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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正道是沧桑

作者:魔双月壁



                第一章

  那是1942年的秋天。

  离全面抗战已过去了 5个年头。这一年,日本在取得先后占领马尼拉和缅甸
等南线战役的全面胜利后,终于遭遇了自太平洋战役后的首次中途岛战役的惨败,
但美日双方在太平洋上的岛屿争夺战才刚刚拉开序幕,攻守易逝依然不是十分明
朗。在欧洲战场,苏德在斯大林格勒等地激战正酣。而在其它战场,轴心国和盟
国的厮杀也仍然在继续。

  在中国战场, 经过了徐州大战和太原大战等大会战后,日军攻势减缓,在
今年初,第三次长沙会战结束,之后敌我双方进入「休战」的相持阶段。总体而
言,我方形势并不乐观,东北全境早在抗战前就已经被敌人占领,抗战爆发后,
北平、上海、南京和广州等大城市也相继陷落。国民党的主战场现在主要集中于
两湖地区以及入缅远征军作战。而在广茂的华北和华东等地区,则是共产党的敌
后根据地,他们在后方也展开着殊死的较量。

  我是被舅舅拉去上中统特训班的。过了今年,我就满18岁了,在这样一个战
乱频仍的年代,我知道我的年龄其实并不小了,因为前线有很多将士的年龄可能
还没有我大,所以我之前对于去上特训班并没有生出抵触情绪。

  良好的家庭生活条件,使我的身材体形高大帅气,当然丰衣足食的生活,也
造就了我强健的体魄。我虽然同情路边的乞丐和衣衫褴褛的贫苦人民,但我无法
改变什么,这是一个衰败的国家和社会,饥不果腹的不只有前线士兵,还有苦苦
挣扎的低层农民。当别人还在为下一顿饭着急时,而我却在吃着刚出炉的面包喝
着进口的红酒,这得益于我舅舅是中统的大员,而我妈妈是国府立法会委员。

  良好的家庭条件自然也有良好的教育,也可能是我天生就聪明,我早先就以
优异的成绩在上海念中学早教班,到上海陷落前夕,我高中都快读完了,后来大
战爆发,南京形势危急,我们举家随政府迁到重庆。良好的学习成绩使我在拿到
高中毕业证书之前,就被我妈妈找关系送到了重庆大学,我喜欢工学专业,精于
算法和电气等方面,对艺术和国学等方面也有涉猎。

  战争阴影下的学校管理并不是很规范,权贵富家子弟向来好办事,一部分可
能也是由于战争的影响,我知道有很多学生刚毕业就去投奔了战场,我是在一九
四零年底的时候拿到的学校里的结业证书。

  我想不出妈妈为什么会答应舅舅,同意我去中统的特讯班学习的。我不喜欢
讨论他们的政治活动,妈妈也从来不让我参与。但那天舅舅苦苦哀求妈妈,并说
要给她带个嫂子回来,他们本来就是亲兄妹,妈妈不忍心只得答应,只是妈妈知
道对方的身份后一再要求舅舅要谨言慎行。

  今天是特训班十期二班的毕业典礼,我以优异的成绩顺利毕业,妈妈和舅舅
都来了。舅舅一直夸我这个外甥聪明能干。其实当初舅舅送我进来时,他也没想
过要我学成怎样,我隐约觉得他只不过是想借我来帮他实现某些事情,虽然我并
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既然来了,我不想让他们失望。

  舅舅一直向妈妈说明,如此乱世之秋,人要多学点本事,这样才能提高生存
能力,妈妈虽然偶尔怕我吃苦有抱怨,但妈妈对此表示赞同。当然其实我并不会
吃到苦头,有舅舅的特别关照,那些教官对我还好,因此我没有受到过什么虐待,
但我总是会严格要求自己,所以凡事表现还算优秀。

  经过大半年的训练,我现在的体能更加健硕,擒拿格斗,枪支器械,样样娴
熟,得益于我之前的学习能力和天生的聪明大脑,连一些技术方面的技能也已经
能够做到门门精通。

  毕业的几天后,舅舅就带我去了中统设在重庆的侦讯处,按照约定,妈妈没
有反对。

  我在特训班的经历让我了解中统和军统的一些情况,他们都是特务组织。中
统属于国民党系统,由党部控制,军统属于军务系统。在蒋委员长的枪指挥党下,
中统的地位要高于军统,不过他们的共同点都是杀人如麻。

  不过我和那些特务又是有区别的,我虽然也从这里结业。但我知道我不是一
个冷血的刽子手。而且舅舅也知道这其中的凶险,所以他安排我过来只会做一些
其他的事情。

  我并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某种意义上这是他们的特务机关。不过舅舅一
路心情很好,他开着车载我,和我聊了很多,还说要给我找个舅妈回家……..我
第一次出社会,他交代了我许多,他现在的情况倒是少了往日的戾气和城府。

  我对这个舅舅其实并不感冒,他对他的政党,对他的总裁有着某种近乎于宗
教的狂热,他将他的政事看的似乎比家庭重要,他杀人如麻,不管是共产党,还
是日本人,倒在他手里的人不计其数。这是秋秋和我说的,还有梅姨姥,她对这
个大外甥敬而远之。

  那也许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吧。

  她上身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宽领口 T恤、配上鹅黄色的开衫,外面披了一件白
色的流苏披肩,下身是白蓝相间的紧身格子裤。虽然已经是秋天,但重庆的天气
格外好,天空已经被秋风抹试的非常洁净而美丽,婉如眼前的丽人,她看起来干
净朴素,整个人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面容精致。我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

  她的一头乌黑长发,从耳朵后别过披散在胸前部位,左右两边分开正好盖住
一对丰满的胸部。 她面容姣好,粉黛峨眉,有一双厚厚的双眼皮,笑起来有一
个好看的酒窝。我总觉得她身上有一股气质,翦媚皓齿流露出的神情似大家闺秀
里的千金小姐。气质动人的知性美人,这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但她眼里为何还
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这花儿一样的脸庞,仿佛有种熟悉的亲切感,我没想到这森严的谍报机构里
还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林娥,林中蝶娥,我想到了飞
蛾扑火,纯真野性。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怦然心动,这是我长大以来的第一个为之心动的女人。
我好像还没有喜欢过某个女子,因为我的背景条件,倒是有不少女的对我有意思,
但她们的目的都很明显,不过是想趋炎附势而已,而且我也觉得她们身上似乎都
没有能够吸引我的地方。

  「我叫杨——费明。」我非常不喜欢和别人说出自己的名字,拗口撇脚。这
是妈妈给我起的,想不明白,让人费解。

  老董不止一次的问过妈妈为什么要给我起这个名字。老董就是董建昌,一个
卖花布出身的旧军人,早年做过军阀,1927年时倒向广州革命政府,成为手握一
方重兵的大员。国共厮杀时,他出工不出力,对共产党有同情心,蒋介石排斥他,
他转而接近桂系,抗战爆发后再度出山。 老董深谙政治之道,是个不吃亏的实
用主义者,而妈妈是个理想主义者,我实在弄不清他怎么会成为妈妈的入幕之宾。

  他比妈妈大很多,妈妈和老董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不过他和姥爷却很聊得
来。彼此看的顺眼,一同喝酒,一块聊天。是呀,他们都做过旧军人,想得简单,
活得简单。

  我知道老董并不是我爸爸,妈妈让我叫老董叔叔。妈妈从来不提我父亲的事
情。费思念,自难忘,这也许是妈妈把对爸爸的念想加诸于我身上了吧。

  我伸手去同她握手,她只是看了我一眼表示知道了,并没有理我。那眼里是
可惜和冷淡。也许她以为我是国民党,也许他在为我这么年轻就要做这样的工作
而叹息,又或者是其他的。

  侦讯处有五台大功率电报机,全是德国造,属于大战爆发前最后购买的一批。
三台负责监听,两台负责发报。林娥负责监听并主管破译,陈影是林娥的下属,
她们是共产党。

  西安事件后,根据36年国共合作的规定,国府允许共产党在重庆设了代办处,
虽然中间因皖南事件双方嫌隙了一段时间,但后来太平洋大战爆发后,在美方的
斡旋下,双方又恢复了接触。双方共同组成侦讯机构也是合作的一部分,国民党
领导,共产党产加,双方共享情报,协力合作抗战,破译敌方电报。

  这里占地并不大,大门口有戒备森严的士兵把守,往来需要通行证。往里是
曲径通幽的小道,看得出来是依山而建在半山腰上的,里屋有通信室,监听室,
保卫室,休息室,会议室……俨然是一个五脏俱全的机构。

  舅舅是这里的负责人,他负责将每天的重要情报向上汇报。我不知道舅舅是
怎么做上这个位置,成为蒋委员长身边的红人的。他以前只是一个教书先生。

  杨立仁是杨家长子,1900年生。下有妹妹杨立华和弟弟杨立青,诸兄妹早年
丧母,由其母胞妹,也就是他们的姨母照顾长大。他父亲杨庭鹤早年带过兵,在
立宪和共和之争中倾向共和,民国成立时,做过南京中枢军咨府厅长,后因共和
失败,辞职还乡。

  1924年,全国各地都受到广州革命根据地的进步思想影响,革命活动到处四
起,此时湖南醴陵也受到影响。教书先生杨立仁就是其中一位,他时常利用教书
的掩护宣讲革命思想…

  当年春天,在北洋军阀指派下,三省巡阅使要来醴陵巡视督察,反动的警卫
队大肆抓捕革命党人。

  周世农是广州革命党派到湖南醴陵的代表,他和教书先生杨立仁一直都有联
系来往。

  他父亲杨廷鹤与巡阅使是故交,是巡阅使来醴陵的宴会受邀座上宾。周世农
和他密谋利用其父杨廷鹤与巡阅使的故交之情伺机行刺,杨立仁应允。

  杨立仁找出杨廷鹤早年做南京中枢军咨府厅长时的佩枪,那是一把精致的左
轮手枪,金属色泽光亮,他小时候就见过,因而很容易从旧箱子里找到。周世农
以约送上偷运进城的子弹,口径是按照左轮枪的制式找来的。

  巡阅使抵达醴陵,城里警卫森严,立仁说服父亲准备随他一同参加欢迎巡阅
使的堂会酒宴…左轮差枪走火,行刺计划流产,子弹来源泄露,立仁前往广州。

  教书匠杨立仁的壮举受到了周世农的赏识,他把他介绍给了同乡楚材,楚材
原是立仁的同学,也是蒋介石的秘书。他们早年就认识,楚材认为立仁是个可造
之才,他们惺惺相惜,于是将他作为心腹推荐给蒋介石。年纪轻轻的杨立仁当年
就这样做到了黄埔军校校务部参谋。

  我始终无法将他和教书先生联系起来,虽然他看起来就是一个书生样。

  我被分在监听组,负责监听破译工作,是她的下属。除了陈影她们两,这屋
里还有另外几个人。介绍完林娥和陈影,舅舅开始向我介绍这些人,并向他们介
绍我。

  「处长好!」「我去给处长倒水。」她们毕恭毕敬的向舅舅客套起来,言语
动作中有着巴结的意味。这就是一个有钱,有地位,有关系好办事的社会,人们
只想着怎么能尽可能的生存下去。我对此竟无法生出厌恶的念头,她们两似乎也
不以为意,也许是已经习惯了。

  刘敏,监听科 1号,看她的容貌显示这是一个就要步入中年的妇女,不过丰
满的身材和一双艳丽的丹凤眼表明她还风韵犹存。李丽,监听科 2号,看起来比
刘敏小个两岁,人打扮的很时髦,浓妆艳抹。她们负责收集抄写敌方电报。赵琪
琪,发报员,感觉她的年龄和我差不多岁数,面容姣好,听到舅舅介绍我时还玩
味的看着我,不时面露微笑。

  「这是我外甥,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大家以后多教教他。」我记忆中的舅
舅并不是这样好说话的人,他为什么要直白透露我们的关系,这分明就是要提醒
大家要对我多加关照。他也许是想在妈妈那里会好说话,我想。

  听到我和立仁的关系,她有点好奇的看了我一眼,又转了过去。

  「呦,原来处长还有一个这么帅气的外甥。来来来,我给你收拾桌子。」这
个叫刘敏的女人,说着就殷勤的收拾起来。「我看你就坐这里吧,坐我们组长旁
边,方便工作。」

  我有点尴尬的站着,但他们都没有说话,林娥和陈影还在忙着手里的工作。
李丽随声符合,赵琪琪搭搭手不知道该不该帮忙。我则默认的坐在了她旁边的位
置。

  安排好了我,舅舅又去别的办公室转了转,应该是去询问今天的情报工作进
展,然后拿去汇报吧。

  我坐在椅子上无所事事,想起了之前学的东西,想帮着做点什么事情。

  「那个,同…志。我能帮你看看报文吗?」她此时正在认真的看着一页页秘
密麻麻的电文摩尔斯码,这让我来了兴趣,很想瞧瞧鬼子们的电文都是什么样的。

  「窃…还同志。我说大外甥…」她的称呼令我有点不高兴,看到我脸色不悦,
她连忙改口,」我说小费明啊,同志那是人家那边的叫法。」这个刘敏的话还真
多,我虽然不喜欢别人叫我名字,但以后总要一块办事,这是不可避免的。

  不过她说的很对。我只顾着怎么开口和她说话,便学起了她们那边的叫法,
但这很显然不合适。

  「林娥。」这是我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多余的电文能给我看看吗?」说着
还做出了伸手的动作。

  她这次倒是没有反对,将桌子上已经收好的一张拿给了我,然后又低下头去
看电码了。但还是没有和我说话。她低着头看桌子上抄好的电文,背脊微微弓起,
撑起的胸部比之前又大了些,原本落在胸前的乌黑秀发,此时悬垂在身体与桌子
的空隙处,露出一截白皙的颈部。她一边对着电文,一只手拿着笔在一张白纸上
比划着,铅笔尖与纸张摩擦出的沙沙声,如丝弦奏鸣。她有一手漂亮的字迹,就
像她现在认真工作的样子,婀娜多姿。

  1893 年,尼科拉?特斯拉在美国密苏里州圣路易斯首次公开展示了无线电通
信。这是教官课上教过的东西。出于技术原因,无线电信号传输无法传输文字和
字母,因此人们发明了莫尔斯电码,一种时通时断的信号代码,通过不同的排列
顺序来表达不同的英文字母、数字和标点符号等。

  我不停的回想着以前学过的东西。摩尔斯电码由两种基本信号和不同的间隔
时间组成:短促的点信号「?」,读「滴」(Di);保持一定时间的长信号「—」,
读「嗒」(Da)。间隔时间上滴,1t;嗒,3t;滴嗒间,1t;字符间,3t;字间,
7t 。点的长度决定了发报的速度,并且被当作发报时间参考。

  摩尔斯标准码是人为规定的一张表,包含了字母和数字等,我的记忆很好,
例如 AR:?—?—?代表停止,消息结束。SK:???—?—代表终止,联络结束。事
实上这是一个发报人员最基本的功课,一个合格的发报员,所需要掌握的本领还
远不止这些。

  教官的教学课像走马灯一样不停在我脑海里翻滚。按照每个英文字母固定的
莫尔斯电话拍发,接收方就可以还原电文,这叫明码电文。明码是没有密码的,
因此不适合军用,因此就需要加密。就是在原有明码上,加上一些约定的做法,
这个就是密码。接收方按照这种约定(这就是密码本)进行运算后(解码),即
可得到电文本身。

  教官还一再的提醒我们,密码其实是很复杂的数学运算。只有复杂的加密过
程,才能保证密码的有效性。所以说没有对方的密码本会很难破译。

  「这小鬼子也学聪明了。之从太平洋上吃了大亏,这电报密码换的一次比一
次勤了。」我想起了年初的中途岛之战。民国30年元月份,日本海军的一条「伊
字号」潜艇奉命在澳大利亚海军基地达尔文港外海面铺设水雷,遭到美军驱逐舰
以及数艘澳大利亚快艇的围攻,很快沉没。由于沉没地点的水深只有50米,美国
人得以轻松打捞其遗骸,并在其中发现了一份密码本「海军暗号书」。 利用这
个密码本,美国从破译日本海军密报中,获悉日军对中途岛地区的作战意图和兵
力部署,也就是为情报界津津乐道的「AF密码」,从而能以劣势兵力击破日本海
军的主力,在一定程度上扭转了太平洋地区的战局。我所了解的这些,她们自然
也是知道的。

  「可不是吗,以前还能有所收获破获情报,现在越来越难了…」,说话的是
李丽。

  「要我说啊,还是事在人为。现在前线吃紧,后方也不乐观,我看有的人啊,
就是不愿意出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们现在主要是在帮国民党做事,刘敏
说话好像意有所指。

  林娥也许是已经习惯了,也许是她的良好修为使她不想和人争执,她抿了抿
嘴没有回话。

  「也不是了,我听说就在几周前,你们还截获了一次小鬼子的情报。还获得
了上级的嘉奖。」

  「那又有什么用,不还是照样吃败仗。」她对我的解围不领情。不过也不怪
她抱怨,国军打仗向来不行,这才几年,前线一败再败,丢失大片国土。现在的
军心士气都大不如抗战爆发时的澎湃激昂,其实整个国府对自己的士兵已经不抱
希望,他们全部寄托于美国在太平洋取得胜利,反正美国已经参战,局势已定,
又何必出力。

  「你们聊什么呢。我这个外甥平时很少主动和人说话,我看你们可以帮我锻
炼锻炼他。」舅舅可能做完了他手头的事,要请我们去吃午饭。不过舅舅说的有
一半对有一半不对,对的是我的却不喜欢主动和女的说话,错的是那是因为没有
遇到对的人。

  「那成啊,你看我们这不就有一个大美女吗。」大美女一说出口,刘敏就知
道说错了话,连忙改口,「我看人家琪琪和费明年龄一般大小,应该能说得来。」

  大家面面相觑,赵琪琪可能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回了句,「大家现在都是同
事,都能说得来啦。」只有我还在回想刘敏所说的那个美女指的是谁。

  我和舅舅,林娥,陈影坐上了一辆车,他们坐在另一辆车。前面还有一辆车
载着他的手下开道。车是我开的,我想以后肯定有很多地方要开车,我向舅舅提
出,他没有反对。

  她似乎不愿意和舅舅坐一块,坐到了前座副驾驶位置,摇下车窗,她把脸侧
着视线向外看,我能看到她姣好的身材,看不完全她的脸庞。

  一路上舅舅一直找着话题和她说话,她总是不经意的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
好像不愿意和舅舅多说话。

  饭店处在离市中心不远的地方,很少有闲人进出,应该不是普通的饭店,看
到舅舅到来,工作人员客气的打了招呼,把我们迎进了一个已经准备好了的房间。

  菜肴以湘菜为主,这也是妈妈和我喜欢吃的菜系。各式各样的菜上了一大桌,
还要了一瓶红酒,看标签像是外国货。说实话,以目前的重庆情况处境,这顿饭
显得有些奢侈。

  不过以舅舅的薪水来看,他也完全请得起,何况以他的地位,外块也肯定不
少挣。

  「来,林娥,你是湖南人,我也是湖南人…」「这人啊,大了就会念旧,吃
来吃去,还是咱们湖南菜好吃。」不善于人际交往的舅舅也难得说起了普通人的
客套话。

  「我已习惯了吃什么菜都一样。能管饱肚子就行。」林娥的话很是简短。

  饭桌上的气氛并不怎么好,大家随口吃着。而我有些陷入思考,没想到她和
我们一样,也是湖南人。反观赵琪琪这姑娘家却是很热诺,她一边给我们倒酒,
一边说起轻松的话题来。

  「你是新来的,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我看我就叫你费明吧。」给大家倒完
了酒,她首先来和我碰杯子。我受宠若惊的端起杯子回应,表示可以。接着她又
和在座的都喝了酒,我看她的举止动作,并没有平常姑娘家的扭捏,不仅对她表
现出一些好奇。她和林娥之间好像没有另外两个女人一样有什么芥蒂,她给林娥
敬酒,林娥欣然接受,跟着喝了一大口。看她们这样子,也都不是不能喝酒的女
人。

  这顿饭其实吃的很快,也难怪,本来就是一群不投机的人。刘敏,李丽和林
娥自然没什么话说;看得出林娥和舅舅也没什么话说,她现在的冷淡表现更像是
不情愿而来的。只有赵琪琪一直在中间不断的协调说着话。刘敏和李丽倒是不在
意这些,一直给舅舅敬酒,还和我喝了不少。

  这几个女人之间,彼此却没怎么碰杯。道不同不相为谋吧,国共之间的恩怨
是根深蒂固的,虽然同处一室工作,身份立场使他们之间互有芥蒂。那她会不会
也这样看我呢?我当然希望不会。

  吃完饭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一点钟,因为是第一天工作,舅舅要我下午别回
处里了,而是让我回去给妈妈汇报我的情况。然后他又交代了手下送她们回去处
里,他自己则是应该还有别的事要做。

                第二章

  回到家里,只有姨姥和姥爷在家,妈妈还没有回来。

  我先去姥爷屋里想找他说会话,梅姨姥也在。

  「费明啊,听说你今天去你舅舅的侦讯处上班了。」姥爷应该是午休后刚起
床没多久,人还躺在床上。

  「是的。妈妈已经同意了。」

  「你妈一直不同意你参与这些事,这次不知道立仁和你妈妈说了什么,才同
意你去。」梅姨姥也插话。

  「年轻人为国效力,是正道。我这次支持费明…」姥爷一贯的说教态度和我
说话。

  姥爷是1875年生人,晚清时留过洋,接受过先进思想的洗礼,后来又在北洋
小站当过兵,共和时站队革命党,辛亥革命后做上了南京中枢军咨府厅长,但后
来的军阀混战使姥爷灰了心,辞了职。姥爷今年已经67岁了。

  良好的教养和他的经历使姥爷身上始终充满着一股家国情怀,还有民族大义。
但这些话,他不愿和舅舅还有妈妈说,他喜欢和我还有老董说这些话。于是我成
了他的听众。他偶尔会谈起我未曾谋面的立青舅舅,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也没见
过他,但大抵知道他是共产党,早年因国共合作破裂离家出走。

  梅姨姥比姥爷小有十岁,她和我姥爷其实是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姥姥家当
时家庭衰败原因,后来只剩下她们两姐妹相依为命,因此姥姥嫁给我姥爷后,梅
姨姥也跟着被我姥爷收留住在了姥爷家。但我姥姥去世的早,在梅姨姥20岁那年,
她姐姐病逝,于是梅姨姥为了报答姥爷,也可能是日久生情,她主动当起了三个
孩子的「母亲」。姥爷后来要续弦给她名分,但妈妈她们三个儿女闪烁其词,没
有明确接受这个「妈妈」,但也不拒绝。其实他们之间的亲情关系,早已使他们
成为相亲和乐的一家人。我有时候也想喊她一声姥姥,但母亲不让。

  「国民党,共产党,争斗了这么多年,还不是让小鬼子占了便宜…我听说国
共抗战合作后,共产党在重庆有代办处…」姥爷说着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立
青什么时候能回来看一看。」

  「哎…立青这小子啊,之从27年离家出走就没有回家了。」「以前你就喜欢
这个小儿子,现在不是国共合作了吗,我看哪天让立仁去和那边的人说说,让他
回来看看这个家…」

  「你呀,就别添乱了。明知道他们两兄弟不和…」姥爷说着还叹息。

  「再不和那也是亲兄弟。常言道打断骨头还连着根。」

  ……

  「妈,我回来了。」门厅传来说话声音。

  「你呀,又跑出去玩了,现在兵荒马乱的,小姑娘家多不安全。」

  「小姨,你回来了。」她没管我和她说话,径直往这边走。

  「爹爹,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小姨说着已进到了屋里,「我给你带
了今天最新的报纸…」她快速说完报纸上的事情,接着又说,「在小鬼子的诱降
方针下,现在延安被国民党封锁的紧,我听说他们现在在开展垦荒的大生产运动
…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小姨是姥爷和梅姨姥的女儿,她叫杨立秋,和我一般大,但比我早几个月出
生。虽然她是我的长辈,但我们俩是这个家里最没有顾忌而什么话都能说的人,
也许是年龄关系,也许是别的什么,我们能说道一块去,也能玩到一块去。

  「秋秋又不听话了!早和你说了不要说那边的事,你就是不听。要是被你哥
哥听到,你又要挨骂。」

  「我才不管他呢,他们干的了坏事,还不允许人说。」小姨和她这个大哥哥
一直不对头,只要沾上政治的事情,他们几乎说话就要吵起来。不过因为是亲兄
妹,倒也相安无事。

  「我真想见一见立青哥哥。他真是一个敢作敢为的人。」小姨和母亲一样,
身上都有着理想主义的色彩,但她又和妈妈不一样,她阳光正面,作风鲜明。我
听说她在学校里参加了好几个进步社团,应该是受到了影响,所以她对共产党有
好感。

  「他敢作敢为,却十几年不回家…」梅姨姥呛她。

  「还不是国民党刽子手的迫害,让人有家不能回。」

  「怕了你这个小祖宗,你这话只能在家里说,可不能出去乱说。」梅姨姥很
生气,其实她一直反对后辈们参合这些事,尤其是自己的亲女儿。

  「孩子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姥爷年龄大,可能已经看开了,对这些事
情他是明白人,只是不愿意在我母亲和舅舅面前说而已。

  「费明,我听说你今天去大哥那边的侦讯处搞情报工作了。」她开始和我说
起话来,「来给我说说那里都是做什么的,有什么好玩的吗?」小姨又恢复了爱
玩爱疯爱热闹的本性,拉着我去了阁楼,不再管这老人俩的和我聊天。

  「秋秋,你都多大了,姑娘家要有姑娘家的样子,何况你还是个长辈。」梅
姨姥无奈的教育道。梅姨姥每次都会说我俩没个姨甥的样子,但又不起什么作用。
小姨没有答话,已经拉着我上了楼。在这个家里,我和她的年龄相仿,所以虽然
我们是上下辈,但说起话来是最轻松的。

  「对了,你们侦讯处是做什么的?」

  「负责收集小鬼子的电报,并从中分析来破解出有用的情报。」我其实也并
不是很清楚我是来做什么的,以及他们是做什么的。

  「那工作忙吗。你是负责做什么的?」

  「给人打下手,做一些零碎工作。」其实我想说,虽然我经过锻炼学习已经
学到了不少东西,但就实际情况而言,我对情报工作目前还是个雏。

  「那你们那里…」她神秘嘻嘻的,「那地方有女的吗?」

  「好像只有我一个男的,她们都是女的。」我这才想起来,好像的确只有我
一个是男的。

  「啊!不会吧……那她们长的漂亮吗?」得知只有我一个是男的,她有点惊
讶。

  「一般般了。」我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随口说道。

  「切,骗谁啊,回答的这么不干脆。」「你该不会第一天就看上了哪个女的
了吧?」

  她怎么老问这些?我看她脸上好像还有不易察觉的不高兴,就好像舅舅和林
娥说话时我的不高兴一样。这是什么情况,听说女人都是敏感的,难道她对我也
有什么小心思…这也太离谱了。她是妈妈的妹妹,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但
她的妈妈也是我妈妈的姨妈,这和亲姐妹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区别,她可是我的亲
姨,应该是我想多了。

  「没有啦,我本来都不想去的,都是妈妈和舅舅让我去的。」我想扯开话题,
借故是因为他们我才愿意去的。

  「姐姐也真是的,她一直反对你掺和这些事,这次却没反对…不过我听说大
哥最近好像在追一个女的…」我并不清楚这里的事情,但如果这是真的,那个女
人是谁呢?

  「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有点想不明白但又有点想知道些什么。

  「那我也不知道了,我这都是偷听到的。」她说着还笑着摆摆手,「你可以
去问你妈妈啊。」

  问母亲,我该问什么,这都是大人的事情。就算我去问,她也不会说什么吧,
不然干嘛不事先和我说。妈妈在我心中一直是一个严母和慈母的形象,他很疼我,
但对我又很严格要求,我从不敢忤逆她。

  妈妈下午下班回来时,梅姨姥已做好了晚饭,秋天到了,天黑的快了起来,
这一会儿外面就灰暗了下去。妈妈虽然是立法委员,但其实并没有什么事要做,
蒋委员长的立法院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这人尽皆知。她无非是在政府里挂个虚职,
所以她经常会和其他几个委员一起做一些慈善工作,还会和一些开明商人打交道
为抗战募捐。

  妈妈今年40岁了。杨家长女,早年上过女子班,接受过近代教育,北伐前帮
黄埔军校做宣传工作,后来又去苏联留过学。不过妈妈在我们面前,似乎不太愿
意去提这段往事。妈妈是个理想主义者,又常常是个矛盾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
主张,她不赞同国民党的一些做法,但她对共产主义同样不感冒。她虽然是国民
党,但我知道她应该是倾向于宋庆龄那一派的。

  「第一天上班怎么样,工作辛苦吗?」饭桌上,妈妈一边吃饭一边关心的问
着我话。

  「不辛苦,都是闲活。」我在思考怎么向妈妈问话,说的心不在焉。

  「我看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和你舅舅说,要你别去了。」

  「不不不,说好的事情怎么能不算数。」不知道为什么,也许之前的确不是
我自愿要来的。但我现在却一点也不想离开了,我知道长大后的我,心中的某根
弦被拨动了。

  「再说不是妈妈你当初要我去的吗?」我旁敲侧击的问道,「我到现在还不
知道你为啥让我去。」

  「我那是想让你出去锻炼,现在这世道这么乱,你在那里有人保护,还有你
舅舅在。我放心。」妈妈很聪明,她不直面我的回答,但听起来又那么的爱意满
满。

  「对了,听秋秋说,你在里面有看上的人了?」

  「哪有啊,是小姨乱说的。」我有点生气的白了小姨一眼。

  「哼。我才没有乱说。」小姨不理我。

  「第一天就能看上别人。别不是一见钟情吧。」「我跟你说,现在外面的女
孩啊,都只认身份地位。真心的少了,你做事要有分寸些。」妈妈又开始唠叨,
不停的叮嘱我,

  「是哪家的丫头,长的漂不漂亮,改天带回家给妈看看,妈妈给你把把关。」

  我没想到母亲会这样说,妈妈的关心让我一时语塞。只能埋头吃饭。长的是
漂亮,不过人家却不一定愿意跟我来,就算来了,彼此的身份,妈妈也不会同意。
我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我的身份不合适,那舅舅的身份不也不合适吗?如果舅舅
追求的那个女人就是她,那我应该也能吧!不过看样子他们好像早先就认识,现
在又是一致对外,说不定以后时事都会变好,所以现在身份不合适不代表以后不
合适吧。

  「你也老大不小了,确实快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孩子大了,母亲就要操
心婚事,这可能是每个母亲都会有的情况。

  「我再大,也还是妈妈的孩子。」

  「男大当婚。不过孩子大了就由他去吧。」姥爷开口说话了,姥爷可能是想
到了他自己的儿女们。

  「总是由着孩子去,你看到现在立仁和立青还没有成家。这两兄弟都这么大
了…」接着梅姨姥又开口说了句,「我听说立仁现在要去追一个女的,你看他现
在都不怎么回家了…」」对了,听说好像就是你们侦讯处的。费明啊,你见过那
个女的吗,知道那个女的来路吗…」

  「他才去第一天,知道些什么。」妈妈打断梅姨姥的话。

  吃完饭,梅姨姥去收拾餐具,打扫卫生。不得不说,梅姨姥真是一个贤惠的
人,任劳任怨,从妈妈他们小时后就开始照顾他们,一直到现在,家里的大大小
小杂物都是她收拾。但梅姨姥在家里的地位并不高,舅舅和妈妈只是默认她和姥
爷的关系,但不承认。姥爷明面上是一家之主,但他已经老了。还好,这是一个
有着血缘关系的家庭,不至于不和。

  饭后我和小姨又在屋里说了会话,然后就出来了。我上了楼要回自己屋里,
转头看到母亲又在抽烟了,这是她一直一来的坏习惯,我们说过好多次,她并不
理会。我知道她这是想起了往事。

  我走了过去,「妈妈,你想爸爸了吗?能给我说说你们的事吗。」

  听到我认真又像是正式的问话,妈妈怔了下。也许是她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
些,也许是我已经大了,这些事总要让我知道,妈妈丢掉了烟头,在脚下踩灭,
然后开始了她和爸爸的故事叙述。

  瞿恩。那是我第一次知道父亲的名字。1898年生人,比妈妈大4岁。

  瞿恩对她是男神一样的存在,留学法国归来,书生气质浓厚,满腹的中外学
识,满脑的革命理论,妈妈仰慕他。

  爸爸对她也是欣赏的,却一直保留着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理想主义的瞿恩
认为,选择革命和选择爱情都是一样的,需要一个人从心底里的认同和决定,他
引导她,影响她,但不想决定她,他把成长和选择的权利都赋予她自己,他一直
默默注视着她,等待着她。

  妈妈不愿意在这回忆里提起老董,说出的话也是一段一段的,所以有些话需
要我自己去理解。

  瞿恩始终是不主动,不积极,不拒绝的态度,更像一个怀抱完美主义情怀的
羞涩的大男孩。

  她冷静下来,理清思绪,想慢慢打量周遭的一切,自己给自己做出选择。波
诡云谲的时代,世事瞬息万变,舞台中央的男人都没法认清一切,掌控一切,她
只是裹挟其中的一个女人。她选择留学俄国,远走他乡,先缓一缓,或许守得云
开见月明,想要的最好的结果自然而来。

  我知道妈妈有留学俄国的经历。

  当她把留俄的消息告诉瞿恩时,没想到瞿恩大发雷霆。经过东征战争的洗礼
和手术的痛苦,瞿恩也悄然发生了改变,时不待人,有些事,有些人不能靠等,
要主动。病床上的瞿恩受到她细致周到的照顾,瞿恩虽嘴上不说,心里早已沦陷,
他爱上了她。

  他刚想要和她谈恋爱,却没想到她却要远走异国他乡了。人等到要失去时才
想起珍惜和拥有,瞿恩恨自己一直以来的优柔寡断,他潜意识里也认为世事难料,
此别经年,他们之间又发生啥样的改变也未曾可期,所以他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妈妈对瞿恩的发火虽始料未及,但心还是倾向于瞿恩的,离别之际,瞿恩拄
着拐杖来给她送行,她喜极而泣,并接受了他送给她的翡翠耳环,那是瞿恩母亲
交给他的耳环,她欣喜地带上,她当然知道接受这对耳环的意义,就差说出那句,
你等着我。

  留俄期间,她挂念和心仪的还是瞿恩,第一时间给瞿恩写信,倾诉所见所闻,
互诉衷肠…….

  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完,而是转身回她卧室里了。她好像在翻找什么,过
了一会,她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对翡翠耳环。

  「这对耳环原本是你奶奶的,是她让你爸爸亲手交给我的。」妈妈接着说,
「我怕弄坏了,一直没有带。又怕弄丢了,所以就保管起来了。」她摊开裹布,
示意我看一看。

  这是一对绿色的耳环,质地细腻,做工精美。看样子价格应该不菲,不过父
亲既然能出国留学,家境一定也不会差。

  耳环和其它首饰品是不一样的,有些首饰可以单独佩戴,但是耳环却只能够
成双成对,这是古人一直流传下来的。并且,传统的观念里,翡翠耳饰可以将女
性的温柔优雅展现出来,寓意只有佩戴一对翡翠耳饰才能够圆满,可见奶奶将这
对耳环送给妈妈意义非凡,这明明就是婆婆送给儿媳的嫁妆礼物。

  「你现在也长大了,这对耳环就交给你保管吧。」我跟着看了一会,然后妈
妈将这对耳环递给我说道。

  我没想到妈妈会这样做,连忙推据,「那怎么行,这是爸爸留给妈妈你的。
我不能要,再说我一个男孩子要它干什么。」

  「这本来就是你的。」我不明就里的听着。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插上这一句
话。

  妈妈接着说,「你不是有心仪的女孩子了吗,你奶奶传到你父亲这一辈,现
在再传给你……反正妈妈现在也不带了,留着没用,不如拿来给你去送人……费
明要听话。」

  妈妈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爷爷送给奶奶的定情之物,父亲再送给母亲,然
后到我,我要把它送给谁呢?我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

  「这是妈妈的心意,妈妈希望你能早点成家,只要你能健康幸福的成家立业
…..那样我也算是没有辜负你父亲…..」看到我还在犹豫,妈妈继续劝我要我收
下,只是妈妈说完话整个人都像是释然了。

  我把这误以为是母亲对儿子的亲情之爱。我只能收下,虽然我还没想好,要
不要把它送人。「谢谢妈妈,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给你娶一个漂亮的儿
媳妇回家。」

  「傻样儿,就知道漂亮不漂亮…..别娶了媳妇忘了娘。」妈妈这时候显得很
开心,「妈妈只要你能好好的……」,她再一次流露出母性的一面。

  「哪能啊,儿到什么时候也不会忘了母亲的。」

  「呵呵,小样儿…..对了,现在头还痛吗。」

  「偶尔会吧,妈妈,我这是怎么回事啊。」我自己都想不起来,我是什么时
候开始有这个情况的,也许是从记事时就存在了吧。

  「你小时候啊……」

  「立华啊,热水放好了。可以洗漱睡觉了。」梅姨姥的出现打断了妈妈的说
话,「费明啊,时间不早了,你也要回去休息了。」

  「回头再和你说吧。」妈妈去洗漱,也让我早点回屋休息。

  今天是我第一次知道父亲和母亲的故事。虽然妈妈中间把耳环交给我,打断
了她对父亲的回忆,但我总觉得妈妈像是故意这么做的。而且她的话里似乎有意
在过滤着什么。妈妈既然爱上了爸爸,那后来和老董又是怎么回事呢。我终于想
起来,妈妈漏掉了时间线,她是什么时候遇到爸爸的,什么时候生我的,又是什
么时候留学俄国的?

  瞿恩是我爸爸,那我为什么要跟着妈妈的姓?还有爸爸他去哪了,他也是国
民党吗?我第一次发现,敬爱的母亲原来也有陌生的一面,关于爸爸和妈妈有太
多未知的事情需要我去了解。

  不过夜很深了,我也困了,就这样带着些许疑问我深深的睡去。

                第三章

  「宝宝,乖,让妈妈抱抱你。」银铃般的喜笑声从门外传来,由远而近,女
人的说话声很开心,笑意连连充满幸福。女人慢慢向我走近,我却看不清她的脸。

  女人走到床前,坐了下来,她细心的伸出双手把我抱在怀里,双手微动像是
摇婴儿车一样哄我。「宝贝不哭…一定是饿了,妈妈来喂你。」说完女人伸回一
只手去撩她的胸前外衣。女人里面穿了一件贴身薄衣,罩在薄衫上的是一件手工
针织线衣,最外面披的是一件黑色外套。女人身高约莫 1米65,一头黑发垂在腰
间,样貌出众,体态纤细苗条。因为在哺乳期,女人薄衫里别无内衣,丰满的乳
房浑圆鼓起,像一对挺拔的玉女山峰,她一手抱我,一手有些吃力的慢慢的掀起
上衣,随着衣服的上升,露出里面深藏的白皙鼓胀奶肉。

  「哦,乖儿子,饿坏了吧…..来吃奶,妈妈喂你奶吃。」她说着小心的把我
的脑袋往她的胸前按去,她扶着我后脑勺的手用力不大,不一会我的脸就被一团
温香软玉包围,婴儿吃奶的动作应该是人类的本能,但我一时却没找到她的奶头,
只是嘴巴在她的奶子上啜来啜去,啜的她不时发出迷人的笑声,她不满我的动作,
伸出手一只手捏住奶头往我的嘴里塞。

  她的胸部挺拔好看,乳香迷人,我嘴里衔着奶头,双唇本能的唆起含咬,牙
齿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奶头。

  被我咬住奶头,她「啊,哦!」的叫了一声,「小坏蛋,轻点吃,这么小就
知道咬妈妈的奶头…奥…弄疼妈妈了」。女人的声线清脆悦耳,嗔怪中夹杂着愉
悦……..

  从床上醒来,天已经大亮了,我揉了揉眼睛,思绪还停留在昨晚的梦里。这
个梦太奇怪了,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梦里的我还在襁褓中,婴儿形状需要吃奶。
她喂完我吃奶后,又抱着我自言自语说了一些话,然后唱起好听的儿歌哄我睡觉。
躺在裹布小被子里的我始终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但我确定那个把我叫做儿子的
妈妈,她不是我现在的母亲杨立华。

  我母亲的声音没有那样细腻好听。等等,那女人的声音怎么好像….我好想
想起了什么,一个疑惑产生。我赶紧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在想什么呢,这
怎么可能!只是一个荒诞的梦境而已了。

  「费明,早饭做好了,可以起来吃饭了。」梅姨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适时
的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我摇摇头只当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穿好衣服我从卧室
里走了出来。

  妈妈已经在吃饭了,她是那种敬业又从来不迟到的人。梅姨姥又回到厨房里
忙了,姥爷还躺在床上,他年龄大了,起居都是梅姨姥在照顾,起的晚。我没看
到小姨,她应该也还在睡觉,要么就是去学校里了。

  妈妈看到我走了出来,「你呀,现在有事做,就要按时上班,现在抗战形势
并不乐观,你们的工作很紧要……」妈妈说着又看了看我,看到我精神似乎不好,
就又问道,「你晚上没睡好吗?无精打采的。」

  「啊,不是。晚上做了一个梦。」我往洗漱间走去,不经意的回答着。

  「这么大个人了,还能做什么梦,说来给妈听听。」

  「梦到妈妈小时后唱儿歌哄我睡觉。」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话。

  「哦,是吗。」妈妈说着吃了一口面包喝了一口粥。接着说道,「妈妈才不
会给你唱儿歌了,那都是城里的小女人才去做的事情。我生你那会儿已经进了广
州新政府,那时候流行唱的都是打倒军阀的歌曲……虽然我也想像别的母亲一样,
但我并不会唱了。」

  我整个人都楞了一下,怕妈妈发现我的情况,我没有再回答妈妈,径直走进
洗浴室洗脸。我打开水龙头,撑开双手不停的捧起水往脸上冲,冰冷的水打在脸
上,我清醒了许多。那只不过是一个梦,妈妈本来就没给我唱过儿歌,这也没有
什么奇怪的。

  我出来时妈妈已经吃完了,她提醒我注意时间别迟到,然后又说,「改天我
去你那里看看,看看儿子平时都做些什么。」我想说我们又不是一般的工作,那
地方保密很严,妈妈你想来也进不来啊。

  看到我疑惑的脸神,她笑着说,「放心吧,你们有你们的规矩,我们有我们
的方法。」妈妈说完拿起手提包出了门。

  舅舅昨天忙着工作,晚上没有回来,于是我自己一个人去了侦讯处。我进去
的时候没想到她们几个人都已经在了,我是最晚的一个。我和她们打招呼。

  「早。」

  先注意到我的是刘敏,「费明啊,你看你刚来没多久就迟到了,你看人家琪
琪一个女孩子,都比你来的早。」她也不像是要责怪我,可能只是话多先开口说
道。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然后看到了林娥撇了撇嘴,因为我迟到了,她好
像对我有点不屑。

  工作的事情其实也很简单,林娥,刘敏和李丽她们三个负则电台监听,将对
方的电报记录下来,林娥并不是常驻监听,她一般只在一些固定时间里去听一下,
刘敏和李丽是一直在听,这是她两的主要工作。赵琪琪是发报员,但在忙的时候
她也会转为监听。

  林娥的另一个工作是负责破译,但并不是全都需要她来处理,在隔壁的房间
里还有一些专人负责破译,只是一些比较重要的电报她才过问。

  国民党的一大缺陷就是关系户比较多,真正办事的往往都是地位低下的人,
所以破译工作并不理想。这才请了林娥来负责这些事,我不知道她以前是做什么
的,但她聪明伶俐。

  我的工作更简单了,可能是新人,又是舅舅让我来的,估计她把我当成是吃
闲饭的人了。她让我整理抄写好的电报,分类整理,然后根据重要的程度,把有
些她不需要的送到隔壁房间里。

  刘敏和李丽偶尔闲的时候会聊天说话,都是一些八卦的琐事,赵琪琪有时候
会接上几句,我对此不感兴趣,又是一个男的,插不上话。她们两也不说话,我
知道两党之间的隔阂还是挺深的,现在不过是为了对付一个共同的敌人才走到一
起。我虽然不喜欢这两长舌妇,但偶尔的说话声也缓解了死气沉沉的气氛。

  她们还在说话,我走到茶水间拎了一瓶热水过来,我倒不是要给她们献殷勤,
因为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做,男人就该跑跑腿,这是男人该有的风度。

  「大家别只忙着工作。来一杯热茶吧。」说完我伸出一只手先去拿林娥的杯
子。

  「我自己来吧。」她想要拒绝我的好意,也伸手来拿杯子,我的手是摊开握
住杯子的,她碰到我的手,指尖碰到我的手背,她的小手纤细白嫩,触感很舒服。
这个姿势使我离她有点近,她身上的馥郁兰香从领口传入我的鼻息里。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有应她,我的好意使她淡淡的表情面露一些舒缓,
她不好意思的缩回手。

  「小伙子什么时候学会看人下菜了。看人家长的漂亮就给人家倒水,还有我
们的呢?」

  刘敏的说话声使她微不可查的脸红了一下。

  「都有。」我说完就去给说话的刘敏倒水了,然后按着顺序给李丽和赵琪琪
也倒了水。最后是陈影,她坐的位置靠里,她倒是不像她的组长那样拘束,主动
起身将杯子递到我手里。我接过放在桌子上倒满水,然后站起身重新递回去,我
的位置在她旁边,我弯身递杯子刚好可以看到她的脸。

  她的脸庞圆润白皙,唇形美丽娇艳,我不确定她是否画了淡妆,她此时一双
大眼睛盯着桌子上的纸张若有所思,两侧云鬓划过耳畔略过脸颊。我看的有些入
迷,没有发现陈影来接杯子,就这样杯子失控的溅出一些水花,打湿了几页抄好
的电报,还有一些顺着桌面流到了她的衣服上。

  她的反应很快,一下站起身来,我也从失神中回过神来,伸手要给她掸水泽,
被她一手打开。「倒个水,还这么不小心。我们做情报的不能粗心大意…还有这
几张电报,都是有用的…」她开始数落我。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她没理我,出去拿干毛巾嚓水,还好溢出的
水并不多。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李丽幸灾乐祸的嬉笑。

  「就是,就是。你这样会连累我们挨骂的。」刘敏接起了话匣子。

  「费明他也是好意,只是不小心而已啦。新人嘛,大家多体谅。」赵琪琪倒
是说了句公道话。

  「呦,琪琪你还替他解围,你平时倒不是这样的。」李丽接话。

  「琪琪,你该不会是看上这小子了吧。」刘敏说完又略显神秘的撇了撇嘴巴,
「不过依我看,这小子可能对你没兴趣哦。。。」

  我的到来,好像给她们这些办公室里的女人找来了话题,这些看起来有些不
合时宜的话也引起了陈影说起话来,「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看他们两就挺配
的。」她说完还特地看了看我和赵琪琪,弄的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赵琪琪却
是不以为意,没我那样害羞。

  「谁和谁配啊。」她回来了。

  「没有没有,我们在说着玩呢。」她们说完都闭了嘴,只留下尴尬的我。

  因为刚才的事。她没在让我整理电报,而是不管我的忙着自己手头上的活。
我也识趣,深怕再招惹了她,虽然她总是带给我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但她有时
就像是带刺的玫瑰一样,给人冷冰冰的,我得慢慢来。

  她们忙她们的,我没正事做,闲的无聊,随手拿着铅笔在纸上漫无目的横一
笔竖一笔画着,闲散的就差嘴里哼起小调来。

  秋天是什么样子,应该有枫树和枫叶。我想起了以前学校里的林荫小道,高
大的枫树在道路两旁,每到秋天时,枫叶染上红色,美不胜收,课间时总会有人
再树下散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诗人把枫叶描绘得胜于
「二月花」是一点儿也不过分的。春天的红花虽然色彩鲜艳,但不如秋天的红来
的深沉透彻。因为枫叶还拥有一种飘逸的美。一入深秋,整个道路会被红叶覆盖
着,秋风一吹,枫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我无所事事的脑子海天海地的游走着,竟然跟着提笔画起来,削尖的铅笔适
合素描,不一会,枫树和枫叶的轮廓就被我描绘出来。素描是我以前在学校里跟
一个画画的老师学的,我虽然比不上专业的,但这也算是一门我比较得意的手艺
吧。

  枫树下还应该有一位美丽的年轻女子。我这样想着,画起了昨晚梦中的女人,
虽然梦里我没有看到她的脸,我只是凭着自己的想象画起来。

  秋风中,落叶里,一袭洁白的棉布连衣裙,一个头系蝴蝶花,长发杏目的窈
窕女人。一阵微风吹过,片片枫叶在空中洒落,清风带起女人的翩翩裙袂飞舞,
女人伸手去接风中的一片枫叶……这幅画面浑然天成,一切相得益彰,「西园枫
叶正红时,树下佳人醉清风。」女人的面貌和此时的动作如下凡的仙女一样不食
人间烟火。

  点点线条笔画,虽然好久没有画过了,但这时候却很顺手,一气合成。就要
画完时,我转头偷偷的瞄了一眼旁边的美人儿,她此时正细心工作,白净的脸蛋
煞是好看。有了,我抬起铅笔有添了几笔,只见笔下美人的脸上笑起来浅浅酒窝
…..画中的美人和现实中的美人居然神似,就要合为一体。不得不说,我觉得这
是我画的最好的一副素描了。

  「你在画什么?」我一旁坐的是林娥,另一旁是赵琪琪。林娥在看手上的电
报,她没注意到我的动作。我看着手中得意的作品,这会儿却被赵琪琪发现了。

  「看不出来你还会画画啊,这画的什么,给大家看看。」她像是熟人一样来
拿我手里的素描。

  「没,没什么。」我不想让她们看到我在画东西,但又怕争执中弄坏了素描,
忙松手让她拿去。

  「想不到你还有这般手艺,你不去画画真是可惜了…画的不错,风景美,人
也美。」她开始夸赞我,要对我刮目相看。

  我们的对话也引起了里面女人的注意,刘敏靠过来也看了看,「这画的是谁
啊,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不过不得不说,你小子居然还有这本事,画的不错。」

  「嗯,画的是不错。」李丽也凑了过来,只是接下来一句有点不合时宜,
「哎呦等等。这画上的女人还有酒窝,怎么看起来…..像,像我们…..组长。」
她说到后面还拉长了语句。

  「不是的。我随手画的。不是组长了。」我不好意思的连忙否认,伸手要拿
回我的素描。

  其实在刚才,我就发现她也被好奇心打动了,只是一直安奈着没动,这会儿
听到我们提到了她,她起身先我一步拿走了素描。然后低头看了一下,「外面天
天都在死人,你来这里是来画画的吗。「她虽然在责骂我,但我发现她的脸红了
一下,要是李丽都能发现这画中人像她,她自己应该也能感觉到吧。

  「当枫叶飘落的时候,是最感伤的时候,凋落的枫叶是最催人泪下的…..格
调都不对,还以为自己画的好。」她说完将素描丢给了我。

  她虽然这样说,但我觉得她有点强词夺理了,谁说枫叶凋零就该有感伤?但
我不想和她顶嘴,赶忙仔细收起素描,想要珍藏。

  「我觉得你画的好,但组长说的也有道理。要不费明,你下次画我吧,帮我
也画一张。」面对怪异的气氛,赵琪琪笑着说道。

  我不确定她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不过我怕刘敏那俩娘们抓住这个话题不放,
也不好拒绝赵琪琪来厚此薄彼,「可以吧,不过不一定画的好。」

  「没事啦,本姑娘不介意。」她大大方方的说着话,和小姨的性格蛮像的。

  ……..

  经过了一段小插曲,到了中午。

  午饭在食堂里吃,因为是封闭式管理,这个地方在征用之初就建了食堂,和
外面相比,这里的伙食尚可,每人两菜一汤,一周加两次荤菜,馒头和米饭自选。

  开饭的时候立仁也来了,他坐在林娥旁边,林娥起初并不想和舅舅坐一块,
只是这一会吃饭的人多,空位不多。而我则坐在林娥对面,经过我的观察,我觉
得小姨她们口里的那个舅舅要追的女人必是林娥无疑了。

  舅舅没有开小灶,和我们吃的一样,这倒符合他的人设性格。舅舅吃饭还不
忘找话题和她说话,不过大多数都是三问一答。我坐在对面,食堂人多,我听的
不是很清楚,只是隐约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饭菜虽然差了点,但能吃饱肚子,这样的已经很不错了。」

  她没有回答,自顾自吃饭。

  「对了,最近追的那个情报怎么样了,听说小鬼子那边又换了密码本…我们
的前线处境现在不妙。」

  「他们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不仅换了密码本,连发报人员也换了。」我知道
有些老练的发报员仅凭发报敲击按键的手法就能判断出对方的人员。

  「哦,那有点棘手。不过有一个好消息,我们在重庆这边发现了一个活跃的
电台与他们常有联系…应该是小鬼子在重庆内部安插了人员搜集情报…我已经安
排了人员去调查,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这个再说吧,能拿到密码本当然好…不过我现在需要的是熟练的精干人手。」
我想她估计是在说我,也或许她是真的需要得力干将,不过她却没有提上午发生
的尴尬事情,她一看就不是那种会嚼舌头根子的人,我有些感激。

  「你说的是他?」舅舅说话时还看了我一眼。

  「这里每一份情报都事关重大,你不该让一个毫无经验的小孩子来。」她居
然说我是小孩子,那你有多大。我好象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因为她看起来也不
过才二十五六岁,邻家大姐姐模样。不过既然舅舅想和她处对象,我猜测她实际
年龄估计比样貌大一些,至多不过三十岁罢了。

  「你说他没什么用,我也不介意,本来也只是让他给你打下手,帮你处理一
些粗活…..不管你想不想,不过你以后一定会知道,我这都是为你好。」舅舅把
话说完却不挑明,我隐约觉得他像是在故意说这句话,会知道什么呢?我不是舅
舅肚子里的蛔虫,我也不清楚。

  后面他们就各自吃着饭,没有再说话了,食堂里陆陆续续的有人也都吃完出
去了。吃完我和他们一起站起收拾餐具往回收处放。走到门边时,舅舅不忘说了
一句,「现在城里渗透了一些小鬼子的特务,为了安全起见,我要教你一些防身
的本领,尤其是要学会用枪。」林娥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表示她不反对。之后
我们就出了食堂。

                第四章

  果然下午两点钟左右的时候,立仁来叫她。训练的房间由一间空房改造而成,
平时用于训练,偶尔也会用来审讯一些被押解来的人。训练室旁边有一件储藏室,
里面存有枪械弹药。

  她交代了我们一些要做的事情,然后跟着立仁出去了,她走出去的时候我心
中有些许失落感,就好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一样,我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情
绪来?心想我以前还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感觉,这就是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
吗。嫉妒或者吃醋?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立仁首先以一个中统的要员开始了他的大段讲解,这是他擅长的领域,他滔
滔不绝。

  「做情报工作的人,通常被称为间谍,也叫特务,你们那边人好像就喜欢以
这种称谓说我们…..」

  「一个合格的特务首先要学习的当然是特工常识,不论男女,这都是生存的
必备技能。」

  「主要学习一些基础的间谍技术,如何搜集情报,并且独立分析;如何部署
情报组织,让情报能快速地传回上峰;如何摆脱敌人的跟踪和盯梢,巧妙的伪装
自己。甚至还要学习使用炸药和毒药,可谓十项全能样样不落下。」

  「当然,想成功的获取机密情报,不仅要有聪明的头脑,还要有些自保能力。
女特工们还要学习一定的防身技巧,如何使用各种武器等等。这项本领不仅可以
防身,还能在必要的时候,拷问重点目标。」

  「另外,特工们主要还要学习通讯技术。当然我知道我说的这些你以前就会。
要想完美的完成任务,每一个特工都要付出相当多的泪水和汗水。」说到『你以
前都会』这几个字时,立仁的表情有点尬笑。

  「和你说这些是想让你对特务有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虽然你只负责情报,
并不算一个真正的间谍,但知道这些有助于你去判断将来碰到的人是否会是一个
特务,这都是为了安全考虑。」

  桌子上已经放好了两把手枪,应该是之前就备好的,只是弹夹和枪支是分开
的,弹夹里还没有子弹,在它旁边有一包子弹。立仁一手拿起枪支,一手拿起弹
夹,将弹夹放进枪支里,做起了示范动作。

  「实弹射击是军人的核心本领之一,古代骁勇善战的将士大都有百步穿杨的
本事,然而无论是古代还是现在,想要获得高超的技术不付出一番努力是绝对做
不到的!但是如果掌握前人总结的方法技巧,却可以让你少走很多弯路,这自然
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你来试一下。」立仁说完让开了一个身位。

  林娥也不示弱,一手拿起枪支抬起,另一只手快速的拿起弹夹装了进去,整
个动作一气呵成。装完弹夹还双手交错用力,做起了子弹上膛的动作。

  「没看出来,你学的挺好…..想想你在那边待了这么多年,这些东西没用过
但应该经常见…是我小瞧你了,不过子弹上膛不能随便用,容易擦枪走火。」

  立仁说完又去拆子弹包。「这些是我从新兵训练处那边拿来的空包弹。没有
危险的。」他将弹夹卸下,抠出子弹一个一个的塞进弹夹里。

  林娥站在一边也跟着一个一个的将弹夹装满了子弹。「他们以前想教我使用,
只是我自己不喜欢和这些东西打交道。」

  「那可不行,一个不会使用枪的情报人员是很危险的….你要是在我这里出
了事,我可担待不起。」

  「一个好的枪手要注重站姿、握把、瞄准和板机控制。要想射的准,每一个
步骤都是很重要的。」立仁让林娥握枪抬手,「三点一线瞄上边。射击通常说的
『三点一线』,指的是眼睛、准星和射击目标在同一水平线上。在瞄准时,考虑
到空气阻力和光线的双重影响,不直接瞄准靶心中央,而是要对准靶心的上边缘,
这样打中的几率会更高。」说着他还用手调整了一下林娥的手臂姿势。

  「新兵训练时,经常会有一种感受——瞄准了但却打不中,这是因为射击误
差并不是出现在了瞄准上,而是射击上。在射击瞬间,双手用力不均衡,再加上
呼吸、心跳的影响很容易导致枪口晃动,使子弹射偏。恰当的射击方法是,在确
保稳定的同时,保持呼吸均匀,眼睛始终盯着目标,感受枪口上下微小的晃动,
同时食指轻扣扳机,均匀发力,在无意间将子弹击发而出。」立仁说完,伸手就
要去握她拿枪的手。

  咚咚。敲门声打断了立仁的动作。「处长,有你的电话。」

  「哦。好的,我这就来。」「林娥,你先等一下。」他说完走出屋接电话去
了。

  又过了一会,舅舅来叫我,带着我也走进了这间训练室。「上面有任务,我
要出去了,让这小家伙来教你吧。」

  「他?」她可能以为我不会,也可能是觉得我比她小却来教她。

  「怎么,别小瞧他。放心吧,他什么都会,正好你们上下级也可以多沟通沟
通。」说完他就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我和林娥,我真是爱死了舅舅的这个决定。会用枪是最基本的技
能,这是每一个电讯班的学员必学科目,以前在学校里射击比赛,我还拿过名次,
这对我来说就是小儿科了。

  手枪是人都能打响,但却不一定就能打中。当你平伸两个手时,你会看到自
己的手在微微抖动。人的身体素质不一样,手的稳定能力也不同。林娥的资质应
当很好,他手臂平举,握姿正确,就是扣扳机的食指太僵硬了。

  「食指放松一点。」我说话的同时看了她一下,并伸出一只手要去搭她的右
手上,她的眼神没有反对的意思,我握住她的手背。

  我看到她的手纤细洁白,我的手大小刚好能握住她的手,摸在手里,她的皮
肤温热光滑,她手背暖暖的温度不停传到我的手心里。她的指甲修剪得非常漂亮,
居然还有淡淡的指甲油印痕,应该是之前有涂过,现在没有继续接着涂抹。这指
尖形状优美,如又薄又小的花瓣,透明清澈。

  虽然她的手很小巧好看,但我还是有点惊讶的,涂指甲油这种事情我的印象
里只有时尚女郎或者有钱人家的女士才会干,要么就是…我很不想去想那个词语。
况且她还是个共产党,她的前卫令我微微出神。

  「在你们眼里,是不是共产党都是洪水猛兽,落后的保守分子。」她看出我
的疑惑,开口说道。

  「没有。」我只能否认。「我是觉得这样很好看,符合你的气质。」

  「气质?」她呵呵的笑,不等我回答,然后接着说,「追求民主、平等,提
倡开化,融入新生活。这些不都是共产党的主张吗。倒是你们国民党很害怕别人
宣传这些新思想。」

  「我才不是国民党!」我连忙否认。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在舆论战线共产
党一直要压国民党一头,这些西方传过来的东西本是国民党可以宣传的东西,却
被共产党占了阵地,弄的国民党倒不敢提了。

  「你不是?」她有些怀疑。

  「我妈妈不让我掺和这些事,并且我对国民党一点也不敢兴趣。」和她说话,
我感觉自己是处在一个弱势的位置。就像刚才这几句,我很怕她对我的印象不好,
都是极力否认并澄清事实。

  我说完,她转头看我,像是要重新审视我一番,看到我认真的表情,她知道
我没有说谎,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我继续教她,「手指往外伸一点,像这样。」我说着将我的食指伸起,没有
和她的食指放在一起,而是放在了扳机的外边,示意她往外一点。

  「砰」的一声,子弹被击发出去,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让我不明所以的楞了
一下。然后是她悦耳的笑声,等我回过神来时,发现她已收回手臂,将枪口往上
晃了晃,对着嘴唇附近做了一个吹气的动作,火药的烟尾画出一个螺旋上升的弧
线。

  「危险!会走火的。」我没心思去欣赏她优雅的举动,有点生气的一把握住
枪托借着力往下放。

  「放心吧,空包弹。」她说完还翘起嘴巴邀功一样的说着,「怎么样,十环。」

  看到靶镖,我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天资聪颖的人。她此时一改往日的沉默
冰冷,不断透漏出狡黠野性的性格,原来她并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也有不食
人间烟火的一面,美貌与智慧并存,这时的她极其迷人。

  「你真是一个机灵的人,表现很棒。」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做出不
合时宜的动作,之后的射击我没有再去握她的手,她听到我的夸赞有点开心,然
后继续打了几发。她上手的很快,每一次都能打中靶心。她的动作很标准到位,
她要不是一个女的,我都开始怀疑她并不是一个初学者,这个人不仅天生丽质,
而且聪明。她是怎么做这一行的,又是怎么加入共产党的,我很好奇。

  「舅舅一向对你们共产党有敌意,他怎么同意让你来这里的?你一定有什么
过人之处吧。」她此时的心情不错,我不失时机的想弄清楚的问道。

  「你想知道?你怎么不自己去问他。」

  「我和舅舅没什么话说……他也不会和我说这些了。」我有些落寞的说着。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们这一家子看似光鲜,生活无忧,但家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如
平常人家亲密。 舅舅又是有一些古板的人,很少会和人聊天说平常话,更何况
会和一个晚辈说什么了。

  「亏心事做多了的人,连自己外甥都不愿意和他说话。」她说完又觉的不应
该和我谈这些,便接着说了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我刚来重庆那会儿,在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上班,每天也就是负责和我们
那边进行无线电的日常沟通,在重庆和延安之间往来通信。」

  「应该还有情报往来吧。」我调侃的接话茬。

  她对我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战争的每一方都有自己的情报往来和
门路,这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

  「那时候前线阵地不断丢失,国民党的空军被消灭殆尽。日军对重庆实施日
夜无差别轰炸…..你知道的,现在偶尔他们还会来轰炸。」

  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我还在学校里读书,每天的必备就是防空袭逃生演练。
只要警报拉响,就要往防空洞里躲。虽然如此,整个重庆任然笼罩在火海之下,
能用于躲避的防空洞并不多,老式的建筑又很容易着火,这就是农业国的悲哀吧。

  「我们这边也有几台大功率电台,开始的时候,他们要求我们无条件配合他
们的防空司令部工作,提供对日的有效情报。」「其实他们根本就不信任我们,
对我们的态度很不好,只不过是想把我们当做下级使用。」我并不知道他们两党
合作还有这样的一个过节。

  「我不喜欢被人小看。有一次,我们通过分析日军的电报往来,侦听到日军
准备轰炸老蒋的黄山官邸。」说到这里,她的神情好像有些异样的情绪在里面。
「从心里说,我并不想通知他们这件事…」

  「我知道你们两党的恩怨很大程度上都是由这个人造成的。我理解你。」

  「你不理解了。」她说的很确定。我的确没有理解其中的深意,那都是以后
的事情了。

  「上级要我通过业务渠道知会他们防空司令部。虽然我不想,但我要服从命
令。」

  后面的话她不说我也大致了解了,因为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听舅舅和我妈妈
聊过这件事。立仁对共产党那边的情报将信将疑,而最后日军的轰炸证明了情报
的准确性和可靠性。轰炸没有发生无重大伤亡,蒋委员长也安然无恙。立仁虚惊
一场,才决定开始认真考虑与八路军办事处的情报合作。没想到当年妈妈她们所
说的共产党就是林娥。

  她后面又说了一些话,大致是因为一致对外的需要,而且她们这边也需要拓
展情报门路,所以林娥服从安排,来到这里帮忙。我没想到她今天像是打开了话
匣子,丝毫没有受到上午不愉快事情的影响,能和我说这么多话,我心里像吃了
蜜一样高兴。

  之后我又教了她一些射击需要注意的要点才离开了训练室。在就要离开的时
候我才想起我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没有问她,「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和舅舅之前就认识吗?」从她们的对话和举动,当然还有她今天和我说
的话来看,我觉的她们之间应该早就认识。

  「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上午….你上午画的是我?」她这时候却没有了不好意思,直面我而询
问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说是又怕唐突了佳人,想说不是又有点违心,干
脆不作答。

  「要工作了。下次再说吧。」她见我没反应,说完就径直又走进了监听室里。
回到了屋里,她又恢复了平时的安静状态,嫣然一个工作狂。

  我有点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冷淡的,热辣的,人都是会变的,也许
她有什么我不了解的苦衷改变了她。

  晚上下班后我没有先回家。以前我有时候就晚回家或者不回家,因为我也大
了,而且不回家的次数并不多,所以妈妈在这件事情上倒也不在意。

  晚上约了我以前特训班里的好哥们王超。王超比我大两岁,和我是一同进去
的,又是一同毕业的。我认识他源自一次教官对他的虐待,我从中救了他,之后
我们成了好哥们。妈妈以前教育过我不要和来路不明的人深交,但王超是一个值
得交的人,他义气重,知恩图报,在学校里帮我挡过不少差事。听说他要出国去
前线了,我来送他。

  他自己租了一间屋子,屋子里有一个卧室和一个洗漱间。电话里他告诉了我
地址,我去到他家的时候,他已经准备了打包好的酒菜,于是我们边吃边聊。

  「听说你去了你舅舅的侦讯处那里上班,那里怎么样?」

  「给人打下手。」我有点难以启齿的说道。

  「你小子,能给别人打下手。我认识的你可不是这样的。」让我猜猜啊,
「对方一定是个女的,对吧?」

  我默不作声,点头表示肯定。

  「我就知道了,你一向表现都很强势的。」他说完还一副八卦的样子和我说,
「怎么样,你们到哪一步了,有没有那个。」他说话的同时还放下了筷子,两手
相对握住,只伸出两个大拇指做起类似点头的动作,这是当前流行的,表示男女
发生关系的动作。

  「没有。人家可是正经的人。不是你平常遇到的那种人。」我知道王超的夜
生活很丰富,他以前还怂恿我要帮我介绍女的,但我看不上他身边的人,我觉的
那些女的都是庸脂俗粉。而且我的家风是属于那种传统的类型,不允许我这样做。

  「而且,我看上人家,人家还不一定能看上我。」

  「这样啊。说的我都有点心动了。有没有照片,拿出来给我看看。」

  我摇摇头表示没有。

  「唉!能遇上一个心爱的人并不容易。」他像是和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身边的女人都只是和我逢场作戏,我喜欢她们的身体,她们喜欢我的钱。我
有时候也想找一个相爱的人结婚生子,结束这种浪荡的生活。但我一直没有碰到。」

  王超虽然有时表现的流里流气,但我知道他是一个内心很不错的人,就像现
在,他正经的对我说。「兄弟,你要是真看上了对方,就主动去追人家,别怕对
方拒绝,也不要害怕彼此的身份地位…..如此乱世,能找一个红颜知己相伴一生
非常不容易,而且以你的品行条件,我相信兄弟你一定行…..我支持你。」

  他说的诚恳,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挡在我们之间的不只是身份地位,
还有年龄,对她来说,也许还有信仰。我不想和他继续说这些,我今天是来给他
送行的。

  「对了,你最近在做什么。你说你要出国了,去哪里?」

  「那我混的可就不如你了,我没有靠山….他们把我分在警察局。」

  看他的表情,他应该不喜欢那地方,果然他接着说,「那地方真是藏污纳垢,
权贵们犯事,他们点头哈腰的帮忙熄火;小老百姓们犯事,他们会里三层外三层
的去搜刮油水。」「你也知道,哥们并不喜欢干这种欺软怕硬的事情……这不,
现在远征军有一部分退到印度去了,他们那里急需要人手,我就报名了。」

  他说的事情我知道。1941年底,中英订立军事同盟,决定中国编组远征军赴
缅甸支援英军对日作战,至1942年3月,远征军入缅发起滇缅作战。年中的时候,
第66军不战而溃,导致入缅远征的第5、6军后路被截断,进而导致全军崩溃,腊
戍失守。

  以我的观点来看,大战失利,英军也有很大责任,他们指挥混乱,只知道逃
命,却总让我们殿后。但国府的外援和靠山主要依赖于美英,自然不敢去怪人家
…..大战失利后,大部分将士退回云南。一部撤至印度,称中国驻印军。

  「你的想法不错,听说那边会对官兵进行兵器、射击、战术等训练,并配备
盟军提供的新式装备,你到了那里一定会学有所用,不至于埋没了你的才能。我
相信你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所以今天才约你出来告别。你也知道我在这里并没有什么朋友….」我们
都有些黯然,只得举杯喝酒。

  喝了几口,他接着开口说道,「我明天就要走了,这间房子我已经交了半年
的房租了,反正也没人住了,就送给你吧。」说完话他就把钥匙递给我。

  「你可以再租出去啊。」我不知道该不该接。

  「算了。还是给你用吧。」他接着又神秘的说道,「我知道你的家风很严…
..所以你以后可以带你的小女友来这里。」他说完还嘿嘿的笑。

  他还能想到这一点,不过我觉得在理,男人吗,总会有那些事情,我被他说
服了,于是拿过钥匙好好装进了口袋里。

  之后我们继续喝酒,又说了一些临别的话,最后才互相道别。

                第五章

  之后的天数里也都是我在教她一些东西。舅舅最近好像在追一个什么重要的
事情,好几天都没有出现了,不过他走时却交待了我们,让我继续教林娥一些必
备技能,并暗示我们后面可能会碰到什么任务。

  上午大家一如既往的忙着,也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大家时不时的还
会说一些话聊天。然后是午饭时间,舅舅不在的这几天我学聪明了,每次都跟在
她身后一个身位打饭,然后坐到她的旁边吃饭。

  我发现连她吃饭时的样子都是那么好看。她不喜欢吃肥肉,只吃廋肉和素菜,
她用的是一个不大的瓷碗,张开樱桃小嘴,轻轻的将饭送入口中,很轻的细嚼慢
咽,她吃饭时会注意不发出声音。她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在身后,我能看到她的一
边小脸,雪白无瑕,淑女气质尽显。

  吃了几口米饭,她就会喝一口下饭烫,微启红唇,缓缓的抿一口,然后掏出
口袋里的手帕擦一下小嘴边角。她的动作看在我眼里,甚是撩人,我跟着吃饭都
慢了下来。

  过了一会,她发现了我在盯着她看,有点生气的对我说道,「不好好吃饭,
你乱看什么。」不过看的出来,她是害羞的,说完就低了头继续去吃她的饭。

  我的偷看被发现,有点囧,只得也跟着低头去吃饭。

  「吃个饭也能生出事来,组长脸上又没有花。」刘敏好像是个直肠子,有什
么说什么,她打趣的说着。

  「有花也要好好吃饭啊。」李丽也八卦的接过话,她两真是绝配。

  不过这句话倒让我和她之间的气氛更尴尬了。她好像受不了这样的带着暧昧
的对话,快速吃了几口,然后清理了一下碗碟起身走了。

  「费明你看,你把组长惹走了,她平时都要晚一些才能吃完…..小心她会报
复你。」刘敏好意的提醒我。

  「费明啊。你父母没教过你吗,吃饭时不能那样盯着人看….尤其是盯着女
人的脸看。」

  李丽说的很对,儒家传统的中国,吃饭的礼仪是很讲究的。不知礼,无以立,
餐桌上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礼貌程度。饭桌上的文化,就是「饮馔文化」的通俗叫
法,《论语?颜渊》说人要做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处处合乎礼仪规范,是一个中国人的基本教养。

  「他也许只是走神了一下,什么花不花的。我看是你们想多了,对吧费明。」
赵琪琪这小丫头总是会帮我解围,不过这时看起来更像是要打断这个话题。不过
我还是不好意思的赶紧吃完最后一点饭,收拾餐具也要走了;赵琪琪也不想和她
们继续说话了,也跟着我要走。

  「琪琪这小丫头莫不是真的看上我们费明了吧…..处处替他说话…….」说
话的是李丽。

  「不过我看这小家伙的心思未必在琪琪身上……..」刘敏正经的回道。

  「他们年龄相仿,我看挺般配的,心思不在琪琪身上,那还有谁……」李丽
吃了口饭,随口说着话,然后有点回过味来的拉长了声音说道,「难道…..莫非
你是说这家伙看上了我们组长。」

  「你看他那小眼神……现在的大小伙子追媳妇的时候不都是这样的吗。」

  「那也可太不可思议了。我们组长都可以做…..做他妈了!」

  我向食堂外走,离她们越来越远,所以声音也越来越小,整个对话听的并不
是很完整,但李丽这最后的一句话我倒是听的格外清晰。我猜林娥的年龄最多不
过三十岁罢了,而我母亲已经有四十岁了,看来这两女人八卦起来还真是可怕,
什么样的胡言乱语都可以说出口。

  「你刚才怎么回事?」出了门,赵琪琪开始问我话。经过这些天的一块共事,
我们已经能够说些话,而且赵琪琪这女的人比较外向开朗,所以在外人看起来,
我们好像老早就认识一样。

  「什么怎么回事。」我打哈哈的回道。

  「就是刚才吃饭的时候啊。她们说你在盯着组长看。」她对我的回答好像不
满,想搞清楚事情的意味明显。

  「我好好的吃饭,哪有去看谁。」我怕说这些没人信,赶忙转移视线的说道,
「她们两,你还不知道,就喜欢拿我寻开心。她们乱说的。」

  「哦。」她将信将疑的说出声来,「这次信你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可不能打她的主意,我们组长以前…以前。」她说着说着就说不出
话来了。

  「以前怎么了?」真是让人着急。

  「她以前挺惨的。」赵琪琪好像害怕被人听到这些话,小声对我说道,「而
且,而且听说,她以前还丢过一个孩子!」

  「你听谁说的,鬼才信你。」我很怀疑她说的话是真的,惊讶与拒绝相信溢
于言表。

  「说了只是听说,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爱信不信。」说完她就扭头往里
走去。留下我在风中凌乱。

  离中午吃完饭又过了一会,舅舅依然不在,我照例要带她去训练室。

  「小伙子挺勤快的,工作都没看你这么认真过。」我们将要起身时,刘敏开
口说话了。

  「费明你最近都在教组长什么啊?这么上心,要不你也教教我们吧?」李丽
她两一唱一和的。

  「我啊,最近在教组长怎么提高胆识。」我看她们老是针对林娥,心里有些
不舒服,于是准备呛她们一下。

  「你们也知道的,一个合格的情报人员必须要有过人的心理素质,所谓泰山
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知道不。但一般人是做不到的,所以需要特别训练。」

  「那要怎么训练。」她两好像被勾起了兴趣。

  「那方法可就多了。中统的手段,你们想听听吗。」

  「我听说他们会用烧红的烙铁来审讯犯人…会把人身上的肉烫到冒烟,受不
了的人都会昏死过去….还有坐老虎凳的。」李丽知道的倒是不少。她先开口,
不过语气有点怂意。

  「啊,那…那谁能受得了,想想都疼的很。」刘敏有点胆怯的接着说,「你
不会是要对组长也….」她惊讶的捂住嘴,后面的话没说完。

  「当然不是。」我拉长了口音继续说,「但如果组长要是被人抓住了,那就
说不定了。」

  「听起来怪吓人的。」

  「你看那个阿五,他脸上的疤痕就是烫出来的。」阿五是立仁的一个手下,
我不知道他脸上的疤痕是怎么回事,但显然可以用来吓吓她们两。

  「比起中统,日本人的手段更多,活体解剖知道吗?在你清醒活着的情况下,
开膛破肚,就像这样。」日本关东军在东北无恶不作的那些事情,国人皆知,我
说着还在她两面前做起了手势,她两被我的动作姿势惊讶的不轻。

  「所以特别训练的花样会很多,你们还要来吗?」

  「不了,不了。小丽,你要是有兴趣你去吧。」刘敏推给李丽。

  「我也不去了。知道是那么回事就行了吧。」李丽忙拒绝。

  「切,吓唬谁啊。那组长不怕吗?」赵琪琪对这些事情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怯
意,关心的问起来。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她们共产党什么没见过….」不等我回答,刘敏先说
了出来。好像也是这样,她们共产党在十年前的时候就经历过好多艰难的事情。

  「行了行了,你们做好你们的事吧…小影,你去把上午的报文整理下,晚一
点要用。」林娥应该发现了我是在为她,才说这些话来呛她两,但也很明显我说
的有点过头了,她适时的要结束这个对话。

  然后她们接着做手头事情,我和林娥去训练室。

  擒拿格斗是专业特务的必备,我以前都学过。它属于中国武术技法之一,源
于技击。利用人体关节、穴位和要害部位的弱点,运用杠杆原理与经络学说,采
用反关节动作和集中力量攻击对方薄弱之处,使其产生生理上无法抗拒的痛疼反
应,达到拿其一处而擒之的效果。

  「擒拿格斗是由踢、打、摔、拿结合进、退、闪、躲等身法,攻防结合的一
门综合性实用技术,学习擒拿格斗的目的就是提高徒手对敌格斗的技战术水平,
从而在对敌斗争中更加有效地打击对方,保护自己,出色地完成任务……..」

  我先给她介绍了一下擒拿格斗方面的东西,不过我今天的重点并不在于此。
她的工作应该用不到这些,而且学校里教官教那些女学员的时候,就非常不建议
女的用体力去和男的硬钢。我要教她一些女子防身术。

  「和你说这些不是要你真的去用,擒拿格斗不适合你。」「我现在要特别的
和你说,碰到敌方人员,你要用枪。然后就是跑。」我非常害怕她会遇到不好的
事情,一字一句的郑重说道。「不过有时候可能会出现逃不掉的情况。所以我今
天要教你女子防身术。」

  「女子防身术?」这是一个新鲜的词语,她可能没听说过。

  「女子用于抗暴,还有抗御侮的搏击术,就叫女子防身术。」我先简短的总
结,然后解释起来。「女子防身术的最大特点就是:实用。无招无式无规则,无
时间无特定环境,一切以杀敌、伤敌或逃跑为最终目的。使用所有可以使用的手
段,对敌人实现最大程度的伤害,没有任何武术框架,没有任何搏斗约束,为达
目的自由发挥,随意使用身体的各个器官,随意使用各种道具等等都可以成为上
乘的搏斗技术。」说完了这些我又正式的说道,「正所谓:法无定法。我们要的
只是结果。明白吗?」

  听到我说完,她想了一下然后点头。

  看到她点头,我鬼使神差的从侧面一下抱住了她,温香软玉被我抱了个满怀,
我比她要高一头,所以我的胸膛抵住了她的肩膀,下身也紧挨着她的大腿,女人
由颈部领口散发出来的芳香气息让我有些眩晕。

  她今天上衣罩了一件红色格子布卦,这时我才注意到,她上衣被饱满的胸部
撑起一个好看的弧线。她的下身着一件棉质裤,外面还套了一件黑色的长裙,真
是时髦的着装。她高挑的身材再加上裙装的衬托,显得身材是那样的修长和苗条。

  得体的长裙将她的身型凸显的淋漓尽致,一般女人到了这个季节就要穿着厚
一点的衣服了,不过厚衣服会破坏女人的美感,但显然林娥不在此之列。她除了
拥有一双傲人的修长美腿之外,还有成熟性感的身躯,挺翘适中的肉臀,饱满而
又圆润的玉乳,还有那此时被我盈盈一握的纤腰。

  不像平日里那样,她原本一头乌黑秀丽的及胸长发,她盘了起来,用皮筋别
在了脑后,挽成一卷。此时此刻的她用貌美天仙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她身上有
着好闻的馥郁兰香,迷的我手上又紧了一下。不过还好,虽然下体贴着她的修长
大腿,但隔着几层衣服,所以变硬的小弟弟并没有抬头。

  「你干什么!放开。」她被我的鲁莽举动吓到了,连忙去抓我的手要我放开。

  真该死,我的定力也太差了,我本来是想教她被人侧身抱住应该怎么做,是
想做个示范给她看,没想到我自己会抱她那么紧,倒成了假戏真做。我赶忙松开
她,「真的抱歉,我是想教你,如果被人侧身抱住,应该怎么反应……我不是有
意的。」我此时的反应就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要教就教,用不着这样动手动脚的。」她有点生气。的确,一个女人被一
个男人抱住,成何体统。

  我尴尬的只能以说话来缓解紧张的气氛,「如果敌方从侧面抱住你,我建议
你用靠近他的那只手猛击他的…他的裆部。不管效果如何,迅即用同一只手的肘
部猛撞对方的肋部。这一招就叫做迎风挥袖,足以使对方肝胆俱裂!」

  「像这样?」她按照我说的比划着做了一个动作,她其实想让我站在侧身来
示范,但听到有击打裆部的动作,没有说出口只是比划了一下。

  「对,就是这样。我刚才…刚才侧身抱你,就是想教你这一招的。」

  「知道了。还有呢?」

  「如果敌方从前边抓住了你的肩。」我想肩部应该不是女人特别敏感的部位,
便伸出右手想要往她的肩上搭去。她看出我的意思没有表示反对,我轻轻的将手
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要用同侧的手轻轻地搭在他的手臂上,然后朝被按的方向转身。然后低
头。」她按照我说的去做,只是她转身的幅度有点大,一下靠在了我的身上,就
这样我的胸膛隔着衣服贴上了她的背部,下体也紧挨着她的臀部,要不是我两隔
着几层衣裤,我想她此时一定能感受到我的下体悸动。

  她这一下像是倒在了我的怀里,她的手搭在我的手臂上,我的手臂穿过她的
腰部,感受到她丰韵的身体。我的个头比她高,所以我的下巴斜对着她的肩膀,
能看到她洁白的颈部和纤细的小耳朵,连她漂亮耳垂上的耳洞都能看的很清楚。

  等下。我之前还在为我要把妈妈给我的耳环,送给哪个女孩而思索不定。这
个女的不就近在眼前吗,她好看的脸庞带上那对翡翠耳坠一定会很漂亮!但我不
知道要怎么送给她。想了一会,想不好应该怎么送给她,我闻着她身上的女人体
香,回过了神来,享受的忘了说后面的话,她低下了头,没有发现我在狼视她,
催促我,「然后呢。」

  「去咬他的小臂,要紧不要松…..趁他大声嚎叫时,你再朝他的脚尖上猛踏
一脚。」

  因为我穿着外衣,她只是用口型装作去咬。然后抬起头嬉笑着说「是这样吗。」
她说的话玩味很浓,我一时着了迷。

  「啊!」我疼的喊了一下。这个女人还真的去踩我的脚,辛亏她没有穿高跟
鞋。

  「这是对你刚才….刚才的惩罚。」她报复性的戏说着,神情又带着些许调
皮,但我却看到她的脸上带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羞意。

  我看她好像又露出了调皮野性的一面,便继续教她。「如果对方从后面抱住
了你,你不要挣扎反抗。」

  「不反抗吗?」她不解的问。

  「你要明白,只有把他『』劝『』到你面前,你才便于对付他。调动他很容
易,我想你会有这个能耐的!」

  「劝?容易?」聪明的她想了一会总算想明白了。「你这不是对付色狼的手
法吗?」想到这句话中暗含的意思,她终于有点脸红的低声说了出来。

  我还以为她不懂呢,她害羞的样子看起来风情万种。

  「你说的对。一般的色狼在那时侯可是很听话的。」这会儿我掌握了话语的
主动权,没有顾忌什么的说了出来。

  「对方要是特务。应该没这么听话吧。」

  「那你就错了。特务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自然也会生出欲望。各个国家
都有女间谍,中统里也有……当然,除非你碰到的对方,本身就是个女的。」

  「女间谍那是色诱。和这不同。」她扭捏的说着。

  「我只是想说,只要能安全保命,再不情愿也要去做。」「毕竟活着最重要。
我不想你….」我不想你有任何闪失,我还没说完被她打断。

  「知道了。」

  女性的矜持让她不想在这个问题是和我纠缠。之后我又分别教了她一些别的
防身术,例如耳朵、眼睛都是人体的脆弱之处,甚至咬鼻子和脖子的情况都和她
说了。

  快到下午四点钟的时候,训练结束,从这几天的情况来看,她每次训练完后
的心情都还不错,这是我和她聊天的好时机,而且她似乎也愿意在结束的时候和
我说会话。

  「我看你们最近又要开始忙了,好像重是关于日军航空兵的事情,不知道情
报进展怎么样了呢。」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这是要保密的哦。」她很诧异。

  「都是听别人说的。」刘敏和李丽经常会聊天,其实是我偷听来的。

  既然已不是什么秘密,她也不在保留,「蒋委员长的夫人要去美国访问。我
们要关注小鬼子航空兵的一举一动。」

  「这么重要的事情,小鬼子应该不会知道吧。」

  「以国民党的保密情况来看,说不准就会泄漏出去….如果日军有意派飞机
搞乱,那就糟糕了,所以最好还是要摸清楚他们的动静。」她看到我有些疑惑不
解,继续讲道,「我知道你可能是想问,我们既然那么痛恨蒋家,又为什么要做
这些事。」我的确有点好奇。

  「他们手上沾满了鲜血,我们与他们有说不完的仇恨。」「但现在日本人占
领了我们的土地,他们烧杀淫掠,无恶不作……他们是要灭亡我们的国家和民族。」

  「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说我们共产党人公私分的很清,在前线阵亡的不仅
有国民党的士兵,也有敌后根据地的人民……现在的抗战局面,最需要的就是团
结,即是国内的,也有国外的,要尽可能的争取到援助。…..我们才不会学老蒋
去干那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所以确保蒋夫人出访的安全,是我们共产党作出
的郑重决定之一,也是双方合作的一部分。」

  她今天的话貌似有点多,直接说后面的不就行吗,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么多话,
难道她是要发展我,我摇摇头打消了念头,她可能只是一时感慨吧。

  「但收集他们情报并不容易,只从之前一再破译了他们的电报后,他们现在
更换了更加难以捉摸的密码本。」

  「你应该也知道的,如果找不到对方的电报规律,想破译是很难的,除非有
密码本。」她叹息的说道。

  我大致知道了现在的情况,估计舅舅最近忙也是为了这个事。

  说完这些屋里又安静了下来。她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又过了一会,她终
于又开口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想问什么。」我好像发现从认识她到现在,这是我们第一次她能主动的
和我说些话。

  「你今年多大了?」她说着还盯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她问我这个干嘛,我想不清楚。「我今年….」话到嘴边我改了口,一个旖
旎的想法提示我得把自己说的大一些,好尽可能的和她相称一些。「我民国17年
出生,今年二十三岁。」母亲今年四十岁,我说自己二十三应该也不算过分,况
且我高大帅气的身形,使我看起来的确像是一个小大人。

  「你有这么大了?!」她将信将疑。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我说着还不忘撸起袖子,作势修了一下强健的肌
肉。

  「哦。没,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她期盼的眼神里露出了些许失
望,然后摇摇头。整理了一下情绪,她起身走出训练室,「走吧,今天就到这里
了。开始去干正事吧。」

  我和她刚回到办公室,赵琪琪开口说话了,「刚才传达室的人说这几天上面
可能会有一个慰问团过来参观慰问。」估计是有人来通知,刚才我们不在,她现
在是要让我们知道下。

  「那些人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来这里做什么。」林娥可能是觉的这里需要保
密,不和外界有来往是最好。

  「这不是快到双十节了吗,我想他们一定是知道我们平时太忙了….他们也
是好意吧。何况还会送些慰问品什么的。」刘敏她们一直在屋里,应该也早就知
道了这件事情。

  有人来慰问也好,这种机构一直都比较封闭,多点人气也能接点地气吧。

                第六章

  今天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要教她,都只是和她说一些需要防备或者注意
的事情,更多的其实是我想找机会出来和她聊天,我发现之从她那天问过我年龄
后,她似乎对我又不太热诺了,难道是我编出来的年龄还不够大,她嫌我小?一
定是我想多了,我都没有敢向她说过表白的话,她又谈何说拒绝我,只是我还是
一时有点失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你为什么会选择做这一行?」无聊的话题开端。

  「不能吗…..这有什么奇怪的。」她可能以为我是想问为什么女的会干这个,
「屋里的那几个不也是。」

  「不是她们,我是说你…..」

  「怎么,你瞧不起女人吗。」

  「不是的!我想知道你怎么会选择做电报和帧译工作。」我没有瞧不起她们,
只是一般女人也都只是能做到发报员而已,破译方面的还是很少见的。

  「可能是我有一定的天赋吧。做我这一行,需要很好的算数能力。」她有点
骄傲的说起来。

  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电报在无线电波上就是各种数字代码,无论是收还是
发,都需要电报员有很好的数学敏感性和联想性,「我听说数学好的人逻辑性很
强,思维缜密,头脑聪明…….」我开始顺着她,恭维她,然后话锋一转,「不
过我和你一样,我算数也很好。」这倒不是我要自夸,从上学起,我的算数学就
一直不错,甚至还拿过一些奖项。

  数学这门科学在西方是各种自然科学的基础,自从东学西渐之后,国内才开
始系统的引进西方的各种数学知识。但国人的思维似乎还没有转换过来,多数人
任然好学国学那一套,虽然国内已经办了不少高校,还有一些洋教会也喜欢资助
办学,但这些机构培养出来的大多数都是没用的文科生。要不是为啥我国科技落
后呢,我想这也许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就你?」我的平常表现可能并没有我说的那样好。她听到我也数学好,便
笑话我起来。她笑不露齿,还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甚是雅致好看。

  我没有理会她笑话我,而是随口说着「我听说算数的好的人有遗传的原因…
….不过我家里人好像没有人喜欢数学。」我虽然不知道父亲的情况,但我知道
我母亲她一定不是一个数学好的人。

  「所以还要有后天的学习培养。」

  「也许吧。」

  ……..

  说完又是一段的沉默无言,我发现和她独处一室,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倒
有了一种孤男寡女的感觉。

  「给我说说你在里面都学了什么。」她应该也感觉到了这种气氛,所以率先
打破沉默,问些无聊的轻松话。

  「训练分前后两期,前期是入伍生训练,后期是各种技术训练。」听她问我,
我便说起以前的事情来。「入伍生训练主要是对学生灌输洗脑思想,强调绝对服
从。铁的纪律、效忠领袖、不成功便成仁……要学生摒弃个人感情、欲望、意志,
成为国民党统治的驯服工具。」

  「那你被洗脑了吗?」

  「我可不吃那一套,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我非常怕她看轻我,强调似的大
声说出这一句话,接着又说,「 特训班非常重视政治思想训练,每个讲授教师
都言必称信仰三民主义,绝对服从领袖。对学生的思想考查抓得很紧,每周召开
一次由政治方面的教导员参加的小组讨论会,如果发现哪个学生发言稍有进步倾
向,就立即追查,将情况汇报政训组,由政训组进一步调查分析,提出处理意见,
报班主任裁决。这种审查制度不知冤枉处理了多少人……..不过我大多数时间里
都会逃会。」

  她知道我是关系户,摆摆手示意我继续说。

  「技术训练是为了使学生掌握特殊技能。分为行动、电讯和情报等几 个技
术系。行动系专门培养执行逮捕、暗杀、爆破的行动人员,要求巧妙运用瞒天过
海、国魏救赵、借刀杀人等三十六计….. 电讯系专门培养掌握秘密收发报技术
和侦破敌台技能的人员……..其他如秘密通信、密电码学、擒拿术、拳术、手语
等,则为各系学员的普修课目………」

  「那情报系呢?」听到我似乎略过了情报,她继续问我。

  「情报系主要培养具备情报素养的人员,要求掌握掩蔽自己的本领,尽量做
到一般化、合法化、社会化,善于迎合各种各样的对象,搜集所需要的情报…..」
说道这里我又接了几句,「情报是一个复杂又考验人性的东西。伪装术、化妆术,
你们那边就有人伪装隐藏在国民党内部吧……..」她默不作声应该是表示认同。
「还有色诱术,利用美女引诱对方的高级官员套取情报,这一点好像是国民党的
拿手活……..」

  「当然我觉得最高操的要数假扮夫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到这一点,
以前教官们就教过为了获取情报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连夫妻都可以假扮,「两个
看起来没有感情的人要演的像,还不能露出破绽,我觉得要做到这些会很难。」

  我很佩服的说着,她却不时的露出笑来,我奇怪的回过头来看她,她对这些
事情好像不以为然。不过吸引我的并不是她流露出来意识,而是她脸上的小酒窝。
甜甜圆圆的脸蛋上挂着一对好看的小酒窝,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时滴溜溜地转
动着,她脸上的小小酒窝,每次笑起来的时候就像盛满了馥郁的佳酿,令人感觉
如沐春风。

  她可能觉的自己笑的不合时宜,又发现我在盯着她看,连忙伸出一只手去掩
面,似要掩住笑声。止住了笑声,她开口说话了。

  「你不是问过我和你舅舅以前是不是认识吗。」

  「那你们之前认识吗。」我还真想知道这件事情。

  不过她这会儿说起话来,倒好像和妈妈一样,一段一段的。

  林娥和她男朋友都是共产党员,她的男朋友是上海中共特科的人,林娥的超
强数学天分使她通过了上级的特殊面试,1927年的时候,林娥被她们的党组织派
至中统上海无线电学校学习。

  虽然看的出来她不太想提起她的男朋友,但听她说出她有男朋友的我还是有
点不是滋味,依她比我大的年龄来看,她有男朋友也很正常,但如果她有男朋友,
那我将如何处理我对她产生的情愫。

  还有就是,我要开始重新审视她的年龄了,1927年进无线电学校学习,超强
数学天分,这一点倒是和我很像。不对,是我和她很像!算她那一年17岁吧,那
她今年至少也有三十出头了,没想到她这个年龄还能保持的如邻家大姐姐一个模
样,害我总以为她才三十都不到,要不是她亲口说,我肯定不会相信…….

  她没有发现我的异样,继续说着。她从那时候开始就认识了杨立仁。经过半
年的甄别,立仁将林娥招入中统上海站做无线电报员。林娥因此乘机打入中统内
部,为了掩人耳目,她们的组织重新为她设计了身份和背景。

  林娥冷静地把握与立仁交往的分寸,凭借立仁对其的信任,将许多重要情报
和中统的密电本内容分批传递给她们的组织。她其实很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只
是为了她们的革命热情不得不去做。后来她男朋友不得已,就安排林娥与她们的
另一位同志假男友结婚,借此打消她身边的男人的念头,同时计划用套牌身份更
好地从事地下工作。

  我大致上也了解一些以前的事情。那年上海七月流血事件之后,杨立仁就被
中统任命负责上海的一些特务相关工作。他的职位使他可以接触到各式各样的女
性,也许从那时候开始,他就看上了林娥,只是她「男友」的出现打消了当年他
的念头。

  可能是现在立仁觉的自己又有了一定的机会,所以才想继续当年的事情。但
这要有一个前提,就是她的男友已经消失了。我虽然觉的舅舅的「公德」不好,
但从「私德」来说,良好的家教使他还不至于是一个小人。

  「那之后呢?」我很想问她男朋友的事情,但又怕言行太鲁莽了。

  「后来叛徒出卖。」她说完就不愿意往下说了,她哀叹了一声,表情无比痛
苦难过。我虽然不是很清楚当年的事情,但知道被叛徒出卖的下场,之前就有国
民党的叛徒在日本人那里出卖过自己人。所以我觉的我理解她此时的难过。但后
来的我才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我也没有真正理解她的痛楚。不过那都是后
话了。

  「杨立华是你妈妈?你妈妈和你说过以前的事情吗?」她整理了一下情绪话
锋一转的开始问我话来。

  「你认识我母亲吗?」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些,就像之前她问我多大一
样,问题有些突兀。不过我还是好奇她既然早就认识舅舅,是不是也早就认识妈
妈了。

  「认,不不…..不认识….听说过。知道她是杨立仁的妹妹。」她不是很爽
快的回答我。

  「没有。她从来不愿意和我提以前的事情。」我如实的回答。

  「你今年二十三?」

  她的记性还不错,我只说过一次,她就记下了。「是啊。之前和你说过的。」

  「那你当年也有十岁了,也该记事了。有些事情你自己不知道吗。」她的意
思应该是,我既然是家庭的一份子,那家里的什么事情都不会不知道。

  我是1925年出生的,我却告诉她我今年二十三岁了,也就是比真实的我早出
生了五年,所以当时肯定是会记事的年龄了,但我毕竟说了慌,所以并不知道当
时的情况。但我又不想再骗她,反正她也不可能知道我小时候的情况,于是说起
另一件真事「我小时后,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老奶奶。」我这句话说的倒是
真的,大概在我六、七岁的时候,的却有一个老奶奶,她经常会出现在我们家门
口。

  「她长的什么样,多大年龄,你知道她叫什么吗?」她急切的问道。倒把我
搞糊涂了,难道我小时候的情况她也知道!

  她一口气的连声问了三个问题,但我那时候小,又怎么会知道去记得这些,
印象里只隐约记得那位老奶奶总是会用手慈祥的轻抚我的小脸……

  「老奶奶约莫五十有余,她第一次来看我还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她总是喜
欢蹲下来抚摸我的小脸…我那时候还小,只记得这些。」我看她的样子像是很想
知道更多,便说道,「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回家帮你问问我母亲。」我说的不
是假话,她如果觉得这事很重要,我可以帮她问问。

  「不用了。谢谢。」她婉拒我,然后低声说了这句话。我猜她可能不想让别
人知道她以前的情况,所以拒绝我的好意。

  今天的这些对话让我对她又有了一些新的认识。她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
柔软饱满的红唇,娇俏玲珑的小瑶鼻秀气地生在她那美丽清纯、文静典雅的绝色
娇靥上,再加上她那线条优美细滑的香腮,吹弹得破的粉脸,活脱脱一个国色天
香的绝代美人。我起先以为她不过三十岁,但是她的年龄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几岁,
我之前就总觉得她身上时不时的会流露出来一种不似少女般的神态,现在才大悟,
原来是知性的成熟美。上天真是太眷顾她了,让她拥有一幅柔嫩美丽的容颜。怪
不得那天李丽会说她都可以做我的妈妈了!照这样看来,从年龄上来说也不是说
不通。

  令我惊讶的不仅是她的年龄,还有她的经历,她应该是1927年甚至更早一些
就加入了共产党。那个时候正值国共合作时期,无论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对他
们这样的有识青年都很有吸引力,我母亲,我两个舅舅都是如此。但她为什么会
选择共产党呢,是因为她提到的男朋友吗。

  还有她对我的问话,我总感觉这不是她随口闲者没事胡乱问的,而是有着很
重要的事情要问,从她满含期待又失望的眼神里很容易就可以看出来……我隐隐
觉的她和我或者她和我的家也许早就存在某些关系, 我从第一次见到她就觉的
她很有亲切感,就像是身边失散多年的人…….不仅是她的人,还有她的历史,
我开始越加的对她感兴趣。

  就在我还在思索着什么的时候,门被推开了。因为这里这些天只有我和她两
个人在,所以有时候进来时会把门关上虚掩着,没有上门栓,所以一推就开了。

  先跨进门来的是赵琪琪,她推着门边说,「没打扰你们吧。」

  打扰这个词用在此时好像不太恰当,有一种谈恋爱被人发现的感觉,我侧过
脸去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小脸居然露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红色,她该不会和我
想的一样吧,不过也就一下她就回到了正常的状态,「没有。是不是有什么事。」

  「上次通知说过上面有个慰问团要下来慰问,她们现在已经过来了…….」
赵琪琪如实的陈述着,可是她还没有说完,就又有一个人从她身后走了进来。

  「你不在办公室里做正事,在这干什么。」这女的说完我才发现,这不就是
我的母亲吗?她怎么来了。我这才回想起来她那天早上说过要来看看我的话,我
还以为她只是随口说的,没想到她还真有办法进来这里。我一时有点愣住了,什
么叫正事,难道在这里干的就不是正事吗。

  「我们在讨论日军电台的事情。」我不知道林娥为什么会说话,因为我知道
母亲刚才那句话是和我说的。她不认识我妈妈,所以要以一个组长的身份敏感的
说起话来?

  「母亲你怎么来了。我在教…..我们在讨论小鬼子的电报密码事宜。」我回
过神来,喏喏的回话,觉的在外人面前说我教她,好像会让她这个做我上级的为
难,就改了口,按照她的意思遍起话来,这还是我第一次配合别人给妈妈说谎话。

  我对妈妈「母亲」的称呼,引起了赵琪琪的注意,她连忙笑呵呵的说起话来,
「原来是阿姨啊,我就说你怎么会认识费明的,还要我带你来找他,原来你是他
妈妈,抱歉抱歉。」

  这小姑娘很会说话,弄的我妈妈也忙不好意思的说着,「哪里哪里,是我刚
才没说清楚,你带我来找儿子,我还要向你说声谢谢呢。」

  「你是杨立华?」林娥带着不太敢肯定的语气开口说话了。虽然她之前提到
过妈妈的名字,但看她刚才的说话和此时的表情,我还真不太能看的出她是不是
以前就认识我母亲。

  「这位是?」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母亲仿佛也是第一次见到林娥,她该不会
和林娥一样,彼此只是认识听说过对方,但还没有见过对方吧?

  「她是林娥。」我给母亲介绍起来,「她是我们的组长。」

  「我知道。林娥,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啊……哦,对了,这是费明…..」不
知道为什么,我觉的妈妈说起话来,似乎没有林娥那样自然,而且这最后一句话
明显是多此一举。

  「我听我哥,也就是杨立仁提起过你…….侦讯处的抗日女英雄,侦破过多
次日军的重要电报……多少年了,没想到我们的女英雄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杨立华心中确实很惊叹,面前的这个人,凤眉明眸,顾盼琉璃间尽显女性风情,
玲珑腻鼻,肤若白雪,朱唇一点更似雪中一点红梅孤傲妖冶,简直活脱脱一个画
中人。

  立华自认为自己也是有一点姿色的,而且相对较好的生活条件使她保养的比
那些同样步入中年的妇女要好的多,但对面的这个人是纯天然的,不施脂粉已粉
黛花容,和眼前的人比起来,高下立判。立华心想这个女人只不过比自己小了那
么几岁而已,况且她还是费明的…….只得心中叹息老天对待不同的人是有区别
的。

  「杨立仁真是这样说的。」她有点不屑提起杨立仁,听到我妈妈说她漂亮,
她没有和别的女人一样表现出喜悦而是淡淡的说道,「你们兄妹这一点倒是很像。」

  「是的,他经常提起你…..」林娥的后一句显然是带有失望,以为我妈妈和
立仁一样言语浮夸。但妈妈没有听出来,所以糟糕的继续想往下说。我知道母亲
说的是实话,她的却很漂亮,但我害怕她两之间会产生什么误解,连忙打断妈妈
的话。

  「妈妈,听说你们还带了东西来,是什么好东西。」

  「既然是慰问,当然要有慰问品,走走走,去你们办公室,我给你们分发。」
妈妈像是想到了正事。

  慰问品是一盒巧克力和一罐头肉制品,东西虽然不多,但值此战争之际,却
属于比较奢侈的东西了。礼品人人有份,不过在我的家庭条件下,这些东西也并
非什么稀罕的东西,于是我想将我的那一份给林娥。不过现在母亲就在眼前,我
怕她会看出什么,就一人一个的将巧克力给了林娥,肉罐头给了赵琪琪。

  赵琪琪很开心的接下,林娥却推脱了一下,但我的意见很坚决,她推拒不了,
只得也接下了。一个是组长,一个是这里最小的女性,刘敏她两也没什么话能说
得出口。看见我懂事的举动,妈妈对我投来赞许的目光。

  礼品分发完毕的时候,又有几个女人也过来了,看样子应该是和妈妈一块来
的,刚才可能是给别的屋里的人在发东西。我不认识她们,她们应该也不认识我
们,但这并不影响此时的气氛。其中一个女的开口说话了,「这是我们从南洋爱
国华侨陈嘉庚先生那里拿来的慰问品,本来这些是打算送去给前线士兵的……后
来陈先生听说这里有一群巾帼不让须眉的抗日女英雌,说什么都要我们带点慰问
品过来犒劳你们…..希望姐妹们能同仇敌忾,与国人同心协力,早日赶走日本鬼
子。」

  我想这里的人应该没有不知道陈嘉庚的。陈嘉庚先生1874年出生,著名爱国
华侨。他早年结识过孙中山,在1910年加入同盟会并积极支持孙中山的革命活动。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南侨总会在新加坡成立,陈嘉庚被推选为主席。
他自己带头捐款,还组织各类募捐活动。仅1939年一年,南洋华侨就向国内汇款
3.6亿多元,从卢沟桥事变到太平洋战争爆发的4年半期间,共计捐款约15亿元,
极大地支援了国内的抗日力量。滇缅公路运输物质时,他还组织过司机和修理工
帮忙。

  陈先生一向坚持抗日到底,针对当年汪精卫等人的妥协方案,提出过「敌未
出国土前,言和即汉奸」的著名提案。极大振奋了全国人民和广大海外侨胞的人
心,对于当时的国民党主战派亦起了很大的鼓舞作用。

  「抗日必胜….」「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气氛被热烈的带动,大家群起
激愤。

  礼品分发完毕,大家又说了一些话之后,这些远道而来的人要回去了,不过
下班时间也到了,我们也要回去了。

  自然我要和母亲一块回家,只是没想到临走的时候妈妈居然说邀请林娥去我
家做客,但被她婉拒了。

                第七章

  回家的路上我和妈妈一起,她们来的时候是坐车来的,但车不多,所以回去
的时候,她们把我和妈妈只往家的方向送了一段路,剩下的路程需要我们自己走
回去,不过还好,离家不远了。

  「今天那个站出来讲话的是谁?」反正走着不说点话也很无聊,所幸说出心
中的疑问,我也很想知道她们今天来的都有哪些人,以及她们是怎么得到准许进
来的。

  「她呀,是张自忠将军的女儿,张廉云。」母亲开口说话了,只是声调有点
沉重。

  张自忠,我听说过一些他的事迹,山东省临清人,原第五战区右翼集团军兼
第三十三集团军总司令,国民党上将衔陆军中将,牺牲后被追授二级上将衔,国
民党内有名抗日将领。1937年至1940年先后参与临沂保卫战、徐州大会战、武汉
大会战、随枣大会战与枣宜大会战等。1940年在襄阳与日军战斗中,不幸牺牲。
张自忠殉国时,年仅49岁,他的夫人李敏慧女士闻耗悲痛绝食七日而死,后夫妻
二人被合葬于重庆梅花山麓。

  「张将军称得上是真正的抗日勇士,值得尊敬…..」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也不清楚他还有一个女儿,但我是真的敬佩。

  「张廉云是张将军和他夫人李敏慧的爱女,她父母为国捐躯之后,政府本打
算要好好抚恤她,但被她拒绝了….真是名将之后无弱女,她现在和我一样,干
起了抗日募捐和一些慈善活动。」

  我大概明白她们为什么能进来这里了。 想必另外的几个女的也是有着一定
的背景或者也是抗日牺牲将领之家属,这种情况下要来慰问,上面一定也不好推
迟,而且她们这样的人,很难想象会作出什么窃密的事情,于情于理都没有好理
由拒绝。

  「怪不得妈妈说有办法来看我。」我想起了那天早上她说要来看看的话。

  「我才不是要来看你。」妈妈意味深长的说着,像是要打趣我。

  「不看我,那你来做什么。」我想母亲今天来这里慰问,一定是有意,不然
的话,她完全可以不跟着来的。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妈妈这时又语重心长起来,」
自从听说你心里有了人,我就想来看看会是哪家姑娘,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她一点一点的慢慢说着,」我看这赵琪琪人还不错,知书达理还懂事,而且我看
人家对你似乎也有意思…..我都打听过了,她们家背景条件还可以…..只比你大
三岁,常言道女大三抱金砖,而且这丫头人长的也还漂亮。」

  「不是…..」我不知道脑子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小声补了一句,「那林娥更
漂亮。」

  我说的是真心话。赵琪琪有着一张漂亮的瓜子脸和一对明亮闪动的丹凤眼,
少女身高约莫接近一米六零,身材也很棒,她面容秀丽清纯,留了齐耳短发,人
也恬静。但在我心里,林娥更胜一筹,她不仅有着窕窈的好身材,那一头及腰的
长发配上近一米六五的身高,根本不是赵琪琪这种小女生比的了的。

  她那一张东方古典美的精致脸庞,凝脂雪莲,耀眼明媚的仿若初生的鸢尾,
配上一头黑色长波,淡淡的成熟魅力中又带有青春的气息。她那线条柔美的身材
婉如一朵出水芙蓉,美丽的芳靥好似不食人间烟火,长长的睫毛紧掩着一双剪水
秋瞳,笑起来会有一个浅浅的小酒窝,甚是好看迷人。

  「你….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母亲的疑惑的看了看我。

  「她们都很漂亮。」我不确定母亲是不是听到了我说的话,因为我那句话声
音说的很轻,但我这时已经不能再那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所以退一步说她们都
漂亮。

  「你说的是林娥?」立华现在的心里很震惊,林娥的确很漂亮,但她已经快
要接近四十岁了,以同龄人或者女性的视角去看这个岁数的林娥,这没什么问题。
立华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儿子居然也会生出这种看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费明
不行,那不只是年龄的问题,更是身份的问题,立华想想就觉的太荒唐。「嗯,
我知道林娥也很漂亮,但你要和她远一些,别人会说闲话。」

  「我和谁交往是自己的事,别人会说什么闲话。」我似懂非懂的回答。

  「她年龄比你大…..会惹人笑话的。」

  她说的问题也是我现在要思考的问题,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比我大很多的女
人!我似乎和别的男生不一样,他们喜欢清纯的小姑娘,就像赵琪琪这种,但我
发现我好像更偏爱年龄大一点的女性,现在回想起来,大约从小时候开始,我就
对学校里的女老师有着懵懂的感觉,倒也谈不上是那种男女的喜欢,就是一种说
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难道是我心理有问题吗?这个想法也把我吓了一跳,我又转头看了看妈妈,
以女人的角度来看,妈妈不是也大我很多吗,我这才开始仔细的打量起母亲。母
亲的个头约一米六,身体已经有些发福,不过更显肉感,丰胸腰身加长腿。凤眼
细眉,脸上化了淡妆,显得有些狐媚,挺直的鼻梁带着几分自信,身着一件墨绿
色的外衣,隐隐映出丰满胸部,下身肥硕的臀部也很有张力,脚上穿着一双中跟
的职业高跟鞋。

  看来母亲也是有女人味的,虽然和林娥比起来差了一些,但在她这个年龄来
看,也实属少见了。我的确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我知道在西方有一本研
究青少年在这方面心理的书,要不哪天我去看看。不过当下还是要应付过母亲。

  「那你还要请她来家里。」从下午的情况来看,她们之前肯定真的没有见过
面,但又不像不认识。而且我觉得她两的神情对话都有点不自然,妈妈说话是欲
言又止,林娥的说话是止言又欲,她们总是想要和对方多说一些话,但都又似乎
有所小心翼翼。不过她们分属不同的党派,就算认识也许也已经做不到说太多话,
这样看来,好像也很正常,我只是好奇妈妈为啥要请她来家做客,不会是为了我
吧,我美滋滋的想着。

  「我那是为了你舅舅着想。」果然是我多想了。不过她既然提到了舅舅,我
倒要不得不说一些话了,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不喜欢,因为他要接近的
是我心中爱慕的女人。

  「那更不需要了。她对舅舅根本没有丝毫的意思。」我斩钉截铁的说着。我
能这么确定的说,也是有根据的,从平时的言谈举止看得出来,林娥对他是拒绝
的。另一个侧证是刘敏和李丽这两个人,依她两八卦的性格,要是林娥对舅舅表
现出过什么好感,这两人平时说话一定会有林娥和他的话题,但很显然是没有。

  「你怎么知道。」妈妈诧异的问我。

  「很明显,一个人如果对另一个人有感觉,表现是不一样的….我看她对舅
舅是避之不及呢。」

  「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懂这些,那你就没看出来你们赵琪琪对你有意思…..
看她瞧你的样子,还有她今天对你妈我的恭敬….别的姑娘可就没有对我这样过。」

  我发现这个赵琪琪好像是对我有些不同,无论做事还是平时说话,就男的来
说,她更喜欢贴近我。但我发现林娥好像也会这样,她对别人总是冷冰冰的,与
我却总会近一些,难道她和赵琪琪一样,也对我有意思?美滋滋的我不想妈妈总
是提起赵琪琪,连忙说着,「一码是一码了。」

  「嗯,我也是不看好你舅舅。她以前就在你舅舅手下做事,我大致知道一点
她那边的事情….」母亲说的这些林娥今天也和我说过,妈妈接着叹口气说道
「唉,这根本就没得可能,我看你舅舅可能是年纪大了还没成家,还有你姥爷在
后面催着,他这是被危机感逼得。」好像是这么回事,舅舅比妈妈还要大两岁,
人到中年确实需要一个家了,姥爷也经常饭前饭后的唠叨着这事…..那么这样说
来,他接近林娥也许只是一种试试的态度,这也能很好的解释他为啥想接近林娥,
但又都是不上心的态度,想到这一茬,我感觉心情大好。

  「舅舅年纪这么大了,我也想要一个舅妈呢,我看舅舅应该及时回头,别在
不适合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了,早点选一个可以的人尽早结婚吧…..」我这话有一
半是真心的,也有一半是言不由衷的。我当然希望我身边的亲人都能有一个美满
的生活,所以我希望他早点成家,这样我也不用因为看到有男人接近她而难受。

  「难得你有心了。回头我去劝劝他吧。」母亲不疑有他,还觉得我懂事了。

  和我说了这么多话,妈妈的心情也很好,之后的路上她好像忘了林娥这一茬,
一再提醒我可以去追求赵琪琪,并表示她不会不反对。

  「妈妈,你还记得那个老奶奶吗?」我想起了林娥今天关心的事情,便向母
亲问道。

  「什么,哪个老奶奶。」母亲疑惑道。

  「就是我小时候经常来我家看我的那个…后来怎么就不见了。」

  「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你怎么问起这个。」那还是我们举家搬进南京之
前,上海的一段往事,我凭着微薄的记忆,才记得今天和林娥说的那点事情,但
母亲应该知道的比我多。

  「不是我问的,你知道吗,是林娥今天问我的,她知道我是你儿子。」我怕
母亲起疑心,便说明我只是传话,并不是我要问的,「而且,她好像认识那位老
奶奶。」当然,这最后一句则是我的有心之说。

  「她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和她说的。」妈妈停住了脚步,面色严肃起来。

  「嗯,她问了,我就说了。她还问我今年多大…」本想套母亲的话,但又怕
母亲责怪,便把今天的事情说了出来。「于是,我就骗她说我今年二十三了。」

  听到我的话,直引得妈妈龇笑出声,「死孩子,人小鬼大,还会骗人了。照
你这样说,你妈我岂不是很老。」

  本以为妈妈会因为我和林娥多说了话而不悦,没想在听到我骗林娥我的真实
年龄后,妈妈紧皱的眉头反而烟消云散。

  「妈妈才不老。是你儿子显得老成。」

  「你哦,还是顽皮。」妈妈笑骂了我一句,便转过身开口说起了话,「十几
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你还小,那老奶奶啊,是我的旧友,觉得你很得人疼,就
经常来我们家做客,顺带看你……」妈妈自顾自的说着话,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听得出言语中有很深重的感情在里面,「后来我们搬去了南京,妈妈就没有再
见过她了……」妈妈说完又转过头叮嘱我道,「她是一个好人,她对我们都很好,
你要记住她。」

  「知道了。」妈妈的情绪也感染了我,说完我们都不在说话了。

  就这样沉默的走了一段路,妈妈又开口道,「她还有问你别的事情吗?」

  「没了。」

  「回家吧。」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梅姨姥在准备晚饭,妈妈先回她自己屋里去了。
姥爷屋里的门在开着,我要进去问好,发现老董也在,他们好像又在谈论时局、
家国天下,这是他们共同的话题。

  「姥爷,我来扶你。」进到屋里,我看到姥爷起身要往外走,应该是快要吃
饭了。姥爷的身体已经不如从前了,说完我连忙上前扶他。

  「不用,我还没老到那个地步…..走,老董,去客厅聊。」姥爷起身往外走
还继续和老董说着话。

  「老爷子,你年龄大了,就不要犟脾气了…..这费明啊,是个孝顺孩子,让
他扶着你,没事….」老董说话总是带着笑呵呵的声音。

  「董叔,你先出去,我扶着姥爷。」我让他先出去,没管姥爷的反对,扶着
他也出去,接着还不忘说,「对了,董叔,现在前线战事怎么样了。」老董是熟
人,所以说起话来我也并不拘束,他是带兵的人,所以我喜欢听他说打仗的事情,
便问道。

  「你小子啊,小时后就喜欢听我说这些事情,长大了还是一点没变。」老董
和我们家里的人相处很随和,虽然我无法准确定义他和母亲之间的关系,但他的
确已经融入了我们的生活。

  「这汪伪政府前几天向英国和美国宣战了…..我以前看他身上还有一些英气,
没想到他现在是要一条道准备走到黑了……」老董开始说起他所知道的事情,
「德军在斯大林格勒开始走下坡路了,这闪电战的厉害之处就看第一波如何,如
今双方陷入僵持,形势对德国佬不利啊,我看要不了多久, 斯大林格勒战役就
可以结束了……」

  「德国是强国,他们一直在打胜仗,这次就这么要败了吗?」国人的眼中,
德国一直是属于帝国主义的强国行列。

  「不是他们有多强,是苏俄也不弱…..我看报纸上说他们在列宁格勒也要发
动反击了。」姥爷插话了,「以前这俄国在帝国主义国家中要靠后排,后来他们
列宁之后那几年,日子也不好过,可这也才没多少年,他们的工业能力就已经超
过了德国…..只有我们自己在一直瞎折腾。」姥爷说着还叹着气。

  「他们也没你说的这么好,要不然刚开战那会儿,他们怎么会吃那么大的亏。」
母亲换了一件居家外衣出来了,听到我们在谈论,她也不时的插话。对国家现状
大家都不满意,但也看的出来,母亲对苏俄那套路子意见也很大。

  我怕他们吵起嘴来,连忙转移话题,「那国内的战况呢?」

  「抗战,不还是那个样子。老蒋现在的算盘是等着美国人来打日本人,自己
不愿意出力…..共产党那点装备也指望不上。」

  老董说话的这会儿,门开了。原来是舅舅回来了,还和小姨一起回来的,真
是少见。看到舅舅回来了,我们也结束了这个话题。这是我们家里人的默契,舅
舅他不喜欢我们说他们国民党的那点事情。

  「小姨,舅舅你们怎么一块回来了。」我感到奇怪,这两不对头的人也能走
到一块。

  「我在外面办事的时候碰到的。正好有车,就带她一块回来了。」舅舅回答
道。

  「妈,我回来了。」小姨没管我们,说着要往厨房走去,「我来帮你。」

  「帮什么啊,已经好了。开饭了。」梅姨姥做好了晚饭,大声说着开饭。

  「好久没有这样大家坐在一起吃一顿饭了。」梅姨姥端着菜出来还不忘说着。
好像是这样,我也好几天都没有看到舅舅了,真不知道他最近都在做什么,还有
老董,时来时不来的。

  「你几天没回来了,今天去你们处里,你也不在。」母亲先开口说话了,他
和舅舅说着。

  「在追一个案子,有关小鬼子的…..你今天去处里了。」舅舅一边叨菜吃,
一边说着话,他总是这样,不愿意和我们说他工作上的事情,防家里人也很严。

  「嗯,我今天见到林娥了。」妈妈郑重的的说着。不知道为什么,我发现她
说完,这几个大人们反应都有点不易察觉的不自然。

  「怎么样。」舅舅问道。

  「第一次见面,也没说多少话….我提到你了。」我很喜欢母亲这个时候的
说话,她应该会劝舅舅吧。

  「她怎么说。」

  「她反应很平常。」妈妈说完平抑了一下心情,「我看你是追错人了,她对
你好像没意思。以前是,现在还是。」

  「哦。」舅舅没有表情的说着。

  「呦,立仁啊,没想到你在瞒着你父亲和姨,在追林娥啊。」看到舅舅有点
尴尬,梅姨姥插话了,只是我发现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还看了我一眼。「听说
那女人自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这句话没有说完又开始说,「她现在还单
着,单身的女人是可以去追的,改天你把她带回来,你要是开不了口,我帮你说。」
梅姨姥总是这么关心自己的孩子们。

  「还带什么啊。人家要是有意,早就来了。之前你们做的事情,还不觉得羞
耻,怎么还好意思去追人家,这怎么可能呢。」姥爷像是一个很清楚明白的人一
样说着略显透彻的话,当然也是我不太明白的话。

  「得了,父亲,你就别再埋汰儿子了。是你要吹着我成家…..我对林娥只是
抱着试试的态度。」不知道舅舅这句话是自嘲还是真心的。

  「感情这回事啊,勉强不来…..」老董说着还看了看母亲,「找一个能过日
子的就可以了。我看人家林娥对你没意思,那也是有道理的。」老董只说了这些
话,至于道理他却没有说,但他们这些大人好像又都明白,只有我和小姨不明就
里。

  「对了,林娥是谁啊,听你们说的我都想见见了,她长的漂亮吗。」小姨对
新鲜事物总是有着兴趣。但他们都只顾着吃饭没有说话,老董却开口了,「那你
得问问你姐姐,她见过了,我们都没有。」他说的我们是指姥爷、梅姨姥和他自
己吗?我也不清楚。母亲只是吃饭也没有回答小姨。

  「对了,费明,上次听你说你们那里有个美女,说的是谁啊?不会就是林娥
吧。」小姨在他们那里没问着,来问我了。

  我正在吃饭,差点没噎住。尴尬的回答,「不是我说的,你听错了。」气氛
一时有点尴尬,如果是说别人,那倒没什么问题吧,毕竟我也长大了,说谁谁漂
亮不漂亮,大家只会当我是青春期的念想。如果说的那个人是林娥,当然不合适,
因为舅舅是我的长辈,他要追求林娥,我这个晚辈当然就不能生出这样的想法。
小姨说话的嘴巴太直了,我真想找个地缝砖进去。

  「饭可以多吃,话不可以乱说。」我发现尴尬的不止是我,大家的神色也都
很严肃,梅姨姥最先反应过来,开口教训她这个女儿。

  「不就是说人家长的漂亮吗?怎么就乱说了…..我有没有乱说,问问姐姐不
就知道了吗。她今天不是去了吗。」

  「你再胡说我就把你的嘴巴缝上。」梅姨姥一向很疼这个女儿,这回儿却严
厉起来,大声责骂着小姨,「人家是人家,林娥是林娥,我不准你再说这些话,
尤其是不能在费…..」她骂小姨的当口还看了看我,我不确定她是不是要说我,
但话卡在口里转而说「在你哥哥、姐姐面前说这样的话。」

  「好了,好了。小丫头不了解情况。费明说的是另一个女的。」母亲看着惊
讶的一桌人,开始想起来解围了,说着话还瞪了我一眼,我只得回一个假装无辜
的眼神,也幸亏这些事回来的路上才和妈妈说过,不然母亲也一定会教训我吧。
「今天我去看了,是你们处里的赵琪琪。」妈妈说着还转头看了看舅舅,「我看
那丫头人还可以。」

  「赵琪琪啊。」舅舅也从刚才的尴尬愕然中回过神来。开始说着他了解的情
况,「嗯,这姑娘不错,我查过她的情况,家庭背景好,也是读过书的,听说还
练过跆拳道…她家里人本想把她嫁了,没想这小姑娘性子烈,她看不上男方,逃
婚还把对方给打了...迁都之后,日本人经常派飞机过来轰炸,她觉得家里不安
全,就过来了。」

  「是个撅丫头,和费明脾气对…」「那正好啊。费明也大了…..」「你在处
里就帮衬着些…..」」感觉合适,找个机会带家里看看…..」他们好像忘记了刚
才的事情,开始七嘴八舌的说着我和赵琪琪。只有小姨没有说话,闷闷不乐的一
口没一口的嚼着饭菜,对他们戳和我的事情似乎有点不太高兴。

  晚上,老董没有走。不忙的时候,他经常会在家里,忙的时候,他每隔几天
就会来一次,我知道他和母亲的事情。老董比姥爷小十岁左右,带兵出身,目前
身体还算可以,母亲今年刚过四十岁,步入中年但风韵尚存,他们这个年龄应该
都有那方面的需要…..这样的情况我从中学的时候就知道了,以前都是不以为意,
也不会觉得哪里奇怪。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今晚的脑子里总是会想这些事情,他
们在床上的样子,老董会以什么样的姿势对待母亲,还有妈妈会有怎样的反应,
她会叫床吗……我又想到了林娥,她这么晚了,会做什么呢……

  我猛击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想吧这些纷乱的思绪赶出脑外,我不认为自己是
一个坏孩子,虽然刚发育那会儿就开始有了性方面的冲动,但总体来说,在女人
面前我表现的都还算规矩的;没想到这会儿居然也会忍不住想那方面的事情,如
果说在性的方面想到林娥,那也没算太过分,毕竟她是一个美女,见过她的男人
估计都会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我居然还会想到母亲,那可是看着我把我养长大的
人,真是罪恶…..

                第八章

  「宝贝不哭,妈妈来喂你了。」还是之前梦里出现过的那个女人,不,准确
的说应该是梦里的那个妈妈。

  只是时间地点却变了,这个房间有点小,里面摆了一张床和少许家具,门的
尽头是一个木制楼梯,典型的阁楼式房间。我们是在楼上的房间里,屋里稍微有
点热,房间的窗户已经打开了。

  女人身着一件白色衬衫,天气原因,她上身衬衫从领口开了一颗扣子,白皙
的颈部散发耀眼的光线,两侧美丽的锁骨也若隐若现,饱满的胸部在衬衫下挺起
一道美丽的曲线。下身是一件过膝长裙,裙子的衣料白得仿佛透明,微微反光,
就象天使的翅膀,却一点也不暴露。裙子的下摆是由低到高的弧线,优雅的微蓬
起来。女人走近坐在了床上,海藻般的长发从肩膀披到窈窕腰身上,她头上挽了
一个发饰,俏丽的发卡使清秀的长发看起来纯洁秀丽。女人坐下之后,并拢双腿,
裙袂微微向上收起,露出一段如玉般洁白的小腿。

  女人一手端着碗,一手把我抱在怀里,「哦,宝宝不哭,是妈妈不好,回来
晚了…..把儿子饿坏了,乖一点,来妈妈喂。」她用着通常的母亲哄婴儿的口气
对我说着这些话。她坐在床边,左手抱着我,手上还端着碗,说完她伸出右手拿
起勺子往碗里盛粥。女人抬起勺子先送到自己嘴边抿了一口,然后离了一段距离,
张开娇艳的红唇吹了吹,接着慢慢的往我嘴巴里送。「宝贝乖,张嘴吃饭了。」
她一边哄着我,一边小心的喂食。

  水煮白粥,不知道是她的味蕾残留还是加了糖,味道甜甜的。我像是吃到了
美味佳肴,嘴张的大了一些,饥饿使我的动作快了一些,吧自己呛住了,伸出舌
头咳了起来。

  她忙伸进口袋拿起手帕连忙帮我搽脸和嘴巴,「你呀,就会折腾妈妈,每次
喂你都会呛住,十足的臭小子。。。。。。」她不像是埋怨我,而是一种自嘲,
我也明白了她为什么会用折腾这个词。搽净我的小嘴之后,只见她再一次舀起一
勺米粥,这次她没有放在嘴边吹气,而是直接吃进了嘴里,接着低下头来,将红
唇对上了我的嘴巴。

  她和我贴的很近,低头带动胸部媚肉压迫在我的脸上,我头顶拱在她的一对
丰满乳房上,没能看清她的脸。她用双唇顶开我的嘴巴,伸出舌头将粥汁一点一
点度入我的嘴里,她的舌头很长,舌尖不时的还会碰到我的舌头,我感觉自己吃
到了花蜜,汁液伴着唾水,女性的雌性气息芬芳迷人。

  她就这样的嘴对嘴喂着我,直到碗底空空,她才抬起头来,嬉笑着说,「小
坏孩子,妈妈的舌头都累了,你还没吃饱啊。」说完她放下了碗勺,接着伸手去
掀上衣下摆,衬衫撩到胸部上方后,她又捏住胸罩下边缘去掀白色乳罩,然后一
对丰满白皙乳房弹跳出来,女人胸型如倒扣瓷碗,没有丝毫下垂,白嫩白嫩的乳
房中间是粉红乳头。

  这个梦里自称妈妈的女人,无疑是一个贤妻良母式的女人,此时母性光辉满
溢,对待襁褓中的我极其温柔。

  婴儿成长需要营养,仅凭米粥是不行的,会影响成长。所以她喂完我粥水还
要喂我奶水喝,「哦。。。。。。宝贝,来吃奶吧,吃完了要快点长大。」她放
开双乳后,一手将我抱起抬高,一手将乳头往我嘴里送。乳头和她的嘴巴一样芳
香醉人,不同的是她用嘴巴时是她主动用舌头喂我,而现在是我主动用舌头去戳
她。

  「乖宝宝轻点,你这么大力,会吃完的…..后面就没得吃了。」女人银铃般
的声线我已经很熟悉了…..

  「轻点咬,啊!好快活。」同样的声线响起,只是声音带着点荡意,而且场
景也已经不同。

  我趴在林娥赤裸的身上,嘴巴含着她的乳头,吸来舔去。她被我的爱抚弄的
娇喘连连,不断发出淫荡的呻吟声。我热烈的将她压在我的身下,我的上身紧紧
贴着她的胸怀,我贪恋的用我滚烫的嘴吧轻轻的咬住她翘起的乳头,然后用舌尖
轻轻的去舔舐感受着她的乳房,她的奶子坚挺饱满,奶头不大不小的耸立在乳晕
中央,粉嫩白腻的像两颗小樱桃。随着我嘴巴的戳来咬去,她的两粒乳头因为兴
奋变的硬硬的翘立起来。

  她的身体不断颤动,肤色染上一层玫红,双手扶着我的头往她的胸部按去,
嘴里不停的叫着「嗯嗯….好痒,好快活。哦哦….」的声音。

  在她的上半身快活了一会,我移着身子来到了她的下体,她的阴阜很饱满,
大阴唇粉嫩滑腻的含苞待放,阴毛点滴的沿着三角地带分布到肉缝上方,我伸出
手小心的掰开她的神秘花园,露出里面一片粉红软肉,她的小阴唇很美,此时正
紧紧的闭合着。刚才我对她乳房的侵犯,应该也挑起了她的情欲,她花园里的那
道缝晰往外淌着的水迹是最好的证明,而且此时越流越多,还打湿了身下的床单
和她雪白屁股。

  我无师自通的伸出舌头去舔她的花穴,密液入口,比唾汁更有一番风味,腥
酸味里带着一股性的气息,我被深深的吸引住,不愿离开嘴巴。

  「嗯,啊!你…你别舔,会受不了的。啊,好羞耻。」我没有理她,继续埋
首在她的身下,不停的用舌头往她的密道深处舔去,不时带出一滩滩的爱液流出,
全都被我吸进了嘴巴里。

  看着在我身下被我舔到不停出水的美女,她娇颜通红,神情快活,淫笑声中
不停的会露出一个好看的小酒窝,我感觉浴火焚身,她不只是一个有着漂亮脸庞
的美女,最重要的她是林娥,是我心中爱慕,朝思暮想的女人。

  我快速的脱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抬起她的双腿向两边分开,我能看到她下体
美丽的风景和浑圆滑腻的大白腿。我抓住她的大白腿,将她的下体拉近靠向我,
挺起腰身把我粗大的肉棒往她的嫩屄上杵。

  「不要。不行的。快停下,你别插进去。」她脸色红润,羞怯的叫我停手,
还伸出一只手来推我。这是矜持的女人都有的反应,风情万种欲拒还迎,我很满
意她的动作。

  我调整了一下姿势,龟头滑开她的滚烫肉缝,对准了穴心,然后伸回双手扶
上了她的腰部,下身用力一挺,将我的阳具插入了她的神秘花园里。

  「哦…」「啊….」我两爽的同时叫出声来。

  她的花蕊很紧,夹的我的鸡巴差点就要射出精来,我深吸了一口气缓了一下,
然后下体贴着她的下体不停的扭动抽插,每次都能插到她的嫩屄最深处……

  「啊啊啊,使劲插妈妈,儿子快点,妈妈要到了…..」我不停的抽插着身下
的女人,但是女人的脸却变成了母亲杨立华的脸,她一边不知羞耻的叫喊着,还
一边收紧了下体不停夹我,经验十足的动作。

  我心中慌乱,想要停止身下的动作,但我的阴茎被她夹紧,她双腿别在我的
腰后,我根本退不出来。她阴道里的淫水不停的浇灌着我的肉棒龟头,我稍许泄
下的精气神此时又被调动。

  「别停,小色孩子。心里害怕和自己妈妈做这种事,身体却很老实….妈妈
夹的你爽不爽,想射就射吧,没关系的…..」她妖媚的淫荡呻吟此时说到了我的
心里,我放开了罪恶的心结,不在去管我和身下人的关系,紧紧的抱着她的屁股
肉,不停的噗呲噗呲抽插着…….

  「人小鬼大,竟然会失身给你这个家伙。啊,别这么用力。你是不是早就想
上我了……」又是熟悉的声音,这次是林娥……..

  我不知道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我知道我早上是被梦惊醒的。梦里
的我不停的艹干着林娥,还有母亲!我居然做了一个香艳逼真的春梦,梦里的女
人被我压在身下不停的蹂躏,这个「女人」的身体活色生香,丰满俏丽,兼具淑
女和少妇风情。女人的脸一会是母亲,严肃淫荡;一会是林娥,冰冷风情。

  我最后是射在了谁的体内?母亲吗,她说过没关系。好像不是。是林娥,我
清楚的记得在她被我送上高潮露出满足的笑意时,我盯着她的醉人小脸和迷人小
酒窝,射了进去。

  梦里好像还有被我遗忘的细节,我仔细的回想着。

  「乖宝宝轻点,你这么大力,会吃完的…..后面就没得吃了。」女人说完星
眸掩蔽,仰起头来不再说话,她紧紧的把我抱紧在怀里,就任我这样的吃她的奶,
房间里有细不可闻的嗯啊声。

  过了有一回,她才回过神来,分开我的头离开她的乳房,然后伸手放下她的
衬衫。嘴里娇嗔着,「小坏蛋,吃饱了还不停,还咬妈妈的奶,真是个十足的调
皮蛋….」

  她收回了衬衫,并没有放下我,而是用手捉弄似的去戳我的鼻头,「宝宝你
就是个十足的小色鬼,一点也不安分,真叫人操心….」她轻笑着说完还低了一
下头来,爱怜的看着我,伸手轻抚我的小脸,母爱泛滥。

  没有再喂我,所以她这时搂我的手松了一些,我离开了她紧贴着的胸部,她
这一低头,我看到了吃惊的一幕。她脸上的小酒窝,无论是位置还是大小,与林
娥脸上的那一个完全重合…..

  我终于回想起来梦里的全部内容。我没能看到那女人的全部脸庞,凭着记忆,
我知道那女人应该就是林娥了,她的声音,她的体形,还有那个令人印象深刻的
小酒窝。我此时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般,外面的天空已经开始发白,我忍着寒冷
的上身砖出被子,从床上坐起来。

  荒诞而又荒谬的梦。一会是婴儿时期的我,躺在妈妈的怀中吃奶,一会是现
在的我,在她们身上做着男女之间的性行为。荒诞的是,那个给我吃奶的「妈妈」
居然会变成现实中的林娥,荒谬的是我居然会梦到和现实中的母亲发生关系。前
一种还好安慰自己,但后一种现在直让我觉的罪恶。

  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着某种难以启齿的恋母情节,国人开化之后,这
些以前大逆不道的东西,现在也都已经能够作为一种学问去研究了。我以前在读
大学的时候,就听过一次公开课讲座,那个流过洋的教授从心理学的角度说过这
些东西。

  恋母情节中文翻译为伊谛普斯情结、俄狄浦斯情结或者伊底庇斯情结。通俗
地讲是指人的一种心理倾向,喜欢和母亲在一起的感觉。恋母情结并非爱情,而
大多产生于对母亲的一种欣赏敬仰。是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男孩女孩都可能有
恋母、恋父情结。大部分人多多少少都会在某一年龄段有恋母情结,而在幼童时
期几乎所有人都有恋母情结。

  大多数人的恋母情结,只是一种隐性的对父母亲的依赖,由于成长或者生活
的需要,他们逐渐会远离父母,与家长的实际距离相差的越遥远,分离的时间越
久远,他们对父母在心理上依恋就越弱。孩子早期的思想在逐渐与外界的接触过
程中,不断得到纠正,最终完全走出父母的怀抱,走上独立的道路,形成自己的
生活圈子和健康的性取向。

  原始社会和文明社会都有反对乱伦的原理禁忌,因此这些渴望在暗中被感觉
到,却都永远地只能埋藏在潜意识深处。

  我不断回想着那个教授的话,再对比自己。首先,我喜欢和母亲在一起的感
觉吗?其次,我渴望在暗中被感觉到乱伦禁忌吗?我回想着自己的成长经历,说
不上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诚然母亲很疼我,我也很爱母亲,但那都是正常的母
子关系。这样看来那个教授说的好像也不怎么高明。

  不过那个那个教授还说了:孩子在2到5岁的时候,出现恋母情结的概率最高,
但是这种恋母情结是一种最基本的人际关系,也是最早发生的人际关系,并且随
着孩子年龄的增长,多数的情况下,恋母情结的对象就会慢慢被同龄人替代……
少数情况下是另一个极端,有些幼童在成长过程中可能出现过某些意外,例如家
庭变故等,这种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孩子,有可能会比平常的人更多的记得母亲原
始的感觉,并在长大后潜意识里去寻找这种感觉,存有这种恋母情结的人,往往
比较喜欢有成熟气质的女性,一旦他们在某个异性身上找到这种感觉,那么这个
异性就会成为他们开始友情和爱情的对象。

  我可能是属于这种少数情况下的极端,因为我不得不承认我比较喜欢比我年
龄大的女性;可能我又不属于这种类型,因为除了喜欢年龄比我大的这一点,我
的情况好像并不符合上面的出现家庭变故条件。我只能将我的梦境解释为我喜欢
比我年龄大的林娥,我存在某种意义上的恋母情节,所以会将她和「妈妈」的身
份重合;至于梦里的母亲杨立华那一段,我解释为我睡觉前想到了她和老董的事
情。

  又过了一会,梅姨姥来敲门喊我穿衣吃饭了,我放下纷乱的思绪,开始穿衣
服起床。洗好了脸出来,看到妈妈已经坐在桌子旁吃饭了。她看到我出来便说,
「晚上别睡太晚,男孩子,早上要早起,别让人催。」

  我因为昨晚做梦梦到母亲的原因,不敢看她,吃饭时也是坐在离她远一点的
地方在吃着,心不在焉的回答着,「知道了。」

  我胡乱的吃了一些东西,借口不能迟到的原因逃离了母亲的身边,妈妈没有
看出我的情况,只是临走时,叮嘱我路上小心点。

  走出大门,我深呼吸了一大口空气,秋天的早晨,多少还是有了凉意,清新
的空气顺着呼吸管直达肺部,刺激的我打了一个激灵,我压抑的情绪也总算平复
了下来。

  有人说,喜欢上一个地方,是因为那个地方住着某个喜欢的人,我一开始还
不觉得,但现在不得不承认,我几乎每天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处里。

  繁华的上海滩是我儿童时期成长的地方,那是我所知道的国内最大的城市,
其国际大都市的地位,即使到了现在被日本人占领,依然不失为各国人士冒险的
地方。后来搬到了南京,那是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名城,文化底蕴厚重,也适合
长住。可惜,后来发生的事情,震惊了中外,我想对于我这一代中国人来说,这
种惨痛的教训一辈子也不会磨灭吧…….

  当然,其实也不然,喜欢上一个地方,也许是为了一道生动风景,为一段青
梅往事,为一座熟悉老宅…….就像这山城重庆,以前无人问津的地方,如今摇
身一变成了都城,其地位也上升了一大截……..但令人最记忆幽深的是这里的道
路,一不留神就会迷路了。这不,我看着前面斑驳的路牌和孤立的电线杆,暗暗
叫到,妈的,差点又走错了。于是,抬手提了提自行车的扶手,刚要蹬起来,转
眼看到一个身影走过,那人走向对面的店铺,我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富春裁缝,
真是俗气的名字。那人背对我往里走,我只能看到背影,很是熟悉,想想又觉得
不太可能,谁会一大早去裁缝店。我摇摇头的一脚踏上脚踏板,便不在耽搁,打
了个响指,就骑了起来,自行车飞快的穿过街头巷尾。

                第九章

  我一路骑得很快,没多大一会就到了。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一辆自行车其
实也是稀罕物,这原先还是舅舅不知道从那里弄来的。还好,这玩意以前学过,
骑起来轻车熟路,在重庆这个道路崎岖,高低起伏的山城里,甚至比有钱人家的
汽车还方便。

  我进去大门之后把车子锁好,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发现居然还来早了。大门
处一直都有人在把守,这种机构,向来守卫森严,铁栅栏式大门只开了半边门,
门往里还都拦了木制拒马,在拒马的两侧累了沙袋,沙袋上架设了重机枪。。。。。


  荷枪实弹的士兵分别站在门口,岗哨里也有人在值班。后勤的人也来的早,
这两是特殊部门,所以他们都来的很早或者是夜班换班。我顺着过道进去,听到
通讯室有人在接打电话,是舅舅。「我会尽快派人过去。。。没有命令,不要轻
举妄动。。。」他应该和什么人在说着电话,我没有打扰他,继续往前走。

  来到办公室前,我发现门是关着的,就在我以为我来的比较早,她们都还没
有来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刘姐,你今天挺有精神,来的那么早,是不是昨晚没被你家那口子喂饱。」
李丽的语气暧昧轻佻。

  「哎呀,别提了,我家那口子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大了,越来越不行了…
.每次都是充充了事,害我总是不上不下的。」刘敏接着话茬扭捏的回答着。

  「看你说的样子,你一定欲求不满吧。」李丽说完还调戏的接了一句,「你
不是在外面包了一个小白脸吗,你就没有偷着去找他?」

  「去去去,你今天来的也不迟。话说你家那头小牛犊昨晚就没折腾你?」刘
敏可能是被这句话道破了什么秘密,没有回答而是接着话语反问道。

  「刘姐你说什么呢,什么小牛犊,说的这么难听。那可是我儿子,你可不要
乱说话,要是被人听见了,还不得说我是妖怪。」李丽的声音里带着羞涩和慌张。

  「你不是妖怪,你是妖精!看你脸红的,你就别不好意思了,你家那点事我
还不知道,现在知道慌了?」刘敏好像洞察一切的说着话,「瞧你平时打扮的那
个骚劲,你平时就和你那儿子亲近,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吗。」刘敏着
重的说完,又笑呵呵起来,「不过你放心啦,我们是好姐妹嘛,这事我是不会和
别人乱说的。」

  「也没有了。他就是喜欢黏着我。」李丽这句话倒不像是否认,而更像是承
认了某种关系。

  「什么叫粘着你,他那。。。。他那明明就是像上你。」刘敏拉长了声音促
狭着李丽,打趣的说道,「你都当了这么多年的妈妈了,又不是刚行房的处女,
男人的那点心思,还用说的那么扭捏吗。。。。不过,我听说他们这种年轻人做
那事情像头水牛,干劲十足,怎么样,你儿子是不是每天都要你,把你干的下不
了床。」

  「是不是水牛,你还不清楚吗。我就不信你没和外面的小白脸干过。」

  …….

  两人的窥探隐私心思都很明显,终于刘敏再次拉回了正题,「咱两说话就不
用拐弯抹角了,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这些小年轻还真是猛,像个疯子一样不停的
要,真要命。」

  「是的呢。我家那儿子每天晚上都要和我做,有时候下班回去做饭,小家伙
等不及了,还会从后面要我。」李丽这回倒不显害臊了。

  「我也是,我每次去和那个小白脸幽会,都会下不了床,别提多刺激了。」

  「刘姐你这哪是?幽会,不就是偷情吗….. 」 李丽说完还哈哈的取笑刘敏。
不过也就笑了一下,她又自怨自艾的倾述着,「像我们这种迈入中年门槛的人,
身体发福的会很快,也没有几年再去享受了。及时行乐吧。」

  刘敏好像并不介意,也自顾自的说着,「他们这些小年轻人,到了发情的年
龄,很色的。尤其是尝到了那种滋味之后,根本停不下来。」话说到这里,里面
静了一下。

  就在我以为她们要结束对话的时候,刘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声
音更显神秘。「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处长的外甥,费明这小家伙看林娥的眼神就
有点色色的。」

  「你是说他对林娥有那方面的想法?」李丽错愕了一下,紧接着说道,「这
也没什么大不了了,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想女人才是有问题。」她估计是
想到了她的儿子,接着说,「这叫发情,就是发春的意思,这男孩子一旦长大,
就会想女人。。。。。。」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怎么就对赵琪琪没兴趣,还有,他总是对我两也时
常视而不见的。」

  「这不废话吗,谁让人家林娥长的比你我都漂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了。」

  「说的也是,你说她也不比我们小多少,怎么就显得那么年轻漂亮。」

  「可不是吗。这林娥咋就这么水灵灵的,不仅人长的美,保养的还好,身材
也苗条。。。。。哎,说起来就叫人嫉妒。。。。。。」李丽说完又话锋一转,
「不过这人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虽然平时看起来挺正经的,但你说她就没
有那方面的想法需要?」

  「哪方面的需要啊,你说清楚一点。」

  「还能哪方面,不就是和你我一样吗。」

  「哎呀,不就是上床吗,还说的遮遮掩掩的。。。。。。我跟你说啊,往往
这样的女人,只是表面正经了,一旦到了床上,那就是淫荡的娇娃……你看那些
街边的高级妓女们,平时都会装模作样的,打扮的像贵妇。还有风月场所的名媛,
还附庸风雅、舞文弄诗,一旦躺倒了某个权贵的怀里,还不是骚货一个……我看
她林娥也不例外,你别看她表面冷冰冰的,那其实是外冷内热,一定闷骚十足。
这样的女人一旦被男人上了手,就会暴露本性无疑,在床上,一定比你还要淫荡
….」

  「说谁呢,我看还是你更淫荡。。。。。。」

  里面断断续续传来嬉笑声。。。。。。

  我发现这两女人胆子真大,在办公室里居然就这样聊起了下流的话,而且令
我震惊的是,世上居然真就有母子乱伦存在,而且当事人就在我的办公室,就是
李丽她们母子。早上还在为恋母情节疑惑,现在居然就真的有,她两还能像是对
待一件平常事一样说起来,我发现我的伦理观有些颠覆…….

  不过她两说她们自己的事情就算了,居然还提到我,当然这其实也没什么,
因为我知道,我对林娥的感觉,的确是源于一种最原始的性冲动,这是人类作为
动物的本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是这个意思。

  当然最过分的是她们说到最后,还拿林娥来开涮,把一个清丽脱俗的人间至
美,非要说的淫荡不堪,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不过我又害怕被她们发现我在偷听
她们说话,于是我慢步退了几步,在走廊上留了点距离,然后装作和人打招呼的
说了句,「早。」说完停了一下我才迈开步子,推门进去。

  她们两已经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看到我进来,刘敏打招呼,「费明你今天来
的挺早啊,刚到?」她看似不经意的打招呼,应该是想弄清楚我有没有在偷听。

  「嗯,平时路上堵,今天路况好。」我随口找了个借口。

  「哦。」她将信将疑的哼了一声,然后起身拿起暖瓶,说是去打开水。

  等了一小回,李丽说上厕所也出去了。这两人的举动反常,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鬼使神差的将门开了点小口,看到李丽出去后闪身进了靠里的一间屋子里。

  果然不是去上厕所,我跟了过去,门已经被掩上,我侧耳倾听。

  「不好,被发现了,我刚才去问了门卫哨兵,这家伙来了有一回了。」

  「你是说他偷到了我们说话。」李丽声音带着慌乱。「那我和我儿子的事情
不就被人知道了吗。还有刘姐你在外面偷汉子的事情。」李丽这时候倒是知道要
面子了。

  「妹子别怕。就算他发现了也没关系,他又没有亲手逮住我们,俗话说空口
无凭。」刘敏明显比李丽沉的住气。

  我听她说的很对,虽然我是知道了她们的丑事,但我要是和别人说,别人未
必就会信我。我摇摇头没管她们后面再说什么就小心的溜回去了。

  她两也是一前一后的回来了,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刘敏进来后开口说话了,
「费明啊,连守卫都说你今天比平时来的早,你舅舅是处长,要是换做我,我可
要睡个懒觉才来。」

  我听出这是话里有话,但我又不好接,只得弱弱的回应,「是我妈妈不让我
迟到了。」

  说完大家都没有话了,不过我发现这个骚蹄子老是带着笑嘻嘻的眼神看我,
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被人发现秘密,居然毫无廉耻。我想她们都不嫌害臊,我
一个大老爷们还羞什么,于是也笑嘻嘻的回应她们,彼此心照不宣。

  早上的时间也就这么一下会,赵琪琪和陈影她们很快都到了。屋里人渐渐多
了起来,这两女人也收敛了许多,大家开始回到座位上各干各的了。。。直到,
又过了一回,我才注意到,林娥的座位还是空着。

  「她人呢?」我只得去问陈影。

  「林娥有事,她出去一段时间,最近都不会来了。」

  「有什么事情,怎么也不打声招呼,真是没规矩。」我刚想说话,却被李丽
抢了个白。

  「呦,瞧你说的,她们的事,还要向你这个科员汇报汇报不成!」毒舌妇刘
敏也跟着不温不火插了一句。「再说,离了谁我们组一样能做事。你说对吧,费
明。」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所以你还是好好做好你的吧。」我没好气的说完,
迈开步子往外走去。

  「哎,这个小费明,我可是为你好,脑袋别整天围着一个……别总放在一个
女人身上,这里不还是有琪琪吗。」

  「刘姐,你说什么呢…….」

  咚咚咚。。。

  「进来。」

  「舅舅,是我。」

  「费明。」舅舅看了一眼是我,又低下头,他在写东西。

  「这孩子,别门口傻站着,过来坐。」写了一行字,见我没动,他又抬起头
示意我旁边有沙发。

  「多事之秋,大家都很忙,没时间管你,你事情做的都怎么样?」

  「马马虎虎吧。」

  「年轻人要戒燥……男人就要做大事,好好干,争取提拔的机会。」他一边
在写着公文,一边对我说教。虽然我不喜欢他的那一套,但当然也不会与他反驳
什么。

  「找舅舅有事?」见我没有回话,他不紧不慢的问道。

  「没,没吧。。。」我想问下林娥,但觉得难以开口。

  「说吧,我好歹是你舅舅,看看有什么能帮你。」

  「林娥她,她今天没来。」我还是小心翼翼的说了出来。

  「我都知道了。」舅舅说完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她们也有她们自己的上
级,我们也管不着。」「你怎么感觉林娥?」舅舅抬起笔又落下,略有所思的问
了一句。

  「一个女共产党,人聪明能干……就是感觉心里沉着事,这不太好。」面对
这一句不明所以的问话,我还真怕说错什么。

  「呵,没想到你个孩子还说的挺有意思。」见舅舅对我打哈哈,我知道自己
说的还行。「你妈妈和你提过她吗?」

  「没有,妈妈她们以前应该没怎么见过面吧。」我如实回答,并好奇的问道,
「舅舅以前也认识她吗?」

  「怎么,想打听舅舅以前的事。」

  「没,昨天晚上吃饭听你们提起,于是想问问。」

  「那你还是回家问你妈妈吧。」说完这句话,舅舅也终于写完,合上了钢笔。

  「她一定是得到了什么重要消息,他们共产党可是也防着咱们呢。不好办啊
不好办……」

  「要不把我派出去帮帮…『她』还没说出口,我赶忙改口,那舅舅不如把我
派出去吧,也许能帮上你的忙。」

  「就你,行吗?算了,舅舅可怕你出了什么事。」

  「我当然能行啊!」听口气感觉舅舅似乎不是那么坚决,我站直了身子,
「搞情报,我虽然没经验,但这反而更容易使我不让人怀疑。再说,我认识林娥,
万一共产党那边先取得情报,说不定我也能从她手里拿来一份。」说完我还补了
一句,「反正外甥我是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

  「你小子是认真的?」

  「当然啊。」

  「那行,我让赵琪琪和你一块。」立仁心中想着,他其实也不想让费明去,
但任务总要有人去做,而且要是懂行的人去做,别的人他反而不信任。况且费明
和林娥还有更深层次的关系,他直觉认为林娥对费明的出现应该是有疑问的,凭
着这一点,万一她们先得到情报,费明是最容易接近的人。

  虽然干这一行有一定的危险,但危险是可控的,但凡是情报人员,都不愿意
去暴露自己,所以对方和自己一样,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出手的。只要安排筹划
得当,自己的人在后面随时保护他们,应该问题不大,所以立仁同意了。

  「要她来做什么,一个女的帮不上什么,我一个人就够了。」

  「这你就不懂了,有时候女的可比男的更容易成事。俗话说,男女搭配,干
活不累。舅舅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不行也得行。」接着舅舅掏出了对方特
务的照片给我看要我记下。这是一个典型的东亚人面孔,会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
对中国的研究很多,是一个中国通,所以混在人群中是看不出来对方的真实身份
的。因为时间紧,舅舅他们一时还没有查到对方的具体出入地点,只是说了几个
也许可能的地点而已。

  最后,舅舅又叮嘱我能不要就不要和对方有冲突,拿到密码本我的任务就结
束,后面的事情交给他们….他又说了一些要紧的事情,被叫出去接电话了。

  因为上头有别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舅舅没法留在后面居中协调了,但他交
代了我方其他配合人员的接头地点和暗号,舅舅嘱咐我们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去
找他们,并又从财务部门划拨了一批经费供我们使用。

  我还是先回了家里,因为可能要在外面呆上一段时间,还是先和家人打声招
呼为好,不然母亲一定会担心的。好在舅舅也帮我说话,隐瞒了我们的真实目的。
而只是说这是我们处里的通常做法,每个人都可能会碰到,只是工作原因,一段
时间离家而已。

  说完,舅舅还在妈妈面前耳语了些什么话。

  不是去前线,也不是深入敌后,只是通常安排,舅舅说他不想因为我们的关
系而给我开小差,并说明这也是对我的锻炼。连着姥爷也帮我说话,说年轻人有
自己的想法和事情云云。其实本来也不用这样和母亲百般说明,就算她不点头,
也是管不了我的。因为我已经大了,定然会有自己的事情和想法,只是这一次任
务不同,所以我才显得郑重起来和母亲解释一番。

  母亲只得点头,睡前还不忘提醒我如果任务上碰到林娥,莫要与她起冲突,
她虽然是共产党,但一个女人很不容易,还要我必要时保护她安全。

  母亲很少与我说这样的话,听起来怪怪的,估计是舅舅之前和她说了些什么
吧。


                第十章

  接头地点被安排在一家旅馆,按照他们之前给的地点和暗号,我们成功的和
配合我们的人接上了头。接待我们的是一个约莫四十岁出头,身材微胖,头戴黑
色帽子的中年男人,像他们干这种工作的人,都需要一个正常身份掩盖,但仅从
外表我实在看不出来他究竟是干什么的。

  他看到我们一行两人,年轻的一男一女,一看就是个毫无经验的雏,表情微
微不悦,心里有些不满,想着上头怎么会派这样不成熟的人过来,不过既然上头
发了话,他和他的人也不好不买账。就带我们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进去的时候,
里面已经有人在了,也是一男一女,看到顶头上司进来,他们的人先和我们打了
招呼,我们点头回应。

  这对男女年轻模样,看起来约莫三十岁不到,男的衣着藏青色薄西装,女的
着一件长袖布褂,这对男女言语不多,对头儿和客人毕恭毕敬,一看就是干练的
人,干起活来应当是一把好手。

  这中年男人也不拖拉,他话不多说,单刀直入直接介绍起来,「不介意的话
你们可以叫我老刘,我是他们的头,这里的事情由我负责,杨处既然打招呼说让
我们配合你们,我们一定会帮你。」接着他又介绍了他的手下,也就是进来看到
的这对男女,「这是韩亮,这是罗小妮。他们俩是我的手下,也是具体要配合你
们的人。你们叫他小韩,小罗就好了。」说完了这些,他直奔主题,递了递眼色,
让这两人汇报一下目前掌握的情况。

  「一个月前,二处抓到一个变节的内部人员,为了活命,在审问时交代,他
的情报最终都是送往一个叫做北方之鹰的人手里,这个人1937年春来到重庆,但
可惜的是,他并没有亲自见过这个人。」这个被称作小韩的男人先说话了。

  「没见过面怎么传信。」

  「干这一行的规矩,都是通过中间人传递情报,谍报工作不同于寻常,一抓
就是一窝,所以都是通过上家和下家联络,这是通行做法。」

  「那把这个中间接头的人抓起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但这个中间的接头人员已经在抓捕行动中被击毙了。」

  「好在通过另外一个破坏份子的口供,我们又了解到了一些有用信息,此人
以洋行职业为掩护,圈子盛广,平时会去酒店参加一些私人晚会或者会去一些风
月场所,猜测是为了和他们的人员交流情报….当然,这人的私生活有点混乱。」
小罗紧跟着汇报情况,因为她自己就是女性,所以后半句话说的很简洁。

  「根据这些情况,我们猜测他最有可能待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在香樟道上
的鸿运楼附近,另一个是在红山路附近。不过我们认为在第一个地方最有可能。
因为后一个地方由于电力设备年久失修,经常停电。」小韩说着还拿出了事先画
好的街道草图给我们看,他怕我们看不懂,还用红笔将地点圈了起来。

  我凭着以前的不多记忆大致知道香樟路那边是一个繁华的地段,大楼很多,
是有钱人才能住的地方。赵琪琪也表示赞同,还说她有个以前的同学就在那边。

  「这街道附近的情况清楚吗,比如都以什么人群为主,建筑楼层有什么特点,
还有就是这附近有我们的人吗?」我看着红笔圈起来的地方若有所思的问起情况
来。

  「这个倒没有注意,这和任务有关系吗。」小韩可能并不清楚我为什么要这
样问,不过我却没有回答他。

  「好了,我们目前了解的情况也就只有这些,因为上头发话不让我们轻举妄
动,要等你们过来才做决定。至于那里有没有自己人,这个我无法告诉你,你也
知道这是正常规定,请见谅。」听完手下说完,老刘说话了。「后面该怎么做,
就要看你们的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配合你们的。」

  「既然只知道一个地点和一个外号,我们手里的信息有限,我还是想亲自去
看一看那边附近的情况再做决定。」我不确定老刘他们是不是知道我们需要拿到
密码本的事情,既然是机密,还是不主动提出比较好。这也都是谍报工作的正常
操作,就像他们此时可能并不知道我们的真实姓名身份,而我也可以确定他们的
名字也都不是本来姓和名。

  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手里仅有的信息也只是一个地方、一个
外号、一张照片和一份职业。而更重要的是我现在最想找到的是林娥,我不知道
她现在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她会否在这乱世之中有危险,亦或者以后还能相见否。。


  「我和你一块去。」赵琪琪终于说了一句话。

  「不用,我只是去附近看看。放心,没有危险的。」勘察地形,观察环境这
种事情还是男的来靠谱。

  老刘只是按吩咐办事,他并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和关系,他识趣的看了看
我们,「这位小兄弟说的对,先弄清楚情况再说。你就放心吧,这里不是沦陷区,
而是我们的地盘,我会在暗中加派人手保护你们的。再说他们日本人好不容易混
进来的特务,聪明着呢,定然不会主动自找麻烦暴露身份的。」

  老刘应该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人,说的很在理,他应该还有别的事,又接着说
道,「你们可以就住在这里作为落脚点,家里就不用回了,这旅馆人不多,四周
安全。」老刘言外之意是不想有人注意到我们。「看到对面的当铺没有,以后有
事去那里联络。」老刘说着还隔着窗户像对面的饭馆指了指,并告诉了我们新的
联络暗号。「如果有紧急情况,可以打这里的电话。」他说着在纸上写出了一串
数字要我们记下。最后他们将事先准备好的家伙事,两把手枪和足量子弹交给了
我们,「不一定用得上,但还是要注意安全。」

  交代完事情之后,老刘要出去了,在走出门之前,老刘对小韩吩咐说,「你
得回陪他去走一趟,一切听他的。」又吩咐小罗,「你安排他们的吃住。」之后
他便径直下楼去了。

  这旅馆很显然不一般,也许是他们有熟人,也许这里就是一个据点。小罗很
体贴的给我们安排了房间,「你住这一间靠外的屋子。」他先对我说,「你住靠
里边的屋子。」然后又安排了赵琪琪的房间。「热水要到下面去取,暖水瓶就在
进门处。。。。。。」,她说完又看了看赵琪琪,接着补充道,「如果需要洗澡
的话,走廊尽头左转便是。」她说完还摆着手往里面的方向指了指,又跟着提醒
到「洗澡的地方是公用的,排队。不过现在外面乱糟糟的,住店的人不多。」

  「吃饭的话,有钱你们应该自己能解决。」这姑娘想的还挺周到,要不是腰
间还别着一把难以察觉的手枪,真想不到她会是替中统做事的。看完小罗给我们
安排的住处,第一次出来做事,感觉很满意,于是我便叫上小韩要走。

  只是临走时,我被赵琪琪叫住,她的话显得比较老练,仿佛不是第一次出来
办事,她除了要我注意安全,还多了一些顽皮的话,也许是同龄人的缘故,她说
的话都比较放的开,末了她还进屋把之前留给我们的枪拿了一把给我。

  第一次做这样的任务,我其实并不怎么紧张,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男人就应该做一番大事,这还真算不得什么,我对自己一向很自信。我说我应付
的来,让她们别担心,便走了。

  路上车水马龙,由于地形的关系,重庆的道路虽然比不上上海,南京这样的
城市,但因为迁都的原因,这座城市还是得到了一定的开发。南京等大城市相继
沦陷之后,全国各地的富商名流开始汇集于此,不仅如此,全面抗战合作形成之
后,各党派团体也都在重庆设了办事处。随着世界战局的扩大,反法西斯同盟成
立之后,各个国家也都在重庆开了使馆。一时间,除了比不上沦陷区的上海,重
庆已经发展成为国内一个集政经一体的大城市。

  进入民国之后,传统的中式建筑受到了西方的很大影响,城市里的建筑一般
为砖混结构,这种结构强调建筑物中竖向承重结构的墙、附壁柱等采用砖或砌块
砌筑,柱、梁、楼板、屋面板、桁架等采用钢筋混凝土结构。这样的结构延伸了
建筑的使用空间,增强了大楼的坚固性。

  民国的建筑种类多样,风格各异,既体现了近代以来西方建筑风格对中国的
影响,又保持了中国民族传统的建筑特色。其主要建筑风格有折衷主义、古典主
义、传统中国宫殿式、新民族形式、传统民族形式及现代派等。

  香樟大道因为路两边有高大的香樟树而得名,这里建筑主要偏西式风格,都
是钢筋混凝土结构,只是在楼顶部分,普遍建成了亭台阁楼样式,这附近大楼林
立,有一定数量的外国人居住于此。

  街道一层多为各种门面房,上面用来住人。一路过来,这边还真是繁华,有
医院、戏院、百货大楼,居然还有一个百乐门,上海最著名的综合性娱乐场所,
没想到随着国府搬迁,还在重庆开了分店。当然一路上,也能看到衣着时髦的妓
女,城市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做皮肉生意的人。

  我心中盘算着事情,在来的路上就买了一顶帽子戴在了头上,在附近观察了
一会,我和小韩就找了个茶馆坐了下来。

  「这一处大街繁华,人流大,三教九流汇聚于此,适合搞情报。」端起茶杯,
小酌一口润了润干燥的嗓子,随口说道。

  「可不是吗,人多的地方容易走漏风声,这里离几个政府所在地不算太远,
出入的政府人员应该不少。况且今朝有酒今朝醉,入了这一行,今天不知明天是
何夕,这家伙应该不差钱,理应要过的好一些才合适……」小韩也无聊的接着话。

  「这回儿进来的人多了,不说这事了。对了,看你一路上心不在焉的样子,
似有什么烦心事情不。」

  「可别提了,我家小舅子犯事,蹲监狱里去了,家里婆娘和我闹,要我出面
帮帮忙,和警局的人说好了今天碰面,要去跑一趟。」小韩发牢骚似的说话还抬
起里一只手比划着抱怨道,「话说这警局的工作油水还真不少赚,足足要了我十
五个大洋!」

  「这少不得月吧工资啊,那行,你忙你的去吧,我得回自己回去。」

  「得嘞,我先过去。反正也不急在这几日,回头你若有什么需要,你在叫我。」
说完小韩便起身走了。

  隔着玻璃窗,看到小韩的背影越来越远,我扔下杯子也急忙戴上帽子起身离
开了。

  还好时间来得及,黄包车没有走远。我紧紧的离了一段距离,跟了上去。

  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就在刚才喝茶的时候,
隔着玻璃窗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美人儿。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地方,但也许
并不是巧合,我要去弄个清楚,但又怕被人发现。所以刚才才有意支走了小韩。

  从后面看不清楚坐在车上的人,只能看到她也带了一顶好看的黄色公主帽。
黄包车路过了大道,又穿过一个小巷,然后拐到另一处笔直的街道上。

  我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但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
感觉眼前的这条路有点熟悉。又过了坡道,终于认得,这不就是我每天去处里的
必经之路吗。

  富春裁缝,怪不得早上看到的那个背影觉得熟悉,没想到还真是林娥。黄包
车在富春裁缝的斜对过停了下来,那女人穿了一件绣着白色梨花的旗袍,优雅的
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先是整理了一下时尚的帽子,然后付了钱,待黄包车离开,才从提包里拿
出了一件也许是事先准备好的衣服放在了手里,然后径直往裁缝店里走去。

  今天的天气似乎格外怡人,太阳高高挂起但不显温热,洁净的天空,有几朵
白云飘过,微风扶起女人的旗袍下摆,露出笔直姣好的白腿,那白皙艳光一闪而
过,只留下一个漂亮的身影,然后消失在裁缝店里。

  我在电线杆后面站了一会,待我靠近店铺时,果然已经挂起了『店铺打烊中』
的木牌。对别人来说,这是逐客令,但我却不以为然。步履轻缓的走着往里看了
看,里面还有一个小门。走到门边试着小心的靠上去推了一下,但没有推开。我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也许只是很想见到林娥。

  咚咚咚……咚咚咚……

  「对不住了客官,小店打烊,今天不接活了,明儿个再来吧。」过了一会,
不慌不忙的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咚咚咚……咚咚咚……

  「你在这,我去看看…..后面有一个暗窗…..」里面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
过了一会,传来脚步声。

  吱呀一声,门开了。

  「先生,今天不接活了。」来人警惕的看着我,开了门的一只手并没有松开。

  「先生作甚…你是谁,谁排你来的。」我一把推开了门,这个举动也许是把
来人吓到了,她有点紧张的说出了问话。

  前面的动静终于也惊动了林娥。

  「吴妈,自己人。」她有点惊讶和我对视着,发现是我,令她有点错愕。
「你…你怎么?」

  「小林,你们认识?」这个被叫做『吴妈』的人,起初也是不知所措,但终
于明白过来,语气也开始变得严厉起来,她话锋一转的质疑道,「他是谁。他怎
么会知道这里?」

  显然,这应该是他们那边的一处联络点,看情形,她们应该在『接头』。我
的到来不仅打乱了她们的事情,也可能会使这里变的不在是一处隐蔽的地方。

  不仅如此,与她们而言,我还将林娥推向了一个尴尬的处境,我开始为我的
鲁莽有点后悔起来。

  「他…他是我对象。」她眼神扭捏的看了看我,向我打了个眼色,又看向吴
妈。「都怪我还没来得及向组织汇报。」

  听到林娥说话,吴妈难以置信的看了看林娥,又看了看我,似乎想看出什么
破绽。

  我不知道她们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吴妈的身份,但却很配合、诚恳的说话
道,「我和林娥早就认识了,我喜欢她……所以,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的反应很平静,实话实说。

  吴妈则带着疑惑并有些生气。

  林娥呢,她起先有些许焦急,听到我说的话,似乎又带有迷惘;不过无论如
何,她的脸庞却不易察觉的红了一下,显示她听出了我话中的真实告白。

  「吴妈放心,他不会说出去的。」她不想在这个事情上纠缠下去,说完就抓
着我的手往外走,末了又回头说了一句话,「那个事情我下次再和你说。」


               第十一章

  「谁派你来的!」「快说是谁派你来的。」「是杨立仁还是杨立华。」出了
裁缝铺,她带我走到一个看起来破旧无人的巷子,刚停下了脚步,她就一脸严肃
劈头盖脸的责问我。「还有谁和你一起。」

  面前的女人穿了一双红色高跟鞋,快和我一样高了;她面对着我,扶正了头
上的公主帽,然后双手交叉在怀,绷起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没有谁指使,
就我自己,一个人来的。这事与妈妈她们无关。」生气的女人可不好看,我连忙
如实说道。「妈妈从来不愿掺和这样的事。你应该也知道我和舅舅平时不怎么对
付,断然不会是他们派我来的。」

  「我怎么能相信你。」

  「我们刚才在屋里不都说好了吗。」我的出现虽然不妥,但我对她来说是安
全的,于是我想了想便随口说道。「我是你对象,我喜欢你啊,又怎么会和你说
谎。」

  明知道刚才屋里说的话是做戏,她没想到我会在这种情况下又提起来,不知
是因为她想到了我屋里说的情话,还是女人的矜持使她连忙呸了一口,「小流氓。」

  不过看的出来,她相信我说的不是假话,她放松了胸前的手,避过我的目光
转过了脸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哦,我刚才在街上看到你了。」

  「你跟踪我?」

  怕眼前的可人儿再次发怒,我连忙解释道,「不是跟踪,我刚才在茶馆喝茶,
就是你坐黄包车经过的那里,刚好看到了你,我这不是怕你不安全吗,就出来一
路在你后面保护你了。」

  「切,就你一个毛头小子,还想保护我。」她总算从之前的紧张中走了出来,
恢复了她原本个性的一面。

  「回家吧,这里不适合你。」她的话像是劝侑,但分明透漏出几丝落寞。

  「对了,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怎么会出现在香樟路。」我怕她会一再劝
我,便连忙岔开话题。

  「这个与你无关。」

  「你一定是有什么线索了,不然也不会出现在那里,不如我们合作吧。」

  「我们合作?得了吧,你们要是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消息,还会来找我们合
作?」她的话语中,不屑与质疑溢于言表。

  「线索嘛,当然还是有的,照片,你要不要看看。」我说着还作出动作从口
袋里掏出来一片纸张拿在手里冒充相片摆了摆手。

  没想到我才刚拿了出来,她竟然不顾淑女气质,一把伸手要来抢夺,还好我
的反应比她快一拍,她没有拿到。

  没有夺到照片,她起伏着胸脯,呼吸有点急促,一粒细密的汗珠从颈部流向
前胸,消失在领口外露的雪白美肉里,挪开眼睛再看向她红彤彤的小脸,一副想
骂人的样子,好不迷人。

  「我们有这个,当然还有更重要的线索。」我循循善诱的继续游说。

  「刚才的裁缝铺,你不会和外人说吧。」

  「正常情况下,我是断然不会和别人说的……」「但是……我这个人啊,没
什么心眼,保不准啊,我就会说漏嘴了。」「要不我们合作,你在身边看着我,
应该就不会了。」

  「成交。」

  看似赌气的话,但又不像。我没想到她会如此爽快的就同意了,想来,哄女
人我还是有表演天赋的。

  「可以给我看看了吧。」

  「吶,给。」既然目的达到,我也就不藏着掖着,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她接过之后,小心翼翼的将纸张摊开,却没有发现照片,而是看到了是一幅
铅笔素描,她终于明白过来,这就是之前我画的她,根本就没有什么照片,「你
敢骗我。」说完还伸手拿包作势要打我一下。

  但被我伸出手臂挡住,「没有骗你,我认得那人,都在我脑子里了。「我将
她伸来的手臂放下,又接过她手里的素描,小心的折叠了起来,重新放进了口袋
里,「你比画里的漂亮。」

  「油腔滑调,我可不吃这套。」

  「我说的可是真的唉,你没发现你自己有多漂亮吗。」面前的女人,她双眼
清澈如水,睫毛弯弯,柳眉细长,染了口红的朱唇娇艳丰润。圆润的俏脸几乎没
有任何瑕疵,说话时会露出迷人的小酒窝,丝质的白色绣花旗袍衬托出她婀娜的
身材,头戴一顶公主帽,之前从来没看她这样打扮过,圣洁优雅,饱含时尚和青
春气息……

  我就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打量着她,流动的目光像极了有情郎去看她的
新娘子。直到,直到把她看的耳根露出些许不自然的红晕,她才出了声,打破这
静谧的一刻,「我饿了。」

  忙了一上午,没想到,这已经到中午了,我自己也有些许饿了,便赶紧说道,
「好,我请你吃饭。」

  「我要吃大餐。」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饿了,还是要报复我,她像极了要宰
我一顿。

  「没问题,只要你想,我都愿意。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的饭菜绝对
符合你的胃口。」

  身边带着美女去吃饭,还是叫黄包车吧,走出了小巷子,便看到了路边等待
上客的空车。「黄包车。」

  「来了,来了,客观要去哪里,保管准时送到。」

  「两个人,长江路。」

  「得嘞。客观请上车。」

  我绅士般的伸出手要给她拿提包,她看在眼里也不拒绝,我接过林娥的手提
包,接着又扶着她的腰肢让她先上车,然后自己也上了车,坐在了她身边。

  中午这会儿,街上的人开始少了起来,路边的行人、摆摊的挑夫纷纷散去,
少了路人的阻挡,小哥飞快的拉着车。

  黄包车的座椅比学校里的桌子要小一号,两人坐上去,只够刚好能坐上。因
此我的手臂紧挨着她的身体,道路崎岖,手臂时不时的会碰到她柔软的腰肢。这
是我和林娥距离最近的一次,没想到是坐在黄包车上,她身上的馥郁兰香使人沉
醉,迷的我入坠云端,此时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果硝烟散去,真想就这样陪
她走到天荒地老。

  「你母亲怎么会同意你出来做这些的事情……你本可以在家做大少爷,衣食
无忧,何必淌这些浑水呢。」坐在车里没想到是她先开了口。

  「我都多大了,我妈,她可管不着我。」「我呀,天生就不喜欢拘束,更不
喜欢什么『少爷』的称呼。」难得她今天主动与我说这些平常话,我也渐渐的话
多了起来,「别人眼里,我有一个良好的家庭,有一个爱我的母亲。」「可是别
人不知道,我家其实就像一个笼子,姥爷年迈,他说的话在家里越来越不管用;

  舅舅他是国民党愚忠份子,他简直着了魔;妈妈是个理想化的人,但她心里
装着事,始终不愿和人多说,也无人可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和她说起
这些家里的秘辛。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样的人。」

  「我呀…我可能桀骜不驯吧,人呢,活的自在就好…」

  「小孩子,长不大,自然没那么多是非。」

  「长不大,不是挺好吗。对了,你都不知道我小时候有多调皮呢。让我来说
给你听…」

  「不听,不听。」

  这话倒是和我一样,有顽皮的意味在里面。说了这些,我都隐隐有些觉的,
我倒是和她有点一样了,性子野,无拘无束。

  「对了,你父亲呢,怎么没听你提起。」

  「我没有父亲。」

  「嗯?」

  「是我妈不和我说。我从来没见过他。」说了会儿话,快到地方了,于是我
问起事情来,「对了,你刚才要和吴妈说什么事情。」

  「和你无关。」

  说的真干脆,得,这女人莫不是要变卦,我只能假装不悦道,「既然要合作,
就应该拿出诚意不是吗,林大小姐?」

  「哼,一顿饭就想打发本姑娘,那消息也太不值钱了吧。」

  「那你还想怎样?」

  「之前忘了说,现在我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你说。」她一副吃定我的样子,我且看这女人要耍什么阴谋诡计。

  「唉,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出来的匆忙,到现在为止,组织上都还没来得及
安排,所以啊,我到现在连吃住都还没有着落…」

  「那简单啊,包在我身上,不成问题。」闻知她这么可怜兮兮的,我还以为
是什么阴谋诡计,原来是落魄不定啊,我本来就是要来收留她的,这岂不是正合
吾意。

  「可以说了吧。」

  「过来。」她示意我靠近些,于是我动了动脑袋,她将小嘴靠近我,在我耳
边暗语起事情来……。

  餐厅是外国人开的,中西式混搭,满足不同人群的需要。这还是我第一次和
她独自吃饭,看着她狼吞虎咽,完全丢掉了淑女该有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好笑。

  桌子上点了两份热菜,两份牛排和一份披萨,还叫了两杯咖啡。

  「不许笑。」仿佛发现我一直在盯着她吃饭的样子,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嗔
道,末了还抱怨了一句,「我们寻常人,时常食不果腹,理解下。」

  她放下了杯子,我适时递过去手帕,她接过去擦了下嘴边溢出的咖啡,瞥了
瞥嘴道,「你都不知道,我早上就没吃饭了,忙活了半天,本姑娘都快饿晕了…

  …」她说完又上起了手,撕下一大块披萨放进了嘴里。

  她这会儿倒像是要向我诉苦一样,她的言语和她的吃相无不说明她需要关怀
和理解。她这样一个气质端庄,容貌出众的轻熟女,你真的很难把她与女共产党
员的身份联想在一起,她也才不过是花样正好的年轻女人,但她的不寻常经历也
许已经走过了寻常外人的一生。

  抛开身份,她也不过就是一个需要依靠、需要照顾、需要家庭的普通女子,
从这一点来看,她还真的容易让人生出怜悯之心。

  在她一手拿着披萨,一手夹着菜的时候,我动起刀叉,给她切牛排,「慢点
吃,不够我再点。」

  「够了,够了…减肥,吃多了我容易发胖。」

  可是你不顾形象,大吃大喝的,听她说这句话简直要把我逗乐了。女人爱美
可以理解,不过她一个九死一生的共产党,身边又没有什么男人,打扮的再美给
谁看呢。

  她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张嘴便道,「别以为我们女人打扮的美都是给男人
看的,想得美。」

  她还真是个机灵鬼,连我想什么都知道,我只得随口回着,「爱美是女人的
天性,我知道。」

  「傻小子。」她吃完了披萨,又喝了口咖啡,估计是垫饱了肚子,这才想起
我来,便柔声的说道,「不好意思,刚才忘了形,你也吃。」

  我也不客气,收拾起桌子上的残局,不过男人吃饭向来很快,不一会,盘子
里的东西就被清光了。

  「说说,得回怎么安排。」「我告诉你,我可是很好打发的,有个干净的睡
觉地方,再有好吃的就好了。」不知道她是真的没地方去,还是看穿了我的小心
思,对我欲擒故纵。

  清完了桌子上的饭,擦了擦嘴,站起身来便要去结账,想着刚才一直都是她
在打趣我,于是我也促狭的大声说了句调皮的话,「你跟我走便是,小生我保证
让林姑娘满意。」

  果然话语一出,四座皆向我两看来,我倒是不介意,林娥的美无人能比,于
是我还伸手去拉了她的小手,可能想到饭钱还没付,她只能忍着我递过来的手拉
住她的手。美人在握,煞羡了四座,也满足了我的小心思。

  「老板结账。」不得不说,装逼的成本还是有点高,这顿饭的价格不菲,依
我目前的工资,还真不够吃几次,还好,临走时,舅舅拨了笔经费给我。

  「二位客官慢走。」

  走出了店门,她用手指狠狠的掐了我一下手指,然后又一把甩开了我的手,
看不出是不是生气的道,「刚才是不是让你特有面子。」

  我还真怕刚才唐突了佳人,于是连忙舔着脸的解释道,「我和你闹着玩的啦,
男人那点虚荣心,你还不了解吗,我向你道歉……林娥,不,林姑娘、林小姐,
对不起。」

  「哼,这还差不多。」她像是接受了道歉,接着又说道,「估计你母亲天天
忙,也懒得教育你,我今天就教教你,你可要记住了——女人可不喜欢轻浮的男
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不过她说完之后,又话锋一转,「不过只要你愿意像今天这么爽快的买单,
本姑娘其实也不会计较太多了,只要不动手动脚的。」看来她知道这顿饭花了不
少钱,只是不知道这都是经费里掏的,还以为是我自个出的……。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皎洁的一面。」往来时的路上走,我终于还是没忍住,
说出了我对她的改观看法。「要不是今天在外面碰到你,我还以为你真是个闷葫
芦。」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有你说的那么衰吗。」

  「和在处里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真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你。」

  林娥知道他想说的是,在处里她苟不言笑,但现在又婉转皎洁。「你还真是
个不谙世事的傻小子。每个人都有很多面了,你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就像你面前的我,也不一定就是你现在以为的那样哦。」她说完还『呵呵呵
…。』的对我笑了起来。她还真是个独特的女人。

  想来今天还是我第一次和她一同走在一起,斑驳的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偶
尔有老旧的自行车穿过,路边的黄包车工人还在不停的喊叫着,街道两旁挂起的
广告牌在风中摇曳……我和她一左一右的走着,空气中平静而安定。

  「我们这是去哪里。」走在陌生的路上,她问起话来。

  「给你找住的地方啊。」

  「哦,远吗?你,今天还回家里吗。」

  「我不回去,和你一块。」想了想,我还是如实说了,「对了,到了地方还
有赵琪琪,她也来了。」

  「赵琪琪,呵,那丫头啊。长的不错,人也会说话。」她说完还调笑起我来,
「我还以为你只会花言巧语,没想到连赵琪琪也骗来了,我小看你了。」看她这
样子,应该是不知道其中缘由,不过我也不想和她去细说这些,她是聪明人,早
晚会知道,现在说了反而麻烦。但是她却误会了我和赵琪琪的关系。

  想到她们的身份,我还是提一下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对我有信任
感,但毕竟她和赵琪琪不是一个阵营的人,「你不介意赵琪琪也在吧?」

  「不介意,我应付的了。」她胸有成竹,似有打算。

  「其实我还有一个地方,离这儿不算远,有一件空着的屋子,不过那地方偏,
不知道你愿不愿去。」我想起了一件事,便询问道。

  「我害怕偏的地方,不方便,我看我还是去看看赵琪琪吧。」

  既然她都不担心这些事情,我想我也没必要去管那么多。重要的是,今天总
算没白跑出来,不仅让我找到了她,居然还愿意和我合作,而且还让我给她解决
吃住,真是美事一件。


                第十二章

  这回来的一路上,总觉得她心里在想着什么事,但有不好问,没想到快到地
方的时候,她却问起我话来,「你知道这附近有电话局吗。」

  「没有吧。」我凭着记忆想了想,离这儿最近的应该在南边,便说道,「这
附近没有。「不过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还需要给谁打电话吗?」

  「打电话回去告诉陈影,我桌子上有份重要的电码,要她注意些。」她的回
答有点心不在焉,我不清楚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她那边有她那边的情况,不
管是什么组织或者政党,都有自己的规定,这点事她还真没必要和我说清楚。

  「这里没有,不过前面有家当铺,那里有电话。」我想起之前老刘提起的当
铺,便说道。

  听到附近有打电话的地方,她似乎轻松了一些,于是我们又加快了步伐,三
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了当铺。这会儿正午时分刚过,加之重庆这地方,本来就不是
能有什么藏得住古玩的地方,所以当铺里这时候并没有客人。

  「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你就在外面等着吧,很快的。」她提前了一步走了
进去,还挡住了我,然后转过头吩咐我起来。

  她态度很坚决的冒出这一段话,让我有点莫名其妙,但又不能不听。想来也
许她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陈影说,但又不能让外人知道。

  「不进就不进,听你的就是。」于是我就在外面站着没有进。

  我的表现令她很满意,她独自进了去,走到了电话旁,和店小二示意了一下,
然后挡住了电话机,只留给我一个背影。我的角度只能看到她一只手臂拿起电话,
一只手臂摆动着像是在拨号。

  大约有两三分钟之后,她才放下了电话,然后看到她背对着我在包里像是掏
钱给店小二,我看不到她的正面,只能看到她的动作像是在数钱,然后看到店小
二点了点头。

  付完了钱,她才走了出来。「这天杀的,物价越来越贵,打一个电话而已,
竟然收了我足足五元钱。」没想到她一出来就破口抱怨。

  「那个,现在是非常时期,可不就这样吗。」不过我还是觉得她反应过度
了,「说来,以你在处里的薪水,坐得起黄包车,还不至于打不起电话吧。」她
虽然是共产党,但在处里拿的薪水比我们科员应该要高不少,还不至于在我面前
哭穷……

  「我的薪水算多吗?」她像是自嘲一样的咩咩嘴巴,继续说起来,「我一个
成年人,我要吃饭,也要生活,就靠手里拿的这点钱够什么…..你富家子弟,自
然不明白,民间生活疾苦了…….」

  看她还想继续说下去,我及时打断了她,「行了,你呀就别埋汰我了。」其
实我刚才还想说的是,看你这身贵妇打扮,绣花丝质旗袍,鹅黄公主帽,水晶色
高跟鞋,还有化妆打理,就价格不菲,没钱怪谁呢。不过我还没先说这些,到让
她找到了话题攻击我,其实我最怕别人说我是富人子弟、游手好闲、混吃混喝,
诸如『花花公子』之类。「我承认刚才说错话了,我向你道歉。」

  「你知道就好。」

  「不过,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样看我。」把她从这个话题上打住了,我才开
始说起了心里的话。

  「怎么,衣来张手,饭来张口不好?」这是她擅长的领域,她像是开启了话
匣子,「你都不知道,这世上很多人做梦都梦不到这样的生活,你不会还不知足
吧……」

  「你把我想到哪里去了。」「我家里也许是有些势力,有些钱财,但我总觉
得那些不是我的,况且我也不可能在家里呆一辈子,最终还是要凭自己。」这些
都是我的心里话,只是平时没有人可与说。

  「想做到自食其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显然,她的年龄使她比我
见过的世间百态更多,更能体会生存之不易,「不过凡事也没有绝对,不忘初心
就好。」这最后一句,算是安慰我吧。

  说完了这一些话,她才关心的问道,「对了,你要带我去哪,这走路半天了,
到了吗?」

  「到了,到了,跟我来。」当铺和旅店斜对面,也就百十米不到,一会我们
就到了。

  「房间我们已经定下了,你走前面,上二楼。」

  看店的是个女的,出门时我见过,但不清楚她的身份。她还在织着手里的毛
衣,估计是为了过冬用。林娥在前面走着,那女人见到陌生人,刚想开口,便见
到我也进来了。上午出门时,她见过我,自然认得我,又见我和前面的女人有说
话,便止住了要说的话。

  转而表情玩味的看了一眼我和林娥,然后才笑着开口道,「小店疏于维修,
隔音不好,客观晚上可要小声点,莫要弄出大动作…..」

  「她刚才说的什么意思,还用那种眼神看我。」果然,林娥也注意到了,上
了楼梯,她小声的说了出来。

  「你天生丽质,又打扮的花枝招展,我们一男一女,我带你来旅店,你说她
为啥用那种眼神看你。」不言而喻,那看店的人把林娥当作了『女招待』,于是
我也以极其暧昧的语气和她说起来。

  「我看是你不怀好意,才会让她那样想的吧。」完了她还啐一句,「你这家
伙休想占我便宜……」

  咚咚咚……

  「谁啊?」

  「我。」

  枝呀一声,门被打开。林娥在前进去,我在后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组长,费明……」很显然,赵琪琪也想不到我此时会和林娥在一起,居然
还把她带回来旅馆。

  「路上碰见的,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我忙解释起来。

  「我顺路来看看的,不会打扰吧……」多了一个人,林娥好像没刚才那么自
然了,说话也拘谨起来。

  「不会的,有组长在,说不定任务还好完成些,大家都是为了抗日。」赵琪
琪这说的倒是大实话。

  「对对对,大家都是为了抗日,早点打跑小鬼子。」我也随口附和道。

  「组长过来坐。」赵琪琪客气的把林娥拉到床边坐下来,然后开口问道,
「组长那边有什么好消息吗?」

  「当然有。」我还以为她真的很客气,没想到还是说出了心声,原来是和我
一样,也想知道她们那边手里有没有更多的消息。「林娥她们那边,好不容易才
得到的情报,现在总算弄清楚了对方的落脚点。」

  「我就知道组长带来了好消息,是哪里。」

  「知道香樟大道那条街吗。」我煞有介事的说起来。

  「之前不是有人说过了吗。」

  「没想到就在那条街的…..」

  「既然都知道了,那我们现在还是想想怎么能掌握对方的行动比较好。」我
刚想说出那个地方,没想到却被林娥插了一句话给打断了。她接着又说道,「现
在知道了地方,你又见过照片,我想我们可以观察一下再下手,免得打草惊蛇。」

  「说的对。」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赵琪琪的言外之意,应该是既然有了主意就好办
事,但如果我们只待在这个旅馆,终究还是办不了事情。

  「我都想好了,可以在附近找个房子。」林娥不慌不忙的说出了意见。

  「好主意。如果能在易于观察的地方租个房子就好了。毕竟,那人手里可能
会有重要的密码本。」看来,这两女人的想法一样。

  「不过这事宜早不宜迟。」林娥不痛不痒的又说了一句,显然这事情还需要
我这边来出力。

  「这个容易,我去办。」说完我就站直了身,一副随时可以动身的模样。

  「要不要我和你去。「赵琪琪关心的问道。

  「不需要,我一个人反而方便。」说完我还叮嘱道,「她没地方去,今晚和
你搭一下吧,我要是回来迟了,你带她去吃饭。」

  「放心吧,没问题……你注意安全啊。」

  「你们也是!」没想到上午才刚跑一趟,这下午还要去,不过任务总要有人
完成,谁让咱和小鬼子干上了呢,想着推开门便出了去。可是刚走出两步,林娥
就跟了来,我转过头想说什么,她打个手势制止了我,然后走到我跟前,小声的
叮嘱我道,「不要和你的人说,消息会泄漏,懂吗。」

  「明白。」没想到这女人不仅人长的漂亮,脑袋也机灵。别说她不信任国民
党那帮人,有时候连我也不信任,国民党干情报,出了名的以狠著称,但要说还
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就是典型的不靠谱。

  下了楼,按照之前留的号码,我打了个电话出去。现在出去租房子,人生地
不熟还真不好找,而且耽误时间,索性还是找帮手比较好。当然我只是和对方说
了个大概,并没有透露具体情况,对方也只认为我是想在街上找个落脚点而已。
末了,电话里给我留了个地址,让我在那等着,会有房东去找我。

  不过他们这些人干这些事情果然在行,我刚才才和他们说给我联系一个房东,
就在我从路上来的这会儿时间,房东已经先在地方等我了。这也好理解,他们中
统必定比普通老百姓掌握更多的渠道信息,自然找房子没那么麻烦。

  房东可能也想尽早把手里的空房租出去赚钱,说起话来很客气。这是人之常
情,如此纷乱之世,生活不易,要么是达官贵人,要么是地主老财,不然谁的生
活都会不堪,一直都是这个理。也算是我运气好,这回没白跑,房东手里的房子
刚好符合我的要求。

  房东应该是个本地大妈,说着一口偏西南方言的话,她很快就带我来到了房
子处。「至从日本人打进来开始,我这房子就一直空着没人住了,你瞧这地板和
桌子干干净净的,我每天都巴不得有人来租走,所有都有打理…….」

  「这里是重庆,日本人又过不来,这么好的房子,空着多可惜啊。」这里地
段好,搞不清楚不住人和日本人有啥关系,我好奇的说着话。

  「客人你有所不知。我家老头子以前也是带过兵的,抗战爆发后被派到前线
去了。。。后来日本人经常开着飞机过来扔炸弹,我就跑到乡下去了,这一躲就
是年把有余,积蓄眼看就不多了,我这才想着回来把这套房子租出去,可是这种
打仗时期,大家手里都没有闲钱,哪有那么容易。。。」年纪大的人话多,好在
房东及时转回了正题,「我和你说啊年轻人,这附近就属我的房子租金最低。。。。
桌子和椅子还都是现成的,床和柜子也都清扫过,你住进来一定会满意。。。」
她一边推销着房子还一边指着屋里的沙发和桌子夸赞各种家具齐全。

  而我想的是既然是一套,怎么就只看到一个门,就是刚才进来的正门,一间
屋子还真不一定就够用。

  她像是看出了我的疑问,赶忙解释道。「你别担心啦,这是复试建筑格局,
我说的一套,是说楼上楼下是一套房间,不过里面和外面的楼梯是分开的,不会
对你们小夫妻有什么影响的。」

  应该是给我联系房东的人,知道我和赵琪琪两人是一块办事来的,所以自作
主张说了男女两人住,这才让房东误以为是夫妻同住的。她这样说着还领我往楼
梯处走,我这才看到在靠近厨房的地方有一个楼梯连着楼上。

  楼上和楼下的布局相似,但楼上被安排成了卧室,而楼下则是吃饭待客用的。
说实话,和我家相比,这条件其实太简陋了点,不过寸土寸金的地方,房东这样
也是为了利益最大化,家具齐全,能满足基本需求,对小夫妻来说,其实也很不
错了。

  我看了一下窗户的位置,前后都有,前面对着大街,对面是一座四层大楼,
这个位置不错,我觉得很合适,但又得表现的和平常租户一样,便开口询问价格、
水电等事宜。

  「既然是熟人介绍来的,我就不多收你的钱了,这些你看可合适。」她说着
还用手势比了个价格。价格还是很贵的,不过还好之前舅舅划了一笔经费给我们,
但我还得表现的很正常,于是要和她砍价,也比划了一个手势,还了一个价。

  她没有立马接受我报的价格,而是继续夸赞她的房子和里面的设施,末了她
又补充说,「年轻人,我和你说,这租房子不仅要看房间,还要看地段和邻居。
便宜的地段往往人很杂,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还有我和你说,这隔壁几间也
都是和你差不多的年青夫妻在住。。。。」因为知道今天要出来,所以我今天穿
的正式了点,披上了西装,这西服裁剪的大气得体,显得我年青健壮而又不失朝
气,房东显然也观察到了这一点,尽跳好听的话来说。说到最后,她开始步入正
题,「要不这样,我们各退一步,你看这个价行不行。」说着又重新伸出手比划
了一下。

  我开始就想确定下来了,只是要装作正常一点才砍价的,她这么一说,我觉
得更有道理了,毕竟谁也不想和地痞流氓有问题的人做邻居,这要是坏了好事,
那可得不偿失。于是我不再争执表示接受。达成了协定,她开始和我说一些轻松
的家常话了,她说了附近的各种场所,像饭店、酒店、报社、歌舞厅、咖啡馆、
百货商店等等…….并详细的说明了一番给我听。

  最后她还报上了她自己住的地方,并叫我如果有什么房子上的事情可以随时
找她。

  末了房东给了我一把钥匙,因为有中间人介绍,她也不担心我会跳票,叫我
明天把钱带过来。最后又问我什么时候搬过来,我没有说具体什么时候,只是解
释说会回去商量下,再准备点生活用品,为打消房东还有疑虑,一再保证会尽量
快一些的。

  房东是个会说话的人,以为我很顾家,直夸我是个好男人,又夸我太太一定
很漂亮。我听来不置可否,不知如何解答,干脆不说话了。

  办好了房子上的事情,我假装再仔细看看房子,就先送走了房东,然后过了
一会我才离开。

  秋天的时常要比夏季短了许多,九月末的时节,办完了今天的最后一件事,
太阳已经落山。

  华灯初上,路上的行人匆匆,许是下班的人儿赶着回家,也有白天进来做生
意的人,这会儿收了摊赶回去。烛光和灯光摇曳,路上的锻布广告牌在风中摇摆,
旅馆的小二哥喊着嗓子吆喝生意,往来的黄包车工人快速载着客人穿过。这个点
是饭店的好时节,只要价格合理,大多生意尚可,街上时不时的有人出来吃晚饭。

  走着走着,我自己也饿了。想来,这会儿,她们两个也应该出去吃饭了,我
要是现在回去,怕是赶不上了,便独自进了一家面馆。面食不如米食管饱,不过
好在上的快,不需要点菜,就一颗蒜头就能下肚,而且价格还便宜。

  从面馆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我一个人在路上往回走,越过宽
阔的大路,是一条窄一点的小街,路上行人熙熙攘攘,街边偶有卖零食的小推车
铺,不过确很少有人去买。

  不远处有卖板栗的小摊,我出来也有一大回了,不知道她两晚饭有没有吃好,
想着我便花了点钱买了一大包炒好的板栗,准备当做夜宵吃也好。

  可没想到这最后一点路上却出了点小插曲。

  狭窄的巷子里,灯光昏暗,我正悠哉的走着,没想到几个衣衫褴褛的小混混,
看起来年龄不大,比我还要小上几岁的小孩子窜了出来。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把路过,留下买路财……」

  这几个不良少年估计是看到我手里拎着好吃的,看起来像是有细软的人,加
之我是一个『落单』的,所以觉得我好对付。

  我也知道这种情况,在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里很常见,又看到他们瘦骨
嶙峋的身影,便息了要发作的心,没有理会的继续往前走。

  「站住…….」「别让他走……」

  声音落下,一个廋高个的嫩头青就贴了上来想要扯我的衣服,说时迟那时快,
我一个反身抓住他的手,再以一个华丽的扫腿,来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剩下的几
个少年见我似乎有两下,面面相觑的摆出架势,但是谁也不敢率先靠近。

  「大家一块上。」

  这个一直说话的人,估计是他们的小头头。闻言这几个人就毫无章法的一哄
而上,看来他们平时欺负路人的法子,就是一起上,以少欺多而已。这样毫无章
法的群殴,对于我这种经过训练的身手而言,简直是送头。

  「啊呀……」「呜呃….」「疼…..」一时间他们就都趴在了地上,痛叫声
不时传来……

  「哥,这个人有点厉害,我们打不过,放他走吧…….」

  「可是,阿妈的病…….」这个看起来像是头头的人,一双手拍在地上,唉
声叹气的道,「我真没用,我真没用……..」说着说着他就哭了起来,完全没有
了刚才嚣张的架势。看的出来他心中极其痛苦无助。

  我掏了掏口袋,手里还剩下约莫10个大洋,想来明儿个得找时间去支一笔了。
这个小伙看起来比我还要小三四岁,这种社会下,生活还真是困难,我想想便摆
摆手丢了几个大洋在他面前。

  「大洋!是大洋……」面前的人都惊呆了,他们估计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袁
大头长啥样,其中一个人还学着样子,拿在嘴里咬了下,「是真的,真的是大洋!」

  「谢谢大哥哥,谢谢大哥哥…….」「这回阿妈的病有治了……」「谢谢大
哥哥…….」

  我起身便要走,刚起身又想到了什么,便回过来对这个头头模样的人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大哥哥,我叫小远,这是我弟弟,他叫小文……」

  「以后还做打劫的活吗?」

  「做,啊不做了,不做了…….」

  「想不想找份活做,换点钱给你阿妈治病。」

  「想。」

  「小兄弟,你看卖报纸怎么样,不用拦路打劫,还可以赚点钱。」

  「想。可是,他们那里进不去。他们收钱,才允许人接货…..」

  「过来。」把他叫到近前,「去找他们姓姜的馆长,就说你是我介绍的人。」
想着他姜老三似乎还欠我一个人情,于是便顺水推舟起来。」

  「可是,他们怎么知道…….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该怎么说…….」

  「记住,竹四。」

  「大哥哥好人……..谢谢大哥哥…….」


                第十三章

  也许是受战争的影响,也许是别的,旅馆生意很淡,柜台后的房门牌子还有
很多待住的。柜台后是一张小床,柜台与楼梯间的连接处是一扇自做的小挡板,
这是旅馆惯用的做法,将店老板和客人分开,店老板在柜台里,客人则在柜台前。
此时,看店的女子已经躺在了柜台后摆放的床铺上,因为往来客居的人少,估计
是准备休息了。

  进了店门往楼梯向二楼走去。上了楼,我顺着楼道找下午被安排的房间,楼
道里没有开灯,此时显得有些昏暗,快要走到尽头时,我竟没有找到我的房间。

  就在我还要打算往回再看一遍时,耳边却听到淅沥沥的水声,秋天的夜晚,
除了屋檐脚后的蛐蛐叫声,一切显得万籁俱寂。我好奇的寻着水声往前走了几步,
走廊尽头处有一个小房间,借着里面散发出的微弱灯光,我抬头就看到了门上的
三个大字『洗澡房『,顺着门岩,把手处挂了一个『有人』的牌子。

  洗澡房和厕所是隔开的,此时浴室门却开了一个小口,透过里面的灯光,可
以从下面的门底看到椅子腿。这种小旅馆,向来设施没保障,大抵是年久失修,
里面的人用椅子抵住了门。可能是门框边有点损坏,门关的并不严实,侧边露出
一条细缝,伴着淅沥沥的水声,氤氲水气不断从门缝散发出来。

  视线透过门缝,我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于是又向前走了几步,于是乎一个
妖娆的女人便出现在了我眼前。狭窄的门缝里,受到水汽的影响,视野不是很清
晰,但依稀能看得清,里面的女人已卸下了盘在脑后的黑发,此时发丝有些凌乱,
几缕青丝垂在女人的脸颊边缘,随着她的洗漱动作摆动,不停的略过胸部和背脊。

  女人的身材修长而丰满,如雪的肌肤上,几处要紧部位凹凸有致……只见她
解开了扎起的秀发,便轻轻用手缕成了一束,然后拿着一个瓢状物舀起热水冲了
一下。跟着双手开始揉捏起来,直到再次用水冲洗过后,才小心的放在了胸前,
被水打湿的头发,轻易的贴在了她的一对丰满乳房上。

  里面雾气朦胧,我不太能看的清女人的脸,只是觉得这女人身形和林娥差不
多,于是我越发的看上了瘾,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眼睛根本离不开里面的美
妙光景,心里想着偷看女人洗澡是不对的,但还是忍不住的勾着头偷瞄。

  女人身材苗条肉感,生了一对迷人的白皙大乳房,解除了内衣束缚的乳房,
此时正挂立在女人的胸前,如同两只白玉倒扣瓷碗高耸峭立。白玉乳房的顶部生
了两颗樱红蓓蕾,盎然挺立在钱币大小的乳晕上。泛黄的白炽灯光下,依稀看得
清她的乳头颜色姣好,白里透红,不似一般女人那种过老的红里发紫。

  女人的奶子保养的一定很好,硕大的乳房没有丝毫下垂的迹象,反而弹性十
足,随着热水的冲洗,前后抖动的乳房看起来越发坚挺,与她纤细修长的娇躯浑
然天成。

  我看着女人的胸前美景,又看到她光滑的雪色美背,以及丰满的白嫩乳房,
傲人的奶头,看不出赘肉的小蛮腰,浑圆的白屁股,还有一双修长的大白腿……
发觉这女人身材极为撩人,肌肤也很是白皙细嫩,实属女人中的极品。

  女人不时的舀起热水往身上的各个部位冲洗,我的视线沿着女人身体的曲线
向下扫视,只见女人的那双柔软美丽的手,此时正在她纤细的腰肢和浑圆的臀部
上缓慢的滑动,随着她双手的上下游走,臀肉的每一部分,都轮流的微微的凹陷
又弹起。

  打理完臀部和腰肢,女人的纤细小手,终于开始往她的下体神秘部位伸去。
随着她小手的下滑,我的视线也跟着往下游走,直到氤氲水息之下,隐约露出一
抹黑色,我的视线才再也没有移开。

  女人的阴阜看起来十分娇嫩饱满,一抹稀疏的黝黑色均匀的覆盖其上,她的
阴毛早已被热水打湿,此时都紧贴在了神秘幽谷上。女人在那抹毛发上轻揉了几
下,便微微的分开了双腿,顺着下滑的水流,女人的小手在下体来滑动了几次,
像是要打理干净她的女性私密器官。

  下体被她来回动作的小手挡住,我只能在她小手抖动的间隙,隐约看到女人
的一丝神秘之地。我已伸直了脖子过去,怎奈昏暗的灯光下,我实在无法完全看
个真切,只能凭着印象判断出,女人的蜜穴肉缝是娇嫩的粉红色。

  虽然看的不过瘾,但这种视觉上的窥视快感还是让我的裤裆瞬间就支起了帐
篷,但就在我还在想,要不要把门缝再开大一点的时候,没想却被人发现了。

  「谁?是谁在那里。」说话的是赵琪琪,此时她已经开了房门,说话的时候
还向着这边走来。

  说话的是赵琪琪,那洗澡房间里面的人——想必是林娥无疑了!我居然看到
了这么个大美人的诱人光景,兴奋与躁动快速涌进我的脑海。心想要是能在多待
一会,也许就能看到那最诱人的地方了,这该死的赵琪琪,出来的可真是时候…
…不过此时也没有时间思考什么了,辛亏发现我的不是林娥本人,不然她一定会
骂我流氓。

  我随着赵琪琪房间的亮光迎着走去。待到近前,借着微光,她一下就看到了
我。

  还没等我开口想说点什么,她就愤怒和带着不可思议的口吻呵斥道,「你,
你怎么能…..你刚才在偷看林姐洗澡?!真是无耻下作的小人一个。。。」

  她的声音有点大,我还真怕这事被林娥知道,赶忙辩解说,「哪有的事啊,
你可别乱说,我上厕所路过,刚好你就出来了。」

  「琪琪,外面怎么了。」外面的声音还是引起了林娥的注意,她担心的问道。

  「嘘。」我对赵琪琪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此时不要乱说话,以免破坏我在
林娥面前的形象。

  赵琪琪一想到费明偷看了林娥,就觉得别扭,这辛亏是林娥在里面,要是换
了自己,岂不是一样会被看了去……但女人在这种事方面的形象向来很重要,关
乎名节……赵琪琪想想觉得还是不说破为好,「哦,是费明回来了。」赵琪琪轻
淡的只是说费明回来了,但没有说别的。

  「我一会就好。」里面的人以此表示知道了。

  赵琪琪说完便有些生气的往她屋里走去,我此时像是被人抓到了什么把柄一
样,只得畏畏缩缩的也跟着走了进去。

  「我知道林姐人长的好看,她不仅漂亮,身材也美。但没想到你这家伙狗胆
也够大,我还以为你若对她有意思,会放尊重点,没想到你也就是个好色之徒而
已…..怎么样,看的过不过瘾,我想你以前一定没看过美女洗澡,是不是觉得自
己赚大发了……不过偷看女人洗澡,这是登徒子才能干出来的事情,你这样真的
很下流….」她见我跟着进来就开始数落起来,她这时的表现与她平时的温婉性
格倒是有点不一样,就像是自己被人偷看了一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想着平息这件事。「刚才是你看错了。我在外面没找
到厕所,外面走了半天路,便回来解决了。这不刚出来,就被你看到了。」我知
道我想让她相信也很难,因为我被她逮了个正着,于是我便转移话题,「你看,
我路上还给你们买了现炒的板栗回来。」说着我将手里包好的板栗放在了桌子上。

  看到我真的拿出了一大包板栗,她崩着的脸苏展了一些,也不想在纠结这事,
便道,「行了,我也没有和你较真的意思,我可不是爱打小报告的人。再说,看
你还有点良心,这次就算了……不过这次是我看到,要是被林姐发现,我估计你
就死定了….」接着她嘴里哼了一句便没有再理我。

  过了一小会,林娥应该洗完了澡,走到了门口。

  刚洗完澡,她上身穿上了一件宽松的红色格子衬衫,下身是粗筒裤,脚下踏
了一双棉拖就出来了。没有了紧身外衣的束缚,她的婀娜身姿尽显,胸部隔着衬
衫,依然显得高耸饱满;顺着纤细的腰腹,是隆起的臀部曲线和修长的双腿;她
挺翘的身材格外诱人,一头长发披在身后,更显成熟高雅的气质。

  此时她手里端着一个脸盆和一条毛巾,另一只手提了一个暖水瓶站在门口。
她刚洗完澡,短小衬衫遮不住领口和手臂,外露肌肤冰清玉洁。洗去纤尘的她,
此时小脸润红,我转过头忍不住的多看了几眼。

  「还没看够啊……」我转头看林娥的举动,显然引起了赵琪琪的注意,她没
头没脑的说出了口……我只得尴尬的收回了视线。

  林娥看着古怪的我们,她应该还不知道刚才的事情,只是矜持的将暖水瓶放
在了门边,然后伸手去紧了紧衬衫,去遮露出的领口。不过她的胸部实在是有料,
而衬衫又着实轻薄,所以不管她怎么去整理,还是有部分白皙的肤色外露。

  见这衬衫似乎不听使唤,她也只得红着脸的不在当作一回事。不过不得不说,
她刚才撩人的动作,还真是色气满满。

  「怎么样,找到了没有。」见我的眼睛时不时的落在她身上,她略显不自在
的说起话来。边说话她边放下了脸盆,然后从洗脸架上取了干毛巾。

  「我办事,你们就放心吧。都找好了,随时可以。」

  她取下了干毛巾,便动起手来,一边将她的黑发放在胸前擦拭,一边优雅的
迈开步子往里走。长头发如果不想办法弄干,晚上睡觉时会翘起。她把一头长发
放在背后,然后一缕一缕的拨到胸前,从上到下小心擦干,女人都是爱美的,她
无疑是一个长发美女,她此时对待自己的发丝就像对待一件艺术品。

  「那你小子怎么到这么晚才回来,本来还想等着你回来,晚饭买单呢。」我
本以为办好了事情还能受到夸奖,没想到她还埋怨我了。

  擦干的秀发垂在胸前,我发现她的头发比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似乎又长了
一些,此时已经能够完全的盖住一对饱满的乳房。

  「租房子总要进去看看的,找房东又看房子就花了点时间……回来的路上,
总想买点吃的带回来给你们当夜宵,就满巷子找铺子,这不,还真有卖的,就随
手买了些板栗,所以就耽误的回来的有点晚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不会还没吃
晚饭吧。」

  「知道买零食回来,还有点良心。板栗在哪,快点拿来。」她打理好了头发,
显然是想吃。

  「可别听他瞎掰,他啊,回来可有一回了。」赵琪琪一边意有所指的说着话,
一边拿出了小袋,从里拿出板栗剥着吃。

  她只是疑惑的看了看赵琪琪,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也跟着去板栗吃,「你
下午看的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给我们说说情况吧。」

  「那里是商业区,也是住宅区,人很多…….我看了那栋楼,南北为前后,
东西为侧墙,侧面的窗户不多,并且现在还不能确定那人是不是靠边的。不过在
马路对面也有一栋大楼,我观察了一下,因为下面是大街,所以都开了不少窗户
……」我将上午和下午看到的情况又对她两说了一遍。

  谈到了正事,赵琪琪也认真的听了起来。听完她还说出了自己的的见解,
「找点了落脚点固然是好事,可是我们并不能确定对方在附近是一个人还是一群
人,没有合适的理由贸然搬过去,要是搞砸了可就不好了。」斗嘴归斗嘴,赵琪
琪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对,这的确需要一个恰当的理由,而且还需要一个正当的身份,要让人觉
的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这样才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我也随口跟着附和起
来,「不过我还没有想好方法。」我是真的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说完便伸手拿
板栗吃。

  「对啊,还有,到时候要是一个人去的话,一个人会照顾不过来。我们三个
人去的话,目标太大,好像一看就会有问题。两个人去的话,那就只能是我和林
姐了。」赵琪琪顺着话又提出了意见。

  「林姐?」我之前是因为偷看而被发现,所以没有计较她什么时候改口称林
娥为林姐了,不过现在似乎风声已经过去,便也没顾讨论事情问道。

  「怎么,不行吗。我看起来不像吗。」林娥面对我的疑问,带着娇嗔的口气
似有不满的回答道。她们这样拉近了关系,倒也有拉近了年龄的意思。

  「是啊,你有意见吗。谁让人林姐长的漂亮,看起来又年轻……」这小姑娘
倒是挺会说话,就在我还想插嘴的时候。她又来了一句,「你要是想,也可以喊
她林姐嘛,能和美女套近乎,反正你也不吃亏。」

  「我才不呢。」我直接回绝,心想喊她林妹妹还差不多,又怎么会喊她林姐。

  「怕什么,又没让你喊她林阿姨.....不对,我知道了,你莫不是对林姐有
那个意思,所以才……」这女人说完还伸了两个大拇指比划一下,故作姿势道。

  「死丫头,瞎说啥呢。」她害怕赵琪琪又说出什么大胆的话来,连忙打断道,
「这里不是处里,一切小心为妙,还是叫的随和点比较容易成事…..」我不知道
她是不是能看出我的小心思,她只是随口说道,「你要是不愿意喊的话……那就
还叫我的名字好了。」

  她分析的有道理,不过我还是选择叫她名字。说完了这个小插曲,可刚才讨
论的问题还没有结果,一时屋里变的有些安静下来。

  此时她早已经擦拭完了头发,也坐到了床上,手里拿起板栗剥着吃,吃了有
几个的时候。她又开口说话了,「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我和赵琪琪同时询问。

  她没有直接说,而是盯着我两看了一会,然后笑了起来,又边笑边看着我两。
弄的我和赵琪琪面面相觑的时候,她才止住了笑声,开口说话。

  「嗯,还挺配的,应该没问题。」她先自言自语的小声说了一句,然后才正
式开口道,「你看,要是让我们两个女人搬过去,不方便不说,还定是会叫人怀
疑的……要么这样,你两搬进去。我在中间给你们协调。」

  「我和他啊,这不行吧。」赵琪琪的口气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要拒绝。

  「我已经想好了,你们可以假扮夫妻住进去,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了。」她
还怕赵琪琪不答应,继续循循善诱,「大家都是为了抗日嘛,又不是真的,对吧。」

  她说的轻描淡写,我倒是楞了一下,你倒是挺会撮合人,但弄错了对象,这
都是什么主意啊。「假扮夫妻,那不是你的强项吗,要她来做什么。」我想起
了以前她和我说过她以前和人假扮夫妻的事情,我便不太满意的回道。

  「你说林姐什么强项啊?」赵琪琪自然是不明白的,不过她也不太关心什么
强项不强项的。而是接着说道,「假扮夫妻,那多难为情。」

  我的言外之意是可以和林娥假扮夫妻,她自然是明白的,「别听他胡说。」
此时听到赵琪琪的说话,她又继续开解道,「任务需要而已,反正又不是真的…
..况且你们两,从年龄来看,还挺般配,不会有人怀疑的…..」

  她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显然知道我是无法拒绝安排的,便对赵琪琪下了一番
功夫。显而易见的,赵琪琪被说服了,她微微点头表示可以。

  说完了这些,刚好板栗也被我们吃完了,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九点了,
便表示可以睡觉了。该说的话也说完了,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情要办,她两也要休
息,这是赵琪琪的房间,于是我起身离开。

  只是在要走出门时,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以后洗澡注意点,别一个人啊,
不,安,全。」

  我的话显然令二女有些错愕,只见赵琪琪笑而不语,只有林娥不置可否的楞
了一下。


                第十四章

  上午的分工很明确,我去找人交代事情,她们两则去街上置办一些生活用品。

  事情不是很多,只是找小韩帮我找一些特殊工具,所以办完了事情,就转道
去她们之前提起的街道,果然看到她们在买衣服。女人爱美是天性,上午出门的
时候,她们就狠宰了我一笔,所以两人都挑选起衣服来,还好有经费,不然凭我
那点薪水,后面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旗袍,脱胎于清代满族妇女服装,后由汉族妇女在穿着中吸收西洋服装式样
不断改进,改良后的旗袍大概从十年前开始,几乎成为中国妇女的标准服装。这
不,赵琪琪旗就在驻足挑选起来。

  其实我觉得,旗袍虽然能让女性体态和曲线美充分显示出来,但和裙装比起
来,还是差了一些,尤其是赵琪琪这种二十出头的女性,但没办法,这是时下的
风尚。

  不过林娥似乎出乎我的意料,她在一排裙装中选起了裙子,一条过膝红色长
裙。

  「红裙妖娆,和你很相称。」我见她拿在手里犹豫不决,便说道。

  她见我走过来,却没有回话,似乎不愿理睬我。「你小子还知道什么是妖娆。」

  她倒是真把我问住了,我只觉得她穿起来定会很好看,便觉得这也许就是妖
娆。我一时回答不上来,便转而换了话题,「时人都爱旗袍。」

  她见我好奇,便解释起来,「旗袍也不过是连衣裙的一种,虽然好看,但我
不大喜欢连身的衣服。」

  「而且缺少了那一股窈窕的气质,你年轻漂亮,蕙质兰心,还是裙子适合你。」

  她对我的恭维似乎并不感冒,想来也是,以她的美貌和身材,身边定不会缺
少男人恭维。看来,要想和这女人发生点什么,还得下一番功夫。

  这两女人选衣服,我在旁边看着。不过好在她们还算有点良心,见我到来,
林娥最后还给我换了一身新装。时至十月,天气渐凉,她给我选了一件薄西装和
一件长袖褂子。还别说,她眼光还不错,这衣服穿在身上,整个人格外精神,配
上我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更显英气勃发。

  就连赵琪琪也投来侧目,「哈,没想到你这家伙,装束一下,还真成了帅气
的大小伙…..林姐眼光不错。」

  「这样和你,才不算失了身份。」

  准备好了东西,要开始准备搬家事宜,不过在这之前,要先给林娥解决住的
地方,我们走后,这里也不能常住了。要她再回她们的八路军办事处,不说路程
会有点远,以后办事来往方面肯定有诸多不便。而且她现在已经出来了,定是和
她们组织打好招呼的。再找一个房子怕是来不及了,最主要的是我还真怕她又消
失不见,想知道她的情况。不想直接问她,于是便旁敲侧击起来,「我们离开这
里之后,你一个人怕是不方便。」

  这的确不方便,我们走后,说不准韩猛和罗妮那帮人会怎样,虽然他们不可
能知道林娥的真实身份。虽然现在我们三个相处的还好,但我们走了会怎样,林
娥很显然也清楚这一点,「哎呀,之前是谁说要给我解决吃住的来着。」她此时
倒反客为主,接着说了一句,「你不是说还有一个地方吗。」

  之前好兄弟王超临走时,给我留过一个房子,那边离这里不是很远,而且我
之前就留意过,那边不像这里人蛇混杂,正好可以拿来住人,所以就和她提起过,
没想到她还记得。「你不害怕偏了。」她有说过这话,于是我关心道。

  「先看看再说,住不住还不一定呢。」我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只感觉她说
的很轻松,似乎没怎么当回事。

  「没看出来,你什么时候在外面还有这么一间大房子。你家里人知道吗。」
说话的是赵琪琪。

  「废话,当然不知道,这是我朋友的,他出国去了,现在给我了。」我其实
不用解释,但又怕林娥不愿意过来,所以说明了情况,表明与家里无关。

  「有床还有衣服柜子,哇,还自带卫生间。」赵琪琪东看看西看看,还开了
里面的一扇小门,「要是有个厨房就更完美了。」她还真是没什么定力,不像林
娥,似乎根本就没在意这些。

  这是以前王超留给我的,他在的时候,经常会带一些社会上的女人回来住,
所以租的时候,房子选的好,条件齐全,但不做饭是男人的通病,所以没有带厨
房。

  「条件挺好的,足够一个人住了。没有厨房也没关系,反正外面饭店多。」
果然还是林娥人成熟些,说话不那么挑刺。

  我对她又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安全的事情,便带着她们去吃午饭了。吃饭时
我们又讨论了一些事情,我和赵琪琪负责寻找密码本。其实这样一来,林娥的事
情反而不多了。不过她好像不在意,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只顾着吃饭。

  吃完了饭,我和赵琪琪先回去旅馆,然后带她去看房子。

  临走时,我又掏了一笔钱塞给林娥,并要她一个人小心点。她只是笑笑,要
我自己当心点。虽然不舍,但不得不离开,时至此战局之中,每一个中国人都有
自己的责任和担当。不过其实也没什么要担心的,重庆这里毕竟还是国民党说了
算,又不是沦陷区。

  ………

  街道上没有车水马龙的景象,毕竟还处在大战期间,而且重庆也没有上海那
样繁华,偶尔才会见到一辆轿车,应该都是达官富人所坐的。相反的,黄包车还
是挺多的,黄包车是风靡各大城市的交通工具,其实就是人力车的通俗叫法,可
以 随时随地随停随走,能适应了弯曲、狭窄的街道和巷子,还可以将客人接送
到目的地门口。因为方便,所以在城市里,成了一些年富力强而又无所生计的壮
汉们养家糊口的生意。

  路边有不少的商店在开业,还有一些摆摊的,时不时的还会有半大孩子样的
人在吆喝着卖报。一路上,赵琪琪表现的很兴奋,问东问西的找着话和我说,还
去拉我的手,深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此时的关系一样,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也只能
很配合的去拉她的手。

  赵琪琪的身材高挑玲珑,皮肤也很白,与林娥相比,少了点丰满肉感,更多
的是一种骨感美。她走路时圆润的双腿带动着有力的胯部左右款摆,小女人味十
足。说实话,赵琪琪姿色还不错,这身段这姿态,也是一个美丽的姑娘了。

  在街上走了一段路,我看到一家卖锁的店,便想着去多配一把钥匙。这种卖
锁的店,一般都有开锁和配钥匙的服务,之前房东只给了我一把钥匙,生活上肯
定有不方便,于是我要再配一把。

  赵琪琪要跟着过来,被我制止了。配钥匙是手工活,需要熟练的工人根据钥
匙的结构和纹理来用工具切削和打磨,需要一些时间,我怕她等的无聊,便让她
去对面的咖啡馆坐一会等我。女人都不喜欢这些粗事,她听话的走到对面,选了
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我才进去配钥匙。

  匠人是一个中年人,头顶蓝色工作帽,戴了一副特有的眼睛,胸前衣服上披
了一件围批隔脏。他看了看我的钥匙,又说好了价格,便拿着我的钥匙埋头工作
起来,因为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完工,他随手拿了几张报纸给我看,叫我等着打发
时间。我本来想走过去对面喝一口咖啡的,但又想乘着现在可以多了解一些事情,
便装作漫不经心的看报纸,边说话。

  「伙计,看你干活的样子,你干这行很久了吧。」

  「有十年了吧…..我和你说啊,像我这样的熟练工,在整个重庆都不多了。
所以你放心,我做出来的钥匙和原配的一样好使,不会有顿绰感,更不会不能用
…..」

  「看的出来,你很细心认真。」我说完便接着像是随口问道,「这边的路灯
晚上几点关啊。」

  「晚上的路灯啊,说不准,受到战争的影响,现在的电力供应紧张…..不过
一般情况下都是晚上八点前就灭了。」

  「那这条街上有打电话的地方吗。」我想以后可能会有要用到电话的地方,
便问起来。

  「出门右转三百米,有一家大酒店,里面有电话对外使用。」

  我装作一会看几眼报纸,一会插几句问话。这报纸上说的都是有关世界局势
的,说到日本海陆军在瓜达卡奈尔遭到惨败,损失多艘主力战舰和陆军一个师团。
又说到斯大林格勒战役苏军开始反击了。报纸上的内容虽然扯的有点远,不过亏
得这伙计很实在,一边忙着手头上的事情,一边问啥答啥。

  就这样,他给我配好了钥匙。我对比着看了下,除了锉刀留下的刮痕,两把
钥匙真没有多大区别,我满意的付了钱便走出了店要去找赵琪琪。可是就在我要
走进咖啡馆去和她碰面的时候,隔着玻璃窗,我发现她面前又坐了一个女人,两
人居然还在说着话。

  我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没有贸然走过去,而是走到了对过的一个座位上坐下。
还好她此时也看到了我,不过我们却没法说话,她看到我眼中的疑惑,也用眼神
示意我此时不要和她说话。

  这两个女人有说有笑的交谈着,像是以前就认识。不过看的出来,赵琪琪明
显不在状态,只是赔笑着说话。我抬眼看了下手表,时间不多,便用眼神示意她
要结束谈话。赵琪琪人也聪明,明白了我的意思,她和那女的又说了一些话,便
起身离开。她先走出去,然后我才跟着出去。走出咖啡馆,我没有直接去叫她,
而是跟在她后面走了一段路才走到她旁边。

  她看起来表情不是很好,没有直接开口说话,而是带着我走到了旁边的一条
小巷子里,神色紧张的说,「这下坏了,我没法和你。。。执行任务了。」没等
我先问她情况,她自己开口说话了。「你一定是想问刚才和我说话的那女的是谁。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有同学在这边吗,那个就是我以前的同学左小莹。我没想会在
这里碰到她,她刚才碰巧也来喝咖啡,就这样碰上了。」

  「那她住哪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我们不能让
认识的人认出,不然会很糟糕。

  「就是这个才麻烦,她家政府里有人,国府搬迁时,就跟着搬了过来,没想
到就住这条街里,应该离得不远。不仅如此,我和她家里人认识,她还要我去看
看她父母,还说改天要去我家里玩……哎呀,我到时候一定会被拆穿。」她有点
紧张兮兮的说道。

  「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来的时候就没和家里说过这一茬事情。现在我
有了两个『家』,我这个同学为人大方,刚才她还邀请我去她家玩,我推脱有事
才拒绝掉的。我要是说了我也在这里,她一定会经常上门来找我…..」

  我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了,要是说有现在这个『家』的存在,不仅赵琪琪的父
母那边应该过不去,而且以后少不了有这个外人对我们工作的「骚扰」,要是不
说明,那以后这边再碰到了就不好解释了。况且让这样一个不明就里的外人插足
进来,大家都会暴露,可能还会有危险。这还真是一桩麻烦的事情,不过我很快
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我给房东那边都说好了今天会带我太太去看房子,然后会搬进去…..而且
已经计划好了的事情,不能半途而废吧。」我先卖足了关子。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看来不太好办了…….那个,费明。你有
什么好办法吗。」这都是赵琪琪引起的事情,她略有歉意的询问我接下来该怎么
办。

  「要不让林娥来替你。」我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遐想,「反正只是假扮夫妻。
任务完了就结束了。」我怕她会不赞同我的想法,又接了一句。

  「目前好像也只能这样了。」她看起来虽然不甘心,但又只能这样。

  我看了一下手表,离刚才又过去了一段时间,「时间不等人,你现在就去叫
辆黄包车,回去叫她来。」事情是因她而起,我想她应该有办法说通林娥。

  她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只是末了要走的时候嘀咕了一句,「我看你是早就想
这样了吧,你莫不是真的喜欢上了她了吧?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她可比你
大很多…..这次算你走运,如你愿了。」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临走时提醒她,「告诉她我在茶馆等她,她知道
在哪里。」「还有,你路上小心点。」

  隔着小巷,看到她上了车,我才快速的转身离去。

  差不多下午四点钟的时候,她来了。茶馆的位置,她明显是知道的,远远的
就看到她坐在黄包车上,我提前付了茶钱,便走出门去接她。她也在人群中看到
了我。

  她刚要下车我就迎了上去,我忍不住激动的心情伸手去牵她的手,她的表现
比我好,很自然的伸出手搭了上来。我给拉黄包车的人付了钱,我的亲昵动作显
示出我们之间的亲密关系,路边不时的有人侧目看过来。

  此时的林娥真的很靓眼。上身穿一件米色针织衬衫,衬衫的衣扣上部开了两
个扣子,露出里面一片白嫩的肌肤,她的胸部曲线丰满耀眼,撑的上衣一片隆起,
一道诱人的乳沟十分惊艳。

  她的下身穿了一条墨绿色长裤,裤子是紧身设计的,她的腿型修长而不失肉
感,衬衫的下摆刚好盖过肚脐位置,露出挂在腰间的皮带和整个浑圆臀部。这身
打扮似贵人家的大小姐,酷气十足,令她比平时年轻了有十岁不止。

  那一头及胸的长发挽了一个好看的发髻,显得高贵而优雅,鬓角处还留了几
缕碎发在耳边分开…….不得不说,她真的是上天眷顾,长长的柳眉,明媚的双
眸,挺翘的鼻子,小巧红润的嘴巴,微笑时还会露出迷人的小酒窝。走起路来,
带给人一种别样的风度与性感。

  转过一条小巷,我便带她上了楼,房间被收拾的还算干净。楼上有一张大床
和一个衣柜,楼下有一条沙发和一张桌子,楼梯边是一间狭小的卫生间,隔壁靠
窗边再用木板围了一个用来做饭的小厨房。诚如房东所说,设备齐全,再有一男
一女,嫣然一个家的样子。

  不过她关心的重点不在这里。她先是弯腰检查桌子,然后又低头看了看沙发,
顺带还敲了敲侧墙。就在我还没搞清楚状况时,她又兀自往楼梯上走,借着楼梯
的高处,她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就上了二楼。我好奇的也跟着走了上去,见她像
刚才一样,仔细的检查着床和柜子。

  「你这是干嘛?」

  「嘘。。。等下再和你说,去,把椅子搬过来。」她小声的说着话还指了指
地上的位置。

  我听话的把梳妆台下的椅子搬了过来,然后看到她打着手势要我站上去。

  卧室上面有一盏吊灯,到了现在,我也已经想到了什么,于是站在椅子上伸
手摸了摸,但没有发现别的东西。「你多虑了,这里没有录音机。」

  「你懂什么,这叫小心使得万年船。再说,我可不想在这里向犯人一样被人
偷听。」

  我虽然觉得她太敏感了,但不得不说,她有些地方确实比我老道聪明。之后
我又带她上下看了看,她便问起正事来。于是我给她说了现在的情况以及目标的
位置,还隔着窗户指给了她看…..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我俩商量起事来又过去了
大半个小时,这时候眼看天已经要黑了。

  我提议去吃饭,于是我们下楼。

  这片区域可能是有钱人比较多,刚下楼就能看到时不时的有几个衣着艳丽暴
露的女人,手里挽着一张手帕,摆出一副诱人的姿势,一看就是在拉客。做皮肉
生意的女人,晚上对她们来说,是赚钱的重要时间。

  因为我身边有林娥,她的貌美无人比拟,我伸手去拉她的小手,她会意的递
过来…….那些女人很知趣的没有走过来搭话,而是向对面马路走去,视线里只
见一个黄包车在路边停下,接着里面坐着的男人走了下来。

  能坐黄包车上下班的人,手里铜细应该还不错。这些街边的妓女们很清楚这
一点,不过这一会她们又失望了,因为下车的还有一个女人,也是浓妆艳抹,他
们亲密的进了楼,消失在了视野里。

  这些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我此时的兴致,我依然拉着她的手。不过好景不长,
过了一条街之后,她就松开了,但没有和我离得很开。虽然我们没有刚才那样亲
密了,但一看就是一块的。

  秋天的晚上比夏日来的早一些,斑驳的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偶尔有老旧的
自行车穿过,路边的黄包车工人不停的喊叫着,街道两旁挂起的广告牌在风中摇
曳……我和她一左一右的走着,空气中平静而安定。

  「想想我长这么大以来,好像还从来没有和谁这个时候走在街上。」我这样
想着便说出了声。

  「哦,我也好久没有了。」她停顿了一下,「这感觉怪怪的。」

  「那你喜欢这样吗,这感觉真好,难得的安然自得…..」有初恋的味道。不
过后一句我没有说出口。

  「谈不上喜欢,只是很长一段时间不曾有……」她像是勾起了什么回忆,
「我都忘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也许从来都没有过也说不准。」她的声音里
有说不出的怅然。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
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
样的忧愁……..」戴望舒的《雨巷》在一段时间里曾很流行,我发现和现在的气
氛很像,便吟诵出来,还打趣道,「你知道吗,你现在就是那个丁香姑娘…….
美丽而幽怨。」

  「看不出来,你还会这些,不过你这是要夸我,还是想损我。」

  「当然是夸你,何况你本来就很漂亮。不过人还是应该要开心点,不是吗。」
我说的是实话,她心中总是似有一团迷,还有淡淡的忧愁。听到我的话,她只是
转头看了看我,又别过了脸,没有答话,而是不置可否。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啊。」

  「以后?」

  「战争总会结束。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以后怎么生活。」

  「战争不会很快结束的,就算结束了还有结束后的事情要做……」她郑重而
又答非所问。

  「我想说的不是这些,我想问的是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先吃饭。」

  她今天总是喜欢这样和我打哈哈。

  填饱了肚子开始往回走。幸好下午那会儿,在街上买了被褥,所以晚上可以
凑合一夜。「我叫你什么?」我想到了接下来的事情,便问道。

  「嗯?」

  「明天开始,在外人面前,我喊你什么。林小姐,林女士,或者,林阿姨?」
说完最后一个称呼,我还顽皮的笑了一声。

  「我看起来很老吗。」她不高兴的回道,还顺手捋了捋头发,女人味十足,
这个动作使她仿佛又年轻了几岁。「你要是这样叫,那我们还是打道回府吧,一
下就穿帮了。。。你应该叫我太太。」

  「太太。那你叫我什么?」

  「我当然叫你老杨…….哎呀,不合适,你看起来太嫩了。我叫你啊,我想
想……嗯,就叫你小杨,或者小明……哎呀,还是称你为先生吧……外面都是这
种叫法。」

  她好像对我的年龄不满意,不过能听到她喊我一声先生,我心里还是很高兴
的,至少她对于这件事并不反感。

  后面我又找着一些生活中轻松的话题和她说话,但她好像不太愿意说这些,
总是有一句没下一句的答话,她就是这样一会内敛,一会奔放,令人捉摸不透。

  晚上,街边的房屋已经亮起了灯,路边的人已经不多了,幽长的巷子里除了
路边人家的说话声,再无它响。战争的阴影下,连天空都格外寂静,但这一路上
我总是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就在每当我不经意的转头往回看的时候,又
什么都没有发现。


                第十五章

  吃完了早饭我就出去了,我要去搬东西,准备一些生活上的必需品。作为男
人,其实很简单了,有个睡的地方就可以,但女人这方面似乎比较麻烦一些,除
了生活用品,还会有一些私秘方面的东西。当然其实这些也都不是最重要的,重
要的是我和小韩他们说的所需要的特殊器材,望远镜和微型照相机。

  望远镜是一种用于观察远距离物体的目视光学仪器,能把远物很小的张角按
一定倍率放大,使之在空间具有较大的张角,使本来无法用肉眼看清或分辨的物
体变清晰可辨。作为专业谍战用的望远镜,和普通的军用望远镜有稍有不同,它
的物镜特殊一些,能收集到的比瞳孔直径粗得多的光束,送入人眼,使观测者能
看到原来看不到的暗弱物体。

  微型照相机是间谍相机的雅称。伴随技术的发展和情报的需要,现在的相机
已经能做到火柴盒大小,胶卷一般使用特制的胶卷,因为细小的体积便于隐藏于
口袋、手掌、袜子里等,而被广泛用于情报搜集,缺点是价格昂贵。因为有需要,
各大国都有相应产品,作为情报必备品,中统他们手里应该也有货。

  来这里的任务之一就是要找到密码本,自然有可能需要这些特殊设备,我之
前就想好了这些,所以之前看房子前就和小韩说了让他去弄。他们也很配合,很
快就搞到了这些东西,只是在交给我的时候,小韩特别叮嘱我要小心使用微型照
相机,别弄坏了。想来现在大战期间,这些稀罕玩意应该是很稀有贵重。

  等一切整理好,收拾打扫好了房子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多了。房东如约而
至,来收房租,不过她没有先说拿钱的事,而是客套的夸我太太漂亮。可不是吗,
房东知道我今天带太太搬过来,那现在屋里的女主人自然是我太太了。

  林娥此时还是昨天的穿着,只是来的时候没有再盘上发髻,而是把一头青丝
长发别在了背后,那浓厚乌黑的披肩发,犹如黑色的瀑布悬垂于腰季,特别的引
人注目,我从早上到现在都不知道被她吸引的撇了多少眼。

  她不仅夸我太太漂亮,还说道,「瞧你小夫妻俩的样子,长得还挺像,简直
就是夫妻相……这俗话说啊,长得像的男女呀,上天早已经注定他们的关系会不
同寻常,若能相遇,不是夫妻,就是母。。。。。」她刚发出『母』的音节便发
觉这个词不妥,打住了话没有说完整,而是有点尬笑的接了句,「这房子打扫的
真干净啊。」

  我听到房东说着闲话,便顺着房东的话又多瞧了她一眼。她的脸圆圆的,皮
肤白白的,乌黑的眼睛里此时充满了水灵的爱意,嘴角还带着甜蜜的笑容……难
怪房东她会说我们长得像,因为我们都有一双神似的大眼腈,还有那一双丝绒一
样的眉毛,像蝴蝶的触须一般弯在那里。我一直都觉得她身上有一种无时不散发
出的熟悉的亲切感,我越靠近她,这感觉越强烈,原来这早有因果,我心里这样
想着,又被外人这样说着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心里美的不得了,竟一时失了神。

  「要不咱俩咋能成亲呢,老家人也都这样说。。。。我经不住劝才下嫁给我
家先生。」她见我出神,伸出手到我身后掐了我一下,说着还看向我,要是确认
房东说我们夫妻相的事实。

  她说起话来很娴熟自然,我被这一下拉回现实,想到这客套的话也说了,该
到正事了,便连忙去掏钱给房东,一次交两个月,这是现下的通常做法,我早就
准备好了。

  房东接过了钱,心里更乐呵了,「这年轻人呀就是爽快,你们小夫妻两呀一
看就是能百年好合的人…….祝你们俩早添一个孩子。」

  说者也许无心,但是听者有意,这夫妻过日子,可不就得要有孩子吗,哎,
我多么的希望这不是在演过家家的游戏。「现在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小日本鬼
子,我们好不容易才从沦陷区逃过来…..这不刚搬过来吗,等以后日子稳定了呀,
我们再要孩子……只要我家先生想,我给她生几个都行。」女人说话向来男人不
容易插上嘴,而且对于这尴尬暧昧的话题,我的确也没想到要说什么话,但我俩
总得有一个回话的,她表现的很好,说的跟真的一样。

  她大胆而热烈的话,引的我连忙转头去看她,像是要去确认她是不是真的要
给我生孩子,还只是要演戏。起初我还以为她说这话不会脸红,但当我看向她时,
她的脸上略过一片羞涩之情。房东只当我们感情好,她也收了钱,此时知趣的下
楼离开了。

  因为刚搬来没多久,所以我们也都没有轻举妄动的立马展开工作。

  重庆的城市条件比东边的上海、南京要落后一些,但这并没有影响人们对生
活的热情,灰色长衫和月白旗袍的人流不停穿梭,不远处是钟楼,当当作响的电
车从马路远处开过来,一切显得相得益彰……

  我和林娥早早的来到了照相馆。正式夫妻是需要结婚证的,这个东西清末的
时候就有了,只是民众大多不当回事,也由于封建三妻四妾的影响,所以只有少
数人才会去办证。我明知道这不是真的,但还是带着林娥来了,因为办事需要吧,
好在她也没有反对。

  由于技术的发展以及公众对于摄影认知程度的提升,因此,中国的照相馆发
展速度也还行,尤其是大城市里,照相的人还是很多的,有时候还会出现排队照
相的情况。所以我和林娥早早的就来了。

  照相行业的竞争也很激烈的,政府迁都重庆之后,各行各业的人大量涌入,
为了收揽顾客,各家照相馆使出浑身解数,在布景上下了很大功夫,费尽心思。
有的还将拍摄场地从室内搬到了室外。

  拍照的小哥熟门熟路,得知我们是为了拍结婚证而来,便领了我们去屋子里
等候。过了一会,里面出来了一对男女,是一对年轻人,看样子也是来拍结婚证
件照的。他们走后,小哥领我们进去。

  一张椅子,刚好够坐两个人,后面是白色帷幔布帘,正对的方向是三角架支
起的照相机。看得出来,林娥和我一样,都是第一次拍结婚证件照。拍照小哥让
我们坐在椅子上,我略显紧张而期待,她则是安静而局促。

  「你们可以坐近些,肩膀挨着肩膀……向你们这样来拍结婚证件照的,我一
天能接好几对,你们听我的就对了。」拍照小哥不慌不忙的安排着我两。

  于是我离她又近了一些,并伸手从她身后揽住了她的小蛮腰。在外人面前,
我们是即将领证的新人,她无法抵触。我的个头比她高一些,下巴顺势搭在了她
的肩部锁骨上,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她白里透红的玉耳,伴随着她领口里散发出
来的幽香,我的脸又往前靠了靠,几乎要贴到了她的脸上……我们此时无疑摆出
了一副极其亲密的姿势。

  「对…就是这样,这为先生表现的很好,看着镜头,笑一个……」

  我的手臂忍不住在她的腰身上又收紧了一下,我们靠的更近了。听到拍照小
哥的吩咐,我们作势都露出了应有的笑脸。

  拍完了照片,他让我们两天后来取。因为加了钱,所以他们会比平时洗的快
一些。

  出了照相馆的大门,我们分开,我要她先回去。而我自己,则是要回去家里
一趟。出来已经几天了,虽然之前和家里人说好了,但我还是怕母亲担心以至于
别搅黄了,另外还想看看舅舅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指示,所以想想还是回去一趟
吧。

  战争就要进入到43年,经过这几年的拉锯战,似乎对重庆的影响已经没那么
大了,至少在小市民中是这个样子。街道上虽然称不上车水马龙,但来来往往的
过往人群还是不少的,各种店铺和街头摊贩纷纷叫卖,黄包车也时有路过。

  我买了两瓶姥爷爱喝的烧酒,又去菜市场拐了一头称了一条大黑鱼,便往家
走去,碰到路上卖冰糖葫芦的便买了一串,打算给小姨带回去,她爱吃。

  「呦,费明回来了。你瞧这孩子,还知道买东西往家带了。」我一到家,梅
姨姥亲切的声音就说了出来。「买酒干嘛,家里不是多吗……来来来,把鱼给我,
拿到厨房里。」

  「我这不是领薪水了吗,给姥爷买的。」我一边将鱼递过去,还一边回道,
「好久没吃到姨姥做的饭,想吃水煮鱼了。」

  「好好好,姨姥给你做……不过虽然拿薪水了,也不能乱花钱,男人要攒钱,
以后要养家用。」

  「知道了,知道了……我妈她今天在家吗?」

  「立华啊,你妈她……她在屋里,家里今天来客人了……她们在谈事情,你
就不要去打搅了。」

  总觉得梅姨姥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小心翼翼,于是我便好奇的问道,「客人是
谁啊,还这么神秘。」想来,我家好像也没有什么亲情朋友,会这个时候过来啊,
还真是让人捉摸不定。

  「立华的朋友,我哪认识啊。」梅姨姥有些扭捏的挡住了话题。

  得,梅姨姥她既然不愿意说,我也不好意思再问,便说道,「小姨她今天在
家吗?」

  梅姨姥看到我手里有一串冰糖葫芦,便会意我是给小姨买的,往楼上喊道,
「秋秋,费明回来了,给你买了爱吃的冰糖葫芦,快下来。」

  「来了,来了。」小姨边下楼还不忘说道,「费明真懂事,还知道给我买好
吃的。」她开心的接过吃的,还继续说着,「这两天你去哪了,怎么没见你回家。」

  「工作需要,忙。」我简洁而又正儿八经的回道。

  「切,骗谁啊,你才工作多久,就忙。」可能是年龄的原因吧,而且我两相
差不大,所以说起话来很随意。

  梅姨姥可管不了这些,她把酒接过放到了桌子上,又拎着鱼往厨房走,「去
屋里看看你姥爷吧,我中午给你们做水煮鱼。」说完她去做饭了。

  姥爷年纪大了,母亲怕他腿脚不方便,所以姥爷的房间是在一楼。他有时都
是坐床上看报纸或听收音机打发时间。见到我们进屋,还没等到我们说话,姥爷
先开口了,「来的正好,我刚想叫你母亲进来帮我看看报纸呢。哎,岁数大了,
眼睛不太好使了,来给我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姥爷手指了一下一片边角的区
域,拿着报纸递了过来。

  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内容,不然也不会排版到不起眼的报纸边沿,而且字体
也比正常字小了一些,难怪姥爷看不清楚。

  「这上面说八路军那边最近要派一批人来重庆。」小姨不慌不忙的看完说道。

  「没有了?」姥爷有点诧异。

  「没有了,就这些……这报纸都是过滤过的,能把八路军的事情放上去已经
不错了,不过奇怪的是他们两党有嫌隙,还派人来做什么。」小姨有点自言自语
的说话。

  「也说不定他们那边只是正常换班,这不他们的办事处还在的吗。」我胡乱
的说着。

  「也是哦。要是立青哥哥能来就好了。」小姨期待又叹息。

  「我也想见一见这个老舅呢……」

  不一会,梅姨姥就做好了一顿香喷喷的饭菜。她喊母亲下来吃饭,我这才看
到客人的模样。客人在前,母亲在后下了楼。这个女人长了一张瓜子脸,约莫四
十岁的样子,但她一脸的沧桑表情,使她看起来似乎比真实年龄大了一些。

  「留下来,一块吃完再走吧。」梅姨姥见女人下来,便客气的说道。

  「不了,我还有事情。」这女人一口回绝,只是在走到门口时,头也不回的
留了句,「立华,这么多年了,谢谢你今天和我说这些。」然后出了门。

  这女人还真是古怪,表情如木头,声音里也毫无感情。只是因为我此时还在
姥爷屋里,所以至始至终,我只看到了她,她没有看到我。

  梅姨姥做了一桌好菜,只可惜此时,只有我们五个人。如果两位舅舅都在家,
那这个大房间里,也不至于时常空荡荡的。一边吃饭,我一边说着紧要事情,当
然主要是说给母亲听,我最近有事忙,不怎么回家,让她别担心我。

  姥爷很开明,说我是干正事的,不要担心家里,只管放手做。梅姨姥也在一
旁笑呵呵的说我总算长大了。只有母亲则不停的叫我在外面多注意安全。末了我
总算想起了舅舅,便提了起来。

  「这个你就别操心了,就算立仁他想管你,他现在也管不着了……你舅舅和
他手下那帮人现在正忙着汪精卫的事情,听说那个汪精卫要去日本那边参加一个
什么狗屁筹备会。」

  「我怎么都不知道还有这事情。」

  「他们政府的事情,我和你姥爷也很少知道,还是老董说的……所以这个你
就别担心了。」

  那正好,我也乐得没人管。

  吃完了饭,姥爷回屋,梅姨姥收拾厨房。我见没事情了,便起身想出门,回
去看看林娥在做什么,我还真担心她一个人。

  没想到我刚想出去,却被母亲叫上了楼。记忆中,母亲很少和我这么郑重的
谈事情,想想我们虽然是母子,但关系上却时常透漏出拘束感,我倒有点像是被
别人寄宿在了母亲这里一样。我们家还真和别人不同,姥爷前半辈子干革命,后
来灰心意冷,于是归乡。教出来的两个儿子想走老子的路,却分道扬镳走向了对
立的政党。这个家里充满了压抑,也许只有我和小姨能够置身事外的看待这个家。

  母亲少有的在我面前点了一根烟,然后站到窗前跺起了步子,每当此景,我
就知道她有心事,只是不知道她今天又要和我说什么。

  「刚才那位客人是谁啊。」母亲还没说话,我倒先开口了。

  「一位老朋友。」

  「妈妈的朋友吗,我怎么都没见过,看她样子怪怪的,就像大家都欠她一样
……」我好奇的说道。

  「你个小鬼头,你没见过的人多了。你出世之前,我就和她认识了,只是后
来断了联系。」

  「那她现在来我家,找你有什么事情吗?」

  「还记得之前提到的那个老奶奶吗…..「母亲说道此处,竟然哽咽了一下,
她一只手移开了嘴里的香烟,接着淡淡的说道,」这是她女儿。」

  「哦,原来是这样。」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林娥也在打听这位老奶奶的事情,
她会不会也和今天这女的认识,难不成她和我家还真的有什么渊源。可是就在我
想着这些的时候,母亲又开口说话了。

  「你这几天,都和谁在一块,有没有见到过林娥。」

  「额,见过。」虽然不知道母亲为啥要问这个,但在妈妈面前,我还真不会
说谎。

  「有件事情想和你说。」母亲表情庄重,并且少见的,又点上了一根烟。
「我想让你认她做干妈,你看怎么样。」

  「什么!」我脑袋里此时只有震惊与错愕。

  「有些事情,我一直没和你说过。林娥她以前就和我认识,还有你父亲,我
们以前都是朋友…….」我真没想到,她们身后还有这段历史。「二七年以前,
那时候还是国共合作时期,所以你小时后,她经常来我们家,她也很疼你,所以,
按理说,你还应该叫她一声阿姨才对…….」

  母亲说的这些事情,应该是在我还没记事之前的事情,不然我怎么一点记忆
也没有,只是奇怪的,怎么母亲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哪怕是那天她们相见之后
也没有,而且那天发生的事情和母亲说的这些似乎有矛盾之处,她们既然早都认
识,为什么那天又表现的像是初次见面,这不仅令我更加疑惑她们之间的关系。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形势所迫,所以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对
了,忘了和你说,那位老奶奶还是她公婆,所以在你小时后她会经常来看你……
..」母亲说完,刚好一根烟也燃烧殆尽,「我知道这些事情,对你来说有点突然,
当然,你若是不愿意,那我也不会强迫你。」

  立华今天见到了瞿霞,上次她们话别是在二十年前。故人相见,却没有朋友
间的轻松,瞿霞直奔主题,只想弄清楚当年的事情,一场争论无可避免…….立
华对她的遭遇有许多同情,但她无法说些什么。物是人非,她不想再去争论谁是
谁非,当然,她更不希望多年养大的孩子,下一代的费明再卷入这场立场之争。
不得不说,立华多少是带有私心的,所以她才略感愧疚的想起来,要费明认林娥
做干妈。

  「我当然不愿意,我有一个妈妈就够了,又怎么会认别人做妈。」看得出来,
母亲虽然嘴里这样说,很显然心里还是有抵触的。我这句话是想先安慰她,接着
说道,「先是舅妈,现在又是干妈,这关系未免也太乱了………何况,她看起来
好年轻,看起来只够做我姊姊,我又怎么能认她做妈,最多喊她阿姨还差不多。」

  我只说见过林娥,但这几天和林娥在一起的事情,我并没有和母亲说。所以
我其实心里想的是,她做我女人还差不多。就在我想入非非时,母亲说起话来。

  「你都多大了,还胡说,我平时教你的礼节哪里去了!」妈妈先是斥责了我,
然后又说道,「她可只比你妈我小三岁,你小时候,她还把过你……别『姊姊』
的乱叫,也不怕人笑话。」立华心里其实并不怕费明乱叫她什么,但最重要的,
林娥是个漂亮女人,她最怕的的还是费明会对她有别的想法,所以才连忙呵斥起
来。

  好吧,从母亲嘴里说出来,我总算弄清楚了林娥的年龄,她既然比妈妈小三
岁,那今年也就是三十六了,难怪处里的那俩长舌妇说她都可以做我妈了。不过
她也太显嫩了,纯净的脸庞,如水的眸子,姣好的身材,再配上一头青丝,看起
来比真实年龄小了有十岁,也难怪我会一直把她当作二八少妇。

  见我发愣,妈妈还以为我知道错了。「好了,知道错了就好,妈妈也不是非
要说你的…….你既然不愿意认她做干妈,那就当我没说过。但是,现在外头这
么乱,你若是哪天见到她,对她尊敬一些,多护着她点,总是应该的……」

  「保护女人,那是当然的事。」

  「你呀,就会在妈面前耍贫。」说完了事情,母亲这会儿总算放松下来,
「你舅舅他现在管不了你,所以你在外面要当心安全,你妈就你一个儿子,你可
要注意些…..」

  「放心吧妈妈,我好着呢。」说着我还挺身露出了健硕的骨骼肌肉。

  母亲只是拍了我一下,她很欣慰儿子已经健康长大成人。「好了,也没什么
事了,你出去吧。」

  「那就不打扰妈妈午休了。」我说完就走了出去,并轻轻关上了门。

  可是这件事情仿佛还没有结束,就在我要下楼的时候,小姨叫住了我。

  「费明,你来一下。」小姨从她屋里探出了脑袋,像是怕被人听到一样的小
声喊我。

  「过来啊。」见我只是站着没有动,她又补了一句。

  我被她带进了屋里。虽然我们是一家人,住在一个楼里,但像这样走进她的
闺房,次数还真不多。她是我的长辈,但她对我的言行举止,就像寻常朋友一样,
也许是年龄差不多,感觉她有时就和赵琪琪一样,有些东西,连我这个男的都觉
得不妥,她却都不怎么对我避讳。

  「干什么啊?」不知道她此时把我叫来做什么,我表情微微不悦的问道。

  「问你个事情啊,你认识瞿霞吗?」

  「不认识!」我又不是先知,你随便说一个人我就认识。

  「她好像是来找你的……」

  她之所以有现在的古怪,完全是因为上午的时候,她无意中听到了父母的对
话。她本来是想把倒好的水进屋送给父亲的,却意外中听到了有关费明的对话。

  「外面来的人找谁啊?」声音是父亲的。

  「来找立华的。」母亲回道。

  「听声音像是生人,谁啊?」

  「我看你还真是岁数大了,这个女人以前在上海的时候,来过我们家,你忘
了吗?」

  「那时候他们兄弟俩还没有闹掰,两边来的人多了去了,我哪里知道谁是谁。」

  「这个女人和别人可不一样,她以前是立青心仪的对象,还来过我们家呢。」

  「哦,我想起来了,她叫啥来着。」

  「瞿霞。」

  「对对对,想起来了,瞿霞,她哥哥瞿恩,是立青的老师。」

  「你总算说对了,那瞿恩和咱们立华还有过一段…...你知道我要说啥吧。」

  「哎呀,一转眼,快二十年了……对了,听到她们说话了吗,她今天来干什
么?」

  「我看你还真是老糊涂了,她一个共产党来咱们家,你说为啥…..不过辛好
立仁不在。」

  「这……难道是费明的事情。」

  「人家那是亲姑妈,这些年,她家里出了这么些事,还能为了啥。」

  「哎,这是杨家和瞿家的恩怨,难解难分了……」

  「她都来重庆了,也不知道这次立青会不会也来重庆了……」

  …….

  怕被父母发现偷听,立秋没再关心后面的对话,而是出了门上了楼。仅凭这
些信息,她不确定父母在说什么,但隐约知道这事情与费明有关,因为像这种无
意中听到家里大人们的对话,不止有过一次,不得不让人产生联想。于是才有了
她拉费明进屋这一段。

  「你就会拿我寻开心。」平时她就喜欢捉弄我,所以我只当她是说胡话,
「我根本就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你看她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怎么可能是来找我!」

  「我走了。」我想,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哼,真是个死脑筋……」


               第十六章

  饭后母亲和小姨这一茬来的有点突然,我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只顾往前
赶路,还别说,这忘了时间走起路来反而更快了,中间买了点生活所需用品,不
一会就走到家门口了。

  「听说你们是从沦陷区那边过来的,那里很乱吧……听你的口音,像是湖南
那边的,你老家是湖南人吧。」

  我刚想上楼,还在过道上,就听到屋里传来了一阵女人的声音,陌生的女人
声音从我们楼上传来,我警惕了一下放慢了脚步。

  「别提了,这小鬼子到哪里,准没好事……你说的没错,我和我家那位都是
湖南人……之前在上海、武汉等地方做点小本生意,后来大战爆发,生意越难越
难做,这才没办法想到来重庆谋生……」这是林娥的声音,我心里紧绷的线总算
放了下来,听着这声音像是和谁在说话。

  「哎,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不太平……我们女人啊,就希望能有个安稳的家,
就算有福气了。」

  「是啊……」

  看样子,她是在和人唠嗑,我也就直接上楼敲了门。

  「应该是我家先生回来了。」听到敲门声,林娥忙迎过来开门,如她所料,
她先生回来了。「这是隔壁邻居张露张女士。」她边说边接过我手里的东西,还
给我递眼神,「来家里串门子的。」小声示意我。

  「哦,张女士好,欢迎过来做客。」我进了门,就看到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
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连忙和她打招呼。这个女人样貌清秀,年龄应该大我没几
岁,不过似乎在哪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杨先生客气了,你好,你好。」

  她居然知道我姓杨,这个女人不会有问题吧。

  这女人见我表情不可捉摸,随口道,「杨先生你忘了吧,我们今天见过的,
在照相馆里。」

  瞧我这记性,可不是吗,今天照相馆里见到的那对,就有这个张女士,只是
上午比较匆忙,没在意,所以一时没想起来。「哦,对对对,不好意思啊,没认
出来。」

  「她和她家那位,上午也是去拍结婚证件照的。没想到我们两家居然就住隔
壁,刚好是邻居。」林娥关了门,放好了东西,先给我倒了杯水递过来,又给桌
子上摆着的杯子里加了点水递给张女士,也过来说话了。

  林娥的修养一定很好,这一连串的行为,十足的体现了她良家妇女的贵妇人
形象。我心想,谁要是娶了她,那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当然这一举动也全都
落在了张女士的眼里,大家闺秀的风范,身为人妇的贤良美德……

  「这说明我们两家啊,有缘分……」

  串门子的人无非是聊一些无关紧要的家常话,又过了一会,她才起身要回去。

  她一边往门边走去,还不忘客套的说着好听的话,「真羡慕你们夫妻两,林
女士漂亮贤淑,杨先生,一看就是顾家能挣大钱的人。你们真是有福气的一对,
祝福你们。」

  「谢谢。」「你也是。」我和林娥有点不好意思的回道。

  「有空你们也可以到我家来做客。」

  「嗯,好的。」「知道了。」

  送走了客人,我便询问起林娥情况来。

  「是个大富人家的媳妇,暂时还看不出来有问题……结婚了,先领的证,过
几天准备办婚礼酒会,四邻街坊请了很多人……想让我们也过去参加下……」

  「什么——我们也就才住进来,又不怎么熟,难不成这是想收彩礼钱。」我
对此有点好气又好笑,还真是世风日下啊。

  「人家能请的起客,还在乎这点小钱钱……况且这附件的人都有请,我看这
说不定是一个机会,她们在这边住的久,接触的人多。」

  好吧,她说的有道理。

  送走了张小姐,下午还剩最后一点时间,林娥却要出去买菜,这倒是有点出
乎我的意料了,看她贤淑得体的样子,以前一定是个豪门大家闺秀,而这样的大
小姐身世,向来娇生惯养,没想到她还会做饭。

  「出去吃吧,做饭多麻烦,我请你。」

  「你知道什么,过日子要有过日子的样,这兵荒马乱的时期,谁还不是勒紧
裤腰带过日子,还出去吃,我们又不是大户人家。」

  「得得得,都听你的。」我差点哑口无言,因为根本没想过这一茬,只能小
声的嘀咕了下,「不知道你还会做饭啊,好想尝尝看。」

  看到我乖巧的样子,林娥也没有在计较,而是放低了口吻,「区区做个饭,
还难不倒本姑娘。」

  这样的自称总算又回来了,我就喜欢她这个样子,庄重成熟中又带着点娇俏
调皮,看样子她今天的心情貌似还不错,一扫往日的冷漠形象。「哪有女人不会
做饭,说玩笑的,别介意……看来我今天有口福了。」平时见她举手投足间,一
股大家闺秀风范,还以为她以前养尊处优惯了不会做饭呢,看来是我看错了。

  街头边不远处的巷子里就有一个菜市场,说是菜市场,其实就是一个河边的
空地,斑驳的石头堆砌而成的小路,里面有一些乡下人提篮抬挑来摆摊的。这个
点,正是准备晚饭前的时候,所以渐渐人多了起来,摆摊的摊主嘶哑的吆喝着,
买菜的客人驻足询问。

  看的出来不论是卖菜的还是买菜的,大家的日子都很艰难,妇人们为了磨下
一分钱而口水不断,摊主们为了将手中的菜卖出去而不停叫喝。当然还有更窘迫
的人们,挣着去捡一些被扔掉的烂菜叶……

  两个人也吃不多,林娥驻足,在一个摊位前看起大白菜,这是时下的青菜,
也是卖的最好的,我也跟着和卖菜的老大爷说话,然后选了其中一棵。林娥是站
着的,而我现在是蹲着的,所以当我去询问她的意见时,发现她脸是转过去的,
目光似乎在寻找什么人,我拍了她一下,她这才回过头,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
的疑惑。

  「就这一棵怎么样。」

  「我们两人哪能吃这么多,吃不完叶子会坏掉。」

  「不会的,不会的,地里刚拔出来,新鲜的……我给你们做便宜些。」老大
爷很怕我们不要转而去买别人的,他说着客套的话,又伸手去摘了几棵葱递过来。

  老大爷确实会卖生意,于是林娥又要了一根青萝卜。之后又在另一个摊上买
了几个鸡蛋便往回走了。

  一路上,我总觉得林娥心不在焉,似有心事。「刚才我看你东张西望的,像
是找人,你怎么了。」我说出了刚才的事情。

  「我哪有。」

  一个女共产党,在重庆能有什么认识的人,不用想也知道她定是看错人了…

  …可就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下一刻,我整个人都惊了——她是瞿霞!?上
午回家时,我见过这个女人。

  原来这个巷子有点偏,此时一个路人也没有,她可能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出
现的。我有些错愕,要不是林娥主动向她走过去,我还真要信了今天小姨说的那
些话——这女人是来找我的!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总算想起了母亲说的话,面前这两女人,一个是那位老奶奶的女儿,一个
是她媳妇,看来这个瞿霞也是共产党无疑了。而且这样一来,这面带煞气的女人
恐怕不是林娥她小姑子,就是她大姑子跑不了了……

  「我有些话和你说。」

  「可以去找吴妈的。」面前这女人的举动估计是不太符合她们那边的规定,
林娥有些不满她的违规举动。

  「我说完就走。我今天去找立华了……」

  「哦。」

  「我给你问了,她可能确实有过一个孩子……但我总觉得她说的不是真的,
你也知道,你没来之前,我家人和她关系都很好,我哥那时候喜欢她,但我哥不
可能是那样的人啊……」

  犹疑间,她总算想起我还在旁边这件事。「他是谁,你们认识?」她将目光
反复在我和林娥之间转换,似乎要确认一些事情,而我也不示弱的对上她毫无表
情的目光。

  「你不觉得这小家伙和我哥长的很像。」我挑衅的视线解答了她的疑惑,我
和林娥当然是一起的。于是她向林娥来了这么一句。

  「他就是立华的儿子。」

  「那你怎么还能和他鬼混在一起,不管她是立华的儿子,还是你……反正你
都和我哥了,怎么还能和这小子……你知道不知道这很荒唐。」显然她已经注意
到了我手里的食材。瞿霞真是搞不懂,这个嫂子是怎么想的,如果这小子真是她
哥的儿子,那不管立华是他妈,还是……那还不乱了伦理,她真不敢在想下去了。

  「哎呀,他不是的,他说他是二零年出生的。」不管是哪一种关系,都还真
是让人太羞,林娥赶忙解释起来。

  「你相信他的话?鬼头鬼脑的,一看就是在套路你。」见林娥怔了下,她接
着说道,「不管他是不是,你都不能和他厮………」『混』字没说出来,她可能
也觉得不该说的那么过,「我知道你身上有任务,不过你要清楚,假戏不可真做,
你是我们瞿家的媳妇,在没弄清楚他的身份之前,你可不能和他胡来,我们瞿家
门风很紧,你可不要,可不要干出什么丑事出来……」

  「你怎么会这样想……不过我看你的觉悟还真低,我怎么做都是我自己的事
情,我是下嫁到你们瞿家,但我有我的路,我可不是你家的丫鬟奴婢……」眼见
这个小姑子还想教训起自己来,不过林娥可不吃她这一套,只当她是受了多年牢
狱之苦,脑子坏掉了。

  「你……」这个嫂子性子野,向来和她说不到一块去,眼见拿她没办法,只
得以退为进,「你去问问吴妈吧,她当年和家母是好友,她应该知道些内幕。」

  「小鬼,我可警告你,要是想打她什么坏主意,我可不会饶你。」这个女人
还真是有毛病,不过也显然,她对男人的警惕性甚于林娥,连我的小心思都能看
透。她走向我说了这么一句,没管我回话,又回头走向林娥,在她耳边似乎说了
一句,「立华可真会想,居然想要让这小鬼认你做干妈,不过,被我回绝了…
…」

  她说完便扬长而去,直留下面面相觑的我和林娥在风中凌乱。

  「你认识她,她是?」虽然我已经知道了这一点,但还是想听她说说,主要
是我想了解她更多。

  「她是我小姑子……让你见笑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气氛影响,她此时
面对我有些不自然。

  「那她看起来可没你温柔,也没你年轻漂亮。」我即是实话实说,也是对她
恭维。

  「她在牢里待了八年。」

  「……」我惊讶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就这个样子。」林娥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低下头似乎思考了一会,便
抬起头来对我说道,「你就不想和我解释下你今年到底多大?」

  「啊,这个啊,我……那个,我今年其实只有十八。」看来当初和她说我有
二十三岁,也只能瞒住单纯的她,于是我便赶忙解释起来,「那个,我其实是二
四年出生的,我这不是怕你嫌我小吗……」

  她脸上再次微露不易察觉的失望,就和我上次说谎时一样,「那你就这样想
骗我。」她面色有温怒。

  「我那不是想……」算了,美女在前,还是挑明了说好,至少她现在似乎并
没有暴跳如雷,「我不是想追……」重要的话,『求』字我还没说出来,她就伸
手堵住了我的嘴巴。「你们年轻人就是容易冲动,有些话,要想清楚了再说!」

  她说完也没管我,径直走在了前面,只留下忐忑的我,还有鼻息间的余香。

  我紧跟着追了好几步,才走到她身边。

  「那你不也没有说,你早就和母亲认识的事情吗。」母亲今天和我说的那些
话,我还历历在目,本打算想问她,『你小时候就抱过我,怎么不早和我说。』
但又想想,这与我想和她有男女关系南辕北辙,便觉得我与她说这些作甚。

  「哦,那咱俩正好扯平了。」女人说谎还真是脸不会红,她居然多一句话都
不愿意说。

  「那你真的老早就和我母亲认识啊……你真是仙女下凡,我都没看出来…
…」

  「怎么,惊到你了吗……那要不你叫我一声阿姨来听听。」她显然听出了我
的话外之音,想说她年龄大。

  「不不不,这哪能啊。赵琪琪都喊你林姐了,我要是再叫你阿姨,可就不像
话了……」我连忙推迟的解释起来,接着又补充道,「再说,你这么漂亮,我怕
把你叫老了……」

  「你这孩子还真是的……哼,油腔滑调的……」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也不
知她是不是想笑,反正有一点可以基本确定,只要我说她漂亮,她准会开心。

  「对了,她刚才在你耳边说的什么意思?就是她走的时候。」

  「那这你要回去问问你母亲了。」林娥只觉得荒唐,她难以想象立华为啥要
说这样的话出来,她是来找亲儿子的,可不想要什么假儿子。虽然她也自认为自
己做人母方面是失败的,但她还不需要别人怜悯至此。

  费明当然不需要再问什么,因为之前母亲已经说过这些,他现在不过是想从
林娥那里多问些话来听,但林娥似乎不想跟他聊这些。

  「听说我舅舅,是小舅,也是共产党。他叫杨立青,你认识吗?」我突然想
到小舅杨立青也是共产党,于是忍不住好奇的问起来。

  「哎呀,他啊。你要不说,我还以为你只有一个舅舅呢……」出奇的听到我
提起立青,她说完居然还『呵呵』的笑了起来……

  「那你快给我说说呗,他在你们那边都干些什么工作……是拿枪打小鬼子,
还是和你一样,干情报工作?」一看她此时的反应,就知道他们也认识。

  「没看出来,你这小子,还挺关心你这个小舅的么……」

  「那可不是吗,我都还没见过他呢。」

  「他呀,等等,我想想……」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居然转过脸盯着我看了一
会,然后又笑呵呵起来,「哈哈……还别说,你俩的样子还真有点像。」「鬼头
鬼脑的,都是个调皮家伙,还……」

  可不是像吗,说起来,这两人还都是她现如今最接近过的男人呢。只从丈夫
牺牲,身边能想起来照顾她的人,一个是立青,而现在是……而且,两人似乎都
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想到此,林娥不自觉的感觉小脸有些微红,一句话没说就
打住了。

  「还怎么,你倒是说啊……」看她笑着笑着就一脸羞涩的样子还真可爱,不
过她这回只顾着笑呵呵,连话都没说几句,还真急人……

  「还都挺顽劣,也好笑……」她说完居然又笑呵呵,直到对上我一脸黑线,
她才开口道,「我是想说,还都是富有正义感的暖男。」这句听起来像是夸奖的
话倒是说到了我心坎。

  之后她便大致说起我这个小舅来。立青乃杨家次子,黄埔三期毕业,国民革
命失败后,在国民党对共产党的大肆杀伐中,依然坚持自己的初心,选择了共产
党……立青生平顽劣,为人正直,行事不拘一格……

  听她说来,我大致对这个舅舅有了一些直观了解,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原
来小舅比她还大两岁。虽然她滔滔不绝的说了半天,但我总觉得她似乎回避一些
东西,而且,从这一系列的对话里,隐约可以感觉到他们的关系并不止都是共产
党那么简单……况且她两年纪相当,她对这个小舅的印象颇好。

  哎,没想到送走一个舅舅,又来一个舅舅,而且这个小舅还各方面还更占优
……我还真是难啊。


                第十七章

  她在厨房里一阵忙活,我还以为她会做什么好吃的给我吃,没想到她只下了
点面条,早就该想到的,不过好在,她削了萝卜丝做起凉拌来。我其实吃不惯面
食,在家里也只是偶尔梅姨姥不在家的时候,母亲才会下一次来吃。看到我微皱
眉头,她体贴的说了一句,「不想吃的话,我去给你煮点粥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都是南方人,你能吃我也能吃。于是试着吃了一口,
「你做的比想象中的好吃,不用了。」

  「有的吃就不错了。」她说完兀自吃起来,虽然都是南方人,显然她早已适
应吃面食。她吃着面,吃完还不忘把汤水也喝掉,毫不浪费。

  看的我竟然有些怅然,想到以前人们说的,便问起来,「听说你们那边的人,
三餐只有炒面、炒米和吵豆子,是不是真的。」

  「真的假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在城里生活,衣食无忧,有些事情,说了你
也不会明白的。」

  「你不说,我当然不明白。」

  「你是真不知道吗?这外面每天都要饿死很多人的,还有很多吃不饱吃不上
饭的人……能吃上炒面已经算是好的了。」很残酷的现实,但她说的很平静,仿
佛司空见惯。

  「那你以前也吃那个?」我难以置信的问道。

  「我吃的多了,炒面炒米,树皮草叶,我都吃过……也不是都有的吃。」她
低着头一边吃饭,一边小声的说着。

  真是暴殄天物,这么个大美女,如花似玉的可人儿,居然有过一段如此凄凉
的经历,这让我对她除了爱慕,更生出怜惜。

  吃完饭,她去收拾厨房洗碗。外面天早已经黑了,我往楼上走去开了灯,卧
室被她打理的很干净整洁,衣柜被清扫过,没了灰尘,床上的被子也叠的很整齐,
柜子旁边是一个桌子,被她收拾成了梳妆台,一个发旧的镜子和一把木梳很显眼。

  我走到窗边,随手掀开了窗帘,居然发现对面亮起了灯光。好家伙,整天醉
卧美人乡,差点都忘了来的目的了,这回可等到你了。我赶紧取了望远镜,将窗
帘拉上了一些,只留出一小块空隙,便抬眼望去。

  对面亮灯的是两间屋子,但能看出来,中间有道门,所以是『一户住所』。
左面屋子里有一个沙发,还有一张桌子和其他家具少许,再往里光线有些暗,看
不太清楚。右边房间里能看到有一个书架,放了不少书上去,书架旁边大概有一
张床,这房间看起来像是卧室,因为窗帘靠床的那一半是拉上的,所以只能看到
露出的少许被子和一个床腿。

  不过奇怪的是,里面灯亮着,却没看到人。

  哒哒哒,我还纳闷中,楼梯传来声音,我回头看了下,是林娥。她洗好了碗,
也上楼来了。可能是晚上了,她上了楼,走到了床头坐了起来,便将头发上的发
髻解开,一头好看的乌黑长发就这样如瀑布一样飘散开来,她一手拨弄,一手拿
起梳子如若无人的打理头发,她的举动优雅得体,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醉人的发香
……我盯着眼看了好一会,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我痴迷的表情。

  她梳理好了头发,还不忘问道,「有什么发现?」

  「没有。」

  「哦。」她说完站了起来,向我这边走来,发现我在盯着她看,便带着娇嗔
的声音呵道,「你不看外面,看我干嘛。」

  「你……今晚可真好看。」灯光下,打扮完头发的她美的如嫦娥下凡,白净
的脸庞上小脸微红,一副慵懒的表情配上梨形小酒窝甚是可爱。

  「那平时就不好看吗。」

  「啊——平时也好看,一直都好看……」

  听到我的赞美,她没有接话,而是呵呵的轻笑了几声,然后伸手接过我手上
的望远镜,作势伸头往外看去。只见她弯了腰,小心的将明媚的眼睛对上了镜筒。
「这东西视野还不错,就是镜头……」。她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就见她立马收回
了脑袋,她此时目光闪烁不敢看向我,桃红的小脸一阵惊慌失措……她站直了身
子,快速的将望远镜一把丢给了我。

  「我去烧点热水了。」她的表情极其羞赧,快速的小声说完了话,便转身逃
下了楼。

  这还没到到半分钟的时间,她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害羞的就像新
媳妇入洞房一样,引得我一阵好奇,便重新对着镜头往对面看了看。

  这不看还真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起初我还以为里面没人,没想到里面不仅
是有人,而且还是两个。

  赤身裸体的一对男女。那女的肤色白皙,在窗帘后面,露出一双大白腿和半
个屁股肉,此时正趴在床上起伏,那女人身上贴着一个健硕的男人。事情已经很
显然,这两人在上演活春宫。

  怪不得林娥刚才的反应有点大,她一定是看到了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所以
才羞红着脸逃开。发现了这一点,看来她也并不是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

  女人的一只大白腿被那男的架在了肩膀上,男人不断的做着活塞运动,不停
的进进出出,交合处能看到溢出的汁水……晚上下降的温度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
们的情绪,男人屈弓着腿,加快了发力,一阵来回耸动之后,男人绷紧了腰肢,
停在了女人身上,腿部一抖一抖的……饶是我这般没有过经历的毛头小子,大概
也知道了现在的情况。因为隔着一截窗帘,那女人的上身在床里,男人则弯着腰,
所以看不太清楚他们的脸部。

  对面云雨收歇,双双躺在了床上,盯着这一出肉戏,弄的我也有点来了精神,
下身男根坚硬挺起,直贴在腹部,一阵发烫……你们倒是好过了,却刺激的我无
处发泄,这小日本鬼子活的倒是挺滋润,又是豪宅,又是玩女人……

  过了好一会,林娥才回到楼上,见我还在对着望远镜,她有点羞恼又有点嗔
怪的道,「别没个正经样了,小心看多了长鸡眼……热水烧好了,去洗脸洗脚吧。」

  她这个样子,有点像大人教训小孩子,可是话语行间里缺少了威严,所以听
起来倒像是小媳妇教训亲丈夫。

  「你刚才都看见了?」既然她并非不食人间烟火,那我何不乘机调戏调戏她,
也许能打开一扇门也说不定。于是我色壮人胆,略带促狭的问道。

  「什么看到了?我……我不知道……」她简洁的话语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
本正经的回着话,不过她局促的表情还是暴露了她此时的羞意。

  「你说呢……哈哈,你不都比我见识长么,怎么还扭扭捏捏的,不知道的还
以为你是老……」说到最后,我故意拉长了声音。

  「老什么,你想说什么。」她像是预见了我要调侃她,也不在装了。

  「老…处…女。」

  「你找打吗,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略带怒气的吼道,接着话锋一转,
「本姑娘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什么事情没见过,切~~,不就是那档子事嘛。」
别说她现在的样子真的是好迷人,一颦一笑,一喜一怒,微红的脸庞上点缀着一
个好看的酒窝,呼吸之间,带动胸前美肉起伏不定。

  「那你说说,是哪档子事情?」

  「你不都知道了吗,还来问我。」

  「我可没你吃的盐多,再说,我不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年轻吗。」

  「狗男女之间的那点破事,哪还需要人说,等你身边有了女人自然就知道了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醒悟过来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我此时身边的
女人可不就是她自己吗,她微抬起头见到我在促狭的盯着她看,小脸一阵发烫……

  「那我们要不要也做些那样的事情……小娘子既然知道的多,那何不言传身
授,也叫为夫开开荤?」

  显然,她的话极容易让人胡想连篇,她低起头赶忙要解释起什么来,「那个,
我是想说……呀,你!」

  虽然对她心系了这么长时间,但一直都没能和她发生点什么,但见她今晚犹
如小女孩一样容易脸红。我发现此时也许正是个亲近她的好机会,既然要调戏她,
不来点动作怎么行。

  于是我还在她柔弱的话语声中逼近了她,她娇柔的身体比我矮一些,我的嘴
巴刚好和她的额头平齐,我的眼睛从她的一头青丝扫下,先是她秀气灵动的眉毛,
然后是秋水般清澈的美目,她的脸庞尤其白净,皮肤也光滑细腻……一切美的动
人心魄。

  乘她低着头羞涩的要解释起什么时,我的小嘴适时靠近了她的额头,一只手
也很小心的来到了她的腰上。美人在前,但见她额间眉头紧蹙,一双皎洁的眼睛
扑闪扑闪着,惊慌的面容别有一番风味,就连小蛮腰也如此纤细有度,抚在手里
柔软温热……

  她起初还以为我只是在逗她玩,直到我以无比亲密的姿势靠近她,嘴巴贴上
了她的额头,她才反应过来,连忙伸出一双小手去推我,「哎呀,别闹了……呵
呵哈……」

  害怕唐突了佳人,我没有去攻击她的重要部位,而是小手一重一轻的在她的
腰腹间抓揉起来,果然这捞痒痒的行为,令她笑呵呵的软绵无力,两只小手在空
中飞舞更像是欲拒还迎。

  她见一时推不开我,只得一只手抵在我的胸膛支撑着不让我进一步靠近她,
红彤彤的脸庞也转了过去,不敢面对我……她转过了脑袋正好将姣好的白皙小脸
侧了过来,我的脑袋跟着往前,将嘴巴贴上了她的小巧耳朵。

  刚转过脸颊,林娥就感到一股灼热的男性气息喷在了她敏感的耳鬓处。一想
到身边都多久没有男人了,她的小脸就一阵发热,都快红到了耳朵根。「别闹了,
快松手…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娘子生气的样子真好看……」我对着她的耳朵吹着气,还戏谑的出言调戏。

  「谁是你娘子啦,你不要乱叫……」

  「我们现在不是夫妻吗?来来来,只要小娘子叫声『相公』给我听听,我就
松手。」

  「哎呀,你这个混小子,那……那不算数的。」

  「那怎么有人脸都红了……」

  眼见腰间逃不开男人的大手,慌乱中她只得一步一步的往后退,我当然没有
放开她而是跟着她的脚步亦步亦趋,这间闺房本来就不大,她这还没走几步,一
下便倒在了床上……看来,今晚还真注定我要和她发生些什么。她这突然的失去
重心,一下带着我也跟着倒在了床上,我俩就这样以前以后的倒了下去。她背对
着床,而我正对着她,我这一下正好压在了她的身上。

  这下好了,她退无可退。

  她的一双大腿从床沿伸下去,正好和我站立的腿儿相交,我的一双大手也正
好分开在她的腰间撑住身体,我俩现在的姿势极其暧昧,像极了刚才对面的那对
男女。

  她的一双脸蛋此时被羞的红扑扑的,扑通的心跳带动她饱满的胸脯起起伏伏,
显示出她此时的心中慌乱。我本来也只是想和她亲近一下,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
现在这个地步,但见她粉黛花容近在眼前,一双闪耀的眉目躲躲闪闪,成熟的肉
体与少女的风情合而为一,我此时对她说不出来的痴迷……

  只能用行动表达对她的爱恋与贪欲,我将双手再次攀上她的蛮腰,然后弯下
腰身,低下头寻找着她的小嘴就去亲她。美人儿扭了脸庞想躲避,却还是被我转
着的脑袋寻了过去,她扑闪着一对惊讶的双眼,就这样眼睁睁着,看到我张开的
嘴儿落到她紧闭的红唇上。

  眼看上面的小人儿,他的脸越来越近,只从认识他到现在,林娥还从未如此
近距离观察过他。还真像,这小脸的轮廓和她唯一的男人一样,都很帅气逼真…
…男性温热的气息不断从四面八方逼近,不断炙烤着这具旧未抚慰的身体,有那
么一刻,林娥她甚至放弃了抵抗。

  直到从他逼近的眼珠中看到自己的影子,确实像,无论是这对大眼睛还是这
浓眉毛,倒影中的两人几乎完全重叠在一起。

  她一下回想起了瞿霞傍晚说的那些话,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下推开了身上的
人,「你别……等等,你听我说,我们不能这样子……」

  就在我差点用舌尖顶开她诱人的唇齿时,她一下推开了我,猝不及防下,我
的脑袋一歪,从她的鼻头滑过,然后整个身子歪倒在了床头的另一边。我还以为
她会像那两个长舌妇王敏和李丽说的那样如狼似虎,没想到,最后时刻她还是理
智了过来。

  虽然没有顶开她的唇瓣,不过总算亲到了梦寐以求的红唇,她的两片唇瓣厚
薄有度,与脸颊两旁的小酒窝一起,衬托出她漂亮的脸庞,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充
满了诱惑的魅力。离开了她的嘴巴,鼻尖还有淡淡的唇香残留,我竟贪恋的伸出
了自己的舌头,在两人唇瓣相接的地方,舔了舔沾有的吻痕,没想还真是口留余
香。

  床上的她此时已经坐起了身子,伸出手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还有上身散
乱的衣服。见我不怀好意的舔着嘴唇,她羞涩的转了过去背对着我,我看不清她
的表情,但她手里忙乱的动作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平静……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
么,而我自己也很忐忑不安,深怕她对我下逐客令。

  沉默的两人在平静的夜里,显示出两人的不平静,直到她打理好身上的衣服,
「你丈夫?」「你父亲?」诡异的气氛下,我两同时发问,且都是之前回避的问
题。

  「你先说。」

  「还没听你提过你的父亲……」

  「他早就不在了。」

  「这样啊,那你怎么随的你母亲的姓。」

  「也许是因为从小就我和妈妈相依为命吧,母亲不愿意和我说以前的这些事
情,我也懒得问。」我避重就轻的回答道,但心里也怔了一下,我怎么就没想过
这个问题呢。

  她没有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信息,一阵沉默后,我开始问道,「那你…你的男
朋友呢?」因为她之前说过,所以我小心翼翼的用『男朋友』代替了『丈夫』。

  「牺牲了。」

  「抱歉,我不该问这些的。」看来人人都有自己的伤疤。

  「我都习惯了……」

  我还想对她提一下,有没有想过再找一个,但最终没敢说出来,这意味太明
显了。不过她今天问的问题却提醒了我,这也是我一直纳闷的,看来母亲还是有
很多事情没有和我说……

  今晚我本来就只是想和她玩玩而已,后面的事情,纯属擦枪走火。还躺在床
上的我想到这些,便想着怎么去打破这段尴尬。

  「刚才和你玩呢,那个,你,别介意……」我见好就收,连忙陪着笑,「刚
才都是小的不对,如有冒犯,还请美丽的林姑娘饶恕小的……」我学起了唱戏的
腔调说着抱歉的话。

  「假惺惺,本姑奶奶可不吃这一套。」呵呵,一会姑娘一会姑奶奶的,你可
真逗,我差点笑出声来。

  「你们男人……」好像这样形容我并不合适,她连忙改口,「算了,这次就
饶了你,不过,要是再有下次,我可不…我可不伺候你了……」这口气怎么听来
特别像女人教训男人的话……不过她虽然嘴里这样说,但看得出来,她紧皱的眉
头开始舒缓。

  「没骗你了,我可是很老实巴交的人……其实,刚才他们早都完事了,我那
会儿其实一直在观察敌情……我觉得那个书架很可疑,不信你也来看看。」我一
手抬起了镜筒,适时的将气氛拉回了现实。

  「真的?」她见我说起了正事,脸带疑惑的询问,像是要确定一下。

  「真的。」当然是真的,因为那对狗男女的已经穿好了衣服,此时像是在商
量着什么事情。

  她一把夺过了我手里的望远镜,重新朝向对面望去。

  「就是一个书架而已,可疑在哪里。」语气淡漠,略显失望。

  「说不定里面就有密码本呢。」我一本正经的说道。

  「真是毛头小子一个,你说哪个间谍会吧密码本藏在书架里?」她看了一会,
便没好气的将望远镜扔给了我。

  「怎么不可能,这一堆书正好可以隐藏。」我还是一副自说自话的认为道。

  「你可真是个笨小子,想法是好的,但你还是太嫩了,就算有,这一堆书里
哪一本才是呢。所以不要想当然。」她此时像是教导我一样,说完了话,便拿起
一双拖鞋下了楼。

  「这。。。」的确,要是这一堆书里有密码本,那这间谍的水平也太次了点。
就算真有,那找起来也很费劲,于是乎,直到她下了楼,我还在支吾着说不出话
来。


               第十八章

  看着她下了楼,而我也椅在墙边陷入了沉思,虽然见着了对面楼,证明住进
来是成功的,但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却没什么头绪。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直到楼梯再次传来哒哒哒声,我才回过神来。

  「明天还有事情,你回沙发睡觉去吧。」她洗漱完毕,拖着一双棉拖走到了
梳妆台前坐下。她用木梳打理了头发,然后用一条红色丝带将一头黑色长发扎了
起来,散乱的青丝整理完毕,她这才再次回转过身来。

  可是刚打了个照面,她脸色就一片不自然的微红。

  糟糕,刚才因为和她暧昧而凸起的下体,到现在还没有软下去,初秋的衣裤
本来就薄,这男性的象征撑起下体一片鼓起,特别显眼。这种状况,估计只要是
个女的都会害羞,更何况慧黠的林娥。不过她害羞的样子特别好看,小女儿态十
足。

  我转身侧向面对她,算是遮漏住了丑事,然后随口说了句,「沙发太硬了,
睡起来不舒服。」

  「男人不就该睡沙发吗。」她不在称我是小孩子了。

  「我想和……可是我想睡床上。」说的太直白显得我太流氓,连忙改口道。

  「那我和你换好了。」她悠悠的回话,以为我不懂的「怜香惜玉」,语音略
显哀怨。

  「不用换,这床挺大的,能睡两个人吧……」我借势说出了心里话。

  「你……」听出了我的意思,只把她弄的脸庞一阵红一阵白。「你想的美。」

  我本来也知道她是不可能同我睡到一张床上的,说这些无非是要拉近我和她
的关系。「哈哈……」我起身离去,走到楼梯口还不忘调戏一番,「我开玩笑的
而已,不过你好像脸红了。」

  「哼……」

  用剩下的热水洗完了脚,便在沙发上铺了被子躺下。虽然没能和她躺在一起,
但我和她也只有一个楼梯之隔而已。双手别在脑后,躺在了沙发上,心想我此刻
像极了传说里的守护神一样,要想进到她的闺房,就必须路过我的沙发。越想心
里越踏实,不久便睡了过去……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他得了什么病。」一个年轻女人的焦急声音从门
外传来。

  又是这个相同的梦,每次妈妈都会准时出现,对,这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我已
经很熟悉了,她是梦里的妈妈,而我再一次成了小孩子。

  躺在病房床上的我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隔着病房的门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能让我进去看看吗……我可怜的孩子……」妈妈关切的声音不时传来。

  「抱歉,你现在还不能进去。小孩的头部有些问题,我们怀疑他的脑袋里多
长了一点东西,所以我们还要给你的孩子做进一步检查。」

  「怎么会这样,我的孩子一直好好的……他才五岁啊……」女人声泪俱下,
她非常在意她的儿子,「我要进去,让我进去看看我的孩子……」

  「这位夫人,不好意思,这里是病房,需要隔离,外人不得随便入内,请你
理解。」

  「婉儿,别闹了。让医生检查完再说,你这样子他们也没法继续工作……」

  一个老男人的声音!第一次出现在梦里,他声线粗,话语不紧不慢,显得很
稳重。

  年轻女人甩开了手不再闹了,但她的情绪还没有停下来,依然抽泣痛哭着。

  「不哭——啊。我们都是健康的人,孩子一定也不会有事的,别哭了——啊。」

  男人也很在意他的孩子,但明显比女人更能控制住情绪……

  咚咚咚……

  敲门声?这是怎么回事。刚才的梦还没有结束,我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我
不知道我是不是被吵醒了,还是我还在梦里,因为我迷迷糊糊的还没有从梦境回
过味来。

  咚咚咚……

  又是敲门声。我竟鬼使神差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站起身去开了门。

  「呦,杨先生你刚睡醒啊。不好意思啊,打扰你睡觉了。」

  「呃,你?!」我这才反应过来,敲门的居然是房东太太,她来做什么,幸
亏我昨晚没有裸睡,此时身穿着衣服和裤子。

  她显然也没料到我还没睡起,看到我这样子,连忙解释起来,「那个,我是
给你来送字据的。」

  「哦。」我现在已经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了,想到之前说过要字据的事情,
就让了个身让她进来。她刚往里走了一步,我就知道坏了,可是想阻止已经来不
及了。

  「这?」她也看到了沙发上的被子,「杨先生,这沙发真大啊……」她低头
若有所思的说着闲话。

  「不是。这……」我想解释什么,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

  「死鬼。叫你晒个被子,也知道偷懒……」慵懒的声音不失时机的从楼梯传
来……「呦,房东太太啊。」才下了两步楼梯,林娥略显惊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她表现的很自然,说的这些话完全不会让人觉得有问题。如果有问题,那也
是她的穿着了。秋天的早晨,只见她内里只着一件睡衣,然后外披一条风衣便走
了出来,米色风衣质地修长,衣摆从肩部落到大腿处。养眼的是她的风衣并没有
系扣,将她正面的春光完全暴露了出来,白色的胸前睡衣看起来着实轻薄了些,
一对饱满的玉乳毫无下垂,硕大的乳房将她上半身撑起完美的弧度。

  风衣的前襟完全敞开,她现在上身内里只着一件薄衫睡衣,不知道是不是有
意的,睡衣领口被折弄的有点低,胸前上方露出一片雪白美肉,连傲人的深沟都
露了出来。再看下半身,我只看了一眼就移不开了,她居然只穿了一件白色内裤
就出来了,风衣下摆只能侃侃遮住她的白屁股,却掩盖不住一双丰满白腻的大腿。

  风衣下摆和上面一样,也是微微敞开的,她就这样笔直的站在楼梯上,因此
我的眼睛能够清晰的看到她只着内衣的下体。白色的小内裤,紧紧的包覆住林娥
的神秘花园,却掩不住溪谷的轮廓。这白色内裤和睡衣可能是一套,也是轻薄无
比,隔着内裤也能看到幽谷处的一抹黝黑,还有几丝阴毛从丘壑处调皮的伸出来,
很是诱惑人。

  她的身材真是无与伦比,不仅是我被吸引住了,连房东这个女的也愣了一下。

  林娥在楼梯上停住了脚步,她把握着时间,适时的拉了拉衣襟的下摆,盖住
了身前重要部位的春光。

  「昨晚我们睡的晚……这死鬼……折腾了一夜。」林娥用一种女性十足的魅
音扭捏的向人说着容易浮想联翩的话。「瞧这大太阳都出来了才睡醒,醒来就发
现这被子……这被子湿答答的……」

  这,这说的也太淫荡了吧。

  「死鬼还笑,叫你晒个被子还磨蹭半天,你这是成心要我在外人面前出丑。」

  她说着话还不忘小心的给我使了个眼色。

  「还不是你太漂亮了。」我一边抱起被子往阳台走,一边还加戏道,「我家
娘子生得堪比夏姬,为夫我只有石榴裙下死,舍命陪君子了…………哪知这只有
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地……。」

  「臭男人,流里流气的,也不怕人笑话,放好被子赶快回楼上去。」见我去
了阳台那边,林娥才摆起太太做派,和房东说道,「不好意思,这么羞人的事情,
让你见笑了。」

  「是我不好意思了,来的不是时候,打搅你们小夫妻……夫妻生活了。」

  房东是个中年妇女,平时见惯了家长里短的事情,绕是阅历丰富,但也是第
一次见到这样一出。「那个,太太,这是你们的房租字据。」说完房东就一手递
了过去,然后起身要走。「时间还早,就不打扰你们了。」

  「瞧你说的,不打扰。要不你多坐会,我给你倒杯水。」林娥说起了客套话。

  「不用,不用了……」房东转身出去。刚好我也忙完走了过来。惹得房东微
不可查的小声嘀咕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也太不知道节制了。」

  送走了房东。转头就看到林娥微怒的表情盯着我,似乎怪我不知道注意一些,
害她丢了脸。而我也不甘示弱的和她对视,心想是你不让我睡在床上的,不然哪
会有这回事,再说那些不知廉耻的丑话不都是你自己说的吗。

  不过最先败下阵来的还是林娥,我愈发炙热的目光令她一阵脸红,她微微躲
闪,眼角余光瞥见我正朝着她裂开的风衣口子往里看去。被占便宜的女人都会害
羞,也都会生气。

  「你往哪里看呢,流氓。」她很有教养,也很少爆发脾气,这可能与她以前
是大家闺秀有关,所以说出来的话一点气势也没有,反而倒像是打情骂俏。

  白腻丰满的秀色一闪而过,见我依然一副猪哥样。她慌张着连忙合上了衣服
扣子,勉强遮住了外露的春光,然后转身往楼上逃去,末了还撂了句话,「罚你
出去给我买早饭。」

  「如果每天都能让我饱饱眼福,这点区区小事,我愿意天天为你效劳的…
…」

  在她走完楼梯刚好进屋时,我随口来了这一句,不过不确定她有没有听到。
她回屋应该是穿衣服叠被子,或者这个时候不愿意见我。我也没管这些,穿好衣
服就去洗漱了。

  幸好,今天的天空万里晴空,太阳也早已爬到阳台,不然我和林娥的夫妻关
系一定会被看穿。当然令我欣喜的是,林娥的表现真的很漂亮,人前贵妇,人后
荡妇那一套,她拿捏的恰到好处,让我们看起来真的就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人家,我真怀疑她以前的经历有问题,看来我要多了解她以前的事情了。

  当然,这时候还有一个令人奇怪的事情,就是一早的那个梦境。不同于之前,
这次的梦里多出了三个人。这个梦应该还有后续,要不是被敲门声打断,也许我
能看见那个年轻女人……我在胡思乱想什么,捧起一捧冷水浇到了脸上,这简直
就是挥之不去的可怕梦魇。

  小市民的早餐都很简单,一碗豆腐脑陪两根油条,再加上些许腌制的咸菜。

  不过就算这么平常的食物,也只有有工薪有份工作的人才能吃得上。听说河
南那边发生了饥荒,死了很多人,贫困潦倒的社会和饥寒交迫的人民,可见一斑。

  拿来碗筷,我将买好的早餐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喊她下来吃饭。

  她早已洗漱好了小脸,应该是乘我刚才出去时下来的,此时在我的催促下,
她穿好了衣服,下楼来坐在了我对面。要说她很美,还真有美的道理,这可不,
她今天又穿上了新的样式。一件天青色碎花连身裙,罩在了她的身上,连身裙的
衣襟采用布扣设计,从领口一直延伸到膝盖处。棉质碎花布裹在她的身上的,将
她前凸后翘的傲人身材衬托的完美无瑕,这件连衣裙的尺寸简直就是为她而设计
的,薄而不露,无一不散发女性风情。

  出奇的,她的头发没有和往常一样纨上发髻,而是梳理整齐的全都散开搭在
了脑后。这使她整个人,艳丽中更加透露出清纯。只从出来后,我发现她已完全
不是处里的那个『古板女』了,她依然焕然一新。

  「要是烫一个波浪卷,应该也会很好看。」

  「只有官家太太们才去留卷发,我不适合。再说,烫头发要花一笔钱的。」

  语气中夹杂着言不由衷,看来她不是不想尝试这些时髦玩意,只是怕花钱而
已,「用不着去外面花钱,年轻而又优秀的理发师就在你面前……。」

  「切,就你。」她一脸鄙视的样子,就差没翻个白眼给我。

  「怎么,我可是训练过的。」这些小玩意,我当然是学过的,「你等着,等
我抽个时间,我来给你做,我可比外面那些人专业还不收钱…………包你比那些
官太太要贵气。」

  「。……」她张开嘴却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干脆又合上了嘴不说话了,不过
她此时一脸享受的表情却显示出了被人宠着的喜悦………

  「我得回去取照片,你想好用什么名字了吗。」

  「欧阳婉儿,还在上海那会儿,用的就是这个。」她自然知道我说话的意思。

  「欧阳婉儿。你怎么会用这么个复姓。」还真是让人忍不住想问问。

  「我老家以前有个远房表姐,后来染了天花早幺……因为知道底细,所以我
用她的名字会安全许多。」

  我这才想起来,在湖南的一些地方,似乎是有一支少数民族用这个复姓。不
过『婉儿』好像在哪听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就在我还在悯想苦思之时,她又说话了,「算了,这名字以前用过,而且你
们那………我那会儿暴露过,国民党那边有案底,保不准就会被什么人泄漏了
……。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我,不改名字,反而还安全些。」

  「那好吧。」几口吃完了早饭,我便抹了抹嘴,起身离开。

  「我出去了……。你不要随意外出,在家注意安全,凡是等我回来。」想着
今天的事情要出门,但末了还是忍不住的和她说道。

  「知道了,不送。」一句娇嗔,只闻声音,不见其人。

  从桌上拿了一顶帽子,我就下了楼。呵,之前都没来得及发现,今天天气真
好,路上行人也比平时多一些,笔直的马路上,黄包车来往穿梭,有轨电车也叮
铃铃的呀呀作响。

  我在路边抬手带上了帽子,刚转身想走。便发现这他妈的,电线杆上又贴上
了攒新的小广告。之前买早餐时还没有,这也就吃会饭儿的功夫而已,孤零零的
电线杆上,被胡上了里一层外一层。有的已经被雨水淋去了字迹,有的已经晒得
发旧,但这一张不同,明显是不久才贴上去的。

  「小女子吴映雪,三十有二,形象好,气质佳,下嫁年迈富商做姨太。现老
爷身体有恙,可其膝下有女无儿,眼看无数资产被继于他人,小女子心下实为不
甘,故诚心重金寻找体贴健康男子助孕,一同继承产业。望有心人看到,速来八
十八号胡同与我联系……」

  这他妈的真是世风日下,偷男人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偷男人就算,还想坑一
笔家产。简直连潘金莲都不如。随口骂了一句,我便随着人流走向了大街……

  叮铃铃……叮铃铃……

  拿起电话机,顺时针拨完了电话号码。还好,重庆这边的电话号码不是很长。

  终于,电话响了几声,对面有人接了电话。

  「喂,哪位,请问你找谁?」

  「我找一位姓田的先生。」

  「你找错人了,我们这里没有姓田的先生。」

  「哦。哎呀呀,你瞧我这记性,是一位姓田的老妈子,放贷的,麻烦你给我
找找。」

  「先生您稍等,我去给你找下。」

  「好嘞,记得找到后直接回拨这个电话。」

  叮铃铃……叮铃铃……

  我闻声赶忙拿起了电话。

  「你还放贷吗………」

  「。………」

  「好。」

  打完了电话,不到五分钟吧,花了我整一个大洋。这帮军统的人,在自己地
盘上还来这一套,自以为做事滴水不漏,实则漏洞百出。带上了帽子,我又出了
门。

  到了照相馆取照片,没想到又碰到了张露小姐,这次她是和一位男士一起的,
她的一只胳膊挽在了男人的手臂里,二者亲密的样子显示出不一样的关系。

  「这不是杨先生吗,真巧,在这也能碰到你。」我本想低着头进去的,但还
是被这女人认出来了。

  「呵,张小姐你好……。这位是?」

  「这是我先生。」她摆了摆手,又介绍道,「这位是杨先生,新来的邻居。」

  「幸会,幸会。」「你好你好。」

  「杨先生也是来取照片吗,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林姐呢。」

  「哦。她有事没来。」

  「这样啊,那你忙吧,改天再见。」

  「哦,好好好。」说完我继续往里走。

  「对了,杨先生。明天我们会在酒店办酒会晚宴,记得和林姐一定要捧场啊。」

  刚迈出两步,身后又传来张小姐的声音,我只得回上一句。

  「好的,一定,一定。」

  拍照片和取照片的人似乎比之前还多了,看着给我打包照片的店小二,我无
聊的搭讪道,「你们这相馆的生意可真好,人都说外面打仗,生意难做,日子过
的紧,可你这儿的人真是乐意不绝啊,这一天下来收入很可观吧。」

  见我只是想借着说话打发时间,这小哥也回着话,「这不又快到月末了吗,
所以人就多了起来。」

  「月末了怎么就会多了呢,莫非这里有什么讲究。」我这才想起来,这个十
月所剩不多就快过去了,但还是疑惑不解道。

  「这客人就有所不知了吧。」见我摆首欲听状,这小哥继续说道。「每到月
份末了的这个时候,到这里照相的大部分都是士兵,真正的老百姓并不多。看到
外面街上站着的女人了吗……对,就像那个手里抱着孩子的女人。」小哥一边说
一边还指给我看。「士兵们就喜欢找这样的女人合影,法币,随便丢一点给她们
就可以合着照一张全家福,然后他们再把照片拿回去吃饷……」

  「他们这是合起来吃空饷啊。」听明白了意思,我随口道。

  「这算什么,如今这日子,今天有的明天没的,谁也不容易啊,你就比方这
新征的士兵……。「这小哥似乎越说越来劲,我也就做起了鲁迅笔下小市民茶余
饭后的看客。「客人有所不知,话说全面抗战爆发后,国府接连和日本人打了好
几个大仗,可结果都是已失败告终……。战争失败的后果不止是丢失国土那么简
单,也丢掉了国家辛苦建立起来的军事体系,就拿淞沪大战来说,三个月干下来,
蒋委员长的精锐部队基本打光了……」这个我倒是也知道,三七年那场在沪混战,
国府损失很大,就连中央教导总队也几乎丧失殆尽,对多灾多难受尽日本人欺负
的中国人民来说,着是可惜了。

  「这结果就是后面一仗不如一仗,战争拖到现在,就连十几岁的孩子都成了
被征兵的对象,不过这十有八九都死在了征兵的路上,就算上了前线的也是要卖
命的………说起来这政府还得依靠他们,没了这些士兵,政府还不得倒台……

  何况这些女人也多了一条养家糊口的生计。」这小哥像是见过世面一样,说
的话头头是道。

  「当然,你们也就从中大赚了一笔。」

  听到我这么说,这店小二也笑呵呵起来。「先生你的照片好了。」

  我伸手接过包好的底片和一沓照片,又随手掏出一张来看。

  「这位先生,照片拍的还满意不。」小哥见我拿出照片,关心的问道。

  我点了点头。黑白照片上,我和林娥脸几乎贴着脸,亲密无间的样子跃然纸
上。

  「先生您仪表堂堂,照片上的女士也堪称碧玉,你们郎才女貌,拍出来的效
果自然好。」小哥很会看脸色,见我高兴的样子,说好听的话……


               第十九章

  出了照相馆,我按电话里约好的时间来到了目的地。对方是一个没见过的陌
生人,又是一阵繁琐的接头暗号完毕,才进入正题。

  我拿出一张我和林娥的合照递过去,只见那人接过后在照片背面糊了一层浆
糊糊便贴在了准备好的结婚证上。

  「想好写什么名字上去了吗?」

  「我递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纸条过去,上面是我和林娥的名字。」

  只见这人随手取了一支粗墨钢笔,沙沙的就写了起来。「这个能用吗?」不
会真是糊弄人的吧,我疑惑的问道。

  「放心吧,民政局的章和局长的签名都是完好的,如假包换。」贴上了照片,
这人忍不住又看了看。「呦呵!没想到这还是个极品。」他也看到了照片上的林
娥,「瞧这小脸蛋,白嫩白嫩的,真是万中无一啊,这,还真是个俏佳人……。

  哎呀,不过真为老弟可惜啊……可惜这不是真的啊。」

  「你不是说如假包换吗!」这他妈的什么人,也太不靠谱了吧,刚才不还说
这证件如假包换的吗。

  「啊,松手,疼……。」我也只是象征性的抓了下他的肩就松了手。

  「我是说,你们之间的这种关系是假的,又没说证件是假的。」

  「这样啊,抱歉抱歉。」

  「不过这女人长的可真水灵啊……。老弟咋样,你也给说说,和这女的在一
块滋味如何,有没有把她拿下……」

  早就知道国府藏污纳垢,既上贼船,难下贼窝,所以我也不计较,继续听他
品头论足。

  「不过老兄也别气馁,这男人啊,只要有钱或者有权势,什么样的女人还玩
不了…………就像咱们的戴老板,自从他原配老婆死后,他什么女人都能玩到手,
不管是用强,还是软硬兼施,佣人、下属、朋友妻女、贵妇名媛…………只要看
得上的,他无所不玩……所以小老弟也别着急,你近水楼台先得月,甭管这女的
多娇贵,只要使点手段,她迟早逃不出你的手掌心……而且,这女人啊,越是看
起来正儿八经的,那玩起来越带劲……」说到兴起,他又接着补充到,「只是如
果老弟要是玩腻了,别忘了把这娘们也介绍给老哥我玩玩,我来者不拒的。」

  「嗯——?」

  见我瞪着眼,又听到我向上拉长了音节。这家伙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多
了。忙将结婚证收好递给了我。

  「听说过『枕草班』这个组织吗?」

  「什么枕……。枕草班?」

  我茫然的表情对方完全看在眼里,「那你总该知道『梅机关』这个机构吧。」

  「梅机关?你说的是与汪伪政府有来往的那个谍报机构。」

  「对,它是日本政府和其参谋本部于39年联合组建的一个特务机关,因为
该机关选址在上海虹口日本侨民聚集区一座被称为』梅花堂』的小楼里,因此在
日本内部被代称为』梅机关』。」

  「它们的职责不是只负责监视汪精卫伪政府里的人员吗?」我总算想起来了,
当年汪精卫从越南河内绕道上海后,就开始了其臭名昭著的所谓曲线救国路线…

  …当时也正是日本的军部派出了以影佐祯昭为首的一批军政人员,参与了谋
划支持汪精卫成立伪政权的各项活动……。同年,正式成立了特务机关。

  「兄弟说的没错。这汪伪政府成立前后,另一个大汉奸特务丁默邨,也在日
本人的帮助下在上海大西路六十七号设立了特工组织。但日本人为了掌控76号
的汉奸特务,并没有放弃对其控制权。它们的每一次重大的行动,不但要事先知
会日本特务机关,还要在日本特务机关派员督导下方能实施。所以说,这梅机关
实际上是日本军部在中国大大小小的特务组织、分支机构的领导核心。」

  76号的名声很臭,就和它们的领导一样。76号于大战爆发后成立,后来
它们的特务组织扩大,遂迁到了极司菲尔路七十六号,一直到汪伪合流,这地方
才移交给了汪精卫直属。只是没想到,它们和梅机关还有这些微秒的关系。「那
这个枕草班和76号,还有梅机关之间是什么关系?」

  「我只知道其成员大多是孤儿出生,社会关系简单隐匿,但都经历过高度专
业的训练……别的,暂时还不清楚。」

  你在看看这个,说完他拿出了几片残页递过来。这本书的纸张一定考究,只
是可惜只有这几张碎片了,残片的边缘还有燃烧过后灰烬的痕迹,泛黄的书页上
面只有几个稀疏的草体大字。

  「这是一个月前抓捕他们的一个成员身上搜到的。不过很可惜,那人自尽前
把书烧了,就只留下这几张残片……。我们的人已经在研究这上面的文字了。」

  「这是他们的密码本?」

  「应该就是了,不过很可惜,仅凭这些残存的文字,想找到是哪本书,并不
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们还是在其他人员身上找到突破点为好……。」

  「有什么线索吗?」

  「我们最近发现一个代号『九州之鹰』的可疑电台,每次发报的呼号和频率
都不一样,但是每次发报的时间似乎与日期有关……」

  「现在政府对电台的使用管控很严格,既然知道有可疑电台的发报时间规律,
何不让电台侧向仪找一找。」

  「这种特殊设备,本来就稀少,坏掉一台少一台,自然成了敌方的首要破坏
目标……所以有些事情你懂的。」

  「对了,刚才说的发报时间是什么意思?」

  「我们发现这个秘密电台只在几个比较孤立的单数日期发报……」这家伙说
完拿起怀表看了看,「今天是21号,快到三点半了,走,我带你去看看……」

  「等等,你是说他们会在今天下午三点半发报?」

  「三点二十一分,理论上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那只要在固定时间查到有哪些人使用过电台发报,不就能筛
查出特务的身份了。」

  「说的简单,可你想想整个重庆得有多少部电台,各大商家,汽车公司、烟
草公司、运输公司……他们都有自己的电台,更别提各大洋行了。再者,如果他
们使用的是我们政府内部的电台,那就更难了……」说着话,我们已经来到了一
家电话公司,那人对服务人员说了一些话,我们便被带到了楼上。想必他们是认
识的。

  过道的尽头,是一扇禁闭的双开门,上面写着闲人免进四个大字。领我们的
人推开了房门就出去了,只见里面摆着一台发报机。看来这家电话公司是他们伪
装的一处据点。

  那人调好了机器,便将耳机递给我,「等着吧,时间快到了。」说完,他还
掏出了一颗烟吸起来。

  我小心的把精神集中在听觉上,可是耳机里除了嘈杂的电流发出的杂声,什
么也没有……一直到那人吸完了整根烟头,嘀嗒的声音也没有出现。

  「看来你今天不走运,他们没有出现。不过这倒是一个少见的现象。」这人
困惑的样子不像是在骗我。

  离开时,他又交代了一些事情,最后居然还不忘说,「小兄弟,别忘了我之
前说的话,那女人你要是玩腻了,也让哥们快活快活……。」

  就林娥这种极品女人,我玩都没玩过,又怎么会腻。「法币10元,给。」
说着便递了一张法币过去。

  「好嘞,客官爽快,找你1元5角。」

  「不用了,算赏你的。」我说完话,带上了帽子就往外走。

  「多谢这位先生,您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出了大门又往前走了几个巷子,终于看到了咖啡馆,这个时候不是吃饭的点,
但却适合喝上一杯咖啡解乏,选了一个靠墙但又可以通过玻璃窗,侧视街道的位
子坐了下来。果然,过了一会,赵琪琪来了,她身上也有任务,这是我两之前留
的一手,林娥并不知道这一点。

  「没想到你还挺准时的啊。」她也叫了一杯咖啡,便坐到了我对面位置。

  「那当然,迟到可不是我的作风。」

  「得,你可别自夸了…………那你出来,她不知道吧。」

  果然,这双方的阵营和立场还是很鲜明,处处都要防着对方,我只得无奈的
说道,「当然,我没和她提过。」

  「那就好。我已经帮你查了,确实是银行人员,而且从证件上看不出来问题
…………清末甲午年生,老家山西人,重点是这人三一年就来重庆了…………」
赵琪琪想着下午查到的情况便说起话来。

  「情报上不是说他是日本人吗?」

  「估计是我们的情报搞错了,你也知道,这种事情,在我们这里是很常见的
……。」

  「这帮废物鹰犬,还好我们有所准备。」

  「可惜处长不在,我的能力有限,也帮不了太多。」

  「你已经很尽力了……。没有被发现什么吧。」

  「当然没有,这点事情我还是能办好的。对了,你那边如何,有没有什么发
现。」

  我摆了摆手,算是当作回答吧。

  「你不会忘了自己在干嘛了吧…………我知道了,你只顾着沉迷温柔乡,连
身上的任务都不管了。」

  「哎呀,哪能啊,这不还没查到吗,不过就快了……。」

  「那就好,我可警告你,我们林姐可不像表面那样娇弱,你可小心一点,别
被她玩在了鼓掌里。」

  她们平时关系也还说得过去,赵琪琪怎么此时却表现得这样拘谨了,说的她
好像很了解林娥一样,想着想着便想到了她之前说的话,便故作随意的问道,
「好了,好了,我会小心的。不过之前你说她丢过孩子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道听途说的,刚来的时候,从处里的同事那里嚼舌根听来的……不
过我想,嚼舌根的人估计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按林姐的年龄来算,有孩
子也合理,不过就她那逆生长的身材样貌来看,倒不像是生养过孩子的人……。

  只能说既然有人提起过这件事,那或许并非空穴来风,所以还要看你愿不愿
意相信吧。」她说完才反应过来,便反问道,「你怎么想起问这事来了,你既然
那么想知道,那你自己问她好了。」

  「我这只是对一个女共产党的好奇而已,再说,我问啥啊,就她这情况,问
这些东西我不是找不痛快吗…………我们有些事情,可能还得要她帮忙,所以还
是以大局为重的好。」理中客的回答,我即是转移视线,又是缓和形势。只是看
赵琪琪现在说的话,还不能确定林娥过去的事情,就在我心里想着这其中的事情
时,赵琪琪又开口了。

  「我当然知道这些,我又没有叫你对她做什么。只是有一件事情很奇怪…
…」

  我见她揍着眉头说起心中的疑惑,不仅也来了兴趣,「什么事情啊。」

  「还记得我前几天冒出的那个同学吗,说来也奇怪,只从那天之后,我那个
同学就再也没来找过我,之前都约好了要来我家里看看我父母也没有来……。我
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你是说,她的出现并非巧合?」

  「哎呀,这我哪里知道,我只是奇怪而已,也许她最近比较忙也说不定了。」

  「说的也是啊,一个普通女人,还能对我们玩花样?定是你搞错了。」

  赵琪琪默默的点头算是认为是自己多疑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比较可疑。」

  「那就说啊!」这女人还真是,说话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墨迹了。

  「我发现,好像不止我们在查他,还有另一波人也在查他。」

  「这又是什么情况,你赶快说来听听。」

  赵琪琪回想起下午的所见所闻,便开口说道,「我下午去银行时,发现有人
在和这个特务谈生意,但这个谈生意的人很可疑。」

  「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他们进了银行保险区,我就在他们谈话时,从窗口排队存钱消磨时间…
…」

  「那后来呢。」

  「后来我从他们工作人员处得知那人是来取保险柜里的钱的,但密码上似乎
出了点问题。」

  「取钱的人忘了密码,这有什么问题吗?」

  「本来是没问题,但这中间他们耽搁了好长一段时间,来人还用银行电话,
打了好几个电话出去。」

  「然后呢。」

  「他们终于出来了,那人居然只是为了看看保险柜里还剩多少东西……。我
怀疑他们只是为了耽搁时间,而背后另有别的目的。」赵琪琪说完缓了一口气,
又接着说道,「那人出去后,我就跟了上去,果然在大楼的拐角处,听见他对另
一个人说什么『找北平的孙同志帮忙』…………」

  「那你还记那人长的什么样吗?」

  「一个中年男人吧,平头国字脸。」她说完居然又表现出了揍眉疑惑的表情,
「不过还真是巧了,那人居然………居然看人的眼神和我们处长有点像……」

  「这算什么巧合,国人只从清政府倒台减了辫子,样貌还不就都差不多,还
眼神一样,我看你八成是被发现了吧。」

  「你觉得我有这么笨吗,不过幸亏我反应比较快,加上那人确实看到过我在
银行存了钱,所以才没被怀疑。」

  「那就算这人有问题,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并且,他们之间有
其他的过节也说不准。」我之所以这样说,其实更多的是因为无可奈何,因为就
算知道他们的目的,以我俩现在的情况,也做不了什么事情……

  「等等,你是什么时候去的银行?」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问起来。

  「都说了,是下午。其实也就是刚才才发生的事情,我打发了那人的怀疑,
就赶紧往这边来了,这不你就提前到了。」

  这就对的上了,原来这老王说的没错,而是特务被赵琪琪发现的可疑人耽搁
了时间。但这样一来,那这个可疑的第三者就更值得注意了,估计他也发现了这
个特务的发报手段,并且他下午上演的这一出就是为了试探也说不准。如果真是
这样的话,那银行似乎也就有问题。

  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我此时还不想和赵琪琪说明,而是提醒她道,「这个情
况,我们知道就行了,先不要透漏出去打草惊蛇,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要注意特务
在银行那边的情况。」

  「我知道怎么做,倒是你,呆在那个地方,有没有用。」

  「反正现在事情还没有搞清楚,我们算是两线分工了。」

  见赵琪琪默不作声,应该是认同的,我便岔开话题问了些处里的事情来。

  果然和之前回家得知的一样,舅舅因为负责协调阻止汪精卫赴日的事情,忙
的不可开交,这是上面交代的任务,他不能不重视。所以已经抽不出空来管这些
眼前的事情。刘敏和李丽则还是老样子,大嘴巴一对的叨叨不停,但总归她们还
知道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事。

  最后令我意外的,则是陈影在林娥离开后,也离开了处里。不过想来也是,
他们国共双方不仅是在抗战前有殊死恩怨。就连抗战爆发后,也发生了无法调和
的嫌隙。西安事件后,双方曾短暂的达成过合作的共识,还一度令国人振奋。但
大家也都知道他们是貌合神离。

  国军在前线的几场大战下来,损失不可谓不惨重,也逐渐认清了和日本差距
巨大的事实,一时间恐日的情绪蔓延,和日本休战的思想日益上升。这期间伴随
着共产党在农村地带的扩员发展,国民党内部反共的政策情绪日益抬头,最终结
果是导致了发生在皖南的事件。

  国民党觉得自己卖力吃了亏,惧怕共产势力的壮大;共产党则觉得正是国民
党的昏庸战略,才导致抗战以来的一败涂地;并且,共产党事实上已经对国民党
抗日不抱任何希望,所以他不得不依靠发动敌后的抗日力量来打击消弱日本…
…。这场事件以及此番争论,几乎使双方在抗战的道路上分道扬镳。也就是太平
洋战争爆发后,随着美国加入打击日本的行列,国民党日益看出了日本战败只是
时间早晚的事,所以干脆就不再出力的修生养息起来,作为卖好,其接受了美方
的调解,双方才有所缓和。但彼此成见却是根深蒂固的。

  说完了该说的事情,天都快黑了,一个女的,晚上在外面不甚安全,于是我
便让她先走,等她走了一会,我才付了款离开。


               第二十章

  「好不容易从上海死里逃生回到根据地,却又赶上留苏派瞎指挥,折腾的同
志们不得不离开辛苦建立的根据地而爬雪山过草地,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毛主席的
领导,我们才有了今天的局面……这十多年一路走过

  来,小林啊,别人不知,我还不晓你的难处吗。你先是丢了孩子,后来丈夫
也牺牲了,一个女人承受这么大的委屈,我们都很痛心……可是这么多年都过去
了,你也该放下了,你还年轻,后面的路还很长啊。

  」

  「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别人的孩子都是在母亲身边长大,有一个快乐的童
年,而我的孩子,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现在还……还在不在。我弃他离开的时候,
他才六岁都没到,一想到他调皮可爱的样子,我至今

  都不会忘,也忘不掉啊。」

  「哎,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当年的事情又不能怪你。叛徒顾顺章背叛了党,
出卖了同志,把我们在上海的地下组织出卖给了国民党,要不是我们在那边的人
冒死传递情报,就连伍豪同志也差点落网……在那种

  情况下,组织叫你们撤离,那也是对你们负责……就因为叛徒的一纸变节,
我们损失了多少好同志啊。所以,你们选择离开孩子,实属不得以而为之。革命
啊,不就是这么残酷吗。」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我总觉得他没有离开过我。每当我睡醒时,总感
觉那咿咿呀呀的声音就在我身边回响。」儿子是她过不去的一个坎,时常萦绕在
林娥心头。

  「你这丫头呀,我早就知道你上次来我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事情,你想问的
事情,霞儿已经和我说过了,但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说给你比较妥当。你也知
道,霞儿这孩子,因为她在那边的牢房里呆过八年,

  性情已经变了,她现在可听不进老朽的话了。不过这些都算了,她也是关心
家人。今天你既然来了,有些事情我也就不瞒你了。」

  「我和你瞿妈是老同志了,她早先是拥护共和的革命党遗孀,可是凭着一股
不服输的劲,在她男人死后,在资产阶级革命看不到成功的情况下,还带着儿女
依然加入了共产党。年轻时,我就和她是同学,不过

  她比我觉悟高,所以我比她晚入党两年,这样说来,我和你瞿妈的交情算是
很长了。」时过境迁,让人回想起来不仅怅然。

  「我记得我入门瞿家的时候,你?」

  「我知道你又要问,你怎么当年没见过我。」「我那时走的急,刚过完春节,
就被派去上海组织大罢工了,所以错过了你和瞿恩的事。那之后我就一直留在上
海有任务,没有再回过广州,所以你不认识我了。

  」

  「那你去上海前呢?」

  「那还是在你来广州之前的事情了。中山先生在世的时候,我们两党达成过
共识,后来在苏俄的协助下,才有了黄埔军校,这些你都是知道的。那个时候的
广州呀,是革命热潮最先起的城市,有生气,有热情

  ,唯独缺的是各方面有才能的人。就在那个合作时期,瞿恩到了广州。瞿恩
这孩子,他觉悟高,有革命热情和干劲,是比较早先入党的一批人。」「他早年
留学英国,在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读过几年书,所

  以组织上派他过来做教官。那时候的他,年轻有为,意气风发,一时间还成
了黄埔新星,很受人欢迎。」「不过也就是那个时候,立华出现了。」

  「后来呢?」

  「这个丫头和你一样,也是湖南来的,是个读过书的人,有理想和热情,所
以主动去做一些革命宣传工作。我当时还在广州本地报社里工作,所以认识她。」

  「她这个人怎么说呢,给人的感觉是叛逆和狂热,

  不过当时来广州的年轻人,也都和她一样。这丫头修养好,一看就是大家出
身,却没有大小姐做派。后来不知怎么的,她就和瞿恩认识上了,他们相处的很
好,她和瞿恩还有瞿霞,很快就打成一片了,还经常

  去瞿家做客。不过不得不说,我和你瞿妈都很喜欢这个小丫头。」

  「那后来他们?」

  「后来啊,她就经常往瞿家跑,焉然把那里当自个儿家一样,无拘无束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和瞿恩两人关系不一般,两人整天一块谈生活,谈理
想…

  …你瞿妈当时可是把她认定为儿媳妇的。」「不过瞿

  恩这孩子啊,他样样优秀,可唯独谈感情这事情,表现的木讷,所以两人总
是给人的感觉,差了那么一点点……唉……」

  「是不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是差了这么一点点,才有了后来的许多事情。按理说,立华她当年也是
一个大姑娘了。可是叫人看不懂的是,她居然和董建昌也有着来往。那是什么样
的人——一个游走于官场的老军阀,一个小女生怎么

  能逃出他的手掌心。」「所以说还是太年轻了会吃亏,不管是闹革命还是做
人。她与老董,还有你之与瞿恩。丫头莫怪我多说话,老朽我与你说这些事情,
没别的意思,只是以过来人来看待这些事情,觉得你

  们当时都太年轻了,还不够理性。」

  「那立华后来呢?」林娥紧追不舍的问道。

  「她怀孕的事情,也只有我是知道的,我以前和隔壁老妪学过一些接生婆的
活,所以女人怀孕的模样是瞒不过我的。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去瞿家的次数慢慢
的就少了,最后不知道怎么了,他们就分开了。也许

  她深知自己的不洁,主动断了瞿恩的念想,也算是一光明磊落的人。至于那
个孩子,几乎可以断定,应该不是瞿恩的。」

  「那还能是谁的?」

  「哎呀,你看你这丫头,钻牛角尖了不是。她肚里是谁的孩子,老朽我怎可
知。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孩子准不姓瞿……好了,你想听的话,我已经说完了。

  不过你说你与其找我问这个老妈子,还不如去找立

  华,你和立华也认识,找她问问有多难?还是说,这中间有什么隐情不可?」

  想到这其中的事情,林娥赶忙回道,「我哪有…多谢吴妈了。」

  「没有就好。对了,和你说个事情,立青已经来重庆了。」

  「他来就来,干嘛要和我说。」林娥好像很不习惯别人在她面前提杨立青。

  「怎么,你就这么不待见他,我听说他可一直对你有意思,难道你就不想?」

  「哎呀,吴妈,你听谁瞎说的,根本没有的事情。」

  「你可别不承认,我可都听说了,当年东奔西跑转移的时候,他就对你特别
照顾。拿着自己苦苦攒的钱去到老乡家里给你买鸡蛋,还下水给你捉鱼,别人可
没这待遇啊。」开起了话匣子,吴妈滔滔不绝,接着

  说道,「听到你手里有情报,他怕你出事,这不,又跑去组织请求,要过来
帮你。这么好的男人,可不多了,你还要哪里找去啊。」

  「立青这人他就这样儿对谁都好,瞿恩是他老师,说起来我还是他半个长辈
呢,所以外人传言的这些都是说笑而已了,再说他当年和瞿霞交往可是很深呢。」

  林娥不知如何解释,只能想到哪说到哪。

  「我若没记错的话,立青是立华的弟弟吧,不过她这个弟弟可真是不得了。

  当年瞿恩的一些学生里,好些个都走到了反面去,只有他始终坚持初心,难
能可贵啊……不过你拿这些当借口,老朽我可看不下去了

  。他当初去广州的时候,你可是也在的……这里恕我直言,虽然你后来选择
了瞿恩那小子,可以老朽我看来,立华不适合他,你也不适合他。你只是和多数
人一样仰慕他,而他也只是恰好消沉之际有你在身边

  ,如此而已。换句话说,你们只是刚好互相需要,却无关感情……再说,后
来他立青和霞儿不是早分了吗,她都和老慕结婚了,组织上也是认可的,你说你
还担心啥。」

  「这要怎么说呢,立青这人就这个性子,谁知道他是不是认真的呢。再说,
这样以来,瞿家和他们杨家的关系岂不是更纠结难分。」

  「小林啊,你要我怎么说你呢,虽然你长的很漂亮,可毕竟也不是白纸一张
了,这女人一旦过了某个年龄,再想找个好人家,那可就难了,你总不能就这样
单着吧……」吴妈给她讲着道理,然后若有所思了一

  下,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便话锋一转的问道,「等等,说了半天,难不
成你是真看上那小子了。就是那天闯进来的那小子?」

  「哎呀,吴——妈,你……那更不可能了。」林娥虽然忙要解释什么,但小
脸却微微红了起来。

  「岁月不饶人啊,老朽我是真的老了。看不懂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了……很好,
很好,看的出来,那小子的心思都在你身上,你在他心里已经无可代替了……这
件事,你也别担心,我们共产党人讲究自由民主,

  不是老封建,只要合乎程序,组织上不会阻拦的。对了,那小子什么来路?」

  「一个有识青年而已。」林娥被她说的完全插不上话,只能随口回答。不知
算是承认还是不认可。

  见她躲避这个问题,吴妈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觉不妥,便没有再问下去,
也是随口说道。「好的很,我们就需要这样的人啊。」

  「最近是不是还有什么任务,来的时候,我看到路上电线杆上有新的广告贴
了上去,但又不像是我们的接头暗号。」既然已经岔开了话题,林娥干脆说起疑
惑来。

  「呵,没想到你也注意到了。那是老刘贴上去的,虽然老朽我并不清楚其中
细节,但老刘是可靠人,你就等着看一出好戏吧。」

  「这种事,老刘方便吗。他之前已经帮了我不少忙了。」

  「放心吧,老刘干情报已经十几年了,他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前儿个帮你
摆平他们中统杨处长身边那小丫头,也只是顺手而为。」

  问清楚了立华身上的秘密,又了解到了一些情况,林娥自觉时间已经很晚,
便要回去了。

  「这时间过得可还真快,都没怎么说话呢就黑了,得,我看你呀,也别回去
做饭了,就在我这吃完再回去吧。乡下大米熟了,昨天刚好有路过的同志给我带
了一点。你今天真是来的巧,晚饭就别走了,也让你

  尝尝老朽我拿手的糯米丸子。」

  还别说,林娥还真想吃了。于是乎两个女人便做起晚饭来。

   **********************************************************

  离开了咖啡馆,我便怀着期待的心情开始往回走。路边行人匆匆,亮出灯火
的人家越来越多。怀揣着一张假的证件,我的心情反而却格外好,世间已如此悲
凉,心里还能有个牵挂念想的人儿,况且这个可人儿

  对自己似乎并不反感,便觉这人海中莫大甜蜜的事情莫过于此。

  不过也只是这一下而已,直到我走到楼下,才发现房间里灯并没有亮起,这
才不觉怅然起来。熟悉的身影并没有如约而现,一种人去楼空花落叶枯萎的心情
油然而生。

  打开了房间里的灯,走到楼上,屋里被打扫的很干净,连身裙也被收拾到衣
架上挂了起来。呵,她还居然养起了花草,一大盆雏菊含苞待放,被摆在了窗帘
后的窗台上,着是我对她又多了一层认识。

  一床绣花被子,整洁叠放在了床头,空气中还有丽人残留的体香味,真叫人
沉迷。我居然就这样躺在上面打了个盹,直到再一次坐起来,一看手表才发现居
然都晚上九点了。她居然还没回来,说好了在家等我

  的,不行,我得去找她,也许是一种直觉,也许是别的,我总觉得我必须去
找她回来。

  我就像是一个无头苍蝇,在各条巷子里乱窜,也像是一个和父母失散了的孩
子,失魂落魄的游离于破落的街头。穿过了几条巷子,路上连个人影也没见到,
站在一根光秃秃的路灯下甩了甩脑袋,一时间脑子所

  能想到的竟只有那个裁缝铺。这才恍然,我对她的了解近乎一无所知,她的
过去、她热衷的革命、还有她心中的想法……

  唉,我只能依稀凭着记忆,在斑驳昏暗的马路上寻找方向,直到巷子尽头出
现一个人影来,被昏暗的光线拉长的影子由远及近,一看是跑过来一个半大孩子。

  「有人打劫,有人打劫了……」这小家伙见着路上有人,居然扯开嗓子喊了
起来,「那边有小混混拦路打劫!」

  「在哪?」整个国家都是混乱的,更遑论社会治安,城里这种破事还真多,
我都忘了我是来做什么的了。

  来人见我接话,便很快跑到我跟前,就在他还想继续呼叫人的时候,抬起头
居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居然大喜的喊起来,「咦,大哥哥,你
是大哥哥,太好了。」

  我这才多看了他两眼,原来是那天见着的几个小孩子中的小文,反应过来,
我便关心的询问道,「你哥呢,快说说,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们?」

  「那里有一群流氓欺负一个过路的姐姐,我哥看不过去想去劝说,却被打了
一顿……」小文年岁不大,显然没见过这些大场面,说着还哭了起来。

  「在哪,快带我去看看。」见不得人哭,我也跟着着急起来,只想着能赶快
过去看看。

  「大哥哥你别去,他们手里有刀和棍子,那群人是附近有名的小混混。」小
文哭着还用手去抹眼泪。

  「别怕,大哥哥我是属孙猴子的,三头六臂还对付不了几个小毛贼?不怕啊,
快带我去救人。」见我摆出一幅人高马大的架势,不像是会轻易被打败的人,小
孩子终于停止哭泣,带我往巷子里跑去。

  「这小妞儿还真水灵啊,哥几个今天真是走了八辈子运了,能碰上这么好的
妞儿……」

  「放手,我要喊人了。」

  刚走出巷子,便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如此清脆却带着几分惊吓,要
不是接下来一幕,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昏暗的马路上,站着三个不良青年,一个刀疤脸和一个秃头男正拉扯着一位
身材姣好的女人,另一个瓜子脸的青年站在巷子边显然是负责放哨。只见那女人
上身着一件淡绿色青衣,下身套了一件红色长裙,被

  人拉扯间,及肩长发已经散开。这细腻的声线和这玲珑的身形,她不是林娥
还能是谁!

  「那你倒是喊啊,不过你喊破了喉咙也没有用,哥几个弄到的女人,看谁敢
来抢。」这个头有点秃的年轻人,说着就要往女人身上伸去咸猪手。

  我心中的女神岂容他人染指,眼见那人要对林娥耍流氓,我大踏步快速走了
过去,「你他妈好大的胆子,敢动老子的女人!」不是一般的愤怒,我快速的走
到了他的身后,说完便朝他的屁股上狠狠的跺了一脚

  ,一个躲闪不及,那人踉跄的差点摔倒在地。

  在另外一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我一把将林娥拉了过来,接着便将她整个
人抱在了怀里,「别怕,有我在。」

  林娥一颗心儿扑通的乱跳,整个人还在惊吓之中,直到认清来人是费明,一
股巨大的安全感油然而生,她扑闪的眼睛才平静下来,连身子被他抱在怀里也没
有拒绝。

  林娥因为吴妈留下吃饭,故而耽搁了时间。吴妈本打算留她过夜,但林娥自
有打算,坚持离开,不想路上却碰到了小混混。一个女共产党,也算是经历了无
数的枪林弹雨,她连死神都不惧怕,但是对于街头小

  混混,别说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林娥心想都怪自己一时大意,出门时身
上没有带枪,这才差点被几个小混混占了便宜。

  不过令她最为舒心的是,眼见挣扎无望,幸好还有费明在,他就像传说中的
守护神一样及时出现了。伏在他高大的胸口上,林娥才意识到凶险,不仅一阵后
怕,差点哭出声来。


               第二十一章

  「哪里来的臭小子,敢和哥几个抢女人,我看你他妈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那个踉跄的秃头二流子终于重新站了起来,他抹了抹鼻子上的灰抬起头叫嚣
道,「想英雄救美?那得问问兄弟们答应不答应了。」

  「大哥,让我给他点颜色看看。」旁边的一个瓜子脸见我只孤身一人,显然
以为我只是个软柿子。

  他攥紧了拳头便大步走了过了,眼看着近了,他便抡起了拳头朝我挥过来,
只是根本还没挥到我面前便被我抬起一脚正中腹部,踢了个狗吃屎的姿势趴了下
去。见同伴已被打趴倒在地,这时旁边的刀疤脸也吱起牙便冲了过来,可惜章法
太乱,伸出的拳头被我一手挑开,接着我迅速的伸出另一只手握紧了拳头便打在
了他的门面上。

  「没想到你小子还有两下子啊。」那个秃头见兄弟被打,才意识到自己碰到
的不是平常人家,便掏出了手里的刀子,狠狠的说道,「那哥几个就陪你好好玩
玩,看你是性命重要,还是女人重要。」那人说完,刀疤脸也掏出了刀子,瓜子
脸捡起了地上的棍子。

  看来他们是要来真的了,虽然自觉对付几个小混混绰绰有余,但此时有可人
儿在我身边,我还真怕会有个散失。我伸出手来将林娥小心的从怀里拉起,接着
将她护在了身后,让她退后了几步。

  她很听话的依偎在身边,此时楚楚可怜的神情更是像极了小妻子担心丈夫的
情态,一对滴出水来的双眸深深的对上了我的眼睛,眉目里写满了眷顾之情,接
着张开的嘴儿里欲言又止道,「他们手里有刀,你小心点…」

  面对美人儿的深情惬意,我故作轻松道,「小娘子放心吧,几个小毛贼而已,
你男人我还应付的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调皮…」她有点难为情的张开口来,面对我调戏的说
话居然还作势捶了一下我的胸膛,只是一只手儿刚搭上我的胸膛,便有一片红晕
染上了脸颊。

  美人在怀,她此时眼波里尽是情动的气息,我想她应该不会反对,便伸手抬
起了她的下吧,再次对上了她的眼睛,深情的诉说着,「美人有难,就算让在下
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她没有推拒我的手儿,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整个人儿『咯咯…』的笑了起来。

  男女之间的感情,就这样不动声色的在两人之间散发开来。

  直到一声大吼传来。两人之间的打情骂俏,显然更加激怒了对面的几个混混,
只见几人手里拿着凶器便快速走了过来。我一把推开了林娥,将她推离到了远离
一些的位置,接着便回身迎战。

  刀子滑过空气的声音,『嗖嗖』的向我传来,我且退了两步,眼见拿刀子的
两人分开了一些距离,便再次乘刀疤脸不备,左手快速抓住他拿刀子的手背,脚
步向前跨了一步来到他身前,以右手邹击其肚子,接着流利的伸直了上勾拳打在
了他的下吧上。一套华丽的动作下来,只见那人已面朝天的扑通一身躺在了地上。

  瓜子脸见状,也毫不犹豫的将棍子横扫打了过来,我见招拆招,一个低头躲
了过去。眼见一击不着,瓜子脸又握紧了棍子,直插过来,没想却被我将棍子一
把抓个正着,抽都抽不回去。这时秃头青年也忙冲了过来,欲借两人之力,摆平
我。被人贴近身子确实麻烦,尤其是敌众我寡,于是我也顾不得许多,便回拉手
里的棍子,将瓜子脸往前带了几步,接着抬腿踢出一个扫堂腿,将其撂倒在地。

  这时那个秃头青年也已冲到身前,我不想在和他纠缠下去,便一把掏出了腰
间的一把手枪顶在了他的脑袋上。被冰冷的抢眼顶在头上,那人立马被吓得举起
了手儿,这时重新爬起来的瓜子脸也反应过来,「是枪!手枪。」

  「好汉,有话好商量。」秃头男扔掉了手里的刀子,便举起了手来,「都怪
我有眼无珠,这女的…这女的是兄弟你的了…」

  妈的还不老实,我抬起枪托便狠狠的往他脑袋上砸了几下。

  「兄弟别,会走火的…」说着还想摸开脑袋,可是却躲无可躲。

  「过来。」我对着另外两个人叫了起来。那两人也很识趣,老老实实的蹲了
过来,嘴里还说着求饶的话。

  见三个人已经萎了下去,我才拿开了枪。不过不是放回腰间,而是在他们面
前晃了晃。

  「中统!」「他是中统的…」「大爷饶了我们吧,我是有眼不识泰山,以后
再也不敢了…」

  看来这几个混混,还是识点货的。这花口撸子原是民国初年仿制的勃朗宁,
无论是做工还是射程都不是传统王八盒子能比的,更何况枪口套上刻有中统二字,
显示出主人的身份。这年头,民间一直都有流传,『老百姓怕地主老财,地主怕
土匪,土匪怕官军,官军怕特务。』可见中统无法无天的事情定没少干,因为其
是党国的爪牙,可以先斩后奏,所以大家都怕。

  「记住了,这是我的女人,敢再碰她一下,定要你狗命。」

  「大爷饶命啊…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得罪中统的人啊。」几人均吓
破了胆,连忙磕头求饶。

  「滚!」

  「谢谢大爷饶命…」见我终于松了口,几人纷纷屁滚尿流的爬起来就跑了。

  见几人终于被打跑了,林娥这才赶忙走了过来。只是她一靠近便发现了我身
上的衣服被划烂了一块,走过来便要看我的情况,「伤着了吗?」

  我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挂了彩,应该是刚才刀疤或者秃头冲过来的时候,腰上
被划了一下,不过只是皮外伤,但还是流了点血。

  我可都是为了她才受的伤,她心知这一点,便爱怜的关心道,「这…这没事
吧,要不要找医生看看。」

  看着近在眼前的美人如此动人,我却忘了疼痛,反而来了强烈的感觉,「你
亲我一下,就没事了。」

  「你…别瞎说。」她看似回绝我,却红着脸轻轻闭上了眼睛。

  这女人就在我面前一尺不到,借着晚风一阵幽香传来,尽显成熟女人的魅力,
我再也不想掩饰自己的感情,一下子上前一步抱住了林娥,将脸贴在她的脸上。

  「我真的好喜欢你!我再也不会管你是什么共产党身份了……」我就这样紧
紧的抱着她。

  「费明,你听我说…别这样。」林娥挣扎了一下想推开我,但她的力气没我
大,便抽出了推拒在我胸膛的一只手放了下来,放在了我抱在她腰际的手上不让
我乱动。

  「晚上的时候发现你不见了,我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真的好害怕
失去你。」我在她耳边轻轻的诉说着,边说还去轻咬她的白净小巧玉耳。

  「别,你先放开我……」如此亲密暧昧的接触,令她有些谎乱地忙转过身来,
她明显是感到了一丝不好意思,有些羞涩地不敢看我的眼神。

  看着美人儿羞涩的脸庞和魅色的红唇,一股冲动的情绪再次从我的心底升起,
再也不是之前那种畏畏缩缩、欲说还羞。我急切的捧着林娥的脸颊,探过头去,
在她惊讶的目光中一下子吻住那艳丽的双唇,热烈地索取着。

  出于女性的矜持和妇道,林娥奋力的娇羞挣扎了一番,但还是抵挡不住我的
侵略,只得任由我在她的红唇上吮吸起来。我先是吻着她的两瓣甜蜜香唇,接着
滑过唇瓣去舔她整齐的两排贝齿。一番挑逗下来,直把林娥亲的呼吸急促,鼻息
紊乱,小嘴里也不时发出阵阵轻吟。

  轻熟女的林娥已多年未有接触过男人,哪里还经受得住少年的如此挑逗,饶
是严防死守还是不免有些情潮搅动,不禁放松了牙关,于是在她一声『嗯呃…
…』喘息间,我的舌头便乘势挑开了她的贝齿,快速的伸进了她的小嘴里,刚一
触碰到她的小香舌便热烈的卷了起来,一时间『啧啧』湿吻声不断从两人嘴里传
出。

  在我的舌头触碰到她的舌头的时候,林娥起初是害羞胆怯,小舌儿欲拒还迎
的不敢回应我;直到我把她的舌头整个勾住覆盖,躲无可躲,她才抛却女儿态,
炽烈的回应起我的舌头;紧接着我两的舌头便紧密的吻在了一起……巷子里的一
男一女,男的年少英俊,女的成熟妩媚,他们如若无人的抱在一起极尽缠绵,
『滋滋』水声不断从二人紧贴的唇间传出。

  直到传来一声『疼…』的呼喊才打破这温馨的一幕。发现居然还有人在旁边,
林娥羞的慌乱中一把推开了费明,她不敢去看他,脸色通红的抬手抹去了唇间的
一丝唾液,接着便逃跑似的低着头走到了地上还躺着的一个人身边,照看起来。

  「哥哥,你没事吧,你快起来啊,妈妈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呢……」

  「没事,弟弟别哭,哥没事,快扶我起来。」

  我这才发现,原来是小远躺在了地上,应该是躲在角落里的小文见恶人被打
跑,才出来找哥哥的。

  想到一个才十三四岁的稚嫩孩子,为了救自己被挨打,林娥一副感激的样子
想去扶他起来,「来,把手给我。」只是刚伸出手便被我接了过来。

  「我来吧,怎么样小远,没事吧。」

  「咦,大哥哥,还真的是你,你揍人的样子真帅…啊,没事,一点皮外伤…

  …」没想到他一见到是我,整个人却激动无比起来。

  不过这下可惹得林娥疑惑起来,她对上我的一双眼像是要质问我一样,「你
们认识?」

  「怎么,就许你革命救世,就不能我舍身救人……」我促狭似的回道。

  「没想到大哥哥,和这位漂亮姐姐认识啊……我就知道,好心肠的大哥哥身
边一定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挺会说话的。

  只是却引的林娥不温不火的娇嗔了一下,「多嘴。」

  「怎么,大哥哥,我说错了吗,刚才还看到你们…你们……」他说着说着开
始口吃起来,他明显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只是年龄小,却不知道怎么形容。

  「没错,你说的没错,刚才呀那叫接吻,只有亲密爱人才可以,等你再长大
几岁就懂了。」

  见我居然若无其事的和别人说起我和她的秘辛,直把她羞的生气道,「你—
—教坏小孩子。」接着便转过身,不再理我。

  借着昏暗的光线和天上的月光,我仔细的检查了下小远的伤情,发现多是擦
伤和挫伤,应该不会留下后遗症。想着今天还真多亏了他,给我争取了时间,要
不然我再来迟一点,可能真的会遗憾终身,于是便留下了买药钱给他们。才带着
林娥离开了。

  「谁是你的女人?」离开了人群,她才娇蛮的哼道,像是要给自己找回羞死
人的面子。

  「你啊。」

  「本姑娘我冰清玉洁,你可不要乱说。」她不知道是要回绝,还是为自己守
身如玉而沾沾自喜,但不管怎么说,都却多了些撒娇的意味在里面,。

  「我可没有乱说,不信那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我便掏出了一早办好的证件,在她眼前晃了晃,昏暗的光线下依然可以
清晰的看到『结婚证』三个大字。

  「给我。」

  「就不给。」

  眼见她伸手就要来夺,我却一下跑开了。我俩就这样一路嬉笑追逐着,仿佛
完全忘记了身上的任务,难得的彼此回归天真与淳朴,直到很快走到了家门口,
我俩的呵呵笑声才戛然而止……枝呀一声,门被打开,林娥伸手去开灯,我却伸
手一把抱住了她。

  「费,费明?」背后传来的热度让林娥感觉到了费明亲密的动作,不觉声音
中带上了一丝惊慌失措。这回林娥真的紧张了,密闭的空间里,似乎预示着什么,
毫无来由的,两人『砰砰…』的心跳声几乎清晰可闻。

  男女之间的情欲之火快速被撩起,费明作为男人,率先伸出右手搂住了林娥
的小蛮腰上,接着上前一步把她逼到了关紧的门上。白炽灯光下,林娥的眸子明
亮无比,俏脸如梦如幻,慌乱的鼻息里还阵阵吐着香气。费明失控了,猛地把脸
凑近林娥,带着炙热的欲火吻住她惊羞中来不及闭上的香唇……

  我已完全失去了思考的心思,双手把林娥深深地搂住,抵在门后热烈狂吻着
她的樱红小嘴儿。面对我满怀挑逗的亲嘴舔吻,她只是稍稍把脑袋往后缩了一些,
以示抵抗。但我没有去管她这身为女人本能的害羞反应,急色的撬开了她的娇唇
便卷住了她闪躲的小舌头,终于再一次和她来了个亲密的湿吻。

  我的嘴巴裹住她的舌头,便快速的啃咬舔舐起来,两人之间的情火迅速升温
……只矜持了约几秒的时间,她便招架不住,双手也渐渐来到我的脑后圈住了我
的脖子,并羞涩地回应起我的深吻。两片火热的红唇纠缠在一起,两条温热的小
舌贪婪地交织着。小屋中的气氛也随之升温,我们俩『滋滋』的亲嘴声不断充斥
着整个房间。

  美人儿此时的小脸通红,娇羞的神情更是不敢睁开眼和我对视,我被她风情
万种的样子撩拨的情难自禁。终于忍不住的将她搂抱起来,一下子将她扔到了沙
发上,身体也跟着压到了她充满弹性的胴体上。

  「呀,快放我起来……」

  她说着还想伸出手来去推我,可是此时娇羞无力的她又怎能推开一个发情的
少年。我没有去理她的口是心非,而是快速伸出一只手便挑开了林娥的雪藕手臂,
再次压上了她的玲珑浮凸的肉体上,接着另一只手则牢牢从后面圈在了她的美臀
上。嘴巴也开始在她白晰的脖颈上吻起,火热的气息不断从我的口中喷薄而出,
不断打在她白皙的颈部,接着由下而上,滑过她的娇颜和红唇,直到把林娥整个
人儿吻的也跟着娇喘连连。她香甜的气息不断打在我的脸上痒痒的,隔着鼻梁都
能感受到她那呼吸的热度。

  受此刺激,我圈住她屁股后的手儿,也开始不老实的在她的屁股上抚摸起来。

  还真没想到,平时娇气的林娥,隐藏在衣服里的美臀是如此丰满,温热的臀
瓣摸在手里充满弹性。把玩了一会她的屁股肉,色手跟着便下滑摸到了她的大腿
上,沿着修长的大腿上下玩弄起来。

  敏感部位受到爱抚,林娥瞬间清醒了几分,撇开了脸庞便慌乱道,「我要上
楼休息了……不要,唔……」

  她刚说完要休息,我便再次低下了头,一句『不要』刚出口,我再次封住了
她的嘴巴……既然无可逃避,就只能选择接受,我刚勾住她舌头的时候,她还羞
答答的躲闪了几下,在一番搅弄之后,她才扭捏着羞涩的开始渐渐回应起来,我
和她就这样毫无缝隙的再一次嘴贴着嘴儿湿吻起来。

  人类原始的性欲望对每个男女都是个巨大诱惑,它会助长男人的欲火,也会
撕碎女人心里的脆弱防线。就如眼前这个繁花盛开的女人,短暂清醒的理智,刚
一被我吻住嘴儿便再次被情欲淹没,一双手儿也配合着抱在了我的背后。她半睁
着娇羞的双眼不敢和我对视,却轻轻摆动着脑袋,任由我的手儿在她身后腰间和
屁股肉上到处爱抚。

  她的一双闪烁的眸子里尽是流动的眼波,脸蛋上一湾小酒窝更是将她装点的
极其妩媚,像极了仰世而来的七仙女,面对如此动人的美人儿,我怎能无动于衷?

  情到浓处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腰间的手儿很快便来到了她的身前,抓住了
青衣的下摆,一下便撩开了她的胸前遮身衣物。在她一声惊呼之下,随之将手从
她挺拔的胸上拂过,向上一推便扯开了她的裹布胸衣。

  「嗯……快住手……」她伸手想将青衣下摆拉下去,却被我抓住按在一旁不
得动弹。

  失去了裹布的保护,才露出庐山真面目来,真是太美了,林娥的一对乳房白
皙丰满,傲然的耸立在胸脯上,竟然毫无下垂。钱币般大小的乳晕均匀分散在胸
前正中,顶端是一对如桃花般的蓓蕾……轻轻的扣上了梦寐以求的肉峰,我的手
是颤抖的。

  「嗯……」林娥轻轻发出一声呻吟,她羞不自胜,兀自转过脑袋不敢看我。

  没有所谓的调情技巧,完全是少男的无师自通,贪婪地揉搓了一会林娥雪白
的奶子,便开始用手指夹弄着那渐已挺立的乳头。于是乎,美人儿的喘息声更大
了起来。不过这反而令我更加兴奋,一手玩弄着她的丰满乳房,另一手则颤抖着
撩起了她长裙的下摆,然后一路沿着雪白的大腿向上,隔着内裤攀上了她温暖的
屁股肉上。

  没想到林娥的美臀竟和她的雪乳一样,饱满而又充满了弹性,摸起来手感十
足,可见美人儿不仅驻颜有术,资本也很雄厚。

  「嗯呃…你的手放哪呢……」没想到她的反应始终如一,除了抬起软弱无力
的小手推拒,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对。见我贪婪的流连于她的奶子和屁股,挥起
的手儿只得中途作罢,竟而整个人扭捏起来,佯怒的哼着鼻息,「别想耍坏…
…」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不甘示弱的便回了一句当下的流行语,接着
就迫不及待的伸出了手贴在了林娥的薄内裤上,隔着一层轻薄布片感受着那挺翘
的丰臀带来的弹性和温度。

  林娥眼见语言无法阻止我的行为,只能扭动着肥美的屁股来逃避手掌的侵犯,
不过她这臀部摇摆的动作看在眼里倒不像是逃避,反而像是期盼着我去更深的爱
抚,于是我伸出手来,一把便将裙子下摆掀到了她的腰间。

  看到她不断露出的雪白美肉,我的喉咙一时有些发紧,手抚上那丰润的大腿,
不断感受着那真切的温热和肉滑,直到停在滑腻的大腿上的色手来回好好把玩了
一会,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她的下体。

  失去裙子的保护,林娥终于露出了那一段白嫩丰润的双腿,以及胯间性感的
小内裤。她的内裤是白色的,薄而不漏,保守又不失性感,纯洁中透露出一抹黝
黑,更增添了淡淡的诱惑。我难以克制自己升腾的情欲,色手猴急的一下便从林
娥的大腿向上滑入了她的神秘地带,接着摊开手掌探入了她的双腿根部。林娥的
下体凹凸有致,隔着一层底裤感受到那里的湿热,我不由自主的开始在那里流连
玩弄起来。

  娇嫩的花蕊受到触碰,她的双腿下意识的夹紧了一下,整个人也开始惊慌起
来,「呃,不要…那里不行…你快住手,听话,不然我要生气了……」她说完便
伸了伸腿,摇晃着脑袋想重新爬起来,不过如此一来的侧身扭动,却将她撅起的
屁股暴露出来,白色的薄内裤侃侃遮住一团美肉,看起来却别有一番风味。

  我才不会去理她只是看似生气的话,实则是磨不开成熟女人矜持的面子,
「谁让你把我勾的已魂不守舍,我再也不想去听你口是心非的话了……」说完便
乘势伸出了手去扯她的内裤。

  「呀,你敢……」电光石火间,林娥一个伸手没有来得及护住,内裤被我扯
到了大腿上。

  饱满的阴阜,粉嫩的阴唇,花苞下迷人的细缝,双腿翕动间,腿心处闪烁着
点点水光,像极了早晨含露待放的花蕊。「没想到我的女人下体这么美。」说完
我便快速的抬起她一条雪白的大腿,将脑袋狠狠的贴了上去。

  「你——哦……啊,不要……不要亲那里……」

  不似想象中的那般,林娥的下体毫无异味,可见美人儿一直都有洁身的习惯,
这符合她清纯的形象。我的嘴巴亲上她的肉缝,便伸出舌头钻进了她的阴戸里,
不断去触碰内里的湿热嫩肉,稀溜溜的去品尝她因情动而分泌的花蜜汁水……在
我嘴巴的进攻之下,林娥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哦,好难挨……」

  林娥实在无法忍耐来自下体深处的酥麻,不断发出难以自制的低吟,那媚音
极低,是伴着沉重的喘息发出的,紧接着娇羞声,我钻进她下体的舌头便感到了
一阵潮热袭来,一股沁香滑腻的爱水喷洒到了我的嘴里。

  我不再满足于这样的节奏,还想更进一步,于是抬起手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湿
内裤,快速向下拉扯。我没有完全褪去她的底裤,而是从一只抬起的大腿出发,
轻轻的几下便褪到了她的脚底,只留内裤的另一边挂在了腿弯处。

  接着又快速的解开了我的裤带,掏出了笔挺坚硬的大鸟。

  「啊,不行,你快穿上,这不行……我两不能这样……」火热的肉棒刚一杵
到她的大腿上,林娥便再次激烈的挣扎起来,连声音都带上了柔弱的哭腔。

  我被欲望冲昏了头脑,毫不怜香惜玉的伸出双手,大力掰开了她夹紧的双腿,
「我好喜欢你,我不管了,我只想爱你……让我进去吧……」没有去管她的回答,
我俯身下去,就要侵犯她。

  「你…你去把灯关了。」

  一声羞答答的娇吟传来,我心中大为欢喜,听话的便去关了灯,没想到等我
回过身来的时候,才发现她竟然爬起来就要往楼上跑。

  「好你个小娘子居然敢骗为夫,看我不好好惩罚你……」还好有星点月光隔
着窗户照了进来,我快速走到她的身边,便再次抱住她的肉体,将她重新压倒在
了沙发上。并且借着弯腰的机会,我一个反手迅速扒下了她的长裙,将其扔到了
地上,接着伸手抬起她的大白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腰上臀,在她还没来得
及用手回护之前,一下将喷火的肉棒刺入了她的阴道里。

  「不要……啊……」女人最宝贵的花芯受到撞击,林娥下体一紧,瞬间叫出
声来。

  「嗷~ 小娘子里面好紧……」两人的性器官亲密接触,费明的激动更甚于林
娥。两人均是十多年来,第一次做爱。和林娥发生关系,是费明有生以来的第一
次,他终于失去了处男之身。

  「你混蛋,就会欺负人……」面对少年的戏弄,林娥又羞又急,她整个光洁
的胴体都被压在了身下,于是只能将通红的小脸埋进沙发里。

  「那我也只会欺负你。」说完我就轻轻地挺起了腰,将肉棒抽出一点只留龟
头还在里面,然后就着爱液的润滑,将粗壮的肉棒往里挤开林娥的阴唇,再次狠
狠地没入她迷人的小穴里。

  「呃啊……」林娥绷紧了身子,小嘴里不断呻吟起来。费明的肉棒实在是太
大了,即使是林娥这样的轻熟女也有些招架不住。两人的性器官简直如天造地设
一般,嵌合的天衣无缝,不留一丝空隙。

  肉棒迫开紧致的阴道,龟头刚好能够顶到她的子宫密道,借着淫水的润滑,
我便大开大合的『啪啪啪…』一次又一次将肉棒来回捅进她的下体。这一下极速
的动作,也直把美人儿林娥插的的小穴里又涨又麻,快感也如潮水一样一波一波,
不停占据了她的脑海。

  「哦,轻点……」她张开樱唇,轻轻地呻吟了一声,就被我快速的将她转过
了脸庞,接着滚烫的唇堵住了她的红唇。爱到深处,两个人的舌尖激烈的缠绕着。

  我一边尽情品尝着她香甜的舌头,一边仔细感受着下身传来的快感。同时两
只手儿也没有停下,撩开上衣下摆色急的剥离了她的青衣,然后将裹布胸衣大力
向上掀开,一双手一下便抚上了林娥挺立的大乳房。怀着激动的心情,一边快速
挺动着下体去抽插她的蜜穴,一边颤抖着抓住了那两团柔嫩的乳房。

  虽然我没有什么性经验,但凭着手感,就知道林娥有一对漂亮的大奶子。她
的美乳丰满白皙,柔软中充满弹性,揉摸在手里温暖滑腻……我的呼吸更加喘息
起来,一只手搂紧了林娥,一只手贪婪地揉搓着那对美妙的乳房。

  「哦…别,别揉……」成熟敏感的肉体不断受到身上少年的玩弄,直把林娥
撩拨的意乱情迷,情潮涌动,她抬起手攀上了费明的脖子,欲拒还迎地将舌头送
进费明的嘴里。一时间两人都沉迷在了激烈的吻和温柔地爱抚中。费明的掌心在
轻轻地揉搓下,感到了一颗硬硬的凸起,试探着用指尖一夹,身下美人儿就敏感
地绷紧了身体,从鼻腔深处迸出了一声娇媚的喘息,「哦,别使坏……」

  「那你喜欢吗……」

  矜持的成熟美人,当然不会轻易的回答年轻少男直白的调情。林娥年轻时是
高贵的千金小姐,即使为人妻后,也是贤淑的妇人,哪怕是在最艰难的日子里,
也从不失女性该有的德行风范。故而她只是羞赧着眼眸去看身上的人儿,却不答
话,不过还是以不易察觉的姿势,慢慢抬起大白腿攀上了费明的腰后,以示回应。

  年轻的处子肉棒特别敏感,感觉也特别清晰。被自己粗大的肉棒一下有一下
的挤开,我能清晰的感到林娥小穴内层层叠叠的褶皱,紧紧地包围着自己,不停
的蠕动着,咬吸着我的龟头肉棒。紧凑的阴道内,她娇嫩的肉芽和滚烫的肉壁不
断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不停刮擦着我包皮撸起的龟头肉。她不断从子宫深处沁
出的爱液,也像热水一样不停浇在我的棒身上。

  「嗷~ 好爽…」我本能地再次快速抽出肉棒,带出了一股温暖的爱液,只留
龟头在她的肉缝里,然后又重重地顶进了她的幽深花蕊里。

  「啊,好深……」林娥只能紧紧地抓住费明的肩背才能让自己不倒下,她没
想到年轻人会这么强,他的男性象征就好像是专门为她打造的肉棒一样,每一次
都能深入她的花园深处。

  有多久了?没有感受过这样被男人完全侵入,完全占有的感觉。虽然她以前
有美满幸福的家庭,有丈夫的爱护,有儿子的呢喃。但那毕竟都是十几年前的事
情了,她如今已经三十有七,诚如吴妈所说,年轻的本钱已经没有几年了,何不
堕落的放纵一次……

  在她还在失神当中,费明掰开她的大白腿又是重重地一撞,「啊!」林娥只
觉得花心上一股电流扩散到四肢百骸,所有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干了。林娥年轻的
子宫深处,除了怀儿子那会,从来没有被任何人造访过,所以极其娇嫩和敏感。

  她的子宫不停受到冲击,快感也如潮水一样,一波又一波袭来,嘴里不停的
呻吟出「嗯嗯…哦…啊……」声。

  第一次尝到女人美妙的滋味,而且对象又是林娥这种闭月羞花的美人,我不
仅疯狂的挺动起来,根本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我的下体每次来回抽插,会阴都
能拍打在她的雪白美尻,卵袋也跟着撞击到她翻开的大阴唇上,一时间里,房中
不停响起「啪啪啪…」的肉体交合声。肉棒拔出时带出的一股股爱液像泉水一样
流淌出来,很快就将我俩身下的沙发打湿了一大片。

  「声音太大了,好,好羞人……你……你轻点…啊……」两人忘我的性器交
合,发出的声音实在是太过于淫荡了,林娥自己也没想到,平时清心寡欲的她,
怎么会这么快就沦陷在了对方的胯下,一波波的快感像潮水般冲向脑海,除了喘
息无法做出任何思考。

  「唔…怎么会…不行了……」林娥终于放弃了矜持,即将攀上高潮的她全身
心地开始享受这美妙的快感,「啊,我要来了……快停下……不要……停……」

  我真的没有想到,男女之间的性事会如此美妙。就在林娥一阵喘息的呻吟叫
出声后,紧接着她的小穴,就更加紧紧地包裹着了我粗大的肉棒,阴道子宫深处
似有一阵强有力的吸引力在紧紧的蠕动吮吸着……我实在无法抵挡来自身下成熟
美妇的夹迫,感觉整个鸡巴都快被她火热的小穴夹断了,激烈地抽动了一会,一
阵海啸般的快感终于将我淹没了。

  「啊,给你,都射给你……」我颤抖着用力一顶,粗大的龟头深深顶进了林
娥柔嫩的阴户深处,喷出了人生第一股精液。

  「唔!好烫……」灼热的精液,一股又一股的拍打在了林娥的阴道子宫深处,
直烫的美人儿浑身颤抖,挺起了雪白的屁股更加抱紧了我。

  我俩就这样以最紧密的姿势,抱在了一起,共同享受男女之间的性爱高潮。

  我的精液以最有力的热度一发一发全都射进了她的阴道子宫里,同时她子宫
深处涌出的大股淫水也都浇灌在了我的龟头马眼上,并且溢出的淫水还顺着棒身
流到了她雪白的屁股上,还有几滴顺着大腿滴在了沙发上……


               第二十二章

  秋风起兮云飘扬,秋虫黯鸣秋意凉。入秋已有些时日,晚上的凉意渐浓,点
点月光洒进窗户,跟着几丝清风徐来,打在光洁的身子上,两人不仅都打了个寒
颤……伴随一阵凉意袭来,林娥也恢复了一丝清明,她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还是
光着身子的,慌乱中便使了力去推身上的人。

  她一个洁身自好的女人,就这样被一个半大小子睡了,林娥自觉自己吃了亏,
心里来了气恼,「你,你还要这样多久……」那声音充满了娇羞和委屈。

  云雨收歇,费明也觉得再赖在她的下体里面不妥,林娥是一个自傲惯了的大
气美熟女,纵使二人有了鱼水之欢,但总还要顾及对方的脸面。更何况是男人就
要疼惜他的女人,于是费明便弯了腰往回收自己的下体分身。

  「哦…你慢点……」可是没想到,两人的下体依然是紧密的连在一起,就连
两人被打湿的毛毛处,也已经被淫水润透,黏连在了一起。林娥的腔道异常紧密,
费明每往回退一点,都要花上好多力气。林娥也好不到哪里去,费明的龟头肉棱
不停刮擦着她的阴道,促使敏感的花心哆嗦不断,刚平静下去的内心再次喘息起
来。

  房间里的温度似有再起之势,林娥不得不及时打住,「你快点……快点退出
去,可别想还有……」

  「哎,女人啊,就是口是心非,一会叫我慢,一会要我快。」不过在美人几
欲泫泣的催促下,我还是不得已只能继续退将起来,跟着啵的一声,龟头从她狭
窄的阴道滑脱出来。没想到被美人儿蜜穴浸泡的整个棒身依然坚挺,刚从阴道拔
出便随着重力抖了抖。

  这家伙还真是纯属得了便宜还卖乖,听似有理的一句话却把林娥羞的不行,
「你混蛋……你真是个混蛋……」美人儿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不知是为少年夺去
了自己的清白气愤,还是为自己没有守住妇道而生气。总之是万般委屈都化作了
泪儿,一双小手也不住的,拍打在了费明的胸膛上。

  美人挠痒,费明也不在意,他只是见不得女人的哭泣,男人纵使有万丈豪情
也会被女人的柔情融化,他开始学会怜香惜玉起来。美人在怀,我不由低下了脑
袋,张开嘴巴温柔的吻到了她的面前,顺着脸颊将她美目下的泪痕吻去,「都怪
我,我就是混蛋,不过我会对你负责的……」

  「你要怎么负责?」许是打累了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林娥也没撒回手,就
这么由他舔着自己的小脸,不自觉又红了耳根。

  「我娶你。」

  「你们男人,就只会说好听的,你也不想想你才多大,就敢娶我?」命运捉
弄,曾经男人对她许下的诺言,变成了泡影……她像是责怪少年的轻浮,更像是
对自己的自嘲。

  美人儿直是越说越发委屈,整个人都快哭成了泪人。我从未见她如此发泄过,
她的情绪也感染了我,只把我的心都揉碎了。再见她迷人的小酒窝、清澈的美眸、
粉红的脸颊……生在当此乱世,人生能得一红颜,夫复何求。我再也无法平息心
中的爱火,对上她深邃的眼睛,张口便道,「我怎么不敢娶你,我比你小又怎么
了,我不怕,也什么都不在乎,我杨费明今天就是要发誓——今生只爱林娥,非
林娥不娶。我若辜负了林姑娘,愿遭天……」

  恍惚中听到少年的誓言,林娥整个人心如鹿撞。她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也曾
是一个有夫之妇,可如此甜蜜的话,她竟从来没有听过。不过她现在可还真没有
想好,还真怕他会背上誓言的情债,对她纠缠不清。于是在他还没说完的时候,
赶忙伸出手捂上了他的嘴巴。继而撇了撇嘴嗔道,「别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也不
照照镜子看看,谁要嫁给你。」

  可一句话才说完,美人儿便自觉失态了,这样扭捏的吴侬软语,哪里像是责
备,反而更像是在和情郎打情骂俏。于是赶忙打住道,「放我起来,我要去睡觉
了。」说完便忙伸手去拉扯衣衫不整的青衣,往胸脯上盖住。

  林娥动作快速的就收回了胸衣,接着又以一个优雅的姿势整理了青衣下摆,
终于盖住了外露的雪乳。她没有去管少年火辣辣的视线,表情极其羞赧的抬起一
条大白腿,伸出手来就将挂在腿间摇摇欲坠的薄内裤往上拉。

  成熟女人穿内衣的姿态,有说不出的韵味,她一手拉扯住内裤的边角往上提,
又抬起了另一只腿准备往里伸……只见月光下,美人弯着纤细腰身,一手扶着沙
发,一手勾着内裤,笔挺的两只大白腿,一只站立着,一只正抬起弯曲着……她
迷人的体态站姿,煞是撩人。

  「那我抱你上去。」在她的一声惊呼声中,我飞快的双手并用,拨开她即将
穿进三角内裤的一只腿,便横抱起了林娥。美人儿只顾穿内衣,也没个防备,一
下便被我一个公主抱,抱了个满怀。

  刚要穿上的内裤又被扯掉,却又没有完全被扯掉,而是再一次挂在了大腿上,
摇摇晃晃的充满了淫荡的气息,林娥整个小脸一片绯红,羞怒道「放我下来,你
个混小子,放我下来……杨费明,你真是个流氓。」说着就要挣扎着从我怀里下
来,双手也不住拍打着我的胸膛。

  「那我以后只对你耍流氓,好不好……」说罢,一手抱在她的腿弯处,一手
搂住她的颈部,抱住了眼前的佳人,然后借着月光往楼梯上走。

  都到了这会儿,林娥哪还有力气去打,她这种女人的矜持举动,毫无矫揉造
作,却是平添了几分韵味和情调。林娥累了,一双手就顺势搭在了费明的肩上,
静静地看着他,感受着他温暖的胸躺,美目里尽是柔情蜜意。

  怀里抱着柔弱的可人儿,总算到了林娥的闺房,跨过最后一道台阶,她伸手
放下了帘子,接着向旁边努了努嘴,满眼含春轻声道,「放我到床上。」

  林娥看着费明,费明也看着林娥。两人四目相对,美人儿点点秋波掩面,一
副慵懒姿态,完全露出惹人怜爱的一面……我对她这般楚楚可人的成熟美妇,毫
无抵抗力,不仅看的痴了,便低头欲亲下去,没想却被林娥转过了脸庞躲开了,
她闪过了脑袋开口道,「先放我下来。」似是吩咐,似是撒娇。

  「给我亲一口,我就放你下来。」她娇艳的红唇近在咫尺,我开始不怀好意
起来。

  林娥满怀的春心荡漾,又满怀的心慌意乱,身体明明是已经接纳了这个小男
人,可心里和嘴上却是如何也说不出口。

  她嘴角微微上扬嗔道,「你这小混蛋,又胡说……又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
嘴……」林娥说罢挥起小手,又要作势来打我。

  她这种似猫抓的小动作,充满了调情的味道,我没有去躲反而还伸出脑袋迎
了上去,咧着嘴笑道,「你只顾开心就好…」说完就对着她半张的红唇亲了上去,
嘴巴啄开了她的牙齿,粗鲁的舌头紧跟着便卷住了她香甜的舌头,开始深深的吻
吸起来。

  一番密吻之下,林娥开始不自然的回应起来,她的舌头不停的躲闪,羞怯中
又似回应着我的舌头,圈在我脑后的双手也渐渐搂的紧了些,整个身体也往我的
怀里贴的更紧了。

  亲密的湿吻中,两人双双倒在了床上,阵地由沙发转移到床上,泛白的月光
下,一番性爱无可避免。

  两人犹如热恋中的亲密爱人,嘴巴咬着嘴巴,舌头勾着舌头,直至吻到不能
呼吸,林娥才别开了脑袋,一声羞赧,「小流氓……」

  「我要是小流氓,那你就是女流氓……」和美女调情,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我怕她听不真切,便接着调戏道,「我的处男之身都被你拿走了……」继而学着
她的嗓音道,「你可要对我负责啊。」

  「你……你好坏,就会欺负人。」少年色迷迷的说出,处男之身给了自己,
直叫林娥喜忧参半的忐忑起来,喜的是他的衷情,忧的是深怕这只是昙花一现的
孽缘。不过不管怎样,春宵一刻值千金,做人随心就好。

  「我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哪会欺负人。」

  「色狼一个,你要是小孩子,天底下就没有小孩子了……」小孩子的家伙并
不小,小与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林娥心想他一定是遗传了他父母的优秀体格,
才生得如此强健。

  「哦,是嘛,那色狼可要吃小羊了……」嬉笑着说完,我就快速的伸出了手,
在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下子撩开了她胸前的青衣下摆,接着一双咸猪手再次
往她的胸前抓揉起来。

  「人小鬼大……哎呀,别闹了,别闹了……痒……」胸前被杂乱无章的抚摸
一通,林娥不仅被骚扰的浑身颤抖,嘴里也跟着咯咯的笑了起来。

  见她不似恼怒,反而还很享受,我便忙不丁的一手向上,抓起了林娥松脱的
胸衣,接着色手攀上了一对大奶子上。馒头状的乳房摸在手里丰满滑腻,我留恋
的来回抚弄了几下,便感觉到她鼓涨涨的奶子顶端,乳头依然是硬着的,于是摊
开手掌夹住了乳头把玩起来。

  「嗯…别乱摸……」林娥嗔怪道,跟着还翻了个身,想把我的手甩开,没想
却将美背送给了我。

  林娥翻了个身,以侧身对着我。随着她背过身去的动作,我却顺势解开了她
的青衣,丢在了床下。接着色手滑过她的小蛮腰,继续盖在了她的雪白大乳房上。

  「呀,你别……松手,我们别玩了,先睡觉好不好……」被我剥离了上衣,
林娥想回身去夺,却没想胸部再次被我抓在了手里把玩,眼见重心失守,林娥只
得嗲声求饶。

  没有了青衣的阻隔,林娥全身上下已经完全赤裸了。面对美人儿的香肌美背,
我赤裸的胸膛紧紧贴了上去,接着低下头来在她的背上轻嗅着,继续调笑道:
「还有一个地方没摸呢……我怎么睡得着。」

  『啪』,就知道会这样,林娥伸手想去打落我还在她乳房上的怪手,嘴里也
娇羞道,「不要说了……」

  「嘿嘿……」见她已服软,我也不去理她,兀自笑着把手从她高耸的奶子上
移下来,再次扶到她柔软纤细的腰肢上。手上借着力,接着抬起了双腿抱紧了她,
并将下体往她肥美的屁股上贴了上去。等固定好两人的身躯,我便一手扶住她的
肩膀,另一只手再次移到了她的乳房上,以双手和大腿呈八爪鱼状,紧密环住了
林娥温暖滑腻的胴体。

  「呀,你这个坏孩子……」林娥身子一僵,又是『啪』的一下拍在了我的腿
上,可是力道却是轻柔了许多,并且在扭腰伸手的动作中,她的屁股扭动了一个
微小的幅度,一下子就将丰满的臀部,刚好暴露在了我的下体正中央。

  我勃起的鸡巴就这样毫不费力,便紧贴到了林娥大腿缝中冒着热气的肉缝上。

  肿胀的龟头,杵到她迷人的幽谷处便不想离开。搂紧了她的娇躯,我的腿儿
也一用力紧紧钳住了她的大白腿,不让她伸直,然后臀部开始用力,在她敞开的
腿缝中贴着她的穴口轻轻摩擦起来。

  「嗯……不要,别乱动……哦,啊……」林娥刚想把大腿伸直,就被我用膝
盖紧紧顶住,继而随着我的肉棒在她蜜穴口的粗鲁动作,动情的呻吟起来。当发
现自己的叫床声过于淫荡,她赶紧伸手捂住了嘴唇。

  她的呻吟成了我进攻的号角,于是盖在她饱满奶子上的双手,力气更大了起
来。扭腰抬臀的频率也渐渐加快,龟头棱肉在林娥裂开的肉缝上前后滑动,偶尔
会随着动作的增大,触碰到她的小穴洞口,没想到她的洞口处已经有些湿润了,
也许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进入那销魂的穴中。

  龟头一下一下的去戳她的穴口,引得林娥一片娇嗔,「好难受,别调皮了…

  …」说着她还一手抓住了枕头,微微弓起了腰,使得丰臀更向后隆起。她的
这个主动抬臀姿势,使得整个下体都暴露了出来,肥厚的大阴唇向两旁分开,小
阴唇也被我肉棒的反复捣弄中,微微地翻开了一些嫩肉,露出了腥红的蜜穴口。

  我轻轻地摆动着大腿跨,让龟头在她的肉缝上来来回回的摩擦,于是林娥阴
道里沁出的爱液越来越多,并且顺着洞口全都流到了我的肉棒上,两人下体接触
的地方越来越湿滑……待到龟头棒身涂满了淫水,我深知时机已到,便摆正了身
子,一手扶着龟头顶在了她湿热的穴口上,接着臀部轻轻用力往前一顶,龟头就
破开了嫩肉捅进了她紧密的小穴中。

  「嗯……」鸡巴刚一插进去,林娥轻哼了一声,接着又扭头道,「今晚,只
允许你最后一次了……」

  矜持的美人儿轻声说完了羞人的话,便放下了捂在嘴巴上的小手,一下一下
颤抖着身子接受我的撞击。见美人已婉转承受,我双手更加抱紧了林娥的肉体。

  然后肉棒一下一下的轻轻挺动,让龟头在穴中研磨起来,林娥的阴道里火热
滚烫,媚肉如火山一样不停包夹着我的肉棒,龟头每往里捣弄一下,她肉穴里的
嫩肉就像小手一样从四面八方而来,牢牢握紧我的粗大肉棒。

  每每轻轻的在她花心里抽插几次,便会猛地臀部向前一挺,将原本只进了半
个肉棒的龟头,深深扎进她的阴道深处,一直到龟头马眼撞到一块温软的嫩肉才
停下来。

  面对我九浅一深的攻击,只把林娥插的娇喘兮兮,「明天还有任务,你快点
……」

  美熟女虽然不敢明说,但我听得出来,她这是在求我狠狠姦她,于是在她耳
边说道,「那我开始用力了……」

  林娥脸上通红,鸵鸟般将头埋在枕头里不敢接话,只以一声声轻轻的「嗯哦
……」叫床声,算是回应了我。

  『啪……』

  「啊……」

  一记深顶,我的下体重重的拍打在她光滑的屁股上,龟头也深深的捅进了她
子宫深处。这不仅令林娥哑然叫出声来,头也向后仰起,臀部翘得更高了。伴随
着我的反复抽插,她也轻抬丰臀迎接,不断配合着我的动作,一时间房间里的
『啪啪……』声不绝于耳。

  肉贴着肉,两人的身体开始火热起来,她阴道内的穴肉,丝毫不放松地紧紧
夹着我的鸡巴。没想到经过沙发上的一番交合,林娥的阴道不仅没有松弛,反而
更加紧凑,我被她阴道紧紧包裹的险些丢了精。于是不得不放慢了下体的动作,
转而伸手去揉捏她胸前的一对大奶子,嘴里还不满的说道,「你夹的我好紧,夫
君我差点射给你了……」

  受到下体和胸前的双重攻击,她喘着气息回道,「就是要夹你……」说着还
使上了力气,真的用娇嫩的小穴紧紧夹了我一下,「夹死你,叫你不听话……」

  破开包皮的龟头被她下体这突然的一夹,我赶紧倒吸了一口凉气,收住心神
憋了好一会,才保证没发射出去。还没有把美人儿送到巫山,我怎么能先射,
「小娘子胆敢调戏为夫,看我不把你姦的下不了床……」

  大话虽然这么说,但我已领教了轻熟女的厉害之处,看来少年要想战胜美妇
人,还真不容易。所以只能暂时转移阵地,尽力的揉捏着她的乳房,挑逗着她的
乳头,嘴巴也沿着美背去舔弄她香汗淋漓的肌肤。

  「嗯…嗯……」她的乳头早就已经硬挺,此刻在我手中把玩,已有花生粒那
么大,被我不停的去夹搓奶头,她鼻中娇哼声渐起,我趁着这个时候,又臀部猛
力一顶,全都插进了她的蜜穴深处,然后不等她反应过来,又将阴茎抽了出来,
只留龟头在她的阴道里厮磨。

  「啊……」她又是一声娇喘。我能感受到她紧凑的蜜穴里,淫水越来越多,
内里温度也急剧攀升,沉叠软肉不停的挤压过来,在我的棒身翻腾着肉浪,想将
我的鸡巴往她阴道更深处牵引。

  嘴巴顺着她的美背舔了一会,我又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转了过来。

  「嗯…」一声浓重的鼻音传到耳里,被我扳过了脑袋,她此时满脸羞红,眼
睛睁开对上了我的目光又闭上了眼,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充满了诱惑的风情。

  对上她魅惑的红唇,我低下头就亲了上去,大舌勾住了她的丁香小舌,就是
一阵吻吸舔弄,不断将她嘴里的香甜密液渡入口中品尝,带出的口水打湿了我们
两人的嘴唇。

  被欲望支配的男女,都尽情的在享受着这美妙的滋味。一通湿吻过后,她下
体的反应越发大了起来,丰满的大屁股前后摆动,主动迎合起我的肉棒。感受着
她阴道里的火热潮湿,我的大手又攀上她的腰上,在缓了一阵之后,我总算定住
了心神,此时可以抽动臀部,开始新的一轮床战了。

  我不停的将粗长的肉棒缓缓向外抽出来一点,等到肉棒退出一半的时候,臀
部再次用力,将龟头狠狠的顶进她的阴道深处。只见房间内,一个少年身体伏在
一个美妇身后,两人的下体紧密的贴在一起,屁股也一前一后的耸动起来。侧后
位的姿势虽然不利于发力,但却使她的阴道更紧了,她小穴里的嫩肉不停挤压着
我的棒身,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内里的每一处软肉。

  「嗷~ 好舒服……」一阵急迫的快攻之下,我自己也是爽的不得了。

  「嗯……嗯哼……好深……轻点呀……」这么抽插了一会儿,林娥俏脸潮红
地娇哼着,身子被我顶得不住前冲,两手使劲抓着床头。有了她摇摆的屁股配合,
我们俩下体的连接之处更紧密起来。

  每一次的回抽都会带出一股淫水,顺着她的穴口处流的整个屁股上都是,还
有一些都流到了床单上。每一次回抽之后,就是一击深重的插入,我的下体不停
拍打在她的美臀上,她被淫水打湿的屁股滑腻腻的,撞在上面发出的「啪啪啪…

  …」声更大了起来。

  「嗯…呃……」伴随着下体碰撞的声音,是她的叫床声,「啊,你轻点……

  声音太大了,好……好难为情……」

  少年和美妇,两人并非夫妻,却赤裸裸的抱在一起忘情的性器交合,着实淫
荡无情……

  美人含羞,我不仅放慢了些速度,将本就放在她大奶子上的手,尽情揉捏起
来。不过面对如此美乳,我还嫌不过瘾,想起了以前梦里吃过她的奶子,不知是
不是受此影响。我将胯下退出了一点,然后伸手翻了翻她的肉体,跟着将脑袋歪
过去寻着乳香,将嘴巴伏在了她的大奶子上。

  「嗷……别舔……啊,痒……」林娥上一次被人吃奶,还是她给儿子喂奶的
时候,不觉已经有十多年了。如今同样是一个后辈小人儿去吃她的奶子,但感觉
已经完全不同。

  少年吃奶一样毫无章法的去咬美人儿的奶头。也难怪,自从从母亲那里得知,
小时后立华很少哄过他,少年甚至不觉得自己吃过奶。故而极其贪婪的在她胸前
折腾起来,嘴巴一会沿着乳房舔弄,一会又咬住奶头轻咬舔含,像极了婴儿的动
作……可他笨拙的吸奶还是把敏感的美人儿弄的呼吸急喘,香汗淋漓,眉眼含春
的扭动着胸脯,躲避那蓬勃的酥麻快感。

  「唔……你这孩子,别咬……又没有奶水,啊……别咬,快受不了了……」
快感一波接着一波袭来,美人儿放开了小嘴也没个矜持了。

  「嗷~ 好香的大奶子,这对乳房以后都是我的了。」抬起了脑袋我就急不可
耐的宣示了领土,也没管她答不答应,便再次抬起屁股在她小穴内快速冲撞起来。

  我将硬到发紫的龟头紧贴在她翘起的丰臀上,一手向下支撑着身体,一手握
着她柔软丰满的巨乳大力地揉搓,屁股挺动的频率也越来越快,每一次的抽插都
将阴茎整个插进了她的蜜穴深处。

  「舒服吗……」伸开手掌不时的挑逗着那坚挺的乳头,我还喘着粗气问道。

  「嗯…嗯……」

  一阵娇吟之后,林娥的阴道变得更为紧致起来,温软肉壁将我的龟头棒身紧
紧的裹住,美背也开始弓了起来,肌肤更是蒙上了一沉玫红色,种种迹象表明,
美人儿似乎快要泄身了。果然,她扭过头来,面泛红霞,双眼蒙雾,水汪汪地看
着我,似要滴出水来,小嘴儿急促地娇喘道,「别,别那么用力……唔……我不
行了……要到了……」

  美人的呻吟犹如催情药,我不仅加快了下体的动作,每一次的撞击都不留分
毫,来自她屁股翻涌的肉浪,和阴道子宫紧箍的嫩肉,都带给了我难言的刺激。

  而她还是个有经验的美熟女,懂得配合,不断地前后摇摆着肥美的屁股蛋,
把美臀不断向后挺,让我的鸡巴与她的小穴,结合的更加严丝合缝。

  林娥的喘息越来越急,小穴中的吸夹力量也更加强劲,将我的鸡巴整跟紧紧
包裹起来。在她的小穴这样紧紧的包裹挤压下,爽的我也有了射精的冲动,直想
把年轻的精液全都射进她的子宫里,无怪乎有人说『没有犁坏的地,只有累死的
牛』,美熟女简直想把我榨干。

  我一心只想把美人儿送上巫山,便强忍着射精的冲动,使劲地猛烈抽插她那
腻滑滚烫的小穴。熟女的蜜穴、成熟的美鲍,她的下体实在太让人销魂了,我此
时就想胎儿不愿离开母体一样,捅进里面一刻都不想出来。

  龟头肉还在感受她子宫包夹的时候,她的双腿却紧紧地并在了一起,跟着身
子也剧烈的颤抖起来,口中娇喘着发出丝丝颤音,「啊……受不了了……完了…

  …我要来了……」

  伴随着叫床声,她阴道里的嫩肉也紧紧地缠绕上了我的整根肉棒,没入子宫
的龟头马眼也被那一圈嫩肉裹夹了个严实。紧接着,她的整个幽深阴道和子宫都
开始了剧烈地收缩。因为双腿并拢的缘故,她的小穴对鸡巴的夹力猛然增大数倍,
阴道和子宫对我的龟头和棒身进行着猛烈的挤压咬吸。

  伴随着一声高亢的「啊,啊!……」声,她终于攀上了情欲的高潮,子宫深
处瞬间喷出了一大股淫水,激烈的冲刷着我的龟头马眼,她此时泄出的爱水尤为
粘稠滚烫,打在我的马眼上,给我带来一股欲仙欲死的快感。

  「嗷~ ……好烫的淫水,我也受不了……要射了,我要射到你的子宫里…
…」

  她阴道子宫深处的痉挛,令我无比销魂,我再也无法忍受龟头马眼上传来的
各种快感,手里紧紧捏住她的浑圆大乳,用力地耸动臀部,狠狠地朝她屁股深处
一顶,将已经进无可进的龟头完全捅进了她的子宫里,然后急迫的松开了精关,
将卵袋里的精液一股接一股强有力地喷射进了她的子宫内。

  「啊……」敏感的子宫受到马眼处激射的热流拍打,只把美熟女刺激的再也
忍不住放声呻吟叫出声来,「嗷……射进来了,都射进来了……好烫的精液……

  啊,啊,子宫要被灌满了……」

  她展开小酒窝的脸上,此时带着极度愉悦的表情,成熟滑腻的胴体持续的颤
栗着,屁股也紧紧贴上了我的下体,火热的子宫接受着我一发又一发的浓精……

  约莫有半分多钟过去,我在她蜜穴里战栗的肉棒才停止了跳动。两次性爱下
来,我十几年来积攒的精液,一滴不剩的全都射给里林娥,没想到我还真是被她
榨干了。

  卵袋里没有了精液,肉棒似乎也没有那么硬了,于是我便将鸡巴从她湿滑的
蜜穴里退出,跟着阴茎棒身的慢慢退出,林娥的肉缝也轻轻的蠕动着,直到龟头
肉从她翻开的阴唇退出,一道淫水混合着精液的湿水也从里面流了出来。

  只见她幽谷处湿哒哒的软肉上,几缕沾湿的阴毛贴在上面,浊白的精水顺着
外翻的穴口,流到了大腿和屁股上,还有一些则滴落而下染白了床单,她被我挞
伐的下体此时真的是极为淫秽。而我在想的是,她会不会因此怀上,听说少男的
精液是很容易让熟女怀上的……

  不过在经历沙发和床上这两次下来,我两都消耗了不少体力,疲惫至极的困
倦渐渐的席卷而来,于是我一把搂住她的肉体躺了下来,然后伸手拉上被子盖在
了我俩的身上,开始睡起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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