们理清楚了。”

她那样说是因为自己找到了充足的依据，依据中并不是说她自己是有多么地优秀，眼光比别人看的有多远，而是从日常生活中她会跟据自己接触的事情与感悟很快塑成一套自己地完善的理论，从理论中找出哪些条条框框不适用，又有哪些更应该去精进，她的经典台词就是这样悄然间诞生。她说：

“我不能因为面前的你们太伤心就去毫不犹豫地站在你们一边，然后给予无限的宽容与仁慈，我虽说不是什么圣人，也曾因为某些事情动摇过心肠最软的那一块，可是，实事求是地讲，在一次次地生活的洗礼下，那种优柔寡断地做法早就从我身上灰飞烟灭了，我有那种突破自身的**，就因为我及时撇开了沉重的包袱，迎着阳光的方向，拼命大步的快跑。”

尽管她很努力地想让身边人去找自己，把心头的困扰说给自己听，然后亲自给他们解决事情，让他们重新找到快乐的方向。可是现实里并不如他所愿，很多人不想动用这层关系网，来到她的门下。这一点对她来讲很受伤。她没有被生活上形形色色的事情出现所困扰，反倒被这种说不清的滋味侵扰着心灵。于是，在无可奈何地现实的呈现中她又去做自己的事了。

虽说王维君的性格完全像一个男人样儿，时常和男士们呆在一起，习以为常地称兄道弟，尚难从身上寻找到女士独有地阴柔的气质，可是，无论怎样，她终究逃避不了性别为自己做的主。她终究要践行女孩子的那一套，只不过，方式多从简。

她总爱和伙伴们去街上走走，买心爱的衣服。

那天，天朗晴空，风和日丽，也是一个星期的最后一天，王维君和另外两位同学为使周末有一个好心情，能愉快地迎接星期一，三个人约好一起走出了校园。

他们走遍了附近的商场，各自购置了新的衣裳，手里拿着花式的棒棒糖，同时品尝到这里特色的小吃。为使兴趣可以升腾，在王维君的提议下三人又走进歌厅，三个小时后才出来。因为唱歌过猛，噪声又不断，他们抱怨头晕目眩，索性，校园就在视线里，老远处就能看到它。那时，天色已晚，行人渐少，昏黄的路灯虽然可以照清楚周围，可是当下的气氛完全让姑娘们没有底，毕竟已经太晚了。不过，她们根本上就没有想太多任何突发地事情的出现。然而，事实是，事情真的出现了。

当三个人睁着疲惫的眼神、搭着肩膀、边看向前方的路边议论着今天时光飞逝时，从身后突然出现了两个高大的黑影，然后身影越来越近，几乎盖过了姑娘们的头顶，在幽寂的黑暗中，恐惧让姑娘们紧紧搂在一起，蜷缩着身体，露出僵硬的面孔，就差点喊出了声。

当她们还说服不了自己回头去看看究竟心中的魔鬼长得会是什么样子时，她们那时的顾虑也许是怕与想的完全不一样，使自己陷入后悔的境地，也就是说现实的魔鬼长相更加丑陋无比，长着长长的獠牙，狰狞的面目令人恐惧，鼓睛暴眼里布满一道道血丝，也不剪指甲，手掌脏兮兮地，一副乞丐样儿……

她们伺机想要逃跑，可又担心三个丢了魂的小动物不能跑在一处，最后把自己处在一个绝望的窘境中，她们甚至想过找寻身旁有没有能够求救到的对象，可气的是根本没有一个人影，甚至连天上地月亮的光都不愿照进这阴冷恐怖之境里。绝望的字眼在一霎那浮现在她们各自的面前。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出了声。

第九十五章（放松警惕）

黑影说道：

“姑娘们，请留步，你们应该知道，我这样说是在好好地和你们说话，想留下绅士的口碑，也请你们认真一点，不要令我失望，我这个人脾气不好，当我生了气时，任何可怖的想法我都会去想一遍，然后根据性子付之实践，也就是说，到了那时，任何求饶地诉求的出现都将会加剧你们接下来处境的艰难，我这样说，你们听懂了吗？”

他讲的内容并不能引起她们的兴趣，相反，他声音的出现让姑娘们知道了黑影原来不是各自心间的那个魔鬼，而是实实在在的人，确切的说，是坏人。在她们天真无邪的想象中虽然对坏人有很深的印象，但这种印象的出现是社会上对这类人的观感，至于她们，根本没有见识过坏人的凶残，也就是说，依旧停留在脑海里概念的范畴，她们甚至去想，也许，她们很容易改邪归正呢。于是，借着有理有据的想象，三个人一致转过了头，好奇地看向对面。

当她们看到两个陌生男人穿着没有什么不同，皮肤稚嫩，样子与自己年龄接近，眼眸中尚可找到单纯的波纹，个矮的陌生男子居然正在用右手指尖挠左手背，显出一副憨态样儿。旁的贾子轩终于看不住了，耸了耸肩，主动松开了王维君的手，急不可耐地对陌生人讲道：

“男士们，等你们羽翼丰满时在打劫也不迟，我的意思是，看看你们现在，哪像一个坏人，最起码也应该和电视里的情景有些相像才行，在我印象中，电视里的坏人总是叼着一根香烟，不断地冲着天空吐出圆圈似地烟雾，一副轻轻松松地模样，眼睛睁得并不算大，同时泛着邪恶的光，总爱斜眼把人看，个人形象一看就是身上藏满了坏习气的那种，而你们俩，根本就不配，如果你们要想加入这一行，扮演好其中的角色，长久地成为自己职业，我想说，在等等看吧！”

王维君另一边的那个女孩苗艳没等陌生人进行反驳，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而这样以来，使陌生人无比尴尬，两人默默相视，想必心间正在翻江倒海，怀疑是不是自己入错了行。

为了证明自己十分赞同同伴的观点，并希望个人的好意能带给对面回心转意的想法，苗艳也极其放松地好心宽慰道：

“我朋友说的话没有错，她是认真的，现在，我希望你们能放松一点，好好考虑一下事情是不是这样，然后，走出最重要的一步，也就是对我们说一声对不起，如果我们的身心能够完全放松下来，忘记掉刚才糟糕的经历，我愿意率先伸出友谊的手与你们俩交朋友，我觉得这样做也不错，至少在我看来，是做了一件好人好事，带给你们一丝正面的气息。”

苗艳回头看了看王维君，希望能及时得到她的鼓励与支持，不过，对方自始至终也没有吱声，神情凝固，不愿放松一下自己，严肃地看着对面的眼神，好像生怕对面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来。

第九十六章（一场心理战）

此举使苗艳感到有一丝困惑，从困惑中认为她过于谨慎，没有看出他们付之这一切背后的单纯想象。不过，苗艳并没有看她太久，因为凭这一点，她对她心里面那种高高在上地丰富阅历的想象已然不复存在，原来，在关键时候，她是如此地不镇定，心慌意乱。

“你们还在犹豫吗？看起来是不肯道歉吗？我原本以为自己很宽容，朋友圈里能够容纳下你们俩，可是，看到你们这般优柔寡断，没有自己主见，也听不进别人的好言相劝，我看我还是收回宽容吧，以防宽容一不留神被廉价地出售。”苗艳急不可耐地看着面前默不作声地陌生人说道。

听到这种话，个矮地男子再也沉不住气了，脸庞面红耳赤，浑身直打哆嗦，把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在场人都听见了他骨头里咯咯地渗人的声响，但他依然没有轻举妄动，目光朝向身旁的同伴，希望对方能尽快下决定。

女士们被他出乎意料的举动产生警觉。

当三位女士与堂哥的目光都朝向自己，关键时刻里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将完全影响着结局的走向。

虽然他的年龄并不算大，二十出头一点儿，阅历却是这几人里最丰富的一个，之所以这样说，这种话一点不假，光是监狱，他都忘记了走进多少次，监狱长甚至都愿意在百忙之中同他主动打招呼，毕竟，他是这里的常客。早在很早以前他便和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接触了，江湖上的规矩他都懂，比如上交地盘费、如何和体面的人交谈、又如何避开警察的追捕、在什么地方更容易得手，等等。

如今，他之所以感到困扰，任由女士们摆布，想说什么就随便说什么，不仅因为面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士，与她们太认真反倒显得自己小气，更重要地，他实则不想引堂哥走上这条道，因为对方老实巴交的，根本不具备打劫者所具备的素质，并且，一眼看到底，堂哥的可塑性并不强，也就是说，虽然堂哥很用心地在跟着学习，但是，即使两个人打劫一次又一次，其中的精髓他相信他的堂哥并不能真正领悟，至于他自己，就堂哥而言，只有模仿，尚难超越。现实就是这样，他的堂哥却不认这个理。

就在刚才，总的说来，堂哥做得不错，自己教给的内容差不多一字不落地全讲了，问题是，最致命地气质的问题，很难帮得上忙，他刚才讲的每一个字给人听着就好像在开玩笑，女士们根本严肃不起来，甚至对面交朋友的心都有，我的天，这成什么了，打劫者做到这个份儿上简直糟糕透顶，在我看来，堂哥真的应该回家好好读书，听老师的话，不要总是被叫家长；可是，我也知道，堂哥他不会听我的，乖乖走进学堂就范，也许，他见惯了我的逍遥做派，轻易实现着各种各样地他所不能实现的自由，为此，心中升起羡慕之情，而我的过度阻拦，反而使他愿意相信我正在囚禁他的自由身，哎，处在我这个角色可真难；好吧，就让我实现他的愿望吧，教训一下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士们，让她们明白欺负我善良的堂哥是要付出代价的；至于方式，别看她们年龄比我大，理论上说我还得叫一声姐姐，但是，她们心智并没有那么成熟，几乎就是一个小女孩，根本不值得我动用身边的工具箱来征服她们，仅仅吓唬她们一下，她们就会认怂，乖乖听我们兄弟俩的，掏出所有的钱，包括脖子上、手腕上带的金贵的东西。他心想。

第九十七章（恐惧的一幕）

这样想着的同时，他从腰间取出了亮光闪闪的匕首，虽然年龄看起来有些小，但是他的胆子确是这里面人最大的。

还没等他开口，说出重话，对面姑娘们中竟有人大叫了一声，好像受到惊吓似的，同时双膝不停发抖，看上去就要站不稳。紧接着，另一个女孩慌张地面朝那个陌生男子，结巴地说道：“你想干什么？请把这东西收回去，我们可没有侵犯你，所以说，你也应该尊重一下我们。”

陌生男子终于说话了。他盯着刚才正在说话的她的脸，想到之前的无理要求，埋怨地说道：

“姑娘，今晚你的话最多，真让我不耐烦，就因为听到你源源不断的声音，我正在承受负重的心灵几近要崩溃，我在想，你内心的真正意图是想要逼我就范，真正尝试一下我的厉害你才会心安理得，我说的对吗？现在，我告诉你，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要了你的命，我手里的家伙可不是吃素的，希望你谨言慎行。”

看着对面长久地默不作声，他终于有时间能够长长舒口气，那样子好像安抚了心头很在意的困扰。

然后，为了把事情可以圆满地解决，他继续对姑娘们说道：

“你们的单纯让我大开眼界，同时，也让我尝到了绝望中的孤独，我为自己及时停止住了你们自我的展现而无比欣慰，那一瞬间，仿佛我闻到了空气中的清新与自由的空气，总之，现在的我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样儿，自由自在地；

现在，我要向你们三人说明一下我们的诉求，以来让你们清楚大半夜的我们为什么不好好在家呆着却拦住你们不放，再者，别再让我听见那种滑稽的想象，即交朋友的那种天真烂漫的想法，你以为我们很想认识你们吗？简直无稽之谈，告诉你，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目的也很单纯，打劫，取走你们身上最值钱的东西；

你们懂吗？别试图向我们灌输什么大道理，不是因为你的道理不深刻，给人无端带来困扰，而是你们选错了人，也选在了一个错误的时间里，打劫者是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里和你们唠家常，并听从你们傲慢地口吻的。”

陌生男子见她们还是无动于衷，目光茫然，自己刚才话说的如此浅显易懂她们居然双手不知道要干什么，那副可怜样儿明摆着是想逼他走向前一步，亮剑。

于是，他终于突破了自己内心的束缚，把好心搁在一边，再一次留给了姑娘们下马威。

他把匕首一边的亮面挨住自己的脸颊。那时候已经步入冬季的门槛，天已经很冷了，他居然感受到冰冷的利器在自己脸上带来难以描述的喜悦。只见他夸张地闭着眼睛，龇牙咧嘴地，嗓子眼儿里发出‘嘶……’的声音，场面别提有多恐惧了。

姑娘们为此紧紧地闭住了眼睛，希望这一晚上可以尽快地过去。陌生男子继续补充说：

“如果你们还没有任何动静的话，我想，是时候我该出手了，将刀子扎进你们的胸膛里，到时候血液会不停地往外流淌，也许顺着刀子途径我的手背上还不一定呢，至于你们其中的那个人，她将为此饱受痛苦的折磨，生不如死，满眼尽是绝望，甚至，在某个时光里会幻想着时间可以回到过去，自己可以从头再来；

总而言之，那场面叫人既兴奋又发狂……”

第九十八章（逐一妥协）

“求求您，请您别讲了，我愿意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一个不落地递给您，再者，我相信，您也是一个好心人，要不然也不会和我们周旋这么长时间才说这种丧气话，对吗，先生？”苗艳率先说出了心里话，她哀求地看着对面，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眼角不知从何时起流出了泪水，也许，当下的情景再也不能让她承受下去了。

“其实，不就是金钱么，你真的不至于走到那一步，那样对你对我们都不好，你想想，包括你在内，我们如此地年轻，为什么不好好享受大好光阴呢？身边时不时地欢笑声难道还不能容的你好好考虑一下要爱护自己吗？”贾子轩也跟着说出了这样的话，不过，对她来讲，这样做并不够，她边说着边摘下了脖子上的吊坠，手指上新买不久的戒指也未能幸免，同时，她努力翻寻着包里的钱夹，然后，当着陌生人的面打开它，让他们能看到里面并没有太多的钱，只有零零散散地十多元钞票。她把这些所有值钱的东西归整在一起，双手捧起来，只因双手颤抖，时不时地东西往地上掉，这令她愤怒不已。

苗艳终于想起了从身上取东西，泪水不停地往下掉令她极度伤心。

当取出手机时，想起拄拐杖的奶奶和自己那时走了很长一截路才买到它，奶奶告诉说买手机是自己的心意，借此希望艳儿能够在大学里好好读书，出人头地。苗艳几近以泪洗面。之所以如此地疯狂，不仅因为奶奶朴素的话感染着她自己，更重要地是如今奶奶的身体每况愈下，几乎不再可能下床。

每当苗艳放假回去看她时，奶奶总是一个人孤单地坐在床上，目光朝着窗外一动不动地发着呆，病痛的折磨令她身体开始消瘦，她的精神再也回不到从前，甚至当苗艳站在她的面前，她都总是展现神情恍惚的一面，好一阵儿才能回到现实里，进入个人的角色中。

也许，手机里藏满了奶奶的爱与回忆吧。苗艳心想。

在周遭安静的气氛下她哭声地出现更使人伤感。然后，她又取出了衬衣里面的六百元钱，因为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对所有人讲道：

“这些钱是我一个月里的伙食费，母亲当时特意带给我惊喜，说这个月多给我一点钱，希望我能够买一件像样的衣裳，不要总是舍不得，毕竟长大了，要时刻和人打交道，不像在村里面，时时围着父亲与母亲；

说心里话，以前从来对母亲说过的话置若罔闻，她说什么我就答应什么，至于口头的含义从来也不去追问，如今，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才真正明白了家人对自己有多好，那种爱真的是无微不至，感动至极，对于过去的忽视，我真想给自己狠狠地一记耳光，今后，我保证，我一定要好好地爱他们，不让他们操心，并且用功读书，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报答他们；

说了这么多，现在，把它们如数给你们，希望你们能善用……”

第九十九章（举起白旗）

她又开始翻腾着空空如也的书包……

个矮的打劫者并没有被眼前看到的姑娘们手里地值钱东西所欣慰，反而陷入痛苦的自责中。他偷偷地抹去眼泪，他的哭泣早在苗艳哭出第一声时就一起跟着哭起来。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地行事泪水像止不住的泉眼不停往外冒，身体居然抽泣一下又一下。于是，他为自己当前的做法感到懊恼，恨自己恨铁不成钢，明明是一个打劫者的角色，却竟然替姑娘们多愁善感。

其实，他并不能理解自己的内心，也许，只有他的弟弟最能了解他，他就是一个心慈手软、优柔寡断和拿不定主意的人。他的身上或多或少沾染了父亲逆来顺受的天分，同时，从他的身上也能看到他母亲一向执着的溺爱，总之，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地牺牲品。

“够了，姑娘们，你们的做法真让我受不了，说实在的，我一直在想，这种场合正是锻炼你们的最佳时机，所以，前前后后我都不敢吱声，只想看看你们会怎么处理，现在看来，你们也太容易认怂了，根本就没有想把自己摆在一个很好的定位上。”王维君突然出了声，态度斩钉截铁，缓缓的语速中暗含着久经考量的努力，她并没有想把对面的陌生人视而不见，因为在当前的气氛下陌生人心血来潮做出任何出格的事也不一定，只不过仅仅想立即告诉身边的另外两位伙伴。说她们俩单纯还远远不够，毕竟无知可以从身上完好地体现。

面对着当前严峻的形势，王维君不紧不慢地把手里的背包递给苗艳，当手心放在苗艳的手背上时，对方冰冷的肌肤令人直哆嗦，可怜的小姑娘吓得已经丢了魂。于是，王维君宽慰道：“别紧张。”然后，松开了她的手，勇敢地朝个高的陌生人走去。

因为超出了预料，不明白她正在走向自己是想要干什么，同时她的眼睛里瞳孔正在变大，目光里阴森恐怖，并伴着绿光，比他自己的眼睛还要难看，再没有什么比起现在的想象更令人害怕了，个高的陌生人心头尝到一丝孤立无援的感受，警觉使他悄悄地退后一步，对待她的顶风上前认了真。

“你想干什么？”他问，但是王维君没有回答。

“别试图做任何傻事，吹响挑衅的号角，你也可以看见，我手里有刀子，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命，就像切豆腐那么容易，何况，你的身体如此瘦小，又是一个女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希望你尽快想清楚后果。”他进一步补充道。

然而，王维君还是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近，最后近的近乎感受到了对方呼吸的气息。可是，至于他刚才所讲的内容，她根本没有搭腔。

“你是聋子吗？最起码回应一下，让我知道你内心里正在尊重人，我最不喜欢这种不懂规矩的人了，相处起来简直能累死人……”他过分着急的说，就因为距离太近了，令他一个刚刚年满十八岁地还尚未脱离青春期想象的年轻人承受着心里面最漫长的煎熬。

最后，他选择低下了头。不是因为对方给予自己致命的一击，做出想象不到地出格的事，而是因为考虑到了对方距离实属太近，个人生命中这是唯一一次女士离着自己这么近。

简而言之，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同时忘记了自己在这一行里是一位身经百战的人。

第一百章（说出重话）

“你想干什么？”他又问。然而这次提问，他不再对她的个人行为做出自己的判断，居然不停愧疚刚才留给她身心的粗鲁的话，同时心头掠过一丝未曾有过的感受，即她一个孤单的女人为了大家的利益竟然敢独自走在打劫者的面前，不畏刀子上渗出令人恐惧地亮闪闪的光，她身上的勇敢在人群中难能可贵，她执着的信念令人敬畏。

这种大侠风范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渴望实现的狠角色吗？个高的打劫者心想。

然而，王维君并没有被他话音分贝比之前几次地减小、举手投足间显现的几分柔情所领情，依然执著于刚才的想象，一心想告诉他一点儿关于她自己心里很想说的东西。

王维君凑到了对方的耳朵旁。对方当时还不能及时理解意图，好几次主动避开她脸庞的靠近，并因此小心翼翼地告诫她注意保持距离，别做太过分的事情，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对此王维君并没有理会，她悄悄地低声窃语道：

“朋友，我提醒你，请收回你右手的家伙，别再把它亮出来，尤其是有人在的时候，那东西能带来恶劣的影响，说这些我并不想对你怎么样，不过我相信，我一旦说完了以下的内容，你会认认真真地采纳我的意见的，就因为我抓住了你身上的鸡肋。”她进一步解释说，“你不记得我吗？我的意思是很巧，诊所里我们见过面，因为重感冒的原因我身体极度疲倦，医生建议我在病房里住上两天，我转来转去为选择一间合适的病房而犹豫不决时，就在你门前的那盆君子兰正向我招手，同时不停地开着青翠的绿叶，身上披着阳光照射下地七色的光芒，我感动的一塌糊涂，只为憔悴的自己在关键时刻还能得到外来地关心；

言归正传，正在这时你开了门，耷拉着头走了出来，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一看就是早上没洗脸，然后，我问你这间房间有人住吗？你回答说你即将要退房，房间暂时没人住……这一切你忘记了吗？也就是说，我那时正是住的你所用的病房；

你知道，我们的信息诊所里都会认真地保留着，你也不例外，所以，今天晚上，如果你胆敢对我们每一个人下狠手的话，我相信，厄运会不久以后同你招手的，它不单是让你住几天监狱，避开阳光在黑暗中反省，更重要的是你的人生就此毁于一旦，根本没有机会重来。”

听到这样的话后个高的打劫者再也无法镇定自若，他睁着大大的眼睛不住地盯向王维君。王维君也正在直视着他。他不是被她所描述的情景所伤及到内心的灵魂，而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拥有无人能及的魄力，敢站在面前威胁自己。

她果然就是我心目中大侠的样子，一点儿没有错。他心想。

那天晚上，三位姑娘毫发无损地回到了学校里，身上的东西也一并带了回来。两位打劫者从此消失地无影无踪。

两位姑娘对王维君说她们再也不敢晚上出门了，万一再碰上这种人可怎么办；她们还说生命中能遇到点惊心动魄的事也挺好，能使人长记性，开眼界，只要结果好就好了；两位姑娘的话再也没有完。那夜她们久久无眠。

从此，王维君的实际努力一点点地让身边人看到，她区别于那种轻佻人常做的傻事，实际上她的身上藏满了数不尽的正能量，而正义首当其冲。

王维君的样子浮现在眼前，刘云会心的笑了笑。他想起来了，郝东平想必就是被她身上的这种不一样的气质着了魔。

第一百零一章（眼前变化）

刘云终于想起了所有的所有。时光荏苒，看着周遭的黑暗正把自己吞没，他为自己身上消失的过往感到难过……

婚礼那天如约而至，郝东平将穿着头一次正装从众目睽睽中迎娶自己的妻子，面对人生中最重要时刻。

想到郝东平要应付冗长的礼节，无数双眼睛盯着，刘云失魂落魄，率先被可怕的气势吓倒，他高估了镇定的能力，不断提醒自己，不要慌张，自己仅仅是婚礼嘉宾而已，只为送去祝福，场面上的问题不需要费心。

那天，正是阳光明媚的星期天，连日的阴冷使人对久违的晴天欢欣鼓舞，空气中仿佛可以嗅出清香的味道，不知不觉路面上的人比往常多了许多。连一向不爱出门的隔壁的王奶奶也有心情坐在轮椅上被女儿推在阳光下沐浴，享受大好晴天。她微微闭着眼，近乎快要睡着，不过，那是假象，她的脑子里很清楚，什么事都瞒不过她，别看她已经耋耄之年，腿脚不便，身体消瘦，和年轻人搭不上话。此时她正在想着为什么重孙子总是惹他的母亲生气，不能听从大人的话好好学习，每次这孩子一来到自己身边总是诉说着他的苦，说他的母亲把他往死里打，没有一丝的同情，也不会耐心地听从他的解释，他看起来可真可怜，真像多年以前受资产阶级压迫的小人物。

老人家为此深深困扰着，不断地唉声叹气。

刘云整装待发，参加第一次被正式邀请的婚礼。临行前，撇开杂七杂八的胡想，他再次照着镜子，整理一下头发，揉揉眼睛，轻拍领角的尘土，擦亮漆皮鞋，结束完这一切好像才能说服自己平静内心。那副认真劲儿全全代表了新郎当时混杂的感受，郝东平显然迫于现实的处境，至于刘云，分明就是兴师动众。

那天，在场的张石成可以作证，亲眼目睹刘云仪态端庄，举止优雅，当新人走过红毯的一截路里，刘云目光里流露出激动的泪水，举杯同庆时更出乎意料地发表了感性的赞美，赞美眼前的新人像天经地义的一对；赞美身旁的好朋友们有一颗仁慈的心情愿耽误自己的时间为他们俩送去祝福；赞美刚刚天空中飞过的白鸽像一个个招人遐想的精灵……那一刻，给人印象不像刘云，反而倒像自己，因为他的一举一动像极了大学伊始自己竞选班长时展开慷慨激昂具有煽动性的演讲。

郝东平也变了，身着正装留下了不一样的气质，但也许是时间的流逝带来蜕变，再也没有校园里的一脸单纯。如今，目光里透露出几分沉稳，言行不再随随便便，衣着得体，会选择适时搭配衣裳，不会使人产生额外的情愫，玩笑话也适可而止，不会像校园里出现的那样常说些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笑话。

就是一点，他的腰看起来越来越厉害，他总是时不时地想着扶着它，甚至多走几步路时，他快要呲牙咧嘴。然而，郝东平并没有被身体的疼痛给吓住，至于它的后果也不去多想，依然笑容挂在脸上，是长久的那种，尽量不把疼痛的感觉写在脸上，使人看出来。

他彻彻底底地大变一个人，其间的变化令熟知的人所敬仰。

第一百零二章（结婚仪式）

尽管已经接受了现实的处境，然而，刘云依然没有料到事情会变得现在这样，也就是说，眼睛里所看到的一切对他来讲不会承认。尤其是工作上。他对此解释是念了那么多年的书，居然没有落到一个好下场。

他自己深深地意识到现在的处境和当初在校园里的想象有着天壤之别，就好像当初是在做梦一样，没有考虑到现实中的诸多因素，只会天马行空地把事情往好地一面去想，却不曾料到做任何事的艰难程度。这样一来，无疑会给刘云造成困扰，他这个人本来就不很乐观，好不容易对生活有了点自己的看法，却又一次无故地陷入惆怅。

至于身边的女友，刘云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虚拟的比较毫无意义，唐子倩虽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但她是她，并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她也许在她那个遥远地国度里过的很滋润，新任男友无微不至地呵护她，给予女士们求之不得地关怀，令身旁人吹响嫉妒的号角。不过，刘云想着自己也该争口气，不要老是想着她不放，拖泥带水地，没有一点儿男人样儿。

刘云看着大厅里郝东平与王维君在一起的画像，心想着他们的未来也不一定不精彩，不一定不能创造出满意的未来，也许，他们之后会有一个、两个孩子，孩子们个个争强好胜，善良活泼，爱开玩笑，又爱打抱不平。你看看他们的父亲与母亲，这一点，也许还会很容易地遗传上。两口子也许会把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收入与支出找到它们身上最为平衡的一条线，孩子们在关爱中茁壮成长，然后他们的父母会在彼此幸福的照顾中渐渐变老。

虽然可以预料到年轻人刚开始总会笨手笨脚，毛毛躁躁地，找不到合理的方法，又谈不上一个称职的角色。总的来讲，一切只是暂时的，不会一直就这样。

刘云心想：虽然王维君和自己心目中的女士有一点区别，她们的性格截然不同，自己颂扬的优秀情操很少能情愿送给前者，前者在自己的世界中只会悄悄地消失掉，压根不能成为倾慕的对象，但并不是说忽视了那种做法就意味着那种做法没有市场，实际上，只有自己不愿去正视，因为身边人都一致认为王维君是那么地优秀，人又好相处，从来没有值得一说的毛病，至于她自己的不良嗜好，总归人各有志嘛，不应该把一个人身上一点点地瑕疵放大，那样做何必呢。

正午刚过，庄重的仪式拉开序幕。随着礼仪小姐温柔地礼让，郝东平牵着妻子纤细的手一步步向先走，走向舞台中央。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一处，那地方即将演绎着动人的画面，并从那里发出喜悦的信号，那地方被赋予魔法的存在，任何奇思妙想的感受的出现都会是值得原谅的，简单的说，那里洋溢着爱。

所有的灯光汇集在郝东平与王维君身上，辉煌的殿堂里吟唱着赞美的歌，歌声四处飘荡，必将提醒人们，这是一个庄严的时刻。在激动人心的时刻里人群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的煎熬，喜悦使他们情不自禁地发出夸张的尖叫，但仅仅是为了表达祝福的心愿。

第一百零三章（老人的家谱）

花絮现在正漫天飞舞，淹没了前行中的新人，而后落在了象征幸福的红毯上，尾随他们俩一路。

新人们回到舞台中央，转过了身，面向所有的嘉宾。刺眼的光照使两个人看不清面前的每一个人，但他们又知道所有人正在看自己，无疑，在这个场合里，自己就是主角，生平最值得期待的一刻。在一隙安静的时光中，主持人率先从自己的眼睛里看见了天空中灵动的生命的出现，他第一时间指认她们就是可爱的天使。紧接着因为主持人不能控制好带给自己情绪上的波动的尖叫，叫声令身边的新人们眼睛里也看到了神奇的一幕，然后台下的嘉宾们顺着他们吃惊的眼神也回头望去。

那时几位天使正挥动着翅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淘气，天空中处处有她们的身影，而她们只要身体稍微剧烈运动便留下了七色的彩虹，场面蔚为壮观。

就因为她们的出现顷刻间周遭生机盎然，漂亮的蝴蝶为此出现，成群结队地来到新人们的身边飞舞，几乎团团把两人围住，更令人吃惊的是他们身上神奇地冒出了尚难揣测地扑鼻的馨香，令在场人如痴如醉。鸟儿叽叽喳喳的唱着歌，一眼看去它们就是在助兴。她们地出现令所有人的心怦怦跳不停，新人们更甚。

荣幸的念头随时在这对新人脑海里闪现，并因此不断猜想天使为什么大驾光临这里，这地方不应该是她们出没的场所，难道是走错了吗？不是的，并没有走错。天使的答案抚平了他们俩困惑的心。天使们来到王维君的面前，郑重地说明了自己的意图。她们转述说：

“尽管耶和华治理万物，拯救整个世界，事务颇多，但依然忙中大施慈爱，交代我们送给你们良好的祝愿，他祝愿你们永远幸福，并白头偕老。”

然后，天使们同他们挥了手，说了再见，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会场上久久无人说话，一心想着刚刚神奇的一幕，对他们来讲，这是他们平生的第一次遭遇。有的年轻人甚至开始幻想自己的生命中是否也能像这样子地出现一次，使婚礼更加富有意义。孩子们欣喜若狂，高兴的不得了，不停地向父亲或者是母亲提问，即天使还能不能再出现？为什么突然会出现那么漂亮的彩虹？自己能否也像天使一样长出翅膀，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

对此，他们的父亲或者是母亲一直摇着头，以显示自己也正处在无辜中彷徨，很想知道确切的答案，并同时希望身边的孩子能够停下漫无边际的想象，留给自己一点儿私人的空间，使自己静一静。

这种场合下权威应该来自老人的讲述，他们见多识广，阅历丰富，一般来讲总能解决任何没有头绪的疑问。于是，在座的老人们终于发表了个人的看法，以他们对整个世界的了解说了点儿经验之谈。最后，他们一致得出颇为谨慎地结论，之所以会这样，因为对于这件事而言，他们也根本心里没有底，只是道听途说，且年代久远。

第一百零四章（天使的难言之隐）

一位年龄偏高的长者代表了他们的心声说道：

“一般来讲可以很肯定的说天使只能是在天朗晴空、万里无云并且从愉快的气氛中出现，这一点无疑在现实里被证实了，不过，耐人寻味的是天使刚才竟然转述了耶和华的心意，对此，我的家谱里记载着这样一段话，简单地说，就是我的鼻祖与远祖参加同村的婚礼时也遇到了这种事，即天使出现在人群里不长时间就立即消失了，期间，他们什么也没有做；

在当时，远祖仅仅是一个六七岁样子的孩子，为了使心中的愿望得以实现，他冒失地多了一句嘴，问了天使不该说地那样的话，他说：

‘您下次什么时候可以来，真希望还能看到您的出现；’

其他天使对提出的疑问不屑一顾，都挥动着翅膀准备飞走，只有一个天使迟疑着，她看着这孩子的眼眸，发了善心，也许对方的真诚无欺深深打动了她，也许她本来就是那种再也不能善良的角色了，她冲他微微笑并明确给出了答案，答案里却区区只有四个字，一百年后；

也许是她说漏了嘴，泄露了天机，把耶和华定下的规矩忘得一干二净，最后耶和华狠狠地惩罚了她，一百年后我的家谱里并没有天使出现的记载，如今，也就是现在，又过了一百年了，天使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你们都可以看见，她们默不作声地办完自己的事就走，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想必她们知道了自己该做什么与不该做什么，她们怕再一次身心受到伤害；

至于耶和华，两百年的时间使他有了点羞愧，这次，他特意命令天使给带来口谕就是想表达自己的关切吧，也许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吧；

另外，我得立即赶回家，把天使出现的经过再次详细的记录下来，以追随先人对此项工作的探索，表达晚辈对先人们的思念。”说完，他站起了身，自言自语地转身离开了现场。

为了能打破僵局，使婚礼仪式照常的进行下去，不要使人们再把精力放在探讨天使出现这件事上，主持人拐弯抹角地穷尽力量采用了各种各样的方式才把人群的注意力拉回来。然而，当他决定开始执行流程里的下一步时，他突然发现新郎官正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

时间正在一秒一秒地流逝，因为每执行一步都要对这个环节花掉的时间进行预估，否则结尾就很难准时准点的结束，使仪式完美的落幕。主持人心里面无比的焦急，无奈几近要写满他的脸，可是他这个角色又不能把那种心情表现出来。

首要的是，他应该赶快扭转局面使新郎官停下那种歇斯底里的想象，回到现实里。

于是，主持人装作很看得开的样子轻松的把手放在了新郎官的背部，试图及时唤醒他痴迷的向往，同时问新郎官在这个特别的时刻里有什么想要说的，尽可以去说一说，让所有人都能听到，别把那些话憋在肚里，成为日后的遗憾。

第一百零五章（机警的主持人）

另外，我得立即赶回家，把天使出现的经过再次详细的记录下来，以追随先人对此项工作的探索，表达晚辈对先人们的思念。”说完，他站起了身，自言自语地转身离开了现场。

为了能打破僵局，使婚礼仪式照常的进行下去，不要使人们再把精力放在探讨天使出现这件事上，主持人拐弯抹角地穷尽力量采用了各种各样的方式才把人群的注意力拉回来。然而，当他决定开始执行流程里的下一步时，他突然发现新郎官正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

时间正在一秒一秒地流逝，因为每执行一步都要对这个环节花掉的时间进行预估，否则结尾就很难准时准点的结束，使仪式完美的落幕。主持人心里面无比的焦急，无奈几近要写满他的脸，可是他这个角色又不能把那种心情完全表现出来。首要的是，他应该赶快扭转劣势的局面使新郎官停下那种歇斯底里的想象，回到现实里，然后认真地听从他的安排。

于是，主持人装作很看得开的样子轻松的把手放在了新郎官的背部，试图及时唤醒他痴迷的向往，同时问新郎官在这个特别的时刻里有什么想要说的，尽可以去说一说，让所有人都能听到，别把那些话憋在肚里，成为日后的遗憾。

坦率讲，在这个场合里说些心里话对于主角这个角色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一般人总会情不自禁，说点平日里少有的话，抒发一下情感，畅想一下未来。对生命中出现的波折进行一点总结，就漫长的人生开始付诸正面的反思。

然而仿佛仍然站在憧憬里，郝东平的眼神里流露出罕见的喜悦，在迎头一片光亮中忘掉了自己置身童话般的想象里，久久不肯放手。

主持人以敏锐的眼光洞悉了他孤单的身形还有执着的心，于是想方替他解围。“看起来您还没有准备好去调节自己情绪，”主持人对他说，接着在耳边悄悄低声告诫道，“当然，这个时候您做出的每一样反应也是合乎情理的，不过，您最好想想台下正在等待的观众，他们是何等心急。”郝东平缓神过来，发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而妻子的偷笑更令他感到自己为难。

郝东平用手指不自觉地擦拭了一下额头沁出的汗水，主持人悄悄暗示了一下，站在一旁的礼仪小姐机灵地走上前递给了纸巾，然后又把用过的纸巾带走。这一下使郝东平及时尝到了体面的关怀，心里面倍感温暖的滋味。

“我们会很幸福，一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一对，亲朋好友们都这么说，”郝东平认真地说道，然后回头看着妻子的仪容半开玩笑地说，“今天的你漂亮极了，仿佛是童话里走出来的白雪公主。”妻子听到后像吃了蜜，不过没有搭腔，羞赧地低下了头。他继续说道，“我特别想要感谢我的父亲与母亲，那一如既往的爱真叫人感动，可是，在他们面前又不好说什么，因为我知道说多了会寒了他们的心，同时，在这个庄严的时刻里，我也感到不自然，毕竟我已经成了年，那种深情的告白对我来讲不适用……”

第一百零六章（误会）

郝东平的声音一度颤抖，台下鸦雀无声，但突然有人爆出掌声，随后掌声越来越多，他得到了鼓舞，但依然花了很长时间才重又说出一句：“我爱你们……”然后趁势重重的鞠了一躬，很久才起了身。

他紧紧抓住王维君的手，已然热泪盈眶，却忘掉最重要的事即对妻子许诺言。新任妻子的手被他右手的紧紧握住感到一丝的疼痛，可是，这点儿疼痛对她来讲并不能算什么，她甚至渴望他永永远远地这样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永不放开。

王维君一时感动地掉下晶莹的泪水，不能自已，仿佛明白了他的心，自觉做一个小鸟，然后迎来了他大大的拥抱。顿时间，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时间长达一分钟。

此情此景，致使台下姑娘们不停哭诉，希望未来的他也能对自己这样的好，自己也可以尝到幸福的滋味。在那个奚落的角落里刘云正在因此抽泣，催人泪下的场面对他而言是无法抵御的，此时的感受又一次证明了其实早已与新郎同命相连。索性，聚光灯没有照在他的身上，而是从身边路过，他的无助没有被身旁人及时看到，也就是说，没有受到外来的干预所伤害。

刘云心间强忍着汹涌的热泪，不知道如何是好。又过了一阵儿，周遭不再陷入沉闷，欢乐不知从何时起深入人心，人人都举起酒杯用礼节性的方式表达祝福。刘云一饮而下，顺势闭上了眼睛，仿佛在那刻他下定了主意，做出一个令人骄傲的决定。

蓦地，一股辛辣的味道扑面而来，那种难受只有他知道，仿似无数针芒刺向喉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途径的器官遭受灭顶之灾，最后，因为再也无法停止住灾难的降临，在哽咽声中咽下去了沾满罪恶的液体。“是魔鬼的味道。”刘云大声嚷道。

痛苦的表情引来大家笑声连连，阎坤忙作解释，但无所谓自责，刚才私底下悄悄换上了白酒。他这个人轻佻的方式至今仍没有变，没有一点儿稳重的样儿，和大学时期一模一样。他爱这样的方式好似像他的天性。就因为方式随随便便地，很多人其实并不喜爱和他交心，情愿把他列在朋友圈里有待进一步观察的名单里。

不过，好在他的特长里有一样致命的优势，就是轻易拿捏往来的人情，审时度势，言谈间不温不火，给人留下不想发怒的良好印象。如今，阎坤尽管没有对自身习惯带来的恶果进行深刻地反思，检讨对于他来讲简直成为天马行空的想象，但是在现实中，他却风生水起，活的有滋有味。

羡慕并不是一个人真心想流露的情愫，但是，在他的面前，每个为生活劳心奔波的人都想为他的自由生活所伸出大拇指。对于身边人给自己的肯定，他笑得更加开心，好像自己明摆着就是世界上那个最幸福的人。那种假象不过是表面，也就是说，所有人把事情想简单了，只知道阎坤游山玩水，看各个地方神秘的风景，不受人管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真正为自己做主。实际上，阎坤代替了他父亲的角色，经常独自去往全国各地，与不同风景区的负责人洽谈，商讨能否可以引入自己的旅游路线，这里可否成为途中的一站地。

他经常往自己的博客里发各种美不胜收的图片，然后，在上面加一段话，也就是自己当时的心情。给人一看就是正在沉浸于美景的怀抱里。他隔三差五地如此这般。也有时候，把自己也照进了相片里，开心的样子被衬迷人的风景（风景总是那种难得一见地令人发狂的），认识与不认识的人只要点开他的博客，看一眼，就会受不了。甚至心痛。阎坤的博客吸引着越来越多人的追捧，就因为其间的图片，他心情的描写还有他。渐渐地，他在无数博客主的心目中成为不大不小的人物。

有时候他现实中的朋友好心告诫他不要总是发这种博人眼球的图片，原因很简单，这种做法就是在作秀，让和自己一样角色地为生活不停奔波的人心情造成了深深的困扰，这些人并不想针对你，可就是你撩起了他们掩藏于心的愤怒，愤怒包括多种，你应该能想见，不仅是埋怨社会的不公平，还有就是你这种人的不自觉。

听了这样的忠告后，阎坤总算消停了一段时间，然而，在一个很普通的日子里，又是在老套地黄昏即将结束的时候，他把图片与当时自己的心情贴在了封尘已久的的博客里。

忠诚的粉丝们为此不停地赞扬他战胜了自己的心魔，重新走出了人们爱见的风姿。正面的话虽然好听而且还很多却不能引起他的精气神，因为他紧随其后就看到了污蔑自己地风言风语的话。甚至，之前对他忠告的那位朋友又一次打来了电话，措辞严厉，语气强硬，和之前大相径庭，说阎坤根本就是缘木求鱼，招惹一个个像他一样的人的怨恨。他严肃地奉告阎坤说：“你没有在认真地听我之前对你讲的话吗？毕竟现在你也算一个知名的人了，整天发这种图片与心情在博客里，难道想让我这样的人眼红吗？那种想法可不好，坦白讲，我内心里对你印象挺好的，真的奉劝你，不应该那么逼人太甚。”

“既然这样说，好吧……”

“你接受了我的意见吗？”

“不是的，完全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要告诉你一点儿其它的事，从这件事里希望能对你有所启发。”

阎坤开始讲述道：“当我心灰意懒地决定收回自己的方式听从你的建议时，正巧的是，那天午后，我的一位粉丝朋友给我发了私信，私信里的内容我特别想和你分享一下，大意是他身患疾病，虽然病情并不可怕，通过耐心的治疗完全可以恢复到从前……

第一百零七章（真相）

问题是病痛出在他的身体上使他开始变得越来越抑郁，于是，他天天地在博客里诉苦水，说自己可能再也没有多少时日了，阳光、晴朗的天气与美好的事物只能留给别人，上帝对自己一点不公平，根本就是实施惩罚，方式几乎没有人道；

当他无意间进入了我自己的微博里，改变，从他看完第一天的贴图与心情就开始慢慢地在体内发酵了，半年后，也就是午后的那个时光里就像他说的那样，他病几乎好了一大半，心情再也没有凌乱不堪了，过去的可怕梦魇几乎与他断绝了来往，他现在找到了新的方向，也就是说从他的身上发生了算是大变活人的奇迹；

他很感激我，字里行间流露出了人世间最难得地真情，说我以这样的方式照顾到了像他这样的人，给他的身心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变化，他的世界从此再也不孤单，再也不需要别人放下自己的时间来照顾自己，自己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人，可以做任何人能做的事，尤其是难度一直以来很高地追随着太阳永不疲倦的奔跑；

他希望我能继续保持这种特立独行的风格直到永远，一来可以使个人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再者可以照顾到像他这样缺少启发的人，他说我的身上充满了正能量，笑容可以轻易融化冰冷的心，好比天上太阳的阳光那样温暖舒适；

尤其最后这句使我久久不能忘却，他在私信中说如果当时没有看见我的博客，没有一直以来地坚持看下去，他真不知道自己后面的生活该怎么样，所以真心希望我能够天天幸福快乐，并保证把爱的能量传递给每一个人，同时，他也下定决心说效仿这种做法，延续着接力。”

阎坤此刻开始反问道：

“老兄，你说说，处在我这个角色，听到这样的话，见到这种事的发生，我该怎么样，难道我立即婉拒他的好意去听从你的安排吗？我想你也不是这样子的绝情吧。”

后来，杂音越来越少了，相反地，阎坤知名的程度比先前高了一大截，只要是他在博客里一发表自己的心情，紧随其后，数十条评论纷至沓来，可以说，他们这些人成为了他强大的后盾，忠实的信徒。

在人群的簇拥下，他微笑的画面几乎沾满了博客的整个版面，为了更好地表达自己的心情，他连用了一年出头的博客名也更改了，改之为爱的味道，只想使所有人都知道从他这里发出了数不胜数地爱的能量。同时，在一个粉丝朋友的提议下，其他粉丝朋友也跟着效仿，即登上去就要自觉地把个人的好心情贴上去。仿佛奇迹真的出现了，有太多太多的人想要追随他，为他捧场，有越来越多的人想从他的天地里分一杯羹，并因此也有比之前更多的人想寻求他的帮助。

当眼界比以前看的更远时，趁着激情的外溢，他总想找点事做。起初，他的困扰在于不知道该怎么办，如何找到个人心爱的方式。

当个人的博客里太多的人向自己求救时，对怜悯处境的思忖给了他天大的灵感，也就是说他想拯救他们。

第一百零八章（落实实处）

然而，光有想法却不能使他真正的开心，因为他不知道这样的想法能不能成，所以他想到了他们，就是追随自己的粉丝们，听听他们的答案。

粉丝们明确的一致告诉他这种事能成。说这种话并不是想空谈，讨好阎坤的欢喜，使他延续笑容。而是粉丝们深思熟虑过，这是一桩值得去做地骄傲的事情，当下博主所信仰的理念与他们一致，可以带给需要的人一点阳光，使他们积极向上。

赞同的声音趋向于每个人的心声，毕竟爱的奉献是一个人即使是普通人最高的荣耀。

于是，他们开始了漫长的讨论，之所以时间花费的较长，他们是真心想把这件事办好，给所有人以及包括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所有人的参与下，总算递出一个方案来。方案大致内容是由五个人负责收集与整理求救人的信息，负责上报给上一层，上一层统筹规划出合理的建议，派出几个人走访，他们对此项提议很重视，毕竟只有真实才能唤起每个人爱的延续。

不可缺少地，要有人负责善款的筹集、分发还有监督，还要有人统一分配给每个人不同的任务，也就是说，所有能想到的他们都做出了细致的安排。不论任何职位，所有人都是值得信赖的伙伴，他们愿意耽误自己的时间与精力，按时完成个人的任务。

他们在自找的工作中相处的很融洽，并建立起了令人羡慕的友谊，同时，他们去了很多很多的地方，有穷困的山沟里，还有繁华的都市，只要哪里发出求救的信号，他们都愿意披上外衣走出门，向求救人伸以援手。

每走一处地方他们都会邀请求救人一起合影，方式不仅可以给对方增加战胜困难的勇气，而且也能给他们自己增加别样的快乐。他们认定自己的团队是世界上最好的，友爱、关怀无时无刻地从这里出现，他们甚至觉得今生无怨无悔，灵魂至此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华。

阎坤为此忙得不可开交，无疑他就是这个团队里的主心骨，任何少了他参与的事都将是不完整的。几乎所有人都是看着他名气的份上捐出自己兜里的钱使他们在金钱上面用之不竭、心甘情愿成为求助团队里的一员、在耀眼的公信力下求助真正落实到实处等等。

也许责任过于重大，角色使他不再有个人充沛的时光，所以时常发生不常联络的朋友一出口便是以为他又去哪里逍遥自在了。殊不知，他全全把自己时间用上了，做着与心灵契合的事情。

就在这次郝东平的宴会上，他夸张地笑容的出现以及轻佻的方式是他有意选择在同学面前真正放纵自己的一套方案。为此他不知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去做，也许在不知情的同学面前他想呈现给他们几年前自己那个无拘无束的样儿，想以个人的方式把青春挽留……

第一百零九章（第二个星期天）

熟悉的面孔又一次聚在一起，每个人拭去了例行的单纯，蒙上了沧桑的拂尘，同学们太不一样了，即使是和毕业时比较，不过短短的三年。

如今聊起的话题多半与前途有关，偶然说点别的也与婚姻相关。再一次证实了这个年龄段处在难堪的窘境，外界正悄悄地为他们每个人围上一层罗网，随着年龄不断增长，罗网更加绵密。

阎坤带来了未婚妻侯官辰，他热情地向她介绍了身旁的每一位处了四年光阴的同学。他对所有人郑重的说他也要结婚了，时间选在两个月后的第二个星期天，安顿大家一定要提前到达婚礼的现场，别把祝福的心意落在家里。

侯官辰并没有因为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陌生的面孔感到害羞，他端庄守礼地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冲大家微微笑，把真诚留给每一个人。当然，她也开了口，是主动的那种，只不过说了很少的话，大意是希望在座的好朋友都可以参加他们的婚礼，希望到时候能把快乐的心情带给每一个人。

身旁的同学们连连赞叹她出言时的优雅以及气质方面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无不向阎坤投来怀疑的眼神，怀疑他是否采用了正当的方式赢得到侯官辰的信任，而不是悄悄偷了她的心。之所以对阎坤不信任，原因在于他们的观念依旧停留于他大学时期的印象上，观念的更新完全滞后于一个人变化的速度。

有人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想知道他们是如何相识的，便就这样冒失地开了口，也不顾侯官辰的心情如何。

阎坤并不想告诉他们这种事，可他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心态里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于是，他吱吱唔唔地说他们是自由恋爱，缘分让两个世界里的人走在了一起，组建起家庭。抱着遗憾的情愫想知道的人终于闭了嘴，但是心里面越发想知道真相，可是，他们真的是没有什么机会去发现。除非是很久很久的以后，阎坤放松了警惕不再把两个人相识的情景列为心里面最保守的秘密，然后，这才让心怀好奇的人有了千载难逢的机会知道他们俩的爱情的建立也是情理之中的。

话说回来，他们的组合哪有那么神秘地不可告人的秘密呢？他们之间相识的经过完全可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经得住外来地任何看法的洗礼。也许，偏见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将有着致命的伤害，带着偏见不会使人能明白眼前对与错，避免冒然的偏见总归是一个人最为明智之举。

当好奇者揭开真相时会发现，他们俩之间的爱情始终没有出现那么令人激动的波澜，他们和大多数恋爱的人一样，一见如故的感觉首当其冲，好感在后续的交往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纷争会时时有，而且还比别人多，就因为他们看法出现了偏差，且心直口快，谁也不愿意让步，才制造出矛盾。不过，这点矛盾又对他们俩根本不算什么，因为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内心里都是为了能更好地服务于帮助的人，使他们能及时得到爱。

如果把两人之间的让步做一个统计，那么侯官辰似乎站在了最为大度的一方，对于这样的结果想想都叫人好笑。

第一百一十章（硬骨气）

她之所以会这样，就因为她个人角色成分里她是他忠诚的粉丝之一，且生怕他在两个人争执中使他在人前丧失了自尊，毕竟他在这个圈子里也算是一个知名的人物，他说的每一句话旁的人都会多少认真的听而不是心不在焉，要面子是他最致命的缺陷。

至于阎坤，他已经体会到了对方的让步，尽管开始越来越得寸进尺，不再把她的威信摆在很重的位置上，但这一切的发生不过是个人性格里滋生的依赖的细胞。那东西不多不少，并不能彻头彻尾地使他变了样儿，只不过人心多少有点依赖罢了。

实际上，他本人对她在生活里很好，好的不得了，让所有人总是很羡慕，几乎使所有的男士们都能轻易地想到神雕侠侣里杨过和小龙女那般缠绵的恩爱以及女士心间异想天开的爱情。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长处，完好地互补了双方的缺陷，也许从这里可以真正理解上帝的感受，原来上帝看上去尽管强大那不过是表面印象，上帝多么地不容易、费尽心思地管理普天下的人呵。

当在座的同学们以为阎坤活的自在得意完全脱离了实际生活的难过时，身边的杨磊对于所有人来讲将会延续之前一厢情愿的想象并因此给出一致地几近事实确凿的同情，他们深深地知道杨磊的那幅硬骨气早在大学校园里便崭露头角，令心灵上毫无准备的人造成恐惧。

但之前所有人并不能确定他是否真的不惧怕困难或者凭意志行事，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他完全是仰仗着后者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也就是现在。

他给人样子血气方刚，再加上身体结实与令人羡慕地宽大的臂膀，所有地一切造就了他在人前的那副印象。很显然这次不同于对阎坤的判断，所有人的印象是对的。简单的讲，他这个人就这样。

大学毕业已经过去三年。产生在柳源公司里的梦想早已经覆灭，在现实的安排下，他重回到了家人的身边。仿佛他正在步入刘云的后尘，努力模仿对方的样子，即不停地产生悲观厌世的想法。那种状态维持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实际上，自从离开了柳源，各自为生活不停奔波之时，他们几乎没有再联络，因为他们都知道各自的处境使他们尚难找出自信与同学们通话。他们这种人只想为自己创造出一片天地，在荣耀的光环中也许才能想起经久没有联络的老朋友们。

区分于刘云的方式，杨磊并没有不停地换工作，依照他的坚韧性格，任何恶劣的工作环境都无法征服他对现实做出妥协。除非他选择了绕道而行，要不然他完全有资本在任何一家面试通过的公司里长久地呆下去。

然而，回到家乡后在无数个例行地找工作的日子里，他渐渐地没有了急于求成敲开公司大门的想法以及盼望他们能留下自己。这种想法的出现与他之前完全不一样，就因为此前遭遇过人生第一份工作的重压并且在返乡后难过的日日夜夜中从林林总总地对生活的体验里总结了生活的规律。

从此，长久地停留在脑海里的悲观厌世像浮夸的一夜幽梦，等到天明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再也没有了音信。

第一百一十一章（父亲的态度）

从令人兴奋的变化中他看到了自身的坚强，为此，他亢奋不已。

他当时的想象虽然掺合着同龄人的感受，即缥缈浮夸的想法多少影响着他，同时个人对生活的艰难尚没有完善的理解透。不过，这也已经足够了，他一旦想法有了定音，成为日后努力的方向，任何困难的出现都将被他视为可爱地小淘气，对他自己开着浅浅地玩笑，并不能把人一拳撂倒，完全爬不起来。

当想法出现了时，没有人可以与他争比。

他下定了决心，也就是决定放弃自己专业的领域，不想再对机器抱有任何好感，只希望从此以后它们在自己的世界里尽快地消失。

然而，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他，甚至包括他的父亲与母亲。他的父亲杨大山更是愤怒的几乎要昏厥，绝望之中多次说出那种泄气话再也不想看见杨磊。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心情平复后，他又开始唉声叹气地不断摇头，以显示自己对之前说过的话产生愧疚之情。甚至，主动走到儿子的身边，说出心里面最想说的话。

杨大山说道：

“我的孩子，我真的不能很好地理解你现在的感受，即你一心想卖眼前的这一堆袜子，我也知道你这个人很上进，心气又高，一心想为这个家庭质量改善去奉献自己的力量，然而，你有没有认真的想过，当你坚持卖袜子的收入再也不能满足当下生活的需求时或者那种不体面的营生造成了你内心深深地困扰，再一次想转行回到自己专业的领域之时，你敢肯定地说脑子里那一套专业的知识还能完好地为你服务吗？并且，你应该可以看到这个时代竞争是有多严重，为了能使生活好一点，所有人几乎挤破了头，拼了命地为之奋斗；如今，父亲已经老了，再也不能留给你一点实质性的意见了，也许说这些话的同时无意间动摇了你心底的态度，拖了你的后腿，让你不再把父亲的样子列为心里面最为高大的巨人，可是，作为父亲，不得不说，我真的希望自己孩子能够生活上可以好一点，不再为了有口饭吃而整日地奔波，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没有一个稳定且体面的工作反而过着糟心的生活……”

杨大山一般不会轻易说出这种难过的话，可是，一旦他开了口，也许现实真的把他老人家逼到了墙角，就因为他的无能为力。杨磊并没有为父亲的不理解心生彷徨，自暴自弃，或者转向父亲的态度回到原来的状态再一次与机器拥抱。他不厌其烦地告诉身边的父亲自己心里的看法，自己有多么多么美丽的梦，同时设身处地地站在对方的立场想问题，比如他会说：

“您年轻的时候为什么选择会去山西务工呢，我想挣钱只是其一的借口吧，因为您不仅完成了当前工作所要求您应该完成的事，而且您还多次受到了老板的嘉奖，出尽了风头，最后荣幸地得到了工头的职位，带领着一帮人干活，这种努力的背后最起码不会与懒散有关，而且可以肯定的说，您当时脑海里充满了令人畏惧的梦想，我说的对吗？”

说完了这段话后，他会很仔细地观察父亲的神情，如果杨大山当即反驳了他，展现出嗔怒的神情，杨磊便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应该再与他的父亲争执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疯狂的变化）

但如果父亲很平静地看着某一处通体与这件事毫不相关的东西时，杨磊知道自己可以继续把心里想说的话说下去，不过，大致的内容应该来的慢一点，说话谨慎一点，使杨大山可以慢慢地接受，并且随时准备着收起话匣使对方得到平静的心情。

多少年的一起相处杨大山的性格杨磊再熟悉不过了，他知道父亲的固执，如果他真的不愿意接受现实，他会很气愤很气愤，甚至以他的个性会怀疑到自己的孩子会不会不爱自己，再也听不进自己的话。

虽然衰老不可避免地降临在了他的身上，可是杨大山对家庭里个人威信的重视依旧如初，父权的观念在他的脑海里根深蒂固，他一定会毫不过脑的去说男人就是家里面的主导，任何事尤其是大事都要经过男人的同意，如果违背了这种规矩，那就是对男人体无完肤的藐视，那个男人没有得到应得的尊重。

那种感觉以他的判断就是生不如死。所以，杨磊只有小心翼翼，和风细雨般的方式才是真正的妥帖。

但如果杨大山听了儿子的心里话后同时向他投来好奇的眼神并展示出想继续听下去看看还能讲些什么东西时，也就是说杨磊讲述的内容引起了父亲的兴致，那样一来，杨磊会加快自己的进度，把当前想到的对父亲一五一十地全都说出来，看看他有什么见解与感悟。不过，那种概率的出现几乎是不可能，寄予一线希望就很不错了。

杨磊深深地知道父亲说过的每一句话应该得到尊重，即使父亲现在的看法出现了偏差，不能很好地理解自己，给自己帮忙。

他甚至悄悄地发誓永永远远听从父亲的话，充当他手底下的一枚士兵，追随他的背影，即使他越来越老，尚难再发号施令。他要使他父亲的权威在这个家中一直延续到很久，使他老人家心里面尝到独一无二的荣耀。

家里面到处都弥漫着忧郁的气息。

卧室窗前的绿叶不再朝气蓬勃，迎着太阳的光，耷拉着靠在花盆边已经很久了，眼看着一点点的死去，即使为它再怎么浇水，让阳光自觉找上门来也无济于事；

阳台上新近晾的衣裳不再散发出扑鼻的馨香，洗衣粉就此变得没有一点用处，售货员对此解释说这种事情不可能，有很多的顾客就是冲着这个牌子的洗衣粉来的，从没有人找上门来，包括自己也是它的忠实粉丝，自己已经用了将近三年了，家里面到处香气扑鼻，我的孩子还有一次天真地问我为什么自己家里面和别人家有点不一样，同学们都爱来做客，来了却不说话，几乎所有人闭着眼睛，放大鼻孔去闻究竟是哪里飘来地令他们困扰的气息；

另外，也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撞击声整日在家中回荡，令人心烦意乱，加剧了难过的心情，杨大山为此走遍了整座楼的每户人家，希望破局，然而，事与愿违，没有人能给出答案，哪怕是一点点的线索，同时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邻居们居然没有听到一点点的异响，甚至有人说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这种话可真伤人；

家里面尘土飞扬，没有人可以解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不寻常的特征，杨磊的母亲即使再怎么认真地改善周遭的环境，却也改变不了当前的困扰，无奈之举只好顺了天意，给每个人分发了口罩，让他们及时地带上，免得把尘土呼吸到肚里。

为扭转当前的局面，杨磊直指困扰之源。

第一百一十三章（可怜的同情）

他来到母亲面前，见解里有了一丝担忧的成分，生怕母亲因忧愁染上病魔，活在痛苦里。于是耐心地安慰母亲，告诉她自己未来的生活不会过得如此堪忧，相反，自己的前程会苦尽甘来，往后会有想象不到的好日子，人人都会投来羡慕的光芒。

同时也在努力开导她尽量使自己放松一点，只因为人的生命短暂，如果生活里只知道和忧愁呆在一起那种日子简直太糟糕了。当父亲与母亲不再摆出一副难过的脸色，注意力集中在了家中之前解释不通的景象开始消退时，杨磊会抓紧这难得的时光，做自己爱见的事。

尽管卖袜子毫不体面，并时常唤起疲惫的苏醒，然而他并不觉得自己正在荒废光阴，现在的想法使他充满干劲，愿意更进一步地把想法付诸实践。

也许从买袜子上他找到了自己另一半被激发的潜能，就是完全可以延伸天马行空的想象，使现实更加骨感一点。也许他正为自己当前挥之不去的执着信念感到欣慰。

起初，杨磊真的是不容易，之所以父亲与母亲会陷入难过的深渊里，就源于他们俩扮演了当事人的角色，自己的儿子正在品尝着艰难的滋味。同时，当前宴会上同学们一致地冲他流露出了怜悯的神情，因为他们之间有人曾亲眼在路边见过他。即杨磊在路边摆着一块花布，上面有堆成山似的袜子，他不断对着周围来来去去的路人大声吆喝着，甚至为了嫌声音不够洪亮，拿出高音喇叭大声高喊，样子极其地专业，像极了从事这种行业多年的人，他忘记了自己形象的得体，忽视了可能从身边走过地认识的熟人，一心做着自己的事，当他正忙于给顾客破钱时身边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城管来了，杨磊立即把钱还给了对方，说袜子白给您了，然后训练有素地将花布四个角拽在一起，背到背上一溜烟消失地无影无踪，避免了城管没收他所有的资产，给他难看。

看见的同学把这种事告诉了另外的同学，这之后，一传十，十传百，杨磊成为了同学里面最想被怜悯的人。之后，杨磊时常在路边看到途径的同学走近，寒暄之余同学们总会买几双袜子，付给钱。他为此困惑不解，直至现在都不能解释为什么会如此地巧，同学们会如此消闲地上街，去散心。

无疑，那种事是同学们自发的，他们被心底的善良绑架，无故地被他可怜样儿动了真情，无不渴望他能早一点改变自己的想法，不要再惩罚自己，做令人瞧不起的营生，毁了往后的人生。他们组织有序地购买杨磊的袜子，一买就是很多，完全够自己五年里春夏秋冬季节变化之时使用。

同时，他们这些好心人还不忘在此基础上再多买一点，他们希望把手里的袜子给亲人们分发出去，算是自己懂事的象征。杨磊对同学们此举领了情，除了感谢之外建议他们不要一下子购买这么多，够穿就可以。

第一百一十四章（强者的理由）

可是他却并没有认真地思考过为什么同学们会接连不断地出现，不得不说，忙碌使他再不能抽出点时间想想别的事。

杨磊有着宏大的愿景，此时此刻，正在一点点地实现着。他之所以卖袜子着了迷，顶住了各方的压力，源于从卖袜子中幸运地找到了一点个人的心得。

他猛然发现卖袜子并不会赔钱，因为人人都必须得穿它，它不会过时，也不会变旧，还有一点很重要，它的成本很小，正适合身无分文的自己。无疑，那东西就是货真价实地凭它发财致富的宝藏。

当杨磊驮着大包小包的袜子走街窜巷、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凭三寸不烂之舌使来来往往的过路人相信自己的袜子质量有保障、价格低廉，过路人将信将疑地拿走了袜子，递给了兜里的钱，杨磊就是以这种方式得到一笔一笔的金钱，然后，再把微薄的收入聚集起来购置更多的袜子。

他对熟悉的人讲，自己的袜子是周遭卖袜子的小摊贩里面生意最好的，当他这种话进入了别人的耳朵，致使别人产生疑惑的眼时，杨磊很难掩饰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他对他们流露出的不理解开心极了，似乎所有的这一切能衬托出杰出的自己。

于是，在充满疑问的眼神前，杨磊开始自豪地讲述自己为什么能比别人强，而且强的很彻底。

他在人前讲：

“我本来头一次接触这个行业，心里面根本没有底，害怕极了，心里想着万一赔了可怎么办，困扰的袭来几乎使我彻夜未眠，在这种极度恐惧的心情中我背着大包出了门；

当我一旦走出了家门，离开了心里头极其渴望长久安逸的地方时，从我身上唯一的一点儿令人值得骄傲的特别之处出现了，就是我这个人有一身的硬骨气，凭着硬骨气我完全傲视任何事物，当下，我就想凭自己的努力闯出一片天来，也许那种特别的能力并不是天赐的，而是我父亲，他真真切切地是我的好老师，给了我难以令别人模仿的能力，我尊重他，不仅是因为他是我的父亲，而且，就像你们现在看到的，他给予我的人格的魅力我将终生受益；

言归正传，首先，我会提溜着大包选择在人多的地方立足，摆开我的花布，也许你们眼里看到它就是块脏兮兮地废旧的布，而在我的眼里，它就是我的领地，因为一旦我把它平铺下来，任何人也别想妄图占领这片地；

我会把大包里的袜子统统的倾倒在花布上，各式各样的袜子就这样混在了一起，也许你们会问我，这样乱七八糟的之后会有人买吗？我告诉你们答案，当然有人买，而且还很多，理由很简单，以这样的方式给人一看就是在廉价卖它们，用我们的行话就是处理这一堆东西；

现在，我完全可以凭自己想象的样子去卖它们了，然而，我不会拘于形式，和身边的同行们根本不一样，毕竟他们所选择的方式简直太老土了，我将另辟蹊径，努力把奇迹引到这里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我的方式）

我用尽自己的力量大声地喊，试图把所有途径此地的目光吸引过来，这样眼前的东西就有了最强的曝光度，需要的人就此将多起来，此方式乃是最为原始的创新，现在我之所以提一提，是想让你们其中有往后加入这一行的人有一个入门的学习，接下来，后续的每一步就开始动脑子了；

刚卖袜子时正值炎热的夏天，我手里的它们几乎全是薄丝的那种，可是，明眼人都知道，那实际并不是真正的薄丝，而是价格最贱的尼龙料，问题是，现实里，明眼人很少，不懂的人占很多，于是，我借机想到了用真丝的名望取代尼龙为自己宣传，当我对着空气高声地喊出都过来看看我的袜子，它们可是真丝的啊，又凉爽又好洗……

移花接木的方式果然奏了效，很多人慕名而来，买不买无所谓，抱着先过来看一看再说，于是，接下来，开始了我的第三步棋；

借着真丝袜口碑好掩盖自己尼龙袜事实的同时，我大打价格战，这一来几乎所有人都为我当前袜子的价格感到不可思议，很多上了年纪的人边看手里的袜子边开始怀念起过去，他们说还是过去的东西好，质量过关，有保障，一双袜子能穿很长时间……

我也顺着他们的思路说话，去猜他们的心，几乎所有人都感同身受地对我说，我总能与他们上年纪的人想到一处，站在一起；

为了能使他们心间掀起更加猛烈的波澜，我将每双袜子的价格压得最低，但为使自己的利润极大化，我以这样的价格说出了口，两元三双，希望薄利多销的方式能最终带给自己好运……

听到了这样的价格后，他们几乎忽视了个人生命中那些难过的岁月，忘掉了现实里是有多么的残酷，也就是袜子的质量并没有那么地好，他们都去冲着低廉的价格大打出手，选了一双又一双，把它们紧紧地搂在怀里，生怕被身边人拿走，我的顾客们几乎全是老年人，此时他们紧紧地挤在一起，只为从我的袜子里找出他们爱见的颜色，捞取他们眼里的那点利益，此情此景，我是万分激动呵；

我的生意越来越好，完全仰仗这些老年人，偶然地有些中年人或者年轻人过来购买，但并不能成型，和老年人比起来简直相去甚远，如果按军队举例的话，老年人就是正规军，年轻人就是散兵游勇，成不了大器，老年人是真正的买主，仿佛最能理解我的处境，是上帝暗中带来的福音，说实在的，当爷爷奶奶们来到自己的身边时，我真想对他们说我有多爱他们……

渐渐地，我的货品随着我眼界的开阔变得丰富起来，我开始增加袜子的种类，试图各个年龄段的人都可以前来捧场，从刚生下不久婴儿的袜子上至老年人的款式，我全有，甚至当下市面上流行地女士穿的稀奇古怪的袜子只要有人张了口，我就立即去货店里少量地购买，第一时间实现她们的愿望，我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年龄段的顾客，随着对小本生意产生更深刻的理解后，这种想法更强烈；

我知道，如果想要挣大钱的话，这种路必须得坚持走下去，即使当前投入的金钱和回报不成比例，和我忠实的老年人完全没法比……

第一百一十六章（我的难过）

再之后，我又丰富了自己的想法；

卖袜子的同时，我又开始摊上了卖其它东西的念头，于是，各形各样的帽子便率先出现在了我的花布上，剥夺了一片属于袜子的空间，我选择帽子是有原因的，因为我极其渴望想赢得年轻人的心，让他们一旦有需要的东西就能想到来我这里，可是，做到这点不容易，况且，你们应该也能想见，我的生意不过是摆地摊，在闹市里，那种环境说实在的，并不能受到年轻人的爱见，除非他们真的是需要那东西，不然，鬼才相信愿意为我捧场呢；

帽子的成本比脚上的袜子稍高一点，说句心里话，周遭的年轻人没有令我失望，这点我敢可以肯定，几乎大部分出货中买主都是年轻人，我爱和他们交流，因为完全不用说一句自己不爱说的话，那种感觉很好，好像我们生来就站在了同一个频道上，而且，他们买东西的方式是我最欣赏的，痛痛快快地，没有搞价与还价，令人绝望的挑剔，喜欢了就买，不喜欢就走，顶多再说说自己爱见什么样儿的款式；

从此，我的买主丰富起来，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甚至还有了点儿个人的粉丝呢，他们会时不时地来我这里买东西，即使是不买，他们也会努力做说客，当着顾客的面儿说一点儿有利于我的话，为此，我很感激他们的热心肠，并因此开心自己闯出了一条属于自己地陌生的路；

当生意越来越有起色，我的父母摒弃了以往的顾虑开始发出爽朗的笑声时，实际上，有些话我只能对你们讲，却要瞒过他们；

我的内心里真实的想法是百感交集，我为当前自己事业的蒸蒸日上感到欣慰，我甚至设想着往后要开多家‘分店’，扩大规模，以我原班的方式复制在另一个地方里，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杨氏袜业；

不过，在我光鲜的外表下，很少有人想了解我的幕后生活，真实的情况是我遭到了数不胜数的罪受，无数次我忍耐着自己的性子接近极致，只为不至于把事情搞僵，最后的结果是，被别人诅咒的体无完肤，这就是我的下场，我渴望着生意变好，因此必不可少地尝尽到人间艰辛，那么，现在我也要列举一点例子出来，从艰难中希望能带给你们一点启迪；

之前说过，我凭着卖力的高喊，成功地吸引了过路人的注意，然后自觉地来到了我的底盘里，可是，任何事总有它的两面性，我的意思是当人们蜂拥而至时，我的底盘毕竟很小，他们其中的很多人都自然而然地站在了别人的地摊周围，时常有人踩了隔壁的商品或者碰到它们，摊主很气愤，却把气撒在了我的身上，为此我还要陪笑脸，生怕伤了和气，毁了自己财路；

另外，之前我为了销售量可以令自己满意，对人不断地宣扬自己的袜子有多么多么地好，把它称之为正宗的丝袜，可是，虽然顾客买走了它，使用了仅仅一个星期后，他们中有一部分比较认真的人自觉地上门来找我的麻烦，这令我极其难看，尤其在场的还有另外的顾客站在身边时，我的脸上完全挂不住，他们毫不客气地对我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正宗的丝袜，它仅仅在脚上呆了几天就破了，它的身份与我说的根本不一致……

第一百一十七章（谢谢倾听）

他们还说袜子并不值钱，他们也不稀罕让我原价赔偿，现在他们之所以来这里，只想当面揭穿我，即我口中的每一句话都是假话，不值得深信……

在场地正准备买袜子的顾客听到了对方这样评价，立即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瞅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同时发出嘘唏的叹息；

我额头的汗水涔涔，并且手无足错，仿佛我是一个爱说谎话的坏孩子，满脑子涌现出全是对不起这个世界的愧疚，即时想哭的想法迫切想实现，我想拥有大声地忽视周遭一切的那种哭泣，同时，再也不想看见任何人，因为见了只会更令人伤心，最后，我还是没有选择之前的放纵自己，收起了难过，毕竟那种做法需要勇气，我没有勇气，我只能采用自己的方式在心底抽泣，并默默地告诉自己，自己不至于那么坏，为了金钱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只是动了一点脑筋，方式似乎有点投机取巧，使人不能理解，但是不能因此完全否定我这个人；

然而，当我的心情还处在低落之时，再也没有力气对着来来往往的顾客高声吆喝，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眼前的一堆袜子发呆时，又有以前的顾客来到了我的面前，简要地说，我以为我的心情即将雪上加霜，再一次遭受不公正的待遇，陷入冰冷的冰窟里，不过结果恰恰相反，他并没有说不愉快的事，反而是，他字里行间竟令我哭笑不得，简直快要使人晕倒，真不知道该怎么好……

他说，你的袜子真好，我穿了很长时间了，完全是我喜欢的那种，现在我还准备多买几双，留着以后穿它们，以防有一天你不再呆这里，使我再也买不上它……

紧接着，他开始低头寻找自己爱见的颜色……我说了，这就是我当时的心情哭笑不得；

真不知道该不该否定后者的话，毕竟袜子的质量自己心里最清楚，它怎么能与过去地正宗的丝袜相比呢？也许，我的假设可以采纳一下，就是说后者穿上袜子根本没有下床，所以袜子的完好程度得到了保障，也许真相是这样的一回事……哎，我的胡思乱想真要命；

另一件事是，为了吸引顾客的注意力以更好的效果兜售自己的袜子，我当前营销的方式又一次给自己带来了深深地困扰，使我长久不能自拔，那一时，我的日子几近度日如年，痛苦不已，起因是我把价格压得太低，旁的同行说我太疯狂，方式简直令人受不了，违背了当前市面上的规矩，几近自杀的方式使身旁的同行们绝望，我只为自己的异想天开去做想做的事，没有顾及到别人的心情，想怎么卖就怎么卖，殊不知完全搞乱了市场的秩序，间接地使周边无数卖袜子的小本生意濒临破产……

我苦口婆心地对此解释说做生意不必要跟风，别人卖多少钱自己就卖多少钱，虽然这么做不会得罪人，问题是毕竟我们起早贪黑的来这里是为了挣钱的，而不是忍耐传统观念的束缚，眼看着顾客扭头想走并留下一副想买与不想买都无所谓的神情，那种结局是多么糟糕呀；

我说了那么多却没有得到人的赞同，同行们仍然用他们各自的解释正告我，甚至有些凉薄的人时不时地说点风凉话，以显示很生气，从此，我会与附近的同行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此乃无奈之举，他们卖他们的，我卖我的，我们不会因为想破零钱搭上话，也不会路上碰见打招呼，俨然仇人一样，为了能使生意做得更好，我是多么地不容易呀；

如今，不管怎么样，我的生意越来越好了，从事卖袜子这个行业的这么多天里，我得到了难得地体悟与启发，我感到自己迅速成长了，完全像一个阅历丰富的人，能和形形色色的人自由地畅谈，不至于羞涩回避，同时，我枕头底下的钱也更多了，几乎很容易在我睡觉翻身的时候掉在地上，为此我经常在夜里起床拾起它们，那一时我清楚地知道，我要开分店的想法离真实的世界越来越近了，我需要开始未雨绸缪；

朋友们，我对你们讲了许多我的经历，以及从经历中即时产生的想法与顿悟，不得不讲，走到今天这步是多么地不容易呀，真希望我们每个人都可以为梦想迈出第一步，去拼搏，奋斗，不要因为面前的困扰降低自己的志向，毕竟，生命短暂，年轻的光阴尤为珍贵，现在，谢谢你们的倾听。”

当婚礼仪式结束后，宴会即将开始，此时，新娘王维君穿好了敬酒服，主持人再一次邀请新婚夫妇走上舞台。

礼仪小姐给两位新人斟满了酒，杯里的红酒清亮透明，呈现深宝石红色，新人把杯端在自己的手中，相互对视着，情意绵绵。然后，他们又面向台下所有的人。

主持人代替新婚夫妇开了口，向人们表达了前来参加宴会的感激，他说的特别生动，几乎使人陷入感动的漩涡里，因为他但凡开口就是那种深情地告白。他措辞精准，情深意切，总能唤起人们对情感的再重视。

说话的席间，他几乎忘我，身临其境中，对自己职责所在做得近乎完美。这将是他最后一次站在这个舞台上，对他来讲，意义重大。

过几天，他的学生生涯就要结束了，研究生的毕业证书已经到了手，现在，学校里还有点事要办。如果不是回到遥远的老家，作为一名助理医生为村里人看病，照顾父亲、母亲还有姐姐，他真的原意一直按现在的方式度过一天又一天，他发现自己的爱不能自拔。

他很愿意看到一张张地笑脸，尤其是新人，他们的笑显然区别于平常，那种笑容里掺杂了太多的情感，激动是每个新人当时最准确的词汇。

所有人很难想见他对主持人的角色有多热爱，他的爱事实上是有原因的，建立在了思念的基础之上。那种思念极其深刻，且面向多元。

第一百一十八章（主持人的背后）

要知道遥远故乡里的每一位村民都是他怀念的对象，他能清楚地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样子，还有，那边的天有多蓝、那里的民风有多淳朴他最清楚。总之，他爱那里的一切。

至于他的父亲与母亲，还有姐姐，他深深地知道，个人生命的存在，全因为在成长的过程中他们给予满满地爱。他们爱他胜过爱自己。

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这点，无可厚非。

起先，扮演主持人的角色并不是他真正爱见的，他这个人一向没有耐心，阅历又少，婚礼的那一套他根本就不懂，而且，另一边还要上课，学习，满满地要紧事等待着自己做。

但是，当他发现主持人可以亲眼见证爱情，又能为新人尽绵薄之力，同时可以感受到当事人最真实的情感，也可以挣到足够的钱支撑学习、生活。最重要的是，他能时时刻刻地思念自己可怜的姐姐金正姬（他的姐姐在他大学毕业之际结了婚，虽然婚礼简单，但是他记得姐姐当时漂亮极了。），他全都明白了，主持人是一个值得自己去充当的角色，完全是在做好事，还能思念家人。于是，他下定了决心，走进了这行里，即使自己学校里再忙。

因为村里面观念滞后的缘故，金正姬早早地与校园说起了再见，一心服侍起她的父亲与母亲，担起了家里面沉甸甸地重任。她的两个幸运的兄弟都去了内蒙古包头市上起大学，后来最小的弟弟金正男读起研究生，二弟金正国毕业后在当地找到工作，虽然距离家乡遥远，但是，二弟的工作是值得炫耀的那种，每个月总能往家里面带回很多的钱，几乎是村里面一户人家一年的总和。

尽管生活里并不缺钱，但是生活在村子里，钱有时候不是万能的。村里人都见识过她有多苦，挑水、劈柴、做饭、洗衣粉、收拾家等等全是她一个人的活儿。可是，这点苦仍然没有那么全面地概括出她的遭遇。

命里面的变数使金与正很早以前就得了偏瘫，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半身不遂，他长期卧床不起，说话总是吱吱呀呀地，给他本人带来极大的烦恼，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而金正姬的母亲苏氏又不幸得了精神分裂，极其不幸。

苏氏年轻时候实际上是那种极其好强之人，在她所住的村子方圆五里地，她的大名如雷贯耳，没有人不去在提起她的大名前呈现尊敬之情，大家都知道她的脑子足够用，有完全的智慧去做令人刮目相看的大事。

也许，是大环境局限了她，不能给她广阔的天地，于是，受制于现实的无奈，对自己渐渐产生忧虑，可怕的是，转瞬她的优势荡然无存，本来自豪地惊人的记忆与严谨的思路在此时此刻全变成了与它们截然对立的劣势，她生性多疑与谨慎的性子开始用在了村里面人情世故上，心胸狭窄使她心灵上饱受折磨。

要强的苏氏因忍受不了自己站在不利的位置，时间一长，她的小宇宙终于选择爆发。这一重大变化使她再也回不到过去精明人的行列里，成为了村里人惋惜的对象。

简单地说，苏氏再也不能清楚地记得周遭的人或事，或者自己辉煌的过去。

第一爱一十九章（幸福的到来）

也就是说，他们两人都需要服侍。无时无刻地需要身边站着一个可以伺候自己的人。

金正姬没有辜负他们的愿望，多少年里一直保持着令人畏惧的勇气，并且诠释了孝顺的真正含义。有她在的时候，家里面井井有条，尚难指出不足。至于她身上乐观的天性，简直令人害怕。很少有和她一样的同龄人可以承受住生活带给自己的不幸。

金正姬甚至闲来无事的时候还会对邻居们讲起幽默诙谐的故事，很多人愿意来到她面前与她聊天，不只是为了听那种好笑的故事，打发时光，大多数人私下里坦承，只要和她在一起，心里面便有了依靠。

至于人人都要有的婚姻，金正姬以为这一生再也没有指望，那种事便也不再去想了。不过，上帝在她的身上发了慈悲之心，也就是说，命中注定有一个男子在恰当的时间点里来到了她的身旁，给予了别人不能给予的爱的能量。

可是，她却告诉那位男子说：

“谢谢你愿意走近我的世界里，实不相瞒地说，因为遇见你，我的生活里充满了缤纷的色彩，同时，自信使我更加热爱起生活，向往往后美好的日子，非常感谢你刚才对我说出的那些肉麻的话，不过，我依然要回绝你的好意，至于为什么，现在和你说说也无妨，我整天里有数不尽的事要做，可以说，每个时辰都不会允许我躺在摇椅上休憩，我要把家里面变得一尘不染；衣服永远保持馨香；确保物品按规矩呆在指定的位置上，不会乱跑；父亲与母亲拥有用之不竭的笑容，要做到这点，我要时刻呆在他们的身旁，防范孤独的入侵；简单地说，这个家已经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不可能离它而去。”

她未来丈夫似乎预知到了自己后半生的命运，将要与她共度余生，不可能有奇迹发生，于是，当下里立即给出了她答案，没有丝毫犹豫。他对她认真地说道：

“告诉你，我对姑娘说喜欢的话语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之所以对你讲了那种话，显而易见，我是真心喜欢你，原因很简单，我看重了你弯腰收拾家的样子，我喜爱热爱生活的人，而你乐观幽默的性子将使我生活中无法遗忘，何况，你也许并不太看重自己的外表，其实，怎么说呢，那种话我发誓只将对你一个人说，即你特别地好看，一副令人心疼的样子，尤其是每当你走起路来，马尾辫总是左右摇摆，你并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它总能牵绕我的心，使我不去想你……至于你讲的那种话，我根本就没有太放在眼里，我的意思是你为这个家奉献所有，我根本没有资格阻拦，并且，我的建议是结婚以后我们完全可以把房子盖在一处，这样一来，我们两家人就又住在一起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和从前一样。”

他的恳求与真诚打动了金正姬的心，令其泪水涟涟。

他们的婚礼是村里面最简单的那种，没有奢华的仪式与摆设，宴请的宾客也不多，所有的程序都是在院子里实现的。

第一百二十章（我认识你）

他们之前已经商量好，万不能铺张浪费，因为勤俭节约在这里根本不适用，只会使美好的事情附上浮尘，使人产生困扰。

这是一个值得一家人兴奋的日子，甚至连金正姬的母亲脸上都难得浮现出笑容，喜悦久久地挥之不去，好像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即将成为人之妻。

而金正姬的父亲因为无法表达激动的心情，那天，他破例喝了太多的酒，泪水时不时地从眼眶里流出，客人们从他聊天内容的重复里感到了疲惫却不想打断他，最终等到即将散场才婉拒了他的好意，请他回到自己的床上。

金正男将毕生记得婚礼上姐姐的样子。那一时他觉得自己姐姐换上新娘装漂亮极了，简直就是村里的明星。姐姐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他心里面最清楚，他爱自己的姐姐却无法勇于在她面前讲清楚。

当金正男上大学的第三年里，无意中看到主持人正对着新郎要求他给新娘讲出爱的承诺，新郎激动地说出了心里话并把新娘抱在一起，金正男立时想到了自己的姐姐。

三年里，姐弟俩没有照片，只有回忆。于是，他萌生一个念头，充当主持人的角色，从别人的新婚喜悦中思念姐姐将是自己一生里一件有意义的事。

四年过去，主持人扮演的角色金正男越来越不费力，甚至开始了个人风格的探索，如今，他可以轻松地使气氛活跃起来，给新郎官出难题，让他讲真心话，及时地停止住新娘当前的哭泣等等，还有很多的细微枝节可以做到。

在每一次仪式即将开始时，在他上舞台前的最后一分钟里，他会左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试图使自己的内心平静，然后开始默念着老套的那一句：姐姐，我爱你，我保证永远。

方式不厌其烦。

此时，站在舞台上，他感谢的话终于讲到了结尾。现在，他对所有人也包括新婚夫妇说道：

“请大家高举酒杯，让我们共同饮掉杯中酒，把心里的祝福再次送给眼前的新人，同时，我谨代表个人祝愿我们在座的所有好朋友身体康健，家庭美满，工作顺利。”

所有人把杯里的酒一饮而下，紧接着掌声再一次响起，愉快的心情到处都是。

当主持人意识到自己分内的事已经结束并开始走下台时，有人却在半路拦住了他。那人不是别人，是刘耀东。

“请留步，我的朋友。”刘耀东问。

“有什么事吗？您尽管说。”主持人朝陌生人微微笑，抿着嘴唇说道。

“请问您是金正男吗？”

“嗯，我是，不过我很好奇您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主持人疑惑地看着陌生人的双眼问道。

“也许您忘记了我，不过在很久以前我和你哥哥还有您见过一次面，我可是记得您，尤其是您名字，因为你哥哥常常在我面前提到说他有一个特别自豪的弟弟，也就是您，说您学习特别地棒，各科都是a，还担当学生会主****小小的事都要由您参与，您的游泳也出类拔萃，曾代表你的学校参与了全市大学生运动会，游泳专项比赛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同时，在校园外面，您还积极参与各种社会实践，就像现在做主持人一样，我说的对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变脸）

“也就是说，您是我哥哥金正国的同学，很高兴在这里见到您，也非常感谢还能记得我，您讲的没错，那一年是二零零八年，我荣获了游泳第一名的好成绩，至于学生会主席，因为我即将毕业，所以早早地卸任了。”金正男对刘耀东认真地讲道，他实际上对自己过去的荣誉并不感兴趣，也许老成使他看淡了这点。

可是，他不应该现在展现出一副没有精气神的样子，和站在舞台上完全不一样。

刘耀东觉察到了这点，不过并没有认真，又继续问道：

“金正国怎么换电话号码也不和我们大家说一声呢，你瞧瞧，这一桌子的人都是他的好朋友，可是唯独缺他的席，现在真想当面和他聊聊天，让他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也不知道毕业后他混的怎么样，也许这点我多虑了，可能是思念的缘故吧，我个人与他之间大概已经三年没有联络了，可是在校园里我们却是形影不离的那种，我深深地知道学生时代的他是有多么地出色，你们兄弟俩简直是一个人，都有各自属于自身地特别之处。”

金正男环视了下身旁在坐的各位，他哥哥的同学们看到了他的眼眸都愉快地向他打招呼，可是，从他的目光里他并没有向所有人微笑，展示出自己的善意，而是从一开始就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眼睛里充满茫然。这一意想不到的个人体验令身旁人都睁大了眼睛，谨慎地看向金正国的弟弟，试图从中赌一把找出蛛丝马迹。

因为沉浸在个人的思绪里，刘耀东并没有对金正男的一举一动太留意，仍然执意讲述自己对他最初的印象，说金正国性格里爱打抱不平，即使与自己不相干也要插一杠，让人一眼看见就想封他为热心肠的人；

他爱出风头，爱站在人前，尤其是人多的时候，记得有一次我们在一起打台球，他夸下海口，说让我们三人一并和他对垒，虽然我们都知道他的球技了得，曾经有过一杆把所有球都打进洞里的骄傲成绩，可是，他也不应该不重视现实里我们还是打台球的好手，完全置我们三个人高傲的自尊于不顾，于是我们决定向他发起挑战，结果是我们以一分之差险胜，说起这些来还真有点意思；

他也永远保持着亢奋的状态，任何事都愿意参与，譬如学习好，积极参与各项活动，同王朝一并完成了对电脑的组装与拆解、黑客道路上的探索，总之，我对他印象深刻。

刘耀东说了那么多后，终于有时间可以回头好好看看金正男的眼睛，证实一下自己刚才所讲的话对方是否认同。结果是，他期待对方的赞同此时并没有实现，相反，他看见金正男不可思议地把头完全低下，他愿意相信如果脚下有一个坑，可能对方会钻在里面。

回应的挫败感使刘耀东再也不想只字提金正国了，并完全地闭了嘴，他的目光朝向对方，感受到一丝冷峻的气息在身边回荡，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走到现在的地步。

第一百二十二章（变脸二）

此时，金正男并没有因刘耀东说完了话急着去回应，也就是说，前者分明根本体会不到尴尬是什么滋味，只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这样一来使得刘耀东手无足错，心底慌张。于是心里面极力恳求上帝可以尽快还原事情的真相，不至于他自己如此地被动，找不出出现这种事的原委。

上帝给出的结果太过漫长，使得任何不平静的心尚难等到平静。

刘耀东回头看向自己身旁的同学们。

他们一个个地目光都朝向金正男，且脖子伸的老长，一言不发，眼睛也不眨，好像从金正男的身上正在直播着使人好奇的电影。

至于刘云，从难看的脸色中不难看出似乎是快要哭了，他的表情如此丰富，最值得人同情，也许他预见了点什么吧，使得他如此这般。

阎坤紧紧拽着侯官辰的手，对面反常的一幕使得他抓着她的手用了很大力气，他本人却并没有意识到。侯官辰悄悄地拍打手的背部，多次且用力，才使得阎坤从魔怔中回到现实里，松开了手，并留给未婚妻子一副无辜的模样。

杨磊很想知道在这喜庆的气氛中金正男的状态为什么会如此之快地跌入低谷，分明就在十分钟前站在台上的他还热情洋溢地向所有人敬酒、代表新婚夫妇说出最感激的话。

所有地解释不通令杨磊想到了对方也许心里面装着莫大的委屈与痛苦，他默默地看着他，心里却想着希望自己身上的那股勇气能给他捎去点，使得他尽快说出心里的苦或者改变当前的不好地状态，然后再次地笑脸相迎所有人。杨磊被心里的想法困扰着。

可是张石成，作为他们中的老班长，在这个节骨眼上却不去拯救每一个孤独的灵魂，使他们恢复原样，静静地呆在墙角里不言不语，把自己当做一个看热闹的旁外人。从这点来说一点也不负责任，也许大学时代里对待人或事的积极态度他全然忘记了，个性正在磨圆。

刘耀东不再想看他们，因为从他们的表情里根本找不出任何说得通的解释来安慰自己的心。于是，他再次地转过了头，垂下了脸颊进行思考，看看能不能凭独自的力量找出困惑之源。

在进行地冗长的想象里最为符合当前实际的想象是长时间地站在舞台上使金正男感到了疲惫，下台后不再想把表面的假象所掩饰，现在所有难看的脸色都是他本人真实的状态，也许，他一向习惯于这样的活法，不去顾及别人的感受。

想法的有理有据使得刘耀东想尽快终结寒暄，盼对方能立即回去休息，不要再勉强自己，透支身体，最终，刘耀东迫不及待地撇开金正男个人的感受独自张了口。这一出口似乎改变了当前尴尬的氛围，至少可以保证不说话的两分钟已经到达了终点，而不是将沉默中的时间继续延续。

同时，身旁的同学们中开始有个别地人不去盯着金正男看，或看向别处，或者看向刘耀东，总之做起自己想做的事。

第一章（他走了）

然而，这一气氛的改变对于金正男来讲心里面似乎并没有起波澜，他依旧低垂着头，痛苦不堪，保持原样。现在，刘耀东说了话。他对金正男讲道：

“好了，就这样吧，您应该早点回去休息，留给自己一个充裕的时间，虽然这会耽误您既有地安排，不过，有一个好的状态完全可以事半功倍，做起事来得心应手，坦白讲，您现在的状态简直糟糕极了，金正国对我讲述您辉煌过去的时候可没见他提过您像现在时一样的难看脸色，相反，他说您像孩子一样精力充沛，很少为自己找安宁，从中，我似乎可以觉察到某种讯息，也许，您真的是太累了。”

对方的话引起了金正男的兴趣，他开始缓缓地抬起头。这一次，他立即回应了对方，没有令对方有一丝等待。刘耀东怎么也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变化如此地快，他一旦说话的时候就好像自己没准备好一样，还要特意整理一下衣领才对。

现在，金正男开始回应刘耀东，不过，当他想要去说的时候，那副难看的脸色比之前更甚，仿佛那张脸被赋予魔咒，任何看到它的人必将饱受半夜噩梦的袭扰。金正男说道：

“首先，谢谢您的关心，使您费心了，其实怎么说呢，我难看的样子并不是疲惫造成的，这点我可以作出保证，毕竟只有自己最了解自己，只不过，之所以之前沉默不语，坦白对您讲，我有心事……”

“究竟怎么回事？”刘耀东睁大了眼睛疑惑地问。同时，请金正男坐在自己的身边，安慰他有话慢慢讲，不要使自己心情太沉重，也不要太着急。

“您并不知道实情，当我说出了以后，我相信您会大吃一惊的，这一点没有回旋余地。”

刘耀东屏气凝神，直直地盯着对方眼睛，并感到后脊发凉，坐立难安，不知道接下来对方会讲些什么，致使态度如此地坚决。

刘耀东做足了准备，一副认真地样子看着对方，提醒对方现在可以说了。

“简单地说，嗯……金正国，我深爱的哥哥，没了，我再也不会看到他，除非是走进梦中，那种假想的地方里。”金正男说。

“什么？”刘耀东不自觉地啊了一声，同时瞪大眼睛大声追问道。

“这是事实，您没有听错，我们所有人都将再也见不到了，他就这样轻易离开了我们这个世界。”

刘耀东一时没有听明白这其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愿意相信这种话不过是在开玩笑，可是，消息从金正男的嘴里说出，显然事情是真的。消息的出现使他咻咻地喘气，仿佛精疲力尽，刚刚从至暗时刻中战胜了自己心中的恐惧。

此刻，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了好友金正国的样子，以及曾经在校园里时与他一起聊天、学习与上课的情景，所有的所有仿佛历历在目。

刘耀东个人好似受到沉重的打击，倏地全身没有了力气，目光里没有了光彩。

第二章（做手术）

他不知道此时该怎么做才好，如何回应这种难过的事。

为了寻找庇护，目光自觉地瞥向了在座的同学们。只见他们所有人展现出一副吃惊的面孔，无不感到震惊与呈现茫然。从中有人不断小声窃语着，不断地重复说怎么会这样，人的生命怎么会如此短暂，大好光阴，还没有真正地享受生活。但他们展开的讨论根本找不出答案，最终不了了之。

刘云第一个张了口，他急切地询问过去的几年间金正国的生活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他甚至凭着回忆肯定地说金正国在大学时期身体结实极了，像一头小公牛，单纯地给两拳完全能够轻易地扛过，这点疼痛对他来讲根本不算什么，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因为病痛的折磨而离开人世。

其它人也开始附和，推说这种事不该出现，多么没有道理。言外之意他突然地离去应该另有隐情。

此时此刻，真相的出现显得越来越重要了。

金正男徐徐地扭动着自己的脖子，看着眼前每一个他哥哥同学的眼睛，眼眶中涌现出泪水，可是，他依然怀着莫大的勇气、凭着执着的心讲述了哥哥前前后后身上发生的事。他对所有人讲道：

“大家说的都没有错，我的哥哥身体结实，尚无病源，他的离去根本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而是令人最容易忽视的伤害，马路上的车祸；

那天清晨，哥哥骑着单车去往公司上班，平常里从那条人流很少的小路走也就需要十分钟的时间，可是那天天空中视线受阻，雾霾影响了所有进进出出的人们，所以，哥哥一路上推着自行车往前走，问题出现了，一个不长眼的司机在拐弯的时候忽视了汽车的盲区、也不打转向并且速度很快就这样很巧地撞上了他，自行车被轧在了汽车底下，而人又被自行车盖住，发生了如此揪心的事情后，司机并没有立即采取任何方式解救受困的哥哥，而是吓得一直在车里面哭泣，乞求上帝能够原谅，忽视掉事故带来的后果；

我就想，她那种滑稽的想法怎么可能实现呢？又因为当时雾霾很大，很少有人看见，所以过了很长时间才有人来到了事发地点的附近，然后渐渐地召集了更多的人才把汽车挪开，丢掉自行车，哥哥才获得自由；

然后，救护车从雾蒙蒙中出现在视线里，带走了他，警笛一路上发出呜咽的鸣叫；

事情既然发生了，我做为弟弟，应该收敛起自己的悲恸去用心照顾他，这一点无可厚非，当我来到哥哥的病床前，看到他可怜地样子，全身伤痕累累，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医生二十四小时陪在他的身旁，时时关注着病情的变化；

无奈之余，我总能本能地想起来那个可恶地司机，我真的恨之入骨，即使是现在也一样，有一段时间里我甚至要求自己天天诅咒她，希望那个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也许方式有些不妥，到了后来我似乎过于疲劳，常常一个人自言自语，那种可怕的征兆的出现令身边人经了心，对我大篇幅地讲过利害关系后我才渐渐地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同时，停止住对那个司机进行恶毒的诅咒；

然而，虽然诅咒停止了，但是我的愤怒依旧强烈，一旦想起她沾满罪恶的样子我就浑身抽搐，试图从想象里进行报复；

你们知道后来警察询问她的时候她回答了什么吗？她说自己正在赶时间上班，忘记了认真地观察周围，忽视了大雾的客观存在，只顾着去惦记公司里即将克扣薪水，这个月眼看着就不能拿到全勤……

这样的解释能解释通吗？警察告诉她，事故的责任划分是她属于全责，同时带了点个人的情绪埋怨她不及时拨打求救电话，耽误了救人的最佳时间，令受害者生命垂危；

也许那种场合下警察说话有点重，她当即语带愤怒，埋怨所有人不懂重视像她这样地新手与女司机，紧接着大哭起来，泪水不停流淌，全然忘记得体，好像完全是全世界的错，与她根本没有关系，她甚至从自己的冤屈中举起右手，指尖指向警察的眼睛，威胁说要事后去投诉，理由是不尊重自己，言行间随随便便地，极为刻薄与无礼，虽说是警察，但毕竟是一个男人，没有展现一丝绅士的风度；

看得出，哥哥在医院里度日如年，尽管他不说话，很多时候连眼睛都闭着，可是，我能感受得到他心情很沉重，也很乱，我甚至能从他微闭着的双眼中看到眼眸中透出淡淡地忧伤，微弱的光芒中沾满泪水；

因为年纪轻，医生建议给哥哥采取大胆地手术治疗，当时医生严峻地看着我们姐弟俩的眼睛说金正国因为头部出血量过大，同时，肺部被感染，他现在并不能自主呼吸，气管急需要切开……

我们俩其实根本不清楚医生在说什么，尽管他本人很努力地解释着这一切，想方让我们明白；

坚强地姐姐此时作为一家之主主动站了出来并在承诺书上签了字，同意了医生的建议；

尽管她没有上过学，没有受到良好教育的熏陶，可是她的字迹依旧横仄有方，气宇不凡，后来我才无意中知道姐姐在百忙之中请邻里的村民教自己写字，她很努力，一有空就写，遂成了现在这样漂亮的字体；

间隙，我毫不专业地询问百忙之中的医生，请求他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我的哥哥长时间地不睁开眼睛，我同时告诉医生我很着急，也很害怕，生怕想象里面那种难过的事出现；

看得出医生本来是不想回答我问题的，也许我当时痛苦的表情吓着了他，于是，停下了脚步耐心地告诉说，他现在正处于昏迷状态，情况危急，睁开眼睛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不过，我们会尽力，也请您安心；

然后，医生又走进了手术室里，随手关上了门；

第三章（无法回避的难过）

我在手术室地门口等呀等，等呀等，我们姐弟俩相互偎依着，姐姐不断地安慰我让我一定相信医生的话，他们会有办法把哥哥从生命垂危中解救出来的，唤起他的自由身，说这话的同时姐姐眼眸里充满了慈爱，得到了爱的鼓励后，我终于摆脱了困扰的纠缠，信了那种话；

从耗时费力地等待中我这才深深地体悟到了一点，原来亲情是何等地重要，毕竟是心连着心的；

当医生再次从手术室走出来的时候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样子仿佛是吃了败仗的士兵，走起路来无精打采的，那时，他们已经在手术台上工作了将近十二个小时……

他们所有人的尽心尽责我和姐姐都看到了，不过当下，我们并没有说感谢的话，而是一张口便问医生情况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像他们之前说的那样；

不是我与姐姐忘记掉该走一遍礼貌的程序，我们姐弟俩已然丢了魂，除了亲人的安康再也不能对任何事产生起兴趣；

索性细节不是大碍，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

带头的医生不断摇头，发出最沉重的哀叹，勉强地抬起头躲闪着姐姐的眼睛说他们已经尽了力，穷尽洪荒之力，却没有挽回局面，把金正国拉回来……

我虽然从他的话音里想到了那种可怕的结局，但是我依然不敢轻言，于是紧紧地抓住姐姐的臂膀，急着询问正在发呆的姐姐这其间究竟怎么回事？之前您在承诺书上签字的时候医生背着我到底说了什么？姐姐呆若木鸡，双眼发直，她正在自言自语，实则是回答了我的问题，她说医生当时仅仅给她留下八个字，积极治疗，听天由命……

此刻，我全明白了，我扭头跑进了手术室，朝着哥哥的方向跑去……接下来的情景要多悲伤就有多悲伤，我与姐姐忍受着莫大的痛苦回避哥哥去世的事冲父亲迎笑脸，还好，这件事总算糊弄过去了，父亲轻信了我们姐弟俩的话，以为哥哥去了遥远的地方，公司委派他扮演一个重要角色，可能是一年或者两年才能回来，总之时间是很长的那种；

父亲尚可听到善意的谎言，从谎言中心情逐渐恢复到平静，可是，我与姐姐呢，又有谁能抽时间安慰我们俩一下？不是没有，也许，只有姐夫默默地在做；

在我们悲恸的那段时间里，姐夫不知道对我们说了多少安慰的话，尽管根本不奏效，算是隔靴搔痒，但是他执着的心我们已经见识到，比方说在我们不想吃饭的时候，他的好言相劝根本没有用时，他会把眼前的饭热了一遍又一遍，只希望我们心头的悲伤不要影响到身体，比方说他会选择在恰当的时间里说一点其他的稀罕事，可能那种消息源于生活里的奇闻轶事吧，他会想尽办法包装其间，为博得我们一笑；

坦率讲，我其实对我的这位姐夫印象根本不太好，并不是说他招惹了我，而是我个人的原因，命里的挑剔使我总是对他产生厌烦的情丝，其中最惹人烦躁的一点是莫过于他无关紧要的态度，再说的简单点就是他这个人实际上根本就不上进，容易满足，虽说谈不上好吃懒做，可是给不了姐姐货真价实地物质上的东西，就凭这点我就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他只会用毫无用处地无厘头的话讨好姐姐欢心，暗地里，我无数次地在想，也许姐姐需要的那个男人正是像他这样地完全是精神上能予理解地人；

如今，在哥哥去世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对这位姐夫有了更深地认识，看得出，他就是姐姐真正想要的人，他可以带给姐姐一心想要的归宿感，一个女人渴望得到的温暖，姐姐对这份爱满心意足；

时间可以平复一切，那种话一点不假，渐渐地，我与姐姐开始了正常人的生活，做起了各自职责上的事，我再次拿出金牌主持人的招牌等待礼仪公司的复用，同时，姐夫带着姐姐从包头市区又回到了村里面，姐姐操持起家中大大小小的琐事，姐夫又去种庄稼，我们对刚刚过去地伤心的事总算能够做到忍耐，这其中，姐夫的付出功不可没，不得不说，我应该感谢的人就是他……

第四章（他的愿望没有实现）

你们大家是哥哥生前的朋友，现在，也就是我朋友，真不知道该如何将内心乱跳的活动很好地向大家表述，我心烦意乱，像一团乱麻缠绕着，回忆的开展在所难免，眼看着即将掉入苦闷的漩涡里，不过，我又知道，在这个万分危急的时刻里我不仅要承担着使自己从中走出来的重任，而且还要在此向哥哥曾经的同学，也就是你们表达我个人最深沉地感激，十分感谢大家关注哥哥的存在，我为哥哥拥有你们而真正地开心。”

此刻，当金正国的同学们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无不对他产生怜悯，可是，那又能怎么样，他已经离开了人世间，来到了另一个国度，就此消失地无影无踪。

在怀念金正国的同时，他们似乎意识到了生命的脆弱，不堪一击。如今，他们只能发出无济于事地长长的哀叹，并且难过写满了脸，仅此而已。沉吟片刻，刘耀东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不再陷入茫然，眼睛开始看向金正男，立即寻问道。他说：

“金正国的葬礼上至少应该通知我们大家一声，最起码我们可以看到他最后一眼，毕竟大学时代的美好时光紧紧把我们每个人捆在了一起，每当展开一段回忆之旅时难免不去想起他。”

“您说的对，没有一丝错，是我的错，希望您能原谅，当初因为时间紧迫我与姐姐为哥哥简单地办理了后事，便急匆匆回到老家，指望速战速决的方式可以瞒天过海地隐瞒过所有人，尤其是我父母，所以这才没有惊扰大家。”金正男愧疚地回答说。

“不过，事已至此，我也只是有点遗憾罢了，还有，真希望日后您能改变自己身上忧郁的气质，毕竟，我们往后的生活还长，总不能带着糟糕的情绪。”刘耀东说。

“您的关心我已经记住，现在我要离开了，真希望自己可以与你们大家某一日一个闲散的时光里后会有期，一旦真若成了行，对于我来讲，不仅可以荣幸地见到各位，还有就是从你们身上我将看到哥哥的影子，那无疑对我身心是莫大的安慰。”金正男伤感地看着眼前的人说了这些话。

听到金正男说要即将离开，桌前的人都随他站起身来，尽可能地在他面前表达个人遗憾的情愫，不过，他们依然互动很少，都眼巴巴地看着他转身离开，把难过独自带走。

也许金正男对自己刚才讲述的事情产生了愧疚，当要提步时他发现每个人的心情都被自己带入了魔怔中，为使自己的惭愧在他们面前表达地更加深刻点，让他们能够看见，临走前，他又留下一句狠话。

他说：“在这个场合里我千不该万不该自私地扫了大家兴，你们瞧瞧，我是多么地自私，只想着自己，各位，真是对不起，对不起。”

他头也不回地自言自语地离开了宴会，离开了他哥哥的同学们。此后，他将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他的期望完全破灭。

此时，宴会厅里宴会还在继续。

从失落的心情回到最初状态他们要花费很久地时间，索性他们再一次参与到了婚礼热烈的氛围里。

第五章（反思）

有幸坐在一起，他们无所不谈，大学时代将是话题里最为重要的战场，一并追忆往昔无忧无虑的日子会是极为惬意的。他们显然热爱这样的感觉，把对过去的思念全放在了当下聊天回忆上。

过去那些开心的日子只要有刘云参与的时候，基本上他本人可以悉数讲出来，他会如此流利地讲出点点滴滴，事发时地背景与带来的后果，就好像事发于昨天一样。他们也会对老师们做出一个比较靠谱的评价，毕竟相处了四年，每个人的个性了如指掌。他们几乎有着一致地口径，就是对实训老师留下深刻地印象。

在座的人无不赞扬他，说他雷厉风行，丁是丁卯是卯，对学生的提问从没有过厌倦，对热爱探索的同学更加兴趣浓厚，他的执着精神时时感染着人，叫人肃然起敬。

他们会好奇地询问同学某某过得怎么样，再或者好奇于找下心仪的另一半没有。就此，王朝的过去被提及的最多，就因为他很早地展开了爱的追求，兴师动众地那种方式令同学们自觉地上心。最后，他们点评说，多可惜呀，王朝是多么值得女孩子依附的对象呀，可是没有一位姑娘能够看清楚形势，好好爱惜他，白白错过了能够相守金婚的人选。

这次婚礼上，王朝并没有亲临，地域局限了他，加之手头有一点要紧的事。不过，百忙之中他依然叮嘱刘云一定记住捎话给郝东平，大意是希望他们夫妇俩可以白头偕老，早生贵子，过上所有人羡慕的那种生活。

那天，所有人喝多了酒，几乎人人都亲自劝酒，把酒当成了情感交流的最好方式。也许他们意识到了这点，就是一张张熟悉面孔的再相聚极不容易。人们七嘴八舌好像是想要把自己肚里的话讲完，最后，聊天使人们走上了拖沓的地步，舌头好像打了结，话都说不清楚。

混乱中刘云失落无比，孤独正在一步步蚕食着不安的心，他是一个直性人，一个藏不住事的人，从来不会掩饰。

如今，当见识到郝东平在台上情不自禁地说着感激父母的话，那种话叫人撕心裂肺；还有金正国的姐姐金正姬对待她的家人如此地尽心尽责，把个人的全部时光给予了他们，她本人却过着那么苦；至于杨磊，千方百计地试图不去惹怒他的父亲，并为母亲宽心，使她老人家把事情看淡，从中刘云得出一个结论：

他们每个人选择的种种方式正是善良人心里面对生命敬重的最好体现。

此时，他才想到了自己，意识到了个人方式的不合理性，即对自己的母亲李雪梅太冷漠了，几乎把全世界对自己最好的人当作了敌人，对她本人充满了敌意。

宴会结束后，向老同学道了别，斩断惺惺相惜的伤感、再次向新婚夫妇表达个人的心意后，刘云悄悄地离开了现场，之后，当离人群再远一点，他不顾体面地撒腿快跑，一口气跑出很远很远，仿佛再一次找到了梦里面跑向山顶、冲向天空的自己的那种感觉。不过，现在是现实里，这点毫无疑问。

至于去往的方向，他朝着最想见的那个女人方向跑去。

第六章（合上日记本）

天渐渐暗下来，很快地，屋里已经漆黑一片，不再像白天里一样明亮，伸手不见五指，完全阻断了目光与文字间所通往的路。

刘云失神地合上日记本，脸朝着窗外亮光的地方，选择静静发呆，依然沉浸在回忆的缥缈中。他是一位认真的人，未知结果的存疑装在心里头对他来讲很难接受，可是，又能怎样。还有一半没有读完，留着以后再读吧，也许后面的内容不至于使自己太过伤感，很可能还会使自己满意。他自言自语地告诉自己说。

刘云一动不动地、小心翼翼呼吸着送到嘴边的空气。一整天过去了，对他来讲不过是眨眼间的工夫，空腹也没有把人怎么样，即使在翻阅的途中肚子发出饥饿地尖叫，影响到了阅读体验。

他本人渴望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自己如何处理摆在眼前地棘手的事。从黑暗地包围中他希望不依赖日记找到某种线索，从而平静内心，令自己坦然。最使他索绕心头的疑问是从宴会跑出来站在李雪梅面前怎样开的口，又说了点什么，如何把自己内心整个世界的东西在极短的时间内在她面前讲明白。刘云努力的想，也很彻底，但最终结果是根本不能凭一点点蛛丝马迹来抚慰困惑的心。也许他最近事情太多了，阅历不断的丰富下使得一个人渐渐遗忘掉曾几何时特别在意的东西，把它们统统遗失在没人光顾的世界里。

刘云开始安慰起自己，那种态度的出现出于无奈与伤感深深地交织一起，情不得已。最终，他自言自语地说出了那种类似妥协的话，即，不如把那些想到与想不到地隐隐约约的场景留在脑海里，或许可以成为生活中约束自己的依据事发当时已由不得他自己的理智独自解决问题，情绪爆发的那一瞬任何外界的干预都将视作对他个人处境的睥睨，那会招来最为可怕的报复。即使个人处在绝望的挣扎中、背地里深深掐着自己的肉，紫了一块又一块，并因此尝尽孤独感、陷入被全世界遗弃的命运也会采取最为有力地予以对方沉重打击的手段。

那种话一点不假，性格中他有那种倾向。

刘云展现地因难过引起的哭泣将要宣告是这世上最为持久地战争。沉重地情感发泄将致使他双膝发软，心头眩晕，四肢无力，也许只有寄希望于一头扎进母亲怀抱里，以来得到这世上最重的爱才能心情有所缓解，停止住抽泣，喘一口气。时下，眼睛就别提了，红的就像兔子生来的眼睛，很容易令人联想到害怕的场景。

至于刘云的母亲，李雪梅，凭借刘云有限的记忆，她当时应该静悄悄地，也不作声，双眼充满怜悯之情，随时都在准备抚摸刘云的头顶，端上上好的牛肉。但又好像情不自禁，也掉下了晶莹的泪，不断抽泣。不管怎样，有一点很清楚，从那以后，过不去的坎有了新进展，李雪梅更关心起刘云，不只衣食住行，很多时候是尝试交心，倾听对方的心声以及告诉对方自己的想法。尽管方式显得很笨拙，招来无端的笑，连她自己都想笑。另一方面刘云也大大改善了与李雪梅的关系，想方替她着想，尽量避免母亲不必要的操心。母子俩再一次手牵手，试图走进久远时光里的珍贵场景中。

穿越了十一年的光阴，刘云感到自己又重新找回那时简单、忧郁的样子了：做事很少，却怀着蛮大抱负，心情容易受到外界影响，泪水时不时地浸湿衣裳，使自己处在一个可怜人的境地里，外界花在自己身上地同情的时间多的没法计算；同时，天真的执拗使人走上很多弯路，却不以为所有难过的结局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可是在面对生活中，亲情、友情与爱情没有一个是像样的，能引以为傲，总令人尝到失落与再失落……

话说回来，也许，人总需要有一点宽心的话，毕竟人的一生挺不容易的，一路上总是跌跌撞撞，顺顺利利完全是假话。旁人也包括自己，当站在足够特别的位置上看出了问题的滑稽时，如果能忍受的了，尽量张开笑脸淡淡一笑，而不去揭穿真相，那是一个正确的方法。

至于那种话的含义，就是说重新了解一下自己的过去也挺好的，曾几何时那种单纯的逻辑以及身上挥之不去地气质也会散发出令人饶有兴趣的麝香，品一品也许能丰富心灵，毕竟它此前的出现填充了人生的前半段，在追求人生完善的途中做出了重大贡献。

另外，无法逃避的是，在展开回忆的途中，唐子倩的存在势必挡住去路。

她将是刘云那个年龄段里特别在乎的人，那时他便对她念念不忘、朝思暮想了，这点毫无疑问，他甚至凭着年轻气盛的冲动突破重重阻力有一次在她面前讲出了我喜欢你。然而，唐子倩并没有领情，更糟糕的是刘云又不原意正视，手里也拿不出行之有效的办法。不管怎样，那种事毕竟发生在过去。

如今，时间可以作出担保，并且已经兑了现，那个人永远不会和他站在一条船上，共同历经海上不同的难关，波涛海浪中一起奋斗，当再次海面平静时相互依偎在一起静静地看天边冉冉升起的太阳，看它带来地五班六色的光芒。刘云知道，对方已经犯了错，错误里最大的蛀虫是遗忘。索性，也就忘记了她，经历了那么多，人总要成长，嬗变。他本人对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精髓已然透彻入骨，入木三分。忘记，就是刘云学到的。

如果说追溯刘云最早对这种事产生较为清晰的认知的话，那么，早在十一年前那个恍然大悟的关键时刻最能令他想透一切了，他那时就想：

要珍惜眼前，不只时间，还有亲情。

第一章（妻子出门后）

“还在犹豫什么呢？我希望你可以振作起精神来，像一个应有的样子，给我一点依靠，能够让我们肩并肩一起度过难关，像过去每一次面对困难时一样，轻松地把这次危机化解掉，因为你在我的心目中一直都是那个高高大大的样子，总能在我犹豫不决时捎来希望。”尤小萌认真地对刘云说道。

刘云抬起头来看了看妻子眼睛，她的眼眸里透出坚毅地光芒，平常温柔的目光此时荡然无存，着实令人害怕。他悄悄底下了头，然后不久自言自语地讲起个人的看法，语速缓慢，咬字清晰，好像以别样的方式为自己打气，但其实他是想让妻子听见那些内容。刘云说：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振作起精神的，不过，请留给我一下午的时间，因为我想一个人静静，毕竟人在作出重大决定的时候往往安静最能带给人灵感，我知道你能够理解我，并且做到耐心地等待，我说的对吗？”

他立时的态度使尤小萌的心弦松弛了下来。

按照她的性格，她其实是想当面看到丈夫变化的样子，不过，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给出的请求，然后，没等几分钟关上了门。临走时，尤小萌仿佛换了一副心情，之前的严肃荡然无存，取而代之天真无邪地看着丈夫眼睛并告诉他自己的想法，她说希望晚上回来的时候可以听到他带来好消息，希望一下午的光阴可以使他展开的灵感没有白费，希望重新振作起精神对他来讲并不是难事。

尤小萌去了哪里刘云根本不想去知道，所以就没有多问，甚至她临走时那些安顿的话都隐隐约约地没有认真听。现在，在他眼里，自己就是整个世界的中心，灵感那种话不过是他自己唐塞的语言罢了。毕竟他最了解自己的个性，感性在很多场合变成了最棘手的问题。

刘云不过是为了因应妻子要求，可是，当他暂且避开了妻子独自呆在屋子里，却发现脑壳里空空如也，压根就没有刚才说的改变的想法。为此，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甚至都开始惧怕夜晚的到来，再次面对妻子眼睛。

他长长地喘着粗气，一动不动地躺在窗前摇椅上。

尽管当天天朗晴空，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阳光透过玻璃窗洒遍了全身，摸上去身体还有点发烫，可是刘云因心事不能完全地放开，好像置身冰天雪地里，身体蜷缩在一起，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可是，他不再像以前那般柔弱，动不动就哭泣，如今，尽管心事找上门来，当面给了他下马威，致其不知所措，不过，骨子里的镇定很快便能使他重新还原坚强的一面。

有时候立刻马上就能实现上述的状态，也有时候多则一个小时，或者更长。没有一个明确的时间表，状态的变化源于激起灵感的火花。一贯的方式使他在阻力前找点事做，对刘云来讲这是一个很好的习惯。不过，他所能想见的并不多，翻开日记本也许是最为信赖的方式之一。

一般而言总会在间隔很长时间后才想起看看曾经写过的东西，可是最近他翻起日记本的次数明显多起来，距离上次仅仅一个星期多一点。在很早以前，他会把看日记当成自我疗法，现在，频繁地翻开它完全忽视了那种神奇的效用，更多的精力使他开始对日记里面的内容产生兴趣。

他会翻过一页又一页，从来没有因为重复一个动作而感到枯燥无味，眼睛盯着一行行的字，甚至有个别字能带给他说不上的满足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许他着重喜欢字的背后赋予地意义，也就是说，某些字能为他捎来快乐。

摇椅里半躺的感觉使刘云感到很幸福。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来日记本，看了看外表裸露的书皮，泛黄的纸张，并同时欣慰一直以来写日记的好习惯。从日记里把每天不一样的感受记录下来，成为现在展开回忆的排头兵。虽然他这个人性格中充满了怀旧，但也如果没有日记里那么详述故事的经过，那么他展开地怀旧的感伤无疑缺少真相认证。

过去的故事现在重复看虽然没有任何实际作用，甚至还会带人伤感，可是人的一生总是有一点个人喜好与偏见，而我自己对自己的了解或者说是反省，正是基于个人方式一直以来的忠诚，也就是说看日记将使我受益终身，事情就这样。刘云当时想。

从日记本中续接到了上一次看到的位置，也就是十一年前那个恍然大悟的关键时刻，他自己从宴会厅跑到了母亲面前。

当他怀着沉重地心情翻开下一页时，希望目睹事发的真相，试图缓解因记忆疏漏带给自己不安的焦躁时，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在眼前：

刘云看见后面很多纸张完全粘在了一起，并且字样儿都辨别不清楚，几乎可以说再也不可能从模糊的字迹中找到他自己想要的东西。

目睹这一切他很难控制住自己情绪，泪水差点险些再掉在日记本上。他知道，造成字迹看不清楚完全是十一年前的自己太过伤心，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掉在了日记本上面，污了纸页，给自己留下深深地遗憾。为此刘云不知道如何是好，叹息的方式看起来尽管不见成效，但是他一如既往地发出哀叹，并且即时地摇头也成了他后半生面对忧伤袭来的标志，现在的出现不过是端倪。

纸张永远不会再分开，即使分开相信也会一无是处，毕竟，字体已经被污浊，泪水在上面涂鸦。刘云心想。

刘云一脸愁苦的样儿，不过，作为一个过来人，他总要撒手地，撇开过去那些失落，搁置日记本上永远不知道事情经过地被污浊的字，不再理会它们。然后，重新翻开可以看清楚地另一页，把心思全部放在上面。

于是，日记本上刘云过去身边发生的事现在就这样又重新开始了……

第二章（家人对话）

尽管当初从工作上找到了点热情，理顺了说不过去的坎，心灵上不再自责，能够独自处理好许许多多的事情，似乎有了一面担当。不过，在天长日久地平常生活中疲惫在所难免，尤其是工作上。刘云望着重复不断地枯燥工作永远没有尽头，最可怕的是心里头不能得到满足，最终萌生起辞职的念头，重新拾起过去嗜好，找工作。

他对个人这种决定有着深刻的认识，因为这次他再也不像从前优柔寡断了，辞职的前前后后痛痛快快地，就像深思熟虑过一样。也就是说，方向感被他牢牢地驾驭着，他可以轻易找到前方的明灯，明灯指引着找到最为明智不错之路。

刘云告诉自己，原来工厂并不属于自己，原因在于就像把人绑在树桩上一样，那种难受劲别提有多不好受了，倒不如自己大胆走出来，换个环境试试看，那种说说笑笑地和人沟通不也挺好嘛，尤其是自己孤僻的性格最需要。

还有一点最重要，他的骨子里依旧羡慕旁的人在陌生人前侃侃而谈，只因为迄今为止他根本做不到。

对于刘云决定放弃学校里的专业，去从事另外地毫不相关的行业，刘权不能像样地干预他的孩子，依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如今他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名人，全因为自己能够独自扛起大旗，领着后面浩浩荡荡地一群人走路，虽然说这种扛起的重任不是天天都有，而是十天半月才能等到，当真正的举旗人身体有所不适或者有点其他事刘权才能领队。不过，当妻子好几次当着他的面试图改变儿子的态度却无端遭到儿子懈怠的回复后刘权终于对这件事开始认了真。他认为妻子说的在理，完全可以把嘴巴里讲出来的内容当作儿子重要的参考。当时，李雪梅这样总结道：

“为什么你偏偏要选择放弃自己学校里的专业呢，下这种决定时候有在认真地考虑过吗？想想看，能在这个社会上立足是多么地不容易，在我眼里很多人努力了一辈子依旧不能很好地实现自己的愿望，完全活在痛苦里，你呢，好不容易凭着坚强也好、吃苦耐劳也好被上级赏识，走到了今天这步，却突然冒出一个令人费解的念头然后跟我大剌剌地说你自己在工厂里得不到自由……

我的孩子，你太武断了，哎，真让为娘的操心，一点也没有长大，看样子单纯要在你身上很久以后才能离去，可是，在这个紧要关头，我既然看出了你身上的弱点，我就要用尽洪荒之力告诫你要认真行事，千万不要低估这个世界惩罚一个人单纯的决心，即使我自己执着的方式惹得你很不高兴，背地里一次次地埋怨你母亲，我还是要把心里头想到的话讲出来。”

这种话虽然能打动刘云的心，一段时间里心灵上得不到宁静，心会因震颤而不停，却没能带来足够的分量使他完全放弃自己想法，坚持理想此刻变得一根弦，绷的紧紧。在心情平复后，刘云会对李雪梅衷心的话首先给予感谢，然后毫不回避地展现个人心间的态度，冷酷也随之而来。他会说：

“母亲，您刚刚讲的话我有在认真听，并且也完全地领会到，我保证，这一切是真的，没有一点隐瞒，问题是，您有没有想过我的处境，我的意思是我毕竟是一个年轻人，总要有自己的梦想，为梦想努力的过程将会令人很享受，这么说您应该完全明白，因为您也曾经年轻过；

我也想像其他年轻人一样做出一番令人骄傲的成绩来，拿着那些成绩单四处炫耀，让荣光照耀我的全身；

看看阎坤，他的博客里天天都是笑容满面的情景，他一定为自己现在的工作感到很满意，不是吗？他总会接触很多很多的人，凭自己的能量带给别人快乐，愿意帮天底下所有人的忙，活的多么地惬意呀……

当然，我也想到了，您可能会说他家境殷实，完全像一个公子哥，活在家庭制造出地幸福里，那么，要是那样的话，杨磊呢，他完全是我们班公认地最有魄力的人了，勤快不用说，重要的是他几乎是凭着个人的执着精神闯出了一条康庄大道，听说他已经开了好几家分店，还起了怪里怪气的名字，只是卖袜子啊，早早地把学校里的专业硬生生地放弃了，那种态度多么地令人钦佩，简直就是我现实中的偶像……

母亲，请您认真一点，好好地听听我的意见，我说的是否在理？当然，您所有的疑虑我也想见了，并不是说在工厂里找不到自己的梦，当然能了，很多人成为佼佼者，干出了令人刮目相看的成绩，如果这不是他们的梦，他们为什么会这般努力？而我，您的孩子，您必须理解我，与我站在一起，我和他们不一样，我的爱好旨在从自由的框架下找寻那么点约束，也许，这种想法的出现是一种悲剧，是因为从小到大您的不管不顾造成的。”

刘云的话有点多，难得能对自己的母亲敞开心扉，但是现在看来不会是好事，因为李雪梅因那种话的出现心情开始沮丧。

本来他们母子俩的对话在刘权看来无关紧要，并不能引起他的兴趣。可是，当他们的聊天僵持在一处久久没能展开新的篇章、妻子因难过而走神、儿子脸上堆满忧愁，家中和谐的能量正在被他们不经意地消耗，刘权终于坐不住了，把踌躇咽下去，及时地站了出来，制止了这种不正常的气氛延续，告诉了儿子最为深奥地大道理。

说话中他身上地给人带来的感觉好像是有层次地人才能做出的事一样，话里面几乎没有一点停顿。认真地态度好像是他本人感知到了内心里面涌动的暗流，即优越的感觉，比别人不一样。

一口气他说出了那么多地内容，没有一点重复，直至天变得漆黑，看不见对面；直至旁人感到疲惫，举起白旗；直至他们承认他的每一句话都能证明出他本人有着很大的长进，和从前不一样。

第三章（苦果）

刘权这样说道：

“刘云，本来我不想参与你的事情，毕竟，你已经长大，有了自己想法，独立思考是你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权利，再者，就我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呢，我没有忘记三年前为你介绍女朋友的情景，当然，事情过去已经很久，现在再提也就没有必要了，不过，当时的感受我没有忘记，什么感受呢？现在不妨说一说；

我当时极力的规劝你和那女孩子结合一起，结果是那般苦口婆心也没能改变你的态度，相反，换来了你对我的冷漠，在孤独的煎熬中我才渐渐明白一件事，你再不是小时候的你了，如今已经完全长大，心里面一旦有了自己想法，任何外来的干预也不能受影响；

为了我自己可以尽快适应这样的状况，我终于在日复一日的不断思考里说服了自己，给出一个比较满意的解释，我心里告诉自己，这或许是件好事，当一个人有了自己主意时而后才能有出息；

如今，你正在凭这种‘执拗’走上遥远的路，即使别人的不理解也不能改变你态度，如果问我欣慰在我的眼里占着多大比重，我倒是心底多少有那么一丝感受，即对它并不太反感，不过，作为你父亲，重要的监护人，我有权对你之前的每一句话进行谨慎的评估，该怎么说呢？套用你的话，就是你也应该理解我的处境；

我的角色是有多难熬，生怕你有所闪失，后半生不能有依靠，生活里贫困潦倒，为了能有一口饭吃去做不情愿的事，别以为我在吓唬你，那种事在我年轻时候是真实存在的，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朋友如此这般；

那么，从评估中我的理解是你现在的做法给人感觉太冒险，像电视里蹦极一样令人心不能安定，也许，我们年龄太大了，经不起突如其来地令人忧伤地坏消息，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重申，我希望看到你往后有一个安安稳稳的生活，顺利完成娶媳妇的重要任务，最后把自己的日子经营好，老百姓总图的是这些，至于那些你讲的种种，我听明白了，但是我对你的态度是不赞成，请理解你父亲对你的感受如此冷酷，理由是那种违反常理的做法虽然看似有很不错的前景，可是别忘了背后巨大风险的存在；

刚才我已经讲了，人一旦处在了穷困潦倒的边缘势必会追悔莫及，痛哭流涕，那时候年龄已不是问题，没人会在意你的年龄有多年长，因为在残酷的现实前提年纪的大小将遭受嘲笑；

所以，现在你应该好好听听我与你母亲的意见，而不应该对你母亲的提醒这般莽撞无礼，虽然你骨子里并不是有意为之，我深为你之前的做法感到难受，你懂吗？另外，你也应该替她想想，你的母亲在工厂里面几乎呆了一辈子，把自己的青春年华都奉献给了它，她对工厂的热爱那是外人很难理解的感受，受眼界之局限，她并不能完全了解除工厂外的世界随时随地发生着的变化，因而凡事总要以自己的眼界想问题，包括对你前途命运的判断，她实际上私下里为你操心的事已经够多了……说了这些真希望你能懂……”

尽管与自己的意见极为不统一，可是刘云没有再去反驳父亲刚才说过的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父亲语重心长的话触动了刘云自己的心弦，他不想让他们更难过。但是，他也没有再对他们俩作出进一步的解释，便草莽地执行了个人的决定，甘愿把迄今为止工厂里的经历当成永久的回忆，开始走上销售的路。至于刘权夫妇往后为什么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对刘云的新工作提出看法，不是说已经灰心丧气，可以理解成默认。

做销售不容易，刘云已经准备好了工作中可能发生地一切不愉快的事带给自己心情上的忧伤。然而，即使这样，每当问题出现时他都会为自己面对困难的勇气捏一把汗，害怕自己终究不能够承受外来地带给自己的压力。也因为问题的出现总是那么地棘手，那么地令人伤脑筋，带给人困惑。

刚开始，想到自己是新入门，刘云随便找了一份工作，买地砖。

他很满意自己能面试通过，他都不知道对方对门槛的标准是什么，总觉得对方乖乖的，说话很温和，没有一点架子。不过，后来刘云才发现自己找的这份工作算不上正派工作，老板的随和态度基于对现实的无奈，没有人心甘情愿为他尽心尽责，按他的要求做下去。

老板安排的工作是跑业务。方式比较老旧，要求刘云去新建立的小区里挨家挨户询问是否需要地砖，尽可能把人心笼络回来，去老板的店里面进一步洽谈。

那时候刘云天天都在梦里面看见天上的星星无故地掉下来，像流星一样，迅速且彻底，现象的出现令人难以琢磨。

陨石从天上掉下来后变得像玩具一样的大小，它们居然一致地掉进刘云身后背着的书包里。总有一时把刘云压得喘不过气来。

刘云大声呼喊，向全世界的人求救，可是，没有人能够勇敢地出现在他面前，他们所有人都好像不存在这个星球上一样。到最后，因为没有得到外援及时的帮助，最后陨石在刘云身上堆成了一座大山，他自己像电视里常演地孙悟空被压在五行山下一样的感觉。为此刘云不停地哭天抢地，乞求上帝可以施援手，帮助可怜的自己。另外，他已经想到了那一点，是否上帝可以行行好，带他离开这种鬼地方，别把事情做这么绝。

起初，刘云不以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说服自己噩梦的出现总是避免不了的，不要被自己惊醒后大汗淋漓的感受有负担。可是，当一天天地经历着相同的困扰，尤其还是一个完全相同的梦，他终于在那特定的场合里认了真。

在思来想去的痛苦里，他开始发觉自己的噩梦与自己跑业务推销地砖有关联，因为自从卖地砖的第一天起夜里这种事就悄然开始了……

第四章（异想天开）

起初，刘云脑海里对销售地砖并没有一个深刻的了解，他天真地以为自上班的第一天起自己会呆在富丽堂皇地商店里耐心等待买主的光临，其间，在等待的光阴里可以无所事事地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看他们不一样的表情，以做游戏的方式看看能不能猜出每一个途径此地的人的心事；

当厌烦了这一切之后再和新面孔的同事们聊聊天，唠唠家常，说说各自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过往或者也可以礼貌地恳请他们教授自己在这一行里需要掌握的本领，从中增进一下彼此的友谊也是很有益的；

当然了，有一件事也是挺难以启齿，不过呢终究是要面对，就是母亲常常挂在嘴边的找女朋友的事，她现在也许意识到自己的儿子是该身边有一个伴的时候了，所以，为了满足她的愿望，也为了自己心里面真正渴望遇到的那个人不会擦肩而过，自己是该上上心的时候了；

店里面姑娘众多，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格以及为人处事的风格，我应该睁大眼睛，是时候考虑一下个人的问题了，同时也让她们注意一下优秀的自己，不至于她们因错过我而事后难过；

总之，店里面能发生的事情该想见的都想了，前后就是这么简单；

然后，当等待的客人走进了门，自己会跟在‘师傅’后面有模有样地学习，而师傅则在前面与客户交谈，解开他们心中的难题或者是顾虑，并不断推广自己家代理的地砖有多好多好，能承受住多重的压力、地砖表面不易渗水或者划伤、质量可以保证多少年，直到客户从兜里面放心地取出金钱并递到收银台前才终止攻势……

一天里遇到的事情如此地重复再重复，自己从长年累月里慢慢学到不少杂七杂八的知识，不断丰富自己；

当遇到不懂的问题时，相信店老板早就建立起完善的培养机制，使自己不会有太多的顾虑，顺理成章地张口便能等到想要的答案。

刘云想象地完美极了，这与他一贯的天真烂漫有关。

所有美好的想象无一例外地从他脑海里走了一遍，良好的感觉使他盼望尽快地迎接第二天到来。

等第二天到来的时候，他真正知道自己处于什么样的位置时，面对窘迫，由口腔中发出地长长地哀叹是心情处在低谷时最容易发泄的方式了，那时候双眉紧蹙，神情变得严肃。刘云完全傻眼了。

店老板一大早告诉刘云卖地砖需要很多地知识与技能，往往有胆识的人才能坚持到最后，成为杰出地人选，匹配优秀店员的称号，所以，现在需要历练，捷径呢不需要花时间去寻找，他说以他多年从事这行的经验以及阅历带来的思索，最苦最不好受的地方便是最容易上进、成才的地方了。最后他还特意嘱咐说年轻人就需要这样地品质，即不怕苦、不怕累，心中有梦想，这样才能出人头地，成为令人刮目相看地佼佼者。

愁眉锁眼一直是刘云当前保持的面容，背地里他狠狠地用大拇指指尖掐着食指的肉，嘴巴里上下的牙齿紧紧地合在一起，这一切显示自己很无奈。不过，抗议没有理由，反驳又没有借口，反而倒是觉得店老板说出的每句话放在现实生活里尚难使人提出异议。

刘云终于妥协了，他泄气地告诉对方说：“好吧，您说的完全在理，我按您的要求去做就是了。”

当时店老板说这种话的时候刘云身边还站着其他几个年轻人，年龄比刘云轻，但是举手投足显出一副老成的份儿。店老板给面前所有人起了一个令人骄傲的名字，销售顾问。然后，他对底下的员工说道：

“伙计们，今天我们队伍里又来了一位新伙伴，他的名字叫刘云，今后，你们将与他共同完成跑业务的重任，我希望大家能够在平日里相互关照，尤其是多照顾一下刘云，毕竟，在这一行里面，他的经验远没有你们多，你们每一个点子的出现与付诸的做法都将时时刻刻影响着他，你们懂吗？”

店老板环视了下员工们的脸，看到他们展现出一副忠诚的态度后，他又瞥了一眼刘云，尽管没有对后者张口，但是眼睛里写满了内容。明白了用意后，刘云冲他点了点头。店老板继续讲起话。这次，他的态度认真了点。

他面向所有人说，维多利华府是新建的小区，现在又刚开春，正是装修的最好时候，户主们正陆陆续续地返回新小区开始装修房子，那么，你们应该知道接下来怎么做，每天的晨训里讲的最清楚；这几天里，说真的，你们表现的实在是不尽人意，我对你们深感失望，就因为你们根本没有尽心尽责，把个人的职责做尽，那么，惩罚制度里写的很清楚，你们每个人所要遭受的惩罚不久以后将会打出一份成绩单，个人是惩是奖可以看的很清楚，这里我不想再赘述；你们总是私下里发牢骚说薪水少，甚至还有人背着我说我像一个现代版的周扒皮，不懂规矩，没有照顾好你们敏感的心，总是想方克扣金钱，上帝呀，你们大伙拍拍胸膛，事情前后是这回事吗？老实讲，我心里面挺伤心的，没有人愿意走近我的心，好吧，这点不碍事，既然没有人理我，那我主动告诉你们我心中积蓄的愤怒，就是说某些人根本就没有对工作认真，当你们某些人发牢骚的时候却从来没有认真地注意一下有的人是否常常参与你们的聊天，告诉你们，他们正在低头做事，一有时间就去拜访业主，找时间交谈，把眼前的事情默默地去做……

好吧，那种难过的事不提也罢，毕竟我们总得往前看，迎着正前方的太阳，我希望大家真的认真一点，尽心尽责就可以，你们会看到各自的兜里面装满金钱，你们会看到自己有成就的样子，这一切是真的，那种感觉可好了，拜托了各位。

第五章（背后的难）

本来是应该结束的时候了，店老板依旧不放心，心事使他很难做到镇定。他这个角色很难做，毕竟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要由他操心，参与到其间，不仅是工作上，还有生活中。

且说眼前生意，下个月眼看着房租就要到期了，到时候又要见到一副冷面孔的房东，那种感受可不好受了。一年才仅仅见一次，然而就在这一次见面中对方却从未主动在店老板面前说过些客套话，缓解一下气氛，总是摆着傲慢的脸，一张口就是要求在三日内把房钱交清，那种态度给人留下的印象是生怕不能按时交付似的，没有一点儿人情味，冷酷极了。

有人说他的身边几乎没有什么朋友，看起来很可怜，总是形单影只。也有人反驳说，有钱就足够了，朋友多寡又有什么用？

一年五十五万房租，换作过去，在生意好的时候，店老板从来没有把交店钱的事放在心上，只希望房东来的时候能够做到尽量长话短说，把钱拿上后就立即走人。理由有两点，第一是店老板不想接待他，和他呆在一起的感受店老板曾经已经感受过，糟糕极了，像做恶梦一样。另外，在那痛苦的寒暄中造成生意上损失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可在如今，生意越来越难做，周围全是卖地砖的店铺，竞争可想而知。同时，市场上装修房子也接近饱和，前几年旧城改造已经接近尾声，市政府规划里的愿望基本上实现，家家户户都提前住进新房。更可怕的是最近两年里全国上下经济不景气，同时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加紧了对中国经济上围堵，从国内生产的很多商品走不出国门，兑换不成可靠的金钱，结果是造成了人们生活上不再像从前一样自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把任性任意展现给人看。

严峻的现实呈现给人心上了弦。为此，人们对新居不再挑剔，理性者越来越居多，勤俭节约的观念再一次从人们的心间得到重视。很多人不以为家里面的奢华能带给人满足感，反而是追崇精打细算，认为那才是大众真正所应该谨守的美德。

于是乎，地砖不能卖出去，店老板只有天天垂头丧气。可是，在员工们的面前，职责告诉他不能展现给他们看，尽管明眼人很清楚现在整个大环境对任何行业的发展成长都不利。他那样做无非是想给他们增加一点点自信，使那些年轻人能够积极地去跑市场，揽客户，卖出地砖。然后再从微薄的盈利中取出一部分钱交给正在等待的房东。如果结余能多一点儿就更好了，他总是这么地想。

现实里的压力常使店老板夜里面做恶梦。在梦中一个高大且可怕地长着魔鬼样儿的怪物总是不停地在他身后面追，从来不停歇，几乎可以一把把人抓住，但怪物似乎又‘手下留情’，总是留有情面，给予对方一丝侥幸的心理，使其愿意继续向前跑，相信根本抓不着自己。

想必怪物带来了深远的影响，因为店老板常常采用善意的谎言去推掉别人好意，在正午时分大睁眼睛百无聊赖地一个人坐着，与身边一个个不停打呼噜的同事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对黑暗的恐惧没有人可以真正理解他。这其中也包括他的妻子。

如果说生意上的忧愁是店老板自己给自己造成的，那么，生活上的烦恼想必是上帝为他精心准备的。因为他实际上举步维艰。

他与妻子总是不能融洽。想要和谐，做到这点真的很难。他都忘记了两个人年轻时候也曾有过轰轰烈烈的爱情，旁的人总也投来羡慕的光芒。他甚至忘却了在最重要的场合里，就是在女儿出生的那一刻自己悄悄许下的愿望：

要让母女俩永远尝到幸福的滋味。

似乎给人感觉已经食言，可实际上，店老板是一个老实人，且有自己的坚持，答应的话总要兑现。可问题出现在哪呢？

他的妻子在岁月的考验下交出了答卷，她这个人，原来是一位不太正派的人。性格里面的不消停使她总爱在陌生男人面前展现自己的不一样。舞弄自己乌黑的发丝、穿些另类的衣裳、涂上厚厚的粉底……另外，她的眼睛里似乎有电，每个与她目光碰撞的男人都要双膝发软，被她无端丢了魂，然后举起白旗。

她不配做他的妻子，这种话，她甚至自己当着自己男人的面说过。因为她意识到了自己做过太多难以启齿的事情，无法挽回地绝望现实使她鼓起勇气朝着黑暗的方向勇往直前。最终，她陷入疯狂的境地，不再认识自己，再也没有了对家的感觉，也忘记了丈夫与女儿……

店老板对此无能为力，以他的个性早就想撇下这个疯女人远走高飞了，可是，当女儿从小学升到初中，从初中又升到高中，然后上大学……作为父亲，她真的没有勇气做出如此残忍的决定。毕竟，分裂家庭可不是一个正派人该做的事情，毕竟早在很久以前，由他口中许下的诺言已经显示出他本人对于这个家庭的态度。也就是说，他太爱这个家了。

为了种种理由，店老板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他暗自告诉自己，当女儿步入婚姻的殿堂，身边出现一位称职的男士愿意终身照顾她，能给予她像自己一样最无私的爱，那么，自己会果断做出在这个世上最坚决且正确无疑的决定，离婚。和妻子一刀两断，分的清清楚楚。

可见，他骨子里早已经受够了如此凌辱自己的女人总是往外跑。

如今，他的状态不会太好，这点显而易见。他憋着这口气，总要在适时时爆发。平常里，店老板懒得与妻子搭话，这样的状态甚至可以保持至一个月，如果不是因为女儿，或许，那种真正的记录将令人绝望。

生活在一个家里，对他来讲，这么做很容易。夫妻俩各吃各的，分开住，家里面油盐酱醋一切费用都由店老板出。这点他倒很情愿。

不仅如此，他习惯性地隔三差五在她床边放上她最爱吃的水果，以及时时关注着她身体的变化（她年轻的时候不好好保护自己身体，如今人过中年常常招致疾病的袭扰）。并在每个月月末往妻子的银行卡里面打上两千元钱。他讲不出为什么会这般仁慈。可能，他爱见地床头前的那张照片能够说明一切：

照片里面一对年轻的夫妇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头朝着照相的方向，嘴巴咧开着，忘乎所以地笑。

第六章（落幕的故事）

店老板环视了所有人的脸，又开始了最后的陈述。此次，他极为认真。他讲道：

“各位活计，你们一定要给我拿下维多利华府，交出一份满意的成绩单，这么说能懂吗？这个小区每家房子的平米数都比较大，我要我代理的地砖在这里站稳脚跟，我要家家户户把铺设我们的地砖视为正在引领时尚，我要我们每一个人能够从这里赚很多很多的钱，就这么简单。”

说完，店老板带着一点激动的心情转过身出了门，留给店员们一丝休憩的时光。

二十分钟后，他把那辆陈旧的金杯面包车停在店门前，向屋里面招了招手。店员们鱼贯走出门，进入了汽车里。就这样店老板带着他们朝维多利华府驶去。

车里面刘云紧张极了，一路上一言不发，随意地看着玻璃窗外的风景，事实上没有一处能引起他的兴趣，这样的状态却一直持续了很久。他深深地知道，实战已经来临，想要学到点东西，非走这一步不可。

来到维多利华府后，店老板不再多说话，寥寥几句便转头离开了。他有他的安排，接下来他独自走进物业。他的那一套很顶用：必不可少的寒暄，送大礼。

礼品往往是很贵的那种，一般而言名酒、名酒与茶叶是首选，这要看物业管事的喜好了。店老板很明白，想要自己的员工可以随意出入小区、推销地砖，这样的人情非做不可。

接下来几位年轻人开始分工干活了。刘云从跟在他们身后学习一直到后来独自面对户主，这期间心里面的起伏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遇到的难题远远多过他此前想象，驾驭的能力对于他来讲几近走钢丝。

不过，这过程里尽管有点吃力，他还是能独自解决掉现实里摆在面前的困扰。那种不可思议的变化也只有现在才能发生在他身上。毕业之际那种多愁善感的情感起伏，如今虽然依旧可以有迹可循，需要正视的是，成长正在发生在他的身上，亦如时光不停地朝着一个方向走。

刘云变得更加勇敢，而不是像过去在生面孔前害羞的抬不起头。随着时间流逝，对业务知识的精进，他越来越敢于表达自己的看法，坦然成为生活中习以为常的方式。甚至在夜阑人静时他独自大声哭泣，造成这种结局是因为他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平常，越来越特别，几乎有了一个大人的样子。

同时，他惊讶地发现父亲刘权为人处事的方式实在是太受用了。因为他自己仅仅从记忆里模仿了父亲一点点，身边的同事、客户以及上级都很乐意地愿意展示出性格里最柔情的一面，微笑处处皆是，从来不吝啬。

面对惊喜多过想象，获得感在心间越来越强烈，那么，刘云决定向父亲取经。

遗传了父亲的基因使他进步很快，工夫紧用了一点点，却远远超越了隔壁年轻夫妇的进度。

邻居王钰浩然早有此想法，向刘权拜师学艺，因而常常登门拜访，努力模仿刘权说话的风格。然而在刘云面前，他掌握的进度几近蜗牛赶路，在这上面花了大把时间却不能令人满意。那样说并不是他本人脑子笨，简单地讲，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缺陷，他与刘云并不是一类人，差异令他不能很好地掌握此项才能。

尽管在与人沟通的过程中个人的进步飞速，并且自己也意识到了身上蜕变成不一样的自己。可是，刘云并没有因此满足，也许这样的解释不太精准，换句话说，个人身上的变化虽然看到了，但是，他心里面更加着重在意金钱。对他来讲，金钱到手的多寡完全彰显出能力的大小，也是最有用的定心丸。对这样的变化，刘云却解释不通是什么影响到了内心的态度。

当刘云看到身边的伙伴们与自己一天天地早出晚归，忍饥挨饿，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访一家家地业主，尽管如此卖力，想要推销的地砖依然很难卖出去，刘云知道自己完全掉进了沼泽里，用再多力气也是白搭。“这一个月下来，手里的薪水也实在是太少了。”刘云忍不住对他身边的同事们讲。

三个月下来，刘云总共才成交了三笔订单。他身边的同事有的是四笔、五笔、六笔……虽然卖出的比他多，但眼前的成绩单却不能令当事人满意。所有人有着共同的感受：太辛苦了，薪水完全与个人的付出不成比例。

在第四个月的头上，维多利华府入住率已经一大半，想要新装修房子的业主开始越来越少，很难满足卖地砖人的胃口。

再者，为数不多的业主不再对老往自己家跑的销售顾问提起的话题产生兴趣，而是更愿意多走几步路来到对面的门前，客气地多问问新邻居是怎么挑选地砖的？买地砖的时候又该注意些什么样的问题。这一来一往使卖地砖的人晾在了一边，那样子简直像打入了冷宫。

面对处境的艰难，卖地砖的人也包括刘云终于意识到现在完全不是个人任性的时候了，店老板曾经说过的豪言壮语如今不再起作用，基本上可以视作耳旁风。于是，销售顾问们选择散场，接连向店老板递交辞职信。

店老板内心里痛苦不已，表面上极力装作镇定。他耐心且不知疲倦地告诉每一个都有可能离开的店员说，请大家不要灰心，失利的事情会发生，但是并不是每一次都是这样，请相信我，下一个小区一定是我们翻身的时候，到时候你们每一个人的兜里面会装满金钱，这一切是真的，请各位一定要耐心等待。

他尽管数次徜徉在美梦里，想让手下的店员们放心。他的努力越多威信却节节败退。到了后来店员们甚至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断地做着个人的小动作，进行着粗鲁地抵制。

店老板心急如焚，生怕跑业务的年轻人走完了，只留下自己与空荡的商店。

问题是，时间告诉了他结果。那样的事情果然是发生了……

第七章（突然的自我）

店老板艰难度日，他再也回不到过去那种想要的生活了。他走到了自己生命中最悲凉的一站：

经营了十年的老店如今正式拱手让给了别人；对手底下的员工结清了薪水，并建议他们可以去一些有潜力的地方发展；商家收回了他代理罗子马地砖的资格，他小心翼翼地收起牌匾。

面对即将告辞，在开门的那一刹，这一次，房东正眼看了他有一阵，也改变了原先的冷酷，那种变化的到来令店老板不知所措，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踌躇间等待着最后结果的到来。

原来房东想要交心，并且举手投足间充满了仪式感。他先是百般劝说恳请店老板坐在房间里已是空空如也的沙发上，然后亲自为对方沏了杯茶，端在面前。

茶杯里面热气腾腾，热水壶里的水咕噜咕噜地直响。在等待的时光中，却很难等到房东开口，店老板终于忍不住看向房东，感觉事情前后有点不对劲。如果对方真没有事的话，他真的很想走，毕竟十年里两人间总共也没有说过几句话，对他来讲，对方的印象可不是那么好，说白了，短暂的寒暄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要人命。

可是当看到了对方的眼睛，这一看令其大吃一惊。他发现房东正在眉头紧蹙，眼睛里充满忧郁，表情痛苦极了，样子极其吓人，当时的状态比店老板自己还要糟，实际上，关门的痛苦已经使店老板疲惫不堪了。不过，店老板还是忍不住好奇的想象，随之张了口。他问道：

“您怎么了？是不舒服吗？脸色如此地难看！”

“我……”房东神神秘秘地回答说，眼神里充满了挑剔，看任何东西都不愿眼睛直视。

这一来更加令店老板感到困惑。就在从前，房东从来没有展现过如此这般的状态，那副傲慢的态度能忽视掉世界上任何人的存在。

正当店老板胡思乱想的同时，房东不顾及形象地端起茶杯，大口喝起茶水，一口气全喝完，尽管如此，他的眼睛仍然盯着杯底，好像刚才喝掉的一大杯水根本没有起作用。

撇开个人难过的情结，店老板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对方身上。他认真地看着房东眼睛并讲道：“您如果心里面有事的话完全可以和我说说，藏在心里面总是不好的。”

“谢谢您善意的提醒，看得出来，您是一位好人，拥有一副热心肠，我们处事也有十个年头了，真为自己过去的愚蠢感到难过，致使我现在才看出来……”房东说。

“别这么讲，我们都是过来人，很多事情想得见却不见得说，就像您一样，只不过您现在说了罢了，我说的对吗？”

“您的理解人使我感到万分的羞愧，我真为自己遗失了您这样的朋友感到难过，如果可以有来世，我真希望和您交朋友，我的意思是那种心贴心的朋友，无所不谈。”

店老板越来越不明白了，心想着对方怎么反差如此之大，曾几何时，在路上碰见也理都不理，来到他家交房钱，连请坐的意思都没有，与他的交情最多也只能维持在交房钱这件事上，他向来不愿意把多余的表情展现给自己，如今，房东吞吞吐吐地，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了。店老板思来想去，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无节制的茫然令其心生疲惫，于是，在救赎的路上，性格里的善良令店老板忍不住关心起了房东，以向来不变的方式对所需要的人带来最及时的爱。那么，他本人首先要摒弃前嫌，对于这点，店老板是能够做到的，不过，像房东描述的渴望交心，店老板依旧觉得那种可能性太渺茫，很难实现，因为两个人根本不是一路人，几乎是在两个世界里。可是，店老板的好心肠表现在各个方面，也包括现在，即怕对方在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被自己的一个疏忽造成其心灵上难以估量的伤痛。于是，店老板强忍着心中的不情愿，展现出最大的包容心，对对方说了假话，在他理解上，这将是善意地有助于改善的谎言。他说道：

“我们当然可以交心了，现在就可以实现，不必像您说的那样，非得等到来世，那样时间可太长了，您不觉得吗？”

也许对方无意中说出口的话太过煽情，房东一时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一下子掉下了眼泪，硕大的泪珠滴在地上，溅起了无数泪花，并因此暴露了自己孤单的心理。

店老板目睹这一切感到不知所措，惊恐万分，心中默默地乞求房东能够立即收回难以理解的这一幕，不要使两个人都处在难堪的境地里，这样对谁都不好。

店老板甚至心里面和自己说权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两个人在一起仅仅只是叙叙旧，回忆一下十年里的过往，对薄弱的交情做出最后的总结，这样就挺好。

那种想象终究不会实现，现实完全抹去了店老板本人天真的想法，呈现出了无奈的场景。

房东趁着情绪此时陡然间升起，不能完好地控制住自己，借势诉说了心中的苦恼。房东对店老板说道：

“实不相瞒，我得了怪病，无可救药的那种，医生告诉我，我最多只能活两年，你没有听错，是最多……”

听到这种话，店老板情不自禁地插话道：“怎么可能，您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都看不出一点点疾恙！”

“那是假象，您的眼睛正在欺骗你，绕过了理性的思考；不妨对你讲讲，我的身上正在每天注射一种化学试剂，凭它，我身上的血液可以照常运转，皮肤不会皴裂，身体也不会消瘦到令人难以接受的地步……它的出现及时地推迟了恶魔降临的时间，能使我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度过一天又一天；但是，医生又告诉我，抗体一旦形成，我的苦日子也就来临了，死神会随时向我召唤，从不含糊。”

第八章（房东的背后）

店老板被房东讲到的那种话吓了一大跳，眼睛直直地盯着对方身体各个部位，久久不愿离开，想亲眼目睹所描述地疾病的存在。尽管很努力地去寻找，但他心里面依旧不肯相信那种突如其来地吓人的话。

为了能让对方困惑的眼神消停下来，不再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收起那种不尊重的方式，房东再次开了口。

“请恕我直言，您不用盯着我的身体再继续看下去了，很显然您正在做着无用的功，因为根本就找不出任何和从前不一样的变化，我还是我，和从前一样，不胖也不瘦，腿脚伶俐，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大碍，这么说我没有欺骗您的意思，我的确得了病，而且还是怪病，”

房东看见店老板眼睛里充满疑惑，便身体前倾三十度角，进一步解释说，

“那位胆大的主治医生冒着巨大风险背着我的妻子与三个儿子偷偷告诉了我在我身上发生的离奇的事，他对我讲，我得了股若森非南尼尔症，此症是世间少有地可怕绝症，治疗的困难程度远过癌症数倍，居恶魔之首，后者完全不可以与它同日而语；

股若森非南尼尔症的患者迄今为止我们国家才有过十例，当然了，现在再加上我就是十一例了，而放眼全世界的患者全部加起来才也屈指可数一百八十三例，简单地讲，人一旦倒霉地患上了股若森非南尼尔症，就别指望看到第四年的春天了，此病对时间期限的概念远过我们活着的每一个人，它会在第三年末的头上适时地发出信号，同如休克一般，人会自动倒在地上，自此再也爬不起来；

可就在平日里，病人就像完好无损一样，完全可以活蹦乱跳，实现各种各样的自由，并不碍事；

索性，我被发现的及时，也多亏了去年里在路上你与我的一次偶然碰面，这件事发生的不太久远，您应该还记得，当时您冲我打招呼；

可能我现在再次讲出来使您加重了对我的愤怒之情，毕竟当时我没有给您留下一丁点好印象，令您尊严扫地，受尽藐视，您会指认我冷酷、高傲、目中无人；

实际上，当时我是真的没有听见您的声音，当我们两个人错过了最佳的交谈距离后我才脑子里突然隐隐约约地意识到好像有人叫我的名字，本能地使我驻足回头看，同时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人已经走的很远，远到不适宜高声喊出对方的名字，但我依然认出了人，那个人就是你；

既然人已经走到很远，我也就准备掉头继续向前走了，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竟吃惊地发现我右手食指上沾满了鲜血，鲜血从指尖流向手心，顺着手心向手臂流去，这意想不到的一幕令我惊恐不已，我捏了捏自己的右手，着重试了试食指，发现根本没有疼痛的感觉，与此同时，我的眼睛里开始冒金星，场景里满天的星星包围着我，那种感觉仿佛置身于灯火辉煌地舞台之上；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感受也就不值得后续往医院跑了，紧接着，我开始了眩晕的迹象，顷刻间眼睛里漆黑一片，再也找不到了星星，一个踉跄重重跌倒在地上，可怕的现实令我害怕极了……

我能感觉得到好心的路人将我搀扶到了路旁的石椅上，他们一定有很多人，并把我团团围住，当我缓缓地睁开眼睛后，确实证实了此前的猜测是对的；

当时我的心情糟糕极了，还顾不上从嘴巴里讲出感谢的话，竟又出现了瘙痒的感觉，像是眼眶里钻进亿万只蚂蚁，它们四处乱窜，寻找食物一样；

这次，我不再像之前那般惊慌失措，而是对前前后后发生地离奇的事展开了冷静地思索，当联想到了自己食指上的鲜血，沉吟片刻，我终于找出了真相，眼睛里流血了……

惊恐之余我不知道该向谁发出求救，路上的好心人七嘴八舌地提醒我现在是时候去医院了，要不然情况恐怕会变得更糟，难以收拾残局……他们那种话是对的，虽然我并没有在脑海里深思熟虑过，于是，开始发疯似地向医院跑去，生怕耽搁了病情……原来股若森非南尼尔症的初期警示就是眼睛里流血，并伴随着眩晕……”

房东用舌头润了润嘴唇，继续讲到，

“股若森非南尼尔症在我身上被发现的还算是及时，如果说此病维持生命特征只有三年的话，那么，它在我身上被发现之时时间已经过去半年多；

在当时，当听到主治医生给了我全面地解释后，我心里面可谓五味杂陈，即不知道是否该庆幸，为已经较早一点发现了病魔，开始加倍珍惜后面两年的光阴？还是该就此消沉下去，永远地在人世间消失？我真的为此踌躇不前，不知如何是好；

换做以前，我会和大多数人一样，潦潦草草地流露出愤怒的情感，不需要多想便开始不停诅咒上帝，埋怨他干出厌恶至极的蠢事，使无辜地人好端端的活在痛苦里，可是现在，我却能做到令人想不通地出奇的安静，并从安静中思忖自己人生的结局，然后慢慢适应应有的下场，这种变化也许和我最近几年的遭遇有关联，那就是我一个人时时处在孤独的包围里，不见天日，也很少有人能主动走进我的心，为了能够不至于自己心灵上的负担太重，体悟是无数天来我命里习以为常的事，它几乎占据了我的全部时光，除此之外，在我身上将再也没有别的什么可以带给人新鲜的变化；

现在，终于可以有时间说说我们俩之间了……”

房东呷了口茶，一脸严肃劲儿，认真地说道：

“刚才在您要走的时候，之所以留您，也是想对您说说个人的心里话，您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的生命就此走进倒计时里，在这紧要关头里，特别地，从我内心来讲，极渴望与您交心，因为从我长久地体悟里，我幸运地悟出了一点，那就是您是一个正派人、一位值得敬重的人，最重要地，更是我朋友圈中仅有地值得托付的人选……”

第九章（掏心的语言）

房东对店老板讲：

“从眼睛里，您展现出了深深地疑问，就在此刻，我必须给您以最清晰地解释，包括您想了解的事情还有您可能没有想到的问题，以行动证明自己心里面早已将您奉为天空中最璀璨夺目的明星，而不是像自己一样自私自利，不值一提，就是说，我要将我最为心疼的女儿托付于您身上，让您费心照顾她、呵护她，使她能够在您的庇护下找到后半生幸福的爱；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安排，一是您本人的人品这点我最清楚，在我走了之后交付给您我会很放心，不会弥留之际因女儿的形单影只而叹息连连，相反，会盼望尽可能地早一点闭上眼睛结束自己糟糕的一生，不会使女儿为自己的离开感到难过；

再者，我也想到了另一点，您本身也有自己的女儿，您一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使自己的女儿过上幸福生活，这一点很重要，何况，生活中如果她们姐妹俩能够形影不离，将会多么地开心呀……

您无论如何都要答应我的请求，接受对您来说似乎不太平等的约定，看在我们合作了十年的份上以及我这个行将入土地可怜人薄面上，真的，我会很感激您，无论我人在哪里（地狱或者天堂）都会念您的好，向神灵诉说您一贯的美德……”

也许是为了加重聊天内容的分量，房东一边说着一边突兀地跪在了地上，面朝店老板，留下一副可怜眼神，同时，双手扶住他的膝盖，极力恳求对方能够答应一切。

这一来，令店老板不知所措，茫然在所难免，同时，心里面正在不停地哭泣，因为对方情真意切地语言早就打动了他脆弱的心，与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汇在一起，令其没得选择。

当店老板终于忍不住想要表达自己心情的时候，房东却并没有留意对方态度，而是一心执着于吐露自己心扉，主动敞开了个人世界里最隐蔽的门。当一口气讲完了所有之后，店老板会凭着对方这么些冗长的文字判断出：

房东还是一位细心且善良的人。

当时，房东跪在地上并没有打算立即起身，盯着店老板眼睛说道：

“实不相瞒，我偷偷地观察您已经很久了，这一件事您肯定不会知道，毕竟您在明面上，我在暗地里；

从无数次观察的体验中，最为令我印象深刻地是前不久您向环卫工人给予帮助的那一次，故事的前前后后我全看在了眼里，当时，您并没有因为环卫工人跌掉在地上衣服沾满脏兮兮污渍的形象以及散发出臭气熏天的气味而对他投来睥睨的目光，相反热情好客地把对方从冰天雪地里请回家里面；

从玻璃窗中，我看见您请他坐在椅子上，并靠近火炉取暖，然后，过了一阵儿，又把对方迎送，您还脱口说希望对方在极端天气里一定要保暖，如果感到身体寒冷的话完全可以来小店取暖，不必介意，甚至还说也可以带来身边一样的同事，一度叮嘱他心意务必向伙伴们转达到；

在一旁窥视的我听到那种话感动极了，眼泪差点掉出来，凝结成亮晶晶的冰，尽管自己也已经在门外站了有一会儿，嘴唇冻得发紫，双脚被冻僵，可是心里面暖乎乎的，好像身上穿了一件波斯绒羽绒服，感受不到外界寒冷；

我个人以为，此事虽小，却很能体现出您本人的素质，这么做完全是博爱的体现呵！把孩子交给像您这样的人，您说我能不放心吗？

还有很多的例子可以证明出您是一位值得信赖的人，在这里我就不一一举例了，因为从这件事情的讲述中我相信我对您的用心能够得到您的信任；

另外，下一步我就是想提一提我的女儿，主动解开令您困扰的谜团；

我有三个儿子这点不假，我其实是没有女儿，这么说也是真的，现在的她，尤小萌，是我十一年前领认的干女儿；

提到尤小萌，就不得不说说我那三个没有良心的儿子了，说心里话，我很不愿意提到他们，因为每次想到自己的骨肉这般对待自己，心里面总是怦怦跳不停，我的意思是我真的不能原谅他们，为自己有这样的孩子感到无比羞愧……

我把他们一个个地抚养长大，培育成人，极力满足他们想要的一切，我可以对天发誓，在孩子身上，我的用功不比任何一位贴心父亲做的少，甚至还更多，从这点上，也包括您，可是，所有人都见到了，尽管我很努力，我的孩子并不像正派人家的孩子，从小到大，吸烟、喝酒、赌博、斗殴等等样样少不了他们参与，仿佛他们天生就懂得这一套，长大后，更加变本加厉；

我那时有心将他们送入军营体验一下，让他们尝尝严厉的味道，可是，他们的母亲，我的妻子，阻拦了送入军营的计划，她说这样以后就不能轻易见到自己的儿子了，她说军营里很苦，儿子们肯定受不了，她还说，自己可以充当军营里教官的角色，给他们尝尝厉害，再三地请求我放心……

说来真丢人，妻子许下的诺言就像小孩子作保证，没多久就把自己的职责忘记的一干二净，重又沉浸在麻将的世界里，整日往麻将桌上送钱；

而我们的孩子，一个个地都有了出息，二儿子贪图美色，表面上把自己包装成正人君子，暗地里毁掉一个个地善良姑娘，然后让她们堕胎，和自己断绝来往，她们年龄都不大，有的还没有成年……请原谅，我真的不想再提他了，权当我没有这个孩子，我想他的故事到此为止吧，您只需要知道，后来他被人告发，进了监狱，直到现在……

大儿子专横跋扈，不愿低头，在一次醉酒后和人产生矛盾，一气之下掏出了明晃晃地刀子，轻易要去人命，他的故事远没有结束，为了逃避法律的惩罚，他居然没有人性地把死者肢解，埋在城外的荒野里，他以为自己已经幸运地躲过这件事的纠缠，天真令他吃尽苦头，警察随后布下了天罗地网，最终把他请进了监狱，他的下场不瞒您说我最满意，即时枪决……

比起前两位，可以说三儿子最有出息，他脑子活，长大后也不曾听说再做那种下三滥的事情，凭着个人能力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出息到什么程度呢，他拥有自己的公司与职员，常常受到当地市长大人的接见，他的生意一度做到国外，可谓风生水起，后来，他跨了行入了房地产，我想他的初衷只是为了能挣更多的钱，然而，融资使他掉入陷阱里，他对房地产实际上并不太清楚，面对众多股东要求退钱，压力前，在一个不起眼的晚上，他独自站在我面前，话也不说就是磕去三个响头，然后掉头就走，因为家里面已经鸡犬不宁，我就没太在意这件事，后来，我才知道了真相，不过，已经太晚了，原来三儿子不堪重负，压力过甚，偷偷地在浴场里上了吊，自私地离开了眼前世界……”

第十章（绝望与春天）

房东继续向店老板讲道：

“面对儿子们相继离开人世，悲恸之余，我与妻子再也无心照顾彼此私生活，活着就如行尸走肉般，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当我还在埋怨上帝为什么如此冷酷地把人世间所有的痛苦全都带给自己时，噩耗又一次找上了门，郑重地说明，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妻子终因忍受不住内心里的煎熬，撇开我这糟老头子的存在，怀着巨大勇气，独自偷偷喝了敌敌畏，撒手人寰……对现实的绝望已经不能让一个人有勇气地活下去了，借此，原本我也是想步入后尘的，让我们夫妇俩在另一个国度里再次团聚，当想法准备付之实践时，我那久违谋面地贫困的老朋友尤里兹领着女儿出现在了我面前，阻挡住了去路；

尤里兹登门的目的原本是想凭着老脸借点钱，和我打一个没有期限的欠条，当开门的第一眼看到我想要寻死时，他立即扔掉了手里的拐杖，撇开自己癌症晚期的事实，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我面前，动作极其伶俐，仿佛焕发青春，还原了年轻时模样，一把丢掉了我手里的绳子，紧紧抱住了我；

当我还在为此解释不通老友身体为什么会如此敏捷，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人，产生幻觉？即时我感受到了他身上不停地颤抖，相比之下，他的颤抖更甚，嘴巴里不断地大口吸吮空气，眼睛里充满令人惊恐地血丝，这时我才完全明白，老友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来解救我自己，保住了我的命，捍卫了生命最基本的尊严……

面对壮举，我再也控制不住个人的情感了，当即老泪纵横，并因此紧紧抱住了他，我们的拥抱几乎喘不过气，那一时在我眼里，尤里兹不再仅仅是一个借钱人，而是一个高高大大地令人敬仰地英雄……

我那轻生的念头暂时消停了下来，当前的气氛使我们有一点尴尬，尤其是小女孩不断盯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狼狈样儿，对此，我极力回避这孩子会说话的眼睛，去烧开水，去取出自己最爱见的茶叶，以及还有冰箱里妻子生前最后一次买的水果、糖块，希望这样的忙碌可以使自己不再面对孩子眼睛时紧张，同时，孩子也可以分身，从中找出自己最爱的一款糖，不再看自己眼睛；

我的忙碌进行了一半之时，尤里兹打破了僵局，主动地满是诚意地向我说明了来意，开门见山，点到了问题的关键；

从尤里兹沉重的语气中我感受到了冰封似的寒冷，虽然他嘴巴里的内容还没有真正地展开；很可能地之前自己的孤注一掷加重了他对眼下生活的担忧，瞧瞧，他那对杏仁似地眼睛里写满了萧条，何况，直至现在他依然上气不接下气，一脸的疲惫样儿，好像全身即将散架；

那种场面可以说，命中注定，他就是货真价实地可怜人；

尤里兹说，我即将离开人世，这样的结果并没有令人惋惜的，只是，当我自己去世后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照顾我女儿的人了，这点令我心急如焚，所以，也就自觉地找到了这里，希望能从这里借点钱（还钱当然是遥遥无期的那种），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很渴望尽可能地多给一点钱，我呢希望凭这点钱把孩子寄托在收容所里，最起码在自己去世之后能有人给孩子一口饭吃，并教她如何在这世上生存，给一些衣服穿，哪怕那些衣服是别人穿过的旧衣服，这点不重要，我看中的是能保住这孩子的命……

听到老友对前景惨淡的估计，我心里面难受极了，如刀绞一般，为了避开失落的场景，我试图找点事做，便顺势看到了窗外落山的太阳；

从前，我对太阳的落山真的是熟视无睹，没有任何感想，根本不会体验到孤独存在，然后心头卷起惆怅的涟漪，可是如今，不知为何，眼里面那种再自然不过的自然现象竟看作是将预示出世界末日；

面对此情此景，好吧，心里面我默默地告诉自己，让我们这些可怜人手牵手，拧成一股绳，共同面对绝望的世界吧……

我扭头又看了看这孩子，我的老伙计告诉我她真实的年龄已经十八岁，按理说，十八岁已经完全有能力凭着自己的劳动挣一些钱，完成生活上必备的开销，然后把多余的钱压在自己枕头底下，以备来日方长急用；

然而，现实并没有那么地乐观，我怎么看她也不相信自己眼睛，也许是现实拖了她的后腿吧；

她此时瘦骨嶙峋，皮肤泛黄，个头矮小，头发毛糙，看一眼就会使人往身体上缺少了营养补充那方面想，至于皮肤皴裂，想必孩子见识到了生活中最残酷的一面；

当她意识到了我正在不住气地通体上下看个没完，她眼睛里透露出恐惧，然后眼光垂落下来，不停咬着下嘴唇，那一时，怜悯之情溢于言表，我深深地知道了接下来该做什么了，就是说，我有义务照顾这孩子，尤小萌，理由有两点且很充分，首先是她的父亲救了我的命，理所当然地她也成为了我的救命恩人，其次，即使我活下来，私下里的生活也是极度空虚的，过去的悲惨遭遇也足以使我再度想要寻死，倒不如和这孩子相依为命，共同面对充满疑虑的明天，一起迎接曙光到来……

坦白讲，想到这些，心头再也找不到了忧郁的迹象，甚至当我说出了接下来的话后我的身体尝到了轻飘飘的感觉，那种解释不通的神奇变化真令人回味无穷，流连忘返……我对老伙计讲，

您的诉求我听进去了，看得出字里行间您对自己的女儿并不太放心，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毕竟她是您的骨肉，且年龄尚小……但是，给您借钱这件事，我倒觉得不是一个十分妥帖的办法……

正当我以充分的理由准备为尤里兹解释时，我看见他的脸色突然发青，双眼无神，欲哭无泪，当前的状态糟糕极了，我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情急之下，撇开了重重顾虑，一股脑地说清楚了个人心中的想法……听到了那种话后，老友简直像一个孩子一般，当即露出了笑脸，也不顾刚才难看的表情，然后又抱住自己的女儿，又是哭又是笑，自言自语地说尤小萌真是一个幸运的孩子……

我那时告诉尤里兹说，如果您愿意，我将把您的孩子尤小萌视为我亲生女儿般照料，我将亲自为她购置漂亮的衣裳，还有很多她这个年龄段爱吃的东西，以让她瘦弱的身体尽快恢复到像正常孩子一样，我还要让她受到良好教育，不再只是识些基本的汉字……我还没有讲完，看得出，您是一位真正的好人，我不能听您的，我的意思是我不能将您丢下，目睹您独自走在地狱般的路上，任荒凉肆意欺凌您，疾病剥夺您宝贵生命，我要接您和尤小萌住在这里，反正这个家空荡荡地如今就我一个人了，怪孤单的，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您真正的家，我们住在一起像一家人一样，由我伺候您，也包括您的病……

老伙计被我所说的话感动的一塌糊涂，情不自禁地说了一些我并不爱听的话，他说，您的真诚无欺真令人感动，可是，我并不能答应您，我要独自住在我的旧房子里，和我病恹恹的老猫为伴，这么说并没有恶意，我可以对天发誓，您是我迄今为止见过地最为善良的人了，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实不相瞒，我已经无可救药，早在十年前就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间，不妨您瞧瞧我的脸色、我瘦弱的身体，包括由疾病感染所引发的发灰的皮肤……我并没有说假话，如果您真的愿意帮忙，请留给我最后的一点尊严，让我自由自在地独自在自己家里面闭上眼，您说呢？

听到那种话尤小萌泣不成声，即使这样，我却始终没有听到她嘴巴里讲出一个字，我心说这孩子胆子也太小了，今后我一定要在她的身上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自信不再在她面前绕道而走，让阳光尽情沐浴着她的心房，让她早晨一睁眼不再是黑暗，而是尽享欢乐；

您可以猜到后面结果，我的处境也只能使我这么做，即答应老伙计尤里兹的要求，使他独自居住在个人的旧宅里，不过，我也请他答应我唯一的一个请求，就是每个星期六晚上来到我的家里面，和尤小萌、和我呆在一起，吃顿便饭还有聊聊天，他点点头爽快地同意了……”

第十一章（达成共识）

房东以严谨的态度继续向店老板讲道：

“尤小萌就这样成了我的女儿，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自从她走进这个家里面的第一天起，我就像对待自己亲生闺女一样善待她，一如既往地；

如今，尤小萌已经二十四岁了，身体结实，皮肤白皙，像其他的女孩子家一样，健健康康地，还原了她本人应有的尊容，找不出一丝过去地令人难过的迹象，而且，六年中，在我们父女俩共同的努力下，她修过大学，丰富了自己，眼界也比从前看得远，胆子逐渐大起来，不再在陌生人前害羞，愿意主动找话题，至于善良，这孩子完全学的有模有样，走到哪里都愿意施以援手，只要她力所能及，只要被她看见，也许，她之前的生活经历使然吧；

在尤小萌住进这个家半年后她的亲生父亲便悄悄离开了人世，令人庆幸的是他去世时面容很安详，嘴角露出难得地笑容，走的时候为了能向我表达出他自己即时的心情，他托付自己的魂灵与我诉说衷肠，直至房子对面的广场上那口大钟不断响起令人警示的提醒，十二点，就是说，在十二点，他的魂灵必须离开这间屋子，去它应去的地方，它还要报到，还有很多的事要做，如果耽误了这些繁多的程序，天堂将不再生成新的门票，那样的后果是它必将被另一个世界遗弃；

当钟声一再地在耳边回荡，催魂灵尽早上路时，他的魂灵紧紧抱住了我，同时，我也自然地抱住了它，尽管我当时的感受是自己正在独自抱着自己，皮肤根本感受不到对它身体上有一丝的碰触，可是，我还是完美地配合着，那样做我只是希望它走前能够开心，满足；转瞬，他的魂灵幻化成一股神奇的风顺着门缝出了门，然后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的魂灵当时对我讲，它说：‘看到半年里你们一老一少相处的很融洽，和谐的不得了，我心里面欣慰极了，无数次面对黑暗默默地告诉自己说这孩子真有一个好命，能有一位像她父亲一样的人对待她，使她在这世上重新得到最需要的爱，及时有人接任自己工作，也许，我在想，上帝也在私下里暗中帮助吧，才使尤小萌能遇见您；

当我今天走后，女儿要一辈子在您的庇护下成长了，显而易见，您将为此受累一生，面对这样的现实处境，我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尽管现在的心情是这样，很复杂，可我又帮不上忙，搭不上手，哎，过意不去的心情势必困扰我往后在另一个世界里有秩序的生活，也许，哭泣真正才是逃避现实的唯一解药吧，不过，灰心过去后，当重新发掘潜能后，很确定一点，我还是有一点硬骨气的，虽然从现实中根本帮不上忙，我决定将在另一个国度里一有时间就为您和尤小萌祈祷，至于祈祷词，我可不会应付差事一般，我将用心地谱写，写出个人真实的水平，写出您身上一向的美德，公正地向神灵阐述眼前客观存在的事实，是的，就这样一直写下去，不断提醒有权威的人士应该留一点心在这里，听听我口中的赞美、冗长的讲述；

我相信，终有一日，在我不断地努力之下，祈祷词会被神灵所重视的，到那时，只要神灵稍稍用心一点，给予一点爱的帮助，您与小萌就会尝到甜头，并且还会感到很大，这一点我深信不疑，您说呢？

现在，我真的要走了，尽管自己肚里的话还没有讲完，还有很多内容想让您听见，毕竟您是大恩人，在我心目中占据重要位置，可是，时间不等人，在那个神奇国度里，通往天堂的路上我还有很多的手续要办理，贻误了时机是小，因为我早就看淡了个人的一切了，只是我对您刚才讲的祈祷词将完完全全地不会再被神灵听见，到那时事情可就真的太糟糕了，所以此刻逗留是需要花成本的，我要迅速地离开这里，越早越好；

那么，在临走前，我有一个请求，就是还想拥抱您一下，这是情不自禁地，希望您能理解这样的感受……’

我那老伙计走时候匆匆忙忙地，举手投足之间留下的印象令我伤感不已，我听着在另一个屋里面不断哭泣地尤小萌的声音，心中默默地告诉自己说，我要好好地对待她，直到我闭上眼，再也睁不开……

只可惜，命运不济，瞧瞧，自我的老友去世后这前后才过去几年？我的生命从此走入低谷，不能再陪她度过往后的生活了，这是一件多么令人绝望的消息啊，不瞒您说，小萌还不知道这件事，我怕她心里有起伏，我怕她因自己的离开人世难过起来，再也找不到脸上笑容的痕迹，要知道，从她身上建立起来的自信是多么地不容易呀；

尊敬的先生，您知道我讲这么多是为了什么，为了您像继任者一样扮演我的角色；

坦白讲，施展好心对于您来说不是件难事，难的是我独断地给您画了个圈，给您带上紧箍咒，这一点，对于任何人来说是很难接受的，为了答谢您，私下里我想了很多可以弥补的方式，可是大多都不尽人意，粗糙的手段用在您身上简直就是对人格的藐视，可是摆在面前的问题又一次难倒了我，该怎么回报您的付出呢？也许，我斗胆猜测，您根本就不会需要我身上任何的补偿，也许孩子在您的身上，您可以给她更多地超出我预料地那种体验，也许，孩子本该就属于您。”

店老板终于坐不住了，拍了拍房东的肩膀，直视着对方眼睛，打断了对方的思绪，强行插话道：

“坦白讲，起初对您的造访我心里面是犯嘀咕的，因为我们之间毕竟没有那么多来往，谈心更是遥不可及；

当您对我说了一切，主要是您的私生活，我感慨不已，心情如过山车一样起伏不断，其实，当您说了一半时我心里面已经就有了答案了，就是我要接替您的活儿；

老实讲，我今天的心情差极了，主要是店铺关门引起的，可是，我又发现个人的生命中从现在开始变得无所顾虑了，不再垂头丧气，眼睛里尽是光明，其原因是您给带来的深刻道理改变了我；那么，现在，我想迫不及待地告诉您我一些心里话，其实很简单，就是三个谢谢，谢谢您对我的信任，谢谢您将经历分享与我，谢谢您为我指明了方向，使我不再为自己的落魄感到孤单。”

房东见状极力推辞说哪有那么多谢谢，谢谢太多了，可是心里面却是暖暖的。也许刚才的话被对方打断后使房东很难忍受，现在，他又重新拾起刚才的话题，他说：

“请原谅，我虽然很不想提钱，可是在我身上，除了它们就再也找不到值得提起的对您有帮助的优势了，我的打算是这样的，您不妨耐心听听，就算是对我本人的尊重吧；

我想把多年积攒下来的钱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把它们捐给现有的慈善机构，希望尽绵薄之力稍许能带给点需要的人一点快乐；

第二部分，也是大头，建立一所属于任何人的慈善机构，专门对需要关怀的人施与帮助，使他们不再对自己身上的缺陷升起失望之心，让他们能够清晰的看到这里的爱比比皆是，这里就是建起自信的起点；

第三部分，这部分最少，就是眼前的这个门店，我将给予您，我知道您一定会拒绝，请务必要接纳，算我恳求您了，我愿意为这点钱给您跪在地上长久不起，，直到答应为止；

您的生意已经亏了本，我保证现实真的很残酷，您需要找一个地方安身才行，当然，如果您还是很难说服自己，您也可以换一种思路想问题，就是权当我为了孩子未来在您身上做了一次赌注，怎么样？

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也请您能够答应，就是在我去世后将我妻子与三个儿子的照片一并放在我的棺材里，虽然我心头是那么地恨他们所有人，可是，毕竟，他们却是我身边最近的人，我想，日后我还是应该见他们……

最后，我还有一句心里话，就是我很苦恼自己身上的愚钝，没有珍惜十年里与您交心的时光，让光阴白白浪费，直到生命到了尽头才发现这一切已经太晚了，为了表明我的决心，此刻，在您的面前，我要下毒誓，若有来生，我要认认真真地向您伸出手，请求交朋友。”

店老板没再搭话，却频频地点头，样子有些失神……

第十二章（新的开始）

店铺的关门以及代理地砖厂家的撤走令店老板伤心欲绝，现在看来虽然不至于使他穷困潦倒，不过，那种糟糕的状态告诉了见过他的每一个人，他正在遭受重创。索性，房东适才的一席话如雨后的彩虹，令人眼睛一亮，看到了希望。

凭着房东在资金上面的帮助，他思来想去，痛定思痛，决定从操旧业，再次步入这行，不过这次，他发誓要当上精明的店老板。他不断地鼓舞自己，为自己打气。他前期准备做了很多，包括方方面面。

罗子马地砖的厂商无意中发现了店老板又有了重新营业的能力，于是重又找上门来，希望再次合作。

然而，店老板冲他们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对方的请求，话音里虽然不至于伤人，可是字里行间总令人感到不舒服，甚至他急中生智找出令人推不开的借口主动离开了现场，这一情形令在场人尴尬极了。

对此，店老板后来解释说，他已经看透了他们自私自利的本质，没有一点人情味，不顾多年合作的交情以及市面上的惯例，即给予一点帮助，留点时间供他自己从长计议，而是一见到跌入谷底就转身离开，好像陌生人一样。他说从心里就已经恨透了他们。

之后，经过市场上多方面的调研，最终，菲戈得陶瓷地砖成为了店老板最后的选择。

五年以后，在菲戈得陶瓷地砖厂商举办的年底庆功会上，厂家代表感性地发表了个人心中的感言，他当时说道：

“谢谢同仁们一致的努力，才使我们的事业蒸蒸日上；谢谢各位代理商的努力，菲戈得陶瓷地砖才在众多品牌的地砖中占有一席之地，尤其是内蒙古地区的沈亦阳先生，我们的品牌正是在他的努力下才推广出去，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遇到沈亦阳先生，如果当时我还在犹豫，那么，在内蒙古地区的今天，今天的辉煌成绩将完全不复存在，这点我深信不疑。”

虽然听起来厂商代表的那种话有些言重，可是，也完全说明了沈亦阳店老板做出的努力。可是，就在五年前的当初，菲戈得陶瓷地砖厂商对沈亦阳店老板充满了不信任，在作出最后决定的关键时刻里依旧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

他们的担心主要是初次步入内蒙古地区，害怕代理商沈亦阳先生不能像他们想的那样把事情做好，同时，他们对沈亦阳先生的实力产生困惑，不信他能把这盘棋走活。后来，之所以他们达成了共识，签下协议，全因为双方坦承地交流，及时地排除掉个人心头的困扰。

就厂商而言，他们也很明白，自己的地砖仅仅才刚起步，资金雄厚的代理商也不见得找他们合作。而沈亦阳选择菲戈得陶瓷地砖，也是因为他们的品牌刚开始做，优惠力度可以很大，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更重要地，受过一次精神上的打击之后，他本人着重喜欢与真诚的人打交道，带来的好处是能给人留下踏实感觉。

选择好自己代理的地砖这点是最重要的，找准了方向后，店老板开始布局。

他改变了从前自己孤注一掷地只往小区跑的营销模式，采取多管齐下的方式，尽可能地使自家地砖能进入千家万户。店老板开创了个人觉悟的先河，他四处打广告，尽可能地使地砖出现在人流较多的地方里。甚至，他不惜重金，把它们花在各种媒介里，尤其当地较有影响的电视中。至于钱的出处，他本人尽量地把眼光放远，把挣到的钱用在实处，不至于闲置。

传统的跑业务方式依旧在他营销的模式里，只不过，这次，他对销售顾问们讲，他说，我们的地砖初次进入这个圈子，它的名声还没有传出去，所以，我希望大家可以有一个好的开始，至于如何做，在我多年对地砖的研究里，我以为市面上形形色色的地砖其实质量基本上差不多，不会有太大的出入，总体来讲，只要价格合理，不会太低，完全适合老百姓居家生活，不会因为长久居住而地砖走形、裂缝、表面褪色……而菲戈得陶瓷地砖的价格正处于其间，我希望看到你们每个人树立起自信，不要以为别人没有听说过就对自己的地砖没有信心，不要在与顾客争取的过程中轻言放弃，其实，这么做，也就像人对待生活的态度，当你对生活充满正能量时，自暴自弃势必逃之夭夭。

同时，店老板不断叮嘱他的店员们，甚至，把天天晨训里讲的话写在了规章制度里。他一再对他们每一个人强调，上班期间要衣装整洁、一致、精神，充满干劲，给人看一眼就感觉到活力四射。尤其是他对销售顾问们单独讲到，他们一定要听他的话在推销自家地砖时候以真诚方式打动人乃是上上策，万不可叨扰对方，令其产生厌烦。

在物色地砖的时候，店老板独自去了全国很多地方，从中借鉴了大城市好的营销方式，把家装设计也带进了自己的宣传里。他会对顾客们讲，他会根据顾客希望的样子来为新家设计，提供出一套令人满意的方案，方案中充满了个人的智慧，智慧中包括个人对风水的理解、色泽的搭配、物品的合理摆放、房间的布局、对前卫的见解等等，如何搭配该有的家具，这其中也少不了地砖。

这样的想象很特别，方式也很奏效，吸引了不少人的登门造访。多数人希望店老板可以给自己一点意见：自己的家在不久的未来变成什么样才好看，又如何布局。

借此机会，凭着受到重用，店老板会耐心且细致地以及采用他一贯地对底下员工要求的那样对待顾客，最后递给顾客一张完美的房间效果图。这样的方式令其受益匪浅，在日后得到较高收益的比例里，它将占据重要一环。

为了延续创新的理念，不断地自我突破，店老板还试图在平时做一些优惠活动，方式从不单一，留给人耳目一新。

第十三章（新的开始二）

在人事方面，店老板煞费苦心，希望每一个人在各自的岗位上能够独挡一面，胜任自己的职位。摆在现实的是他的人才库里几乎走光了人，曾经跟随的店员全走了。

店老板很执着，想方设法寻觅他们每一个人的身影，他深深地知道，培养一位专业素质的店员不容易，何况，四散的店员几乎是他一手培养的，每一个人的性格、特点了如指掌，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走进他们的心。于是，他紧锣密鼓地发出一连串的信号，希望离开的人看到后可以迅速归队，重新回到这个大家庭里。

然而，店老板的想法似乎太过于天真，完全脱离了实际，把重感情摆在了第一位，以为每一个看到的人都可以凭借以往的交情回到自己身边，然后，一群人各司其职，把新代理的地砖打造成本地区最知名的品牌，在所有人的努力下，小店像一艘的帆船一样朝着充满希望的天边驶去。

可是，他的想法虽然满足了自己的**却忽略了大多数人的感受。在发出邀请的半月内，仅仅只有刘云来到了他的身边，为此，店老板大失所望，心情又一次变得沉重。

离开的店员们回复了他，婉拒了对方的请求。他们口径惊人的一致，好像事先商量好似的。他们说自己已经在接到信函前找上了另一家企业，当得知即将开业的消息后他们很想回去，甚至做梦都想，毕竟相处了那么多年，店老板待自己很和善，并且从他身上学到了许多货真价实的东西。

可是话锋一转，他们又说出了那种话，大意是真的不能离开当前所在的地方，因为那是信誉问题，个人能力虽小，但是名誉犹大。

为了能让店老板接受当前的事实，他们很多人也热情地这样说道，如果店里面人手不够或者暂时需要帮忙的话，他们可以第一时间来到眼前，给予最及时的帮助，至于报酬，看的给就是了，不必太认真。最后，他们悉数送去了口头上的祝福，盼望小店在老店长的带领下可以再一次起步腾飞，飞黄腾达，成为地砖行业的佼佼者。

店老板不会因为妻子对自己的冷漠太在意，反而可以任凭他自己的兴趣做任何事情，可是，他心里面受不了天天呆在一起的店员下狠心，做出不理智的判断，判断里与他自己的立场完全相反。

他视作这样的做法为背叛，忘恩负义。甚至，在愤怒的怂恿下，他轻易撕碎信函，把它们扔进火炉里，盼望熊熊烈火烧的化为灰烬，然后，为发泄私愤，并因此牢骚满腹，店老板说道：

“我待他们不薄，这点毋庸置疑，上天可以作证，就像亲人一样，生怕他们在工作中委屈了自己，尽可能地带给他们意想不到的惊喜，问题是，事到如今，我希望的回报呢，它们在哪里？难道打了水漂？我都这把年纪，真令人脸上无光。”

谈不上陷入绝望的深渊，不能自拔，不过，这件事过后，店老板的心情一直不好，常常私下里心生闷气，慨叹一次又一次。只有一头扎进工作中，他的状态才完全地恢复到了从前，那种热情洋溢、年轻人似地干劲。他心说，他的人事安排不能因为已离开的人的决定而胎死腹中，相反，要更加精挑细选，选出合适的人选，一定会完成的。

为了证实自己的预言，店老板在这方面下足了功夫。眼下，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四个人，还不包括他自己。尤小萌，店老板的干女儿，此时已经二十五岁，完全有能力在事业上给予帮助。从她身上早早地显露出端庄、优雅气质的端倪，尽管性情温和，但是命里面却很要强，不服输的心理使她终将早晚有一天担当大任，做出一番成绩来，展现在世人面前。店老板早就看出了端倪，一直视她为手心里的珍宝，命令她紧紧跟在自己身边。如今，尤小萌派上了用场。

至于刘云，虽然步入这行仅仅才半年，可是，他的天赋蒙蔽不住所有人眼睛，尤其是店老板。前者认定了他具备那种成才的潜质，只因为他时时刻刻大剌剌地显示自己勤快的天分，令人望尘莫及。不仅如此，他本人忧郁的眼神里掩饰不住对面人对他的好奇之心，进而产生怜悯之情，一心相信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不错，他的确深藏故事，一旦展开故事总能令人流连忘返，不能自拔。可是，自从刘云经历了无数次洗礼，尤其是郝东平婚礼上带给他心情上巨大波动，然后跑在母亲前讲诉自己心事之后，他再也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个人过去糟糕的经历。在他眼里，那种事不过是犹如付之一炬的单纯的纸。如今，他凭的是真诚打动人的心。

刘云之所以重新回到店老板的身边，并不是两人之间充满交集，更多地，刘云被店老板以诚待人的方式所感染。显而易见，他们完全是一路人，都是很容易被外界受影响地爱流眼泪的人，他们见不得别人受委屈，尤其出现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一副可怜样儿。

听从了店老板的召唤，心头的犹豫没能阻止刘云前进的脚步，他不断地安慰自己。他说：

“锻炼在任何时候都能发生，同理，沈老板的店里也一样，何况沈老板如此看重自己，愿意把自己捧在手心，那么，自己更应该做出点成绩让他看看，也使自己看看，毕竟，人活着总要争口气，至于金钱，有时候它不是万能的。”

手下两位员工并不够，店老板独自走进人才市场，寻觅到另外两位年轻人。他们比刘云年长几岁，阅历也丰富的多，两个人并没有上过学，却对人世间的人情世故寻找出难得地规律，但是他们又不愿意张扬，相反，眼睛里对人前的那一套充满了敌意，只源于长久地浸泡在那种大熔炉里，他们感到了身心疲惫。

店老板看重了这两个年轻人眼眸里透露出的真诚之花，他不断地心里面告诉自己说自己的感觉是对的，最终，带回了他们俩。

第十四章（左膀右臂）

新带回的这两名员工很有想法，主动请求店老板，希望自己走在营业的最前沿，销售。也就是说，两个人自觉当上了销售顾问。

虽然现实的处境里，包括店老板在内的所有人不久以后都将被店老板主动领到外面嘈杂的世界中，想方穷尽手段推销地砖，使人们渐渐熟悉它，认可它。可是，当这两名员工主动找他谈了话之后，店老板久久地伫立在原地，为自己复杂的心情试图找依据。他答应了前者的要求。

在一年以后一个偶然的机会里促膝长谈中，这两名员工告诉了店老板自己心里面的想法。他们解释说自己什么也不会做，除了做销售这方面；他们说自从离开了学校，参加工作后就开始了和人打交道，人心的想法他们可以猜的**不离十；他们说从第一次打交道中就看出了店老板眼眸里的真诚态度以及身上不断散发出地令人窒息地金色光芒，他们对光芒出现的解释是那是一个人不久以后成功的信号，另外，人和人的光芒还有区别，店老板身上的金色光芒乃是成为知名企业家最显著的征兆；所以追随实为最明智的选择。

后来，在店老板储备的人才库中，他们俩成为首选，他们完全可以凭个人的能力实现店面荣誉与利益的双丰收。从这一点上来说，店老板欣慰极了，多次想象当初招聘他们俩时的那个场景。

在当时，店老板心里面犹豫极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生怕选错了人，给自己重新起步的事业上蒙受损失，毕竟头一次打交道，陌生的印象处处皆是。如今，险些错失了两位金凤凰，每当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后脊发凉，浑身哆嗦。

店老板带着四位员工到处宣传菲戈得陶瓷地砖的好，那股拼搏的劲头完美地奠定了他高高在上的地位。他的每一句话在别人看来都像是圣旨，因为他的决策总是那么英明、恰到好处，何况，他自己也是身先士卒，做出令人印象深刻地表率。

从那时起，尤小萌崭露头角，做出了实质性的贡献，为小店的成长壮大提供了鲜活的血液。

起初，她跟在店老板的身后，一步不离身，认真倾听后者与顾客的交谈，随后，也就是说时间并不长，她完全掌握了销售方面的技巧，领悟了其间的精髓。便开始独自扛起这项工作，与顾客展开很好地聊天，然后完成最重要的一项内容，签合同。

店老板对此大为惊讶，因为他一直把她视为一个小女孩，和自己的女儿一样，充满了善良与天真，不可能独自完成大人一样的工作，她们只配搭把手，至于她们能够完成的事，诸如学习之类的，仅此而已。如今，尤小萌已经靠自己的力量完成了一次又一次地签合同的任务，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店老板吃不消，时常发出令人感到意外地感慨，即如此短的时间内尤小萌便敢于与陌生人呆在一起，从容地完成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

实际上，店老板只不过是看到了表面，尤小萌身上的一侧散发出地闪光点，这其中包括拥有惊人的记忆力以及超强的模仿。日后的某一天店老板依旧会露出惊讶的眼神，和现在发生时一样，因为他一不留神又发现了一样尤小萌身上的长处，她即兴的演讲将轻易招致身边人也包括他自己地毫不回避的赞叹。尤小萌可以轻易打动人的心，不费吹灰之力，至于真诚，完全是上天注定的那种，能给人留下深深地感受。

她的口才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便形成了自己的风格，说话中总是娓娓道来，并不犀利，却其间包裹着致命的伤害，令人心情一度茫然，仿佛置身于海边看大海，当看到翻滚的波浪时心中瞬时涌起难忍的疼痛。

能有那种感受是痛苦的，除非她大发善心，停止住一切，而这，几乎是不可能，想法过于一厢情愿，因为她一旦给故事起了个头，便很难在半路中止步。那样做可不是她性格。

当人们看到了尤小萌身上太多地不一样时，渐渐地忽略了她背后的努力，对人世间最难得地令人敬仰的奋斗一词视而不见，以为这一切优越条件的出现是很自然的，在得到了上帝的垂青，一不留神好运就降临在了她的身上，从此寸步不离。所有人把偏见专断地施加在她身上，就是说，她完全是一位十足地幸运儿。

不过，一面之辞不能永远掩盖事实的真相。

尤小萌在私底下吃尽了苦头，这一点与她的勤奋相关，与意志相连，与性格吻合。如果她的私下努力被她已故的亲生父亲看到了，必定为此痛哭流涕，难过自己的女儿孤注一掷，不懂得好好珍惜自己。也如果被权威的上帝看到了，他毕竟是有血性的，不会视而不见，不动声色，最起码也会悄悄地跨过神职的界限，动感情地偷偷瞄一眼，然后感慨连连。

努力的事情也就不提了，毕竟过程中充满了心酸。不管怎样，她现在的状态令人欣慰。

凭着努力与天分的结合，如今，她可以轻易说出店老板拿给自己那本书上的每一款地砖的材质、使用范围以及特性。她会说出很多大道理，招致人的喜爱。而且，她的很多做法与别人不同。她会因顾客的提问进而主动排解对方心里面的疑虑，甚至，凭着她个人的理解，告诉他们最正确地挑选地砖的方式。

仅仅一年，尤小萌便成为她团队里面的佼佼者，领头人，地位仅次于店老板，托孤的父亲。进店的顾客大多是被周遭她威名的远扬所吸引然后亲自登门拜访的，她的能量不容小觑。

可是，即便这样，地位如此显赫，身旁无数人附庸，尤小萌的心并不在这里，骄傲的影响并不能拖累到她，甚至都不能引起兴趣，依旧沉浸在行业知识的探索里。

为了简单易懂，让所有人能够很好地理解心中的解释，她总结成了一句话，把涵盖的所有知识点全都集中在了一起。她说，挑选地砖的方法基本上类似，总要一看、二听、三掂、四滴水、五尺量……

第十五章（刘云的感恩）

刘云依旧延续着一向不变的风格，执著带来的好处他已经尝到了鲜，店老板多次不顾别人的感受当众表扬他，令其脸上有光，活似羞赧的花。情急之下，迫使他请求店老板可以少一点对自己的赞扬，把更多地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因为总是这样做对任何人不会好受。听到了那种话后，店老板表示同意。

有时候鼓励的出现对于一个人来说比什么都强，因为奇迹不止一次地从这里出现。虽然表面上对店老板讲过的话感到不自在，可是刘云的心里面已经当了真，确信对方讲出的每句话都是真的。于是，他的努力比以前更强，不会放弃与客户交谈中一丝希望出现的机会，不会因为疲惫光临而决意妥协。

从忙碌中刘云感到孤独的感受渐渐地远离了自己，甚至，有一段时间内，几乎找不见了踪影。店老板的夸赞从他心里面做到了念念不忘，每当闲暇之余，他总要脑海里一次又一次地浮现店老板讲出的话。他对那种话的理解是：感受好极了，仿似个人从无数面孔中找到了能够了解自己的人。

可是，这样想法的出现给人感觉很奇怪，任何人都会这样去想。对此，每当刘云察觉到身边人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时，他总要流露出最为夸张的冷笑，即使这样的方式被人看到，他也会继续大方地做下去，毫不回避。从嘲笑中刘云会想到自己的过去，想到那个男孩子从记事起就受到了每一个人的冷漠，没有赞扬与掌声，也没有鲜花与鼓舞。

他会想，这个世上，活法有多种，千姿百态地，因为没有见识过自己过去那种孤单的活法，很多人不会懂，即使自己讲了心里的想法也是浪费口舌，因为他们根本不会设身处地地站在自己立场想问题，那种想法的出现就是一厢情愿。

如今，刘云对店老板的印象与日俱增，只为对方不仅能够做到了解，而且时常展现知冷知热的性情。刘云知道，在自己身上，对方做得已经很多了，完全超出了他一向对待其他人的态度。毕竟两人之间也仅仅是因为因缘走在一起，一起相处共事，从陌生变得不陌生。刘云告诉自己要以实际的努力回报对方留给自己的爱，只多不少。

刘云的努力多数用在了工作中。

在地砖的推广起步阶段，举步维艰，很少有人愿意想主动了解它，给予它机会证明自己是一块货真价实地值得信赖的地砖。它的销路并不广，因而全年的销量受到严重影响。第一年里，在刘云眼中店老板不曾脸上露出笑容，仅仅在年底对自己表扬时难得露出满意的笑容。那时，店老板感性地说道：

“一年即将过去，时光匆匆，说真的，在这一年里，感谢在座的各位，大家做的不错，很努力，别看我对你们的努力从不吱声，告诉各位，我看在眼里，包括你们身上每一样细微的变化，尤其是……”店老板抿了抿嘴唇，沉吟片刻，继续补充道，

“尤其是我们身边的刘云，请大家见谅，在这个重要场合里我仅仅提到他一个人，我想说，你们都特别的优秀，完全不亚于他的成绩，他呢，不过是你们的代表，也许我的表述还有待斟酌，我的意思是，在这一年里，他身上很多的变化我都看见了，也许是之前我们共事半年有余，我对他在工作方面有着更深地了解吧；

比如说，在早前的印象里，刘云对业务知识的精进虽然也很强烈，但是，局限在老套的书本中，很少主动选择突破，也就是在与顾客的交谈中很少给自己总结，以及主动出击倾听顾客内心的感受，如今，我想说，他变了，令人刮目相看，时常身边伴随着蝴蝶骄傲的飞舞，以及头顶的麻雀叫不停，为此，我在思考一件事，是不是自己正在带着偏见看一个人，事后我发现，我的想法完全错了，他的确应该受到我们所有人的尊重；

简单地讲，刘云一年来的努力具体如下：

独自走访了很多尚未开垦的小区，将很多潜在的或者是已经签约的顾客收录在自己名下，有好几次我在店里面看见顾客带着自己的伙伴来店里面了解地砖，顾客说，他是冲着刘云的名声才来的，他说他自己是一个最公道的人了，这位年轻人如此地诚恳、耐心帮助自己，想方设法站在自己的立场想问题，他感动的不得了，那么，他也就应该将善意回馈于刘云，让对方感受的到；

刘云还在悄悄地学习地砖以外的知识，比如房间的布局与搭配，比如装修房子中很多现实的问题，又比如风水，我们都知道，中国人很看中风水，可是，我们中的大部分人当然也包括我，很少主动想了解风水的问题，刘云却不一样，大喇喇地展现着属于他自己的魅力；

别以为我不知道，甚至刘云还私下印发名片，递给需要的人，坦白讲，这是一个很好的想法，我却没有想见，可是，我想对刘云说，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希望尽快能推销出我们代理的地砖，不过，你却并不能带给我真正的开心，我想说，我们所有人是一个团体，如果个人有好的想法时，应该尽早向我们每一个人说明，使得我们每一个人都能高兴，尝到喜悦的滋味，而不是独自享用自私带来的慰藉，那可不好，长期以往，那种做法会害了你本人的，使你变成一位自私自利的人；

另外，在店面初期的营业中，因为制度还有待完善，刘云像一位老人一样，做了很多份外地本不属于他自己的事，带顾客挑选地砖、打扫房间、帮忙卸货到店里面、料理前前后后的事，做尽了职责；

各位，之所以将他单独提一提，是因为我心存感激，且挥之不去，也许我在想，不忘一个人的好，才能更好地使自己的心积极向上，爱上这个世界，爱上眼前的你们，你们说呢？”

第十六章

在得到店老板的嘉奖后，刘云心情再不一样，似乎处处充满了阳光，不再任由孤独摆布。借此，刘云确信自己找见了工厂以外地自己内心爱见的职业，于是，坦然地对父亲说出了自己当前的近况，以及告诉了母亲个人的心里话。

那天下午，正值星期天，天空晴朗，太阳高高挂在天上，空气中时而飘来温柔的和风。李雪梅借着好天气正在洗衣服，试图清香的味道再次充满自己的周围，衣服干净只不过是其次。她的态度一向如此，从不偏居一偶。而刘权秉持着一贯的态度，享受在他眼里看的很重，此时，则在院子里的阴凉处纳凉。

刘云思来想去，怀着巨大的勇气走在了父亲面前，对他讲述了自己现在工作中发生的经过。他知道，父亲对自己专断地选择职业充满了蔑视，自己随便地碰触伤口，都有可能激起父亲愤怒的回应。

然而，事到如今，时间过去那么久，刘云希望可以替父亲解开心中的结，不要太认真，何况，他自己在工作中表现的如此优异，不断地得到身旁人好评，凭这一点，他对当前改变父亲的态度充满了信心。

刘云打断了父亲短暂的休憩，把他的注意力引了过来。刘权见儿子主动贴近自己的耳朵，便懒散地瞥了他一眼，问他有什么事。刘云回答说也没什么事，话锋一转，又说想谈谈心。沉吟片刻，刘权对这样的解释充满了好奇之心，突然起了精神，回头正视了他的儿子，因为在他印象中这样的方式可不是刘云常干的，一般而言，这孩子一旦有心事总是不声不语，令人猜不透，眼睛里流露出孤独的光芒，把自己关在无人愿意光顾的私人角落里，久久不愿离开，任由孤独的气息在身边回荡，而如今，刘云竟然愿意主动敞开心扉，这是一件多么使人饶有兴趣地不可思议的事啊。

也许，总会有什么特别的事会被自己碰上，比方说奇迹出现。刘权心想。于是，为了见到谜团之源，将好奇之心一劳永逸地收起，他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睛，摆着一副认真地态度答复道：“好吧！”

当父亲正要倾听自己内心里有什么想说的话时，刘云心中怦怦跳不停，仿佛突兀地只身站在悬崖峭壁边缘，四周都是令人恐惧的沟壑。那时候感到茫然在所难免，以及不祥预感接踵而至地光临。可是，他自己选择的这一切毕竟已经发生了，只能继续把事情做下去。于是，刘云平静一下内心，做了一点无关的动作，然后鼓起勇气。试图种种方式在对父亲讲述心事之前可以唤回心里面像对待顾客时一向的镇定与自如，可以从容地与父亲交谈。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也无法平静跳动的心，仿佛那心不属于自己，早已经不受控制。

为了不至于使刘权尝受长时间等待，从等待中体验煎熬的滋味，那么，此时此刻，刘云开始不再对此前的侥幸心抱有希望，即便讲述的过程里心情不受控制、也不能很好地照顾到父亲心情，因为他内心深知根本唤不来那种希望的状态。他看着父亲正在衰老的脸，心中默默地安慰自己说一切遇到的事情终将过眼云烟，一切都将是途中短暂的休憩。然后开始了个人的讲述，盼望父亲听到自己当前的变化时不再对自己有芥蒂，而是充满敬佩之情。刘云对父亲说：

“父亲，我知道，您对我当前的工作并不满意，不是吗？既然我已经看出来了，却执意使您受伤、难过，希望您能理解，说真的，这么多天以来，我的心情也不好受，这是真事；

不管您现在怎么想，或者是当我说完一切之后继续沿用一向的态度冲我动怒，我也不会有二那种角色将赋予话，依旧认真地倾听您对我的训斥，毕竟，您是我父亲，作为监护人，您应该有那种至高无上地权利；

可是，话说回来，您也应该认真倾听一下我的意见，而不是闭关自守，与世隔绝，把自己的想象当成是真理，要知道，多一点想象的空间总是好事，毕竟，我们身处两个时代，您出生的时代给您带来了局限性，这么说一点不假，何况，我已经成人，脑海里有很多属于自己地新奇的想法，有些想法我敢肯定地讲，当您认真听完以后保证会私底下为我自豪的，之所以是私底下，因为表面上您根本不会示弱，甚至还逞强，执意让我相信您是对的，我是错的，这是我多年与您相处中得来的经验，一点儿也没有冤枉您；

坦白讲，我总是迈不出第一步，总觉得应该去维护现有的秩序，现状就这样一直保持下去，当我经历了越来越多的事情后，对经过的体验带给自己重重思考，体悟渐渐使自己胆子大起来，某一刻，我发觉我们父子俩是时候该聊一聊了，那样做不是说向您至高无上的权威发起挑战，相反，是在打通我们心与心之间最后地一里路，使我们以后能够更好地交流、谈心；

这么说希望您不要介意，我的意思是别看您现在对我的工作很上心，老实讲，其实您也就是说说罢了，您的底线就在于此，也许是身边人带来的变化提醒了您，然后才开始关注我，您骨子里并没有从一开始就为我建立一套完善的培养机制，只是随遇而安，发生了才惊醒，然后开始抱怨，埋怨我不走您眼中的正道，我说的对吗，父亲？”

刘云感到自己因执着丢下的话有点重，伤了父亲的心，心里面产生隐隐的痛，不久，心中升起后悔的云雾，对摆在眼前的真理开始若隐若现，不再清晰，当他看见父亲眉头紧锁，屏气凝神。为了改变现状，使当前难堪的局面有所缓解，气氛如平常，刘云立即收手，换了话题。刘云说道：

“索性，现状并没有像我们想的那样发展，糟糕的事情不可能总是在我们的身后尾随，如今，您的孩子在销售的路上干的很出色，这点我可以保证，当我接下来说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时相信您也会多少感到欣慰的，并同时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

第十七章（打开王与琪先生的心）

刘云对刘权讲：

“我在推销地砖，这点您是知道的，不过，在这行里面，您所不知道的事有很多，比方说，我出了彩，并不是受到毒打，而是您的儿子做出了耀眼的成绩，您根本就想象不到，我有多荣耀呀，说真的，我都为自己感到自豪；

一般来讲，许多人总会簇拥在我的身旁，请求我替他们挑选地砖，讲解装修房子的事情，并把脑海里面能想到的尽可能地告诉他们，那一刻，所有人的眼睛里充满了恳求，真诚无一例外地呈现在我面前；

他们会对我说，装修好房子这一点很重要，但就是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将自己心里想的从现实中实现，生怕装修后不如人意，希望我可以同他们站在一起，并为他们做主；

父亲呀，换做是您，您会怎么想呢……

不仅是对这行一无所知的顾客，我的同事们也对我敬佩有佳，他们不断地向我提出疑问，我们之间在我看来仅仅属于探讨的范畴，至于我的刍议根本不能当回事，不过，旁的人可不这么想，我从他们平日的爱戴中看出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心思，所展现出的真诚无欺使得我感到浑身不自在；

父亲，您还不知道一件事，鉴于优秀的表现（且承认自己优秀吧），店老板多次在人多地场合里夸赞您的儿子，他说我勤劳认真的态度必将使我第一个吃到成果的香；他说在他的身边很少见过像我一样的年轻人，坚忍不拔、辛勤耐劳、善于思考、懂得另辟蹊径等等所有的优势集中在一起；

为了证实店老板自己说出的话准确无误，他提供出一系列确凿的数据，那么，您呢，也不妨了解一下；

首先，在年度销售地砖的排行里，我可以排到店里面的第三名，当然，排除广博地人脉以及经验丰富带来便利的店老板，那么我就是第二名了，您不为我的成绩沾沾自喜吗？有一点我需要向您讲明，我们店里面总共八个人，这么说并不能代表我的第二名含金量少，我们是一群乌合之众，相反，我们每一个人能踏上这行，为店老板效力，毫不客气地讲，店老板可是用过心的，所以，我们每一个人都身怀绝技，拥有令人畏惧地不可战胜的心气；

其次，为了能销售出手里的地砖，一年里我去过的地方毁掉了我五双鞋，尤其是那一次令我印象深刻，本来这种事其实我并不想告诉任何人，它之所以成为公开的秘密，且成为参考的数据之一，是因为事发时太不可思议了；

一位顾客独自走进了门，话也不说，并对向前迎来的店员置之不理，把店里的陈设细细斟酌一番，每一细微之处都不放过，当最终结束了自己选择地令人疑惑的方式时，他彬彬有礼地询问打听起这店里面是否有一位叫刘云的先生；

突如其来的疑问致使店里面所有人产生警觉，当我及时出现在了他面前，送给了他最热忱的微笑，使他第一时间吃了安心丸后，那位顾客不顾所有人的眼睛在自己身上上下游移，面冲着我们的店老板毫不回避地动感情地讲诉了他与我交往的经过；

他说自己的名字叫王与琦，是一位店铺老板，也从事装修行业，不过，一般承揽大的比如说豪华商店之类的装修业务，他手里面有很多能工巧匠，瓦工、木工、电工以及其他辅助的师傅等等，他说我给他留下了深深地印象，那印象里涵盖了诸多方面，大多偏向于人性方面，他一再强调我举止优雅、觉悟甚高，涵养四溢，简直就是这个时代不断推崇地使人学习的模样，不仅如此，还拥有难能可贵地坚持不懈的精神，业务能力超人；

那时候说话的同时王与琪先生不停盯着我的眼睛，那一刻他的眼睛里涌出泪花，我深深地知道他当前的状态是什么，心情的激动；

他说自打自己的事业形成了规模，很多角色的人慕名而来，基本上都有着一致的目的，想方合作，可是，他总是婉转地推诿掉别人的盛情，说自己特立独行惯了，也包括在做生意方面；

久而久之，这么多年过去，行业里的人几乎都熟悉了他的秉性，不再对他抱有希望，充分照顾着他的心情，给予恬静生活；

可是，前面的那一切在我这里面根本不适用，就因为我的出现改变了行业里面对他的偏见，就是说，王与琦先生并不是那种大众认定的模样，冷冰冰地，与人难接近，相反，当我们俩熟悉了以后，王与琦先生身上的热情好客充分展示了出来，不断地把我请进家门，沏茶倒水，甚至慰留我吃便饭，我们最终成为很好地令人羡慕的朋友，尽管年纪相差二十五岁；

当前的局面是令人满足的，不过在这之前，当我们之间还是陌生人谁也不了解谁、内心还有意藏着真正的感觉时，我自己扮演的角色在他眼里几乎就是地上的蚂蚁，微不足道，不值得留时间倾听我的心声；

为扭转局面，使王与琦先生认认真真地听听我为什么执著于光顾他的门下，愿意放下自己的架子，我不惜忍辱负重，抹开面子，做出使人害羞的事情来，基本上我做尽了自己想象里面地能想到的所有事，可以这么对您讲，这期间，前后我跑了他的家一百二十五次，直至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融洽，他开始需要我；

期间，很多在他们眼里面不起眼的小事情我都冲在了第一线，在这里，我也不便对您讲，父亲；

而那次，使他最终决定耽误点自己的时间来听听我肚里的想法，不过那次我可真是有点难为情……

当时，我听到了消息说王与琦先生晚上想要出门，于是我就在他的家门口死等，问题是，周围黑乎乎地，伸手不见五指，于是，为了能打发眼前无聊的时光，我只有目光往他的家里面瞧，把屋里面的光芒当成看电视一样，那样的方式似乎起到了预想的效果，一分一分地就那么轻易地过去……

当我还在独自窃喜还有十五分钟王与琦先生就要出门时，心情高涨不得了，兴奋带给自己无尽的激情，更加睁大眼睛往屋里面瞧，怕错过了第一时间看先生更衣，就在这时，我的余光瞥见旁的房间熄了灯；

我那时在想，先生难道是要提前出门吗？当我还在脑海里面寻找恰当的依据时，一个女孩子突然从屋里面跑出来，站在了我面前，她披头散发地，当前又是大晚上，样子真令我害怕……”

第十八章（峰回路转）

刘云继续对父亲刘权讲：

“父亲，您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吗？她话也不多说，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并莫名其妙地朝向我，一点儿也不顾及自己是否衣着得体（她当时还穿着睡衣）、以及我们第一次见面她应该保持的尊容，毫不犹豫地，几乎是没有多想就伸出右手给了我一记深深地耳光，我左手捂着自己红通通的脸庞，感到内心一阵灼伤，同时，因事发的突然，内心里惊诧不已，眼睛里闪现致命的幻觉，以为站在了世界末日……

时间大概又过了三十秒钟，我的理智开始逐渐恢复如初，不再以为世界末日离自己很近，确信那种想法很可笑，不该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想了多种诱发她做出不理智行为的可能性，最令我深信不疑的是我以为是我们适才初次见面我不停耸肩膀对她心里面造成了极其有伤害的困扰，她一气之下，为了发泄愤懑才动手打人，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可惜，令人失望的是，我又一次站在了滑稽的立场；

您猜她接下来说了什么吗？她居然冲我说了天底下最恶毒的语言，她说我不要脸……也许是想让我知道这记耳光对于我是罪有应得，她主动还原了故事的真相；

她说，当时她正在浴室里解衣，准备完成例行的洗澡任务，祛除身上疲倦的细菌，当走在窗棂前准备落下悬窗时，不幸的是，无意间透过窗户看见门外一对亮闪闪的眼睛，她以为自己正在看错，毕竟当前已经太晚了，何况她家的别墅又在荒郊野外，很少会有人出现，当花了很大的工夫确认那是人的眼睛时，她愤怒极了，也掺杂着恐慌的心情；

她看见那双不该出现的眼睛正在发出绿幽幽的光，阴森可怖，充满了狡猾的邪恶，想必忘记了本分地贪婪的心正在将**膨胀，那么，为了续写正义的故事，好让后来人知道曾经有一位姑娘敢于突破自己心中的枷锁，向歹人吹响挑战的号角，她说她当时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仿佛正义附身；

听到这样的解释后，我感受到了心头的委屈正在拍打我胸脯，如果说对方能够说服我给出有理有据的理由倒也罢了，我错了就是错，我可不愿包庇自己的缺点，可是，她这般如此的理由我又怎么能接受呢，她完全是靠自己的主观臆想来推测事情发展，却不顾实际；

年龄走到这个阶段至今还没有人对我动过手呢，想到这我是又气又恼，几乎是要疯狂（但不至于对她动手），想要把肚里的怒气立即撒向她，采取破口大骂的方式，甚至比她现在还要狠；

正当我准备将想法付之实践时，那时我愤怒的眼神都已经对准了她，恰巧的是难能可贵地我看见遥远天边倏地一道流星划过，就是这么一个小的片段警醒了我，从画面的想象里，也许，只有我自己最了解自己从自己身上失去过太多太多，包括情感与时光；

这一顿悟险些使自己羞愧得抬不起头，于是，我不断揉着自己的眼睛，试图驱散用来对付她地邪恶的光芒，并挽回局面，使其可控；

我将怀着自记事起直到现在为止其间的经历使我具备的能力耐心告诉她，我说，首先，很过意不去地向您道一声歉，我的意思是打扰了您宝贵时光，可是这样的道歉与您刚才讲述的经过无关，因为您说的不对，完全不再理，请听我解释，当我阐述了理由后，我相信您会为自己冒失的举动感到不安的，甚至向我道歉的想法都会有，真的是这样；

向上帝保证，我没有偷看您洗澡的意思，作为一个正派人，您低估了我的品位与自尊，我之所以在门口孤单地站着，是在等待王与琪先生不久出门……

那女孩听到这样的解释后，立即打断了我的话，以其心直口快的方式向我提出疑问说为什么不进门？我原本以为自己挺坚强的，不再容易像从前一样轻易被外界一推就倒，然而，当她说出了那种话后，我的身心倍感孤独，我失落地告诉她，我不敢进门……

那时候门外聒噪的声音影响到了屋里人安宁，王与琪先生循着声音径直走到了我们俩面前，当他看到自己女儿穿着睡衣与毫无交集的我站在一起，从他眼睛里，疑虑、不安、吃惊全写在了脸，女孩告诉了前者所有的经过，然后，我们俩个年轻人就默不作声，眼睛直视着他，那一刻，在我眼里，仿佛是在等待他老人家最致命的宣判；

沉吟片刻，王与琪先生向前迈出了两步，站在了我面前，同时，右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说真的，那一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内心里害怕极了，七上八下地，生怕自己承受不住他手心捎来的分量，致使自己昏厥，想到这，我偷偷地要紧牙关，不断为自己打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到最后；

一切出乎意料，这点我当时真的没有料到，王与琪先生居然与我站在了一起，耐心地向他的女儿解释说我的确是在等待他出门，安慰她一定要内心平静，不可躁动，不要动不动就耍小脾气，如果想让异性仰慕，一定要做出姿态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然后，他又把更多的精力用在我身上，方式极其深情，真令人承受不起；

他说，年轻人，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能为工作上的事找上门来，独自与黑暗作伴，比拼意志，不畏狼才虎豹的偷袭，一心追随信念，坦白讲，白天里你已经做的够多了，为了你的事我内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因为我总觉得亏欠了你，所以不敢面对你，现在，你又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我家门前，同时，还受够了我女儿的气，无缘无故地挨了一记耳光，却没有采取报复之心，依然不失水准地耐心还原事实真相，作为女儿的父亲，以及你的长辈，此时此刻，我心里面心潮澎湃，翻滚着如巨浪般，借此，我认为我应该抛开先前的偏见，给予你一次机会，认认真真地听听你口中多次提到的看法，思考一下是否合理与妥当，包括未来合作的空间……”

第十九章（机会难得）

刘云对父亲说道：

“父亲，当看到王与琪先生是如此地认真与坦诚，不再决定将原先的态度对待我，相反，超出性格里的界限，以向来不可能在他身上发生地热忱方式拥抱我的心扉时，我的心又一次地剧烈跳动不止，那仿佛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不停碰撞笼子，试图逃跑……我就想，我脆弱的心是否还能承受得住？也许是我多虑了，因为我向来就是一颗玻璃心，对自己身心出现的变化极度地着急；

这件事过去以后，当我在宁静中再次思考前前后后时，做过的事连自己都感到啼笑皆非，当初盼不来先生的正式回复心跳地着急，如今机会来了时又着急地心跳；

可是在当时，我又深深地知道，自己不能乱分寸，毕竟自己等了那么久，做出那么多努力，吃尽了苦头，不就是在等待这一关键时刻吗？我不断地平复自己内心，虽然见效很慢，但我有的是坚持与决心；

王与琪先生把我请进了屋内，他的女儿走在最后面，负责关门；

屋里面漂亮极了，无时不刻地显示着现代的工艺，风格属于中式复古，所以少不了棕色地陪衬，再配上高贵的字画与古玩，可以说，和电视里面那些阔绰的富豪们家里面一模一样，当时我就想，如果我挣到许多许多钱，我一定也将我们住的家装修成这个样子，成为您与我母亲爱见的风格，让周围人投来羡慕的光芒，以便您引以为傲；

王与琪先生请我坐下，坐在那象征高贵身份的沙发上，因受宠若惊的缘故，我与先生再三推让，恳请后者先落座，直到被我的执著打败，先生率先坐下我才跟着坐下来，也许是被我着重看重地仪式感感染，他见我端庄地坐在位子上，一点儿也不放松，先生便也跟着不再驼背，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不随意瞅别处；

我知道这样的方式其实并不好，长时间地保持紧张会使人感到疲惫，尤其是先生，他毕竟年纪长，不比年轻人，而且，这样坐着聊天聊起的话题也实在是走不在对方的心里面，因为双方都把过多地精力用在了寒暄上，而不是其间的内容，可是，我当时的想法就是这样坦诚端庄的姿态是尊重他老人家的最好体现；

我能想见的就是这些，同时，我内心里也不希望他像我一样保持木桩似地坐姿，他本人实际上完全可以身体放松，像平常一样就可以，只要耳朵在认真听；

我对上帝发誓，真的不介意，可是，看的出来，先生也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愿意始终保持着这样方式，直至我离开，踏出家门；

坐在这样的沙发上我感到并不轻松，总是能感受到屁股像针扎一样地疼痛，也许压力使然吧，所以，我迫切地想诉说憋在心中地话，以便尽快使先生听到，抚平其心间的疑虑，然而，先生毕竟经历的比我多，阅历足够丰富，一眼便看出了装在肚子里的心事；

他当时冲我微微笑，左手在空中挥一挥，暗示我别着急地把话讲出来，然后自做决定地把那位姑娘引到了我身边，又一次提起了刚才的事，他说眼前的姑娘是他的女儿，名叫王悦涵，因遗传了她母亲的基因，性格直，不肯受委屈，所以，才发生了刚才那种不愉快的事；

当听到这样的话后我一定要立即停止住先生对此事如此地纠缠，我一定要禀明说，我可不是那种小心眼儿，其实我早就脑海里忘记得一干二净了……可是先生还是抢先了一步，硬生生地把我嘴边的话重又堵了回去，使我一时尝到茫然的滋味，久久难回过神来，那时，先生以严肃的口吻要求王悦涵向我赔礼道歉，立即马上；

王悦涵瞥了一眼她父亲严肃的神情后不情愿地照着去做了，主动伸出歉意之手，希望我们之间和解，我当然乐见其成，与每一位不相识的人交朋友，并给出大大的拥抱，只不过当时先生身上散发出地气质使我的小心脏跳不停，致使我小心谨慎地按照模式也跟着伸出手，并做了自我介绍，我说我叫刘云，云彩的云，父亲当时起名字的时候就是希望我能够自由自在地、阳光快乐，所以我呢也就照做了，现在你完全不必太上心，同时希望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这件事总算是圆过去了……

王悦涵安静地坐在了一边，不再搭腔，小心翼翼捂着手里面热气腾腾地水杯，因为他的父亲要谈正事；

后来当我与王悦涵的关系更加热络时，有一次她告诉我，她家家风很紧，父亲一旦有正事，与客人交谈，家里面任何人不得插话，发出无关地声响；

此时，王与琪先生看着我的眼睛，一副认真的样子，提醒我是时候说说装在心里面的无数理由了，这和我想的一样，毕竟一切客套的寒暄是在为后面做服务，总要留多点时间办正事；

我本来呢装了一肚子的话给人听，却在此时此刻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于是在后面的聊天中，我总感觉自己语无伦次，没有发挥最好的自己，留给听者糟糕的印象；

我当时对王与琪先生说，您可以有时间的话考察一下我们的地砖，当然，至于地砖品牌，坦白讲不算是太出名的那种，但我尽可以向您保证，它完全是值得您信赖的，不会毁了您身上令人骄傲的荣誉与花费一生心血创办的帝国，您可以以您的方式尝试推销一下它，毕竟，您的名气在这行里面实在是太大了；

只要您稍稍动用一点智慧，菲戈得陶瓷地砖就有救了，更多地人便会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地不为人所知地良心地砖，到那时，家家户户乃至大的店铺与商场都会愿意去铺设它，以它为荣，而它呢也一步步地走向正轨，发展壮大，可以与知名地砖竞争，从激烈地竞争中占据自己的席位；

这些话是我希望在我们合作的过程中您能做到的，另外，合作就是联姻，这样的过程里，当然不能一味地使对方做太多，索取太多，至于带给您的福利，我一定要尽善尽美地向您讲明白，排解您的后顾之忧……”

第二十章（深情地恳请）

刘云对刘权解释道：

“父亲，当时对王与琪先生是这样说的，我对他说，您的福利大体上是这样构成地，首先，必不可少地是收益，简单讲，就是您每卖一块地砖给予您相应的分成，这么说您应该懂，至于是多少，您知道，我的权限就是这么多，毕竟我是一个小角色，倒时候如果有意愿的话，您有的是时间和我们沈先生商谈，他为人很好，老神在在，说话慢条斯理，谦恭温和，我相信不会使您吃亏的，这点我大可以保证；

另外，我想插一句，虽然眼前的职责限制住了我向您做出某种承诺，但是，以我对沈先生的了解，依照他一贯的方式与态度，如果合作顺利的话，临近年底，您额外还会得到另一份惊喜，它是沈先生送给您的奖金，金额应该不菲；

其次，我们代理的菲戈得陶瓷地砖是经过沈先生花费大把时间认真考察过地，他这个人很重视名誉，一定不会走眼，地砖得到了多方地认可后才走进我们大众视眼里的，他一直对我们讲，在不久的未来菲戈得陶瓷地砖一定会在行业里面名列前茅，成为众人争相追捧的明星，同样地，我们一个个地一直为它服务努力的人也会跟着沾光，得到令人羡慕的金钱与荣誉，一跃成为世上最值得骄傲的成功人士……

我那时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停歇，源于他这样的观点得到了我的认可，所以，先生，您也不妨听取一下我的好意，对它的成长壮大抱有一线希望，耐心一点，从等待中分享它身上的红利，毕竟人的一生生命短暂，给予自己机会也算是人生态度吧；

再次，我想对您讲，我参观过您家的店铺并多少了解了您的业务往来，您名下虽然承揽大型地装修方面的业务，包揽一切可以想见的活儿，从简单地刨墙，然后电工铺线，接着选择地暖还是采暖，后面木工上活儿，最后刮家、擦玻璃，收拾地面上零零碎碎地东西，把装修好的房子完美地交给房主……

这一点不假，您从中会挣到许多的金钱，那个数额必将令一无所有的我感到害怕，不过，先生，想过没有，您是否内心里也有说不出地尴尬局面，并任人摆布？我猜您一定会有，只是您不愿意对外人说罢了，现在，请允许我鲁莽地揭穿您身上的难言之隐，以便您可以大方地排毒……

您遇到的难题是设计师，自己没有设计师，这才是问题所在，我说的对吗？没有效果图您只是蹩脚的鸭子，虽然浑身充满力气，却任人摆布，由不得自己，甚至都要听从设计师颐指气使，看其眼色，自身高贵的地位就这么地在人前矮了一大截，失去掉往日里的荣光……

父亲，我当时还准备了一些证据想继续揭露王与琪先生内心的困扰，然而，先生表面上的平静突然戛然而止，然后向前一步，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我冰冷的手，致使我心跳如雷……

冰冷的手是因为长期处在紧张中造成的，这我能理解，问题是先生的异常举动就使我感到困惑了，我当时就想，难道是说错了吗？或者是使他在我们两位小辈前抬不起投来，失掉了威严？当我正在准备展开耗时地想象时，先生心情一下子激动起来，并握着我的手不停颤抖，他告诉我说之前的话讲的太对了，讲在了他的心窝里，他心头的难言之隐的确就是这些，再没有其它……

他不停叹气说设计师总会从中抽取很多的钱，而他自己做这么多活儿也不过是和后者持平而已，他说他有想过从外面雇一位能力十足的设计师改变当前绝望的局面，问题是任何人都不会底下头颅，把价格压低，总是要违背他的意愿，狮子大开口，要出天价，这怎么能受得了……然后，他的心神孤独地走向苦恼的漩涡里；

我耐心地安慰他，虽然讲出的每句宽心话他都懂，但是他愿意去倾听；

我对他说，作为菲戈得陶瓷地砖代理商的金牌代表，也许，我们可以帮助您，请听我慢慢对您讲，我们店从前年就开始了专攻设计师的想法，因为我们也意识到受制于人将是一种很不好受地心理，我幸运地与店长的女儿尤小萌被派到首都北京学习了一年，我们开了眼界，学习到很多奇妙的知识，同时，沈先生时不时地为我们出案例，倾听我们的理解是否合理实用，给予我们俩多方面地极大的帮助；

那一段苦日子地熬过去可真不容易，但毕竟是过去了，如今，比起自己尝到的甜头，那仿佛是注入了鲜活的血液，连我自己都感觉自己看待问题的方式和以前不一眼了，总是能产生和别人不太一样的见解，沈先生这样做也是为了打开市场的需要，他果然有着长远的眼光，如今，我们俩学成归来，虽说在设计领域里依然是新手，不过，经我们手设计的图纸得到了沈先生的肯定与赞扬，设计出的图纸也几乎被房主抢购一空，争相花大价钱购买，他们一致说我们的方案是他们当下见过地最为满意的一套方案，设计新颖、布局合理、并考虑到户主家庭情况等方面给出最合理的效果图；

先生，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可以相互探讨，帮助不用说，我们只是在这方面愿意花些力气使您满意，这种话也是我们沈先生说的，您私下里可以考虑一下，不过前提是我们一定要合作；

最后，先生，一定还有其它的福利我没有想到，当您走进我们店里面，面对面地和沈先生坐下聊天，他一定会更全面地阐述我们的立场，使您知道应得的实惠，他会比我讲的好，还生动，而且同我一样真诚无欺；

先生，我这个人确实是有点嗦，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忍受不了那种状况的出现，现在就是这样子，可不是吗？可是，我依然想强烈地表达心中的请求，就是希望您能够好好地认认真真地考虑一下我们未来合作的可能性，算我最后地微不足道的拜托了……”

第二十一章（欣喜逾常）

也许是刘云对刘权讲了太久，李雪梅感到自己一下午被冷酷地忽视掉。又也许，从讲述中当听到儿子原来是和一位姑娘外出学习，仅仅只有他们俩，她的兴致就这样被无意间点燃了，不再忍受父子俩没完没了的聊天，而是从中插一杠。

她把心间的疑问抛给了儿子，希望对方可以尽快解答，满足困扰于心的忧愁。她问，那女孩怎么样，你对她是什么样的看法。心直口快的方式往往不能尽善尽美，正在忽视掉讲述中的儿子当前地感受。

虽然母子俩找到了各自心平气和地捷径，能够快速地建立起沟通的桥梁，使两颗心尽可能走在一起，融为一体，可是，她现在选择的方式实为不妥，造成了儿子愤怒的回应，然后，扭头又开始对他父亲继续讲述起来。

李雪梅感到自己犯了错，双手沾满了罪恶，便没再一错再错下去。她向盆里面舀满清水，把另一个盆里面的衣服全部放进来，准备淘一遍。她知道，只有这样做才能缓解尴尬的局面，她还知道，儿子并不是有意甩脸的，他一定会找时间给自己解释。

刘云开始继续对父亲讲述自己过去的事。他说：

“我那时对王与琪先生说，先生，不管您最终的决定是否如我所愿，我决定五天以后再次登门，来您府上，请相信我，这一次，我不是来叨扰您安宁的，没完没了地重复同样地话题，请求您同意；

来的目的是，我想把自己从事这行以来对设计方面的感想与当下作品送给您看一看，以来表达自己这么多天不停打扰您造成我心里面深深地愧疚，希望它对您能有所帮助；

父亲，在等待的这五天里，说心里话，真的就像度日如年，我会望着山坡上的太阳早早地升起，然后挂在天边最显眼位置，接着一点点地落山，消失地无影无踪，最后月亮又出来；

把白天里最关键的时光迎走，又从黑暗中期盼光明到来，仅仅五天，我尝尽了孤独滋味，从孤独中，我好像就此领悟了人生莫大的道理，洞悉出人世间最难看透的东西利益；

当五天真的过去时，我发觉身上再也找不到了一丝五天里那种难受的心情，进而不由得开始怀念起孤独带给自己难受的滋味，而不是欣喜自己实现了五天以后的首次自由，真的是不可思议啊；

当迎着太阳的光，我抱着最后一次见王与琪先生的想法来到了他家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是如此地没有信心，我在想，也许这样的状态并不是没有信心的表现，而是试图看淡一切，使自己尽快成长；

好吧，不管怎样，我已经来到了先生的家门前，不管个人的想法究竟怎么回事，当前呢，重要的是我们应该尽快见面，看到故事的结局，平复所有人的心，毕竟想象再多也没有用，还会拖累自己的心；

这次，我不得不承认，站在王与琪先生的家门前，我居然主动地没有外界一丝引导地望向王悦涵卧室的窗，当时，窗子紧闭着，里面也没有光亮，因为当前是白天，我盯着那扇窗久久出神，事后，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当时究竟想了些什么，举动能带给自己什么样的意义；

王悦涵为我开了门，她在前面一边走着一边彬彬有礼地告诉我先生正在屋里面等我，不时地扭头瞅我一眼，露出淡淡地微笑，其方式完全配得上任何解释下的矜持模样，就此，在我眼里她从前的聒噪印象荡然无存，变化之快真使人以为她们俩不是一个人呢，或者说五天前根本没有发生那种事，她扇我耳光，那不过是幻觉……

走进屋里，第一眼便看见先生像王悦涵说的那样一个人孤单地等待我的光临，此时，他又坐在了那象征高贵身份的沙发上，不过这次，他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失去了从前地神采奕奕，因为他正在佝偻着身体，双手合在一起，耷拉着脑袋，仿佛吃了败仗一般；

面对此情此景，我惊讶极了，便主动开了口，试图找出真相，但不是从王与琪先生身上，而是他的女儿，王悦涵；

我问她，您的父亲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听到了那种话，王悦涵耸了耸肩，说，是有些不舒服，是心病，然后她继续补充说，父亲已经等待您多时了，他几乎是数着手指头走到了第五天，他说他很想见你，你给他留下了深深印象，他说他一定再见面的时候向你张开爱的怀抱；

听到那种话后我大吃一惊，问题是我却不能表情太过丰富，以来满足自己困惑的胃口，因为此时此刻，我已经站在了王与琪先生的面前，我们之间一伸手便能碰到对方，我怕留给对方不好的印象；

看到我的光临，先生紧紧握住了我的手，难得地用到两只手，虽然我有点疼，但还是荣幸之至，片刻，我又想，先生看来还是妥协了，并没有像他的女儿描述地那样给予我爱的怀抱，不过，我内心安慰自己说，这都不是事，最起码比以前是强多了，我应该见好就收，眼下我仅仅希望先生接下来做的能够令人满意……

如我所愿，先生的性情大致还是如一的，后面的决定完全与前面的举动相符，他再一次将我请在沙发上，沏了茶，告诉了我他的态度；

他那样说道，五天总算过去了，您给我留下了深深地印象，别看年纪轻，却给了我很多启示，我思来想去，总感觉启示对于我来说不啻第二次创业，使事业走向更高一层的机遇，我应该将现在的看法当成往后一向的态度，同时，摒弃掉往日里多少年养成地对妥协的依赖，尝试和你们年轻人呆在一起，让活络的思维如阳光般照耀到我的心房；

先生继续说道，他说，你的提议我考虑过了，很不错，我觉得是时候找时间去你们的店里面走一趟了，以便使想法落在实处，尽快启动起来……

另外，我也愿意向你透露一下自己的心声，我很想派自己的女儿王悦涵向你们学习一下关于设计方面地知识，这么做，您看如何？

得知先生愿意合作，可为欣喜逾常，险些将手里面拿着的为先生准备的东西抛向天空，那种心情无法言喻，至于先生留下的疑问，我之前已经代表沈先生的态度向他说明过，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们愿意帮忙，也包括为她的女儿服务……”

第二十二章（母亲，我没有忘记你）

刘云边总结边对刘权缓颊说道：

“父亲，后面地故事，您应该可以自己猜到，王与琪先生来到我们店里面找我，他是想谈合作事宜的；

讲了这么多，您应该感受到了我对事业的热爱，如果心里面喜欢，你瞧瞧，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走到如今这步，当然了，在您面前，我并不想夸耀自己当前的成绩，但至少我想表达一点，您应该摒弃往日里的旧念，对您的孩子抱有希望，而不是满脑子里只有偏见。”

此时，刘权已经坐起身来，认认真真地听从儿子口中的讲述，主动放弃了一下午闲暇光阴的享受。他盯着儿子眼睛，后者眼眸里流露出渴望肯定地眼神，他又看向脸庞，虽说谈不上沧桑，不过，就此再也找不到了从前单纯地痕迹，甚至还给人留下一点老成的印象。

于是，刘权再也忍不住了内心的不平静，向儿子阐述了心声，不过，并没有像刘云想的那样展开大篇幅，而是寥寥几句。对于刘云，这样也已经足够了，至少他收到了满满地信号，他父亲心中的芥蒂从此不复存在。

刘权对刘云说道：

“听到你的近况，作为父亲，心里面别提有多高兴了，正是从你的讲述中我逐渐意识到了自己太过孤注一掷，险些把你推向孤独地深渊。”他接着补充说，“我决定收回早前地偏见，与你站在一起，也许，我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请相信你的父亲，当你疲惫不堪的时候，有一位忠实的观众愿意在任何时候去倾听你对故事的讲述，且始终如一。”

刘云欣慰地点了点头，看到父亲再一次躺在摇椅里，闭上了眼睛，神情坦然。他无意间回头看向李雪梅，后者刚刚把衣服挂在院子里的铁丝上面，凳子还尚未坐稳。他知道，这个时间应该留点时间给自己母亲，她也应该受到同父亲一样的待遇，他们俩之间不可能会有差别。

于是，刘云凑到李雪梅跟前，主动平复了对方心中的困扰，对此，李雪梅最后的回复是，自己感到满意。

刘云当时对李雪梅说道：

“母亲，也许我真的是年龄大了，我时常感到这件事的紧迫，尤其是在黑暗里，特别地被孤独包围的困境中，在我看来，是时候需要一个人的出现与解救了，至于是什么样的人，虽然我心里面多少有点谱，可以勾勒出一个大致的轮廓，但也不敢保证想法清晰可见，经得起时间考验；

尤其是自从离开学校，在社会的实践中，接触到形形色色地人，我对自己内心的态度越来越没有了自信，因为现实生活中每遇到一位姑娘，总是让我重新开始审视自己是不是太过于挑剔？还是说对方自身本就存在着这样那样地诸多问题？很显然，对最终的答案我不置可否，不过，坦率讲，我对前者疑虑居多；

如果我没有猜错，您应该同我的感受相同，都希望那位前年和我一块学习的姑娘能够与我建立起不一般的关系，然后有朝一日我们牵手走进这个家门，对吗，母亲？”

李雪梅满足地笑起来，淡淡地，时刻保持着一贯地矜持模样。她回复刘云的问话，说，不错。刘云继续说道：

“不瞒您说，我对她有好感，而且还很强烈，她名字叫尤小萌，怎么向您说呢，她身上总能散发出不一样的气质，光彩四溢，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就是说，在您面前无法精准、全面地描述她如何地出彩，和别的女孩不一样；

总之，我在她面前很紧张，生怕自己做不好，给她留下糟糕的印象，即使我们如今相处了已经有两年，而且还是天天见面的那种，我依然要想半天才能决定自己将要说出的内容是否合理妥当，于是，方式导致的结果是我们俩看起来话似乎很少，但其实不是那样的，我对天发誓，冷漠向来不适宜呆在这里；

我没有勇于向她表白，至今依然保持着大众眼里面一般同事的关系，我们之间的聊天仅仅局限于工作层面上；

这种状态其实我很想改变，可是，突破的概念字典里面看似解释的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难度如登天，就是这样，因为一次次地失败经历使我深深地意识了这点，母亲，哎，真不知道我该如何放开自己，比如那次……

那是一个下雨天，已经到了下班的点，所有人都走了，也包括店老板沈先生，因手头的事情提前离开了店里面，他是尤小萌的父亲，我呢心里面不断地偷笑，甚至当着尤小萌的面笑出了声，好像小人得志一样，因为我当时产生了送她回家的想法；

我那时脑海里异想天开，场景在眼前不断重复：

我们俩会在雨中结伴而行，头顶着我擎着的雨伞，因为身体近距离的接触，同时冰冷的雨水滴落在各自的身上，为减少冰凉的感受一次次出现，她会主动地靠近我，尝试身体上温热的感觉；

一路上，我们自然地敞开了各自心扉，聊起很多地话题，到最后找对象这种事情自然而然地出现在我们下一个聊天的列表里，我主动地告诉她，我理想中的女孩子应该是温文尔雅，怀瑾握瑜，心若芷萱……

为了使聊起的话题能更快地进入到心想的情景里，我想到了那样的方式，当时，我真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害羞无比，我说，我从您身上看到了这样的影子，为了核实自己的判断正确无疑，我在您身上关注了很久，直至现在……其结论您有权知晓，就是您真的如我心想的白雪公主一样，完美无瑕，不容冒犯；

您知道接下来我想说什么了吧……

在想象里面，尤小萌会情不自禁地看向我的眼睛，尽管相视很久，我们却默默不语，最后，因尝到强烈地电流撞击使她窒息难耐，不能还原往日的自己，她选择含羞地低下了头，红扑扑地脸上闪现异样的光彩，暗示我说她已经默认；

情景中就这样我不费吹灰之力赢得到她的芳心，之后，我们真的走在了一起，她成为了我最终法定的妻子，并为我养育了两个淘气的娃……”

第二十三章（母亲，我没有忘记你，二）

刘云对李雪梅说道：

“母亲，哎呀，当时我可真是糗大了，一直沉浸在无节制地想象中，直至尤小萌露出好奇地眼神，问我怎么还不回家？为什么现在要发笑，是否也可以把开心的事情与她一起分享？她不经意地提问使我的思绪迅速回到了现实里，脑海里的想象就此成为了永久回忆；

凭着单纯的想象，我以为接下来我们俩会朝着自己想象中那样去发展，所以，我冲她神秘地莞尔一笑，装作无辜地路人一样告诉她说，只是不小心回忆起了童年的令人害羞的往事，不值得一提，现在，门外的雨越来越大了，我猜你一定没有拿雨伞，对吗？所以，为了展现自己绅士风度，我决定送你回家；

尤小萌听到我这样的解释后，试图推诿掉我的好意，婉转地请求我她能够独自回家，不要把‘绅士风度’太当回事，那毕竟在这上面不适用；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性格里完全是一位坚强地自食其力地女孩子，从不会因为面前的一点坎坷改变自己的立场，因而，我就知道她会说这样的话敷衍我，使我难堪，索性，我的坚韧之心在她面前还算是过得去，性格里，我对妥协的理解较为充分，知道在这样地场合里，尤其只有我们两个人时，我应该展现男人非凡的气概，让她体会到我对她的保护**是多么地强烈，而她在我面前，谨慎地想法不适宜一直都有；

加之之前个人想象带给自己的勇气，我似乎采取了平生以来在女孩子面前最为鲁莽的方式，毫不留情地拒绝掉她当下请求，我告诉她说，我一定要把您送回到家，以证明自己的存在是对您有好处的，看在上帝的份上，希望您别在费力地找什么借口唬弄我，就让我们漫步在雨夜里，借着头顶雨伞地庇护，从狭小的空间里一起重温往日里点点滴滴地关于友谊的美好回忆吧，毕竟，我们相识也已经有两年了，有很多地话题可以聊，有很多地回忆可以去追溯，你说呢；

我就知道尤小萌会同意我的请求，因为凭我的理解，虽然她总是给人留下坚强印象，可是实际上，别忘了，善良的天性也是她的缺陷，使人总能凭这点毫不费力地控制住她的心，使她不再掀起反抗的风暴；

不过，虽然同意了，她又对我说她要完成设计图纸才能走，她手里面有很多的活儿，等不到再拖拉下去，因为明天清早，顾客就会索要想要的一切；

她以为自己最后的一线努力会使我产生犹豫，然后借此动摇我对等待下去的必要，她的心眼儿实在是太多了，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我当即心里面不断嘲笑她想法过于天真无邪，对付小孩子还可以，至于用在我身上根本就不适用，不过，表面上我还不能显露出来，使她识破，只能以得体庄重的方式告诉说我愿意等，时间不是问题，因为我的心已经决定；

母亲，看得出，尤小萌当时内心世界里一度茫然，并没有将我的好意想象成是在追求她过程里的一截短暂的路，不过面对窘境，我并未因此灰心，我依然妄想接下来会发生在我们俩肩并肩雨中行走时候如我之前所愿那般不可思议地令人盼望的场景；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没有选择做自己手头的事，因为我总觉得难得地有时间可以近距离欣赏她的美，以及她工作那般一丝不苟，她的容貌简直使我几近失掉魂，尤其是在盯着她看的时候，更能觉得把她比作白雪公主都好像亏欠了她，至少也应该是白雪公主像极了尤小萌才行，无可挑剔地，她水灵的大眼睛伶俐且实用，端庄的姿态不是只有模仿就能学到，显然，她自带的气质决定了她独一无二，我的心为此怦怦跳不停……

她发觉了我不知疲倦地正在盯着她看，虽然嘴上没有挑明，但是她采用严厉地眼神不断提醒我最好收回贪婪的目光，或者放在别处也可以；

不过，我最终顶住了压力，选择视而不见，完全忽视她的态度，不是心中滋生起无畏地如恶狼一般地野心，而是现实无端地勾起我往日里难过地心事，由此陷入了孤独的罗网，我想起了远在天边地经久没有联络地那位姑娘，唐子倩……

印象里她总是害羞地笑，但也没有与性格里面能说会道起冲突，以她的天赋总能把一件事描述的使人身临其境，不会忘记，学习成绩一向很好，充实是她的口头禅……我知道自己依然活在过去的伤感里……

我努力使自己镇定，使心情不再没完没了地难过，不再让唐子倩的身影影响到自己现在的生活，于是，我有意念起尤小萌身上地好来，不瞒您说，母亲，我挑选女孩子的标准其实很严格，就像面试一般，我要对方身上具备不一样的气质，端庄守礼，温文尔雅，凡事谦恭温和，不和人抢高低，身上散发低调奢华的美丽，至于样子，我倒有点自己的看法，我希望她鼻梁间带着一副眼镜，眼睛里闪现智慧的光芒，头发必须得长，最好瀑布一般撩人心魄，装束越简单越好，我刚才讲了，我看重的是气质，忠于原本的自己，我会因为对方的内在美着迷，而不是浓妆艳抹……

必须坦承，尤小萌完全符合我心目中各项指标的最低值，甚至，她对人的爱戴之心，在我眼里面几乎要爆表，使我承受不起那种负重的感觉，总感觉在她面前渺小地不能再渺小了，这方面在她面前，我只能是学徒、懵懂地新手；

我一次次地暗示自己，一旦离开了她，我将追悔莫及，生命就此陷入到天底下最令人生畏的寒冬中，不再可能唤回往日活蹦乱跳的局面，我将为此付出泪水的代价，就像当初怀念唐子倩一样，失神在那个时候就是家常便饭……”

第二十四章（母亲，我没有忘记你，三）

刘云对李雪梅继续说：“母亲，也许这些装在心里的话也只有找您说一说，因为在这世上只有您会耐心地听我把话讲完，从您这里，得到的反馈是，没有嘲笑，只有同情，我说的对吗？

也许是我采取的方式太过腻人，外行的角色使我出尽了丑，直觉告诉我，尤小萌受不了，她心里面正在遭受史无前例的煎熬，脸颊掉下的水滴不是汗水，而是心里面最为无助地撕心裂肺呐喊后无人同情的泪水……

她当时停了一下顿，眼巴巴地瞅着电脑里一行无关紧要的字，同时把双手放在了怀里，叠在一起，并抽时间瞥我一眼，因为速度极快，我没有很清楚地读懂她心里面酝酿的想法；

只见她之后花费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打印出了明天一早需要的材料，同时，五张室内效果图也被小心翼翼地保存在了个人硬盘里，然后，打印机与电脑一一关闭电源，将椅子回归原位，以一种最为深情地方式对面前的盆花仙人球道了别，说了晚安，才最后向我开口，她说，我们该走了……

因为兴奋的缘故，就像是天生不会走路，我多次踩到了她的脚趾，求救的声音屡次从她口腔中发出，也使那双沾满泥渍的水晶鞋从此与我结了怨，尽管尤小萌不停地安慰我说没事，一点也不碍事，回家洗一洗便能解决问题，可我还是不能平静自己内心，总感觉对不起她，甚至背着她感叹连连：在雨天里并排走路可真不容易呀，尤其是我这个角色……

我希望我们之间的进展如之前想象那样有序地展开，然而，现实冷酷地告诉了我，那种事情不会有，因为一路上我希望的那种火热聊天的场景根本没有出现，哪怕是一点点，从她的口中，无非最多说的就是那样一句话：真过意不去，雨这么大，天又这么晚却耽误你的时间送我回家……”

为缓解气氛，我不断提醒她我们已经相识了有两年，不应该总是如此客气，甚至，我们之间还可以尝试一下别人没有过地更进一步地关系，虽然打情骂俏不符合各自性格里面安静的方式，但至少聊天中更该自如些，向对方多一点工作以外地额外的话，毕竟，我已经把你列作女士朋友圈里面最好的朋友，如果你不会这么想，那就是我自作多情了，从根本上不会受到你重视的对待；

尤小萌立时从我眼神里读出了真诚，当她试图抚平我不平静的情丝时，时间却已经过去十分钟，在十分钟里，我表现的太不像自己了，落落寡合地眼神一直看向前方，脸上有点忧愁，伤心不止一次地告诫我一定要清楚个人的宿命，别太对自己抱有太大希望，不然希望越大，失望越甚；

可是，我这个人，就不信这个邪，我对她那么好，她难道就感受不到吗？最终，时间给出了答案，她慢条斯理地对我讲了心里话，她那样说道，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无微不至地帮助，我没有忘记，也不会忘记，我完全可以毫不费力地讲出许多您帮助我的事情，比如说我们在北京一块学习，外乡人的身份造成我们诸多不便，然而，您很少关心自己，却花心思照顾我，如大哥哥一般地负责；

又比方说在工作中，忙里抽闲您总会给我带来点惊喜，送我一个苹果、讲诉您身边开心的故事或者传达最新地对我有利的业绩等等，您的用心我感受到了；

我呢，当然把您当成好朋友了，男士也好，女士也罢，您总能占据朋友圈里重要位置，也因身边有像您这样地好朋友我时时感到满足，眼睛里看到的东西尽是阳光的颜色，甚至现在，虽然夜已深，黑暗不断地侵蚀路灯带来的那么点光亮，大雨稀里哗啦地落在地上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冰冷的雨水顺着雨伞溅在我身上，尽管如此，我依然没有畏惧之心，就因为您的存在，安全也被随之请出来；

也许我之前无意间的举动伤害了您自尊，重压之下，致使您撇开负重的包袱，向我阐明自己的观点，亮出掏心窝子的话……我真为自己的过失感到难过，不过，在我心里面，也有一句话想要对您讲，我猜一旦说出口，您一定会颠覆自己一向地认知的，它带来的威力果真如此，我想说，实际上，别看相处这么长时间，其实您并不能真正了解我，在我身上，有一种古怪地根深蒂固的看法，它就是我对身旁任何人的热情态度都是假的……

母亲，听到如此匪夷所思的话后，我当即吓了一大跳，甚至手里面擎着的雨伞险些掉在地上，被大雨浇成落汤鸡，还好，我算是坚持了下来，没有使局面失控，不过，我还是想问她刚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否可以解释的再清楚些？毕竟她在我心目中已然完美无瑕，任何对她身心造成不利影响的闲言碎语我都是要认真的，同时，我大胆猜测到是否有人在私下里诋毁她？

她却那样回答了我，她说，刘云，您太激动了，请收回不冷静，凡事想要继续探究下去，动气只会违反心意，你应该耐心一点，听我把话讲完，我想表达的意思是但凡与我交往很深的人，总会以偏概全地断定我对他们冷酷、自私，没有一点儿人情味，相反，一般人却能享受热情好客的待遇，实际上，所以人都错了，越是对我好的人，我会更留意，表面上的冷漠无非是虚荣心惹的祸，至于大多数人，因为交集甚少，谁也不了解谁，展开热情地回应也是有必要的，这算是我古怪的想法吧；

我一头雾水，久久没有搭理她，而尤小萌也不再讲话，默默地看着前面的路，但是，当我反应过来，明白了她的用心，她适才对我的冷漠原来是把我放在了她朋友圈里的重要位置时，我心花怒放，激动的不得了，甚至想要碰触她的肩膀，以期回应我现在真的是很高兴，很高兴……

这时，她包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那时，她忙着接电话，也就把我的态度搁在了一边……”

第二十五章（母亲，我没有忘记你四）

刘云对李雪梅讲：

“是尤小萌的父亲沈先生打电话过来的，他说他刚办完事回到店里面，发现没有人，于是着急的打来电话，他还问尤小萌在哪儿？

我就知道我没有那么好命，脑海里的想象不过是昙花一现，那种事根本没有可能出现，同时，也没有机会独自把尤小萌送回家里面，因为她告诉我她的父亲马上就要驱车而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路灯下安静地等待；

我只好答应她提出的建议，但心里面有一万个不服，不是针对她个人，而是专断的上帝，原因是处处为难我，工作上如此，生活里依然横加干涉，不依不饶，仿佛我上辈子亏欠了前者似的，做出了对不起的事情；

在等待的时光中，大雨滂沱转瞬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稀里哗啦的小雨滴落，渐渐地，天空放晴，出现了几颗闪闪发亮的星星，月亮也害羞地露出了脸；

我收起雨伞，我们俩尽情地呼吸着雨后清新的空气（就我而言，感到神清气爽），看着对面遥远的天空（就我而言，长久的驻足仰望实乃兴趣使然，而不是勾起过往），也许是意识到了她父亲马上就要赶来，她突然打断了眼前安静的局面，对我道了声谢谢，然后低下了头，语气急促，神情慌慌张张的；

然而，我却没有多想她脸颊泛起红晕的背后想表达什么样的心情，也许是我太迟钝了，尤其是女孩子心境这方面缺少研究，不然这个时候应该展现相应的策略……因而，我毫不犹豫地回复她说您又开始客气了，我很乐意为您效劳，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机会，我仍然继续这种方式，冲在第一线……然后我又开始自顾自看天空；

之后，那晚过去，历经许多天的琢磨，我突然意识到在当时自己太愚笨了，她选择那样的方式向我感谢，也许暗含着别样的心思呢，至少我应该配合着那种情景，深情地看着她眼睛，万一擦出火花还不一定呢！

果然，她的预料很准，没有多长时间，从远处驶过来一辆汽车，直至汽车来到跟前，我们才停止住了强光晃眼睛的烦恼，那时，车门已经打开，沈先生站了出来；

就因为与尤小萌站在了一起，沈先生好奇地看向我，然后寻问究竟怎么回事？尤小萌做了再合理不过地解释，她娓娓道来事情的经过，话音里，她处处为我着想，伴随感激的情愫，直至沈先生选择在我的胸膛善意地给一拳，露出和蔼地笑容，同时不停夸赞我做的不错，是一位值得信赖的小伙子时，尤小萌才闭上嘴，结束一切；

尤小萌坐着她父亲的汽车离开了，从我的视线里消失地无影无踪，临别前，她不断叮嘱我，方式情真意切，要求我路上小心，尽快回家，别太耽搁，回家后一定要给她发一条关于安全的信息，证明我安安全全地迈进家门……我被她那种细心周到的方式所感染，在独自回家的路上，多为此不住地掉眼泪，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另外，心里面有一种暗流正在涌动，却解释不同它们来自哪里，又去往何处？不过，从谨慎地思索中、内心骚动带给自己一点点的启示使我不久明白过来，想必是我越来越离不开她了……”

刘云对李雪梅最后总结道：“我对自己有信心，您也一样，也是持有这样地态度，对吗？我的意思是一定可以追到那位善良且无可挑剔的姑娘，有朝一日把她带回家里面，使您也有机会可以相识，然后，评判一下是否当前给您的感受如我所描述那样卓越无比；

母亲，今天对您讲的话就让它到此为止吧，毕竟我还有很重要的任务就是要将个人一下午展开的心路历程寻找归宿，不然之后会心神不安的；

在我看来，有些事情不必讲太明，您一定能理解这么做，正如我的性子，我喜欢带给人突然的感觉，从最后的结果中尝喜悦，而不是过程里使对方跟着去为我着急，我相信，总有一天期待的模样会来到自己面前，同时，本身的态度坚决且彻底。”

这么说完刘云也这么做了，他独自回到了自己小屋里面，把门紧紧地闭上，安静在这个时候弥足珍贵。他再次想把曾经发生的事想一想，本来那种反复的思索没有意义，然而，当前的忧愁催生了回忆的延续，他生命里过去的事不见得能过去，至少某些事在脑海里面能够轻易地拾起片段，当前选择重温的方式相较他对待某事一贯的态度而言，再适合不过了，完全符合了性格里面注定的孤独。

刘云回忆起来那时难过的时候，即尤小萌坐着她父亲的车离开后，他自己往家走的途中展开地耗时想像。从独自地雨天漫步中刘云想到了唐子倩。他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想起她，因为他总觉得自己生命中新的征程已经开始，目标已经立在了老远处，往事不能再对他造成实质性的影响，最多捎来点遗憾。所以，刘云试图打消疑虑光临的突然性，为尴尬事情地造访降降温。问题是，想法的事与愿违在他短暂生命中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早已为此吃尽了苦头，早早地封自己为可怜之人，在这方面，任由现实摆布。

他不断叹气，却找不出合理的借口。当他又一次叹了气之后，选择换种方式改变一下自身地状态，便抬起头来看起了星星。可是，他这个人实在是太大意了，完全不了解自己的状况，因为这一看不仅没有平复内心的波澜起伏，相反从心头扬起了更加猛烈地犹如龙卷风一样的风暴，这使得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星星此时也成为了回忆的印记，它身上沾满了数不尽地开心抑或忧愁的故事。无奈之下，刘云坦承，仅从星星身上就能轻易找出与唐子倩相关的往事，她的形象早已在脑海里面占据掉半壁江山，尽快忘记不过是骗自己，想要忘却背后需要的是时间。

第二十六章（路边的回忆）

从夜阑人静、在有星星的相伴中，刘云想到了生命中最为值得珍惜的时光，为唐子倩生日带祝福，虽然事情发生在遥远的过去，进入大学里不过才第二年。

在当时，天空里布满了数不胜数的星星，皓月当空，幽邃的天空充满了神秘。刘云独自站在操场里，四处无人，只有他一个人，他愿意来这种被黑暗包围的地方里，是因为他再也找不到一处能够与这里否极的安静之所，后者能换来刘云别样的灵感，充裕且丰满，不过，那地方从刘云天马行空的想象中想成了阴森恐怖之境，毕竟没有一个人愿意大晚上来这种地方。从忍受孤独的煎熬中壮胆也许是最后地发自心底的对现实挣扎的一张王牌。凭着它，操场的各个角落里都有刘云的身影，每一处尘土的飞扬之前都留下了无辜地脚印，他的执著之心令当晚见证到的事物无不升起钦佩之情。他的心思全在电话里，唐子倩身上。

为避免不必要的尴尬，使心的浮萍不至于从思绪的海洋里飘向太远，从电话接起的那一刻起，刘云率先对对方表达了心里面一直封存的祝福，然后，紧接着，没有一丝犹豫，告诉对方自己想要唱一首歌，歌曲名字叫‘知足’。他说自己也许音质不是太好，至少心意一定要认领。刘云摒弃杂念，一心想把歌曲唱好，没有必要超常发挥，因为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那份天质，不过，他也心里面暗自告诉自己，最起码也要达到和平时私下里练习的那样的水准，这样的要求一点不为过。于是，带着个人提前定好的条条框框刘云唱起了歌。

当时刘云的心情紧张极了，生平第一次的胆大尝试使他总要尝到一点儿不一样的感受，他还是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因为当他刚要开口，准备唱歌曲的第一句歌词时，心间涌现的不一样的变化造成了他瞬间嗓子的失声。突如其来出现的困扰使刘云陷入极度的自责中，他当时就想，自己唱的根本就不是祝福的赞歌，而是召唤死神的最为有效的交响曲。

在这样的艰难处境中，刘云实在不知道是否该坚持下去，把歌曲唱完，然后等待对方给予自己地满腔愤怒的审判。当他思绪一次又一次地按照这样的逻辑展开对自己后续地命运预料时，严峻的现实有时候也会给人一线希望。就是说奇迹就这样兀自出现了……

唐子倩的声音也加入了进来，她没有一起唱，而是伴歌，发出正确无误地调子。刘云即时的感受是对方声音甜美，无可挑剔，并如一股涌动地强大暖流流向自己的心，张开爱的怀抱。

那种感受是美好的，刘云自始至终都将铭记生命中这一次不一样的经历，甚至站在暮年的门槛，那种回忆也不会淡去，相反，更加愿意用大把的光阴去追忆年轻时候的美好时光，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最难以收场的光亮，从人身上散发出地不一样的神奇现象，人性的光辉。

刘云感到自己颤颤巍巍的歌声幸运地融入进了她的调子里，似乎找寻到了一处有利的庇护，自然而然地，随着时间推移，心情也就不再那么紧张了，甚至临近最后，他发现个人表现出了最棒的自己，伴着飘飘然的醉意，唱出了比歌手还要卓越的歌声，使唐子倩也包括自己完全沉浸在优美的旋律里，不能自拔。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刘云脑海里出现了无名的愤怒，愤怒源于对歌曲的不满足，埋怨起整首歌曲时间太短，短的太离谱，也包括**的部分没有设计合理，没能使人完全尽兴，表现出自己即时的心情。

借着醺醺醉意，刘云问唐子倩歌唱的怎么样？可是，还没等对方完整地回答，阐明观点，刘云又一次自作主张，决定再唱一首歌曲……当时虽然电话里的另一头连说了两次好的，好的。不过，事后真正冷静下来时刘云会为自己莽撞的方式心有余悸，毕竟，他没有亲眼见过她，对方心中的真正想法又如何，她的小心谨慎是否冲在了最前……

俩人之间的距离被一首一首的歌曲拉近了许多，于是，他们自觉地放下了心中的芥蒂，聊起了家常。此次聊天双方面前摆了诸多话题，他们有的选，任何一个话题都能轻易走进他们的心，他们的疲惫不在于对对方失去兴致，而是漫长的聊天致使口干舌燥，急需休憩。

唐子倩难得地有勇气讲述起自己身边的事，只因为她看到了刘云对自己的真诚，她很乐意将过去地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故事讲给对方听。刘云兴奋不已，他很明白现在的状况是什么，两人之间的心已然融在一起，没有一丝罅隙。

对未来的畅想以及过去的怀念还有当前生活的感受，使两个年轻人丰富了心灵，尝尽了生活的美好。

刘云记得当时、打电话的过程中因为时间太过漫长，他一个人揣着电话走遍操场，来篮球架前又坐了一阵，然后走进即将关闭楼门的宿舍里，为防止影响到寝室伙伴睡觉的安宁，一个人又站在了最不起眼地倒垃圾的小地方，这一切仅仅为了能够继续听到电话里的声音……

因为是第一次长时间地与一位女孩子‘呆在一起’，敞开心扉地聊天，留下的印象致使刘云颠覆了过去一向对女孩子的认知，他终于有资格自作主张：这样也挺好，完美无瑕的她真真切切地来到了现实里。

天已经漆黑一片，昏黄的路灯成为了黑暗中的点缀。

刘云一边回忆着往事一边向家走，此时，他已经站在了家门前。他突然想起了尤小萌临走时的叮嘱，发一条安全的信息。沉重的心情不合时宜地出现了，感慨的叹息也随之而来。刘云抿了抿嘴唇，立时感到疲惫不堪，他回头看了眼头顶闪耀的星星，无意识地摇了摇头，他知道，唐子倩只能停留在过去缥缈的印象里，他还知道，尤小萌才是他现实生活里最需要的那个人……

第二十七章（这是事实）

王与琪先生与沈先生正式地牵了手，从陌生人的角色，摇身一变，成为业务上的合作伙伴。他们各自履行着合同里的承诺，按职责行事。今后，沈先生的店铺得益于王与琪先生广博的人脉，顾客源源不断地光临小店，菲戈得陶瓷如虎添翼，销量与日俱增，奇迹不止一次地降临，从没有疲倦之意。

往后，随着时间推移，门店的规模再也不能满足人来人往的拥挤现实，人群拥挤在店里面，几乎喘不上气。于是，在这种情形下，更大的店铺就这样出现了。当然，在装修的过程中是王与琪先生全程参与的，后者派出了自己队伍里面最强的阵容，一心想把沈先生的店铺打造成自己的经典之作，另外，费用也是折上再折。往后，两位老板的关系更加绵密起来，不管遇到任何事情，总要时不时联系。

当然，合作是互惠的，正如刘云所言，王与琪先生将会尝到鲜，且一劳永逸地使自己在行业里的地位上到一个满意位置。他不再仅仅承揽体力的活儿，很多顾客因他之前的作品进而放心地将所有地凡事需要人力的活儿都交给他。只因为之前的作品大放光彩，那种成绩的取得全归功于王与琪先生的女儿王悦涵，她的灵性带她更加专注室内空间的合理分配、色泽搭配以及对时尚概念的体会等等。不过，那是后话，毕竟，任何成功的背后总需要漫长时间的忍耐以及一点点地努力。

而在当前，与王与琪先生合同签约之后，刘云成为众人瞩目的明星。欣喜之余，沈先生不停感叹身边的这位年轻人拥有强大的意志力令人意外，完全超出了人心理所当然的想象。当门店规模扩大以后，刘云开始负责种种本由沈先生原先操作的事情，在沈先生眼里，前者为菲戈得陶瓷赢得了荣誉，所以应该享受这样的待遇。

按照王与琪先生之前的请求，合作过程里，王悦涵需要有人给予帮忙，帮她学习关于设计方面的知识，也包括教授者对行业的体会与感想。眼下最中意的人选，将是刘云担任这种角色。依照秉性，他这个人认真、负责，给予了难能可贵的帮助。

刘云实际上要有很多的事要做，白天里，时间几乎不够用。店里面的小事要有他参与，设计图离不开他，与顾客洽谈需要他给予中肯的意见，当然了，对于他自己，尚难启齿地更重要的事是想方接近尤小萌，使对方知道自己会时时围在她的周围，不离不弃。

不停的忙碌使刘云焦头烂额，他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时间安排，多次只身站在病痛的门槛前徘徊，索性是硬朗的身体解救了他，使他迅速地没有迟疑地从病痛的边缘转身离开。眼下，他又有了新的任务，帮忙，帮王悦涵的忙。

实际上，刘云对上帝发誓，他本人真的对王悦涵印象不太好，不仅仅只是对方的模样。对方奇丑无比，痣长在下巴颏前实在太显眼，而且患了肥胖病，与她呆在一起将轻易造成另一个人内心的烦恼……采用这样一连串的词似乎太残忍，刘云会为自己想到这样的词汇感到自责与难过。可是，如果说仅仅样子没有过关的话就肆无忌惮地说那种话，那就是刘云自己对别人的外貌太挑剔了，在他眼里，别人根本就没有得到应得的尊重。不过，事实不是这样地。

她的缺失不在此处。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刘云会体会到王悦涵与一般女孩的端庄与矜持从根本上没有交集，她一向地以大喇喇的方式做着任何想做的事，从不会顾及别人感受。在刘云眼里面，他对她再而三、三而四的思考里，后者活在自己的世界，狭隘的自私带她走向遥远的路，至于方向，不过是歧路。

为落实答应的事情，刘云时不时地要带王悦涵参与到实战中，见很多很多的人，去不同场合里办重要的事，从安静中教她软件。这其中，很多的小事要做。从中，王悦涵可以学到与人交谈的技巧、不断增加知识的覆盖面、巩固个人信心的根基与设计方面的基础知识等等。

王悦涵不会因为面前诸多事情的光临要求自己勇敢面对感到疲惫，抑或烦恼徒增、忧愁降临进而选择放弃。她所展现出的执著之心令人刮目相看，甚至连她的父亲王与琪先生都深感不可思议，事情变了样儿，不停赞叹女儿大变样，在各个方面有了长足进步，对于面前的结果，合理的理由也许就是女儿找到了自己真正爱见的事业，从工作中她身上的亮光点不断显现。

事实上，无人得知真相的背后是，王悦涵自己最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别人对她的印象完全是错误的，因为她一不留神爱上了眼前的那位年轻人，与他呆在一起的享受抵过了一切负面影响造成她身心疲惫的事实，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忽略掉困扰的光临。事实就这样，她的心由不得她自己完全控制，正在一点点地犹如港湾里的一艘渔船想要寻找归宿，它的目的地为它指明了方向，方向就是刘云那里。

日后不断献殷勤的举动对她而言，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不会引起心理上的害羞与不安，甚至在王悦涵的想象里，她会为自己老套的方式感到沮丧，一心探索更为激进的方法去赢得刘云的心。

当一个人的心思完全放在了一个喜欢人的身上，做任何事情在当事人眼里也好像是完全应该的，那种情愿的地步会超出一般人的想象，颠覆固有的世界观。王悦涵就是这样，她几乎忽视了自己存在的事实，把对妥协的认识做到了最透彻理解，并因此运用在刘云身上，时时等待对方最即时的回应。

只不过，即便如此，刘云依然不能满足她卑微的请求。相反，对她采取的方式视而不见，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也不会耽误，也不会影响自己的心情。结果是，终有一天，将会引起王悦涵最愤怒的情绪，同时，开始不择手段……

第二十八章（隐瞒的情感）

在起初的一段时间内，坦白讲，王悦涵并没有对刘云产生兴趣，因为她手里面还有更棘手的事情要做，比方说私下里面另一个男士在不断追求她，并展开猛烈的攻势。她要把更多的精力用在怎么处理好这样的关系上。连王悦涵自己都不太了解自己，之所以这样说，她多次违背个人主观的意愿，成全对方的愿望。

那位年轻小伙子的父亲因与王与琪先生有生意上的来往，前者多次带着儿子刘泽凯来造访，他希望儿子可以将来有一天继承家业，他更希望儿子在不同地场合里凭自己领悟做生意的奥秘。

一般而言，长辈们总会在客厅最庄重的地方谈生意的事，他们会很认真，同时富有激情而不会疲惫。甚至，在聊的尽兴时大笑也是常有的事，当然，失望的眼神也会出现，愤怒也不会少，生意上的事终归是这样，为利益所困。

然而，身旁的年轻人虽然并不想违背父亲的心意，认认真真地听下去交谈的内容，不过，他们并不能完好地控制住个人意志，总会时不时做一点不相干的事情，去开小差。

正是把握住了绝好的机会，从一次次地拜访中，刘泽凯让王悦涵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的心。

起初，两位年轻人并没有对目光不停相视造成各自内心的困扰，他们毕竟经见了各式各样的世面，不会因为短时间的交际失去该有的礼仪，他们完全能够披着礼仪的外衣坚持坐到最后一分钟，然后好聚好散。

随着大人们见面次数的增多，聊起的话题越来越丰富，气氛也不像从前一样一本正经，欢乐时不时地荡漾在空气中。那种状态的持续仿佛证明了空气中飘浮着**药的毒剂，致使年轻人不再愿意端庄而坐，把礼仪摆在至高无上的地位，对父亲之前的教诲视而不见，并因此任由性情摆布。

懒散的困扰将使年轻人升起邪念，被心中对异性的好奇所绑架，他们的目光总会不约而同聚在一起，不断地往对方身上看，仿佛从对方身上可以寻觅到尚未开垦的宝藏，满足各自猎奇心。

他们很清楚这种持续不断地感觉是什么，并因此预料到在不久的未来将会带来生活上处处地难题。

尽管极力避免想象的事情发生，然而，随着目光交汇产生熊熊火焰，灼伤了各自脆弱的心，阻力面前，两人终于在第一时间举起了白旗，坦承自己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再坚持下去，完全有可能会要人命。

两位年轻人以为各自瞬时的想法完全顺应了天意，于是，私下里偷偷留下联系方式，约会从第一次的谨慎逐渐发展到了之后的平常心。他们之间的感觉很快地便进入佳境，这其中少不了王悦涵的配合，可是，后者自始至终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打开了爱的城门，主动给予对方畅通无阻的绿卡。王悦涵对此会解释说：

“刘泽凯不停地给我打电话，一天二十四小时，而他打电话的时间将占据我三分之一时间，为让这种状况消停下来，我不得不装作欣然的样子，接受他邀请，参加各式各样的晚宴。”

对于客观存在的事实不能视而不见，就是说，不能完全抹煞刘泽凯平日的努力。

也许，他以为自己笃定找见了生命中的真爱，对方身上的长处是值得骄傲的那种，他此时的付出在他生命里做出了值得称赞的表率。

世上有很多追求女士的方式，可以感动天感动地，感动任何人最柔弱的心灵，刘泽凯的方式算作其一，并且占据着重重一席。

为了表明心中强烈的态度，留给对方死心塌地的感觉，他会有勇气选择在大雨天里扔掉雨伞，高声说出我爱你，说这话的同时完全不惧旁的人投来异样眼光。

因为早已经在心中提醒了自己，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他希望自己在她眼里可以占有重要席位，为此，甘愿成为最卑微的仆人，于是水涨船高地对方便就成为想象中地一手遮天的女王。

从表面上看，王悦涵被无辜地拖下了水，任何高洁的词语用在她身上似乎都不为过。不过，灵魂里的私心只能使她站在现在的位置上，导演一场无奈情节的情感戏。

她轻易会被对方身上帅气的印象陷入迷惘，尤其是那双杏仁眼睛，也许，祸患始于那里。何况乌黑的发丝、干净利索的着装以及高挑的鼻梁、同时包括宽广的骨骼都会诠释出这里的精彩源源不断，错过这里，将会追悔莫及。

王悦涵知道自己的关注点仅仅只有这几点，自己的外貌再也不会有提升，尤其是下颚的痣将注定自己在美貌女性的人群中会站在使人看不见的位置。那么，发觉别人身上的亮光点将会带给她自己不同寻常的喜悦，尤其是能够得到对方整个人，荣耀更能肆无忌惮地照耀到自己。

于是很长时间以来，王悦涵没有防备的心被刘泽凯表面上的可爱以及感动人心的举动牵着走，在以为尝到幸福的滋味后，她其实真正轻视了内心最真实的渴望。

随着时间推移，当她见到了刘云出现在自己视线里，尝到了不一样的感觉，失落增强了独自思考的自觉性，进而厌倦了与刘泽凯在一起无趣的感受：不顾别人感受地自说自话、心灵上尚难融合一起、玩笑就此销声匿迹、枯燥无味的当下生活……她固执的心终于有一时开始松动，不再相信自己离幸福很近，同时，挑剔的执行变得在当前更加迫切。

刘泽凯会为意想不到的变化地出现陷入苦恼，却找不出根本原因，在冲动的魔咒完全支配之下，他违背了性格里面逆来顺受的应有秩序。他鼓起勇气找上了门。可是意外的是，对象不是王悦涵，而是刘云。

他想当面与后者说清楚，自己是王悦涵真正的男朋友，请他不要再做违背良心的事，半路插足，拆散他们美好的爱，不然自己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想展现自己一向礼貌的印象，虽然眼睛里充满了愤怒的火花。

但愿，这一次找上门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吧。他心想。

第二十九章（奇迹）

日后某一天，当刘泽凯找上刘云的门时，时间已经过去有八个月，也就是说，前者与王悦涵的关系在第十三个月的头上出现松动。也许第十三个月是一个不吉祥的数字，他们就此分道扬镳，而且临别时关系闹的还很僵，埋下了记恨的火种。

事情的发生也许是在意料之中，因为在事发的头几天里，王悦涵的右眼先是感到很痒，然后随着时间推移，那种感受不仅没有散去，又开始眼睛跳不停。当她预料到天边的云彩为什么阴云密布，迟迟不肯散开，于是，偷偷地把心里的感受告诉了刘云。虽然当即被后者嘲笑一通，不过，她又知道，对方一定会给予帮助的，这点毋庸置疑，仅仅凭的是人品。

事发时，刘云认定这种事不该有自己参与，因为从根本上讲，与自己没有一丝交集。然而抱怨的号角没有吹响太久，心的善良第一时间便制止住了无用情愫的展开。无可奈何之下，刘云动用有效的智慧，又请求他的老友王朝寻求帮助。他知道，只有王朝可以帮助自己，因为王朝可以掐指算命，即使他这个人被距离所限不能亲眼所见。

大学时期其所展现的神奇才能不会轻易使人忘记，尤其刘云，毕竟他们俩形影不离。

不管怎样，日后事的出现总要日后去处理。值得称道的是，刘泽凯会为了眼前的坚持而做出超出自身界限地种种突破，去挽救濒临破产的爱情。这样说是因为刘云不会，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究其原因，恐怕胆小如鼠是致命的缺陷。

刘云的胆量几乎看不见，都没有身边的女士强。他有过自责，亦寻求突破。问题是，迈开的步子太离谱，总会引起旁人嘲笑。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为什么现状会如此，时常带给深深地困扰。最后，在无奈地现实前、受挫阴影的包围里，他不再对这种事认真，为了能使表面的尊严过得去，他对此解释说：一定是上帝惩罚自己，造成胆小的事实，欺负我这个善良人，知道我不会为此动气，全能的上帝一定是这样的想法。

在这样的事实前，他会为此受制，尤其是在爱情的坎坷路上。他永远无法提前收割自己爱情的果实，除非对方迈出第一步。然而，那样的想法又不对，因为害羞地女士们从根本上讲很难绕过这一传统观念，主动更换角色，提醒对方是时候向前迈一步。尤其是尤小萌，他未来的伴侣，当前的朋友。

尤小萌将从属于女性地普遍认知里，个人小小的世界密不透风，除非有人愿意因好奇之心主动打开窗户，否则，很难窥探到其中的精彩。依照她一向的性格，她更愿意在闲暇的光阴里独处，怀念过去不平凡的经历，或者在安静的时光中读书，从忙碌中寻求更进一步进步。旁的人出现，尤其是男士，原本带来很自然地好意，都会造成她心灵上地负担。她仅仅只希望对方尽快离去。

如此一来，未来他们俩结合在一起，几乎成了现实中的奇迹。虽然说奇迹很少，但它不是说没有，眼下就是。

在见证奇迹的关键时刻里，他们俩约好了在湖边散步。那天，天色接近黄昏，天空中难得地出现了火烧云的神奇景象，和风温柔地吹拂着他们各自的脸庞，柳叶不停地摇曳，发出飒飒地声响。湖边很少有人经过，不仅因为天黑将至，还因为午后大雨倾盆而下，浇湿了人们来这里的愿望。于是，各式各样的美景此刻尽收眼底，却不会与别人分享，他们俩截然成为这里真正的主人。

之所以想到了来湖边散步，却不是他们各自有意为之的愿望。而是之前一位难缠的顾客给刘云出了难题，指认他的设计完全没有符合自己的心意，之前花大量时间讲的想法全都忽略在了一边，同时，就眼前的设计效果图而言，从图片里面展现出地天马行空的想象揭示出幕后的独断专行，并因此粗鲁的方式一定是对顾客最傲慢的蔑视。

至于尤小萌，作为金牌调解员，被沈先生派到了刘云身边，两人一起前往顾客的家里面，代表菲戈得陶瓷做出正式地道歉。有时候工作中难免会与顾客产生不一致的想法，起冲突，调解员势必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在返回公司的路上，为了消除刘云心头的困扰，尽快使其忘掉工作中烦恼，找回原有地轻松样子，尤小萌费尽周折才和他走近了湖边，只源于对方当前对一切失去了兴致，只想迅速回家睡觉。

事后，刘云会感谢尤小萌对自己的用心，如果没有她处心积虑地安排湖边长时间的散步，平复刘云自己复杂地心情，然后敞开心扉交心。对于刘云而言，心情不好是小事，将贻误了他自己的大事，丧失掉千载难逢地宝贵机会，两个人不会实现接下来地那种更为默契地关系，就是说在瞬息万变的时光变化中将对奇迹的出现视而不见刘云在尤小萌心间地位的确立。事情就是如此简单。

在当时，为了打消心头积蓄的怨气，使团队里的每一个受困之人都能轻松地在阳光下沐浴，尤小萌难得地主动说了很多话。就因为她脑海里一隙思想地先进性，嘴巴里面冗长的讲述将成为刘云拖延光芒照在自己身上的最后努力。他努力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目光认认真真地盯着尤小萌的眼睛。

尤小萌告诉他，

一定要保持住积极乐观地性子，没有任何人或者事可以剥夺好心情，除非自己自暴自弃，或者不爱惜自己。她进一步解释说，

在很早以前，她的生活里几乎是一片狼藉，没有光亮与色彩，整日里与孤独为伴完全不值得大惊小怪，可是，当有一天，想通了一件事，即父亲在临终时那样的窘境里还在想着她自己之后怎么活，之后义父开始照料，不料世事难料，义父伴着股若森非南尼尔症亦离开人世，最后，第二位义父，就是沈先生收养了她，她提醒说她的生活有多苦，身心正在遭受外界最恶毒的迫害，可是即便如此，心却阳光，原因只有一条，只源于心存感恩。

第三十章（奇迹的出现）

奇迹即将诞生的关键时刻、在尤小萌讲述自己过往后急需对方给予同情的关照里，刘云必定会选择与她站在一起，将身心满满的领会证明给她看。

他实际上脑袋里并不开窍，看不到女士在这个节骨眼里真正需要什么，不过，当对方流露出了一丝孤独地感受，急需要有人回应时，理性地思考多少帮助他成全了那种奇迹出现的可能。他对她施与了最深情地关怀。

刘云告诉尤小萌，他说：“谢谢您如此地认真讲述生命中的过往，仅仅只为开导处在彷徨中的我，解救我的灵魂，这令我很感动，看的出来，我的不安分使您联想到了过去的往事，虽然您心头的重点是想证明保持好心情多么地重要，可是，过重的投入使您下不了台阶，处在孤立无援中，对吗？”刘云进一步阐述说，

“当对您过去的事情有所了解后，我现在的心情好多了，完全达到了您预期的期望值，这点您完全可以放心，反倒是我很担心您，我怕不高兴的心情令您耿耿于怀，过不去那倒坎，也许是我想多了……”

尤小萌清晰地解释道那种事不会发生，她的心情很好，一向如此。正如之前说的那样，好心情只属于自己，外界任何干预是没有权利的，何况，如果不是很多人的帮忙，她自己现在又该是什么样子呢？也许惨淡地不能再形容了。

“那倒是。”刘云连连点头，对对方的态度表示出了最及时的同意。

尤小萌瞅了一眼他一副认真地态度，采用狡黠的眼光冲他笑道，揶揄他的心情变化真快，南方的雨季也不过如此。

此情此景，刘云心中会突然出现一种感觉，感觉的内容是当前气氛再好不过了，心中的女神居然突破重重顾虑，破天荒地开起玩笑，亦有勇气把一向地矜持搁在一边。为此，仿佛刘云看到了天边白鸽群起飞扬。兴奋的状态倏地如血液般悄悄地流经他身体的全身，怦怦地心跳证明了它有意与刘云当前的感受站在一起。于是，刘云立即收拾起四散的智慧，急中生智，试图把面前被传统包裹的心灵破开一道清泉，使其心的想法自由自在地凭兴致去说。

面对眼前别致的风景，尤小萌感叹地说道：“这里的风景真美，美不胜收。”

“美，毋庸置疑，不过，看你怎么想！”刘云耸了耸肩膀，回复道。

“嗯？”尤小萌眼睛里流露出诧异的光芒，并指向刘云，希望对方把嘴巴里的半截话说清楚，不要吊人胃口，破坏当前气氛。

“我的意思是，如果比起您的容貌来，任何美丽的风景在我眼里，终究不过是昙花一现，不值得留神欣赏，因为有您的陪伴就够了。”刘云讲出了生平以来在爱情方面最胆大的玩笑，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能说出这种话，他不断地看着尤小萌眼睛，希望尽快得知对方的心情。

那种缭乱的心情只有尤小萌最清楚。看着刘云顽皮地眼神，时间却不敢维持太久，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的眼神该往何处放。心潮的澎湃不会使人很快地平静内心，窒息的难耐令其不明白为什么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很想知道当前的状态究竟是什么，可是，即便寻遍内心所掌握的知识，她已然找不到对此合理的解释，为此，她急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最终选择心头无声地哭泣……

但是，从她短暂的生命中，外界给予的良好教育使她铭记不该冷落旁的人，不论对方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冷落的确是使人最受伤的。想到这里，她又停止住了无休止地哭泣，同时又开始抽泣。

当尤小萌联想到了最近的那个雨夜里，刘云说过的话，他的心情展现出了令人难以琢磨地不稳定……当联想到工作的三年里是他无微不至地关心自己，仅次于义父……想起他这个人总是默默地付出，却没有用心关心自己，眼前的他像一个小男孩一样倔强地执行心间一向的态度，她的眼泪再也没有听从她主观上的使唤，做出了生平为数不多的私人主张，泪水从眼眶里掉下。

受制于传统观念的困扰，她咻咻地喘气，深感有气无力。然后，脑门朝着刘云的脸庞，目光看向如画一样的风景。当她看见树枝上的麻雀正在打盹，耳边传来了路上行人的私人聊天他们说天马上就要黑了，要尽快地离开这里。在朦胧光线的伪装下，她装作心情毫发无损地样子对刘云说：我们该走了。

出乎意料的想象以及难得地自己在爱情方面胆大一次结合在一起，使刘云不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此时此刻，他不再像之初只有懵懂地理解，他已经跨过了条条阻挡在面前地水渠，任凭兴致，随意走着该走的路。

尽管天黑将至，但不能欺骗刘云的眼睛，他早已经看见了对方眼眶流出地泪水，同时也包括她复杂心情的一系列变化。他知道是时候表达自己心情了，应该迎刃而上，狠狠地抓住她的心。

在脑海胡想地怂恿下、理智休憩尚未苏醒的时刻里，凭着冲动的心，以及不甘寂寞的尝试，对往日里与她在一起一次次地美好感觉使他做出了难以令人原谅的举动。他紧紧地伺机握住了对方的手。

那个时候控制对方的心是首要想实现的事情，可是，他已然忽视掉自己颤抖的手将造成事倍功半、成效甚少的事实。两个人的距离为此近的不能再近了，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对方小鹿般心的乱跳，以及试图逃跑时的挣扎，还有因担忧而发出地呻吟声。

斩钉截铁地，刘云对尤小萌说道：“请不要回避，您已经听到了我刚才讲的话，请您相信，我的心里只有您，我的认真日月可鉴，而不是自吹自擂，请相信，如果您此时选择挣脱我的手，离我而去，我将托梦告状到上帝那里去，只因为您的身份骗子；您偷了我的心，使我夜不能寐……”

在挣扎了一会儿之后，似乎她感到了疲惫，动作不再强烈，给人感觉只是象征性地做几个动作，给自己下台。刘云看到了机会，他知道奇迹已经露出端倪。

他顺势紧紧地抱住了尤小萌，一点也不放松。面对无间可伺，后者停止住了无用的功。也许，尝到了温热的感受，刘云会感到对方的脸颊挨住了自己肩膀。

在幸福的笼罩中，刘云想象又一次意料之中地出现：

对方一定很满意现在的状态，对方一定笑靥如花……

第三十一章（变化）

奇迹毕竟是要后来发生，而不是想当然地遇到，也不是现在。在平淡又平淡地生活中，刘云在忙碌的工作过程中总是要兼顾尤小萌的心情，那样做，只有平日里一点点地努力积攒印象，才会看到后来百花齐放，那种美好地感觉。

有时候因为工作缘故，加班很晚是很现实的问题，他们各自的职责不允许及早地离开门店。他们还有很多地事要做，一般而言，设计图纸将是最耽误时间的事，在这上面，要花费大把时间找寻创新的灵感，在此期间，思维将燃烧，也很烧脑，此时此刻，正在做这种事的人注定会成为可怜人。

夏天里，尤其是五六七八月，加班成为常态，人们总说那段时间会是加班的季节，因为大多数人装修房子总会把时间选择夏天，而不是严寒地冬天。所以，从事装修这行的人来说，他们没有选择，只能接受现实，而不是不断叹气。

沈先生带领的团队将从忙碌中尝到充实的滋味。每一个人心里面会很满足，他们会对此种解释表示同意，在利益面前，从客观冷静的分析中他们实质上挖掘到了个人职责的极大化。别看门店里面才有屈指可数的五个人，然而时常处在紧张忙碌中。

依照分工，如今，沈先生不再亲自出马，从小区里找寻客户。更多地时间是参加大大小小的博览会，人多地地方总有他的身影。王与琪先生亦给予前者可贵的帮助。沈先生将会带着得意的干将张勇、于凯二人与客户洽谈合作的事宜，凭着三寸不烂之舌，不断推广菲戈得高端陶瓷，努力将宣传做尽。很多人慕名而来，愿意尝试一下新鲜的事物，体会不同寻常的美妙。期间，沈先生大张旗鼓地换掉了悬挂在店门前地老旧招牌，取而代之地是响亮的店名菲戈得高端陶瓷。

字体比以前更大、厚实，充分考虑了时尚的元素，同时，七个字金光闪闪，熠熠生辉，很容易博得路人眼球。沈老板会为店面一天天地不同寻常的变化感到欣喜逾常。从此，菲戈得高端陶瓷成为正式地店名。张勇与于凯也会淡出脑海里曾经不成熟地想法工作一段时间就离开。两人不再按照过去的逻辑想问题：

到处充满压榨与黑暗。

在沈先生的带领下，在菲戈得高端陶瓷名片的照耀中，他们看到了希望，找回属于自己地真正的渴望。

两人欣然接受沈先生独自安排地各种要求给的任务，从不会萌生怨言与困惑，会很认真地执行下去。在前者带领下，他们见到了真正的大世面，虽然之前每一个人一直都在社会中历练，也见到很多场面。于凯会深刻地感受到个人言谈举止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得体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展现出来，留给人印象深刻，过去的莽撞掺杂狭隘的视眼都将得以改善，可以更容易地与人交谈，侃侃而谈，言谈间多用形容词，而不是以往干巴巴地那一套生硬的理论，令人接受不了。

区别于身边的战友，张勇亦会有所斩获，感同身受。凭着个人身心上的丰富，他轻松地找到了心仪的女友，赢得到对方芳心。往后结了婚。在认识了她之后，张勇的骄傲有所显现，展现到生活里的各个方面。为了给予沉重一击，打击对方嚣张气焰，未来妻子对他搬出了很多至理名言，仿佛她就是一个活生生地书库。

其中一条是，她对他说：“你不能变的骄傲、目中无人，众所周知，你应该知道目前的恩人是谁，如果当初没有沈先生把你从人才市场带回到店里面，从事推销菲戈得高端陶瓷，树立起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就凭我对你的了解，穿衣服一向皱皱巴巴地那副可怜相，或许往后，你什么也不是，也不会幸运地遇到我。”她这一讲，令张勇经了心，开始把展露出地邪恶锋芒有所收敛。

张勇应该为自己幸运地遇到了如此优质的女士感到欣喜。可在起初，他对她的存在不屑一顾，仅仅因为他看到个人身上自从来到沈先生门下一天天地卓越变化。他深信身上的光环将带他遇到真正的女神，而不是前者，也不是尤小萌。他实际上早先把尤小萌列在了女神之列，然而对方一言一行，所展现出的没诚意令其大失所望，后来最终放弃了追求。

当遇到了他的第一天起，未来妻子看出了不安分的心灵，索性，她自己的理性多余感性，给出的答案是，对方不过是骄傲自满罢了，不会长久以往。再者，他的身上的确有令人羡慕的气质，特别之处将使他产生粗俗的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她这么一想，便安慰了自己。从主动追求起对方，直到后来提出中肯的建议，她做的一切都将有迹可循，最终达到了自己目的。

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职责，刘云与尤小萌两个人将收下团队里队友每一单承揽的活儿。一般意义上讲，两个人整天地呆在店里面，他们很少离开办公桌，创造的想法是他们各自毕生想追求的目标。他们渴望自己的作品与众不同，拥有诱人的新意，而不是老套地复制、粘贴。他们希望通过自己的手把作品推高到更高一层，也就是说，他们愿意精益求精。

与此同时，尤小萌还要分担一点儿义父的工作，统计每一个人的出勤、达成的成交量、应有的补助以及面对店里面大大小小地各式各样问题。于是，刘云将主动承担更多的义务当店里面有顾客光临时，总要由他出面。所以，交际方面，他也在成长，正悄悄地进行着。

尽管忙碌，刘云愿意百忙之中目光多在尤小萌脸庞停留一会儿，甚至，有时候会看的出神，招致后者怒火中烧，却独自咽下难言的委屈，承受心灵上的负担。为此，刘云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可以为对方接一杯水，或者削一个苹果，或者展开无厘头的冷幽默，总之，他想使尴尬的气氛就此尽快散去。

王悦涵会时不时地来到菲戈得高端陶瓷店里面寻求刘云的帮助。后者将抽出宝贵时间教给对方曾经答应过的事。随着时间推移，王悦涵比以往来的更加勤快了，所有人以为她对学习更加重视，不过，只有尤小萌看出了端倪……

第三十二章（尤小萌的绝望）

“请安静一点儿好吗？”尤小萌如是说。

在内心展开长时间地思想斗争中，她无故地这样自言自语说道。在当时，她感到自己无比孤独，像只身于茫茫大海中一处只能容脚的礁石上，眼看着海水即将没过脚面，却无处寻求帮助，因为身边根本就没有人影。她不断地心中哭泣，为眼前的悲惨处境想要对世界放弃。

当光阴走到最后一里路时，她几乎与绝望触手可及时，现实中出现了外界干预，帮助了她。不一定是刘云出现，也可能是大海正在退潮，出现的礁石空地越来越多起来。总之，这次海难她总算避过。

尤小萌为自己当前的情绪波动感到被动，因为她意识到了自己心间出现了不该有的想法，那是一种吃醋的滋味。她居然吃起刘云的醋。而且醋意绵绵，不能自拔。可是，她尚不清楚从何时起愚蠢的想法降临在自己身边，然后又付之实践。不过，渐渐地，她又会发现，局面会越来越糟，已经完全由不得她主观支配自己的意志。

事发时，尤小萌其实在这之前挺过了千百次地海水的袭扰，就是说，当王悦涵熟悉了身边的环境，好感与日俱增进而采取激烈的方式不断地向刘云献殷勤时，尤小萌完全展现出人心最坚强的一面对对方的做法视而不见。

尽管坚持了很长时间，尤小萌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工作上不能再认真、效率低下、陷入苦恼的漩涡里。然而，她却没有谨小慎微地保护自己的心，而是更加留意对方进一步的举动。这就使她在可以预见的时间里，必定吃到更大的苦头。

当时正是一个使人绝望的黄昏时刻，之所以对那天印象不好，最主要的原因是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几只乌鸦，多嘴多舌地哑哑叫不停，且来回在店门前徘徊。尽管刘云举着笤帚多次试图赶走不速之客的努力，后者依旧如初，赖着不走，亮出歌喉。

那天，又是自开播天气预报节目以来天气最为炎热的一天，空气中无端地冒着热气，柳叶垂头丧气地展现出颓唐的样子。无数只苍蝇为寻找活路不断地顶撞墙上的纱窗，试图冲击屋内外最后一道防线，它们寄希望于进入里面尝到凉爽的滋味，为了此种努力，纱窗前死伤者无数，堆满了苍蝇的尸体。

局面再不能使设计的想法更好地进行下去，尤小萌感到疲惫，且心烦意乱。不过，她将要硬着头皮继续做下去，职责限制住了她任性的想法。不过，现实生活里还要为她加料。耳边会时不时地听到贴心的话。那种话不是对她讲，而是王悦涵当前的态度，采取地一贯方式对待刘云。

尤小萌本可以照常地忽视掉这种小事，对它们的出现视而不见，可是，她却没有忍耐下去，情急之下，看了刘云一眼又一眼，最终，自言自语地说出了口请安静一点好吗？

往常里，王悦涵会学习完就离开，有时候也会留出短暂的时间提出自己疑问，但不会时间太长。也有时候她会带着自己设计的效果图请刘云指点，指出其中不足。她本人会很满意对方提出的任何建议，甚至有些过重的话都能轻松地听进去。在尤小萌眼里，王悦涵几乎没有一次否定过刘云，也没有对其大声过。

这一次，王悦涵呆在菲戈得高端陶瓷店的时间最长，看得出来，她不愿意走。她会坐在刘云的身边，静悄悄地看着身边男士工作时的优雅姿态。完全忽视掉刘云及身边女士的心情，即使尤小萌无意间地眼神撞见她，展开短暂地眼神交流。

期间，王悦涵会依旧如故地关心起人。在那个绝望黄昏里，她几乎整整的光阴全都用在了花心思上，而不是惋惜自己的时间就这样逝去。

她会询问刘云是否口渴，当然，对方的答案并不重要，因为她会自作主张地将水端在刘云面前。她会询问刘云是否想吃苹果，得到的答案一定是否定，因为刘云实在太忙了，感受同如尤小萌，图纸设计不出来将时时困扰着心，所以根本没有想吃苹果的**。不过，不久依旧会有一个削了皮的苹果摆在刘云面前。

她会主动地为对方扇起扇子，即使自己早已经汗流浃背，硕大的汗水从额头滑落，却执意不关心自己，何况身体又那么胖，完全承受不住胳膊长时间地摆动。那种胸怀真容易使人感染，她如此地执着不过是只想赢得对方心。

限于情感方面的不成熟，等同于小学生的最低标准，刘云的做法将引起旁的人指认过分的嫌疑。他完全没有认真地考虑过王悦涵的感受，也没有思考过对方为什么会这样，一厢情愿地以为种种做法只是为了报答自己对她的帮助。当然，他最大的败笔在于没有顾及到尤小萌的心情，哪怕是一点点。待黄昏过去，新的一天开始，他会突然发现尤小萌变了一个人，变得冷漠如霜，尤其是对待他自己，几乎形同陌路，视而不见，并因此令人产生失忆的可怕想法。当发现了真相，自责与讨好并不能平复某一个人的心时，刘云将为自己之前做法感到深深地遗憾，阵痛之余，会做出重要地决定：

再也不会放纵王悦涵任何异想天开地想法出现，一定要保持适当距离，谁也不允许逾越，因为那种距离总该是朋友间的正常距离。

如果说前面的煽情还能够承受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一通电话将会引起尤小萌警惕。电话是王悦涵接的。从话音里，尤小萌听出了大概的内容。

尤小萌的心情倏地变得急躁起来，突破了底线，当尝到了一下午天气致命的炎热、乌鸦执着的叫声、眼前设计的胎死腹中以及尤小萌不停地献殷勤，像刘云为尤小萌自己削苹果那样、还有那个突如其来的电话。

从洗手间离开的途中，她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内心悄悄地角色，她狠狠地盯着对面的刘云，咬牙切齿，身体正在颤抖。为了表达心中愤怒，突破重重顾虑，她斗胆违背一向地说话方式，告诉自己说：

所有人，请安静一点儿好吗？

第三十三章（处境）

在百无聊赖的时光中，为祛除久坐造成的困扰，王悦涵突然发出邀请，希望刘云可以下个星期二来自己家里面做客，因为那天是自己生日，对自己来说很重要。刘云受够了王悦涵不断造成地从自己身上时间的消耗，情不自禁地重重叹口气，请求对方不要总是想方开玩笑，不如把时间用在如何提高自己上面，这将是很有意义的事做。

王悦涵耐心地解释说这是真实存在的事情，并且要将刘云列为重要的贵宾之一。她进一步补充说，如果同意的话她将保证现在不再去打扰。

刘云对着面前电脑发呆，心想着该如何回应。他实则不想参加此种宴会，并不是不想照顾对方的心情，而是时间太紧迫，手里面事情过多。不过，当他想到自从最后一次拜访王与琪先生至今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了，权衡之下，便自然地答应了对方。那时，他有意地瞥了一眼尤小萌，歉意写满了脸，他很清楚一旦离开，很多事就要由尤小萌独自完成了。

王悦涵为此幸福地笑出了声，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心里面笃信自己这么多天以来花在刘云身上的努力没有白费。为了践行之前承诺，她将安静地不再发出声，就像消失一样不再造成刘云心头困扰。当刘云以为总算可以有时间独自在虚拟的场景里徜徉时，突然桌上的电话响起来。铃声打搅了梦的。刘云愤怒地看向王悦涵，但没有吱声，他希望对方能够从自己眼神里读懂为什么现在正在盯着她。

王悦涵冲刘云伸了伸舌头起身离开了，来到了无人光顾的角落里接起电话。电话是刘泽凯打来的。

电话里充满了欢快的声音，同时展现出卑微的身份。刘泽凯将把那种隐约的界限画的清清楚楚，自己不过一个仆人的角色，对方就是女皇。他婉转地请求心仪的女孩能够同意自己的建议过两天一起参加有帕格耶鲁亲手操刀的小提琴音乐会。

他本以为自己的建议将会得到对方毫不犹豫的爽快答应，因为对方一再地对他讲过自己有多么多么地崇拜帕格耶鲁，他带来的音乐将使她神魂颠倒，忘记自己存在。可是，当他真的开口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时，对方摆出了一副冷酷的面孔。

王悦涵斩钉截铁地告诉刘泽凯，她说不会去。后者问她为什么？是否当下有难言之隐，比如说身体不舒服？如果那样的话他自己完全可以代替她出门买药，亦可以请大夫上门。王悦涵顿时展开长时间地没有人情味地冷笑，嘲笑他天真无邪，永远停留在十八岁的年龄里，没有一点令人欣慰的长进。

刘泽凯着急地想知道她究竟怎么了？是否遇到了很不好受的坏事情，才导致此时心情地剧烈变化，才说出情不得已的傻话。他表示愿意倾听，作为一位忠实的观众。王悦涵再度大笑，又一次以最为冷静的方式浇灭了对方心中希望的火种。她告诉他，她说：

“我们之间真的应该到此为止了，分道扬镳才是我们之间真正的出路，请不要试图说服我，那样做根本没有用，因为我已经遇到了生命中的白马王子，顺便说一句，我早已受够了你，不是我想要展现无情的一面，相反，你我之间森严的地位安排造成我们不可能采取平和心态开诚布公地交流。”

“你怎么能这样……”电话里刘泽凯只有这样的话一直重复说。当王悦涵想要自作主张地挂断电话时，刘泽凯终于清了醒，神志回到了平常。他激动地告诉对方，语气里显得很愤怒，但自始至终尽量避免情绪太出格。他说下个星期一要见最后的一面，地点另行通知，他不想这样的话多重复，仅仅最后一面，希望可以答应。

王悦涵答应了，但当她再一次自作主张地决定挂断电话时，刘泽凯竟然破天荒地主动挂断了电话，难得地突破了包裹在个人身上的负重，不再视面前的女士为高高在上地女皇。这样的举动以及心里面巨大落差令王悦涵大为惊讶，同时感到了强烈地不安。在思来想去的重复想象中，她意识到了事态的严峻。

事情的前前后后，无意中被路过的尤小萌听了进去，那时，她正从洗手间准备离开。她为自己的角色有些难堪，更好奇对方为什么如此坦然地讲出那种自负的语言。她再一次地与王悦涵的眼睛直视在了一起，不过，为避免尴尬，她快步地离开了，来到了自己办公桌前。

从那一刻起，尤小萌一直不断地想，过去也包括现在，脑海里面美好地想象即将不复存在，心目中像大哥哥一样角色的刘云将会淡出自己的世界，未来，不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交集……

黄昏之后的第三个夜晚，疲惫中的刘云即将入睡，突然身前的电话响起来，并且一直响不停。睡眼惺忪中刘云隐隐约约地听清楚了对方的声音，又是王悦涵……他不耐烦地提醒对方现在已经太晚了，白天里高强度的工作已经使他自己疲惫不堪，如果有什么话想说的话，应该找一个合适的时间，而不是现在……

不过，从电话里，他觉察到了王悦涵言行间的气息有点不对劲，带着从未见识过的紧张感。鉴于此，刘云的耐心更多了点，不过依旧渴望对方长话短说，简明扼要地讲。

王悦涵吞吞吐吐地讲述了那天下午事情发生的经过，她说自己和刘泽凯从电话里说了很多话，并因此关系闹得很僵，之所以造成现在的局面，是因为自己太自负，说了伤人心的话，现在，自己不知道该如何挽回局面，她希望刘云能够给予最及时的帮助。

特别地，她进一步对刘云补充说，别指望把自己与前男友重新绑在一起，燃起激情，那种事完全不可能，现在之所以打电话来，只是希望可以听到中肯的建议，因为刘泽凯是那种很固执的人，在沉重打击之下，难免会做出意想不到地出格事来……

第三十四章（帮忙）

看在对方处在焦灼的困境中，极力恳求给予帮助，刘云答应了王悦涵的请求，决定给出自己的建议，但不是现在就给出，要过一晚上。

与王悦涵的电话后，刘云再也不能心情平静，快速地进入梦里面。他辗转反侧，希望能够找到最适合的睡觉方式，不过一切努力终归是徒劳。他望着窗外布满天空的星星，预判到当晚将要受到失眠的困扰。不过，他的判断向来不准，和王朝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和自己开玩笑。然而，就是在短暂的失眠中，从无数星星身上，他想起了过去……

刘云想到了曾经拜访王与琪先生的那个夜晚，他独自一人站在门外，只有星星与月亮陪伴他自己，孤独的想法一次次地涌上心头。同时，目光时时地盯着身边可疑动静，生怕从草丛中窜出凶狠地猛兽带给他自己重重一击。另外，眼睛还要不停关注着屋里面的变化，一旦王与琪先生出了门，如何展开话题将是当前最重要的思考。

不过，这些过去的体验在刘云当前的回忆中并没有占据过多的时间，反而是王悦涵快步流星地走出来展开与他自己长时间的交谈用了更多地想象。当时，王悦涵是多么地盛气凌人，一点儿也不把刘云放在眼里。她所展现出目中无人的方式完全独断地抬高了自己地位，进而对方在她眼里成为无名小卒。她狠狠地一记耳光将完全暴露个人离谱的素质，以及异想天开地想法。

刘云会为对方那副不成熟地傲慢选择发笑。因为如今，对方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竟然低声下气地向她曾经最看不顺眼的小角色寻求帮助。这个世界是多么有意思呀，轻易地造成人心的反复。刘云心想。

过去的事只能引起刘云好奇之心，花点时间回味，权作消遣之用。性格里面的善良以及求救人在关键时刻的呼救都将使刘云立即做出决定，施以个人能力最大限度的援手，只有这么做才能抚平内心平静。他果真不想看到王悦涵愁眉苦脸地展现与以往不一样，毕竟，心里面早就习惯了对方一向大剌剌地方式。

可是，对于刘云来讲，以他在爱情方面笨拙的思考势必要拖累王悦涵，意识到了不良后果的即将出现，为此，他无故地陷入苦恼。刘云会在梦里面创造个人的奇迹，无数地想法悉数涌上心头，一条条地逐一展现给刘云看，为其提供丰富的选择。

事实是，几乎所有的想法全都不靠谱，从根本上起不了帮助的作用。在绝望的边缘，以为这一晚只能一无所获地度过时，面对天空即将再一次开始大亮，雄鸡不断地对天长鸣，提醒睡梦中的人太阳正在悄悄升起。刘云抓住了最后一线宝贵的机会，试图梦里面再度把之前展开的想象巡视一遍，以防某一个片段被不小心忽视掉。

刘云坚决的态度为他赢得最后出线权提供了有力支撑。在最后地梦里面短暂的巡视里，他果然遗漏了之前没有读过的想法，即自己寻求别人帮助。他起先不以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方式，因为自己本身就是一位委托人，自己再去委托别人就太不像话了。可是，当他无意中留念起王朝，怀念已然逝去的光阴时，他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了这位好朋友身上的特殊才能预测。

刘云欣喜的不得了，甚至从睡梦中惊醒，伴着爽朗的笑声，同时，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满意。天一亮，他便找了一个空闲时间给王朝打去电话。他并没有遵循往常与对方展开没有必要的寒暄，因为早前他意识到了自己太过拘泥于形式，把最好的朋友当做陌生人来看。现在，他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了事情经过，并提出了合理的要求，希望对方可以预测到点什么事情，以便自己顺利交差。

王朝冷静地告诉刘云当前的状况，之后话的出现显示出并没有将后者当做旁外人。他说：“这个忙我一定可以帮得上，不过，我需要的是时间，不是说预测的过程中占用很多时间，而是我将选择风和日丽的晴天，没有一丝地风的袭扰，这种天坦白讲不一定能够碰的上，因为我家住在山坡上，常年无故地受到风的袭扰，不过值得欣慰的是，从安静中，仅仅需要不过十分钟的时间我的预测就能够结束。”

在接下来的一天里，王朝一有时间就往门外跑，只为发现身边没有风的踪迹。一旦没有风，他就可以施展十分钟的异灵术。不过，做这种事之前，他需要打点身边的一切。他买了三盒值得出手的好烟，还有一条令女士羡慕的蝴蝶结围巾，后者是李方宁用心挑选的。

王朝将要送给班长一盒烟，因为对方的职权决定了地位的不能忽视。第二盒烟送给身边的同事小崔，希望他能够留心一点王朝自己地正在运行的机床，后来小崔推诿了盛情，但无私地承揽了对方手里的活儿，结果，第二盒烟又回到了王朝手里面。第三盒烟将送给门卫，因为后者掌管着工作时间出入大门的重任，只要其认真一点，任何人都无法逃脱那双杏仁露眼睛而溜到门外。不过，因为有了烟的好处，他大可以不必那么太认真。蝴蝶结围巾将送给负责监控视频的刘女士，王朝一再强调，自己仅仅需要十分钟的时间，不会影响到所有人，妨碍正常地秩序。面对漂亮的围巾，刘女士轻轻地点了点头，但提醒说一定要说话算数，尽早回来，不要使上层领导为难自己。

终于找到了激动人心的关键时刻，没有风的感觉真好，艳阳又高照，当前风和日丽。王朝自言自语地说道。

仅仅用了七分钟的时间王朝就结束了神奇才能的施展。最后，他告诉了刘云最后的答案。

他对刘云说道：

“从你提供的信息，我得出了确凿结果，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就在星期一的夜晚，王悦涵将要受到刘泽凯的牵制，从心灵上受到对方无节制地挖苦，我的预测告诉说，刘泽凯将是很有想法的人，不愿意看到自己沦落成棋子，他将要产生报复之心，而你，我的好朋友，将成为王悦涵之前第一个被刘泽凯找上门的人……”

听到那样的话后，刘云大吃一惊，胆颤立时出现，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身体上的不寻常。他为事情走到这步心头感到彷徨，可是，他的疑惑却没有降温，于是急切地问起王朝，为什么自己也会参与到他们俩情感的漩涡之中，自己分明就是一个局外人，一个最受人同情的无辜路人……

王朝对此解释道：“我不愿多说，因为我相信凭你的智慧完全能够解开这其间的奥秘，我想嘱咐的是，刘泽凯一定会找你麻烦，不过，他的耐心会很短，所以，你万不可挑战他的意志，最佳的方式是尽可能地让对方吐露心中不悦，我再次提醒，千万不要试图挑战，预测告诉我，一旦违背了这条铁律，你将承受无法承受的痛苦，一定不要那样做……”

彷徨失措中刘云将王朝的预测结果说给了王悦涵听。

第三十五章（烦恼徒增）

当无意中听到了王悦涵的通话，对方承认自己遇到了白马王子，尤小萌真以为将在不久未来会与刘云牵手在一起，心情一度陷入低谷，常常展现出耐人寻味的神情。在有意与无意间，不仅失去了像往常一样的光亮，身体也渐渐消瘦起来，变得可怜兮兮的。

此情此景，沈亦阳看在眼里，忧在心里。可是，面前繁重的工作量使他很难花很多时间照料她，解开心结。他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留给人孤单的身影。为了能使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开的有模有样，并拯救自己干瘪的灵魂，沈亦阳试图拼劲全力，寻找奇迹之源。可是，他并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再这样疯狂下去，将命悬一线，步入老友的后尘，染上可怕的疾恙。

事实上，他细心地发现了不仅尤小萌，连刘云的心情也不再稳定，变得急躁，眼睛里充满忧愁。他以为繁重的工作量是压垮两位杰出设计师的最后一根稻草，因为每当沈亦阳路过他们的办公桌时，总能看到摆在他们俩面前一摞地势必要完成的设计指导意见书。为此，沈亦阳想到了是时候该扩充人手来解决当前的难题，还每一位员工闲适安宁的权利。

不管怎样，即便个人手头的事情再多，沈亦阳总要抽点时间关心一下他的女儿，尤小萌。他妄图抽取一天里短暂的时光祛除掉女儿心间的困扰，重新回到神采奕奕的从前，然后投入到紧张忙碌的工作中。当想法付之实践后，发现尤小萌对自己的心情做出了调整，不再沉默不语，开始主动地渐渐与人交谈。沈亦阳以为女儿即将从阴霾里走出，离阳光照耀的大晴天仅仅一步之遥，便不再把后者的心情当回事，然后重新回到了忙碌的工作中，临走时，还半开玩笑地提醒尤小萌说：时间紧迫呀，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此种做法将是尤小萌难能可贵的精神，即顾及到了别人心情，不愿意看到忙碌中的义父还要花心思照顾自己，进而，她要求自己做出最大程度上的让步。坦率讲，她的心情依旧不好，很糟糕，沈亦阳照顾她的方式根本不会奏效，对她来讲，方式几乎糊弄人。

尤小萌将悄悄咽下种种苦涩，直面绝望的现实。

当很多天过去，时间还原了事实的真相，与刘云的关系进一步得到了确认，尤小萌再一次回忆起过去那一段糟心的经历时，她会扑在刘云的怀里不停地哭泣，泪如泉涌，并不断拍打对方胸脯，发泄当前无故地愤怒。

面前，工作依旧要继续，每一个人都一样。

九点钟刚过，沈亦阳又要出门，他带走了身边杰出的助手张勇与于凯。他们要参加由市陶瓷协会举办的陶瓷博览洽谈会，沈亦阳一心想在这一次博览会上寻求更进一步突破，使自己代理的菲戈得高端陶瓷能够在众多陶瓷中最终奠定自己的地位。他怀有雄心壮志，眼眸里充满希望。

也许是对未来前景充满了乐观态度，以及当下博览会满怀希望，临出门前，他难得地向刘云微微笑，展现出最大的诚意，他告诉对方说：“你们的好日子即将来临了。”其中，‘你们’指的是设计师刘云与尤小萌。

沈亦阳进一步解释说，“过两天将会到来新人，他们会参与到所有人的工作中，为我们分担一些力，我相信，他们也很优秀，很出色，因为在见面之初他们留给了我像初次见你们每一个人第一面时一样，那种深深地印象。”

沈亦阳以为这样的利好消息一旦出口便会赢得所有人掌声，不过，事与愿违，仅仅他自己身边的两位助手表现的开心与活跃。从安静中，沈亦阳悄悄地出了门，他对女儿与刘云的表现匪夷所思，甚至不理解，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好事两人居然脸上没有挂一丝笑容。

出门时，他无意识地望了望天，发现天边隐隐约约地有黑云显现，阵势告诉说将要大雨将至。他解释不通前一天夜里电视中天气预报员是如何观测的天气，一点儿也不准，当前分明就是阴天，对方却能说成是大晴天。他自言自语地为此找出理由，凭的是经验与主观判断。他说：

“也许，预报员与妻子起了争执，才导致前者工作失职，造成像他一样的观众出门前产生困扰。”

带着一丝忧愁的情愫沈亦阳走了……

刘云与尤小萌并不能真正的开心。他们各行其是，又开始了设计的想象。限于女士一向爱见的多情体验，尤小萌将长久沉浸在个人想象的探索里，并将完全封闭身边刘云带来的任何试图打开尴尬局面的机会。不过，这一次，刘云很长时间也没有改变当前秩序，只因为他自己主动走进了死胡同，却不曾找寻出路。

刘云满脑子都在想着昨天晚上下班后发生的事。刘泽凯找上了门。

那时候，刘云因为疲惫独自躺在院落的摇椅上仰望星辰。天空美丽极了，每一颗星星就像是在人眼前，触手可及，而当天，一轮圆月挂在天上，云彩如缥缈的轻纱盖住了它的脸。伴着丰富的想象，渐渐地，刘云进入梦香。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以及处在生命中最后阶段的狗儿贝贝职责带给它不断地咆哮声打破了当前平静的秩序。随后，房檐前出现一声凄厉的猫叫，仿似某人踩住了它的尾巴。

那一刻，慌乱中刘云本人似乎预料到了什么。起身前，他并没有立即为对方开门，而是趁短暂的安静时光开始整理自己的衣领以及发丝，然后回头做出安静的手势示意尽心尽责的贝贝可以到此为止，回到自己窝里好好休息，衰老使其尽显疲惫。接着，朝对面的玻璃窗摆了摆手，暗示不要大惊小怪，因为李雪梅的目光正在透过玻璃试图找出制造混乱的原因。

所有这一切结束之后，刘云应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走向前去，为对方开了门。

第三十六章（难熬的夜晚）

刘云猜的一点没错，正如之前王朝揭示出神奇的预测，是刘泽凯光临，现在，对方成了刘云致命对手。

在开门的一瞬，刘泽凯明晃晃的眼珠子凶相毕露，渗出可怕的冷光，比那次刘云在王与琪先生家门前的体验还要感到更甚。对现实的精准判断使刘云更容易地安排好下一步该如何去做。于是，在刘泽凯面前，他表现出一副从没有事地样子，并对对方来访展现惊喜。不过，刘云内心深知，对方来者不善，不会给自己好看。所以，他急中生智，绕了最大的弯子，委婉地邀对方在黑暗中散步，聆听草丛中蟋蟀的叫声，而不是领进家里。

刘泽凯勉强答应了对方建议，暂时遏止住即将溃堤的洪水，收住了自己的心。不过，任何人都知道，这样的维持不会太长时间，他的愤怒总要发泄，亦如洪水不可能永远在温床中静悄悄地呆着。

在还没有听到蟋蟀出声之时，急不可耐的性子致使刘泽凯指认此刻正是最佳时间拷问对方自己心中的疑问。于是，刘泽凯突然停下了脚步，刘云紧随其后。

“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令人唾弃的事情？”刘泽凯激动地问。

“您在说什么？我完全不懂。”刘云一脸迷茫地看向对方并回答道。

“你做了什么会不知道吗？”

“很抱歉，真不知道，要知道我的生活极其简单，就像每天太阳升起又落下那样重复不断，没什么好自责的，这点我可以做出保证。”

“保证？你是想挨我一拳吗？”

“也许，我又该道歉了，可是，我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刘云忍耐着心中的不悦，之前王朝的话他总算听了进去，并且把它当作了信条。

因为再也忍受不住在他看来对方假惺惺地样子，且对方茫然的表情激化了愤怒的最后忍耐。刹那间，刘泽凯扭头一把抓住了刘云的衣领，紧紧地将衣服握在手里，几乎使刘云喘不上气来。同时，他的手段不仅仅如此，用力一推，刘云在没有防备中顺势向身后跌去，一个踉跄，栽了两个跟头。

刘泽凯原本想借此先出手激化双方的矛盾，然后两个人像电影里勇士一样为了争夺一个女人展开最为激烈的战斗，胜者可以得到她。可是，对方自始至终不肯出手接招，甚至还要违背男人好斗的天性，说出有违性别的傻话。直至刘泽凯在逆境中捂住了自己耳朵，试图让这一劫过去，并大声呵斥地希望对方可以闭嘴，刘云才停止住了讲话。

当时，刘云坐在草丛间一手捂着因撞击导致疼痛的后背一边拖着草地那样说道，他说：“老兄，如果您心情不好的话，如果打人可以给您捎去一线慰藉的话，您尽管可以在我身上付诸于武力，对上帝发誓，我将甘愿做您拳头上的沙袋，并且是最称职的那种；

同时，如果您累了，完全可以拥有长时间地休憩，因为我不会跑，不会做那种说了不算的伪君子，我将耐心等待您体力上的最终恢复，等待您之后做出的每一样决定，是否继续打我还是冲我挥手说再见；

您应该庆幸能遇到我，我也应该庆幸能遇到您，我为什么这样讲呢？原因在于是我的出现才给您带来了身心上的愉悦，当您气顺了之后，您会感激我默默地坚持的，感激我如此地热心肠以来帮助您化解怨气，另外，我也会感激您，您有所不知，单调的生活使我久违尝到身体上疼痛的感觉，我将因为您的拳头展开深深地思索，不是想着如何回击，而是思索人活在这世上的意义；

想法源于人心，只有尝到了不一样的感受，才会对哲理性的东西产生浓厚兴趣，您宽大的拳头不仅满足了您当前要求，一介快慰的感受，也抚慰了我自己，谢天谢地，我总算遇到了开启我智慧的那个人，此人原来就是你……

不瞒您说，我常为自己令人荒谬的想法找借口，几乎可以肯定的讲，不会有第二个人愿意让别人打自己，我就是那个唯一，走极端的方式成为我脑海里索绕不去的烦恼，不过现在，我想通了，特别地，是您拳头帮助了我，使我对人生有了自己的定位；

当然了，需要提醒您的是，往后，千万不要对人采取武力了，毕竟打人总是要尝到坐牢之灾的，严重者，余生将会呆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那种日子我想想都害怕，那种生活状态必将与我所言的人生意义有着根本性冲突，不是吗？所以说，您将今后需要换种发泄的方式，个人建议最好是积极点儿的；

举个例子吧，我是说如果，如果您心情不好，可以打开窗户闻闻新鲜的空气，多朝镜子里面的自己笑笑，一定要展现出最大程度上的笑容，那样子不是傻的体现，而是真正地爱自己，谨记一条，多想想生命短暂啊；

或者呢，与好朋友谈谈心，享受兴趣带来的快乐，总之，开朗、大度、博爱等等将是一个人避开烦恼最便捷的途径，且对谁都很适用……”

“够了，够了……你在说什么，真不可理喻，要提醒你，今天来的目的我只是想教训你抢走我女朋友王悦涵的下场……”刘泽凯一边捂着自己耳朵，一边绝望地大叫道，试图解释清楚一切来龙去脉。

刘云为看到对方心间崩溃悄悄地喘着粗气，可是，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王朝的一席话依旧在耳边来回荡漾。

“怎么可能，与她仅仅只是简单朋友，因为我有自己的女朋友，而且就在身边，我们每天在一起！”刘云如此解释道。

“什么？你什么意思？她是谁？”刘泽凯脑海里充满了无数疑问。

“尤小萌，她是我正式地女朋友，且毫不回避地说她必定是我生命中的唯一。”此话一出口，刘云心间开始变得激动，却没有经过当事人尤小萌的同意。

听到这样的话，刘泽凯深感茫然无助，愧疚从那一时起如云雾般从心间升起。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刘云面前，双手试图扶起对方。说道：“您的意思是心里面就根本装不下第二人？”

刘云点头允诺。

望着天上见证过事发经过的星星，回眸周遭漆黑寂静的夜晚，刘云真正感受到了自己的疲惫。他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往家走。他想，他应该从此经心，离王悦涵远一点，他同时在为刘泽凯的痴情所敬佩。他认认真真地告诉自己，今后只会一心对尤小萌好……

第三十七章（神奇之旅）

刘云的心神从昨天夜晚的事情中走出来花费了很长时间，之所以要用那么久时间，并不是被故事的情节所招致深深地思索，而是他难得地意识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前所未有的变化。

照以往经验，昨天夜里的事情不会发生，刘云将深信不疑。忍耐不会是最强棒的招牌，相反，一时的愤怒以及倾巢而出的怒火才是他真正所拥有的天性。不过当下，那种事情全然没有发生，连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到事情是以这样的结尾走到头。他为自己身上悄然发生地变化容忍程度的提高感到不可思议。

他总算从意想不到的收获喜悦中走出来，那时，他会感到全身前所未有的轻松，以及思维超前地活络，仿佛得到了神奇魔力的助力。借此机会，他试图一举攻破现实生活中无数尚在等待设计的意见书的围墙。他完全忽视了身边尤小萌的存在，在他眼里，那个时光中只有他自己。即使对方朝他瞥了一眼又一眼、不断地施与最可怜的同情、并因此盼望关爱与善良的美好品质不会离他太远。可是，从根本上，刘云将无动于衷，一心执着于心头的事。

尤小萌的愤怒将再也没有地方去投放，她所唯一想去往的地方早早吃到了闭门羹。沮丧之余她不再寄希望于对方能从忏悔中来关爱自己，给出合理的解释，便心思放在了银屏中，面前大量的工作将是最现实的事情，她知道任何事情也不能影响到工作。在她眼里，那是心的使命，生活的全部。

刘云将在不久的光阴里找寻见自身思维局限之所在，并大胆地开展着另一个神奇世界的探索。同时，身体上的疲劳转瞬消失的无影无踪，创造的字眼在这时更加地迫切。他一心寻求自身最大程度的突破，试图引燃灵感的引信，让自己如烟花般光彩夺目。

他的思维就这样无故地如大鹏展翅般飞翔，飞向浩瀚的天宇，途中没有任何可以抵挡住他前进脚步的障碍，他当前的兴趣旨在于飞跃过尚未经历过地重重大山的全貌。就因为顺水顺舟的好运，一张张地室内效果图从他这里轻易诞生，同时，每一张图片的设计被赋予工匠精神，无不是精雕细琢，堪称设计之典范。

疲倦的脚步并不能赶上创造的步伐，刘云勇往直前，那一刻，在那个创造的领域里，仿佛他是一位真正的勇士，披荆斩棘，创造着属于自己的神话，演绎着另一个版本的自己。

他全然忘记现实中自己的存在，也不会顾及到身体饥饿的感受。所展现出的冷漠令人心凉。尤小萌将真正铭记这一耻辱时刻，那一刻里，她感到自己在他眼里完全微不足道，几乎扮演着空气的角色。那时，她不过是出于好意，看着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已经是填饱肚子的时间，暂时放下了心头偏见，主动为对方点了外卖，以及将饭菜端在面前，提醒说快点吃饭，别让它变凉，根本没有其它的的意思。

随后，刘云狼吞虎咽地吃起饭来，眼睛看都不看尤小萌一眼，甚至，连最起码的寒暄都没有。一旦吃完饭就把空盒子搁在一边，不知疲倦地继续着他的创造之旅。

同时，在平日里，菲戈得高端陶瓷店一旦进来顾客，总是刘云主动去迎接对方，为对方讲解关于地砖的知识。然而如今，一天的时光中，他并没有如此地去做。每当顾客走进店里，他的头不会抬起，注意力更不会放在来人身上。他当前变化真令人捉摸不透，这是尤小萌对他真实地观感。

面对残酷的现实直逼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尤小萌默默地告诉自己，丧气话有口而来，她说：

“我将摒弃以往优柔寡断的方式，现在可不是开玩笑，那是真的，刘云哥哥，好吧，请允许我暂时这样亲昵地称呼您，坦白讲，我很难过，不愿忘记过去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寸光阴，可是，这样的称呼对于我来说，现在是最后一次，是最后；

我将一如既往地热爱自己的工作，继续设计出个人心爱的作品，抚慰空寂的灵魂，也为菲戈得高端陶瓷店献出一份力，报答义父的养育之恩，为生命中遇到我的每一位顾客带来别样的感受，争取使所有人尝到发自心底的开心；

能做这么多事情，我已经满足了，无比地欣慰；

同时，我已经意识到个人的偏见不应该撒向您，在此，我向您道歉，毕竟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权利，您也一样；从今以后，我决定将与您保持遥远的距离，那种距离，相信您会很满意的，不是吗？请相信我，因为我说到做到。”

当尤小萌决定选择在黄昏时某一个适时的时间里向身边的刘云做出郑重地道歉时，刘云的心神突然从银屏里走出来，回到了现实中。那种事情几乎不可能，他一定预料到了即将发生事情的残酷性，后续的让步几近让到了底。

刘云轻轻地敲击着键盘，按下回车键，这将意味着他的创造之旅就此完美结束。他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吐出来，扭了扭脖子，伸出懒腰，留给人的印象却像是撒娇。按照惯例，主动地看向尤小萌，然而这一次回眸，望见了对方铁青的脸。他摆出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问对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凭此，刘云可以得出至关重要的结论：她一定心底正在受伤。

尤小萌向刘云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同时，她意识到这个时间向对方道歉会是比较合适的时间。不过，机会并没有好心地给予她。

刘云滔滔不绝地讲述起这一天里的奇妙之旅。他说自己脑海里很多有意思的想法倏地显现，对他来讲，以往从没有体验过，而这次，凭着神奇现象地出现，他一口气创作出数张设计图，从没有重复，完全颠覆了一向地思维的高度，重新看到了自身潜力所在。

他说他很满意现在的状态，可惜，时间已经很晚，身心已经疲惫。不过，话锋一转，强调说有信心往后可以再次找回如此这般地神奇感受。他同时希望，讲了这么多，尤小萌可以感受得到他自己当前心情。他还俏皮地告诉说，希望找时间将设计的理念进一步阐述给对方听，因为那是转瞬即逝的东西，错过就没有机会了。

尤小萌点了点头，冲对方微笑。

她最终把搁在嗓子眼儿里的话咽了回去，却解释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她看了看对方流露出地单纯眼神，时间大概一分钟，然后，左手托住自己的额头，轻轻地闭上了眼……

第三十八章（我眼中的尤小萌）

当刘云意识到是他自己一手的杰作最终酿成了尤小萌对自己产生的误会，这一局面出现将会使刘云后续的工作、生活里吃尽苦头，付出不止双倍地甚至三倍地代价。

为了使对方的心不再持有偏见，回归到正轨，两人关系像往常一样，每一次安抚心的努力都是刘云最重要的思考，甚至上升到了战略的层级。他每一次尝试的努力后都冀望于对方展露出天使般的笑容，然后慢慢地忘记过去。可是，当时间久了，在充分的努力面前，刘云又会发现，事情的进展完全不是他自己之前一厢情愿的那样，尤小萌变化甚少，将不会轻易饶过别人，同时对她了解地深入，将使刘云从她身上得到宝贵地值得使人警惕的第一手资料。

刘云不会为得到最重要的东西而沾沾自喜，而是选择独自在安静中悄悄将苦涩咽掉。那一刻，他势必心理上真正的长大。日后，他身上的变化在于，思想趋于理性代替一向天马行空的想象与创造。

为讨好尤小萌的心，刘云将尽其所能，无不用其极。

为营造强势回归的事实，刘云那时的做法造成旁的人同感，他正在追女朋友。然而对于此种疑问出现，他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挑明。

他不断围在尤小萌身旁，像王悦涵曾经照顾他那样。不过，他始终比不过前者显露直白的机锋。鉴于此，很多小事尤小萌会看在眼里。

比如说对方不停询问设计的灵感上是否需要帮助，因为前不久他切身体验到了那种神奇变化地发生，带来欣喜、激动、不同寻常的感受以及广阔的眼界等等，所以一直以来迷信那种说不清地如魔法般的灵感不会从个人身上走太远。

比方说他会悄悄地要了外卖，自作主张地点了尤小萌平日里爱吃的食物。他以为自己很聪明，不过，那段时间里，尤小萌身体上的消瘦不会没有理由，就是说，她身心的怨气还没有散去。所以，她的胃口远没有恢复到从前，也包括食欲处在历史中最低水平。所以，刘云点的任何食物都会可惜地摇身成为膝下狗嘴巴里的食物。

比方说王悦涵将再也不会体验到刘云有意与无意中对自己的好。他总是按部就班地讲解着安排好的课程，再没有多余情感。冷冰冰地眼神令人浑身汗毛直立，言语少的方式暴露出当前时间的漫长。爱的缺失将使刘云失去掉往日里的活跃，最重要地，王悦涵每一样讨好的方式都会成为个人无形的负担，因为从根本上，对方不会去领情。

不错，这就是现实。刘云这么做，仅仅希望尤小萌可以回心转意。至于别人的感受，他再无分心之力。然而，即使这样努力，冷漠对于尤小萌来说，仿佛早已深入骨髓，与血液融合在一起，流经身体各处。曾经，她脑海里的誓言不会食言，她说：

“从今以后，我决定将与您保持遥远的距离，那种距离，相信您会很满意的，不是吗？请相信我，因为我说到做到。”

她的确没有食言，完美地诠释出性格中的激进方式一旦暴发会使人付出代价。在没有心情恢复的那段时间里，方式将一如既往。想必，她身心的小宇宙隐藏着巨大能量。能使人容易想见的是电影里常演的那种高能量物质，带来使人惊奇的效果。不然做任何事情的时候，她又怎么会如此地卖力，超出一般人想象，并得到优秀的奖状？

然而那种方式虽然使敌对方轻易尝到痛苦的滋味，就她自己而言，本身也带去了无可估量的损失，至于损失有多重，这点她应该看得清。不过话又说回来，她无所畏惧，这是真实写照。

从镜子里，她已经看出了身体上的某些变化，食欲正在下降，消瘦最抢眼。也觉察出包括刘云在内地真正爱她的人流露出地不同寻常的同情眼神。但没有更好地理由出现使其从绝望的自残行动中收手，脱离开糟糕的氛围。从个人制造的迷惑中，时间在她看来不过是摆设，问题是，随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无辜地身体将受到最残忍的连累。

极端的想法带她走到很远，除非是可以找到真正的答案，不然，她不会真心爱自己，别看她表面上呵护自己。不管当前怎样地时间漫长，她一定能挺得住眼前产生的对自己不利的影响，直至光明展露端倪。

光明出现，令人激动与向往，那种时候一定会到来，一定会。

当尤小萌等到了希望之时，她会情不自禁地哭泣，因为在此途中，她的心情不仅仅是保持着长时间低谷，有一次，令人想不到地跌在了最为恐惧的谷底。对此，任何人的好意也不会引起她的注意以及主动买单。那时候她冷漠如霜比此前更甚，身体上的各个部位都如此，看见她的人都会尝到个人心的疼痛。用过去最为迷信地说法解释，那叫做‘寒气逼人’，任何靠近的人都将成为玻璃心，一碰就碎。也就是说，她的功力已经上升到了世人难以抵达的巅峰，轻易傲视群雄。

造成那种不良局面的出现，有她个人原因的存在，这点毋庸置疑，但主要是来人出现。对方漂亮无比。

浓妆艳抹、追求时尚、超前的想法等等一系列留给人特别印象的女士的出现将使当前局面更令人难以控制，挽回局面将要耗时很久。金光闪闪地那个人是贺凌艺。

在受尽挫折却看不到奇迹出现时，无一例外地，刘云亦会感到疲惫。他没有主动地将陷入低谷的心情告诉母亲，即使李雪梅很多次地询问他为什么脸上总是愁眉锁眼、提不起精神。长大对于刘云来说，就是一瞬间的事。就像现在，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向母亲诉说苦楚。

尝到了说不清的滋味许久以后，刘云决定揭开好不容易地从尤小萌身上得到的第一手资料。他对其间内容诠释的东西已然领悟。

刘云自言自语道：

“尤小萌虽然贵为我心目中的女神，但是，此时此刻，她已经从神坛上跌落下来，不是说我想要否定她，而是从她性格里的倔强、激进的方式、心小的算计中我看出了端倪，与其说她与大多数女士一样，有这样那样的坏脾气，不如说，我应该理性地看待问题，我们所有人都是普普通通的人，整日去做各种各样的事情来支撑生命存在，只不过，她身上的亮光点，某种品质深深吸引了我，使我找不到自我……”

第三十九章（来了新人）

停电的困扰在于让所有事情做不了。

难得地能清闲下来却是在两个人心隙最遥远时出现。在那个百无聊赖的时光中，刘云翻阅着手里的书籍，品着最近才爱上的苦咖啡，以为时间就这样度过，便再也没有了指望。

他心中的指望在眼下会有两件事。一件是从电脑中为顾客做效果图，做那永远没有完的工作，另一件无非是赢得尤小萌的芳心，试图改变她的态度。前者显然做不了，不过，后者也未能实现。

心狠的尤小萌势必将杜绝那种事情的发生。她不会给予对方任何机会，永远保持着像她之前心想的那样遥远距离。也许她意识不到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态度过于激烈，可是，在刘云眼里，对方的方式几近把事情做绝。好在刘云尚未从挫败中气馁，成长中的经历使他对如此之类地关于小心眼儿的处理有着个人独到的见解。

那种事情的处理不便于一次性解决，而是要眼光放长远，毕竟，人的心总是要慢慢地改变，慢慢地学习适应，所以，我要为对方创造宽裕的时光独处，让她好好想想，直到某个时光，她大彻大悟，脑海里不再一根筋地保持歇斯底里的疯狂，并因此眼眸中透出求救的信号，到那时，我将一次性收网，俘获她的心，给予真正的爱。刘云心想。

当发现刘云不再把自己当做主角而是蔽身于手里书籍的芳香中时，尤小萌会尝到孤独的滋味。她实质上不愿意看到事情走到这步田地，可是，以她处理事情的方式，局面成为现在这样几乎成为预料中的结果。同时，她的薄面完全扼杀了奇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可能，所以现在，跟着感觉走将是当下最流行的方式。

她的目光久久地盯着对面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有时候也会背着手背在空旷的房屋中踱步。在最无趣的时光里，她偶尔找点事做，整理一下个人的办公桌。每一样选择都将会消耗掉大量的时光。不管怎样，心事重重，正才是问题所在。

于是，就造成了触手可及的两个人却沉浸在各自遥远的世界里，久久不肯从中走出。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墙上挂着复古的钟表，它的存在显示着身份。此时，指针嘀嗒嘀嗒地缓步向前走着，虽然声音的出现一向都能被两个人轻易听见，可是在如今，那种声音的再出现仿佛摇身成为刺耳地与当前不协调的音调。时时困扰着空寂的房屋里两个待解救的灵魂。

正在这时，突然从门外有人掀开了门。两个人以为顾客正在光临。尤小萌抢先了一步，夺去了刘云向来主动迎接顾客的权利率先起身迎上去。但是，他们的判断偶尔也会失误。尤小萌显得极为被动，因为在例外的失误中她已经走出好几步。当她无意中看到了刘云脸上正在挂着一丝笑容，她指认那种不自然地笑必定是嘲笑。

尤小萌尚且咽下了刚才不愉快的经历，把更多的精力用在对面义父身上。沈亦阳带着两位陌生的面孔进了门，并进行了长时间聊天。

平日里，沈亦阳的身影几乎看不见，除非是在清晨太阳正在不断升起之时，那个时间最能有效地与他呆在一起，因为那时正是沈亦阳从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出发之时。

沈亦阳此时带着笑容走进了门，后面跟着的两位陌生人鱼贯走进。张勇和于凯没有回来，两位勇士在晨会中对着所有人说出重话：要说动每一位业主的心，将新开盘的恒大百分之六十的地砖拿下。

此时，他们俩正在卖力地执行着自己的计划。

沈亦阳势必要介绍陌生的面孔究竟是谁？以来缓解当前尴尬的气氛。不过，当他正要开口，展开最清楚地解释时，刘云抢先一步，开了口。心头的兴奋让他完全忽视了个人方式是否得体。不过后续里，当回想起刚才的经过时他会为此郑重地向沈先生道歉。

“你怎么会来到这里，老友？”刘云惊奇的说道，并向前一步，拍打着对方的肩膀。

郝东平哑口无言，眼镜里不断眨着眼睛，意识到了巧遇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紧接着，一如既往地那种令人羡慕地阳光般的笑容出现在了脸上。洁白的牙齿当着所有人的面为他加分。两位熟悉面孔的再相聚使他们彼此略显激动。不过此时，沈亦阳插了进来。

沈亦阳一边展现着笑容一边赞叹这个世界其实很小。然后，他介绍说他们俩就是他前天说起的人，他们将成为团队里面的一员。他更加俏皮地说道，是他们的出现为菲戈得高端陶瓷店注入了鲜活的血液。话音刚落，所有人也跟着笑起来。

当沈亦阳试图用短暂地时光介绍第二位新来的同事时，后者给予了沈亦阳完全地暗示，就是说，她想要自己介绍自己。旁的人面面相觑。她不畏身为女士站在弱势一边，自信地展现出如花一样的笑容，她告诉大家说，她叫贺凌艺，并同时主动伸出了象征友谊的手。

在所有人都为她的不寻常感到不可思议时，刘云将完全脱离开那种范畴里。他的心思并没有放在对方胆大的方式上，而是基于名字。可是，他没有将心间的疑惑公布于众，也许，这样方式的处理也正是成长中的一环吧。

细心的尤小萌虽然没有多说话，且心情处于个人历史最低水平，但得体的方式将要求她做以下事情。她请每一位就坐，并倒了温热的奶茶，最重要的是递给两位新人身边。礼节性的笑容虽然听起来很容易做到，但对尤小萌来讲亦是突破。

为增进团队互动，沈亦阳兴奋地介绍起每一个人。

在这个时间里，他不仅是店里的老板，总舵手，而且年龄也如年轻人的父辈般。抛开工作中的职衔，以这般年龄的权威下，他个人欣慰地看到年轻人后生可畏，凭着个人能量使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如机车一样运转起来，飞驰于众多同行竞争间的前列，同时，每一个人都创造着属于自己的奇迹，每一个人都能意识到个人的责任与担当。

那天，在那个场合里，他难得地说了很多话……

第四十章（不同角色不同的心）

郝东平被沈亦阳先生安排在了销售组里，从事销售工作，他摇身一变成为销售顾问。自从离开柳源公司，大大小小的工作换过很多，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内心真正需要什么。之所以发生这样的情况，不全是他内心的不满足，还有一件值得他警惕的事情，他腰间的疼痛感与日俱增，再也不能满足工厂里面基本的要求。

沈亦阳把他带回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并不是被对方身上的卓越才能所吸引，其实对方不过是平平淡淡地角色，那种关乎天分的事仿佛与他无涉。但是沈亦阳依旧坚持自己的态度，凭的是个人手里所拥有的王牌。从见到的第一眼，沈亦阳便肯定了对方眼眸里流露出地需要有人同情的眼神。真诚无欺时时感染着人心。鉴于团队里拧成一股绳的必要性，展现团结在一起时的力量，沈亦阳最终决定把他带回来，除非对方不答应。

郝东平将以最轻松的方式成为这个小团体里一员。在日后的某个时光中，在得到了嘉奖与掌声，以及看到薪资上满意的增幅，最重要地，是体验到了在优质团队里的幸福滋味，他将念沈亦阳先生的好，并且，发自内心地想尊敬对方。

区别于天降幸福的光临，另一位新人贺凌艺却受到了沈亦阳先生重重筛选，严格考核。从披荆斩棘中才得以最终走进所有人的视线里。她无非性格里新潮的花样令沈亦阳先生受不了，可是，仅此一条却不能使沈亦阳先生放过。若不是身上无所不张扬的才能让外界更容易地接近她，了解她究竟是什么人，那么，对于贺凌艺来说，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将与她有缘无分。

也正是因为看到了华丽的外表，锋芒毕露的智慧，沈亦阳先生最终撇开对方在自己心间不安稳的印象，将对方招揽回家。日后，先生将为先前犹豫的决定即是否将贺凌艺带回来陷入自责的泥潭，因为那时候，对方身上光彩夺目的亮光照亮了整个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大厅，引来无数地了解她其人的顾客以及同事喝彩。沈亦阳本人已经很好地估计到了因损失造成的严重后果。

贺凌艺被安排在了设计组，她的才学要求她从这里创造出个人的奇迹。她会很快地融入到角色里，只源于新潮的想法带来无限的助力。同时，大学时期对口的专业知识与其丰富的想象进行了完美的对接，有了最为严谨地所学专业的庇护，心间骄傲的想法会很容易地滋生。

不过在当前，她需要所有人的帮忙，任何人的建议与意见都将是使她阅历丰富的阶梯，凭着那种捷径，最终走向最辉煌的殿堂。从贺凌艺身上，刘云会看到自己在那个年龄段里的影子。在那个时候，他自己单纯的想象用在各处，仿佛眼前看到的一切是一幅美丽的图画。

只有经历了生活的历练，正如他自己这一路走过来的过程里遇到的事情，工作的困扰、唐子倩的离去、母子间的关系等等，经见过所有这些事情，身体才变得强壮，思想趋于理性。

早前刘云心间的困扰依旧没有平复，冀望于可以在某个时间里寻找出想要的答案。可是，就他自己身上残存的勇气而言，从未有突破。即使很多天过去，与贺凌艺很好地相处下来，成为了好朋友。从回忆的失神中他品尝着苦涩的滋味。无疑，过去的事情让他太沉重了。

刘云想起了贺鑫，最后一次见他时依旧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伙伴。眼下，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是否如他所愿，成为腰缠万贯的富豪，过着很多人向往的奢华生活？也许，他不会成为那种结果，除非我亲眼见到他，见证奇迹的发生，现在看来，传销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环了，不再可能欺骗人。刘云心想。

也许，贺鑫现在过的并不好，还没有以前强，尽管以前也同样不好。刘云进一步得出结论说。

如今在工作上，虽然对于刘云来说不再像以往那样无时无刻地忙碌，可以时不时地享受休憩的幸福时光，许多小事将由贺凌艺代替去做。可是，他却没能享有真正的轻松。随着越来越感受的强烈，他认定了自从贺凌艺自出现的第一天起，造成他不可能拥有随意的时光与尤小萌聊天，说一点工作之外的话。

刘云心头无时无刻地为此焦虑着，他生怕因交流的变少导致心的距离变得遥远。在当前，他不再与尤小萌同一个办公桌，他自己被支在了另一个地方，从新建立起自己的家园，他曾经的地方已经被贺凌艺所占领。为了能够更清晰地看到尤小萌的脸颊，刘云只能眯着眼睛遥望。

很多次，在无数个假设里，刘云希望贺凌艺可以主动向自己提出换位置，重新回到尤小萌身边，然后贺凌艺来到现在的天窗底下。可是对方总是静悄悄地，占领了别人位置却一副无关紧要的态度。刘云还希望沈先生可以将贺凌艺体验市场的时间可以再延长一些，越久越好。然而，沈先生却支开她五天，然后便回到了店里。刘云甚至希望当自己想要与尤小萌借一步说话时，贺凌艺看出她自己的‘多余’，立即离开五米之外，最好可以走出门。那种一厢情愿的想法令他很难堪，对方完全不会离开桌子半步，仿佛她正在尽责地守卫眼下的城池。

这些偏见集合在一起，刘云对贺凌艺的印象将完全不好，甚至比不过王悦涵。如今，王悦涵很少光临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她几乎学到了所有想学到的东西，同时，也预见了个人心想事情的不可能发生，另外，前任男朋友带给她心头的困扰至今没有散去，所以，刘云给予王悦涵的评价是对方有自知之明。

尤小萌倒觉得无所谓，她误以为自己的心已死，实质上，她被眼前的云烟迷失了方向。

第四十一章（态度转变）

当刘云还在为改善与尤小萌关系上绞尽脑汁时，贺凌艺的出现更加使刘云尝到天寒地冻的滋味。如今，他不知道该如何破局，打开难缠的局面。他又知道，与尤小萌交心的渠道在贺凌艺出现后又少了一条。

有时候在工作中，疲惫之余，刘云会情不自禁地做起另一件事，将个人仇恨的光芒全部投向贺凌艺身上。

他实际上不希望这样的举动发生在自己身上，在他眼里，那分明是狭隘心胸作祟罢了，正派人总要光明磊落地行事才对。

可是，没有任何启示地，他无端地陷入内心不爱见的方式里久久不离开，遑论自由。连他自己都解释不通这究竟为什么。

那时，他会一个人坐在天窗底下，目不转睛地盯着贺凌艺背影，对方消瘦身影的不停晃动会成为刘云集中注意力最快的捷径。那一时，刘云脑海里想象的出现丰富且及时。无形之中，贺凌艺在刘云心间被塑造成一堵令人窒息的城墙，从没有任何奇迹降临在这里能给予他一线希望可以看到墙背后面耀眼的光芒。

从冗长、疲劳的想象中，刘云会多次想起过去那个自由自在的光阴。

在那时，他自己可以随意地来到尤小萌身边，献殷勤的举动任自己当时心情好与赖施与多寡，不会被外界所干扰，自己心里唯一的疑虑是如何地以更巧妙方式走进对方的心。一旦想到这里，刘云会格外地怀念并对当前处境萌生困倦。

反复思索中，他意识到过去的那种事情再也不会重演，时机再也不会显现，某一段时间内刘云的心情一度陷入低谷，精神劲立时减少掉一半。

尤其是在工作上，影响深远。当发觉不断地惋惜声根本不能解决什么问题时，他索性也不想那么多了，目光从贺凌艺的身上挪到尤小萌身上，再从尤小萌身上转向贺凌艺身上。试图频繁地简单操作能够适用于自己，起到帮助的效果，同时打发掉百无聊赖的光阴。

时光在不经意中流逝。

从细致周到的观察中，刘云盼望抓住对方更有力的把柄，以期加深自己对她一向的态度，证实自己的判断是对的贺凌艺就是那么地令人厌恶。他的想法如此清晰可见，所以很长时间里认真地再做。

刘云对贺凌艺的了解正在一步步地加深，但得到的反馈并不是充分的证据证明自己之前判断是对的惹人厌将离不开贺凌艺的身。所采取的方式造成刘云失掉了原先对人坚持的立场，对方身上折射出的新气象将使刘云大剌剌地看到个人身上蹩脚的自私再不能继续下去。

贺凌艺似乎深藏着别样的光亮。身边的同事将发现她与众不同。她会很快地进入到角色里，熟悉工作的环境。性格里面的逆来顺受将使她担当起营造气氛的那个人，她爱那种方式，一定不是作秀，而是觉得拉风。有一次，她对尤小萌说：

“尤姐，看得出来工作中的烦恼带给您很大的困扰，我猜想也许您是一位急性子，致使您一心追求完美，任何瑕疵的出现都将碍您眼，话说回来，我不想冒犯到您，可是很想提醒您的是……我的意思是您真的不应该这样给自己施压不必要的压力，您应该原谅自己，保有一颗宽容的心，因为众所周知您已经尽了全力，是的一点不错，全力！”

欢乐的气氛是贺凌艺主动营造的，给身边人心灵上带来极大的安慰。但她却不觉得自己当前做法无形之中舔舐了身旁人的伤口，以为只是随着性子该开玩笑开玩笑，展现出自己随便的个性与人拳来拳往、打成一片那种疯狂的状态是迟早总要发生的。当然，她也坦承很重要的一点，性格里像男士一样拥有着爱疯狂的天性。

起先，当贺凌艺还处于新面孔的熟悉期时，刘云会为她的那种不安分动怒，尤其是当他个人处在创作的途中最反感有人突然‘问路’，或者是为如何触动尤小萌的心弦这一难题试图从想象里找方法时。

渐渐地，当觉察到对方的方式总能带给自己笑容，之后创作的激情更加饱满热情、减少了自己留给自己的烦恼并可以更加公正客观地想问题，不再将尤小萌心情上持续的火光冲天归结为自己束手无策时。

更重要地，也许是同一张桌子带给两个人心灵上交流的便利，后来贺凌艺与尤小萌结下了良好的友谊，她们无所不谈，时常欢歌笑语，笑容浮现在脸上，不再把工作中的沉闷当做当前自己第一天敌时，特别地，尤小萌心中的阴云被风渐渐吹散，心平浪静之时愿意主动与刘云搭腔。无疑，刘云之前的坚持开始松动。

额外地，随着相处更久，刘云发现更多有意思的事情。

比如说，贺凌艺会抽空看一些古典之类的书籍，古文是她的最爱。她一旦沉浸在其中，样子专注极了，真令人敬畏。也许，她一向的之乎者也出于爱好使然。不过，刘云始终坚信对方的爱好有点生僻，不如主流。以他个人的观感，身边大多数人对古文的含义早就失去了兴致，很少有人提。

比方说，贺凌艺会用左手点鼠标，操作很多事情。需要说明的是，她本人并不是左撇子。不熟练以及耽误很多时间并不能影响她当前心情。她对如此解释是，左手的使用可以开发右脑，使自己更加专注。

比方说，她总是在公交车里站着，即使去往菲戈得陶瓷店沿途需要半小时的时间。

起初，在一起上班的途中刘云以为对方施与善心为需要的人让座，可是时间一久，刘云发觉即使车厢里空空如也她也甘愿站立，而不是享受舒适。于是，他忍不住问了她：“为什么不去坐？”

“想想看，我们一天都是坐着，站一会儿不是很舒服吗？同时对身体也好。”贺凌艺回复道。

刘云终于被眼前看到的一切进而开始了心灵上深深地反思，对那不该出现地偏见进行严肃地审理，以及贺凌艺无辜地遭受不公正待遇要及时恢复荣誉。他知道，自己只能尽量弥补，挽回难堪的局面，从根本上却不能恢复如初。

因为他之前在行使自己的权利时大剌剌地忽视掉贺凌艺的感受，完整地令对方感受到了在他这里的寒冷。

其中，寒冷趋向多元，包括施与冰冷的目光、对对方在小事上的请求不帮忙、工作上的帮助更无从谈起等等。

第四十二章（隐蔽的心）

当刘云意识到自己错的太离谱，招惹了全天下的人，对未来前景的担忧使他一心想改善与所有人关系。他一定下了很大决心，因为这样的做法坚持了很久，施与爱的怀抱轻易指向任何人。受制于一次次地打击，脆弱的心灵同如玻璃心，几近一碰就碎。他生怕再次得不偿失地得到别人的怠慢，因而任何人都可以从他身上得到前所未有的赔偿。

然而就刘云自己而言，他以为自己身上在某一个不经意的时间点沾上了令人畏惧的戾气，呈现的事实使他多次陷入绝望之湖，不能自已。尽管刘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走入没有出口的迷宫中了，可是却也不能代表幸运的神符已然牢牢紧握于掌心中。

只不过，毕竟年龄增长已经成为刘云真正长大的王牌利器。凭着经验之谈，刘云可以独来独往地挺过漫长的难熬时光，以及应对任何突发的状况并从中寻觅到最佳的改善方法。

如今，他采取的方式是不停地大声唱歌，唱各式各样的歌曲。山歌、流行歌曲、红歌等等，只要可以从脑海里想见，便不是难题，哼唱帮他解决掉了忘记歌词的困扰。在很早以前，他实际上也这么地相似地做过，可是，方式并不太专一，而且年代久远。现在做起来倒像是他对自身地突破。

那时，他会一个人来到安静的地方里，包括很远很远的路也会涉足，只要是当前有那种兴致。除非不可抗拒的因素突然出现。比方说大风袭来、暴雨将至，抑或工作中有更要紧的事要做，刘云才会改变倔强的天性，收回一时冲动，回到正常秩序里。一般而言，他总能找到想到的那种安静地方，毕竟在脑海里的目录中，能够想到的绝佳境地有很多。

也许店面里混乱的局面真该有人出面了，不然正在风生水起的菲戈得陶瓷高端店真要走向下坡路，仅仅源于几位年轻人不成熟的心。沈亦阳先生对处于那种状态中执迷不悟的人提了醒。他起先开了一个耗时两小时的会议，直至听的人展现疲惫的眼神后，他才郑重地做出结束的决定。

那时候，刘云确信沈先生完全耽误了自己从独处中唱歌的时间，进而影响了祛除恶魔的最佳时间。因为他自己无数次地感受到从门缝里窜出的一阵阵凉风，他以为那种怪现象出现正是即将侵扰自己地孤独的恶魔正在赶路。可是，后来他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单纯了，不是对恶魔出现的估计错误，而是从深思熟虑中根本没有重视到沈先生的心。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时间，沈先生便又开始了对设计组的成员开始起单独地会议，会议内容很简单，批评。之所以对时间估计，因为沈亦阳先生并没有认真看时间，而是喝了杯咖啡的功夫就开始了第二阶段会议。仿佛沈亦阳先生早已经做了最充足的准备，因为第二阶段关于批评的会议持续了整整四小时，会议从头至尾逻辑清晰，重点突出，没有暴露出一丝即兴地与当前会议不相符的语言。

并且在席间，有专人从门外进来为每个人捎来一份足以填饱肚子且富有营养的餐点。这一意外的一幕令每一个人心情五味杂陈。当前的饥饿使几位年轻人忘记了得体，狼吞虎咽地吃掉饭盒里的食物，尝尽饭香。在那一瞬间，他们实际上想要感谢沈先生的关爱，细致周到地提供出丰富的晚餐。

可是，当想起漫长的光阴带给个人绝望的等待时，感激的心转瞬荡然无存。尤其看到销售组的伙伴们不停投来同情的眼神，以及黄昏的光芒斜射到很远，洒在头上、脚尖、上身与下身，尝到了圈在笼子里小鸟一样的孤单后，也许心情斗争在那时最为激烈。

那个时候尤小萌会比其他两位同事状态会更糟，不仅忍受着同他们一样地长时间忍耐的煎熬，还要顾及义父的感受与身体是否能坚持住。毕竟沈亦阳为了做出表率，也同样承受着各方面的困扰。于是，作为女儿的角色，尤小萌一有精神劲就会抬起头看义父几眼，希望对方脸色至少比自己好看。

不经意地，尤小萌还悄悄地借着义父展开长时间的会议开始了个人很久也没有过的回忆之旅。当从回忆中走出来时，她的脸上写满悲伤。她首先想起了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位生活里极为可怜却精神上极为富有的人

他充满着无尽的爱心，愿意帮助别人，不计后果的那种，即使生活贫困却还要接济比自己更糟糕的人的生活；

他爱看书，把一本本地有限的书籍看个遍，陶醉在其间，也许，他临走时带给后人最大的财富便是他从书籍中领悟到的人生哲理，这一至关重要的一点完全重于托付一位好人家收养尤小萌这个可怜地孩子；

可是，他生前的生活太过不容易，就连疾病也常找上门来欺负他，给他难堪；

他一无所有，可怜地就如一个绝无仅有的乞丐。

当尤小萌想到这里时她会沉重地叹叹气，不断摇头，为当时自己无能为力感到难过。不过，鉴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的眼眸里又顿时出现出亮光。她的亲生父亲在如此这般地处境中，即看到了自己生命如流星般即将陨落，一向地硬骨气终于做出了在他本人看来不可原谅的妥协，恳请好友收留年龄尚小的女儿，给予一口饭吃。

想起那一刻的情景，尤小萌多么渴望嚎啕大哭，发泄心中的情感，不过，她终究没有实施瞬时的想法。她知道，幸福其实一直都在自己身边，就像现在一样。是长辈的不断接力，才使自己生命延续到了现在，没有什么困难的出现能与它相提并论。

在这紧要关头，第一位义父出现了，尤小萌那时的童年时光将有着他的陪伴。

对方延续了尤小萌亲生父亲的做法，爱，毫无回避地全部给予，把尤小萌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这一点，尤小萌心里面最清楚。她将不会忘记那一次切身的经历，当然诸如此类的事情时时会发生，不过那一次，尤小萌印在了脑子里，任何时候也总想提一提。

那时，她的义父为了能够让她得到手工制作的形似白雪公主的泥人，在炎热的天里排了好长的队才轮到自己，得到了那东西。虽然她的义父实际年龄并不算太长，可是，疾恙带给他的烦恼是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地，总要杵着拐杖，咳嗽声不断，还有眩晕的毛病。

他还是把白雪公主亲手送到尤小萌手里。可是，任何违反天意的事情总要付出代价。她的义父也如此。很长时间里卧床不起，中暑、血压升高、吐血、疲惫等等所有不舒服一起拥挤过来，如一群人拥挤在一叶摇摇欲坠的浮舟上……

面对此情此景，在还没有从伤心中恢复时，尤小萌的生命中迎来了另一位好心人，第二位名正言顺的义父出现，也就是沈亦阳。他执著于自己的事业，精力全部用在了那上面。不过，这并不能代表他的心里没有尤小萌。只不过他的爱亦装在心里。虽然表面上冷淡如霜，可是，所有人看到的却仅仅是假象，换句话说，假象已然轻易蒙蔽掉所有人眼睛。

如今，也就是现在，当沈亦阳还在为工作上的事情焦灼时，对年轻人展开长时间的抱怨之时，尤小萌并没有做到认真听进去，而是一味担心起第二位义父的身体。她希望他可以尽快地结束掉眼前的这一切，她还希望他不要有压力在身，开开心心地度过每一天。

于是，在这一思路下，尤小萌主动坦承起自己的过错，并且用了很多时间来归罪于自己，并代替另外两位同事做出内容详尽的保证：

保证个人不再只想着自己，要有一颗团队的心；

保证团结友爱，将菲戈得高端陶瓷店传统发扬下去；

保证不再拖拖拉拉，并树立起信心，争取力争上游，再创佳绩。

这么做，尤小萌无非想兑现脑海里想到的一切。

第四十三章（处在愤怒的包围里）

当设计组的成员还按照以往习惯的方式处理面前各种各样的事情时，完全没有觉察到这一天接下来的时光实际上将要过的并不会太轻松。为了证实那种事情果真存在，让每一位在场的都能经心，沈亦阳改变了以往坚持的惯例，一整天不在菲戈得高端陶瓷店，途中突然掉头回到了店里面，留给所有人以措手不及的印象。

他轻轻地掀开店门，门弦的摇铃不再像以前那样叮咣直响，而是悄悄地闭上嘴。顺势他看见了对面空无一人的吧台，一心打造地金光闪闪地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字样如今不再发亮，上面布满灰尘，蜘蛛似乎找准了自己栖息的场地，试图在上面建窝。他的心为之一惊，感到眼睛里看到的一切不可思议。

柜台下的君子兰不再留给人正派的印象，耷拉着泛黄的绿叶，几近贴住土壤。六盆花无一例外地全出于这种下场，没有一盆能够振作起精神，焕发生机。沈亦阳确信从它们糟糕的状态中得到了最精准的判断：

它们都病了，而且还很深。

尽管看到的一切带给沈亦阳心头莫名地烦恼，不过却不能真正点燃他心头难过的引擎，使难过继续下去。他经历了太多的大事情，这点小事还不算什么。

他缓步往里面走，脚步轻，没有引起一丝人的注意。当穿过陈列各式各样地砖的样板间，转过弯时，眼睛里看到的一切终于使他按耐不住心情了，忧愁犹如一股轻风般掠过心头。

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如何及时有效地控制住懒散蔓延，脑海中瞬时的想法是大发雷霆才是驱赶荡漾在空气中的懒散的唯一解药。一分钟后，在平静了自己内心，犹豫之余，终究没有选择那样去做，于是，处在襁褓中的愤怒就这样夭折了。

沈亦阳看到了自菲戈得高端陶瓷店成立起最为令人心寒的惨状，原因在于他的部下们没能给予他最为满意的状态。无疑对未来充满着美好憧憬且凭此战斗力越战越勇的沈亦阳受到了重大打击。心的不安慰致使他再也站不稳，仿佛处在飒飒地秋风中结在树上的果实，即将摇摇欲坠。索性他及时托住了身旁的墙垣，避免了更糟地事情的发生。

那时，刘云正在失神地凝望着窗外，一动不动，样子很认真，面前的电脑已经变成黑屏，这说明他独自走进自己的世界里已经很久了。尤小萌正不停地捂嘴打哈欠，并时不时地用袖口擦拭眼睛里的泪水。显然疲倦已经蔓延到她的全身，凭她的能量再也抵挡不住如洪流般倾城而来的疲惫。

那个时候在沈亦阳眼里，真想当面嘉奖一下那位新来的同事，贺凌艺。她正独自埋头苦干。目光盯着面前的银屏，炯炯有神，神情时而放松时而紧蹙，那样子正是沈亦阳心里想推广的状态工作中就应该认认真真，付出全力，而不是有所保留。

不过，当沈亦阳驻足很久以后，不久他便对贺凌艺摇起头来，并不断叹气。叹气声一时大了点，招致所有人的警觉，目光全都冲向了他。他那时看见贺凌艺右手边‘待完成筐’里堆满了资料，一层层地，如建立在办公桌上的帝国大厦般醒目。尽管店里面空调不停地工作，凉风习习，可是贺凌艺依旧不停地擦拭额头汗水。

也许，她现在工作的效率还是太低，毕竟来这里工作也只有短短六个月时间。沈亦阳心想。

所有人的眼睛都冲向声音之源。这一看险些使每一位窒息，他们相视之余，默默不语。他们并不是惊讶于沈亦阳也就是他们的上司一反常态地半道中回到店里面，而是吃惊于对方没有声响地站在了自己的身旁，方式如噩梦里幽灵一般作为。

气氛一时凝固，空气变得稀薄。所有人的讲话并没有力量，能解释的通造成这样的窘境究竟是为什么，无非是寒暄再寒暄，试图缓解一点尴尬气氛。也许每一位年轻人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犯的错。沈亦阳先生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决意动起身回到自己座位。他的神情不可能自然，举手投足间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带着和蔼的范儿。

他悄悄地来到了自己座位前，顺手翻起一本书，认真地读起它。可是没有几分钟他就失去了兴致，把书狠狠地丢在书桌上，目光飘忽不定地看向周围。那时，茫然写满了他的脸。他一定是不愿意与年轻人们的眼睛直视，因为很长时间里都是自顾自地打发时间，目光很少透过遥远的距离与他们相向而看。

然而，尽管如此，沈亦阳先生并没有留给他们严厉的印象，所有人却无故地嗅到了火药的味道，并从难闻的味道中一致想见了电影里激烈的厮杀场面。情景中有人不幸遇刺，鲜血从身体里突突地往外溢，然后血流成河，最终硝烟弥漫于尸体的上空，秃鹫兴高采烈地俯身冲向这里觅食……

想象毕竟脱离于实际，立足于不切实际的前提。可是，眼前毕竟是在现实生活里，年轻人无从得知后续将要发生什么，即使是猜测，结论也会相去甚远。那时刘云会为身旁没有王朝的存在感到不安，他一心想念着王朝的特殊才能，甚至在激烈的心理斗争之下，他告诉自己之后一定要向王朝索取那般神奇预测的才能，哪怕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尤小萌作为沈亦阳的女儿，她个人特殊的地位使她终于主动迈出第一步，试图打破眼下长时间的沉寂，从无解中破局。

她站起身，来到了父亲面前，温柔地问他是否需要一杯水。虽然对方没有及时回应，但还是最后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过尤小萌还是打了一杯清水，递给了面前，然后，耐心地斗胆询问起父亲，您今天为什么突然回到店里面？

沈亦阳收回了令人寒冷的目光，再次看向尤小萌时和蔼的面容已然挂在脸上。他对她说：

“一会儿销售组的人员回来后，我将会宣布一件事情，很重要很重要，也许，毫不客气地讲，它会决定着我们未来……”

第四十四章（两段会议）

时间总算有一时把张勇、于凯还有郝东平召唤了回来。

当三个人进了门无意间看见所有人安静地坐在自己位子上呈现出与以往不一样的神情时，每个人心间立时感受到了空气中正在悬浮着沉闷的空气。于是，他们静悄悄地，鱼贯坐在一排，肩并着肩挨在一起，等待地位最高的那个人沈亦阳先生把重要的话说。

郝东平主动坐在最后面，特别盼望前面人的身体完全挡住自己，不会与沈亦阳先生的目光交汇。不仅因为是初来乍到的新手，卑微的地位使然，还因为他的心间过不去那道坎，即，用他的话说：

“沈先生对我太好，好的不得了，很多次当自己受挫、决意自暴自弃之时、产生递交辞职信的想法时，他总能提前走进我的心，给予大大的拥抱，其实我很不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是时间告诉了我真正想要的答案，也许，先生这样做真的是不求什么，仅仅出于好心。”

销售业绩的垫底使郝东平很难抬起头来，虽然他私下里发誓说要让沈先生看到自己的努力，真实的情况并不像呈现的现实那样。可是说到底，月底业绩的多寡才是一个人能力评判的标准，再毒的誓言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毕竟那太空洞了。于是，郝东平正如忍受着自己带给自己的屈辱，似乎再也没有脸面与帮助过自己的沈先生对视了。

沈亦阳没有把时间白白地浪费掉，他及时地站起身来，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坐在一起。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会议即将要开始。一般而言，每天清晨总要有一次短暂的会议，时间并不会太长。至于平常里，很少有会开，除非当下事情很重要，到了非说不可的地步。

沈先生环视了下在坐的各位，他们很严肃地呈现出与会者的基本标准，包括坐姿得体、面容庄重，必要的纸与笔放在身边。前者有意识地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开始了会议的内容。

沈先生首先做了感性的发言，之前进门前发生的不愉快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他。他对各位讲：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知不觉中伴着每一个人的陪伴，菲戈得陶瓷已经长大，跻身于陶瓷界的前列，它的壮大完全要归功于我们这个团队的努力，如果不是你们每一个人时时的坚持，我想，我们的品牌不可能在此落地生根，成为顾客眼中值得称赞的佼佼者。”

这些客套话一定只是沈亦阳的开场白，只为加深每一个人心间的印象。后来的话也许才是他真正想要说起的事情，这件事无疑是一件重磅消息。他呷了一口茶，继续说道：

“各位，鉴于我们的业绩太耀眼，成为全国各个代理商中最值得骄傲的第一名，菲戈得陶瓷总部告诉我一件事情，这件事对你们息息相关；

总部告诉说要在我们这里举办一次大型的菲戈得陶瓷造势活动，以来嘉奖我们过去日日夜夜的努力；

为了起到最佳效果，总部特别地提醒我说在那天造势活动上将请来贵宾，他们分别是国内知名的流行歌手林依然、被称为舞王的张小凡、一加一乐队还有魔术大师王玉浩然；

总部将筹措巨额资金完成这桩喜事，同时，总部要求我们从现在起，一定要保持良好的精气神，要做的比以往更多才行，让每一位顾客朋友真正对菲戈得陶瓷有感；

至于活动的时间，大致定在两个月后的第三个星期天，因为那天正是菲戈得陶瓷的生日，它即将五岁。”

之后的时间里，沈亦阳做出了更加细致的安排，具体到每一个人每一天每一时应该注意的事项。他耐心且认真地告诫大家，一定要做好自己，为活动顺利圆满地结束尽心尽力，不要辜负所有人的期望，不要在任何时候出难题。

大家都被先生带来的消息惊喜不已，几乎忘记掉早前悬浮着的令人窒息的空气。他们兴高采烈地展开丰富的想象，正如年轻人钟爱于缥缈的那一套，有的人甚至想到了与嘉宾拍照合影……

为使会议能够正常继续下去，传达更多地想要说明的情况，沈亦阳一本正经地看着每一个人眼睛，试图浇灭越燃越旺的热情。那一时，他的眼睛里释放出犀利的光芒，凡看到的人都会自觉约束起自己的意志，即便天生任性的性格在此期间也要伪装起来，做一个乖乖女或者懂事男。

沈亦阳后续的讲话枯燥无味，内容多半局限于教条的东西，对于这些，每一个人尚难提起精神。两个小时后，会议在稀里哗啦的掌声中结束。

当年轻人聚在一起有兴致想聊一聊造势活动时，沈亦阳似乎那一天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冷冰冰地，令人捉摸不透。他又一次提醒说要开会，立刻马上。不过，这一次，只要求设计组的人员参加。

第二次会议似乎给沈亦阳充足的时间，因为那一时真正还原了他的本性，愤怒、绝望、不安各种各样的坏心情都一时浮现出来。他大剌剌地指出设计组的人完全变了心，没有了当初开业时的热情。为了证实自己的说法正确无误，他强调了两点。

第一点是如今增添了人手，即便贺凌艺手脚慢，但是她依旧可以分担工作量，可即便如此，顾客想要的图纸总是不能从设计组按时地高标准交出，导致耳边时不时地听见顾客不爱见的抱怨。

第二点是设计组的每一个人好像迈入冬眠的季节，尤其是刘云最为突出，沈亦阳特别地强调道。他说勤劳的优势从这个组里再也不会有，懒散正在逐渐扩大自己的声势。眼看着往日辉煌的奖章即将丢入黄昏的黑暗里。

由于心情极度糟糕，沈亦阳难得地展开了联想。他说：

“我不想亲手毁掉我们来之不易的荣耀，可是，现在看来，那个时候相去不远，这是我最痛心的结局；为扭转局面，我真的不想冒犯到谁，可是又必须去做，希望你们每一个人可以懂我的心，懂得我这样做其实是爱你们的做法。”

在最后的总结中沈亦阳更说出了重话，伤到了人心。他说：“工作就是工作，命令一下，不论谁必须执行，请原谅，我很着急我们的现状，所以，往后一旦有谁违背了立下的规矩，我将代替你们的老师，毫不客气地执鞭抽打你们的屁股，直至臣服……”

会议结束时，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细雨，时间虽不算太晚，周遭却被黑暗包围。刘云盯着窗外某处，心无垠……

第四十五章（较劲）

“沈先生从没有如此地大发雷霆过，他对我们一向很好，我指的是态度，如今，他这般如此，我猜想，也许，我们真的是太出格了……”不久后的某一天，刘云对贺凌艺说道。

会议后，刘云的心情一直不好，时常自责，叹息成为当下最为善用的方式。可是，他没有把糟糕的心情延续到很久，而是主动选择改变，试图用可以想见的方式去抵消困扰出现。当然，那种前提是他已经默认了沈先生对包括自己在内的批评是合理必要的。

刘云下班后提前离开了菲戈得高端陶瓷店。不过，他没有立即回家，而是站在店面对面的老远处认真观察着某人的出门。此决定对于刘云来讲需要很大的勇气。他默默地告诉自己：是时候改变这一现状了。

他躲在大树背后，认真地观察着对面一举一动。犀利的眼光使他很快找准了下手时间。当尤小萌出了门，为坐二十四路公交车，走到了不远不近的地方里，身边的同事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时，刘云突然站在了她身前，冲她打了声招呼。

“你在做什么？”尤小萌警惕地看着对方眼睛问道，她以为对方的方式实在不可取，贼眉鼠眼地，没有一点正派人的样子。

“我在等你。”刘云吞吞吐吐地回答说。

“嗯？有什么事在店里说不好吗？”尤小萌展现凝重地眼神询问。

“有很重要的事要讲，因而只能是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谈，事关于我们两个人的，其他人不便听到。”

在尤小萌还没有解开刘云设下的谜团之时，刘云继续说道：“我希望我们可以找一个地方认真地聊聊天，我猜想你的心现在很乱，不过还是盼望你能答应这样的要求，因为它的出现很合理，且有着必要的依据。”

尤小萌看到对方一副认真地样子，感到自己已经没有了回绝的余地，她知道自己这点薄面是应该给予他的。于是，两个人走了很长的路，伴着夕阳西下，来到了微风吹拂着的波光粼粼的湖边，这时，刘云主动站了下来，停止住了脚步。

“对不起。”刘云突然故作神秘地脱口而出。

似乎尤小萌已经有了防备，对任何从刘云嘴巴里说出的词汇不会造成自己身心的困扰。于是，当刘云说了对不起之后，尤小萌表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随便态度，看看天，又看看周边，很长时间后才决定回复对方的话。

“为什么这样说。”尤小萌问道。

“该怎么说呢？好吧，不管怎么说，我将竭尽所能向您表达出我个人的意思，真希望您可以认认真真地听，同时亦能感受得到我当前的真诚。”刘云解释道，语气里虽然有点慌张，但听得出来一定是下定了决心。

等了那么多天后，也许尤小萌此时正想要听听对方那种迟来的解释，是否对方的真诚可以被重视，是否理由合自己的胃口。所以当下她一定会认真地听下去，不过，却不能表现出来。她似有懈怠地回答说：“你现在可以开始了。”

“尤小萌，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以好点，最好是回到当初，在当初，我们无所不谈，笑容常常挂在脸上，心间的满足会是我一直以来对我们聊天完之后最满意的感受，我渴望那种状态地再次延续，正如我期盼美丽的彩虹可以时常出现在天边，走进我的视线里；

当前，我的状态并不好，想必您也是，我已经观察很久了，您一直沉浸在自我的彷徨中，您一定有话要说，一会儿，也尽可以聊聊您的心声，展示出苦楚，不过，现在，我首先要表达个人的心情，因为我觉得我这段时间过得实在是太苦了……

我最近常常夜里睡不着觉，还有，工作上也受到了影响，我的脾气变得很怪，竟然还发生迁怒于贺凌艺的事情，对于一位自诩善良的人来说，这点实在是不可以接受，我开始变得不爱和人交谈，愿意一个人在安静中唱歌，唱那种悲凉气氛的歌曲，以来烘托自己悲惨命运；

相处的几年里，以我对您的了解，我相信您内心不愿意看到在我身上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吧？也就是说，您当前应该立即收手，停止住歇斯底里的惩罚手段，使我重见天日，还原一颗平静的心，这么做并不难，只需要改变一点点态度而已，而且，时间也已经过去这么久，何况，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也没有发生如此不能和解的矛盾吧？

就在前天，沈先生动怒之时，我的心里难过极了，我当时就想，造成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便是自己，是自己一手成全了每一个人后面糟糕的经历，是这样的一回事，不会有意外，就是说，我拖累了你们每一个人，也包括沈先生；

也许解释苍白无力，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心里不断想着您的感受，我怎么又能变成现在这样？也如果说大雨瓢泼而下是最后的结果，那么，在这之前，场面一定做到了最好的铺垫，阴云密布，雷声滚滚，大风呼啸，树枝摇曳……

所以，如果现在追究起是谁造成了如此狼狈的局面，好吧，请原谅我的再度自私，我要指出您的不足，我要您一起与我承担责任，一起面对大大小小地，所有容易与不容易的事情。”

听到这样的话后，原本稍许缓解的心情再度变得不平静，尤小萌变得聒噪，并因此激起了她难得地愤怒，正如火山里的岩浆跃跃欲试。尤小萌丢下如此地答复：“您说够了没？我要回家。”

“怎么可能，您还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您是否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刘云执意想让对方承认有过错，也许感情上的外行使他走了太多的弯路，现在也一样。

刘云一把抓住了尤小萌的胳膊，那时他以为对方是想要走，从他的面前独自离开。然而，他的预判完全是错误的，根本没有一点儿依据。

当他们两个人关系和好以后的某一天某一时，两个人聊起其间的事情，尤小萌会告诉刘云说自己当时只是想向前走两步，调节一下心情而已，并不会粗鲁地不辞而别，留给人孤单的背影，反倒是从您的身上让我看到了您当时是有多么地粗鲁，不可理喻……

那一时，刘云惊呆了……

第四十六章（如愿以偿）

可是在当前，对形势的误判使刘云有勇气狠狠抓住对方的衣裳，甚至招惹了旁的陌生人愤怒的回应，似乎想要阻挡。不理智已经让刘云走到了很远，他已然顾不了那么多，尤其是尤小萌的感受。

尤小萌稳稳地站在了原地，她感受到了对方用了太多的力去抓住自己胳膊，致使疼痛感隐隐而来，之后无奈地问道：“你想要怎样？”

“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要答案，我向来自诩真理的信徒，任何说得过去的道理我都会认真地思考，是否自己一知半解？还是理解其中真正的含义？同时，兼顾自己的过往，看看有没有违背此项原则的做法，我会很认真的改正，这点不用质疑，当您的面，我会做出保证。”

刘云越说越激动，任何曾经开不了口的语言现在反倒成为他激动的借口。借着他自认为有理有据地事实，他继续了高压的攻势，没有给予对方一丝的喘息时间，盼望方式一举将对方心间的倔强扫平，成为自己手里的俘虏。他说：

“您一直以来所展现的不愉快心情不就是因为我与那个谁关系走的太近吗？现在我要告诉您，我们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我们只是最底层的朋友的关系，见面仅仅打招呼而已的关系，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糟，而我与您，您应该可以看出来我的心……”

这样的话激起了尤小萌一丝愤怒的火花，她想起了过去，在一起时无数开开心心的时光，想起理解在那个时候便是两个人最为一致的感受，拌嘴怎么会有，遑论争吵发生。如今，她意识到自己深陷孤独的包围里，她似乎解释不通对方现在与过去为何变化如此之大。

她想要哭泣，大声地哭出来，以最为原始的方式发泄个人心中的苍凉，使天地间享有灵性的生命可以见证她当前处于无辜中，一个正遭受迫害的女士……

然而，在刘云面前，尤小萌终究没有像想象的那样靠拢，去选择哭泣。不仅因为自尊的问题，还因为对对方的话保有愤怒之情。既然情丝剪不掉，美好的回忆不离身，那么眼下，在尤小萌身上最有可能发生的事便是反击。正如两个人打赌，谁也不知道能胜出，只是凭着性情搏一回，以为能够侥幸获胜。

于是，她看着刘云眼睛愤怒地说道：

“您猜的一点不错，是那回事，我就是因为您与她不停地来往，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暧昧之情，以及对我采取的冷漠方式，我不能再顺其自然下去，漠视降临在身上的屈辱，身为女士，应该享受相应的尊严……”

听到了那种话，刘云蜷缩在一起，半天没有吱声，痴痴地看着对方眼睛，仿佛心神已经走散，来到了另一个遥远国度里。那一时，从旁的人眼里看来，他的身份从主动变成了被动，摇身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尤小萌不再蹑手蹑脚，更愿意与刘云对峙，拳来拳往，将争论继续到底。她接着补充说：

“我觉得我们最好保持距离，谁也不要打扰谁，您可以享有您的权利，那是您的事，但是出于友谊，我要提醒您，正人君子不是说给别人听的，那种风范适用于你、我；

当您觉得某件事值得做时，您最好想清楚事后的后果，很荣幸同您一样，我也是一位虔诚的信徒，崇信真理的光芒能够照耀到全世界的各个角落，任何邪恶想法的出现在真理面前不会呆太久，下场只会被正义的光芒化为齑粉，您应该懂我意思；

如果您朝三暮四，违背了正派人的做法，不用我说，您会受到惩罚，这点毋庸置疑，只是时间上的早晚问题，届时，我会重新拾起我们过往时建立起的友谊，由心底为您深深地惋惜，请相信，我会这么做，毫不迟疑。”

也许心思想在了别处，刘云的手顺势从尤小萌胳膊上滑落了下来，这一意外的发生使他的心神回到了现实里。他再一次抓住了对方的胳膊，还是同一只手，同一处地方。他的眼眸里充满了深情的味道，不再有继续争辩的力气。

尤小萌暂且原谅了他当前的无礼，不去追究碰触自己身体后需要付出的代价，而是一心猜测对方此时正在想什么。另外，从刘云眼神的反馈中，妥协似乎成了当前极为迫切的事情。尤其是他的眼角泛出泪光。

刘云激动地告诉尤小萌。他说：

“当我刚刚听到您心里面的波动时，我心里面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苦恼，高兴在于从言行间您的心里面一直装着我，牢牢地将我放在了一个任何人不能够享有的重要位置，为此自豪的想法如红旗招展般在我的心间升起；

不过，苦恼的是我没能够很好地走进您的内心，给予充分的时间倾听您的心声，致使您蒙受多少天里的损失，主要是情感上；

为此，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弥补，也许，这一切顿悟的太晚了，连我自己都不愿意原谅自己，又何谈从您身上改变？寻求原谅？请相信，我的理想旨在于让家人生活上过好，事业上自己能够站稳脚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然后身边有一位值得骄傲的女士；

时间已经偷偷向我泄露了天机：她说您就是那位女士，独一无二。至于像您刚才说起的她，我愿意再次重申与她在一起的理由：不过是简单的朋友关系，不过是帮王与琪先生的忙，不过是我的善意之举！”

尽管天已经大黑，几乎看不见了对方眼睛，可是两个人依旧坚持相视，很久很久。后面的时间他们再没有多说一句话，他们肩并着肩，寻找着回家的路，席间，在路边餐馆填饱了肚子。

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那天夜里，突然起风，致使云彩挡住了月亮眼睛，她的脸庞泛起红晕，她已然意识到这对年轻人的明天充满着美好。

第四十七章（找准时机）

接下来，刘云心头最大的难题便是与贺凌艺道歉这件事，他视这样的举措为自己做人的根本。不会有意外，就是说，他必须做这件事。所以他一心找合适的机会，一个单独的时间里，一个安静场所。

这次，他心里告诉自己，再也不能使尤小萌看到对她来讲极为敏感的情景了，她这个人，虽说优点很多，列起队可以排到很远的距离里，但是，仅凭这点，就可以断定说她并不是完美无瑕的人，一个愿意置身事外的人，某方面的瑕疵总是存在的。所以在当前，为规避风险，事情要做的完美，完整，不能有纰漏。

可是，为了寻找那样的时机，刘云足足苦等一个月时间才等到，在等待的最后几天里，他几近绝望，心烦意乱的，以为自己真的要把道歉的事情咽在肚子里，独自消化掉，贺凌艺再也不会听到自己真诚的态度，虽然前者状态良好，举手投足间总给人感觉早就忘记了那种不愉快的事，笑容挥之不去，天马行空的想法不时地出现。

但是这毕竟是她个人的表现，对于其他人，尤其是刘云，如果没有当面说出去，心的负担会成为人生中的不良芥蒂。索性，在最后的关键时刻，那种时机最终出现了，悄然出现在面前。刘云看到了机会。

离举办的造势活动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当沈亦阳还在为活动做着前期的准备之时，时间很赶，菲戈得陶瓷总部打来电话告诉他说两天后会有专人来对他进行全方位的包装。为了打消沈亦阳心头的困惑，总部从电话中详尽说明了这样做的目的以及包装的内容。

总部的人告诉他：“届时从四面八方要有很多的贵宾参加活动，并光临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参观内部的各个角落，了解情况，那么，在此期间，需要有人可以自如地与他们交谈。”总部的人进一步强调道，“当然，这样说不是去怀疑沈亦阳先生您的能力，相反，推出包装的想法是为了更好地使事情做圆满，留给外面的人深刻印象，让看到的人相信在先生团队的努力下，凡事欣欣向荣，并充满希望。”

沈亦阳做了妥协，他安静地等待着总部之前说起的专人到来，努力调整心情并告诉自己要很好地配合。他的心情已经很久没有平静了，心心念念地盼望活动能够圆满结束。他清晰地预判出，待活动结束之时，便是自己事业巅峰之时。

两天后‘专人’来了。是两位年纪很轻的男士。尽管身体瘦弱，给人感觉弱不禁风，但是那种看法并没有反应出真实情况。两位年轻人拥有极高的学历，博士生，毕业于美国休斯顿大学。虽然离开大学仅仅两年，但是他们的一言一行并没有带给人失望。

就像现在菲戈得陶瓷总部聘请两位来到沈亦阳先生的身边为他包装，一个月后，就是说当造势活动中沈亦阳站在舞台上之时，所有人会发现他与以往不一样，尤其言行举止、个人形象，仿佛焕发青春，同时受到了三月春风的洗礼。那种变化显然易见，全是这两位年轻人的杰作，在大学里，他们的专业是形象设计学，专注研究人的外形与交谈技巧。

沈亦阳像一只温顺的绵羊听从年轻人的安排，任其摆布，除此之外，当前他什么都做不了，也包括与主持人的碰面。那种事最终沈亦阳交给了尤小萌去做。前者希望她可以背稿，对主持人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把菲戈得高端陶瓷店的前世今生详尽介绍清楚，重点强调它的崛起是多么地不容易。希望在尤小萌的加持下，使所有人看到菲戈得高端陶瓷店的出彩。

为了不使义父的希望落空，尤小萌努力地配合着主持人的需求。鉴于主持人之前收受了菲戈得陶瓷总部的金钱，各方一拍即合，在一个月后的造势活动上，主持人凭借个人天生极具捧杀的能力，把菲戈得陶瓷以及沈亦阳吹上了天。

尤小萌竭尽配合着主持人，为使其充分地补课，了解陶瓷的这一领域，尤小萌一天里大部分时间会与主持人呆在一起，一起工作，一起吃饭。那段时间里，尤小萌忙的不可开交，几乎没有一点闲暇。她的热情似乎被激发了出来，她的活力之前绝无仅有，总是以高昂的斗志投入到工作中，那段时间里，她几乎成为了真正的顶梁柱。

那时，菲戈得高端陶瓷店设计组的分工更加明确。尤小萌将不再参与到设计当中，而是单独做自己的事情。贺凌艺与刘云将接手所有的活儿，同时，刘云将暂时代替沈亦阳先生之职行使最高权力。

每日的例行晨会需要由刘云主持，销售组的外销状况需要有人管，还有与顾客的洽谈、每日必不可少的支出等等全需要他本人做出最合理的决定。权利的快感似乎带给刘云超然的享受，他乐见于自己参与到任何事情当中，并因此做出自己的决策。

虽说刘云即时的决定有些犹豫，有时候也不会太合理，可是他的态度很好。他告诉他手下的伙伴们，他说：“可能无意中我会冒犯到谁，但是请相信那种做法并不是有意的，希望大家对我做出的每一样决定能够提出中肯意见，以便这段时间里，我们可以融洽地做完事情，给沈先生满意的交代。”

与此同时，在紧张忙碌中，刘云还惦记着那件事，向贺凌艺道歉。此时，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就像原先刘云和尤小萌一样。如今，无论谁说任何话都不会被第三个人听见，只不过，当前时间紧迫，刘云需要拿捏，如果没有选对合适的时间点，因陷入设计陷阱的焦灼中引起贺凌艺的反感也不一定呢。

思来想去，为了不引起所有人的反感，刘云发现，即将下班的时光便是解决当前事的最佳时间，其余，免谈。

第四十八章（策略）

那种时间很容易找到，第二天，便就是。

那时，眼看着即将到了下班时间，贺凌艺却因不停修改之前设计过的作品而陷入无休止的内心矛盾中。如果对作品改动太多便失去了赋予作品的灵魂，违背了顾客简单、时尚的初衷，但如果修改甚少，似乎看起来更糟，因为顾客耐着性子已经找上门来第八次了……

贺凌艺不知道该怎么好，当她想见如果再一次没有把问题解决，交给顾客不甚满意的答卷，使对方轻易指出不足，任何人也包括善良的顾客都会从忍耐中爆发的，发出自己的最强音。

受挫造成的阴影使贺凌艺站在了彷徨的边缘，孤独的感受一次次地让她领略到了刺骨的寒冷，以及后脊发凉。要知道，当前已经是盛夏了，可见，她的身心正在承受着莫大的压力。

实际上，她只要扭头寻求刘云的帮助，让对方的思路或多或少成为自己的一部分，那么，很多弯路就可以避免，甚至，那位一直忍耐着的顾客看到修改过的效果图之后会欣喜逾常，立起大拇指。那种事情是有可能发生的。

然而，现实是贺凌艺的骨子里很要强，因遗传了母亲一向倔强的基因，她本人尚难接受妥协带给自己的不良影响。那其实也没什么，在这一领域里，很多人都这么做，尤其是设计师。不过，既然她认了真，妥协也就上纲上线地成为了很大的问题。

时间正在一秒秒地过去，贺凌艺忽视了下班对自己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又可以有时间沉浸在书海的馨香中，着迷于勾勒的场景里。如今，她只想把事情做好，突破自身尚难越过的跨栏。在她眼里，越过它，自己便就成为真正的强者。

她的出发点涵盖了美好的愿望，以为凭自己的双手，什么事情都能够做成，甚至，她曾幻想过如果给她一双洁白的翅膀，她会凭借自己的力量飞抵云层之上，幸运地受到上帝的接见。天马行空的想象一定是伤害到了她，很显然，完全忽视了实际中带给自己的困扰。

她现在正在对着银屏发呆，很久很久地保持着同一种姿势。她误以为自己正在展开思索，展开无边无际地像模仿顾客一样对作品的挑剔。明眼人很清楚，如果不及时把她从着迷中揪出来，果断泼一盆凉水，对于往后的生活极为不利，因为她会依赖于此次曼妙的旅程。

刘云看着她发呆其实已经很长时间了，他实际想尽快地落实个人之前的想法，向其真诚地道歉，获得对方谅解，然后这件事到此为止，就像从没有发生过一样。然而，对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刘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何适时地说出口。另外，从想象中他不忍心看到身旁的女士受到了无形的伤害而自己却没有带来一丝关爱。

可是，虽然谈不上有多了解，他又清楚一点，对方是那种倔脾气，完全与自己一个样儿，完全不能原谅别人帮助自己，施与的好心。尤其是在帮助的过程中某一次眼神或者是一次言行不小心使对方的心受到了伤害，那种状况的出现是极为糟糕的。仿佛倔脾气的人命中注定就要承受上天带给自己的伤害。

思来想去，经过脑海里重重的考虑，刘云决定施与帮助。且抛开个人大男子主义的想法，他还以为现在更应该立即施予援手，因为那时刘云想见了自己的角色，他要使团队里的每一个人都能排除工作中带给自己的困扰，使工作可以照常继续，如果沈先生在的话也会这样做。这点，刘云深信不疑。

于是，刘云蹑手蹑脚地走到贺凌艺身旁，故意发出声响，但声音并不会太大，他担心于声音过大的话影响到对方从她自己制造的场景中转换过来时受到了惊吓。所以，他轻轻地敲击着办公桌，试图制造出的声召回对方的神。

那时，贺凌艺仿佛从睡梦中苏醒，眼神不再像往常一样坚定，睡眼惺忪地，给人感觉已经沉睡了很久。甚至，当她看见刘云站在了自己身边，想要询问对方有什么事时，交谈中也是吞吞吐吐地，那副模样，简直像吃了败仗的士兵。

见贺凌艺不再沉迷于假象里，回到了现实中，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那一时，刘云意识到，他自己应该急中生智，想方以最为有效便捷的方式挽救眼前濒临绝望的女士。于是，在她面前，他故意装作轻松地样子，试图实施自己的策略。

“图纸修改的怎么样？”刘云问。

“并不好，也不知道灵感去哪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把它找回。”贺凌艺低声地回答说。

刘云很清楚从根本上对方犯了致命的错，不能把作品做成像顾客想象的那样，除非主人换了人选。因为在贺凌艺一次又一次地修改当中以及顾客的反馈只言片语地飘进耳朵里，刘云大概地知道顾客必定是一位追求完美地人，那么，对于一位崇尚完美的人来说，细微枝节会很认真，而贺凌艺，她的性格是那种比较开放的人，对于新潮的理解必定是整体上的布局，渲染那种超然的场景，而不是限于对局部地思考，这一至关重要的差别将使贺凌艺与顾客不能很好地达成共识，说在一起。

可是，刘云不能直白地说，生怕伤了对方的心，只能悄悄地咽在肚子里。他灵机一动，提了一个建议。他说：

“也许，疲惫使您追不到了灵感的后尘，即使您做了再多的努力也归于徒劳，我想，不如我们出门走走，透透气，在附近的餐馆吃一顿便饭，然后回到店里面，继续着我们各自的工作，我打算要加班，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贺凌艺看了看刘云流露出地真诚眼神，觉得对方说的在理，是那么回事。同时，顺利的下台使她自己认为并不会觉得丢脸，于是，她爽快地答应了对方提出的建议。

第四十九章（与贺凌艺的对话）

两个人一并出了门，没再谈工作上的事情，但是，他们的聊天还在继续。

“您有什么爱好？”贺凌艺主动问起了刘云。

“因为工作的缘故，我几乎把所有的爱好全部丢弃，也只有写日记坚持到了现在，其他的，只能当做成永久的回忆。”刘云如是说。

“写日记是一个好习惯，而且好处还很多，不瞒您说，我也在坚持着这么做，当初，我只是为了能够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不至于考试时作文拖后腿，引起母亲的心急，同时写日记还可以记录生活点滴、宣泄情绪……久而久之，坚持了那么久之后，我突然发现我真的是离不开那种方式了，它已然属于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不过，您是出于什么目的写日记呢？”贺凌艺搭腔道。

“您有所不知，其实我之前写日记的目的特别地单纯，不如您想的多，坦白讲，我自小是一个孤僻的男孩，虽然贪玩少不了，却很少与人交谈，尤其陌生人，长大后，因为工作的缘故，父亲与母亲又很少关心我内心的变化，致使我本该享有地被陪伴的权利剥夺掉，就是说生活里我的情感上长期处于空窗期，因为尝尽了那种滋味的煎熬，我开始了独自地探索，写日记将是我最为自豪的一件事情，从中，我感受到了内心的火热，满足着自己被陪伴的时光。”刘云说。

“怪不得我发觉您有点木讷呢，不爱和人交谈，而且即便交谈话也很少，几乎说不在点儿上，很少能体会到对方的心……”贺凌艺认真地说出了心里一直以来的看法。

刘云看了看贺凌艺的眼睛，然后面向前方。他们已经来到了附近的一所小餐厅里。从玻璃窗中可以望见里面坐满了人，店老板正在不停地走动，服侍需要帮助的顾客，同时，后厨里厨师师傅正在不停忙碌于做各种各样地客人已经点好的菜肴。两位年轻人走了进去。

“您向来就是这个样子样吗？说话可真伤人，若不是看在您是一位弱不禁风的女士，没有还手之力，我真的很想揍你。”刘云脸上浮现出严厉的神情，不过时间并没有太久，接着半开玩笑地告诉对方说他现在已经变得好多了，换作过去，根本没有闲工夫搭理她。

贺凌艺被对方无意间的幽默感引得笑声连连，撅起嘴，叹口气，然后耸起肩膀。她告诉店老板说自己要一小碗牛肉面，加一颗鸡蛋。刘云感觉自己这样的话一出口后心里轻松极了，仿佛赢回荣誉。在对方声音刚落之时他便忍不住笑着插话说自己和女士一样也要一份牛肉面，不过，是大碗。店老板一副微笑地样子，然后扬长而去。

尽管等待只需要三分钟的时间，可是，刘云依然想改善贺凌艺的心情，对其实施精准的外科手术。于是，他对贺凌艺说：

“坦白讲，自打您成为菲戈得高端陶瓷店的一员时，我相信，我们所有人的心情会变得前所未有地愉悦，这是我深切感受到的，说这些也许您会以为我把事情变得严重；

并不是这样地，您如一泓清泉滋润着我们每一个人心间生长的小花，每一个人的心情因您带来地欢乐的笑声而变得心情愉悦，您正如手握权力的那个极为重要的人，我们的心情完全仰仗于您的开恩了；

我时常想为什么您总能制造出欢乐的气氛，而不是愿意像我们一样，保持平静的心情，渐渐地，我发现您是一位极度乐观向上的人，同时，心的仁慈将使您主动选择出手，带给处在焦虑中的我们一丝不一样的感受，这点很重要，我说的对吗？”

刘云那种话虽然讲的很在理，但是也多少掺杂了夸张的成分，他的目的旨在于使对方的心情回到正轨，不会因为面前工作中的受挫而心情沮丧，不过，他并不清楚自己的方式是否见效，尤其是当他讲完后，对方很长时间也没有抬起头，而是自顾自地吃起了面，方式是那种很夸张的样子。

接下来，刘云决定想要把最终想表达的意思说清楚，不能不明不白地就这样结束自己的谈话，那样会显得很唐突，令人感到无头无脑，产生困惑。他深情地安慰贺凌艺说道：

“我希望您不要因为眼前工作的受挫变得难过，请允许我揭底并以这样的方式宽慰您，因为在白天里我看到了您不止一次地发出长长地哀叹声，声音里充满了诉苦的味道；那时，

作为同事的我以为自己会很自私，不肯在困难时伸援手；

作为男士，我会感到自己失去了该有的风度，因不能优雅地转身与您一起解决问题感到苦恼；

作为沈先生全权赋予并推举到最高位置上的我对身边同事因工作上的受挫处在焦灼中感到伤心，真希望您能够懂我的心情，我特别想与大家也包括您站在一起，分担工作中带来地忧愁，并因此看到每一个人脸上洋溢着最自然地欢乐，请相信那种话的出现是真诚的；

另外，我还想见了一点，这点很重要，不知道您是否能够原谅我，就是白天里对您与顾客电话里的私人交谈进行了认认真真地丝毫不差地倾听，完全掌握了您当前所处的困境，事后我为自己没有避讳别人的私人谈话感到苦恼，从根本上那种方式完全不该属于正派人该做的事情，所以，在这里，我将郑重地向您道歉，盼望得到您的终极原谅。”

面，已经被服务员端上桌很长时间，面对对方的极不合作，很长时间没有开口，刘云失望地底下了头，不断埋怨自己方式的笨拙，天生拥有着令人难以接受的宿命。时光在那段区间里令人窒息，至少这是刘云当时的想法与感受。

万般无奈中他一股脑地低头吃起面，并没再想望对方的身上出现奇迹之时，当再一次抬起头之时，他发现对方正在不停盯着他的眼睛看，眼眸里同时充满着友谊。虽然瞬时的感受令刘云做出判断：

对方也许会对自己好一点，既往不咎。

不过，他心间的谨慎自始至终都处于高压的态势，不肯放松。

第五十章（与贺凌艺的对话，二）

贺凌艺满意地微微笑，惊讶地发现对方原来是一位心思细腻且充满爱心的男士，能令人很轻易感受到被关照的滋味，那一时，她本人似乎有点害羞的抬不起头来，不过，之所以她重新抬起头并正视了对方，全因为脑海里充满了感激的情愫。她对刘云耐心地解释说：

“也许是您本人太客气了，对自己采取的任何冒进的做法总会感到不安，生怕不小心犯错，又也许是我本来就是那种天生敏感谨慎的人，才招致您说话时的没信心；

显而易见，刚刚您说的一点儿没错，很在理，我有在听，只不过却不知如何向您展现最佳的诚意，从现在起，我是说如果您心里一旦有任何想要说的事情时，您大可以不用避讳我的心情，选择脱口而出，直至您满意为止，因为从您身上，我收到了真诚的信号，完全胜于生活里很多人伪装的谎言。”

贺凌艺明确地表达了对对方态度的肯定。听到那种话后，仿似收到了最高权力的指示，刘云心里有了底，身心充满了自信。那一时，脑海里涌现此起彼伏的浪花，之所以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在于他看到了个人努力之后渐成的成果。于是，他满心意足地露出了笑容。

那时，天空呈绛紫色，繁星布满天空，星星不断眨着眼睛，明亮的月光对前者来说有点刺眼。温柔的和风轻轻地吹拂着过路人的脸庞，空气中炎热的状况再也不会出现，取而代之凉爽的感受，那种状态好极了。

刘云很明白自己的性格与贺凌艺几近相似，这点不再熬述，但为了能够说服对方，触动心灵最柔软的那一块壁垒，他不得不伪装自己的本来面目，暂且说一些与他个人不相符的语言。他误以为启迪对方心灵的方式只有如今这一条，事实上，他的眼界并不宽，其实还有很多他本人想不见的方式。

于是，刘云斗胆对贺凌艺说道：

“看得出，您的脑海里，单边主义正在盛行，唯我独尊，我为什么会这样说呢？就是因为在平时里我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刘云故作神秘地看了一眼对方眼睛，感觉话从嘴里说出来后对方的心灵上并无大碍，依然保持平静，还能继续坚持听进去，于是，刘云继续说道，

“我的意思是当您在六个月的头上可以独自胜任自己的工作并把我与尤小萌撇在一边时，您总会依照自己的性子行事，包括与顾客交谈、对设计的理解、个人做图时的习惯等等，坦白讲，这样很好，可以迅速地提高您当前能力，进入到下一个阶段的学习里，对您快速成长是极为有利的一件大好事；

不过，虽然是好事，我想表达的却不是现在的内容，在我的观察里，我坚持认为您太过偏执，不愿意倾听别人的建议或意见，总是想当然，即使遇到了挫折，就像现在一样，您完全可以询问一下我的想法，这样做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因为人的心总是不能很好地全方面地想问题，也许我的思路正好地符合了顾客当前要求；

可是，您没有一点儿想要从我身上得到帮助的意思，一点儿没有，在上帝面前，这点我可以做出保证，没有半点谎话；

当您在专注构思的事上绞尽脑汁时，事实上，我要告诉您我的感受，我当前是多么地想要走上前帮助您呀，给予您一点最温柔地感受，使您度过难关，我始终坚持认为，这不是也挺好的嘛！一件很自然的事情，还能无意中增进同事间的友谊。”

贺凌艺没有再理会刘云的眼神，因为当前她自己走在了最前面，而刘云像一位忠诚地仆人般跟在身后，自说自话，发表着个人观点。不久，两个人回到了店里面。

当他们走进店里，歇下了脚，一时被相视而坐的尴尬气氛惹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尤其刘云的心情当前更为糟糕，难堪地底下了头。鉴于一路上大剌剌地将个人观点全部呈现给了对方，也不清楚对方是否可以接受。

贺凌艺践行了之前的说法，没有再对刘云的态度起异议。她点了点头，做出了表面上的同意，不过，态度并不强烈，这一点从眼睛里可以看得到。也许，她需要时间，需要大量地时间来消化向来没有考虑过的事情。

现在，贺凌艺坐在了自己位子上，安静地盯着电脑上的银屏。不过，电脑还没有开启，也就是说，她一度陷入思索的境地里。这一状况地出现，使刘云看出了自己已然处在被动的包围里，他默默地祈求上帝，盼望后者可以施与魔法，收回刚刚自己一路上讲出地对贺凌艺身心极为不利的话。那样一来，对刘云来讲，实在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不过，想法总归与实际有出入，往往相去很远。

刘云看着贺凌艺一动不动地样子，正在默默地咀嚼着孤独的残食，在庞大的心里压力之下，遂心生慈悲心肠。他再度走向贺凌艺的身旁，主动打开了对方的电脑，当电脑还在为开启运行之余，他一边落坐在贺凌艺的身旁，一边摆出一副诚意满满地样子，试图走进对方的心。他对贺凌艺说道：

“谢谢您刚刚认真地倾听我的一点儿刍议，也许表述的不够完整，可是，那些却是我的一点心意，只希望您能够变得更好；

别再想那么多了，现在，让我们再次打开那幅该死的效果图，一点点找出令顾客始终不能满意地附着在作品之上的蛆虫，您觉得怎么样？”

刘云以为这样的话是当前抚慰贺凌艺最好的方式，不过，他单纯的想法又一次地失算了。当贺凌艺之后话说了一半之时，前者险些认为对方没有领情。

当时，贺凌艺似乎情绪有点激动，但是，她依旧坚持着说出了心中最想表达的东西。她说：

“谢谢您的帮助，我愿意真诚地领您人情，不过呢，您只需提一点意见就可以了，当前的启迪对于我来讲很有必要，后续地忙就让它出现在下一次吧……”贺凌艺进一步补充说：“请别对我这样的安排萌生误会之心，因为我还有更重要地要紧事要对您讲，其中我保证需要占用很长时间；

您也可以看到，现在本来已经很晚了，如果展开冗长的讲述，那对您来讲将一点儿不公平，对，从根本上，毕竟，耽误这么久时间，您的出发点仅仅只是为了帮忙而已。”

第五十一章（与贺凌艺的对话，三）

对于作品上的启示仅仅占用了刘云一句话的时间，他没有多说太多话，在于顾及到了对方的心。不过，贺凌艺属于天才类型的选手，完整地历练加之天赋加持将使她轻易找出饱受诟病的瑕疵点。

因为想到了对方将有话要说，接下来，刘云诧异地看着贺凌艺眼睛，为其之前的话语里突如其来的转折寻找依据。不过，他坚持的努力终将白费掉，不可能寻找出哪怕是一丝线索。毕竟，两个人完全处于不同的世界里，对于贺凌艺的想法，之后只有她自己说才能揭开真相，否则，任何人的猜测也只能徒劳。

刘云安静地等待，等待着对方想说的话。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突然发现，贺凌艺变得拘谨起来，而不是像之前说话间给人坦然的印象。这一细微的变化令刘云错愕不已，他原本一度想要停止的想象被她出现的变化又再一次勾起。他为自己这么容易地引起心情波动产生担忧感。

也许她是想揭我自己的短，毕竟之前毫不客气地挫伤了她的心，完全忽视了女士爱面子的天性，这一至关重要的伤害使其心灵上不能原谅我自己，此刻，正因为状态不好，很可能的原因在于她没有组织好自己的语言，或者从根本上就找不出一丝对我的短处。刘云心想。

时间在一秒秒地过去，十分钟过去。贺凌艺始终保持着沉默，没有开口。刘云忍耐的限度被她肆意的践踏走到了个人能力的极限，那一时，他尝到了等待的煎熬，会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滋味。同时，从胡思乱想的等待中，心里正在抓狂。于是，刘云反倒打破了这一长时间的沉寂，为两个人身处个人设限的牢笼里解套。他对贺凌艺说道：

“看的出来，您的状态并不好，也许您已经被这些天来的创作所拖累，我觉得倒不如改天再说吧，您应该立即回家里好好休息，毕竟，我们俩可以天天见面，我保证无时无刻地。”

那种话不错，刘云讲的是事实，不过，贺凌艺不会放过他擅自做出的决定，也许，她正在欺负一个善良的人。她终于抬起了头，直视起别人的眼睛。那时刘云会感觉好的多，因为对方总算重视了自己的存在，而不是自顾自。

当刘云看清了贺凌艺的眼睛时，适才的一幕令其大惊失色，以为自己犯了错。他偷偷地从曾经的过往里翻遍了所有的素材，无一与贺凌艺现在的状况可以联系在一起。于是，他不甘放弃地又一次寻遍内心里对贺凌艺来讲解不开心结的那道坎，不过，始终没有得出结果，他惶惑地望着对面湿润的眼睛。一时茫然无措。

“您认识贺鑫吗？”贺凌艺鼓起勇气问道。当问完了那种话后，眼睛直直地盯着刘云眼睛，仿佛从眼眸里可以寻找出答案。

“认识，我们是大学同学，很要好的朋友，不过，您怎么会知道？”刘云怀着忐忑的心情说道。

“因为我见过您，在我很小的时候，见您与哥哥常有来往，我们是兄妹。”贺凌艺认认真真地告诉了他事情原委。那时，她的眼眸里流露出期待的眼神，期待什么，也许连她本人也不清楚，可是，她终究还是想得到对方的回复，越快越好。

“啊……”刘云一时哑口无言，思来想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从冷静的思考中他试图说服自己正在听错，可是直觉又告诉他自己并没有听错，对方讲的是事实。

突如其来地消息带刘云走进了回忆的往事里。他想起了遥远地大学时期，两个人一起上课，一起去自习室，一起聊天分享彼此的快乐，对方耿直的性情历历在目。很多很多惊心动魄的故事，又怎么能够忘记？

贺凌艺看见刘云久久沉浸在他自己地世界里，急于追溯过往，而是把自己撇在一边，忽视掉自己的感受。虽然她当前对刘云是有那种同情心，可是，她也不愿意自己置身事外地等待刘云从回忆中走出来。于是，她怀着一丝愧疚的心情并掺杂着伤感的元素对刘云说：

“我对您印象深刻，从进门的第一天起，我就发觉我们之间有着某种缘分之说，如今，缘分就在这里。”

刘云回神过来，再次看向贺凌艺时，他发现对方比以前更加亲近，好像两个人之间已经很熟。他迫不及待地询问贺鑫现在在哪？他人怎么样，过得是否如意？是否实现了他曾经梦想的百万富翁？刘云一口气提出了许多的疑问，在对方还没有认真地逐一解释之时，刘云又说道：

“其实，当您进门的第一天，那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就觉得您有点不对劲，似曾相识，可是，我却不敢当面指认，我怕唐突地方式带给您身心地困扰，毕竟，在当时那种氛围里，从您的角度看，我们所有人都是陌生人，不能带来安全感。”

说这些话时刘云占用了很长的时间，同样，也忽视掉了贺凌艺当前的感受。只有当他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他才发现很长时间里贺凌艺也没有回答自己提出地问题，同时，贺凌艺的状态显得更加糟糕，憔悴无比，好像刚刚走完一场长途跋涉地远征。

刘云以其敏感的天性发现这其中有点不对劲。提起贺鑫时，贺凌艺的哥哥，贺凌艺并没有展现出愉快的心情，而是一直痛苦不已。难道他们兄妹间发生了令人想不到的事情吗？难道她提起她的哥哥只是为了更好地辨认我？刘云心想。

胡思乱想带他走上一条遥远的路。

突破了重重顾虑，刘云询问起处在哽咽中的贺凌艺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否可以说清楚？为什么如此地难过？为什么贺鑫的下落只字不提？

贺凌艺用袖口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那副样子，简直委屈极了。不过，她还是镇定地抬起头，看着刘云的脸，她试图以简洁的语言说清楚事情的究竟。

那一时，她深深地知道，对面的刘云不仅仅是她自己的同事，而且现在也成为了她最值得信赖的人，一位哥哥的角色。

第五十二章（与贺凌艺的对话，四）

刘云安静地坐在自己位子上，左手放在右手之上，半合着，谨慎使手心悄悄沁出汗水。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贺凌艺正在表演，完成故事中每一样波澜地起伏。

在刘云眼里，那时，贺凌艺像一个从废墟中爬起满身狼藉地勇士，忍受住了身体上无数处疼痛的警示，忍耐住了面前糟心的过往，没有被重重困难所击倒，即使硝烟充斥在身旁。从灰蒙蒙的天气里她望见了远处一条曲折地小路，也许，她意识到自己的希望就在那里，走过去便实现了自由。

刘云知道，当前观众的席位只能属于自己，全因为自己的生活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平静如水，很久也没有激起波澜。他虽然同意年轻人应该拥有丰富的生活、应该遭遇许多的生活历练、使自己变成真正的强者才更有底气面对今后大大小小地遇到的事那种观念，不过，性格里面随遇而安的终极想法以及在很早以前尝试过那种心酸的滋味，使他对前途未卜的命运不再抱有幻想，对利好消息的出现看的比较淡。现在的角色，观众的席次，对他来讲，感觉也很好。

存留在脑海里的过往贺凌艺将娓娓道来。再度有勇气回忆起伤心的经历对她来讲，不啻对现实发起反击，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不再对伤心欲绝的过往保有回避。她将因这段故事的展开与结束在她胆小地内心世界里名声大噪，她将从此任何时候面对各种事时都能够充满自信，勇敢地抬起头来。

只不过，这段故事贺凌艺分了两次讲，并不是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没能一次性将故事讲完，而是她在等待时机，等待刘云再一次找上门来。那时，从第一次地讲述中，刘云的糟糕状态被迫使贺凌艺停止讲述，只源于他被故事里的情景痛心不已，脑海里不停怀念过去的时光一次次地阻止了当前耳朵的聆听，纷杂的思绪不再能收起，当前对孤独地体验之深早早地使他从贺凌艺的故事里分心。

此时，贺凌艺对刘云讲道：

“我首先要说明一点，我的哥哥，贺鑫，他是一个可怜人，我想，从大学时期的交往中您或多或少地可以感受得到，当然，那种感受无非是您看到了他身上穿衣俭朴，平日里省吃俭用，一些习惯罢了；

我想说，仅仅这点完全不够，除了物质上没能满足哥哥基本的需求，甚至在精神的领域里，哥哥也尚未能得到满足，我指的是应得的爱，家人给予的爱太少了；

我再次强调，他是一个可怜人，一个对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人，也许，您会觉得我描述地有些言重，可是，我想说，我没有，那种事就是事实事实搬到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能堵住妄图制造假象地人的嘴；

无疑，这个世上不缺少经历过苦难的人，可是能够面对的人却寥寥无几，这其中我的哥哥就是，他是一位生活中真正的强者，无畏任何地艰难出现，风吹雨打的遭遇将会使他变得更加勇敢，如雨后小花出其不意地绽放出光彩，更加艳丽；

气馁这种词语是说给别人听的，因为与哥哥的长期接触中，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哪怕暗示过对生活将要低头，很显然，他完完全全是我前进的明灯；

由于时间紧迫，我们不能滞留于店里面太久，那么现在，我将要回复您关心的一些问题；

他现在并不好，生活不能自理，东藏西躲的，遑论自由，简单地说，不知道是死是活！

您一定对我这样描述哥哥极度反感，认为那是在不尊重对方，事实上，我也想过以这样的方式是否得体，好吧，您口中任何反击的理由我都会认真地倾听，不瞒您讲，也许是我当前状态太糟糕了，每每想起哥哥，心生彷徨，想死的心都有，是否可以证明，我对哥哥的情已然超出爱的界限？

他的遭遇大抵是这样的，从不如意的工作中辞职后，来到了传销里，受了骗，蒙受巨大的损失，痛彻打击之下，他去到了国外，想方捞金；

之后我们仅仅联络了几次他便再也杳无音信了，这期间我大概独自度过了四年的光阴，不断忍耐着孤独地霸凌；

我的电话号码很长时间没有更换，当然今后也不会换，只为了等待哥哥有朝一日的回复，我不知道是否还能有一天等到，因为从漫无边际地想象中我判断出他再也不可能回来了，因为面前的困难他根本就不懂当地的语言，受制于当地风俗、生活习惯的困扰，很有可能他将沦为阶下囚……”

刘云感到贺凌艺越说越严重，遂眼眸里闪现愤怒的火花，可是，当心情低落下来时，便不再想与对方较劲。这次，他自己真的感受到了疲惫，身心已然不能接受贺凌艺把话题继续下去，他扭头看了看漆黑的夜，昏黄的路灯下路人稀稀落落。

他重重地叹口气，主动地打断了贺凌艺的话，冒犯的想法当前并没有从心间产生。他那时说：“对不起，贺凌艺，我的状态很不好，我想今天就让它到此为止吧，我感受到了疲惫一次次地入侵着我的心……”

对方采取的方式实乃对贺凌艺来说重大的打击，因为她起先还妄图从冗长的讲述里脱身，寻求长期的解药，缓解带来的难受。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希望已经落空。不过，尽管不能如愿，她的情绪却能与之前保持着出奇地一致，能够独自处理好突发的事情。她随着刘云的目光也朝向窗外，发现此时已经太晚。

于是，伴着额头的一丝愁云，她对刘云说：“很抱歉，真过意不去，瞧瞧，天都黑地，让您等待了这么久时间，却丝毫没有顾及到您当前感受，也许，从今以后，我的自私与贪婪真该收敛一点了，最起码应该使人感受到舒服。”

听到那种话，刘云急忙回避当前的心情，认真地说道：“不是这样地一回事，事实是，我感受到了即时出现地疲惫，致使困倦不已，眼睛发困，只想尽快入睡，同时，依照过去的经验，过度解读总能带来不好的感受，这次，是您有错在先，因为您完完全全误会了我。”

源于默契的缘故，从刘云的眼神里，贺凌艺看到了真诚正在亮光。她觉得对方说的在理，是这么回事，的确现在已经太晚了。

之后，两个人关闭了灯光，锁好了门，冲对方招了招手，向彼此相反的方向各自走去……

第五十三章（遥远地回忆）

披着周遭漆黑的外衣，借着头顶月亮带来的光亮，刘云独自往家的方向走。平常里，大概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如今，当他进了家门，看见父亲的屋里面漆黑一片，他才恍然明白，用时已然太久太久。

屋里传出李雪梅的声音，她正在以自己向来不变的方式责备自己儿子正在怠慢时间，没有按平常里十点三十分准时入睡。她断断续续地说话声没有延续太久，便没有了声音。不仅因为会叨扰到丈夫，还因为当前她正处于困倦的侵扰里。

此刻，只有贝贝最为关心刘云的晚归。它不停地在刘云身前来来回回地走，同时发出着嘶哑地叫声。它当前的实际行动令刘云感动。后者不停抚摸着它的头顶并试图将它赶走到窝里，可是，贝贝始终呆在自己身边，久久不去。看着贝贝眼眸里流露出地真诚之心，刘云眼角泛出泪光。

如今，贝贝老的不能再老了，样子再也回不到了从前，奔跑几乎再也不能够实现。每走一段路总要在原地长时间地大口喘气。它的年龄极度靠近生命的终点，显然，它将享有的光阴越来越少。刘云叹息地摇了摇头，回到了自己屋里。

尽管身心疲惫已经是事实，可是，刘云一时无法入睡，因为贺凌艺之前的话依旧在他的耳边不停回荡，久久挥之不去。想必贺鑫的遭遇给刘云带来了深刻地影响，至于在特定地场合里展现异常的行为，刘云说不好如何解释才能完整地呈现自己心情。

刘云原本想进家门后给尤小萌打电话，听听对方声音，问候一下女士的心，保持住不久以前费尽周折才笼络回的心。可是，他完全没有料到回到家里时已经太晚，连父亲都熄灭了灯。为不能打出电话加深了刘云的哀叹。他垂头丧气地躺在自己床上，鞋东倒西歪地丢在一边。不过，刘云又知道，尤小萌暂时不要紧，一天两天暂不能引起尤小萌的反感，虽然她特别在意别人对她私底下的关心。眼下，贺凌艺的讲述才是使他真正想上心的事情。

他回忆起了大学时期的往事。在当时，去自习室几乎家常便饭，很少有人能够拥有身边这样地搭档，一起学习，一起开心地笑，一起建立起共同地兴趣爱好，大学的生活是一段值得珍惜的时光，而与贺鑫在一起的光阴又将成为刘云美好地回忆。

贺鑫给刘云留下了深深地印象，这点不假。不仅仅因为两个人有着共同地兴趣、爱好，更重要地，刘云相信自己真正做到了了解其人贺鑫是那种善良地直性人，乐于助人，勤俭节约，对生活的态度积极向上，对家人好，尤其是妹妹。

借着拾起地断断续续的片段回忆，刘云想起了贺鑫的妹妹贺凌艺第一次出现在校园里时的情景。尽管方式有些突然。

那时，正在举办校园运动会，贺鑫作为数控设计专业一班的代表参加了百米冲刺，当裁判员举起手中的红旗，准备下达最后地口令之时，所有人被紧张地气氛一时陷入妄想的魔怔中时，突然从人群中出现一声尖叫，是贺凌艺。她努力地、以最为疯狂地手段喊破了自己嗓子，如此卖力却区区喊出四个字：加油，哥哥。当时，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贺凌艺。之后人们才知道，她原来是他的妹妹。

刘云想起这些已经很难得，完全回忆不起了像贺凌艺所讲起的那样她见过自己与贺鑫呆在一起。

也许，自己的记性再也做不到从前那般令人赞叹，这无非是年龄不断增长惹的祸，又也许，这些年里经历了太多事情，很多小事被渐渐遗忘，这件事便是其一。刘云心想。

刘云所采取地回忆的方式正如宇航员在外太空漫步，虽然占用了很多地时间，可是却只能一点点地向前走，而不能违反常理。对大学时期发生的每一件印象深刻的事，刘云有了大致地轮廓。尽管值得令人回忆，但时间遥远，倒不如最近的那次令人震撼。

于是，刘云又想起了五年前与贺鑫最后地见面。

他们两个人居然选择在那种人人都会厌弃的地方里见面，而且，刘云一呆就是半个月。无疑，那地方就是招致人心颤抖地传销窝点。刘云记得他自己当时情绪激动，不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很多次在私底下大骂贺鑫不是人，丧尽天良，没有一点点情分，狠心地把自己带到这种鬼地方里，不见天日。

不过，随着对传销了解地深入，享受到了皇帝般地待遇、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地真诚、学到了一丝心理学的知识等等，但最为重要地，还是贺鑫地坚持情真意切地解释一切才最终影响到了刘云的心。

刘云记得贺鑫当时极为深情，他告诉自己，说他想要成为百万富翁，生活里不再有贫穷找上门来骚扰自己，他说他想要照顾自己唯一的亲人，贺凌艺，他说他已经在传销里下了注，放进了很多的钱，就是说，他要搏一搏……他选择这般如此，显而易见，这将是他性格里地真实写照。

最后，分别之际，短信里的简短文字竟然成为两个人最后的一次聊天。刘云还记得对方留给了自己很多地祝福，希望找到一份称心如意地工作，希望往后日子可以变好……

如今，当听到贺凌艺口中贺鑫最新的近况时，刘云一下子陷入了彷徨的泥潭里。他怎么也不能想见贺鑫为了淘金出走国外。

外面人生地不熟，又不会最基本地语言，贺鑫当时下那样地决定，可见之前承受着多大地心里压力呀，从这点看，他是一位真汉子，一位有骨气的男人，不管怎样，真希望他来外面可以活好，最好能够出现奇迹，而不像贺凌艺信心不足，满口地丧气话。刘云心想。

关灯之前，刘云默默地告诉自己说：“明天晚上，那是最后地期限，因为我决定要听完贺凌艺最后的讲述，剩下地关于贺鑫不平凡的经历……”

第五十四章（回忆之路）

这将是一个不眠之夜，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鉴于讲述的故事中主人公与各位息息相关，刘云与贺凌艺必将难逃眼前的这道坎，享受今晚甜蜜的梦香。在此魔咒之下，贺凌艺眼睁睁地看着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直至窗外再度变得大亮，升起太阳，赶走漆黑地夜。

一晚上地漫长时光，贺凌艺终将逃避不了孤独地宿命。那一时，在被黑暗地包围中，在幽静地时光里，家中的每一处角落都将成为她落脚的地方。她可以随心所欲地从卧室走向客厅，从客厅来到厨房，从厨房再去卫生间，不停房间地转换不仅成为了她度过漫长时间地唯一解药，而且采取的方式有助于化解蹩脚的心情，不至于走到死胡同里。

起初，她心间还在想着刘云这个人。虽然刘云当面否定晚走能带给人心灵上不良芥蒂，可是，当贺凌艺从故事中走出来并认认真真地回忆完当前发生地事时，她会发现那种话近乎似宽慰。从她自己的角度看，很难去说服自己相信刘云心间真正变得简单透明，没有想法。

贺凌艺心想：

不然，刘云当时为什么会突然要求自己停止讲述，急切地盼望从故事中脱身呢，并提出了回家的建议？虽然他讲的很在理，当前确实时间已经很晚，可是采取的那种方式我却不能接受；难道疲惫从他讲话之前的某一刻里出其不意地爆发？使他身体地每一处第一时间收到了严厉地警告吗？结论不得而知，就像自己永远也不会猜透刘云的心。

又过了一段时间，当贺凌艺想起了刘云平日里对待自己的好，无微不至地，方式像一位大哥哥该有地样子，很难找见对方的短，她的心情缓解下来。心头的偏见便不再那么地强烈，相反，采取了一些人性化，对想到的事进行了粉饰，开始念起了刘云的好。

于是，贺凌艺又告诉自己说：“也许，是我解读地太深，把自己无意中引到了蹩脚地死胡同里，进而把一个善良且单纯的男士想成了童话中的十恶不作地大灰狼，专做坏事，却没有向善的心理；

那么，我应该对刘云花时间认真地倾听我的讲述给予最及时的感谢，以及要做到念对方的好，不能忘记，而且，更重要地是，今后，要始终如一地坚持着那种态度，即他是如自己亲哥哥般在自己处在困境中可以值得信赖的那个人。”

冗长地想象中关于刘云的芥蒂总算就此过去。不过，贺凌艺的想象依旧在继续。随着后续时间经历越多，展开地想象就愈加丰富。这样地方式显然由不得她自己，她正在被推着走。只怪那天夜晚的月光太过明亮，赶走了处在困倦中的人对睡觉的依赖。老实讲，那是在找借口，最重要地原因在于贺凌艺揭开了个人地伤疤，将最为放心不下地事情选择讲给刘云听。

从漫长地想象中，哥哥的角色逐渐又变成了贺凌艺脑海中的主题。她想起了过去，与贺鑫一起时的童年时光，那时，她们的母亲还健在，身体很好。亲戚们因为她母亲的热络，常有来往。而家里面总能制造出欢乐的气氛，笑容时不时地就出现，仿佛早年地那个家充满灵性。

从童年的回忆中，贺凌艺将首先想起自己独创地游戏，当然，她的哥哥在后续的情景中加了不少个人的元素，使故事情节有板有眼，不至于太空洞。那个游戏在童年地时光中占据着重要位置，兄妹俩凭此享受着最为惬意地光阴。她们的母亲因看见孩子们懂事地呆在一起而放心地出门劳作，邻居们也因孩子们不会找麻烦不停赞扬她们地母亲教导有方。

那个时候村子里家家户户生活艰难，从地里面不停劳作然后等来满意地丰收成为所有人心心念念的向往。所以，所有人都寄希望自己家地孩子能够安静点，保持住他们理解地懂事的样子。的确如邻居所言，这两个孩子很懂事。

无疑，全凭游戏使孩子们拴在一起。当时，贺凌艺为那个游戏起了一个响亮地名字拯救危在旦夕的国家，拯救最需要同情地公主。由于名字起的过长，念起来极为不方便，贺凌艺又为它简化了不少字，最终起名为‘拯救’。

贺凌艺会成为游戏里面名副其实地公主，当然，她的哥哥也将扮演着很重要地角色，是令人仰望地王子。他自己不会因为委身充当王子而不是哥哥的角色陷入苦恼，毕竟，他们的年龄那么小，注意力仅仅局限于缥缈地游戏中。

情节大抵是这样地。一个十恶不作地坏人打乱了平静地秩序，在公主一次例行地外出游玩中，打死了她身边忠实地仆人，将公主带回到了自己山寨里。王子为了稳定政局，安抚人心，同时解救自己未来地妻子于水深火热之中，亲率一只兵马直奔虎穴，解救公主。在国内百姓们议论纷争、个别大臣们跃跃欲试、试图动乱之时，王子带回了公主，交给人们一个满意地答复，稳定了政局，平静了每一个人地心。

因为人少，兄妹俩只能角色不停地转换，他们一会儿是刽子手，一会儿又变成正派的王子与公主，一会儿成为大臣相互对话，两个人痴迷于其中，总是不能轻易地走出来。

虽然看似简单地游戏，从游戏中，兄妹俩可以加深对对方地好感，也可以从贫乏地生活中寻找到乐趣。

在童年里，如果没有贺鑫的陪伴，那种体验是糟糕的，势必会使贺凌艺的心灵上留下孤单地阴影。虽然还有父亲母亲陪伴，可是，他们并不能持久，这一点并不能怪他们，毕竟大人们总要为生活奔波。

长大后，虽然兄妹俩都进了学校，不同地年级里，成堆地作业摆在他们面前。可是兄妹俩却不愿分离，他们相互安慰，告诉对方一定要按时完成作业。事情看似简单却充满了亲情。

如今，贺凌艺失去了哥哥的音信，她像一只失掉翅膀地天使，总是在影子里自怜自伤。尽管许愿并不能带来奇迹地发生，不过，她依旧坚持着每日去做，寄希望有朝一日幻想可以实现。

那晚，心间围绕着她哥哥的影子，整整一夜她没有入睡。

第五十五章（忙碌）

沈亦阳对当前现实的估计并没有脱离实际，相差太多。虽然他之前没有亲身经历过如此这般地事情，可是仅凭经验之谈，他便能对包装的概念与所需花费地时间拥有精准地判断。

所以，当两位年轻地形象设计师在沈亦阳身上用掉了很多时间时，凭他们俩位之前的经验判断，总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急不可耐地询问究竟还需要多长时间才可以结束？可是，沈亦阳完全不同，自始至终没有提出过疑问，哪怕是一个也好。

并不是他不着急，对店里面的事情完全放心，而是他明白无用地担忧会让人心神不宁，气度上升不到最高地高度。沈亦阳选择的方式是，再一次地从紧张忙碌中抽出时间为自己的店员们开展视频会议，传达最新精神。当着销售组人员地面，他告诉刘云说：

“当前对外销售地方式三天以后立即停下来，不用再去努力招揽顾客，不用参加大大小小地活动，不用向外推介自己的品牌，之所以留给三天，我希望在三天里，大家可以把事情做好；

设计组当然也不能例外，立即结束掉之前滞留下的订单，时间同样是三天，如果不能按时完成作品，递到顾客手里面，请向顾客耐心地解释，并发函告诉他们最快能完成效果图地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从而做到让他们每一个人心中有数，而不是焦急；

三天以后，你们所有人不会闲着，要有很多地事要做，会议结束之后，我将为每一个人发一份具体地安排，按不同职责，每一个人都将在造势活动的举办前后发挥着重要作用；我想提前说一点感性的话，能够使大家听到；此次活动是菲得戈总部第一次举办低大型造势活动，地点之所以选在我们这里，老实讲，完全是对我们过去的肯定，那么如今，离活动仅仅只有一个月时间，我希望大家能够耐得住心间的寂寞，依旧保持高昂地斗志，配合工作人员把活动办好，千万不能因为外界的变化进而自吹自擂，我真的不希望那种事发生，毕竟，我们之前忘我地工作，仅仅是为了我们心间的理想。”

被沈亦阳先生煽情的话，听的人心中振奋不已。忘记了连日来加班加点地工作带来的疲惫，也忽视掉工作中产生地苦恼。年轻人爱幻想的天性此刻派上了用场。贺凌艺与郝东平会率先激动地不得了，两个人感到自己最幸运，因为满打满算来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工作还没有一年时间，便遇到了这样地事。他们对眼睛里看到前景地光亮深信不疑，并因此对自身地处境感到满意。

实际上，不只是他们俩，所有的人都会如沈亦阳先生所言，心中躁动不安，因生活即将出现翻天覆地地变化进而内心萌生浮夸地假象。人的天性就是如此，沈亦阳看地最清楚。他那时地提醒显得极为必要，从视频会议中，使每一个人知道了自己正处于浪尖中，外界任何人带来地赞扬仿似涌涌而来地急浪，很有可能在个人没有防备之时，尝试到海浪背后地机锋。

尤小萌起先以为拍纪录片是一件极其有意思地一件事，因为凭她从电视里地印象中，对公众讲述菲戈得高端陶瓷店的一步步崛起会是一次很有意思地体验，同时，从银屏中自己又可以出彩，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是一件值得开心地事。

不过，当时间一天天过去，真正磨去了她地耐心，从太阳升起便要配合制片人地工作，直至太阳再次落山……还要要求她认认真真地配合讲述拼搏中遇到地心酸事、引荐顾客加入，听对方心间地感受等，她的身心真正感受到了疲惫，而不是身体上地累。

贺凌艺几乎是一天天地不停盯着指针转动挺到了最后一天。尽管如此地狼狈，她却没有向任何人展现不愉快地心情，说起心间地苦恼，这其中也包括她的义父。她担心自己不能预见地糊涂的方式造成义父身心地困扰。所以，她诉说地对象就成了刘云一个人，再没有其他人。

那时，刘云完全做的像一个男子汉应有地样子，耐心地倾听对方不停抱怨，过程中，不会打断，也没有展现不理解的姿态。其实，活动临近，他自己的心间也正在承受着莫名地压力，每天夜里不能按时地入睡。于是，两个人在各自临睡前相互鼓励，相互安慰，说时间过得很快，活动即将到来，一定要挺住，挺过了这段时间，人生在此刻便得到了丰收。他们采用地方式很好，愉快地心情一直保持到了最后。

在最后地那段时间里，销售组地伙计们做出了重要地贡献。三个人配合着工作人员摆放了所有需要的椅子，彩排、去机场迎接重要客人、活动当天维持秩序都会有他们地身影。在活动结束后的当天晚上，他们参加完晚宴之后，并没有参加别的活动，都各自回到了自己家里，无非是沉沉地睡去，补充多少天来流失地能量。

贺凌艺虽然被哥哥的事情心神不定，很长时间里再也不能发出爽朗地笑声。不过，现实也不至于使她自暴自弃，放弃自己。她积极地参与到菲戈得陶瓷庆祝活动中。她的努力显而易见。整个活动中所有条幅上面写的字、天空中悬浮着的彩色气球、每一位重要宾客地邀请函都是她在私底下跑前跑后地完成地。她的功劳在于独自独挡了一面。也有时候，在一隙闲暇之余，听从了制片人的建议，被尤小萌邀请到录制现场里，进行简单地拍摄与采访。

总之，所有人都处于忙碌中，无一能够幸免，甚至有的人脱水。他们那么做旨在于接下来能够使活动圆满结束，自己的生活再一次回到平静地生活里。对每一个人而言，他们明白那个理：那是一次锻炼的机会，很宝贵，多少年后，值得人留念。

第五十六章（雨中漫谈）

为翻越心中不知从何时起建立起的那道藩篱，并从根本上摧毁倒它，使一直以来地自由的想法重新得到实现，刘云再次从紧张忙碌地时间中抽出一大部分去选择倾听贺凌艺的讲述，了解贺鑫更多地信息。无疑，在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很忙，两个人好不容易才将空闲地光阴对在一起，开启故事里漫长地征程。

刘云当前的迫不及待正中贺凌艺下怀。她亟待排除心中的忧愁完整地讲述完掩藏于心中地长久的**。现在，刘云给予了她这样地机会。他现在地角色刚刚好，再没有更合适地人选出现，比起刘云来说。

从理论上看，刘云是在耽误贺凌艺的时间，这点，他自己也承认。所以，当他站在后者的面前，吱吱唔唔地表达出自己地意愿时，那一刻，过意不去将是摆在面前最难排除地情愫。然而，贺凌艺恰好利用了这层情丝。她把故事娓娓道来，从讲述故事的状态里，某一时，刘云会发现，贺凌艺呈现的感觉会越来越好，渐渐地，失掉了身上的包袱，展现出原本地自己积极、阳光。

当前，贺凌艺与刘云呆在菲戈得高端陶瓷店里，两个人正在各自忙自己的事。那时正值午后，吃完午饭后，两个人没有选择稍许休息，便又坐在了自己位子上。就在此时，在两个人还没有警觉之时，墙壁开始泛黄，变化之余发出迸裂地声响，眼前逐渐变得昏暗，在此之际，窗外地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路上地行人大惊失色，匆忙地奔跑，寻找回家地路。刘云与贺凌艺面面相觑，以为各自撞见了世界末日。

他们停止住了工作，站起身来不停地在屋内踱步。寻望可怕地天，还有路上狂风呼啸之下路人匆忙赶路。从中，联想不久将发生地场景。他们的内心一时无法平静，凌乱不堪，不停感叹最近地天气出乎意料，不能使人凭往年地经验想到。

两个人一致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当他们再度重拾之前地思路使工作照常继续时，他们很明显地发现再也不能静下心来。刘云看向贺凌艺，对方的状态亦如自己般，显得可怜无助。他心生杂念，试图将这一段两个人一致认为没有效率地时光用在聊天中。于是，刘云询问起贺凌艺，并为故事的展开独断开了一个头。他说：

“我真的不理解一件事，为什么贺鑫会选择逆流而上，去往别的国家里，在自己国家里奋斗不是也不错吗？至少可以顺风顺水，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出现，您觉得呢？”

贺凌艺长长地叹口气，心想总算等到了自己回答的机会。因为再等下去，她发现自己真的会生病，完全被之前自己讲述一半地故事所拖累，进入循环无序地自责痛苦当中。

眼下，贺凌艺看了一眼刘云眼睛，然后又茫然地盯着窗外某个角落，对刘云答复道：

“您说的很在理，完全符合大多数人正常地逻辑，我也是这么想的，脑海里充满了无尽疑惑，很想当面质问哥哥，为什么要如此这般？放着光明大道不走，却选择最不容易走的路？可是，当我的心平静下来时，我没有再想去质问他冲动的原因，介于此，理由很简单，我们毕竟不是他本人，揣测不出那时他做出决定时背后的原因是什么，也许情况使然还不一定呢，不过，据我浅显地分析，一定事出有因；

离开传销回家后，哥哥有一天告诉我，从传销的骗人把戏中，他承认自己是一位失败的人，执迷不悟地输光了兜里所有钱，自以为可以发财致富地本钱全部投入到了传销里，送到人家手心中；

他说他很对不起我，也对不起我们天堂里的母亲殷切地期望，有一时他甚至还提到了你，他对我说道，不应该听信线人的教唆，也不应该倾尽全力试图渲染可喜的气氛来使好朋友刘云误以为传销真可以挣到大钱，出人头地；

他不停地强调说，他是一位罪人，双手沾满了罪恶，连自己的亲人朋友都不放过，他当着我的面脸红耳赤，且不停掉眼泪，那一时我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哥哥，情绪再也不能由自己控制，并同时希望他可以重新振作起精神，不要因为眼前难过的事令自己失去斗志，因为不仅那样的做法可以对生活丧失希望，同时，万一出现一点闪失的话，今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活；

我把那种重话丢在了哥哥面前，眼睛里闪现炙热地火焰，激动地心情并不是对哥哥的自暴自弃产生抱怨，而是对后果地担忧使我率先从痛苦中走出来去提醒自己的亲人一定要对往后的生活充满信心；

当时，听到那种话，哥哥紧紧地抱住我，甚至令我感到窒息，从他的眼眸中，我看出了坚定的目光，这点，也是我多少年后久久不能忘怀的。”

听到这里，刘云眼睛里攥着泪花，时而划过脸庞，掉在自己手心上，时而浸湿衣裳。他为不能及时帮助自己的好朋友心生难过，也为贺鑫遇到的遭遇感到遗憾。他寄希望后面地一段故事里贺鑫能够好一点，正如他的妹妹所讲的那样，意识到如果不能正视残酷地现实，一味地妥协，发生那种不可想象地事情，往后的生活贺凌艺也将不会好过。

刘云当前地心情起伏不断。

窗外稀里哗啦地下起了瓢泼大雨，化作冰雹降临在这片土地上。雨水打在玻璃上，玻璃叮咣直响，似有破碎的征兆。落在花丛中，花花草草顷刻丢掉性命。有些老旧的房屋因湍急的水流冲击，墙壁出现龟裂，主人大喊救命。路面的下水井完全失去了它应有的功能，雨水不停地往外冒泡。那是一个糟糕的一天，对于经历者而言，将会轻易铭记在心里。

刘云会不停地向身边人打电话，询问父亲家里面是否像往常一样安全，询问尤小萌当前是否像一只小鸟一样在屋檐下对着水幕在幸福地唱歌。不过，他的问候出现在贺凌艺讲述完之后。因为，两位年轻人完完全全沉浸在故事里，对贺鑫的关心上。外面的惨状根本就没有进入他们的耳朵以及眼睛里。

但是，尽管如此，不会注意到外面地一景一物，刘云却会观察到贺凌艺当前的状态是否可好。是否因讲述的故事而萌发心酸的情丝。他发现自己的想法显然多虑，对方的状态会很好，呈现坦然地样子。倒是自己显得不能自然，紧张的心无时无刻地呈现给对方看。刘云站起身来，为对方打了一杯清水，希望拙劣的方式能够奏效，帮助自己心平气和。

事实上，他的心情不会因任何细微地改变而出现变化。索性，刘云不再对这点小事产生兴致，因为当前，他更大的兴趣来自贺凌艺的讲述、对贺鑫的关心上。

第五十七章（哥哥这样对我说）

大雨没完没了地从天而降，仅仅半个小时，路面上便积水泛滥。可是，看势头，大雨并没有想减弱地意思，依旧保持原样。不过，之前的冰雹悄悄地不见了，取而代之地是豆大地雨滴。那样一来，不啻对洪水来讲是福音，积水越聚越多，在任何时候都能带来可怕地伤害。

两位年轻人沉浸在悬而未决地故事里，不为外界所动。他们不肯放弃之前地努力，一心想从最后的大结局里走出来。对外面地事不管不顾，好像他们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人。而在另一个世界里，有着与现在截然不同地平静秩序。

贺凌艺接着上次地话对刘云进一步补充说：

“我以为自己的那种难听话讲出来后哥哥会从此经心，不再忧愁、自暴自弃，并着手保持原来地那种乐观精神，对我来讲，他还是过去地高高在上的榜样，依旧是我强有力地依靠；

那么说，接下来您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可以说，我的判断是对的，哥哥四处找工作，样子恢复地**不离十，不再阴郁地神情天天挂在脸上，只不过此后，他甚少开玩笑，总是保持一脸严肃地样子，眉头紧锁，少与人交心；

但也可以说，我的判断又是错误的，天真地想法使我自己不能精准地判断出哥哥当前心情，完全低估了事态地严峻；

那时，哥哥虽然保持良好地状态开始天天找工作，不辞劳苦，早出晚归地，可是，我却傻不拉唧地对哥哥从门前出入没有一点点谨慎地观察、也从不会询问工作找的怎么样、安慰说一点儿不要灰心等等的鼓励话，只是一味地在家中等待哥哥回到家里面做饭；

由此可见，我是多么地自私，在那种节骨眼儿上却依旧想着自己，而不会关心别人，无疑，这段切身经历是我毕生地伤痛，我相信，在未来遇到地任何事情中，再难缠地事情与这件事相比较，我觉得任何事情都不算什么，几乎不值一提；

一般而言，哥哥会回到家里一声不吭地低头做饭，当然，在做之前，他会简单地询问我是否有想要吃的饭没？如果我说没有，他便会闷声地从菜篮子里随手取出点早前备好的菜，随便地炒一个菜将就吃，方式可以说随便极了，也许在诸事打击之下，他完全遗忘掉他自己曾经拥有地令人欣赏地优点；

若是换作以前，哥哥从来都是认认真真地，大小事都如此，做饭就更不用说，只要是他操手，老实讲，做的饭没有一道不香，没有一道不下很多的工夫研究如何精益求精，提升自己，他对待事情的认真从这点上毋庸置疑，也许自出生起性格里便藏匿着这点优势了；

然而，事态正在向坏地方面发展，没过多长时间，我眼中一厢情愿地平静生活再也不复存在，只能成为永久地回忆，闲来回味；

那次，当我放学回到家里面，看见哥哥四处不见身影，饭却热腾腾地在笼屉里放着，我当时还很纳闷哥哥大中午地去哪里了，联想起过去很长时间里他都保持着特立独行的方式，没有公示地独自改掉自己过去的风格，也不问周遭的人是否能够接受这点，尤其是他的妹妹；

我心中多少有一点埋怨，心想着当着哥哥的面一定要再次掀起令其畏惧地风暴，让他明白他的妹妹此刻很不高兴，他最近的表现很不好，简直糟糕极了；可是，不久，当我发现桌子上一处最醒目地地方搁置着一张皱皱巴巴地纸条，其间明眼人一眼便能认出沾满了泪迹、署名为贺鑫、的确是哥哥的字迹时；

我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情绪几近失控，因为我已经预感到了不好事情地即刻出现，那一时，我的心颤抖地厉害，仿似要跳出来一般，为了能够挺下去，坚持到最后地一刻，我仰望着额头，闭上眼睛，心中不停默念着过去学到的知识书本里一向积极地对待坏事情时坦然的诗句；

那样的方式我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寄希望心情可以平复如初，但那种想法不会出现，也不现实，因为我与哥哥的性情本就截然相反，一旦脑海里出现令人惴惴不安地事情时，我总是不顾一切地想探明究竟，很难被外界出现地变化转移注意力，也就是说，我依旧心跳如雷；

我的左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也不知道是自己的手在颤抖还是心正在剧烈跳动，总之，带给我的感受很不好受，我且忽视掉了难以忍受的感受，目光盯向那张可怕地带来不祥预感的纸，我当时就对自己说，如果哥哥真发生了那种令人不可接受地事情，出现三长两短，或者……我也不准备活了，一起殉葬，也许那是好事，可以早日与天堂里的家人一起团聚，享受天伦之乐；

我鼓起勇气认真地一字不差地看着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字迹已经走样，想必当时哥哥哭的一塌糊涂，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因而没有注意到他这样的方式会造成纸张被印湿，字迹模糊；现在，凭着回忆，我要把信中的事情讲出来，是全部；

从纸张上，哥哥说：‘我亲爱的妹妹，我将要极不负责任地告诉你一件事情，很重要地，我将要远走他乡，去一处遥远地国度，也许你会觉得很突然，其实，怎么说呢，并不突然，那种决定的出现，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只不过没有及时地告诉你；

作为你的哥哥，我没有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从这点上说，我的心里面很长时间以来都过不去这道坎，内心里时时处于自责中，即使像那天，你对我说了很重的话，希望我可以重新振作起精神，不过，我内心依然不能原谅自己，接受曾经犯过的错；

我在想，我的命运只能是拼搏，所以，要真正挖掘自己的潜力，而不是安于现状，毕竟曾经许诺过要让妹妹过上幸福地好日子，希望妹妹能够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今后，你要多保重，答应我，我的好妹妹，一定照顾好自己，等我的生活安定下来后，我会打电话给你……’”

第五十八章（忽视了窗外）

这个时候降雨量明显减弱，由大雨降至中雨，最后，变成小雨，天地间给人留下雾蒙蒙地印象。虽然雨量减弱，但是，路上的洪水比之前更甚，随处可见主人家里的私人用品被洪水卷走，飘向遥远地路上。

那种场面简直糟糕极了，再不能用任何精准地词汇来形容当前的状况了。人们在家门前骂骂咧咧地，包括男人与女人，不论长幼，试图诅咒没有人性的降雨。相比大人们地愤怒之情，将内心地愤懑全都发泄出来，孩子们则选择在一旁不停哭泣，为眼前地惨状所慌张。

实际上，当前混乱地场面并没有达到**，直至洪水退去之后，人们再次走上街头，四面八方地行人全都聚在一起，他们一致地手拿表达心意地水果与香烛，蜂拥而至地走向附近龙王庙时，正才渐入**之列。不过，那种事发生在洪水过后，时间在一天之后。而当前，人们所能做到的就是在各自家门前表达自己坚持的立场：愤怒。

当刘云听到贺凌艺口中贺鑫做出了最令人难以接受的决定，独自自私地打破当前地平静生活，刘云为此感到惋惜至极，不过，在同情贺凌艺的处境之时，刘云更好奇他大学时期的同学之后地命运怎样，如何度过往后一天天地难熬时光，如何实现他自己所言地荣耀。这是刘云当前最想知道的事情。当前窗外发生的一切依旧与他们俩无关。

刘云不断盯着贺凌艺眼睛，几乎就差一点儿便钻进了对方眼睛里。从根本上忽视了个人方式得体、绅士该有地样子，以及对方内心的感受。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贺凌艺并没有因为对方采取的莽撞行为造成自己内心深深地困扰。她努力寻找之前心头储存着的现在讲述中即将发生的事情，并因此眼睛直直盯着刘云，她一心想向对方呈现最完整的事实。贺凌艺缓缓地讲述道：

“哥哥一旦做出了那种决定，我知道，他回头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也就是说，除非以唯一地亲情的方式感召化解他心头顾虑，不然，任何妄图把他从遥远国度里拉回来的想法与努力基本上白费；

至于采用亲情的方式，也不能大意与随便，需要一点点地慢慢来，如春风化雨般浸润哥哥的心灵，使他渐渐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孤注一掷了……”

贺凌艺对刘云补充说道：“也许您也想到了那一步，就是看完信笺之后，立即去火车站、汽车站寻找他的身影，也许，他就在两者之一的地方里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独自咀嚼着决定之下带来地后果，等候排队上车，开启冒险的旅程；

没错，我当前的确是想到了这点，准备起程找寻，即使心头尚不清楚能将他带回来的几率是多少，但是，我总要试一试，突破一下自己，我是说，如果发生了万一呢！

于是，我关起门就往外面跑，耳朵里听见笼屉里的开水此刻正在咕噜咕噜沸腾，我肚子里的饥饿已经不再把它当做一件要紧的事，同样，即使面临下午迟到的风险也不能牵动我的决心。当前，我只想尽快找见我的哥哥，亲手阻断他的去路。

很快地，我便在火车站候车室里找见了他，全凭脑海里精准的预测。那时候，随着广播员不停从喇叭里提醒说现在乘坐k37425列车的乘客请从二号窗口走入。很多人排着长长的队依次有序地向二号窗口走进，我的哥哥便在其中，从人群中，凭借他高大威猛的样子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时，他几乎与检票员站在了一起，并把手里的车票递给对方手里，在我声嘶力竭地大喊之下，他的手悬在半空中，紧紧握着车票，注意力投向我这里。当时，我哭着、喊着，激动使然，要求哥哥立即停止住难以想象的傻事，向我这里走来。

见我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脸颊泛出泪光，牙齿不停颤抖，他颤颤巍巍地告诉我说，让我快点回家去，多保重，好好地学习，不要担心他，不久以后他会有电话打来的，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有惊喜；

我又不是三岁地小孩子，我才不信那种假话呢！我恳请我的哥哥再三考虑，不要丢下我，看在早早去往天堂的母亲的份上……

我亲眼看见他嚎啕大哭，不能自已，伤心欲绝，几近跌入失控的漩涡中，此情此景，碰触了我的心弦，于是，我也跟着哭起来，并因此哭声不断；我对他说，哥哥求你回来吧，您难道愿意看到您的妹妹在这世上孤苦伶仃地，没有依靠吗？您难道忘记了您在母亲面前立下的毒誓吗？您难道真的想变成一个使我完全不认识的那个人吗？

一连串的提问过后，我的心怦怦跳不停，心脏似有迸裂的危险，并引起周遭所有人的反感，无数地目光撒向我们两个人身上，几乎体无完肤，也许，他们所有人会认为我们兄妹正在出丑，可是，对于身旁人的感受，现在，老实讲，我们兄妹俩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一时，我亲眼看见哥哥身体上发生了某种细微变化，他之前做出地决定正在开始松动，犹豫不决起来，他甚至试图从我身上寻找怜悯的港湾；可是，正在这关键时刻里，千钧一发之际，即将越过心里面最严峻的高山时，售票员女士不耐烦地方式致使哥哥从情场里面走出来，脑海里的理性再次登上制高点；她说，你到底想不想检票了？想检票就请把手松开，把票给我，不然就请迅速离开这里，不要耽误后面人的宝贵时间。

很显然，哥哥一下子从伤心中惊醒，状态恢复如初。

他毫不犹豫地再次把票递给检票员手里，同时脸又一次冲向我，态度严肃，说话斩钉截铁。他对我说，他的决定不容改变，一定要执行下去之前的决定，正如信笺里写的那样，挑战自己是一生的使命，为了美好未来，为有幸福生活，要给自己足够大的压力才能实现诸如此类。

语毕，他耷拉着脑袋像吃了败仗的士兵般含泪消失于我的视线里。”

第五十九章（突然的电话声）

贺凌艺对刘云讲道：

“起初，在没有哥哥留在身旁陪伴的那段时间里，我感到自己孤独极了，像躲在壳里面胆小的蜗牛，不愿眼见外面的世界，心心念念期盼奇迹可以出现视线里，哥哥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仿佛我进入令人绝望的魔怔中，仿佛我得了严重地病，已经由不得自己。

那段黑暗的时光，无论如何，我将再也不想去尝试。

那时，为了惩罚自己没有留住哥哥的心，我惩罚自己的力度抵达到个人的极限。就是说，我千方百计地用各种能想见的方法来使自己受制。从清晨地一睁眼开始，那种日子便就开始了。上学时着装整齐已不再是至关重要，灰不溜丢的状态将始终保持至毕业。迟到，已经成为了最后一个学期里我形影不离地朋友，我几乎隔三差五地如此照做，鉴于此，各科地老师独断地将我从心底优质学生名单里划掉。

我记得班主任对我的堕落给予了格外地关照，她不停地安慰我说一切都会过去，不要因为家里的事情影响自己心情，毕竟高考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关键时刻……而我呢，坦白讲，当时不仅没有一丝感激之情，甚至心里面对班主任产生抵触情绪，直至毕业之际，名落孙山，再次见到班主任的面庞，那一时，我发觉自己犯了令人不可饶恕地错。

往往很多事情到后来才能看清，在当时，很少有人能够对自己做出最为明智地判断，我也不例外。学习再也引不起我的兴趣，往日里同学间天马行空地聊天情景再也不复存在，我宁愿独自坐在自己的板凳上，我告诉好心请我参与到她们聊天中地同学，我说，真的，我时间无暇，完全需要安静的时光来一个人徜徉在自己的世界中，因为面前有很遥远很遥远地路要走，请各位继续你们彼此间地聊天，就当我不存在。我孤注一掷地令人难以接受的态度令人不可原谅。

回到家里面，我依旧惩罚自己。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方便面成为餐桌上的主食。并不是鉴于哥哥不在身边，我有意偷懒，而是再也没有心情。做饭也一样。甚至，一度谢绝舅舅地邀请，来他家做客，之后，很长时间里，他都不再打电话，对我放任自流，只是例行公事地听从他的亲姐姐、我那去世的母亲的话为我交学杂费等报销我生活里的开销，也许，我采取的方式真的伤了他的心。

不过，不管怎样如何地把事情做绝，我的日子还是要继续。

三个月后的某一天，当我心烦意乱地趴在家里书桌上为如何解开老师布置的难题心烦意乱之时，突然茶几上的电话铃声响起，那时候科技已经使我们拥有了来电显示的功能，号码是一长串数字，和平时一点儿不一样。为此我有些犹豫，担心从各个方面会受到损失，不知道该不该去接，不过，最终我还是说服了自己，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面声音断断续续地，效果差极了，永远也不能令人满意。只能听见随着对面口腔中发出地声音强弱带来兹里哇啦地电流声，一点儿不清楚（当然，这其间也少不了对方电话里面不停哭泣带来地咬字不清的影响）。然而，即便在那种糟糕的环境下，以我敏锐地判断，很快地便辨别出了那个声音来源是他，我的亲哥哥，欧巴，用当前俏皮地话来讲，心中的男神。

显而易见，因为亲情上的联姻，我当时激动地不能再激动了，几近跌入泪崩的陷阱里。我双手紧紧地握紧电话，电话筒贴近自己的耳朵。那时，那种状态持续时间并不算太长，我却已经感受到了身体上无论各个方面都在承受着不停掉汗水地压力。不过，在那种情景下，这倒也不算什么大碍。

起先，哥哥不停问我怎么样，是否听从了他走前的要求，从衣食住行各个方面上，自己照顾好了自己？学习有没有耽误？是否努力？准备报考什么大学？我无法不违背当前处境去向他说假话，毕竟，对我而言，这个电话来的太晚了，晚的几乎太离谱，让我们兄妹俩真正尝到了别离的滋味。于是，我言简意赅地说很好，一切都很好，这一点不必担心。当时我心头思绪更多地重心倾向于了解他当前处境。

他一定对现实的估计判断太过单纯，以为我真的如上述所说，生活惬意极了。因为后来他不停地嘱咐我说，这就好，这就好，一定照顾好自己。接着，他才开始正式回答我提出的疑问，好像在这之前，权利已经授权给了他而不是我，只允许他发出提问，并及时见到答案。

他说他来到了日本，现在正在一家华人餐厅打工，生活暂时得到了保障。生活上很好，工作的强度也能够接受，已经到手了第一次薪水，数额是一万。他进一步地语气似有骄傲的强调说，在过两个月薪水还要往上涨，现在呢，不过是试用期。他还说，再过一段时间，等积蓄足够多，就把它们从遥远地国度寄往中国，送到我的手里，他不断提醒我说，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遇见心爱的衣裳就去买，不要顾及手里的钱是否花的太可惜，不要省吃俭用，委屈了自己肚子，比别人第一等，那可不是值得推崇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钱的事由哥哥挣，你懂吗？

他满口不离钱，好像他来到人世间，仅仅只为挣到钱，俨然挣钱的工具。任何看起来比钱更重要的事情都不会提起他的兴趣，或者说，他也不会承认在这世上有什么比钱更重要。那一时，看穿了蒙蔽的假象后，我心生怜悯之情，由心底可怜他的宿命。此时，我更加泪如泉涌，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才能唤回哥哥的心，使他意识到这世上除了钱意外，我们之间的亲情比什么都重要。于是，依据那种想法的出现，我也就一时跟着性子一口气说了心里话。

我告诉他说，哥哥，不要把钱……

正在这时，说了半截的话还没有讲完，突然电话嘟、嘟地响起来，之后再也听不到了对面声音。从等待地很长时间里，哥哥也没有第二次打来电话，与他的妹妹正式地告别。我不停地叹气，彷徨至极。我那时实际上想说：

不要把钱看的最重要，人的情感才是货真价实地东西，凭它，世界上任何曼妙地场景我们都可以感受到，但若丢了它，必将有一天追悔莫及，承认活在空洞的假象里……

我其实还想更进一步地要求，盼哥哥尽早回家团聚……”

第六十章（急促的电话）

刘云把自己当做了福尔摩斯侦探一样，想一探到底故事的结局，并从故事的整体中得出自己的判断。尽管他的主观想法如此，一心想实现那种可能性，然而太过天真的方式使他之后未能达成自己的愿望，后面的故事今天再也没有可能听到，要等到之后才行，因为他们两个人再也不能完全脱离于实际，沉浸在自己制造的罗网里。

两个人的注意力被外面吵闹的声音引了过去。适才看到的一幕令他们大惊，以为是自己正在看错。不过，不管以何种方式擦亮自己的眼睛，都得到了一致的结论，最终还是从窗户中看见了这般如此地场景。两个人面面相觑，茫然难免写满了脸，他们却不知如何是好，赶忙向落地窗前走去。

他们为眼睛里看到的场景完全不知所措。

窗户外，天朗晴空，乌云转瞬消失地无影无踪，太阳露出开心地脸，彩虹犹如神奇地魔毯，捎来心中的希望。旖旎美态，令人留恋忘怀。然而，在路面上，处处留下洪水过后地一道道淤泥的印记，人们走路都要小心翼翼，不敢有半点马虎，生怕陷入淤泥的陷阱里。人们不约而同地走出门，收拾起各自门前凌乱地样子，试图尽快恢复到从前，降低损失的烈度。

“这……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好像我一直沉睡，什么也不知晓，一个十足地旁外人……”刘云自言自语地说道。

“也许我们把故事展开地太过仓促，忽略了身旁。”贺凌艺如是说。

两个人走出门外，东张西望，目光没有归宿。然后没有多久，见店铺前依旧如初，没有损坏的痕迹，于是又返回店里。他们并不愿意在外面多呆一分钟，虽然门外和煦的阳光已经可以轻易照射到每一个人身上，不过，微凉地感受是他们尽量想避免的体验。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贺凌艺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尤小萌嘱咐说她将和摄影师在大约半小时的时间赶回店里面取景，同时，要与贺凌艺、刘云共同合影，使前者成为菲戈得高端陶瓷纪录片中的一部分。她善意地提醒店里的人收拾一下手头的东西，不要使包括摄影师在内的人拍摄期间看到凌乱的场面产生尴尬的情愫。

“尤小萌想的实在是太周到了。”刘云自言自语地说。

两个人完全把之前冗长的故事搁在了一边，他们知道当前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至于待续的故事只能往后推，等有了时间再来讲或者听。

与此同时，郝东平打来电话。他采用急切地口吻说道：

“现在，长话短说，因为我的手机即将没有电。我们昨天新购置的一批桌凳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淋湿，当然，这也不算什么，毕竟，它们都是塑料货。而我一直忙碌到现在，也几近成为落汤鸡，好吧，我尚且认命我的职责就是要把那些东西保护好。我把所有东西归拢在一起，一心保护着这些财产。

坦率讲，雨水实在是太大了，完全可以轻易把人卷走。同时，我们露天仓库又地势偏低，桌凳完全浸泡在水里面，有的甚至漂浮在水面上。你知道，一旦过了夜，所有东西几乎全完蛋，失去效力，因为雨水带来的祸患将使它们上面沾满污垢并滋长蛆虫。现在，刘云，你必须尽快下决定，以我的意思，让我们菲戈得高端陶瓷店所有的人马十分钟内全部赶过来，是全部，通过努力把它们搬到更高一点儿的位置，或者干脆挪到另一个地方里，保护好那些可怜的桌凳，让它们半个月后真正派上用场，服侍我们远道而来地尊贵的客人，使客人体会到我们的用心。我……”

电话这时嘟、嘟、嘟地响起来，紧接着，对面已经完全没有了声音。想必手机已经没有电，索性还好，已经表达清楚了最想表达的东西，应该说，我没有看错，郝东平，是一位负责任的人，有一份公德心，一位值得我骄傲的老同学。刘云心想。

说时迟那时快，刘云赶忙再次拨打起电话，电话的对象不是从沈亦阳先生那里得到指示，而是继承沈亦阳的权利以负责任的态度通知每一位身边的伙伴参与到桌凳的保护中。

尤小萌不再继续拍纪录片，与丢下摄影机的摄影师一起前往受暴雨浇淋的现场。摄影师是菲戈得陶瓷总部委派的人选，他觉得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去帮助受困的桌凳度过难关。他始终认为自己是那种靠谱的人选，虽然身边的朋友总是态度相反，说他不够义气，关键时刻掉链子，使人没有一点点指望。

实际上，对我说那种坏话的人又懂什么，我只是分事情大小罢了，我总觉得帮忙总要讲究名正言顺，事情轻重缓急，如果满足了以上两点，我不会置之不理，保全自己，因为我不是那种人，根本不是。年轻的摄影师自说自话。

张勇和于凯被刘云的电话唤了回来，两个人正在商店购买贺凌艺之前安顿地造势活动中需要的道具与装饰。听到了那种话，两个人立即从商店赶赴郝东平那里，他们驱车前去，时间仅仅用了十分钟。两个人被刘云当前的描绘吓了一大跳，实际上，他们所在的商店离库房还很远，商店在人多的街心地带，而库房却在人烟稀少的郊外。为了能第一时间赶到仓库，于凯将车的速度提到了一百八十迈，将爱车当做法拉利在使用，差一点爆表。

当两个人安全地抵达了库房，并从汽车里走出，张勇摇摇晃晃地走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里，口吐白沫，呕吐不停，将中午吃的饭全都从肚子里倒了出来。然后，他眯着眼睛，给人享受的感觉，脸冲着洁净的天空，沉思片刻。

回到现实里，他像变了一个人，嗔怒于于凯，罕见地动了怒。他对后者说：

“今后，我再也不会坐你的车，再也不会，因为长这么大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开车的人，很奇怪，将自己与别人的性命于不顾，发疯一样地驱车前行，那样子，在我看来，简直就是像找死。”

张勇继续补充说：“你用不着向我辩解或道歉，我是认真的，坚持那样的看法，不用置疑我的心。”

当刘云与贺凌艺赶赴库房所在地时，所有人已经忙碌起来，大汗淋漓地，几乎都没注意到他们俩到来。刘云卷起袖子的同时，看了看贺凌艺眼睛，说道：

“让我们俩也参与到这场拯救可怜桌凳的行动中吧！”

第六十一章（比照当前，回忆过去）

他们商量好将桌凳换另一个地方，放在地势较高的地方。不过，摆在眼前的问题是，仓库里干燥的地方有限，不能容下所有桌凳，于是，有人提议说不如把所有东西垒起来。所有人一致赞同其想法值得一试，可是又如何把桌凳摆的合理，不至于从高处滚下来呢？

从数次的摆放中，郝东平从中找到了最佳的方法，比任何人的建议都适用，既节省了空间，又不至于垒的太高，造成摇摇欲坠的印象。行之有效的方式使所有人都自觉立起了大拇指，不停地发出赞叹之音。也许，郝东平本人的天赋就在于出其不意，从紧迫中散发灵感的云烟，而不是靠传统的方式赢得人尊敬，这并不是他强项。

既然找对了方法，很快地，所有桌凳便来到了自己的位置点，效率之高令年轻人们感到身心愉悦，并没有因为搬运的过程中疲惫带来困扰。那一时，从忙忙碌碌并掺和玩笑的行动中，刘云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大学时期的生涯，一段值得装帧的记忆。

那是一隙值得留念的时光，刘云到永远也不可能忘记。身边的同学侃侃而谈，欢歌笑语正所谓无所不在，从中很容易尝到友谊的甜头，以及为正处花季的年龄而感到荣幸至极。

在回忆的安排下，时光重返已然遥远的过去。

那时候，校园里正在举办校园电影节，每天晚上都有一部尚好地影片等待观众欣赏。刘云与同宿舍年轻的伙伴们一起来到了银幕前，认真地看起了电影。那个时候正值新学期开学不久，宿舍里每个人的面孔依旧保有新鲜的印象，那一次集体性的活动最为令人满意，因为七个人全部坐在了一起，为建立初次地友谊、留下彼此良好印象，紧紧地挨在一起。

至于王朝，此次将是直至毕业之际期间为数不多地参与集体活动的时刻之一。他虽然不爱多聊天，但是微笑总是伴随着脸庞。不过，偶尔也会出其不意地讲一些自己的见解。就在看完电影后，离席的途中，他跟随在我们其间，自言自语，方式似乎有意想让我们其他人听到。那时，他说：

“我希望你没有说谎。我希望在你内心深处真的对我没有一丁点儿感觉。你最好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因为只要有那么一点点。你将会后悔你什么都没有对我说。我爱你，里昂……”

他深情地方式以及完整地重复出台词令我们身边的人感到惊讶，并因此自觉地关闭了除此之外地个人脑海里想象的空间。我们看着他的眼睛，并联想那一段深刻的台词，一致赞同那是一段令人尚难忘怀地令人振奋的语言，因为很快地我们为此陷入到了彷徨的境地。不是陷入忧愁之渊，而是百感交集。

那时，也许还想到了什么，郝东平请求对方再说一遍，王朝重复了第二遍。不过，从第二遍里，王朝的样子似乎有点伤感，尤其是语气加重了最后五个字：我爱你，里昂。过后，样子再不像从前，体现出自信。

郝东平说，他其实也对这段话饶有兴趣，只不过记忆这东西过后很快就遗忘。然后，他吞吞吐吐地从自己嘴巴里重复了一遍，虽然磕绊，但总算把大致的意思说清楚。

在没有身旁人提问的情况下，他独自发表了个人看法。他说自己如果是里昂，一定不会这么做，他要当着她的面，表达出自己当前心情，迅速且彻底。他给出的理由是人的生命短暂，如果没有把握住这段千载难逢的机会，往后，真的就如她所言那样，后悔！

尽管不尽其然，我们其他人也多少有着自己的看法，但是总的来说没有吱声，因为郝东平夺得了话语权，继续了自己想法。他说自己其实心头更偏爱另一句台词，那句台词使他铭记在心里，也许会保留很久很久人只有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才感到生命的可贵。

郝东平想必讲的是真话，因为在之后的相处中，所有人会越来越发现，大大咧咧地方式将属于他个人的专利，开朗不会轻易丢给别人，造成自己内心痛苦。他对死亡的概念想必体悟至极，源于有一次他突然冒出一句：如果我死了，我不觉得那是一件多么令人伤心的事情，因为我始终相信在我活着的时候不会留下任何遗憾，开心、一次次小小的目标都要实现它，所以，死亡的消息，不过是对活着的人的生命的提醒，就是说，要好好地珍惜。

之后，所有人开始了热烈地讨论，张石成说如果有一位心爱的女人这样对他，他反而不会觉得这算是一件值得认真对待的一件事，因为感情这个东西是说不清楚的怪物。他进一步解释说，有时候他会对这种感情很感激，感激忠贞的女士选择留在身边，而有时候他又会对此忧愁，因为当接触了更多地女士后，会发现原来每一位女士都有自己身上独到的滋味，如果把自己仅仅局限于一处实在是有点可惜了。

他的态度令我们每一个人大跌眼镜，虽然没有公然对抗，但是我们大多数人的意见将在内心里有所保留。

日后他践行了那种想法，说白了，他果然是那种在当时我们还不敢公开指认的事实他就是十足地不值得人关爱的花心男人。

那时，对于爱情的看法，王朝一定会有更深地感触，尽管当时并没有多说。在不久以后，他是这群人里第一位向爱情发起攻势的男士，刘云可以证明，对方当时是认真的，与张石成的态度天壤之别，他一定是一位值得女士自豪的男友。

鉴于聊起爱情，年轻的男士们动起了歪念。

有人胡乱说最近发现王维君与刘云常单独呆在一起，紧接着郝东平说他也曾看见过，说这话时脸庞浮现诡秘的容颜。于是所有人把目光集中在刘云身上。

在遭到无节制的人生攻击之下，后者只能硬生生地咽下委屈的毒药。然而这副苦涩的样子却招来所有人的大笑，从没有尽头的笑声中，为寻求解药，度过难关，刘云流露出罕见地坏笑。

没有人能够预知之后发生的事情，尤其是郝东平，处在他这个角色也许更容易尝到煎熬的滋味。因为在一年以后的某一天，当他与王维君牵手走在安静的街角时，他会想起曾经自己开起的那种不适的玩笑话，不实指控。甚至开始同情起刘云，即对方当时真的看起来好可怜，没有一个人愿意与他站在一起，为他辩解。

第六十二章（摄影师的决定）

历经一场大雨的考验，用另一种眼光看，很可能是件好事。用沈亦阳先生的话来讲：

“大家不仅仅只是从困难中拯救了我们造势活动中的财产，不至于损失太重，更重要地，从这次突发的事件里，从前前后后地配合、忙碌中，我看到了我们团队未来的希望，只因你们每一个人存在，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将如日中天，经久不衰，这一点，我可以做出担保。”

沈亦阳先生此次讲话是在造势活动前最后几次为数不多地会议里，那时他从百忙之中抽身回到了菲戈得高端陶瓷店里面。他用最快地时间了解了店里面的近况，给予了指导与肯定。并言简意赅地做出了最新的指示。当然，他一向都很节约时间，此次，显然迫不得已，更加争分夺秒。

他对手底下的每一位年轻人极为满意，并完全信任刘云可以挑大梁，独当一面。鉴于此，他总是和自己过不去。他心说为什么上帝总是恩宠他自己，幸运随时在自己身边？因为得不到最及时地权威的答案，他时刻战战兢兢地，为一切徒来的幸福充满个人地感恩。

他短暂的会议总共才用了大约十分钟，信息量却很大，完全需要人用本子记和脑子里过后的回想。所有人几乎早就适应了这样快节奏地方式，只不过这次给人感觉比之前稍微进度快了点。身旁的摄影师却不以为这是一次负责任地会议。因为在他眼里，会议就应该讲话越多越好，时间越长才能使人感觉到事情的重要性。

不过，当他从个人设定的思维方式中跳出来，再次回顾之前短暂的会议，他突然内心里告诉自己说如果这次不算是一次真正的会议，那么，之前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会议完全才是糊弄人，走天底下最虚伪地形式给人看，难道不是吗？

他看沈亦阳先生的眼神从此不一样。

实际上，他根本没有权利参加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内部的会议，他是总部的人，此次前来只是菲戈得陶瓷总部委派他前来负责造势活动中的摄影与剪辑做纪录片，仅此而已。任何职责以外地权利他几乎没有，这就是现实。然而，这次，他幸运地得到了菲戈得高端陶瓷店会议的入场券，有幸了解代理商内部真实的情况。

他应该感谢尤小萌的鼎力支持，后者在沈亦阳先生的面前努力赞扬一番，说摄影师这段时间里拍出了最为精彩的场景，简直令人惊奇。至于纪录片，虽然进展缓慢，至今才仅仅开了个头，但摄影师已经向我保证，他将竭尽所能提高进度，不过，他不断强调说他拍的纪录片完全符合了当下人的审美，以实事求是地角度呈现给所有人面前。

这次做出参加会议的决定，起先摄影师不过是好奇使然，也多少掺杂着丰富生活的理想，以来打发无趣地时光。就在会议开始前，他主动选择坐在了旁边最不显眼的位置，以便可以内心坦然地聆听。

他这个人很奇怪，按照以往的惯例，他会在最开始的时间里胡思乱想一通，看看能不能预测到会议大致的内容，尽管实践得出最为精准的结论，就是猜测并不十全十美，很大一部分里是驴头不对马嘴，跑了题，想到了别处。可是，他依然执著于做那种事，且乐此不彼。

会议后，摄影师完全可以这样讲：

“沈先生主持的会议简直就是糊弄人，颠覆了我对他一向的爱戴之心。因为前前后后所占用的时间连我脑海里展开的联想都抵不过，最起码我展开的想象里都有起因、经过与结果，而先生他呢，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毕竟作为一个外来人，我是抱着希望来认真听的。”

抛开固有思维的窠臼，发觉此乃现代社会里适应快节奏的典范案例，摄影师意识到了自己这样想完全是一种莽撞行为，于是心头产生一隙忏悔之心。并因此觉得丢脸，丢年轻人的脸。

在会议结束后，当沈亦阳先生匆匆走下讲台，准备与所有人告别、思考即将迎来的下一项与总部人沟通如何做好造势活动之时，突然，出乎意料的是与沈亦阳先生毫无交集的摄影师冲他离去的背影张开了口，叫住了沈先生前进的脚步。

沈亦阳为此惊讶，回头看向这位年轻人。

也许此刻才是沈亦阳先生在摄影师身上花费时间最多的一刻。他看见对方一副书生气的样子，举手投足极为文静。瓜子脸，鼻梁掐着一副近视镜，头发有点凌乱。身体消瘦，骨架却很大，威猛与他无缘。

沈亦阳先生以最为节省时间的方式向他主动开了口，询问是否有什么要紧事要说？他内心里真希望对方可以把肚子里的疑问留给尤小萌去说，或者找刘云，不要将芝麻绿豆的小事来叨扰自己的安宁，毕竟他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太忙了，几乎都很少回家。

不过眼下，为了尊敬对方，他耐下性子，决定耽误不到一分钟时间聆听对方嘴巴里的想法。

这次，沈亦阳先生低估了这位年轻人的实力。仅仅被摄影师身上的书生气所迷惑，实际上，摄影师性格使然，这点由不得他。除此之外，他已经在菲戈得陶瓷总部工作了六年的时间，这还不包括之前在外面零散的时光。老实讲，在职场里摄影师完全是一位称职的老手。

此时，摄影师展现职业性的严肃，拭去了之前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对沈亦阳先生说道：

“您好，先生，很抱歉耽误您宝贵时间，我很内疚自己打扰到别人，坦白讲，我可不爱见这样的方式，可是，我又知道此刻我必须快刀斩乱麻，做出决定，第一时间告诉您我的心路历程，不然，错过掉与您见面的机会，我将为此自责。

我参加了前几天拯救桌凳的行动，从中，毫不隐瞒，我感受了经久没有遇到过地团队的力量，我这样说并不是想否定菲戈得陶瓷总部无作为，我只是想表达自己当前的立场。我被您这里的气氛所感染，心境完全不能自已。这点很重要。

还有就是刚才，您短暂的会议。我原本对您采取的方式并不理解，以为您糊弄人。可我思忖过后，经过漫长的顿悟，发觉自己的眼界太过短浅，从中，我真正才知道了一点，原来我一直需要的环境，就是一种像阁下您当前创造的环境一样，效率、友爱、团队……

以我看来，您这里完全不缺少这些，说这么多，我的意思是我想参与到您的世界里，为您这里出份力，为我找寻断线很久的梦，不知道您意下如何，不知道您是否能够同意，同意我卑微的请求……”

第六十三章（摄影师的决定二）

沈亦阳先生被摄影师突如其来的一席话半天里没有搭腔。不过，好在曾经的无数日月里他历经过大大小小的事情，经见的世面赋予了他当前镇定与沉稳。他看了看年轻人一副杏仁眼睛，对方眼眸中透露出坚定的光芒。沈亦阳先生明白地知道，这次，对方是认真的。

于是，就像是演戏一样，沈亦阳先生配合着年轻人的思路。接下来前者哼哧一声，给人一副冰冷地样子，然后不假思索地对对方说道：“你真的想好了吗？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一时冲动！”

年轻的摄影师为对方的不理解心生彷徨，感觉眼睛前漆黑一片，之前的光明不复存在。他原本以为对方可以站在他的立场想问题，毕竟，之前他已经把话讲明，他不过是在寻找失散多年的梦而已，这里看似完全符合那种创梦的条件。至于当前即时的想法，完全出于单纯的目的，并没有给对方出难题，寻找不愉快。

因为脑海里百思不得其解，摄影师滞笨地走向沈亦阳先生面前，希望从他的口中得到最真实地答案。也许时间紧迫造成沈亦阳心直口快地印象。得到了信号后，不久，便给出了最为明确地理由，令人听起来似乎充满道理。沈亦阳先生对他说道：

“年轻人，你忽略了很多问题，比方说，是否考虑过这里离你的家乡很远？你忘记了你自己来之前三个多小时的长途旅行吗？别忘了，你坐的还是飞机，最快捷的交通工具，一旦长此以往地辗转家乡与这里，恐怕你会吃不消。

其次，你有想过这里的薪资吗？这将是一件很严肃地事情，实不相瞒，在这里完全会让你怀念之前家乡的阔绰生活，埋怨起你自己现在独断做出地愚蠢决定，很现实，不是吗？

最后一点，摆在你面前的问题是，我还没有考虑好当前何种岗位适合你，怎么说呢，在当前你仅仅给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展现出了摄影方面的天赋。我在想，也许会很快地找到你心满意足地那种顺心岗位，从那里实现你的梦想，但或许，什么也没有，你将两手空空，失望而归，这我说不上。尽管我是这里最高的负责人，不过，我还要考察很多事情才能做出最终的决定。

也许你听出来了，摆在你面前的路是有多么地难，难于上青天！”

年轻的摄影师被对方不假思索地回答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大白天里撞见了致命的克星。他再也站不稳，几乎摇摇欲坠，霎时，一个踉跄跌倒在了地毯上，不过，他自信的态度并没有因此击倒，相反，从他自己爬起的那段时间里，仿佛他重获了新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正义的力量。再次站起来时，双腿极为有力，牢牢地站在了原位上。

他看着面前店老板犀利的眼睛指向自己，那一时，唤起了个人身上最强大的能量的释放。很快地，微茫的光束从身体各处迸发。那种状况几近假想的云朵包围他自己，由近及远，直至探及到沈亦阳先生。

老练的先生感知到了那种不寻常的能量的侵袭。他表面上镇定自若，但实则被对方强大的气场所震慑，再不能完整地表现出平常里的自己。他一声不吭，以逸待劳，静观其变。他惶惑不解的是，为什么对方可以有如此这般的气质？

很快地，沈亦阳先生脑海里所有的疑虑将得到及时有效的回复，因为对方决意在下一分钟里大告天下，以自己固执的方式拼死一搏，展现自己的决心与勇气，证明自己之前讲过的话是认真想过的。

年轻的摄影师说道：

“先生，您说的很在理，完全符合当下大多数人的想法，您是在为我着想，这点我必须承认，同时还应该感谢您想的如此周全。不过……”他进一步补充说，“您说这种话的时候，其实，您已经犯错，因为您低估了我的决心，以为我是那种安逸的人选，只适合追随享乐的范畴，之前谈的理想不过是动动嘴。老实讲，您这样的出发点使我心碎，使我对您心中高高在上的印象因此跌入到了谷底，几乎令我绝望……

不管怎样，我还是想当着所有人的面解释一下您产生的顾虑，毕竟这样做对您对我而言是负责任的表现，即使造势活动以后离开这里，我的心至少会平静些，因为我很深刻地明白一点，人不可能与命运抗争。

您之前说到家乡远的问题，实则您并不了解我，这点不能怪罪您。其实，我的家乡并不在上海市，那里不过是菲戈得陶瓷总部所在地，我在那里无非是为了上班而已。我真正的家乡是在山西省太原市，您可以想见，其实我们这里离家乡实则更近些，不是吗？

然后我想回复您的是薪资问题，就像您说的，这是一件比较谨慎的事情。如果说我对薪资没有太大的期望，我保证，这完全是瞎话，没有真实而言。在我眼里，薪资很重要，它的多寡是个人能力的证明，同时，有了它，我可以满足很多需求，这点不用多说。然而，我庆幸自己有一个清醒的头脑，就是钱并不是万能的。

要知道，我还很年轻，心中的梦想的实现旨在于让我的心腾飞，看的更远一点，从磨砺中充实个人的心灵。我虽然无法精准地描述那种美好感受，可是，凭着多年来校园里老师的谆谆教诲，苦口婆心，我知道，他们那样做一定是认真的，这点对于像我一样的年轻人很重要。

最后一个问题，岗位。说真的，这真的是难住了我。我不知道自己身上哪方面能够满足您的要求，也许，就这点是令人伤脑筋的事情，也许，是时候做出点儿事情让您看看的，使您大体对我有一丁点了解。

其实呢，别看我现在负责的是摄影与剪辑，我大学时期的专业却是室内外设计。也因为之前设计的作品满足了菲戈得陶瓷总部的认可，我才有幸来到了那里工作，但慢慢地，我热衷的工作在悄无声息中转了行，就像现在一样。

我很苦恼，为此常常在梦里与上帝怄气，心间的压抑很久以来得不到释放，直至有一天，有幸来到这里，来到诸位身边，被这里的气氛所感染，我才意识到了一点，我再不能放任自己，我真正爱的是设计，而不是摄影。

需要向您讲明，在平日工作之外，我私底下经常为身边的人做一点作品，如果您愿意给我一点点机会的话，我盼望把这些东西摆在您面前，由您细细鉴定一番。

只不过，毕竟我不是天天在做这种事情，所以，与您身边任何一位杰出的设计师相比，也许，我就是一位典型的新手，菜鸟。”

沉吟片刻，仁慈的沈亦阳先生觉得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是一位有想法的人，凭这点，他善良的心愿意为对方开一道希望之门，并盼望对方能够顺利通过。

第六十四章（尾声）

沈亦阳先生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年轻的摄影师结果，仿佛这件事石沉大海，因为很长时间里也没有人提。那时，数个难免的夜里，与上帝再次怄气之余，摄影师无故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离造势活动开始了倒计时。临近那种大型活动之时，每个人感到时间越来越紧迫，迫在眉睫。那时，菲戈得总部负责活动举办的人悉数到了包头市，积极参与到其中。

凭着雄厚的实力以及借此一搏的想法，总部派出的菁英代表聘请了当地最出色的策划团队，选址去年才建立起来的露天体育场市民休闲广场。那里可以容纳五万余人，接近市中心，交通便利。

经过五天五夜的反复论证、每个人不断地与自身的疲惫斗争中，从上百个造型图片不断挑选、比对下，挑剔、妥协、坚持种种结合在一起，菲得戈总部菁英代表与舞台设计师达成了难得地共识设计师给出的图片里，造型大部分符合总部代表的心意，不过，还有一部分有待斟酌，前者保证在三天之内给出满意的回复。

屏幕里将要播放的纪录片到现在为止在所有人的不断努力下已经接近尾声，即将收官。不久，它会被再次整理一通，并刻录成光碟，分为三份，一份交给菲戈得总部人手里，一份送给当地代理商，一份留给礼仪团队。

至于主持人，他本人已经胸有成竹，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他只需更细心地思考一下台上的某些语言是否妥当，节目安排是否合理，如何更巧妙地烘托气氛，使造势活动以最短地时间里达到**。

他的年纪虽然看起来比较轻，却此前经历过很多大型的造势活动，无论何时他自己都能够轻松应对。他不以为他自己会在这样的场合里紧张、语无伦次、发挥失常等等，相反，从人多势众的大型场合里，欢呼声、无数双明亮的眼睛、灯光的烘托等等完全能引燃他心间的激情。那一时，他会以为自己才是这里的主角，自己就是在场所有人的上帝。

主持人快速地进入角色里，尤小萌帮了很大的忙，这一点必须要清楚。正如沈亦阳先生需要在包装师面前补课一样，主持人也需要在尤小萌的帮助下了解全方位地关于菲戈得陶瓷的发展史，以及菲戈得高端陶瓷店的成长经历。她说话间的慢条斯理、谦恭温和以及温文尔雅的方式给主持人留下了极为深刻印象。

在造势活动结束之后的一个星期后的某一天，从快递员手里尤小萌收到了一个彩色包裹和一封信。它出自主持人之手。信里的大概内容是感谢尤小萌极尽全力的配合他把工作完成，感谢她在他面前的耐心与忍耐，感谢自己生命中遇到像她一样特别地女子。他说他自己热爱音乐，尤其是交响曲，所以，送一份礼物全全代表他感激的心。

尤小萌打开了礼物盒，里面是一个音乐盒，翻开盒盖，能看见一只小熊正在聚精会神地拉着小提琴，当前播放着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尤小萌感动地差点哭起来，凭它，她又一次想起与主持人在一起的数个忙碌日子。

尽管时间临近终点站，离造势活动还有屈指可数地一个星期时间，要想达到完美地境界，沈亦阳先生的包装之路却还有很长地路要走。这不能怪罪所有人，包括沈亦阳先生与两位年轻的包装师。

包装师很努力地在做，这点，凭他们之前手里拿到的荣誉证书就可以证明，那个红色地笔记本一样大小的荣誉证书可是货真价实地东西，所以他们俩完全是一对负责任地且令人放心的人选。但是这么讲的话，也不能归罪于沈亦阳先生。他的无辜在于多年里养成了个人习惯的方式，他完全不觉得自己一言一行有何不妥。实质上，包装的努力旨在于在任何场合里使人达到完美无瑕的程度，给人留下正派的印象，并试图跟风。

鉴于时间紧迫，无法在短期内达到理想效果，包装师对沈亦阳先生放宽了要求，也就是说，希望他在原来的基础上有所改变就好。不过两位包装师不会减少平日里训练的任务，沈亦阳依然要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竭尽所能去满足对方要求。

听从了会议里沈亦阳先生的安排，张勇、于凯还有郝东平从外面购置了很多造势活动中需要的礼品盒、糖果，必不可少地烘托气氛地道具、签名笔等等，很多小事需要他们操手。此刻，他们俨然成为最称职的采购员。之前挽救桌凳行动中发生的那种不愉快并没有造成团结的心在年轻人中间分裂，张勇依旧坐上了于凯的车，两个人四处购置需要的东西。后者依旧开车很快，不过，那次过后，从张勇的态度中，于凯有所收敛。

郝东平不仅为他们时不时地采购东西搭把手，同时，他还要把自己负责的那些桌凳以最合理的方式在最后几天里摆在舞台下。与此同时，贺凌艺也要找郝东平帮忙，询问嘉宾总共有多少桌、贵宾的席位在什么地方，同时要求帮忙分发糖果与礼品盒。

贺凌艺别出心裁的想法给舞台设计师以莫大启迪，同时，从活动前后的准备中，贺凌艺觉得自己在舞台设计师身上学到了很多实用的东西。在忙碌之余，她还要准备一首歌曲，在活动中站在舞台上唱歌。之所以选择她唱歌，这是主持人提出的建议。后者说她的声音甜蜜至极，带到歌声中能令人心潮澎湃，忘记自己。

尤小萌和刘云从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发出很多邀请函，陶瓷界有身份的人都是邀请的对象。不过，不仅如此，很多常有来往地顾客也被邀请到了这个活动中。无疑，两个人试图把朋友圈壮大。他们特别邀请了王与琪先生。当刘云为此去拜访王与琪先生时，两个年龄相差很多的男人紧紧抱在了一起，为的是早就建立起的真诚地友谊。

造势活动的倒计时正在开始……

第六十五章（世纪之战）

“世纪之战即将打响。”沈亦阳先生对身边年轻的同事们从最后的动员中如是说。

当时他郑重地、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做出庄严地宣告。那时，讲话过程中，他无意中站在了光照里。那一时，从别人眼里，亮光在他身上的出现仿似童话中神的旨意由他口中传达，铿锵之音令人心情激荡。

在当时，沈亦阳不过是控制不好自己的心情，面对眼前同事如饥饿的小鸟般流露出无辜地眼神，当前的那种感觉带他才说出了那种话。无疑，在他理解为他的成就将在造势活动后达到巅峰，他苦心经营的店面已经迎来希望之光。

很显然，之前所有的努力没有白费，也许完全印证了那种神话天道酬勤。他心里最清楚，要把喜讯告诉所有人。并要方方面面地感谢。感谢生命中在自己最受挫折无助时遇到了帮助自己的人。刘云、贺凌艺、张勇、于凯还有郝东平当然，女儿尤小萌就更不用提了……

“上帝一定无时无刻关照着我，让我幸运地遇到了菲戈得陶瓷。”他也总是这么地认为。在菲戈得陶瓷的庇护下，他觉得自己大放光彩，再也和自己以前不一样，身上充满自信，生活变得有意思起来，甚至他觉得曾经地相识的同行都自觉竖起大拇指，眼眸流露出羡慕的光芒。

眼下，他对造势轰动的即将举办不敢有丝毫怠慢，就连身旁年轻包装师提出的任何有待斟酌的建议或意见他都言听计从。他无时无刻地对菲戈得陶瓷呈现出臣服地样子，他对自己在不久的某一天站在造势活动中的舞台上并在众目睽睽下发表讲话深感敬畏之情。事实上，在临近活动前的数个夜晚，他几近无眠，心头永远保持着高昂的斗志。

在最后的一次动员中，他对身边同事们讲话很明显掺杂了个人感性的想法。那是抑制不住地情感的宣泄。也许，这种话也只有对面前的一起拼搏的同事们讲。而在以往，一般而言，他采取的方式总是本不溜丢地告诉每一个人该怎么做，以及同样的方式与年轻人互动。其实他并不想造成别人困扰，就是说他带来一种隐性地高高在上地感觉，会议中找不出一丝趣味而言。

如今，当他感性地讲出‘世纪之战即将打响’后，他发觉所有人眼睛变得很直，心甘情愿继续听下去，心情不会像以往那样平静，甚至激烈地无法言喻的状态都超过了自己。那一时，他才知道，是之前的自己做法太过分了，让他们忍受了一次又一次地枯燥时光。借此，他暗暗地发誓，这种事将再也不会有，一定会从此销声匿迹。

等待造势活动的到来将是一段难熬的时光，每一个人都如此。好吧，言归正传，沈亦阳又要参与到忙碌的工作中去了。

倒数第十天，聘请的舞台设计团队搭起了耀眼地舞台，风格、样式、效果全是所有人满意的那种。

第七天，大卡车从遥远的地方拉来一批货，是造势活动中所有人需要穿的衣裳。其为白色上衣，胸前画了几个陶瓷地砖叠加的图案，一个头带蓝色贝雷帽的小男孩伸出大拇指。

第六天摄影师把纪录片的光碟在大屏幕上再次播放一遍，以防到时人山人海出现意外。策划师不断调整灯光、音响，铺色红毯，制造出浪漫地氛围。

第五天刘云再次核对邀请地人，以防对某些人发出重复的邀请函或者有人根本没有被请到。

第三天为彩排后的思考时间，总结过程中出现地问题，并如何修正。同时，相关人员摆上适当地桌椅，这时，郝东平终于可以放手，喘口气，实现自由身。

第四天，所有人就位，拉开彩排的序幕。

第二天，布置鲜花，迎接重要的人物菲得戈总部真正掌权人刘亚楼先生到来。

最后一天，仅剩地时光中，每个人紧张极了，想方以各自地方式调整心情。从日出到日落，时间像是停滞，所有人无不体验到了漫长地等待，心中难忍地煎熬。不过，这不算什么，毕竟之前的种种努力带给他们多少坦然的心态。正如沈亦阳先生对年轻的同事们最后的安慰。他说：

“别对自己太苛刻，因为你们所有人已经尽力，你们都是最棒的人，这点，你们应该有自信。听我的，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地调整好心情，准备去享受明天的盛宴。”

另外，依据合同里的协议，被邀请的明星们提前两天里悉数来到包头市，已经下榻宾馆里。为不引起粉丝们的注意以及对他们每一个人人身安全提供保障，雇佣方不会对外公布他们身上任何哪怕一丁点的信息。所以，明星们在包头市的何所宾馆便成了谜团。

这一点，看起来对明星们起到了保障的作用，可是，菲戈得高端陶瓷店里所有的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其实，当他们的上层拍桌过后，这一决定出现之时，麻烦已经上了路，直奔他们每一个人的面前。

起先，离造势活动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里，陆陆续续有个别的粉丝向店里打来电话，询问是否知晓打电话者心间爱见的明星的下落。很显然，他或者她一定是忠诚地粉丝。

接起电话的人不论谁都会选择耐心且得体的方式告诉对方自己从来不知道明星一丁点信息，他们也只是道听途说造势活动中明星们回来，仅此而已。同时，他们在深表遗憾之外，对粉丝们这般如此地艰辛追星之路一时感动无余。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在最后的几天里，当菲戈得高端陶瓷店所有人忙的焦头烂额之时，大批的粉丝们仿佛决堤的洪水般，不仅打爆了店里面两部公用电话，而且热情地粉丝们接踵而至地光临店里，目的不是想买地砖，而是寻求明星的线索。

他们大多一致的身份，就是从遥远地外乡前来，他们并没有太多理想，只盼望见得明星一眼，告诉后者说我爱你。他们当时的真诚真令人感动。可是，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在现实中会造成相关人员的困扰。也许，尤小萌会将自己面对的真实的情况描述地最为深刻了。她说：

“太多的工作需要我去做，解决各个环节出现的难题。如果这世上真能如魔法的世界里所言有分身之术，我愿意变成三个、四个、五个或者更多……这样，不仅满足了工作上的需要，也解决了带给自己身体的疲劳，最重要地是，能留给面前太多热情地粉丝们一个最为满意地回应的方式。”

第六十六章（担当）

在最后几天的冲刺中，强度达到了峰顶，沈亦阳团队的每一个人的疲劳程度接近极限，尽管是这种局面，却仍然有着操不完地心。

有时候，在工作的途中，趁短暂的时间闲置，他们会留神休憩，虽然时间短暂，却能使人醒来之后感到身体舒适。也有时候，鉴于接踵而至地使人分不开心的高强度工作，任何人也有动怒的时候。甚至尤小萌也会心烦意乱，偶然趁人不注意在背后犯嘀咕。

在他们眼里，自己就像一个苦行僧，只有经过漫长的煎熬，数不尽地日月，才能熬到头，见到阳光。沈亦阳先生对他们每一个人最后的安慰是适时的，即便是他自己，也感受到了徒来地压力，并不是随风而来，即吹即走，而是在人身上沉沉地压下，使人喘不过气。

为了保护年轻人身心健康，不至于心间滋长绝望的端倪，以及通过对他们的安慰也能够带动自己继续坚持下去，他才选了一个所有人闲暇的时间点，动感情地和他们谈谈心。他的方式显然奏了效，安抚了处于紧张中的年轻朋友，因为后者很快地脸上浮现出笑容，个别人还开起了久违地玩笑，甚至连沈亦阳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沈亦阳先生放纵着年轻人在自己面前大吐苦水的方式，他几近一个父亲的角色，在他们面前展现一个包容的姿态。

他甚至笑容不断，用那种责备地却隐含忍让的方式告诫对方停止住没边没谱的抱怨。他屡次给他们讲起另外地事情，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很多的故事从他嘴巴里信手捏来。

他说他年轻时候有多么多么地苦，挫折不断，当时条件又是那么地难，尽管如此，他依然凭自己倔强的性子闯出一片天来，成就了现在的自己。

他说人是一个很奇怪的动物，很奇怪的那种。提供舒适的环境，不见得心里面能够真正的开心。相反，通过自己努力，尤其是在绝望之余，通过重重难关，翻过了那道坎，人的心会突然大彻大悟，深信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事实也如此。人是一个自相矛盾的复合体。心里面渴望尝到幸福的滋味，可是真正到手了却不以为自己真正的幸福，因为从根本上没有体会过或者已然忘记得到幸福前长途跋涉地遥远距离的个人经历。

在年轻朋友的观感中，沈亦阳先生展开的聊天仿似迈入了哲学的门槛，因为对方从聊天中总是借着平常生活的外衣说着深奥的道理，尤其是他在兴致中冒出那样一句。他说：

“感觉的东西我们不能正确理解它，只有理解的东西我们才能正确的感觉它。”

那一时，他无疑转身成为学堂里高大的教授，把菲戈得高端陶瓷店看做教授的课堂，他试图将肚子里的想法幻化成神奇的知识装进每一个年轻人的脑海里。他试图在当前混乱的场面里，稳住年轻人的心，使他们保有自己的想法，相信造势活动是他们每一个人生命中成长进步的阶梯。就这样。

事实上，当前的交谈，如果展开感悟话题的聊天，尤小萌最有发言权。别看她年龄很轻，在沈亦阳面前差了三十岁，就凭她从小坎坷的经历，经历过生死离别，对苦难的理解，她一定拥有着属于自己的见解，不一定比沈亦阳先生没道理。可是，在义父面前，她始终没有张口，一度保持着缄默。她深深知道，要保持安静，给义父说完话的时间，这是尊重人的最好体现。

尽管沈亦阳的团队里年轻人的平均年龄已经三十岁，与中年尚保持着一定距离，可是，却不能否认他们每一个人曾经的经历中经历过很重要的坎坷。张勇和于凯是年轻人年龄里最偏长的，凭着往日里言行举止以及沉稳的做派，相信说熟悉的人不会轻视他们此前有没有经历过某种‘大事’。

至于，贺凌艺，她的年纪最轻，可是那双深沉地眼眸向看到的人说明了一切。

很少见她像单纯女孩一样展开想象。坦白讲，她也是一位女士，也有着丰富多彩的想法。有时候，她展开天马行空的想象完全符合了人性对未来的憧憬，符合了当下所有人生命轨迹的愿景，比方说她盼望哥哥早日回来，生活回归到正常的轨道，就像大多数人一样。她盼望天堂里的母亲活的潇洒些，摒弃生前病痛侵扰。有时候她也自言自语地说过，从梦里面聆听到母亲的笑声。

也就是说，尽管归为年轻的团队，但是每一位年轻人背后却拥有着属于自己的鲜为人知的经历。他们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由此真正的长大，能够与‘大人们’并肩站在一起，处理摆在面前的无从预知的难题。

沈亦阳先生极为宽慰。当结束了最后一次的会议，从各位当即表现出的状态里，以及造势活动中年轻人坚守各自的职责，从不逾越权利，他深深地明白了一件事。就是说，是时候在一个重要的场合里，宣布自己退居‘二线’了。

他的那种想法很快就能够实现，因为有人帮助了他。是菲戈得陶瓷总部。

事发时，沈亦阳先生觉得意外，那时，他像一个小男孩一样兴奋不断，咧开嘴不停地笑，笑容毁了自己往日里平静的脸。他一度落泪，老泪纵横。

在当时，沈亦阳先生乘坐飞机来到了繁华的大都市，上海。菲戈得陶瓷总部掌门人刘亚楼先生亲自接风，接见了沈亦阳先生。两个人紧紧地握手，仿佛一见如故。

前者庄严地递给对面一份协议书，眼睛里充满真诚。

协议里将沈亦阳先生荣升为北方地区总代理商，不再是之前内蒙古地区的小小代理商。至于其中代理商与厂商的利益，协议书里详尽地说明，真正做到了公平的完美。

不过，那种事是在造势活动之后，菲戈得总部研议的三个月之后给出的建议。他们一致认为只有沈亦阳先生才有这个资格，就像他的名字在包头地区陶瓷业界里一样，菲戈得陶瓷将在他名字的庇护下茁壮成长，发展壮大。

第六十七章（他是救世主）

尽管沈亦阳先生最后一次的会议中施与了最温柔的爱，让每一个孤独的灵魂找到了片刻的安宁，从安宁中相信有伙伴在身边一直陪伴。可是，先生的话毕竟总有结束的时候，彼时听者心跳的感受不会永远保持一层不变，就是说，待时间一过，他们会遗忘掉那种感受。

在情愿与不情愿中，造势活动明天就要开始了，届时每一个人都要登上舞台，与台下无数热忱的观众们见面。按理说，见面总归不是一个很难的过程，从想象中，最多也就是站在台上同所有人招招手，讲述一点儿个人的感言，没什么大不了。比起活动准备之前那段忙碌日子，简直不值一提。不过，尽管事实是这样，菲戈得高端陶瓷店所有人都不会心情平静。他们每一个人的脑子里一定还想着其他事情。

其实在当晚，当刘云不去打电话给尤小萌时，完全不会引燃所有人心的爆发，每一个人最多也就是在各自的世界里承受最后一夜的煎熬，仅此而已，并不会把忧愁与身旁人分享，主动一起联姻。

问题是，刘云恰恰选择了这么做，极具形象地点燃了处在暴晒中的一垒干柴，致使它们熊熊燃烧。他实则不是有意为之，不愿看到那种情景，他是一位善良的人，这点可以保证。不过，他就是那么做了。

当时，在承受心情紧张的压力下，他主动给尤小萌打去了电话。电话里，刘云并没有主动表白自己的心声，而是装作轻松地样子想方了解尤小萌当时的心理感受是否与自己相同。他甚至俏皮地告诉对方说：

“明天我们就要成为名人了，为什么这样讲呢，因为我们会与众多粉丝爱见的明星站在同一个舞台，面临台下数不尽地掌声的包围圈。”

听到那种话后，尤小萌当时并没有心情好转，她伤神地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别人说。她说：“是这样吗？我真希望明天我可以站在幕后，在安静的角落中静静地呆着，看我们代理的品牌由此崛起。”

在低吟中，喃喃自语后，她突然一反常态，将电话贴近自己耳朵，对话筒说道：“所有的请帖我们都发放了吧，没有遗忘的，对吗？纪录片里我的状态保持的还算可以，是不是？你知道，那段时间我实在是太累了，所以精神状态一直也不好，现在，我真担心个人糟糕的状态别外人看出来，然后影响大局。”

对方这么一讲，刘云觉得自己也陷入了忧郁之中，尤其是意识到他自己也这般如此地操心很多个人经手的事情。他做了一个最愚蠢的决定，并没有直接将忧愁的细菌扼杀在摇篮里，而是选择了那样的做法他建议将所有的伙伴们聚在一起，撇开沈亦阳先生，自行举行一段小型视频会议，以便从中查漏补缺。

愚蠢的建议得到了尤小萌的许可。那一时，他们遗忘掉早晨沈亦阳先生叮嘱的那句话：“诸位，答应我，晚上好好睡一觉，去享受第二天造势活动中带来不一样的感觉吧。”

电话接通了，现在，所有的年轻人都可以随意畅谈，他们完全听得见任何人讲出的话。所有人原本以为只有自己心情不会平静，当从电话接起的那一刻，从视频里每一位所表现出来地忧虑感觉，每位心间悄悄地升起多愁善感的情愫。

尤小萌主动提问起郝东平，询问是否桌台上面的礼品盒摆放到位？桌卡但愿不要被晚风吹倒，还有舞台上面最大的那个海报，使第二天凌乱不堪；墙上的喷绘最好不要被尘土弄脏，那可是门面的问题。她把担忧进一步延伸。

她说，上午的广告宣传活动中，在各位看来没有出差错吧？是否将赞助商的广告牌放在醒目位置？千万不能使人说闲话。她一连串的疑问几乎不费吹灰之力。那时，这样的解答任务落在了郝东平身上，不过，正当郝东平即将回答的间隙中，贺凌艺提出了自己的担忧，致使他暂时回避。贺凌艺说：

“我也正在担忧明天的天气状况，当看了天气预报后，心情愈加强烈。天气预报员说，明天市区阵风三到四级，有多云转小雨……如果真的下了雨，那将怎么办？我们辛苦一通的努力白费倒也罢了，只是惋惜我们白白失掉了绝佳的机会，使我们借此腾飞。”说完这点，贺凌艺并没有停止，她说，“我突然还想见了另一个问题，到时人会太多，所以，我们的通道是否顺畅，摆放的桌凳是否留有余地让人能够顺利通过？”

说完这些，贺凌艺决定停止自己的发表讲话，不过，就在收手时，她已然自言自语地表现出了担忧的状况，她说：“活动环节上的创意有很多由我提出的建议，真希望明天活动一切顺利，符合我的心意……”

一切看似不利的消息接踵而至，使当前的气氛诡异。一片哀叹霎时出现。只听见有人说，我已经尽力。

这时，郝东平开始了自己的发言。尽管大家从视频里并不能看清他面部当时的神情，可是从讲话中亦不难听出，他依然保留了他自己一贯的个性。正如大学时期乐观的性子。那一时，他的形象不再像之前一个无名小卒，默默无闻。倒像沈亦阳先生宽阔的肩膀令人容易依靠。

面对眼前忧愁的浮云，郝东平笑出了声，揶揄面前多才的各位已经江郎才尽，不能再把团结一致的气氛延续到最后一刻。当时，只见他哼哧一声，似乎声音的出现是故意让每一个人感到难堪。不过，很快地，他便恢复了从前，一副真诚地自信的态度。他说：“诸位的担忧是不必要的，基本上，不会有那种事情的发生。”他开门见山地发表了个人看法。然后，他进一步解释说道：

“在我看来，很多小事我们已经做得完美无缺了，比方说礼品盒、桌卡。当然，这些是我负责的工作区域，除此之外，至于墙上的海报、担忧尘土附着喷绘、安全落到实处、创意的点子是否能照常发挥。我想说的是，大家应该保有平常心。不瞒各位，我刚从市民广场回来，之所以去那里，心头就是载着各位的忧虑去的。我的答案是，一切平静如初，包括变化无常的天气。不过，我认为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不是吗？所以说，请诸位早一点休息吧，遗忘掉今晚不该出现的令人害羞的经历。”

所有人为之细心的表现感到不可思议。那一时，很随便地，郝东平再一次重塑了自己的形象。现在看来，他的优势不会止于‘出其不意’仅此一点，还有，新近挖掘地性格里的‘细心’。

第六十八章（出其不意）

无眠的夜晚依旧选择无眠的方式。至少刘云如此。

李雪梅晚上做出了刘云最爱吃的烩菜。尽管这样的饭在北方地区不是一个稀罕的品种，可是刘云依旧说不过自己不停掉地的口水少吃烩菜。

他把锅里面几乎一大部分的菜全部装进了自己肚子里，他不以为这样暴饮暴食的方式影响到自己身体健康，因为感受到了执着的好处是心里面满意。于是他会选择乐此不彼地去做，一向如此。

现在，他独自闲散于月色之下，闲庭信步。此时，贝贝不再有勇气跟随主人的脚步展开遥远地路，并不是它已经变心，而是无情的岁月在它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苍老的毒箭已经大剌剌地指在了它的脖子上，致使它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哪怕是一次夸张的喘息。

也许，它已然意识到自己生命的特征在数日之内接近尾声，一旦它自己违背了上帝的旨意，采取违反常理地剧烈运动，都会造成难以估量地损失。

主人会心疼它当前的处境，不论刘权、李雪梅还是刘云。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做了很多有益的事情。

给贝贝安了一个窗，使那狭小的空间可以很好通风，让贝贝尝尽凉爽的滋味。它现在不再吃过去主人剩下的饭菜，李雪梅竭尽所能将每一顿饭变得丰盛，可是，尽管如此，由于它年老多病，在衰老面前一再地妥协，仅仅张开嘴巴吃几口便糊弄似地使人以为填饱身体。

在平日里，它最多做的事情，就是睡觉。一般说来，偶然也会睁开眼睛好奇地观赏各处地风景，尽管它自己身处密不透风地院子里。

刘云同情着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友，但也无能为力。此刻，他独自漫步周遭，时不时仰望天穹，偶然也会向贝贝看上两眼。轻风在他的脸庞滑过，凉爽随即可以感受的到。透过玻璃窗，他看见父亲站起身为母亲的水杯里倒水，母亲却置若罔闻地盯着电视银屏里的故事。从父亲低矮的背影里，很容易地想见，一丝伤感的情愫让刘云不能自已。

他早就习惯了自己很早以前习惯的方式，现在也如此。不过，当贝贝透过自己窝里的窗户以为主人又一次地陷入孤独的阴影里。当那种想法出现时，贝贝实则想错了。主人并没有习惯性地按照以往方式想问题，而是撇开了孤独的包袱，想起了另一件有意思的事。

其实，怎么说呢，刘云第一次采取另一种渠道想问题，继续思索着不久之前与同伴们视频聊天中的内容，不再把当前眼睛里看到父亲驼背的模样化作伤感的回忆。也许，从采取的方式中，他已经长大。

刘云想起了郝东平刚才发表的看法。从对方良好的状态中，他得到了超出寻常的警示，发现自己太过于忧虑，方式犹如无形的双手掐住自己脖子，带给致命的威胁。所表现出的状态与郝东平相比完全处于截然不同地两个世界里。他以为老同学当前良好的感觉正是自己模仿的样子。

刘云细细地斟酌着郝东平每一句话，并因此发现老同学从不知不觉中悄悄拭掉了印象中那般单纯，取而代之一副坚强、勇敢地模样。同时，当刘云想到对方内容里所体现出地个人细心，他几乎为之出其不意的优势的显现感到欣慰，因为他知道，郝东平是自己的朋友圈里最好的朋友之一，当然，王朝也如此。

他形象地把郝东平比喻成一盏白炽灯。外表看起来很普通，可是一旦在漆黑地夜里拨动开关，却能发出令人欢欣鼓舞地亮光。

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起就变得这般让我不认识，成为一名令我在众人面前值得骄傲的朋友。刘云自言自语地这样说道。

当从冗长地郝东平讲出的内容回顾中，刘云猛然发现一个致命的疑问。

他发现对方表现得太过于自信，尤其是之前他在同事们前面保证说今晚漫长的夜以及直至第二天夜里都会保持像样儿的天气，不会有恶劣的天气出现。甚至，他否定了天气预报员口中将要下雨的预测，否定了令人尊敬的科学。想到此，刘云有点撑不住气，就在此，郝东平在刘云脑海里一时高大的样子倏地降了半截。他决心从对方的口诉中再次得到依据来巩固这样的观点好天气。所以，很快地，刘云拨通了电话，剑指郝东平。

电话打过去时，郝东平正准备入睡。刘云心说老伙计的心可真大，自己完全比不了，简直小巫见大巫。不过这样的感慨如云烟一样转瞬消失，因为他肚子里还装着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郝东平来解释。

然而，尽管不能怀疑刘云心头疑惑的坚持，接下来，他暂时将心头的事搁在一边，与对方开始了一点儿无关紧要的聊天。

“真不好意思，打扰了您的美梦。”刘云对郝东平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友，千万别和我这么客气。不过，为什么你还没有睡觉呢？你难道忘记了明天还要早起吗？”郝东平回复道。

“我是要睡觉，不过，当我想起一件事情时，我总觉得自己是那种非要解决掉问题才能安稳入睡的人，所以说，电话就打来了。请向王维君问好，希望没有打搅她的美梦。我仅仅占用一点点时间就好，不会太久。”

“何种事情我都可以帮你解答，不过，老友，你刚才提到的那种事已经是过去式了，难道你居然还蒙在鼓里吗？众人皆知啊！”

郝东平言里的‘众人皆知’是指大学时期里常有来往的同学都清楚这件事。

“什么？你在说什么，我完全不明白！请把话讲得更容易一点。”本来刘云心里的疑惑已经使他吃不消了，对方突如其来地半截子话让他更加心神不定，充满好奇之心。

“我与王维君已经形同陌路，我们很早就分居住了，活在各自的世界里，简单讲，我们之间的正式告别就差一份离婚协议书。”

“什么？什么！”两次不同声调的回应显示出刘云正处于茫然的境地里。他很久没有搭腔，一度保持缄默。他同时觉得对方说这些话时语气平和、状态良好，给人留下不可思议地印象。

“我知道你又要问起这件事了，老兄，如果是这件事的话，我们不妨换个时间在聊吧，因为我现在极度困乏，眼睛几乎不停使唤。当然，如果你还想继续你之前的提问，我倒可以言简意赅地回应你，至少，我觉得不应该让你着急，因为这么晚打来电话，一定不会是很随意的话题吧？”

“是，是、是这样的一回事……”刘云结巴地回复了郝东平。

他深深地知道，自己再也不可避免地陷入到茫然的荒野里。

第六十九章（害羞，真让人受不了）

在这个时候，很显然，刘云的心不会平静，可是从他的角度看，老友郝东平的心境给人觉得平静如水，好像事不关己一样。此时此刻，他意识到，因为工作缘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与老朋友联络了，就连身边的郝东平也不过是在工作中例行公事地聊聊天而已，并不会想到别处。想到这，感慨的想法一时笼罩在头顶。

他在心间默默地发誓，一定找时间倾听郝东平与王维君之间的事情，如有必要向王维君打电话也值得，毕竟大学时期里，刘云对王维君的印象也不错。

现在，刘云心头掺杂着一丝忧愁，吱吱唔唔地问向郝东平关于天气的情况。提问前，他再度重重地叹口气，然后，大约时间过去十秒钟，他才开始了自己的提问。他其实并没与意识到自己沉重的方式有何不妥。实际上，从听筒里反馈给郝东平的信息是当前空气中漂浮着令人窒息的空气。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为什么之前你对天气那么有把握？虽然你身上展现出的细心方式令我刮目相看，可是，你着实不应该说那种大话，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带我们听到的人走向误区。”刘云说道。

“难道打电话仅仅为的是这件事吗？”郝东平问。

“不错。虽然不论明天天气如何，我们并不能以自己的意志去施加影响，不过，你不觉得你自己之前所采取的方式能够轻易使我们每一个人造成困扰吗？对人说话总要留有余地，老兄，这是我给予你的建议，你应该为此认真地想一想。”

郝东平没有搭腔，不过很长时间里保持发笑的方式，好像他完全沉浸在那种氛围里，不能很好脱身。其声音的刺耳与方式的不得体令刘云陷入彷徨之渊。于是，刘云性子里的忍耐在某一瞬间走到了极限，再不能继续装聋作哑、假装没有听到对方对自己体无完肤地嘲弄。

“你笑够了没有，老兄？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我真希望你可以把这件事情说清楚，摒除我对你此时此刻出现地偏见，还原以往一向良好印象。同时，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你实则应该感谢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刘云一本正经地通过电话告诉对方自己的想法。

听到那种话，郝东平觉得自己吃了梗，鉴于对方孤注一掷地将简单事情扩大化，他的笑声终于在某一时间段选择停止，然后，他绝望地看了看摆在桌台上的钟表，看着指针不停旋转，转了一圈又一圈，他显得极为无辜，现实逼迫他难得地跟随刘云的后尘叹了一口气。之后，他试图给出自己的理由。他说：

“老实讲，你这刨根问底的方式我真的受不了。因为你不仅耽误了我宝贵地睡觉时间，而且，讲的更重一点，完全对我做出的结论没有一丁点信任，即使我们之间地友谊如此地深厚却也不能停止住你没完没了地对我不信任，从这点，现在我一点也不开心。好吧，既然你如此执拗地想得到我如何得出结论，那我告诉你。”

当刘云意识到自己说过的话带来严重的后果，使郝东平动了怒，他本人现在有点自责，甚至出现了退缩的想法。可是，他又知道当前的状况完全无法挽回，回到原点里，除非是上帝帮忙，使时光倒转。也许，这是唯一的解药。

现在，刘云屏气凝神，怀揣不安的心情，聆听对方口中的解释。

郝东平说道：

“老友，你不应该低估我背后的努力，为什么这样说呢，当你看不见的时候，实不相瞒，其实我已经做了很多事情。

我独自一人走进市民广场已经很多次了，并不是为了饭后打发闲置的时间，抑或从空旷无人的情境里回顾过往，相反，我是为了工作需要。查漏补缺不是最近开会一直再提的吗？而我正是践行着沈亦阳先生的那种话。从中，我发现了很多问题，只不过没有向大家说明而已。

正如刚才我们的视频聊天，她们的担忧我完全考虑过，得出的结论是她们的担忧完全不必要，事实就是如此。因为这些天里，我们已经做得细致审慎了，几乎没有留下一丝供差错生存繁衍的土壤。至于你一再疑惑我口中对天气的判断，其实，怎么说呢？并不是我想当然地得出结论，之所以那样讲，毫不隐瞒，我身旁另有其人，芸芸众生之中，他是一位真正的高人，以他的眼力，可以轻易看出事物的本质。”

尽管看不见郝东平的样子，刘云依旧大睁眼睛，张口结舌，以示自己处于绝望的边缘。但当短暂的时间一过，理智稍许回归到从前，可以凭着它去想问题时，他判断郝东平正在口若悬河，没边没谱地说瞎话。不过，他却并没有阻止对方那种方式的再继续，他依旧继续着保持安静的倾听。很明显，私心正在作祟。

刘云妄图对方自己意识到个人的想法漏洞百出，并且在没有人的帮助下，得出的结论不攻自破。

郝东平继续说道：“那位高人，实不相瞒，他就是我们的大学同学，我们身边最近的人，王朝。一位印象中不爱言谈的怪小伙。”

“什么？”刘云嗓子眼儿里的尖叫声几乎盖过了郝东平正常的讲话声音。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才是那个单纯的人，以向来不变地单纯方式看待着眼前世界。稍许冷静之后，刘云自己便得出了结论：也许只有王朝才能完成这项预测天气的艰巨任务。不过，他并没有打断对方的讲话，这次，刘云变得老实了点，成为了在郝东平眼里一只乖顺的兔子。郝东平揶揄道：

“王朝预测的本领这点我不用多说，因为你比谁都清楚，大学时期你们可是形影不离的，差一点成为恋人！甚至比我们俩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我说的对吧？

我请他预测，这你应该相信了吧？最终，他得出了如我所言的结论。只不过在预测的过程中遇到了不少麻烦，毕竟，他身处遥远地地方里，需要我提供准备无误的实况数据。现在，你还想要听听我如何地费力提供数据的经过吗？”

听到那种话，刘云脸露害羞的表情，一再推说完全不用，我信任你每一次的努力，就像现在一样，同时也包括往后的每一处时光。然后，也许他意识到了自己脸面无光，急切地想与对方道别。

那时，郝东平一再敦促说：“王朝和我说过，千万不要将未来天气的情况告诉六个人以外地更多的人，否则，一旦天机泄露，上天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出奇狠招，比如说倾盆大雨……”

郝东平的话还没有完，只听见电话另一头嘟、嘟、嘟的声音出现。无疑，刘云已经消失于聊天的情景里……

第七十章（无法入睡）

在落荒而逃后，趁着夜幕，刘云加紧入睡。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再也不能坚持下去，这不是疲惫造成的，而是他觉得从白天到黑夜，所有的一切全与他敌对，遂心理上造成了难以愈合的创伤。除非闭上眼睛，尽快结束掉这一天不愉快的经历，不然，那种难受依旧会继续。

很显然，当前的想法很适合他自己，因为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根据人的身体的需要，这个时间里完全属于睡眠，去做任何其他的事情都将不可取。尽管如此，可是有时候，有些事并有由自己。尽管刘云支配着自己的身体，自由可以随时掌控，问题是，摆在面前的困扰是，他很难容易入睡。

根据以往的经验，多想总是给人造成困扰。单纯这点，刘云想法里完全考虑了进去，他尽量地避免那种事情发生，不去胡思乱想，并试图寻找最佳的睡觉方式，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尽快进入梦乡。

现在，他单纯的想法已经破局，因为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他当前的状态依旧保持原型，眼睛可以明晃晃地看向窗外光亮的方向，没有一丝疲倦。为此刘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因找不到最为妥帖的答案，那一时，他显得有点儿忧愁。在这个节骨眼，当前的糟糕体验再度让刘云想起了郝东平，对方良好地心态。

对方的良好心态完全不用作假，他本人的确是那样，与生俱来地。任何事情地出现他可以轻易地糊弄过去，留给人印象仿佛一点也不严肃。然而，郝东平却觉得这样方式很好，很适用于自己。他几乎一个乐天派，活在自己的世界。无意间，刘云想起了过去，想起了第一次参加婚礼，在那种大型场合里见证郝东平与王维君爱情的结晶。

刘云记得他自己当时出门前准备了很久很久，包括穿衣打扮，言行举止地修正。他甚至想起当时那样做的想法。当时，他在出门前，他说：

“我这样做，费力地打扮自己，其实并不是想显示自己多么地与众不同，区别于其他人。事实上，在我眼里，所参加的活动，并不单是一次宴会，它实则很能证明什么，至少我觉得自己真的是已经长大，正在面临着与郝东平现在一样地婚姻的问题，这样以来，将使我不得不重视现在的感受。”

刘云记得他自己当时站在宴会厅里，发现老同学都变了样，眼眸里透露出的讯息是不再把单纯占为己有，尽量沉稳地做派展现给人看。当时，张石成穿着当前最流行地格式西服，光亮的皮鞋叫人刺眼。刘耀东穿着夹克，大人们常穿的那种款式，完全脱离掉花花哨哨的范畴，给人的印象，一看就已经长大。其他人都如此。

至于郝东平，就更不用说了，完全像一个大人模样。也许，他早做准备，举手投足间的方式在很早以前便进行了长时间包装，但或者自离开校园起，几年间发生在他身上的历练也不一定使然。

在当时，郝东平牵着新娘王维君的手步入舞台中央，两个人所呈现的形象以及心灵相惜的感受无不令人笃信那种话他们就是天生一对，命中注定地，若拆散他们俩，那就是违背了一直以来有情人终成眷属地承诺，违背了上帝的旨意，有违人心。尤其是在最后主持人采访的环节中，新婚夫妇紧紧挨在一起，双手紧扣，深情地做出宣告：

我们将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我们将不离不弃，直至生命的终点……

那种话，刘云至今想起历历在目，事发时彷如昨日。很明显，他这位证婚人已经尽力。可是，现在呢，真令人嘘唏不已，现在看来，难道婚姻的殿堂也悄然沦陷为背信弃义的坟茔吗？从茫然失措中，刘云心想。

他不停地想着王维君那个人一向的为人，同时，他也兼顾郝东平是否平日里的做法能令人满意。可是，不管怎么样，他终究还是不愿意去承认那种事实，尤其，这两位新人还是他比较熟悉地好朋友。毕竟他们的做法在刘云的印象中并没有留下很明显地令人厌恶的污迹。

如今刘云执拗地站在郝东平的立场想问题，认为后者不应该面对两个人的分离无动于衷。有一时，当他为实在解释不通的怪现象寻找依据之时，在并没有得到有效的证据面前，不过是仅凭猜测而已，徒降的烦恼令他开始大骂郝东平的不好。凭借个人的感想，他认为对方作为一个男人，连一点最基本的担当都没有，忽视掉对婚姻深刻地理解，忽视掉身旁关心他的人的感受，造成这样结果，无非是其狭隘的心胸、蹩脚的自私、从小逆来顺受中养成了令人厌恶的坏毛病。

无疑，那种方式的出现出于刘云对郝东平的真心关爱。

也许愤怒长时间的延续使刘云有一点儿身心疲惫，现在，似乎有了点想进入梦乡的感觉。与此同时，在试图进入佳境的过程里，他依旧不忘同情郝东平的命运。尽管就在一分钟前还大剌剌地对其施与天底下最不保守地咒骂。可是，不管怎么说，对方毕竟是刘云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在刘云眼里，他希望身边的朋友都好，过得像样，符合人世间追求的那种理想。

就在即将进入梦乡的最后一分钟里，借着即将逝去的光阴，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是对郝东平婚姻问题十分揪心，他决定利用这短暂地光阴再一次发毒誓，提醒自己。

他举起右手，拳头盖过头顶，他自言自语地说：“一定要听听这不知趣的家伙的内心想法，听听他对即将结束地婚姻如何辩解，如何下台，告慰灵魂。”

话一说完，刘云便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他的预感果然很灵验。

从梦中，他又开始了漫长的想象。这次，对象不再是可怜地老友，郝东平，而是他自己……

第七十一章（黄粱一梦）

在梦里面，刘云提前来到了造势活动的现场，不仅如此，那一时，莫名其妙地，他成为了主角，风头轻易盖过菲戈得高端陶瓷店所有人，曝光度是他们所有人的总和，这使得他本人害羞的不得了，很长一段时间里不能平静自己内心。

在当时，在登上众目睽睽的舞台后，他的同伴们总是很简短的谈话，然后转身悄悄离开。也不知道是主持人故意缩短每一个人时间，还是当事人因心情不平静导致不能很好地展现自己，还是因为当前音响里放着的拉德茨基进行曲声音太响，导致人讲话的兴趣全无。而刘云，完全不一样。

当主持人把麦克风递给到刘云面前，后者的状态棒极了，当时，他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占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那一时，此情此景，几乎成为了他个人的专访，主持人成为了他御用的私人助理。

刘云对着台下众目睽睽的目光。沉吟片刻，偶然地，有人上台送上鲜花，有人在台下不断为他加油打气，也有很多人自觉地击掌。鉴于彼时台下人疯狂的感受，无不是对刘云充满好感。考虑到现场带来地曼妙的感觉，刘云展现了绝佳的自己，良好的状态超过了以往任何一段时光，对自身而言，算的上是一种突破。当主人问起刘云：“请谈谈您当前的感受。”刘云说道：

“此时，因为我心情太激动了，所以，不能很好地表现自己，将最佳的状态呈现给你们，所以，请台下的各位多担待。”他的客套话一完，他便直奔主题，阐述了个人的看法。当时，他把自己当做菲戈得陶瓷成名的主要幕后人，正如沈亦阳先生的角色。他说道：

“为使菲戈得陶瓷尽快地打开市场，让所有人对它有一个全面了解，同时，使它在一开始便能在陶瓷界占有自己一席之地，我做了很多事情，多的不得了，甚至某些程度上一般人很难想见，之所以发生这的事，可以这样理解，在它身上，只怪我摊上了太多时间，如着魔般，不肯放手。

我把销售的触角延伸到了顾客家里，我总是抹开面子，敲人家的门，希望里面人可以和我有一段良好的聊天，不一定非得去买地砖，让对方看看我的货就好，让他知道现在他的身边有了另一种可供选择的陶瓷，同时，听听他最基本的看法。

我会参加各式各样的博览会，毕竟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推广渠道，也是我推广陶瓷的首选方式。从中我接触形形色色的人，不论什么角色，我总想尝试一下，和他们展开寒暄的对话。

也许，我会幸运地遇到贵人，从此我们可以有一段深入地合作，他挣到了钱，我推广了陶瓷，打造了知名度。但也许，会是平常人。平常人也不是不可，他们毕竟占大多数，所以，只要你和他们很好地聊天，摆正自己的位置，他们会给出自己的意见，会和人谈心。

另外，我的作品保证可以俘获人心的。因为自从菲戈得陶瓷在这里第一天销售起，很多人因为我的设计而登门拜访。他们希望我可以给他们的新家做出合理的设计，他们希望我的设计理念融入他们天马行空的想象。

就因为设计这回事，他们很多人愿意买菲戈得陶瓷成为他们新家的材料，那样做，只为博得我的心。毫不隐瞒，也许见惯不惯，现在，我已经习惯了他们选择的那种方式，如果没有我倒有点不习惯呢。

再者，任何好的东西的推广，广告很重要。如果没有了广告的参与，好的东西会很难走进人的生活里，因为很多人不会知道，这世上会有如此好的东西存在，不是吗？

菲戈得陶瓷一经问世，同步登上本省知名地电视频道，以及八十六点二兆赫收音机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滚动重复的广告词菲戈得陶瓷，你没有听错，它是你享受高端生活的首选。

尽管打广告的开销是一笔很大的数字，可是，为了它能够快速成为老百姓生活里的一部分，我觉得值，根本不会有遗憾。就比如家庭里买汽车，高档的汽车与普通汽车都能跑，问题是质量有所不同，享受的待遇有所不同，不是吗？”

刘云反问起了主持人，他御用的私人助理。主持人觉得自己有点下不来台，因为她犯了职业里最忌讳的傻事，当时根本没有认真地聆听对方讲话，从头至尾都一样，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其实在这行里面，她并不是一位新手，出现那种意外，只源于刘云的样子太潇洒，言谈间太有风度，令人心口阵阵疼痛，不能很好地控制住个人地感受。

主持人给出的反应并不能真正满足刘云的胃口，何况她明显心不在焉，眼睛只知道直直地盯着刘云。

鉴于她对刘云外在的形象如此着迷，思忖良久，刘云总算没有揭她的老底，同时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心胸大度点，饶恕她追星的梦想，尤其是她当前的对象是自己。刘云又继续了个人的讲话。他说：

“在推销陶瓷的过程中，信誉很重要。有时候，在搬运的过程中，工人不小心碰碎，也有时候是陶瓷自己的问题，我都会不计成本地为顾客还原损失掉的东西，别以为这没什么大不了，坦白讲，提升产品的品质是一个漫长的路要走，可是，当你要毁掉它的荣誉时，仅仅只需一分钟，很短暂，不是吗？

在推广的过程里，其实最好的方式是顾客帮忙。现在，之所以我们菲戈得陶瓷在本省陶瓷界占有一席之地，毫不隐晦地讲，除掉个人努力，我们的顾客帮了天大的忙。他们无时无刻地为我们推销陶瓷，也包括现在。不了解的人愿意听他们的态度胜过我们，所以说，当着所有好朋友的面，我要感谢你们的帮忙。”

这一次，主持人总算认认真真地听进去。她不断点头，配合着刘云的讲话。不久，主持人发表了个人看法。她说：

“刘云是菲得戈陶瓷的杰出代表，他的卓越贡献无人探及，他简直就是天之骄子，是像我一样的人的追捧对象。”

话音刚落，无数地掌声又一次响起，霎时，天降鲜花，花瓣将刘云团团围住。那一时，刘云觉得自己主宰了整个世界。由此，他不停放声大笑。

外面的天渐亮，雄鸡报晓。当刘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被窝里时，那一时，他显得有点绝望。因为他正在意识到，原来他自己刚才一直以来的骄傲不过是黄粱一梦。

第七十二章（活动现场）

第二天钟表铃声不断响起。从长时间地忍耐中、从睡眼惺忪中刘云猛然想起，今天是一个重要日子，造势活动的日子。那一时，刘云再也没有了一声多余的抱怨，甚至遗忘掉昨晚临睡觉前发生地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向窗外望望天，外面天朗晴空，风和日丽，正如郝东平所言。在即将启程的刹那，刘云十指合心，大约过了一分钟后，在默念完心里面最想表达的东西后，他离开了自己的家，直奔造势活动现场。市民广场。

那时候，人已经很多，不过，大多是工作人员，他们各自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分内事情。刘云好不容易找见了属于自己的组织。他看见沈亦阳先生衣装得体地站在舞台之下静静地在贵宾区前来回徘徊。那时，后者心里面不可能完全地平静与放松，虽然他本人一再对身边的年轻人强调今天是一个享受的时光，可是轮到他自己，他完全不会放开。现在居然以一种最为老套的方式走过漫漫长路来安慰自己的心时间很快会过去，不要难为自己。

舞台之上，‘首届菲戈得陶瓷交流会及大型造势活动’字样熠熠生辉，从老远处就能使人看到，总会给人留下深刻地印象。因为当天的活动乃是同行业里规模最大的一场，总会招致所有人好奇之心，再者，舞台的设计风格完全符合了菲戈得总部的理想以夸张及高调的方式吸引所有人兴趣，提升品牌的权威。

那时，刘云也看见了张勇和于凯，两个人正在忙忙碌碌地盘点、清查各种物品的准备情况，他们几乎抬不起头来，正在争分夺秒地与时间赛跑。同时，在刘云眼里，他觉得菲戈得总部为每一个人分发的白体恤很合体，也很招人喜爱。更重要地，心中一种莫名地感受就是在当前，能令人觉得无上光荣。为菲戈得陶瓷代言，总会骄傲与自豪。

在展品体验区，贺凌艺、郝东平还有相关的人员正在提前做准备工作。

他们将各式各样地礼品摆放在有序地位置上，各个环节的活动总要在核实一遍，以防出现意外。他们同样穿着白背心，就像刘云身上一样。尽管距离遥远，刘云还是想看清郝东平脸上地神情。他这个人比较敏感，不容易忘记一些事情，尤其是自己处于不利中，就像昨天夜里发生地事。

可是，尽管很努力，刘云却不能清楚地看到一心想要的效果。现在，他不知道该不该走向前同对方打招呼，接着寒暄几句。思忖良久，刘云最终转身离开了，他觉得现在不是恰当地时间和对方聊天，他觉得自己应该避险。刘云开始寻找着尤小萌的影子，现在他也说不上为什么要这样做。总之，心里总想第一时间看见尤小萌，只有见到她，他的心里才会有底，觉得不孤单。最后，刘云找见了尤小萌。

尤小萌从舞台幕后走了出来，她的身旁站着那位形影不离地摄影师。从远处，刘云看见他们两个人正在探讨着什么。脸上时而严肃，时而流露出欢乐的笑容。刘云很清楚尤小萌正在参与到调整各种设备及网络中，可是他却并没有因此心安理得，肯定对方的卖力。很快，脸上无故泛起仇恨地光芒。但是，他又解释不通在这个值得高兴的日子里为什么会要这样想问题。他默默地看着摄影师的背影，很长一段时间目光才从对方的身上脱身，然后心说：

“尤小萌应该离这家伙远一点，越远越好，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谁能知道对方的心是怎么想的呢。”说完后，双手合十，又独自向上帝祈祷，盼望可以保佑她。与尤小萌寒暄的想法被摄影师地出现搅局后，刘云觉得自己深陷绝望地漩涡里，苦命随时跟着自己，不愿离开。心里一番挣扎过后，索性，他改变了思路，不愿多想，大度地闭上眼睛，离开了当前地尴尬窘境，寻找属于他自己的事做。

从昨天清晨最后一次地会议中，安排好的任务里，刘云要迎接重要地宾客，这是他现在首要的事做。在提步之后的十几米之外，舞台上两个人的身影又一次同步进入了刘云的眼眶里。与尤小萌站在一起，摄影师个头很矮，仿佛出自矮人国。面对此情此景，在一瞬间，刘云似乎明白了什么，紧接着出现一阵急来的嘲笑之音。过后，他终于离开了自己位置，甩开膀子走向迎宾区。

在迎宾区里，刘云用眼睛再一次扫了一遍，他发现第一排桌卡上的人名有很多是自己不熟悉的名字，仅仅只有正中间陶瓷总部掌门人刘亚楼先生的名字比较熟悉。

“看来，菲戈得总部要亲临活动现场的人不少，他们的身份一定是企业核心人物，位高在上，手握令人羡慕地权利。”刘云心想。

刘云看了看表，再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是活动开幕式，时间在不经意间过得很快。接着，他扭头环顾周遭，发现陆陆续续的人们从广场入口处走进来。很多都是慕名而来的群众，想一探究竟菲戈得陶瓷是否真有广告里大力宣传地那样神奇，货真价实，值得人信赖。

不仅如此，人群里也有贵宾，菲戈得陶瓷总部及代理商极力邀请的重要宾客。他们同其他人一样，先是好奇地东张西望，利用一点空闲时间，看看当前身旁能引起兴趣的事物，最后步入会场中央，来到贵宾席里就坐。在当刘云不停犹豫是否提前在贵宾席入口处等待嘉宾前来时，有人突然在他身后拍了肩膀。

刘云扭头一瞧，心情立时无比激动。

对方是王与琪先生，他正在冲刘云微微笑，同时主动伸出了象征友谊的手。身后站着他的女儿，王悦涵。为表达难以掩饰地激动心情，刘云双手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不肯放手。那一瞬间，刘云想起了很多过去的情景，不过首要的是在菲戈得高端陶瓷店起步阶段王与琪先生肯出手帮忙。

第七十三章（王与琪先生与他的女儿）

再一次见到王与琪先生，刘云始终保持着感激的情愫。

若不是当初王与琪先生改变自己立场，肯出手帮忙，以至于在不久以后很多顾客被介绍到菲戈得高端陶瓷店里面，大批量地陶瓷被人买走，菲戈得陶瓷由此变得家喻户晓。那么，菲戈得陶瓷想要在本地区成名还需要漫长地路要走。

这一点刘云心里最清楚。

所以说，在刘云面前，王与琪先生正如恩人的角色。现在，菲戈得陶瓷正如日中天，尤其是这个时候。更不应该将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遗忘，更何况此种方式也违背了刘云性格里善良地天性。

看到王与琪先生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激动地几乎热泪盈眶，不能完全地放松自己。

王与琪先生被对方所采取的方式感到不安。尽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可是，他依然承受不住对方如此这般。为尽快扭转局面，使每一个人的心情高兴一点，先生自嘲说：

“当初幸好被你真诚地方式所感染，然后做出了重要举措。不然，某一天，正如现在，我会因自己过去没有帮忙后悔莫及，会埋怨自己走眼，并责备自私肆无忌惮在自己身上施加影响。”

先生接着说道：“看到菲戈得陶瓷在你们的努力下一路高歌，之后也许还会有更意想不到的奇迹发生，作为见证人，我真替你们高兴，打心眼里高兴。同时，我也庆幸，我的生命中能遇到像你这样地有梦想的年轻人。随之改变了我对这世界皱皱巴巴地没有同情地印象。”

也许那时的气氛真的不适合再说什么，不仅因为周遭很吵人来人往地，同时音响里不停播放着欢快地音乐盖过了聊天声。还因为当前双方心头立时产生地忘年之交的想法使两个人不久以后敞开了爱的怀抱，紧紧抱在一起，很久才分开。

从刘云眼里，王与琪先生是恩人。从王与琪先生眼中，对方真诚无欺且值得人信赖。

因为没有吱声，很长时间里，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父亲的身后，王悦涵感到了孤单，尤其是面前两个男人忽视掉自己感受地紧紧抱在一起，沉浸在他们的情网里。因心理上再也承受不住突如其来地方式的侵扰，思来想去，她本能地想要改变现状。去提醒两个男人当前还有自己，忽视掉别人感受的做法是不理智的，是不值得推崇的。

于是，王悦涵有意地发出声响，装作随意地咳嗽一声，试图把他们的注意力引过去。很显然，方式奏了效，两个男人终于恋恋不舍地松开对方的手臂，并同时目光一致朝向她自己。给了她当前最大的尊重。

女儿别样的求救声唤醒了正在沉浸于自己世界的父亲。两个男人各自退后一步，鉴于形式需要，再度正式地握手。然后，王与琪先生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自作主张，带来了女儿，王悦涵。我觉得她应该来这样的场合，不仅能学到一点东西，同时，她还要办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当面感谢你之前帮助。”

听到那样的话后，刘云立即想纠正先生的观点，因为他本人内心根本就没有当做一回事。可是，尽管刘云反应很快，脑海里充满了有力地辩词，在开口之初，还是比较王悦涵而言晚了一步，让对方抢在先。

那时，王悦涵伸出了象征友谊的手，并同时开了口。她说：

“父亲说的对，真的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恐怕在这一行里，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一个不完整的新手。不是吗？”王悦涵继续说道，“我希望有机会请您到我家做客，当然，如果可行的话，带上尤小萌。之前我并没有正视她的感受，其实，实事求是地讲，在我学习的那段时间里，她潜移默化地帮了我很多忙，无形的忙，我真要感谢她。请相信，这种话发自内心。”

王与琪先生借此插话道：“那就造势活动之后吧，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你一定要抽时间来，一定。”

刘云被父女俩盛情邀请的方式感到不安，鉴于王与琪先生也开了口，刘云内心知道，他已经再也没有了回旋余地。于是，为防止尴尬出现，没有吱声地点点头。

不过，转瞬间他又想通了。

如果带上尤小萌，一来可以改善自己心头的纷扰。因为在当初，全因为王悦涵的出现导致刘云与尤小萌关系松动。二来可以通过聚会，走进尤小萌的心。

刘云的想法如果说还处于单纯的想象，在于他只站在了自己立场想问题，而没有考虑其它。也许，他的世界势必要一辈子笼罩在单纯的光影里，不能逾越。这样的结论凭的是多次地场合里，他与单纯同进同出，在一起不分离。甚至，更过分的是还当人面秀恩爱。

在这段时间，与刘云很长没有联络的时间里，王悦涵又一次自作主张，做出了令人不可接受的决定，尤其是对刘泽凯而言。她再一次否决了对方的请求两个人和好如初，成为亲密无间的恋人。也否定了对方的努力。

这次，刘泽凯完全死了心，他从她的世界里完完全全地消失掉，不见踪影。很长时间里王悦涵会一个人出来进去，形单影只地。有时候她会呆在卧室里默默发呆，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管怎样，心情一定不会太好。

这次王悦涵主动地发出邀请，请刘云做客，其实她的目的仅仅只是出于单纯。然而，她的父亲，王与琪先生却在平常中看到了希望。他脑海里正在勾勒一幅假象，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他试图刘云与自己女儿王悦涵绑在一起，最后步入婚姻殿堂。他的目的显然一厢情愿，因为在不久以后的某一天里，当得知刘云结婚的消息后，他会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已经落空。

当前，广场里越来越多的人出现。活动正在有序展开。有人在嘉宾席落坐，聊天抑或观赏台前屏幕里的广告，有人去往陶瓷产品体验区，一探究竟。也有人四处观赏，寻找热闹的气氛。总而言之，菲戈得总部对造势活动中想要达到的目的，现在正在实现。

与此同时，沈亦阳先生从人潮中来到了贵宾席前，见到王与琪先生光临，他走向前。两位年龄相近的中年人紧紧握住了手，不停寒暄。

刘云请父女俩落坐。

刘云知道，现在他必须离开这里了，不得不暂时停止住与王与琪先生的交谈，因为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做。尽管如此，他依然逗留几分钟与王与琪先生还有他的女儿道别。

眼下，他最迫切地任务是在贵宾席前迎接重要宾客的到来。

第七十四章（多变的心情）

现在，会场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走进广场里。眼下，只能是慢慢移动身体，尽量跟随前面人的背影前行。

尽管如此，疏导员做了很大贡献。在那种气氛里，他们耐心地引导宾客有秩序前行，并声嘶力竭地高喊，努力让身边人听见自己声音。然而，依然有人会抱怨说自己听不见、自己就像没人认领的孤儿……

索性，重要的贵宾大多都落座，这为刘云的工作量减轻不少，同时也使沈亦阳先生不必太操心。也许，他们所有人意识到了自己应该提前来到这里，就个人而言，重要的活动不能置身事外。

在接下来地不久时光中，产品体验区、陶瓷营销平台等其他活动现场的迎宾员丢下了他们各自手里的事情，渐渐回归到了主会场里，来到了舞台之下，等待台上主持人即将开始的开场白。

何时离开活动分现场，是每一位负责人挠头的事情，正如现场的气氛给贺凌艺留下深深印象。即使时间过去很久，多年过去，贺凌艺也会偶然想起这次不平常的经历，庆幸自己能处在辉煌的情景里，能够发挥自己余热。

那时，在贺凌艺身处的活动分现场里，工作人员正在用他们之前精心策划的方案举办一个个地小活动，吸引顾客们的心。活动形式有多样：有奖问答、现场互动做游戏，胜利者得到礼物盒、分发代金券、免费赠品发放。从中，贺凌艺看到了对面顾客们的热情。后者一心想参与这样的活动，却怪举办方名额有限，不能第一时间轮到自己报名。

从互动的环节中，很多人不由地大赞菲戈得陶瓷，那副说话的样子一眼便给人印象就是发自真心。对此，作为负责人的角色，听到那种话后，贺凌艺无不感慨连连，那一时，她不断仰望天，从中似乎望见了心想的希望。彼时，她内心无法正式地做决定，告诉所有正在参与与即将参与的好朋友活动要马上结束。她难下这样的决心，她不是那样的人。

张勇与于凯也面临着同样问题。两个人不断向每一位顾客解释说大会活动即将开始，需要立即结束这里的活动，以免错过主会场。他们不断强调说仅仅两个小时过后，这里就可以重新开放，活动可以依旧继续，请有心想购买陶瓷的顾客稍等，时间不会太长。可是，热情的顾客们却不会买账。

万般无奈中，顾客们只好装好兜里大把的金钱离开这里，四散而去，去打发眼下光阴，忍耐两小时的漫长煎熬。那一时，张勇统计了一下已经购买陶瓷的顾客以及金额。他眼睛连连发跳，几乎不相信自己眼睛。因为面前呈现给他的将是一个令人激动的数字，一个尚难逾越的里程碑。菲戈得陶瓷的骄傲。

然而，沈亦阳先生却展现与平常一样的神情，好似对当前激动人心的事情什么也没有听见。他认真地告诫张勇说：

“不管怎样，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保持冷静，把这一天挺过去。即使是好事情也一样，因为后面还有很多的事等待你去做，现在，可不是天马行空的时候。”他进一步补充说，“尤其是人多时候，切记，我们要永远保持自信，相信自己。”

大约半小时后，宾客悉数落座。在外围，还有很多没有座位甘愿选择站着的人，他们只想见证菲戈得陶瓷这一辉煌时刻，想方排除个人心间好奇。与此同时，门口涌进的人群似乎永远也没有完，尽管场面比不上之前，人数依旧可观。对此，引导员为上层没有在这里增派人手心中叫苦连连，对自己没有尽头的服务下去感到绝望无余。

此时，台前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出菲戈得陶瓷早前录制好的视频。

视频里主要讲述菲戈得陶瓷一点点壮大的经过，里面着重渲染掌门人刘亚楼先生背后的努力，从开头的举步维艰到现在为止企业里面面临的难题而伤脑筋，还有他本人对未来期望。

录制的内容里少不了沈亦阳先生的笔墨以及他背后团队的努力。刘云一席人几乎全部登场，出现在银屏里，而他们的名字出现在讲述人的背稿里。在视频里，凭借讲述人夸张的描述以及他天生带有磁性的嗓音下，其带来地效果不啻对一个在场的人身上贴金。那一时，刘云感到飘飘然，发觉自己很了不起，对自身状况的评估完全区别于学生时期个人糟糕状态下留给自己的态度。

刘云多愁善感的方式其实已经很长时间里没有出现，平日里，心完全用在了工作中。可是，当前，在有台下众多宾客的相伴中，看到银屏里指出自己的努力与贡献，刘云不禁心头掠过一隙伤感的情丝。那种情绪里不仅有对这些年来不断努力下得到的回报的回应，还产生了一种令人感到茫然的想法，就是他意识到不知不觉中自己正在长大，并在不知不觉中年龄渐渐衰老。

借着那种徒来的想象，刘云的眼眶里泛出泪光。眼睛里朦胧一片，再也看不清对面。那一时，他很怀念过去，甚至怀念起大学时期自由自在地光阴与懵懂、可爱的自己。尽管在大学时代里刘云始终认为自己没有把时间好好利用，无故荒废掉光阴。从中，他同情起在那个时候的他对生活产生的绝望想法。于是，想到这里时，他抿着嘴唇，自顾自地不断摇头，对当时自己的处境感到无助。

借着想象的延续，刘云又想起了再小时候的自己，初中时期。鉴于学习上再努力也不能看到改观，他的笑容只剩下电视里滑稽的表演以及周末同伙伴的玩耍中出现。在当时，李雪梅为了使这个家的生活质量好一点，很少有时间照顾刘云。每次听到李雪梅做出出差的决定，意识到又要孤独无依一段时间，刘云总要大哭鼻子一场，直至精疲力尽……

总之，回忆起那个时候发生的每一段事，都能令刘云的心陷入低谷，并因此扬起伤感的情愫。这是事实。

现在，刘云无异于独立在喧闹的活动之外，一个人只身站在另一个仅仅只有他自己的世界里，任多变的天气随时发疯，任他的心走向天涯海角各个角落。

看得出，命里面可怜兮兮四个字最适合他不过了。

第七十五章（讲话）

从舞台银屏前，反复播放菲戈得陶瓷纪录片的过程中，刘云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好一阵，那副认真劲儿带他从回忆的国度中遍寻出自己想要的结果与过程。他总是那么恰逢其时地捕捉到即将忘却的东西，又再次把它们体面地放在自己脑海的最显眼位置，他的大脑几乎变成了一个无所不有地储藏室，储存着大量地从出生起至现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些重要事情。他总是很幸运。

当刘云试图再次延续这样的可能性继续展开耗时地回忆旅程，将脑子里罗列地信息追溯到底时，外界的不平静给他带来了正面地阻碍，使他不能一路如意地实现自己想法，回归原始的梦。于是，他的回忆之旅就此终止。

此时，主持人站在了舞台之上。他那张口就来地标准的北京腔是他身上值得骄傲的本事。他面对台下黑压压地一片、一双双寻求庇护的眼睛，借着大会上拉着的横幅，照着念一遍，然后宣布了当前正式进入活动主题。彼时，拉德茨基进行曲响起。

与此同时，天空中霎时发出轰隆隆地巨大响声，声音很吓人，一般人很少经见过。于是，所有人仰头看向天空，任何人都想知道当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出现如此不和谐的声音，并愿意第一时间排除心头对世界末日之说的影响。

那时，天空中出现一架飞机。直升飞机。它几乎是徐徐而来，没有任何的赶脚与心情不安，选择那种方式几乎是在作秀。它缓慢地停在了不远处的一处停机场前，接着，飞机侧身打开了门。螺旋桨制造出很大声音与大风。将地面上的草叶飞扬升起、人与人之间的简单交谈变成只能在耳边高声大喊。很快，飞机上走出来了八个人，他们穿着一致的黑色西装，白衬衣打底，笔直的领带。

会场里的人们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不过，随着一行人离舞台越来越近，一路不断挥舞着胳膊，很容易被周遭人的眼睛认出时，最起码，会场里相当的一部分人群一定认得出第一位走向前的男士的名字。刘亚楼先生，菲戈得陶瓷总部掌门人。只源于他本人高贵的身份与当前亲民的印象使人容易猜到。

最后，主持人解开了真相。前者大方地告诉了台下所有人，来者正是刘亚楼先生，菲戈得陶瓷帝国创始人。

登上舞台后，刘亚楼先生再度向台下人挥手，然后主动做了自我介绍。给人印象里，相较他的地位，这位手握大权的人年纪很轻，超出了所有人想象。可是，即便如此，四十岁的年纪却不能代表他阅历不能满足他正在从事的工作，胜任自己岗位。

刘亚楼先生以向来不变地善解人意的方式分享了自己多年来在这一行里面的经历，并且在讲述的过程中提到了很多人名字，他把途中遇到的每一位同事都称作自己事业的帮手。字里行间显示出他内心里对他们的尊敬。

他很容易控制活动的局面。尽管当前规模浩大，人山人海，却不能带给他心里面一丝紧张感。在他眼里，他将轻描淡写这一次切身体验，因为在他看来现在要做的不过是参与过的无数次大型活动里一次例行公事，没有什么好紧张的，同如家常便饭般。

在讲话的后半截，他主动解释了为什么要在包头地区举行造势活动。刘亚楼先生说道：

“如果没有沈亦阳先生对我们陶瓷品牌的信赖，以及之后带领他的团队突破重重难关，忍受一般人难以想见的困扰，从艰难中挺到最后，看到希望，打开局面，使我们这个外来地品牌来这里一点点立足，跻身陶瓷界前列，成为无数顾客心想的首选，我想到现在为止，依照我的秉性，我是没有勇气站在这里和大家见面的，因为你们所有人根本不可能信任我，毕竟谁都不知道，我生产的陶瓷又有几层可信度呢？”

讲到这里，他突然激动起来，方式完全违反了性格里面地坦然与镇定，少有地露出了深情地眼神。那一时，他一定又想到了其他的什么。他说：

“坦白讲，其实我不想说这些，可是情非得已。

当董事会讨论该将造势活动选址在什么地方时，不瞒各位，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我们这里，并力排众议，建议大家站在我的阵营里。彼时，我告诉与我产生异议的同事们（他们建议将造势活动安排在总部所在地，上海）说：

‘第一，包头地区是一个新市场，在沈亦阳先生的努力下，很好地打开了市场，赢得了人心，我们应该再加把力，趁势占领更多的市场份额，而不是停滞不前。

第二，沈亦阳先生的陶瓷销量可谓代理商中排名第一，毫不犹豫地讲，我觉得我们应该将福利的天平向他倾斜一点，这是人之常情，毕竟，努力过后，人总想要得到一点应得的回报，不是吗？我们这样做正符合他的胃口。

第三，我们可以想想，除包头以外的任何地方，将再难看到如当前规模浩大的场面，面前如此热情地市民朋友一早赶来为我们捧场，他们的尖叫声难道不能说明问题吗？’

就这样，投票当天，董事会高票通过了我的建议。”

刘亚楼先生目光看向台下贵宾席里的沈亦阳先生，接着继续补充道，“沈亦阳先生，很遗憾，在长时间合作的过程里，我们迄今为止才见了屈指可数的几次面，这怪不得你，责任于我。是我轻视了您的存在，低估了这里的市场份额，平常里，也没有给您带来一丝便利条件。尽管如此，残酷的现实摆在您面前，您依然通过自己努力，突破了固有的窠臼，实现了您的梦想。老实讲，我真为您高兴，打心眼里高兴。”

刘亚楼先生的这番掏心窝子的语言感染了所有人，尤其是沈亦阳先生的心。

刘亚楼先生落座后，台下想起雷鸣般的掌声，此刻，沈亦阳先生心里面五味杂陈。当他还没有想好自己该如何展现给人最为满意的精神面貌时，主持人却并没有留给他太多时间，因为接下来，前者邀请他上台讲话。

第七十六章（内心的脆弱）

沈亦阳先生登上舞台中央，独自要面对台下千千万万张好奇的眼神。他显得有点拘谨，放不开自己。现在看来，早在这之前的补课似乎根本不奏效，两位年轻包装师在他身上花费的大量时间就这样付之东流，没有见到一丝成效。

台下，现在包装师正在不断叹气着。

不过，一旦开了口，讲出了心中想说的内容后，沈亦阳先生的状态会好很多，至少之前首秀时地羞涩的感受现在销声匿迹了，有一种越战越勇的态势。他似乎将舞台占为己有，展现出咄咄逼人的气势。毕竟知命的年纪使沈亦阳先生经见过很多，他这一生几乎全是在与人打交道，一心发展自己的事业。眼下，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他自己。

尽管如此，之后表现出了最棒的自己，可是，他的情绪还是有点不稳定。原因在于听到刘亚楼先生的讲话后，他感慨良多，想到过去太多太多地，正如刘亚楼先生讲述的那样不平凡的经历。不过，他始终没有当着台前所有人的面诉苦。他觉得这样做完全没有必要，相反，他的脑海里正在热衷于瞬时想到的另一件事情，就是急切盼望赞扬一下自己的团队，身边年轻的同事们。

他没有否认自己身体的各个方面正在走下坡路，可是，他的兴趣却在其它。他不断暗示身边所有人，自己团队里的年轻人一个个地意气风发，生龙活虎地，正如初升的太阳般，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希望。

那时候，沈亦阳先生愿意利用台前宝贵的时光介绍一下自己团队里的每一位年轻人。每当提起一个人的名字时，好像名字是他自己，因为他总要为此高兴的不得了，眼神里充满骄傲，精神状态充满自信。他会不断详述说当前年轻人在团队里扮演的角色，对方的才能是什么，性格特点是什么。

先生乐此不彼，一心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沈亦阳先生会一口气介绍完团队里面的所有人，却无暇顾自己。那一时，给人呈现出的样子，他很满意自己作为。然后，作为最后总结，留下结束语，他顿了顿，说道：

“年轻人是未来的希望，跟他们在一起，老实讲，我的每一天生活都很精彩，一点也不夸张，是这样地，如果没有他们的陪伴，我会感到自己身上衰老加速，我会觉得生活没有意思，我会看不到希望。总之，谢谢你们，我的小伙伴们。”

很容易地，先生离开舞台时迈出的每一步，都会伴随着数不尽地、没有停歇的掌声。那种场面极为震撼，很容易触动人心，相信任何一个置身于那种场景里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哭泣，却找不出像样的依据。无疑，这里很容易被洗礼。

听到沈亦阳先生如此这般地赞扬别人，却忽视自己存在，台下的年轻人们忘记掉自身得体，开始不断哭泣，不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脆弱的心。借此，仿佛他们更加了解其人，懂得对方的心。虽然他们与他相处在一起一年又一年，历经春夏秋冬的四季变换，共事中遇到难题又一起解决，却依然不足以使他们清晰地读懂一个人的心。

如果哭泣成为一种当前流行趋势的话，现在任何人流泪的方式也比不过刘云给人造成的印象。那时候他泪流满面，花了脸颊，又浸湿衣裳。问题是，尽管如此，所有人眼睛里看到的现象仍然不过是表面。其实，从悲伤的哭泣中，一时涌现的情丝带刘云不幸跌入感伤之湖。在那里，他正在不断挣扎，四处求救，撕心裂肺地高喊。尽管很努力，很长时间里却不能得到湖边的人伸援手，由此，他更加陷入绝望。

他想起了高中时期处在困惑中的自己的处境，可是，他又解释不通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发展，能想见这般难过的事情。要清楚，当前应该是一个值得人开心的时光，外界丝丝凉风，风光无限，仍凭荣誉的光芒照耀自己身上，完全不属于找无趣的时光，钻进忧伤的回忆里。

不过，既然如此，现实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脑海中一次次地将过去地事情浮出水面，再也不能消停下去，那么，凭着固执的个性，他愿意铤而走险，主动独自走进无人光顾的可怕境地里，见即将要见到的事，想所要即将想的事。他已然决心已定。

刘云回忆起那次糟心的经历。

那时，为了能够使学习成绩有所长进，在老师与同学们面前自豪地挺起腰杆，安慰久久处于不安中的心，刘云立下毒誓一定要在短期内使各个学科有所见长。

他将下一次的月考当做是起跑的终点，分数即是唯一指标。

那时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如此这般地勇气，他几乎发了疯，一次次地没有底线地要求自己去做从前没有做过的事情，在他眼里，他想的是只要有信念，往后就会一路高歌，越过一次次阻碍，便就会成就自己的梦。

他的想法显然不切实际。

过去的刘云天真的有点可爱。他其实并不清楚教室里的墙壁上贴着的‘天道酬勤’几个字的真正含义。很久很久以后，经历了无数事情以后，他才渐渐认清了它们。

其实，任何实现梦想的想法都是值得鼓励的，不过，当努力过后依旧看到自己并没有进步多少时候，一定要认清自身，毕竟每一个人或多或少地有着这样那样的缺陷，或许眼下，在学习这方面上，它就成了你致命的绊脚石，所以没必要一味逞强。因为延续那种做法不啻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然而，刘云当时想法里无时不有地装着天真烂漫。当月考过去，体验过在考场上难受的经历、以及最致命一击的是惨淡的考试分数呈现面前、班主任自作主张地得出无可救药地结论时，刘云起先伴着微笑与同学道了别，独自走了小路，回到了家里面。随之，在他个人的小屋里，灯也不开，展开无情的哭诉，对象是自己。

直至现在，刘云无法忘却那时难过的心结，他记得当时产生了自暴自弃的想法，对自身的愤怒溢于言表，化作无情泪水倾巢而下。他不记得男子汉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模样，相反，想法里他对女性的柔情展现的淋漓尽致，痛哭便是这方面积极的信号。

现实带给刘云难过的体验，尤其是一个人一无所知的小时候，天真还没有真正散去之时。它不仅造成身心的伤害，随之往后的日子里也将产生着深远影响。

第七十七章（做实验）

大会还在继续。

此时，刘亚楼先生的助理李金东先生走上舞台。同时，跟在身后的两位服务人员将陶瓷样品有序地摆在了他身边的指定区域里。

在那里，通过摄影机可以将陶瓷的形状、颜色等等清晰地呈现给台下观众。后者只需抬头看向大屏幕即可。然后，服务员悄悄退出众人视线，将舞台留给现在最需要的人。

李金东先生首先向现场所有人问声好，他说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如此热烈的气氛了，来到这里，他的心情许久不能平静。同时，他延续了刘亚楼先生的思路，对沈亦阳先生的功劳大加赞扬一番，很长时间以后，才开始了他自己的职责所在。

他对身边各式各样的陶瓷进行了总体性的概述。他说：

“菲戈得陶瓷的工艺是要经过多道程序把关的，在它身上，我们利用了国内最新地最成熟的技术，经过反复多次实验、认证，找到了一种最为有效合理的途径使它大放光彩。同时，为了迎合市场大众的心，陶瓷的材质选用上层的那种。无可置疑，我们从正规渠道引进，保证了陶瓷在成型初时形成了自己高贵的身价。

我这样说希望没有给在场的各位心灵上造成困扰。

特别注意的是，在菲戈得陶瓷身上，我们采用了先进的技术、精益求精的工艺与精心挑选的材质的情况下，并没有发生那种所有人担心的事情提价把它打造成天价的陶瓷。事实上，恰恰相反，经过董事会一致通过，我们选择走向一条比较保守的道路，中间价。

讲到这里，老实说，我捕捉到了你们大多数人的心。有很多人同情我们的方式是否可取，是否能够盈利，满足企业生存的最基本条件。

还有一些人干脆指出那种做法不啻为作秀的行为，即当赢得大多数客户的心时，总要有一天有一时陶瓷的价格会升起，超出可控的范围，令大多数人难以接受。

在此，我想对各种各样的不同态度进行一个全面的解释。我想告诉各位的是，迄今为止，我们的账户上是盈利的，同时，随着即将进入装修的月份，我想我们陶瓷的盈利会更令人满意。

盈利的途径像我们这样地一心想扩大规模的企业来说很少有捷径可走。除非是另一种途径，造假。我们不会那样做，因为那种做法无异于慢性自杀。而我们的企业，正如之前沈亦阳先生赞扬他团队里的年轻人那样，我们亦如此，初升的太阳。那么，讲了这么多，我们又是如何盈利呢？

我们通过市场上的行情，适时地一次性大量购买原产品，与矿场主进行洽谈，商讨价格，使最终价格处在一个令双方都能满意的区间里。然后将它们储存，以便往后分多次慢慢用。当然，这类事情属于商人要做的，这里不便多说，大家听听大概就好，总之这是我们减少成本的主要方式之一。很实用。

另外，优化布局，加大内部管理。对工厂生产的各个工序进行整合，减少成本开支。对销售渠道采用国际上最盛行的管理方式，以最合理的途径使生产出的陶瓷第一时间到达客户手里，而不是生产出来就堆积在仓库里。这一点很重要，极其重要。

还有一个很重要地方式可以增加公司收入，就是一贯地薄利多销的方式。为了证明我们菲戈得陶瓷确实如我所说，与众不同，是各位心间的首选，不会出差错，我觉得自己现在有必要花点时间为各位证实一下，进而安抚各位处于彷徨中的心。”

话音刚落，没有浪费一丝时间，助理李金东先生便向前一步走，来到了之前服务员摆设的陶瓷样品前。此刻，两位年轻的服务员再一次悄悄地站在了他的身边，并排站一起，不过，中间留了一个很大的空，尽量地让对方主角的角色延续到最后一秒。

“如何辨别一块好的陶瓷呢，现在，就拿眼前的这块地砖说事吧，请各位观看大屏幕。”助理李金东先生对着台下人再一次说道，同时，他卷起了自己袖子，方式给人印象是想要大干一场，“我现在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我将要在地砖表面用劲划几下，请各位认真看。”

像他说的那样，用那样的方式在地砖表面上涂鸦。然后，他将全貌呈现给观众们看。结果是地砖表面没有痕迹，依旧如初，和新的一模一样。接下来，他没有为得出的结果发表个人心情，而是选择又一次做实验。这一次，他在地板砖背面不停浇水，同时，他一再提醒观众们睁大眼睛，察看是否地砖背面吸水很厉害。

有几位按耐不住性子的年轻人在台下大喊，他们说水倒上去就顷刻间流在地上，地砖的表面上附着的很少，几乎看不见。他们甚至自作主张地说他们代表了广大台下人的心声。与此同时，很多人连连点头，表示认同。然而，助理李金东先生在赞扬声中却没有选择停止自己的实验。他依旧沉浸在实验的氛围里。

这次，他从胸前取出一支钢笔，在地板表面滴了几滴墨水。然后，在等待的时光中，他向台下人说了点无关紧要的话，为的是打发时光。

他适时地停止住了聊天，然后将注意力放在滴过墨水的地砖上。他将地砖表面用毛巾反复擦，顷刻间地砖表面光洁无比，好像之前上面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然后，他告诉所有人说：

“没有污渍说明砖的表面耐污，不容易被污染。”

紧接着，助理李金东先生总结道：

“还有很多实验可以做，碍于时间有限，我们的实验就到此为止，但是，我想说，如果各位依然有那样的兴致想看看究竟，最终从菲戈得陶瓷身上看到神奇的现象，那么，请到对面的产品体验区，我会认真地给您呈现出不一样。”他半开玩笑地补充说，

“不过，我申明一点：如果您见证了它的神奇之处，请您向我们保证，待回家后一定要帮我们大力宣传它的好。因为在观看实验之前，即将享受神奇现象之时，这一点是我们的契约所在，是通往神奇之旅的门票！”

最后，他向所有人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了别，独自走下了舞台中央。

第七十八章（由荣誉证书引起的）

在热烈的气氛中，主持人开启了下一项大会内容受赠仪式。

沈亦阳先生完成首秀后，再一次走上舞台领取证书。不过这次名单里，舞台之上，不仅仅有他一个人，还有他心心念念的年轻同事们一起赢得荣誉的奖状，在晴朗怡人的大晴天下接受阳光恩泽。为此他感到很满意，知足就更不用说了。

接下来，沈亦阳团队里的每一位年轻人悉数走上舞台中央，围着先生站在了一起。年轻人显然被舞台之上当前感受到的不一样心情所放不开，他们有人蹑手蹑脚地，有人不断松动衣领，做出多余动作。

但不管怎样，他们很快地进入到角色里，因为主持人量体裁衣地为每一个人带来了便利的条件，制造出一个令他们骄傲的场景，后者的思绪被主持人的讲话悄然间引了过去。那时候，主持人对台下数以万计的人说道：

“坦率讲，我身边每一个人现在的荣誉不是平白无故地，我们都是成年人，可以很容易地想见，他们为自己梦想的实现付出了无数努力与汗水。当然，不仅仅是努力，更重要地，还有时间。

聊起时间，在我看来它最重要，只有珍惜时间的人才能成为生活里的强者，但不一定就成功。

而我面前的他们，天时地利全都集中在了一起，并被他们很好利用上。他们没有耽搁身上的光阴，再加上个人奋斗与自身优势的组合，所以才成就了现在的自己。另外，瞧瞧除沈亦阳先生以外地年轻人的脸庞，感慨之余，我突然想对现在的年轻人们说一点金玉良言：

年轻人不要因为从事普通的工作就觉得丢脸，我从未见过一位幸福的亿万富翁，自杀或锒铛入狱的亿万富翁反倒可以列出一长串。举这个例子我就想提醒，任何事情用心最重要，即便从事普通工作中也可以大放光彩，成就你自己。应该相信这种话。

原谅我现在把话题引申了，老实讲，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遇到点事情总是愿意去想想过去。简而言之，谢谢各位的忍耐，忍耐我的一家之言。现在，是时候办点正事了，有请刘亚楼先生为他们颁发荣誉证书。”

音响里，拉德斯基进行曲再度响起。

刘亚楼先生伴着微笑将早已准备就绪的奖状一一递到每一个人手中，与此同时，每走到一个人的面前，他总要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流露出真诚无欺地眼神，并花一点时间与对方交谈。采取的方式是很用心的那种，完全脱离了寒暄的陷阱。从收到的信号中，每一个人都会去相信，刘亚楼先生是一位值得信赖的人。

接到证书之时，刘云感到双手沉甸甸地。他再也抑制不住地激动的泪水正准备跃跃欲试时，刘亚楼先生接下来的一席话将他的注意力引了过去，同时也将即刻落泪的想法暂时收了回去。他近距离地看到了刘亚楼先生的眼睛，对方眼睛里充满着无限真诚。

刘亚楼先生说道：“很荣幸，久仰你的大名。”他继续补充道，“你的业绩与努力已经成为我们公司里上上下下所标榜的实干者之一，值得人学习的榜样，作为领导人，我对你之前所做的努力表示肯定。再有，除去职衔，我本人依然想赞扬你，因为你展现了年轻人该有的样子，把理想付诸实践，我像你一样年纪的时候也如此。

说真的，人只有这样做，才能闯出一片天地来，并因此途中尝到幸福的滋味。而且，那种滋味只有自己最清楚却不能向人说明白地神秘感受。现在，在这里，我想继续对你说：加油。”

然后，刘亚楼先生走到下一位的身旁，再次颁发荣誉证书，以及展开或多或少的讲话。

此时，刘云看向天空。天空洁净无比，淡蓝的颜色给人留下良好感觉，偶然地一片云朵点缀于蓝天之上。红彤彤的太阳带来斑斓的色彩与温热感受。

从对面遥远距离的景象里，在漫长思绪的徜徉中，刘云感到自己轻飘飘地，有一种灵魂升腾的感觉。他确定无疑自己的魂灵飞抵浩瀚天际，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洗礼。他解释不通在自己体内瞬时发生了什么样地化学变化，却体会到了变化带给身心的特别之处，即眼界看的比之前更远。困惑之余，他兀自做出了个人的判断也许当前不一样的感受承蒙于自然万物对自己的启迪吧。

为寻找到了依据，刘云深深叹口气。当再一次感知到双手还在保持着同一个动作，红色的荣誉证书还在手里时，他首先想到了那个操持生活、辛苦一辈子的女人，自己母亲。李雪梅。他想待大会结束后，即刻实现自己的第一愿望，第一时间将喜讯传达给母亲，使她也跟着骄傲。刘云觉得自己当前想法有理有据，转瞬，脸庞浮现的笑容代替了之前伤心的装束。

那个时候，但凡上台的每一位心情都会不一样。这点毫无疑问。郝东平会满脸堆满笑容，像一个十足的傻孩子。张勇会不断向台下某个角落招手，那个地方有他的妻子、十二岁的儿子以及刚刚满月的女儿。妻子正在用相机记录这段值得人留念的时光。

尤小萌依旧保持着她端庄、淑女的形象。这样做乃是她一贯的方式与向来的性格使然。刘云将亲眼看见身边的尤小萌以最为礼貌的方式接过对面递给的证书。

那时候，她的脸庞泛起红晕，为刘亚楼先生亲自给自己颁发证书害羞的不得了，同时，水灵的眼睛不断闪烁出谦卑的光芒。刘云会觉得，那时候的尤小萌令人心动极了，像一位只可远观的伟大艺术品，出自卓越的天才艺术家之手。

最后，刘亚楼先生与面前所有人合了影。

每一个人微笑的样子永远定格在了那个瞬间

那天阳光灿烂，风光明媚；

那天又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日子，正值关键时刻；

最重要地，那天每一个人心情很好，也很放得开，难得地，他们体会到了自己正在长大。

第七十九章（聊天与感想）

遵循刘亚楼先生的指示不要将大会召开时间太过漫长给人带来无端的困扰。为证明自身执行力强，主持人以最简短的时间完成了最艰巨的任务，并同时宣布大会现在闭幕。此刻，主持人正在角落里咻咻喘气，连他自己都感到正在发生的一切不可思议。

场下的人们终于要散场。然而，多数人不过是离开了此前的位置，却并没有向广场门外走去。一般而言，他们还有很多的事要做，大大小小的活动还要参与。很多人依旧想见识之前刘亚楼先生的助理李金东先生所言过的承诺，看完所有的实验。尽管也许之后会沦为菲戈得陶瓷背书的下场。

此时，舞台中央的电子荧屏不再显示之前大会的内容，在幕后技术员的操作下改变了内容，成为了对所有人的提醒：下午七点三十分同样的地方举办盛大音乐会。

可以想见，与上午单调的大会相比较，晚上的大型音乐会才是人们心间容易唤起沸腾的真正愿望。从心理上，很大一部分人已经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因为他们千里迢迢地从遥远外乡而来，不外乎盼见心间一直以来爱见地明星的脸，完成追星的梦。仿佛他们一群人失掉了理智。

当然，除此之外，一般人也总想参与到其间，见识明星耀眼的光环。成就当前的意愿在于他们多半考虑到可以体验夏日里和风吹拂在身上的凉爽。

大会结束后，沈亦阳先生团队里的年轻人们自觉聚在一起，当前对他们来讲，暂时有一段短暂的交谈时光。他们很好地利用了这样的机会，将时光全部用在聊天上。因为在这之前他们每一个人的心被压制了很久，不能全部释放，他们也总想找一个时间向人倾述自己的心情。只有与同龄人在一起，他们之间的交谈才能变成一种心的释放，最后释然。

那时候，刘云主动走在郝东平身边，其他人跟随在其后。他们站在了已然空无一人的嘉宾席旁，围在一起。刘云将是第一个掀开话题的人选，事出有因。他个人的处境以及天生多愁善感的性子将使他成为这种场合里的首选。他会摆着一副很认真地样子对郝东平说一些心里话。

他说：“老兄，你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

“老实说，心里有些激动，难以言喻的那种。那么说，你能体会到吗？”郝东平说道。当前，他的眉头有些凝重。显然这样的话发生在他身上深思熟虑过。

“当然了，我最能理解你，不是吗？大学时期就是这样。”刘云想都没想便给出了回复，同时，在一瞬间，他也发现了一点儿不一样的变化，改变出自郝东平身上。

在他印象里，郝东平几乎是一个公认的乐天派，相处的几年里，很少听到对方会带着情绪聊天，置身事外终归是自己擅长的强项。为此，刘云突然变得警惕起来，之后，态度变得更加认真。

“很感慨，兴许上帝都会为我身上的不一样发呆。在我身上居然有奇迹发生，且变化如此之大。

我原本以为我今后的生活同如之前的经历那样，不再会有波澜，我会以这样沉沦的状态一直延续今后很长一段时间，直至我变得无比衰老，不再抱有幻想。于是，按照这种想法，我私底下想到了在菲戈得陶瓷店呆不了多长时间便会为再次找工作而奔波忙碌。

问题是，我错了。时光飞逝啊，连我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竟然在这里呆了两个年头，眼看即将迎来第三年。这是自己这么多年来在各个岗位上工作地最长时间。你说我心里能平静吗？能没有点想法吗？”

刘云无法插进话，抒发自己心情。对方看起来心情更加不平静，状态更加不好，一心热衷于自己的感想。鉴于此，刘云知道自己只能做到安静的倾听。不过，为了也能安慰自己，他想通过郝东平当前心情的阐述也使自己能真正领会宇宙的奥秘，实现那种化腐朽为神奇的传说。想到这里，刘云有在做这些事情。现在，郝东平继续说道：

“不瞒你说，老友，我现在才体会到了感谢的含义。真正的含义。可以这样讲，如果当初我没有迈进菲戈得陶瓷高端店的门槛，没有遇见沈亦阳先生，我很容易地预料我之后的下场，依旧延续平淡无奇的生涯。我的意思是，我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下一代身上，而不是自己。碌碌无为将永久成为自己身上的标签，也无法体验到自身价值所在。

而在我们这个大家庭里，呆的越久，我的感触越深，希望就越近。就在这之前，很多现在的想法之前根本不敢想，因为我坚信缥缈的想象总能带给人不好的情愫，带人步入黑暗之渊，见到魔鬼。

现在，好吧，我承认我真想哭一场。但我又一想，我不能哭，毕竟年龄已经很长，又有身边的女士们正在看着我……”

贺凌艺听到那种话后忍不住笑出了声。尤小萌也跟着偷偷笑起来，但顾及到了对方心情，她又及时地捂住了自己嘴巴，试图将制造出的声音减少到最低程度。

郝东平说道：“尽管如此，面前种种困难阻碍了我即时的想法，可是，我毕竟有自己的权利，权利告诉我释放出内心的情感一点儿也没有问题。那么现在，我请求你一件事，活计，我们是否可以拥抱在一起，即便是短暂时光？以便这样的方式抚慰我干瘪的魂灵，让我知道自己得出的结论乃是天底下最为说得过去的真理。你说呢？”

刘云被对方深情的言语所感染，以及从对方身上强烈地感受到找见了他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彼时，他早已泪流满面，而不是像郝东平那样竭力忍耐自己的情绪。

那一时，他主动大张双臂。

如果说那种方式是实现了郝东平的愿望，倒不如说是刘云此时最需要对方给予自己关怀。两个男人撇开了介意的偏见，紧紧抱在一起。

此情此景，处在那种气氛中的其他人不会有太多的话想说，他们逐一加入了进去，张开了爱的怀抱。

他们感受到了彼此身上温热的体温，由此，今后工作中团结的口号真正揭开序幕……

第八十章（他是救世主）

刘云总想同情郝东平，与他站在一起。不仅是因为当前对方真诚无欺的坦白方式影响了他，还因为昨天夜里那通电话的内容。刘云不会忘记。

当其他伙伴们四散而去，去各做各的事情的时候，那便是机会给了刘云，刘云决意再次与郝东平掀开长时间的对话。他认真地对郝东平说道：

“我本来不想今天询问关于你与王维君的事情，不过，我发现你现在的状态其实最适合与我交心，说点这类事情的概括，我也解释不清是什么理由支撑这种观点，总之，我相信我一旦开口，你不会缄默不语，让我吃闭门羹的。相反，你一定有所改变，也许变化会很大，令人出其不意，我说的对吗？”

刘云盯着郝东平眼睛，静静地等待对方的回应。

起先，郝东平呈现出的状态还算镇静，不过，大概又过了十秒钟时间，他开始焦躁不安。刘云突然发现对方的眼眸不再像从前一样犀利无比，开始变得闪闪烁烁起来，进而极力想回避与自己目光的碰撞导致提出的疑问变得更加尖锐突出。

刘云清楚的知道现在不应该停止住自己的做法，是时候继续追问下去。这样做不是为了看对方笑话，相反，是建立在两个人友谊牢固的基础之上，出于对对方细致的关心与对后果的精准预料才做出了令人心情不爽的举动。

那时候郝东平被刘云在这件事上反复纠缠下似乎已经陷入绝望，他整个人形显得毫无生气，往日里开心的模样此刻荡然无存，就是说，现在完全不像他自己，俨然另一个陌生地人。正如那种话，形势比人强，在刘云不断追问之下，郝东平终于举起了白旗，开了口，且后续的回答很认真。也许，在开口的那一霎后者的想法是决心在这一次破釜沉舟的勇气中讲完所有的故事，停止住刘云歇斯底里的追问，堵住对方嘴巴，还自己如往日里的安宁时光。

郝东平皱了皱眉头，显示出当前他对这件事情的认真态度。他说：

“老友，你的心我明白，你是在为我好。既然你执意想知道我们之间究竟为什么会走到这般田地，不能回头，回到从前，那么现在，让我告诉你。

我们之间的矛盾，是建立在无数分歧的基础上，林林总总地汇在一起，最终走到了今天这步。她可以挑出我很多毛病，并指认大多数的坏毛病不是她所能够接受的那种，如果再继续生活下去会发疯。当然，对于我来讲，我的态度也是如此。只不过缺少她性格里的张扬，因而到现在为止，她依然不清楚为什么我很少与她搭话。

就在很久以前，时光可以追溯到大学时期，当我们两个人还沉浸于爱河里时，我视王维君那种自我的方式为时下时髦的象征，为了尽早追到她，我似乎遗忘了自己的原则，没有下限地想方讨好对方。你也知道，在我穷追不舍的追求下，最后我赢得到了她的芳心，她同意嫁给我。这点不假。

而现在，当我们真正结了婚，生活在一起时，就我自己而言，说真的，在王维君面前，我很难再提起兴趣，多看她两眼。不是我已经变心，心里有了别的女人。在你面前，我可以做出保证，我对她忠诚无二。我之所以对王维君态度消极，其实事出有因。

最令人气愤的是，她总能当着所有人的面不给我台阶下，总是以天之骄子的的优势告诉我应该怎么、怎么地做，那种口吻给人印象她不会犯错似的。同时，不顾及我的感受成为了家常便饭，生活里的一部分。如果有一天我没有服从她的要求，她完全有可能展开无情地唠叨，将她的幽怨一丝不落地撒在我身上。我堂堂一个男人，应有的尊严就这样扫地。你说，换做是你，又会怎样处理呢？

她过度酗酒、随处说脏话、不分场合地吸烟等等，老兄，实不相瞒，我已经受够了，忍耐到了极限。尽管生活里，在很多场合她代替我出面，做了很多有益于家里的事情，让我们新组建的家庭总是能在各个方面占尽优势，我大可以不用操心，做好自己的事就行。问题是，老兄，你最清楚，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她忘乎所以地扮演了我的角色，而且还没完，逼人太甚。换作是你，你还会继续忍耐下去吗？

我现在正在怀疑，长期以来在这种没有人权的家庭里，我的心理健康是否有被她重视过？换句话说，她是否有爱惜过自己的男人？

所以，某一天，当她主动提出分居住时，我虽说表面上勉强答应了她的请求，实则心里面乐开了花。不瞒你说，走到离婚这步才是我实现自由身的最后希望，她有什么？说真的，离开了我，我怕她再也活不下去。那不是气话，因为再也不会有人心甘情愿地看她脸色，忍受迁怒的痛苦。”

刘云以为不是救世主施援手，任何人也无能为力，其中也包括他自己。因为他多少了解点王维君的个性，凭着有限的记忆，刘云有很大的把握，就是郝东平刚才的讲述里很少有夸张的成分。鉴于自己当前处境有点令人难堪，刘云竭力想挽救当前的颓势。刘云说道：

“我想，就像你说的，也许你是对的，她身上真的有那么多令人难以忍受的缺陷。不过，我仅仅听了你一面之词，不是吗？请多留给我点时间，我的意思是，等忙完这段时间，我要当面倾听王维君的解释，我就不信自己找不出你们之间隔阂的漏洞，并亲自把它补上。

毕竟，你们结婚也有五年时光，虽说没有孩子的牵绊，但也不能轻言分离，总的说来，王维君是一个直性人，方式虽有不妥，但她却很善良，一个很好地人。我正在实事求是，这点你应该承认。”

“算了吧，老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是我想打消你的积极性，不相信你能够力挽狂澜。实不相瞒，我们已经决定大后天一起去办证大厅，办理离婚的手续。你看，你已经晚了啊，想法即将作废。”郝东平苦笑地解释说。

面对郝东平自暴自弃的想法，一丝茫然的感受掠过刘云心头。不过转瞬，刘云的心间立时惊醒，因为他真真切切体会到了时间紧迫，再不能等待。于是，他冲郝东平点了点头，算是对对方的回应。然后，不打招呼地转身离开了。郝东平为刘云当前的不一样感到诧异。

实际上，刘云正在脑海里布局，想着破局的方法，尽管途径有限，却不能成为阻碍他继续下去的理由。

他心说：“我一定要拯救这段濒临破裂的关系，使它重见光明……”

第八十一章（他是救世主，二）

造势活动依旧在继续。

刘云离开了郝东平，独自漫无目的地向前方走去。从人流中，他不断地发出沉重叹息，很显然，当前使他无法释怀，他将无缘无故地被想到的情景引入到另一个世界里。在那里，他会转身成为一名隐形人，专注于别人身上的变化。除此之外，他不会有什么特权，他总的愿望是想通过找寻的方式，巩固一直以来自己对事物的态度。比方说在他印象里，郝东平完完全全地就是那种开朗的人，从来不会有忧伤。

从人来人往中穿梭，对于刘云来讲，相信那种环境正是他当前最满意的场合。他被无数地流动的人群包围在一起，他私自建立了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世界，别看身旁的人与他擦肩而过，近的触手可及，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走进他的心。

从那里面，即打造的世界里，刘云展开的回忆之旅将很容易实现，对过去的事情进行到底将是刘云一直以来所追求的梦想。他会努力实现每一个人生龙活虎地样子，甚至他也会绕很大的圈再次还原当年的场景。只要他的印象里还有那个人。他会很认真，这点毋庸置疑，他就是这样的人。

刘云想起来学生时代与郝东平在一起时的每一段时光。鉴于在当时刘云已经陷入泥潭里，对生活的真相还没有看清楚，整日活在忧郁地灰褐色的情景里，郝东平每一时地带来幽默诙谐的聊天都将是刘云接下来对生活有信心地强有力的慰藉。

那么说并没有无中生有地将问题复杂化，而是更好地将事情形象化。完整地呈现出在当时刘云干瘪的状态。

那时候的他完全需要依靠别人的救济才能够过活，而不能简单地靠自己。因为他的灵魂已经走向极端，看事情总是暗色调的一面，任何外界带给他自己的阻碍，哪怕是一般人看来习以为常的那种，在刘云面前总能够加深对它们的偏见，进而心灵上不放过自己。

在刘云遍寻内心世界的回忆中，最令他印象深刻的便是与郝东平一起唱歌，唱周杰伦的歌。

那时候，任何场合里都有过他们两个人一起唱歌的情景。也许某些场合不适宜，但只要他们稍许动用智慧，采取低声吟唱的方式便越过了面前阻碍，将开心完全占为己有。跟随郝东平，从丰富生活的理想上，刘云一定是找对了人。

一般时候，两个人更愿意没有顾虑地尽情唱歌。这种时候，多在自己寝室里，或者少有人打扰的地方。跟随郝东平的音调，一时激荡的心情带刘云努力寻求突破自己。

他会尽力使自己融入歌词的意境里，有时候在唱歌中，从音调的节拍中、抒发心情的关键时刻里，刘云会突然情不自禁落泪。很多时候，他心间坦承唱功没有郝东平那么专业，没有对方音色好，不过，他会竭力维护自己尊严，在对方面前，有选择地唱自己最拿手的歌曲，证明给对方看。

其实郝东平并没有也不会在意谁的歌声更胜一筹，抒发心情最重要。可是，刘云却不这么想，他觉得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以与尊严比肩。

当然，从郝东平那里，不止只有歌声能引起刘云兴趣。对方一贯地无厘头的方式也是其影响别人心情的重要方式之一。

在没有任何地防备中，性格里向来逆来顺受地郝东平会突然说一点不一样的话。他实际上想起什么说什么，发表着自己观点。冒昧地讲，很多话从来不经过他的大脑，尤其是在那个年代里，小鲜肉的角色使他天马行空太过明显，将眼睛里或脑海中想到的以自己独断的加工呈现给对面的人。

索性，所有人无一例外地处于单纯之中，不仅仅只有郝东平。于是，听者会欣然接受郝东平别样的方式带给自己快乐时光。那时候，刘云会情不自禁地放声大笑，甚至一度闭上眼，忘记掉自己原本的坚持。无疑，在郝东平面前，刘云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有点活泼了……

所以说，大学时期刘云开心的时光里，郝东平的功劳可谓功不可没，少有人超越，即便是刘云的另一位心腹，王朝，也不能轻言将对方释放出的能量比下去。就是说，郝东平的角色至关重要。

于是在逐渐形成的观念里，从脑海里的判断中，一如既往的理解使刘云更加坚持无余。即便多少年过去，就像现在，一起参加了工作，在同一个公司共事，刘云也无法承认面前的伙伴、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郝东平，在他身上会发生这种事亲自制造出无尽的忧愁。

事实对刘云来讲简直要人命。因而，刘云现在看起来比任何人都着急，从心理上，他不能够接受。也许只有挽救回郝东平与王维君的感情，才能使刘云心间多少坦然点，对生活逐渐产生更加理性认识。

在迫切的愿望里，当前紧迫时间的催促下，比照各种各样的方法调停郝东平与王维君的关系，刘云最终决定亲自打电话给王维君。

尽管方式有点唐突，但刘云以为只有那样做才是最为有效地捷径。不仅时间赶在了办理离婚协议之前，而且还有可能让他们彼此有一段独立思考的时间，这对任何人来说都会是一件好事。

也许，就在这段两个人单独思考的光阴里，鉴于曾经因爱情的威力推波助澜下，两个人在一起时一次次地任何开心时光的体验浮现在面前，由此他们突然回心转意呢，这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刘云心间立时涌现出说不清的激动心情，心怦怦跳不停。仿佛他已然成就了这两个人重新在一起；仿佛转身成为他们两人的救世主；仿佛再一次看到郝东平重现很久很久以前的样子，乐呵呵地状态。总之，为此刘云独自笑了很长时间，并无视掉身旁人的感受。

当电话打过去时，的确出现了那种尬场的窘境，尤其是刘云之后提起离婚的事情时，王维君一度找借口想要挂电话。

在刘云真诚以待的感染下，通过不懈努力的争取中，在最后一时，王维君终于脱去了执拗的外衣，开始变得心软，答应了刘云的请求。

当时，刘云希望王维君可以来到菲戈得造势活动的现场，他并不是想让这一对宿敌见面，为自身荣誉再一次争夺高低。相反，刘云想通过夜晚演唱会启迪，带给王维君不一样的心情，借此倾听对方的心声。

刘云觉得这样的安排极好。

第八十二章（现实情况）

安排好了与王维君的见面后，刘云的心总算暂时有了着落，不至于长时间悬在半空中。现在，他应该做一点别的事情，与同伴们共同参与到忙碌中。在这个时间里，完全是他的职责所在。

刘云来到了产品体验区。走近尤小萌的身旁。后者正在忙于与客户交谈，提供给客户丰富的信息，并回答对方疑问。刘云本来想插话，亲口告诉尤小萌今天是他见过她这几年来最可爱的一天，很容易令人失去理智，魂牵梦绕，忘记自己。

他甚至在还没有告诉对方这种话之前，等待的间隙，独自展开了丰富想象。

在想象里，尤小萌听到那种话后一度害羞地低下头，然后再一次抬起头时，无意中与刘云的目光擦出激烈的火花，火光四射，炙热的火焰令人窒息。

那时候，刘云像一只怀着歹意的狼，眼睛里发出绿光，垂涎三尺。

接下来，当刘云怀着无比喜悦的心情等待那种事情发生时，机会并没有拱手让给刘云。

那时候，碍于尤小萌与客户交谈，没完没了地，换了一个人又一个人。从长时间的等待中，刘云没有看到一丁点的希望，至始至终都在独自承受心间的苦涩。

那时候于凯不停埋怨刘云没有搭把手，只会坐享清福，与签完约的客户寒暄告别，仅此而已。而自己，总要配合客户的意思，将陶瓷搬来搬去，不停介绍各式各样的种类，以便客户选择。做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于凯觉得在自己身上太不公平，刘云正在偷懒，心已经变质，变得不像他自己。

当前，刘云的心里越来越烦躁，可是他又不能向别人说。只能一个人将苦涩默默咀嚼。为了缓解气氛，安慰对方，他告诉于凯说：

“别对我当前的表现太失望，其实怎么说呢，有时候的我正如现在，没有状态，做什么都是懒洋洋的，就好像瞬间变成了八十岁年纪的自己，完全丧失了动手的能力，成为一位十足地令人厌恶的反派。对此，我也感到很难过，却找不出某种可能性，即让我变得重回正常秩序的方法。尽管这样，这就是现实，却不能代表我的心不在你们这里。老实说，我特别想与包括你在内的每一个人产生良好互动，活络我们之间的气氛。但往往事与愿违，就像现在一样。说这些，真希望你能够理解，理解我的苦衷。”

讲完后，刘云会偷偷看对方当前的表情，坦率讲，他那样做仅仅只是一个形式。即使是对方展现最难看的脸色，也不会影响刘云的心分心，因为当前刘云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尤小萌身上，而不是这里。这里不过是个幌子，对于凯的歉意不过是善意的谎言，出发点旨在能使对方的心平静点。

于凯的确那样做了，听信了刘云的辩解，不再集中精力将怒气撒在刘云身上，而是采取前所未有的忍让方式任其自生自灭。那种改变的前提，不仅因为于凯的性格里一向善于包容，还因为贺凌艺来到了他身边，取代了刘云的位置，埋头做了很多事，给了于凯极大的满足。

不仅贺凌艺，年轻的摄影师也前来帮忙。他已经下定决心在菲戈得高端陶瓷店找到自己位置。现在，他正在趁势表现自己，做很多很多力所能及的事，大汗淋漓也没有把他怎么样，他所采取的坚持的方式直至挺到最后。他心中不断告诉自己：所有人都在看自己，说不准，沈亦阳先生正在趁这个时间考察自己，所以，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能半途而废。

此时，产品体验区成为了重灾区。有太多的市民正在排队购买陶瓷。人数已经排到了一百米之外，而且还有源源不断地人正在加入。他们失去了之前的谨慎心理，态度变化之快仅仅是因为目睹了大会现场的实验以及场上人的致辞。另外，他们抓住了今天是唯一的一次活动优惠的日子只要拿着代金券购买陶瓷，便可以以想都不敢想的价格带走想要的东西。

很多人出手很阔绰，买了很多很多的陶瓷，谁也不知道他们会把它们用在何处。在当前，他们成为理所当然的明星。不仅聚光灯聚焦在他们身上，主持人一再提出看似很简单地假设性问题让他们回答。

而且，他们还有一样别人望尘莫及的特权。就是得到自己喜爱的明星的签名。这一政策的实施遭到众多粉丝们不满与抓狂。后者不甘落后，竟然也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钱，做了没有必要的举动。

最后，局面变得很混乱。

刘云直至最后也没有与尤小萌正面聊过天，除非是那天以后。刘云很失望，觉得自己遭到了别人怠慢。可是，他又找不出理由在何时何地某人出现敌意。他又不能将矛头指向尤小萌，因为他亲眼见证了对方忙碌，时间无暇。现实完完全全封住了刘云的嘴。

从失落中，刘云最终放弃了之前的想法赞美尤小萌。决心再也不去提起这件事，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地方上。后续地，他在很多人面前帮起忙，重新塑造了他自己。一副正面形象。

而在那一天里剩余的时光中，菲戈得陶瓷以惊人的数量被广大市民所购买。几乎不计其数。早前准备就绪的库存已经悉数有了买主。也就是说，库房里的存货现在已经告罄，一片陶瓷都没有剩下。而后续想要购买陶瓷的买主，只能凭订单等待货品上门。

为防止今后顾客从等待中出现意外，给人出难题，商家一再提醒当前想要购买的顾客：时间会很久，多则半个月，毕竟货品要从全国各地往来调。

最后，事情发展到了那种地步鉴于想买菲戈得陶瓷的人数太多，销售员无意间将这句话变成了口头禅，只要任何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总要先讲出这样的话，然后才能与人好好地聊天。

此时此刻，在那关键时机，刘亚楼先生微服出访般在人群里来来回回地走。面对此情此景，处于无东西可卖的境地，先生的秘书斗胆对他讲：“当初您在董事会的坚持是对的，幸亏我们将造势选址在了这里。”

刘亚楼先生没有吱声，突然伫立在原地，长久地陷入沉思中。然后，不知又过了多久，他像来了精神一样，没有预示地大步流星往来的方向走去，并同时安顿身旁的秘书说：

“转告其他人，半小时后，我要开董事会。”

第八十三章（音乐会上）

暮色苍茫，市民广场上人头攒动，蔚为壮观。此时出现在这里的人准备好了一切。包括早早吃了晚饭、结束了手里的事情、带上自备的物品以及早早地来到这里，找见自己位置。此刻，他们的时间正才开始。从根本上，无视了黑暗的存在与魔鬼会出现的传说。

那时候，整个广场上的灯光显得有些单调与正式，不过是起到了照明的效果。至于舞台中央，也仅仅是有秩序地分布着一长串小彩灯，仅此而已，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偶然地，舞台上走上去几位工作人员，他们必定是在调整音响的音量与确保正常光照，因为时不时地观众可以听见或者看见麦克风响与投射灯亮起。但很快，他们就又走下去，回到了自己位置。

但不管怎样，乍一看，当前的情形会让人有点失望，甚至伤心。因为舞台上静悄悄地，没有一点点的动静与能令人看到希望。

直到时间走到了倒计时，大型音乐会即将开始的时候，随着主持人登上舞台，从黑暗中倒着数起数字，那时候尖叫声、呐喊声随之而来。直至主持人口中的数字变成了零时，那一时才是不同凡响地。彼时，也许所有人真正才看到了希望，不至于泄气。

舞台上的聚光灯由近及远，有秩序地依次点亮。各形各色的彩灯带来绚丽的效果。几个大型投射灯对准了无垠的天空。留下清晰的光束。成像灯变化多姿，带来美感。

主持人从最初不显眼的位置中走出来。灯光照清了他身上每一个部位。他穿着极为靓丽的衣服、当下最流行的服饰。想必是为了烘托气氛。他并没有多说，而是留下一副深沉的架势。不久，时间很短，他无故摆出了一副装酷的动作他展开手势指向远处的一处尚未无人光顾的空地上，同时，满脸堆满希望的笑容。

主持人的指尖悬浮在空中大概有二十秒钟时间，那时，他本人眼睛里一直紧紧盯着前面，完全不顾旁的人感受。也许被主持人态度坚定的方式所感染，台下人的眼睛无不跟随他的眼神看向远处，寻找那种希望之源。会场一时鸦雀无声，不过保持安静的新鲜度仅仅挺过了十秒钟，然后，当十秒钟过去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不耐烦，开始责备主持人大惊小怪的方式不可取。人群开始自暴自弃。

然而，主持人并没有放弃希望，尽管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对自己的不利越来越明显。

对面根本没有那种与他自己口吻相对称的奇迹发生、他自己的胳膊并在长时间保持一种姿势下感到酸疼、人群的眼睛回眸的那一刹都要从主持人的眼睛里寻找解释。就在外界并不看好的情形下，主持人依旧看向远处，眼眸犀利。

刹那间，时间很短，发出的声音清脆而响亮。一束束的花炮飞向天空。转眼间，天空中烟花漫天飞舞，绚丽多姿，把附近的天空照明，使黑夜不再寂寞。人群坐立不安，年轻人更是不能轻易保持安静。口哨声、相机的咔嚓声都是冲烟花而来的。

很久很久以后，待一切变得稍许平静之时，能够容得主持人的声音盖过发出的响声，他开始了每一场大型活动总归要有的开场白。他自豪地对所有人讲，他说：

“我真替各位高兴，打心眼里高兴。为什么呢？不为别的，谁都知道，今晚群英荟萃，各路明星来到了我们这里，现在，我们可以近距离地倾听他们的歌声，与他们面对面招手互动。无疑，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时刻，说真的，要再次等到这种场合出现，会很难，除非产生那种假设性的想象。”现在，主持人笑的更灿烂，他进一步说，

“他们都是大牌，这点不用我提醒，所以，请不要吝啬你们各位身上的热情，一定要展现给他们看，让初来乍到的他们瞧瞧我们这里也如繁华上海或者广州那样，热情不减、尖叫不断！现在，就让我们开始第一个环节吧，有请著名歌手吴正出场……”

吴正的粉丝圈多为小鲜肉，尤其是女孩子追捧。他本人本来长相出众，笑容甜美，在加上出场时化妆师给予的大力支持，吴正瞬间变得完美无瑕，成为没有缺陷的另类人。

一时间，舞台之上，因吴正的出现周遭开始沸腾。他唱了一首自己的主打歌曲。不爱听他歌曲的人总是有那么一部分，源于他们的年纪或者想法已然不能跟得上当下流行趋势。粉丝们不断挥舞着荧光棒，并跟着一起唱，他们已经顾不上自己当前的歌声是否好听与难听，他们似乎已经中邪，完全由不得自己支配。

明星的效应带来了全场不间断地沸腾的局面。一个个地明星登上台，表演过后走下去又换另一个人。他们每一个人带动全场气氛的能力很强，总能够使人们长时间地保持亢奋状态。观众们也似乎对自身当前的不一样多了一份包容之心。

然而，坐在舞台前贵宾席里第一排的刘亚楼先生却并不能买账。当听完第一首歌曲后，他尚且还能平静自己的心，但是，随着第二首、第三首歌曲源源不断地出现并结束，他终于坐立不安，想要退场。临走前，他告诉了身旁助理他当前的心情。他说：

“为什么请的都是年轻明星呢？真难以置信，观众们偏偏喜欢爱听那些乌七八糟地听也听不懂的歌曲，而不是追随时代的脚步，振奋人心的歌。也许是我真的老了，再也不适合继续呆在这里……”

这次，沈亦阳先生并没有坐到贵宾席里，而是与团队里年轻人们坐在了一起。尽管他的年纪比较长，不过，他依旧有耐性将当晚全部的歌曲听完。不是他被歌声迷住，而是他正在享受夏日的凉爽，并同时小憩。这段时间以来，他实在是太累了。

那时候，贺凌艺展现了她不为人所知的天分。她会跟着上台的明星一起唱歌。她声音很高，音色很美，很容易使人进入到歌词的意境里。尤小萌不断地在她身边打气、加油。那一时，在尤小萌面前，对面的明星不再是舞台之上的那个人，而是天天都可以见到的贺凌艺。

不管怎样，在这种场合里，所有人的心必将被舞台上的表演引过去。身边缺少一个、两个人并不能引起他们的真正注意，譬如说刘云。

刘云已经离开现场很久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离开的时间或长或短。

当前刘云最清楚，自己要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也许今晚会创造出奇迹，也许努力付之东流也会说不准出现在今晚……

第八十四章（紧张时刻）

此时，刘云坐在了王维君身边，为避人耳目，两个人坐在了边角的观众席里。他们静静地倾听舞台上歌手唱歌，很长时间里两个人没有互动。几乎将这样的状态保持到了音乐会的后半段。

刘云原本以为自己会很好地处理这种事情。当他与王维君尴尬地坐在一起、当前索绕在两个人身上经久不断的窒息的空气来来回回、王维君长时间保持着忧愁的情愫时，刘云逐渐意识到是他自己太乐观了，把事情简单化，高估了王维君想要改变的决心。于是，对于刘云来说，他很难再继续下去，打开话题。只为顾虑挡在面前，难做更进一步突破，便就将聊天的想法拖到了最后。

尽管刘云没有作为，将时间荒废了那么久，始终没有对王维君开口，很容易被人误以为胆小鬼。值得人相信的是，毫无疑问，他这个人是有底线的，正如他对待生活的态度不到最后一刻，万不得已时，刘云也愿意享受安宁时光，体验惬意的感受。

在他一个人还在为郝东平的事情犹豫不决、何时选择突破之时，一次次地郝东平的脸庞无故浮现出面前。

鉴于态度还在犹犹豫豫地在小路上行走，暂时不可能有太大的动作，刘云选择独断地与郝东平开启没有声量的对话。前者会情真意切，很好地投入进去，比上次更甚，从郝东平那里了解更多地关于情感方面的内容。然后，按照刘云的意思，将它们化作无形压力带给自己，最后，再去与王维君正面展开对话，倾听王维君的心声。

从刘云眼里，看样子，王维君是想一直保持着高傲姿态。因为对方一动不动，目光坚定，并看向前方。完全没有想聊天的意思，顾及别人感受。她没有被现场嗨起来的气氛所感染，多少来点变化，几乎面无表情。

但也说不上痛苦，刘云敢保证她没有一次擦拭过自己眼睛，或者在眼圈周围做点小动作。她会间或习以为常地按照从前方式点根烟，从烟雾缭绕的程度中判断烟丝是否已经烧完。

她这个人，始终就是这样的状态，一直保持着，就像她倔强的性格。刘云暂时不想对此作出评论，深加解读，他自己有自己的事要做。首要的是，他要与郝东平展开情真意切的聊天，尽管这一切是发生在刘云的想象中，虚构的场景里。在当时，他对郝东平说：

“活计，为了帮助你，你瞧瞧，我已经陷入到了令人难过的境地里，动弹不得，又很难开口说话，王维君自带的气场简直压得我喘不上气。哎，我本来是好意，这点你是知道的，可万没有想到，真要落实自己的想法时，却有如此之难。

现在，我特别想与你好好聊聊天，打发这段无趣时光，希望从你的聊天中，多少给予我一点宝贵建议，使我重新振作起自己，继续自己的战斗之旅。”

从假设性的场景中，郝东平并没有正面回答刘云的问题，而是以一副渴望的眼神看着人。那种满怀希望的方式几乎能打动所有人的心，可谓真诚无欺，让人一眼便可以窥探他的内心。

郝东平始终没有开口，仅仅通过面部表情回应了刘云的疑问。为了能从郝东平的身上得到一点勇气来鼓舞自己，刘云继续延续了过去一向的方式，回忆。对与郝东平今天早上的聊天内容再次进行了深一层的探究。

在刘云眼里，重复的回忆总能带给自己一点惊喜，就像这次。刘云发现，尽管郝东平早上在聊天中轻描淡写地对离婚的问题阐述了个人看法，摆出一副与自己无关紧要的架势。不过，他有注意到，后续地，郝东平的眼神多次地定格在某一个地方里走神，每一次都会很长时间，并或多或少地眼神里渗出失落的情丝。

这一点，郝东平完全没有意识到，却完整暴露了他当前心境。事实上，依照人的性格特点的判断，人总是愿意这样做：越是对某一件事上心，越是在人前摆出无所谓的样子，显示自己很潇洒。

这样的处理方式其实违背了人的正常感情的流露，将面子摆在了不切实际的位置上，实则，那不过是自欺欺人。

当联想起来郝东平向来地状态，刘云笃定郝东平就是那种人，一位最值得人怜悯的可怜人。渴望寻求别人帮助，使自己度过难关，却又不能主动营造合适的气氛，说出心里想法。如果没有人走进他的内心，分担他的忧愁，他很容易将事情搞砸，陷入万劫不复的窘境里。

当回忆起多年前与郝东平在一起时无拘无束的开心时光，比照当下对方的处境，习惯使然，刘云重重地叹口气。这一长叹不要紧，却让刘云明白很多，感想云云。不仅是惋惜郝东平的遭遇，将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也同情于他凄楚的处境，还有就是留念起早前逝去的时光。

刘云莫名地感到自身有了很大的担子，处处皆是无形压力。可是他又知道，现在不能只顾自己，自私地将感慨进行到底。而是应该继续去执行那种事打开王维君的心扉，让她不再对自己留有警惕；让她主动说出自己的心酸；对破镜重圆的可能性，提出应有的诉求。

那样想下去，刘云觉得更加贴近实际，找准了伤口，并且郝东平之后一定会很感激自己。神奇的是，现在他真的感受到自己浑身有了更进一步的动力，愿意主动与王维君交谈这件事。他甚至觉得这也没什么，比起自己之前的奋斗旅程，一次次地失败，一次次地失望，再一次次地爬起来前行比较，这就像简单地例行公事的聊天，只不过更加深入一点，说了点最为实际的东西。

现在，刘云调整心态的倒计时已经开始，时间不会花费太久。他已经想好，一旦万事俱备，就开始起手解决这件事。

王维君身旁的垃圾袋里此刻堆满了她早前吸过的烟头。她嗜烟如命，早已完胜大学时期的自己。在那个时候，她的烟瘾已经很重。现在，生命里，如果没有它的陪伴与慰藉，也许她真的会变成一只真正意义上的孤鸟，真正实现了那种可怕自由。索性，她戒烟的想法不会有，与郝东平离婚的愿望还没有实现。

王维君突然改变了现状，很容易地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宁静时光。她向刘云转过脸，准备对他说话。与此同时，刘云也扭头看向她。两个人的动作几乎保持一致，在同一个时间里。

“突然性的面对面，看到对方眼神，那种感受真是不好受，当时我的心里害怕极了，却找不出任何依据支撑这种观点。”事发的一个星期后，某一次私下聊天中，在描述当时的情景时，刘云对郝东平如是说。

看出了对方的诉求后，刘云不好意思地请对方先讲话，细微之处展现了该有的绅士风度。王维君并没有像刘云那样落魄失魂，她自然地冲刘云微微笑，很长时间后才主动开了口。特别注意的是，当时她说话的方式很真诚，也很和气。她说：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希望我们的进度可以快一点，你不是之前说有话要对我讲吗？你看，时间已经很晚，眼看音乐会就要落幕……”

同样是一个星期后，与郝东平的那次聊天里。郝东平向刘云提出疑问。他说：“当时，你不是说自己很紧张吗？”

“话是如此，不过，王维君谦虚的方式让我很有面子，我知道自己是时候承担大任了，很快，我就对她讲：‘您稍等，待我慢慢详述说’。”刘云回答道。

第八十五章（巨变）

“老同学，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约你来此的目的，只想成就你们两个人重归于好，对生活再次充满信心。在这里，请允许我这个不速之客介入到你们之间，带给你困扰。

也许，谨慎之下你会多想，指认是郝东平收买了我的心，试图强人所难地说服你改变主意，不然怎么会想起来打电话呢。如果是这样想的话，很抱歉，你已经想错了，不是这样地。完全是我自作主张，想与你单聊聊，如果能从聊天中带给你们之间一星半点儿的灵感我会很高兴。毕竟，学生时代直至现在，我与郝东平的关系一直就很好，同时，一直以来对你印象深刻。

老实讲，我总想找时间与所有的同学见个面，可是这样的机会看似简单实现，落实起来却很难，因为生活里总是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如今，见了你，也算是多少抚慰了我干瘪的灵魂。”刘云看着王维君的眼睛如是说道。

停顿片刻，刘云接着补充说：

“言归正传。至于你与郝东平，不管怎么样，你们之间发生什么矛盾，做出离婚的决定在我看来事情实在是太大了，完全违背了你们之间新婚时候的约定相守终生。信守承诺变成为了一纸空文。

我觉得现在你有必要对我讲一讲你心间的难题，请相信，我会很认真地站在你的立场想问题。不然的话，你知道，我是好意，并没有想威胁你。如果你的理由连身边最近的朋友都说不通，东拼西凑地将论据唐塞与我，那么，显而易见，我会认为，你做出的决定是不认真的，不理智的，日后必将饱受诟病，成为朋友圈内千夫所指的那个人。最后，你会体会到自己整日活在痛苦中。”

王维君愤愤不平，气急败坏地看着刘云眼睛。试图与他对质他是否想好了那种话一旦出现的后果。她的眼神再次重塑了霸道女主的范儿，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烈火，寄希望给予受害者一记重重的压迫，使对方为之前说过的话负责，并当面忏悔。

在这个时间里，这个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周遭的喧闹变得不那么重要。他们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对方身上，而不是自己。那一时，眼见着，一场血雨腥风的对决就要开启。

在思来想去的过程里，在等待对方回应的短暂时光中，习惯性地自我反省的方式使刘云意识到他自己之前的话有点过重，带来了难以估量的影响，影响往往是向坏的方向发展。介于此，他不自然地含有缓颊的成分看向王维君的脸，决定适时正面处理这件事带来的后果。他那样做的同时，他其实已经站在了对决中的弱势一方。

从刘云的印象中，王维君即将要对自己施展她最为可怕的手段，狂风暴雨般的斥责，同时，天空也必将电闪雷鸣，完全配合着她的态度。

在将绝望展现淋漓尽致之际，不再对现实抱有好感之时，害怕的阴影将带刘云重走一遍回忆之路。那一瞬，刘云猛然想起大学时期的王维君如何惩治对她自己不利的人（对手往往是男性）。受到欺凌的人往往会流露出一副无辜眼神，长时间默不作声，静静发呆，并极力想回避这次难受的体验，不愿对人多讲。

刘云之所以知道这些鲜为人知的秘密，全因为他那天刚好路过事发的路段，亲眼见证当事人所作所为。之后当他试图对受害者予以爱的关心时，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却不愿多讲。在受害者眼里，想必那就是一场不断萦绕额头的可怕噩梦。

现在，刘云深深地知道，那种前所未有的体验该轮到自己了。而作为绅士，天底下看起来最为不公平的角色，自己有权保持缄默，直至王维君因疲惫想要休憩，放弃之前的态度。刘云静静地等待着‘末日’到来，并因此徒呼负负。

事发于突然。王维君重重地叹口气后，再一次开口时时间已经过去一分钟。在那段漫长地等待时光里，刘云觉得整个场面已经被王维君控制。那时候，从不断叹气中，她一定是在努力释放憋在肚子里的邪恶之气，因为后续中她居然出乎意料地改变了个人的态度，软化了语气，化身为温柔女性模样，带给人以慢条斯理地能使人接受的体验。总之，这一切的发生完全不像她自己，与她的性格大相径庭。在熟知她的刘云面前，整个地球不啻倒转，违背了正常规律。

刘云不明白王维君为什么能有如此突变，变化简直吓到了人。

想当初，她这个人，十足一个女汉子，这点毫无疑问，霸气处处皆是，甚至比很多男士都强，从来不会妥协与认命，那么，到现在为止，这期间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态度居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三下五除二地祛除了身上锋利地能令人轻易受伤的鳞片，转身变成另外的一个自己，谦恭温和的赞美之词，似乎也可以用在她身上，不觉得丢脸，现象简直就是世间难得一遇的奇迹啊。刘云心想。

当前，刘云的想象太多了，一下子丰富了他自己的内心。可是，此时却不是他展开想象的最佳时间点，他显然选错了时间，因为王维君要有很多地实质的话要讲，内容很多，很长，需要有人耐心地倾听，配合着她的诉求。

毕竟，说到底，按照以往经验，从残酷现实中王维君放了刘云一马，使得他有喘息机会，不至于蓬头垢面。这点刘云心里应该很清楚。正常情况下，刘云应该竭力感恩，报答对方的仁慈之心。

于是，刘云安静地坐在自己位置上。为体现善意，他千方百计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脸冲向王维君。尽管他想要实现心间的真正平静仍需要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那时候，王维君真的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讲，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带人走向神奇之旅。同时，为了配合当前描述的情景，证明自己的确处在那种环境里，讲话中，王维君神情黯然，连连叹气，无意中将自己描述成一位可怜兮兮的样子。

第八十六章（王维君的哭诉）

追忆过往，提起郝东平，王维君的情绪显然有些失控。她张口就来地说道：

“我们的婚姻是否该定为失败的婚姻，我想，是时候该认真地思考了。既然这样讲出去，代表我是认真的。

不得不说，我们之间有很多解不开的结，怎么说呢，其实吧，产生地很多很多矛盾都是生活里小事，问题是，从根本上我们很少去重视像这一类事情，因而矛盾越积越深，成为我们之间最大的障碍，换句话说，交心是我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看得出现在的你很有兴趣，那么，让我举一些我们俩生活中简单的例子，从中，你也可以得出自己的判断，给予我们你觉得较为公正合理的判断。

在结婚前，当还在装修我们房子时，我们的矛盾其实就已经显露端倪了。我记得某一天，郝东平突然对我讲，他想带我去选地砖，他特意对我强调说，‘一定要选你爱见的地砖。’听到那种话后，我特别地开心，并因此欣然接受了。从我的角度想，我觉得还没有结婚，对方就愿意参考我的态度，把我的想法摆在第一位，由此，结婚后他一定能带给我幸福，听我的使唤，让我变成真正的女王。

几天后，当我踏入即将成为我们爱巢的小屋时，我突然发现正在铺地的工人师傅手里，拿的并不是我最初选择的一款地砖，而是印象里根本没有见过的一种。于是，我大惊一跳，以为出差错，被调了包。郝东平看到我吃惊的样子，避开工人师傅的目光对我讲：

‘真对不起，我原本是想买我们之前商量好的那一款，可是，我的母亲对我讲，她有熟人卖地砖，她大可以以低廉的价格买到上等地砖，于是在没有你的应允下我就私自同意了。如今，看到你的诧异，想起来这件事，我感到有些对不住你。’

听到那种话后，我几乎要泪奔，因为我觉得更进一步地坐实了那种假设，就是说，郝东平的心里只有我，把爱全部给了我，同时，他对我的尊重也显而易见。进而，我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于是开始不断安慰郝东平，我告诉他说，任何事情比起我们之间的情谊，都不过是一桩桩小事。这件事过去就好，不要太当真。

没几天工夫，工人师傅要开始贴卫生间墙上的陶瓷，郝东平又一次找上了我，邀请我去选择我自己爱见的一款。最合理的反应是，我欣然接受。当然，我也那样做了，为此，我还请了半天假，并对领导撒了谎，我说我肚子疼，必须立刻马上离开公司，寻求医生最及时的帮助。

需要向你解释的是，如果说我是那种爱干净的人，倒不如说我已然洁癖在身。

我特别重视卫生间的装饰，也包括墙面上铺设的陶瓷，我会觉得在自己心爱的卫生间里洗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所以，那天下午，我们两个人为了选择最为满意的陶瓷，更准确的说是选我最爱的陶瓷，我们花了很长时间、走遍大大小小地商场、比对各式各样的陶瓷，最终才敲定一款粉色地带有花边纹的陶瓷。

实不相瞒，我特别的激动，平日里，心心念念地想着工人师傅何时能将卫生间铺设好，以便我能够望一眼。最终有一天，我实现了那种愿望。结果是，失望再一次找上了我的门。毫无预警地，又一次墙面上贴着我并不知晓的陶瓷。

尽管听了郝东平的解释（他的解释如出一辙，同如上一次），可是我真的还是有些失望。我之前说过，我的洁癖就发生在卫生间里，可是现在偏偏要接我的伤疤，你说我心里能不难受吗？

当我看到郝东平眼眸里即将流露出难过的泪水，眼巴巴地在角落里看着我，话也不敢多说，仅仅希望能够原谅他时，我又一次地心软了，不仅是因为郝东平当前的状态令我产生同情之心，更重要地，我还想到了其他的事，我发现郝东平是那种有孝心、不愿与母亲正面对抗的那种人。我觉得我应该同未来老公站在一起，将长辈的态度视为很重要的参考。

在即将结婚之时，我们面临买各式各样的家具、电器等等。也许，你可以猜到接下来我又想说什么了，是的，就是那样，在买床的过程里我与郝东平又一次地发生了不愉快，其导火线不外乎他的母亲、我未来的婆婆身上一款不爱见的咖啡色床摆在了卧室里。郝东平同我讲，他的母亲告诉他这款床质量保证，样式好看，价格低廉……

听到那种话，我几近失去理智，你知道我，暴怒一触即发。可是，我最终收回了那种情绪，独自与孤独相拥。我知道，任何人都会有脾气，可是不应该是我选择的这样鲁莽……”

婚后，鸡毛蒜皮的小事接踵而至。我只举两个例子。

他每天晚上睡觉前不洗脚。联想到农村里一向的生活方式，我尚且原谅了他。然而，我不断地每日催促与帮他洗脚并不能真正感染他，相反，他变得更加依赖我，变本加厉，一到天黑双脚就伸到我面前，要求给他洗脚。那一次，情急之下，我险些与他动手……

还有，去年，我们商量好卖掉汽车，拿所得的钱做一点小买卖。但前提是不能将卖车的事情告诉双方父母，我们担心长辈们也跟着操心。

本来事情的进展如我们之前所想，现实并没有给我们出难题。我们买了配方、租了底店、收回二手冰柜与桌凳，开起了麻辣烫的生意。

某一天晚上，我们被邀约在姐姐家吃饭。过度酗酒使郝东平吐露真言。他对姐夫讲起了卖车的事。他的小聪明有点过头，以为我什么也没听见，他背对着我，对姐夫说：‘小点声，别让维君听到。’

那天回到家后，我当面质问郝东平。我说我们之前已经有了共识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擅自改变？是否认真地考虑过我的感受？当聊起卖车事时，姐夫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像是刚刚知晓，我就想问你，难道我不是这个家里的一员吗？为什么你们全家人总想避着我？

也许我的话有点重，或许方式不可取实为主因，总之，接下来我们之间发生了前所未有的不愉快……”

王维君擦拭了一下自己眼眶的泪水，然后对刘云继续说道：

“生活是否还能继续下去，我真的没有抱希望。坦率讲，我感受不到他爱我，自己结婚前的想象势必有点太天真无邪了……”

第八十七章（刘云正在努力）

听到王维君口中的那种话后，刘云一度闭上眼。他内心怎么也不肯相信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居然有这么多想也想不到地事情出现。

他静静地将王维君之前的讲述整理了一遍，用时大约十分钟。在这期间里，两个人都保持着各自的高度警戒，生怕被外界所打扰，小心翼翼地延续着心底的想象之旅，希望可以走到一心盼望的终点。

简单说，现在，他们俩谁也不会理谁，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尽管自己的讲述已经接近尾声，这个时候本该卸下疲倦的掩饰，做点额外地动作，放松起自己。然而，王维君却并没有选择那么做，而是本人更加地情绪激荡，不能自已。大剌剌地将执着进行到底。仿佛她胸有成竹地敞开另一扇心的大门，在那里，她的亢奋旨在于想一鼓作气对过去的事充分地总结，然后就此终结，画上句号，她现在的野心真可谓不小，更准确的说，心正在膨胀。

看样子刘云的心因心跳而悸动，态度的天平正在倾向王维君。对于这点结论，毫无疑问可以从他的脸上很容易读出他当前的心神，如漂浮不定的浮萍，找不到自己真正的归宿。也就是说，他之前对自己的承诺，促成两个人重归于好的大胆想法似乎处在破局的边缘。

如果事情真的按如此发展下去，无预警地剧情反转，刘云开始选边站，与王维君站在一起，同情起她的遭遇，那就太糟了。尤其是对郝东平而言。后者满怀希望地等待将真正迎来绝望的寒冬，而不是花香鸟语的春天。最终，他后续心死的想法出现还有待进一步观察。

然而，这不过是对即将发生事情的过度猜想与解读。并不能代表当事人的心。也许在这段两个人谁也不说话的时光中刘云正在整理凌乱的思绪，进而后续继续准备战斗，试图改变王维君的心。这样的结果也未尝不可。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现在，广场里的另一端，某个人正在洋洋得意地看着舞台前明星带给自己的喜悦，他会由此得意忘形，忘记一切。无一例外地，这个人就是郝东平，再不会有其他。

现在，正在舞台上亮相的是一位极具争议的魔术师。之所以有争议，是因为他的生活作风有问题，想法出其不意，不容易被大众所容纳。比方说他有虐童心理。在最近的一次电视报道中，他身体面向窗外，将一个不满一岁的男童双手托举到半空中。没有人可以理解他这样做的想法，可是这种事又分明出自他之手。

不过，负面消息并不能轻易遮住范先生的光环。

他创造了很多国内外魔术界的记录。在无与伦比的魔力前，他最为有成就的一次魔术是，亲手干掉一架飞机。对不起，这样的描述显然不精准，违反了正常人的逻辑。准确的意思是，他将庞大的飞机变得消失，取而代之出现一辆敦实的坦克。t-90主战坦克那款。

这是他过去无法被抹去的成绩。现在，范先生正在又一次开启着他的魔幻之旅。

台下人变得鸦雀无声，眼睛比此前睁得更大，脖子伸的更长。郝东平将全身心地融入到那种意境里。他以为自己很聪明，站在凳子之上就可以看得更清楚，确实也如此。然而他并没有想过自己身上的缺陷，腰的问题。

无疑，这段神奇的魔术将是刘云最为印象深刻的一段，直至他老的不能再老，儿孙满堂，做起曾祖父的角色时，他也不会忘记。

因为在这次魔术的欣赏中，在最后地无法抑制的喜悦中，兴奋之余，加之腰间的不牢靠，他突然从凳子上摔下来，平平展展地躺在草坪上。当时他咿咿呀呀地，给人印象里，他像一只刚刚出世的小鸟，样子极为可爱。后续郝东平被人送进了医院。

这种事发生在魔术的后半段，而现在，他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前面光亮的舞台，不敢有丝毫多余的动作，生怕遗漏魔术师精彩的表演。

这次，范先生做了一个相较于他地位来讲一次简单的魔术。不过，仍然值得人欢呼雀跃。

当时，他从一个透明的玻璃箱中取出一束几近凋零完的玫瑰花，然后，他高高举着玫瑰花循着舞台边缘走了一圈，在给观众检查后，听不到有效争议后，他请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走上舞台中央，然后，范先生把手里的那束花递给了姑娘。

按照范先生的指示，姑娘拿着花冲天空不停地挥舞，那样子给人感觉好像是在面前的画板里胡乱涂鸦。接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玫瑰花也随之而转。直至她觉得自己眼前天昏地暗，非不得已时才停止住转圈。

年轻姑娘有点兴奋，因为她动作的幅度实在太大了，不停地咻咻喘气。而舞台下的人，包括郝东平并没有觉得奇迹出现，继续心生好奇。

舞台上，年轻姑娘手捧着花束，一副无辜的眼神看向范先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是否该走下舞台。范先生冲姑娘微微笑，抚平了她的情丝，并希望她现在许愿。姑娘照做。

当范先生鼓动观众喊口号从一数到三时，就在三的节点上，与此同时，姑娘也睁开了眼。

遽然间，年轻姑娘的周遭被魔幻的气泡所包围，而气泡出现的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五光十色的气泡自然地带姑娘憧憬在童话里。另外，姑娘手里的那束凋零已经差不多的玫瑰花也绽放出迷人的花朵。广场里人声鼎沸，尖叫不断。

姑娘大哭不已，她不顾个人得体，说她长这么大也没有经历过像样的浪漫，如今，身边有了男朋友，可对方总是以各种各样地理由回避即将到来的节日里有可能出现地浪漫。她说她现在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浪漫，她说她同时下定了决心，将与男朋友分手，只为惩治一下这位不重视自己的小伙子。

尽管场面如此地撩人心魄，然而，刘云与王维君依旧置身事外，活在自己世界里。

十分钟过去后，这次，刘云主动开了口，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寂。现在，他的神情比之前好许多，至少不会显得忧愁，态度比较正面。他不断强调接下来的话属于他自己的刍议。那时候，他对王维君说：

“不可否认的是，郝东平身上有很多缺点，让人受不了，但是，重要的是他是一位善良人，不会有私心。不是吗？我虽然没有经历过婚姻，无法真正体会你们各自的心情，但是，我听说，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不应该将产生的矛盾看太重，相反，应该使共识极大化，多看别人身上的优点，这样才能使日子过长久……”

第八十八章（主角是郝东平）

在刘云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理的踪迹、可以在追寻真理的方向上走的更远一点、继续想要对王维君讲述自己眼里婚姻的看法时，然而，这个时间里，却并不由他做主。他异想天开的想法就此终结。

刘云的电话不停响起。

刘云接起电话，勉强可以听到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但声音微弱，如漆黑的夜空中蚊子在耳边低吟，时而断断续续。尽管现状是这样，然而，这一切的实现仍需要将电话贴在耳朵旁很近很近。

打来电话的人是尤小萌。尽管两个人走出了之前的困境，早已展开友好地聊天，前景也很喜人，但尤小萌给刘云打电话的意愿却不高，也许她脑海里仍然有着属于她自己的偏见。刘云也解释不通她究竟怎么想的，可是在眼前，这就是事实。如今，当看到电话银屏里显示是尤小萌的名字，在这个时间里，又是浪漫之夜，别具意义的夜色里，刘云天马行空地以为尤小萌会给自己带来点惊喜，也许还会说点情话也不一定呢。刘云越想越心情激动，越那样想就越想听清楚电话另一头话音里的内容。遽然间，刘云不断心跳。

他以为因手机信号不强才导致尤小萌说话急促，他甚至以为尤小萌迫不及待地想表达自己的心情。于是，按照那种思路下，刘云似有做着官腔模样，不紧不慢地安慰尤小萌，告诉她不要太着急，有话慢慢讲，他就在她的身旁，就像蜜蜂离不开花朵一样。刘云洋洋得意，对于自己蜜蜂的比喻不仅不害羞，反而觉得如果再有更好地时机，会选择一个更加大胆的比喻来表达自己心情。

刘云不清楚电话的另一头，尤小萌听到了没有那种肉麻的话。当前后者依然保持着原先急促的说话方式，一点点也没有改变。在这关头里，刘云觉得任何自己对她的建议不过是无关紧要地可有可无的指导，她的态度才真正是值得人引起注意的地方。于是，刘云认认真真地将听不清楚对方说话的难题尽量凭自己解决，最终从反复的倾听中他总算听清楚了大概。为此，他大惊失色，险些跳起来，并喊出声。

王维君见刘云的神情如此这般，超出了以往对他印象的界限，吃惊的不得了，于是扪心自问起自己，是否在做梦。然后撇开了一直努力模仿地淑女的端庄仪态，赶忙问刘云发生了什么事，是否自己可以帮得上忙。刘云回神过来，静静地看着王维君的眼睛，时间大概有一分钟，迟迟不语。若事发于平常，这样盯着女士看，一定会遭到女士劈头盖脸的咒骂不要脸。不过现在，王维君饶恕了对方的不礼貌，主动为对方的鲁莽放行。

后者告诉王维君，他说：

“郝东平被送往医院，现在正在赶去的路上，而我也要走，不能再陪你了，真过意不去。”

“什么？怎么会这样……”王维君再也做不到镇静，那副样子似乎正在自责。

“她严重吗？”王维君伤神地问。

“暂时还不清楚，你知道，这里实在是太吵了，电话声根本听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从凳子上摔下来，然后就不停嗷嗷直叫……不过，请相信，在他的身边有很多像我一样的好朋友陪伴，相信他会度过此次难关的！”刘云说。他其实心底特别想让王维君跟着自己前往医院，探望郝东平，可是对方自始自终都保持着冷酷的方式对待自己，于是，他最终选择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尽管当前时间紧迫，但刘云依旧逗留了几分钟与王维君告别，再三为失陪的事道歉。然后消失于茫茫人海之中，留下王维君一个人。

看着刘云的背影一点点地消失于自己视线里，现在身边不再有相识的人可以聊天，倾诉心肠，维持之前的盛景，王维君深刻体会到了孤单的滋味。然而，以她倔强的性子，由心底一向对妥协的蔑视，她当前要做的不外乎去改线现状，还自己内心真正的平静，不去想浮现在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事情。

从接下来的观赏中，舞台不断换着花样的表演里，她试图寻找自己最为感兴趣的东西。不过，事实证明了一点，尽管王维君很努力在做，且她本人也很有信心，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人为所能左右。真相是，舞台上的表演不过是吸引了喜欢看它的人，像王维君这样处境中的其他人，实事求是地讲，根本不会提起兴趣。

王维君的注意力其实依旧停留在刘云的背影里，尽管刘云人已经早已远去，消失地无影无踪。并不是对方的背影有多么让人迷恋，而是，从他的背影中，王维君无故地想到了过去，想起了学生时代属于自己地无拘无束的生活……

王维君会想起大学时期与郝东平天天在一起的情景。那时候，两个人在一起只有简单与快乐，再没有其他。对于矛盾概念的理解粗暴与简单，就是说，以为只要两个人心里装着对方，处处为对方着想，任何矛盾都可以抵御，即使来势汹涌。

值得人骄傲的是，几乎在学习生涯里，两个人没有出现过太大的矛盾。生活里多半情意绵绵。这样的体验让两位年轻人更加笃信自己的理解与真理接近。然而，自从离开学校后，面对年龄徒增，又经历了很多事情、尤其是婚姻的问题时，王维君会发现自己越来越没有了耐性，尤其是在郝东平面前。而郝东平会觉得自己曾经引以为傲地逍遥自在的生活将一去不返。白天里受制于单调乏味的工作，夜晚又要听从妻子缺乏理智的指使。

现实让人很无奈。

不知从何时起王维君开始硬生生地对待起郝东平，挑对方身上的不是。现在，从回忆中，很多很多有关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中，王维君突然发现郝东平总是扮演着卑微仆人的角色，对自己尽心尽责。而自己像一个女王，很少会正视他的感受。

再次想起郝东平他那个人，王维君会觉得自己有点对不住他……

第八十九章（郝东平住院）

郝东平被送进了市中心医院。

一直围在他身边的有沈亦阳先生，贺凌艺、尤小萌、于凯还有张勇……在接到尤小萌电话不久以后，刘云也赶过来。尽管不断气喘吁吁的方式让他很长时间里不能平静内心，但是刘云依然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了了解郝东平病情上，并不断默默祈祷对方身上没有大碍。

那时候，郝东平已经被送进急诊室里，首要的是，医生正在采用科技的手段为他进行最为彻底的检查。等找出病痛原因后，医生们会将郝东平量身定做的手术方案提供给他身边最近的人，适时宣布手术。现在，被医生请到门外的其他人全部呆在了走廊里，静静地等待结果。

从刚迈入医院的那一刻起、从每一个人无精打采的眼神中，刘云看到了失望。他不断地来医院的走廊里来回徘徊，期间，无数次地他看到了从身边经过地病人憔悴样子，也看到了陪伴者哀戚的眼神。

当长时间过去后，窒息的空气再也不能让他有所坚持后，坚持医生可以带来利好消息。就是说，郝东平可以不久以后像平常一样站起来，实现活蹦乱跳地理想。刘云独断地对这里下了定义。他说：

“医院虽贵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地方，带给伤痛者希望的想象，可是在我这里，它顶多只能打六十分。仅仅出于旁观者，从这里，我没有尝到好的体验，而是觉察出压抑无所不在地困扰自己，令自己无所适从，更要命的是，以我独具的眼光，我发现死神多次在这里逗留，留下可怕的印记，向任何途径的人施与邪恶的魔咒。”

刘云又一次地向途经自己身旁的小护士询问屋里面的进展，他总是以激动的情绪并带有挑衅的口吻时不时揶揄对方团队总是靠证书来增加自己收入，而不是真枪实弹，凭自己本事救死扶伤来换取报酬。

加上这次询问，刘云已经拦住过医生或者护士的路多达五次。也许是因为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后者一旦想要从诊疗室出门，总是要多走几步路，想方避开这位难缠的男士，避开他那孤注一掷的眼神。

面对此情此景，忍耐了长时间后，尤小萌终于生了气。她严厉警告刘云说，如果再没有耐心，不断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影响到自己心情，同时，不断给人找麻烦，带给医生无端困扰，那么，她会很生气，后果将很严重。

当时，刘云深信不疑自己眼睛里看到的场景

尤小萌投给自己的神情那般冷酷绝情，看不出有一丝对自己心情沮丧采取缓颊的想法，她甚至为自己情绪激动下的莽撞行为而怒不可遏，想要凭借她强大的气场与自己对决，达到她最终想要的目的。

一旦体验到了那种滋味，被自己心头视为最重要的那个人当头棒喝，刘云立时感到了孤立无援，孤独无比，且无从释怀。并因此断定孤独的影子将会扮演恋人的角色又一次紧紧跟随自己身后，并不会一朝一夕能够离开。对于尤小萌刚才的态度，刘云没有搭腔，不断将眼神放低。认命的想法反倒不断提醒他自己，要学会忍耐。

最后，最为有身份的那位医生率先走出诊疗室，身后跟随着两名小护士，后者推着郝东平的担架车正往病房走。沈亦阳先生并没有选择当下询问病情，而是跟在医生的身后，来到了对方办公室。不久以后，他独自一人走出来，来到了一行人的面前。

郝东平重又睁开眼睛，不过，他的脸上再也没有笑容可以看到，多半时间里，他吱吱呀呀地，呻吟不断，仿佛让人体会到了不小心踩住尾巴的痛楚。尽管如此，他不断采取恳求的方式提醒身边每一位伙伴，不要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他远在家乡的母亲，不要将烦恼伤及无辜。

紧接着，他不再发出声音，而是换作眼眸深情地望着身边所有人，那一时，所有人都体会到了他的心境。他一定因病痛所致不能讲太多的话，所以才采取当前简单实用的方式，用眼神感谢每一个人。

当郝东平从众人中看到了刘云站在自己面前时，他有意花更多的时间将眼神放在刘云身上。不过，因各种原因他始终没有张口。但是，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试图从刘云眼神中对质。刘云的眼睛里虽然透露出坚定的光芒，给人稍许带来希望的想象。不过，细心的郝东平不久会发现，对方眼睛不停眨眼，不能将自己希望的想象延续太久，那种现象的出现几乎是一种不祥征兆。

郝东平顿时垂下了眼神，并心生彷徨。之后，他再也没有想从刘云身上寻找奇迹出现的想法，他认为后者改变王维君态度的想法已然泡汤。刘云也没有主动给予郝东平任何多余的启迪。这件事仿佛就此石沉大海，一去不返。

沈亦阳先生走在了郝东平面前，当着所有人面，以负责任的态度对郝东平转述了医生刚才对他讲的实情。那时候，沈亦阳先生的神情极为严肃。他说：

“实则很遗憾，必须告诉你一件坏消息，那就是你已经骨折，同时，鉴于腰间的病源所引起，因不可预测的风险所致，也许，之后在你身上会出现令人难以接受的疾恙。简单讲，通过医生努力，在你身上现在还有一线希望。但如果后续你还不认真对待自己身体、妥善保护它的话，往后半身不遂的状况也是可以出现的。”

沈亦阳先生的那种话吓了周围人一跳。贺凌艺紧紧捂住嘴巴，险些大叫出声来。其他人则默默不语，努力平静自己内心。当然，郝东平心里波动尤为激烈。那一时，他会把自己想成病入膏肓的可怜人，生命就此等不到天明。不过，他的理智尚比刘云强，不会对自己的遭遇唉声叹气，采取绝望的忧伤代替一切。

尤小萌好奇地向沈亦阳先生问道：“父亲，手术必须做吗？”

沈亦阳先生完整地阐述了医生的态度。他说：

“想要从获新生的话，至于手术，郝东平非做不可，不过，可以是小手术。”

在众多人的关怀下，郝东平树立起信心，想开了一切。最终将明日一早的治疗当做成一次不痛不痒的身体检查。

第九十章（没有人的病房）

黑暗原本对郝东平没有太大的伤害，对他来讲，不过是天黑罢了，并不能从心理上造成真正恐惧。

可是现在，当郝东平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周围黑一片，独自透过身前玻璃窗，望向窗外宁静的夜时，思绪带他心生慨叹，并无缘无故地品尝到孤独。

他实则很感激周围的好朋友在关键时刻里帮他的忙。他们所有人陪在他身边很长时间，与他聊天，打发时间。直至凌晨十二点，夜的钟声从老远处火车站旁的钟塔上响起时，他的好朋友们才与他惺惺相惜地告别。并在临走时不忘关心他说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明天一大早他们便会赶到这里，一起陪他做手术。

尽管这种关心很贴心，然而，当他们真正离开了病房，将空无一人且空气混沌的病房留给郝东平一个人享用时，后者被现实所困扰，情不自禁，神神叨叨地，总以为有人做足准备，正襟危坐地倾听他的倾诉。

那时候，郝东平的眼眸专注于对面的天花板或者窗外皎洁的月亮，对不同事物的专注取决于当前他的姿势是否感到疲惫，如果感到很累，他便会换一个姿势让自己舒适。

换句话说，当前的世界里，除了他，只有月亮与天花板，而没有其他。他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有多单调。

那时候，郝东平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从来没有进过医院，尤其是现在置身于这样的大医院里。现在的感受是，我孤独极了，好像全世界的人在某一瞬间消失于自己的视线里，撇下自己独立存在，幸福的过活。对此，我没有什么好说的，随让自己没有将安全的意识放在第一位呢，致使从凳子上四脚朝天重重摔下来。

但或许，我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就是我之前是否真的是做错了什么，让所有的人觉得我不那么可靠与可爱，于是，全世界的人背着我偷偷诅咒我，致使我有了现在的下场。老实讲，我真不敢想像。

此刻，我能够想起很多，当然，并不是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而是无数开心、值得人回味的往事。如果不是现在置身于这样的窘境中，我应该坦承，以我的性子，是很难再次捡拾这些过去的东西的。

我想起了年少时与村里伙伴一起疯一样的玩耍。

我们一起在天然围成的湖里赤身**地追逐，我们大呼小叫，拼命的喊，那种努力的方式几乎能将周遭村里的大人们全招来。别以为招来他们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是那样想问题，那就错了，因为我们招来了多次之后，那就意味着我们的屁股将要开花。你想错了，并不是他们动的手，而是我们的父亲抑或母亲。他们会趁我们不备告诉我们的父母说：

‘当时我听到孩子们撕心裂肺的求救声心里面害怕极了，生怕他们遇到难以预料的危险，所以立即放下手里的活儿循着声音来源赶往事发地点，可是，令人意外的是，孩子们玩耍的不亦乐乎，危险似乎还离他们很远，根本就没有出现。甚至见到我气喘吁吁的样子时，他们露出嬉皮笑脸的神情，仿佛嘲笑我一点儿也不理智，没有成年人应有的庄重。’

听到那种话后，为了证明很同情他（她）的遭遇，我们的父亲或者母亲便开始动手了……

不过，现在我可以向所有人讲出实情，其实，父亲并没有真的打我，他不过是在邻居面前装装样子而已。为了能够解气，他甚至不由分说地答应对方以后一定要严加管教自己的儿子，让我知道疼痛就是在这种场合里出现的。

可是，一旦邻居转身离开后，父亲就回到了他真实的样子中来，对我又是亲又是抱，不断提醒我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

但我听说，我的其他伙伴却不会有如此幸运，真的被他们父亲或者母亲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他们为此哭天嚎地，四处求救……

这段故事我很难遗忘，尤其父亲在我心里面的角色，我爱他。

再者，上大学时候，我们全家人背着大大小小的背包（里面装着被褥、干粮、洗漱用品）坐上火车不远万里来到了学校，就在分别时，说来真让人害羞，我居然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母亲紧紧抱住了我，告诉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常来电话。她其实也在偷偷抹眼泪。父亲则摸着我的头顶，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再熟悉不过的笑容。见此景，我哭的更厉害了，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一旦现在父亲离开我返程，下一次再见到父亲笑容时，将需要一段很长很长地时间才能够实现。

在学校里，我也可以想到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比方说和刘云在一起。我们一起唱周杰伦的歌曲，体验‘简单爱’带给我们的幸福滋味，‘世界末日’带来的伤感。我们还会寻遍大江南北的美食，保证学校周遭无一例外地没有一家没有过我们的身影。同时，我们对包头地区的风景做了细致的研究，规划了路线，花了很长时间才将风景见识完，当然，刘云是本地人，他对风景的感情并没有我那么强烈。

还有还有，我遇到了生命中的她。当然，你们谁都可以猜到那种事。可是，我想说，我是认真的，我的最终目的是想与她成婚。

之后我也实现了。

回眸以往逝去的光阴，我们俩在一起该有多开心呀。笑容挥之不去，常常引得我肚子疼。

坦白讲，我这个人没有主见，所以，我喜欢她的原因多半看重了她个性独立，有想法。而在她身旁，我完全不需要动用太多的智慧去构思如何制造浪漫的场景，因为她总能出其不意地带我步入那种情景中。

有时候我会想，我简直太幸福了，仿佛我是一个小女人，而她取代了我的角色，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这种理解完全是我的意思，至于王维君，她有她的想法。她曾对我讲过，她说，与我在一起，她很开心。并把我描述成是一个阳光大男孩，一旦与我呆在一起，可以尝到难以言喻地体验，神奇的感受一一出现，那样一来，完全超出她的想象与对男朋友原本的理解。

老实讲，她能这样想问题我心里面很欣慰，但是，她其实并不知道事情的全貌。实际上，大学期间，为了能追到她，私下里我做了很多功课，包括自己的一言一行、她的兴趣爱好、以及我容貌的改变。我把身体的劳累轻易搁在一边。

当初，我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努力呢？理由很简单，就是我喜欢她，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人。然而，时过境迁，现在呢？我们之间居然能发生离婚的事情，简直不可思议……难道是我变了心？”

从漆黑的夜中，郝东平胡思乱想很多，主要内容全部集中在王维君身上。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如何才能以简单有效地方式将王维君从脑海中遗忘。最终，现实告诉了郝东平，他很难忘记她，因为他辗转反侧很多次，试图扼杀过去光阴的留恋，却迟迟不能实现。

相反，越是心间诋毁她，越能想见她曾经对待他的好。

第九十一章（必要的感谢）

医生这样说：“手术很简单，不过一次小手术而已。我们会利用先进的仪器在郝东平身上进行全方位检查，找到病根，并排除掉可能往后从此衍生的苦恼。需要提醒的是，很可能要在郝东平身上留下刀口，在这点上诸位应该看淡点，保持相当的冷静。毕竟手术是要动刀，见血是无可回避的现实问题。”

当晨曦的光芒刚刚照清楚万物之时，沈亦阳先生便与其他年轻人来到了医院里。他们所展现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疲倦的那种，而是眼睛里充满了对不久以后即将开展的手术的期待。他们终归希望郝东平可以尽快回到这个大家庭里，同他们再一次肩并肩工作，一起奋斗，去创造奇迹。

沈亦阳先生带来了足额的医药费。其中，一部分是大家自觉捐助。他们期盼郝东平能够度过难关，行为乃是人的善心使然。另一部分是沈亦阳先生从店里面的账户里支出来的。他将郝东平不幸的遭遇视为工伤，同时，他早就认为身边的每一位年轻人同自己的孩子无异。

当郝东平看到诸位一早便围在了自己身旁，心情一时激动不已。他觉得自己的状态比前一晚上好很多，至少说话不成问题。于是，在无法按捺个人情绪之时，他不由分说地无故掉起眼泪，并开启了长时间地感谢之旅，感谢着身旁每一位好朋友。

他起先对沈亦阳先生说起了感谢的话，原因在于顾及到后者长辈的身份，同时在早前一步沈亦阳先生代表了其他人的心声向郝东平表达了良好祝愿，情感真挚且方式感人。郝东平对沈亦阳先生说道：

“很抱歉，在您面前我感觉自己现在又要老调重弹了，可是，这些话毕竟是我的心意。我的意思是，如果之前没有遇见您，没有您的点拨与提携，我真不知道自己现在又会是什么颓唐样儿？

实际上，除了此次在舞台上的发言以外，我时常为自己没有主动在您面前表达自己的立场感到难过。我的胆子小极了，尤其是在关键时刻里。然而，现在，我看起来是时候出面证明自己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了。

毫不夸张的讲，您一定是天上的太阳，起到了关键作用，而我像一株植物般在您的呵护下茁壮成长。我觉得在您身上用尽全天下所有感激的词汇都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意，事情就是这样。所以现在，真希望您别觉得我感谢的话简单，其实它里面包含了丰富感情。”

当前，也许郝东平意识到了沈亦阳先生过分地不自在，不能再继续承受他这般赞美之词，同时，身前还有很多的好朋友还在等待回应，郝东平选择停止住了讲话，冲沈亦阳先生微微一笑后，转头看向于凯与张勇。一时间，期间的时光并不会花掉太久，郝东平突然又来了精神，他说：

“到现在为止，我们合作的很像样，不是吗？销售组里我们几乎成为了顶梁柱，这真是一件值得人自豪的事情呀。”郝东平话锋一转，说道，“但是，作为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我并不会忘记你们对我的帮忙，以及我们在工作**同面对困难时，尤其是有一段时间里我们的陶瓷在其他品牌挤压下尚难打开市场，为此我们相互鼓劲的情景。这样的经历对于我而言，很受用，我甚至有理由这样想问题，就是待自己孩子某一天懂事后，我要将这段值得人装帧的回忆一丝不落地告诉他（她），我要提醒他（她），要想有成就，能成功，你身边必须有这样的朋友，肝胆相照，同舟共济，相濡以沫。”

当贺凌艺发现郝东平的目光朝向自己与尤小萌时，意识到对方又要展开耗时地赞美，她情不自禁地害羞起来。最终，为了能够使尴尬的情愫不再延续，贺凌艺率先对郝东平讲起了话，堵住了他的嘴。她说：“您已经讲太多了，要注意休息，感谢的话就不用再继续了，因为我们大家都理解你的心，彻彻底底地，不是吗？”

她的单纯在于并没有堵住对方的嘴巴，而是激怒了后者。

郝东平感受到自己尊严扫地，他的情绪立时激动起来，并完完全全没有顾及到别人感受，摆着一副不可战胜的心气对贺凌艺认真地说：

“您说的是这回事，可是，话从我嘴里讲出又是一回事，只因为代表着我的一份心。”他对年龄差自己八岁的贺凌艺用了‘您’的称呼。他继续说道：

“您与尤小萌对我的帮忙我必须讲出来，虽然您与我一并来到菲戈得高端陶瓷店时，眼睛里看到的一切尽是茫然，不知道对自己手头工作如何着手。但是，您对我的帮助在于你花掉作为实习生的宝贵时光来告诉我一些你正在掌握的知识。坦率讲，我很受用，这一点毋庸置疑。”

“至于尤小萌，在您身上，我觉得更应该花心思来赞美你。”郝东平看向贺凌艺身旁的尤小萌，说，“您的耐心与细致，对专业的掌握与对行业了解，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从认识您的那一刻起，我知道我心目中的偶像就此又多了一位，毫无疑问，那个人就是您。”

尤小萌看着对方眼眸会心一笑，点点头，动作幅度并没有太大，彰显出她内在的端庄与贤淑。

“老友，现在在这种情形下，你独自躺着，我们所有人站着，你又要对我讲什么呢？”刘云揶揄着郝东平，这般说道。

“我该对你说什么好呢？”郝东平半开玩笑地说。

“肯定的是，当前你并不需要对我说什么，不是我不重要，而是你应该好好想想自己接下来该如何调整自己心情去向另一个人解释为什么使她等待如此之长的时间，让她独自在走廊里备受孤单折磨，而不能与你及时面对面交心……现在，那么让我把这位可怜兮兮的女士请进门来吧……”刘云庄严地说道。

当看见王维君一霎，她面带微笑、手捧着一束鲜艳的鲜花径直走向自己身旁，郝东平一时情绪不能由自己控制。为了显示对对方的重视，他拼命地想坐起身来，双手用力去支撑自己身体，他似乎想到了寻求身旁人的求救。可是，当他还在抱怨身旁人没有去及时帮助自己时，王维君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

那时，两个人相视无语，但时间不会太久，因为后续地，王维君情不自禁地给予了郝东平大大的拥抱，并不断留下泪水……

第九十二章（门前与门后）

在治疗的短暂时光中，医生又一次完整地证明出科技引领这个时代潮流。就因为后者的出现，将早以前困扰医生们眼前的实际难题轻易化解掉，不再成为日常主要矛盾。现在，医生们对医术探索的领域放在另一个广阔天空里，那是一个更高层级的研究，对人类的进步有着非同凡响地意义。

手术用时大约一小时零八分钟。当时郝东平会静静地躺在病床里，身体上被打了麻醉的他一动不动，不过，他的眼睛可以四处环视，因为麻醉起到的效果是头部以下的部位。在整个手术的过程里，郝东平会亲眼目睹医生在自己身旁走来走去，时不时动用仪器设备为自己服务。医生们显得并不着急，他们面容平静，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有时候，他们之间还开起玩笑，聊些家常。给人印象里，好像当前手里的工作对他们来讲不成为难题，他们对这样的手术规模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那么，当郝东平看到这般情景后，心情会稍许平静，甚至在手术的后半段以及手术结束后被护士从手术室推出来时脸上泛起难得的喜悦，因为他从医生们的态度中理解为，对方越放松他们自己，他们对手术成功的把握就越大，他自己可以早一天被解救，离开病痛折磨。

起先，就在昨日，医生刚刚动起刀，准备对郝东平进行病情确诊时，郝东平对自己糟糕的状态叹息连连，那种做法不全是因为即将到来的疼痛在他身上作祟。在这点上，刘云可以证明，郝东平是一个铁打的汉子，吃点苦头不会被他看太重，他身上的坚韧实际上完全可以说出来，给人以榜样的存在。不过，郝东平这个人不爱表现自己，乐见于自己的生活充满无忧的欢乐，仅此而已，别的什么，从根本上，他打心眼里看不上。

那么，郝东平忧郁的眼神以及不断叹息的方式说白了，只有刘云可以读懂。就是说，郝东平完全被刘云的‘没有进展’所牵连，失望。郝东平原本的期待好像如人一般被中了枪，然后倒在血泊里，再也不会留给人想象的空间。

当后续地，刘云给郝东平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王维君回心转意，来到了医院，出现在郝东平面前。郝东平将终其一生不会忘记那种感人至深地情景。

往后，生活里每当遇到忧愁或者喜悦，抑或回忆过往时，郝东平总愿意将这段经历再次拿出来在心头体验一遍，他觉得这种方式很好，对自己来讲，乃是重重地洗礼。

而如今，尤其是他刚刚进入手术室前后短暂的光阴里、再次与王维君短暂分别后的思考中，他将意识到他自己是最幸福的人，那种感受很强烈。他深深地明白了一件事，就是法定妻子王维君永远是他生命中值得关照的一个人，因为后者被证明出一直将郝东平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她怜惜他们的感情，她对婚姻的仪式有着深刻了解。她不愿自己的婚姻就这样支离破碎，也不愿看到一纸离婚协议书带来冰冷的体验。总的来讲，王维君是一位负责任的女士。

躺着病床里，正在实施手术的医生带给郝东平的兴趣将远远低于后者对王维君的思念，即使前前后后他被推进手术室里才半小时，何况手术后他们两个人又能相见。可是，尽管现实如此地替郝东平着想，他就是忍不住地思念。在他心间，一定是被引燃了最真挚的感情，熊熊烈火一时火光冲天。

郝东平的想象里就此越来越对王维君充满爱意，连正在进行着的每一段往事的回忆都是能体现出王维君对自己的好。那时，在郝东平眼中，他将深信不疑地认为王维君就是自己生命中再也离不开的人，对于自己，现在作承诺再也无力，因为早在结婚时的关键时刻里，自己的承诺已然用光。所以，在郝东平理解上，在王维君面前做出行动对她来讲想必是当下表达爱意最好的方式。

手术室外的人正在焦急地等待着，随时注意着屋里面的动静。

王维君不停擦拭着眼角泪水，适才情绪的激动让她脆弱的心雪上加霜，久久不能平静，直至现在。

她性格里一向的坚强现在为止已然不能派上用场，就是说，她现在哭哭啼啼地样子俨然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与男士热衷的乖乖女相去甚远。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王维君开始变得优柔寡断。

在抽泣的同时，王维君脑海里不断地闪现出结婚时的关键时刻。显而易见，在那时，两位年轻人紧张极了，所以但凡讲出的话，一言一行一定是内心真实想法。王维君想起了郝东平在舞台上的表白，他当时说：

“今天的你漂亮极了，仿佛是童话里走出来的白雪公主……我们会很幸福，这点毋庸置疑，亲朋好友都这么说……”

王维君越想越怀念那段时光。有句话在当时王维君并没有说，其实，在她的印象里，郝东平那时候的模样是她认识他以来最帅气的一次，令人印象深刻。现在，王维君好想把这句话告诉郝东平，她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想要这么做，她只知道，从今以后，她将再也不想离开他了，同时，她亦决定，重新塑造自己的样子，抹去那种令人挠头的阻碍，尤其是郝东平提出的诉求，一定要更加重视。

她呆在墙角里，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中，不断期盼好运降临自己身边，她同时希望过去的不愉快就此不再提起，从今往后，可以与郝东平携手一起迎朝阳，或者晚霞也是不错的选择。

必须要说，此时此刻，所有的人都悬着一颗心，并不是只有王维君。可是这个时间里，也许做到安静的等待才是对郝东平最大的关爱。就王维君而言，将不断地收到郝东平的同事们热忱的照顾与关心，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刘云。

在不断地关心的氛围里，王维君对自己之前的态度铁了心。也就是说：郝东平其实是一位不错的人，能拥有他其实也蛮自豪的，尤其是当听到他最近的业绩以及他背后不为人所知的努力，还有一向对待同事的那种用心态度。

此时此刻，王维君真的要等不及了，只想立即见到郝东平。她时时盯着对面手术室的门，那一时，对面的那扇门仿佛不再是一扇普通的门，它将更富有意义。

简单讲，在王维君眼里，它不啻于天堂之门。

第九十三章（望西楼）

手术过后，当郝东平被护士推出手术室时，他已经酣眠过去。医生在他手臂最需要的位置上打了石膏，以便保证在胳膊恢复期间骨骼不容易走形。至于其他的身体特征，他的腰间动过刀子，医生没有讲明他们采取了什么样的治疗方案，不过，看样子医生胸有成竹，因为当他们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时，脸上并没有带着疲惫，相反，笑容随处可见，留给人的印象，好像他们手术已经成功，病人没有了大碍。

当然，这点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郝东平的病情可以及早恢复，恢复到神采奕奕的从前。所有人都这么想，王维君的态度更为强烈。

病房里早早摆上了鲜花。有康乃馨、兰花和水仙花。它们并不是全部出自身旁同事之手，在这一部分花里面，有刘亚楼先生的心意。他本人因工作的原故，并没有亲自来探望郝东平，但是仍然派他的助手将鲜花送来。他是一位热心肠的人。

考虑到不久以后面前还会有繁重的工作，在沈亦阳先生的提议下，所有人离开了郝东平病房，四散而去。当前，很容易的想到，只留下了王维君，郝东平的爱人。在这段两人独处的时光中，当郝东平醒来后，他会发现这是一段值得人体味幸福的时光，不仅是增加了两个人的感情，将过去形成的偏见一扫而走，还对两个人之间养成的默契进行了进一步升华。

郝东平再次睁开眼睛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从恍惚中他看见王维君正在盯着自己看，并且姿势很长时间没有改变。当时，他看见她的样子楚楚动人，是自己很久以来没有发觉到的，同时，他也意识到王维君其实在这段婚姻里改变了很多，尤其是性格的问题。她变得越来越端庄有礼，谦恭温和。愿意放下身段倾听对方的心声，不再将过去的暴躁脾气延续。而自己，小肚鸡肠地，很多事情总是不能妥善处理，甚至有时候连自己都说不过去，何况身边的妻子呢？郝东平这样想着的同时，觉得自己更加地对不起她。

现在，他本来想调整一下自己的姿势，然后试图与王维君对话，改变后者不断盯人看的方式。可是，当他的眼皮湿润了眼睛好几次后，确定睡眼惺忪不再属于自己，他发现王维君尽管面容朝着自己方向，可是，对方的眼神已经不再放这里，眼波微转，兀自成霜。

面对此情此景，郝东平想到了另一种可能的状况，就是说，王维君一定在独自回忆过去，并且，她已经在那种场景里滞留很长时间。

此时此刻，郝东平想要聊天的想法立时降了温。他一时尝到了落寞的滋味，尽管与王维君距离如此之近，触手可及，却深深地体会到无法融入对方内心世界的疏离之感，也就是说，在这一段静而又静的光阴中，也许，最好的陪伴不是她存在，而是郝东平别样的感受。

当然，王维君没有做错，这点毋庸置疑。但如果把错看的很重，它一定是发生在了郝东平身上，因为随着他路途前行，瞬时想象的更加深入，他会发现原来最好的知音是自己。那时，郝东平会从王维君安静的脸庞、发呆的神情以及泪眼婆娑中，想起很多过去的事情，不一而足，但却是印象深刻。

在郝东平的印象里，王维君鲜有发呆、流泪的样子。以她乐观的天性，她完全会那样想问题：任何事情的出现不是一成不变地，总会渐渐过去，然后在人的生命长河中消失地无影无踪。

尽管如此，王维君想问题如此地透彻精准，可是，郝东平依旧会从相处中找出点蛛丝马迹来证实王维君有时候也兀自会进入惆怅中，且在那种场景里，一呆就是很长时间。尤其是那一次，新婚之夜。

那时候，正值漆黑的夜，床榻之上，郝东平发现王维君不在自己身边。疑惑使他睡意全无，他不知道新婚妻子正在做什么，又去了哪里。他之所以之后安静地走到未知之境，不过是想要见证奇怪之源。

他看见新婚妻子独自站在窗棂前，面朝下沉之月，遥望西楼，不停地与她自己对话，声音极小，几乎使人听不见。从郝东平所站在的位置看，从月光的照耀下，郝东平亲眼目睹妻子泪眼婆娑，神情茫然。此情此景，郝东平被吓了一大跳。他赶忙走在她的面前，轻声叫了声她的名字，问有什么心事。当时，王维君那样说道：

“对不起，我的先生，这么晚了却让你跟着我操心。实不相瞒，我睡不着，心很明亮，总是想着过去的事。本来今天是我们俩大喜的日子，应该遗忘掉所有的烦恼与忧伤，可是我却违背那样的规律，刻意钻牛角尖，找不自在。从睡梦中我无端地想起了我那可怜地母亲。

在她年轻时候，也就是我小时候，印象里她过得并不舒坦。她被生活所迫要做很多事，完全超出了一般人的身体强度。

而我的父亲，为减少家里面过重的负担，可怜母亲的遭遇，做出了他生平以来最大勇气下的决定，以命抵债，盼望以这样极端方式打发追债者的不停滋扰。后续的事情正如父亲临终前所预想，追债者不再骚扰我们，可是父亲，他就这样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这段陈年旧事已经过去，我不想重提，况且我所表达的意思也不在这里。我的意思是，我的伤心完全是由同情母亲遭遇所引起的，另外，我甚至想到了自己，我多少有点担心自己婚后的生活会将母亲的生活方式照搬，复制在我身上，我想，这才是我的恐惧之源。”

那次，王维君的伤感情绪体现的淋漓尽致，她一度陷入恐惧。

而如今，在病房里，王维君一言不发的想象又将使人无从得知真相是什么，并因此如何破局，毕竟，她一旦展开那种没有预警的想象，总能掀起狂风暴雨般的波澜，摧毁整个世界的平静秩序。至于如何给予她疗伤，那将是一件极为复杂、时间漫长的难题。

当郝东平还沉浸在自己无度的想象中，没有做出决定是否从想象中何时走出来时，突然，在他的面前有奇迹发生。王维君居然独自凭自己的力量从忧伤的回忆中走了出来，并对郝东平展开深情地告白，将自己制造的不利情绪一扫而走，重新塑造了满是光辉的女神形象，无疑，这点正是郝东平一直以来在她身上所欣赏的地方。

她对他说，后者茫然地看向她：

“不知从何时起，在我们彼此还没有防备之时，对彼此的关爱就这样倏地减少了，令人遗憾的是，受害者，就是我们俩，却表现得无所谓。我的意思，这段卡在我们之间的毒刺是时候该挪地方了，我们深受其害，不是吗？我们好好过日子吧，亲爱的，多一些对对方的谅解，少一点心灵的疏离，延续我们新婚之时的那般激情，好吗？”

听到那种话后，郝东平并没有吱声，不过，他以他的实际行动做出了回应。

当时，他会用浑身最大的力量伸出两只胳膊，将王维君的脖颈圈在自己怀里，紧紧地，不愿放开。哭泣，在那个时候似乎成为了最为有效地表达情感的方式，不会分男女。

宣泄总是要把一个人的情绪推到最高位置，现在便是时候。

在光照中，两个人相拥在一起，融为一体。从此，他们真正过上了令人羡慕的幸福生活，那种话不是玩笑，是事实。

第九十四章（人力调动）

菲戈得陶瓷造势活动已经落幕，但是，它的余威尚存，波及到了很远。

很多人也包括外乡人慕名而来，专程来到菲戈得高端陶瓷店里，购买自己当前需要的陶瓷，同时，此行见证沈亦阳先生的真诚之心亦不能忽略。他的名望从造势活动之后远扬万里，只要他说一句话，对某件事语气加重点，在他的背后将会有很多很多的铁粉跟风。

好在沈亦阳先生是一位正值的人，一位值得人尊敬的人。他总是为对方考虑问题，不计较得失。而这样的方式一旦延续下去，久而久之，更加受到了身旁人的爱戴，毫无疑问地，他成为当地陶瓷界最出众的明星，没有之一。而他代理的菲戈得陶瓷，受惠于他本人的威望，加之自身坚不可摧的品牌保证，在本地区独占鳌头，占据半壁江山。任何其他品牌陶瓷的试图反攻，抢占市场份额，无异于与自己过不去，逆天而行。现实就是这样。

造势活动过去之后，面对眼前再也与以往不一样的现实情况：

菲戈得陶瓷高端店门庭若市，顾客络绎不绝、有资金雄厚的商人试图洽谈，从中寻找商机、时不时地媒介登门，盼望录制菲戈得陶瓷以及采访，试图增加自己的收视率、很多小商贩上门希望授权自己将菲戈得陶瓷的宣传图片挂在他们的门店前，以招揽更多的顾客盈利，诸如此类等等……

沈亦阳先生审时度势，并与团队的年轻人进行了深入的探讨，最终决定暂时不去拓展市场、寻求更大利益，而是将精力放在如何将工作做得更加精致上。因为摆在他们面前最迫切需要改善的问题是：

想要购买陶瓷的人太多，致使与顾客交流滞后，信息不畅、后者等待时间太过漫长或者等待中因失去耐心而没有了音信、顾客收到的货品里总有点瑕疵需要解决……

此次，为了更好适应新形势的需要，沈亦阳先生从新调整了自己团队成员的结构，并在此之际招兵买马，扩充自己队伍，后续地，又有三名年轻人加入了这个团队里。无疑，他们一定是幸运的，幸福地坐上了追寻个人梦想的极速列车。

当前摄影师的去留越来越迫切。自造势活动结束后，虽然后者跟着菲戈得陶瓷总部的人一起回到了上海，可是，他的心依旧留在包头，迟迟不走。他会时不时发信息给沈亦阳先生，抑或寻求尤小萌帮助，他希望自己的目的可以达成，来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工作。

从早前录制纪录片中，细心的刘云将会发现这位不速之客的眼眸总是在尤小萌面前流露出没有满足感的绿光。在刘云眼里，对方一定认为自己带着一丝邪恶的侥幸心理不会得到别人发觉，遗憾的是，他想错了，天真完全害了他。至此以后，摄影师的一举一动都将在刘云的掌控之中，根本不会留给对方机会，刘云确认摄影师对尤小萌怀有邪恶之意。

摄影师的努力没有辜负他。在他一封又一封信的真诚态度下，在尤小萌力所能及地说服下，沈亦阳先生被感染了，态度出现了松动。时间不长，后者为摄影师回了一封长长的信，在信中，沈亦阳先生说：

“这段时间里，你给我留下了深深印象。不仅是职业上的操守，对工作认真负责，制作出令人惊叹的纪录片，得到外界好评，还有就是热心肠，这点很重要。

如果上次没有你的帮忙，很多桌凳就要泡在水里变形了，不是吗？

老实讲，即使是这样，我仍然不想留你，下这种决定并不是说想否定你的能力，或者以狭隘的偏见报复你，其实，我在为你着想，这点，你必须知道。

在这行里，不是所有人都适合，你的专业并不对口，尽管你在信中一再强调自身的潜力会爆发，相信乘风破浪、突破难关的奇迹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是，你也应该轻易想到，致命的缺陷将使你一开始就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且举步维艰，时间一长，很难不相信自信会悄悄地从你身上溜走。届时，我怕你萌生退却之心，将自己置为令人嘲笑的尴尬境地。

然而，你也可以看到，对于你来说，尽管我的真实想法是有多么地残忍，可是依旧没有动摇你的雄心之志，相反，居然在这种不利情形中，你仍然想要说服我，展现出你最大能量。

我，最为一个老人，当见到你一封封地信，一次次地表露内心真实想法，做出的坚决态度使我倍感压力，在这种情形中，我时常一个人想，是否我真的没有替你考虑问题，是否完全轻视了你的存在而自作主张？当我听到尤小萌有一次那样对我讲，她说：

‘在他身上，我感受到了精气神，我发觉自己很年轻，尽管自己现在也很努力，不过，我觉得在我身上还有更多的能量可以释放出来，完全没有收敛的必要。’

我终于坐不住了，立即回到了自己的屋里面，并把自己关起来，很长时间也没有出门，我决定写一封长长的信来表达个人心情，也就是现在你看到的内容。我决定收回往日偏见对自己造成的影响，并大胆做决定，真诚地邀请你来我们团队里，一起奋斗，一起拼搏。我觉得这才是我该对你说的。

希望你可以早日来到我们这个大家庭里。此致

敬礼！”

日后，这位年轻的摄影师果然没有给自己丢脸，没有对沈亦阳先生说大话，在室内装修的这行里，他真的闯出一片天地来，打造出自己的王国，幸运地荣升为菲戈得高端陶瓷店一级主管，地位与刘云平级。

至于另外的三位人选，依旧是沈亦阳先生按照以往的方式在人才市场选出。他的眼力不用质疑，就凭郝东平、贺凌艺等人就可以得出他完全配得上伯乐的地位。

当人选到位以后，接下来，沈亦阳先生开始了细致周密的岗位部署……

第九十五章（会议一）

彼时，菲戈得高端陶瓷店所有的人全部就位，也包括前天才来的三位新面孔，他们三位是新毕业的大学生，同时也是高材生，尽管脸庞有些稚嫩与单纯，但给人印象却很深刻，因为他们的言行无意间暴露了他们令人惊艳的理想。

当人越来越多时，菲戈得高端陶瓷店显得拥挤不堪。在沈亦阳先生眼里，这种现象将是一个好兆头，令人欢欣鼓舞。

会议选在八点整的时刻开始。在八点之前，人们还在交头接耳，说一点身边感兴趣的话题，但是，指针一旦指到了八点钟，所有人立时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表情庄重，眼神不再游移。

现在，将是一个庄严的时刻，对于菲戈得高端陶瓷店来说，每一次会议必将决定着它后续的命运是否坎坷或者朝着成长壮大的方向走捷径。沈亦阳先生再一次坐在了圆桌会议的首席位置，在旁的人眼里，除了沈亦阳先生，那位置任何人不能代替，不是考虑到能力的问题，更多地顾及到心间地信仰。

会议一旦开始，仿佛全天下的会议如出一辙，总是靠着俗套的模式进行下去。沈亦阳先生也不例外，不过是，他的个性在于将时间简短化，重点突出，给人印象良好。那时候，沈亦阳先生先将时间留给了新来的几位同事，等他们介绍完自己，他才开始正式的开场白。

新近毕业的几位年轻人显得有点拘谨，字里行间音色不断颤抖，身体上多余的动作较多，不过，思路倒是很清晰，且眼神敏锐。

对于他们来讲，在人生的必经之路上，也许这段经历将是他们很难遗忘的宝贵财产。不过，就当前而言，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多半的精力放在在众人前介绍自己上，希望讲话的过程里能尽量做到完美无暇，没有瑕疵。

当宋天逸介绍完自己后，下面的两位笃定比前者要轻松，她们会照搬他讲话的模式，同时掺杂个人觉得更为妥帖的方式来介绍自己。他们依次是贝博容与扈开霁。两位女士很聪明。

宁德佑是最后一位介绍自己，他就是造势活动中尤小萌身旁的摄影师，菲戈得陶瓷纪录片摄影人，刘云的眼中钉。

一年以后，当真正了解了其人，刘云将会为自己此时的武断看人感到难为情，因为前者根本就不是那种见缝插针、夺人所爱的小人，宁德佑真实可靠，值得信赖，最重要的是，品行端正。

鉴于在造势活动的前前后后，多数人称呼他‘摄影师’已经习以为常，往后，‘摄影师’将取代他大名的位置，除非是在关键时刻里，诸如此类的正式场合。

当前，宁德佑站起身来向所有人问了声好。他谦卑温和的方式总能给人留下清爽的感觉。不过，需要提醒的是，选择那种方式并不是心理上的紧张或者新手的地位所造成，而是他真的想制造出扑面而来的真诚之心面对在坐的各位，并盼望所有人可以成为生活里的好朋友。那时候，宁德佑说：

“很高兴再次见到大家，当然，从今以后，我们就要真正在一起工作了，这点很重要。我希望大家可以多帮我的忙，你知道，在这行里，我完全是新手，往后要有很长的路要走，免不了会叨扰你们，使你们不耐烦，到时候，千万不能笑我，或者对我使坏……”

宁德佑顽皮地对所有人笑了笑，惹得周遭也跟着笑出了声，笑声一时打破了会议里沉默的气氛。

接着，他继续说道，但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我之所以选择来到菲戈得高端陶瓷店里工作，就是因为我看重了我们团队的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呢？其一，有梦想。这点是最重要的，做任何事情如果没有梦想将会枯燥乏味，仿似一个人在黑洞里存活，等不来希望一样。

其二，潜力。我看到了我们这里的潜力存在，我断言，在这里工作一定会很有意思，尽管途中辛劳，坎坷不断。我在想，如果年轻人连这点苦恼也挺不过，还能成就什么大业呢？

其三，执行力强。我的感受正如我看到的，各位总是干净利索地去做手里的事情，从来不会留下话柄，总是以一当十，创造出奇迹。要知道，其实，奇迹就是在这样的夹缝中出现的。

基于以上，我决定来到我们这里，尽管面前困难重重。但我想，我们年轻人不就是图个人能够成长吗？这里的生态，完全符合我们的属性，如果我们抱有信心，说不定，不久以后，奇迹也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宁德佑将最后的总结其实也说给了三位新来的毕业生听，他觉得自己在他们面前，如哥哥的角色，如先知先觉的先行者，他愿意将个人的好意此刻尽可能地放大，让他们知晓，而不是自己独吞。

摄影师的话引得身旁人掌声不断，同时，年轻人为此心潮澎湃，借题发挥，无故地沉浸在自己制造的罗网里，将自己想象成一位卓尔不群的能人。

沈亦阳先生兴奋地说了一段话，表达了自己立场。

他说他再一次感谢诸位来到这里，一起奋斗，一起工作。

他说他很荣幸能与年轻人一起工作，从中，他看到了未来的希望，他更了解了年轻人的想法，而不是继续延续过去对年轻人的偏见，懒散且傲慢。

他说他有一个宏伟的愿望，一直以来的想法，只不过没对人说过，就是希望自己将生意做的足够大，终有一天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帝国，令荣耀的光芒时时照耀在自己身上，生活的意义也就因此满足了。

作为总结，他最后说：

“人的一生真的很短暂，这是我时常慨叹的，你们可以瞧见，我已经头发渐渐花白，体力再也跟不上，有时候事情刚刚想过却又忘记。对于我来讲，这种体验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所以，面对各位，我真的是想重复那种谁都可以说得来的话：不要浪费光阴，因为生命短暂啊。”

霎时，掌声响起，响彻整个会议大厅。

第九十六章（会议二）

接下来，在沈亦阳先生的指示下，刘云对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当前所在的处境做了细致汇报，其内容多是他对外界的认识与理解。他向来细致的方式深受沈亦阳先生的认可。彼时，刘云那样说道：

“自造势活动结束后，我们店的经营状况完全变了样。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到，门庭若市，人来人往。给人印象仿佛小店正在吃不消。

至于我们每一个人，实际上，深受其害，不再做自己原本专一的工作，而是被顾客牵着鼻子走，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有做。虽然这样做看起来排解了当前摆在顾客面前的困扰，问题是，我们的节奏完全被打乱了，并因此我们的工作变得混乱，效率低下。

同时，长期以往对于我们菲戈得高端陶瓷店的成长并不利，坦白讲，在这行里，我们拼的是专业，而不是仅仅满足顾客需求。要知道，后者简单粗暴的游戏模式已经过时了，毕竟，我们已经站在了二零一九年，着眼于创造奇迹。”刘云继续补充说，

“我建议我们应该尽早建立一套完善的制度，来适应新形势的需要，这样才能与时俱进，做起事从容不迫，我们才有更好地明天。”

为了证明刘云讲的话极为贴近实际，与自己立场相近，在等到对方刚刚落座，贺凌艺便发表了个人看法。她不停肯定着刘云的讲话，同时将个人感受也讲给了各位听。她说：

“这样工作一天下来，我口干舌燥，疲惫不堪，重要的是，天天如此，处在这般的状态中。我甚至有时候感到绝望，很多时候将那种坏心情无意间搬到了梦里面以为自己活在可怖的黑暗中，光明几乎离自己很遥远。届时，我会更加憧憬晨钟暮鼓、安之若素的生活状态。一心往之。”

会议里，鉴于贺凌艺那种感受存在，不住地在空气中游荡，吸引着别人的注意，人们遂开始议论纷纷。但是，沈亦阳先生却依旧不动声色，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姿势，并时不时做笔记。偶然目光看向讲话的人。在沈亦阳先生的允诺下，于凯也讲了自己的心得。他说：

“我想再讲一点另外的实际问题，在工作中，我遇到了一点特别的事。

某些人想法不正，试图蒙混过关。我的意思是，因为我们工作机制的混乱，给了某些人可乘之机，他们试图逃票，然后给人印象里，他们已经付过钱，大剌剌地带走自己的陶瓷。

还有的人，这类人可以说是我们菲戈得陶瓷的粉丝，他们专门为菲戈得陶瓷慕名而来，这其中很多人实际上千里迢迢。可是，摆在面前的问题是，我们不能及时有效地与他们沟通，带给他们最为满意的体验。时间一长，很容易地我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亲近感渐渐疏离，凉了他们的心。

有好几次，我亲眼目睹顾客带着失望的眼神空手而归，什么也没有买，唯独留下了遗憾。坦率讲，当时我心里面难受极了，仿佛遇到了极为难过的伤心事，可是，你们说，当时的我又该怎么做？要知道，我手里还很忙，还在不停地向另外地顾客解释一连串的问题，实在是抽不出身呀……

毫无疑问地，这是我们的损失，是难以弥补地。我同时认为，这些人也是我们的基本盘，如果连他们的心都不能笼络，长此以往，那么，我真的是有点失望了。”

于凯的肺腑之言再度引起大家热议。不过，所有人不会占用过多时间，他们知道要想解决问题需要做点实际事情，而不是牢骚满腹。

也许是为了维护安静的秩序，当然也不能排除沈亦阳先生有话想讲。他说：

“这次会议开的很及时，抢在了问题显露端倪之时。另外，大家反应的问题也很尖锐，指出了问题的实质，我想，我们不会将出现的问题继续视而不见的，也许，在这次会议过后，它们可能真的找不见了一隙残喘的机会。

实际上，在这之前，我与个别人进行了数次的小型会议，我们有注意到某些问题存在。为了更好因应市场需求，壮大我们小店的实力，使它更上一层楼，真正成为我们骄傲所在，经过反复探讨，我们从新部署了人事安排。现在，有请尤小萌来宣读一下。

如果有不足之处，某些方面不合理，请大家尽可能讲出来，我们从会议中把它们扼杀掉，免得影响后续工作。”

沈亦阳先生的目光瞥向尤小萌，尤小萌便明白了对方的心。她拿出公文夹里的信纸，认真读起来。在这过程里，有时候也会插进去自己个人的话，为的是解释清楚其间的变动。彼时，她讲道：

“设计组的人员有：尤小萌，贺凌艺，刘云。由于现阶段上门光临的顾客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所以销售组对外跑业务的功能暂时取消，转为服务内部的顾客。销售组的人员有：于凯，宋天逸，贝博容，扈开霁。负责人由于凯领衔。顾客提出的设计要求主要由尤小萌与贺凌艺来完成，刘云审核。售后咨询由张勇负责……”

由于宣读内容的最后是张勇，尤小萌的眼神顺着名字眼神看向对方。那时候，张勇有很多的话想说，因为他的样子明显不能镇静，尤其眼睛，仿似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被囚禁了最热衷的自由。

于是，当尤小萌一旦闭上嘴，张勇迫不及待地讲出了个人的心里话。他对着尤小萌说：“为什么把我单独支开呢？三年过去，我与于凯好像形影不离的恋人一般，尽管这种比喻有点夸大，但也是事实，我们在一起工作效率很高，总会收获很多意想不到的奇迹。”

沈亦阳先生这时候站了出来，为尤小萌解了围。他说：

“坦白讲，做出这种决定我是想了很长时间的，请相信我，我本人也是一位极度守旧的人，总是习惯原先的秩序，而不愿意改变。但，问题是，这个岗位很重要，需要拥有足够经验与专业知识的人来与顾客交谈，解决问题，换了别人我真的不能放心，所以，就想到了你。待不久以后郝东平身体恢复就回来与你作伴，你将不再是孤家寡人，或许到时候，你也可以再次做出自己决定，是否与于凯在一起……”

第九十七章（会议三）

宁德佑凝望着沈亦阳先生脸庞，尽管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不能代表他心里没有想法。毕竟，在名单里，没有出现他的名字，工作岗位对他而言此时依然是一个大大地问号。

沈亦阳先生似乎亦有觉察，届时，他看向对方，目光和蔼，眼眸里充满着真诚。语速比以往更慢一点，语气听起来蕴含着言外之意。先生当时说：“宁德佑，我思来想去，想单独安排你另外的工作，而不是听从你早前的建议，跟随其他伙伴工作中学习，之所以那样安排，我有我的用意。很确定的是，我们之间没有龃龉，不是吗？”

听到那种话后，宁德佑眼光显得有点茫然，他不知道如何是好，该如何展示自己最为庄重得体的回应。于是，选择静悄悄地，以静制动，一句话也不说，时刻盼望先生能及时给予自己好的理由。他等待着。当时，先生给出的说法似乎很有意思，先生说：

“我决定委任你另一项艰巨的任务，不知道你能否接受这种挑战？你知道，自造势活动之后，我们菲戈得陶瓷在本地区正如日中天，一发不可收拾。很多媒介或者展销会的举办方总是想邀约我们加入他们的活动或者采访中，凭我们品牌的威名，来给他们创造意想不到的收益，至于什么样的收益，不得而知。总之，只要我们参与进来，他们就会很高兴，这点，我敢保证。我在想一件事，虽然我们菲戈得陶瓷名声在外，周遭对它不再陌生，但是我依然盼望我们的品牌借助外界的力量可以保持自身相当的热度，越久越好，一旦这样便很适合我们展开布局，进一步地将菲戈得陶瓷做大、做强。

那么，问题来了，该派谁去那种正式地场合呢？我首先想到了你，宁德佑。这是一种极为光彩的荣耀，不是吗？理由有二。其一，你对菲戈得陶瓷的背景很熟悉，毕竟，你在总部呆过很长时间，宝贵的经历将使你担当此重任会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其二，年轻就是资本。到时候你在那种地方的出现或者被他们围的团团转时，你的一言一行将代表我们菲戈得陶瓷形象。你青春、干练的样子以及在人多势众中收放自如的表现方式完全符合我心间的标准。事实是，你是一位可塑之才，明眼人都知道。”

当宁德佑听到那种话后，有点晕厥，因为他害羞了。他不住地摇着头，推说自己在大家面前不过是菜鸟罢了，不值得在那种地方出现，应该另选人选。他根本不会听人劝，他执意将自己的能力贬低成为最容易嘲笑的初学者，甚至不惜花重力气将个人描述地没有丁点前途。

沈亦阳先生的脸庞泛起微紫的颜色，无疑，听到那种话的他心理上会有疑虑，脸色较之前更难看。不过，他没有表现得太离谱，使人下不来台，毕竟他是一位经历丰富的老手，以及一位慈祥的老人。他极具耐性地再一次对宁德佑说道:

“我觉得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来表现你自己，证明给我们大家看。机会总是不常有，不是吗？听我的，宁德佑，别扫了大家的兴，你应该很清楚，当前摆在你面前地澎湃的和谐气氛是弥足珍贵的，把你换掉很容易，问题是我们不能这么做事情。我们每一个人总是需要身边那么一点正能量来带动我们自己，陶冶我们的胸怀，而你将是重要一环。请相信，日后你会为自己当前的勇敢决定感到自豪、骄傲的。年轻人，放手去做吧，不要太犹豫，老实讲，你现在的状态可不像我印象中原本的你。”

宁德佑被惊醒，装作无辜地望了一眼沈亦阳先生的眼眸，然后瞥向别处。他浑身感到不自在，不是因为顾及自身能力的问题，而是他觉得先生指出了自己的要害一副唯唯诺诺地样子，总是在极度困境中才想着爆发自己，为自己找活路。

当宁德佑点头允诺后，沈亦阳先生并没有被对方向前一步的改变而内心有多大喜悦。他独断地开始了另一个话题，此种做法无不显示着他早前经历已经太多，很多小事他不会放心上，就像现在。宁德佑的事情就此画上句号。

沈亦阳先生身体换了个姿势，将双肘放在桌子上，目光环视了一遍所有人眼睛，继续说道：“此时此刻，我们正占据着有利的天时地利与人和，不过，我正在担心一件事情，就是利益的问题。

现在我们的人事变动虽然根据新形势需要改变了自身的安排，可是，由于时间紧迫，计划里并没有详尽说明利益的分属问题。也许，往后在执行过程中的某一次发生了同事间不愉快的经历，在此，我特别想提醒各位，在利益面前，千万别把它们看的太重，要知道，我们菲戈得高端陶瓷店之所以走到今天，全靠各位的努力与不计得失的奉献精神，比如说创业之初，刘云独自找王与琪先生试图开拓市场，比如说张勇和于凯为了销售陶瓷，小区的各个角落几乎都会留下他们的足迹……

真的，伙计们，事实就是这样，撇开自私自利的想象浮云向来成不了什么大气。其实，你会很容易地发现在我们这个大家庭里无时不充满着友爱与关怀，没有人愿意将你遗弃，相反，很多时候都是主动搭把手。在我们这里，这是不由分说的传统。

再者，我们现行的制度随着时间流逝，往后一定会更加尽善尽美，想着每一个人，满足所有人的希望，并不是一成不变地。各位应该相信这样的承诺，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里，不容玩笑一丝苟活的会议中。

我愿意发毒誓，在前进的途中，不会丢下任何人，毕竟，怎么说，你们都是我的孩子。谁能保证，在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没有一点闪失呢。

我的意思是，我将永远站在你们身后，心甘情愿成为心灵上最有力的依靠。”

沈亦阳先生的讲话无数次被掌声所打断……

第九十八章（矛盾藏在私底下）

会议结束后，菲戈得高端陶瓷店便按照会议中传达的精神开始了新一轮地创造奇迹的征程。

现实果然有了很大地改观，顾客很少再有抱怨，因为他们的需求得到了最及时有效的保障，而不是再像以前一样没有人给出解释，长时间地没有人认真地待见。

尽管门店的顾客整天上演着蜂拥而至的景象，但，店员效率的提高使人群蜂拥而至被迫接待的窘迫轻松化解掉，任何人只要有疑问，他们不会再吃闭门羹。也就是说，顾客们的地位得到了史无前例的提高，不再没有尊重……

面对此情此景，沈亦阳先生会心地笑着，不过，他不会有太多的闲暇时间，正如此时一样如此这般地，即使是笑容也不能允许长久地保持，因为那样会很浪费时间。随着业务规模的扩大，沈亦阳先生要有很多的事要做，后面很多的难题要处理，日程表里排满了待解决的事情，他再次变得如造势活动前那般活跃，整天寻觅不见他的背影。

然而，店里面一派繁荣的状态下，私底下关于仇恨的形成也正在酝酿。那种事似乎迟早要发生。起初在问题显露端倪之时，没有人过多的去重视它，以为矛盾双方仅仅只是开玩笑，不过是玩笑开大了点，直到两个人关系闹僵，矛盾悄然间上了一个层级，成为摆在和谐气氛前最大的阻碍时，终于所有人经心了，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最终，随之而来，一场本来毫无准备的会议也就因此被迫拉开序幕。

那场会议开的很是匆忙，几乎所有人都没有防备，连组织这次会议的主要推动者刘云，其实事先他都没有想好会议是否有必要召开。因为那个时候已经很晚，月亮高高地挂在了天上，正值月黑风高之时，同伴们有心想回家。在做这样的决定时，刘云实际上对自己做了功课，用时很长时间去说服自己，最终会议在二十点三十分如约召开。

在这次量身定制的会议中，贝博容与扈开霁当着所有人的面做出了深刻的检讨。两位女士不断地对身旁人作保证，说她们俩不会再次犯这种低俗的错误，一定会痛改前非，努力朝着沈亦阳先生的理想奋勇前进。如若不然，自己就是目光短浅、缺乏远见的二百五，不值得任何人同情。同时，为了加深所有人的印象，两位女士对彼此道了歉，真诚地那种。还有，就是九十度地鞠躬。

实际上，等待这件事情过去多少天后，两个人会猛然发现，其实，她们才是整件事真正的受害者，最为无辜的人。之所以两个人当时能发生那种不愉快、相互用恶毒的语言攻讦对方，说白了，她们被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制度的漏洞所陷害，正如沈亦阳先生之前一再强调说，就利益分属这块而言，制度并没有分的很清晰，所以各位一定要保持良好的心态以及拥有忍让对方的胸怀。

两位涉世未深地女士没有去照沈亦阳先生的话去做，不由分说，现实情况并不能使女士们拥有像经历者一样保持良好心态，当在一起时她们会很容易地滋生矛盾，即使矛盾很小，小的特别离谱，可是她们依然要制造。要知道，这么做，不过是她们向来的天性使然，而不是有意为之。

她们会为个人的利益争吵的喋喋不休，尚未在菲戈得高端陶瓷店文化熏陶中成长起来的她们甚至也会认为，只要在这次对决中胜出，气势压过对方，就可以在往后的日子里，一劳永逸地享受宁静的美好时光以及分享理所当然的利益。于是，矛盾显现之时，凭着个人高傲的心气，贝博容对扈开霁张口就来说：“为什么你要抢夺我的顾客？”

“顾客主动走在了我面前，他急着告诉我说他要马上离开这里，现在就要签合同，而你当时又不在，我该怎么办？”扈开霁辩驳说。

“事实上，完全可以签上我的名字，这点很容易想到，可是，当时你却没有这样做，我在想，一定是你一直想着自己。”贝博容反问。

“别把事情做绝，在我看来你在向我发出最富有攻击性的挑衅！”

“我有在做吗？不，分明是你违反了正常的秩序，而我却心慈手软地，一味拿些没有力度的软话来舔舐自己伤口，即使是这样，你却展现出不耐烦的姿态，容不得我把肚子里的话讲完……”

两个女人之间的矛盾就此开始公开化，并且成功地登上云梯，不断升级。争吵到了后期，为使自己不再处于劣势，心慈手软真正成为自己阻碍，在心头愤怒地重重鼓励下，贝博容想到了释放个人的杀手锏，年少时值得自己骄傲的本领撕扯。

可是，就在想法出现的一瞬间，贝博容还来不及更进一步回味自己年少时候多么威风、高高在上，因为当前如果再没有及时采取反制措施的话，扈开霁很有可能就要宣布自己在争吵中获胜了……

对前景黯淡的推想使贝博容越来越等不及，于是急不可耐地再次亮出了自己封存已久的必杀技，撕扯。当时，她左手一把抓住了对方头发，右手也没有闲着，不断地亮出锋利指甲，试图在对方脸上留下自己愤怒的印记。她的指甲就在前几天刚刚做过美甲，美容师给她用上了她能力范围内最好的材料与装饰，指甲盖上贴上五色地花朵。

为了证明真爱就在这里，当时男朋友慷慨地报销费用的一切，并摆着一副随便态度说这是应该的，他只希望他的女朋友能够永远开心。那时候贝博容看到自己美丽的指甲兴奋极了，以为自己永远会像现在一般，开心每一天。然而，这才过了几天，她的心情便不再美丽，居然还采取极端方式解决问题。

此时，扈开霁视对方的指甲为恶魔的存在，从根本上，不会以为她的指甲有多迷人。她不断大呼小叫，寻求身旁人帮助，并同时拼了命地保护自己，极力避免指甲带来地伤害。

直至刘云第一个赶过来，替她解了围，有效地挡住对方攻击，她才停止住了呼喊。那一时，从气喘吁吁中，她突然觉得，此时地刘云像一位勇士，真正的勇士，保护自己免受伤害，可爱无比，因此不再将以前那样刻薄、枯燥的印象对待他。

在一隙徒来地错觉中，利用自圆其说地强大本领，扈开霁对自己做了短暂的总结。她认为自己不会总是形单影只地，踽踽独行，正义永远会追随自己。一旦自己有危险，后者总会让人尝到厉害，就像现在……

第九十九章（角力）

二十点三十分整，在夜幕降临之时，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又一次举行会议。但，主持这次会议的主角不是沈亦阳先生，而是刘云。

沈亦阳先生早在两天前便乘坐飞机去往上海，参加菲戈得陶瓷总部举行的全国范围内地代理商集中培训。就在临行前，沈亦阳先生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显得兴奋极了。此次培训是总部召集全国代理商的头一遭，只为能更好地适应新形势需要以及不断将品牌做大做强，菲戈得陶瓷总部花了大价钱来聘请行业知名专家讲解销售中可能遇到的难题。

尽管培训时间长达一个星期多一点，然而沈亦阳先生并没有在临行前有许多的话向刘云说。那时候，他又一次委任刘云为代理店长，独揽大权，来处理店里面可能出现地大大小小的事情。这时候，他无比信任后者，不仅出于长时间地共事，深刻地了解对方对工作的充分掌握。更多地，他了解其人，刘云就是那种值得信赖的人选，往往只会埋头做事，而不是夸夸其谈，执著于表面假象。

就在临行前，沈亦阳先生仅仅向刘云留下了一句话，听起来简单地似乎不能再简单了。彼时，他轻松地说道：

“我没有记错，大概是两个星期，在我离开后，由你主持工作。至于业务上的事，我完全信任大家，只不过，我稍许有点疑虑：

年轻人在一起工作，难免出现不愉快……

但我很清楚，你可以处理好一切，让聒噪的声音风平浪静，扼杀在萌芽状态，使秩序步入正轨，不是吗？”

说完，沈亦阳先生就提溜着自己行李径直离开了。他的行李并不多，只有两件换洗的衣裳和手机充电器。他轻装上阵，不愿带走一件他认为地多余的东西。那时候，在刘云印象里，对方离开体现的不过是一种仪式感，根本不属于远行的范畴，长久离开自己身边。

也许，刘云的这种理解是完全建立在有了上一次独自主持工作的基础上，从稍许平静的内心中得出地最为乐观的结论。

距上次拥有大权，已经时隔半年之久，刘云对自己独自处理店里面各种各样的事情越来越有自信，不再觉得自己没有主意或者不够资格去胜任。但是，当此时店里面发生了争执的时候，矛盾随时有愈演愈烈之势时，刘云转瞬妥协起来，并觉得内心孤苦极了，恨不得盼望身边立时能够出现沈亦阳先生，而自己躲在他的身后，得到有力庇护。

然而，那种想法显得有点单纯，不切实际。不仅因为先生出现的概率微乎其微，还有就是在刘云眼里，他一向认为自己的命运就是那种坎坎坷坷地。至于上帝垂怜自己的想法，不过是一个玩笑话。

摆在面前的问题是，他本人的忧虑不在于面对一桩两个新手产生矛盾时不清楚如何下手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于在这件事的背后有股力量在涌动。不是别人，而是刘云身边引以为傲地一起奋斗打拼的伙伴们。

所有人的态度一致偏向贝博容，怜悯她的辛酸，不住地替她说话，为她宽心。为了不再看到她哭泣，贺凌艺甚至讲起个人昔日的辛酸史。在讲述的过程中，动情之余，她并没有做到一个好地调解者，信守个人心头对贝博容的承诺，居然自己率先痛哭流涕起来，情绪一度失控，处在绝望的边缘。那种状态几乎把在一旁的刘云吓了一大跳。那时候，刘云紧紧要紧牙关，默默地告诉自己，打架这件事必须正面去处理。

这个时候，虽然于凯和张勇并没有多说一句使局势升级的丧气话，不过，他们也没有完全地消停下来，而是独断地采取了另一种令人不可饶恕的方式处理问题。

当时，从两人坚定的目光里，刘云确定自己体会到了对一个人心灵上致命的伤害，杀戮的凶险。以及体会到他们本能地对待不愉快事情时流露出地愤怒之情。索性，后来刘云稍许松口气，因为他确定扈开霁的目光不在他们凶煞的视线范围内，他们不能把她怎么样。但刘云始终不能理解扈开霁为什么愿意把自己置于这种本来可以预料到的窘境里，但不管怎样，他默默地祈祷她不要为此太难过。

幸运的是，好在有一个人愿意与扈开霁站在一起，维护她可怜的尊严与地位。那就是尤小萌。这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此次会议中，尤小萌突破了个人向来含蓄、温文尔雅地方式，采取了另一种与她性格向来不协调的举措来抒发个人立场。她严肃地向所有人说清了事情的利害，没有一点畏惧在争夺话语权时自己处于劣势的想法。这点是刘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坦率讲，他真替她捏把汗，生怕同事间关系因这件小事处不好，进而影响到后续工作。

就在接近会议开始之前，刘云是多么渴望奇迹出现呵，他甚至又主动开始了个人许久没有有过地浮想联翩的嗜好，从而化解内心不堪其扰地焦灼。此时，所展开的想象内容不再局限于自己凄楚的遭遇，也许得益于阅历丰富，他的想象也因此延伸起来，探及到了很远。

他居然联想到了尚未谋面的未来，与尤小萌婚后生活面对实际中出现的问题时两个人会如何去处理，是否起争执，最后走到大动干戈的地步。老实讲，他对此有点不自信。

从没完没了地想象中，也许过度地不自信影响到了他心情，届时，刘云汗水涔涔，不住地往下流。然而，此时不比彼时，当前代理店长的角色容不得他太任性，一味在自己地思绪里徜徉，对其他事情不闻不问。也就是说，刘云必须尽快调整心情，状态最起码恢复到**不离十，对当下的矛盾拿出可行方案来。

刘云咻咻地喘气，动作幅度不敢太大，生怕身旁的同事看出自己处在干瘪的状态里。同时在心头，他耐心地告诉自己也许尤小萌是对的，她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不至于扈开霁发现没有人给自己站台的情况下自暴自弃，心生闷气，酿成内心不可估量地阴影。

现在，指针直到了八点三十分整，所有人悉数坐在了自己位置上。刘云开始了自己有史以来最富有挑战的工作……

第一百章（会议形式很重要）

当刘云觉得自己内心特别紧张时，某一时，他会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道坎不啻自己的期中考，足以体现自己是否能够真正独当一面、处理突如其来的难题。

他默默地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摆平面前的这件事，虽说事情并不难处理，可是如果稀里糊涂地完成它，必定饱受诟病，留下话茬，将自己置于各方都不待见的尴尬境地里。自己的威望就此打折扣不说，同事间也因这件小事而可能出现不和睦。

于是，当刘云觉得自己完整地整理好了思绪后，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表现自己，证明给别人看。那时候，他对面前所有人说：

“很抱歉，从茫茫夜色中我拦住诸位的去路，来到这里开会。

会议的内容很简单，我想你们每一个人心里面都清楚，心知肚明。另外，各位心间的想法在这之前我多少有些了解，为节省时间，这里不再一一听取你们的看法，希望能够得到谅解。

之所以安排这次会议，我实则想凝聚大家的共识，渴望我们之间团结一心、牢固的关系不论何种关系都将牢不可破。

老实讲，从造势活动结束后，尽管我们的业绩显著提高，越来越多的顾客想要了解菲戈得陶瓷，掏出兜里的真金白银真心想购买我们的东西。然而，不瞒各位，私下里，我特别地忧虑，自然咯，时常将心里的苦恼述说给沈亦阳先生听。也许我这么做有着个人原因，因为我就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不论昔日是好是坏，总会时不时地想回眸。我忧虑什么呢？显而易见，当前的态势是最值得我注意的地方。

也许各位总觉得我大惊小怪，不能接受现实的改变，总想活到过去里。命中注定，你们觉得沈亦阳先生现如今创造的秩序足以使我们每一个人安稳地执行下去，不用太多地时间想问题。可是，各位，你们有没有仔细想一想，尽管沈亦阳先生创造出的奇迹不可一世，尽管他老人家貌似宝刀不老，很有可能会继续延伸奇迹的出现，获得卓尔不凡的评价，难道他没有失误吗？

我相信各位同我一样，一向崇拜于先生的先见之明，在他的勾勒蓝图下，我们对未来看的无比瑰丽美好。问题是，他真的不可能永远保证脚底不湿鞋，我的意思是，当他决定一直在河边行走下去的话。

向各位透露一点实情吧，店里面现行的制度安排，比方说每一个人利益的分配，沈亦阳先生其实多半采用了我的意见而不是坚持他向来的态度。他私下里告诉我说，他很忧虑我的观点，尽管我的意见表面上看的确能激发人的潜能，可是，这么看问题却是片面的，因为另一方面，很可能激发一个人自私、贪婪的本性，掩盖一个人内心的真、善、美，将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向来的传统不知不觉中丢弃。

然而，碍于我的坚持，最重要的是，他老人家仿佛意识到了自己已经站在真理的边缘，不能再继续坚持下去个人的态度，毕竟随着我们菲戈得高端陶瓷店规模的扩大，没有细致的利益分配总是行不通的。可是，随后当先生执行了我的意见，随着时间慢慢推移，我的内心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多半是苦楚……

问题来了，面对各位，我如何去解释这种莫名其妙的苦恼呢？”

沉吟片刻，大概有五秒钟的时间过去。刘云利用这短暂时光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当然，他丝毫不想隐瞒自己的疲惫。他再次继续说道，

“就像现在，当我看到了身旁鸡犬不宁，为了丁点的利益每一个人内心再也不能处于最原始地宁静的状态里，确定无疑地讲，我几乎心都要碎了，感到双手沾满罪恶，找不到救赎，就因为我自然而然地将你们现在的状态归罪于我自己，我是幕后黑手。

要知道，你们这般如此地变化，实则是执行了我的安排啊，如果当初仅仅是沈亦阳先生的意见，你们也不至于沦落于此。”

说着说着，刘云激动地像一个小女孩一样抽泣起来，他完全不顾局面向何处发展，也说不上想起了更好地理由而采取这样的方式处理问题，也许情绪使然也说不上。

不过，他这般看起来鲁莽的方式似乎奏了效，因为围坐在他身旁的人不再将自己的意见视为第一无二的首选，开始认认真真地为刘云想问题，并因此忙不迭地凑在他面前给予他最为宽心的话，希望能安慰他。那种话，在那种场合里，极为难得，一旦出现，毫无疑问，几乎能融化所有人的心。

于凯说：“老兄，真的为难你了。你做的没错，不管怎么样，你都是为了我们大家好，也许，我们每一个人都太自私了……”

贺凌艺说：“您显得太伤心了，印象里，这可不像您。真希望当前的这件事就此过去，我们一起继续延续友谊的火种，一起打拼。在互助中将菲戈得高端陶瓷店一点点地壮大，并成长我们自己……”

尤小萌调整了下姿势，最后讲了话。那种语气，似乎独断地做总结。那时候，她对所有人说：“我们现行的制度安排不啻在黑漆漆地小路上行走，也许某一时会迷路，但只要我们每一个人抱着乐观的心态，以及回家的信念，重要的是，不要呆板地想问题，我相信，家门就在我们眼前，它跑不了，甚至是半步。

团结互助才是我们成功的法宝，这点，我们必须要清楚，如果在打拼的途中把它丢了，那我们还能指望什么呢？刚刚刘云说的一席话没错。最起码，我们应该懂得他的心，他真的不是与我们大家针锋相对。”

每一个人美好的感受在尤小萌讲话后达到了**，但不是说会议就此走向剧终。在两位主要起争执的人眼里，当前的空气中不仅透着深深地压抑，还弥散着新的紧张感。

那时候，扈开霁突然站起了身，脸色羞答答地，但她却没有被自己的外表所影响。她事后说，在当时的情形中，她的确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不过是情绪使然。

扈开霁首先向面前的同仁鞠一躬，随口而出对不起，态度真诚无期。然后，面朝贝博容，先是微微一笑，以最为诚恳的方式表达出歉意后，紧接着伸出象征友谊的手，寄希望对方能够原谅自己。

贝博容不能自已，她的泪点极低，几乎要泪崩。当想起自己之前那么莽撞地行事如今却换来对方这般如此，以及见证身旁像刘云一样的人真挚的情感，她再也不能很好地保持纹丝不动。她突然冒出新的想法

举起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扈开霁，而不是选择与对方握手……

第一百零一章（来的突然）

两天后的某一时，正值夕阳照亮屋里的各个角落，一个低矮地长着怪模怪样的陌生人独自走进了菲戈得高端陶瓷店里。他没有直接讲明自己的来意，而是怀着科学考察般的心态将菲戈得高端陶瓷店走一圈，最后，不紧不慢地说明了肚子里的真实目的。

在之前他的话很少，可是一旦他张了口，对于任何人来说，不言而喻，对方口中的内容不啻为莫大的惊喜。由此，很容易地，这些天来凝固在菲戈得高端陶瓷店空气中不团结的的气氛一扫而走，龃龉不在，取而代之欢欣鼓舞并重新焕发起生气。

就在最初的印象里，之所以他的长相容易使人起疑心，就因为他有着一双永不消停地眼睛，总是找机会四处探望，好像任何生活里习以为常的东西在他眼里都会是难得一见的东西，尤其是当他独自走进店里面，外界呈现给他好奇之时。

那时候，店里面刚刚度过了高峰期，顾客不再蜂拥而至，而是零星地步入店里面，有时候间隔会很长。店员们正利用间隙抽空休憩，以为今天就这样地在平静中度过，手里不再会出货，也就对陌生人的出现完全放松了警惕。不过，按照以往店里面传统，当条件足够允许下，每当有顾客进门，总需要有人迎上去，这是对来人最起码的尊重。

于凯当然是有那样做。他首先向陌生人微微笑，打了一声招呼，但没有着急地询问对方心里的想法，只是在他的身后默默地跟随他，竭尽所能等待解释有可能对方随时抛出的疑问。

之所以选择那样的方式，不是按照常理去热忱地提供周到全面的服务，是因为他发现对方左顾右盼，对身旁的一切展现出极大的兴趣，根本无暇抽时间想与自己交谈的愿望。此外，就在这之前，于凯讲出的客套话被陌生人几乎完整地忽视掉，丝毫不会顾及到讲话人心情是否舒适。种种，令于凯心里尝到难言的滋味，不觉得对方是带着真诚而来，想买东西，而是怀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过去三十分钟里，陌生人将屋里面各式各样的陶瓷都认认真真地窥探一遍。他的专注似乎很成功，轻易地将一直在身边陪侍的于凯耐心坍塌，心理极限到达顶点。就因为这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又对人不理不睬，徒来的愤怒带于凯走向不理智的地步。

索性，当前团结的气氛尚成为主流，他的暴躁脾气没有第一时间得逞，使菲戈得高端陶瓷店蒙上惹眼的灰尘，宁德佑代替了他的位置。

奇怪的陌生人始终没有张口的意思，漫长的时光没能使他感到疲惫，他的探索还在继续。他时而弓腰端详陶瓷的成色、质量，时而自言自语，说一些只有自己才能明白的话，等发表完评论后，然后，满心意足地将注意力转到另一个事物上，开始另一段新的征程。他乐此不彼。仿佛他正在大剌剌地给所有人展示他自己其实是一个爱好专研地名副其实的探索家，而不是一个生活里人们所习以为常的简单的陶瓷购买者。他的野心真可谓不小。

而现在，陌生人专注的对象已经撇开了在暖光照耀下刺眼的陶瓷，令人大为不解的是，墙壁上各式各样的荣誉竟成为他眼光的去处。他会认认真真端详其间的内容，将上面每一个字细细推敲，展现了自己致爱的才能爱文字。他似乎正在忘记自己本分。

宁德佑原本以为自己很了解自己，同时认准了自己性格中的忍耐还算说的过去，任何面前无故带给自己的不愉快总会大度地放过去，不把那些事情看太重，成为可怕的心病。然则如今，面对陌生人似有准备的挑衅，没有道理的发难，在一次又一次地心头宽慰自己后，渐渐地宁德佑发现自己的忍耐的方式正在破功，爆发点正是在陌生人花长时间在奖状身上，而不是店里面所摆设的招牌陶瓷。

当时，宁德佑满脸写满了不耐烦，尤其他恼怒的目光，似乎具有穿透一切事物表象的可怕杀伤力，极为渗人。同时，他脸色变得铁青，有一时，身体的颤抖也被带了出来。尽管他仅仅与陌生人一步之遥，然而，在陌生人眼里，对方任何出格的变化不论表情抑或心理上此时都将因他特别关注墙上奖状而完全忽视宁德佑存在的理由。

陌生人所采取的不屑一顾的方式更加激化了宁德佑胸中的愤怒，在愤怒最为猖狂之时，他甚至忘记掉自己的职责是什么，以及自己早之前主动将于凯顶下去、充当解说员的角色。也就是说，依靠着孤独之感，他心里只想着自己。最为可靠的论据是：自己是多么地可怜，没人理睬，将自己放在重要位置，又小心谨慎地，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叨扰顾客雅兴，尽管如此，身旁的顾客居然对从属地位的奖状花极高的兴趣与时间，没有一点儿对所展示的陶瓷产生丝毫想购买的意思。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也就是说，宁德佑怒火中烧，正要放开阴郁的表情下带来更为激烈反应的权限之时，贝博容悄悄走到了他身旁，挡住了噩梦的出现。那时候，刘云刚刚忙完自己手头的工作对其他人设计的图纸进行终极审核伸着懒腰，正在全面地放松自己时，一不留神，目光捕捉到了这段极为令人胆战心惊的一幕。

当时，刘云看见娇小的贝博容以端庄有礼的方式轻轻地拍了拍宁德佑臂膀，微笑随之而来。这一突然的举动很恰到好处地浇灭了燃烧在宁德佑面前的怒火。任何人都能看到，宁德佑显得尴尬极了，脸色突然红起来，右手不停挠着后脑勺，并同时低下了头。在前者的示意下，他悄悄地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离开了陌生人身旁。

发生的这一系列变化陌生人全然不知，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夕阳的光照中，他的背影显得极为惹人眼，好像大厅里只要有他的存在，必然成为所有人放松自己的阻碍。

那个时候，其他的顾客很长时间也没有再进来，就只有他一个人。也就是说，陌生人被店里面所有店员的目光所团团包围，他们正在通过所达成的默契方式一致将目光投入在他身上。他的一举一动很容易能引起身边人的骚动，因为在旁的人眼里，他只属于另类，而不可能归为平常。也许，他们所有人真的是太武断了……

别小瞧贝博容在这行里不过是一位新手，论业务知识、素养完全不及其他人，可是，她天生的性格特点在于着手努力解决问题，要知道，实际操作中这点很难得。就像现在。她轻轻地走近一点，在陌生人耳边婉转询问道：

“先生，您需要帮忙吗……”

第一百零二章（意外惊喜）

陌生人瞥了眼面前的贝博容，耸了耸肩膀，一副无奈的样子，好像他把自己定义为下里巴人，意在说多余的款待完全没有必要。

不过，尽管他的样子胡子拉碴，没有刮理，相貌显得粗糙而老迈，态度又执拗，可是，依然不妨碍他呈现出性格里温文尔雅的痕迹。他对她微微笑，连连说不需要，谢谢。然后再一次回过头去做自己一心专注的事情，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贝博容觉得他虽然点点滴滴礼貌待人，气质尚好，可是心头执意将他视为不可理喻的倔老头。鉴于自己的责任在先，贝博容觉得有必要在对方身上做出努力，进一步走进他的心。这样做不仅在于打破当前没有理清的局面，而且也是挽回了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名义上的荣誉。于是，她耐心地，以细致的口吻对陌生人再一次说道：

“您看，您已经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并花了大量时间看自己想要看的东西，尽管您没有说，但看得出，您已经感受到了疲惫，我没有想冒犯您，真的没有，这点我可以发誓。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在您身边，我多次看到您用拳头敲打自己的背部，捏自己膝盖。我是说，如果您对我们的产品感兴趣，或者有什么意见想要提，我们会欣然接受的，此外，我特别想要给您提供一张板凳，却碍于您当前的专注一直没有说，现在，坦率讲，真希望能够得到您内心的想法。”

陌生男子似乎意识到自己再也不可能保持原先独自安静的时光了，在贝博容讲完话后大概过了五秒钟时间，这次，陌生男子从墙上收回了眼光，接着目光看向对方。他变得更加令人捉摸不透了，至少当时贝博容就是这么想的。因为陌生人不住地从头到脚跟打量着贝博容，方式几近简单粗暴，蛮横无理。

很长时间里，贝博容觉得自己身处于炙热的火焰里，那种身心的难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那种经历多少年来很少体验过，此时便发生了。贝博容深信‘倔老头’正在轻视自己存在，目光中充满着尖酸刻薄。不过，她没有对此张扬，而是将难受的滋味默默咀嚼，她忍耐着。

可是，陌生男子依旧没有正面回答贝博容，只是不断地微笑再微笑，就像之前一样。从这点上说，令贝博容又一次错愕。面对此情此景，贝博容似乎再也不能原谅自己之前做出的决定了，主动走到这位怪人面前，作为一名救赎者。如今，她脑海里更加迫切地想知道，对方究竟想怎么样。

陌生男子收回了怪里怪气的笑容，他突然提出疑问。他问她菲戈得陶瓷出自哪里？材质是什么？它的优势是？价格是否一直都是这样地亲民？一连串的提问不费吹灰之力，仿佛是长时间的观察与封口不语积攒下来的疑问。贝博容深感疲惫无比，当前现象的出现令她想到了与父亲某个时光下象棋的情景，而她自己现在的感受，就好像被将了一军！需要动用智慧与耐力一点点解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

短暂的思索后，凭借几个月来对工作的认真与深入，从各方嘴巴上的了解与资料里的填写，她如实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总体而言，她表现得差强人意。对此，她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可是，贝博容的疑问更多了，越来越不明白面前奇怪男子的举动是为何。

陌生男子重新展露出笑容，这次，笑容更加甜美。然后，他随手就近拿起一块厨房里贴的瓷砖，扫了一眼它的正面与背面，接着又放下。途中，他对贝博容说道：“能引荐一下您的经理吗？”

贝博容确定对方就是自己这么多年来所见过的人里面最为特别的人了。那时候，她还顾不上多想，便带着他走到了刘云身边。那时候，其实刘云也一直注意着对方，清楚地看到了事情前前后后的经过。

刘云遗憾地向陌生男子说明了现实情况，他说自己不过是代理店长，自己真正的职位是组长之职，真正的店长沈亦阳先生去了上海有一个星期多一点。他同时虔诚地向对方说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转达，自己大可以作为传声筒，将事情转告沈亦阳先生。

这时候，店里面其他的人也围了过来，与陌生男子距离虽不远，但都刻意保持着相当的距离，他们觉得对于私人谈话应该保有尊重，尤其是现在，问题不明朗之时。

这一次，陌生男子不再讲话听不懂，不再使人心生谜团。也就是说，陌生男子终于抛开了神秘的面纱，露出了本来的面目。那时候，他对刘云说：“我是一位房地产的商人，今天我来的目的专门是考察而来。早在不久以前，我就听业内人说菲戈得陶瓷做的不错，而我呢，当时将信将疑，不完全排斥，但也保留谨慎。

现在，想要告诉您的是，对您名下的东西我完全放心了。一点儿也没有顾虑与担忧，如果有，也就是何时我们能够签单。我这个人很直，爱说实话，希望您不要介意。”

刘云发觉自己真正被对方的气质迷住了，他好奇地询问道：“我有一点不明白，您考察我们这里，基于什么呢？”

陌生男子说道：“无外乎你们着装整齐、工作中态度诚恳，业务知识扎实。”男子继续补充说，“毫不相瞒，我其实时刻注意着自己身边的几位年轻人，他们默默地忍耐了我长时间地不做声，从我的判断中，他们已经很难得了，值得赞扬。”

陌生人主动揭了底：“我已经讲过，我是一位开发商，现在我需要找一位合作伙伴，共同创造财富。而菲戈得陶瓷，怎么说呢，能通过我的法眼很不容易，坦率讲，我很苛刻，看过无数家陶瓷，而你们代理的陶瓷最终在评判中胜出，不仅成功在品牌效应，更多的是源于人性化的服务。从这点上，我特别满意。

至于我们如何合作，需要双方慢慢地谈。至于规模，我可以向您透露一点：我手下暂时有五栋的高层楼需要陶瓷铺设，所以，你们所有人应该为今天我的姗姗来迟而心跳不安……”

第一百零三章（关键性的交心）

那时候，当陌生人说出了令人振奋人心的消息后，的确如他所想，周遭不再能轻易保持最初地安静，即使是可以避免的尖叫却也因为抑制不住的情感进而发泄出来。尤其是贺凌艺，她几乎从凳子上蹦起来，乱了方阵，失去了理智外衣下的镇静，毫不犹豫地拍起了手。店员们议论纷纷，声音越来越大，喜悦与心跳一并交织在一起。当前空气中弥散着新的紧张感……

刘云努力保持镇定，他的确做得很像样，像一个久经沙场地阅历丰富的老手。尽管听到陌生人那种描述后心也跟着飘起来。

然而，鉴于事情的重要性，以及他同时意识到自己当前的一言一行不仅仅代表着自己，更多地赋予了另一个角色菲戈得陶瓷代言人。大概过了几秒种后，刘云很快地恢复了冷静，表现出像往常一样的镇定，甚至多了几分睿智的思考。他对陌生人讲：

“我们不妨来我的办公室里谈谈，您说呢，先生？”

陌生人爽快地答应了，在他断断续续的思考中，他觉得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有担当，在关键时刻里，可以将重要的事情与他谈。

沈亦阳先生的办公室是一间十五平米左右的房子，屋里边摆设紧凑而别致，书架、办公桌、办公椅，必要的资料摆在办公桌的边角，一盆君子兰摆在窗户前，书架上摆着许多专业知识的书籍，但也不乏文学类的刊物。在另一个栅格里，一张醒目的照片摆在那里。它是造势活动期间沈亦阳先生与菲戈得总部相关领导的集体合影。

在还没有落座之前，刘云迅速地悄无声息地整理了下衣服，以极为真诚的方式向陌生人伸出了手。那种职业性的方式在这期间必然不可少，甚至可能的话会加深对方印象，提醒对方自己正在重视他以及他带来地重要的事情。当时刘云说道：

“先生，真不好意思，大厅里比较混乱，人多嘴杂，不适合谈这种重要事，现在，我想这里才是我们最需要的场所，在安静中商谈事情才是正道。另外，为了能体现出对您大驾光临以及带来的利好消息，我将郑重地再一次介绍一下自己以及我们这里。自然咯，您也可以简单说说您，因为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您贵姓呢！”

空气中徘徊着一丝尴尬的气氛，但不会滞留太久，毕竟那是一种善意的玩笑话，没有丝毫地杀伤力，有时候，它冒然出现，可能还会给当前想要达成的共识加分呢。

陌生人脸庞露出一丝甜美的笑容，赶忙解释说：“很抱歉，因为来时突然，忘记了介绍自己，免贵姓常，常荣，宝玉华府负责人。”

简单地握手寒暄后，两个人各自坐在了自己位置上。正式地聊天正在开始。那时候，刘云较为主动些，为了展示真诚，他说：

“我是这里代为执行权利的最高负责人，之前和您讲过，我叫刘云，组长之职，我们经理去往菲戈得总部办点私事，过几天才能回来。

之前我有注意到，您花了很长时间在我们摆设的陶瓷上面。怎么说呢，其实菲戈得陶瓷在包头地区出现时间并不长，时至今日才仅仅六年多一点的时间。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我们通过自身团队的努力、不断地对业务知识精进，从销售模式开刀，积极进取，不断创新，难能可贵的是形成了一套符合我们自身发展的重要模式。

此外，您也知道我们是代理商，至于产品质量，包括材质、工艺、规模等等我们都有过细致的走访与了解，毕竟，作为正派人，想要对得住自己良心，我们团队首要的共识就是不能欺骗人，将黑心延续。几乎一年里有两到三次我们都会派自己的人去往菲戈得陶瓷生产基地去掌握相关情况，看看现状是否能够令我们满意。

所以说，尊敬的常先生，呃，后面的话也许您也猜得**不离十了，我想说的是，我们的品牌不是建立在花大价钱的基础之上，菲戈得陶瓷之所以在本地区辉煌，能创造出奇迹，占据陶瓷界半壁江山，全因为它质量过关，当然，还有像我们幕后负责任的团队才有了今天成就。

如果真像您之前说的那样，您对我们菲戈得陶瓷有一丝的兴趣而言，那么我想特别提醒您，您很幸运，做出了最为正确的结论，事实就是那样我们的品牌总能夺人眼球，站在人心最为理想的梯队里。”

尽管刘云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去向常先生介绍菲戈得陶瓷，可是，也许意识到自己所描述的方式带给对方多少缥缈的体验，因为常先生在自己讲话的后期不停地松领带，表现出一副不自在，刘云赶忙补充了一点额外话，他说：

“当然咯，我这么说并不是听到您带来的巨大商机而过度渲染菲戈得陶瓷，那种方式我可不爱见，我可以以人格担保，我讲的都是事实。如果心头还有什么疑云的话，您不妨听听业主的心声以及行内权威的评价，可以这样说，他们可不止像我这样描述它，简单地说点皮毛，毕竟他们才是真正的受益者，对天长地久陶瓷点点滴滴的变化心知肚明，了如指掌。”

从刘云时刻保持着端庄的举止以及正在细致的讲述中，常先生顷刻间产生一种看法觉得面前的年轻人值得信赖。他不知道是何种理性的心声促成这种判断，可心头就是想流露出这样地感受。于是，常先生赶忙象征性地挥挥手，及时阻止住了刘云正在继续的多虑。他说自己之所以今天能登门，心里必然做出了最为全面的考虑，所以不必要讲那些额外话，毕竟伤感情不说，还浪费宝贵时间。

那种安慰话实不相瞒是现在刘云最想听到的，因而，刘云心头多少舒缓了点，不过，没有多长时间，刘云突然又一本正经起来。那时候他说：

“现在，您看，我真的不清楚自己的角色代理经理之职是否能够令您满意，毕竟您那么忙，还有很多的事要做，而我呢，老实讲，尽管也很忙，但是呢大多都是分内的事情，就像商讨合作的事宜、如何去合作，如果足够顺利的话，还要面对后续签合同等等诸多事情。

我的意思是，毕竟我没有实权，怕耽误了您宝贵时间，令您失望……”

第一百零四章（收获喜悦）

当下刘云的态度很认真，从这点上来说，他可以郑重地发誓。问题是，常先生不那么想，他此时一点也不严肃，相比来之前一脸庄重的样子当前仿佛换了一个人，甚至当刘云说出那种话后，前者居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面对突如其来地尴尬局面，刘云显得极为被动，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也没有真的理解这其间究竟是为什么。在不知所措中他也许只有挠头的多余动作而没有其他。有那么一时，在很短暂的时光中，刘云开始不停怀疑常先生是否有如自己心怀诚意，认真地对待这件事。不过，之后很快地，他的那种想法消弭了，只因为常先生及时亮出了个人诚意，并且带给人一丝很不错地感受。

干瘪的空气在持续一段时间后，常先生的笑容很快地收回来，不再继续。那时候，他突然变得一本正经地，模样正是刘云所乐见的方式。无疑，刘云以为在这种洽谈的场合里，双方的态度必须认真，矜持不苟。自律是起码的标准。现在，常先生总算严肃起来了，表现出一副该有的样子。常先生对刘云说道：

“你说的也是实情，我的确很忙，时常因手头的忙碌而透不过气。呃，工程上的事情，很多小事要处理，并且还不能马虎，时刻保持着紧张感，毕竟质量问题关乎着千家万户，所以，我一天里的时间总是按秒计算，然而即便是这样，还不能解决很多问题，从这点上，我很苦恼。听起来你是不觉得很可笑？”

面对眼前的刘云，常先生当前举动好似正在把对方当做同龄人看待，能够替自己分担忧愁的那种，而不是带给人隔代的困惑。此时，他无奈地耸耸肩膀，摆出一副自嘲的样子，然后继续说道，

“不过呢，话又说回来，我倒是个人很愿意与你谈成这件事，达成最后的共识，只要我们不耽误最后的动工时间就好，你知道，工期很重要，尤其对于工程上而言。”

虽然那种话无比贴心，轻易走进刘云的心坎里，悄无声息地滋润着他的心田，但是依然不能真正抹去徘徊在刘云面前忧愁的疑云尽管后者不是有意为之，执意将不自信随自己。

想必阅历丰富带来的好处便是能更容易地使常先生去体谅别人难处，而不是独自陷入茫然的沼泽里。此外，刘云终会有一天意识到，尽管他的嘴巴里总是讲自己命途多舛，实则好运并没有走多远，只要耐心等等，有那么一时，好运总会迎头碰面的，正如遇见善良的常荣，常先生。

常先生缓颊说：“不要觉得这件事对你有多难，其实你这样想问题，它不过就是一个合同而已，只是合同规模稍微大了那么一点，至于别的，我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毕竟，我们是按合同做事，只要合同里的条款符合双方利益，达成了共识，我们照着执行就行。如果说执行中遇到了新的问题，在克服不了的情况下，我们大可以面对面商谈，达成新共识，然后在备注里附加新的条款，听起来很简单，不是吗？太多心的羁绊真的是太累了，这句话是我以一位经历过风风雨雨的过来人对年轻人的忠告，希望你能够认真地倾听。”

在刘云从过度的解读中依然没有真正正面从真理身上获取一星半点骄傲的成就之时、在他还在犹犹豫豫自己下一步即将做出的举动面对常先生时是否得体、端庄或者从根本上无理又缺少思考，常先生并没有留给他太多地足够能使他想通这一切的时光。他果断地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几页纸张，其方式在刘云眼中可谓潇洒极了。它是合同。

常先生告诉刘云说，任何事情，尤其是比较重要的事情，并不是当下就能做出决定的，总是需要人花漫长的时光去认真思考，是否真正利于自己。常先生还说，鉴于双方的利益所在，他初略地做了一份合同，现在，刘云大可以仔细看看其间内容，是否有不妥的地方或者想起更能解决问题的建议。先生最后说：

“你看，因为事情巨多，我又要走了，不过，大概六天后，是六天，我还会登门造访，来处理合同的事，到时候，我相信，我们会敞开心扉地有什么说什么，迅速且气氛融洽地商讨完这件事，就此，我们成为好朋友，长久的合作伙伴，不是吗？”

说完，常先生就站起了身，准备告别。与此同时，他手里的电话铃声响起。从常先生与电话里聊天的大概中，刘云明白又有着其他事情正在催促常先生去做，不能再继续逗留。最后，他也起了身，不再挽留对方。两个人鱼贯走出办公室，然后刘云目送着常先生走出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大门……

当常先生真的走到使人看不见背影时，店里面所有人全部自发地拥挤在一起，挤在刘云身边。

所有人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以及得寸进尺的想法，时不时地提问一些突发奇想的疑问，好像每一位身边堆满着问题，并且还让人知道他有权提成疑问。

此外，对于无厘头的疑问，刘云不会避而不答，而是难得地以极为负责任的态度与耐心给出了详细解释。别看他好像轻松地样子为人解答疑惑，殊不知，他正在以这种方式悄悄抚平自己的毛躁之心，他生怕心里头乱作一团的糟糕状态表现出来，让人所看到。

有一时，他会默默地想问题，想常先生临走时对自己的建议。但是，他不会对建议的东西给予置评。无疑，他已经化身为一只受惊的小鸟，总需要一段漫长时光为自己精神上疗养，即使是方式拙劣，但是这样的过程必须要走。

当于凯不停地慨叹刚刚事情的发生没有朝着自己某时放弃的想法所延续、展开时，听到那种话后，刘云突然从自己的世界里跳出来，专门抽时间回复了对方，然后又再次走进自己世界里。

彼时，刘云说道：

“你瞧，我们迎来了最为尊贵的客人他手里握着使人振奋的大单，如果签过合同，我们每一个人，我说的是真心话，我们每一个人的名字都将载入历史，对于正在成长壮大的菲戈得高端陶瓷店来说，我们是真正的功臣，很显然，有我们存在，它不会寂寞。

之所以能出现这种不可一世的想法，理由很简单，只源于我们团结一心，最后成就了自己。”

第一百零五章（心事）

望着沉沉月色，刘云久久不能平静自己内心以及当下找到一个最适合自己的方式入眠。无疑，处在那种说不上的境地里带他想起很多过去的事，此种现象使得他很无力。随着光阴流逝，当他逐渐意识到眼看着自己再也不可避免地要进行一场耗时地回忆之旅时，处于逆反心理，从最后一丝残存的努力中，刘云狠狠地一头扎进了水盆里，试图以主动地方式来博取清水的同情。

那种方式对他自身来讲算得上是难能可贵地突破，即个人在干瘪的处境中还能做最后的挣扎，不再老实巴交地双手背在身后，等待发落。而那么做，最大的理由在于料想到回忆总能带给伤感的情伤，致使刘云再也不想重走回头路，无端地舔舐自己忧心地伤口。

然而，他的努力几乎白费，这点毫无疑问。因为当他重新走到床榻前准备入睡时，在一不留神间，他又一次陷入回想的尴尬窘境中，并且在这次回想里，他连一点招架的机会都没有，甚至，他连点改变现状的想法也没有。之所以能发生这种事，其一在于映入眼帘的旧事出现的太过突然，其二，在情感的国度里，他个人无疑是弱势群体中的一员，任何回忆征兆的出现由不得他自己做决定，是否继续或者中途中止。留给的道路对他而言只能随波逐流，任崎岖的路途带他流向莫名境地，相信，总有一时，他会停止住自己没有边际的思绪，那时候不是因为身心尝到疲惫，而是水流被面前出现的阻碍拦住去路。

不过，好在他思绪的展开没有探及到很久远的往事，而是将注意力专注于事发的现在，就是下午的那段光阴里。因为一旦越过此疆界，展开想象的翅膀，重拾过去地久远地故事，那么，简单地可以判断，今夜里刘云必定无眠，将长时间地保持着清醒头脑，确定无疑地。

床榻之上，刘云想到了临近傍晚的那通电话……

那时候，正值安静的时光里，刘云拿起电话筒给沈亦阳先生打过去。他的目的是想要报喜，告诉对方就在刚才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同时，这也是工作需要，这点很重要。

他当时精准地抓住了沈亦阳先生有可能展开的心理活动对方会兴奋不断，不断叫好，连连称赞这世上的好事太过于对他关照。事情的走向的确如刘云所联想的那样，毕竟，他带来了令人振奋人心的好消息。然而，刘云的判断却不是万能的，他不比他大学时期的好友，王朝。这点毫无疑问，哪怕是表面上的预测都呈现着巨大差距。也就是说，当掐准了时间，以为沈亦阳先生会赶在签合同的关键时刻返回包头，独自与常先生完成这次精彩的一幕，签过合同，达成共识，自己仅仅作为一名沈亦阳先生身后的仆人，不再承担重要角色。

直到沈亦阳先生斩钉截铁地告诉了刘云说，尽管你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好消息，并且，有可能因为这一次合作的经历，使菲戈得高端陶瓷在本地区更进一步处于垄断地位，简言之，此次合作有着战略性的意义。然而他自己仍然要逗留在菲戈得总部一段时间，目的可不是为了没有了结的培训，而是总部要召开一次重要会议，其关乎着未来菲戈得陶瓷命运，作为代理商，我们必须要了解总部的布局与规划，从而做出自己的决定，尽快适应新形势需要，因此非不得已，必须参加。

那时候，从沈亦阳先生的回话中，那种意思一旦阐述明白，轻易地，几乎没有悬念地深深重创了刘云脆弱的心理防线，兀自使刘云心里蒙上一层挥之不去的黑色的阴影。

在当时，刘云心里头产生一丝绝望的念想。尽管他已经离开学校很多年，参加各式各样的工作以及在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历练的也算完整无余，从形形色色的人中让他明白每一个人的想法总是出其不意，几乎不会有一对雷同的出现、曾经毛躁的性格已然不再持有，如今沉淀下来地全部是精华、从工作中不仅增长了业务知识还丰富了个人内心，扩大了眼界，可是，一切一切的变化，尽管现在看起来是多么地有利于刘云自己，然而刘云依然没有足够勇气去面对此时如此正式地合作。他犹豫的情丝剪不断，仿佛像一个成长中的孩子。

他最大的担忧莫过于估计到自己经验上的不足或者在操作中出现纰漏而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良好的局面毁于自己之手，将自己推向‘罪人’行列，令身边所有好朋友失望，这点时时牵动着他的神经。

从电话里，刘云没有将个人的态度有所保留，他将实事求是地将自己当前状态告诉给沈亦阳先生，他没有深思熟虑这种话一旦出现的后果，最为明显的变化可能是从今以后或许沈亦阳先生对刘云坚定的态度有所软化，不再以为他能够独自独当一面，还需要另立新人。

刘云执拗想法的出现在于他已经完完全全地将菲戈得高端陶瓷店视为自己真正成长的摇篮，一个家的角色。对于有可能产生与沈亦阳先生疏离之感的困扰与沮丧现在完全没有多余时间所揣测、衡量。此外，沈亦阳对刘云成长上的帮忙以及他个人的人格魅力都将使刘云撇开芥蒂，不会将对方视为个人心灵上的障碍。

虽说事情发展不如刘云所盼，沈亦阳先生的决定令他彻底失望，不过，刘云心存的希望尚在，他也解释不清楚，也许源于精神上的寄托。

从电话中，尽管沈亦阳先生带给刘云失落的情愫，确定无疑地告诉了他：因时间无暇，自己不能及时返回包头市。

但是，话锋一转，却说出了鼓舞士气地不可估量地那种话，其间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先生已然捕捉到刘云颤巍巍的灵魂，对后者的性格十拿九稳，了如指掌，深信后者有能力独自完成这种协议的事。

彼时，沈亦阳先生大剌剌地流露出个人心得，对于刘云来讲，听到那种话，他自己不会轻易平息内心的挣扎想法，甚至有一朝，不停徒呼负负，渴望成就自己心的疲惫。

同时，照沈亦阳先生这般如此讲下去，刘云似乎渐渐领略到沈亦阳先生身上独有的风采，并因此从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中坚定了自己即将要执行下去的决定独自完成协议的程序。

第一百零六章（润物无声）

沈亦阳先生似乎洞察到刘云内心从根本上的空虚无垠。

那时候，他轻率做出决定，选择单刀直入，试图拯救已然消耗殆尽地没有自信的年轻人。他对自己极有自信，按理说是有科学依据地。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想起很多关于刘云地过去的事，当然，他可不像刘云那般命里面多愁善感地，轻易陷入伤感的漩涡。之所以选择此时唤起回忆的苏醒，在于先生因地制宜、因人而异地采取了特别疗法，试图一举让刘云从衰败的气氛中振作起精神来，抖落掉粘在身上地灰尘，重新找到不可一世的自己的影子，对待任何事能放松。而先生自己，会从自己制造的氛围中轻松走出来，并渐渐忘掉这件事。

于是，当电话里听到刘云流露出没有自信的态度、不停重复说他自己没有参与过如此规模大的订单，万一出了差错怎么办？怎么向所有人交代……并隐隐感受到对方的思绪正在向另一种可能的方向迈进，剑指邪恶的摇篮。那里的职责在于专门惩治刘云自己刘云重重地否定自己，并连带着捶胸顿足的懊恼，恨自己不争气，在关键时刻里没有表现出引领风骚的姿态，而是唯唯诺诺，试图躲在幕后阴影里，一点没有应有的样子。

面对刘云立时出现的心理变化，沈亦阳先生走过了短暂的心路历程。起先是有点错愕，但是，在心理活动这方面，先生他毕竟是老手，经历的事情远比刘云多。感受到刘云的忧愁后，沈亦阳占用了几乎微乎其微的时光来调整个人心情，然后，下一步，转瞬严肃地，给人一种相识不久的陌生感，但其间也不乏亲近的努力。沈亦阳先生说道：

“这是一段令人难过的经历。我的意思是，罕见地，你在我面前表现出忧虑与沮丧。老实讲，我原本以为你可以独自胜任工作，很多事情完全不在话下，并且，在执行的过程中，由于你个人的天赋所在以及对工作的掌握程度，在你的同伴面前轻易树立一面标杆，起着模范作用。但是，怎么说呢，你现在的样子可真是吓着了我，让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几乎轻易地将我推入茫然的境地。

当然，这么说不意味着我已经对你产生丝毫绝望，我向你保证，那种想法现在不会有，今后也不会有，请你相信，我们之间的牢固关系不会因此松动，我想，‘固若金汤’最适合我们不过了，不是吗？

之所以我们关系牢靠，全仰仗这几年我们之间默契的合作，以及在困难中相互鼓舞。

如今，你正在扮演着左膀右臂的角色，我的工作很多时候需要你帮忙，分开，几乎成为了不可能的事情，你难道没有意识到吗？

遥想当年，感慨良多。

在创建菲戈得高端陶瓷店之初，限于现实的困难，很多小事需要我们自己动手，碰壁似乎司空见惯，坦率讲，某些时候，连我都有种想放弃自己事业的想法。而你呢，刘云，源于某种机缘巧合，你来到了我身边，成为这个大家庭里的一员。很快地，你便适应了这里，同时展现出个人出色的天赋，以及性格里有条不紊地耐心的方式，多次感染着我。

某一次我记得，我带着你在新成立的小区里做广告宣传，也因为我没有处理好与物业的关系，导致保安时不时地在我们身旁出幺蛾子，不停骚扰我们不能发传单、不能在小区里呆着超过两小时，最为过分的是，不能公开地做宣传，引起注意。

我深深地记得，那时候，我几乎要崩溃……

在我的人生轨迹中，我吃过很多的苦，按理说，我完全能忍受诸如此类地物业百般刁难，可是，那时候，也许前一天夜里我没有睡好，或者源于长久地业绩量不佳的缘故，我的状态差极了，各方面都呈现出最低值。包括对保安的耐性还有你。

也就是说，在没有宣传成功的情况下，又鉴于那天烈日炎炎，我有点上火，心情又不好，轻易地，我愤怒的情绪与正在值班的保安发生碰撞。自然咯，你及时地拉开了我。我所讲的重点不是这，是后面。

带着你自己的职责，你从我身边离开后，我一个人自暴自弃地坐在阴凉地里纳凉一段时间后，从支吾其词中产生不再休息马上离开这片是非之地的可怕想法。之后我有了解到，你正在采取着自己的措施不断地跟随在客户身后，极具耐心地介绍菲戈得陶瓷，努力吸引客户的注意，但凡对方情绪上稍微有一点迟疑，有进一步想了解陶瓷的想法时，你总是竭尽所能地告诉对方自己所掌握的知识。

也许，当我讲述到这时，现在你会理解为我那时候正在跟踪你，观察是否你在偷懒，对你不信任。毕竟我们之间的关系在那时并不牢靠，只是简单的雇佣关系当然，现在也是，不过，在我眼里，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远远超过最为普通的工作关系，深层次地，彼此的情感早已深深交织在一起，不能轻言分离。

请别误会，那时候，我可没有那种闲工夫，之所以说起这些，是想更加精准地表达自己当时所想。就是说，你是多么地勇于担当啊，一个有想法的人，没有因为我个人意志的消沉而对自己降低要求，相反，反其道而行之，践行着认识我的第一天时对我的承诺。

至于我是如何知道在你离开的那段时光里你在做什么，自然咯，有人会告诉我，不是我们身边的同事，而是客户，其中，有两位我印象里最深。

汪玉华，脸上有斑的大个子光头男人，处于不惑的年龄，你是否真的有印象？无疑他是一位热心人，是他告诉了我全部，他说那天下午你多么多么努力地在他身上下工夫，最终才说服他有购买菲戈得陶瓷的想法。还有刘老先生，那位年事垂老、满头银发的老人，他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地。同样地，他也如前者那样表达着相同立场……

就因为那次，你小小的举动，我便对你刮目相看了……”

第一百零七章（润物无声二）

沉默片刻，沈亦阳先生捋了捋额前头发，然后换了另一只手拿话筒。稍作准备之后，继续说道：

“所讲的这一次经历对于我而言印象深刻。

就自己而言，参考着你的义举，从那天以后，我试图悄悄反省自己，尤其是性格里的倔强。虽然看起来这方面很难再改变，能有进一步突破，但我想，反思总比没有强，有心总比放任强。归根结底，结局不管怎么样，丝毫的助益想必是显而易见的，毕竟现在我已经捕捉到了那种坏毛病，并且把它摆在名单中最显眼的位置里。

此外，也不清楚你是否有发觉，我这个人少有地愿意在一个人面前大加赞扬，我也说不上为什么，也许是骨子里性格的缘故吧。那么，你算是这其中一位。同时，一旦认准了某一个人的确值得自己赞扬，那么，我总是能看到对方身上某处的闪光点，不至于亮点被埋没。

就比方说你，刘云。

从我讲的这次经历中，不仅我看到了你身上耿直的性格，当然咯，下一个也是我个人最看重的地方对信念的把握与坚持。

在这方面，你做的很不错，坦率讲，棒极了，像一个年轻人应有的样子，重要的是，把担当摆在第一位。对比现在的年轻人，软不拉叽地，靠父母过活，而不是凭自己双手创造家园，从某种意义上说，你将出类拔萃地，代表了一部分人，整个社会的进步力量。

当然咯，后续地在我们相处的日子里，在你身上还有许多许多值得所有人敬佩的地方，因时间无暇，现在就不一而足了。不过从那次以后，开始我们彼此真正地了解算起，你身上的优秀品质更加清晰无误地呈现在我面前，这种发现渐渐让我知道，你值得拥有，值得托付。

你应该明白我讲的这一切都是事实，而不是兀自天马行空的想象。毫无疑问，假想的恶魔不可能出现这里，毕竟，它所成长的空间有限，需要的营养有限，我们这里完全不符合它存在，从这点上，我可以向你保证。

在这个关键时刻里，我想要以个人名义告诉你我的态度，别对自己没信心，你没那么差，也没有那么糟糕。瞧瞧我们菲戈得高端陶瓷店满墙的荣誉状，难道是凭空而来吗？不，作为这里的元老级人物，这点你心里最清楚，不是吗？

进一步讲，很多的荣誉都是因你而存在，才被幸运地挂在墙上。毕竟，顾客的直觉是最准确的，他们想要给提供奖状，无非想表达着强烈的感受赞美你身上多方面的卓越。

在你与顾客面对面的业务操作中，也许你忘记了经你手的有多少人，多少份合同，但最起码你应该有一个大致印象，就是说，顾客数不胜数。不错，要的就是那种印象。随着岁月消逝，途经的人得到了实惠，而你成长了自己。

我特别想提醒你，不该这么容易地忘记早以前的你。我的意思是当初你来时候的样子一副单纯、懵懂的状态。”

当沈亦阳先生说到这里时，刘云突然睁大了眼睛，同时不住地往一个方向看。当然，并不是当下眼睛里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带他心神过去，而是先生的提醒使他没有预料到，进而引发剧烈心跳，呼吸急促起来。仿佛刘云从那刻开始了没有头绪地自省。很显然这样的小动作只会在暗地里进行，因为他仍然要继续耐心听下去先生的谈话。在他眼里，先生口中每一句话乃是对自己最为帮助的辅导。

沈亦阳先生说道：“时间能改变一切，更何谈你身上的变化呢？现在的你自己，老实讲，我极为满意。我这样说千万别理解为满意你当前消沉的状态，那样就大错特错了，我想表达的意思是对你在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工作第一天起直至现在的自身变化深感满意，尤其是出自你身上的气质，给人带来地那般奇妙感觉可不是一个人一朝一夕能够学会的，那需要一个人沉淀自己，潜心专注一个地方里很久才能养成那种习惯。

你应该能够意识到我这话里头的意思，就是说独当一面的人才行列里，这其中必有你，而且名列前茅，不次于任何人。但是，怎么说呢，我这样说并不意味着你往后就可以轻易实现理想，在奋斗的途中轻松度过难关，高歌猛进。恰恰相反，实际上很多人在听到了这种赞扬之词以后总是洋洋得意，处在贪婪的憧憬里，酿成最终毁了自己。

尽管其中的厉害显而易见，但是我仍然要说，正面告诉你这些私底下的事情。

在实现成功的路上，唯一的解药便是一鼓作气，想法里充满正气，不要高估自己，当然也不要自暴自弃。想方从快车道里超车，成就自己，但前提是方式一定要得到现实的检验，得到大多数人的理解。一旦这样坚持下去，成功便就不远了……”

刘云眼波微转，支吾其词，困扰于不知道如何该表达当前心情，但最终，还是说出了憋在心底的话。那时候，他吞吞吐吐地问沈亦阳说，是否真的在这样想？还是为了安慰自己，说出心口不一的那种话。

这一刻，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出自真心，没有丝毫掺假的嫌疑，沈亦阳先生独自走上绝路，将自己孤立于几近绝境的悬崖边上，然后，出其不备地放出了最为令人恐惧的大招进一步诠释了个人心间幽幽的秘密。那样一来，便就更加坐实了他心底想法。

沈亦阳先生说：“年轻人，我能看得出，你特别喜欢尤小萌，不是吗？既然现在提起了这个话题，我猜想，你也很想知道我对此的态度。

我盼望我的孩子身边有一位白马王子陪伴着她。请别误会，所指并不是像童话故事里那般，王子坐在白马之上，随意发号施令，细皮嫩肉地。我希望那个男孩子性格耿直，没有私心。能够在逆境中乐观想问题，并迎难而上。两个人能够相互理解，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单独相处。特别地，我极其渴望这位白马王子能够出现在我们菲戈得高端陶瓷店里，原因不仅在于我对我们每一个小伙子做到了心知肚明，更重要地，在我个人看来，两个人一旦结合在一起，将是我们菲戈得高端陶瓷店的荣耀！……”

刹那间，刘云心头猛地一惊，仿佛乱了阵脚，不清楚自己置身于何处。但紧接着，他渐渐意识到那种感受将是很好地体验。他几乎用了屈指可数的短暂时光来审视自己以及了解其他同龄人背景。几乎在同一时，他突然心花怒放，不能自已，仿佛沈亦阳先生说了什么睿语妙言，引得他笑声连连。

果断地，刘云及时回应了对方。回应里充满了对方所需的仪式感。

刘云说：

“先生，我完全明白了，并保证不会再次令您失望，谢谢您当前的启迪……”

第一百零八章（希望所在）

此次与沈亦阳先生长谈仿佛是刘云生命的长河里命中注定的一环，也就是说，通过与沈亦阳先生深入交谈，不仅仅丰富了刘云自己的内心，对他来讲，更为喜人的是，借机对外正式公开了一直以来没有人发觉到的爱恋与尤小萌的关系就此浮出水面，成为注定的事实。从此，这两位年轻人不再需要受到外界观念的羁绊，为使掩盖真相，演变成地下工作的状态。

可以理解成在沈亦阳先生的帮助下，虽说只是两个人打了一通电话而已，但是，别以为那通电话像平常里聊聊天，理解为说点宽慰人心的话，事实说它的出现可没有那么简单，简言之，它不是一个简单电话，它涵盖着广阔的深度，意义悠远。

从沈亦阳先生名下，他及时掌握了刘云的心理变化，不仅在工作上，还有对自己女儿的态度上。正如刚才电话里沈亦阳所言，他的确对刘云抱着蛮大的希望。相处的几年里，后者为人处世、出色的工作能力以及执拗的态度都将使刘云处在一个高高的位置上。令沈亦阳先生欣慰的是，身边值得骄傲的女儿也对刘云的所作所为感到满意无比，并眼看着两个人渐渐走在一起。

如今，先生的那种话无疑出自真心。他客观冷静地分析了当下现实，觉得这样做才是对年轻人最为完美的回应。他口中的鼓励与嘉奖不仅肯定了刘云的过去，同样地，对后者后续的道路充满无尽希望。

自然了，听到那种话后，任何人都会振奋人心，尤其刘云。他此时更多地精力着眼于尤小萌这里，他希望进一步坐实两个人的关系。他心花怒放，仿佛眼睛里处处洋溢着幸福，被幸福所左右。

但是，刘云身上最难能可贵的一点在于他没有高估自己对未来充满缥缈的幻想。他更多地，愿意私下里埋头做事，最终赢得荣耀。

于是，迅速地，他又一次动员了所有店员开会，在没有沈亦阳先生的日子里，他渐渐适应了自己正在扮演的角色，现在，他对自己发号施令的做法极其满意，仿似体会到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快乐感。

不过，他不会强人所难，故意制造混乱局面，他总的原则是解决问题为主，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多余想法。

所有人对刘云不同以往的状态感到诧异，虽说后者往日里在工作中也充满着积极进取的精神，没有丝毫的懒惰与私心，此外，他们也能想到宝玉华府负责人常先生带来天大的大单，很可能这笔订单签署对于菲戈得高端陶瓷店来说预示着什么。

尽管如此种种，而现在，刘云大不一样，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令人捉摸不透，不仅在于展现出充裕的精神头，做什么都愿意以身作则，没有丝毫疲惫。更令人不解的是，他会时不时地，乘人不备时候露出天真的傻笑，并且以轻微摇头的方式来附和此种现象的出现。无疑，他沉醉在自己制造的思绪中。

还令人意外的是，刘云并没有长久地执着于个人制造的假象里，从这点上来说，很显然所有人低估了刘云的决心，以及对他性情的把握，也包括尤小萌。然而，对于尤小萌来讲，她觉得自己在此之前最能读懂刘云的心了，对方的一举一动哪怕是稍稍地眉头紧锁也能找出相应答案，在她眼里，刘云根本没有秘密可言，宛如一泓清澈的湖水。她对自己实在是在自信了。问题是，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那时候，刘云脑海里不断地小心提醒自己说，要时时刻刻保持着清醒头脑，不要对没有发生地将来的事太过于信心满满，一定要保留有余地，毕竟，这其间还有很多的不可抗拒的因素困扰着人。所以，当脑海里想象的浮云又一次笼罩在额头时，刘云总会斩钉截铁地斩断那浮夸的假象，并因此从实际中入手，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刘云再一次组织所有人开了一次专项会议，会议的宗旨就是集思广益，采纳最为有利的方案来应对此次协议达成。这一次，时间紧凑而有效，多方提供了可供参考的宝贵意见，值得人深思。

尤小萌掌管日常工作的材料整理与协议签署，此时，她有权利第一位发言。面对所有人，她一本正经地样子说道：

“宝玉华府负责人常先生带来的合同内容我大致浏览过，给我的印象是对方很细致，将很多细小的可能出现的问题也想了进去。老实讲，暂时还不能让我当机立断地想起其他的属于我们自己的态度，但我这样说不见得他的协议内容完美无瑕，没有瑕疵。

我的意思是，大家集思广益，想想我们的诉求是什么……

眼下，我有几方面建议，需要我们认真地去看待。

首先，常先生注册的公司是否真实有效。毕竟，我们只是一面之缘，因为利益的关系走在了一起，所以，事关利益的事情总需要认真一点，核实清楚。

其次，资金是否充裕。当我们交货后，是否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我们的需求，这点很重要。我想起一件事，如果没有记错最近一次的协议签署发生在贺凌艺身上。我们采取了多方面的补救手段才将剩余的余款索取到手。我的意思是，在这次与常先生签署协议的过程里，我们一定要将汇款的时间以及厉害关系写清楚，写在最显眼位置，同时口头的形式念一遍条款极为实用，以便双方能遵守……”

听到尤小萌提起了自己身上前不久发生的事，贺凌艺感到身心一阵灼伤，但是，贺凌艺不想将责任推卸给任何人，尽管菲戈得陶瓷的协议书多少有点瑕疵，恰好问题不幸发生在她自己身上，最终她成为了无辜的受害者。不过，贺凌艺又明白，如果当初自己能及时跟进事情的进展凭借法律的威慑催促要钱，或者说早先的协议里重新地字斟句酌，拖欠钱款的事情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贺凌艺冲尤小萌以她觉得较为尊重的方式点点头，意在告诉对方自己对待这件事的态度。然后，继续保持安静地，双肘放在桌边，认真地倾听着尤小萌接下来的发言。

尤小萌继续说道：“我想这一次，我们应该搬出一个新名词，违约金。也许大家耳熟能详，这不算什么新鲜词，它第一次出现迄今为止已年代久远。但是，对于我们菲戈得高端陶瓷店来说，它的出现却是头一遭。我想说，鉴于合同中有违约的风险，我们需要出台一套违约赔偿金的计算方法。以真正保护我们免受其害。”

尤小萌停顿了下，最后补充说：

“当然了，在合作的过程中，少不了地，我们也做出什么令对方不能满意的错事，但我们菲戈得高端陶瓷店从来就不是那种没有信用地。我们总会亡羊补牢，以更加务实的态度及积极的服务满足对方要求，不然的话，我们的规模也不能走到今天这般地步……

我的话就讲到这里，如果大家有更好的建议与意见尽可以提出来，我这里会统统记下来。另外，需要提醒的是，贺凌艺，你不要因为上一次的事情感到太难过，我想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也不要因为我独断地在公共场合里点名进而害羞，如果那样的话，我的心里会很不好受。”

尤小萌打住话头。特别地，冲贺凌艺微微一笑，流露出真诚无欺的笑容，盼望对方事情不要放心里。

第一百零九章（孤独的感受）

当尤小萌结束了自己的看法后，周遭开始议论纷纷，无不称道，大加赞扬她对业务知识的了解与掌握，提出了相当有质地的见解。

借此短暂的时光，刘云默默地凝望着身旁尤小萌的脸，心间油然而生一种自豪的喜悦之情，凭那种感觉，仿佛就在之前是他自己讲完了那些话，而不是其他人。他显然自作主张地把尤小萌划到了他的势力范围内尽管他还没有正式地向尤小萌表白内心，百分之百地有把握将对方的心笼络。自然了，后者对此的态度更不得而知，没有一丝端倪。

从嘈杂的小声议论中，宁德佑突然开了口，发表了个人看法，郎朗之声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当前的态度显然符合了当下气氛，因为当他口中讲出自己对事情的理解后，随之而来地，附和声此起彼伏，应声不断，许多的意见自觉与他站在了一起。

那时候，宁德佑不无感慨地对着所有人说道：

“来到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大概半年有余，老实讲，尤小萌的专业素养以及对工作的认真态度留给了我极其深刻印象，她给予我的帮忙货真价实，无微不至地那种，从不掺假，带给我丝毫地不悦。平常里我对工作的上进心几乎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于她的影响。我觉得半年里，我个人进步飞快，各个方面都如此。坦白说，真的应该找时间对尤小萌说声谢谢。”

停顿了大概五秒钟，也许目的是整理思绪，因为后续地，他的指向性更强，结论更加明确。他看着尤小萌闪烁的眼眸，继续说道：

“你不仅在工作中精益求精，努力做自己一心想做的事，而且悄然间还成就了他人……我在想，这世间最伟大的事情莫过于此了，让您身边所遇到的人都能跟着一起沾光，实现各自的梦想……”

听到那种话，刘云没法不考虑身旁人心情，他这个人爱面子是不争的事实。刘云将视这种突然的小插曲归为引起所有人嘲笑的恶毒手段，他坚持相信只要任何一位稍许心存善良的人言行举止都应该庄重得体、在适当的场合去说恰当的话，而不是故意违背现实。

而现实被刘云理解成宁德佑正在插足，故意破坏他与尤小萌尚处于稳固的关系。

如今，刘云内心缺少真正的安全感，觉得面前到处都溢满着窒息空气，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索命。他咻咻地喘气，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的忧伤似乎正源源不断向外溢。对预感的清晰使他想到了退路。

他可以对人冠冕堂皇地解释说他自己现在的不满主要来自于对方自私地选择在会议里提起额外的话，而不是与此次会议主题想关。但是，他真实的想法尽管他极具天赋地掩饰着，却也不能蒙蔽在场所有人的眼睛，因为在当前刘云的表情极为有趣他顺势装作无辜地瞥了一眼尤小萌，试图制造那种自然而然地假象，但其实他的心神已然过去……他发现后者虽然依旧保持着端庄有礼的姿势去倾听，但是，脸庞似有泛起红晕的征兆一旦发现那种端倪之后，刘云心潮澎湃，久久不能释怀……

那时候，从时间的过渡中，刘云将渐渐意识到，那副样子的自己想必看起来可怜极了，一定是失魂落魄地，落汤鸡模样，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事态任意发展。那一时，他的不自信再一次悄无声息地袭来，几度成为他思想里沉重的负担，由此放不开手脚去做该做的事。

沉吟片刻，宁德佑接着说下去。那时候他的自我感觉似乎极其良好，但凡一出口，途中从不犹豫不决，仿佛想要说出的话早就在肚子里所熟稔，经过了数次的排练。现在，宁德佑决定不再继续赞美尤小萌，也许决定的背后在他理解为现在乃是适可而止的最佳时间。又也许，彼时他想起了其他的更为紧迫的事。宁德佑说：

“毫无疑问地，一旦确定了陶瓷的数量、类型、质量、包装方式以及价款后，我们应该以我们最快的方式落实下去，带给客户最为优等的体验。当然了，除了不可抗力的意外事故，那种事谁也避免不了，不是吗？话又说回来，还有一种可能，除非是上帝一直爱着你……

然而，现实的问题是，从我在菲戈得高端陶瓷店所呆的半年里，给我的印象是我们准备不足，长期处于亚健康状态。我的意思是，供货中滞后的现象远远多过我们之前在客户面前完美地承诺。

我真的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怎么看待这件事？也许整日地忙碌使我们无暇将更多的精力分担于此，同时，虽说货品的抵达晚于我们与客户达成共识的时间，一般而言产品会晚于规定的时间，呃……再向后推两天的时间送到客户手里，鉴于我们菲戈得陶瓷在本地区光辉形象，受人爱戴的效应，客户不会追责，将这两天花费个人等待的时间看在眼里，问题是，从我们自己而言，那种事老实讲，难道真的应该发生吗？何况我们还心存梦想，一心渴望菲戈得陶瓷在我们手里进一步做大、做强……”

宁德佑突然闭住了嘴。沉默看似正在驾临。但那不过是一种最直观的假象，因为宁德佑仅仅是呷了一口茶而已，试图为自己找一个最舒适方式，他可没有做任何值得人失望的事。在众多人眼里，留给他们的印象是宁德佑讲话滔滔不绝，犹如决堤的洪水，永远没有完……

宁德佑说：“说这样的话，没有一点想要责备我们每一个人的意思，这点希望大家能够可以看清。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不论新老员工，你们都很努力。我想说的是，其实在我们货品的源头，菲戈得总部那里，产品就不能得到相应的保障。在过去的几年中，我有幸在菲戈得总部工作，我想说，总部真的很优秀，这点不由分说。

但特别想要强调的是，不是全部都做的面面俱全，使人满意。比如说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供货难。在那个环节里，程序极其繁琐与冗长，如果没有一点耐性的话，真的很容易使人崩溃，陷入无端的绝望里。现在，请各位收起你们心间正在酝酿地或者即将展开的嘲笑想法，嘲笑我开玩笑不是时候。我想说的是，尽管我对事态严重性多少有点夸大的嫌疑，但的确问题出现了，很严重，很严重……

那么，我给予的意见是，在做好我们自己、不断提高效率的同时，我们应该向菲戈得总部当面提出意见，尤其是现在我们正处于关键时刻里，希望总部能施展令人仰慕的德行，给予我们有力的帮助来解决当下难题，毕竟，宝玉华府负责人常先生要的货品很多，很多，仅仅只靠我们的力量是不足以将事情完善妥帖的……”

很多人连连点头，赞同之音不绝于耳。同时，会议又一次被议论纷纷所中断。这时候，宁德佑看到自己掀起了莫大的共鸣，于是不再继续讲话，转而求其次，成为一名观众角色，倾听着别人看法。他适可而止的方式真可谓绝。

于凯率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说他特别地赞同宁德佑，并不断强调说现在是时候该采取一点措施了。他说他其实也是这种想法，早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还说如果宁德佑不早一步说出来的话，很有可能现在讲这话的人就是自己了……

贺凌艺突发奇想地说道：“为什么我们不选择在会议之后打电话给沈亦阳先生、转述我们最终的意见呢？”

贺凌艺想法的出现仿似正在点燃一堆干柴，致使火焰遽然升起。会议达到**。

在隆隆的混乱中刘云看到尤小萌自言自语地，尽管听不清讲什么，但大致的意思依旧可以捕捉到尤小萌对宁德佑的意见表达出认可。

看着尤小萌如此默契地配合着宁德佑，关乎刘云的心情，他此时一度茫然无措……

第一百一十章（李雪梅介入）

会议以某些人满意的方式结束……

在独自思考的时光里，刘云再一次确认了那种不得不面对的事实在追求女朋友这件事上，将宁德佑列为自己最重要的对手，在他名下，不能流露出半点的妥协模样。简单说，在日后的一段时光里，尤小萌的世界不再会清静，一如往常，因为刘云决定了一件就他自己而言很有魄力的事情，即是时候发动更为猛烈地、近乎风暴般的狂热追求了。

自然，忧心忡忡的状态将跟随刘云很长一段时间。由于过度地担忧尤小萌变心，投入别人怀抱，在数个可怕的夜晚，他独自地、毫无征兆地从梦中惊醒。

一般而言，他会一个人走在窗帘前，看天上的星星与月亮。他甚至多少产生点幻象，梦呓般地说他希望有一天带尤小萌走进月亮的迷宫里，感受光亮殿堂的存在以及享受只有两个人的美好时光。就因为幻象的出现，实现了心里诉求，他会满心意足地会心一笑，最后走到自己的床榻，钻进被窝里，闭上眼睛，再一次与黑暗说晚安。

某一次夜里，也是在刘云正在展开呓语的想象之时，被夜里解手的李雪梅撞个正着。可是刘云却对母亲的出现视而不见。眼下，有充分的理由证明他早就将身旁的一切忽视，专心沉浸在自己制造的罗网里尽管他大睁双眼，李雪梅面对面地从他身旁走过。

事发于黑暗中，李雪梅感到事情蹊跷无比，她惶恐地以为儿子患上了最为可怕的癫疯病。为了证实那种徒来的猜测，心急的她甚至险些向前迈一步，做出几近失去理智的举措狠狠地给予刘云脸上一记耳光，试图拙劣的方式能够让刘云从恶魔的手掌里脱身。

但是，正当李雪梅要采取这样的行动时，也说不上为什么，她站在原地稍稍停滞了一下，然而，就那么一下，脑海里列出的暴力想法顷刻间化为乌有，不复存在。彼时，连她自己都感到极其困惑，进而不断地恨自己优柔寡断地，甚至联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如果当初自己果决一点，胆子大一点，也许理想会实现，现在的生活质量会好一点。无疑，李雪梅陷入个人的惆怅里。

再次从落魄的回忆中走出来时，李雪梅已然筋疲力尽，目光呆滞，感到之所以前景暗淡全都是毁在自己手中。于是，有理有据的想法出现使她决心再次动手，给予儿子最为有力的疼痛，使他能够尽快恢复如初。终于，李雪梅向前迈一步。就在触手可及的距离内，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里，在没有任何理由解释的情况下，意外的是，她居然第二次收起了悬在半空中的手。

李雪梅大口大口地喘气，就那么一瞬，使得她筋疲力尽，仿佛之前独自完成了穿越山脉的可怕远征，耗尽了所有意志。她默默地看着刘云那副怪里怪气的模样，觉得可怜兮兮的光景用着儿子身上再合适不过。在不断地同情衍生之下，想法突如其来，她试图寻找另一种可能性，为儿子不合乎情理的方式寻找依据，简单说，她不甘心，不相信自己儿子身患疾恙。

于是，在静儿又静的时光中，李雪梅决心与儿子站在一起，像抵御外敌一样，做到体贴入微的陪伴。同时，她本能地决定开启另一项策略。倾听。

那时候，当李雪梅想要认真地听一听其间的内容时，刘云展开地梦呓般语言正渐入**阶段。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毫无疑问，我的心里只有你，为使你能够对我的这句话有正确理解，为此我敢证明给全世界看，我的心里只有你。

尤小萌啊，难道你忘记了曾经我们在无数个独自相处的时光吗？我可以保证，每一次你笑的是多么灿烂呀，迷人更不用说。而我呢，甘愿在你面前做一名仆人角色，只为搏得您芳心，那种感受很难言喻，只有我心里最清楚。

我们之间走的最近一次亲昵在你的脑海里是否有认真保存过？我呢，当然不会忘记。我记得那时候你问我为什么长久地不说话？把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冷落，听到那种话后，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当前的行为极其冒失。为了能够缓解尴尬气氛，同时突出我个人对您的爱慕之心，借着公园里迷人的月色与瞬时想到的电影里一段经典对白，我兀自说给你听，我那时说道，我正在赏花、赏月、赏秋香。

自然了，秋香当然是暗指你……

那时候你开怀大笑，又因为貌似顾及到我嘴巴里的睿语妙言，你突然害羞地低下了头。我也不知道自己当前是什么感受，但处于本能地，我领悟到这一次乃是千载难逢地促使我们关系升华的机会，如果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于是当你的额头再一次抬起之时，我恶狠狠地将你的目光占为己有，而你呢，我也相信那时候的举动心甘情愿。只不过，后来，我随身携带的电话铃声响起，尽管我由着它响了一阵，但迫于电话另一头的坚持，我最终接起了电话……再后来，当电话收起后，我又明白现在已然不适合任何妄想了，于是我们一并走出了公园……”

听到儿子讲那种话，李雪梅大为惊讶，因为在这之前儿子从来也没有在自己面前提起过他自己爱慕的女孩。索性，从短暂的回忆中李雪梅想起曾经有一次无意的邂逅中见过尤小萌样子。

尽管李雪梅为儿子当前凄楚的状态感到忧心，但当脑海里浮现出尤小萌的样子对方谦卑温和地说话方式、以及无处不在地涵养还有娇美容貌。李雪梅居然从惆怅中脱了身，渐渐地，嘴角流露出一丝难得地满意笑容。最后，在平静内心后，李雪梅悄悄地退出了刘云的世界。回卧室的一路上，她想：

“儿子的长大再一次在自己面前得到了充分证明。至于女朋友，我相信儿子应该知道该怎么做，这就像以往一直信任儿子一样。至于是否俩个人能真的走在一起，这点真的不重要，因为缘分的东西是不可强求的。但话又说回来，总归母亲与你站在一起，所以，母亲想要告诉你，加油！我的孩子!”

第一百一十一章（围绕大订单）

在全能上帝面前，刘云不敢造次，不幸患了可怕的相思病。基于那种事实，他的思绪时常徘徊于不同的场景里很久，但凡稍稍有点印象的过往总会从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尽管这样做的时候需要他花费很长时间去思索，但令人疑惑的是他几乎展现不出一丝疲惫之心。

此外，看起来现实的情况对刘云极为不利在宁德佑身上，尤小萌展现出极强的兴趣。老实讲，那现象其实不过是一种哄人的假象，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刘云已经不再像以往年龄再小的时候那样时常处在干瘪的窘境里。换句话说，他一定是早先吃尽了苦头，遭遇了太多对他不公平的事情，于是现在，命里面他总能见到希望所在，即使当前阻碍很多。也就是说，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刘云将会是令人羡慕地顺水顺风的命。鉴于此，不管尤小萌现在怎样挣扎，使得刘云不放心，其最后的归宿是难逃命运的安排，最终还是回到了刘云身边。

疾恙的存在不会在刘云身上太久，相思病会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消散，甚至离开的还很快。这方面表现在实际生活中就是刘云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更多精力用在了正儿八经的工作上，重新找回一发不可收拾的最初状态，源源不断地突破着他自己极限，创造着生命中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奇迹。而现在，成就他自己的，是面前这笔天大的合同订单宝玉华府负责人常先生上门的好礼。

坦率讲，他此时积极进取的状态全部得益于沈亦阳先生的关怀，这点毫无疑问。那次帮助，不，应该说洗礼，在刘云心灵里留下了深深烙印，他一个年轻人，从这点上来说，算是幸运的。在爱的加持下，刘云之后的表现还算不错。

接下来，工作中，刘云独断地抽取可靠人马组建起一个临时小组，专门处理关于与常先生合作的事宜。显然，刘云已经将这次重要合同的签署当做当前工作的重头戏。成员有尤小萌，于凯，贺凌艺。自然了，他是小组里的组长。宁德佑其实在这方面应该表现不错，完全能体现出他的价值所在，早在之前他的见解决定了他不可忽视的地位。不过，鉴于刘云兀自断定宁德佑对尤小萌的企图心，令人不能放心，出于自私的心胸，刘云制止了对方的参与，将他排除在小组之外。

小组里每一个人各司其职。其间，尤小萌与贺凌艺对常先生带来的合同进行研判，并对合同进行最为全面的升级，即以符合菲戈得高端陶瓷店的利益为出发点，提出需要改进的条款。合同的最后由刘云审核，签字。于凯负责后期的工作合同的履行。

开展这项工作的每一个人没有丝毫的马虎与懈怠，这点是可以保证的。生怕出差错造成无可挽救的损失是他们当前的主要担忧。对菲戈得高端陶瓷店的年轻人来讲，这恐怕是一场前所未有的遭遇战。不论战役的规模或者激烈程度等等，边边角角总能震撼到他们的心灵。

自然，他们爱自己的工作胜过他们爱自己。他们总会字斟句酌地对每一条条款进行全方位检查，很多时候，他们几乎做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一心钻进合同的文字里。不过，小组里的每一位成员得到的关爱在这期间不会少。刘云会时不时地扮演家长的角色表现出关怀之心。当然了，其他人也会捎来由衷地关心，或者力所能及地帮助。而这样做的唯一解释是他们想看到通过此次大订单的签署，所在的这个大家庭可以变得更好，自己的身上亦充满荣光。

紧张忙碌的工作总会过去，但是，过程却是极其难熬的。在接下来的三天中，常先生的助理两次登门，与刘云团队的三次回访，针对合同里的条款不断地丰富、双方团队沟通协作下，此外，还有沈亦阳先生时不时地参与帮忙，给予刘云一点个人意见；还有合同敲定的前一天，沈亦阳先生带来了无比利好的消息他得到了总部的回复，总部告诉说完全可以为他们开绿灯，成就他们的大业，为他们源源不断地供货而没有技术性的断更。

一旦听到沈亦阳先生所言，异常兴奋的状态将当前忧愁的空气所笼罩。小组成员立时投入到了忘我的工作中，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继续不断完善着合同内容，将陶瓷供货日期由五天更改到两天……

那夜，菲戈得高端陶瓷店灯火通明，照亮四方。尽管工作中有点疲惫，但是每一个人无怨无悔，换句话说，当前澎湃的和谐气氛带他们尝尽了拼搏里的曼妙，致使每一个人心甘情愿在那种场景里多呆哪怕仅仅是一分钟。

第二天上午，也就是常先生所言的六天后，常先生如约再一次来到菲戈得高端陶瓷店里面。这一次登门，他并不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前来。在他的身边，有两位温文尔雅、气质非凡的助理陪伴左右。而其中拿着公文包的那位裴女士在刘云眼里她已然成为熟人，其对于合同的敲定与难度尚存的公关，裴女士起着至关重要且无可替代的作用。此时，一走进门，她便热忱友好地主动向刘云微微笑，绝佳地展现出骄傲无比的风度。

这时候，常先生也变了样。他的穿着不再像上次一样那么随便，尽管上次也不是说衣衫龌蹉，令人不可接受的那种。此时，他的行装更加得体无余，适宜在重要场合里出现。

面对气势磅礴的常先生登门拜访，径直走到店主面前虽然他并不是出自有意，即身高接近两米的个子一不留神挡住了身后阳光的照射。从刘云的角度看，对面高大的身躯带来黑漆漆的阴影仿佛一座即刻坍塌地危墙耸立在他自己面前，迫近的现实格外地令刘云害怕。

在那关键性的交际中，刘云虽然也极力展现出属于个人的特质与优势，交际还算过得去、完整，但是，在握手的那么一刹那，或者在落座寒暄的前前后后，刘云心里面总是怦怦直跳，无法安抚狂躁的心灵。甚至多次地，在他觉得没有人注意的时候，他的左胳膊藏在身后，合成拳头按在沙发上，起着实质上地物理上的支撑。

面对对方带给自己的无端感受，刘云深深地清楚自己又一次与胆怯交手。其实早在很久以前那种感受就曾体验过。不过，他也承认，迄今为止，那种绝望感已经很久没有在自己身上发生过了，而这次心灵恐惧的突然出现，是他没有一丁点防备的前提下尝到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围绕大订单二）

胆怯的体验有时候感觉会很不错，对于当前的刘云来说。

意识到自己在常先生的团队面前不能很好地放开，尤其是看到裴女士在自己面前永远保持着端庄的坐姿与用之不竭的微笑、常先生一副认真的样子，而自己身后的伙伴们，都在大睁眼睛，像极了一只只饥饿的小鸟看自己，刘云觉得是时候需要改变一下自己了，从各个方面看，自己完全需要展现出另外一副样子更加务实地、带给所有人安全感的角色。

这时候，在刘云展开地不合时宜的思绪即将完毕重返现实之时，坐在身边的尤小萌突然悄悄地碰触了一下刘云胳膊。细心的她已经发现了对方的不得劲，试图以那种想到的方式唤醒他的迷途知返。不管怎样，刘云总算回到了现实里，不过，他的那种稍有滞后的迟钝感被常先生的两位助理发现，而常先生那时候正在随便翻阅合同。

事实上，事后刘云真的应该感谢尤小萌，不论刚才提醒自己，挽救菲戈得高端陶瓷店的荣誉，或者之后她与客户的交谈。坦率讲，那时候的尤小萌给人留下的印象里，她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那时候，在刘云走神的前前后后，尤小萌再一次展露出了自身卓越地他人难以效仿的优势。她体面地没有一丝羞赧地与客户独自交谈，无论常先生或者是他的助理提出的各种各样疑问，她总能面面俱到地合乎情理地讲诉。事实上，她的端庄配上菲戈得陶瓷的工作服要比常先生身旁的裴女士更甚，尽管后者确实与众不同，留给人良好的感受。同时，她精准的措辞以及愿意主动走到对方角度理解问题的方式深受客户赞扬。

可以这样理解，听尤小萌讲话，仿佛是一种精神上享受，站在人性最高层级的那种，而不是得出随随便便地例行公事的结论。

在尤小萌的身旁，虽说心跳对于于凯来讲不可能像刘云那样，陷入自找的茫然境地里，毕竟，他社会上的实践远远多过前者，但是，这不是说此刻的他令人很满意。事实上，他早前的工作性质其实总是和生活里的大众打交道，从来没有紧张可言，仅从聊天中他便会完成自己的工作职责，获得奖金，很少像如此这般正式地场合里做事。所以现在，他自然也不会很好地表现自己。按照惯例，处在那种场景里，一个人应该表现出的状态他便实现了他的双脚没有停歇地正在哆嗦最终引得脚下的地面颤动，周遭蚂蚁因困惑而乱转。

彼时，常先生又一次随便地说道：“真的是太忙了……”他习惯性的方式其实并没有针对性，不过是就事论事。

尤小萌风度翩翩，冲常先生莞尔一笑。停顿片刻，她说道：“听您那么说，我猜想您的生意一定很好，想购房的顾客想必不少。”

也许公开的场合里，任何人最想听到别人对自己的赞美。那时候，听到尤小萌那样说，常先生没有多想，耸了耸肩膀，以最为轻松的聊天方式说道：“是啊，正如你们菲戈得陶瓷店，很多顾客慕名而来，至于质量却放在了其次，可是从我们开发商来讲，总想以质量为保障，进而赢得人心。”

“您说的不错，是那么回事。不过想要建立起足够的威信，让顾客闻其声便不能平静内心，需要漫长的路要走，就像我们菲戈得高端陶瓷店，想当初起步阶段，是有多难呀，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自然了，我在想，您的项目之所以能有今天成就，当初您不会一帆风顺。”尤小萌说。

她同时将自己的微笑不止送给常先生，还送给了他的随从人员。在她看来，只要坐在她的面前，每一位宾客都是自己的贵宾。

常先生点点头，表示对尤小萌的认可，但没有进一步搭腔。然后，他一动不动，样子想必是想继续倾听。

尤小萌继续说道：“我们菲戈得陶瓷高端店里有很多顾客在与我们聊天的时候，很多人总想从我们的口中多少了解一点我们对待常先生您一手打造的宝玉华府怎么看，这使得我们多少有点尴尬，毕竟，我们店从事装修以及陶瓷业务，发表除此之外的其他看法似有不妥。”

听到这样的话，常先生一副杏仁眼睛直白地盯着尤小萌看，一心想从她那里寻找出答案，却一不留神暴露出天生好奇的心理。自然，他的随从人员也一样。

刘云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不久，看到尤小萌与常先生如此互动之好，没有丝毫地与自己一样的紧张感，羞涩顿时涌上他的心头。不过，这一次，区别之前，他很好地把握住了自己，不再自顾自地敞开门，使自己的思绪飞扬。他开始专心听尤小萌讲话。

尤小萌接着对常先生说：“不瞒您说，很多顾客一致认为宝玉华府乃是当地最为有名的房地产项目，没有之一。质量过关，楼的布局合理，最重要的是，项目总是在众人爱见的地段中。不过……”

“不过什么？”常先生急切地问。

“不过很多人向我反应说您的房价有点贵……”尤小萌看到常先生一副紧迫的样子，为了缓解气氛，她半开玩笑地继续说，“如果，我是说可能的话，您稍稍降低点利润，肯定会有更多的买家主动上门，我想，也许那种盛况比您现在看到的还要强！到时候，我们菲戈得高端陶瓷店也愿意为您推广，当然，这么做需要得到您的授权。”

常先生不断地大口喘气，他一定是被尤小萌云里雾里的讲话不幸跌入陷阱，很长时间后才恢复如初。当他觉得事有蹊跷的时候，他突然开怀大笑起来，仿佛对方正在他面前制造出快乐。身旁的裴女士也跟着笑起来。那时候，她偷偷捂着嘴，尽显一副礼貌至上的姿态。

尤小萌似乎凭自己打破了隔阂的那扇门，仅仅从常先生之后的表现就可以轻易地想到那里。

常先生兴致盎然地看着尤小萌，自己身体一动不动，就连随从人员端在他面前的水杯他都视而不见。这样一来，使得前者处在极为尴尬的境地里，最终将水杯又放在了原处。尤小萌继续说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围绕大订单三）

其实，紧张感处处皆是，也包括尤小萌。只不过，她的伪装天衣无缝，让人以为她不惧这种压迫性的气氛，同时，可以创造性地发挥自己专长，拯救濒临破产的局面。

在这个场合里，没有人可以真正做到理解尤小萌，除了刘云。毕竟，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单独相处的时间远远多过别人。在这个紧要关头，尽管表面上看，双方和谐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可是，只有他最清楚，尤小萌正在以个人最大的努力来缓解气氛，然后，一步步地将对方的心引入签合同的正确轨道上。只不过，进程有点慢。

刘云试图缓颊，解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尤小萌，可是，当他注意到常先生以及他身旁两位工作人员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尤小萌，一点也没有分心的样子将多余的操心放在签署合同上，那一时，刘云觉得自己被动极了，像热锅里挣扎的蚂蚁，不能名状与谁。

事情走到这般田地，面对常先生对待自己口中的事情的兴趣远远多过签署合同，现在尤小萌反而放开了自己，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开始说起了一点个人的心里话。就如她以往一贯的聊天方式那样，她总喜欢以真实的写照与对方分享，而不是聊天建立在彼此虚假的伪装中。那时候，她继续说道：

“常先生，就在昨天，我们加班加点地将合同里为您供货日期由五天更改到两天，不知道对于我们这样的效率，您是否真的满意？”

此时，在常先生还没有准备好回答之前，裴女士抢先了一步，她说：“不要担忧，从这点上来说，我们非常满意，正如我们来之前的路上聊天里所讲一样，贵方的效率乃是我们见过的效率最好的供货方，正如您之前说的那样没有之一。”

说完后，裴女士与常先生以及另外一位同事交换了眼神，接着继续补充说，“对于企业，时间就是金钱，效率乃是生存根本。我们很感激贵方主动将送货时间缩短，单从这点看，我相信，您及您的团队是值得信赖地极为有潜力的伙伴，我相信之后我们的合作还会走的更远。”

这次赞美之音轮到了尤小萌名下。尤小萌显得极为不适，但是，她没有被虚荣心所牵制。那时候，她捋过额间头发，一副极为认真地样子，说道：

“老实讲，在缩短供货时间的问题上，其实我们做出了很多的努力。你知道，我们只是代理商，供货的权利并不是由我们完全掌握，在我们的后面，真正可以控制它按时出货的人，是菲戈得总部。

对于将时间缩短的问题上，这种想法的出现之前我们团队早就有，同理，在面对我们这一次规模比较大的合同时，按时出货的想法在我们每一个人心间更为迫切。因为我们总觉得只有不断做好自己，为顾客提供优质服务，这样一来才能实现我们自己的梦想，将菲戈得陶瓷做强。也许，也正是这种危机感才使得我们的陶瓷在本地区蒸蒸日上，在陶瓷界占有一席之地。

然而，摆在面前地供货迟滞的问题有两个，第一是来自于我们自己的协调。这点我们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以我们团队现在积极进取的势头，这点小事还不算什么大碍。我们最主要的忧虑而是第二条，说服总部，改变老套的态度。

我们菲戈得高端陶瓷店经理沈亦阳先生与总部进行了全方位的沟通，以实例为证，以实力为辅，最终经过两天的热烈讨论，就在昨天，总部总算给予了我们最彻底地就他们而言极为慷慨的承诺，答应了我们想要的事。

总部说：只要需要，货品便第一时间发出，前后最多两天时间。

这一喜人成果的实现全共归于沈亦阳先生，还有我们每一位同仁平日里对工作的努力。现在，贵公司将是第一次享受我们带来的便捷货运啊。真希望在这过程里，您能有很好的体验。”

常先生似乎再也坐不住了，开始不断地对身旁人连连称赞菲戈得高端陶瓷店的行事风格以及尤小萌带来的实在的聊天方式。由此，他对尤小萌的欣赏上升至顶点。

但是，褒奖并没有使尤小萌乱分寸，她最后采取似有结尾的方式作总结，那种口气仿似站在了更为广阔的天地里。尤小萌说：“我真希望我们这笔合同能够签成。要知道，它的意义非凡，最突出的一点是，能与像您这样杰出的企业家合作，不仅使我们菲戈得陶瓷高端店上上下下员工荣幸之至，同时，为我们菲戈得陶瓷进一步打开市场提供了强有力的参考依据。”

周遭被尤小萌的铿锵之音所震撼。每一个人的心里无不装着属于自己的情丝，并且很多时候，他们特别渴望找到合适的时机向别人去诉说自己心肠，排解积蓄的情感。但是，他们又知道，这个场合里是不适宜过度地展开想象的。这种贴近实际的态度也包括常先生持有。

于是，按捺着心间的激动，同时又想体现出自己对待菲戈得陶瓷高端店的重视，常先生公开地对所有人讲：“现在，让我们开始我们的正事吧，毕竟，协议总需要由人来完成。”

为迎合那种气氛，刘云再次主动伸出手，与常先生以及他的随从人员一一握手。然后，在刘云的带领下，一行六人鱼贯走进了沈亦阳的办公室，为签署协议做最后的准备。

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其他人正在大厅里静静地等待着，同时试图从办公室里传来的蛛丝马迹中得到一点确切消息。那时候，真正的安静属于这里。在外边的这些人眼里，哪怕某人掉一根针都会牵动所有人神经以及抱怨。

可是，尽管外面的人很努力去倾听，问题是，他们根本就听不见一丝办公室里传出的声音，就好像那里面商量好了一样，一切程序靠不说话来完成。

最后，外面的人因为得不到任何想要的消息进而发泄起私愤，最终得出了最为不理智的心声：他们不是在签合同，而是在与我们捉迷藏。

第一百一十四章（围绕大订单四）

“所有人总算走出来了，这次合同的签署可真有点费劲……”尤小萌不无感慨地自言自语说。

屋外的人静静地纹丝不动地保持着原有姿势一直凝望着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人的脸。他们不忘在最后的关头凭自己力量找出蛛丝马迹，他们只想第一时间找到最后的答案，他们所展现出的耐心与意志力那时候无人能比。

可是，当一行六人从沈亦阳先生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时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表情，他们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正前方，仿佛面前的路沟沟坎坎，需要他们每一个人留神。这一现象的出现令屋外的人深感诧异。但是现在，他们只能安静地做好自己，默默地迎送着顾客离开菲戈得高端陶瓷店。

这一次，常先生走在了最前面。当他走到了正门前，离玻璃门还有一臂的距离时，他突然站在了原地，停止住脚步，然后向身后望去。显然他总想以自己的方式与店主告别。在等待的间隙，后面人赶到身前那段微乎其微的时光里，常先生利用这短暂的光阴大致浏览了一下附近墙上摆设的陶瓷以及荣誉状。

那时候在阳光的照耀下陶瓷闪闪发光，极为刺眼，仿佛自身镀了一层金。至于旁边的荣誉状，在第一次的登门造访期间常先生已然花了大把光阴在它们身上，而现在，他依然想抽出一些时间放在它们身上。那时候的他方式极为深情，抿着嘴巴，一副发呆的样子。无疑，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

当身后的人赶了过来，所有人一起站在了玻璃门前，常先生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然后似有目的地看着刘云的脸，自然脸上浮现出笑容。他说：

“我被你们年轻人的热情所感染。在你们身边，我觉得自己也变得年轻起来，浑身充满活力，这种感受是早前没有想到的。

虽然我这一生经历了很多事情，并因此事业上小有成就，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帝国，但我依然坚信在创造奇迹的过程里，中年人才是奇迹有幸出现的最佳推手。因为我总觉得这类人本身拥有着丰富的知识与阅历，得天独厚的优势将提供给他们创造出奇迹的乐园，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工作中稍稍用点心就可以实现。所以，在我的公司里，在决策的高层中，大多数人都是年龄比较大的，几乎没有一位年龄小过四十岁的人能有机会参与到其中来。

而现在，当我遇到你们，站在你们年轻人中间，我至今都没有反应过来这笔重要的合同的签署居然是与你们达成。起初呢，我以为自己要面对的年轻人只有刘云一个人，但是现在，我总算明白过来了，自己要面对的大众是你们，一旦离开你们的参与，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现在我的脑海里萌生一个念头，我特别想拜访一下沈亦阳先生，当然了，此次安排见面并不是专为工作而来，而是私人拜访。我只想从他身上索取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即他的想法究竟是什么，居然选择与你们年轻人合作来成就自己的事业。所以呢，刘云，这需要你来安排一下了，可以吗？”

对方当然欣然接受这种请求了，但是常先生依然一本正经地看着刘云眼睛说起这种话，那样做的目的在于他只想在刘云面前表示自己对他最起码的尊重。接着，他没有浪费一丁点儿时间，目光突然朝向尤小萌。那时候，他对她说：

“你留给了我深深印象，那种体验，几乎无法言喻。总的来讲，尽管你很年轻，但是本质上的优秀将使你轻易出彩，成为佼佼者。此外，尽管你身上隐藏着令人意想不到的天分，但是看得出你一点想要骄傲自满的样子也没有。相反，你总是那么平易近人，愿意站在对方立场想问题，为对方排除心头忧愁。

在聊天的间隙，我还发现了另外一样属于你的特质，实在。你是多么地实在呀，愿意与我们分享贵公司当前面临的难题，全然没有其他的自私想法存在，完全以掏心窝的方式与我交心。就冲这点，我必须与贵方签署合同，不为别的，年轻时候的我也曾遭遇过太多的坎坷与磨砺，渐渐地让我明白一个值得人深思的道理，那就是在做事之前，需要先学会做人。你看，现在的你完全演绎着如我所言的做法。”

常先生总算讲完了个人的心里话，但是，他却并没有留给尤小萌足够的时间发表个人想法。那时候，他整个人在人群里显得极为自作主张，但是，他总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好意，没有一丝令人不舒服的恶意。紧接着，他向老远处的年轻人挥挥手，笑容挂在嘴边。他一定是在某个时辰里看见了他们，只不过碍于时间紧迫没来得及打招呼。

除签署合同的人以外，其他年轻人看到常先生正在重视自己，突然心花怒放，觉得自己受到了史无前例的尊重。那一时，他们发自真心地觉得常先生值得人爱戴，同时也在认真地思考并进一步肯定着自己原来自己也很重要。

常先生带着两位随从人员离开了菲戈得高端陶瓷店，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的视线里。

年轻人们默默地凝视着窗外，一言不发。他们已经不再目光追随常先生的背影了，因为再也找不到了常先生的踪迹。但是，他们很多人依然想要沉浸在当前安静的想象里，也许，常先生所言的某个部分里，有一段或者更多的内容需要他们留心与认真思考。

大概集体沉默的时光过去一分钟，然后某些人开始苏醒，比如贺凌艺。她突然猛地拍了拍于凯的肩膀，以大呼小叫地方式询问合同是否签成？她的问题引起了其他人注意。由此，更多地没有参与签合同的人也提出了相同问题，大多疑问几乎一致，当前只想知道是否合同落地。

那时候，刘云的目光从玻璃窗前移开，缓缓地抬起头并看向所有人，展现出一副死气沉沉地样子。正当看到的人惊诧之余，以为自己得出了最精准的结论，合同已经泡汤。

刘云突然双手举起并超过头顶，笑容夸张地呈现出，他大声地，发狂的表现着自己，他说：“我们的合同成功啦，成功啦……”

第一百一十五章（快乐时光）

与宝玉华府负责人常先生谈成合同的两天后，沈亦阳先生风尘仆仆地从上海乘飞机回到内蒙古包头市。在接机的那天上午，可谓天公作美，万里无云，尽管阳光直射着大地，却没有一丝毒辣感。微凉的风徐徐而来，穿过一簇簇正在等待接机的人的脸，时不时掠过发梢。可以说，那种感觉棒极了。

简单的仪式总要进行，也许，那也是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年轻人凭自己想到的一点新意吧。那时候，贺凌艺迎面为沈亦阳先生送上了炽热的鲜花。捧到手里后，先生直夸那束花真美。但其实，在贺凌艺眼里，她觉得自己远比那花更迷人。宋天逸与扈开霁悄悄地伸开早前准备好的横幅，两个人各持一角站在两旁，剩余的人站在中间。自然，横幅里写的是欢迎沈亦阳先生回家。作为主角，当时沈亦阳先生开心极了。

在宁德佑的操盘下，相机咔嚓一声，一张所有人甜蜜微笑着脸的相片出现。今后，这张合影还有夜晚的另一张合影将永久保留在菲戈得高端陶瓷店里最显眼位置。无疑，它隐含着某种特别地意义。

在返程回往菲戈得高端陶瓷店的路上，于凯又一次充当起了所有人的司机。这一次，他开车很稳，也很让人放心。早以前的那种坏习惯已然灰飞烟灭，不再真正属于他。想必，他从内心里已经意识到了危险驾驶的广泛性，决心改变自己的想法从某个时候已然生成。

那一天，其实是一个令人快乐的时光，因为很多事情不用再去做，比如很老套的事情，每日必不可少的工作。

不是说那天店里面光顾的顾客很少，或者是每一个人手里的工作已经基本完成。那都不是真的。自造势活动之后，只要是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大门敞开，任何时候、任何店员不会有闲暇，这才是真相。但之所以称呼那个时辰为快乐时光，是因为尤小萌悄悄地告诉了她的父亲，在今晚将有一个盛大的party，是同事们一心筹划好的。前者的善意提醒得到了父亲及时的回应。

当听到那种消息后，沈亦阳先生临时决定给予所有人必要的休假，以便让年轻人有更加充裕的时光来组织好这次难得地活动。同时，做出此项决定的理由其实也不仅于此。出于年龄的缘故，先生他还有一丝担心。他怕年轻人因过晚地组织活动而造成晚归的现象。简言之，那时候的沈亦阳先生太善解人意了，简直就像童话里的菩萨心肠。

鉴于时间尚早，为了不使难得地光阴白白浪费掉，同时，也是大家（也包括沈亦阳先生）一直以来的共同想法探望一下可怜兮兮的郝东平。他们很快地动起了身，带上了鲜花与水果，带满了表达关心的强烈心意，驱车十公里，来到了包头市第二中心医院。

病房里，阳光明媚，花香怡人。虽是一间五人床的病房，但是只有郝东平一位病人。此时，他正在妻子王维君的搀扶下，一步步地朝着空荡荡地病房里走来走去。当前他的状态显得好极了，远远胜过平常，一口气走了半小时。

王维君不断安慰他说一定要保存好实力，不要太逞强，现在还不是走这么多路的时候。可是，郝东平依然寄望于凭着坚强的性子突破横亘于面前的阻碍，大步流星地走向前方，直至离希望最近。

为了能满足丈夫的心意，实现那种理想，尽快地实现行走，由此，王维君撇开个人身体长久地保持同一种姿势的疲惫之感，继续搀扶着他向前走。

现在，在医院里的那段时光里，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再也没有了像从前那般令人绝望的鸿沟了。他们对彼此一点一滴地爱的表现完美地诠释了幸福家庭的典范。事实上，他们两个人并没有发觉他们间的恩爱会引起看到的人的羡慕，只不过有时候夫妇俩会偶然为陌生人投来冒失的眼神产生好奇感。

在爱的阳光里长时间地沐浴下，现在他们理解为对彼此的关心与呵护是自然而然地本能反应，不需要报酬与赏金。说白了，他们各自的心间渐渐形成一种双方普遍存在的信仰：

对方的陪伴将是自己手里难以丢下的宝贵财产，只要生命中有了他（她）的陪伴，便再不会孤单与落寞，甚至，还会觉得自己是生活中的主宰者，完全实现着生活里像国王（女皇）那般说一不二的特别权利。那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深切感受。

在这对年轻夫妇身上发生的巨变如此之大、进展之快，令人无可适从，现象几乎不能令人接受当走进病房，看到他们恩爱的样子的时候，这种感受便是刘云心里的全部。

大概光阴又过去一刻钟，当妻子王维君再次轻声在郝东平的耳边说你现在该休息了时，郝东平突然停下去脚步，回头看向妻子。那时候浑身疲惫的他发现妻子额头上也同样沾满汗珠，并且脸色涨的通红。他想，想必是刚刚一直用力搀扶自己所造成的。

他突然流露出满是责备自己的眼光，然后，一转身将自己全部的力气放在左手支撑的拐杖上，另一只手伸向王维君。他正试图让妻子先坐。自然王维君理解了他的心意，但是仍然执意着让丈夫先坐，而不是自己。当丈夫稳稳地坐在了病床上，他手上的拐杖被妻子拿走，放在合理的位置上。但他的妻子现在并没有选择休憩，而是转身为丈夫倒水。当妻子手捧着温热的开水再次走到丈夫面前时，郝东平故作神秘地冲前者笑笑。

王维君立时摇摇头，觉得丈夫此时像一个顽皮的孩子，而自己则负责全权保护他。于是执意要求他收起笑容，立即去喝水，以来缓解疲劳。

但是，郝东平不会立即收手。他猛然地，速度迅速且彻底，将一直放在身后的右手伸出来，并移到对方面前他的手里正在拿着一颗削了皮的苹果。

王维君大为惊讶，不可思议丈夫背着自己偷偷削苹果。同时又觉得丈夫此时可爱极了，将苹果主动递给自己吃。于是，处在那种情景中，为了更好地表达自己心情，不单仅仅是脸庞上的微笑，王维君果断地向前伸了伸头，接着轻轻地吻了一下丈夫额头。

在那至关重要的亲吻时刻里，光阴极短的刹那间，突然，病房门的玻璃里出现一个人的身影，这一切却不幸被正对着门的王维君眼眸扫见……

第一百一十六章（探望）

那个无端地惹起争议的人的出现，是刘云。

当刘云眼睛里看到病房里发生的一切时，他瞬时感到自己无辜极了，像是受到了从天而降地没有依据的迫害。心间思忖的前后，他不断地心里安慰自己说并不是有意破坏他们双方这次曼妙的体验，自己可不是那种人，自己实际上极其善良，尤其是对待这件事情上。尽管在这方面，自己也是白手起家，毫无经验而言，但不是说自己没有经历过就想破坏别人正在经历着的美好瞬间。

刘云总算安慰了自己。但是处在那种场景里他总想做点什么，于是现在，脑海里一闪，他想到了当下能立即实现且这样做下去看似对彼此都好的事情。他想到了回避。

那时候，他并没有转身，而是向身后迈去。他已然忘记自己当时向后走了几步，但至少记得眼睛不再能够看得见玻璃对面病房里正在发生的事情。这点他确定无疑。

他身后地离他最近的同事还没有赶过来，他本想还找点事做，回头看看他们走到了哪里。在那想法即将实现的过程里，由于他主意当时还没有拿定，最终放弃了回头，转而开启了自己特有的模式。想象。

连刘云自己都解释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想问题，而不是在一个时间宽裕的时光中。毕竟后面的人即将赶过来。

也许他意识到了他自己此种方式想要做下去一般说来总需要漫长的时光来陪侍自己，于是，在脑海里，他清晰地勾勒了一幅图画，那实际上并不是真正地可供欣赏的作品，它实则是一幅只有刘云才能看懂地通往关口的捷径图纸。

凭着它的帮忙，刘云便清楚自己大概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找到自己当下想要想的东西，而不是走漫长的弯路，胡思乱想一通。

此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刚刚的情景接吻。

刘云对暌违数月之后的变化心生感慨。而就在数月前，他们夫妇俩处在什么样的状态中，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现在，刘云的想象总想将他们过去的不愉快同时加进去，以便使他的想象之旅更加丰满……

那时候，也就是四个月前，郝东平与王维君的关系搞得实在是太僵了，彼此连一点试图改善的想法都没有，他们一根筋地只想各自做点惊天动地大事，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也就是在这期间，自己加入了战局里。正是因为自己的存在，使他们间诡异的气氛渐渐明朗，最终摆脱掉了重重阻碍，走在了一起。

问题是，现在呢，他们居然……当然了，他们本就是夫妻俩，法定的伴侣，结婚证上给予了权威的证明。亲吻并不能怎么样。可是，就在刚才，我亲眼目睹他们亲吻的间隙彼此脸上洋溢着笑容，荡漾着余波，其深情的方式真令看到的人深感害羞。要知道，尽管他们是夫妻，但做那样的事对他们来说可是一点也不寻常，几乎没道理，简直违反了事情发展的规律。

我本想他们之间应该礼貌性地向对方交换自己的意见，如果其中某一个人想起什么的话。甚至他们也可以偶然冲对方笑笑，说点玩笑话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夫妻一场嘛，同时又有四个月地关系修缮。我始终以为自己还算是持乐观态度的人，能想起这点来。现在看来，我不仅是思想腐朽，就连这点最基本的预测本领都没有真正掌握，想起来这真的是让人大跌眼镜呀。

那么，既然他们夫妻俩进展如此神速，貌似找到了爱的秘籍，而我作为至关重要的见证人却没有一个很清晰透彻的理解，那么，我对自己的事情呢，我的意思是我与尤小萌呢？是否我对我们之间的关系太过自信甚至自负？但实际上在她看来我们之间远远没有达到我想要达到的程度？

刘云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对自己没有信心。现在，他已然将郝东平与王维君的事搁在一边了，陷入了自己制造的惆怅中……

“怎么不进去呢？有什么心事吗？”尤小萌此时站在了刘云的身后，并疑惑地问道。

当自己的想象被无端的打扰，同时，在回眸的瞬间，在一线清晰的状态中，看到了自己想象里的女主角站突然在了自己面前，刘云几乎不能接受现实这样残忍地对待他自己。当下，尽管脑壳里很混乱，可是他总算直立地站在了最后，自说自话地将尤小萌糊弄了过去。

与此同时，因为觉察到屋外面有人出现，在病房里，郝东平与王维君收起了刚才的举动，并正儿八经地坐在自己位置上，似乎正在极力掩盖真相，想让人们知道刚才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当菲戈得高端陶瓷店所有人一起涌进病房里时，病房显得拥挤不堪。空气自然也不比刚才，闷热无疑是当前每一个人最迫切的感受。

王维君打开所有的窗户，尽可能地让外面的风吹进来，使得屋内空气流通。在与个别人短暂的寒暄交谈过后，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了角落里，将聊天的舞台主动让给郝东平以及他的同事们。

在看到郝东平身体几乎痊愈、恢复到从前的**不离十、不再将当初发病时的呻吟声随随便便带到口中、更可喜的是，笑容长时间地挂在嘴边时，人们将自觉收起初来乍到时候所表现出的同情姿态，更多地，他们将这里当做聊作消遣的最佳场所，不停地倾诉着自己的心声。

在人多嘴杂的现实条件下，陡然间病房成为了隆隆响起地制造噪音的工厂。那种混乱的秩序看似极为可怕，很有可能将外面的人引过来。后者带着愤怒、带着投诉的想法也不一定呢。

沈亦阳先生极力地安抚着大家的情绪，不停告诫大家说：

“尽管郝东平身体恢复的很快，似乎有望数月内返回到我们的大家庭里，大家由此而兴奋不已。但是，尽管如此，我们一定要保持情绪上的最大克制，因为医院里处处皆是患者，而不是只有我们一家。为了展示绅士的风度，我想我们应该做到仅仅简简单单聊聊天就可以……”

第一百一十七章（心潮澎湃啊）

混乱的秩序总算得到了保障嘈杂的声音大为减弱，恢复到了平日里能够令人接受的程度。但是，沈亦阳先生一直注意着随时都有可能死灰复燃地苗头，努力地把控着人**谈的分贝，一旦某一时个别人因情绪上的激动说话大声了点，沈亦阳先生总会第一个站出来，挥挥自己的胳膊，示意对方减低音量。

在这群人里，他作为一个老人，紧紧地保护着自己个人名誉，他生怕出现那种状况小护士带着极为不满的情愫破门而入，大剌剌地告诉当前所有人，要保持安静，这里是医院，而不是你们想当然地误以为地菜市场。

那时候，在那种场合里，超出别人的想象，于凯的表现最为活跃，张勇次之。只因为包括郝东平在内的三个人曾经在一个部门里，他们间的友谊遽然升华，远远超过了菲戈得高端陶瓷店里其他人。

他们自然不会忘记，在曾经的大多数时光里，那时候菲戈得高端陶瓷店还处于困难的起步阶段，为使自己的业绩能够令人满意，同样使销售组这块不至于拖后腿，他们三个人付出了巨大努力，牺牲了自己宝贵时间。也因此出现了郝东平与王维君矛盾的公开化，于凯染上酗酒的坏毛病以及张勇时常因销售不济处在忧愁里。

但不管怎么样，那种困难的局面发生在过去，现在，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已经步入正轨，不再需要销售组的人冒着恶劣天气的影响四处兜售陶瓷；在客户面前，放下身段，以一种令人觉得没有尊严的方式滔滔不绝，推广产品。

那种不合理的状态已经过去，成为泛黄的历史。

于凯告诉郝东平说：“现在，事情已经变了，尽管时间才过去四个多月，你仅仅才离开工作岗位才四个月。可是，我想告诉你，周遭真的是变了，形势格外利于我们。

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身边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在我为此还处在茫然之际，我居然不停从镜子里看自己，那样做的目的在于我只想证实自己身上的变化是否在跟着流逝的光阴一起走。”于凯润了润嗓子，继续认真地说，

“自造势活动之后的第二天开始，最大的感受便是门庭若市。太多太多的顾客主动走进我们店里面，这里面有很多人是老面孔，也包括曾经我们极难在他（她）身上打开局面的固执顾客，现在，他们居然改变了一直以来地在我们眼里的刻板印象。他们笑容满面，并且最重要的是出手阔绰，毫不犹豫地就将腰间的荷包拿出来付钱。老实讲，他们那种方式简直帅呆了……

对于庞大的人流来说，尽管老面孔巨多，但相比起来，他们算是小小一部分，犹如从大河里分支地一泓曲曲折折流淌的清泉，

有无数的顾客造访我们店里面。他们来的目的真的很单纯，仅仅是想买点自己最需要的东西。在我与他们正面的交谈中，他们极为好说话。他们总说顾客这么多，而我却一直陪侍在他们身边，致使他们深感不安。于是，他们很快地选择好了自己想要陶瓷的成色、质量后，便匆匆离开了。

很多时候，在各个场合里，我由不得想起了过去。曾经我们为了招揽顾客选择我们手里的东西，需要费多大的劲儿呀，坦率讲，我时常因话说的过多而口干舌燥，路走的巨多而双膝发软，疼痛难耐；也因自己打不开局面、走不到对方的心而沮丧无比。可是，现在……

我想提前告诉你这个自豪地事实：当你再次返回销售组时候，你会猛然发现我们销售陶瓷的方式全然变了，过去老套的销售模式已经走进历史，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店里面等着顾客上门，然后被动地回答他们提出地各式各样的疑问，不再需要滔滔不绝，没有底线。没错，你没有听错，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现在，为了加深我所言的内容在你脑海里印象，我需要告诉你几个事实。

你还记得很久以前的事吗？王与淇先生？那位手里拥有很多能工巧匠的人？在当初，当王与淇先生决定推广我们菲戈得陶瓷时，我们几乎所有人欣喜若狂。但其实客观讲，他的能量毕竟很小，不过在当时能得到他的帮忙我们已经很欣慰了。但你知道现在的情况吗？我是指菲戈得高端陶瓷店的销售情况。

我们一天就可以签署将近三百份的合同呢，同时，我与张勇的业绩也是极为喜人，远远要多过曾经那段黑暗日子里我们辛苦奔波后的成绩。至于每日出现地一垒一垒的合同，真难为扈开霁与贝博容了，这无疑是一件极为耗时艰巨的工作啊。”

于凯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两位女士。目光灼灼，伴着一丝愧疚之情。

郝东平大睁眼睛，身体僵在自己位置上，纹丝不动。他几乎不敢相信一切，但却仍有极强的兴趣与耐心想要把于凯展开的话听下去。

于凯继续说道：“就在前两天，你知道发生了一个多么可怖的事情吗？”

他当前说话的样子极为认真，手里还不停配合着故事情节的起伏。其选择的方式完全超出了讲述一段故事所必要的简单步骤。但是，看得出，他对自己的方式不以为然，依然坚持着继续做下去。他为此感到很满意。

事实上，在还没有内容公开前，单凭这一夸张的方式，便把郝东平的心神引过去了。

于凯说：“我们签署了一个合同，真正的合同，它的签约将预示着我们菲戈得高端陶瓷店迈向一个新台阶。由此今后，我们对工作的专注不再仅限于签约无数小合同。很有可能大合同随时出现，需要我们时刻保持清醒头脑以及第一时间拿得出令人满意的应对方案来。

至于此次合同的规模，我也不好说。不是说碍于商业秘密。你知道，在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毕竟你也是我们其中的一员嘛，何况你我之间的关系又如此之铁。

我的意思是这次客户背景吓人。你一定听说过宝玉华府，不错，他就是此次项目的负责人，拥有最高权力的人。在合同里，已经写的很明白，常先生答应我们，只要他开发的新楼盘完全竣工，他将以菲戈得陶瓷作为室内装修的主打产品。

换句话说，每一栋楼房，每一间房子将都有我们菲戈得陶瓷的影子。

也许，你多少听明白了，整座小区将无条件为我们代言……”

第一百一十八章（模范妻子王维君）

郝东平兴致勃勃地倾听着于凯的故事。对方一口气地不费吹灰之力便介绍完菲戈得高端陶瓷店近况。在整个期间，郝东平仔细凝视着于凯的眼眸，同时流露出地渴望眼神几乎轻易能融化掉一个人的心。他总保持着一副痴痴的状态，沉迷于对方制造的情景里。无疑，天性开朗的性格在此期间注定成为一种任人嘲笑的摆设。

此时，王维君最清楚，自己的先生急需要别人的同情与理解，尤其是对他讲一点工作上的新鲜事，他会表现得异常活跃与兴奋，展现出不寻常；自己的丈夫总算从无数更换的工作中找到了一项自己爱见的职业，但是，很可惜现在他依旧病恹恹的样子，表现不出令人放心的姿态。容易想到的是，离他自己真正独立工作将会有漫长的路要走。

王维君默默地穿过人群走向郝东平病床。一旦站在了病床前，与郝东平面对面，她的面庞一副恼火样子，看起来她胸中暗藏着无数抱怨。看着妻子背对自己同事，目光恶狠狠地盯着自己，自然，郝东平可以理解妻子的目的她不过是责备她的丈夫对工作上的事太过入神，没有展现出与额外地其他小事的出现采取平衡手段。

不过，王维君并没有因此撕破脸，给先生脸色看。那时候，在目光短暂的交汇后，她弓着腰自作主张地将郝东平的双脚熊抱在床边，并在郝东平的身后放了靠枕，以便让他更加舒适点。同时，她依旧不忘将早先杯里的清水递给对方面前，希望他一饮而下。

如果是平常，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光里，郝东平总要心疼他的妻子，关心的话一定要讲出来，那样做仅仅是一种自发地条件反射。对妻子态度的改观将使郝东平作为丈夫的角色更加接近理想中的完美角色。不用说，王维君已然体会到了这点，但是从郝东平来讲，他依然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到位，深信自己的爱还可以在妻子身上付出更多一点。从这方面，郝东平正在高压于自己，试图将自己逼上绝路。

如上所述，那种缠绵的情怀一般发生在日常。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几乎是两个世界。现在，仿佛染上毒药，郝东平完全不由自己支配。他对妻子正在施与的爱的关心视而不见，心头没有生成一点点想要关心的想法，遑论同情心。那时候，他所展现出的冷漠轻易能渗出一层霜。更确切地讲，此时妻子俨然仆人角色，而不是受人尊敬的伴侣。

尽管如此，王维君依然原谅了他。她大度的情怀在他们两个人关系和好的过程中能量渐渐被放大。至于自私、任性的天性在生活里不断地爱的洗礼下开始悄悄结束着自己生命的存在。换句话说，生活完美地调教好了王维君，致使她在很多时候愿意站在对方立场想问题，而不是只有自己。

现在，王维君开始了她的另一项工作。按摩腿。

她利索地准备好了一切她自己坐在一张小凳子上，在郝东平小腿底部铺平一张白色毛巾，然后腿上抹上没有人知晓地能散发出刺激性气味的液体，接着卷起自己衣袖，双手轻抚在小腿上。在即将准备开始揉搓前，她环视了下所有人，不久后开了口。她总算声音大了点，由此找到了很久以前原本的自己的感觉大大咧咧地，像一个男孩子一样展现着无限的粗犷，不拘泥于传统的观念。

实际上，如果当初王维君的心不在郝东平那里，两个人没有走在一起，也许，她本不会改变自己这么多，尤其是性格里的那部分传统女士温柔谨慎的方式代替天性的属性，祛除个人凡事粗糙的风格她这么做无非是想让郝东平更加在意自己，对自己充满信心。

王维君对所有人说道：

“呃，各位，请别介意，我这么做仅仅是例行公事，每天都这样，按时按点地。大家千万别理解成为我想赶各位走，执着于清静的空气。如果那样想的话，那就是你们不对了。其实我这个人特别爱热闹，就像现在。只不过看到我的先生不能自然地像各位一样，神采奕奕地，处于本能反应，我也就失去了兴致。所以说，你们继续聊你们的，我做我的，请相信，我们彼此一点也不冲突。”

她一边说着一边揉搓起了她丈夫的腿来。她那时候的样子很认真，完全处于一种忘我境界，同时，她的熟练程度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来正儿八经地盲人按摩。彼时，所有人看到这一幕时几乎惊呆了……

周遭议论纷纷，一致得出郝东平处在幸福的怀抱里，身边有一位真正关心他的妻子，他在人群前所骄傲。

尽管当前所有人对王维君好评如潮，问题是，现实的残酷总是如影随形郝东平依旧保持着冷漠的样子，仿佛再一次对那种耳边的赞美之词所漠视。不过这次，郝东平稍许改变了一丁点，怀着随便态度的模样看了看他的妻子，然后大方地躺在病床上，这样做的目的在于使王维君忙碌中可以更舒适点。

郝东平的心依旧放在工作层面。他不断地听着其他人在他面前讲着工作里发生的新鲜事。他甚至多少为身旁人正在讲到自己兴致时采取的短暂休憩而心生烦躁。但不管怎样，他的平静心情总算保持到了最后，直至同事们与他一一握手，开始告别。

刘云不会对老友新近的变化视而不见，尤其是老友与王维君的和睦由自己一手促成。这时候，他的思绪万千，如暴风骤雨般猛烈袭来，使得他心灵震颤，颠覆着传统的观念。并因此在他自己觉得最短的时间内心间产生了看起来极为大胆的想法向尤小萌发起猛烈攻势，表达出自己爱的诉求，现在看来，忍耐在这个时候已经彻底不适用。

恍惚间，刘云觉得自己对待爱情的认识不再像从前那般，尤其是想起过去任由理想的原型、心中至爱的人选唐子倩在心口撒盐，自己却采取保守方式，一味承受孤独的煎熬。

现在的自己真正长大起来，就因为想到了‘突破’的词汇，更重要的是，决心付诸行动。要知道，这点很重要。

不过，当唐子倩的名字在脑海里再次闪现的那么一瞬间，刘云依旧不能保持镇定如初。对此，他深深地知道，要想从心里忘记她，不可能一天两天……

第一百一十九章（病房里的愿望）

“沈亦阳先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归到我们的团队里？”郝东平一副认真地样子询问道。

临别时他这么一问令每一个人心里面不是滋味。尽管事实上他大概也就六、七个月的时间就能独立站起来，行走自如，病情不再，医生对他的身体基本控制，自然，到那时候就可以回归到工作里。但是此刻，面对着一起并肩作战的同事以及老同学刘云，他可怜兮兮的模样无疑出自真心，流露出地渴望眼神一定是当时真实的想法。

沈亦阳先生爽快地答应了郝东平，说一旦身体允许，随时可以回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工作。但是，后续地，先生他还补充了一些，不难看出那种口气是经过深思熟虑。他说，如果被他发现有隐瞒事实，对自己的病情不去负责，只想着工作，那样的话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一丝茫然的情愫掠过心头，面对沈亦阳先生似有苛刻条件的允诺，郝东平深深知道，自己已经尽力，就这件事情上，自己只能让步。

站在病房门口，在妻子王维君的搀扶下，郝东平的目光迎送着同事们很远，直至后者背影消失的无影无踪。按理说，他应该得到满足，最起码他得到了菲戈得高端陶瓷店一手的信息以及沈亦阳先生对待自己的态度。可是，郝东平依旧不愿意听从妻子的安排，走回病房里，仍然执拗地保持着发呆的姿势。

看着自己的先生如此这般地深情，极为迷恋地将瞬时的情感倾泻到对工作的想象中，再联想起近几个月来先生时常梦呓般自说自话，往往内容多半与工作有关，王维君一度被当前的情景所感染，泪眼婆娑地，不时地哽咽声险些扰了先生的清梦。

在接下来的五个月里，因耐不住寂寞，时常对早一点参与工作抱有幻想之心，不切实际地妄想着令人尊敬的沈亦阳先生因思念自己的过去而改变早前的主意萌生提前工作的想法。郝东平一共打了七个电话，每一次拨电话的过程中他满脑子认为自己的想象得到了现实垂青，沈亦阳先生此次的态度与上一次不一样，改变了之前不合理的要求，自己很快就能工作。可是，每一次电话过后，郝东平总是泄气不断，垂头丧气地，一副吃了败仗地士兵样子。

五个月，如果没有妻子王维君悉心照料，关爱有加，主动走进对方的心，试图解开心结，也许，突破思想里孤独的包围对郝东平来讲不啻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迹。

索性，在妻子无微不至的关怀下，同时上帝一定是发了善心，仅仅五个月，没错，是五个月。郝东平凭借自己不断地强加锻炼、大口吸吮新鲜空气、合理的饮食与积极配合医生，在五个月的最后一天清晨的某个时光，正当他在妻子的陪侍下准备走出病房在院子里透透气，突然毫无预警地得到了医生通知。对方说他可以收拾行李回家，他可以重获自己的自由，现在病号服在他身上已经不适用。

彼时，在郝东平身上再没有更为喜悦的事胜过医生的话了。他因自己的自由进而情绪失控，不断地握紧双拳向空气中砸去。他难以忍受当前他觉得低调的形式，之后，他紧紧地抱紧了身旁的妻子，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热吻起来。

王维君自然为先生实现着自由之身而喜悦，也同时欢呼雀跃，表达着自己心情，但是，对于先生的亲吻她一度持有异见。好在郝东平很快地恢复了冷静，想起了自己正在采用龌蹉的方式使妻子蒙羞，收了手。他冲妻子微微笑，在耳边轻声说道：“我的小甜心，对不起……”

夫妇俩用了极短的时间办理完出院手续，大包小包地提溜着出了院门。那时候，他们觉得空气清新无比，蔚蓝的天空如一面明镜。当然了，这不过是当前一种心情罢了，毕竟他们俩天天都会在医院圈起来的院子里到处行走。

一辆出租车追寻着夫妇俩的目光来到他们身旁。司机是一位年迈的老者，头发花白，皮肤粗糙。还没等乘客多说话，也许是见到了他们喜悦的心情写满了脸，司机对年轻的夫妇说：“你们是出院吗？”

“没错，是我的先生。我们刚刚得到出院的通知便就离开了医院。”王维君回复道。

“恭喜呀。重获自由真是好，这点我深有体会。前几年我也在医院里呆过一段时间，不过是疗养康复，没什么大碍。我以为时光很快就会过去。老实讲，在那种环境中我感觉自己闷极了，到处都是病人的呻吟声以及不好的状态。所以，我对自己的老伴说：

‘如果你执意让我呆在这种环境里，出于对家人的关爱，我会照做的，不过，你也知道，我向来是那种迷惘之人，心头的不安很容易使我染上忧郁症，然后，也许时光不会过去太久，我会出其不意地做出傻事，这由不得我自己，现实使然……’

一旦听到那种话，我那心细的老伴很快改变了主意，带着我，正如现在你们夫妇俩一样，回到了家。”

司机先生也许在讲述的过程中被自己故事所感染，他突然顿了顿，叹了口气，说道：

“我的老伴这一辈子太不容易了，照顾身患残疾的儿子不说，还要照顾我，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对自己认真过。我的意思是不仅仅是她身体上，还有精神上的同情。

现在，你们夫妇俩是我最后的客人了，送完你们，我就要打道回府，退休了。我要好好地照顾我的妻子，我要让她知道，我的心永远都在她那里。这点毋庸置疑。”

年轻的夫妇一直保持着缄默。他们被老先生的故事入了神。当他们真正要离开出租车去往目的地，与老先生告别时，郝东平才意识到，老先生的态度应该是自己的榜样，而不是先生他说说就过去，成为历史的谈话。

他们走进了菲戈得高端陶瓷店。从那里，郝东平只想得到真正属于自己的门票……

第一百二十章（扳回一局）

由于进展神速，郝东平仅仅用时五个月的疗养便离开了医院，再次将自己的满腔热情投入到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工作中。至于当下，完全出乎主治医生的预料，前者对现象的出现直言不可思议。

然而，就在五个月前的某一次，郝东平鼓起勇气询问医生何时自己才能真正走出医院的大门时，那时候医生怀着阅历资深的口吻老神在在地告诉郝东平说：“若想恢复如初，实现自由身，你需要在医院呆七个月，你应该清楚自己究竟有多严重，这也是我最为保守的推测，你应该听明白了，我的意思是也许你还会更久一点。”

如今，那位为郝东平操刀的主治医生正在为自己预测水准的不足开始自暴自弃，进一步地不相信了自己。

那种事终将发生在五个月之后。现在，郝东平不得不听从医生的安排，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病房里，按时吃药，任由各式各样的仪器在自己身上走一遍，期间它会发出滋滋地讨人厌的电流声。

探望完郝东平，沈亦阳先生对身边的年轻人们说他现在有一点私事要做，需要立即离开这里，至于他们，时光可以任由他们去支配，没有重要事情的话就不必要返回菲戈得店里面。就在提步时，他不忘提醒年轻人，说晚上的聚会他一定会参加，准时准点地，即使自己再忙，再有借口。

聚会的场所选在宁德佑的出租房里。不仅因为房子里平时只有宁德佑一个人，不会叨扰别人安宁，而且，考虑到阁楼的阳台上是一面空旷的空地，由此可以做很多事情，为人多制造的快乐提供了保障。

为使此次聚会圆满成功，他们的努力也算没有白费。他们全都参与了进去，包括宋天逸、贝博容还有扈开霁。尽管他们只不过离开校园才一年多一点，生活里的小事还没有真正轮到自己参与，此次，他们却派上了用场，做了很多力所能及的事情。

各种各样的食材需要购买，在商量好手里能端出什么样的美味佳肴后，这点事交给男士们去做。自然了，做饭这件事上，女士们看起来任务要多一点。不过，宁德佑也全程参与到了其中，经他手的饭极香，味道极好，貌似宁德佑在做饭这件事上是一位极高的潜力股。

厨房里他一个人在三位女士的簇拥下得心应手地做起自己拿手的菜肴。他们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在外屋的刘云每当经过厨房的门时，看到宁德佑与尤小萌搭腔，尽管不能清楚地听到里面正在说什么，但是他的内心总是无故地涌现一股无名之火，促使他埋藏心底的想法更迫切地想说出来。

那天夜晚，清风徐徐，凉爽宜人，皎洁的月亮稳稳挂在天上，是人们争相遥望的归处。周遭安静极了，也许是楼高缘故。恰恰这种安排正适宜聚会的举办，所有人可以容易地将精力投入到那种气氛里，不至于被外界所干扰。

那晚，刘云说不上内心尝到了真正开心。

宁德佑成为了众人里的主角。他端出了三道自己操手的菜肴，不仅表面上看起来色正，像是出自正儿八经地厨师之手，尝起来味道亦不错。令人垂涎三尺。身边人对他的赞美由此达到巅峰。然而，他的才能似乎不止于此。他独自坐在炭火前烤起肉来。羊肉串、蔬菜等等全是他所涉的范围。

彼时，待食物烤熟后，他稍许在上面放一点佐料，递给所有人面前。面对毫无准备的体验，将又一次得到人们嘉奖与掌声，甚至还有人放低自己，饶有兴致地说希望宁德佑去当他或者她的师傅，实现拜师学艺的愿望。

事实上这一切的发生全都不是问题。只不过，刘云看到宁德佑在将手里的烤肉递给尤小萌途中，眼眸屡次闪现出至少刘云那么认为地可怕绿光。同时，他们两个人互动太过频繁，几乎胜过了刘云自己对尤小萌的关照之心，这一来，使得刘云大为光火，心中暗流涌动。

索性，后续地，刘云扳回一局，为自己赢得了最高的荣誉。

在聚餐的后半段，人们不再为肚子里的饥饿忙于进食时，只是星星点点地夹着看上去不错的菜品，主要将自己的精力放在了聊天上。刘云突然离开了餐桌。当时人们并不觉得他的离开有多么值得注意，也许他去解手还不一定呢！

可是，当他再次返回餐桌时，老远处，人们就看到了他出现。其实并不是他身上所散发出地可怖吸引力使其他人去凝视他，而是刘云手里捧着的点点亮光的东西。黑暗中那东西极为惹人眼。

当刘云走的足够使人辨识他手里的东西是什么时，看到的人诧异无比，相视而看，一时默默不语。那时候，尤小萌错过了第一时间去了解发生的事。因为她坐在了刘云出现的背面，什么也没有看见，直到她发现所有人的眼光有点不对劲，尤其是她看见贺凌艺张着大大的嘴巴，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身后，好像自己身后发生了意想不到地令贺凌艺难以想象的事。尤小萌赶忙顺势回头张望，试图平复不解的心。

这一看，她总算理解了贺凌艺为什么会如此地展现吃惊模样与让人不理解，原来，刘云令人意外地端着蛋糕从黑暗中向自己走来，蛋糕上用灰色巧克力写着尤小萌生日快乐!

此情此景，尤小萌泪眼汪汪，双手情不自禁地捂住嘴，尤其是身旁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向她自己，致使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沈亦阳先生哎呀一声，发出沉沉的赞叹。他自言自语地，但是声音却被所有人清晰地听进去。他说：“这孩子真有心呀！”

刘云走了过来，此时正站在尤小萌面前。后者支吾其词，问刘云为什么会如此地有心？听到那种话后，好一阵刘云没有张口，沉默的气氛就此驾临。

也许意识到了当前空气中的尴尬存在，尤小萌捋了捋额前凌乱的发丝，正准备缓颊时，刘云突然打破沉默，说出了心里话。然而，内容却只有八个字。彼时，他的声音不算太高，但咬字很清晰，也很坚定。他说道：“你应该知道我的心。”

那种气氛极具感染力，女士们一致泪眼婆娑地。而男士们如于凯之流，也情不自禁地眼角湿润。

往往事情总是出乎意料地出现。正如刘云选择在聚餐的后半段告诉对方今天是她的生日。但是，任何事情的出现总要有点儿过渡，比方说七点半，所有的菜肴全都摆满桌面。八点五分，宁德佑与尤小萌过分地热络。六点二十五分，沈亦阳先生准时准点地来到了聚会里……

第一百二十一章（这是在逼人）

一旦听到那种话你应该知道我的心对于一位无辜的女士来说，甚是一次思想上的全新洗牌。此时此刻，面对刘云目光灼灼地且不遗余力撒向自己，尤小萌无法适从其私自营造的模式。

连她自己也讲不清楚为什么当前没有一丝耐心属于自己，按理说，她应该对对方微微笑，表现出善意，随时展现至高无上的礼仪，让人内心觉得舒心。截然相反，现在完全不是。尤小萌显然被魔怔了，身体每一次姿势的改变不由自己支配。尽管如此，她思想依旧极其活跃，独立于僵持的身体受到的局限。

某一时，也就是说当刘云向尤小萌说出那种令人害羞的话后的前后五秒钟沉默时光中，尤小萌的想象力近乎爆发，瞬时抵达**。她会想起很多，很多，眼前会再次浮现该有的场景。但首先，她将为自己当前不能很好地表现自己寻找强有力的依据。

从最为明显的判断中，她认为如果不是刘云说出那种话，她内心害羞的情愫也不会亲自找上门来。同时，尤小萌也觉察到了，身边同事的眼神直溜溜地向自己身边集中起来，有好多好多，几乎使人有点透不过气。更令人难堪的是，居然有人趁混乱的局面发出怪里怪气的声音，好像是看笑话似的，但尤小萌后来也坦承，某人采取的方式不过是另类的善意之举。所以，也不能完全怪他们，谁让那种场面发生的既突然又看似有点浪漫呢。

面前，刘云的眼神还在不停望自己，静静地等待答复，好像如果自己没有给出什么实质性东西的话，他不会草草收场，看得出摆出了一副理直气壮的心理，呃，眼前无疑是一道真正地让人一筹莫展的难题。尤小萌心想。

在尤小萌不知疲惫地寻找依据的途中，以她对刘云的了解，她突然发现一个惊讶的事，那就是何种原因给予了刘云莫大的勇气让他勇于在女士面前表现他自己呢。老实讲，这点可完全不像平常里的他。

一般说来，他这个人有点奇怪，虽说擅长表现兢兢业业、严于律己的状态，但也不可否认，他的想象已经影响到了他的生活，他总会对于比较在意地过去的事展开长篇幅地思索，而不是对正在发生的事正面去解决。可是，说到底，这些又与他当前表现出的特别能联系多少呢。

尤小萌觉得自己越来越有点不了解刘云了，因而她的目光再度从不起眼的地方转向刘云眼睛。这么做，她实则根本不抱任何希望，毕竟她已然习惯了刘云那副阴郁的眼神，多少年过去，那副样子依旧，而没有多少地改变。只不过尤小萌选择了那么做，仅仅性格使然。

可是，在她扭头的瞬间，在那目光从一处转移到另一处的过程里，她隐约注意到了刘云身体上的某一处不同，但是，那种感受却不是很强烈，需要她进一步地核实，是不是自己直觉出了错，进而出现幻觉。

于是，第二次她认真了点，仔细寻找着刘云身上她觉得似有微妙的变化之源。这次，她扭头正视了那地方，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实践出真知，她亲手揭示了问题之存在。原来刘云小腿正在颤抖。

正在这当儿，刘云觉得自己是一盏正在耗尽燃油的枯灯，自己想着重展现的感受正在被尤小萌有意或无意的消磨时光中所吞噬。一旦想到了这里，他的忍耐似乎已经走到极限。换句话说，身旁任何人在他身上可能留下的嘲笑想法他都可以忍耐，谁让他自己的勇气在这个时间里爆发呢？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心间最在意的尤小萌却让人伤透了心。她长时间里没有表现出她该有的样子，至少是留给人一点台阶正面和刘云说说话，说一点心里话，把心头的想法说出来爱与不爱，愿意与不愿意等等。她居然耗时长久地保持缄默，一言不发，一个人坐在那里，呆头呆脑地，尽管眼角看上去多少有点泪花闪现，容易招来点同情，却不能真正安慰一个处在伤心里的男青年，刘云。

于是，胸腔间愤怒与激动交织在一起的混杂情愫一触即发。刘云决定主动捅破这层窗户，玩一次现实里的‘真心话大冒险’。刘云润了润嗓子，对尤小萌严峻地说道：

“难道看不出吗？尤小萌，我，我……我的意思是我的世界不能没有你，离开了你，我将穷途末路。我没有刻意把话说严重，不由分说，这就是事实。呃，如果说，曾经有一位女孩子在我面前，我没有好好地珍惜，那是我的错，那么现在，经历了那么多，思想遭遇了史无前例的巨变，从无数次的洗礼中，我将越发找准身边那个位置上的人。我无数次地默默告诉自己，自然现在也一样，我那心里的白雪公主分明就是你……”

语毕，刘云低下了头。这一次，同样的姿势保持了很久，他必定是在等待对方的回信，不过这一次，他铁了心，决心与尤小萌对抗到底。

尤小萌果然中了枪。

她变得脆弱起来，有点失控的样子，但也始终没有将那种事发生。她不断抽噎着，双手摸着眼泪，一度低头不语，再次将沉默占为己有。身旁的贝博容忙不迭地安慰她，并展开自己的手绢递给她手里，然而方式却不能真正减少正在滴落的泪水，反倒是引起更猛烈地如洪水般泪珠滑落。现实情形使得贝博容不知如何是好，终于，她个人选择放弃，收回了手绢，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的眼眶也正在湿润。

看着欢快的气氛直跌底谷，周遭一时陷入沉闷，完全背离了当前的主题。沈亦阳先生意识到，这时候的自己是时候该出面了，如若不然，更可怕的事也许还会发生因忍不住内心的煎熬，女儿痛哭流涕……

第一百二十二章（他的心里话）

沈亦阳先生有话要说。尽管他处于形势所迫，但这也不是全部的借口。他本人其实早就想找时间说点心里话给刘云以及女儿尤小萌听，不过，他却没有料到，那种时机居然是现在，人多的场合里。

鉴于残酷的现实直逼某些人的心理防线，沈亦阳先生断定现在非说不可，是时候说一点心里话了，让年轻人听听自己的态度，这样一来，也好让女儿心里有底，她究竟该何去何从。短暂的思考中，思来想去，沈亦阳先生觉得自己的逻辑没有错，这样想问题符合常理，于是，他挺起了胸膛，状态比之前更加庄重了点，他选择近乎平易近人的方式表达自己看法，但也多少有点命令式的口吻，正如法庭上最终的判决般。彼时，沈亦阳先生说：“呃……”

刘云突然从纹丝不动的状态里恢复了一点自主的气息，抬起了头，眼睛里有神。沈亦阳先生刚到嘴巴里的话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所困扰，眼睛里茫然无度。前者静悄悄地看着刘云，心想：刘云呐，你不该这般鲁莽地打断我的话，这可不好，一点也不像正派人该做的事，至少你应该听我把话讲完，然后呢再去做你想要做的事。不是吗？

刘云可没有想那么多，尤其是在那种节骨眼上，对他来讲，举手投足至关重要，稍有遗漏，势必追悔莫及。所以，刘云正在试图用尽脑海中的智慧来改变局面，进一步地靠近尤小萌的心，寄希望尤小萌被自己的情真意切所感动，做出正确的抉择。

刘云慢慢地将生日蛋糕摆在桌台边，同时，神奇的魔法仿佛赋予了他。在没有任何人防备的关键时刻，他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右手里出现一束鲜红的玫瑰花，其装饰精致，馨香扑鼻。当前场面震撼每一个人的心。尤其尤小萌。

直到第二天早上再次上班，人们再一次对昨天夜里这意想不到的插曲所议论纷纷，推说上帝总是眷顾刘云，后者做什么也能轻易如愿、刘云一定是情场老手，如此熟稔的手段赢得女士的心时，为打破谣言的不断蔓延，遏制住扩散的趋势，刘云最终揭示了谜底，安抚了听者的心灵。他首先否定了人们所言上帝对自己眷顾，并特别着重讲说事实上上帝在自己面前一般而言总是展现冷酷的态度。同时，他也花点笔墨正儿八经地告诉某些人说自己也不是情场老司机。

他告诉身边的人说：

“自己不过是用了点心罢了时刻不忘尤小萌的生日、生日当天自己要穿出彩的服饰、制造浪漫的氛围以及那束玫瑰花出其不意的出现实际上是自己在私底下不知道练就多少次才能达到的那种效果任何事并不是想当然就能实现，那种想法一点也不现实。”

当前，刘云手捧迷人的鲜花，眼眸里充满温情地对尤小萌说：

“萌，我知道，嗯……我的意思是你瞒不了我，你心间必定还在犹豫不觉，不知道自己如何是好。同时，在那种混杂的情愫中，拒绝的想法占据半壁江山，并且，一次次地残酷的发起猛烈冲锋，试图改变你心向往之的主观愿望，让我们心的距离的再靠近成为永久的障碍，你我之间没有那种好结局，是吗？

我只想告诉你，我早前发起的爱的联署已经超出了预期。请相信，我没有自导自演，编造出爱的谎言。我的意思是我脑海里天天都在扪心自问，是否你真正属于我。事实上，每当我这样问自己时，自己都处在不同场景里。我有认真的思考过我们之间，我怕平日里我们之间单纯的好感被我误以为理想里真正的爱情就如此，所以我独自试图寻找不同场合进而问自己，是否自己对你的感觉正确无误，自己真的爱上了你，而你也出自真心……

我说过，为了证实你就应该归我以及我的感觉没有错，我们属于天人合一的那种，很多场景都是我用心挑选的。比方说上班的某个闲暇时光里，我会时不时想想我们之间；或者某一时我故意在你面前出难题，那种做法只想得到你态度如何；或者在夜阑人静之时，回溯我的经历以及比照当前社会奉行的价值观。

总之，无数次的尝试，以及不同环境之下的问自己，得出的结论总是说无疑，你应该属于我，一点没有错。

所有所有的场景都清晰一致地赞同我对你行将展开的猛烈追求想法，它们特别提醒我说方式一定要细小甚微地，讲究策略，不要操之过急，因为你是那种较为敏感的女士，有着一颗谨慎的心，任何小小的提醒都极容易在你心底造成狂风暴雨般的波澜。”

刘云边说边摇摇头，也因为太过入神，竟然一时间会心的笑起来，全然忘记自己当前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何。刘云继续说道：

“人常言，感觉的东西我们不一定理解，只有理解的东西才能真正的感觉。在我们几年相处的日子里，尤其是无数次互动的时光中，实际上，你也应该牢牢掌握出我的性格，就是说我也是那种小心的人。

你看，在我们相处的过程里，尤其是我们之间关系发展到后期，模棱两可的后半段，我总是对你当前或者之前的做法进行冗长的想象。渐渐地，在事情多的没法一一列举、需要潜心总结之时，我总会选择自己站在高山面前想问题，或者在大海的涛声中清醒头脑，抑或面对旷野的蓝天、幽寂的丛林。不管怎样，地点是如何的变换，但我得出的结论却只有一个，仅此唯一：你在我的生命中很重要。

现在，我感到身心很疲惫，时常想找一个人聊聊，自然了，也首先想到了你。哎，说了那么多，坦率讲，我只想让你知晓我的心境。”

这个时候，当刘云终于想要停下来、不再继续着自己的感慨之时，沈亦阳先生觉得刘云当前展开的内容比此前更加丰满，更能撩人心弦。只因为他自己感伤连连，一度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正值意气风发时的状态。先生他沉重地叹了口气……

围坐在尤小萌身旁的其他人也不会好受，尤其是某几位之前爱开玩笑的人。现在，他们更同情起刘云，在心里更奠定了那种想法：觉得刘云是纯粹的人，值得女士信任的男人。

但不管怎样，这些想法全出自他们心里。不久，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尤小萌，他们已然意识到，当前的主角是尤小萌，而不是自己……

第一百二十三章（真心话大冒险）

尤小萌将刘云递给自己的鲜花捧在怀里，心情不言而喻。她内心实则不想说什么，只想追逐安静的足迹，徜徉在那种氛围里。问题是，她坚强的背后，比方说现在，心里为难极了，展现出了柔情一面，总觉得如果再不去说点什么的话，那就太对不起刘云的这片苦心了。

实际上，她内心很不愉快地为刘云选择在此时不很恰当的时机展开表白，她总觉得私事总要由私下解决。然而现在，无数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自己，却也不曾说点什么，试图让当事人心里好受些。他们所有人把吃瓜群众的角色扮演的分外离谱，好像尤小萌与刘云当前正在表演着电视里常演的情景，使看到的人不能轻易脱身。

好吧，既然现实如此残酷地对待自己，而不把自己的态度当作一回事，那么，看起来自己是时候主动出击了，找回自己应得的尊严，不然又怎样？难道让所有人看自己笑话吗？尤小萌想。

尤小萌缓缓地抬起头，眼睛平静地看向对面失态的男士刘云因忍受不住内心煎熬而无数次地向现实妥协，浑身直哆嗦，嘴巴里咻咻喘气。对此，她定定地说道，仿佛此前她本人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见的经历，遇见过使心间澎湃不已的糟心事，她完全没有了初时不镇定的样子，区别于小女孩般。

“既然如此，刘云，我想问你三个问题，你可以如实回答吗？”

“当然了，这不是问题，我可以试着告诉你，那么说，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回答不好的话，请不要字斟句酌，走向歧路。我建议去领会整个句子的意思，从中发现，在整个事情上，我是有多么地认真。”

“好吧，既然这么说，我可以试着理解你的心情。不过，老实说，你可够嗦的，我在想，我怎么平日里就没有发现呢，居然将你当做一位干脆、利索的人，一位新时代年轻人的典范……”

“呃……也许你的感觉也没有错，我就是那种人，只不过当前状态不好……”说这话时候，一丝羞涩的情愫浮现刘云脸颊，他蹑手蹑脚地，极像一位放不开的小姑娘。面对此情此景，尤小萌居然更加轻松自如、对自己接下来的提问充满信心了。尤小萌说道：

“问题开始了。不久前，为了因应宝玉华府合同，在最后一次专项会议上，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会议前你那般心情愉悦，流露灿烂的笑容，可是在会议中，你居然长时间地展现出一蹶不振的状态，并同时向我流露出不公正的眼神，坦率讲，我觉得自己很无辜，内心很受伤害，所以，请告诉我这究竟为什么………”

“这、这……可以换其他问题吗？”刘云支吾其词地问。

“没有可能。你知道我的态度，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

刘云扫了一眼尤小萌，又开始回顾左右。他突然内心凄凉无比，觉得真正受伤害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尤小萌。但是，此时此刻，面对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他似乎选择走向不归路，豁出去了自己。他说：

“你的感觉没有错，当时呢我是对你有点成见，自然，不是因你对待工作的不认真，我可以保证。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因为他，宁德佑。”

宁德佑的名字一旦被刘云说出了口，仿似一颗威力无比的炸弹遽然爆炸，致使桌面上的人错愕无比，总感觉满眼金星，尽是茫然的小鸟在面前乱飞。然后，当所有人稍许恢复了点，对自己当前的状态保有理智的信心时，无不对刘云刚才说出的话产生困扰，并一条心地想要刘云对此详尽解释。

如果说刘云之前已经感受到了内心凄凉，那么现在，他已经不再想提起那种感受了，因为此时此刻，他已然领略到踽踽独行时山上的风大面对不可抗拒的因素时相较于自己感受来说几乎无用。

刘云重重地叹口气，仿佛是一颗皮球正在泄气。现在，与其他对尤小萌坦白，倒不如他正在面对所有人给出答案。他说：

“毫不隐瞒，出于自私的心理，我内心极为害怕某人从我身旁夺走你，那种局面是我不想看到的。可是，我又知道自己的做法摆不上台面，总会留给人嘲笑的把柄，但是现在，为了你，你应该清楚，我豁了出去……”

尤小萌被对方吞吞吐吐地真诚坦白突然提起了兴致，似乎并没有对刘云那般小气做法太在意。伴随地，她如小女孩般做出了鬼脸，难得地流露出少女般情怀。她必定是洞悉到了对方的心。她张口就来地说道：“我原本你性格里完美无瑕，看得出，你自身的毛病并不少……”

宁德佑此时主动插话道，但语气低沉，试图解释清楚：“你误会我了，刘云。不过你的直觉没错，我总觉得尤小萌身上散发着不一样的气息，和她聊聊天，能使我神清气爽，豁然开朗。”

他接着补充说，脸庞同时泛起一丝顽皮的认真劲，

“我这么一说不是说就把机会拱手让给了你。如果你没有丝毫的珍惜她，你知道，我是不会由着懒惰人把局面搞坏的。”

听到宁德佑那么一说，尤小萌噗嗤一声笑出来，她那时觉得自己的人生正在被这两个男人绑架，失去了自由。她觉得宁德佑的话一点也不现实，仿似天马行空，也就没有再理会。

但不管怎样，她总要做出点评，表达自己立场。她接着宁德佑的话头说：“不可能！”

回答完第一个问题后，尤小萌心里面对刘云的答案很满意，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偏心地对他开绿灯。也许，她瞒不了任何人眼睛她真的爱上了他。

第二个问题尤小萌又提出来，不过，借于她个人此时的状态极好，心情舒畅，问题也就看起来随便了点，像是一个脑筋急转弯。她对刘云说：

“你知道我需要什么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真心话大冒险二）

尽管刘云被逼上了绝路，对尤小萌说出的每句话很坦白，掏心窝子的那种，连他自己也坦承自己的生命中再没有像现在一样过分的倚重对方的心而忽视个人感受了。但是，脑海里保有最起码的思考带他向尤小萌坦白时更加容易一点，换句话说，彼时现场的局面是绑架了刘云，使其疲于应对，但却不是那么绝对。后者的思维依旧工作照常，虽不像从前客观冷静，受制于当前环境的影响，但是依旧不妨碍他从短暂思考里得出与真理**不离十的结论。

当刘云听到第二个问题时，他突然莫名地意识到全能的上帝悄悄站在了自己一边，由此，在他的心间由不住想发笑。在他理解为，一旦提出了这种感性问题之时，尤小萌心间抵触的心理已不再占席多数，也许只是零星地象征性的抵抗自己介入，找机会给她自己下台阶。

一旦想法落地，刘云便放松了警惕。事实上，他这么想问题，完全利于他自己。最主要的改变在于他不再像之前怀揣‘豁出去’的心理。现在，他觉得自己那么做根本没有必要，他认准了自己还‘有的救’，也许说不定还能力挽狂澜，使自己处于优势地位，轻而易举地攻破尤小萌心理防线，进而抱得美人归。

得出此结论的关键是刘云发现了一个细微变化在尤小萌身上，对方无故地纵情大笑，笑靥如花，完全不像平日里端庄守礼、温文尔雅的那位女士。那么说来，后者无疑被感性冲昏了头脑，一时尝到了幸福滋味使她就这么容易地束手就擒，最终浪费掉第二次宝贵的提问机会。

刘云觉得自己是时候展开花里胡哨的想象了，以感性对待感性，从而找见尤小萌内心深处真正想要得到的答案，进一步俘获她的心，成就自己愿望。无疑，就刘云本人，他能想到这步，也算是某种不可能的突破。

切实可行的想法带刘云做起事情来充满干劲。他对尤小萌说：

“就在昨夜，我梦见自己正在独自朝光亮的地方走去，那地方充满暖色调，由近及远，带给人魔幻的想象。我也说不上当时是怎么想的，只想往前走，也许第六感已经灵验，意识到前面必定有自己稀罕的东西，但是，当我举步朝前时，令我吃惊的是，我发现双腿每迈一步都特别的吃力，就好像小腿上被绑上了沙袋似的。不过，鉴于好奇使然，我终究说服了自己，硬着头继续往前走。可是，你也知道，凡事想要做好总也不容易，也包括我现在的梦。当走了大概十多米远时，我的双腿酸痛无比，比之前更甚，仿似被针扎了。一丝忧愁的情愫涌上心头，我懊恼极了，恨自己执拗的性格，为什么选择向前走，难道仅仅想要触手可及对面光亮之所在吗？有什么用？

哎，我重重地叹口气，并准备打道回府，放弃之前这般鲁莽的决定。然而，就在这当儿，突然从光亮的地方里冒出一个声音，她对我说：‘刘云呐，你能忍辱负重去解救我吗？’

我一听像你的声音，立即来了精神，便重又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个究竟，同时我不停张忙地回答说我会救你，一点没有问题。但是，老实讲，尽管我回答的很认真，但是我眼睛里什么也没有看见，看见的依旧是之前那团暖色的强光。那时候，从朦胧中你又说了话。

这一次，你亮明了自己的身份，让我清清楚楚地证实了你就是尤小萌。同时，你也抛给了我难题。你说你被困在了一个神奇的地方里，那里很美，景色奇特，鸟语花香地，到处弥散着不一样的空气。听你的口气，你对那地方迷恋极了，好像我们所有人都没有经见过似的。

不过，话锋一转，你突然严肃地似有哭泣的口吻告诉我说你想回家……然后，你终于说出了实话……

你当时告诉我，我需要完成一次沼泽里的行走、两次负重前行、三次水流湍急之处投石问路、四次骄阳的暴晒与狂风暴雨中淋雨。

这些无一例外的实现后才能见到你，换句话说，这些阻碍是解救你的通关密码。

当我觉得你所言不可思议并因此更加迫切地想了解你这一切是否有丁点依据时，转瞬间，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你的声音遽然间销声匿迹……临消失时，你安慰我说：‘毕竟前方阻碍重重，如果你想要放弃，就朝相反方向回去吧，但如果你真的想要救我，就请你不要问那么多，仅仅按我的要求去做就可以。’

我感到自己身心一阵灼伤，因为从你那种话里，根本就对我没有丝毫信任之感，并隐约地，我望见了你我之间正在成长起来地疏离的种子正在发芽。我努力强压自己心间焦躁的怒火。我知道，现在想要撒气与你一点也不现实，当前极为紧迫的事是解救你。

于是，我按着你的方式去做了……

要不说，只有人经历过才知道这一路有多难。我穿越了如你所描述地重重阻碍，老实讲，无数次地，我想要放弃，因为内心真的再也承受不住这般如此的煎熬了，你应该可以预料到

我差一点在沼泽里被送了命、因为心急的缘故，我很二地逆流向上游泳、我三番五次地仰望苍穹，虔诚祈祷神灵不要太为难我，我仅仅想要解救我心爱的人，仅此而已、尤其是在最后的关头，即将完成通关密码的时刻里，一只鳄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当时我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是它最终吃掉我还是我能顺利抵达彼岸，总之，我的身心几近陷入崩溃边缘。

但我想告诉你结局，我成功地说服了我胆颤的内心并顺利通过了河里藏满凶险的对岸，最终解救了你。

尤小萌，我的梦大致如此，我总算费力的讲完了。虽说梦毕竟是出自我天马行空、不切实际，但是，我讲的目的只是想要你听，让你知道，我是挺平凡的，但是百分之百地会在关键时刻里向你伸援手，给予你最及时的关爱，哪怕是牺牲了自己，成就了美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真心话大冒险三）

周遭寂然无声，但随后接踵而至地发出‘咦……’的感叹声！

在场没有人能够原谅自己一直以来对刘云的刻板感觉，原因在于在此之前所有人对刘云充满了狭隘的偏见，也就是说，在他们所有人笼统的印象里，刘云总是愿意一个人呆着，长时间一副一本正经地模样，虽谈不上落落寡合，但却鲜有与人谈心，遑论玩笑话；他时常埋头工作很久，即便累了也不会放松自己很久，仿佛工作是他的唯一选项。

然而现在，听到刘云说那种话后，情况变了。当前眼睛里看到的现象几乎彻底颠覆了人们自身对外界的合理判断，最终人们会明白过来，自己的感觉也有时候会出错。

至于尤小萌，她早就逃脱了传统的窠臼端庄守礼、温文尔雅传统女士该有的样子。她开怀大笑，情不自禁地，仿佛对方说了什么睿语妙言。她几乎展现了个人性格里最疯狂的一面，揭示了没有人能够瞧见的阴暗面，这场面很难被人捕捉到，如果错过这次机会的话。而她呢，她坦白自己再也收敛不住自己澎湃的心潮，现在，她不过是真实地向外传递了自己真正的态度以及性情。她深深地知道，这次以后，同事们会用另外的眼光看自己，那种不一样的眼光里，不仅仅是包含着对自己之前的点滴了解，而且还有他们内心私自加工的某些东西，每一个人的落脚点都不一样，最终酿成他们的意见不统一，这一点很明显。

“你的梦是有点不寻常，那种对想象的延续几乎探及到另一个星球，与我们一般人所习以为常的美梦有点不一样。但是，我也看出来了，你因为梦的不平凡受累而虚脱，超出了常人的忍耐，尽管如此，事实说面前的现实丝毫不会影响你对我始终如一的态度，凭这点，我该说什么好呢？也许，我只能点点头，对你的表现做出满意的评分。”尤小萌装作毫不在意地随便说道，但实则内心怦怦跳不停。

为掩盖真相，使自己脸上正在泛出的红晕立时褪色，像潮水一样尽快退去，不被人识破自己几近驾驭不了所呈现的局面，于是在没有被身旁人对刘云方才所言展开深度解读之时，尤小萌突然采取了措施，效果立竿见影，止住了局面进一步的失控，艰难守住了自己想法里采取主动的阵地。她看着刘云深情地说，但其实也在说给别人听：

“好吧，鉴于你当前真诚无期的态度以及你所描述的故事里逻辑性清晰、令人真实可信，尚看不出蛊惑人的嫌疑，从中，有充分的证据能证明出你对我的态度如何，那么，我觉得自己提出第二个问题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让我们重新回到起点，心平气和地，尤其是你，刘云，认真听我提出的第三个问题，也就是最后一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够迅速地进入佳境，说明你的心意，真正使我对你铁了心。

老实说，我个人觉得自己第三个问题比较简单，充满了感性的嫌疑，但是，我依然排除了内心的困扰想要你回答我，也许我的心真正地被你所左右，然后反戈一击，误以为全世界的人只有你对我好而没有别人，也包括我的父亲。实际上之前他已经对我做过很多，如果没有他，我根本不可能像现在一样成长起来……

我的问题开始了：你是认真的吗？如果真的是那样，请当着所有人面，请大声一点，再次向我说点我爱听的，你知道，我的虚荣心很强，尤其是在爱情这件事上，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我想通过你当前的举动再次安抚我自己，然后确定自己的感觉不可能出错，呃，自己身旁未来的人选就是你。”

围坐在一起的其他人议论纷纷，个性独立的于凯率先打破了旁观者没有发声的窘境。听他那种口气仿似站在了男士的立场想问题，因为他漫不经心地冲着尤小萌随便说道：“这像什么话，刘云已经做的够多了，我那时追求女友的时候哪有这般繁冗，我当时仅仅告诉她：

‘离开了你，我活不了多久，因为你偷了我的心……’看在刘云这般可怜兮兮的份上，别再给他内心添堵了！”

贺凌艺按耐不住内心思绪的延续，接住了于凯的话头，不过张口前她悄悄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中立，做到实质上的客观。她说道：

“正如你所言，尽管你对女友话不多，可是呢，你有没有认真地想过，其实你那种话很致命，尤其是对于一位善良的女士来说，从她的角度想：这个男人一定是对我认了真，不然，哪能说出这样的话。”

面对贺凌艺站在了自己对立面以及旁边人愿意与她为伍，于凯显得有点被动。独自尝到了落寞的滋味后，他悄悄地回避了锋芒，低下了头，试图营造那种缓颊的气氛。

沈亦阳先生自始至终缄默不语。他内心对现在的年轻人选择追求爱的方式感到困惑与不理解，可是，他这个人并不愿意过多的参与到这其间，他总觉得两个人如果能走到一起，不过靠的是缘分之说。如果真的没有缘分，在这方面单纯的努力是不能挽回一个人的心的。现在，先生他选择静观其变，想要知道刘云是如何赢得女儿芳心的。

刘云重振了精神，并觉得自己的状态已经恢复到最佳时的多半，很快就能自如地控制好局面，找回原本无敌的自己。他之所以敢断定自己已经蜕变，不再扭扭捏捏地，全因为之前自己编造的美丽谎言成就了尤小萌心花怒放的状态，并持续到很久。

于是，刘云不假思索地回复尤小萌说：

“请相信你的感觉，萌。如果说我没有认真的话，整整一晚上我为什么要说这么多呢？身旁这么多的好朋友，尤其还有尊敬的沈亦阳先生您的父亲在场，我想，任何妄图开玩笑的想法在此时此刻出现都会很谨慎的。要知道，场合很重要，它会营造出你想要的效果，自然了，也会毁了你。而我既然表了态，您就应该认准我的心。是这样。所以说，我对你的爱已经没有必要再多说一个字，因为我把这份情已然看得太过深沉，完全融进了骨子里……”

尤小萌花了一点时间去犹豫。

在同事们争相撮合之下、满是善意的包围里，尤其是那天夜晚月光怡人，漫天布满神奇的星星，同时身旁花束香气缭绕，营造出意想不到的浪漫气氛。面对这一切，种种迹象都将使刘云意识到再没有更好的时机胜过现在了。于是，他突破了重重顾虑，找回了原本属于自己野性的一面，没有一丝优柔寡断，迅速张口了爱的怀抱，紧紧抱紧了尤小萌，自然，尤小萌也在配合着他……

第一百二十六章（先生他多说了一点）

面对刘云费尽周章后总算成就了心间的愿望，现在正洋溢着幸福地喜悦与尤小萌相拥在一起，在场的人无不感慨连连。男士们一致地鼓起了掌，带去他们的祝福，女士们泪眼婆娑地，双手不停揉搓着自己眼睛。尤其贝博容与扈开霁。

两位年轻的女士也许是出于刚从学校里毕业的缘故，对待爱情的看法还充满了幻想与胆怯，此时见到尤小萌这般幸福地与刘云拥抱在一起时，为平复心头因激动而引起的哭泣，她们两人也紧紧抱在一起，哭泣仿佛是她们唯一能够立时解救自己的良药秘方。

某一时，贺凌艺显出一副伤心的样子，但是，她并没有将自己的坏心情直述出来，说给人听。她总是低垂着眼睑，一副力不从心的样子，静静地将孤独的滋味独自品尝。

彼时，沈亦阳先生觉得自己再不能一层不变地保持缄默了，他觉得自己作为这里面唯一年龄超过五十岁的老人，应该呈现出应有的样子，就是那种积极向上的风貌，让他们年轻人觉得自己其实除了工作以外，身上还有数不尽地东西需要他们去学习。

按照这样的思路，沈亦阳先生沉淀了下自己的内心，将思绪整理了一通，然后，轻声轻语地向面前的年轻人们讲了话。讲话时候，与平常工作里不同，他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只要认真地去聆听他说话，极容易打动人。同时，先生他聊天中不时引用自己过去经历中产生的一丝感悟来提醒面前的年轻人。事实上，尽管他所采用的方式缺少新意，在缺少耐心的年轻人面前不能很容易地单刀直入自己的主题，传递出想要表达的东西，但是亦不能成为年轻人嘲笑的对象。

事实说，在年轻人眼里，沈亦阳先生不仅是一位集成功、磨难与丰富阅历于一身的人，他还是一位极具智慧的长者，听先生一席话，如春风化雨般洗礼着人的心灵，长时间如此，人的身心很容易升华。

那时候，沈亦阳先生这么说道：

“毫不隐瞒地讲，难掩内心激动，我差点就像一个女孩子一样哭起来。当我看到了两位年轻人自愿走在一起时，尤其是，尤小萌还是我的女儿，我一手看大的孩子。

毫无疑问，我首先要给他们带去祝福，希望他们珍惜此次良缘，向幸福的明天一起迈进。不管怎么样，人的一生挺漫长的，尤其当人处于孤独里，身旁有人陪伴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所以，看到你们这样，我心里欣慰无比。

早先，看到尤小萌在自己身旁总是独来独往地，尽管从工作中她尝到了欢乐的滋味，问题是总是这么地也不现实，毕竟岁月不饶人，衰老对于任何人来讲活生生地残酷。可是现在呢，待字闺中在我看来又不再是一件头疼的事，尤其想到时光匆匆，到时候尤小萌会被刘云从我这里娶走，我身旁少了一件我最称心的‘小棉袄’，也许到那时，我的哭泣比扈开霁更甚。”

说这话的时候沈亦阳先生的目光朝扈开霁看过去，其方式仅表示自己对待他人的尊重。然而他这种话一出口，无故地成为在场人的笑点，笑声持续了有好一阵，致使沈亦阳先生多少有点不自然。不过，他的讲话仍然会继续，而不是选择就此停止。他说：

“大家是不是觉得我脑海里想法的转变有些太快啊，老实讲，我也觉得如此。可能吧，也许自己真的老了，老的足以让自己对自己长期信赖的感觉产生点点滴滴的怀疑之心。不过呢……”沈亦阳先生着重强调道：

“在六年间的相处里，我觉得自己对刘云的了解虽不比他的亲生父母，但我想也仅次于此了，不是吗？大家说我说的对不对：

他这个人脾气挺暴躁的，性子急，遇到点挫折很容易上火，内心受伤。同时，木讷其实挺严重的，但我又发现当他心情大好时，从他的身上不会找出一丝木讷的痕迹。很长时间以来，这点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终于随着时间推移，我发现了其间的奥秘

命里面孤独的影子随时跟随在他身边，他缺少的不过是一点儿我们生活里习以为常的关爱，仅仅就这么一点点给予他，在他生命里便迎来了春天。

坦率讲，他这点挺让我反感的，好在他的优点胜过了缺点，不然连我也不能内心真正接受他，充当我未过门的女婿。他的优点大概如此对待工作认真，当做自己事业一般；拥有一颗慈悲宽悯的心肠，愿意帮助人；想法很正面，符合当下流行的价值观；最重要的是，我看出来了，他这个人的确对我的女儿好……”

沈亦阳先生此时再没有顾及别人感受，尤其是刘云。他继续说道：

“生活不易，既然你们俩选择了走在一起，就请好好地珍惜，别让我们捎来祝福的人去失望。另外，借刘云与尤小萌的结合，我想对你们其他人多说一点，毕竟在我眼里，你们都是我很看重的人，虽不是我的孩子，却无异于此。

我希望你们所有人能够有一个好归宿，生活与事业上双丰收。作为男士，要勇于承担，这点很重要。至于女士，传统的观念在我脑海里根深蒂固，所以，各位猜到我想说点什么了吧。

大家要齐心协力，创造出属于各自的辉煌，这样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大家说好不好？”

现在，沈亦阳先生似乎有点不冷静，说了太多的话致使他开始一个人徜徉在心想的世界里，沉溺于思绪的波澜中。

当前，在座的年轻人沉默不语，少有地做出多余动作，他们几乎一致地成为动弹不得的泥人。或许他们那样做是在潜心反思自己的过去也说不定呢！

不过，沈亦阳先生尽管执着于自己制造的场景，愿意一个人在思绪里滞留一段时间，可是，他毕竟是过来人，对待任何事有着清晰的把握与界限。

此刻，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个人漫无目的的想象了，需要从想象中走出来，然后回归到当前的主题里，与年轻的小伙伴们一起使晚宴程序继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先生他不易）

其实，沈亦阳先生花时间沉溺于自己短暂的思绪中全因为之前他对年轻人们那些鼓励的措辞，尤其当说到‘希望所有人能够有一个好归宿以及生活与事业上双丰收’时，由此他莫名地联想起自己衰败的家庭氛围以及在这种状况下造就踽踽独行的自己。

家里面的事很难启齿，尤其沈亦阳先生此时作为一个长辈，身旁围坐着一群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他只能抽空在想象中稍许做一点感慨，流露一丝负面的情绪，除此之外，他似乎无能为力。

那时候，从短暂的思绪里，沈亦阳先生想起了家庭里的每一位成员。但首先想起的是自己的伴侣，那个在他眼里面十恶不赦的女人。每一次想到她，他都不停地从心里面责备，埋怨她把一个好端端的家给毁了，也毁了自己。尽管现在与那个女人分居住了两年，离婚提上日程，除了每个月月初按时打钱给予一点生活费时有一丁点联系之外，其他剩余时间里，他们俩几乎没有交集，可是，先生他不能持有平和心态去理解自己法定妻子为什么能有那种心理水性杨花地，在陌生男人面前做那种放荡的丑事，置自己与女儿于不顾。

现在，尽管生活里沈亦阳先生对妻子不闻不问，任其堕落到无边无界的境地，但是从各方面的渠道，他有多少了解一点妻子最近的状况。后者如今生活更加地糜烂，由于身边没有了沈亦阳先生的庇护、女儿因对家庭的不满辗转来到新加坡求学，长时间不回国，在身边缺少了羁绊之下，她几乎把自己居住的卧室打造成为生活颓废的温床，而她，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被冠名了很多、很不好听地名字。这其中就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字：姘头。

但如果家庭里面妻子这般如此，亲生女儿尚能对自己好一点，那么，沈亦阳先生也不会平日里产生形单影只的情愫以及现在的惆怅感。现实不如人愿。随着年龄增长，女儿对这个世界了解的更多，她渐渐变得自私起来，凡事总想着自己，对家庭毫无依赖之感，尤其是沈亦阳在物质上给予她充分的保障下、时不时打电话给她带来温存体贴，后者却不能以平静的心态理解他父亲用意，只是以她自己所选择的方式去责备父亲成为了赚钱工具，脑子里只有自己事业，如今家庭的破裂与自己得不到爱的关心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出于父亲之手。

她素来不会为自己的父亲去思考，自然了，母亲也不会。她的心狠仿似天注定，对恨的概念的理解透彻无误，外界任何感染人的场面都不会改变她对亲生父母的观念。无疑，她向外界展示了一个不良示范。毫不客气地讲，她就是一位冷酷之人，偏见无法被纠正的女人，连最起码自怨自艾的想法也没有。在怜悯与温柔面前，娇小柔弱的她注定成为令人畏惧的屠夫。

不管怎样，遭遇让人看来有多么多么地唏嘘，沈亦阳先生终究还是挺了过来，没有被伤心事所影响太深。鉴于家里面人人都冷漠如霜，他有理由更爱自己的事业，全身心投入到工作里，将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发展壮大，以及将半路抚养的尤小萌视为真正爱自己的骨肉。对这一点，随着光阴流逝，历经过人间沧桑，会大幅增加他的判断力，而不是有所减弱。

心头的难过总要过去，不仅因为现在的场合里不允许伤感，还因为沈亦阳先生已然看淡这世间的冷淡之情。他觉得，得过且过那种老话最适合自己。他清晰的判断出既然自己面前温情这条路没得选，上天一定会从另外的方式给予自己补救，比方说从事业上，再者还有懂事的尤小萌陪伴自己身边。

现在，沈亦阳不再想追溯过去的事。他开始叹了一口气，以自己的方式正在解压，然后，目光环视着桌台前年轻人们的眼睛。他发现年轻朋友们正在沉默不语，显示出一副认真聆听自己讲话地样子。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不争事实，那就是自己乃是身旁的年轻朋友们敬仰的对象。一旦想法落地于此，他便状态比之前更进一步活跃，完全丢掉了失落带给自己的困扰。于是，他对面前的年轻人们又开始了讲话。他对他们说：

“大家瞧瞧，我们把聚餐变成什么样子了，有人哭哭啼啼的，有人嬉皮笑脸，还有人展现出没人得知的情愫。我想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们一点额外的事情了，不仅因为我想改变一下当前徘徊在我们面前的不良气氛，同时呢，想要说的这件事的确很重要，也许，当我讲完后，气氛真的会从各式各样的混乱中变得好转起来……

呃，这件事与工作有关，请原谅我将工作的事带到我们聚会里。我原本想将这件事放在明天一早的会议里讲，可是，因忍耐不住心间的煎熬，同时我又想让大家跟我一起开心、快乐，不觉得说出来会扫大家的兴，那么一来，公布于现在的想法便成真。”

先生他一旦话锋转向，说到于此，轻易地引燃了年轻人们好奇之心。于是，后者目光争相望向沈亦阳先生方向。先生说道：

“这次，我从菲戈得陶瓷总部带回来两件事。事实上，挺喜人的，形势全部利于我们……

在菲戈得总部座谈会上，菲戈得掌门人刘亚楼先生当着所有代理商的面向我说道：‘菲戈得陶瓷包头地区的销量远远多过全国其他地区，甚至比某些省级单位都强。换句话说，菲戈得陶瓷包头地区的销量乃是全国所有代理菲戈得陶瓷地区中销量最好的地区，老实讲，无可争议的第一名。’

如果说这个荣誉仅仅是刘亚楼先生随口就来的嘉奖，那么，事情不会就此为止，刘亚楼先生还说了那种重话……我们会得到高额的补助，不仅仅是店面，还包括我们在座的所有人，也就是说，很可能最快下个月我们的薪水就要上涨，并且幅度不小哩……”

此时，沈亦阳先生话音刚落，周遭欢呼雀跃起来，沸腾的场面如雨后的彩虹遽然露面。但是，沈亦阳先生果断地举起双手，暗示在座的各位保持冷静，保有一颗平静的心，因为当下他还有话要讲……沈亦阳先生继续说道：

“如果仅仅这点恩惠便赢得了大家的心，那么，接下来，我是说如果我说出来第二件事情，你们所有人也许会彻底吃惊，感到意外……”

年轻人们相互对视，一丝茫然无措的感受掠过心头，不知道先生他究竟想要卖关子还要多久，于是，静静地，纹丝不动地张着大眼睛看着他。那时候，沈亦阳先生说道，他选择的那种口气庄严略带神秘，并透露出某种威严。事实上，他一口气地将事情讲完，完美地诠释了他自己不是他们狭隘的想象里那种爱卖关子的人。他说道：

“刘亚楼先生私下里对我说，菲戈得总部正在评估一件事我们菲戈得高端陶瓷店的规模不日将扩大我们不再是包头地区的代理商，我们不再局限于包头地区活动，内蒙古整片广袤的土地都将是我们涉猎的场所。

换句话说，内蒙古地区的菲戈得陶瓷代理完全由我们独家所垄断！我们的舞台已经换了，是那回事！”

第一百二十八章（听我说，刘云）

多年以后的某一次闲暇时光里，刘云会想起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没有意外，只有必然。仅仅因为那是一件好事情：

在当天他成功表白了内心，得到了尤小萌的首肯，对方答应说愿意成为他终身的伴侣，不管他今后遇到什么难题。

无疑，这是一件对于刘云来讲极其重要的事。但是，如果说那晚刘云的心情接近完美，那么，光凭得到尤小萌的心还不够，比例最多算七层。与宁德佑的谈心亦成为刘云那天夜晚印象深刻的一环。自然了，沈亦阳先生透露的要紧事更不用说，也很重要。

刘云会清晰的记得在当时，当聚会结束后，所有人三三两两地从阁楼上往下走，来到客厅，最后一一告别后，下了楼；宁德佑始终与自己交谈，一边聊一边走，自己居然没法插进话，甚至连寻找尤小萌都时间无暇，只能任宁德佑左右，耐心地倾听其心声。

当时，宁德佑前后张望后，确定身旁没有站着的人同时他自己之后的讲话也不容易被人听见，他贴近刘云耳朵，然后偷偷地低声说道：

“老兄，和你说句实话。呃……你的感觉没错，我是有点爱上了尤小萌，并且觉得自己已经陷入到那种两难的境地里……我那么说请别误会，请你别误会，我可不是给你找麻烦。只不过，我想说说自己的心声，尤其在你面前，这么说希望你能理解。

相信你也能觉察得到，工作上尤小萌她帮了我很多的忙，从来不计回报与提出有利于自己的要求。她善良的天性无疑是女士里面杰出的典范，光热心肠这一方面，便鲜有人能像她这样地。

她留给我身上的微笑仿似用之不竭，她端庄守礼的方式使人觉得和她谈心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享受，同时，你也知道，美貌对于任何一个女士来讲至关重要，那么，在我眼里，她几乎无与伦比，和电视里的神仙姐姐没什么两样……”

“你说够了没有，难道是想挨揍吗？”刘云愤怒地看着宁德佑说，他几乎差一点就挥出拳头在后者脸上，索性，在他脑海里，理智尚存。

“我就知道我一旦说了这些，你就会不假思索地给予我愤怒回应。事实说，几乎没有一丝理智而言！就冲这点，无疑令我极其失望。哎……”

听到这里，刘云没有在宁德佑身上继续自己愤怒的延续，但也没有降温。他心里暗暗作想：看看后者究竟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到时候动手也不迟，最起码不会留给借口说自己不理智的印象。宁德佑继续：

“你们所有人不知，我经历过一次糟糕的婚姻。在那次失败的婚姻里，我和前妻看起来都是受害者，总是对人讲各自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公正待遇，最后，由于两个人始终没能找出事情走到这步田地的推手是什么，于是，我们选择了和平分手。

你知道吗？我们两个人于大学时期某一次集会中结识。那时候，我对她的感觉难以言喻。换句话说，现在在尤小萌身上的感觉很容易使我回忆起我的前妻、大学时期时候的女朋友。我的意思是，她们两个人很相似，拥有着类似的共性，给人感觉良好，与她们聊天无疑是一副享受的样子。我那时候以为我们等到金婚的到来不会成问题，我们会白头偕老，也许一天天地相互搀扶着不断往有阳光的地方跑……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一种幻象，不切实际……

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很多。

结婚后，我嫌弃她太过于拼命于自己的事业而忽视掉作为妻子在家里该有的样子，凡事都需要我打理，甚至包括最简单的交电话费。而她呢，埋怨我缺少追求，事业心不强，就会呆在家里面做饭，做一些在她眼里没有价值的事情。即使是捧给她最爱吃的菜肴也不能容易地堵住她心间产生的失望之感。

但是，一旦我们真的分手了，彼此手里提溜着离婚协议书时，尤其是我们分开了大概一年多的时间，就我而言，我极其悔恨自己轻易松了手，答应了她离婚的请求。事实上，我怀念她时不止一次，不论白天或者夜里，不论繁忙抑或不繁忙。我特别思念她，连我也说不清，也许，当我想起我们曾经一度开怀大笑、前仰后合或者她贴心地给我洗衣裳、对待我的亲生父母如她父母般时让我意识到真正爱自己的人已经彻底走了，而自己不过是罪魁祸首。

也许我真的错了。这一次，我把对尤小萌的感觉当做了我的前妻，甚至好几次尤其尤小萌留给我的背影中，我险些就喊出了我前妻的名字。所以，如果说真爱，我并没有把爱自私地放在尤小萌身上，并忽视掉刘云你的感受。如果说有，那也是假象，仅仅幻象而已，除非尤小萌真的变成了我的前妻，一模一样的那种。”

刘云永远不会忘记宁德佑所讲的这段话，因为后者一旦揭露了实情，刘云便如释重负，心间再也没有了包袱，那意味着他不再需要在宁德佑面前露出警惕之心以及貌似水火不容的隔阂荡然无存，甚至刘云觉得这个世界处处充满着美好。

除此之外，沈亦阳先生突如其来的利好消息也占据着刘云大好的心情中半壁江山。先生他消息一出，那意味着今后在场所有人的命运即将改变，至于改变成什么样，没有人能想见，最起码前景光明。

今后，刘云的角色不再仅仅局限于菲戈得高端陶瓷店所管辖的业务往来。今后，同如沈亦阳先生说的一样，整片内蒙古地区的业务全有沈亦阳先生所持有。那么，刘云不会坐山吃空。他鼓起勇气，怀着母亲年轻时候那般韧性与果敢，毛遂自荐向沈亦阳先生提出去偏僻的城市里拓展业务，努力创造奇迹。

那时候，在那种情景里，沈亦阳先生为之所动，情急下，答应女儿尤小萌的请求，跟随刘云一起去鄂尔多斯市打拼。

在他们临走时，沈亦阳先生含泪和女儿说：

“萌儿，虽然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虽然我没有一个父亲的样儿，在你身上给予很少的爱。但是，我想告诉你，父亲永远爱着你，即使你走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改变……”

第一百二十九章（新变化）

时光仿佛重又回到了起点，和以前一模一样，进入了原始模式

曾经菲戈得高端陶瓷店在包头地区立足之前遇到的艰难险阻无一例外地在这里全部呈现出来。这里，鄂尔多斯市，面前所有的所有给人全是陌生感，没有半点熟悉可言……

此时，独自站在菲戈得高端陶瓷店鄂尔多斯分店的大厅里，回想起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以及对未来展望之余，刘云百感交集。

他爱多想，这点已无争议。事实上，他并没有被空前的责任所在压倒，产生妥协的想法。之所以长时间地陷入沉思中，沉浸于自己无端制造的场景里，以及忽略掉目光所及之处尤小萌正在忙碌，不仅仅在于他本人个性使然，习惯性地爱想象，也因为他此前经历了坎坎坷坷地那么多事情。他有的想，而不是光凭缥缈的幻想。

重新再面对菲戈得陶瓷在本地区的立足，在自信的外衣下，现在他自己脑海里对事情整个规划的充分估计他觉得轻而易举，最明显的感受是在刘云身上能觉察到脑海里产生多维度思维考虑问题，而不是仅仅局限一方面。毕竟此前他经历了那么多，就像一位老手一样。某种意义上说，他正在隐性地为自己打气，树立起难能可贵的信心。

菲戈得高端陶瓷店鄂尔多斯分店由菲戈得总部提议与帮助下，沈亦阳先生的资金为主而筹划建立起来的。同时，选择鄂尔多斯市建立起分店的目的在于西部地区里，这个城市发展靠前，拥有独一无二的战略地位，市场前景光明，能令人看到希望。此外，依托这里的优势能够轻易辐射周边地区，进而使菲戈得陶瓷的声望走的更远。

沈亦阳先生的心里其实还有另外的想法，不过现在，那种想法他一直没有对菲戈得总部讲明，除非是在两年之后今后，在呼和浩特市建立第三家分店的想法首府的地位可想而知，自然很多优势可以享用；到时候，与包头市、鄂尔多斯市组成犄角之势，实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事实说菲戈得陶瓷在内蒙古地区完全立足便不在话下了。

第二家分店内部的经营模式依旧遵循沈亦阳先生的理念由优秀的年轻人牵头，组成精英团队，一起共商大计，进而创造奇迹。至于管理模式，鉴于沈亦阳先生他不能常往鄂尔多斯市跑，现行的制度安排便由刘云独自制定与实施，总的原则是尽可能使各方满意。

现在沈亦阳先生很少能光顾新开的店。他现在很忙，这点自然不用再强调，因为他以前也是忙忙碌碌地，长久地留给人形单影只的背影。如今，先生他已然转身成为了大经理，职责要求他思维里考虑的范畴不应再局限于原有的那点东西，内蒙古整片广袤土地都将是他思忖的对象。为使菲戈得陶瓷进一步规模扩大，在众多陶瓷品牌里拥有自己的席位，沈亦阳先生尽管年事已高，但是他的睿智与功劳不能轻易被抹煞。

在一次重要的例行会议里，他庄重地告诉刘云等人。他说：

“我以前觉得可能随着时光推移，自己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事业上不可能再有大的突破，自己也不会有咸鱼翻身的那一天，小本生意会一刻不离地陪伴我左右，直至我衰老得惨不忍睹……

可是，自从我接触了菲戈得陶瓷，并身边拥有了可爱的你们，随之，观念的毒瘤在我身上渐渐消退，这点我是深有体会的，请各位相信我。如今，我不再觉得拘泥于旧的看法乃为自己不可逾越的窠臼。事实上，经历了那么多，尤其最近几年我们事业的蓬勃发展，成绩澎湃喜人，我意识到形势比人强，我们身边不再需要过去那种腐朽观念来作我们的参考，显然那种方式已经过时了。

我想说的是，与你们相比，即便我已经度过了生命中最为得势的光阴，即便行动不便，某时候好像还会给我们共同的前程拖后腿，但是，包括我在内，我们是一个团体，密不可分的团体。有时候，积极的想法可以超越一切，魔法也不见得可以轻易抵达那里。

说了那么多，我的意思是，积极进取乃是企业壮大的先决条件，至于我们每一个人，只有做好了自己，整体才能发挥出超常的功能。各位，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盼望我们彼此能实现属于自己的价值。而你们更不用说，都还年轻有为，更应该为之努力，不是吗？

各位，我希望两年后，奇迹依然会幸运地降临在我们菲戈得陶瓷身上，降临我们身边。各位，老实讲：拜托了。”

那次会议里，沈亦阳先生将身边的爱将于凯送给了刘云，希望在后者的帮忙下，刘云能够借势壮大他自己的实力，并在陶瓷界提升与巩固个人的地位。三年后，当菲戈得高端陶瓷店鄂尔多斯分店在当地真正站稳了脚跟，凭着各方的努力以及于凯销售天赋的加持下，销售额月月攀升，事业如火如荼地进行时，一通电话突然打到鄂尔多斯分店里，打乱了既有的步骤于凯被沈亦阳先生派到了别处当店长那时候，沈亦阳先生在呼和浩特市建立第三家分店的想法已经提前实现，菲戈得总部迅速答应了沈亦阳先生的请求，并且极其配合。

自然了，现在沈亦阳先生的那席话以及销售冠军于凯的帮忙，刘云没有令先生失望，他大概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走访各地去了解情况，潜心研究当地市民的观感与习俗、招录了十名包括往届与应届毕业生在内。对此，沈亦阳先生表达出了不同看法，认为此举不适用于现在，毕竟菲戈得陶瓷高端店新近入驻，当地人并不了解，大规模的招录人才会造成店面运营中的亏损以及后续产生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

不过，先生他并没有将自己的建议硬性地强加给刘云，只不过希望后者可以花时间再一次斟酌，是否值得去改变。

刘云坚持了自己的初衷，招录了十名年轻人。同时，加班加点地带他们长见识以及必要的补课。同时，刘云亦制定出属于他自己的特行方案来，方案旨在激励每一个人更好地创造佳绩，为店面出谋划策，增荣誉。

此外，尤小萌忍耐着备受折磨的孤独心理打点着很多很多需要有人做的小事。此时此刻，她内心并没有想责备刘云，她知道，这段时间也许是他们每一个人最辛苦的一段旅程，不仅是在体力上，还有疲倦的心。不过，过了这段时间，也许凡事会改善许多。

第一百三十章（相濡以沫）

多年以后，当回忆起自己当店长时候的那段经历，尽管再不能一一详尽列举出究竟做了什么大刀阔斧的改革，使自己经营的店面不到三年的时间便在鄂尔多斯市稳稳的立足，成为本市最有潜力的民营企业，这点很无奈现实中光阴的流逝使脑海里的遗忘变得更加肆无忌惮，步步进逼。不过，凭着一点点回忆的足迹，刘云仍然会为自己的成就洋洋得意。他内心知道，他并没有将时光白费，而是全部精力用在了实现理想上。

他觉得那段时光里，在他生命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独立开店的那段时光，不仅使他在事业上获得了可喜的丰收，历练了他本人，同时，潜移默化地、毫无察觉地增进了刘云与尤小萌的感情。不用说，两个人只有共同面对风云变幻，历经一次又一次地不一样的磨砺，同舟共济，才能真正地珍视对方存在，将爱的高楼打下最牢固的根基。

事实上，当沈亦阳先生将店面交由刘云打理的那几年里，后者常常与尤小萌展开深入的探讨，只为如何才能使菲戈得高端陶瓷店鄂尔多斯市分店发展壮大，由柔弱的小男孩成为体格粗壮的小伙子。

他们之间的探讨丰富多彩，各种话题都有牵扯，而初衷只有一个。可就在最初，他们的话题不过是仅仅局限在工作层面上，至于其他，因时间无暇根本没有想展开的想法。比方说，在工作时间以外，在有其他员工的时候，尤小萌会与刘云聊点无关紧要的话题，但也不会太离谱，他们总的想法是聊天中不仅抒发了个人的心情，同时内容也应是一点正能量的东西，带给身旁人一点帮助。

在当时，他们两个人中，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

“某位顾客在购买陶瓷的途中留给我自己很好的心情。那人说话很风趣，也很有智慧，和他在一起聊天仿似一种享受，身心完全能放松下来。他的开朗之心真有点让人难以消受，也许，我们完全活在了两个世界里，也许，我们每一个人真的太疲于自己的事业了……”

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说：“菲戈得陶瓷包头店刚刚带来了新的成果，其由沈亦阳先生编写，是一本很厚实的书。我相信它一定会有极大帮助，为我们指点迷津。就让我们尽快召集所有员工一起学习、学习吧，听听沈亦阳先生他老人家的心得……”

两个人还经常对销售方面的不如意进行简单聊天，其实也在用这样的方式说给别人听。他们说：

“现在，我们的销售额尽管不如预期，让我们有点吃不消，不过，毕竟我们刚起步嘛，凡事总要有点过渡才行，这样才符合事物发展的普遍规律。此外，我看到了我们店里所有人的努力，这点很重要。相信不久的未来我们这里会重新复制菲戈得陶瓷包头店的奇迹……

这不过是在有人时候，而当刘云与尤小萌身边没有了人，只有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时候，他们之间的聊天也变得更加贴近实际，符合人性的特点。他们其中的某一个人会说最近销量不好，出台的优惠政策可能不适用，需要谋求新的方式、某人工作上懈怠不堪，看起来是时候对他来点惩罚了，不然的话，我们这里会由他一个人带坏了所有人，进而影响到菲戈得陶瓷名誉、下个月支出可能会成为负数，贷款或者其他途径变得越来越迫切起来等等。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时候工作上的聊天会占用很长时间，但却并没有滋长丝毫疲惫的想法。他们似乎有无尽的话想要表达，彼此对待某一件事情的态度总想让另一个人听到。

按理说，情侣间总应该有点情意绵绵，尤其是在没有人时候，说一点害羞话。可是在他们之间，那种事情并不会有，也不会有一丝破壳出土的迹象，尤其是现在。对事业上获得的成就他们看的太深，以至于他们一厢情愿地总想在事业上寻找那种超常满足感来取代一般而言常人所惯用的处对象方式。索性，两个人都执着于此种方式，也许上帝是公平的，致使他们从茫茫人海里走在一起，结为连理。

自然，凡事不能有多么绝对，亦如刘云与尤小萌。

身边在没有沈亦阳先生的关照下，面对店里面诸多存在的问题，尽管早前刘云做过几天代理店长，貌似胜任于那种职位，独自对身边员工下达着自己的命令。可是，这点经验之谈并不能说明什么。如今，当他真正站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店长。刘云心里面觉得承受着莫大压力，他甚至有一隙感受，那就是某一时，重重压力使他不能很好地入眠，并因此长时间地进入癫狂地呓语状态。

简而言之，一旦想到那种境地，刘云心里面害怕极了，再也没有了方寸。然而，刘云知道，尤小萌不会对自己当前的遭遇坐视不管。

随着遇到各种各样的难题，想到当前刘云承受着天大的压力，尤小萌想方地为其宽心，寻找天底下最佳的解药。但是，尤小萌的宽心会超出一般人的想象，不是那种直来直去的说辞，大白话。她以她另类的想象，拐弯抹角地方式来表达着自己心间的意思。事实说，没有任何人能够取代刘云对尤小萌的感受了后者太重要了，她完全满足了他身上所缺失的那点东西，不错，她就是他精神上的食粮。同样，除了睿智可言，几乎再没有能够精准表达尤小萌角色的词汇了。

但是，这么解释不是说尤小萌就可以轻松避身于苦恼的漩涡中，独自享受阳光下的沐浴。其实，怎么说呢，她有时候也会心情陷入底谷里，需要有人来进行及时调理，而不是自己救自己。至于那个人的出现，现在看来，除了刘云，没人能够轻易取代。

对彼此的热心关怀让他们两人很受益，身心得到及时的满足感，也最终成就了他们心心念念的事业，让他们花了不到三年的时光便将菲戈得陶瓷鄂尔多斯分店打造成为沈亦阳先生最想看到的结果。

在第三年末临近第四年初的头上，瑞雪兆丰年，刘云终于与尤小萌班师回府，回到包头市。彼时，他们要完成一件对于他们人生来讲极为重要的事情。结婚。

那时候，刘云与尤小萌的婚礼庆典简单而又不失隆重，气氛热烈又不使人想到会俗套。那时候，所有熟悉他们两个人的朋友全成为了他们的嘉宾来为他们捧场，即便某人因私事无暇脱身，也会特地派人送来花束表达个人心意。

无疑，刘云与尤小萌两个人为这个时刻的到来等待了太长太长的时间了，他们真正需要身旁亲朋好友的关怀……

第一章（处在思想的漩涡里）

在个人兴致还没有流露一丝减退的端倪时，正要继续从密密麻麻的字迹中寻找当初最能干的自己时，刘云突然发现过去的事情止步于自己独立当上店长后，日记里后续地很多很多内容没有写，而再次提笔时，时间已经跨度很大，自己已然返回到了包头市，正筹备与尤小萌结婚。

于是，刘云将目光定格在文字的某个段落里，稍有休憩。休憩的不过是眼睛，至于他的思维依旧活跃如初。此时，他正在试图凭脑子里的记忆来回忆一点过去的事情。然而，他发现自己除了在那段时间（当上店长）工作上很忙碌的感受之外再也想不起那时候发生的整段故事了，或多或少地，仅仅能追忆一点支离片段罢了。刘云当时就想：

保有写日记的习惯在那时候看来不过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梦。

尽管为此苦恼，处境有点难缠，回忆的线索如断了线的风筝与刘云分道扬镳，但是这点小事又不能把刘云怎么样，毕竟，他已是过来人，此时的他不比以往，他已经经历了足够多的事情了，丰富的阅历下完全能够使他看透一点本质的东西，然后，轻松地，正如在烟灰缸里弹弹烟的方式将无端的忧愁从脑海里抹去，祛除徒来的浮云。

短暂的犹豫过后，刘云站起了身，为真正地放松自己，他打了一个哈欠，并伸了一个夸张的懒腰。在此过程中，他偶然发现之前花在看日记上面的时间已经用掉两小时。此时此刻，已接近黄昏。他张忙地向窗外望去。

事实上，窗外并没有发生什么值得他注意的稀罕事，出于敏感与好奇，刘云不过是想多此一举地证实一下被一簇簇高楼分割的苍穹此时变成什么样，是否真的如自己的想象黄昏已然来临？

刘云的感觉没有错，现在想要寻找太阳已然有点费劲，除非是她释放出的光芒。那时候的天空湛蓝无比，如清水洗了似的，没有一点外界破坏的痕迹。至于云彩，罕见地消失的无影无踪。要知道，连日来阴雨绵绵，永远没有断，盼晴天几乎成为家家户户心里面想法的首选。

“大概一个小时多，最多两个小时，一旦天黑，太阳落了山，妻子就要回来了，那么，那时候的自己该如何去面对她呢？总不能说她热心肠地留给我自己一下午的光阴不能真正地使自己想通，想明白，还需要额外的时光补助自己，然后才能从中找到一点启迪之类的东西吧？”刘云心想，并因此身体时不时打着冷颤，深感孤独的恶魔正在试图围困自己，并把人逼上绝路，“如若那样，她的耐心势必会消耗殆尽，激发出胸中封存很久地愤怒，以至于我们之间的矛盾无可厚非地徒然加剧，让我陷入到看不见太平的争吵里，永远背着现今世俗的骂名以及还要忍耐她体无完肤地时不时留在我身上瞧不起的眼神。”

那么想着，刘云径自想到了惊悚的场面，正如电影里所播放的。

在无端的困扰里，刘云由此联想起尤小萌她这个人过去的一段时间里留给自己的印象（自然了，刚从日记本里走出来的刘云会很容易地脑海里勾勒出尤小萌最初时的样子），以及结婚后在他眼里她的变化。刘云深信，尤小萌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以至于现在他自己在她面前有点吃不消。

刘云重重地叹口气，因为方式过于沉重，不幸发出了声。

追忆起过去来，脑海里满是尤小萌一副正派人的样子，端庄守礼、温文尔雅……虽相貌不扬，但不至于令人失去耐性地将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实际上，她自带的气质完美地弥补了她相貌上的不足。如果对她综合评分，那么打九十分也算是最为保守的估计。

同时，尤小萌她对人对事有着属于她自己的专利。她的耐心已经经受住了多年残酷的考验，热心肠也不可能成为她身上屈指可数的亮点，而她天性里的聪明才智已经帮刘云在事业上做出了相当大的贡献。同时，女性的温柔体贴虽然有点难，只因为她是个女强人，在事业上有着一份执着心。可是，尽管如此，她总也会百忙之中或者是细微之处带给身边人一点她持有的关爱，一旦她那么去做了，在她身边的人一定会觉得她几近完美无瑕，好的不能再好了……

对于这些强大的优势所在，刘云不可能去否定它们，他也没有去那么做。需要对刘云必要的补充是，他本人甚至以无数的优点全能集中在尤小萌身上而感到自豪无比，且屡次在熟人眼前洋洋得意。

尤其在结婚前后的几天里，刘云彻夜未眠，与天空中明亮的星星一对一地展开耗时的对话，以此来拖延时间。采用此种方式是因为他总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做一个缥缈的梦，生怕一觉醒来一切皆无，失去了尤小萌……

可是，正如刘云所看到的那样，结婚后，尤小萌她真的变了，变得令人捉摸不透，思想里令人不解的想法比比皆是。

只因为自身的优势过于集中，结婚后，刘云指认尤小萌变得开始自我，凡事总是争高低，一点也没有想要忍耐的意思，之前身上的优秀品质几乎遽然全无，成为表面上的摆设。

在刘云看来，现实的残酷给他自己一记沉重的打击。也因为这次不同寻常的经历，让刘云开始了另一段思考之旅。方式的实施旨在挽救颓废的局面，使妻子能多少有点正面的改变，听听自己的箴言。至于刘云从何处寻找突破口，刘云以为自己当时想法里极为靠前，试图从思想上给尤小萌做工作。

刘云果真那样实施了，只不过，尤小萌并不能买账，一点也不。依然独立于刘云设下的罗网，我行我素。

而如今，当一个小时或者更长时间的过去，尤小萌随时会从外面回到家里。如果刘云不能给出实质性的理由，那么，两个人的争吵势必要发生了。一旦想到这里，心头的苦恼又一次袭来……

面前黄昏的时光是短暂的，黑暗即将迎来。刘云觉得自己现在不能再浪费时间了，然而，他又不能及时地找出好办法使自己满意。在无力的现实安排下，翻开日记本，刘云又一次沉浸在了书本里，最后的篇章中……

第二章（返程）

临近第四年的头上，也就是刘云来到鄂尔多斯的第一天算起，现在，在沈亦阳先生的召唤下，他将要带着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尤小萌打道回府，回到包头市，他们的家乡。

回家的路上，汽车很长一截路行驶在满是砾石的山路上。尽管颠簸无比，令人透不过气，却没有叨扰刘云当前的雅兴。

一路上，刘云感慨良多，虽激动的心情难以掩饰，但他却没有选择与尤小萌诉说，而是一言不发，任由胡思乱想带给他自己无端的困扰。彼时的想象没有下限，但是，尽管如此，刘云依旧愿意这么做。他知道，现在展开的想象合乎情理，符合人性一贯的行为方式。刘云也知道，他自己离开鄂尔多斯市，无疑是一个里程碑事件，一个短暂的时代正在落幕，而掌权者正是自己。

四年的光阴一转眼就过去，就好像任何事情的发生如昨日般。这其中遇到了太多的阻碍，为使菲戈得陶瓷鄂尔多斯分店如各方盼望的那样发展壮大，有如包头地区的菲戈得陶瓷高端店那样光辉熠熠，在它名下的整个团队也包括刘云自己，为之付出了太多太多的心血。至于付出的努力是否可以粗略的估计，在刘云看来，那一定是一个未知数，一个令人茫然的数字。

四年里，刘云不会忘记自己吃了多少苦，走过多少弯路。简单讲，现在他完全可以轻松地从地图上指出鄂尔多斯市每条街每条巷在哪里，在它们的附近又有着什么显著的建筑物，在那里发生了什么。

同时，可以有很多的话题可供刘云选择，信手拈来，而不是屈指可数。换句话说，刘云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有故事的人，任何地方都能唤起刘云的诸多回忆，曾经在那里经历过什么。

刘云也没有忘却暂存身上的忧愁。他曾经大动干戈地与他团队里核心幕僚进行争辩，又为此伤了和气，方式只为能更好地使菲戈得陶瓷适应当地特殊情况。但为使工作照常继续，友谊不会受到致命伤害，他们最终彼此让点步，留给对面一点台阶下，终于重归于好。

不用说，经过了四年的长途旅行，当要对鄂尔多斯分店说再见时，当站在了另一个风水岭前，刘云对尤小萌的感觉从这一次经历中已然完全变了。变化不会随随便便，而是共同经历过坎坷的事情后对彼此的性情更加熟悉与掌握，渐渐地，他们不再对彼此保有客气的成分，如从前般在说话前还要考虑是否即将说出的话妥帖无误、对方满意。

现在，他们之间很直白，聊起话题来直来直去，对方在自己面前举手投足间任何方式都不会给自己造成无形的压力与困扰。甚至他们之间还会觉得对方如若不能立即发表属于他（她）的看法算作失职的嫌疑。也就是说，他们俨然将对方看作了自己身边的亲人，进而取代了未婚妻（夫）的次要地位。

刘云会觉得自身变化很大，超出最初的估计。如今店长不再是一个很难拿的职位，刘云习以为常地去面对一天天店里面出现的事情，然后想出解决的最佳方案来。他身上的压力不再是像从前一般考虑如何做好一名称职的店长，把里里外外的事情打理好，不出错，而是他时常忧愁于总部的货不能按时发出来，抵达他这里，最后送到客人手里。他恨菲戈得陶瓷总部的进度，也在无端地替菲戈得陶瓷总部掌门人刘亚楼先生生闷气。除此之外，工作上的其他事情在刘云看来不能再让他心情陷入低谷。事实上，为能有这一天的到来，他已经足足花掉了四年的光阴去完成。如今，在万事理顺的情况下，某一时，在持有骄傲的成分之下，他天真地觉得他自己就是当店长的这块料，命中注定地，而不是后天努力造成的结果。

汽车行驶在地广人稀的包鄂交界处，车速很快，随随便便稳超长途卡车。路的两边很长一段时间里是连绵的大山，再没有其他。但随后被大片的农田所取代，然后接着是零星的村落闯入眼帘。

尤小萌凝神地望着身边未婚夫刘云，料想后者正在展开属于他自己的想象，思绪又不知去到了哪里，尤小萌没有主动打断他，而是选择静静地保持沉默，陪伴在他身边，随时准备着某一时刘云从他自己的梦里苏醒，然后询问现在是什么时辰，汽车走到了哪里。

经历了那么多，尤其是这四年来工作中遇到的各种各样事情，尤小萌此时变得更加知性、执行力变得更强，曾经小女生的气质几乎在她身上荡然无存，而她一旦脱离了那种孩子般的范畴，那么，将预示着她今后的生活进入到一个全新阶段，在那种轨道中，其实本该属于中年人的权利持有，而她自己看来，对自身显著的变化出于谨慎乐观。

尤小萌已经多时没有见到父亲了，尽管一个星期前才通过电话，但实际上聊天的内容仅仅局限在工作层面上，很少涉及到其他部分。他们父女俩对工作的狂热已经到了无可挽救的那种地步，如今，一旦尤小萌觉得她与父亲很长时间没有交心过，渴望好好地在一起聊聊天，说一点工作以外的事情时，实际上作为父亲的角色，沈亦阳先生在这方面做得根本不够格，完全可以打差分。

不过，尤小萌没有过多的怨言，在她回往包头的途中，她买了很多父亲爱吃的水果，同时带去很多脑海里储藏地曾经遇到过的开心故事，她希望自己能为父亲捎去一丝快乐，她不希望因见面时惺惺相惜的感觉使自己在父亲面前落泪，让父亲觉得自己没有长大。

在与沈亦阳最后一次的通话中，尤小萌答应父亲的请求，回去便成婚。这意外的收获使沈亦阳倍感舒心，他无法按捺现在的心情，于是，在尤小萌挂断电话的那段日子里，沈亦阳天天翻看着日历本，生怕因工作上的忙碌遗漏掉去车站接女儿回家，听她郑重地告诉自己结婚的事现在看来不成问题。

如今，当尤小萌与刘云决定返程，沈亦阳便早早地来到了长途汽车站候车厅，尽管女儿刚打电话告诉他说自己检了票，坐上汽车……

第三章（结婚）

尽管包鄂两地距离并不遥远，但由于各自的忙碌，谁也不能轻言见到谁。这次一旦见了面，尤小萌还是忍不住眼眶湿润，掉下了眼泪。

在身边没有了亲人的照料下，尤小萌觉得父亲比以往更加消瘦，面庞因风吹日晒而粗糙难看。在父亲面前，她没有回避父亲想要的问题，她主动地含着一丝玩笑话告诉父亲说，只为缓和空前尴尬的气氛：

“是时候结婚了，不然要等到什么时候，您瞧瞧您，胡子也不刮理，衣服皱皱巴巴地，而且还开始驼背。更可怕的是，岁月不饶人，您的年龄使我时常处在不安与焦躁中。作为女儿，我也应该为您着想一点，不是吗？”虽然尤小萌嘴巴里讲的都是心里很想说起的话，但是她依旧不忘最后提一提工作上的事情，她说，

“父亲，您是怎么安排的，当我们离开分店以后？”

沈亦阳先生被当前女儿格外听话的样子感到吃不消。曾经一旦提起结婚的事情时，尤小萌总要不耐烦地告诉说再等等，时间有的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工作。

女儿变了，变得比以往更加懂事，知道什么事情最重要，而不是孤注一掷地将心思全放在工作上。沈亦阳心想。

沈亦阳把心思全放在了尤小萌结婚的这件事情上，并乐不思蜀于其中，至于后者最后提出的疑问，虽然沈亦阳先生也回答了，但是多少有点答非所问，令人一度产生茫然，并且还要耐心地听。那时候沈亦阳先生他说：

“菲戈得陶瓷帝国在我们手里变得日益壮大，已然今非昔比。

虽然我们的客户局限在内蒙古地区，可是其他周边省份的客户也会时不时来我们这里购买陶瓷，关照我们的生意。呃，也许是我太天真了，误以为他们爱见与我们打交道，感觉良好。但是我觉得我们行之有效的销售模式不能少，应该依旧保持强劲的动力，做好我们自己。

你看，我们现在已经有包头、鄂尔多斯、呼和浩特三家店了，组成了无与伦比的铁三角，产品因其优势所在，辐射到了周边，但是我在想，想要使成绩做得更好，我们就应该将工作做得更细致，我的意思是我想在内蒙古其他地区再建立起几家分店来，比如说在通辽，我觉得那里就挺好……

我们现在手头的人手充裕。于凯在呼和浩特做得不错，至于鄂尔多斯，我想是否可以考虑一下郝东平？我觉得应该给他一次机会，他的能力其实我们已经见识到了，同时呢，鉴于他是我们这里为数不多的老面孔，那么，也算一次额外的福利送他吧，让他体会到我们给予他身上的关爱不比别人少，甚至还很多……至于包头店……”

当聊到包头店时，沈亦阳先生说了半截的话突然停了下来，而没有继续去说。他的目光故意转移到别处，试图蒙混过关，让尤小萌与刘云忽略掉自己刚才说出的话。

果然，年轻人随着先生的目光看过去，主动掉进了陷阱里，没有对沈亦阳先生说了半截子的话追究到底，居然开始了他们个人感兴趣的话题。那时候，尤小萌说起很多在鄂尔多斯店里面发生的开心事，刘云一度为菲戈得陶瓷店近几年的迅猛发展赞叹连连，称奇不断。

三个月后，在刘云与尤小萌的婚礼上，站在舞台之上的沈亦阳先生面对台下无数的面孔宣布了菲戈得陶瓷高端店由刘云主持工作并代替自己的职位全权负责内蒙古地区的业务、自己退居二线的决定时，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吃惊与意外。尤其是刘云，如晴天霹雳。后者在颤抖的惶恐中会渐渐想起今天沈亦阳先生那半截子的话来。

而现在，他们三人聊的过程中兀自又重新回到了起点，聊起了结婚的事情。他们一致同意结婚应该尽早张罗，不要再拖太久。同时，婚礼形式要从简而有效，不做夸张的礼仪与宣传。至于宾客，只宴请常有往来的人，没有必要兴师动众叨扰所有人的安宁。

最后，年轻人花了一天的时间听从了沈亦阳先生的建议与询问过母亲李雪梅后，他们两人的婚礼定在了三个月后的星期六。一个满是吉祥的日子里。

在这三个月的日子里，刘权停止了坚持已久的晨练运动，放弃了领队举旗的自豪权利，与一起晨练的老友们到了别之后一心专注于为儿子婚礼的筹办上。

在他身上，从来很少见到地积极努力的劲头猛然出现。一天里，他独自或者在有妻子的陪同下去很多地方。为朋友送请帖、置办婚礼需要的各种东西、订餐……

他向来很少与别人拉家常，虽说他不是一个不开朗的人，但是性格里面求稳的态度让他习惯于语带保留，尽量减少聊天时间，因为那么做了，免不了某句话影响到别人心情，不小心伤害到对方。自然了，这种方式正属于刘权处事圆滑中的一部分。

可是现在，连李雪梅都感到惊讶，甚至某一次因忍不住内心的茫然感受将事情说给了儿子听。她一副认真地样子说道：

“你父亲一定是对你结婚的事情太高兴了，虽然他嘴巴里不讲明。可是，凡事不会逃脱我的眼睛。我能感受得到，单单从他平日里的表现上。你看，他对人说很多很多的话，而且面带笑容，兴致极高，一点也没有寒暄的意思。”李雪梅继续说，

“你父亲曾经在私底下和我说过，他对曾经给你介绍女朋友你断然拒绝感到失望，凉透了心。他和我说了很多那女孩子的优点与你的缺点。也因为你的不同意，他失败的月下老人经历让他愤怒无比，虽说此事已经过去久远，已经沦为饭前谈资罢了，可是你是否有真的意识到你父亲是一个小心眼的人，对你今后在找女朋友这方面表现出过多的冷淡呢？

如今，不管怎样，你总算找到了心仪的女孩子，并且马上就要成婚。你父亲高兴极了，有好几天和我说同样重复的话。当时他说：‘看来我错了，儿子很有眼光，他的决定很正确。’”

刘云听到母亲那种话后，偷偷地背着李雪梅目光，抽泣起来……

第四章（情形）

自打工作上，刘云大大小小地参加了很多婚礼，见过很多对新婚夫妇在台上的表现。尽管能理解他们为什么在台上总能掉眼泪，但那种感觉并不是很强烈。如今，即将结婚的人是他自己，为此，他的心开始尝到了不一样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强烈，似乎更加理解了为什么之前有人抑制不住地哭哭啼啼，看似失去理智。

离婚期越来越临近，刘云的心变得越发不能平静，总是无端地跳动不停，剧烈地那种，让人很难以接受。可是，刘云又知道，尽管自己工作很多年，岁月流逝的过程中又经历了那么多，可是一旦这种事轮到自己，他深信自己没辙，一副无助的样子，只能被现实牵着鼻子走，从混乱中与尤小萌成婚，度过这段仪式感很重的光阴。

回到包头后的这段时间里，刘云要做很多事。他首要的安排是配合家里面。事实上，很多小事都要由他去做，而他尽管在工作层面上表现的比较卓越，可是在结婚前后张罗的事情上，他显得笨拙不堪，几近一个白痴角色，很容易地探及到了他个人能力的天花板。

李雪梅交代的事情他总是不能很好地完成，时常给人留下话柄。或者是关于当地习俗的一点基本知识他根本不知道，更令人失望的是在礼仪这方面他不能完美地做好自己，时常留给人马虎的印象。总而言之，受制于结婚前后混乱地听从安排使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生活上不能自理，需要有人帮忙才能顺利地度过自己生命中的关键时刻。

某一次，事发突然，让他没有任何准备。因为心里面承受不住母亲张口就来地重话，刘云像一个小男孩一样由着性子离开了家，独自漫步在马路上。然后，为排解心中的忧愁他将电话打给了他最好的朋友，王朝。他寄希望于后者能够通过他天赋般神奇的预测来证实自己真的是在生活这方面笨拙不堪，一无是处。

可是，当刘云的电话真的打过去时，王朝居然出乎意料地断然拒绝了刘云的请求。这一意想不到的结果令刘云失落无比，同时，也为好朋友不能够在这种关键时刻里帮忙不说竟然还发出了仿似幸灾乐祸的靡靡之音而开始怀疑是否眼前珍爱的友谊有必要放手。

那时候，王朝说：“尽管我的预测有时候能为人帮上点忙，可是，你刚才和我说的这点事情根本不属于我预测的范畴。我的原则很清楚，向来不会随随便便地预测，即使我们关系如此铁。我总要分情况，不是吗。因为一旦那样做了，即面临触礁的危险，势必违背了天意，之后上帝会惩罚我的，比如说某刻里收回我身上的那种特别权利。”

也许是忍耐不住心里面最想说出的话留在肚里，从电话里王朝难得俏皮地对刘云继续说道，却忘却了当时刘云的感受是什么。

“如果优秀总要被你所独自持有，那成什么了，也许正是看到了在这方面的缺陷，才使像我一样的人原谅了你原来也和我们平常人一样，有着结构性地挥之不去的烦恼。那么，我建议你忍耐一段时间吧。”

刘云愤愤不平地挂断了电话，重新回到了需要自己去独自面对的世界里。索性，刘云的烦恼不会徒增，毕竟他幸福地拥有了像尤小萌这般能干的人。他真正忽视了她发挥着的巨大作用。

尤小萌俨然成为了尚未过门的真正掌权人。为婚礼举办张罗的前前后后，凡事刘云总要询问尤小萌，如果没有了后者的允诺、点头，刘云会感到心里面隐隐的不安，那种滋味很难受。

那段时间里，因为工作上缺少了刘云与尤小萌的帮忙，同时沈亦阳先生的心思又不能全都放在工作上，居然成功地错过了好几次到手的买卖，被竞争对手所抢走。菲戈得陶瓷店内蒙古地区的销量同期相比滑落不少，也因此得到了上海总部的担忧，遂下发条文提醒说一定保持住良好的积极局面，千万不能因为其他事情影响到工作层面上，错失良机，导致菲戈得陶瓷今后布局上的困扰。

可是，这点事情又不能影响沈亦阳先生的心，尽管他对事业的热爱超过了一般人。此时此刻，他的心思全放在了不久以后的那场婚礼上。他心心念念地盼望那场别开生面的宴会即将上演，他渴望见到令人仰望地如女王般的女儿潇潇洒洒走在红毯上，迎接属于她真正的幸福。同时，他也知道，自己在那场婚礼上就别提有多重要了。他想在婚礼上借主持人递给自己的话筒从讲话的时间里说出自己心声，尤其是最后那个任何人都尚未知晓的爆炸性新闻将自己一手缔造的王国拱手让给新婚夫妇，自己的女儿、女婿。

这种想法的由来沈亦阳他想了很久，很久，并不是凭空得来。

他想从今以后远离自己热衷的事业，不再沾手。他想一身轻地远离纷扰，独自远走高飞，去祖国各地看看，包括大好河山、了解各个地方的民风名俗、帮助偏远山区需要帮助的人，尤其是孩子与无助的老人。

他想去国外看看，使自己开开眼。他想做的事情很多，眼下并不能全部想出来，仅仅有一个大概的轮廓。

在三个月的筹备过程里，无数个难眠的夜里沈亦阳撰写了属于他自己的心得。不论生活上抑或工作中。同时，他写了一封长长地信。他将要在女儿成婚后的第二天将信与撰写的心得一并悄悄递给女儿与女婿手上。

他并不想因为自己悄悄地离开他们所有人身边进而使女儿心里面尝到疏离之感，最后令后者产生茫然的困扰。信里面已经有很大的篇幅详述说明了沈亦阳此行的想法。他深深地知道，女儿能够理解自己这样做的理由，并不会没有底线地追问。

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时常独自站在月光里，沈亦阳不停回忆着与女儿曾经在一起时的样子。

他静静地等待着女儿结婚那一天的到来……

第五章（回忆过去）

即将要面对地、发生的事对于一个人短暂的一生来说，具有重大意义，这点不言而喻。冥冥中刘云深刻体会到了结婚的重要性，因此在那庄重时刻到来的一隙时光里，他总会抽空毫不犹豫地回忆起过去的事情，以此方式来证实自己现在真正地站在了时光的最末端，可以审视过去。如今的样子乃是最真实的自己。

至于过去遇到的各式各样遭遇，尽管事发时令他自己显得有点紧迫，但毕竟时光已然不返。如今一旦置身事外，甚至在思忖的包装下，刘云会觉得凡事不成问题，无疑成为人生当中一种有意思的经历。

刘云的目的地很强，他会义无反顾地想起唐子倩，而不是其他。他将跟随着自己瞬时的想象展开长篇幅地回忆之旅。

情感上的受伤将是刘云一生都在为之寻求解药地索绕心头的病源。

如今，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坦率讲，在他脑海里不再对唐子倩印象深刻、正派模样，一如从前无数烂漫的日子里。

而就在从前，她那落落大方的样子尽管没有被刘云的眼眸有幸好好地看一通，但是她此副独一无二的样子完美地烙在了刘云心田里，很好地存放在了脑海里地位最高的格栅里。

在当时，这种要人命的依赖情感他完全倾注于唐子倩。他几乎在对方身上着了魔，义无反顾地。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理性控制力，倾听一下内心当前真正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只会光凭着感觉走。他显得极其可怜，亦对自己极度狠心。前后一点儿也没有想要对自己好一点的意思，让理性支配自己进而取代恣意妄为地饱受诟病的做法。

一旦决计回忆过去，全身心地站在当时的立场想问题，刘云会深深地体会到唐子倩寡恩薄义的做法正在使自己身心再一次受伤。

她冷酷的一面犹如路边的陌生人随意向刘云流露出冷冰冰的眼神。而她，在刘云看来有百分之百把握唐子倩必定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情如何，被她的方式所欺凌，忍受最为无助的孤独感受。可是即便如此，唐子倩依旧不会释放出多余一点的温存善心，让人尝尝冷漠之外的温暖感受。

冷漠是刘云现在对唐子倩的回忆里最直观的感受，这一判断的得出，没有一点多余的后悔与犹豫。尤其是两个人关系走到了后半段，间或联络的日子里，有时候那种来往的间断多则可以是一年之久。冷漠如霜几乎成为唐子倩独一无二的专利，至少她在他面前。

刘云将回忆起面对残酷现实前自己当时的做法。鉴于固执的态度被粉饰，天马行空地以为自己根本不会犯错，刘云会觉得在遭受到不公正待遇前，自己就应该采取当前最为猛烈地自私做法来给予唐子倩一点厉害，以证明自己勇气可嘉，有勇有谋，而不是与它对立的懦弱。同时，更加对人冷漠的方式的实施也让唐子倩瞧见自己并不是很传统地拘束于固有地一向崇拜唐子倩的模式，事实上，自己眼睛里看到的现象所反映出地判断才是自己紧紧依赖的对象。

这段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与唐子倩真正的纠葛已经画上了大大的句号。在这句号形成的漫长光阴里，采取的贸然行动将使刘云深深体会到实际上他自己并没有与真理走的最近，也许背道而驰也不一定。

现在看来，只因为刘云采取了绝对的冷暴力，比对方更加冷漠的方式，同时加之生活里交通不便、联络又不及时，他们的关系顿时跌入谷底，达到峰值，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日子里。

事实就如此。世间没有一点后悔药可言，成功地将过去里刘云心间至爱的女孩拱手让给了别人。但也许，这方面刘云也是无辜者。

从回忆的时光中，一旦想起唐子倩，刘云大学时期的生活便尽收眼底。那段日子将是丰饶的，这指的是精神上，遇到唐子倩之后，她的功劳不可抹煞。除此之外，学业中，刘云深知自己并没有如愿以偿，得到个人想要的真东西。相反，从落魄的失望中一手毁掉了青春与光阴，丢弃了成就自己梦想的金钥匙。

对于一个稍有进取心的年轻人来讲，这点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可是，刘云并没有从追忆唐子倩以及学业里失败的努力中白白放弃掉启迪自己的机会。现在，此时此刻，即将要面临成婚的他，过去的诸多事情在他名下被想清楚他自己需要什么以及不需要什么。

他本人其实需要的很简单。情感里，这无疑是他致命的软肋：

一份能有保障的关爱，能够走进他的内心深处，倾听心声，或多或少地建议出现那就更好了。毕竟，刘云他属于正派人一类，总想积极地营造正面的印象，去充当当前社会里主流价值观的捍卫者。

如今，在抽空回忆的时光里，想象的方式在刘云身上已经悄然间变化了，彻底没有了过去的那份执着之心。也就是说，他现在不再会一股脑地将心间隐隐的伤痛唐子倩摆在脑海里座上宾的位置，而不去想点其他事。

从回忆的时光中，刘云会抽取很多的光阴来回忆有帮助过自己的人，尤其是最近的人。自然了，尤小萌会成为首选。在那空当中，他会念她的好，对自己带来地各种形式的帮助，多方面地，不仅仅总是想到工作层面上。

他会自然而然地亲手将尤小萌送到心里面那高贵地女王座椅上，自觉地将王冠戴在她头顶，而他自己甘为仆人角色。他不再将唐子倩视为生命里不可遗忘的角色。他觉得自己的判断很在理，其中一条令他印象深刻：

在年少无知的光阴中，唐子倩的确带给了自己过多的想象，很美好的那种，但是，这毕竟是虚无的，人总要面对现实，而自己现在，也正是做着这样的事。

第六章（与母亲攀谈）

在临近的时光中，离婚期还有屈指可数的数天里，刘云总觉得内心不能感受真正的平静，好像有什么牵绊的东西正在拖累自己。

于是，他开始四处寻找那茫然之源，试图找见祸端，然后填补漏洞，让本身回归自然。事实上，刘云很努力地去找。在他为办婚礼忙碌的日子里，与父母肩并肩共同面对琐碎的事情时，他偶然间发现自己站在他们面前时候，他们的个头不如以往，而他们言谈间以及行走的方式都会留给人一种接近老迈的印象。

这一细微发现让刘云一时不能缓过神来。那时他站在父母亲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久久出神。往事如潮水般肆无忌惮地向他自己涌过来，而他，根本没有抵挡的力气，在洪水面前，他最后终于妥协了，被水流卷走很远很远。他必定意识到这是一种无奈的现实。

带着一点儿忧愁，找准了一个恰当的时间点，刘云走在母亲的跟前，向她诉说了自己的心里话。那时候，只有他们母子两个人，之所以选择与母亲一对一，在于刘云已经想到了自己不能在父亲面前很好地表现自己，既然那样，倒不如独自在母亲前说点心里话。

彼时，刘云对母亲说：

“您是怎么想的。亲爱地母亲？”

“什么意思？”李雪梅诧异地看着自己儿子说，她已经意识到儿子的心事又一次占据了他个人的心头，如若不能为他理顺，儿子当前的忧愁状态也许又要很久，就像从前，很早以前那段灰暗日子里。

“呃……我即将面临着的婚礼……”

“那自然是件好事，对于我们的家庭而言。不是吗？为什么你要这样想问题？我看出了你眉宇间正在索绕着的愁云。”

“母亲，好吧，让我对您开门见山地讲，免得您觉得我在您面前闪烁其词。事实上，在我心里，我不能完全地放松自己，每当自己想起即将结婚。虽然，像您说的，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是，您也知道，我已经习惯了在您的庇护下成长，度过生活里的每一天。即使我工作再忙，回家再晚，即便仅仅和您说上一句话，或者是看到您的房间里已经熄了灯，您已经入睡，您不知道，那时候，我已经心安了。

您呢，就像一座大山一样，有了您的存在，自然我心里面从来不会觉得真正孤单。呃……虽说离开学校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母子俩的关系搞得很僵，但是现在，我特别想提醒您的是，我早先在您身上那种不负责任的幽怨其实依然有着不可回避的前提，那就是您能够包容我，给予我关爱。

现在，现实已经走到了这步，不日我就要结婚了，到时候，我们不再居住一个院子里，亦不能像以往那般天天见面，您和蔼可亲的面容只能是抽空探望。我们各自的生活完全变了样，变得虽说符合了事物发展的普遍规律，但是就个体而言，真的是一次精神上沉沉地打击啊。

母亲，不瞒你笑话，在您面前，我好想哭，哭诉自己的心肠。我也不知道这究竟为什么，也许是性格的缘故吧。我甚至不切实际地想：

就在我即将出生时候，您为什么没有把我变成女儿家呢，也许命里面，我不该是一个男孩子……

过去的事情在这段时间里集中浮现在自己眼前。有时候，我甚至为自己千奇百怪地事情想见去找寻模棱两可的依据，进而只身走进假想中，探寻属于自己的灵感。然而一旦自己这样决定了，投入到实战里，无端地被这些过去里的经历所困扰得不能安稳入眠。那么，您知道在我脑海里都想起些什么吗？

漫无边际的想象莫名其妙地带我想起了很早以前的事情。这点不假我那时候还小，行动上刚能自理，吃相难看，小男孩的淘气时时追随我。而我呢，即便自身在那种状况下，依旧操心于您生活里遇到的苦难。母亲，你看看，我那时候是多么地懂事啊，我能记得我为您做了很多有益的事情，虽说都是些小事，但是在您面前我依然想提一提。

我没有忘却。那时候，在您还没有回家时，醉醺醺地父亲带着他交好的朋友出了门，我独自收拾茶几上的残局，还有扫地、生炉子，甚至和面……我这么做只为能稍微缓解一点您身体上的疲劳。

同时，我还记得我们母子俩在大雨天里，骑着一辆单车，行驶在洪水肆意泛滥的马路上。我自然不会注意到那时候您的表情，可是，即便如此，在您的身后，我会觉得您的背影如大山般宽广，庇护着我幼小的灵魂。只要有您在，说实在的，即便吃苦，我也不会有太多的怨言，相反，我总觉得我很幸福，在我眼里，无疑您就是我的全部。

母亲呀，母亲，我知道，过去的事我不会也不能遗忘，因为那些我们母子俩一起经历的事情对于我来讲一定是精神上最为丰饶的财富。您贵为我精神上的信仰，同时您在挫折前的坚持以及您遇到的各种糟心事都牢牢地装在了我脑海里。我的意思是：我看在眼里。

结婚，老实讲，我原本没有觉得它能影响到我们母子间的距离。现在呢，随着婚期越发临近，我总能心头莫名地伤感再伤感。就好像一旦我结了婚，您就会从我的身边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样。我将得不偿失地失去了这世上最爱我的人。

哎呀，我的天，为什么我要选择结婚？”

李雪梅终于领会了儿子言语里的失落感，以及洞悉到他因忧愁不断而久久不能平静的心。那一刻，她本人迟疑了一阵，好像正在展开深层次地思忖。不过，随着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之后，她开始重新振作起精神，试图找回神采奕奕的自己。

现在，她一只手抚摸着刘云的脸颊，一只手半合着悬在空中。虽说在儿子面前紧张尚且不至于，然而她却解释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出现龃龉的现象。于是，为了能全面地表现出自己的情感，及时回应刘云，刹那间，她紧紧抱住了刘云，同时嘴巴里不断重复嘀咕着一句话：

“我的孩子啊……”

第七章（当他走进门的那一刻）

离婚期还有屈指可数的几天。某一时，一位神秘的男士走进了菲戈得高端陶瓷店里。事实上，他不请自来。

因刘云与尤小萌婚礼的缘故，菲戈得高端陶瓷店现在虽开店却不营业，停滞的状态将要一直延续到五月份第一个星期的星期三，也就是说等到婚礼结束后才正式对外开放。

当陌生男士径直走进菲戈得高端陶瓷店里，驻足于厅中接近中间的位置，没有一丝犹豫冲对面服务台前的宁德佑说他想见尤小萌时，后者被他突如其来的方式所陷入深深地困扰里，很长时间不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情，遂回复陌生男子时，宁德佑体无完肤地向对方暴露了自己性格里面逆来顺受地伤人的一面。

宁德佑随便地瞥了一眼陌生男子，对他刚才的提问没有搭腔，然后又低下了头。也许他觉得这么做还不能解痒，不能令自己心头真正满意，于是，他直截了当地，采用高亢的方式自言自语。貌似专说给别人听。他说：“真有意思，最近几天究竟怎么了……”

语毕，当宁德佑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已是沉沉一片。他的目光并没有照顾到面前陌生人的存在，其实，他正在懒散地望向窗外，即便门外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也照样会引起他的好奇之心。

当对方的身影不幸落入宁德佑的眼帘，致使宁德佑不得不看一眼陌生男子时，他觉得自己这么做真是无奈极了。然而，当宁德佑看见陌生男子的装扮时，更加剧了他心里落寞的情丝。

事实上，陌生男子看起来时尚极了。他个头不在宁德佑之下，身体削瘦，远离强壮的范畴。身穿一件亮丽的白色夹克和t恤，下身是一件到处都是补丁地皱皱巴巴的牛仔裤。年龄在三十五岁左右。他看起来油光满面地，极像一名公子哥，与正派人的印象相去甚远。脚下虽是棕色的漆皮鞋，却闪闪发光，耀人眼。

见此状，宁德佑意识到自身的忍耐已然走到极限。于是，他不无感慨地冲头顶的天花板发表着自己的心声。而那副样子，几近陷入这世上最令人绝望的魔怔中。那时候，他这般梦呓地方式说道：

“如果来世，我的意思是如果有，我保证不会坐以待毙，就像现在一样没有作为。我保证用尽心、用尽各种手段来争取你，而不像他们一样，做些无聊的傻事。”也许被自己的理由感染了，宁德佑继续嘀咕说，“我当前的工作并不是接待你们这些痴心人的，很明显，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办，接待往来的尊贵顾客。事实上，这才几天呀，时时有送东西的人来，难道我站在这里就是为了迎接你们吗？接收你们手里东西的那个合适人选吗？告诉你们，你们看错了人！

哼！瞧瞧你们都做了什么……一个个地，不是送玫瑰鲜花就是郁金香，要不然蓝色妖姬……居然有的人还送来了类似定情信物地让人猜不透的怪东西，这样做有意思吗？我是说如果你们每一个人真的对她那么着迷，为什么不去发起猛烈的攻势进而取代这种滑稽的表演呢？上帝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偏偏把我安排这了这种岗位上……”

面对宁德佑的不理智，陌生男子心生茫然，觉得自己的心将要坠落于无边的深渊里。可是，他又知道自己不能轻言放弃此行的目的，于是，他怀着忐忑的心以及生平前所未有的勇气轻声问宁德佑：

“先生，我没有别的意思，请您冷静点，试着放松。刚才您说了很多，我呢，不能很好地理解您在说什么，也许我真的帮不上您什么忙，但至少我希望您能正面帮我的忙，回答我问题，因为您那位置决定了您必须也有义务回答我的提问。请问是这样一回事吗？”

对方的一席话貌似点醒了宁德佑，因为后者从自己制造的魔怔中开始一点点走出来，逐渐恢复到最自然的状态里。

宁德佑开始再一次回眸陌生男子。这一次，他比此前更加认真了一点。不过，没有多久，他便又失去了耐心，然后自然而然呈现出一副哂笑地样子，并因此随口说了对方一句一副闷骚模样。同时直截了当地指明：“你不就是想见尤小萌吗？”

“您说的没错，一点不假，不过，我困惑于为什么在您面前我感受不到一点您对人的基本尊敬呢？”陌生男子认真地反问说。

“需要吗？哼！我觉得没有必要。”

“先生，请放尊重点。事实上，我没有招惹您，所以，我也希望您对我展现出一丝您该有的品德，不至于我们之间初次见面就擦枪走火。”陌生男子看着宁德佑说。说这话的时候，陌生男子眼睛里充满焦虑与怒火，火光四射。他再也忍耐不住了自己暴躁的脾气。从根本上，在此之前，他本人从未遭遇过如此尬场的糟心事。

觉察出陌生男子的脾气亦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宁德佑觉觉得应该给予充分地理由来为自己站台，不至于事情真的就如陌生男子说的那样走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绝望地步。宁德佑说道：

“我希望你别做这种没有用处的小动作，虽然看起来你浑身充满小鲜肉，问题是尤小萌她即将结婚了。如果你真的对她本人有点意思，请你与她面对面，而不是在我面前像之前的人一样送这样或者那样的花束，抑或不知名的小东西。老实讲，那样做看起来很傻。

坦率讲，在你之前的人，我自作主张地把他们送给尤小萌的礼物丢在了垃圾桶里，是全部。我觉得自己正在遭受严峻的迫害，正在遭遇到了史无前例的不尊重。我想告诉你，我站在这里是为了上班，而不是专为像你这样的人收东西。你懂吗？

哦对了，你手里的东西呢？你最好把东西收好，不然我又要丢垃圾桶了……”

陌生男子终于明白了原委，对面的傻男人真正误会自己，而不是去做他该做的事。为了不再继续与他纠缠下去，为了不再耽误自己宝贵时间。他开门见山地讲，方式很直接。他说：

“长话短说。我是一名造型设计师，很有名的那种。我此行的目的是想为尤小萌服务，免费提供服务。我之所以那样做，是因为我觉得尤小萌此前有恩与我，给予了我很大的忙，虽然那时候我仅仅来菲戈得高端陶瓷店的目的是为了购买几块陶瓷。

所以，先生，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所以，先生，您现在决计引荐一下我吗？”

面对现实的残忍，宁德佑有充分的理由觉得自己只身站在了荒凉的郊外，倍感孤独的袭扰……

第八章（我是来报恩的）

时间大概过去了三十秒左右。

在这三十秒的时光里，陌生男子静静地等待宁德佑给予自己回复。不幸的是陌生男子的耐性在宁德佑身上跌破了底线，遂而在等待的过程中他数次咬牙切齿，致使牙齿咯咯直响；拳头握紧后再松开，然后再去握紧；他被对方长时间地保持一副茫然模样感到极具不安。

于是，在那希望即将泯灭的最后光阴中、他开始逐渐收起自己善良的过程里，一旦宁德佑猛然改变了画风，冒出一句似有缓颊的疑问时，虽然陌生男子借此进行了畅快淋漓地宣泄，但也因此他的愤怒不再，已然云飞烟灭了。那时候，宁德佑吞吞吐吐地问道：

“你是认真的吗？”

“尊敬的先生，我最后和您说一次，我是一名出色的造型设计师，此行的目的是来为尤小萌女士服务的，免费服务。我呢，之所以这样做，就为了报恩。我这个人，有一个不同于人的偏好，就是喜欢报恩。因此我从百忙之中抽身来到这里，您应该看得出，我时间宝贵啊。

先生，我最后提醒您一次，我已经在您面前说明白了我的初衷。而我的目的仅此而已，根本没有其他。

看得出在我之前，在您身上遭遇了很多令您不悦的纷扰琐事，打乱了您既定的工作方式，可是，不管怎样，您真的不应该对一个初来乍到的人延续在我之前您对待其他人的态度来对待我，这样做很不公平，同时也有失风范。您让我怎么想？坦率讲，就因为遇见了你，我心中风和日丽的大晴天一下子就变成了狂风暴雨的阴暗面，也因此想要再次调整好心情需要耗时良久才行。您懂我意思吗？

先生，在您面前我再不想多说什么了，凭您的智商我相信您已经彻底领会了我的意思了，其实很简单，不是吗？呃……我是说如果您仍然想要或多或少地对我自己产生质疑或者居心不良地浪费我时间，那么好吧，我保证不再会耐心地与你解释，我会扬长而去，离你远远的。我相信我会那样做的，只不过……

只不过我的心头稍许有一点遗憾，为不能服务于尤小萌小姐感到沮丧，同时也为本地区如此高贵的菲戈得高端陶瓷店雇佣了像您这样不理智的人而遗憾至极。先生，也许我的这种话确有点占地方，伤了您自尊，以及殃及到无辜，可这其中大多数内容却也是我特别想说的。希望您好自为之。是否决计为我引荐就在您前后不到一秒的思考里。”

在陌生男子讲完话后的几秒钟里，想必沉淀在宁德佑身上发生了实质性转变，后者不再有犹豫，亦没有了迟疑。他将在菲戈得高端陶瓷店里几年中学到的真东西所利用起来。这一次，服务至上的理念以及带给人优质的体验将是他在陌生人面前渴望展现的。他已然顾不上早前犯下的错，相反，他脑海里处处皆是令人欣赏地积极态度弥补。

他几乎用了前后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去做了很多有益的事。

首先向陌生男子郑重地道歉，需要强调的是，那时候其态度极为诚恳。其次，进行了短暂的自我介绍，虽然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对方面前有多么多么地讨人厌。然后，他请陌生男子稍等片刻，便转身离开了大厅的服务台，向背后一条过道走去。

那时候，虽说临近婚期，但是尤小萌依旧不忘抽时间呆在自己办公室里做点对菲戈得高端陶瓷店有益的事。

宁德佑将陌生男子的请求转达给了尤小萌，同时，为了能成全他们两个人见面，消除尤小萌暂存的疑惑，宁德佑特别地说道：

“看样子，那人很特别，事业上小有成就，知名度很高，气质非凡。同时在他身上随处可见温文尔雅的痕迹以及渴望见您的印象。他一再强调说他与你之间没有利益问题，有的只是报恩。他还说，此行为你服务乃是他一向的心愿。”

听到此处，尤小萌被宁德佑认真地描述吓了一大跳，并因此无意中手里的纸张顺势滑落到地板，散落一地。她一度狐疑地盯着宁德佑眼睛很久，总觉得事情充满蹊跷。但到最后，宁德佑一举说服了尤小萌不再衍生茫然之感。此时此刻，尤小萌已开始意识到即便再充分的推脱借口也无济于事了，现实要求她与陌生男子即刻正式地见一面。于是，她跟在宁德佑身后，从办公区域向吧台前走去……

事实上，当站在了陌生男子面前，尤小萌完全对他没有丝毫印象，遂展示出本能地警惕。可是，即便如此，陌生男子依旧格外喜悦，像吃了蜜。他仿佛在她面前变了一个人，和之前完全不一样。那时候，他急切地对尤小萌说道：“请您别误会。其实我已经在您之前和您身边的这位先生说明了我的来意，但是，为了能够让您排除心间的疑虑，我愿意再一次说明自己的意图。”

随后，陌生男子又一次开始了他的自我介绍。这一次，在讲话的过程里，他故意地不必要地放慢了其间内容的进度以及途中不断反反复复说明他的心意。

从整个倾听的过程中，虽然对方确实给人留下了嗦的坏毛病，但是气质这东西却在陌生人身上完美地体现出来。尤小萌解释不通她自己为什么能在他身上想见气质的词汇而不是其他可见的优点。

随后，在陌生男子认真地解释中，尤小萌总算能从蛛丝马迹中想起来与对方似曾有过点交集，从短暂的交往中给予了对方一点工作以外的帮助，但是那感觉却不很强烈。换句话说，她早就把他所遗忘。

就在最后的总结中，陌生男子一副认真地样子对尤小萌说道：

“我是一名很出色的造型设计师，我的意思是国内只要提起我的名字来，行业里没有人不对我肃然起敬的。我此行目的已经说明白了，我想为您免费服务以来报恩。也许您会想，在我身上您根本没有做过什么太多的事情，只是照着以往经验服务于我罢了。可是，从我的角度来想，我从来不认为事情会简单成这样。我会从另外一个角度想问题，那就是：

当您这样做事的时候，虽说工作上条条框框决定了您必须在我面前给予最起码的服务，可是，您完全没有必要将额外的认真劲得不偿失地拱手让出来。我呢，凭借能洞悉真理的敏锐完美地觉察出了您身上特别的爱。

我得出的结论是：您会对您身边每一个自然也包括我在内的人施与爱的体贴。而我呢，由于性格里面过于敏感，加之工作上亦要求我对周遭细致的观察，所以，我敢断定生活里，您是一位很好的人。善良、热心、工作细致、为人很好亦不能充分地描述您。能遇到您，老实讲，我觉得自己太荣幸了！

呃……听说不日您就要结婚，在这个重要时刻里，我想我应该对您给予帮助，做点事情，以表达我自己对您的崇高敬意。”

听到此处，尤小萌她心动了……

第九章（徒来的喜悦）

为了加深尤小萌对自己所言印象，年轻的造型设计师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地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了数张早之前做过的效果图，并递给对方手里。他显得极其沉稳，语速自然，一副成功人士做派地样子。

尽管他的初衷是想为尤小萌服务，尽管在尤小萌面前主动解释了很多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不过，但凡当面看到他表情的人都会有这般地深刻印象，那就是席间他必定语带保留，点到而止，而不是竭力地说服对方，和盘托出，真诚感人。至于这种感觉的出现，全因为年轻的造型设计师或多或少地与人保持距离，习惯性地呈现冷酷、高傲的面孔。

也许正如他之前说过的那种话，他是一位杰出的造型设计师，集天赋与才艺于一身，国内最杰出的优秀者之一，如果有人想要请求他上门服务，那么，他提出的价格一般会很高，以至于一旦提出价格时雇佣者总会不自觉地轻轻颤抖一下，显示内心处在焦躁不安中。不过，他又强调说尽管雇佣者因为金钱上的的问题产生犹豫感，不过，即便如此，条件苛刻的他不会留给对方太多时间，最多也就留给一分钟的考虑，时间一过，就要看到答案。对此他解释说他内心向来不爱见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随意向自己呈现哭丧的脸，进一步影响到自己心情。

他最后强调说，尽管自己方式有点简单、粗暴，不能令人十分满意，但是雇佣者一般而言依旧会在最后关头答应他的请求，向他张口爱的怀抱，试图笼络人心，成全这笔天价交易。这样做呢，因为他们心间都有一个小算盘，衡量弊与利。那就是一旦错过了他，那么，他们的损失会惊人到很可怖的地步。之所以那样，就因为他操手的作品设计太过不平凡，令人出其不意，并从来没有重复之说。何况作品总是在人前出现，人的曝光度与此有着紧密地挂钩。

听完了年轻设计师的此番话后，尤小萌的目光显得有点犹豫，为了寻找庇护，解救茫然之心，遂向身旁的宁德佑望过去。

此时此刻，站在设计师面前，宁德佑不再显露他之前那种狂妄地想当然状态，他谨慎有余，并且心间萌生了对年轻设计师崇拜的情愫。同时，了解了设计师后，他居然大度地包容了对方在他以及尤小萌面前展现高傲、目中无人的姿态。对此，宁德佑心间安慰自己说：“任何人，身份很重要，设计师做的很像样，他有理由放纵他自己。”

当手里接过造型设计师的图片并认真地浏览过后，尤小萌陷入深深地陶醉，很长时间不能轻易走出来。她被图片里的化妆惊呆了。图片中，各个人物都有着与其说不俗地容颜，倒不如说每一个人，不论年纪大小、相貌如何，只要在造型设计师的操手下，都展现出卓越的自己。彼时，尤小萌心里很乱。她胡思乱想，甚至兀自问自己难道世间真的有如此能人吗？能把人化妆成如此这般，简直不可想象。

从等待中，造型设计师显然有点不耐烦了。自图片递给尤小萌后，后者没有理会他的时间一度超过了三分钟，远远超出了他对一般人所忍耐的限度一分钟。可是，此时不如彼时，当前这么做是设计师心甘情愿去做的事情，没有任何利益的考量。于是，从等待中，焦躁一点点发迹的途中，设计师耐着性子，心平气和地轻声提出自己的观点。他那样说道，方式让人看来几近有点狂妄：

“我知道，您已经深深爱上了图片中的设计，不是吗？自然了，看到您那么痴迷于其中，我心间忍不住油然开心。不过呢，也许有一点您还不知情。事实上，您眼里所看到的一部分作品，不过是我身旁得意徒弟的日常作品。老实讲，我徒弟他并没有发挥真正的才能所在，也就是说，您眼里看到的东西，只能归为二类，而不是最好。

我呢，其实还有一件事想要对您说，尊敬地尤小萌女士。

鉴于您在我心目中留下了美好地、值得人留念的深刻印象，嗯……我其实想亲自操刀为您打造属于您的设计方案，我相信此版本一定会在您心间卷起涟漪来，有生之年不能轻言忘记它。

呃……令人遗憾的是，来之前我没有带自己曾经亲手设计过的作品，不然呢，您也可以看一看。你知道，我很忙，脑子从来不够用，天天用在设计的灵感里，几乎无暇想起这点小事来。一般而言，作息安排统统都由我的得意门生来操作。而今天呢，我突发奇想光临您的门店，见您尊容。可是，正是这种不该有的自作主张，使得没有及时通知我的助理，致使我的作品全都被凡事认真地他锁在了保险柜里，而他人呢，去忙别的事情了。所以，就在匆忙的行程中，为在您面前讲的话站得住脚，我私自带走了徒弟作品，却没有及时知会他。”

知名设计师突然停止了讲话，目光朝向尤小萌。也许他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讲的话有点过多，完全违背了他性格里面逆来顺受的一面。

这一次，尤小萌不再呈现羞赧的一面，尽管她觉得如若事情真如设计师所言，那么从根本上她自己将有点过意不去。她对他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老实讲，因为工作忙碌的缘故，在很多事情上，我没有考虑的那么周全。我从来没有觉得造型设计有多么重要，请允许我如此胆大包天地吐露真言。如今，当看到了您爱徒作品，以及更为新潮澎湃的是听到您说想为我效劳，您知道吗？我觉得受宠若惊极了，像似迈步于天堂里，处处都有惊喜。可是……”

尤小萌话锋一转，继续补充说：

“可是我依旧觉得这样做不妥，不仅因为我们仅仅一面之缘，没有过深地交情。而且，正如您之前所言，您的忙碌在于创造了对等的价值，而为我服务呢，这将完全是一次亏本的买卖，我的意思是对于您而言。我呢，自然受益良多了……”

造型设计师听后开始了犹豫。不过，他立即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那时候，他似有点嗔怒。他告诉她：“请不要这样讲，我已经决定了，就等您的点头。我说过，我不会白为人效劳，我有我原则，原则在于之前我从您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不一样’，感受如春风化雨，棒极了。所以，请不要多做解释，因为您根本不懂我的心。最后，我希望您给我一个痛快话，是否能答应我的请求？”

尤小萌茫然地看着年轻设计师地脸，最后终于毅然做出了决定，半开玩笑地脱口说道：“既然您如此执拗不堪，那么，我愿意给予你这一次机会……”

第十章（意想不到的场面）

年轻设计师果然如之前在尤小萌面前所描述地那般真实可信。

他的工作职责不单是人们印象中表面上地改变造型，在他对尤小萌的包装中，他参考了尤小萌的性格特点、对方平日里爱好所在、借鉴了国内外婚礼中惯用的仪式以及最重要的是凭借他自己深厚地功底，一度在此方面天马行空地想象，最终，在婚礼那天，当尤小萌穿上设计师为她准备的新装以及从镜子里看到化妆后的自己时，她几乎失控地发出惊叫声，直到那一刻，她才深深理解了造型设计师与她初次见面时讲的话究竟什么意思，对方果真没有浪得虚名，制造混乱的假象。

然而现在，在离婚期还有一段时间的过程里，尤小萌的心实际上仍然主要投入在工作上，试图为父亲沈亦阳分忧，对造型设计师连日来叨扰自己感到一丝困惑与不解，后悔自己当初选择了放行，而不是拒绝他的好意。但不管怎样，好在凭借个人擅长的忍耐尤小萌总算挺过这一时期不幸的时光，一次又一次地配合着造型设计师工作，然后把他礼貌地送出门。与此同时，她的其他事情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

她和刘云选购新家必备的东西、分发给好友邀请函、探望亲生父亲墓地……那个时期的忙碌，对于尤小萌来讲，繁重却富有意义。

在一起长时间工作的缘故，尤小萌与贺凌艺的心走在一起，建立起来工作以外地姐妹情谊。尤小萌视贺凌艺为妹妹，总愿意闲暇时候与其吐露真言，聊点知心话，挑起工作以外地话题。自然了，作为妹妹的角色，贺凌艺盼望姐姐婚礼完美地举办，之后过上幸福生活。

在早之前，贺凌艺根本没有觉得结婚有多么重要地现实意义，新潮的花样在她手里信手捏来，她可不是一位能容易被世俗所左右的人。她本人也一直这么以为的。可是，当眼见身边的尤小萌因各种各样的事情时常留给自己背影、眼睛里常常洋溢着幸福的光芒时，刹那间，贺凌艺仿似恍然大悟，领悟到近乎真理性的东西，进而，在尤小萌结婚的那段日子里，她本人孤独地把自己封闭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开始了长达数天的反思，反省自己对待婚姻的态度，如何才能更进取一点。也许，她的反省成果在尤小萌婚礼当天显露地最为招摇了，让众多人觉得她有点太不可思议，那场面完全不像她这个年纪的人能说出的话。在当时，尤小萌的婚礼上，举着话筒，站在主持人跟前，面对台下黑压压地宾客，贺凌艺定定地说道:

“我的好同事、善良的姐姐今天正式结婚了。这是一个庄重且别具意义地日子，值得我们每一位在场人祝贺。我呢，作为他们中最好的朋友，老实讲，打心眼里开心。呃……这不是套话，虚情假意地炮制没用的寒暄。我是认真的，这一点请不要质疑，我可以作出保证。

现在看来，结婚不单是一个程序问题、走过场那么简单容易，更多地，它涉及到了整个社会的问题。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我原本也是怀着侥幸心理觉得只要自己身心得到了满足，便不再需要操心别的事，也不必要。事实上，这种荒谬的想法太不切实际了，是一种狭隘的心理，只为自己着想，而没有考虑全局。

当我看到我的好姐姐尤小萌在婚礼前数个忙碌的日子里，尽管状态显得疲惫，但是她骨子里透露出地满满幸福可不是装出来的，尤其装扮他们的爱巢进进出出、尽心尽责，并偶然对我讲一点关于未来可能料见的事。特别是那一次，她对我讲：

‘我想要一个小宝宝，也许在长大的过程中我会严厉地管教他（她）取代不停地哭泣，但是，我那么做并不是想让孩子日后有一天能够记我的仇，而是当懂事后的某一天想让他（她）清楚，人的一生是很不容易的，你一出生便属于这个社会的存在，感恩于每个人、为这个社会做贡献是你今后应尽的责任，这点不可能推责。’

听到那种话后，如醍醐灌顶、春风化雨般浸润我的心灵，令我久久不能平静。同时，在那种无助中，我内心有一点独自站在正午阳光下暴晒的尴尬感觉。事后，我默默告诉自己，我需要改变，改变一点自己，不能总想着自己而没有登高望远的境界。

此刻，我的话实在是太多了，耽搁了大家宝贵时间。实际上，这番话不过是我的心理活动，本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里。现在，既然我全部抖落了出来，那么，即便显得有点尬场，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权作在诸位前立下的毒誓吧：我要向姐姐那般学习，不仅是业务知识上，人生的态度也是重要的借鉴。”

在尤小萌与刘云的婚礼上，礼仪的形式固然重要，不可避免地要走一遍。但是很多人眼里，不仅仅自身尝尽了其间喜悦的味道，宴席的经历同样也成就了他们自己，不单贺凌艺一个人。

很多台下的宾客因听到台面上嘉宾的讲话而陷入思索，而更有甚者，或许被触动了心弦，不顾得体地发出赞扬之声。不管怎样，他们中间很多人下来之后多少改变了自己，或是生活中对某件事的看法、或是日常的习惯。

与别人不同，刘云与尤小萌的婚礼被无故地打造成为了精神上洗礼的殿堂，局面不能由主持人自由支配。只要有人从大厅里进进出出，从中路过，都会自觉地重新审视一下自己过去。事情真实可信，一点也没有意外可言。至于刘云与尤小萌，他们俩就更不用说了，作为当事人、主角的角色，他们是受众的最直接受益者，不仅完成了婚礼中该有的仪式，此外在节目里一次次地洗礼下内在的理性被主观远远地疏离掉。场面上，只有感性可言。那时候，他们俩转身成为了孩子，该做的，只有不停哭泣……

第十一章（幸福的起点）

事情从来没有意外，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时针总是按着一个方向前行，没有快也没有慢，仿佛闲庭散步般，每迈一步，不多不少。所以，对于人而言，没有万般无奈之说，只有耐心地等待迎接。

眼下，星期六，对于刘云与尤小萌来讲，是一件天大的好事。面对这一天到来，他们等待的实在是太久了。他们要结婚啦。

当天，天空作美，气候宜人。刘云早早地起了床，为娶媳妇做准备。刘权的家里，好不热闹，已然挤满了人。按照当地习俗，出门前需要在家里宴请帮忙的人吃早点粉汤、黄米糕。虽是一早，摄影师已然大汗淋漓，他体格健壮，衣装得体，却吃不消在人群里艰难地穿插行走，为当日地主角拍照。最终，当拍摄完必要的画面后，从镜子里，他的发型已乱，鞋面被无端留下几个脚印，领带不正。

刘云对自身的穿着极为满意，从镜子里，格子地西式小西服配在他身上极为精干。不过，他并没有陶醉在其间。事实上，他有留意了一下刘权与李雪梅。在早之前，他并没有过问过他们这一天里穿着是什么，如今，当他看见父亲穿着早年前的西装，虽看起来样式有点老旧，但它确是刘权年轻时候的最爱。现在，穿在刘权身上，并不会减分，这一点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认同。

至于李雪梅，为尤小萌服务的那位年轻设计师在她的引荐下也在李雪梅身上做了一番造型上的设计。面部给予淡雅的妆容，头发盘起来，追随时下流行的款式。身上穿着亮丽的红色旗袍，他不过仅仅那么一点点努力，对于李雪梅而言，她觉得自己当天漂亮极了。

看着父亲与母亲现在如此高兴地样子，刘云心里面欣慰极了，并暗自流下一丝感伤的泪水，自然性格的缘故决定了他从混乱中联想起过去小时候的自己。不过，尽管两段遥远地时光对比起来令人有点心情难受，不由得使人产生感慨，此刻他狠下心不断提醒自己说不要太任性，因为后面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配合相关人员，现在可不是落泪的时候。

于凯这一次充当了刘云的司机。作为老司机，自从接受了好友张勇的建议，他很久没有开快车了，几乎忘记了曾经的自己在驾驶领域还有着能令人挑起话头的故事。此次，他心间充满了激动的情愫。

他会轻易联想起当年菲戈得高端陶瓷店成立初期刘云帮助自己的那段岁月，并因此他会对刘云的为人信任有加，同样，为身边能有这般地好朋友内心感到由衷骄傲。如今，好朋友刘云要结婚了，他虽然清楚，结婚的人并不是自己，但是，他的心情不亚于刘云。因而，在驾车的途中，载着刘云娶媳妇的前后，尽管刘云好心安顿他认真开车，不要说太多的话，以免影响到行车安全，可是于凯依旧不能很好地调整自己心情，总是抽空对人说笑，将过去发生的事情追忆起。

在此大喜的日子里，郝东平变得活跃异常。他爱热闹，从这一点上，性格使然。眼下结婚的人是他多年的老同学，郝东平似乎更有理由开心一点，放纵自己。这一天里，刘云出门的前后，都由郝东平负责放鞭炮，同时还有星星点点的小事要做。不用说，他很尽责，把事情安顿给他就好比事情在做之前上了可信地保险，从来不会产生后顾之忧。如今，表面上看，他做起事情来生龙活虎地，身体上根本看不出有一丝疾恙缠身。事实也如此，在住院的那段期间里，由于他的积极配合、有王维君悉心照料、医生负责任地为他数次身体上动刀以及长时间地身体恢复性保养，如此这般才有了像如今一样活跃的他。

王维君无疑成为郝东平生命中的贵人。早之前对郝东平的照料不必再赘述。如今，郝东平每次在人多时候，总是不由得将自己的妻子王维君名字端出来说给别人听，他在她身上的赞美之词如天边彩虹般招来仰望。在郝东平的描述下，在她身上，好像优点没有完，其人几乎成为了完美无瑕的化身。同时，给人印象里，郝东平对待他们的婚姻持有天底下最为乐观的态度。从这一点上，总能令人轻易产生羡慕之心，也总想由不得问问他们俩之间地关系如何才能走到这一顶层。

如今，作为老同学，王维君她没有听从先生的善意提醒，清早风尘仆仆来到刘云家里。她内心很感恩过去，尤其在她与郝东平关系闹僵的那段不幸时光中，刘云帮了多大的忙她心里面再清楚不过。因而现在，王维君试图做点力所能及地事情，看能不能帮上忙，以表达自己的心。但现实情况是，由于人多，全部挤在了家里面，她本人显得碍手碍脚。面对窘境，从她心理上，一度产生茫然想法。

不过，她并没有被这一点小小挫折所气馁，因为在后续地婚礼进行中，她主动暗示主持人有话要讲，然后得到后者的同意后，径自走上舞台中央，展开长时间地发自肺腑地感想感言，进而引起了会场长时间的不平静。实际上，婚礼之所以演变成为了精神上洗礼的殿堂，人们争先恐后地想上台发表个人讲话，那么有一个人不能不提王维君是实际发起的倡议人。

按照当地礼仪程序，最后在拍完家人的合影后，刘云车队将从他父亲家门前出发，去往沈亦阳家里娶尤小萌，然后车队载着新婚夫妇再返回他们自己的家里。需要指出的是，车队沿途不能走重复路。无疑，这是当地一种吉祥的说辞。当时，于凯作为头车领路。

当刘云捧着迷人的鲜花，在人群簇拥下费劲地走到尤小萌面前时，当他鼓起勇气正视自己未来的妻子时，他被眼睛里看到的景象所惊呆了妻子好看极了，不啻仙女下凡，比照古代四大美女亦胜任有余。

他再度揉揉眼睛细细打量对方。彼时，他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嘴巴里已然垂涎三尺……

第十二章（父亲的泪）

数年过后，直至满脸皱皱巴巴、个头矮小、因行动不便每动弹一下都需要别人亲临面前帮忙时，尤小萌也不会忘记年轻时候的自己结婚中的某些关键时刻，尤其是现在，刘云走进家门，迎娶自己前后。

那时候，家里面挤满了人，尤小萌会静静地坐在床身中央，等待刘云迎娶。从开门后的第一眼，尤小萌便会明白此段时光的前后将是值得人回忆的经历。彼时，未来丈夫刘云走进了门。

他本人穿着干净时髦的西式西装，颜色属深蓝，与脖子前的蝴蝶结浑然一体。尽管两个月前，与刘云在商店里购买之前，尤小萌已经目睹了它无与伦比的风采，可是如今，别具意义的这一天，当丈夫穿上了它，尤小萌会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福了，身边的丈夫居然有着与明星一般自带的风采。至于刘云的发型，他的发型不再是相识几年里从来没有变更的老套发型。取而代之，其充满了无尽的前卫，令人由衷地想赞叹。这要得益于身边杰出的造型设计师，侯先生。

此刻，侯先生被尤小萌再三发出邀请下，来到了现场，见证着属于他们的关键时刻。

此时，刘云手里捧着迷人地一大束鲜花，听从了礼仪师的暗示，他径自走向尤小萌，来到床边。他单膝跪地，先是装样子地闻了闻手捧的鲜花，然后递给尤小萌。在尤小萌面前，他流露出地眼神没有任何时候能够与其现在相比。真挚而灼热。他起先一言不发，只有凝望对方的份儿。最后，在礼仪师的特别提醒下以及身旁好友的开怀大笑中才想起自己该做的事对尤小萌说点肉麻的话。

这一刻，机警的摄影师把新婚夫妇身心变化的每一秒全部用相机拍摄了下来。这么做，并没有人之前要求他，却也是他与同行里的别人不同的根本所在。那样做的出发点在于他认真考虑了别人感受。他总认为诸如此类的细微心理变化才是结婚当天中该注意的事项，而不是那些冗长、陈旧、照搬的仪式以及没有节度的年轻人开玩笑。

当刘云结束了在尤小萌面前多少带有表演成分的讲话、好友带有为难性质的取笑后，最后，在摄影师的提议下，刘云与尤小萌，还有沈亦阳先生合了影。沈亦阳现在坐在新婚夫妇的中间位置。

这一张照片被尤小萌永久保存，保留到了自己生命中最后一刻，她把它当做宝贝一样看待，而不是一张简简单单地照片。在她眼里，照片意义非凡。同时，她一向认为在人的生命长河中但凡有意义价值的片段总应该记录一下，当做纪念，而不是人匆匆忙忙地来到这个世界，临到最后一刻，却没有一点儿能够唤起过去美好过往的符号的尴尬局面。

当摄影师端起照相机，采取半蹲的姿态准备为这一家子人照相时，数次被沈亦阳先生无端的小动作所停止按快门。他对后者善意的提醒几乎没有一点效果可言，因为沈亦阳先生依旧执着于自己的方式，致使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的摄影师膝盖酸痛，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流。并因此情绪上有点不悦，一不小心暴露了出来。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朝沈亦阳先生望过去，各自怀着忐忑的心情想知道这究竟为什么。

事实上，沈亦阳先生老泪纵横，他正在独自偷偷擦眼泪。

目睹这一刻，身旁尤小萌心情引起巨大波动。看着父亲一次又一次地擦拭泪水，极其伤心地样子，强压之下，她本人终于忍不住了现实的残忍，进而眼眶也开始湿润，同情起年迈的父亲来。

不管怎样，对于摄影师而言，他总算度过重重难关。安慰了新娘尤小萌、说服了她的父亲沈亦阳先生，并维护了现场的秩序。最终，顺利地拍下了这一张全家福。他顺口提醒面前的人，两天以后这一张照片就可以被他们取走。

接着，为了使当前气氛缓和起来，恢复如初，同时，进一步加深他本人一直推崇的婚礼意义所在，他越过了自己工作职责的范畴，代替了礼仪师，说起话来。方式有点同情对方的那种。面对沈亦阳先生，他问：

“老先生，您本应该喜悦才行，却为何如此伤心？呃……自然了，您闺女出嫁，作为父亲的角色，您有点心理的波动也是可以理解的，人之常情嘛。问题是，你看，您如此这般无度地落泪，说真的，从我个人而言，我心里面特别不是滋味。”

几番擦拭后，沈亦阳的眼眶周围不再有泪水的痕迹。他抬起头看向摄影师以及其他人，他决定给予摄影师最及时的解释。然而，他一旦选择这样做并且执行了，身旁的人亲眼目睹了他眼睛里瞳仁以外地方的变化

由于情绪激动，他的眼睛里却异军突起，出现可怕的血丝。

沈亦阳先生不无感慨地对摄影师说道，其方式又极像自言自语:

“对不起各位，是我影响了大家心情，破坏了当前喜悦的气氛。在您拍照的一刹那，尽管时间很短，我却想起来很多，尤其是想起了很久以前，尤小萌的第一任义父以及她亲生父亲，那位可怜地瘦骨嶙峋的老头。

他们两位现在都不幸离开了人世。但我想对各位说，他们虽然死了，却不失俊伟。这一点，从我这里，向来没有理由产生质疑。我不断地提醒自己，应该向他们学习。当然了，在座的你们也有必要去效仿。因为善良的品性以及爱子的心情不论在何时都应该值得人爱戴与尊敬。尽管他们俩是这个社会普普通通地一员，但是，从我这里解释，他们根本就不普通，毕竟在他们俩身上，发扬了政府不断在全社会推崇的美好品德，积极的正能量。就冲这一点，像这样的父亲，任何人值得拥有。”

沉吟片刻，沈亦阳看向尤小萌，声音却说给所有人听。他继续道：

“而尤小萌，虽然她经历了失去亲人的痛楚，那是极其遗憾的，但是，她也是幸福之人，想必她本人已经见识到了我说的那般益处，有这般杰出的两位父亲。”

尤小萌低头不语。她一度陷入沉思中。

现在，摄影师看起来状态比之前好多了，并投来理解地眼神。也许，他狭小地心胸早已被沈亦阳的铿锵之言所击碎，烟飞云灭了……

第十三章（混乱的一天）

结束了拍照，逗留一段时间之后，刘云背着未来妻子走进车里。鞭炮一经响起响，车队便按一个方向扬长而去，消失于人群视线里。沈亦阳现在开始招呼一早来自己家里面帮忙的人，可是，他的心思却不在这里，追随着汽车疾驰的方向，本能地挂年起他的女儿来……

为将沿途风景效果更好地拍摄出来，摄影师通过对讲机不停要求头车放慢行驶速度。于是，本来驱车大概十余分钟的车程，彼时却花费掉半个小时。

车厢里，新婚夫妇手挽着手并肩坐在一起，除此之外，他们没有过深地交流，只是时不时目光交汇在一起。大多时候，他们各自的目光朝向离自己玻璃窗最近的位置望过去，看一看沿途风景，并且同一姿势会停留很长时间。

事实上，他们并没有被汽车沿途的景致所吸引，毕竟在本地生活了这么多年，闭住眼睛都能轻易想起某个地方有什么，其最能感染人的方面在哪里。如今，他们彼此之所以选择那么做，不过是想借看外景来留给自己一点独立思考的时光，以来从混乱中平静一下内心，展开个人深度地思索，即使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此过程却很必要，因为新婚夫妇俩都知道，一旦错过了这一段安静时光，这一天里后面的时光中将很难寻觅到这般如此地静谧光阴，同时自己只会被各式各样地仪式牵着鼻子走，直到最后一个仪式画上句号。

在慢而又慢的行车速度中，于凯似乎不能像新婚夫妇那样做到自律，拥有成年人的理性眼光面对事情。也许他的毛躁性格真应该尽快改一改。那时，他会时不时从反光镜里瞅他们几眼，同时，由着性子找话题，说一点无关紧要的玩笑话，这种方式像是他的职责所在，他认真履行着。即便夫妇俩有时候因为窗外景物而入神，根本没有理会他，给予其身心上最严酷地打击，后者依然会我行我素，乐此不彼地。

当车队回到新婚夫妇的新家，门前又是一通噼哩叭啦的鞭炮声，当新郎官背着新娘走出车门时，抢亲活动又将开始……

这一段混乱的时光，过后的某一时刘云会清晰地回忆起来。虽然他觉得从朋友们的互动中他自己已经挖掘出了兴趣所在，并因此乐在其中，尝到了不错的甜头，不过，他却不会发自真心地因此喜悦，真正爱上这一项抢亲活动。他也说不太清为什么能有这种感受，也许，从内心中，粗鲁的动手动脚是他一直以来所抵制地看不顺眼的事情之一。实际上，公正的上帝完全可以作证，他的朋友们那天里根本没有做错什么，只是照着习俗办事，进而衍生出了额外地喜悦。

无疑，刘云内心里更着重向往于自然而然平静的仪式，虽然过程里看起来平淡无奇，却着实充满仪式感、体会出实际地意义。

大概花费了半小时的功夫。也就是说，在礼仪师眼里，家里面必要的程序基本走完，该做的事情已经完成，可以开始下一项，其间所需要用掉的时光。刘云早就沉不住了气，绝望的感受不止一次地让他体验到。他等礼仪师的这个英明决定已经等得太久了。最终，新婚夫妇在车队的带领下，赶往此行最后的目的地，宴会厅。

当刘云推开笨重地扇形大门，合页处发出吱吱扭扭响声，他迈进宴会大厅的第一步起，没有一点点例外可言，将预示着新婚夫妇这一天当中最重要的时刻就此到来。

大厅里，已然人满为患。刘云能感觉的到但凡他自己走过的每一处地方，都会投来无数人的好奇目光，好像他自己如明星般有着说不清地优势，吸引着人的眼球。不过，现实毕竟区别于想象，刘云总要走到自己身旁的熟人面前聊点什么，展开寒暄，藉以祛除尴尬的气氛。而不像明星那么牛气地，对身旁人熟视无睹，径直向前走。

他花了好一阵才从宴会前门走到大厅深处。此时，听从了妻子话后，他放开了她的手，任由她去。后者对此解释说她要补妆、更换婚纱，有点其他事要做，需要借一步离开。现在，他独自站在原地。自然，他不会闲着，眼光正在东张西望。他首先看到正前方的大屏幕。屏幕里正在播放着他与尤小萌早先时候在户外公园里录制的影集。细心的摄影师把他们俩最完美地笑容捕捉到，然后分门别类地在电脑里进行再分配，添加一点艺术的效果，最终呈现在观众眼前。

在屏幕前，站着五位穿着汉服、容貌姣好的姑娘。

她们站成一排，手持二胡演奏，随着节拍不停拉响那东西。声音婉转而悠扬，深入人心，还原了古人乐见的场景。她们神情自然、体态端庄，微微闭着眼，仿似个人沉浸于音乐的国度里，丝毫没有被面前台下嘉宾制造出的不和谐之音所困扰。

刘云同时看到舞台上有一位男士来来回回地走，做着最后的精准安排。很快刘云就会清楚，那人就是当天的主持人，一位极具权利的重要角色。他本人体格健壮，个头很高，穿着得体的西装，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相貌温文尔雅。与此同时，刘云环顾台下在坐的人，认真思索是否自己的同事朋友已经到齐。

刘云看见王玉琪先生以及他的女儿王悦涵。他听说后者已经为人母，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至于她的先生，依旧是那位曾经因王悦涵而找上刘云门来对质的那位年轻人他最终圆满地得到了心中至爱的女人。此刻，他没有跟随他妻子王悦涵一同参加宴会。如今，当刘云特意将目光放在她身上时，他发现她几乎变了样。坐在嘉宾席上的她举止不再如印象里轻佻，看起来更加落落大方，举止优雅，目光中充满友爱，给人感觉良好。

同时，他看见了周会彪，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后者正在与其他同学一起攀谈，相谈甚欢。此外，由于王朝不停招手，也被刘云看到。尽管两人之前有点不愉快，可是现在，那种情愫已经不再会有了，不然，那就会成为小孩子做的事。刘云向王朝展现最为令人满意的回礼。

刘云也捕捉到了父亲母亲的身影。此时此刻，他们俩正在一起与宾客寒暄，握手。就在这个节骨眼，当刘云收回眼神，准备提步时，他感觉有人在他的身后轻拍背部。他顺势回头一看，这一看几乎出现了违反常理的事情，吓了他一大跳……

第十四章（老友，贺鑫）

当第一眼看清对方的面孔后，刘云没有选择换一种态度的方式对待眼前的熟人，除却当前空气中的紧张感，而是依旧保持一层不变的发呆神情以及令人不可原谅的木讷。仿佛从看第一眼开始，对方便在刘云身上施与了隐蔽极好的魔法，禁锢了别人自由所在。

在贺凌艺眼里，刘云那样子太过不同寻常，像失了魂似的，看不出一丝沉稳的心。可是贺凌艺并没有准备干预刘云偏执的方式，而是静静地站在哥哥身旁，纹丝不动，任由其自生自灭，陷入个人情网里。

事实上对于某人来讲，这一段光阴显得极为特别。因为刘云的眼眸里看见了想不见的人，那人一旦出现，毫不客气地说，几乎触动了刘云心中感伤的最柔软一块，进而被突然出现的感觉深深地陷入到泥潭里。他很清楚，从这一刻开始，身心的变化将被同情心所引领，至于自身所散发出地同情心何时能收敛一点，他本人根本不清楚。

他定睛一看，确定无疑地认准了人，面前分明就是贺鑫，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之一。现在居然出现在了自己婚礼上。刘云发现贺鑫身上变化巨甚，几乎让人有点不可接受。他发现对方比以前晒得更黑，额头出现两道深深地凹痕。而他一旦笑起来，皱纹数不胜数，几乎衰老如飞机般迫降，不幸落在了他身上，迅速且令人没有防备。至于他的头发，稀稀拉拉地，而且粗糙不堪，尚难看见正常人的油亮光滑，此时此刻，令人不禁想起用马鬃编织起的扫炕笤帚。

诚然，时光的流逝将人变了又变，曾经英俊潇洒的样子注定会消磨殆尽，人的整体状态趋向于衰老的特征，出现更多的皱纹并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不过，当看到贺鑫，亲眼见证他身上的显著变化，将会使人轻易感慨连连，感叹生命如此之珍贵，衰老又咄咄逼人。

好在令人欣慰的是，贺鑫看起来身体更加结实了。虽然满满当当的衣服将他身上包裹的严严实实，却依旧无法回避他强健的体格。

此时此刻，在那两个人沉默的时光中，目光对视里，借着对方冲自己粲然微笑地样子以及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刘云将会想起过去，回忆起大学时期的贺鑫，那位骨子里充满坚韧品质的男孩子……

离开大学已经十年有余，刘云对贺鑫的回忆终将停留在脑海中某些关键的点上。现在，就刘云而言，印象最深的是莫过于在母亲离世的那一时期贺鑫长久地保持着阴郁气质，不愿与人搭话，躲在极具孤独的阴暗角落里。事实上，贺鑫对母亲爱的多寡尽管没有对任何人讲明，光从平日里表现，不由分说，他已经做的够多了。如果想要把可怜用在一个人身上，那么贺鑫必将是绝佳的人选。

自生活里的巨变母亲去世将使贺鑫加倍珍惜起他唯一的亲人，妹妹贺凌艺。他对她的关照超出了以往任何时候，尽管早先他的爱也并不少，不过现在，母亲离世后，他会更多。几乎在妹妹身上暴露了他宠爱无度的嫌疑。而他对自己，生活里拮据不说，精神上遭受重创，却还要在妹妹面前装作平静的样子给予对方强大的臂膀。

大学毕业后，贺鑫更换了许多工作，也走了不少弯路。他打拼的劲头一直没有变，就如从前认识的一样，倔强的男孩子。后来，不幸被怀有歹意的坏人欺骗之后，现实的残忍迫使他离开了故乡，去往任何人不清楚的遥远国度，试图从外面捞金，创造奇迹……

当然了，这些所言的消息很可靠，因为这些全是贺凌艺曾经某一时对刘云说起过的事情。现在，刘云将在短时间内从记忆的碎片中全部拾起，想方加深印象，深刻体会贺鑫的处境，以便接下来与他谈心时自己可以从容点。

思忖片刻，刘云率先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他润了润嗓子，茫然地瞥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大厅，然后，他对贺鑫说：

“老友，怎么会是你？我仿佛是在做梦，几乎不相信自己眼睛。”

贺鑫缄口不言，不过，他犀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刘云身上，表现出一副认真倾听地样子。那时候，刘云继续道：

“这一晃，十年过去了。时间可过的真快呀，我们还能指望什么呢！犹记得当初我们在学校里的那些美好日子。你、我都还那么年轻，简单并快乐着。我们一起听课，然后去自习室学习。我记得我们一大早冲破了困意的囚笼，我们相互打气，爬起了床，来到操场跑步、背英语单词……我记得我们俩时常在黄昏中散步，一起探讨未知的领域，并因此争吵的喋喋不休，面红耳赤，试图说服对方，证明自己的论调在理。呃，尽管说这些时我们并不是真正的行家……”

刘云没有理会贺鑫的不吱声带给自己的困扰，他一边讲述着过去的事实，一边开始从对方身上打量着对方。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对贺鑫问道：“你的脸如何变得如此黑呵，难道去了非洲？”

刘云不禁意的一句话仿似碰触暗礁，一旦说出口后便再哑口无言，其实他本人已经意识到了其中的凶险。只因为后续地贺鑫给他回了一句。那句话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数不尽的惊奇历程。那时候，贺鑫说道，同时脸色顿时失去了初次见面时喜悦的神情，取而代之一副严肃地样子：“没错，你说的与现实差不离，我去了中东……”

刘云觉得茫然的感觉时常光顾自己身边，就像现在一样。他不可思议着面前的老同学，可是他又说不出那种感觉是什么。冥冥中一丝不安的情愫袭扰着他自己，尤其当他将贺鑫当前的狼狈模样与处处战乱的中东联系在一起，使得他自己更加放不开。他几乎险些窒息，晕厥过去。不过，他硬挺着坚持到了最后……

第十五章（体悟幸福）

“老兄，你在说什么？请对我认真一点。”刘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贺鑫说道，本能觉得对方随口而出地那种话完全出自不合时宜的玩笑，并没有发自真心说一点实事求是的东西。可是，当他意外地看见贺鑫面容平静，一丝冷酷的神情渗出之时，联想起贺鑫过去留给的刻板印象，那一刻，刘云意识到事情笃定真的发生了，同时，贺鑫一定经历了常人难以预料的困扰，那种困扰的真相也许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深刻地体会出。

“老友，我又何必瞒你呢，事情就是这样，我去了一个没有人愿意去的国度，叙利亚与伊拉克交界的地方，那是一个被整个世界遗弃的角落，整天与邪恶打交道，再没有其他。”贺鑫定定地说道，没有一丝卡顿与犹豫，“呃，好吧，也许此段经历将使我刻骨铭心，至死不会忘记。”

当听到那种话后，还能指望刘云说什么呢？鉴于他一直以来的赖毛病藏不住心事此时此刻，他将轻易陷入思绪的动荡中，徒劳地为心头不平静寻找强有力的依据。而他一旦选择那种做法，身边的其他事将会被无辜地搁置在身后，接受冷遇的命运。

婚礼的现场已然人满为患，大多数宾客已经抵达到了现场。他们有的正在寻找自己的伙伴究竟坐在哪里；早些来的人正在聊天抑或品尝茶点。途径的服务员只有侧着身子或者小心翼翼地避让着身前障碍才能顺利地来到想要去的地方。

事实上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婚礼开始的倒计时。灯光师正在做最后的调整；而主持人忙碌于细微枝节；舞台上正在表演地汗水涔涔的姑娘们安慰自己说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一刻；新娘子试图抚平怦怦直跳的胸口。等等。也就是说，所有的相关人员无一例外地忙碌于自己手里的事情，从没有闲暇的时光以及合理的借口给予他们放手。

正是在此种关键时刻里，刘云仿似变成了局外人，混乱的场面与他自己毫不相干。他忘记了自己职责是什么。他正在盯着贺鑫眼睛，专注于正在发生的事情，同时间或扫一眼对方身体别处。他怀着科学考察般的态度，没有出现一点儿想要放弃的想法。混沌的做法一直延续了很长时间。他想必联想到了什么。

的确是那样，因为贺鑫以及他的妹妹贺凌艺都将亲眼见证此时候的刘云身边正在升腾起困惑的云烟，彰显了刘云不同寻常的观感。

“老兄，别这样，瞧瞧，我很好，不是吗？”机警的贺鑫觉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已然意识到刘云正在通过他的表象去深究其中尚未被告知的秘密，于是，主动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以此来试图打消对方疑虑，他说，“你看，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就放手让它过去吧，我们要着眼于现在，不管怎么样，生活还得继续，一日不能少饭吃。”

面对贺鑫辩解的努力，刘云噗嗤一声，但却是冷笑，接着，他无故地摇摇头，此举证明他自己依旧着迷于贺鑫那难过的情景里。

舞台之上，主持人想必万事俱备，此刻他精神抖擞，充满着令人恐惧地精气神，站在舞台中央位置，采用夸张的方式举起麦克风说道：

“我们的男一号，你还在想什么呢？是时候站在你该站的位置了。”

与此同时，台下的人被主持人极具煽动性的方式影响到了他们自己，于是，他们眼睛齐刷刷地向某一处投来探查的目光。刘云站着的位置，去寻找究竟。

“主持人正在喊你的名字。我的事还是有时间再聊吧，今天是你的婚礼，大喜日子。老实讲，来之前我犹豫了半天，不仅因为你没有给予我正式地邀请函，同时呢，我还顾虑于我此前的遭遇万一带坏你的心情可怎么办，你看，如今事情真的发生了……”贺鑫一副坦承地样子如此这般说道。

刘云那满不在乎地眼光将主持人随口的轻佻方式盯了回去。然后，怀着同情的心理对贺鑫说道：“好吧，现在我答应你，不过你一定要告诉我你此前的经历，你知道，即便我帮不上什么忙。但你得知道，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如果在我这里你连一点最基本的关怀都没有得到，我看这友谊还是断了吧。”

“一定，一定……”贺鑫看着刘云转身离开自己，泪水不禁流淌下来，不停重复说道。

因为灯光的缘故，主持人根本不清楚刘云刚才对自己采取的态度如何，当看到刘云此时正在朝他新娘的方向走去，飞快地回应了自己诉求，他心里满意极了……

此时候，乃是一庄重而神秘的时刻。

刘云缓步走到妻子尤小萌身旁，亲手掀开她的盖头，在设计师侯先生的加持下，此时候的尤小萌漂亮极了，无异于当红的明星。刘云亲吻了她的额头，接着，牵着妻子纤细的手步入红毯之上，朝正前方的舞台方向走去。

这时候的刘云百感交集，觉得幸福居然离自己那么近，而自己，又居然领悟的那么迟滞。在朝前行走的过程中，漫长的路途里，他再度偷偷瞄了一眼妻子，与此同时，心不停砰砰跳。此时此刻，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妻子的美貌如此出众，而自己就像抽老千一样得到了上帝的垂青，最终得到了尤小萌。在那茫然的片刻，寻不见解药的时光里，他开始认真地想了想关乎人生的名言，以此来表明自己真的已经大彻大悟，领会到了幸福的真谛。

刘云很努力地去想，几乎动用了全部的智慧所在，可是，可是，尽管前路漫长，此时此刻，他居然连一句平日里激励自己的名言警句都想不起，貌似那些脑海里贮存地激励人的名言一下子全部蒸发了，像水一样，无影无踪地。对现实的估计错误终将使刘云陷入迷惘里。

“也许，我的心真的太乱了，真的需要好好静一静。”刘云自言自语地说。

第十六章（不同寻常的过程）

接下来，千篇一律的繁冗礼仪就要开始……这期间，大概花费了一个多小时。新婚夫妇为此走上舞台多达五次，为适应不同场景新娘更换了三件新衣。在台上，他们各自阐述了自己的心声，但无一例外地都一致表态说一定要好好珍惜今后两个人在一起的光阴。他们以最真诚的方式感谢了台下的宾客以及为婚礼默默操持的相关人员，同时，他们举起高脚杯，各自的胳膊互叠在一起，借着耳边煽情的音乐以及主持人最为显眼的暗示，最后，将其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某些时候，必要的礼仪是需要出现的，就像现在。

从根本上，新婚夫妇并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们只有随波逐流，跟随习俗的份，而不能擅自改变这一传统。他们明知此举老套不堪，不能令人万分满意，但是在婚礼的舞台之上，他们做足了样子，一言一行都将回归于主持人早先前备注里提醒的那样做法。如果没有了外界的羁绊，也许，他们会换一种新颖方式，一种新潮的花样，可能是至今没有出现的那种，也可能出现过，至少当下很流行，他们亦愿意跟风。

不过，既然新婚夫妇选择了那样做，按照习俗办事，那么，就在执行的过程里，他们用心的时时刻刻中，年轻的小两口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一种此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说来奇怪，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太过不可思议。就在婚礼结束后，当他们小两口独自呆在一起享受片刻的闲暇时，他们一起探讨了之前婚礼中那其间的感受。他们得出的结论是：为什么他们彼此能在舞台之上泛起泪光，为什么会轻易触动心弦，尤其事发于主持人按部就班地开始每一项活动之时，全因为当前的气氛让人失掉理智，感性的成分占了一大半，彼时各自对情感的依赖没有任何时候能够与其相比。

换句话说，夫妇俩落泪的惨状，全要归功于那老套的习俗，尽管能使人清晰地预料到每一项活动是什么，知晓其间的过程，但是呢，但凡习俗里每一步的实施都有着深刻含义，至于体会，莫过于当事人。

难能可贵的是婚礼中还有一段使人惊喜的插曲。那时候，在婚礼的现场中，特别地，主持人拿着一张卡片说了一段话，至少新婚夫妇听到后心里面倍感温暖。当时主持人通读卡片上的内容后，那样说：

“呃，菲戈得陶瓷总部掌门人刘亚楼先生百忙中发来了贺电。贺电里那样说道：‘首先，在这个大喜日子里，恭喜你们结为连理，成为真正的一家人。你们俩我都熟知，工作里表现得很不错，事业心很强，总能创造出奇迹，挑战自我。我生命的旅途中，真为能遇见你们而开心与骄傲。坦率讲，我很想参加你们的婚礼，见证这一神圣时刻，接受着或多或少的洗礼。不过，你知道，碍于满满当当的行程，我将迫不得已选择更重要的选项……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现在，我以个人的名义再次衷心祝福你们年轻的小两口，新婚快乐，永远幸福。’”

主持人话音刚落，现场近乎爆发雷鸣般掌声。也许他们当中有人感同身受，有人心中扬起羡慕的情愫，也有人由衷地赞叹而为之。总之，新婚夫妇收起了好意并因此体会出了一点他们自己正在面对着不单是舞台下祝贺的掌声，把问题往深了想，只会把当前快乐的气氛联想到严肃的问题、未来的责任，更重要的是，他们甚至想到了有义务将菲戈得陶瓷的名片传递给更多的人，尽可能让全世界人知晓。

当刘云与新婚妻子尤小萌简单的对视后，还没有来得及平复自己心情之时，令人意外的是，主持人突然邀请了沈亦阳先生上台讲话。年轻的夫妇俩还不能猜到主持人将他们共同的父亲请上台来想要做什么，但是很重要的一点结论可以得出：主持人并不会擅作主张，一定是受到了台下父亲的暗示才这样做的。

沈亦阳缓缓步入舞台中央。他拿起主持人递给的话筒，清了清嗓子，然后，稍许激动地对着面前所有人说道：

“谢谢各位忙里抽闲参加孩子们的婚礼，在这里，我要代表他们以及我自己向诸位表达诚挚地感激之情，同时祝愿各位身体安康，诸事顺利。呃，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重要的场合，我呢，作为局外人特别地想面对所有人说几句话，占用一点时间。但我保证时间不长。”

面对心事摆在面前，沈亦阳先生顿了顿，思忖片刻，继续道：

“孩子们已经结了婚。他们都很懂事，体贴人，有担当。尤其刘云，跟随我的这几年里，我几乎看着他一天天地蜕变，成为名副其实的男子汉。欣慰之余，我想对刘云说：虽然你年纪还轻，但是一定要注意身体。好的身体才是实现理想的资本嘛。

我已经老了，很多时候真的有点力不从心。但是在小萌还没有成家之时，我只得坚持做下去，不仅因为一手打造的帝国不想看着它出现闪失，走向下坡路，更重要的是，现在年轻人做事的背后其实是有着一个蛮不错的平台。大家都知道，人才很重要，但平台从来不会缺席。

如今，是时候告诉各位我要退休了，退居二线眼下看来是最为理想的结局。现在亦正是锤炼年轻人的绝佳时机，我应该拱手让给他们舞台。我宣布，从今天以后，由刘云代替我的职位，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决定，任何人不得干涉他的决断。我要走了，我要去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地方，以来让我静一静，回顾一下自己的一生。

我希望刘云你可以带着小萌，以及身后诸多同事，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语毕，沈亦阳先生向台下鞠了一躬，悄悄地走下了台，离开了聚光灯照射的范围。

第十七章（父亲，您别走）

敏感的尤小萌从父亲前后的话语中第一时间嗅出了满满无力的味道。她不能真的理解父亲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伤人的决定，为什么生活就不能保有原样，依旧如从前平静的状态中？难道父亲真的如他自己所言他已经太老了，不能胜任原本的职位吗？或者更糟的是，他想要抛弃他一向最疼爱的女儿？种种不确定性让尤小萌心头填满疑云。

此时此刻，尤小萌保持缄默。她左手挽着右手，目光直视着前方，从没有一丝多余动作让人捕捉到。恰当的礼仪一向在尤小萌心间占据着重要地位，无论何时，她本人都会对自己一言一行保持着最为合理的规范。尤其现在，是在这种场合里，尤小萌更不会暴露自己失态的模样。这是在她小时候沈亦阳先生教给的，在当时，后者如是说道：

“气质这东西，千万不要忽略它，在你漫长的生命旅途中，它至关重要。它会帮助你树立起可贵的自信，它会散发出另类的香味，让你充满干劲与活力，它会助你生活中方方面面哪怕是在最不起眼的小细节里也会如破土的幼苗令你充满希望。”

可是如今，沈亦阳的那席话从尤小萌眼里，确实伤人不浅，命中靶心，碰触到人心中最柔软的一块。再坚强的人也不会平静如常，像没发生过一样，何况尤小萌她的成长经历是有多么地不同如果当初没有了沈亦阳先生爱的救济，在那艰难的关头伸出援手，那么，可能不会有今天的尤小萌各个方面展现出超强的优势，享受着优渥的生活质量，转身成为一位杰出地女士，未来的希望。

此时此刻，尤小萌的心口猛然感受到了一股剧烈的疼痛，尤其在她脑海里不自觉地充斥着无数过去的情景之时，那种难忍的疼痛就越发厉害了。可是，她明知道过度的想象对自己造成的伤害有多重，然而，她非但没有将当前采取的方式减弱，却依然执着于那种做法，不知疲倦地寻找着脑海里过去的光阴中父亲与自己在一起时的样子，尤其是当她还是一个小女孩之时。

她可能最不该忘记也不会忘记的事莫过于第一任义父在临走时将她自己托付于沈亦阳先生的情景。现在，她果真想到了这一段经历……

尤小萌记得，当初，当第一任义父拖着病重地身子在自己搀扶下费力地走到沈亦阳先生跟前，说出了他自己的实际困难时，后者并没有很快地给予对方最终答案，而是说了一点其他。沈亦阳先生当时说道：“老兄，别这样，我相信你会渡过难关的，只要去坚持，听从医生的安排。呃，你是一位好人，这一点众所周知，上帝很清楚你的为人，不是吗？那么，对于一位善良的人，他不会袖手旁观的。我本人一向坚信这一点。”

沈亦阳先生一边安抚着几近绝望地羸弱的房东，一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那张童真地脸，并抚摸着自己的头顶，淡淡一笑，对自己说道，但其实是说给这位不久离开人世的第一任义父，房东听：“这孩子挺可爱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直在盯着我看，好像会说话。可是呢，她真的不该流露出恐惧与哀伤，这种神情不该属于她。”

第一任义父就此跟上，对即将成为第二任义父的沈亦阳先生说：“你也看出来了，她离不开我，自然了，我也舍不得她。可是，你瞧瞧我这病……”

话还没有讲完之时，突然第一任义父开始低头呻吟，然后随之而来剧烈地咳嗽，声音此起彼伏，令人心疼。见此状，自己赶紧熟练地将身边口袋里的手帕递给义父手里，同时间或敲着他的背，尽管不清楚拙劣的方式是否可以奏效，但是但凡第一任义父猛烈咳嗽之时，自己总要这么做。也许，只有那么做才能稍许抚平一点自己心头的焦虑。

然而，即使在这种不利于他自己的时光中，义父他仍然想要对沈亦阳先生说一点分量很重的话。简言之，其内容就是，当第一任义父走之后，自己该何去何从。自己清晰地记得那时第一任义父因咳嗽过重直接导致手帕上沾上血丝，同时，就因为胸腔猛烈地运动，可怜地他脸色骤然煞白，加剧了病情恶化，立时呈现出病恹恹地样子。事实上，就因为那一次过激地心理活动以及猛烈地咳嗽带来的伤害，可怜地第一任义父一个星期后便就离开了人世。

在当前，第一任义父硬挺着身体上的疼痛，将那些分量很重的话完整地述说给沈亦阳先生听。结果，令自己欣慰地是，见父亲如此这般地带有乞求的恳请，沈亦阳先生没有令父亲彻底失望，爽快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事实上，尽管在当初自己多少能猜测到一点沈亦阳先生，呃……也就是自己第二任义父做决定时其间的难度，不过现在，当自己真正长大了时，自己才更能深刻地体会出沈亦阳先生在做决定的过程里需要做出多大的勇气啊。要知道，当初他的家庭还没有破碎，尽管他的妻子与他心已经彻彻底底分道扬镳，已然开始了近乎暴力特征的可怕冷战，但是他作为一家之主，多少也要考虑一下那个女人的心情以及自己亲身闺女的感受呵。

再者，就因为自己的出现，沈亦阳先生与他合法妻子的裂痕就更大了，几乎能容纳下一个炸弹。何况，再糟糕不过的是，那时候的他生活条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他已经破了产，生意赔的一塌糊涂，几近触及到生活来源的天花板。可是尽管如此，环境如此恶劣，不堪回首，在自己进入他们家后的第一天开始，自己竟然第一时间享受到了公主般的待遇，沈亦阳先生，自己的第二位义父，尽其所能地给予自己生活上的各种照料，由此，自己深深地体会到了某种强烈的感受，那就是，某些时候，其对我自己的照料远比他亲生闺女还要多。坦率讲，这也是我长时间以来不能原谅自己的原因，我看起来太自私了。

一旦想起这些陈年旧事，尤小萌心头难过极了。她心中不停哭喊，特别想对父亲面对面地说一声爱你的话，可是现在不是时候。她默默地看着老远处的聚光灯之源，不惧刺眼的光照，一心将自己想象成在另一种场景中。那时，她心中告诉自己说：“父亲，请别走，我求你了……”

第十八章（沈亦阳带来的影响）

沈亦阳的一席话严重影响到了女儿后续心情。于是，在后面的活动里，尽管尤小萌没有表现出太多明显地负面特征，尚难令人看出有很沉重的心事，表面上，她像以前一样完好无损。但事实上不是这样，这全是假象，她不可能保持就像没发生过一样。真实的情况是，尤小萌情绪低迷，尤其在内心里，思绪的作乱一直延续到很久。具体特点在于面很大，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几乎成为乐观心态的头一号阻碍。毕竟，事情发生地那么大，如此地突然。

作为菲戈得高端陶瓷店的杰出代表，彼时的于凯注定有话要说。他幸运地得到了被主持人点名讲话的权利。实际上，之后主持人会为自己武断地允许于凯上台讲话而后悔，并不是对方削瘦的模样触犯到了自己心中一向认为男人就该强壮的理论，而是于凯浑身上下尽显失落，没有一丝喜感，完全忽视了当前的宴会中需要的气氛是什么。

那时，于凯独自登上三级台阶，在最高一阶时向台下回眸一眼，然后走上舞台中央。此刻，他不停摇头，貌似吃了败仗。他的眼睛里尽是失落以及孤独无比的神情。身旁的主持人从其衰败的气氛中吓了一大跳，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生怕给自己搅局，破坏了婚礼节奏，迫使自己丢饭碗。

可是现在，看起来什么都晚了，于凯已经站在了权利的核心位置，并接过了金话筒。主持人只有默默祈祷的份，希望自己想法太天真，真实情况不是这样，而是另一番可喜的景象那位瘦高个是一位善良的人。那时候，于凯拉着冗长的声调对台下嘉宾说道：

“尊敬的先生、女士们，本来呢，今天是一个大喜日子，我不应该出现，插一杠，使和谐气氛蒙上一层尘垢。可是，鉴于自己直率的性格，我真的无法按捺心中混乱的思绪，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做一个默默无闻地角落里的素人，这种事不可能，当我听到沈亦阳先生说那种话后。”于凯继续感性地说道：

“沈亦阳先生，如果没有您的栽培与厚爱，此时此刻，我会成什么样，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曾经，我混迹于人流中，没有作为已经很久了。自遇到您之后，生活里几乎大变样，翻天覆地的那种。我懂得了人生的真谛，领略了社会百态，我见识到了梦想的力量，同时也焦虑于自己起步太晚，是否能迎头赶上。不管怎样，索性遇到了您，我算走在了正路上。

先生，如今，您就这样决断地离开您挚爱的工作岗位，远离纷繁，远离我们每一个人，去过自己独身的日子了。记得曾几何时，您对我们这些年轻人有暗示过，我当时不以为然，以为您在说玩笑话。如今，事情真的发生了，从我而言，内心突然莫名地伤感。坦率讲，我觉得在我身后没有了靠山；我觉得自己就像孤独地浮萍般没有着落，永远只能漂浮一处又一处；我觉得菲戈得高端陶瓷店、沈亦阳先生时代即将落幕，同时期，自己满眼竟是金星，对堕落的恐惧令我找不见北。

先生，我好怕……”

停顿片刻，于凯回头看了一眼刘云，然后说，

“刘云，我这样讲，我知道，你能理解我，我并不是在否定你的能力，根本不是。这点不用我多做解释，是吧？

我只不过舍不得沈亦阳先生离开我们的团队，离开我们所有人。然而，我也知道，由于年龄的原因，或许还可以考虑到生活的实际困难，先生他做这种决定时一定很不容易。他的遭遇我很清楚，他实际上是一位可怜的人，工作之外的他，私人生活很不幸。那么，既然事情已经走到这步田地，既然先生决计这般如此的做法，哎，那就尊重他老人家的意愿吧。不过，不论在何时，时空如何变幻，未来遭遇到何种事情，在我眼里，先生永远是我精神上的导师，在我名下，他所言任何话都将不亚于圣旨的威力，我将骨子里尊敬他，不论任何时候。好吧，就这样，耽误大家时间了，对不起……”

于凯的话引来一片骚动。嘉宾席里，很多人是菲戈得高端陶瓷店的合作方，他们冲着沈亦阳先生的威望而来。当他们听到沈亦阳先生的决定后，无不感到惊讶与困惑。可是，先生当时就是这样说地。

此后，从议论纷纷中，许多嘉宾们接连想要走上舞台，发表个人的看法。面对此景，主持人尽管主持大规模的宴席已经有很多次，经验足够丰富，但仍然被当前的混乱所困扰。不过，凭着老练的经历，他依然把握住了局面，化解了当前的混乱。当时，他对台下人说：

“先生、女士们，我了解大家的心情，此刻想要说点心里话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呢，这毕竟是场婚礼，我们准得征求主人同意，同时呢，我个人觉得，如果接下来有人想要上台，尽量时间短一点，以便后续的节目能够照做。”

说话的同时，主持人目光向刘云望去。当亲眼见证后者颔首微笑，瞬时间，他知道，主人已经允诺了。随之而来，站在各个立场的人走上舞台讲起话。他们对主持人那种话感同身受。所以，每当有人想讲一点个人的想法时，不论时间有多紧，他们总要在开场白时去感谢一下主人，道贺一声。

首先是一位大胡子高个男子走上台。他年龄约摸五十岁左右。尽管看起来胡子拉碴的，但他一开口，那副文质彬彬地模样便暴露出来。他当时说：

“很感谢主人的款待。借此机会，祝愿新人白头偕老，幸福生活。”话锋一转，他说道，“沈亦阳是我的老朋友了，我们一起共事有三十年，三十年前，我们都是一起打拼地穷光蛋，脑壳里充满了天真与幻想。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对于面前时常出现的困难一点也不会在意。只不过就在二十年前，因为利益的分配，使我们产生罅隙，最终分道扬镳，各做各得了。

很公正的说，他是一个好人，一位值得人尊敬的人。他很有主见，愿意帮助人。此时候，既然他做了决定，我似乎能体会出那种决定的背后他在想什么。这是真话。可是我不便说，因为我很清楚，他骨子里也希望我这样做。他很倔，就像现在做的一样。所以，各位好朋友，请理解他一点，他其实很不容易……”

第二位是一位矮胖的女士走上舞台，她时髦的卷发极其惹人眼……第三位……

第十九章（热烈的讨论）

从热烈的讨论气氛中，令刘云更加体会到自己正在面临着不可承受之重的困扰。此时此刻，他真的不知道何去何从，该如何排解心头莫名的忧愁，他甚至希望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平息，根本没有发生过，沈亦阳先生，不，他的父亲仍然能保持原样，手握大权。至于他自己，地位与荣誉没有也罢，这不是大不了的事情。

然而，那种想法毕竟不切实际，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假象，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当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起初，也就是说沈亦阳先生说完那种话后，刘云尚且能控制好自己的心情，只因为出于想法单纯，他满脑子里几乎全是惨绿少年的模样，从根本上忽视了别人说这种话时候的感受是什么。然而，当宾客们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台发言，从未语带保留，直指这件事其中的要害后，从天而降地宛如一股可怕的飓风猛然使刘云浮想翩翩的状态自觉回到现实里。

当真正体会到沈亦阳先生、他的父亲用心良苦后，区别于过去面对的其他事情，他多次想哭，以此来表达心中强烈的情感。他恨不得躲在一个人的世界里纵情哭泣，不被外界杂音所干扰，沉浸在感伤的氛围里。要知道，他这么做，已然领会到某个人对自己的好。而他自己，深刻明白出，根本无暇报答的机会。

刘云不断审视自己，何德何能受到如此礼遇呢？尤其他觉得自己在他们很多人面前不能服众，尽管早前做了一点光彩的成绩。

现在，在他们一个个人的眼睛里，站在台上的刘云感觉自己一丝不挂，裸露的前身一览无余。那是一个令人难堪的时刻。

这时候，刘云多么想得到庇护呀，某一时，那种扭扭捏捏的神情几乎无意中在台上暴露出来。同时，他自言自语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地貌似被人听见，因为场下有人多次向他偷来探查的目光。而他脑海里的混乱在于他不停地责备自己双手沾满罪恶，迫使沈亦阳先生下台。那一段时刻里，他的额头开始汗水涔涔往下流。对于刘云而言，此段干瘪的经历即便过去很久他也不会忘记。用他的话说：“丢人现眼啊。”

然而，当刘云还处在迷茫的想象中，以为自己的过失所致沈亦阳先生离开菲戈得高端陶瓷店时，他那早就冰凉的手指汗珠不停往下掉的过程里，突然某一时，他深深地体会到了手心出现一股温热的感觉。这种曼妙的滋味一度让他心头的乌云消散，心头凝结的冰凌开始融化。无疑，刘云正在享受此段过程。

刘云顺藤摸瓜，沿着那股温暖的传递方向看去。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是新婚妻子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给予了那强大的力量，从而使自己心中的不平静稍许缓解一点。虽然他清楚尤小萌很多时候总是能带来天大的帮助，以致于自己渡过难关。但是现在，他真的没有想过向妻子寻求帮助。或许他已经真的忘记了。不过这位得力的助手紧要关头又一次帮助了他。

刘云感激地看着妻子尤小萌眼睛，一度情绪失控。鉴于他狼狈的模样，他不能轻松地向对方表达爱意。但是，这却不是理由证明他对妻子观察不周。实际情况是，就在他看向妻子的间隙过程里，他猛然发现一个不可思议的细节：

新婚妻子眼眸里尽管向自己流露出关爱的神情，但却不是她本人的全部表情，另一样也很重要，那就是坚毅的目光。

为此，刘云惊呆了。他活像一只刚刚成长起来的小鸟，从没有见过世面的小男孩。毫不客气地讲，他心中的震颤之感比任何时候都强，同时，他也正在怀疑自己的眼力劲是否真的有那么差。因为毕竟与尤小萌相处了太长时间，为什么直至现在才看出身边的这位女士身上拥有着可以改变世界的能力。刘云屏息不语。也许，他内心挣扎不堪，在妻子面前，由衷地想举起惭愧的白旗。

尤小萌向刘云施与了短暂的同情心后，她目光开始转向正前方台下无数的人。不久，她淡淡微笑，利用了几乎忽略不计的时光来调整自己状态，但也许，她只为在众人面前营造出自己想要说话的感觉，应该说，她那满腔的话语已经早就完毕。

刘云紧紧抓着妻子的手，默默地看着她即将发表讲话的状态。彼时，他采取的方式带点仰望。换句话说，从现在起，他保证不对尤小萌另眼相看了曾几何时，他总认为在关键的时刻里，女士们总要拖后腿，而不能迎头赶上，出其不意地立新功，而男士，无论任何时候，总能起着决定性作用。

尤小萌一脱口便滔滔不绝起来。好像说出的话早就在肚子里沉思过一般，没有一丝卡顿。事实上，就是如此，她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她早就在肚子里贮满想对父亲说的话了。其方式很容易想见深情极了，极具感染力，几乎能使在座的人轻易掉眼泪。她咬了咬下嘴唇，开始说道：

“父亲，我真的没有想见您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呃，相信您一定为此想过很久，很久。也许还考虑了您的女儿听到后感伤的样子。是啊，我一定会伤心。不过，可能有一点您猜不准，那就是我的伤心不能很快痊愈，我的伤心将会无边。我有一个心结，实际上我不想说，尤其在您面前，可是现在，看起来不得不说。您抚养我这么大，而我却不能照顾您后半生，今后，您让我心里面如何安稳……

至于您的决定，我无权干涉。我自然知道您这样做是为我们好。但是呢，作为我自己，不能如此自私。我的意思是，现在的您将权力不过是暂存我们这里，而不是移交永远。待您回来后，我们将权利再度拱手让给您。父亲，请原谅我们这样做。

我与刘云一定会把我们的事业上升到新的台阶，我们会尽全部的力。至于刘云，我相信，在他的带领下奇迹不久就会发生。

最后，我想说，父亲，我永远爱您……”

第二十章（对话）

就连主持人也不得不承认，在他多年的职业生涯中，虽经见过任何世面，以及突发的场面，但现在，以发表讲话为主题的婚礼还尚属第一次。在主持人眼里，台上几乎成为了接力赛，以任何方式去阻断当下的讲话都将会成为极为不妥的冒进，必将遭受到各方的抗议。

索性主持人懂得这其间的规矩，在不要耽搁他把必要的礼仪进行下去时他会尽量地满足所有人要求，给予他们最宽宏大量的忍耐。

于是，别具一格的婚礼就这样悄然进行着。

在医院恢复性的疗伤中，由于郝东平极力地配合着，现在他已经能够自由地行走。此刻，他忍耐不住心底好奇心的作祟，尽管舞台中央一个个地嘉宾正在发表着精彩的讲话，却不能真正吸引他的兴致。事实上，贺鑫才是他心底唯一的焦点。

郝东平反复移动着自己身体、目光掠过一簇簇地人群去寻找贺鑫。但由于当天人数众多阻碍了他的视线，同时台下昏暗的光束远不能使他清晰地辨识一个人。于是，思忖左右，在妻子王维君耳边寥寥几句过后，便转身离开了自己座位，朝着贺鑫大致的方向独自过去。

他自然清楚贺鑫过去的遭遇，毕竟他们同学一场嘛，尽管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没有达到开诚布公的份。不过，即便如此，却也不影响他们随后正常地聊天，因为人一旦经历了很多事情后，很多小事都会看开，并因此更加珍视同窗期间的那份单纯友谊，并留心升值的潜力。

在摸黑的找寻中，郝东平费了好大的劲才看见贺鑫。此时，后者正在给他的妹妹用筷子夹菜，施与着爱的关心，同时间，聊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彼时，贺鑫说：“多吃点山药，它是你最爱吃的。”

“哥哥，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之外，别在指望任何人这样关心我了。自母亲离世后，我们兄妹俩相依为命直至现在。而你，老实讲，真的不应该离开我独自过活，在没有你的日子里，你知道我是多么地想念你。”贺凌艺说道。

“这点我当然清楚。你说的没错，哥哥太自私了，将你独自留在这个世界上，可是我的妹妹，你又何尝知道在天的另一端，我也是多么想你……”

“那你敢向我保证吗？”

“保证什么？”

“保证今后永远不要离开我。”

“我的好妹妹，我保证，今后再也不会离开你，进而独自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因为那不是人做的事……”

听到这样的表态后，贺凌艺默默地看着哥哥眼睛许久，一时不语，同时心里泛起酸楚的怀旧之感。她明白哥哥讲这种话的分量，她明白哥哥决心已定。他又清楚，从今以后，自己又将幸运地归为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之一了……她情不自禁地，爽然大笑起来……

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郝东平凑了过来。他本人多少目睹了他们兄妹俩间的聊天，他觉得自己难为情极了，深信自己来的不是时候。经历过婚姻中起起伏伏的他，从某一个时刻起，他摒弃了个人向来自以为是的性格弱点，更多地学到了倾听对方以及善解人意的美好品德。如今，借着这一点品德的光亮，当他站在贺鑫的身旁，目睹兄妹俩真情地对话，他正在犹豫不觉该不该插足，打搅他们间的聊天。

或许，离开这里才是彰显自己成熟地最为可贵的品质。郝东平心想。郝东平独自耸了耸肩，决定离开。

然而，他临走时的迟钝以及先前留下黑影的顿时消失致使警觉的贺鑫无误地觉察到。后者顺着黑影的方向望过去。

“老友，好久不见了，真幸运能在这里见到你。还好吗？”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为了缓解干瘪的气氛，消弭不利于自己的现实，郝东平主动张口说道。

“啊，我的天，是你。真没想到呵。我们有十年没见了吗？但或许时间更久。”贺鑫显出一副吃惊地样子说。

“不止啊，老兄，你的记性太差了。我们离开学校已经十二年零七个月。而你、我未见大概十一年有余。”郝东平对此认真地解释说，“就在我们毕业的一年后，当我离开第一份工作所在地返回包头，就在那期间，我们大学同学聚过一次，你、我就陈年旧事还深聊了很多，不是吗？”

说这话时，郝东平为自己记性的非凡而引以为傲，自然表现出洋洋得意的样子。不过，当郝东平再度看向贺鑫时，从正常的逻辑里私自得出后者一定会随后讲一些出其不意的话时候，后者的表现却截然相反，令人哑然失笑贺鑫本人并没有太在意这些细节，他的表情从一见面时稍许的惊喜转瞬回到了平静的样子里，那一脸沧桑模样的他仿佛经历了可怕的遭遇。

郝东平对此不解，由此心生闷气，觉得贺鑫一点也不近人情，就好像他们之间不该有这一次对话，友谊的天平早就倾覆，成为事实。那种不爽的感觉带他之后态度刻薄起来。他开始讲很少的话，并从不主动向对方提问，随随便便地附和着对方，试图尽快结束这一糟糕地经历，回到自己座位。不过，贺鑫却不这样想。当时，贺鑫说：

“时间过的太快了，就我自己，感觉变成了老人，对任何事情尚不足提起兴趣。但事实上，我才三十四啊，后续的生活还漫长。”

“你说的一点没错。”郝东平说，冷酷地忽视了一旁贺凌艺的观感。

沉吟片刻，大概有三十秒中没有对话。然后，贺鑫对郝东平说：

“从刘云那里得知，你们在一起打拼，而且混的还不错，风生水起啊，事业蒸蒸日上。作为老同学，我真为你们高兴，由衷地。”

“谢谢。”

“很多时候，尤其在我孤独时我时常想起大学时期的我们每一个人。那时候我们多单纯啊，无忧无虑地，享受着美好光阴。但往往那种时光总是流逝的飞快，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没错。”

“我建议有时间同学们一起坐坐。我特别希望能促成难得地聚会，因为至少在聊天的过程里我不会觉得自己老的那么快……”

那种口气令郝东平更加不舒服，仿似他自己独自闯入了孤独的巢穴。于是，他怀着随便态度问道：

“你现在从事什么工作？”

郝东平觉得自己犯了错，说错了话。因为当他脱口而出时，他会发现当前气氛骤变，贺鑫的眼眸里不断散发出绝望的光芒，令人难以忍耐，就好像在贺鑫眼里，现在是世界末日一样……

那时候，贺鑫说：“有些话还是有时间在聊吧，现在不是时候。”

郝东平对此陷入茫然，他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如何评判眼前的这位老同学……

第二十一章（杂乱的思绪）

一旁的贺凌艺试图让郝东平明白地更清楚一点，随后她插话道：

“您不知啊，我哥哥遇到了太多难题，它们并不像是我们周遭常见地那种，生活里出现的琐事，一般能容易想见。他遇到的事情几乎充满了幻想，很神秘呵，也许只有小说里才能碰见。呃，正是因为它们太过不同寻常，轻易颠覆人的逻辑判断，致使哥哥吃尽了苦……您可以想象见吧……哎，不提了，我可怜的哥哥……”

郝东平一时不能真正理解贺凌艺究竟想表达什么，同时期，目睹他们兄妹俩一唱一和地无端制造着令人茫然的场景，他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必要与他们将聊天继续下去，因为当前的聊天根本看不出任何结果。于是，他决定离开是非之地。但也因为贺凌艺的那些补充以及贺鑫地那副深沉模样，本能地使他想多少带给后者一点同情的理解，给予对方多多少少地关怀，以便证明自己通情达理、明辨是非。于是，他动感情地对贺鑫说道：

“哎，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世事无常啊。我以为自己早年间的那段经历就够令人心碎了。心中承载着没有工作的困扰不说，又险些与妻子离婚，独自过活……可没想到你比我还……”郝东平仰望着天花板，继续感性地说，“哎，曾几何时，我对‘生活不易’没有完全地领会，总觉得人们爱小题大做。有必要放大生活的难度吗？但当过去的岁月载满了我们伤心抑或开心的经历时，现在回首再去审视这一问题，由心里面，我发自肺腑地百感交集啊原来自己太天真了。

老同学，就像你刚才讲的那样，我特别地赞同。让我们有时间一起坐坐吧，不仅因为长时间没有见面而萌生此种想法。更重要地，就是我本人觉得只有我们同学间才能面对彼此诉说点心中地苦楚，换作别人，真是很难启齿啊。”

他们结束了短暂的交谈，随后，郝东平重又返回到自己座位。细心的王维君看见身旁的先生如此失落不堪，紧锁眉头，阴云笼罩，就像被挨了板子的流浪狗，可怜兮兮地。于是向他流露出特别同情地眼光并寻问究竟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致其闷闷不乐。不过，令王维君大失所望地是，后者根本没有一丝意愿想要敞开心扉，详述刚才发生的事，就好像自己的话他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后来，他们便谁也不理谁地做自己的事了。

正如郝东平刚才对贺鑫所言，自己真的是变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变化甚多，仿似变了一个人。饭桌前，回想刚才发生的事，郝东平独自地又一次陷入沉思中，久久不愿从其中离开。想当年，尤其在他还没有成婚时，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因为他满脑子里全是那些积极向上的东西，即便当前发生的事不利于自己，却也不能真正影响到实质的心情。

郝东平无疑是一位乐天派，一位真正将快乐所独自持有的行家。然而，时过境迁，就因为他没有在意琐事在自己身上慢慢地侵蚀，傲慢无比，最终，酿成了现在忧愁的特征。彼时，他正在想：是时候与老同学谈谈心了。

他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很久、很久。突然这时，被外界无端地干扰。他失神地眼神向随处看去。他看见周遭鼓起了掌，时间长达很久、主持人一副潇洒地样子对台下观众讲了一点话、尤小萌感性地发表了自己的心情……于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郝东平揉揉自己的眼睛，呷了一口茶，试图从魔怔中逃脱，让自己过的轻松一点，便认真听起新娘讲起话来。

那时候，婚礼的仪式接近尾声，其内容渐进低谷，但新婚夫妇此时的讲话环节却处在最后一波峰值的阶段。先是刘云讲了话，但不幸的是郝东平根本没有去认真的听。现在，他只有听一听尤小萌讲什么了。虽然他已感千篇一律的讲话即将由尤小萌嘴巴里说出，但是他仍然想要目睹其间的过程。不由分说，他内心的感伤正在继续。

尤小萌说道：“相识七年，一定是命运的缘分让我们可以成为一家人，谢谢你让我相信爱情。我愿意，和你一起面对未来的每一个未知……我们好晚才走在一起，余生请多关照！”

彼时的掌声令人窒息，其带来的阵仗貌似想要吃人。就因为再不能去精准地形容当前气氛了，过多的描述反而会成为一个人理解上的阻碍。或许可以这样理解：嘉宾们一个个地如此卖力鼓掌，就因为新娘的某一句话融化了他们的心，触动了纯真的心灵。

然后，紧接着，主持人怀着无比喜悦以及依依不舍的心结对台下所有人讲道：“婚礼就此结束，那么，让我们一起举杯同庆这一非常的时刻吧。不要有一丝犹豫，一定要相信，幸福就在我们身边，一定是……”

混乱中，郝东平将杯中酒一饮而下。辛辣的滋味此时此刻他感觉烈度很强，几乎一度令他闭上了眼。他不清楚这种状况的出现是为什么，想当年，他可是酒中豪杰，从根本上无视着酒精的威力……

无缘无故地，也说不上为什么，他再度向贺鑫的位置望去。此时大厅里已经亮光闪闪，不再摸黑一片，天花板上，硕大的水晶灯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凭着优势所在，郝东平清晰地看见贺鑫与他妹妹正在起身，同时向身后大厅的出口方向走去。

瞬时间，郝东平的心口泛起一丝酸楚的同情。从贺鑫渐行渐远的影子里，他想起了刚才的画面贺鑫的脸庞粗糙不堪，一点也没有而立之年的基本特征，坦率讲，给人印象他像四五十岁的人。至于贺鑫的一言一行，虽然郝东平承认与其关系远没有达到轻松自如地那种，但是一点也不妨碍说，贺鑫完完全全地变了，变得几乎浑身充满了霜，不幸陷入了孤独地冰窖里、一位冷漠之人。

思绪过罢，郝东平起了身。这一次，他没有同妻子王维君打招呼，自行离开了宴会大厅，独自向门外走去……

第二十二章（往后六年）

三天后，刘云与新婚妻子尤小萌终于结束了以个人名义对亲友再一次地小范围宴请。又过了四天，新婚夫妇追随着时下最为时髦的方式度蜜月乘坐飞机飞往一心向往的中国最南方，耗时半个月在海南全岛进行了游玩。然后，一个星期以后，他们如往常一样的着装回到菲戈得高端陶瓷店里面上班。而他们彼此，虽然有着夫妻上的名分，但在工作层面上，他们间一如从前那般，从来不刻意保留自己的意见，听从别人。因而在后续的工作里，常常能看到他们夫妇俩之间带着问题针锋相对，面红耳赤地。但下了班，令旁人尴尬的是，他们居然放下争端，手牵手往外走，宛如恋人一般亲昵。

贺鑫是在刘云上班后的第二个月加入了菲戈得陶瓷团队。事实上，前者并没有想要从这里面分一杯羹，他不是那样的人，了解他的人都清楚。他喜欢单干胜过一切。不过，鉴于老同学刘云出面力挺以及极具天赋般的说辞下，最终迫使贺鑫改变了原先态度，答应了刘云请求。刘云为此感到心安极了当他真正掌握了贺鑫这几年里的遭遇时，他时常为自己对老同学关照甚少而焦虑不堪以及笃定认为自己对人的同情心不算什么善心。

至于刘云的角色，正如沈亦阳先生之前所言，前者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店长，真正意义上的权力无边。

往后，将会有更多地机会以及更大的舞台带给刘云。那种意思是，不远的将来，刘云将与菲戈得陶瓷掌门人刘亚楼先生一对一地频频讲话，谈条件，就某些核心议题上加码，使最大的利益趋向于他们自己。

之所以现实的趋势会向如此田地发展，是因为随着沈亦阳先生时代的落幕、刘云时代来临，菲戈得陶瓷内蒙古团队悄然间焕发第二春，以秋风扫落叶之势重创了同行们的心。在天才选手刘云的带领下，团队摒除了过去放不开手脚的拘谨心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套方案：

凭着大胆的设计理念以及实事求是的考察与论证、冒险启用新人以及采用弯道超车的方式不断寻找共同利益的合作伙伴让他们来或多或少帮助自己、建立自己的智囊团、与各级政府及非盈利组织合作扩大陶瓷的知名度。

等等这一系列地改革与进取、摸索，奇迹的姑娘仿佛发自真心地爱上了菲戈得陶瓷内蒙古团队的年轻人。那种话的意思是：

几乎颠覆了常人的正常推理与判断，仅仅用时六年的光阴，就在陶瓷行业的其他同行们还在按部就班地以传统模式兜售着自家代理的陶瓷之时，菲戈得高端陶瓷店的团队正在大步流星地上足发条向前走，将菲戈得陶瓷的名声带到了很远，哪怕是内蒙古最偏远的村落，村民亦能知晓它的威名。

同时期，抢夺其他客户的地盘也是菲戈得陶瓷要做的事情。旁的陶瓷代理商为了不使自己代理的瓷砖不至于落败的太惨，并因此丢了饭碗，穷尽各种手段，甚至采用了令人生生厌恶的恶毒方式挖墙脚暂时扭转了当前的颓势，却依然不能与菲戈得陶瓷保持长期地匹敌。最终，落魄地一方只能默认眼前的现实情况：

支流永远不能独善其身，并趁势壮大，无一例外地，大海才是那最终的归宿。

所以，被菲戈得陶瓷‘欺凌’吃到苦头的那些代理商，为了保全自己声誉以及个人财产，同时也考虑到了今后个人发展前途，他们绝大多数人不谋而合地居然采用了另一类地方式来证明他们自己已经忠心于菲戈得陶瓷，不再与自己早前代理的陶瓷有瓜葛，那就是，他们反戈一击，将炮口朝向先前代理的陶瓷猛烈开火，直至自己做出的贡献得到了菲戈得陶瓷的认可抑或他们真的终结了先前代理陶瓷在这片土地上最后的生命时才善罢甘休。

在那短暂的六年间，内蒙古整片地区遍地开花，处处喜事连连，总能传来意想不到的捷报。至于菲戈得陶瓷店，那时期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作战室’而不是一如往常开门营业，只为一点点利润与购买陶瓷的客户商谈。

刘云将保持着生命中至此最为高昂的斗志整天与他的智囊团成员探讨着战略性的议题。

在他的‘作战室’里，内蒙古版图与中国版图挂在会议厅最显眼位置，指挥棒别在附近的嵌板上。会议桌前呈现一垒的重要资料。它们每隔一个星期就要被新的资料所替代，以便‘作战室’能够对周边区域时事保持最及时的掌握。投影仪将保持着超负荷地工作状态，几乎每个月就要更换一台设备。只为保证工作上面的完整性以及工作时每一个人的安全，这种事迫不得已。自然了，不只是‘作战室’里的每一样物品都保持着高度使用的频繁性，在那里工作的每一位年轻人亦不能脱离此种范畴而独立存在。

因为刘云的强势回归，每一个人都跟着变了，彻底的变了，拥有了狼的属性。一旦属于工作的时间，尤其是例行的重要会议，从来没有听说某一个人不幸拖后腿。他们争前恐后、源源不断地创造着货真价实的价值，在被刘云潜意识的引导下，每一个人都将会为自己稍许不上进的懈怠心理产生而感到内心不安。

但是，即便工作的条件如此苛刻，却没有撼动年轻人们追随刘云的心，随着时间往后推移，那种态度更加坚定不渝。这种实际情况的发生只源于由刘云的委托下尤小萌定制出了诱人的政策福利。当然了，刘云个人的气质也深深影响着他团队的走势。

眼见着刘云不断扩大着他自己事业上的版图，内蒙古全境由他主宰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他几乎将很快在中国最北边一手遮天，虽说对菲戈得陶瓷有利，但又一方面，万一刘云变心了呢，凭着手上充沛的资源做不该做的事又该怎么办？残酷的现实迫使菲戈得陶瓷掌门人刘亚楼先生不得不重视这一股力量。他本人不停地胡思乱想着。

第二十三章（贺鑫说）

尽管工作繁忙，有时候令人筋疲力尽，身体吃不消。甚至某些时候还会出现一丝想要放弃的念头，却也不影响刘云对贺鑫过去经历的执着回忆。那时候，从故事里慢慢地品味中，对事物表象一层层剥皮的过程里，当一点点预见到了不一样东西的若隐若现，貌似真理的足迹越来越逼真，刘云不会放弃这一努力的继续，总想一举揭开神秘的面纱，使自己拨云见雾般领略关乎人生的真谛。

刘云果真如愿以偿，从贺鑫的故事里得到了安慰，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由此，在困难前，他可以立即变得无比自信，摒弃原先带有疲惫的心理，封杀无名之火带来的自暴自弃。总之，他本人受益匪浅，他真正觉得自己眼下还有更加努力的余地。

至于贺鑫的故事，在很多重要场合里，刘云主动将其分享给另外的人。他总想让其他人也知晓身边还会有这样的事，并以此来回防自己一直以来的观点不要整天怨天尤人，刷可悲的存在感，其实我们现有的所得远远大过了天的另一端其他人实际努力过后所得到的丁点回报。

贺鑫的故事虽然听起来令人惊心动魄，然而，就在当初，当刘云怀着焦虑的神情渴望贺鑫迅速揭开它此前经历的面纱时，贺鑫总要花很长时间去犹豫，不能干脆地使人得到结果。这一点令刘云倍感身心留下创伤，深知骨子里的忍耐已然被逼到绝路。

不管怎样，即便贺鑫耽搁了很长时间做心理准备，吞吞吐吐地讲述自己故事。最终结果是，他还是全部兜出了自己过去的经历，一点也不有所保留。就冲这点，听者终将心头欣慰，而不是因忍耐其过分耽搁时光而留下幽怨的情愫。在当时，贺鑫那样对刘云说：

“我当初的思路是，去南方打工，挣很多的钱，当我出人头地后，然后回来接我妹妹贺凌艺。呃，我的想法得到了很多人支持，但老实讲，那种支持不过是网站的帖子里。就在实际生活中，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亦包括自己的妹妹。只不过，之所以事情败露，被妹妹发现，全因为周遭与我不同调的语言以及当时混乱的场面。那么，就让我一点点为你说起。

我直奔广州。几经周折，找到了一处觉得不错的安身之所。它与我的专业相关，数控嘛。三个月后，我突然发现了一点很重要的现实问题，就是工厂的工资实际上并不能真正满足我的胃口。不仅在于我渴望得到很多很多的金钱不说，而且我发现自己正在惶惶度日，自身技术的贫乏以及为人处世的滞后将会使我很难看到出人头地的一天。如果我仍然在这里面沉默寡言地工作一天又一天的话。于是，我自作主张地开启了另一种胆大的尝试。东渡日本。

不得不说，那时候的我对金钱的渴望超过任何时期。只要能挣钱，我什么都敢做。

我采取的方式是偷渡。船长安排我呆在船底的最底一层。在那里，空气窒息、环境污浊不说，还要遭受蚊虫叮咬，同行间语言粗鲁、身心歧视的风险。同时，最重要地，为躲避突如其来地海关检查，规避走私，我不得不由船舷拉一根绳子，然后由水手绑紧自己，藏到大海里。自然了，其他人也在这么做。

你知道吗？老友。我亲眼目睹张着血盆大口的鲨鱼向我们袭来。它的牙齿亮闪闪，发出邪恶的光。见此状，我们奋力地自保着，拼命贴近船身，试图让它咬不着。但不管我们多卖力，多么渴望求生存，现实却不那么尽人意。身边好几个无辜的人都被咬死或重伤，鲜血一直蔓延到很远很远……而我却被压在他们尸体之下，最终得以侥幸逃脱。不过，事情却还没有真正过去。由于鲜血的缘故，待鲨鱼吃饱喝足离开后，又引来了其他不知名地怪模样家伙来欺负我们这些可怜人。虽然它们不至于让我们再一次送命，但不可回避的是，它们在我们身上留下的创伤是亲历者身心永生无法弥合的。

经历了这种可怕的体验，我当时就想：金钱是小，生命保住为大啊。索性不负众望，最后我们一行总算活着来到了另一个国度。日本。

从常识便知道，日本的薪水很高，高的吓人。即便洗碗打扫厕所，我也在所不惜，尤其来前的那段可怕经历使我对金钱更加热恋。我决意奋起一搏，将金钱塞满裤兜。然而，令人无奈的是，日语的门槛令我吃尽了亏。中介的一位华裔日本人对我极为苛刻，他会抽取我薪水的百分之四十作为带给我便利的付出所得。我的愤怒无以复加，却抗议无效。最后，我情不自禁地向他说了一句心里话。我说：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你、我都知道，我们是中国人。’

然而，他满不在乎地瞥了我一眼，便扬长而去，再也没回头。我记得在当时我满脑子都是那样一句话：他为什么会如此铁石心肠呢。

后来，无意中我从另一个朋友那里得知，那人原来是一位台湾人，对大陆人充满了恶意。我当时就想，他一定是台湾绿营的抓牙。

与此同时，工作中结交的一个朋友对我说他有一个来钱快的工作，问我有没有兴趣试一试。我当初的状态也许被他看穿，他早就看出了我想要一夜暴富的可怕想法以及盼望尽早离开这种鬼地方的决心。所以说，他吃定了我。但是啊，刘云，我特别感慨地想对你说，如果当初我没有听从他的建议，如果我骨子里没有那么多令人害怕的渴望，那么，也许现在我会好一点，我的意思是不管精神上抑或身体上，我都会和正常人一样。然而当初，由于我考虑欠周，为得到想要的，没有一丝犹豫地答应了他的提议。由此我将一点点地被带入关乎恶魔的黑洞里……”

第二十四章（我与杰）

贺鑫说：

“时间大约前后过去多半个月。某天傍晚，朋友神秘地对我说：‘我们此前商谈的事已经搞定，时间选在三天后漆黑的夜，趁着月黑风高时，我们通过海上抹黑出国门，不留下一丝蛛丝马迹。’

那时候，说这话时朋友的表情严肃极了，除了想和我讲清事情外，脸上一点点多余的笑容也没有。虽然说他例行公事的方式看上去真令人不舒服，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当他背对着我准备提步时，我居然心中窃喜他的模样于我而言仿佛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因为从我的角度想，他那副严肃的态度看起来事情就像真的一样，没有一丝掺假的嫌隙。

就这样，我们再度乘坐轮船踏上遥远的路。与其说坐船，倒不如说再度重复着同样的路藏在轮船踏板底下，忍受冰冷刺骨的海水浇灌和鲨鱼夺命的凶险、时不时海关骚扰。我们只有这么做才能达到自己目的，我们自然知道自己处境。

出于对朋友的信任，一路上，我对杰讲了很多关于我个人的事。我对他讲了大学生涯的曼妙时光、童年时期的美好过往、我对生活态度以及现今心中强烈的渴望等等。对杰，我没有一丝避讳。而他对我的反馈，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妥。

一路上，杰与我聊了很多，提出的疑问也不少，但我发现他大多数的疑问集中于曾几何时我大学时期的经历。不难发现，询问的途中，杰的眼眸里时常能透出羡慕的光芒。我能感受得到他胸腔中正在升起那种强烈情感，我也理解他没有上大学有多么遗憾。所以，我每一次提起大学时，为防止他的心情陷入沮丧，被我无端引入绝望之湖大学时期的后半段，母亲去世让我一度不能平静内心内心里，我不断提醒自己做自己该做的事，一定要带给别人积极向上的精神状态，而不是与之相反。

我对他说，那时候的我学习用功极了，孜孜不倦地那种，整天泡在图书馆里看书，寻觅书中的真金白银，我现在也不清楚那时期的我究竟满脑子里想着什么，但我想，虽然回忆的障碍让我现在无法遇见过去的自己，但对于学习用功这件事上，我脑海里无论如何总能浮现出‘责任’二字来。

我对他讲，独自呆在图书馆的感觉简直棒极了。有各种各样的书籍可供你选择，尤其当遇见至爱的书籍时，就我自己，如获至宝，心间分外喜悦，那种感觉难以言喻。我可以长时间地徜徉在书籍带来的书香中，我会试图一劳永逸地找出此本书中真理所在，我会真正爱上它胜过爱自己。

记得我这样阐述自己当时心情时，杰看起来被描述的梦境几乎要失了魂，五指紧紧抓着我的胳膊不愿松手，并因此他一定咬紧了牙关，因为随后我听见他的口腔中发出咯咯的声响。你知道，刘云，在船底黑暗狭窄的空间里，他那狠劲一度让我看清了黑暗的可怕以及尝到痛苦滋味，同时期，因忍耐不住难熬的痛楚，我失声地大叫起来并引来周遭目光的探寻。简单地说，那时候的我狼狈极了。

我记得还与杰聊了点别的，我身上的爱情。彼时，我说……

我们班隔壁，一位叫李小冉的女孩。她学习特别好，班里名列前茅，总能拿到年度奖学金不说，她的丹凤眼着实让人着迷。你知道，我与她属于两个班，我们根本不认识，但却不妨碍我们彼此欣赏。

可是有一天，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万分熟稔的程度，于是，我竟然冲昏头脑地犯了大错的对她说：‘我喜欢你。’那时候，她狠狠地盯着我要求我对此作解释。我说，我们之间都钟爱学习，有共同的理想；我们不排斥彼此，甚至欣赏对方；更重要地，好几次，当我老远处走来时你总是和我打招呼。我知道你正在给予我暗示……

表面上看，李小冉看似内心平静。她定定地问我什么时候她打招呼了？于是我明确地向她提供了时间与地点，随后，自信地我还补充了那么一句，现在看来，那时候的我可真丢人啊，因为随之而来她给予我心头重重的反击，方式对人的伤害不啻一记耳光。我那时候说：‘我是认真的，如果你觉得我哪不好，我改。’

刹那间的工夫，也就是我刚刚闭上嘴，李小冉冷笑起来，其样子仿似听到了此前没有见识过的开心事。接着，她冷酷地对我说：‘我那时候正赶上挥手擦玻璃，老兄，请原谅，是你看错了，我并没有和你招手，只不过面冲向了你。此外，同如你讲，在这段时间里我哪做对了，我改。’

她脱口而出地那种话真可谓伤人不浅啊。

杰听完我那单纯的示爱后，爽然一笑，随即露出满腔的白牙。他告诉我说，在他的世界里，根本没有料到人与人之间居然能够存在如此单纯的感觉，同时此种单纯方式居然在大学里还有市场，毕竟大学生也已经心智成熟、年龄二十岁出头了嘛……

听到他这样想问题，我心头觉得伤害颇深，原因在于从缝隙里望见了讪笑的影子。好在我是那种看得开的人，胸怀大志亦不拘小节。

我与杰之间一路上无所不讲，从彼此记事起讲到对今后未知发生事的展望；从感性的发言延伸至理性思考；从亲情的话题又跳到爱情的小船上……不管怎样，尽管话题甚多，但我们最终又将话题引到了大学时代里。从长时间地交心中，我们几乎感到对彼充满了好感，认对了人，居然能在这样困难的环境里相识，是多么不容易啊。

于是在那种特定的场景里，鉴于彼此心里面深感对面的温暖，终于我们把事情推向前，摆在桌面上。我们决定结拜。

事实上，这种表面上的结拜害死了人，原因在于我过分地信任了他，而忽视掉这世上的凶险。我本不该如此意气用事。坦率讲，我太幼稚了。”

第二十五章（我与杰二）

贺鑫说：

“但是，在当时特定的处境里，我又怎么能看出呢。我不以为我们结拜的想法会对我有多伤害，相反，我觉得我们间建立起来地牢不可破的深层次友谊将更加巩固我内心一直以来对友谊的倚重。

以后，但凡遇到的很多事情我将听从他的建议。渐渐地，个人理性地思考开始丧失判断，从而很多关键时刻与真理失之交臂。最终，在后续的经历中，我成为了名副其实地没有脑子的傻瓜，十足的笨蛋。

当初，当我还在日本时候，他亲口告诉我说东南亚有很不错的发展前途，我一旦去了那里，可以做很多的事，机会很多，说不准我就可以成为暴发户，腰缠万贯，在某一行里，从一个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为真正的行家，控制着整个行业，我说一，没有人敢说二。

我对朋友他无与伦比的口才涌起羡慕的情愫，同时，一旦他那样描述，我的思维便被他容易地引了过去。天马行空地以为未来的事情果真会如他讲那般。我就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一位杰出的青年。

当我们坐了七天七夜的轮船，躲过数次鲨鱼的追击、冰冷海水的侵蚀、蚊虫叮咬、空气中悬浮着难闻的滋味以及饥肠辘辘的忍耐之后，我们那艘破旧的木船总算落脚，趁着夜色笼罩着大地，神不知鬼不觉地靠了岸。那时候，下船以后，我们一行二十余人直奔引导员指示的路径走，根本没有对周遭产生一丁点的兴趣可言，产生那种心情不仅在于身边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更重要的是，我们每一个人身心的疲惫早就爆发了。就我自己，我敢保证，一闭眼就能睡着。

如朋友所说那样，我们的确置身于东南亚某处。但是，有一点和杰说的不同，那就是我们不可能望见满是希望的田野，相反，我们的处境是：黑暗、冷酷、暴力、血腥、没有人性……

我们不幸来到了世界上最不适合善良人生存的地区之一、魔鬼爱见的场所金三角泰国、老挝、缅甸边界地区。

鉴于我那拜把子兄弟依托其天赋般能言善辩的口才，一度把我们凶险的处境说成理想的天堂，完美地封住了我的嘴，我只好一副听天由命地样子跟在他身后，像一个跟屁虫一样做着任何他交代的事情。

那期间，我亲眼目睹了毒品长什么样、女人因对毒品的着迷而陷入没有底线的行事、男人们为了毒品交易而持枪火拼、所有人对毒品的钟爱胜过其他……在那里的任何人完全不像正常人一样，思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禁锢，他们对生存概念的理解仅仅局限于毒品与金钱，至于这世界上的亲情、友情、爱情以及对社会的责任与权力他们全然藐视。说白了，他们活着同如行尸走肉，没有一点灵魂的东西可供他们给养。

随着时间推移，当理想渐行渐远，我发觉事情越来越不对劲。我目睹我那结拜兄弟居然能在这个毒品泛滥的圈子里行走自如，任何人在他面前总是恭恭敬敬地。而我以及我们一行的其他年轻人只能听从‘上司’命令做笨重的营生，我们每一个人仿似奴隶一般。

我怒火中烧，一时间无法按捺心中的不悦。我深深地预感到了身边编织的可怕圈套，而我自然就在其间。于是我严肃地问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同时我装样子地收拾衣裳给他看，使他误以为我决心要走，离开这种鬼地方。

朋友见我如此这般地执拗，貌似失去理智一般，与此同时窗外与我一行的其他人正在等结果他们早就想离开这种地方了，只不过他们看出了这里面隐匿的凶险，他们只想息事宁人地悄悄离开，做一位无辜人，于是集体委派我试图从我拜把子兄弟手里得到离开这里的门票。

为平息眼前事态，同时更为了平息外面人心头的焦虑之感，蒙住他们理性的双眼，朋友他又一次在我身上动用了他个人天赋般的才能。事实上，他的口才绝不仅仅在于他对我一口气讲了很多话，而是他本人逻辑性很强，很会审时度势，抓住人心理，一旦他找准了时机，便寻找强有力的依据来说服人，一番狂轰滥炸。在当时，杰对我说：

‘兄弟，请原谅我在日本时没有告诉你真实情况。现在你也看到了，我们情况有点和你想的不一样我们来到了金三角，盛产毒品的宝地。

换做别人，我就不想对他们说那么多了，因为我们间根本没有任何交集。但是作为你，我的拜把子兄弟，你一定要理解我的好意。你知道吗？如我所言，这里充满了机遇，发横财是常有的事。

你知道现在市面上毒品的交易价格吗？你知晓我们卖一次能从其中抽取多少利润吗？没错，你根本不清楚这些，因为你是外行人。

我这么做，全是为了你。你看，这个社会有多现实？没有钱，什么也做不成，就像你，光凭有着一腔热血那是远远不够的，你要知道，天时、地利、人和很重要，缺一不可。现在，我们已经牢牢抓住了发财致富的机遇，老兄，这点你一定要看到。

不过，话说回来，毕竟我们现在充满了风险。任何人的不情愿也是能够理解的。所以，老兄，你一旦想离开这里，请第一时间告诉我，因为我会帮你办成这件事，使你安安全全地返回中国。而我这么做，你知道，我们曾经拜过把子，我们情同手足，和别人不一样。

但是呢，我终究不愿看到你与机遇擦肩而过。我想给予你的建议是：如果你真的想离开，那么请先做上两单或者三单，到时走也不迟，至少你的腰间已经藏满了钱。不是吗？

至于我为什么能在这里面自由行走？我想告诉你的是：人际交往嘛。既然我们想求生存肯定离不开当地人的支持，对不对？另外，我说这话你一定要清楚，我肯定会帮你，我们一起走上飞黄腾达的路。’

在结拜兄弟的蛊惑下，我一度闭上了眼，又一次浮想联翩起来。最终，不由自主地放弃了那该死地离开这里的决定，并同时主动说服了其他人……”

第二十六章（我与杰三）

贺鑫说：

“每当夜晚来临时，坦率讲，我心里面害怕极了。其中的导火线是：我不能很好地入眠，总是时常大睁双眼看着窗外的星星抑或百无聊赖地消磨时间。但究其原因是我心里面有鬼。我深知自己正在做着令人不能原谅地伤风败俗的傻事，不仅对不起自己，更有负于社会推崇的价值观。

但是，当我一旦想起卖出毒品后便可以得到大笔金钱，然后呢我却不能拥有充分地时间一张张数它们，枕头底下再也放不下它们时，想到这里，那一时我心里面澎湃极了，难掩心中的兴奋。

于是，我开始昧着良心不停安慰自己，告诉自己不要被从前植入自己脑海的观念影响到，毫无疑问，前途的命运就在眼前，一旦错过了，我势必会追悔莫及。为了能从根本上安抚内心，趁势变成另一个人，我努力地让自己不去瞎想，并因此听从‘上司’命令，做任何早前不能忍受的苦。比如搬很重的东西、开车带他们去他们即时想去的地方、为他们拎东西（多数时候是负重的卡宾枪）。

种种努力我没有白费。

在我们一行二十余人中，经过层层筛选，我各方面的素质基本满足了‘上级’要求，后者告诉我说一个月后的某一天我可能被安排‘送货’。听到那样的话后，我兴奋不已，又一次沉溺于对金钱的崇拜中。随后，我不断安慰自己，让自己稍许有点理智，我甚至觉得自己开始渐渐领会结拜兄弟杰的话了——人际交往——这段时间以来我低头做事引来了‘上级’的好感，遂将这次任务让给了我。

然而好景不长……

世界上头号恐怖组织正在彼时招兵买马，扩充实力。它的触角探及到了世界各地，作为政府对立面的‘金三角’，作为东南亚有头有脸的组织自然成为了拉拢对象。不过，‘金三角’的领头人不会轻易追随基地组织的邀请，原因在于前者凭贩毒能挣到数不尽的钱财，根本没有必要改旗易帜，为恐怖分子效忠。但是，他们又多少顾及到基地组织的权威，最终，审时度势下做出了他们认为最为合理的安排——派一批年轻人赴中东报到，以此来表达诚意之心。

而我，作为一个小角色，无意中被中了枪，列入了那该死的名单中。

彼时，我正在为不久的某一天送货而着手准备时，突然，结拜兄弟杰来到了我跟前。他表情看起来难过极了，随即将左手沉沉地放在了我肩膀上。他沉闷的方式着实令我惊讶。在我一再追问下，他说了实情。杰定定地说：

‘很遗憾，你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基地组织正在招兵买马，而你、我还有我们一行的很多人被选入了名单中。这听起来是一件坏事，令人不能原谅。但事实上，既然事情已经走到了这步田地，我们何不换一种思路去想问题呢？与其整日忧愁，倒不如为自己宽心。

我有一个大胆的思路。恐怖分子实际上很多时候全因为文化差异而开始仇视外来人的。所以，当我们某一天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我们何不以佯装的方式攫取我们心心念念的利益呢？实际上，金钱无处不在，我们一定会心想事成，只不过缺少的是机会，而现在看起来就是。’

这一次结拜兄弟的一席话并没有打动我，他天赋般的口才此时已经彻底失效。正当我决计对他的态度提出否定时，与此同时在我不远处，大概只有二十多米的距离，我之前一行的一位伙计重重地跌在砂砾上，发出极不悦耳的吧唧声，随后他哇哇哭起来，试图向对方求饶。

我向不远处投去探查的目光。我亲眼目睹一位持枪的大胡子矮个男子正在用枪托狠劲地抽打着倒地男子的下巴，即便后者求饶也不能换取他一丝同情心——停止打人。为了能够放自己一马，可怜地伙计一边选择向对方磕头一边嘴里说着由衷地泄气话——我去，我去，请别再打我了……

目睹这一切我几乎震惊。刹那间，心头的小宇宙几近爆发。我猛然想起如果我不答应对方的话后自己的后果。彼时，我心里怕极了，生怕下一个人就是我，如果我继续执拗的话。

虽然结拜兄弟多少能给我一点面子，不一定自己会沦落那种下场，但在那情形下，毫无悬念，我的胆已经吓飞。我不可能像平常那样再去信任他，把他当做自己贴身的朋友去看待。老实讲，杰的眼神再也不是我所熟知的那样了，至于对他的了解，随着时光推移，让我越来越对自己之前结拜的想法感到后悔了。

简单说，我与杰之间势必保有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然而，借用杰刚才说的一句话：既然事情已经走到了这步田地，不如换一种思路去想问题……

所以现在，我必须听从他的安排，不去违反他的旨意，如果我想要保全自己、有可能后续逃跑的话。我应该学会利用他，利用我们之间的这层关系，而不是刻意捅破，置自己于水火之中。

就这样，我开始强装着一副善解人意的笑脸去迎合着结拜兄弟杰的心情，很快，就将这件至少在我眼里不愉快的事情谈妥。

在即将结束对话之前，杰告诉了我不久离开金三角去往中东的时间。一个星期后多一点。同时他还随口采用一贯的方式来关心我，说这几天好好休息，有什么难事一定要找他，他不会坐视不管，因为我的事就是他的事。然后，他便扬长而去。

当他离开、我关上门的瞬间，我的眼泪再也不能听从使唤了。泪水夺眶而出，眼前朦胧一片。同时，我深深明白当前的现状再也不能转还了，一切都太迟了，我已经踏上了不归路，离我心间的向往愈加遥远。也许我那可怜的妹妹即将成为我今后永久的回忆，因为我们之间再也不能相见了……”

第二十七章（我与杰四）

贺鑫说：

“我至今也不清楚杰与金三角的高层有多绵密的关系，但我敢肯定一点，他们关系不一般，远比你、我想象的要好。

果真像杰说的那样，在定好的日子里我们便开始启程去往邪恶的轴心——中东。我们此行加上杰，一共有二十九人。换句话说，这二十九人都要充军，进入恐怖分子的编制体系里，进行无谓的战争。

然而，当我们费劲地来到了叙利亚，小船于阿拉伯世界的某个海岸处落脚时，我身边的伙伴不再悉数到场，仅仅只有二十人亮相。导致这一结果在于旅途中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意外状况。

在当时，我们的船刚刚驶出金三角不远，在一处地势陡峭、森林茂密的丛林中，一小撮人怀着英勇就义的精神与船上的武装分子进行了火拼。事发时，他们的额头系上了白色布条，袖口卷起。他们的壮举不可谓不勇猛。他们凭借原始的武器，木棒、菜刀打死了三个人，同时造成两个重伤、一个精神错乱。

需要说明的是：重伤的那两位被武装分子丢掉了大海里，后者对此解释说他们活着是一件痛苦事，倒不如尽早结束生命，从而得到永生。另一位精神错乱者早先就是一位胆小如鼠的人，误打误撞地成为了武装分子中的一员，当起义人持刀放在脖子上时便吓得晕厥过去。

然而当我们一行来到叙利亚见到恐怖分子时候，他依然不能重塑原先的自己，始终保持癫疯状态，于是恐怖分子毫不留情地要了他的命。虽然方式有点残忍，但是恐怖分子身上有一点我内心甚为满意，觉得他们还不错。那就是，他们杀过人后，背对着尸体，头仰望着天，跪地自言自语：

万物非主，唯有真主，安拉，唯有您能够理解我。

言归正传。起义者的行动一定进行了缜密计划，不然，行动中他们不会这般地打扮相，同时伤及那么多人。可惜的是，他们最终行动以失败告终，成就了他们自己的生命。呃，我记得在那预料到自己生命即将不保的关键时刻里，他们不断高喊着令人涕零的口号：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当他们声嘶力竭地喊出想要表达的意思后，随即武装分子毫不客气地朝他们胸口以最为直接的方式开枪。然后，领头者自言自语地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之后，再在他们身上补上几枪，以此来显示自己的愤怒无以复加，失望在所难免。

我本人其实听到起义者那种慷慨激昂的话之后一度心潮澎湃，不能自已，甚至某一时心头产生了与他们站在一起、奋起反抗的冲动。但当我接下来目睹他们一个个地随着枪声应声倒地，口吐鲜血，不断抽搐时，我猛然清醒下来：我万不可以轻举妄动，起义者太莽撞了，虽然他们初衷值得赞扬，但方式却值得商榷。

想到这里，我便立即收起了眼眸里仇恨的绿光，取而代之向武装分子流露出一副无辜样子，试图不让他们对我有戒心。

哎，只可惜就这样，三位热爱自由的勇士随随便便地与我们告了别，见了上帝。

抵达叙利亚后，在一处广阔无垠地沙漠深处，众多武装分子接见了我们。他们人数众多，个个持枪蒙面，但我仍然能窥探出他们皮肤暗黑的色彩。他们驱车而来，每一辆车上包括后备厢中都挤满了人。

时间一久，当我完全适应了那里的生活，与恐怖分子为伍有一段时间以后，我会发现一个有趣现象：他们从没有轿车可使用，他们惯用的是改装的皮卡车，其优势是具备一定的载重与运输能力，再好的轿车也与他们无缘，只因为在那种特殊条件下，轿车根本不适用。

彼时，武装分子见到我们后根本没有多言，对于寒暄的想象近乎是一个奢侈。他们以冰冷的方式来对待我们——把我们二十人分开，成为五组，然后没有一丝好意地蒙上我们眼睛，并推到他们车子里，一路上没有一句话，貌似他们长着嘴只为了吃饭而没有说话的功能。

我那时候就想：他们不给我面子我自然可以理解，但他们准得顾及到金三角那边的心情，现在如此这般地对待我们太有失礼仪了。

那是一段可怕的经历，每当想起来都令人不寒而栗。

武装分子带我们去往一处隐匿的地方，那是他们为数不多的训练基地之一。我们今后的日常都在那里度过。他们从没有所保留地教我们打枪、适应残酷环境。洗脑必不可少。教授我们课程地身边这些小卒，基层的恐怖分子，他们总是时不时对我们说一些他们已然成型的理论，尤其那一句，几乎成为所有恐怖分子的口头禅。他们爱说：

‘阿拉伯世界中，我们活着只为圣战。’

同时，他们乐见赞扬自己所在的组织，言行间洋溢着对基地最高领导人，领袖本**的无比虔诚。

可是我不管那么多，我知道我再不能退却了，我的意思是如果思想再被他们洗脑，成为十足的恐怖分子，那么我的后半生将注定成为漂浮的浮萍，没有希望可言。同时，最为可悲的是，我与我的祖国，以及心间至爱的妹妹注定无缘……

我将心间的底线牢牢把控着，即便他们讲的再好也不能轻易逾越。即便好几次从座谈会上我由不住为他们情真意切的讲话所哭泣，花了脸颊，忘记了得体，但事情过后，心情平复了，我就重新振作起来，默默告诉自己：

我是中国人，在那遥远的国度里还有妹妹尚在。也许他们讲的很在理，如他们所言，这世界对他们不公平，外界总是为了自己利益想方参与进来，进行没有底线的搅局，毁了这个国度该有的秩序，毁了一方安宁。但是我只能同情而不能发善心，尤其是像他们讲地拼了命地捍卫自己权益而与外界为敌。要知道，我也是一位无辜地受害者，因迫害来到此地，也因无奈参与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事实上，我只有一个目的，简单而明确，我只想回家。”

第二十八章（我与杰五）

贺鑫说：

“我整日在炽热的阳光中训练，做重复不断地动作，仿佛时光再次转还，又一次回到了大学时期的军训里。不过，现在看来，大学时候的军训太简单不过了，因为此时此刻我们的训练乃是人间地狱，处在极限的边缘——

举起枪，做着即将射击的姿势，再放下它；不停地沿着训练基地的边缘跑了一圈又一圈，以此拙劣方式来增加自己体质；然后，再与武装分子学习暗语，听他们讲解关于圣战的理解……

我内心告诉自己说：一定要各个方面都要强、与众不同才行。

比方说跑步，我一定要体现出沉默寡言、意志坚强的性格特征，即便跑步中大汗淋漓、再也迈不开腿也要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向武装分子示意说：‘我很好，我还可以继续，比起圣战中牺牲的那些战士们来说，我这点累根本不算什么，请您加大难度……’

比方说在课上，当授课老师不停用那美丽地辞藻来美化恐怖行动、将正义的定义偷天换日地强加于恐怖行动中时，下面如我的学生们还处于思想交锋的阶段中，我立时想起此前训练中武装分子常讲起的那种话。于是，课堂里我不顾老师正在授课，突然直起身，像魔怔一般向全世界高呼：‘万物非主，唯有真主，安拉，唯有您能够理解我为什么要发起圣战。’

虽说方式对于授课人是一种极具挑衅的冒犯行为，然而，后者以及正在围观、维护秩序的武装分子并不会对我厉声呵斥。相反，他们会轻松安慰我说：‘不要那么激动，现在正在讲课，我们能理解你的心情，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一定能参与到光荣的圣战里。’

与此同时说这话时候，他们会向我流露出满意地笑容。

又比方说在专业的领域里，学会射击是一件头等大事，毕竟往后大小的圣战中都离不开枪。而我，现实情况是出生于东方，中国。那地方是一个和平、安宁的国度，未曾发生过严格意义上因枪引发的流血事件，赤手空拳地打架斗殴最多不过了。现如今初次接触它，枪，着实来讲有一定地难度。不管从心理上还是现实地接触中。

但是，为了获取极端分子绝对的信任，争取给予我最大限度地自由机会，让我有空逃离恶魔的掌心，回到属于原本我应有的家园，那么，我一定要做的比别人更出色才行。

于是，我不断地努力着，卖着命。我会不惧毒辣的阳光照射，暂存着我一直以来可怜宿命地理解，独自一个人呆在靶场里，拆开了枪，再把它合起来。一次次地做着教官教授的最佳瞄准姿势。

当时，流出的汗水看起来已经成为与我无关的东西，我恨它们胜过爱护自己。我完完全全地被晒成了黑里吧唧的人物，仿似从煤堆里出来一般。同时，个别人的窃窃私语并不能真正引燃我内心的愤怒，我将因他们的闲言碎语去更加万倍地激励自己：一定要做出成绩来，证实自己乃是卓越的人物，而不是众人唾弃的草包。

功夫不负有心人。

到了后来，每当站在靶场里我举枪听从教官的指示射击时，我总能完美地命中靶心。不错，这就是铁一样的事实。届时，所有人都会向我投来羡慕的眼光。然而，他们并不知晓幕后的我做出了多大的牺牲与下了多大的勇气。那时候，面对成就，我会默默地安慰自己说：

‘我离自由又近了一步。’

同期间，因为时间无暇，我对自己严格地要求而不能随心所欲地抽取半点时间来与他人像往常一样交谈，聊聊天。但是呢，训练中，我会抽空丢个神，看看与我一行来的其他伙计们现今表现如何。哎，令人无奈的是，他们表现实在是太糟糕了，举枪没有举枪的样儿，站立没有站立的样儿，时常呻吟不断，怨天尤人。因而他们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武装分子手持皮鞭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深深疤痕以及没有尊严的对待。现状惨不忍睹啊。

当我的视线里偶然出现我那拜把子兄弟杰时，老实讲，我会对他多留意几眼。如今，他依旧采取着早先前在金三角的做派，凭借出众的口才占得上风。他不停地围在基层领导人跟前，像一个迷人精一样博得后者的喜爱。听人说，他被封了一个没有头衔的官职，为上司沏茶倒水、开车、洗衣裳。但是呢，他没有权力离开他们半步……

坦率讲，我忍耐了杰很久，就因为遇见他之后我的世界变了样，沦落为现如今的落魄模样，整天与邪恶周旋，盼望着生命中出现奇迹发生，让我逃离魔掌。呃，我原本以为杰的出现能给我迷茫的眼界带来一隙希望，使我往后可以更好地生活。却万万没有料到，事与愿违，他对人身心的毒害可真深，原因在于他深藏的残忍不啻于心灵鸡汤的反面教材。我恨透了杰。

如今，虽说他与我有着完全不同地做派，我大汗淋漓地不停训练，而他看似混的风生水起，衣装得体。但是呢，我骨子里瞧不起他，因为我看出了一个实质性问题，那就是：他的眼光也就那么一点点，与我不可同日而语。

随着时间推移，我卖命的努力终于得到了上司的认可。通过他们后续的‘考试’，无论专业的领域以及心理测试上，我都占据明显优势。几乎全是优秀。别看电视里宣扬的恐怖分子给人冷冰冰地印象，但其实，他们也有热忱的一面。我因优秀的表现身旁的武装分子开始和我结下友谊，那种友谊虽然看起来极具不靠谱，但我敢保证，此种友谊远比我与结拜兄弟杰的关系更为亲近。因为我们是实打实地交心，而没有一丝利用对方的心理。

没多久，我有幸被此处训练基地的最高领导人拔冗接见。我们一起握了手，一同简单地寒暄。但到最后却没有合影的环节，那是这里的惯例，情况特殊嘛。所以我也就没有强加要求。

当我离开高层，再度回到一个人的世界时，望着漫天星辰，我由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在想：

学生时代的自己学习上是那么地被动，总是让老师提着耳朵。而现在，我居然主动地去提高自己，赢得荣耀，想必在这件事情上，我找到了身上属于自己的天赋。”

第二十九章（我与杰六）

贺鑫说：

“由于所处环境的极具闭塞，外界的任何讯息都不能进入我的耳朵里，那么，我只能听武装分子一面之词，任由他们圆着自己的说辞——他们每一个星期的星期三早晨八点左右选择在密闭的暗室里由一位德高望重地满脸粗糙的大胡子男子讲解当前世界正在发生的离奇故事——鉴于大胡子男子能言善辩的天赋般口才，使得他貌似说的很在理，总能引起台下如我们的共鸣。但是呢，尽管我会为此鼓掌，不过我心里面也有一把尺，那就是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与不该做什么，底线究竟在哪头。

大概时间又过去一个多月，也就是说，从训练基地的最高领导人接见我之后算起的两个月后，我记得接连一个星期时间我们这些外来的新手被大胡子男子叫去，听他讲解时事。我们每一个人必须有这么一个环节，因为在那里我们根本没有什么权利可言，哪怕是一些最基本的。但如果起了懈怠之心，违背武装分子安排，老实讲，那就是成心与魔鬼作对，找不自在。至于我们每天必不可少的高强度训练，现在已经大大缩水，实际训练不及平日的三分之一。但是呢，他们就是这样要求的，他们对此很满意，觉得自己的安排才是最为合理的选项。

我不清楚随行的同伴们是怎么想问题？当面对这段不同寻常的听课经历。别看我们整日呆在一起，自由的空间看似还很大，实际上很少私下里有过深地交流，毕竟在那种全天候的沉闷气氛中活跃的火苗火势扩大几乎成为不可能，因而只能沦为扼杀的命运。但是就我本人来讲，我已经嗅出了这其中的不寻常，预感到某一时一件重大的事情要发生。不过呢，我的嗅觉到此为止，毕竟能力有限嘛。

彼时，大胡子男子绘声绘色地向我们描述着最近的战况以及整个地区错综复杂的关系。他讲的内容不由分说，很全面，也很细致，很到位，不会留给人疑惑的嫌疑。采用的方式极具感染力。而他一旦讲到兴致上，会轻易忘记自己，以一种慷慨激昂的方式灌输给下面的我们听。他讲的头头是道，仿佛真理时时就在身边。

他说，西方人太霸道，凭借强大国力，入侵别国，四处施加影响，从来不考虑别人心情怎么样。他还说，可是呢，尽管如此我们的政府却丝毫没有点作为，置我们于水火之中，各派系为保全自己那么点利益，成天听西方人使唤，像一只哈巴狗一样，令人厌烦。他最后深情呼吁，我的孩子们，我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家园就这样被外来侵略者肆无忌惮的一点点摧毁呢？正确的做法是，我们不得不发起圣战，用血肉之躯来阻止他们。他开始沉默了，但时间不会不久。期间他仅仅抬头仰望了下窗外湛蓝的天空。然后，他庄严说道：万物非主，唯有真主，安拉，唯有您能够理解我。

授课一个星期后，在最后一天的课堂上，站在讲台上的人不止大胡子男子一人，在他身旁多了两位蒙面人。但是，他们从不说话，要做的只是保持安静，他们在等待最后……

我已经在这个训练基地呆了很长时间，即便某个人蒙着面我也能识辨出他们是谁、在哪个小组里混、强项是什么。但是，现今眼前的这两位我并不能认出，因为我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我们这里的一员。

大胡子授课老师从众目睽睽中点了我的名。当我因思索所致的困惑处在茫然之际时，前者开始说道：‘年轻人，考虑到你表现出众，是一位值得信赖的战士，现在你有幸被看中，去参加一次特别的行动。从此次行动中，你应该能意识到，荣耀也随之而来，在不久的将来，你必定会成为所有人里面佼佼者，大家膜拜的对象，安拉最满意的人之一。’

那一时，一旦听到那种话后，我似乎全明白了——我知道，我的自由身即将因此次行动而实现，至于眼前出现的这两位蒙面人，他们会带我换一个环境，他们乃是我希望之所在。

我此次行动在恐怖分子眼里，是一次再惯常不过的行动。就是以自杀式的方式在人群中制造恐怖气氛，以此来证明我所代表的某一势力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武装分子要求我在政府举行的大型活动中实施人体炸弹，凭借此方式施加压力，对政府过分依赖外部势力感到愤怒。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而我，作为一个小角色，尽管被他们描述地那么卓越，同时也是人群中百里挑一的人选，能尝尽荣耀。可我一旦按他们的方式照做，我必定随即走在黄泉路上，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我。

我早先说过，我心中有一把尺，就是将底线牢牢地抓在掌心里，不会被他们的洗脑而失去方向。所以现在，尽管在他们面前表面上做出万分喜悦的样子，坦率讲不过是装出地样子。我已经想好了，从人群的混乱中逃跑，这么做才是正常人该有的抉择。

然而，虽然我知道自己不会将自己的命就这样白搭进去，但是在得到指示后的数天内，我却不能平静地入眠。事实上，在那段等待的时光里，武装分子出奇地对我好，仿佛我正在做梦，坐上了皇帝位置。我会好吃好喝、平日的训练减少、像一位救世主一样得到旁人的尊敬。可是即便如此，现实如此优渥，那躁动的心如小鹿一般乱撞，只因为我的预见出现了不祥征兆。那就是，在不久的行动中，我没有从混乱的人群里逃脱，来到一处安全地方。而是被暗地里窥伺的武装分子，即我的同行枪杀，以此方式来报复我没有履行之前在他们面前的诺言。最终的结局是，我将在异国的土地上口吐鲜血，伏在马路上，直至丧命。届时，回国的想法以及相见我那心间至爱的妹妹终将成为泡影、一件死不瞑目的遗憾事。”

第三十章（我与杰七）

面对不利于自己的预感，老实讲，在我内心深处惶惶不可终日。事情只源于把空洞的想象看得比任何都要深。反应在现实中就是，当与身旁的武装分子插肩而过时，我总是神不守舍地想方多看他们几眼，试图从他们眼神里得到他们正在窥伺我的有力证据。但经过多番尝试，我发现他们根本没有与平常不同，换句话说，我暗地里不懈的努力趋于徒劳。

好吧，既然这样，我总不能平白无故为自己使绊，毕竟自从离开祖国、离开妹妹身旁那么久，这途中坎坷的经历也算够多了，我应该趁势总结经验、开拓创新以来服务于自己，使自己成为心心念念地生活中真正强者，而不是对过往的经历熟视无睹，活在从前那般单纯里。

于是，想到这里，我再一次重新振作起精神，像前段时间训练那样握有坚强意志。同时，在内心深处，我不断提醒自己：在这里，我所有的努力与吃到的苦头全是为了换取自由，我的目的性很强，就为能回到妹妹身边，重新过上幸福日子，无忧无虑地那种，所以现在，我一定不能自暴自弃，置自己于绝望边缘，不然，没有人能够真心向我伸援手，除非这一切在做梦，只身于梦幻里。

在那段等待的时光中，随着距离赴制造恐怖气氛的日子越来越临近，外界对我的‘关照’日益加深。我日常的饭菜不知从哪一天起开始丰富多样起来，中国菜成为主打，尽管主厨的师傅并不是一位中国通，但他依然试图绞尽脑汁做出五花八门的菜肴。然而，遗憾的是我对他费尽心思的的作品并没有多少胃口可言。我之前说过，我已从疲惫中走出来，身心很健康，再没有被心中恐惧的阴影所困扰，实际上，我已经染上了严重的相思病，随着厨师对中国菜越加讲究，以至于使我脑海中更加充斥过去的故事，尤其单独与妹妹在一块儿。

另外，大胡子男子开始对我单对单地灌输他的理论，试图把我的思路引在他希望的方向上。他向来没有重样儿，总是嘴巴里能抖落出新鲜故事讲给人听。看得出，他很卖力，也许，我多少能预感到他任务的艰巨性，听说如果我成功地实施了此次恐怖袭击，制造出伤亡较大的影响，那么他会从中得到不少好处，但其中最大的一个好处便是升任为此处训练基地的接班人，一言九鼎的最高层级政治人物。

在这期间，我那结拜兄弟频繁出现在我面前。我自然能预感到，他一定是得到了某人的委派，不然，他不会如此平凡地在我眼前出现一次又一次。经过那么多事情后，我已经不再对他所讲出的话抱有好感，期待更不用说。同时对他的为人深感厌恶。但也不至于当面驳他面子，撂出狠话。

彼时，杰对我说：‘老兄，恭喜你啊，真没想到你居然能在如此短促的时间内胜任莫大光荣的任务，我真为你开心与骄傲。不用说，就因为你的存在，我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在他们所有人面前，我不再像来前低人一等，说话没有分量。呃……如果不介意，请把地址告诉我吧，当你走后，我会抽时间看望你中国的亲人，自然我不会将真实情况告诉你妹妹，但我会婉转地对她讲：拥有像你这样的哥哥，你应该感到骄傲与自豪，他的卓越在于为真理献出宝贵生命，从不计较得失，一位真正意义上的英雄人物。’

听到结拜兄弟杰那样讲，我爽然一笑，便忽略了他的请求。实际上我心里有意为之，而不是被性格里的害羞牵着鼻子走。迄今为止，我已然看出他是一位什么样的人——没有理想的人、为蝇头小利不计毁誉、背信忘义以及一位制造骗局的操刀手。

见我不断坚持自己的想法，没有丝毫想告诉他信息的意思，杰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自然地耸了耸肩膀，冲我微笑之后便离开了我的小屋。于是，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不过，望着杰背影的离去，我半晌没有吱声，独自望着窗外出神。我深知彼时的预感又来了，但我却深信这一次的感觉没有错，那就是这一次的告别将富有意义。凭着这一次交谈，我们间友谊的小船彻底倾覆，我们不再名义上那么铁，结拜俨然成为过去式，我们心知肚明，两人间就是一种荒唐的捏合。

与此同时，一位说话深沉、年龄约摸五十出头来自其他基地的高瘦个蒙面男子对我展开为期半个月的训练指导。旨在使我行动中能有出色表现。他教授了我与不同人**流换取对方信任的秘诀，同时，审时度势的观察周遭环境是他着重篇幅讲解的事情。老实讲，我也认为他对观察概念的理解很在理，尽管在还没有真正实施恐怖行动前我的心已然背叛了他们。很显然，他身上掌握着很多本领。

他还教授了我制作土方炸药、在实施恐怖行动中如何控制住局面、如何驾驶改装过的皮卡车、在行动失败后又如何从荒漠逃生……

由此，我对眼前这位低调的男士充满了敬意，虽说我们间名义上已经站在了真理的对立面，但也不妨碍我对他的敬仰之心，尤其在知识博览这一方面上。

坦率讲，日子可真快。离付诸行动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感到自己瞬时间掌握了很多货真价实的本领，每一样都能用在实际的生活中。同时，本能地感到精力充沛，蓄势待发，寄希望行动那天从魔掌中逃脱……

就在行动的前一天晚上，为了能够第二天整天保持充沛体能，我早早地进入梦香。我做了一个特别可怕的梦。可是呢，待第二天起了床，我却什么也想不起，仿佛已经失忆般。但是呢，细心的我又能从潮湿的被褥中觉察到夜里梦的可怕。为此我心里乱糟糟的。

出门前，我突然想起武装分子常说的那种话，现在，我特别想重拾，方式似有安慰自己的意味：

万物非主，唯有真主，安拉，唯有您能够理解我。

第三十一章（我与杰八）

贺鑫说：

“万物非主，唯有真主，安拉，唯有您能够理解我。

我一边出门一边嘴巴里念叨着这句金句。当我单脚完全迈出门，习惯性地抬头看看门外的景致时，突然令我惊讶的是，发现之前一直为我讲授知识的大胡子男子正在伫立门前，其身边一位年龄约摸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正在以一副单纯眼神瞧我。小男孩手持酒具，一言不发，极为乖顺。而大胡子男子身后，全副武装的战士正在站一排，听候指令。面对此种阵仗，老实讲，当时我半天没有想明白。但随即，我懂得了这样安排的目的性。并不是凭自己智慧的角力悟出其间的真相，而是大胡子男子主动揭开了真相的面纱，抚平了我心口的疑惑，且没有一丝给予我过深考虑的光阴。

我记得那时候，当我持有诧异的目光看向大胡子男子面孔时，后者旋即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对我说道：

‘我们即将出征的勇士，昨天晚上休息的可好？’

当我还在为整件事情蹊跷的发生而处在茫然之际时，同时，他不请自来的方式也令我恼火不堪。简言之，内心里很混杂。在我心底实际上并不想与其搭话，但是呢，话又说回来，我是一位有故事的人，身上藏满了离奇的经历，在阅历丰富的加持下，我自然能第一时间撇开芥蒂、忍受着无名之火的袭扰，展现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气质及保持睿智的机警与其对话，使当前的气氛能有一个令人满意的过渡。呃，我记得在当时我那样对他说：

‘尊敬的先生，您看，在这里我受到了万般的宠爱，自然而然我好的不得了。特别地，我还做了一个有意思的梦。我梦见今天我按照您的指示圆满地完成了任务，毁掉当地政府一心营造的欢快气氛，处处留下惊恐的眼神与不断地呻吟声。同时，算是顺手牵羊，新上任的警察局长被迫与我同归于尽。就像您平日里教导的那样，当我的魂魄尚没有消失殆尽时，我面对自己的尸体自言自语：我即将有幸见安拉，而被我夺命的那些人，只能沦为这世界最不使人待见的遗弃物。’

听到我那样讲，出发点完全与大胡子男子早前所引导的方向一致，后者粲然一笑，然后，紧接着对我张口说道，表情开始严肃：

‘年轻人，一会儿你就要上战场了，即将为我们光荣的圣战献出你宝贵生命。我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给你送行。年轻人，像我平日里教导的，勇敢去吧，不要有犹豫。你看，在我身后，有多少眼睛正在盯着你看，他们正在为你执行光荣的任务而羡慕不已，只因为不久以后，你就将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英雄。要知道，你不单要了区区几个人的命，实际上，你正在为阿拉伯世界出力，也因此，所有阿拉伯人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大胡子男子那样说的时候我心潮一时澎湃，眼角转着激动的泪珠，尽管我已经铁了心选择在执行任务时候逃走，违背掉他们心意。我在想，也许我是被那种气氛的渲染下给震撼了吧，进而不能自已。那时候大胡子男子继续对我说：

‘我们目的性很强，诉求很简单，就是想通过制造当下惨重的场面来引起全世界的注意，让所有正义的人士同情我们，最后在国际舞台上发声。我们并不想摧毁我们的家园，我们爱它胜过爱自己，这样做着实迫不得已。所以贺鑫，按照这样的思路想，相信你的心里便不会有羁绊，做起事来雷厉风行。

听说在中国，当一个人要离开时总要用烈酒去壮行，以此表达强烈情感。那么现在，不妨让我们也用这种方式来为你送别。还是那句话，不要有压力，你要相信，安拉永远与你同在。’

旋即，大胡子男子暗示了下身边的小男孩。只见后者熟练地将酒壶里的酒倒入酒杯中，清酒在流淌的过程中发出咕噜的声响。最后，小男孩把酒杯递给我，一双杏仁露眼睛充满了敬佩的眼神。我微笑着抚摸他的头顶，虽说我爱见他与我之间情感传递的那种感觉，但我却不可否认，内心实际上特别同情他处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中，不能上学、玩耍、在母亲爱的怀抱中任性……

我鼓起勇气一饮而下杯中酒。实际上我并不对酒精产生兴趣，但是，当我想见不久的行动至关重要，影响着我的后半生——成功的逃脱就能很快见到妹妹，重返祖国过上幸福生活，但如果结果与此相反，那么我的命也就到此为止了。想到这里，我对酒精在体内的细微变化由衷喜爱，仿佛凭着那种感觉心头不再有牵挂，看开了一切。

很快，与我不久一起出行的武装分子为我腰间别好了土质炸药。他们不时提醒我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随意碰引线，不然爆炸随时发生。老实讲，那时候，在那种场合里，他们贴心的关照真让我感动无虞。

接着，身上更换上他们但凡执行重大任务时才穿的特制服装，头上再裹上黑布条，与他们造型一样，只露出两只能识别外界的眼睛。

行动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拉开序幕。

考虑到任务的实际性，这一次，由我驾驶武装分子常用的改装皮卡车。在我身后，五名武装分子稳稳地坐着。一路上，我试图将车速放到最慢。尽管此行任务充满了希望，但是对于不好的结局亦不能轻言忽视。我希望生命可以延续，至少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多呆一个时辰。

来到异国他乡已经半年有余，但是因为情况的特殊，我却不能很好地观赏周遭风景。现在，驾驶汽车去往任务地点的途中，终于能有时间看看别处，以一种心平气和的方式。这一次，我发现广袤无垠的沙漠在炽热阳光的照射下总能发出亮闪闪的光芒，路途中，偶然能望见从沙漠中穿行的人，他们总会坐在惯用的交通工具骆驼上，缓慢向前走。骆驼脖颈前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天，几乎什么时候都会给人留下湛蓝无比的印象，很少能见到漂浮的云朵，貌似在那种特别的环境中从来不生产云朵。而安静，更别提了，人对孤独的体会也许只有在这里才能体会的更深。

一路上，我被沿途的风景引得兴奋连连，但随着时间推移，面前景致开始重样，总是如此这般，同时，鉴于路途遥远，渐渐地，我发现自己不打瞌睡都难。只有我自己知道，在前一天夜里并没有像大胡子男子面前讲的那么好的睡眠质量。正当我的眼睛开始不听使唤、眼皮发涩，汽车开始歪歪扭扭前行之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我耳隙提醒道：‘伙计，我们即将到目的地了。’

由此，我面前的困意瞬时间荡然无存……”

第三十二章（插曲）

贺鑫说

“对面不远处、大概也就两千英尺的距离，是一处极为开阔的空地。现在，那地方人满为患，市民们争相目睹由当地市政部门牵头举办地一年一度的政绩宣传大会。

宣讲者正在照本宣科地读着早就准备好的文稿，她的声音透过扩音喇叭传向很远。实际上她不该那样去做，把严肃的场合当儿戏——时常读的过程中便停顿下来，然后撇开手头东西与四下里群众互动，聊些没没边没谱的小事，当忍耐够了下属不断制造咳嗽的暗示音，唤回心神再继续念手里的稿子。

我以为她根本就不配一位称职的报告员，坦率地讲，像她这种人早就该清退了，让那些想有点作为的年轻人来胜任此职。彼时，当地头面人物悉数到场，有市长、议员、地主土豪、企业家……

我听人说曾几何时这地方乃是本市有名的商业街，街区繁华无比。店铺鳞次栉比，呈现的商品琳琅满目。这个时代最新潮的玩意总能从这里被罗网到，这里不曾有‘不夜店’的名词，但实际上‘不夜店’早已经兴起，成为当地人们的日常。他们不惧夜幕的降临，只身或者三三两两来到这里，从店铺门前昏黄的光照中识别人或物。无疑，人潮涌动、络绎不绝乃是这里的写照。事实上，十里八乡的人们为能赶到这里参与热闹而感到骄傲。然而，时过境迁呵，是时候该放弃那种过分怀旧的情愫了，因为现在而言，衰败的场面根本不值一提。

到处都是衰败景象。一字排开的商店不再会有，几百年保留下来的建筑物已然云飞烟灭，成为尘土。自然了，偶然能象征性地看到某处别具一格的建筑伫立在原处。现在，破壁墙垣如影随形，即便当地政府以及热爱和平的人士通过不懈努力去整修、完善公共设施、改善周遭环境，但实际上那点努力对于整个大环境来讲，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因为梦魇已经郑重阐明立场，它热爱这里的每一处土地而不是除却这里的地方——

几乎在这片土地上，三天一次伤人事件、五天一次恐怖袭击、半月一次人数众多的实力对决。现实就这样，令人无可奈何。

听从领头安排，我们的皮卡车停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那里没有人，只有破败的墙垣，极容易作伪装。老实讲，现在我的心间怦怦跳不停，居然没有任何预警地就这样出现了。随后，我甚至发现自己双腿也开始颤抖、牙齿咯咯直响。

透过汽车的前风挡，我开始抬头仰望苍穹，并因此花了很长时间在上面。身后的武装分子并不能真的理解我为什么自己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做，他们一度茫然的眼神暂且缓解不下来。不错，只有我自己心里最清楚，每当遇到难题时，我总想望望天，采取天真无邪的方式去乞求神灵为自己解套，缓解疲惫感。那是一种惯常的疗伤方式吧，我觉得很适用于自己。

身旁领头的武装分子开始对我一点点地失去耐心。不久，他一本正经地对我说道，听得出没有一丝好意，也失去了早以前的敬意，他说

‘老兄，你还在犹豫什么？你看，他们的大会正酣，头面人物正不知深浅地站在显眼位置，现在正是给予他们重重一击的最佳时刻，要知道，错过了现在，一切就真的错过了，所以，我希望你当机立断。另外，千万要记住，如果无法接近目标，他与你根本不在炸药伤害的范围内，那么就要采取第二种方式了，向目标抛炸药……’

言语之外，我其实能感觉到他对我耐心的限度，但是，话说回来我也挺为难的，因为在当时无度的紧张下我根本就不能轻易迈开腿、做想要做的事。

不过，经过重重努力与思绪挣扎的付出下，最重要的是身后武装分子的高压暗示，假如说我再没有所动作，毫无疑问他们会更加生气，也许会以安拉之名，最后被迫对我实施终结的手段，双手沾满淋漓的鲜血。索性总算我的肢体听从一点安排了。我要紧牙关，生怕后悔的想法再次袭来，立即动起来，再一次发动汽车引擎，待领头的武装分子及一个随从放心地走下车后，我的车载着另外三名武装分子向目的地进一步驶去。车子仿似一只离弦之箭，直冲向正前方。

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去想，因为想的过多反而会成为此次行动之累赘，最后丧失掉机缘，与渴求的结果无缘，最后还白白搭上人命。我集中精神向前冲，受环境的影响以及天生执拗的性格致我做起傻事，很快地理性沦丧，一不留神车子飙在了一百八十迈，眼看着就要爆表。身后的三位同仁大呼小叫，仿似丢掉魂，厉声要求我降低速度，现在不是发疯的时候。对此我不屑一顾，心中暗想不是嫌我刚才耽搁时间吗？那么现在，我只能加快速度以来弥补之前犯下的错。

大概前后用时两分钟，汽车便抵达会场的边缘。我怀着一副随便态度扭头看向身后的同仁，意在示意他们该下车了。可是，当我真正看清他们时，老实讲，我被面前的情景险些吓晕。他们一个个地口吐白沫、头发根根直立、双手熊抱住对方的肚子，且面相难看，把蒙面的纱布早早丢在一旁。

为了缓颊，不给他们留下困扰，我急中生智，张口说道‘别这样，伙计们，我不是故意让你们难堪的。我不过是想试试手。你们很清楚，不久以后，我就会以此速度冲向大会现场的。我觉得你们应该理解我，试着站在我的立场想问题。紧张乃是人之常情嘛。’

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拿不定准主意，既没有否定我刚才牵强的理论，但也不会肯定。他们鱼贯走下了车，临走时再一次将各自的面罩带好。尽管面罩表面上已经粘上了刚才留下的污浊物……”

第三十三章（我好紧张）

贺鑫说

“透过汽车反光镜，我看见他们三人背着狙击步枪一步步地向我身后走去。我不清楚他们要去哪，但却很清楚他们此行的任务，那就是，借助瞄准镜观察前方情况，尤其是我接下来的袭击事件是否能使他们满意。他们不仅是武装分子前方的报信人，提供着一手资料，而且呢手握生杀大权，一旦事情出现意外，我没有执行他们交给的任务，那么，他们一定会灭口，将我的命作为心理阴暗面的补偿。”

现在，皮卡车上就我一个人了。我感受到内心又一次不安起来，我是说这一次心的跳动与刚才作比较，又一次剧烈起来。胡思乱想的思绪即将又一次带我踏上新的征程，做无谓的功。然而，经历了那么多，我总不能吃一堑不长一智吧？因此，在即将被想象魔怔之时，我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并在内心深处，大声疾呼地努力唤回理性与我同行。索性，令人欣慰的是，我本人感觉到了理性的回归，做出此判断的依据是，我发现自己此时正在排查车里面的安隐患。

我已经预感到，他们一定会在汽车里面装上土制炸药，通过远程遥控，时时控制着我。对这一点我深信不疑。然而，尽管自己很费力地去寻找，却终究一无所获，不知道他们会把那东西藏到哪。

身心无力之余，我又低头看向腰前别着的炸药。那东西把我的腰围成一圈，使我极感不适。当我联想见大胡子男子整天对如我的人教授知识，总是宣传他们的正义性，实施恐怖事件是迫不得已、伤人亦在所难免、只有前赴后继的牺牲主义才能使今后的世界秩序走向和平。可是当我又想见袭击事件发生后到处都是伤者、空气污浊不堪、人群的欢笑声不再会有，取而代之的是痛苦的呻吟声、给无辜的善良人心里留下挥之不去的创伤、一组组地家庭就这样跟着袭击事件发生而破碎，今后过上惨淡的生活时，如果武装分子仅仅为了政治上的筹码而选择不加手段的做法进而毁了与此无关的人，那么他们也太自私了……

想到这里，一股无名之火向我袭来。与此同时，我发觉浑身燥热起来，正义的火苗正在胸口灼热的燃烧。对预感的清晰使我不再对自己所处的尴尬窘境而泄气，相反，我着时为脑袋里出现的正义之气而欣慰无比。我感到自己真正与广大地普普通通的寻常百姓站在一起。

再次从汽车里的反光镜寻找那三人时，他们的身影已然无影无踪，不知去向。我警惕地观察了下四下的情况，并没有不同。我能想见，如果再这样继续耽搁时间的话，武装分子一定又要生气了，拿不准正在酝酿要我命的计划。于是，想到这里，我立即开动起汽车，向前方继续驶去。

联系到实际的处境，现在我将要实施个人的计划了。而我的计划虽然看似简单，但老实讲，它已经在我脑海里反反复复地想过多遍了。哎，我能怎么样，受条件所限嘛。脑海里的计划清晰明了

我必须以最熟练的手法、最短的时间内将汽车加速起来，向人群驶去，以来博得身后武装分子的充分信任。同时，汽车一定不能朝向会场正门方向。那里人流过于密集，而我一旦逃生便注定会伤及无辜。于是，为了将伤亡减至最低，同时又不会违背武装分子的心意——首选的目标是有身份的人，其次是无辜群众。

我私自决计从侧门方向行驶。选择在人流较为稀少的路段逃生。

于是我就照心里想的那样去做了……

仅仅用时两分钟皮卡车就来到了侧门附近，尽管人数的确不如正门预想的那么多，但是坦率讲，这种环境下真的不适合开快车，万一出了人命可怎么办……呃，我顾不上想那么多，凭借熟稔的驾驶本领，不断地加速着。必须申明一点，彼时汽车的行驶速度仅仅只有八十迈，路面满是砾石并不是我的主要借口，故意为之才是真正使我放不开手脚的终极考虑因素。

当我还在发愁何处才是我理想的路段时候，不仅避开了人群，又同时不被看出我是在逢场作戏，不至于在我动手之前被他们远程遥控引爆我驾驶的汽车。由此现实赋予我的是愁眉锁眼。然而在此紧要关头，还没等我想好，令人意想不到的突发情况出现了……

两位贪玩的小男孩从路旁的人群拥挤中穿出来，大剌剌地径自向反方向跑去，速度之快像兔子一般。其实他们并没有离开人群太远，只能怪我将汽车靠的他们太近，同时，更气愤的是，我还不能踩刹车，不然一旦那样去做，败像无余。当意识到汽车不可避免地要与孩子们相撞时，我的嘴巴不由自主地说出了最为客观的实情

可敬的安拉啊，孩子们的嬉戏即将成为夺走人命的祸凶。

在最后地几乎时光忽略不计的关键时刻里，我反复地高喊着安拉、安拉……可是在实际操作中根本不奏效，孩子们离我越来越近，仿似我们的碰撞乃是注定的事情，徒呼负负是我最终要走的一道程序，少了它，便不会使我去真正地理解现实之残忍。

当我手握方向盘，听天由命地默认着安拉留给我的残酷现实时，谁能想见，奇迹就那么地发生了，犹如天使降临般来到我身旁。

皮卡车的右前轮撵在了一颗尖锐的砾石边缘上，迫使方向开始朝向另一边，与孩子们的身体擦肩而过，其间的距离算微乎其微。我呢，面庞已然大汗淋漓，紧张感提到了嗓子眼儿，呼吸几近成为困难事。然而，我的情绪还没有稍许缓解一点，平静正儿八经归属与我时，由于惯性的原因，皮卡车不听使唤地向早前我没有想好的另一个方向驶去……”

第三十四章（脆弱的心）

贺鑫说“我一直对驾驶汽车打心眼里由衷的热爱，我也说不上其间什么原因，我想，不单是驾驶技术好吧，也许我骨子里正在迷恋于驾驶途中带来地无法言喻的快感。

但是现在呢，你知道，汽车根本不听我使唤，坦率讲，它像一只失去理智的公牛，不断咆哮着。愤怒的词汇用在它身上已然不适用，因为根本无法正确地描述它心间积怨有多深。我怕极了，就好像曾经的恋人，汽车，我们今天成为了宿敌，死对头，正式地分道扬镳，成为陌路者。它根本不会听从哪怕一点点我的使唤，任由着性情做着随心所欲的事，随时向行人撞去。坦率讲，它已经眼红了。

既然这样，我呢，只有狼狈地被皮卡车载着四处乱撞，从人群的混乱中听天由命。另外我心知肚明，武装分子交给我的任务被迫就这样正式拉开序幕了，我必须做得有模有样才行，以来争取由我引爆炸药的主动权，否则的话一旦他们引爆炸药，我的任何努力即瞬付之东流，而我呢就永远地与这个世界说再见了。这点推理连傻子都能看明白。

于是，我狠下心，背叛了心底的良知，跟着一起做起傻事，将汽车的制动系统看作空气，权当不存在，任由汽车乱撞，驶向无底深渊。

书接上回。虽说皮卡车因碾压砾石，方向失控，孩子们的身体有幸躲过了冰冷的铁器，纾解了一场悲剧事件的发生。但是呢，问题来了，汽车开始向另一个方向驶去，绕开了三号门，直逼人群中间，似有撞上去的危险。此时此景，从混乱的场面中，我顿时领悟到了一句简单地极为老套的话——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我哭泣不得，立即转动方向盘，试图将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的可怜人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人群看见汽车向自己袭来，纷纷逃命。但是呢，他们的方式实在不可取。东躲西藏地，没有一点点科学可言，按理说，汽车来了，人应该站着不动，或者呢朝人的左右手逃跑，而不是选择汽车的同向方向，因为你根本无法落下汽车很远，相反，汽车会轻易迎头赶上你，没有一丝考量地从你身上碾压过去。然而，那些可怜人也许被现场的恐怖气氛吓坏了，拼了命地向前跑，决心与汽车赛跑。

他们的决定犯了系统性地错误。我对此极为遗憾，并因此不断摇头拒绝现实，做着无谓地哀叹。但是呢，作为我自己，我深信彼时的自己脑海中蕴藏着洞悉事物本质的可怕能力，也因而我不断告诫自己千万要大睁眼睛，控制好汽车方向，尽量地，能少碰一人是一人。

随着那种逻辑判断已然初具雏形，我不敢再迟疑、多想，开始在人群里不停旋转着方向盘，把控汽车前进的方向。途中不幸遇到它的人们被迫逃命，不断大呼小叫地。

那种场面可想可知，我感到自己事发后一定会制造出一场令人难过的悲剧，不比武装分子特意营造出的恐怖气氛差多少。

当事发后很长时间后，从一段闲暇的时光中，业已尝试的恐怖经历会再次勾起我本不该有的回忆之旅，去粗略回忆及统计此次带来的伤害到底有多深。无疑，我会随随便便地想起某一个人与汽车相撞的经历。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应该造成了别具规模的损失

一群牛羊撞在了我驾驶皮卡车的前保险杠上，当场要命，即时见了上帝，事实上它们之所以能够在这里出现是作为成绩突出者的奖品；有数个人受到不同程度伤害，其中两个人我敢保证他们会重伤，很可能截肢，他们离汽车太近了，几乎触手可及。那也是我在驾驶汽车，能保住他们的命算是可喜可贺了，不然换做别人来驾驶，我敢保证，情况会比现在的更加糟糕。二号门被撞出一个大窟窿，两处人工搭建的帆布棚被掀翻，遮住了数以百计的人。制造出的尘土不计其数，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灰尘不断扩散，大概飘到了一公里远；那时候的哭泣声事实上不止于孩子身上，大人们也跟着哭泣，也包括血气方刚的男人。还有一些零星的损失就不提了，比方说因人群混乱毁掉的个人及公共财产、尘土飞扬而造成人体身上无可避免的不良疾病、因混乱造成的踩踏，或多或少带给人身上疼痛。

不争的事实都是我造成的啊。

在当时现场驾车的过程里，我拼命躲让着面前的行人，我要做的其实很简单，就是避让，至于我的任务，我哪有时间多想。再者说，由于行人众多，根本就无法令我找见进入会场的门。

相信，这也许就是命中的事情。我居然从混乱中、躲避人群而瞎乱开车的途中找见了二号门位置。我迫不及待地向前冲进去，但也因实际的困难，我被迫向门柱撞上去。令人欣慰的是汽车并没有被落下来的杂物所牵制，继续前行着，不过令人伤脑筋的是前机盖的烟雾似有愈演愈烈之势，动力也不再像从前那么灵泛。我顾不上那么多，凭着一股追求自由的勇气，继续手握方向盘前行。

警卫终于开始正面阻拦我了……

他们副武装，手持可怕的枪械，同时拉起拒马。我自然不能向前冲，不然我的命没有被恐怖分子夺取，反而被这帮警察要走，那就太滑稽了。于是，我一百八十度地大转弯，漂移一处又一处，趁着车子上冒起的云烟来迷惑警察的眼睛。我很清楚，他们中间有人正在用枪指着我，随时想要我的命。然而，尽管我很清楚自己卓越无比，在驾驶方面无人能及，但是，由于场面动用了部队的力量，他们展现娴熟的反恐技能不费吹灰之力便把我团团围住，只留下了一片很大的空地让我瞎折腾，防止我引燃炸药。眼见着局势不利于自己，无数只枪口对准我，我隐隐地感到了个人的生命就此走到了尽头。

在最后的紧要关头，经过重重考虑，也算是最后一搏吧，我拼命想冲到观众席前。那里人数众多，能轻易迷惑狙击手的眼睛，能来到那里再好不过了。另外，我人道的想法尚存，我会时时注意着身旁观众安的，即便我的命如浮云，即刻消失掉。

但由于距离太遥远，但或许是部队造成的假象吧，他们的拒马已经向我逼近，我完没有把握能够冲到观众席前。然而，猛然间脑海里的突发奇想出现了，智慧的光照再一次朝向我，挽救了我的命。我旋即开始撞向搭建帐篷的立柱……”

第三十五章（混乱的场面）

贺鑫说“坦率讲，在那种情急之下，为自保，我已然忽视掉来前武装分子安顿给我的事了。后者寄希望我在大会中制造出大动静，造成无数的死伤，最好死者中能有当地头面人物。

我一直以来以为自己是一位正派人，凡事不愿也不曾给人留下话柄。所以现在，在人群中引燃炸药的做法对于我来讲几乎不可想象，甚至在进入会场前前后后的时间里，我都没有正眼看一下台上那些有身份的人，遑论取走他们性命。

当前，萦绕在我心头的心事便是如何从警察堆里脱身、离开藏满炸药的汽车、抛掉身上那该死的累赘，威力无比的雷管。我想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俗话说的好，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应该相信自己。

凭借熟练的驾驶技术，在目测与思维判断的完美结合之下，我一个狠劲的漂移，车尾撞倒了观众席中遮挡阳光的立柱。瞬时间，一张巨大的帆布因失去了有力的支撑，从天而降，落在地面，盖住了观众。

我真的没有想过观众们为何如此地慌张。从余光的范围内，我亲眼目睹人群像热锅上的蚂蚁，完失去理智，试图离开帆布的笼罩。他们中的人，因恐惧而发生踩踏、发生毫无道理可言的扭打、在慌乱中去乞求设置拒马的人来保护自己。甚至，他们中的个别人还向我这个方向跑来，只因为那些人看到了我所处的位置空间巨大，完能让他的心开阔起来，尝到心神的安宁。

警察们数次吹哨，并大张双臂挥舞，试图阻止从帆布中跑出来的群众来这片空地处，但是，他们的方式显然不奏效，对于人潮是没有办法阻止的。没有一个人愿意理会他们的心情，多数人都将自己理解成了旁观者，对警察逮捕异议分子没有一丝兴趣可言。

为此，我由不得开始偷笑。尽管我自身难保，尚不清楚下一秒是是死是活。在身旁人群的掩护下以及不断漂移产生大量的尘土，我又一次躲过走投无路的命运。不过，我也不可能高兴的太早，鉴于驾驶的皮卡车四处碰撞——前机盖冒烟不止、车身上玻璃无、轮胎因碾压尖锐的东西而预感到正在泄气，汽车不久要抛锚、一股烧焦的味道隐隐飘来，貌似什么地方着了火。

此时此刻，我知道自己应该寻找下一个出路了，不然，一旦汽车抛锚停下来或者火苗引燃车内某处的炸药包，我的故事将毫无悬念的走向剧终。于是现在，我又开始了寻找活命的机会。

当我无意中看见人群中有一大部分人朝主席台跑去，试图站在高的位置来远离危险时，我突然灵机一动，觉得自己也应该去那里。原因有二。其一，那里现在人数较少，之前台上那些有身份的人早就逃之夭夭了，如果我第一个赶到那里便就成了我心间善良的想法——挽救无数的人命。毕竟汽车火势迅猛，再不能坚持挺下去，眼看着就要爆炸。其二，从自己来说不啻一个绝好逃生的机会。我将身上绑着的炸药扔向汽车，到时候火光四射，燃着的汽车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拒马，相信不会有警察再敢接近我。那么，我完可以趁火势蔓延、黑烟滚滚之际逃走，跟随群众一起向外跑，保存自己的性命。

想到这里，老实讲，我对自己天才般的智慧表现感到满意极了。但很快，心情又陷入低谷，开始为自己不能将过人的智慧用在祖国建设上却花在如何逃生上面而感到无比难过与沮丧。但是，人呵，命运有别，也许命中注定我就该有此一劫。兴许迈过此劫，我的希望便迎来第二春也不一定呢！我不断安慰着自己说。

我照着自己之前的那种想象执行了。不过，随着经历过这段经历后，我总算明白了一点人脑海中的想象与现实有出入，且巨大。

我驾驶的汽车才刚刚接近一点主席台，突然，前机盖的大火遽然间旺起来，在劲风的侧翼帮忙下，火势像我逼近。冷酷的现实以实例告诉我，再不能继续开车了，汽车爆炸随时会有发生。哎，我发出沉重的叹息声，并寄希望多留一点时光在车里，以来让我与汽车道别。也许我的这个举动别人不会真的理解为什么我要这样做，其实很简单，如果没有汽车帮忙，我将不可能活到现在。

时不我待。我撇开纵横之下的泪水，选择再一次漂移。但是这一次，漂移显然不会再洒脱了，因为大火已然将整个车身包围，车辆的状况已经走到一塌糊涂的地步。而我还在其间。但也因为刚刚的那个不完美地漂移动作，靠着惯性力量以及自己有意甩出去的想法，我被重重摔在了砾石上。渐渐地，我的眼睛再也不听使唤了，死死地合上。

大概时间又过去一分钟……

当然了，对于时间的估算也许不那么准，但我敢保证光阴不会太长。因为当我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我发现面前即便大火冲天，也没有将汽车烧成空壳。还有一点，我觉得也能印证我的感觉。那就是警察迄今为止还没有来到我身旁，拘捕我。坦率讲，我根本找不见他们的身影，无疑，他们身在混乱的人群之外。

我缓缓地爬起来，直立起身子。即便如此，感觉已然耗尽掉身体所有的力。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停歇，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要逃命。

伫立在原处，我冲四周张望了许久。我听见了人群的哭喊声以及逃跑中的喘息声此起彼伏，自然，我也看见他们的脸上挂满了恐惧的神情。仰望苍穹，那时的天空不再呈现纯洁的色彩，仿似火烧云。天渐渐暗淡。与此同时，我有意识地想看看那些即将逃跑走的群众。料想见他们中很多人已经逃出了这个不幸会场，再一次争取到了自由。

我咻咻喘气，但是，这样做不要被理解成为我为了纾解浑身疲劳之感。其实呢，是为了给自己打气，因为我心里又一次准备好了逃跑。拼了命地那种。”

第三十六章（逃跑之路）

贺鑫说“我跑的很费劲自然不用说。当迈开第一步时，疼痛感如针扎一般迅疾向我袭来。我指的不是说一处。比方说头部、胳膊、大腿、脚腕都有着相同的特征，尤其是头部。但是呢你知道，这种场合里根本不可能使我认认真真地探查身上某处的伤害有多深，仅仅是简单地戳破了皮还是更为糟糕的事发生。

我顾不上想那么多，比起人的生命来讲，任何身体上的疼痛都将自觉排在低一等的序列里，那是命中的安排，身份决定了它。

彼时，我觉得自己冷静地不能再冷静了。尽管身体疲惫，还有伤痛带来地不舒适感，但是我依然洞悉了整个会场。大概用时一分钟，经过脑海里深入地思索，我决定从二号门逃走。那地方因此前我撞开的大洞，现在成为了出会场的第一通道。另外，从这里逃生，借着人潮涌动，我大可以避免警察接近，使他们的行动落空。同时，我还顾忌于之前与我同行的武装分子在暗处里给我一枪。所以说，权衡利弊，二号门的出逃乃是绝佳的方案，再没有其他可以与其媲美。

想到这里，我又一次开始拖着负重的身体向前行。尽管走的极其不自然，每走一步，心底由不得想发出令人难受地呻吟声，但是即便如此，我已然决计给自己进一步地苛刻要求。低头行走。坦率讲，联想到老远处的狙击手正在人群里寻找我，我不由得心生忌惮之心。

我采取人之常情的普遍做法，专门与人群挤在一起。那时候，我满意极了。不仅在于深感到周遭的人群无意中掩护到了我，而且呢只身那种拥挤当中还有另一样曼妙的好处，那就是靠着人群的拥挤轻易推着我向前走，而我却根本不用费吹灰之力，仅仅只需要双脚支撑一下身体，不要摔倒就可以，以免不可预测的严重踩踏事件发生。

现在，我反而觉得时间变得越来越宽裕了。前面说过，我只需要双脚支撑身体就可以了，人潮完可以推着我向二号门方向前行。我开始有心想了解一点人潮以外正在发生着什么。

借着晚霞渗出地光芒，我看见公职人员正在扑救冲天的大火，有的人服侍刚才在混乱中受伤的伤者，有的人正持枪警戒，还有的人正在朝门口方向跑去……我自然能够明白后者的目的，警察们一定誓不罢休，心头很愤怒，想要拘捕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是，此时此刻，我心头并没有一丝想要责备他们的意思。我在想，如果没有现身这里，如果我没有受到武装分子的蛊惑，也许今天的事情就不可能发生了。所有人会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天，尽管天边火烧云不合时宜地出现，却也不能影响到所有人获得开心的权利。不是吗？

哎，说来说去，我终究是出现了，摇身成为名义上地众矢之的，遭世界唾弃的可怜虫。我为自己扮演着这种不光彩的角色感到伤心、难过——缺少心肠的刽子手，双手沾满罪恶的狠心人。

此时，从人潮的拥挤中，当我看到身旁一张张失魂落魄地凄楚眼神以及因惊吓而不断祈祷神灵的惶恐样儿，此情此景，天性善良的秉性致我再也不能平复心情，只想着自己，久而久之脑海里开始充斥起起初眼睛里见到的情景

那时候面前的两位小男孩正在追逐，他们开心极了。尽管物质条件匮乏并不允许他们享有更高一层的快乐感，不过，却也不能动摇到骨子里童真的心。可是，他们还是孩子啊，他们多么无辜，出生在这世界上才区区几年，却遭受现实生活里如此可怖的事实……

还有，当地的群众们争相伸长脖子观看讲台上重要人物的讲话。前者一定会把这一次经历当做是近段平凡生活中较为开心的一天，就因为大会的召开，当地百姓又可以从四面八方聚集在一起，重温过去的盛况。他们有的聊，见识经久不见地人头攒动的场面……

我的想象大概走到了这里，却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残酷的现实终究要由我面对。二号门口站着数名警卫，他们中有人正在不断地吹口哨，要求群众有秩序地出门，并同时睁大眼睛寻找刚才制造混乱的那个人。他们手持可怕的枪械，眼睛里充满仇恨的绿光。

我曾说过，不会生警察们的气。

现在，我即将被人群推到门口，眼看着与警卫触手可及。但是，作为老司机，我并不会慌张，这点我可以保证。自离开祖国大陆起，东渡日本，遭遇不公正的待遇；南下金三角，整天与欺骗为伍，见识黑恶势力的恐怖；这一次，又来到了世界最糟糕的地域，中东小国，叙利亚，重重压力下充当了极端分子中的一员，从中经历了太多艰辛以及令人不能原谅的羞辱，直至走到现在。我深感个人身上的蜕变，我已然成为一只美丽的蝴蝶，而不是原先那个令人厌恶的蛆虫。

在警察们的眼皮底下，我自然地冲他们颔首微笑，右手放在胸口。尽管没有张口，但是我相信，警察先生们已经真切地感受到了我的真诚之心——尽管他们还不明白为什么在如此混乱的场面里居然还有像我这号不合时宜的人——不过他们会明白的，但前提是需要时间。

我大剌剌地走出了门外，算是暂时脱离了警察们的包围圈。

但是，我心知肚明危险尚存，眼下毫无理由可以像一个平常人一样，放松自己，犹如一只悠闲地小鸟。警察们的拘捕行动一定在继续，他们一旦发现会场里我的身影已然消失，那么，一定会扩大搜索范围，直至逮捕我。另外，还有一股力量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我。我背后地极端分子。很明显，我们间的心隙越来越大了……

我的做法一定气坏了他们，令他们坐立难安。我想他们一定会采取各种极端方式来要我的命，他们一定为碰到我这样的人萌生羞辱之心。他们的气一定大的不得了……”

第三十七章（逃跑之路二）

贺鑫说

“跟随人群离开二号门之后，我不敢有一丝懈怠的想法。我拼命地想对策以来成后续完美地逃脱。不过，尽管我的努力已经是铁铮铮的事实，却拿不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遂深感身心疲惫。面对这般如此窘境，那么眼下，我只能采取最为拙劣的方式来拯救自己内心的孤独，去继续跟随人群远离现在这个地方，暂时躲避危险的境地。

想到这里，我便没有一丝犹豫地上足发条，迈开步子向前走，直至人群一点点地随着每个岔口的遇见而不断分道扬镳，直至此时我才开始真正考虑起自己——逃亡途中如何生存。

由于过分担忧不可预测的事情出现，致使我不能完好地表现自己，即便简单地走路对于我来说亦是一件难事。因为走路的途中我总是左顾右盼地，时时观察着身边及稍远处可能出现的状况。两股敌对力量成为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梦魇。我记得那时我不断地乱想着

当地政府的安部队一定会很快赶过来，他们其中的某些人会恶狠狠地拽着我的衣领，采取愤怒的眼光来仇视我，同时也相信某些耐不住性子的人会在我身上留下一记重重的耳光，并因此用冰冷的枪口对准我脆弱的脑壳以来发泄私愤。

想象里种种可怕的遭遇都在我脑海里面过了一遍。也许预见到对于未来没有一丝胜算的把握，我发现自己报满希望的态度竟然在某时某刻里开始倾向于去接受命运的终极审判，近而洗涤自己干瘪的灵魂。

然而，如果说我不幸被落在由当地政府支配的安部队手里面去接受惩罚，临了摇身成为落汤鸡，关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造成我内心极度地恐慌感。那么，比较起极端分子此前常干的惨绝人寰的事，我倒觉得在政府手里面会好受些，至少有一点可以确信，命是保住了。只不过每日的生活中沦落为苟延残喘的那种。

由于过分担忧，生怕安部队赶过来，认出我。同时，又恐惧于恐怖分子提前一步，在几公里远的废墟处利用狙击步枪瞄准我，然后不到一秒钟夺取我的命，以完成他们的差事。至此，茫然的做派再一次成为我心头的钟爱，并因此汗水涔涔，走起路来跌跌撞撞地，总是走不好。有好几次无预警地栽跟头，不是左脚绊住右脚，就是右脚绊左脚。

随着时间推移，当我走了很远的路之后，待我前面的人群不再视作人群，也由于我过分出神进而加快脚步超过了前面那三个人之后，我猛然间从紧张惶惑中苏醒，发现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危险的号角似乎不可能再在我的身旁响起，现在的我自己，脱身已然成为铁一样的事实。

坦率讲，由于无度地想象我的心情本来进入了岑静地秋天，注定一副衰败模样。但由于意想不到的出现，现实面前我稍许的自由实现了，我立时觉得身上的希望没有泯灭，原来它时时在我身边，只不过有时候的它太过任性，一点也不让我省心。状态调整一番后，我再一次精神焕发起来，对自己的逃跑之路充满希望。

人一旦萌发求生，无一例外地，他便一定能活下去，很好地活下去，结局是生龙活虎地，就像我。我为自己能坚持到最后一秒感到欣慰。

由于肤色的不同，芸芸众生中黄色的肌肤以及黑眼睛令我太过于亮眼。于是迫不得已，为能掩人耳目，将自己生命延续下去，我将很多时候选择在黑暗中至少太阳即将落山时才开始一天的活动。

为填饱肚子，从黑暗中，我乞求过路人、抢主人宠物的食物、喝别人路边丢弃的清水。这么做，我只为求得生存，捋顺之后，屈辱与嘲笑的经历便不算什么了。至于睡眠，我只能选择在废墟中找一处适合自己的角落来度过孤寂的夜晚。自然，我不可能像家里一样很好地入睡，单就脑海中遇袭的可怕想象就令自己浑身惊悚了。所以说在睡觉时候，我只能一只眼睛闭住休息，另一只眼睛来放哨。

那是一段可怕的经历。那种没有人搭理、生存尚属难题的逃亡日子整整持续了三个月……如果说内心里没有强大的外援来站台，那么，我一定会半途中死去。死法会有多种，但一定是其中的一种，不可能出现意外。不过你看，我终究是活下来了，而且身体状况还很好，气色也不错，能与人保持长时间地优雅聊天，没有将固有的礼仪忘却。之所以奇迹出现在了我身边，给予了最大程度上的帮忙，答案其实很简单，仰仗于背后强大的祖国以及远在天边的妹妹给予我精神上的支持。

我真为自己坚强的意志感到骄傲，受了那么多的苦，遭了无数罪。暗无天日的监牢没有把我怎么样，死亡的威胁亦成为天边的浮云，随风消逝，不能良久驻足我的心里，成为心病。

也许你会带有一丝疑问，想迫不及待地知道为什么我不立即寻求支援，向大使馆求救？

呃……实际上，问题远没有那么简单，凡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我刚才说过，我首先得保证自己暂时能够生存，这点很重要。另外，也许刚才讲述的过程中我某些方面出现遗漏，并没有说清楚。需要补充地，那就是，我必须要等到身体上的恢复，虽不至于百分之百，但最起码走在路上不影响行走，抑或突发情况时能逃跑自如。另外，大使馆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进去的。我的意思是，我并没有将沉重的忧虑放在大使馆门前一脸严肃的警卫身上，而是幕后的极端分子。我生怕他们为了报复我，安排某个狠心的冷面杀手藏在我们大使馆附近，以静制动，当我出现在他们的伏击范围内时，他们轻轻松松取走我的命。那就太不划算了。

所以说，我必须要等待时机，不能草莽行动，毁了一切。这样的想法其实在我脑袋里已经想了很久了。

但是，我说过，我很幸运，真的就是这样。

某一天，饥肠辘辘的我正在夜晚的星空下如饥饿的狼一般四处觅食时，走到某一户的人家前，无意中我被他们家里面豪华的电视机所吸引了。之所以注意力能轻易引到那里，源于在这个穷困潦倒地穷人占多数的国度里，能摆放如此华丽的电视机实在是太难了。我驻足很久……”

第三十八章（我的救世主）

贺鑫说

“我看见电视机前坐着一位大胡子男子，年龄约摸四十出头的样子，带着一副金丝雀眼镜片，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电视。想必他就是这个家的主人。在他身旁，偎依着一位小女孩。后者正在把玩着手里的白雪公主，不时嘴巴里冒出一段离奇的话，很显然，单纯的女孩已经深深陷入故事的情景里。与此同时，从另一个家里面正走出来一位女士，双手端着热气腾腾的餐点，腰间系着围裙。尽管如此，却不影响她非凡的气质。至于餐点是什么，由于距离较远我没有看清。

不久以后，他们家人开始享食。

我很明白不能使自己的眼睛痴迷于他们美味的享受中，毕竟我肚子太饿了。可是，即便这样简单的决定却在我的心头重复考虑了多遍，彼时自保妥协的想法时不时占领高地，直截了当地要求我敲开门去乞讨点东西吃。但是呢，尊严与薄面有必要实时地去捍卫，尽管我离高大、正派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却也不能阻止我朝积极正面的方向蜗行般渐进。于是，一边忍受着两天以来造成的饥饿感，决定离开这里，一边不断心头说服着自己听。我记得我那样说道

‘现在身体状况好极了，还能再坚持一天，但或者是两天，到时候再去向别人乞讨点吃的也不迟。人嘛，总要保有一点自己的尊严。’

当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再一次瞥了一眼电视机决计提步离开时，刹那间，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这使得我再也不能镇定如初。遂开始双脚合在一起，驻足在原处，认认真真地睁大眼睛起来……

由于气温较高，主人家所有的窗户正在大敞着。就是借着这样的有利条件，我看见电视机里中国国旗迎风飘扬以及听见报道员说这个星期三，也就是说后天的某个时候，中国的使馆工作人员将要参与由当地民间机构举办的一场慈善活动，以来增加中叙两国间的友谊。

事实上，这种报道对于普通人来讲并没有多么重要，毕竟官方的活动离百姓很远嘛，二者没有一丝能联系起来的借口。然而，对于我个人来讲，可以说，我从中嗅出了希望……此时此刻，我如何能去平静自己的内心？答案几乎不可能。

我搔首踟蹰，不知如何是好。虽说满眼尽是希望，不过脑海里一片空白，并嗡嗡直响，很难用理智去武装起自己。这真是一次令人绝望的体验啊。

电视机里此条报道极短，但是五星红旗出现的那一幕着实令我兴奋不已。我不断问着自己说，该怎么办、怎么办？由于当下理智荡然无存，并随着时间流逝，心里的焦虑感越来越重，致使我决心做出点什么事情来，以来使缓解的概念从现实实际中落到实处。那么，凭着骨子里一时的冲动以及最为直观的心，没有一丝犹豫地我敲开了面前主人家的门。

‘您听见了吗？’我冒失地一副慌张模样询问起男主人。

后者一副茫然的眼睛看着我，但时间不会太久，很快便振作起精神，并开始说道。他一定阅历不浅。‘先生，您指的是什么？’

‘五星红旗啊。’

男主人并没有及时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当我问话后开始不断打量着我，由上至下看个没完，好像在我身上藏着什么贵重的宝物。对此，我的厌烦开始加剧，当忍耐的限度即将抵达终点时候，大脑里理智的回归致我开始后悔起自己为什么要展开与陌生人毫无意义的对话？如果他向当地政府告了我的密怎么办？

当时，我真为自己莽撞的行为感到后悔。

男主人终于停止了眼球的转动，不去对我褴褛的衣着加以研究，而是认认真真地开始正面回答起问题。如果这世上没有聊天，那么我相信以我向来多疑的性格一定会至始至终怀疑这位男子后续的行动对我造成潜在地可怕伤害。但是，当我们进行了几个回合的聊天之后，坦率讲，在我心间那种疑虑的阴云不再会有，取而代之心情一点点平静，我几乎内心想试图说服自己，重新审视一下面前的这位素不相识的男子——也许他是一位值得信赖的人，在我不平凡的遭遇里遇到的所有人中，一位真正意义上的贵客。

我记得不太清当时在他面前我具体怎么说的，但有点印象的是，我暴露了中国人的背景，以及无意中透露出前段时间自己实施恐怖袭击的事件，但是为了开脱罪责，我做出了面的解释。最后，我诉说起自己命途多舛的悲剧并渴望第一时间回到祖国，最终与亲人团聚。

呃……我至今犹记得他对我的态度如何。他说他被我真诚无期的方式所感染，并因此内心里产生天底下最为真挚的同情心，同时他还说鉴于中国人的背景，来这片土地上的目的是为了帮他们建立家园、卖廉价的生活用品，他相信我不可能真正与恐怖分子为伍，为非作歹，采取极端做法，一定是受到了外界蛊惑的宣传，进而不得已为之。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知音甚少，高山流水是当下的写照，那么，我很自信地讲——自己有幸遇到了知音。

我真的没有想到他如此真诚。他对我说了很多，他的态度一览无余。他说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袭击老百姓的做法实属不应该。他说作为政府部门的职员，前段时间他也参加了大会，为袭击事件发生造成的伤害感到惋惜。他说那时候站在台上尽管看见台下混乱不堪，群众四处逃跑保命，但是他当时第一时间就预感到此次袭击充满了蹊跷的可能，只因为亲眼目睹了剧烈的汽车爆炸居然选择在空旷无人的地域里，而不是人多势众的地方。

同时，为了更加清晰地证明蹊跷所在，他还说他私下里走访了事发时在场的警员以及群众，后者一致指出从汽车里出来的那个人将身上绑着的雷管扔向炎炎烈火的汽车里，而不是人群。他最后对我说

‘你一定是一位无辜者，不可能与恐怖分子为伍，我决计为你帮忙，将你安安地送在中国大使馆里，并主动在后续的法庭上承担起申诉，为你推责。’

就冲男主人这番话，为了表达心中沉沉的谢意，我如姑娘般大张双臂紧紧抱住了他，同时热泪盈眶，不能自已……”

第三十九章（无端的哭泣）

贺鑫说

“那是一段值得人留念的经历，虽然只身在外，但是却感受到了异国他乡正直人带来的温情。我呢，将永远铭记于心，记住阿卜杜勒的好，虽然我也很清楚回国后的自己与那位男主人几乎失掉重新见面的机会。但是话又说回来，君子之交淡如水，我觉得我们间的友谊仅仅建立在老套的寒暄上便成了真正的问题。所以说，我们间注定只是一面之缘，不过我很清楚，其间的影响深远。

呃……当有幸遇见男主人阿卜杜勒的三天后，几经周折，在他的引荐下我顺利来到了驻叙利亚的中国使馆，见到了吕书博大使先生。事发时，由于当时我的心情一度不能自控，就在吕大使一露面时，我便泪眼婆娑，再一次充当起了完需要依靠的小鸟。

我与大使先生并不熟识，但是在心间却有一种莫名地感觉，深感大使先生他就是我的亲人。我们在一起时很热络，他的关心话每一句都直达我的心底，令我沸腾的心长时间不能平静。他甚至看到我衣衫褴褛、皱皱巴巴的样子不禁拉着长调叹息起。由此，在我心间倍受鼓舞。

于是，想到有人可以为我做主，我再也承受不起内心里孤独的煎熬了，总想一举说出心底的困扰，将那该死的遭遇以及可怜的宿命讲给大使先生听，从而博得同情，找到慰藉。就那样，在找准了时机后，我便娓娓道来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没有半点掺假，是自己的心里话。大使先生也听的很认真。他会时不时插话，但目的不是为了打断话题，而是希望我更加清晰无误地描述当时的情景，还原真相。

另外，在他身旁，一位年纪与我同龄相仿带着一副厚厚眼镜片地文绉绉女士看得出是一位文职人员，她正在做记录，没有一丝休憩，工作起来态度认真极了。

老实讲，虽然我也很认真地配合着大使先生，不停讲述自己伤心的过去，不断释放着心间的忧愁，不懈地排毒。但是，我却深感这样的行进过程不能令自己特别满意，只因为隐隐地感受到了自己体内正在升腾起一股无名之力量，那力量惊人，令我时常忘掉自己手头正在做的事，调头关注起它出现的变化。其实怎么说呢，如果给那力量命名的话，我倒觉得‘邪恶的心’乃是极为精准的措词——我已经领会到当下不争的事实，我被中枪——被大使先生身旁女士优雅的气质所深深吸引住了。

尽管我的心理开始起伏不断，正在一点点陶醉于自己设下的陷阱，可是有一点我很清楚，我与她之间想要真正意义上的相识需要很长的路要走，但是眼下，向大使先生诉说自己心底的苦楚更为迫切。权衡利弊之下，我立即收起了贪婪的眼光，不再时不时地向她那里看去，开始正儿八经地面对眼前的大使先生，坦承交流。

既然对方问起来，我便采取心间一贯的看法将此前的遭遇没有一丝保留地部讲出来。在我看来不仅因为这样做能够显示自己曾经的遭遇有多难，更重要地，如此一来更能充分诠释自己为什么走到今天这步田地。上帝啊，谢天谢地我不是那种啰嗦之人，尽管如此，在大使面前，我依然足足花掉了三个小时的光阴来完成讲述这件事。

真是一场艰巨地马拉松啊，但过后在我心底感觉非常良好。

当我正在为自己结束了漫长的讲述而欣慰之余，大使先生旁的女士居然主动张了口，谈起了很现实地关于我如何离开叙利亚的问题，她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在我眼里是如此地悦耳动听，如同钢琴演奏般曼妙的旋律令人久久不愿放手。面对女士，大使先生频频点头，但是并没有搭话。反而救命恩人阿卜杜勒开始正面与那女士交谈起来。他们间的交谈很深入，是些专业领域的东西，致使我作为一个外行人根本听不进去，但是呢却也不影响我敏锐的洞察力——从他们一来一回的交谈里，渐渐地，我听出了一点端倪，那就是，我想要离开这里没有问题，但是呢需要上法庭，作为被告的角色。同时，由于私心的缘故，在女士身上特别重视，我才开始对那女士有一点皮毛上的了解——原来，大使先生旁的女士并不单是一位做记录的文职人员，她有多重身份，其中之一便是法律顾问。

由于素来自卑的阴影，在自己向那女士展现崇高敬意的同时，我觉得自己已然没有必要再去随意讲话，想到这里，便不再主动张口，决心在她面前做一位称职的倾听者。

经过一段时间热烈的讨论，以及大使先生时不时地发表个人看法，最终，我之后的命运就这样诞生了，那就是我需要上法庭，在法庭上讲述自己悲催的经过，同时，阿卜杜勒作为证人的角色来帮助我，大使馆提供相关的配套设施，比方说人力、物力以及财力。

当看到大家那么用心地帮我忙，不曾有一丝私心与偏见，那一幕真叫我不知如何是好，落泪的同时，似乎我只有坐享其成的份儿了。为向他们呈现那份不安的心以及真挚的情感，我主动向他们每一个人伸出激动的双手，试图与每一个人握手，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我深深地知道，只有这么做才能稍许心安，只有这样做，才能将今天重要的交谈画上完美句号。

在这之后，上法庭前的二十余天时间里，我不再居住阿卜杜勒提供的住所里，而是选择大使馆为我提供的住所。后者的条件要远远胜过阿卜杜勒给人所提供的。但是要清楚一点，我不可能为了优越的条件而改变一向的态度，我不是那种人。之所以现在改变了，是因为心间再也承受不住恩人不予回报的恩惠。我想重复一遍

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私心尚存，悯恤别人虽向往，但不曾在自己身上发生过，我希望世间所有的人对我不要太好，因为老实讲，我内心实在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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