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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修罗》


第一章 风满楼

八月秋高,北风怒号。

坐落在南唐帝国最边境与大夏王朝接壤的荒城自南唐天启一十八年开始便成了一座三不管之地。

大抵是因为此地历经战乱成为废墟一片之后聚集了无数臭名昭著的江湖人物,也大抵因为自南唐式微投诚大夏之后,那位久居深宫不出的高祖皇帝故意留下如此一块谁都不愿踏足的地方存心恶心大夏王朝。

摇摇欲坠的荒城若是从苍穹之顶俯瞰下去,看到的只能是一片绵延数百里的残垣断壁,等到北风呼啸时节,满天黄沙不见天日,没有人会选择在这样的季节出门,也不会有人会出门,而倘若从地平线尽头看去,便能看见这些残垣断壁之中总能找到许多黑黝黝的洞口,如同蚂蚁巢穴一般密集。

洞口里面什么都看不见,而外面能看见的唯有天际尽头黄沙弥漫之中徐徐而来的一匹黑马,以及牵着黑马的一道孤独人影罢了。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带着遮面斗笠,腰间一条铜狮铜扣腰带在黄沙中瞧不太清楚,倒是能瞧见其腰间挂着的水壶质地不错,以及……腰间一把古朴无华的刀。

看其身形,是一个年轻人,即便是如此恶劣天气,也依旧将腰杆挺的笔直,唯独一双腿每前进一步都需要深深踩入黄沙里才不至于被猛烈的风吹的迷失了方向。

“终于到了。”

望着眼前宛如盘踞人间的天龙一般绵延无尽头的荒城,年轻人嘴里发出这样叹息,好在总算还有一个斗笠才不至于风沙进了嘴里。

荒城黑黝黝的入口处总有着各种各样的人把守,就譬如面前这位守在入口处正打着盹儿肩膀搭着一条白色变灰毛巾的少年人,一直待到马儿到了近前时候才从梦中惊醒过来。

这少年小厮倒是反应极快,连忙上前接过年轻人手中缰绳,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道:“客官里面请。”

从黑黝黝洞口处,暂时还见不着深处画面,倒是一条道黑漆漆完全看不见任何灯火,年轻人如同开玩笑一般笑道:“早就听说边荒地下城长年不见天日,这么多人容纳在这么小的地下城中见不着阳光,难道就不觉得闷得慌?”

荒城之下已被盘踞在此的流寇马贼挖掘出了另一片天地,号称地下城的地下仙宫。

那小二仿佛料到早有此一问,故此不慌不忙牵着马走在前面道:“客官你一看就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地方,地下城也不是随时都会下去的,只有到了这种黄沙天气上头没法住人才会下去,原本是如此,可最近也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说是咱们荒城得到了一件价值连城连天上那些飞天遁地的大人物都想得到的宝贝,客官你应该也是为这件宝贝来的吧?”

小二回头瞄了一眼紧随其后整张脸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的年轻人,或许是因什么都看不见,随后又才回过头道。

“其实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一看客官你这身行头就不是一般人,总不会闲得慌来我们这一毛不拔之地溜达,不是那件东西是为了什么?”

马儿之后的年轻人一语不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等这小二继续说下去。

小二道:“要说真有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宝物我不知道,不过我倒是知道这股风吹出去之后,越来越多的人来我们这儿,形形色色都有,什么达官贵人,江湖上有名的高手,甚至那些名门仙山神仙洞府的弟子都来了,不过这些人啊,一眼就能瞧出端倪。”

小二打开了话匣子。

“但凡达官贵人,不论说话走路都带着一股子眼高于顶的豪气,江湖上的高手身上都带着一股煞气,至于那些宗派弟子,大多都看谁都像别人欠他个几百两银子一样,不过像客官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哩,客官也别介意我说实话,你一个人单枪匹马想得到那件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宝贝,恐怕难哪。”

年轻人终于开了口,开口时候已是出了洞口,一片豁然开朗,地下城全貌尽收眼底,此刻二人正身处峭壁半中腰,目之所及,万家灯火星星点点,大街小巷热火朝天,地下城中央以一根十人合抱的古怪建筑牢牢撑起,如同参天古木一般从顶部延伸出去无数枝枝蔓蔓,将整个城顶托住,至于高度,少说也有一二十丈。

年轻人道:“我从未说过我是为了什么宝物而来,你怎就如此笃定?我来,只不过为了送一个人走罢了。”

“送一个人走?”小二讶然,直牵着马儿到了一处地下城边最为普通的小小客栈将马儿牵入马厩时候才苦笑道:“客官你可真是会开玩笑,咱们这儿已经是南唐最边境之地,你又是孤身一人而来,未曾见到什么朋友,你要送人走?送什么人,又往哪儿走呢?”

年轻人笑笑,只取下被风沙折腾了许久的斗笠,露出斗笠之下一张清秀的脸,干净的皮肤,高挺的鼻梁,本应干干净净的脸却因为连日来的赶路让脸上有了不少胡茬子。

他道:“送该送的人,往该走的地方走。”

听不懂话里玄机的小二哥也懒得去深究这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指了指客店挂在门口的风满楼三个字对年轻人道:“客官你暂时就在咱们店里歇息,咱们店可是这地下城十里八方最有名的店哪。”

当风情万种扭着小蛮腰穿着一件红裙两条玉臂露出,一手摇着圆扇长发如同瀑布一般披肩的老板娘踏出风满楼第一刻的时候,年轻人便明白了那句最有名的店是什么意思。

“应该说这店的老板娘是十里八方最有名的才对。”

“哟,客官,瞧你说的什么话呢,这还没进门就先夸起奴家来了,别以为这样奴家就能给你打折,可没那么好的事儿。”

老板娘不由分说拉起年轻人的一只手踏进门,大厅昏暗,四四方方的堂子摆着十六张桌椅,有四桌不知来路的人正在吃饭,其中两桌有四个女子,瞧见老板娘这风,骚,劲儿便有一穿着劲装正抿着一杯茶水的女子低声呵斥一句。

“真不要脸。”

这般分明冲着人说又故意压低声音的骂声自是很容易便能传进安安静静正吃饭的四桌食客耳朵里,三桌都是江湖客打扮,只有那女子一桌是统一穿着白色云纹劲装,配着统一样式的宝剑。

年轻人将客店风景尽收眼底,面对依旧笑意盈盈的老板娘不解道:“我的师父告诉我若是有人骂你,不需要与他动嘴,只需要动手就行了,为何到了老板娘这里既不动手也不动嘴?瞧老板娘头上这根发簪便知不是寻常之物,想来也不是着急赚这么一顿饭钱的寻常之人,不应该如此默不作声才对。”

老板娘扭着丰,臀去到柜台,阴阳怪气道:“哎哟,瞧客官你说的,奴家就孤身一人在此地下城中安身立命,之所以能活下来就因为两样本事,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你要我一个弱女子对人家动手,那不是自讨苦吃吗,至于要奴家动嘴,那就更不可能了,难道客官没听过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这个道理?有能耐自己也风骚一点啊,总说奴家做什么?莫不是因为某些男的始终盯着老娘的屁股看心中不平?”

年轻人将一股笑意生生咽了回肚子里去,只见那劲装白衣女子顿时怒火中烧:“骚婆娘,你说谁哪?”

老板娘道:“谁搭话奴家说谁。”

“大胆,本小姐杀……”

“住手,师妹。”

就在此时,与那女子同桌的另一劲装男子冷冷呵斥。

“别忘了出发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要不听,我现在就立马送你回去。”

闻言那女子才安静下来,只是胸中难免郁闷,故此紧紧捏住双手将气撒到了面前茶碗里,不见什么动作茶碗已砰一声四分五裂,茶水撒了一桌。

老板娘双手叉腰大声道:“富贵儿,一只茶碗,五两银子,记账。”

从客店虚掩的厨房之内很快出来一个腰间拴着围裙约摸四五十岁留着长长八字胡的老鼠脸中年男人。

“好嘞老板娘。”

飞快的从账本上写下一行铁画银钩的小字,那老鼠脸转身又进了厨房忙碌。

看的柜台之前的年轻人目瞪口呆。

“好字,好丹青功底,留在这里又做伙夫又做账房先生实在可惜。”

不待老板娘说话方才那女子又愤怒道:“一只茶碗五两银子,你这骚婆娘怎么不去抢?”

老板娘半挽着从耳尖垂下来的青丝似笑非笑道:“说抢可就太难听了,你不愿赔付也可以。去给我弄一只一模一样的就行,只要你能在荒城里弄得到。”

闻言,女子立马闭嘴。

他又如何不知想从这残垣断壁的荒城弄到一只一模一样的茶杯谈何容易?若是从别家去买,只怕会更高的价格。

这就是荒城,强龙不压地头蛇。

一段风波就此平息。

食客大多继续吃吃喝喝,时不时有意无意对老板娘的风韵低声品头论足,唯有年轻人眼神始终澄澈望向那客店门外应当还是那老鼠脸账房先生书写的三个铁画银钩大字。

老板娘笑意盈盈道:“怎么?客官若是喜欢这三个字尽管摘了去就是。”

年轻人摇头不语,继而用仅能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轻声呢喃。

“风满楼,好个山雨欲来。”

第二章 九重天

简朴不失风雅的客房之内,年轻人始终打开窗户看地下城实际上并看不见的浪潮涌动,一直等待客房门被换了红妆施了粉黛的老板娘推开之后才转回身来。

“老板娘这么有雅兴三更半夜推开别人的房间,好在是我,若是不久前吃饭那些江湖客,这可算是羊入虎口了。”

“哎哟,瞧客官你说的,奴家这只小绵羊就算真掉进了虎口里面也不够那些个老虎塞牙缝的,故此,根本不用担心。”也不等年轻人邀请,老板娘便直接躺到了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床上去裸露出半条大腿风情万种。“倒是客官你这只小老虎,要是想吃奴家的话尽管来便是,奴家配合你就行了。”

“我想老板娘你可能有误会。”

年轻人死死盯着面前这样怎么看都是完美无瑕的脸一字一句道。

“我说的羊并非是指老板娘你,而是那些个觊觎老板娘你美色的江湖客们,反倒是老板娘你才是实打实的老虎,不只是老虎,有可能还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

“客官你可真会开玩笑。”

老板娘单手撑起透露一笑一颦间皆有着让男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奴家就是一个安身在这里安安稳稳做买卖的普通女人而已,哪儿是什么客官你嘴里的老虎?有这能耐奴家还会窝在这小小的客栈里头?”

年轻人始终双眼澄澈,他笑道:“客栈虽小,可也得看是在什么地方开的,能在地下城安安稳稳开一家客栈的女人,我能想到的只有三个。”

老板娘道:“哦?那你倒是说说这三个女人是哪三个?让我听听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客官你记得这么清楚。”

年轻人道:“这三个女人分别是黑寡妇,十三娘,以及万人坑。”

“不好意思,奴家一个都没听过。”

“是吗?”年轻人笑意更甚。“我早就在三年前便听说这三个女人同时从江湖上销声匿迹,一夜之间仿佛就不存在了,我认为天下除了地下城之外,没有哪个地方能让人一夜之间再也找不到踪迹,而以上三个女人也并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就说黑寡妇,一身玄功修为已达下一品,实力强悍,再往上一步便是中三品,细数江湖,屈指可数,又有谁敢动黑寡妇一根手指?至于万人坑,传闻有国色天香之姿,虽无绝顶玄功,可靠一张万人尝的朱唇,照样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堪称女人中的绝品。本应该是万人迷,却因为不少男人死在了那女人的一张嘴下,故此成了万人坑,女人的嘴,有时候的确比玄功造化来的更有用。”

年轻人说这话时候虽面有笑意,却毫无任何淫邪之意,老板娘不动声色将此一幕尽收眼里,她笑道:“天下还有这样的女人?听客官说的好像客官你都想去试一试了,这什么万人坑真有那么厉害?”

年轻人摇摇头。“老板娘说错了,我不想试,我也不敢去试,我还不想那么早死,更何况我还有要事在身,忘了还有最后一个女人没说。”他看向面前老板娘的眼睛。“还有一个女人,人送外号十三娘,以前是开肉包子铺的,不过这包子却是人肉包子,众所周知天下玄功分九品,九品中又分上中下三个台阶,下三品修体,中三品修气,上三品修神,至于上三品之上有无更高,无人知晓,而这个十三娘却以上九品都不修,唯独修一种东西。老板娘你猜猜是什么东西?”

“奴家哪儿知道是什么东西?”老板娘眼神闪烁,她瞧不出面前这家伙的来路,但,这家伙绝对应是有备而来。

果真,年轻人下一句话便让老板娘娇躯一震。

“十三娘修阴阳互补之术,简单来说便是采阳补阴。”

他在观察老板娘脸上表情,却瞧不出多少端倪,年轻人倒也不急,他不紧不慢道。

“死在十三娘手里的男人大多数都算是值了,至少比死在万人坑一张朱唇下强得多,好歹也算是做了一回牡丹花下的鬼不是?”

“狗屁。”

老板娘勃然大怒,重重一拍床榻,整个人轻飘飘飞起抬手便是一记锁喉直朝年轻人而来。

“让你嘴巴给老娘胡说八道。”

“这么快就不打自招了么?”年轻人单手撩开老板娘锁喉手,身子轻飘飘倒退一丈至墙角,老板娘紧随其后翻飞身影再度一记鞭腿,年轻人两度选择躲避之下老板娘终于住手,并冷笑道:“臭小子,为何只守不攻?”

年轻人道:“我若是一但动手,只怕就会伤了十三娘,我有一颗怜香惜玉之心,不愿这么做。”

老板娘道:“好胆色,看你年纪也不大,顶多二十二三岁,居然敢单枪匹马来地下城,想来也有几分本事。”

年轻人道:“本事谈不上,倒是有几分保命的能耐,我一早便知十三娘定是入了地下城,俗话说闻名不如见面,今见了面才知道关于十三娘的那些传言也许并非都是真的。”

“哦?怎么说?”安身在此几年隐姓埋名的十三年来了兴趣。“莫非你真以为能有男人有那个荣幸能上老娘的床?”

“那倒不是。”年轻人摇摇头道。“只是觉得如同十三娘这等白嫩的手,实在是不像一双靠做人肉包子起家的手。”

“是吗?臭小子,嘴巴倒是挺甜。”有道是不打不相识,这般一番打斗下来,也让十三娘对眼前这不明来路的家伙甚是好奇。“无缘无故来我风满楼,想必定是有求于老娘。”

年轻人道:“老板娘说错了,我并非无缘无故而来,而是被你家小二哥带过来,说来也算是误打误撞,不过有求于十三娘你倒是真的。”

十三娘道:“那你怎知道就一定能在地下城中找到老娘!”

年轻人诧异道:“貌似在下也从没说过一定要找十三娘你来帮我的忙对不对?只是瞧见这风满楼的招牌,又见了十三娘其人,便知身份不简单,没成想随意试探一番,居然还真的是。”

“你是在跟老娘炫耀?”十三娘眼里满是不屑。“想要找老娘帮忙也不是不行,不过你最起码得告诉老娘你的来路,不然这算怎么回事?”

“来路没什么好奇的,无非只是一个求人办事的主而已,名字倒是可以说。在下张凤府,只不过是这座江湖之中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讨债人而已。”

年轻人倒了两杯热茶。

“至于讨什么债,十三娘就不必问了,在下想请十三娘帮忙让我有机会混进九重天,事后,定有重酬。”

“九重天?”

十三娘来不及品味这飞凤入府绝佳的名字,便被这三个字震住,只因,这地方对于地下城来说,就好比人间地狱。

“你这臭小子怕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只有人想从九重天出来的,还不曾听过有人想主动进九重天的,你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知道,在我来之前就已经了解的清清楚楚。”张凤府极为认真道。“可在下并未开玩笑,我要讨的债,就在九重天,原本这事儿我是打算万人坑,黑寡妇,还有你十三娘随便一个人帮我忙,可老天爷让我第一个遇见了十三娘你,我不喜欢麻烦女人,可我知道女人有时候办事总是比男人方便的多。”

“你怎么知道老娘就一定会帮你这个忙?张凤府,挺不错的名字,只可惜这名字给了你这样一个太看得起自己的家伙。”十三娘笑意盈盈,但她已料定面前年轻人不会空穴来风,果然,张凤府下一句话便让她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

“我给十三娘开的条件足够让十三娘你无法拒绝,你若替我牵线办成了此事,我便送你千年天山雪莲一株,如何?”

“臭小子,你莫不是觉得老娘一个弱女子好忽悠不成?千年天山雪莲千年才得一株,也正是因为这件宝贝东西惹来这么多江湖势力前来地下城,莫非你这臭小子打算告诉老娘这千年雪莲其实是有两株?”

十三娘有些生气,她确定没有一个男人敢如此在她面前开玩笑,可偏偏这个男人就出现了,非但如此,张凤府还依旧咬紧牙关不松口。

“十三娘说的没错,千年雪莲活死人肉白骨,当世千年内仅有此一株而已,在下也并非有意欺骗十三娘,千年雪莲,在下说到,自然会做到。”

“臭小子,你的意思是说地下城的这株天山雪莲你有办法给弄到手?”

前不久千年雪莲的出现让整个地下城陷入轰动,得雪莲者不论多重的伤势都能迅速痊愈,尤其此天下难觅之宝物还具有永驻青春之功效,消息不知从哪里传出去,这对于玄功造化者等同于多了一条命的宝贝,自然是惹来许多人眼馋,故此才有而今地下城的人潮涌动。

十三娘双眼灼灼,试图从张凤府这张脸上看到任何哪怕一丝的目光闪躲,可她失望了,失望之下又带着隐隐几分期望。

“老娘不可能因为你这才见了两次面的毛头小子一句话就相信你,我十三娘也不是那么随便相信别人的人。”

“那是自然。”

张凤府淡然一笑。

“如果有了这个,我相信十三娘会容易相信的多。”

张凤府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龙纹令牌,三个古色古香大字一目了然,十三娘当即娇躯再度颤抖,并惶恐道。

“罗刹令?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三章 罗刹令

张凤府道:“我已经说了,我叫张凤府,至于罗刹令,十三娘你确定不验一下真假?”

十三娘苦涩一笑。

“罗刹令就是罗刹令,哪儿来的什么真假,老娘年轻时候曾经见过这令牌,天下见过罗刹令的人屈指可数,偏偏老娘就是其中一个,你这块跟老娘见过的那块一模一样,是真是假还用说?张凤府,老娘问你一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你是不是从那里出来的人?”

“不是。”

张凤府摇摇头,仔细端详面前这张完美无瑕十三娘的脸,虽沾染风尘却依旧一颦一笑间尽显女人魅力,眉间一点美人痣更添风情,他再度笑道。

“倘若我真是从那里出来的人,十三娘恐怕只有顺从我的份儿,说的难听点,便是在下要求十三娘扒光了身子躺在床上,十三娘你也不敢不答应对不对?”

“废话。”震惊过后,十三娘渐渐恢复平日风情。“老娘倒也不怎么相信你是从罗刹门出来的人,毕竟你才这么年轻,至于玄功,虽然瞧不出来,不过顶了天也就是中三品,以你的能耐根本没有资格持罗刹令,那么这块令牌你又究竟从何而来?”

张凤府道“如果我说是别人送的十三娘你肯定不信,所以关于罗刹令究竟从何而来,其实也无必要深究,只需要知道见罗刹令犹如见罗刹鬼本人便行,我相信这天下还没有几个人敢逆罗刹鬼的命令,更何况我还给十三娘你开出了无法拒绝的条件,试想又有几个女人不希望自己青春永驻对不对?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十三娘道“你说的不错,天下还没有几个人敢逆罗刹鬼的命,可如果为此要得罪整个九重天,那么究竟何去何从我还需要好好考虑考虑,毕竟罗刹鬼再厉害,他的手也不可能伸到地下城九重天里面去,有句话说得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罗刹鬼未必就有那个能耐将这九重天捅破对不对?青春永驻虽好,可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享受,更何况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将罗刹令这样堂而皇之拿给我看,就不怕我走漏消息?要知道这罗刹令可是堪比千年雪莲的宝贝,不只是它代表的意义,更因为罗刹令本身就是一件神兵利器,你就这么相信我?”

十三娘满脸笑意,三十左右年纪却瞧不出任何一丝岁月留下的痕迹,这张脸,着实有些让人流连忘返,可张凤府到底还是将目光从这张脸上看向了别处。

“既来之,则安之,我既然来了,那便证明十三娘你值得我信任,当然十三娘也可以选择泄露这个秘密,不过我怕十三娘会因此而香消玉殒,到时候地下城可就再也没有你十三娘这号人物了。”

“王八蛋,你敢威胁我?”十三娘猛的一拍桌子,“老娘还从未被人如此威胁过,你算老几?”

“算老几都好。最主要十三娘尽快给我一个答复。”

张凤府端起冒着热气的茶碗,以双指蘸茶水,轻轻弹指,两颗水滴化作水箭直朝房顶而去,只听瓦片碎裂声响,随后便是一阵细细碎碎声音。

“十三娘,你的客栈可能有老鼠在房顶乱窜,也不知刚刚这一手有没有将老鼠射杀,没有经过十三娘你的同意就动手,实在是不好意思,还望十三娘莫要生气。”

十三娘脸色铁青,“好一手拈花指,只可惜这么好的功夫却用来射杀老鼠,老娘怎能不气?王八蛋。”十三娘咬咬牙出了房门,连腰肢都不扭已证明此刻她心里有多气,张凤府嘴里的老鼠未必就见得是老鼠。

“哟,老板娘,这么三更半夜不睡觉还跑去一个陌生男人的房间,莫非老板娘是三更半夜给人送吃的去了?还是说……老板娘是久旱未雨,想去下一场绵绵春雨?”

吃了五两银子一个茶碗的亏,白衣劲装女子倒是不曾想到才出门转角便遇见了让自己不愉快的主,果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尤其是在十三娘刚刚踏出张凤府房门的时候,岂能少的了一番冷嘲热讽?

“哟哟哟,我还说这大秋天的是哪儿来的苍蝇嗡嗡叫呢,原来是个人啊,还是个一亩荒草地荒废了一二十年的女人,老娘久旱未雨又怎么样?总比有些人直接这辈子没有在她的地里下过雨强得多对不对?当然咯,若是有些人觉得家里的地没有耕耘有些心痒难耐的话,咱们客栈外面还有几匹马呢,要不要借给有些人用用啊?”

论嘴皮子功夫,混迹地下城的十三娘又弱的了哪里去?果不其然一番冷嘲热讽将白衣女子气的面色通红,好半天才骂出一句“不要脸,伤风败俗,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去偷汉子。”

“老娘就是偷汉子了又怎么样?有能耐你也去啊。”

十三娘扯着嗓子用整个客店都能听得见的声音大声道“老娘最起码还有汉子可以偷是不是?不像你,三更半夜饥渴难耐四处晃荡,怕是汉子都还没有找到吧,要不老娘的汉子借给你用用?”

“滚……”

女子怒斥。

“不要脸,狗男女,恬不知耻。”

……

客栈地下室昏暗无光,此刻正有四人聚首,三男一女,十三娘,白日里的店小二,老鼠脸账房先生,以及一个瘦弱的跟猴子差不多般腰间挂着菜刀的……瘸子,但仔细一看也并非是瘸子,只是一只脚血流如注好似被什么洞穿了而已。

“王八蛋,下手真重,”看着面前不久前还是房顶上老鼠的三个伙计,十三娘气不打一处来,便低声骂了此刻说不定早就无事酣睡的张凤府一句,随后又看向自己这几个伙计。

“还有你们几个,真他娘的废物,本来还指望着你们擒住那个兔崽子,没想到居然反被人发现打伤,老娘真是白养活你们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老板娘。”老鼠脸哭丧着脸“我们也没有想到被发现了啊,那小子实在厉害的很,怕不是一般人,也亏得我们没有动手,罗刹令这种东西都出来了,没有得手还好,要得了手指不定惹出来多大的麻烦,咱们风满楼可招架不住。”

“区区罗刹令而已?怕什么?又不是罗刹鬼亲自前来。”

即便这么说,但三个伙计都晓得这无非只是十三娘的自我安慰罢了。

“那现在怎么办?老板娘,要不要将罗刹令的消息透露给九重天?”老鼠脸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很难让人想象出他便是写出风满楼三个铁画银钩大字的人。

十三娘咬牙恨铁不成钢道:“你们傻啊,怎么这么笨?那小子早就知道你们躲在房顶,却偏偏还要放出来罗刹令,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将我们拉到她的船上去?一但消息走漏,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我们。”

“咦,老板娘你不是刚刚才说不怕吗?”

脖子上依旧挂着毛巾的小二挠了挠头,随之便引来老鼠脸以及瘦猴儿的一脸鄙夷。

“不懂就闭嘴。”老鼠脸道。“咱们老板娘那是怕吗?那是为咱们三的安危着想,蠢货一个。”

“哦,这样哦。”小二似懂非懂,不过十三娘早已绷不住脸,满头黑线道:“得了得了,拍马屁的话少来,我也就嘴上说说而已,得罗刹令者统领黑道,这话可不是白说出来的,行了,那个王八蛋那边我先稳住,你们几个,立马替我打听一下这个家伙的来历,看有没有人知道,首先要着手调查的就是罗刹门,这小子实在邪门的很,拿着罗刹令,却使着天下最为正宗的佛宗玄功拈花指,没打听清楚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调查罗刹门?”

三个伙计面面相觑。

“罗刹门的人神出鬼没,传闻门下弟子个个手段通天,我们去哪里调查?老板娘你这不是存心为难我们吗?”

“蠢货,一群蠢货。”

十三娘双手叉腰恨的牙根痒痒。

“去九重天打听啊,九重天早就不服罗刹鬼,准备收拾罗刹门了,已经将罗刹门的底摸了个清清楚楚,有句话怎么说的,最了解一个人的一定是那个人的敌人。这都不懂?三个夯货。”

待点头哈腰的三个伙计尽数离去之后,十三娘一张黑脸越发凝重

“罗刹令重出江湖,这事儿,怎么越瞧越觉得不对劲儿啊。”

第四章 百花谷

“小二,拿酒来。”

翌日清晨四个汉子风风火火进入风满楼,抖动着发丝上以及身上的黄沙,风尘仆仆,手臂上露出的清一色纹蟒刺青正从袖口中探出一个头来,红眼碧脸,尤为可怖。

小二哥不敢怠慢,连上三壶酒后才去张罗酒菜,那四个汉子酒量极好,即便通宵兼程赶路,却依旧痛饮一番,之后才开始有人道:“但愿老五的死没有白死。”

老五是四人兄弟,不久前于茫茫沙漠之中陷入流沙,虽武艺高强,依旧被流沙之中黑蝎子吃得只剩下一个脑袋。

说话的是一个刀疤脸汉子,满脸横肉,脖子青筋毕露,凶神恶煞,自他四人进门,风满楼便都默不作声只自顾自吃自己的饭,昨日里那两桌黑白衣女子,大抵是不满被这四个汉子身上带来的黄沙弄脏了饭碗,虽如此,亦只是微微皱眉表达自己的不悦罢了。

昨天与老板娘对骂之劲装白衣女子冲另外三人低声道:“天山雪莲这种东西没想到连臭名昭著的青蛟帮都有兴趣,看来我们此番的对手可真是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也不知能不能完成师父临走之前交代。”

其中昨日里呵斥女子的那男子低声道:“荒城势力复杂,鹿死谁手现在说还早的很,先前九重天放出消息,天山雪莲将在一月后于一年一度的展宝大会中展示,届时定将引来一番争夺,明面上说的是价高者得,但到时候真有了不起的人物摆出身份,又有几人敢出高价格比压下去?说到底最后还是要暗中动心思才行,只是有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

男子微微眯了眯眼。

“天山雪莲一直都在天山,由冰宫拥有,怎的就会无缘无故来到了这蛮荒之地?目前看来,若非天山出了叛徒,便是地下城放出的消息是假,目的只是想将我等全部吸引到荒城来,可这么做,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说话间但听房门吱哇一声,穿着一身青裙睡眼惺忪光着脚丫子的老板娘撑了一个懒腰,几乎是同一时间张凤府的房门也开启,昨日里来不及料理的胡茬今日已被刮了个干干净净,露出一张干干净净的脸蛋,一身劲装黑衣穿在身上,让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只是看了一眼之后,白衣女子便有意将声音提高了几分。

“狗男女。”

张凤府不恼不怒,出奇的老板娘竟也不生气,只是微微瞥了一眼楼下女子便自顾自踩着凉丝丝的楼板下了楼。

这等居高临下的视若无睹让女子倍觉羞辱,但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发作,便只能将这口气暂时压在心里。

张凤府紧随其后下了楼,并靠近老板娘肩头附以耳语道:“老板娘考虑的如何?”

感受着男子特有的阳刚气息,风情万种的老板娘笑骂一声少吃老娘豆腐之后又以耳语道:“老娘还没考虑好,再给老娘一点时间。”

张凤府道:“恐怕不能,要是再给老板娘你时间,说不定你就将我的底细全部摸清楚了,现在老板娘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合作,要么,我会为了保守罗刹令这件东西在我身上的秘密,逼迫我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老板娘愤怒的跺跺脚并咬牙狠狠道:“王八蛋,老娘最讨厌自己被人威胁,信不信老娘现在就让罗刹令在你身上的事情让整个客栈都知道。”

“我不信,老板娘你大可以试试,你每告诉一个人,我便杀一个人,不论这个人是男人,女人,小孩……”

张凤府笑着眯眯眼,让人感觉不到任何不妥,但自由放在腰间那一只手指修长的手却微微弯曲,让老板娘如坐针毡。

她曾见过不少江湖高手,他们的手都不同,有人的手掌很大,手指很短,那是一双力撼山岳的手,有的人手心小手指长,那是长年使用暗器的手,唯独没有见过张凤府这样的一双手,不像是男人的手,却是一双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手。

老板娘只想快点查清楚张凤府身份,却不想张凤府如此咄咄逼人,便索性咬牙道:“好啊,老娘就不信你真有那么大胆子。”

她迈着小脚丫三两步带起一阵香风到了才进门那四个青蛟帮汉子身前,随意选了一人低声耳语一番之后但见那汉子脸色铁青,正要说话时候只感觉一道人影前一刻还在楼梯口,下一刻便到了近前,捏碎了自己咽喉,那汉子疼的在地上打滚儿,但身旁三个兄弟还未来得及抽刀便听一个声音笑道:“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会连你们也一起杀了。”

老板娘气的脸色铁青,连忙又带起一阵香风去了另一桌,在那里有两个中年汉子正推杯换盏,同样低声耳语一番之后,两个汉子尚不明所以便丢掉了性命。

这变化来的太过突然,风满楼人人自危之时老板娘终三步并作两步将目标放在了昨夜里与她对骂的那白衣劲装女子身上。

那一桌四人瞪大眼睛起手便抽剑防御,只因面前这神秘莫测男子实在太过蹊跷,无声无息之间连杀三人,衣裳连血迹都未沾染,原本屡屡排挤张凤府的那女子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更是不免觉得一阵后背发凉。

主事的白衣男子连忙道:“兄台好手段,虽不知你为何瞬息之间连杀三人,不过你与我神剑宫应该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又何须对我们下手?”

“可我应该还没对你们下手是不是?”

张凤府咧嘴一笑。

“方才我只不过是与老板娘打了一个赌,她不相信我的话罢了,不过我现在大概已经确定她已经不会怀疑我了。”

众食客面色骇然,那神剑宫四人连同身后另一桌两个面纱遮脸自昨日里便存在的黑衣女子都惊讶的无以复加。

男子道:“为了打一个赌便连害三条人命,脸不红心不跳,兄台究竟是何方高人?”

张凤府道:“如果只是害人性命的话,你们神剑宫做的事情不见得比在下少,在下虽出手杀人,不过却从不杀无辜之人,青蛟帮自组建开始便臭名昭著无恶不作,死有余辜,方才那两人手上更是沾满血腥,死有余辜,至于在下,高人谈不上,无非只是一个红尘讨债之人罢了,倘若你们觉得这客栈还住的下去,那尽管住就是,若是怕我随时再度出手杀人,那就赶紧离去的比较好。”

“放屁,我神剑宫会怕你?”

那劲装女子怒斥一声后正要发作便被主事男子拦住。

“住手,伊人,这件事情都是你惹出来的,我早告诉过你出门在外莫要闲来惹事生非,你就是不听,若非你三番两次骂人老板娘又怎会招来如此麻烦!我们走。”

于男子带领下,白衣女子三人匆匆结了账便离开风满楼,三个青蛟汉子咬咬牙杀机毕现后,到底还是不敢就此鱼死网破,拖着尸体就出了门,生意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走的几乎一干二净,唯有店小二与老鼠脸账房先生正吃力的拖着两具无人问津的尸体出风满楼,任凭老板娘如何叫唤都再也留不住客店食宿之人。

“他们都走了,为何你们二位姑娘还不走?”

空旷一楼之中还有两个黑衣女子一直没有动作,等到老板娘问出这句话之后其中一人才道。

“怕什么?人家都说了不杀无辜之人,我们二人身上没有血债,故此根本不必担心。”

“哟,这倒是有意思,出来跑江湖的身上居然没有血债,我倒想看看你们二位究竟长什么模样了。”

道毕,老板娘便伸手去解两个女子脸上面纱,却被张凤府挡在身前拦住。

“老板娘还是不要解的才好。”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看看这不怕你的两个小姑娘究竟长什么样子?”

“长什么样子都好,总之这面纱不该是你老板娘去解的就是,应当只有她们的夫君和谷主才有资格去解,否则不论摘下面纱的是谁,都肯定会惹来不小的麻烦。”

“百花谷?”

老板娘惊讶低语一句之后不禁好奇道:“没想到连二位百花谷姑娘都来了荒城,看来此番这天山雪莲闹出的动静还真的不小,神剑宫,百花谷,青蛟帮,还有方才走的那些其中也有不少帮派弟子,如今倒是牛鬼蛇神全部汇聚到了地下城,只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问一句,二位姑娘来我风满楼想必不仅仅只是休息半月吧?否则地下城那么多客栈,为何还要待在我这住着一个杀人狂魔家伙的风满楼?”

“老板娘快人快语,那我们也就直说了。”

两女眉间都点着一颗朱砂痣,又以其中一女子面纱之下隐约可见梨窝浅浅,声音犹如黄莺。

“我们打算让老板娘带我们去一个地方,若是成了,日后定有重酬。”

“什么地方?”

“九重天。”

第五章 魔罗

“绝了,真是绝了,前面才来了一个要去九重天的,今天又来一对,我这风满楼干脆别开了,直接关门得了。”

话虽如此说,不过此时客店除了四人之外,大概就只有后厨还在剁肉的瘦猴儿,老板娘不禁正色道。

“恕我直言,也就是你们两个姑娘我才会如此,若换了那些个臭男人,我是绝对没有兴趣提醒你们的,九重天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杂鱼无数,里面都是些什么人物你们也不是不知道,男人去了还好,可你们这般娇滴滴的姑娘去了,保不齐就要受什么摧残,百花谷虽以炼药闻名江湖,其门下更是造福不少江湖中人,可这里是荒城,不是中原。如此。你们可还打算要去?”

“自然是要去的,倘若不是铁了心,我姐妹二人也不会跨越大半个中原来到荒城,还请老板娘指一条明路,至于需要付出多大代价,我姐妹二人心中有数,无需老板娘挂怀。”

听罢,老板娘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一声我考虑看看便光着脚丫上了楼。

张凤府不是一个留恋美色之人,正欲告辞时候便被黄莺女子叫住。

“适才多谢公子出手。”

“难道你们不觉得在下只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呼吸之间连杀三人,张凤府面不改色,但听黄莺女子又道。

“公子眼神清明,毫无暴戾之气,断然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更不会是什么刽子手。”

“也许。”

张凤府低头出了风满楼,又传来身后女子声音。

“公子,我姐妹二人有一言相劝,公子杀了青蛟帮的人,九重天又有青蛟帮高手坐镇,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公子还应当尽快找个隐藏之所才是。”

张凤府不回头的点点头。

“谢谢二位,不过偌大一个地下城,每天总会有很多人稀奇古怪的死去,不差一个青蛟帮,也不差一个在下。”

出门右拐便是一条康庄大道,未能追上先前离开那些人脚步,倒是看到神剑宫那四人就在百丈不足的另一家客店选择了歇脚,那位名伊人的女子亦只是远远瞧了张凤府一眼之后低声咒骂一句。

“这家伙实在太过狂妄,真想杀了泄愤,师兄,我真不知为何你要避其锋芒,以你的本事同辈之中罕有敌手,怎会怕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臭小子?”

伊人身旁白衣男子冷声道:“要不师父怎么会不让你一个人出门?你就是江湖经验太少,这天下敢在地下城堂而皇之杀人的人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实力强大的傻子,另一种,便是极有来头之人,可你瞧此人闲庭信步,眉间始终洋溢淡淡自信,每走一步都是一尺半,不多不少,你觉着他可像是一个傻子?”

“难道师兄你以为如此孑然一身来到地下城的人真有什么极大的来头?”

“孑然一身并不能代表没有来头,江湖中至少有三个地方出来的人都喜欢孤身行走江湖。”才说起这三个地方,男子便无限向往。“罗刹门每一代的罗刹使者,神宫每一代的历练弟子,以及,冰宫的人间行走,又有哪一个不是让人闻风丧胆的角色?”

“然而这三种人不会跟这家伙扯上任何关系。”伊人信誓旦旦道。“这三种人无不是让人羡慕无法企及的存在,绝对不会是跟一个骚婆娘纠缠不清的人。”

闻骚婆娘三字,男子一阵面色不自然,尴尬咳嗽两声之后才毫无底气道:“别人只是一个做生意的女人,不必说的这么难听。”

“只是一个做生意的女人便值得师兄你三番两次偷看?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心里清楚得很。哼。”

伊人生气的上了楼,唯独男子还在瞧着大街上闲庭信步的张凤府,未几,一阵浪潮涌动,大街上店铺纷纷关上门,至少二三十同样手臂带着纹蟒文身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而来将张凤府团团围住,领头一披头散发裸露胸膛,胸膛还刺着一头吊睛白额大虫刺青的黑脸汉子紧紧勒住缰绳,直将那匹健马勒的双膝跪地嘶鸣求饶才下了马来,并同时冲张凤府冷声道:“就是你杀了我青蛟帮的兄弟?”

张凤府瞧着站在这汉子身后一语不发之前放走的三条汉子淡然道:“是,也不是,我捏碎你兄弟喉咙是真,但倘若只是捏碎喉咙的话,也并不是没得救,只是你身后这三位兄弟不肯施救只能看着那位兄弟死罢了”

闻言,那汉子身后三人面色铁青,正欲发作时候领头汉子愤怒之下已连出三脚,直将三人踹的倒飞出去连砸破三间房门,细看之下三人胸膛凹陷,口吐血沫,竟是将胸口肋骨都已踹断,完事后汉子才冷冷道:“我的兄弟们不懂规矩,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我已经出手惩罚了他们,那么接下来该算算我们之间的帐了。”

这汉子连踹三脚之后脸色更显阴沉,单是这简单的三脚便让三人彻底成为废人,尤其还是自家兄弟,这等心狠手辣便是张凤府都为之惊讶。

心道这汉子怕是有些来历。

遂笑道:“你我之间就算有帐,如果算下去今天这帐只会越积越深,阁下信是不信?”

张凤府有意瞧了周围几十个青蛟帮的帮众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杀机。

那带头汉子瞧见这丝杀机之后阴沉道:“你确定你说的话不是开玩笑?”

张凤府再度笑道:“没人会在被几十个人包围的情况下还有心思开玩笑。”

两个呼吸之后,带头汉子突然哈哈大笑。

“好小子,够胆气,我突然想交你这位朋友了。”

粗壮右臂重重发力拍向张凤府肩膀,对于这足够将一个成年男人拍成一摊肉泥,加了些许掌力的一掌,张凤府不敢小瞧了这份力气,受了这一掌之后便将掌力分散至全身,一个缓冲之后便又将掌力全部还了回去,肩膀与手掌接触之处,泛起一阵肉眼可见的气浪波纹,汉子身躯微微一震,看了一眼面前张凤府古井无波的脸,半晌后道了一句。

“能饮一杯?”

“甚好。”

前面才剑拔弩张,后面便罢手言和,说来也巧,正去了神剑宫四人下榻之九楼,外行瞧不出来任何门道,只当是真的汉子主动言和,但楼上神剑宫男子却瞧的清清楚楚,并双眼充满震惊。

“这股力道,怎的如此像那个人?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

……

张凤府踏入客店之后便听那汉子要了三坛子酒,并道今日不醉不归,他倒也没多说什么,只等与男子连饮三杯之后才听男子道。

“在下青蛟帮马龙,不知兄弟姓甚名谁?也好有个称呼。”

“在下张凤府,自中原北方而来。”

“张老弟倒是说的让我无法再继续追问下去,中原这么大,北方更是绵延数千里,我又如何猜的出来兄弟究竟来自于哪里,不过不管来自于哪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兄弟绝非泛泛之辈就是了,我马龙这辈子最喜欢结交朋友,兄弟今日还需要陪我痛饮才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无味之后马龙便打开了话匣子,从天南说到海北,从中原说到荒城,从南唐说到中原三国,渐渐的,便将话题带到了张凤府身上。

“张兄弟方才反震我掌力那一手可不简单,说起这股反震之力,我倒是想起了一件往事。”

说及此处时候马龙有意无意窥探张凤府有无别样神情,但见张凤府始终面带微笑看不出任何情绪之后不禁又有些失望。

“兄弟你不问问你的掌力让我想起了什么往事?”

张凤府道“你也说了是往事,往事便是过去之事,过去之事又何须拿出来重提对不对?”

马龙道:“可我今日还真想提一下这件事情,说起这件事情便不得不提起一个人,那人兄弟若是涉猎甚广的话也应该听人说起过,冰宫二字虎踞龙盘于中原,上一代人间行走无缘无故消失江湖之后再不见这一代人间行走,我曾有幸见过上一代人间行走魔罗一面,那时我还年幼,倒是知道这魔罗一身实力鬼斧神工,更以一手成名绝技冰玄劲纵横江湖数载,兄弟方才那股反震之力倒是像极了冰玄劲,化别人力道为自己所用,单凭一手冰玄劲便能与任何实力差不多之对手打个五五分,这等玄功造化,一直是我等羡慕不来的,江湖人都说魔罗因为树敌太多,被人干掉了。”

张凤府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马龙将张凤府终于微不可察的手指轻颤收在眼里,并笑道:“我想告诉兄弟你的是,魔罗并没有死,非但没死,反而还过的好好的,而且就在这地下城之中,兄弟你信是不信?”

第六章 蛇姬

“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凤府虽依旧强作镇定,但言语之中已开始有了几分不淡定,甚至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马龙饮一口酒道:“我不想说什么,只因你我兄弟二人喝了今日这一场酒,那便就是朋友,既然是朋友,我就再告诉张兄弟一件事情,半个月之后的展宝大会,魔罗将与天山雪莲一同出现在九重天。”

张凤府道:“那又代表什么?无非只是想说魔罗已经投靠了九重天而已。”

马龙道:“兄弟你错了,魔罗的身份不是冰宫人间行走,也不是九重天麾下高手,我说了,他与天山雪莲一并出现,将一起成为竞拍的货物,毕竟有谁能得到魔罗,便能得到冰宫无上传承,说不定,从此异军突起成为中原又一个庞大的势力也说不定。”

“你们就不怕魔罗发起狂来?”

张凤府咧嘴一笑。

“能作为上一代冰宫人间行走,实力可想而知。”

马龙也笑了,笑的比张凤府更加灿烂。

“魔罗什么都做不了,他已被削成了人彘,只是一个废人而已,哈哈,今日与兄弟相谈甚欢,倘若兄弟有兴趣,月后不妨也来大乐坊一观,也好看看这位轰动江湖一时无两的高手究竟是什么样子。”

待马龙离开客栈时候一张洋溢着笑容的脸立马冰冷的如同寒霜一般,客栈之外还有两个青蛟帮汉子在等候,三人骑了马穿过大街小巷,最后直在一处漆黑如墨之阁楼前停了下来,那阁楼门口不再是石狮镇守,两座石台之上盘旋着两条与他三人手臂刺青一模一样的石蛇,正吐着信子一双红眼妖邪无比。

“你们二人就在外面等候,等我进去先通报一声。”

马龙入了这漆黑如墨阁楼之后只见阁楼四处墙壁同样漆黑,无屏风无桌椅,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让人后背发凉阴风阵阵。

一条活着的水桶般粗细纹蟒正从顶梁柱盘旋而下,头颅围绕马龙转了一圈之后才吐着信子再度游回楼顶,遁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马龙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出了什么岔子会立马成为这条纹蟒的果腹之物,更想起阁楼之上那一位,原本意气风发的马龙此时不得不小心翼翼踩着木板楼梯咯吱咯吱上了楼,才上二楼便隐约闻见淡淡的血腥气息。

昏暗的红色灯光下是一张古色古香的黑床,黑床之上正有一个满脸妖邪的女子赤裸着大半个身子躺在床上闭眼呻吟,三条小纹蟒在其滑,嫩的肌肤上游走,不时发出阵阵嘶嘶声,这女子嘴唇更是漆黑无比,唯有一张脸却是惨白的厉害。

床榻之下三具看起来才死不久的尸体是两男一女,十几条小蛇在尸体七窍之内进进出出,嘴里还带着红白之物,让人恶心作呕,但马龙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虽心里不舒服,却始终还是忍住了,只恭恭敬敬道:“蛇姬大人,今天似乎有了一个新发现。”

那女子一边享受着纹蟒游身的快乐一边冷冷问道:“马龙,你知道我不怎么喜欢听废话。”

马龙寒蝉若惊,连忙又道:“今日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家伙,他身上隐隐有当年魔罗的玄功冰玄劲的痕迹,看其年龄,最多不过二十二三岁,如此年纪如此手段,恐怕……不是等闲之辈。”

那女子道:“自天山雪莲消息出去开始,前来地下城的又有几个人是泛泛之辈?只是隐隐有,你也不确定对不对?你是想说这个人跟冰宫有关系,而我们当年跟那个家伙设计抓了魔罗,你担心他是来寻仇的是不是?”

“这……”

马龙咕噜了一口唾沫。

“蛇姬大人明见,我正是担心这个,毕竟冰宫即便没有了魔罗,那也是雄踞中原的庞大势力,门下高手无数,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再造了一个魔罗出来……因此,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你说的倒也有道理。”

蛇姬从床上如同蛇一般灵活的爬起,吐着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脸颊,衣衫半裸之下,马龙却是根本看都不敢看一眼,只等蛇姬真如同一条蛇一般从窗口盘旋下去时候才算勉强出了一口大气。

远处传来蛇姬的百步传音。

“我这就去看看那小子什么来路。”

“蛇姬大人放心就是,我已命人暗中盯着那小子,保证他跑不掉我的视线。”

不过当马龙跟随蛇姬离开的路上去时候,原本暗中派遣盯住张凤府的几个人已经成了冰冷尸体,死状凄惨,不比被蛇掏空了五脏六腑来的更舒服,两只眼睛凸出,嘴唇微微长大,像是死的极为不甘心一般。

马龙满面寒霜。

“好小子,果然心狠手辣,我这就去他的老巢看看。”

马龙又去了风满楼,并带上了三具凄惨尸体还有化作侍女装扮的蛇姬,整张脸隐藏在面纱之下,身下却始终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腥臭味道,故此才在踏进风满楼丢下三具尸体时候便听正迈开一条腿踩在凳子上的老板娘骂骂咧咧道:“呸,什么东西这么臭?还有,把这三具尸体摆在老娘门口算什么意思?还要不要老娘做生意啦?赶紧搬走……”

马龙不动作,只是扫了一眼空荡的大厅后才沉声道:“十三娘,我来向你讨要一个人。”

“你要人来我风满楼做什么?我风满楼只有客人还有伙计,怕不是来错地方了。”

同是地下城各个知名人物,十三娘对马龙知道其身份倒不好奇,她只是特意盯了看不清面容的蛇姬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狡黠,拖着三具尸体来风满楼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事,而能值得青蛟帮高手如此怒气冲冲而来的家伙,似乎也只有那么一个了。

马龙道:“我找张凤府,让他出来解释一下这三具尸体怎么回事?”

十三娘已了然于胸,心道何不让那臭小子跟面前这二人斗上一斗,看看究竟谁更厉害一点,也好确认那臭小子究竟是什么来路,待确定来路之后再好好衡量是否有必要为了他而得罪整个九重天。

正犹豫间却见张凤府已经双手负后推开门下了楼,并摆好酒水道了一声二位请坐。

怒气冲冲的马龙在听见这一句之后就好比千均拳头砸进了棉花里,了无生气。

伸手不打笑脸人,马龙不得不坐下指了指门外三具狰狞可怖的尸体。

“我只是让他们三个盯住张兄弟而已,此事是我不对在先,我也只不过是对兄弟来历极为好奇而已,可兄弟有什么必要下如此死手?我为你已废了我三个兄弟,难道这还不够吗?还要再搭上三条人命?”

“我不知马龙兄弟你在说什么。”

张凤府瞧了一眼三具尸体,忽略了寒霜遮面的马龙,却在蛇姬身上留意片刻,并同时又道。“我根本不知你派人暗中盯住了我,至于说我杀了你这三位兄弟,我更不知从何说起。自跟你告别后我便直接回来了风满楼,更何况倘若真是我杀了人,我又何至于蠢到还留下三具尸体对不对?”

“哼,嘴巴在你身上,你怎么说都可以,我不信我这三位兄弟还有可能是三个人互相比拼武功结果全部死干净的。”

马龙重重的一拳砸向面前桌子,在看了十三娘一脸的阴险之后又不得不收敛了力道只让酒杯的酒水洒出来一些。

十三娘虽是个女人,不过却是一个精明市侩的女人,砸了这一张桌子,怕今天不丢下个几百两银子是无论如何也出不去风满楼的。

为了一口气丢了几百两银子,这买卖也忒不划算了。

“要怎么你才相信不是我杀了你的兄弟?我虽不怕你找麻烦,我也不想自己无缘无故背了黑锅。”

张凤府面露微笑,不惊不慌,这份淡定让马龙身旁蛇姬不由得多打量了面前这家伙一眼。

马龙道:“口说无凭,谁能证明你与我饮酒之后就一路回来了?你别说十三娘会替你作证,这婆娘可精明的很,不会为了一个你而得罪我整个青蛟帮。”

张凤府下意识看向正摇着一把轻罗小扇吆喝着天气闷热得上楼冲个凉的十三娘,啼笑皆非。

“我能替他作证。”

“还有我。”

当此时候,从二楼张凤府房中再度出现两个黑纱遮面的黑衣女子,眉间朱砂自带三分出尘之气。

马龙瞧了一眼二女后黑着脸道:“你们能证明?你们能拿什么证明?就因为你们在房中?”

“难道在房中还不能证明什么?”

黄莺女子咬牙怒道。

“难道还要我们姐妹二人亲自告诉你我们三个人都在房间里面做了什么事?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听吗你。”

“我……”

马龙有口难言,面前这两个黑衣女子以及眉间朱砂痣,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百花谷的弟子自毁清白就为了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臭小子,他对张凤府身份更加好奇了。

“你们住在一起难保不是串通好的,这客店之内所有人说话都不可信,除了这些人,还有没有其他人能证明。”

“那么倘若我也来证明如何?”

有些空旷的客店一楼再度踏进来四人,白衣配剑,两男两女。

第七章 有麻烦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张凤府朝进门的神剑宫四人点点头表示致谢,即便那叫伊人的女子依旧对自己横眉怒视。

马龙眯了眯眼。

“神剑宫的人,倒是有意思。”

那领队白衣男子道:“在下神剑宫宫主坐下三弟子李玄机,这三位分别是师妹伊人,柳叶,还有师弟陈宫,适才你二人在客栈饮酒时候不巧我们正在二楼旁听,也曾见到了事情发生的具体经过,张兄弟在与你分别之后的的确确是回到了风满楼,并无其他耽搁,杀了你三位兄弟的人另有他人。”

马龙有几分诧异:“那你且说说看是什么人?”

李玄机皱了皱眉头道:“事发时候我们就在不远处,看不清那人面容,他背对着我们,可我却能看的清楚那人手臂十分枯瘦,布满褶子,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出手的速度极快,这三位死去的兄弟连反应过来的机会都没有便丢了性命,我以神剑宫的名头保证我所说的话句句属实。”

“没错。”

伊人难得的也站了出来,虽对张凤府并无什么好感,却也见不得张凤府无缘无故顶了这么大一个黑锅,尤其……师兄李玄机说的那番话。

“若你们足够了解我,就该知道我有多么讨厌你们面前这个家伙,可事实就是事实,杀你三个兄弟的是一个老人,绝对不会是这家伙,因为这家伙杀人的时候我见过,虽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他杀人的时候行云流水一招致命,完全没有让人痛苦的机会,更不会让人死之前是这般痛苦模样。”

……

大厅出奇的安静,只剩下微不可察的呼吸声,以及,张凤府风轻云淡的饮酒声,还有,马龙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的声音。

“一个老人连杀了我三个兄弟,我怎知这个老人不是张兄弟你的搭档或者伙伴?”

“我没有搭档,也没有伙伴。”

张凤府站起了身子。

“也许我曾经有过搭档,有过伙伴,不过后来……”

“后来怎样?”马龙迫不及待问道。

张凤府黯然落寞道:“后来他们全部被我杀了。”

地下城一阵狂风扫过,不知从哪个入口吹进来的黄沙让距离出口最近的风满楼渐渐陷入昏暗之中。

众人只觉得后背发凉,便是蛇姬也不得不在心里暗道一声棘手。

不知何时客店的烛光已被吹进来的黄沙熄灭,十三娘大骂一句鬼天气之后老鼠脸账房先生便屁颠屁颠跑去关门,谁想到风大的迷人眼,眼睛难以睁开之际,一道小型龙卷风从风满楼之外吹进大厅之中,只闻一声惊呼,龙卷风再度返回出去,烛光点亮之际,大厅依旧,唯独,少了一个人。

伊人不见了。

李玄机大怒,忙怒骂一声何方妖孽在此故弄玄虚,便与其他二人也一同追了出去,至于门口的三具尸体,也一并不见了。

马龙瞪大双眼与蛇姬对视。

张凤府不急不慢道:“若是再不追出去,恐怕就难以弄清楚杀人的究竟是谁了。”

马龙虽生的五大三粗孔武有力,却不是头脑简单之辈,三具尸体有什么用?还被人带走,唯一的可能便是怕人从尸体上瞧出什么不对劲来,暗道一声失算,先前只顾着看尸体外面,却没看尸体里面,若真是外伤导致死亡,绝不会有眼珠凸出这等惨状。

待马龙追出去之后蛇姬却并未一并出去,只隔着一层面纱饶有兴致的打量张凤府一眼之后才发出魅惑一般的声音。

“好小子,我好像对你有点动心了。”

一句话落,才迈着小臀腰如同水蛇一般出了门,并留下一句。

“别跑太远,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待她离开之后才听十三娘怒骂一句:“不人不鬼的东西,来老娘这地方真是糟蹋了老娘的风满楼。”

“你认识这位女子?”

张凤府好奇问道。

十三娘咬牙道:“地下城有几个人不认识这个半人半蛇的东西,抓活人喂养她的毒蛇,九重天十二道场之一的主人,盯上了你小子,恐怕你小子是要倒大霉了。”

“这么说来我好像还是挺受欢迎的。”

张凤府迈开脚步准备出门。

身后十三娘忙道:“你又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救人。”

“救谁?”

“救伊人。”

“老娘不允许你去救那个小骚蹄子,难道你忘了她是如何对你冷嘲热讽的?”

“没有忘记,不过我这人很奇怪,不喜欢欠别人什么因果,如果欠了,我的刀就变慢了,一但刀变慢了……”

张凤府回首淡然一笑。

“那可是会死人的。”

……

……

“这家伙……莫非他也打算对神剑宫下手?”

张凤府离开之后,除去三个百无聊赖的伙计,便只剩下了两个百花谷女弟子,大抵是因为不久之前说的那番大胆的话,二女此时脸颊绯红,虽看不真切,却也能听见二女灼热的呼吸。

“真佩服你们两个小丫头,都不知道这小子究竟什么来历就如此自毁名节,这要是让你们百花谷谷主知道了,可饶不了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

“可张公子是好人。”

黄莺女子连忙道。

“他也帮过我们。”

“就因为拦住我摘你们面纱你们便觉得那小子是好人?如此说的话你们嘴里的好人也太过容易当了,我可不觉得一个能狠心杀了所有同伴的人会是什么好人,莫非你二位是看上了这小子?想让这小子来个姐妹

双花?”

“哪儿有,老板娘休要胡说。”

“胡说不胡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打穿了我的墙壁这笔账,我们可得好好算算啊。”

……

……

龙卷风来有影去有踪,李玄机有迹可循,却跟随那龙卷风直接出了地下城某个崖壁之上的洞口,不禁心道一声此人能带着一个活人三具尸体跑这么快,究竟是何方神圣?

马龙紧随其后速度丝毫不亚于李玄机,只是对于前面那倒龙卷风,却始终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至于柳叶以及陈宫二人,速度倒是慢了很多。

“这家伙连我都追不上,怕至少玄功修为到达了九品之中中一品的境界。”

马龙心有余悸,心道方才若不是自己先去了蛇姬那里,恐怕此时变作尸体被卷走的恐怕就成了自己了。

李玄机亦是暗暗心惊,马龙既如此说,想必最起码也是下三品中第三品的境界,果然地下城高手无数不容小觑。

二人直随着龙卷风离去方向追出了洞口,才出洞口便见天地雷云滚滚,黄沙漫天。

天地一片昏暗看不到尽头。

“别追了。”

张凤府及时赶到终是在洞口停了下来,望着这世所罕见的大漠狂龙卷若有所思。

“那人早有预料才化作龙卷风混入天地,若继续追下去恐会迷失在大漠里,到时候得不偿失。”

“可被卷走的是我师妹,我如何跟师父他老人家交代?”

李玄机双拳捏的紧紧。

张凤府道:“这人本事不弱,倘若要杀你师妹方才就已动手,既不杀,定留着有用,故此不必担心。”

声音卷在黄沙里让人听不真切,却能清晰听见一阵急促架马之声,天地尽头一道黑色洪流滚滚而来,当先一张猛虎大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至少两百匹全副武装的战马由绳索互相牵引直向地下城而来。

张凤府微微皱眉。

“虎字军?”

南唐十二军分别以十二生肖命名,虎字军当之无愧排第二名,至于最为强大的龙字军一般不出现,若出现定是一番血雨腥风。

那支由无数江湖臭名昭著人物组建的军队,与其说是一支军队,倒不如说是一群挂着军队名号的流寇,不过即便如此,却依旧让人不敢轻易招惹。

那差不多二百骑速度极快,从看见到近前亦不过二三十呼吸时间,只见当头一将官身穿甲胄,浑身被包裹只露出一双手两只眼睛,虽只有两只眼睛,却煞气十足,李玄机自认神剑宫也是江湖有名存在,便上前准备打声招呼并试图让二百骑寻找师妹伊人踪迹,却只听那将官头也不回道一声滚开。

李玄机面红耳赤,虽不忿,却到底还是乖乖退到了一旁,正欲看看张凤府表情时候却发现张凤府不知什么时候早就不见了踪影。

庆幸没被张凤府看见自己丢脸模样的同时,出于好奇,李玄机还是跟在了两百虎字军后面随马龙一起入了地下城。

自古以来兵贼不两立,兵就是兵,贼就是贼,然而这一套定律在地下城似乎并不受用。

两百虎字军在那将官带领下才入了地下城时候便见已有人夹道相迎,那留着两撇八字胡的瘦弱中年男人毕恭毕敬道一句。

“李大人,我家老板娘早就恭候多时了,各位军爷也都安顿好了住处,还请李大人随我前来就是。”

李大人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尤其在想到即将一亲那位老板娘芳泽的时候,可每每想起此事便不得不又脑海浮现今次出来的任务。

暗骂一声晦气之后便随那八字胡男子远去。

目睹一切身在暗处的张凤府回到客店之后看向不明所以的十三娘笑道。

“我恐怕会有一点麻烦了。”

第八章 讨债

“是吗?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居然还会有麻烦?”

十三娘打量着面前这张毫无担心之意的脸,但听虎字军去了地下城那名为销金窟的最繁华之地时候不免捧腹大笑。

“哎哟我的这个心情,这次恐怕有万人坑那个骚蹄子受的了,那李大人也是荒城的常客,与这里多方势力都有勾结,也算是黑白通吃的人物,谁见了都得让几分,却不知你是如何得罪这位朝廷命官?”

“十三娘想听事情根由不妨且随我来。”

他二人直接去了那处金碧辉煌的销金窟,销金窟倒也的确配得上这个名字,形形色色人皆有,十几个小厮前后左右忙碌个不停,更有二三十浓妆艳抹的风尘女子于各个花钱寻开心的主儿之间来往穿梭,张凤府倒是不曾想到万人坑居然在此地开了这么大的一个招牌楼,那李大人的战马就停在门口,有人专门看守,销金窟共分三楼,一层比一层豪华,占地至少数十亩,更有亭台楼榭无数,甚至在后院里还能见到难得的温泉池子。

十三娘道万人坑之所以有如此大的能耐不过只因为投靠了九重天之中某位大人物,至于这温泉不过是当初开辟地下城偶然得来,因那位大人物的关系,倒也无人敢打销金窟的主意。

那李大人已卸了盔甲,露出一身结实腱子肉,胸前一张下山虎刺青正张开血盆大口,而那大口此刻不偏不倚正咬中了趴在李大人面前的那位不施粉黛的绝代佳人,长长柳叶眉下一双杏眼生而让男人为之着迷,小小的粉嫩嘴唇更如同三月才熟的樱桃,让人忍不住上去品尝一口。

但李大人并未真的上去品尝一口,却只是品尝着漂浮在温泉池子中那一壶价值几十两信息的美酒,脸上一条从额头到鼻子的伤疤旁边一张脸始终铁青,任凭那位号称万人坑的绝代佳人如何搔首弄姿也依旧没有半点笑容。

万人坑服侍的有些生气了,索性便玉臂打翻池中美酒怒道:“王八蛋,你究竟是来看我的还是来饮酒的?要是饮酒只管去别的地方就是,老娘还忙得很,没时间跟你瞎墨迹。”

这话一落李大人面色才稍微有些缓和,强行笑了一笑,万人坑却笑骂道:“算了,你还是别笑了,你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尤其脸上这道疤痕,好了,想你李大人日理万机无缘无故也不会来我这风尘之地,有什么事情就赶紧说,我听着呢。”

李大人这才缓缓道:“要说事情,还真的有那么一件需要你帮忙,我要你替我在地下城寻找一个人出来。”

万人坑道:“如果只是一个人老娘现在就给你弄来,是不是准备做你的试刀石用的。”

试刀石三字让就在温泉对面二楼偷看的张凤府手指微微动了一动,十三娘将一切尽收眼底后道:“看来你知道这试刀石是什么,李大人原名就叫李大仁,生性凶残,喜好以人命练刀,偏偏一身玄功修为又极为厉害,故此才人人让其三分,你让我来就为了让我陪你看这个?”

“不着急,我们再继续看下去。”

……

……

温泉池之内,李大人神色复杂,咬咬牙之后道:“这次我要找的人恐怕不是我的磨刀石,我有可能是他的磨刀石才对。”

“还有这种事情?”

万人坑听的好奇一双美眸转了转,又指尖在李大人胸膛游走片刻。

“这人得罪你了?”

“他不是得罪我,他是得罪了我整个南唐十二军,尤其是龙字军。”

一杯酒下肚,李大人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尽诉,听罢,万人坑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

“照你这么说那个不知来路的小子半个时辰之间就连杀了龙字军一十八位高手,还能全身而退?甚至你们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说起来的确有些匪夷所思,龙字军各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虽然树敌无数,但十几年来,还从未有人敢对他们下手,我虎字军听了龙字军的调配连路从中原追到这里,再往前便是大夏王朝边境,已提前打过招呼,那小子并未出南唐,如此一来,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只有地下城,我已命士兵把守了各个出口,现在就只等瓮中捉鳖。”

李大仁杀气毕露,似乎连池水都冰冷了几分,让万人坑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

“可地下城实在太大了,足可以藏匿几十万人口,真难想象如此浩大的工程是如何做出来的,我若一处一处去寻找,基本上不可能,可我知道万人坑你肯定有办法,因为但凡是男人,你总是最有办法的。”

“切。”

万人坑娇嗔着拍了李大仁头颅一巴掌。

“龙字军都没有办法的家伙你让我一个弱女子能怎么办?更何况你们连那小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要如何才能帮你们?”

李大人冷笑道:“你是女人,你总会有办法的,我们虽不知道那小子长什么样子,可我们知道那小子有一把很厉害的刀,还有他这个人,只需要远远瞧上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他实在太镇定了,不论是说话的时候,走路的时候,还是……杀人的时候,他做的一切就好像浑然天成,尤其是他的刀……”

李大人已是第二次强调了那人的刀,这让万人坑实在按捺不住心中好奇。

“那把刀有何特别之处?”

李大人心有余悸道:“那是一把很快的刀。”

……

……

“我记得你好像也有一把刀,能不能给我瞧瞧看?”

房间内,十三娘笑着摸向了张凤府腰间那把古朴无华的刀,却被张凤府笑着拦下,并握住十三娘脂粉玉嫩的手道:“十三娘这双手不应该是玩刀的,应当是绣花的才对,所以还是不要看的好。”

“臭小子,说的好像老娘稀罕一样,就知道吃老娘的豆腐。”

一把甩开张凤府那双手指修长的手后,十三娘再度道:“一口气杀了十八个龙字军高手,真是好大的手笔,李大人说的那人倒是一个骇人听闻的人物。”

张凤府摇了摇头。

“十三娘你说错了,那人不是一口气,而是用了两口气。”

十三娘惊叹道:“这可不算是什么好笑的笑话,一口气跟两口气又有多大的差别?”

“虽一字之差,却于武道而言失之千里。”

张凤府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辈武道修行追求的便是一气呵成,犹如九天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前辈大能常有力撼山岳投江断流之人,常使一拳开山,一刀断江河,却不曾听过有人两刀劈开山岳,两刀斩断江河,若是一刀过后,再使第二刀,已是强弩之末,故此,那人两口气之后便不得不逃遁,否则便会丢下性命。”

“老娘听不懂这些。”

十三娘一条腿迈在了凳子上再度露出一截大白腿不耐烦道。

“老娘现在就想知道那杀了龙字军一十八位高手的家伙打算怎么办,难不成还打算藏在风满楼?万人坑势力盘根错节,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查到老娘那里去,单单一个做什么都很镇定就已经足够让人怀疑到你头上了,说罢,你想怎样。”

张凤府笑道:“当然是去地下城最安全的地方。”

十三娘道:“地下城哪儿有什么最安全的地方?”

“不是还有一个九重天吗?那里很危险,却也最安全。”

“说到底你还是变着法的拉老娘上你的贼船,你就不怕老娘现在冲出去告诉李大仁你就藏在销金窟?”

“十三娘不会那么做的。”

张凤府笑着抿了一口桌上的美酒。

“你还没下楼就会变成一具尸体,我说过了,我什么人都敢杀,而且,绝对不会留手,更何况十三娘若是跟我合作定会得到天大的好处。”

十三娘冷静了下来,即便看向面前这张脸恨的咬牙切齿。

“老娘引荐你去九重天,倘若你的计划一但失败岂不是会连累老娘?老娘苦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可不想就这样害了自己。”

“这就是老板娘一直迟迟不肯送我去九重天的理由?”

张凤府站起身道。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凡事皆可有一线生机,十三娘不必瞻前顾后迟迟不摆明立场,我既来了,便不会空手而归,难道十三娘一定要罗刹鬼亲自前来九重天才肯听我的话不成。”

“给我一点时间考虑,这不是一件小事情,毕竟你这小子与百花谷那两个小姑娘不一样,你实在邪门的很。”

十三娘一字一句道。

“拥有罗刹令,使的却是佛宗拈花指,又明目张胆与十二军中的军首作对,更直接杀青蛟帮的人,我实在摸不清楚你究竟要干什么。”

“讨债。”

第九章 名剑山庄

“咻……”

一道黄沙聚集而成的箭失破空而来,张凤府耳随心动,不回头的避开这一箭,双指拈花将那绝对足够随意洞穿墙壁的一箭奉还回去,又是一箭,两箭相对,砰然炸裂,与此同时数十箭再度齐齐射来,张凤府不慌不忙尽数拆下。

“好手段,看来两年不见,你的玄功进度不可谓不是一气千里,难怪他们会派你出来。”

张凤府身后出现了一位行将就木如同枯骨一般的老人。

“我早该想到是你的。”

张凤府收敛了内力。

“除了你没人能在我面前神不知鬼不觉带走四个人,至少现在的地下城应该没有。”

“你倒是很自信,看来这两年江湖上出的那些事情多半是你做的没错。”

枯骨老人阴测测道。

“怕是你跟你的上一任一样,还未展露锋芒便得罪了无数仇家,这样对你不太好,年轻气盛,总是有些木秀于林。”

“不年轻气盛能叫年轻人?你既然找上我,是否应该解释一下不久之前的事情。”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抓了那女娃子自有用处,我不害她性命就是,倒是你,我得到了一个比较准确的消息,那个家伙的确是还活着,不过黄泉路,我进不去,我也不想进去,如果是你的话,你肯定想进去,所以我才替你出手收拾了那些盯着你的人,你要找的人,多半就在九重天之中躲了起来。”

“那我岂不是还得谢谢你?枯木老人。”

枯木老人道:“你不必谢我,我是一个很喜欢看热闹的老头子,而现在,热闹就快来了。”

枯木老人化作一阵风消失不见,地下城一阵熙熙攘攘,街道尽头隐隐传来阵阵喧哗,八匹白驹拉着一辆极为豪华之白色马车缓缓从一处最为广阔的入口飘入地下城中,九天玄女开道,细看之下那哪里是什么飘下来,分明是八个壮汉单手托举马车四面,强大力道徐徐坠下,光是这份力道便足够让人叹为观止。

不知情者远远看热闹,不知又来了何方大人物,地下城近几月虽人潮涌动,但却还从未有人以如此骚包的出场吸引如此多人的目光,那九天玄女共和九个,个个如花似玉堪称人间绝品,有知情者观那马车模样低声道一句八成是中原名剑山庄的人来了,这一句话落地下城便顿时炸开了锅。

张凤府回风满楼时候依旧有不少人在讨论,无非便是瞧瞧人家多有派头多拉风多让人羡慕,他不在意这些,只默默上了楼推开十三娘房间道一句:“不能再等了,我要立马入九重天。”

“可是因为名剑山庄的人到来?你看起来似乎很怕他们,不然又何必如此着急去九重天。”

“我不怕他们,不过他们的出现就代表了接下来将会有更多的人一一出现,比如冰宫,比如神宫,比如天剑山,又比如……罗刹门。”

十三娘面色复杂,猜不透张凤府究竟是何来路,又不愿真成了张凤府刀下之鬼,好半天终于咬咬牙道。

“行,老娘这辈子的富贵全部堵在你这毛头小子身上了,你要是出了什么岔子老娘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张凤府乔装打扮一番之后与两个百花谷姑娘被十三娘带着直入九重天第一重,在那里有一座不比销金窟差的另一座销金窟,名为大乐坊,乃是实至名归的安乐窝。

十三娘倒也是九重天熟客,引荐一番之后便找到了大乐坊管事马九,是一个中年胖子,只道了一声三个远亲投靠,来找点差事。

马九倒也好说话,替张凤府安排了一个杂役的事情之后便让百花谷两位姑娘换上丫鬟衣裳服侍客人,十三娘道两个丫鬟最近脸上起了荨麻疹不好见人,马九思索片刻后便只能将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安排做些力气活儿。

张凤府与百花谷二女相处之后便不禁问道。

“实在想不出你们两个女子入九重天做什么。”

二女黄莺女倒是名副其实,正叫黄莺,至于另一个则叫百灵。

三人几番相处之下倒也算熟络,二女也不隐瞒,直接坦诚道:“谷主怀疑我百花谷十年前有好几位高手便是被囚禁在九重天,特让我姐妹二人提前打探消息,半月后等她来救,倒是公子你,你孤身一人来九重天难不成也是为了救人?”

张凤府道:“我可没那么好的心思专门跑来这地方救人,倒是你们二位,想要找哪几个高手不妨跟我说说看,我也算欠了你们一份情,等我去了黄泉路时候说不定能帮你们找到,也省的你二人以身犯险。”

“公子不是在说笑吧?你要去黄泉路?”

黄莺觉得难以置信。

张凤府道:“我看起来像是跟二位姑娘开玩笑?”

“好吧。”

二女点头咬咬牙。

“我百花谷那几位前辈分别是杜鹃,麻雀,凤凰,还请公子多多留意。”

“真是独特的名字,这么说来倒是二位黄莺百灵这名字最为好听了。”

张凤府留下一句话之后也不去管二女是否脸颊滚烫便直接去了杂役处,那马九正在分配杂役工作,见是张凤府来报道,便道。

“你是新来的,若非看在风满楼老板娘的面子上,原本我们就人满为患,定不会用你,不过既然来了,那我就不得不告诉你我大乐坊规矩多的很,此处属于九重天第一重管辖之地,只要做到听命令行事就行,否则指不定惹出多大的麻烦,来这里的人没有几个是简单角色,我希望你明白,你只是个普通人,我也是个普通人,你莫要给自己带去什么麻烦,也不要给我带来什么麻烦。”

张凤府点头称是,并塞给那马九一些好处,马九倒是个贪财之人,笑眯眯拍了拍张凤府肩膀之后便大笑离去,张凤府对九重天一无所知,只能靠着十三娘给的大概情况慢慢摸索,九重天除了十二道场之外,每一重天皆有一位天王把守,每重天之间皆互不干涉,天王实力皆强悍无比,想要越过九重天去往那最深处的黄泉路,不可谓难度不小。

多寻了几个人打听天山雪莲下落只得来伙计们的冷眼之后,张凤府愁眉不展,好在总算在第三日时候事情迎来转机。

大乐坊是销金窟不假,适逢名剑山庄下榻大乐坊,顶替了一个伙计上去伺候时候才在门外便听里面隐隐传来议事之音,其中一女子声音不偏不倚正是前两日才见过的万人坑,名剑山庄也是中原数一数二的大势力,能让万人坑亲自陪伴倒也不觉惊讶,只是万人坑的一句话却是让张凤府来了兴趣。

只听万人坑道:“萧公子能前来地下城,真让我们这地方蓬荜生辉,我地下城自创建至今,还从未像最近这般热闹过,想必萧公子也是为了那天山雪莲而来的对不对?”

萧公子?张凤府听的心惊,心道名剑山庄之内能称为萧公子的人怕除了萧弄月那个家伙就没有别人了。

萧弄月道:“我说我不感兴趣那肯定是假的,另外我还听小道消息说,此番最大的看头不见得就是天山雪莲,而是那位多年以前纵横江湖的魔罗,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

万人坑咯咯一笑:“这消息是真是假奴家一个小女子怎会知道!想知真假,到时候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萧弄月玩味道:“姐姐这话恐怕就说笑了,不过既然姐姐不愿说,那我也就不问,我只想再问另外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情?萧公子且说来听听。”

“我想向姐姐打听一个人。”

“又是打听一个人?奴家这些日子可就光忙着打听人去了,罢了,萧公子要我打听什么人,且说来听听看。”

“我不知道那人名字,但我知道他不过二十二三岁,兵器是一把刀,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能前一刻还跟你有说有笑,下一刻便能拔刀相向,可能见到他拔刀的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我一直想找到他跟他比上一剑,君子之剑,既分高低,也决生死。”

“这就奇怪了,前不久朝廷中某位大人也让奴家打听这么一个人,看萧公子所说,恐怕八成你们说的都是一个人,那人连杀了龙字军一十八位高手,惹来十二军震怒,却不知那人是何处得罪了萧公子?”

“姐姐这话就错了,他没有得罪我,他甚至见都没见过我,不过我却是很想见他一面,不只是我,我相信还有不少人很想见他一面,其中就包括……外面偷听的那位,时间也够长了,是否可以进来了?”

房门自动吱哇一声打开,张凤府端着酒水毕恭毕敬进了门,穿着简单的杂役衣裳,带着一顶小布帽,倒是看不出有何奇特之处。

“小人怕打扰了公子议事,所以一直在门外等候。”

张凤府小心翼翼放下酒水盘子,正欲转身离开时候却被万人坑叫住。

“站住,我好像没见过你啊,你是哪个管事的手下?”

张凤府回答之后万人坑没用多久功夫便找来马九,询问一番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道。

“原来是那个婆娘介绍进来的,没事了,记着,现在正是最重要的时候,千万不要弄一些不清不楚的人进九重天,否则出了什么岔子保管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最后打量了张凤府一眼,一颦一笑尽显风情的万人坑才举起酒杯遥对对面那位斜眉剑目的白衣公子哥。

萧弄月微微点点头表示致意,随即又道。

“算算时间,我们早出发他们一两日,估计他们也快到了。”

话落,便有一小厮风风火火跑上楼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大……大姐头,曹天王让你陪他去接见一位大人物。”

“中原的大人物此刻就在我面前,还能有什么大人物值得奴家亲自接待的?”

万人坑瞧了一眼那风风火火的小厮,便让小厮神情紧绷大气都不敢喘。

萧弄月将万人坑这份游刃有余的本事看在眼里,不禁劝道:“姐姐不必给我名剑山庄带如此高帽子,名剑山庄闻名江湖不假,但自问还不能称为江湖数一数二的势力,故此,姐姐不必特地在此陪伴我们,忙自己的便是。”

万人坑听罢也不脸红,只凑到萧弄月近前丝毫不将萧弄月身后九位如花似玉剑侍的不满放在眼里,吐气如兰道:“那奴家就谢过公子体谅了,等奴家去瞧一眼那大人物究竟是什么来头便又来伺候公子。”

临别之时不忘提醒扮做小厮的张凤府好生伺候萧弄月,张凤府点头称是,便静候在房中等候安排。

万人坑走后九个剑侍便气不打一处来,七嘴八舌骂着狐狸精骚货等等不堪入目的脏话,萧弄月倒也不生气,只安慰道。

“莫要小瞧了这个女人本事,能在地下城混得风生水起还能摸进九重天的人岂是泛泛之辈?不要忘记了我们来的目的就行了,天山雪莲虽是重宝,不过却还不是现在的名剑山庄敢染指的,家父临别之前再三叮嘱,一定要找到那个家伙,弄清楚那家伙身后盘踞的势力,再决定是否靠近,这才是我们来的目的。”

其中一剑侍道:“那人真有如此大能耐让公子都心有忌惮?”

萧弄月道:“相信忌惮的不只是我一个人,关于那个家伙亦只有传闻,只是这些传闻还未到九重天这种地下王国罢了,不过这些事情不该是你们操心的,一人之力单挑龙字军一十八位成名已久的高手还能安然无恙离去,更重要的是与我差不多的年纪,我自问再给我五年我也未必做得到,我萧弄月自问也是中原一辈排的上号的年轻一辈高手,但比起这位却是远远不如,龙字军拢共才不到五十位高手,这位一下便杀了十八位,其实力强悍可想而知,而且,最近听到从道宗传来的一个小道消息,不知是真是假,但相信空穴不会来风。”

“什么小道消息?”

“罗刹令之所以迟迟不出江湖,是因为这一代的罗刹使者,应该是被那个家伙干掉了,偏偏罗刹门众高手还拿那个家伙毫无办法,只能任由他离去,这样一来,事情倒是有些耐人寻味的多了。”

第十章 叶白荷

扮做下人的张凤府在小心翼翼伺候完那位名剑山庄少庄主吃喝之后便轻轻退出房门。

才退出去便见大乐坊第一层缓缓走上来三人,其中一人便是之前出去迎接那位大人物的万人坑,至于另一人,一头凌厉短发,裸露胸膛,一双虬龙般的手臂让张凤府第一眼见便不得不小心翼翼。

这双手臂绝对是能生生撕裂一匹强健战马的手,至于其五官,倒也算不上凶神恶煞,只是那双目露精光的眼睛却在面对身旁那位穿着绫罗稠衣长发披肩的女子之后始终保持若有若无的敬畏,敬畏之中,更多的还是忌惮。

作为九重天九大天王之一的曹蛮,此刻大概是信了这位大人物的身份定无差池,如此秋风怒号时节行了这么远的路程依旧身上半点灰尘不沾,尤其那张冷艳高贵的脸,更是让人无法忽视,早在先前出地下城相迎接时候,便见黄沙与天际接壤处,唯独这位女子周遭似有无穷气机保护,罡气外放,寸土不挨,单单是这份本事便足够让人慎之又重。

“久闻这一代神宫传人乃是一个不过二十年纪的女子,原本我曹蛮还有些不愿相信,可真当见了姑娘时候才知道空穴不会来风,却不知此行前来地下城,姑娘为的可也是那件东西?”

女子笑笑不说话。

曹蛮一身实力强横,一双手臂更是堪比神兵利器存在,可即便如此,面对这位女子时候也到了不知一双手该往哪里放的地步,至于万人坑更为恼火,原本以为接见的大人物定是男子,但凡是男子,便没有她吃不下的,可如今笑脸迎接来了一位高贵美人,尤其来的是一位连她都见了自行惭秽的冰山美人,这种罪不太好受。

匆匆上楼道别那女子才到拐角便见到了一直低着头守候在拐角的张凤府。

怒道一声:“滚开,别挡住了老娘的道,不然老娘把你扒了从这里丢出去。”

如此彪悍倒是与之前的万种风情格格不入,张凤府有些讶异的看了万人坑一眼,忙恭敬道:“小人不敢。”

“不敢还不赶紧滚?”

才盛气凌人的万人坑一进萧弄月房间便舒尔换了一张笑脸,张凤府大抵能想到此刻那九位姿色不凡的剑侍定不会给其什么好脸色,不过比起这个,他倒是对伴随曹蛮上来的那位姑娘更感兴趣。

来的倒是挺快。

心里诧异一声,便见萧弄月别了才进屋寒暄的万人坑,直接出了房门去了曹蛮安排的房间。

站在门口踌躇半天才敲门道:“叶姑娘,名剑山庄萧弄月求见。”

良久房中才传来一个与那张脸极为符合的冰冷声音。

“请进。”

张凤府心下好奇这二人在一起会说些什么,便又使了些银子将半路端着酒菜上楼的小厮收买,自己端着酒菜进了房门。

房中点了三根蜡烛,不知从哪里采来的晶石在蜡烛照耀下熠熠生辉反射着光芒将整个屋子照射的明亮,曹蛮正毕恭毕敬在一旁陪客,至于萧弄月主动坐下来之后倒是未曾被女子说些什么,只是在张凤府进门之后不由得惊讶道。

“兄弟,怎么又是你?大乐坊没人了吗?”

这声讶异倒是让其余二人目光都向张凤府脸上投射过来,曹蛮倒并没说些什么,虽是一重天主人,不过大乐坊的事情几乎很少过问,倒是那位叶姑娘终于在一张冷冰冰的脸上有了第二种表情。

犹如正月天寒地冻的声音也开了一个让萧弄月猝不及防的玩笑:“大乐坊的下人是不是都像这位这么英俊?”

“下去……”

曹蛮见此情形忙道。

不过那位叶姑娘却摆摆手表示不必,道:“一路上牛鬼蛇神见多了,难得有一个让我瞧得顺眼的下人,且让他留在这里伺候我,倒是曹天王事情多,不必留在这里陪我,忙自己的去就行。”

原本还指望着从这位姑娘身上套出什么消息的曹蛮恼火的瞪了张凤府一眼,随后亦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退下。

萧弄月喜得清净,忙敬了一杯酒道:“没想到叶姑娘脚程这么快,神宫派出叶姑娘想必也是为了让姑娘在月后的鉴宝大会上一展绝世风采,我萧弄月自信有几分本事,还有那么丁点希望夺到天山雪莲,不过姑娘一来,倒是直接打消了我心里不切实际的想法,天山雪莲,神宫定是志在必得了。”

“名剑山庄的人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拍马屁了?”

叶姑娘轻声一笑,让萧弄月难以自处,他忙道:“倒并非是在下妄自菲薄,只因当代神宫传人个个实力高深莫测,其中又以叶白荷最为翘楚,几乎得神宫所有高手绝技倾囊相授,实力早就不是我辈能窥探,若不是如此,眼高于顶的九重天天王又怎会亲自十里相迎?”

“你如何肯定我就是叶白荷?难不成你曾亲自见过叶白荷本人?说不定只是他们弄错了而已呢?”

“这……恐怕曹天王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当代江湖除了极少过问江湖事的佛道两派,其他当中又以冰宫,神宫,罗刹门最为闻名江湖,而今神宫传人已现,至于罗刹门……”

“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就是。”叶白荷声音一如既往冰冷。

萧弄月紧皱眉头压低声音道:“传闻这一代罗刹使尚未行走江湖便被人干掉,罗刹鬼已秘密下令罗刹门高手追杀那个家伙,神宫地位高于我名剑山庄,想必得到的消息也比我们得到的多,敢问叶姑娘,此消息究竟是真是假?倘若真有人能干掉罗刹使,那这个人又该有多大的来头和多大的本事?江湖又会掀起多少血雨腥风?”

叶白荷道:“罗刹门的事情你应当去问罗刹门才对,问我一个弱女子有什么用?如果萧公子的话说完了,就请先回去休息,我这一路风尘仆仆而来,已累了,想早些休息。”

别人已下了逐客令,萧弄月就算想再多说点什么也无用,如此年纪如此高贵身份,心道叶白荷果真是那个传闻中水火不近的女子。

张凤府迅速为萧弄月打开了一扇门,待少庄主离去之后正欲自己也出门,却见房门已自动关上,一阵风吹进来,烛影摇动,映照着那张冰山美人的脸,墙上的影子忽明忽暗。

瞬间,房间烛火全部熄灭,张凤府下意识绷紧神经,下一刻便闻一阵香风传来,一只细嫩的女子手已经朝自己胸口接连拍出三掌,掌风凌厉,但却明显收敛了力道,张凤府不闪不避硬生生胸口承下这三掌,一切发生在旦夕之间,房间烛火重新点亮,门外才走出不远的萧弄月一个回头的功夫便已恢复如初。

“奇怪了?怎么好像有打斗的动静?”

萧弄月疑惑看了一眼叶白荷房间,随后自嘲的摇了摇头。

“什么人敢在大乐坊动手?一定是我最近太过焦躁产生幻觉了。”

……

“你为什么不躲?”

叶白荷看着眼前脸色惨白嘴角挂着一缕血丝的张凤府眯了眯眼。

“如果躲开了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躲不开,也不敢躲。”

张凤府苦笑。

“我若躲开,这扇门恐怕顷刻之间就会化成碎片,还有可能伤及无辜,到时候曹天王只怕盛怒之下会要了我这个下人的命,比起丢了性命,我更想留在这里过安安稳稳的日子。”

“你知不知道你错在了哪里?”

叶白荷脸上挂满冷笑。

“一个普通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只会下意识闭上眼睛等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一个有一定底子的人在有危险时候能最快做出躲避危险的反应,而能在呼吸之间做出反应还能找出最快应对办法的人,你觉得我会相信这种人甘愿来大乐坊做个小小的杂役?打从你进屋第一刻我便在关注你,你混进大乐坊绝对另有目的。”

“姑娘这话说的也对也不对。”

张凤府擦干了嘴角血丝。

“地下城原本就是为那些无处安放的人容身,来这里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更何况区区一个我?只要我们的目的互不干涉就行了对不对?姑娘也无必要咄咄逼人,今天这三掌算我卖给姑娘一个人情,姑娘请不要继续为难在下,在下也不会说出关于姑娘的一些事情。”

“我的事情?”

叶白荷杀机毕露,房间烛火都暗淡了几分,仿佛熄灭只是弹指之间的功夫。

“你知道我什么事情?”

张凤府波澜不惊道:“姑娘恐怕并非神宫叶白荷,当年我曾有幸见过叶白荷一面,其人冷艳不假,但绝对不会随意向人出手,换句话说,姑娘只不过是个冒名顶替的假货而已。”

叶白荷放在桌上的指尖动了动,似有气机在指尖萦绕,但到底还是收敛了气机。

叶白荷突然笑了。

“我从未说过我就是真正的叶白荷,就算你说出去了又会怎样?难不成你以为曹蛮会因此而迁怒于我?还是你觉得曹蛮能有能力将我怎么样?”

继而,张凤府笑道:“曹天王知道你是假的叶白荷或许不会对你怎么样,可如果他知道了你跟罗刹门有某种关系,那可就说不定了。”

第十一章 可怕的女人

不知从何处吹进来的一阵风带起了窗户上的门帘,微风吹拂起叶白荷一头瀑布般的青丝,两缕额前头发不住的在叶白荷美眸晃荡。

风吹玉人,杀机弥漫。

叶白荷有那么一瞬间很想以最快的速度杀了面前这个家伙,以自己“神宫传人”的身份,杀了一个小小伙计未必有人敢多说什么,只是当瞧见受了自己三掌却依旧目光直视自己不闪不避的张凤府时候,叶白荷突然笑了。

“你是如何瞧出来的?”

她这么说算是默认了张凤府的话。

张凤府也松了一口气,真怕面前这女人一个不忿大打出手,虽不必担心有性命危险,不过如此一来恐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混进九重天了。

他道:“先前你那三掌招招角度刁钻,毒辣无比,中原但凡自诩名门正派都不会传弟子如此阴险武功,除了罗刹门我想不出来有任何门派能调教出这么年轻这么厉害的高手。”

“这么说来还是我自己露陷了?”

叶白荷心下惊讶张凤府心思缜密之际更为在意的是自诩二字。

不过这时候张凤府已悄然离去。

“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你这家伙究竟什么来路……”

……

……

张凤府强忍着胸口剧痛跌跌撞撞回住处时候不忘低声暗骂一句贼婆娘下手这么重。

正给其收拾房间的百花谷黄莺听见这话忙回头道:“谁啊?谁是贼婆娘?”

因为动作过大倒是导致脸上面巾直接被拉扯下来,露出一张婴儿肥却梨窝浅浅的脸蛋,见惯了形形色色美女的张凤府在见到这一幕也不得不盯了那么片刻时间才尴尬的咳嗽两声后别过头去,看窗外实际并看不见的莺莺燕燕风景。

黄莺自知失态,一张脸红到了脖子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重新蒙上面纱支吾着说出来一句:“对不起……张公子……”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当然了……”

稳定情绪下来的张凤府抿嘴一笑。

“如果黄姑娘你非要让我承认我看见了的话我也无话可说,就是不知道你百花谷的谷主答不答应了。”

“讨厌,油嘴滑舌。”

虽交集不多,张凤府平日里虽有些高冷,但绝对不是一个让女人讨厌的男人。

“怎么回事?你怎么受了伤?难道你去了黄泉路?”

“黄泉路哪里有这么快就能摸清楚?来了几天我们连九重天的第一重都还没摸透呢。”

张凤府床上打坐运气片刻之后才算减缓了胸口难受。

“只是遇见了一个女人而已,恐怕她现在已经对我起了疑心,好在我与她二人都是贼,相信她暂时没胆量做出贼喊抓贼的事情。”

说话间门外已经传来急促的走路声音,这声音不必多想便知是马九了,因黄莺百灵是与张凤府一同前来大乐坊,马九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对张凤府道:“阿三,你小子真没看出来还有这个本事,连那位大人物都伺候高兴了,现在人家点了你的名要你与她作陪,这可是你小子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还不收拾收拾赶紧去?”

阿三是张凤府化名,地下城本就复杂,正常没人愿意来此不见天日的鬼地方生活,来的人都是走投无路,故此,又有谁会刨根问底一个人究竟姓甚名谁?

黄莺朝张凤府使了个眼色,表示万事小心之后便出了去,张凤府不必多想便知是谁找自己,只道这就去陪,马九道:“不是让你在大乐坊陪,而是让你出去陪人家转转,换一套漂亮点的衣裳再出去,免得丢了我们大乐坊的脸。”

张凤府点头称是,换了一套马九带来的衣裳收拾一番出门之后见叶白荷早已在大乐坊大门口等候,一旁曹蛮正安静等候,待到张凤府前来时候才将其拉到一旁低声道:“阿三,你给我伺候好了,莫要出了什么岔子,叶姑娘的来路,莫说是你,便是我都不敢轻易得罪。伺候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正愁不知如何进行接下来计划的张凤府听见这话便如同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他对曹蛮道:“大人吩咐,小人自当听从,只是小人还有一事请求大人,希望大人能答应小人。”

“哦?”

曹蛮眯了眯眼,一头短发根根粗壮已证明他绝对是一个直来直去之人,这种人的个性往往都不会太好,比如,最不喜欢有人讲条件。

不过大抵是因为顾忌叶白荷的面子,曹蛮当即冷冷道:“有什么事情等你伺候好了叶姑娘再说。”

张凤府摇头道:“我要天王先答应下来,否则我不敢保证会不会让这位姑娘一路之上赏心悦目。”

“……”

曹蛮愣了片刻,半晌之后才咧嘴一笑。

“好小子,有点胆气,你且说说看要我答应你什么。”

张凤府道:“我想去九重天第二重天,不想一辈子窝在大乐坊做一个无名下人。”

“好,我答应你。”

万万没料到曹蛮答应的居然如此爽快,张凤府疑心有诈,但一旁叶白荷已接过了话。

“放心吧,有我在这里,曹天王不敢说话不算话。”

听到这里张凤府才放心下来,出了大乐坊,金童玉女惹来地下城行人频频侧目,叶白荷对此早已见怪不怪,轻车熟路,张凤府虽有些不自在,不过当叶白荷打开话匣子之后亦很快便打消了这份不自在。

“我就知道你身份不简单,以你的本事不可能甘心情愿窝在大乐坊做一个无名小卒,来大乐坊也定有图谋,可我没想到你居然想混入九重天,不过这也正常,近几个月来地下城的人又有谁不想混进九重天?”

张凤府眼皮也不眨一下,只是淡淡道:“这是我的事情,我们互不干涉可好?”

叶白荷道:“上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你运气好,我不打算杀你,因为我还有些事情需要你帮我。”

“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帮忙的?”张凤府故作惊讶,将叶白荷那一丝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尽收眼底。“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帮你?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就敢轻信我?”

叶白荷道:“你是什么人我没兴趣知道,不过我知道你肯定不满足于九重天第二重天,你还想继续深入,我说的对是不对?”

冷艳女子一双冰眼仿佛已将张凤府那点心思尽收眼底,随后叶白荷又道:“我已跟大乐坊的下人打听过你的事情,才来大乐坊没几天,又是当年臭名昭著的十三娘引荐进来,而且还带着两个姑娘,如此急功近利想深入第二重天,没有我的帮助你绝对无法深入下去。”

“你知道什么?”

来了重头戏,张凤府开始慎重对待。

叶白荷道:“我知道你们知道的所有事情,你们不知道的所有事情我也知道,包括九重天的势力分布,都有些什么厉害的人物,每个人又是什么样的性格,没有我的帮助,你只会死的很难看。”

张凤府默不作声,静静思索片刻后才笑道:“你真是个可怕的女人,聪明的女人我见得多,不过像你这样阴险加奸诈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我对你开的条件很有兴趣,那么你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叶白荷道:“我要你假扮成一个人,从今日开始一直到我身份被揭穿的那一天,我都可以保护你,给你提供想要的情报,在此期间,你需要按照我的要求模仿那个人的一切,包括衣服,说话,动作,还有武功。”

“你好像有点难住我了,为什么偏偏是我?”

张凤府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只因当叶白荷去市井溜达一圈回来之后已为他置办了一身“自己”的衣裳,包括腰间的一把刀。

叶白荷打量一眼觉着还算是满意的时候才道:“因为你在我眼里还算有几分本事,再加上我不想有人泄露我的秘密,这也算是我跟你之间的一个交易。”

“好吧,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是进行我的计划还是进行你的计划?”

眼前女子身份虽依旧是个谜,不过当张凤府知道这女子要让自己假扮某个人的时候便心中已大概确定了一些事情。

罗刹门的杀手已经摸索到了地下城,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逐渐浮出水面,对于自己不久以前干掉的新一代罗刹使,张凤府不由得心里嘀咕一句,这女人究竟在卖什么关子?难道她其实不是罗刹门的人?

“接下来…”

叶白荷目光四周搜索片刻,最后停留在一家客店门口。

“接下来本姑娘肚子饿了,打算吃点东西。”

巧了,那客店不偏不倚正是风满楼。

还没踏进风满楼便见客店之外停留着几匹浑身包裹在铁甲之内的战马,客店之中无食客,因为此时正有一位穿着盔甲脸上一道触目惊心伤疤的将军端坐在大厅里,身后两位虎字军高手正杀气外放,桌上几样酒菜正热气腾腾,老鼠脸账房先生正低着头趴在柜台算一笔早就算清楚的烂账。

李大仁面色阴沉。

“桌上的饭菜已经热了三次,我看你们老板娘也是一号人物才如此耐心等待,再给你们一盏茶时间,倘若十三娘还避而不见,那就莫要怪本官拆了你们家风满楼的招牌。”

来的不是时候。

张凤府正琢磨着是不是假装过路时候,叶白荷已经主动踏进风满楼,张凤府亦只能紧随其后。

心下好奇李大仁怎会来此风满楼时候,李大仁等候多时的十三娘才双手叉腰风风火火的迈着小碎步从外头赶回来,才踏进门便是一声“哟,今儿个吹的是什么风,怎么把李大仁你这尊大佛都吹过来啦?”

路过张凤府身旁时候还不忘趁人不注意狠狠踩了张凤府一脚。

张凤府这一刻便大概知道自己今日是来错了。

第十二章 黑衣人

李大仁目光最先在张凤府与叶白荷二人身上扫视一圈,落到张凤府身上时候闪过一丝疑惑,也不理会上来套近乎的十三娘,随即手指敲着桌子淡淡道:“这位兄弟,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张凤府久行江湖,对此事件早已游刃有余,忙道:“大人日理万机,见过的人形形色色,有可能只是认错了也说不定,至少我是没有见过大人你的。”

这般说话作揖姿态便是连叶白荷与十三娘都有些措手不及,十三娘心下不禁寻思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客客气气了?

“果真没有见过?”

李大仁呼吸之间已从心底闪过无数个念头,不禁将张凤府与之前远远见到的那一位重合起来,差不多的身形,差不多的装束,但说话的态度却是天差地别。

可一个人说话的方式,是可以随时都改变的。

刹那间,李大仁抬手一掌将身旁那张桌椅拍成碎片,单脚轻轻点地,数十木屑轻飘飘浮向空中,李大仁再度拍出一掌,被气机推动的木屑化作箭失破空朝张凤府而去,张凤府正纠结不知是出手还是不出手时候,叶白荷周身散发出暗纹一般罡气将那几十木屑尽数拦下。

李大仁双眼一眯,掌力再续,与叶白荷僵持不下,罡气肆掠,风满楼之内筷篓嗡嗡作响,客店外久经杀戮的战马不住嘶鸣,险些就要挣脱缰绳而去。

老鼠脸账房先生不知是真怕还是假怕,已经吓的躲在了桌子下面。

正在此时,愠怒的十三娘双手叉腰怒道:“别打了,再打老娘的客栈都要被你们拆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消散无形,木屑纷纷掉在地上,李大仁面色阴沉,至于叶白荷,倒是面色如常,依旧自顾自饮茶,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一招分高下。

李大仁冷哼道:“好俊俏的功夫,不知姑娘是何来路?敢阻拦我虎字军办事情?”

叶白荷不咸不淡道:“怎么?虎字军很威风吗?虎字军就能横行无阻肆无忌惮?一个小小的军官便霸占了一家客栈不让外人进门,你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才被十三娘打破的剑拔弩张此刻又开始针锋相对。

“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见状,十三娘恼怒不已。

“要吃饭老娘欢迎,要打架出去打,这么大个地下城有的是打架的地方,老娘这里不欢迎。”

冷冷一拍桌面,虽无李大仁那般直接拍碎的凌厉,不过十三娘发怒也有不怒自威气场,李大仁再不多说什么,只再度在叶白荷身上打量一眼,心里暗暗计较,心道明知虎字军来头,却依旧如此强横的女人可不多见,我且先咽下这口气,事后再仔细调查一番。

李大仁对十三娘道“今日这事,我先卖你十三娘一个面子,暂且押下,今日前来是向十三娘打听一个人。”

果然被自己猜中了,张凤府听的心惊,但仍旧装作若无其事,心道地下城虽面积广,但果然什么事情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传到最上头那些大人物耳朵里,只是出卖自己的究竟是谁?是马龙,还是那位虽然扮做侍女,却地位绝对在马龙之上的女子?

李大仁向十三娘描述一番那日所见之人大体模样之后又意有所指看了张凤府一眼,越看张凤府越与那人模样重合。

“十三娘,你也不必说你的客店之内没有来过这样一个人,我既然来了,那就代表我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还希望你能配合朝廷将这个人去了哪里告诉本官才好。”

十三娘心知纸包不住火,便笑道:“瞧大人你说的,奴家不过就是个小女子而已,哪里敢不配合大人的工作,我客店里的确来过这样一个让人讨厌的家伙,不过人家去了哪里我又怎么会知道?难不成要人家成天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转?这种事情奴家可做不来。”

十三娘不愧为人精,一番话下来说的李大仁哑口无言,正不知如何继续追问下去之后风满楼之外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马蹄铁踩踏着密密麻麻青砖自主街之上迅速而来,十来个浑身盔甲的士兵才踏进风满楼门口便带进来一阵煞气。

“大人,有发现了。”

闻言,李大仁双眼陡射,精光。

“走,立即出发……”

一行人纵马而去,让十三娘恼火不已。

“王八蛋,赔我的桌子。”

“给你。”

一袋碎银从远去的李大仁怀里掏出来,准确无误丢进风满楼,又恰好轻飘飘落在十三娘面前,白花花的银子滚落了一地。

忙着收拾银子的十三娘撅起屁股丝毫不在意这等扭动着的风景会暴露在风满楼之内的两个男人眼里。

而张凤府亦无心关注这一切,只对李大仁丢出银子这一手对叶白荷惊叹道:“好功夫,对于力道的控制已经达到了这个地步,难怪能作为一军之首,跟他对拼内力居然还能稳占上风,你倒是想的比我厉害的多。”

一句话才落,叶白荷便闷哼一声脸色惨白。

收拾完银子的十三娘见状白了一眼张凤府道:“这就是你说的稳占上风?”

“可能……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张凤府也不尴尬,观察一番叶白荷气色之后才又疑惑道。

“你之前受过伤?”

“要你管。”

叶白荷怒瞪了张凤府一眼。

“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

张凤府道:“我倒是不想管,可你毕竟是因为我才出手与他对拼内力,或多或少我都应该表示一下关心,当然你若是不想要,那我也乐的潇洒,只是这样恐怕你就不能跟我一起看热闹去了。”

叶白荷道:“什么热闹?”

张凤府道:“你随我一起去看就是,正好我也非常好奇。”

张凤府双眼灼灼,也不去理会十三娘对其的咬牙切齿,化作一道残影便出了风满楼,直追李大仁而去。

“这家伙……”

叶白荷望向张凤府离去身影,暗自比较一番自己,随后若有所思。

“就这么走了?不吃饭了?不吃饭来我这风满楼算怎么回事?”

十三娘兀自抱怨,但叶白荷却出手极其大方。

“来了客店哪儿有不吃饭的道理?这些银子算我在姐姐这里预定一桌酒菜,至于什么时候来吃,那就看我什么时候有心情了。”

这一声姐姐叫的好是亲昵,十三娘收了银子又得了这声姐姐自是高兴,但却在叶白荷紧随张凤府而去之后一张笑脸便渐渐冰冷下来。

“怎么了?大姐,收了银子还不高兴?”

老鼠脸终于有胆子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一张笑脸怎么看都觉得难看。

“滚一边儿去,没用的东西,只会给老娘丢脸,别人打个架就躲桌子下面去了。”

十三娘恨铁不成钢,但到底不是真讨厌跟着自己讨生活这么多年的伙计,随后道:“收银子是好事,可那也得看是谁的银子,能跟张凤府这王八蛋混在一起的人,这银子岂是那么好收的?”

……

张凤府紧随李大仁之后,随着十五匹战马直行地下城主道,穿过大街小巷,直在一处破败的酒家面前才停了下来,此处远离地下城中心,简简单单两间草房,四下透风,点亮了灯笼,周围围着三处篱笆,篱笆之中,正搭着两张年久失修的桌子,桌子上正摆放着一坛烧刀子,烧刀子旁边是一个带着斗笠,浑身笼罩在漆黑的男人,腰间配着一把刀,酒铺老板是一个老头儿,正在灶前忙碌准备一些吃食,令人奇怪的是,分明只有一个人,却在桌上摆放着两只酒碗,一只当中已经饮酒一半,另一只却是满满的一碗。

李大仁纵马前来之时,才远远瞧见这人便下了马,一声甲胄每走一步都发出金戈交织之声,相比之下,那男子的单衣倒是有些相形见绌了。

“确定是他?”

不知不觉,李大仁竟手心里捏出来一把汗,能一口气杀了龙字军一十八位高手的人物,不得不慎重对待,活到现在是为活而活,并非为了死而活。

手下士兵道:“禀大人,我等从地下城之外便一直暗中观察,近日来往来地下城的人虽多,但还从没有过如同这家伙这般冰冷的家伙,我们觉得这家伙很有可疑,更何况为何那么多客店不去,偏偏来这样一家破店,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李大仁思索片刻,琢磨着哪里有点不对劲,但既然来了,定不能无功而返,便两步走了上去自顾自坐在那人面前,正讨要一只酒碗时候,笼罩在面纱之下的人已淡淡道:“不用了,已经为大人准备好酒碗,但饮无妨。”

李大仁有些惊讶,这人声音听起来并无自己想象那般雄厚,倒是显得有些沙哑,没想到自己还未来,别人便已经准备好了酒,自己若是不喝,恐怕就少了几分气度。

他脱下头上头盔,露出一张带着伤疤的可怖脸庞,擦干了嘴角酒渍笑道:“地下城这么多地方可以饮酒,兄台为何偏偏选择了这个地方。”

那人淡淡道:“只是喜欢这个地方的安静罢了,并无其他因由。”

李大仁又道:“兄台这碗酒是专门为本官准备,还是本官只是恰好等到了这个机会。”

那人道:“自然是专门为大人准备的,不然大人手下这些士兵跟了在下一路,若是连酒都不请大人喝一碗,岂不浪费了大人一片苦心?”

听罢,李大仁狠狠瞪了不远处几个心生不满的手下,说什么跟踪,结果早早的便已经被人发现。

李大仁道:“这么说来,兄台似乎早就料定本官会找上你,那你也应该知道本官找到你为的是什么事情了?”

那人点点头道:“知道,不过估计李大仁今天只会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话音才落,桌上那坛子烧刀子烈酒瞬间爆炸开来,溅射无数密密麻麻水花,李大仁几乎同一时间与那人单掌拍上面前桌弦,借着这股反震之力,李大仁后退三丈有余,稳稳坐在凳子上,而那人已同样后退三丈,桌子轰隆一声爆炸成碎片,那人再度起身化作一道残影冲进满天酒花之中,双手拈酒,如同弹奏一般迅速弹出数十滴酒水朝李大仁而去。

“好快的速度。”

李大仁双眼微寒,不敢小觑这些被灌注内力的酒滴,周身散发出一层罡气护体,随后抽刀抬手便是一刀朝那人劈砍而去。

不敢以肉身硬撼如此一刀,那人同样抽出腰间宝刀,双刀相碰撞,破败酒家顷刻之间毁于一旦,好在张凤府已有先见之明趁不注意时候将那酒家小老头儿从茅草房之中带出来,才免于横祸。

“你倒是好心。”

叶白荷冷眼瞥了一眼兀自还在发愣的酒家小老头儿,随后又瞪了一眼张凤府,大抵是并不喜欢张凤府的打草惊蛇。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张凤府笑笑之后不再说话。

随后继续看场中打斗,却是越看越迷惑,反而是叶白荷却越看越心惊,终于在那人与李大仁交手二三十招之后才咬牙切齿道:“我就说怎么这么熟悉,果然是他……”

“你认识他?”

张凤府有些讶异。

叶白荷沉声道:“方才你问我是不是之前受过伤,我现在就告诉你,是,并且是拜这家伙所赐,你说我认不认识他,他的武功太独特,我绝对不会认错。”

“如此说来这人最起码内功已到了中一二品的地步,不然如何能伤的了你?地下城可变得越来越有趣了,不过这里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即将分出胜负。”

张凤府笑了笑。

“如果不想给我们惹上什么麻烦,我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李大仁已渐渐有些招架不住,先前一刀还未有多明显感觉,谁知越到后面黑衣人刀力越来越重,速度越来越快,这实在太过诡异,寻常武功只会一鼓作气,再而三三而竭,可此人却是越战越猛,难怪能一口气干掉一十八位龙字军高手。

如此折损在这里太过不划算,就在李大仁已准备三刀之后避其锋芒逃命之时,不知从何处迸射过来的两道气机向黑衣人袭击而去。

侧面两道气机,正面强大刀罡,黑衣人在瞬间已做好最坏打算,横刀挡下两道气机,但见气机击中刀身,发出一阵龙吟,刀身轻微颤抖,足可见两道气机灌注了许多内力,而迎面李大仁的刀罡已到达近前,再回手横刀已来不及,黑衣人单脚点地迅速后撤,虽避开最为凌厉罡气,但余下罡气仍是准确无误劈中了黑衣人头上斗笠。

黑衣人罡气护体并无大碍,斗笠却应声化作两半,黑纱褪去。

露出斗笠之下一张雌雄莫辨的绝美脸庞。

第十三章 现成的狗

男女莫辩,一身黑衣紧紧包裹躯体,笔直,修长,仿佛没有任何人或者事情能让这具躯体动摇。

张凤府惊叹之间已被叶白荷拉住衣袖迅速撤离,穿过一条有卖酒老人的小巷,又走过两条远远散发出臭豆腐香味的弄堂,随后才在一处小小的茶铺子面前停下来。

刚停下来叶白荷便止不住大笑,惹来茶铺子几个江湖客频频侧目,不过当看到叶白荷对面冷峻的张凤府时候,许多人便打消了上去搭个讪跟如此美人说上几句话的想法。

叶白荷这般放肆大笑的模样倒是让张凤府多看了几眼,心道也许这才应该是面前这女子的本来面目,敢笑敢恨,不过即便如此,也依旧对方才发生的事情有些不悦。

他道:“方才你那两道气机若是得手,只怕人家便会直接丢下一条命,落到李大仁的手里,能痛快死去已经是最好的下场,不过与人打斗输了一次而已,真值得你如此怀恨在心?”

“你懂什么?”

叶白荷将面前茶杯重重一絆,溅洒出来几滴水花落在桌面上。

“受了一掌的不是你,你当然这么说,我没你们男人那么大度,我只是个女人而已,小心眼的女人。”

张凤府正不知如何作答时候,叶白荷转而喜怒无常的又是阳光明媚般的一笑。

“我说,你该不会是看上了那个俊俏小哥了吧?莫非你还有这等龙阳之好?不过说实话,那小哥长的倒的确是俊的很,我都差点动心了呢。”

“是吗?”张凤府嘴角挂起一抹向上弧度。“我连你这样一位冰山美人都未动心,又怎会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动心?”

“好嘴巴。”

叶白荷收敛了笑意,因为她已看到不远处正有一位凌厉短发赤裸着半个胸膛的男人朝这边走来。

曹蛮出九重天的时候可不多见,而此番两度出面都是为叶白荷而来,这份心思,让张凤府都不得不佩服,也难怪能做上九重天的第一重天天王。

地下城或有人不识张凤府,有人不识叶白荷,但曹蛮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才踏进茶铺便见那些个江湖客化作飞鸟四下遁走,如此招摇让叶白荷心生不悦。

不过当叶白荷听到曹蛮第一句话后倒是舒缓了许多。

“方才官府有人向我打听叶姑娘来历,已被我搪塞回去,怕一时之间是不会再对叶姑娘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打扰。”

李大仁的速度很快,风满楼对拼一番内力之后便默默记下了叶白荷,身为官家人,虽与九重天熟络,但到底毕竟不是整个中原江湖。

好在曹蛮并未提起张凤府,这一点张凤府倒是有些感激方才那雌雄莫辨的人儿,若非她的出现,恐怕李大仁此刻调查的已经不是叶白荷,而是自己了。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可叶白荷之前带自己去风满楼,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想不通的问题,张凤府干脆不去想,只见叶白荷恢复了冰冷姿态。

“那我岂不是还得多谢曹天王你了?”

“哈哈,叶姑娘说的哪里话,你能来九重天便已是给足了我曹蛮面子,为叶姑娘做些事情实在是我的荣幸,只是不知道叶姑娘现在有没有心情陪我一同去见几个人?”

曹蛮依旧恭恭敬敬,但此刻眼里却有一丝笑意。

“哦?见人?陪伴贵客不应该是曹天王你的事情吗?为何要独独拉上我?”

叶白荷故作不明白,但心里大概已确定了曹蛮打的是什么主意。

果然曹蛮又道:“近日前来地下城的各方大人物越来越多,真是让我有些应接不暇,更为让我头疼的是九重天刚刚迎来又一位贵客,这位贵客的来历,可是跟叶姑娘你有得一拼啊,我就寻思着有叶姑娘你与我相伴,怎么样我也显得有底气一些,还望叶姑娘卖曹某这个薄面,也不至于曹某见到那位贵客时候因为不知说什么而得罪了别人,祸及大乐坊才是。”

叶白荷听罢淡淡道:“如此说来这位贵客的脾气还真的不是很好,恕我多嘴问一句,我若不愿意去,曹天王你是否就该疑心我这神宫传人的身份究竟是真是假,毕竟我也拿不出来什么有力的证据,到时候就是你曹天王翻脸的时候了?”

曹蛮听的心里微震,他的确是生出了这般想法,从叶白荷的出现到后面的交谈,叶白荷从未说过任何有关于神宫的事情,若非得万人坑提醒,怕自己还想不到这一点,而今叶白荷如此直接道出自己心里的心思,自己倒不知如何接下去话了。

好在张凤府已见缝插针道:“叶姑娘,我们曹天王对你也算是礼数周到,我虽与叶姑娘相交深浅,不过却还是希望姑娘能遂我们天王的意,天王有什么心思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叶姑娘想要继续在地下城待下去,肯定少不得天王的相助,姑娘你觉得呢?”

叶白荷沉默了那么片刻,又看了一眼张凤府的那张本来很好看此刻却显得很讨厌的笑脸,冷冷道:“也罢,既然曹天王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不去未免有些太过不近人情,我陪你走一趟就是,不过阿三得陪我一起去。”

“阿三?”

曹蛮虽欣喜张凤府的机灵劲儿,但对叶白荷如此要求倒是有些不理解。

“恕我直言,阿三的身份不过只是一个下人而已,去会见如此人物是不是有些于理不合?”

“阿三的身份不再是下人。”

叶白荷站起身放下一锭足够养活这茶铺一个月的银两,也不知是置气还是理所应当,她道:“从曹天王你让阿三陪我出游开始,阿三就是我的人,不对……”

叶白荷回头抿嘴一笑。

“是我的一条狗才对。”

张凤府何时被人如此轻贱,忙看了曹蛮一眼,却见曹蛮满脸无奈,路过曹蛮身旁时候张凤府咬牙低声道一句,天王救我。

曹蛮深表同情低语道:“兄弟,难为你了,大难不死,本天王什么都依了你。”

……

算算时辰,此刻应是黄昏,连着几日不见蓝天白云的张凤府紧随步子缓慢的叶白荷身后,一语不发。

倘若此时节是在九重天之外的中原以北遍山黄叶秋风萧瑟之际,跟在如此美人身后,定有一番江山美人入墨来之意境,但此时此刻却是在昏暗的地下城之中,曹蛮走在最前,虽心有疑惑,却还是不得不对身后叶白荷的种种小要求言听计从。

“那边卖的臭豆腐闻起来味道不错,我要你过去帮我买两串。”

“那边那个面具很有意思,你去帮我买过来然后我送给你,算是犒劳你陪我逛了这么久,”

……

张凤府哭笑不得,但到底还是真做了叶白荷的跟班,对其所言均不违逆,好不容易熬到回到大乐坊,此时正是晚饭时候,大乐坊人声鼎沸,吃喝玩乐样样皆有。

“那位大人物在何处等候?带我去见便是。”

曹蛮听罢连将二人带至三楼,左拐右拐之后才到达一处僻静房间,房门外两棵盆栽散发氤氲香味,才打开房门便闻熏香阵阵,颇有让人沉醉之感,而在房中,早已等候两人。

一人之前见过,斜眉剑目,身着白衣气度超凡,正是之前名剑山庄少庄主萧弄月,而另一人,同样是一位男子,一头长发不束缚狂放的披在肩膀上,倒是身上一件白蟒袍以及蟒袍之内金色的缕衣让人不得不多看了几眼,浓浓的眉毛之下高挺鼻梁,一张嘴唇薄而红润,有着一张妖孽般的脸蛋,却在行为举止上太过名不副实。

男子正一只脚踩在旁边一张凳子上与萧弄月侃侃而谈,所谈之事竟大多是一些家国事,并未涉及多少儿女情长,在曹蛮推门而入一刹那,男子的目光仅仅只是在叶白荷那张脸上看了一眼,便已经彻底放不开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一定是当代神宫传人叶白荷姑娘了,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赤裸裸毫不掩饰的热情让叶白荷有些心生反感,相比之下张凤府却是比这男子来的更不那么让人讨厌的多。

只是叶白荷有意留意了那件蟒袍缕衣,中原虽大,但朝堂等级森严,敢堂而皇之穿如此一件衣服出门的人,还真不多。

已非名门望族可言。

“南唐王朝三王,十八年前历经广陵王之乱后还剩两王,怀远王,衡阳王,再加上高祖皇帝,拢共只有三个家族有资格穿如此蟒袍,三个家族又只生五子,最大的如今以近天命之年,最小的不过才十一二三,加上中间一人潜心修行武道,一人苦心钻研国术,最后只剩下最后一位,也是江湖上传言最多风流不羁的怀远王次子文肃世子,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等蛮荒之地见面了,”

叶白荷自顾自寻了一张椅子坐下,看着面前那位面色极其精彩的世子殿下,招呼身后一语不发的张凤府为其倒了一杯热气升腾的香茗。

半晌之后文肃才打破僵持的气氛豪爽大笑。

“好眼力,没想到叶姑娘一语便道破小王身份,当得小王敬酒一杯,曹天王,还请你吩咐下人去为我们准备一壶好酒,今日小王难得如此高兴,要好好与叶姑娘喝一杯才是。”

“不用如此麻烦曹天王。”

叶白荷难得的对张凤府以外的人笑了一笑。

“我这里就有现成的下人,哦,不对,现成的狗才对。”

第十四章 世子

“也许我应该往这壶酒里面投一点毒药,这样或许就能堵住叶白荷那张恶毒的嘴。”

与借故有事需要出去一趟的曹蛮同行,张凤府丝毫不避讳当着曹蛮说出如此咬牙切齿的话。

曹蛮亦不生气,只是拍了拍张凤府肩膀直叹气。

“阿三兄弟,真是委屈你了,暂时先熬过这几天,你要去第二重天,过两日我送你去便是,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为何想要去第二重天?”

曹蛮是第一次如此直接打量张凤府这张并不亚于文肃世子的脸,期望从这张脸上看到什么答案,但张凤府的滴水不漏再度让曹蛮铩羽而归。

不过张凤府并不想让曹蛮多生疑虑,遂道。

“天王当初也是从第一重天慢慢打进九重天,最后才做了这第一重的天王对不对?所以为什么我要去第二重天,天王应该了解才对。”

“年轻人有心是好事,正好最近第二重天缺一些人手,既然你想去,我给你机会就是。”

张凤府这才知道之前为何曹蛮答应那般痛快,心下安定之后便与曹蛮分别,去了准备酒菜的厨房。

第一重天范围很大,大乐坊不过是其一道门槛,至于更深处,张凤府还未造访,眼下还是先稳扎稳打最为妥当。

黄莺与百灵正在厨房忙忙碌碌,与做菜的厨子打一些下手,虽有无数通风口,但那仅是对整个九重天而言,大乐坊厨房蒸汽升腾,不多时本就遮着面巾的黄莺额头上已有汗珠滚落,张凤府随手取下厨子肩膀上一条白色汗巾递给了正在洗刷碗筷的黄莺。

“汗水再这样流下去,你的面纱该湿透了。”

“啊……谢……谢谢。”

黄莺愣神片刻才反应过来,被取走汗巾的厨子正要发作,看了是才入大乐坊便成为曹天王眼下红人的张凤府之后便不好发作,还装作关心的让两个姑娘去做别的轻松的活儿。

盛情难却。

黄莺百灵便去了后院,但见张凤府拎着一只青花瓷酒壶,便好奇问道。

“谁这么大的面子敢让我们的张大公子亲自打酒啊?”

张凤府揶揄道:“还能有谁?除了你二位姑娘,恐怕也只有上面那位大人物了。”

“去你的。”

两女恼羞,帮着张凤府装满一壶上好的花雕,黄莺眨了眨俏皮的眼睛。

“要不要帮你整治一下上面那位?”

“整治?如何整治?”

张凤府有些好奇。

“我虽之前想过一把毒药毒死上面那位,可到底还是不敢那么做,且不说喝进肚子里的毒能不能以内力逼出来,单单去弄毒药便会惹来怀疑,所以这种话也只不过是一个玩笑话。”

“这个还不简单呀?”

黄莺狡黠一笑,面纱之下那张梨窝浅浅的脸若隐若现,伸出一根修长的中指探进酒壶之中搅了一阵酒水,完了意犹未尽擦擦手,示意张凤府可以离去了。

张凤府惊讶,随后堂而皇之举起酒壶将那一壶花雕尽数灌进喉咙里,数口饮尽之后才擦了擦嘴角酒渍。

笑道:“忘了告诉二位姑娘,楼上除了我讨厌的那位大人物之外,另外还有两个男人……”

……

……

张凤府拎着酒壶惬意的从一楼踏上三楼,能进大乐坊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能耐,除去江湖儿女之外,大概最多的便是那些如同风满楼小二所说的达官贵人,远远瞧过去就能瞧见眼高于顶的傲气,才入三楼左拐右拐之时,便见文肃世子房门之外,又多了一人在那里等候。

而那人在见到张凤府时候有些惊讶。

“张兄弟,怎的你也在大乐坊?”

李玄机的出现同样也让张凤府觉得诧异,恰好又守在文肃世子门口,不用多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在这边有点事情,怎的李兄不进去坐?偏偏要等候在门外?”

“这……”

李玄机局促不已,神剑宫弟子这身份虽在江湖上名气不小,不过跟里面那几位比起来却还是差了点,又如何敢好意思直接进去?

张凤府深谙李玄机心思,便直接上前扣了两下房门,随后直接打开,屋内三人相谈正欢,突然进来的李玄机倒是也没让文肃雷霆大怒,这位世子脾气极好,还直接示意张凤府为李玄机放了一张凳子,李玄机受宠若惊,倒是张凤府放下酒壶之后无人理睬,正打算“识趣”的退出房门之时倒是与风风火火进来的又一人撞了一个满怀。

撞在盔甲之上的感觉与撞在兵器上的感觉差不多,李大仁在瞧见是张凤府之后有些意外,不过当看到与文肃世子对面而坐的叶白荷之后,李大仁整个脸顿时阴沉下来,先是对文肃施了一礼,随后才面对文肃不满的那张脸沉声道:“打扰世子殿下了。”

“我就纳闷了。”文肃颇为头疼。“我不过才来地下城一日,怎的就有这么多人知道我来了这里?明明只是想安安静静做个看客凑凑热闹,为何偏偏要打扰我?”

李大仁知道文肃心生不满,但比起这个,没什么比龙字军下达出来的任务还要重要。

李大仁瞥了一眼冷眼旁观的叶白荷,暗暗揣度一番对方身份之后才恭恭敬敬道:“世子殿下来此地下城虽明面上无人知道,但……”

“但其实家父早就跟你十二军打过招呼,要你们掌握我的一举一动对不对?”文肃揉了揉疲惫的额头。“我都这么大人了父王怎么还是如此将我当做小孩子看待?”

“世子殿下虽已步入江湖,不过到底不能如同我等这些原本就出生江湖的人相提并论,怀远王关心世子也是情理之中事情。”萧弄月又道:“比起这个,李大仁定不会无缘无故打扰世子殿下才是最为重要的,不妨先听听李大仁说些什么?”

李大仁留意了一眼萧弄月,正要开口说话时候文肃又看向叶白荷道:“叶姑娘,你觉得我们是应该继续刚才的聊天话题还是应该先听听李大仁说些什么?”

无心旁听的张凤府在听见这句话之后不由自主便顿住脚步,心道不愧是风流不羁,字里行间都能让女子赏心悦目。

只可惜叶白荷如同一块万年坚冰,又岂能是一句话便可撩的动?怕是接下来即将陷入僵局了。

果不其然叶白荷淡淡道:“世子殿下的事情当然应该世子拿主意,问我一个女子做什么?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小女子就先行告退,不打扰世子殿下议论正事了,阿三,我们走。”

还守候在门外准备旁听的张凤府点点头道:“好的。”

文肃觉得扫兴,也无心继续听李大仁说下去,只道一声:“倘若是关于家国大事,你可以一说,如果是江湖恩怨,自己解决便是,就算是本世子也未必见的能帮你什么忙。”

眼见文肃便要追上叶白荷去,李玄机心里焦急,正欲说话时候哪想到李大仁速度更快,忙又道:“这件事情说小了去不过只是江湖恩怨,如果说大了去,那便是跟我王朝天子作对,世子殿下但请听我仔细道来。”

“哦?”

文肃皱了皱眉,便只能听李大仁将事情经过添油加醋说了一通,在听到那长得脂粉肉嫩的不知名人扬言要杀光十二军时候更是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你们那么多人都拿他不下,找本世子能有什么办法?本世子的武功何时超过了你李大仁?”

“世子殿下误会了。”

李大仁郑重其事道。

“并非是要世子殿下亲自出手,只是希望世子殿下出面相请地下城中的各个门派高手一同缉拿那贼人,以世子殿下的声望,相信总比我李大仁好的太多。”

第十五章 趁虚而入

张凤府叶白荷二人并未走远,故此将文肃与李大仁一番话听的清清楚楚。

文肃亦是心中纠结,自己虽为世子,却到底不是江湖中人,也不好干涉江湖的事情。

他道:“李大仁你恐怕是高看本世子了,本世子虽喜好游历天下,见识各个高人风采,但毕竟去的地方有限,适才若非曹天王邀请,我恐怕也见不到神宫叶姑娘,一句话说完,本世子或许可以出面试试,不过却不一定能成功。全凭运气,至于能不能擒拿住那贼人,本世子更不能确定。”

“只要世子殿下肯出面就行,相信总比我来的有效果的多,”

李大仁倒是收敛了之前桀骜不驯之气,恭恭敬敬,文肃别无他法,便只能应承下来。

“只是却不知道要请什么样的人来帮忙解决此事?”

“面前不就正有三人吗?”

李大仁眼里闪过一丝别样色彩,文肃听罢忙快步追了叶白荷上去,闪身拦在叶白荷身前。

“叶姑娘可否愿意出面帮在下一个小忙?”

挂满客气笑容的那张浓眉脸蛋绝对是世间碰到女子都无法直接拒绝的一张脸,只因这张脸便是代表了世间大部分女子心神向往的全部,权利,地位,以及最为在意的那张皮囊。

张凤府都有些佩服面前的文肃世子,当然,不过是佩服的是文肃这百折不挠的心罢了,寻常男人被人拒绝一次两次便再也生不起继续的心,哪儿能如同文肃这般愈战愈勇?

只可惜文肃世子再一次热脸贴到了冷屁股。

叶白荷不咸不淡道:“世子殿下怎会瞧得起我这弱女子?先前殿下与我聊天时几次三番试探哟是否究竟是神宫传人,真以为我不知道?既然疑心,又何必再找我帮忙?说不定我真是曹天王怀疑的那般也说不定,世子殿下你觉得呢?”

闻言,文肃难得的红了一下脸。

初来大乐坊时候曹蛮便向自己透露了这件事情,九重天虽号称游离王朝之外,但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更何况文肃这般当朝怀远王世子?岂能不恭恭敬敬?因为听说文肃自幼便游览天下,更是拜访过不少名门仙山,定结识不少高人,这其中朝包括神宫,既如此,定能分辨叶白荷真假。

只可惜文肃去过神宫不假,不过历代神宫下山弟子都是神宫悉心栽培,又哪儿有那么容易想见到便见到?关于叶白荷也仅仅只是从传闻中收集信息而已。

只可惜文肃的试探都被叶白荷尽数圆满挡了过去。

“叶姑娘说笑了,我也只不过是受人所托而已,但就凭姑娘这份处变不惊的本事以及大家风范,姑娘这神宫传人身份又岂能做的了假?还望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才是啊。”

堂堂世子殿下何曾受过这等憋屈?好在见情况不对,一旁萧弄月以及李玄机都上来相劝一番,只道江湖事便是大家事,倘若那不知身份的家伙真得罪了整个朝廷,到时候受波及的还不是自己这些人?毕竟朝廷命令下来,又有几人敢违逆?

如此几张嘴轮番劝说之下叶白荷才算是松了口。

“那等你们找到那个家伙的时候再来通知我,还有这位李大人,先前你在风满楼时候可真是威风的很啊,怎的转眼之间就像是一条狗一样摇尾乞怜寻求帮助?”

李大仁倒是没想到叶白荷居然有如此大的来头,虽为虎字军头领,率领王朝除去那支军队的第二大军队,可还真不敢跟面前女子硬碰硬,便只能忍气吞声认了怂,好在叶白荷难得的看了一番文肃面子,不继续讥讽下去。

李玄机有些纠结,按道理此刻比起朝廷的大事,自己师妹伊人被掳走的事情实在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可不说又一直徘徊在心中挥之不去,几番纠结之下文肃早已远去,萧弄月与叶白荷道过别后便回到自己住处,原地只剩叶白荷张凤府与李玄机三人罢了。

“想说却又说不出口才是最为难受的事情。”

张凤府拍了拍李玄机肩膀。

“不过机会总是有的。”

“谢谢。”

比起才刚刚那几位大人物,李玄机只觉得自己太过渺小,一个人最为渺小时候通常会对与自己伸出手的人最容易交好,此时此刻张凤府便是如此,李玄机突然有那么几分觉得自己跟张凤府是朋友的感觉了。

他苦涩笑道:“张兄弟这般奇人怎的也……”

“怎的也做了本姑娘的一条狗是吗?”

叶白荷别了文肃之后嘴角便挂着一抹冷笑,只因张凤府之前与曹天王一句话将自己推进坑里,女子总是小心眼的,尤其厉害的女子最为如此,此刻面对还有旁观者李玄机在场的张凤府,叶白荷摩拳擦掌恶狠狠道。

“本小姐今日就要好好收拾一番你这条不听话的狗,让你知道得罪主人的厉害。”

……

……

“呀,张公子,你的脸怎么了?”

不知是清晨还是黄昏,亦不知是本该耕耘的白日或是应该安然入眠的夜晚,当张凤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住处休息时候,但见黄莺正于池塘一池死水当中搓洗衣裳。

地下城不分白昼黑夜,许多店铺不过只是遵循着累了便关门歇息,歇息够了便开门做生意的定律,如同大乐坊这等一年四季十二个时辰灯火通明的毕竟不多,大乐坊下人分两班劳作,正是该黄莺百灵休息的时候。

张凤府捂着鼻青脸肿差点没掉一颗牙齿的脸蛋讪讪一笑。

“如果我说我是从楼梯上跌倒的你肯定不信,所以我还是不说的好。”

“讨厌,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啊?”

不过二十年龄却出落的亭亭玉立的黄莺迅速去房间拿出来百花谷弟子行走江湖的必备金疮药小心翼翼为张凤府处理着脸上被叶白荷亲自招呼无数疾风骤雨拳头的脸蛋,心疼不已。

“你怎么这么笨,为什么不还手啊。”

“我倒是想。”

张凤府躺在床上胸中抑郁难解,最终只是长舒出了一口气。

“我若是真那样做了,只怕现在已经被曹蛮扫地出门,那么接下来的计划也全都泡汤了,男子汉大丈夫,忍忍很快便会过去。”

黄莺越擦拭那些乌青的皮肤越是心中火冒三丈,干脆咬牙切齿道。

“这是什么神宫传人啊?怎的如此出手狠辣?这还是女人该有的样子吗?”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女人该是什么样子?”

“当然是应该……”

正欲接下话的黄莺却见张凤府并未开口,愣神那么一刹那才猛然回过头,但见身后一张绝对足以让天上星辰都黯然失色的脸正站在门口,一双玉手缠绕着从耳尖垂下来的发丝,一条淡青色长裙长短适中,却不知裙摆蹭到了什么地方的淤泥,沾染上了不少,如此非但不曾让这天上明月美中不足,反而让其身上沾染几分烟火。

好美。

黄莺自行惭秽,几乎下意识便从嘴里说出这两个字,不过一想起这张脸便是面前张公子脸上伤痕的始作俑者,也不知黄莺是哪里来的勇气道:“女子本该温婉贤淑,就算是见过杀戮的江湖女子也不应该如此蛮横才对,人张公子好心好意伺候你,怎的你如此凶狠?莫非……莫非真以为神宫弟子便能为所欲为?”

最后那么一句话说的连黄莺自己都差点听不见,因为她虽嘴上不忿,但心里却不得不承认,神宫传人的确有这个资格在江湖为所欲为。

“怎么?心疼了?姑娘,本姑娘见过不少胆子大的女子,不过如同你这般护犊情深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说罢,叶白荷挽弄着青丝款款而去,黄莺毫不犹豫拦在床上张凤府的身前。

“你……你想干什么?”

“你猜……”

叶白荷再度难得的一笑,虽无梨涡,那张脸的笑容却充满迷幻,让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别……别过来,再过来我要叫人了,”

黄莺几乎忘记了作为江湖女子,遇见危险叫救命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初出江湖的那些小女子身上,而事实上她也的的确确是才出江湖。

张凤府怕接着如此下去恐怕叶白荷这妖女真不知又会弄出什么花样来,忙起身拦在黄莺身前,强有力的手臂将黄莺温柔的搂至一旁,四眼相对,呼吸灼热,如此让人面红耳赤的一幕到底只不过是呼吸之间而已。

黄莺羞怯,意犹未尽,又觉得脸颊滚烫。

张凤府淡定,从容,仿佛只是做了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一般。

“没事了,谢谢你。”

张凤府声音低沉,鼻青脸肿的脸蛋挂着一抹笑意。

“这里的事情有我就行,你没必要拉扯进来,更何况面前这位就算再怎么对我也不会杀了我,区区女子的粉嫩拳头,我又岂会放在眼里?”

“听到没有?小妹妹,人家都说了你是一厢情愿,你还如此护着你身前这小情郎吗?”

叶白荷一句话让黄莺更加小鹿乱撞,低着满脸绯红的头迅速跑出张凤府房间之后,却又鬼使神差的想要回去瞧一瞧究竟,不过想起屋子里那令人讨厌却又让世间女子望尘莫及的神宫传人,黄莺到底只能恼怒的跺跺脚离去。

虽受了叶白荷一阵拳打脚踢,但张凤府受的不过只是皮外伤罢了,也心知叶白荷并不会真起了杀心。

至少……目前互相利用的情况下是不会的。

“没想到你这家伙艳福倒是不浅,是不是觉着方才我应该下手更重一些,打的你伤筋动骨,如此一来别人姑娘就不得不整日守候在你床边了?”

“艳福嘛倒的确是不浅,至少在我看来天下间能随时随地让神宫传人挂在嘴边记在心上的男人绝对足够让任何男人羡慕,至于伤筋动骨,我看还是算了嘛,那样我就没法为你跑腿做你的狗了。”

“咦……”

叶白荷有些惊讶,做你的狗这四个字从张凤府嘴里说出来竟罕见的没有应该有的那般顺从,反而充满玩味。

某些时候,面前这家伙看起来还是比较顺眼的,比如,跟某位高高在上的世子殿下相比。

“废话就不要多说了,你在曹蛮面前出卖我,我只是如此揍你一顿已经算是给足了你面子,若换成别的男人,只怕我早就一刀将他砍了。”

“你说的出卖在我看来并不算是出卖,他既走有心疑你,你且顺水推舟即可,更何况……其实只要有我在,你大概是没必要担心自己被拆穿,这才是我那般行事的原因。”

“哦”

叶白荷美眸一转,若有所思,半晌之后才不情愿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丢给张凤府。

“吃了它会好的快些。”

张凤府婉拒道“谢谢,我已经抹过药了。”

叶白荷冷笑道:“那是别的女人的药,不是我的,既然我错怪了你,我就当该为你做点什么,必须用我的药,否则我现在就过去杀了你那位可人儿。”

赤裸裸的威胁,张凤府心知叶白荷绝对说得出做得到,不禁一阵头大。

“这算是打一棒子又给一颗糖吃吗?”

“不算。”

叶白荷拍拍手出了房门。

“应该是打一棍子又给一坨屎吃才对,因为狗不会吃糖,只会吃屎……”

妖女。

张凤府于心中暗骂一句,却又不得不顺从吃了叶白荷那玉瓶里的丹药,至于玉瓶,想着从叶白荷手里拿出来的东西应该不是简单的宝贝,干脆直接收了起来,毕竟里面还有好几颗丹药。

“你不好好休息又来找我做什么?就算是战马也有疲惫时候,更何况是人?”

张凤府心下好奇,出了门便问叶白荷。

彼时叶白荷正背对着张凤府,看向大乐坊深处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一片漆黑,她冰冷道。

“你说的不错,战马都疲惫的时候,更何况是人?人再厉害也要休息不是吗?在一个人休息的时候往往会疏忽大意,因此最容易被趁虚而入。”

张凤府思索片刻后道:“所以你选择不休息?”

叶白荷摇摇头。

“你错了,我选择不休息是因为有的人这个时候正在休息,最容易被人趁虚而入。”

第十六章 夜探

张凤府是第一次潜入九重天第一重天的深处,值此月黑风高之际,与叶白荷一同换上漆黑的夜行衣穿过大乐坊,一阵冰冷的风吹过,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几片枯黄叶子从漆黑巷子里打着滚儿飞出来。

是秋日。

算算时间,差不多快中秋了。

张凤府收敛了思绪,但听叶白荷道:“九重天势力盘根错节,其中最为厉害的便是十二大道场以及九重天各自的主人,曹蛮你已经见过了,不过这道场的主人可能你还没见过。”

漆黑的宅院之前是两座石台,石台之上正盘旋着两条红眼碧脸纹蟒,张凤府几乎就要下意识出刀斩蛇之际,却被叶白荷阻拦了下来。

“别打草惊蛇,假的。”

张凤府这时候才定睛一看,原来那两条蟒蛇不过只是被上了色的石雕而已,只是即便如此,石雕却依旧如同真的一般栩栩如生。

“这地方,怎么看都透露着一股子妖邪气息。”

“废话。”

叶白荷压低了声音冷道。

“妖人所在之地自有一股妖邪。难不成你还指望这地下城还有什么天下圣地不成?”

张凤府愕然,干脆不说话,随着叶白荷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轻轻跃上房顶,连一丁点动静都没发出来。

“好轻功。”

叶白荷倒是多看了张凤府一眼,这等踏雪无痕的本事,当得这位“神宫传人”如此赞叹。

张凤府低声道:“什么好轻功,无非只是小时候被揍怕了,练出来的逃命本事而已。”

叶白荷嗤笑一声:“你倒是老实。”

她说完便不再说话,轻轻趴下身子从房顶瓦片缝隙中朝里面看去,却不知为何怎样都找不到最好角度,如此一来便看不见里面光景。

张凤府无奈之下只能咳嗽一声道:“不如还是换成我来吧。”

叶白荷回头瞧了张凤府一眼,但见张凤府比划了一下他的胸口,这时候才明白过来,敢情是因为自己身为女子,如此趴下身子整个人贴在房顶总是不方便的。

叶白荷恼羞不已,但见张凤府一脸凝重并未有任何亵渎之意才算是压下了心中一口恶气。

待张凤府趴下身子瞧阁楼内光景时候,只感觉屁股上被人狠狠踢了一脚,不必多看便知是谁干的,不敢发出任何动静,只能默默受着。

从缝隙中看下去隐约能见到阁楼内居然是诡异的一片红色,张凤府确认不是自己看眼花了,忙用手揉了揉眼睛,谁知不看还好,这么一看险些一声惊呼出来。

那哪里是什么阁楼红色,分明就是一只铜铃般大小的眼睛,那只眼睛正死死的瞪着自己,散发出一股死亡与冰冷汇聚的气息。

“别动。”

叶白荷低声道。

“它在睡觉,别吵醒它。”

浑身汗毛直立,张凤府不禁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一条蛇。”

叶白荷道。

“一条以人肉喂大的蛇,对人的气息极为敏感,不过看样子它似乎才吃了不少东西。现在正在休息,否则你刚刚趴下身子那一刹那,恐怕你的整个脑袋都得被它吞了进去。”

“睡觉都瞪着眼睛的蛇,果然九重天处处透露着诡异。”

既然在睡觉,便不需要担心被发现,张凤府换了一个位置趴下之后果然见到了水桶般粗细的蛇身盘旋在房梁上,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而透过细微蠕动蛇身的缝隙。只见到空旷的阁楼之内陈设着一架红床,红床之上正有一位侧面枕着枕头睡觉,盖着少半边身子的女子,身上正游走着几条吐着信子的小蛇。

不知从哪里来的粘液粘遍了女子全身,地上还有着几具血淋淋的尸体,分别是头和腿之类的躯体被什么东西咬了下来,触目惊心。

居然是她。

张凤府惊讶无比,不是那日在风满楼与马龙一起前来的女子又是谁?

“她还在睡觉,以最快的速度擒住她。”

叶白荷低声一句。

“千万不要让下面这条家伙醒来,否则就难办了。”

张凤府疑惑:“一条蛇而已,顶多也就是条大点的蛇,怕什么?”

叶白荷道:“不要小瞧了这条蛇,蛇就是人,人就是蛇。”

尚不等张凤府思索这句话的意思,叶白荷已轻飘飘离开房顶,从半掩着的窗户闪身进去,说时迟那时快,张凤府紧随叶白荷之后,但见叶白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屋子内的几条小蛇拍成肉泥,当床上蛇姬察觉不对睁开眼时候,一把森冷寒刀的刀锋已对准其咽喉。

“别说话,否则一刀杀了你。”

蛇姬闭嘴不言,但一双眼里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颇为玩味。

“问你一件事情,老实交代便不杀你。”

叶白荷美眸杀机弥漫。

“罗刹令在你九重天哪一位天王手里?”

罗刹令。

这三字让张凤府心里一紧,即便已经做好准备,但真当叶白荷从嘴里说出这句话时候,依旧神色紧绷。

只可惜蛇姬不说话,只是满脸玩味。

叶白荷恼怒不已,单手将张凤府的长刀按下一分,长刀入肉,再进一寸便可切断咽喉,已有血丝浮现。

“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

“咯咯……”

蛇姬发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方才这位公子可是说了让我不准说话,否则就杀了我,你又让我开口,你说我是听你的,还是听这位公子的呢?”

“……”

叶白荷语塞。最后只能狠狠瞪了一眼张凤府,随后又咬牙道:“废话少说,回答我问你的问题,否则就杀了你。”

“恐怕我若是说了只会死的更快。”

蛇姬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充满灵性,却在这样一副浑身布满粘液的身体上显得分外妖邪。

“既然如此,那便取了你的性命。”

叶白荷手起刀落,果断下手,下一刻蛇姬却如同一只滑腻的泥鳅一般从张凤府刀下游走而过,企图逃命,但张凤府的刀更快,眼见就要将这半人半妖的女人一刀断做两截时候,叶白荷却突然拉起张凤府手臂,二人一齐冲破房顶,原先张凤府下刀处已有一条粗壮的蛇尾巴抽打过去,连那阁楼都抽打出一条长窟窿。

巨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正从房顶窟窿之中探出一颗头颅吐着信子发出嘁嘁声。

张凤府瞧了一眼那条力发千钧的蛇尾一脸凝重,要是被这尾巴抽上,可不比身上挨了一刀来的舒服多少。

“好险,这东西不知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现在如何是好?”

张凤府并不打算多做缠斗,继续下去只会引来越来越多的人,到时候抽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叶白荷道:“只怕现在想抽身也没那么容易了。”

下一刻,裸露大半个身子的蛇姬顺着蟒蛇躯体如同一条小蛇一般灵活的游走上来,到了蟒蛇头颅,两条腿夹住那颗头颅再度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张凤府总算知道了那些黏糊糊的液体有什么用,也大概知道了叶白荷那句人就是蛇,蛇就是人的意思。

“我去对付那条蛇,你去对付这个女人。”

张凤府单手一拍刀身,发出一阵龙吟,刀生罡气。

“还是你去对付这个女人吧。”

叶白荷说话间已抬手拍出三掌。

“我最讨厌这种恶心的女人。”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计较这个?张凤府哭笑不得,但叶白荷已出手,无暇顾及其他,一把横刀抬手便是一刀,朝纹蟒头颅而去,想将人与蛇分开,但蛇姬速度更快,身子游走至蟒蛇身下,堪堪避开刀罡。

一击落空。

“你就这点本事?”

叶白荷言语里满是不屑。

“早知道就不带你出来玩儿了。”

听罢,张凤府大为恼火,又怎会不知自己是中了叶白荷圈套,只怕今日里不拿出几分真本事是不会活着离开这诡异道场了。

心道看来评论一个女人是不是心如蛇蝎,真不能用外表衡量,就比如……不远处那位隔着空间不断拍出掌力却始终有意无意看向自己的美丽女子。

“今日算我吃了你的亏。”

张凤府双眼一眯,右手横刀在胸,左手拇指中指掐印,轻弹刀身,只见那横刀宛如受了雷霆万钧之力,险些直接从接触点折断,瞬间,一层肉眼可见刀罡层层叠叠铺天盖地朝蛇姬与那条吐着信子的纹蟒而去。

如同平静的湖水突然掉进去一块巨石,水花四溅,八方杀意。

第十七章 蛇窟

叶白荷眯了眯眼,张凤府如此一刀倒是让她颇为惊讶,单单是那手弹指刀身的功夫,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内含多重巧力,要练就如此一身雄浑内力,怕没个十年功力绝对无法达到。

层层叠叠刀罡带着森冷之气直朝一人一蛇而去,蛇身上蛇姬见如此一刀亦不敢如之前那般大意,诡异的等到纹蟒张开血盆大口之时灵活的钻进了纹蟒嘴里。

“真恶心,怪物。”

叶白荷低声咒骂一句,数十道罡气已尽数招呼到了纹蟒身上,纹蟒吃痛,飞快游下阁楼像是要逃命一般。

但前方早有叶白荷等待,连拍出三掌,掌风呼啸,正是朝蛇头而去,若是这一下挨上,虽未必会将此纹蟒头颅拍成一滩肉泥,但最起码蛇头里面的蛇姬不会很舒服。

三掌锁定蛇头离去三个方向,张凤府避过蛇尾的猛抽之后又紧随蛇身,那蛇头倘若回头定避不开张凤府凌厉一刀,正是前后绝路之际,蛇头嘶鸣一声,强行朝叶白荷而去,如此一来倒是直接一掌拍中蛇头,却见纹蟒愣了那么一刹那,随后竟好像完全没感觉到任何痛楚一般继续逃命。

“咦……”

张凤府哭笑不得,连忙道。

“你这一掌能不能拍死一只蚊子?”

“放屁,你懂什么?”

叶白荷低声怒斥一句,说出完全不符合那般高高在上冰冷气息的一句话。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东西路堵住?”

叶白荷瞧了一眼纹蟒蠕动的身子,随即想到蛇姬在这幅活人养大的臭虫身躯里面游走的模样又是一阵胃里翻涌。

张凤府速度奇快,仗着身子灵活总能准确无误的封锁纹蟒每一次逃命的去路,叶白荷便专心致志避开胡乱抽打的蛇尾盯准纹蟒身子连续拍出几十掌。

终于,纹蟒在挨了无数掌之后猛然张开血盆大口,吐出身子里面脸色惨白嘴角溢血的蛇姬。

隔山打牛?

张凤府这时才明白过来叶白荷用意,打伤了蛇算不得什么,重要还是收拾了蛇肚子里面的蛇姬。

蛇姬负伤,低声发出如同蛇信子嘶鸣一般嘁嘁声,随后恶毒看了叶白荷与张凤府一眼,比纹蟒身子小了无数倍的蛇姬身子钻入阁楼即将消失在黑暗处。

“赶紧追啊?跑了怎么办?”

叶白荷再度瞪了张凤府一眼,后者无奈之下便只能紧随蛇姬之后隐入九重天十二道场之一,阁楼已被破坏的不像样子,想找出一个藏匿在其中的人或许不难,可如果是一条蛇……

张凤府看着摇摇欲坠阁楼墙壁后的无数密密麻麻的通道便头皮发麻,这通道也不知通向哪里,想来蛇姬作为此道场主人,早就不知道为自己准备了多少条后路。

阁楼之外叶白荷还在与那条大蛇缠斗,打斗动静相信很快便会吸引不少人过来,若不趁蛇姬受了伤斩草除根,恐怕接下来多多少少会给自己的计划带来很多麻烦。

张凤府思索片刻后便硬着头皮顺着布满粘液的洞穴钻了进去。

腥臭气息扑鼻,洞穴中无数骸骨,中还有许多小蛇蠕动,好在张凤府一身雄浑内力外放,那些个小蛇自是不敢靠近,通道往下,张凤府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心道即便是逃命通道,也不应当挖掘如此深才对,觉着其中必有蹊跷,便横了刀做好随时厮杀准备,谁知就如此顺着一条道往下走,走了约摸一顿饭的时间那些功夫,终于听见了其他动静。

是人的惨叫以及爬虫蠕动的声音,张凤府小心翼翼靠在墙角看向洞穴之内光景,眼前一幕却是让他后背发凉浑身如同千万只蚂蚁在爬一半。

别有洞天,一个比上面阁楼还大出十倍的洞穴就如此呈现在他面前,洞穴点着白蜡烛,不知什么石头反射出绿色的幽幽光彩,如果不是面前青石板桥下的坑里还有十几个健壮的男人,张凤府真以为自己是走到了真正的阴曹地府之中。

不,那已经不能算是十几个人。

因为此刻这些浑身被捆绑的人身上爬满了无数筷子般长短的小蛇,五颜六色,从鼻孔进去,身体各个地方咬破一个洞随后钻出来。

而在最高处一张石台上躺在石台一动不动的蛇姬身后正有两个阴森大字。

蛇窟。

原来这里才是九重天十二道场之一,张凤府心中骇然,单是大乐坊便如此草菅人命,更何况是其他十一道场!而面前这些浑身被小蛇游走还气若游丝的壮汉,看不出来历身份,但单看一身孔武有力的腱子肉便知都是一些练家子。

蛇姬正在疗伤,疗伤的办法也是诡异至极,居然是将那些小蛇塞进嘴里生吞活嚼了吃了下去。

张凤府起了杀念,如同幽灵一般悄无声息靠近石台,抬手斜斜斩下一刀,正沉迷蛇肉带来的快感的蛇姬还未仔细体会身体渐渐恢复的舒畅,便感觉到了浓浓杀机,一个闪身从石台落下,刀罡与石台接触,只听轰隆隆一声,安放在此不知多少年的石台就此化作碎片,尘埃落尽,蛇姬已化作一道残影朝张凤府而来,并冷笑道。

“胆子不小,居然一个人都敢追进来,既然这样,那就让你来伺候我的这些孩儿们吧,我想它们会喜欢的。”

那句孩儿让那万千条小蛇像是听懂了一般欢呼雀跃,近身作战,张凤府一把寒刀已起不了多大作用,干脆任由蛇一般的蛇姬缠绕上自己身子,在衣裳上留下黏糊糊的液体,四掌接触,但闻掌风肆掠,几十招下来竟是打的难分难解,蛇姬一掌拍出整个人退后落定之时脸上充满疑惑。

“我见过你?”

“可我对你没什么印象。”张凤府故作毫不知情,但他似乎忘了蛇姬并非只是一个人,她还是一条蛇,蛇对于气味总是十分敏感的。

“你骗不了我,我们一定见过,可是在哪里我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看来只能杀了你摘下你的面巾才能知道了。”

“正好我也想试试蛇羹的味道了。”

张凤府轻笑一声,抬手又是三刀,只是这三刀却不再是对准蛇姬,而是蛇窟里面那万千条小蛇。

“先拿你的孩儿们试试。”

“不……”

蛇姬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张嘴露出一口猩红牙齿再度扑上来,但很显然没有张凤府的刀快,万千小蛇化作无数碎肉四下飞溅。

只是就在此时,张凤府却已经再也没有打斗的心思,只因他已隐隐听到了外面什么东西正极速冲来的声音。

看来这些小蛇都是那条大蛇的杰作。

张凤府一刀逼退冲将上来的蛇姬,化作一道残影冲出洞穴,蛇姬紧随其后想追,却在才露出一个头时候便迎来叶白荷强横一掌,再探出头来时候,再也不见二人身影,只余残破阁楼于漆黑中摇摇欲坠。

……

……

“好险,差点就出不去了。”

黑暗中,张凤府与叶白荷二人望向蛇窟迅速赶来的青蛟帮帮众,不禁暗暗后怕。

这其中又见到一个比较熟悉的人,正是之前打过交道的马龙。

“不是让你杀了那不人不鬼的东西?怎的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叶白荷言语之间有着几分责备之意,张凤府权且当做没听见,只望着一身黏糊糊的液体一阵恶心。

“先回去吧,回去再说。”

待到二人沿着来时路回去之后,将那身夜行衣毁尸灭迹,只是身上浓浓腥臭气息却怎么也去不掉,黄莺才踏进门便捂着鼻子退了出去。

“这是什么味道啊,难闻死了,你干嘛去了?”

“还真的是挺难闻。”

即便洗过一次澡,依旧无法完全去掉这味道,张凤府心里寻思恐怕用不了多久蛇窟的蛇姬便会暗中派人搜索,身上这味道可是自己的催命符。

“好久没吃蛇羹了。”

张凤府脑子里灵光一现,出去不多时回来之后已不知从哪个洞穴中抓出来两条肥硕的正在冬眠的毒蛇,一阵扒皮清洗之后真在屋檐下做起香喷喷的蛇羹来,完了还不忘通知厨房师傅每个房间送一份,如此才能彰显大乐坊的热情。

张凤府手艺极好,各种作料加进去之后便是叶白荷都远远闻见这阵香味,随后下了楼来。

瞧见那满满的一瓦罐蛇羹不禁啼笑皆非。

“你倒是好兴致,敢情刚才那阵势还没把你吓怕?”

“吓归吓,不过肚子总还是要填饱的。”

张凤府盛了一碗递给叶白荷。

“如果不想接下来惹上什么麻烦的话,喝了这碗蛇羹最好。”

叶白荷思索一番便知张凤府心思,她道:“饮水思源,别人觉着哪里不对顺藤摸瓜的话一样会将你挖出来,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张凤府将一碗蛇羹一口气吃了个干干净净,随后意犹未尽的擦擦嘴,咧嘴一笑。

“没事,这几瓦罐蛇羹是我以你的名义送出去的。”

“王八蛋。”叶白荷恨的牙痒痒,猛然踢出一脚,但张凤府早有所料,忙闪身离开原地,并再度笑道。

“我只是跟你学的而已,不久之前你不是同样将我卖了出去?更何况以你的身份,摆平这件事情总比我来的容易的多对不对?”

听罢叶白荷才算收手,知道不久之前自己的确有些不地道,念及此处,叶白荷笑着问道。

“我还没问你钻进那洞穴之后看见了什么。”

张凤府一字一句道:“人间炼狱。”

第十八章

十三娘近来心情很不好,才送走一个瘟神,谁曾想不过几天时间瘟神便原封不动的返了回来,不,也不算原封不动,因为再回来时候又多了一个人。

哪怕这张雌雄莫辨的脸实在太过俊俏,十三娘此刻也生不出任何好感。

坐在一片昏暗地窖中老鼠脸账房先生临时收拾出来的一张床铺之上,十三娘翘着二郎腿露出一截让人心猿意马的大腿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发牢骚。

“真把老娘这里当成自家后花园了是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瞅瞅你这德行,真以为练了几天武功就容不下你了是吧?”

“我看你这王八蛋铁定是打了主意要拉老娘下水是不是?真要这样老娘可就真的翻脸了。”

张凤府还未换下黑衣,床榻之上正躺着伤重昏迷不醒的黑衣刀客,鲜血湿透了衣裳,此刻张凤府却不知是不是该解下那件黏住其身子的衣裳,纠结不已。

“十三娘可否帮我简单一下处理她的伤口?我恐怕多有不便。”

“滚滚滚,你以为老娘是你什么人?能容纳你在我这里藏身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

“话说的是没错,可十三娘想必也不是那坐视不理的人,倘若不是因为她是个女子,我也不会将她带到十三娘这里来,因为我信得过十三娘。”

这话一落,十三娘顿时来了精神。

“居然还有人相信老娘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的,不过你说他是个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被勾的来了好奇心,十三娘自是不肯错过细观那张脸的机会,这时候才发现那人并没有喉结,十三娘又伸手摸了摸其胸脯,几乎下意识昏睡中的女子便出手抓着十三娘手腕,随后头一歪又昏死过去。

“好眼力。”

十三娘不禁高看了张凤府一眼。

张凤府却道:“这跟眼力没有关系,方才我背着她回来便感觉有些不对,只是我多有不便罢了。”

“你为什么要救下她?都打成那样了,地下城恐怕传遍了,你这样带她回来岂不是引火烧身?还是说……这姑娘你认识?”

“这就不需要十三娘来管了,我救下她自有我的道理,我不能在这里待太长时间,还请十三娘帮我照顾一下她,等我有空自会前来探望。”

“这就走了?”

十三娘满是怒气。

“这就想做个撒手掌柜?万一别人查到了老娘这里来怎么办?李大仁的性格难道你还不了解?”

张凤府轻轻点点头。

“了解,可我也知道十三娘定有自己的办法,今日暂且如此,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风满楼的几个伙计知道,如果一旦泄露出去……”

“泄露出去你是不是就要杀了我那几个伙计?”

“不会,因为不管我杀不杀,我们都决计在地下城活不下去。”

正是万家灯火熄灭之时,一道人影出了风满楼,悄悄遁入大乐坊,蹑手蹑脚推开房门之后,张凤府才点燃蜡烛便被突然的一个声音吓了一跳。

“干什么去了?”

幽幽烛火下,叶白荷正躺在张凤府床上,鞋袜都不曾脱下,满脸笑意。

“什么我干什么去了?我不一直都在这里吗?”

张凤府装作毫不知情。

叶白荷也不恼怒,只继续笑道:“方才我差点就要得手杀了那家伙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人武功奇高,在我眼皮子底下带走了那个杀千刀的家伙,碰巧那个时候你居然无缘无故不见了,你说我要不要问你去哪里了?”

“还有这种事情?”

张凤府有些吃惊。

“比你武功还厉害,那得厉害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我现在只想知道那个时候你去了哪里?”

叶白荷期望从张凤府脸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但早就毁了夜行衣的张凤府脸上除了惊讶之外,连眼神都不闪躲一下。

“妖女,你该不会是怀疑这件事情是我做的吧?那你恐怕也太高看我了,我要真有那个本事又岂会让你颐指气使?至于我去了哪里,人有三急,我不可能去拉个屎还要告诉你吧?”

“滚。”

虽性格多变,但叶白荷到底还不至于如此粗俗,污言秽语。

“我倒希望是你,可你的确是没那个本事,那黑衣人带走了那个家伙不知逃向了哪里,但肯定还在地下城之中,李大仁已经派出虎字军牢牢把守每个洞口,地下城将开始地毯式搜索,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跟这件事情有什么联系的话,我劝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否则到时候只会害了自己的性命。”

“那我就谢过你了。”

张凤府咧嘴一笑。

“可我真跟这事情没关系。”

“最好。”

叶白荷出门前冷冷留下这样一句话。

“蛇窟那边有动静了,青蛟帮的人也已经开始寻找我们,首先目标就是大乐坊,只有大乐坊才能神不知鬼不觉溜进蛇姬的道场,接下来行事小心点,至于那几坛子蛇羹,我替你扛下来,有文肃利用,没人敢怀疑到我头上来。”

听到这里时候张凤府一颗心总算完完全全镇定下来,不过一想起青蛟帮,他便想起了另外一个人来。

……

马龙面色阴沉,骑着一匹黑马走在大街上,寻常人单是看见他手臂上的刺青便不敢招惹,又何况是胸口那只吊睛白额大虫?

马龙前去大乐坊的路一片通途,毫无阻拦,却还是在下了马才踏进大乐坊时候被曹蛮拦了下来,两具健壮的躯体相对,马龙的气势到底还是弱了几分。

“天王想必已经知道了蛇姬大人的事情,我怀疑那二人就藏身在大乐坊之中。”

“那也只是怀疑而已。你可知道如今大乐坊来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岂容你随意查探?”

“那天王说当如何是好?先前蛇姬大人以小蛇探路,却根本分辨不出究竟谁去过蛇窟,我也暗中查探究竟是谁做了蛇羹,不过最后的源头却指向了一个我们根本惹不起的人,让我无从下手。”

“我知道你的心思。”

曹蛮阴晴不定。

“那两人是为了罗刹令而来,且不管罗刹令丢失的消息是真是假,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也许叶白荷做蛇羹不过只是一场巧合,是我们自己想多了,总之现在我们除了静观其变之外绝对没有其他的办法,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你等行事也需小心一些才是,莫要坏了那位大人的大计划。”

提起大计划三字,马龙一双黯然眼里才夺射出一道精光。

“定不负天王之重托。”

别了曹蛮,想到回去之后倒也不怕无法交差,马龙便觉轻松不已,世人只知青蛟帮帮众遍布中原,却不知青蛟帮总舵正是在此九重天中,若是真能完成了那位大人物的大计划,到时候……

马龙心情大好,正欲去了二楼找个陪酒女子好生潇洒之时却见拐角处正有一人笑着等候自己,一身黑衣,腰间铜扣,斜斜靠在墙上双手抱在怀中看着自己,高挺鼻梁上一双封神迥异的眼睛,不是张凤府又是谁?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张凤府主动打起了招呼,虽说一同喝过一顿酒,也曾称兄道弟,不过马龙却远远没有张凤府那般来的自来熟。

“原来是张兄弟,是的,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马龙哈哈大笑。

“看来我两还真是有缘分,既如此,何不下楼同饮一杯?”

“正有此意。”

与马龙一同下楼之后,很快便上来酒菜,作为一个小厮出身的张凤府还是头一遭在大乐坊如此大摇大摆,偏偏对面还是正明里暗里寻找自己的马龙,张凤府觉得不可谓不刺激,但即便如此,也依旧置不下之前胸中那股不舒服的恶气,他道:“按照马龙大哥的初心,此时此刻我应该已经被李大仁抓走大卸八块了才对,一定想不到我还活生生站在这里,就为了活着,我们也应该干一杯才对,”

一杯酒一饮而尽。

马龙轻轻放下手中酒杯嘿嘿一笑。

“没想到兄弟你连这都猜的出来,老哥我佩服佩服。”

丝毫不掩饰的笑容突然让张凤府有些接不下去话茬子,心道面前马龙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只是马龙此人还有极大的用处,与其交恶倒不如交善,哪怕只是面子上的交善。

几番推杯换盏下来喝的尽兴,丝毫没注意到三楼之上某位女子一张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的冰山脸。

一来二去借着酒量不好需要休息的名头,在叶白荷咬牙切齿中穿过长长大乐坊正门,回到僻静住处安然睡下。

半晌,一道人影悄然降临张凤府门外,听着房中均匀的呼吸声,片刻之后又才悄然离去。

这时候躺在床上醉醺醺的张凤府陡然睁开双眼,确定四下无人时候才轻声推开房门化作一道残影出了大乐坊。

第二十章 魔刀

“她怎样?醒了没有。”

入风满楼之后,张凤府便推开窗户直接入了十三娘房中,借着幽幽烛火,可见十三娘正半卸下肩带衣裙,看模样是正在换衣裳。

“你这王八蛋,进门怎的招呼都不打一声?要不是老娘反应快,岂不是就要被你看个精光?”

十三娘自是怒不可遏,但张凤府却揶揄道:“我走的是窗户,不是门,所以就没有事先打过招呼,更何况就算我不打招呼,十三娘也应当信得过我张凤府人品,”

“人品?你告诉我你这王八蛋在我这里还有人品可言?”

“咳咳,说那些就扯远了,总之跟我站在一条阵营,定不会亏待了十三娘你,还是先带我去看看她吧。”

既上贼船,十三娘便是心中有火,发作也无多大用处了,从后门下了楼,穿过堆放柴火的院子,又进了堆放蔬菜的房间,才在一堆青菜之下打开了一个盖子,地窖里面透出微弱光亮,张凤府虽知道人在这种环境下憋着会很不舒服,可眼下除了藏身此处似乎并没有别的办法。

“来都来了,怎的还不下去?莫非是要老娘踢你下去?”

“那倒不用。”

张凤府心里五味陈杂,踌躇片刻后到底还是跃下了藏酒的地窖,酒香扑鼻,倒是掩盖了之前的血腥气息,夜行衣已经被鲜血湿透,肯定不能再穿,床上那名虽是女儿身,穿上劲装扎好头发之后比男人还俊俏的女子正躺在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

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紧闭的眸子在一盏油灯下若隐若现,十三娘已经为其换好了一身她自己的衣裙,若是头发再如同女子那般扎起来,绝对又是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蛋。

“睡着了。”

十三娘替床榻上姑娘轻轻拉好被子。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捡回一条命,当真是稀奇,不过话说这姑娘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你张凤府张大公子不惜拼了命都要救回来?我倒是很好奇。”

张凤府:“我也不确定她究竟是什么人,所以还请十三娘帮我一个忙。”

十三娘:“又要我帮什么忙?”

张凤府:“替我解了她的衣裳。”

“……”

“无耻。”

好半晌十三娘才咬牙切齿从嘴里说出来这么两个字,张凤府丝毫不以为然。

“替我解开她的衣裳,看看她的后背,是不是有一道拇指长的疤痕。”

“哦?”

十三娘有些惊讶,心道怕张凤府是来真的,之前替这姑娘换衣服时候也未来得及仔仔细细看个清楚,虽说这女子生的比男子还要俊俏。可终归还是个女儿身,十三娘又怎会细看一个女子的身体?

言罢,张凤府已主动转过了身子,不看那即将引入眼帘的世间绝美。

十三娘大抵晓得张凤府至少不屑于做那趁人之危的事情。便听了张凤府的话去解开那具犹如凝脂躯体的衣裙,但闻一阵细碎声音之后,十三娘果真在后背处发现一块拇指大小的疤痕,只是看似历经许多岁月,难以看出究竟是什么痕迹。

“胎记?”

十三娘诧异道。

张凤府摇摇头黯然落寞道。

“不是胎记,是一道刀痕,没想到果然是她。”

“你们真认识?难怪你小子会拼了被那么多高手围攻的命也要救下人姑娘,果然是护花心切啊。”

“十三娘说笑了,我们其实也有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既然确定了身份,那就还请十三娘替她穿好衣裳。”

十三娘一边替女子更衣一边道:“很多年没见面你还能一眼看出来,不可谓不厉害,你说你们之间没发生点什么故事,我可还就真的不信了。”

“故事倒是有,不过故事便是已经故去的事,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再提,她能在十三娘这里,我放心得很,只是还请十三娘替我看住她,在伤势没有完全康复之前莫要让她四处乱跑,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说罢,张凤府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那玉瓶晶莹剔透,正是之前叶白荷所赠送之疗伤丹药,价值不菲。

十三娘也算是识货的主儿,单是打开瓶塞溢出来的那股子香气便知是好东西。

“那我就替这姑娘接下了,之前李大仁的手下已经来过一次风满楼,保不齐什么时候又会再来,为了不让我跟你这臭小子扯上太多的关系,我看你以后还是少来老娘的店里为妙,这边由我替你照顾,只是等这姑娘醒来,若是大吵大闹着要见你怎么办?”

“她不会的。”

张凤府离开地窖之前笑了一笑。

“或许从前会,不过现在肯定不会。”

踏出风满楼,往事便如同走马观花一般一幕幕浮上心头,张凤府行至一处深巷子,但闻巷中酒香四溢,几处卖酒老人正乐呵招呼着前来打酒的客人,生意极好,是难得的佳酿,便是不小心洒出一滴来都会让人觉得心疼。

那样只会便宜过路的蚂蚁,不过蚂蚁不会喝酒,人才会喝酒。

张凤府踏进了一家门口摆放着两个大米缸的店铺,店铺只有简单两张桌子,墙壁处摆放了一坛又一坛陈年佳酿,从最差的黄酒,汾酒,到最好的花雕,竹叶青,应有尽有。

卖酒老人与张凤府打了一壶竹叶青,却见张凤府只闻不喝,不觉好奇道,

“莫非客官觉着小店的酒不对胃口?”

张凤府摇头道:“不是,我只是在等一个人而已,附近这片地方恐怕就这条酒的味道最好,他一定会来的。”

这么一等便足足等了两个时辰,虽无白天黑夜,酒铺却也有要关门打烊的时候,一来二去等不到,张凤府不禁有些失望,心道八成这二十两银子一壶的竹叶青今日是卖不出去了,等改天再来就是。

告别卖酒老人,张凤府拎着酒壶去了巷子更深处,打算抄近路去大乐坊,以免耽搁的时间太多,让叶白荷起了疑心。

谁知才到一处桥洞子下面,便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在下面乞讨,面前零碎有着几个铜板。

“公子,施舍一点银子吧?”

那乞丐瘦骨嶙峋,年纪最起码也是古稀,张凤府瞧他可怜,便掏出二两银子,谁知乞丐居然直接一把从张凤府手中抢走二两银子,张凤府正要发作时候突然感觉手里多了点什么东西,再看那披头散发的乞丐目光在杂乱头发之下意有所指,张凤府便装作若无其事离开,等到了僻静处时候才打开手中那张揉成一团的字条。

“城东屠宰场见。”

张凤府调动内力将那字条化成灰烬,拍拍手飞快拎着酒朝城东遁去。

地下城以九重天为中心,其余地方又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风满楼在西,与之相对的城东怕是要费不少时间,好在张凤府轻功了得,一来二去不到一个时辰时间便到达了事先约定好的地点。

那是一处零零散散酣睡着几个屠夫的市场,架子上挂满了各色各样的肉。

屠宰场旁有一家年久失修的茶铺,在黑暗中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从来只有新事笑,谁能闻见旧人哭?这家茶铺便是如此,已经冷清到连个喝茶解闷的人都没有,张凤府才踏进茶铺时候昏昏欲睡的店小二便醒了过来,打着哈欠有气无力道:“客官是姓张?”

张凤府点点头。

店小二又道:“既然是姓张,那就请随我来。”

跟随店小二踩着咯吱咯吱响个不停地木地板,上了二楼左拐右拐,停在一处靠窗户的房间后店小二便退下。

张凤府推开门,屋子里散发着淡淡熏香气息,倒是直接遮盖了屋子里的霉臭味道,收拾的还算整齐,桌上放着一壶已经冷掉的茶,还有几味去哪里都买的到的点心,至于窗前,则有着一个浑身笼罩在一件宽松灰袍之下,头发花白相间的老人。

“茶都凉了,你来的可真慢。”

瘦的只剩皮包骨头的老人转过头,张凤府真怕如此动作会一不小心让这位老人身上的骨头都全部折断,不过一想起这老人的身份之后便也就释然了。

“来的快和慢都没关系,最主要是我今天带来了你最喜欢的酒,并且从城西到城东怎么着也得需要不少时间,要是拿这个说事儿可就不好了,毕竟我还在酒巷子里等了那么长时间,枯木老头儿,你说对不对?”

枯木,人如其名,如同干枯老朽劈材的老人瞧了一眼张凤府手里拎着的美酒,两眼放光,却在片刻之后便归于黯淡,并同时咕噜了一口被美酒勾引出来的唾液。

“算了,最近不能喝酒,否则为何我不亲自在巷子里等你?反而要那么曲折等你在这个地方见面?还花费了我几两银子找乞丐传话,这买卖可赔的不轻。”

“哦?这么说来是出了什么事情?”

张凤府好奇不已,能让面前这老头儿不喝酒的时候可不多。

枯木老人道:“的确出了点事情,九重天恐怕现在正在四处打探我的下落,我若突然现身只会惹来麻烦,要真能出现,之前便不会让小姐受了那么重的伤。”

一句小姐让张凤府心中咯噔一下,面前再度浮现出风满楼地窖之内那女子的一张俊脸。

“原来你都知道了?这么说来早先打起来的时候你就在附近观看?”

“没错。”

枯槁老人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张凤府知道若是这老头儿脸上还能有表情的话,此刻一定是脸红到了脖子根。

“之前潜入九重天的时候得罪了一个婆娘,那婆娘一直紧咬着我不放,更在地下城四处都布置了密密麻麻的人手,我若再度现身,怕是根本无法在地下城呆下去了,到时候小姐出了什么差池可如何是好,还好你小子够机灵,要不然这祸可就闯大了。”

张凤府道:“比起这个,我倒是更想知道你究竟得罪了哪个婆娘,不过我问你你也肯定不会说,我就干脆不问了,既然她来了,想必那几个家伙估计也快到了吧?”

与枯木老人一同站在窗前望着不见天日的苍穹,张凤府有感而发道:“只怕现在才是真正的好戏上演时候,在这之前,李玄机应该已经求文肃出手寻找他师妹的下落,你带着一个人能藏到哪里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觉着你不妨干脆将那姑娘放了,免得得罪了神剑宫,虽说神剑宫这一代弟子没几个出彩角色,不过你可不要忘记背后还有那么几个老头子。”

“放了?不着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老人干瘪的脸笑起来如同僵尸一般。

“难得遇见了这么标准的美人儿,事实上在这之后我又抓来了不少各个门派的小美人儿,留着到时候自然有我的大用处,总之我保证我不会伤害她们就是了。”

“但愿如此。”

前来此处目的已经达到,张凤府已基本确定那女子身份,先前还有疑虑,只是如今得面前这位老人承认,却是再也不疑心。

但依旧有不解,他便问道:“从前我认识你家小姐时候,她不是这个样子,怎的如今成了这幅模样?莫非……”

“你猜的没错,小姐练了那套刀法,说到底,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不是因为你这小子?”

“因为我?”

张凤府黯然神伤。

“莫不是因为当年她输给我的那一刀?”

“没错,你知道小姐从小就争强好胜,自输你一刀开始便耿耿于怀,心心念念要在武道上让你望尘莫及。”

说至此处,枯木老人悠悠叹了一口气。

“魔刀本是至刚至阳刀法,女子本属阴,如何承受的住如此刚猛之气?虽修行魔刀之后进步一日千里,可留下的后遗症却是……罢了,不提了。”

“也许我应该找她比武然后输给她。这样或许能让她及时收手。”

“比武?”

枯木老人有些惊讶,随后又道。

“你一人斩杀龙字军一十八位高手的事情虽现在知道的人不多,不过你冰宫却是传的沸沸扬扬,就连我神宫都略有所闻,小姐心中不服,便下了山紧随你步伐之后前来九重天,可恕我直言,哪怕是练就魔刀,以小姐现在的功力也未必能做到杀一十八人,说实话,我很好奇,你现在的修为到底到达了哪个地步。”

“我?”

张凤府费力的揉揉额头。

“若是全力以赴,应该能勉勉强强达到中三品。”

枯木老人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复杂道。

“二十三岁的中三品,你怕是比当年的龙城六甲来的更加妖孽。”

“龙城六甲,就是当初灭了广陵王全家的那几个家伙?”

张凤府眼里闪过一丝若有若无杀机,却被其隐藏的很好,至少,枯木老人是完全看不见的。

“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件事情。”

枯木老人有些诧异,这件事情历来已久,乃是十八年前的事情,那时节张凤府应当也不过才四五岁年龄而已。

“龙城六甲实力屹立整个中原上游,六甲六人,无一人不是赫赫有名的高手,不过当年灭了怀远王一家的却并非是六甲全部,满打满算,包括参与这件事情的也只有四甲而已,只是广陵王府高手如云,单凭四个人便能灭了全部,也足够惊世骇俗了,不过你小子比起他们只强不弱,最起码他们在如此年纪还未到达你这般高度,看来罗生堂倒是收了一个好徒弟,怕冰宫为了栽培你这小子,也使了不少力气才是。”

“你这话可就错了。”

张凤府淡淡一笑。

“所有的资源就摆在那里,有能者得之,天下不会有掉馅饼的好事,换句话说,就算是有,凭什么落到我头上对不对?”

枯木老人道:“你这么说倒也无可厚非,冰宫历代弟子便是如此。从中原各地搜罗根骨绝佳的孩子,加以训练,等到有了一定的本事时候便开始自相残杀,每个长老门下弟子都是如此,能有本事活下来的最后一个人,才有资格享受冰宫的栽培,可不论如何你也算是承了冰宫的情对不对?”

张凤府道:“也许,好了,我出来的时间已经够长,倘若再不回去,估计有人就该起疑心了。”

“你说的就是那位叶白荷?”

枯木老人似笑非笑。

“又或者说应该叫她其他的名字才对。”

“哦?”

张凤府一挑眉毛。

“你知道的倒是挺清楚,那你可知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不知道,不过早晚会弄个清楚明白。”

离开城东后,张凤府一张脸便冷淡了下来。

他一向不是一个喜欢做什么事情都被人了解清楚透彻的人。

趁着夜阑人静回到大乐坊之后,房门紧闭,离开时做的手脚也未被抹去,这时候才放下心来,至少……离开的这段时间没有人来敲自己的门。

修行是无时不刻的事情,张凤府床上盘膝而坐,闭目运功两个时辰之后才睁开眼睛,神清气爽。

自己的刀遗留在了风满楼,只因如此兵器实在太过碍眼,叶白荷所送的刀也在蛇窟一战之后被张凤府毁尸灭迹,如此一来才不至于被不知何时会出现报复自己的蛇姬察觉出来。

九重天九大天王,十二大道场,而今才见过两个,而距离鉴宝大会已经不足一月,要在一月期限内完成任务,任重道远。

张凤府找到了彼时正忙碌于招待各方英雄豪杰的曹蛮。

“先前天王说要送我入第二重天,而今是否也应该到了承诺兑现的时候?”

第十九章 安置

十三娘近来心情很不好,才送走一个瘟神,谁曾想不过几天时间瘟神便原封不动的返了回来,不,也不算原封不动,因为再回来时候又多了一个人。

哪怕这张雌雄莫辨的脸实在太过俊俏,十三娘此刻也生不出任何好感。

坐在一片昏暗地窖中老鼠脸账房先生临时收拾出来的一张床铺之上,十三娘翘着二郎腿露出一截让人心猿意马的大腿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发牢骚。

“真把老娘这里当成自家后花园了是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瞅瞅你这德行,真以为练了几天武功就容不下你了是吧?”

“我看你这王八蛋铁定是打了主意要拉老娘下水是不是?真要这样老娘可就真的翻脸了。”

张凤府还未换下黑衣,床榻之上正躺着伤重昏迷不醒的黑衣刀客,鲜血湿透了衣裳,此刻张凤府却不知是不是该解下那件黏住其身子的衣裳,纠结不已。

“十三娘可否帮我简单一下处理她的伤口?我恐怕多有不便。”

“滚滚滚,你以为老娘是你什么人?能容纳你在我这里藏身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

“话说的是没错,可十三娘想必也不是那坐视不理的人,倘若不是因为她是个女子,我也不会将她带到十三娘这里来,因为我信得过十三娘。”

这话一落,十三娘顿时来了精神。

“居然还有人相信老娘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的,不过你说他是个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被勾的来了好奇心,十三娘自是不肯错过细观那张脸的机会,这时候才发现那人并没有喉结,十三娘又伸手摸了摸其胸脯,几乎下意识昏睡中的女子便出手抓着十三娘手腕,随后头一歪又昏死过去。

“好眼力。”

十三娘不禁高看了张凤府一眼。

张凤府却道:“这跟眼力没有关系,方才我背着她回来便感觉有些不对,只是我多有不便罢了。”

“你为什么要救下她?都打成那样了,地下城恐怕传遍了,你这样带她回来岂不是引火烧身?还是说……这姑娘你认识?”

“这就不需要十三娘来管了,我救下她自有我的道理,我不能在这里待太长时间,还请十三娘帮我照顾一下她,等我有空自会前来探望。”

“这就走了?”

十三娘满是怒气。

“这就想做个撒手掌柜?万一别人查到了老娘这里来怎么办?李大仁的性格难道你还不了解?”

张凤府轻轻点点头。

“了解,可我也知道十三娘定有自己的办法,今日暂且如此,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风满楼的几个伙计知道,如果一旦泄露出去……”

“泄露出去你是不是就要杀了我那几个伙计?”

“不会,因为不管我杀不杀,我们都决计在地下城活不下去。”

正是万家灯火熄灭之时,一道人影出了风满楼,悄悄遁入大乐坊,蹑手蹑脚推开房门之后,张凤府才点燃蜡烛便被突然的一个声音吓了一跳。

“干什么去了?”

幽幽烛火下,叶白荷正躺在张凤府床上,鞋袜都不曾脱下,满脸笑意。

“什么我干什么去了?我不一直都在这里吗?”

张凤府装作毫不知情。

叶白荷也不恼怒,只继续笑道:“方才我差点就要得手杀了那家伙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人武功奇高,在我眼皮子底下带走了那个杀千刀的家伙,碰巧那个时候你居然无缘无故不见了,你说我要不要问你去哪里了?”

“还有这种事情?”

张凤府有些吃惊。

“比你武功还厉害,那得厉害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我现在只想知道那个时候你去了哪里?”

叶白荷期望从张凤府脸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但早就毁了夜行衣的张凤府脸上除了惊讶之外,连眼神都不闪躲一下。

“妖女,你该不会是怀疑这件事情是我做的吧?那你恐怕也太高看我了,我要真有那个本事又岂会让你颐指气使?至于我去了哪里,人有三急,我不可能去拉个屎还要告诉你吧?”

“滚。”

虽性格多变,但叶白荷到底还不至于如此粗俗,污言秽语。

“我倒希望是你,可你的确是没那个本事,那黑衣人带走了那个家伙不知逃向了哪里,但肯定还在地下城之中,李大仁已经派出虎字军牢牢把守每个洞口,地下城将开始地毯式搜索,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跟这件事情有什么联系的话,我劝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否则到时候只会害了自己的性命。”

“那我就谢过你了。”

张凤府咧嘴一笑。

“可我真跟这事情没关系。”

“最好。”

叶白荷出门前冷冷留下这样一句话。

“蛇窟那边有动静了,青蛟帮的人也已经开始寻找我们,首先目标就是大乐坊,只有大乐坊才能神不知鬼不觉溜进蛇姬的道场,接下来行事小心点,至于那几坛子蛇羹,我替你扛下来,有文肃利用,没人敢怀疑到我头上来。”

听到这里时候张凤府一颗心总算完完全全镇定下来,不过一想起青蛟帮,他便想起了另外一个人来。

……

马龙面色阴沉,骑着一匹黑马走在大街上,寻常人单是看见他手臂上的刺青便不敢招惹,又何况是胸口那只吊睛白额大虫?

马龙前去大乐坊的路一片通途,毫无阻拦,却还是在下了马才踏进大乐坊时候被曹蛮拦了下来,两具健壮的躯体相对,马龙的气势到底还是弱了几分。

“天王想必已经知道了蛇姬大人的事情,我怀疑那二人就藏身在大乐坊之中。”

“那也只是怀疑而已。你可知道如今大乐坊来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岂容你随意查探?”

“那天王说当如何是好?先前蛇姬大人以小蛇探路,却根本分辨不出究竟谁去过蛇窟,我也暗中查探究竟是谁做了蛇羹,不过最后的源头却指向了一个我们根本惹不起的人,让我无从下手。”

“我知道你的心思。”

曹蛮阴晴不定。

“那两人是为了罗刹令而来,且不管罗刹令丢失的消息是真是假,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也许叶白荷做蛇羹不过只是一场巧合,是我们自己想多了,总之现在我们除了静观其变之外绝对没有其他的办法,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你等行事也需小心一些才是,莫要坏了那位大人的大计划。”

提起大计划三字,马龙一双黯然眼里才夺射出一道精光。

“定不负天王之重托。”

别了曹蛮,想到回去之后倒也不怕无法交差,马龙便觉轻松不已,世人只知青蛟帮帮众遍布中原,却不知青蛟帮总舵正是在此九重天中,若是真能完成了那位大人物的大计划,到时候……

马龙心情大好,正欲去了二楼找个陪酒女子好生潇洒之时却见拐角处正有一人笑着等候自己,一身黑衣,腰间铜扣,斜斜靠在墙上双手抱在怀中看着自己,高挺鼻梁上一双封神迥异的眼睛,不是张凤府又是谁?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张凤府主动打起了招呼,虽说一同喝过一顿酒,也曾称兄道弟,不过马龙却远远没有张凤府那般来的自来熟。

“原来是张兄弟,是的,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马龙哈哈大笑。

“看来我两还真是有缘分,既如此,何不下楼同饮一杯?”

“正有此意。”

与马龙一同下楼之后,很快便上来酒菜,作为一个小厮出身的张凤府还是头一遭在大乐坊如此大摇大摆,偏偏对面还是正明里暗里寻找自己的马龙,张凤府觉得不可谓不刺激,但即便如此,也依旧置不下之前胸中那股不舒服的恶气,他道:“按照马龙大哥的初心,此时此刻我应该已经被李大仁抓走大卸八块了才对,一定想不到我还活生生站在这里,就为了活着,我们也应该干一杯才对,”

一杯酒一饮而尽。

马龙轻轻放下手中酒杯嘿嘿一笑。

“没想到兄弟你连这都猜的出来,老哥我佩服佩服。”

丝毫不掩饰的笑容突然让张凤府有些接不下去话茬子,心道面前马龙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只是马龙此人还有极大的用处,与其交恶倒不如交善,哪怕只是面子上的交善。

几番推杯换盏下来喝的尽兴,丝毫没注意到三楼之上某位女子一张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的冰山脸。

一来二去借着酒量不好需要休息的名头,在叶白荷咬牙切齿中穿过长长大乐坊正门,回到僻静住处安然睡下。

半晌,一道人影悄然降临张凤府门外,听着房中均匀的呼吸声,片刻之后又才悄然离去。

这时候躺在床上醉醺醺的张凤府陡然睁开双眼,确定四下无人时候才轻声推开房门化作一道残影出了大乐坊。

第二十章 六甲

“她怎样?醒了没有。”

入风满楼之后,张凤府便推开窗户直接入了十三娘房中,借着幽幽烛火,可见十三娘正半卸下肩带衣裙,看模样是正在换衣裳。

“你这王八蛋,进门怎的招呼都不打一声?要不是老娘反应快,岂不是就要被你看个精光?”

十三娘自是怒不可遏,但张凤府却揶揄道:“我走的是窗户,不是门,所以就没有事先打过招呼,更何况就算我不打招呼,十三娘也应当信得过我张凤府人品,”

“人品?你告诉我你这王八蛋在我这里还有人品可言?”

“咳咳,说那些就扯远了,总之跟我站在一条阵营,定不会亏待了十三娘你,还是先带我去看看她吧。”

既上贼船,十三娘便是心中有火,发作也无多大用处了,从后门下了楼,穿过堆放柴火的院子,又进了堆放蔬菜的房间,才在一堆青菜之下打开了一个盖子,地窖里面透出微弱光亮,张凤府虽知道人在这种环境下憋着会很不舒服,可眼下除了藏身此处似乎并没有别的办法。

“来都来了,怎的还不下去?莫非是要老娘踢你下去?”

“那倒不用。”

张凤府心里五味陈杂,踌躇片刻后到底还是跃下了藏酒的地窖,酒香扑鼻,倒是掩盖了之前的血腥气息,夜行衣已经被鲜血湿透,肯定不能再穿,床上那名虽是女儿身,穿上劲装扎好头发之后比男人还俊俏的女子正躺在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

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紧闭的眸子在一盏油灯下若隐若现,十三娘已经为其换好了一身她自己的衣裙,若是头发再如同女子那般扎起来,绝对又是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蛋。

“睡着了。”

十三娘替床榻上姑娘轻轻拉好被子。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捡回一条命,当真是稀奇,不过话说这姑娘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你张凤府张大公子不惜拼了命都要救回来?我倒是很好奇。”

张凤府:“我也不确定她究竟是什么人,所以还请十三娘帮我一个忙。”

十三娘:“又要我帮什么忙?”

张凤府:“替我解了她的衣裳。”

“……”

“无耻。”

好半晌十三娘才咬牙切齿从嘴里说出来这么两个字,张凤府丝毫不以为然。

“替我解开她的衣裳,看看她的后背,是不是有一道拇指长的疤痕。”

“哦?”

十三娘有些惊讶,心道怕张凤府是来真的,之前替这姑娘换衣服时候也未来得及仔仔细细看个清楚,虽说这女子生的比男子还要俊俏。可终归还是个女儿身,十三娘又怎会细看一个女子的身体?

言罢,张凤府已主动转过了身子,不看那即将引入眼帘的世间绝美。

十三娘大抵晓得张凤府至少不屑于做那趁人之危的事情。便听了张凤府的话去解开那具犹如凝脂躯体的衣裙,但闻一阵细碎声音之后,十三娘果真在后背处发现一块拇指大小的疤痕,只是看似历经许多岁月,难以看出究竟是什么痕迹。

“胎记?”

十三娘诧异道。

张凤府摇摇头黯然落寞道。

“不是胎记,是一道刀痕,没想到果然是她。”

“你们真认识?难怪你小子会拼了被那么多高手围攻的命也要救下人姑娘,果然是护花心切啊。”

“十三娘说笑了,我们其实也有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既然确定了身份,那就还请十三娘替她穿好衣裳。”

十三娘一边替女子更衣一边道:“很多年没见面你还能一眼看出来,不可谓不厉害,你说你们之间没发生点什么故事,我可还就真的不信了。”

“故事倒是有,不过故事便是已经故去的事,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再提,她能在十三娘这里,我放心得很,只是还请十三娘替我看住她,在伤势没有完全康复之前莫要让她四处乱跑,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说罢,张凤府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那玉瓶晶莹剔透,正是之前叶白荷所赠送之疗伤丹药,价值不菲。

十三娘也算是识货的主儿,单是打开瓶塞溢出来的那股子香气便知是好东西。

“那我就替这姑娘接下了,之前李大仁的手下已经来过一次风满楼,保不齐什么时候又会再来,为了不让我跟你这臭小子扯上太多的关系,我看你以后还是少来老娘的店里为妙,这边由我替你照顾,只是等这姑娘醒来,若是大吵大闹着要见你怎么办?”

“她不会的。”

张凤府离开地窖之前笑了一笑。

“或许从前会,不过现在肯定不会。”

踏出风满楼,往事便如同走马观花一般一幕幕浮上心头,张凤府行至一处深巷子,但闻巷中酒香四溢,几处卖酒老人正乐呵招呼着前来打酒的客人,生意极好,是难得的佳酿,便是不小心洒出一滴来都会让人觉得心疼。

那样只会便宜过路的蚂蚁,不过蚂蚁不会喝酒,人才会喝酒。

张凤府踏进了一家门口摆放着两个大米缸的店铺,店铺只有简单两张桌子,墙壁处摆放了一坛又一坛陈年佳酿,从最差的黄酒,汾酒,到最好的花雕,竹叶青,应有尽有。

卖酒老人与张凤府打了一壶竹叶青,却见张凤府只闻不喝,不觉好奇道,

“莫非客官觉着小店的酒不对胃口?”

张凤府摇头道:“不是,我只是在等一个人而已,附近这片地方恐怕就这条酒的味道最好,他一定会来的。”

这么一等便足足等了两个时辰,虽无白天黑夜,酒铺却也有要关门打烊的时候,一来二去等不到,张凤府不禁有些失望,心道八成这二十两银子一壶的竹叶青今日是卖不出去了,等改天再来就是。

告别卖酒老人,张凤府拎着酒壶去了巷子更深处,打算抄近路去大乐坊,以免耽搁的时间太多,让叶白荷起了疑心。

谁知才到一处桥洞子下面,便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在下面乞讨,面前零碎有着几个铜板。

“公子,施舍一点银子吧?”

那乞丐瘦骨嶙峋,年纪最起码也是古稀,张凤府瞧他可怜,便掏出二两银子,谁知乞丐居然直接一把从张凤府手中抢走二两银子,张凤府正要发作时候突然感觉手里多了点什么东西,再看那披头散发的乞丐目光在杂乱头发之下意有所指,张凤府便装作若无其事离开,等到了僻静处时候才打开手中那张揉成一团的字条。

“城东屠宰场见。”

张凤府调动内力将那字条化成灰烬,拍拍手飞快拎着酒朝城东遁去。

地下城以九重天为中心,其余地方又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风满楼在西,与之相对的城东怕是要费不少时间,好在张凤府轻功了得,一来二去不到一个时辰时间便到达了事先约定好的地点。

那是一处零零散散酣睡着几个屠夫的市场,架子上挂满了各色各样的肉。

屠宰场旁有一家年久失修的茶铺,在黑暗中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从来只有新事笑,谁能闻见旧人哭?这家茶铺便是如此,已经冷清到连个喝茶解闷的人都没有,张凤府才踏进茶铺时候昏昏欲睡的店小二便醒了过来,打着哈欠有气无力道:“客官是姓张?”

张凤府点点头。

店小二又道:“既然是姓张,那就请随我来。”

跟随店小二踩着咯吱咯吱响个不停地木地板,上了二楼左拐右拐,停在一处靠窗户的房间后店小二便退下。

张凤府推开门,屋子里散发着淡淡熏香气息,倒是直接遮盖了屋子里的霉臭味道,收拾的还算整齐,桌上放着一壶已经冷掉的茶,还有几味去哪里都买的到的点心,至于窗前,则有着一个浑身笼罩在一件宽松灰袍之下,头发花白相间的老人。

“茶都凉了,你来的可真慢。”

瘦的只剩皮包骨头的老人转过头,张凤府真怕如此动作会一不小心让这位老人身上的骨头都全部折断,不过一想起这老人的身份之后便也就释然了。

“来的快和慢都没关系,最主要是我今天带来了你最喜欢的酒,并且从城西到城东怎么着也得需要不少时间,要是拿这个说事儿可就不好了,毕竟我还在酒巷子里等了那么长时间,枯木老头儿,你说对不对?”

枯木,人如其名,如同干枯老朽劈材的老人瞧了一眼张凤府手里拎着的美酒,两眼放光,却在片刻之后便归于黯淡,并同时咕噜了一口被美酒勾引出来的唾液。

“算了,最近不能喝酒,否则为何我不亲自在巷子里等你?反而要那么曲折等你在这个地方见面?还花费了我几两银子找乞丐传话,这买卖可赔的不轻。”

“哦?这么说来是出了什么事情?”

张凤府好奇不已,能让面前这老头儿不喝酒的时候可不多。

枯木老人道:“的确出了点事情,九重天恐怕现在正在四处打探我的下落,我若突然现身只会惹来麻烦,要真能出现,之前便不会让小姐受了那么重的伤。”

一句小姐让张凤府心中咯噔一下,面前再度浮现出风满楼地窖之内那女子的一张俊脸。

“原来你都知道了?这么说来早先打起来的时候你就在附近观看?”

“没错。”

枯槁老人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张凤府知道若是这老头儿脸上还能有表情的话,此刻一定是脸红到了脖子根。

“之前潜入九重天的时候得罪了一个婆娘,那婆娘一直紧咬着我不放,更在地下城四处都布置了密密麻麻的人手,我若再度现身,怕是根本无法在地下城呆下去了,到时候小姐出了什么差池可如何是好,还好你小子够机灵,要不然这祸可就闯大了。”

张凤府道:“比起这个,我倒是更想知道你究竟得罪了哪个婆娘,不过我问你你也肯定不会说,我就干脆不问了,既然她来了,想必那几个家伙估计也快到了吧?”

与枯木老人一同站在窗前望着不见天日的苍穹,张凤府有感而发道:“只怕现在才是真正的好戏上演时候,在这之前,李玄机应该已经求文肃出手寻找他师妹的下落,你带着一个人能藏到哪里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觉着你不妨干脆将那姑娘放了,免得得罪了神剑宫,虽说神剑宫这一代弟子没几个出彩角色,不过你可不要忘记背后还有那么几个老头子。”

“放了?不着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老人干瘪的脸笑起来如同僵尸一般。

“难得遇见了这么标准的美人儿,事实上在这之后我又抓来了不少各个门派的小美人儿,留着到时候自然有我的大用处,总之我保证我不会伤害她们就是了。”

“但愿如此。”

前来此处目的已经达到,张凤府已基本确定那女子身份,先前还有疑虑,只是如今得面前这位老人承认,却是再也不疑心。

但依旧有不解,他便问道:“从前我认识你家小姐时候,她不是这个样子,怎的如今成了这幅模样?莫非……”

“你猜的没错,小姐练了那套刀法,说到底,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不是因为你这小子?”

“因为我?”

张凤府黯然神伤。

“莫不是因为当年她输给我的那一刀?”

“没错,你知道小姐从小就争强好胜,自输你一刀开始便耿耿于怀,心心念念要在武道上让你望尘莫及。”

说至此处,枯木老人悠悠叹了一口气。

“魔刀本是至刚至阳刀法,女自本属阴,如何承受的住如此刚猛之气?虽修行魔刀之后进步一日千里,可留下的后遗症却是……罢了,不提了。”

“也许我应该找她比武然后输给她。这样或许能让她及时收手。”

“比武?”

枯木老人有些惊讶,随后又道。

“你一人斩杀龙字军一十八位高手的事情虽现在知道的人不多,不过你冰宫却是传的沸沸扬扬,就连我神宫都略有所闻,小姐心中不服,便下了山紧随你步伐之后前来九重天,可恕我直言,哪怕是练就魔刀,以小姐现在的功力也未必能做到杀一十八人,说实话,我很好奇,你现在的修为到底到达了哪个地步。”

“我?”

张凤府费力的揉揉额头。

“若是全力以赴,应该能勉勉强强达到中三品。”

枯木老人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复杂道。

“二十三岁的中三品,你怕是比当年的龙城六甲来的更加妖孽。”

“龙城六甲,就是当初灭了广陵王全家的那几个家伙?”

张凤府眼里闪过一丝若有若无杀机,却被其隐藏的很好,至少,枯木老人是完全看不见的。

“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件事情。”

枯木老人有些诧异,这件事情历来已久,乃是十八年前的事情,那时节张凤府应当也不过才四五岁年龄而已。

“龙城六甲实力屹立整个中原上游,六甲六人,无一人不是赫赫有名的高手,不过当年灭了怀远王一家的却并非是六甲全部,满打满算,包括参与这件事情的也只有四甲而已,只是广陵王府高手如云,单凭四个人便能灭了全部,也足够惊世骇俗了,不过你小子比起他们只强不弱,最起码他们在如此年纪还未到达你这般高度,看来罗生堂倒是收了一个好徒弟,怕冰宫为了栽培你这小子,也使了不少力气才是。”

“你这话可就错了。”

张凤府淡淡一笑。

“所有的资源就摆在那里,有能者得之,天下不会有掉馅饼的好事,换句话说,就算是有,凭什么落到我头上对不对?”

枯木老人道:“你这么说倒也无可厚非,冰宫历代弟子便是如此。从中原各地搜罗根骨绝佳的孩子,加以训练,等到有了一定的本事时候便开始自相残杀,每个长老门下弟子都是如此,能有本事活下来的最后一个人,才有资格享受冰宫的栽培,可不论如何你也算是承了冰宫的情对不对?”

张凤府道:“也许,好了,我出来的时间已经够长,倘若再不回去,估计有人就该起疑心了。”

“你说的就是那位叶白荷?”

枯木老人似笑非笑。

“又或者说应该叫她其他的名字才对。”

“哦?”

张凤府一挑眉毛。

“你知道的倒是挺清楚,那你可知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不知道,不过早晚会弄个清楚明白。”

离开城东后,张凤府一张脸便冷淡了下来。

他一向不是一个喜欢做什么事情都被人了解清楚透彻的人。

趁着夜阑人静回到大乐坊之后,房门紧闭,离开时做的手脚也未被抹去,这时候才放下心来,至少……离开的这段时间没有人来敲自己的门。

修行是无时不刻的事情,张凤府床上盘膝而坐,闭目运功两个时辰之后才睁开眼睛,神清气爽。

自己的刀遗留在了风满楼,只因如此兵器实在太过碍眼,叶白荷所送的刀也在蛇窟一战之后被张凤府毁尸灭迹,如此一来才不至于被不知何时会出现报复自己的蛇姬察觉出来。

九重天九大天王,十二大道场,而今才见过两个,而距离鉴宝大会已经不足一月,要在一月期限内完成任务,任重道远。

张凤府找到了彼时正忙碌于招待各方英雄豪杰的曹蛮。

“先前天王说要送我入第二重天,而今是否也应该到了承诺兑现的时候?”

第二十一章 修罗道

“很少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你小子还真的是第一个。”

彼时曹蛮正在自己房中,而好巧不巧万人坑也在此处,至于二人究竟做了什么,张凤府瞧了一眼万人坑粉嫩的脖颈以及不知为何而来的面色潮红,以及额头的一缕香汗便大概知道了究竟。

万人坑到底久生经验,虽有过一丝慌张,不过却片刻之间便恢复如常,只摇着一把青箩扇说了一句怎的天气如此闷热便光着脚丫迈着小碎步离去。

张凤府目不斜视只笑着看着曹蛮。

“天王这话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说第二次了。”

曹蛮有些惊讶于张凤府如此淡定,便好奇道:“你觉着刚刚从你面前经过这女人怎么样?”

“甚好,出得厅堂,上得了台面。”

“那你为何连正眼都没看她一眼?莫非你不希望得到这样的女人?”

“不正眼看是因为越好看的女人越危险,危险的女人不是谁都拿捏的住,当然,曹天王你并不在此列。”

“好小子。”

曹蛮站起身理了一番有些凌乱的衣裳,一身结实腱子肉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狂野不羁,他走至张凤府近前仔仔细细盯着张凤府这张波澜不惊的脸,很难想象如此一张坚毅的脸怎会甘心被叶白荷颐指气使,哪怕那位女子是堂堂中土神宫传人。

如果一个男人宁愿忍气吞声也不愿意跟一个缕缕让自己丢脸的女人翻脸,通常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那个男人爱上了那个女人,又或者,是那个男人与那个女人达成了某种协议,天下或许有天生软骨头,耙耳朵,但曹蛮相信这样的男人绝对不会是面前这个家伙,这个家伙也同样不会是那种男人。

“红楼比起叶白荷如何?”

红楼是万人坑名字,至于这名字是真是假,张凤府并不知道,如果没记错,万人坑的全名应当是叫展红楼,也许这个名字只是万人坑成了万人坑之后为了回避自己过去,随意取的一个名字,不过那都无关紧要。

张凤府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曹蛮道:“你喜欢叶白荷?”

张凤府笑道:“如此冰山美人又有哪个男子不会喜欢?”

曹蛮道:“可我更知道你这般年纪的男人应该最喜欢红楼这种风情万种的成熟女人才对,别否认,因为我也年轻过,可你方才看都不看她一眼,一个能将自己的心锁的如此严实的男人,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喜欢叶白荷这种高高在上的女子?”

曹蛮似乎想从张凤府眼里找出一丝慌张,哪怕任何一丝不安的情绪,如此一来便大可确定张凤府心中有鬼。

只可惜曹蛮再度失望,张凤府掩藏的很好,又或者说这原本就并非是隐藏。

“信不信都无关紧要,我希望曹天王应该信守承诺。”

曹蛮冷笑不已:“倘若我不信守承诺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敢跟我斗上一场?”

张凤府摇摇头。

“不敢,倘若天王言而无信,那我也只能当天王是放了一个屁,可如此一来,天王定不会有下次再让我帮忙的机会了。”

好半天曹蛮才哈哈大笑。

“真是个有趣的小子,我看你不如干脆就跟着我干好了,就冲你这份胆识还有让马龙都夸赞的本事,跟着我定不会埋没你。”

张凤府再度摇摇头。

“跟着曹天王你干虽好,可那也只不过是寄人篱下,但凡天王有哪一天不高兴随时会要了我的命,与其如此每天担惊受怕,倒不如横了心搏一个前程,哪怕是死也不留遗憾,更何况我来九重天可不仅仅只是满足在大乐坊做一个端茶送水的伙计。”

“死倒也不至于,九重天是一个凭本事说话的地方,我这大乐坊虽号称第一重天,不过你也应该知道大乐坊不过是九重天最边缘的势力而已,远远不及其他八重天,我既然答应了你,便不会勉强你,我也算是喜欢你小子,有我的引荐书,你应该会爬的比较快一点,我等你在九重天大展拳脚。”

张凤府离开曹蛮房间之后,曹蛮一张笑脸便渐渐冷淡下来。

没过多久便有一小厮进门通报,曹蛮冰冷道:“带他去修罗道,从修罗道入第二重天。”

闻言修罗道三字,那小厮面色一阵不自然,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惶恐,但毕竟不敢违逆了这位天王的命令,毕恭毕敬退下之后才是一阵摇头叹息。

“又一个自寻死路的。”

……

“通往其余八重天的路有三条。”

在张凤府找到叶白荷提出进入第二重天时候,叶白荷出奇的没有刁难,反而郑重其事为其一一细说着九重天的事情。

“第一条被称为天道,天道者,只有九重天最为顶层的人物才有资格出入,可你知道这些人物随便一人都是些江湖上早些年赫赫有名的魔道高手,手上血债累累,仇家无数,之所以躲到九重天便是为了寻求庇护,因此基本不会在九重天以外的地方露面,所以天道几乎没什么人走,也没什么人有资格走。”

“第二条是人道,九重天的各个阶层势力所出入的路,这些人当中或许有厉害的,不过比起天道来却是差了不少,以往江湖上那些个企图在九重天扬名立万的人物们,几乎都是以人道出入九重天,可你也知道九重天什么都差,最不差的就是人,一个人落在人道里几乎就像是一滴水掉进了江湖里,用不了多久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过这里也是最安全的路。”

“至于第三条……”

叶白荷顿了顿。

“是绝对没有人愿意走的路,修罗道,一个被九重天所放逐之人囤积的地方,你应该知道放逐的意思,就是那些连九重天都感到棘手不愿意接纳的人,又或者说这些家伙不应该用人来形容才对,他们更像是幽冥之中的妖魔鬼怪,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这些人九重天不接纳,可放出去又会打破地下城平衡,便只能被困在修罗道,永世不见天日,有多扭曲可想而知,可这条路虽然危险,却是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在九重天扬名立万的最佳途径,只要能活着穿过修罗道,一定会引起九重天那些大人物的注意。”

“听起来我好像没有别的选择了。”

张凤府沉思片刻后沉声道。

“修罗道很可怕?”

“你已经见过蛇窟了。”

叶白荷深吸一口气。

“修罗道的恐怖之处只会比蛇窟厉害一千倍,一万倍,总之,地狱是什么样子,修罗道就是什么样子。”

“第二重天天王的名字如果你不是孤陋寡闻的话也应该听过,黑寡妇的名号中原江湖没有几个人不知,此女人心狠手辣,做起事情来手段比男人还残忍的多,手下更是高手无数,你若是有信心,最好直接绕过黑寡妇继续深入修罗道,第三重,第四重,一直到第九重,甚至……”

叶白荷顿了顿。

“甚至直接进入最为深处的黄泉路,传闻那是一个与真正地狱接壤的地方,如果一口气吃不下,便可在第二重天暂且休息两日恢复元气,希望你不会遇到黑寡妇这个女人,否则我只能提前在外面给你烧香烧纸了。”

“有那么厉害?”

张凤府笑着问道。

“难不成那劳什子黑寡妇还能比你这女人还更难缠不成?”

“滚蛋。”

叶白荷几乎抬手就是一掌,好在张凤府早有预料闪身离开原地,那愤怒之下的一掌愣是直接拍穿了墙壁让大乐坊三楼为之惊讶。

文肃世子殿下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叶白荷房门口一把推开房门。

“叶姑娘,发生何……”

但看房中除去叶白荷之外便是张凤府之时世子殿下面色古怪,好半天才悻悻对身后持续赶来的宋一血,李玄机,萧弄月等人开口道。

“没事没事,只是训练宠物而已,我们还是莫要打搅的好。”

一众高手听的糊里糊涂,但见叶白荷依旧冰冷的如同腊月飞雪之时才多半确定真没有什么事情。

李玄机咳嗽一声尴尬道:“张兄,你好自为之。”

随后一行人才各怀心思离开。

张凤府哭笑不得,便只能揶揄:“世子殿下可对你是紧张的很,说实话,其实你们两真的挺般配,既然如此,何必再继续在江湖上打打杀杀?不如干脆去做了殿下的妃子,享受……”

“你再说我就杀了你信不信。”

叶白荷咬牙切齿,但到底还是没有再度拍出能隔空拍穿墙壁的一掌,而是在张凤府索性闭嘴不言时候继续道:“你进九重天还需要帮我打听一件事情。帮我打听有关于罗刹令的一切消息,我在外面也会接着打探,一有消息便立马想办法通知我,另外,我要你做的扮相你也不必再做了,我要找的人已经出现,剩下的,便是如何将他从九重天里找出来……碎尸万段。”

“了解。”

张凤府点点头,作为与叶白荷的交换条件,张凤府自是不会言而无信,只是一想起那此刻就在自己怀中的罗刹令,再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叶白荷,不由得幻想起如果叶白荷有朝一日知道自己便是杀了罗刹使夺走罗刹令的人,到时候又会是一副怎样表情?

这招引蛇出洞倒是没能起到预料中的效果,也许……也许面前这女子隐隐将夺走罗刹令的人跟九重天扯上了关系,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将目标锁定在了九重天,却压根儿不知道要找的人就在她的眼前。

“另外……不知道追查那个黑衣人的行动进行的如何了?”

张凤府说到底是无法跟文肃与宋一血这些人进行最直接的接触,所得到的消息亦只不过是叶白荷转达而已,念起依旧在风满楼养伤的那女子,张凤府想提前将情况摸索个清楚,好进行最为妥善的安排。

“你问这个做什么?”

叶白荷迟疑片刻,随后冷笑道。

“怎么?你很关心那位长得如同娘们儿一样的小哥吗?”

张凤府倒是不曾想到叶白荷如此敏感,才说了一句便生了这么多的疑问,知道自己若是表现的太过紧张反而会惹来叶白荷的疑心,毕竟此前叶白荷已经几度试探自己,故笑道:“我只是见你们在人家身上吃了不小的亏,所以想问问你们什么时候能抓到人罢了,至于其他,小哥也好,小姐也罢,我面前都坐着一位冰山美人,想再多又能想得到哪里去?”

见从叶白荷这里得不到任何信息,张凤府只好作罢,心中暗自揣度也许叶白荷还在疑心自己,只是嘴上不曾说出来罢了。

这女人倒是难缠的很。

叶白荷皮笑肉不笑,道:“你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张凤府点点头道:“知道。”

叶白荷道:“在地上写给我看看对不对。”

不明所以的张凤府应了叶白荷的话,以脚为笔,一横一撇,叶白荷猛的一脚,随后便见这位才入大乐坊没几天便傍上大人物让大乐坊无数小厮羡慕的公子一个平沙落雁式从大乐坊三楼直直被踢下一楼,在青石地面上留下一个大大的人印。

忙碌穿梭在食客之间才见过曹蛮的那位小厮瞧见这情景,悠悠叹气。

心道就这点本事还要去修罗道,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在自己房间侧耳倾听隔着三个房间动静,还有大乐坊侍女伺候的文肃世子殿下看向这惨绝人寰的一幕,一阵后怕,劫后余生的世子殿下接过从穿着薄纱肉体若隐若现的侍女手中递过的一杯美酒,又瞧了一眼满脸通红的二八侍女,不禁感叹道:“某些时候本世子可觉着你们这些姑娘比什么高高在上的仙女更迷人多了。”

正在某个房间中与名剑山庄那位已开始修行第三把神剑的少庄主一吐心中抑郁的李玄机看着楼下青砖上留下的人形痕迹面色古怪。

“李兄,我见你好几次同那位兄弟说话,莫非你们认识?”萧弄月犹有不解,但原本与自己相谈甚欢甚至可以说是一见如故的李玄机此时此刻却果断摇头。

“不认识,坚决不认识。”

心道要是承认了这位被一脚踹下楼的伙计多多少少跟自己也曾并肩作战过,那丢脸岂不是丢到神剑宫了?

……

“你们两个姑娘还有心思干活儿,赶紧去看看吧。”

后厨弄菜的厨子找到了正忙忙碌碌颇为勤快的两个姑娘,有时候他真想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娇滴滴的姑娘怎的如此能吃苦?连他都看得有些心疼,总想着找借口让两个姑娘停下来歇歇,可偏偏她二位干活儿比谁都卖力,三番五次之下便也只能由着她们去,倒是知道这二位跟最近那混得风生水起的小子很熟,故此才来传消息,当听了消息的黄莺连汗水都顾不得擦便出去大乐坊后门的时候,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倒是只留下一个人坑,气的这位梨窝浅浅的姑娘直跺脚,不用多想便知是谁干的好事,只是当真看到站在三楼那位脸上如同裹了一层寒霜的女子之后,黄莺到底还是只能默默回到厨房拿着几件洗了又洗的衣裳撒气……

“跑的真快。”

叶白荷心中畅快,心道这下应该真的给张凤府摔了个结结实实,却不知自己正中张凤府下怀,想要光明正大溜走,不吃点苦头怎么行?

……

“来了怎么不坐?”

又是风满楼,又是十三娘,又是张凤府,只是此时此刻张凤府却始终站在十三娘这带着淡淡女子香味的窗前,倘若说是看风景,窗户却始终紧闭着。

十三娘不解,却听张凤府道。

“站着舒服一点,她醒过来没有?”

并不会告诉身后十三娘自己是因为从大乐坊摔下来屁股开花而不敢坐的张凤府提起她这个字时候语气寂寥,连十三娘都来了兴趣,默默揣测张凤府与地窖那位姑娘的关系之时,不忘点头道:“醒过来了,不过人家醒过来就一直要走,要不是我那几个伙计在菜里下了蒙汗药,可能我还真制不住这小妮子。”

“哦?蒙汗药?”

张凤府哭笑不得。

“只怕她醒来之后闹的会更加厉害,到时候你几个拿她不住怎么办?”

十三娘笑道:“这不你来了吗?你来了老娘就不用下蒙汗药了,你不来老娘就接着下药,只要她醒不过来就不会有事。”

张凤府道:“还好我来的快,要是再给你下几次药,恐怕这风满楼都保不住了。”

“哦?这是为何?”十三娘不解。

张凤府又才道:“她所练的武功至阳至刚,霸道无匹,体内自有罡气护体,而且这武功极为强横,身体恢复速度极快,眼下也只是她身子虚弱而已,一但内力逐渐恢复,蒙汗药又岂能起的了多大的作用?”

听罢,十三娘才一阵后怕。

“你这么说的话我可不敢让她在我这里继续呆下去了,保不齐哪天弄出大动静连我都拉下水,到时候我向谁喊冤去?”

“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吗?在入九重天之前把所有事情安顿好,力求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

“看来你是真做了决定,既然这样,那你随我来。”

还是那条路,还是那个酒窖,只是当张凤府与十三娘一同下去之后,那女子还在酣睡。

张凤府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快点醒过来?我时间不多。”

十三娘道:“下的药有点重,怕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还不都是猴子怕这姑娘折腾?”

猴子便是此前被张凤府以酒水打穿脚掌的伙计。

张凤府也知十三娘是迫于无奈,地下城除去其他八重天之外就这么大,但凡有点大事,不用半日功夫便会传遍大街小巷,更何况是一众高手闹市街头大打出手这么大的事情?对于这女子手段,十三娘早有了解,若不多使点法子,只会出现更大的麻烦。

“既然如此,那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张凤府轻轻捏住床上女子手腕,温润如玉,一双常年练刀的手却一丝一毫老茧都无,不过一想起这女子身后势力,张凤府便知保持双手纹丝不伤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很难,只是即便如此,她背后还是留下了那道疤痕。

默念当年往事,张凤府五味陈杂。

也许……她不过只是故意留着这道疤提醒她自己罢了。

“我要以内力灌注她的身体,与她体内内力互相碰撞,如此虽然会让她很难受,但她会很快醒过来,只是我建议十三娘你还是先离远一点,怕误伤到了你,毕竟她的脾气……”

张凤府并未多言,十三娘也知一个武功强横的女子被人下了蒙汗药,醒来之后定不会有什么好心情,便退后三步。

只等张凤府试探到那股沸腾雄浑的内力之后落寞脸上才震惊不已。

“居然已经到达了如此地步……莫非……”

下一刻两股内力于张凤府手指接触点碰撞,只闻闷哼一声,地窖摇晃不已,灰尘漱漱落下,这般动静直接让几坛子老酒摔到了地上碎了瓦罐,酒香四溢,看的十三娘心疼不已,但那床上女子总算是醒了过来,先是睁开一双凤眼,长长睫毛微微向上,落下的灰尘丝毫近不得其身躯,十三娘正疑心这女子会不会大打出手时候,谁料这女子竟出乎意料的镇定。

她淡淡道:“再有片刻,我便会直接以内力蒸发蒙汗药的药性,还好你来的快,要不然我就拆了这客店。”

声音并无女子那般阴柔,反而带着几丝男子气概,张凤府不知如何开口之际,那女子已经从床上坐起身来。

“我以为你将我丢在这里之后便不管不顾,没想到你还算是有点良心。”

“你知道是我?从什么时候开始?”

瞧着这张与多年以前大不相同的脸,张凤府脸上挂着淡淡笑意,让十三娘难以揣摩他的心思。

“从你出手救我开始,不过那时候我不大确定是你,一直到方才你以内衣灌注我身,冰玄劲的内力天下举世无双独一无二,我才确定是你,故此我才没有反抗,若是换做别人,此时此刻这里已经躺了两具尸体。”

那女子下了床,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女儿装,不禁皱眉。

“我不喜欢这套衣裳,是你出去给我弄,还是我自己去?”

“还是我去吧。”

张凤府不敢违逆面前这张英气脸蛋女子的命令,讪笑一声便要出地窖,走出两步又突然回头一笑。

“叶白荷,你的头发……我还是想看你原来那般长发披肩的样子,你这幅模样,我竟觉得有些不习惯。”

第二十二章 秩序

青灯古巷,旧街老人,

当张凤府怀里抱着两件按照自己身材比例由裁缝铺子直接做好的男装回到风满楼时候,叶白荷已经坐到了风满楼第二层十三娘的房间之中,见此一幕让张凤府头疼不已。

“这样是不是太过招摇了一点?而今李大仁正满城找你,他们将你当做杀了龙字军一十八位高手的那个人,相信消息不久之后就会传到真正的龙字军老大耳朵里,到时候地下城只会更热闹,还有你,十三娘,明知她不应当出现在风满楼,你这么做可知道只会给自己引火烧身?”

十三娘闻言怒瞪张凤府一眼,虽嘴里不说话,但张凤府却能从这位早年间便闻名江湖的奇女人眼里瞧出咬牙切齿四个字来。

倒也是,叶白荷什么性格自己多年前便深有体会,输了自己一刀便开始冒着武道大不为修行至刚至阳的魔刀,自己那一刀在当年尚且如此,又何况是多年以后的现在?

张凤府将那裁剪的合适的两套男装放在桌上便识趣的退了出去,谁曾想十三娘也紧随自己后面被叶白荷驱赶了出来,张凤府犹能听见十三娘嘴里骂骂咧咧。

“什么玩意儿,要不是老娘你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还对老娘如此见外,老娘是没见过女人还是怎么的?”

“嗯哼。”

张凤府故意咳嗽两声,换回十三娘将嘴上骂声停止,但三十来岁的女人要么不唠叨,要唠叨总会唠叨个没完没了。

“还有你个小王八蛋,你没来之前老娘的日子过得比谁都好,可你来了之后老娘就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心的,等你处理完要处理的事,做到了答应老娘的事情,就赶紧滚蛋,老娘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你。”

“谁说不是呢?”

望着门可罗雀的风满楼,张凤府悠悠叹气。

“才来了几天便如此不适应地下城不见天日的环境,十三娘又觉着我能真忍受得了多久?地下城九重天每深入一重便如同靠近阴曹地府一步一般,又有哪个活人喜欢在阴曹地府待着?除非那些原本就见不得天日的家伙,地下城是不见阳光太久,才会让人如此不舒服,我一向都不是一个喜欢这种环境的人,做完了我该做的事,杀完了我该杀的人,我就走。”

说话间房中叶白荷已换上男装,两缕头发从耳尖垂下,满面英气,乍一看却是比张凤府还英俊不少,十三娘看的眼睛都直,但念起面前女子并非真的是一个俊俏公子之后也就没有那么多惊讶以及兴趣,确定周围并无隔墙之耳又让老鼠脸账房先生来楼梯口守候之后才见叶白荷打开了话匣子。

声音沙哑,与男子一般无二,却到底还是多了几分阴柔之气掺杂在其中。

“半年之前我听说你下山,便一路追你,至于追你的原因,想必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你这半年犯了不少事情,捅出来不少篓子,倒是挺符合你的性格,事实上从你们那里出来的人又有几个不是如此这般张扬?可即便如此,我对你贸然前来地下城九重天的决定依旧有些疑惑,你虽武功进步一日千里,可你也该知道,单凭你一个人,绝对无法杀了那个家伙,这么做就是来送死而已。”

叶白荷一句话让十三娘听的心惊,但言语之间却还是滴水不漏,那个地方,又究竟是指的哪里?张凤府又究竟是从何处而来?

张凤府早知面前叶白荷性格如此,便也不试图强词夺理,只笑道:“送死的事情我何时又停下来过?可我如今不是依旧活得好好的?反而是那些我主动送死的家伙,一个不剩的全都死了,要进入九重天行事虽听起来荒诞至极,以我一人力量想要将九重天翻了天简直是痴人说梦,可你不要忘了,九重天之内我或许还有很多帮手。”

叶白荷道:“帮手?你说的是指……”

张凤府:“不错。”

叶白荷:“可你怎能确定那些人会信你?会帮你?不要忘记此前你们那里与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尤其你的师兄当年所做的那些事情。”

张凤府:“那只是师兄做的,却是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更何况在我看来,所谓帮手,只需要两方想要达到同一个目的即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哪怕只是短时间之内的联盟,那也是短时间的朋友,应该是够了。”

叶白荷:“你这是一场博弈。”

张凤府:“人生本就是一场博弈,又或者,人生时时刻刻都在博弈,唯一的差别便是有的人输了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有的人输了,却是连自己性命都会丢掉。”

叶白荷:“你这是在含沙射影嘲讽我当年输给你一刀?”

张凤府讪笑:“比喻,这只是一个比喻而已,更何况当年我们都还小,没那么多争强好胜的心,只是互相切磋而已。”

叶白荷冷笑:“不要什么事情都以一个当年还小便想撇清了关系,我练这套刀法这么久为的便是有朝一日一雪前耻,你觉得过了,但在我这里却未必就是真的过了。”

张凤府:“那你为何还要替我挡下李大仁,让我分身出来做别的事情?”

叶白荷:“因为我需要跟你之间来一场真真正正的较量,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情打扰,我要你我都是在最巅峰时候状态分出胜负。”

张凤府:“那我宁愿选择直接低头认输。”

叶白荷:“你若是主动认输我便会现在杀了你,我手中这把宝刀是下山时师父所赠,究其根源,还与你门派有些渊源,用这把刀取你的命,也不算委屈了你。”

宝刀匣中藏,才起杀意便让十三娘房间顿时冰冷几分。

张凤府知道面前女子也许并非是故意说笑话逗自己。

叶白荷:“等杀了你再替你去完成你的使命,这样也不算得罪了你们门派,毕竟弱肉强食是从你们那里出来的人最为遵守的规则。”

张凤府:“那我宁愿自己深入九重天,也不想让你去那个人间修罗场。”

噗嗤。

“这是小两口斗嘴吵架说情话吗?”

听着二人你来我往就没休停下来的嘴上对拼,十三娘难得的笑了出来,笑靥如花,却在下一刻拔出来的那柄寒意森森的刀刃威胁下戛然而止。

“老板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叶白荷,放下刀,十三娘不过与我们开个玩笑而已。”

张凤府试图取下那柄从鲜血里面浸泡出来的杀人刀,却在下一刻被那把宝刀调转方向对准自己咽喉。

叶白荷面色冰冷,与张凤府四目相对片刻之后才主动放下刀,收回鞘中。

“我是会杀你,不过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真是没良心的东西。”

十三娘气不打一处来,但到底还是不愿亲自领会这把宝刀的威力,扭着屁股出了房间啪的一声关上房门,并同时清晰可闻楼间老鼠脸账房先生的谄媚。

“大姐,这是咋啦?”

“滚开,别挡着老娘的道。”

一阵猛踹,老鼠脸咕咚着从楼梯屁滚尿流摔了下去,好半天又才主动爬上楼梯,继续讪讪的为楼上二位看门把风。

房中,一根崭新蜡烛已燃烧的超过一半,留下的蜡滴溅射到了桌子上,也溅射到了桌上那柄宝刀身上,却被一层无形气机阻拦根本接触不到刀身。

“真是好刀,以人血喂养,自成一股杀气,这把刀配你当是绝配。”

“你意思是说我杀人如麻配得上这把刀,还是说这把杀人如麻的杀人刀跟我是绝配?”

“……”

张凤府突然觉着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许应该就此拍拍屁股离开才对,当一个男人与一个女子将聊天进行到无话可说时候,最应该做的便是借故离去,如此最起码还能留个好印象,但张凤府很显然不属这一种。

想走,也未必走的了。

叶白荷:“你如此信任这老板娘,就不怕她什么时候会出卖你?”

张凤府:“她要出卖恐怕早就出卖了,又何必等到现在?这也是我放心将你安排在此处的理由。”

叶白荷:“可你不应该当着她的面直呼我的名字,如此一来,你我二人身份恐怕很快便会被她知道。”

张凤府:“就是故意让她知道,如此才算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才能完全为我们所用。”

叶白荷:“你是不是把这个女人想的太简单了些?”

张凤府:“你又为什么要把她想的那么复杂,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夹在江湖与九重天之间苦苦挣扎的女人而已,既然是女人,总是经常性会面临很多抉择,而我们,只是其中一个。”

“也许,这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恐怕此时此刻她已经派人去打听叶白荷这个名字了。”

张凤府:“但愿她不会说出去才好,否则大乐坊那位叶白荷可就坐不住了。”

“你说的那个叶白荷就是跟你一起那位女子?我见过她。”

叶白荷雌雄莫辨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让房中烛火都为之黯然失色。

“我打了她一掌,想必她怀恨在心的很,才会一而再暗算我。”

“为什么打她一掌?你们之前在哪里见过?”

“因为她很好奇,所以她受了我一掌,至于见面的地方,我们是在天魔山。”

闻天魔山三字,张凤府一阵惊讶。

“你居然去过天魔山,难怪她会主动挑衅你,我之前也是猜测,但你这么一说基本已经坐实了这女子跟罗刹门的关系。如此说来,罗刹使被杀的消息恐怕也有不少门派知道了,她误将你当做杀了罗刹使的人,故此才会对你出手,只是你跑的地方也太远了一些。”

“如果是为了还当年你送给我的一刀,踏遍千山万水又算的了什么关系?”

张凤府哑然失笑,叶白荷一句话已道出个中所有曲折,去天魔山观自己战新一代罗刹使的旧地,通过大地伤痕推测出自己所用的是何种武功,达到何种威力何种地步,用了多少招干掉了罗刹使。

张凤府:“当我没说就是,我对那女子的身份很好奇,只知她跟罗刹门有关系,却不知具体关系是什么?”

叶白荷:“我也只是听说而已,罗刹鬼育有一女,算起年纪与那女子相仿,如果真是的话,那你我可都算招惹到了不小的麻烦。”

张凤府:“你我二人又何时怕过麻烦!如果真是罗刹鬼之女罗刹女的话,那说不定我还能从中周旋一番坐收渔利也说不定。”

叶白荷:“凡事不要想的太好,你又怎知罗刹女不会与九重天通风报信?到时候将你我二人处死在九重天之中?”

张凤府:“我已说了人生就是一场博弈,赢的人赚的装都装不下,输的人输的一败涂地,连命都会丢。”

有那么一段时间,灯下无言。

张凤府率先打破这种沉寂,笑道:“我将通过修罗道入九重天,有罗刹女提供给我的情报,会容易上不少,此番中原各大门派前来地下城,虽说是为了名义上的天山雪莲,但其实究竟为何,年轻一辈不知,老一辈却心里如同明镜,天山雪莲虽宝贵,到底只有一株,可若是能寻回当年无缘无故人间蒸发于江湖的那些个成名高手,价值又岂是天山雪莲可以衡量?男主外女主内,这次我们换着来,男主内,女主外。”

叶白荷道:“我何时答应过你会跟你站在同一阵线?别忘了你我是仇人。”

张凤府苦笑不已。

“恐怕从你入了地下城开始,就注定不得不在我与九重天之间选择一个战线。”

……

大乐坊人声鼎沸,张凤府灰头土脸趴着头进大门,最不想见到的情况已然发生,三楼处除了早先一脚将自己踢下楼的罗刹女之外,其余文肃皇子等人不知在商酌何事,早先共同缉拿叶白荷的一众高手也都在其身旁。

名剑山庄少庄主依旧温润如玉,天刀门宋一血依旧白衣加身,面容冷峻,至于点苍派叶大同与昆仑派张铁砂横练外家功夫,罡气自行护体,独成一绝,在见张凤府埋头进大乐坊时候蟒袍加身的世子殿下面色怪异,随后又看向古井无波的“叶白荷。”

“受了叶姑娘一脚居然还敢回来,难道这兄弟就不怕被叶姑娘你再愤怒之下狠狠拾掇一顿?”

“叶白荷”道:“只是一条狗而已,皮糙肉厚,赖揍,无妨,倒是有些惊讶于世子殿下对我这条狗如此上心了。”

“哈哈,那倒不至于,我只是对叶姑娘因为何事揍这位兄弟感到很好奇罢了。”

“这个简单,既然世子殿下你想知道,我告诉你就是,因为狗不听主人话了,翅膀硬了想要飞了,所以我才收拾了他一下。”

“哦?还有这种事情?却不知这位小兄弟想去哪里?”

“想去哪里恐怕世子殿下就要问曹天王了。”

文肃原本就对张凤府有几分兴趣,而今听叶白荷如此一说,便真叫来曹蛮,弄清事情本末之后。众人面面相觑迟疑不定。

就连那虽不如“叶白荷”却依旧高高在上伴随文肃左右的玄女派双剑,以及峨眉刘秋水都心生不屑。

刘秋水道:“九重天可是什么人想去都能去的了?如果我没记错,叶姑娘身边这人可是早在之前缉拿那黑衣人时候被吓得借故方便离开的家伙,这种人也配有资格去九重天?”

玄女派双剑虽不说话,但亦是表情颇为玩味,江湖儿女最忌临阵脱逃,但凡张凤府哪怕上去拼那么一下都不会让三女如此心生鄙夷,倒是萧弄月结合之前李玄机所说事情若有所思。

领会到了这等天之骄女高傲之气的曹蛮心生惊讶,张凤府虽参与前去缉拿那黑衣人,不过其身份不过是以叶白荷的随从而去,更何况文肃原本就不指望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能在这一战中发出什么光彩,不禁心中替张凤府鸣不平。

张凤府能听见三女的话却也干脆假装听不见,只打算收拾收拾带走要带的东西,经过罗刹女所说的那条修罗道直入九重天。

文肃:“叶姑娘为何不劝劝这位兄弟?”

罗刹女“他要去哪里是他的事情,跟我没有一个铜钱的关系,生也好,死也好,都是他的命。”

话已说至此处,文肃便不好再多说什么,却见片刻之后于之前一战中大放异彩的萧弄月于众目睽睽之下缓步下楼拦住与大乐坊某个小厮交谈的张凤府,并笑道:“兄弟去九重天可曾深思熟虑?”

张凤府笑道:“如果我没记错,我跟萧公子并不熟悉,为何如此当众与我这条狗说话?”

萧弄月满是玩味,道:“因为我不是上面那几个女人。”

张凤府:“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萧弄月:“如果兄弟不介意的话我想跟你一起喝顿酒好好聊聊,我喜欢交朋友,尤其让自己看不透的朋友。”

张凤府:“你这么一说我就更不能跟你喝酒了,我一喝醉岂不是什么都被你看穿了?”

萧弄月:“……”

张凤府:“不过等我从九重天回来之后,若是萧公子还有兴趣,我请你喝。”

萧弄月闻言眼前一亮,忙笑道:“甚好。”

……

道别百花谷二女之后,张凤府收拾好了为数不多东西,在曹蛮安排之下被之前嘱咐过的小厮带着深入了大乐坊,直到了之前与罗刹女夜探的那个区域。

已经摇摇欲坠的阁楼并未修缮,原封不动,像是在提醒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情一定不要忘记一般。

“第二重天入口在这里?”

张凤府有些惊讶,他并不希望是这里,除了不愿意与那个与蛇有染的女人见面之外,更多的还是不想去那密密麻麻蠕动小蛇的蛇窟。

小厮摇摇头,瞧向旁边这个“自大的倒霉鬼,”叹气道:“我倒是宁愿你走这里,走这里最起码比走那里安全的多,曹天王命我给你一封书信,让你到了第二重天便去二重天天王那里报道。不过我看这书信给不给你都无所谓了,也不知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天王,天王居然让我带你从修罗道入九重天,老实说,兄弟你可真倒霉。”

那小厮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之前大乐坊有不少兄弟想入九重天碰碰运气,指望着能在九重天闯出一片天,不说做那高高在上的天王,也不说做那十二道场的主人,但凡能捞个天王麾下亲信做做也是好的,这当中就包括我那个倒霉的哥哥,他叫张大,我叫张二,可不幸的是除了我哥哥还没见到尸体之外,其他人都做了这鬼地方的鬼东西食物,”

说至此处,小厮指了指屹立在黑暗中的蛇窟阁楼。

“这里面有很多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其他几重天之内运送许多尸体出来做这些蛇的食物,你没见过那种场面,能让你恶心做噩梦一辈子,有好几次运送尸体都是我亲自去运送的。”

张凤府将心中心思隐藏的很好,只是好奇道:“这么说来你也去过其他几重天?”

张二道:“我可不想去,也没资格去,九重天之间秩序分明,我也只是在运送尸体时候才有机会在接壤处远远看上一眼,好了,废话不多说了。要到了,别的我也没什么说的,总之只能祝你好运,希望……希望下个月的运送尸体,我不会看到你小子这张俊脸。”

张凤府将这份来自并不熟悉的伙计关心收进心里,笑道:“你跟你哥哥相依为命?”

张二:“现在就剩下我一根独苗。”

张凤府:“没见到尸体,说不定你哥哥还活着,如果我能活下来……我帮你找找看。”

张二:“还是等你能活下来再说吧,到了。”

张凤府才抬头时间一张脸便彻底凝固下来。

第二十三章 阿弥陀佛

张凤府抬头瞧见那人同时,那人也同一时间转头看到了张凤府,一袭黑裙,半透明薄纱之下是一具妙曼身体,一张绝美的脸诡异般的是黑色嘴唇,充满妖邪,又夹杂几分魅惑,不是已经打过两次照面的蛇姬又是谁?

张二在看见蛇姬那一瞬间斗大的气都不敢出,并同时塞给张凤府曹蛮的推荐之书低声提醒道:“这就是蛇窟的主人,千万不要说话,装作没看见,否则惹来麻烦就不好了。”

“看来这位蛇姬大人脾气性子也不是太好。”

张凤府轻笑一声,在张二的瞪大眼睛之下竟主动上前与蛇姬打起了招呼。

身处一片黑黝黝通道出口之外,门口两只青面獠牙恶鬼塑像镇守,至于那周身以青砖镶嵌的洞穴口子,则是一只恶鬼张大了血盆大口,像是要将准备从此处进入的人连皮带骨吞进腹中一般,血腥以及死亡的气息四周弥漫,修罗道名不虚传。

修罗道门口正有着三个带着恶鬼面具的人在镇守,而此时从洞口里面正源源不断运送出来几十具腐烂或者新鲜,又或者浑身冒着恶臭尸水蛆虫不断往外蠕动的男男女女尸体,运送尸体的又有五个拉着板车带着恶鬼面具的人,最为恶心的是其中一人还用手指撕扯下某具尸体上的一片烂肉塞进嘴里大嚼,完事后还意犹未尽的吐出血红的舌头舔了舔面具之下的嘴唇。

蛇姬对此像是早已司空见惯一般视若无睹,目光只是放在缓缓走过去的张凤府之上,而此时蛇姬身后还有一人,无面具,身材高大,约摸四五十来岁,穿着一件黑袍,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只露出一张布满褶子的脸,这张脸也在张凤府来到时候不断在张凤府身上打量,或许是压根儿看不出什么不对劲,与蛇姬耳语一番之后便悄然离去,这人并非第一重天的人。

张凤府微微瞥了一眼那人离去背影,将一丝微不可查的情趣隐藏在心中,冲蛇姬道:“好久不见。”

蛇姬并未说话,反倒是薄纱之下的腰间衣裳里面钻出来一条筷子般长短的小蛇盘旋在其手臂上,冲着张凤府张开嘴嘁嘁吐着信子。

“我的儿子好像不怎么喜欢你呢,咯咯。”

蛇姬笑起来时候一度充满妖邪,却又笑的不比罗刹女差多少,这差点让张凤府忘了之前蛇姬在其刀下露出来的让人头皮发麻的一面。

“你说的儿子就是你手臂上这条小蛇?”张凤府有些惊讶,但念起面前这女人与那条水桶般蟒蛇的种种,便也释然,他这般与蛇姬靠近倒是直接惊吓到了身后不远处的张二,张二大声说一句修罗道入口便在此处之后就匆匆离去,只剩一众带着恶鬼面具的人看着张凤府,空洞面具双孔之下流露出来的是看死人一般的冰冷目光,又或者说,更像是饥饿已久的人看到了一顿丰富的美味大餐。

蛇姬:“它好像认识你,你们之前见过?”

早先为两个黑衣人差点擒住,蛇原本就对气味的分辨极其敏感,更何况张凤府还亲自深入蛇坑,身上多多少少都会留下让蛇姬熟悉的气味。

虽说这些气味早有准备,可有道是心中有鬼,张凤府即便再淡定也不可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好在,张凤府早就做了最坏打算,即便是在这里被面前这半人半蛇的女人认出来,大不了在此放手一搏,只要能入修罗道,那么蛇姬想要再找自己出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修罗道并非浪得虚名,没有一点名副其实,又如何能当得起修罗二字?只要进了修罗道,与那些半人半鬼的家伙打成一片,那么即便是九重天的道场主人恐怕也未必真敢于修罗道之内那些个连天王人物都颇为头疼不得不放逐的家伙翻了脸。

“也许。”

张凤府轻笑。

“或许它只是对我这般英俊的男子感到十分好奇,又或者担心我会将它的娘拐骗走罢了。”

“哈哈。”

蛇姬笑的花枝乱颤,那如同真蛇一般扭动的躯体几乎就要缠绕在张凤府之上,蛇姬试图从张凤府身上嗅到哪怕一丝一毫蛇窟的味道,只要一丝一毫便可笃定张凤府便是之前潜入蛇窟的两个黑衣人当中一个,如此一来便可顺藤摸瓜摸出另外一个女子。

只可惜从张凤府身上嗅到的却是一股让爬虫类天生便讨厌的雄黄味道,蛇姬捂着鼻子迅速退后三步,同时双眼之中充满浓浓质疑。

“你之前去过蛇窟?”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如果你对我有一定的了解,就应该知道我在来这里之前只不过是大乐坊的一个小厮而已,至于雄黄,我身上的确有,那是因为我曾听说九重天毒虫鼠蚁不少,带着以备不时之需而已。”

“是吗。”

蛇姬一双蛇眼散发出冰冷色彩,与真蛇一般无二。

“若非心中有鬼,怎会带雄黄在身上?”

“这可能只是源于我家乡的一种习俗而已,一时间改不过来罢了。”

“还敢撒谎?找死。”

蛇姬愤怒之下猛然踢出右腿直向张凤府小腹,难以想象如此一个妙曼女子怎会发出如此强大力道,张凤府不敢怠慢,单手拍下蛇姬小腿,借着这股力道轻飘飘后退三丈,谁知蛇姬再度近身而来,如同一只泥鳅那般始终贴近张凤府身躯做着近身缠斗,拉着尸体以及看守修罗道入口的恶鬼冷眼旁观,一直等到张凤府猛然拍出一掌将蛇姬击退三步之后才在咽喉间发出诧异声音。

蛇姬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所拍出的掌力在自己身上游走,同时咬牙切齿盯着张凤府却说不出来半个字,良久之后却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果然不是你,看来是我认错人了。”

“可能只是地下城太过昏暗,有时候认错人也正常,并不多稀奇,倘若没有别的事情,我是否能先行一步?”

“这么快就走,难道打过奴家之后这就打算离开?”

“我倒是不想走,可你怀里的那几条蛇恐怕不太欢迎我。”

张凤府踏入了修罗道,一步迈入,如同踏进了真的阴曹地府一般转眼消失不见。

蛇姬笑容瞬间凝固,化作一条黑蛇扭动着迅速离去,再度现身时候却是已经到了大乐坊曹蛮所居住别苑。

倒是没想到展红楼也在曹蛮房中莺莺燕燕,至于具体做些什么事情,蛇姬并无多大兴趣知道,只是冰冷着一张脸道:“马龙应该早就告诉过你那小子邪门的很,你为何还要放他入修罗道?难道你就不怕……”

一句话尚且还未说完便见曹蛮摆摆手示意不要继续说下去,再看了一眼怀里百般娇媚的展红楼,道:“这里没你的事情,你可以先出去了。”

红楼一身红衣,虽嘴里骂骂咧咧着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发泄完了便将人踢到一边诸如此类等等话语,但到底还是识趣生着闷气出去,路过蛇姬身旁时候不忘做嫌弃状捂住鼻子迈着小碎步离去,这让蛇姬几度想要出手结果了这红衣女子性命,却被曹蛮拦住。

“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如此与她较真做什么?”

“是不想让我与她较真还是舍不得?”

“咳咳……不说这个,总之你也知道她不过只是一个供人享乐的玩具罢了,作用也只是让来咱们这里的那些大人物寻开心,留着还有用处,还是说说你想说的事情。”

“是吗?”

蛇姬意味深长笑了笑,知道继续在这话题上深究下去也无多少结果,便直接道。

“你让张凤府那小子去了修罗道?你可知这小子是什么来路?”

曹蛮好奇道:“这么说来似乎你已经知道了他是什么来路?”

蛇姬闻言冷笑道:“先前我与他亲自交手,你猜结果如何?我的掌力被他反送回我的体内,从这一招你可判断出什么不对劲?”

曹蛮:“有什么不对劲?无非就是一种比较奇特的武功罢了,这一点可能是你想太多了,之前马龙已与我交涉过,冰玄劲,这种武功天下独成一脉,除了那个家伙,根本无第二个人会用,更何况同样一门武功也能分化出来五花八门的武学,单单只是神似,并不能证明什么,如果单单只是因为你的猜测便让我们凭空多了一个敌人,如此一来岂非太过不划算?这小子留着有大用处。”

蛇姬:“你可莫要因为大意破坏了他的大计划,倘若他真跟魔罗有什么关系当如何?这种后果你承担的起?”

曹蛮大笑。

“倘若他真跟魔罗有关系岂非不是更好?”

蛇姬不解。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曹蛮道:“莫要忘了我们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家伙,让他们碰到一起狗咬狗不是更好?哈哈。”

……

良久,房间归于平静。

隐藏在别苑之外的一袭红衣才一闪而逝。

展红楼满面寒霜,心中合计没想到张凤府居然还有如此大的来历,倒是自己看走眼了,难怪能与叶白荷如此女人走在一起,看来待到张凤府从修罗道出去之后,自己也不得不重新定位一下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了。

不过这一切,始终还得等到张凤府有那能耐从修罗道走出去才行。

展红楼化作一缕香风出了大乐坊,上了八台大轿,不去理会那些个觊觎自己成熟女人风情万种媚态的江湖客色眯眯的眼光以及低声品头论足,回到销金窟后才踏进门便见平日里最为机灵的小厮阿大此时正沮丧着脸。

“老板娘,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们这儿可就得被人拆了啊。”

“这是怎么回事?”

展红楼望着平日里人来人往此刻却是冷冷清清的大厅眉头紧皱。

阿大便将事情经过原本道出,直说出楼上还有一位大人物在等候时候展红楼才明白过来,当下便瞬间换了一张笑脸光着脚丫上了楼,才推开那位大人物所在的房间便见房中正有一个脸上有着一条触目惊心伤疤的男人阴沉着脸喝闷酒,其身后还有几个姿色并不算差的销金窟侍女唯唯诺诺伺候。

“哎呀。我说是谁这么大派头,居然让我这销金窟今日一杯酒都没卖出去,原来是你这冤家。”

展红楼使眼色让李大仁身后那几个不知所措看起来似乎受了不少委屈的姐妹退出去,随后正要使出自己拿手本领试图将李大仁摆平时候却见李大仁直接打翻了其手中递过去的酒杯,一只普通酒杯如何当得起李大仁愤怒之下撒气?早在接触那一刹那便成了一堆碎茬子,直接将展红楼手都割破。

“干什么啊,你这死鬼,弄疼我了。”

展红楼眼含委屈死死按住手指伤口,任凭鲜血滴滴答答滚落,也未见李大仁有任何怜香惜玉之色,反而是冷冷道:“我从上午来便一直等到现在,你告诉我你干什么去了?”

展红楼怒道:“我怎么知道你今天要过来,提前又不说,难道老娘每天就只能围着你转圈圈?那老娘这销金窟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李大仁皮笑肉不笑比之张凤府于修罗道所见之青面獠牙恶鬼犹有过之,他道:“就凭我在你身上花的那些银子就足够你在九重天开十个销金窟,你居然还敢如此对我大呼小叫?”

一番强横宽衣解带,丝毫不管不顾展红楼之反抗,李大仁却在即将行那最后一步事情之时感觉到那温热时候顿时面色冰冷。

“你这贱人。”

一巴掌拍去之后虽收敛力道,但也将展红楼打的嘴角溢血,好不凄凉。

“难怪一上午都不见人影,原来是找别的男人去了。既然你这么喜欢找男人,正好过两天有一位大人物要来九重天,你就代我去伺候他,伺候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就这样,我有事先走,你自己养好精神替我招待。”

“对了,还有一事。”

李大仁突然回头。

“先前我与世子殿下麾下高手共同缉拿那黑衣人时候,黑衣人被人救走,这些日子我四处搜查依旧没有什么结果,唯有一处很是怀疑,不过我知道风满楼十三娘跟黑寡妇关系很是不错,我三番五次试探都被她挡了回去,不好用强,你与十三娘也算是旧识,便替我去试探一番,不论结果是什么都告诉我,做好这两件事情,我就当做今天发生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你我二人还是如同过去一般。”

房门被李大仁一脚踢开,离去时昂首阔步,屋内美人我见犹怜。

展红楼面色寒冷却心中生起浓浓无力之感,寄人篱下便是如此。

收拾一番之后依旧难以掩饰脸上伤痕,小厮阿大心生怒气,却到底还是不敢挑战那位前脚刚刚离去之大人的官威,只低声与展红楼道:“如此下去实在不是办法,连我都看不下去。”

“不关你的事情别操心,免得惹火上身,你们跟着我展红楼便是我展红楼的人,我便要替你们负责,好了,没事了,销金窟正常营业,我去风满楼一趟。”

将来自最为低贱又不起眼的下人那份关怀收进心里,展红楼一如既往恢复那般媚态,却终还是在与十三娘对面而坐的时候被十三娘瞧出了端倪。

“你说你这手指是不小心打碎了酒杯被划伤的,这话你觉得我可会信?你是那种爱惜自己躯体比过世间任何一切的女人,怕是受了什么委屈。”

十三娘似笑非笑,两个女人一台戏正当此时上演。

展红楼淡淡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想听。”

十三娘:“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何突然想到来我这里了?如果我没记错当年我们三姐妹一同来九重天时候你可是发了誓跟我与老三老死不相往来的,而今这么多年过去你都不曾来看我这个姐姐一眼,怎的今日居然就突然来了?你说这事儿和我有没有关系?”

展红楼:“我只是碰巧路过打算进来坐坐,再看看你这些年的生意做的怎么样。”

十三娘:“生意还不就是那样?比起你展红楼的大买卖却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勉强混个温饱罢了。”

展红楼:“我可不这么觉得,我听说到你这里来的客人当中有不少都是大有来头的,其中就包括那个在大乐坊做小厮的家伙,如果我没打听错,那家伙也是大姐你引荐让他入大乐坊的。”

又是张凤府。

十三娘不禁大感恼火,便冷冷道:“是又如何。如果你是想从我这里打探出那小王八蛋什么消息,那我只能跟你说句抱歉了,姐姐我对这小子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还值得从来只有出手害人的姐姐居然破天荒的第一次帮人?姐姐这话莫说是妹妹我,恐怕姐姐自己都未必会相信吧?”

“信不信随你,我只想弄清楚今日你到我这里来是干什么来了,如果只是为了一个张凤府,那你就可以打道回府了。那小子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见十三娘态度如此强横且不愿多说模样,展红楼自知再继续追问下去只会适得其反,便将情绪揉造一番叹气道:“大姐你还是在怨我,当年我少不更事,不听大姐劝告才落了一个如此被男人轻贱下场,可大姐你也当知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当年我三姐妹义结金兰,大姐你和三妹生而便是一副习武的好材料,学武防身自是最为合适不过,可我生性愚笨,学不了多厉害的武功,也就只能靠着一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才能在这世道之中活下来,来了九重天更是如此,只是成为了那些个臭男人的玩具,这些事情妹妹心里都清楚的很,只不过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罢了,就连我的这只手……”

“这只手也是给男人弄伤的对不对?我早就告诉过你打铁还需自身硬,可你偏偏不听,天下间的男人又有几个是好东西?而今受了委屈便想起大姐了?怎的不想想我姐妹三人当初才踏入地下城时候你是如何为了一个花魁名额便让我姐妹三人反目成仇的?”

往事上心,情绪上头,十三娘到底是不愿见展红楼如此哀怨,便缓和语气道。

“如果今天只是为了叙旧,现在也差不多该完了,大姐我总归是不如你这般洒脱,做不到对你不闻不问,但你既然已走上了这一步,现在回头也已然来不及,且自己珍重吧。”

展红楼我见犹怜道:“大姐这是又要赶我走?如果我告诉大姐此时此刻销金窟之内还有某个臭男人等着我回去伺候某个大人物,大姐是否还要将我往火坑里推?”

十三娘微微蹙眉,随即又叹气道:“路是你选的,跟我没关系。”

展红楼道:“我不想回去,我想在这里喝酒。就算姐姐你不念我们姐妹之情,也应看在我既然来了风满楼便是风满楼客人的份上满足我这些要求,倘若大姐但有不信,尽管去销金窟一看就是,看看妹妹所说是真是假,那位大人物现在就等着我上他的床,还扬言说我若不去便将我从九重天赶出去充为军中娼,妓。”

十三娘无奈,便只能吩咐老鼠脸提来两坛子老酒。

“喝吧,你随意喝,想喝多少喝多少,累了就在我房间歇息,我就不信哪个大人物敢到我风满楼逼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留下冷清背影,十三娘下楼之后便冲老鼠脸使了个眼色吩咐道:“替我盯着她,我不信她会无缘无故来我风满楼喝酒,一但有什么风吹草动就随机应变,对了……那个家伙呢?”

老鼠脸:“还在。”

十三娘:“那就好,没想到这煞星居然还挺听张凤府的话,既然听话就行,没什么事情别让她出来,一出来咱们所有人都要跟着一起遭殃,至于红楼,等她喝醉了便安排她休息,她做妹妹的无情,我这做姐姐的可不能无义,倒是楼上那位……可千万不能怠慢了。”

十三娘眼散光彩若有所思,望向不久前才下榻的那人,已生心数。

老鼠脸好奇道:“大姐你要出去?”

十三娘:“不出去一趟又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真眼睁睁看着别人被赶出九重天无处生存?只是如此一来,却不得不麻烦三妹了。”

老鼠脸知三妹是何人,便嘿嘿一笑。

“大姐连张凤府那小子入九重天都未曾动用过与她的关系,没想到如今为了展红楼却如此上心,难怪三姐妹中唯独大姐你是真正的大姐。”

“你懂什么?”十三娘白了其一眼。“张凤府这小子的能耐可比你想的还厉害的多,更何况我也想看看他凭借自己的实力究竟能走到哪一步,若是去了九重天还需要人帮衬,那只能说明老娘看走了眼。”

十三娘又将琐事叮嘱一番之后才扭着小蛮腰出了风满楼,老鼠脸不敢大意楼上那位红衣女子,便一直盯着二楼生怕有甚动静,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时间,一直未见动静,上楼从门缝里看时却见两坛子酒已被展红楼喝的干干净净,展红楼正趴在桌上酣睡,美眸紧闭,这才让老鼠脸松了一口气。

谁料展红楼突然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我要方便。”

“房间内有夜壶啊。”

“夜壶不方便。我要去茅厕,快带我去,憋不住了。”

“好吧。”

人有三急,老鼠脸不好多说什么,便领着展红楼下楼去了后院茅厕,喝的醉醺醺的展红楼当下便要当着老鼠脸的面宽衣解带,并同时满身酒气笑道:“在这里守着我做什么?是想看我方便还是怎的?你这色坯子,就不怕大姐回来收拾了你?”

老鼠脸一阵惶恐,虽说自己一生不近女色,只敢丹青,可落到面前这女人这儿万一添油加醋说些什么东西出来,难保大姐不会多少生气,大姐一生气,那整个风满楼可都要遭殃了,心道只是方便而已,估计出不了多大事情,便尴尬退了出去,倒是对这位红衣女人的裙下风光并无多大兴趣,只怕误了大事罢了。

一阵细细碎碎衣裳摩擦声音,老鼠脸似乎已经远远听见水流飞流直下声音,确定的确只是方便之后才安然放心下来,并不曾料到展红楼在其放松警惕之后飞快出了茅厕,将目光放在了风满楼二楼那一排排尚有空缺的客房之内。

“不知道会不会在这上面。”

二楼有直入后院楼梯,她便顺着楼梯蹑手蹑脚上了楼,每个房间之外侧耳倾听,又以手指将窗户纸轻轻捅破,一直到某个房间之外才捅破窗户纸便见一袭黑衣于床榻之上打坐冥想,展红楼心里一紧,随后又原路返回回到茅厕,正当老鼠脸要扶其上楼继续休息时候,展红楼却直摆手道不必了,以销金窟事情还多为由就此离去。

老鼠脸不阻拦,一直等到展红楼与十三娘相差一盏茶时间左右十三娘回来之后,才见十三娘面色阴沉。

“死丫头,居然连我也敢骗,人呢。”

十三娘问向老鼠脸。

老鼠脸:“走了啊,怎么大姐你没看见吗?难道她走的不是跟你一条路?”

走了?

十三娘暗自觉着不妙,便没好气道:“我什么时候又曾跟她走过一样的路?她在我走的这段时间做什么事情没有?”

老鼠脸挠挠头:“那倒没有,也就是喝醉了上了一下茅厕而已。”

“蠢货。”

怒不可遏的十三娘一脚踹向老鼠脸,将其踹的一个踉跄不稳差点摔倒。

“这死丫头能喝醉酒?你莫不是在逗我,堂堂销金窟老板娘酒量如何你自己不会动你的猪脑子想吗?这下可真的坏事了,先是引诱我出去,随后假借喝醉上茅厕,怕是……”

想到这里,十三娘连忙撩起裙准备安排接下来的事宜,但没想到展红楼速度更快一步,像是早就在周围布置下人手一般,从离去再回来,不过是十三娘与老鼠脸说了几句话的功夫,而此时,展红楼身后已经多出了密密麻麻全副武装的至少一二百士兵,以及士兵之前一脸冷笑,笑起来却比哭还难看的李大仁。

李大仁:“十三娘都到了自己家了还这么着急是打算干什么?”

十三娘冷眼瞥了一眼眼神闪躲的展红楼,随后怒道:“关你这死人脸屁事啊,老娘尿急行不行?你李大仁管天管地,难不成连老娘上个茅厕你都管得着?”

李大仁:“上茅厕自是与我没有关系,可倘若有人是假借着上茅厕的名头提前去通知朝廷犯人,那可就跟我有关系了,都给我包围起来,把风满楼层层围住,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十三娘:“李大仁,你最好知道你在做什么,什么朝廷犯人,老娘压根儿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大仁:“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本大人已经接到可靠的消息,日前从世子殿下手里跑掉的犯人极有可能就藏匿在风满楼之中,十三娘,我知你是聪明人,你也当知我李大仁并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开罪于你,以及得罪你身后的那位,可王命在身,还希望十三娘莫要反抗的好,否则可只会引火烧身哪。”

十三娘将这等被至亲之人出卖的不甘深深压回心里,心道八成是已被展红楼发现什么,否则李大仁又如何敢如此笃定?到时候一但真将叶白荷寻找出来,怕是自己不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既然如此,何不干脆阻拦李大仁片刻,留给叶白荷足够的逃出去时间?

当下十三娘便故意将声音提高几分。

“李大仁可真是会说笑,老娘就是一个开酒楼的,哪儿有什么胆量窝藏朝廷犯人啊,还希望李大仁不要被有些人耍了,得到的只是假消息才好。”

“还想拖延时间?来人,给我搜,挨个挨个房间搜查,谁敢拒查,杀无赦。”

“我看谁敢?”

十三娘猛然一拍面前一张才被老鼠脸收拾干净的饭桌,一条玉腿直接踩上一条凳子,露出裙摆之下一截白嫩,原本已品尝足够展红楼的李大仁虽对这玉腿早有觊觎之心,不过却不是此时此刻,他冷笑道:“都给我去搜,谁敢阻拦就杀了谁,就算十三娘在这里也一样,有什么后果本大人一力承担,我就不信有人敢公然挑衅朝廷。”

三五个虎字军士兵冲将上来试图拿住十三娘,但十三娘又岂是泛泛之辈?身子骨虽柔弱,身子骨之下的武功却是非同小可。

三个士兵冲上来横刀在前,尚未触碰到十三娘身体便各自挨了一掌,后退五步有余,李大仁心中惊讶,他这些士兵虽不如龙字军那般个个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可也并非是些等闲之辈,如此一招都扛不住,心道十三娘本事恐怕不弱。

李大仁并不知十三娘同样惊骇,她于江湖上成名已久,虽算不上江湖顶尖高手,实力却并非吹嘘而来,不过一个虎字军而已,便实力如此强悍,尤其身上一层厚厚盔甲,绝对是最有效的防御利器,能卸去自己至少一半的掌力,也难怪南唐十二军让人闻风丧胆,可如此一支军队却依旧在当年夏王朝举兵犯境时候退避三舍,窥一斑可见全豹,夏王朝军队又该当是如何强悍?

“十三娘好功夫,既然三个士兵都拿你不下,那么不如十个一起上。”

李大仁皮笑肉不笑,至于其余士兵已纷纷凝重上楼或是进小院,老鼠脸账房先生以及厨房之内瘦猴儿已被制住,便是匆匆从外面赶回来的店小二也被士兵擒拿住动弹不得,住在风满楼的住客闻见这等动静哪里还敢造次?纷纷束手就擒,如此一来,风满楼短暂时间便彻底被李大仁全权掌控。

十个虎字军高手手段尽出,十三娘段时间之内竟堪堪被压制住,这还只是虎字军,并非最为强悍的龙字军,而张凤府居然两口气连斩龙字军高手一十八人,实力又该强悍到了何种地步?

展红楼叹气道:“大姐,我看你还是收手不要继续打下去了,继续打下去也未必讨得了什么好处,与朝廷作对,即便是有那个家伙做你后盾,后果又能好的了哪儿去?”

十三娘怒道:“闭嘴,老娘没有你这么一个妹妹,与外人联手欺负我这个做姐姐的,展红楼,我从前怎不知你还有这么大的能耐?”

话未说绝,不知是源于十三娘那点保存心中的柔情还是来自于十三娘的心中有鬼,展红楼自知今日怕是做的有些太过分了,便也不好再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只好言相劝道:“大姐,你我与她姐妹三人于江湖重逢,原本就是可怜之人,来此九重天也不过只为安身立命,有好日子不过为什么偏偏要把自己推进火坑里?难道大姐你真以为你能有那个能力与朝廷作对?还不如赶紧将那人交出来给李大仁,窝藏朝廷犯人只会让你万劫不复,妹妹不愿见你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日子就此打破,姐姐你应该体谅妹妹的苦心才是。”

“体谅?哈哈。”

一掌逼退索命一刀,十三娘大笑。

“究竟是你展红楼为了你那点小算盘还是真为了老娘,你心里就没点数吗?且不说老娘这里有没有窝藏什么朝廷犯人,就算真有,就凭你展红楼这么一句话老娘都不可能让你们随意在我风满楼进出。”

嘴上豪言壮语,十三娘心中却苦涩不已,心中默默合计若是真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又有谁愿意与李大仁这等狠角色过招?说到底一切源头都还源自于张凤府这个家伙踏进风满楼的那一刻,麻烦便从此源源不断,而今想从张凤府这条船上下来恐怕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不觉大为恼火。

念及此处,十三娘便横眼怒瞪了不知所措惶恐不安被一把刀架在脖子上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店小二。

“看什么看,王八蛋,都怪你,当初是瞎了哪只眼睛给老娘拉了一个瘟神回来。”

“啊……”

全然不知状况的店小二茫然无措,最终只能眼看着十三娘一个女子螳臂当车奋力击退十人之后被冷眼上前的李大仁以一柄杀人刀制服。

“十三娘如此烈女真让本官佩服,只是如此当真值得?”

“呸。”

一口唾沫吐到李大仁脸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疤上,李大仁笑着将那口唾沫从脸上抹下去,随后将擦拭唾沫的那只手拿到了鼻子前嗅了嗅,也不知究竟有没有嗅到自己想闻见的那般女人幽香,李大仁意犹未尽道:“十三娘自求多福。”

虎字军速度奇快,一顿打斗功夫便已将风满楼上上下下搜索了个一清二楚,只剩下最后二楼拐角处一个始终紧闭的房间没有搜索,十几个虎字军已将那房间团团围住,就是无一人敢上前推门,只因先前可是见识过叶白荷于数名高手缠斗时候的彪悍,即便那之后叶白荷受了不小的伤势,也依旧不敢冲撞。

李大仁面色阴寒。

“一群没用的东西,朝廷怎么养了你们这群酒囊饭袋?”

说是如此,但李大仁心中却暗自生疑,心道那人纵有天大本领也不该如此淡定才是,不禁又道。

“其他人继续搜索,看看风满楼之内有无密室暗道地窖之类的地方,掘地三尺。”

李大仁上了楼,沉重铁甲包裹之军靴踩在楼梯上发出咯吱咯吱声音,像是一不小心就会将那结实木头所造的楼梯踩踏一般,十三娘已被人制住无法动弹,又眼见十几个士兵开始着手搜查风满楼之内密道,不禁心中恼火,忙看着紧随李大仁之后光着脚丫上楼的展红楼道:“红楼,你赶紧劝李大仁罢手,上面那房间之内是……”

“姐姐,都到了这一步,你认为李大仁还有可能罢手?”

展红楼心中叹气,事已至此,自己这姐姐纵使想要后悔也已经来不及。

李大仁已至房门外,谁知就在即将推开那扇门时候突然收手,并同时迟疑不定,随后指了指身边一位扈从。

“你来。”

那扈从不禁大为恼火,倘若真有那胆量开门,又何必要等李大仁亲自上楼来?而今被李大仁亲自点名,暗叹倒霉时候也不忘道:“大人,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

“滚蛋。”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可算是丢尽了虎字军的脸,一脚踢开那士兵之后又遙指一人。

“你来。”

“啊……大人,我……”

“你什么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可是孑然一身,爹娘早就死了,怕什么?”

“可我家中还有一个等着我的娃娃亲娘子啊。”

“废物,没用的东西。”

李大仁脾气火爆,但毕竟张弛有度不愿寒了麾下士兵的心,最后不得不将目光看向身后光着脚丫一颦一笑尽显风情的展红楼。

“他们都不愿意来,那就只有你来了,你是女子,男人都有怜香惜玉之心,定不会出手伤你。”

不知屋内藏有何种玄机的展红楼紧咬牙关满是愤怒,但毕竟不愿真个惹怒了李大仁,以免再度招惹来一顿羞辱,尤其,当着昔年好姐妹的面。

“李大仁,今日我展红楼算是看清了你的嘴脸,倘若红楼今日大难不死,它年定让你百倍奉还。”

李大仁冷哼一声目不斜视于距离门口三步之地严阵以待,这个距离,他有把握对付隐藏在房门之后任何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危险。

展红楼光着脚丫手臂攢足力气试图推开那扇隔着生死的大门,但房门竟出奇的没有反锁,如此一来因为力气过大再加上脚丫子不小心踢上门槛,展红楼身体不由控制扑倒了下去。

身后李大仁早就在房门打开那一刻杀机毕现,自展红楼扑倒之后挥出一刀,罡气直朝背对着众人的那打坐黑衣人后背而去,像是要将那黑衣人一刀斩成两段一般。

怎料那黑衣人不闪不避,仿佛根本未察觉一般,只从口中轻声念出四字,四字之后刀罡顿时如同被粉碎一般消散的无影无踪。

那四字是阿弥陀佛。

第二十四章 十殿阎王

风满楼之内居然来了和尚,但见那身着黑袍之人一双瘦手缓缓退下头上衣帽,露出一个光溜溜的头颅来,待其转过身后,才见这和尚不过约摸二十三四年纪,而后胎毛都未完全褪去,生的倒是一双大耳垂脸,眉清目秀。

一句阿弥陀佛便挡住自己一刀,在不明这和尚真正身份时候,李大仁自是不敢再出第二刀,心道这和尚本事了得,怕并非普通人,于是李大仁一把推开咬牙切齿拦在身前怒目而视自己的展红楼,冷着脸对那和尚道:“僧人来自何方?胆敢公然与朝廷作对。”

那年轻和尚双手合十,笑道:“小僧不过一浊世苦行僧罢了,并不敢生出与朝廷作对的心,只是方才大人一刀,小僧若是受了,怕立时会血溅当场,小僧虽早已勘破七情六欲,可毕竟还没能参透生死。”

李大仁心有震惊,能单单念四个字便能化解自己雄浑刀气,如此实力不免让人忌惮,最主要这人是一个和尚,既是和尚,便证明了自己拿错了人,心道先前与那黑衣人打过照面,那张脸自己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绝非面前这张脸,难不成自己忙活一场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念及此处,李大仁便冷眼看了展红楼一眼。

“这就是你提供给我的情报?”

展红楼今日是彻底得罪十三娘了,自知姐妹关系恐怕也再无缓和余地,不止如此,而且让李大仁空手而归,正恼怒自己怎的做了如此亏本买卖时候,忽然听闻李大仁麾下士兵来报。

“将军,有发现。”

十三娘心里一紧,怕不是地窖被发现了,被李大仁押解着去了后院时候果真见地窖已经被打开,只是当展红楼再度被李大仁强行送下地窖探路时候却告知李大仁什么都没有。

除了一张软榻,还有几张蚕丝被子之外,果真一无所有。

李大仁冷冷冲十三娘道:“这不过只是一个窖酒用的地窖,十三娘在此地窖中铺就如此床榻又是什么意思?”

既然没被抓个正着,十三娘心里也来了底气,便冷笑道:“老娘在自己家里铺个床睡觉怎么了?想铺哪里就铺哪里,李大仁管天管地难不成还能管的了老娘睡觉不成?”

李大仁心里已八成确定那人就在风满楼之中,只是却不知道藏匿在了何处,毕竟地窖这等地方又岂是能睡觉的地方?尤其十三娘这种身份的女人?

李大仁凑至十三娘身边低语道:“事已至此,十三娘就算再掩饰恐怕也无多大用处,那人与十三娘非亲非故,十三娘不足以如此为了他连累自己下水,倘若十三娘就此老实交代,我保证十三娘与此事没有一点关系,就连朝廷那边,我也能替十三娘说些好话,虽不敢保证能加官进爵,可至少十三娘从前犯的那些案子是能一笔勾销的,换句话说,十三娘若是配合了本官,从此之后,十三娘再也不必一直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城里,该怎么做,十三娘心里是否已经有了答案?”

闻着十三娘身上沁鼻的成熟女子香气,李大仁满脸笑意,十三娘却再度道:“李大仁,咱们话可得说清楚,究竟要我配合你什么?我这里你也看到了,并无什么朝廷缉拿的罪犯,我拿什么跟大人你配合对不对?能离开地下城去外面生活,我当然向往,可就怕拿不出同等的条件与李大仁交换啊。”

闻言,李大仁的笑容瞬间凝固。

“这么说来十三娘是要彻底跟朝廷对抗到底了?”

十三娘:“咱们说话可得讲证据,我怎么跟朝廷对抗了?李大仁一番栽赃嫁祸却拿不出有力证据,还要出言威胁我一个弱女子,倘若这件事情传出去,恐怕地下城的人们会很不服气啊。”

地下城除去荒城原本剩下不多的原住民,其他无不是江湖上犯了罪又或是仇家太多不得不跑路的有名人物,牵一发而动全身,李大仁自知事情轻重缓急,地下城虽暗流涌动,尔虞我诈,但那也仅仅只是在这与世隔绝的一方天地中罢了,一但有威胁到了地下城存在的因素,李大仁有理由相信那些个臭名昭著的家伙一定会联手对抗自己,对抗自己便等同于对抗朝廷,不过有的时候,朝廷也未必就会因为自己一个李大仁便愿意做下将九重天连根拔起的决定。

一个区区将军,对于朝廷大计来说,总是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的。

李大仁怒极反笑。

“十三娘,你这话可得考虑清楚了再说。”

“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李大仁若是想怎样,尽管来便是,我相信咱们地下城的人不会任由你李大仁欺负我这么一个弱女子的,”

李大仁将这弱女子三字忽略不计,天下如果还有人觉得开人肉包子铺的十三娘是弱女子,那这人一定是傻子之中的傻子。

眼下继续缉拿下去无果,也许那黑衣人早就逃之夭夭,否则怎么解释找遍了都找不出人影来?倒是那楼上和尚的身份颇有意思,人说乱世道下山,盛世僧入尘,而今既算不上盛世,地下城也不是一个僧人该来的地方,既如此,那这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僧人在这个关口来地下城做什么?

“十三娘,你好自为之。”

无功而返自是胸中恶气难消,李大仁便不得不将这口恶气撒到展红楼身上,心里想着待会儿总要将其好好“折磨”一番泄火才好,展红楼望向恢复自由的十三娘,低语一句姐姐对不起,便垂泪离去。

见此一幕,十三娘也只能叹气自作自受罢了。

待到剑拔弩张的风满楼渐渐归于平静时候,十三娘才迈着小碎步上楼,推开了那位昨日才下榻风满楼年轻僧人的房门,但见那僧人早先破了李大仁一刀,而今却像没事人一般继续盘膝而坐,嘴里念经,十三娘将这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经文听在耳中并且叩响了房门。

“适才倒是打扰大师了。”

那僧这时才停嘴,脱下头上黑泡,露出光溜溜如同明镜一般的秃头来。

“并无什么打扰与不打扰,倒是多谢老板娘适才在楼下阻拦李大仁上楼,这份情意,小僧暂且记在心中,”

自昨日这僧才踏足风满楼时候,见多识广的十三娘便大致已揣测到了这和尚来历,年纪轻轻,一路自中原来途径无数艰难险阻却依旧安然无恙,如此武僧,再配上这僧一直念诵的一部中原鲜有人知的小乘佛法《小无相》,这小乘佛法不足为奇,正因不足为奇才让中原十之八九寺庙弃之不惜,而今中原已再也难以找到全本,能拥有全本的,恐怕除了南唐被高祖皇帝封为护国寺的大鉴国寺之外,天下再无其他寺庙。

鉴国寺的僧人来了地下城,不说是十三娘,恐怕就是九重天里的那些个大人物也不得不慎重对待,倒并非是鉴国寺的僧人佛法有多深,多能超度众生,而是因为当年南唐与大夏一战,在那位被传成一但获胜便功高震主,南唐再无可赏赐的广陵王被高祖皇帝以不知是真是假的通敌罪名满门处死之后,大夏王朝铁骑再无人阻拦,长驱直入中原,甚至打到了南唐皇城之外,高高挂起劝降旗,全城百姓惶惶不可终日时候,鉴国寺以数百僧人为军,出城应战,虽对于百万大夏铁骑来说不过是以螳臂当车,只是当那位鉴国寺九品之巅武僧横空出世之后,一人横渡千里杀入大夏王朝皇宫逼的那位皇帝不得不下令退兵时候,天下才知鉴国寺其名。

王朝危机解除,那位百年难得一现的巅峰武僧也因横渡大夏杀进皇宫之时杀孽太重,力战之后身体力支,不久之后便在一个日落黄昏的夜安然睡去,再也不曾醒过来。

高祖皇帝加封鉴国寺为护国寺,鉴国寺声名大噪,盛世僧乱世道,落在鉴国寺这里却是说不过去的。

十三娘未必信佛,却不得不对这位从鉴国寺出来的武僧以礼相待,这不只是源自于当年那位武僧杀进大夏皇宫的壮举,更因为鉴国寺可谓是南唐脊梁,尤其是在广陵王之后,南唐唯一剩下的能高高挺直的脊梁。

既是脊梁,便理应是应该受到尊重,哪怕只是十三娘这般一个女人。

十三娘笑道:“能为大师做点事情是我的荣幸,只是我对大师前来地下城却还要如此低调的行为很是不理解,以大师的身份,只要亮出来,不说是我,恐怕就是地下城中十之七八的人,都会给大师几分面子,实在不足以如此屈身在我这小小的风满楼之中。”

那僧道:“出家之人勘破红尘,住哪里都一样,况且小僧此番前来有要事在身,实在不应当多招摇过市,倒是藏在小僧房中这位公子,眼下李大仁已经离去,可以安心出来了。”

话音才落便见又一道人影从鬼魅般从那张供僧人打坐念经的床榻之后出现,不是之前连十三娘都摸不清去处的叶白荷又是谁?

原来叶白荷一直都未曾离去,无非只是做了一个猫抓耗子的游戏罢了,隐藏在这僧人房中,李大仁先前因为太过忌惮这僧人的关系,倒是未曾多做搜查,如此一来才没能在翁中抓到叶白荷,等到察觉事情不对之后,却再也束手无策。

一场灾难总算有惊无险过去。

叶白荷听那僧与十三娘交流,心中便已有了计较,只是对这僧名号好奇,追问之下那僧倒也直接。

“小僧法号空空,至于此番前来是因为受了家师一件事情嘱托,托小僧寻找一个人,找到这个人,便是完成了小僧对家师嘱托,也能平反当年的一宗冤案。”

听罢,十三娘虽好奇,但却并不想再给自己招惹来什么麻烦,一个张凤府便已让她头疼不已,倒是叶白荷继续追问了下去。

“敢问大师想要找的是什么样一个人?又想平反什么冤案?”

空空道:“寻找广陵王遗孤,平反当年的广陵王灭门冤案。”

“这是忌讳。”

十三娘连忙低声提醒。

“大师切莫胡言乱语,否则一但被朝廷眼线听到,怕鉴国寺也保不住大师。”

空空不语,十三娘眼里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叶白荷淡淡道:“只听说广陵王全家被灭门,还从不听说广陵王还有什么遗孤,大师岂非在欺骗我与老板娘二人?”

见状,空空道:“确有其事,其中经过曲折离奇,不便表述,小僧此番便为此事而来,只是此事干系重大,需得保密。”

叶白荷道:“既要保密,为何大师要说与我二人听?难不成大师就不怕走漏消息惹来杀身之祸?”

空空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倘若真走漏消息,小僧也会一个人担下这份后果,不外乎就是一个舍身成仁罢了。”

十三娘道:“那倒还不至于,大师尽管保密就是,我虽为一介女子,却也是实打实的佩服鉴国寺,故此大师大可不必担心走漏消息,只是其他的我二人恐怕就帮不上忙了,我虽久居地下城,不过地下城门门道道那么多,什么线索都不知道就想找一个人出来谈何容易?”

空空道:“也并非全无线索,当年广陵王遗孤于灭门之夜被我鉴国寺那位武僧救走得以保存性命,后鉴国寺高僧为不至于牵连甚广,又连夜将那位世子殿下连夜送走,高祖皇帝心生杀念,鉴国寺就要毁于一旦之时,那位高僧舍身成仁牺牲自己独闯龙潭虎穴,以牺牲百年修为代价终换来鉴国寺避免于一场灾难之中,那高僧圆寂之时曾告诉寺里高僧,世子脚踏七星,生而帝王之相,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不知事情本末的十三娘这才明白过来当年轰动中原的佛门武僧孤身入大夏,原来不过只是因为身不由己而已,但即便如此,这位武僧也依旧当得天下之人尊敬,昔年南唐王朝广陵王麾下铁骑立下赫赫战功,正因为有这么一位让四方皆颤的王,才得以南唐数十年安宁,如此人物,怎能不让人尊敬?偏偏就是如此惹来杀身之祸,能保全遗孤,留下一丝血脉,已当得那位武僧被人称道为圣人二字。

“倘若只知脚踏七星,又能如何?难不成见一个人便将其鞋袜脱下来查看一个究竟?更何况大师怎的确定那位世子殿下就一定来了地下城?毕竟当年也只是连夜送出城去,那时节世子殿下才多大?”

空空道:“那时不过才四岁而已,后来高祖皇帝派人追杀世子,当我鉴国寺一众武僧赶到现场时候,不见了世子,不见了救走世子的人,只见到了满地的杀手尸体,以及一张以鲜血所写的血书,那血书道,十八年后荒城再见。”

闻言,叶白荷与十三娘对视一眼惊讶不已。

十三娘:“也就是说世子殿下不知被何人救走,但十八年后会让世子殿下来荒城。”

空空道:“现在看来,应该是这样的。”

十三娘道:“这也太过传奇了一点,十八年后适逢九重天盛会,难不成这人早就在十八年前便算准了一切?倘若是如此,那也太过骇人听闻了一点。”

空空道:“所以小僧越发肯定此番不会来错地方,广陵王一案,举国动荡,更是牵连无数冤魂,无数朝廷命官,先年家师曾说与小僧听,只道夜观山河,总能听见百鬼哭泣,怨声载道,王朝处处是冤魂,若不彻底平反此案,有朝一日王朝定乱,山河不保,更不知到时候又会凭添多少冤魂。”

“听起来好像有那么一点意思。”

叶白荷一张雌雄莫辨的脸颇为玩味。

“如此说来这位世子殿下倒是这件事情的关键,不过即便如此,单凭大师一人便想将他从地下城找出来,也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不如我跟大师你做一笔交易如何?”

空空道:“公子请说。”

这声公子好个以假乱真,十三娘也不多言,心下只暗自琢磨面前这货真价实的神宫传人会提出做什么样的交易来。

叶白荷道:“素闻鉴国寺藏经阁中坐拥天下武学,正因如此十八年前才出了个名动天下的武僧,这些五花八门武学之中,又以一套刀法最为繁琐复杂,却也威力了得,这套刀法名为小无相刀,乃是从佛门无相功中演化而来,倘若我能替你寻找到那位世子,大师便答应允我入贵刹藏经阁借小无相刀一观如何?”

“这……”

空空有些迟疑。

“公子若是能替我寻到世子殿下最好,只是这藏金阁乃本寺最为至高无上之地,便是本门弟子都不一定能够入的去,更何况那套原本是我鉴国寺武僧从无相功中演化而来的小无相刀?当年那位武僧便是凭借着这套无相刀深入大夏皇宫,连斩六品以上炼神高手一百零八个,如此重大的事情,小僧是做不了主的,也不敢妄自答应,不过公子倘若真有那般能耐,小僧虽不敢保证公子能观得小无相刀,不过藏经阁其他秘籍公子是能看得到的。”

叶白荷眼放精光。

“大师可要说话算话才好。”

空空道:“出家人不敢妄言。”

叶白荷道:“成交。”

……

与叶白荷入厢房,十三娘才不觉一阵后怕,若非叶白荷反应及时,怕今日恐怕就要着了展红楼的道了,只是比起这个,那鉴国寺空空僧人的一番话才是重中之重。

“可信度有几分?”

厢房之内,四只眼睛相对,叶白荷却摇摇头。

“不知,不过这大耳和尚并不像是在骗人,倘若是假,他便不会在我要借小无相刀一观的时候迟疑不定。”

十三娘道:“你倒是心大,那小无相刀威力十分了得,据说那位鉴国寺武僧便是凭借这套刀法一日千里,最终以九品之巅实力横出江湖,一战便闻名天下,以一人连杀六品以上炼神高手一百零八人,这份本事,与张凤府那小子的杀龙字军一百零八人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不对,应该说是一个在天上,另一个,在地狱之下才对。”

……

正行走在森罗可怖杀机重重修罗道的张凤府没来由的一个喷嚏,一个之后又连着打好几个,好不容易安静的进修罗道,冷不丁的几个喷嚏竟怕你张凤府极为慎重起来,也来不及思考究竟是谁在背后说自己坏话便将从风满楼取回来的刀提在手上,以应对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致命危机,但看那刀与叶白荷的杀人刀模样制式都是一般无二,都有杀气萦绕刀身,唯一不同的便是张凤府的刀柄是龙纹,叶白荷的刀柄是凤纹罢了。

眼前正身处于一条斜斜向下,时而陡峭,时而平坦,从山体内部开凿出来的阶梯之上,只有一只脚宽,约摸一把刀长,黑黝黝,深不见底,直通九幽,山体像是天然形成,四面怪石嶙峋,顶端直直垂下无数钟乳石,不知从何处透射进来的光线照射在各种怪石之上,发出惨绿之色,怪石已被人以极为巧妙的手法雕刻上了许许多多图文,大多是一些民间鬼怪传说中的青面獠牙恶鬼,更在这修罗道之中隔三差五摆放许多奇奇怪怪的刑具,那刑具之上挂满人体骸骨以及骷髅头,不知什么爬虫蠕动在骷髅头的七窍之内,单是看了便已让人头皮发麻。

往前约摸走三百步左右,修罗道入口已在昏暗光线中暗的什么也看不见,那负责看守入口的恶鬼也在张凤府入修罗道之后便轰隆隆拉下铁索关了石门,像是将张凤府完全与世隔绝一般,阶梯两旁恶鬼石雕栩栩如生,再过一个转角已隐约能见燃烧着的炽热火焰,倒影在墙上左右摇摆,总算有了一丝生机。

张凤府迟疑要不要继续往前走,往前走一步,或许真到了传说中的阴曹地府也说不一定,脚上无意踩到一堆黏糊糊的东西,发出阵阵恶臭,并隐约有白色蠕虫沾染到了鞋子之上,张凤府正欲脱下鞋子清理干净时候忽见身旁恶鬼雕像诡异般咧嘴。

这么一刹那便让张凤府冷汗直冒,下意识便拍出一掌,像是要将那恶鬼一个头颅拍的脑浆迸裂一般,谁曾想那恶鬼反应更快,一颗头颅瞬间从石台趴下,掌力落空直拍到那恶鬼身后一处行刑台,那台上正层层叠叠摆放着几十个骷髅头,掌力直入刑台,十几个骷髅轰隆一声化作碎片,中间空缺出来的位置很快便被不知从哪里滚落出来的新骷髅头填满,但掌力余波已让刑台不稳,几个踉跄轰然倒塌,也就在这个时候,黑黝黝的修罗道更深处一阵闷哼声,墙壁轰然倒塌,至少成千上万惨白骷髅头如同水闸打开一般似洪流朝张凤府席卷而来。

张凤府心里震撼,不敢久留,化作一道残影高高跃起在修罗道一处雕刻十殿阎罗的石台之上,那阎罗塑像比真人大了至少五六倍,足够让人躲藏在其后面,如此倒足够不被人发现。

骷髅山倒塌之后,修罗道深处便是一阵浪潮涌动,数十青面獠牙恶鬼手持刀枪棍棒而来看究竟发生何事,但看入口处所有台阶皆被骷髅填满之后,那群恶鬼之中便有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传来,因为带着面具,张凤府瞧不出究竟是哪一只恶鬼。

那恶鬼道:“老八你这王八蛋,看看你干的好事,我这就去禀告秦广王,让他来处置你。”

一闻秦广王三字,张凤府便一阵面色难看,好巧不巧此时此刻他所藏身的雕像便是秦广王的塑像,好在秦广王并非就是真的秦广王,塑像也不会真的是人。

老八便是张凤府之前所一掌拍出去的始作俑者,待满嘴黑牙的老八从骷髅堆里艰难爬出来之后张凤府才瞧见这老八居然两条腿从腿根之下已经完全被什么东西砍去,行走全靠两只手拄着什么东西,张凤府心下好奇,便观看那两只手拄着的东西,不看还好,一看便深吸了一口气震惊不已。

那分明就是两条腿被老八两只手拄着,如此一来才能让老八的下半身能离开地面不至于到爬行地步,两条腿已无生气,应当是以什么秘法保持肉体不烂,只是干枯而已。

只是即便如此,这修罗道的残酷也足够让张凤府吃惊许久了。

那老八除了没了两条腿之外更是一个哑巴,舌头已被人割去,被那群恶鬼质问半天最终也只能咿咿呀呀指着入口处某个方向说不出来一句能让人听得懂的话。

带头的恶鬼兴许是觉得不耐烦,一脚踢飞老八的一条腿嘴里骂骂咧咧道。

“去你大爷的,守门的地方就你一个人,除了你还有谁能搞鬼?”

老八急出了哭腔,虽哭不出来也能挤出几滴眼泪,一边飞快的爬去将那条自己的腿捡回来一边继续咿咿呀呀,却听那带头恶鬼继续怒骂。

“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这点事儿都做不好,你就等着被秦广王再挖了你的眼珠子吧,这些骷髅头可是秦广王亲自一个一个摆放上去的,等死吧你。”

那群恶鬼风风火火而来,风风火火而去,只剩下老八无助的坐在成山的骷髅堆里嚎啕痛哭,只可惜有口难言,否则并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场,一想到接下来将面临的地狱经历,老八眼里一片死寂,最后咬牙看向了脚下夹杂在骷髅头里面的一根人的腿骨,老八力气极大,否则也撑不起整个身子,一根腿骨被他断成两截,选择了最为尖锐的那一截对准了他的心脏。

他打算结果了自己性命,如此一来便不会再度体会到惨绝人寰的痛处,因为死人是不会感到痛苦的。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块小石子打中老八手腕,一截腿骨应声落到地上,张凤府悄然而至老八身后,悠悠道:“腿断了舌头断了都还能挣扎着活下来,已经证明你是一个很想活下去的人,既然如此又何必自寻短见?”

老八看见张凤府那一刹那陡然睁大死鱼眼张大嘴巴下意识叫人,但到最后也只能发出咿呀呀的声音,根本听不出他在说些什么,张凤府也不担心,只瞧着面前这不人不鬼的家伙笑道:“不如留着力气想想怎么从这不是人呆的地方活下去?”

老八逐渐安定下来,死死瞪着面前这张生面孔,生怕下一刻张凤府又不知藏到了什么不被人找到的地方。

张凤府道:“会写字?”

老八点点头。

张凤府道:“会写字就行,两个问题,秦广王是什么人?”

闻秦广王三字,老八眼里再度满是惶恐,却不得不在地上写下不知道三个字。

张凤府早有准备,也不觉稀奇,不过能被称作为秦广王,又能在修罗道如此让人害怕的家伙,又能弱的了哪儿去?

“第二个问题,修罗道是否是这秦广王说了算?”

“不是。”

老八犹豫着摇摇头,写下让张凤府觉得不可思议的一行字。

“修罗道,十殿阎王。”

第二十五章 我以鬼命换王命

十殿阎罗分别以鬼怪志中真正十十殿阎罗命名,不分高下,张凤府心中十分复杂,即便罗刹女给的信息十分周整,却依旧没想到修罗道之中竟还有如此多的门道。

地下城果真神通广大。

先是九大天王,个个手段厉害,又有十二道场,而今虽只见过一个蛇姬,却也足够让人不得不慎重对待,如此便是二十一位顶尖高手,修罗道之中却又冒出来十殿阎罗,能让九重天觉得棘手不得不放逐的人物,又有几个是寻常角色?而从这些人物当中出来的十殿阎罗,又该厉害到了何种程度?

眼下那不知正在何处的秦广王还未赶到入口处,张凤府便有足够时间从这老八身上套出关于十殿阎罗的信息,如此才能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张凤府道:“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不杀你,”

老八地上书写道:“我原本就死定了,为何还要配合你?”

张凤府道:“你若想自尽,虽死的畅快,可你觉得我又会真让你自杀得逞?死在我手里只会让你更痛苦,更何况想必你十分记恨那斩了你一双腿又割了你舌头的秦广王,你告诉我关于这家伙的所有信息,我杀了他替你报仇。”

老八大笑,即便笑也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你以为你是谁?你能有能耐杀得了秦广王?”

张凤府不紧不慢道:“凡事总是有一线希望的对不对?只要你跟我合作,告诉我关于这秦广王的所有信息,我有三成的把握能杀了他。”

老八:“三成太低。”

张凤府道:“总比你死在他手里什么都做不了好的多对不对?你是要就这样憋屈的死去,还是轰轰烈烈跟我大干一场?”

老八迟疑。

张凤府继续循循善诱。

“你跟我合作,我负责解决秦广王,到时候有机会我便把你送出修罗道,并且会找人在外面照料你,不论怎样都比现在这样每日里以死人肉为食苟延残喘好的多对不对?”

张凤府自打得知修罗道有十殿阎王时候心中便动了心思,虽不知这十殿阎王究竟实力如何,但能被九大天王放逐,其实力定在九大天王之下,倘若拼尽全力,也未必就丝毫没有希望,更何况一但能解决十殿阎罗将修罗道所有恶鬼全部凝聚起来,当又将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到对抗九重天时候,多少都会派上一点用场。

老八毕竟不是一个才出江湖的新人,能在九重天尔虞我诈处处危机之中到现在还能保住一条命,足可见其心思有多重,

他在地下写道:“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不是用嘴说的,而是要实际有用的。”

张凤府沉思片刻,最后从怀里摸出来一块浑身漆黑的沉重令牌。

“倘若你不是孤陋寡闻,便不可能不知罗刹令这三个字在江湖中代表了什么。”

老八眼放精光,眼里终是闪过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他写道:“这一代的罗刹使居然有胆量混进九重天,难道你不知九重天早就看不惯罗刹门的专横打算对罗刹门出手?”

张凤府笑笑不说话,他并非真的罗刹使,多说下去只会出现漏洞,只留给老八一个背影。

“倘若你信得过我便跟我合作就是,我虽有可能会让你失望,但至少会给你一丝希望。”

老八愣神那么刹那功夫,一刹那功夫却像是过了一辈子那般,随后,这位不知因为什么来了九重天又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九重天放逐的可怜人深吸一口气,伸出右手中指食指二指,瞪大眼睛自挖双目,但见褐色鲜血从眼角垂下,以眼血为墨,于地上书写道:“秦广王为人多疑,实力强横,想靠近他杀他的机会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他安心做一件事情的时候。”

老八并未告诉张凤府那一件事情是什么,因为彼时已有一阵急促脚步传来,想来是那秦广王已得知自己费力码起来的骷髅山此时此刻成了废墟一片,老八兴许是料到了接下来将会面临的惩处,故此提前自毁双目,以祈求能得来秦广王的宽恕,张凤府看的心惊,寻常人又岂能有自挖双目的勇气?心道看来修罗道果然名不虚传,想必那位秦广王怕也真当得起十殿阎罗这个称呼。

未几,张凤府便见一阵布履匆匆而来,那人并未遮面,一头长发披肩,着一件白裙,让张凤府难以揣度的是这秦广王原来竟是一名女子,只是即便收拾的整齐,依旧可见这女子满目疮痍丑陋至极,脸上星星点点森罗万象。

但见这名女子在见骷髅山垮下之后发出一阵刺耳尖锐咆哮,随后便看向已失去双目惶恐不安的老八。

“去死。”

老八于这位女子盛怒之下一掌拍出爆炸成为一片血舞,飘飘洒洒,便是连躲藏在秦广王身后的张凤府都溅射一身。

张凤府微微侧目,想着这位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可怜人到死都没能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便觉内疚。

秦广王望着倒塌的骷髅山,愤怒情绪并未持续多久,随后便在原处如同做一件极其有意义的事情一般小心翼翼将那些骷髅头一个个重新堆积起来,张凤府这时候才知老八所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是这秦广王身后还有一众喽啰,并且这秦广王实力究竟如何张凤府也不知道,只看出能一掌将一个人拍成血雾这等功夫着实了得,秦广王身后数十个喽啰眼见她一个人忙碌也不帮忙,只在身后安安静静守候,兴许是秦广王见不得被人如此盯着,便下令让数十喽啰离去,留她一人在此忙碌,张凤府心中暗喜,如此一片惨淡之下岂非更适合做一些杀人越货的事情?

张凤府心知那数十恶鬼怕也是高手中的高手,否则定不会连九重天都将之丢进修罗道,虽也许不及秦广王凶悍,但蚁多咬死象,也能最起码抵得上一个秦广王,他能拼尽全力杀一个秦广王,未必就能在那之后还能对付数十喽啰。

数十恶鬼悉数离去,张凤府眼看秦广王忙碌于专心致志拼就她的骷髅山,金刀拍岸,杀机毕现,那霸道无匹的刀气摧枯拉朽直朝秦广王而去,无声无息,秦广王却也全然不觉,只专心摆弄着面前骷髅,如此,当刀起近在咫尺已然能察觉到的时候却为时已晚,即便秦广王反应极快,迅速以掌力抵抗刀气,仍旧被刀气命中小腹,整个身子斜斜飞了出去,刀气入肉,带起一抹血花。

拼尽全力勉强可达中三品练气之最后一道门槛,但张凤府毕竟还年轻,还远远不到一刀便能让秦广王丧命之地步,故此,受了一刀的秦广王非但不死,反而暴怒之下发出歇斯底里咆哮。

死字是张凤府听到的第一个字,也是在听到这个字时候张凤府便知自己终是太过鲁莽,给了秦广王反应过来的时间,后悔也来不及,秦广王怒目而视,满目疮痍的一张脸上长满了密密麻麻脓包,脓包炸裂,粘稠液体流了出来,比之恶鬼面具犹有过之,张凤府心中作呕,但也不得不慎重对待秦广王暴怒之下的近身一掌,以刀扛之已然不便,兵器一寸长一寸强,但万事万物如同皓月有盈有亏,一寸长同样多有不便,

张凤府猛然拍出一掌与秦广王相对,但闻一声炸裂,掌力接触,余威四下散开,将那遍布通道得骷髅头瞬间毁去一大半,骨灰飞扬,待落定之时,再也难以寻找到张凤府踪迹。

……

张凤府望着此时此刻被自己偷袭而躺在地上摘下面具的恶鬼,胸口一阵疼痛,地上这人身材身形与自己差距不大,事实上一但摘下脸上那张恶鬼面具,那人与常人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便是因为长年累月见不到阳光,皮肤呈现出一阵病态苍白,以及脸上密密麻麻的毒疮烂肉,踢了踢面前这已被自己一掌击毙的倒霉鬼,确定已经死透的时候,张凤府才将这人脸上恶鬼面具带上,将这尸体丢进一个坑道之中,相信过不多久这具尸体便会被匆忙赶来的蠕虫分食干净,最后只剩一摊烂肉以及被烂肉包裹的骨头。

先前与秦广王对拼一掌后张凤府便知难以力敌,继续纠缠下去只会招惹越来越多的恶鬼,到时候才是插翅难逃,与其如此倒不如索性走的干脆,但张凤府仍是没料到自己总归是太高看了修罗道中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

至少,在这里死上一个人是根本不会有人在乎的,在修罗道之中有的只是弱肉强食的法则,以及提防随时都有可能到来的杀身之祸,便是十大阎王亦是如此,保不齐什么时候自己便会成为下一个死无全尸的倒霉鬼,被人抢走十殿阎罗的地位。

面前是一片幽暗洞府,散发着阵阵腥臭以及尸体腐烂的臭味,张凤府才将那倒霉鬼尸体丢进坑道时候便惹来一群蠕虫分食,这其中还有两个同样带着恶鬼面具看不出表情的人,

那两人兴许是觉得饿了,锋利堪比刀剑的指甲直接划破那倒霉鬼尸体,撕扯下一块块肉开始大口大口嚼着,如同重复日复一日习以为常的任务一般,嚼碎,咽下去。

与蠕虫分食?

张凤府虽早前已领教过蛇窟的厉害,但此时此刻仍不免觉得胃里翻涌,险些呕吐。

那其中一人道:“你的战利品,你不吃?”

张凤府淡然道:“我不饿,你们吃。”

那人道:“谢谢,改天请你。”

说罢便继续大快朵颐起来。

张凤府干脆别过头去装作没看见,但即便如此,撕咬人肉的声音依旧让人头皮发麻。

张凤府正欲转身离去,却被身后两只恶鬼叫住,其中一恶鬼道:“今日秦广王受了伤,正大发雷霆,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待在这里,等秦广王怒气停止下来再回去。”

“受了伤?秦广王怎的会受伤。”

张凤府装作毫不知情,想借此套出来一点关于秦广王的情报。

好在那恶鬼也并未深究,只淡淡道:“今日里修罗道闯进来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暗算了秦广王,想必用不了多久我们又该得忙碌起来将那小子从修罗道中找出来已消秦广王心中这口恶气。”

张凤府不语,只听那恶鬼继续道:“这小子本事不弱,只可惜未能真将秦广王直接杀死。”

说罢,那恶鬼从面具之下嘴唇处探出一条猩红舌头在面具上舔了舔。

“若是真能杀了秦广王最好,也好让我们试试十殿阎罗的肉与我们这些小喽啰的肉究竟有何不同。”

张凤府不免心惊,倒是不曾想到这恶鬼如此直言不讳,便询问道:“秦广王麾下如此多高手,只要这些人凝聚起来齐心协力,难保秦广王不会死在我们手下。”

那恶鬼迟疑道:“就怕心不齐,不过就算杀了一个秦广王,也会有下一个秦广王出来,终究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凤府不解道:“这是为何?”

恶鬼双眼疑惑,正当张凤府怕被拆穿了身份时候那恶鬼又继续道:“每个月从九重天派下来的食物只有那么一点,其余人没吃的便只能食人肉喝人血,杀了秦广王,照样会有下一个人做上秦广王继续残暴下去。”

张凤府:“既然如此,大家就更应该连起手来杀了十殿阎罗,从修罗道之中打出去一条生路。”

恶鬼苦笑:“你一定是新来的,不知修罗道残酷。”

说罢,他取下脸上恶鬼面具,直露出一张森罗万象阴森可怖的脸。

“你说就我们这样的一张脸,就算能出去又能做的了什么?只会被人当做异类,到时候只怕会死的更惨,更何况修罗道又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每一重天看守修罗道入口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除非能有把握杀了这些守门人。否则直接出去只是死路一条,有句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最起码还能看到希望对不对?既被流放,便要遵守流放的规则,无规则,修罗道定大乱。”

乱岂不是更好?

唯有乱,才能快速达到自己的目的。

张凤府将这番心思深埋心里,与两个恶鬼,交谈算是告一段落,未几便闻一阵急促号角,数百恶鬼被召集在修罗道一处周围点燃尸油灯火的空地上集合,在那空地之上有九九八十一步阶梯,阶梯上有石椅一座,石椅两侧恶鬼石雕守卫,石椅之上白衣秦广王盘膝而坐怒目而视,直看向膝下数百迅速集结在一起的修罗冷冷道:“今日有人闯了进来,那人此时此刻就在你们当中。替我将那人找出来并且杀了者,赏酒一壶,肉三斤。”

正当张凤府正感叹这十殿阎罗为何出手如此小家子气时候,却忽闻恶鬼群一阵喧哗,群起跃跃欲试。

张凤府到底还是小看了一壶酒几斤肉在这修罗道之中的诱惑力,数百恶鬼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好似下一刻便会将张凤府从人群中挖掘出来碎尸万段一般,但张凤府毕竟早有预料,匆匆赶来集合时候便趁那两只恶鬼不注意涂抹粘稠液体于脸上,虽然腥臭难闻,但最起码是比直接丢了性命来的强得多,毕竟……这里除了一个秦广王之外,可还有着数百被流放的高手。

数百面具齐齐摘下,露出来的也是一张张丑陋面孔,张凤府掺杂其中,若不仔细分辨也难瞧究竟。

秦广王早先与张凤府对掌,因为昏暗关系,再加上出掌速度极快,只能隐约瞧得见张凤府一张脸,而今张凤府脸上涂抹粘液,与其他恶鬼一般无二,正担心秦广王会不会一张脸一张脸查看的张凤府总算缓了一口气,因为被张凤府偷袭受了伤的关系,秦广王到底还是没敢直接下来入群鬼之中,大抵这位十殿阎王也担心一个不慎便会被群鬼起而攻之,秦广王虽不亲力亲为,却有恶鬼亲信代她仔细从群鬼中搜索可疑之人,未过多久便行至张凤府跟前,那恶鬼生的瘦骨嶙峋,一双小眼不住在张凤府身上打量,又用鼻子使劲在张凤府身上嗅来嗅去,长久与死人,要不就是与吃死人肉的死人打交道,身上早就渐渐形成一股死尸气息,张凤府因为才入修罗道的关系身上自是不会有这种味道萦绕在身上,那恶鬼一眼便瞧出不对劲来,顿时咧嘴露出一口腥臭黄牙,正欲开口时候忽见张凤府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淡淡一笑。

那恶鬼尚未明白这笑容代表什么意思时候,张凤府的杀人刀已捅进恶鬼心肺,随即张凤府一把将恶鬼揽进怀中,一只手死死捂住恶鬼嘴巴,让其发不出一点声音,刀气入体横冲直撞,将恶鬼五脏六腑尽数捣毁,恶鬼奋力挣扎,但其力气又岂能与张凤府相比?未几便活生生死在张凤府刀下,连个救命都未喊出来便咽了气。

漆黑角落,因为角度关系张凤府又正好面对着群鬼以及看台之上秦广王,众人只瞧得见瘦鬼在张凤府面前浑身抽搐,待秦广王终于觉着不对劲时候,张凤府已将那把杀人刀缓缓从怀中尸体身上抽了出来。

秦广王大怒:“找死。”

张凤府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淡然一笑:“与我一同杀了秦广王者,赏酒两壶,肉十斤。”

第二十六章 冤枉

26

群鬼哗然。

张凤府自知今日败露,定要分个你死我活,又不愿与秦广王战斗时候再生变数,便又道:“一群大男人让一个娘们儿做主,这种事情传出去岂非让人笑掉大牙?与我一同杀了这不人不鬼的东西,十殿阎罗位置你们来坐,我只不过是个过客而已,并无心跟你们争夺什么,只是单纯看不下去一个女人在一群男人头上作威作福罢了。”

张凤府话落,但见秦广王歇斯底里,群鬼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竟踌躇不定,张凤府心道此时若是有人愿意做出头鸟站在自己这边当再合适不错,正在此时,之前欠了自己一顿死人肉的那两只恶鬼如同僵尸一般一步步围在张凤府左右,森冷道:“老八的下场大家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想我们当中有任何一人落得老八一样的下场,杀……”

一声杀彻底让秦广王陷入四面楚歌,好在这秦广王能从数百恶鬼中脱颖而出便足可见其并非什么绣花针,她森冷笑道:“想杀我的尽管来试试,几年前你们当中便没人能争的过我,难不成今日就因为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便觉得能战胜与我?愿意跟随我的人,待剿灭了这些叛徒以后重重有赏,不愿意跟随我的,下场只会比老八更为凄惨。”

恩威并施,好个手腕,张凤府讶异这女子手段高明同时不忘再度提醒道。

“人活一世本来就很累,结果还要这么逞强这么装下去,你不觉得累我都替你累,之前受了我一刀,想必你此时此刻正虚弱的厉害,你以为你对上我还能有几分胜算?”

张凤府冷笑。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掌管阴曹地府的秦广王了,既如此,那我便成全你。”

杀意再起,张凤府高高跃起三丈,与秦广王隔着虚空四目相对,四目相对之时秦广王同样杀意盎然,两人四掌同一时间拍出数十掌,这是要比拼内力?

张凤府丝毫不慌不忙,早先与秦广王对掌时候不知这位女子深浅,被掌力反震实属正常,而今对其实力有了大致了解,又岂能让这秦广王好过,但见张凤府掌力带着冰冷之气,霸道无匹,与秦广王掌力争锋相对,双方一时间竟根本僵持不下,即便如此,张凤府也知此番定占了不少之前那一刀让秦广王重创的便宜,如此虽有些不顾道义,不过修罗道之中哪里还有道义可言?

再看下方群鬼不知何时竟已分成两派,两派虎视眈眈,就差一点火星引爆这场修罗道内部的战斗,张凤府撤销掌力让秦广王掌力直朝自己而来,闪身避开,身后青面獠牙鬼怪雕塑顷刻间毁于一旦,张凤府化作一道残影入那站在秦广王一边的恶鬼群中,手起刀落,于巅峰状态时候瞬间收割了两条鲜活生命,但恶鬼之中并非全是任人屠戮之辈,几个呼吸时间张凤府便感觉到这群恶鬼当中有好几个武功甚是了得的家伙正在暗中窥探自己找机会下手,好在张凤府的突然出手已成了两群恶鬼厮杀的导火索,瞬间,修罗道乱做一团。

张凤府及时抽身,最大的敌人还是受了伤的秦广王,若是不趁这个时候抓紧机会除了这让人棘手的女子,只怕接下来的路是别想走出一步了。

“找死。”

面目可憎的白衣女人咬牙切齿,张凤府不紧不慢道:“来了修罗道,难不成还是为了寻活?”

男女近身战斗靠的是强横体术以及一身雄浑内力,早先秦广王以为张凤府不过只是练刀的功夫稍微俊俏一点罢了,故此也不担心,不过真当实打实与张凤府过了一二百招之后才越来越是心惊。

只见张凤府浑身功夫五花八门,根本难以瞧出来路,最重要的是每门功夫居然还练的有模有样,一眼便能看出来下了不少苦功,虽勉强还能将张凤府压制,可张凤府一身雄浑内力段时间之内根本就耗不干净,而自己……

秦广王瞧了一眼自己身上逐渐裂开的伤口,嘴唇惨白,一举一动撕扯到伤口都能带来一阵刺骨的疼痛,再斗下去自己只会被张凤府活活耗死。

张凤府瞧着秦广王越来越留有余地的掌力,已察觉出来不对劲,好不容易逮着秦广王虚弱的机会出手,倘若一但错过这机会,放虎归山,到时候自己可就倒了大霉了。

想逃?

又双掌与秦广王双掌相对,秦广王正感受到张凤府连绵不断内力的同时陡然睁大眼睛,张凤府邪邪一笑,将体内又一股天下绝无仅有的内力灌注在双掌之上,秦广王闷哼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身上伤口终于崩裂,瞬间血流如注。

不久之前才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十殿阎罗秦广王这一刻浑身颤抖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不可思议道:“冰玄劲,你究竟是什么人?”

“咦,你居然也知道冰玄劲?”

张凤府微微惊讶。

“我以为你只不过是个被流放在修罗道无名无姓的孤魂野鬼罢了,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个,不过关于我是什么人,我只能告诉你,我是真正能让你成为十殿阎王的人。”

手起刀再落。

秦广王森然道:“走着瞧。”

以石台恶鬼雕塑为兵器,秦广王一掌拍出,那恶鬼雕塑整个躯体硬生生迅速移动至张凤府方向,就在张凤府近前一丈处轰隆一声爆炸成满天碎片阻拦了张凤府继续追击,秦广王已化作残影掠向了修罗道更深处。

“不要追了。”

先前出言相助那两恶鬼道。

“她不敌你,你便是再继续追也无用,再往下走便到了楚江王的地盘,十殿阎罗同气连枝,你能对付一个,却不一定能对付两个。”

闻言,张凤府这才收了刀。

“谢谢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两恶鬼道:“老八是我们兄弟。”

张凤府道:“难道你们就不怕因此而得罪了秦广王,待她伤好回来之后找你们报仇?”

两恶鬼道:“所以我们才需要你留下来坐镇秦广宫。”

张凤府道:“难道你们就不怕我是下一个秦广王?”

两恶鬼道:“那我们也只有等待下一个你。”

张凤府沉思片刻忽然哈哈大笑。

“有意思,够痛快,可我毕竟不能在这秦广宫中久留下去,我还有要事在身,这秦广王的位置,你们随便推举一个人出来就是。”

那其中一恶鬼道:“我们也想,可就怕余下这些人谁都不服谁,这样下去自相残杀起来反而大家都保不住性命,我们活下去可不是为了一个死,更何况坐上秦广王这个位置也有莫大好处。”

“哦?这鬼气森森活人都不会来的地方居然还有好处?”张凤府惊讶不已,再看这一众以死尸为食的恶鬼个个生满毒疮烂肉,怎么看都不像在这地方能捞到什么好处。

那恶鬼道:“修罗道也有修罗道的规矩,十殿阎罗有能者居之,你武功都在我们之上,不管你从何而来要往何处而去,你赶走了秦广王,这位置非你莫属,成为秦广王之后,非但能自由出入修罗道,还能去修罗道最为至高无上之地修罗窟一观,在那里,才是人人都想成为十殿阎罗的最根本原因。”

张凤府迟疑。

“我倒不曾想到居然还有这些事情,不是说修罗道乃放逐之地?怎的十殿阎罗便可自由出入九重天?还有修罗窟又是什么地方?”

恶鬼道:“修罗道虽游离九重天之外,却到底还是在九重天管辖之下,十殿阎罗美其名曰是修罗道的主事者,倒不如说十殿阎罗是九重天故意安排下来制衡我们这些犯了大罪之人的黑手,九重天制衡十殿阎罗,十殿阎罗再制衡我们,如此才可保证修罗道的安宁,否则修罗道成千上万放逐之人起来造反,即便不说彻底摧毁九重天,至少也是足够让九重天头疼的,至于修罗窟,乃是历代十殿阎罗刚刚上位时候都必须要去的地方,在那里,每个人都必须留下一手独门绝技,九重天之所以如此安排,其中道理想必你也能猜得到,这样才能将十殿阎王彻底掌握在手中,成为十殿阎王者,每个人都会去一次修罗窟,在那里,虽说会留下自己一手独门绝技,却也有极大的可能学到更加厉害的武功,毕竟不论是九重天或者修罗道,都是一个以实力说话的地方,若是没有足够实力,这位置就算能坐,恐怕也坐不长久,另外,一但有新的十殿阎罗就任,九重天定会收到消息,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有人来请你去九重天一趟。”

听罢,张凤府沉思良久,待想清楚这其中利害关系之后才又道:“这秦广王的位置我可以坐,不过九重天我看我就不必去了。”

那恶鬼诧异,心道居然拒绝这么好的事情,这人心中在想些什么?想着若是能从这位新任十殿阎罗左右获得一点好处定大受裨益,于是又劝说道:“你可要想好了,只要跟九重天的那些个大人物搭上关系,你这秦广王的位置就多半算坐的踏实了,毕竟那些个大人物随便一句话便能给你莫大好处。”

张凤府擦干净脸上黏糊糊的体液笑道:“我不需要什么好处,倒是那修罗窟我可以去看一看,再说了,要是去了九重天真能获得多大的好处,又能让位置稳稳坐牢,那之前那一位又何以被我赶出秦广殿?”

那恶鬼难以置信道:“你不认识这位?”

张凤府摇摇头。

恶鬼道:“这就不奇怪了,十殿阎罗虽说至高无上,可这位应该是个例外,听说她之前是九重天某位大人物的侍妾,因为一些事情得罪了那位大人物的关系才被赶出了九重天放逐到修罗道,原本生的很漂亮,也不知是不是起了报复之心又或者其他,故意毁了自己那张脸,成天与我们一般以腐肉为食,性格暴戾,是十殿阎罗中最为特别的一个,其他九位阎罗因为考虑着那位大人物的关系,便扶持她上位,虽说十殿阎罗大致实力均衡,不过这位可实打实是实力最低的,所以才会被你赶出秦广殿,不过她既然去了修罗道深处,就难保不会有其他阎罗为他出头,所以当务之急,真的应该尽量快点去一趟九重天与那些大人物打好关系。”

张凤府再度摇摇头。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就算她来,只要有能力,这位置我还是会让出去,便是我不敌身死,那也是我的命,我现在只对你说的修罗窟很有兴趣。”

张凤府嘴上如此说道,心中却在暗自琢磨,九重天那些个大人物当中是否就包括他?大乐坊暂且不提,不过是九重天最外围地方,可一但深入九重天,就难保不会被那冰宫叛徒察觉出来,为了一个位置而坏了自己全盘计划,张凤府并不打算这么做。

倒是那关于历代十殿阎罗留下的武功秘籍,他倒是真的很感兴趣。

恶鬼见状便只能作罢。

道:“倒也无可厚非,哪一任十殿阎罗上位不是先去看那些历代高手留下的武功秘籍?不说能全部学会,但凡能学个一两样都能受益无穷,不过修罗窟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张凤府:“需要经过其他九大阎罗的地方?”

恶鬼道:“看来你真的对修罗道一无所知,修罗窟地处修罗道中间,与十殿阎罗互不接壤,独成一体,因为是历代阎罗藏有武功之地,故此有九重天的高手专门守护,能赢得了九重天高手,才有资格入修罗窟,才有资格成为十殿阎罗,否则只会成为修罗窟门前一堆白骨。”

张凤府不满道:“那你们推崇我做秦广王岂非是将我往火坑里推?”

恶鬼讪讪道:“那倒也不至于,以你的功力虽然弱了那女人一线,不过总归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一旦能入修罗窟,你能得到的绝对比你付出的还要多,我们推选你,就代表了我们相信你。”

张凤府道:“也许,那看守修罗窟的人有什么厉害之处?还有,有没有能去其他阎罗的地盘而又不被发现的办法?”

恶鬼道:“厉害之处我不知道,不过看守修罗窟也就是代表了可以随时入修罗窟,这么一来,里面的所有武功都可以学到,这才是最为让人心惊的地方,另外,你打算去其他阎罗的地盘?”

恶鬼神色迷惑。

“好好的自己地盘不待,为什么要去其他地盘?”

张凤府怕被这恶鬼看出心里心思,便道:“只是想看看这修罗道究竟是不是当得起修罗二字罢了,既然没其他事情,那谁能带我先去修罗窟一观?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那些前辈高人留下的绝世武功了。”

张凤府并不会告诉这并不是很熟的恶鬼自己想通过修罗道这个最快的方式去九重天最为深处的黄泉路,在那里有可能关押着许多近些年突然人间蒸发的江湖正道高手,不过这并非是张凤府入黄泉路的最直接目的,而是因为那一朵从天山被冰宫某个叛徒带下来的天山雪莲,以及那个叛徒的人头。

至于魔罗,张凤府也不知有没有机会见到自己这个压根儿就没见过几次面的师兄。

想要通过修罗道,怕是不得不直接面对十殿阎罗,早先已经答应了死去的老八会手刃秦广王,说到便要做到,这是张凤府一直秉承的原则。

“我倒想看看这劳什子十殿阎罗究竟是能留下多么惊世骇俗的武功。”

恶鬼领着张凤府去了修罗窟,沿途零零散散生活在修罗窟的半人半鬼仿佛对此二人视而不见一般只自顾自忙于自己事情,或竞相分食,或互相缠斗,或将人捆绑于随处可见的行刑台上施展十八般酷刑,发出阵阵宛如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

张凤府看的心惊,那恶鬼倒觉稀松平常。

“修罗道便是如此,事实上任何地方只要没有足够生存下去的实力,都会面对各种死亡威胁,十殿阎王也是如此,只要有能超过十殿阎王的人存在,那么说不定被绑在这些地方遭受酷刑的就是十殿阎罗当中的某一个,九重天从来不管修罗道的内部争斗,他们只管从修罗道中寻找出来最强的那十个。”

张凤府低头不语将这些来自恶鬼的叮嘱一一记在心里,从秦广殿约摸沿着修罗道的羊肠小道走了至少一个时辰,沿途神鬼蛇虫无数,便是真阴曹地府也不过如此,也曾有人想要寻找二人麻烦,不过都被恶鬼上演一出绝地反杀,如此一来,倒是没有人敢再打这二位主意,看的张凤府饶有兴致。

“你武功不错,有这份能耐待在修罗道实在是埋没了你,九重天怎会舍得将你这样的高手丢进修罗道?”

恶鬼道:“九重天最不缺的高手,我与九重天而言不过只是沧海一粟,若非不是当初伺候其中某位天王的时候不小心坏了她的兴致,我三兄弟又怎会被打进修罗道?”

张凤府好奇:“什么样的大人物如此坏脾气?”

恶鬼道:“九重天黑寡妇。”

相谈之间不知不觉已到了一处斜斜向上的青石阶梯,阶梯之上潮湿不已,偶尔还有水滴从头顶落下打湿衣裳,青石阶梯两旁不知滴落了多少年的水滴汇聚而成一汪池水,清澈无比,又凉气逼人,垂下来直到头顶的钟乳宛如一把把垂直刺下来的宝剑,初步估计不下数百把,上去的路阶梯几百步,时而宽敞,时而狭窄,时而弯腰才能过,时而头顶一片星辰浩瀚,一派浑然天成。

只是如此长久行走在封闭环境之中,张凤府不免觉得心头压抑,便问道:“这上面是不是有座湖?不然怎的这么多水,连我鞋子都打湿了。”

恶鬼道:“不晓得,修罗道深处地面之下,又四通八达,辨别不清楚方位,谁也不晓得究竟去到了什么地方,只晓得越往深处走,越是向下,究竟到了哪里谁都说不清楚,更不说还有其他八重天,每一重深入地底一分,九重天下来,怎么着都应该到了传说中的阴曹地府才对。”

张凤府若有所思道:“阴曹地府可不就是黄泉路吗?这九重天取名倒还真是有意思,我现在大约明白地下城为何要建造在荒城之下,有如此一片浑然天成的地下仙宫,不物尽所用岂非可惜?”

他二人一路有说有笑又走了约摸半个时辰远才到达了一处死气沉沉的封闭洞穴之前,周围墙壁上刻满了十殿阎罗画像,一盏尸油灯贴在墙壁之上发出哔哩吧啦声音,并将周围奇奇怪怪的石头照射的清清楚楚,其中某些石头晶莹剔透,折射出各种光华于天然洞穴之中,如梦如幻,倘若此处墙壁之上雕刻的不是鬼怪而是天上的各路神仙,张凤府定会以为自己这是来到了某个仙家的洞天福地当中。

那洞穴不见蛇虫鼠蚁,不见人影憧憧,唯一可见的只有洞穴口处正在燃烧木炭上做着炭烤羊肉并且摆满作料的一胖一瘦两个天差地别的中年男人。

这二人算不得丑陋,亦不算俊郎,介乎二者之间,倒是皮肤白皙宛如长年生活在红阁之中的女子,脸上长满胡茬也无心打理,不管怎样,却是比张凤府身旁满脸毒疮的恶鬼来的赏心悦目的多,因为他们不必以腐肉为食,所以自是不会患各种离奇古怪的皮肤病。

恶鬼送至台阶之下便再也止步不前,张凤府不解,但见恶鬼叹气道:“你自己去便是,我就不上去了,遇见熟人了。”

熟人?难不成恶鬼竟与那二人相识?

张凤府有心看他三人叙旧,奈何恶鬼任凭怎样都不上前,便只能作罢。

“你在这里等我还是?”

“我就不等你了,你若有命回来,只需沿着来时路回去就是,若保不住性命,我等你也无多大用处,只因我与上面这二位从前有过过节,如此出现在他们面前只会对我落井下石,这二人外号双罗汉,乃是黑寡妇麾下鼎鼎有名的高手,实力强横不可小觑,只是性子极为怪异,不讨人喜,故此才被黑寡妇安排在此守卫修罗窟,我没想到这个月守卫修罗窟的居然是他们,总之你接下来可能会面对一些麻烦。”

“我又何曾是个怕麻烦的人?”

张凤府故意提高嗓门儿,果然下一刻便见胖瘦罗汉施展绝妙轻功到达了二人头顶六七步青石台阶处,灯火照耀着胖瘦罗汉的身影,在湿漉漉的墙壁上印出两个巨大身影,摇摇晃晃,将张凤府与恶鬼二人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中,看不真切,却能感觉到二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深不可测气息。

“哟,原来是熟人啊,岳老三,好久不见啊,真没想到你居然成了这幅不人不鬼的德行。”

那胖罗汉浑身肥肉当先打起了招呼,圆嘟嘟的一张脸笑着说话时候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瘦罗汉不言语,如同驴脸一般长的人脸始终在一袭黑色劲装腰间配有杀人刀的张凤府身上打量,满脑子回忆修罗道之中的所有能与张凤府年纪贴切的放逐者,直到确定没有张凤府这么一号人时候,瘦罗汉才咧嘴道:“你又是谁?”

岳老三是恶鬼外号,因为在家排行老三,至于另一恶鬼,外号岳老四,还有已经死去的岳老八,三兄弟如今还活着两个。

岳老三面色阴晴不定,看着面前胖瘦二位冷声道:“没想到是你们两个令人讨厌的家伙看守修罗窟,看来我走以后你二位也没能见得在天王身边捞到一份好差事,老大不说老二,何必如此不留情面?至于我身旁这位,乃是我们秦广殿新任秦广王,因为时间紧迫关系,恐怕九重天还没能及时收到花如玉已经被秦广王所创逃入其他宫殿的消息,你二位若是不信,大可以回去问问天王,想必此时此刻应该多多少少能听到一些风声了。”

九重天传播消息速度极快,胖瘦罗汉将对岳老三那份不满暂且压下,二人目光齐刷刷看向张凤府,被如此盯着真有一种浑身上下都被这二人看透的感觉,张凤府心惊,怕面前这二位实力早就达到练气最巅峰,只差最后一步便能踏进九品之中上三品的地步,只可惜虽如此,但毕竟还未踏进化神,张凤府虽打不过,不过仗着自己逃命的手段,这二人未必就能奈何得了自己。

故此他笑道:“在下张凤府,见过二位罗汉。”

胖罗汉满嘴油腻不耐烦道:“别跟我兄弟两套近乎,套近乎也没用,管你什么王,只要来到了我们这里就要接受我们这里的规矩,能赢我二人便能入修罗窟,想必岳老三这家伙已经告诉你了,看你年纪不大,你小子怎的有能耐连花如玉那个婆娘都给赶走了?”

张凤府老老实实道:“论实力,若是正面直接打起来,我不是她对手,我只是略微施了一点小伎俩才勉强取胜,上不得台面,二位罗汉高看了。”

瘦罗汉渍渍道:“好小子,以阴谋诡计取胜还能如此堂而皇之说出来,这份不要脸的本事倒是跟岳老三有得一拼,不过阴谋诡计始终上不得大台面,我念你小子还算坦诚,建议你还是打道回府,安安心心修行个几年再来修罗窟拜访的好,我兄弟二人能在九重天立足全靠的是本事,岂是一个花如玉能比得?你在我兄弟二人面前不过只是一只小小麻雀罢了。”

胖罗汉插嘴道:“还是一只毛都没长齐的麻雀。”

张凤府对于这二人一唱一和啼笑皆非,再看岳老三面无表情如同死人一般,不给张凤府任何意见,张凤府笑道:“我倒是想好好修炼个几年,只可惜时间紧迫的很,所以……”

刹那间,张凤府面色一冷,抽出腰间杀人刀对着胖瘦罗汉二人小腹齐齐斩去,胖瘦罗汉二人倒是没想到张凤府如此果断,便是岳老三都不得不为张凤府的心狠手辣以及把握时机的心思暗自佩服,眼见胖瘦二人就要被拦腰斩断成两截之际,他二人迅速高高跃起企图躲避张凤府这一刀,说时迟那时快,只闻壁咚一声,胖瘦罗汉二人便两颗头颅撞在原本就只有一个半人高的修罗道头顶地宫结实的石壁之上,张凤府早已提前计算好胖瘦二人所有能逃遁的方位,一击得手,那刀罡虽再也不能将二人斩成四段,却也能砍下二人四只脚,没了四只脚的罗汉,又有何惧?

一刀之后张凤府紧随刀罡之后甚至速度比那刀罡还快想要趁胖瘦罗汉二人撞上石壁之际以最快的速度再度偷袭,只可惜张凤府还是低估了胖瘦二人的反应速度,那胖罗汉看似臃肿,实则身体极其灵活,以肉身强撼张凤府刀罡,余下瘦罗汉专心致志对付偷袭上来的张凤府,仅仅只是一拳,张凤府便感觉到宛如手臂对上千钧之力震的生疼,尤其拳罡带动的空间气浪让修罗道头顶的钟乳石不停晃动,摇摇欲坠,仿佛要整个完全脱落一般,倘若真在此狭窄空间之中密密麻麻钟乳石剑尽数落下,恐怕不见得比对上又一个瘦罗汉弱的了多少。

张凤府被一拳震飞,连屁股上沾染的潮湿污渍都来不及擦拭便拎着刀化作一道残影掠出修罗窟,再看岳老三早就不知何时逃之夭夭,临别时候胖瘦罗汉二人懊恼张凤府怎的如此厚颜无耻之机,张凤府已挥刀劈砍下数十把钟乳石剑,那石剑力发千钧,牢牢钉在修罗道坚硬的青石台阶上不偏不倚拦住胖瘦罗汉二人继续追击下去的路。

胖罗汉:“王八蛋,兔崽子,跑的真快,要不是本尊要在此看守修罗窟,本尊一定追上你这兔崽子碎尸万段。”

但见瘦罗汉却是低头不语,胖罗汉正好奇发生何事时候却见瘦罗汉伸出方才与张凤府轰出一拳的一只干枯手,那手皮包骨头,此时手背骨节的凸起之上竟有一条不深不浅的伤痕正在汩汩往外冒着鲜血,瘦罗汉也不管不顾,只望着滴滴答答掉在地上的血花不阴不阳道:“真是一把好刀,居然能伤的了我。一击不得手便毫不迟疑的果断逃命,这小子有点儿意思,你在这里先守着,我去九重天打探一番,看看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位新任秦广王,要真有的话,这小子……嘿嘿,怕是要倒了八辈子大霉咯,”

……

荒城之下地下城,地下城下九重天,九重天中修罗道,修罗道中修罗窟,修罗窟又无比靠近九重天,这一点,却是谁也不曾想到的,瘦罗汉开启隐藏在漆黑一片石壁中的一道暗门,先是穿过长长一条无人甬道,人油练就的长明灯恒古不灭照亮前进的路,未几便渐渐能听见人潮涌动以及人声鼎沸,瘦罗汉从一家赌档的密室出门,沿途经过酒家,当铺,裁缝铺,青石小巷,见过宿醉的江湖客,听见青楼女子饮酒作乐之声,脚踩过不知人粪还是马粪遍布的臭水沟,终是在一处金碧辉煌的阁楼面前停了下来,阁楼之外武夫二三十来来往往,再见瘦罗汉时候都点头哈腰以微笑致意,门口秋风扫落叶,深处九重天还真有枯黄落叶,不见此景之人当做笑谈,唯有深了解当年孤身一人打进九重天杀了二重天天王那位奇女子的人才会对此见怪不怪。

阁楼门口正有两人毕恭毕敬,那二人不如胖瘦罗汉那般面目分明,皆着一身青衣,相貌平平,一人白面全髯,一人白面厚嘴唇,此刻二人正弯腰守候在门外,正准备接受里面那位奇女子的任何差遣。

瘦罗汉止住脚步,故意咳嗽一声试图证明自己存在感,却被那二位直接赤裸裸无视,只不咸不淡道:“我们又不是瞎子。”

瘦罗汉不满道:“不是瞎子如何不与我打个招呼?”

那全髯男子道:“里面那位正生着气,如果你不想成为下一刻被打进修罗道的倒霉鬼,我劝你最好安静点。”

一听生着气这话,瘦罗汉当即收敛起了不满,排列在二人身后不敢再多言语。

没多久功夫便听里面一阵噼里啪啦,随后便是一声摧枯拉朽,像是什么东西化作碎片一般的动静让三个大男人同时浑身一个激灵,差点腿软。

“混账,真是混账,什么人如此大胆?连我的人都敢动?”

白面厚唇男子满头大汗不敢喘粗气,并同时心疼道:“那……那……可是前天……才……才花重金从……从……从大乐坊购回来的一张……张红木桌啊,可花了好……好几百两银子。这才两天不到就……就……成了一堆碎片,偏偏还叫着要缩……缩减开支,这样下……下去如何缩减的了?这不是纯粹开……开……玩笑吗?”

“小声点。”

白面全髯男子虽心里同样难受,但不忘提醒道:“被听见可就麻烦了。咱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是,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情。”

厚唇男子不满道:“你倒……倒是是说的轻松,又不是你来负……负责咱们这里的所有开支,每个月收入就……就……就那么一点,大姐一个人就占了八……八成,仔细瞧瞧那些个庭院里从外面搬……搬进来的树,花,雕像,池塘,游鱼,假山,哪一样不得……得……得花钱哪?哪一样不是从……从咱们这么多兄……兄……兄弟的月奉里面扣出来填……填补这个空缺啊?还他娘的能用钱解……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李乌拉,你这个牛吹的那……那……那可真是响当当啊,敢情……每……每个月在兄弟们面前被轮番着骂个狗血淋头的人不是你啊。”

李乌拉正欲发作,忽闻一阵掌力,三人几乎是想都没想便下意识躲开,那两扇雕刻着百鸟朝凤的精致大门下一刻便化作碎片,看的三人齐齐满头大汗,却根本不敢去擦拭额头的冷汗,只因那阵香风已经到了近前。

一身黑裙,一头青丝,两缕发丝成卷蓬松贴在额头,一张褐色嘴唇上高挺鼻梁加一张满是怒容的脸,除了黑寡妇又能是谁?

三人当即齐齐结结巴巴道:“大……大……大姐……”

黑寡妇怒道:“咋滴啦?结巴还能传染还是怎么的?你们几个偷偷摸摸在外面嘀咕些什么?嗯?老二,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看守修罗窟?”

被这位充满传奇的女人亲自点名,瘦罗汉不知当喜还是当忧,若非面前还有着两个讨厌程度不亚于岳家三兄弟的家伙,不肯丢了自己脸面,瘦罗汉定会表演一番对着面前这位女子哭天喊地描述在修罗道之中如何恪尽职守的忠义两全,只可惜现实有所不允,瘦罗汉尴尬道:“大……大姐,这次回来是有情况跟你禀告,修罗道最近……”

“最近什么最近?让你去修罗道是让你做事情,不是让你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未经通报便私自回来,什么都不用说了,按照我定下的规矩,刘宝,你说该如何处置?”

彼时黑寡妇正在气头上,刘宝不敢怠慢,忙道:“按……按照……大……大姐……”

“滚蛋,没用的东西。跟着说个话都如此结结巴巴,能有什么用,李乌拉,你来说。”

黑寡妇颐指气使,刘宝如蒙大赦,并同时心里鸣不平,心道那我为何如此结巴?还不是被大姐你吓得!

李乌拉咳嗽一声故意提高嗓门儿道:“按照大姐定下的规矩,未经通报私自回来,当处以修罗道放逐半年处置。”

正在此时,也不只是瘦罗汉想起了修罗道中那些个生活了一段日子便不人不鬼的家伙凄惨模样还是念起了即将告别看守修罗窟顿顿好吃好喝还有绝世武功可学的舒坦,这位不久前才一拳逼退能两口气杀龙字军一十八位高手,干掉罗刹使抢走罗刹令,又将秦广王赶下台的张凤府的高手下一刻便双眼含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撕心裂肺道:“冤枉啊,大姐。”

第二十七章 有点儿意思

“冤枉个屁冤枉。”

念起旧友于修罗道被人所欺,黑寡妇气本就不打一处来,而今又恰好见手下人不听命令擅自回二重天,黑寡妇心情又能好的了哪里去?

九重天但凡了解修罗道的人谁人不知花如玉能坐上秦广王的位置除了自身有一定实力之外,更大程度上还是因为有自己这个二重天天王替其撑腰的关系,如此一来才顺风顺水,虽说花如玉性子终归是残暴了一些,可任何女子经过她所经历的遭遇之后,又有几人能真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黑寡妇性子本就火辣,否则如何当得起黑寡妇这称呼?一脚踹上瘦罗汉胸口,下一刻那瘦罗汉便如同一个圆球一般蜷缩成一团滚了出去,几个呼吸功夫又化作一团圆球规规矩矩滚了回来。

瘦罗汉讪笑:“大姐,你倒是听我解释啊,”

黑寡妇冷笑:“好啊,我倒想听听你怎么解释你的擅离职守。”

瘦罗汉总算松了一口气,好在自己有先见之明先让面前这位女子踢了一脚泄火,否则真不知将会面临什么可怕后果。

能在第二重天都能混出一些名堂,瘦罗汉又怎会没有几分添油加醋本事?当下便将秦广王花如玉如何受伤,如何被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张凤府重创赶出秦广殿描绘的有模有样有声有色,说那打斗暗无天日,张凤府武功甚是了得,直将花如玉逼的不得不去往修罗道更深处才避免张凤府的追杀。

又将张凤府如何心高气傲独闯修罗窟形容的绘声绘色,用这位瘦罗汉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虽未曾见到张凤府与花如玉打斗,不过描绘的这一番光景差点是连自己都相信了。

然而他面前这位大姐似乎并没有他琢磨的那般好糊弄。

“你的意思是能将花如玉逼的逃命的小子,只被你简简单单一招就解决了?你觉得我会不会相信?”

虽也好奇张凤府究竟什么来头,敢来修罗道撒野,不过黑寡妇更不喜欢的是手下人喜欢将自己当成傻子随意糊弄。

果然,瘦罗汉意识说错了话,连忙又讪讪道:“咳咳……花如玉修为本就弱于我,更何况那小子赶走花如玉之后并未恢复元气便直接上来挑战修罗窟,被我一拳败走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黑寡妇不咸不淡道:“照你这么说,你这些日子在修罗窟之中想必内功大有长进,修罗窟中留下的绝世武功,你学会了几成?”

瘦罗汉嘿嘿一笑,不去理会身旁还有两个不怎么讨喜的家伙在看热闹,颇为得意道:“大姐派我二人看守修罗窟,我兄弟二人也算幸不辱命,那修罗窟中留下的历代十殿阎罗秘籍,我二人约摸观了五六成,至于完全学会以及掌握的,怎么着两成也应该有了,这些日子勤加修行,内功的确是大有长进,这一切还都为大姐所赐。”

黑寡妇道:“看来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也不算是一无是处,还有十来天便是九重天大比之日,将重新决定九重天的排名,我还指望着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上去替我争点光,另外你们说的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还在修罗道之中?难道她就不怕花如玉卷土重来报复?”

知晓好友总算没有性命之忧,黑寡妇才算勉强放下心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现在只是有些好奇能逼走花如玉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历罢了。

瘦罗汉道:“那小子逃命的速度极快,如此惜命之人在见识到我的厉害之处后难保不会心生退避念头,说不好究竟还在不在秦广殿,不过大姐若是有兴趣的话我这就去掘地三尺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抓回来任大姐处置,也好泄了大姐心头之气。”

黑寡妇瞟了一眼恭恭敬敬单膝跪地的瘦罗汉,仅仅一眼便让瘦罗汉不寒而栗,真让其有种被浑身洞穿的冰凉之感。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让你将那小子抓回来?难道你不知修罗道自创建始便定下的规矩?各自为政互不干涉。”

瘦罗汉连连称是,心里却直犯嘀咕,心道倘若大姐你真是如此公正无私,又怎会为了一个花如玉大发雷霆?不过他到底还是不敢再得罪面前这位跺跺脚二重天都能抖三抖的人物,下场,参考岳家三兄弟就可。

“是是是,那意思说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任由那小子做秦广殿的主人?”

“我又什么时候说过让他做秦广殿的主人?”

黑寡妇冷眼斜视,随即褐色妖艳嘴唇轻启,狡黠道:“无需多做思量,只需要按照规矩来办事就行了,这小子得罪花如玉便等于得罪整个修罗道,其它九大殿堂顾及那个家伙的关系定容不下他,就算他想逃避,最终他也只能回秦广殿,待会儿我会以九重天名义下达命令让他来九重天报到,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物如此厉害,另外,那小子若是再闯修罗窟,可不能就那么轻易让他跑了,杀不死也得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脱层皮才行。”

看着面前黑衣女子的咬牙切齿,瘦罗汉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他倒是想,可也得看有没有那个胆量啊,被我一拳便击退,这样的家伙,就算给他个一年半载也未必能从我手下走过三个回合。”

瘦罗汉极其笃定,更是为了在黑寡妇面前挽回几分面子,只可惜黑寡妇无动于衷道:“牛皮吹的太早了可没什么意思,万一到时候阴沟里翻了船,我看你拿什么脸面来见我。”

瘦罗汉连连点头称是,以修罗窟任务为由回去,只剩黑寡妇与身后李乌拉刘宝二人。

“大……大……大姐。”

“大……大……大什么大,说不出来就别说,我有时候真想撕烂了你这张嘴,话都说不清楚还能有什么用,李乌拉你说。”

与口吃之人交流是一件极其费心的事情,黑寡妇显然不属于如此有耐心的一种人,刘宝自知恼火,便干脆规规矩矩退下,只等李乌拉开口。

李乌拉倒是由上到下瞧了面前满脸通红的刘宝一眼,眼里满是捧腹意味,若非此时此刻面前还站着一个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的大姐,定免不了一番捧腹大笑。

李乌拉道:“曹天王说派进来的人已送进了修罗道,那人不论各方面都挺符合大姐你所要的条件,只是不知道那个家伙有没有命从修罗道活着出来,送进修罗道,大概也是曹天王对他的一种考验。”

黑寡妇道:“曹蛮与我虽算不得交情多好,但对于我所吩咐的事情想必也不敢随意敷衍,我第二重天的人实在太过熟面孔,不适应当此任务,再加之我大姐能在一重天安稳下来,曹蛮也算替我出了不少力气,于情于理我都算欠曹蛮了一个人情,等这件事情做成,也算还了他曹蛮一个人情。”

提起这件事情四字,李乌拉与刘宝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不安情绪。

李乌拉道:“难道大姐你就如此笃定一个从外面来的家伙能有把握帮我们达成这件事情?倘若一但失败,那小子反了水,到时候又当如何?”

黑寡妇道:“无所谓,他失败了是个死,成功了同样也是一个死,只希望曹蛮不要选错了人才好,倘若一个修罗道便困住了他,这样的人,不要也罢。”

庭院枫林习习,虽是深处地下,李乌拉二人也真真切切感受到一股让人冰冷的寒意……

……

……

坐在秦广殿上,张凤府实在感觉不出来这让群鬼觊觎的宝座究竟有什么舒坦之处?倒不如安安心心做个孤魂野鬼也免得时时刻刻提防有人暗算自己,秦广殿四周形形色色鬼怪石雕在长明灯下摇摇晃晃森罗可怖,膝下百鬼你一言我一语,形同闹市,话题都离不开刚刚从九重天传来的命令,新任秦广王前去二重天报道。

张凤府继任秦广王不过半日时间便将群鬼治理的服服帖帖,将花如玉所囤积美酒食物尽数发放出去,让百鬼醉成一团,膝下之人高兴之时,张凤府此时面对手上那一纸命令却直接皱起了眉头。

一旁岳老三咳嗽提醒道:“这是规矩。”

张凤府故意不耐烦的摆摆手:“屁的规矩,这算是哪门子规矩?不去……”

倒不是不想见识九重天的更深处究竟是什么模样,只是如此一来,自己本就敏感的身份倘若不被识破还好,一但被识破,相信立马就会招来灭顶之灾,先前战花如玉时候自己故意使出冰玄劲的内力便是为了引蛇出洞,自己要的是自己在暗,敌人在明的效果,如此才能方便自己进行接下来的计划,而修罗道毫无疑问是最为与暗处贴切的地方,倘若自己一但彻底暴露在九重天中,将面对的绝对是一场正面相对硬碰硬的恶仗。

至少张凤府不觉得自己能有把握打赢这场仗,尤其是那个外号被人称为“浮屠”的家伙,是冰宫最大的叛徒,也是自己头号的敌人,更何况……张凤府现在却是连浮屠究竟藏身于何处都不知道,倒是有幸见到了与浮屠一同叛逃出天山的另一个家伙……

岳老三又道:“不去不行,从来没有人敢违抗九重天下达的命令,尤其……”

看着命令上几行娟秀却铁画银钩的字体。

“尤其是她的命令。”

张凤府故意装作不知情,只为获取更多情报。

“她是谁?你认识?什么人物如此厉害?”

岳老三如同看白痴一般看了张凤府一眼,撇嘴道:“黑寡妇的名号你听过没有?”

张凤府点点头。

“我听到的也仅仅只是江湖上一些零碎传说而已,不过传言未必就是属实,说不定只是夸大其词而已,那什么黑寡妇真有如此厉害?厉害到了何种地步?你且说说看,难不成比方才那胖瘦两个家伙还厉害?”

岳老三嗤之以鼻。

“他两个家伙算什么东西,无非只是黑寡妇门下两条狗而已,上不得多大台面,你与他二人交手过,他二人给你的感觉如何?”

张凤府道:“很强,最少也是练气境巅峰。”

天下武学修为分九品,前三品练体,中三品练气,上三品炼神。

岳老三将对张凤府一丝微不可查的震惊深埋心底,随后淡淡道:“那就是了,以你的年纪能做到跟这两个家伙交手一回合已经可以吹嘘一辈子了,便是我像你如此年纪时候,对你也只能望尘莫及,可你也应当知道除去江湖上那些个连老天都妒忌的妖孽,其他人修行还是得稳扎稳打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走上去,从这一点上来说,活得岁月越长便越是厚积薄发,年龄占足了优势,他二人年纪大你一倍,你却做到了从他二人手下逃了去,这种人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已经觉得他二人很强,不可力敌,可我告诉你他二人对上黑寡妇的话,比之你对上他二人还不如,天下百年难得一见的妖孽虽有,但毕竟不多,黑寡妇便是其中一个。”

即便早有预料,但此时此刻张凤府依旧不免有些惊讶。

“如此说来她岂非早就迈进第七品的门槛?”

武道修行三个门槛,都是不可逾越鸿沟,这一点张凤府又岂能不知?

岳老三道:“有可能还不止,总之不论如何,她黑寡妇也算的上是九重天鼎鼎有名的高手,得罪了她,下场如何你自己考虑,更何况我不得不提醒你,花如玉跟黑寡妇从前是以姐妹相称的,我看,八成这回黑寡妇是冲着你来的。”

张凤府不免懊恼,揉揉额头道:“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得罪那花如玉?”

虽后悔,不过他心中也明白,想要从修罗道入黄泉路又岂能那么容易迈过十殿阎罗的坎!说到底,自己跟十殿阎罗不管是打杀还是讲和,都要打一番交道才行。

岳老三笑道:“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黑寡妇就是如此一个人,寻常女人心眼已足够小气,可她仍旧是这些女人当中的黑寡妇,故此,你也该想得到她有多难缠,倘若你这次不去,恐怕下次就不是送上命令贴这般简单了。”

张凤府:“难不成她还会亲自来修罗道抓我?”

岳老三:“那倒不至于,修罗道也有修罗道的规矩,不过难保别人就不会派下高手故意来修罗道拆你的台,你知道嘛,女人总是十分小家子气的。”

张凤府深以为然。

“那倒也是。”

岳老三见状才放心下来,心道能劝服面前这个家伙可还真是不容易,不过总算是告一段落。

“那咱们就出发吧。”

张凤府拍了拍腰间杀人刀。

岳老三道:“你是秦广王,只有你有资格出入修罗道,我没有。”

张凤府诧异道:“我何时说过我要出入修罗道?”

岳老三:“”

张凤府“再陪我去一趟修罗窟,我还想再探探那两个家伙的水有多深,又或者说,我对那记载了历代十殿阎王绝学的地方很感兴趣,如果能从中发现一点有用的东西,多半会对我的修行大有裨益。”

“真是一个疯子。”

与张凤府接触不过半日光景,岳老三便得出一个如此结论,想不通明明已经去过修罗窟认得路的张凤府为何还要带着自己,岳老三没过多久便彻底佩服了张凤府的卑鄙以及无耻,在面对瘦罗汉的又一拳下,张凤府居然直接将他岳老三当做了替死鬼拦在身前。

念及旧人之谊,瘦罗汉到底没有对因为做了一件小事便让黑寡妇大怒而打入修罗道可怜的岳老三下死手,如此一来倒是直接让张凤府达到了逃之夭夭的目的。

“王八蛋,真不要脸,我就知道带着我没什么好事。”

岳老三骂骂咧咧,他默默掂量着自己本事,心道倘若自己本事再厉害那么一点点也定会找张凤府去算个账,面前还有胖瘦罗汉二人讥笑,岳老三脸上无光,迅速离开。

胖罗汉为之咋舌,倒是瘦罗汉心中气得慌。

“大姐说未必我还有些不信,没想到这小子居然真的这么有种敢再来修罗窟,这次要不是顾着岳老三的面子,我定要他死个明明白白。”

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胖罗汉倒是看的比他透彻的多。

“恐怕他下次来你也未必真能拿他怎么样,这小子,怕是有点儿意思。”

“这话什么意思!一个被我吓得屁滚尿流的家伙而已,这种胆小怕死的我可见得多了,”瘦罗汉对此表示不服。

却见胖罗汉对此嗤之以鼻,笑道:“如果我没看错,方才他根本就没想过真跟我们打,带上岳老三便是如此,你看他出刀分明就是故意收敛了内力,留有后手,为的不过只是逼你轰出一拳罢了,目的兴许只是为了看清楚你这一拳的意境,一拳之后立马调头逃命,果断无比,这小子怕是心机深的很,实力也不弱,第一次一拳虽然你实力强过他,但也说不定有他情敌的原因,我相信等他弄清楚明白你武功路数的时候,也就是你老小子死在他刀下的时候,这小子……有点儿意思哪。”

第二十八章 练拳

秦广殿管辖区域某个无人问津的空地之内,张凤府正闭眼盘膝打坐回想不久前瘦罗汉挥出一拳的拳意,一遍遍不厌其烦揣摩,又一遍遍不厌其烦于脑海之中幻想自己施展这一拳时候的威力。

常年练刀不差力气,对于外家功夫张凤府犹有涉猎,却远不如瘦罗汉那般挥洒的干脆,浑然天成。

地下城高手无数,但料想如同胖瘦罗汉这等角色虽不说是九重天决定高手,却也绝对是站在地下城金字塔最上面的那一小戳人,连这等角色都心甘情愿为黑寡妇卖命,黑寡妇实力可想而知,要想办成那件事情,九大天王从来都是九座必须翻越过去的大山,根本没有捷径可走。

偶然发现张凤府归处的岳老三瞧见盘膝片刻之后的张凤府陡然睁开双眼站起身朝自己打出一拳,连忙下意识闪避开来,却见那一拳也只是一拳而已,便是连拳罡都无,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如此一来之前被张凤府带着做挡箭牌的怒气不知不觉竟已消除一大半,干脆就不去计较也许是张凤府的故意,因为好奇之前胖罗汉的一番话,便不阴不阳道:“你真以为你单单只是看一眼便能学会那家伙的拳力?”

张凤府收了拳,呼出一口浊气,笑道:“不只是看了一眼,还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一番。”

岳老三也不是不明白这二者之间有何本质差别,便又道:“瘦罗汉武功本就不弱,否则也不会成为黑寡妇的左膀右臂,再加之如今看守修罗窟,遍学十殿阎罗武功,一身实力越来越强悍,这其中虽有黑寡妇杀鸡儆猴意味,可谁又能说得清黑寡妇不是护犊情深,要战胜黑寡妇亲自从二重天挑选出来的高手,哪儿有那么容易?”

护犊情深这四个字兴许用的不是太恰当,张凤府估摸着黑寡妇也不过就是三十来岁,可胖瘦罗汉又岂止比她大了一个甲子?不过只是当着岳老三的面,无暇深究这字面上的意思罢了,他道:“修罗道之中历代十殿阎罗留下的武功想必都是些打着灯笼也难以找到的好东西,这胖瘦罗汉应该也学了不少,我虽没有那等看一眼便能领悟意境的天赋,”

张凤府咧嘴一笑。

“可好在我有一颗百折不挠的心啊。”

闻言,岳老三顿时呆滞,果不其然下一刻张凤府便再度不要脸的带上他再闯修罗窟。

胖罗汉早有预料,依旧不出手,作壁上观,只等瘦罗汉与张凤府二人交手,这一次,瘦罗汉与张凤府轰出同样的一拳,又一拳之后张凤府才落败,逃之夭夭,如此重复三天之后,张凤府无一不是试探一番之后便拍拍屁股走人,可与张凤府亲自交手的瘦罗汉心里却不得不翻起惊涛骇浪。

张凤府进步实在太快……

岳老三大约第七八次面色尴尬,又不好意思去做那望风而逃的举动,干脆低头一言不发只等修罗窟这二位看笑话。

瘦罗汉道:“岳老三,想你好歹也是当初大姐麾下有名高手,怎的今日竟屡次三番被一毛头小子牵着鼻子走?一把年纪了就不觉得害臊?你不羞我们都替你羞啊。”

不害臊那是假的,只是岳老三活了一把年纪早就过了那冲动好事的年龄阶段,被人说两句算的了什么?又说不疼,更何况进了修罗道,命都不怕丢了,还会在乎丢脸?

双手负后带着一副恶鬼面具鼻孔朝天装作不去理会瘦罗汉在说些什么。

胖罗汉忍俊不禁,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笑道:“讲真,我还真有点佩服这小子不要脸的本事,这样,你回去告诉那小子,我二人就在此等候他,不需要他完全彻底击败我二人,我们也没那个闲心陪他兜兜转转练武,免得被打搅清梦,只要能敌的过我二人共同三个回合便能入修罗道观天下至高武学,不过进去容易出来难,出来的时候若还是不能击败我二人,那就干脆直接耗死在修罗窟得了。”

岳老三眼放精光,虽有些不喜张凤府每次拿自己做挡箭牌,可既然做了秦广殿的人,便与秦广王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此一来,谁又不希望这串蚂蚱的领头那只走的更远一点?若是能走出修罗道,那便再好不过了。

岳老三揶揄道:“还有这等好事情?你莫不是诓我?”

胖罗汉两眼一番白:“以我们三的交情,我哥儿两有必要骗你吗。”

说罢便不再理会,岳老三踌躇之下,到底还是屁颠屁颠再度找到了张凤府,做了一次传话人。

心道不图张凤府真的有那个本事带领兄弟们冲出修罗道入主九重天,但凡能混个修罗道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算折了自己的门面啊。

……

待岳老三离开之后瘦罗汉已气的胡子乱翘。

“老胖,没想到居然真被你说中了,这小子果然是偷师来了,不过那又怎样?我学了那么多武功,他能偷到什么时候?”

胖罗汉不屑道:“你也就仗着年纪比他大一点而已,换做同样年纪你确定你有把握能胜过他一根手指头?这小子不能以常理论之,而今大姐正是用人之际,若是能将这小子拉拢过来,今后的用处不在少数。”

胜过他一根手指头让瘦罗汉颇为不满,但此地仅有兄弟二人,又何须做那吹牛不怕牛皮吹破的角色?事实上……咳咳,好像还真是如此。

瘦罗汉满打满算自己在张凤府这个年纪的修为,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虽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撇嘴道:“这算是你的自作主张?”

胖罗汉道:“当然不算,我这不正要让你回九重天去请示一番大姐头吗?这小子悟性很好,两个时辰不到的功夫便能临摹出来你那七杀拳的几分拳意,胜过你也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再加上这小王八蛋如此脸蛋皮糙肉厚,拿岳老三来做挡箭牌,你认为我二人能耐他如何?老三虽被打进修罗道,可到底也还是二重天的人,同门互相残杀这种事情,就算你我二人肯做,大姐头也未必愿意,大姐头让我们收拾这小子,你随便编个由头便能糊弄过去,收不如放,放才能收啊,若是把这小子欺负的太狠,难保不会对我们起了仇恨之心,虽说想杀我们两个的家伙从这里排队能排到大乐坊,可被这么一个不对劲的小子时时刻刻惦记着,日子肯定不会太好过啊,便是连好好喝顿酒恐怕都得提防这小子随时暗算。”

瘦罗汉能学会修罗窟中至高无上武功,悟性不差,更何况思考一个显然的问题?

他自幼便喜与人切磋武艺,更是因此打死打伤的人不在少数,堪称武痴,一个武痴又岂会怕人纠缠?

说到底……他老兄二人最终只是不愿意连好生喝顿酒的时间都没有罢了,二人将心中已生默契,谁也不拆穿。

瘦罗汉道:“这样一来便是坏了修罗道的规矩,哪怕假以时日这小子只有让我们二人服气的份儿,提前让他入修罗窟精修武道随后为大姐头所用,这样一来倒是给大姐头上了双层保险,只是……就算我们有心,这小子也未必会乖乖听话啊。”

胖罗汉嘿嘿一笑,道:“修罗道的规矩还不是人定下的,规矩是死的,人才是活的,今年该我二人看守修罗窟,那规矩就是我们说了算,其他十殿阎罗纵有不服,也不得不掂量掂量咱们大姐,你尽管回二重天跟大姐头说明情况就行,只要大姐头那边松了口,我这边自有办法,咱们都是为大姐头卖命,既然来了,不指望着向上走?难道还指望走下坡路?”

瘦罗汉不言,心里默默计较一番之后才冒着再度惹来那位大姐头不高兴的风险开启密道回到了二重天,心想怪事年年有,但总该不至于一天之内大姐头连着发两次脾气才对,回到那处高宅大院之后,遥远便见李乌拉与刘宝二人正在森森庭院昏黄烛火之下下棋,二人你推我搡为了一步棋大有一副鱼死网破模样,丝毫未曾注意到二人在瞧见他回来时候眼里那一丝狡黠。

瘦罗汉看的想笑,眼下却无心思,七上八下不安进了阁楼之时,明亮灯火之下,正有一黑衣女子沉默无言,猜不透她此时此刻正在想些什么。

“嘿嘿,大……”

“大你娘的头大……”

同样的画面一天之内上演两次,瘦罗汉自己都觉着自己是不是也太倒霉了一些。

“谁让你滚回来的?”

前不久才收到消息,说是秦广殿那刚刚继任秦广王的小子胆子忒大,死活都不肯来二重天报道,这可是真真切切触怒到了黑寡妇。

瘦罗汉心里难受,此时才想明白为何素来与黑寡妇形影不离的外面那两个家伙竟这么有心情下起棋来,原来根本就是等着某个倒霉鬼去引发黑寡妇的这口恶气。

瘦罗汉抹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憋屈道:“大姐头,情况有变,我回来是跟你说说具体情况的,然后大姐你定夺接下来该如何。”

黑寡妇消了心头恶气,冷笑道:“你说,我听。”

瘦罗汉把握机会忙将与胖罗汉的商议结果以及事情经过本末尽诉,完事后还不忘自毁一番。

“还是大姐头说的对,此番我可真是看走眼了,现在看来这小子能击退花如玉绝对不是偶然,短短几个时辰便能将我的武功照猫画虎学的有模有样的家伙可不多见,还有这种脸皮厚度,简直跟外面的李乌拉和刘宝有的一拼,有了我与老胖这等逆天的武道悟性,再加上外面那二位的脸皮厚度,这小子一但成长起来绝对会成为大姐头的有力助手,千万不可错过啊。”

一番话说的有模有样,连黑寡妇都不由得好奇面前这鼻孔朝天的家伙什么时候开始如此推崇一个人了?

黑寡妇道:“先前那小子才拒绝了二重天的命令,此刻你是打算让我将这件事情就此作罢?”

瘦罗汉低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啊,为了大姐的计划,暂且先放他小子一马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花如玉顶多只是被这小子所伤罢了,并未出性命之忧,也没什么过不去的。让这小子先入修罗窟,以他的悟性只要在其中有所收获,实力必定大大上升,到时候他还不是得对大姐你感激涕零?只要老老实实归了大姐头你,嘿嘿嘿,大姐头你还怕没机会狠狠拾掇这小子一顿?别说是一顿,就是天天被大姐你当成出气筒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到时候还不是大姐头你说往东,他不敢往西?”

第二十九章 恶女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黑寡妇心中不悦,却也不得不听了瘦罗汉一眼,想起接下来的大计划便不免一阵头大,眼下正是用人时候,若是那新上任秦广王的小子真能给自己什么大惊喜的话,那么纵然网开一面又如何?

只是女人本就大多心眼小,小家子气,寻常两个女人斗嘴都能斗上半天,更何况是那些在她黑寡妇眼里最为讨厌的臭男人?

念及此处,黑寡妇心里打起了小九九,她对瘦罗汉道:“既然你如此笃定,那便按你们两个的打算去做,只是那小子纵然死罪难免,不过这活罪却难逃。”

瘦罗汉听罢一阵冷汗,心道三番两次得罪了面前这位女子,八成那小子这下可有好日子过了,本着多做少问的原则,瘦罗汉恭恭敬敬退下,临别时候不忘故意一脚踹翻庭院之中正在埋头苦思的李乌拉二人的棋盘,双手负后装作没事人一般离去。

见状,刘宝猛然一拍石桌,将那石桌拍成碎块之后义愤填膺道:“大……大姐……你看……看这……”

黑寡妇怒道:“看你奶,奶的腿啊看,还不赶紧去把恶女给我叫来?我有要紧的事情找她去做。”

……

修罗道之内,张凤府听完岳老三的汇报之后恼火的皱起了眉头,一只手不停在额头揉来揉去。

“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只需要走过他二人三招便能直接入修罗窟?我怎么觉着这两个家伙怎么看都不太靠谱啊,”

岳老三只是一个传话工具而已,心道我把我的话带到就行了,去不去那还不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过想着心中还抱着期望的念头,他便不得不道:“他二人强过眼下的你数倍,没必要编造出如此谎话骗你,你的悟性我们三人都看的清楚,要胜过他二人三招也并非多难的事情,一但入了修罗窟,观得了里面那些绝世武功,不说让你修为一日千里,却最少也是大有裨益,他二人如此对你,定是对你另有安排,去或者不去,在于你,跟我没关系。”

“好吧。”

张凤府站起身长舒一口气。

“我需要考虑考虑。”

见状,岳老三不再说话,恭恭敬敬退下之后偌大的秦广殿便只剩下张凤府一人,满打满算来修罗道也不过才一天的功夫而已,竟是连一个好觉都没睡过,张凤府有些疲惫,正欲直接就着石凳打坐休息片刻便听人传报:“九重天使者来见。”

虽来修罗道时间不长,不过张凤府也晓得九重天使者每个月才会来一次,来的时候都是会发放修罗道十殿阎罗每一殿的物资,可怎么算现在都还不到发放物资的时候。

通报的人是岳老四,此人与张凤府交集不如岳老三那般密切,却总归不算是令张凤府讨厌的一个人,张凤府示意按照流程办事时候,那九重天使者却主动凑上前来从怀里掏出一份文案需要张凤府写上自己名字。

张凤府有些疲倦,再看这使者一身黑衣,头戴一顶黑帽,生的皮肤白皙,一张小脸引人入胜,虽未抬头,以张凤府行走江湖多年经验便可看出这使者绝对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姑娘,想着不知这使者葫芦里在卖什么关子,黑寡妇当不会如此大度,定有什么猫腻,好奇之下张凤府干脆也不拆穿,只是笑道:“我都拒绝了天王命令,没想到天王居然还有如此好心情发放物资,要我说,这些酒肉里面,该不会下了穿肠毒药吧?”

那黑衣使者闻言心中冷笑,心道原来还以为是什么难缠的角色,原来不过只是一个胆小怕事的胆小鬼,咳咳……虽说这胆小鬼长得还有模有样的,不过那又如何?无非只是一具臭皮囊罢了,想罢,使者正要开口时候,却见张凤府拎着箱子里一壶酒便一饮而尽,完毕后还不忘咋舌道:“渍渍渍,真是好酒,难为天王一片苦心了,更难为小兄弟你亲自来送这一趟。”

张凤府顺势便将黑衣使者揽进怀里,同时不忘感激道:“劳烦小兄弟亲自跑这一趟了,我与小兄弟一见如故,今天说什么都要亲自下厨与小兄弟痛饮一番才好,咦……”

张凤府陡然睁大眼睛,瞧着黑衣使者微微隆起的胸惊讶道:“兄弟好功夫,老哥我自问见过天下外家高手无数,一身横练铜皮铁骨的更是不在话下,不过如同兄弟这般能将身体练就至如此刚猛的还是第一次见,瞅瞅这胸前两块横肉,怕是下了不少功夫吧?”

秦广殿除去张凤府与这黑衣使者之外还有负责通报的岳老四,岳老四虽不如岳老三那般健谈,甚至可以说是寡言少语,不过一个年近不惑之年的男人阅历又能少的了哪里去?如何分辨不出此时此刻被张凤府搂进怀里的使者分明是一个女子假扮?他曾在二重天做事,如何不知使者都是男子,修罗道三字并非浪得虚名,又怎会有女子傻到主动入修罗道面对一群毫无人性可言的恶鬼?除非某种情况,那便是这个女子有着非同寻常的来历,念及此处,岳老四不禁为高台之上极尽得意的张凤府捏了一把汗。

九重天九大天王,十二大道场,胆敢孤身一人入修罗道的人屈指可数,尤其是女子,如此一来这台上女子身份早已是昭然若揭。

“咳咳……天王,属下有要事禀告。”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还算是有奔头的秦广王,岳老四自是不愿张凤府如此年纪轻轻便折在修罗道之中,便想着找个借口使张凤府离开,谁知张凤府竟颇为不满道:“有什么事情就不能等我招呼完这位小兄弟再说吗?没规矩的东西,下去。”

岳老四正心生愤怒间却见背对着自己的张凤府朝自己比划了两根手指。

活了一把年纪的岳老四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敢情上面这位是早就识破了这使者女扮男装的身份了,故意捉弄别人而已,心道这小子今日八成是厕所点灯了。

九重天之内男多女少,能亲自来修罗道的女人除了一重天的那位蛇姬之外,余下的不是十二道场中那最为磨人最为缠人的小妖精还有谁?

岳老四心道你小子不怕死那就由着你去吧,大不了我岳家两兄弟就当看走了眼,另外再寻一个秦广王就是。

待岳老四恭恭敬敬退下之后,被张凤府直接搂住腰肢的黑衣使者满脸鄙夷,只听说男人对女人色眯眯,还从不曾听说男人会对自己这种“男人”感兴趣,念想来修罗道之前那位大姐的吩咐便不屑一顾。

什么不可小觑的家伙,分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而已,谁见过男人能有自己这么挺的胸?倒是临出发之前忘记了束胸,不过好在旁边这家伙愚蠢至极识别不出自己女扮男装身份,他轻轻推开张凤府正欲摸向他身体的手,低声道:“小人不过就是一个替天王传话办事的跑腿而已,先前秦广王阁下拒绝天王命令,不向九重天报道,原本天王怒不可遏,可听人说新任秦广王是个少年英雄实力强悍之后便消了气,我家天王生有一颗爱才之心,便令小人来提前将这个月的物资送来九重天,不止如此,往后每个月的物资将是上一任秦广王的两倍,也不需要秦广王阁下非要去九重天报道,若是可以,我家天王希望与秦广王阁下以朋友身份相处,不知秦广王意下如何?”

“以朋友身份?”

张凤府故作惊奇。

“这我可不敢,先前天王下令让我去报道,并非我不愿意去,只是素闻二重天天王黑寡妇生的花容月貌又实力强悍,莫说是我,便是比我强了一百倍的人恐怕见到了都不得不恭恭敬敬,我这不就寻思着等做好了心理准备再去见天王吗!倒是没想到天王如此大人不记小人过,还亲自派兄弟你送东西来,这让在下怎么好意思,今天说什么都要与兄弟你痛饮一番才好,来来来,我亲自下厨,让兄弟你尝尝我的手艺。”

黑衣使者心中冷笑,心道眼前这家伙究竟实力怎么样不清楚,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一绝,便又笑道:“怎的秦广王阁下不怕这些酒肉当中有毒了?”

张凤府一拍他肩膀并故意在其肩膀上揉捏一番后大笑道:“酒我已经试过了,没毒,至于肉,便是有毒也无妨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哈哈。兄弟你稍等,我这就着手做菜,定要喝个酩酊大醉才好。”

说罢张凤府果真开始麻利的收拾起那些新鲜酒肉来,对于先前张凤府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占便宜,”使者心中自是恼火,但想起接下来将张凤府灌醉之后即将使出来的那些手段,便不觉心中一阵畅快,全天下的男人都是臭男人,都是恶人,既然是恶人,那就恶人还需恶女磨。

……

岳老四心情不是太好,只因张凤府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那些送死的勾当,黑寡妇连恶女都派来了修罗道,可见其心中对张凤府多咬牙切齿。

张凤府死不死倒与他岳老四没多大关系,最大的问题只是怕之前的花如玉再回来而已,到时候自己两兄弟下场才是真的凄惨,碰巧正遇见岳老三闷闷不乐,两兄弟凑到一起之后一直都是寡言少语,除非有了共同话题时候。

岳老四:“大姐派人下来了,那人是谁恐怕你想都想不到。”

岳老三:“是谁?”

岳老四:“能将之前二重天天王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像鬼的女人,你说还有谁?”

岳老三惊讶。

“这么说来这小子是摊上事情了?”

岳老四:“岂止是摊上事情,现在他正与恶女在里面饮酒,与恶女饮酒,这不是自寻死路?恶女劝酒的功夫可是九重天一绝,但凡他只要有了五分醉意就会被恶女收拾的干干净净,我们只需要在这里安静等待就好。”

岳老三不解:“等待什么?”

岳老四揶揄道:“等着给那小子收拾,完了跟花如玉负荆请罪,兴许还能看在大姐的面子上留下我们一条命。”

岳老三心中复杂,听着秦广殿之中的笑声阵阵,不免心中担忧,约摸半个时辰之后,秦广殿之中动静渐渐安定下来,岳家两兄弟互相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感受到那份不安以及担忧之后便硬着头皮穿过通道走向秦广殿。

只见秦广殿之中茶案之上酒肉香气扑鼻,黑衣使者正四仰八叉躺在地上酣睡,连那口水都从嘴角溢了出来,张凤府从青石座位之上陡然睁开双眼长舒一口腹中浊气,站起身走前两步拍了拍地上使者小脸蛋,确认已经不省人事之后才对瞠目结舌的岳家两兄弟道:“秦广殿之中十八酷刑里可有铁笼?”

不明所以的岳老三木讷的点点头。

“有。”

张凤府道:“那就好,给我将这家伙五花大绑丢进铁笼子里,然后从哪里进的修罗道就从哪里丢出去。”

兄弟二人顿时额头斗大汗珠滚落。

“这……你确定你不是开玩笑?”

张凤府淡淡道:“你们二人看我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对了,差点忘了,记得给这妞儿脖子上套一圈绳子,倘若有任何问题追究下来,找我张凤府就是。”

二人齐齐呆住。

第三十章 楚江王

常言道,吃了谁家的饭便做谁家的狗,而今岳家两兄弟早已被黑寡妇打入修罗道,于情于理都不再算是修罗道的人,纵使心中再不愿意得罪自己的老东家却也无可奈何,好在有那句张凤府的出了事我担待着,这才给兄弟二人吃了定心丸,虽不知张凤府为何如此对待尚未表露出恶意的恶女,不过想着这小子本事不弱,想必也不是那做事不经考量的家伙,便也管不上那么多直接照做了,完事儿之后兄弟二人保持默契隐入秦广殿消失不见,定要等这场疾风骤雨下过之后才有胆量出来。

……

当铁笼子里醉醺醺不省人事的黑衣使者被黑寡妇府中两个侍卫带到阁楼时候,正吃饭的李乌拉与刘宝二人险些一口饭从嘴里喷了出来,而黑寡妇更是脸上风云变幻莫测,直放下手中碗筷亲自提了一桶水直接泼在了地上的黑衣身上,正是秋日,水冰冷刺骨,这般一桶水下去,地上恶女酒劲立马便清醒了一大半,浑身衣裳湿透,发梢水流如注。

恶女睁开眼第一瞬间看见的便是一张挂着冷笑的妖艳女子的脸,一身黑裙,手里还提着一只漆黑水桶。

“大姐……我……我怎么在这里?这怎么回事?那小王八蛋呢?”

黑寡妇冷笑道:“你怎么在这里你心里还没点数?那小子你觉得又会在哪里?”

恶女猛然一拍脑门儿,如同一个男子一般大道一声失策。

“王八蛋,居然被这小子给暗算了。”

都说酒醒未必会记得酒醉之前事情,才被灌的酩酊大醉又一桶冷水泼面的十二道场某位东道主尽力回想之前与那个在大姐面前发了誓要好好教训一顿的家伙吃酒喝肉情景,原本想着以自己千杯不醉功夫定要将张凤府灌个烂醉如泥,到时候怎么收拾张凤府还不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怎么着这个表现自己都是挣定了。

自己劝酒的功夫也是了得,九重天九大天王哪次聚在一起喝酒时候没让自己上去陪酒一番?图的是个啥,可不就是一个乐呵?

而今想将自己这般劝酒功夫施展到张凤府身上,谁知张凤府这厮竟油盐不进,试想世间又有几个男子不希望别人夸赞他的英俊?英俊之后是否要多喝几杯?多喝几杯之后再夸赞一番武功甚是了得等等,可张凤府倒好,脸皮的厚度简直让人瞠目结舌令人发指。

“阁下年纪轻轻便做了修罗道的十殿阎罗其中之一,将来在九重天的前途真可谓是前途无量啊,当饮一杯才好。”

张凤府道:“老弟你说这话我就可不喜欢听了,难道你觉着在下的本事就只配在九重天待下去?这话我非常不喜欢听,罚酒,必须罚酒,老弟你不喝便是不给我这个秦广王面子,不给我面子便是不给二重天天王面子,不给天王面子,老弟你有什么下场该不用我多说了吧?二重天天王是什么性格老弟应该知道的比我清楚,就说我那两个不成器的下人,岳老三岳老四,还不就是被天王打进修罗道?当然了……”

张凤府目光在对面恶女身上留连片刻,极其自恋的捋了捋从耳旁垂下来的黑发,笑道:“如果小兄弟你跟天王有什么关系或者沾亲带故故意来整我的话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恶女心中发指,若是不饮这杯酒怕真是坐实了张凤府心中想法,到时候自己收拾张凤府的计划又从何谈起?

一杯酒之后半开玩笑道:“秦广王说笑了,我若真是天王亲戚,说什么也要混个好差事做,又怎会做这替人传话带物资的营生对不对?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而已,倒是秦广王阁下一表人才,英俊不凡,恐怕就是天王见了你本人也会对你称赞有加,要知道九重天虽然男人不少,不过如同秦广王阁下这般生的俊俏的还真是少见,就冲阁下这张脸也当饮三杯才好。”

张凤府连连摆手道:“老弟,你这话我更不喜欢听了,怎么听着感觉好像我成为秦广王是全靠我这张脸一样,我可是个凭真本事吃饭的人,不可否认在下长得的确是一表人才,不过九重天并非一个看脸的地方,你的话让我很生气,所以这三杯必须要你来喝才好,不给我面子便是不给天王面子,不给天王面子便是……”

“停,打住。”

心中窝火的恶女早已将面前这油盐不进的家伙骂了个狗血淋头,便皮笑肉不笑道:“这三杯酒我喝就是了,正好我口渴了。”

将三杯酒饮下之后恶女便知如此继续下去八成讨不到张凤府什么好处,如此每次都将大姐抬出来,怕的确不好办事,她便咬牙道:“如此好酒好肉就这样一杯一杯喝实在是小家子气,干脆咱们直接换碗,秦广王殿下意下如何?”

心道比嘴皮子我恶女栽到了你小子将大姐抬出来的坑里,可比起喝酒划拳的功夫,我恶女还自问从未怕过谁,有你小子遭罪的时候。

“哈哈,痛快。”

张凤府猛的一拍桌子大笑。

“不过碗还是不够量,干脆直接干酒壶如何?”

“随便你,不知秦广王会不会划拳?”

“划拳而已,小意思,我看不如咱们哥儿两就来划个嬴荡拳如何?”

听闻这三字,恶女虽称恶女,又女扮男装,但毕竟还是女儿身,不免一阵心里发慌,但好不容易找着一个能诱张凤府上套的机会,又怎可能就此放弃?

一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三两回合交手下来张凤府已输了两壶酒,张凤府倒也痛快,两壶酒两口气喝尽,恶女心中大喜,心道张凤府果然是个菜鸡,接下来灌醉张凤府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之后张凤府踩了狗屎运连赢三局,恶女并不设防,痛快喝尽,谁知那之后竟如同着了魔一般每次都输,越输便越不服气,越不服气便越要继续,几次下来,连后面发生什么事情都记不清了,隐隐约约只记得肚子难受想要找地儿方便,念及此处,恶女陡然睁大一双美眸。

“难道……难道我在他面前方便了?”

酒醒过后便思忆起来喝酒之前种种,包括张凤府在其身上的磨磨蹭蹭,寻常两个大男人能拥抱便已算不错,又怎可能如此亲昵?现在想起来,张凤府莫不是一早便识破自己女子身份,故意占自己便宜?

顿时羞愤交加,脸红到了脖子根,见状,黑寡妇一阵头痛,呵斥道:“你这蠢货,那小子先前只是故意输你两壶酒让你心里大意,随后才用真功夫跟你划,你虽号称千杯不醉,但世间哪儿真有人千杯不醉,酒喝的越多脑子便越不清醒,身体反应便越慢,如何赶得及他出拳的速度?在一个大男人面前方便也就罢了,就怕你说出关于我九重天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到时候才有你的好果子吃。”

黑寡妇发火已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但如此对恶女发火还是第一次见,李乌拉二人憋的脖子通红险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堂堂十二道场之一的东道主居然当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面方便,这话儿说出去可真是足够让人笑掉大牙了。

心道这个叫张凤府的家伙倒是好本事,只是如此一来,可就难免被恶女惦记上了。

只见恶女掷地有声道:“没有,大姐,绝对没有泄露九重天的事情,这一点我用人头保证。”

嘴上如此说,心里却觉着此番可真是丢脸丢到了姥姥家,她便又道:“这次失了算是摸不透这小子深浅,大姐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报了这顿酒的仇。”

黑寡妇道:“怎么?还觉着不够丢人?还是说在别人面前撒了一泡尿不够,还要撒第二泡?”

“呀,大姐,你胡说什么哪。”

两个女子一台戏,李乌拉二人眼见情况不对连忙找借口溜了出去,有些事儿听得,有些事情却未必有那个福气听得。

“总之我不管,我非要好好收拾收拾这小子不可,如此就饶了他实在是太过便宜了他,大姐你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对不对?”

“恐怕你现在就算想收拾他也未必有那个机会了,你的模样他已记得。”

“那可未必,大姐,他只见过我女扮男装的模样,却未见过我的女儿身模样,喝酒我喝不过他算他厉害,我就不信天下还有男人能禁得起我美色的诱惑,只要他上钩,我便要他生不如死。”

“是吗?这倒失为一个好主意。”

黑寡妇在恶女身上上下打量,坦白来说,面前这娇小玲珑女子怎么看都是一个妥妥小美女,若是再经过自己手好好打造一番,怎么看都不是凡品,但凡世间男子总没有不好色的,这一点参考九重天之中那些个名动一方的大人物便能知道,展红楼可不正是如此才攀上了曹蛮这根高枝?也无怪有人说温柔乡英雄冢,已不惑之年的曹蛮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正是年轻气盛的张凤府?

与恶女打扮一番之后黑寡妇才心满意足点点头,只是当恶女瞧着铜镜之中自己模样时候不免大吓一跳,镜子中人哪里还是往日的恶女!

一头琳琅头饰,身着薄纱长裙,露出腰间粉嫩肚脐,活生生一幅异域风情模样。

黑寡妇看着面前自己颇为得意的作品拍拍手笑道:“如此打扮一番是否根本不会让人认出来方才那人便是你?小妹,大姐可告诉你,江湖人都说大姐最擅长的手段都是那些刁钻恶毒的厉害武功,实际上可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大姐最擅长的还是这化妆易容的功夫,瞧瞧你这动人心魄的样子,便是大姐都有些恨自己是女儿身了,吃定那个王八蛋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我便以九重天再度下达命令,就送你去做那小子侍女,替我折磨这个不听命令的王八蛋同时,也替我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我要这小子的所有动向全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倘若他真是那块璞玉,大姐替他雕琢一番也无妨,将来再为我所用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倘若只是个空有一身本领的色胚,趁早收拾干净了,省得大姐我烦心。”

然而恶女却始终打量着铜镜之中那异域风情美人儿,似对黑寡妇的话全程都未听进去,正在那位黑裙女子要发作时候,打扮的花枝招展与中原女子截然不同的小女子已悠悠道:“大姐,你这化妆易容的功夫能不能教给我啊!”

黑寡妇不解道:“你这妮子,不好好练你的武功,要学这本事做什么?”

恶女道:“学了这本事,以后小妹丈夫可就算有福气了。”

黑寡妇前一刻还不明她的意思,只是突然瞧见了她那般羞涩模样,便立马明白了过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揪着那异域风情人儿的麻花辫便是一顿撕扯,旖旎春光终是在被第三人扣门时候打断。

“大……大姐,楚……楚江王求……求见。”

黑寡妇收了手不免皱皱眉头。

“他不去找他的贪狼,来找我做什么?”

迅速收拾好衣裳又披上一件黑色长裙的异域女子低声道:“八成是为了花如玉的事情,那小子赶走花如玉,花如玉逃去他楚江王地盘,不管是顾及那人面子也好,或者他与花如玉本身交情也好,他要在大姐你的地盘动手,便不能不顾及你的面子,总要来与大姐你打个招呼才说的过去,楚江王实力强横,倘若去找那小子麻烦只有让那小子望风而逃的命,如此一来,大姐你的用人计划可就要泡汤了。”

一番分析倒是让黑寡妇冷笑不已。

“究竟是为了那小子,还是以那小子为借口来探我的虚实?好了,此事我来处理就是,你的任务就是替我监视着那小子,花如玉虽与我以姐妹相称,不过她到底也不是我第二重天的人,说到底我们还是得靠自己。楚江王我来摆平,尽量拖延时间,正好,我也想看看那小子在修罗窟之中能学到几分本事。”

第三十一章 清理门户

将恶女送走之后张凤府便四下寻找岳老三踪迹,想念着修罗窟之中那些个历代秦广王留下的绝技便不免一阵期待,天下武学五花八门,技多不压身,能多学几样保命的本事总是好的。

能有岳老三陪着,怎么着都应该比自己单枪匹马闯修罗窟好一点,且不说那胖瘦两个家伙是否有什么阴谋诡计,就是有岳老三在一旁指点也总是好的。

秦广殿乃修罗道十大阎罗殿之一,规模自是不用多说,此处看似有人工雕琢痕迹,实则浑然天成,乃是一处天然溶洞,天然鬼斧神工造化,人之手,不外乎只是雕琢了了一番锦上添花而已罢了。

也不知究竟是先有九重天,之后才发现的修罗道,还是因为先有修罗道,而后九重天才故意建在此处。

张凤府一路观赏处处绝景,也顺便寻找岳家两兄弟踪影,终是在一处小溶洞之中将并不是很想理会自己的岳家两兄弟找了出来。

“怎么觉着你们两个家伙好像很不愿意见到我似的。”

“岂止是不愿意见到你,我兄弟二人现在巴不得跟你小子赶紧撇清关系。”

岳老三撇撇嘴。

“你小子是艺高人胆大,你可知你此番是得罪了谁?”

张凤府道:“我连黑寡妇都敢得罪,更何况一个无名小卒?”

岳老三道:“你还真以为别人是什么无名小卒?九重天十二道场第二道场龙潭的名号听过没有?”

“龙潭?听过。”

张凤府倒是从罗刹女口中知道不少关于十二道场的事情,十二道场与南唐十二军一般以十二生肖命名,每一个道场皆有一位道场主坐镇,一重天蛇窟蛇姬,二重天龙潭恶女。

难不成自己竟在无意之中得罪了恶女?

恶女并非真名就叫恶女,非但如此,反而还有一个极为有意思的名字,叫蔷薇,实力如何无人知晓,倒是知道这女人绝对是个难缠的家伙,常言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可拿到此处来却是用宁得罪小人,莫得罪恶女最为合适,因为你不知道这个难缠的女人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突然出现给你致命一击。

“没想到我居然得罪了这样一个角色。”

张凤府苦笑。

“恐怕我接下来没有好日子过了,我原本只是以为黑寡妇对我心生不满来找人收拾我而已,故此才如此对待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使者,没想到黑寡妇居然找来了这样一个狠角色,可这不正说明了二重天天王对我很不满意吗?他既对我不满意,我又何必热脸贴她的冷屁股对不对?反正都已得罪了,有道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得了。”

岳老三不爽道:“倘若你从一开始便主动去二重天报到,又怎会生出这些事端?你虽赶走了花如玉,可修罗道说到底还是一个讲实力的地方,她虽可能对你心生不满,但毕竟不会明目张胆杀了你,不过也不晓得你小子是走了哪门子狗屎运,居然得以让胖瘦那两个家伙对你网开一面,与其说是他们如此对你,倒不如说是在她的授意之下,也算对你抛出了橄榄枝。”

张凤府啼笑皆非。

“倘若抛出橄榄枝又怎会派恶女这种角色来试探我?难不成真是为了一个恩威并施!得了吧,我既不去九重天报到,便有我不去的理由,倒是你岳老三,陪我去修罗窟一趟,我要试探一番那两个家伙的虚实。”

要一人在胖瘦罗汉两人合力之下走过三招不可谓不难,岳老三硬着头皮也想看看张凤府全力之下究竟有几分本事,带张凤府入修罗窟,胖瘦罗汉二人早已等待多时。

“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会来,既入宝山又怎会空手而归对不对?只是就在刚刚,我们收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如果你知道了肯定会影响你的心境,我二人对你说话算话,你只管使出全力即可,我们保证不会伤你。”

胖罗汉倒是畅快,只是瘦罗汉却始终不如他那般好态度对待。

“我二人只使出最为平常的三招,你有什么绝招尽管使出来就是,这里只有我们四人,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丢脸的,我二人也只不过是因为观了修罗窟中的绝学才短时间之内功力大涨罢了,原本我是想着好好收拾你小子一顿,也报了我们天王对你的不满之恨,只是而今我二重天正是用人之际,不愿意折损了你小子这个人才,大姐这才网开一面给你一次机会,胜过我二人,入修罗窟遍观十殿阎罗绝学,出来之后便是我二重天的人,有人想动你的话也得掂量掂量我们大姐的面子。”

如此两个年纪最起码大了那位黑寡妇一甲子的男人直呼其为大姐,竟也不羞,倒是让张凤府对这位奇女子十分好奇,而今胖瘦罗汉既如此说了,那也无什么好怀疑的了,毕竟倘若上面这二位想要杀了自己,自己纵使能逃,也绝对逃不出修罗道。

至于关于恶女的事情,张凤府心道权且当陪这位道场主玩儿玩儿罢了,黑寡妇主动招揽自己,虽有些可疑,可自己不妨借坡下驴利用黑寡妇揪出那个家伙的藏身之处。

而今距离展宝大会日期越来越近,若是不抓紧时间弄清楚九重天如此主动招蜂引蝶究竟是要搞什么名堂,恐怕到时候就永远不会有机会了。

眼下修罗窟之中胖瘦罗汉亮明身份是黑寡妇的心腹,定是拧成了一股绳,只剩下岳老三这个被黑寡妇一怒之下赶出九重天打入修罗道的家伙,难保岳老三心中不会生出什么怨恨。

说到底还是没能弄清楚黑寡妇在九重天之内的地位以及立场,否则,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张凤府单手负后做了一个起手式,笑道:“那我今日可要真的使出全力了,二位,小心了。”

……

楚江王的到来让二重天最为核心的那一栋阁楼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已成为九重天二重天天王的江湖奇女子默念自己三姐妹来九重天的这些年里发生的事情,

九大天王,十殿阎罗,十二道场,看似这其中互不干涉各自为政,实则这其中门门道道可就太多了,九大天王并非上下一条心,十殿阎罗各自有归属,十二道场更是有各自的地盘以及这块地盘上的天王。

对于越俎代庖之事,这位以一身强横实力屹立九重天不倒的奇女子一向极为讨厌,可也不得不顾及第三重天那个疯子的面子,便只能大开门庭接纳了面前这位一身横肉断了一臂,眼神中透露着一股对生命漠视的家伙。

“花如玉可还好?”

黑寡妇一手拈茶杯,一手放在红木古椅扶手之上缓慢晃动手指,李乌拉二人正恭恭敬敬在外守候,坐在黑寡妇其下只剩右臂身穿黑色劲装狂傲不羁的男人面色平淡,看不出对上面二重天天王的毕恭毕敬,也瞧不出任何喜怒哀乐,只淡淡道:“性命无忧。”

黑寡妇像早已习惯了这家伙的冷漠以及不羁,笑道:“你今日来是为了……”

断臂男子道:“花如玉虽性命无忧,不过却受了不小的伤,不便出手,他让我替他出手料理了这个古怪的小子,天王当知我既在贪狼座下,便不得不顾及贪狼面子,虽说如此一来未免太不把天王你放在眼里,可天王你当知道那个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小子,本身就有很多可疑的地方。”

黑寡妇眯了眯眼。

“可疑两个字从何说起?”

楚江王道:“花如玉与他交手时候曾发现一点猫腻,他出手时候用了一种很奇怪的武功,这种武功,天王也应该听过。”

黑寡妇好奇。

“天下武功那么多,你说的是哪种?”

楚江王脸上终于出现第二种情绪,他生硬的笑了笑:“天下武功虽然多,不过能将人的内力全部返回去的武功却是屈指可数,这其中除去那些早就在江湖上消失的骇人听闻的,天王仔细想想这座江湖近几十年有什么武功能如此霸道强势?”

“冰玄劲?”

黑寡妇手指微微颤抖。

楚江王道:“可不是吗,花如玉与其说是输给了那小子,倒不如说是冰玄劲,故此,这么大的事情,天王你说我该不该出面?”

黑寡妇迟疑片刻后笑道:“确定是冰玄劲不假?”

楚江王道:“假如花如玉存心欺骗,也不会选择这等理由对不对,毕竟,那个家伙可曾经说过冰玄劲这门武功乃冰宫不传之秘,如果这小子真跟冰宫有什么关系,难道就任由这个不可控制的因素混去九重天?相信该如何决断,天王心中应该有分寸。”

黑寡妇道:“你想替我出手?”

楚江王道:“区区小事不需要天王亲自动手。如果有能效劳的地方,却之不恭。”

黑寡妇冷笑。

“那就谢谢你的好意了,这件事情我会查证,倘若这小子真跟冰宫有什么关系,我会自己清理门户。”

第三十二章 上船

楚江王走后,黑寡妇原本一张紧绷的脸却突然放松开来,甚至隐隐还带着一丝笑意,门外李乌拉刘宝二人一直在外等候,将二人谈话内容尽数听在耳里,确定楚江王已走远之后,李乌拉疑惑着比划了一个手起刀落姿势。

“大姐,真要下手?”

黑寡妇笑道:“下个屁下手,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终于来了,这小子简直就是老天爷派下来帮我的,你去让蔷薇好好打探这小子来路,如果确定其跟冰宫有某种关系的话,接下来可真有好戏看了。”

……

修罗窟之外,张凤府凝聚浑身内力双掌对上胖瘦罗汉二人,果不其然被震飞三丈之远,撞塌两具恶鬼雕像之后才勉强停下,五脏六腑气血翻涌,险些就要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胖罗汉道:“我二人使出的这一套拳乃是修罗窟之中楚江王留下的七杀拳,外柔内刚,你虽模仿了七杀拳几分拳意,说到底还是没能掌握七杀拳的精髓,对付老瘦一个人或许还能勉强接住,对付我二人联手是绝对不行的,要破解这门外柔内刚的功夫,以硬碰硬,你一人又如何能敌得过我二人两股内力?所以如果有什么卸力或者借力打力的武功,对付这七杀拳最为合适。”

张凤府平复翻涌气血之后沉声道:“多谢前辈提醒,借力打力的功夫有很多,不过如果想完全搞定两位前辈如此刚猛的内劲,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胖罗汉道:“不着急,你有时间,慢慢来。”

张凤府道:“不必了,我这就再试一次。”

再度出手时候,胖瘦罗汉脸上并无凝重之意,张凤府迅速贴至近前,对上胖瘦罗汉二人双拳,两股拳力入体,于五脏六腑游走一拳之后尽数反还回去,将胖瘦罗汉二人弹开,张凤府也被此力道再度震退三尺有余。

胖瘦罗汉二人对视一眼,皆能看出对方眼里震惊,但毕竟没有当着一个岳老三的面亲自道破个中玄机,倒是作为看客的岳老三看的却是津津有味。

“第一招算是你赢了。”

沉默片刻之后,胖罗汉如此说道。

张凤府眼里闪过一抹晦涩,也不道破,只笑道:“两位前辈承让了。”

胖罗汉:“赢了就是赢了,哪儿来的什么承让之说,你方才那门武功可是将借力打力发挥到了极致,接下来是第二招,注意看我手刀。”

胖罗汉以手为刀,化作一道残影迅速逼近张凤府,瘦罗汉同时不忘提醒道:“小心这小子的刀,古怪的很。”

然胖罗汉像是根本未听进去一般朗声笑道:“我这一套刀名为大煞刀,乃是宋帝王的成名绝技,当初他便是凭着这套刀打入修罗道,硬打出来一个十殿阎罗的名头,这套刀与刀名十分贴切,刀谱带着浓浓煞气,至阴,至毒,至狠,老瘦将会在我出刀之后也出刀,只需要胜过我二人一招,这第二招你就算是过了。”

旁边岳老三听的不解,哪儿有人在与人拼斗之前还自报一番家门的,这明显就是赤裸裸的放水,胖罗汉如此也就罢了,谁知瘦罗汉更加过分,一招一势都讲解的清清楚楚,何时收,何时放,何时何种角度,几分内力,如此一招下来,张凤府虽依旧败退三丈,却也算是硬生生承受下来胖瘦罗汉第二招。

“好小子,我们果然没看错人。”

胖罗汉大笑,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虽说我二人有放水只嫌疑,可天下武学奇才虽多,不过能做到如此活学活用的人却是凤毛菱角,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领悟我二人的刀意,并且迅速做出最快的反应,你小子,也练刀练了不少年吧。”

张凤府倒是没想到眼前二人竟如此让自己轻松过了第二招,第一招时候为了能卸去七杀拳的内劲,不得不使用最大的秘密冰玄劲,以冰玄劲之绝妙将七杀拳返还回去,不过因为修为有着差距关系,返还回去的毕竟不是全部内力,犹有不少将五脏六腑冲击,可第二招时候,自己压根儿就没有太多吃力,不过只是因为胖瘦罗汉二人放了太多水罢了。

张凤府不解的打量着胖瘦罗汉二人两张脸,却只能从二人目光里看到一种别样情绪,因为还有一个岳老三的关系,有些话实在不便问出口,便只能笑道:“五岁学刀,至今十八年有余,十八年的刀还是输给了二位前辈,不足为谈。”

瘦罗汉没好气道:“你小子也太蹬鼻子上脸了,十八年对你来说或许算得很长一段时间,可你当知这座江湖那么多人,有人练了一辈子的刀也未必能将刀练至你如此地步,尤其你小子这把刀,如果我瞧得不错,怕不是只经过你一个人的手,也并非所有刀意都由你一个人养成,如此好刀配你小子,倒也不算埋没了这把刀。”

张凤府倒是没想到被瘦罗汉一眼瞧出这么多端倪,便老实笑道:“前辈慧眼如炬。不知第三招前辈打算如何?”

胖罗汉道:“外家功夫比了,刀法也比了,而今我们第三招干脆另辟蹊径,比一比这内家功夫如何?”

张凤府诧异。

“内家功夫,两位前辈想如何比拼?”

胖罗汉道:“这个就简单多了,瞧见那边那座雕像没有?我二人以内力灌注那雕像之内,再由你来灌注一股内力进去,三股内力碰撞,倘若那雕像碎了,你便输了,若保持雕像不碎,便是你赢,如何?”

张凤府心中已有计较,心道原来这两个家伙打的是这般主意,而今冰玄劲的秘密早已从身上泄露出去不少,从青蛟帮马龙,到蛇窟蛇姬,随后是花如玉,再然后便是面前这二位,想必面前这二位是不确定这股内力究竟是不是冰玄劲,故此才提出比拼内力的要求,冰玄劲以卸力还力四个字为精髓,若是能将他二人两股内力完全控制在那恶鬼雕像之中,不冲出雕像便能保证雕像外部不碎,说话间胖瘦罗汉二人已踱步至那约摸一人高的恶鬼雕像近前,两股内力灌注入体,张凤府紧随其后灌注进去第三股内力,隐隐可闻三股内力在雕像之内周旋动静,那雕像止不住颤抖险些就要崩坏。

作为看客的岳老三更是比谁都紧张,生怕出现什么意外,却见那雕像在颤抖约摸十数呼吸过后,终于颤抖停止,恢复如初。

心里明白却装作没事人一般的张凤府与胖瘦罗汉二人,共和三人齐齐大笑,看的岳老三不明所以,等他三人顺着长长青石阶梯逐渐入了最尽头修罗窟之后,岳老三才控制不住一只手去触碰那座不久前灌注三股内力的雕像,谁知一只手才刚刚触碰到便见雕像在瞬间化为齑粉,原来这雕像内部石料早就彻底化作飞灰。

……

修罗窟之内森罗万象,骸骨密密麻麻,墙壁之上更是刻画下了许多文字以及各种各样图案,诡异至极。

终于到了三人单独相处,张凤府便也不再藏着掖着,直坦言道:“两位前辈已经看穿我的秘密,却不当众拆穿我,这其中莫非有什么猫腻?”

胖罗汉道:“猫腻没有,只是对你这小子的来历十分好奇而已,你这门武功我们也曾有幸见过,兄弟跟那人有什么关系?”

张凤府道:“如果我说了,怕是二位会立即要了我的命。”

胖罗汉道:“小兄弟此言差矣,也许别人会这么做,不过我二人却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倘若小兄弟有兴趣,且先不着急去观墙壁上这些武功,先听我二人与你说一段往事,有没有兴趣?”

“却之不恭。”

将那修罗窟入口处酒菜拿来,昏黄火光照耀之下,胖罗汉饮酒一口,便将话匣子徐徐打开。

“江湖人只知九重天是在南唐沦陷之后才建立,却不知南唐在当年鼎盛时候便开始于暗中打造这片地下王国,能有此能耐并且能做的如此周密的人,想必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是什么人了吧。”

“皇帝?”

张凤府不觉身体微微一震。

胖罗汉道:“你以为天下除了皇帝之外还有何人能有如此能耐,如此统筹能力?短短数十载岁月便将荒城掘了个九重天出来?这天下分黑白,白的是皇帝的,可咱们这位皇帝有点贪心,想要将黑的也一并纳入囊中,九重天便因此而生,以九重天吸引这座江湖中那些有家不能回的人物,将其联合起来组织成另一股强大力量,将两股力量尽数掌握在手里,这才是咱们那位皇帝最大的愿望。”

张凤府不明觉厉,只笑道:“皇帝既然有如此能耐,为何还是将天下输给了大夏?”

胖罗汉道:“咱们这位皇帝也算是雄才伟略,可唯一的缺点便是太过小家子气,倘若不是十八年前广陵王之乱,这中原恐怕早就被他收进囊中。”

张凤府不解:“一个广陵王而已,对于整个王朝来说虽是中流砥柱,可没了这根柱子也应当不会到天塌下来的地步。”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这根柱子在这座江湖上早已生根发芽,枝丫遍布,杀了广陵王便等于诛了这些人的心,当年咱们王朝那位王爷麾下数十万铁骑,骑在战马之上打下了南唐大半个江山,何等风流写意?其人更是人中之龙,广交天下,曾有传言,但凡广陵王所至之处,不论江湖之中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皆必须停下干戈,这已是黑道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传言或许有夸大其词之嫌疑,但空穴不会来风,由此也可见咱们那位王爷声望到达了何种地步,广陵王之死,震动天下,若非如此,大夏蛮子又怎会有机可乘入主中原?只差一座城池便马踏整个中原,若非大鉴国寺武僧横空出世,恐怕如今我等已皆为奴隶,倘若广陵王那时还在,只需振臂高呼一声,这座江湖谁敢不从?不过可惜事与愿违,当然,这些都跟我们接下来要说的关系不大。”

胖罗汉叹了一口气。

“广陵王生前时候皇帝便开始筹措九重天的建立,那时候因为黑道有规有矩,倒也算事事顺风顺心,可自那位王爷走后,江湖便等于失去了最大的镇压,又逐渐开始乱做一团,乱中求利益,中原各大门派武林世家在那一段岁月里皆夹着尾巴做人,闭门不出,如此才造就九重天在短短几十年之内发展如此迅速,而今完全成为一座与世隔绝的地下王城,好人的地狱,恶人的天堂,不过九重天更是一个讲实力的地方,有实力便能在此呼风唤雨,没有实力,屁都不是,故此才有十殿阎罗,九重天天王,十二道场主的地位出现,这些人各怀心思,都是些黑道上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可你也应该知道,十指尚且分个长短,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如果说地下城是一个大江湖,那我九重天就俨然是一个小江湖,这其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时刻都在上演,而且虽说九重天是那位大人物的大手笔,可你更应该知道,这座江湖,并不是所有人都惧怕那位大人物的,尤其,是在京城广陵王案之后,故此,九重天之内,也分成了两个派系。”

说到这里,才算是进入正题,

火光忽明忽暗,燃烧的枯木发出哔哩吧啦声音,时不时溅射出两个火星子,都在靠近张凤府时候自动熄灭化为飞灰。

胖瘦罗汉二人看的惊讶,罡气自行护体,心道冰玄劲这门武功果真名不虚传。

张凤府收拢思绪。

“那二位前辈跟二重天天王黑寡妇是属于哪一派?”

胖罗汉道:“我们自然是希望这座江湖是他本来应该有的样子,风流写意是江湖,成王败寇是江湖,总之一句话,若是这座江山连江湖都不是来去自如的自由地,那江湖便失去了他本来的意义,这并非是一件让我们很喜欢的事情,可树大招风,总有那么许多人期望身后站立着一根大树,好为其遮风挡雨,偏偏这种人又不在少数,故此,想要推倒压在江湖之上的这座大山不可谓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我们需要帮手。”

张凤府道:“所以二位有意放水输我三招,就是为了让我上你们的船?”

隔着散发出温热的火堆,胖罗汉的笑容也变得有些狡黠。

“那你愿不愿意上我们的船?上了我们的船,你的秘密还是秘密,无人会拆穿你将你置入万劫不复之地。”

张凤府单手以那把杀人刀刀身挑弄着火堆,让火堆温热更甚,架子上摆放着金黄流油的烤肉油脂掉在火堆里,光华大盛。

他别有深意道:“与其说是我上你们的船,倒不如说是你们上了我的船。”

第三十三章 杀无赦

胖瘦罗汉二人不明张凤府话里意思,也未去深究,只当终于说动张凤府时候,二人笑逐颜开。

拉拢一个强者未必算的了什么本事,强者因为太强,多了许多不可控制因素,可倘若拉拢一个将来绝对会成为强者的人物,那才是真正本事,想着替黑寡妇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他二人叮嘱一番之后便退出修罗窟,只等张凤府自己寻找最为有兴趣的武功,同时不忘告诉其也要留下一门武功。

这是修罗道的规矩,任何人都不能藐视这个规矩。

期限只有三日,三日之后不管有无所得,都必须离开修罗窟。

张凤府默默掐算着时间,自来修罗道好像自己还从未休息过,不过虽如此,来了修罗窟,又哪里还有半分瞌睡?

目之所及便是宝山一片,从年久失修的墙壁之上看到了各种见过或没有见过的武功,遗憾的是因为湿润的关系,不少刻有武功心法的地方,墙壁都有部分脱落,难以看到真容,武功还好,内功心法可不比别的东西,稍有差池便会走火入魔,到时候才是个大麻烦。

所到之处也有不少保留还算完整的,不过张凤府匆匆一瞥之后便没了多大兴趣。

《大如来掌》,《大慈大悲手》,《观音剑》……

诸如此类,虽说都是上乘武学,不过身为冰宫弟子,自上山起所见识过的武功又能弱的了哪里去?虽说武功多多益善,可因为只有三日的关系,张凤府并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武功上面。

走走停停,《七杀拳》《大煞刀》,两门还算可以的武功都已从胖瘦罗汉二人身上领教过,也不足为停留,当走至一处刀法下面时,张凤府才微微停下脚步。

殊不知胖罗汉早先出去修罗窟之后,因为好奇张凤府会选择什么样的武功,鬼使神差又入了鬼气森森的修罗窟,当看到张凤府停留的那一面墙壁之后微微惊讶,随即笑道。

“你眼力很不错,这门《火云刀》就算在修罗窟之内也是难得一见的宝贝,乃是修罗窟初代秦广王留下的独门秘籍,此刀霸道无匹,以真气为火,所至之处寸草不生,只可惜,这门刀法不过只是有头无尾罢了。这套刀乃是初代秦广王毕生所学之精髓,只是还没能研究出下半部的时候便走火入魔将自己烧成一副骷髅架子,这门武功也成为了绝唱,倒是后来有不少人想尝试,只是在修行时候十之七八都差点走火入魔,故此,才至今无一人学会,说来也奇怪,修罗窟之中大多数武功都逐渐残缺不全,唯独这门武功一直保存完好,也许,我估计它只是在等待一个它的有缘人罢了。”

胖罗汉说起此处,仍不忘观察张凤府表情,在见张凤府始终凝神灌注之后,不免微微惊讶。

“你对这套刀感兴趣?”

张凤府继续瞧着墙壁上那些铁画银钩又有些弯曲仿佛深深镶嵌进墙壁里的小字,低声道“想必当年那位秦广王是在弥留之际才刻写下来这套武功心法,故此才会入木三分,当初他被心火灼烧的时候,一定非常痛苦,字里行间皆带着绝望,这只是火云刀的心法,没有招式,想必这套武功本来就是以手为刀,与大煞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可又与大煞刀运功路线完全不同,一套至阴至寒,一套至刚至阳。”

提起至刚至阳时候,张凤府不免又想起隐藏在斗笠之下那张雌雄莫辨的绝妙脸庞,再看一眼身边不论是年龄还是修为或者阅历都高于自己不少的胖罗汉,问道“前辈可知天下武功有互相冲击互相压制这个说法?”

不明为何会生出此疑问的胖罗汉思索片刻,随后很肯定的摇摇头:“只听过相辅相成,没听过互相克制,两股截然不同的内力在体内互相制衡,就好比一个天平,没有人能控制到天平两端时时刻刻保持平衡,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轻则武功全废,重则连命都保不住,故此,这种铤而走险的方式,从未有人尝试过。”

张凤府又道:“那如果有人愿意尝试,将一股阴柔之气与一股阳刚之气互相周旋,结果会如何?”

胖罗汉似乎有些难以相信如此疯狂举动,便压低了声音道:“莫非你打算!”

张凤府笑着摇摇头,“不是我,只是我有一个朋友,因为修炼了至刚至阳的一门武功的关系,导致现在整个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所以我才问问。”

“她一定是个女的。”

胖罗汉脸上肥肉抖了抖。

张凤府笑而不语。

胖罗汉又道:“修炼两种截然不同武功,下场无非只有两种,要么就是五脏六腑受不了如此冲击,玉石俱焚,要么就是两股力量完美融合,爆发出从未有过的战斗力,不过第二种,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一手持一碗水且难以端平,又何况是两门霸道无匹的内功,而且这两门内功一定要本身都相差不大才行。”

“明白了。”

张凤府点点头。

“也就是说只要能将两碗水端平便也是有机会成功的对不对?”

“你这想法很危险。”胖罗汉如是道。“从未有人如此大胆过。”

张凤府笑道:“可我那位朋友就是那么大胆的人。”

说至此处,胖罗汉除了心道一声这小子怕八成是疯了之外便未再多说什么,只等张凤府将那一篇火云刀心法大概看了一个遍之后才询问道:“你打算练这门武功?”

张凤府道:“如此霸道武功不应该就此埋没在修罗道,我且先试一试按照心法所载的运功路线能不能行得通。”

说罢,张凤府便真盘膝坐下闭目运转身体内力,胖罗汉看的心惊肉跳,忙提醒道:“小心走火入魔。”

张凤府闭眼答道:“多谢前辈提醒,我张弛有度,时间只有三日,三日之后若是不能胜过二位前辈,便只能困死在修罗窟,那可不是我要的结果。”

胖罗汉眉毛一挑。

“既然现在都是自家人了,就算放你一马也未必不可。”

张凤府嘴角微微上扬。

“那倒不必了,修罗窟毕竟不是二重天的修罗窟,修罗窟的规矩也并非是想改就改,更何况有些事情就算二位前辈也未必做得到,先前已让两位前辈让了三分,如果二位前辈再度为我开后门,恐怕九重天之内的那些个大人物就该不高兴了,我说的对不对?”

“你小子倒是看的挺透彻,”

胖罗汉不免心服口服,张凤府所言不假,二人虽看守修罗窟,说到底却还是在九重天那些个大人物的关注之下,有些事情做的太过分,倘若那些人追究起来,二人也只有吃不了兜着走的份儿,就是黑寡妇也未必保得住。

能让三分已是给足了张凤府面子。

“你只有三日,倘若你真有那个运气能将这门武功练成,哪怕只有上半部,依着初代秦广王靠着这门武功越级挑战的手段,你未必就胜不过我二人,只是凡事都需要量力而行,修罗窟之中也不只是这一门厉害武功,你自己掂量着来。”

胖罗汉说完便不再打扰,安静退出修罗窟之后,便启动墙壁某处机关按钮,从头顶落下千钧断龙石,将修罗窟牢牢封死。

“那小子估计得高兴坏了,三天时间都无人打扰他,任何麻烦都找不上门,这种机会可不多。”

瘦罗汉瞧着沉重断龙石,此石重又何止千钧?又坚固无比,根本别想破开,只有等三日之后机关自动开启,外面的人才能进的去,里面的人才能出的来。

“话虽如此,不过情况可不太乐观。”

胖罗汉轻轻叹气。

“这小子那么多厉害的武功不学,偏偏选择了火云刀,真不知道是不是我二人看走眼了。”

瘦罗汉一张干瘪脸微微抽搐,随即满不在乎道:“管他的,修罗窟已经进去。该怎么样都是他的造化,跟我们可算是没什么关系了。”

岳老三还一直守候在修罗窟之外靠在某处雕塑身下打盹儿,被瘦罗汉一脚踹醒之后还睡眼惺忪。

“你家主子要在此闭关三日,这里好像没你的事情了,要睡觉就滚回去睡,这里可不欢迎二重天的败类。”

瘦罗汉不是很客气,岳老三心有愤怒,不过念起自己与这二人如今身份地位差别之后,只能恼怒的瞪了二人一眼,随即才不回头的离开修罗窟,回去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心里怀着心思倒也算速度快,才回秦广殿时候便见群鬼哗然,而那只属于秦广王的高台座位之上,正有一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下的人儿安静等待。

兄弟岳老四还在那人膝下战战兢兢,头都不敢抬,狼狈无比,在见岳老三回来之后也忙使眼色,兄弟二人心意相通,岳老三不敢大意,便快步上山伴其左右,恭恭敬敬道:“大人有何吩咐?”

能混入二重天,又能在打入修罗道之后还能保住一条命,兄弟二人见风使舵的本事可是比已经死无全尸的岳老八好了太多,九重天大人物相比较起鱼龙混杂形形色色人皆有的地下城来说不过是凤毛菱角,可真正有那胆气敢随随便便坐在十殿阎罗宝座上的人却是屈指可数,而这些人当中随便一个都不是他岳家两兄弟能轻易招惹的存在,修罗道是个讲实力的地方不假,可修罗道更是一个讲地位的地方。

那黑袍之下是一个女子,这一点岳老三活了几十年一眼便能看出来,不论是坐姿还是身上似有似无的香风,都做不了假,只是这女子是谁却是暂时还猜不出来。

那女子沉声道:“秦广王为何不在?”

果然是冲着那小子来的。

岳老三虽惊讶,但毕竟不至于手忙脚乱,心道这位新任秦广王不愧为一个刺儿头,这才多久便惹出来这么多事端,其实张凤府倘若能在当日里直接出手击杀花如玉,未必还会惹出这么多麻烦。即便花如玉有后台,可为了一个死去的人去破坏九重天这么多年来的规则,相信即便是那些背后的大人物都不得不掂量掂量这其中利害关系,可如果没有死那就大不一样了,以花如玉跟三重天天王的旧事,即便被那个冷酷的家伙亲自下令打入修罗道,可也不得不让十殿阎罗给这位女子几分面子。

有时候面子,的确是个让人很头疼的东西。

虽不知面前这女子身份,不过一声大人却是实至名归的。

“大人,秦广王殿下已入了修罗窟,不知大人有何要事。”

“什么?那家伙去了修罗窟?”

黑袍女子惊讶之下让岳家两兄第下意识浑身一紧。

“什么时候去的?”

“就在不久之前,按照修罗窟的规矩,怕断龙石三日之后才开启。”

“那我岂不是要在这里等上三日光景?”

黑袍女子咬咬牙。

“罢了,只是三日而已,很快,我就在这里等候就是,对了,赶紧让下面这群恶心的东西赶紧滚开,还有你们两个,恶心到本小姐了。”

岳老三岳老四如蒙大赦,赶忙四下散去。

彼时还剩下黑袍女子一人,女子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将黑袍脱下,露出一具妙曼娇小身子,以及一股浓浓西域风情,不是主动请缨整治张凤府的恶女蔷薇又是谁?

念及不久之前气势汹汹而来却被张凤府狠狠摆了一道的事情,蔷薇便生出了此仇不报誓不为女的心,但听后来李乌拉说张凤府可能与冰宫有某种关联,便生出了好奇之心。

只因江湖虽大,但屹立于武林之巅峰的门派却是屈指可数,冰宫绝对是其中当之无愧的一个。

虽好奇,但有些仇恨却是不得不报的,倒是想过真刀真枪跟张凤府干上一架,不过如此一来,可就未免少了一些乐趣。

正当这位十二道场主之一的女子心里琢磨怎么等张凤府出关之后好好算算这笔账时候,一声微不可查的秦广殿甬道脚步声已清清楚楚传进了其耳朵里。

“黑寡妇早就生出二心,等她出手料理这小子,恐怕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事出有因,也不得不先斩后奏了,九重天将乱,就从今日起,见秦广王者,杀无赦。”

第三十四章 隐入

再度笼罩于黑袍之下,蔷薇遁入秦广殿黑暗之中,只等那阵细碎脚步声上前,身为九重天十二道场主,对九重天的了解自是比寻常人了解的多,能在此时候直呼黑寡妇其名并且道出其中一番九重天势力派系的人,实在不多,九重天九大天王一般不会越过界亲自踏足修罗道,修罗道有十殿阎罗主事,此十殿阎罗虽说在九重天之下,不过能从万千放逐者之中脱颖而出霸占阎罗一位的十个高手,又岂是泛泛之辈?只不过是十殿阎罗一直各自为政不愿团结起来罢了,否则修罗道万众一心,恐怕就算是九重天也不得不掂量掂量如此多的放逐者联合在一起将是一股多么恐怖的力量。

分化十殿阎罗便是九重天最为顶尖那一位所采取的最为明智的决定。

蔷薇躲在黑暗之处静等那位潜入秦广殿发号施令的家伙进来,先是看见影子,随后才是看见一条断臂,以及断臂之上那个冷酷无情的家伙。

楚江王居然来了秦广殿。

蔷薇心中震动,这楚江王实力绝对并非花如玉这个依靠着跟三重天那个家伙才勉强占得一位的家伙能比,至少,张凤府想要胜过楚江王着实是够呛,楚江王麾下修罗无数,高手自是不必多说,而今亲自带着五个恶鬼上秦广殿,其心思已昭然若揭,怕是势必要截杀张凤府,自蔷薇之前一句命令过后,群鬼便退出秦广殿,正是四下无人之际,也无怪楚江王如此明目张胆,只可惜却是扑了一个空。

秦广殿鬼影都没一个,又何来张凤府踪影?

楚江王不禁眉头紧皱,今日是抱着必杀决心才来秦广殿,而今却不见那位新任秦广王踪影?

麾下有一恶鬼道:“可能是去了修罗窟也说不定,去修罗窟下手如何?”

楚江王道:“除非你们五人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杀了守门的那两个家伙,再摧毁断龙石进去杀了秦广王,否则就给我闭嘴。”

五个恶鬼不言,各自掂量了一番自己本事,论实力,虽说都是修罗窟之中个顶个的高手,五人合力击杀胖瘦罗汉未必有多难,可断龙石却不是随意便能摧毁,此断龙石自修罗窟存在伊始便由无数能工巧匠打造,材质手艺机关俱是上乘,莫说是以强力破开,恐怕刚以强力硬撼断龙石便会被修罗窟之中无数机关暗器射成刺猬,虽说修罗窟之中恩怨仇恨无时不刻不在上演,可满打满算,敢硬撼修罗窟的角色,至今还真没出现过。

楚江王见此次前来扑了一个空,心道倘若继续待下去难免惹人生疑,虽说身后有人坐镇,不至于到害怕地步,可黑寡妇倘若真撕破脸皮,以其以及其身后那几位的怒火,恐怕三重天那位还真未必能在风口浪尖之上保住自己,故此,他下令道:“你五人潜伏在秦广殿之中,等待秦广王出关,半路截杀,记住,必须一击即中,若能成功,你们便能活命,若是计划失败,不用我说你们也该知道怎么做了,你们各自远在中原的家人我已找人安顿,没有后顾之忧,以你五人击杀一个勉强靠偷袭才能将花如玉击败的小子不过是探囊取物,事成之后再回楚江殿,我令有重赏。”

蔷薇于暗处听的心惊,心道那不久前才将自己灌醉的家伙倒是好运气,正在这个节骨眼上就去了修罗窟,只是若非没有今天这一幕,恐怕她还不知九重天两派势力竟早已达到如此势成水火地步。

将五个绝顶高手安排在修罗窟之外的道路上截杀,这一段路平日里极少有人踏足,死在这里,根本无人知道是谁干的,倘若有个人出来出头也好,毕竟修罗道是一个讲实力的地方,有人站出来承认是自己干的,了不起就是替代张凤府的位置,可无声无息干掉秦广王,便是想找那么一个人出来算账也找不到了,不排除张凤府从修罗窟出来之后功力大进的意外因素,可再进步又能在短短三天之内进步到哪里去?

怕张凤府被干掉已经是无法逃避的事实了,才入秦广殿便又要出修罗道,蔷薇不可谓不觉得心中窝火,但念起不愿破坏了那位大姐的大计划之后,不得不再度返回九重天将这一大事说与那位奇女子听。

黑寡妇听罢之后满脸冷笑。

“这么快就等不及要排除异己?恐怕这些家伙已经开始在暗中部署诸多事宜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动我地盘的人,那也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蔷薇,你也去等候在修罗窟之外,等那五个杀手出手时候看情况而定,倘若张凤府那小子能应对,那也算我没看走眼,若是应对不了,你便帮他一把,保住这小子的命再说其他,另外,我打算去一重天一趟,我不在的时候,你视情况而定,总之一句话,我九重天是江湖的九重天,不是朝廷的鹰犬。”

入得九重天有三条道,修罗道,人道,天道,只因能出入天道的每个人都是九重天之中绝顶高手,但绝顶高手毕竟屈指可数,故此天道基本没人守候,也基本不会有人踏足,但凡身份到了一定地步,若非是必须高调出面的场合,大多数成了精的人物都不会太过吸引人眼球。

被疾风骤雨摧毁的那一棵树木,永远都是最高的那一个,而地下城,远非疾风骤雨可比。

不愿坐那被人最注意的一个,黑袍自出了府邸,便顺着二重天最为热闹繁华之地而去,任谁也不会想到人道便是建立在如此地方,与一重天相连接,又与其他七重天衔接,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过最危险的地方也未必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从黑寡妇踏进那家酒肆时候,便能感觉到周围上下至少有数十道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这些被九重天故意安排在入口处的眼线绝对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任何混入二重天的可疑之人,而但凡被锁定为有危险的人物,恐怕才踏进出口便会面临数十高手的绞杀。

黑寡妇将这数十道目光一一察觉,默默记在心上时候才对此刻正在埋首算账的一个黑衣掌柜道:“我来二重天这么多年,你们依旧还是这些花样,不知变通,我头顶的和左边那个家伙攻击之间还有不可触碰的死角,倘若有人抓住利用这个死角,死的只会是我们的人,还有出口那两个守卫的家伙,太过杀气重了一点,生怕别人不知他们是我二重天的死侍?二重天养你们这么多人是干什么吃的?没用的废物。”

那掌柜自黑袍踏入店门第一刻便已注意到,只因二重天虽人多,可如同这位这般不论是气度还是在数十杀手锁定之下还能游刃有余的角色实在是不多。

便是他想破了头皮,在二重天也依旧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来,而今这人一句话更是直接点明其身份,差点就啷当下跪,只是却被黑袍一手扶住。

“大姐?”

“老七,好久不见。”

黑袍之下黑寡妇淡淡一笑。

掌柜喜不自胜,即便才被黑寡妇痛骂一顿,可远远比这位二重天最为至高无上的大人物一年半载都不来看上一眼强得多。

“大姐,你怎的穿成这个模样?”

黑寡妇道:“我要出去办点事情,不方便大张旗鼓,只能如此,倒是你,而今九重天的形势你也看在眼里,你打算怎么办可想清楚了没有?”

掌柜迟疑,片刻后才道:“看来大姐你是打算提前做准备了。”

黑寡妇道:“不提前做准备难不成还得等到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才做准备?老七,虽说你的命是我救的,可你这些年来也为我做了不少事情,你也不算欠我的,而今该到了表明立场时候,怎么做,我绝对不勉强你。”

闻言,掌柜立马恭敬道:“九重天只有一个。”

黑寡妇笑道“你希望是哪一个?”

掌柜道:“是江湖的九重天。”

黑寡妇道:“甚好,如此一来,接下来怎么做应当不需要我再教你对不对?”

掌柜郑重点头。

“按照大姐的意思做就是。”

黑寡妇道:“有没有难处?”

掌柜道:“难处肯定是有,毕竟是朝夕相处的兄弟,突然如此,不一定下得去手,不过为了九重天大业,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克服的。”

黑寡妇道:“老七,我就喜欢你这份忠心,有你把守二重天入口,我可是放心得很。”

从外面看去是一家酒肆,实则另有乾坤,才踏出后门便是一条斜斜向上,从墙体中开凿出去宽达五丈,高达两丈出口,墙壁点燃长明灯,从不知何处吹拂进来的风让灯火忽明忽暗,门口正有两个慵懒,实则一双眼睛有意无意在黑寡妇身上扫视的剑士,黑寡妇不理会,径直出去,未几,便见掌柜负手而出,拍了拍二人肩膀,示意跟着过来一趟。

……

人道与一重天相连接,出入口处是在闹市,笼罩在黑袍之下的黑寡妇才上一重天,便迅速隐入人群,去了某处名为风满楼的酒家。

第三十五章 坐而论经

风满楼地势并不如大乐坊那般地处九重天中央,自是不如大乐坊那般人声鼎沸,可以往也没少生意兴旺,只是自打李大仁几次造访风满楼之后,风满楼便生意逐渐一日不如一日,坊间多有传闻风满楼老板娘窝藏朝廷罪犯,故此才得以让那位虎字军头领时刻挂念,更是派下士兵有意无意监视风满楼,试问又有几个人敢当着如此虎视眈眈之下还去跟风满楼沾上关系?

自打黑袍之下的黑寡妇前脚刚刚踏进风满楼时候,便被外面守卫的士兵看在眼里,一部分负责继续监视,余下之人便去通知大乐坊李大仁,此时此刻十三娘正坐在大堂之中某张被百无聊赖生怕大姐头无故发火迁怒的店小二擦拭的如同镜子一般明亮的桌子上对几位伙计颐指气使,双手叉腰颇为有几分泼妇气势。

“瞅瞅你们几个没用的东西,看看你们自己的德行,老娘真是白瞎了眼养你们这群废物,没生意做不知道出去拉客啊?是腿断了走不动了还是咋的?”

瘦猴儿憋屈道:“大姐,我们也想出去拉客啊,可你看李大仁那边那么多士兵就守候在咱们风满楼外面,你是没看见那些煞气十足的家伙,一个个就往那里一站,别说是拉客了,就是我们几个伙计都不敢招惹啊。”

十三妹娘又怒道:“他守他的,你们拉你们的客,咱们这做的是正当买卖,又不是坑蒙拐骗,需要怕他一个做官的做什么?”

肩膀搭着一条毛巾的店小二弱弱道:“大姐你说的倒是容易,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而今咱们被当官的盯上了,怎么可能还有多少好日子过?”

十三娘没好气道:“哟,臭小子,听你这口气你这是在怪我咯?要没有老娘张罗着这家客店,你们几个家伙哪里来的容身之处?现在翅膀硬了,倒是怪起老娘来了是吧?被那王八蛋盯上是我乐意的事情吗?说到底……算了。”

十三娘咬咬牙,说到底还是怪当初拉来了一个张凤府,生意做不成是小事,以这些年的积蓄,莫说是不开张个把月,便是半年不开张也能保证吃喝不愁,只是念起李大仁如此肆无忌惮,十三娘便觉心中窝火。

前两日因为那位空空僧人关系,倒是难得的将李大仁打发完毕,可从那之后李大仁便直接咬定了自己跟那位被文肃世子派遣高手合力缉拿的黑衣人有莫大关系,即便抓不住证据,却也一直死死盯着自己不肯放过,搞得如今整个风满楼草木皆兵,生怕被抓到什么蛛丝马迹,到时候惹出来更大的麻烦。

“大姐,要我说,咱们不是还有那位吗?”

瘦猴儿眨眨眼。

“实在不行咱们就把那位请出来,有那位给咱们做主,还怕他李大仁不成?”

“你倒是脑袋挺灵光的,可你这夯货怎的不想想既然他李大仁敢在我风满楼之外如此明目张胆,真以为就是他李大仁一个人的意思?这其中恐怕免不了还有大乐坊当中某个世子殿下的意思,你也说了民不与官斗,纵使三妹再有能耐,恐怕也未必能逆得了这位世子殿下,与其想着怎么解决李大仁的问题,不如想想怎么解决上面那位才是真的。”

提起上面那位,店里三个伙计面面相觑,那一日因为李大仁前脚刚走,后脚便派兵牢牢监视住了风满楼一举一动的关系,叶白荷一直被困在风满楼之中不得出去,李大仁也并未用强攻进来,想必多多少少也要顾及九重天之中那位的面子,只是如此一来,叶白荷便真正成了瓮中之鳖,可即便如此,楼上那位可真是一点儿着急的意思都没有,非但如此,反而每日里与那位从大鉴国寺来的僧人坐论经道,沟通武学,乐此不彼,丝毫都没在意过自己如今正是一个被朝廷通缉的身份。

着实让人头疼无比。

“不知上面那位又是哪位?”

隐藏在黑袍之下的黑寡妇才踏进门便说了这么一句话,将十三娘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只觉得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倒是其他三个伙计顿时如临大敌。

“你……你是什么人?你听见了什么。”

拎着一把沉重剔骨刀,瘦猴儿单薄的身子却将那把剔骨刀握在手里稳稳当当,那剔骨刀怎么着也重至少二三十斤,乃是上好材质所铸,于昏黄灯光之下散发着幽幽寒光,如此重量,拿着刀的手却抖都不曾抖一下,光是这份力气都让黑寡妇为之有些诧异。

“好刀,这样一把刀若是只用来剔骨那就未免太可惜了,要将这把刀拿的如此稳当地步,怕是没少下功夫。”

“你倒是知道的挺清楚。”

十三娘原本还有些迟疑,只是当听见这句话之后便立马知道了黑袍之下那人的身份,往来风满楼的人无数,但毕竟不会什么人都去关注一个实在不怎么起眼的店里伙计,除非那人原本就知道这风满楼里不少事情,普天之下,能知道这种事情的除了三妹又还能有别人?

三个店里伙计正惊讶于这黑袍人居然还敢如此不识趣踏进风满楼时候,十三娘这句话让三个伙计摸不着头脑,那老鼠脸账房先生当即道:“大姐,你认识这人?”

十三娘道:“我自家的妹妹你们说我认不认识?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好心伺候着?”

闻言,三人先是瞪大眼睛面面相觑,随后几乎同一时间眉开眼笑恨不能拿出自己活了那么多年总共的殷勤去招待这位,黑寡妇倒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笑笑,挥挥手,但见风满楼两扇大门轻飘飘关上,但是这份将内力控制的如此炉火纯青手段,都当得三个伙计叹为观止。

风满楼静谧,酒菜很快上好,黑袍这才取下,露出一张妖异绝美脸蛋,光是这张脸,便已经胜过风情万种的十三娘一头。

看着三个站在一旁毕恭毕敬的伙计黑寡妇道:“怎的你们不坐?还是说你们见我这个外人前来叨扰二不愿意坐?”

三个店里伙计讪讪一笑,只等作为大姐的十三娘开口,毕竟面前这人身份可不是自己小小三个伙计可以随意上前坐而论事。

但十三娘就是装作浑然未觉,让三个伙计好不尴尬,见状,黑寡妇只得再度道:“你三人是我姐姐一手带出来,说的直接一点,便就是我们自家的人,既然是我们自家人,那就没什么好客气的,赶紧坐下来吧,对了,我刚才听你们说楼上那个家伙,楼上还有何人?”

一句话将话匣子打开,在黑寡妇示意之下喝了几杯酒的老鼠脸账房先生便如同一腔苦水终于找到了倾述对象一般,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这其中自是少不得张凤府的事情,只是在提起罗刹令三字时候,为防隔墙有耳,老鼠脸便故意压低了声音。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身怀罗刹令的家伙被姐姐送去九重天之后又被曹蛮送进了修罗道?”

黑寡妇美眸光华流转,心道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直接赶走花如玉的小子会不会跟这小子是一个人?

再听十三娘直接道出张凤府名字时候,黑寡妇便忍不住拍案叫绝。

“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大姐你顺手做的一件事情居然顺水推舟促成了我的大计划。”

十三娘与三个伙计不明所以,这声拍案听的糊涂,却惊扰了楼上两位。

只见二楼通道某个僧人居住的房间房门吱哇一声打开,先是迈出一只左脚,随后才从房中走出一个人,一个一头黑发大半披在肩上,一小半为髻,雌雄莫辨,单是这张脸便让黑寡妇为之惊讶。

却见这张脸之下一具修长艾亭躯体缓步从木质楼梯踱步下楼,看向一张稍微有些拥挤,饭菜正热的饭桌笑道:“吃饭也不叫我,老板娘未免有些太过小家子气了。还有楼上那位大师,纵使不吃酒肉,素菜清汤也应该准备一些才对。”

十三娘闻言心中有气,又惦记着叶白荷身份不好发作,便只能阴阳怪气道:“大师每日里三顿饭都是准备好的,只等他功课做完便可送上去,倒是你,一日三餐没个准时时候也就罢了,也不看看眼下正是什么时候,还有心情每日里跟人大师坐而讲经,你倒是不急,身后靠着一根大树,可你让我这做小本买卖的万一哪天东窗事发该如何是好?你拍拍屁股走人谁敢拦你,可老娘还有伙计跟着我吃饭呢?到时候该怎么办?”

叶白荷倒是这几日已习惯十三娘的说话不爽语气,故此也不生气,只是抿嘴笑道:“可老板娘你看看外面这些动静,我出又出不去,每日里只能困在风满楼,还得随时提防被李大仁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倒不如跟大师坐而论经,也好跟大师交流武道心得,如此一来就算某一天李大仁真强攻风满楼,我们也能添加几分保命的本事不是?”

一番话说的让十三娘难以辩驳,但十三娘毕竟不是一个嘴上容易吃亏的主儿,便冷冷道:“那你倒是说说这几日跟大师讨论出了什么结果?”

叶白荷摇摇头,自顾自拿了一双碗筷夹了一口色香味俱全的热菜放进嘴里咀嚼咽下之后才道:“这两日与大师讨论一门佛宗名为碎劫指的武功,大师说这门武功最注重的是意,我却始终觉得这门武功最注重的是力,因此起了分歧。”

然而十三娘现在却并没有那般还能坐下来好好讨论一门武功的心思,正要发作时候,一旁一直观察叶白荷一举一动的黑寡妇却开了口。

“力之所至,金石可开,意之所至,万夫难敌,虽说只是最为简单浅显的道理,可实际上却是关于武道最为根本的两个分歧,与其说你二人是在讨论一门武功,倒不如说是在武道迷途之上想要一分高下,莫说争论几天,便是前辈高人为此争论几十年光阴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但天下武功天下人都没有永远的定数,故此,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

“哦?”

叶白荷放下手中碗筷,抬起头仔细打量了身边方才匆匆一瞥的黑寡妇一眼,生而妖媚,两缕蜷丝贴在额头,一双玉手芊芊,怎么都不像是于武道有大造化的人,偏偏却能说出如此高深莫测道理,叶白荷不敢小觑,毕竟天下有能耐却根本看不出来有能耐的人可多了去了,当下便请教道:“何解?”

黑寡妇倒是不如平日里一般颐指气使,只看着面前双眼熠熠生辉的叶白荷道:“人有生老病死,武功也有长短,如何能一概而论?天赋平平又不肯滴水石穿之人,便是你给他一门天下至高无上的心法秘籍又能如何?注定平庸,可若是那些原本就天赋极好又极其肯下苦功夫的人,便是只给他几招最为粗鄙浅显的功夫,也极有可能将之前那人击败,更不说人的生老病死,天下越老越发老而弥坚的人始终只是凤毛菱角,大多数都逃不过越老便越是力不从心的规律,有时候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还会一不小心折损在江湖后辈之下,天刀门那个近年来在江湖上混的有模有样,名为宋一血的小子可不是正是如此?可你能说宋一血便能强过血刀老祖?那血刀老祖好歹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人物不是?一句话说尽,杀了血刀老祖的恐怕并非是宋一刀,而是血刀老祖的有心无力罢了。”

几个伙计听的有板有眼瞪大眼睛,十三娘一双眼睛之中满满的惊讶,便是一直在房中打坐念经的大耳小僧都在此一刻推开房门出来,双手合十感叹道:“这位女施主真让小僧刮目相看。”

叶白荷素来心高气傲,否则也不会在当年输给张凤府一刀之后便干脆修行魔刀,只是听了黑寡妇这番话之后却也不得不觉着其中道理颇多,便笑道:“这位姐姐真是让我看走眼了,长得如此美丽不说,居然还有如此对武道的领悟,在下不得不佩服。”

没有女人不喜欢自己被人夸的,尤其一个本来就十分漂亮的女人,更尤其夸自己的是一个原本就不差的另一个女人,哪怕这个女人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男人做派。

黑寡妇心情极好,笑道:“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这妹子哪儿来的胆量敢明目张胆跟朝廷作对?即便你身后或许有大人物撑腰,可你也应该知道,敢跟朝廷作对的人,还真没有几个好下场,而今你被困在风满楼便是最好的证明,只要你一现身,恐怕面对的都将是朝廷的疯狂报复。”

或许是对妹子两个字极为不适应,叶白荷先是皱皱眉头,随后才坦然道:“姐姐说错了,与虎字军作对并不代表就是与整个朝廷作对,至于朝廷的报复,我相信江湖之中被朝廷报复的人可不是两只手能数的过来的,可现在那些人还不是就在九重天过的好好的?倒是被姐姐说中了一句话,我如今的确是被困在风满楼了,我可以不计后果杀出去,可我不得不考虑这之后老板娘该如何收场,更因为我前不久才答应了一个人。”

十三娘没好气道:“哟,你还知道为老娘考虑,老娘还以为老娘帮助的人都像张凤府那个王八蛋那般没有良心呢。”

一个客栈住的下至少数十人,此时此刻满打满算却只有七个人,六个人痛饮一杯酒,唯独大耳僧人只饮一杯茶。

叶白荷道:“不知姐姐姓名,还未请教。”

黑寡妇道:“离葶。”

叶白荷道:“好名字,倒是配得上姐姐,与诸位在风满楼相遇即是有缘,有缘当饮一杯。”

黑寡妇道:“可有想过接下来的打算?总不能一直困在风满楼,风满楼早晚也有不太平的一天。”

将不太平三个字收进耳中,叶白荷道:“想过接下来的打算,想去九重天,张凤府能做到的事情,我也想试试能不能做到。”

黑寡妇轻笑。

“那你想不想知道那个叫张凤府的家伙走到了哪一步?”

这一句话将众人吸引过来,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黑寡妇,好奇之心溢于言表。

十三娘道:“以那小子的本事去修罗道应该是自保有余。”

黑寡妇道:“岂止是自保,姐姐你介绍的这一位入修罗道第一天便赶走了我管辖之下的秦广王,将这位置霸占了去,而今应该正在修罗窟修行,不过这小子好像被九重天中的有些人盯上了,可能会有点危险。”

“那小子居然还有这个能耐?”十三娘惊讶,却见叶白荷一副理所应当模样,道:“虽然不知修罗窟修罗道是什么地方,不过以我这位朋友的能耐,去到哪里都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倒是这位姐姐,怕是在九重天之内有不小的来头。”

黑寡妇好奇道:“不小的来头谈不上,有点来头倒是真的,你说的那张凤府真有如此能耐让你信任?”

叶白荷道:“并非是信任,只是我有信心能做到的事情,他只会比我做的更好才对。”

这话听起来像是一个笑话,一个从未踏足过九重天修罗道的人敢直截了当说自己也能做到赶走十殿阎罗,然而黑寡妇却没有笑,反而极为认真道:“当真?”

叶白荷道:“做不了假,这几日与空空大师坐而论经,得到了不少好处。”

黑寡妇道:“那你可有兴趣随我一同入九重天?”

叶白荷道:“正有此意。”

十三娘却斩钉截铁道:“万万不可,眼下她身份特殊显眼,三妹你若将她带进九重天,怕会立马有更多的麻烦被你们一并带去了九重天,到时候乱起来可如何收拾的住?”

黑寡妇道:“而今正是需要乱的时候,唯有乱才能浑水摸鱼,唯有乱,才能让九重天之内的那些个不安分的人无暇分心。”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十三娘不解。

黑寡妇道:“他们已经准备动手了,准备将这个江湖彻底清洗一番,可我黑寡妇,第一个不答应。”

第三十六章 调虎离山

许多事情外人听的糊里糊涂,但落到十三娘这里却是心里充满震惊。

喃喃道:“我早就怀疑九重天最近弄出来的这一切动静都是一场有意为之的阴谋,现在看来果然不假,恐怕天山雪莲只是一场噱头而已,只是如此一来未免彰显的九重天胃口实在也太大了,他们真有能力吃的下?”

黑寡妇道:“姐姐此言差矣,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九重天内部有多复杂,甚至即便是妹妹我,也不一定将九重天之内所有事情了如指掌,到现在许多事情都还隔着一层纱,今日里出来,也不过只是为了看一看地下城究竟都来了哪些人而已。”

十三娘道:“能来哪些人?还不就是那群爱凑热闹的人?都是一些愣头青,倘若真乱起来,跟待宰羔羊又有何区别?倒是妹妹你,你这是打算跟他们撕破脸皮了?”

黑寡妇道:“还谈不上撕破脸皮,不过估计也快了,来九重天这些年,将九重天所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可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九重天。”

叶白荷道:“姐姐倒是堪称巾帼不让须眉,居然有如此担当之心,实不相瞒,在下下山时候也曾被师门长辈叮嘱了一番。”

黑寡妇好奇道:“叮嘱你了什么?”

叶白荷淡淡道:“九重天这么多年都与中原相安无事,突然生出来这么大的消息,俗话说得好,事出无常必有妖,若是说这其中没有一点猫腻,恐怕便是傻子都不会相信,怕接下来会有一场不小的龙卷风对这个在下并不是很了解的江湖进行一场大清洗。”

黑寡妇饶有兴致道:“那你还敢来淌这趟浑水?”

叶白荷道:“我敢来是因为张凤府敢来。”

黑寡妇道:“看来这个叫张凤府的家伙是真的有点意思,如果他能活着从修罗道出来,我倒是很有想法见他一面,不过却不是现在,眼下,我需要去大乐坊一趟,不能太过高调,就连我从二重天出来,除去几个亲信之外,大概也只有你们几位知道了,这其中大姐,还有大姐三位伙计自是不必多说,原本就是一家人,叶姑娘你既然有心,我自是也信得过你,倒是这位大师……”

与几人同席而坐,空空僧人道:“小僧只为一人而来,其他的事情与小僧并无关系。”

“如此最好,既如此,那大姐,我们便分头行动,你替我打探出来地下城如今明里暗里究竟都来了哪些人,我去探探大乐坊虚实。”

“现在就去?”

叶白荷一双眼睛之中光华流转。

“外面可有着不少李大仁的眼线,方才你自进门开始便肯定被这些眼线发现,如此又堂而皇之走出去,李大仁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可我这位妹妹也不见得是什么善茬。”

兴许是久未见面缘故,十三娘此时此刻倒不如之前那般心中有气,笑道:“黑寡妇的称呼可不是白叫的。”

未去深究当年江湖上三位奇女子互相究竟是何种关系,叶白荷将一杯酒放在手中把玩,似同真男子一般似笑非笑道:“比起黑寡妇这个称呼,我倒是更喜欢姐姐的离葶,倒是不知老板娘真名是什么。”

黑寡妇道:“你这妹子倒是天生一张七窍玲珑嘴,我三姐妹自入江湖那一刻起便隐去真名,我叫离葶,还有一位叫展红楼,至于大姐,她真名就叫十三娘,复姓十三。不过我三姐妹之中最不争气的当是我二姐展红楼了,不过说这些现在已无多大意义,吃了这顿饭,我们便各自分头行动,九重天只知我黑寡妇其名,但真正见过我的人始终并没有多少,那李大仁便是有心拿我,恐怕也认不出来我究竟是谁,即便连曹蛮都只是当年我杀了二重天天王时候远远见过我一面,那时候他还不过只是大乐坊一个伙计而已,倒是你,叶姑娘,你想要跟我一起出去,恐怕还得用点心思才行。”

“姐姐你的意思是……调虎离山?”

叶白荷道一声不失为一条好计策。

惊讶于黑寡妇其人的智谋,更没想到当年在江湖上便让人不寒而栗的黑寡妇,如今成了九重天的第二位天王。

心道江湖中对于九重天不甚了解也就罢了,倒是没想到连九重天自己内部都如此复杂,居然还没多少人见过黑寡妇的真实面目,这倒为九重天余下至今还未露面的七位天王更增加了不少神秘色彩。

离葶如此美丽名字配在这位身上,便是眼高于顶的叶白荷都不得不心服口服。

黑寡妇雷厉风行,才放下碗筷便又将整个人笼罩在黑袍之下,轻轻推开房门,风满楼之外闹市人声鼎沸,唯有这一处冷冷清清,几处大街小巷时有穿着寻常衣裳却又有意无意便看向风满楼的百姓装束男人,更有不知什么时候来此处摆摊卖一些小物件的摊贩,黑寡妇单脚踏出房门,也不急于出手,先是在人群中扫视一圈,随后挑选了风满楼斜角处一位摊位上摆着不少刀剑之物的走卒,缓步走至那摊贩跟前,一只玉手从黑袍中伸出去把玩一把还算质地不错的铁剑。

笑道:“怎么卖?”

摊贩笑道:“五两银子。”

黑寡妇道:“会不会太便宜了一点?”

摊贩不明所以,却又不敢露出什么蛛丝马迹,便笑道:“那……十两银子?”

黑寡妇道:“你就只值这个数?”

摊贩脸上笑容戛然而止,本能要抽出事先准备好压在摊位下的弯刀时候,已然感觉到咽喉被一只细嫩却强有力的手紧紧拿住。

要知道虎字军虽不如龙字军那般个个都是有来头的高手,却也是实打实的厉害人物,而今却被人一招擒住咽喉不得动弹,那摊贩满脸惶恐,嘶哑道:“你不能……杀我……我是兵……”

一招将咽喉捏碎,随后又丝毫不拖泥带水,又将那士兵咽喉拉扯往地上摔去,头颅还不曾着地时候,黑寡妇又以右腿膝盖发力磕上那摊贩头颅,只闻一声闷哼,那摊贩便斜斜飞了出去,撞塌了不少真地摊,随后身子着地,头一歪,却是死的不能再死。

地下城虽说被称之为流寇聚集之地,也曾有过不少恩恩怨怨兵戎相见的事情,可除去正式堂而皇之的比拼之外,其余恩怨哪个不是私底下偷偷解决?

且不说如今是在大乐坊那位孔武有力,双手能撕碎一匹健马的曹天王管辖之下,无人敢在一重天的地盘直接明目张胆闹事,便是九重天这些盘根错节的势力都不得不让人在动手时候掂量掂量这么做究竟可不可行。

杀一个人容易,可若是杀人做不到斩草除根,做不到将这人身后所有的倚仗尽数除去,那这么做无非只是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已,故此,即便有恩怨,在九重天之中,无人会傻到直接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突然之间于闹市死了一个摊贩,如同一颗顽石直接掉进了平静湖面,先是同时安静那么片刻,无吆喝声,无叫卖声,也无高谈阔论之声,随后也不知是谁大叫一声杀人啦,随后风满楼之外便彻底沸腾开来,埋伏在四周至少二三十虎字军士兵齐齐出手将黑寡妇团团围住,亮出兵刃,齐齐出手。

风满楼终于无人再关注,重新带上斗笠,将整个脸隐藏在斗笠之下的叶白荷于二楼窗户静观楼下打斗,一言不发。

三个伙计早早将店门关上忧心忡忡只等那位冷眼旁观的老板娘发话。

只可惜十三娘从始至终从未有过任何一丝忧虑模样,反而极为恼火的揉着一张风情万种脸蛋之上的额头。

叶白荷不解道:“老板娘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担心的样子,这楼下二三十人也算是高手,随意拎出一个人来都能在中原弄个不错的教头当当,被二三十人同时围住,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十三娘叹气道:“我只担心我这妹妹一疯起来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也不知我十三娘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先来一个无法无天的张凤府,又来一个干脆跟那么多高手群战的你叶白荷,现在我这妹妹又开始出来兴风作浪,真让人头大。”

楼下打斗不可谓不精彩,二三十士兵皆兵器在手,杀气十足,然而黑袍始终只有一双手,以一双手对战二三十高手非但不慌不忙,反而游刃有余,却每每能抓到最合适时机出手击毙其中某一人,一招一势,浑然天成。

十三娘道:“抓紧时间,恐怕用不了多久李大仁就会赶来,别错失机会。”

话音才落,黑寡妇便假装失手,受了一招之后落荒而逃,十几士兵扮做的百姓陈胜追击。

叶白荷在最后踏出风满楼那一刻扣响空空僧人房门。

“大师,你我约定可还做数?”

正合什念经之大耳僧人睁开双眼点点头。

“一直都做数。”

第三十七章 献计

叶白荷道:“既然做数,那就最好,我替你寻到那位广陵王遗孤,你将来可莫忘了允我去藏经阁一观,至于能不能有机会观得那位武僧留下的小无相刀,全凭我的运气。”

大耳僧人不语,只等叶白荷从二楼纵身跃下之后,思索之中的十三娘才道:“大师,我怎么觉得这家伙好像心里知道那位脚踏七星的世子殿下在哪里,故意给你设下了一个套。”

闻言,大耳僧人放下合什双掌,轻声道:“若真是如此,小僧也无话可说,这是这位姑娘的机缘。”

“好吧,不懂你们这些做和尚的,老是谈什么玄之又玄的机缘,倒是你们几个。”

十三娘看向三个还在为黑寡妇行云流水般的打斗惊叹的店里伙计,没好气道。

“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准备开张?真打算喝西北风吗?”

三个伙计一阵屁滚尿流,只等十三娘久未放晴的一张脸乌云散去之后才如释重负,心道风满楼的灾,可算是解开了。

……

叶白荷纵身跃下风满楼之后便沿着地下城小巷飞快穿梭,不偏不倚正是黑寡妇佯装逃命的方向,一口气解决十来个虎字军士兵对这位闻名江湖的二重天天王来说根本算不得多大事情,于二十多个高手的包围之中来去自入,如至无人之境,这种本事叶白荷自信自己也有能力做到,杀十几个虎字军士兵本身并不算得多大的难事,难就难在杀了十几个人之后还能轻轻松松将余下的人甩开,这其中用的时间并不长。

要在地下城找一个人出来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以李大仁的兵力以及如今还在大乐坊之内的那位世子殿下影响力,便是将一重天掘地三尺恐怕也未必有人敢说半个不字,可难就难在,死了十几个士兵,他们甚至连那抬手之间便要了人性命的黑袍人究竟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只知道那是一个女人。

故此,当骑在全副甲胄战马之上的李大仁马不停蹄冲撞开四五个摊位,又以马鞭抽走六七个反应不急的地下城江湖客才到达黑寡妇消失处时候,一张原本就带着伤疤狰狞可怖的脸,此时更是不比修罗道之中的恶鬼好看多少。

“大人……”

“大什么大……废物。”

一巴掌将那惶恐上前报道幸免于难黑寡妇手下的士兵扇了一个鼻青脸肿,李大仁指节骨已紧紧捏的发白,发出咯吱咯吱响声,便是军靴之下的地下城街道青砖都发出阵阵闷哼。

“二十几个人连那人逃到了哪里去都不知道,我要你们有何用。”

那士兵连忙恭敬道:“启禀大人,那黑袍人自打入风满楼开始我们觉着其人身份可疑,一直在外守候,而今被那人逃了去,是我们没用,可那人进了风满楼之后,风满楼便大门紧闭,如果想知道那人身份还不简单?只需要将风满楼老板娘抓起来拷问一番便是,不过一个女人而已,我就不信她不招。”

那士兵自以为是献上一条妙计,正为此沾沾自喜时候,谁曾想再度面临李大仁的一巴掌,两巴掌下去一口血水喷出,内里还夹杂着几颗牙齿,惨不忍睹。

“说的都是屁话,要真能如你所说,那我还需要你们这群酒囊饭袋做什么?还不赶紧滚回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十数士兵唯唯诺诺,将那十数士兵尸体收敛好之后,李大仁阴沉脸色并未有所改善,反而望着风满楼方向越发凝重。

他李大仁又何尝不想直捣黄龙将风满楼连根拔起,也省得三番五次将脸丢在了地下城,只是传闻十三娘与二重天那位天王有着不少关系,李大仁或许能仗着朝廷虎字军统领将军身份勒令风满楼关门歇业接受朝廷调查,可如此一来难保不会因此得罪二重天那位,朝廷的手虽长,可有些地方伸进去,未必就能完美的再收回来。

人活了几十年,便是每年学一点人情世故,几十年下来也能老成人精了,通常人精又最为珍惜自己的命。

李大仁并不想为此送了性命,即便……这一切是来自龙字军的那个家伙所安排。

有士兵斗胆询问道:“大人,难不成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死去的可都是我们一同浴血奋战多年的兄弟。”

李大仁道:“你们又何时见过我是一个轻易放下仇恨的人?可眼下终归不是中原,轮不到我虎字军肆意妄为。”

那还算懂得李大仁几分心思侥幸活下来的士兵又道:“为什么不求助世子殿下?世子殿下虽说是因贪图热闹而来,可自打身份被认出之后。身边已聚集不少赫赫有名高手,那些个眼高于顶的高手我们请不动,不代表世子殿下也请不动,要知道上一次十余人齐齐出手,可是差点就杀了那个黑衣小子。”

闻言,李大仁面色怪异至极,又不好再度发作寒了士兵的心,便咧嘴道:“十余人联手才是差点将那人击杀,你觉得这种事情也好意思拿出来说道?”

那士兵自是觉得有理,可心中另有一番心思不愿藏着掖着,便再度老实道:“十余人联手不假,可我总觉得那十多高手不会仅此而已,兴许是留了手也说不定,毕竟那日我们见那小子年纪也不过二十来岁,恐怕就是中原当年赫赫有名的龙城六甲在如此年纪也不能说在十余各大门派高手围攻之下轻易逃掉,更何况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

“哦?”

李大仁忽的来了兴趣,好奇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的想法。”

那士兵见自己一番说辞终于让李大仁来了兴致,心中高兴,便侃侃而谈道:“那一日大人请世子殿下出手帮忙,可谁都知道咱们这位世子殿下与那些个成名高手不过只是初次打照面而已,初次见面便为了一个将来注定不会有太大成就的世子拼命,这种事可不像是带点脑子的人能做出来的,恐怕就算真个熟络了,成为至交好友,这些人也未必就会展现出自己真实压箱底的本事,毕竟行走江湖,只有傻子才会一上来让自己完全暴露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更何况那黑衣小子至今仍不明身份,甚至……我还隐隐听到了一些传言,不知道可不可信,不过也的确值得推敲。”

李大仁倒是不曾听过什么传言,便询问,那士兵也老实,说道:“江湖上虽说不乏那些个天赋异禀自学成才的高手,可那毕竟只是凤毛菱角,十之八九都是通过某个大宗门全力培养起来,有人就揣测这敢对龙字军下手,又敢公然对抗朝廷的小子,很有可能是某个大宗门的出世弟子,可大宗门毕竟不是信手拈来,满打满算除了佛道两门之外,余下算得上大宗门的根本就是屈指可数,而这些大宗门当中又敢公然与朝廷作对的,除了那个门派之外,小人实在想不出第二个,而坊间正是传闻那黑衣小子是罗刹门的高手,甚至……还很有可能是这一代的罗刹使者。”

“可我怎么听萧弄月说这一代的罗刹使者很有可能已经被人干掉了?”

那士兵沉声道:“那也只不过是猜测而已,如今最大的可能就是罗刹门,那黑衣小子,从罗刹门入手最为妥当,想从风满楼入手却是再也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了,而今日这黑袍女人也是与风满楼有关系,十三娘已经彻底将我虎字军完全不放在眼里,倘若真只是风满楼也还罢了,可地下城如此多的人今天都看见了,如果不将风满楼那个女人治的服服帖帖,恐怕大人与我们虎字军只会沦为地下城的笑话,到时候有何威严可言?”

李大仁倒是没能想到麾下这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士兵居然有如此灵活心思,当下不由得多高看了其一眼,饶有兴致道:“可风满楼并非软柿子任人拿捏,到时候出了事情可如何是好?”

士兵道:“风满楼不是软柿子,我虎字军也不是省油的灯,只需要一切借助世子殿下的名头就好,以他的名义来办这件事情,到时候二重天那位真要算账,也只能将目标对准世子殿下,先前便是世子殿下同意我等派兵日夜守候风满楼,等待那黑衣小子出现,而今大人再将这其中利害关系与世子殿下仔细说道,世子即便再怎么向往江湖,说到底也还是朝廷的人,既是朝廷的人,便肯定要为朝廷脸面着想,要下令缉拿十三娘的话,世子殿下未必就不会不同意。”

提起世子殿下,李大仁便脑海中自动浮现那位近日里什么事都不做,就围着某位冰山美女转圈圈的风流子,难得的与麾下士兵交心一番,李大仁不悦道:“恐怕咱们世子殿下未必会对这些事情上心,而今他的心尽数花在神宫那女子身上了,如何说的动?”

士兵道:“既然他的心思都在叶白荷身上,那我们酒不妨从叶白荷身上下手,我们的话世子殿下未必会听,可倘若是叶白荷的话,恐怕世子殿下跑的比兔子还快,这可是任谁都看的出来的事情。只要殿下一同意,抓了十三娘,以我虎字军的逼供手段,难不成还会怕她不招?”

跑的比兔子还快这比喻让李大仁哭笑不得,但却难得的没有与这士兵道一番长幼尊卑,虎字军士兵都是一些朝廷从江湖上招揽的原本属于江湖的男儿,大多血性十足,最为瞧不起的便是那些个整日里围在女人屁股后面打转的男人,即便李大仁嘴上不说,却也生出这番心思不是一天两天。

掐着手指默算这些日子来自己亲眼见到的世子殿下荒唐一面,不学无术似乎正是为文肃亲自打造,倒并非是这位世子真的目不识丁,反而是颇有才学与见地,否则又怎会每一次在一起喝酒都能让峨眉那位刘秋水与玄女派双剑有意无意向其靠近?

只可惜在李大仁眼里,能吸引女人的本事压根儿就算不得什么本事,女人需要男人去征服,绝对不是要男人去跪服。

故此,李大仁权且当做没听见这位士兵嘴里的出言不逊,只冷笑道“叶白荷有什么理由让世子殿下下令?”

第三十八章 拉拢

“叶白荷的确是没有理由让世子殿下发布抓捕十三娘的决定,不过大人可还记得叶白荷之前身边有个跟屁虫?”

“跟屁虫?你说的是被曹蛮送进九重天的那小子?”

不明白手下这士兵为何突然提起张凤府,李大仁突然觉着好奇,与张凤府姑且也算是打过交道,虽未曾说过几句话,可也听过关于张凤府的一些事情,于风满楼抬手之间击杀青蛟帮帮众,被马龙带人包围还能轻而易举离开,不伤一根头发,最主要,就是如此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还能得以让十三娘亲自送进大乐坊,这之后又还能接近那位冰山女子,又被曹蛮所器重。

地下城或许有秘密,但一重天却绝对是这其中一个例外,但凡想要知道一点事情,只要肯下功夫打听,总能有些收获,倒是李大仁并不曾想到自己麾下居然还有如此心思缜密之人。

“大人明鉴。”

那士兵见李大仁逐渐对自己上了道,便更用心道出自己心中想法。

“事出无常必有妖,那小子恐怕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否则以着叶白荷的高冷性子,又怎会时时刻刻带着他?更何况大人你可曾见过叶白荷什么时候发过脾气,什么时候将人从大乐坊踹下去过?根本就没有,若非不是非常亲近之人,叶白荷定不会如此随意,毕竟,就连文肃世子殿下都一直被叶白荷不冷不热对待,叶白荷不好直接下手,可若是通过这小子下手,是不是就简单多了?”

李大仁沉声道:“可那小子已经去了九重天,而且,是从修罗道进去的,我们要如何去寻找?”

那士兵道:“他能入得修罗道,我们为什么就入不得修罗道?”

李大仁犹豫片刻:“这么做无异于去送死,更何况即便能入得修罗道,那小子也未必会愿意帮我们。”

士兵狡黠一笑:“大人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只是说我们可以去修罗道,却未说过一定要去修罗道,更何况,我也从未说过要那小子帮我们,我们需要做的只是制造出一个消息,一个关于那小子的消息,一入修罗道便等同于与一重天彻底失去联系,可我们若是能带给叶白荷一些关于那小子的消息,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我相信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听了这番话,李大仁先是一愣,随即便仔细打量面前这张士兵一张圆滑充满笑意的脸,圆润的脸倒是与其他士兵的坚毅嗜杀有着不小的区别,他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叫什么名字?”

那士兵躬身恭敬道:“小人司马徒。”

“司马徒,那就依你说的办。这件事情本官全部交给你处理,世子殿下那边,我再去打探一下口风,倘若世子殿下真无心于江湖事,那便由了他的性子去,他不愿意插手,自然有人愿意代劳,只是到时候失去的,恐怕比得到的还要多的多了。”

司马徒点头称是,被李大仁委以重任又怎敢懈怠?倒是李大仁心里有了完美计划,便也不急于一时了,常居销金窟,以至于这位大人早已轻车熟路,才踏进纸醉金迷销金地便已有小厮上前恭恭敬敬替其卸了盔甲,在销金窟一楼众多江湖客的羡慕之下踏着军靴踩着楼梯缓缓上楼。

楼下人声鼎沸,往上走虽说同样热闹景气,可比之一楼却是差了太多。

有早已认识这位虎字军统领的江湖客主动隔着大老远笑着打招呼,都被李大仁一一以礼数回应,也有不少远远从中原慕名而来的富家公子主动上前施以礼数,或生面孔,或熟面孔,叫的出来名字或者叫不出来名字的,李大仁也都一一笑着应对。

倒并非是这位大人真有如此好脾气对谁都如此和气,只因他李大仁也晓得多个朋友多条路这个道理,九重天分九重,可一重天不也同样分了好几个档次?

最为有来头,最为厉害值得拉拢的,大多数已经住进了大乐坊,即便还有不少隐去身份,不想太过高调的,也多多少少跟大乐坊之内的那些人有了联系。

那些人轮不到他李大仁来拉拢关系,他李大仁也有那个自知之明,故此,便只能将目光放在第二层面的人,那便是销金窟无疑了。

退而求其次,能拉拢几个便算得几个,如此将来多多少少也能派上一点用场不是?

第三十九章 绝色

正行走于即将踏出温泉别苑的展红楼闻这话明显娇躯一震,随后咬牙缓缓道:“李大仁,你不是人。”

把玩着一只酒壶,李大仁两条结实粗壮手臂搭靠在温泉池周围光滑青砖之上,再度漫不经心道:“我是人也好,不是人也罢,总之方渐鸿早就对你万人坑的大名很有兴趣,上次那小子杀了十多个龙字军众,一直未曾落案,方渐鸿早已对我心生不满,这次来九重天,恐怕我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倒是攀上方渐鸿这根高枝,可远远比什么曹蛮来的更为可靠,这是你的福气。”

展红楼咬牙道:“我宁可不要这种福气,那方渐鸿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算年纪如今已至少有五十多岁,年纪倒还没有多大关系,只是此人奇丑无比,年轻时候更是因此才导致他妻子背着他与别的男人厮混,方渐鸿一怒之下将那男人全家杀个精光,真正鸡犬不留,至于那个背叛她的女人……”

说到这里,展红楼竟不在说话,只是双眼之中充满愤怒,羞辱,以及对未知事情的惶恐不安。

李大仁笑道:“我替你说完,至于背叛他的那个女人,被他活生生丢在锅里烹熟了吃了对不对?这只是传言而已,传言未必就是真的,不过我倒是知道老大有一点别的爱好,这一点,没有几个女人能承受的住,能受得住,这就是你的机会,不能受得住,也只能怪你运气不好。”

展红楼闭眼深吸一口气道:“没想到堂堂龙城六甲居然也明目张胆做了朝廷鹰犬,而且还敢堂而皇之来地下城,难道他就不怕昔年得罪的那么多仇家?”

李大仁道:“他若是害怕,那也就不该叫方渐鸿了。”

展红楼道:“你就没想过你将我送进方渐鸿那里,被曹蛮知道了会怎么样?”

李大仁道:“被他知道又如何?难不成他还能从方渐鸿嘴里抢肉吃?还是你觉得区区一个一重天天王。能有胆量跟一个二十多年前便闻名江湖的高手过招?省省吧,去忙你的事情,方渐鸿估计最多再有三日便能到达九重天,到时候……就是你能不能招待好这位老大了。”

别了李大仁,展红楼即便上楼时候都觉得步子似有千钧沉重,她既早些年便姐妹三人在江湖上闯荡,又如何不知道龙城六甲四个字代表的含义,要知道江湖上那些个自诩为高手的高手,大多数名号都是自封或是他封,这其中就有已经被宋一血干掉的血刀老祖,年轻时候不知从哪里得到一门失传已久之霸道刀谱,便凭借着勤学苦练以这套刀杀出一代血刀名号,只可惜这位血刀老祖不知是年轻时候杀孽太多导致老来因果缠身,还是因为旧伤旧疾缠身,被初出茅庐的天刀门一个毛头小子一刀给干掉,成了宋一血成名路上的一个垫脚石。

又说某位深山古刹之中出了一位瞎眼道人,着一身青布道衣,常年手里提着一把木剑,穿着一双破烂草鞋,腰间挂着一个不大酒葫芦,于众目睽睽之下将那酒葫芦抛洒进江中,迎着浪潮,踏着酒葫芦过江,人送外号青衣道人。

自青衣道人之后,大抵是江湖中人有人觉得无非只是踏着酒葫芦过江而已,但凡修行到了一定地步,以内力御物,莫说是过江,便是踏着酒葫芦渡海又有何难?便又有人以一把三尺青锋在手,因悬崖在前拦路,将那三尺青锋抛向空中,真正御剑而行,一时间风头无两,人送外号飞剑客。

如同这些江湖上早有传闻的绝顶高手,那些个为众人耳熟能详的神仙事迹只多不少,但毕竟是以口口相传,真正见到过的人始终只是少数,不排除有夸大其词可能,再加之这些高手的闻名事迹也只存在于那么一样两样,之后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不见,以至于传言更加夸大其词,究竟有没有其事谁也说不清楚,故此,也权当故事听听罢了。

即便是早年间便在江湖上混的如鱼得水的展红楼三姐妹,所见过的最厉害的人物,也不过只是当年从圣地冰宫下来的一代江湖传说魔罗,凭借一身强悍本领,在江湖上短短几年时间便闯出极大名号,这些的确是却有其事,只不过当初见到魔罗时候,那个家伙已以为树敌太多遭人围攻,只剩下了半条命,至于后来魔罗去了何处,展红楼不愿去想,也无兴趣去想,江湖便是如此,人们永远只会记得某位人物最强的那个时候,至于这人在最鼎盛之后去了哪里,发生何事,是生是死,却都不是人们所再关注的话题。

可这些人再强,那也是大部分活在传说之中,与现实毕竟很少接壤,可龙城六甲不同,便是只听龙城二字,便应当知晓这六人或多或少都跟南唐之中最为高高在上的那一位有着不清不楚联系,龙一字大多都是帝王家用来自比之物,又有谁敢随意乱用上这个字?

事实的确也如此,江湖上高手不少,但能当得那位高祖皇帝亲自赐名为六甲的人,却始终只有龙城六甲六个人,这六人横空出世在同一个时代,最大的,约摸在成名之时也有四十来岁,而今二十载过去,如今已是古稀之年,最小的大概便是第六甲方渐鸿,传闻此人原来本是一介书生,只因相貌丑陋,虽有真才实学,却始终不被朝廷重用,一气之下弃文从武,拜了某位前辈高人为师,勤学苦练十年,一出江湖便将那位屡次刷下自己的官员全家灭了们,满朝文武震动,偏偏后来又查出那官员中饱私囊,于科举之中大肆敛财,因为其背后有大靠山的关系,百官敢怒不敢言,没想到因为这件事情终于牵扯出来,皇帝非但不怨,反而自此时候册封方渐鸿为龙城第六甲,天下震动。

只可惜这位才学有所成便下山闻名的第六甲才回家中便撞见妻子与人厮混,后话已不用多说。

自此,方渐鸿便落下一个虐待女人的病根,大概这位六甲心中觉得天下女人都犯贱,天下女人都该杀的阴影。

自科举案一出,满朝文武牵连甚广,背后源头都遥指王朝三王当中某一位,也才有了后来举国颤抖的京城广陵案,说到底,这一切的源头不过也只是因为某个落地秀才的妻子背着自己相公偷了人而已。

展红楼想起此处,心道那位被烹煮了吃的女人若是知道因为自己偷了一个人,便同时拉了这么多人与自己陪葬,想必就算是死也不冤枉了。

只是她做的孽,凭什么让我展红楼来承受?

被一个五十多岁的半老头子压在身下算不得什么,这半老头子相貌丑陋也算不得什么,可若是这样一个人还有什么古怪特殊癖好,那自己才可算是倒了大霉。

念及此处,展红楼并不打算就这样接受命运安排。

倘若自己真打算如那浮萍随波逐流,当年又怎会三姐妹彻底闹翻?

展红楼上了销金窟三楼,唤来一名驼背小厮,冲他询问道:“这些日子咱们这儿都来了哪些人?”

那小厮明面上虽说只是做着一个小厮的活儿,可在地下城这等乌烟瘴气地方,又有几个人真是那么老实?

老实的人要么都死了,要么都是假装的老实人,这是地下城活下去铁的定律。

那小厮盘出一双手嘴里碎碎念。

“有海沙帮的两个舵主,有青城派的一个师叔辈分人物,也有白驼山……”

“停了,打住。”

展红楼不耐烦道。

“怎么尽是些小鱼小虾,就没有更为厉害的人物了?”

那驼背小厮憋屈不已,心道有没有更厉害的人物大姐你还不清楚?但小厮如何看不出此时此刻展红楼正是在恼火头上,又哪敢触了自家这位大姐此时的霉头?便只能费力道:“除去这些就剩下乔装打扮从朝廷里来的那些贵人了,男女都有,招呼他们时候也曾有意无意打听过这些人来历,大多数都是一些闲着没事凑热闹的官宦人家子弟,自以为有个不错的爹可以倚仗,便觉这天下哪里都去得,可事实上并没有多大用处,就说前两日一个刘姓公子哥儿看中了咱们这一位婢女,可不巧的是那婢女也被青城派那位师叔辈的人物看中,二人因此起了争执,那刘公子倒是阔绰,随手丢下几百两银子劝人家滚蛋,可他却不知道江湖中人最看中的就是一个面子,故此便被那位师叔辈人物于众目睽睽之下将一条右腿打断,若非有人劝退,恐怕这刘公子的命都保不住了,我销金窟打开门做生意,自然是想息事宁人,一边是朝廷权贵,一边是江湖朋友,选择谁大姐应该清楚得很,出面周旋了一番之后,那刘公子也只能灰溜溜的走人,倒是那位师叔辈人物,因此赢得了满堂喝彩,不过我估计着以那位刘公子的狭隘性子,恐怕最多等到赏宝大会之后便会被那刘公子找上门来,到时候恐怕才有好戏看。”

万人坑听的有兴致,可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始终解决不了眼下燃眉之急,不禁懊恼道:“如此说来咱们销金窟就没一个拿的上台面的人物?”

不明白为何有此一问的小厮只得老老实实道:“最多只能算二流,毕竟出来凑热闹,有几个人不想跟最厉害的那些人扯上关系对不对?都去了大乐坊,轮到我们这里时候却是没什么站出来能让人刮目相看的人物了,可即便如此,我们销金窟却是比风满楼这些好的太多。”

这驼背小厮自以为一番能让展红楼听了稍有安慰的话,却是不想再度迎来展红楼火冒三丈,怒道:“放你的屁,你懂什么?光是一个风满楼便让李大仁三番五次丢尽了脸面,风满楼人虽不多,可去的人又能是我们这儿这些家伙能比?就说那个小子……算了。”

知道即便冲着一个小厮发火也解决不了什么根本麻烦,便就此做罢,关于张凤府之消息,展红楼也听了不少,在离开一重天之前还算是一个让人注意的人物,虽说比起大乐坊之中那些个天子骄子还有差距。可也算一个年轻一辈中比较拿的出,台面的,只是就是如此一个人在去了修罗道之后已全无音讯。

也许已经死了。

提起一个很有可能已经死去的人又有什么意思?

展红楼疲惫道:“下去吧,让我好好想想,另外不要忘记注意来我们这里的人,每个人什么来历都得记得清清楚楚,我想……也是时候给咱们自己留条后路了。”

那驼背小厮不明所以,见展红楼疲惫,便也不好再问,只得恭恭敬敬退下,轻轻掩上房门,只剩展红楼对着铜镜之中那个孤苦人儿孤芳自赏。

无奈只能轻声叹息。

“只是想让自己活的更好一点而已,难道这也有错?”

轻轻掩着的三楼窗户吹进来一丝秋风,将这位如玉美人青丝吹拂,我见犹怜。

未几便听一阵脚步匆匆,早已对销金窟一草一木了如指掌的展红楼不必去看,便已大概知道来的人是谁。

等那人推门而入,展红楼不回头道:“不是让你去招呼人?你又来做什么?听不懂大姐的话了是不是?”

那驼背小厮本就行走不便,一口气下了一楼又跑上三楼,自是疲惫,上气不接下气道:“有……有人来了。”

展红楼没好气道:“随时都有人来,只是来个人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驼背小厮双手撑着膝盖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有个美女找你,大姐。”

展红楼这才疑惑。

“美女找我?有多美?难不成能比你大姐我还美?”

任何漂亮女人都会介意有人在她面前说起美女两个字,对于展红楼更是如此,如此她很快便迈动步子光着脚丫下了楼。

倒不是说展红楼不喜欢穿鞋子,只因被人称为万人坑,早就练就一身炉火纯青魅惑男人的本事,知道男人看女人最先永远是从腿开始看起,随后才是一张脸,一个男人兴许会拒绝一个长得好看的女人,但绝对不会拒绝一个身材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首屈一指的女人。

销金窟的楼梯永远都被下人擦拭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即便仍有不少客人踩着鞋子上楼,可地下城虽说身在地下,却全是用青砖铺就,无雨水渗透,又哪里来的泥泞?

销金窟一楼之中大堂处正有一个背对着展红楼,默默品茶的黑衣女子,一头长发如同瀑布一般披肩,隐约可见其比展红楼睫毛还要好看几分的侧脸,菱角分明,一举一动虽无媚态,却自有一番巾帼不让须眉之感。

一楼之中许多江湖客与达官贵人都主动为这女子腾让出了不小的位置,只因有些女人男人一眼看去就知道自己能不能招惹,该不该招惹。

展红楼到底还是瞧见了这女子一张脸,两缕蜷发靠在额头,高挺鼻梁,以及鼻梁之下一张深色朱唇,以及这女子一双洁白无瑕修长的手。

两位佳人同框而立,这种画面可不多见,尤其在黑衣女子不论姿色以及气度都不输展红楼一分的情况下,销金窟竟渐渐安静下来。

有位不知姓名自以为学富五车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哥吩咐来小厮为黑衣女子上一壶最好的酒,并笑道,我请客,却是连那位黑衣女子一声谢谢都没得到,甚至连正眼都不曾瞧他一眼。

那白衣公子窘迫,却也好脸皮,亲自迈着步子下楼双手负后踱步至二女近前,笑道:“共饮一杯?”

这在众多看客眼里绝对是一个十足大笑话,可展红楼毕竟笑不出来,不止笑不出来,反而还有一丝恼怒,却也不开口,只等黑衣开口。

黑衣女子耐性极好,自顾自饮三杯酒之后才对那白衣公子似笑非笑道:“想让我陪你喝一杯,那你得告诉我我跟老板娘谁更漂亮一点才好。”

那白衣公子闻言顿时瞪大眼睛,心道有戏,而回答这种看似刁难的问题,他游离花丛早就有了自己总结出来的一套说辞,便自顾自座下为自己倒一杯酒,笑道:“两位佳人各自都有各自长处,老板娘风情万种,姑娘你却美艳不可方物,老板娘一颦一笑间皆有让男人沉醉的媚态,而姑娘你却一举一动都自带三分英气,如果我所料不差,姑娘应该是学武之人才对,只有学武之人身上才有这份气度。”

黑衣轻笑,展红楼心里膈应,心道这些个臭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喜新厌旧,但嘴上却不说出来。

黑衣道:“如此说来,公子就是觉着我比老板娘要好一点?”

白衣公子讪笑,心里却在寻思,一个虽然美,却是人尽可夫,一个不止美,而且冷艳高贵,得罪谁自是已经不言而喻。

见白衣不语,黑衣女子又道:“公子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我就再问问,即便连我这种不论是姿色还是本事都超出面前这位老板娘的女人都不屑于靠一张脸去讨生活,请问咱们老板娘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第四十章 话里有话

这番话可谓是直接将矛盾激化到了最巅峰,靠一张脸讨生活说的莫不就是展红楼?即便来此地下城之人都知道此处有这么一位靠肉体换来地位的人间绝色,可毕竟没人敢当面说出来,这其中除了男人那点怜香惜玉见不得伤了美人的别有用心之外,恐怕更多的是不愿得罪了展红楼身后的那些个靠山。

而今这不知是何来历的黑衣女子竟众目睽睽之下摆了展红楼一道,让众人惊讶的同时却也好奇这黑衣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那公子哥儿再也接不下去话,又不愿就真个就如此下不了台,便笑道:“这个……只要是靠自己本事吃饭,在下看来哪里都一样。”

黑衣冷笑:“好一个靠自己本事吃饭,生的漂亮倒的确也算是一种本事,可靠着一张脸吃饭,这张脸早晚都会老去,早晚都会生褶子,到时候又该拿什么去吃饭?”

“够了。”

展红楼怒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无缘无故来我这里莫非就是为了看我笑话?”

黑衣淡笑:“怎么?酒楼朝南开,但凡是客人都能进来,莫非老板娘还真打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做我的生意不成?那未免也显得老板娘你太过小家子气了,行了,今日前来,我只不过是来看看老朋友而已,现在见到了,确定你生活的还算不错,那我就不再打扰了。”

黑衣说完便起身要走,却被展红楼迅速起身拦住:“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我这里是什么了?”

黑衣道:“你这里不是酒楼吗?既然是酒楼,自然来去都由得我自己,难不成老板娘你还要做那强买强卖的生意不成?”

展红楼语塞,即便早就练就出一番笑靥如花的本事,却也无法真正在自家姐妹面前做到无动于衷。

她沉声道:“这是打算找我算账来了?”

黑衣道:“算账不算账,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今日来权且当做是看看老朋友,顺便给老朋友提个醒,有些事情当做,有些事情可做不得,别人还有一颗体谅原谅心,不过我的性格你却是知道的,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出卖。”

短短几句话,黑衣便撒手离去,无人阻拦,便是那自以为能勾搭上的公子哥儿也都识趣的让出一条路来,就在众人纷纷揣测这黑衣女子是什么来路时候,展红楼已紧咬嘴唇双眼通红。

“把我当什么了?所有人都来欺我,真当我展红楼可欺是不是?”

即便心中生恨,却到底还是不敢道破方才离开那位黑衣的身份,展红楼并不会傻到真激怒了自己这位妹妹,黑寡妇,并非浪得虚名。

故此,当闻讯匆匆而来的李大仁追问起方才事情经过之时,展红楼也始终咬紧牙关不松口。

“不过只是一个从前有点恩怨的女人罢了,当不得李大人你如此关心,换句话说,我展红楼的事情,从此以后也不需要你李大人来操心。”

被泼了一盆冷水,李大人不怒反笑,面对面前不久前才被人嘲讽一番而今心情真差的展红楼道:“女人果然翻脸翻的很快,这要真让你攀上了方渐鸿,那你岂不得将我李大人狠狠收拾一番?”

展红楼冷笑:“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才对。”

李大仁道:“那也得你真有能力攀上这根高枝再说。”

将李大仁目送出销金窟,展红楼便唤来驼背小厮私下叮嘱:“将方渐鸿即将来九重天的消息散布出去,这人从前得罪不少江湖仇家,而今明目张胆来九重天,怕是少不了一番打杀,想要打老娘的主意,那也得看老娘答不答应。”

……

大乐坊一如既往繁花似锦,与张凤府离去之时并无太大区别,唯一不同之处便是来的人越来越多,逐渐让人忘记了有张凤府这么一号人存在,忘记的人不会想起,时而想起的人却绝对不会忘记。

没了一个张凤府并不影响大乐坊做生意,亦不影响天王曹蛮来招待每一路贵客,事实上这几日下来,曹蛮的确是忙的不亦乐乎,作为东道主,招呼各路神仙本就是份内之事,好在曹蛮虽生的孔武有力,却也算是八面玲珑,虽不说将各路神仙伺候的服服帖帖,却也并没有生出多大的乱子。

地下城所有事情几乎都在曹蛮掌握之中,包括每日里进来多少人,又出去多少人,这些人其中见过的,没见过的,认识的,不认识的,能唤的出来外号的,猜不透的,几乎都被曹蛮以密密麻麻文案所记载,有条不紊,初时连“叶白荷”无意间瞧见之时都不免惊讶无比。

“没想到天王还是一个如此心思缜密之人,在天王你的密切监视之下,地下城几十万人恐怕也难有几条漏网之鱼。”

“叶白荷”一一翻阅着曹蛮文案所记载,从江湖上一些小门小派到拿的出手的大门派,都来了哪些人,还有哪些身份可疑之人,一一记载的清清楚楚,这其中包括那些人的外貌,穿着打扮,行事风格甚至连一举一动都记的清清楚楚,单单只是这份亲力亲为的耐性,便足以让人叹服。

彼时曹蛮放下手中笔,叹息道:“叶姑娘有所不知,我曹蛮虽说不过只是一介武夫,侥幸做了九重天的天王之一,可依旧不敢在这个事情上大意,今日是我九重天将中原各路豪杰吸引至此,便要负责起其中所有事情,虽说江湖不外乎就是恩怨情仇,可我曹蛮也不想在我一重天之内看到有什么厮杀的事情发生,就比如我所记载的神拳门与泰山派,两派之间便素来不和,更是没少发生流血事件,两个门派同时来了地下城,不论住的地方还是活动范围,我这个做天王的可都得一一安排周到才行,否则一但起了争执,就怕一点小矛盾引来灭顶之灾,到时候好让江湖中人看我九重天的笑话,到时候真兴师问罪起来,别人也只会说是我九重天安排不周。”

“还有天刀门宋一血这个师弟宁州远,生而心高气傲,因为一个女子便与青城派弟子大打出手,杀了青城派三个弟子,与青城派结下不死不休大仇,而今青城派下榻销金窟,这宁州远又怎可能安排在销金窟不是?故此,说不头疼是假的,可即便再恼火,这些事情也不得不慎重,以免掉以轻心出了大岔子。”

“叶白荷”微微惊讶,随后好奇道:“如此说来,曹天王早就将江湖上各门各派的恩恩怨怨了解的清清楚楚,却不知是早就有所了解,还是来了地下城之后才多方打探出来?倘若是后者,那我只能说一句曹天王可真是有心,如果是前者,那我只能说……天王就更加有心了。”

曹蛮指尖微微颤抖,落在其一双孔武有力手臂上,若是不仔细观察,绝对难以捕捉到,好在背对着曹蛮的“叶白荷”也并未看到此一幕。

曹蛮笑道:“应该都有,毕竟在我前来九重天之前,也只不过是江湖上一个无名小卒罢了,生在江湖,又何来不知江湖事的道理?只是没想到今天会全部派上用场罢了。也算是误打误撞,不过这些信息也只是在出事的时候最有用罢了。”

“叶白荷”道:“虽说知道各门各派的恩怨看起来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可弄清楚其中曲折离奇故事,便等于抓到了这些人最为致命的弱点,曹天王短短几日功夫便将前来地下城的这些人所有命脉全部拿捏在手,又怎会只是在出事的时候最有用?天王这话说的倒是有些让我不太认同了。”

“认不认同又有什么关系呢?难不成叶姑娘竟觉得我一个小小九重天天王能将这么多英雄豪杰尽数拿捏住?”

曹蛮站起身来自嘲一笑。

“我若是有那个能耐,只怕早就去了更深处了,又何必待在大乐坊每日里做那接待客人的陪侍对不对?故此,叶姑娘你定是多虑了。”

“也许。”

“叶白荷”转回身子,一张冰冷高贵脸上犹如笼罩一层寒霜,又问道:“我方才看了天王所有记载,来地下城的门派之中几乎无一例外都被你牢牢掌握在手,不论是恩怨情仇,还是尔虞我诈,却唯独不见了好几个地方,比如天刀门,比如名剑山庄,比如峨眉派,又比如冰宫,比如神宫,还有,比如罗刹门。”

不论是谁听到罗刹门三个字都不会显得太过镇定,曹蛮亦是如此,前面那几个门派还好,或许也曾做过店大欺客或者见不得光的事情,但最起码明面上却还是天下正道,可罗刹门却大不相同,这个在数十年前以一个罗刹鬼闻名江湖的处处透着诡异以及让人不安的门派,至今都无人知道他到底建立在哪里,无人知道罗刹门究竟有多少高手,更无人知道罗刹鬼究竟是何许人也,说个不好听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可罗刹门却又是的的确确真实存在,更是每逢一些岁月便会有一代罗刹使者行走江湖,手持罗刹令号令中原黑道,如有不从,杀无赦。

偏偏这些神出鬼没的罗刹使又个个武功高强,有句话说得好,不怕敌人在你面前,就怕敌人在你身后,如同冰宫神宫这些中原武林圣地,或许也曾有过恩怨情仇,但最起码别人还会给你竖一个标杆,指名道姓是谁人出的手,有能耐尽管去找那人报仇。

可对于无影无踪的罗刹使,就好比你永远不知道有一个什么样阴毒的东西站在你身后哪个地方,会在什么时候给你致命一击。

关于罗刹门,江湖上只有捕风捉影的传闻,却到底没有人见过真实的罗刹门究竟是什么样子。

“关于罗刹门,我是知之甚少,至于冰宫神宫这等屹立中原的大门派,也不是我小小的一个曹蛮可以窥探,更何况即便我有心,恐怕也不见得真能打听出什么来,冰宫神宫素来与世少有接触,能有幸远远见上一面已是不错,又谈何知道更多?又说名剑山庄,代代传人皆风采卓然,只听说名剑山庄与人交善,却没听过与人交恶,故此没有什么恩怨,天刀门则大不相同,门下弟子但凡有所成就,必定以前辈高人试刀,得罪的人早就不计其数,故此,也没什么好记载的,还有一个峨眉派,门下清一色女弟子,女弟子最为安分,不喜打打杀杀,算来算去,叶姑娘所说的这几个门派,仔细想想的确没有什么可以需要以文案时刻提醒的,更何况往往大门派行事说话时候都讲究一个分寸,即便是真要动起手也不会那般随意,故此,根本不需要担心,放在哪里都一样,叶姑娘你觉得呢?”

“曹天王倒是将人心洞察的透彻,小女子不佩服不行,只是即便如此,难道天王就不怕这些大门派中的高手在地下城之中出了什么变数?就比如上次我们那么多人围攻那黑衣人,倘若下一次不再是同气连枝,而是门派之间互相拼个你死我活,到时候天王你又打算如何收场?”

“收场?”

不知有没有仔细深思这番话其中隐藏意思的曹蛮轻声一笑。

“叶姑娘你也未免太看得起我曹某,且不说这些门派之间会不会真的发生什么厮杀,就算真在地下城厮杀起来,那也绝对轮不到我曹某来从中干涉,毕竟,自家的孩子打架,哪儿有让别人来约束的道理是不是?”

“哦?”

“叶白荷”美眸一转。

“曹天王这话听着怎么觉着话里有话?”

曹蛮道:“话里有话谈不上,只不过在说一个事实而已,哪儿有做长辈的就任由小辈出去胡闹的道理,即便嘴上可能说着不管不顾,但实际上,又怎能真的不管不顾?单单是一个地下城,怕如今就已经混进来很多了不得的人物了。”

第四十一章 五体投地

“那你可知道你所谓的这些了不得的人究竟现在在何处?”

“不知道。”

曹蛮摇摇头。

“他们若是想被人知道,那便不会如此低调,而叶姑娘你觉得这些人一旦想藏起来,又有谁能找得到?即便是我曹蛮,恐怕也并非是什么人想挖掘就能挖掘出来的。”

“叶白荷”美眸转动,但毕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下去,只好奇道:“你送张凤府入了修罗道,可有后事?”

曹蛮笑道:“我早就知道叶姑娘你不会平白无故来找我曹蛮聊天,说到底,还是为了那个小子的事情,其实就连我有时候都不明白为什么堂堂神宫传人竟然会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如此上心,最起码,有时候我们大家可都看在眼里,叶姑娘你对张凤府这小子却是比对世子殿下要好的多的多,别告诉我张凤府是你的一条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张凤府跟你关系非同一般。”

叶白荷淡淡道:“就算关系不一般又如何?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个人是生是死,你曹天王能掌握到一重天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果,不可能连张凤府是生是死都不会知道吧?”

“这……说来你不信,我还真不知道。”

看向大乐坊之外“苍穹”顶端之下的熙熙攘攘,曹蛮认真道:“修罗道并非是我曹蛮管辖区域,也不属于九重天任何一重天支配区域,九重天的手探不到修罗道之中去,最多不过是借助其他力量去了解修罗道的事情,可张凤府不过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入了修罗道便如同一滴水流进了溪流,又有谁去关注这个人是谁,来自哪里,死了没有对不对?人们永远只会关注最为惹人眼的那些人,如果做不到鹤立鸡群,那也就等同于是个死。故此,我的意思叶姑娘你可明白?”

“明白了。”

“叶白荷”点点头。

曹蛮又道:“你不要抱着太大的希望,修罗道不比其他地方,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死,要么成为随意让别人死的那个人。我虽并不了解张凤府真正实力,但从马龙那里也曾听过一些,这种实力放在外面的确算不错,甚至可以说是很难遇到对手,可在修罗道之中,这点本事真的是不够看,祈祷张凤府能活下去,这是叶姑娘你现在最应该做的。”

“可我并不喜欢求神拜佛,同样,张凤府死不死跟我也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叶白荷”心里仍旧还有另一句话并未说出来,没有直接的关系,却并不是算然就没有关系。

至少,罗刹令的下落有一半都在张凤府身上,而以自己如今的“身份”,若是突然消失突然入了九重天,想必顿时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才会坏了大计划。

正思忖间倒是不曾想到虚掩的房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探进来一颗棱角分明脸的头颅,以及一头胡乱披在肩上的头发。

“方才路过我听有人说张凤府,怎么?有那小子的消息?”

对于这位虽是世子身份,却随时做些让人哭笑不得事情的男子,“叶白荷”向来都不会给其太好的脸色,更是直接不客气道:“究竟世子殿下只是无意间路过,还是早有预谋一直在不远处偷听偷看呢?”

被拆穿心里那点心思,文肃也不觉尴尬,被这位冰山美女泼过太多次冷水,早已成了家常便饭,故此全然不在意,倒是曹蛮不愿意打搅了世子殿下好事,将文案收拾一番之后便找借口离去,故意制造给这位世子殿下发挥满腹才华的机会。

“咳咳,预谋也好,无意也罢,只要是能见到叶姑娘你就行,”

若是旁人听到这话不说雷的里焦外嫩,最起码也当是刷新了对这位风流不羁世子殿下的认识,老实说大乐坊这些日子来的才子佳人江湖儿女也不在少数,这其中最为惹眼的便是文肃,根据有些爱看热闹的人不完全统计,这几日来主动找借口跟世子殿下套近乎的漂亮姑娘最起码也不下二十个了,或偶遇型,或误会型,或直接光明正大道明来意的类型,这其中甚至还有打着请教名头在世子殿下房间三更半夜还赖着不走的类型,美其名曰请教,可管一个压根儿就不怎么练武功的世子请教武功又算怎么回事儿?

一切都被“叶白荷”看在眼里,不屑在心里,冰冷道:“世子殿下这话应该还是说给那些小姑娘听的好,多半人家听了都会心花怒放,甚至说不定还能被殿下你迷的七荤八素,不过这些话就没必要拿在我面前说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殿下请自便,我就不奉陪了。”

见叶白荷要走,文肃还以为是这几日来的那些个姑娘惹恼了面前这位仙子,便连忙闪身拦住叶白荷去路,叹气道:“怎的你就不能正眼看我一眼?有时候我都会觉得你对那个叫张凤府的家伙可都比我上心的多,难不成我堂堂一个世子殿下还比不得一个小厮?”

不喜被人如此无礼拦住去路,叶白荷冷声道:“世子殿下怕是有所误会,张凤府能不能比得你,你比张凤府强多少又跟我有任何关系?还请殿下让开,大乐坊人多,被人看见可就不好了。”

一连被拒绝多日,文肃今日里也是铁了心要一个说法,便又无奈道:“我只是想要一个回答而已,为什么你都能对着一个下人笑,却唯独连我一个世子都不曾笑过,不止如此,反而处处给我冷板凳,很是让我难堪啊,上次你踹张凤府那一脚可还记得?”

“记得,那又如何?说错了话便要挨揍,这就是我的性格。”

“那你知不知道许多时候我都宁愿受了那一脚的并非那小子,而是换成我,这样最起码我也知道你对我不会永远只有一种表情是不是?”

“好啊,那我就成全你。”

一脚出,世子殿下直接从大乐坊三楼摔了下去,不比张凤府轻多少,突如其来全然不曾回过神,正要抬头时候忽闻一声女子轻笑:“哟,大乐坊招待客人至于这么隆重吗?还五体投地。”

满堂哄笑

第四十二章 端倪

文肃何曾经过如此阵仗,堂堂世子殿下不说是走到哪里都被人膜拜,最起码也是所行之处无不恭恭敬敬,突然被楼上那位给来了如此一脚,毫无防备,可算是将脸丢大发了,要知道即便嘴上如此说,但心中又怎能真想到楼上那位如此果断?

好在文肃虽不说经历大风大浪,却也算是眼疾手快,落地时倒还不至于张凤府那般屁股开花,虽有些狼狈,不过对于学武之人来讲,亦算不得多大的事情,倒是突然进来大乐坊的这位女子让世子有些惊讶。

只因这女子不论是从长相,身材,各方面来讲都绝对是当得无数目光齐刷刷看向她的存在,尤其额头两缕蜷发,更显示魅惑。

不过文肃也并非见色起意之人,否则身在美女群中,又怎会坐怀不乱?

只是礼貌笑道:“让姑娘见笑了。”

大乐坊人潮涌动,突然有个人从三楼之上被人踹了下去,自是引起一番不小轰动,故此才在文肃摔下一楼时候便有不下十个人从各个方向走了过来,一人风度翩翩让人如沐春风,一人腰间配一把宝刀其人如同出鞘利剑让人望而生畏,一女子身着鹅黄色长裙清淡出尘,另还有两名腰间配剑女子一前一后,还有四五个这两日才与世子关系渐好,至于其他,“叶白荷”倒是隐约能感觉到自己正被人暗中窥探,这种如芒在背感觉却只是持续那么一刹那便突然消失,冷哼一声之后,“叶白荷”分别看向大乐坊三楼四个方向,确定那四个早先出过手的侍卫对自己当无恶意时候才放下心来。

再看楼下,那蜷发女子见文肃不慌不忙,倒也不计较,只是笑道:“让公子见笑了才是,方才我只不过是与公子开了一个玩笑,还请公子你不要生气。”

“这位姑娘,可有你这么开玩笑的?”

听见方才这女子一番打趣话的可不只是一楼之中食客,连楼上匆匆赶来的几人都略有听见,故此,身着了一身鹅黄色长裙,虽冰冷,却到底不如“叶白荷”那般让人望而却步的峨眉刘秋水便有几分不乐意。

她又接着道:“你可知你面前这位是……”

“唉,打住,别说了,方才的确是我出了洋相让这位姑娘见笑了。”

要知道行走江湖有时候最应该做的便是有情况时候摆明自己身份,如此一来便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曾便有意气用事之人一两句话不对便直接大打出手,甚至拼个你死我活,到其中一人死的时候都没能弄清楚别人身份,结果到后来才知道是惹到了一个根本惹不起的人物,被那位人物亲信追杀,到最后终于落了个死无全尸下场,故此,但凡有点江湖阅历的人,都知道在面对麻烦时候最好尽早道明身份。

即便这其中也有可能遇见那些真正亡命之徒,听见贵人名号便要出手的人,不过通常都会以选择花钱消灾的方式化解这段恩怨。

除非,那个人的名头已经到了让人不得不望而却步的地步。

偏偏文肃就并不属于这类人,即便自己怀远王世子身份也的确算得上是挺大的名头,可文肃生性桀骜不驯,交朋友最讲究一个心诚,又谈何拿出自己身份去打压别人?

故此才截住刘秋水一句话,即便如此一来可能惹得三楼那位肯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峨眉弟子心中不快。

才踏进门的女子是谁已是不言而喻。

“哟,倒是没看出来嘛,居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姑娘为你说话,看来果真是有些来头,不过姐姐今日来大乐坊可没心情跟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小二,给我上一壶好酒,两样小菜。”

“你说谁小丫头片子?”

原本是与身后萧弄月宋一血等江湖年轻一辈高手平等而立,突如其来的一声丫头片子让刘秋水为此勃然大怒,鹅黄色衣袖中一只纤纤玉手下意识就要触摸到左手上的一把峨眉女子剑,却被身后萧弄月轻轻用手按住剑柄。

萧弄月低声以最多只能周围几人听得到的声音道:“莫要动手,在曹天王的地盘上动起手来岂非是不给曹天王面子?更何况这里这么多人,万一伤及无辜,到时候又该如何收场?只会坏了峨眉名声。”

闻言,刘秋水才冷哼一声放下即将拔剑的手,但即便如此仍旧不能就此平复这位高傲峨眉女子怒气,故此又冰冷道:“我是看了你萧弄月的面子。”

萧弄月倒乐得当这其中和事佬,忙笑道:“是是是,的确如此,刘师妹你大人有大量,不足以为这么一件小事大动肝火,更何况咱们觉着殿下是出了洋相,可实际上人世子殿下指不定心里多高兴呢,老宋,你说是不是?”

众人朝夕相处,早就也算互相了解的透彻,闻言,宋一血也只是不咸不淡道:“跟我有关系?我不过只是来看个热闹而已。”

早已习惯了宋一血的冷漠,萧弄月也不觉尴尬,经过自己一番劝说,这眼看就要动起手来的阵仗总算平息下来,大乐坊之中人来人往,知道文肃身份的人始终不过只是少数而已,要知道世子虽喜欢游历江湖,不过却始终是属于朝廷的那一小撮人,江湖客们或许有人认识楼上驻足观看的那几位,但绝对没几个人认识这位才从楼上被人踢下来成了才进门这位美丽女子笑话的男子,故此,一番嘲笑之后几杯酒下肚便渐渐忘记了这件事情。

黑寡妇就在一楼之中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要来吃喝,自斟自饮,论美色,黑寡妇姿色绝对足够让任何男人流连忘返,如此一个女子却如同男子一般大开大合,更是让人频频侧目,即便才装作没事人一般踩着楼梯上了三楼的文肃都在靠近等待自己的那行人之时低声呢喃一句:“这女人恐怕没那么简单。”

“叶白荷”微微侧目,眉毛一挑道:”哦?难不成世子殿下受了我一脚之后竟变得聪明了,也能看出来这女人不简单?那殿下倒是说说这女人哪里不简单了。”

两度被这冰山美人如此消遣,文肃非但不恼,竟还觉得得了莫大荣幸一般龇牙咧嘴,这般模样看的身后刘秋水与玄女派双剑真恨不能撕开这位世子殿下的脸皮。看看里面究竟是用什么做的,怎的如此厚颜无耻?不过念起倘若真的这么做了,恐怕还未靠近文肃便最起码有四把剑同时锁定自己时候,三女不得不同时放下心中念头。

先前那四个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又何时突然消失的四个剑士,说不定此时此刻就正深藏在大乐坊之中某个位置时时刻刻关注着世子殿下周围人的一举一动,此四位剑士实力如何不太清楚,不过能成为堂堂世子殿下的侍卫,本领又能弱的了哪儿去?

“地下城是什么地方?如此漂亮的一个女人堂而皇之出现,若是没有几分本事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量?更何况以我行走江湖的经验,越是漂亮的女人便越危险。”

“叶白荷”道:“所以世子殿下今天才会如此识趣主动退回来?若是换做平时殿下身边的那些个小迷妹,说不定殿下早就请人一同入席把酒言欢了是不是?”

“这……”

文肃语塞,一时之间竟想不到合适回答,一旁萧弄月紧咬嘴唇憋着笑意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其人笔挺如同山岳的宋一血虽看似无动于衷,但仍是嘴角抽了抽。

“世子殿下不说便是默认了,你说天下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危险,那殿下倒是说说看我们周围这几位姐妹谁最让殿下嗅到了不安的味道?”

“这……”

如此明显就是一个坑的问题文肃自是知道不论怎么回答都得不到最理想结果,又有意无意看了其余三女一眼,皆从人眼里看到对于自己回答的期待,世子殿下虽多情,却并不傻,干脆以自己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便匆匆告辞,没了主心骨,余下之人也各自找借口离去,倒是“叶白荷”与萧弄月一直在三楼观望一楼之中那位远远便能关注到的女子。

“叶白荷”不禁好奇道:“怎的你也对这女人很感兴趣?”

萧弄月抿嘴一笑:“我是男人,对漂亮女人感兴趣理所应当,若是不感兴趣那才就怪了,不过我很好奇叶师妹怎的也会对一个女人感兴趣?”

“叶白荷”道:“我说是因为这女人漂亮你肯定不会信。”

萧弄月道:“的确不信,因为叶师妹并不见得比她差,不过漂亮这种事情始终只是面子,面子这玩意儿可比得上里子不是?”

“叶白荷”道:“方才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拦下刘秋水的一剑?”

萧弄月思索片刻,随后沉声道:“是,也不是,”

“叶白荷”不禁好奇道:“此话怎讲?”

萧弄月道:“不想伤及无辜是真,不过更不希望刘师妹今日里有什么闪失,毕竟这里不是中原,也轮不到我中原的人来九重天放肆。”

“只怕事实并非如此吧?你萧弄月之所以今日会阻拦下来刘秋水,不过只是因为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罢了,我说的可对?”

闻言,萧弄月身躯一震。

“没想到叶师妹你连这件事情都知道。”

“这件事情虽说鲜有人知,不过恰好我就有幸知道个一星半点,你兄长萧凤梧与峨眉有不少渊源,故此你今日才拦住刘秋水,否则她刘秋水是死是活又跟你萧弄月有一个铜板的关系不是?只是即便如此,我仍旧没想到一个被名剑山庄逐出山门的子嗣,居然还能让如今名剑山庄的少庄主记挂在心,萧凤梧倒是好命,有你这么一个弟弟,如此一来即便是被赶出名剑山庄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叶师妹倒是将我名剑山庄的事情了解的清楚,只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故此,还是说说以后的事情最好,中原三大巨擘如今除了神宫之外,冰宫罗刹门都还没出现,我萧弄月自问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也不曾想过真能得到什么天山雪莲,前来地下城也无非只是想凑个热闹,看看这一代的江湖都有些什么样的人物大放异彩,倒是原本已经有了追赶目标,可自从上次我们那么多人围攻他被他逃走之后,其人便如同彻底从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不见,他很强,他的刀也很厉害,可后来出现的那个黑衣人才是我要寻找的目标,只可惜二人同时消失在了地下城,若是他二人肯现身,那可就真的有趣多了。”

“叶白荷”不解,问道:“这二人有何区别?”

萧弄月道:“一个人的刀侧重于力,刀意霸道,一个人侧重于速度,就是后来凭空出现的那个家伙,他的刀速度很快,我有理由相信咱们的李大人是认错了人,一个人的刀霸道或许也能干掉一十八个龙字军高手,可万万做不到杀了人之后还轻描淡写离开,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可快刀就大不相同,唯有快到极致,才能一口气干掉十八个高手还能稳稳脱身,两相比较,我更想见到那个快刀的家伙,说来也巧,两个本应该去到哪里都引人注目的家伙,一夜之间便杳无音讯,不得不说李大人的追查路线的确是高明,一定是有人提供容身之处让得以让我们这么久都未查出什么消息,而且我也突然想起来,李大人因为这事儿没少跟手下动怒,但依旧笑不出来,当日我们围攻那黑衣人便是提前经过了部署,去了哪些地方,有哪些人都是做好了准备,即便如此还是被二人逃了去,但是这一点来看的话,如果说我们之中没有人出卖我们,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认为我们要找的人就在我们身边,叶师妹你觉得呢。”

第四十三章 有趣

“听萧师兄这么一说,可是心中已经有怀疑的人?”

“叶白荷”并未表现出任何情绪,但心里却是将萧弄月这一番提醒挂在了心上。

怀疑的人不是没有,当日张凤府的突然离去便让“叶白荷”对其有了怀疑,只是一直抓不住证据罢了,而后又曾明里暗里试探几回,也还是不见端倪,故此才暂且将此事压下,经萧弄月这番提醒,心中却是不免微微震动。

萧弄月道:“在没有找到真凭实据之前,怀疑也并没有多大用处,不过我总有一种感觉,那两人毕竟不会就如此彻底消失,他们肯定还会再出现的,地下城无端出现两个如此高手,说他们二人一点来头谁都不会信,既然有来头,就不会就这样躲藏起来不露面。”

“叶白荷”不再说话,只因萧弄月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再无心关注楼下那位美貌女子,踏步离去,想来即便是如此一位看不透深浅,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美人也丝毫无法比不得这位名剑山庄少庄主对那位干掉十八个龙字军高手的神秘人有兴趣。

“叶白荷”也瞧不出楼下这女子有何不妥,无非只是过于美丽了一点,过于处变不惊了一点,但正要转身回房间时候,大乐坊之外忽的传来一阵马蹄铁踩踏在青砖之上咯咯哒嗒的声音,有小厮很快前去牵马,随后便是一个穿着甲胄,将一顶军帽提在手中,脸上一道疤痕的男人从大乐坊之中踏进来。

大乐坊之中江湖客虽多,但朝廷军官的话,大概除去李大仁之外,目前为止便再也没有别人了。

李大仁原本是为对风满楼下手一事而来,想着虽然有下属司马徒布置周密计划,可若是能提前从文肃那里得到什么允许那就再好不过了,即便文肃未必会愿意理会这些江湖事,可如此一来自己也不算越俎代庖了不是?到时候再交给司马徒去按照他的计划行事,双重保险。

只是才踏进人来人往的大乐坊时候,李大仁便感觉到了无数目光齐刷刷朝自己看过来,只因一身戎装想不让人注意都不难。

这其中有风尘仆仆江湖客,有纸醉金迷买笑人,有笑靥如花招待客人的大乐坊侍女,也有不少一看便知非富即贵的中原游客,只是李大仁一眼便从这些人当中看到了独树一帜的那位黑衣女子,此刻那女子正冲自己遥敬一杯酒,嘴角挂满笑意。

很少有女人会如此大胆,至少李大仁从未遇见过在看到自己一张脸时候还能如此有兴致找自己喝酒的女人。

而通常遇见大胆的女人时候,李大仁只会比其更加大胆,故此,李大仁迈动步子五步便到了那桌子面前,坐在了女子对面,接过其手中一杯美酒,冷笑道:“我们见过?”

黑寡妇道:“没见过。”

李大仁道:“没见过我你还请我喝酒,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这倒并非是夸大其词,只因李大仁虽为朝廷官员,可眼下却并非是在朝廷之上,也不是在京城,而是在远离王朝管制的地下城之中,虽说他李大仁靠着几分与地下城的关系还能在地下城活动,单是一身甲胄便能看出其虎字军的来头,可虎字军这名头在地下城也许并没有那么好用。

至少李大仁心里清楚,如果九重天之内真有人想自己死,那自己绝对没有机会活着出地下城,说到底,别看平日里无人敢阻拦,说到底还不是在九重天之内那些个大人物的眼皮子底下行事?死了自己一个李大仁,很快就会有新的人来接替自己的位置,朝廷是绝对不会为了一个自己而跟地下城开战,且不说地下城的存在为朝廷减少了十之七八成江湖纷争,单是真想吃下一个九重天,恐怕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或许能直接封锁住所有出入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断绝水粮,可难保不会再重新挖掘出来一个九重天,而倘若强攻的话,任你多少军队想要入九重天,都只有乖乖送死的份儿。

九重天的存在是江湖一个大奇迹,而李大仁于九重天来说,不过只是稍微大一点的蚂蚁罢了,或许有人认识,但也不过只是平日里便经常打交道的那这个人,还不到每个人都认识他李大仁的地步,至少,李大仁觉得自己与面前这黑衣女子却是完全没见过的。

没见过的一个美人肯请自己这个面目丑陋的男人喝酒,这原本就是一件很让人疑心的事情。

黑寡妇笑道:“什么时候这江湖连请人喝杯酒都要讲这么多门道了?我们的确是没见过面,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可就算第二次见了面了。”

说完,黑寡妇将李大仁那张带有狰狞伤疤的脸用一只玉手推向侧面,随后又摆正回来,莞尔一笑。

“有趣,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李大仁瞪大眼睛,随后将那杯沾染了黑寡妇唇印的酒在众人羡慕之下尽数饮下,将那酒杯放在桌上时候还有不少酒客为之瞠目结舌,这其中还有原本便关注黑寡妇许久的好几位乔装打扮官家公子,此时此刻都不免心中叹息,什么时候漂亮女人开始喜欢这般丑陋粗鄙的男人了?

“本官可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么有趣的女人,就冲这个,我与你都应该同饮一杯才好。”

“怕大人并非是第一次遇见我这么有趣的女人吧?销金窟里面那位老板娘可不比小女子有趣多了?”黑寡妇笑意盈盈,一身黑裙将完美无瑕身材衬托的更加玲珑,更是有意无意将肩头衣裙往下拉扯几分,看的李大仁只觉得喉咙干涩。

没有男人不爱美女,尤其不爱这么一个能说会道更是一颦一笑皆动人心魄的女人。

不过李大仁也并非那种见了女人便离不开眼珠子走不动路的男人,否则恐怕也不会在仇家遍地的年头活到现在。

他笑道:“你这么一说的话,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

第四十四章 让路

“大人慧眼如炬,知道小女子是谁并不奇怪,只是知道小女子是谁之后,不知大人还有没有兴趣与小女子痛饮这杯酒?”

将那精致酒杯捏在手中,黑寡妇一颦一笑间皆有与展红楼妩媚截然不同气质,但李大仁也并非省油的灯,纵使心中有邪念,却不至于如此直接表现出来。

地下城三大绝色,展红楼已彻底被自己玩腻,一个十三娘也早晚逃不出自己手掌心,余下一个却是至今未曾见过。

有哪个男人不想女人,那绝对是假的,突然出现一个姿色并不亚于展红楼的女人,李大仁心中有意,却也绝对不会将面前这个女人与二重天那个联想到一起。

李大仁道:“为什么会没有兴趣?”

黑寡妇道:“不怕我是你女人的仇人?”

李大仁道:“我哪儿来的哪门子女人?你怕是多心了,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姑娘是专门在这里等我,还是无意只想请我喝杯酒?”

黑寡妇直言了当。

“当然只是碰巧碰见了大人你,难不成大人竟会觉得我在大乐坊之中摆下酒菜是专门为了你?说实话,大人也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于大乐坊之中消遣之人毕竟不是少数,也曾有先前便不爽李大仁之江湖客此时都无一例外发出阵阵窃笑,也有不少乔装打扮之人都在好奇这位身穿甲胄的大人接下来会不会大动肝火,谁知李大仁竟只是风轻云淡一笑。

“我可没有那个自信能以为姑娘会在此专门等我喝酒,只是我有些好奇,既然不是等我,那姑娘又一个人在这里等待谁呢?莫非只是为了吃一顿饭?在我看来吃饭的地方有很多,在大乐坊一个漂亮女人吃饭绝对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因为你不知道在你吃饭的时候会有多少男人对你垂涎欲滴,对你产生什么心思,也不知道在你吃了饭之后会有多少对你有兴趣的人偷偷在后面尾随你。除非,姑娘你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不过话说回来,能来地下城的女人,又有几个是寻常人对不对?既姑娘在等人,那我就不便再打扰,就此别过,另外……”

当李大仁站起身来仔细打量了面前黑寡妇一眼,尤其看了看黑寡妇身上一身黑裙。

也不知怎的竟将黑寡妇与之前那杀了自己手下十几个士兵一眼的女人联想到了一起。

李大仁有心试探,扶住一把椅子的右手指尖微微颤抖,将一股内力灌注其中,让与那椅子接触的桌子轻微颤抖,此时此刻黑寡妇右手手肘正停靠在桌面之上,两根玉指夹住酒杯,那酒杯之中酒水竟纹丝不动,任凭桌椅颤抖也不洒一滴出来。

外人瞧不出这里头门道,李大仁却是感受的最为真切,光是他自己这一手便用了最少八成内力,而对面那女子竟面色如常,不说酒杯之中美酒洒出来,便是晃动都不曾晃动一下。

那一瞬间李大仁心中便生出无数揣测,到最后从嘴边只说出来一句话。

“姑娘,你的这身衣裙很漂亮,很适合你。”

黑寡妇道:“莫非大人故意试探我就为了说这么一句话?”

李大仁面不改色,冷哼一声:“只是觉着你身份有些可疑罢了。”

黑寡妇道:“那大人可曾得到了什么结果?”

李大仁原本就生性多疑,心里寻思天下间当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地下城虽比不得中原地广物博,却也容纳了数十万从中原各地集结而来的江湖草莽,就好比之前追杀的那人,短短几天时间便彻底不见踪影,再也没有遇到,虽说靠着自己官位再加上文肃的号召能将一重天翻个底朝天,可地下城总共可是有九重天。

更何况之前那人本事尚且不弱,在虎字军动了真格之后也只能逃之夭夭,面前这不知深浅的女人,纵然内力不弱,又能高得了哪儿去?

只有傻子才会如此明目张胆出现在大乐坊。

并不知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李大仁沉声道:“不管你是什么人,今日你请我喝酒的情分我暂且记下,只希望你不要是我最不喜欢的那种人就好,就此别过。”

心里挂念着风满楼的诸多事情,心道不论如何也得将这件事情给即将到来的龙城第六甲方渐鸿给一个满意答复,纵使心中有继续接触面前这位女人的想法,此时此刻也实在将这件事情提不起心头。

只寻思着今日里先打探一下文肃口风,等到结果之后便按照司马徒计划行动,抬头正看见“叶白荷”在三楼一根粗壮红漆柱子后观看楼下,李大仁快步上楼,军靴直将那结实坚固楼梯踩的咯吱咯吱作响,却在上第二楼时候正好撞见那个裸露半个胸膛,一头凌厉短发生的孔武有力的男人。

曹蛮的突然出现让大乐坊一阵唏嘘。

人们或许不认识这位率领南唐王朝十二军虎字军的将领李大仁,却绝对不会不认识大乐坊的主事者,一重天最至高无上的那个天王曹蛮。

裸露的半个胸膛之上那一只吊睛白额大虫已成为曹蛮最为明显的印记,能生生撕裂一匹战马的结实手臂此时此刻正负在身后从三楼缓缓踏下。

李大仁正将头盔夹在腰间快步上楼。

那楼梯只容的下这同样都生的结结实实的男人一个人大刀阔斧通过,若是并排两人并非不行,只是如此一来,最先开始让路的那一位则不可避免的成了众江湖客关注的焦点。

即便这二位平日里关系也并非那么剑拔弩张,此时此刻却都不由得双方皱了皱眉头。

这可真不是什么好选择的事情。

一个代表江湖,一个代表朝廷。

若是谁先让了路,那岂非就代表让路的那一方输了对方一头?

曹蛮自是不必说,堂堂一重天天王,更是身在原本就属于江湖的九重天之中?若是让了路岂非遭人诟病?

而李大仁心高气傲更不打算让路,倘若此时正孤身一人在一重天之中,为保周全,说不定真会主动让了路,可念起此时大乐坊之中并不止他李大仁一人跟朝廷有关系,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上走,全然当做没看见。

第四十五章 天王会天王

曹蛮面露沉重,若是此时不与李大仁让路,到时候二人定生嫌隙,倒并非是怕了李大仁,只是如此一来自己被撞上时候若选择忍气吞声,怕是立马会成为楼下那么多江湖客嘴里的话柄,也将成为二楼那些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笑料。

可若是就此翻了脸,不止李大仁脸上不好看,恐怕便是连楼上那位世子殿下脸上都无光,也许一个不过问江湖事的世子殿下并算不得多大问题,可偏偏这位世子殿下身后还有着一个掌握朝廷十万兵马的怀远王,正左右为难之际忽然闻一个女子声音冷冷传来:“曹天王,你也真是的,没看见人这位大人要上楼?还不赶紧给人让开一条路?别到时候让人说地下城目中无人,太不给朝廷命官面子,你觉得呢?”

正即将相遇见的二人不约而同身体一震,李大仁不傻,知道曹蛮是何许人也,堂堂一重天天王,不说平日里那些个江湖客见了曹蛮得多点头哈腰,便是再有能耐一点的寄人篱下也绝对不会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与曹蛮这般说话。

能生生撕裂一匹战马,李大仁并不相信天下间还有人能比战马生的更强壮。

可偏偏有人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更偏偏,当曹蛮看见楼下那自斟自饮的一袭黑裙时候先是疑惑,随后迷惘,最后才眼神清明,笑着为李大仁让开了一条道,并同时对活动于三层楼之间的大乐坊小厮吩咐道:“好生伺候李大仁,莫要让人说我们大乐坊待客不周,哈哈。”

须知此时此刻李大仁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楼下这不明来路的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居然能让堂堂曹蛮如此信服?但眼下李大仁定做不出就此守候在楼梯上听曹蛮与那女子会说些什么的事情,便只能硬着头皮踩着楼梯迅速上楼,就在刚上了三楼那一刹那,却见曹蛮已迅速去向那黑衣女子方向,随即二人在无数双不解的目光之下,一前一后出了大乐坊,消失不见。

与“叶白荷”微笑示意之后李大仁便直接去向文肃所在客房,倒是见得房中只有文肃一人在那里闷闷不乐,用脚趾想也能想得到能让这位不理江湖事的世子殿下愁眉苦脸的事情,多半跟外面那个冷若冰霜的女子摆脱不了关系。

可既然来了,又怎能就此离去?

当下便将之前风满楼所发生事情原原本本说给了这位不知有没有听进去的世子殿下听,随后又才道:“风满楼这个地方实在太过可疑,上次事情苦于没有抓到确切证据,我们不能将十三娘怎么样,可这次这件事情,若是再置之不理,那可就是直接在打我们朝廷的脸,世子殿下不愿理会江湖事姑且情有可原,可倘若这件事情还是就这么算了,怕我朝廷威严在地下城也只会彻头彻尾成为一个笑话,而今地下城之中我朝廷当以世子殿下马首是瞻,只需要殿下一句话,我们便立马可以将风满楼控制起来,到时候抓了十三娘,我自有办法让她和盘托出,殿下以为如何?”

虽有心事,却到底还是将李大仁的话听进去了几分。

文肃便道:“李大人你一而再再而三让我拿这些事情主意,之前那件事情原本我不该插手,毕竟江湖上厮杀的事情跟我这个挂着空名的世子并没有多大关系,我能为朝廷这两个字出面一次已算不错,并且这样还让我承了人天大的人情,至于你说这次又凭空出现一个黑袍人,我想那人也不会是疯子见人就杀对不对?为何不对别人下手,偏偏对你李大人的部下出手,这一次本世子却是无论如何再也帮不上忙了,须知人情也有用尽的时候,更何况我文肃一心向往江湖,如此一来你李大人岂非是让我将整个地下城都得罪完了?地下城便是江湖的缩影,说我是将整个江湖都得罪了也不为过,毕竟地下城自初存在时候便与朝廷泾渭分明,强行将这潭水搅浑,并非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这……”

李大仁面露难色。

“莫非世子殿下竟觉得下官是在故意搅浑水?究其根本,说到底还是因为龙字军那件事情,分明就是有人对我朝廷不满,故意报复,人家都找上门来了,难道我们就如此忍气吞声?”

文肃微微不悦,须知这位空空挂着一个世子名头的世子最为不喜欢的便就是朝廷里面那些门门道道,人情世故,相比之下倒是更喜欢江湖的纯粹,江湖的快意。

李大仁如此一番话却是直接将自己强行绑到了朝廷这两个字上,如何能心中畅快?

当下便单脚踩着凳子撇撇嘴。

“忍气吞声还是有仇报仇那也是你们十二军自己的事情,何需要我来过问?关于风满楼的事情我也或多或少知道一点,你李大人心里打的什么算盘真以为我不知道?被你利用一次就行了,难不成还要三番两次将我当成傻子?”

见文肃生了气,李大仁也只能将心中那声冷笑永远留在了心里。

“殿下只是不知道下官一直都只是为了朝廷的颜面考虑罢了,既然殿下不愿出手,那下官便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去解决这件事情,那就不打扰殿下了。”

将那房门轻轻掩上,李大仁即便心中再不悦,却将面子功夫做的很好,不至于被人瞧出来心里心思,即便早就知道结果,可真当文肃从嘴里说出这番话时候依旧如鲠在喉。

心道堂堂怀远王怎的就生出来一个如此不争气的儿子?

“叶白荷”早已不在走廊等候,大概是回到了自己房间,宋一血萧弄月李玄机等人也极少有出来闲逛时候,宋一血其人冷漠,平日里也少与人交往,形单影只,萧弄月倒是和善,这位名剑山庄少庄主似乎与生俱来便有一种让人亲近的气质,与谁都很能聊得来,相比之下神剑宫李玄机倒是显得太过焦虑了一点,兴许是因为他那位至今还未找到任何下落的师妹伊人的关系。

李大仁心里默念着此时此刻正在大乐坊之中那些个还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却始终不及不久前才与曹蛮一同离去的那黑裙女子更来的让人心中不安。

只可惜已经不知二人去向,无处追寻,却不知二人在一前一后踏出大乐坊之后并未走远,只是找了一家相对安静的茶铺要了一个雅静房间,又要了一壶茶,随之便是很久的四目相对。

最后还是黑寡妇率先打破这太过安静的气氛。

“曹天王倒是好眼力,一眼便能将我认出来。”

同是九重天天王,但二人各自有管辖地盘,平日里更是基本不会来往,黑寡妇问出这句话倒也无可厚非。

曹蛮笑道:“早些年我还只是一个九重天小角色时候便见识到过天王你愤而将原本二重天天王皓月三掌击毙的一幕,在我心里可算是留下了深刻印象,一个比我小了至少十岁的姑娘都有如此魄力说杀便杀,我曹蛮正是见到了天王你这般果断才后来居上打出了自己的名号,即便时隔好几年,人的外貌气质或许会发生变化,可声音若非刻意伪装的话却是绝对不会变的,故此我才能将天王你认出来,也幸亏天王你今日一句话,否则我恐怕都不知道怎么解得了今天这个局面。”

黑寡妇道:“听起来曹天王你似乎很忌惮李大仁那个家伙。”

曹蛮道:“倘若只是一个李大仁又有何能耐让我曹蛮忌惮?杀了便是杀了,并无什么大不了,朝廷也未必就会因为一个李大仁便对我地下城大动干戈,可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倘若他李大仁闹的太过火了,等处理完地下城的所有事情,那我曹蛮亲自取了他的狗命又能如何?”

黑寡妇美眸转动,良久之后才轻启朱唇,笑道:“这几年风满楼的生意多亏天王你照顾,这份情,我黑寡妇承下了。”

曹蛮倒是显得随意许多,放松下来,一身横肉却也显得有几分平易近人。

“且不说风满楼与天王你之间有关系,纵使没有关系,我地下城也应当同气连枝,江湖虽大,安乐窝却不好找,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一个让我们这些在中原呆不下去的人可以栖身的地方,我自是不允许有人打破这种安宁,可有些事情我作为一重天的主人,却也是很无奈,就比如之前那件事情,朝廷想要讨要一个说法,我可以不给李大仁面子,却不能不给文肃一个面子,即便此人再不愿插手江湖,可莫要忘了其身后还有一个手握雄兵的怀远王,好在总算没有出多大的乱子,风满楼也并未让李大仁抓个正着,我不知十三娘究竟有没有包庇朝廷罪犯,我只知道那一次算是十三娘逃过一劫,只是李大仁此人城府极深,并非寻常角色,他可能不会嘴上提起这件事情,却一定不会忘记这件事情,总之,与朝廷这帮子人打交道,我虽看似什么都不知道,实际上却早就看的清清楚楚,不过有件事情放在哪里去我曹蛮都是那么一句话,朝廷这两个字并非在哪里都好用的,存在即合理,若非有朝廷的不公,又怎会有江湖的尔虞我诈?换句话说,倘若朝廷的太阳真能照射到中原每个角落?又怎会有我们地下城的见不得光?天王你说是不是?”

第四十六章 放在眼里

“如此说来曹天王可算是表明自己立场了?”

穿着一身黑裙身材修长的黑寡妇站起身,双手负后,曹蛮并不动作,也不表态,这般回应倒是让黑寡妇有些惊讶,她又道:“你我二人皆是九重天天王,也都算是明白人,我欠下你曹天王一份人情,这份人情要还,却不是现在还,而今我九重天已差不多分成两个派系,一派主和,一派主战,曹天王想要独善其身恐怕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曹蛮沉声道:“我从没想过我九重天和睦这么多年,就因为这次的事情而到了这种势成水火的地步,如果一定要在我们之间选择一个决定,我想选择先隔岸观火,毕竟天王你也应该知道,九大天王之中唯有我曹蛮能耐最小,不论站在哪一方,我曹蛮都只会成为那一方的附庸,说的难听点,说是替死鬼也不为过,我不想那么早死,所以这件事情,我只能选择暂时不去考虑。”

黑寡妇道:“所以曹天王才会如此左右逢源,既这样,我也不勉强,此番我前来一重天倒并非只是为了拉拢天王你,老实说,我对天王你介绍进来的那小子很感兴趣,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情,也想知道如今一重天之内的暗流涌动。”

曹蛮道:“你说的是张凤府?你见过他了?按道理应该不会这么快才对。”

黑寡妇道:“虽然还没正式见过,不过不得不说这家伙的性子很对我的胃口,倘若他真能从修罗道之中走出来,对我来说将会有很大的用处。”

曹蛮道:“如此一来倒是了却了天王你的一件心事,我也算幸不辱命,关于这小子的来历我也仅仅只是停留在猜测的程度,或许他跟魔罗有关系,所以我才将他放进修罗道,倘若真被我猜中了,那接下来才有好戏看,而至于一重天现在看似表面无风无浪,可我相信前来地下城的这些人都是各怀心思,只是嘴上不说而已。另外,我想多嘴问一句那小子现在究竟做到了什么地步。”

“也不过就是霸占了十殿阎罗的位置而已,曹天王,至于我的身份……”

“天王放心,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大乐坊之中不会再有人知道。”

“如此那就最好了,既然曹天王你暂时选择不站队,那我原本的计划也算破灭,一重天之中哪些人该拉拢,哪些人该放弃,我便自己去找人处理,没有别的事情,那我们就此分手。”

匆匆而来匆匆而别,曹蛮似乎都还未真切体会到关于这位九重天奇女子的种种离奇传闻中那般的光怪陆离,心想传闻终归只不过是传闻罢了,得了黑寡妇这个外号便一定是心如毒蝎的女人?最起码与黑寡妇第一次直接见面,也并未感觉到这女子与寻常女子之间有多大的差别。

倒是回大乐坊时候不小心又撞见了脸色不太好看的李大仁。

事实上李大仁也很少有以微笑示人的时候。

心里好奇那黑裙女子身份,却又不便直接问出口,李大仁只得淡淡道:“不久之前我虎字军被从风满楼出来的一个黑袍女人连杀十几个士兵,这件事情曹天王可有听说过?”

“还有这种事情?”

曹蛮一头凌厉短发之下坚毅的脸庞一脸凝重。

“可是之前那个不见踪影的黑衣人?”

李大仁想说是,如此一来便可直接对风满楼出手,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曹蛮又不是傻子,到时候被拆穿假话只会让二人心中嫌隙更深。

“不是,之前那人我见过,是一个长得很俊俏的娘们儿,与其说俊俏,倒不如说行为举止更像是一个男人,可这次的不同,这次实实在在是个女人,我麾下士兵无能,没能将这个女人抓捕起来,甚至最后连她跑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说不定是那个女人本领十分高强而已。”

曹蛮思索片刻。

“这种人在地下城之中也并非不是没有,我们这里鱼龙混杂,说不定只是大人之前的某个仇人,大人麾下士兵虽个个本领不凡,但也难保不会有马失前蹄时候,故此不必大惊小怪,既然是在我曹蛮的地盘出了事情,这十几个士兵的善后就交给我曹蛮来负责,如此一来也算是我地下城聊表心意。”

李大仁笑了笑,如同展红楼所说,笑的时候却是比不笑来的更加“和蔼”不少。

“天王如果觉得我是在借着这个借口问天王讨要善后那可就错了,我只是想说,那黑袍女子是从风满楼出来,并且武功奇高。”

曹蛮道:“我知道,可风满楼原本就只是一家酒楼,酒楼之内出入的人总是七七八八什么人都有,突然冒出来一个高手,这好像并不奇怪,虽然不知道大人为什么一直都好像对风满楼抱有成见,可我曹蛮只想说,十三娘来了地下城这么些年,一直只是本本分分做买卖,从未做过逾越本分的事情,并不像是大人所以为的那种敢直接跟朝廷作对的人,有人对朝廷士兵出手,大人应该找出手的那个人才对。”

李大仁先是一愣,随即开口大笑:“天王多虑了,我怎么会对风满楼有成见?不过只是因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毕竟别看我是虎字军的统领,可真正对上上面那些人,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说到底,无非只是上面那些人的一个利用工具而已,保不齐就什么时候将我丢在一旁不用了,出手的人,我会找,这是我的本分,更何况我也得给死去的弟兄们一个交代不是?只是觉得方才天王所见那女子身份有些可疑罢了。”

“你说的是我那位朋友?”

曹蛮暗自泛起嘀咕,心道恐怕这件事情八成是跟已经离去的黑寡妇逃脱不了关系,也只有黑寡妇这种性子的女人才会直接毫无忌惮对虎字军出手,换做别人,即便有这个胆量,却也未必有这个能耐。

更何况既然与风满楼扯上关系,这件事情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不过即便是又如何?

曹蛮虽不过只是地下城一位天王,却也早就对朝廷这支臭名昭著的十二军心生不满,关于江湖上那些十二军或明或暗见不得光的事情也略有耳闻,最是不齿。毕竟天下间虽有强盗流寇,但别人行事时候也只会摆明身份,我就是强盗,我就是要抢你,有能耐便直接来找我们报仇就是,而不会如同这支专在江湖上横行霸道肆无忌惮的军队一般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曹蛮相信倘若有朝一日十二军在江湖上荡然无存的时候,定会整个江湖齐齐拍手称快。

若非不是当此关键时候,若非不是自己担任九重天天王一位,他曹蛮又何时不想去杀上几个十二军士兵替那些枉死城中的孤魂野鬼报仇?

曹蛮笑道:“莫非大人是怀疑我那位朋友跟这件事情会有关系?”

李大仁笑道:“我可没这么说,天王你的朋友自是没有问题,只是有些好奇曹天王你如此地位的人物,怎的还会有女人敢以那般态度跟你说话罢了。”

“那只是我跟她之间习以为常的说话方式,曹天王不必大惊小怪,况且……”

曹蛮顿了顿。

“李大人应当相信,倘若她真对你虎字军怀有敌意,你认为你李大人还能有机会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李大人嘴角动了动,似有万语千言,到了嘴边也只剩下一句话。

“那就如曹天王你所言。”

“李大人倒不必介怀我话里意思,也并非是我曹蛮看不起李大人你的本领,只因为我这朋友本领实在是高强,倘若真是她出手,她又怎会堂而皇之来大乐坊跟大人你碰头对不对?我相信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做,好了,若是没有别的事情,那我们就此别过。”

别了曹蛮,李大仁双拳紧握脸色铁青,只因觉得曹蛮实在太过目中无人,李大仁自认自己一身本事虽说不得为这江湖超一流,却在一流这个位置上绝对占据一席之地,否则又哪儿来的资格去统领虎字军这等十二军仅次于龙字军的军队?虽说统领军队最看中的还是统领手段以及能力,可莫要忘了虎字军与传统军队不同,原本就是王朝管辖之地臭名昭著的一伙颇为让人头疼的流寇,个个本领高强不说,还性格不服军队管治,而他李大仁能将这么一伙人治的服服帖帖,心甘情愿为他李大仁所用,靠的可不仅仅只是统率的本事,这其中最为重要的还是他李大仁自身的厉害之处。

可就是一个这样的自己居然被曹蛮说的在那女人面前如此不堪一击,甚至可以说是任人拿捏屠宰的羔羊,即便这天下真有这等武功奇高的女人,但从同样为统领的的曹蛮嘴里说出来,李大仁心里充斥的却只是浓浓的愤怒,不甘,以及对刚刚分手那位一重天天王的怨恨。

“不外乎只是一个一重天的天王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九重天天王,曹蛮啊曹蛮,你未免也太不将我李大仁放在眼里了。”

永远只有回到自己地盘的时候李大仁才可以不必去理会那些在九重天龟缩的顾忌,真真正正做他的李大人。

麾下刚刚上位的司马徒正小心翼翼伺候着面前李大仁,司马徒双眼闪烁飘忽不定,只等李大仁说出这句话之后才乐道:“大人何必在意这么多?以我看,曹蛮正是心中有鬼才这么说,目的只是为了转移大人注意力,曹蛮为人性格大人还不知道?只听说过这位天王孔武有力能撕裂战马,可毕竟又有几个人真正见过他撕裂战马对不对?非但如此,曹蛮反而为人极为谨慎,来地下城这么久,大人可曾听过曹蛮为了什么事情主动招惹或者得罪过谁?尤其还是掌握朝廷一支军队的大人你,若非心中有鬼,又怎可能如此明目张胆激怒大人你!”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今听得司马徒如此一说,李大仁便瞬间察觉到了这其中种种不对劲的地方。

司马徒又道:“以小人看,正是因为他们太过了解大人你才会如此,大人生而生性多疑,对付多疑的人永远只有一个最好的办法,那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大人你越是不信什么,他们便越是要做什么,大人仔细想想,觉得小人所说的究竟有没有道理?”

李大仁茅塞顿开,双眼眯成了一条缝,半晌之后突然开怀大笑,将那手中茶杯捏的粉碎,让其麾下那位充满精明果断又心思极多的司马徒下意识一个激灵。

“大人……你……”

“哈哈哈,司马徒,你小子果然没让本官失望,居然能看出这么多门门道道,经你这么一说我才确实察觉到了许多猫腻,只是那个女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对我虎字军出手?为什么曹蛮又故意遮挡这个女人?”

“这个问题,小人不好怎么回答,但大人不妨将事情本末全部细想一遍,那女人是为什么出的手,又是对谁出的手,而曹蛮堂堂一个曹天王,不说寻常别人见了他得礼让三分,最起码也应该是客客气气才对,相信即便是那些个武林中泰山北斗的人物,来了地下城也不会蠢到对曹蛮颐指气使,综上所述,这女人的身份……恐怕也就昭然若揭了。”

有那么一瞬间李大仁是真想破开司马徒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怎的如此活络。

联想那黑裙女子种种,先是出现在风满楼,大张旗鼓击杀手下士兵,随后出现在销金窟,与展红楼冷嘲热讽,最后又去大乐坊,连曹蛮都听了她的话主动为自己让开一条道。

这个女人的身份岂不正是像极了传说中的那位?

念起此处,李大仁突然不由得后背一阵发凉。

“曹蛮骗了我,却也没骗我。”

……

第四十七章 一石二鸟

此刻,曹蛮正躺在大乐坊自己别苑温暖床榻之上,将两条强健的腿伸直,双手枕在脑后,房中熏香寥寥,忽明忽暗的油灯将整个房间照的并不算很通透,甚至依旧有些昏暗,房中一张红木圆桌上摆满了新鲜的珍馐美味,但此刻曹蛮却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他并非是一个对食物挑剔的人,事实上曹蛮回想自己刚来地下城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时候最为渴望的便是一顿丰富的酒菜。

然而此时红木桌子上除了一桌子酒菜之外,还盘旋着两条嘁嘁吐着信子的小蛇。

桌子旁边一张古色古香木椅之上还坐着一个如同蛇一般拥有一条水蛇腰的女子,每每想起面前女子是一个整日里与蛇为伍的女人,曹蛮便对一桌子美味丝毫提不起任何兴许。

但即便如此,却也不得不在面对蛇姬问题的时候一一作答:“蛇姬,你与我曹蛮也算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些年来你用我一重天天王职务之便也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单单是从我一重天送去你蛇窟的食物,最起码也有好几百人了,你知道这是九重天所不能允许的,树大招风,我九重天的招牌之所以越打越响,就是因为前来我们这儿的人一定能寻求到很好的庇护,可我还是为了你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即便那些人罪有应得,可他们也不该是那样痛苦的死法,甚至死了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这一切又有什么屁用?我的那么多孩子都在刚刚生下来时候被上次闯进来的那两人杀的差不多了,可现在不是一样连那两个人究竟在哪里都不知道?”

没有哪个女人不记仇,越是厉害的女人越是如此,这些日子以来,蛇姬也没少明里暗里搜查前些日子里闯进蛇窟那两个人的下落,也曾清楚记得当日里其中那女子质问自己的问题。

罗刹令真被人夺走?而且那人很可能就在九重天之中?

若非曹蛮实在不愿意因为这件事情而得罪了大乐坊之中的众人,恐怕那两人下落早就水落石出。

“早晚有一天我会将那两个人找出来碎尸万段。”

兴许是感觉到了蛇姬此时的满腔愤怒,两条小蛇亦不住的吐着鲜红信子,桌上的美味食物似乎并不能引起它们注意。

因为它们是吃生肉长大的。

曹蛮道:“碎尸万段也好,剁成肉酱也罢,你既然侥幸没有死在他们手中,便应该知道活下来是一件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而现在也有一条路摆在我们眼前,究竟是死还是活,甚至就连我曹蛮都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也不怕告诉你,黑寡妇已经来找过我了。”

“哦?那个女人来找你干什么?”蛇姬终是暂且放下了心头之恨,比起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黑衣人,黑寡妇这三个字更像是一座沉重大山压在了此时此刻房中两个人的心头。

“莫非是为了……”

“你猜的没错,事实上早在九重天散布出去天山雪莲消息时候我就大概已经猜到了一点,将中原武林这么多英雄豪杰全部吸引到这蛮荒之地来,如果仅仅只是为了一株活死人肉白骨的天山雪莲,那我们也未必太小看了九重天深处那几位大人物的手笔。”

说起此处时候,曹蛮竟隐隐有些担忧。

“我来地下城是为自己找一条活路,并非为自己寻一条死路,我虽为九重天其中一位天王,可我远远知道我这位天王不过仅仅只是一重天之中一个能代表九重天说话的人而已,我曹蛮自认本事不弱,放在中原不说有开宗立派的资格,随便去哪一个大世家做别人的府上客卿却还是绰绰有余,不过这一切比起九重天更深处的那些个天王府中高手来说,未免有些太过不够看了,那几位大人物胃口实在太大,我虽按照他们计划行事,却也担心这么大的一盘菜到底吃不吃的下,孤注一掷并非我曹蛮所作所为,实际上我曹蛮能从离开中原那一天起活到现在,靠的便是不论什么时候都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故此,我暂时选择左右逢源。”

与曹蛮共处多年,蛇姬如何不懂曹蛮心中心思?先选择坐山观虎斗,等到差不多看清楚两只老虎究竟谁最有可能胜出时候再选择可以投靠的那一方,如此虽有小人之嫌,却是比作为两只老虎拼斗的牺牲品来的好了太多。

蛇姬咬牙道:“黑寡妇给你看了她的底牌?”

枕在双手之上的曹蛮头颅左右摇晃。

“只有傻子才会那么做,至少从明面上来看,黑寡妇不论如何都斗不过里面那几位大人物,可什么事情都是有变数的,这件事情的变数最终还是在外面这帮子人,谁能牢牢把握住了外面这些人,谁的胜算就要大一点,其实我曹蛮想的很简单,只需要有一个安乐窝就行,谁给我这个安乐窝我便替谁卖命,至于九重天究竟何去何从也不是我一个曹蛮该考虑的事情,值得一说的是,黑寡妇应该是要打算出手了,只是出手对付的是谁,我暂时还琢磨不透,距离九重天之争眼看就在眼前,偏偏这个时候她找上我向我专门打听张凤府的事情,如果我所料不错,倘若张凤府这小子有能耐走出修罗道,定会成为黑寡妇于九重天之争上最大的杀手锏,只是张凤府此人本事虽不差,可对上九重天之内那些个妖孽人物,估计还是悬。”

蛇姬不解道:“可他身怀冰玄劲这种绝世武功,倘若一旦稍有不慎,岂不引火烧身?毕竟若是查出来此人跟冰宫或者魔罗有任何关系,九重天都将震动不已,虽说这些事情是早有预料,可如此一来难保那小子不会落得一个死无全尸下场。偏偏这小子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居然敢直接闯进九重天。难道他不知道自天山雪莲这等宝物落到九重天那一刻起,冰宫与九重天便成了不死不休的大敌?”

“你可觉得那小子像个傻子?自打那个叛徒叛逃冰宫开始,便注定这一切早晚都会发生。”

曹蛮从温暖床榻之上坐起身来,满是忧虑。

“一个是屹立中原的庞然大物,一个是远离王朝管辖的不毛之地,这两个地方一旦动起手来,必定将是江湖的一场大地震,可话说回来,若非如此,九重天的一个消息又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让武林中高手豪杰们以这么快的速度赶来?我相信即便傻子都能想到倘若真有人愿意出高价将天山雪莲弄到手,那也只会成为冰宫的首个目标而已,同是江湖门派,谁不注重面子?千年冰山雪莲,天下仅此一株,若是就如此被人夺走,岂非让冰宫颜面扫地?我相信这座江湖或许有人敢跟冰宫作对,也只有九重天里面那几位大人物敢如此明目张胆,换做其他人,恐怕就算借给他十个胆子也未必敢,便是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罗刹门都还未正式跟冰宫交手过,故此,与其说这些人真是为了天山雪莲而来,倒不如说只是为了看个热闹,看看江湖上屹立不倒的冰宫会对这件事情做出什么反应,当然,这其中或许还因为那件事情,不过不论哪种,这些人都是来错了地方,好奇心固然是好,可好奇心某些时候也是会害死人的。”

说罢,蛇姬扭动腰肢嗤笑不已:“听你这话好像是在为前来地下城的这些人担忧?你曹天王什么时候开始如此为这些人上心了?”

曹蛮冷笑道:“我与他们非亲非故,又怎会为他们所担心,如果非要担心的话,我也只是替九重天之内担心罢了,黑寡妇看中了张凤府,要利用张凤府去为她做一件事情,早先她暗中传信给我便是要我替她寻找一个高手,而今有了张凤府,却不知她要用张凤府去杀谁?”

闭上眼睛,曹蛮极其费力的从脑子里面思索能被黑寡妇如此上心,亲自挑选人去对付的人究竟是谁。

十二道场主不太现实,以黑寡妇的手段只是想要弄死一个道场主,无须耗费这么大的周章。

十殿阎罗更是不会,修罗道原本就是一个以实力说话的地方,只要张凤府有能耐,又何物偷偷摸摸?

既然如此,那么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可能。

蓦然,曹蛮陡然睁大一双原本就铜铃一般大的眼睛,于眼中迸射,精光。

深吸口气道:“难不成黑寡妇要杀其余七个天王当中一个?”

蛇姬同样娇躯一震,去抚摸两条小蛇其中一条头颅的手指尖微微颤抖。

“她本就是疯婆子,不然又怎会得来黑寡妇这个外号?杀天王的事情她又不是没做过,否则又哪儿来的她上位机会?优胜劣汰,你曹蛮可不正是杀了之前那位才做了一重天天王的?这二者有何区别?”

曹蛮紧握拳头,手臂青筋暴起,随后却又缓缓放开,低声道:“区别那可就大了去了,明杀跟暗杀完全就是两回事,明杀是单凭自己实力,谁都无话可说,可你觉得张凤府即便再厉害能比得过里面那些个人物?他虽本事不弱,可修行一途,更重要的还是实力沉淀,只是如果胆敢暗杀天王,那便是摆明了跟九重天作对,九重天一定会查到底,而到时候一但将黑寡妇揪出来,不对……”

直到此时曹蛮才恍然大悟,随后连连叹气道。

“黑寡妇果然就是黑寡妇,连这一步都想到了,我曹蛮真是不服气不行,恐怕张凤府不论能不能替她完成那件事情,最后的下场也都只有一个死,若是完成了最好,能解决眼中刺同时还能挑起冰宫与九重天的恩怨,若是完不成,她也会赶在九重天之前先杀了张凤府灭口,到时候再嫁祸给某个人,不论怎么看都是一石二鸟,如此一来,我倒还真有点愿意相信这个女人能够创造什么奇迹了。”

第四十八章 绝学

忙处光阴易过,倏忽便是三日光景。

张凤府于修罗窟之中已呆了三日,按照修罗窟规矩,今日便是断龙石开启之日,一连三日,胖瘦罗汉二人无时不刻不在关注修罗窟之内动静,断龙石重愈万钧,非人力可开启,但二人心里寻思倘若张凤府一旦有任何走火入魔迹象,定狂暴不已,到时候即便不能击碎断龙石深入修罗窟,却也绝对能听见里面动静。

但令人意外的是一连三日,非但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传来,便是连一声呼喊都不曾发出。

那《火云刀》的霸道之处,胖瘦罗汉二人深有体会,能将此一股霸刀无匹的力量压制住并且化为自己所用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否则便也不会有那么多想窥探这门武功的人望而却步,可若是一旦能控制住这股力道,对于张凤府自身实力来说绝对是一个质的飞跃。

至少,二人知道虽同样是内力,但倘若有一个人能将一身雄浑内力练就至如同火焰一般灼热,火焰一般霸道,绝对能轻易焚烧一切,毕竟,那位创造《火云刀》的初代广陵王可是连自己都活生生化成灰烬了不是?

这一连三日岳家两兄弟倒是未曾来过,修罗窟尚且还算安宁,只是念起生死未卜的张凤府,胖瘦罗汉二人对视一眼皆能看出心中忧虑。

瘦罗汉道:“倘若就这么死了,那我们之前可算白瞎了一番功夫,不过以着这小子悟性,想必也应该明白知难而退的道理,修罗窟中奇门武学那么多,没必要就在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随便学会一两门武功都有莫大的帮助,即便未必能胜过我二人……可放水这种事情,做了第一次未必就不能做第二次,眼下正是大姐用人的时候不是?”

胖罗汉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胖这个字并非是浪得虚名,他即便不笑,双眼亦是一条缝,看起来与笑并没有多大区别,倒是因为这张脸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不论多大的误会以及仇怨,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四个字却是去哪里都能用的上的。

“那也未必就说的准,我看这小子并没有那么简单,连冰玄劲这等惊世骇俗的武功都能学会,未必就不能学会这套刀,若是学了其他武功,实力虽有长进,但毕竟不如这套刀来的速度更快,那小子也不像是一个喜欢欠别人人情的人,我看恐怕他只会在这套《火云刀》上死磕到底。”

“那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事坏事我们也说不准,眼下距离断龙石开启还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自然可以见到分晓。”

“话虽如此说,可你不要忘了蔷薇之前传信给我们的事情,有人在修罗道之中安排了五个高手截杀张凤府。”

说起此处时候,瘦罗汉面色怪异至极,原本便干瘪的只剩皮包骨头的一张脸此刻竟是比哭还难看。

“如实说,张凤府这小子虽然让我很不爽,可那也仅仅只是男人的不爽罢了,我宁愿他死在修罗道之中也好过他回秦广殿,毕竟,男人的事情好解决,不外乎就是打打杀杀,出来跑江湖不是你杀人就是人杀你,可男人一旦得罪了女人,尤其得罪了一个古灵精怪又嫉恶如仇的女人,那一定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

胖罗汉嘴角抽搐,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到最后从嘴边说出来也只剩下了一句话。

“你这么一说的话我倒还真的跟你一样,情愿张凤府死在修罗道之中,不过却是不知道这次那个家伙派出的会是哪五个狠角色?实力究竟如何?能不能真的将张凤府截杀在修罗道之中,张凤府如今实力满打满算最高也不过才踏进六品门槛,如此年纪能到达六品固然不错,可玄功九品,距离后三品毕竟还有着不小的差距,即便楚江王派来的只是五个五品的家伙,也极有可能将张凤府截杀在修罗道之中,更何况楚江王也定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总之不论如何,张凤府这小子怕今日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瘦罗汉沉声道:“如果是五个人的话,有没有可能是江门五鬼?”

闻言,胖罗汉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横着的“川”字,满脸肥肉微微颤抖。

“如果是江门五鬼,那张凤府只怕今日是在劫难逃了,此五个同门师兄弟本领高强,更是擅长五人共同作战,若是五人联手,其战斗力又互相叠加,五鬼中至少有三个已早就迈进六品境界。”

胖罗汉冷笑不止。

“楚江王真是好大的手笔。”

瘦罗汉道:“那我们怎么办?袖手旁观?”

胖罗汉道:“不袖手旁观又能如何?修罗道有修罗道的规矩,你我二人只是负责看守修罗窟而已,贸然出手只会给人抓住把柄,到时候一个张凤府死了不说,连我二人都搭了进去,不是还有个蔷薇吗?张凤府倘若不敌,有大姐的命令,蔷薇也不会袖手旁观,二人联手,也未必就没有逃出去的可能,不过话说回来,也得看张凤府这小子三日来究竟得了什么造化,能不能胜过我二人,若是连我二人都胜不过,那也只能困死在无水无粮的修罗窟了,”

半个时辰功夫于胖瘦罗汉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之中很快便过去,终是到了断龙石开启时,轰隆隆机关运转之声不绝于耳,等到那绝对能轻易碾碎世间任何坚固之物的断龙石高高举过头顶稳下来时候,胖瘦罗汉不约而同同时向修罗窟之中望去,但见修罗窟依旧鬼气森森,除去长明灯映照之处,其他地方皆幽深的伸手不见五指,二人不见张凤府踪迹,心下疑惑,便下了修罗窟青石天然台阶进去寻找,先是在记载《火云刀》这门厉害武功地方处去找,但见那地方只剩下一具仿佛风一吹便能化作一堆齑粉的骸骨,并不见张凤府踪影。

可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可能无缘无故消失?故此二人继续往深处寻找,终是在一堵满目疮痍的因为年代久远又潮湿,故此长满青苔的墙壁之下看见了双手负后正凝神贯注的那一道修长身影。

那身影此刻正微微抬头看着墙壁之上被人以深厚内力书写下的仿佛原本就镶嵌在墙壁的小篆字体。

小篆中规中矩,即便历经年代也依旧保存的很好,但看守修罗窟的胖瘦罗汉二人对此修罗窟虽谈不上了如指掌,却也是大概了解了一个七七八八。

见张凤府入神,胖罗汉也再度匆匆一瞥那墙壁之上书写的小篆,笑道:“这并非什么武功心法,也并非什么玄功秘籍,为何你还如此感兴趣?”

三日闭关并未给张凤府带来多大变化,只是大概是因为三日不眠不休的关系,此刻稍显疲惫之态。

张凤府收回目光,轻启嘴唇道:“这的确并非是一门什么武功心法,可为什么会出现在修罗窟之中?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篇心经应当是佛门珍藏经文《大慈悲》之中的一篇静心咒,此咒乃是佛教不传之秘,怎的会突然来到修罗窟之中?难不成也曾有三教高人来到过修罗窟去争夺过十殿阎罗之位?”

胖罗汉笑道:“三教之中高人自是不屑于什么十殿阎罗之位的,这篇经文乃是当年一位武僧偶然造访修罗窟之时见修罗窟之中鬼气森森故此才留下,那位僧人以指尖书写下这篇经文,目的便是为了让前来修罗窟的人能净化自己心中杀念,说来可笑,我二人虽被人称为罗汉,却也是自问手上粘满无数人的献血,远远做不到这位僧人这般心如止水,故此,这静心咒虽是佛门不传之秘,可对于我二人来讲并不见得有什么用,不只是我二人,恐怕前来过修罗窟的历代阎罗们都没有对这静心咒产生过一丝一毫的兴趣,即便是有,也只是佩服那位武僧的丹青功底罢了,若是真有那菩萨慈悲心肠,又怎会被放逐到修罗窟之中对不对?怎的你小子对这静心咒似乎很感兴趣,莫非你小子竟也有遁入空门的打算?”

“那倒没有。”

张凤府极为淡定摇了摇头。

“想必前来修罗窟的阎罗们大多数也只是对这篇静心咒匆匆一瞥对不对?说的难听点,这篇静心咒放在这里也只是摆设,既然是摆设,那还不如直接毁了去,免得让人眼花缭乱。”

话音才落,张凤府腰间宝刀便已出鞘,虽没有那位不知是何来历武僧那般鬼斧神工的以指代词手段,好在有一把好刀,手起刀落,只见刀影重重,不等胖瘦罗汉二人阻止便见张凤府已收了刀,重回刀鞘。

就在二人纷纷惊叹天下怎会有如此快的刀法时候,张凤府凝聚内力在手,单掌拍出,一阵颤抖,那刻着佛门静心咒的墙壁就此纷纷脱落,连同那些散发阵阵腐烂气味的青苔一起掉在地上,武僧留下的痕迹就此毁于一旦。

“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胖瘦罗汉不解,往来修罗窟的历代十殿阎罗以及看守者还从未有人如此大胆胆敢毁去修罗窟墙壁之上刻写的文字,虽说只是一门无关痛痒的静心咒,可如此一来也难保不会落人口实。

张凤府笑道:“已经说了不过是一门可有可无的佛经而已,留下也没有多大必要,即便这位僧人丹青功底再好,可从来也只听说过用刀剑能杀死人的,还没听说过单凭一手字就能写死人的对不对?三日之期已到,二位如果不想因为我而坏了规矩的话,那我们按照约定,应该是我独自一人对战二位前辈的时候了,胜了,我便能离开修罗窟,至于我应该留下的武功也已经留下,该做的我可都做了。”

张凤府手指之处果然见一处空白墙壁被人以凌厉刀法书写下了一门武功。

修罗窟规矩是留下一门绝学,但万万没想到张凤府竟只是留下一门《拈花指》。

胖瘦罗汉不禁同时黑了脸。

“小子,你这是耍我们啊?拈花指固然算是一门极其厉害武功,但你小子水这么深,身上必定还有更加厉害的绝学。”

“那你们希望我留下什么?难不成希望我连我的独门绝学冰玄劲都留下?”

张凤府漫眼都透露着狡黠两个字。

“用鼻子想想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被张凤府洞穿心思的胖瘦罗汉二人齐齐咬牙。

“好你个臭小子,真有你的,这等不要脸的本事连我二人都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是即便如此,你也需要胜过我二人才能出去修罗窟,瞧你这两日也不像有什么收获的样子,确定能胜过我二人?”

“谁知道呢?”

张凤府咧嘴一笑。

下一刻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腰间宝刀斜斜一刀,直取二人面门。

“试试不就知道了?”

第四十九章 截杀

胖瘦罗汉二人虽惊讶,但远不至震惊地步,张凤府这一刀虽来的凌厉,不过也并非就无懈可击,只见二人齐齐后退一步,拍出双掌直对刀刃,那刀刃罡气遍布,莫说是血肉之躯,便是桶皮铁骨恐怕对上这一刀都多少也要砍个缺口出来。

以双掌硬撼,张凤府非但没有丝毫大意,反而更为凝重,眼前这胖瘦罗汉二人虽不知具体到了哪一品,但最起码也是即将到达第七品,而自己满打满算拼全力之下最多只能算是半个六品,眼前二人以双掌对自己一刀,若非他二人是个傻子便是绝对有足够的信心。

果然,下一刻那双掌之上便迸射出一股肉眼可见的涟漪,以掌力对上张凤府一刀,刹那间张凤府便感觉手腕之上传来一股极其强大力道,险些宝刀脱手,但好在身体之内还有一股可化解力道的冰玄劲,只是即便如此,冰玄劲也只能化解一大半胖瘦罗汉二人内力,境界的差距犹如一道天堑鸿沟,又怎能轻易跨越过去?

两股被化解的七七八八的内力虽不能给张凤府带来重创,却也让张凤府五脏六腑受这股力道冲击,瞬间脸色惨白,张凤府不去硬接这双掌力道,只顺着余下力道后退五步,仍有后退之势,但身后已是修罗窟墙壁,便只能分出一条腿撑在墙壁之上,堪堪稳住身形。

果然无法以硬力击败面前二人,胖瘦罗汉二人实力本就不弱,否则又怎会被派遣来看守修罗窟?再加之看守修罗窟这些时日又研究修罗窟之中各种厉害武学,与玄功修为虽说不得进步千里,却至少也是大有裨益。

终归是太过勉强了一些。

张凤府深吸一口气将余下剩余不多的两股力道彻底化去。

咧嘴一笑:“两位前辈好内力,若非我身怀巧力,恐怕光这一手便可足够让我吃了大亏。”

殊不知胖瘦罗汉二人心中虽有些愠怒张凤府实在太过不地道,招呼都不打便出手,但对于张凤府这三日来的变化二人可是感受的真真切切,如果换做三日之前,张凤府接了自己二人如此一掌,即便有冰玄劲护体,却也至少得落个重伤下场。

仅仅只是三日,张凤府的内力便大有长进,这倒着实是一件让人渍渍称奇的事情。

胖罗汉压住内心好奇道:“你小子这三日来究竟学会了什么功夫?怎的进步如此之快?”

张凤府再度笑道:“学了什么功夫二位前辈马上就会知道了,还希望两位前辈接下来可不要大意。”

“哼,小子口气还挺大。”

瘦罗汉不屑。

“夸你两句你还真上天了,我到要看看你究竟学会了什么了不得的武功。”

话音才落,只见张凤府竟主动放下手中宝刀,将那通体森冷的宝刀猛然插入修罗窟结实墙壁之上,刀身发出嗡嗡之声不住颤抖。

二人看的惊讶,瘦罗汉更是啼笑皆非,揶揄道:“只听说过丢盔弃甲,还不曾听过有人丢了刀的,你小子如此主动莫不是已经做好束手就擒的准备了?”

张凤府道:“那可不是我的风格,两位前辈,请接招。”

下一刻张凤府便迅速冲上前,化作一道残影,以外家功夫与胖瘦罗汉二人相搏,须知与人比武不外乎只比两样,内力和招式,若是只有内力不懂招式,毫无章法的打斗便如同是家里藏着山珍海味却顿顿白面馍馍,而若是只有招式却没有内力,那便如同大街上走街串巷的艺人,空有一身花把势,对付不懂招式的人尚可,若是遇见但凡身怀内力的高手,不外乎只是班门弄斧罢了。

但张凤府这一手并非两者之中任何一者,内力,招式都已具备,而胖瘦罗汉二人显然外家功夫也不是省油的灯,见张凤府速度极快,二人速度也丝毫不慢,对上张凤府双掌,二人齐齐心中寻思莫不是眼前这小子受了什么刺激要做玩儿命的勾当?否则方才手里拿着刀尚且都敌不过自己二人,怎的这一刻竟会打算以双掌硬撼?

胖瘦罗汉二人本能反手以掌相对,这一掌不说用了十成内力,最起码也应当有八九成才对,二人几乎已经预料到张凤府双臂被掌力彻底震碎的下场,虽心中惋惜,不过一个三言两语便沉不住气的年轻人,纵使这年轻人再如何天纵奇才,也当注定做不成太大的事情。

“臭小子,你这是自不量力,那就怪不得我二人了。”

瘦罗汉左掌发力,谁知张凤府竟也同样在双掌即将接触时候发力,以一对二还要硬碰硬?

瘦罗汉心中冷笑,却是清楚看见张凤府同样将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挂在了嘴边。

就在二人似乎已经看见张凤府手臂炸裂的时候,张凤府嘴里轻轻吐出三个字。

“火云刀。”

下一刻,四只手掌接触之处迸射出灼热气浪,胖瘦罗汉二人猝不及防之下被这热浪扑面而来,将双掌灼烧,疼痛无比,下意识收回手掌,张凤府紧随其后单腿力马,右腿往后发力,其人如同弹射一般双掌直朝胖瘦罗汉二人小腹而去,原本一双肉掌此时此刻竟已变得通红,像是滚烫的烙铁一般要将胖瘦罗汉二人彻底灼烧成为两块木炭,胖瘦罗汉二人齐齐变色,但此时如不接下这两掌便势必会被张凤府双掌击中,即便能以内力护体,却也绝对不会太好受。

二人侧身闪避,别看胖罗汉人胖,身子灵活程度却是比瘦罗汉还要强不少,二人侧身之后凌空翻越想要至张凤府身后奇袭,张凤府早有预料,即便胖瘦罗汉二人所选择之角度刁钻无比,以退为进,高手过招,同样是简单的一拳一腿,却也有着极大的学问,什么时候收,什么时候放,什么时候防守,什么时候进攻都是一门大学问。

只见张凤府一招落空,撤掌拍地,右腿扫膛,让胖瘦罗汉二人无法着地,胖瘦罗汉二人外家功夫到底了得,眼见就要落在张凤府右腿之上时候左脚踩右脚,再度跃起一丈,张凤府眼见他二人正身处于半空之中无处借力,正中下怀,双手成爪,生生抓住胖瘦罗汉二人两只脚踝,双臂齐齐发力,将罗汉二人朝修罗窟结实的墙壁之上丢过去,罗汉二人大惊,但此时战斗已牢牢被张凤府控制,只等任凭张凤府将他二人丢掷在墙壁之上,只听轰隆一声,修罗窟簌簌落下灰尘无数,那墙壁竟是直接被砸出两个大坑来。

但即便如此,罗汉二人也不过仅仅只是一脸凝重之色罢了,并未有任何实质性的受伤。

张凤府双眼微寒,天下玄功九品,又分三个大门槛,每上一层便实力翻天覆地变化,眼前这胖瘦罗汉二人只怕早就练就一身强横罡气,故此即便被这么重的力道砸在墙上也依旧毫发未损,单是以外家功夫加上内力,想要伤到面前这二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拳脚功夫占了便宜,可终归境界的差距始终是难以逾越的一道天堑。

念起此处,张凤府再度笑道:“二位前辈这练就了几十年的内力果然厉害,不过方才二位前辈见我使出火云刀便拒不与我硬撼,我才真正领会到了这门武功的霸道之处,只可惜我境界修为不够,否则方才一记火云刀便可足够让两位前辈喝一壶了。”

闻言,胖瘦罗汉二人面色凝重,心里却是复杂无比,即便方才仍是自己二人占了上风,可这种上风又算的了哪门子上风?须知他二人年纪加起来差不多已是张凤府四倍,被这样一个小子拽住两条腿生生砸在墙壁上砸出一个坑?这还算的了哪门子赢了?

瘦罗汉最是气不过,但胖罗汉比之却是大度了不少,好奇道:“那么多人都没学会的武功,怎的你小子才不过三日便能学会?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张凤府虽有心思,可面前二人与自己非但严格来说不算敌人,反而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倒还不至于对二人不够坦荡,便摇头道:“二位前辈说错了,火云刀我只不过算是勉强入门而已,否则单凭这初代秦广王留下的这门绝学,我若是但凡小有所成,方才便能借着火云刀的霸道击杀了两位前辈,二位前辈信是不信?”

瘦罗汉虽心中有气,可到底也不是个不要脸的主儿,方才那一手便能看出张凤府还只是停留在火云刀化气的阶段,距离下一步化形依旧还有不少差距,否则方才张凤府祭出来的便不会只是一双掌,而是以手掌幻化成的两把刀了。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瘦罗汉冷哼道:“是又如何?可你小子不还是打不过我二人,我管你怎么学会的这门武功,既然无法打败我二人,那你就休想从修罗窟出去。”

张凤府道:“前辈这话说的不错,单单凭借火云刀现在的功力,我的确是奈何不了二位前辈,可反过来,二位前辈不同样也奈何不得我?我有冰玄劲护体,又有火云刀在身,二位前辈也当知道冰玄劲的霸道,当年魔罗便是凭着这门武功横扫江湖,只要不是太大的实力差距,冰玄劲能与任何人打个五五分,再加上火云刀这种能跨境界战斗的霸道武功,若是两位前辈不介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耗,看看究竟是二位有耐心,还是我张凤府有耐心。”

说罢,张凤府微微一笑,双掌渐渐又从正常色慢慢开始变红,开始变的滚烫,大有一番你们不信我们就来试试的架势。

瘦罗汉本就是急性子之人,眼见张凤府如此狂妄,心下忍不住便要出手,却被稍显冷静的胖罗汉一把拉住。

胖罗汉叹气道:“这场架不打也罢,这小子说的有道理,他虽暂时还胜不过我二人联手,我二人却也暂时拿他没有办法,罢了,这次就算我兄弟两认栽。”

他看向张凤府道。

“臭小子,原本修罗窟有修罗窟的规矩,从未有人开过不守规矩的先河,可我兄弟二人为了你小子已经开过一次后门,现在再开一次也就轻车熟路了,事实上修罗窟的规矩一直都是如此,这也是为你们这些人好,毕竟修罗道的十殿阎罗并非人人都是花如玉,越往下走,你遇见的每一个人的实力都只会越来越强横,多几分保命的本事总不会差到哪里去,另外,大姐那边我估计这次你是跑也跑不掉了,二重天之内还没有人一而再再而三敢违逆大姐的命,有些话早点说清楚最好,你小子既然愿意站在我们这边,那以后就得做我们这边的事情,出去以后不论什么时候都记住一句话,九重天是靠实力说话的地方,没有实力屁都不是。”

“这算是警告还是提醒?”

见自己终于不用再硬着头皮跟面前这两个实力了得的家伙拼命,张凤府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虽说与面前胖瘦罗汉多多切磋对自己的实力多多益善,可眼下时间越来越紧迫,若是不快点将计划进行到至关重要的一步,那可真是到时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张凤府将插在墙上那柄杀人刀拔出来重新插回刀鞘,在墙壁之上留下一道整整齐齐的口子,大小与刀身一般无二。

胖瘦罗汉二人对视一眼,将刀插进墙壁之中并非什么难事,可还能将刀尺寸控制的这么严丝合缝,不论从哪里来看,张凤府都绝对是一个用刀的绝顶高手。

胖罗汉语重心长道:“警告也好,提醒也罢,大姐是个爱才之人,她既然瞧得起你,特地让我二人关注于你,你便能想得到她不会无缘无故去关照一个根本没见过面的小子,因为你对她有用,她才会如此。”

张凤府道:“可如果有朝一日我对她没用了,她岂非就会卸磨杀驴?”

“这……”

意识到自己大概可能说了不该说的话,胖罗汉一脸肥肉情不自禁抖了抖,正不知自己如何圆过去这句话时候张凤府却突然开怀大笑。

“哈哈,二位前辈不必如此在意,出来跑江湖不是人利用你就是你利用人,天王能利用我,我同样也能利用天王不是?”

利用天王?

罗汉二人真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居然还有人敢在二重天的地盘上说自己利用天王?莫不是脑子被门夹了?但念起张凤府接下来可能会面临的处境,二人对视一眼皆心中大笑,也不拆穿,倒是胖罗汉咳嗽一声压低了声音询问道。

“你小子既然说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那一条船上的人是不是应该坦诚对待?”

张凤府不明所以,便只能点点头。

“从字面上来说,的确是如此。”

胖罗汉又道:“既然应该坦诚,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这火云刀究竟怎么学会的?为何那么多人都不曾学会,唯独就你才不过三日便能入门?”

张凤府哑然失笑,倒也不觉得稀奇,只因但凡学武之人,又有几人不想学会火云刀这种霸道无匹的功夫?

不过现在就算知道了也没有意义。

张凤府淡淡道:“就算告诉你们也没用了。”

胖瘦罗汉二人惊讶,忙问为何。

张凤府这才道:“火云刀极其霸道,稍有不慎便走火入魔,故此,那武僧才留下一篇静心咒,只可惜往来修罗窟的人这么多,竟是无一人弄明白为何刻着奇门武功的墙壁会被人写下一篇佛门静心咒,说起来那位武僧倒是菩萨心肠,只可惜后来的人根本无人关注这静心咒,现在就算你们知道了也没用了,因为静心咒已被我毁去,故此,普天之下,火云刀除了我之外,恐怕是很少有人能入门了。”

胖瘦罗汉二人顿时嘴角抽搐,想要骂人却话到嘴边到底还是咽了回去,到最后也只是咬牙道:“好小子,真有你的,头一次见人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张凤府笑道:“那是因为你二人不够了解我,若是了解我,就会知道我做事的时候永远都只会比这个更绝。”

“是吗?”瘦罗汉冷笑不止。“你小子做的绝,有人做的比你更绝,现在修罗道之中正埋伏着五个高手截杀你,到时候有你的好果子吃。”

第五十章 截杀(二)

“哦?竟还有如此奇怪的事情?”

张凤府有些惊讶。

“我自问从入修罗道开始,满打满算得罪的也就三个人而已,这三个人当中有两个跟我是一条船上的,这么说来,要截杀我的那人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你小子知道最好了,花如玉与楚江王是极其要好的朋友,楚江王又是三重天天王野狼的得力助手,可花如玉又曾经是野狼的女人,你赶走了花如玉,可觉得花如玉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不过话说回来,以你小子的能耐要在修罗道出头是早晚的事情,故此得罪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至于能不能活下来,或者能活多久,一是看你自己本事,二是看你自己的造化,我兄弟二人也就不送你了。”

胖罗汉阴测测一笑。

“总之接下来会有你的好日子过。”

张凤府讶异道:“这就让我走了?难道你二人就不怕我把命丢在了修罗窟之中,枉费了你们之前一番苦心?实在不行的话,能不能送送我,不说送到秦广殿,哪怕送在半路上也行啊,这样他五个劳什子高手想来截杀我,我还有机会可以逃进自己的老窝,到时候再以岳老三岳老四那群恶鬼帮忙,就算来五个神仙我也有办法让他有来无回。”

“你小子想的倒是挺美。”

胖罗汉嗤笑。

“我二人的职责只是负责看守修罗窟,至于其他事情,莫说我们不想管,就算想管也不能管,否则便是破坏了修罗道的平衡,就这样,慢走不送。”

兴许是之前张凤府毁去武僧留下之静心咒的行为真正惹恼了两罗汉,而今胖罗汉再看张凤府时候已全然没有之前那般觉着有趣的意思,反而满是不爽,张凤府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笑着道:“能不能再问二位前辈一个问题?”

胖罗汉撇嘴道:“有什么问题你说。”

张凤府道:“能不能等改天有空时候让我再去修罗窟看上一看?我在里面还是瞧见了好几门有点意思的武功,若是能学会,想必对我修行大有裨益,等我实力突飞猛进之后,岂非就会成为黑寡妇的得力助手?换言之就是二位前辈倘若为我开了这个后门,就等于间接帮了你们家老子一个大忙,二位不妨考虑一下。”

下一刻便见一道人影如同断线风筝一般被两个罗汉合力从修罗窟之中踹了出来,并时不时伴随胖罗汉的骂骂咧咧。

“滚,你这臭小子给我马不停蹄的滚,见过不要脸的,但还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简直异想天开。”

被盛怒之下的胖瘦罗汉二人一脚踹出修罗窟的张凤府悻悻从地上爬了起来,并伸手去抖掉屁股之上实际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才恢复平日里处变不惊模样踏上来时的路。

胖瘦罗汉二人虽并没告诉张凤府前来截杀他的究竟是怎样的五个高手,但张凤府也并未因此而畏惧。

有人在前拦路,怕是不论如何都无法避开,只是提前知道了消息总归是要好些,至少提前自己也有个心理准备,如此倒不至于手忙脚乱。

修罗道乃是一处天然洞穴,只是后期经过能工巧匠重新打造了一番,虽每隔上一段距离便有一直燃烧的长明灯,不过即便如此仍大部分隐藏在黑暗之中,各种恶鬼雕像林立,栩栩如生,让人分不清楚究竟是真人还是雕塑,想要在修罗道埋伏简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而此时回秦广殿的必经之路上,已早早埋伏好五个穿着黑衣的高手。

五个高手想必对于暗中截杀早就已经轻车熟路,不管是选择的地方,还是那份在黑暗之中蛰伏等待的耐性,都足够让人慎而又重,至少蔷薇是如此觉得。

从知道秦广殿之中混进来五个杀手时候她便一直潜伏在修罗道之中等待五人露面,今日正是张凤府出修罗窟的日子,即便心中再不爽之前被张凤府所戏弄,但蔷薇也分得清事情轻重,至少对于黑寡妇的吩咐是不敢违逆的。

那五个杀手自昨日里便潜伏下来,也是从五个杀手的闲聊之中蔷薇才知这五人身份。

江门五鬼,原本便是杀手出身,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只因后来被仇家盯上,不得不来九重天避难,阴差阳错入了修罗道,便彻底在修罗道安定下来,楚江王能将这五人都能制服下来,蔷薇心道那断了一臂的男人倒也无愧于楚江王这个阎罗名头。

此五人自当年来九重天时候便五人齐齐踏入五品,而今五六年过去,不说齐刷刷尽数迈进六品,却也至少有那么两三个,这还并非最为重要的,若只是踏入六品,那么与之正面交战,虽说张凤府胜算渺茫,可最起码还有一线生机,只可惜江门五鬼是杀手出身,杀手是从来不会与人正面交战的,若是正面交战了便没有资格被称之为杀手。

杀手,就好像是蛰伏在草丛里的一条致命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给你致命一击,一击之后不论成不成功都迅速后退,而这样的毒蛇此时此刻正潜伏下来五条这样的毒蛇,蔷薇并不觉得张凤府有那般能躲过五条毒蛇致命攻击的本事,哪怕张凤府是被自家大姐黑寡妇所看重。

而现在,蔷薇就藏身在江门五鬼身后不远的漆黑角落里。

倘若江门五鬼真是五条致命毒蛇,张凤府是那只即将被五条毒蛇吞噬的猎物,那自己算不算蛰伏在毒蛇之后的老鹰呢!

蔷薇很快便打消了心中念头,因为此时此刻她已在安静的可怕的修罗道之中听见了一阵缓慢的脚步声,前方约摸六七丈处有一处拐角,拐角之后便是江门五鬼蛰伏之地,这个角度,只要张凤府刚刚跨过那处拐角,江门五鬼绝对能在毫无防备之下取了张凤府的性命,但蔷薇心道自己已经提前知会过胖瘦罗汉,给了张凤府一个心理准备,张凤府应当不会毫无准备才是,到时候以着这位新任秦广王的本事,多多少少也能与江门五鬼周旋那么几招,自己乐的看热闹,也想借着江门五鬼的手教训教训张凤府,等到张凤府真有生命危险时候再出手也不迟,这个距离,蔷薇心中默默计算了一遍,至少能赶在张凤府被人取走性命之前偷袭江门五鬼,凭着自己的速度当是没有多大问题。

听着那越来越清楚的脚步声,蔷薇双拳紧卧,寂静的修罗道之中安静的连五个杀手隐约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但那脚步声终是在即将到达那处拐角时候停止下来,等了半天不见动静,倒是只听得到一个极其让人心中不爽的声音自顾自嘀咕了一句。

“黑灯瞎火,鬼气森森,这修罗道的名字倒还真是没白取。”

须知拐角这一边中通道的一盏长明灯早就被江门五鬼所熄灭,如此一来便能彻底隐在黑暗之中,到时候出手却是有更大的把握,此时蔷薇听的糊里糊涂,心道即便点了灯也不能将修罗道全部照亮,莫非你这秦广王还怕黑不成?又或者……你这小子是觉得怕了不敢过来了?

念起此处蔷薇便心中大快,倘若张凤府真是如此一个胆小之人,那么恐怕大姐也算是看走了眼,到时候再加上自己添油加醋吹吹耳边风,张凤府还不是得被大姐所抛弃?到时候要杀要剐还不是自己一句话说了算?

但蔷薇心中快意下一刻便戛然而止,只因张凤府脚步再度朝拐角处而来,蔷薇心提到了嗓子眼,江门五鬼心中亦是如此,他们虽未与张凤府打过照面,不过却是听楚江王说过张凤府能花如玉逼的落荒而逃,而今张凤府更是深入了一趟修罗窟,实力定有所长进,倒不是怕了张凤府,而是因为截杀这种事情始终见不得光,若是一旦稍有大意出了什么差池,被人抓住什么把柄,到时候倒霉的只会是自己五个人。

再念起楚江王其人的手段,五人便不寒而栗,只因杀手也有家人,杀手或许不怕死,但杀手也是人,也有一颗人心不是?

要么不做,要么便一击即中,随后迅速撤退。

但就在五人已将手中剑抓的紧紧的时候,那即将靠近拐角处的脚步声再一次戛然而止,与此同时又传来一个男人低沉而又犹豫的声音。

“我怎么觉得有杀气?莫非有人在这里阴我?”

有杀气三个字让黑暗中的江门五鬼面面相觑?心道莫非是自己五人手中的剑带来的?可从来也没听说过呀?杀气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只听故事里说过,见过剑气刀罡,却唯独没有见过杀气这种玩意儿,难道是自己兄弟五人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一股子让人觉得危险的味道?

这时候只见江门五鬼中一人压低声音道:“也许是我们越来越厉害了,将剑收回去,没了杀气那小子就应该过来了。”

五把剑同时回鞘,这时候果然拐角处又有了动静,已经隐约能看见那儿摇晃的人影在墙壁之上。

就在五人暗自窃喜时候,脚步声再度戛然而止。

张凤府嘀咕道:“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儿忘了,我还得回修罗窟一趟才行。”

第五十一章 截杀(三)

不明所以的江门五鬼只当是张凤府真忘记了什么东西没带,故此重返修罗窟,虽有些恼怒,但想着张凤府即将便成为剑下之鬼,便心中冷笑。

殊不知隐藏在最后面的蔷薇倒是琢磨透了张凤府心思,心道这家伙怎的会想出如此奇妙的法子?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

杀手之道更是如此,从来都只讲究一击必杀,若是一击不中,便会逐渐消磨掉自己的耐心,一旦露出蛛丝马迹,也就不存在所谓暗杀了。

心里琢磨张凤府定是提前知道中途有人埋伏,而但凡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什么地方才是最适合截杀的地方,故此张凤府才故意拖延时间,如此一来到了一定程度,当江门五鬼彻底没了耐心时候,也就是五人再也隐藏不下去,主动站出来出手时候。

张凤府的确如同蔷薇所预料,去而复返之时手里还拿了一盏长明灯火丢向拐角黑暗处,将拐角处照亮那么一刹那,潜伏在此的江门五鬼大气都不敢出,心道现在张凤府怎么着也该踏上这条通往鬼门关的路了,谁知张凤府故技重施,即将踏过拐角时候又突然止住脚步,嘴里嘀嘀咕咕骂骂咧咧不知道什么,随后再度退了回去。

江门五鬼五把宝剑收收放放,虽觉得这其中隐隐有些不对,不过到底没多想什么,只当是张凤府性格比较胆小怕事罢了,来了修罗道赶走花如玉的家伙居然如此怕黑,这岂非让人笑掉大牙?

能作为杀手出身,五人的耐性一向是极好的,否则又怎能做的了杀人害命的勾当?只不过张凤府的耐心却是比五人更甚一筹,如此反反复复最起码两个时辰也依旧未见踏进来拐角处一步。

直到这时候五人才察觉这其中不对劲。

其中一人道:“哥儿几个,这小子未免太过邪性了。该不会根本就是知道有人在这里截杀他,故意拖延时间吧?”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这番话一出来几人顿觉有理,当下便低声议论道:“老四这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哥儿几个知道,剩下便是楚江王,须知对危险感知这种事情天下或真有,不过却根本没有别人口中说的那么玄乎,如果真是我们的行踪暴露,那这么说来就是楚江王出卖了我们?”

闻言,兄弟五人齐齐心寒。

江门五鬼老四道:“我们替他办事,他为何还要出卖我们?”

另一人道:“楚江王的心思又有谁能猜的准?他能成为十殿阎罗之一,又岂能没有点自己的手段?想必是知道我兄弟五人对他的威胁有多大,故此才借别人的手铲除我们。”

老四道:“但这也只是我们猜测,倘若事实并非如此,那我们又当如何?”

另一人道:“不管是否却有其事,这小子却是必须死在我们剑下的,他既不进来,我们便出去,以我五人就算不暗中截杀,正面对他,杀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蹲在五人之后黑暗中的蔷薇听见这话心里乐开了花,心道若是楚江殿之中的那个断臂家伙若是听见了江门五鬼这番话,恐怕要被活活气死,倒是心中没想到楚江殿之中的关系也是如此错综复杂,张凤府这神来之笔倒是牵扯出楚江王与江门五鬼的尴尬关系,算不算歪打正着呢?

不过思绪也仅仅只是飘忽那么一刹那罢了,因为潜伏起来的江门五鬼已纷纷从藏身的恶鬼塑像之后轻手轻脚飘忽出来,五把散发着森冷寒光的宝剑如同黑夜里的蝙蝠一般悄无声息接近拐角处的张凤府。

张凤府侧耳倾听,江门五鬼即便武功再好,也绝对做不到真正无声无息,故此,早就在五把剑出鞘时候张凤府便已清楚感觉到,匣里宝刀铮而有鸣,这还是张凤府来地下城之后真刀真枪第一次正面出手,初时击杀那青蛟帮汉子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对上马龙时候,马龙也只是试探一番便知自己不是对手,不得不说马龙倒是进退有度,知道若是打起来也只会成为张凤府的刀下之鬼,故此根本不与张凤府正面翻脸,这之后又是与罗刹女二人联手也探蛇窟,虽将蛇姬重创,但也多多少少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之后对上花如玉亦是如此。

江门五鬼乃是江湖成名高手,胖瘦罗汉也只是猜测而已,故此并未告诉张凤府截杀的人究竟是何方高手,不过这一切并不影响张凤府在对敌时候的严阵以待,至少,当那把悄无声息的宝剑刚刚从拐角处探出头来时候匣里宝刀便带起一抹银光朝那拐角处顺势一斩,像是要将那即将从拐角处探出头的江门五鬼领头之人一刀劈成两段一般。

然而江门五鬼也早有预料,心中早就打定了兄弟五人有可能已经被楚江王出卖的心思,对上张凤府迎头一刀也只是坐实了心中猜测。

此刻兄弟五人心中无一例外同时升起同一个念头,那就是今日不论能不能得手,都将与楚江王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哼。”

带头的乃是江门五鬼老大,此时冷哼一声,以宝剑对上张凤府一刀,刀剑接触之时,迸射出火星阵阵,刀行厚重,剑走轻灵,张凤府一刀力道不可谓不小,将那宝剑震的浑身颤抖不止,若是寻常之人此时免不得宝剑脱手而出,但五鬼老大本就练剑多年,遭遇过无数对手,形形色色,不过只是普通的反震之力而已,早已得心应手,下一刻便将宝剑抵住修罗道墙壁,划上一道深深痕迹,将颤抖的剑身稳住下来,其人趁张凤府一刀之后空隙打算从拐角处冲将出去,那拐角处狭窄无比,最多只能容纳两个人侧身同时通过,不然恐怕也不会成为五鬼精挑细选的埋伏地点,但张凤府又岂能如他所愿?

一个人挡住这出口便等同于两军交战霸占壁垒,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若是等五鬼尽数从那通道之中钻出来,今日里恐怕就真是凶多吉少了。

又说高手相争,最为争夺的便是时间,差以毫厘便最有可能丢掉性命,一次只能容纳一个人出来,若是两人同时出来,单单只是一个侧身通过的时间,便足够让张凤府丧心病狂一次,如此实在太过冒险,故此,五鬼之老大便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张凤府刀罡指望能有足够时间为后面四个弟兄腾出道路。

张凤府面色凝重,先是再度一刀封住出口,随后其人倒飘出去通道,双脚选中五尊修罗道恶鬼雕像,灌注内力于双腿之上,每一脚都踢飞一尊雕像向那洞口而去,五鬼老大实力不凡,但身在通道之中,纵使有万般能耐也一筹莫展,毕竟可供发挥的空间只有狭小之地。

五鬼老大再度冷哼。

“好小子,倒是会选地方,不过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们?”

五尊雕像不分先后齐齐砸向通道处,五鬼老大并非省油的灯,手中一把快剑飘忽无踪,剑气凌厉,竟愣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五尊恶鬼雕像大卸八块,切口处整整齐齐,一尊雕像三剑,呼吸之间便挥出一十五剑,这等速度即便连张凤府都惊讶无比,有速度,力量亦是能生生切开顽石,这等境界,怕最起码也是六品之高手,不过即便能反应如此迅速,手段如此强横,五鬼之大鬼仍是没想到继一剑又五尊塑像之后,张凤府竟会隐藏在第五尊恶鬼塑像之后伺机而动,五鬼之老大大惊失色,他自问自己精习截杀之道这么多年,从没有过失手,更是以毒蛇自称自己,毒蛇者,潜伏,偷袭,让人防不胜防,但谁又能想得到张凤府同样也是一条毒蛇?非但是毒蛇,还是一条有心计,有胆量的毒蛇。

须知一口气出手十五剑已是极致,若是想再快,却是不可能了,即便有可能也并非是眼下的五鬼老大能做到,一击之后若是想再度发动有效攻击,不说一个呼吸,最起码也当有半个呼吸时间才足够,但张凤府连这半个呼吸的时间都不会给,那宝剑还提在恶鬼老大手中,张凤府一刀已到了恶鬼老大胸口,想要将恶鬼老大开膛破肚?

恶鬼老大顿时瞪大双眼,这一刀未必能真将自己开膛破肚,却最少能让自己受不小的伤,故此,即便恶鬼老大反应神速,迅速往那拐角处的通道退回去,也依旧触碰到了张凤府冰凉的刀尖,但凡修为到了一定地步,皆有雄浑内力护体,但即便如此,恶鬼老大胸口仍是被张凤府一道划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血流如注。

“好小子。”

恶鬼老大面色阴寒,他已多年不曾受过这么重的伤,须知在五人身后观战的蔷薇更加觉着惊心动魄,她如何看不出来方才张凤府附在恶鬼塑像身后那一阴招根本就是一场赌博,倘若方才恶鬼老大一把剑能挥出第十六剑,此时此刻被破开胸膛的只怕已经换成了一击得手的张凤府。

“这小子,真不知是真蠢还是一切经过静心算计,倘若是第二种,那也太过有些骇人听闻了。”

第五十二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我们知道啊,老大,都说了我兄弟四人一定会给你报仇,你就安心的去吧。”

老四最为心直口快,也不知是真不懂五鬼老大心中心思还是假不懂,但此时隐藏在五鬼之后的蔷薇却是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了出来,原本还寻思着这五鬼老大也算是个仗义之人,就这么死了实在有些可惜,若非阵营不对,蔷薇倒还真想过饶他一命不死,可这番话下来却才发现姜还是老的辣这个道理,只是此时此刻这老姜也不免是着了自己的道了。

修罗道之中此时此刻仅仅只有七人而已,抛却在通道另一头的张凤府,突然多出来的一阵嗤笑让五鬼齐齐面色大变,但却还未因此做出任何举动。

老三沉声道:“果真还有人。”

老二道:“不止还有人,此人能在我们身后蛰伏这么久不被发现,也是一个高手。”

老五道:“那现在怎么办?”

老四道:“还能怎么办?前有狼后有虎,杀回去只会退回到秦广殿之中,到时候还不是死路一条,唯一的活路就是前面拦路那小子,事不宜迟,赶紧动手,老大。看你的了。”

前不久还是人为鱼肉我为刀俎,而今却是直接调换了一个位置,个中辛酸怕也只有五鬼心里清楚,此时五鬼老大心里窝火,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倘若此时真当了缩头乌龟,非但也许留不下小命,恐怕即便侥幸活了下来都在四个兄弟面前再也没了说话的资格,故此,眼下是只有上去吸引张凤府刀力这么一条路了。

老大捂住胸口咬牙道:“等会儿我出去会用尽所有力量挥出一剑,至于这一剑究竟能不能拦住那小子,或者能不能保全我一条命,全看天意,记着,只有一剑的功夫。”

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这一趟蔷薇倒是真切看出来了五鬼老大这般破釜沉舟的决心,这才觉得老大终于有了一点老大的样子,不过比起江门五鬼,最为给她带来震惊的依旧还是至今都没有踏进拐角这边一步的张凤府。

以一人之力拦住江门五鬼并且重创一个,虽说占了地势之利,可谁又能说其不是靠着其自己能力?战斗本就是如此,不止拼实力,还拼心机,算计,如若不然,恐怕天下也没有那么多实力原本相差无几的对手却是在顷刻之间便分出了胜负了。

五鬼之中老大实力最为高强,而今虽受重创,可因为抱了必死之心的关系,挥出去的一剑却是远超之前十五剑的任何一剑,那一剑剑气斩上修罗道通道之中拐角处的墙壁,碎下一块顽石,余下剑气毫无阻碍朝张凤府大概方向而去,剑气摧枯拉朽,江门五鬼其余四鬼抓住老大一剑机会紧随剑气之后,面对再度而来的六七座恶鬼塑像,五鬼老大已成了活生生的靶子,那一剑毫无遗留之力几乎抽干了体内所有内力,根本不可能避开几尊索命的恶鬼雕像,但其余四鬼到底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四人分四剑对上那些此时呼啸而来的顽石,五人纵有高下之分,却始终不至于差距太大,老大能一口气挥出十五剑,四人不说十五剑,十二剑却是绰绰有余的,正是看中张凤府定不敢再度隐藏在顽石之后,四鬼才如此胆大包天。

事实上张凤府的确不在顽石之后,以顽石做掩护对上冒出头的五鬼老大一人自是没多大问题,对上五人,即便能侥幸再度暗算到其中一人,自己也定将同时面对其他三个人的三把剑,张凤府并不会傻到以自己一人硬撼三剑。

原本抱着必死之心换来其余兄弟四人一线生机的恶鬼老大一剑之后已绝望闭上眼睛,却见自己那一剑根本就扑了一个空,拐角处哪里有得半个人影?除了不知从何处被张凤府以雄浑内力踢过来拦路的顽石被其余兄弟四人撕成碎片,根本未曾见到一个人影。

恶鬼老大更是满腹狐疑。

“跑了?不对……在身后。”

突然想到什么的恶鬼老大陡然睁大眼睛,这修罗道通道就这么大,那几尊恶鬼雕像被张凤府踢过来之后张凤府又能跑得了多远?可眼下哪里又有半个人影?故此,不是藏身在身后又在哪里?

但等到反应过来时候已是来不及,张凤府的确正是在再度踢出几块顽石之后便趁着顽石挡住恶鬼老大视线之际潜伏到了拐角处又一处漆黑之地,其余恶鬼四人只将注意力放在顽石之上,又有谁注意到顽石之后?毕竟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选择在有四五把剑的前提下还傻傻的冲上前去喂剑不是?偏偏张凤府却专门选择了铤而走险,五鬼齐齐后背冒冷汗,因为此时五人分明已同时感受到了后背拐角处某处传来的森冷刀罡,只是却不知道谁才是第一个倒霉鬼。

那刀罡来的很快,快到完全不给五鬼任何反应的机会,截杀者与被截杀者此时此刻身份完全调转过来,等到五人猛然齐齐想要逃遁时候,五鬼老二已感觉到了从后背传来一阵蚊子叮咬一般的疼痛之感。

张凤府的刀很快,从洞穿老二胸膛,并灌注内力搅碎老二五脏六腑,从出刀到抽刀也仅仅只不过是半个呼吸时间而已,老二也只在感觉到一阵蚊子叮咬时候便从半空之中噗通一声坠落在地上,如同一堆烂肉一般彻底没了生机。

一击得手,迅速撤退,毫不拖泥带水,这等暗杀手段彻底将其余活着的四鬼震慑。

“老二。”

四人齐齐撕心裂肺,朝夕相处结伴而行江湖,虽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却是从未想过会是这般窝囊的死法。

从当时接受了楚江王的安排之时兄弟五人虽知道这新任秦广王是个多多少少有两把刷子的人,可那又如何?江门五鬼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能赶走花如玉的人,不说九重天,至少修罗道这等高手是一抓一大把,起初觉得让他五人杀这样一个新人根本就是大材小用,可一直到现在这一刻五人才明白过来这劳什子新任秦广王哪里是什么待宰羔羊,分明就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饿狼,非但狡猾,而且心狠手辣,兄弟五人信心满满而来,以为能不费吹灰之力便摘下其人头,却是根本不曾想到而今连张凤府的面都没见到便已经折损了一个半人,这等憋屈从哪里说去?

只是此时却不是心中悔恨时候,因为一刀得手的张凤府再度隐藏在了黑暗之中,找不到踪迹,如同一只张开嘴露出獠牙的毒蛇再度退回到了洞穴之中。

修罗道在这个时候似乎变成了真的修罗场,而张凤府此时此刻便是兄弟五人的催命符,森罗恶鬼雕像遍布通道,墙壁,恒古长明的灯火永远只能照亮原本它们所在的那方寸之地,其余地方永远都处在一片黑暗之中,看不见,摸不着,墙壁之上大大小小无数不知天然形成还是经过人工打造的钟乳洞穴像是蚂蚁建筑的巢穴,密密麻麻,让人头皮发麻。

此时此刻余下兄弟四人竟不约而同抱成团,一人一剑对向四个方向,神色紧绷,不敢有丝毫放松。

兴许最后实在是受不了这等压抑,沉闷,恐慌。

恶鬼老三咬牙怒道:“王八蛋,躲在暗处算什么本事?有种出来正面打一场。”

第五十三章 智谋

五鬼似乎彻底忘记就在不久之前躲在暗处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兄弟五人自己,只是此时被张凤府牢牢反被动为主动,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在这一刻完全调换过来,只想着以言语激怒张凤府,但凡张凤府只要露出丝毫痕迹,下一刻便会面临上索命三剑。

只可惜张凤府耐心实在太好,非但没有露出任何马脚,甚至连呼吸声都牢牢控制在自己身子周围方寸之地才能听到的地方。

江门五鬼只剩四鬼,还是犹如惊弓之鸟的四鬼,即便心里也想过张凤府或许有抵挡住五人的可能,但蔷薇也决计不会想到结果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倒也是,毕竟谁又能想得到张凤府竟避其锋芒选择埋伏在暗处逐个击破?须知江湖上与人决斗,最为不齿的便是偷袭,即便真有偷袭成功的,那人也绝对为江湖大多数人所不容不齿,死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可现在是在修罗道之中,是死了几个人根本就不会在乎死的是谁的地方,在这个地方只有一种规则,这规则就是想尽千方百计活下去。

四鬼精神紧绷,偏偏张凤府任凭四鬼如何谩骂依旧一点动静都不发出,只蛰伏在暗处等待最后击杀的机会,便是老虎都有打盹儿的时候,更何况是四个人?

四鬼全然不敢放松,但张凤府却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休息,用来睡觉,甚至还有可能泡一杯茶仔细品味,如果修罗道之中有茶的话。

“老大,现在我们怎么办?”

余下三鬼拿不定主意,往前继续深入或许能找到隐藏在修罗窟之中的密道直入九重天,但周围还有一个不知藏匿在何处的张凤府,四人已彻底体会到张凤府的刀有多快,多狠,那绝对比四兄弟前后找到密道来的要快很多。

张凤府第二次偷袭是在间隔两个时辰的四鬼大气都不敢出以后,依旧如同第一刀一般,先是制造出一点动静,四鬼此时本已是惊弓之鸟,听见动静时候便齐齐出剑,却不知那处地方原本就是张凤府故意设下之陷进,继老二丢了性命之后,五鬼实力最弱的老五也做了第二个倒霉鬼,被张凤府从后背洞穿五脏六腑,两眼一翻白丢了性命,但张凤府此时纵然速度再快,又岂能快的过余下三鬼的眼睛?

被五鬼老大捕捉到藏匿踪迹的张凤府已是再度没有偷袭的可能。

痛失两位兄弟的恶鬼老大歇斯底里,血红的双眼冷笑道:“王八蛋,这次你还想躲起来?”

黑暗中的张凤府单手提刀,缓缓走进长明灯火能照射进的范围,嘴角挂满笑意。

身后蔷薇此时此刻却是完全笑不出来,甚至很有冲动上去将张凤府脑瓜敲开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偷袭成功杀了两鬼固然可怕,但偷袭就是偷袭,远远比不得正面与五鬼,交战,那五鬼好歹也算是成名高手,个个实力不弱于花如玉,楚江王派五鬼来原本就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直接干掉张凤府,张凤府纵然三日里实力有所进步,但再进步又能进步得了哪里去?这就想单独以一人对战余下三鬼?

恶鬼老大虽说已重伤,但好歹也还能动作,并非全无用处,而高手之争影响成败的最有可能就是因为一些看似毫不起眼的东西。

“也许这家伙指不定又有什么阴谋诡计,鞘他能想出偷袭的法子,也该不是一个有头无脑的家伙,说不定还有下文。”

心里怀着这般心思蔷薇并不打算就这样出去给张凤府帮忙,但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却是让她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张凤府道:“五个人,解决了两个半,余下的两个半却是好解决多了。”

“放屁,仗着自己偷袭杀了我们两个兄弟的家伙有何胆子在这里大放厥词?”

老四怒喝,但这一切对张凤府来讲似乎丝毫泛滥不起任何涟漪。

他笑道:“偷袭也好,正面也罢,你们既潜伏在此要我性命,我又岂能就这样让你们如愿?什么都不需要说了,出剑吧,杀了我,你们就可以离开,或者我杀了你们,我离开,两条路,自己选。”

老四道:“你也未免太瞧得起自己,既然如此,那就看看你这小子究竟有几分能耐。”

再度出剑时候,恶鬼老四恨不能讲毕生所学尽数灌注于这一剑之上,这一剑想要将张凤府大卸八块,想要将张凤府剁成肉酱。

却是根本不曾想到那一剑才刚刚挥出去,恶鬼老四便被老大突然拉住手臂。

“老四,不要冲动,这小子有古怪,恐有什么阴谋诡计,我兄弟三人却是不能有任何一人再折损在这里,否则谁来替老二老四报仇?”

“老大,能有什么阴谋诡计,此地就我们四个人,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我就真不信他一个人能敌得过我兄弟三人。”

这时候老三却开了口。

“老四莫要冲动,难道你忘记老二老五是怎么死的?这小子不会傻到自己上来送死,一定有什么陷阱,我们却是再也不能上当了。”

张凤府啼笑皆非,老老实实道:“三位似乎想的太多了,此地就我们四人,地方就这么大,我能使的计谋已经使出来,现在是真正想跟三位好好切磋一番武功,怎的这么好的机会三位却不要了?”

“我呸。”

恶鬼老大吐出一口唾沫,此时此刻再以面巾遮挡面容已根本没用,三兄弟干脆齐齐解下面巾,露出三张大同小异的脸,老大满脸胡茬,老三面容坚毅,至于老四则鼓足了腮帮子一副咬牙切齿模样,这让张凤府有些惊讶。

老大怒道:“切磋武功,切磋武功便是从背后偷袭害我两位兄弟性命?你以为我们会信了你小子的鬼话?”

张凤府轻叹一口气。

“我若不解决了你们的两位兄弟怕五位也不肯就如此与我切磋,我张凤府从未想过主动与任何人为敌,只是你们埋伏截杀我在先,我总不可能洗干净脖子送到几位的剑下对不对?而现在我主动给三位一个报仇的机会,三位究竟要不要可得想好了,你们若是不先出手,那便只能由我先出手,可我的速度三位已经见到过了,我的刀很快,绝对比三位的剑要快的多。”

闻言,三鬼面面相觑,张凤府所言虽太过自负,可谁又能说没有道理?而现在张凤府居然主动给三鬼先出手的机会,这也未免太过让人难以自信,毕竟三把剑总能快过一把刀不是?

老大踌躇再三咬牙道:“罢了,今日算我兄弟五人认栽,错信了楚江王这个王八蛋,我兄弟三人恐怕就算不出剑今日也绝对不会能轻易离开修罗道,既如此,那我们便拼了。”

老四老三双人同时出剑,外人瞧不出究竟,但蔷薇却是能看的出来这两剑的风采再也不如之前。

时至如今她才明白原来张凤府并非是傻到跟三鬼直接拼命,非但如此,反而是再度将三鬼计算的牢牢实实。

两鬼的剑还是那么快,却不复最开始那般从容,似有忌惮,疑惑,甚至蔷薇瞧得清楚兄弟二人并非全力出手,而是留了撤剑之力,先出手虽占了先机,却输了剑势,输了剑势,便彻底露出了破绽,而对于张凤府这等一把快刀的外家高手来说,只要抓到了破绽,那么在实力差距并非到不可扭转的地步之下,便已经决定了胜负结果。

张凤府的刀还是那般快意,虽是简单的一劈一斩,但却是根本无法让人避开的一劈一斩,蔷薇突然记得不知曾经听哪位高人说过天下外家功夫最厉害的招数只有一招,没有招式。

就是如此根本没有招式的一刀,将老三老四两把快剑从中间断做两截,断剑如同脱手的暗器一般深深插进了修罗道之中的墙壁之上,冒出一阵火星,剑身不住晃荡,等那颤抖停止下来时候张凤府才咧嘴笑道:“二位老哥,剑都断了,还怎么杀人?”

剑已断,老三老四纵有再战之心,却无再战之力,两个自杀手出身的兄弟苦涩一笑,兄弟五人折损在张凤府手中二人,老大虽有剑,却再也无用,大概是已经知道自己兄弟三人的最终下场,面对死亡时候三兄弟也终于放下心来。

老四咬牙道:“输给你小子我们不冤,可我兄弟五人如果在死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们,是不是这一切都在你的计算之中。”

张凤府收了刀,笑道:“是,也不是,最开始截杀的确是想的出其不意,你们知道五个人想要杀我简直易如反掌,我只能先逐个击破,可刚才却不是,我是实打实想跟三位切磋一番,可三位似乎心有畏惧,不肯出全力,这才被我抓住了机会,这个回答三位可还算满意?”

“满意。”

杀人者人恒杀之,知道自己下场的兄弟三人彻底松了一口气。

老三笑道:“既如此,你还在等什么?”

张凤府道:“你们看我收了刀就知道我的意思了,我不杀你们,你们可以走了。”

“什么?不杀我们?”老大眉头紧皱,似琢磨不透张凤府的用意。

张凤府道:“不错,我不杀你们,因为杀三个已经没了战斗之心的男人,只会让我的刀蒙羞,你们走吧,莫要等我后悔。”

须知一直默默关注的蔷薇差点生出将张凤府一脚踹飞的心,这就让人走了?这不是放虎归山?江门五鬼又岂是什么善男信女?放虎归山之后难道就不怕别人秋后算账?留下三个不知何时就会找上自己报仇的隐患到时候恐怕后悔都没地儿去。

但张凤府却并没有丝毫开玩笑的心思。

“回去,不用担心楚江王会报复你们,你们只需要提着我的头去见他,告诉他你们已经杀了我,到时候他就算想对你们怎么样也不会明目张胆。”

老大冷笑:“提着你的头?你莫不是觉得我兄弟三人是三岁小孩不成?有人会割下自己的头?”

张凤府道:“你们不是三岁小孩,我也不是,我与楚江王之间虽有约定,可说来你们不信,他连我的面都没见过,见过我的只有花如玉一人,你们只需要随便摘下一颗头颅再刮花他的脸,谁能认出来究竟是不是我?我看你三兄弟还算三条汉子故此才留下你们性命,机会就在你们面前,等去向楚江王复了命,你兄弟三人可以选择就此离开楚江殿,也可来我秦广殿,相信我,至少我不是一个会狠心让自己兄弟去送命的人。”

老大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相信这不是一场又提前设计好的陷阱?”

张凤府道:“因为我已经为你们收了刀,我相信天大地大,总比不得此时此刻我手中的刀大,我连你们的命都饶了,还有什么事是信不过的?”

兄弟三人并非愚昧之辈,听张凤府这么一说,也觉有理,当下交头接耳过后才又见老大道:“如果楚江王知道我们骗了他,他一定不会轻易放了我们。”

张凤府道:“我不是已经替你们准备一条后路?来我秦广殿效力,我相信不论如何,我能给你们的肯定是比楚江王给你们的要多很多。”

“就凭你一句话?”

“还凭我手里的刀,也不知道他楚江王的脖子会不会比你们的剑还硬。”

兄弟三人齐齐瞪大眼睛。

“你要对楚江王下手?”

“难不成下不得手?好了,若是不想楚江王生了疑心,我劝你们还是尽快离去的好。”

几番挣扎,江门余下三鬼心中五味陈杂,但此时除了效力张凤府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便只能咬咬牙拖上地上两具死的不能再死的踏入修罗道之中很快便消失不见,唯有墙上钉着的两截断剑证明此地不久之前正发生了一番龙争虎斗。

待三人彻底走远之后背对着拐角处通道的张凤府才笑道:“你是要自己出来还是要我用刀请你出来。”

“不用,本小姐自己出来。”

穿着一身黑袍,施了粉黛的蔷薇从拐角处某个修罗雕像之后挂满冷笑一步一步走来,并同时好奇道:“你是如何知道修罗道之中还藏着人?”

张凤府瞧了一眼这似乎并不曾见过的一张美丽脸蛋,淡淡道:“这个简单,若非通道有人,他五兄弟为何还做这脑袋挂在脖子上玩儿命的勾当不是?退回去岂不是万事大吉?原本我还在揣测埋伏在身后的人究竟是敌是友,但现在看来似乎多虑了。”

“哦?”

蔷薇惊讶。

“此话怎讲?”

张凤府道:“如果是女人,并且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那多半都只会是我张凤府的朋友,以姑娘你这般美貌,却是已经到了与我成为挚友的地步。”

噗嗤。

即便心中对面前男人咬牙切齿,但此刻听到张凤府这般不知有心还是无意的追捧,龙潭恶女的少女心却是再也藏掖不住暴露出来。

“你这家伙嘴巴还挺甜,难不成你对自己竟这么有信心?”

张凤府道:“不是我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因为我对姑娘有信心,因为我相信姑娘的眼光定不会差到哪儿去,否则又怎可能一直潜伏在暗处默默关注这场战斗?恐怕方才我一但有什么危险,姑娘一定会出手相助,不过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让人劳心劳力,所以方才五个杀手我也不好再让姑娘你出手了。”

“嘴皮子倒是能说会道。”

掩饰不住心中被男人夸奖的喜悦,蔷薇心道这家伙刀上功夫究竟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不过嘴皮子的功夫倒是溜得很,我若再跟他继续说下去,保不齐就会如同上次一般被其套出了不少话,他要与我绕弯,我偏要跟他开门见山。

“不过本小姐向来都不喜欢太过花言巧语的男人,因为这种男人通常都不可靠,所以你也莫要用你那套心思来套路本小姐。”

“姑娘说的有理,男人太过花言巧语的确有不值得让人信赖的嫌疑,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女人对喜欢花言巧语的男人那么上心呢?因为她们知道若是成天对着一个闷葫芦那一定是天下最没有趣的事情,我一直觉得这天下女人至少有一半的时间是在男人身上度过的,这一半当中又分成了两部分时间,姑娘你可知道是哪两部分时间?”

“我哪儿知道,”

即便心中抗拒,但真当张凤府丢出这个问题时候蔷薇仍是心中好奇不已。

“说的好像你知道一样,那你倒是说说女人的这两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哪里。”

张凤府道:“一半时间是在等男人给她穿衣服,一半是等男人给她脱衣服,毕竟生的再漂亮,若是没有一个男人能赞叹惊讶她的美,那这个女人的一张脸也只会渐渐不去打理,不去呵护,所以我一直都觉得漂亮的女人被男人夸奖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姑娘觉得我花言巧语的本事比之之前如何?”

“哟,好小子,你还知道你是花言巧语?你以为本小姐还能再上你的当?做梦去吧……嗯?”

当蔷薇说出这句话时候顿时觉着哪里不对,再看张凤府此时此刻脸上挂满迷之笑容,这才发现自己即便再小心翼翼,却还是再度掉进了张凤府提前设计好的陷阱里。

“从你出现那一刻起我就在怀疑是你,毕竟修罗道之中哪里见得到几个女人?尤其这么漂亮的女人,现在看来我张凤府真是太过聪明,这么三两句话便让你不打自招了。”

“我呸。”

自知今日里怕是再不承认也没用的蔷薇个干脆彻底放开,也不去假装那不认识张凤府的女子,冷笑道:“就算知道又能怎样?王八蛋,上次是你太过狡猾本小姐才会着了你的道,要说这江门五鬼也真是没用,原本我还指望着他五人将你小子揍的哭爹喊娘,到时候本小姐才出面让你求我救你,真是扫兴。”

即便蔷薇嘴上不承认,张凤府也大概想得到这位龙潭恶女应当是受黑寡妇差遣而来帮助自己,否则以十二道场主的身份又岂能随便被人所命令?

“扫兴也好,尽兴也罢,我都应该谢谢姑娘,虽说没帮上什么实质性的忙,不过这份心意,我张凤府却是记下了。”

“哟,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总算说了句像样的人话,不过我还是要问你,这江门五鬼原本就要取你性命,为何你还要如此大度放过他们?我可不信你小子是这么大方不计较的人。”

“还真是被姑娘你说中了。”

张凤府淡淡一笑。

“我受了黑寡妇的好处,也算是答应了替她效命,我跟姑娘也算得上是半个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便没什么好隐瞒的,想必他兄弟几人是以为楚江王卖了他们,既如此,我为什么不借坡下驴将计就计?那楚江王想要我死,我张凤府又岂能让他好过?”

“鬼才跟你一家人,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且问你,你就这么信得过三个要杀你的人?”

“我信不过三个要杀我的人,我却一定信得过三个被我从刀下放走的人,他们现在回去除了投靠我没有别的路可走,除非他们想死在楚江王的手里,我相信杀人灭口这种事情对一个十殿阎罗来说只不过是小菜一碟,姑娘你觉得呢?”

“好吧,你小子厉害,算本小姐看走了眼。”

蔷薇不得不心服口服,张凤府的智谋似乎真的无懈可击,年纪轻轻实力超群,智谋也如此厉害,她不禁好奇道:“我真好奇你的师父是谁,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张凤府落寞道:“能活下来靠的从来都不是别人的言传身教,而是靠自己用命换来的经验。”

蔷薇顿时呆住,疑惑道:“我很好奇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张凤府道:“大概经历过人间炼狱,侥幸活了下来,这才有的现在。”

“什么人间炼狱能比得上修罗道?”

“修罗道比起它来说,不过只是儿戏而已。”

第五十四章 一刀之大

蔷薇哪里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人间炼狱,心里只琢磨着黑寡妇交付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也算是幸不辱命,只是张凤府建议五鬼提着自己人头去见楚江王,那么接下来岂不就代表张凤府不能光明正大出现在楚江殿?但凡稍微有点风吹草动,江门余下三鬼面临着的下场是如何已不用多说。

“那么你接下来打算如何?是继续潜伏在修罗道之中还是随我回二重天?”

张凤府道:“那恐怕还得看黑寡妇的意思,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不是?而且我还有点事情要跟黑寡妇商量商量。”

蔷薇道:“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也一样。”

张凤府惊讶道:“当真?”

蔷薇道:“我自打小就生活在九重天,你说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张凤府顿了顿,随即好奇不已。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在这等蛮荒之地长大,这么说来想必你也没去过中原了?”

蔷薇白了一眼张凤府。

“没去过,中原又有什么好去的?大姐说中原人狡猾,阴险狡诈,远不如我们地下城这般热闹,更是地广人稀,走三天都见不到一个人影,我可不稀罕,”

“哦?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

“你管我听谁说的,总之中原可不就是这个样子?否则大姐又怎会放着中原不待,偏偏来地下城?”

张凤府注意到这面前最多不过二十岁的少女动不动便将大姐这两个字挂在嘴边,心道黑寡妇也许便是这姑娘全部。大概约摸是黑寡妇不知从何处救回来的孤苦无依的姑娘罢了。

他二人一前一后出修罗道,一边闲谈,倒是难得的如此安静。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中原人大多狡诈,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尔虞我诈,拼个你死我活,不过中原也并非就没有可取的地方,至少我认为中原的山川河流,中原的瑰丽神秀都不是地下城可以比对,算下来,我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外面的天是什么样子,你呢?”

“我也有很久了,你得知道我们荒城每逢秋冬时候上面都无法住人,等到大风天气,吹起来的黄沙能活生生的将人埋在下面,春夏时候九重天里面那些大人物会让我们在地面种些植被,如此一来就有可能稳住荒城的满天黄沙,这样就避免了每逢秋冬便必须搬进地下城,须知搬来搬去最是伤人,可荒芜了几百年的地方又岂是想改变就能改变?劳心劳力,收获甚微,后面也就不得不顺了天意,原本在你们来之前我们还在地面生活,可就是因为不知道谁放出去的消息,把你们这些中原人全都吸引到了荒城来,要知道我从小到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多的异乡人,就因为你们的到来,害得我不能出去舒舒服服看看外面的天气,只能闷在九重天,说到这里我就来气。”

言及此处,蔷薇更是咬牙切齿,这让张凤府心中想笑,心道面前这娇小姑娘虽有什么龙潭恶女的外号,但说到底其实也不过只是一个不经人事的少女。

笑道:“那消息是你九重天放出来,难道你连放出来消息的是谁都不知道?”

蔷薇冷笑道:“九重天,九重天可大了去了。”

张凤府道:“能有多大?”

蔷薇道:“总之比起你中原不会差到哪里去。”

张凤府再度啼笑皆非,心道面前这姑娘怕真是不知道外面的天地有多大,井底之蛙四个字用来形容其最为贴切,不过张凤府并不会因为如此便真的嘲笑蔷薇,只因每个人经历的故事,经历的所有都大不相同,作为旁观者,永远没资格嘲笑别人。

事实上当年的自己可不也是如同今天的蔷薇一般?

被一座山拦住了去路,便觉得这座山便是心中的所有,等到翻过这座山之后才会发觉原来天下还有比这座山更远更高的,也不知是这话题太过沉重勾起了某些不好回忆,还是因为张凤府原本就是落寞之人,故此张凤府黯然道:“你说的这句话倒也不假,中原又能有多大?还不就是那么大?”

咦?

心中惊讶,蔷薇心道怎么面前这家伙竟也开始附和自己的话?这可不像是面前这个初次找上门就识破自己将自己灌的酩酊大醉,第二次见面分明知道自己就在修罗道之中潜伏,还果断出手以心计实力联合起来杀了江门二鬼,逼迫其他三鬼为其效力的家伙。

一提起初次见面便不由得想起当日里的窘迫,一思起窘迫便不由自主想起当日里发生的另一件让人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的事情,蔷薇俏脸一红,心里如同装了一只小白兔一般砰砰乱跳,心道本小姐明明是来报仇来的,怎的这么三两句话就被面前这小子忽悠的竟好像二人是两个知心朋友的感觉?

一定是面前这家伙实在太会说话了,太会哄女人才会如此,否则以自己在地下城生活二十年的本领,又岂会被面前这家伙牵着鼻子走?

故此,蔷薇冷哼道:“那你倒是说说中原究竟有多大。”

张凤府并不明白身后这少女心思的变化多端,只是每次经历生死考验之后总会情不自禁感叹一番,活着的感觉真好,可有时候江湖就是如此,有人想活着,有人就一定要死,没有人生来便喜欢杀人,可有时候为了活下去也不得不杀人。

没有人喜欢江湖,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故此,整个中原都是江湖,问中原有多大便是问江湖有多大,江湖能有多大?张凤府不禁沉声道:“大约只有我这把刀那么大。”

蔷薇心思单纯,哪里知道张凤府心中叹息,二人虽嘴上交流,却是一个人听不懂另一个人心事,听不懂另一个人话里意思。

“原来只有一把刀那么大,那看起来也不是很大嘛,你倒是说说看你的刀又能走到多远?”

张凤府道:“我也不知道我的刀能走多远,我只知道每当走不远的时候我还有我的刀。”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倒也未曾发生什么口角,蔷薇也难得的没有去找战斗之后张凤府的麻烦,江门三鬼带着其两位兄弟的尸体已经离开秦广殿,且不知是秦广殿之中哪个倒霉鬼被三兄弟割了脑袋刮花了脸。

蔷薇道:“就这么走了?不去秦广殿看看?”

张凤府道:“你就这么信得过岳老三岳老四两兄弟?就不怕他们生你大姐的气,转而投靠别人,将我的事情捅了出去?”

蔷薇呆住,随即嘿嘿一笑。

“倒也是,本小姐居然把这事儿忘了,那现在怎么办?你随我一起去二重天,我估摸着大姐也该回来了。”

张凤府不禁好奇道:“我一直好奇这位二重天的天王,江湖上闻名遐迩的黑寡妇究竟是什么样子,你能不能提前给我说说看,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免得我到时候说错了什么话惹得你们大姐不开心。到时候我可就算倒了大霉了。”

蔷薇不屑道:“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竟好像大姐会吃人一样,大姐还不就是那个大姐?两只眼睛一张嘴一个鼻子,不过我大姐人很好的,从来不发脾气,对我们这些下面的人也好,逢年过节还有不少礼物派下来,至于人嘛,哈哈,我们家大姐可是九重天一枝花。”

“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通过从修罗道入二重天的入口,才发现出口竟是在一座酒楼之中,隐约能感觉到几股目光在暗中窥探自己,但总算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二重天与一重天大相径庭,只不过是缩小了无数倍的中原大城而已,麻雀虽小,五脏六腑却是俱全。

他二人穿过大街小巷,最终在一处气势恢宏的府邸之前停了下来,这府邸却是比大乐坊气派了太多。

“就在这里了,这里是大姐住的地方,我跟你说了大姐是天下最好的女人你还不信,等你见到了你可就知道了。”

二人踏进府邸,但见府中鸟语花香,与荒城的荒凉俨然便是两个不同世界。

“这些都是我家大姐花费不少钱从外面购进来的,可以说是九重天独树一帜的风景,你光是看这庭院里的草木森森就该知道我大姐是多好的女人了。”

“是吗?”

张凤府穿过长长走廊,路过假山池塘,最终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来时候看见两个中年男人正蹲在门口愁眉苦脸,而门槛之前还打碎了几只精美茶碗。

而此时阁楼之中正传来一个女人的盛怒之音。

“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我才走了多久,别人就大张旗鼓找麻烦到我们家里来了,偏偏你两个家伙还一副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模样,我黑寡妇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遇见你们两个酒囊饭袋,岳老三岳老四可不比你们强得多?信不信我这就让你们两个去修罗道呆上一年半载。”

闻修罗道三字,李乌拉刘宝二人冷不丁一个冷战,但这时候才发现来了两道人影,其中一人熟的不能再熟,余下一个年轻人,身形修长,挺拔,面容清秀,挂满笑容,一双浓眉之下一双深邃黑眼,兄弟二人来二重天已经许久,自问二重天之内那些个温润公子也认识不少,却唯独搜索不到张凤府的任何影子。

心下好奇,嘴上疑惑道:“蔷薇,这位是?”

张凤府笑道:“秦广王。”

第五十五章 无人可用

“你……你就是秦广王?”

李乌拉结结巴巴,颇为惊讶,毕竟谁又能想得到才入修罗道便出手赶走花如玉的新任秦广王居然如此年轻。

张凤府笑道:“怎么?莫非二位觉得我不像。”

刘宝倒是镇定许多,即便不久之前才被里面那位大姐头因为之前发生的一件事情怒斥一顿:“不是,只是没想到你居然出来的这么快,既然如此,那就有请,里面大姐已经等待多时了。”

张凤府不明所以,但点头示意之后便迈进了阁楼门口。

蔷薇紧随其后道:“这两人是大姐才入主二重天时候寻到的两个得力助手,虽说平日里办事总是丢三落四,不过也有几分真本事。”

张凤府道:“莫非这两位是高手?”

蔷薇道:“莫非你以为两个没有几分本事的人能在地下城之中活下来?还能混进天王府?”

说话间二人已踏进门槛,张凤府先是抬头环视,只见厅堂之中古色古香,墙壁上悬挂一副水墨山水图,图中老翁江边垂钓,山间竹海荡漾,颇有意境,两旁四把交椅,最中间是一张铺就暖茸的红椅,中间一位穿着黑裙,长发披肩,额头两缕蜷发的女子正满是怒气,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年纪不过二十七八岁上下,张凤府心里惊讶,心道同样是与十三娘齐名的人物,十三娘如今至少已是三十来岁,已入中年,而黑寡妇怎的看起来如此年轻?十年之前便闻名江湖,莫非那时候真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张凤府看见黑寡妇的同时,黑寡妇也是将张凤府看在了眼里。

二人第一次见面,黑寡妇亦有些惊讶于张凤府的年轻,清秀,心道如此一个年轻男子怎么看也不像别人嘴里说的那般老辣,但却是真切感受到了张凤府的深沉,以及一双深邃,太过于镇定的双眼,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人或者事情能让这双眼透露出别样的情绪。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见过大姐?”

蔷薇倒是看的心里窝火,心里琢磨着虽说但凡是男人,看到了自家大姐就没有几个能将目光挪开的,可也不至于如同张凤府这般明目张胆,显然此时大姐正在盛怒之时,若是再触怒了大姐,恐怕连着自己也要一起遭殃。

张凤府起唇轻声道:“哦,差点忘了,在下张凤府,见过天王,之前的事情,还多谢天王照顾,今日里来一是当面来跟天王道个谢,二是来看看天王有什么事情是能让我效劳的。”

不温不火,不卑不亢,不像是道谢来的,倒像是跟一位老友聊天叙旧。

蔷薇撇撇嘴,连忙对黑寡妇咧嘴一笑:“大姐莫要生气,这家伙就是这个臭脾气。”

“哦?怎么听起来你这死丫头好像很了解人秦广王的样子。”

黑寡妇并未生气,反而言语之间颇有揶揄之意,这话让蔷薇有几分尴尬,心道我还不是为了圆场?替大姐寻到了这么一个最适合的人选,总不能让大家才初次见面就掐起来不是?

“大姐……”

虽为龙潭恶女,却到底也有女儿家的心态,而今回到二重天更是如同回到了自己家里,便放开了性子,却是不曾想这一幕被张凤府看见顿觉有意思,毕竟这可不像不久前一直潜伏在修罗道之中静观其变的那位恶女。

“行了,老大不小的人了,还真把自己当小姑娘不是?莫要让人秦广王看了笑话。”

黑寡妇示意蔷薇到其身边,又让张凤府随意挑位置坐下,命门外两个不成器的东西沏了热茶端上来之后蔷薇便再也受不了堂上堂下这两位如同丈母娘看女婿一般越看越有趣的诡异气氛,当先打开了话匣子。

“大姐,你是不知道楚江王那个王八蛋找了什么人埋伏在修罗道之中截杀张凤府,说出来你还不信。”

一边描绘一边手舞足蹈,那般模样哪里像什么十二道场主,倒是完完全全像是一个活脱脱的不谙世事少女。

黑寡妇故意好奇道:“楚江王手下得力高手算来算去就那么一些人,难不成还能将最得力的江门五鬼弄去?”

“哈哈,大姐,还真被你说对了,只可惜如今江门五鬼只剩下江门两个半鬼咯。”

“哦?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两个半?”

黑寡妇终于来了兴趣。

这般一句话过后蔷薇便滔滔不绝绘声绘色讲了起来,直说的黑寡妇也被带进情绪,伴随其一字一句面色阴晴不定,说起张凤府事先知道有埋伏故意拖延时间让五鬼先动手时候的阴险,说起张凤府埋伏在恶鬼塑像之后偷袭的狡诈,又说起张凤府一人对两人,断了两剑时的毫不留情。

便是张凤府都有些纳闷,心道我什么时候就变得如此厉害了?

“这么说来余下三鬼已成了秦广王你的人?”

张凤府摇头道:“现在说是我的人未免有些言之过早,但他兄弟三人而今已认定了楚江王出卖他们的事实,不论是否会到我这边来,总之都不会再替楚江王卖命。”

黑寡妇道:“而一但他们不再为楚江王卖命,恐怕你就会很快杀了他们三个对不对。”

张凤府笑了笑,不否认,也不承认。

黑寡妇又道:“我果然没看错人,之前我去了一重天一趟,打听到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情,并且带进来一位你的朋友。”

张凤府终于皱了皱眉头。

“敢问天王说的是我哪位朋友?”

黑寡妇道:“不着急,你很快就知道了,他现在出了门在我二重天闲逛,在此之前,我要跟你们说另外一件事情,就在我刚刚回来之前,三重天天王派人造访了我天王府。邀请我天王府两天之后赴三重天的宴会。”

蔷薇不解道:“只是一个邀请大姐便发这么大的火?这种事情虽少见,但毕竟同为天王,偶尔见一次面不也是理所应当?”

黑寡妇冷笑。

“那是你不懂,而今马上就是九重天大比之期,明面上是邀请我二重天赴宴,实际上就是给我二重天难堪来了,知道我二重天无人可用,便摆下鸿门宴让我知难而退,偏偏外面这两个不成器的家伙屁都不敢放一个,眼睁睁看着别人大摇大摆离去,不过只是他野狼门下的两条狗而已便吓的灰头土脸,我二重天的脸可都被他两个丢光了。”

“大姐,话可得说清楚啊,那能是两条狗吗?那分明就是两只饿狼啊。”

刘宝满脸憋屈,谁不想替二重天争一口气,可好巧不巧来的是那两个家伙,这口气如何能争的下来?

“还敢嘴硬?这里有你们两个说话的份儿?还不赶紧滚出去?”

黑寡妇发怒时候倒是真有几分让人战战兢兢的气势,吓的刘宝二人忙讪笑着退了出去。

这时候张凤府才不解道:“二重天这么大,想必高手不在少数,又怎会无人可用?”

闻言,黑寡妇与蔷薇对视一眼,神色复杂,蔷薇咬牙道:“那只是因为你不了解九重天。”

第五十六章 试试就试试

张凤府道:“我现在需要一个了解二重天的机会,就看天王肯不肯给这样一个机会。”

黑寡妇道:“你既想知道,那便让蔷薇告诉你。”

蔷薇道:“这事儿还得从好几年前开始说起,九重天九大天王从来都只是男人,未曾有过女子入主,大姐来了二重天之后便成了一个例外,须知天下人都觉得男子地位本就高于女子,莫说是原本就高手如云的地下城,便是中原寻常百姓家都这样觉得,故此,高手虽多,但满打满算愿意为二重天效力的却是屈指可数,至于大姐所说的那两条狗原本便是二重天的人,只因后来大姐来了二重天,杀了前任天王封三爷,又传下命令,但凡天王府有不愿继续待下去的人大可以自行离去,绝不阻拦,那绿眼双雕就是其中之一。”

张凤府迟疑片刻,道:“绿眼双雕?封三爷,这两人,我略有所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三人还在中原时候便臭名昭著蛇鼠一窝,没想到来了地下城竟还是在一起,不过如同你们所说,这绿眼双雕倒也挺忠诚,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只是我没想到二重天竟如此复杂。难怪我方才进门时候能感觉到这里比起大乐坊来却是差了太多。”

蔷薇狡黠道:“若非如此,大姐又怎肯愿意为你开后门让你提前入修罗窟出修罗窟,说到底还是希望你能替她做些事情。”

张凤府笑道:“却是不知道我能为天王做什么事情。”

黑寡妇道:“不急,事情总有你做的,倒不如让蔷薇先带你熟悉一下二重天的情况,我这里比不得大乐坊人声鼎沸,也不知你看不看得上眼,而今你的身份只是一个死人,想必应当也不会有人能认出你的身份,秦广王在修罗道之中已不复存在,你现在的身份仅仅只是我天王府门下而已,至于你名字,随便取一个就好,免得露出什么马脚。”

“名字我倒是不在乎,随便阿猫阿狗都行,我倒是很想拜会一下那位不惜埋伏下五个高手也要截杀于我的楚江王。”

“你想杀楚江王也不是不行,倒也是正合我意,只是楚江王可不比之前被你打伤的花如玉,这人乃是修罗道之中名副其实的高手,昔年江门五鬼兄弟五人都拿他不下,故此才归了他的旗下,想要动他,凭你现在的实力应该还是不够的。”黑寡妇摇摇头。“不过敢动我二重天的人,这笔账却是一定要算的,三重天天王既下了请帖,我们若是不去只怕会让别人说成是我二重天怕了,我黑寡妇可丢不起这个脸,好在,现在总算是有了两个得力帮手。”

“两个?不是只有这小子一个吗?哪里来的两个?大姐。”

蔷薇狐疑。

“莫非还有一个人竟是这家伙的朋友?”

黑寡妇笑而不语,但张凤府却在暗自揣度黑寡妇所说的这位朋友究竟是谁。

与蔷薇一同参观二重天,谈不上收获,倒是发觉二重天与一重天大同小异,唯一差别就是二重天的人比不得一重天那么多罢了。

“九重天越往深处人越少,但相对的高手就越来越多,实际上就连我也不知道九重天究竟有多深,我都没去过。”一路之上,蔷薇一边带着张凤府观摩,一边解释,张凤府倒是不觉有什么,只轻声道:“无所谓,知道谁最大就行了。”

“最大的当然是九重天各自的天王,不过九重天各自为政你也知道,一重天曹蛮,二重天大姐,三重天野狼,四重天黄泉,五重天鬼刀,六重天揽月,七重天雾里追,八重天呼延大屿,至于九重天,事实上九重天究竟谁做主连我都不知道。”

张凤府惊讶:“你不是一直生活在九重天?怎的连九重天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蔷薇道:“九重天第九重差不多已是整个地下城最为核心最机密的地方,莫说是我,恐怕就是大姐都不一定去过,自然而然对里面的事情知道的很少,不过我跟你说的这几位除了你已经见过的曹蛮与大姐,其他人也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毕竟能从那么多人当中脱颖而出成为九重天的领导之人,不用多解释你也当猜的出来,那野狼一直与我家大姐不对付,只因野狼与封三爷交好,封三爷又被我大姐干掉,而今居然主动请大姐前去赴宴,用鼻子想都猜得到准没有什么好事情,更何况大比之期将近,若是二重天不能拿出足够的实力,恐怕只会成为九重天的笑话,而大姐绝对不是一个愿意成为别人笑话的女人,所以才有了你。”

张凤府道:“大比又是什么?”

蔷薇道:“九重天每年都会有一次大比,除了决定九重天各自的资源分配以外,更因为大比胜出大放异彩的人都有可能被安排进入第九重天,第九重天都是些什么人用鼻子想都想得到,能入得第九重天便等于触及到了地下城最机密的地方,到时候不论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对各自主子都有太多好处,你说怎能让人不动心?去年大姐派出去的两个高手一个照面都没撑下来便被绿眼双雕干掉,故此这仇怨越积越深,今年大比我估摸着大姐是将希望全放在你的身上了,”

“我?我不过只是一个才来九重天的新人,难不成你觉得我能赢得过其他天王麾下高手?”

嘴上如此,张凤府心中却在暗自思索蔷薇这番话,若是能在大比中大放异彩便能有机会直接入九重天,入了九重天岂不是代表到黄泉路也只有一步之遥?

“你说的倒也不假。”

蔷薇倒是没想到张凤府竟如此谦虚,

“九重天天王各自麾下高手如云,又都是一些多多少少在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实力自然是不必多说,不过大姐既然如此看好你想必总有她的理由,还有你那位朋友,你们两个人加起来不图能在大比中真落个什么好名次,不要又是倒数第二就行了。”

张凤府渍渍称奇。

“难道就是因为输了比武,天王才一直屈居九重天第二?”

蔷薇叹气道:“是万年第二才对,我二重天就好像从未赢过,除了更倒霉的一重天曹蛮。”

张凤府道:“这么说来我好像来错了地方,我现在能不能反悔?这就回去继续做我的秦广王。”

蔷薇道:“你就不怕走漏风声被楚江王知道,他上门来寻找你的麻烦?”

张凤府道:“一个楚江王就算再厉害也不过只是一只阎罗而已,跟阎罗作对可比得上跟天王作对?”

蔷薇不屑道:“真没看出来你这么胆小怕死,修罗道之中独战江门五鬼的勇气去哪里了?莫不是被狗吃了。”

张凤府道:“那是不得已之举,做人总是将自己逼到绝路上一次两次可以称之为勇气,三番五次那就是愚蠢。”

蔷薇道:“你这么一说的话就是暗示我将你逼到绝路上了?”

张凤府叹气道:“不必了,现在我已经在绝路上了。”

蔷薇不解,但看张凤府目光正直勾勾盯着远远走来的一道修长人影,那人腰间配一把制式玲珑的刀,其人雌雄莫辨,走路时候更是目不斜视,双手负后闲庭信步,让人无法忽略,让人总能很轻易从人群中找到她的影子。

与叶白荷四目相对,张凤府双眼闪烁,只等叶白荷缓步走至近前时候才开口道:“我还真没想到会是你,不是让你躲起来躲避李大仁的搜查?”

叶白荷轻启朱唇道:“你又何时见过我藏头露尾?”

张凤府道:“即便如此也不应该来此第二重天,你我不是提前约定好我负责里面,你负责外面?”

叶白荷道:“计划不如变化,我既答应你的事情自会安排妥当,外面有十三娘负责周旋,我不放心你,所以进来看看。”

“不放心?”

张凤府诧异,随即露出一张笑脸。

“我有什么值得你不放心的。”

叶白荷道:“我不放心你深入九重天,因为我不希望你那么早死,毕竟你还欠了我一刀,纵使会死,我也只希望你是死在我的刀下,而不是死在别人刀下。”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看的蔷薇目瞪口呆,她本就是才二十姑娘,更是自幼生活在九重天之中,平日里接触的人更是屈指可数,猛然见面之下竟是全然分辨不出叶白荷究竟是男是女。

故此露出一副嫌弃表情。

“两个大男人扭扭捏捏,成何体统。”

张凤府哑然失笑,也不去解释这种问题,只看向叶白荷一张干干净净的脸心中五味陈杂,二人相识多年,张凤府自是知道叶白荷所言非虚,不希望自己早死,从另一种角度来说,岂非不是担心自己?

“我应该还不会那么早死,故此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十三娘既然与我们站在了同一阵营之上,以十三娘的能力,这一点我自是不担心,我倒是担心你,二重天你真不该来的,最起码这是我与九重天之间的恩怨,你没有必要踏足这趟浑水,你应该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叶白荷道:“可我已经来了,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回去,你知道你左右不了我的行动对不对?秦广王。”

闻秦广王三字,张凤府大概也猜得到叶白荷心中几分心思。

不禁尴尬道:“我那只是捡了一个便宜而已,捡了一个十殿阎罗最弱那一个的便宜,其他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不久之前另一位阎罗的手区区几个手下都差点让我的命丢在了修罗道之中,莫非你竟想试试你的刀能不能割下其他十殿阎罗的头?”

叶白荷淡淡道:“试试就试试。”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蔷薇自认为这些年见过或者听闻过的高手也不在少数,见过低调的,见过如同寻常人一般的,见过锋芒毕露却为人小心翼翼的,但却是从没见过如同面前这不知来历不知男女的人这般狂妄的。

须知十殿阎罗除了花如玉稍微有点水分之外,其他九大阎罗皆是靠着自己本事一步步打上去的,手上不说血债累累,却也是杀人不在少数,又有几个人是善男信女?而今就是如此的十殿阎罗,到了这人嘴里却成了待宰羔羊一般,只要想要便能随时取走性命,天下可还有比这个更好笑的笑话?

倘若这人是九重天原住民也就罢了,顶多在自幼生活在这片土地的人眼里算个窝里斗,不论谁斗赢了输赢都还在九重天里,算不得丢人。

而今一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中原人才初次见面便嚷嚷着要杀十殿阎罗,这口气也是太过狂妄了一点,张凤府已是中原之中一个异类,年纪轻轻实力高强,心思缜密,如此人物尚且面对江门五鬼时候还需要以智谋取胜,难不成面前这不男不女的家伙竟比张凤府还要厉害?

蔷薇心中不忿,但念起叶白荷也算是自家大姐客人,不便给人难堪,故此只是似笑非笑道:“十殿阎罗并非阿猫阿狗,也并非什么人想杀就能杀,这位公子还是莫要早说大话的好,免得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落得了一个笑话。”

一声公子让叶白荷微微惊讶,虽说自己修炼了魔刀之后身体特征逐渐变化,但毕竟还没有人真将自己认成男人,这声公子倒的确有些让人适应不过来。

叶白荷笑对张凤府道:“你不打算给我介绍一下这位?”

张凤府道:“有什么好介绍的,事实上我跟她也不是太熟,只知道她的外号,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蔷薇听了满是不爽,心里琢磨着本小姐好心好意带你这小子出来看看二重天的风景,你竟如此不识好歹还说跟本小姐不太熟,虽说仔细想想的确是不太熟,满打满算也不过只见了两次面,可即便如此,本小姐心里就是不安逸,既然不安逸,那就没必要藏着掖着,故此,蔷薇冷冷道:“瞎了你的狗眼,你给本小姐记住,本小姐名叫蔷薇,原本还看在大姐的面子上带你出来见见世面,既然某些人都说了跟本小姐不熟,那我看这路也没必要带了,你们两位还请随意,别忘了早点回天王府吃饭就行。”

自蔷薇生气之下离去之后张凤府叶白荷二人倒是享受到了难得的安静时光。

二重天比一重天深入地下,非但没有燥热之感,反而颇为凉爽,万家灯火星星点点,虽昏暗,竟也有外面天地感受不到的一番安宁。

与叶白荷行走在二重天逐渐沉寂下来的青石街道之上,张凤府笑问道:“你就不怕李大仁咬定你不放嘴,追到二重天来?如此大张旗鼓走在大街上,未免太过招摇过市。”

双手负后,修长的身子被青石街道两旁窗户之内透出来的光亮远远拉长,叶白荷言语之间充满不屑,又带着几分期待。

“若是他李大仁死不悔改还要追我到二重天来,那我只好取了他的性命,不过就算我肯给他这个机会,他李大仁也未必敢来,前不久才被离葶姐于风满楼之外狠狠教训了一顿,想必现在他李大仁也大概猜到了离葶姐的身份,区区一个虎字军统领,放在中原名头虽够用了,可放到九重天来,恐怕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大张旗鼓与九重天作对,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关心那什么九重天大比,如果能得到这个机会,那就省去了许多麻烦从二重天直接去到九重天,到时候会给你节约很多时间,现在没有什么是比时间更宝贵的东西了。”

“从来都是如此,从来都没有什么比得上时间更加宝贵,可毕竟其他七大天王也未必就是省油的灯,想要脱颖而出谈何容易?更何况在此之前,我还得杀一个人方才能出了心中这口气。”

张凤府想起了至今为止还未见过面的楚江王,便下意识触碰了一下腰间挂着的宝刀。

叶白荷将张凤府前后变化尽收眼底,笑道:“看来你对你要杀的那个人也没有多大的把握。我了解你的习惯,若非没有把握,你不会这般在意你的刀。”

张凤府愕然,随即苦笑。

“说实话,我还真没多大的把握,你知道我来地下城这些日子根本就没有潜心练功的时间,可别人要杀我,我又岂能让别人好过?”

叶白荷道:“再加上我如何?”

“你?”张凤府迟疑。“说实话,我想不出你有任何理由帮我这个忙。”

叶白荷道:“我欠了离葶姐一个人情,现在就当做将这人情还在你身上,更何况你去了修罗窟定也有所收获,我答应你若非到了万不得已时候我不会出手,如此一来想要杀掉那个家伙还是得靠你自己的实力,如何?”

张凤府思索片刻,随即轻笑。

“这算是我二人来天王府送给黑寡妇的一个见面礼?你可知道我要杀的人是十殿阎罗之中的楚江王?我听说此人心狠手辣,实力高强,身后更是有许多裙带关系,你若帮了我这个忙,就不怕引火烧身?”

“我又何时怕过引火烧身?若是怕了,又何必假扮你吸引李大仁的注意力不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只是不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手,是等九重天大比之前,还是在大比之后。”

“大比还有几日光景,我还不知道江门三鬼那边是怎么个情况,既然要杀,那就干脆杀个彻底,依我看不如连之前花如玉也一并杀了,免得夜长梦多。”

“那花如玉实力如何?”

“之前我与她交手占了偷袭的便宜,倘若换成现在,正面交手她也不是我对手,关键还是那位楚江王,要潜伏进楚江殿干掉他难度可不算小,故此,我打算用两日时间摸清楚楚江殿的情况,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却是要一击得手才行,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觉得呢?”

叶白荷会心一笑。

“甚好,如此一来我便可替代了楚江王的位置,正好我也想试试做十殿阎罗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话感觉。”

第五十七章 臭婆娘?暗算?

才出修罗道,便又要潜入修罗道,这消息告诉黑寡妇时候一同列坐吃饭的几人都顿时全然没了吃饭的心思,连蔷薇亦是认为张凤府有些操之过急。

蔷薇放下碗筷,放下那一桌子的珍馐美味撇嘴道:“你才来修罗道多久,先是赶走了花如玉,现在又要打楚江王的主意,莫非你还真想将修罗道捅出来一个大窟窿不成?”

张凤府并未吃多少东西,即便眼下与黑寡妇初次会面时候天王府专门为此张罗了一桌好酒好菜,更有不少菜式是按照中原习俗所做,张凤府不难看出是黑寡妇特意用了心思,饭桌之上有六人,除去黑寡妇与蔷薇之外,便是自己与叶白荷,余下两人是不久之前才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天王府黑寡妇麾下两大得力助手。

张凤府心里寻思这些应当便是天王府最核心的人员,比起大乐坊来说,这二重天显得倒是的确冷清许多,想必黑寡妇这看似风光无限的天王,其实过的也并没有想像那般容易,看似曹蛮最弱,不过曹蛮却胜在最会招揽人心。

说到底,整体实力最弱的还是二重天,虽说有自己与叶白荷加入,却也是杯水车薪,倘若单单只是这么一些人想要于九重天之中异军突起,无异于痴人说梦,说句不好听的,九重天的人一人吐一口唾沫都足够淹死自己几人,那黑寡妇又哪里来的勇气敢反出九重天?

怀里揣着一番心思,张凤府笑问:“而今我们既同为一条船上的人,天王都有心将九重天捅出一个窟窿,作为天王的人,如何就不能将修罗道捅出一个窟窿对不对?还有,我很好奇站在我们这一边的究竟有哪些人。”

黑寡妇满脸笑意,一张原本就绝美的脸此时更是别有风情。

“好小子,你是在套我的话?”

张凤府回之以笑容,诉之以道理:“我只是怕倘若不小心遇见了我们的盟友,而又阴差阳错发生什么误会,到时候大打出手伤了和气,毕竟九重天说大也大,说小也有那么小,指不定哪天就会真发生我说的这种。”

“行了,不必拐弯抹角。”

黑寡妇轻挥衣袖为自己斟了一杯酒,饮下之后才道:“我知道你这家伙不过只是想套我的话,想衡量我究竟有没有那个资格跟九重天作对,能告诉你的我自然早晚都会告诉你,不要急于一时,还有,你若真想出其不意,这两三日的确是最好的机会,楚江王以为江门三鬼得手,定不会怀疑,待杀了楚江王之后再随我入三重天赴会,就再也没人能认出你来,也好方便我们接下来的计划。”

“说了半天还是只说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

张凤府见黑寡妇不说,嘴上便絮叨两句,见状蔷薇正要发作,却被叶白荷一语打断。

“也许离葶姐只是不想让你因为这些事情分了心,那就等我们一起做了该做的事情再说这件事情也不迟。”

张凤府欲言又止,笑了笑之后便埋头吃饭不再言它,气氛怪异至极,李乌拉与刘宝二人兴许是知道不久之前才惹怒了自家大姐,不愿再度撞上枪头,保持缄默一语不发,只时不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好不滑稽,见不得气氛如此诡异,蔷薇便故意调转话题,扯到楚江王身上,说了不少关于楚江王的事情,又说到与楚江王同为三重天的另一位高手身上,那高手乃是十二道场第三个道场主,人称灰鼠,与老鼠一般无二,是一个极度胆小,却又牙尖嘴利的家伙,也似同老鼠一般,能在任何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出现。

蔷薇提醒道:“倘若没有人走漏消息的话,等干掉楚江王与花如玉,你二人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脱身,若是这只狡猾的老鼠知道了消息,在背后伺机偷袭你们,到时候才是最大的麻烦。”

张凤府道:“可是没有法子完全避开这只老鼠,你也说了根本不知这只老鼠的老窝在哪里,会出现在哪里,也许打从我们刚刚踏入楚江王的地盘开始便会被这只老鼠注意到,那楚江王一身实力强横,再加上一只老鼠,我二人对付起来绝非那么容易,好在我们还有两日时间,只需要赶在第三日三重天赴会之前干掉楚江王就行,只是我听说那花如玉与天王也算是朋友,却是不知若是杀了花如玉,天王会不会恼怒?”

黑寡妇道:“有什么可恼怒的,为了九重天的大计,死了一个花如玉又算的了什么?不过就看你二人有没有把握能做掉他二人还不留下任何尾巴,否则别人一旦顺藤摸瓜摸到了我的地盘,就是我也保不了你们。”

“这个却是谁也保证不了,不过我只知道,欠下的债,早晚都会要还。”

饭桌算不得其乐融融,也不算是不欢而散,一顿饭后,几人却是各怀心思,唯有张凤府一如既往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似乎全然没有多想,但却又什么事情知道的清清楚楚。

天王府很大,府中客房很多,因为并没有多少人的关系,倒是显得冷冷清清,如此一来张凤府与叶白荷二人便占据了一整个庭院,黑寡妇对于山山水水极为有兴趣,即便身在地下城之下,却也能造出俨然一片小世界来,唯一不足之处大概便是弄不到一轮真月亮来高高挂在天上。

庭院中有一汪池水,池水中有游鱼,水是流动的,鱼儿活蹦乱跳,张凤府手捧一把饵料挥挥洒洒,颇为安静,唯独一双眼睛灼灼,似在沉思,又似在凝神贯注池中游鱼,一把古朴无华的杀人刀就安安静静守候在一旁,任由从水中跃起的鱼儿鱼尾带动水花将宝刀刀鞘打湿,如此一直到叶白荷缓步踱至身后亭台之中才回过神来。

“这地下城真稀奇,第一层之中有温泉,第二层之中还有池水,却是不知道其他七层之中还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景致?”

叶白荷当先开口,张凤府闻言,才将一捧饵料尽数洒进池水之中,随后拍拍手站起身,看向身后这位当年欠了一刀的女子笑道:“你去过销金窟?不然怎知一重天之中还有温泉?”

叶白荷俯身坐在亭台台阶之上,张凤府挨着其一侧也坐了下来,两把刀相遇,竟都是一般无二的毫不引人注意,但二人却都知道对方的刀倘若一出鞘,都将是这人间最可怕的杀戮兵器。

二人保持难得的默契谁也不去看对方的刀,叶白荷淡淡道:“黑寡妇去过的地方我都去过,若非如此,我又怎能在李大仁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进入二重天?只因黑寡妇已经吸引了李大仁全部的注意力。”

张凤府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人,为何要在别人面前称呼黑寡妇为离葶姐,而到了我面前却是直呼其名?”

叶白荷道:“我虽不喜这江湖的阿谀奉承,却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嘴巴甜一点,的确是会好办事许多,今日你是否感觉出了有什么不对劲?你从来都不是一个啰嗦的人,今日于饭桌之上问了那个问题,可是心中有什么自己的考量?”

张凤府哑然失笑,即便二人早已心有灵犀,仍是为叶白荷对自己的了解感到无所适从。

心道也许二人不见面的这些年里,叶白荷从没有过一刻放松过对自己的了解。

“你正是因为察觉到了我的心思,才会在饭桌之上截住我的话?你所修行之魔刀可不像是今日你这般做派。”

闻言魔刀二字,叶白荷一阵面色不自然,但仍是轻声道:“须知练刀跟做人是两码事请,若是今日我不阻拦你,以黑寡妇脾气,忍得了你一盏茶,却不一定忍得了你一壶酒,到时候闹僵了只会对大家都不好,倒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纵有千万般事大,却始终不如你我二人的刀来的更大,有什么事情又是手中的刀不能解决的?”

张凤府道:“可若是提前不有个心理准备,等东窗事发的时候免不得一阵手忙脚乱。”

叶白荷道:“其实你的心里早就有了准备不是吗?倘若他们真当我们是盟友,便不会对我们有所隐瞒,对我们隐瞒,其目的也只不过是为了卸磨杀驴而已,你早有心理准备,为何还要应承下来这件事情?”

张凤府将一丝狠戾完美从双眼之中遮掩下去,笑道:“我们只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他们利用我,我利用他们,至于替二重天参加什么大比,你知道我练刀这么多年从来都不是追求争强好胜,我也不在乎输赢,我只在乎能不能以最快的速度打进九重天最后一重,就在不久之前我才在入修罗窟当日见到了某个人,我现在已基本确定那家伙就在九重天之中,否则作为他寸步不离的下人,便不会出现在修罗窟之外,只是那人并没认出我,这倒也无可厚非,他二人叛逃出天山时候,我还在乱葬岗里为了怎么活下去而发愁。”

“可是你到底还是活下来了,非但活下来了,还成为那一批弟子当中最为让天山高层看重的一个,我也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叶白荷笑了笑,那张俊美的脸这般一笑,张凤府看其侧脸仅仅一眼便再难以移开。

“看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一定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算不得有趣,倒是遇见了一个有趣的和尚,他来九重天寻找一个脚踏七星,生而帝王之相的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应该见过这么一个人。”

叶白荷突然别过头看向张凤府这张清秀,还算稚嫩,耳后胎毛都未完全褪去的脸,清楚将张凤府眼里闪过的一丝别样情绪收在了眼里。

张凤府笑道:“也许你只是记错了,哪儿来的那么多帝王之相,兴许只不过是一个招摇撞骗的和尚罢了,这你也相信?”

叶白荷似乎已将张凤府的心思尽数掌握在手,故此反而根本不急于去解释这个问题,而是轻声道:“那人是护国寺的和尚。”

张凤府变了情绪,淡淡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叶白荷主动盯着张凤府一张已有了几分情绪的脸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脚踏七星的人你也认识,并且很熟悉。”

张凤府冷冷道:“我没什么印象。”

叶白荷道:“你曾告诉我你是在当年某个大雪封山的时候被冰宫十长老带回天山,对不对?那时候你奄奄一息,几乎只剩下半条命,后来还是十长老不惜全力将你的命保住,传你一身武艺,引你入天山孤坟,从数千少年当中厮杀出来,最终才正式成为十长老座下弟子。”

张凤府沉声道:“是又如何?”

叶白荷莞尔一笑。

“只是突然想起来就说一说而已,觉得小时候的事情很有趣罢了,另外,我答应了那小和尚会将那个生而带有帝王之相的人找出来,并以入护国寺藏经楼一观作为交换条件,你知道我的魔刀虽为天下独树一帜绝世武功,可武学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多多益善,我对于小无相刀早就垂涎已久,若能得小无相刀,双刀相辅相成,将来成就定不可限量。”

张凤府相对无言,沉思片刻之后才道:“练刀看来对你来说果然很重要,可为了练刀便将一个朋友送出去,这笔买卖你真愿意做?须知你那位生而帝王之相的朋友好不容易才得来安宁,若是就此再卷入这趟浑水之中,到时候岂不连安安稳稳做个正常人的机会都没有?”

叶白荷迟疑,随后道:“我从没说过他是我的朋友。”

张凤府惊愕,苦笑不已。

“也是,自从那一年受了我一刀之后你的世界里再没有朋友二字,只有日复一日的勤学苦练,只想着一雪前耻,如果我早知道当年那一刀会有今天这般后果,我宁愿受了一刀的是我自己。”

“你是冰宫传人,我是神宫圣女,这是你我二人之间的宿命,你我之间必有一战,况且有的人,从生下来就注定了这一辈子的命运,并非想要逃离就能逃离对不对?”

紧紧盯着张凤府的叶白荷缓缓道:“就算我不将他找出来,也一定会有人将他找出来,当年做出那件事情的人想必这些年来一定寝食难安,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现在才想明白为何泱泱南唐会允许十二军这种臭名昭著的军队在江湖上兴风作浪,因为纸包不住火,既然注定要被找出来,还不如提前将这机会送给我,也送给我的刀。”

张凤府神色复杂。

“非要如此?”

叶白荷极为肯定道:“是的,这么做也是为他好,背靠着护国寺这棵大树,总比靠着江湖强的太多,不过这些都应当是解决了眼下燃眉之急以后的事情,若是连眼前这一关都熬不过去,什么小无相刀,什么脚踏七星帝王之相都只不过是一个笑话,时辰不早了,早点休息,一觉睡醒之后你我二人就该在蔷薇的带领之下潜入楚江王的地盘,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未曾追上你的脚步,练刀时候如此,杀罗刹使时候如此,杀龙字军亦是如此,而今总算有机会跟你一同并肩作战,我很期待。”

张凤府神色复杂。

“有什么好期待的,不过就是你死我亡的争斗而已。”

叶白荷淡然起身将宝刀拿起右手把玩于掌心,笑道:“我想亲自看看这些年你的刀究竟快到了什么地步。”

虽不知中原江湖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但此时此刻天王府却是夜阑人静,除了时不时草丛里传来的蛐蛐声之外,安静的连池塘里的鱼儿打挺都能听见水花声。

张凤府睡意全无,一重天就说通向地表的出口无数,随时有风渗透,不知为何二重天竟也是如此凉爽,按理当是秋高气爽的时节。

李乌拉刘宝二人一直居住在天王府之中,天王府中下人不多,蔷薇这几日也一并居住在此,坐在池塘边若有所思,偶然见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掠过围墙直向深处而去,那里正是黑寡妇休息的楼宇,张凤府心中诧异,心道是何人如此大胆敢明目张胆潜入天王府?

看那人武功以及身法便知是绝顶高手,不知为何竟隐隐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张凤府好奇之下便尾随那道黑影悄然跃上房顶,趁着长年无休的夜幕掩护之下倒也未被那道黑影发现。

黑影轻功极好,落地时候静悄悄声息全无,阁楼正是黑寡妇所居住那栋庭院四季分明的阁楼。

只见黑影从衣袖之中伸出一只枯槁的右手,右手成掌,一掌拍向阁楼房顶,只听得轰隆一声响,阁楼便塌下了半边天,与此同时又一道女子身影从废墟之中冲将而起,一头湿漉漉的长发紧紧贴在后背,身上裹着一条藏青色裤裙,尚未来得及穿鞋袜,两条玉,腿稳稳停在阁楼一畔一株杨柳柳梢之上,还有水珠沿腿流下,滴滴答答,看样子才刚刚沐浴,还没来得及更衣,不是才刚刚从浴桶之中迅速起身的黑寡妇又是谁?

面对这面前但凡男人看了都得血脉喷张的美色,那黑影始终暮气沉沉,只冷笑道:“臭婆娘,想不到吧,你也有被老子暗算的时候,上次的账老子可都记着呢。”

第五十八章 交手

张凤府将这声音听的真切,眼前这潜入天王府的人不论从声音还是身形都像极了莫个人。

“没想到这家伙得罪的人居然是黑寡妇,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张凤府嘴里嘀咕,但不多时候便已察觉身后又有一道人影静悄悄落到自己身后,一掌拍塌了半个阁楼这等动静莫说是天王府,便是天王府之外也多多少少能听见一些。

不必多想便知身后来人是谁,天王府除了自己与叶白荷二人,其他人也断无必要如此藏头露尾。

张凤府低声道:“没想到连他也进来了,早先我见到他的时候他便说过他在九重天之内遇到了一个难缠女人,我却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是黑寡妇。”

叶白荷道:“我与他一前一后下山,我先下山寻着你的路线先去了黑水崖,想必他赶在我之前来了九重天,以他的本事想要直接混入九重天的确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却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罪了黑寡妇。”

张凤府道:“以你看谁更厉害一点?”

叶白荷道:“很难说,枯木修行枯荣功三十载光阴,内力雄浑,江湖自是少有对手,可我曾见过黑寡妇出手一次,虽看不透武功路数,可一招一式招招取人性命,丝毫不拖泥带水,断然修炼的是杀人的功夫,若比内力断然拼不过枯木,可若论起在江湖中厮杀多年累积下来的底子,长年生活在神宫的枯木定是比不上的,如此一来被黑寡妇所伤也便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枯木此番多半是有备而来了。”

张凤府不言,只安静看着废墟阁楼之上隔空对视的两人,李乌拉蔷薇及天王府中高手都已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将枯木围拢在中间,大有一副瓮中捉鳖之态,但黑寡妇却下令众人让开。

“手下败将而已,不足挂齿,难不成还能在我天王府反了天?”

枯木冷笑不已,道:“哼,臭婆娘,你也就只配在背后偷袭我了,要不是我之前大意,岂能让你得了手?有种随我出去一站,可敢?”

黑寡妇大笑。

“夹着尾巴逃跑的人也配跟我说可敢?有何不敢。”

两道人影如同两道流星直出天王府,去向二重天最为人声鼎沸处。

张凤府狐疑道:“这老家伙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关子?无非只是打一架报仇而已,为何还要出去天王府?该不会是怕了下面的蔷薇等人吧?”

叶白荷道:“蔷薇等人固然厉害,不过对上黑寡妇应该还不够看,想知道为什么,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

继黑寡妇枯木二人离开天王府之后,蔷薇等人也紧随其后追了出去,最后出去才是张凤府与叶白荷二人。

天王府遭袭击,这大概在九重天是从没有过之事,早在轰隆一声阁楼轰然倒塌时候便有不少好奇之人四下窥探,当看到两道人影一前一后飞出天王府,稳稳落在大街上两栋高楼房顶时候才看了个清楚。

那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与一代佳人,也不知是谁大喝一声那是天王,整个二重天便彻底轰动起来。

“既然来了,今日可就不要想走了。”

瞧着自己统治下二重天的熙熙攘攘,也不管不顾自己的绝美容颜被这些二重天的江湖客看见,黑寡妇任由微风吹起湿漉漉的长发,抬手隔空打出三掌,掌风凌厉,竟有呼啸之声,再看枯木不急不慢大袖一挥,一股无形枯寂之气对上三掌之力,竟是将磅礴掌力以极快的速度消融,颇有一番秋日里的萧瑟之态,等到近前时候黑寡妇之掌力已彻底消散无形。

“好诡异的武功。”

黑寡妇微微惊讶,上次碰巧遇见才从人道潜入九重天的枯木,见身份可疑便出掌偷袭,没想到竟一击得手,让枯木受伤逃跑,算起来二人并没真正交过手,而今真与枯木对上三掌才知胆敢潜入九重天的人,又有几个不是高手?

于人群之中远观二人交手的张凤府惊讶不已。

“这枯荣功倒真不简单,居然能将人的掌力化解,再加上这老家伙的轻功,黑寡妇怕今日是不拿出一点真本事不行了。”

叶白荷道:“枯荣功乃是神宫独门武学,自不是一般武功可比,威力非同凡响,而今枯木神功距离大成尚且还有不少距离,最多不过七品,能不能拿下黑寡妇还不一定,正好,我也想看看闻名江湖的黑寡妇究竟到达了何种境界。”

二重天之上,三掌试探过后黑寡妇面露凝重之色,要知道自二重天封三爷被干掉之后,黑寡妇这个名字便响彻在了九重天,莫说是有人来上门找麻烦,便是听见这三个字便敬而远之的人也大有人在,而今突然遇见如此强敌,惊讶之余,更多的却是隐隐有些兴奋。

天下武功虽五花八门,不过但凡大门大派总有自己的镇派武功,与人交手,若非从武功上升到了武道的层次,一招一式皆有迹可循,故此,但凡江湖高手交手个三五回合便能看出端倪。

否则当日里马龙又怎可能大庭广众之下放任杀了手下弟兄的张凤府离去?

黑寡妇自认这些年来里见过的高手不少,不论用刀的,用剑的,还是赤手空拳的外家高手,都了解不少,黑寡妇三个字正是以无数高手的名头堆积而成,但眼前这不知来路的老东西这一手能将人内力腐蚀的本事着实看不出来路,江湖上也并没听说有这等匪夷所思的武功,那眼前这人又是谁?潜入九重天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枯木一张干瘪老脸从黑袍之下显露出来,如同干尸,没有丝毫生气,行将就木,更是冷声道:“知道怕了就赶紧给爷爷跪下磕几个响头,之前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如若不然,爷爷单凭这股内力就要将你化为朽木。”

二重天哗然。

“笑话。”

不怒尚且自威,更何况是听了这句话盛怒之下的黑寡妇?

“就你也配做我爷爷?看老娘不打的你满地找牙,你个老东西,看掌。”

原本心中还算平静,只想着一个手下败将而已,随便便能收拾了,可被人当面说成是爷爷,寻常人尚且不能忍受,更何况是堂堂二重天天王?无故矮人三辈,将怒气尽数灌注于身躯之上,前一刻还距离枯木足足七八丈的黑寡妇下一刻便身影翻飞至枯木身前,以一身内力与枯木强撼。

近身作战?枯木非但不惊,反而大喜,心中合计以自己学武数十载累积下来的雄浑内力又岂是你一个不过成名十载的小女娃子可比?

当下冷笑道:“爷爷今年已甲子之年,做你爷爷有何不可?”

“滚。”

双掌蓄力拍向枯木胸膛,若是受了这一掌难保不会被震碎五脏六腑,但枯木并非省油的灯,虽形容枯槁,但一双手却是凝聚更为雄浑内力,四掌接触,只听闷哼一声,二人脚下房梁不堪重负齐齐断裂,落下无数碎瓦,黑寡妇倒退三步,枯木倒退两步,一招之后高下立见。

但震退两步对黑寡妇而言并非多大事情,只见黑寡妇玉足指尖点上房顶,将那股后退之力稳住,随后便是再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掌力,闷哼之声不绝于耳,短时间之内竟是难分高下。

张凤府看的双拳紧握,低语道:“我原本以为枯木至少也有古稀之年龄,却是没想到居然才甲子之年。”

叶白荷道:“那是因为你对枯荣神功不了解,此神功越是后期便越是枯寂之态,若有人能以此功入得一品境界,更是如同行尸走肉,丝毫察觉不出生机,枯荣这还算好的,我神宫之中还有一位高人,少时便修炼此功,而今大成与否虽不知道,却是早已经浑身经脉僵化,只留有一口气。”

张凤府微微放缓双拳,尽量不去将自己代入枯木去应付这场战斗,叹气道:“入一品又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天下古往今来又曾出过几个一品?到达一品时候便彻底算是以武入道,如此人物跺跺脚都能地覆天翻,我不知当今天下有没有一品,不过我反正是没见到过的。”

叶白荷道:“还是先看清楚黑寡妇的武功路数再说,以免之后出了什么意外,看清楚了才能从容应对。”

二人正打的难分难解,说不出究竟谁占上风,枯木倚仗自己内力深厚便一招一式毫不退却,与黑寡妇硬碰硬,但黑寡妇吃了枯木雄浑内力的亏竟选择了避其锋芒,一手正攻,一手佯攻,两手配合的天衣无缝,外家功夫之上,竟是稳压枯木一头。

“这样打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逐渐于人群之中靠近张凤府二人的蔷薇焦急不安,最后看向一脸凝重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的张凤府,问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帮忙?”

沉浸在两大高手战斗中,正仔细品味一招一式的张凤府不解道:“难道你觉得天王不是这人对手?”

蔷薇生气的跺跺脚,咬牙道:“你懂什么?再打下去谁输谁赢不知道,可大姐的裙下风光却是一定被人看光了,”

张凤府这才想起黑寡妇自天王府冲出来之时身上只裹着一条衣裙,鞋袜都未穿,如此身在房顶之上身形翻飞,倒的确是能见到平日里见不到的许多光景。

不禁沉声道:“你为何不去帮忙,要我去?”

蔷薇撇嘴道:“我还不是刚刚睡下,我若方便出手又何须要你帮忙?”

事实的确如此,天王府遇袭谁也不曾料到,男子尚好,可女子匆匆之下难免有些准备不周,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过蔷薇怎么看也都只是一个才二十岁的少女罢了,焉有放开的道理?

心里只想看黑寡妇武功路数的张凤府果断摇摇头。

“天王已经说了不需要帮忙,我若凑上去便是自作多情,更何况难道你也应该能看出来这古怪老头儿本事不弱,我这点小小本事算计一下之前那五个倒霉的家伙还行,对付这老人却是根本不够看的。”

不明张凤府心思的蔷薇咬咬牙,忍住将面前张凤府大卸八块的冲动恶狠狠道:“大姐待你不薄,怎的你这家伙如此胆小怕死?只是要你让那老人分心,给大姐制造机会而已。”

张凤府冲蔷薇眨了眨眼睛,笑道:“你这不是让二重天的人笑话天王连一个潜入者都对付不了?我可不认为天王只有这点本事,还是继续看下去吧,需要帮忙的时候天王自会开口,你我二人就不需要操心了,省得被人说成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蔷薇怒道:“你才是太监,我说你这家伙怎的如此贪生怕死?要你上去分那老人的心都不敢,就这点胆量怎的坐上了秦广王这个位置?”

张凤府道:“我也从未说过我不怕死对不对?你既如此想要为天王分忧,何不干脆自己上去?人天王都不怕自己风光被人看见,你又怕什么对不对?”

楼上二人正打的酣畅淋漓,眼见楼下二人又要再起纷争,叶白荷只能插嘴道:“还是我去吧。”

张凤府疑惑不解。

“你去?”

按照二人之前所言,要借此机会看清楚黑寡妇武功路数,如此才好面对将来有可能发生的危机,此时叶白荷突然要出手便等同于提前让这场战斗结束,张凤府心中不明,却见叶白荷也并未有解释的意思,只是从人群之中一跃而起三丈,与三人持平,轻描淡写朝枯木挥出一刀,一刀之后节节败退,枯木落败。

“臭婆娘,打不过就找帮手,真不要脸,爷爷不奉陪了。”

“你给老娘站住,还没打完你跑什么?”

但枯木轻功甚是了得,才说完话便化作一道残影,隐入二重天中,黑寡妇纵使想追也是追不上了。

“不是让你们不要帮忙吗?为什么还要动手。”

虽与叶白荷交好,但此时仍是有些愠怒。

叶白荷道:“我即便不出手,这人落败也是迟早的事情,不过姐姐想杀他却也并非那么容易做到,既如此,倒不如早点解决战斗,以免下面那些男人将姐姐风光看够。”

“哦?”

黑寡妇惊奇。

“你看出来了?”

叶白荷点点头。

“姐姐内力虽稍逊色于他,但拳脚功夫却是技高一筹,倘若继续打下去,他定被你耗空内力,到时候不得不逃命,恐怕他要早知道姐姐武功如此了得,也不会自讨苦吃送上门来,姐姐眼下要做的事情只是封锁二重天的各个出口,瓮中捉鳖罢了,不怕找不出来这人。”

黑寡妇赞赏道:“我果然没看错人,有你们二人帮我,却是比下面那两个夯货好的太多,不过我更好奇的是,方才你的一刀虽然霸道,但他绝对不会如此就轻易逃走,虽不说能轻松应付,但你的一刀绝对伤不了他,为何他还如此果断!我怎么觉着,他好像很害怕你的样子?”

那两个夯货说的是下面不知所措的李乌拉二人,对于黑寡妇的如此心思缜密,叶白荷先是迟疑,随后望向轻轻跃上来已将右手放在腰间刀柄的张凤府,冲黑寡妇淡然一笑。

“可能只是见我们三人出手,怕再不走就将性命留在这里罢了。”

黑寡妇并没深究,只是笑道:“你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只是这家伙明知道我是谁还敢找上门来,怕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之前我已命人四处打探他的下落,可惜音讯全无,今日突然偷袭,这口气我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和张凤府去办如何?”

张凤府道:“单凭我们两个人恐怕想找他出来并不容易,需要人手。”

黑寡妇道:“二重天所有的人都给你们用,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人找出来,我倒要看看这个家伙是什么来路。”

三道人影飘然落地,待黑寡妇回去天王府之后,张凤府与叶白荷二人四目相对。

张凤府松了一口气。

“差点就露馅了,这老小子反应倒也够快,一刀之后便认出来是你,毫不犹豫的逃走,恐怕他若是知道你我二人藏身在天王府,定不会如此冲动来寻黑寡妇的麻烦。”

“你反应也够快,若非你上来,我还真不知如何圆过去这件事情,而今二重天所有人手都归你我调度,若是找不出来枯木师叔那就未免有些太说不过去了。”

“你的意思是直接将那老小子交出去?”

张凤府不解。

“那可等于是要了他的老命,黑寡妇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她又岂会轻饶得了他?”

叶白荷道:“除此之外你有更好的办法?眼下你我二人靠着二重天这棵大树,若是不做点实事未免太说不过去,将来更是连话都说不起,更何况师叔虽与她有恩怨,但倘若二人坐下来好好谈谈未必就不能和解,你觉得呢。”

第五十九章 打你屁股

“你要他们坐下来谈谈?”

张凤府惊讶至极。

“如果不是你在我面前说的这句话,我还真以为我听错了。”

叶白荷道:“难不成你还真想让师叔跟黑寡妇拼个你死我活?她二人纵使定会分出胜负,但另一头也定不会好过,而今大变动在即,莫非你还想让他们窝里斗?最好的办法便是讲和,顶多,我让枯木师叔跟黑寡妇道个歉陪个不是就行。”

“我觉得你这么做的难度恐怕并不低于让他二人坐下来好好谈谈,枯木这老小子性格极其古怪,想必神宫让他来暗中保护你都一定费了不少周章,现在你还要他主动道歉,恕我直言…”

张凤府淡淡一笑。

“你还不如直接一刀杀了他。”

“事在人为嘛,人黑寡妇都为了师叔将二重天所有人手归你我调度,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以后还怎么在二重天立足?话说,你现在可还有睡意?”

张凤府道:“莫说是我,恐怕二重天的所有人今天都该睡不着了。”

“也对。”

叶白荷点点头。

“堂堂二重天天王受了袭击,这事儿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在九重天传的沸沸扬扬,到时候再将黑寡妇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如此一来便不好进行接下来的计划了,不过我更觉得心中不舒服的是今天晚上可算是便宜了不少臭男人,能看到堂堂二重天天王的裙下风光,这事儿拿出去说足够吹上十年了。”

张凤府道:“我希望你说的这些臭男人当中并不包括我。”

叶白荷道:“可是你不也看了?”

张凤府道:“我的确看了,可你更应该知道对于我来说,一个女人的身子在我看来跟动物没有多大区别。”

“也是,我差点忘了,你当年是从乱葬岗活下来的。既然你我都睡不着,那就没有必要再睡,倒不如趁着二重天乱成一片之际直接潜入楚江殿。”

“还需要蔷薇带路,不过此时此刻她估计正在生我的气。”

张凤府顿觉头大,揉了揉疲惫的额头。

得罪女人的确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得罪一个原本就已得罪的女人更加不理智。

“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为我们带路。”

“不愿意你多说两句好话不就是了?”

叶白荷满脸笑意。

“你不最擅长花言巧语哄骗小姑娘吗?”

“……”

张凤府忆起幼时光景更觉唏嘘不已,便只能硬着头皮回到乱糟糟的天王府找到了正咬牙切齿又跺脚骂骂咧咧的蔷薇。

“如果将我骂的狗血淋头能让你的心情稍微舒服一点,那我愿意站在你面前被你骂,可骂归骂,该干的事情我们还是要干的。”

“滚蛋。”

蔷薇本是妙龄少女,又正为之前张凤府不愿出手恼怒,而今见张凤府主动凑上来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咬牙道:“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若不是看在大姐面子上,我真想生吞活剥了你。”

张凤府倒是没想到竟让蔷薇恼怒到了这等地步,忙认真道:“活剥可以,生吞就算了,骨头硬,吞不下去。”

“本小姐没工夫跟你瞎扯淡,赶紧给我滚的远远的,别在本小姐面前出现。”

张凤府轻轻叹了一口气。

“如果还在为之前的事情气我,我觉得根本没有那个必要,我出不出手那人都不是天王对手,既然如此何必多此一举是不是?更何况还有叶姑娘相助,天王又能出的了多大的事情?是你杞人忧天罢了。”

“本小姐不爽的是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说了那么多好话,你竟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

提起不爽处,蔷薇便滔滔不绝将心里不痛快处一股脑儿倾泻,出来。

恶狠狠道:“你这王八蛋知不知道本小姐原本恨不得将你大卸八块,后来见你本事不弱是个人才,便在大姐面前将你夸的天花乱坠,若非我提前通风报信,你以为你能知道有人埋伏截杀你?现在说不定早就是尸体一具了,本小姐让你做这点事情你都不愿意,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

“什么话?”张凤府下意识问道,他没想到原来是蔷薇提前通风报信让自己逃过一劫,如此一来自己岂非欠了蔷薇一个人情?若是如此,也能理解为什么面前这位姑娘如此恼怒了。

蔷薇道:“你就是一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张凤府愕然。

苦笑道:“即便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你也要喂过我才行,好吧,我知道这件事情让你生气了,我向你道歉,蔷薇姑娘,我需要你的帮助,没有你的帮助,我二人便如同无头苍蝇,到时候只会坏了天王大事。”

“少拿大姐来压我,本小姐不吃那套,想要我带你们去楚江殿?也不是不行。”

蔷薇冷笑。

“我也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过你必须得为之前的事情做点什么才行,如此我心里才觉得稍微有些平衡。”

张凤府道:“只要不是让我当场自刎,能做的我一定做到。”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我要你当面跟我跪下认错,再叫我三声姑奶奶。”

张凤府倒是没想到蔷薇居然提出如此幼稚要求,不禁啼笑皆非,心道虽有恶女之称,但总归不过只是一个未经人事,不知江湖险恶的少女罢了。

“三声姑奶奶可以,跪下却是万万不能,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双亲。”

蔷薇再度冷笑不已。

“好啊,既然你不跪那就是没得说了?楚江殿自己去吧,总能找到路的对不对?更何况你本事这么厉害,就算遇到一些小小的麻烦也能自己解决是不是!”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张凤府皱了皱眉头。

“先前天王说二重天所有人手归我调配,想必你也在内,倘若你不听从调配,那我只好……”

蔷薇不屑道:“你想怎样?你敢怎样?你能怎样?”

张凤府咧嘴一笑。

“那我只能打你屁股了。”

蔷薇怒道:“你敢?”

张凤府笑道:“我还真敢。”

第六十章 你服不服?

张凤府轻笑一声,知道跟女人讲道理没用,跟女人动真格大打出手也不能让女人束手就擒,最为让女人服气的法子便是让她脸上挂不住只能乖乖求饶。

蔷薇不过以为张凤府在说笑而已,毕竟堂堂九重天十二道场主又岂能随随便便被人打屁股?如此可不算是言语之上的轻薄?

冷笑道:“臭不要脸的,你敢,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一手上前欲将蔷薇擒住,一边低语道:“不要脸就不要脸,但你能不能在不要脸之前把那个臭字去掉?”

说动手时便要动手,眼看就要擒拿住蔷薇之时,蔷薇大概知道张凤府并非嘴上说说而已,忙后退两步踢出两脚,张凤府早有预料,侧身闪避过两脚,再度逼近,不给蔷薇任何远距离反击机会,张凤府手段蔷薇已清楚见到过,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快刀,再配合六品实力,一人对付江门五鬼,虽说用了阴谋诡计,可又有谁敢说自己在敌强我弱之下比张凤府做的更好?

若论恶这个字,蔷薇自认自己这恶女称号却是比张凤府弱了太多,故此,当张凤府贴身前来,蔷薇一时之间竟选择下意识避让,失了先机,即便自己本事不弱,却是被张凤府追着逃跑,好生恼火。

好在蔷薇轻身功夫不弱,二人你追我让,竟是在庭院之中自成一番风景,冷不丁被突然瞧见这一幕的叶白荷打断,蔷薇失手之下便真被张凤府擒住双臂不得动弹。

然后在叶白荷注视之下,蔷薇屁股上真结结实实挨了张凤府一巴掌。

“你服不服?”

“我服你奶,奶的腿,张凤府,你这王八蛋最好赶紧放开我。”

“看来还是不服,那就只能再打。”

一巴掌之后……

“张凤府,我杀了你全家。”

“我全家连我都不知在哪里,若是你能帮我找到我说不定还得感谢你一番。”

“张凤府,放开我,不然老娘一定饶不了你。”

“说的好像我放开你你就会对我感恩戴德一样。”

也不知打了多少巴掌,更不知蔷薇屁股上结结实实挨了多少下,张凤府倒是有些惊讶于这小了自己四岁的女子之脾气,竟是完全没有开口服软的意思,不得已之下便只能轻声道:“咬死不松嘴,我倒是小瞧了你。”

羞愤的蔷薇咬牙切齿道:“有种杀了本小姐,不然本小姐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张凤府道:“杀了你不至于,莫说我于心不忍不会这么做,恐怕做了天王也不见得能饶了我,不过我倒是知道另一个让你求饶的法子。”

蔷薇怒道:“做梦去吧,姑奶奶打死都不会跟你这王八蛋求饶。”

张凤府道:“死鸭子嘴硬,我在想这地下城深入地底,肯定有不少蛇虫鼠蚁钻进来准备过冬。”

蔷薇面色微变。

“你想干什么?”

张凤府道:“我想抓条蛇来在你面前把玩一下,中原有些手艺人能将蛇盘在脖子上耍杂技,不知道盘一条蛇在你这么可爱的姑娘脖子上会是什么模样,”

“张凤府,你敢。”

“你方才也是这么说的,可你见我方才可有手软?怜香惜玉的心固然每个男人都有,可若是姑娘太调皮太不听话,若是一味的惯下去只会越来越收拾不了,要不我们现在就试试?这么大的地方找一条冬眠的蛇应该不难。”

下一刻,精神紧绷的蔷薇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张凤府,你是个王八蛋,你就知道欺负我。”

见蔷薇终于松动,张凤府这才放开擒住其双臂的手,朝叶白荷极为不好意思道:“手帕?”

目睹全程面无表情的叶白荷摇摇头。

“我从不用那些东西。”

张凤府愕然,不得已便只能冲蹲在地上大哭的蔷薇尴尬道:“用衣袖擦擦,堂堂恶女若是被人瞧见这幅模样那还了得?”

蔷薇撕心裂肺道:“用不着你管,你这王八蛋,杀千刀的,生儿子没屁,眼的东西。”

“真不用我管?”

张凤府笑意盈盈。

“那可算是愿意替我办事了?你若不办,我可真要抓两条蛇来伺候你了。”

“你……你给我等着。”

但凡姑娘,不怕蛇虫鼠蚁这等腌臜之物的始终只是少数,张凤府蒙对了,这其中并不包括虽被称为恶女,其实不过只是一个小姑娘的蔷薇,一条蛇便将蔷薇吓得如此,早知这样,又何必费那心思打屁股?

蔷薇咬牙道:“我早晚会跟你算这笔账。”

“快去洗洗吧,完了我们就出发,只有三日时间,我也不想坏了天王大事,不过,楚江王必须死,我张凤府给他许了愿望,又怎能不还他这个愿望?”

哭哭啼啼之后便如同一只花猫一般,蔷薇也自知就算告到黑寡妇那里去,黑寡妇也最多与自己背地里骂张凤府一句混蛋罢了,并不会真对张凤府怎样,便一路如同女儿家的小跑一般羞愤离去。

张凤府真可谓哭笑不得,对叶白荷道:“她真应该去中原历练一番,经历一番江湖的风雨,否则堂堂十二道场主遇见惊吓之后只会啼啼哭哭算怎么回事?”

叶白荷道:“也许她不过只是因为涉世未深,没经历过人心险恶罢了,这不稀奇,便是我也如此,当年面对你那无法阻挡的一刀,也被你吓哭了,即便你一刀即使收手,但身上也留下了一道疤痕。”

“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自知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只会让自己更难堪,张凤府便索性直接跳过这话题。

等到蔷薇换了一身衣裳双眼喷火迈着沉重步子从走廊尽头迅速走来时候,张凤府知道此时此刻还是尽量不要说话的好。

免得点燃了这串随时都会爆炸的炮仗。

再入修罗道时候虽算不得轻车熟路,但却无第一次那般惊讶,倒是叶白荷连路之上观赏这处天然形成又以人工雕琢不少地方的通道,赞叹连连。

“真是鬼斧神工。”

“我第一次前来的时候也跟你差不多,不过运气却没你这么好,第一天便遇见了花如玉,也遇见了岳老八,说到底,我还欠了岳老八一条命,花如玉的命,我必须要拿到。”

“说的轻巧,等你真正做到的时候再说,免得说出了做不到让人笑掉大牙。”

心里记恨,蔷薇仍是时不时一句话将张凤府呛的哑口无言,叶白荷只笑笑不说话,虽年纪相差不大,但对于久经江湖的二人来说,蔷薇却不过只是一个毫无江湖经验的姑娘罢了,跟一个小姑娘又能计较些什么?

倒是叶白荷心有不解,道:“离葶姐说十殿阎罗有能者居之,你既已成为‘死人’,又如何能再插手秦广殿?到时候那江门三鬼又如何投靠的了你!”

张凤府笑道:“只有三日光景而已,三日未必能出的了一个秦广王,况且,就算真有,我也能出手将这位置再抢回来不是?以你我二人联手,想必这修罗道之中单凭一己之力就想对付我们的人,应该是屈指可数。再者,你应当知道我对这劳什子十殿阎罗压根儿就没有一点兴趣,无非只是想快点接触到九重天罢了,时间紧迫。”

叶白荷若有所思。

“距离九重天展宝大会时间越来越近,到现在我们却是连九重天的门路都没有摸到,更别说有可能被九重天囚禁的那些近年来突然在江湖上消失的成名高手,若是不能在此之前将这些人从九重天之中解救出来,恐怕到时候只会成为江湖上各门各派的掣肘,只是单凭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想要做成这件事情不可谓难度不大。”

“说难度大也未免太瞧得起你我二人了。”

张凤府稍显凝重。

“应该说就单靠我们两个人,去了第九重天也只是自寻死路,在此之前我们要做的仅仅只是摸清楚九重天的门路,余下的事情自有人来打理,也轮不到我们来操心,我来地下城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这目的你也应该知道的。”

“知道。”

叶白荷点点头,随后疑惑道。

“对于出卖门派利益的叛徒,的确不应该轻易放过。不过以你如今的本事,可有能力对付那个家伙?”

张凤府沉声道:“不论能不能对付得了,我都得将这个家伙揪出来,不然我无法向师父交代。”

蔷薇在前带路,张凤府叶白荷二人于身后低声交流,修罗道两殿之间间隔尚远,中有曲径通幽,曲折离奇,却少有恶鬼游走通道,张凤府倒是不觉惊讶,只因蔷薇原本便是十二道场主,又自幼在九重天长大,恐怕没人比她更熟悉修罗道的一草一木,即便此处只有一些怪石嶙峋的石头。

蔷薇倒是有意无意也听见了不少张凤府说的话,却出奇的竟未怼回去,这等态度越发让张凤府觉着不安。

事出无常必有妖,至少,蔷薇绝对不该如此镇定才对,尤其在自己说了这番话之后,便是连一声讥笑都无,与叶白荷早已心意相通,只需一个眼神便能交流。

只可惜修罗道墙壁之上的长明灯火着实有限,能照亮一部分路,却照亮不得全部路,张凤府看不清楚叶白荷一张俊脸,倒是看见叶白荷始终将刀双手负在身后,似行走在自家后花园一般闲庭信步,张凤府知道这天下估计多半是再没有能让叶白荷为之一动的事情,故此亦只能将苦笑深埋在心中,

已经隐约能见到前方路上人影憧憧,即将到达楚江王的地盘,蔷薇沉声提醒道:“如果不想被人发现你们,最好找两张面具过来带上。”

第六十一章 剑客

“这面具带上的感觉可不太好受,可不带面具不方便办事。”

张凤府悄然出刀干掉两个于修罗道游荡的恶鬼,摘下两幅面具,将面具遮脸,细看之下竟是与这修罗道的恶鬼一般无二,根本辩认不出来。

倒是蔷薇并不深入,只将二人带至一处洞府时候便停了下来。

“两日时间,能不能做成你们想做的事情全看你们本事,我只送你们到这里,天王府还有许多琐事,若能杀的了楚江王,届时便从这里原路返回,不过我得提醒你们,楚江王与花如玉可不一样,麾下高手不少,就算能杀的了楚江王,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所以,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最好不要动手,尤其是你张凤府,你的命是我的,只能我来取。”

张凤府接话道:“那恐怕你得向老天爷祈求我这次能大功告成全身而退了。”

自蔷薇离去之后张凤府叶白荷二人也不停留,更无心观赏修罗道之中各种精美石雕与壁画,因带上修罗面具关系,即便大摇大摆从大三三两两恶鬼闲谈的通道之中走过去也无人问津。

张凤府倒是有个奇怪发现,那就是修罗道之中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带着修罗面具的,还有一部分人如同常人打扮,更为稀奇的是,在这修罗道楚江王的管辖范围之内,居然出现了集市。

原本还以为自己看花眼的张凤府在清楚看见那些恶鬼摊位上的刀剑玩耍之物时候,才确定这的确是一条集市。

此处空间很大,灯火也远比其他地方明亮,人来人往,倒是与九重天没多大区别,俨然就是一个缩小的九重天。

来往之人只是比九重天少了几分活络,多了几分死气沉沉罢了。

张凤府也不觉稀奇,换做是谁生活在如此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都不可能开心的起来,更不会时常将笑容挂在脸上。

这些人交易的东西并非是银子,而是人头,这一点让张凤府匪夷所思,毕竟不论换做是谁,在亲眼看到有人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面无表情的走在路上,都不可能做到不为所动。

纵然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也断然不会如此无动于衷,那这些提着血淋淋人头的人,又究竟手上沾染了多少人命?

这其中最为引人注意的还是其中一个男人。

张凤府瞧见不远处一个面无表情的鹰钩鼻男人正将手中一颗死人头丢在面前桌上,随后从石桌之上取走一本《碧波亭洗剑录》,他手里还提着一把剑,那把剑已破的不能再说成是剑,就如同他身上的衣裳,满目疮痍,拿不出任何一点让人称道的地方。

见此一幕,叶白荷沉声道:“他的剑法看起来也不怎么样,这《碧波亭洗剑录》我也曾看到过,不过只是一位剑道先贤在观潮时候心血来潮匆匆著成,算不得多了不起的剑法,最多只能算二流,拿一颗人头换一部二流剑法,这样的人,并不让人刮目相看。”

张凤府道:“他的剑法也许不怎么样,但他的剑一定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东西。”

“哦?这是为何?”

叶白荷生了好奇。

“毕竟这样的剑也能称作是剑?”

仔细瞧那渐行渐远的男子手上一把无鞘宝剑,无鞘有锋,但又等同于无锋,只因剑锋已被密密麻麻铁锈腐蚀,看起来似乎连砍断一根手腕粗细的木头都会要了这把剑的老命。

可张凤府却郑重其事道:“依我看来,这把剑非但是一把剑,而且还是绝对不能轻易招惹的剑,这样的人……不应该就此错过。”

那人脚步算不得多快,张凤府脚步不慢,很快便靠近那人,谁知那人虽不回头,竟像是已经感觉到有人跟踪自己一般,加快步子,张凤府也同时加快步子,如此你来我往三个回合之后,那人才在一桩石雕下面顿住了脚步,将一本《碧波亭洗剑录》如同珍宝一般揣进怀里,才回头冷冷道:“你跟踪我。”

恶鬼面具之后的张凤府倒是看清楚了这张年轻的脸,与自己差不多年纪,鹰钩鼻,狭长丹凤眼,身材修长,甚至有些病态的枯槁,颧骨深陷,像是已经很久没有大鱼大肉一顿。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又怎能说是我跟踪你?”

张凤府不咸不淡,心中对这人好奇,并不打算就此错过结识这人的机会。

那人显然没料到张凤府居然有此一说,沉默片刻,沉声道:“那我让你先走。”

张凤府道:“我突然不想走了。”

那人道:“那你就是在故意跟踪我。”

张凤府道:“我只是在走自己的路,谈何跟踪?莫非这修罗道竟是你家的不成?”

那人道:“我让你先走你不走,那我接下来要走你是不是还会跟在我后面?”

张凤府道:“腿长在我身上,想不想走是我的事情,兄台你似乎管不着。”

那人终于有了一丝表情,那是一丝冷笑:“既然如此,那我将你一双腿砍了你可就走不动路了。”

张凤府并不觉得惊讶,反而轻声一笑。

“就凭你手上的剑?”

那人道:“就凭我手上的剑。”

张凤府道:“你应该也能看到我手上有刀。”

那人道:“我已经看到了你手上的刀。”

张凤府道:“我从你的剑上感觉到了危险。”

那人道:“我也感觉到了你这把刀的不同寻常。”

张凤府道:“那你为何还如此大放厥词要砍掉我的一双腿?”

那人道:“因为我不习惯让别人跟着我,尤其跟在我身后三步之内,这个距离,刚好是我的剑能够到的距离,作为一名剑客,我并不喜欢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张凤府道:“那么现在如何?”

下一刻,张凤府踏前三步,刚好与那人并肩而行,不分前后,不遑多让。

“现在我可还让你感觉到了危险?”

片刻后,那人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你很有意思。”

“那么你愿不愿意跟我这个有意思的人喝上一杯酒?”

“喝酒可以,可这鬼地方没有酒。”

“这鬼地方的确没有酒,可这鬼地方有我,有我便等于有了酒。”

第六十二章 恶鬼

那剑客道:“你似乎很喜欢请人喝酒。”

张凤府道:“那你恰恰就错了,我其实是一个不习惯喝酒的人,但我知道通常在江湖中只有喝酒才能交到朋友,所以有时候我会强迫自己去喝酒。”

剑客道:“可如此一来交到的只会是酒肉朋友。”

张凤府道:“不妨先从酒肉朋友做起。”

剑客笑意更深。

“就算做酒肉朋友,你是否也应该摘下面具给我看看你的脸。”

张凤府好奇:“无非只是一张毒疮烂肉的脸而已,没什么好看的,你就不怕吓到你。”

那剑客道:“我在这里生活了已经有一段时间,知道通常长着一张毒疮烂肉脸的人不会还如此有兴致要请人喝酒,还要跟人做朋友,如果连你的脸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这朋友我想换做是谁都不会做的。”

“好像有点道理。”

张凤府点点头,摘下了恶鬼面具,露出一张年轻,清秀,却棱角分明的脸,睿智的双眼紧紧盯着面前年轻剑客。

“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跟我喝一杯了。”

“恐怕还是不行。”

剑客笑着摇摇头。

“我今天临时还有点事情,没工夫喝酒,改天吧,改天我请你喝。”

“可是为了你那本《碧波亭洗剑录》?我知道这本剑谱虽然有些来历,不过并算不得多高明的东西,你应该不会为了这么一本剑谱错过了我这个朋友才对。”

“你说的没错,这剑谱的确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可存在即合理,既然江湖上有这么一本剑谱,那就一定有他的可取之处,况且我也并非只是为了这剑谱而错过跟你喝酒的机会,最主要是我没酒。”

“可我已经说了我请你喝酒。”

张凤府有些惊讶于这年轻剑客逻辑,这实在是不像一个能提着别人人头换剑谱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谁知剑客却坚定摇摇头:“你可曾听过这天下有一种人身上如果没钱是绝对不会出去酒楼吃饭的,即便是别人请客,这关乎到一个男人的面子问题,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吃了饭之后等着别人去结账,恰好我就是这种人。”

张凤府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眼前这年轻剑客有种近乎癫狂的自尊心,可正因为如此,张凤府越发不愿错过结识这么一个剑客的机会。

“你倒是很坦诚,我只听说过有人没钱借钱都要去撑场面的,没听过有人直言了当说自己没钱不去的,纵使有,那些人最后也都会架不住别人的拉扯,扭扭捏捏去蹭饭吃了,我相信你肯定不属于这种,可我还是想请你喝酒,你应该知道在修罗道这种鬼地方是很难弄到美酒的,并非有钱就能买到,你确定不与我喝一杯?”

“不喝。”

年轻剑客再度摇摇头。

“我当然知道修罗道基本不可能弄到酒,也并非钱能买到,而且我也没钱,可我还是想说等我有酒的时候请你。”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我可能在修罗道并不会呆很长一段时间。”

“看的出来,从你的脸就能看出来了,没有正常人愿意带上这么一张丑陋面具,除非这个人有什么图谋。”

剑客仔细端详着张凤府的脸,一字一句道:“你有什么图谋?”

张凤府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仍风轻云淡道:“带上面具便是有所图谋?”

剑客道:“带上面具会让很多人认不出来,只有丑陋的人才会带上面具,怕别人看见,你非但不丑,而且还很英俊。”

头一遭被一个男人夸自己英俊,张凤府倒并无任何高兴色彩,只是轻声道:“我想问问为什么你不带面具?还有那么多人也不带面具。”

剑客沉声道:“因为我们不怕被人看见,也因为我们还没到吃死人肉生毒疮烂肉的地步,可你不同,你信不信我现在只要随意叫嚷一声,便立马可以让你坠入万劫不复之地,即便……你们有两个人,也即便你们有两把刀。”

下一刻,剑客再度莞尔一笑。

“不过我不会那么做的。”

“为什么?”

张凤府如释重负,倘若这年轻剑客真一句话吼出来,怕自己二人立马便会成为瓮中之鳖,到时候却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对眼前这年轻剑客惊讶同时,更多的却是欣慰。

剑客笑道:“因为你是第一个肯请我喝酒的人,也更因为我并不是一个习惯多管闲事的人,不要再跟着我,等我有钱了买到了酒自然会来请你喝酒。”

剑客远去,张凤府并未继续追上去,只是望着其渐渐消失的影子满腹狐疑。

“这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也许人家压根儿就不喝酒,只是随意说两句话打发你罢了。”

叶白荷缓步上前,同样与张凤府望向剑客离去的方向,沉声道:“落魄成剑都买不起还如此清高的剑客可不多了。”

“的确如此,不过这只是因为你叶大小姐自幼生活在神宫,不知江湖辛酸罢了。”

张凤府轻叹一口气。

“我比你早下山几年,见到的比你多不少,我就知道存在于故事里的那个什么一剑去牛鬼蛇神都要让路的江湖只不过是未经历过江湖之人的臆想而已,事实上这江湖可能有很多人连一顿饱饭都吃不起,又何况买一把像样的剑?即便能买得起也会在穷的没饭吃的时候当出去,不过这其中并不包括这人的剑,我能隐约感觉到这把剑很危险,一个死要面子不愿意喝别人酒的人更加危险,对于这样的人,我们最好是跟他做朋友,即便做不成朋友,也不要成为敌人。”

叶白荷不解道:“一个死要面子的人有何危险之处?”

张凤府沉声道:“你为什么就觉得他是在死要面子!我却说他并非是真的死要面子,只不过是不想欠人情而已,你知道天下最难还的并非是钱债,而是人情债,一个不愿意欠下人情债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在任何地方对任何一个人出剑,因为他并不欠别人什么。”

叶白荷当即愣住。

“那你还敢跟这样的人做朋友?”

张凤府道:“我若能成为他的朋友,那只会是我的荣幸。”

二人品头论足半晌,直到惹来修罗道来往恶鬼频频侧目时候才迅速散去,门庭若市,修罗道墙壁之上已被人力开凿出许多小洞府,洞府之中床,柜台,桌子,应有尽有,生活用品齐全,偶有洞府与洞府之间墙壁被贯穿,都住满了人或者带着面具的恶鬼,与叶白荷同游楚江王管辖之地,先是将这比秦广王管辖之地大出不少的地盘摸了个七七八八,随后威逼利诱之下才得出了某个被张凤府掐断脖子的倒霉鬼嘴里透露出来的信息。

这楚江王之地但凡有点名堂的高手经常聚在一处地方,在那个地方也清清楚楚道明了要在修罗道活下去的规则。

杀人,或者被人杀。

当张凤府瞧见深深镌刻在粗糙墙壁之上的一列列人名,又瞧见这些人名之后的又许多人名,大概便知道后面的那些人应当多半被前面那些人将头颅割下来换东西了。

修罗道修罗榜,张凤府头一遭发现如此有趣的东西便再也挪不开眼睛。

修罗榜第一名,黄泉,实力未知,杀七品三人,六品十八人,五品不计。

第二名,冷月,实力未知,杀七品一人,六品十九人,五品不计。

第三名,纸鸢,实力七品,杀七品一人,六品十三人,五品不计……

一列列触目惊心的数字让张凤府心生寒意。

“仅仅只是一个楚江王管辖的地盘便有这么多恐怖绝伦的高手?那黄泉又是何许人也?怎的如此生猛!”

好在有解惑之人,修罗榜之下有一驼背老头儿,一双眼慵懒至极,穿着一件青布衫一双破烂布鞋正在榜下一张藤椅之上摇晃着打盹儿,身旁一张石桌,一沓文案,仅此而已,那文案上密密麻麻写着无数小字,赫然都是一些人名,有些还在,有些都被人以小笔给抹了去,像是直接宣告了这些人的下场一般,来此至少有三间房租大小的洞府之恶鬼们络绎不绝,原来这四面墙壁竟都大大小小写满了人名,唯独不同的是,张凤府这边却是让所有恶鬼望洋兴叹,不敢靠近。

那老头儿半眯着眼睛看向恶鬼面具之下张凤府复杂的一双眼,有气无力道:“新来的?”

张凤府有些惊讶这老头儿竟主动找自己说话,要知道除了那剑客之外,被张凤府威逼套话的人,都已经死了,如此才能保证自己不被人察觉踪迹。

“不错,新来的,这排行榜上高手这么多,就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容纳得下?”

问出心中疑问,却见那驼背老人胡子翘了翘,分不清是鼻涕还是什么的亮晶晶液体就挂在嘴边却浑然未觉。

老者道:“一个楚江殿便有这么多高手那还得了?这些是全修罗道的高手排名,当然,这些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还有没有,谁也不知道,你从九重天下来连这个都不知?”

张凤府哑然失笑,又怕说错了话露出什么马脚,只能沉声道:“我运气不好,才上九重天便被流放到了修罗道,不知道很正常。”

老人道:“这么说来你是连天榜都不知道了?”

“天榜又是什么?”

“自然是九重天的高手排行榜,当然,九大天王并不包含在其中,咱们这里也是一样,十殿阎罗并不在其中,你若有兴趣,可以来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将自己名字镌刻在这里。”

“把名字刻在这里又有什么好处?给后人瞻仰?”

隔着面具,张凤府沉声道:“人怕出名猪怕壮,难道这排行榜上这些高手就不怕被人惦记?不怕自己的小命随时被人取走?”

驼背老人道:“没有金刚钻,又怎敢揽瓷器活?若是能有那个本事冲上排行榜,整个修罗道的人都得忌惮你三分,更不说还会引起上面那些大人物的注意,本事越大,得到的东西就越多,就比如你看外面那位。”

驼背老人遥遥指着洞府之外对面崖壁之上正吃着不知哪里来的珍馐美味的一个满脸络腮胡子中年男人,左拥右抱,皆是美女,在众恶鬼羡慕的目光中大快朵颐,连喝一口酒都有美女伺候。

“那个家伙叫蛮牛,是地榜排行第十二的高手,在修罗道之中拥有自己的洞府,有专门的美女伺候,好酒好肉,日子潇洒至极,时不时还会被上面那些大人物叫过去欢聚一堂,我就问这样的日子你羡不羡慕?”

“羡慕。”

张凤府点点头。

“我还没开始在修罗道生存都有些羡慕了,更何况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生活上一段时间之后?”

张凤府继续往下看,却在地榜之上看到几个熟悉字。

江门五鬼。

而今却只剩下了大鬼,三鬼与五鬼。

张凤府不禁假装不解道:“江门五鬼应当是五个人,怎的变成了三个人?”

驼背老头儿倒也不觉得不耐烦,大抵是觉得有两个人能陪自己解解闷儿也不错,便招呼张凤府与叶白荷坐下,道:“原本应该是五个人,可江门五鬼这几日也不知去哪里了一趟,回来时候只剩下了三个人,还有个半死不活的,都知道五鬼形影不离,突然少了两个人,用鼻子想都能想到是去了阴曹地府真做了鬼,只是即便如此,这三鬼实力也不容小觑,故此地榜仍有排名,只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挤了下去,但凡想要在修罗道展露头脚争取机会的人,只需要在墙壁之上刻下自己名字,再根据我这里的任务分配挑选合适对手下手,取下对方脑袋,自会有发布任务的人给你相应的报酬,我这里再统计究竟杀了哪些人,最后一步步向上爬,如此可算明白?”

“可我想不透修罗道就这么大,哪里来的那么多可杀之人?”

“你倒是挺聪明。”

驼背老头笑了笑。

“想必你心中也猜到了,九重天做不到的事情,只需要派下来修罗道,自然有人愿意去做的,莫说是九重天,就是整个中原只要有人开的起任务相应的报酬,都有人愿意去做,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对不对?”

“前辈你说的的确没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此说来这地榜不说囊括了修罗道十成高手,最起码也有九成对不对?”

张凤府寻思着或许能从这地榜之上寻找到一丝关于隐藏在不知何处狡猾的老鼠的踪迹,倘若能将这个人揪出来,那自己与叶白荷二人的计划便等同于成功了一大半。

“九成自是有的,怎么?你也有兴趣挑战地榜?”

驼背老头儿似笑非笑。

“倒也正常,但凡能在地榜前三十名留下名字的人,不说一定能在修罗道如何混的风生水起,最起码不至于如同外面那些行尸走肉一般度日,说不定还有可能回到九重天。”

“不好意思,前辈你误会了,我对这什么地榜没兴趣,我只是想找一个人出来而已。”

倒不怕被这老头儿看出什么端倪,张凤府心中早有一套说辞。

“找到那个人并且杀了他,便是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可我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在地榜之上,也不知其真实姓名。”

“地榜上的人就没几个是真名字。”

老人如实道:“都只是些突发奇想的外号而已,不过即便仅仅只是外号,也足够让大多数人望而生畏。”

“所以说这才让我感到苦恼。”

张凤府寻思着也许能从这驼背老人身上寻找出什么口风,毕竟这老头儿单是看一眼便知在此地生活了不少年头。

“那人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之所以来修罗道,除了被放逐的原因之外,更大程度上是想将这个人找出来,并且送他去见阎王。”

老人道:“这似乎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看守地榜的人而已,并不一定能帮你找到你的仇人,又或者,你可以在墙壁之上留下你的名字,再留下你要杀的人,我想那人如果不想自己时时刻刻都有被人偷袭危险的话,肯定会提前来找你,这样也为你省去了很多麻烦。”

闻言,张凤府两眼放光,豁然开朗。

笑道:“老前辈,谢谢你,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站起身,以手中一把杀人刀在墙壁之处刻下一只老鼠,又刻着老鼠头上一把刀,刀后才是一个名字。

恶鬼。

老人并不曾想到张凤府会给自己准备一个如此外号,这副诡异图案就在地榜最下面,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只是那只老鼠又代表什么呢?

第六十三章 无上杀人刀

从来只见有人在墙壁之上留下自己名字,又或者留下仇人名字,张凤府这般直接刻画下这幅图案着实让老人有些费解,事实上就在张凤府刻下这幅图案时候便有几个恶鬼凑了过来,仔细观摩这幅画中含义。

老人不解道:“这老鼠代表一个人?”

张凤府收了刀,笑道:“总不可能真的用刀杀一只老鼠,那也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一点。”

老人道:“恶鬼又是谁?是你?”

张凤府道:“没错,是我,我要杀一只老鼠,可我不知道这只老鼠究竟在哪里。”

“也许这老鼠是一个人的外号,可是每个人都可以是这只老鼠,而且这么做未必就能达到你的目的,你想引蛇出洞。”

老人一双半眯着的眼睛似乎想要洞穿张凤府心思。

“不过这么做可能没有多大的成效,以我看倒不如你直接在这墙壁之上刻下你要杀的人的名字,再留下相应的报酬,我相信很多人都会愿意尝试。”

“这个人有些不太一样。”

张凤府摇摇头。

“我若刻下他的名字,恐怕最先遭殃的就是我,所以我不能冒这个险。”

“没有人知道你究竟长什么样子,他们只会记得你的这张面具,发布了任务,再决定付出的相应报酬,总会有人愿意帮你出手解决你的麻烦,我这里就是一个任务发布平台,就算有恩怨,也是先找上我,只要我这里守口如瓶,没人会追查到你身上来,”

“可我们毕竟才是初次见面。”

张凤府迟疑不定,即便面前这位老人主动找上了自己说话,可轻信一个陌生人无异于是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更何况这个陌生人还是修罗道的原住民。

“我如何信的过你不会出卖我?”

老人沉声道:“你可以信不过我,不过你应该相信一个你对他还有不少用处的人。”

张凤府更加疑惑:“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我对你有用处?你连我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如何笃定我对你有用处?”

老人再度道:“因为你即将有求于我,所以你就对我有用处,我们之间只是做了一笔交易,而且,我大概已经猜到了你要杀的人是谁。”

张凤府身躯一震。

眼见洞府之中恶鬼四下人来人往,驼背老人站起身不过自己半人高,靠近刻画老鼠那面墙壁以指力将用刀划过的痕迹缓缓抹平,这份指力以及这份内力让张凤府目瞪口呆。

但洞府之中恶鬼似乎对此早习以为常,并不惊讶,只是当那只老鼠以及那把刀还有恶鬼两字被老人抹去之后便再不围观,各自散去。

张凤府再仔细打量这几面墙壁或多或少都有人抹去不少名字的痕迹,想必那些人大多都早已做了别人刀下之鬼。

老人抹去字迹之后才将张凤府叶白荷二人带至洞府之中另外一处洞天,小洞府中五脏俱全,俨然便是老人独居之所,一张石床,一张石桌,两张凌乱的被褥,也有锅碗瓢盆之物,不过张凤府最为觉着不可思议的还是老人这洞府墙壁之上密密麻麻的被指力贯穿的小洞。

这老人怕武功甚为了得,张凤府心道自己用尽全力以拈花指指力也能在墙壁上留下痕迹,但绝对做不到这般深入,即便是一旁叶白荷隔着面具亦是两眼放光。

“多少年了,遇见的都是一些窝里斗的家伙,我还从未见过有人敢直接对十二道场主下手的,你是第一个。”

老人双眼似乎永远都睁不开,但就是如此一双微微眯了眯的眼睛竟让张凤府如坠冰窖。

张凤府道:“原来早就被前辈看出来了。”

老人道:“我又不是傻子,一只老鼠,又是不能轻易招惹的老鼠,除了那个让人恶心的家伙还能有谁?你如此大张旗鼓将一把刀悬在老鼠头上就真以为他会主动来找你?恐怕你想的太多,你见过的臭水沟的老鼠是什么样子,你要杀的人就是什么样子。”

“所以前辈建议我发布任务,通过别人的手将这只老鼠找出来?可恕我直言,恐怕没人敢接这样的任务,而且我也并不明白前辈你作为修罗道的人,为什么要帮我?”

“难道你不是修罗道的人?”老人反问,张凤府一时间反应不及,只能生硬点点头。

“我也是修罗道的人。”

“那不就对了?强者为尊,你若真有能力将灰鼠杀了,做下一个十二道场主也未必不可,对于修罗道来说,这并没有什么损失,对我来说,非但没有损失,反而让你承了我一个人情。”

“所以我若真将那灰鼠杀了,前辈也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是不是?”

张凤府猜不透这事先并未听到任何关于其小子的驼背老人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那当然。”

驼背老人意味深长一笑。

“你杀了灰鼠,我来替你善后,然后你需要再替我杀一个人,如此我们便算扯平,你不欠我,我不欠你。”

“听起来很公平。”

张凤府笑了笑。

“可我并不打算接受前辈你的意见。”

“哦!这是为什么?难道你就不怕那灰鼠身后的人会来找你麻烦?”

“怕。”

张凤府点点头。

“可我更怕被前辈你卖了,我手里的刀跟前辈你的一句话,你说我更应该相信谁?”

“踏出这个门你可能会后悔。”

驼背老人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张凤府手指轻颤,手中宝刀自主出鞘三分,沉声道:“难道前辈还打算动手将我们二人杀了不成?倘若我一个人前辈如此威胁我也就罢了,可惜我们有两个人,有两把刀,要么前辈就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我二人全部杀了,一旦走脱一人,我相信那对于前辈都会是灭顶之灾。”

老人愣住,将双眼放在那古朴无华的刀鞘上片刻后微微眯了眯眼,笑道:“威胁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老头子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张凤府同样笑了笑。

“威胁一个年轻人更加显得不明智。”

片刻后,老人竟爽朗大笑。

“好小子,就冲你这句话,我来帮你发布这次任务。”

张凤府长松了一口气,虽然不愿承认,但却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行走江湖,来历却是比实力来的更有用的多。

手上宝刀虽看似平平无奇,但实际上却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杀器,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人都应当知道这样的刀并非是什么无名小卒都能得到。

张凤府在赌,赌老人不会为了一时之气贸然得罪如此两把刀,很庆幸自己赌对了。

既赌对了,那便已料定这驼背老人应当不会再对自己二人有何歹心。

张凤府道:“如此最好,有前辈帮忙,我相信这件事情肯定容易办的多,不过我只有两日时间。”

“时间从来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做什么事情都必须得有相应的付出才行,倘若这灰鼠是你杀了也就罢了,可若是别人替你杀了,那你又准备拿出什么样的东西来酬谢别人?”

“就比如外面那些东西?”

张凤府有意指修罗道中不少恶鬼以人头换来的秘籍,以及玩偶之物,也有刀剑。

“你的刀不错。”

驼背老人笑意盈盈。

“这是把鲜血淬炼而成的杀人刀,以这把刀换老鼠的人头,一定会有人愿意冒这个险。”

“我的刀的确不错,可我觉得区区一只臭水沟老鼠的头并不值我这把刀,不过我也知道敢对这老鼠动手需要莫大的勇气,前辈既如此说了,那我便以我手上这把刀作为酬谢即可,提着灰鼠的头颅来领这把刀。”

“一言为定。”

望向张凤府叶白荷二人离去背影,驼背老人双眼闪烁,若有所思。

而与张凤府并肩同行的叶白荷却是一脸疑惑。

“这把刀你都打算送出去?如此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一点,如果我记得没错,这把刀是当初你从乱葬岗出来之后便一直陪着你的兵器,陪你杀了很多人,而今你愿意为了一只老鼠送出去这把刀?”

张凤府道:“说起来你的刀与我的刀也算同出一人之手,都是世间难得的宝贝,我自然是不舍得就这样轻易送人,不过说过的话总是要算话的,有人能杀了灰鼠,我便将这把刀送出去就是。可我也没说我就不会重新拿回来不是?就算我一个人拿不回来,这不还有一个你?”

叶白荷无言,只能隔着一张面具瞪了张凤府一眼。

“那眼下我们就只能等消息?”

“自然不是,只有总是喜欢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的人才喜欢等消息,待会儿我们便换张面具返回去看看,看是否有人对我们发布的这任务感兴趣。”

虽与修罗道大多数恶鬼无冤无仇,但张凤府大概也知道倘若真是无辜良善之人,也不会被打进修罗道受不见天日的折磨,没有几个人是无辜的,既非无辜之人,便没有什么下不去手的,换两张面具对武功高强的张凤府来说并算不得多难的事情,再与叶白荷乔装打扮一番之后返回那驼背老人所在的洞府时候果然在墙壁之上看到了这样一条任务。

并且是挂在最醒目的地方。

“杀十二道场主老鼠者,凭老鼠人头便能换取无上杀人刀一把,限时两日。”

洞府之中早已人满为患,好不容易挤进去之后却发现那驼背老人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也许是怕被人找上门,故意躲起来让人找不到,这样一来便能安静等待有人取下老鼠头颅。”

张凤府如此思索,不得不承认那驼背老人的确是有办法,单单凭借如此一条信息便将这些过着刀口舔血的恶鬼尽数招来,议论纷纷,但让人瞠目结舌的是,看的人多,竟无一人敢摘下那块最为醒目专门用木板写下来的牌匾。

“敢找老鼠的麻烦,这人是谁?怎的如此不知天高地厚,难道不晓得灰鼠这家伙背后的人是楚江王?敢在楚江王的地盘上动老鼠,莫不是活的嫌命长了?”

“可不是?老鼠是什么人谁不知道?阴险狡诈,又武功高强,恐怕也只有地榜前五的家伙有胆量去找老鼠的麻烦。不过人黄泉这些人又不是傻子,怎的会愿意得罪楚江王?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议论声一边倒,张凤府不禁有些失望,好在总算也有些比较中肯的声音在其中出现。

有人道:“话虽然如此说,不过无上杀人刀可是难得一见的宝贝,整个江湖的刀数之不尽,可刀也分上中下三品,最下品为快刀,中品为鬼刀,上品为杀人刀,无上杀人刀这种宝贝恐怕也只有那些名动一方的大势力才能拿的出来,这么一样宝贝换老鼠的人头,怎么看都是亏了才对。”

“究竟是谁这么大口气拿出一把无上杀人刀,这人又究竟跟老鼠这家伙有什么恩怨?值得如此下血本?”

议论声此起彼伏,但就是无人敢接下这桩任务。

张凤府心里已不抱幻想,只能退而求其次。

与叶白荷低语道:“或许这件事情还真只能我们自己来做了,不解决这只臭老鼠便等于无形之中给我们自己留下一个大麻烦。”

“说到底还是因为你这有仇必报的性子不是?不过既然走出这一步,想后悔的话估计也来不及了。”

叶白荷使了一个眼色,张凤府朝目光看去,只见众恶鬼不知为何,纷纷主动让出一条路来,让给一个满脸络腮胡子邋里邋遢的家伙,裸露着结实手臂,大摇大摆,冷笑着走近那块任务牌匾,盯着牌匾上那一行字,眼里闪烁着贪婪。

“听说有人以一把无上杀人刀换取灰鼠的脑袋,本来我还不信,不过现在一看,还真信了,无上杀人刀可是打着灯笼都难看到的宝贝,怎么能就此错过。”

地榜第十二,蛮牛,也不知是谁这样低语一句,洞府之中便炸开了锅。

张凤府之前便在驼背老人手指之下见到过这蛮牛一次,只是那会儿隔着挺远距离,只能看见一脸络腮胡子,而今见到真人时候才知道蛮牛这两个字改的还真是贴切,此人身高最起码比寻常人高出了一个头,浑身虬龙一般的腱子肉竟是还稳稳压过一重天天王曹蛮几分,如果说曹蛮能生生撕裂一匹战马的话,张凤府丝毫不怀疑这蛮牛能生生撕裂一头象,单单只是裸露在外的刺青便已让周围恶鬼心生寒意,很少有人敢在自己身上刺下地狱恶鬼头颅,青面獠牙,因为这样的人通常在江湖走不了半趟便会人头落地,也因为这样的刺青并非什么人都能驾驭得住,落到别人身上只有滑稽之感,落到蛮牛身上,非但没有这种感觉,反而更让其变得不能轻易被人靠近起来。

“难不成大人你也对这什么无上杀人刀感兴趣?”

“哈哈,哪儿有男人不爱刀的道理?就如同哪儿有男人不爱美女。”

两手托住两个女子大腿,就如此直接架空了起来。

蛮牛好色是修罗道人尽皆知的事情,不论什么时候身后总离不开花枝招展的女子,此时此刻便是如此,两个穿着暴露扭着水蛇腰的脂粉女子丝毫不在意周围恶鬼垂涎三尺的目光,上山分左右攀上了蛮牛的两条粗壮手臂,如同两条蛇攀上了两根粗壮枝丫,才不过身高到蛮牛胸口位置,本来十分违和让人想笑,让不少人替蛮牛着急如此粗壮的身子如何能在这两具瘦弱躯体上驰骋疆场?

不过事实上并没有人敢笑,非但无人敢笑,而且周围的人只会距离蛮牛越来越远,以防这位地榜十二的高手随时有可能发飙轻易将人撕成两片。

这样一来,原本在恶鬼群中的那道孤傲年轻剑客的身躯倒是直接到了最前面来,所有人都在后退,唯有那年轻剑客纹丝不动,可如此一来只会让人觉着他是在主动挑衅,即便那丹凤眼剑客从始至终都未说过一句话,未移动过一步。

他的衣裳很破,颧骨深陷,唯独身子站的笔直,以及手里一把无鞘破烂生锈铁剑紧紧贴在躯体之上,始终紧紧盯着那无上杀人刀三个字,若有所思。

“你不怕我?”

所有人都让开,突然有那么一个人不愿意挪动步子,让蛮牛很是不爽,事实上满打满算自从双手撕裂了地榜原来的第十二之后,蛮牛已再也没有遇到如此不识趣的人,当初那原来的第十二便是如此拦住了自己的路。

不然,为何周围恶鬼如此害怕自己?

年轻剑客从那块最醒目的牌匾之上回过神来,蛮牛比他高了一个半头颅,说话时候需要仰望,可剑客毕竟没有真的仰望,而是平视蛮牛胸膛不解道:“我为什么要害怕你?”

两条手臂擎着两个花枝招展,因为穿着裙子,有意无意春光乍泄正捂嘴咯咯笑的女子,蛮牛咧嘴道:“他们都怕我,因为我有一双手,能把人生生撕裂的手。”

年轻剑客淡然道:“我不怕你,因为你有一双手,可我有一把剑。”

蛮牛大笑,鄙夷道:“你这样的东西也能算得上是剑!难道你不知我蛮牛一身横练铜皮铁骨,早已刀枪不入,你这样的剑你确定对我有威胁?”

年轻剑客道:“可天下毕竟没有真刀枪不入的东西,我的剑在你眼里只是破铜烂铁,可在我的眼里它就是我的伙伴,你一个人有两只手,我跟我的伙伴加起来有四只手,我为什么要怕你?”

满堂哄笑。

最为浅显的道理在剑客这里却好像根本不懂一般,众恶鬼齐齐嗤笑。

但张凤府却瞧得清清楚楚,这不久前才相约喝酒的年轻剑客并未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意思,他说的极为认真,就像是春天一定会花开,秋天一定会树叶枯黄一般。

此时此刻张凤府竟有一种错觉,仿佛那剑的确是活的,的确是这年轻剑客一位伙伴。

张凤府突然想起自己似乎连这剑客名字都没问过。

蛮牛不屑道:“小子,力气并不是凭手多便能争的多的,这个道理你可明白?今日蛮牛大爷心情好,眼看即将得到无上杀人刀,不想被人坏了兴致,你赶紧滚开,我不杀你。”

众人齐齐不再哄笑,行走江湖最为不齿的便是临阵脱逃,尤其不久之前才嘴硬不服软的时候,不少人心里揣测这年轻剑客正是气盛时候,说不定就冲这个滚字便会用出那把破铜烂铁与蛮牛一分高下,再不济也最起码会嘴上怼回去,输人不输阵才是。

但即便众人心里百花齐放,依旧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到这年轻剑客竟真只是点点头,屁都不放一个离开。

这可真是闹了天大的笑话。

当即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起哄道:“是不是男人呀,被人如此瞧不起居然话都不说一句,真给男人丢脸。”

“我要是你直接不顾一切出剑大打出手了,了不起就是折了剑又丢了性命不是?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绝对不能输了气势才对。”

便是蛮牛手臂之上那两个婀娜多姿的女子都笑的合不拢嘴,满脸玩味。

谁知年轻剑客竟说了一句更为让人捧腹的话:“我为什么要与他打?又为什么要对他出剑?对我而言有什么好处?”

被人瞧不起到这种地步还说的出来如此冠冕堂皇的话!

修罗道怒骂成一片,便是原本有心放过剑客的蛮牛都有些愤怒于这剑客的不知天高地厚,冷声道:“小子,你是不是弄错了一件事?”

剑客道:“还有什么事!”

蛮牛道:“我让你滚,不是让你走。”

风乍起,吹皱一江春水。

就连张凤府都有些替这年轻剑客捏了一把汗,若是不滚,只怕即便不愿出手也免不得与蛮牛一番你死我活,不知这年轻剑客实力究竟如何,但单单只是从表象来看,蛮牛胜出的机会似乎更大一点,毕竟单是这幅身躯都足够碾压寻常之人太多,可张凤府更相信这剑客的剑并非寻常之剑,只是即便如此,与蛮牛在这里做无谓的比拼的确是没有意义的一件事情。

有心帮衬,可眼下实在不是自己适合露面的时候,可这剑客若是真滚了出去,那才是丢脸丢到了姥姥家,怕传出去之后修罗道也再无立足之地,只会成为一个笑话,保不齐从此以后也得学自己这般以面具遮脸才能勉强在修罗道混下去。

数百双目光注视之下,年轻剑客皱皱眉头,就在众人以为即将上演一副活人被生生撕裂画面的时候,年轻剑客屈膝在地,真如同一个冬瓜一般滚了出去。

满堂唏嘘。

“我记得这个家伙了,难怪如此熟悉,原来是这个软蛋,是从四重天下来的,被一个婆娘赶到了修罗道。”

也不知是谁吆喝了这么一句,洞府之中顿时热闹的如同菜市场一般,也有人飞快从墙壁之上找到了几乎排在最末尾的这年轻剑客留下的名字。

兰亭。

张凤府反复咀嚼着这怎么看都像是女人的名字,又看着真沿着昏暗大街滚出去的年轻剑客背影,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与张凤府一同目睹事情经过的叶白荷道:“这次恐怕你真看错了人,即便我是一个女儿身都尚且不能忍受这种事情,更何况一个堂堂大丈夫?须知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双亲,我现在大概知道他为何拒绝你请他喝酒,并非是因为你说的他要尊严,不愿意欠了别人人情债,我倒觉得更像是因为他穷,穷的连壶酒都买不起。”

“也许。”

张凤府轻声呢喃,即便连他都不曾想到兰亭居然如此果断,更敢于在众目睽睽之下滚出去,又看了一眼兰亭的地榜排名,屈居末尾,他忽然想追出去看看这位从四重天被一个女人赶出来的穷剑客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依我看就不必了,我知道你的心思。”

叶白荷倒不愿张凤府将时间花费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至少眼下看起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若真是个男人,方才便不会滚出去,倘若方才他真拼了命也要取了这蛮牛性命,我相信不说是你,即便是我都会出手相助,可方才他选择了逃避,选择了最为让人不齿的决定,这样的朋友对于你张凤府来说,只会成为累赘。”

“可是他说过要请我喝酒。”

张凤府一直等到再也看不见那道被千夫所指的人影之后才收回了目光。

叶白荷道:“一个被人三两句话便吓得屁滚尿流的家伙说的话你也信?”

张凤府道:“别人也许我不会信,不过是他的话,我宁愿相信,你可曾见过一个被吓得屁滚尿流的人能提着一颗死人头颅面目表情?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反正我是没有的,所以,我相信他一定会请我喝酒。”

叶白荷再度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看向身旁并看不见脸的张凤府,只能依靠那双睿智双眼去想像张凤府此时此刻的期待表情。

叶白荷轻声道:“你可知我最为忘不了的就是你这份执着,当年为上冰宫如是,而今也是如此。”

“当年的事你都还记得?”

张凤府被一句话勾起回忆,便不得不想起当年那个大雪封山的冬天,倔强的要进乱葬岗进行选拔,若非如此,也不会认识最好的朋友,若非如此,亦不会欠了面前叶白荷一刀。

只是每每想起那位朋友时候,张凤府都不禁落寞黯然。

有些事,有些记忆,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悄然浮现,挥之不去,曾以为忘记,却只是不愿再度提起。

他叹气道:“你可知当年欠下你一刀的原本不是我张凤府,而应当是他。”

叶白荷道:“知道,可事实上欠了我一刀的还是你,既然是你,那便注定此生都要还你这么一刀。”

张凤府苦涩无比。

“等解决完了这边的事情,我一定要去看看他。”

叶白荷笑道:“我也有这个打算。”

被勾起的回忆只在顷刻间便烟消云散,因为那个地榜排行十二的家伙已在肩膀两个女子的笑意盈盈之下伸手摘下了那块牌匾。

“无上杀人刀,用来换灰鼠的脑袋,只赚不亏,哈哈。”

洞府之中一众恶鬼面面相觑,当即便有心生讨好的恶鬼讪讪道:“蛮牛大爷,你可得想清楚,那可是灰鼠,楚江王的人。”

蛮牛铜铃一般大小的眼睛狠狠一瞪,将那恶鬼吓的一个哆嗦。

“我还用你教?楚江王的人又如何?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难不成他灰鼠就活该一辈子霸占十二道场主的位置?一只老鼠而已,难不成还能撼动大象?老子早就想收拾这臭水沟里面的腌臜东西,只不过今天这无上杀人刀恰好给了老子一个出手的理由而已。”

那恶鬼自知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想着赶紧挽回这等巴结蛮牛机会,又陪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依我看不用明年才到蛮牛大爷家,今天就应该到,只是灰鼠这家伙平日里来无影去无踪,更是无人知道他究竟长什么样子,蛮牛大爷可知道应该怎么找到他?我们也想看看这灰鼠究竟是何方神圣。”

蛮牛冷笑道:“这还不简单?臭水沟的老鼠在哪里,这腌臜东西便就在哪里。一只藏头露尾缩手缩脚的老鼠而已,有什么资格霸占修罗道十二道场的位置?我蛮牛第一个不服。”

众人听的热血沸腾,张凤府更是一脸惊讶。

心道好在听了那驼背老人的意见,发布任务,否则单凭自己二人就想找到连修罗道原本的人都没见过的灰鼠,根本就难如登天。

“这下应该有希望了。”

目送蛮牛踏出洞府,张凤府与叶白荷二人对视一眼,明白对方所想。

“说到底还是承了那驼背老人一个人情,应该当面谢谢才是。毕竟多一个朋友也算是多一条路。”

随便寻了一个恶鬼打听。

张凤府疑惑道:“怎的在此发布任务的那驼背老人不见了?去了哪里?”

那恶鬼一句话让张凤府瞠目结舌。

“哪里有什么发布任务的驼背老人?我们这里的任务都是自己发布,至于排名,的确有人排,不过却不是什么驼背老人,根本就是一个瘸子。”

第六十四章 一堆肉

张凤府很快便找到了那个瘸子,那是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指甲很长,充满泥垢,只有一条腿,另一条腿不知是天生跛疾还是其他,走路一瘸一拐,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乞丐,不过身在修罗道,又有几人比乞丐好的了哪里去?身上永远只有一件衣裳,哪怕破的不能再破,除非有能耐在地榜之上一展拳脚,又或者入主十二道场,又或者去抢那十殿阎罗的位置。出路还是有不少,不过出路也并非什么人都能争取到,故此,张凤府竟有些觉着生活在修罗道对自己也是一种极为难得的磨炼。

找到瘸腿男人的时候他正一瘸一拐走到闹市,然后在闹市旁发呆,原本作为修罗道任务堂发布的人应该很忙才对,可这瘸腿的男人看起来却极为悠闲,地上正爬着几只蚂蚁,他就那般看着蚂蚁搬着几块大于蚂蚁本身好几倍的食物辛苦的在地上忙忙碌碌,蚂蚁辛辛苦苦半天依旧没有任何进展,因为每每即将找到回家的路时候,都被男人的指甲于泥土上划出一道深深沟壑,然后填平,如此反复。

张凤府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人,以至于竟跟着这人一直等到他玩儿腻了将几只蚂蚁用手指碾死时候才不解道:“你跟这几只蚂蚁有深仇大恨?”

男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同样满是污垢的脸,一双浑浊的双眼,张嘴一口大黄牙齿散发出一阵臭味,让张凤府生出了用手捂住鼻子的冲动,毕竟那面具留着两个鼻孔。

张凤府到底没有那么做,有求于人,如此太过不礼貌会让自己不方便进行接下来的问话。

男人呵呵笑道:“因为我的腿生下来就带着残疾。”

张凤府疑惑道:“你的腿带着残疾跟你弄死这几只蚂蚁有什么关系?”

男人道:“那我弄死这几只蚂蚁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

张凤府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他突然觉着好像这次进来修罗道遇见的人都挺有意思,一个原本孤傲却心甘情愿众目睽睽之下滚着走的剑客,一个不知从哪里而来又要做什么,却偏偏要帮助自己的驼背老人,还有面前这个弄死几只蚂蚁的男人。

但张凤府到底聪慧,略微一想便明白过来,笑道:“我大概猜到了。”

男人道:“你猜到了什么。”

张凤府道:“因为你的腿不方便,而蚂蚁有六条腿,所以你心里不舒服,才会在玩儿腻了之后弄死它们,是不是如此?”

男人道:“你说的没错,的确是这样,我讨厌腿脚利索的蚂蚁,我也讨厌任何腿方便的人,所以你还是不要来找我的好。”

张凤府道:“可是我有个事情必须要找你才能问清楚。”

男人道:“想找我问事情的人多,可我从来都不回答,我的任务只是负责每天的任务发布以及地榜的排名,你找错人了。”

张凤府道:“凡事总有例外,你只是讨厌别人有一双完整的腿而已,并非是讨厌某个人。”

男人道:“所以你愿意砍掉你的腿?”

张凤府道:“那当然不可能,不过若是为了交你这么一位朋友,那我也试着瘸腿走路又有何妨?”

说罢,张凤府便果真站起身一条腿撑直,一条腿弯曲,一瘸一拐。

男人突然炸了毛,怒道:“你在嘲笑我?”

张凤府诚挚道:“自然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

男人道:“什么道理?”

张凤府一瘸一拐围绕男人走了一圈,随后道:“你看,我跟你一样瘸着走路,可根本没人注意到我,也没人嘲笑我,在他们眼里,我跟他们没什么分别,所以你觉得你腿残疾只不过是你自己如此认为而已,在我看来,腿方不方便并不影响对一个人的看法。”

男人怒极反笑。

“小子,你嘴巴很能说,不过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回答你的问题?想的太过天真了。”

张凤府同样笑了笑。

“那倒不至于,我只是先告诉你腿方不方便都无关紧要,这座江湖奇人异士太多,缺胳膊断腿的人也太多,这都不稀奇,说不定某一天我也会断手断脚,可我也绝对不会因此便气不过别人有一双健全的腿。”

男人好奇,道:“为什么?难道你就不嫉妒他们在你面前走来走去?不羡慕他们在你面前健步如飞?”

张凤府道:“羡慕自然是羡慕的,可有些东西并非羡慕嫉妒便能得到,倒不如彻底放开,彻底放下这件事情,与其恨别人,倒不如选择跟人交朋友,因为你再恨别人,你的腿都不可能治愈,倒不如多交一些腿脚利索的朋友,朋友的腿便等于你的腿,只要你想,你的朋友都可以为你跑腿,如此岂不比怨恨别人好的太多?”

一旁叶白荷就站在张凤府身后,尽量稳住自己情绪不要自己笑出来,只因张凤府这般一边扮做瘸子又一边煽风点火言传身教的模样实在太过滑稽,但这种滑稽终于让男人脸色有了一丝动容,他冷声道:“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愿意跟我做朋友的话,也从来没人说愿意做我的腿。”

张凤府道:“可现在有这么一个人了,只需要回答这人一个问题,我相信他很乐意做你的腿。”

男人沉思片刻,突然掀起自己裤腿,露出一截以木头制作而成的假肢,原来这条腿并非什么天生残疾,而是被人生生从大腿齐根砍下,碗口粗细的伤疤,触目惊心。

“如果是这样的一条腿,你能不能做?”

张凤府沉声道:“总要试试才知道结果。”

那人大笑:“好,就冲你这句话,我回答你一个问题,我也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张凤府如释重负,忙笑道:“我想找你打听一个人,一个驼背老人,他本来应该在你待的地方,可突然不见了踪影,我很好奇他的来历。”

突然,男人变了脸色,满脸惊恐。

“你说的是他?不,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要问我,就这样。”

瘸腿男人匆匆站起身,像是远离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张凤府心沉到了谷底,只不过才谈起那个驼背老人时候这男人便如此惶恐,想必那老人也是大有来头,如此一个人愿意帮自己这个无名小卒,岂非太过不同寻常?

张凤府拦住了瘸腿男人去路。

“就没有商量余地?那老人究竟是谁。怎的如此让你感到害怕?”

“别问我,我不知道,我只是个看守任务堂负责发布统计任务的无名之辈而已,不要问我。”

男人越发惊恐不安,但他越是如此,张凤府便越觉得这其中有猫腻,不肯放过。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既然已答应了我的条件,又怎可以如此言而无信?”

男人歇斯底里道:“我就是言而无信那又怎样?我根本就没见过你说的驼背老人,我更不知他是谁,如何告诉你?”

张凤府冷声道:“这句话恐怕你自己都不会信。”

男人呵斥道:“让开。”

张凤府道:“我真不知你在害怕什么?难道那驼背老人竟如此可怕,会对你性命都有威胁?若是如此,有我保护你,你还在怕什么?”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迟疑,即便仅仅只有半个呼吸时间,也被张凤府清楚看在眼里,有迟疑便事情有转机。

男人道:“你真的找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驼背老人。”

张凤府道:“你看清楚了,我们有两个人,有两把刀,倘若你老实说了,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彻底为你解决这个麻烦。”

男人顿了顿,终于有了一丝动容,随即咬牙压低了声音道:“就算你们有四把刀也一样,他想要人死,谁也跑不掉,如果不想死的太冤枉,就不要打听这个人。”

“可我打定主意的事情绝对不会改变,你不说我便一直守着你,守到你肯开口为止,而且你若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们就成了朋友,朋友有难,哪儿有坐视不理的道理对不对。”

最后,男人终于妥协,沉声道:“你们真能护我周全?”

张凤府道:“有我们二人在,只要不是强的特别离谱的那种家伙,保你性命应当无忧。”

“好,我相信你们,我告诉你们,那驼背老人其实是……”

下一刻,瘸腿男人便突然瞪大眼睛两眼翻白,嘴里歇斯底里咆哮低吼一声,整个人身子直挺挺躺了下去。

这是张凤府第一次如此被自己一句话打脸。

“在那边。”

叶白荷眼疾手快,早在瘸腿男人瞪大眼睛时候便觉着不对劲,四下查看时候果然在修罗道三三两两人群中发现了那驼背老人的影子,于拐角处直勾勾看着这边阴险一笑,让人后背发凉。

“追。”

张凤府冷喝一声,也不管不顾地上瘸腿男人究竟是死是活,究竟还有没有救便化作一道残影朝驼背老人追击而去,叶白荷不留恋,紧随其后。

驼背老人背虽驼,速度却丝毫不慢,倒是张凤府叶白荷二人虽用尽全力也始终只能与那驼背老人保持在十丈以内的距离,这个距离在岔道遍布,随时都有可能跟丢的修罗道中实在显得太长。

错过了这次,恐怕就没机会弄清楚这驼背老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了。

突然,驼背老人速度放慢,然后稳稳停了下来,转回头,还是那张脸,满脸冷笑。

疑有埋伏,张凤府叶白荷二人齐齐停下,稳在五丈距离冷眼相望。

“好功夫,”

驼背老人赞叹。

“不过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下我这招。”

张凤府瞳孔紧缩,只见驼背老人突然从通道旁边随手丢掷出来一团巨,物,张凤府出刀极快,原本已做好大打出手准备,谁料到手中杀人刀竟如同砍在了一堆肉上,毫无阻拦。

那的确是一堆肉。

第六十五章 瘸子与驼背

非但是一摊肉,而且还是不久之前才见过的一摊肉,孔武有力的身材,两条结实粗壮手臂,浑身刺青裸露,不必看满是血污的脸便知道了此人是谁。

不久前才叫嚣着要去找灰鼠麻烦,要得到那把无上杀人刀的蛮牛此时此刻已经成为一具冷冰冰的尸体,非但是尸体,而且还是被人拦腰截断的尸体,张凤府看了看齐腰处切口整整齐齐,五脏六腑之物流了一地的地榜第十二高手,让人不敢去看,却又忍不住看。

张凤府尚且还好,但隔着一张面具的叶白荷脸色惨白,隐有作呕之感。

驼背老人身材矮小,却能一手将如此牛高马大的蛮牛丢了出来,张凤府也不得不惊讶这老头儿的臂力,只是在丢掷出蛮牛之后驼背老人便趁着这空档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到张凤府叶白荷二人朝那老人离去方向再度追过去时候,只看到了拐角处另外两具尸体,那是之前攀在蛮牛手臂上的两个妙曼女子,只是眼下这两个女子浑身衣衫裸露,残缺不全,不必多想便知在死前究竟受了多大的侮辱。

又或许并不能算是侮辱,毕竟这两个女子便是以此为生,不过不论如何,以力扭断两个手无缚鸡之力女子脖子,实在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此时此刻那两个女子的头诡异的面朝到了后背,嘴角挂着诡异笑容,格外渗人。

驼背老人已不见踪影,无处寻找,张凤府叶白荷不得不重新回到被砍成两截的蛮牛处,仔细查看着这位吆喝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的家伙究竟是怎么死的。

“总之他在我出刀之前便已经死了,若非如此,我的刀也不能轻易将其砍成两截,毕竟这的确是一身实打实的横练铜皮铁骨,这驼背老人实力果然非同了得,地榜十二都能轻而易举干掉,只是蛮牛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杀蛮牛呢。”

蓦然,张凤府叶白荷二人齐齐瞪大眼睛。

张凤府低声道:“难道那驼背老人就是灰鼠?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出手杀了蛮牛?如此解释根本就合情合理。”

叶白荷沉思道:“可也有不合理的地方,倘若他便是灰鼠,知道我们找他麻烦,何不干脆直接对我们出手?而是故意杀了蛮牛给我们看?”

张凤府道:“也许是因为他忌惮你我二人加起来的两把刀,不敢轻易出手,故此先杀了那瘸子,随后又杀了蛮牛,想让我们知难而退?”

随即,张凤府摇头自己否定了自己猜测。

“我可不认为如此一个心狠手辣捏断两个女子咽喉的家伙是一个这般好心好意的人。”

从蛮牛死第一刻起到这番话说完,前后所用时间并不久,又是在修罗道通道之中,从被第一个路过的恶鬼发现时候到吸引了数十恶鬼前来观看,并未花多少时间,蛮牛实在太容易被人认出来,有人惊呼一声蛮牛死了,修罗道顿时乱成一团。

蛮牛死了,这个说要得到无上杀人刀的地榜高手死在了两个不知名恶鬼的刀下,这根本就是张凤府完全没有料到的事情,如此一来张凤府与叶白荷二人便成了众恶鬼中的异类,即便张凤府多次辩解也依旧没有用。

“蛮牛被人用刀砍成了两段,你们两个人恰好就在这里,恰好就是用的刀,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面对恶鬼的质问,张凤府哑口无言。

又有人道:“杀了蛮牛,干掉了排行十二的高手,那你们二人就排在了十二位,你们就是地榜十二的高手,留个名字吧,留个名字好让后面的人知道该找谁。”

“名字?”

张凤府迟疑,眼下这情况似乎如果不拿出一个交代,多半是离不开这里了。

“那你们就叫我们双刀吧,只是如今连发布任务榜的瘸子都已经死了,这排名又该谁来统计?”

“哈哈,恐怕你们死了那死瘸子都不一定会死。”

“可那瘸子的确已经死了。”

“可那瘸子的确还活的好好的。”

下一刻,张凤府果真又在恶鬼群中瞧见了那站在最后面,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笑容的蓬头垢面男人,只是此时此刻那瘸子果然活的好好的,毫发未损。

震惊与疑惑充斥了双刀内心,等到张凤府叶白荷追击出去的时候,那瘸子已如同驼背老人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瘸腿的人实在没有理由能跑这么快。”

张凤府觉得自打再度来到修罗道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得匪夷所思起来。

“我曾听过这天下有一种人能将自己的短处练成自己的长处。”叶白荷轻声呢喃:“有人缺了一条手臂,反而能练成独步天下的独手刀,有人缺了一只耳朵,剩下的一只耳朵却比谁都听的更清楚,难保这瘸子不会将自己的一条腿练的比别人两条腿都跑的更快。”

二人再度回到发布任务的洞府之后,发布的任务还在最顶端悬挂,而地榜之上蛮牛这两个字却再也不存在,被人以无上指力抚平,写下双刀二字。

“他的速度也委实太快了一点,非但逃出我二人视线,还有多余的时间做成这件事情,看来我果真低估了这个只有一条腿的家伙,也许他跟那个驼背老人是一伙的,一个是灰鼠,那么另一个人又是谁?”

张凤府想的不禁有些头大,难不成是自己二人来了修罗道便走漏了消息,故此才有人故意设计陷阱引自己二人入坑?

可为什么要让自己二人上这个地榜呢?

也许答案就在这地榜之上。

张凤府再度打量四面墙壁时候并没发现任何不妥,最为上面的还是那个叫黄泉的家伙,最下面的也依旧是……嗯?不对。

最下面的不再是兰亭,取而代之是一个根本没有听过的人名字,兰亭名字往上浮动了不少。

“难道这家伙终于开始发力了?”

比起急于弄清楚那瘸子和驼背老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张凤府更想知道那年轻剑客在众目睽睽之下滚了出去任务堂之后又杀了什么人,或者又杀了几个人?

地榜对于战绩排名,上升到地榜前基本只剩下数字,而在十之下才有具体的名字,任务

张凤府看到兰亭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干掉了三个不知名的家伙,名字往上浮动三个,如果有人问这个叫兰亭的家伙究竟是谁,什么来历,未必有人能回答上来,可如果有人问之前那个在蛮牛威胁之下屁颠屁颠滚出任务堂的落魄剑客在哪里,十个人当中最起码有九个人能回答出来。

世事便是如此,人们记着的不会是你叫什么名字,只会是你曾经出过什么糗,做过什么丢人的事情。

“现在看来似乎这修罗道的人都不太靠谱,处处充满诡异,我们能相信的人不超过四个。”

张凤府掰算着手指头。

“江门三鬼,兰亭,就这四个人。”

叶白荷不再问一个毫无血性的剑客如何就值得相信了,倒是对江门三鬼颇为好奇。

“你居然敢相信几个想要你性命的杀手。”

张凤府道:“且不说现在究竟是谁要谁的命,单单是他江门五鬼四个字,都不会说假话骗人,毕竟你可曾见过一个双手沾满血腥大人在要杀一个小孩儿的时候还故意哄骗这个小孩?大人根本没必要,你说是不是?”

“你把江门五鬼比喻成大人,将你自己比喻成小孩?这可真是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

叶白荷不禁轻笑。

“毕竟你这个小孩可是生生杀了两只鬼,重创了一只鬼,这等本事还敢说自己是小孩?”

张凤府点点头道:“我的确就是一个小孩,我自认为江湖经验丰富,可到了这修罗道之后才发现我的那些心思跟生活在修罗道的这一窟鬼比起来连小孩都不如,如果非要说我跟别的小孩有什么不同,也不是没有。”

“哦?究竟有什么不同?”叶白荷好奇。

张凤府咧嘴笑道:“可能因为我是一个拿刀的小孩。”

叶白荷嘴角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果真如同张凤府所言那般轻易的找到了那个年轻剑客,找到剑客的时候他正在修罗道一条羊肠小道上孜孜不倦,手里捧着一本剑谱,那剑谱不再是《碧波亭洗剑录》,而是一本名为《天绝九剑》的剑谱,这剑谱张凤府也曾听过,比《碧波亭洗剑录》高明不到哪里去,用三条人命去换这样一本剑谱,张凤府有些替那三个死在剑客剑下的孤魂野鬼感到悲哀。

可即便是如此一本剑谱,在剑客眼里却好似有无穷的吸引力,一字一句,反复咀嚼,某些不明白的地方甚至念出了声音,连周围多了两个人都浑然未觉,其身旁正放着那把不能算是剑的破铜烂铁,安安静静待在一旁,像是一条恶犬守护着它的主人,又像是一位绝代佳人安静待在自己郎君身旁伴读。

读到费解处时候,剑客嘴里反复念叨那剑谱上几个字。

“猛虎掉尾,童子献书,猛虎掉尾,童子献书,掉尾之后又怎么能献呢?”

一旁叶白荷听的大为恼火,心道怎的会有如此愚笨之人,眼下这两招虽看似毫无瓜葛,但只要稍微变通一下便能浑然天成,怎的到了这剑客这里偏偏不得要领?

不禁沉声提醒道:“掉尾之后便剑势向下,之后化劈为撩,这便是童子献书。”

谁知剑客竟冷声道:“我学我的剑,需要你来出言提醒?”

并未看来人是谁,剑客甚至根本就没抬起过头,却出言冷冷呵斥,叶白荷被气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即便隔着面具,张凤府也能想到此时此刻叶白荷定生了拔刀之心,不禁哭笑不得。

忙道:“他也只是好心提醒而已,不必如此大动肝火,依我看这《天绝九剑》虽看似平平,实际上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就说这招猛虎掉尾,童子献书两招,乃是先将自己置于死地而后生,故此剑谱取名为天绝,这样的剑,已经很少有人会去练了,毕竟只听说人学剑是想活,还没听人说过学剑是为了一个死。”

“终于来了个有点见识的。”

剑客面色稍微有所缓和,又沉声道:“没想到是你们来找我。”

张凤府好奇:“你知道我们是谁?”

剑客道:“我耳朵不聋,自然是听得出你们说话声音的。”

他终于合上了那本孜孜不倦的《天绝九剑》。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的话就直说。”

“就你这破地方也能称的上是三宝殿?”

叶白荷大抵是实在见不惯这剑客高高在上的态度,出言相讥,眼见再这么说下去保不齐二人就会大动肝火,张凤府连忙道:“还真被你说中了,的确是有事才来找你。”

剑客道:“如果是又要请我喝酒那就算了,别说我现在看剑谱没空,就是有空我也不会去,因为我说了等我有酒的时候请你喝酒。”

张凤府道:“还真不是喝酒,我们向你打听一个人。”

剑客道:“打听谁?”

张凤府道:“打听一个瘸子和一个驼背老人。”

剑客迟疑,随后闭上眼睛仔细在脑海里面搜索这两个人,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这样的两个人,而且我的事情你们多多少少也应该听过,修罗道的人多,但像我这样被一个青楼女子赶到修罗道的男人,绝对只有一个,没有人选择跟我这样的人交朋友,更不会有人蠢到向我打听人。”

张凤府道:“来修罗道的人千奇百怪,什么样的人都有,被一个女子逼的来了修罗道算不得什么,最起码没得选择,因为某些事情而不得不来随时会丢了性命的修罗道才让人为难,而且我们早就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跟朋友打听一个人,我觉得这并不稀奇。”

“朋友。”

年轻剑客嘴里轻声呢喃这分量极重的二字,随后道:“做我朋友可是很丢脸的。”

张凤府道:“我带着面具。”

年轻剑客突然大笑。

“好,我帮你这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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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鬼话

兰亭比张凤府与叶白荷更了解修罗道不少,于三个月前被放逐至修罗道自生自灭,只有一把破铜烂铁与其为伴,艰难才活下来,不过兰亭却不如其他恶鬼那般以人肉为食,故此脸上也还未长令人恶心的毒疮烂肉,故此也不需要带面具,事实上修罗道除了死人肉之外,能吃的东西也有不少,九重天每个月发放的食物,地榜排行榜上高手的待遇,以及总有许多有办法弄到食物的恶鬼,不过通常这些食物都不是想要就能得到。

“你们看见的没带面具的人大多是能弄到食物的,只有吃人该吃的东西才不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过食物也早晚有吃光的时候,到时候若没有东西吃,真饿到了极致,还是只有吃死人肉。”

说到这里时候,兰亭满脸厌恶。

“人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只要一旦做了某件事情两三次之后,那么从前的敬畏之心以及恐惧之心就会顷刻间荡然无存,一旦吃上了两三次死人肉,便会开始觉得这一切好像也就那么一回事,跟寻常的肉没有区别,也能填饱肚子,然后开始进入到这个循环之中,重复吃死人肉,浑身长满毒疮烂肉,最后彻底成为这修罗道之中见不得人的恶鬼的一员,要么被人杀了吃肉,要么继续杀别人吃肉,一直要等到能熬出头的时候,所以你们看见的那些没戴面具的,通常都是还没开始吃死人肉的,故此还能保持原来的样子,可一旦他们吃上了死人肉,做了连老天爷都不待见的事情,便会被老天爷降下惩罚。”

“你来了三个月都没吃过死人肉?”

张凤府略显惊讶,只因兰亭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修罗道最为出类拔萃的那一群人,至少地榜之上兰亭只是一个排在末尾的无名剑客而已。

兰亭道:“没有,对于太古怪的东西,我一向很难接受。”

张凤府道:“那你这三个月来是怎么活下来的。”

兰亭道:“我自己会抓些蛇虫鼠蚁来吃,通常一只老鼠一条蛇能顶一天的饭,不过这些日子修罗窟的蛇虫鼠蚁越来越少,往往要两三天才能找出来一只或者一条,我想大概是因为这里的蛇虫鼠蚁都快被我们这些不愿意吃人肉的人吃的差不多了。”

张凤府恍然大悟。

“难怪你这么瘦,不过若是等你这些日子再也抓不到蛇虫鼠蚁时候,你又打算怎么办?只有吃死人肉还能勉强活下去,你吃不吃?”

“不吃。”

兰亭坚决摇摇头。

“所以我想在彻底没了食物之前尽量在这地榜之上霸占一席位置,因为我不想同他们一般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这么做难度很大。”

张凤府直言了当。

“我虽未曾跟地榜上这些家伙交过手,可单单看之前跟你差点动手的蛮牛便知道能上地榜的,恐怕没有一个是善茬。”

兰亭道:“你信不过我?”

张凤府迟疑,随后摇摇头。

“我相信你,更相信你的剑。”

“可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担忧。”

兰亭认认真真盯着张凤府的眼睛,一字一句。

“也许你相信我,不过你更相信地榜之上那些个高手,你觉得倘若我有那个在地榜之上占据一席位置的能耐,之前便不会在蛮牛的强横之下乖乖服软,是也不是?”

“不是。”

张凤府说出这句话时候倒是不假思索。

“我从未想过你是那种卑躬屈膝之人,之所以这么做,我相信你肯定有你的考量。”

兰亭笑道:“你这句话我相信你,不过之前的那句话,我想事实应该的确就像是我说的那般,你心里肯定有疑问。”

眼见面前这年轻剑客心思缜密,绝对难以糊弄过去,知道继续这样下去,说不定剑客便会撒手离去,故此张凤府琢磨着倒不如干脆直接将话说开,想必兰亭也并非什么小家子气的男人不是?

故此,张凤府道:“老实说,我对你的本事并没有任何怀疑,从我见到你第一眼起便知道你没那么简单,故此才凑上去提出请你喝酒,也算是我的一点小心思,只是这修罗道的水实在是太深了。”

想起不久之前那驼背与那瘸子,张凤府便始终觉着心有余悸,堂堂地榜排名十二的高手,在那驼背老人手里却如同待宰羔羊一般轻描淡写便取走其性命,驼背老人本领高强不假,可这不更说明了在修罗道这等地方永远都要随时做好被杀的准备?尤其是地榜高手之上这等人,原本就极为醒目,更是时刻都需要担心自己的性命被人取走,兰亭这般直言了当要上地榜,倒是让张凤府惊讶不已,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念起此处,张凤府沉声道:“能在地榜中杀出一片天地自是最好,可我始终觉得你不是这么高调的人,能在蛮牛威胁之下乖乖服软,越是如此,我才越感觉到你越危险。”

兰亭道:“一个连一把像样的剑都没有的人,谈何危险?我只不过是想着从哪里掉下来,就从哪里爬上去罢了。”

张凤府道:“我并不知道你的故事。”

兰亭道:“你只需要我还欠你一顿酒就行。”

张凤府沉思片刻,道:“好。”

兰亭道:“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分头行动,你们两个人去追查驼背老人下落,我去寻找那个瘸子。”

“你一个人能不能行?”

倒不是对兰亭有所怀疑,只是那瘸子虽未曾出手,不过单单其速度便知也是一个高手,若是为了自己而搭上朋友的一条命,张凤府会过意不去。

兰亭笑道:“我从来都是一个人,做什么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喝酒,你知道一个人一旦习惯了做什么事情都是他自己,那一定不会喜欢突然有个人跟着自己。”

“我只是不放心而已。”

张凤府同样笑了笑。

“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对你也就放心了,我的时间现在只剩下两天不到,两天之内若是找不到那个瘸子与驼背,我可能接下来会有大麻烦。”

“两天么?”

兰亭嘴里轻声咀嚼。

“那就不用等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分头行动。”

兰亭倒是极为果断,才道出这句话便持剑离开,让叶白荷颇为意外。

“没想到他对你的事情竟好像比对他自己都还要上心。”

“所以说我交对了朋友。”

张凤府心情大好。

“这么一来的话不论这两日能不能找到那只臭水沟的老鼠,我们都算不虚此行了。”

叶白荷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轻声问道:“那接下来你打算从何处入手追查那驼背老人身份?”

张凤府道:“我们值得相信的人除了兰亭之外还有三个。”

“江门三鬼?”

叶白荷道:“你就不怕他们真成了三只鬼?”

张凤府道:“如果他们真成了三只鬼,地榜之上他们的名字就应该被抹去才对,可现在还好好的,至少可以证明楚江王现在暂时还未发现什么端倪,只是要渗透进楚江殿,多多少少会有些危险。”

“可我们来修罗道杀楚江王原本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张凤府不再说话,危险已遇见过不知多少次,若是因为危险便不去做一件事情,那么人生岂不变得非常无趣?

楚江殿之大比之秦广殿倒的确是更加气派不少,自修罗道之中开辟出另一个洞天,所耗费的人力物力超乎人的想像,从这一点便能看出从九重天分配下来的资源,二重天却是比三重天少了太多太多。

也无怪于黑寡妇要从九重天大比之中脱颖而出,只怕越往修罗道深处,越是气势恢宏。

楚江殿距离闹市尚有不少距离,门口牛头马面雕像狰狞可怖,被人上了血红色彩,阴森星罗,门口有两个慵懒恶鬼把守,其身旁还放着两坛酒,酒这个东西在修罗道之中并不常见,可两只看门的鬼居然有酒,这让张凤府十分惊讶,看来楚江王倒是财大气粗。

对于同样带着面具的张凤府与叶白荷进入时候,两个恶鬼抬了抬眼皮,从二人身上扫过,其中一人低声道:“做什么的?”

张凤府道:“找人的,找江门三鬼。”

“江门三鬼?”那恶鬼疑惑,随后又道:“你们是他们朋友?”

张凤府道:“朋友算不上,只是打过一次照面而已。”

恶鬼道:“既然只是打过照面,那就别进殿了,今日我楚江殿有大事,不适合外人叨扰。更何况我们也从未听说他们几兄弟还有什么朋友。”

看来要想进楚江殿也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光是这一点都比秦广殿难上了太多,至少对于秦广殿来说,就那么大的地方,不论是谁想进去都能轻易进去的。

张凤府道:“先前他们兄弟几人在我们这里留下了一样东西,而今我们看差不多是时候了,便亲自将东西送上门来。还请两位大哥通融一下。”

“哪里有什么通融不通融,非我楚江殿的人,自是不能想进便进去,哪里来的回哪里去的就是。”那恶鬼并无有商量的意思。

见状,张凤府不得不眼角余光扫视了一圈周围光景,楚江殿入口离闹市尚有不少距离,这里基本没有人来,除了门口两只看门鬼以外,倒是能看见恶鬼身后那处冬天里面传来的吵杂之声以及墙上的人影幢幢。

张凤府故意压低了声音道:“看来两位大哥若是不看一眼他们留下的是什么东西,多半是不会让我们进去的了。”

那恶鬼被这一句话勾的来了兴趣,冷笑道:“几只鬼而已,能留下什么好东西。”

张凤府道:“两位大哥请看我怀里装的这是什么。”

张凤府说完便真的伸手从怀里去掏,隐约掏出来半块浑身漆黑的令牌,两个恶鬼顿时瞪大眼睛,只因他们已能清楚的瞧见令牌上两个字。

“罗刹……”

但最后那个令自还未说出口便有叶白荷趁其二人被张凤府吸引了注意力时候将两柄杀人刀以最快的速度贯穿两个恶鬼胸膛,从出刀到收刀似乎只用了半个呼吸时间不到,但两个恶鬼不约而同看向自己胸膛的时候,只能隐约看到两条细线一般的伤口,并无血液流出来,然后,两股罡气在身体里面横冲直闯,捣坏五脏六腑,如同一摊烂泥一般倒在了地上。

张凤府瞧了瞧地上的两具到现在都还未有血液流出来的尸体,又看了一眼似乎什么都没做过的叶白荷,露出一丝会心笑容。

“你倒是知道我的心思。”

“废话少说,有人来了,”

通道处传来一阵细微脚步声,并同时伴随两个人的窃窃私语,影子被楚江殿墙壁长明灯拉的很长,只能凭脚步声去判断距离。

那二人还是两只恶鬼,只不过却是两只醉醺醺的恶鬼,走路都摇摇晃晃不稳,等到了楚江殿出口,也是入口的时候,两只恶鬼步履不稳的踢了踢两个靠在墙壁上的恶鬼。

“喂,该我们换班了。”

不见动静。

“这两个家伙,居然睡着了,不是说好等咱们里面喝完了便替换他两个吗?”

“那现在怎么办?今日是楚江王寿辰,所有弟兄都要去与楚江王庆祝一番,人家都去了,就这两个王八蛋睡着了,叫又叫不醒。”

“什么睡着了,我看根本就是喝醉了才对。”

一脚踢翻两只真鬼身后的酒坛子,那酒坛差不多已经被腾空,滴酒不剩。

“真是没用的东西,两坛酒都能醉成这幅德行,那就算了,既然弄不醒那我们就继续进去喝,这种时候可是难得碰见一次,也是第一次见三重天这么大方,送下来这么多好东西。”

“你懂什么?还不是因为九重天接下来即将有大比?三重天天王要我家楚江王还有大用处,还不得讨好一点?不过我们楚江王倒真的挺大度,这么多美酒,居然在寿宴上一并拿了出来,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机会……

张凤府心中暗喜,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倒遇见了这么一个绝好的机会,不喝酒是鬼,喝了酒便是醉鬼,从一群醉鬼之中杀两个人,还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情?

那两个恶鬼见呼不应门口那两个死鬼,勾肩搭背摇摇晃晃转身又要回楚江殿,并不曾注意到隐藏在黑暗中的两柄索命刀,等到反应过来时候为时已晚,其中一把刀送一人真做了鬼,另一把刀悄然爬上了余下一只恶鬼的脖子。

那恶鬼大惊失色,却被张凤府一把捂住嘴。

张凤府道:“两个问题,回答了,留你一条命,不回答,送你去见真的阎王。”

恶鬼战战兢兢道:“什……什么问题。”

张凤府道:“此时此刻江门三鬼是不是也在这楚江殿之中?”

恶鬼咕噜了一口唾沫道:“在。”

张凤府道:“第二个问题,你说的那几个家伙,是指哪几个家伙?”

恶鬼道:“就是地榜前十当中的好几个人,纸鸢,柳叶,墨鱼……”

居然是这几人?

张凤府吃惊不小,此三人正是在之前地榜上看见过的高手,没想到都在楚江殿之中,以这三人来决定大比的高低,楚江王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不论能不能在九重天大放异彩,单从明面上看却是稳压二重天一头了。

“还……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被一个未杀过人的人架着一把刀在脖子上也许会不觉威胁,可被一个单看眼神便知杀人无数的人以一把散发着淡淡让人心生寒意的刀架在脖子上,不论是谁都会本能觉得害怕的。

张凤府摇摇头。

“没问题了。”

恶鬼道:“那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张凤府再度摇摇头:“恐怕不能。”

“为什么?你说话不算话。”

张凤府咧嘴一笑。

“对人说过的话要算话,对鬼说过的话为什么要算话?如果真的对鬼算了话,那岂不是就成了鬼话?”

寒刀抹过,恶鬼脖子裂出一条细缝,死死捂住脖子躺在地上抽搐,不久之后便再无动静。

叶白荷将此一幕看在眼里,不解道:“为什么不给他一个痛快。”

张凤府笑道:“只能怪他跟错了主子。”

第六十七章 狗屁朋友

两个恶鬼身材与张凤府二人大同小异,这倒省去了乔装打扮的麻烦,只需要将两张恶鬼面具带在脸上,再稍微注意一番言谈举止,尽量往人少的地方出现,便不会有多大问题。

一入楚江殿便远远闻见一阵酒肉香气,这在修罗道倒是极为少见,这楚江殿之中竟好像是一处山寨那般热闹无比,就连楚江殿的布置以及恶鬼分布都像极了山寨,此时此刻正是众山寨喽啰聚在一起吃肉喝酒的时候,张凤府与叶白荷的突然出现并未让正围拢在数十张桌子的喽啰注意,原本就小心谨慎的张凤府二人见此情形松了一口气,心道看来这楚江殿的喽啰们之间也并非全都认识,这样一来倒是方便许多。

一张桌子四个人,粗略计算下来,单单是这殿堂之中的人都不下两百个,男男女女都有,十之七八的人都带着面具,余下的人,倒是有那么一些一眼便看出来与众恶鬼大有不同。

这其中又有一个断臂男人高坐在楚江殿最为上方那一个位置上,正与身旁一个面目丑陋的白衣女子推杯换盏,在其身下分别又有三个人分左右而坐,两男一女,两个男的分别应当是柳叶,墨鱼,至于那个约摸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妇人,当是地榜排行榜第三的纸鸢无疑了,三人当中,只有纸鸢是女人,只是这名字实在当不得纸鸢这两个好字,那中年妇人大约能分出两个自己,张凤府在心中估计了一番,偏偏生而如此丰腴,吃东西时候却是细嚼慢咽,不过这中年妇人长的倒是也不算太差,属于关了灯还能下得去手类型。

这个女人排名第三,仅次于黄泉与冷月之下,至于那个真有一对女子一般弯弯柳叶眉的同样约摸三十来岁腰间扣着一条银色腰带的男人,当是地榜第四柳叶无疑。

传闻柳叶实力也是七品,兵器是一把剑,但是却无人见到过那把杀人兵器究竟是什么样子,因为见到那把剑的人现在几乎都去鬼门关报了道。

墨鱼,人如其名,皮肤黝黑的如同黑炭,偏偏还穿着一件黑色劲装,若非这楚江殿之中的墙壁之上还有长明灯火,从张凤府这边看过去绝对难以发现墨鱼这个人的存在,倘若这个地榜排名第六的家伙想要阴一个人,不需要经过多么周密的计算以及布置,只需要等到一个月黑风高天气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别人背后就行。

“真是三个棘手的家伙,好在我们今天并没有打算直接收拾楚江王,否则今天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凤府不禁侥幸之前没能提前杀了不知藏匿在何处的灰鼠,否则就这么一下自己与叶白荷二人多半也得折损在了这楚江殿之中。

混进来的张凤府在一一认出楚江殿这几位分量极重的人物之后便将目光又在人群中仔细搜索,让人疑惑的是即便将这几百人一一看的清清楚楚,也依旧没能看到江门三鬼的影子。

“楚江王寿辰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能不见了江门三鬼?难道这倒霉的三个家伙竟被楚江王干掉了?”

张凤府心中有疑问,但现在正在楚江殿之中,并不好下手,更何况若是江门三鬼真被楚江王卸磨杀驴,方才问起那看门的两个倒霉鬼时候,那两人绝对不该是那般神态。

“再抓两个人来问问。”

叶白荷轻声道。

“还必须得抓紧时间,一但门口那几具尸体被发现可就遭了,进的来出不去,到时候上面那个家伙只需要将出口堵住,我二人可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明白。”

眼下自是不适合在楚江殿动手,好在楚江殿规模不小,除了用来聚会的大厅之外,还有兵器房,有练武场,甚至还有准备饭菜的地方,这倒让张凤府有些眼红。

“这家伙倒还真的是懂得享受,和他比起来,我那秦广殿可真的狗屁都算不上,等解决完了这里的事情,我是不是也该让岳老三两兄弟好好参考参考怎么将我秦广殿好好改造一番才是。”

“那也得解决了眼下的事情再说,好了,有人来了,躲起来。”

趁着无人注意时候闪身入了一条往来恶鬼端盘送菜的通道之中,偶然见两个恶鬼端着菜盘与空酒壶出入,张凤府与叶白荷埋伏在暗处,正要齐齐出手制住两个恶鬼时候忽然又闻一阵脚步声,不得不及时收手重新遁入黑暗。

是一个面目丑陋长满毒疮烂肉的女人,一如既往一身白衣,身形娇好,唯独坏在了一张脸。

这张脸张凤府自是再熟悉不过,若非因为这张脸,也断然不会有后来这么多事情,只是花如玉分明在跟楚江王饮酒,突然来这准备饭菜的地方做什么?

那两个端着菜盘的恶鬼见花如玉缓步前来,原本通道就不大,更是直接分作两旁规规矩矩为花如玉让出了一条道路。

花如玉先从二人中间经过,浑身散发着的腐烂味道并未让两个恶鬼皱眉,倒是让暗处张凤府屏住了呼吸,这味道实在不太好闻,别的女人身上萦绕着的都是淡淡女人香

味,唯独这个女人散发出来的却是比茅坑里的大粪还臭的味道。张凤府很相信花如玉之前是一个绝顶美女,若非被野狼打入修罗道也断然不会如此,不禁隐隐有些为花如玉可悲,试问天下又有什么女人不希望自己比别的女人更美,不希望自己比别的女人更有魅力?

可偏偏花如玉要对自己如此,对自己都如此狠,这也解释了花如玉之前在秦广殿的所作所为。

只可惜,这样一个身世经历可怜的女人,注定要死在自己刀下。

张凤府才闪过这个念头便突然见到花如玉停住了脚步,正疑惑是否自己暴露了什么行踪时候花如玉突然转回身对两个毫无情绪波动的恶鬼道:“那三个家伙还是不肯吃?”

一恶鬼道:“禀大人,没吃,一口都没吃过,非但不吃,而且还将我们送去的所有食物跟水打翻。”

花如玉又问道:“那他们也还是一个字都没说?”

那恶鬼道:“不论怎样都不肯开口,始终咬定秦广王已经被他们取了脑袋,大人,恕我直言,江门五鬼一向对楚江王忠心耿耿,应该并不会骗楚江王。”

“我需要你来教?”

花如玉冷笑,那恶鬼自知多嘴,便闭上嘴规矩的不再说话。

“好了,去把天牢门给我打开,我倒要看看这三个家伙究竟这嘴巴有多硬。”

“是。”

两个恶鬼带路,原来这通道之中竟还有一处隐藏在阴影中的岔道,若非对此地极为熟悉者,绝对难以发现,本来还发愁如何找到江门三鬼的张凤府感叹天助我也,便与叶白荷二人紧随三人之后去到了那处所谓天牢。

天牢无人把守,事实上张凤府十分相信这天牢即便无人把守也绝对是安全的,出口是一道镶嵌在墙壁上的石门,几乎与山体融为一体,根本难以分辨出来,那石门还有一个小孔,其中一恶鬼身上带着钥匙,将钥匙插入石孔之后那厚重石门才带着轰隆隆的沉闷之声缓缓开启,天牢之内一片昏暗,隐有滴水之声,也隐隐有老鼠爬行的唧唧声,散发着一股潮湿混合着霉臭的味道,无灯火,等花如玉进去之后才点燃灯火,天牢之中最中间是一条潮湿道路,两旁分别是以手臂粗细精铁打造的牢笼,至于里面关押的人并无多少,因为几乎都已经成了干尸,三五只浑身湿漉漉的臭老鼠在干尸身上爬来爬去,五六只白色蠕虫在干尸七窍中进进出出,旁若无人。

花如玉踩着被老鼠蠕虫踏过无数遍的湿润通道,一直到了天牢最里面处,那里有三个牢笼,分别关押着三个蓬头垢面的人,双手被镣铐拷住吊在天牢顶部的石壁之上,浑身衣衫褴褛,布满血污,气若游丝,仿佛下一刻便会立时咽了气,三人六条腿又分别以镣铐拷住锁在牢笼之上,脚下还摆放着十二三样残酷刑具,刑具之上多多少少都带着还未干涸的血液,几只下水道的老鼠顺着锁链爬上江门三鬼的腿,又被三鬼时不时的抖动大腿吓的连忙跳下锁链钻进了黑暗深处。

花如玉先打开了稍长的江门三鬼大鬼的牢门,信手拈来刑具之上一条带着倒刺的鞭子,冷笑道:“还是不肯说?”

江门大鬼抬了抬眼皮,而今似乎连抬眼皮似乎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苦涩道:“我没什么可说的。”

啪。

带着倒刺的鞭子抽打在大鬼身上,立时便出现一条血痕。

“你骗不了我,你故意将带回来的头颅一张脸毁去,回来说成是那个杀千刀的王八蛋,可你似乎并不知道我跟那个家伙打过照面,他的头颅是什么样子我可是记得清楚得很。”

大鬼忍住后背剧痛咬牙道:“信不信随你,我没必要拿我们两个兄弟的性命来骗你这个臭婆娘,我现在算是看清楚了,在楚江王眼里我兄弟五人的分量根本就不及你这个臭婆娘来的重要,恐怕他楚江王早就做好了卸磨杀驴的准备,这天牢早就为我弟兄五人准备好,而今之所以不下手,不过只是因为找不到我兄弟五人背叛他的借口,怕寒了弟兄们的心而已。”

“你才是臭婆娘,闭嘴。”

又是一鞭,花如玉双眼几乎能喷出火焰来。

“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干脆不直接认了,兴许我们还能给你们兄弟三人一个痛快。”

“哈哈,痛快。”

天牢回荡着大鬼近乎癫狂的笑声。

“我江门五鬼兄弟五人此生自问只有算计别人,从没被人算计过,今日栽到了你们这对狗男女身上,算我兄弟五人瞎了眼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兄弟三人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只是让我们兄弟承认并不存在的事情,我呸,做梦。”

将口中蓄谋已久的一口血水吐到了花如玉脸上,大鬼用尽了所有力气,这般硬骨头倒是跟之前于修罗窟之外截杀张凤府时候的小心思截然不同,张凤府心中难以相信,不过当看到原来大鬼竟早已被削去一只耳朵之后才明白过来。

怕是

花如玉的变态折磨激起了大鬼的血性。撕心裂肺的鞭子抽打声到最后渐渐没了动静,大鬼不再歇斯底里,即便如此,花如玉也是抽打了至少五六十鞭子,也许已将活生生的大鬼抽打死了。

大鬼不知是死是活,花如玉意犹未尽,便将目标放到了还保持清醒的另外兄弟二人身上,只可惜从兄弟二人身上依旧未得到什么回应,江门三鬼像是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痛苦,但张凤府却是能感觉到那带着倒刺的鞭子抽打在人身上时候似乎从灵魂散发出来的痛处。

“大人,再打可就真的死了。”

陪伴在花如玉身后的两只恶鬼都觉得面前这女人实在太过心理扭曲,不禁也为江门三鬼感到不值,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是两只恶鬼并不曾想到就是因为他二人这么一句话,为他二人挣回了一条性命。

将心中扭曲散发七七八八的花如玉收了鞭子,随意丢在地上,一张狰狞可怖的脸这才看向两个目睹了全部过程的恶鬼。

“方才他们说的什么你们可曾听见?”

“听……”

其中一恶鬼正要下意识回答时候被身旁反应更快的恶鬼拉住衣袖抢先道:“大人,我二人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看见。”

“希望是如此。”

花如玉冷笑。

“不过就算你二人听到了想必也没有那个胆量说出去,倘若说出去了,这三个家伙就是你们的下场,好了,看守好这个地方,在这三个家伙承认并未杀了秦广王之后立马告诉我。”

“是,大人。”

往来这深藏于楚江殿之中天牢似乎只为了这么一件鞭笞江门三鬼的事情,目睹整个过程的张凤府心沉到了谷底。

江门三鬼自是硬骨头不必多说,受到如此非人折磨竟还能咬牙不松口,但最为可恨的还是这心理扭曲的花如玉,至少,张凤府从未见过天下有如此心如毒蝎之女人。

寻常人与人之间的深仇大恨纵使平日里吆喝着恨不能挫骨扬灰剁成肉酱,但事实上真到了大仇得报时候,最多不过在仇人奄奄一息即将闭上眼睛时候多砍上几刀,这还需要极其心狠手辣之人才做的出,至于真正挫骨扬灰,剁成肉酱,倘若真有人能将这种事情做出来,那人恐怕也并不能再称之为人。

但从今日所见起,张凤府已彻底收起了对花如玉原本还有的半分怜悯之心。

这女人,不杀不行。

两个恶鬼在花如玉之后并未直接退出天牢,而是看着依旧被死死吊在铁笼里浑身不得动弹的江门三鬼好言相劝。

“你们兄弟三人又何须如此执着?这女人摆明了是想要你们的命,不论你们说不说结果都是个死,倒不如干脆直接承认,如此也好死个痛快不是?也好过每日被人这般折磨,活的生不如死,就连我们都看不下去了。”

“看不下去便干脆直接放了他们。”

确认花如玉已经远去之后,张凤府与叶白荷二人无声无息潜入天牢,两把杀人刀对准了两只恶鬼咽喉,只需要再往前一分便能割断两只恶鬼喉咙。

只关心着剩下一口气的江门三鬼,突然接近的两个人让两只恶鬼齐刷刷变了脸色,虽隔着面具也能清楚感觉到四只眼睛里面透露出来的不安以及惊恐。

他二人本事不弱,但高手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单单是这两把如同鬼魅一般的刀就已经让二人齐齐绝望。

就在两只恶鬼以为下一刻自己二人就要脑袋搬家的时候。

张凤府突然放下了刀,并且笑了笑:“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

两只恶鬼面面相觑,齐齐望着面前这两张打过照面的面具,已经大概知道这两张面具换了主人,只是突然又收了刀这又算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逗我二人玩儿?

即便心里疑惑,但性命之危解除毕竟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不知不觉间两个恶鬼竟已浑身惊出一身冷汗。

疑惑道:“你们是……”

张凤府道:“我们是来救人的。”

恶鬼道:“救什么人?”

张凤府道:“自然是救你们后面这三位,难不成这天牢之中除了他们三个大活人和你们与我们之外还有别人?”

那恶鬼窘态十足,心道方才人家可不就直接说了要自己二人放了江门三鬼吗?怎的这么快就忘记了?难不成真是被这两把刀吓的?

将心中杂乱心思排除,那恶鬼沉声道:“这里是楚江殿,是楚江王管辖之地,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张凤府道:“好吧,我实话实说,我跟江门三鬼是朋友。”

“狗屁的朋友。”

突然传来这么一个声音。

已经近乎昏厥的大鬼突然奇迹般的睁开了眼睛,并同时咬牙切齿道:“不过就是一个拖我兄弟五人下水的王八蛋罢了。”

第六十八章 变了脸色

张凤府不禁哑然失笑。

“这两货反应还挺快,那么你们呢?还能不能走?”

被放下来的江门三鬼奄奄一息,但毕竟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希望,此时此刻都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支撑起整个身体,三兄弟除了大鬼被收拾的实在可怜之外,其余两兄弟勉强还能自由动作。

好在其余两兄弟尚有余力,将大鬼搀扶,三人也算是不拖后腿,张凤府这才放心下来,将地上两只恶鬼面具摘下换上,才发现那两张面具之下竟不过只是两个少年人而已,不过十五六岁,身材却如同成人一般大小,也难怪会动不动便做下拜人为老大的举动。

“还好没下杀手,要不然就做了孽了。”

叶白荷见这两个少年郎模样清秀,长得一般无二,并非双手粘了血腥之人,才有此一说。

大鬼道:“他们是双胞胎兄弟,性格良善,自幼便生活在修罗道,身世也算可怜,若是能搭救他兄弟二人出去就尽量救出去,我算是看出来了,落在楚江王这等小人手下,只会害了他们。”

“那也得等咱们能安然无恙出去再说。”

想问三鬼关于那驼背老人与瘸子中年男人的事情,但眼下定不是最合适时机,且不说外面几具尸体随时有可能被人发现,单单是这天牢里的事情都隐藏不了太久。

果然,张凤府与叶白荷才换上地上两个少年郎面具走向通道不久便闻一声怒斥。

“阿大阿二这两个家伙跑哪里去了?怎的这么久还不来端菜?外面的人可都等急了。”

原来这兄弟两人竟叫阿大阿二,张凤府默默记下了这两个名字,江门三鬼隐藏在黑暗处,张凤府与叶白荷便扮成已经昏厥过去的阿大阿二硬着头皮去向了天牢继续往前的这一处菜香肉香飘溢的洞府之中,目之所及只见大鱼大肉遍布,十数个恶鬼正忙前忙后热火朝天,至于掌勺的厨子乃是一个赤裸着上半身满脸肥肉的胖子,洞府之中蒸汽升腾,雾气缭绕,这倒是避免了被直接瞧出不对劲的地方,好在那掌勺厨子正忙的不亦乐乎,也无暇顾及来的人究竟是不是真的阿大阿二。

天牢较为隐蔽,紧挨着这准备饭菜的厨房,也难怪钥匙会掌握在阿大阿二手中。

张凤府端着菜盘上前,一直等那厨子放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都未被这厨子看出什么端倪,叶白荷亦如是,只是才端着菜盘子转身时候忽的被厨子叫住。

“等等,这样下去可不行,就你们两个人忙来忙去哪里伺候的了外面那些大爷?赶紧多找一些人来端菜,今日是楚江王寿辰,可莫要惹恼了楚江王,到时候咱们后厨的人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张凤府心中暗喜,真是指望什么来什么,原本还在琢磨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将三鬼送出去,没想到这胖厨子倒是给了自己一个顺水人情,忙点头离去。

找到三鬼之后吩咐下去,又弄来几张恶鬼面具,换了衣裳才算是勉强辨认不出来,五人端着酒菜陆陆续续而出至楚江殿,果然见到酒菜都差不多已被吃喝干净,想来纵使是楚江殿之中的人,这等大鱼大肉时候也是不多见的,三鬼勉强能保持不露馅,花如玉发泄之后又回到楚江王左右,那张面目狰狞的脸不论何时何地都能成为最为引人注目的那一个,只是当张凤府端着酒菜一一上桌时候却被一个恶鬼喝住:“懂不懂规矩?不知道先从哪里开始?”

看向最高处那把交椅的那个男人,张凤府连忙点点头,随后迈着步子上了最高处,至于两把杀人刀,阿大阿二身上原本就有佩刀,倒也不担心被人发现,更何况张凤府的刀原本就古朴无华,若是不将刀身从刀鞘拔出,很难让人感觉到这把刀的不同寻常。

越靠近楚江王,张凤府心越是沉到了谷底,便是上面这个断臂男人下令江门五鬼在修罗窟之外截杀自己,而自己压根儿从头至尾都根本没见过这个男人,即便这个男人是为了其身侧那个穿着白衣面目可憎的女人。

花如玉这张脸实在太过丑陋,也难怪楚江王桌上酒菜压根儿就没吃多少,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对这样的女人产生兴趣,张凤府倒不禁有些佩服起面前断臂男人的隐忍,能在面对如此一个女人时候还能谈笑生风。

张凤府下菜的手很稳,呼吸很均匀,让人察觉不到丝毫异常,隔着一张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面具,便是杀父仇人面对面也未必能认的出来,唯一所需要注意的便是收敛自己的眼神。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睛最为骗不了人,故此,张凤府并不去看楚江王的眼睛,而此时这个楚江殿权利最大的人仿佛很享受这般高高在上的感觉,并未去主动注意张凤府,反倒是其一旁的花如玉突然开了口。

张凤府突然想起不久之前花如玉才亲自从自己面具之下的那个少年那里进去过天牢。

花如玉突然一把拿住了张凤府的手,毫无预兆,这般迅速发生的事情让张凤府心里一紧,张凤府差一点就本能要抽刀剁了拿捏住自己手腕的这双玉手,花如玉的手很好看,很细,很滑,跟那张脸全然不同,像是这副躯体之上的脑袋被人硬生生换了一颗。

这只手并不像一只能拿着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鞭笞在人身上的手,可偏偏就是这么一只手将江门三鬼抽打的只剩下半条命。

永远不要觉着一个有着一副好皮囊的女人有一颗圣洁的心,有可能隐藏在好皮囊之下的那颗心其实如同毒蝎一般。

张凤府并未抽刀,只因眼下这种情况,能要了花如玉的一只手不假,可同时也能要了自己五个人的命。

张凤府故意表现得有些迟疑,楚江王亦是一脸错愕,倒是花如玉一张毒疮脸疑惑不已:“阿大,你的手怎的变得如此修长了?”

张凤府心里咯噔一下,的确如此,阿大阿二的手因为长年做粗活,手早就变得粗糙,手指粗短,并不如自己这般修长,一时匆匆之下居然忘了这个,正不知如何作答时候以为就要露出马脚时候却听一人道:“一只手而已,何必如此大惊小怪,实在觉得奇怪直接砍下来带回去慢慢琢磨不就对了?谁不知道你花如玉有古怪嗜好,最喜欢虐待男子,只是喜欢也得分场合不是?今日可是楚江王大寿时候,这些事情还是莫要拿到台面上来说的好。”

说话那人皮肤如同碳一般黑,一边说话一边大笑,说完花如玉已是双眼就快喷出火来,怒道:“墨鱼,说话注意点分寸。”

墨鱼道:“正是因为有分寸才如此。若是没有分寸方才就叫你下不了台,须知我有三个朋友便是死在你花如玉的手下,倘若你花如玉真直接给他们一个痛快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实力为尊,可你偏偏要他兄弟三人在你面前脱光了衣裳被你狠狠折磨至死,恕我直言,今日若非看在楚江王面子上,我墨鱼第一个要找你算账。”

满堂唏嘘。

张凤府并不关心这墨鱼跟花如玉之间有什么恩恩怨怨,只想着如何尽快脱身才是,眼下这墨鱼跟花如玉争吵起来倒是正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只见花如玉顿时满面怒容。

“想怎样尽管来就是,难道我花如玉还怕了你不成?”

争吵一触即发,楚江王面前桌上酒菜都在花如玉一巴掌拍在桌上时候洒落一地。

张凤府见状连忙退下,楚江王冷冷呵斥一声:“够了,吵什么吵,就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们能不能安静点。”

花如玉不再说话,墨鱼冷哼一声也不再言语,自顾自喝了一大口酒长呼出一口气。

楚江王又道:“既然进了一个门便是一家人,眼下正是关键时候,自家人关在门里窝里斗又算怎么回事?难不成真要让这么多兄弟都在这里看笑话?这件事情暂时搁置下来,等解决完眼前的事情,随便要死要活都由你们,我楚江王绝无二话,只是眼下却还是必须得给我规规矩矩的才行,眼下地榜前十的高手有三个都在我楚江殿,至于最前面的黄泉那些家伙,虽不在我楚江殿,却是在我们这一边,原本还想着这次趁这个机会将地榜前十全部召集过来大家聚一聚,只是这些家伙神出鬼没根本难以找到踪迹,故此只能做罢,反正不论如何此番大比二重天是铁定出不了头,有这么一点便够了,时间还剩下三日不到,这三日我并不希望有什么意外发生,要打要杀等大比过后随便怎样都行,明白我的意思?”

众恶鬼齐齐安静下来。眼见总算将这剑拔弩张压下去,楚江王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凤府已规规矩矩退了下去,差点便露出马脚,叶白荷凝重,江门三鬼齐齐松了一口气,却是不曾注意到三鬼身上满目疮痍的伤口此时不争气的流下来一滴血,不偏不倚滴落在了某个中年妇人的饭桌之上。

张凤府当即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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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无耻

美味的菜肴之上突然滴下来一滴血,旁人或许未曾注意到,但那名为纸鸢的地榜高手却是真切看在了眼里。

不禁抬起头看了一眼此时此刻大气都不敢出的大鬼,又看了一眼大鬼身上逐渐被血液浸湿的衣裳,不禁皱眉道:“怎么会有血?你这家伙明知道要上菜还不将身子收拾干净?不对,你身上有伤。”

数十道目光齐刷刷看向大鬼,大鬼如坠冰窖,被中年妇人一手抓住的手腕更是动弹不得,倒不是说纸鸢手臂力气有多大,只因大鬼现在只剩下半条命,连端菜都是强撑着身子,又更何况被一个吃饱的高手如此费力捏住手腕?

最上面的楚江王眯了眯眼,身为楚江殿的主子,对自己麾下恶鬼虽说不上了如指掌,却也了解个七七八八,近来并无争斗火并事件发生,好端端的人身上怎的会有这么多鲜血?

也不知是谁吆喝一声。

“不止是他,这两个家伙身上也有。”

张凤府脑袋轰然一声炸裂,几乎是在纸鸢还未做出反应时候便朝纸鸢递出一刀,那一刀去的极快,快到几乎就要触碰到纸鸢手腕,而张凤府十分相信只要触碰到纸鸢手腕便能轻而易举取下那只手,这跟境界关系不大,只因张凤府的刀是一把吹毛断发的杀人刀。

但张凤府显然小瞧了纸鸢的手段,毕竟地榜乃是整个修罗道的排名,能排上第三的人又岂非没有一点手段?纸鸢速度更快,迅速抽手之后更是不忘记一脚踢在大鬼小腹之上,将大鬼踢的撞翻了五六张桌子重重摔在地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三鬼五鬼同样不容乐观,虽有叶白荷出刀保护,但依旧再度受了不小的伤势,若非有一股意志力支撑,就这么一下便立马断了气。

楚江殿哗变,张凤府叶白荷二人左右保护着而今连剑都提不动的三鬼顷刻之间便被群鬼团团围住。

楚江王冷笑不已。

“何时混进来的?怎的我们这么多人都没发觉。”

张凤府临危不乱,笑道:“有时候人多不一定有用,因为人多说不定只是一些酒囊饭袋,比如看门的那几个。”

楚江王朝左右恶鬼使了一个眼色,未过多久便抬进来四具已经冰凉恶鬼尸体,不禁脸色黑了下来。

“真是没用的废物。”

抬起头看向带着面具的张凤府,楚江王疑惑道:“在我杀了你们几个之前,你们是主动摘下脸上的面具还是等我亲自来摘?”

张凤府道:“一张面具而已,没什么稀奇的,也许面具之下不过也只是如同你旁边那位女人一般丑陋的脸罢了。”

花如玉脸色微变,张凤府与叶白荷未取下面具,江门三只鬼却在此时此刻主动摘下了面具,露出三张让楚江殿众恶鬼齐齐意想不到的脸。

楚江王怒道:“原来是你们几个叛徒。”

大鬼嘴里吐着血沫子艰难道:“叛徒?这两个字也是你楚江王配说出来的?我兄弟五人投靠你之后为你卖命,从未有过任何一句怨言,更是为了你一句话不惜冒着得罪黑寡妇的危险亲自去修罗窟截杀新任秦广王,为此还丢了两个兄弟性命,你楚江王非但不感激,反还设计将我兄弟三人抓起来,每日里被你身边那个臭婆娘以酷刑对待,逼我兄弟三人承认出卖你,好杀人灭口,若非我兄弟三人回来时候留了一手,当着众兄弟的面出现,恐怕此时此刻早就成为了你楚江王手下的又三条无名野鬼,你还有脸说我兄弟三人是叛徒?我呸。”

又一口血沫子从嘴里吐出来,大鬼干脆直接脱下上半身衣裳,露出原本结实,此时此刻却满目疮痍的躯体。

“诸位兄弟请看,这就是你们卖命的楚江王,偷偷找到我兄弟五人干截杀秦广王的勾当,无非就是为了其身旁那个丑女人,恕我直言,兄弟可真他。娘的不是这么个当法。”

众恶鬼面面相觑,什么截杀秦广王,又什么杀人灭口?怎的如此糊涂。

高台之上除了最上面那两位之外地位最高的两男一女此时此刻也是满头雾水。

方才受了张凤府一刀没有受伤的纸鸢仔仔细细打量大鬼上半身伤口,嘴里嘀咕一句:“的确是像天牢刑具所致。”

与花如玉争吵之后暂时收敛的墨鱼却一张黑脸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这等杀人之前先折磨人的事儿的确是像某个臭婆娘干的,我相信大鬼的话。”

至于一直未说话只自顾自饮酒的柳叶,眼里虽精彩,但毕竟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倒是眼见群鬼哗然,并不愿意看到自己位置失了人心的楚江王面色阴寒,冷笑道:“大鬼,枉我对你兄弟五人不赖,你就如此诋毁于我?莫非你以为如此便能让众兄弟信了你这叛徒的鬼话?”

大鬼大笑道:“人话也好,鬼话也罢,总之你楚江王只需要知道我兄弟三人恨不能生啖你肉,食之你骨便可。”

楚江王道:“就凭你们三个残兵败将?”

张凤府道:“足下似乎忘了还有一个我。”

叶白荷虽不说话,但微微出鞘三分的杀人刀已证明了此时此刻她的决定。

“你又是什么人?”

楚江王皱了皱眉头。

张凤府道:“我只是一个来替人传话的人。”

楚江王道:“替什么人?传什么话?”

张凤府道:“替阎罗王传你下枉死城报道。”

楚江王突然哈哈大笑,单手捏住的酒壶寸寸爆裂。

“在修罗道我就是阎罗王。”

张凤府莞尔道:“可足下似乎忘了一件事情,在修罗道虽然有十殿阎罗,可掌管生死的阎罗应该只有一个才是。”

突然,楚江王笑容凝固,花如玉双眼通红歇斯底里。

“是你?”

张凤府道:“可不就是我。”

花如玉道:“你居然没死。”

张凤府道:“秦广王又怎么会死!”

楚江殿再度哗然,不说纸鸢的惊讶,墨鱼的震惊,便是一直未曾说话也未曾表态的那个稳坐钓鱼台的柳叶眉男人此时都抬了抬眼皮。

花如玉道:“我现在就送你去死。”

上一刻还在象征楚江王至高无上地位的高台之上,下一幕花如玉便出现在了张凤府近前三尺之地,单手成抓,似乎要掐断张凤府咽喉,但张凤府怡然不惧。

“我赶你出秦广殿的时候你都不是我对手,又更何况现在?”

抽刀只在一眨眼,一道寒光闪过,花如玉节节后退,落到高台之上时候若非楚江王单手撑住后背,怕是要继续后退三丈不止。

“怎么可能?你武功怎么可能进步的如此厉害?”瞪大双眼的花如玉满脸不可置信。

楚江王提醒道:“别忘了他去过修罗窟。”

花如玉道:“即便去过修罗窟,这一刀也断然不该如此厉害。”

张凤府轻描淡写道:“好眼力,不过这天下总有那么一些人天赋异禀,得到一门绝世武功的时候总是会很快入门。”

楚江王道:“说话说的是不是太早了?”

手中捏碎的酒壶丢掷出去,如同丢掷出去的不再是酒壶碎片,而是一把把杀人利剑,有恶鬼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击中时候却被纸鸢以极快的速度拎住衣袖拉扯避开,数十碎片一个不落全朝张凤府而来。

“小心。”

张凤府回头低声道了一句。

“保护好这三个家伙,花如玉的命留给他们亲自来取。”

叶白荷点点头,嘱咐道:“你攻我守,趁那三个家伙没有帮忙时候且战且退,莫要意气用事,须知还有一个不知躲藏在什么地方的老鼠。”

张凤府道:“早就过了意气用事年龄。”

一把无上杀人刀在手,张凤府在这一刻将刀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不见刀身,只见刀影重重,半个呼吸时间便将数十碎片尽数劈成齑粉。

“好快的刀。”

纸鸢不由自主赞叹一句。

“原本我还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把花如玉逼的出了秦广殿,原来是这么一个家伙,花如玉败的不冤。”

楚江王冷哼道:“刀快有什么用?照样今天得把命留在这里。”

继一把洒出酒壶碎片之后,身强体壮的断臂楚江王重重一跺脚,借着这股后震之力瞬间如同一颗坠落的流星一般朝张凤府而去,力达千钧。

“外家高手。”

张凤府面露凝重之色,外家功夫最注重练体,一重天曹蛮是如此,一身横练筋骨,力发千钧,已经被自己砍成两截的蛮牛亦是如此,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天下武学五花八门唯有练体高手最为难缠,更传闻以练体入九品之境界,能力撼山岳。

练体高手是否真能力撼山岳张凤府并不知道,倒是知道倘若今日里但凡有什么大意,多半都会交代在这里,眼前楚江王如同流星来袭,跟其硬碰硬只能是自讨苦吃,但倘若自己不避开,任由楚江王长驱直入,自己或许能幸免于难,但身后叶白荷定然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三鬼安全转移。

不得已之下,张凤府便只能以躯体硬撼楚江王这致命一击,却仍不忘提刀在前,正对楚江王胸口,楚江王能做上楚江王,战斗经验自是丰富无比,张凤府如此一刀又岂能奈何?

楚江王嘴角挂满冷笑,独臂在前正对张凤府刀身,触及那一刹那,中指食指发力,夹住张凤府刀身,想要将刀生生折断,感受着从楚江王手指之上传上刀身的强大力道,张凤府险些长刀脱手而出,只是以力量硬撼,难保不会手骨折断,便只能顺着楚江王发力方向整个人身体顺势空中翻越三圈才算是卸下其指尖之力,但此时楚江王后力又至,与张凤府贴面相遇,张凤府瞬间感觉到巨力摧毁自己身躯,千钧一发时刻,冰玄劲再出,将楚江王巨力引导至周身回旋,随之如数奉还,张凤府踉跄后退三步,若非叶白荷眼疾手快以腿抵挡,怕还要再退三步不止,反观楚江王虎躯一震,将那股原本属于自己的力道卸去,随之面色阴寒。

一旁观战的修罗道地榜三大高手将此一幕看在眼里,墨鱼惊讶道:“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分明是个练刀的,身体却能跟楚江王硬碰硬,只输了半筹而已。”

“这哪里是什么硬碰硬,分明就是秦广王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楚江王的力道全部送回去了而已,否则单单只是两具躯体相撞,周围人怎可能不受波及?只是这秦广王还算够意思,没有直接让开,避免了江门三鬼遭殃,这样有情义的男人可不多见了,单凭这一点,我倒是有些希望楚江王会败在这家伙手下了,哈哈。”

到底排名都要比墨鱼高上不少,纸鸢看的比墨鱼倒是多了许多,只是这般公然让楚江王下不了台的话毕竟让此时此刻楚江王心生不满。

冷笑道:“这就是花如玉所说的冰玄劲?不过如此而已。”

冰玄劲,又是一阵哗然。

心里感叹于楚江王实力的确不容小觑,张凤府估摸着最起码也是七品往上,果然境界的差距并非那么容易跨越,若是自己境界再有所提升,方才又怎会受了楚江王的力还被震退三步不止?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张凤府将五脏六腑翻涌压制,淡然道:“对付你却是绰绰有余。”

“大放厥词。”

一击之后,楚江王虽明面上占了优势,嘴上不屑,但心中同样震惊,外人看不出来,他身在战斗之中又如何感受不到这冰玄劲的霸道之处?这等能将别人内力反送回去的武功实在匪夷所思,难怪是号称同等级之下能跟任何人打的五五开的玄功,心道张凤府好在境界还不够,自己依仗境界差距与实战经验,今日拿下张凤府却是绰绰有余了,故此也不担心,只是一击不中之后楚江王便直接放弃了比拼内力,选择了外家功夫,拳拳到肉,二人贴身打斗,兵器却是已经派不上用处,心里惊讶楚江王的对敌老道,张凤府也只能收了刀与楚江王比拼拳脚功夫,但见二人所至处,拳脚相交的砰砰闷哼之声不绝于耳,恶鬼纷纷避让,叶白荷始终长刀出鞘三分,以应变随时可能出现的偷袭,但叶白荷显然是小瞧了修罗道两大阎罗比拼的精彩,众恶鬼看的目瞪口呆,便是地榜三大高手都全神贯注不放过任何一招一式,每一招出要么蹙眉,要么眼中生辉要么疑惑不解,俨然是三人都将自己带入到了这场战斗之中。

短暂时间内不分高下,非但没有乏味,反而越来越精彩,一直关注于这场战斗并未参战的中年妇人道:“原本以为比拼拳脚功夫,楚江王定会胜出一筹,却是没想到这不知来历的秦广王竟也是如此老辣,招招阴狠无比,专挑人最致命最薄弱的地方下手,要练成这样的武功恐怕手上不知要沾染多少人命才能练成。”

墨鱼道:“依我看拳脚功夫还是楚江王更胜一筹,这秦广王有两只手,可莫要忘了楚江王只有一只手,一只手对两只手这么多招还能稳压一头,足可见其厉害,至少他们两个对于杀人之道的造诣并非是我能比得上的。”

中年妇人笑道:“你还算老实,可你只看清楚了楚江王占了上风,却是没看出来秦广王正将战场不断朝大殿出口带过去,摆明了就是不想纠缠,他两个人还带着三个累赘,只有傻子才会继续打下去。”

墨鱼道:“那又如何?五人之中只有一个秦广王拿的上台面,这样五个人就算跑出去又能跑得了哪儿去?”

中年妇人迟疑,就在迟疑刹那,高台之上的花如玉却趁所有人都在观战时候突然出手,目标正是叶白荷。

众人齐齐瞪大眼睛,中年妇人低声暗骂一句无耻,却见张凤府身后那恶鬼根本动也不动,甚至眼皮都未抬一下。

第七十章 刀影

这是在找死!

观此亡命一战之人皆瞪大眼睛不肯错过这样精彩一战,楚江王乃是修罗道老牌高手,实力自是不用多说,至于新任这秦广王,众恶鬼只知道是秦广王将花如玉打成重伤从秦广殿逃出,花如玉虽也算得高手,可毕竟不能跟以刚猛著称的楚江王相提并论,故此众恶鬼心中也并未生起任何好奇之心,只当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家伙碰巧遇见了花如玉而已,而当张凤府居然与楚江王打了个难分难解时候,众恶鬼才知是看走了眼。

故此这场战斗是越看越有味道,一招一式,两个实力强悍的对手招招要命,又招招奇迹般的避让开来,就在这等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偷袭别人的花如玉,扫兴之时也有不少恶鬼心中嘀咕真不要脸,如此人多包围人少的时候居然行此偷袭之事,最为不理解的是护着三鬼的那个家伙分明看见花如玉朝自己扑来,竟还是不闪不避?

莫非这人竟是个傻子?

花如玉眼里闪烁杀意,似将对张凤府的怨恨全部灌注于一双手之上,要顷刻之间捏断叶白荷脖子。

有人已不忍看向这残忍一幕主动闭上眼睛,因为但凡身在这座大殿的人,没有几个不知道花如玉的残忍手段,但所预料的那般脖子被扭断的画面似乎迟迟没有到来,有人忍不住睁开眼睛,却只见到花如玉神情呆滞,稳稳当当停在那恶鬼面前,再没有前进一步。

有一滴鲜血从花如玉身前流了下来,先是一滴,随后两滴,三滴,到最后血流如注。

花如玉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看向洞穿自己一双手掌的刀,那是一双温润如玉的手,此时此刻竟被面前这人手上的一把刀从手掌中间穿透过去,随后那人拔刀,花如玉一双手掌被削去一半。

叶白荷收刀之后一掌拍向花如玉胸口,拍向那傲人之物让叶白荷被震退十步有余。

“我不杀你,是因为你的命该有别人来取。”

楚江殿寂静,除了依旧肉体互博的两大修罗道阎罗,其余人此时此刻竟是惶恐,不安,震惊,快意皆有。

一直将注意力放在这边的中年妇人轻声呢喃:“花如玉今日可算是倒了大霉,本以为找到了一个弱的可以欺负,却是没想到居然找了一个比秦广王还强的,不过话说回来,怎的我们修罗道最近来了这两位高手还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这保密措施是否也做的太好了。”

墨鱼道:“这家伙有点意思,连我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出刀的,花如玉竟直接被削了两只手掌,没了手掌可就不能在修罗道之中行鞭笞之事了。”

花如玉此时痛苦不堪,一双残缺不全的手横在眼前歇斯底里,那般模样再搭配脸上那张毒疮烂肉的脸,真能比得上修罗道之中遍布的修罗。

只是叶白荷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当你用这一双手折磨别人的时候便应该想得到你早晚会有今天,今日暂且只是要你一双手,改日江门三鬼定会亲自上门来要你的命。”

闻言,花如玉怒不可遏之下再度抽身想要拼个鱼死网破,不过楚江王却听出了叶白荷话里的意思,冷笑道:“想跑?跑得了吗?”

随后才看向一众恶鬼以及此时此刻楚江殿之中的三个地榜高手。

“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莫非真要让别人看我楚江殿笑话不成?赶紧拿下他们。”

闻言,墨鱼只能将花如玉拦下,即便这个此时此刻没了双手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的女人是他立志要杀的对象,可今日却不得不卖楚江王几分面子,故此拦下花如玉时候墨鱼不忘沉声道:“你的命有很多人等着来取,不用着急现在就送上去。”

花如玉咬牙面色阴寒。

与楚江王缠斗,张凤府更是做好随时走人打算,只是倘若是只有自己与叶白荷二人,此时此刻虽有四个高手,但拼尽全力之下也并非就出不去,倒是现在多了一个江门三鬼,却是多了三个大麻烦。

若是之前张凤府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毕竟你江门三鬼是死是活跟我张凤府没有半文钱的关系,可自打在天牢之中看见这咬死不松口的几兄弟时候张凤府倒是开始佩服起三兄弟的气节来,尽管之前有仇,但江门三鬼在张凤府眼里仍不失为三条汉子,既然救了又怎能半途而废?更何况还要在三鬼身上打听那瘸子的消息。

“不要恋战。”

叶白荷低声提醒。

“他们人多,单凭我们两个人绝对难以带着三鬼出去,保留实力要紧,堂堂楚江殿如今居然也到了需要人数取胜的地步,真是让我长了见识。”

墨鱼一张黑脸看不出表情,但此时此刻心中却是绝不好受,须知高手都有高手的傲气,又有谁愿意行多人围攻之事?

柳叶始终不咸不淡,未曾见其有出手的动作,但张凤府叶白荷却是丝毫不敢小觑这个听说有一把藏身不知在何处的柳叶剑的家伙,他就像是一条阴冷毒蛇,要么不出手,一出手一定是致命一击。

倒是中年妇人纸鸢似笑非笑。

“楚江王,听到没有,人家话里的意思你可曾听明白?咱们这么多人对付两个带着三个累赘的家伙,就算胜了说出去恐怕也不好听。”

与张凤府双掌硬撼,楚江王巍然不动,冷冷道:“纸鸢,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若是被这两个家伙逃出去对于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方才我们交流的事情恐怕他们也听在了耳朵里,若是传到了黑寡妇那婆娘的耳朵里,你觉得以她的性格可会轻易放过你们?”

黑寡妇三个字落在了中年妇人耳朵里时候,其明显变了脸色,中年妇人黑了脸撇嘴道:“要我帮忙就直说,莫要将黑寡妇那个疯婆娘抬出来威胁我,说的好像老娘怕了她一样,不就是比老娘瘦一点,骚一点?要是老娘早点习武个几年,今日这二重天天王的位置又岂会被她这个女人抢了去?”

楚江王突然大笑,无比快意。

“黑寡妇做天王也好,你纸鸢做天王也罢,总之今日要先将他们料理了才行,倘若我们的事情一旦暴露出去,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用不着你多说,老娘知道。墨鱼,你还在等什么?还不赶紧出手?江门三鬼来交给我,你来对付这个使刀的家伙。”

不等墨鱼答话中年妇人便已冲向江门三鬼,墨鱼见状也来不及多说什么便扑向宝刀归了刀鞘的叶白荷,此时叶白荷正护在三鬼身前,三鬼本就是强弩之末,早就做好死在楚江殿的打算,之所以在天牢之中强撑着一口气也只不过是念着在死之前也要拉一个垫背的罢了,若非如此,怎能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其余两兄弟不是?张凤府与叶白荷的突然出现为三兄弟换来一线生机,张凤府与叶白荷的护兄弟三人周全的心,三鬼却是真真切切看在眼里,尤其叶白荷那句对花如玉所说的你的性命交给江门三鬼来取更让三鬼动容。

为其卖命的楚江王尚且做不到对兄弟五人掏心掏肺,一个之前有过过节的家伙却对兄弟三人如此真心实意?岂不让人动容?

人心皆是肉长,杀手的心也是肉长的。

大鬼当即咬牙道:“兄弟不用管我们三人,只管跟秦广王放手杀出去便是,将来有机会为我兄弟三人报仇即可。”

墨鱼已近在咫尺,张凤府这才看清楚这浑身漆黑的家伙手里拎着一条同样黝黑的铁锁链,想必这条铁链便是墨鱼的兵器。

以铁链对付刀?

叶白荷不禁心中思忖纸鸢倒是好心机,单单只是兵器墨鱼便已经胜出三分,张凤府正被楚江王牵制住无法来帮忙,纸鸢在前满脸笑意,墨鱼在后一条手臂粗细锁链拖在地上发出刺耳声响。

背对已做好慷慨赴死准备的江门三鬼,叶白荷沉声道:“报仇这种事情还是留着你们自己做比较好,我跟秦广王只负责将仇人送到你们兄弟三人面前。”

三鬼齐齐呆住。

一把浑身闪烁着寒光的宝刀出鞘,直直劈向近在咫尺的纸鸢,纸鸢虽身子可以分出两个张凤府,但速度却不慢,才在叶白荷抽刀时候便闪身躲开这能将人撕成两半的一刀,如此一来可算苦了身后墨鱼,还没能看清楚叶白荷什么时候出的刀,便已感觉到罡风扑面而来,罡风将至,寒刀又来,面对这等绝对能轻而易举将人从中间整齐分开的一刀,墨鱼满脸惊骇,他只知叶白荷实力不弱,一招便能败退花如玉,又怎会想到这看起来身形单薄更像是一个舞文弄墨公子哥儿的家伙一出手居然如此骇人?这般一刀,怕最少也是六品境界。

墨鱼并非楚江王那般练体高手,自知绝对不敢硬撼,便挥手以手中锁链先抵挡扑面而来的罡气,罡气碰撞锁链,支撑不多久便消散无形,接下来便是与叶白荷手中寒刀碰撞,只闻一声叮咛,迸射出一阵火花,锁链柔软,墨鱼眼疾手快将锁链缠绕叶白荷刀身,同时冷笑:“真是一把好刀,只可惜这把刀接下来可就该归我了。”

叶白荷道:“既知是好刀,如何还敢以锁链硬接我一刀?”

下一刻,叶白荷搅动手中寒刀,铁链寸寸断裂,墨鱼再也笑不出来。

当此时候纸鸢已无比接近江门三鬼,此时此刻江门三鬼的状态不过只是待宰羔羊,随意便能取走其性命,但叶白荷速度更快,寒刀将墨鱼手中锁链搅断之后果断脱手而出,寒刀正朝纸鸢手腕而去。

以为即将得手的纸鸢眼里闪过一丝恼怒,再继续下去或许能捏断大鬼咽喉,但自己这只手势必是保不住了,再看此时此刻没了双手花如玉的可怜模样,纸鸢只能迅速后撤躲避过叶白荷一刀,寒刀稳稳钉在大鬼身前寸许之地,狭长的刀身不住摇晃,发出嗡嗡之声。

叶白荷轻摊开右手,宝刀已自主从地上脱身回到其手中,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根断发落上刀刃,当即断成两截。

吹毛断发?

墨鱼此时此刻眼里已有数不尽的贪婪之色。

嘿嘿笑道:“纸鸢,人归你,刀归我,你不是最喜欢这种身材的男人?将他抓回去今晚可有的你好好享受的,瞧瞧这身板儿,定能将你喜欢的那些个姿势玩儿个遍。”

被墨鱼道穿自己那点见不得人事情的纸鸢不变脸色的怒骂一句。

“去你大爷的,胡说八道什么?说的好像你上过老娘的床一样,这小子可邪门的紧,你若是不小心一点只怕墨鱼也会变成一只死墨鱼,到时候才将脸丢尽了。”

与叶白荷不过才过手一招便吃了大亏的墨鱼听了这句话后面露凝重之色,道:“纸鸢你懂什么,这小子也不过就是仗着一把好刀而已,若非如此我刚才就已经夺了他的刀你信不信?”

“嘴上逞能算什么本事?有种将这小子拿下来再说。”

墨鱼冷哼一声不再说话,手中那条作为兵器的长锁链毕竟还未断干净,从地上捡起还算完整的两条铁链在手,双臂发力,那两条铁链在墨鱼手中那一刹那竟突然挺的笔直,如同两把刀一般,两条锁链在手,墨鱼翻滚两条锁链如同挥舞两把无坚不摧的大刀,所至之处石桌石凳被铁链鞭笞纷纷化成碎片,一直未曾动容的叶白荷此时语气终于有了变化。

墨鱼再度冷笑不已,只是却再度冷笑不出来。

叶白荷手持寒刀叹气道:“你这哪里是什么墨鱼?分明应该改成八爪鱼这个名字才对。”

纸鸢笑的岔了气,捂着一张嘴憋的脸色通红,须知此时此刻正是以命相搏时候,突然来了这般一个突兀笑声让墨鱼更加愤怒。

“那你就看我这八爪鱼要了你的性命。”

“那你就错了。”

叶白荷轻声再度叹息。

“原本对于你这只八爪鱼我恐怕没有办法,因为我只有一把刀,可你来的不是时候,前不久我才遇见了一个人,跟他交流了一番武道心得,收获颇为丰富,故此,不知道今日过后你的八只爪又还能剩下几只爪?”

两条挥舞的虎虎生风铁链近在咫尺,叶白荷踏前两步,手中握住墨鱼之所谓的好刀,手腕轻颤,刀身晃动不止,突然,叶白荷随后拉扯下身后大鬼身上衣裳腰带,以腰带缠绕刀柄,寒刀脱手而出,一手翻江倒海,墨鱼手中两条如入无人之境的铁链顷刻之间化作漫天碎屑朝四周挥洒而去,取了十几个恶鬼性命之后又重创数十恶鬼,与此同时,叶白荷轻扯腰带,将那把寒刀带回手中,寒刀在前,其人在后,直朝近在咫尺的墨鱼胸膛而去。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墨鱼当即瞪大双眼,眼中只有那把刀影。

第七十一章 以气御剑?

并非墨鱼不闪不避,只因叶白荷刀势太过惊人,全不给自己反应时间,此时想要避开已然来不及,只能本能伸出双手横在胸前抵挡那即将到来的索命一刀。

当此时候,被叶白荷一刀逼退的纸鸢于千钧一发时刻出脚将墨鱼一脚踉跄踢开,终于是避开了叶白荷一刀。

以二敌一,叶白荷心中不禁有些失望,只差一点便能要了墨鱼的命。

倒并非这个地榜之上有名的家伙实力不济,只因先前于风满楼时候跟那鉴国寺的僧人坐而论经时候于武道大有收获,实力大进,故此才能如此轻易击败墨鱼,只是即便如此,叶白荷也依旧没有丝毫窃喜。

能拿的出,台面的家伙通常都不是最厉害的角色,观察纸鸢三人之中最为让人琢磨不透的还是那个叫柳叶的家伙,原本身后就有江门三鬼需要保护,更还有一只不知躲藏在何处的老鼠,再加之一个一直未出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手的柳叶,叶白荷纵有十分力气也只敢使出七八分,余下两分保命。

被纸鸢一脚踢开的墨鱼稳住身形,原本就黑的如同碳一般的脸此时更是阴晴不定,倒是纸鸢越发凝重,方才交手只不过是试探,而今见叶白荷轻而易举便将墨鱼险些要了性命,更是不敢小觑。

纸鸢冷笑道:“臭鱼,还不感谢老娘?要不是老娘这一脚,你现在八成都已经见了阎王。”

墨鱼嘴角抽搐,并未多说什么,倒是眼中贪婪更甚,冷笑道:“还真是个棘手的家伙,我并非实力不如他,只不过因为输在了没有趁手的兵器上而已,倘若给我一把趁手的兵器,我定能叫这小子束手就擒。”

看清楚的人多,不过敢说实话的却是少数,纸鸢便是其中一个,她不屑道:“吹牛的话就少来了,谁看不出来你这家伙根本就不是这家伙对手?输了便是输了,输了还不敢承认这就有些丢人了。”

闻言,墨鱼心中愤怒,咬牙道:“你……纸鸢,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纸鸢道:“老娘哪一边的都不是,只是实话是说而已,爱听就听,不爱听便把耳朵塞住。”

分明是以二敌一,但此时此刻墨鱼纸鸢二人竟争吵起来,让张凤府一干人看的措手不及,而此时此刻楚江王更是满面怒容,原本从地榜之上招揽三人前来效力便花费了不少力气,金银财宝之物不必多说,另外还给了不少好处,指望三人在大比之上崭露头角,不说一鸣惊人,最起码也要让九重天里面那些个大人物看看自己的能耐,谁知不过闯进来一个初出茅庐的秦广王与一个不知身份的人而已,便如此大动干戈,岂不让自己大怒?

“墨鱼,纸鸢,别忘了我请你们来是做什么的。”

墨鱼立时闭上嘴,他虽是修罗道地榜有名高手,不过却也知道自己跟楚江王根本没得比,要能比的话今日这楚江王的位置又怎会是这个断臂男人?

倒是纸鸢看起来并不惧怕楚江王呵斥,而是不满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楚江王你应该除了我和墨鱼两个人之外还招揽了一个家伙,怎的此时此刻我与墨鱼在这里拼命,有些人却一直坐在那里只顾吃喝,要说请我们来做什么的话,是不是得先问问有些人心里在想什么。”

此话可不是指没有动作的柳叶?

张凤府与叶白荷二人本就有些忌惮这个不知道藏了一把柳叶剑在什么地方的家伙,此刻听纸鸢如此一说,两人顿时侧耳倾听,却见楚江王冰冷道:“柳叶自有柳叶的用处,倒是你们两个人,号称是地榜的顶尖高手,若是连一个不过拿了一把好刀的家伙都打不过,说出去也未免太丢人了一些。”

须知此时此刻楚江王是真愤怒,倘若此时是只有自己一人还好,可眼下还有如此多的恶鬼看着,若是自己这楚江殿之主连墨鱼纸鸢都压不住,岂非太过丢人了一些?

却是不曾想到楚江王火大,身材丰腴的纸鸢脾气更大,原本的起手式此刻突然直接放开,单手叉腰冷笑。

“楚江王,你就是这么对待老娘的?之前请老娘过来帮忙时候说的天花乱坠,现在就对老娘大呼小叫?难怪江门五鬼说你这家伙忘恩负义,现在看来果然没错,连跟了你那么久的人都舍得下手,恐怕也只是拿老娘当枪使吧?老娘不干了,你许诺给老娘的那些好处老娘统统不要了,连今天饭钱老娘待会儿都一并给你。”

众人面面相觑,墨鱼想笑,但此时此刻实在是笑不出来,众恶鬼因为隔着一张面具看不见表情,却能看见有不少人有意别过头去捂住小腹抽搐,张凤府叶白荷更是一脸惊讶,全然不懂为何会如此,至于有气无力的江门三鬼却是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哈哈大笑。

大鬼更是狰狞道:“楚江王,看到没有?总算有人看清楚了你的真面目,看你还能嘚瑟到几时。”

楚江王将心一横,心知今日恐怕就算是能将张凤府二人击杀在这里也不一定能重塑自己微信,既如此,那便干脆豁了出去。

楚江王沉声道:“纸鸢,那你的意思是不是今日要与我作对?”

纸鸢道:“不想接受你的好处,不想跟你结成联盟便是要与你做对了?当真好笑,说老娘打不过别人丢人,老娘还就真的打不过了,那又如何?爱干嘛干嘛去,老娘今儿个还就不伺候了。”

说要走便要行,纸鸢不过才踏出没几步便被一道人影横在身前拦住去路,那人不偏不倚正是一直未有什么动作的柳叶。

一个分明像是女子的男人。

“柳叶,你这是什么意思?”

纸鸢不禁皱眉。

柳叶冰冷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

纸鸢道:“楚江王这等小人也值得你卖命?”

柳叶道:“我只认钱,谁给我钱我便替谁办事。”

纸鸢微微眯了眯眼,冷冷道:“莫忘了你只是个排在我后面的家伙,莫非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

柳叶道:“只要有人肯舍得花钱,那么即便是让你所谓的这个家伙,我也愿意试上一试。”

纸鸢心沉到了谷底,再度冷笑道:“堂堂地榜高手居然只是个为了钱替人卖命的,当真好笑,简直是玷污了地榜这两个字。”

柳叶道:“我拿钱替人办事,你们拿好处为人办事,说到底我们之间并无什么不同,故此你也不需要嘲笑于我,那地榜在我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只是无聊的人无聊时候做的一件无聊事情而已,什么排名都比不得到手的钱来的重要。”

“是吗?可不知道你挣的这笔钱是不是有命花。”

纸鸢话音才落便侧身踢出一脚,虽身子丰腴,却是没人想到竟身手如此灵活,柳叶并不硬撼这一脚,两个同为七品之高手竟一进一退,让众人看的好不惊讶。

突然倒戈相向的纸鸢让正在拼斗的张凤府与楚江王二人不知不觉停下手来,至此,双方高手相比除去一个而今已成为废人的花如玉,刚好三个对三个,张凤府对楚江王,叶白荷对墨鱼,纸鸢对柳叶。

张凤府虽勉强与楚江王打个平手,但心知自己不过是仗着狠辣的近身拼搏之术才与楚江王平分秋色,境界差距并非三拳两脚便能拉扯回来,若真以命相搏下去,自己未必就能真赢得了楚江王,而越是拖延下去便越对自己不利,自己这一方却是弱了楚江王半筹。

再看叶白荷与墨鱼,墨鱼自非叶白荷对手,不过交手两三招便被叶白荷完败,叶白荷占了上风,却因要护着如今毫无反抗之力的江门三鬼分身乏术,勉强持平,说到底最关键的还是得看纸鸢对柳叶。

这两个地榜之上排名先后的高手,同为七品,纸鸢战绩不弱,七品六品皆可杀,而柳叶也不遑多让,若是柳叶赢了,今日想安然无恙离开楚江殿无异于痴人说梦,若是纸鸢赢了,这中年妇女虽不靠拢楚江王,却也算是为自己与叶白荷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到时候只需要提防不知隐藏在何处的灰鼠,纵有危险,却比眼下是好了太多。

两个地榜之上有名高手内斗,早就听闻此二人心狠手辣的众恶鬼唯恐被两人战斗波及,迅速为其腾让开了一个空旷场地,酒菜早已被墨鱼打翻在地,满地酒菜,花如玉依旧歇斯底里双眼充满怨毒之色,双掌残缺不全,被刀削掉的半只手掌此刻正安安静静躺在地上,混合于满地酒菜之中,血污与油污裹在一起。

楚江王单拳紧握,冷眼旁边,大抵此时此刻恨不能柳叶能将纸鸢挫骨扬灰,墨鱼依旧阴寒,但却因为忌惮叶白荷随时都有可能再度递上来的一刀而不敢有什么动作,叶白荷冷眼环顾四周,确定并无哪个不张燕的恶鬼敢趁机偷袭江门三鬼的时候才将目光放在纸鸢与柳叶二人身上。

两人相交先是近身拳脚功夫,柳叶身形如同张凤府一般消瘦,并不比纸鸢丰腴,单比外家功夫是纸鸢稳占上风,不过张凤府却时时刻刻注意柳叶的一举一动,一把柳叶剑藏身于暗处,杀人于无形,帮了纸鸢,便等同于帮了自己。

两大地榜高手殊死搏斗,收了钱替人办事的柳叶始终对于纸鸢的攻击并不硬扛,能避则避,就好比纸鸢的每一招一式都打在了空处,张凤府惊讶于纸鸢的外家功夫了得,寻常人与人拼斗,虽初时如同猛虎下山,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始终难以一直维持巅峰状态,凡夫俗子便是如此,一拳便是一气,待气力耗尽时候纵有万般能耐也只有乖乖任人宰割的份儿,从纸鸢与柳叶拼斗至现在张凤府一招一式都看在眼里,粗略估计不下六七十招,六七十招之后纸鸢非但没有气力不继之疲惫,反而越战越勇,一双丰腴白皙的拳头每挥出一拳都能发出空响之声。

仿佛早就洞穿柳叶居心,纸鸢拳脚配合的天衣无缝时候仍是出言嘲讽。

“柳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想找到老娘破绽一击即中,可你真以为老娘是死在你剑下的那些个孤魂野鬼?现在你肯出手还有机会,倘若再藏拙,恐怕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拳风先至,罡气又行,地榜排行前十之上唯一的一个中年妇女将拳风打的如同疾风骤雨,分明是两个拳头,从外人看去竟像是有无数拳头,无数虚影,无法辨别真伪,其人更如同鬼魅一般,与张凤府差不多两个大小的身子渐渐化作一道残影,逐渐从四周毫无征兆的出现,将中间始终只守不攻的柳叶一步步紧逼,拳风三尺,柳叶面色凝重,身子如同飘逸的蜻蜓一般避开那些即将到达自己身体的拳头,沉声道:“久闻地榜第三纸鸢一手流星拳杀人无数,如雷贯耳,今日的确让我大开眼界。”

“只是大开眼界恐怕还不够,今日既然挡了老娘的路,怕是要给老娘一个交代才行。”

拳风两尺,柳叶已能感觉罡风扑面,一头长发被吹的直往后飘扬,以自己身子为中心,周围地上石板都渐渐传来咯吱咯吱响的声音,像是随时都会爆裂,柳叶身上已挨了不少拳劲,如此密集如同骤雨一般的拳头,纵使柳叶再身法飘逸,始终不能做到完全避开,拳头与肉体接触,先有内劲摧残五脏六腑,随后才是肉体剧痛,但柳叶仍是生生忍住这般痛苦,眉头紧皱,似承受了莫大的痛楚一般,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柳叶,倘若你再不出剑,接下来可要成为老娘拳下之鬼了。”

已完全成为一道残影的纸鸢不见其人,只能见到一道影子始终围绕柳叶四周,声音更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拳风与柳叶肉体接触之际,闷哼之声不绝于耳。

柳叶还是没有出剑,甚至连剑的影子都还没见到,拳风已彻底将柳叶笼罩,身前一尺之地,这个距离,远远足够一把剑的距离。

张凤府瞪大眼睛不肯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细节,这个叫柳叶的家伙实在太过诡异,寻常人哪里受得了如此被人拳脚相加而不还手?尤其如此被人压着打,伤痕累累依旧不为所动,即便拳脚功夫不如纸鸢,也当不会就如此被动挨打才对,看纸鸢这等游刃有余的模样绝对不像是后继无力,难不成柳叶真打算被纸鸢活生生耗死?

张凤府并不觉得柳叶有这么简单,楚江王先前宁肯让墨鱼与纸鸢对付叶白荷也不让柳叶出手,想必这柳叶一定有过人之处,否则又岂会如此被楚江王视为杀手锏?眼前纸鸢拳劲霸道无匹,自己都不一定受得住,而柳叶却生生挨了这么多拳劲,岂非太过匪夷所思?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可就怪不得我不念我们同在地榜的情分了。”

终于,一直以拳劲下手的纸鸢从虚影之中稳住了身形,此时此刻已与柳叶近在咫尺,几乎贴面,一只拳头带着雷霆万钧之力朝柳叶胸口轰击而去,分明不过是一只拳头,却给人以就要将柳叶胸口轰成一摊烂肉之感。

胜负似乎已经分晓,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柳叶至始至终都未有什么柳叶剑,就在张凤府疑惑莫非这家伙只是故弄玄虚时候突然瞪大眼睛。

柳叶终于动了,动之前嘴角微微上扬,诡异一笑,右手悄然爬上胸口之下的一条腰带,就在拳头即将到达自己胸口时候,张凤府下意识惊呼一声小心。

柳叶冷哼道:“晚了。”

将那腰带剥离,赫然从其中抽出一把柳叶般粗细的青丝软剑,剑入手即立,正对纸鸢咽喉,已清楚看得见纸鸢脸上的表情,但却并非是惊恐,反而是一丝光彩。

原本已将柳叶胸口衣裳震碎的拳头被柳叶眨眼功夫便收了回来,其人迅速后退,原来纸鸢竟早就留了三分后撤之力。

笑道:“老娘早就知道你这家伙不是那么简单,想趁老娘大意时候出剑暗算老娘,想必你这地榜第四的名头就是这般偷袭人而来的,只可惜老娘十多岁便行走江湖,你这点把戏早就被老娘看穿,剑都出来了,还等什么?去死吧。”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张凤府心中松了一口气同时不忘多看了那体态丰腴的中年妇女一眼,颇为佩服,谁知异变再起,柳叶非但不怒,反而嘴角阴险笑容更甚。

“你以为你能快的过我的剑?”

青丝软剑脱手而出,直朝倒飘出去的纸鸢而去,眼见纸鸢就要逃离之时,软剑速度再快三分,柔软的剑身诡异化作一道圆,正对纸鸢头颅之上。

以气御剑?

第七十二章 掘地三尺

柳叶剑柔软,能自由变化形状,能屈能伸,原本便是阴人之兵器,让人防不胜防,也无怪于柳叶能成为地榜排名第四的高手,想必死在其剑下的人恐怕只有死前那一刻才知道原来那条腰带竟然只是一把剑。

只是以气御剑乃是当世绝顶手段,莫说是七品,恐怕就是八品也未必能做得到,而放眼整个江湖,但凡能踏入八品的人,又有几个不是名动一方高手?

难不成这柳叶居然其实是一个八品乃至八品以上的高手?

但下一刻张凤府便松了一口气,只因瞧见柳叶食指微动的一幕才看清楚那把柳叶剑的剑柄之上居然有一根微不可察的蚕丝缠绕,那蚕丝晶莹剔透且坚固无比,操纵一把软剑游刃有余,此刻那软剑已自成一个圆朝纸鸢当头落下,不敢想象这把软剑套在脖子上瞬间血溅当场人首分离的画面,不待张凤府提醒纸鸢已是惊恐不已,那蚕丝能长能短,即便自己刹那间再度提了一口气后撤,悬在头顶的索命软剑依旧牢牢悬在头顶,即将落下。

纸鸢本能以手掌横在头顶,拍出掌风,试图摆脱索命软剑,怎料软剑丝毫不为所动,依旧落下,纸鸢如今才明白过来软剑的玄机根本就是在蚕丝之上,若不能弄断蚕丝,这把软剑便会被柳叶操纵的炉火纯青,成为要人性命的大杀器,软剑已与手掌即将接触,锋利的剑刃已让纸鸢手掌感觉到了切肤之痛。

一切似乎已成为定局,方才占尽上风的纸鸢就因为突然多出来这么一把诡异莫测的软剑,骤然性命有倒悬之急。

“纸鸢,接刀。”

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让已被死亡恐惧充斥心头的纸鸢头脑骤然清明,一把闪烁着寒光的杀人刀破空而来,正对纸鸢而去。

“好胆。”

正期待着血溅三尺一幕的楚江王眼见张凤府借刀,怒喝一声,随手弹指想以气劲打偏寒刀方向,却被张凤府同样以拈花一指截断。

“你的对手可是我。”

送出去了刀,此战当再无悬疑,张凤府心下放宽,再度出手时候已主动贴近楚江王,不用任何兵器的二人贴身肉搏,纠缠住楚江王竟是没能让其再左右纸鸢与柳叶。

软剑落下的速度快,但毕竟不如张凤府使了力道的刀快,已被纸鸢拳脚招呼受了伤的柳叶面色阴寒,却是无法再分出心思对付即将到达纸鸢手中的那把刀,只能操纵蚕丝赶在那把刀之前摘下纸鸢的脑袋,可眼见刀势极快收拾不住,正暗自叹道可惜时候,数十双眼睛注视之下的纸鸢怒骂一句。

“你这杀千刀的,老娘不会用刀啊。”

“……”

张凤府满头黑线,猝不及防之下竟是受了楚江王一掌,被掌力震的后退三步,五脏六腑再度翻江倒海。

“不会用刀会不会用刀劈砍?”

即将在寒刀错过纸鸢时候,纸鸢恍然大悟,终于抓住刀柄往上斜斜一撩,将软剑之上的蚕丝劈中,原本以为软剑定会脱离柳叶的掌控而出,谁想到那蚕丝竟只是往上一拱,并未断裂,原来这蚕丝竟也如同柳叶剑一般是一件诡异的兵器,张凤府惊讶不已,自己这把无上杀人刀的锋利程度与叶白荷那把不相上下,吹毛断发却是没能弄断蚕丝,足可见这蚕丝厉害。

忙又道:“蠢货,劈剑,谁让你劈蚕丝。”

来不及为这声蠢货发怒,毕竟有什么比自己性命来的更加重要不是?纸鸢又抽刀回来,对准头上索命环再度一斩,终于是将柳叶剑震的飞了回去,刀行厚重,自是比柳叶剑威力大了不少,柳叶剑盘旋倒飞而出取了两个躲闪不及恶鬼性命时候才再度飞回到柳叶手中,再看那两个倒霉恶鬼被柳叶剑划过的地方伤口如同一根细线一般大小,丝毫看不出来,等到一丝鲜血从伤口之中喷涌而出时候,两个恶鬼已生生断做了两截。

好锋利的刀。

纸鸢双目微寒,又看向受了一掌之后便被楚江王趁胜压着打的张凤府,冷笑道:“秦广王,老娘先谢过你,等杀了面前这个家伙老娘再好好跟你算算你骂老娘的事情。”

张凤府现在才明白过来为何纸鸢对于楚江王的不过两声怒斥便如此怒火中烧,想来面前这个丰腴妇人也是个嫉恶如仇之人,才会如此几声怒喝便与楚江王反了目,只是眼下实在无暇想那么多,看着一把杀人刀提在手中却只能做些最基本劈砍动作的纸鸢,不禁感叹一声暴殄天物。

“过后的事情过后再说,先解决眼前的事情才最要紧。”

原本楚江王便是外家功夫高手,受了楚江王一掌,纵使有冰玄劲护体,张凤府仍是受了不小的伤势,再加之楚江王全然不给任何调息时间,张凤府节节败退。

有刀在手的纸鸢看向有柳叶剑在手的柳叶,四只眼睛仅仅只是对视一眼,柳叶便落荒而逃,这等变故让众人惊讶不已,张凤府正要感叹拿钱办事的人或许真不靠谱时候纸鸢已追击了出去,只是尚未走出多远便被叶白荷伸手拦住。

“陷阱而已。”

纸鸢惊愕。

叶白荷弯下腰,轻轻捡起一片打碎的碗,朝柳叶谭遁的通道丢掷了出去,众目睽睽之下,碎碗竟如同被什么东西切碎一般,切口整整齐齐的落在了地上,这时候纸鸢才在灯火照耀之下看清楚原来那通道之中竟已被柳叶布置下了密密麻麻蛛网一般的蚕丝,不禁一阵后怕,倘若自己就这般横冲直撞过去,怕立马会被这些吹毛断发的蚕丝切成碎片。

柳叶的谭遁让局面骤然高下立见。

望着手中与叶白荷那柄刀似乎一般无二的寒刀,纸鸢双眼放光,忍不住欣赏赞叹道:“好刀,原本以为这种刀能见到一把已经不错,却是没想到在这地方居然还能见到第二把,说实话,我还真不想把这把刀还回去了。”

一旁一直未敢有什么动作的墨鱼闻言亦是双眼再起贪婪,沉声道:“纸鸢,你不会用刀,这把刀交给你也只是暴殄天物,倒不如送给我如何?算我墨鱼欠下你一个人情,将来一定会加倍还你。”

叶白荷顿时眯了眯眼,握住宝刀的手,手指微不可察颤抖。

将一切收在眼里,纸鸢突然大笑:“想要刀自己凭本事取就是,方才你若与我一起跟楚江王唱反调,说不定这把刀刚刚秦广王已经给了你,现在想从老娘手上要东西,就凭你一句话?你是否把老娘想的太愚蠢了一些,恐怕这把刀刚刚给你你便与楚江王一同想要老娘的命,我可没那么傻。”

轻轻抚摸刀身,感受着刀身传来的丝丝冰凉,纸鸢笑道:“刀是好刀,可惜老娘不会用刀,所以这玩意儿在老娘手中根本无用,倒不如干脆还给人家,省的成天遭人惦记。”

墨鱼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满脸怨毒。

将寒刀丢掷出去,像是正丢掷给打的难分难解的修罗道两大阎罗,但楚江王终究是比张凤府少了一臂,也没有多余的手臂可以接过来这一刀,双掌再度接触,张凤府内力不及楚江王,被震后退,却是故意如此借着这股反震之力后退,同时右手接住纸鸢还回来的刀,斜斜向下一斩,只见一道肉眼可见涟漪铺天盖地朝楚江王而去。

楚江王皮笑肉不笑。

“以为就你这点本事也伤得了我?”

以单臂硬撼张凤府刀罡,却在触碰到那霸道刀气时候顿时本能后撤,只因不知何故那刀气竟忽然之间变成火红色,灼人躯体。

关键时候运转火云刀心法,以内力灌注于刀身,本是强弩之末,再突然来如此一手,张凤府瞬间被抽空了内力,再也不敢久留。

与此同时张凤府低喝一声。

“走,不要恋战。”

三个活人拖着三个半死不活的人且战且退,出口处已被楚江殿之中早就等候的恶鬼堵住,叶白荷一刀在前,纸鸢在后断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寒刀所至之处残肢断臂纷纷落在地上,血流无数,待到楚江王终于等到张凤府最后那一刀刀气彻底消散时候,六人早已去的无影无踪。

“为什么不追?”

看向原本三个地榜高手如今只剩下一个的墨鱼,楚江王拳头已捏的咯吱咯吱发响。

墨鱼再度说不出来话,并非不想追,只是凡事若是不可为而为之,非但不是勇猛,反而是脑子里装了一团浆糊。

见状,楚江王亦只能面色阴寒望向六人逃离方向,沉声道:“一群没用的东西,六个人都擒拿不住,我命你们赶紧调动所有能调动的人手,封锁消息,截住所有出口,掘地三尺也要将这几个人找出来。”

墨鱼面露难色,道:“即便我们能将他们围困起来,但以我们眼下的实力,恐怕并不足以对付他们。”

楚江王冷笑道:“那就去找帮手来,不将他们六个人杀光,难消我心头之恨。”

第七十三章 还有一个朋友

从楚江殿之中杀出一条活路,便是张凤府都没想到竟真的做到了,说到底若不是纸鸢的倒戈相向,今日自己与叶白荷纵有三头六臂也不见得能从楚江殿活着出来,说到底还是得感谢纸鸢,哪怕张凤府并不十分喜欢纸鸢这种丰腴的身材。

“说谢谢的话未免显得太过苍白无力,可即便如此,今日我还是要对纸鸢你说声谢谢。”

一路从楚江殿逃遁出来,好在有极为熟悉修罗道边边角角的江门三鬼三兄弟,避开恶鬼盘踞之处,很容易便找到了一处暂时能躲避楚江王搜索的荒废洞府。

须知修罗道之中大大小小洞府数以千计,又有许多洞府之间互通,若非地毯式搜索,绝对难以发现六人。

纸鸢并不惊讶,一具丰腴躯体上一张虽有肉却别有风味的俏脸似笑非笑。

“难不成你以为说句谢谢老娘就会忘了之前你骂老娘蠢货的事情?”

张凤府愕然,随即讪笑道:“只是情急之下而已,毕竟柳叶的剑可正悬在你头顶,稍有差池便会丢了性命。”

纸鸢冷笑道:“老娘生平最讨厌有人骂我,今日楚江王如此,连你这王八蛋也是如此,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叶白荷上前一步横在此时虚弱的张凤府身前,不说话,但手里的刀已证明了一切。

“哟,怎么着?还打算跟老娘动手不成?莫非你真以为老娘怕了你这家伙?”

叶白荷轻声道:“不敢,姐姐武功高强,但单是看对战柳叶便能看出来,一个踏入七品的高手我自是不敢轻易言胜,可姐姐倘若真想动手,想拿下我也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到时候大打出手惹出来的动静指不定便会被楚江王的眼线听到,彼时我们这里的六个人一个都逃不掉。”

“放心吧,她若真想动手也不会等到现在。”

张凤府笑着推开横在身前的叶白荷,看向纸鸢道:“楚江王对于此事当不会善罢甘休,你一个人独自作战太过凶险,不妨干脆跟我们结成联盟如何?”

“这是在拉拢老娘?”

纸鸢冷哼一声表示不屑,道:“他楚江王给我开了那么丰厚的条件我都能说翻脸就翻脸,你这家伙能给我什么?还不如你这朋友,别人还知道一口一个姐姐,管他心里怎么想,老娘最起码听着舒坦不是?难不成就凭你三言两语我就得听了你的话?我看你跟楚江王都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我看未必。”

虚弱的大鬼靠在洞府墙壁之上气若游丝。

“最起码秦广王这家伙却是比楚江王好了太多,我兄弟五人虽有两人都死在秦广王刀下,可真要算账的话也只能将这笔账算在楚江王身上,楚江王对我兄弟三人如此心狠手辣,反而是秦广王不计前嫌来救我兄弟三人,单是从这一点便能看出来太多,倘若两人注定要选择一人投靠,这个人选应该是谁想必也不用我多说,纸鸢你心中当有决定。”

纸鸢惊讶,她并不知这其中还有这段故事,忙问道:“你兄弟五人实力不弱,加在一起更是非同寻常,就连我对上你兄弟五人都只有逃命的份儿,秦广王这家伙能干掉你们两个兄弟?”

闻言,大鬼一阵面色不自然,心中合计这等丢脸的事情倘若说出来只会更丢脸,可念起张凤府朝纸鸢主动示好,想必心中也有将纸鸢团结过来的想法,既然要报仇,又岂能不多找一些得力助手?故此大鬼还是硬着头皮将当日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番,随后又道:“总之你既然与楚江王决裂,自此便会成为孤身一人,与其孤军奋战倒不如及早给自己找个后路。”

纸鸢听罢,意味深长看了张凤府一眼,随后却突然大笑。

“只是阴谋诡计得逞而已,并不稀奇,今日对楚江王更是全程被楚江王压着打,本事嘛也就一般般,即便要站队老娘也应该是站个强队,怎会选择这般弱鸡的队伍?更别说楚江王身后还有不少高手,想要让老娘上你们的賊船,那也得等你们证明给我看了你们的确有那个本事才行,毕竟老娘又不是三岁女娃娃,任由你们忽悠。”

张凤府虽有些失望,不过将自己设身处地放在纸鸢位置,毫无疑问自己也会与纸鸢做一样的选择,只是张凤府到底不愿错过这么一次跟地榜高手接触的机会,笑问道:“需要我们怎么证明自己的本事?”

纸鸢不以为然道:“杀了楚江王就是。”

张凤府道:“不用你说我也会要了楚江王的命。”

纸鸢道:“你似乎把楚江王想的太简单了些,他楚江王可是修罗道的老牌天王,即便实力在十殿阎罗中算是一般,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楚江王早就在九重天打下了不少关系,你一个才刚刚扛过秦广王这个位置的家伙真以为能扳倒楚江王?”

张凤府道:“再怎么根深蒂固也只是一个楚江王而已,我相信楚江王只是一个代号,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做楚江王。”

纸鸢憋不住笑意,真笑起来时候胸前某处上下晃动,看的本就气血不足的江门三只鬼热血沸腾,几乎差点就要揭竿而起,只是掂量了一番自己本事之后不得不放下这个念头,眼前这妇人一看便知是男人最为期待却又最为招架不住的类型,可莫要身上伤还未痊愈时候便被这妇人夹断了腰才好,到时候老二老五的仇又该谁来报?

“你这家伙说的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甚至还可以说是有些天真,我真好奇你这家伙如今究竟是多大的年龄,怎的还能说出来这般好笑的话。要不要将脸上面具摘下来给老娘看看?”

张凤府摇头道:“不能,长得太丑了,怕吓到你。”

纸鸢不屑的撇撇嘴。

“老娘估计也是,好了,你虽天真,老娘却喜欢你这份天真,只可惜老娘现在实在是没那些心思想些男女之事,要不然今晚就得生吞活剥了你,就这样吧,咱们就此别过。”

张凤府亦不问纸鸢要去哪里,心道修罗道楚江殿的范围就这么大,楚江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恐怕楚江王早就下令封锁了所有出路,早晚还有再见面的时候,只是如此,张凤府仍旧对着那离去的丰腴中年妇人道:“我们的约定可还做数?”

已经远去的妇人轻笑道:“等你这家伙真能提着楚江王的人头来见我再说。”

张凤府笑道:“一言为定。”

等到再也看不见纸鸢影子时候张凤府才瘫软下来背靠着墙壁轻声道:“可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倚靠在洞府出口替张凤府望风的叶白荷不禁道:“你似乎对这女人很有兴趣。”

张凤府顿时闭嘴,悻悻的看了依旧未从纸鸢背影上回过神来的江门三鬼一眼,嘿嘿一笑:“先替我把关,方才可真是大意,差点便栽到了楚江王手中。”

这句话终是将叶白荷注意力从纸鸢这个话题上跳过,疑惑道:“方才我见你最后一刀颇为古怪,那是什么了不得的武功?”

三鬼亦同时好奇。

张凤府眼见瞒不过,只能含糊其辞道:“随便捡了一个别人的便宜而已,不过这武功虽好,却极为消耗内力,比寻常武功却是高了太多,寻常一分能力能出十招,这武功最多三招,出其不意还行,若只此一门武功,恐怕不等敌人的刀,自己也要先力竭而死。”

叶白荷双眼闪烁若有所思,原本好奇的江门三鬼听了也是直摇头。

大鬼道:“如此说来这武功可就显得有些鸡肋了,不听也罢。”

正合张凤府的意。

闭目调息时候张凤府却是在暗自思忖,火云刀的霸道凌厉自是不用多说,只是这门武功先前与胖瘦罗汉二人比斗时候尚可,并无内力紧迫之兆,那时候是以双掌为刀,今日不过才将内力灌注于刀身,便如同有枯竭之感,险些误了大事,可虽如此,威力却是比之双掌为刀时候更加刚猛,一刀便将实力高过自己一个境界的楚江王逼退,着实了得。

倘若此刀能以源源不断内力作支撑又该多好?

逐渐入定,这么一入定便是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三鬼亦恢复不少力气,身上伤口已被叶白荷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疗伤药暂时止住,只是尚且还不能有自保之力,能不能活着出修罗道都还两说。

“先前我出去了一趟,如你所想的那般,楚江王已将所有出口封锁,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现在我们的情况并不是太乐观。早晚都有被找到的时候。”

见张凤府醒来,叶白荷先是将所见尽数告之,随后又才道:“我已问过三鬼,他们并不知那驼背老人是什么来路,更是听都没听过,我在猜测,如此一来岂不代表那驼背老人并非是修罗道的人?”

张凤府心头疑惑,如此一来似乎最后的线索都断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可一个不是修罗道的人钻进了修罗道要我替他杀人,还送了我一桩人情,这岂非太过可疑了一点?我并不认识这么一个人,更琢磨不透他为什么要杀蛮牛,又将蛮牛的死算在了我二人头上,难不成让我们暴露在地榜之上对他有什么好处?又或者其实他根本就知道我们来路,我现在真的很怀疑那驼背老人是否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老鼠,因为蛮牛要找他,所以他才先出手杀了蛮牛,又不想自己暴露出来,所以嫁祸给我们,虽然这嫁祸并算不得什么嫁祸。”

恢复不少力气的大鬼道:“那哪里是什么灰鼠?灰鼠又什么时候成了一个驼背老人?灰鼠分明就是一个跟你小子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张凤府大喜。

“这么说来你见过灰鼠?”

大鬼道:“不知道算不算见过,只是曾见到灰鼠的影子,不过看影子以及说话就知道是个年轻人,根本就不是驼背,那驼背老人应当另有来历,估摸着不是九重天下来的高手就是其他十殿的厉害人物,我兄弟五人虽在修罗道生活许久,可毕竟几乎都是活动在楚江王的地盘,对于其他地盘的人很少有了解,若想弄清楚驼背老人来历,恐怕只能从其他地方去打听。”

张凤府笑道:“那不用,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灰鼠,只要解决了这个家伙,那后面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你们能不能想办法找到灰鼠?”

大鬼道:“灰鼠并非真的老鼠,只是一个绰号,恐怕除了楚江王没人知道灰鼠究竟长什么样,不过倒是知道关于这家伙的一些事情,都说灰鼠狡猾,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可在我看来别人说的未必就是真的。至少我是从未听过灰鼠对谁下过手杀过谁,而且一个狡猾的人影子不该是那般笔挺的。”

张凤府道:“可那个叫蛮牛的家伙似乎知道灰鼠在哪里,只可惜还没能找到灰鼠便送了性命。”

大鬼道:“修罗道楚江殿的地方就这么大,人就这么多,总有那么几个地方是有过灰鼠踪迹的。只需要顺藤摸瓜就是,更何况蛮牛如此大张旗鼓摆明了与灰鼠作对,事实上又何尝不是引蛇出洞?我现在多半确定蛮牛这没脑子的家伙是被灰鼠干掉的。”

张凤府无奈道:“说了半天意思是你们也不知道灰鼠究竟在哪里,这个家伙藏的可真够深,难道我们也要效仿蛮牛那般大张旗鼓引蛇出洞?”

叶白荷思索片刻后轻声道:“只怕引蛇出洞也未必能让蛇出洞,反而将我们彻底暴露,这修罗道进来容易,想出去却是很难,这一趟,我们似乎来错了。”

张凤府道:“现在说这些话未免太早,至少我们还有一个朋友不是吗?”

脑海中再度浮现出那咬文嚼字死板的年轻剑客,叶白荷淡淡道:“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

第七十四章 破剑与快剑

叶白荷之对兰亭之不待见,张凤府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念起那不论何时都将自己腰杆挺的笔直的年轻剑客,张凤府始终都觉得年轻剑客绝对非同一般。

眼下修罗道四下出口已被楚江王下令全部封锁,楚江王门下之恶鬼亦在进行搜索,怕不用多久就会搜查上门来,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

将江门三鬼安顿好之后,张凤府也不惧怕无比熟悉修罗道的三鬼会被发现,楚江王手中人力毕竟有限,而虽说其麾下管辖地盘恶鬼无数,却并非所有恶鬼都能为其所用,至少在这一点上,自己与叶白荷二人仍有不少可活动的空间。

才从藏身的荒废洞府出去便能嗅到修罗道紧张,惶恐的气氛,“大街小巷”已四处悬挂了六人画像,包括纸鸢,以及画像之上清楚写清楚了每个人的来历,画像之下是楚江殿之中的恶鬼看守,那通告写道:“凡能提供六人线索者,赏金千两,可直入楚江殿为楚江王效力。”

只是提供一下线索而已,便赏金千两,张凤府也不得不感叹这楚江王的确是财大气粗,虽说金银之物在暗无天日的修罗道看起来并无那么大的用处,但没人会傻到嫌钱多,毕竟连钱都解决不了的事情始终只是少数。

画像上并无叶白荷真面目,因为无人见过叶白荷究竟长什么样子,却是清清楚楚画上了自己的样子,张凤府知道是早先见过自己的花如玉所为,除了花如玉与江门三鬼,楚江殿之中没人见过自己的模样。

那画像上并未道明自己秦广王的身份,楚江王有意为之,否则一但将自己身份昭示出去,即便有人想领这笔赏金,那也不得不掂量掂量二重天那位天王是否会因此而勃然大怒。

“纸鸢可不就是那个地榜之上排名第四的婆娘?怎的也会上了这修罗道通缉?莫非是做了什么让楚江王大怒的事情?”有恶鬼窃窃私语。

知情者道:“小声点,这事儿说出去恐怕会惹火烧身,先前我曾听人说楚江殿之中发生变故,死了不少人,始作俑者就是上面这几个家伙,现在楚江王可是将出口全部封锁,就是为了抓到这几人,不管这几人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总之在楚江王的地盘上对楚江王下手,结果又能好的了哪儿去?”

“多半是要倒大霉了,只是可惜了纸鸢这个婆娘。”

有恶鬼低声嘁嘁。

“放着好好的地榜高手不做,非要跟楚江王唱反调,这不是摆明了给自己找不自在?只是早就听闻纸鸢这女人房中,之术极为了得,如此就死了真是可惜。”

“觉着可惜那你倒是将人家从楚江王手下救出去,这样一来说不定那婆娘一时感动之下就真让你体会了一番做男人的乐趣不是?”

“滚你大爷的,想倒是想,可主要就是没那个能耐啊,真是遗憾,也不知道纸鸢这婆娘怎么想的,居然跟两个无名小卒联手闹楚江殿,这不是活腻歪了吗……”

告示之上只有江门三鬼与纸鸢的名字,对于自己和叶白荷,只有两张画像,一张没有面具,模样与张凤府相似七八,一张带着面具,正是叶白荷之前带的那张面具。

张凤府不禁莞尔,心道楚江王贴出这通缉倒是让纸鸢名声大噪了一番,前来看热闹的人更是将注意力全部放在纸鸢身上,并无人注意到自己,这倒是方便了自己办事许多,只是就在张凤府准备悄然离开时候忽又闻一阵低声耳语。

“你们这些家伙知道什么,谁又告诉你们那两个家伙是无名小卒?岂不知地榜之上正名声大噪的干掉蛮牛的两个家伙就是他们两个?而且这两个家伙可不简单,我曾听说他们来修罗道就是为了杀楚江王这件事情,只可惜有些忌惮咱们三重天的灰鼠,所以才在楚江殿之中落荒而逃,不过早晚都有再出手的时候,而且地榜之上悬挂的杀灰鼠的任务也是出自这两个家伙,他们人手一把无上杀人刀,岂不让人眼馋?”

张凤府心中一寒,只因顺着说话声音方向看去,首先便是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那男人正压低了声音却双眼有意无意朝自己这个方向看过来,只看这男人一张脸,张凤府便瞬间变色。

而那男人在看到被张凤府发现之后亦是给张凤府一个邪魅笑容,随后隐去在恶鬼群中,就要直接离去。

“追。”

张凤府低喝一声,推开人群朝那不久之前才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瘸腿男人追去,只是那男人速度一如既往奇快,虽瘸腿,速度却比正常双腿健全之人只快不慢,且逃离路线正好避开所有有恶鬼盘查的地方,看似对楚江王门下恶鬼部署早就了如指掌。

张凤府叶白荷二人追至修罗道无人处时候忽的不见了那瘸腿男人踪影,于森森通道之中,就如同当日张凤府对战江门五鬼时候一般,要藏匿一个人起来太过容易。

“又被他逃了。”

张凤府不免惋惜。

“这家伙一定知道些什么,也一定是他故意引诱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什么将我们带到这里却自己突然消失?这家伙葫芦里在卖什么关子?”

想到这里,张凤府呼出一口追击之后的浊气,冷冷对没有人影的修罗道开口道:“何故装神弄鬼。既然有意将我引过来,何不干脆现身出来一见?我以为原本我们就算不是朋友也至少是半个朋友,最起码从一开始到现在我都对你没有任何恶意不是?”

果然,空旷修罗道之中传来动静。

隐约是人说话声音,却又像是什么东西痛苦的呻吟,张凤府竖耳倾听,很快便听清楚声音传来方向,一把杀人刀提在手中,三步便至那声音传来处。

在那里正躺着一个人。

张凤府在见到这个人时候却是如坠冰窖。

“怎么会是他?”

紧随其后赶来的叶白荷满是疑惑。

“分明是他答应你追查那瘸子,怎的现在瘸子好好的,而这家伙却受了如此重的伤?”

面前地上正躺着一个负了重伤的男人,狭长丹凤眼,鹰钩鼻,颧骨清瘦,似已经很久没有大快朵颐一顿,其身旁依旧是那把完全不能算是剑的破铜烂铁,而此时其人嘴里正不住的往外吐着血沫子,并非刀剑所致之伤,刀剑之伤伤在体表,而年轻剑客的体表却是没有伤口,张凤府思忖片刻,闭上眼睛轻轻撕开兰亭胸口衣裳,深吸一口气,随之才睁开双眼,果然看见兰亭后背淤青一片,像是被人以无上力道踢了一脚,只是这一脚便将兰亭踢的只剩下了半条命。

不是前胸而是后背,是被人暗算的,张凤府不必多想便知暗算人的是谁,只有在觉得一个人毫无威胁的时候才会大意被人暗算,而很少有人会有意防备一个走路都困难的瘸子。

“还能不能动?”

张凤府轻轻扶起并不见得比江门三鬼好到哪里去的兰亭,眼里充满自责。

“我早该想到那瘸子是一个非同一般的高手,不应该让你帮我这个忙,而今害你险些丢了性命。”

兰亭已虚弱的说不出来一个字,一尝试开口便会嘴里不停的吐着血沫子,性命堪忧,唯有手中紧紧捏着的破铜烂铁证明了此时此刻这位年轻剑客的不甘。

“不必多说,我都知道。我先带你回去疗伤,先保住性命要紧,那瘸子既然两度找上我,想必也不会就这么算了,他一定还会来找我。”

将兰亭背在身上,任由其嘴里的血沫从自己脖子滑下,张凤府丝毫未觉。

年轻剑客本就受了重伤,禁不起如此颠簸,很快便昏迷过去,只留下了一口气悬在喉咙间。

叶白荷在张凤府其后,侧耳倾听确定并无人尾随在自己身后才放心下来,若真被人发现了自己这些人的藏身之处,到时候等来的必定是楚江王推来的灭顶之灾。

江门三鬼寻找到的地方的确很安全,即便二人离去,还在疗伤之中的三兄弟也未曾遇见什么凶险,倒是突然带回来又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让原本还对张凤府抱有杀出一条血路期望的三鬼不禁彻底没了希望。

三鬼倒也豁达,知道三人这条命根本就是张凤府从阎王殿门口捡回来的,原本就不能算是命的命,死之前还能痛骂楚江王一顿泄了心中这口恶气?岂不快哉?

于情于理张凤府都不再欠他兄弟三人。

大鬼率先打量了昏迷过去的兰亭一眼,张凤府为其铺就了一片柔软之地用来歇息,随后才有时间打理自己脖子上的血污。

“你居然带了这样的一个家伙回来,这让我真的有些好奇你交朋友的原则是什么。”

大鬼见过兰亭。

张凤府有些惊讶,道:“我原本还以为像他这样不入眼的人是不可能被你们这等楚江殿的红人知道的,现在看来我好像低估了我这朋友的名气。”

大鬼道:“狗屁的名气,这名气换做是我我宁可不要,为了一个青楼女人被赶到了修罗道过这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武功又学的不三不四,偏偏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狗屁傲气,殊不知在别人眼里他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原本你小子肯出手救我们兄弟三人,又肯结交纸鸢这种高手,我还以为你小子是个有见地的人,却是没想到你来者不拒,什么样的都愿意交,不过倒也无所谓了,本来我兄弟三人就是累赘,两个人带着三个累赘,而今又多了一个,反正都是死,老子也不在乎。”

张凤府虽不至于黑脸,却也是一阵面色不自然,再看向隔着面具的叶白荷一双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眼睛,叹气道:“莫非你们都觉得我看走眼了?”

叶白荷别过头道:“我什么都没说。”

大鬼道:“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就算是我交朋友,也不可能交连像样的剑都没有一把的朋友。”

张凤府道:“难道你们就觉得一定要能拿出一把像样的剑都没有的人才能做朋友?也许他不过只是暂时落魄罢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定他哪一天便能用上一把削铁如泥的快剑也说不定,不是吗?”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大鬼虽还想辩解,但看张凤府并不想多解释下去的模样,便做罢,只是琢磨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张凤府道:“等他醒过来。”

第七十五章 我们是朋友

兰亭的醒来比张凤府预料的要快,倒并非是瘸腿男人那一脚故意留了力道,严重的伤势证明瘸腿的一脚非但没有留力道,反而是冲着取兰亭的性命而去。

之所以还能侥幸留下一条命,也许是因为兰亭到底还有几分反抗力气,又也许是因为自己与叶白荷的紧追不舍。

“没想到是你们救了我。”

兰亭醒来之后虽未继续嘴里吐着触目惊心的血沫子,却也是虚弱至极,张凤府估摸着这种状态下的兰亭恐怕没有提着别人脑袋的资格,只有让别人摘其脑袋的份儿。

“我们也只是碰巧发现你,看来你已经知道了那瘸子一些事情,所以他才会对你下杀手。”

说到这里,张凤府有些迟疑。

“我想弄清楚你是什么时候被瘸子偷袭。”

兰亭虚弱道:“我也不记得,我只知道我调查出了一些事情,也大概知道那瘸子老窝在哪里,于是一个人前去打探,再后来只知道有个武功奇高的人突然在背后偷袭我,我反应不及被他一脚踢中,过后便昏迷了过去,醒来时候就到了这里。”

“果然如此。”

虽觉着有些对不住兰亭,但好在能弄清楚那瘸子来历,张凤府忙问道:“那瘸子是什么来历?”

说到这里时候,兰亭空洞双眼明显闪过一丝疑惑。

“那个瘸子似乎就是你们一直要找的灰鼠。”

“他就是灰鼠?”张凤府神色复杂。“我早就已经想过灰鼠应该是驼背老头儿与瘸子之间的某一个人,却没想到真是如此,你又是如何发现的?”

兰亭道:“要发现倒不难,我虽对楚江王的地盘一知半解,可好歹也认识那么几个人,只可惜我打听的那几个人都在说出他是灰鼠的身份之后就被他杀了,他想杀人灭口,也想连我一起杀了,幸亏你们来得早,按照你们的说法,那驼背老人应该是跟灰鼠一伙的,只是驼背老人是什么身份,暂时还没能打听到。”

张凤府并不惊讶,只是轻声道:“知道一个就够了,驼背老人武功更高,好在你没有继续打听下去,否则我救回来的可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尸体了。”

张凤府心有余悸,那驼背老人指力甚是了得,这般高手若是要出手,又岂能不下杀招?

只是就在此时大鬼却说了话。

“灰鼠哪里是什么瘸子?灰鼠分明就是一个正常人,我曾隔着帐幔瞧见灰鼠走路,并不曾腿瘸。”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张凤府心里拿捏不定。

“毕竟隔着一层纱,有可能看花眼了也说不定。”

大鬼撇撇嘴道:“你可曾见过一个七品的高手能看花眼!”

张凤府摇摇头。

“没有,可兰亭已说了瘸子就有可能是灰鼠,又或者说你看到的人根本就不是灰鼠?”

大鬼有了三分恼怒,念起张凤府对自己三兄弟不计前嫌,又不好发作,故此只能沉声不满道:“我既说了我曾看到过那便是真的看到过,你小子怎的就不相信?难道我会拿这种有可能会搭上性命的事儿跟你小子开玩笑?须知若不将灰鼠彻底解决,我们基本不可能从修罗道之中跑出去,虽说我早就做好了跟你们一起死的准备,可终归还是得给自己留个活下去的希望不是?”

原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叶白荷不愿见几人窝里斗,这才开口道:“有一个人说的是真的,还有一个人在骗人。”

闻言,大鬼立马道:“我说的句句发自肺腑,我也没必要拿这么大的事情来骗你们,毕竟大家的性命现在都在一条船上,我巴不得你们现在就把灰鼠找出来以绝后患,”

“我没这么说过。”叶白荷淡淡道:“老大你说的不错,现在我们的性命都拧在一起,你的确没有必要骗我们。”

兰亭咳嗽道:“这么说来似乎我说的就是假话了,既然觉着我说的是假话,那我现在就离开这里,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踉跄站起身,以一柄破铜烂铁支撑着身子,兰亭虚弱的似乎一阵风都能吹倒,就这样出去弱肉强食的修罗道,用不了多久便会成为一具冰冷尸体。

张凤府连忙拦住兰亭去路。

“你现在身子这么弱,最好不要乱走。”

兰亭道:“可你朋友似乎认为我说的是假话,认为我在骗你们。”

张凤府道:“我可没这么说过。”

叶白荷张张嘴,欲言又止,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兰亭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信我就不怕惹恼了你朋友?”

张凤府不得不硬着头皮假装看不见叶白荷的双手负后冷眼旁观,笑道:“既然是朋友,那就该知道我的性格,我向来是不会怀疑朋友的。”

兰亭眼色复杂,沉声道:“就不怕为此而让你们几个人丢了性命?毕竟你与我满打满算也不过才见过几次面而已,为了见过几次的一个人便将性命全部压在这个人身上,这么做是否会太孤注一掷了一点。”

“会有这么一点。”

张凤府道:“可你若真骗我们,便没有必要为此差点丢了性命不是?那瘸子即便不是灰鼠也必死无疑。”

兰亭不解道:“这又是为何?”

张凤府道:“因为他伤害了我的朋友,伤害我朋友便等于伤害我。”

兰亭道:“看起来你很珍惜朋友这两个字。”

张凤府道:“因为我几乎没什么朋友。”

兰亭道:“一个连朋友都没有的人一定是一个很可怜的人。”

张凤府道:“那你愿不愿意给一个连朋友都没有的可怜人一个面子,留在这里好好养伤,那瘸子我去找。”

兰亭道:“他的武功很厉害,我怕你不是对手,更何况你有没有想过他是故意引你出来。”

张凤府道:“如果是故意要引我出来岂不更好?我也想看看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毕竟倘若他真要杀我,又何必等到现在才出手?早些时候便能与驼背老人一起联手要了我的命。”

兰亭沉默不语,片刻之后才道:“就算去你最好也不要一个人独自去,大家拧成一股绳说不定还有机会活下去。”

张凤府叹气道:“那就看有些人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了。”

叶白荷不笑也不恼,只是一如既往平淡道:“我说了就算你要死也得死在我的手上。”

兰亭与三鬼愕然,猜不透张凤府与叶白荷关系的大鬼更是直接不解道:“你们到底是朋友还是仇人?”

叶白荷道:“在外面的时候是朋友,在家里的时候是仇人。”

张凤府苦笑,大鬼倒是松了一口气,不过随之又看向张凤府道:“你小子跟我过来一下,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叶白荷别过头看了大鬼一眼,并未说什么,倚靠着墙壁的兰亭闭眼调息,全然当做没看见,张凤府心中疑惑,却还是跟着大鬼去了藏身洞府之外又一处僻静地方,确定隔墙无耳之后大鬼才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张凤府道:“大概知道一点。”

大鬼道:“既然知道你就该明白我不会拿这种事情跟你开玩笑,灰鼠的确四肢健全,绝对不会是一个瘸腿男人,我怀疑那个叫兰亭的家伙的确是在骗你,他所说的能证明他的话的人现在都已经死了,你不觉得这其中太过蹊跷?”

张凤府迟疑道:“这件事情我已经说了,我们不该怀疑自己人,他没有必要拿自己性命来骗我。”

大鬼道:“可他毕竟没死是不是?如果他提供给你们的线索其实是一个陷阱,那你想过没有到时候该怎么办?”

张凤府道:“就是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更何况此时此刻我们可不正是在龙潭虎穴之中?好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我说过的话必然是算话的,你们不想死,我更不想死。”

眼见张凤府如此绝对,大鬼也知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沉声道:“不论你信不信我说的话,我三兄弟也算是欠你了一条命,如果这一去你跟你朋友还能活着回来那自然是万事大吉,如果不能活着回来……我就杀了那小子给你们陪葬。”

“这……”

大鬼倒是让张凤府颇为吃惊,至少此时此刻的大鬼可不再像是于修罗窟之外打小算盘算计自家兄弟的大鬼,而现在这般讲义气的大鬼,才是张凤府最想见到的大鬼。

“好。”

张凤府轻笑。

“我们一言为定。”

两人私谈时间并不长,张凤府也恐让人生疑,沿着通道回去洞府时候二人一前一后,见叶白荷兰亭与其余两鬼并无两样之后才放下心来。

虽如此,却知道不论如何兰亭心中铁定是会生疑了。

“不管你心中怎么想,你不要忘了一句话。”

张凤府对兰亭道。

兰亭睁开眼道:“什么话。”

张凤府道:“我们是朋友,等我回来。”

兰亭道:“你若回不来是否就代表我也活不下去?”

张凤府不知如何作答。

兰亭突然一笑,深深颧骨凹陷,笑的极为难看。

“放心吧,我还不想这么早死,你们想活下去,我更想活下去。”

第七十六章 双刀

张凤府总算放下心来,叮嘱四人一番之后便前往发现瘸腿男人的那处无人地。

一路之上虽还有恶鬼搜索,但二人武艺高强,加之楚江王毕竟做不到将修罗道里里外外翻个遍,故此,总算是有惊无险。

张凤府心有思量,却难开口,还是叶白荷见其欲言又止,遂挑明了话。

“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你虽当着他们驳了我的面子,我却还不至于为这点鸡毛蒜皮小事跟你过不去。”

张凤府轻笑。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那么小气,我只是想问,你真觉得兰亭有问题?”

叶白荷别过头盯着张凤府一字一句道:“我只是知道我们当中除了跟你有过性命交情的三鬼之外就剩下他一个人,而你扪心自问你对他了解又有多少?难不成你真以为他会因为你说的朋友两个字便不惜为你豁出性命,这样的人要不就是傻子,要不就是把你当成傻子,你信也不信?”

“我信。”

张凤府点点头。

叶白荷沉声道:“那你还愿意留这样一个不明来路的家伙在你身边?就不怕他随时会出卖你?”

张凤府道:“怕,可我们不是还有三鬼吗。”

叶白荷顿住了脚步,双眼总算有了一丝光彩。

“这么说其实你也怀疑兰亭有问题?”

张凤府道:“他们四个人我都相信,他们四个人我也都不相信,可现在他们四个人在一起。”

叶白荷不解道:“在一起又能怎么样?”

张凤府道:“他们两个人总有一个人说的是真话,一个人是假话,如果三鬼说的是真话,兰亭是在骗我们,那你觉得等我们离开之后三鬼的下场会好的了哪儿去?如果兰亭说的是真话,三鬼是在有意骗我们,那兰亭的下场又会如何?”

“所以说你压根儿就没想过去找那个瘸腿男人?”

摘下面具,再度露出那张男女莫辨的俊美脸庞,叶白荷满脸笑意,精彩至极。

张凤府道:“瘸子还是要找,只有找到瘸子才有可能找到答案,而且现在就去找,晚了恐怕有变数。”

“这么做你就是在拿四条命做赌注,好计谋。”

叶白荷不禁赞叹。

“恐怕他们四人若是知道自己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一定不会再继续跟你接触下去,楚江王的狠辣,狠在明处,而你的阴险,却是在暗处。”

“我只是跟他们一样,不想那么早死而已。”

……

找到发现兰亭的那处无人地时候正如同不久前发现兰亭时候一般,无人声,无动静,甚至连脚步声都清晰可闻,只有不知从何处凝聚的滴水之声滴滴答答,附近就有水潭,事实上修罗道之中所有饮用水皆来自于此。

张凤府并不担心有埋伏,修罗道景物不似中原五光十色,翻来覆去都只是一些古怪石头,钟乳,毫无新意,虽说漆黑一片中最适合埋伏,可二人自靠近这片区域时候便凝神静气不肯放过一丝一毫周遭动静,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难道那瘸子知道自己的藏身处被发现了,所以很快就转移了地方?

张凤府正暗自揣摩时候忽闻一阵利刃破空之声传来。本能一把推开叶白荷,只见一道流光划过,一把通体银白匕首正稳稳当当插在面前一块顽石之上,那匕首之后还绑着一封字条。

“想知灰鼠究竟是谁,且随我来。”

通道之外一道黑影闪过,张凤府叶白荷迅速转身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跃上墙壁,随后紧随那黑影追击而去。

黑影速度极快,但是这脚不沾地如一阵风般的轻功都让张凤府刮目相看。

修罗道如同微型中原城镇,有门庭若市的城镇,自有荒无人烟的郊区,此时此刻那道黑影便将张凤府与叶白荷二人带至又一处没有人影的洞府,随后才停下身来。

一身黑袍,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下,张凤府已看到那人一条并不灵活的假肢,不必等那人回头便知其身份。

“我早就说过有人能将自己的短处练就成寻常人无法企及的长处,现在看来我这句话并没有错。”

两把寒刀向前出鞘,对付不同的人,出刀的先后顺序亦是不同。

感受着两把杀人刀上传来的森森杀意,黑袍终于是回过神来,缓缓摘去头上黑帽,露出一张蓬头垢面的脸。

“两把好刀配两位高手,不愧为双绝,须知修罗道惦记这两把刀的人不在少数,如此带着两把刀大张旗鼓,也亏得楚江王手下那群酒囊饭袋居然还没能将你们找出来。”

原本的杀意似乎在这一刻凝固起来,便是张凤府都十分疑惑于这瘸腿男人说话的口气。

他沉声道:“你不是楚江王的人?”

瘸腿男人道:“我为什么要是他的人?”

张凤府道:“那你又究竟是什么人?”

男人道:“我是来帮你们的人。”

张凤府道:“可我没见到你帮我们。”

男人道:“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灰鼠是谁?灰鼠我已经交给你们了。”

张凤府手腕轻颤。

“你的意思兰亭就是灰鼠?就凭你一句话,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男人道:“你相信他可不也是就凭他的一句话?”

张凤府:“……”

男人道:“如果不信,现在大可以回去看一看,看看你们的三个半死不活的朋友还在不在。”

张凤府深吸一口气,却并不为所动,笑道:“从我离开他们四人开始就已经做好了他们当中随时都有可能会死的准备,比起他们,我更想弄清楚你的身份,更想知道你这家伙葫芦里在卖什么关子。”

张凤府突然松开拿住刀柄的手,不待手中杀人刀从空中落到地上便单掌拍向刀尾,力至刀身,宝刀便如同离弦之箭带着破空之声直朝瘸腿男人而去。

“好生没有礼貌。”

瘸腿男人冷哼一声,不敢小觑了那柄无上杀人刀的刀锋,单脚轻轻一跃,高高跃起一丈,刀势眼看就要落空,叶白荷紧随其后又朝正身处半空之中的瘸腿男人给出一刀,双刀将至,一上一下,将瘸腿男人两处封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此时瘸腿男人正是身处空中无处借力,即便如此,张凤府仍旧不敢大意,料想此瘸腿男人定不会这般简单。

果然,男人再度冷哼。

“本事不小,不过就凭这便想擒拿住我,恐怕还差了殿。”

张凤府与叶白荷四只眼睛注视之下,只见瘸腿男人突然拆了下半身那条看似与真腿一般无二的假腿,如同铁棍一般猛然抽开叶白荷一刀,只闻金戈之声,叶白荷只觉手臂一阵颤抖,刀身嗡嗡作响,以左手食指中指轻轻按住震动不已的手腕,才将那股反震之力彻底卸去。

这时候张凤府叶白荷才知道那条假腿竟也是一件罕见的神兵利器。

一棒击退叶白荷,只剩张凤府一刀已惧怕,上跃的力道已到极致,又一棒击飞张凤府的一刀,瘸腿男人轻轻落下,如同金鸡独立一般,一手拎着一条腿,另一条腿稳稳当当落在石头上,这模样看似有些滑稽,不过张凤府与叶白荷二人此时却是心沉到了谷底。

楚江王实力如何张凤府已早有领教,七品当中罕见的以练体高手,可虽如此,张凤府一人全力之下以火云刀出其不意还能勉强打个半斤八两,至于这瘸腿男人,张凤府仅凭方才一招便能看出此人实力绝对在楚江王之上,如此一个高手实在不像是为楚江王卖命的人,张凤府下意识竟渐渐相信了瘸腿男人的一番话。

可杀人刀一出,又岂能不分一个高下?

张凤府笑道:“有点儿东西,你这条腿若不是亲自跟你交手,绝对难以想象居然是一件霸道兵器,谁要是跟你交手而不知道你的底细,恐怕十有八九都会死在你这条腿下。”

瘸腿男人道:“那又如何?难不成你这小子竟觉得你的刀能赢得过我这条腿?不是我瞧不起你,刀是好刀,可你如今的本事却是还差了点,你这点本事放在中原或许有可能兴风作浪,可到九重天这等高手云集的地方,却是根本不够看的,莫怪我不提醒你,就你如今手段想要继续在九重天之中调查下去就等于自寻死路。你可曾见过一只蚂蚁能将一颗参天大树咬断?”

张凤府心里一紧,难道这瘸腿男人知道什么?他认识自己?否则怎知道自己来九重天是为调查某件事情而来?若是如此,恐怕面前这个家伙还真有非死不可的理由了。

张凤府淡淡道:“你说的没错,一只蚂蚁未必能咬断一颗参天大树,可这只蚂蚁是很聪明的蚂蚁,会团结其他的蚂蚁,倘若变成一群蚂蚁来,你觉得会不会有可能咬断这棵参天大树?还有你,你说我实力不济,奈何不了你,可在我看来却并非如此,”

“哦?那你倒是说说理由。”被张凤府一句话勾的来了兴趣,原本就不打算下死手的瘸腿男人,蓬头垢面之下的一张脸两眼放光。

张凤府道:“你这条腿绝对是难得的神兵利器,非但如此,还是一件阴人的兵器,可方才若非不是被我二人逼上绝路,你又怎可能轻而易举动用这件兵器?你觉得呢?”

“哦?”

瘸腿男人冷眼看了张凤府一眼,随后饶有兴致道:“就算如此,那又如何?”

张凤府轻笑道:“那你就可以去死了。”

早已与张凤府形成默契的叶白荷才在张凤府这句话落便抖动手中宝刀,横刀在前,瞬息之间劈砍出三刀,刀罡强大,所至之处虽算不得摧枯拉朽却也是在但凡被刀罡触及到的顽石之上留下深深沟壑,只是刀罡便如此,真被手中宝刀触及,下场可想而知。

先前便吃了叶白荷大亏,瘸腿男人并不敢大意,眼前带着面具的两人不论身形,头发,衣裳,还是手中两把刀都相似了太多,若非脸上带着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具,昏暗中瘸腿男人几乎都会以为这两人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相比方才两刀刀势,瘸腿男人很快得到一个结论。

比起张凤府的刀,叶白荷的刀似乎更追求力道,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力之所至,所向披靡,断然是刀中高手,至于张凤府……

瘸腿男人才在思忖间,满打满算自躲避开叶白荷三刀刀罡起最多不过半个呼吸时间,便已看到前一刻还在叶白荷身边的张凤府下一刻便化作一道影子朝自己而来,张凤府速度快,刀更快,先出一刀不中,再出一刀被瘸腿男人一棒击退,第三刀时候已彻底摸不着张凤府方向。

瘸腿男人暗道一声好狡猾的小子,知道自己腿脚不便,纵使轻功再好亦无法做到如同常人那般迅速调转方向,而张凤府便是抓住这个弱点不与其硬碰硬,借着修罗道鬼斧神工地势以及昏暗光线不断出刀偷袭,刚开始还好,以为不过只是张凤府的虚张声势,再加之有叶白荷不断出刀正面硬撼,并不以为意,毕竟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谁知越到后来瘸腿男人便越发觉着不对劲,只因张凤府不论是出刀角度还是出刀时机都掐算的极为刁钻,须知人有力穷时,如此下去自己岂不被张凤府活生生耗死?

明白这一点后瘸腿男人勃然大怒。

“小子,你阴我。”

已不知使出多少刀的张凤府终于停下身子咧嘴一笑,横刀在前,左手手指轻弹刀身,一层肉眼可见的涟漪挥洒开来。

“阴你能咋的。”

第七十七章 放长线钓大鱼

层层涟漪自张凤府为中心朝洞府四周扩散开来,无形之刃。

瘸腿男人虽惊,却算不得大惊,能成为如此厉害高手又岂能没经历过风浪?

面对张凤府如此突如其来一手,瘸腿男冷笑:“好小子,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简单,果然还留了一手,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一招应该是冰宫的不传之秘,名字叫巫山云雨,取此名字非但没有任何亵渎之意,反而是因为此刀一出,刀气弥漫如同云雨,故此才得来的这个名字不是?”

张凤府颇为疑惑,此时弥漫刀意已席卷瘸腿男人全身,就在不久之前自己才用此一招重创蛇窟蛇姬,这一招的威力自是不用多说,只是这一招落在瘸腿男人那里似乎带来的效果并不如对付蛇姬时候来的那般明显,至少瘸腿男人看起来是游刃有余。

一招没能重创此男人,但瘸腿男人依旧受了轻伤,张凤府很奇怪他为何只守不攻,却听他道:“不错,这一招巫山云雨在你小子手中倒也没有侮辱,有几分火候,只是若想杀了我,恐怕还得你师父亲自来才行。哈哈。”

张凤府心沉谷底,眼前这瘸腿男人越发让人琢磨不透,尤其竟还扯出了自己师父,不禁冷声道:“你认识我师父?”

瘸腿男人道:“非但认识,还跟他有过交集,我已经说了我是来帮你的,你这家伙却是偏偏不信,还要跟你旁边的家伙一起联手来对付我,若非怕你师父一脉绝了种,我今日定不饶你,好了,就如此,我也不跟你两个小辈继续缠斗,告辞。”

“这就想走?”

张凤府自是容不得此人说走就走,当即冷哼一声,宝刀再出,叶白荷与其配合早已天衣无缝,双刀齐聚之下,瘸腿男人亦只是怒喝:“同样的战术还想来第二次?太看不起人了。”

一条独腿,一条假肢,就如此直接硬碰硬从二人刀下杀出了一条路来,眨眼一条腿蹦蹦跳跳逃的无影无踪。

张凤府叶白荷二人齐齐惊骇,只因瘸腿男人手段比他二人想的高出太多。

“真没想到居然还隐藏着如此高手,还好不是敌人。”

张凤府心有余悸。

“他说他认识我师父,还知道我这一刀的名字,怕应该却有其事,一个性格古怪的老头儿有一个同样古怪的朋友,似乎并不稀奇。”

“还是先回去看看,莫要出了什么意外才好。”

将视线从瘸腿男人离开方向收回来,叶白荷倒显得比张凤府镇定许多。

“不管那人是什么身份,既然找上了我们,便肯定会还有下次。”

……

二人并不知就在其离开不久,分明已经离去的瘸腿男人却在某个无人拐角突然冒出一个头来,其人一手捂着肩膀,那里正血流如注。

“好小子,这多疑的性格跟那老东西倒真有的一拼,还好老子跑得快,要不然今天恐怕就真得阴沟里翻船了。”

……

张凤府叶白荷并未能直接返回到兰亭与三鬼兄弟三人所在之地,因为那里此时此刻已经被重重恶鬼包围。

远远望去张凤府便知出了事。

与旁边一个看热闹恶鬼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兰亭与三鬼兄弟三人全部被楚江王的手下抓了起来。

“果然有问题,现在你可算信了三鬼的话?”

证明兰亭或许极有可能就是二人一直要找的灰鼠,叶白荷言语之间倒也有了几分揶揄之意。

“看来那瘸腿的家伙并没有骗我们,兰亭就是灰鼠。也就是你口口声声一直说的朋友。”

张凤府反驳道:“可兰亭似乎也一并被抓过去了。”

叶白荷道:“他是楚江王的人,楚江王抓他回去不过只是掩人耳目而已,毕竟谁知道抓回去后是享受囚徒的待遇还是享受太上皇的待遇不是?难道你到现在还相信你的朋友?”

张凤府道:“我只相信我眼睛见到的事实,在我没有看到兰亭之前,谁说的话我都不会全然相信。”

叶白荷道:“那你想怎么办?”

张凤府道:“等,楚江王既然抓了他们,定不会就如此算了,想必肯定是要以他们为诱饵勾引我们出来。”

叶白荷点点头。

眼下似乎除了等之外并没有更好的办法,若是二人再度杀进楚江殿,怕只会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毕竟到了人家的地盘,是生是死,还不是得别人说了算。

好在张凤府并未等多久便等来了消息,楚江王抓住了叛徒,定于一日之后在修罗道凌迟处死。

“现在你又打算怎么办?”

二人在一起,拿主意的是张凤府,叶白荷似乎永远扮演的都是配合的角色。

“其实你大可以不必冒险去救他们,如果兰亭真有问题,三鬼你也不必冒着性命危险去救,毕竟你已经救过他们一次,于情于理你都不再欠他们三兄弟什么,如果三鬼有问题,兰亭是无辜的,在我看来你也没有必要去救,因为单凭我们两个人根本就无法从修罗道中安然无恙带走一个人,尤其是在现在处处被楚江王封锁的时候,楚江王可以找来很多帮手,我们只有两个人,消息亦不会传出去,搬不来救兵,为了他们搭上我们的性命,在我看来不值得。”

张凤府道:“我当然不会以为你是怕死,你只是怕我死而已,可就算我们不去救他们,照样也出不去修罗道,所以,还不如赌上性命,更何况我们不还有一个纸鸢?”

叶白荷道:“那个女人你也相信?”

张凤府道:“现在我们和纸鸢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楚江王对付我们的时候其中也包括她,她有什么理由不跟我们站在一条战线?”

叶白荷道:“就算有了她又能如何?我们只有三个人。”

张凤府道:“那可不一定,毕竟你怎么知道纸鸢就没有朋友?”

第七十八章 送钟

“这么疯狂的想法也只有你才想的出来。”叶白荷不禁叹气。

张凤府道:“如果只是为了结成阵营一起活下去,纸鸢没有理由不跟我们合作,她来修罗道的时间比我们要长的多,又是地榜第三的高手,这样的人物,又怎么可能没有几个拿的上台面的朋友?”

“可她即便有朋友也是修罗道之中的朋友,你确定这么她朋友不会背叛她选择了楚江王的阵营?毕竟不管怎么看,我们的实力都要弱于楚江王太多。”叶白荷心有顾虑,张凤府心中明了,却还是笑道:“明面上的确是如此,不过我相信对于男人来讲,有时候宁愿得罪一个男人,都不愿意让一个女人失望,尤其是纸鸢这样有风韵的女人。”

“你似乎不太了解女人。”

女人这两个字从叶白荷嘴里说出来,倒是有些违和,毕竟不论从什么地方看,叶白荷都不像是一个风采照人的女人,因为修炼魔刀的关系,其人给人的永远是一种难以接近的生冷之感。

叶白荷又道:“女人永远只会对最为强大的那个男人动真心,至于其他的人,或许会玩玩,但绝对不会认真,你觉得那些男人会为了一个这样的女人会跟楚江王拼命?”

张凤府却道:“那是因为你不了解男人,这天下不负苍天不负卿的男人不少,但逢场作戏的男人只会更多。”

叶白荷颇为玩味。

“听起来你很有经验。”

张凤府咳嗽一声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我更希望纸鸢的朋友当中有厉害的女人,因为跟女人打交道总比跟男人打交道来的方便许多。”

叶白荷不解道:“为何?”

张凤府道:“女人的那些小心思多半只会用在女人身上,而不会用在男人身上,男人对付女人,永远都不需要多么厉害的玄功,也不需要多么强大的实力,只需要两样东西。”

叶白荷更加好奇了。

“那两样东西又是什么东西?竟如此厉害。”

张凤府颇为无奈,长舒一口气道:“只需要一张英俊的脸和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所以我一直觉得对于男人来讲,天下再厉害的武功也不及女人的胸前二两肉来的厉害,对于女人来讲,天下间再贵的胭脂水粉,再名贵的金银首饰,也不比一个英俊男人的一句赞美来的更赏心悦目。”

也不知是突然想起什么,叶白荷一阵面色不自然,随后有意无意看了一眼自己的平平身体,冷哼一声道:“你懂的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还真多。”

张凤府尴尬道。

“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还是先想办法找出纸鸢要紧,时间只有一天。”

“去哪儿找?”

“还是只能通过那些恶鬼的嘴将其找出来,我相信打听一个地榜第三的纸鸢总比打听一个无名无姓的瘸腿跟一个驼背老人来的容易的多。”

事实也的确如此,地榜前十几乎个个都是有名高手,没人会傻到以为从地榜最末一步步打上来的前十高手都是酒囊饭袋,故此,纵有挑战地榜之人,也绝对不会戳到一上来就要挑战前十。

或许修罗道之中有人不认识十殿阎罗,但绝对不会有人不认识前十的高手,因为十殿阎罗几乎已是修罗道最为至高无上位置存在,寻常人触摸不到,只有地榜才是真真切切能看得见摸得着的。

张凤府很快便打听到了纸鸢的下落,只是纸鸢的处境却好像不是太好。

“她与我们一起被楚江王发布下悬赏榜缉拿,以前经常出现的地方现在根本就找不到她的踪影,不知道他躲在了什么地方。”

能苟延残喘在修罗道之中还能咬牙活下来的人一定是一个无比惜命的人,对付这种人,通常以性命威胁绝对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一个人越是怕什么。便越会被人拿出这个弱点无限放大,自然而然也就在面临威胁的时候不得不乖乖就范,正因为如此,张凤府才能一抓一个准。

这样的消息是二人早就能想到的事情,叶白荷也不觉得多惊讶,只是冷静道:“可在她经常出现的地方留下了暗号?”

张凤府点头。

“不过光这样等不是办法,就算她看到了暗号,也找不到我们究竟在哪里,毕竟我们也不可能随时随地在外面晃悠,必须制造点什么动静出来引起她的注意才行。”

叶白荷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折腾出什么动静?难道在楚江殿之中弄出来的动静还不够大?”

张凤府道:“够大,可那始终只是楚江殿,纵有消息传出去,也会被要面子的楚江王迅速封锁,要在修罗道之中找出动静,自然是挑选修罗道之中的人最为合适。”

“难道你想……”

“不错,现在我二人不是已经排行地榜十二了吗?寻常恶鬼的排名无人注意,可地榜之上的高手出手总不可能没人知道?”

“那你想对谁下手?”

“对谁不是早就应该知道了吗?地榜之上其他人与我无冤无仇,我也没必要主动找人麻烦,算下来得罪我们的人只有两个。”

“柳叶和墨鱼。”

叶白荷怪异至极。

“究竟只是为了引起纸鸢注意还是为了报仇?”

张凤府道:“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

叶白荷道:“那这两个家伙你打算挑谁出手?”

张凤府沉声道:“柳叶这家伙太过邪门,我虽不怕他的柳叶剑,却是对他的金蚕丝颇为忌惮,你也见到了这种蚕丝威力,倘若与人交手从一开始都不敢使出全力,那从一出手时候便已经决定了胜败,想必柳叶的剑只是其二,那古怪蚕丝才是他最厉害的兵器,故此,在没有绝对的把握杀柳叶之前,最好还是不要打他的主意,免得打草惊蛇。”

叶白荷道:“那只能算是墨鱼倒霉了。”

张凤府道:“他长得乌漆嘛黑,可不就是天生一副倒霉相?”

……

墨鱼之所以为墨鱼,并非生来便是墨鱼。

墨鱼只是一个人的外号,只是不同的是墨鱼的外号并非别人为其所取,而是墨鱼自己为自己所取。

有时候人的外号被人叫的太久,连自己都有可能会忘记自己本来的名字,墨鱼便是如此,当一件事情坚持的时间太长,连人自己都不知不觉相信了这件事实。

墨鱼已经忘记了自己本来的名字,只大约记得自己杀过不少人,得罪的仇人太多才不得不选择来了荒城这种藏污纳垢只地保全自己,来荒城之后墨鱼无时不刻不保持着警惕,认识结实的人不少,但能走进心里真正成为朋友的人却并不多。

只有那么寥寥几个,而今却全都死在了花如玉手里,墨鱼想杀了花如玉,花如玉却因为有楚江王的保护而活的好好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选择保护花如玉不死于叶白荷刀下是一件违背墨鱼初心的事情,至少墨鱼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如此大度的人,非但不是大度,反而还极其谨慎,极其小心翼翼,在修罗道这种地方,只有小心翼翼才能让自己活的更加长久。

张凤府与叶白荷纸鸢带着三鬼杀出楚江殿之后,楚江王将这股怒气当中的一半都撒到了墨鱼身上,作为地榜排行第六的高手,始终不及第四的柳叶以及第三的纸鸢来的更有分量,墨鱼深知这一点,故此,原本就活的小心翼翼的他更加隐忍三分,立求在狂风骤雨之中求得自保。

此时此刻,墨鱼正在自己的昏暗洞府之中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提不起半点兴致,床榻之上还有着两个衣衫朦胧的妙龄女子正眼送秋波,只可惜墨鱼全然无动于衷,他非蛮牛,自是不比蛮牛好色,两个不论身材还是样貌都是绝佳的女子在墨鱼心里却远远不如张凤府叶白荷手中的那两把刀来的更有吸引力。

“真是好刀。”

墨鱼轻轻把玩手中酒杯,将酒杯中一杯美酒一饮而尽,眼里说不尽的贪婪。

“这样的刀谁能不爱?有了这样的刀,再配上我的武功,杀了第五又有何难?楚江王啊楚江王,你瞧不起我墨鱼,拿我墨鱼撒气,岂不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楚江王也未必见得今天是楚江王,明天还是楚江王。”

“大人你在嘀咕什么呢?良辰美景,如不快些寻快活,岂非耽误了这大好秋色?”

两个自楚江殿之中送出来的美女一颦一笑之间皆让男人无法抵挡,打一棒再给一颗糖,这是楚江王惯用的伎俩,也是任何上位者都喜欢用的伎俩。

这天下或许有不好色的男人,却没有喝了酒还能不好色的男人。

几杯酒下肚,墨鱼只觉得心跳加快,脸颊发烫,原本并无多少诱惑力的两个美女也在此时此刻仿佛更加妩媚动人起来。

毫无疑问这两个女子极为精通床笫之术,知道对于男人最有诱惑力的并非是一丝不挂,反而是半遮半掩。

墨鱼冷笑。

“好一对生来尤物,怕是没少经过楚江王的宠幸才能练就出如此功力,既然来都来了,我若是就放你们这样回去,岂非让人笑话我墨鱼不是男人?”

墨鱼正要大展雄风时候忽闻麾下恶鬼来报。

“大人,有人送了一样东西来。”

“谁这么厚道?还要给我送东西,带进来看看。”

两个孔武有力的恶鬼抬进来一大块用黑布遮盖的东西。

很沉,质地很重。

墨鱼揭开那层黑布,脸色瞬间沉到了谷底。

床榻之上两个女子更是惊讶不已。

“这谁啊,怎的这般小气?送个石钟来是什么意思。”

墨鱼愤怒之下一掌拍向那鬼斧神工雕琢的石钟,只闻轰隆一声,那石钟浑身剧颤,浑身出现裂纹。

“何人这么大胆敢给我送终?”

墨鱼面色阴寒,两个不知是何物的恶鬼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一恶鬼道:“没,没看清楚,他就在外面等大人你。”

再度一掌将那石钟拍的浑身粉碎,两个恶鬼躲闪不及被石块击中,胸膛凹陷,嘴里吐血,已死的不能再死,至于床上两个女子,因是在墨鱼之后,便未被波及,只是此时此刻无边春色突然横死两具尸体,再也找不回之前的温暖一片。

墨鱼踏出了洞府,他的洞府不像蛮牛那般高调开辟在半山腰上,反而深入地平线之下,像是从地上钻出来一个洞。

墨鱼看到张凤府的时候,张凤府正坐在墨鱼洞府之前的一处台阶之上仔细擦拭着手中杀人刀。

在无处不在的长明灯灯火之下闪烁寒光,脸上一张丑陋至极的恶鬼面具,不知是哭还是笑,活像是一只真正修罗。

墨鱼森冷道:“你来了。”

张凤府淡淡道:“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

“可我已经来了。”

“你来干什么?”

“我来给你送礼物,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可还满意?”

“你经常给人送这种礼物?”

“那倒不是,我还是第一次,所以没什么经验,不过我相信这种事情做多了自然会有经验了,你是我第一个送出这种礼物的人,你应该高兴才对。”

“可你或许忘了一件事情。”

“我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这里是修罗道。”

“然后呢。”

“这里到处都是我的人,楚江王正在到处找你,你还敢如此大张旗鼓出现,你可能是在给你自己送终。”

“那你可能错了。”

“我哪里错了?”

“你所谓的那些你的人如今都已不能再说话。”

“为什么?”

“因为他们已经成了尸体。”

又一道恶鬼人影悄然出现,手中宝刀正保持收鞘动作,墨鱼瞧得清楚,那宝刀刀身的人血正不断往下滑落,杀人不沾血,连痕迹都无。

果然是把好刀。

只是此时此刻墨鱼心中再无贪婪之意,原本想要得到的宝刀在此时此刻竟也好像成了恶鬼索命的工具。

墨鱼头一遭出现惶恐之意。

“你们不能杀我。”

站在张凤府身后的叶白荷将宝刀重回匣中,黑衣飘飘,张凤府惊奇道:“为什么不能杀你。”

墨鱼道:“杀了我只会让你们更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张凤府道:“难道你觉得此时此刻还有比我们现在的处境更万劫不复的吗?”

墨鱼再也生不起任何战斗之心,如同一只真的狡猾墨鱼一般缩回到了洞里,张凤府手中杀人刀脱手而出追击而去,没能钉上墨鱼躯体,倒是洞穿了两个衣衫裸露女子的胸膛,稳稳将两个女子钉在修罗道的石壁之上。

“你去那头,我在这头。”

将杀人刀从两个女子胸口拔出,张凤府冷眼瞥了一眼两个兀自死都不肯闭上眼睛的女子。

原本的温柔乡已变成修罗场。

叶白荷轻轻点点头,随后纵身一跃,身影消失在原地。

手里提刀继续深入,张凤府似乎已经瞧见墨鱼的惊慌失措以及绝望。

第七十九章 合作

“听说墨鱼死了,死在了自己家门口。”

“就是那个地榜排名第六浑身漆黑的家伙,他死的时候还有两个美女给他陪葬。”

“这才几天时间,地榜上就有两个高手被干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岂止是两个?我有朋友在楚江殿中为楚江王办事,我可是听我朋友说了,地榜上有名高手除了已经死去的墨鱼跟蛮牛之外,纸鸢的处境似乎也不容乐观,尤其还有一个排名第四的柳叶,已经被纸鸢击败,现在地榜之上第三,第四,第六,第十二都已经纷纷现身,该死的死,改败的败,而且我可是听说墨鱼的死极为恐怖。”

“难不成比人砍成两段的蛮牛还要恐怖?”

“蛮牛算什么?最起码一刀来了一个痛快不是?可如果你们看过墨鱼的死状,一定会觉得蛮牛的死简直就是安乐死亡,毕竟你们可曾见过有人在死之前所有的指甲都被生生的抠掉了,鲜血直流,连墨鱼洞府的墙壁之上都是鲜血痕迹。”

“墨鱼是被人活生生吓死的。”

如同一股小型飓风,墨鱼的死从出现到被人发现,前后只用了极少的时间,甚至被人发现尸体的时候血液都还没干涸。

如果死的是一个普通人,定无人关注,偏偏死的是一个地榜排名第六的高手。

消息散布出去的速度很快,比张凤府所预料的还要快。

“如果纸鸢此时此刻还在修罗道之中,定不会无动于衷,她一定会前去查看墨鱼死的现场,到时候就会发现我们留下的记号,说不定到时候就会来找我们。”

叶白荷不如张凤府那般乐观,忧虑道:“如果她不来找我们又怎么办?墨鱼的死修罗道轰动,楚江王定不会坐视不理,倘若他一旦派人守住各个要道,纸鸢又该如何现身?”

“我不知道。”

张凤府摇了摇头。

“不过我相信纸鸢一定有自己的办法,或许在有三鬼为累赘的时候她不见得会待见我们,可现在三鬼已经被楚江王抓了去,我二人前后都无顾忌,我相信她一定不会错失我们这股力量。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纸鸢主动找上门来。”

修罗道永远不见天日,否则便不会被称为修罗道,修罗道中大多数恶鬼以人为食,却不代表所有恶鬼都必须吃人肉才能活下去。

此时此刻张凤府便找寻到了一处不卖人肉的茶铺。

修罗道的水很不错,乃是洞府四处收集而来,以清水煮茶,茶香四溢。

不知中原岁月匆匆,亦似乎忘记了春夏秋冬四季更替,在这家开在修罗道大道旁边,客人冷清的茶铺里,有两个带着面具的恶鬼始终不急不慢品尝桌上的香茶。

有三个看起来喝了不少酒的恶鬼来此处讨口清茶喝,将一壶逐渐冰凉的茶喝尽以后才勾肩搭背丢下几块碎银离开。

又有两个修罗道之中苟延残喘活不下去的恶鬼前来讨吃食,被茶铺老板挥手不耐烦的驱逐,悻悻离去。

却是一直未曾见到纸鸢身影。

一壶茶不断添加不断冰凉,一直到叶白荷终忍不住开口。

“也许她不会来了,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出现,只是自己找死。”

第八十章 天下最毒的东西

那出言不逊恶鬼见自己如此一番威胁竟是没能让张凤府为之所动,伤了自己面子,语气不善道:“杀人不比人多人少,可人多的那一边通常都会杀了人少的那一边,这里不是擂台,你莫要忘了这里是修罗道。”

张凤府依旧冷笑不止。

“虽是修罗道,不过我却不认为所有见不得人的鬼都能称得上是修罗,顶多也就算个孤魂野鬼,对付孤魂野鬼,就算来的再多,在我看来也只是一个样。”

恶鬼道:“为什么?就因为你们有两把刀?”

张凤府道:“不止,因为我们还有两个人。”

恶鬼道:“你说错了,不是两个人,是两个鬼才对,”

那恶鬼一句话才说完,一掌拍向石桌,震起两只酒碗,一手操纵两只酒碗朝张凤府极速而去,张凤府不闪不避,任由两只酒碗贴面而来,随后两只酒碗在张凤府面前清脆一声碎成片,落到了地上。

“雕虫小技。”

那恶鬼自是不屑,抬手又是十几双筷子化作利箭朝张凤府极速而去,分别对准双眼,咽喉,胸膛,心脏,四肢,下体,招招索命。

张凤府依旧巍峨不动如山,十几双筷子近在咫尺时候突然如同被一层无形力量阻挡,再也近不得,那恶鬼终于有一丝惊讶,却也仅仅只是惊讶,双掌拍出,筷子再度前进一分,却在片刻之后又被无形力量反弹回来,似乎陷入僵持。

张凤府游刃有余,却见那未带面具的恶鬼内力所至,原本的一张白脸此时此刻有了一丝润红,随后潮红,分明就要夺取张凤府双目,却无论如何那筷子再也前进不得,甚至出现了断裂的声音。

“老九,莫要急,我来帮你。”

又有一恶鬼单掌贴在老九后背为其蓄力,老九大喜,压力骤减,本以为此时此刻张凤府定会被逼的节节败退,谁知张凤府竟还是纹丝不动。

“这小子有古怪。”

老九心生疑惑,忙又道:“兄弟们赶紧过来助我一臂之力,这小子邪门的紧,莫要让我们在这里丢了面子。”

十几个恶鬼纷纷出手,面具之后的张凤府微微皱眉,好在最为忌惮的两个带路恶鬼以及那看不透的桀骜男人并未出手,以自己一个人的内力对拼十几个恶鬼内力,张凤府虽知那是螳臂当车,却是高兴不已。

比拼内力,同等级之下张凤府自问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一定比得过。

若比拼杀人技,自己更是成竹在胸,故此,张凤府任由十几个恶鬼内力叠加,也只是在最初那一股内力传来时候被震的后退了三步而已,仅仅三步,过后再无其他。

两个带路恶鬼瞧的眼放精光,那桀骜男子心中疑惑却还是不动声色,唯独纸鸢非但不帮其中任何一方说话,反而还饶有兴致拍手称快。

张凤府不禁懊恼,心道敢情原来这半天纸鸢根本就是打着看热闹的心思来的。

自己这般岂非是表演猴戏在给人看?

好在面前这十几人境界参差不齐,最高也就为六品,自己还能依仗冰玄劲的巧妙取胜,再多了却是不行。

张凤府并不急于击退这十几恶鬼,毕竟这用别人的内力对付别人的事情,不论何时何地对自己都无任何影响,如此反复,那筷子终是承受不住两股内力僵持,咯吱一声化成碎片,两股内力直接接触点轰隆一声炸裂,张凤府因孤身一人关系虽后退,却不至于狼狈,反倒是一群恶鬼这般一后退,便十几个人乱做一窖,好不狼狈。

看罢,纸鸢乐得拍起了巴掌。

“精彩,精彩,真是精彩,你们这十几个夯货,现在可知道了咱们秦广王的厉害?跟你们说了这家伙满打满算只输了楚江王一招你们还不相信,现在可信了?”

十几恶鬼狼狈从地上爬起来,面面相觑,尴尬不已,那桀骜男子也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张凤府却扭头就走,见状,纸鸢连忙道:“你这家伙走什么?你来可不就是找我?”

张凤府冷冷道:“我来找你不假,可纸鸢姑娘你似乎弄错了一件事情。”

纸鸢好奇道:“我能弄错什么事情?”

张凤府道:“我来找你是因为我看重你的本事,我觉得我们之间如果联手起来肯定能成大事,你必须弄清楚我们之间是合作的平等关系,而不是你高高在上,我就一定要来求着你办事。”

被人如此当面斥责,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何况是地榜第三的纸鸢?

纸鸢冷声道:“难道你觉得我纸鸢没了你秦广王就不能跟楚江王作对?”

张凤府道:“就凭地上这些酒囊饭袋?我一分力气没出便乱成一窖,恕我直言,这样的队友连我都打不过,更何况是楚江王?与其说是你纸鸢的帮手,倒不如说是你纸鸢的累赘,带着这么多累赘去对付楚江王,我原本以为你会是个聪明人,可没想到我却看走眼了,对于我之前想要跟你结交朋友的话,我就此收回,都说女人胸大无脑,原本我还不信,今日却是真的信了。”

纸鸢一张俏脸当即便黑了下来。

怒道:“你这家伙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

张凤府轻描淡写道:“再不济似乎也比这群酒囊饭袋好一点,我不想跟酒囊饭袋为伍去做这么大的事情,所以现在更不想跟你去做这种随时会掉脑袋的事情,今日是我来错地方了,就此告辞。”

见状,桀骜男子忙一把拉住就要站起身来的纸鸢,笑道:“你分明知道这位朋友用的是激将法,为何还要如此生气?须知既然大家的目的一样,便没有什么是不能拿出,台面来说的。”

说罢,那桀骜男子又看向张凤府,道:“兄台可否先坐下来跟我们喝一杯酒?”

张凤府道:“恐怕不能。”

男子道:“这是为何?难道兄台还会怕这酒里下了毒?”

张凤府道:“我已品尝过天下最毒的东西,区区毒酒又算的了什么?”

男子来了兴趣,笑道:“那兄台你且说说天下最毒的东西是什么?据我所知中原这么大,号称最毒的东西不胜枚举,你又怎知你试过的东西就是最毒?”

张凤府道:“难道你能找出来天下有东西比妇人的心更毒?”

纸鸢的脸已难看无比。

那桀骜男子想笑却不便笑出来,又不愿放张凤府就此离去,憋着笑意道:“好像的确是没什么东西比妇人心更毒,可好在今天这种毒只会毒一阵子,不会毒一辈子,不知兄台过了这一阵子没有。”

张凤府摇头道:“没有。”

男子道:“既然没有,为何不放坐下来再喝一杯毒酒,以毒攻毒,说不定很快就过去了。”

“哦?”

张凤府倒是没想到最为看不透的男子竟也是如此一个能说会道的人,不过他仍是道:“恐怕不能。”

男子道:“这又是为什么?”

张凤府道:“因为今天的天气好像要下雨,我不喜欢在下雨天喝酒。”

一众恶鬼听的面面相觑,那两个带路恶鬼更是不明所以,心道这修罗道深在地面之下,莫说是下雨,风都刮不进来,又哪儿来的下雨?

男子先是疑惑片刻,随后又看向纸鸢那张阴沉的似乎能下起疾风骤雨的脸,然后才恍然大悟,先前还能忍住笑意,此时此刻却是再也受不了张凤府的一句话,笑的合不拢嘴。

冲纸鸢笑道:“别人都这么说了,你还不一笑?”

纸鸢怒道:“笑你奶奶的腿。”

男子道:“我奶奶没腿,我爷爷才有腿,不过我爷爷的腿还老当益壮。”

片刻,纸鸢终于捧腹,没好气道:“今天老娘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事儿就这么算了,瞅瞅你们旁边这些家伙,他们若是能有你们一半的幽默,老娘这日子岂非过的会有趣很多?”

张凤府坐了下来,叶白荷坐了下来,带路的两个恶鬼也坐了下来。

男子先是敬了张凤府一碗酒,随后才一手抹去嘴角酒渍道:“兄台看起来似乎并非荒城之人。”

张凤府好奇道:“这个还能看出来?”

男子笑道:“因为兄台言行举止如此幽默,实在不像是荒城的人能说出来。”

张凤府道:“这又是为何?”

男子道:“你想想倘若一个人整天生活在这种连太阳都见不到,连风都吹不到,每日里与一群行尸走肉为伍的环境里,又有几个人能有此兴致和心思开玩笑?”

张凤府道:“看来你倒是洞悉人心,这么看来你也不是荒城人。”

男子道:“准确来说整个地下城荒城土生土长的人几乎已经快灭绝,毕竟你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流寇,悍匪,臭名昭著人物汇聚的地方,所以准确来说,我们这里的人十有八九都不是荒城人。”

张凤府略有不悦,男子这一番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反倒是自己和盘托出,这么算下来二人见面博弈的第一招自己似乎就输了半筹。

那男子见张凤府沉默,大抵知道自己惹恼了张凤府几分,立马岔开话题道:“方才兄弟一人对上十几个高手还能稳稳不落下风,这等手段着实骇人听闻。”

张凤府直言道:“我不信你身边这位美女没告诉你我的看家本领是什么,看你们的关系似乎也没有那么简单,所以我想客套话什么的就不必多说了,时间紧迫,我也不想来那些虚的,我只想问你们,接下来准备打算怎么合作?”

第八十一章 黄泉

“这……兄台你怕是有所误会,我还真不知你的看家本领是什么,不过既然兄台都如此说了,那我们也就干脆开门见山直说好了。”

这男子一句话也仅仅只是让张凤府困惑那么一刹那,不过张凤府心思缜密,心知花如玉或许有可能将自己身怀冰玄劲,更有可能与冰宫有关系的事情告诉了楚江王,楚江王却未必会告诉纸鸢柳叶等人,只因楚江王不论身份即或地位都比他三人高出太多,楚江王未必会惧怕冰宫,可柳叶墨鱼等人想跟冰宫作对,却是不得不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张凤府道:“我等的就是这句话,时间紧迫,倘若只是我的话我不着急,可我还有四个朋友在楚江王的手里。”

那男子道:“其实纸鸢早就知道了你们在修罗道各处留下了暗号的事情,之所以一直不出面,这其中有楚江王派人四处监视的原因,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我们在掂量有没有跟你合作的必要,毕竟,你们只有两个人,可我们有很多人不是?”

“很多人?难道你们的人不是都在这里?”

张凤府心中颇为惊讶,眼前这一帮子人明面上看是纸鸢带头,那两个带路前来的恶鬼自是高手不假,却也愿意屈居纸鸢之下,倘若如此也就罢了,最为费解的是明明有三个高手在此坐镇,所有的一切竟好像还是这桀骜男子说了算。

与此,男子道:“这里的人只是我们当中的一部分,你也知道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不可能让所有弟兄都汇聚在这里待命,如此大张旗鼓只会打草惊蛇,若非你们二人生生逼死墨鱼,可能我们的计划之中也不会有你们,请注意,是逼死,而不是杀死,虽说只有一字之差,可这里面的差距却是天壤之别。”

张凤府道:“何解?”

男子道:“一个人若只是被人杀死,顶多代表技不如人,死了也不稀奇,可我听说墨鱼浑身一丝伤口都没有,指甲充血,在墙壁之上留下深深抓痕,怕不是在死之前被逼上了绝路,墨鱼虽武功不怎么样,可毕竟在修罗道之中也是拿的出,台面的人物,能将他逼死,两位的实力肯定不会弱到哪儿去,更何况方才兄台一人比拼十几人内力,丝毫不弱,这等本事,也无怪于连楚江王这样的家伙都为你头疼。这样的两个高手,我们欢迎你们加入我们的计划。”

张凤府听的很糊涂,不禁问道:“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早有准备?”

那男子道:“谈不上准备不准备,本来这事儿也算是我们这么多兄弟的秘密计划,原本有条不紊进行,若非突然多出来你们两个,说不定现在我们的计划早就进行的差不多了,原本我们还有些恼怒你二人,可事后才知道你二人也是为了朋友,既然是为了朋友,那便值得我们尊敬,否则二位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男子一双剑眉之下的两只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线,张凤府却并不为此涌现杀机,只等男子下文。

男子又道:“我生平最敬重的就是为了朋友敢杀出一条血路的人,虽说你们坏了我们计划,可现在看来,提前动手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朋友你可知道原本我们是打算在九重天大比时候反水,杀了楚江王,因为你们的出现,我们不得不将这样的一战提前到修罗道之中,这样也好,最起码会免去了很多麻烦。”

饮下一杯酒,张凤府惊奇道:“你们早就计划杀了楚江王?”

这一番交谈倒是让纸鸢忘记了之前的不快,将踩在石凳上的右腿裙摆一撩,笑道:“难不成只允许他楚江王随意杀人,便不能允许别人杀了他?”

虽说裙下一抹春色近在咫尺,张凤府此时此刻却是全然无心思观看这足够让所有男人血脉喷张的画面,沉声道:“可他是十殿阎罗,并且背后还有三重天天王撑腰。”

纸鸢道:“三重天天王又如何?天王有天王的地盘,阎罗有阎罗的地盘,他敢伸一只手,老娘便剁了他一只手,他敢伸两只手进来,老娘砍了两只手不说,两条腿也要一起给他砍了。”

虽说很想知道纸鸢一帮人对楚江王到底有什么恩怨,但眼下显然不是详谈时候,张凤府也并不想多饮石桌上的几杯酒,转而笑道:“那倒不用,他只有一只手,砍他一只手就行了,那么现在我们是否应该谈一下接下来的部署?”

“这件事情恐怕我说了不算,要看这个家伙。”

纸鸢将这个问题抛给了身旁桀骜男子。

男子不谦虚,只轻声道:“楚江王那边高手不少,其本身就是七品至少中期的高手,更别说楚江殿之中的恶鬼也有不少厉害人物,至于其背靠三重天这一点,只要想到办法总是很好解决的,咱们只需要断了三重天跟楚江殿的联系,到时候就算野狼那个家伙要派人进来帮忙也根本就得不到确切的情报,这时候就只是修罗道之间的内部战斗,需要考虑到的也仅仅只是修罗道内部的高手。”

提起内部高手四字,男子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据我们所知,楚江王笼络了一大批修罗道的高手为其所用,十殿阎罗除了已经现身的秦广王,也就是你,还有楚江王,其他七大阎罗虽说各自为政各不相干,不过涉及到阎罗之间的争斗,不可能无动于衷,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很不好的事实,那就是几乎其他七大阎罗可能没一个会站在你这边的。”

张凤府道:“十殿阎罗,除去我和楚江王,应当还有八个才对,为何到了你这里却成了七个阎罗?”

男子突然面色怪异至极,笑道:“难道你不知道还有一殿阎罗几乎是从未出现过并且从未有人听过的吗?”

张凤府惊讶之下摇摇头。

“我不知有这件事情,又或许……只是我没问过别人。”

男子不以为然道:“这都不是重点,重点的是修罗道地榜之上前十当中,站在我们这边的只有两个。”

张凤府道:“应该是三个才对。”

男子疑惑:“哦?这个你都知道了?”

张凤府道:“看不起墨鱼又屈居于纸鸢柳叶之下,并且本身本事不可小觑的,除了大漠双剑,我想不出还有别人。”

男子道:“这么轻易就被你看穿了,没错,就是大漠双剑。”

说罢,前来引路的那两个恶鬼终于卸下脸上面具,两张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差不多三十来岁年纪,唯一不同的是两人脸上都有宝剑烙印,一人在左边,一人在右边,刚好凑成一对。

张凤府道:“看来这些年江湖上一夜之间消失的高手果然大多数都来了荒城,不过有些人来了荒城之后选择了隐姓埋名,有些人却依旧大张旗鼓打着以前的招牌,大漠双剑就是其中之一,地榜排名第五,屈居于柳叶之下。”

“那只是因为我兄弟二人不屑于做那以二敌一的事情,否则第四的名头又怎会被他柳叶摘了去?”双剑之中一人冷哼。“只要我两兄弟想,便是杀了第二的冷月又有何难?只有我们兄弟愿不愿意打,没有我们兄弟不敢打的。”

张凤府不禁道:“那排名第一的黄泉呢?”

大漠双剑不语。

纸鸢故意咳嗽一声示意张凤府别再说下去,唯有那桀骜男子似看不见纸鸢提醒,仍旧自言自语道:“黄泉那可是真打不过。”

大漠双剑齐齐出剑三寸,将张凤府心神一震,十几恶鬼本能如临大敌,纸鸢面色难看,那桀骜男子方才认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哈哈,活跃一下气氛。”

张凤府憋的难受,再看叶白荷亦是单手在石桌之下按住小腹强忍笑意,至于大漠双剑则是收了剑冷哼道:“纸鸢,我们虽不知这小子是哪里来的人物,可我兄弟二人希望你记清楚,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既然是合作,我兄弟二人随时都有可能掉头走人。”

纸鸢忙道:“知道知道,不就开个玩笑,不必如此生气。”

张凤府有些难以理解。

沉声道:“你们确定这样临时拉起来的队伍不会在关键时刻出了差池?”

那男子笑道:“这个倒不怕,我们给双剑开出的条件绝对足够让他们两个人无法拒绝。”

张凤府道:“什么条件能让堂堂大漠双剑都心甘情愿为你们所用?”

男子再度笑道:“等杀了楚江王之后就什么都知道了,只是在此之前我们还有两个必须要解决掉的麻烦,地榜排行第一第二的高手,虽说没了纸鸢和墨鱼,可我听说冷月与黄泉已经在修罗道之中现身,至于是自己出现还是在别人的授意之下出现,暂时还无从可知,不过不管是哪种,要彻底绝了后患,这两个家伙定然是必须要迈过去的两处荆棘,杀楚江王容易,杀黄泉难……”

第八十二章 唬人的牌子

“说突破便突破,我倒是真好奇你究竟在风满楼悟到了什么才有这么大的进步,原本我以为我二人之间我稍胜一筹,现在看来我却是全不如你,也难怪你会接下对付黄泉这个任务,只是你想过没有黄泉既然能被称为地榜第一高手,又岂能是泛泛之辈?你真有信心能拿下他?”

张凤府心有担忧,却听叶白荷道:“就算拿不下他可不是还有一个你?等你杀了楚江王再来帮我就是。”

“说的简单,做起来可就难了,眼下距离跟黑寡妇约定的时间还有一日,一日之后就是我们跟楚江王火并的日子,自来了修罗道开始你我二人便没有好好休息过,眼下应当抓紧点时间休息,养精蓄锐进行接下来的殊死一战,”

说是抓紧时间休息,实际上大战在即,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有心思睡着,但即便如此,张凤府叶白荷二人仍择了一处安静之地小作歇息,约摸半日光景二人便齐齐醒来。

“怎的不睡?莫非睡不着?”

自睡梦之中醒来,张凤府正不断擦拭手中宝刀,地榜之上二人的名头已霸占原来属于蛮牛的位置,叶白荷轻打了一个哈欠,借着从洞府之外投射进来的微弱光亮,张凤府隐约能看见叶白荷摘下面具之下的那张侧脸,并能听见来自对面女子的轻声呼气,还能看见从额头垂下来的几缕青丝。

“你真不该为了我趟进这摊浑水,虽说你我前来荒城的目的都是为了整个中原武林,可我与楚江王的恩怨仅仅只是我们两个人的恩怨,是声是死都是我的命,你实在没有必要为此以身犯险。”

“我能不能理解成是你这次真的感觉到害怕了?”

叶白荷轻轻抬起头,长长睫毛之下的一双眼睛仔细打量着同样摘下面具的张凤府。

二人相交多年,张凤府还是第一次觉得二人如此近距离接触。

张凤府道:“害怕这两个字还从未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我说我此刻心如止水你肯定不会信,坦白说,我现在的确不是心如止水,甚至还有些激动,修罗道之中的高手,我也想看看到底能高到哪儿去,更何况你认识我这么多年,恐怕也从来没有在我这里看到过害怕两个字,我若真是怕了,当年便不会从乱葬岗一千门徒当中杀出一条血路来正式成为师父门下关门弟子,也不会亲自下了天山接受了师门的任务,更不会去风满楼认识十三娘,也不会因此而发生了后面的这许多事情,我张凤府自认并非什么正人君子,在我眼里看来,这天下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敬我之人,人敬我一尺,我还人十尺,一种是欺我之人,人欺我一次,我定让他死无全尸。”

叶白荷轻轻打了一个哈欠,惺忪道:“我相信你这么快醒过来肯定不只是为了跟我说这样一番话,有什么要做的就直接去做,说不定正好你想做的事情也是我想做的事情。”

张凤府抿嘴一笑。

“看来我们还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你也很想知道那个家伙的身份。”

叶白荷道:“一个很有可能是从中原来的人,又有一帮中原的朋友作为后盾,最奇怪的是这样一个人居然跟修罗道还扯上了关系,我相信如果不把他的身份挖掘出来,我们这次的合作多半你也不会心安。而想要将那个家伙的身份弄清楚,我们肯定不能去找纸鸢,也不能直接弄清楚他所谓的朋友到底是指哪些人,算来算去,我们似乎只能找有些人了。”

大漠双剑。

才分别不久,又被张凤府叶白荷二人找上门,这是大漠双剑都始料未及的事情,找到大漠双剑的时候,双剑正在修罗道属于自己的洞府之中喝酒,作为地榜第五的高手,想找到兄弟二人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当张凤府叶白荷二人找上门的时候双剑亦是十分惊讶。

其中左脸有剑的男人道:“如果是来找我们喝酒的,我们愿意奉陪,不过这酒得你们自己掏钱买,因为我们兄弟二人的酒都是拿命换来,这样的酒可金贵的很,而且我也不得不告诉你们,修罗道之中想弄到酒可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右脸有剑的男人又道:“如果不是为了找我们喝酒,而是因为其他的事情,那二位现在就可以打道回府了,因为我们兄弟二人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想说。”

张凤府自顾自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淡淡道:“究竟是不敢说还是不想说?”

大漠双剑齐齐发怒。

“胡说八道,天下还有我们双剑不敢说的话?”

张凤府道:“那为何如此畏首畏尾?难不成以二位的手段竟会怕了那家伙不成?”

左脸道:“开什么玩笑,那家伙有什么好怕的,莫要以为我们看不透你小子心思,激将法这东西在我们兄弟这里可不好用。”

张凤府道:“激将法这等小手段自是入不得二位的眼睛,我也不指望这点小伎俩就能从二位嘴里套出来什么话,老实说,今天之所以要拜访二位,是想送二位一份礼物。”

右脸道:“两手空空就带了两把刀,礼物又在哪里?”

张凤府道:“礼物总是有的,这个不着急,只需要二位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对于二位来说都将有莫大的好处,我还可以另外承诺二位,用不了就能离开修罗道,回到你们土生土长的大漠重见天日。”

双剑齐齐大笑。

“你小子那活儿不大,口气挺大,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还是就凭你们手上这两把刀?恐怕两把刀未必来的有我们两把剑快。”

张凤府轻笑。

“那是自然,刀这种东西虽说有时候挺好用,不过那也只是有时候,最起码更高手说刀的确不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好在我这里除了两把刀之外还有一些别的玩意儿,平时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这个时候多多少少能有点用。”

右脸道:“能有什么东西比刀还好用?”

张凤府道:“也就是一块牌子而已,一块巴掌大小的牌子,做工一般,不过这牌子却是比我们这两把刀重的多。”

罗刹令一出,大漠双剑齐齐变色。

不过随之而来的便是哄堂大笑。

“什么年代了还拿这玩意儿出来唬人?”

第八十三章 诛心

唬人的牌子?

张凤府当即愣住,放在桌子上的黑色令牌但凡不是瞎子都能看到上面漆黑的罗刹二字,莫说是大漠双剑这等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便是随意抓个牙牙学语的小孩都可能会被罗刹令三个字吓住,罗刹令在江湖上的地位便如同皇帝在朝廷当中的地位,否则当日里才来荒城时候十三娘又怎会乖乖听了自己的话?

张凤府不禁低声道:“难道二位没有看见这块牌子上的字?”

左脸道:“看见了,我想不是瞎子都应该看得见的,罗刹令,真是滑稽。”

张凤府更加不解,疑惑道:“二位不怕罗刹令?”

左脸道:“怕,怎么可能不会怕,江湖上的高手又有几个不怕罗刹鬼?可你就拿出这么一块牌子来忽悠我们,你小子也未免太不将我大漠双剑放在眼里。”

张凤府总算听明白了双剑话里的意思,沉声道:“原来二位竟以为这罗刹令是假的。”

左脸道:“难道你敢说你这块牌子是真的?我兄弟二人虽没有见过罗刹鬼是什么样子,可不凑巧的是我们就在不久之前才见到了罗刹令,你这块牌子的确是巧夺天工,不论是样子还是颜色都跟真的罗刹令一般无二,我们差点就信了这是真的,不过很可惜,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张凤府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再度问道;“二位是在哪里见过罗刹令?”

右脸道:“在该见过的地方见过,准确说拥有罗刹令的人你也见过。”

“就是那个家伙?”

张凤府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中震惊。

“他居然拥有罗刹令,莫非他是罗刹门的人?”

左脸道:“是不是罗刹门的人我们不清楚,不过拥有罗刹令是真的,否则你以为就凭纸鸢这个婆娘的傲气,怎会屈居于那小子之下?”

张凤府道:“似乎连二位都臣服在了那家伙手下。”

左脸道:“你想多了,罗刹门固然可怕,但手未必就能伸得到九重天来,我兄弟二人在江湖上闯荡这么多年,也绝对不是单凭什么字号就能将我兄弟二人吓跑的,我们跟那小子也不过仅仅只是合作而已,而且我们也曾听说罗刹门的高手个个都神出鬼没,如此大张旗鼓出现的我们却还是第一次看见,不过不管那家伙的罗刹令究竟是从罗刹门得来还是通过其他渠道,一句话,我们兄弟只看重交易,不管其他,并且这个交易似乎跟你们两个小子也有关系。”

张凤府道:“跟我们能有什么关系?”

左脸道;“有人承诺了只要我们做成这件事情,就以两把刀作为酬谢。”

张凤府道;“什么样的刀?”

左脸道:“杀人的刀,无上杀人刀。”

张凤府嘶哑道:“我还真不知道这家伙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思,只是我很疑惑为什么你兄弟二人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我,岂不知这两把无上杀人刀的主人就是我?”

左脸道:“因为我们兄弟二人并不是很喜欢那个家伙,不过你也别误会,我兄弟二人同样也不喜欢你们这两个家伙,之所以愿意告诉你们这件事情,你们可以理解成我兄弟二人喜欢看热闹,尤其……狗咬狗一嘴毛的热闹。”

张凤府惊讶于大漠双剑二人复杂的心思,冷冷道:“想要这两把刀的人很多,不过后来他们大多数都死了。”

右脸道:“他们死不死跟我们兄弟二人没关系,我们只认跟那个家伙的交易,如果他做不到他所说的,那么我兄弟二人也只会找他算账,却不会找你们二位,因为我们跟你们二位并无仇怨。”

张凤府道:“这么说来二位还是恩怨分明的人,难道二位就不怕我转眼将你们出卖了那个家伙的事情告诉那个家伙?”

右脸道:“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做的,因为你们跟那个家伙也不过只是在互相利用而已,在利用完毕之前,至少你们是不会轻易翻脸的,即便心里都早已有了翻脸的心思。”

张凤府沉默片刻,将被大漠双剑视为假货的罗刹令重新收进了怀里,随后道:“大漠双剑不愧为大漠双剑,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思,没错,我们跟他的确不过只是互相利用而已,暂时不会撕破脸皮,原本来你们这里是想打听关于那个家伙的事情,如今打听出来罗刹令这种东西,看来今天我们这趟果然是没白来,如果那家伙真跟罗刹门有什么关系,那他请来帮忙的都是些什么人也就不言而喻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二位,原本我还以为我们有合作的可能,而今总算是买卖不成仁义在,今日总归是盛了二位的一份情。”

左脸道:“你就不生气我们打你刀的主意?”

张凤府道:“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强求不了,绝世武功难得,绝世兵器更难得,又有几人真能做到无动于衷?难不成我还能左右天下人的想法!只是不管那人是真罗刹也好,假罗刹也罢,他若不来也就罢了,他若敢来,恐怕这修罗道中又即将多出来一个飘荡的孤魂野鬼。”

大漠双剑满腹疑惑,道:“你们只有两个人。”

张凤府道:“我已说过了杀人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比人多人少的,更何况二位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他的就一定是真罗刹令,而我的就是假的呢?”

大漠双剑齐齐愣住,这事情还真是从没想过,至少从张凤府拿出罗刹令开始二人便不约而同认为这不过只是一个高仿赝品,因为真的已经见过了,再出来一个自然就是假的了,仔细一想,张凤府所说又岂会没有道理?

左脸沉声道:“难道你的意思是你才是罗刹使?”

张凤府道:“我可没那么说,二位觉得是就是,二位觉得不是就不是。”

左脸难以置信道:“这未免有些太过不可思议,全江湖人都知道罗刹门与九重天早晚都会一决雌雄,罗刹门的人混进九重天,并且在修罗道之中当上了秦广王?这岂非就是一个笑话?”

张凤府道:“事实上一个罗刹门的人非但混进了九重天,还堂而皇之跟修罗道的地榜有名高手在一起喝酒,这岂非更是一个笑话?”

大漠双剑终于有了迟疑之色。

张凤府字字诛心。

右脸声音颤抖道:“这么说来我兄弟二人想要得到罗刹门的两口宝刀,听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张凤府点点头。

“没错,我相信但凡聪明一点的人都不会这么做,宝贝之所以动人心,其根本不过只是因为人心贪婪罢了,拥有两口宝刀对于江湖中人来说根本就是梦寐以求之事,虽说宝刀杀人不见血,虽说这江湖腥风血雨,每时每刻都在担心杀人与被杀,无人不想拥有两口宝刀护身,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两把宝刀是好事,可是否也得考虑一下自己能不能轻而易举拿出来这两把刀,毕竟万一不小心走漏了什么风声,等待自己的就是灭顶之灾对不对?可倘若拥有两把刀却不能随随便便使出来,只能藏在暗室孤芳自赏,那么得到两口刀又有什么用处呢对不对?得到了也只能是鸡肋,毫无用处,聪明人都不会为此搭上自己的性命。”

大漠双剑已齐齐捏紧了拳头,两把宝刀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间隔了天堑鸿沟,丝毫无法逾越。

张凤府将二人变化看在眼里,杀人者,攻身为下,攻心为上,自己这番话一说出来倒是多多少少让大漠双剑种心中有了忌惮。

张凤府道:“我的师父曾经告诉我,当你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要再去想起,想起来只会徒增烦恼,花两条命去赌一个不论成立或不成立的答案,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做,毕竟刀再重要,还能比得上二位性命重要!”

“我的师父还告诉我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既然如此,二位何不退而求其次?”

左脸道:“怎么个求法?”

张凤府道:“不如跟我们合作,我们不会给你们两把刀,不过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比两把刀来的更实在的东西,当然,前提是我们一定要在这次暴乱之中活下来,并且,我们还要杀了那个……很有可能是罗刹使的家伙。”

左脸道:“你这是要我们兄弟二人反水?”

张凤府道:“只是给二位一个选择而已,因为从二位告诉我们那个家伙要对我们下手开始,我们就跟那个家伙注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关键就看二位怎么选了,又或者说二位最看好谁。”

左脸道:“你希望我们看好谁?”

张凤府道:“当然是希望你们看好我们,因为我们有两个人。”

大漠双剑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左脸道:“你才说了杀人这种事情不是看人多。”

张凤府道:“可有时候却不得不承认人多的确是赢面要大一点。”

“……”

“那家伙的朋友已经潜入进了九重天,虽说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不过……”

左脸迟疑片刻。

“不过这次进来的人好像还不少,其中还有不少名门正派的人,甚至还有朝廷的人也混进来了,你若真想弄清楚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路,只需要两个时辰之后去修罗道鬼窟偷偷查看一番就行。”

“这算是你们兄弟二人的答案?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

张凤府站起了身子。

“既如此,那我们就约定的时候再见面,到时候还希望二位千万莫要乱了阵脚。”

“等等。”

左脸喝住张凤府。

“你如此相信我们,就不怕我们同样在他面前告诉他你们有罗刹令的事情?”

张凤府摇摇头:“不怕,因为真金不怕火炼。”

大漠双剑再度愣住。

……

别了大漠双剑,张凤府才心有余悸,嘴上说不怕,但实际心里却生出另一番心思。

张凤府心有忧虑:“罗刹门的人极有可能已经找上门,除了罗刹女之外,九重天之中肯定已经来了不少罗刹门的高手,我怕纸包不住火,早晚都有露馅的时候。”

叶白荷道:“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那个从来没个正形的老头儿是否真的跟你说过你方才说的那些话。”

张凤府咧嘴一笑。

“骗鬼的你也信?”

第八十三章 美妇

修罗道之中洞府遍布,多有以名字命名者,就如同中原大街小巷,鬼窟便是其中之一。

张凤府叶白荷二人暗中找到鬼窟的时候鬼窟之中还尚未有什么人影,这里是修罗道之中又一处荒废的深涧,入口处是纯天然怪石生长而成的一张青面獠牙鬼脸,鬼脸张大了血盆大口,能容许两个人并排走入鬼脸口中,进了这张口之后便豁然开朗,别有洞天,台阶长满黑色青苔,深涧之顶有水滴落,溅射在张凤府脸上,四下散开,不多时候便被密集的水滴打湿了衣裳。

偶尔有两只浑身毛发湿漉漉的老鼠从脚下水沟里迅速跑过,一头扎进了脚下水潭里,随后从另一个地方冒出头,眨眼消失不见。

唯有此处不见灯火,伸手不见五指,好在二人本身玄功修为不弱,虽不至于夜能见物,却多多少少在熟悉黑暗以后能看得见许多轮廓,藏身之地极为容易寻找,计算着时间,张凤府叶白荷二人提前找好藏身处,静等那男子与纸鸢的到来,未几便隐约能听见细碎脚步,首先进来的是一个五大三粗赤裸着上半身,一头长发以一根麻绳随意绑住的男人,男人的脚很大,每一步踩在阶梯之上都能让青苔发出水分被踩踏出来的嗤嗤声,随后男人从裤腰带里掏出来一个火折子吹燃,露出了半张脸。

并非是只露出半张脸,而是因为其的的确确只有半张脸,另外半张脸好像是被人以利物活生生剥下来一层皮,余下的只有已经干枯萎靡的丑陋血肉。

男人以火折子试图点燃墙壁上的一盏长明灯,却发现长明灯早已因为被水湿透的关系怎么着都点不燃,眼看火折子即将燃烧殆尽,水塘里的老鼠吱吱声引起了男人注意,他蹑手蹑脚靠近那只胆大包天的老鼠,随后极速出手将老鼠一把抓住,捏在手心,老鼠仓皇之下手舞足蹈,甚至张开嘴去咬男人的手,却被男人单掌发力,以内力将老鼠身上的毛发烘干,随后丢进了长明灯里,关上灯罩,将火折子丢了进去。

长明灯轰的一声点燃,鬼窟之中有了一丝光亮,却仍不足以支撑起这么大深涧。

男人拍拍手,看着在灯罩里上蹿下跳却始终逃不出灯罩的老鼠,半脸意犹未尽。

没过多久又来了第二个人,是一个佝偻着身子拄着一根竹篙拐杖的老头儿,一边走一边咳嗽,踏进鬼窟那张大口的一瞬间咳嗽更大声了,并用手捂住鼻子嘴巴咬牙怒骂道:“刘一半你个杀千刀的,抓了什么东西进去在烧?真是臭死我了。”

那半脸男人头也不回道:“你这老不死的肺痨这么久不见,我还以为你早就两只脚踏进棺材里了,死了就死了,反正你这家伙活着也没用,只会糟蹋更多无辜小姑娘,早知道你这家伙还活着并且也会来,我就该多抓几只老鼠熏死你。”

“吵吵什么呢吵吵?还没进门就听见你们这两个家伙的声音,要说该死的话,我风魔手第一个觉得你们这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都该死。”

鬼窟进来了第三个人,也是一个男人,只是这男人却不似面前两个歪瓜裂枣,非但如此,反而生的极为俊郎,一头长发披在肩上,将风魔二字体现的淋漓尽致,只是张凤府却在听见这男人自报名号的时候下意识浑身一震。

恐怕江湖上没人不知道这三个家伙的鼎鼎大名。

江湖上有名的邪道高手,刘一半,肺痨鬼,风魔手。

没有什么比张凤府此时此刻的心情来的更加震撼。

“他们全都是罗刹门的高手。”

张凤府说出这句话时候声音嘶哑,连自己都难以相信这一切。

“这么说来那个家伙果真是罗刹门的人,既是罗刹门的人,罗刹令便不会有假,那我自己身上这个又算是怎么回事?”

某一瞬间张凤府有太多想不明白,但此时此刻并非计较这些的时候。

叶白荷道:“还是先安静看下去,看这些家伙要搞什么名堂。”

继刘一半,肺痨鬼,风魔手之后,鬼窟之中又陆陆续续进来不少人,这其中有带着面具的恶鬼,也有没带面具的惨白脸,当然更多的还是肤色正常,看起来的确才来九重天不久的江湖中人,这其中有人自报家门,有人闭嘴不言,但毫无疑问个个都是高手,若非高手,又怎可能被那家伙如此对待直接请到了这里?

大漠双剑出现的时候鬼窟的长明灯已全部点燃,照亮的如同白昼,隐藏在水潭的腌臜老鼠也终逃不过厄运,被不少修罗道之中的恶鬼一口咬了脑袋,大快朵颐,见此情形,刘一半半张脸上尽是鄙夷以及恶心。

“果然修罗道里面的人都不能算是人,满打满算只能算作是怪物。”

有恶鬼放下了手中最后一截老鼠尾巴,抬头双眼无神道:“恐怕没有什么比怪物两个字更能形容你才对。”

刘一半大怒。

“你说什么。胆敢再说一次,我生平最讨厌别人说我是怪物,通常敢对我说这两个字的人最后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那恶鬼道:“你似乎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数十恶鬼纷纷站了出来将刘一手团团围住,与此同时刘一手身后肺痨鬼风魔手等人亦是齐齐前进两步,唯有大漠双剑丝毫不挪动步子,作壁上观。

“这就要打起来了?”才震惊过后张凤府便忍俊不禁。“果然临时拼凑起来的只是乌合之众,不过这群恶鬼倒也是有血有肉,还知道团结。”

叶白荷道:“莫非他们不知道面前那三个家伙的名号?”

张凤府道:“知道是肯定知道的,不过行走江湖谁又不会给自己取个响当当的名号?风魔手刘一半肺痨鬼这种程度的虽然的确是高手,不过却摆错了地方,一群长年累月生活在修罗道以蛇虫为食也要活下去的恶鬼,又岂是随便两个名号就能唬得住?”

正在叶白荷要说话时候,忽闻一阵大笑,随后便是一个熟悉声音遥遥传来。

最为期待的身影终于出现。

还是那个剑眉桀骜不驯男子,只是此时此刻男子竟是满面春风颇为得意。

“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要动怒?岂不闻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才能干成大事?”

最先那恶鬼道:“怎么使?我们都有一张脸,某些人只有半张脸,怎么往一处使?”

刘一半再度勃然大怒,却被剑眉男子拦住,男子笑道:“有误会解开便是,没必要如此动手动脚,只听说刀剑杀人,还没曾听说过一张嘴就能杀人的,刘一半,此事你有错在先,被这位兄弟回怼一句也算是扯平了,此事就此作罢,更何况我们而今已是一家人了。”

说起一家人时候,张凤府便不得不留意到剑眉男子身后的纸鸢,此时此刻纸鸢已换上一条黑裙,虽依旧难以遮掩丰腴,却是在脸上挂满了春潮。

张凤府心中好奇剑眉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怎的连刘一半都对其服服帖帖,却不意想到叶白荷竟好奇问道:“我怎么感觉纸鸢哪里跟之前不一样。”

张凤府低声咳嗽一声道:“有什么不一样?我觉得都差不多。”

叶白荷道:“难道你没发觉纸鸢精气神却是比之前好了太多?莫非有什么灵丹妙药。”

张凤府更掩饰不住尴尬,再度咳嗽道:“哪里有什么灵丹妙药?不过就是做了些不可描绘的事情而已,否则你以为为何会突然气色大好?”

如此一说叶白荷却是明白过来,低声暗骂一句无耻,张凤府干脆识趣的闭上嘴。

眼前纸鸢与剑眉男子的确无形之中比上次亲昵太多,张凤府心道恐怕纸鸢多半是被这剑眉的家伙得了逞,如此一来,对剑眉的身份大概已有了一个估计,毕竟堂堂地榜第三的高手,眼界又能差的了哪儿去不是?

只是却不知大漠双剑心中如何做想,毕竟风魔手等人的身份可是实打实摆在那里,倘若真要选择一个人的话,恐怕就是傻子也知道谁才有可能是真正罗刹门的人。

“这下可有点麻烦了,看来我们两人早就是那家伙的瓮中之鳖,有这么多高手,对付楚江王是已经足够,可杀了楚江王之后他们又转手来对付我们该如何是好?”张凤府愁云惨淡。“如果大漠双剑把我怀有罗刹令的事情捅出去就更是捅了一个天大的窟窿,到时候我恐怕就真的遭了殃。”

好在,张凤府并未看见大漠双剑凑上前去同剑眉男子说什么,倒是纸鸢,从看见鬼窟之中已有这么多听过或是没听过的高手开始便双眼闪烁,这位三十来岁的中年女人在这一群歪瓜裂枣当中更显得是鹤立鸡群。

然而就是如此一个女人,却注定跟众恶鬼以及众魔道高手没有关系。

纸鸢被剑眉男子一手揽住腰肢去到了鬼窟最中间位置,纸鸢腰间丰腴,穿一身白裙尚可,稍显赘肉,可穿一身黑色之后却是整个人都颠覆了之前形象,原本就已一举一动都有成熟女人的风情,而今加上一身黑裙,气质更显神秘。

被剑眉搂住腰肢非但不拒绝,反而主动靠近,看的张凤府目瞪口呆。

不禁喃喃道:“难怪世间男子都爱美妇,美妇好,好过酒千杯啊。”

第八十四章 画饼

人间修罗第八十四章画饼叶白荷听见张凤府这番话却也当做没听见,因为自那剑眉男子出现开始众恶鬼以及邪道高手便仿佛找到了一个主心骨。

便是张凤府最为了解的刘一半,肺痨鬼以及风魔手三人都对那剑眉男子恭敬有加。

风魔手双手抱拳道:“不久前接到少主消息,需要我等帮忙,我等便从中原各地赶来荒城,这其中虽说是奉了少主的命令,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除了奉令之外,也都想看看传说中的九重天是什么样子。”

原来那剑眉男子竟是罗刹门少主?

张凤府听的渍渍称奇,低声对叶白荷道:“你可曾听过罗刹鬼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叶白荷摇摇头。

“没有,只根据小道消息听说罗刹鬼有一个女儿,并且那个女子你也见过了,我也想不透这人身份,不如先看下去再说。”

张凤府不再言它,只安静等那剑眉男子说话。

剑眉男子道:“三位有心了,我们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一个如此荡平九重天的机会,下面这些弟兄,有纸鸢的人,有我们的人,说来说去也都是我们自家人,既然是自家人那便没有什么好顾及的,下面这些兄弟,倘若我要你们跟我一起反了修罗道,反了九重天你们怕是不怕?”

除了风魔手等人带进来的兄弟以外,原本修罗道的恶鬼个个面面相觑,只知道纸鸢是要跟楚江王作对,毕竟一个楚江王未必就能代表九重天,而今上面这个大言不惭的家伙又要反了九重天这算怎么回事?

见众恶鬼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剑眉笑道:“我知道你们很好奇我究竟从哪里来,我带来的这些朋友兄弟从哪里来,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们,他们是罗刹门的人,至于我,乃是罗刹鬼的独子,也就是罗刹门的少主,罗飞飞。”

一句话仿佛一块巨石掉进了平静湖水里,掀起惊涛骇浪。

鬼窟哗然。

为防止如此大的躁动引来什么人窥探,罗飞飞下令风魔手在鬼窟门口把守,随后才放下心来。

笑道:“我带来的兄弟自是不用多说,他们原本就是我的人,现在只剩下修罗道之中的这些弟兄,我希望你们给我一个答案,到底反还是不反。”

进来鬼窟的人粗略估计不下三四百,如此庞大的队伍,又个个都是顶尖高手,倘若如此大的一股力量自楚江王的管辖之地揭竿而起,必定将给楚江王一个措手不及以及重创。

惊喜一波接一波而来,张凤府抑制不住心情激动紧咬牙关在黑暗处冷眼旁观这一切,他难以置信道:

“罗刹鬼居然还有个儿子,罗飞飞,并且身怀罗刹令,这么看来,这家伙的身份应该已经坐实,全江湖都知道罗刹鬼并非一个外号,而是其人原本真名就叫罗刹鬼,罗刹门的人能堂而皇之进了九重天兴风作浪,恐怕这其中少不得纸鸢的帮忙,真是下了一手好棋,只是我敢断定绝对不只是纸鸢一个人站在了他们这边,否则如此多的邪道高手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来的修罗道?难道……”

张凤府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猜测,叶白荷一语道破。

“说不定这罗飞飞除了纸鸢之外,甚至连九重天的天王内部都有人,当真是手段深的很。”

再看罗飞飞一语之后群鬼哗然,身在江湖,又岂不知罗刹门的大名?

当即有恶鬼怒道:“纸鸢,你居然跟罗刹门的人扯上了关系,岂不知九重天的那些个大人物最为恨的便是罗刹门?若是被他们知道你敢勾结罗刹门的人,下场是什么难道你不清楚?”

一言出,又有恶鬼附和道:“没错,我们看你是个女人,被楚江王那家伙下了通缉,孤立无援,再加之楚江王暴戾成性才愿意来帮你,可不论再怎么打怎么杀,始终是我们修罗道自己内部的事情,便是上头那些家伙来了都应该不会多说什么,顶多说一句弱肉强食,可你勾结外人来对付九重天,难不成你想我们这些弟兄连最后的栖身之所都保不住?”

被两个恶鬼如此质问,才面色红润的纸鸢此时此刻一阵不自然,身处风口浪尖之上,却见罗飞飞抢先一步道:“两位兄弟说的话在理,可有件事情得提前说清楚,这事儿是我先找上纸鸢,因为纸鸢是你们这群鬼当中为数不多还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的人,修罗道屹立于荒城不知多少年自然是有修罗道的规矩,我也从未说过要破坏这种规矩,我也不会让诸位兄弟失去最后的栖身之所,我要做的很简单,我只是想让修罗道换个主人而已,换一个真正为我们这些兄弟着想的主人,毕竟我相信诸位兄弟多多少少也能听见一些风声,关于九重天最近动荡的风声。”

有恶鬼道:“我们不知道什么风声,我们只知道现在这样挺好,并且我们无意卷入你们的争斗,就此告辞。”

有恶鬼一带头,身后不少恶鬼都跃跃欲试紧随其后。

罗飞飞脸色拉了下来,冷冷道:“这位兄弟还请听我把话说完,如此直接就走人,岂非太不给我罗刹门面子?”

那恶鬼也是一个心直口快之人,怒道:“罗刹门的面子什么时候拿到修罗道来用了?岂不知我九重天早就跟你罗刹门平分江湖黑道?更何况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只要我振臂高呼罗刹门三个字,我相信瞬间你们这群家伙就会被我九重天的高手逼上绝路。”

罗飞飞脸色已冰冷成了一块坚冰。

“你说的不错,修罗道的确是九重天的地盘,可你似乎弄错了另一件事情。”

那恶鬼道:“什么事情?”

罗飞飞道:“至少此时此刻这鬼窟是我罗刹门的地盘。”

有一身材佝偻拄着竹篙的老人一边枯竭咳嗽一边拦住那带头要走的恶鬼去路,艰难道:“有话好说……咳咳……”

那恶鬼冷笑道:“这是要动手?就凭你这半死不活的肺痨鬼?我不屑于跟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动手,罗刹门就没有能打的了?”

能说出这番话的人,想必本事不弱,只可惜张凤府从这恶鬼说出这句话开始便已预料到了其悲惨结局。

永远不要小瞧老头子,尤其一个敢当着众多年轻人面出现的老头子。

那恶鬼一句话才说完便被肺痨鬼竹篙洞穿了咽喉,竹篙从咽喉里拔出来时候还带出一阵血花。

“年轻人就是气盛,说了有话好说也不听……咳咳……那么请问现在剩下的这些人还有没有要出去的?”

群鬼愤懑,此时此刻就连纸鸢脸上都有些挂不住,拉扯身旁罗飞飞衣裳,低声道:“你没说过要动手。”

罗飞飞轻笑道:“我的确答应你我不动手,可你也看见了动手的人不是我啊?而是我手下,这件事情你可怨不到我头上。”

纸鸢当即脸色微变。

“罗飞飞,你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

罗飞飞道:“当然没忘,我们合作杀了楚江王,过后各走各的道,互不相干,现在楚江王都还没杀就开始动乱,难道我不应该稍微教训教训?纸鸢,所以说你是妇人之心,若不趁现在略施小惩,难道真要等上了战场才后悔没有聚拢人心?”

纸鸢复杂道:“可即便如此你也不该杀了他,这些都是我信得过的兄弟。”

罗飞飞道:“好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最多到时候杀了楚江王,我愿意亲自到这位兄弟的坟头磕头祭奠。”

台上做主的两个人物轻描淡写,殊不知台下的恶鬼早已吵闹得不可开交,肺痨鬼就拄着一根竹篙拐杖站在鬼窟门口,不断剧烈咳嗽。

“要是有人……咳咳,瞧不起我这糟老头子,尽管来试……咳咳咳。”

简简单单一句话竟无一恶鬼敢主动上去,张凤府心道看来恶鬼也未必就能做到真的不怕死。

罗飞飞此一招虽失了人心,却也简单粗暴。

见无人再敢带头,罗飞飞的脸上笑意更浓。

“如果方才这位兄弟知道和气生财的道理估计便不会惹出来这么大的麻烦,诸位兄弟对九重天有感情我感同身受,只是我也说了,我罗刹门只是想让九重天换个主人而已,对兄弟们非但没有坏处,反而有莫大的好处,我罗刹门高手如云,要荡平九重天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等到荡平九重天之后,那今日来的各位可都是首功臣,到时候什么九重天天王,什么十殿阎罗,十二道场,还不都是各位的位置不是?”

众恶鬼虽有归属之心,却到底难以抵挡罗飞飞如此画饼,不禁有些开始犹豫起来。

张凤府正暗道这罗飞飞的确将人心之术练就的炉火纯青时候,却是不曾想罗飞飞再度趁热打铁。

“诸位,如果你们还犹豫不决,那我不妨再给诸位定定心,等到时候大打出手,我罗刹门的众位兄弟先上,你们看我罗刹门兄弟打的如何,到时候再决定要不要出手,这样可好?楚江王那边最厉害的高手全部归我罗刹门,其余的归你们。”

张凤府听的咬牙切齿,便是纸鸢都有些觉得面前这罗飞飞心机太过阴险,心道分明最厉害的两个高手已经分配给了张凤府与叶白荷,论飞飞却还能如此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不禁又再多看了罗飞飞两眼,沉声道:“你就不怕事后秦广王来找你算账?”

罗飞飞冰冷笑道:“那也得他有命活下来才行。”

纸鸢神色复杂。

“那倒也是,你罗刹门家大业大,区区一个无名之人是不会对你带来什么威胁。”

罗飞飞道:“若非如此你又怎肯跟了我对不对?就那个臭小子,现在本事连你都还不如,你真指望他能杀了秦广王?岂非太过滑稽?再看我,要人有人,要本事有本事,总之跟了我是不会错的,待我先借他们的手耗的差不多时候再出手料理了楚江王,我就是新的楚江王,到时候你就安心做我的女人就是,你不会选错男人的。”

“我可从没说过我相信他。”

纸鸢眼神闪烁,只是却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张凤府那张诡异面具来。

心道也只能算你这家伙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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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动手

人间修罗第八十五章动手太过于人多势众的聚会迟则生变,罗飞飞想到这一点,布置好了作战计划时候便吩咐众恶鬼先行散去,随后才是带来的一众罗刹门高手,鬼窟之人来的快,去的也快,未过多久,罗飞飞与纸鸢二人最后出去,数十长明灯逐渐熄灭,鬼窟重回黑暗之中。

张凤府叶白荷二人在众人尽数离去之后才显现身形,对于罗飞飞的周密安排,让张凤府不禁又高看了其几分。

“方才他让恶鬼们先走,随后才让罗刹门的人走不过只是为了监视这些恶鬼而已,一旦有人反水,势必将会被其杀人灭口,先用我们二人当枪使,然后自己最后坐收渔人之利,我们二人将黄泉楚江王消耗的差不多之后他再出手扬名立万,真是处处计算的都周密的很,若非我们先有预料,恐怕今日里就真是着了他的道。”

叶白荷不解道:“就算我们知道了又如何?敌众我寡,难不成你还能这么短时间内突然变出来许多高手站在我们这边。”

张凤府道:“那是自然不可能,别忘了眼下我们可是别人的笼中之鸟瓮中之鳖,自己溜出去都不容易,更何况还要带人进来?”

叶白荷道:“那你说这番话又算是几个意思?”

张凤府道:“我们虽然出不去,可并不代表别人也出不去。”

叶白荷道:“你在修罗道之中还有朋友?”

张凤府道:“你可曾还记得我收了两个小弟?”

……

阿大阿二自天牢之风波过去之后并未惹来楚江王的疑心,非但如此,反而因为阿大阿二与花如玉最熟悉,楚江王便下令让阿大阿二来伺候花如玉,这两日楚江殿遇袭的事情尽管已经严令封锁,但有道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便传的沸沸扬扬。

阿大阿二也略有所闻,只是因为做了花如玉的下人,便不敢有别的心思,原本伺候一个心理扭曲的女人已是两个少年郎心中恐惧之事,又何况这个女人已被人削断了双掌?

如果说从前的花如玉只是一个被男人抛弃而心理扭曲的可怜女人,那么如今的花如玉已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怪胎。

此时此刻阿大阿二正在小心翼翼伺候没了双掌的花如玉更衣,花如玉有着一张丑脸不假,但丑脸之下的妙曼身材却是难以让人忽视,但阿大阿二却丝毫不敢正眼去看,只因上一个敢如此看花如玉的恶鬼已经被其挖了双眼砍了四肢,丢在了臭水沟里自生自灭。

“今天要给我穿红色。”

冷冷瞥了一眼阿大手里捧着的一条修长白裙。

“今天是我要亲眼看着秦广王跟他朋友死的时候,这是高兴事,得庆祝。”

阿大阿二无言,只是亲手帮花如玉换上了一件大红袍,随后恭恭敬敬退在一旁,安静看着花如玉孤芳自赏。

铜镜里那一道穿着红裙的妙曼身子不停在铜镜面前转来转去。

“我美吗?”

花如玉对阿大阿二问道。

“以前的野狼最喜欢我穿这条红裙。”

“美……”

阿大咕噜了一口口水犹豫道。

“很美。”

“骗子,你撒谎。”

花如玉突然歇斯底里。

“我的脸这么丑,你还说我美,我最讨厌的就是不老实的男人。”

阿大连忙躬身道歉。

“对不起,因为我害怕。”

“怕我杀了你们两个是不是?不用担心,冤有头债有主,就算要杀我也是杀秦广王,不会拿你们两个出气,现在距离游街示众还有多久?”

“还……还有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就是他们死的时候,人手都安排好了没有?”

“不知道,这些事情不是我们两兄弟能知道的。”

“也是,你们只是两个最低级的下人而已,不过最低级的下人也有最低级的用处,我现在需要你们带我去囚禁江门三鬼还有那个年轻剑客的地方看看,看看他们死了没有。”

“楚江王有令,任何人都不能去看。”

阿大咬牙道,即便明知道如此只会惹来花如玉大发雷霆。

花如玉果真大怒。

“就连我也不能去看?”

阿大点点头。

“楚江王特别吩咐过尤其是你,多半是怕你暗中杀了他们。”

花如玉道:“我没有那么蠢,既然你们两个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告诉我他们关押在哪里就行。”

阿大摇摇头。

“我们不知道,这种事情也不是我们能知道的,”

“什么都不知道?要你们来有何用?赶紧滚。”

阿大阿二齐齐退下。

离开花如玉洞府之后,两个少年郎眼里满是无奈。

阿大道:“他们这次可能真的跑不掉了,我听说黄泉还有冷月这两个家伙都来了,并且楚江王早就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现身,来了只有一个下场,死。”

阿二道:“可他们如果不来岂非就代表我两兄弟看错了人?”

阿大:“……”

阿二道:“好在楚江王并不怀疑我们,之前送酒去的时候我隐约听见了楚江王在外面的部署,如果此时此刻能见到秦广王他们,将楚江王的部署计划全部告诉他们,可能对他们有不小的帮助,只是我们如果选择了这个时候通风报信,事后楚江王一但追查起来,我们兄弟两人多半都保不住命,这是在逼我们兄弟两个做选择。”

阿大思索片刻,道:“可是我们连他们究竟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通风报信?”

阿二道:“他们见过我们的长相,想必此刻他们也正在修罗道之中关注楚江王的一举一动,我摘下面具去引诱他们现身,希望时间还来得及。”

摘下面具便是一张少年脸,就连张凤府也不曾想到就在自己想尽办法将阿大阿二找出来的时候,阿二居然会自己送上门来。

“要不怎么说是天助我也?”

大战在即,尤其经过罗飞飞的算计之后,张凤府头一遭如此心情大好。

将阿二对于楚江王的部署尽数听进心里之后,张凤府对阿二沉声道:“有件事情需要你跑个腿,现在恐怕除了你们,也没人能帮我做成这件事情,还有两个时辰时间,两个时辰足够你来回二重天一趟,不……不只是二重天,我还要你们去一重天一趟,去一重天帮我把这个东西交给风满楼客栈的老板娘,等她看见了这样东西,就会明白我的意思,去修罗窟找看守的胖瘦罗汉,他们两个人有办法送你去二重天,做成了这件事情,你们就算帮了我的大忙。”

……

两个时辰就在张凤府的闭眼打坐之中很快度过,未几便听闻无人洞府之外的人声鼎沸,最重头的一幕终于到来。

自楚江殿开始,缓缓出来一行恶鬼,脸带面具,十人排头,十人居中押送着四辆马车,马车四周是碗口粗的圆木牢笼,每辆马车里都囚禁着一个囚犯,排头三人是已经无比熟悉的江门三鬼,此时江门三鬼伤势更胜之前,倘若说之前是还剩下了半条命,那么此时此刻便是仅仅只剩下了半口气吊在哪里,随时都有可能会死去,至于这之后的兰亭似乎伤势更加严重。

江门三鬼还勉强有撑起头颅,干枯发裂的嘴唇低声谩骂的力气,可兰亭却根本就如同死人一般,一头长发胡乱披散在头上,整个头颅深深趴在了囚笼之顶,一身衣裳破烂不堪满是血污。

“怎么会如此?”

藏在人群之中的张凤府满是难以置信。

“怎么会四个人都下了如此重的手?”

叶白荷倒显镇定许多,低声道:“说不定只是苦肉计故布疑阵而已。”

张凤府道:“就算是苦肉计也没必要下如此重的手,难道那瘸子是在骗我们?”

叶白荷道:“还是先看下去再说,看看楚江王到底耍什么把戏。”

继四辆囚车之后,再度出来一行人,为首楚江王,其后便是穿着一身红裙,格外引人注意的花如玉,花如玉之后又分别是两个男人,一人一身劲装,相貌平平,唯有一双手锋利如同鹰爪,另一人一头耀眼黑白相间头发,眉间一道剑伤疤痕,其人身材矮小,竟比楚江王生生矮了一个头。

张凤府心下合计,嘴上低语道:“恐怕这两个家伙就是地榜上排名第一第二的黄泉跟冷月了。”

自楚江王之后又陆续出来几十恶鬼,分作两旁看守四辆马车。

十殿阎罗亲自带着该死之人出来当众处死,在修罗道之中是前所未有之事,故此才在放出消息时候便引来不少修罗道中恶鬼看热闹,此时此刻两旁竟早已是人满为患。

楚江王早已命人搭建下断头台,断头台上四个架子已准备就绪,只等四个囚犯押送上去之后便要开始动刑。

而人群之中张凤府也再度看到了最为不爽的那道人影。

罗飞飞出现之后只朝着张凤府比划了一个动作,张凤府瞧得清楚这动作里的意思。

“按照计划行事,楚江王黄泉归你们,其他人归我们。”

尤其当罗飞飞身后纸鸢的出现,张凤府亦能看见带了面具的纸鸢眼里流露出来的歉意,仿佛在跟自己说对不起。

张凤府回之以微笑。

轻启嘴唇道:“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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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冤有头债有主

人间修罗第八十六章冤有头债有主尚不等楚江王将三鬼兄弟三人与兰亭押送上临时搭建起来的行刑台,两道人影便自两岸恶鬼群中高高跃起,出手便是两刀。

刀气直朝困住三鬼与兰亭的四辆囚车而去,走在最前面的两个恶鬼尚未反应过来便做了张凤府叶白荷的刀下之鬼,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好胆。”

楚江王历喝一声,身下无战马,高高跃起两丈凭空拍出两掌,护送四辆囚车的恶鬼亦是仓促之下纷纷出手,刀剑相向,两掌逼不退张凤府二人,却是让两股刀气在将两个倒霉鬼撕成两半之后所胜无几,自然也就再也伤不到四辆囚车。

张凤府二人被掌力震退,楚江王也同时被两股刀气震退三丈有余,右脚后退堪堪稳住身形,众看热闹恶鬼顿时腾出一个偌大场地,只因先前楚江王贴出通缉告示时候便大概说明了情况,再加之有不少楚江殿之恶鬼有意无意的透漏风声,又有几人不知那两个带着恶鬼面具的家伙是冲什么来?

不知道情况的只当二人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明知道这么大的场合还敢上来送死,岂不是自讨苦吃?

知道情况的却不得不在背地里暗道一声,真英雄豪杰也,且不管你是什么秦广王还是楚江王,单单冲这份愿意为朋友抛头颅洒热血的勇气都值得为人称赞。

只是逞一时英雄,下场又能好的了哪里去?无非也只能做一时的英雄罢了。

无人看好这对拦路截道的恶鬼,就如同楚江王在看清楚来人只有两个的时候脸上那种冷漠。

“我还以为你们就打算如此龟缩起来永远不出来,现在看来你们好像没我想的那么聪明。”

“我还以为你楚江王有多大的能耐,将整个楚江殿管辖的地盘封锁起来要找到我们,却没想到我们就在这修罗道之中你那群酒囊饭袋手下都无法将我们找出来,看来你楚江王的名头也不过如此而已。”

张凤府反唇相讥,表面看是在拖延时间,实际上却是在暗中查看周围情况,当发现周围的确是有不少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以及不少双暗眼时候才知道阿二所言非虚。

这里的确已成了铁桶一般的监牢,今天想要出去却是没那么容易了。

“我名头如何还用不着你这抱头鼠串的家伙来指指点点,也好,原本还在担心你们两人究竟会不会出现,现在看来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既然目的达到,留着这四个家伙的性命也就没什么用处了,还在等什么?不赶紧动手?”

楚江王冷冷下令,囚车旁边恶鬼便举起手中刀剑要斩下四人头颅。

张凤府还能听见被囚车困住又浑身缠绕锁链的大鬼歇斯底里。

“兔崽子,跑啊,你还回来干什么。明知道他们不过只是下的套?为什么还要回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将来只需要替我兄弟五人报仇雪恨就是。”

非但能瞧见,还能看见大鬼此时此刻嘴里的满是鲜血以及身上再度被鞭笞过的伤痕,堂堂江门五鬼竟会落得一个死了两兄弟,余下三兄弟都成为阶下囚的下场,张凤府又如何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源于自己的一番阴谋?倘若五鬼全部在世并且不曾负伤,楚江王又怎敢对兄弟五人一起动手?

张凤府并非一个做事犹豫不决的人,却绝对是一个是非分明的人。

丢出一刀直朝大鬼头顶即将落下的断头刀而去,只闻一声叮咛以及一阵火花迸射,那将刀悬在大鬼头顶的恶鬼手腕一股大力传来,险些直接将刀扔掉,只是虽不扔,那把来自张凤府手上的杀人刀已将恶鬼断头刀斩做两段,一击之后并不落下,一连砍断四把刀之后杀人刀稳稳才钉在大鬼没了的一只耳朵寸许之地。

刀身不住摇晃,寒光闪闪。

“无上杀人刀。”

也不知是谁低喝一声,群鬼哗然。

又有人道:“我想起来了,当日在任务堂好像就见到过他们两个,正是他们发布了杀灰鼠的任务。”

“真是好刀啊,难怪蛮牛那家伙会为了这刀愿意连命都搭上。”

“他们莫非就是杀了蛮牛的那两个?不对,他们还杀了墨鱼。”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数百双眼睛紧紧盯着两把宝刀,生起贪婪之意,那两把宝刀就近在咫尺,宝物动人心。

花如玉丑陋的一张脸哈哈大笑。

“没了刀还打什么?受死?”

早先便吃了张凤府这把刀的亏,此时此刻虽无双掌却还有双腿,花如玉单脚点地高高跃起直向大鬼囚车,此时张凤府距离宝刀尚远,定赶不上花如玉,却见张凤府兀自巍然不动。

大鬼已做好受死准备,落到花如玉这婆娘手上,下场又能好的了哪儿去?

眼见花如玉双脚即将踢上大鬼头颅,身后三鬼五鬼齐齐瞪大眼睛,楚江王却是在此时此刻历喝一声。

“花如玉,回来,有诈。”

但此时又可还有地方借力?须知化天地之力为己用乃是圣人手段,并非凡人武夫所为,张凤府嘴角轻蔑一笑,花如玉如临大敌。

轻轻勾动手指,未曾见有什么厉害罡气,却是见那把杀人刀凭空从囚笼之上拔出来,寒光闪过,花如玉只看到一道银光,随后便感觉到自己小腿被什么东西划过一般,不痛不痒,杀人刀已犹如被人操控一般飞回到了张凤府手里,同时划过困住大鬼的囚笼,囚笼轰然倒塌,大鬼踉跄摔到了地上。

花如玉先是瞧见血红色的衣裙不知怎的竟下摆自动脱落,随后才闻一声清脆,双腿被刀自膝盖处直接削断。

这时候花如玉才瞧清楚原来张凤府手中除了刀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多出来一根丝线,一头缠绕手指,一头缠绕刀柄,故此才能施展取敌人双腿于五丈之外的厉害手段。

暗处观战的纸鸢罗飞飞更是一脸惊愕,花如玉好歹也是一位高手,虽没了双掌,实力却还是在那里,居然如此就被砍了双腿倒在地上痛苦抽搐,那一袭红袍与一抹血色交相辉映,好不凄厉。

纸鸢低声道:“这家伙,居然偷学会了这一招,花如玉这女人也真是倒霉,安安稳稳在后面看戏不好吗?非要上去送死?”

罗飞飞先是惊讶,随后有意无意一手触碰纸鸢腰肢,一边不屑道:“只是雕虫小技而已,以外物控制兵器,毕竟不是真正凭意念控制兵器,始终难登大雅之堂。”

纸鸢心生反感,不禁再度低语道:“我可是亲眼见过这家伙以不如楚江王的实力跟楚江王几乎打了个平分秋色,以外物控制兵器的确不难,可难的是火候,如果我没记错,他前两天才瞧见柳叶这本事,短短这么点时间便能将刀控制的如此得心应手,这又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另外,我真想说一句话。”

罗飞飞不满道:“什么话?”

纸鸢道:“承认别人厉害对你来说就是那么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罗飞飞冷哼一声。

“厉害有什么用?照样只有一个下场。”

纸鸢不再说话,才一交手便砍了花如玉双腿,尤其在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楚江王一张脸再也挂不住,不禁怒道:“胸大无脑的东西,如此宝刀你以为别人会随便丢出来?”

被骂做东西的花如玉双臂揽住双腿痛苦扭曲抽搐,发出如同真恶鬼一般凄厉的惨叫。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我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张凤府不禁莞尔笑道:“方才就该收了你的命,可我答应过岳老八,也答应过大鬼三兄弟,你的命是他们的,楚江王的命才是我的,顺便送给你一句话,出来江湖上跑,终归是要还的。”

楚江王冷笑道:“那么现在就该到了你还的时候了。”

张凤府道:“我的命就在这里,有能耐尽管拿,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对还在暗中看热闹的有些人说一句,我二人已拿了头彩,是不是也该出现了?”

“哈哈,的确该是时候出来了。”

数十又数百恶鬼自修罗道各处突然涌现,单看声势,竟是比楚江王的几十号人来的更有场面许多,最开始带头的自然是纸鸢与罗飞飞,纸鸢着一身黑裙,从恶鬼中走来至张凤府叶白荷二人身旁时候才摘下脸上面具,笑道:“楚江王,好久不见。”

“看来是早有预谋?”

冷眼看着突然反水的数百恶鬼众,不怒反笑,又特别注意了纸鸢身旁从未见过的罗飞飞一眼。

“就你们这些人?没有其他人?”

罗飞飞自是不肯错过如此扬名立万的机会,笑道:“就我们这些人对付你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楚江王道:“好大的口气,你又是什么人物?”

罗飞飞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罗飞飞,罗刹鬼的儿子。”

楚江王当即眉头紧皱。

“罗刹门的人?纸鸢,你居然勾结罗刹门的人?”

纸鸢道:“谈不上勾结,互相利用而已,毕竟你楚江王要我的命,难不成我就只能乖乖奉上?”

楚江王道:“那你的意思是你们这些人要造反!”

罗飞飞道:“还真被你说对了,我们还真就是要造反,造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你楚江王的人头祭旗,我麾下兄弟何在?”

三道人影缓缓踏出来。

“风魔手。”

“肺痨鬼。”

“刘一半。”

数十邪道高手。

楚江王冷哼一声:“就凭这些家伙恐怕不够,黄泉冷月柳叶何在?”

楚江王身后同样走出两个人,一人着劲装,三十来岁,手如鹰爪,一人身材矮小,一头长发黑白相间,两人之后又有修罗道数百恶鬼纷纷揭竿而起。

“我九重天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罗刹门来放肆。”

一人带头,数百恶鬼纷纷纳入楚江王阵营。

柳叶没有出现,但正因为没有出现才让人觉得压迫,对于见过柳叶的人来说自然是不可忽视柳叶那把神出鬼没诡异无比的柳叶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手,也不知道剑会指向什么地方,无形之中不论何时都感觉到死亡的威胁。

又忽然有恶鬼道:“纸鸢勾结罗刹门的人就算了,你秦广王又算怎么回事?难道你不是我修罗道的秦广王?”

张凤府被推于风口浪尖之上,笑道:“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杀该杀的人,其他的人跟我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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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雕虫小技

人间修罗第八十七章雕虫小技到现在还有心情狡辩?兄弟们,而今秦广王勾结罗刹门的人要造反修罗道,岂能容的下他们?随我一同杀光这群人,九重天定有重。”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又更何况眼下原本九重天便与罗刹门不容,一声杀令,数百恶鬼顿时混战一团,值此时候张凤府却手持杀人刀,劈砍出来一条血路直到楚江王近前,笑道:“我们的帐今天是时候该算算了,先前我与你楚江王素未谋面,更谈不上什么恩怨,你要让五鬼来要我性命,岂会想过还有今天?”

楚江王冷笑,单臂单拳捏的咯吱作响。

“难不成你以为你还能有那个本事杀了我?”

张凤府道:“试试才知道。”

一刀直直劈向楚江王面门,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只鹰爪一般的手直接挡住削铁如泥的宝刀,对于面前突然出现的相貌平平男人,张凤府也只将注意力放在男人的一双手上,沉声道:“黄泉?”

男人道:“你认得我?”

张凤府道:“我不认得你,不过却知道黄泉一双无坚不摧的手。”

男人道:“既然认得我就应该主动把脑袋砍下来送给我。”

张凤府道:“恐怕不行。”

男人道:“为什么?”

张凤府道:“因为我的头颅会不会送给你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的头颅一定会有人来取。”

男人道:“什么人敢取我的头颅?”

张凤府道:“在我身后这个人。”

一道罡气先至,随后又一柄杀人刀以无坚不摧之势越过张凤府,直直劈砍向黄泉双手,黄泉本能以双手硬撼,却被叶白荷一刀劈砍的脚下青砖寸寸碎裂。

好强大的力道。

瞧见这一幕的所有人暗自心惊,便是原本以为叶白荷定不敌黄泉的罗飞飞以及纸鸢都惊愕不已。

纸鸢心下嘀咕,这家伙还真有点意思,只是可惜了如此两个厉害的家伙注定要成为罗飞飞的手下之鬼,纵有不忍,却始终难以抵挡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诱惑。

叶白荷冰冷道:“黄泉,你是我的。”

张凤府道:“楚江王,你是我的。”

罗飞飞道:“既然都有了主儿,那我似乎只能挑选这个小矮子了,哈哈。”

被说成是小矮子的男人满是愠怒之色,道:“罗刹鬼的儿子,今日就真要叫你做了罗刹。”

若非亲眼所见,又有几人肯相信修罗道地榜排名第二的冷月竟会是一个小矮子?只是虽如此,众人依旧不敢小瞧这小矮子的本事,毕竟地榜之上的人物又有几个是善男信女?

冷月前一刻还在楚江王身后,下一刻便出现在罗飞飞近前,竟也是一个罕见的外家高手,其人如同军中投石机一般脱膛而出,一路以内力震退十数恶鬼,到达罗飞飞近前之后双掌上下齐出,正对罗飞飞胸膛以及小腹两处,被这两掌拍中下场可想而知。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罗飞飞非但不闪不避,反而直接对上冷月双掌,其人被这股掌力震的后退数丈,却也仅仅只是数丈而已,这之后罗飞飞便轻飘飘的落了地,甚至连衣裳灰尘都不沾染。

看不清楚的只当是罗飞飞同样内力惊人,并不输于冷月多少,看清楚的人寥寥无几,却在此时此刻都弄明白了罗飞飞并非硬撼冷月双掌,而是被冷月推了出去,再用什么法子卸了这股力道,只是这奇妙法子却仅仅也只能做到卸力,全然做不到化这股力量为己用,比冰玄劲低了可不止是半筹,张凤府纵心有惊讶,却并不稀奇。

才交手一招看不出二人差距有多大,倒是面前楚江王不可谓不是一个棘手的敌人。

先前已与楚江王拼斗过一次,知道楚江王外家功夫强悍,与其近身比拼杀人技始终难分胜负,比拼内力,自己虽有冰玄劲护体,却也难以在内力上压制楚江王一头,算来算去便只能投机取巧,好在手中还有一把刀,既然有刀,又何故要去做那硬碰硬的愚蠢事情?

一刀出,楚江王早已见过张凤府从柳叶那里学来的以丝线操纵兵器的厉害,不敢大意,随手击毙身旁一位造反恶鬼的性命,取其手中长刀,单手持刀与张凤府杀人刀交手,只是论刀法,张凤府自问楚江王恐怕还不是对手,尤其普通的刀又岂能比得上自己手中这把刀!

一连断了三把刀之后依旧被张凤府的杀人刀穷追不舍,楚江王逐渐没了耐性,脸上也挂不住,干脆丢了刀冒着被张凤府所伤的危险迅速靠近张凤府,意图再度近身作战,岂不知张凤府早有预料,始终操纵丝线,让手中宝刀从各种刁钻古怪方向出现,倘若楚江王避开,杀人刀总能时不时带走为楚江王挡灾的几条恶鬼性命,若是不避开,便只能任由宝刀骚扰,虽肉体强悍,却也难免被刀所伤,在身上留下不少伤口,好在张凤府手中丝线并非柳叶那般丝线本身也是一件杀人不见血的兵器,否则就手中一条丝线便不知要带走多少恶鬼性命。

想起柳叶,楚江王自是希望柳叶能在此时此刻出现,以相同的手段对敌,柳叶的手段自是比照猫画虎的张凤府强了太多,可楚江王又如何不知还有一个暗中虎视眈眈的纸鸢?

纸鸢原本就是为对付柳叶而来,而今纸鸢不出手,柳叶若是率先现身也只能成为纸鸢的瓮中之鳖。

楚江王从未如此憋屈过,尤其那一柄刀在张凤府手中鬼神莫测,不知什么时候便会悬在自己头顶。

最痛苦的并非没有力气,而是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使。

突然,楚江王单手震退张凤府再度索命一刀之后调转了势头对向还未能逃走的江门三鬼。

冷笑道:“秦广王,我看你救不救他们。”

张凤府暗道不妙,竟被楚江王抓住如此漏洞,以三鬼性命威胁,也只能骂一句无耻,当此修罗道乱成一团的时候又有几人会真计较楚江王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活下来便是唯一的道理,先前自己为如何对付楚江王好不容易才想出来这么一条办法,无柳叶那般锋利坚韧的蚕丝,只能先找金丝替代,如今却是轻而易举被楚江王反被动为主动,这么说来自己这门法子却是再也派不上用场了,只能硬碰硬。

楚江王先是朝倒地不起的大鬼一拳轰去,大鬼此时虚弱至极,根本无反抗之力,只能眼看楚江王的索命一拳近在咫尺不甘闭上眼睛,却是不曾想就快丢了性命时候张凤府迅速挡在其身前,以杀人刀硬生生撑住了楚江王一拳,眼见手中杀人刀刀身被楚江王一拳轰弯,张凤府肉身力量不敌楚江王,被这股力量轰的震退出去,撞上修罗道石壁,五脏六腑疼痛难忍。

一击得手,楚江王挂满冷笑,如坠流星一般再度到达张凤府近前,张凤府忍住剧痛砍出一刀借机退后三丈缓一口气,但楚江王对敌经验何等老辣?最为知道一鼓作气乘胜追击的道理,丝毫不给张凤府反应机会,尤其近身作战,金丝宝刀已都派不上用场,加之方才遭受重创,张凤府一时之间竟落得一个节节败退。

失算了,马失前蹄。

张凤府心中懊恼,但此时此刻已陷入被动挨打局面,尤其其他人根本分不过来身,叶白荷已被黄泉缠住,纸鸢静等最后的柳叶偷袭,罗飞飞自是不用多说,巴不得自己死,而风魔手三人更是派不上用场,倒是大漠双剑频频朝这边看来,张凤府却也不敢多想,只因谁都看得出来大漠双剑这是正在坐山观虎斗,虎都还未分出胜负,他二人又怎愿意贸然出头?

“怎么?方才你不是打的很厉害吗?怎的现在就成了缩头乌龟?秦广王啊秦广王,今日你注定要成了真的秦广王去阴间报道。”

拳拳到肉,张凤府缕缕重创,手中宝刀险些脱手,楚江王最后一记重拳已悬挂在头顶,索命一拳。

今日可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张凤府正催动最后的保命绝技火云刀,此一刀若是能逼退楚江王,那自己便等于保住了命,若是逼不退,那就只能呜呼哀哉。

当此时候运转火云刀心法,却见楚江王那一拳迟迟不曾轰下来,张凤府陡然睁大眼睛,却看见楚江王一双腿已被从囚笼中钻出来的三鬼和五鬼死死抱住,至于大鬼,已用了最后的力气死死拽住楚江王的独臂。

被楚江王手肘狠狠撞击的大鬼一边嘴里吐血一边歇斯底里。

“跑,快跑,还等什么,莫忘了之后为我们兄弟报仇。”

张凤府手脚僵硬不得动弹。

楚江王膝下三鬼五鬼齐齐道:“楚江王你个驴日的,赶紧滚,滚啊……”

张凤府通红了眼眶。

“今日我若是丢下你三兄弟逃了命,将来有何面目去阴曹地府见你们。”

以手为刀,但见手掌通红,一股热浪扑鼻而来,张凤府冷冷砍出一记手刀,初时不见动静,平平无奇,瞬间,手刀化作一记烈焰,楚江王面色大骇,奈何被三鬼死死困住根本走不动路。

手刀消散,三鬼各自被丢至一旁,生死未卜,楚江王胸口衣裳焚毁,露出大片胸膛以及模糊,触目惊心,其嘴角更是大口大口吐出鲜血,单膝跪地剧烈喘气。

正酣战的罗飞飞叶白荷等人齐齐停手望向这一幕。

罗飞飞更是难以置信道:“楚江王居然败了?”

纸鸢深吸一口气道:“虽说秦广王是利用了三鬼,不过胜了就是胜了,没别的话说。”

罗飞飞不屑道:“雕虫小技而已,不足为奇。”

纸鸢:“……”

当此时候,红了眼的张凤府提起最后一口气冲上前,却见楚江王竟主动后退,后退至最后一个生死未卜的囚犯身后,单手掐住其咽喉。

“你敢再过来我就杀了这家伙。”

张凤府突然停住脚步,也停下了手中那柄一路划破青砖的杀人刀。

因为最后这个浑身伤痕生死未卜,一头血污长发遮盖住整张脸的家伙,正是兰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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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都得死

你想用苦肉计来诱我上当?”

张凤府声音沙哑。

虽早先不疑兰亭身份,但后面经过这一系列事情早就动摇,先是三鬼的质疑,随后是瘸腿男人的忠言相告,即便不信,却多多少少有些动摇。

再加之方才三鬼以三条性命拖住楚江王,足可以排除三鬼的嫌疑,如此说来有问题的多半还是兰亭,只是倘若兰亭真有问题,又何至于被楚江王弄到这种半死不活的地步?

“苦肉计?难不成你竟以为这是苦肉计?”

楚江王吐出嘴里一口鲜血,冷笑不已。

“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秦广王。”

张凤府道:“难道他不是你的手下灰鼠?”

楚江王哈哈大笑。

“他是灰鼠?就凭他?灰鼠早就死了,死在了我的手里,既然你觉得他是灰鼠,那我们不妨试试。”

下一幕,楚江王以指力生生折断兰亭一根手指,昏迷中的兰亭突然惊醒过来发出凄厉惨叫。

张凤府无动于衷。

又是第二根手指,楚江王满面阴寒,张凤府长吸一口气。

五根手指齐齐折断,张凤府手中宝刀颤鸣。

楚江王咬牙狠狠道:“看来你果然并不怎么关心你这朋友的死活,既然如此,那就干脆果断点送他上路。”

单手就要掐断兰亭咽喉,张凤府终于忍不住冲上前单刀索命。

“够了。”

楚江王情急之下便只能丢下兰亭独自逃命,将不久前才与自己称作是朋友的年轻剑客揽进手里,张凤府终动了恻隐之心。

却是没想到此时此刻面前原本只剩下半条命披头散发的囚犯突然抬起头来诡异一笑。

张凤府只感觉到小腹传来一阵钻心疼痛,随后便本能一脚踢飞面前“兰亭,”整个人后退两丈有余,瞧着插进自己小腹的一把明晃晃匕首,张凤府咬牙低声道:“你不是兰亭。”

“我当然不是兰亭,我是你们一直提防的那个人。”

柳叶一般的眉毛,柳枝一般的消瘦身材,一直提防的柳叶终于出现,只是出现却直接要了张凤府半条命。

张凤府此时追悔莫及,苦涩道:“都怪我太容易相信人。”

叶白荷一刀逼退黄泉守护在张凤府左右,沉声道:“我早说了那个家伙有问题,你不信,现在总算是吃了亏。”

“柳叶你这家伙藏的可真够深。”

柳叶出现,纸鸢再无袖手旁观理由,破开一条道路来至张凤府身前,瞧着诡异面具之下的严重伤势,开口道:“秦广王不应该随便相信别人。”

张凤府道:“也包括你们?”

纸鸢嘴角动了动,因为心虚,到底没说什么。

楚江王已被柳叶护在身后,张凤府试图拔出那把插进小腹的刀,却被叶白荷制止。

“拔出来死的更快一点,不如趁还有一口气,赶紧问出想知道的事情。”

张凤府沉声问道:“在我死之前想做个明白鬼,兰亭究竟去了哪里?”

柳叶道:“有这个必要知道?”

张凤府道:“他还欠我一顿酒。”

柳叶道:“人都快要死了还要什么酒?不如我让他把酒送到你的坟头上,等你下了地狱喝个够。”

张凤府道:“阳间的酒下了地狱可就变了味道了。”

柳叶道:“下了地狱也还是酒,就如同捅进你身体的这把刀,不论怎么样它都始终是一把刀。”

张凤府道:“可朋友却不是什么什么时候都能称为朋友,死在你们手里,我不冤,我只是想亲自见他一面,当面问他一个为什么。”

柳叶道:“第一次遇见这么执着的人,只是你想见他,他却未必肯见你,更何况现在也不是你们说废话的时候,还是先乖乖把命交出来再说。”

纸鸢道:“这句话恐怕应该是我来对你说。”

纸鸢一掌出,柳叶冷笑,被楚江王折断的手指竟完好无损,二人顿时战做一团,黄泉腾出了手,冷眼看张凤府二人,竟也不急于出手。

楚江王稍缓一口气,冷笑道:“我还是第一见有人在修罗道里面交朋友的,为了朋友这两个字搭上自己性命,秦广王,我真不知是高看了你还是低看了你,既然你这么想见他,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灰鼠,出来吧,有个自称是你朋友的家伙想见你。”

一个丝毫不惹人注意的恶鬼缓缓走了出来,摘下了脸上面具,露出了极有辨识度的一张脸,丹凤眼,鹰钩鼻,颧骨深陷,手里依旧拿着一把破铜烂铁。

面无表情,却又像是有千万种情绪挂在脸上。

楚江王一度冷笑。

“灰鼠,替我杀了这家伙,记你一功。”

张凤府淡然,冷漠,甚至嘲讽道:“听到没有,灰鼠,杀了我,就是你的功劳。”

兰亭道:“你应该早就怀疑了我的身份,为何方才还要出手救我?”

张凤府咬牙道:“我压根儿没想过要救你,我只是想将你带到我这里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兰亭道:“可现在你似乎做不到了。”

张凤府道:“如果还能有那个机会,我一定会做到。”

兰亭道:“这辈子应该不可能了,因为你马上就会死在我的手里,虽说这样你死的很冤,可谁让你我是敌人。”

张凤府不甘道:“要动手就赶紧动手。”

兰亭道:“还有没有遗言要交代?”

张凤府道:“只怪我瞎了眼。”

兰亭道:“那你可以去死了。”

一把破铜烂铁提在手中刺了出去,楚江王张狂大笑,但下一刻笑容便凝固在脸上,只因兰亭那把破铜烂铁,并非是刺进张凤府胸膛,而是刺进自己的心脏。

黄泉骇然,本能拍出一掌震退兰亭,殊不知那把生锈的破铜烂铁竟带有倒刺,直接拉扯出楚江王一片心脏血肉。

“为什么?”

不甘的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胸膛,楚江王歇斯底里。

被掌力震伤的兰亭面色惨白剧烈咳嗽。

“因为我欠他一顿酒。”

“因为一顿酒你便背叛我?”

“也因为他当我是朋友,出手救我,而你却只把我当成下人。”

“哈哈,你这样的窝囊废也配有朋友?若非是我,你现在还在四重天的妓院里面给人清理茅厕。”

兰亭叹息道:“正是因为我这样的人不配有朋友,所以有了一个朋友才更要好好珍惜。”

楚江王颓然倒地,因为五脏六腑被撕碎的痛处导致其浑身还在不断抽搐。

张凤府神色复杂,低声道:“我是否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

兰亭道:“朋友之间不需要说对不起。”

张凤府道:“那我应该叫你灰鼠还是兰亭?”

兰亭道:“只要你喜欢,叫我阿猫阿狗都行。”

叶白荷冷眼旁观,适时提醒道:“废话先少说,解决面前的家伙最要紧,灰鼠,这家伙交给你来照顾,我来对付黄泉。”

兰亭道:“小心,他很厉害。”

叶白荷道:“安心便是。”

突然到来的反水让许多正打的不可开交的恶鬼纷纷愣住,尤其当见到平日里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楚江王此时此刻正躺在血泊里没了动静的时候。

不知是谁高呼一声楚江王死了,修罗道便再度炸了锅。

没了领头羊便彻底成了一盘散沙,尤其是剩下的几个地榜高手都各自为战的时候,罗飞飞眼见计划得逞更是张扬无比,大声道:“今日在场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杀个干干净净,莫要走漏风声。”

只可惜罗飞飞并不知张凤府早就派出阿二传达出去消息。

与柳叶纠缠一起的纸鸢复杂对罗飞飞道:“是不是做的太过火了,没必要如此赶尽杀绝,你要杀的人是楚江王,楚江王既然死了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罗飞飞始终正面避开冷月攻击,以力卸力,游刃有余,大声道:“纸鸢,你跟我合作,就要把事情做的绝一点,不绝一点怎么能成大事?兄弟们,杀光,等九重天反了天之后个个有赏。”

数百修罗你来我往厮杀的红了眼,满地残肢断臂,血流成河,堪称真正修罗场,这其中尤其风魔手三人出手最为狠辣,招招要人性命,大漠双剑虽在出手,却保存了不少力气,游刃有余,邪道高手的手段在此一刻一览无余。

值此时候,张凤府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罗飞飞,是否你连我的人都不打算放过?”

楚江王已死,只剩黄泉冷月柳叶三大高手,至于其余恶鬼早就没了斗志,成为一群待宰羔羊,罗飞飞自认已胜券在握,故此冷笑道:“你是秦广王,既然知道了我的计划,又怎敢保证不会从你嘴里泄露出去?更何况你们这两把刀,我可是眼红的很哪。”

张凤府早有预料,故此不惊讶,只是再度看向纸鸢道:“那么你的意思呢!如果我没记错,我们有赌约在先,倘若我杀了楚江王,你便上我的船,你可还记得!”

纸鸢神色复杂,硬着头皮道:“楚江王非你所杀,皆因三鬼与灰鼠帮忙,况且我已经有了伙伴。”

张凤府冷笑。

“那我大概知道你的选择了,既如此,我们还打什么?冷眼旁观就是,黄泉,冷月,柳叶,我秦广王说到底归根结底跟你们无仇无怨,也没必要跟你们拼个你死我活,楚江王谁都可以做,无非只是换个人而已,你们最大的敌人可是这个自称罗刹鬼儿子的家伙,更何况你们也看见了,就算你们不杀他,他也定不会放过你们,怎么选相信你们心中都有数。”

地榜三大高手齐齐变色。

一招祸水东引让罗飞飞顿时成为众矢之的。

谁知罗飞飞竟怡然不惧道:“今天这里所有的人,除了我的弟兄,其他人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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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妖人

人间修罗第八十九章妖人纸鸢当即娇躯一震,难以置信道:“罗飞飞,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罗飞飞冷笑道:“放心,纸鸢,你并不包括在内,你的功夫这么好,我又怎可能会忍心让你跟楚江王一起陪葬?”

所谓功夫究竟是不是指真的功夫,莫说是张凤府,便是修罗道中众恶鬼也都晓得了罗飞飞话里的意思,功夫便是指床上的功夫,纸鸢顿时成为笑料。

当即有恶鬼道:“纸鸢,原本以为你是找到了一个大靠山,却没想到根本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堂堂地榜第三的高手居然做了一个男人的床上玩伴,当真可笑至极,倘若真是憋的慌,我修罗道这么多兄弟不能满足你?非得要去找一个外人?”

纸鸢脸红到了脖子根,再看罗飞飞一脸玩味,全然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纸鸢更是羞愤欲绝。

“罗飞飞,你太过分。”

罗飞飞道:“你情我愿的事情不能说是谁过分,更何况你在床上时候不是挺主动?恨不能把你的腰都扭断,须知老树盘根这姿势我可是只听过,从未试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杀了你太过可惜。”

纸鸢满面怒容。

“罗飞飞,老娘要了你的狗命。”

“咳咳……有话好说,不必如此激动。”

最为看似人畜无害出手却也最为狠辣的肺痨鬼拦住纸鸢去路,一截竹篙拐杖深深插进地上青砖,不动如山。

谁都能瞧得出来这肺痨鬼定是高手中的高手,被人利用之后便卸磨杀驴,纸鸢脸上如何挂的住?

纵使面对肺痨鬼如此高手依旧不惧,谁曾想不过十来招纸鸢便败下阵来,肺痨鬼赫然是一个七品之上的高手,足以与黄泉媲美,纸鸢才知原来罗飞飞早就在动手之前便安排好了所有计划,如今张凤府危在旦夕,兰亭纵有本事也不敢离开张凤府太远,叶白荷虽武功高强,但莫要忘记还有一个刘一半与风魔手,冷月柳叶虽武功同样高强,但纸鸢却并不看好这两人能对上刘一半与风魔手。

两军交战,将对将,兵对兵自是无可厚非,难过的事纸鸢此时此刻竟是根本找不着自己究竟应该站在哪一方。

重回修罗道立场,便是自己有那脸面恐怕也只会成为恶鬼们笑柄,若是继续跟罗飞飞狼狈为奸,虽能换回一时安宁,却难免落得一个沦为别人床上玩物的下场。

纸鸢而今年方三十有二,的确正是那女子旺盛时候,只是虽如此,又如何真甘心情愿沦为别人禁脔?

混战在此一刻两岸清明,张凤府与兰亭虽杀了楚江王,但已摆明立场并非罗飞飞一路人,黄泉等高手纵想替楚江王报仇,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先攘外随后再安内,花如玉因失血过多已彻底昏死过去,一代秦广王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并无什么人愿意为花如玉再去找张凤府的麻烦,只因其身旁还有一个灰鼠,更因为还有一个手持杀人刀的叶白荷虎视眈眈。

若是想今日活下来,怕是必须要抱着一颗心。

张凤府见纸鸢左右为难,忍住小腹血流如注冷冷道:“纸鸢,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纸鸢复杂道:“我害死了这么多兄弟,还如何回得去?”

张凤府道:“一码归一码,楚江王要害你性命在先,你自保之下不得不勾结罗飞飞,此时此刻罗飞飞要背信弃义,这事便怨不得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谁会给她这个后悔的机会?”

一道披头散发人影出现,手中一把柳叶软剑薄如蝉翼,在灯火映照之下等同于无。

柳叶眉如女子,张凤府却是没想到如此一个地榜有名高手出除了眉毛如女子之外,肚量竟也是如女子一般小肚鸡肠。

上次吃了张凤府借刀与纸鸢的亏,柳叶便一直将这事记在心里,而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落井下石,又岂能就此错过?

“纸鸢,做错了事情就该付出代价,修罗道又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算个什么东西?”

趁纸鸢心中懊恼无神之际,柳叶一把快剑已脱手而出,同样的手段,以金蚕丝操纵柳叶剑,正对纸鸢心脏,一击要命。

这般变故终是落在了张凤府眼里,张凤府低喝一声:“偷袭,无耻。”

那把快剑终是未曾接触到纸鸢便被一把快刀斜斜击飞,横刀在手,叶白荷踏前一步拦住柳叶去路,冷冷道:“你这只会偷袭别人的家伙又算个什么东西?”

柳叶脸色比婆娘偷了人还难看,咬牙道:“你们杀了楚江王,勾结外人的事情暂且放下不提,难不成现在还要阻拦我收拾叛徒?”

叶白荷道:“是不是叛徒岂非由你这不男不女的妖人说了算?”

张凤府剧痛之下又憋不住笑意,冷不丁一个抽搐小腹又是一大股鲜血喷了出来。

柳叶绝非不男不女,但却人如其名带着一股子阴柔之气,阴柔之气搭配阴柔之剑,行阴柔之事,而反观叶白荷本是女子之身,却是比寻常男子还要阳刚,能从叶白荷嘴里说出这句话,张凤府并不觉稀奇,只是在说出妖人二字时候柳叶变得歇斯底里。

一把柳叶剑瞬间调转势头朝叶白荷而去,叶白荷见招拆招几个呼吸时间便对拆十几招,那柳叶剑竟是比上次还更加诡异难缠,短时间之内竟是不分胜负。

罗飞飞乐的看窝里起哄的热闹,一时间竟也没动手,张凤府心知罗飞飞此人太过自负,通常自负的人都会吃在自负的亏上,默默掐算着时间,送信去的阿二此时此刻恐怕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带人过来。

场中形势严峻,罗飞飞不说话,风魔手三人便也不出手,黄泉冷月冷眼旁观,三鬼兀自昏迷不醒,花如玉纵使今日能活下来,下场也绝对比此时此刻更加凄惨。

若是光许愿而不还愿,恐怕神灵就不一定灵验。

罗飞飞口中的所有人似乎并不包括不知在想什么的大漠双剑,此二人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力量不可小觑。

张凤府心中想拖延时间,便故意找话道:“大漠双剑,别人已说了今天除了他们自己带来的兄弟,其他所有人都得死,难不成你兄弟二人还等着看能拿到什么好处不成?我知你兄弟二人心中畏惧,可你们更应该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罗刹门飞进了修罗道,岂非自取灭亡?”

大漠双剑齐齐眼神闪烁,有些事情能说出来,有些事情却一定不能说出来。

张凤府罗飞飞二人同时身怀罗刹令,但罗飞飞却带来了罗刹门的高手,再看张凤府这边,除了一直形影不离的叶白荷便没了其他人,孰强孰弱一目了然,至于谁是真的罗刹门,对于大漠双剑来讲,似乎并不重要,谁能活下来才最重要。

左脸冷冷看向罗飞飞道:“你是不是也打算我兄弟二人都不放过?”

罗飞飞心道坏事,方才竟是忘了还有这对组合,大漠双剑本领不可小觑,虽并不惧怕,却寻思着暂时稳住最好,最下面的恶鬼谁多谁少并不重要,毕竟只是滥竽充数,高手却是能多就最好多一点。

罗飞飞笑道:“二位说的哪里话,我既然要留下纸鸢,又怎会忘了二位兄弟?两位尽管替我办事就好,好处自然是少不了二位。”

张凤府冷笑。

“大漠双剑,倘若你们连这小子的话都信得过,那我也只能说你兄弟二人混迹江湖这么多年的经验全部是被狗吃了,言而无信之人还值得相信?更何况你们以为他给你们许诺的好处就一定能做得到?你敢保证他罗飞飞不会再度出尔反尔?倘若你二人还有一丁点脑子,此时此刻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多嘴。”

眼见张凤府坏事,罗飞飞抬手一掌,不等兰亭上前阻拦便见一道矮小身形同样一掌拦截住。

张凤府惊讶看着面前古井无波的冷月,低声道:“谢谢。”

冷月冷哼一声道:“只是见不得有些自以为是的人对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废物出手罢了,若是你被杀,也只会丢我们修罗道的脸。”

张凤府语塞。

罗飞飞却再度如同口头禅一般不屑道:“雕虫小技。取你性命如同探囊取物。”

张凤府心中有气却无力还击,便不由得怒道:“大漠双剑,楚江王已死,此处我秦广王最大,杀了罗飞飞,既往不咎,没人敢追究你之前的事情,我说了算。”

众恶鬼与黄泉等人齐齐怔住。

罗飞飞先是愣住,随即捧腹张狂大笑。

“就凭你也配说这里是你说了算?”

下一刻,黄泉上前一步,冷月上前一步,兰亭上前一步,修罗道众还活着的恶鬼纷纷上前一步。

张凤府心下感慨除了柳叶心思颇重之外,其他人总算在此时此刻拧成了一股绳,今日因祸得福。

表面大义凌然,实际心中却在寻思倘若今日不将此局化解,一但自己身怀罗刹令的事情曝光,等待自己的才是无穷无尽的追杀。

纸鸢心神震动,毕竟又有谁能想得到一个最不被看好的秦广王竟在此时此刻将众恶鬼团结到了一起?

不禁咬牙道:“秦广王,算我一个,待我替方才为我死去的那些兄弟们报了仇,我便以死谢罪,万不该因为一己私欲引狼入室而搭上了这么多兄弟的性命。”

张凤府亦再度诚恳道:“黄泉,冷月,纸鸢,谢谢你们。”

自出现便未曾说过几句话的地榜最厉害两位高手也只是冷冷瞥了张凤府一眼。

黄泉道:“并非是我们听了你小子的话,只是因为九重天与罗刹门早晚必有一战,既然要战,何必等早晚,不如现在就一战。”

冷月亦是冷冷道:“念在你秦广王还算有良知,知道保住修罗道周全的份上,今日给你一个面子又有什么关系?只是丑话说在前头,一码归一码,等杀了这群跳梁小丑,该算的帐还是要算个清楚。”

张凤府低声道:“随时奉陪。”

黄泉大声道:“既如此还等什么?诸位兄弟,且随我一战,让这群跳梁小丑看看我修罗道并非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放肆。”

黄泉当先一掌拍面,风魔手横在罗飞飞之前接住黄泉一掌,却是不曾想到黄泉突然化掌为爪,直取风魔手咽喉,七品高手之争,争在瞬息,风魔手面色微变,本能微微扭身躲避如此索命一爪,冷月亦是后发先至对上手持竹篙的肺痨鬼,纸鸢咬咬牙,终是硬着头皮对上只有半张脸的刘一半。

三对三,刚好余出来一个罗飞飞。

却是不想正此时又有一道剑花直取罗飞飞咽喉,罗飞飞眯了眯眼,看着与纸鸢一同反水的大漠双剑,双剑一左一右夹击而来,速度快过闪电,罗飞飞手无寸铁,只能分别以双手两指夹住双剑,谁知大漠双剑丝毫不惊讶,反而面露诡异笑容。

兄弟二人成名已久作战经验极其丰富,又怎会真傻到送上两把剑?

但见兄弟二人双剑之后分别再度出腿,重重踢向罗飞飞胸膛,罗飞飞双手被困,双腿亦只能使出一条腿防备,速度到底是慢了几分,一脚踢开左脸一条腿,至于右脸的一记扫胸腿却是再也无计可施。

被右脸一腿踢中,罗飞飞其人便被巨力震的倒飞出去,轰一声撞塌一座石像才算是停下来,身后众邪道高手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只是修罗道中众恶鬼也终于反应过来再度混战一起,厮杀震天,火光弥漫。

冷眼看着手持宝剑横冲直闯,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满天飞舞的大漠双剑,罗飞飞面色阴寒自碎石窖中踉跄爬起来,深吸一口气稳住气血,先是生生咽下去到达嘴边的一口鲜血,随后满不在乎的弹去胸口衣裳灰尘。

见此一幕,一对一的风魔手忙分心道:“少主,有没有事?”

“少主怎么可能会有事?”

罗飞飞强忍痛楚不屑道:“雕虫小技而已,难道也想伤了我……哇…”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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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分身乏术

人间修罗第九十章分身乏术罗飞飞,雕虫小技便能将你伤的如此之重,偏偏嘴上还不承认,我秦广王自认生平脸厚,却还从未见过如此脸厚的,看来你这罗刹门的少主当的也并不见得怎样。”

张凤府手上无法帮忙,嘴上却是一刻也不停歇故意讥讽,以此让罗飞飞气血更加翻涌。

果然罗飞飞面无血色道:“就算我再不怎样,现在要取了你的性命也是易如反掌。来人,给我宰了大漠双剑,本少主重重有赏。”

罗刹门众邪道高手手段自是比修罗道之良莠不齐恶鬼高上不少,这其中又以风魔手三人最为厉害,余下之人,纵使手段不如风魔手三人,却也不见得会差到哪里去,这才是最为让张凤府头疼的地方,修罗道虽有十殿阎罗,但现在可是在楚江王的地盘,远水救不了近火,更何况罗飞飞恐怕早就埋伏好黑手在各个通道,立求不让任何求救之人能走的出去。

念及此处,张凤府心中思忖,阿二熟悉楚江殿的地形,想必找出一条安全的路并不难,故此,应当不必担心才对。

大漠双剑一击得手之后便瞬间陷入罗刹门高手的包围之中,张凤府有心无力,更是心里惆怅难平。

大漠双剑何许人也?早些年间便成名,来了修罗道之后也是榜上有名,言语之间瞧不起冷月,意思便是连冷月都不是其对手。

除了黄泉,但张凤府心里却知道倘若大漠双剑真抱着必死决心,以黄泉如今展现出来的本事未必就能稳稳赢过,如此两把剑才勉强让罗飞飞中招,罗飞飞的本事足够让人刮目相看。

不说黄泉,最少也是冷月一个级别的,张凤府再看自己,估摸着全力之下加上火云刀的霸道能胜过纸鸢,却也仅仅只是纸鸢罢了,再往上对上冷月黄泉,估计只有出刀的机会。

倒并非张凤府妄自菲薄,只因旁观黄泉对战风魔手,冷月对战肺痨鬼,招招凌厉,境界差距原本就是天堑鸿沟,尤其同样境界之上还有三个阶段的分别,便是楚江王这等同为七品的高手张凤府估摸这也最多七品前期,故此自己才能两度投机取巧与楚江王勉强打了个不输不赢。

冷月,黄泉此二人本事竟是稳稳胜过楚江王。

看来十殿阎罗也未必就是修罗道之中最大的那十个,张凤府不知怎的竟想起卧虎藏龙这四个字,用来形容修罗道,用来形容九重天最为合适不过。

各自有主,无人制服罗飞飞,此时此刻,最少也是七品前期的罗飞飞便成了张凤府最大的索命威胁,尤其此时叶白荷分身乏术。

须知即便是高手之争也有一物降一物的规律,就如同世人常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叶白荷即将跨进七品门槛,更是身怀神宫无上刀法,需要借战黄泉的机会突破最后一道门槛,即便对上黄泉纵使踏进第七品也多半会落得一个丢了性命的下场,以力碰力,张凤府心知魔刀绝对是当世刀谱之中最为顶尖上乘的刀法,罕有敌手,若非如此又怎会成为神宫镇宫之宝?

天下间唯一能与魔刀相提并论的刀绝对超不过三部,这其中又以大鉴国寺武僧留下的小无相刀最为出类拔萃。

若非如此叶白荷便不会与那大耳僧人做此交易。

只是魔刀虽霸道,可碰上柳叶的柳叶剑便等同于霸道碰上了阴柔,以柔克刚,以刚克柔,短暂时间之内叶白荷竟与柳叶打的是难分难解,根本无法脱身。

罗飞飞一步步靠近张凤府,一步步轰碎诸多拦路恶鬼的五脏六腑,双眼几乎能喷射出火焰。

“真没想到今日你小子一句话竟给我带来这么大的麻烦,秦广王,好大的名头,能让我罗飞飞都特别对待的人,你是第一个,纵使今天会死,你也算死得其所了。”

张凤府单手拄刀正欲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却被身前兰亭轻手按住。

“不想死的话就别动。”

张凤府道:“不动只会死的更快。”

兰亭道:“动肯定会死,不动的话还有可能活下来,你死了我这顿酒便没人陪我喝,所以你最好别动,我动。”

“你不是他对手。”

张凤府五味陈杂。

“尽管我知道你的剑很厉害,可这家伙更厉害,罗刹门的人个个都不能以常理对待,方才你也受了伤,更不是他对手。”

兰亭道:“不是对手也得拦住他。”

张凤府道:“没必要为我去送死。”

兰亭道:“你不是已为我送了一次死?互相一次,扯平,如此我请你喝酒时候才不会觉得心里有亏欠。”

张凤府并非是想开玩笑,只是此时此刻却仍是大敌当前忍不住来了一句。

“堂堂十二道场主为什么还要装作很穷的样子?穷的喝不起一顿酒,买不起一本像样的剑谱。”

兰亭道:“因为我本来就很穷,本来就喝不起一顿酒,也更因为我不想欠别人人情。”

张凤府道:“以你的本事随便做点人头买卖都能赚到不少银子。”

兰亭道:“可我更喜欢现在一无所有的样子,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我才更珍惜我所拥有的,也包括我手上这把剑。”

一把满是锈迹的破铜烂铁,对上手无寸铁的罗飞飞,那把要了楚江王性命的破剑速度竟是比大漠双剑的剑势还要快上几分,兰亭单手撩动剑花,将罗飞飞浑身笼罩,却见罗飞飞非但不惧怕,反而以拳风硬接剑气,将那笼罩其身子的剑气打散,随后极快的靠近兰亭,以肩膀猛,撞兰亭瘦弱的胸膛,不等兰亭倒飞出去,罗飞飞又右手拉扯住兰亭手臂,右臂发力将兰亭拉扯回来,右腿膝盖重重顶上兰亭小腹,就这么几下便大有将兰亭性命彻底交代的形势。

张凤府看的心惊肉跳,偏偏还无法帮忙,幸好兰亭本事虽不及罗飞飞,却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左臂虽被罗飞飞制住,右臂手中却还有剑,持剑刺向罗飞飞胸膛,先前已瞧见过这把剑的厉害,能轻而易举收了楚江王的性命,罗飞飞又怎敢大意,胸口微微侧身躲避刺来的一剑,兰亭却在瞬间又化刺为撩,再度撩向罗飞飞胸口,此时此刻罗飞飞已不得不松手,否则被此剑撩中,定会撕扯下来一大片血肉。

只是虽如此,罗飞飞的狠辣已超乎张凤府预料,撒手瞬间不忘一脚向上踢中兰亭小腹,兰亭其人便被踢的高高离开地面,无处借力时候下坠以那柄破铜烂铁借力,才勉强稳住身形,那破铜烂铁倒也算争气,居然只是呻吟一声,并未真的折断。

一连几招下来,兰亭竟是被罗飞飞打的毫无还手之力,高下立见。

罗飞飞大笑。

“灰鼠……你就是楚江王的杀手锏?原本我还以为能在你这家伙身上得到什么惊喜,现在看来你可真是让我失望,就你这样的一把剑,这样拙劣的剑法也配做我对手?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兰亭面色惨白不说话。

谁都能看出来兰亭剑法拙劣,张凤府亦是心中不解。

疑惑道:“你学的那些剑法为何不派上用场,方才罗飞飞那一招你只需要稍微变通一下便不至于受如此重的伤势。”

兰亭剧烈咳嗽一声,艰难道:“太过于华丽的东西从来都不是我所追求,我只喜欢最为简单的招式,倘若连最基本的连招都做不到杀了面前这个家伙,剑招再多又能有什么用?”

“哦?还有这种说法?”

眼见兰亭已再构不成任何威胁,罗飞飞亦是对这种说法感到好奇,笑问道:“难不成你觉得我罗飞飞是随便几个剑招都能杀死的对手?”

兰亭正色道:“没有,我从未这样觉得。”

罗飞飞道:“那你又是何出此言?”

兰亭道:“我只是觉得天下再厉害的剑招也都只是那些最基本的动作构成,若是连最基本的剑都练不好,练再高深的剑又有何用?”

罗飞飞头一遭听到如此有趣说法,张嘴大笑。

“真是有意思的家伙,倘若不是今日必须杀了你们这群家伙,恐怕我还真想把你留下来跟你好好讨论讨论什么是真正的剑招,只是现在,你只能抱着你的这套谬论去跟阎王爷讲了。”

又是一掌打出,张凤府已能感觉到掌风呼啸,兰亭下意识将破铜烂铁横在胸前去抵挡即将到来的掌力,一手持剑柄,一手手肘顶住剑身,做最后的挣扎。

罗飞飞实力了得,一掌之后又连拍三掌,一连三掌,连退三步,再无可退之地时候只能以宝剑稳住后路,支撑身子,做最后的鱼死网破。

只可惜鱼未死,网未破,非但网不破,反而鱼网以极快的速度收缩,将兰亭困在其中,眼看就要丢了性命。

“陪你的主子楚江王一同见鬼去吧。”

千钧一发之时,张凤府运转内力,将手中拄地的杀人刀丢出去,直向罗飞飞后背。

罗飞飞微微皱眉。

“同样的手段还想再来第二次?不过以金丝操纵刀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以气御刀,雕虫小技。”

一把杀人刀被罗飞飞转身一记鞭腿踢飞,缠绕在其刀柄之上的金丝极速收缩,张凤府只感觉手指如同要被利器割断一般无比痛楚,好在这金丝并非柳叶那般真削铁如泥锋利无比的金蚕丝,否则就以楚江王如此大的力道,绝对能轻而易举将自己两根手指割断。

金蚕丝操纵软剑尚且刚好,金丝操纵比软剑重了十倍不止的杀人刀,张凤府还是头一遭吃了自己兵器的亏。

杀人刀被张凤府稳住,运转内力动作手指将刀重新收了回来,又朝罗飞飞激射而去,罗飞飞只敢以巧力躲避或是击飞张凤府的刀,毕竟这把能轻而易举削断花如玉双腿的刀,不论何时何地都会给人带来威胁。

“真是烦人,没完没了了还,看来必须得先送你上路才行,刀虽好,可还是救不了你的命。”

就在罗飞飞调转势头朝张凤府出手时候,身后一把破铜烂铁悄无声息而至,正对其心脏,一刀一剑,两面夹击,罗飞飞反应极快,轻轻跃起两丈,躲避了兰亭偷袭一剑,轻飘飘落在张凤府金丝操纵的宝刀之上,随即右脚发力重重一点,便见张凤府操纵的杀人刀落回地面,稳稳钉入地上青砖,只留了刀柄在外,刀身整个没入。

张凤府原本就重伤,操纵宝刀已是强弩之末,而今宝刀深深嵌入青砖,竟是想拔出来,单靠一条金丝也再也做不到了。

“没了刀我看你还怎么挣扎?”

“没了刀还有剑。”

兰亭再度悄然而至。

罗飞飞怡然不惧。

“这玩意儿也能算是剑?就好像你的人,你这连剑招都不懂的人也配用剑?”

一掌之后,兰亭倒飞而出,依旧死死抓住手里的破铜烂铁,挣扎爬行过来。

试图效仿三鬼一般死死抓住罗飞飞腿脚,以此拖住阎王索命的脚步。

罗飞飞又岂是楚江王那般只有一条手臂?

“既然你这么喜欢抱别人的腿,那我就干脆先废了你这双手。”

“不要。”

张凤府愤怒咆哮。

“罗飞飞,你敢。”

作为剑客,没了一双手却是比没有一把像样的剑来的更为残酷。

罗飞飞道:“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在自己的命都保不住的时候还关心别人,放心,怎么着你都会比这个废物先上路,秦广王。”

罗飞飞冷哼不屑道:“秦广王,人人都说十殿阎罗秦广王掌管生杀大权,可我想说的是秦广王有个屁用,还不是得把小命交代在我的手上?”

右腿已被兰亭拉扯住,兰亭手中的破铜烂铁亦是准备砍了罗飞飞一双脚,却见罗飞飞右腿凝聚内力踢向兰亭拿剑的手腕,像是要将其生生踢断。

千钧一发时刻,叶白荷抽身前来斩出一刀。

与此同时,正与叶白荷纠缠的柳叶嘴角森冷一笑,指尖弹出两道削铁如泥的金蚕丝,正对叶白荷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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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龙阳之好

人间修罗第九十一章龙阳之好张凤府低喝一声小心,金蚕丝威力非同一般,绝对能轻而易举取了一个人的性命,也绝对能将叶白荷拦腰截断,若非如此,单是一把柳叶剑未必就能做得地榜第四,上次柳叶对纸鸢,若不是自己临时借刀,恐怕今时今日纸鸢早就做了柳叶剑下之鬼。

柳叶在地榜之上并非最厉害的那个家伙,却绝对是最难缠的那个角色,危机时候,正与刘一半交手的纸鸢抽身前来朝柳叶拍出一掌,却是在原本就被刘一半处处压制的窘境中受了刘一半一拳,击中后背,纸鸢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踉跄摔倒在地。

好在一掌终是到达柳叶身上,柳叶惨叫一声面色惨白,金蚕丝速度骤然一减,在到达叶白荷身后时候无力垂在了地上,叶白荷一刀逼退罗飞飞,罗飞飞却因为一条腿被兰亭死死保住,只能暗骂一声,硬接叶白荷一刀。

血肉之躯毕竟不如杀人刀,罗飞飞实力强悍不假,却依旧在叶白荷一刀之下破开胸膛衣裳,其人倒飞而出,脱离兰亭束缚,再度遭受重创。

遗憾的是此一刀的刀罡竟是没能要了罗飞飞的命,原因是因为罗飞飞竟还穿着一件护身软甲,在修罗道墙壁长明灯的映照之下熠熠生辉,杀人刀乃是当世神兵不假,这件软甲竟也是一件罕见的宝贝。

罗飞飞遭遇重创,最先的风魔手立即摆脱黄泉纠缠前来相救,只是黄泉本事了得,又怎可能如此让风魔手轻而易举得逞?

瞬息之间打出三掌正对风魔手后背,只是风魔手原本就是邪道臭名昭著高手,又怎能没有一点保命手段?

黄泉最为强悍是其一双鹰爪一般的手,其人早就将血肉之躯练就成杀人利器,风魔手亦是如此,只是风魔手一双手却是诡异的暗黑之色。

风魔手迅速转身对上黄泉三掌,掌风凌厉,轰然炸裂,黄泉不等气浪散开,贴身而至与风魔手近身作战,冷笑道:“看看是你这双手厉害还是我这双锻炼数十年的手厉害,我这双手可是专门送人上黄泉路的手,故此我的绰号便叫黄泉。”

风魔手面色阴寒,双眼复杂,看似心有忌惮,却在与黄泉对上双掌时候诡异一笑。

“我这双手不如你,可我为什么偏偏要叫风魔手,你可有想过?”

黄泉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疑惑道:“为何?”

风魔手冷笑:“因为我这双手有剧毒。”

黄泉当即大惊,立马撤手,但此时悔之已晚,与风魔手双掌对上,自己双掌竟也开始变黑,隐约能瞧见手臂上筋脉纹路亦受到影响,开始感觉到一阵剧痛。

“你阴我?”

黄泉才想明白为何堂堂邪道高手竟会故意露出空子给自己钻,原来为的便是这对掌时刻。

风魔手笑道:“与人交手,只要能赢就行,管那么多做什么。”

双手中了剧毒,黄泉节节败退,竟是被风魔手逼的狼狈不堪,再看与肺痨鬼,交手的冷月,冷月竟是也被肺痨鬼压着打,全无还手之力,那一根拐杖竹篙也是一件难得兵器,猝不及防之下从中取出一把快剑,重创冷月胸口。

当此时候,全面落败。

张凤府心中应景,即便早已做好准备,但真到了受制于人时候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兰亭重伤,叶白荷虽犹有余力,但此时此刻黄泉中招,冷月受伤,纸鸢倒地不起,以一人又能抵抗得了风魔手三人?

罗飞飞自废墟之中踉跄爬起身嘴角溢血,看着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还躺在地上的年轻剑客,若非兰亭不要命的死死抱住他一条腿,又怎会受此重创?

“我真应该将你五马分尸凌迟处死才能打消我心头之恨。”

最上面的战局已分出胜负,余下的修罗道恶鬼也折腾不出来什么动静,大局眼看即将注定。

罗飞飞如释重负。

张凤府捂住腰间那把匕首,并不敢太过用力,冷冷道:“只有怕死的人才会随时穿着保命软甲,你如此贪生怕死可是因为自己如同臭水沟的老鼠一般随时担心自己会丢了命?”

罗飞飞道:“随你怎么说,你想以言语激怒我?我现在的确很生气,不过却不是因为你这么一句话。我罗飞飞从来没有受过今日这么重的伤,穿着护身软甲并不丢人,分明已成了别人瓮中之鳖板上鱼肉还如此嘴上不肯服软的家伙才丢人,江湖上只分谁能活下来,而不分活下来的人用了什么手段,现在且告诉我你们想怎么死?”

张凤府再也无法接下来这句话。

受了刘一半一拳的纸鸢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眼里满是不甘。

冷冷道:“罗飞飞,早知你是如此言而无信之人,当初我便不该相信了你。”

罗飞飞笑道:“纸鸢,你怎么不把话说完?是不是在心中很想骂我言而无信,背信弃义,算不得真正的男人?可我若非是真正的男人,你又怎会在床榻之上被我折腾的死去活来对不对?归根到底你能落得如此下场,只能怪你站错了队,你虽身材不怎么样,却好在功力了得,若是肯愿意跟着我,我定不会取你性命,只可惜你冥顽不灵,要什么兄弟义气,可别忘了你只是个女人,女人不需要义气,女人只需要伺候好男人就行。”

“无耻。”

千万般话语到了嘴边,纸鸢亦只能从嘴里咬牙说出这两个字。

罗飞飞再度大笑:“无耻又如何?你不就喜欢我在床上的无耻?”

纸鸢身躯颤抖,凄厉道:“罗飞飞,我杀了你。”

说杀便杀,却是被张凤府适时拦住。

“没必要为此送了命,这一刻之前的事情就是过去,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

纸鸢怒道:“现在不是我提,是这个王八蛋在提。”

张凤府道:“你既知道他是王八蛋,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罗飞飞所道出之事情,差不多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之事,尤其纸鸢如此虎狼之年,张凤府虽不喜听这些男女之事,却因为想拖延时间而不得不看罗飞飞得寸进尺。

只有罗飞飞一张嘴不停下来,众人才有很大的机会拖延下去,等到援兵到来,这大概便是所谓的反派死于话多系列。

张凤府素来不喜欢在杀人时候还这么多废话,但此时此刻却是巴不得罗飞飞多说上半个时辰的废话,甚至在罗飞飞无话可说时候不忘添油加醋。

“罗飞飞,今日之战若非柳叶这个王八蛋不与我们同心协力,你以为你还能有机会站在这里趾高气扬?”

“难道你以为区区一个柳叶便能左右战局?”

罗飞飞不疑有他,笑道:“莫说是一个柳叶,便是十个柳叶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反了天?”

此时正中张凤府下怀,张凤府继续道:“做人不能像你这般忘恩负义,难不成你忘记先前我们的约定?”

罗飞飞道:“我与你又何曾有过什么约定?我只答应跟你合作,却从未答应饶你不死,话说回来我还得感谢你替我料理了楚江王,若非如此,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将你们全部拿下,这样也好,至少黄泉路上你们还有这么多人结伴,不孤单。”

张凤府还想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却是不料此时此刻风魔手插嘴道:“少主,废话还是少说的好,跟一群手下败将也并无什么好说的,要下手还是尽快的好,迟则生变,别忘了这可并非是在我们的地盘。”

“唔……”

罗飞飞迟疑。

“说的不错,我差点就得意忘形了,对付这群只会点雕虫小技的小角色,的确是无必要跟他们说太多,那就全部杀了吧,只是可惜了纸鸢……算了,天下三条腿的猪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还不满大街都是?”

“罗飞飞,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将一个活生生的人与一头猪做对比,纸鸢又如何能受得了这口恶气?

若非张凤府死死拦住,恐怕当下就要上去拼个你死我活。

“恐怕接下来你可就要真的见鬼了,动手吧。”

不忍看女人受催残,罗飞飞别过头去不看这一幕,三大邪道高手蓄势待发,大漠双剑被层层困住不得动弹。

一群残兵败将汇聚在一起做好鱼死网破准备。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

纸鸢懊悔道:“秦广王,先前是我对不起你,倘若我及早与你站在一条阵线,却也未必会发生这种事情。”

张凤府苦涩道:“恐怕即便没有今天这档子事情你也未必会跟我站在一条阵线,因为我满打满算不过只有几个人而已,我们两个人,兰亭,三鬼,这些人想要跟楚江王作对却是根本不够看的,所以,安慰的话不必多说,我也不是那矫情之人。”

被道穿心事,纸鸢也不尴尬,凄惨道:“要不怎么说你这家伙的确不太招女人喜欢?连最起码的哄女人的话都不会说。”

张凤府一阵窘迫,只因已感觉到了来自身旁某把杀人刀之上的不安情绪。

纸鸢见状捧腹,却因内伤之重不断咳嗽咳出鲜血。

强撑道:“莫非你们这两个家伙竟还有龙阳之好不成?”

张凤府更显尴尬,叶白荷冷哼一声说话。

纸鸢最后硬着头皮笑道:“秦广王,你这家伙能不能摘下脸上面具给我看一看你究竟长什么样子?”

张凤府道:“死都要死了看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用?”

纸鸢道:“给我看看你这张脸是不是比那个王八蛋更英俊一点,又或者是因为丑陋无比才带着面具,须知若是比罗飞飞长得更英俊,说不定老娘死后做了鬼还有兴趣让你欢乐欢乐。”

闻言,罗飞飞一阵不快,再度下令催促动手。

张凤府先是沉默片刻,随后即将摘下面具那一刻却是突然停手,笑道。

“恐怕今日是做不成鬼了。”

有两道人影极速掠过修罗道众洞府,又跃过十数尊修罗塑像,一黑一白,领先之人一袭黑裙,先是一掌拍向即将动手的风魔手,随后有白裙女子满是不屑。

“张凤府,还不快谢过本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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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罗飞飞?罗跑跑?

人间修罗第九十二章罗飞飞?罗跑跑?张凤府从未有过此时此刻这等喜极而泣心情,只差那么一丝便命悬一线,好在黑寡妇与蔷薇总算姗姗来迟,再看黑寡妇一掌拍出之后,风魔手竟是踉跄后退,虽说这一掌占了几分突然出手先机,但黑寡妇竟能一掌便击退风魔手,高下立见。

看着亭亭玉立的两个妙曼女子,众人面面相觑,叶白荷一如既往冷冷冰冰不做言语,兰亭惊愕,黄泉冷月柳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颇为惊讶,纸鸢更是瞪大眼睛,正要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被生生咽了回去,罗飞飞先是上下打量了黑寡妇与蔷薇二人一眼,从脸到腰,从腰到腿,最后将灼热目光直接投放在黑寡妇身上。

笑道:“真有意思,又来两个。”

风魔手接了黑寡妇一掌,知道黑寡妇本事不可小觑,低声提醒道:“少主,来者不善。”

罗飞飞道:“我就喜欢这种长得漂亮还有点本事的女人,若每个女人都躺在床上如同死鱼一样,岂非少了很多乐趣?”

看向黑寡妇的一双眼毫不遮掩其对那具妙曼身体的欲望,罗飞飞再度笑道:“张凤府?这便是秦广王你的名字?如此说来这两个女子你也认识,倒不如介绍介绍给我,说不定我心情好了还能暂时饶了你一条性命。”

张凤府并不觉惊讶,九重天虽说同在荒城,但毕竟并非闹市,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莫说是罗飞飞如此外人,便是同在九重天下的黄泉冷月等人都未必认识黑寡妇真实身份,这一点,单单只是从黄泉二人那疑惑的一双眼睛里便看了个清清楚楚。

张凤府正要说话时候蔷薇已完全忽略了此时此刻稳稳占据上风的罗飞飞,只是单手挽着青丝一颦一笑走至那张诡异面具跟前,笑道:“怎么的?姑奶奶的话你还不听了是不是?信不信姑奶奶这就把大姐叫上拍拍屁股走人?”

张凤府沉默片刻压低声音道:“别开玩笑,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

蔷薇盛气凌人道:“谁跟你开玩笑?今日若是不算清楚咱们之前的旧账,你就别想姑奶奶出手帮你。”

一旁叶白荷见张凤府实在无法开口,又知以蔷薇性子定不会放过这么好报复张凤府的机会,便出言提醒张凤府道:“你可以先欠着。”

张凤府道:“你知道我说不出口。”

叶白荷道:“让你先欠着,当着这么多人说不出口,等人少的时候慢慢再说也不迟,你女人缘这么好可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福分,区区一声姑奶奶又算的什么?”

蔷薇道:“如果要欠着就不是一声了,而是三声。”

自打蔷薇出现便根本不去看高高在上的罗飞飞一眼,尤其黑寡妇亦是看着一群残兵败将满头黑线,罗飞飞十分不满,故此沉声提醒道:“你们是不是搞忘了什么事情?别忘了现在你们可还在我的手里。”

彼时黑寡妇才别过头来打量了罗飞飞一眼,又看了迟疑不定的邪道三大高手两眼,随后才忽略了黄泉等人,只看向张凤府道:“你小子这次似乎是真的玩儿过火了。折腾出来这么大动静,怕是想让修罗道反了天。”

来不及疑问为何黑寡妇会亲自出现在修罗道,张凤府低声道:“我若是有能耐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又何至于只做一个小小的秦广王,想必事情你们也都该听说了,那我想问问,就来了你们两个人?”

言及此处众人才知原来这不知哪里来的两个绝美女子竟是张凤府找来的救兵,只看姿色,两个女子却是比此处最为瞩目的纸鸢好上十倍不止,便是纸鸢见了都自行惭秽,看向张凤府的一双眼亦是诸多疑惑。

心道原来这小子竟早就通风报信,只是既然报信,为何不多叫一点高手?单单叫来两个人又是几个意思?

面前这黑衣女子本事超强不假,对风魔手绰绰有余,定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只是双拳终究难敌四手,更何况还有一个刘一半以及肺痨鬼,双拳如何抵得过六只手?

看来今日多半还是凶多吉少,还连累的两个女子一起进来送命,却是太过不划算。

事实上黑寡妇也紧随其后道:“怎么?来了我二人是不是不欢迎?倘若不欢迎我姐妹二人这就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别,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不容易到来的援兵怎能就此放过,张凤府厚着脸道:“只是你们也看见了敌众我寡,楚江殿的恶鬼基本已经被干掉差不多,我们这些人又是个个受伤,只会成为累赘。”

黑寡妇道:“那你就是信不过我的本事!”

张凤府赶紧摇摇头。

“只是不想你以身犯险而已。”

见状,纸鸢开口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如此扭扭捏捏,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状况,秦广王,我来说句话,倘若你搬来的救兵就这两位姑娘,我看你还是赶紧劝她们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今日死的人已经够多,没必要再白白搭上性命。”

张凤府语塞。

蔷薇,黑寡妇四只眼睛齐齐看向这说话的中年美妇,黑寡妇疑惑道:“这位是?”

纸鸢道:“老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地榜纸鸢。”

张凤府咳嗽道:“纸鸢,其实你大可不必将名号报的这么响亮。”

黑寡妇满脸笑意道:“我真怀疑你小子究竟是来办事来了还是来泡妞来了。”

张凤府再度说不出话来。

眼见众人有说有笑,罗飞飞不禁黑了脸。

冷笑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岂非太不将我放在眼里?”

黑寡妇回身道:“你就是将修罗道弄的乌烟瘴气的那个家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罗刹门的什么少主,罗跑跑?”

罗飞飞咬牙道:“罗飞飞。”

黑寡妇道:“只怕你未必能飞的起来。”

罗飞飞道:“能不能飞起来等我将你五花大绑到床榻之上的时候就知道了。”

黑寡妇道:“恐怕你还不够资格。”

罗飞飞道:“别忘了你们只有两个人,两个人能对付得了我这么多人?”

黑寡妇道:“两个人要取你性命却还是易如反掌。”

罗飞飞渐渐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很少见到分明势单力薄还如此咄咄逼人的女子,就在不久之前纸鸢来找自己合作的时候可就不是这般模样,不禁冷冷道:“敢不敢报上名号?”

黑寡妇道:“下黄泉路去问阎王爷。”

前一刻还在原地,下一刻黑寡妇便化作一道残影逼至罗飞飞近前,但风魔手三人本事亦并非浪得虚名,早就护在罗飞飞之前,瞬间四人混战至一起,但见拳风呼啸,掌风凌厉,砰砰之声不绝于耳,让已负伤的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纸鸢更是喃喃道:“秦广王,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厉害的女人?”

张凤府道:“你的搭档罗飞飞能找到风魔手刘一半肺痨鬼这等高手来帮忙,怎的我就不能拥有一两个还算过得去的朋友?”

纸鸢相对无言。

心里却是复杂无比,过得去?眼前那不论姿色或是身材都是当世一绝的女子本事以一敌三依旧游刃有余,若只是用过得去来形容,那自己与黄泉这些人又算的了什么?

但黑寡妇虽拖住了风魔手三人,却余出来一个尚能动手的罗飞飞,此时罗飞飞也大抵嗅到了危机之感,再也不说废话,随手便提了一把刀步步逼近,见状,蔷薇横在众人身前冷眼相看。

“就是这家伙将你们这么多人逼到了这种地步?张凤府,姑奶奶可对你真是失望啊。”

罗飞飞皮笑肉不笑:“我这家伙不止能将他们逼到这种地步,还能让你们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臭婆娘到时候被我收拾的服服帖帖。”

蔷薇笑道:“我怕你不行。”

罗飞飞道:“行不行试过不就知道了?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也够资格做我对手?先接我一刀再说。”

一刀出,地上青砖被撕裂出一道裂痕,刀气直朝蔷薇而去,张凤府又如何不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道理?蔷薇自不是罗飞飞对手,接不住罗飞飞一刀,只来了黑寡妇与蔷薇二人实在是有些勉强,更何况在那边大漠双剑虽猛,却始终恶虎架不住群狼,二人均已负伤,黑寡妇看似跟风魔手三人打的不可开交,但也决计拖延不了太多时间,胜负从一开始便已注定。

眼见一刀即至蔷薇,叶白荷已在蔷薇之前横刀抵挡,但毕竟仓促,罗飞飞实力了得,一刀之下,叶白荷竟被的后退三步,堪堪稳住身形。

蔷薇性格刚烈,起先虽逞了口舌之快,但见罗飞飞如此一刀之后便觉自己大话终是说的早了点,待叶白荷平复呼吸之后闪身至叶白荷身前,笑问道:“罗跑跑,仗着手中有刀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可敢跟我离开此处一战?”

罗飞飞怒道:“老子叫罗飞飞。”

蔷薇道:“管你飞还是跑,我就问你敢不敢离开这里跟我一战?”

罗飞飞双眼闪烁,冷笑道:“我怎知你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蔷薇道:“你这么厉害还会怕阴谋诡计?就算我有阴谋诡计也不该吓到你堂堂罗刹门的少主不是?”

罗飞飞道:“激将法对我可没用,这一刀你可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再一刀出,叶白荷早有预料,故此抵挡时候终不至再后退三步,却也是浑身一震。

蔷薇见罗飞飞一刀之后再提刀的空档极速突进至罗飞飞跟前,叶白荷想道一声不可已然来不及,罗飞飞心中闪过一丝狐疑,毕竟如此自己送死的事情只有傻子才会做,森冷道:“小娘皮,自己来送死。”

却在这一刻蔷薇突然狡黠眨眼一笑。

“罗跑跑,看看你后背是什么?”

“什么?后背?”

须知罗飞飞原本就有些迟疑不定,听了这话更是连忙回头,却不知后背什么都没有,倒是被蔷薇抓住机会一脚踢向其胸口,将其踢的倒飞出去三四丈远,重重撞到墙壁之上,半晌功夫才爬起来。

阴冷道:“小娘皮,难道你就只会这点雕虫小技?”

愤怒之下的刀势已非方才两刀可比,两刀直取蔷薇头颅,叶白荷挡下一刀,却见蔷薇大惊之下仓皇逃窜,罗飞飞紧追不舍,终是穷途末路。

蔷薇慌忙后退惶恐道:“别杀我,别杀我,姑奶奶错了,罗跑跑,别杀我。”

“现在后悔?恐怕晚了。”

罗飞飞似已看到如此一朵花被自己摧残的凄惨下场,嘴角挂满残忍笑容。

却在这时候蔷薇再度嘴角诡异上扬。

“罗跑跑,看看你背后是什么?”

罗飞飞吃一堑长一智,冷笑道:“你以为老子还会信你这小娘皮的话?老子背后什么都没有,有能耐你给让老子后背遭受袭击,老子求求你好不好,臭婆娘。”

下一幕蔷薇调皮的一吐舌头。

“那就如你所愿。”

罗飞飞突然闷哼一声,后背遭受一股巨大力道,瞬间被再度击飞两丈,整个后背受拳的地方已深深凹陷下去。

蔷薇摊手无奈道:“姑奶奶第一次听见有人提这种奇怪的要求,真是想不答应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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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笑脸人

人间修罗第九十三章笑脸人天下当真还有此鬼神莫测的神通玄功?说从哪个地方出手便从哪个地方出手?自是没有,不过只是因为罗飞飞身后又出现了两个人罢了。

两个居住天王府,没事便互相斗嘴的人,只是就连张凤府也不曾想到刘宝居然是如此厉害高手,虽占了偷袭的因素,可一拳便将七品的罗飞飞砸的倒地不起,又有谁敢小觑?

说到底还是占了蔷薇的便宜,若非蔷薇两句疑神疑鬼的话让罗飞飞大意,刘宝也万万不会如此轻易得手,龙潭恶女,张凤府此时此刻才体会到了蔷薇的古灵精怪以及刁钻。

罗飞飞受了蔷薇一脚之后再受了刘宝一拳,再无反抗之力,踉跄半天爬不起来,狼狈不已。

仔细看刘宝二人像是赶路而来,上气不接下气,好在总算赶了一个及时。

李乌拉更是气喘吁吁道:“蔷……蔷薇,你……你们怎……怎么不……不等等我们。”

将罗飞飞打倒在地,众邪道高手纷纷停手,大漠双剑因此脱困,忙撤身出战场,闭目调息。

余下数十武功较好恶鬼还在与罗飞飞麾下高手缠斗,不死不罢休。

蔷薇白眼道:“我……我……我不想……等……等你们。”

李乌拉道:“别……别……别学我说……说话。”

蔷薇道:“我……我就要……就要学你……说……说话。”

刘宝装作没看见这一切,只因虽没了罗飞飞,可眼前这数十邪道高手也并非是省油的灯。

对于二人的斗嘴张凤府也生不起心思逗趣,只是看着与风魔手刘一半肺痨鬼缠斗的黑寡妇,风魔手三人乃是邪道成名已久高手,黑寡妇亦在江湖上名气不弱,眼前这三个邪道高手实力再不济也是七品后期,黑寡妇能与三人打个难分难解已是出乎预料,这一点单单只是看黄泉冷月等人的眼神便能看出来。

黄泉更是忍不住低声问道:“秦广王,这黑裙女子是我九重天的人?”

张凤府心知纸包不住火,更何况黑寡妇既如此大张旗鼓出现在修罗道,便不是打算低调行事,原本只打算黑寡妇能随便派遣出来几个高手,最好能将胖瘦罗汉那等高手派来,再加之给风满楼带去的消息,足可应对此次危机,却是不想黑寡妇居然亲自前来,想来定是罗刹门的出现才让黑寡妇如此上了心。

张凤府点头道:“她的确就是九重天的人,”

黄泉又迟疑道:“我九重天高手当中女子虽然不少,可如同你这位朋友这么厉害的,我还真没听过几个,这其中有楼台揽月月笼纱,其人最擅长的是剑,一把快剑一出定要人命,不过月笼沙如今已最起码四十岁,不至于你朋友这么年轻,还有梅花针秦雪烟,不过那是九重天高层的高手,也不会在修罗道这等地方出现,还有一位芊荨,不过芊荨更不可能出现在修罗道,传闻这位女子一生只爱琴棋书画,不喜打打杀杀,如此说来,我能想到的只有最后一位了。”

言及此处,已是地榜第一高手的黄泉竟是语气颤抖。

同是地榜有名高手的冷月与纸鸢亦是满脸难以置信。

纸鸢喃喃道:“难道是她?”

黄泉苦涩道:“如此雷厉风行,如此年纪的高手,除了她还能有谁?我原本以为你秦广王赶走花如玉之后定会惹来这位不愿,却是没想到你居然能将这位都请来,这么看来楚江王栽到了你的手里并不冤。”

张凤府道:“我只是让人出去搬救兵,就连我自己也没想到竟能将她搬来,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知道自己不会有那么大的面子。”

纸鸢心中五味陈杂,原本以为的不过小喽啰的张凤府竟是突然搬来了如此一尊大佛。

九重天第二天王黑寡妇的名头九重天又有几人不知!

纸鸢复杂道:“虚伪的话就不必说了,早告诉我你还有这个女人做后盾又哪里会来的这么多事情?须知我原以为就你们两个在楚江王地盘上翻云覆雨,现在看来的确是我太过愚蠢,若非这个女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又怎可能来楚江王的地盘如此放肆?现在我算是知道你小子的后盾了,只是黑寡妇虽厉害,可始终一个人难以抵挡这三个家伙,我问问还有没有帮手?倘若只有他们四个人,恐怕还是不够。”

张凤府正色道:“从一重天赶来这里估计还需要不少时间,眼下要做的是尽可能将他们拖住,尽量稳住局面,我是不能动了,就看诸位了。”

张凤府冷眼打量罗飞飞麾下邪道高手之中的有生力量,这其中甚至发现了好几个实力竟是并不亚于风魔手三人多少的高手,形势不容乐观,在看自己这一边还能挣扎的人,黄泉,冷月,纸鸢,兰亭伤势过重,自是无法再出手,大漠双剑尚且还有余力,只是却也不容乐观,还有一个最为难缠的柳叶,柳叶也负了伤,但张凤府却知若是柳叶的那一手金蚕丝用的好,定能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

只是此时此刻柳叶似乎并不在意两方谁赢谁输,而是始终有意无意朝自己这边看来。

张凤府心中暗道恐怕今日不论能不能活下来,柳叶这条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偷袭的毒蛇却是一定要死,免得夜长梦多。

只是现在却不是出手的时候。

张凤府看向柳叶道:“柳叶,你怎么说也算是修罗道的人,你与我们之间的恩怨能否暂且放下,先过了这道坎再慢慢算也不迟?否则等我们死了,你以为罗飞飞会放过你?”

柳叶冷哼一声不说话,但一双眸子却始终不曾从纸鸢身上离开。

被如此一个家伙始终盯着,纸鸢不免后背发凉,咬牙道:“跟这个家伙废话什么?跟他联手怕不知什么时候便会将我们卖了,别忘了他可是楚江王的走狗,依我看不如先杀了他,到时候再慢慢解决罗刹门的这些家伙。”

张凤府冷声道:“现在可不是起内讧的时候,得团结一条心才行,柳叶,我现在问你,你是要跟我们一起出手对付罗刹门,还是要等我们后面的援兵到来到时候连你一并杀了,相信我,我连第二天王都能请出来,要杀一个并不需要花费太多力气。”

柳叶眯了眯眼,冷哼道:“怕不是为了让我出力才故意如此说。”

张凤府道:“你信不过我总该信得过黑寡妇三个字。”

柳叶道:“我只信我自己。”

张凤府道:“那就是一定要打?”

柳叶不言。

张凤府道:“如果要打,接下来我们这些人什么都不做,专门对付你一个,等杀了你再慢慢对抗罗刹门也不迟,不信你问问我旁边这些人的意见,看他们要不要你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岔子。”

柳叶紧咬牙关。

黄泉冷月冷眼相看,叶白荷轻轻出刀,纸鸢更是一脸愤怒。

片刻之后,柳叶率先出手以金蚕丝操纵柳叶剑杀入罗刹门群中,但见软剑在前,金蚕丝在后,所过之处,连碎石都被轻易割断,见此一幕,张凤府越发阴沉,冲身边叶白荷道:“此人留不得,今日一定要杀了他,否则以后恐生祸乱。”

叶白荷点点头,纸鸢却是惊愕无比。

“真要下手?”

张凤府道:“难不成你就不怕以后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纸鸢沉默。

“那就先试试看能不能杀出一条血路。”

正要出手时候却被张凤府拦住。

“几位,小心那个总是挂着一脸笑意的。”

“你也注意到了?”黄泉惊讶,冷月亦是一脸凝重。

张凤府道:“从那人刚开始出现我便一直在注意,此人出手极少,但一出手便是绝杀,方才大漠双剑便是吃了他的亏,本事不弱,莫要阴沟里翻了跟头。”

“放心,连第二天王都来亲自助阵,我们还怕什么?”

再度交战一起时候亦只有张凤府,兰亭,江门三鬼三人派不上用场,张凤府心中忧虑,只因黑寡妇渐渐有疲惫之态,能与风魔手三人这种高手纠缠这么久已是喜出望外之事,想来黑寡妇与蔷薇也定是在送出信后便迫不及待赶来修罗道。

说到底还是人手不够用,正如其所说,没有几个高手愿意臣服在一个女子之下,更谈什么为其所用?若非如此,黑寡妇又怎可能破坏规矩亲自前来修罗道?

最为厉害的三个人被牵制住,战局瞬间轻松不少,但张凤府知道黑寡妇落败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若是不能在此之前到来援兵,依旧竹篮打水一场空。

罗刹门其组织名头响彻江湖,门下高手不比九重天,九重天虽有流寇无数,却大多是被逼走投无路才盘踞在此,而罗刹门却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更是武功高强。

黄泉冷月等人再度酣战时候,罗刹门高手足还有五六十数之多,原本就各自负伤,强弩之末,又何谈跟这么多人缠斗?蔷薇虽有余力,加之刘宝,也有不小的作用,毕竟杯水车薪而已。

再看罗飞飞正闭目调息,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能缓过来一口气。

兰亭亦是只剩下半条命,张凤府不得不低声道:“擒贼先擒王,不管这罗飞飞是什么来路,但只要擒住了这家伙,不怕这些人不乖乖就范。”

兰亭惨白道:“没那么容易,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奇怪的法子,看起来似乎伤好的很快。”

张凤府道:“罗刹门能屹立江湖这么多年不倒,自有其道理,有几门看家本领并不稀奇,倒是那笑脸人,虽在战局之中却始终有意无意看向罗飞飞,要杀罗飞飞便不得不引开笑脸人。”

兰亭道:“我去。”

张凤府道:“你还能动?”

兰亭道:“皮糙肉厚,暂时还死不了。”

张凤府道:“既如此那你小心,罗飞飞交给我来对付。”

兰亭道:“你身上这把刀插的很深,稍有动作只会扩大伤口,又如何用内力?若是强用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你。”

张凤府咬牙道:“我还有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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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老板娘救命

罗飞飞伤重,正自我调息时候却见兰亭踉跄提剑一步步逼近,论伤势,罗飞飞伤势竟是比兰亭还要严重不少,刘宝一拳与蔷薇一脚已让其伤了五脏六腑,难以运气。

罗飞飞陡然睁大眼睛,同时冷冷道:“你想死?”

兰亭艰难道:“就算要死也是拉着你一起死。”

一边说话时候仍是一边关注隐藏在罗刹门高手群中的那个笑脸人,一张脸并非像是自然笑,而是诡异无比的笑,如此一个人实在很难让人不注意,更何况这人也绝对是一个深藏不漏的高手。

提剑步步逼近,罗飞飞越发神情紧绷,终是一剑至其咽喉,隐藏于罗刹门群中的笑脸人下一刻便出现在兰亭身前,单手成爪抓向兰亭胸口,兰亭早有预料,一剑之中已留有五分撤剑之意,收剑,迅速引开笑脸人,虽伤重,此时此刻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是比平时速度还快上几分。

笑脸人被引开之后张凤府一手捂住腰间匕首伤口,一边走向罗飞飞,血衣拖刀而行,罗飞飞已是强弩之末,自是惊慌不已,奈何伤重,根本挪不动多少步子,故此故作镇定道:“方才我便听你们在那边窃窃私语什么,原来竟是打的这个主意,只是你小子现在半分内力都不敢动,我却多多少少还能动几分,你确定你能伤的了我?”

张凤府笑而不语,手中寒光闪闪的杀人刀已说明一切,像是一道悬挂在罗飞飞头顶的催命符,罗飞飞大惊失色,仓皇之下全力拍出一掌,谁知张凤府竟不闪不避任由那一掌拍向自己肩膀,罗飞飞惊讶之余又冷笑。

“自己找死可就怪不得我。”

冷笑不过片刻时间罗飞飞便再度瞪大双眼,随即恢复些许红润的脸色再度惨白,只因已从张凤府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并不亚于自己拍出一掌的内力,罗飞飞终是没忍住哇的一口吐出大口鲜血,气息萎靡。

喃喃道:“怎么可能?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内力怎会回到我自己身上?”

张凤府保留冰玄劲护体的秘密,一把杀人刀朝

罗飞飞脖子劈砍下去。

“不如下地狱去问阎王爷。”

张凤府的刀快,即便重伤之下也依旧很快,只是却还是不如笑脸人的速度快,笑脸人回来时候手上还带着兰亭的那把破铜烂铁,剑上带着不少血肉痕迹,张凤府心里一惊,正担忧兰亭会不会出什么事情时候,笑脸人便朝自己刺出一剑,剑尖对刀身,张凤府只感觉手臂一阵发麻,随后便被笑脸人一脚踢飞出去。

一脚之后又递出一剑,稳稳朝张凤府飞去,避无可避。

突然,又一把刀从远处飞来,打错了自笑脸人手中丢出来的那把剑,破铜烂铁歪歪斜斜撞上修罗道墙壁,随后掉在了地上,至于另一把突然出现插在地上的刀,并非是一把杀人的刀,而是一把砍肉的刀。

这一幕实在有些滑稽,笑脸人依旧还在笑,只是这一刻的笑却比哭还难看,任谁被一把砍肉的道击落了手中的剑都不会太过镇定。

迟迟等待的援兵终于到来,最当先的便是那把砍肉刀的主人,一个瘦的跟猴子差不多的年轻人,就在张凤府刚来荒城时候,还曾伤过这年轻人,那时候还是在风满楼里。

瘦猴儿先至,随后才是一个跑的气喘吁吁的账房先生,手里还拿着平日里酒楼算账用的一个铁算盘,算盘上算珠有一百多颗,原本用来收钱的工具在这一刻竟是成了催命的兵器,一百多颗算珠被老鼠脸账房先生尽数抛洒出去,洞穿石壁,洞穿恶鬼雕塑,亦是洞穿了好几个罗刹门高手的身体。

原来风满楼那瘦猴儿与老鼠脸竟也是两个深藏不漏的高手,援兵约摸有四五十人,瘦猴儿老鼠脸带头,随后都是一些张凤府没有见过的人,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走在最后着了一身藏青色裙子风韵犹存的十三娘。

本是屠夫的瘦猴儿在手上提了一把砍头刀之后便如同真将活物放在了砧板之上,每一刀下去都能带出来人的一块血肉,如此直将两个罗刹门的倒霉鬼活生生的削成了两副空有骨头的架子。

瞧见这一幕战斗之

中的敌对双方,罗刹门众高手满是惊恐,至于这一边却是大喜过望,虽说厮杀声之中还夹杂着有人恶心呕吐的声音,兀自身陷重围的纸鸢更是不忍去看活人变成骨头架子的那一幕,暗骂一声王八蛋,并同时大声对得了救的张凤府道:“秦广王,你是从哪里找来这样的有病的人来帮忙?吓到老娘我了,你要负责。”

张凤府又哪里想到这瘦猴儿竟有如此刀法,修为不够,诡异的刀法来补,每一刀出的角度都无比刁钻,正是人体最为薄弱最为脆弱的位置,对人体构造的了解已到达信手拈来的地步,当真有些让人细思极恐,好在这样的人幸亏是队友,而不是敌人。

再看老鼠脸账房先生,一把铁算盘,算珠呼啸,如同杀人不见血的暗器一般,难以让人靠近,弹射出去的一百多算珠更是在其手中如同杂耍一般,不断变换位置,不断将飞出去镶嵌在墙壁上的算珠取出,随后又如同弹琴一般弹射出去,手法优美,若是忽略其一张如同老鼠一般的脸,单单只是这份弹指功力恐怕就要迷倒不少女子。

十三娘带来的这些帮手张凤府虽未见过,不过想来也是高手中的高手,否则又怎能入的了十三娘的眼?几十帮手到来,让原本便是强弩之末的黄泉等人压力骤减,笑脸人一张笑脸说不出的难看,被自己掌力反震的罗飞飞更是气的浑身颤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凤府压力骤减,不禁对纸鸢莞尔道:“哪里来的那么多要求,别人肯来帮忙就已经算很不错,更何况是专程跑了这么远的路。”

“老娘不来帮忙能行吗?”

几日不见的十三娘越发红光满面,虽不至于气喘吁吁,额头却也有了不少香汗,一路多半也是马不停蹄。

“瞅瞅你给老娘带的信,上面写的都是什么东西。”

十三娘忽略了自家正做困兽之斗的姐妹黑寡妇,从丰满胸口之中掏出一封打开的书信丢至张凤府身前,那信上总共也才就一句话。

“老板娘救命,罗刹门的人找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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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青山不改

人间修罗第九十五章青山不改危机解除,张凤府如释重负,咳嗽一声尴尬道:“若非被逼无奈,我又怎可能向老板娘你求救,好在总算没有找错人。”

十三娘不忿道:“当初你刚刚找上老娘时候怎的就不见你对老娘如此低声下气过?”

张凤府自知理亏,也不在这话题上继续讨论,毕竟恐让人看笑话,只嘿嘿一笑。

“好汉不提当年勇。”

“滚你大爷的。”

十三娘倒也并非是真要与张凤府计较个什么,从接到求救信时候便迅速组织人手,罗刹门的人现身修罗道并非一件小事情,更何况此事与张凤府有关,虽说与张凤府谈不上多深厚的交情,可张凤府身后还有一个自家的妹妹,帮了张凤府的忙便是帮了黑寡妇的忙,与自家人又有什么好斤斤计较?

竭力以一敌三的黑寡妇分身乏术,见救兵前来,欣喜道:“大姐你来的可真及时,若是再来晚一点,妹妹我恐怕还真的撑不住了,这三个家伙本事了得,也难怪会被罗刹门看中,只是今日既然来了,想轻易离开却也是不可能的。”

接过黑寡妇一掌,只有半张脸的刘一半大笑:“我三人想走,又有谁能留得住?”

眼见情况不对,罗飞飞重创,自十三娘突然带来的救兵到场,刘一半三人早就看出情况急转而下,原本能在最短时间之内拿下张凤府一干人等,再将楚江殿的地盘偷梁换柱,杀了所有知情人,又有谁能知道楚江殿早已易主?

可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即便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放弃此次行动。

那笑脸人早已看出不对,低喝一声:“再打下去只会人越来越多,赶紧撤,莫要把老本都赔在这里。”

笑脸人腋下夹着奄奄一息的罗飞飞当先后撤,单掌开辟出一条生路,十三娘冷笑。

“来了这就想走?岂非太不将我九重天放在眼里?老二老三,你两个夯货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拦住?”

老二老三说的便是老鼠脸账房先生与屠子瘦猴儿,须知此时二人并未如同像十三娘所说那般发愣,非但不愣,反而瘦猴儿一把砍头刀使的虎虎生风,老鼠脸亦是不在其下,手中一把算珠弹指便伤人七八,但听十三娘如此一说,二人均将目标瞄准笑脸人,数十算珠如同雨幕一般弹射出去,避无可避,令人不曾想到的是笑脸人并不躲闪,而是随手提住一个罗刹门高手衣裳,将那倒霉鬼当做盾墙尽数拦住数十算珠,那罗刹门倒霉鬼瞬间便成了一具满身窟窿的尸体,瘦猴儿后至,一把砍肉刀在手,一横一竖,将那尸体劈成四半,笑脸人也知瘦猴儿手中那把刀并非寻常刀,想来也是一把利器,寻常刀剑能伤人不假,但若说起如此轻描淡写将一个人劈作四段,单凭力气却是根本做不到的。

笑脸人低喝一声:“好强的臂力,只可惜今日来不及,否则我一定要看看你这把刀劈砍在你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

一手夹住罗飞飞,一手拍出一掌,将四截尸体拍向瘦猴儿,后者躲闪不及被尸体击中,倒飞出两丈远,才踉跄起身便浑身瘫软直接摔倒地上,一把方才杀人如砍瓜切菜的砍肉刀歪歪斜斜握在手中,寒光闪闪。

笑脸人阴森一笑。

“今日是我们准备不周全,才会让你们钻了空子,黑寡妇,你不愧为九重天天王,不过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用不了多久还会有见面的机会。”

笑脸人带头撤退,风魔手三人便同样立时抽身,黑寡妇强留,却并不敌三人临走之前留下的

三招,罗刹门来的快,去的也快,除了留下的几十具兀自还在流出冒着热气的尸体,其他什么都不留下。

这让张凤府有些惋惜。

因为尸体是不会说话的,因为如此,便问不到想要知道的线索,比如笑脸人那句保存实力究竟是什么意思。

平了一口气的黑寡妇轻飘飘自一座残缺雕像头顶落在地上,蔷薇忽略过姿色只比黑寡妇低了那么一丝的十三娘,直接了当不解道:“姐姐为什么不追?”

黑寡妇与十三娘对视一眼,随后低声道:“他们当中还有高手,追上也只会让我们的弟兄白白搭上性命,今日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十三娘道:“妹妹你看出来了?”

黑寡妇点点头。

“原本只是有些怀疑,不过当他连自己人都毫不在意的出卖,恐怕除了笑三笑,不会有别人了,只有笑三笑才做的出来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张凤府游历江湖几年,自认见过听过的高手不少,这其中包括中原最为如雷贯耳的龙城六甲,天池四怪,又有各门各派早就闻名江湖的风流人物,事实上早在这次前来荒城之前,张凤府便已经做足了功课,又怎会不知笑三笑这三个字?

此时停歇下来的黄泉纸鸢等人俱是面色惨白,随后一阵后怕。

张凤府更是觉着自己仿佛在真的阎罗殿走了一遭,沉声道:“罗刹门四长老之一的笑三笑?”

十三娘点头。

“若非是笑三笑,方才老娘便追了出去,我这两个伙计虽本事不咋样,当年却也是江湖上的有名高手,若非因为一些往事所累,又怎会隐姓埋名在这修罗道?能一掌将老三震的直接趴下,又随时挂着一张笑脸的家伙,除了笑三笑这个老东西,还能有谁?”

“可我曾听说笑三笑乃是与龙城六甲一个时代的高手,要论年纪,现在怎么着也该有至少六十岁了,可方才那人看年纪最多不过四十,我才直接排除这个可能,却是不曾想到这家伙竟真是罗刹门五长老之一,是我眼拙。”

心中虽后怕,但好在总算捡回了一条命,张凤府心有余悸,平日里虽给人以深藏不漏之感,但若论起对这座江湖的了解,黑寡妇与十三娘不论年纪还是阅历,都比自己强上不少,故此,也并没有不懂装懂的必要。

十三娘道:“驻颜有术的法子多了去,并不稀奇,你传信来只告诉我有罗刹门的人,又没告诉老娘居然有笑三笑这种罗刹门长老级别的人物,强行打下去不惜以命换命虽说有可能留下笑三笑,可我这些兄弟的命也不是白菜,带他们来也总得为他们负责不是?能捡回一条命已算不错了,还敢多想什么?罗刹门五长老都亲自到来修罗道,九重天竟一点消息都没得到,究竟是我们太低估了罗刹门,还是太高估了自己?”

黑寡妇道:“大姐,这件事情我这之后会跟九重天上面的人反应,当务之急还是先清理了这里,死了这么多人,总得给上面一个交代才行,不过好在有一个罗刹门,而今却是可以顺水推舟将事情全部推在罗刹门身上,这样便不会出多大的问题,只是倘若真要这么做,那便不得不解决一些随时可能出现的隐患。”

黑寡妇笑意盈盈,听了这句话黄泉冷月等人更是脸色剧变,怎会听不出黑寡妇话里的意思?要想全部将责任推在罗刹门身上,便是直接摆明了立场要保护张凤府周全,既如此,那只能排除异己。

而这里的异己?除了他们几人又还能有

谁!

黄泉强作镇定道:“黑寡妇,你知道我并不怕你,哪怕你是第二重天的天王。”

黑寡妇笑道:“你黄泉作为地榜第一高手的确是没必要怕我,可如果我没看错,现在的你已是强弩之末,想跟我打,恐怕只有逃命的份儿。”

冷月道:“再加上我呢?”

纸鸢深吸一口气道:“我不想死,所以我才反了楚江王,如果你一定要对我们下手,我们只能强行拼出一条活路。”

还有一个人,但张凤府四下目光搜索,竟是根本就没找到那个人的踪影,遂懊恼不已。

“给柳叶那家伙逃掉了,那可是个大麻烦。”

十三娘跳过柳叶的事情,两姐妹再度相聚,自是毫不犹豫站在了黑寡妇这边,笑道:“你们三个人都已负了伤,如何能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确定不是自寻死路?”

黄泉咬牙道:“难道什么都不做就能活下去?”

黑寡妇这时候却突然看向张凤府与叶白荷二人,低声道:“这件事情始终因你们而起,你们看怎么办才好?最好拿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但凡这里的事情走漏一点风声,等待你们的都将会是灭顶之灾。”

叶白荷并不说话,只是看向了张凤府,似将这件事情的决定权全部交给了张凤府。

“难题全部给我了。”

张凤府苦笑。

“天下哪儿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倘若想不让事情败露,没有什么比杀人灭口这法子还要更好用。”

瞬间,黄泉三人齐齐看向张凤府,好在张凤府又立马道:“可天王也说了,今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更何况我与你们三人好歹也算是曾并肩战斗过,又如何能要你们的性命!”

终于稍有缓和,纸鸢不确定道:“你的意思是放了我们?”

黄泉冷月亦是将一双眼睛看向张凤府。

黑寡妇却适时提醒道:“你可得想清楚了,这么做是跟你自己的命过不去。”

张凤府点点头长舒一口气。

“想清楚了,纸鸢如今已答应了跟我一条船,黄泉他们两个人与我并无深仇大恨,我相信也不会对我落井下石。”

黑寡妇道:“这里是修罗道,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地方,不是中原。”

“我知道。”

张凤府再度点点头。

“可再尔虞我诈也讲究个你来我往,更何况我相信他们二人也定做不出来忘恩负义的事情,哪怕为此搭上我的命。”

黄泉冷月神色复杂,纸鸢松了一口气,看向张凤府的一双眼亦是感激。

张凤府看向黄泉二人叹气道:“走吧,莫要到时候等天王改变了主意。”

黄泉道:“秦广王,你该知道我二人并不会为了今日你放过我们便对你感恩戴德。”

张凤府释然道:“我只需要将来见面时候你们能请我喝一杯酒,哪怕是我们在你死我活的情况下。”

黄泉不再说话,冷冷点点头,抱拳道:“告辞。”

二人闪身离去。

黑寡妇却突然换了一张笑脸,一笑百媚生。

张凤府黯然道:“我早就知道你不会杀了他们,而今正是用人时候,如此高手岂能轻易放过?”

纸鸢当即愣住。

黑寡妇道:“我也知道其实你很想杀了他们,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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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天榜

人间修罗第九十六章天榜气氛在那么一刹那凝固起来,才因为留住一条命而暂时放松的纸鸢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又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张凤府,期望从后者脸上找到那么一丝否定,却在张凤府脸上看到的是一种被人道穿秘密的从容。

张凤府道:“没错,假如不是天王你们在这里,假如我又的确有那个能力杀了他们两个家伙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他们。”

纸鸢特别不理解,疑惑道:“为什么?你不是说过现在我们是并肩战斗过的人?”

张凤府道:“因为他们曾经想杀了我,我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没必要如此大度将这件事情压在心里。不过这其中并不包括你,纸鸢。”

张凤府一字一句极其认真道:“我或许会忘记一个大敌当前临时结盟的朋友,却一定不会忘记一个雪中送炭的朋友,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可就难了。”

纸鸢这时候才放心下来,女人的第六感总是远比男人强烈,自然而然也能感受到张凤府这一番话里的真情实意。

罗刹门众高手已经退下,打扫战场时候张凤府找到兰亭地方时,兰亭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笑三笑被张凤府危机之下对付罗飞飞所逼迫,不得已只能放弃取兰亭性命的机会,只是虽如此,兰亭的伤也够呛,说是触目惊心也不为过,好在总算捡回了一条命。

楚江殿大势已去,好在人手足够多,将所有残兵败将尽数带至了二重天天王府,而此时距离九重天大比也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而已。

“我本来还以为你能折腾出多大的动静,结果却把自己弄成了这幅模样,你让我接下来的计划可该如何是好。”

黑寡妇自是气不打一处来,虽说完美解决了楚江王这个隐患,可楚江王相对于整个九重天来说,亦不过只是杯水车薪。

虽将刀子取了出来,又施以灵丹妙药,不过想在短短一天时间之内完全康复,基本不可能,张凤府自知坏了黑寡妇计划,偏偏黑寡妇还亲自入修罗道相救,且不论将来会如何,这份情却是实打实欠下了,心中过意不去,笑道:“说是大比,却不一定当天就要上场对不对?我已经倒霉了一次,总该不至于两天连着倒霉不是?”

黑寡妇道:“你说的倒是轻松,只是这些事情连我都说不准,原本还指望你此番能替我二重天挣些面子回来,可你这伤势没个半个月恐怕还真的不能完全康复,哪儿能等得到半个月那么久?黄花菜都得凉了,况且九重天大比原本就是九重天之盛事,恰逢赶上了赏宝大会这种时机,来争夺宝贝的人多,来凑热闹看这种盛事的人却也不少,这两日已不断有外面的人通过各种方式涌进来,这其中说不定就有你们认识的人,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情况发生,在正式你派上用场之前,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哪里也别去,免得惹出来什么麻烦,我已向外面放出消息,说秦广王已经死了,现在就看黄泉冷月这两个家伙会不会出尔反尔,希望我没有赌错,”

“不是还有一个柳叶?这个家伙不彻底解决,始终是一个大麻烦,被一头老虎惦记还好,最起码有迹可循,可被一条阴冷的毒蛇惦记,换做谁估计都得头疼,”

张凤府的确颇为头疼,眼下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更何况还有之前答应了黑寡妇的枯木老人那件事情,倘若现在便困住了身子不得出天王府,的确不是一件好事。

“柳叶的事情我自然会派人料理,我也不会给自己留下一个麻烦,在此之前还是做你该做的事情,你那几个朋友才刚醒来便嚷嚷着要见你,另外,花如玉已经醒了。”

黑寡妇谈不上高兴或者不高兴,语气平平,这也让张凤府更加对这位奇女子敬而远之,一个人为了自己的计划能对昔年姐妹如此冷漠不上心,如此一个女人,又究竟有什么事情是能让她动心的呢?

张凤府低声道:“你的意思是花如玉交给我处

理?”

黑寡妇叹气道:“给个痛快就行。”

花如玉醒来时候已彻底瞳孔涣散,任谁换做在没了双手之后又没了双腿的情况下还能保持清醒,身上那件血色红袍依旧穿在身上,不少地方已结痂,死死贴在花如玉的皮肤之上,花如玉除了一张脸,其他抵挡都能称得上是合格的美人标配,只是此时此刻这具忽略脸蛋的妙曼胴,体跟人彘基本没有多大区别,也就没有了让人再欣赏的欲望。

张凤府去看花如玉的时候还带着江门三鬼,只因早先便答应了三鬼会报仇,三鬼自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早先为花如玉所关押,受的也是非人折磨,那时候三兄弟便心中发毒誓一定要将这恶毒女人碎尸万段,方才能消除心头之恨,可真到了看见花如玉这幅半人半鬼模样之后,先前那股子恨不能食其肉啃其骨的恨意竟是莫名其妙消除了一大半。

张凤府也不觉惊讶,人之初,性本善,若非这坑人的江湖所逼迫,又有几个人愿意做那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只是光放出了狠话,却不做点狠事,未免有些太不符合江门三鬼的名头,故此,没了一只耳朵的大鬼冷冷道:“花如玉啊花如玉,你可也曾想过你会有今日?原本不过就是被一个男人抛弃了而已,多简单的事情,非要把自己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糟蹋了自己,还让别人看了笑话,我兄弟三人本打算将你剁碎了喂狗,不过看你差不多已得到应该有的报应,没了双手双腿,谅你也再做不出什么毒蝎事情,我既被你害得没了一只耳朵,我便割下你一只耳朵当做补偿。”

说罢,大鬼真用刀割下来了花如玉一只耳朵,血流如注,张凤府没有正眼去看,虽说答应了黑寡妇会给花如玉一个痛快,可张凤府更想三鬼能出了心中那口恶气,如此才能真正做到三鬼为其所用。

大鬼取了一只耳朵,丢进了门外花园里,惹来一群虫子哄抢,轮到老三时候,老三亦只是冷冷道:“她在我兄弟三人身上留下不少鞭笞的伤口,若是只取下一只耳朵未免太便宜了些,我将那些鞭子还给她就是。”

“还有我。”

老五同时站了出来,兄弟二人便在张凤府面前将花如玉鞭打了一个痛快,哪怕没了一只耳朵的这个可怜又丑陋的女人此时此刻已彻底麻木,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张凤府不去关注,一直等到兄弟三人将心中那股气出完,一直在门外等候,只是轻声提醒道:“暂且先留下她一条命就是。”

大鬼十分不理解。

“这女人如今连一个完整的人都算不上,留下她的命还有什么用处?放在这里只会存心恶心人。”

张凤府道:“多多少少总还是能派上一点用场的。”

并未仔细说明,只因此时张凤府已被一个模样娇小的妙龄少女堵在了房门口。

三鬼眼见情况不对,及早打了个哈哈便找个借口溜人,恰逢此时又有一道人影正缓缓朝这边走来,那人身材与张凤府上下,身穿一身黑色疾衣,一张脸俊美又带几分冷艳,分不清楚究竟是男是女,但三鬼却是瞧见了叶白荷腰间那把刀。

叶白荷与张凤府的刀谈不上外形多么好看,多么盛气凌人,普普通通,古朴无华,但就是这样两把刀,但凡见过两把刀出鞘的人肯定不会轻易忘记这两把刀。

大鬼迟疑不定。

“你是……”

叶白荷道:“才将你们从修罗道带回来便不记得我?”

“记得记得,哪里会不记得。”

受人恩惠,自不可高高在上,大鬼讪笑。

“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也跟那小子一样如此年轻,这个年纪便有如此厉害的武功,这种人可真不常见,看来我们果真没有选错人。”

叶白荷道:“如果只是这个年纪这么厉害的武功,罗飞飞岂非才是最不常见

?”

闻言,三鬼面色怪异,沉重无比。

大鬼复杂道:“那小子根本就是一个异类,想必肯定是通过罗刹门的全力栽培才有这么厉害的玄功修为,这种人放眼江湖的确是有,不过始终只是少数,毕竟倘若这种人多了,可让我们这些老江湖面子往哪里放是不是?”

叶白荷不以为然,忧心道:“只是一个九重天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汇聚了这么多的高手,这其中还只是明面上的,并不包括那些至今在潜伏起来不曾露面的,恐怕我们所想的这座江湖,跟实际上的江湖大小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大鬼原本就并无多少心思寒暄,只想着劫后余生,得抓紧时间将老二老四的后事处理一下才行,兄弟五人原本同气连枝,而今活下来三人,不还得为此好生缅怀一番?

故此大鬼道:“你要是来找秦广王的话现在可不是时候,那边已经过去了一个。”

叶白荷早已看见正双手挽着发髻对张凤府指指点点的蔷薇,不惊讶,只是轻轻点点头。

“我看到了,你们去忙,不打扰。”

叶白荷继续缓步,也听到了三鬼在背后的偷偷议论之声。

大鬼道:“你们猜他究竟是男是女。”

三鬼道:“这还用问!当然是男,损失女人又怎可能胸膛平平。”

五鬼道:“我看是女人才对,三哥你有所不知,这天下有一种东西叫做裹胸布,用上那件东西,能看得出来是男是女才怪。”

三兄弟俱是为叶白荷的半男半女惊讶,一路远去,叶白荷也并未去与他们争辩什么,只因是男是女都与三鬼没有半点关系,比起这个,眼下有些事情却是更重要的。

靠近张凤府时候已隐约能听见蔷薇对其的颐指气使,虽有过节,不过在听说张凤府有难时候蔷薇也是义不容辞立马赶到修罗道,这份情意不论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张凤府却也是记在心里的,故此,不论蔷薇如何闹腾,张凤府始终闭嘴不说话,只是一脸笑意看着面前看似牙尖嘴利,实则不过只是个没有见到过外面天高地远的小姑娘,就如同在看一副泼墨山水画一般饶有兴致。

一个人唱一台戏,渐渐地蔷薇也就没有了兴致,懒得继续闹下去,只是咬牙切齿道:“姓张的,别以为之前的事情姑奶奶就会这么算了,只是姑奶奶从来不欺负老弱妇孺,所以今天才放过你。”

张凤府对老弱妇孺这四个字一阵莞尔,不觉摸了摸鼻头,笑道:“那就谢谢姑奶奶你大人有大量了,只是你专程来找我一趟该不只是为了说这些话吧?”

蔷薇郑重道:“算你聪明,我来的确是跟你说些比较重要的事情,关乎接下来大比的事情,这当中涉及到了九重天各个天王麾下的高手,也是你接下来的劲敌。”

张凤府道“如果是情报的话你干脆还是别说了,这次去修罗道若非是吃了情报的亏,我定不至于伤的这么重,怕不是某些人挟私报复故意如此。”

被洞穿了心思的蔷薇也不尴尬,只冷哼一声道:“谁让你那会儿欺负姑奶奶?好了,现在叶姐姐也来了,趁着你们二人都在,我把该告诉你们的都告诉你们,免得接下来吃了大亏,毕竟还有一天的时间。”

张凤府看了一眼叶白荷,却见叶白荷点点头。

张凤府道:“既如此,那就抓紧时间。”

三人进了屋子,待关好门窗之后蔷薇便打开了话匣子。

道:“要说到九重天高手的话,除了最上面的九大天王以及十殿阎罗,还有十二道场,便不得不提起九重天的两个榜,一个地榜,一个天榜,而说起天榜,便不得不提起天榜上最厉害的五个家伙。”

张凤府打趣道:“直接说名字,还有现在大概是个什么境界,倘若太厉害的话,我干脆就直接不去了,免得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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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男人的嘴唬人的鬼

人间修罗第九十七章男人的嘴唬人的鬼境界这种东西只能做参考,这个恐怕我即便不说,你心中也当有数对不对?”

蔷薇白了张凤府一眼,心道跨越境界杀人这种事情你张凤府做的还少了?

张凤府笑道:“你说的这倒是实在话,按照你这么说,恐怕天榜之上的那五个家伙一定是能给我带来威胁的家伙,不然你也不会如此郑重,那你就说说分别是哪五个家伙,假如我遇上了也好提前准备缴械投降,免得到时候自取其辱。”

蔷薇倒也并未真把张凤府这番话放在心上,二人经过多日相处,早就互相有了一定了解,又怎不会知道张凤府非但不会缴械投降,反而会越战越勇?

“天榜之上囊括了九重天近乎九成的高手,不过九重天天王并不在这之上,你也知道九重天天王这种位置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的,我要说的这五个人你应该多多少少也听过,是从中原避祸来的。”

张凤府道:“你这话说的有些笼统,荒城原本不过只是一个边陲小镇,若非两国敌对,当今那位皇帝陛下也未必就见得会留下这么一处聚齐罪恶,暴力,血腥的江湖避祸之地,因此九重天的高手又有几人不是中原慕名远道而来对不对?单单只是荒城原来的土著,恐怕已经被九重天的人祸害的不多了。”

张凤府说完便感觉到叶白荷故意踩了踩自己的脚,其眼神已说明了一切。

自知言多的张凤府并不道歉,只笑道:“你以为咱们的恶女还是小姑娘不成?会至于为这点事情生气?”

蔷薇道:“你说的这些我还真不生气,我虽土生土长九重天,可我连自己父母究竟是谁都不知道,也根本就不会因为这点事情跟你计较什么,哪怕你说荒城原来的老百姓不过土鸡土狗也跟我没关系,我只是要告诉你,荒城的高手也好,中原的恶人也罢,别人既然来了九重天便做好了只有心狠手辣才能活下去的准备,他们也未必见得会因为你也是从中原而来便手下留情放你一条活路,上了擂台,要么就是你死,要么就是别人死。”

张凤府适时插嘴道:“难道就没有别人两个人打成平手罢手言和的!”

蔷薇气的浑身颤抖,怒道:“张凤府你够了,姑奶奶在跟你说正经事,你莫要给我扯那些没用的,好心好意提醒你,倘若你不愿意听,姑奶奶还不乐意说呢。”

见蔷薇生气,张凤府也知这恶女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小家子气的很,倘若再惹了她生气,指不定会弄出什么花样来坑自己,便嘿嘿一笑。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你且说说你要说的那几个高手究竟是什么来路,倘若我真听过他们,便应该知道一些他们的独门绝技,到时候争斗起来最起码自己还能心里有个数。”

见张凤府终于认真,蔷薇也不与他置气,这才瞪了其一眼,心道且让你先皮一下,后面自有的是法子让你服服帖帖。

蔷薇道:“这五个人分别是孟九幽,呼延超,毒童子,断指吕麟,以及玉箫孟轻舟,如果你不是孤陋寡闻的话你应该听过这五个人,至于地榜其他的人,以你能跟楚江王过招数百手还能两两持平的本事,应当不需要担心,

只要不碰上这五个人,基本上都没多大问题。”

张凤府没来由的一阵寒意,沉声道:“难怪近年来江湖上但凡做下了滔天恶事的人,都喜欢来九重天避祸,按照你说的看来,九重天可真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好去处,孟九幽,一个跟十三娘同时代的高手,不知道修炼了什么歪门邪道的武功,其人便如同真的九幽幽灵一般,来无影,去无踪,传闻寻常人近其身前三尺之地都受不得那股子阴风寒气,金鞭呼延超,算年纪,如今当有三十七岁,其人身高九尺,军戎出身,常年腰缠金鞭,力大无穷,一截金鞭便胜过了江湖上十之八九的兵器,无人不心惊胆寒。”

“毒童子并非真的童子,因为其得了侏儒症,分明四十岁的年纪,看起来也如同几岁的娃娃一般,但据说小看这个娃娃的人下场都不太好,死的很惨,此人医术高明,杀人术更高明,擅长暗器,其身上更是似乎从来都有层出不穷的暗器,使之不尽,让人防不胜防。”

“断指吕麟,好音律,举人出身,因为不满科举制度,见不得考官与考生同流合污,借着上门送礼的机会,在饭菜中投毒,杀了同期考生三十七个,将考官全家上上下下杀了个干干净净,喜好弹琴,曾有传言有红楼女子只听了吕麟一次弹琴便心中芳心暗许,恨不能共赴巫山。”

“玉箫孟轻舟,同样喜好音律,不过最擅长的乃是一根翡色玉箫,其人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其祖上乃三朝进士,到了孟轻舟这一代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可惜这位被无数人看好的天之骄子也不知怎的竟患上了一个怪癖,喜好少女。”

说起此处,张凤府一阵面色不自然。

叶白荷不及张凤府出江湖早,自不如张凤府阅历多,更不说自小便生活在九重天的蔷薇,虽对这五人耳熟能详,却是对其之前的事情并不了解,也曾问过黑寡妇,可惜黑寡妇不知为何,对其他事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唯独对这件事情却是保持缄默,守口如瓶,眼见张凤府话说到一半,二女俱是惊奇,蔷薇忙问道:“天下但凡风流雅士又有几个不爱少女的?这有什么稀奇?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叶白荷亦是一脸好奇,虽不言语,不过一张疑惑的脸却是已说明倘若张凤府不将这件事情说清楚,恐怕接下来的日子定不会太好过。

眼见瞒不住,张凤府亦只能老实道:“喜欢少女的确不稀奇,不过孟轻舟非但喜欢与少女行男女之事,还喜欢在少女落红之日行虐待之事,非但如此,事后还喜欢杀了少女,以少女峰为食,故此,孟轻舟讨了十个老婆都在第二天早上离奇消失的无影无踪,后来不知怎的事情败露,十个新娘子的娘家都上门要人,孟轻舟一曲笛音便将上上下下所有人杀了个干干净净,之后一夜之间消失中原,原来真的来了九重天。”

听罢,未经男女之事的二女俱是脸红,却又不得不咬牙切齿道:“这个杀千刀的王八蛋,实在是该死,自己作孽也就罢了,偏偏还要连累上别的无辜少女,岂不是该五马分尸?”

张凤府咳嗽道:“江湖传言便是这些,只不过你们当知传言毕竟是传言,未必就没有夸大其词的成分,故此,

事实真相究竟如何,我们在这里说是起不到多大作用的,不过有句话倒是真的,你说的这五个人的确都是难缠的家伙,希望我不会如此倒霉遇上他们。”

蔷薇道:“你怕你打不过?”

张凤府道:“毕竟是成名已久的高手,盛名之下无虚士你总应该听过。”

蔷薇道:“可这件事情由不得你,如果你遇上了这个叫孟轻舟的家伙可不要忘了一定要杀了他,替枉死的少女报仇。”

张凤府不去理会蔷薇的义愤填膺,心道有的人就如同老鼠,说杀也就杀了,有的人却绝非这么容易。

反倒是叶白荷稍显理智,道:“天底下哪儿来的那么多穷凶极恶的歹人,若非经历了什么重大变故,定不会如此让人咬牙切齿。”

张凤府颇为惊讶。

“还真被你说对了,孟轻舟也绝非是什么生来便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之所以如此将自己逼上这条路,也不过是因为其第一任老婆在新婚之前便已不是处子之身,受了太大的打击罢了,毕竟换做哪个男人都不会接受这种事情,唯一的差别便是孟轻舟太过偏执,以为天下的女子便没有好女子,便都该杀,倘若他有我张凤府如此福分,定不必走上这条万人唾弃的道。”

叶白荷又如何听不懂张凤府话里的意思,似笑非笑道:“阎罗殿门前走了一圈,你的本事有没有涨我不知道,不过拍马屁油嘴滑舌的功夫倒是比以前更加厉害,可你也该知道,天下可没有单凭一张嘴便能打败的对手。”

张凤府了然于胸。

“虽说知道了五个最厉害的家伙,却还是不能就此掉以轻心,九重天可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倒是不知道楚江殿之乱后,会不会发生什么预测不到的事情。”

将黑寡妇亲自来修罗道相救的事情记在心里,张凤府也知规矩便是规矩,倘若能随便逾越便又怎能称为规矩?可黑寡妇偏偏将规矩这两个字踩在脚下,如此女人,要么就是一个傻子,要么就是一个厉害的不能再厉害的狠角色。

黑寡妇显然属于后者。

叶白荷道:“我即将接替楚江王的位置,趁这件事情没有走漏风声之前,杀了柳叶,大漠双剑,这位置便是我的。”

张凤府迟疑。

“柳叶非杀不可,只是大漠双剑的性命能不能先留下?此二人虽心思缜密,但好在也不算个临阵倒戈之人,多多少少还有点用处,指不定将来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不杀他们,让我与他们约法三章就行。”

叶白荷别过头瞧了张凤府一眼。

“他们信得过?”

张凤府道:“无所谓谁信得过谁信不过,关键是看给的诱惑够不够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经地义,倘若跟着我们能比罗飞飞给他的东西更多,他们有什么理由不为我们所用!”

蔷薇不屑道:“男人的嘴唬人的鬼,你自己都没在九重天站稳脚跟,你还能给别人什么?”

张凤府也不尴尬,只抬头看向门外的二重天深处,把玩手中的酒杯意味深长道:“最起码比罗飞飞能给他们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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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不需要知道所有小鱼小虾,只要记住最厉害的那几个就行,张凤府实际心中也没底,天榜之上五个高手分别在九重天其他七大天王麾下,关于七大天王除了一个已经得罪的野狼,其他六大天王的一切都一概不知。

也许用不了多久便会跟野狼见面,故此,张凤府才留下了花如玉一条性命,期望着用不了多久便会看见野狼歇斯底里的模样,那将会让自己极其心神愉悦。

张凤府收拢思绪,看着还躺在床上浑身难以动弹的丹凤眼年轻剑客,笑道:“我是不是没让你失望?倘若我去偷袭罗飞飞的速度再慢了半分,说不定你的性命可就交代在笑三笑手里了,现在还好,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最起码还有一条命,你知道只要还留着一条命,便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

兰亭伤重,张凤府前来探望,非但不让其有些感动,反而有些五味陈杂。

他淡淡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是灰鼠?”

张凤府道:“之前或许我想知道,可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你是灰鼠也好,是其他人也罢,我只知道你救了我一命,而且我们早就已经是朋友。”

兰亭神色黯然道:“嘴上说的话我是从来不信的,不过好在你的确做出了只有朋友才会做的事情,所以我才选择站在你这边,而且我也未必见得就是什么真的灰鼠,我不过只是一个替代品而已,真正的灰鼠早就死了,死在了楚江王手里,我只不过是一个从四重天发落下来的落魄剑客,若非楚江王相救,我也断然不会活到现在。”

这大概是张凤府所见兰亭说话最多的一次,张凤府倒也不计较什么,只轻声道:“你是否觉得心中过意不去?毕竟你可是杀了你的救命恩人。”

兰亭道:“不至于过不去,你也知道以楚江王的性子,倘若我不能给他带来用处,他也未必见得会救我,不过只因为我是从四重天下来的人,而他对四重天了解太少,便杀了原来的灰鼠让我替代,好从我这里知道四重天的不少事情,事实上我也曾替楚江王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

说到这里,兰亭落寞不已。

“于情于理,我都不欠他楚江王什么,你我最初见面时候你见我提的人头便是楚江王要我杀的人,很多时候他不方便出手,便只能由我来替他排除异己,只可惜以前的灰鼠没我这么听话,否则也定不至于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张凤府道:“楚江王能有此一手并不稀奇,毕竟哪个当权者不想巩固自己的地位,只是你既帮他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地榜排名应当很靠前才对,为何还是倒数?”

兰亭黯然道:“你可知道有些人注定是见不得光的。”

张凤府怔住,喃喃道:“可现在不必担心了,你有我这个朋友,况且楚江王已经死了,你可以堂堂正正做人。”

兰亭苦笑。

“想堂堂正正做人哪儿有那么容易?认识我的都知道我是被一个女人发落到了修罗道,这种事情一但说出去,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张凤府道:“你大可以杀了那个女人,以你的本事想必不难。”

兰亭道:“杀一个女人容易,可通常漂亮的女人背后都会有一群愿意为她赴汤蹈火的男人。”

张凤府道:“这群男人当中有你很怕的人?”

兰亭道:“我不知道算不算怕,可我知道那个男人的手段很厉害,他有层出不穷数之不尽的暗器,任何一个想要近他身的人都会被他的暗器打成筛子,曾经有一个已入八品,几乎到达武道小宗师境界的男人想要暗算他,结果被他的暗器破了罡气,打中下体,那位踏入小宗师境界的男人当机立断用刀割了下体,

从此成为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你可知道为什么?”

张凤府游历江湖,对江湖事早就做足了功课,世上使用暗器的人多,但能将暗器用到这等地步的人,除了方才蔷薇提到的毒童子,恐怕再无第二个人。

张凤府点点头。

“因为暗器有毒。”

兰亭道:“倘若暗器没有毒,又怎会有毒童子这个外号对不对!如此一个男人实在棘手的很,我没办法对付他的暗器,连小宗师境界的护体罡气都能破去,更何况我的血肉之躯?所以我一直在尝试着修行天下剑招,期望能总结出一招毫无破绽的剑势,破了毒童子的暗器,便等于要了毒童子的命。”

张凤府道:“这可没那么容易办到,这需要很快的剑,能挡下所有暗器。”

兰亭道:“所以我现在只能继续做见不得光的人。”

张凤府道:“如果我替你杀了毒童子,你能不能将来也替我做一件事情。”

“你……?”

兰亭看向张凤府,皱了皱丹凤眼之上原本就清瘦的额头。

“你虽然比我想的要厉害,可你如今最多不过六品中后期,对上能连小宗师境界都无法对付的毒童子,依然没有任何胜算,犯不着为此白白送了命。”

张凤府笑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答不答应,至于我如何要了毒童子的命,这是我的事情。”

兰亭道:“给我一个理由。”

张凤府不解,疑惑道:“给你一个什么理由?”

兰亭道:“这么好的能让我快速报仇的事情,我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

杀人对张凤府来说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这件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简单的是与人交手时候只需要抱着一个念头,对手死了,我能活下来即可,麻烦的是不知道对手有没有那么被容易干掉,也有可能被干掉的是自己。

但张凤府眼下却有一件比杀人麻烦多了的事情不得不去做,杀人容易,要想拉拢人却是不容易许多。

张凤府自认为自己并不太适合做这件事情,比如面对纸鸢时候的无所适从,尤其当纸鸢看见自己诡异面具下的真正脸蛋。

清瘦,秀气,有一些胡茬,在稚嫩之中多了一份淡定从容,尤其一双眼睛,会说话的眼睛,这实在是一张很难以让人忘记的脸,至少纸鸢此时此刻是如此觉得。

身为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早就过了少女时候的那份羞涩以及腼腆的年纪,不论说话做事都比少女开放了许多,若非如此,又怎会有那么多天下男子喜欢中年妇人?

因为妇人的确是很会撩人。

“在看到你这张脸之前我幻想过很多次,我想过这张脸会是一个老头子,会是一个歪嘴龅牙,歪鼻子,我还想过满脸星星点灯,可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想过你是这样的一张脸。”

这让张凤府有些惊奇,问道:“为什么?”

纸鸢一边围绕坐着的张凤府走来走去,一边一双媚眼不住在张凤府身上打量,好似要将其身体看个遍一样,最要命的是成熟女子才有的女人气味在张凤府周围萦绕不去,让张凤府很是局促不安。

心道天下的女人果然是老虎,尤其三十来岁的女人,更是虎中之王,若非自己还算有几分定力,恐怕早就把持不住被纸鸢生吞活剥了。

纸鸢满脸笑意。

“因为如果我早想过你有这样的一张脸,我肯定不会便宜罗飞飞那个王八蛋的,现在好了,被那小王八蛋占了便宜,你气不气?毕竟老娘可不是你经历的那些小姑娘能比的。”

将嘴唇凑在张凤府耳边,

纸鸢轻声呢喃。

“当然,如果你要是不嫌弃老娘的话,老娘就算现在给你也无妨。”

“咳咳,还是说正事吧,”

劫后余生,张凤府并不愿意将自己置于温柔乡里,一个男人若是开始迷恋女人,那么这个男人用不了多久便会彻底成为一个废人。

温柔乡,英雄冢。

纸鸢暗骂一声臭小子好不懂风情,却对张凤府的坐怀不乱另眼相看,嘴上不满道:“你小子跟我之间有什么正事可谈?”

张凤府正色道:“你我现在既然同在一条船上,那么这条船总该有个目标才是,总不能在汪洋大海里漫无目的的漂泊不是?更何况为了你而死去的那些弟兄,你也不应该让他们就这样白白的死了,多少也得做点什么才是。”

提起死去兄弟,纸鸢一阵伤神。

“他们因为我死不假,可你莫要忘了对手是罗刹门,罗刹门是什么组织你应该清楚,你以为我一个女人能跟罗刹门作对?更何况罗刹门混进来的事情连黑寡妇都知道了,九重天的人自会想办法对付,还轮不到我们这些小鱼小虾来操心。”

张凤府道:“难道你就不想亲自杀了罗飞飞报仇?”

“罗飞飞……”

纸鸢眯了眯眼。

“我当然想杀,我恨不得将他剁成肉酱,可我更清楚我没那个本事,别忘了其身边还有一个罗刹门五长老之一的笑三笑。”

“你一个人不行,不是还有一个我吗!”

张凤府心中思索,罗飞飞身怀罗刹令,自己也身怀罗刹令,罗飞飞的确来自罗刹门已经坐实,只是罗刹令这种好东西,不论真假,可千万都不能放过,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

只有杀了罗飞飞,才能继续拿着罗刹令以假乱真,否则只会事情败露置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

张凤府嘿嘿一笑。

“罗飞飞的命给你,罗刹令交给我,如何?”

纸鸢当即一愣,随后冷笑。

“老娘就知道你这家伙没这么好心,原来是打罗刹令的主意,你觉得老娘会把这种好东西让给你?”

张凤府见纸鸢如此大反应,并不意外,罗刹令这种罕见的宝贝,若说什么人没有觊觎之心,恐怕三岁顽童都未必会信,故此,张凤府板着脸道“纸鸢,你可曾听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纸鸢再度冷笑道:“少拿你忽悠大漠双剑的那一套来忽悠老娘,老娘对你的把戏可是摸的差不多了。”

张凤府尴尬不已,镇定道:“没想到大漠双剑居然出卖我。”

纸鸢啐了一口没好气道:“你这没良心的东西,若非他二人提前跟老娘通了气儿,你以为他二人为何不跟着罗飞飞对付我们?还不是因为老娘在后面安排他二人坐山观虎斗,倒是你这小子简直坏的很,完全不给别人留一点好处,是不是太过黑心了一点?”

张凤府心沉了下来,但仍是装作疑惑道:“我黑心的话从何说起?”

纸鸢道:“罗刹令这种东西有一块就够了,拿多了也没用,为何你还要第二块?”

张凤府先是淡笑,随后冷笑。

“好个大漠双剑,是我太过小瞧了他们。”

见张凤府情绪不对,纸鸢生怕张凤府起了什么杀心,毕竟现在可是人在屋檐下,遂连忙道:“你小子可莫要起什么歪心思,他兄弟二人也只是为了保命,更何况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绝对没有第五个人知道。”

张凤府森森道:“你怎就知道他兄弟二人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第五个第六个人?就凭你的一张嘴?赌的可是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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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青城派

人间修罗第九十八章青城派纸鸢惶恐的已不知当说些什么,虽心知张凤府定不会轻而易举杀了大漠双剑,可面对张凤府如此咄咄逼人,竟是方寸大乱,僵持不下片刻,纸鸢才叹气苦涩一笑。

“我明知你这家伙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却还偏偏要跟你上一艘贼船,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张凤府笑道:“如此说来你可是愿意答应我的条件?”

纸鸢道:“我除了答应之外还能有更好的办法?”

张凤府思索片刻,摇摇头。

“只有这一个办法,罗刹令我是志在必得,谁都挡不住我。”

纸鸢狡黠一笑,道:“可假如我把罗刹令的事情告诉黑寡妇,你猜罗刹令你还能不能保住?”

张凤府气机一凛,随即淡然一笑。

“你不会那么做的,你跟黑寡妇一样都是高傲的女人,否则你便不会反了楚江王,同样高傲的女人又怎可能对另一个女人主动示好?除非那是个男人。”

“你这家伙倒是很懂女人的心思。”

纸鸢又多看了张凤府两眼,道:“不过其实你也大可不必担心,正如同你所说,罗刹令这种东西的确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得到这件东西对我也没多大的好处,只是我很好奇你的那块罗刹令是怎么得到的,别跟老娘扯什么你是罗刹门的人,你的来路老娘虽不是完全清楚,可多多少少也大概感觉到了一些。”

张凤府并不觉惊讶,自己的身份一开始便没打算真能做到滴水不漏,能被人猜出一点也在情理之中,笑道:“其实你早就应该猜得到,既然猜得到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纸鸢一愣,意味深长道:“罗刹令不会自己长腿跑到你身上。”

张凤府道:“罗刹门的人也不会自愿将罗刹令奉上给我,扪心自问,我可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纸鸢道:“了解了,那我且听你一次,由我去将罗飞飞勾引出来,只是丑话说在前头,罗飞飞已吃了一次你的亏,未必就会再上第二次当,能不能得到你要的东西,可还得看天意。”

……

进入九重天大比以前,张凤府要做的事情可谓太多,一一拜访兰亭,三鬼,纸鸢后,又分别见了大漠双剑以及十三娘和其手下的两个伙计,对于那来路不明的瘦猴儿以及老鼠脸账房先生,张凤府亦是提醒多加小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而今罗飞飞可是在暗处,大家都在明处,解决完所有事情之后,距离大比开启之日亦不过只有半日光景,原本应当躺在床上好好养伤的日子,张凤府竟是一刻也闲不下来,找到叶白荷说明来意之后,叶百合趁还有时间,便随同张凤府乔装打扮一番出了天王府,谁知却被同样乔装打扮了一番的蔷薇拦住。

“我早就知道你这家伙不会那么安分乖乖在床上休息,我果然猜中了。”

妙龄娇小少女而今已换了一身贴身长裙,俏皮的一张脸挂满笑意,双手负在身后故意装作黑寡妇一般的成熟女子做派,却扮的根本不像那么回事,自以为将什么都看在眼里的一双慧眼,殊不知张凤府一眼便看出其心中那点心思。

着了一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衣裳的张凤府饶有兴致道:“究竟是你猜出来的还是天王猜出来的你自己心里还没点数!”

被识破了心思的蔷薇

也不尴尬,理直气壮道:“大姐说的便等同于我说的,我说的大姐也绝对不会反对,我就是大姐的传话人。”

瞧着这自小便生活在荒城的少女这般高高挺起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胸脯,张凤府憋住了笑意故意板着脸道:“那么这位天王的传话人,你现在是打算拦住我们不让我们出去呢,还是打算跟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外面?”

蔷薇歪着头道:“外面有什么好看的,都看了不下千百遍了,年年看,天天看,就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的,翻来覆去都是那些房子那些人,完全没点新意。”

张凤府压低了声音道:“可我听说最近可热闹的很,一重天的不少中原人都得了许可,来了二重天三重天以至于更甚的四五重天来看热闹,九重天大比这么大的事情,多少都能招惹来很多看热闹的,难道你就不想看看中原来的人跟你们有什么不同?”

“能有什么不同?还不都是有鼻子有眼?难不成你还能找处一个长了两张嘴的?”

蔷薇虽嘴上如此笃定,张凤府却是能看出来其早就心动,不慌不忙趁热打铁道:“恐怕来的这些人其中有不少高手,长得英俊的,漂亮的,气质卓然的,当中甚至还有雍容气度不下于天王的?你就不好奇?你就不想看看?”

蔷薇转了转眼珠,不屑道:“吹牛吧你,我差点就信了,这天下还有人能比大姐更加巾帼不让须眉?”

张凤府道:“机会就在眼前,信不信你跟我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再说我们出去只是为了办事,并不会多生事端,故此根本不需担心,机会给了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你自己看着办。”

蔷薇早已心动,就这么半推半就被张凤府连哄带骗忽悠的出了天王府,才踏入二重天的“城镇”,便果然感觉到与之前刚来时候大不相同,多了许许多多生面孔,这些人大多自中原而来,单单只是看其神态动作便能看出一二。

张凤府心道早知现在这么容易进入九重天,当初又何必绕了那许多弯路差点连自己性命都搭上?不过好在也并非全无收获,最起码自己收获了一门绝学,也收了几个朋友的心不是?

远处有结伴男女这里走走那里看看,不时对小摊贩卖的一些小物件驻足观看,却在看过之后摇摇头。

“样子是新颖,不过做工到底粗糙,始终不及中原那般精致,而且价钱要得也贵,我看还是算了,等咱们回中原我慢慢买给你。”

又有三五个食客前脚刚刚踏进一家酒楼,后脚便传来嘀咕抱怨之声,其中一人骂骂咧咧道:“小二,你们这是怎么搞的,怎的菜品炒出来根本就不是那个味道,还有这酒,这么寡淡,是人喝的酒吗?”

匆忙赶来的小二自是不忿,但一看这几位从中原来的大爷便知道不是好招惹的主儿,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那小二毕恭毕敬道:“大爷,着实对不住啊,条件有限,须知荒城毕竟不比中原地广物博,莫说是酿酒,便是煮茶叶也全然不似中原那般考究,中原酿茶还得讲究一个不同的水,不同的茶,不同的时辰采下来的茶该用什么样的水,可我们荒城就这么大个地方,酿酒泡茶用的都是同样的地下水,便是酿出来的酒都不如中原那般醇厚,可这已是小店能拿的出来的最好的东西,要是几位大爷实在不合胃口我们也没办法啊,总不能真从中原大老远运来食材和

水吧,那可得花了天价了。”

那小二一番将几个江湖客抬高的话倒是让那几个汉子心情大好,气消了大半,遂也不与小二计较,只是摆摆手示意没事。

“算了算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有的吃就将就吃吧,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尽管上来,爷儿几个不差钱。”

才说了不差钱便顺手从怀里摸出来一包沉甸甸的金子,那小二自是乐的跑前跑后,几乎所有能看到的听到的都在陈述一个事实。

荒城不如中原。

蔷薇十分心中不服,与同样乔庄低调行事的张凤府抱怨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中原?若非大姐下了命令让我二重天好生招待你们这些中原人,恐怕姑奶奶方才就出手料理了那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张凤府惊奇道:“难怪我怎么觉着这么奇怪,九重天的人怎会如此忍气吞声,原来是天王亲自下了命令,这就很正常了,只是那几个江湖客虽有些过分,可别人说的也在理,毕竟谁吃惯了好酒好肉,突然吃这些东西抱怨几句也不稀奇。”

蔷薇道:“抱怨都不能抱怨,爱吃就吃,不吃就滚蛋,谁稀罕做他们生意一样。”

张凤府听着这话始终感觉有点怪怪的味道,终是忍俊不禁忍不住道:“怎的听起来好像是我得罪了你一样?既然你这么看不顺眼那几个汉子,你进去收拾他们就是,我们两个人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蔷薇道:“可你们不也是从中原来的?难道不应该同气连枝?”

张凤府笑道:“中原那可大了去了,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你走上个十年都未必走得完,这么大的地盘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谁还能做得到每个人都团结一心?不过莫要说我没提醒你,这几个汉子有些来路,怕不是什么好招惹的。”

蔷薇冷哼道:“能有什么来路?难不成比大姐的来头还大?”

张凤府并不理会蔷薇的生气,打量了酒楼之内那几个汉子一眼,几人全部用剑,穿着统一的藏青色疾衣,看其年龄一人约摸三十上下,其余三人皆不过二十五六岁,相貌平平,只是那剑上纹路颇为考究,隐约能看见其纹路上刻着青城二字。

蔷薇率先一步踏进酒楼,张凤府叶白荷二人稍往后,叶白荷低声道:“青城派?你跟青城派有过节?不然怎会让这小姑奶奶去找青城派的麻烦?”

张凤府道:“算不得有过节,只是听说青城派近年来出了一个年纪轻轻便将青城所有剑法练就的炉火纯青的传人,所以想试探试探。”

叶白荷道:“可是那青城剑余青城?此人我倒也听过,虽比下有余,却比上不足,高手勉强算得上,可毕竟不及名剑山庄以及天刀门这种大派,这样的人也能入得了你张凤府的眼?”

张凤府道:“本来是入不得眼的,可我还听说这位青城剑余青城三年前拜了上一代江湖剑道宗师为师,退出江湖三年,三年来青城派亦是低调行事紧闭山门,突然出现在九重天,你不觉得这其中太过蹊跷?如果我想的没错,恐怕青城剑余青城已学艺归来,青城派更是指望借着这次大会扬名立万,既然遇见了,何不让蔷薇先去试探试探?万一这余青城真来了九重天,提前结交一下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毕竟可是上一代剑道宗师的关门弟子,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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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缩头乌龟

人间修罗第九十九章缩头乌龟江湖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上一代剑道魁首楚人凤便是其中之一,手中一把青叶剑,一人一剑,杀出了一代剑道魁首的地位,只是后来不知为何这位一代剑道宗师突然一夜之间淡出江湖,销声匿迹,仿佛从未有过这么一个人出现一般,若非张凤府突然提起,叶白荷几乎快忘记这个人的名字。

“江湖传言楚人凤早些年便因为仇人太多,被仇家联手围攻,那一战之后所有前去围攻的高手没一个人能活下来,楚人凤的踪迹也消失的无影无踪,都以为楚人凤已经被人斩杀,没想到楚人凤居然还活着。”

张凤府道:“江湖传言假假真真,真真假假,若非亲眼所见又有谁知道真假?只是不管是真是假,既然青城派敢拿这么大的事情做嘘头,想必都不会空穴来风,这青城剑余青城不论如何都当得我们去见一面,就为了一个剑道宗师四个字,都值得。”

叶白荷道:“可那始终是上一代江湖的事情,就算楚人凤如今还活着也最少七八十岁,青鸾峰一战,就算能活下来也定受了很重的伤势,剑身之名已不复当年,若非如此,恐怕单单是拜了剑神为师这一点,青城派都早已被昔年剑神的仇家踏平了整个青城山,一个如此的楚人凤,还被你张凤府看在眼里?”

张凤府道:“套用古人的一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剑神再怎么不复当年,但剑神二字却是整个江湖公认的,毕竟你可曾见过有后来者敢以剑神二字自居?”

二人说话间蔷薇已踏进了这家四四方方的酒楼,此酒楼秉承着中原一贯的建筑风格,共分两层,一楼吃饭,二楼住宿,一楼之后是后厨,此时正有不下三个厨子忙忙碌碌,而一楼大堂之中共十八张桌子,九张有客,九张虚位以待,四个青城派弟子占据一张桌子,桌上已斟满茶水,四把剑分四个方位放在了桌子的四角落,年纪最长的青城派弟子方方正正国字脸,模样算不得满脸横肉,另外三个年轻弟子皆相貌平平,说不出来哪里好哪里不好,除了年纪最长那弟子的眼高于顶之外,其他三个年轻弟子倒是中规中矩,也未做什么出格的举动,方才见自家师兄与小二置气,其中一弟子还拉扯其衣角,示意自家师兄息事宁人。

蔷薇进去的时候要了一张空位,随意吩咐了两样小菜,正琢磨着找什么借口寻青城派四个弟子麻烦的时候张凤府二人也踏进了门,张凤府一张脸只要见过的人便很容易认出来,故此还专门贴了一撮胡子,至于叶白荷一张脸生不出来胡子,亦只是在脸上贴了两颗黑痣,虽说看起来无伤大雅,原本一张男女莫辨的绝美脸,突然多了两颗黑痣却是变得有些丑陋,很难让人与之前的叶白荷联想到一起。

其余八张桌子男女都有,有三桌江湖客打扮,暂时不知来路,其余几桌大概是九重天原住民,只吃着自己的菜说着自己的话,对才踏进酒楼的三人亦只是寻常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张凤府心知古灵精怪的蔷薇定要找法子收拾青城派四个弟子,也不说话,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自斟自饮,蔷

薇故意提高了嗓门儿道:“小二,方才我路过店门口,偶然听见有人说咱们九重天的菜和酒都不如中原的酒和菜,可有这么回事?”

那小二眼力见賊好,单单只是蔷薇说了这句话便知是上门找麻烦来了,心道这件事情可是二重天的那位天王亲自吩咐过要好生招待中原来的客人,怎的还会有人如此不长眼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岂非是让自己难堪?

一看是一个不过最多二十的小丫头,小二遂连忙故意笑道:“哪里可能会有这种事情,一定是姑娘你听错了,我都没听到谁说过这样的话。”

一边大声说给青城派四个弟子听,一边故意借着上茶水的时机靠近蔷薇低声道:“嘘,小姑娘,这些话可不能乱说,这可是咱们二重天天王亲自吩咐下来的,要让着中原来的这些客人,你这话若是被咱们天王听了去,指不定要惹出多大的麻烦。”

谁知蔷薇仿佛根本没听见小二的劝告一般,一拍桌子冷笑道:“麻烦!能有多大的麻烦?某些人从中原而来,吃着我九重天的,住着我九重天的,现在还反倒嫌弃我九重天处处不如中原,既如此,我想问问,知道我九重天处处不好,为何还要厚着脸皮来我九重天的地盘?说出去岂非让人笑掉大牙?”

这般一声冷喝顿时让酒楼之内的食客们面面相觑,齐刷刷朝张凤府这边看来,张凤府早就做好被人关注的准备,只安安静静喝茶,静等蔷薇继续将事情闹大。

那小二眼见蔷薇如此不上道,遂有些生气,心道倘若在自家的店里闹出了什么事情那就是明摆着跟黑寡妇作对,活在黑寡妇的地盘上还跟黑寡妇作对,岂非活腻歪了?再说一看蔷薇便知是一个脾气不太好的姑娘,虽有些喜欢蔷薇的仗义执言,可毕竟说话也得看场合,忙低声道:“哎哟喂我的姑奶奶,快别说了,再说下去可了不得了。”

无人劝阻还好,说不定一个人折腾着没动静也就息事宁人了,可小二这般一劝阻,蔷薇更是怒气再大三分,咬牙道:“有什么了不得?允许有些人做便不允许我说了?方才说话的人呢?刚刚那么大声,怎的此时此刻却成了哑巴成了缩头乌龟?”

张凤府并不为青城派那个年纪稍长的弟子忍耐力所惊讶,只因全因为那男子被其身侧一个年轻弟子拉扯住衣角示意其不要开口,年轻青城派弟子相貌一般,却生了一对浓眉,虽不说话,稍长弟子也明白其意思。

不过即便如此,被一个小姑娘如此指桑骂槐冷嘲热讽,又怎会真如此容易忍气吞声?

正手里拿着筷子的年长弟子将筷子冷冷拍到桌上,怒道:“够了,小姑娘你莫要太过分。”

见这男子终于开口,蔷薇喜上眉梢,冷笑道:“我哪里够了?你说说看。”

年长男子道:“方才你进门便冷嘲热讽,我可曾回应过你一个字?寻常人若到此时便也知道得理饶人的道理,可你偏偏一而再的羞辱我等,岂非真当我师兄弟四人是聋子?”

正中了蔷薇滋事的下怀,蔷薇瞥了一眼青城派四个弟子。

“那你倒是说说姑奶奶如何羞辱你们了?”

年长男子道:“你说我们吃你们的住你们的,难道我们是白吃白住?难道我们没有留下银子?什么时候连客人发发牢骚这种事情都成了错误?”

蔷薇道:“在姑奶奶这里就是不行,姑奶奶听着不爽,凭什么你就觉着你们这些中原来的便高人一等了?简直是笑话。”

“你……”

中年男子怒目而视,却被身旁浓眉师弟一把拉扯着坐了下来,低声道:“算了,师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人明摆着就是找麻烦来的,你若还与她一般见识,岂非正中了别人圈套?”

中年男子闻言,虽心中不忿却也听了浓眉师弟的话坐了下来,只是一张脸已气的铁青。

蔷薇好不容易才挑起这中年男人的怒意,哪里肯就此作罢?继续嘲讽道:“哟,有些人不是脾气挺大,怎的现在变得如此温顺?方才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傲气又去了哪里?”

中年男子闻言心中怒气沸腾,细觉方才之事的确有些太过于招摇,一包金子就如此丢在桌上,加上方才豪气干云,能惹来麻烦倒也只能怪自己。

一旁浓眉师弟道:“师兄想替我青城派扬名立万初衷是好,可不应该用如此招摇过市的方式,这小姑娘说了也就说了,咱们忍着就是,不理她她自己就会觉得没趣,越是招惹就越是事大。此事不如就暂且放下来。”

中年男子叹气道:“难怪师父吩咐我们要听师弟你的话,现在看来师弟你的确是比我考虑的周全的多,既如此,这缩头乌龟我当了就是。”

说罢便真的做了缩头乌龟,任凭蔷薇再如何继续讥讽都不说话,中年男人自是做了酒楼之内的一个笑话,成为笑柄,但张凤府却惊讶于这男人对那浓眉师弟的言听计从,不禁生出好奇心思,这浓眉师弟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寻常人若是遇见忍气吞声的人纵有再大的火气也不回持续太久,可蔷薇并非寻常人,自然也做不出来寻常人的事情,见中年男人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开口,蔷薇更近一步,不好直接寻别人麻烦,干脆刁难起店小二来,招呼小二过来道:“他们要的什么菜,一模一样给我来一份。”

眼见一场干戈就此平息,小二自是欢喜,忙吩咐了厨子迅速准备了一模一样的菜品,端上桌来后,蔷薇竟也不动筷子,只是看了一眼琳琅满目的酒菜,不咸不淡道:“小二哥,你家可养的有猪?”

小二不知蔷薇心里心思,挠头道:“怎的姑娘你突然问起这个?”

蔷薇道:“你只管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一锭金元宝从蔷薇包里掏出来放在了桌上。

小二两眼放光道:“我九重天的所有酒肉都是自给自足,猪自然是有的,不但有,还养了很多呢。”

蔷薇狡黠道:“既然如此,这些酒菜麻烦你全部收拾回去,给猪倒上,我觉得猪肯定会喜欢这些有油水的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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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去去就回

人间修罗第一百章去去就回那原本还笑逐颜开的小二哥顿时傻了眼,只因这话怎么听起来都带着侮辱人的味道。

顿时憋屈着脸为难道:“姑娘……这……这分明是为难我啊。”

蔷薇哪里顾得这小二这么多心思,冷冷道:“我且问你,这桌酒菜我付钱没有。”

小二如同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付了……可是……”

……“既然付了钱这桌酒菜怎么处置是不是姑奶奶说了算?酒楼朝南开,哪儿有客人说话不听的道理不是?我让你去倒你就去倒,还有,别忘了我说的话,一定要倒给猪吃,要不然姑奶奶拆了你的店招牌。”

小二此时正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又哪里有心思去想这么一个小姑娘哪里来的口气敢拆别人招牌的道理,正要再度说话时候那年长青城派男子终是按耐不住怒斥道:“够了,姑娘,你如此得理不饶人未免太不将我青城派放在眼里。”

其身旁两个师弟亦是有了不同程度的怒意,至于浓眉年轻弟子,虽脸上并不好看,却也没多说什么,看样子是默认了这年长弟子的动作。

蔷薇正等待着那青城派弟子搭话,眼见这等情况,继续冷嘲热讽道:“青城派是什么?为什么姑奶奶从未听说过?”

这番话一出可真算是让那青城派几个弟子炸了毛,便是不准备说话的张凤府也有些感慨蔷薇可真是不嫌弃事大,须知青城派虽不比冰宫神宫这等超一流的门派,可在江湖上也有响当当的名号,其青城一脉的剑法主杀,尤其昔年闻名江湖的青城七子,手上更是沾染了不知道多少江湖中人的血,而今蔷薇却说根本没听过这个门派,岂非是欺负到别人头上去了?

其实张凤府又哪里晓得蔷薇是真不知江湖上还有个什么青城派。

那年长弟子怒不可遏,单掌拍向桌面,将桌旁斜斜依靠的一把配剑震的出鞘而起,右手抓住剑柄,直指蔷薇。

“小姑娘,莫要欺人太甚,方才我不说话已是让你,辱我尚且可以,可倘若要辱我青城派,今日定要你好看。”

事实的确如此,行走江湖最看中的便是一个名头,这便是许多江湖恩怨都选择先自报家门的原因,若是连名头都被人侮辱,又岂能忍的下去?

单是这门以掌力震出宝剑的功夫都能看出来这年长男子本事不弱,否则也不会被青城派派来九重天充门面,只可惜蔷薇自幼便生活在九重天,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等场面又岂能唬的住?

身材娇小似小女儿家的蔷薇再度不屑道:“哟,这可真是好俊俏的功夫,这剑看起来不错,估计也得值个几两银子吧,刚好够赔被你拍坏的一张桌子,须知荒城这一毛不拔不比中原的鬼地方可没有多少木材,拍坏了一张桌子便少一张,小二哥,还在等什么?再晚点恐怕连这把剑都留不住了,到时候别人夹着尾巴逃之夭夭,你家老板该扣你工钱了。”

那店小二虽说也见过不少阵仗,就说前不久潜入天王府的那家伙跟天王黑寡妇大打出手惊动了整个二重天,可那毕竟是距离自己

太过遥远的事情,真正吃饭时候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人又真有多少?

此时此刻小二恨不能赶紧找个东西捂住蔷薇嘴巴,倒不是说怕不怕,而是谁敢顶着风头跟黑寡妇作对?

见小二愣住,蔷薇不耐烦道:“还等什么,去啊,不过一把剑而已,瞧给你吓的这个样子,姑奶奶八岁时候就开始用剑,最是知道用剑的诀窍,你瞅瞅有些人手腕发抖,剑都拿不稳,多半只是拿着剑充门面的花拳绣腿而已,有什么事情姑奶奶给你撑腰,保管他不敢拿你怎么样。”

张凤府憋的想笑,那青城派弟子忍到现在还未出手已足可以看出其心中气到快要爆炸,自然浑身发抖,人之常情,又怎能说别人是花拳绣腿?

终于那青城派男子忍不住怒道:“小姑娘辱我,我今日便要你好看。”

男子迅速朝蔷薇刺来一剑,不偏不倚刚好绕过面对蔷薇的张凤府,剑尖即将到达蔷薇面门时候挽出一朵剑花,让人分不清楚剑的真身究竟在何处,蔷薇身为十二道场主,本事自然不会比这男子弱,只是分明能一招取胜的交手,蔷薇却故意险之又险避开这男子一剑,让男子生出差一点便能得手的错觉,一击不中,再出一剑,男子轻飘飘跃上饭桌,再度一剑封锁蔷薇退路,眼看就要得手之际蔷薇却轻飘飘顺着身后一根支撑二楼的圆柱如同壁虎一般游了上去。

“逃?你就只会逃吗?”

男子收了剑势,继续追击上去,蔷薇正要跃上二楼之际,忽然脚底踩了一个空,惊呼一声,因为无处借力而直挺挺摔下来,正中男子剑势。

“原以为你这小女娃有多大的本事,现在看来也就一般,就这点手段也敢诋毁我青城派?这次是给你的教训。”

即将得手,男子挂满笑意,心道总算为青城派找回了场子,谁知就在这时候摔下来的蔷薇狡黠一笑,男子顿觉不妙,但为时已晚,一上一下,与蔷薇碰面之际,胸口突然挨了蔷薇一掌,剧痛之下,右手手腕也被蔷薇以双指扼住,瞬间手中宝剑便到了蔷薇手中去。

待落下时候张凤府叶白荷二人早有预料提前让开,男子竟是将酒桌直接砸塌,酒菜沾染了一身。

满堂惊呼。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方才的势均力敌不过只是蔷薇有心捉摸男子,尤其此时此刻男子的宝剑已到了蔷薇手上,作为一名剑客,连自己的剑都护不住也未免太过丢人了一点,满身酒菜,尤其脸上以及头发上都沾染了许多油污,男子狼狈不已,匆匆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道:“你敢耍我?”

手中把玩着被剑客视为性命的宝剑,蔷薇查看了一番并未觉得哪里奇特后便直接将宝剑丢给了兀自还在发蒙的店小二。

“这把剑就算作你打坏了人家桌椅的赔偿,姑奶奶都说了你是花拳绣腿你还不相信?现在这么多英雄好汉可都看在眼里,说你是花拳绣腿你认是不认?”

闻言,叶白荷一阵不安,忙冲张凤府道:“她闹得有些太过火了,青城派好歹也是名门大派,不尊敬也就罢了

,怎的如此连别人的配剑都给夺了去?如此岂不引火烧身?”

张凤府道:“你若是想让我上去当和事老,我看还是算了,这妮子古灵精怪,有的是整人办法,难道你忘了罗飞飞是怎么中的圈套?闹闹也就闹闹,这里是二重天,蔷薇自己有分寸,多半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不会闹出人命。”

见张凤府都懒得插手,叶白荷更是不会插手,便干脆旁观做了看热闹的看客。

一把青城派配剑就如此到了店小二手中,只是此时这宝剑根本就是烫手的山芋,谁碰谁倒霉,小二沮丧着脸迅速将宝剑拿在手里准备还给满身油污的男子,却被蔷薇冷冷喝住。

“姑奶奶说的话你没听见?要取剑也不是不行,只是需要有些人亲自过了姑奶奶这关,这把剑姑奶奶便双手奉上,若是自己没本事取,那这把剑我看干脆就放在这里,什么时候有能耐了什么时候再来取。”

大袖一挥,店小二捧着的宝剑已突然调转势头飞向了酒楼顶梁,稳稳插进顶梁三分,剑身不住摇晃,却是根本无可能自己掉下来。

青城派男子双眼几乎能喷出火焰来,歇斯底里道:“臭娘们儿,去死。”

看阵势已是准备拼命,谁知就在这时候一道人影迅速阻拦在男子身前,低声道:“师兄,够了,今日遇见了高手,适可而止。”

正是浓眉年轻弟子。

年长男子犹有不忿,森冷道:“我陈飞可辱,青城派三个字却绝对不可辱,今日不是我死便是这黄毛丫头死,只能活一个。”

蔷薇饶有兴致,张凤府也没想到事态居然突然上升到了这种拼命的地步,心道看来这叫陈飞的男子自尊心强的过分。

浓眉弟子道:“输人不输阵,没必要寻死觅活,我青城派并非输不起,只是一把剑而已,早晚都会取回来,倒是这位姑娘。”

浓眉弟子倒是多了几分忍耐力,笑道:“我不知我师兄哪里得罪了姑娘你,才让你如此针对我们,只是师兄说的有句话却很在理,辱人可以,可青城派三个字乃是我青城一脉无数前辈高人以剑从江湖上搏杀出来的地位,并非随便一个人便能辱没。”

蔷薇冷笑道:“你想如何!莫非也想跟姑奶奶打上一场,然后在这里也留下一把剑不成?”

那浓眉弟子正要说话,忽被陈飞拦住,随后才笑道:“姑娘未免太看得起在下了,连我师兄都打不过你,更何况一个区区在下,不过剑留在这里始终不成体统,让别人看了笑话我青城派,倘若姑娘等的住,不妨在这里静等我们片刻,我们去去就回。”

“找帮手?”

蔷薇转了转灵动眸子,挂满笑意。

浓眉弟子道:“算不得找帮手,只不过是找人把剑取回来而已。”

蔷薇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左腿压右腿,笑道:“好啊,姑奶奶就在这里等你们,看你们这青城派还是绿城派能找来什么厉害的角色。”

浓眉弟子嘴角抽搐,但还是礼貌笑道:“区区就回。”

第一百零一章 红颜知己

人间修罗第一百零一章红颜知己张凤府心中期待,心道青城派高手虽多,但毕竟做不到每个人都如同蔷薇这般厉害,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传闻中那位被称为青城派将来执牛耳者的青城剑余青城,或许此番说不定便有机会见一见余青城究竟是什么样子。

同为年轻一辈的高手,不说惺惺相惜,张凤府却也好奇余青城而今剑道修行究竟到达了什么地步。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早先一把青城派的宝剑插入了酒楼房梁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二重天就这么大,一传十十传百,不知不觉酒楼门口已经围满了人,张凤府自知身份敏感不便出头,好在乔装打扮之后并不担心被人认出,故此,在旁边做个看热闹的人倒并不担心招惹来什么麻烦。

围在酒楼之外的多为中原江湖客,单从穿着神态以及指指点点便能看出来,其中不乏夹杂着一些骂骂咧咧的言语,也有人对青城派嗤之以鼻,这其中竟还有穿着锦衣华服的富家公子,犹以其中一个看起来腿脚不太方便的公子哥儿最为大声,其身后还跟着两个气息内敛,目不斜视的笔挺男人,一看便知是练家子。

那公子哥儿笑道:“早就听说青城派的大名,却是没想到今天亲眼见到的时候竟是自家的宝剑被一个小姑娘夺了去的画面,当真可笑,什么时候青城派这等大派居然连一个小姑娘都打不过了?还自诩什么青城山第一剑派,我看这青城派的招牌干脆被人摘了去得了,省得给我中原丢人现眼,我都替别他们羞的慌。”

这其中又有江湖客道:“这位公子,小心祸从口出,青城派再不济也是堂堂一个大派,岂能任由你说三道四?咦……不对啊,我怎么瞅着你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我想想……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在销金窟因为跟青城派一个长老争女人被人打断腿的那刘公子吗?哈哈,没想到你居然还没回中原。”

中原虽大,但自中原而来的江湖客却是各自聚齐成了一小堆一小堆,故此,但凡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这些江湖客总能第一时间知道风声,这刘姓公子的风流韵事早就在销金窟传遍,被人诟病成一代笑话,而今突然被这江湖客道穿身份,刘姓公子虽心中恼怒,不过脸上还是挂住了。

冷笑道:“你这厮懂什么!他青城派不过就仗着人多势众,又看本公子能文不能武,故此才来羞辱本公子,只是他们却不知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今日本公子便就要在这里看青城派是如何出糗,如何栽到这小姑娘身上的。”

那江湖客道:“你就不怕青城派再度打断你另外一条腿!”

刘公子道:“他们敢吗?我身后这二位可不是摆设,实不相瞒,原本我还打算着将这口气咽下去,等回到中原时候再慢慢收拾青城派不迟,可今天既然撞见了这么好的机会,待会儿我可是要新仇旧恨一起跟他们算算。”

其身后两个男子面色冷峻,看起来倒也不好惹,那江湖客原本就是本着看热闹的心,故此关于这刘公子嘴上如何

强硬也根本不在乎,只要有热闹看就行,故此不再说话,打个哈哈便过去。

刘姓公子大抵觉得今日算是长了脸,干脆也不在人群中围着,直接踏进了酒楼,一瘸一拐要了一壶酒自斟自饮,时不时瞧上一眼单手摆弄青丝,两眼百无聊赖的蔷薇,故意做出一副深沉样子,谁知蔷薇竟不理不睬装作没看见一般径直走向并不惹人眼的张凤府。

笑道:“你们中原人是不是打了架都习惯性的在打不过的时候留下一句找场子的话便拍拍屁股走人?姑奶奶可是在这里等了有些时候了,还不见这什么绿城派动静,莫非只是留下一个嘘头强撑台面不成?”

并不愿意成为中人焦点的张凤府故意咳嗽又摸了摸假胡子,沉声道:“你说的倒也不假,中原人打架完的确总有一方喜欢留下一句场面话,不过青城派这么大的门派,不会就此作罢的,这把剑肯定会讨回去,你安心等就是。”

“姑奶奶等的黄花菜都凉了,算了,既然你让姑奶奶等,那姑奶奶就暂且相信你一次。”

待蔷薇回到那把悬在头顶的剑下之后,刘姓公子瞧了张凤府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提着酒壶便一瘸一拐到了张凤府跟前,与张凤府倒了一杯酒,“挤眉弄眼”道:“中原来的?”

不明刘公子心思的张凤府点点头打量了这长得还算人模人样的公子哥儿一眼,笑道:“有事?”

刘公子道:“只是觉得有缘,请你喝杯酒,顺便问你些事情。”

贴了胡子又装扮一番的张凤府不论谈吐还是气度都与之前是天壤之别,而今看起来像是一个中年男人,那刘公子倒也不设防,还算坦荡。

张凤府道:“有事情你说,酒我就不喝了。”

刘公子使了使眼色道:“看起来你好像跟这姑娘挺熟,能不能告诉我这姑娘什么来路?”

张凤府这才明白其意思,不禁啼笑皆非,打主意打到蔷薇身上去,也难怪会被青城派打断一条腿,青城派虽门户高大,却也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出手欺负人的门派,不过别人都端酒上了门,又岂有不回答的道理?故意低声道:“这姑娘可不好招惹,你若是想去招惹她,倒不如我另外给你介绍几个,反正尽量不要去招惹她的好。”

那刘公子显然没想到张凤府居然如此上道,忙笑道:“别的我不要,我就喜欢这姑娘的脾气,跟我对味儿,嘿嘿,我就知道这次我来二重天是来对了。”

张凤府心中骂娘,嘴上却不解道:“难不成你来荒城竟只是为了……”

“没错。”

刘公子轻笑。

“难不成你真以为本公子会对那什么天山雪莲感兴趣?来九重天也无非就是为了多认识认识江湖上的姑娘罢了,不瞒你说,我有好几个从江南道来的朋友都得手了好几个,就我运气倒霉,才来便遇见了青城派,不过好在今天遇见了这姑娘,这姑娘一个人便能抵得过好几个,嘿嘿,值了。”

张凤府心中不齿,不过却不得不承认这公子不论是卖相还是做派都的确能招惹到不少才出江湖的年轻女子,而且只要嘴巴能说会道一点都能很容易上手,心道青城派倒算是为民除害,只是这害除的未免太过不深刻了一点。

笑道:“现在人姑娘正等着青城派上门,你若想得到人姑娘芳心,可不正是最好的机会?连老天爷都在帮你,可别怪我没告诉你,这姑娘最喜欢见义勇为的男人,更何况你还有你两个打手,实在没什么好怕的不是?”

“聪明,哈哈。”

刘公子心情大好。

“等这事儿成了兄弟你可就是我的大恩人,哈哈。”

百无聊赖之际,张凤府也真没想到自己三言两语便真扇乎上去了一个倒霉鬼。

尤其是在青城派终于姗姗来迟,而带队的是一位青城派最少元老级别高手的时候。

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很不凑巧带队的青城派人物便是不久之前打断刘公子一条腿的青城派长老。

一头黑白相间头发,身后负剑,两条眉毛斜飞入鬓,自是威严,着一身藏青色长袍,手中还拿着一根拂尘,其身后是方才浓眉弟子三人以及匆匆整理一番满面怒容的年长弟子,五人之后分别又有七个相貌平平的剑士,同样着藏青色长袍,身后负剑共七把,算不得威严,却也是气质高冷。

至于这十二人之后,张凤府突然别过头不再去与身后那几人对视。

一年轻男子着一身白衣,手中一把快刀藏于鞘中,其人如同出尘利剑,冷漠,孤傲。

一年轻男子着一身青色长袍,面露微笑,让人如沐春风,平易近人,分明就是一浊世佳公子,翩翩美少年,但倘若有人见过从这位公子怀里掏出的剑匣,定不会觉得这公子就如同外面看的那般简简单单。

至于最后一个人是一个女子,一个张凤府此时此刻最想见到却也最不想见到的女子,如同一朵盛开在万丈冰川上的雪莲花,高贵,冷艳,却又如同一座冰山,让人眼中渴望却又望而生畏。

见张凤府故意别过头不去直视,最为不惹眼的叶白荷低声道:“某些人的红颜知己来了。”

张凤府低声道:“休要胡说八道,我现在与她只是不死不休的敌人,罗刹门的人算得上什么红颜知己,若说红颜知己,这四个字恐怕用来形容你最为合适。”

叶白荷显然没预料到这句话居然会从张凤府嘴里说出来,冷哼道:“莫要想太多。”

张凤府尴尬的咳嗽一声。

“没想到他们居然都来了二重天,这么说来,恐怕一直紧咬着咱们不放的那些家伙也应该来了。”

话才说完,便听得一声豪爽大笑。

“哈哈,听说青城派与人结了怨,我正好奇是什么人如此大胆,过来看看热闹,没想到各位居然比我先到,当真有些出乎本官的预料。”

第一百零二章 青城七剑

人间修罗第一百零二章青城七剑“这可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李大仁的出现让张凤府心沉到了谷底,叶白荷亦复如是,只是此时二人隐藏在人群中不被人察觉,虽心中担忧,却好在有惊无险。

叶白荷淡淡道:“刮风下雨都有这家伙,就如同下水道的老鼠一般无孔不入,恐怕能将堂堂一军之主做到这般让人不齿的地步,这天下也就李大仁独此一家了,”

张凤府道:“即便如此,我们现在在见到这家伙的时候也只有乖乖不露面的份儿。”

叶白荷不再说话,只因青城派那位手持拂尘之师叔辈人物已忽略了匆匆到来的李大仁,一双淡漠的眼已证明了这位师叔辈人物此时此刻有多愤怒,先是看了一眼插在房梁之上的青城派配剑,随后才看向兀自云淡风轻的蔷薇,当然,更是多看了一眼有意无意拦在蔷薇身前的瘸腿刘公子。

沉声道:“你也在这里?上次我不是已告诉过你让你赶紧滚出九重天,免得我打断你另一条腿?”

刘公子一阵面色不自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又岂能就此弱下阵来?更何况是站在身后这妙龄姑娘前面?又岂能不给姑娘留下一个高大伟岸背影?遂冷笑道:“马九因,早先你看我孤身一人便众目睽睽之下欺负我,这口气我忍了,谁让我技不如人。”

“你有技吗?”

手持拂尘,一句话青城派师叔辈人物便将刘姓公子噎的几乎说不出来话。

不过既打算出头,刘公子便早就做好了死磕到底的准备,再度冷笑道:“我的确无技,加上我随从不在,活该被你欺负,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可曾想过你青城派也有被人夺了剑打了脸的一天?要不怎么说天道轮回有报应呢,哈哈。”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今天的一切都是你青城派的报应,我刘羡欢没本事收拾你青城派,总有别人有本事不是?这都是一报还一报,而今有些人被人打了脸便兴师动众这么多人找上门来欺负一个弱女子,这种事情恐怕也只有你青城派做的出来了,各位,你们说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

若是才听见越来越大的动静而赶来的无事人听了刘羡欢这番话说不定会为这位大义公子哥儿的仗义执言高高竖起大拇指,可这话落到了方才目睹事情经过的酒楼食客耳朵里却是纷纷表情怪异。

这天下居然还有白痴说能轻而易举夺了青城派高手剑的一个女子会是弱女子?倘若如此,那天下的强女子岂不是让所有男人难以望其项背?

蔷薇倒是没想到还有如此一个愣头青挡在了自己前面,疑惑道:“这位公子……”

说一千道一万都不过只是为了引起蔷薇的注意,虽说此刻外面又来了一位比蔷薇这般的小巧玲珑更加出尘的冰山美人,可泡妞一事最忌讳的便是顾此失彼,故此,刘羡欢并不打算做那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蠢事,回头大义凌然道:“姑娘你不必担心,这里有这么多眼睛看着,我倒要看看他青城派一群大老爷们儿能拿你怎么样?”

蔷薇惊愕,更是瞪大眼睛分不清楚什么状况,张凤府心中轻笑,心道恐怕今日这刘公子不论是真喝住了青城派还是被青城派再度打断另一条腿,给蔷薇的第一印象却是已经算是极好,男女之事,但凡第一印象不差,后面的事情可就容易多了。

才踏入店门的青城派一行剑客面色不善,心道怎的还有人想将黑的说成是白的?分明是别人挑事在先,怎的此刻竟变成了自己青城派的不对!

当即不久前才留下一把剑的陈飞踏前一步沉声道:“这位公子,我不管你之前跟我青城派有什么恩怨,可今日的事情绝非你所说的这般简单,我不愿与你动手,速速让开一条路,否则今日定要你好看。”

刘羡欢冷笑,更是直接迈开一条不方便的腿踩到了身旁凳子上。

“本公子就在这里,我倒要看看

你们今日如何让我好看,左右在哪里……”

冷冷一声喝,便有身后两个武夫拦在身前,一如既往目不斜视,似乎并未把青城派一干人等放在眼里,见此一幕,听了一些两方恩怨故事的旁听客也都看了出来这被人打断一条腿的公子哥儿今日原来是有备而来。

刘羡欢笑道:“我这两个下人原本就是为你青城派准备的,本来还在寻思着怎么样才能找上你们,没想到今日却是碰到一起了,正好,今日就要把之前的帐算一算,顺带连这位姑娘的也一起算了。”

那两个武夫单看精气神便是十足的练家子,远远望去让人望而生畏,只是马九因却不屑道:“要不怎么说你们这些富家公子不知天高地厚?就凭你这两人也想拦住我青城派?”

刘羡欢道:“能不能拦得住试试才知道。”

马九因豪不将其放在眼里,快步上前,单手以气机牵引那把插在房梁之上的青城剑,不待不满的蔷薇出手那左右已是分别抓向马九因胳膊,马九因不避让,任由两个武夫抓住膀子,那把青城剑也自然而然只出房梁了五分,余下五分还在顶梁柱之上,左右摇晃。

“就这点本事也想与我师叔作对?岂非太过瞧得起自己?”宝剑势在必得,陈飞心中大松一口气,心道有师叔出马,今日这丢了剑的场子多多少少算是找了回来,虽说自己丢了青城派的脸,可行走江湖谁还没有个看走眼的时候?故此并不稀奇。

谁知预料的两个武夫被马九因震飞的画面并未出现,反倒是就此僵持住,三人纹丝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怎的不动了?莫非被人使了妖法不得动弹?”

当即便有不少不知三人情况者窃窃私语,又有人道:“哪里是什么被人使了妖法?分明是这位青城派高手被这两个男人给制住了不得动弹。”

“放屁,堂堂青城派的师叔辈人物又岂是随便什么小鱼小虾便能制得住?依我看是这叫马什么的把这两个男的给制住了才对,没看见那两个武夫脸红脖子粗,气喘如牛?”

“可我怎么瞧着这位青城派的师叔也是屁股红的跟脸……额,不对,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

听着众人的低声议论,才喜上眉梢的陈飞一张脸写满了莫要胡言乱语六个字,冷冷一瞥那低声交头接耳的几个江湖汉子,几个汉子如遭雷击,再不敢多言多语,只是正比拼的三人此时依旧不见动静,连陈飞都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不禁低声道:“师叔,怎么回事?”

不见马九因答话。

陈飞仍不放弃道:“师叔,究竟什么情况?”

说罢,还不见动静,陈飞便要上前去查看一番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心道不论谁胜谁负总应该有个动静才对,怎的会如此安静?

正要踏上前时候陈飞却被一只温润如玉的手拦住,有位着素衣面上时时刻刻带着笑容的年轻公子劝阻道:“你若此时上前,你这师叔今日怕是就要输了。”

“你是……”

陈飞眯了眯眼,确定自己并不曾见过这样一个温润公子,故此好奇。

那公子拱手道:“在下萧弄月。”

满堂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陈飞亦是迟疑不定,疑惑道:“哪个萧弄月?”

“名剑山庄萧弄月。”

满堂惊呼。

如果说江湖有剑无数,但能够有资格以剑命名的门派却是屈指可数,神剑宫,剑湖宫,名剑山庄,又有哪一个不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大门派?

名剑山庄更是其中魁首,而身为名剑山庄而今的接班人,若说还有人没听过萧弄月这三个字,未免就显得太过无知。

陈飞声音颤抖道:“萧……萧公子?”

萧弄月笑道:“公子二字有些折煞在下了,你比我年长,若是不嫌弃,大可叫我一声萧老

弟就是。”

陈飞忙道:“不敢不敢,这个确实万万不敢,谁都知道萧公子将来会作为名剑山庄的下一代庄主,这声老弟我陈飞可是不敢,只是没想到今日这出了洋相的事情竟是连萧公子你都惊动了,实在面上无光,让公子见笑了。”

论拉拢人心,便是张凤府都不得不对萧弄月服气,三言两语便将一个陈飞拿下,好在萧弄月并非一个城府心机极深之人,他笑道:“江湖比拼,胜败常事,哪儿有什么见不见笑的道理,我就不信在座的有哪一个没有曾经输过一招半式?知耻而后勇方能成就无上神功,非但我们如此,放眼江湖不论是高祖皇帝之前的演武榜还是之后的江湖武评榜,又有几人真是一往无前从未有过败绩不是?便是当年一人掀起江湖血雨腥风的一代剑神楚人凤都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更何况我们不是?”

这番话一说,看热闹的众人均自我反省,随之得出一个结论,好像事实还真他,娘的如此。

一番话便让陈飞生出无数好感,单是这句话便足够抵得过自己千万次为自己辩解,自己这丢脸的事儿总算告一段落了。

陈飞苦笑道:“萧公子拿我跟这些半神半妖的人比未免有些太过高看我了,我陈飞何德何能,只是不明白方才公子为何要将我拦住?”

萧弄月原本还有话要说,但见陈飞问起,遂正色道:“如果我没看错,马老前辈正在与这二人比拼内功,此时你若上前打搅,乱了老前辈气机,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二人与我师叔比拼内功?他们才多大?能比得过?”不止陈飞如此,所有人此时此刻都如此揣度,萧弄月不紧不慢道:“须知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此二人内功绝顶,否则也不会与你家师叔僵持的不相上下,不过从我进门开始便一直打量着这二人,隐约能猜出几分来头,却是不知道猜不猜的对。”

陈飞正是心惊时候,忙问道:“公子请说。”

萧弄月沉声道:“诸位可知道当今江湖上风头最盛的最让人闻风丧胆的人是谁?”

陈飞道:“如果说江湖上如今最厉害的高手,我们评不出来,毕竟也不见这些人真的拼个你死我活过,可如果是最让人闻风丧胆的,除了罗刹门大概便是龙城六甲。不过罗刹门不会堕落到给一个无用富家子弟当保镖的地步,难道这两人竟是龙城六甲当中的某两个?这更荒谬,众所周知龙城六甲成名极早,根本不可能现在还这般年轻,更何况……”

陈飞说到这里突然打住,不再开口。

萧弄月补充道:“更何况倘若真是龙城六甲,恐怕此时此刻你师叔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对不对?”

陈飞与一众青城派弟子面色不自然,却听萧弄月又道:“他们自然不会是龙城六甲,可如果我没猜错,他们曾做过龙城六甲的左右侍卫,也就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金银双甲,只有金银双甲才会如此古怪的内功,能化解别人的内功,这一点你看你家师叔越来越痛苦的模样便能看出来,因为他的内功正在被人逐渐化去。”

身负长剑手持拂尘的马九因的确越来越呼吸急促,反观那左右两个武夫从最开始的艰难慢慢变得轻松,随后嘴角已勾起一抹冷笑。

“原来是六甲第五甲的两个护卫,真是阴毒,中计了。”

陈飞顿觉不妙,其余青城派弟子更是个个义愤填膺,有七人迅速出手,七人分七个方位牢牢围困住两个武夫,七人七把剑出鞘,刹那间光华大盛,七剑成剑阵,剑阵成,剑气弥漫,酒楼于轰隆一声中垮塌下来,伤人无数,反应迅速者逃出生天,反应稍慢者皆被压在了瓦砾尘埃堆里,彻底淹没。

结成剑阵刹那便觉得不妙的张凤府迅速抽身,连同同样大惊的叶白荷退出十丈地,看着依旧光华大盛的剑阵以及巍然不动的连同七剑七个人在内的十个人,深吸一口气道:“它奶奶的熊,青城七子都来了,老子居然没发现,失算。”

第一百零三章 天下最厉害的是什么

人间修罗第一百零三章天下最厉害的是什么剑气弥漫周围三丈之地,将附近照亮如同白昼,这等强大剑气便是以名剑山庄自居的萧弄月都在一刹那瞪大眼睛,喃喃道:“久闻青城派最擅长的并非剑招,而是剑阵,而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诸位可能看出这剑阵有何不同凡响之处?”

“你在问我还是问她?”

身着一件白衣,手中一把快刀的宋一血语气漠然,但即便如此,也依旧难以掩饰其极速收缩的瞳孔,一个人的眼睛最是骗不了人,此等霸道无匹的剑阵,又有几人真能无动于衷!

高冷如同冰山的另一位“叶白荷”笑道:“宋一血,你就不能改改你这股高高在上的态度?”

自带一股子高傲气息的天刀门传人生硬一笑:“只怪这家伙说话太笼统,让我不知如何回答。”

萧弄月早已习惯这两位江湖大名鼎鼎高手平日里的拌嘴,笑道:“谁回答都一样,看谁说的对。”

宋一刀道:“这剑阵明显不知操练了多少岁月才能达到如此契合地步,一人一剑,实则是七人一剑,也可以说是一人七剑,七七就是四十九剑,被剑阵笼罩的金银双甲可不太好受。”

事实也的确如此,这能作为昔年第五甲左右的两个高手虽内功强悍,可毕竟不是铜皮铁骨,如此恐怖剑气之下,身上竟已多了许多密密麻麻伤口,如同细线一般,俨然有些吃不消,正在苦苦支撑。

倒是马九因因为压力骤剑,顿时气焰更甚三分,已有森森之意。

“叶白荷”补充道:“虽如此,可这剑阵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哦?你瞧出来了?”

萧弄月两眼放光。

“那你倒是说说这剑阵有何缺点?”

“叶白荷”道:“缺点就是这剑阵太过于依赖伙伴,倘若有一人死亡,剑阵即可不攻自破,若我没看错,这套剑阵名为北斗七星阵,当年这剑阵可是要了好几位小宗师境界高手的命。”

小宗师境界便是八品,入八品即小宗师,八品之上则是最后一品九品,乃是江湖上无数人梦想,却根本不得入门的半神半妖境界。

江湖上统共八品境界的高手才多少,光是这北斗七星阵便要了好几个的命,威力可见一般。

萧弄月点头道:“你说的没错,的确如此,可即便这样,北斗七星阵对付金银二甲也是绰绰有余,没想到青城派此番下山竟是连这等一山之宝都带出来了,却是不知道那位绰号青城一剑的余青城来了没有。”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那刘姓公子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请的动金银双甲如此人物来做保镖。”

宋一血一双冷眼不停在瓦砾堆中寻找刘羡欢踪迹,良久才见一个灰头土脸的公子哥儿从一片碎瓦之下踉跄爬出来,一条腿满是血污,那是条原本就不怎么方便的腿,被青城派打断,好不容易才勉强接好,此时此刻竟是又断了,露出森森白骨。

不过这位公子哥儿到底还算咬牙坚挺的住,尽量不去看已不能称作是腿的右腿,奋力挣扎出来。

谁都能看出金银二甲即将落败,故此,爬出来的刘公子自然而然成为不少人的目标。

龙城六甲之名乃是

无数骸骨铺就,手上血债累累,自然而然连带其手下都是如此,故此便少不了仇人,而此时正不巧便有不少当年第五甲的仇人,刘羡欢便成了这些讨债人的目标。

当即就有不少十个江湖客举刀而来,大有一副将刘羡欢大卸八块的意思。

刘羡欢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便是马九因盛怒之下打断一条腿的时候都不曾这般举着刀前来,忙道:“你……你们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们,千万别乱来……”

那十多个江湖客正是满腔怒火才找到了发泄地方,哪里肯会就如此罢手?不需说话,手上的刀已证明了一切。

张凤府哑然失笑,心道别人都把刀举起来了,又岂能三言两语便喝退回去?至于警告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倘若别人怕警告,便不是江湖郎了。

冤有头债有主,眼见刘羡欢即将命归九泉之下,突然一道倩影拦在其身前怒目而视十多个江湖汉子。

那娇小女子怒喝道:“一言不发便要杀人,真当二重天是什么地方?就算杀人也要给个理由出来不是!”

张凤府眼见那道倩影,顿时一阵头大,偏过头对身旁叶白荷道:“完了完了,这次真的完了,小丫头片子真上钩了。”

叶白荷抛给张凤府一个疑惑眼色,张凤府又才解释道:“咱们这位姑奶奶方才便对这姓刘的家伙有了好感,现在姓刘的有难,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渍渍渍,要不怎么说江湖险恶,只有这姑奶奶这般少女才最好骗。”

叶白荷不置可否,淡淡道:“继续看下去。”

十多个江湖汉子也有之前口口相传知道蔷薇厉害的,眼见这等阵仗,不得不咬牙道:“姑娘,这是我们跟第五甲的恩怨,他曾杀了我们不少亲人朋友,而今得见这小子可以命令金银二甲,定跟第五甲刘玄通脱不了干系,我们自知武功低微,杀不了刘玄通,可今天却是不能放过这个刘玄通的后人。”

蔷薇又哪里听说过什么金银二甲什么龙城六甲,自幼活在这片土地,听过的最厉害的高手也就九重天九大天王,至于什么甲,全然不放在心上,故此蔷薇冷冷道:“姑奶奶管你什么刘玄通还是刘不通,这刘公子是我罩的,是我的人,在我的面前对我的人下手,可能吗?”

尚不去管面面相觑的以“叶白荷”为中心的那一小撮顶尖高手,也不去理会一脸义正言辞的蔷薇,张凤府单是看趴在瓦砾之上,先是瞪大眼睛,随后使劲掐了一把受伤右腿,深一口凉气一张脸变作痛彻心扉的刘羡欢,便知道这位因为抢女人而被青城派打断一条腿的公子哥此时此刻定是恨不能酒楼重新垮塌一次,压断两条腿才好。

那十几个江湖汉子一脸深沉。

“姑娘,我们的事情你最好别插手,这小子能跟刘玄通搭上关系,一定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最好不要被这小子给骗了。”

蔷薇又哪里肯听得进去这群江湖汉子那么多话?只冷笑道:“姑奶奶只相信眼睛看见的,事实就是你们这群家伙仗着人多欺负人刘公子,既然这事儿被姑奶奶撞上了便不能不管,有胆就放马过来,看姑奶奶如何揍你们这群家伙。”

多少听过蔷薇武功厉害

的一群江湖汉子犹豫不前,只得退而求其次道:“刘羡欢,你这缩头乌龟,躲在女人背后又算的了什么本事?你爷爷的债你来还天经地义,有种不要藏头露尾。”

被人如此指名点姓,“大义凌然”的刘公子自是不会做缩头乌龟,咬牙强撑着站起来,先抱拳谢过了蔷薇。

“姑娘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只是今日这群家伙想要杀了我却没有那么容易。”

刘羡欢单手擦去脸上血污,强忍牙关对那十几个汉子道:“老子可不是什么缩头乌龟,不过话可得提前说清楚,我可不认识什么刘玄通,至于我是什么刘玄通的孙子更是无稽之谈,我爷爷叫刘一名,倘若不信,你们去江南道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爷爷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想栽赃嫁祸?老子可没那么笨。”

不止一群讨债汉子愕然,张凤府亦是心里好奇,却听其中一汉子道:“不是刘玄通能给你准备这么两个高手保护你?黄口小儿,真是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

眼及此处,刘羡欢颇为自豪道:“谁跟你说一定要什么刘玄通才能请的动高手?你们知不知道这天下最厉害的是什么?”

那汉子一阵满头黑线,冷哼一声。

“那你且说说天下最厉害的是什么?”

刘羡欢忽略了腿上痛处双手叉腰笑道:“是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听过没有?再厉害的高手难不成还能比钱厉害?我有钱什么样的高手请不到?”

闻讯而来以及原本就在此处看热闹的二重天不分原住民还是江湖客都同时齐齐哄笑,但哄笑之后却是不免细细品味这其中的道理。

又有谁敢说钱不厉害呢?虽说话糙,可理并不糙。

寻仇的人中正好也有江南道出身的武夫,不禁嘀咕道:“我江南道的确有这么一位大善人,只是却不知道这家伙说的是真是假,倘若是真,那我们若动手便等于错杀了好人,可倘若是假,岂非白白浪费这么大好的报仇机会?”

当下,那汉子道:“你这家伙所说的全凭你一张嘴,我们怎知道究竟是真是假?倘若不拿出一点真凭实据,休要让我等放过你。”

刘羡欢顿时面如死灰,怒道:“这种事情要我如何证明?难不成要此刻就带你们回江南道仔细看看?简直欺人太甚,可惜与我一同前来的那几位公子没在,不然定能替我作证。”

当此时,蔷薇却不咸不淡道:“不用什么人作证,姑奶奶就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他们敢拿你怎么样,一群宵小之辈,真能反了天不成?”

那边青城七剑北斗七星阵逐渐收缩,内忧外患之下,金银二甲终于落败,眼见诸多仇家虎视眈眈,来不及料理遍体鳞伤,沉声道:“此地不可久留,公子速速随我二人离去。”

此刻,刘羡欢却突然一跟头摔倒在瓦砾堆中,气若游丝道:“两位大哥休要管我,赶紧逃命,我死没什么,烂命一条,倒是两位大哥莫要阴沟里翻了船,我不忍连累你们,记着替我报仇就行……”

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瞧见此一幕的张凤府再度喃喃道:“这小子可是将泡妞演化成了一种艺术啊,不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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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学艺不精

人间修罗第一百零四章学艺不精突然昏厥过去的刘羡欢让金银二甲一愣,随后便冷冷道:“公子保重,我二人去也。”

撒腿便撤,带走一大批追兵,一直冷眼旁观的李大仁不屑道:“好歹也是刘玄通的左右,居然如此胆小怕事,真给龙城六甲丢脸,不过好在这段插曲总算是过去了,不知马老哥如何?还能否再战?”

虽把眼睛看向脸红脖子粗的马九因,实则李大仁却是将眼角的余光放在了方才收了剑,不久之前风头大出的青城七剑身上,双眼熠熠,不知在想些什么。

马九因道:“我是没想到突然窜出来一个金银双甲,不过跟姓刘的小子帐虽然算了,可跟这小丫头片子还有一笔账要算一算。”

在金银二甲手中吃了亏,马九因并不觉脸上无光,对于此两个成名已久的高手,能长时间不败已是最大的胜利,只是念起方才险些被金银二甲化去身体内力的惊险一幕,依旧心有余悸。

马九因心道恐怕不管将来会如何,这金银二甲都将是青城派的大患,能及早解决最好。

蔷薇打量一眼刘羡欢确定并无性命危险之后才放下心来,原本便对刘羡欢并无不好之感,方才四面环敌之下,刘羡欢还能如此讲义气更是让蔷薇心中佩服,故此,刘羡欢的命,蔷薇是必定要保住了,此时还有不少江湖客盯上了昏迷过去的刘羡欢,好在蔷薇并不担心,只是方才见识了青城七剑的本事之后,蔷薇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自己本事虽然不弱,但对付这劳什子青城七剑,却是根本不够塞牙缝的。

蔷薇眼珠一转,因想急于脱身,故此笑道:“你这老头子好不讲道理,我与你们的恩怨不过是留下了一把剑,现在你绿城派的剑已物归原主,我们之间哪里还有什么恩怨?莫要信口雌黄。”

马九因见蔷薇已有三分惧怕之意,脸上冷笑更甚。

“剑还在瓦砾堆中,倘若真想与我青城派就此一笔勾销恩怨,还需得你这黄毛丫头亲自从瓦砾堆中将剑找出来,然后双手奉还给我才行。”

听起来并无不妥,怎么取走的剑便怎么还回来,只是终究还是有怜香惜玉之人。

陈飞斗胆对自家师叔道:“师叔,念她是个小姑娘,也就不与他一般见识了,取回来了剑便就此作罢如何?”

“闭嘴。”

马九因倒是脾气暴躁许多。

“学艺不精替我青城派丢人,这面子掉下去容易,捡起来可就没那么难了,倘若江湖中人知道了今天这件事情,都以为我青城派极好说话,那我青城派岂不得被人欺负到头上去?你负得起这个责任?”

被训斥的陈飞脸色一阵难看,更何况是在这么多师弟面前,

顿觉脸上无光,只不过是因为想在萧弄月等人那里留下一个好印象,不必做那得理不饶人的事情,免得还被人说成是青城派以大欺小,至于自己的面子,丢了便是丢了。

一旁浓眉师弟劝道:“师兄,这件事情师叔做的却是有一定的道理,我看你还是先不要说话,安心等待师叔处置就是。”

见状,陈飞只能作罢。

反倒是蔷薇听了马九因这番话后更显讥讽。

“说的你绿城派好像就是什么了不得的名门大派一样,还不就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方才你被那什么甲制住,要不是那什么七把剑帮忙,你现在还有力气在这里大声嚷嚷?有能耐就单挑,姑奶奶奉陪到底就是,仗着人多说如此大话,一把年纪活到屁股上了。”

“黄毛丫头大放厥词,我这就来收拾你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手持拂尘,那拂尘竟也是一剑兵器,这般扮相加上两条斜飞入鬓的眉毛,竟也有几分仙风道骨,手中拂尘左右一抽,撩起两块数十斤瓦砾直朝蔷薇面门而去,蔷薇冷哼一声,踢出两脚,两块青砖亦是直扑马九因面门,青砖瓦砾碰撞,轰隆一声化作碎片,纷纷扬扬,尚不等尘埃落尽那拂尘已突破尘埃而来,正取蔷薇咽喉。

“卑鄙,知道姑奶奶爱美讨厌灰尘,用这一招。”

蔷薇怒骂一声,单脚踩上瓦砾,向后轻飘飘掠去,马九因紧随其后,两道人影瞬间纠缠到一起,只闻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叶白荷低声道:“你看他二人谁会赢?”

张凤府道:“现在还不好说,马九因方才经历一番战斗,纵境界高过蔷薇,现在内力也并未完全恢复,蔷薇以逸待劳,却总归是境界弱了马九因几分,胜负关键还是看谁最能抓住机会。”

说话间二人以对拆数十招,马九因手中拂尘每每动作便尘土飞扬,威力不可小觑,蔷薇借着身体灵活缕缕躲过其攻击,自然也能看的出来这值不了几个银子的拂尘实际上绝对是一件难得的宝贝,故此小心提防,却是忽略了马九因身后的那把青城剑,待觉得不对时候已经晚了,被出鞘的宝剑剑气所伤,蔷薇顿时从半空之中掉落下来,手臂已多出一道深深伤口。

马九因全无怜香惜玉之心,那原本便质疑刘羡欢身份的一群江湖客此刻却是大声喝彩,直盼望着将蔷薇斩于剑下,到时候才好去找刘羡欢的麻烦。

“王八蛋,暗算姑奶奶。”

“黄毛丫头,我这剑原本就是我的兵器,我既没打暗器伤你,又没使用毒计害你,怎的就成了暗算?”

虽嘴上轻松,马九因却也知道自己赢的并不容易。

心道这黄毛丫头最多也不过才二十,如此年纪便有

如此厉害的功夫,想来身份也不会太简单才是,在没弄清楚之前,最好还是留着三分余地,以免到时候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蔷薇啐了一口。

“我呸,你这老脸还好意思说?一把年纪了打我这弱女子还用上两样兵器,你不羞我都替你羞的荒。”

马九因一阵面色不自然,沉声道:“莫要胡言乱语,输了便是输了,可输了还如此伶牙俐齿不承认就有些丢人了,倒不如直接说出来你是哪门哪派的弟子,改日我青城派再亲自上门领教也不迟,到时候好让你这黄毛丫头心服口服。”

心里琢磨着从蔷薇身上套出一些话来,马九因虽知今日自己即便赢了也算是以大欺小,可这天下从来都是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只看年纪论胜败说出去只会让人笑话,故此马九因也不担心。

战斗告一段落,看热闹的人散去十之五六,浑然倒塌的酒楼成了一堆废墟,蔷薇又哪里晓得马九因那么多心思,咬牙直接道:“你在姑奶奶的地盘上作威作福,现在还问姑奶奶来自哪门哪派,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青城派一干弟子顿时愣住。

李大仁顿时瞪大双眼目射,精光,萧弄月宋一血“叶白荷”三人亦是同一时间睁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马九因一张老脸僵住,心道这次可真的捅了马蜂窝了,自己怎的就没想到?这小丫头行事如此邪性,更是从未听过青城派的大名,除了九重天的人又还能有谁?

尤其别人自己都说了这是别人的地盘,难不成?

瞬间,马九因恨不得将此时此刻发愣的陈飞揪过来大卸八块,心道你这臭小子招惹了谁不好,偏偏招惹来了这么一位煞星,现在你可让我这做师叔的如何是好?

不过即便如此,总不能因为别人一句话便主动服了软,毕竟九重天再怎样也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不是?马九因不确定道:“难道你是二重天的天王……”

蔷薇冷哼一声道:“姑奶奶要是天王,现在你就已经死了。”

马九因如释重负,已避免了最坏的结果,但依旧不肯就此放松,又疑惑道:“既不是天王,又从何而来这里是你的地盘?”

蔷薇怒道:“有完没完?姑奶奶认识天王不行啊?”

马九因面色迟疑,随后勃然大怒。

“黄毛丫头耍我,这么大个二重天,认识天王的人还不比比皆是?欺我太甚,看招。”

抬手一记拂尘,盛怒之下杀气弥漫。

蔷薇本就受伤,见此情形只来得及叫出:“张凤……”

瞬间,隐在人群中的一道黑影迅速冲出去夹着蔷薇就跑,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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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银剑山庄

人间修罗第一百零五章银剑山庄此一幕足足愣神片刻才让众人反应过来。

这就逃了?

但终归还是有人听到了蔷薇脱口而出的两个字。

“方才那姑娘说张凤怎的还会有人叫如此奇怪的名字?不过这叫张凤的看来也是一个高手,都说九重天藏龙卧虎,果然名不虚传。”

马九因收了剑,终是做不出来痛打落水狗的事情,更因为知道在九重天的地盘上太过娇纵,总归不是件太好的事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叶白荷”冲一旁萧弄月低声道:“有没有觉得方才那道人影很熟悉?”

说的自然便是张凤府。

萧弄月皱眉道:“的确是有些熟悉,不过那人分明只是个中年男人,应该是你认错了人。”

“希望如此。”

“叶白荷”美眸一转,不再说什么。

张凤府虽带着蔷薇走了,可眼下还留着一个“昏迷”过去的刘羡欢,这位自江南道而来的公子哥儿虽喜欢泡年轻貌美女子,可毕竟没到达泡到脑子都傻了的地步。

金银双甲已经离开,蔷薇也已离开,留下自己这能文不能武的瘸子,如果真给人抓了去,下场能好的了哪里去?

故此哪里还敢装晕,一个踉跄挣扎起身,拖着一条断腿仓皇逃命。

马因九冷冷看了其一眼,不打算追出去,只因倘若刘羡欢说的是假,那么便一定会跟龙城第五甲有关系,出手太狠只会得罪那位大煞星,倘若说的是真,江南道的刘大善人也不是好得罪的,眼前这刘羡欢虽说一无是处,可有句话说的却是极为在理。

这天下还真没有比钱更厉害的,青城派家大业大不假,可难保不会有朝一日踏进江南道的地盘,虽说如同刘一名这等江湖上颇有名气的大善人不会明着对青城派怎么样,可谁又能保证不会暗地里使绊子?

须知这江湖上看着最为穷凶极恶的只是那些个成天嘴里喊打喊杀的亡命客,实则这些亡命客在有些衣冠楚楚的人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毕竟江湖上无冤无仇的大世家一夜之间被灭门的事情常有发生。

一句话,要说这江湖上最狠的永远不是地痞流氓,而是那些表面上人畜无害待人待事都和善的那群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这群人会不会在盛怒之下一夜之间让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能成为闻名江南道的大善人,又真可能没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马九因行走江湖多年,自是晓得个中奇妙,故此行事皆有一套分寸,眼下青城派的面子已算挣了回来,也不会在天下英雄面前落个笑话,自是没有必要待在这里成为众矢之的,与萧弄月李大仁一干人等道谢之后便要回去,却被李大仁纠缠的非要去找个地方喝杯酒。

李大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马九因又如何不清楚?今日这一战青城七剑可算是出尽了风头,江湖门派虽与朝廷军队井水不犯河水,可倘若军队能掌握了如同北斗七星阵这般厉害的大杀阵,到时候还有人能制得住?

马九因婉拒道:“多谢大人美意,只是无奈事情缠身,而今又毁了人家酒楼,还伤了这么多无辜的人,总要回去商酌赔偿事宜才好,咱们虽说上门是客,可也断然没有让主人家难办的道理大人说是不是?这赔偿恐怕也是一笔天价数目,颇为头疼,又哪儿

来的心思陪大人一起喝酒?”

李大仁大笑,却在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心道倘若自己今天真要请青城派吃一顿饭,怕是只会花上天价的银子,身为一军之主,钱有,可也不是这个花法不是?

故此李大仁笑道:“既然马老兄今日不空,那咱们只能改日再聚首了,就此别过。”

青城派离去。

李大仁却是将目光放在了“叶白荷”身上。

再度笑道:“前两日与叶姑娘你说的事情可考虑好了?”

“叶白荷”淡淡道:“恐怕这件事情我爱莫能助,你们要抓朝廷钦犯是你们的事情,干我这个江湖女子什么事?再说了世子殿下的事情当由他自己决定,我又岂能左右?”

李大仁心中冷笑,面上却如常道:“身为我朝百姓,便是江湖儿女也不能独善其身,更何况我还能提供给叶姑娘你想知道的消息,你就不想听?”

“叶白荷”心中泛起一丝涟漪,因有旁人在场,又不好直言,便冷冷道:“有什么事情日后再说,我今日不空,今日还要拜会二重天天王,后会有期。”

萧弄月与宋一血二人听在耳里,却并不记在心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三人各怀心思直朝了天王府而去,倒是难为了只有一条腿能蹦哒的刘羡欢,为了躲避身后“仇家”追杀,躲躲藏藏,趁乱钻进别人的猪圈里才侥幸躲过一劫。

……

天王府灯火通明,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乱了本来就准备进行的计划,让张凤府大觉恼火,原本还指望趁着这会儿功夫找出枯木,进行接下来的计划,眼下可算是计划泡了汤,唯一的收获也就是见识了一把青城七剑的厉害。

可即便如此,面对此刻满面怒容的蔷薇的责难,张凤府也不得不满头黑线,后悔方才出手相救。

“只把我一个人带回来有什么用?没看到人刘公子都成了那副德行?留下他一个人岂不是让他在那里等死!”

“情况危急。”

张凤府懒散解释。

“别忘了我也是受伤的人,怎的你就不关心一下我?那青城七剑好生厉害,我若不跑快点恐怕连我也得交代在那里,哪里还顾得上你的小情郎?”

“去你大爷的,少给姑奶奶胡说八道,哪里有什么小情郎?姑奶奶不过是看欠了别人一份人情而已,就算你顾不上,可不是还有一个人?怎的就不能搭把手了?”

张凤府闻言看向了依窗观风景的叶白荷。

叶白荷满不在乎道:“那小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救也罢。”

“我看你们根本就是别有居心,算了,我自己出去找,如此有情有义之人倘若因为姑奶奶而死了,姑奶奶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说完便不顾手臂伤势从床上爬了起来,看模样竟是来真的。

张凤府颇为头痛,道:“有完没完?那小子的拙劣演技也就骗骗你了,明眼人可都看在眼里,怎的你这姑娘就听不进去半点人话了?”

“让开。”

蔷薇咬咬牙。

“你不去我便自己去,我自己去你还要拦着我?亏得姑奶奶不辞辛苦跑去修罗道救你性命,早知这样我就该袖手旁观,看你如何被罗刹门弄死。”

张凤府心中叹息,倘若

真让蔷薇独自出去,若真是对上了那群讨债之人,指不定又会闹出多大的麻烦,不得不叹气道:“罢了,我去就是,谁让我欠你一份人情,不过只此一次,往后我可不再欠你什么了。”

蔷薇“诡计”得逞,面上冰冷,心里却乐开了花,唯有叶白荷回过头道:“你有伤在身,还是我陪你去的好。”

张凤府点头答应,二人出了门,下楼右拐,踏过一条长长走廊,才远远看见天王府门口时候便闻一阵喧闹,单听说话之人便知是谁。

“大…大…大姐今天……天不在。”

能如此结结巴巴,除了李乌拉当不会有别人了。

对于此天王府的一对活宝,自修罗道之后张凤府便大有改观,心道人果然不能只看外表。

只是却又听一熟悉男子声音道:“我等今天远道而来专程只为拜见天王,前不久才听说二重天天王乃是一位江湖奇女子,故此我们才生了拜访之意,眼看你们九重天的第二大盛事即将举行,若不趁这最后时间拜会一遭,恐怕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天王在忙也不要紧,我等就在天王府等候就是。”

能说出如此让人无法拒绝的话,定不会是孤傲的宋一血,除了萧弄月当不会再有别人。

李乌拉犹豫不决,上门是客,总没有将客人扫地出门的道理,最主要还是因为天王府鲜有人来的原因,故此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答话。

再看眼前这三人,皆有与众不同气度,一看便知来头不凡,直接拒绝难免将人得罪,故此,颇为为难。

“这……这……”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萧弄月又哪里肯放弃?心道自己下名剑山庄时候便背负的任务,便更加坚定决心。

笑道:“不需要这位大哥为我们操心,我们随意在这天王府中走走看看就行。”

“好……好吧。”

萧弄月都说到这等地步,李乌拉自不好再拒绝。

却是没想到这一幕恰好被隔了一截距离的某处阁楼之上蔷薇给瞧见,张凤府正琢磨如何绕过三人出天王府的时候,蔷薇已迅速迈着步子下楼,忽略了躲在一个院门后面的张凤府二人,径直来到了萧弄月三人面前,张凤府想要拉住蔷薇却为时已晚。

张凤府才听到蔷薇说出第一句话时候便暗道不妙,坏事了。

当蔷薇看清楚前来的三人正是不久前才见过的三个旁观者时候一脸惊讶,随后冷笑道:“原来是你们,你们也是从中原来的,跟那个什么绿城派也是一丘之貉?还有你。”

蔷薇上下打量了最为让人如沐春风的萧弄月一眼,甚至下意识暗暗与断一条腿的刘羡欢比较,最终得出来一个结论,那就是面前这家伙不论是从卖相还是身上气息都远远不及刘羡欢,毕竟哪里有大男人生的如此重的脂粉气息不是?

“我记得你,你就是那个什么银剑山庄的少庄主对不对?你叫萧弄月。”

能在此处突然见到之前找青城派麻烦反而被青城派伤了一剑的蔷薇,萧弄月三人亦是同时震惊不已,不约而同心中寻思这次青城派怕是真踢上铁板了,但对于蔷薇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萧弄月颇为恼火,尽量温和道:“姑娘记错名字了,是名剑山庄,不是银剑山庄,虽说只差了一个字,可单是听起来,意思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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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杀鸡儆猴

人间修罗第一百零六章杀鸡儆猴银剑者,与淫,贱同音,倘若有不知情者在听到这四个字时候多半会浮想联翩,以淫,贱二字命名的山庄,又该是怎样一座山庄?

任谁在听到有人如此诋毁自己家门的时候都不会太过平静,唯独萧弄月还如此淡定,甚至以礼度之。

萧弄月尚且还在心中琢磨蔷薇究竟是有意如此,还是无心之失的时候蔷薇已再度道:“姑奶奶可不管你什么山庄,总之这里是姑奶奶的地盘,我不欢迎你们,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莫要逼姑奶奶动手。”

“这位姑娘,我并不是很明白你为何如此对我们。”

好不容易来一趟,若是真给人三言两语便灰溜溜骂了回去,岂非成为笑话!

萧弄月即便性子,再好,此时此刻也避免不得有几分尴尬。

“如果是因为之前青城派与姑娘有什么过节,姑娘也不应当将气撒在我们身上对不对?毕竟我们与青城派素来没什么瓜葛。”

“姑奶奶管你们有没有什么瓜葛,总之姑奶奶就是见不得你们这些中原人在我们九重天的地盘撒野。”

到底女儿家心性,蔷薇可算是将蛮不讲理四个字发挥到了淋漓尽致,尤其手臂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咬牙道:“中原来的家伙就没几个好东西,我看你们这幅道貌岸然的样子可跟那家伙差不到哪里去。”

“那个家伙?”

萧弄月疑惑。

“那个家伙是指哪个家伙?”

张凤府听了心里一紧,倘若在此时此刻漏了馅,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正心中忐忑时候,只听蔷薇道:“关你们什么事情,总之你们知道姑奶奶不待见你们就是了,而且姑奶奶不待见的人,大姐也一定不会待见。”

萧弄月心中已经坐实了面前这小姑娘跟二重天天王黑寡妇定不同寻常的关系,眼见别人如此不待见,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候忽听得另一个女子声音遥远传来。

“可是中原万剑山的名剑山庄?”

说话之人是一个约摸三十来岁体态丰腴却生了一张乖巧脸蛋的妇人,除了纸鸢当再没有别人。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识货的,萧弄月立即道:“中原除了我万剑山名剑山庄,又有谁敢以名剑山庄自居?”

说话时候带着三分睥睨之气,端的是豪气之感油然而生。

纸鸢笑道:“这话说的倒是不假,天下宝剑无数,但能够称得上是名剑的却是寥寥可数,而在这屈指可数当中又以名剑山庄藏剑最多,其中就有七把问鼎天下的名剑藏在名剑山庄,名剑山庄因此而得名,没想到今日竟是能有幸遇见名剑山庄的传人,这可真是让人幸会,又岂敢怠慢?”

萧弄月听得吃惊,能将名剑山庄的底细说的这么清楚的人不是没有。可这样一个人在天王府出现未免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正在萧弄月琢磨怎么接话时候蔷薇已冷哼一声道:“我还说是谁呢,原来是你,怎么?我说的话不顶用了是不是?”

纸鸢将蔷薇这份女儿家的小心思看在眼里,脸上仍不动声色,轻声道:“上门是客,不管有什么恩怨,总应该请人喝杯茶才是,我相信天王若是在这里也会如同我说的这般做,更何况你看他们三人个个人中龙凤,一看便知来历非凡,如此人物来了天王府,而天王府不待客,说出去恐会遭人笑话。”

说罢便看向稍有缓和的萧弄月,笑道:“这位公子我说的可对?”

萧弄月大感欣慰,拱手道:“这位姐姐说的不假,除了我之外,这两位分别是天刀门的传人,宋一血,还有这位是中原神宫的一代天之骄女,叶百合。”

“叶白荷?”

蔷薇陡然睁大眼睛,看向面前这如同冰山一般的美人,疑惑道:“你也叫叶白荷?”

“叶白荷”心思一动,冷艳高贵的冰山脸上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笑容:“怎么姑娘你还认识一位叶白荷!”

蔷薇道:“可不只是认识,她人都在这里,而且我听大姐说她好像也是从你们中原什么宫,叫什么宫来着?”

听到这里,张凤府才明白蔷薇并非有意捉弄别人,原来根本就是记性不好,好在也因为记性不好才没能记起神宫这两个字,此事也仅仅只有可能在蔷薇身上发生,换

做任何一个了解中原的人,都不可能对神宫两个字无动于衷。

“我一时之间给搞忘了,总之她就在这里。我这就带她过来见见你们。”

说罢便朝张凤府二人藏匿的地方而去,只是到达地方时候又哪里看得到半个影子?

萧弄月迟疑道:“还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一旁宋一血双眼涣散,不知在想些什么,纸鸢亦是有几分惊讶,好在“叶白荷”已开了口。

“说不定只是同名同姓而已,能在九重天这种地方遇见名字一样的人可不容易,只可惜那位姑娘不在,不然我一定要跟她坐下来好好聊聊才好。”

“不在就不在吧,总之姑奶奶没骗你们就是了,姑奶奶也不管你们什么天刀门天剑门,总之姑奶奶就是不想看到你们,赶紧滚……”

言语之间颇有几分不耐烦的意味。

见状,纸鸢亦只能苦笑,面对不讲理的蔷薇丝毫拿不出办法,歉笑道:“她就这个脾气,我也刚来不久,不然我一定做主让你们进去坐。”

正在此时,一人风风火火跑进门来,张口道:“大……大……大姐回来啦。”

“哦!”

萧弄月两眼放光,这可来的正是时候。

下一幕便见一穿着一身紧身黑裙,额头两缕青丝蜷缩,一张冷脸不下叶白荷的成熟女子双手负后踏进大门来。

见此一幕,蔷薇已快步上前欣喜道:“大……”

只是一句话还未说出来便面临黑寡妇一声怒斥。

“大什么大?”

蔷薇顿时焉了大半截,弱弱道:“大姐。”

黑寡妇再度怒道:“姐什么姐?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大姐?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不知道?”

随后才看向萧弄月三人,纸鸢已主动为其介绍一番,黑寡妇却不似纸鸢那般惊奇,单是这份气度便让纸鸢不禁佩服。

“让三位见笑了,方才的事情我已远远听到了,小妹不懂事,还望几位莫要笑话,这就请随我去一坐。”

尤其看了“叶白荷”一眼,黑寡妇到底不是蔷薇那般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心思隐藏的很好,并未让人觉得有哪里不对。

当几人分上下坐下时候,李乌拉已看好茶水,随后黑寡妇才说出了不久之前酒楼一战的事情,责难蔷薇。

“我早就下发命令,对中原客人要好生招待,谁知道别人都能遵循我的命令,唯独你这死丫头偏偏要给我惹是生非,害得伤了不少人,还让别人看了我们不少笑话,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大姐放在眼里?”

这世上倘若还有一人能制得住蔷薇,这人非黑寡妇莫属,蔷薇到了黑寡妇面前更是一改之前趾高气扬,变作了一个犯了错事的小孩子,不敢多说一个字。

只哭红了眼眶。

“还好意思哭?多大人了还哭,还嫌不够丢人吗?还不赶紧滚回去?”

纸鸢有心劝解,终是觉得也应该收拾收拾蔷薇的气焰,便不说话,直等到蔷薇离去之后,几人才算是拉开了话匣子,初次见面,不便深谈,萧弄月亦是将交谈始终控制在九重天的人文地理之内,绝不逾越,以至于一番交谈下来也算是相谈甚欢其乐融融。

唯有临别时候黑寡妇特意叫住萧弄月,笑道:“萧公子身为名剑山庄一代传人,自应该是对天下的名剑十分了解,恰好我在不久之前便得到一把剑,不知其质地如何,还请萧公子随我前去一观。”

对于这位能让连青城派都不得不出动马九因对付的姑娘几句话就能让其哭哭啼啼的江湖传奇人物,萧弄月亦是敬佩的紧,对叶白荷宋一血二人招呼之后便随黑寡妇去了内院,观剑之事自是行家来做,宋一血用刀不用剑,“叶白荷”刀剑都不用,故此并不好奇。

谁知萧弄月随黑寡妇兜兜转转半天之后始终不见黑寡妇拿出来什么剑,终是忍不住好奇道:“天王找我来还有其他的事情?”

“聪明。”

黑寡妇淡然一笑。

“不过你我之间萍水相逢,我黑寡妇年轻时候也未曾上过万剑山,更是与名剑山庄素无瓜葛,你如此聪明,年纪轻轻便能操纵三把精血喂养之剑,能不能猜得出我要告诉你什么?”

萧弄月心惊,心道黑寡妇居然连自己能操纵三把剑的事情都知道,果然九重天的天王不可小觑,但对于黑寡妇的话,萧弄月却是不确定道:“如果非要猜的话,此事应该跟一个女人有关系。”

黑寡妇轻笑。

“不愧为名剑山庄少主,我要说的这个女人,看来你已经有了几分怀疑。”

萧弄月正色道:“本来是没多想,可方才那位姑娘说了一句话却让我不得不多想,天下可以有很多叫叶白荷的人,但天下绝无可能同时出现两个来自什么宫又叫同一个名字的女人,而这两个人当中,能欺骗过天王你的人估计并不存在,这么算下来的话……”

萧弄月细思极恐,深吸口气一字一句道:“一直以来被骗的人是我们这些人才对,难怪,难怪……”

萧弄月喃喃自语。

“难怪我从未听她说过任何关于神宫的事情,怎的我就一直没有怀疑?这可真是闹了天大的笑话。”

黑寡妇道:“你年纪尚轻,受了欺骗也正常,可知为何我将这件事情不告诉宋一血,而只告诉你?”

萧弄月沉声道:“天王对我有吩咐?”

黑寡妇道:“算不得吩咐,宋一血此人年纪轻轻便成为江湖一代名人,虽锋芒毕露,却总归是太气盛了一些,不比你萧弄月进退有度,早晚定会吃大亏,而你就不一样了,这些日子你的所作所为我也多多少少听了一些,知道你这人喜欢结交天下朋友,当然,结交这些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我黑寡妇想跟你交个朋友。”

萧弄月受宠若惊。

“这……这……我何德何能?”

黑寡妇道:“你可比其他人好的多,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是提前让你提防,不要有朝一日被这个女人给卖了,这件事儿算我送你一个人情,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堂堂名剑山庄少庄主若是听了我这个臭名昭著的黑寡妇的话,岂非辱没了名剑山庄威名?”

萧弄月道:“天王你言重了。”

黑寡妇道:“就这样,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对了,明天一大早九重天将彻底门户大开,到时候你们可随我一同前去,有我在,你们办事总会方便的多,不过今天的事情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万万不能告诉别人,免得那女人狗急跳墙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萧弄月会意,点头称是。

待与宋一血“叶白荷”二人离开天王府时候仍不忘记品头论足一番那当真是一把好剑。

二人并未多疑,直出天王府,回去二重天。

黑寡妇送走萧弄月之后才进到了正掩面流泪撒气的蔷薇房间,不冷不热道:“说两句便流眼泪,就这点肚量还想跟随大姐一起在九重天打出一片天下?我看你还是趁早抹脖子算了,免得给大姐我丢人。”

蔷薇冷哼不说话。

黑寡妇又道:“今日我若不如此对你,岂能让他们三人对我留下好感?他们几人对大姐我还有大用处,我若是当着他们的面袒护了你,岂非会让别人说我黑寡妇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

蔷薇再度冷哼。

“所以我就成了大姐你杀鸡给猴看的对象?”

黑寡妇道:“此事本就你错在先,若非今日他们二人陪你,恐怕你就要丧命在青城派剑下,我如此也算是给你留下一个教训,好让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蔷薇已消了七分委屈,揉了眼眶泪水又道:“大姐你所有事情都知道?”

黑寡妇道:“事情的经过我都看在眼里,不然我如何能知道的这么清楚?赶紧赶紧洗把脸,估计用不了多久青城派该找上门来了。”

“他们还敢找上门来?”

“他们为何不敢?倒是你,丢人现眼,等他们来了随我去与他们道个歉,此事就此作罢。”

“凭什么要我给他们道歉?是他们伤了我。”

“因为他们是青城派,有头有脸,我们矮人一头并算不得什么,不会少你一块肉,反倒是如果结交好了青城派,青城七剑的威力你也看到了,对我留有大用。”

眼及此处,黑寡妇颇为冷静。

“区区委屈都受不得,如何能堪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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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公鸭嗓

人间修罗第一百零七章公鸭嗓要在满是江湖客的二重天找出来一个中原而来的公子哥儿很容易,要在这群公子哥儿当中筛选出来一个浑身血污而且断了一条腿的公子哥儿可就更容易了。

张凤府叶白荷二人不费吹灰之力便打听到了刘羡欢的下落,原先因为躲在猪圈里逃过一劫,却是低估了那群江湖汉子报仇的决心,又杀了一个回马枪将其从猪圈里抓了出来五花大绑捆了去。

二人之武功对付一群江湖汉子太过容易,三五下便解决完毕,只是当看见那只剩下半条命,不比兰亭好到哪里去的刘羡欢一条腿的森森白骨时候便是连张凤府都替这位锦衣玉食公子哥儿疼的荒。

“你命好,先前那姑娘让我们来救你。”

刘羡欢听到这话时候便已忘记所有疼痛,不确定道:“此话当真?”

张凤府道:“你觉得我们打晕了这么多人就为了来跟你说个笑话?不过救你归救你,有些话我可还是要问清楚的。”

能得救已是万幸,又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刘羡欢连连点头答应。

张凤府把玩着手中的杀人刀,沉声道:“你真不认识当年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龙城六甲?”

刘羡欢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是这个被地上那群江湖客翻来覆去问了无数遍的问题,沮丧着脸道:“我认识个屁的龙城六甲,江南道六大才子我倒是听说过。”

“六大才子?那是什么?”张凤府好奇。

刘羡欢道:“就是江南道最闻名的六大才子,我就是其中一个,其他五个有三个都在江南道,没跟我一起来,来的只有三个。”

张凤府又哪里会管什么才子草包,再度警告道:“我手里这把刀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不认识龙城六甲,能有金银二甲这等高手保护你?”

刘羡欢哭笑不得。

“你就是给我拿十把刀在我面前晃悠也不顶事儿啊,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我连什么双甲都不知道,还不就是半道上花钱请来的两个打手,我哪儿晓得居然弄巧成拙出了这么多事情?老子要真有这么厉害的高手保护,至于断了这条腿吗?你们也不想想。”

张凤府细思也觉有理,不过依旧难以相信。

“随便请便请来了这么两个高手,也将天下高手说的太不值钱了。”

“这个我可以替他作证。”

正此时一道悠悠声音传来,如同幽灵,神出鬼没,张凤府不必回头已知来人是谁。

“我还正愁怎么找到你这家伙,没想到你居然自己

出来了,这倒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来人浑身笼罩黑袍之下,死气沉沉,若非尚有呼吸,恐会以为是一具僵尸。

枯木老人道:“从你小子跟小姐刚刚露面我就一直在注意你们,这才两三天时间而已,若非今天那小女娃子折腾出来这么大的动静,我还真没办法见你们。”

“才两三天吗?”

张凤府不知为何竟觉得在修罗道那两日竟好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

“是了,好像还真是只有三天不到,那么你这家伙赶紧说说你是如何知道这家伙顺道捡来两个高手做打手的。”

枯木先是见过叶白荷之后才摘下黑袍帽子,露出一张比干尸好不到哪里去的脸,张凤府心中惊叹这老家伙的神功是越练越深了,比之刚来地下城时候却是强了不知道多少,脸上仍不动声色。

枯木道:“那时候我恰好在一重天,恰好出去了一趟,就这么见到了,这小子给了那两个家伙不少银票,就这么达成的协议。”

张凤府道:“就这么简单?”

枯木道:“这小子说的话你不信,难道我的话你都不信?”

张凤府道:“别忘了你上次答应我的不伤那姑娘性命的事情,我都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做到?”

枯木道:“那女娃子现在活的好的很,不需要你担心,倒是你小子,上次若非是你和小姐,我可就差点报了黑寡妇的仇了。”

张凤府黑脸道:“这话说出来你只需要告诉我自己信不信?你把黑寡妇想的也太简单了,就算你的枯荣功现在已有不低火候,你能打败黑寡妇,可你以为杀了她之后还能安然无恙活着离开?本来我也不信,可黑寡妇比你想的却是要难对付的多,我那是救了你性命,你不感激我也就罢了,还如此责怪与我,人黑寡妇一人对战罗刹门风魔手肺痨鬼刘一半三大高手不落下风,你能拿捏得住!”

枯木立时呆住,随后将询问的目光看向叶白荷,叶白荷点头表示确定。

“的确如此。”

枯木喃喃道:“这婆娘倒是比我想的厉害那么一丁点。”

张凤府见时机成熟,道“所以你老小子还不感谢我又给你带来了一条明路?”

枯木顿时面露谨慎。

“你小子想怎样?”

张凤府道:“只是给你指条明路而已,不必如此大惊小怪,眼下黑寡妇正是用人之际,我建议你跟她联手,想必她定不会计较之前的事情,以你们两个人的本事联手

,能对付你们的人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强强联手,对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闭嘴,休想。”

枯木怒斥。

“我就知道你小子心中定不会有什么好心思,果然如此,你想让我跟那婆娘联手?门儿都没有,我与她不死不休。”

张凤府早料到有此一幕,知道自己哪怕能将黑的说成白的也未必能让枯木回心转意,好在还有一个叶白荷,便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叶白荷。

因二人先前早有约定,叶白荷倒也痛快。

“黑寡妇让我们二人负责将师叔你揪出来,想必是下定了决心要找到你。”

枯木道:“我岂会怕这臭婆娘?”

叶白荷道:“并非谁怕谁的问题,而是我与他商讨许久,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倒不如暂时罢手言和,待解决了江湖之危后,再慢慢算从前的帐也不迟。”

枯木道:“小姐莫要多说,我可等不到那个时候,再说了我的任务只是保护你,其他事情跟我没关系。”

三人争论不休,唯有依旧被五花大绑的刘羡欢听了一个云里雾里,原本是没听见什么,可恰好听到了小姐两个字,不禁两眼放光,难道面前这位脸上几颗大痣的爷们儿竟其实是个女人不成?

想必恐怕即便是女人也不咋样,至少是绝对不能更心中那娇小女子相提并论。

刘羡欢适时提醒道:“三位,可莫要说我没提醒你们,再不离开这里恐怕就会有人来了,到时候再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最主要我这条腿……若是再不想办法可就真的保不住了啊。”

闻言,张凤府也知此处待不得,到时候满地晕过去的人势必会是一个大麻烦,故此不得不沉声道:“这件事情暂且搁置下,你老小子回去好好考虑,毕竟你抓了那么多姑娘藏起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万一东窗事发,有黑寡妇给你撑伞你还能免去不少麻烦,到时候若是被那些丢了姑娘的门派找上你的门,嘿,先说好,我可不是跟你很熟。”

“姑娘?师叔……你……”

叶白荷神色复杂,却见枯木心虚道:“这事儿后面再慢慢跟小姐你解释,现在还是先离开的好,有人来了。”

果不其然,这处废弃老宅没过多久便是一阵人潮涌动,张凤府还未迈出步子时候便听到一阵如同公鸭嗓一般的男人声音道:“那有可能是刘玄通孙子的小子就关在这里?没道理啊,那老小子怎会舍得让他孙子一个人来这种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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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重重有赏

人间修罗第一百零八章重重有赏来人并非一人,似还能听见甲胄之声,张凤府心里惊讶,心道这等犄角旮旯之地居然还有官兵前来?好在那声音尚还有一些距离,这段时间带上断腿的刘羡欢逃走已经足够,但事实上张凤府并未走远,离开那破败处,便一直藏身在暗处观察。

首先见踏进门的是一个着了一身黑袍,身材矮小的男人,相貌丑陋,双手负后,唯有一双眼睛却是精光四射,方才那公鸭嗓声音便是自这个男人嘴里发出,在其身后是一个方方正正国字脸年轻人,身上穿着银色甲胄,然而张凤府却只在看见那矮小男人时候便猛然如坠冰窖。

当初孤身一人杀了龙字军十八位高手,龙字军统共高手又才有多少?又如何不会认识面前这个矮小男人?

“居然是他,他居然来了,这可不太妙。”

“你认识他?”

叶白荷不禁低语。

张凤府道:“恐怕这江湖上没几个人不认识他的,龙城第六甲,龙字军统领方渐鸿,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说话时候仍不忘注意一旁被枯木捂住嘴巴的刘羡欢,但见刘羡欢并无异样神色时候,张凤府才放下心来,心中寻思刘羡欢应该不认识方渐鸿,这样便说明了这公子哥儿跟龙城六甲应该的确没有关系才对。

熟悉方渐鸿的人都知这位六甲的性子,心狠手辣,故此当进门时候并没看到被捆绑的刘羡欢的时候,一干兵甲皆是傻了眼,至于国字脸兵甲更是脸色惨白。

方渐鸿不阴不阳道:“司马徒,这就是你给我看的人?”

司马徒便是当日里献计李大仁的司马徒,原本带着方渐鸿前来只为在方渐鸿面前混个脸书,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刘羡欢却无缘无故不见了。

司马徒连忙蹲下身子查看那一群被打晕的江湖客,沉声道:“还没走远,赶紧追。”

一干麾下纷纷出动,方渐鸿冷哼一声,司马徒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大……大人,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不必与我说对不起。”

方渐鸿衣袖一挥。

“原本我就只为看热闹而来,刘玄通的孙子又不是我孙子,既然没热闹可看,那我可得回去忙我的事情去了。”

司马徒如释重负,对于面前这位相貌丑陋的矮小男人嘴里说的最后一句话心中冷笑,心道你的事情又能有什么事情?还不是回去折腾李大仁早就为你准备好的九重天第一支花万人坑?

一边冷笑却是一边为展红楼叹息,多好的一个娇嫩女人,只可惜即将落到了这老东西手里,下场已经可想而知。

司马徒嘴上谄媚。

“大人尽管忙你自己的就是,其他的事情交给小人来处理,而且我家大人早就为你准备好了十多名歌姬,虽不如万人坑那般妖娆,却也都是些一流货色,可供大人享受。”

“你倒是挺会来事儿。”

得到如此一句话竟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奖励一般,司马徒当机立断俯首道:“愿为大人肝脑涂地。”

方渐鸿大笑。

“还是为你家大人肝脑涂地的好,你小子心里那点心思我岂会不明白?好了,就这样,等你处理完我交给你们的事情再说,杀了我龙字军的人,还想轻易逃掉的事情又怎可能发生?”

司马徒道:“请大人放心就是。”



渐鸿来的快,去的也快,竟是没发现事实上并未躲藏太远的张凤府四人,至于究竟是发现不了还是此刻无暇顾及,恐怕只有方渐鸿自己知道了。

没了方渐鸿,区区一群兵勇又如何能找到张凤府四人?未用多少时间司马徒便带人离去,心道二重天就这么大,要找到一个断了腿的公子哥儿还不容易?

倒是离开之后张凤府意味深长道:“李大仁倒是养了一个好手下,恐怕将来被这滑头小子卖了都不知道。”

叶白荷提醒道:“还是先管好咱们自己的事情,救人救到底,早点回去才能保住这家伙这条腿。至于师叔,我们说的话你好好考虑,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容不得师叔你胡来。”

……

天王府近来倒是一改之前冷清,除了少许日复一日重复练武的看门武夫,几乎平日里极少有人来,可自打张凤府来了之后便热闹的多。

两个女人一台戏,两个年龄不同各自经历不同的女人则完全成了一对冤家,尤其在纸鸢请萧弄月三人进门之后蔷薇更是不依不饶,三鬼乐的看热闹,也不说话,捧着一捧瓜子一边看笑话一边嗑瓜子,兰亭已恢复不少力气,此时此刻正捧着一本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残缺不全剑谱在屋檐下坐在围栏上细细品味,一边观剑一边时不时以右手双指做剑,比划一些生硬的剑招。

大漠双剑或许是因为无聊,时不时对兰亭手指比划的一招一式低声点评。

兰亭依旧不乐,但现在却是比张凤府初见时候融洽的多,虽不喜,但毕竟没有多说什么,黑寡妇不知去了哪里,李乌拉刘宝二人百无聊赖蹲在门口互掐,突然见张凤府二人带着一个从没见过的断腿公子进门,陡然瞪大眼睛,

张凤府已事先查看过,确定萧弄月三人早已离去之后才敢进天王府。

穿了一身藏青色布衣的李乌拉结结巴巴道:“这……这是……”

“是你个头。”

眼见张凤府果然不负期望,蔷薇心里乐开了花,也没有兴趣再跟纸鸢继续斗嘴下去,看着只剩半条命强颜欢笑的刘羡欢便如同看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儿一般。

“呀,腿这么严重,赶紧抬我房间好好看看。”

“你房间!”

张凤府面色怪异,刘羡欢心中如同抹了密,叶白荷不说话,纸鸢亦是一阵惊讶,忙道:“这样可不好,男女有别。”

蔷薇白眼道:“什么时候姑奶奶我做事也需要你一个外人干涉了?”

对于外人二字,纸鸢也不生气,大抵是知道蔷薇的小女儿家心态不需要置气,轻声道:“你始终是个姑娘,我拿你当妹妹才这样说,倘若被天王知道了你带了一个男人去你的房间,你猜天王到时候会不会大发雷霆?”

天王两个字却是比一万句话都来的有用,蔷薇冷哼一声:“那好,既然你不允许我带去我房间,把刘公子安顿在你房间如何!这样大姐总该不会说什么了吧?”

纸鸢顿时红了脸,反观刘羡欢更是觉着这条腿断的可真是值得,虽说纸鸢已入中年且不似蔷薇那般身材妙曼,可丰腴也有丰腴的味道不是?更何况纸鸢长得本就不差,如此一个成熟女人不论从哪里看都绝对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床伴不是?尤其是自己这般年轻气盛的男人,正是需要如此女人降服的时候。

虽说不至于很快就发生什么,可与如此一个妇人朝夕相处

在同一屋檐下,谁又能保证不会发生点什么?

刘羡欢此时此刻却是做不出来痛苦表情,便只能趁人不注意时候将那条断腿重重一剁,一阵挖心疼痛顿时侵袭传身,额头斗大的冷汗直流。

“不……不必……我怎敢叨扰这位姐姐,姑娘肯让人救我已是我百世修来的福分,不如就此将我放下,以免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听听,你听听看人公子说的话,这么有情有义的人你这女人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意思吗你?我看刘公子就送去你房间比较好。”

纸鸢又哪里晓得刘羡欢是故意如此,她与刘羡欢不过才初次见面,不知其心思,故此也以为刘羡欢倒还真有几分男儿气,不得不沉声道:“天王府这么多空房间,哪儿有安顿不下的道理?”

“房子虽然多,可人刘公子伤成了这幅模样,难道不应该有个人好好照顾?都说女人心细,我看这件事情你来做最合适,大姐未必会喜欢我收留一个男人,可如果是你就不一样了,更何况人刘公子怎么说不久之前也算是给了我一份人情,大姐定不会多说什么。”

纸鸢倒是没想到蔷薇如此能说会道,一时之间竟左右为难,不得不将目光看向张凤府,人是张凤府带回来的,更何况自己现在怎么算都跟张凤府是搭档,没理由张凤府不说话。

张凤府也知纸鸢为难,便道:“如果是照顾的话,谁来照顾都一样,又是谁说男人便不能心细?我看不如把这位公子交给三鬼照顾,这样最好。”

听了张凤府的话,刘羡欢下意识连忙问道:“请问三鬼是谁?”

张凤府手指了指不远处正饶有兴致朝这边看过来的三个汉子。

刘羡欢顿时面如死灰,再也忍不住剧痛昏死过去。

张凤府心中冷笑,脸上仍不动声色道:“老大老三老五,这小子就拜托你们了,我得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接下来可才是最难过的关卡。”

已经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的张凤府,这么一睡便直接到了第三日清晨,虽说身在九重天,分不清白天黑夜,但好在总能遇见一些从外面进来的人,就比如此时此刻风尘仆仆一脸讪笑的风满楼店小二。

修罗道之战,店小二并没出现,但却并不影响张凤府对风满楼一家的感激之意。

店小二是从荒城之外赶来,作为风满楼跑的最快,最累,脏活累活一把抓的小二单看一张脸便知是个老实人,来到天王府时候更是不敢去看张凤府的眼睛,兴许还在为之前的事情有所介怀,张凤府笑道:“我又不吃人,你如此怕我做什么?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当我是你兄长就行,那么现在是否可以告诉我,这次前来找我带来了什么消息?”

店小二道:“来了来了,这次他们真的来了,龙字军的高手在今天早上我来之前抵达九重天,并且听说他们的老大也来了,目标就是你。”

“龙字军的都来了?这么大动静?”

张凤府心中惊讶,但毕竟不至于震惊。

“不过我早就做好准备有这么一天,所以这并不稀奇。”

谁知店小二又战战兢兢道:“可……可我听大姐说龙字军的人已经放出消息,说罗刹门的这一代罗刹使已被人干掉,罗刹令已被人夺走,那人现在就在九重天内,谁能杀了此人者,罗刹门重重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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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断指

人间修罗第一百零九章断指什么?罗刹门的人居然将消息放出去了?”

这一记重拳让张凤府瞬间呆住。

“他们怎么会将消息放出去?难道不知这么做只会让罗刹门彻底成为江湖笑料?掌管黑道生死的罗刹令都被人夺走,罗刹门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上出现?”

店小二弱弱道:“我……我不知道……大姐说消息是从大乐坊传出去的,这件事情恐怕只有凤哥儿你自己才理的清楚。”

张凤府一时间心乱如麻,沉声道:“谢谢了,没别的事你先回去吧,我自己理一理。”

张凤府已经预料到了这件事情将会带来的严重后果,且不说江湖会因此陷入新的风波,单单是一句罗刹门重重有赏便足够让整个江湖疯狂,虽说只是一句话,但绝对可以轻松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默想现在知道罗刹令就在自己手中的这些人,风满楼一家人自是不用多说,能被十三娘称为兄弟的人自是靠得住的,余下的人大概便是最近的大漠双剑,以及纸鸢,倘若三人中只要有一个人走漏风声,便足可够轻而易举毁了自己。

对于纸鸢张凤府放心,可对于原本就是临阵倒戈的大漠双剑却是心中怀有疑心。

至于大乐坊那边知道罗刹令事情的恐怕只有一个“罗刹女”,而消息是从龙字军那里散布出去,足够证明罗刹女定是跟方渐鸿搭上了线。

突然到来的店小二一席话虽让张凤府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可毕竟这事儿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又恰逢好事坏事撞到了一起,张凤府只能暂且先搁置下这件事情。

“有柳叶的下落了,还是天王技高一筹。”

纸鸢找到张凤府的时候,张凤府已换了平日里的笑脸,故此,纸鸢也并未多疑心。

原来修罗道一战之后黑寡妇便命令麾下暗中把守住修罗道楚江殿各个出口,搜寻柳叶的踪迹,果不其然在今天一大早传来消息,柳叶果真是要通过修罗道入三重天。

“千万不能让柳叶坏了我们的大事。”

黑寡妇早在之前便已吩咐下来,对于黄泉冷月二人,虽有可能泄密,但也仅仅只是停留在有可能,可对于冷月此人,张凤府却是毫不怀疑这家伙一定会走漏风声置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

“给你两个时辰,两个时辰料理了柳叶,之后随我入第九重天。”

黑寡妇如此吩咐。

不能太过人多势众,张凤府只带了两人,一人纸鸢,一人叶白荷,带上纸鸢是因为纸鸢要报仇,带上叶白荷,是因为叶白荷即将成为楚江殿的主人。

最先发现柳叶踪迹的是阿大阿二两兄弟,修罗道之乱后,兄弟二人俨然已成了楚江殿最后的活口。

兄弟两人再见张凤府时候亦是喜上眉梢,道:“我们按照天王吩咐一直在暗中监视,果不其然在今天早上看到了那家伙,不过现在他就好像是惊弓之鸟,知道有人监视他之后便躲进了那洞府之中不出来,我们也不敢进去,只能在这里等待老大你们到来。”

张凤府道:“好小子,你们做的很好,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你们操心了,交给我们就行。”

张凤府见那洞府好在并不是四通八达,心道要是四通八达,将柳叶找出来可不太容易,不过即便如此也依旧不敢大意,只因那洞府中漆黑一片,更是怪石嶙峋,谁都不敢确定会不

会在踏进洞府下一刻便命丧黄泉。

“咱们最好小心点,随时做好出手的准备,这家伙倒还真像是一条毒蛇,随时都可能会钻出来咬人一口。”

张凤府前脚才踏进洞府,下一刻便突然将腿收了回来,一脸阴沉,再看腿上不知什么时候已多了一条如同丝线一般的伤口,正往外流着鲜血。

“好阴险的家伙,还好我反应够快。”

张凤府心有余悸,掏出怀里随时准备的火折子,点燃之后果然见到门口处正有一条微不可查的丝线,那丝线上还有淡淡血迹,显然腿上的伤便是拜这丝线所赐。

张凤府弯腰捡起一块片石朝洞府之中丢了进去,未过多久便听见好几块石头落地的声音,原来那石头竟是被洞府之中密密麻麻的丝线切割成了好几块。

“这该怎么办才好?”

纸鸢不禁眉头紧皱,这丝线绝对是最难缠的兵器,布置下这么多丝线自己三人又如何进的去这洞府?

张凤府一时之间竟也想不到好办法,故此只能大声道:“柳叶,我就知道你不会如此愚蠢故意找这般没有其他出口的洞府,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们会来,所以布下陷阱,不过你以为如此你就能逃的掉?”

漆黑不见底的洞府传来一个虚无缥缈的幽幽声音。

“秦广王,怎的你如今也开始这么多废话?倘若我真想逃,又如何会愚蠢到还守在这里?”

见柳叶答话,张凤府已确定柳叶的确是在洞府之中故意等待自己,不禁好奇道:“我很少听说过有人知道自己会死却还偏偏不逃的。”

柳叶道:“那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纵使逃也逃不到哪里去。”

张凤府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倘若早点与我联手又岂会落得这般下场?”

柳叶阴测测道:“你这番话恐怕只能哄哄纸鸢这种胸大无脑的女人。”

纸鸢一阵黑脸。

张凤府道:“我听不明白你的意思。”

柳叶道:“你这么聪明又怎会听不明白?虽说我我与你打过也不过才两三次照面,可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又岂能看不出来?对你有用并且没有威胁的人你才会留着,对你有威胁的人,哪怕对你很很大用处你也一样不会心慈手软,楚江王虽然心狠手辣,可最起码狠在明处,你这家伙却是一声不吭便能将人卖了,跟你合作,恐怕我现在早就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张凤府不动声色。

“然后呢?你就一直在这里等我们?”

柳叶道:“不错,就算我死,也多多少少要拉上几个人垫背。”

张凤府叹了一口气。

“只可惜你注定要失望了。”

柳叶道:“这话什么意思?”

张凤府道:“就在刚刚我跟你说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大概确定了你的位置,所以你马上就要死了。”

叶白荷早就与张凤府形成默契,手中杀人刀出鞘而出,脱手而去,原来二人早有准备,知道对付柳叶不容易,故此借鉴了之前张凤府以金丝控制刀的法子,杀人刀直朝洞府中某一处而去,但未过多久便无功而返,与此同时柳叶冷笑。

“你能想到的我又岂会想不到?这里密密麻麻布置满了我的金蚕丝,莫说是一把刀,便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你们能奈我何?



“你倒是挺聪明,不过要杀你,我们也未必就一定要进去对不对?”

张凤府轻笑。

“柳叶你可曾听过中原酒楼里熏鸡这道菜?”

柳叶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张凤府道:“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来的快,去的也快,光是阿大阿二弄来一堆湿漉漉的柴火柳叶便知道了事情不妙,也明白了张凤府所说的熏鸡是什么意思,火堆点燃后,但见浓雾弥漫,阿大阿二更是直接拿了两把扇子往洞府里将浓烟扇进去。

柳叶阴森道:“秦广王,是我小看了你。”

张凤府不说话,只看着阿大阿二两兄弟不停动作,果然过不多久便听见一阵剧烈咳嗽。

浓烟呛鼻,又有几人能受得住?

江湖上每日每夜都有不同的人死去,死法更是千奇百怪,可从未听说过有人被烟雾呛死。

未过多久便听见一阵细碎,张凤府迅速一把拎开阿大阿二,沉声道:“出来了。”

叶白荷与纸鸢早有准备,谁知等来的却不是一个人,而是先等来两条锋利金蚕丝,柳叶控制这金蚕丝的手段早就炉火纯青,落在其手中不亚于一件杀人不见血的兵器,事实上金蚕丝原本就是一件神兵利器。

张凤府知道柳叶狡诈,奈何因有伤在身,始终不便出手,好在纸鸢叶白荷二人原本就是高手,躲避两条金蚕丝并不难,难就难在金蚕丝未必就只有两条,先是两条,随后四条,最后当那道眉毛如同女子柳叶眉一般的男子身影出来之后一双手十根手指,一根手指一条金蚕丝,端的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叶白荷纸鸢二人齐齐惊骇,都知道被如此锋利的金蚕丝触碰上会是一副怎样惨淡光景,故此根本不敢近身,只能处处退让,狼狈不已。

张凤府心机一动,笑道:“柳叶,你的金蚕丝厉害不假,可你只有一双手,只能操纵十条,看你如何接下我这一招。”

深知此时此刻已陷入癫狂的柳叶虽说是最穷凶极恶的时候,却也是最容易大意的时候,张凤府一句话吸引过去柳叶注意力,下一刻便踢出不下十块顽石,忍住即将崩裂的伤口疼痛,却见十块顽石同样被轻易切开,张凤府眼疾手快,迅速后撤,柳叶紧随其后,歇斯底里道:“想走,走的了吗!”

张凤府小腹已有血水渗出,瞧见这一幕的柳叶更先癫狂,红了双眼。

二人你追我赶,逐渐到了另一处僻静之地,张凤府左闪右避,柳叶紧随其后随张凤府不断在怪石嶙峋中穿梭,却在某一处时候张凤府忽然停了下来朝后斩出一刀,柳叶本能后退,并同时操纵十根金蚕丝朝张凤府包围而去,不过张凤府不闪不避,嘴角淡淡一笑。

柳叶本能感到不对劲,突然感觉手指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十根手指处已全部齐根断了,伤口触目惊心,俨然只剩下两只血淋淋的手掌。

再回头看那十根杀人利器金蚕丝,一头连着十根断指,一头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缠绕到了无处不在的怪石身上,深深镶嵌进石中。

张凤府笑道:“你这兵器锋利不假,能断石,可也得看看是多大的石头,如今十根手指毁在了你的金蚕丝手中,也算是自食其果了,没了手指,你还能怎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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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拦路

人间修罗第一百一十章拦路手指已断,仅剩手掌又能如何?

拳不敌纸鸢,软剑已不能用,说是本着临死也要拉几个人垫背,实际上死的时候都不能触碰到张凤府一根头发,天下的人死法千奇百怪,但死在自己兵器上的人始终只是少数,嘴上不怕死,实际死到临头真不怕死的人又有几个?

柳叶仓皇逃窜,不慎被自己布下的十条金蚕丝划过,尸体成了血淋淋的好几段。

两个时辰,不多不少刚刚好,足够来得及与黑寡妇等人一起接触到九重天最深处的那一层。

黑寡妇之前已邀请萧弄月等人一同随行,知道张凤府不便露面,便使用计策将张凤府隐匿起来,至于叶白荷却是留在了修罗道,楚江殿反了天之后黑寡妇便秘密从秦广殿调了不少恶鬼前去楚江殿,唯一知道内情的阿大阿二兄弟二人自是守口如瓶保持缄默,唯一知道真相的两个人尚且如此,又有谁能识破叶白荷乃是黑寡妇打进楚江殿的一手暗棋?

张凤府临走时候仍不忘嘱咐纸鸢一件事情。

“罗刹令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我不希望这件事情除了我们几个人之外还有别的人知道,替我看好大漠双剑,我不信他们兄弟二人,可我相信你,也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修罗道之难关我们都能安然无恙度过,我可不希望我会死在我们自己人的手里。”

又不忘叮嘱三鬼一番:“替我看好那个姓刘的小子,这小子虽说大的毛病没有,可小毛病总是多的很,我这一去却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倘若能回来,你兄弟三人与我还是兄弟,倘若回不来,你兄弟三人的仇我也算替你报了,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最后找到的一个人是兰亭,虽说这期间已经历不少事情,但实际上也就不过才一日的功夫而已,兰亭的伤还很重,但即便如此也依旧未能挡得住这位年轻剑客一同去九重天的决心,简简单单一句话让张凤府难以反驳。

“你知道毒童子肯定会去的,所以我也一定要去,我想亲眼看见这个男人死在我的面前。”

张凤府道:“也许是我们死在他的手里也说不定。”

兰亭道:“你为我报仇,我不会让你死,纵使要死,也一定是我在你死之前为你拦住毒童子无孔不入的暗器。”

二人对视一眼,随即各自面露微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倒是断了双腿又没了双掌的花如玉被张凤府装在一口箱子里带出来的时候让黑寡妇十分不理解。

“我以为你会将她杀了。”

“她可不能杀,她是我给三重天那个家伙的一份见面礼,我虽从未见过他,可已经跟他结下了不小的梁子,既然注定要有一个人死,即便是我死,我怎么着都不能让他过的太过舒服不是?”

到底曾经也算是姐妹,黑寡妇心有怜悯,但终是为了自己心中大计而不去提这件事情,只冷冷道:“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虽说我身为二重天的天王,可这还是我第一次去九重天,以往的大比武时候都是在大乐坊举行,我也不知为什么今年会选择在第九重天,尤其是这等江湖豪杰汇聚一堂的关头,所以具体会发生些什么我也不敢跟你保证,此番代表我二重

天去争夺明年九重天资源分配的一共有三个人,一个是你,蔷薇算一个,至于另一个,算了,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张凤府点点头。

“我只能保证我尽力。”

黑寡妇道:“能尽力就好,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可就出发了,另外,外面的有些事情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对不对?”

张凤府道:“我不知道天王你说的究竟是哪些事情。”

黑寡妇没好气道:“少给我装蒜,我说的自然是罗刹令的事情,你小子倒是胆大包天,罗刹门的人都敢去招惹,现在别人可算是直接找上门了,而且说不定还跟龙字军这种臭名昭著的东西走到了一起,强强联手,想要把你挖出来也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张凤府道:“还好只是龙字军,并非罗刹门的人亲自前来,说到罗刹门,我想问问笑三笑那群人有没有追查到下落?”

“没有。”

黑寡妇揉了揉额头,颇为头痛。

“已经跟上面反应了这件事情,上面还未给出明确的答复,九重天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真想藏起来几个人却是容易得很,想找出来基本不可能,只能通过别的办法将他们引出来了,另外,罗刹令在你这里的事情除非被外人抓到证据,否则你应当不需要担心秘密泄露,该料理的事情我会替你料理好,你只需要安心替我做事就行。”

张凤府已大概能想得到黑寡妇对“大漠双剑”以及纸鸢用了一些小小手段,恩威并施张弛有度这等手腕张凤府自是相信黑寡妇。

不禁沉声道:“多余的话就不说了,谢过天王就是。”

“去看蔷薇收拾好了没有,人萧弄月那群人还在天王府外面等候,莫要让别人等了太久坏了礼数。”

“我过去看看就是。”

张凤府找到蔷薇时候是在三鬼所在的院子,也不知刘羡欢那小子究竟给蔷薇灌了什么迷魂汤,竟是将蔷薇逗的捧腹大笑。

张凤府咳嗽一声道:“该出发了。”

蔷薇道:“我可不可以把刘公子一起带上?”

张凤府眯了眯眼,先是看了同样面挂笑容的刘羡欢一眼,后者似全然没察觉到张凤府的目光警告之意一般朝张凤府礼貌的点点头,随后再看向一脸期待的蔷薇,板着脸道:“我们是去比武,不是去谈情说爱,带上他能有什么用?”

闻谈情说爱四个字,蔷薇脸上露出少有的微红之态,咬牙道:“休要胡说八道,比武怎么了?比武就不能带人了?你都可以带上兰亭,怎的我就不能带上刘公子?你瞧瞧他这腿,把他留在这里你觉得能放心嘛?”

张凤府一阵头大,却不得不解释道:“他的腿并非因为你才断的,故此大可以不必如此为了一条腿这么上心。我们已经救了他的命,不欠他什么。”

蔷薇顿时板着脸道:“总之我就要带上刘公子,有他陪我一起说话这一路我都不会太过没趣,跟你和大姐我完全没有多余的话说。”

张凤府满头黑线。

“不过只是听了这小子讲了几个荤段子便如此有兴趣,你既然想带那便随

你,只是你大姐那边那一关能不能过得去我可就说不好了。”

“这个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大姐素来便疼我,有人陪我解闷儿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那就收拾收拾出发吧。”

天王府并未有多少人,黑寡妇一个,蔷薇一个,张凤府兰亭二人,还有一个断了腿的刘羡欢,黑寡妇虽觉蔷薇也有些无理取闹,但听说刘羡欢乃是什么江南道大善人的孙子以后便不再多说什么,还极为客气的为其准备了一辆马车,虽说前往九重天是越来越下,可好在马车总能派上用场,更何况这路途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毕竟是往地下钻了九重天不是?

因为有了马车的关系,张凤府原本想着钻进马车便能躲过一劫,却是被蔷薇赶了出来,与兰亭一起做了赶车的车夫。

好在黑寡妇有着一手乔装易容的好手段,略微收拾一番之后竟是与之前的模样如同换了一张脸一般,若是不说话,绝对有人难以认出来。

出了天王府便见萧弄月等人早就在外面等候,除去形影不离的宋一血以及“叶白荷”之外,这一次竟是连峨眉派那好几个大派也没有落空,此时此刻这些各大门派的高手竟是还多了不少人的陪伴,都是来自一个门派,分批到达九重天的,零零散散算下来竟是不亚于两百人,与之相比,天王府的形单影只可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好在黑寡妇也并非注重这些小事情的人,之前或有神秘之感,但今日直接现身,却是让许多人都不得不感叹一声,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不论一举一动或是一颦一笑皆有让人高山仰止的大家风范,竟是气势都比最为惹人眼的“叶白荷”都高了几分。

难得有与如此奇女子同行的机会,“叶白荷”适时道:“其实早就在之前大乐坊的时候我便有些怀疑如此一个厉害的高手定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没想到果然被我猜中了,而今姐姐突然在这么多江湖客之前现身,怕是要让之前有幸见过姐姐你的人有些坐立不安了。”

黑寡妇已清楚“叶白荷”为何这么说,只因在这群门派高手人群之中,她还见到了一个熟悉的白衣公子,与这些中原门派打成一片是极好的事情,黑寡妇更不介意与那在大乐坊时候要请自己喝酒的玉面公子开个玩笑,故此停下脚步笑道:“没什么坐立不安的,这位公子上次便要请我喝酒,怎的今天在此见到竟是一语不发?我黑寡妇真有那么可怕?”

那白衣公子又哪里想得到天下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原本便在见到黑寡妇之后就一直故意落在最后,免得触了黑寡妇的霉头,却是不曾想到竟还是被黑寡妇发现,随红着脸吞吞吐吐道:“开……开玩笑的,早……早知道是天王你,我说什么也不敢心存冒犯之意啊。”

黑寡妇一笑置之,谁知这时候竟从身后马车之内传来一个声音。

“文道兄,果真是你?”

黑色门帘之旁忽得探出一个头来,刘羡欢尚未站稳时候张凤府便突然勒马,刘羡欢一个踉跄摔下马车,正要下意识破口大骂时候却见马车之上的张凤府一脸凝重看向前方。

黑寡妇亦是看向前方。

被一队兵甲拦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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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过了

人间修罗第一百一十一章你过了细看这一行兵甲,个个龙精虎猛,约摸二十来人,最为排头一个脸上一道狰狞伤疤,除了李大仁当再无别人,其身后方方正正国字脸司马徒正一脸玩味,张凤府心道不妙,不久之前才见过司马徒,只是倘若此刻刘羡欢规规矩矩待在马车里还不会有这么多事情,突然冒出来,岂非让司马徒直接惦记上了?

倒并非是害怕这司马徒,只是张凤府心里清楚,将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得罪了也远远不及得罪了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小人会在什么时候使出什么绊子来。

再度与李大仁碰面,黑寡妇波澜不惊,只是好奇道:“大人为何拦住我去路?”

自上次大乐坊一别,李大仁便心中多多少少有了猜测,而今再见到,虽震惊,却因为早有思想准备,故此并未显得中气不足。

笑道:“哪里是什么拦住天王你的去路,只是恰好碰上了,而我又也打算去看看热闹,所以想跟天王你结伴同行。”

黑寡妇道:“纵使看热闹也犯不着带这么多手下吧?大人这般动静可是将我吓了一跳。”

李大仁道:“出门在外难免会遇上什么特殊情况,再说了,谁都知道我十二军臭名昭著,指不定就在什么时候被人惦记上了,要知道背后下黑手的事情可是时有发生,还不得提防一下是不是?”

黑寡妇皮笑肉不笑。

“如果有谁敢在大人头上动土那一定是不想眼睛。”

李大仁笑道:“按照天王这么说来,那不想眼睛的人可算多了去,差点忘记了一件事情,方才我命人前去寻找刘羡欢刘公子的踪迹,却得知刘公子被人带走,原本还以为是遇上了什么歹人,原来刘公子竟是跟天王你们在一起,这倒是让我省心了,只是却不知道是谁将刘公子一并带去了天王府?应该站出来,我好感谢感谢才是。”

黑寡妇好奇道:“哦?怎的大人还对这位公子如此上心?”

李大仁道:“谈不上上心,只是我也是奉命行事,不敢不从啊。”

黑寡妇道:“奉谁的命?”

李大仁道:“自然是我十二军龙字军统领的命。”

黑寡妇道:“方渐鸿?”

全场寂静。

李大仁道:“除了他难道还能找出来第二个龙字军统领?”

黑寡妇道:“这就不奇怪了,只是我好奇为何今天这么大的热闹,方渐鸿不亲自来看!”

李大仁道:“本来是要亲自来,不过大人因为别的一些事情耽搁了,须知九重天的热闹虽然好看,却远远不及销金窟的那位女子不穿衣裳的时候好看。”

黑寡妇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端倪,这倒让张凤府越发对这位江湖奇女子心生佩服,须知即便如今三姐妹已经闹翻,可毕竟也曾经亲如姐妹,又哪儿能做到真的无动于衷?方渐鸿臭名昭著,落到他的手里展红楼能有什么好下场?

只是虽佩服黑寡妇,此时此刻却不得不也对李大仁再生

三分不齿,当着如此多中原豪杰的面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这恐怕也全是因为来了一个方渐鸿,否则单凭一个李大仁又怎敢如此高调?

与之相比,李大仁身后的司马徒则显得城府深了很多,张凤府心中冷笑,老天爷想要毁灭一个人,一定会先让其膨胀不假,可这李大仁似乎膨胀的过了头。

面对如此直接的不尊重,黑寡妇竟也不动怒,这种事情可不常见,众江湖客也是十分惊讶,须知早年间黑寡妇在江湖上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不过心狠手辣之前还要加上一条守身如玉,若是谁敢在黑寡妇面前提如此不要脸的事情,不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已是祖坟冒了青烟,可此时此刻黑寡妇竟无动于衷,只是笑道:“我原以为大人大清早来拦我们的路必有什么事情,没想到竟就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方渐鸿喜好女色乃是江湖人都知道的事情,不必拿在这里强调一番,倒是大人……”

李大仁疑惑。

“我怎么了?”

黑寡妇冷笑。

“李大仁,关于你的事情,我也知道一星半点,你世居番邦之滨,初举军伍入仕,一生未对家国立有寸功,反倒对我江湖多生杀戮,岂不知江湖中人无人不想生啖你肉生啃你骨?而今当此中原武林同道汇聚之地,你非但不夹紧尾巴于壳中做人,还敢如此堂而皇之夸夸其谈,你这条断脊之犬,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说三道四?老娘从未见过有你这样狐假虎威厚颜无耻之人。”

一番话可谓说得酣畅淋漓将骂人之境界带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马车之前的张凤府想笑,甚至不知不觉已笑出了声,好在自己这声笑放在这二百多武林同道的哄笑比起来显得太过雅静,故此并不担心别人注意到自己,倒是李大仁一张脸铁青,身后兵甲更是怒目而视。

李大仁冷冷道:“天王有些言过其实了。”

黑寡妇道:“是非曲直自有公论,我一个小女子说了可不算,让这些武林同道来回答岂不更好?”

眼见眼前这么多江湖门派高手,李大仁本就有心拉拢这些门派,故此并不好在这些门派面前翻脸,只能将这股怒意压在心里,继续这个话题只会对自己带来坏处,故此李大仁调转话题道:“废话不多说,今日我来是请刘公子跟我回去一趟。”

黑寡妇道:“就是我身后这位?这我可说了不算,得问问人家公子自己愿不愿意,不过看起来似乎人公子并不想跟你李大仁扯上什么关系。”

刘羡欢此时此刻正与一同前来的白衣文道说尽这些天来的心酸事情,又哪里注意到李大仁将目标对准了自己,在张凤府低声催促之下才结结巴巴道:“我看……我看就不必了吧,我跟大人并不认识,再说了……救我回来的是我朋友,我还是跟朋友待在一起比较有安全感。”

所谓朋友自是指的此时此刻正在马车中探出一个乖巧脑袋的蔷薇,莫说是来了一个李大仁,便是此时此刻来了另一位绝世大美女也挡不住刘羡欢要跟蔷薇在一起的决心,倒

不是说这位江南道的公子有多专情,只是这种情况下只有傻子才愿意离开温柔乡去跟随一个狰狞的大汉,更何况泡妞一事最忌讳丢了西瓜捡了冬瓜,说不定到时候便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大仁道:“刘公子,并非是本大人要你跟我一同随行,是我龙字军的老大要见你一面,你确定要待在这里不跟我走?”

刘羡欢又哪里晓得什么龙字军的老大?故此老实道:“算了吧,我跟你们不是太熟。”

李大仁再度强调。

“公子可得弄清楚了,我家老大是昔年龙城六甲方渐鸿,公子确定不去?”

好不容易朋友相聚,又加上蔷薇还在马车等候,须知泥人尚且有几分火气,又何况是在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岂能三番五次受人威胁?

刘羡欢不耐烦道:“说了不去就不去,我都说了不认识什么龙城六甲,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爷爷是江南道有名的大善人,不是什么龙城五甲六甲,怎的就紧咬着我的屁股不放?”

又是一阵哄笑。

其中更有江湖客打趣道:“这位大人,别人都说你认错人了,何必如此执着,照我看这位公子也根本不像龙城六甲的后代,毕竟当年龙城六甲哪一个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绝顶高手?绝顶高手的孙子又岂会是这般模样?岂不玷污了六甲这两个字?”

大抵是有人带头,终是又有人恨不得趁此机会好好奚落一番李大仁,故也打趣道:“你这家伙懂什么,没听说过是人家老大方渐鸿要人?方渐鸿喜欢美女不假,可老是翻来覆去一个口味说不定也有些厌倦了,眼看这位刘公子生的娇嫩,说不定是想换换口味试试龙阳之好呢对不对?”

“谁在后面胡说八道?”

被人连番奚落,李大仁便是再想跟这些江湖门派交好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挽回一点自己的面子,故此才将话说完,便将目光瞄准了人群中一个满脸笑意的门派弟子,下一刻便突击至那男子面前,左手成爪要擒住那男子胸膛衣裳,事实的确如此,李大仁虽武功不及黑寡妇,甚至不及这群人中好一些高手,可比上不足,比下却是绰绰有余,这般突然出手,让那男子大骇,但反应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被李大仁单手举起脱离地面,如同出膛的炮弹一般朝一家茶铺重重丢了出去,像是要将那茶铺砸个粉碎一般。

人群瞬间炸了锅,但那男子毕竟不至于真的被李大仁这般砸个通透,须知这么下去,纵有内力,可毕竟不及李大仁,到时候免不得来个粉身碎骨,就在茶铺子看热闹的老板感觉情况不对,仓皇跑路时候,那男子已近在咫尺朝茶铺重重落下。

忽又有一人凌波微步而去,稳稳一只手托住那男子,卸了一大半冲击力道,余下力道虽让那男子还有几分狼狈,却远远比断手断脚好的多。

男子惊魂未定,一双眼充满咒怨恶毒之意,至于救下他的白衣男子却是冷冷说了一句。

“李大仁,你有些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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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最担心的来了

人间修罗第一百一十二章最担心的来了白衣白面,一头黑发找不到一丝凌乱,腰杆直挺仿佛世间任何人任何事物都不能让这腰杆哪怕弯曲那么一丁点,尤其腰间长年配着的一把宝刀,虽不及张凤府无上杀人刀,却也绝对是一把实至名归的神兵利器。

被白衣救下的怨毒男子沉声道:“师兄,谢谢。”

宋一血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似乎都不愿意多说一个字,哪怕是对于自己一个门派的至亲师弟。

宋一血淡淡道:“退下。”

那男子欲言又止,但到底还是规规矩矩退下。

随后宋一血才看向李大仁道:“我师弟不过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大人何必下此毒手?”

李大仁又哪里想得到那门派弟子竟会是这尊冷面煞神的师弟?若早知道说不定还有可能只是出言训斥一番,可眼下这种情况,虽说骑虎难下,却是不得不下了,倘若在这时候服了软,那黑寡妇所骂的断脊之犬恐怕就真成了事实,

李大仁冷冷道:“天刀门的弟子不懂规矩,自是应该管教。”

宋一血道:“即便管教也应该是我天刀门的人来,不劳大人费心。”

李大仁道:“这小子真应该感谢你这个做师兄的,否则他已经死了一千八百遍了,今日就当做给他一个教训。”

宋一血冷哼一声不说话。

李大仁又道:“宋一血,我念你早先还曾帮过我的忙,今日便给你一个面子,此事就此作罢。”

宋一血道:“我不需要谁给我面子,而且早先我也并非是看你李大仁的面子,只是看在文肃世子殿下的面子,故此,李大人你不需要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四个字如同众目睽睽之下给了李大人一个火辣辣的巴掌。

李大仁眯了眯眼,森冷道:“天刀门的人果然桀骜不驯,若非本大人今日还有要事在身,一定要跟你宋一血好生讨教几招。”

宋一血道:“欢迎之至。”

一行朝廷最为让人不齿的官兵趁兴而来败兴而归,落得了一个众门派口中的笑料,外人看热闹,自家人看门道,萧弄月适时提醒道:“宋兄,这可不太好,得罪了这样一个家伙,怕你是要时常坐立不安了,咱们再厉害也始终只是江湖门派,江湖虽大,可始终还是在王朝管制之下,李大仁随时随地都能找个借口对你出手。”

宋一血冷哼不屑道:“任他千军万马,我只要有一刀在手,无所畏惧。”

萧弄月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再看众人,那最为让人注意的刘羡欢已经重新回到了马车之上,连同其一起的还有那位之前调戏过黑寡妇的男子,黑寡妇竟也不阻拦,端的是好肚量,也多看了赶马车的车夫两眼,看那两个男子一人虽坐在马车上,却始终手捧一本残缺剑谱津津有味,连之前的事情看都不看一眼,至于另一个车夫,相貌平平,倒是赶马车的技巧有些生疏,始终跟在队伍后面,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却不知怎的竟招惹到了马车里面那位早先见过一面,并不是太好伺候的姑娘,颐指气使,颇为头痛,心道真是一群怪人,果然九重天的人不能以常理度之。

萧弄月懒得去搭理宋一血这位冥顽不化的煞神,最为喜好结交朋友的他在看该来的人都差不多来齐之后,才快步走至黑寡妇身旁,满是温润,黑寡妇倒也对这位名剑山庄的传人并不生分,笑问道:“萧公子想说什么就说。”

若论起美艳之色,黑寡妇虽说是这二百多人当中上乘脸蛋,但毕竟算不得碾压其她女子,尤其这些人当中还有百花谷的不少女弟子,更莫说还有一个冰山一般的“叶白荷。”

萧弄月念起黑寡妇所叮嘱,并不表现的对“叶白荷”有什么不同,故此也并没遭到叶白荷疑心。

论脸蛋是如此,黑寡妇最为让人第一眼便终生难忘的还是其气度,一身黑裙,凹凸有致的身材,尤其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度,不论什么样的男人都会折服在这样女人的石榴裙下。

萧弄月笑道:“只是有些替李大仁感到叹息,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得罪天王你,岂不知天王你本就是女子中的翘楚,偏偏要与你作对,能在今日落得一个笑柄下场也只能说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黑寡妇别过头笑意盈盈道:“什么时候堂堂名剑山庄的萧公子也开始会油嘴滑舌了?”

萧弄月一阵尴尬,好在知道黑寡妇并非是真的生气,故此也

不冷场,挠头道:“好吧,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很好奇九重天大比这么大的事情怎的天王你就带了这么几个人,两个马夫,一个姑娘,还有两个……”

话虽然未说出来,但已能想得到是带上两个能文不能武的没用之人。

黑寡妇有苦难言,天王出行又如何不想准备大点的阵仗?如此来彰显自己派头,恐怕其他七重天此时此刻一定是大张旗鼓才是,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曹蛮,作为九重天最外围,也是最需要经常跟各种江湖高手打交道的天王,这个位置可不是想换就能换的,故此,曹蛮这一次却是不在大比武的参加者之内,可黑寡妇却知道自己并不比曹蛮好的到哪里去,尤其面临无人可用的尴尬境地,大比要参加,天王府更是要派人留守,二者缺一不可,但总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自己的难处,故此黑寡妇笑道:“萧公子可不要看我人少便觉得没用,毕竟比武打架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人多人少能决定的。”

萧弄月瞪大眼睛充满好奇之色。

“难不成那两个赶车的马夫竟也是高手?完全看不出来啊。”

说罢,顿时好几十双眼睛看向张凤府二人,兰亭好像根本感觉不到这种目光,自顾自沉浸在对剑法的世界当中,张凤府却是做不到如同兰亭这般淡定,被数十双目光注视,尽量不去看这些人,心思早就跑到了九霄云外去。

萧弄月渍渍称奇。

“果然是高人不露相,”

如此有说有笑下来,黑寡妇倒是已完全跟这许多江湖门派打成了一片,要不又怎说许多男人做不到的事情,女人却是生来就会做的,没男人会拒绝一个漂亮的女人,更不会拒绝跟一个漂亮而又大度的女人做朋友。

这期间连早先跟蔷薇生了过节嫌疑的青城派马九因都主动上前找黑寡妇攀谈,略微歉意道:“早先只听那姑娘说天王你是她的大姐,我马九因也未想那么多,只以为这姑娘呢不过只是信口雌黄而已,没想到竟是真的确有其事,不小心伤了那姑娘,倒是让我心中很过意不去。”

世事便是如此,一个人越想证明自己不怕什么便越会让人觉得那人分明是在害怕什么,可一但当人真的主动登门道歉时候,别人非但不会觉得你是真的害怕,反而对你敬佩有加,说你是个真男儿大丈夫,当马九因看到众多江湖同道朝自己暗中竖起大拇指时候更是完全摈弃了心中那点小心思,不得不看向青城派中的某个浓眉年轻弟子,心道,青城派果真后继有人了。

黑寡妇打趣笑道:“这件事情马大哥你已经跟我说过一次了,怎的今日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说一次?莫非是怕我黑寡妇小家子气会暗地里找你青城派的麻烦不是?天可怜见,难道我黑寡妇在你马大哥眼里就是如此小肚鸡肠之人?你可是从门缝里看人,把我黑寡妇看扁咯。”

众人哄笑,马九因非但不觉得面上无光,反而越发意气风发,心道能跟堂堂九重天天王如此谈笑风生,这件事情拿出去便可足够说道好一阵子了。

忙道:“天王这说的哪里话,我马九因哪儿有那个胆子。”

黑寡妇笑道:“那就是了,我家小妹也有不对的地方,平日里我便教她行事收敛一点,莫要太过张扬,免得惹来麻烦,可就是不听,现在总算吃了亏,我非但不生气,反而高兴,有些事我这个做大姐的说了她不听,只会以为我在跟她开玩笑,马大哥你倒是替我做了一件好事,也幸亏是你马大哥,若换做别人指不定就要痛下杀手,被人说一句九重天不比中原便生这么大的气,九重天原本就不及中原,承认中原的好没什么丢人的,毕竟我可也是从中原过来的。”

这么一句话便是彻底打开了话匣子,同是中原人,一句话便打消了许多隔阂,很快你一言我一语众江湖门派便开始絮叨起来,向黑寡妇埋怨九重天的种种不好,黑寡妇倒也并未生气,对此一一作答,迅速打成一片,好不热闹。

目睹一切的张凤府赶着马车走在最后,听着马车里面的两男一女交头接耳,好不落寞,又看了一眼旁边兰亭,抱怨道:“能不能放下这本剑谱陪我说说话?”

兰亭头也不抬道:“没空,自己一边玩儿去。”

这话才说了不久,兰亭忽然又抬起头来,合上剑谱,小心翼翼揣进怀里,如同珍宝一般,张凤府正以为兰亭是想开了打算陪自己的时候,只听兰亭嘀咕一句。



我们要入第三重天了。”

一路走来,从中原到荒城,从荒城到地下城,从地下城到二重天,所见所闻皆让张凤府越发成长起来。

从二重天天王府到三重天入口处,总共也并没用多长时间,沿途所见与一重天大同小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算得上应有皆有,可毕竟不比中原风光秀丽,人文地理让人流连忘返,张凤府心中默默盘算着日子,再用不了多久便应该要返回中原,那时候当此生再不会来九重天了。

已经许久未见到黄沙弥漫的大漠,春夏秋冬四季分明中原的张凤府轻声呢喃。

“等处理完了九重天的所有事情,你就跟我一起去中原可好!”

兰亭好奇道:“中原有什么好的?”

张凤府道:“说不清楚哪里好哪里不好,但中原会有很多剑谱,到时候一定能让你看个够。”

兰亭望着头看向二重天头顶那一片漆黑的天,沉思片刻后轻声道:“极好。”

张凤府心情大好,遂笑道:“里面的人坐稳了,下面的路可不太好走。”

“什么?”

正钟情于两个江南公子诉说江南美景的蔷薇忽地探出一个头来,正要说话时候马车一阵颠簸,将里面的两个毫无准备的公子摔了一个七荤八素。

三重天还在二重天之下,故此少不得颠簸,再看这入口有两个慵懒汉子把守,虽看似萎靡,但一定是两个高手,入口处自不是笔直向下,也算不上多豪华,普普通通,却是有三条路,修罗道,人道,天道。

有人开玩笑道不知能不能跟随黑寡妇一起走走看这天道比人道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黑寡妇婉拒。

“天道却是连我都没走过的,虽说天道给天王走,可我还从未见过有谁敢从这个地方进出。”

有人不解道:“这是为何?”

黑寡妇道:“走天道自然免不得被九重天高层的那些大人物注意,被他们注意可算不得是什么好事。”

那人又道:“难道连天王你都算不上大人物?”

黑寡妇道:“我哪里敢称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大人物还大有人在。”

一边说一边笑,倒是二百多人鱼贯而入那斜斜向下的通道,马车不比人,人能控制脚步平稳,马车却不能,里面两个公子已摔的坐都坐不稳,张凤府正庆幸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敢让自己架马车的家伙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之时,忽听闻一人道:“这马车可不好走,不如让我秦童主动在天王面前献丑一次。”

张凤府细眼看去,才看到原来是一个光头男,约摸四十来岁,一身铜皮铁骨,在通道墙壁之上的长明灯映照下闪现着熠熠光芒。

说罢那只穿了一件汗衫半赤裸着上半身的男子一声大笑,落到队伍最后面,于众目睽睽之下双臂发力,下半身扎马,一声怒喝双臂青筋暴起死死拽住即将失控飞奔的马车,第二声怒喝时候飞奔的马车竟是硬生生停了下来,险些将拉车的马都拽翻。

张凤府心中惊骇,这一辆马车加五个人该有多重的分量,竟能如此轻而易举拉住,此人当天生神力,更何况这马车也并非只有五个人,马车之内还有两口大箱子,一口里面装的人,还有一口里面装的是换洗的衣物。

秦童赢来喝彩,也不矫情,只是憋足了气道:“诸位,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可得走快点,我可坚持不了太久。”

以人拉住马车,人走一步,马车走一步,终是安然无恙到达第三重天入口,三重天比二重天可闷热不少,好在眼下正是秋天时节,并不多热,只是张凤府看向越来越深的苍穹之顶,生怕支撑起整个九重天的那根圆柱会突然断裂,到时候将所有人都埋在了这地下,无人问津,连尸体都找不到。

收拢思绪,马车还是走在最后,看不见前方光景,张凤府也并不好意思站起身张望,谢过秦童之后递出一条手帕示意其擦干净满头的汗水。

沉声道:“怎的突然不走了?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忽又听闻一阵嬉笑,才听到有人道:“大家快来看看唉,这位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二重天天王黑寡妇,瞧瞧生的多水灵,要我说不如咱们三重天跟二重天合并算了,让黑寡妇去做我们家天王的夫人岂不最好?哈哈。”

张凤府心中叹气,最担心的果然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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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快刀与飞剑

人间修罗第一百一十三章快刀与飞剑寻常人哪里会敢对堂堂二重天天王如此冷嘲热讽?若非有人授意,张凤府并不会相信有人会傻到如此让黑寡妇下不了台,至于是谁授意,看看这里是在谁的地盘上就知道。

张凤府不便露头,只能安静看黑寡妇如何应对,谁知尚不等黑寡妇开口,也不等马车之内心直口快的蔷薇从马车之内钻出来,便见满头淋漓大汉的秦童推开人群上了前去。

大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土鸡野狗敢随便拦别人的路,原来就是两个无名小贼,在天王面前狺狺狂吠,岂不知不需要天王出手,我一只手就能轻而易举将你们两个人捏死?”

突然出现的秦童有些让黑寡妇惊讶,不过随之便展颜一笑。

“这位大哥,谢谢。”

秦童倒是如同其五大三粗的身材一般大气,笑道:“倘若真是一个厉害的家伙出来拦路就罢了,毕竟有那个能耐,可我最见不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冒出来挡道,这两个小贼不需要天王你亲自出手,我来料理就是。”

单是一身扎实血肉便足够让那两个心虚的拦路人害怕,但想着自己二人身后还有人,拦路的两个汉子便强行给自己打气,咬牙道:“你这汉子又是什么来路?”

秦童笑道:“没什么来路,老子无名无派,孤家寡人。”

众人听了渍渍称奇,连萧弄月都敬佩道:“无门无派都能将外家功夫练到这等境界,小弟佩服。”

秦童爽朗道:“萧公子你就别折煞我啦,我虽自认自己天生神力无人可挡,可毕竟只是一些外家功夫,跟你萧公子飞剑杀人的内家功夫相比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在萧公子你面前不过只是班门弄斧,但虽如此,我这功夫对付这两个无名小贼却还是手到擒来的。”

说罢便出手,冷冷踏前一步,双掌擒向两个汉子脖子,那两个汉子又哪里想得到面前这大汉竟如此果断,说出手便出手,毕竟也得看看这是谁的地盘不是?

骇然之余迅速转身逃命,岂不知秦童速度更快,已提住两人衣裳,生生举离地面,任凭两个汉子如何挣扎都逃不出秦童手掌,如同拎着两只小鸡一般,张凤府心中感慨道,所谓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过如此。

将那两个拦路人重重丢了出去,直接砸到了地面的青砖之上,还不停止,又撞翻了好几个无预料的汉子才算停了下来,只是再也爬不起来,一张口求救便不住的嘴里吐出血沫子,浑身抽搐,不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杀人啦。”

也不知是谁大叫一声,这三重天的入口处便立时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了起来,好不热闹,水

泄不通。

轻描淡写杀了两个人的秦童犹如天神降临,一人开道,无人敢阻拦,黑寡妇行在其后,脸上波澜不惊,早就与三重天天王交恶,又怎会想不到今日会面临这种阻拦!

行了约摸有半里地,张凤府已能感觉到越发压抑的氛围,一行中原门派高手也收敛了之前的嬉笑打闹,变得有些严肃起来,终是在康庄大道上被人拦了路,只是此刻拦路的却不再是之前两个无名小卒,而是一看便知是高手的组合。

一黑一白,两个约摸三四十岁的男人,相貌一般,唯有一双眼睛竟好像是绿色的,这大概便是两人的外号由来,绿眼双雕,又是江湖上早年间的有名高手,单单只是看其扮相张凤府便知这二人定不怎么好惹。

白衣尚且还好,手中一把银枪熠熠生辉,枪长九尺,其人不过身长八尺,枪身枪头乃是一体,寒光冷冷,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家匠人手笔,至于黑衣,无银枪在手,却是在身后背了足足有六把刀,刀口朝外,刀背朝背,除去六把刀之外手中竟还有一把长杆大刀,共和七把刀。

像是一个走街串巷卖艺的,不过此时此刻却是不会有一个人觉得这两个人好惹。

银枪一头在顶,一头深深插入地上青砖,风雨不动,长刀在手,刀口朝下,正深深镶嵌在地上某块青砖之上。

见此一幕,秦童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原本有些汗水的脸却是不知怎的竟感觉到了几分寒意,连汗水都瞬间干了不少。

“来者是何人?报上姓名,我秦童手下不杀无名之鬼。”

“秦童,你先退下。”

黑寡妇淡淡道。

“他们是来找我的。”

见黑寡妇如此说了,秦童也不好当这么多人的面不听黑寡妇的意思,退到一旁严阵以待,黑寡妇踏前一步,笑道:“你们两个早点出来多好,就不会无缘无故死两个无辜的人。”

白衣冷冷道:“九重天的人没一个是无辜的,所有人都该死,包括我……也包括你。”

黑寡妇并不生气,反而一脸笑意。

“可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未曾见你二人能拿我怎么样。”

黑衣冷冷道:“恐怕这种情况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结束了。”

黑寡妇道:“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白衣道:“冤有头债有主。”

黑衣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也该让你去陪三爷作伴了。”

一枪先至,直取黑寡妇咽喉,一刀后至,劈砍向黑寡妇双腿,双管齐下,竟只能将黑寡妇逼

的迅速后退,身后众人也迅速避让开来,以免城墙失火殃及池鱼,银枪虽浑身精钢铸就,却诡异的柔软无比,迅速划出一道枪花,再度贴近逼近黑寡妇面门,至于黑衣手中依旧是那把长刀,未曾见后背背负的六把刀有什么动作,这才让黑寡妇松了一口气,只是对付一杆枪一把刀的话,倒还比较轻松。

三人混战一团,但见你来我往,赤手空拳对上两件兵器,黑寡妇竟还游刃有余,见此一幕,不少与其同行的门派高手皆两眼放光,暗自将自己与黑寡妇调换位置,良久之后得来一个结论,到底天王还是天王,没有几分真本事,怎坐的了天王这个位置!

“碧眼双雕,倘若你们只有这点本事的话,恐怕还是不能拿我怎样。”

碧眼双雕?一阵哗然。

人群中忽见得一个温润公子两眼放光,随即不知从哪里突然飞出来一把剑,那剑先是不过寸许之长,随后陡然变大,直直射向正交战的黑寡妇三人。

一声爽朗大笑。

“天王可否先留一手?让我来会会这位千户大人。”

闻千户二字,双雕之中黑衣一枪挑飞那把飞剑,停手驻足疑惑道:“你是何人!”

一把飞剑稳稳悬在身前,浑身剑气弥漫。

萧弄月笑道:“我是何人千户大人就不需要管了,原本我见大人身后六把刀还有些疑惑,毕竟这天下用刀的人虽然多,可最多不过双刀,能同时用七把刀的人,想必除了当年朝廷禁军之中最为闻名的向千户大人当再没有别人。”

黑衣一阵面色不自然,沉声道:“我不认识什么千户大人。”

萧弄月道:“本来你说这话我会相信,可你刚刚的反应已经出卖了你,你就是当年杀了广陵王麾下三个亲信的向东流向千户大人,后隐姓埋名跟着封三爷在江湖上兴风作浪,你的刀一定是骗不了人的,”

黑衣沉默,随后大笑。

“就算我是那劳什子千户大人又如何?”

萧弄月道:“你承认那就最好了,我一直在找你,没想到今天却在这里碰见了你。”

黑衣道:“你找我做什么?”

萧弄月道:“找你比剑。”

黑衣隐隐感觉哪里不对,沉声道:“比什么剑?”

萧弄月道:“用你的刀比我的剑。”

黑衣道:“可我有七把刀。”

萧弄月道:“可我并非只有一把剑。”

手中剑匣打开,分别再度飞出来两把剑,一字排开,剑气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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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剑侍

人间修罗第一百一十四章剑侍三剑出匣,众人已是齐齐变色,张凤府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这三把剑,只见三把剑大小尺寸皆不相同,虽形状奇怪,却绝对是杀人不见血的神兵利器。

突然站出来的萧弄月让绿眼双雕黑衣有些猝不及防,须知二人原本的目标不过只是黑寡妇而已,半路上杀出来一个瘟神,竟是连手持一杆银枪的白衣都不由自主停下了手中的攻势。

黑寡妇又如何看不出来萧弄月是有心帮自己,毕竟倘若只是比剑,有的是机会,不必在意这一时,心里暗喜,心道看来之前所做的事情果真没有白费,面对碧眼双雕,自己虽然不惧怕,可向东流背后的那六把刀却并非是摆设,真要打起来,自己虽有周旋之心,可究竟谁胜谁负还不好说,倘若在此三重天便挫了锐气,只会沦为笑柄。

黑寡妇面色如常道:“萧公子,这家伙那六把刀颇有些名堂,你且小心。”

萧弄月笑道:“倘若是没有几分名堂,我又何故一上来便出动三把剑对不对?能趋使这三把剑已是我学剑这么多年的极致,此三把剑分别名为鸢尾,黄雀,桥仙,以三把剑对上向千户的七把刀,谁略胜一筹即将见分晓。”

众人齐齐瞪大眼睛,只见萧弄月弹指先出一把鸢尾,宝剑激射而去,向东流不慌不忙双手持手中长刀意图阻断鸢尾,谁知萧弄月紧随其后又弹出黄雀,双剑并至,铮铮有鸣声,向东流一刀始终难挡双剑,终是背后六把刀冲天而起一把,双刀对双剑,向东流后退三步,死死踩住脚下青砖,那青砖寸寸断裂。

“有点东西。”

向东流冷喝一声,背后五把刀再出一把,三刀对双剑,萧弄月才有一丝凝重之意,但毕竟还不至于畏惧,弹指出第三把剑,已是剑意滔天,宝剑附近三丈之地剑气纵横,竟是连地上所有青砖都承受不住,更不说周围房顶上的瓦片以及房梁,咯吱作响,似根本就无法承受这般剑意。

向东流心惊,多年在九重天隐忍靠的便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绝对不敢小觑了任何一个人,否则很有可能马失前蹄,对一个江湖后辈出手算不得什么,江山代有才人出,这江湖上因为大意而送了命的人又少的了哪里去?

向东流再度冷哼一声,身后余下几把刀齐齐冲天而起,六把刀一字排开,不分先后齐齐朝萧弄月而去,单单只是一个人控制六把刀的这门绝学便足够让许多人叹为观止。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江湖上但凡能将一种兵器练到炉火纯青地步的又有哪一个不是高手?能将一门兵器演化成一种对兵器操纵艺术的人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萧弄月同样不敢托大,全力应战。

若论起剑,江湖中自有不少以剑自居的门派,但虽有门派,有资格在名剑山庄面前谈剑的门派却是屈指可数。

这其中便有青城派,故青城派此间说话最有分量的马九因点评道:“虽说是一把剑加一把剑,但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萧公子年纪轻轻便能驾驭三把飞剑,逼的这向东流七把刀全

出,果然不愧为名剑山庄的传人。”

一边控制三把飞剑,萧弄月一边分神道:“马老前辈说笑了,向千户好歹也曾是有名高手,我虽自认天赋极好,可天赋始终不及长年累月的积累,我并未想过能真的在这里击败向千户,只是切磋而已。”

不知为何,萧弄月竟将切磋两个字咬的很重。

萧弄月一旁“叶白荷”看出不对劲,适时提醒道:“你才将第三把剑驾驭,莫要太过勉强,此三把宝剑通灵,莫要被三把剑反噬了。打不过就打不过,没什么丢人的,这向东流单单只是论年纪便大出了你多半个萧弄月,输在他手里面不丢人。”

对于来自身旁“叶白荷”的提醒,萧弄月虽暂且不知其究竟是什么来路,这番提醒却绝对来自善意,故此运转气机同时又道:“话虽如此,可宝剑既出,哪儿有不分个胜负的道理不是?”

见萧弄月如此固执,“叶白荷”也不说话,只冷冷看着场中将二三重天分隔开来的快刀与飞剑,双方你来我往争持不下,终是在向东流再一声怒喝之后萧弄月面色一阵惨白,三剑应声飞回匣中,本以为向东流当见好就收,谁知六把刀竟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继续长驱直入,直取萧弄月面门。

“公子小心。”

正此时九个身着黑衣的妙曼女子突然自队伍中雀跃而起。

向东流六把刀去的快,却始终不比这九把剑来的更快,九剑对上六把刀,周旋一二后向东流果断撤刀,六刀稳稳依次钉在身前寸许之地,冷眼看着自二重天队伍中冒出来的九个女子,笑道:“名剑山庄的传人就是这般没出息?打不过便寻找帮手?”

萧弄月受三把剑气机所累,说不出来半句话,却听得那九个女子当中一苗条女子冷喝道:“你这家伙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姐妹九人原本就是名剑山庄的人,更是我家公子的侍女,不存在帮手这个说法。”

原来此九个女子竟便是当日里随萧弄月一起前来九重天的剑侍,之所以为何要这番打扮隐匿在人群中,张凤府略微一想便明白过来,须知九重天这等恶人盘踞之地,倘若随时九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陪伴在一个温润公子左右,难免太过引人注意,到时候只会迎来不少麻烦。

“这名剑山庄真是好大的手笔。”

张凤府喃喃道。

“只是九个侍女便有如此厉害武功,依我看这九个女子怕至少有三四个都到达了七品的境界,其余人最起码也是六品,萧弄月这家伙倒真是艳福不浅。”

“你也只是看到了别人的境界,没看到别人的年龄,”兰亭倒显得镇定许多,不似张凤府那般惊讶。

张凤府好奇道:“年龄有什么问题?依我看这九个侍女最大的也不过才二十六七,比我也就大个两三岁而已。”

兰亭道:“看来你的确是没怎么跟女人接触过。”

张凤府愕然,笑道:“此话怎讲?”

兰亭合上再度从怀里掏出来的一本新的剑谱,语重心长。

“天下间的女人虽说不一定所有的都会武功,却是所有的女人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那就是善于伪装自己的年龄,尤其是不差钱的女人,我虽不知这九个女人究竟有多大的来头,却是能看出来这九个女人生活的条件一定比寻常女人要好了太多,故此用来打扮自己的条件也是比其他女人好了太多,你以为的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其实我告诉你她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是三十岁以下的你信不信?”

张凤府睁大双眼满是惊奇。

“你连这个都能看出来?我还以为你只喜欢剑。”

兰亭幽幽叹气道:“天下间的男人也并非所有一生下来便喜欢剑,喜欢打打杀杀,可天下间的男人一定也都有一个爱好,那就是女人,很不凑巧在练剑之前我就有幸接触到了很多女人,所以才总结出来这个道理。”

“倘若三十多岁的话以名剑山庄的底蕴造出来这么多高手那就不奇怪了。”

张凤府心中竟莫名松了一口气,随即朝兰亭竖起一个大拇指,随后笑道:“你既然这么了解女人,那你猜猜这九个剑侍会不会去找向东流拼命?”

兰亭摇摇头。

“自然是不会的。”

张凤府又道:“为何?”

兰亭道:“你光顾着跟我说话,怎的就不抬起头看看对面此刻缓缓走来的一群人是什么人?”

闻言,张凤府立即抬起头,果然见绿眼双雕收了兵器规规矩矩退在一旁,三重天的主街大道上,正有一行人快速迈着步子前来,为首一人着了一身黑色劲装,身形偏瘦,年纪约摸四十来岁,一头长发披散,黑色劲装之上还有云纹图案,其人最为引人注意的还是一双眼睛,一双充满狠厉,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睛,漠视一切,其左右分别是两个女人,与绿眼双雕一般一黑一白,姿色都极好,一颦一笑媚态十足,被兰亭点评道这绝对是两个吃饱了的女人,因为她们总会时不时朝最前面的那个男人看去,眼里满是欢喜。

“我真替咱们马车里面的那位有些不值。”

初次见到这早就神交已久的三重天天王野狼,张凤府非但没有任何觉得压迫之意,反而满是叹息。

“如果花如玉能听见的话。”

花如玉自然是听不见的,不只是因为马车里面的两男一女谈笑风生,连方才外面那么精彩的斗武都不曾出来看看。也因为张凤府事先早就塞了花如玉的耳朵,捆了一双手,塞住嘴巴塞到了箱子里。

“天王。”

三重天最为高高在上的男人一出现,绿眼双雕二人齐齐上前一步,眼里满是尊敬。

谁知野狼竟冷冷道:“两个没用的东西,我要你们前来迎接这些英雄好汉,怎的弄出如此剑拔弩张阵仗?让别人看了岂非笑话我三重天待客不周?”

绿眼双雕齐齐不语,尚不等野狼再开口,黑寡妇已抢先一步道:“明人不说暗话,若非主人授意,区区两条看家护院的狗,又怎么有胆量对客人狂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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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笑话

人间修罗第一百一十四章笑话同是一重天的主人,被黑寡妇如此当面给自己难堪,野狼竟也不动怒,只是笑道:“黑寡妇,你这话我怎么听的不是太明白?”

早就恩怨由来已久,黑寡妇一言既出,又怎会怯场?冷笑道:“我的话什么意思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你见过谁家的狗见人就咬?还不都是怕谁才咬谁,好在今日某两条狗主人来的及时,否则恐怕今日带回去的就是两条死狗了。”

“黑寡妇,你……”

向东流满是愤怒。

黑寡妇已再度抢先冷眼道:“你什么你?黑寡妇这三个字也是你这丧家之犬配叫的?若非你家主子今天在场,我不好伤了他的面子,否则你真以为我不敢打断你的狗腿?你什么身份?你也配与我说话?”

一番怒斥竟是将拥有七把刀此刻却是不能出一把的向东流骂的脸红脖子粗。

虽说满打满算从众人踏入三重天地盘开始,三重天的人并未见得对一群江湖门派怎么样,从始至终针对的都是黑寡妇,可众人携手前来,原本就早已打成一片,见才踏入三重天的地盘时候便有人言语羞辱黑寡妇,本就义愤填膺,此间听黑寡妇如此反唇相讥,不少人大呼痛快,竟是根本不担心得罪了三重天的主子。

张凤府将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心道中原的门派纷争门户之见虽由来已久根深蒂固,可真到了共同面对强敌时候却还是会同仇敌忾同气连枝,眼下这么多中原高手,莫说只是一个野狼,恐怕就是九重天最上面的那些大人物来了也得掂量掂量究竟能不能得罪得起,这么多人倘若真的在九重天闹起来,恐怕这九重天也未必见得就承受的住,况且张凤府始终坚信此时此刻站在面前的这些人并非就代表了此番前来九重天的所有高手,能在明面上折腾的始终都只是一些小鱼小虾,大鱼还潜在水里,等待机会露面。

黑寡妇在结交这些门派这一步上已是占了先机,纵使野狼也不得不在心里暗道一声这女人果真是很难缠。

向东流还想再说什么已被野狼冷冷喝住



“人黑寡妇说的不假,堂堂天王岂容得下你们两人亵渎?还不滚到后面去好好准备你们的大比武?光嘴上说说能有什么用?有能耐真的能打败二重天的高手再在这里大放厥词也不晚。”

绿眼双雕闻言眼放精光,冷脸看了黑寡妇一眼便退到了野狼身后,其脸上的森冷恶毒之意让黑寡妇亦是心里冷笑,心道野狼这可是摆明了等着看自己笑话。

虽输了萧弄月,阵势却是不能输半分。

“看来你野狼是连自己的老家底都掏出来了,往年都不见你将这两条恶犬放出来,怎的今日忽然想通了?难道就不怕两条恶犬真成了死狗,到时候连给你看家护院的都没有?”

“黑寡妇,你是女人,自古女人便嘴上得理不饶人,我若真跟你一般见识岂非让人说我野狼与一个女人喋喋不休?怎样都好,总之咱们还是到时候在擂台上见真章比较好,另外容我多嘴问一句。”

野狼咧嘴一笑。

“不知道你这次又准备了什么样的笑话拿出来给我们九重天的人看?”

闻言,黑寡妇终是在野狼面前有了第一丝冰冷情绪。

众人不傻,又如何听不出来野狼这话里意思定是以往九重天这等盛事的时候二重天定是节节失利,甚至成了别人笑谈,念及此处,更有不少人直接将一双眼睛看向了最后面的那辆马车。

此刻马车之上的两个马夫,一人读书,一人正眯眼打盹儿,马车之内还有三人谈笑风生,这便是黑寡妇此行的所有“家当”。

倘若单单论卖相,不论是闭眼打盹儿乔装打扮成一个跟真马夫没什么区别的张凤府,还是捧着一本破烂剑谱读的津津有味的兰亭,亦或是马车之内被两个江南公子的笑话逗的捧腹大笑的蔷薇,都远远不及绿眼双雕的卖相,且不说向东流身后背负的六把寒光闪闪快刀,单单只是手中一把长刀以及白衣手中一杆熠熠生辉的银枪,派头都足够碾压马车之上的那几人十万八千里,带着马夫去参加大比武?

众门派窃窃私语,更有人品头论足。

“说不定是几个高手,须知喜欢低调行事的高手可多的很。”

只是很快说话那人便自己否定了自己的话,因为当马车上打盹儿的那马夫感觉到被人注视时候先是睁开眼睛,随后便直接去抢夺旁边年轻人那一本剑谱挡脸,正看的沉浸其中的年轻人自是不让,二人你来我往之下竟是直接将剑谱撕成了两半,险些就要出手打了起来,故此虽有心向着黑寡妇,但那说话之人却还是不得不摇头叹息。

“难……”

众人也并未发觉有异常,就连萧弄月“叶白荷”等人回头去看的时候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但既然跟黑寡妇站到了一起,更是已经与向东流交恶,萧弄月又哪儿有不帮黑寡妇说话的道理?故此待稍微平缓宝剑反噬的痛楚之后,萧弄月笑道:“三天王,此时便说笑话二字未免言之过早,事实究竟如何,还要等打过了才知道。”

从不轻易得罪人的萧弄月言谈之间留有三分余地,连野狼都对其刮目相看,一改脸色笑道:“这位想必就是近年来江湖上逐渐闯出名头的萧公子,果然一表人才,你说的不错,打过了才知道,其实我也不过只是为你旁边的这位担忧而已,毕竟自从她来了九重天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她门下出了什么有力的高手,一而再再而三失利,换做是我我都不好意思再继续做什么二重天的天王,倘若今年再失利,恐怕是连天王这个位置都得丢了,到时候只能乖乖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对了,听说她还有两个姐妹。”

野狼挂满笑意。

“一个开饭馆的,一个开窑子的,也都在我们九重天,到时候即或是真的走投无路,说不定还能投靠她的两个姐妹,哈哈。”

黑寡妇已瞬间变了脸色,其身后更是传来一声冷哼。

“我原本还以为三重天天王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如此出言不逊又岂是高人作风?别人怕你三重天,不敢说话不敢造次,我青城派却是第一个不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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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伤我可以,伤我师弟不行

人间修罗第一百一十五章伤我可以,伤我师弟不行马九因能站出来却也是让黑寡妇喜出望外,心道不久前种下的善因这么快便得了善果,也算稀奇事一件,青城派近年来在江湖上极为低调,此番前来九重天先是出了青城七剑,随后今日马九因又站出来与野狼作对,也算高调了两把,估计青城派是真有木秀于林的把握,马九因虽说是此番青城派的决策人,但黑寡妇总隐隐感觉此行青城派之中应当还有比马九因说话分量重的人,只是一时间也找不出来究竟是谁。

马九因踏前一步,两道眉毛斜飞入鬓,身后负一把青城剑,此剑与青城派弟子的青城剑不同,剑后犹挂了一条剑须,手中持一把拂尘,端的有几分高人之相,若非不是对马九因早有了解,恐还会让人以为这位老剑士并非什么青城派师叔,而是三教中道家高人。

这份派头却是不比方才向东流的六把刀来的差多少。

野狼又哪里想得到萧弄月之后又蹦出来一个青城派!再看面前马九因一双眼睛直视自己,毫无惧怕之意,心中寻思定有什么倚仗,虽恼,不过却还不至于当面对马九因出手。

野狼道:“这位青城派老哥,我可从未说过自己是什么高人,自然也不需要什么高人的做派,倒是这位老哥未免显得太过急躁了一些,说来也巧,不久前我正好听说一重天销金窟内某位门派高人为了一个女人而出手教训某位公子哥儿,怎的听起来那门派高人说的好像就是你?没想到这位老哥一把年纪了竟还有这种嗜好,真是看不出来,也难怪你如此急于跟二天王站在一条阵线,不过有句话我还是想说,倘若只是为了床笫之术,这位二天王的那个开窑子的姐妹才是一绝,阁下似乎找错了人,哈哈。”

一番话说完马九因已是脸红脖子粗,愤怒至极,这事情的确是有过,不过事实真相却并非什么自己喜欢女色,只因为眼见那姑娘被刘羡欢纠缠不清,而那姑娘乃是自己一位旧友之徒,故此才出手教训,谁知不知怎的被有心人瞧见,以讹传讹,到了最后竟传成了自己喜好女色,闹出来一个大乌龙。

马九因可以不要脸,但青城派却绝对不能不要脸,故此马九因琢磨着一定要什么时候把这误会说清楚才好。

面对面前野狼的嘲讽,黑寡妇勃然大怒,谁知野狼在说完这番话之后竟并不打算与二人多纠缠,撒手离去,这就好比一拳扑了一个空,颇为懊恼。

萧弄月道:“二位不必如此介怀,是非曲直,自有公论,今日之事究竟是谁主动挑起,当着这么多英雄豪杰的面,大家心头也各自都有杆秤,倒是没想到统领三重天的天王竟是这般地痞无赖作风,真是有些让人失望。”

只可惜野狼是注定听不到萧弄月一番点评,表面上的风波过去,可心里的风波却是注定平息不了,黑寡妇更是心中抑郁难解,心道当年情比金坚的三姐妹来到了九重天之后便分道扬镳,虽说展红楼如今与自己两姐妹早就割袍断义,可真当别人将这事儿拿出来说道时候竟也觉得心里好似有一根刺拔不出来。

能靠一双手吃饭又为何一定要靠出卖身体吃饭?落得一个被人占了便宜还在背后评头论足的下场,表面的光鲜真能划算?

好在萧弄月不失为一个打破僵局的中间人,一番将话题转移才让众人气氛逐渐活络起来,九个剑侍既已浮出水面,当再没有躲躲藏藏的道理,故此这么一路上萧弄月倒成了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输给向东流一招半式算不得什么,主动挑事又以失利收场也算不得什么,并无人傻到因为这点小事便以为名剑山庄的少庄主就是浪得虚名,单单只是九个剑侍便足够让人敬

而远之。

萧弄月脾气出了名的好,故此在面对七嘴八舌的询问时候也是一一作答,只是在谈起对剑道上的领悟时候,萧弄月竟仿佛戳到了心里最痛之处。

叹息道:“爷爷还指望着我将名剑山庄发扬光大威震武林,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资质虽不说是一般,却也只是比一般好上那么一丁点,再加之我大哥素来便不喜欢江湖打打杀杀,及早从文离开山庄,所有担子皆负在我一个人身上,更是将七把山庄名剑全部赠我,殊不知更是将我压的喘不过气来,倘若我名剑山庄能撇开门户之见,如同青城派一般广收天下弟子该有多好,不说能拥有青城七剑这等镇山之宝,最起码也该有不少剑道天赋异禀的高手,只可惜爷爷思想太过偏执,说打下来的江山哪儿有让别人坐享其成的道理?故此万剑山客卿庄客虽有不少,但真正能触及到名剑山庄最为核心宝贵珍藏的人却是屈指可数。”

一番话已是将风头正甚的青城派又抬高几分,马九因心中欢喜,倒是对萧弄月好感再生几分,别人给足了青城派面子便是给足了自己面子,自己又哪里有不投桃报李的理由?

马九因一改之前被野狼戳中疼处的阴郁,笑道:“萧公子说的哪里话,萧老庄主虽说有些固执,可毕竟也是为了子孙着想,换做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未必能做到将辛苦打下来的天地让别人用来遮风挡雨,更何况名剑山庄底蕴深厚,便是天下的七把名剑便足够让对山庄有觊觎之心的人望风而逃,而今七把剑更是全在公子匣中,更有九个剑侍相伴,此番却也足够让江湖人叹为观止啊。”

萧弄月闻言叹了一口气。

“说起底蕴深厚,我们这些人都算不得什么,只有冰宫神宫罗刹门这等超然世外的大门派才算得上,我倒是有些班门弄斧了,连“叶白荷”姑娘都没说些什么,我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自吹自擂?对了,说来也奇怪,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冰宫的人居然到现在还未出现?天山雪莲只有一株,我并不相信冰宫会大方到将这样一个宝贝拱手送给九重天。”

一番话已激起千层浪。

闻言,众人哄哄议论成一团。

有人道:“难不成是天山的人怕了九重天?须知九重天近年来在江湖上声名鹊起,从一个流寇聚集之地发展成这么大的规模,单单只看咱们见到的这些人便能看出来九重天实力早就强大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

又有人闻言讥笑道:“天山会怕了九重天?单是上一代的冰宫下山弟子魔罗便已经让江湖心惊胆战,说起来这魔罗还与我们这些门派当中不少有过节,只是不知为何后来竟一夜之间消失于江湖,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听人说魔罗被九重天的高手制住,将会跟天山雪莲一同出现,九重天这可算是给咱们这些江湖门派出了一口气,只是如此一来便摆明了是跟天山过不去,你们认为天山能咽得下这口气?说不定早就派人来了,只是一直隐藏起来我们不知道罢了。”

众人再度交头接耳成一团,唯有最排头的萧弄月宋一血“叶白荷”马九因等人知道差不多到了时候,萧弄月这才低声对黑寡妇道:“一直有一件事情想请教天王,不知天王能不能解惑。”

正冷笑这些人不知冰宫弟子早就来了九重天,并且就在这群人之后的黑寡妇本就有心借着这次天下门派在一起的机会联手推翻九重天,还九重天一片宁静,又哪儿有不回答的道理,笑道:“不用你们说我也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可我还是得实话告诉你们,对于你们想知道的事情,其实我也不清楚。”

萧弄

月疑惑。

黑寡妇又道:“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只是隐约听了有传闻,说是江湖上最近这些年无缘无故消失的那些高手全部被囚禁在了九重天,九重天说得上话的始终只是最上面那群人,连我都算不得上面,我相信天下英雄也并非是真的就为什么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天山雪莲而来,其实都只不过想找一个答案,可这个答案我真不知道,但倘若各位有心,信得过我黑寡妇,那我黑寡妇就愿意为大家去试试找这个答案,哪怕这样明目张胆背叛九重天的下场会很惨,不过我黑寡妇只是一个弱质女流,以我一人想要跟九重天扳手腕无异于自寻死路,就看大家肯不肯与我联手。”

眼见终于到了抛出橄榄枝时候,黑寡妇心中琢磨此时当就是最好时机。

果然,萧弄月首先表了态。

“虽说这批失踪的高手当中并没有我名剑山庄的人,可江湖有难,我名剑山庄又岂能撒手不管?愿意奉献绵薄之力,只求天王不要嫌弃才好,那么你们呢?”

萧弄月看向马九因宋一血等人。

马九因沉声道:“说起来这件事情,我正憋了一肚子气,传闻当年江湖上某个大人物一夜之间召集各门派高手前去商议大事,我青城派便去了两位已入八品小宗师境界的师叔,谁知这么一去便是十年不见回来,更是音讯全无,反倒是这十年来九重天突然声名鹊起,一夜之间多出来无数高手,若是这其中没有一点猫腻,恐怕谁都不信,我青城派虽算不得什么超然世外的大门派,可也不稀罕什么天山雪莲,毕竟这玩意儿再贵重也始终只能救一个人的命不是?若是能找到失踪的两位师叔才是我青城派重中之重。”

萧弄月又哪里晓得这件离奇往事,听了马九因说起两位师叔,疑惑道:“莫非是号称两剑青龙的君莫问,君莫愁两位前辈?”

马九因道:“除了他们两位又有谁能让我马九因心甘情愿叫一声师叔?”

“算我一个吧。”

宋一血淡然道。

“这件事情,我天刀门正好也有一份。”

萧弄月打趣道:“怎的你这家伙竟也会对师门这种事情上心了?我还以为你心中只有你的刀,别的一切都入不了你眼睛。”

宋一血下意识抚摸手中宝刀刀鞘,落寞道:“消失的人是我师父。”

“也是我的父亲。”

其身旁突然有一年轻男子低声咬牙。

那男子正是宋一血的师弟,不久前才被宋一血从李大仁手中救下。

萧弄月倒是越发好奇,疑惑道:“我好像从没听过你这家伙提过你师父。”

宋一血道:“那是因为我师父才传我了第一刀便被召集而去,倘若你不是孤陋寡闻,应当听说过笑里藏刀这个人。”

“笑里藏刀……”

萧弄月轻声咀嚼这四个字。

“自然是听过的,笑里藏刀陆振青,那么你身边这位应当是笑里藏刀的独子,陆一平,你不该说出来的,因为你一说出来就会惹来很大的麻烦。”

果不其然,笑里藏刀四个字才从宋一血嘴里吐出,人数最少,不过六人的天刀门队伍连同宋一血一同被不下五六个门派团团围住,刀剑相向。

“铁拳门,玄女派,峨眉派,崆峒派,神拳帮……”

萧弄月吐字清楚,一字一句。

宋一血道:“我既说出来,又怎会怕麻烦?只是有句话得提前说清楚,伤我可以,伤我师弟却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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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笑里藏刀

人间修罗第一百一十六章笑里藏刀简简单单一句话,掷地有声。

张凤府倒是也没想到宋一血居然是笑里藏刀的徒弟,关于这位笑里藏刀,张凤府也知道一切关于其的江湖传闻。

此人相貌昳丽,因常年总是面带春风一般的微笑,又因兵器是两把藏于袖中的短刀,故此才得了笑里藏刀这个外号,因为长得英俊,再加之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又喜欢行走江湖,自是讨得了不少江湖女子的欢喜,这其中便有峨眉派,玄女派,早年间便欠下了不少风流债,为其郁郁寡欢含恨而终的女子亦不在少数,倘若真是一心一意还好,尚且不会如此让诸多门派咬牙切齿,关键在于笑里藏刀根本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故此江湖又有人送外号采花贼。

与峨眉派,玄女派交恶起因便是因为笑里藏刀先招惹了峨眉两个下山女弟子,让其师姐妹二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事后却又拍拍屁股走人,再度被峨眉派两个女弟子撞见时候竟又跟玄女派的几个女弟子好到了一起,以上两个门派皆是女子做主的门派,笑里藏刀与之产生纠葛倒也无可厚非,毕竟此两个门派都是江湖中男人最为向往的无上圣地,可与其他三个门派的恩怨说来便有些让人啼笑皆非了。

江湖有传言神拳帮的帮主神拳无敌马上彪原本也是一个喜好女色之徒,久仰笑里藏刀万花丛中过的本事,便将其邀请到神拳帮做客,为表示隆重,更下令让家中妻子亲自前来陪酒,马上彪行事彪悍,在秦淮一代少有人敢得罪,其妻子也是秦淮河畔有名的美人,只不过却不是明媒正娶而来,而是强行霸占而来,平日里便对马上彪敢怒不敢言,再加之马上彪也并非什么善男信女,家中有妻之后依旧夜夜纵情歌舞,少有夜里归宿时候,原本就闺房寂寞的那女子在遇见喜欢美女,更喜欢良家妇女的笑里藏刀之后酒席上便眉来眼去,待到马上彪喝醉之后更是直接打发了下人离去,二人纵情泄,欲。

谁知马上彪竟因为酒喝的太多,迷迷糊糊想要方便,误打误撞便瞧见了那一幕,愤怒之下酒劲清醒了一大半,果断对笑里藏刀出手,谁知笑里藏刀除了长得英俊之外,武功也极为了得,一番你死我活之下,马上彪竟根本不是其对手,不得不下令神拳帮高手围攻笑里藏刀,只是这样一来,便避免不了消息走漏,故此马上彪彻头彻尾成为江湖同道的一个笑话,虽时候杀了那女子以及其全家泄愤,但对笑里藏刀的恨却是深入骨髓,从此便跟笑里藏刀结下不死不休的大仇。

后笑里藏刀在秦淮一代呆不下去,消失在了江湖一段日子,谁知再度出现时候竟莫名其妙成了崆峒派的女婿,被人道出笑里藏刀真实身份之后,空洞派掌门铁掌开山金钱贵更是一怒之下亲手击毙其爱女以此表达自己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只可惜及早被笑里藏刀发现不对劲,拍拍屁股走人,如此一来什么都没得到,还白白死了一个宝贝女儿,金钱贵又哪里有善罢甘休的道理?

再度出现笑里藏刀踪影的时候是在神拳门掌门亲妹妹的闺房之中,江湖中甚至无人知道神出鬼没的笑里藏刀是如何与跟崆峒派距离了大半个南唐的神拳门勾搭上了关系,后果亦自是不用多说,听说发现污情时候,神拳门掌门封不平的妹妹已身怀六甲,因为受不得江湖中人的冷嘲热讽以及唾骂,就在小孩子刚刚临盆时候便一个人投湖自尽了,连尸体都没打捞

到。

一个男人相貌英俊绝对算不得是一种罪,可倘若一个相貌英俊的男人处处留情,便只会成为全江湖的公敌,也曾有人因为笑里藏刀的那些个龌蹉事情亲自找上了天刀门,可天刀门对于此事根本就是保持管不了也不想管的态度,只道是只要有能耐抓住笑里藏刀,任凭你们这些人怎么处置,天刀门绝无二话,可偌大的江湖想要找区区一个人出来谈何容易?

好在有心人总算不少,终于是在某个地方找到了笑里藏刀的踪迹,彼时数十高手联手围攻,将笑里藏刀打成重伤,谁知笑里藏刀本事太过厉害,竟还是拼了一条命杀出了一条血路,自此以后江湖便再没有听说过这个的出现,有人说那一日笑里藏刀纵使逃了出去,却已经是油尽灯枯,断然没有活下来的可能。而今突然听到宋一血站出来坦言,几个门派又哪里有无动于衷的道理!

只是令张凤府惊讶的是峨眉派刘秋水以及玄女派的双剑居然并不在此处,但一想起还有一个文肃世子也不在场,便明白了过来,只是低声嘀咕道:“怎的英明一世的笑里藏刀居然收了一个如此不知世事圆滑的徒弟?”

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是不得不对笑里藏刀竖起大拇指,重伤逃了命的情况之下还能带回天刀门一个徒弟,果然不愧为一代采花风流人物。

宋一血横刀在前,将师弟陆一平护在身后,并不避让,冷冷道:“我这条命是师父当年救下,我既欠他一条命,又怎能不还?方才天王要带领我们找到当年的真相,我宋一血又岂能兴无名之师?故意说出来这段往事并非是想跟诸位结怨,只因为而今我们都是同在一条船上的人,只有齐心协力才能成大事,倘若你们这些人要打,那我宋一血自问也不会怕了你们,究竟要打要和你们自己说了算。”

素来冷脸的宋一血竟还有如此给人解释的时候倒是让张凤府对其刮目相看,心道看来这个才出江湖便一刀杀了血刀老祖声名如日中天的家伙并非只会拿手上的刀说事情。

宋一血这般一刀倒是让几大门派有些迟疑不定,毕竟天刀的名声在外,又有谁愿意步血刀老祖的后尘?

面前这尊煞神绝对不好惹,却也总不能就此放下恩怨,故此,几大门派左右为难。

眼见僵持不下,萧弄月咳嗽一声笑道:“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峨眉派一女弟子怒道:“事情不是出在名剑山庄,萧公子自是可以说风凉话,倘若此事是出在名剑山庄,萧公子今日可会轻易善罢甘休?”

“没错。”

又有崆峒派一弟子附和。

“冤有头债有主,欠下的债又哪儿有不还的道理?”

眼见五个门派如此群情激奋,萧弄月心道倘若一味劝阻非但不会让其就此罢休,反而只会变本加厉,故沉声道:“你们说的不错,冤有头债有主,父债子还听起来似乎也没有哪里不对,可你们自问有人能敌得过宋一血手中的刀?这家伙我最了解,从来都是先做事后说话,而今居然主动跟你们解释了这么多事情,足可以见其坦诚,当然,倘若诸位要是非要动手,我相信你们虽然有可能将这家伙拿下,可自己死的人只会更多,他已说了笑里藏刀与那一批高手同一时间失踪,而我们现在正在谋划这件事情,倘

若真找到了他们那批人的踪迹,到时候亲自找笑里藏刀报仇岂不更好?难为他宋一血算怎么回事?他可连笑里藏刀的半个徒弟都不算,你们这么做岂不是强行要跟他宋一血过不去?而跟这家伙过不去的下场,我相信多半不会太好,我相信他是个讲道理的人,不然不会跟你们解释这么多,可我也相信倘若诸位真要对其师弟出手,那这家伙手中的刀却就不一定也讲道理了,怎么做你们自己掂量,如果想打更好,也让三重天的人好好看看咱们这些远道而来的中原门派是如何窝里斗的。”

萧弄月说完便双手插进袖子里,退后观望,满脸笑意,宋一血眼见众门派迟疑,也适时道:“如果有人敢动我师弟,我一定会跟他拼命。”

正此时,一个着了一身黑裙,头戴斗笠遮了面纱的女子自人群中挤出来一条路,扭扭捏捏走至横刀出了鞘的宋一血身前,开口时便犹如黄莺一般道:“诸位……我家师父要我给大家带一句话。”

不知是谁最先发现这女子身份,低喝一声:“百花谷的人来带什么话?”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张凤府亦是也紧紧盯着那扭捏女子,心道这丫头怎的也一并来了?

这姑娘正是在风满楼相识的百花谷黄莺,除了黄莹,也当再无其他女子能有这般好似的声音。

黄莺结结巴巴道:“我……我师父说……说笑里藏刀虽然那个时候还活着,可到现在却是一定已经死了,当日笑里藏刀之所以能捡回一条命,便是因为被我百花谷的人所救,但也只是救回了一条命,其人伤及五脏六腑,定活不了太久,故此,这一代恩怨应当也算是两清了,诸位也就没有必要再为难宋公子和陆一平公子了。”

沉默片刻,随即便有人大笑。

“我就说笑里藏刀怎的有可能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原来是被你百花谷的人所救,这就不奇怪了,你百花谷最为擅长的便是治病救人,更有神医无数,倒也无可厚非,只是不知为何你百花谷却要偏偏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澄清这件事情?明摆着是袒护宋一血两师兄弟,莫非是因为笑里藏刀这家伙进了你百花谷以后跟你百花谷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不成?众所周知笑里藏刀本性难改,再加之你百花谷尽是女流之辈,哈哈,个中奇妙,不便多述……”

“住嘴。”

那大笑之人尚未笑的淋漓尽致便突然感觉脸上受了火辣辣的一巴掌,只是细看周围并无人对自己动手,但脸上通红的印记却是做不得假,故此那江湖客怒道:“何人装神弄鬼,有种站出来。”

“啪……”

又是一巴掌,这次倒是被人看清楚了,原来那并非是什么巴掌,而是飞快自人群中钻出来的一道翠绿色衣袖,那江湖客当是神拳帮弟子,本事竟也不弱,挨了一巴掌之后迅速抓住了一截衣袖,正要顺藤摸瓜时候却是不料那衣袖力道极大,根本控制不住,猝不及防之下竟是摔了一个嘴啃泥,连门牙都被青砖磕掉了两颗,满嘴鲜血,狼狈不已。

神拳帮二三十帮众齐齐大惊,纷纷亮出兵器要讨个说法,谁知那截衣袖的主人竟自己款款走了出来,并冷笑道:“难怪马上彪主动请人吃饭还被人睡了老婆,手下有这么一群酒囊饭袋乌合之众,马上彪被人睡了老婆也不冤,简直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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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影弄花枝花弄影

人间修罗第一百一十六章影弄花枝花弄影看那说话女子着了一身并不显眼的紫色衣裙,未以斗笠遮眼,倒是一张明媚眸子之下的半张脸同样以面纱遮住,于二三百人之中突然站出,众人竟是之前根本就无人注意到这个女子,这女子突然站出,方才心里没底的黄莺便有了底气,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师父。

二三十个神拳帮汉子亦是齐齐愣住,眼前这紫衣女子怎么看都不过二三十岁年纪,黄莺亦当也有二十芳龄,怎的便一个称了一个为师父?

只是虽愣住,却并不至于让神拳帮一干帮众就如此被人一句话唬住,神拳帮中当即有一虬髯汉子沉声道:“这位姑娘未免有些太过分,如此对我神拳帮不尊重,更辱骂我等是酒囊饭袋,既如此,我便要问问姑娘究竟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在下神拳帮姜斌,未请教姑娘姓名。”

那女子道:“是不是要先弄清楚对方来路,然后再决定要不要翻脸?要我说你们这些不上不下的小鱼小虾可真是麻烦,连想打个架都如此畏首畏尾,想打便打就是,哪里还需要问清楚别人底细,莫不是就连你神拳帮自己都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一些三流门派,根本就不敢随便得罪人?”

姜斌顿时答不上话来,与人交手,自是要弄清楚来路,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要是真不小心伤了不该伤的人,到时候又该如何收场?故此才要提前探明对方来路,只是如此被这紫衣女子一句话戳中了心思,一时间竟前后两难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冷冷道:“姑娘似乎是对我神拳帮有什么偏见,难不成之前我说的笑里藏刀跟百花谷有什么猫腻的事情确有其事?才让姑娘心虚了不成?”

紫衣女子竟不恼怒,只是笑道:“纵有什么猫腻又其实你一个小小的神拳帮可以插手?要我说此番武林豪杰虽然不少,但几乎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神拳帮也有那个自信竟觉得自己有资格跟这些武林同道同行,犹有狐假虎威之嫌,真是可笑。”

神拳帮姜斌如此一而再再而三被一个女子当众抹了面子,心道我若在这么多武林同道面前服了软,以后神拳帮又如何在江湖上立足?百花谷誉满江湖不假,但凡江湖中人有个什么疑难杂症,只要去了百花谷多半都能生龙活虎回来,可百花谷再厉害,神拳帮也未必就真的有求到百花谷的时候不是?更何况姜斌默想神拳帮在中原发展下去的各种副业早就到达了无孔不入的地步,江湖地位虽不及百花谷,可若论起在中原的影响力,又岂是百花谷可以相提并论?故自己又有什么必要在如此一个女人面前服了气?

姜斌冷笑道:“这位姑娘说的不错,我神拳帮比起这些大门派来讲的确上不得台面,可那又如何?难不成姑娘竟以为我神拳帮是借了你百花谷的虎威?扪心自问你百花谷可算得上是一只虎?依我看,我神拳帮虽然不入流,可你百花谷也未必就算得上是登堂入室,虽说你我两家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可倘若姑娘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神拳帮,我敢保证你们百花谷用不了多久便会土崩瓦解。”

紫衣女子大笑,随即冷笑。

“就凭你神拳帮?你哪儿来的底气?”

姜斌笑道:“那恐怕是因为姑娘你不知道我神拳帮早就控制了中原的大半个漕运,海运,陆运,百花谷与世无争不假,可再与世无争门下弟子也总该吃喝拉撒不是?我现在只需要一封书信传到我神拳帮总舵,便能立马要你百花谷彻底瘫痪下来,试想连平日的吃喝拉撒都成了问题,你百花谷还能如此

趾高气扬?诸位江湖同道说说看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中原部分帮派暗中把持着中原许多地下要会这并非是无人知道的事情,只是当姜斌亲自从口中说出来这番话时候依旧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当即有人私下交头接耳,道居然不知道神拳帮暗中发展了这么多“生意”。

这可有些骇人听闻了。

那紫衣女子哪里料到姜斌会反将自己一军?顿时脸沉了下来,道:“你以为这样便能威胁我?你也说了你神拳帮只是霸占了一半的“生意,”难不成离了你神拳帮我百花谷便活不下去了?”

闻言,姜斌越发显尽得意之色,因为自己一句话便让神拳帮的地位上升三尺正是自己的杰作,此时此刻又怎能弱了气焰?

他笑道:“我神拳帮只有一半生意不假,可另一半却是远在千里之外,倘若我说出来另一半的来头,你百花谷就一定不会这么想了。”

众人齐齐好奇。

紫衣更是沉声道:“另一半是什么人?”

姜斌目光在人群中环视一圈,最后竟将目光放在了被九个剑侍环绕的萧弄月身上,笑道:“另一把中原的漕运海运陆运却是把持在名剑山庄的手里,不过虽说如此,名剑山庄却对这些事情说了不算,只有一个人对这件事情说了算。”

突然被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的萧弄月一阵面色不自然,颤声道:“谁?”

姜斌道:“是萧公子你的大哥,萧弄影。”

萧弄月瞬间面色惨白。

“不……这不可能,我大哥是去给朝廷做官的,绝对不会染指这些生意,更不会打着我名剑山庄的旗号去。”

众人却有一半迷惘,一半觉着不可思议。

只因江湖中人虽听过萧弄月的名字,却极少有人知道萧弄月竟还有一个大哥,更何况还是一个朝廷做官并且暗中染指黑道生意的大哥。

姜斌道:“事实怎样我就不多解释了,真相究竟如何,等到萧公子回到名剑山庄的时候亲自找到你大哥萧弄影问一问就知道,只是萧大公子却没有我们神拳帮这么好说话。”

萧弄月道:“为……为何?”

姜斌道:“那是因为你大哥素来便最讨厌江湖门派的打打杀杀,若非如此,恐怕也不会身为名剑山庄的子孙却去选择了做官,故此被你大哥把持在手中的那一部分生意,是向来不会跟江湖门派扯上什么关系的,因此在场的武林同道几乎所有门派平日里的物资给养全都是我神拳帮说了算,故此,这位姑娘,你百花谷可以为方才我说的话不过只是嘴上扯呼?”

紫衣竟被呛的说不出话来,也许能逞一时之间立时将神拳帮一众人处理,但接下来面对的神拳帮的报复也定将是狂风骤雨,原本以为姜斌得了势,定会对百花谷百般羞辱,却是没想到姜斌在见到紫衣难看的一张脸时候竟选择了就此作罢,只淡淡道:“不过这位姑娘放心,我可没姑娘你这般小家子气,方才之所以对百花谷如此,说到底却还是因为笑里藏刀这个家伙,我神拳帮倘若没有一定肚量,又如何能将生意做到这么大不是?实不相瞒,此番我们虽不是为什么消失的上一辈高手来,可天山雪莲我神拳帮却是志在必得,至于为什么一定要争我就不需要告诉各位了,还有关于我神拳帮有没有资格去争夺如此宝贝的事情,我相信诸位心里此时也当该有了一杆称,能拿下中原一半的漕运陆运海运,我神拳帮

财力富可敌国。”

终于出现了第二个自称有钱的家伙,第一个是正在自己身后的马车里,张凤府不得不感慨有时候有了钱的确比什么武林高手都管用,一句谁敢与我抢夺天山雪莲,我便控制谁的命脉便能唬住一大帮人,只是区区一个神拳帮,为何对别的没有兴趣,偏偏对一株天山雪莲这么有兴致呢!

张凤府一时间想不明白,只得叹息道:“果然是卧虎藏龙,强中还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比起神拳帮,我却是对萧家大公子更有兴趣,萧弄影……”

“这的确是个好名字。”

兰亭仔细品味一番之后点点头。

“影弄花枝花弄影,丝牵柳线柳牵丝,一介读书人没有依靠家里的背景便能做到这么大的成绩,此人倒是个极为让人感兴趣的家伙。”

谁知这时候马车之内竟探出一个头来,正是才新上马车的白衣文道,疑惑道:“两位兄台,方才我听到你们提到了萧弄影?是不是我听错了,你们居然认识萧兄,难不成他也来了荒城。”

“哦?你认识?”

张凤府倒也不说感兴趣,只是听马车里面从开始说到现在翻来覆去说的那些个话题,也觉得有些乏味,此时多个人说话却也是挺好的。

文道道:“怎么可能不认识?不只是认识,关系还很不错,只可惜……”

张凤府道:“可惜什么?”

文道叹气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萧兄近年来顽疾缠身,精神一日不如一日,遍寻良医也不得治,看样子是活不了太久,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人才,唉……”

“可能是太累了,毕竟那么多银子,就是再怎么龙精虎猛也免不得被榨干精力呀。”

“兄台,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坐好了,我们可准备出发了,另外……”

张凤府摸摸鼻头。

“能不能把你们里面的谈话内容换一个?老说什么琴棋书画虽说能彰显一个男人的品味,可长此以往人姑娘难免会觉得乏味,不如说说故事什么的,我听闻中原曾有一代名匠呕心沥血写出来了一本描写我辈江湖儿女的《人间修罗》,总该比你们说的好了太多。”

“妙。”

闻言,文道两眼放光,朝张凤府竖起一根大拇指,将头缩回马车之后没过多久便是又一阵姑娘的捧腹大笑,也算是其乐融融。

至于前面,方才冲突以姜斌的主动给了紫衣一个台阶下之后,紫衣倒也识趣,方才不可一世的跋扈气焰消退,倒是被黑寡妇叫去,两个同是女人,话自然也就多了,不知不觉也就让众人忘了方才的事情。

不张凤府却有理由相信,恐怕九重天之后,中原又将不怎么太平了,那叫姜斌的神拳帮汉子虽说有勇有谋进退有度,也算是一个人才,不过却忽略了财不外露这个最基本的道理,中原漕运陆运海运这么大的一座金钱,又有谁不想去分一杯羹?恐怕就是那些自诩一流二流的大门派也绝对不会放着这么一座金钱无动于衷,多多少少也会搞点小动作,这样可就有热闹可看了。

只是神拳帮始终只霸占了一半的生意,还有一半是在萧家大公子萧弄影的手中,对付这个不背靠名剑山庄的“短命鬼”,岂不比神拳帮更加容易很多?

到时候名剑山庄又当如何自处?

这才是个很有趣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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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离死不远

人间修罗第一百一十七章离死不远三重天始终只是一个小小风波,野狼大笑离去之后一行二三百人便再无什么可阻拦,二重天于整个九重天来说只是最外围地方,故此到达九重天的时间自是比其他几重天慢了不少,事实上到达其他几重天的时候早已是人去楼空,除了最基本的留守其他几重天的人,核心力量大多都去了第九重天,并没等候八重天的人全部聚集在一起,这也更让众人相信野狼其实只不过是故意等候在三重天,寻找黑寡妇的麻烦。

一路顺风顺水,马车因为有了光头秦童的天生神力,并未出现什么危机情况,倒是路过四重天的时候,原本就落在最后的张凤府有意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兰亭。

“要不要停下来看看?”

兰亭摇摇头。

“没什么可看的,你所看到的也只有这么大的地方,虽然说是九重天,但九重天越往下人越少,除了条件各方面的原因以外,最主要的还是换做谁生活在这样的地方都会受不了,毕竟人到底是人,而不是深居在地下的蛇虫鼠蚁。”

张凤府也注意看了一眼并不如一重天二重天大的四重天,虽说还是有那么大的空间,可不论是修建的住房,还是往来的人,都比上面几重天少了不少,虽如此,这些人却是越来越内敛,越来越看不透深浅。

越往下,也终于有了一丝压抑闷热之感,原本身上穿的两件衣裳也开始隐隐有了湿润的迹象,更不说以臂力掣肘马车的秦童,早已是浑身湿漉漉,好在马车之中提前备有不少水袋,才得以让秦童凉快了一番,倒是苦了提前并没有多少准备的中原各大门派,好在众人也都是一些内外家高手,都能扛得住,只是这么一路下来持续深入地下,让不少人开始有了后悔之意,毕竟原本能在大乐坊销金窟这些地方躺着,好生享受人生的光景偏偏选择了来这种一毛不拔的地方,脑子被驴踢了不是?

只是念起即将有可能揭开江湖的一宗迷案,不少人也就坚持了下来。

倒是兰亭后半截路干脆合上了剑谱,坐在颠簸的马车上一语不发怔怔出神,张凤府知其心中所想定跟那个还未见过面的女子脱不了干系,也懒得打扰他,只是靠在马车门口默默运气缓慢修复身上伤口。

“哎呀,真受不了,热死我啦。”

门帘掀开之后,蔷薇嘴里吐着舌头,一把推开正闭目调息的张凤府,险些将其从马车之上推下去,好在兰亭反应稍快,将张凤府一把拉住。

眼见马车之内这位姑奶奶下了马车便蹦蹦跳跳穿插进人群去找黑寡妇,张凤府正乐得一个清净,谁知大大咧咧的蔷薇才一开口便险些将自己名字说了出去,好在悬崖勒马及时被黑寡妇堵住。

“大姐……张凤……”

“张凤怎么了?莫不是又欺负你了?”

知道张凤府与旁边这些人多少有些纠缠的黑寡妇自然知道这时候不能暴露张凤府身份,心里合计张凤府还有大用,倘若及早便暴露,自己计划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更何况张凤府身上还有一枚足够让江湖引起一场震动的罗刹令,这样的人,能不要暴露就尽量不要暴露的好。

“没……没事啦。”

自知差点说漏嘴,蔷薇也很快反应过来,又看了左右萧弄月“叶白荷”等人一双好奇的眼睛,以及一脸笑意朝自己点头示意之前的事情只是一场误会的马九因,冷哼一声,知道再不能有纰漏,故此故意岔开话题。

“马车里面可真是闷死我了,也不知罗刹门那群家伙究竟躲在什么地方,九重天越往里面越热,修罗道也一样,我可不信他们那群家伙能藏起来多久,还有那个罗跑跑,提起他我就来气。”

“罗刹门?”

众江湖客再度吃惊。

平息了之前关于自家大哥种种不明白的萧弄月亦是被这句话再带了进去,沉声道:“罗刹门的人来了九重天?”

黑寡妇道:“本来这事儿我没打算说出来,以免弄得人心惶惶,不过既然小妹都说出来了,那似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更何况在这里的都是自家人。”

重重咬了自家人三个字,黑寡妇眼角余光有意无意从“叶白荷”身上扫过,却是不知为何竟在叶白荷脸上看出一丝疑惑。

早已

被张凤府告知一切的黑寡妇心道莫非“叶白荷”竟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没想到居然有笑三笑这个魔头,还有罗刹门的少主,也难怪之前十二军放出消息丢失的罗刹令就在九重天之中,实不相瞒,我萧弄月此番也是为这件事情而来,不过不是为了罗刹令,而是抢走罗刹令的那个家伙,不久之前我们在围攻黑衣人的时候我恰好找到了那个家伙,却仅仅只是见了一面而已,他的武功很厉害。”

萧弄月心悦诚服。

“至少比我厉害的多,也才能犯下那么多事情却都安然无恙脱身,罗刹门之所以放出这个重磅消息,想必也是因为黔驴技穷,想要通过江湖中人去帮他们办成这件事情,不过这事儿,我萧弄月却是没有半点兴趣。”

“哦?”

黑寡妇满是惊讶。

“为什么没有兴趣?那可是罗刹门的答谢。”

萧弄月道:“我虽武功平平,却还是心里有杆秤,替罗刹门做了事情岂不就把自己跟罗刹门捆绑到了一起?莫说我名剑山庄丢不起这个人,恐怕就是我真的愿意帮他们找到罗刹令,真正对上那个家伙的话,我也只有跑路的份儿,恐怕不只是我,在这里的大多数江湖同道都会有我的顾虑,大家说对不对。”

“萧公子说的倒不是假话,我青城派也未必就会稀罕他罗刹门那点好处,好处这东西可比得上脸面重要?再不济我青城派也是名门正派,哼……”

马九因满脸不屑。

“罗刹令这东西,也只会对那些江湖末流起作用而已,接到罗刹令便终日惶惶不安,让它罗刹门将罗刹令送到我青城派试试看?并非我马九因吹牛,单单只是我青城七剑便能让什么罗刹使者有来无回。”

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让人喝彩,但终归还是有中气不足之人,只是不便于站出来彰显罢了。

“那么你呢?倘若有人敢去打罗刹门的主意,我相信这些人当中除了你宋兄,当应该没有别人了,毕竟你可是一刀杀了血刀老祖的人。”

萧弄月轻笑。

“如果我没记错,血刀老祖便曾经就是罗刹门的高手,只是后来不知怎的出来自立门户。”

宋一血冷冷道:“杀了血刀老祖又如何?这天下每日里都有高手在死去,我亦不希望别人在提到我宋一血时候永远都只会将杀了血刀老祖这一件事情挂在嘴边,就像你萧弄月,难不成你希望别人提到萧弄月三个字的时候永远想到的都只有名剑山庄?”

萧弄月竟被呛的不知如何接话,面对这出了名的冷面煞神,竟也只是叹气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火气,怎的每次提起血刀老祖这人你便如此不爽,须知这血刀老祖本就是江湖一害,你替江湖收拾了这个大害虫,难道不应该说出来吗?”

“师兄,我……”

宋一血身旁笑里藏刀独子陆一平正要站出来说话时候便被宋一血单手拦住。

“这件事情不关你的事,师弟你不必多言,总之对于罗刹门,我虽未接触过,却也并不想跟罗刹门扯上什么关系,我宋一血虽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却也绝对不屑于接触一群装神弄鬼的人。”

“哈哈,好一个装神弄鬼的人,宋兄你可知道我最喜欢的便是你的快人快语,罗刹门倘若真有能耐便应该自己出面寻找罗刹令,总将事情交给我们这些人算怎么回事?在这里的门派又有谁稀罕他罗刹门的好处不是?”

见如此多人与自己抱一个心思,萧弄月之前那点不快也彻底烟消云散,众人亦是开始拿罗刹门开涮,不亦乐乎,倒是“叶白荷”极少搭话,这也更让张凤府笃定其应当就是罗刹鬼的女儿“罗刹女。”

正想着自己该如何制造罗飞飞与罗刹女二人见面机会的张凤府竟是没有想到“罗刹女”在二三百人有说有笑时候主动有意无意落到了最后,原本如同罗刹女这等天之骄女,不论去到哪里都应该是众星捧月,可兴许是因为这位冰山美人出了名的冰冷原因,又或者是原本众星捧月的风头已被黑寡妇抢了去,竟是没有人注意到罗刹女越来越靠近马车之上忐忑不安的张凤府。

张凤府尽量装作不去双眼直视罗刹女,只将赶马车的任务交给了兰亭,倒是马车之内的两位江南道公子颇为

不安分,刘羡欢尚且还好,毕竟蔷薇并未走远,倒是文道见如此一个美人主动落单后来自于才子的那点自信再度冲上脑,下了马车主动与罗刹女并肩而行,面对越来越深入的九重天光景,笑道:“真是奇怪,这么闷热的地方,我们几乎

每个人都在流汗,为什么唯独姑娘你没有流汗?”

虽闭眼,张凤府却也在聆听这江南公子哥儿的一举一动,心道这家伙倘若但凡稍微用哪怕一丁点心,都该知道这女人非但不是他碗里的菜,反而有可能是悬在他头上的刀。

果然,下一刻罗刹女道:“那是因为公子里的心里燥的慌,而我的心里很平静,所以我非但不会觉得热,反而还觉得有点凉。”

“这可让我有些不明白了,姑娘你因为什么事情心凉?”

能让一位冰山美人对自己敞开心扉便已是成功了一半,文道显然对此早就轻车熟路。

罗刹女道:“因为我曾经认识了一个男人,我跟他之间有个约定,可那个男人突然消失了,一个口信都没给我传过,更莫说是什么约定,对此,我很难过。”

文道闻言却是满脸痛心疾首,恨不能感同身受。

“这么一说的话姑娘你心凉可就不奇怪了,世上居然有如此无情无义背信弃义之人,实在是让我耳目一新,同是男人,我为有这样的同类感觉到无奈以及悲哀。”

罗刹女道:“我也这么觉得,同样是男人,为何他就不能有担当一点?岂不知每日里为了他我是谁黯然伤神,就在前不久因为他我还答应了别人一件事情,本来对于这件事情我是半点兴趣都没有,可突然有一天有人找上门来,让我找某位大人物说说情,只要能抓了某个酒楼的老板娘便能告诉我关于他的下落,很不幸的是,我答应了,并且照做了。”

闻言,张凤府下意识心里一紧,指尖微不可查的颤动了一下。

心道坏事了。

某个酒楼除了风满楼之外又能有什么地方?老板娘可不就是指的十三娘?

难不成此时此刻文肃世子竟真开始对风满楼下手?

分明知道罗刹女是有意试探自己,可张凤府毕竟做不到无动于衷,尤其在自己欠了不少十三娘人情的情况下,张凤府心沉到了谷底。

眼下十三娘最大的倚仗黑寡妇已深入了九重天,在一重天十三娘岂不就成了孤立无援任人拿捏?

张凤府的细微动作已被罗刹女尽收眼底,却并不拆穿,只是继续百无聊赖听文道进行着炉火纯青的闲聊,陪其假装。

文道叹息道:“难道姑娘这么做都没能将那个男人引出来?”

罗刹女道:“作为交换条件,我有幸知道了那个家伙的消息,只听说是混进了某个地方之后经历了一场大变故侥幸活了下来,并且我大概知道那个家伙现在在什么地方,只是看他自己会不会出来承认而已。”

张凤府已彻底绝望,眼下却是想再隐藏也隐藏不了了。

罗刹门早已跟十二军勾结,如此一来罗飞飞则不可避免的将自己的名字告诉给了十二军,故此才被罗刹女知道了消息,心道被罗刹女道明身份已经成了早晚的事情,只是一直忍着没有直接拆穿罢了。

文道轻声道:“姑娘你这么在意这个男人,莫非姑娘是喜欢他?”

“喜欢?”

罗刹女冷笑。

“我只是觉着答应了我的事情却做不到,非但不出来主动找我,反而要藏起来做缩头乌龟,这种男人我就应该让他吃点苦头,也应该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悔。”

将后悔二字咬的竟是特别重,有心想知道十三娘如今处境的张凤府此时此刻却是再也不能独善其身,睁开眼睛低声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罗刹女再度冷笑。

“张凤府……张凤……我以为你就打算这样躲起来不见我了。”

文道一脸惊讶,兰亭亦是皱了皱眉头,倒是因为声音不大,马车内的刘羡欢并不知情,只是望着一条断腿唉声叹气。

“我现在只想知道他们的情况。”

张凤府语气森冷。

罗刹女似笑非笑道:“有方渐鸿在,怕已经离死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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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下毒

人间修罗第一百一十九章下毒目之所及处,先是人影憧憧,往来男女无数,有说有笑,配各种兵器,刀剑棍斧鞭,十八般兵器样样都有,往来之人老弱妇孺,门庭若市,张凤府身上衣裳已被十数个穿着清凉的女子手中水桶淋湿,方才那股清凉之感觉便是因此而来,不止张凤府如此,二三百人衣裳都被冷水淋湿,这其中男子还好,原本就燥热,突然这么凉快一下正合心意,可落到不少女子那里则变得有些愠怒,原本穿的就不怎么多,这般被人以水打湿衣裳,衣裳紧紧贴在肌肤之上,散发不少春景,让不少男的垂涎三尺,但却也并不敢做出什么过分举动。

黑寡妇笑道:“大家千万不要生气,只是因为太过燥热,故才以此欢迎,不信诸位请看这里大多数人是不是都身上湿透,想必也是在我们之前不久才到达九重天的,环境如此,切莫介怀,更何况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虽如此说,不过张凤府却是看到了黑寡妇的脸上都闪过一丝别样情绪,心道恐怕黑寡妇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

黑寡妇都如此大度,那些女子纵有怨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好在瞧见那一条红色正冒着汩汩热气的岩浆河流时候,才确定用不了多久身上的衣裳就会被烘干,如此,琢磨着就算给那些臭男人看也看不到多久,故此才安心。

一条炽热岩浆河流从九重天中间流过,两岸是各色各样房屋以及墙壁之上开辟出来的洞府,房屋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洞府亦是灯火通明熠熠生辉好不热闹,岩浆河流之上还有三座横跨河流的石桥,石桥与中原小桥流水石桥造型一般无二,桥上石板整整齐齐,却因为是从岩浆河流之上跨过,行人踏上去便犹如踏在了蒸笼上一般炽热难耐,好在岩浆河流远在石桥之下五六丈距离,故此还算不得无法让人通行,令人惊讶的是寸草不生的岩浆河流之中竟还长着许多火红色植物,植物上挂着通红的果子,不过植物常有,果子却不长有。

两岸行人来来往往,竟跟中原那些大城镇并无多大区别,倘若不是因为这条从九重天汹涌奔腾而过的岩浆河流,张凤府真觉得自己有可能是来到了中原。

走街串巷的,唱戏的,捏糖人的,亦有不少从二楼窗户口探出来一个头拉客的风尘女子,粗略计算下来,九重天的地盘竟是比一重天的地方还大,至于人,则是比一重天热闹了太多。

三座石桥便是连接两岸的唯一通道,岩浆河流也不见得多宽,约你摸四五丈,武功稍微厉害一点的人便能轻而易举跃过去,只是看着绝对能轻而易举将任何东西融化的岩浆就在脚下流淌,没有人真的能做到不害怕掉下去,故此修建三座石桥却是非常有必要的,毕竟悬在半空中又哪里有脚踏实地来的实在不是?

自入了九重天开始张凤府便被眼前一切所震惊,又有谁能想得到在如此远离地面甚至已经深入地底的地方竟还能有如此要塞存在?正好奇如此炽热的地方凉水从何而来时候,被人带路的一队人已经隐约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水流冲击之声。

前行的路自是避免不了九重天人的指指点点以及好奇的目光,好在马车之下的青砖还算平整结实,如此才在行过一个拐角时候远远见到了宛如从九天直下的一道急流冲进了岩浆河流的天下奇观。

带领众人的是一个女子,相貌平

平,但一张嘴却是能说会道的很,一边带路一边对黑寡妇道:“二天王感觉我九重天跟你们二重天比起来如何?”

黑寡妇道:“说不出来究竟哪里好哪里不好,只是单看这条瀑布却是甩出了我二重天十万八千里。”

那女子笑道:“二天王倒是一语中的,说实话,要没有这条被我九重天高手强力开出来的一条暗河出口,恐怕九重天这鬼地方根本住不了人。就因为有了这条河,所以九重天才能发展到今天你看到的这种规模,想必二天王应该也是第一次来九重天,上面的人已经下发了命令,让我先带天王你和这些中原来的贵客安顿下来,随后带你们出去四处走走看看,原本是将各位安排在酒楼客栈休息的,可因为你们人太多,上面的人只能临时决定打扫出来不少洞府给你们暂时居住,不过酒菜这些已经准备好,请各位贵客放心就是。”

听闻说放着好好的客栈酒楼不去住,要去住什么从悬崖上开辟出来的洞府,当即有部分人不乐意,只说是什么九重天未免太过小家子气,莫非是不愿意花那么多的钱来招待?故此立时便有几十人提出来自行安顿,不需要九重天费心,黑寡妇也不说话,个别小鱼小虾爱怎样她倒也懒得管,只需要最厉害的那几个不要弄出那么多幺蛾子就行。

当跟着那极好说话的女人沿着一条小路徐徐上了悬崖之后,留下来的没有自行离开的这部分人才是心中乐开了花,洞府都是在悬崖峭壁之上,故此,住在洞府可是将整个九重天都尽收眼底,马车依旧还是走在最后,当看着密密麻麻的阶梯时候,秦童不由得犯难,挠头苦笑道:“兄弟,下来的时候我这一身蛮力还有点

用处,可要往上走,我却是没能力能拉的动这马车了。”

张凤府原本便就对秦童印象不错,对于这位耿直汉子的一句话自是笑的合不拢嘴。

“秦大哥说的哪里话,此次却是不用大哥再费心了,目的地已经到达,大哥尽管忙自己的就是,不用理会我们,有腿有手,难不成还爬不上去不成?”

故意将有腿两个字咬的很重,像是故意说给马车里面的某位公子一般,马车之内的刘羡欢听了之后咬咬牙愤懑低声道:“不过只是一个赶车的马夫而已,哪里来的自信对本公子指手画脚?”

已对张凤府有不少了解的文道在这一刻却是显得规矩许多,扶了刘羡欢便下了马,正要结伴上去时候又被张凤府喝住。

“坐了这么久马车哪儿有这么轻松就想走的道理?看到马车里面那口箱子没有?扛上去。”

“哈!要我们扛一口箱子?”

刘羡欢沮丧着一张脸,心道让他扛一个婆娘绝对二话不说,莫说是扛一个,便是扛两个又有何难?可扛这么一口箱子着实有些费力。

张凤府阴阳怪气道:“如果不愿意扛也可以,你们来九重天我们负责护送你们,可你们怎么出去我们可就不管了。”

“算了算了,扛吧。”

眼下蔷薇已随着最先上悬崖的一行人上去了,没了蔷薇作为后台,却是不敢跟张凤府叫板,尤其张凤府身旁还有一个不怎么经常说话,却单看一张脸便知并非什么善茬的兰亭,文道心有余悸,虽一生执着红尘俗事,不知什么罗刹门罗刹门厉害,但听萱萱与张凤

府说的一番话便知面前这其貌不扬的家伙其实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还是莫要得罪的好。

刘羡欢断了一条腿,行动不便,只能将这任务交给文道,好在箱子里的东西也并不是多重。

事实上一个没了两条腿的半截人又能有多重?

沿路之上发现不少洞府中已经有人下榻,张凤府心道恐怕九重天的高手此时此刻有一大半都来了这里,故此并不敢托大,也不做引人注意的事情,只是被那女人安排着一一住下。

九重天倒是待客极为有礼数,不止洞府之中所有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竟还是全新的,并不比客店酒楼差,更摆放有花草树木,芬芳阵阵,想来都是一些生长在炽热地方的植物。

张凤府兰亭要了一个不大不小洞府,连同一口箱子,萱萱竟有意无意要了一间紧挨着张凤府的洞府,与其一同居住的却是百花谷黄莺的师父,也就是那位在神拳帮姜斌的威胁之下不得不服气的女子。

但究竟只是一个女子,还是说其实是一个拥有驻颜之术的妇人,张凤府心中还没有定数,只是在所有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才听九重天安排的那女人对黑寡妇道:“二天王应该叮嘱你的人没事还是不要到处走动的

好,因为这里不止住了你们,还住了你们的死对头。”

“野狼?”

黑寡妇皱眉。

那女人道:“你跟三天王的恩怨整个九重天都知道,眼下又是这种情况,两条强龙碰面,肯定会发生一些碰撞,而高层现在对这些事情几乎是不管的,再说了,你们也看到了山脚下的这条岩浆河流,里面不知道埋了多少高手的骸骨,死无全尸,死无对证,说个不好听的,一但出了什么差错,根本没人知道人死在哪里。”

“谢谢。”

黑寡妇点点头,并看向徐徐流淌的山脚岩浆河流,自地下河涌出来的一道震耳欲聋清泉冲击在岩浆河流中,冷热交汇,迸射爆炸的岩浆星星点点,宛若真正的星光璀璨。

尤其巨大声音掩盖之下,绝对能轻而易举盖过很多打斗的声音,也能盖过很多人在死亡前的绝望之声。

那女人道:“对面从悬崖上开辟出来的那片地方看到没有,那就是你们接下来的演武台,九重天高手将在那里一决生死,活下来的人能享受到莫大好处,至于死去的人,多半会被对手丢进岩浆河流里。另外,每个洞府之中都有从清泉开凿过去的送水道,方便诸位洗漱冲凉,晚饭会有人专门送过来,等吃了晚饭,我再带大家出去逛逛。”

女人说完刚走出没几步又突然回过头一笑。

“对了,差点忘了说了,天王身上有没有什么银饰品?”

“银饰?要那个做什么?”

紧随黑寡妇的蔷薇满是好奇,却见黑寡妇竟是对那女人无端躬身道谢。

“谢谢提醒,不过来的仓促,还真没有,况且我江湖女儿也并不喜欢带太多金银首饰。”

那女人闻言浅浅一笑,随即变戏法一般从袖口掏出一枚比绣花针大不了多少的银针来交给黑寡妇,随后笑着离去。

蔷薇不解,却听黑寡妇将那枚银针收进怀里之后沉声道:“要银针是为了避免有人在饭菜之中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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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收尸

人间修罗第一百二十章收尸大姐你是不是太多心了?堂堂九重天怎么会在饭菜里下毒?”蔷薇不解,素来极少对自己大姐怀疑,此番却不得不问出心中疑惑。

黑寡妇道:“九重天的人不会下毒,可其他的人会不会下毒就说不定了,以后每顿饭之前需得以银针试过没有毒方能食用,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只是这个女人……”

黑寡妇有几分不明。

蔷薇道:“这个女人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啊。”

黑寡妇道:“的确是挺好,我只是在好奇她的身份,毕竟什么人会闲来无事带银针在身上,好了,没其他事情了,吃了饭菜,咱们出去四下走走,我虽为二重天天王,不过像九重天这地方可还是第一次来。”

饭菜送来的速度极快,难以想象这么大规模的两岸洞府是如何能做到同一时间将饭菜送达,并且正冒着热气的。

张凤府也注意到虽说自己这一群人是最后来九重天的,可事实上是在这之后还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来,这当中甚至不乏许多已经见过的面孔。

因为心里惦记着风满楼,加之张凤府并不饿,故此对于一桌珍馐美味也就完全没了下咽的欲望,洞府之门是木门,关闭时候洞府之中还有明亮灯火,打开之后却是一股水雾的清凉之感瞬间侵袭全身。

倚楼观景,倒是没想到萱萱竟也好似提前约定好的一般也打开了房门走了出来,事实上没有吃饭而在外面走动的人并不止两人,故此张凤府也不担心二人的谈话被人听见。

因之前总算是将张凤府引了出来,萱萱亦心情大好,此刻见乔装打扮一番之后只是一个其貌不扬男人的张凤府正愁眉苦脸一筹莫展便似笑非笑道:“我已说了不用担心,至少他们现在不会对你的朋友怎么样。”

张凤府道:“谁跟你说我在担心?我只是在想接下来有可能会遇上的对手,他们说不定一个比一个难缠。”

萱萱道:“你连罗飞飞都不怕还会怕这个?”

张凤府正要说话时候却见得宋一血正冷着脸从洞府之中走出来,其后还跟着其师弟陆一平,便不再说话,萱萱亦知道此时此刻当不是说话的时候,主动为宋一血让开了一条路,却又在宋一血背后疑惑道:“你去哪里?”

宋一血当即头也不回道:“去给人收尸。”

二人齐齐惊讶,但见宋一血二人之后又有不少门派的人都齐齐出了洞府紧随其后,找了一个人打听一番之后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天刀门并非所有的人都跟随宋一血师兄弟二人上了这崖畔,事实上除了师兄弟二人之外其他的弟子尽数留在了九重天主街之上自行找酒楼安顿,可方才有人传来消息,说有几个自称是天刀门弟子的人在别人酒楼之中大打出手,现在正被人扣押,要等主事的人前来给个说法,故此宋一血才如此怒不可遏。

关于宋一血的事情,张凤府也是明里暗里听过一些。

宋一血虽然被称为是天刀门的第一传人,可因为平日里高高在上不喜与人打交道的性子,故此在门派之中跟其他的弟子处的并不见得多好,其他弟子畏惧他这天刀门第一弟子的身份,虽平日里不敢多说什么,可背地里却是没少指指点点。

这一路上师门的几个师兄弟好不容易别了枯燥乏味的修行生活出来见见世面,却没想到处处被宋一血掣肘,颇为不悦,好不容易等到九重天的机会脱离宋一血单独行动,谁又能想到前脚刚刚落下,后脚便传来被人扣押的消息,故此宋一血才如此冰冷着一张脸。

“看看去?”

路过萱萱身旁,萧弄月隐隐觉得张凤府在哪里见过,却又说不上来,便干脆略过,朝萱萱试探性问道。

萱萱道:“如果你要随时把你的九个剑侍带上,那我可就不奉陪了,毕竟我可不想成为你萧公子的点缀。”

“哪里哪里,说是剑侍,实际上就是看管我的人,放心吧,她们一路上颇为抱怨,此时此刻正在洞府

之中洗澡呢,没工夫搭理我。”

“这还差不多。”

萱萱临走之际却是没再多看张凤府一眼,怕引来萧弄月怀疑,倒是最为喜欢看热闹的蔷薇还不等消息传的人尽皆知便已蹦蹦跳跳出了洞府,拉着黑寡妇的手要去凑热闹,倒是还没下去几步便被之前的那个九重天女人拦住。

此女相貌平平,身材亦是平平,找不到任何让人赏心悦目的地方,不过不知为何,张凤府竟在这个女人身上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希望只是错觉,张凤府摇摇头撇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听得那女人道:“二天王你们也要去看热闹?”

黑寡妇道:“人是跟我们一起进来的,总不能坐视不理对不对?”

那女人道:“我建议这个热闹天王你们还是不要去看的好。”

黑寡妇道:“这又是为何?莫非对方来头很大,不能轻易得罪?倘若如此我就更要去看看了。”

那女人道:“来头大倒也算不得多大,只是天王你应该感觉得到这件事情有蹊跷才对,天刀门的弟子纵然再狂妄自大也绝对不会轻而易举在九重天这种地方作威作福,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做,可偏偏他们这样做了,天王你猜得出来这可是为何?”

能作为二重天的天王,黑寡妇心智又岂是一般人能比?当即冷声道:“莫非他们是被人陷害?”

那女人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笑道:“怎样都好,究竟去还是不去,我只能给天王你一个参考。”

黑寡妇越发对这女人有些琢磨不透,但不管如何,别人心意却是好的,心道此事多半冲我而来,我若就此做了缩头乌龟,还有什么脸面在这些门派面前自称天王?更何况能在九重天搞事情又摆明冲着自己来的人,除了野狼,黑寡妇已想不出来还有其他的什么人。

黑寡妇打定主意,轻声道:“先谢过你,只是既然是冲我而来,我又岂有不露面的道理?我这就下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黑寡妇与蔷薇下去之后,女人倒是将目光放在了还未有什么动作的张凤府身上,瞧张凤府气色并不太好,便低声问道:“受过伤?”

张凤府倒是没想到这女人如此慧眼如炬,点点头。

“之前被人在身上插了一刀,现在还未恢复。”

“难怪如此气血不足,念在你是二天王的人的份上,随我来。”

女人也不等张凤府拒绝或是答应,转身上了又一层洞府,张凤府对这女人好奇,便不由自主跟了上去,如此一直到上了三层洞府才到达一处僻静洞府门口。

“进来,衣裳脱了躺在床上。”

“嗯?”

张凤府看了一眼这并非像是女子居住的洞府,床榻简易,只有一张凉席一个木枕,不禁迟疑道:“是否有些于理不合?”

女子恼怒的瞪了其一眼,没好气道:“乱想什么?我替你施针疗伤,难不成你就准备这样参加接下来的大比?”

张凤府惊奇,将信将疑将上身衣裳脱了躺在床榻之上,目之所及处尽是密密麻麻的疤痕,让那女人看的心惊肉跳,并准确找到了一处才刚刚结痂的小腹伤口,玩味道:“好强的内功,竟能将这么重的伤势自行恢复,看来你倒是不简单,不过这身体看似满目疮痍,实则却是十分年轻,耳后胎毛都未曾全部褪去,故此,我猜你这张脸也并非你本来的脸对不对?”

张凤府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低声道:“你是如何发现的?还有你究竟是什么人?”

女人道:“这个就不需要你小子来操心了,我只负责替你疗伤,至于我是什么人也跟我治你没关系,接下来闭目运气,我会打通你的脉络,尽快让你伤势复原。”

说罢,那女子竟再度如同变戏法一般手中出现四枚银针,分别从张凤府身上几处穴位刺了下去,张凤府只觉四处先是一阵刺痛,随即而来的却是阵阵酥麻之感。

“银

针刺穴,你居然会这么厉害的手段。”

虽闭眼运气,张凤府仍是忍不住嘴上嘀咕。

“江湖中人会这种高明本事的人绝对找不出来第二个。”

那女人笑道:“那你且说说第一个是谁。”

张凤府道:“自然是蝴蝶谷圣手,不过蝴蝶谷圣手是个男的,不会变成一个女的,所以我很好奇你是什么人?”

“猜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去猜了,徒增烦恼,另外,可不要怪我没告诉你,我施针时候你最好不要说话,乱了气息,血脉紊乱的后果我可不负责任。”

女人手法娴熟,张凤府感受一番之后越发觉得不可思议,心道这女人绝对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又该是什么人呢?为何又要帮自己?

一番施针前后用了亦不过一盏茶时间,可张凤府竟觉得自己伤口处刹那间便好了一大半,若是普通人,这番施针最多让伤势加快愈合,却是做不到好的这么快,说到底,还是因为有冰玄劲护体才有如此奇效。

将衣裳穿好之后,张凤府轻声道谢。

不知从何处掏出来的银针又不知什么时候已被女人收了回去,看不出藏在哪里,这让张凤府有些怀疑这女人身上到底有多少银针。

“方才你对我如此相信,你就不怕我施针错了或者故意施错,害了你性命?”

女人满脸笑意。

张凤府摇摇头道:“自然是不怕的,虽说善于医治者也善于取走人的性命,可我更相信倘若你要取走我的性命根本不用施针这么麻烦,只要你想,我绝对出不了这个屋子。”

“哦?”

女人十分好奇。

“此话从何说起?”

张凤府道:“这还得多亏之前的一场战斗才让我大概猜出了你的身份,毕竟百家兵器当中最常见的比比皆是,可用针的更是寥寥无几,更不说整个江湖都没有听说有谁是用针来杀人,一个九重天又怎会同时有两个喜欢用针的高手?我说的对不对?”

张凤府挂着微笑。

“我是应该叫你梅花针,还是应该叫你秦雪烟!”

女人脸上有了几分动容之色,笑道:“黑寡妇都没能猜出来我是谁,居然被你看出来了,看来黑寡妇果然没找错人。”

张凤府道:“那只是因为她没有瞧见你这一手绝活而已,总之不管怎么样,今天的事情我都得谢谢你。”

秦雪烟道:“你不必谢我,帮你们等同于是在帮我自己。”

……

九重天临近岩浆河流的左岸一家人声鼎沸的酒楼之中,此刻原本熙熙攘攘的食客已经是人去楼空,取而代之的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江湖客,这其中,尤其为此时正站在酒楼正中那位白衣冷峻的年轻人最为引人注意,单手成拳,单手握刀,深深嵌进血肉里的指甲已证明了宋一血此时此刻有多愤怒。

宋一血咬牙道:“就为了一桌酒菜的银子便丢了这么大的人?”

“宋师兄,他们摆明了就是故意来找我们的麻烦,同样的一道菜为什么别人点只需要五钱银子,轮到我们的时候却问我们要十两银子,这一桌子酒菜便是一百多两银子,加上几坛酒,总共三四百两银子,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吗?我们身上哪儿来的那么多银子。”

宋一血身旁正有一位同样着白衣,但不论是气度还是处变不惊的镇定都远远逊色于宋一血太多,尤其面对对面一众早就提前有准备故意刁难的有心之人,更是双眼充满怨毒之意。

宋一血怒极反笑。

“所以这就是你将我天刀门的佩刀都留下做抵押的理由?我天刀门的脸面今日可算是被你们丢光了,银子我有,不过我的银子就是丢给乞丐也不愿意给你们这群丢人现眼的东西。”

伴随着一阵怒斥,自宋一血腰间解下来的连同银票的钱袋猛的丢到了酒楼之外的大街上,哗啦啦洒了一地,惊呆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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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欺师灭祖

人间修罗第一百二十一章欺师灭祖白花花的银票与碎银就散乱丢在地上,却是无一人敢捡,面对此时此刻自家师兄盛怒之下的滔天怒意,也只有陆一平才敢凑上去替自家几个师兄弟说话,轻声道:“师兄,这件事情虽说他们不听你安顿在先,可说到底也只是明显中了别人圈套,也怨不得他们,我看实在不行的话不如先将这边的事情解决了,回去再料理家事?”

众目睽睽之下,天刀门可算是丢尽了脸面。

宋一血冷笑。

“倘若他们几个若真的只是身上银子不够,给不起饭钱那也就罢了,九重天的饭菜虽贵,我却不信一顿饭能吃垮了我天刀门,哪怕我宋一血身上银子没带够也都会想办法凑够这顿饭钱,可身为天刀门的弟子,居然如此不抗压,被别人几句话说的便将刀都给别人送了去,岂非让人笑掉大牙?师弟,任你如何说,今天这事情我却是万万不能替他们做主,他们丢的起这个人,我宋一血却是丢不起这个人。”

掷地有声,一句话已将陆一平求情的所有话都尽数挡了回去。

熟悉宋一血做派之人对此都不觉得稀奇,素来便寡言少语的煞神今日里能说出来这么多话已证明了宋一血此时恐怕就算有八匹健马也拉不回去他所说的话。

见状,亦有不少前来之人也低声交头接耳,道这件事情,宋一血做的恐怕还真没有错。

江湖门派弟子行走江湖便如同军队上阵杀敌,手中的刀便等于军人的旗帜,倘若一个军人上战场连旗帜都护不住,又怎能称之为是一个军人?

因为一顿饭被人困住的天刀门弟子有七个,天刀门此行前来荒城的弟子本就不多,加宋一血两人也才九个人,九个人便被留下了七把刀,即便对面稳坐钓鱼台的两个满脸冷笑男子并不在意面前整整齐齐摆放的七把刀,此时此刻眼见天刀门窝里斗亦是看的不亦乐乎。

其中一玉面书生道:“行了行了,演戏什么的就别来了,要我说你们这七个家伙也挺倒霉的,原本还指望着你们师兄来了能留下饭钱,这样就能将七把刀还给你们,现在看来你们的师兄也不过如此,看样子是不愿意管你们了,既然如此,那我看这七把刀也就根本没必要留着了,干脆丢进岩浆河里融了算了。”

玉面书生着一声青衫,眉间一点朱砂,手持一把折扇,也算是风度,只是却有几分阴柔之气,并不讨好人,一句话说完更是将七把天刀门的刀尽数揽进怀中,丢进岩浆河的动作并不似作假。

见状,七个天刀门弟子再度慌了神,刀是天刀门弟子身份的象征,倘若连刀都没了,又如何有脸面回天刀门?

在这玉面阴柔公子的刺激下,七个天刀门弟子再度将目光看向此地主事的宋一血,齐声道:“宋师兄,我们摆明了是被坑了,他们就是故意找我们天刀门的麻烦。”

宋一血不为所动。

“那也不是你们该连刀都送出去的理由。”

其中一弟子道:“根本不是我们主动送出去,而是我们知道他们摆明了是坑我们,故此我们大打出手,可……可没想到……”

“可没想到技不如人是不是?七个人打不过两个人,还被人抢了刀?难道就没觉得比主动把刀送上去更丢人?”

宋一血言语间嘲讽不已,让七个师弟脸颊火辣辣一般烫。

人要脸,树要皮,更何况在这么多眼睛之下?

当即有一弟子怒道:“宋一血,你太过分了,莫要以为此行师门将主事的任务交给了你,你便可以如此高高在上咄咄逼人。”

“哦?是吗?”

见有弟子这般不将自己的话听在心里,宋一血亦是语气森冷。

“将我天刀门的脸都丢到九重天来了,你还有什么脸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那弟子咬牙道:“宋一血,你莫要太过目中无人,我们师兄弟只是看在你是我天刀门门面的份上不肯拆你的台,你若再如此咄咄逼人,可我不要怪我们不给你宋一血面子。”

宋一血面色微微一寒,尚未说话时候便听陆一平眼见情况不对冷喝道:“你们几个真是够了,连我都觉得你们有些太丢人了,赶紧向宋师兄认个错,这次的事情也就算了。”

“认错?我们凭什么认错?我们哪里有错?打不过别人便是打不过,被人抢了刀也是活该,可我们就是不服他宋一血有什么资格在我们面前摆出一副颐指气使的态度?他还真把他当成天刀门的大弟子不成?别忘了他只是个被捡上山连我们天刀门最基本的刀法都不会的家伙,更是只挂了一个天刀门的名,有什么资格代表天刀门?他根本不配。”

全场寂静,连一根针掉下去都仿佛能听得见。

宋一血身躯僵住,陆一平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这次我都帮不了你们了。”

“你说什么?我刚刚没听见。”

缓缓迈步靠近说话天刀门弟子,宋一血周身散发

着不稳定的森森寒意。

那弟子镇定道:“我说你根本没资格代表天刀门。”

砰……

下一刻那弟子便重重撞翻了好几张桌椅,痛苦蜷缩在地上打滚儿。

“宋一血……你好狠的心,你越是如此,我越要说,你根本不是天刀门的弟子,你的真实身份应该是血刀老祖的弟子才对。”

轰……

如同一记重锤深深击打到了在场每个人的心中,宋一血当即面色惨白如遭雷击,深吸一口气大步离去,至于其身旁师弟陆一平则是满头黑线,双眼怨毒。

怒道:“自作孽,不可活。”

一句话之后便追随宋一血离去方向而去,留下一干匆匆赶来的江湖门派面面相觑。

见状,萧弄月忙快步追了上去,黑寡妇亦是双眼闪烁,不久之后也离去。

没了热闹可看,仅仅只有沦为笑柄的七个天刀门弟子没了可去之处,那玉面书生亦是大为恼火,没好气看了一眼七个不知所措的天刀门弟子,心中嘀咕好不容易准备的节目竟是被这么几个小鱼小虾彻底搅黄,实在太没意思。

将七把刀丢在了地上。

玉面书生道:“滚滚滚,赶紧滚,莫要在这个地方再出现,丢人现眼。”

一弟子颤声道:“你……你不要我们的刀了?”

玉面书生道:“我要你们这破铜烂铁有什么用?赶紧滚蛋,连我都觉得你们真替天刀门丢人,渍渍渍,做了你们的师兄,宋一血这家伙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

“宋兄,等等,莫要走的那么快嘛。”

宋一血陆一平在前面奔走,萧弄月却是紧追不舍,将众人追出好一段路程,终是到了远离方才喧哗之处,宋一血停下脚步沉声道:“你不怕我?”

萧弄月笑道:“未必就因为你天刀门弟子的一句话我便要相信了?”

宋一血冷冷道:“可如果我告诉你他们说的是真的又如何?我的确是血刀老祖的弟子,你又当如何?”

萧弄月再度笑道:“你是血刀老祖弟子又如何?他是他,你是你,更何况你不是已经将血刀老祖杀了?如此便证明了你宋兄并非是与血刀老祖一般做派的人。”

宋一血道:“那恐怕你就错了,我连自己的师父都敢杀,这般欺师灭祖,我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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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血刀老祖

人间修罗第一百二十二章血刀老祖欺师灭祖的确算得上一条天大罪名,不过血刀老祖当年在江湖上可谓臭名昭著,有人能杀了血刀老祖亦只是为江湖除害,虽说背了一个欺师灭祖的罪名,萧弄月依旧不觉得宋一血哪里做的不对。

轻声道:“能否告诉我这其中的事情经过?”

宋一血道:“为何你对我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萧弄月道:“可能我只是对一个朋友的事情感兴趣。”

宋一血道:“可我并不打算说。”

冷冷离去,这一次陆一平倒是没跟上,看向萧弄月苦笑道:“萧公子当知道师兄就是这个臭脾气,可能是因为跟随血刀老祖的关系,不知不觉便沾染了血刀老祖的一些性子。”

萧弄月道:“血刀老祖乃是鼎鼎有名的高手,平生最爱杀人作恶,若说这样的人没有一点臭脾气固然是谁都不信,可我更好奇的是分明是天刀门弟子,为何要拜入血刀老祖的门下。”

“既然萧公子问了,这件事情自今日起也不算什么秘密,难得师兄有萧公子这般至交好友,与萧公子说倒也没什么关系,要说这事儿,恐怕还得从我师兄入门那会儿开始说起。”

原来当年宋一血被笑里藏刀带入天刀门的时候,正是天刀门式微时候,彼时天刀门最为闻名的高手便是陆一平其父,也就是笑里藏刀,可笑里藏刀的突然离去对天刀门可以算得上是一个致命打击,才入门便没了师父,宋一血更是为此没少受同门的冷嘲热讽,平日里别的弟子学刀,他只有在一旁挑水打杂劈柴才能侥幸偷学得一招半式,虽说挂了天刀门的名,实际上只不过是天刀门的一个小小杂役,被人呼来喝去,极为凄凉。

某日宋一血误入天刀门高层集会议事之地,被天刀门高层发现,勃然大怒,宋一血本就是笑里藏刀带上山门,而今笑里藏刀不在,饱受冷眼早已成了家常便饭,故此面对天刀门的一众高层不屈不挠,连腰杆都不曾弯一下,让一众高层束手无策。

中有一人问道:“宋一血,你可知我天刀门拜师原本需要经过大兴拜师礼之后方能入得山门,而今你师父笑里藏刀不在,你亦只是你师父带入山门,什么都不曾做过,严格来说根本就不是我天刀门弟子,而今更是闯入高层议事堂,我让你从此滚下山,今生不可再入山门你可能做得到?”

宋一血无父无母,至于其如何能认识笑里藏刀,如何能被笑里藏刀带上山门,并无一人知道,宋一血更是对这段往事闭口不提,彼时议事大堂之外已经聚集不少天刀门弟子等着看宋一血笑话,谁知宋一血依旧将腰杆挺的笔直,摇头道:“师父让我在山门等他回来传授我武艺,师父的话,做徒弟的不能不听。”

那天刀门高层大笑不止。

“你觉得你师父还有可能有命回来?已经过了三年了,三年来与他一起无故消失的那批高手到现在还没有踪影,半点消息都无,多半已遭了不测,你想留在天刀门混吃混喝直说就是,不必如此冠冕堂皇,搞得好像是我天刀门逼你离开一样。”

宋一血又道:“首先我并非在天刀门混吃混喝,说到混吃混喝的人大有人在,却唯独不包括我,三年来

师门中的哪一片菜园子,哪一口水缸不是我宋一血日复一日劳作?冬天时候门派中供暖用的柴火哪一根不是我数九寒天亲从山中劈砍而来?其次,我也并非稀罕你们什么天刀门,我只是相信师父的承诺,我不想让他将来有一天回来见不到我,三年来我未曾学过天刀门的一招武功,未曾见到天刀门一门心法,我不欠天刀门任何什么,只有天刀门欠我的份。”

虽是入门不得重用三年弟子,但宋一血当着天刀门众高层的一番话亦是说的掷地有声,将那一众高层说的哑口无言,好在虽是高层,却也知道知错就改,不会拉不下自己面子,当即又有人道:“宋一血,你若不说今日的事情,恐怕我们这群老头子还不知道你做了这么多事情,三年来你未习得半分武艺,这件事情说来也是我天刀门有愧于你,故此,众长老商讨之下打算指一条明路,我天刀门在江湖之中还有一位长老常年游历在外,你只需要找到他,告诉他你是天刀门弟子,他便能教你我天刀门无上刀法,从此要你在江湖之中异军突起,占有一席之地。”

那长老说话倒也颇为诚恳,宋一血眼见总算有人为自己鸣不平,心中也欢喜,不谙世事的他又哪里想得到天刀门又怎会无缘无故有个长老游历在外?

三年来看门派中别的弟子不断进步,不断在刀法上突破,本就心中羡慕,得了天刀门这句话更是喜上眉梢,连夜收拾了东西下山去寻找那位长老踪影。

说到这里,陆一平神色复杂,叹气道:“说实话,当时门派中没有一个人想到三长老会是给师兄挖了一个天坑,不过倒也正常,又有谁能想的到作为门派仅次于山主的长老竟如此小家子气要置师兄于死地?”

听罢,萧弄月迟疑道:“莫非他们说的那长老竟是骗宋兄去找了血刀老祖?”

“不错。”

陆一平再度打开话匣子。

“如果不是这一段恩怨,师兄也不会弄巧成拙成为天刀门最为耀眼的年轻高手。”

说当日宋一血离开天刀门时候正是大雪纷飞,天寒地冻之时,因为门派之中几乎没有朋友的关系,故此并无人送行,更无人关怀送衣物御寒以及钱财等不可或缺之物,三年来发的俸禄也只够一路上的勉强吃喝,宋一血便只着了一件杂役才会穿的破旧棉袄,收拾包袱下了山,冬天时候山中多有豺狼虎豹觅食,宋一血身无长物,只有一把平日里劈柴用的刀,一路之上坎坎坷坷,历经不知多少艰难险阻,又有多少次险些命丧黄泉,终于是到达了此行的最终目的,也就是血刀老祖的老巢,冰封玄洞,那时节已差不多到了初夏。

宋一血生性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等找到血刀老祖时候血刀老祖正在与一被掳来女子行男欢女爱之事,血刀老祖大惊,正以为是什么仇家寻上门的时候才发现来的居然是一个少年郎,故此冷笑不已。

“你是谁家的娃娃?怎的敢踏进你老祖爷爷的地盘?”

宋一血平生不喜男欢女爱之事,故此对于被血刀老祖压在身下不断求救的女子视若无睹,只是恭敬道:“天刀门笑里藏刀弟子,前来求长老传刀。”

要不怎么说傻人有傻福?若换做别人,突

然出现自报家门打乱了血刀老祖的好事,定当场就被大卸八块,可宋一血报上了笑里藏刀的名号则就大不相同。

原来血刀老祖也是色中高人,早就听说笑里藏刀的名声,对笑里藏刀也是心中敬仰,敬仰之余却在心中寻思什么时候见到了笑里藏刀一定要跟他比个高下才行,要分清楚究竟谁才是真正的采花郎。

血刀老祖大喜,当即也就没了继续作乐的念头,只是抽刀将那一丝不挂的女子杀了便好奇打量起宋一血来。

原来虽同为采花,笑里藏刀采花却不催花,血刀老祖却有一个爱好,采了花之后一定要让这朵花枯萎。

血刀老祖见宋一血亲眼看到自己杀了一个人却丝毫不为所动,更加生的铁骨铮铮,眼见血溅当场却眼睛都不眨一下,心中颇为好奇。

“娃娃你不怕我?”

宋一血此时又哪里知道什么血刀老祖,只是摇摇头道:“不怕,我师父便是将我从别人刀下救出来,我眼见的杀人场面比你的这一刀不知厉害到了哪里去。”

血刀老祖越发觉得有趣。

“娃娃,你说你的师父是谁?”

“笑里藏刀。”

宋一血已经发觉了哪里不对,但却也并未表现出来。

血刀老祖又道:“听闻你师父笑里藏刀最喜欢采花,我也喜欢采花,你倒是说说我跟你师父谁更厉害一点?”

宋一血老实道:“只是看你采花之后又催花,我师父的境界就不止比你高了一筹,我师父采花是让女子甘心情愿,可你只是强迫别人,完事之后还要杀了别人,孰高孰低,一眼便能看出来。”

血刀老祖发怒,生平最喜欢的事情便是跟人分高下,却见宋一血如此实诚,完全不会拐弯,心道这娃娃倒是跟平常见到的那些大不一样,不禁怒极反笑。

“你这娃娃倒是挺有意思,你可知别人见了你老祖爷爷巴不得将你老祖爷爷捧上天,你却如此贬低你老祖爷爷,抬高你师父,你就不怕你老祖爷爷一怒之下也杀了你?”

宋一血终于确定自己是被天刀门几个长老给坑了,但此时已是骑虎难下,心道这什么老祖既然如此在意自己的师父,自己何不在这个事情上大做文章?先将这浑身邪性的老东西拖住,后面再想办法脱身。

宋一血镇定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的确是不如我师父,只不过我师父眼下不在而已,不然我一定要让他亲自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色中高人,更何况你不止色中不如师父,就连你的刀也不如我师父。”

“哦?”

血刀老祖越发来了兴趣。

“你凭什么说你老祖爷爷的刀不如你师父?”

宋一血眼见有戏,心道干脆不如破罐子破摔一把,心道面前这邪性的老家伙好像很喜欢与人分个高下,那就借坡下驴。

“我师父的刀便是杀人也是一种艺术,将刀练成一种艺术的可不多,哪里像你这般蛮横粗鲁,说杀就杀?你矮了我师父可不止一星半点,不信让我耍一招我师父的刀给你看看,你再与你的刀做个对比,到时候你就能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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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上当

人间修罗第一百二十三章上当血刀老祖见宋一血说的有理有据,当即渍渍称奇,道:“娃娃,那你就耍一套刀给你老祖爷爷看看,若是耍的好,老祖爷爷看了的确有几分门道,那老祖爷爷就饶你不死,若是耍的不好,那老祖爷爷可就随时都会要了你的小命。”

宋一血见血刀老祖着了自己的道,心中大喜,虽说未曾得天刀门传授一招一式,可因为这三年来于山门之中杂役的关系,平日里没少偷看门派中弟子练刀,夜深人静时候更是趁所有人都睡下时候勤学苦练,故此,宋一血的刀法基本功却是扎实的很,又说天刀门原本便是中原名门正派,门下弟子少说也有数百人,更不说天刀门之下的堂口等等,其武功自然也是博大精深,否则又岂会有胆量在人才济济的中原开宗立派?

宋一血念起所偷学的刀法,选择了一套最为精彩的落叶刀,当即当着血刀老祖的面施展开来,此套刀法便是在天刀门中也算的上是高深武功,变化多端,环环相扣,端的是刀中上品,宋一血原本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否则又怎会被堂堂笑里藏刀看的上带回山门?且不说过目不忘的本领,单单只是一套落叶刀便融合了自己平日里的感触,更显博大,一套刀法耍下来,血刀老祖竟是看的一张脸精彩至极。

好在血刀老祖虽说在江湖之中臭名昭著,却也算得上是一个说话算话之人,更不屑于去欺瞒小辈,故此认可道:“娃娃,你这套刀耍的不错,变化多端,笑里藏刀果然名不虚传,可你也太小瞧你老祖爷爷我了,你老祖爷爷在江湖上成名数十载,论别的不敢说,可论起刀法,天下又有几个人是我的对手,你这套刀是好东西不假,可却还是不如你老祖爷爷我。”

宋一血当即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这套落叶刀已是他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宝贝,倘若这都不能将血刀老祖震慑,那接下来的情况可不太妙。

不过好在宋一血虽然性子直,但

却并非是脑子也值,冷笑道:“你武功高,嘴巴又长在你身上,刀法究竟怎么样还不是你说了算?毕竟我又没亲眼见到过是不是?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你若是想找借口杀我,尽管来就是,我宋一血但凡皱一下眉头便就不是英雄好汉。”

“咦,我说你这娃娃好是有趣,你觉得你老祖爷爷我倘若想要杀你,还需要找那么多借口?直接一刀砍了就是。”

宋一血冷哼一声不说话。

血刀老祖心道这小子倒是有点意思,原本我也不需要向他证明什么,毕竟他在我血刀老祖眼里连蝼蚁都不如,我倒也不惧怕他师父笑里藏刀,可倘若就如此一刀砍了他,又显得我血刀老祖太过小家子气了,思来想去,血刀老祖笑道:“你这小子,别以为老祖爷爷不晓得你的心思,倘若你老祖爷爷今日若是不拿出一样本事来,恐怕你就算死了也不服气,正好,我也想让你看看你师父笑里藏刀的本事跟你老祖爷爷我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说罢,血刀老祖竟真当着宋一血的面耍了一套刀法,但见刀影憧憧,罡气之所至,摧枯拉朽,无人可挡,霸道无匹。

宋一血虽跟着笑里藏刀,可那时候笑里藏刀身负重伤,早已成了强弩之末,又哪里曾见得笑里藏刀用过任何一式武功?便是平日里看门中弟子修行也都只是一些皮毛刀法,如何能有血刀老祖这般威力?

不过虽惊叹,宋一血却是知道今次不能在这老家伙面前露出半分胆怯,但凡有任何恐惧之意,今日定命丧当场。

一套刀耍完,血刀老祖信心满满。

“娃娃,你觉得你老祖爷爷这套刀跟你师父笑里藏刀的刀比起来如何?”

宋一血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弄得血刀老祖好是不理解。

又问道:“你这般点头又摇头是几个意思?”

宋一血道:“点头是想告诉你,你这套刀的确很玄妙,算得上是上乘武功,摇头是想告诉你,纵然这套刀很厉害,可也只是表面看起来而已,天下间虚有其表的东西多了去,究竟一套刀怎么样,要真正打过才知道,倘若你真的胜了我师父,那我自然会对你佩服,可打都没打过,你问我怎么样,你让我怎么回答?”

“嘿,你这娃娃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你如此相信你师父,那便叫你师父来跟你老祖爷爷打一场,之后就能知道结果,到时候看你这娃娃还服不服气。”

“我也想,可我师父眼下不在,不然我一定要他跟你比一场,看看谁才是用刀的高手。”

宋一血一句话终于让血刀老祖明白过来原来这小子说了半天竟只是在拖延时间,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道:“娃娃,你师父今天来不了,而且今天恐怕你的命也保不住,私自闯进你老祖爷爷地盘的人,可真没有能活下来的。”

宋一血知道自己伎俩被血刀老祖看破,眼见血刀老祖就要取自己性命时候忽然灵机一动。

“你说的不错,我师父今天的确是来不了,可不代表明天后天也来不了,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正是我师父笑里藏刀让我来找你,他说一直想跟你分个高下,无奈根本没有这个机会,故此让我来下战书,约你一战,看你敢不敢接,倘若你接了就不愧为高手的称号,倘若你不敢接,我师父也说了,从此听到他的名号你就得乖乖退避三舍。”

血刀老祖也是个火爆脾气,丝毫没有去想根本没有交集的笑里藏刀怎会下这样一道战书,只是沉声道:“你师父在哪里,这么大的口气,你老祖爷爷现在就去找他拼个你死我活,看看究竟是你老祖爷爷我厉害,还是他笑里藏刀更技高一筹。”

眼见血刀老祖上当,宋一血故意沉声道:“我这就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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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玉面郎君

人间修罗第一百二十四章玉面郎君这么一行,血刀老祖倒也未多想,此人原本就性格极其怪异,宋一血知道这缓兵之计决计拖不了太久,便时刻准备找机会脱身,也在平日里的有意无意试探之中弄清楚了血刀老祖的身份,不禁大为恼火,对付一个刚正不阿的正道人士或许还有办法,可对付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老头儿却是根本无计可施。

眼见事情终要瞒不住,一连半个月都未找到笑里藏刀踪迹,血刀老祖也起了疑心,处处掣肘宋一血,令其根本没有机会脱身。

宋一血也以为自己性命即将保不住时候,血刀老祖突然道:“娃娃,别以为你老祖爷爷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你老祖爷爷只是想告诉你想杀你不过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可你知道老祖爷爷为何留着你这条命?”

原来是跟随血刀老祖那些日子,宋一血因为早就习惯了在天刀门中每日里打点好一切,故此也将血刀老祖服侍的也算周到,血刀老祖孤身一人行走江湖,何时又过过这般吃喝不愁的日子?故此心道好不容易找来了一个不花钱的跑腿,我不妨留他一条性命,等他先来服侍我,毕竟这些年在外面吃个饭都得提防别人下毒的日子也算是过够了,现在有了宋一血在,倒是避免了这许多问题,只因每日里的饭菜都是亲眼看着宋一血操劳,并不担心其中有猫腻,况且这娃娃性子颇直,也做不来下毒害人的事情,待到我血刀老祖什么时候觉得不需要这小子的时候一刀杀了也不迟。

如此,宋一血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从此常伴血刀老祖身边,亲眼见证血刀老祖做了一件又一件恶事,又看血刀老祖每日里练刀,宋一血本就悟性远高于常人,否则也不会仅仅只是往日里每天只看一遍天刀门弟子练刀,便能记下无数招式。

一直到后来,宋一血终于将血刀老祖所有的武功尽数偷学会,趁血刀老祖毫无防备时候,一刀杀了这个为祸江湖的害虫。

一番话说罢,萧弄月已是唏嘘不已,心道宋一血这些年来的日子绝对不好过,常伴一头猛虎左右,时时刻刻提防自己小命不保,故此才有了这般不苟言笑的一面,倒也正常。

好奇道:“后来的事情又如何?”

陆一平道:“后来便学有所成,提着刀回了天刀门,原本一个必死之人突然回去,自然免不得让天刀门大骇,在连败天刀门十几个高手之后,门中长老也怕了,均对之前的事情懊悔不已,毕竟如此人才,倘若天刀门真愿意悉心教导,又怎会怕天刀门在江湖上没有一席之地?”

说到这里,陆一平叹气。

“我倒是低估了我山门之中那些长老的脸皮厚度,好在也正因为厚脸皮才能求得我始终将前嫌放下,从此作为天刀门这一代第一高手行走江湖,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师兄对于这什么天刀门第一高手的名头根本不在乎,他不过只是念着跟我爹的一点情分而已,一心想让天刀门在江湖上发扬光大,殊不知被极个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弟子暗中戳脊梁骨,直到今日更是摆明了让师兄下不了台,这件事情,我却也是不知如何收场了,血刀老祖当年仇家不少,如此一来,怕是免不得让别人将这往日的仇怨都算在师兄身上了。”

萧弄月面有凝重之意,道:“至少目前看来是安全的,咱们现在是在九重天的地盘,就算有人有心,也不会拿你师兄怎样,不过等出了这里可就难说了。”

说罢,二人皆是长吁短叹,没死在对手刀下,偏偏有可能死在自家人的一张嘴皮子底下,宋一血可真是冤。

经历了一场小小风波,所有人都可看出来对方摆明了就是冲黑寡妇而来,只是被天刀门的几个愣头青弄成了一桩大笑话,七个天刀门弟子只觉自己脸上无光,今日给天刀门丢了大脸,非但不觉自己有错,反而更将仇恨转嫁于宋一血身上,商量着必须要让宋一血付出点什么代价才好。

只是势单力薄,无奈之下亦只能找到抢夺了师兄弟七人刀剑的玉面书生,说明来意之后玉面书生却提不起半点兴趣。

“我对你们什么天刀门可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今日摆明了是存心刁难你们,怎的还敢主动找上门来?难道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杀了你们?”

七个弟子之中最年长的名为周通,脑子也最为活络,他道:“倘若你真打算杀了我们,不必等到现在,我们不傻,天刀门与九重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没必要如此针对我们,可今日既然我们丢了脸,成了这么多英雄好汉面前的大笑话,我们又岂能让别人好过不是?只要你跟我们合作,我们保证接下来会让你做到想做的事情。”

“哦?”玉面书生两眼放光,虽说才让天刀门出了丑,可他根本就没想过得罪什么天刀门,只是因为某个大人物的授意,要来制造一点小麻烦罢了,正苦于不知道挑谁下手的时候,周通这番话可真算是指路明灯,一番合计之下,二人臭味相投,很快便达成共识。

……

“那玉面书生你们可知是什么来历?”

风波刚平,黑寡妇在回去

的路上便心中冷笑,其身旁自然是一同而行的蔷薇以及匆匆赶来的张凤府。

张凤府摇头表示不知,蔷薇道:“莫不是天榜之上的那个家伙?”

黑寡妇冷笑道:“除了天榜之上的玉面郎君又可能有别人?这群家伙也真是坐不住,我才刚刚到达九重天便主动上门来挑事情,却是没想到被宋一血闹了这么一出,倒是给我省去了不少麻烦,不过我相信此事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指不定接下来就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逼我现身,到时候让我颜面扫地才好。”

张凤府道:“既如此,我们便干脆就老老实实待在洞府哪儿也不去,麻烦总不会找上门来吧?”

黑寡妇道:“那是你不了解这群家伙的手段,他们要主动找事又哪里会管在什么地方?众口难调,更何况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指不定就会被他们钻什么空子,想不管又不行,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交情可不能就这样毁了,所以不如……”

“不如怎样?”

蔷薇与张凤府二人皆是好奇。

黑寡妇厉声道:“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玉面郎君。”

二人听得心里一惊。

“这里可是在九重天的地方。”

蔷薇心有迟疑。

“大姐,更何况杀了一个玉面郎君说不定还会有下一个玉面郎君,这家伙好歹也是九重天有名的高手,突然死了难免不会让别人怀疑到我们头上来。”

“你看呢?”

黑寡妇并不直接回答蔷薇问题,而是将目光看向张凤府。

张凤府轻笑道:“天王的意思应该是有多少玉面郎君就杀多少,原本来了九重天就没指望能和平解决许多事情,既然早晚注定要流血,早一点和晚一点都没什么区别,更何况,玉面郎君一死,别人纵使有怀疑,也不会有人联想到我们身上来。”

“借刀杀人?”

蔷薇陡然瞪大双眼。

黑寡妇没好气道:“什么借刀杀人,让你平日里多读书不听,这叫祸水东引才是。”

张凤府低声道:“谁来杀玉面郎君最为合适?”

黑寡妇道:“除了你之外还有更好的选择?”

张凤府不禁愕然,随即苦笑道:“可莫要忘了我现在还是个带伤之人,要我去杀玉面郎君无异于自寻死路。”

黑寡妇笑道:“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方才我见到你时候便觉得你气色与之前大不相同,想来是定得了高人出手,如果我没猜错,你的伤势已好的七七八八了,我说的对不对?”

张凤府心里吃惊,疑惑道:“你是如何知道的?莫非你一直在暗中监视我?”

黑寡妇道:“先前我们所有人都来了这里,唯独你慢吞吞落到了最后,仔细一想你也不会跟兰亭那呆子有那么多话说,便让我生了疑心,后又想住在那山崖之上的人也没有你认识的朋友,思来想去,这个可能性也排除,再加之方才你出现时候便再无之前虚弱之态,我已大概联想到了一个人。”

说罢,黑寡妇取出怀里那枚用来测试饭菜会不会被人下毒的银针。

“应该是她无疑了,也只有她有本事能出手这么快治好你的伤势,也只有她会好心好意提醒我们有人有可能会在饭菜里面下毒。”

张凤府心下已对黑寡妇越发敬畏,再也不敢只当她是一个女子那般相处,低声道:“你们认识?”

黑寡妇道:“我跟她不认识,不过我倒是跟她认识的人认识,既然你伤势已好的差不多,那便寻找合适的机会出手,杀了玉面郎君,你有两张脸,纵使暴露了也没什么关系,这便是我的考虑,并非我黑寡妇喜好杀戮,只是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忍气吞声可不是我的作风。”

告别黑寡妇之后,张凤府心里复杂,常说伴君如伴虎,如今面对一个事事都仿佛全部看透的黑寡妇更是如此,一边要替黑寡妇做事,一边要提防着什么时候不小心被黑寡妇给卖了,更是忧心忡忡。

只盼望着能尽快找到一个出手收拾玉面郎君的机会,以免迟则生变夜长梦多。

倒是没想到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只不过这次不再是天刀门,而换成了百花谷,此番挑事的原因更是明目张胆,直接被人调戏百花谷的一众女弟子,江湖中人便知道百花谷素来与世无争,极少有得罪人的时候,更有不少门派曾多多少少受过百花谷的恩惠,毕竟百花谷的医术乃是江湖一绝。

谁知闻百花谷弟子受了欺负,虽群情激奋,可真正仗义出手的门派却是寥寥可数。

张凤府感叹于这些不久前还吆喝着共同进退门派的“交情”,心道却单凭这么一件小事便能看出来虽说号称大门大派,却始终只是一群乌合之众,黑寡妇想要利用这些人来成其大事,恐怕是难得很。

十指尚且有长有短,更何况这些活生生的人?谁还能没点心里的小算盘不是?

只是没想到的是在百花谷弟子受了欺负时候,紧接着又有不少门派分别多多少少出现一些情况,僵持不下,让人焦头烂额,所有人都在等待黑寡妇出面调和的时候,张凤府已在悄无声息之中探听得玉面郎君踪影,找到玉面郎君时候,玉面郎君正在一处雅静的酒楼厢房之中与人密谋。

为防打草惊蛇,张凤府亦是要了一间紧挨着玉面郎君的厢房,此酒楼之中琴音缭绕,酒楼共分三层,在这燥热的九重天之中也算是一处规模不小的地方,中间是主厅,沿中间一条走廊上去,走廊又分左右,分别到达三层楼两旁,至于第三层正中并不是吃饭厢房,而是单独开放了一个房间,四周纱帐围绕,背靠着从地下河涌出来的飞流之水,气流走动,纱帐轻扬飞舞,为酒楼增加不少凉气,端得是一个吃喝玩乐的好地方。

在那三楼正中间正有一个居在青纱帐之后抚琴女子,背靠着汹涌急流,手指不断在一架古筝之上飞速游走,时快时慢,张弛有度,指尖下的琴音竟是比瀑布汹涌而下的声音更具有穿透力,让人不知不觉便沉醉其中。

张凤府自踏入这家酒楼第一步开始便也被这琴音吸引住,心道在这等汇合了天下所有罪恶以及腌臜之地,居然也还有如此一个风雅女子,倒是有些让人意外,不过即便如此,依旧挡不住张凤府此时生起的杀心。

他虽与玉面郎君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过张凤府生平最为讨厌的便是不男不女的妖人,尤其这玉面妖人还极其有可能是野狼的人。

张凤府着了一身价值不菲的衣裳,腰里挂着刀,摆出一副大摇大摆样子进了酒楼便大声道:“小二,替我来一间上房,一定要很好的那种,能看到九重天风光,另外,你店里最好的酒菜给我弄一桌,爷不差钱,爷有的是钱。”

将腰里沉甸甸的钱袋拿在手上掂了一掂,没人跟银子过不去,故此酒楼小二乐开了花,面对一楼之中不少食客的一脸鄙夷以及嫌弃,心中同样嘲讽,心道多半又是中原来的“暴发户”专门来这儿显摆来了,这些日子已不是第一次,故此也早就信手拈来。

将张凤府领到了二楼,张凤府事先便探听到玉面郎君房间,再加之其一脸不差钱的扮相,专门要了一间紧挨着玉面郎君的房间,倒也不曾让人生疑心。

待酒菜上好之后,张凤府便让小二退了去,掩人耳目已经做到,接下来只需要寻找合适机会下手就行。

张凤府聆听隔壁动静,除了早已听过声音的玉面郎君之外,房间之中还有其他两个人,一男一女。

玉面郎君道:“每次我都喜欢来这里喝酒,不是因为这里的酒有多好,也不是因为这里的菜有多香,只是因为这里的琴音绝对是九重天一绝,听着琴音吃饭喝酒绝对是人生一大快事,更有至交好友作陪,便更应当举杯痛饮,来,我敬二位一杯。”

一阵饮酒声后,才听得又一男的道:“我可是听闻郎君中今日里为了专门找那个贱人的麻烦做了不少事情,才来了九重天屁股都没坐稳便惹了一身骚,真让人觉着痛快,可惜这等好事没有我的份,不然我一定要让那贱人知道知道我九重天的厉害,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在我们面前做那些小动作。”

只听这声音尖锐,难听,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歇斯底里一般,与楼上的绕梁琴音格格不入,好生刺耳。

张凤府漫不经心掏了掏耳朵,却又突然听得第三人开口,是个女人。

“你这家伙总是如此喜欢凑热闹,野狼那家伙让郎君来办这件事情自有他的道理,要让你这家伙来做这件事情,那些中原来的倒霉鬼还不得被你一怒之下打成筛子?”

那尖锐声音又道:“嘿嘿,看来懂我的人果然非你这婆娘莫属,现在九重天的人几乎差不多到齐,接下来可算有得咱们忙了,原本还想多待在这里听一阵琴音,看来恐怕是没这个福气了,郎君兄,我就不奉陪了,回去还有得忙。”

那女人打趣道:“究竟回去是为了九重天的事情忙还是在女人肚皮上忙?哈哈。”

尖锐声音一阵讪笑,离去之后不多久便又听女人轻笑道:“郎君兄莫非是对上面那位有意思?否则又怎会隔三差五便来此处喝酒?要我说真有意思就应该请别人下来喝一杯,若是某些人脸皮薄的话,那便由我这个半老徐娘主动替某些人请人姑娘一次?”

玉面郎君一阵咳嗽,像是喝酒喝的太急被呛住。

“哪里哪里,你说的哪里话,我只是单纯喜欢她的琴音而已,再说了,整个九重天想请她喝一杯的人比比皆是,我可不认为自己能有那个脸面让她下来喝一杯。”

女人道:“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我有我的办法,没有人比女人更了解女人。”

未几,果然听三楼的琴音戛然而止,正一楼之中食客们纷纷表达不满时候,张凤府已听得隔壁房门打开,一阵轻笑之后那女人终于出去,只剩下玉面郎君与抚琴女子二人独处。

张凤府心念一动,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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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怀抱琵琶

人间修罗第一百二十五章怀抱琵琶在九重天的地方杀九重天的高手,还要安然无恙逃离不留下任何把柄,对张风府来说不可谓一个极大的挑战,心道倘若就在这里大打出手,能安全离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故此,思来想去除了智取之外当没有别的办法。

张风府迅速饮下一壶酒,叫来酒楼小二道:“小二哥,为何方才我还听到有琴音,现在这琴声却是戛然而止?莫不是那弹琴的姑娘觉得不舒服去方便了?”

小二又哪里知道张风府心思,心道弹琴的女子又岂能容你这从中原来的土鳖亵渎?不过终是不会跟银子过不去,恭敬道:“弹琴那女子是咱们九重天的有名人,客官若是想见上一面,按道理来说我应该请姑娘前来,可是今日不巧,姑娘正在你隔壁房间陪一位贵客,所以只能请客官见谅了。”

张风府等的便是这句话,故作醉酒模样一把推开店小二,将其推了几个踉跄,鼻孔朝天道:“哪门子的贵客这么了不起?居然敢抢我看中的女人,岂非太不将我罗飞飞不放在眼里?我这就去看看。”

借刀杀人的把戏张风府也是今日才觉得这么好用,心道接下来今天不论是不是能得手,都算是摆了罗飞飞一道。

店小二又哪里拦得住张风府,推开房门之后才走两步便一脚踹开房门,惊的酒楼之中食客面面相觑,纷纷将目光看向这位不知哪门子疯病犯了的中原土鳖。

张风府醉醺醺,眼里却是将整个房间收在眼底,一男一女两人,桌上摆满珍馐,却是摆放了四只酒杯,男人正是玉面郎君,一手拿着折扇,一边看着才刚刚踹开房门的张风府满是疑惑,至于那女子,背对着张风府,长发如同瀑布一般披散在肩上,着了一身青裙,怀里抱着琵琶,正侧脸皱眉。

张风府瞧着这女子一张侧脸不禁微微惊讶,不着装饰,简简单单,却五官端正,尤其身上自带了一份书香气息,实在是与九重天的这些戾气横生的人格格不入,不得不让人注意。

唯有紧皱的眉头以及接下来的一句话才让张凤府感觉有些惋惜。

那女子轻声道:“来者何人?好生无礼。”

盲人?

张凤府心里吃惊,心道倒是可惜了。

匆匆赶来的店小二看了一眼张凤府,眼里满是怨毒,却又不得不陪笑道:“客官,你喝多了,我都说了姑娘这会儿正在陪咱们的贵客你还不信,现在可是信了?”

闻言,默默关注楼上动静的不少食客才一阵哄笑,心道原来又是因为女人惹出来的麻烦,须知这家酒楼就因为有这抚琴女子的存在,平日里没少生幺蛾子,不乏有为睹其芳容而大打出手的人,一掷千金出手爽快的人更是比比皆是,故此倒也没有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趣,只是私下都在打赌张凤府多少个呼吸时间会被人从二楼之上丢下来,毕竟房间里的那个家伙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怕是少不了一番争斗了。

张凤府再度一脚踹开店小二,骂骂咧咧道:“去你大爷的,有人陪咋了?本大爷今天还就要一睹这小美人儿的芳容,赶紧滚开,莫要等本大爷一气之下拆了你这家酒楼才后悔。”

这时候一直不动声色的玉面郎君终于开口,其人面容白嫩,的确当得起玉面两个字,不过其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一阵阴冷让张凤府浑身都觉得不舒坦,心里寻思着名剑山庄萧弄月可不比你这家伙强了太多?怎的就不见萧弄月敢自称玉面?

玉面郎君非但不生气,反而笑道:“这位兄台如此粗鲁踹开这房间的门只为看芊荨一眼倒是让我好钦佩,只是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的道理,要是想请芊荨私下弹奏一曲,有的是机会,又何必如此动怒去为难一个店小二?”

一番话说的头头是道占足了道理,听起来天衣无缝,可张凤府又如何不知道若非是这抚琴女子在这里,恐怕玉面郎君下一刻就会让自己爬着从这扇门走出去。

只是在听到芊荨两个字时候让张凤府吃惊不小,早先在修罗道便已听黄泉说了芊荨的名字,倒是不曾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见到了,琴棋书画的才女,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是个瞎子,只

是既是瞎子又如何下棋作画?

“小二哥,你忙你的去,这里有我来料理,想必这位兄台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酒楼小二如蒙大赦,脸上陪笑,心里却是恨不能张凤府下一刻便被玉面郎君大卸八块。

眼见玉面郎君不温不火,张凤府也不着急,此刻的扮相正是自己本来的模样,只是加了几分桀骜不驯以及目中无人罢了,加上浮夸的动作,倒是像极了目空一切的自大狂,并不怕被人发现。

张凤府自顾自坐到了芊荨身旁,先是一双眼在芊荨身上不断打量,眼里动心之意昭然若揭,自是惹得怀抱琵琶的女子一阵不快。

低声道:“阁下请自重。”

张凤府笑道:“自重?我为何要自重?老子来了这里可是花了钱的,花了钱听你弹琴,现在又想花钱请你喝杯酒,不知你愿不愿意?”

芊荨双目无神,却是将对张凤府的鄙夷尽数写在了一张脸上,冷冷道:“小女子只会弹琴,不会喝酒。”

“不会喝酒你弹什么琴?你不会喝酒你还专门跑到这小白脸房间里面跟他说悄悄话?真当本大爷好糊弄是不是?总之今天这杯酒你是陪也得陪,不陪也得陪。”

说罢张凤府便顺手牵起女子右手,入手处一片温热,将那一只手顺向桌上的一杯酒,芊荨不过是个女子,哪里有张凤府力气大?挣扎不过,正要发作时候玉面郎君已抢先一巴掌拍向桌子,怒道:“这位兄台,还请自重一点好,莫要强迫芊荨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念你是从中原来的客人,不想为难你,赶紧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否则恐怕你会后悔。”

此间动静终是惹来酒楼之中食客拍手称快,纷纷道玉面郎君恐怕要出手了,不用看也知道张凤府下场,酒肉更欢,却是无人去看那房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凤府等的便是这个时候,放开了芊荨的手,站起身朝玉面郎君左右踱步,满脸讥笑。

“咋的啊?还想动手不成啊?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你能打吗?”

玉面郎君最为自豪的便是其那张脸以及翩翩身材,而今却被张凤府讥笑是小胳膊小腿儿,即便再想于芊荨面前保持君子做派,此时此刻却也压制不住中烧怒火。

沉声道:“以前这么说的人大多数都已经死了。”

张凤府伸手去拍玉面郎君肩膀,却被玉面郎君推开,张凤府大笑道:“好大的口气,真把自己当做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本大爷今天就要看看你究竟多能打。”

玉面郎君亦是心中冷笑,这么些年见过的高手数都数不过来,也渐渐总结出一个道理,高手自有高手的做派,绝对不是像面前这个鼻孔朝天的家伙这般狂妄,更何况方才推开张凤府手的时候便能看出来张凤府简直惨不忍睹,多半又是一个仗着有钱便以为天下能横着走的傻帽,对付这样的人,只需要一根手指便能捏死,将心一横,看向阴晴不定的芊荨轻声道:“原本今日当只谈风月,不出手伤人,只怪这家伙实在目中无人又对芊荨你不敬,故此,我只有出手了,芊荨姑娘还请莫要见怪。”

“不会。”

怀抱琵琶的女子轻轻点点头。

“需不需要小女子先退出去?”

“那不需要,对付这等三脚猫,何须芊荨姑娘挪位?一招即可。”

说一招便真是一招,一招之后张凤府被玉面郎君一掌拍的整个人贴到了客店墙壁之上,憋的脸蛋通红,咬牙道:“王八蛋,我都还没开始说打你就出手……”

听见这人与墙壁碰撞声音的一楼食客满堂哄笑,玉面郎君亦是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两步上前单脚踩上张凤府胸膛,居高临下道:“对付你这等小角色,我只需要一根手指头就能轻易捏死你,就你也敢对芊荨姑娘不敬?”

被踩中胸口,张凤府剧烈挣扎依旧不得出来,不得不咬牙切齿道:“有种放开我,咱们再打一回合,这次是你招呼都不打便偷袭我,才让你得逞,实在不是英雄好汉的做派。”

怀抱琵琶的芊荨一阵轻笑。

眼见美人一笑,玉面郎君心下大喜,笑道。

“好啊,莫说是一回合,便是十回合又如何?”

第二回合,张凤府四仰八叉被踢下楼,踉跄爬上二楼。

第三回合,张凤府被一脚踢中屁股,摔了一个狗啃泥,好不狼狈。

第四回合,张凤府鼻青脸肿。

……

如此直到第九回合,酒楼之中众食客已对楼上这打斗完全生不起任何兴趣,只因早就成了不自量力型的挑战。

张凤府踉踉跄跄从桌下钻出来,歇斯底里道:“你这王八蛋,方才我只是让你,我还没出我的绝活呢,老子最擅长的其实不是拳脚功夫,而是我的刀,你怕不怕?”

早就对张凤府丝毫不放在心上的玉面郎君先是轻笑,而后大笑,最后捂着小腹笑的撑不起腰来。

先前若非存心折辱张凤府,又怎可能一连九招都不要张凤府的命?

而今听张凤府如此大言不惭不禁更是捧腹。

“好啊,那你倒是给我看看你的刀究竟有多厉害。”

张凤府咬牙道:“那你可得小心了,我的刀可不是闹着玩的,它很快。”

玉面郎君道:“能有多快?”

张凤府道:“它能快到连你的脑袋被我割了你都浑然未觉。”

一道银光闪过,玉面郎君笑声戛然而止,脖子不知什么时候已出现了一条红线,随后那条红线迸射出红色液体,玉面郎君已说不出来半个字,软绵绵倒在地上。

无人再关注这房间动静,房间还有一个怀抱琵琶女子。

张凤府已收了刀,并不担心一切被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看见自己是如何出手杀人,神不知鬼不觉干掉玉面郎君已经足够,接下来的包抛给到现在还没有露面的罗飞飞就行。

人们只会记得是罗飞飞杀了玉面郎君。

自玉面郎君喉咙里迸射出来的血花溅射到了芊荨青裙之上,也让这位女子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味。

她低声道:“你杀了他?”

张凤府淡淡道:“我说了我的刀很快,他不相信,你为何不吵不闹?”

芊荨道:“恐怕我一吵闹你就会马上杀了我。”

张凤府道:“说不定我可是很怜香惜玉的。”

芊荨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张凤府笑道:“什么人都好,总之不是跟你有关系的人,我现在走了,等我离开十个呼吸时间你才可以呼叫,否则我一定会回来杀了你。”

纵身一跃跳下窗户,谁知张凤府竟又跃了上来,让芊荨疑惑。

“莫非你改变主意了?”

张凤府笑道:“那倒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忘了告诉你,你的琴音很不错,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再来拜访,告辞。”

十个呼吸之后,酒楼哗变,九重天一阵骚乱,做完一切的张凤府如释重负,却是不曾想到才到了一处无人地准备换身衣裳重新乔装打扮一番的时候,竟被人跟踪了上来。

在张凤府本能抽刀对付时候,看见来人模样时,张凤府迅速收刀,并满脸疑惑。

“你眼睛不瞎?”

眼前青裙已沾染不少鲜血的女子不是之前怀抱琵琶的芊荨又是谁?

一路跟踪张凤府却将张凤府蒙在鼓里的芊荨道:“我何时说我眼睛瞎过!”

张凤府不禁心里一沉,心道这女子怕是有些不对劲,但仍是笑道:“既然不瞎那就最好,倘若没有别的事情,还请姑娘就此止步,我与姑娘素无瓜葛,也无仇怨,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还请姑娘不要纠缠,你继续弹你的琴,我继续杀我要杀的人。”

芊荨却道:“你我无仇无怨不假,可适才公子无缘无故摸了我的手又算怎么回事?难道以为摸了就摸了?这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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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搞什么名堂

人间修罗第一百二十六章搞什么名堂嗯?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张凤府听着糊涂。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摸一下手又算得什么关系!”

芊荨道:“只是想告诉公子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张凤府道:“姑娘你想如何?”

芊荨道:“你摸了一下我的手,自然是应该将你的手也给我摸一下,如此才算公平。”

张凤府并非色道中人,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色心上脑,低声道:“恐怕事情没有姑娘你说的这么简单。”

芊荨轻声一笑:“还真被你说中了,去了我的地盘还在我的地盘上杀人,我又岂能就如此放你回去?”

张凤府下意识觉着不妙,果然便见芊荨冷喝一声,迅速贴面而来,身材虽娇小,不过其掌风却是不可小觑,猝不及防之下张凤府险些吃了一个大亏,好在反应够快,迅速闪避,不过芊荨竟也是罕见的高手,速度丝毫不慢张凤府,始终近其身前两尺之地,让张凤府难以摆脱。

张凤府心惊,心道黄泉道出的消息有误,说是这女子只爱琴棋书画,不喜武功,谁又能料到此女子非但琴艺超人,连武功都是如此俊俏,不过虽如此,要留住自己却并非那么容易做到,只是如此缠斗下去难免被人发现,到时候想要再脱身却是就难了。

“姑娘可真是好俊俏的功夫,不过倘若姑娘专程尾随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我比拼功夫的话,那恐怕会让你失望,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别过。”

张凤府要走,芊荨又哪里拦得住?尤其修罗道一战之后张凤府功力越发精纯,早已非刚来九重天的那个张凤府。

眼见张凤府就要拍屁股走人,芊荨哪里会肯让其如此轻易得手?心道只需要片刻便能等来帮手,到时候面前这家伙想跑又能跑得了哪里去?

一追一逃,张凤府原本就对九重天不熟,又哪里敢胡乱跑?只能朝着众人下榻的山崖洞府而去,好在洞府并非只住有二重天的人,倒是可以借此混淆视听,芊

荨追到山崖时候亦是不再往上追。

“好小子,原来你住在这里,这下我看你还能藏到什么时候。”

……

“事情都办妥了?”

洞府之中,黑寡妇狡黠一笑。

“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不过有没有走漏风声?”

“风声有没有走漏我不知道,倒是遇见了一个难缠的女人,算了,不提也罢。”

“难缠的女人?你倒是艳福不浅,这么快又遇上了女人,不过看你不怎么想说,我估计就算我问了你也未必会说,所以还是说说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比较好。”

黑寡妇说罢,侧耳倾听周遭,确定并无人偷听之后才郑重道:“与其在这里处处担惊受怕处于被动,倒不如主动一点,接下来我要代表二重天去参加九重天的集会,这期间所有的天王都不在各自地盘,既然早就注定要交锋,为什么不干脆提前交锋一波?若是能提前铲除一些爪牙岂不是更好?”

“就我们两个人?”

张凤府看了一眼神游开外的蔷薇。

“我们两个人能折腾出来多大的动静?”

“本来是折腾不了多大的动静,可我又没让你明里去找那些人的麻烦,暗地里动手就是,能杀多少杀多少,杀了丢进岩浆河里,毁尸灭迹,又有谁知道是你干的?”

“天王你未免太看得起我。”

张凤府摆出了一张苦瓜脸。

“我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黑寡妇意味深长道:“这个我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你心里最清楚,既然来了九重天,要么就是你干掉别人,要不就是你被别人干掉,一个玉面郎君是杀,十个百个也是杀,两张脸方便办事,没人会联想到你身上来,如果你觉得一个人办不到,那你不妨将你的好搭档一起叫上。”

“搭档?”

张凤府不由自主脑子里浮现出叶白荷的影子。

“还是算了,我一人好办事。倒是玉面郎君被杀

,我故意留下罗飞飞的名号,也不知有没有用。”

“不管有没有用,却是一定会被有心之人牵扯到宋一血身上,不论怎么说,我们这次都算是坑了宋一血一把。”

正在此时,洞府之外便听见了萧弄月的声音。

“天王,大事不好,宋兄有麻烦了。”

当匆匆而去的一行人找到宋一血时候,宋一血已被至少十几人包围,玉面郎君冰冷的尸体就摆在宋一血面前,脖子刀口锋利,此时骨肉微微向外翻了出来,被割断了脖子,浑身血液流了一个干干净净,伤口触目惊心。

此时宋一血面色正铁青,面对怒目而视的十几个九重天高手不卑不亢道:“人不是我杀的,我一直在这里观景,从未离开过半步。”

那十几人中一手持一根狼牙棒的汉子冷笑道:“宋一血,即便不是你杀的也一定是你派人干的,玉面郎君素来便以喜欢结交朋友闻名,平日里只有敬重他的人,却绝对没有想杀他的人,除了你宋一血,我们想不到还有别人,宋一血,你必须为玉面郎君的死负责。”

宋一血已气的单手紧紧捏成拳,先是同门师弟摆自己一道,而今又是被人指名道姓找上门来寻仇,又岂能无动于衷?

他冷冷道:“人不是我杀的,让我负责更是无稽之谈,我宋一血就在这里,想找我麻烦不必如此

专门找借口,喜欢怎样尽管来就是,我奉陪到底。”

宋一血如此爽快早就是那狼牙棒汉子预料到的事情,心道如此一来自己便算是师出有名,正要动手时候忽然又听得一女子声音远远传来。

“玉面郎君的确并非宋公子所杀,当时我就在现场,杀人的人我认得,倘若是非不分黑白不明非要将宋公子扣上一个杀人的名头,岂非显得我九重天太过小家子气了点?”

张凤府朝声音传来方向看去,不禁一阵头大。

心道这女人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那款款而来的女子不是抚琴女子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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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给我乖乖回来

人间修罗第一百二十七章给我乖乖回来狼牙棒汉子当即愣住,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竟被芊荨这般一句话给毁于一旦,不禁脸色阴沉了下来。

“芊荨,你最好弄清楚你现在做的事情,人是谁杀的难道我们还不清楚?就算并非宋一血亲手所杀,也一定是宋一血指使,否则怎会这么巧,前脚刚跟天刀门的人闹了不合,后脚便被人所杀?”

芊荨又如何看不出来这汉子摆明了是要跟宋一血过不去。

宋一血虽非九重天的人,但芊荨却也不愿意就此看一代天刀门杰出人物就此深陷囹囵,她轻笑道:“且不说杀人者是我亲眼所见,就说宋公子也绝对不会蠢到在这个关头杀了玉面郎君,我九重天有仇必报不假,却也不是这么个报法,倘若你们执意如此,岂非让我九重天在这么多英雄豪杰面前丢了脸面?究竟谁是凶手全凭你们一句话,天下间哪儿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那狼牙棒汉子越发不满,低声道:“你说宋一血不是凶手也仅仅只是凭你一句话,你又能拿出什么真凭实据?”

芊荨道:“我既然敢来,那便证明我已做好了准备。”

大袖一挥,便见至少二三十人纷至沓来,齐齐站在芊荨身后。

“杀人者的确不是宋公子,这事儿是我们这么多人亲眼所见,做不了假。”

“没错,杀人那家伙自称是什么罗飞飞,一副高高在上趾高气扬的样子,又哪里有宋公子半点处变不惊的气度?”

“我们原以为那家伙不过只是一个没吃过亏的愣头青,倒是没想到完全被那家伙算计了,他先是故意露出不敌之态让我们掉以轻心,也让玉面郎君掉以轻心,谁曾想这家伙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绝杀,可怜玉面郎君这家伙到头来都没弄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那人长什么模样我们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难道你这家伙竟怀疑我们这么多人脸盲不成?”

众人七嘴八舌你长我短竟是一时之间让那狼牙棒汉子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芊荨再度趁热打铁。

“倘若你觉得这里这些人说了不算,那我大可以再找人来作证,如何?反正当时在我酒楼吃饭的人多的是。”

张凤府眼见前来作证的这些人竟都是之前吃饭时候遇见的,不禁对芊荨的身份更加好奇,寻常一个普通抚琴女子,纵然长的再漂亮,又哪里来的这么大面子?

剑拔弩张的气氛被芊荨弹指之间化解,宋一血虽性子冰冷,此刻却也不得不对芊荨道了一声谢谢,其师弟陆一平更是感激涕零。

却不曾想芊荨却立马冷冷道:“宋公子不必多心,小女子只是见不得他们仗势欺人而已,再说了,杀人者虽不是你,可多多少少也跟你们有些关系,我曾跟随那人后面,眼见那家伙钻进了你们下榻的地方……”

黑寡妇眼见情况不妙,笑道:“想必这位姑娘一定就是琴棋书画四绝了。”

芊荨上下打量了不论姿色以及气度都绝对压了自己一筹的黑寡妇,已断定了黑寡妇的身份,与二重天天王对话,大多数人都免不得姿态放低几分,芊荨却是一如既往道:“想必这位就是二天王了。”

黑寡妇道:“姑娘慧眼如炬,只是方才听姑娘说杀人的人钻进了我们的地方,如果我说的没错,我们住的地方也不仅仅只住了我们这些人是不是?为何姑娘一定要咬准是我们的

人所为?”

芊荨别有深意道:“原本以为二天王定是一代巾帼,早就心神向往之,却是不料天王居然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谁眼瞎了?”

不等芊荨一句话说完,自幼便将黑寡妇当做唯一偶像的芊荨便炸了锅,却是被黑寡妇拦住。

“听她说下去。”

芊荨又道:“玉面郎君究竟是谁唆使,想必天王心中早就有数,难不成天王竟觉得这天下还有人蠢到自己对自己人下手?杀人的人一定就藏在你们中间。”

说罢,芊荨缓缓扫视一圈张凤府等人,笑道:“那小子既然被我盯上了,逃也逃不掉,除非他不出来,一但出来又被我抓住,有他好果子吃。”

分明是笑着说出来这句话,张凤府却不知为何觉着后背发凉,被一个女人威胁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可被一个女人威胁还能让人觉着心虚,张凤府这还是头一次经历。不禁在心中暗自琢磨,这女人一句话便能让这么多人来给她作证,究竟得有多大的来头?

黑寡妇自是不可能承认杀人的人就是张凤府,事实上张凤府早已改头换面恢复之前平平无奇模样,也不担心被人认出来,只是不解道:“没想到姑娘居然知道我们的人是被某些人故意找麻烦,只是姑娘既然如此公道正义,不肯冤枉了宋公子,为何之前我们这些人被人欺负的时候不出来,偏偏要等欺负人的家伙死了之后才站出来,并且口口声声认定杀人的人就藏在我们中间?如此说来姑娘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跟他们一伙的人?”

“天王切莫将我跟你以为的人相提并论,我不跟任何人一伙。”

“那你为何紧咬着杀人的人不放?”

“因为他无声无息闯进我的地盘,打烂了我的东西,在我的地盘上杀了人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你们觉得我是不是应该追查到底?”

“这……”

众人哭笑不得,这理由说过不去也过得去,说过得去却也过不去,蔷薇本能要去看张凤府一眼,却被黑寡妇一只手拉住,毕竟对面是芊荨这等不寻常的女子,倘若一但被看出什么端倪,怕是有张凤府的好看。

“我要说的话说完了,我不知道那小子是不是此刻就混合在你们当中,我猜想他在杀人的时候一定是用了什么易容的手段,才敢光明正大在九重天杀九重天的人,不过你们当中如果有谁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凶手,麻烦替我给她带句话。”

芊荨轻笑。

“识相的就赶紧乖乖上门磕头认错,再备足赔偿的银子,这件事情也许我会暂且放下不追究,否则就算本姑娘追查到天涯海角也会把他揪出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要将他揪出来也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我们走。”

……

“要不要上门道歉?”

临几大天王议事之前,黑寡妇不放心张凤府,便生此一问,只可惜张凤府却毫无半点道歉的想法。

“杀了便是杀了,哪儿有还需要登门道歉的道理,她这么做无非只是想给我压力,让我主动送上门去,傻子才去。”

黑寡妇道:“虽是我出的主意,可人终究是你杀的,要不要登门你自己说了算,我不勉强,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个女人可不好惹

。”

张凤府道:“你又什么时候见女人好惹过?”

虽嘴上坚持不肯登门,却是无人知道张凤府思来想去终是想通了一个道理,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记,故此,在来到九重天之后所有人休息整顿的时候,张凤府还是偷偷下了洞府,趁着并无什么人注意,潜进了芊荨的酒楼。

九重天也不是任何时候任何客店都人声鼎沸,既然是人,便需要休息。

张凤府潜入进酒楼时候才发觉这酒楼的不同寻常,不说其他,单单只是酒楼依山傍水位置都绝对不是随便什么都能开的起来。

纵身跃上三楼楼顶,此时酒楼早已打烊,除了轰隆隆的瀑布飞流之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动静,故此张凤府丝毫不担心自己踩在瓦片上的脚步声被人听见。

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包银两带在身上,那包袱之中还写有一封道歉书信,张凤府心道你这婆娘要我道歉我便道歉,要我赔偿我就赔偿,这之后总该不会再来找我麻烦,谁知张凤府还没在房顶走上几步,便突然感觉脚下一空,惊呼一声。

“哎呀。”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房顶的瓦片已被人动过手脚,方才自己正是不小心踩中陷阱,好在张凤府武功不弱,单单只是这么一下也不能真拿他怎么样。

单掌一拍身旁房椽,整个人就要止住下坠势头,岂不料这时候已经掉下去的一条腿竟已被人生生撕扯住,根本无法轻易逃掉。

恍惚间已听闻身下传来一声女子冷笑:“既然来了再怎么也要喝杯茶不是?连茶都不喝岂不是太不给本姑娘面子?”

不是芊荨又是谁?

原来芊荨早已料到今夜张凤府定不会敢不来,毕竟自己一句话便能叫来那么多人相助已说明自己说的话绝对不是摆设,故此才说出登门道歉息事宁人的话。

张凤府又哪里会蠢到真下去跟这女人喝一杯茶?心中懊悔不已,早知如此当时便应该一刀将芊荨杀了,便不会有后面这么多麻烦,又觉定是自己一刀杀了玉面郎君震慑住了芊荨,才让芊荨后来傻乎乎的纵容自己离去,只是后面不知为什么这号称琴棋书画四绝的女子竟突然改变了主意。

说时迟那时快,张凤府心里寻思既然这女人早就知道自己会登门,想必肯定设下不止这一处埋伏,要真被拿住,渍渍渍,自己纵使小命保住也免不得缺胳膊少腿。

张凤府冷喝一声:“老子从来没有跟女人喝茶的兴趣,银子留下给你,从此你我两不相欠,也不要再来找我麻烦,告辞。”

房顶之下的芊荨冷笑:“你的腿被我抓住,你想逃到哪里去?”

张凤府道:“是吗?究竟是我的腿被你拿住还是我的裤腿被你拿住?既然你这么喜欢我这条裤腿,那我送你就是。”

已掉下去的一只手陡然发力,张凤府将被芊荨拿捏住的一条腿裤腿撕下,芊荨落空,只见一条肉色大腿从房顶空洞处迅速往上窜,无人可挡。

张凤府大笑。

“臭婆娘,就你也想对付我?还差了点。”

张凤府突然一张脸凝固住。

一张大网突然出现,正朝张凤府头顶罩去,大网四周有四个男人分别把持,断然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芊荨道:“给我乖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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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声东击西

臭婆娘,你也忒歹毒了一点。”(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

那大网当是提前埋伏在这里,张凤府心中懊悔,早知房顶如此不好走,便应该走正门进来,如此也避免了被暗算。

那大网近在咫尺,被这么大一张网罩住,纵然想逃也难。

好在身上还带着寸步不离的刀,张凤府故此不至于绝望。

“不过倘若你这婆娘只有这几板斧,想抓住我恐怕还差了点。”

一刀在手,斜斜大网斩去,大网固然不是精钢铸造,却也极为坚韧,不知用了什么材质,以张凤府手中的无上杀人刀竟也未能一刀便破开,共用了三刀,三刀之后,大网化作碎片,不过大网也并非最后的杀手锏,四个黑衣人从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封锁住张凤府的所有退路,张凤府心沉。

芊荨已轻飘飘跃上房顶,一袭青裙于瀑布轰隆声音之下亭亭玉立,气流造成的冷风将其一头长发吹拂的漂洋,咋一看竟还有几分美轮美奂的味道。

事实上芊荨不论从哪里看都绝对是一等一的大美人,非但是美女,还是才女,只是此时此刻的张凤府实在难以待见罢了。

比起芊荨,张凤府则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一身夜行衣,此刻一条腿上却是光秃秃什么都没有,那一截裤腿此时还在芊荨的手上。

芊荨先是看了张凤府手中的刀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既然是专门为张凤府准备的陷阱,自然不可能用最普通的绳网,这绳网也是一件难得的宝贝,竟如此轻而易举便被人破开,好生让人惊奇。

芊荨笑道:“为了保命,连羞耻之心都不要了,看来之前是我高看了你。”

张凤府却是没有半点开玩笑的心思,冷眼看东南西北四个角落的四个黑衣人,气息内敛,断然都是高手,如果不心中合计一番,怕是今天极其有可能栽到这里。

张凤府沉声道:“原来你这女人今日在这里布置下这么大的动静,竟只是为了我一条裤腿不成?早知道如此,你就应该直接告诉我,莫说是裤腿,便是给你两条我穿过的裤衩又如何!”

“无耻之徒。”

芊荨毕竟也只是女子,闻张凤府如此低俗,不禁一阵气愤。

“本姑娘只是想告诉你你今天逃不掉了。”

张凤府道:“怎么九重天的女人除了喜欢男人的裤腿之外,还喜欢废话连篇?我就在这里,你可曾见过我现在有逃?”

不谈形象,单论长相,张凤府虽不如文肃那般生而不羁,鋭气罩身,也不如萧弄月那般温润如玉温文尔雅,但张凤府也绝对算是一张英俊的脸,棱角分明,薄薄的嘴唇之上鼻梁高挺,尤其一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睛,绝对足够引来大多数女子侧目,故此芊荨亦是十分惊讶于张凤府如此长相之下竟有一颗如此让人不齿的心。

冷冷道:“本姑娘不与你嘴皮子功夫这么多,既然今天你来了就干脆别走了,东南西北,交给你们了,以最快的时间解决,可不要坏了我这家酒楼的生意。”

说罢,芊荨便怡然飘上房顶脊柱,拍拍屁股坐下看起了热闹。

东南西北四人本就距离张凤府近在咫尺,而今芊荨才话落便四人欺身前来,好在四人身上并无兵器,张凤府借着兵器在手,倒也不惧怕,只是才交手时候张凤府便吃了大亏,原来东南西北并非是不用兵器,只是不屑用兵器罢了。

只因东南西北四人配合无比默契,有攻有守,互相交替,互相倚仗,竟是让张凤府一把刀根本发挥不出真正力量,四人跟青城七剑的北斗七星阵有异曲同工之秒,虽是四人,但张凤府却有一种跟十六个人在打斗的感觉一般,不知不觉身上已挨了不少拳头。

芊荨越发笑意不止,眼见张凤府节节败退更是心中欢喜,心道你这臭小子居然敢对本姑娘不敬,接下来就要你好看。

情势越发严峻,张凤府压力越来越大

,这东南西北断然是四个高手无疑,可最难缠的还是诡异的站位以及互相叠加的功夫,心道既然跟北斗七星阵有异曲同工之妙,也并非不能破解,譬如青城七子虽厉害,可倘若一但破了一个阵脚,北斗七星阵便会不攻自破,这也是此阵最大的缺点。

张凤府将心一横,就算要死也不能窝囊死在这里!

咬牙拼了,专盯住一个人打。

骤然发力的一刀让东南西北微微惊讶,其中一人道:“三位哥哥小心,这小子要拼命了。”

拼命有拼命的打法,张凤府几乎是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斗方式去搏一条活路,眼见这种情形,芊荨不屑道:“我这四个家奴武功乃是天下只此一家的四截阵,虽只有四人,却互成犄角,互相加持,威力无穷,丧命在这阵中的高手不计其数,死在我这四个家奴手里,你也不算冤枉,本来没打算杀你,只是想着擒住你给你一点教训,可你这加家伙如此不知好歹,非要对本姑娘出言不逊,自己找死可怨不得别人了。”

张凤府冷冷道:“废话真多,能不能留住我还看你们的本事。”电脑端:

一刀斩出,东南西北四人中正对刀罡的一人迅速躲避,但就在张凤府准备抓住缺口突出去时候又有另一人迅速补上,回头看原来的缺口,竟是已被一刀劈开的一人也将其补上。

好诡异好难缠的四截阵。

软硬都不行,那就只能从上面逃,张凤府双腿发力,一跃而起,东南西北冷喝。

“回来。”

共和四人,迅速制住张凤府两只手两条腿,将其生生向下坠去。

下坠之势如同流星坠落,五人先是落向房顶,随后贯穿房顶,然后是三楼,二楼,最后是一楼,东南西北二人顿时瞪大眼睛,果不其然接下来便面对了房顶那位姑娘的怒骂。

“王八蛋,我都说了让你们小心,打坏了东西谁赔本姑娘?本姑娘积攒下来这么大的家业容易吗我?”

东南西北齐齐心中懊恼,哪里是他们要故意撞塌了房顶,分明就是被张凤府使出一手千斤坠的功夫给直接带了下来,这声动静已惊动了不少睡梦之中的人,纷纷出来看怎么回事。

张凤府倒是有些佩服东南西北二人跟着自己连坠了三层楼居然都不撒手,不过方才芊荨一声怒斥已让东南西北愣神,张凤府正是借着这愣神的功夫,将被两人制住的手臂手指轻弹,右手握住的宝刀坠落。

佛宗拈花一指,两人迅速撒手,没了双手掣肘,张凤府右手一伸,已下坠的宝刀再度入手,对脚下两人砍去,两人再度松手,张凤府一刀之后右脚发力,滑出去一丈之遥,横刀在胸,内力汇聚丹田,手指轻弹刀身,发出一阵轻吟。

瞬间,层层叠叠肉眼可见刀气铺天盖地朝东南西北而去。

“此刀名为巫山云雨,送你们去巫山,让你们云雨。”

轰隆一声,四人所在的房间三根顶梁柱断作两截,被顶梁柱支撑起的酒楼一觉三层楼亦是因没了支撑,轰然倒塌。

三楼之上的芊荨重心不稳,只觉身下屋子塌陷,正大感不妙时候已远远看到一道露出一截大腿的黑影迅速从正门掠出去,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瞧着张凤府仓管逃命的背影,芊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笑容。

“这次姑奶奶看你还跑的到哪里去?”

酒楼塌陷,客人骂骂咧咧,东南西北重新跃上房顶,满是歉疚。

“对不起,小姐,我们未能擒住那小子,请小姐责罚。”

“不必了,他跑也跑不到哪里去,接下来跟我前去找人就行。”

将手中半截裤腿丢下,芊荨冷笑,东南西北不解。

却听芊荨又道:“我已在正门提前撒下了许多火山泥,他从正门出去,一定会踩中,我们只需要跟着脚印慢慢找就是,不怕找

不到他。”

东南西北俱是心服口服,齐声道:“小姐神机妙算。”

芊荨道:“拍马屁的话就不用说了,我也只是预防而已,却是没想到居然真的用上了,这家伙倒是有意思的很,我非得要抓住这个家伙才行。”

东南西北道:“莫非小姐真要打算杀了他?”

芊荨道:“这家伙武功高强,又极为狡猾,我设下埋伏引诱他前来便是要杀他,难不成真以为我会请他喝茶?这家伙……早晚会成为我们的大敌,现在不杀他,难不成要等他成为我们的劲敌时候再出手?”

东南西北会意,不再说话,却见当此除了酒楼,其他万籁俱寂的时候,芊荨化作一道残影,紧随张凤府离去的地方而追击出去。

沿路张凤府经过之地果然留下了不少脚印,而脚印的方向正是黑寡妇一行人所在的山崖洞府。

“看你这次还能逃到哪里去,会乔装打扮又如何?还能跑得掉本小姐的手掌心?”

沿阶梯向上,脚印逐渐模糊,想是脚下泥巴越来越少,四下无人,洞府之中的人也需要休息,更何况是置身于此昏暗的通道之中。

终于在一处僻静洞府之外不见了脚印,侧耳倾听,竟还能听见洞府之中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想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有经历过,今日却是差点栽到了一个女人的手里,实在丢脸的很。”

不是张凤府声音又是谁?

却又听得另一个男子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不稀奇,只是你这般狼狈回来,却是不知有没有被人看到。”

“这个你放心,颠簸这么久,大多数人已经休息了,只是我却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玉面郎君顶多只算是一条小杂鱼而已,杀了也就杀了,没什么了不起,接下来要杀的人才算有点棘手。”

“你要对谁下手?”

此时门外偷听的芊荨心里一惊,心道自己误打误撞居然听见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且不如干脆再听下去,看看张凤府下一个要杀谁,是敌是友,倘若是敌,便借刀杀人省去许多麻烦,倘若是友,到时候提前设下埋伏将张凤府性命留下岂不最好?也免得招人口实。

却听得张凤府道:“当然是你最不喜欢的人。”

“毒童子?”

兰亭沉声。

“他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张凤府道:“我既然答应了你便一定会杀,纵使拼了我这条命,明里杀不了,不一定暗里就杀不了。”

听到此处,芊荨心中冷笑。

心道这小子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毒童子是什么人还有人能比自己更清楚?

打毒童子的主意岂非自寻死路?

既然不经意得到了这个重大消息,今夜总算不虚此行,只需要到时候提前通知毒童子,请君入瓮就行。

虽得了如此消息,芊荨却也不打算就此离开,至少要看清楚张凤府究竟平日里是打扮成什么样子才行,如此也好到时候方便指认不是?手机端:https:/m/

谁曾想就在这时候洞府之中传来一阵吱哇声,原来是张凤府隔壁的房间有人开门,见状,芊荨不敢久留,迅速闪身离去。

当冰山一般的萱萱打开洞府之门时候,先是侧耳倾听,确定芊荨已经离去之后才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张凤府亦是紧随其后打开洞府之门。

“走了?”

“若非我及时开门,恐怕你这张脸就瞒不住了。”

看了恢复本来模样的张凤府一眼,萱萱满是不解。

“明知道被人跟踪还要专门露出马脚,就为了说出这么一番话给她听?让她给你传话?这样算不算是无中生有?”

张凤府摇摇头。

“不是无中生有,是声东击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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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就是钱多

人间修罗第一百二十九章就是钱多有人要杀我?”

灯火通明的酒楼之中某个僻静房间传来一阵尖锐嘶笑,此时房中正坐了三个人。

一个着了一身青裙,眉清目秀的女子,一个着了一身朦胧红色纱裙的中年妇人,虽脸上裹了厚厚一层粉,依旧难以掩盖岁月在其脸上留下的痕迹。

至于最后一人,是一个相貌丑陋的侏儒,那声尖锐笑声便是这侏儒发出,除了毒童子之外,当再无别人。

毒童子并非就是真的童子,只因生下来便患有侏儒症,长不大,故此四十多岁依旧是少年时候模样,最多只有芊荨的一半高,但九重天却是无人敢小觑了此人。

倘若张凤府在此,也一定能听出来毒童子与其旁边的女人正是之前与玉面郎君饮酒的两个朋友。

“这是我最近几年来听的最好笑的事情,想杀我,先问问他能不能走近我身前三尺之地。”

“本姑娘早就知道你这家伙会是这个反应,不过大意却不见得是好事,玉面郎君便是死在猝不及防之下,死前都没弄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反正话我已经带到了。”

芊荨淡然一笑,身为这家酒楼的主人,能占据这么好的地段,又能随时见到如同对面两人这样的大人物,已说明了她也并非等闲之辈。

毒童子一旁中年女子正色道:“小姐这话可当真?”

芊荨道:“我总犯不着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几乎毁了我的酒楼来跟你们开玩笑对不对?我已探得别人下一个目标就是毒童子,我们虽关系不是多好,可好歹也算是朋友,自然是应该给你们提个醒,从玉面郎君的死就可以看出来动手的人是有备而来,不得不小心提防。”

“我有一个问题。”

毒童子虽是童子相貌,可经历了几十年的江湖风雨,心思却是早已无比缜密。

芊荨道:“你说。”

毒童子道:“这消息是从哪里得出来的?”

芊荨道:“先前那人不慎掉进我提前布置好的陷阱,被东南西北四个人困住,眼看就要得手时候缺给他逃了,我便一路尾随他,一直到了他们所在的洞府才停下来,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小心偷听到了这个消息,特此前来通知你,信不信都随你们,我只是想说,你们不是傻子,别人也不会是傻子,既然敢说出来这句话,想必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倘若不想死,就应该及早做准备,免得落到一个跟玉面郎君一样的下场。”

中年女子听罢也觉有理,问道:“只是既然小姐去到了门外,也一定见到了说这话的人是什么样子,既然他要出手,为何我们不提前出手,神不知鬼不觉解决了他,如此一来,倒是避免了跟黑寡妇正面交锋,虽说我们不怕她,可她身后的一些人却不得不掂量掂量。”

芊荨道:“那就不凑巧了,我还真没见过他的样子,若非是我机灵,恐怕我现在都不能够在这里给你们通风报信了,哪里还顾得上去看看那家伙究竟易容成了什么样子。”

毒童子尖锐道:“我就在这里,我还真不信有人敢对我怎么样,想要杀我的人恐怕还没出生。”

“那倒是。”

芊荨莞尔一笑。

“谁不知你毒童子浑身是刺,别人拼了命纵使想要同归于尽也最多换来

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若是对上你,便是自损一万都未必能伤的了你,既然你要在我这里那你就尽管待着就是,想必那家伙也会很快找上门来,只是丑话我可得说在前头,打烂了本姑娘的东西还是要照价赔偿才行,毕竟本姑娘开个酒楼不是专门为你们打架的,好了,二位请自便。”

出门上楼,未过多久便重闻琴音缭绕之音。

毒童子却是在此时此刻生不起半点听琴的雅兴,只是双眼充满怨毒,冷笑道:“居然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能耐。”

一旁中年女人笑道:“需不需要我陪你?”

这女人绝对不是保养的很好那种类型,尤其脸上一层胭脂,让毒童子这等早就见过不少美女的男子完全生不起半点心思。

尖锐道:“那倒不用,不过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顺道将烟瑤接过来。”

“不用就不用,跟老娘稀罕你一样,就你那玩意儿能不能让老娘舒服还不一定呢。”

有意无意打量了毒童子下半身一眼,女人满脸嘲讽。

毒童子竟也不生气,与面前这女人相交多年,早就知其禀性,故此并不懊恼,只是轻笑。

楼台揽月,月笼纱,多好的名字,可偏偏配在了如此一个女人身上,实在有些让人觉得糟蹋了这个名字。

“就因为不敢招惹你所以我才让你将烟瑤通知过来,这几日我便就住在这里,哪里也不去,我倒要看看对方究竟要怎样杀我。”

月笼纱啐了一口。

“都要死了还惦记着那个贱人,莫非是真觉得那贱人坐莲的功夫比老娘还要好不成?”

毒童子轻笑道:“没试过你的,也不敢试,另外,麻烦你通知其他的人来这里一趟,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看我毒童子是怎样为郎君兄报的仇,可不能让别人看扁了我们九重天的这一帮兄弟。”

月笼纱骤然不屑。

“行了,冠冕堂皇的话就不要说了,在那个小妮子面前要面子就罢了,在老娘面前还需要装什么英雄好汉?怕死就是怕死,怕死又不丢人,究竟是让人来看热闹还是让他们来替你压阵你自己心里才最清楚。”

闻言,毒童子讪笑,心道面前这婆娘还真是一张臭嘴不招人待见,偏偏还说的真就是那一回事,默想自己从九重天一步步杀到今天的地位,实力忽然重要,但更为重要的还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若非如此,怕自己早已死了不知多少遍了。

“怎样都好,总之现在是我们这群兄弟同仇敌忾的时候,有些人想要在九重天翻云覆雨,想要破坏我们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利益,这个时候还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问题,将对手统统杀光才是唯一的办法不是?”

“这种厚颜无耻的话也就你这小矮子说的出来了,罢了罢了,谁让老娘就喜欢你这萌哒哒的样子,虽说你作为男人的本事就跟你身上的暗器一样中看不中用,咯咯……”

月笼纱捂嘴扭着屁股大摇大摆离去,只剩毒童子满脸阴沉。

“臭婆娘,你以为什么东西都能搅动你的大水缸?可笑至极。”

……

月笼纱算不得美人,虽身材不差,也算是凹凸有致,可一张涂了厚厚一层胭脂的脸却足够让

大多数男人望而却步。

好在身上着了一件并非每个女人都敢穿出去的薄纱裙,若隐若现,最是朦胧。

故此才踏出酒楼便面临了不少男子的暗中侧目以及指指点点。

每每此时候月笼纱多半都会怒斥。

“看什么看?没看过女人哪?要看看你娘去。”

“就你们这小身板儿,禁得起老娘折腾不?”

“老娘换口味了,已经不喜欢你们这种款的了,老娘现在喜欢闺房之中玩儿游戏,尤其是跟侏儒儿童的游戏,那才叫一个刺激。”

最后一句话像是故意说给楼上的毒童子听,耳朵听着就连芊荨也有些笑的岔气紊乱的琴音,毒童子却是连房门都不好意思再出一步,只期望着那位从四重天带下来的女子能尽快赶过来,好泄了裤裆里面这股子邪火。

月笼纱一路招风影碟,竟也怡然自得,丝毫并未注意到此时此刻隐藏在过往人群中的两双眼睛正不住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其中一人丹凤眼,鹰钩鼻,颧骨深陷,一人约摸三十来岁,相貌普通,嘴角一颗大痣,痣上还长着一根黑毛,乍一看都与市井之徒一般无二。

除了一直暗中守候在酒楼之外的兰亭与张凤府,又岂会有别人?

张凤府道:“这女人,如此堂而皇之,难道就不怕被有心之人盯上?虽说这天下不乏有色中高人有古怪癖好,可我相信喜欢妇人的男人更多。”

兰亭神色古怪看了张凤府一眼,摇头道:“只有傻子才会去打这个老妖婆的主意,连毒童子平日里都敬她几分。”

张凤府道:“这女人很厉害?”

兰亭道:“本事我不太清楚,只晓得她最厉害的是剑,一把快剑杀人无数,不过要说她背后的靠山却是大有来头,楼台揽月月笼纱,听闻是五重天天王青冥的女人,仗着这层关系在九重天无所顾忌,又有几人敢打她的主意?”

张凤府咋舌道:“没想到这素未谋面的五重天天王竟也是一个狠角色,这样的都下的了嘴?佩服,小弟实在是佩服。”

早就习惯张凤府时不时不正经的兰亭全然当做没听见,只是低声道:“你不要告诉我你要对她下手。”

张凤府道:“先看看情况再说,总之既然说了要做点事情,那就肯定要做,趁现在没事,不如我们去找个地方坐坐?”

“坐坐?哪里?”

“你跟我来就是。”

当兰亭跟随张凤府到达要坐的地方时候不禁再也挪不动步子。

“你可真是胆大,才差点栽在了这里,又主动上门来这里,你想死,我可不想陪你一起死。”

张凤府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他们又不认得你我,更何况楼上弹琴那小贱人可是让我恨的压根儿痒痒,我不找机会收拾收拾她如何叫我咽得下心中这口气?”

未几便见一嘴角挂着一颗大痣着了一身标准中原达官贵人服饰的男子双手负后踏进倒塌了一角却还财源广进的酒楼,大声道:“小二,上酒,顺便让楼上那弹琴的女子下来陪我喝一杯,本大爷不差钱,本大爷有的是钱,我们中原人啥都不多,就是钱多。”

哗啦啦一袋真金白银散落一地,惊呆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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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你大爷

人间修罗第一百三十章你大爷三楼之上的缥缈琴音戛然而止,在瀑布轰隆之下依旧刺耳的真金白银之声让芊荨手中动作停下,随即看向从正门踏进来的两个男子,一人消瘦,虽说不上是弱不禁风,却也跟正常男子比起来差了不少健壮的体魄,至于另一人,单单只是嘴角上的一颗大黑痣便让人生不起任何好感。

最为重要的是这两人竟似乎在哪里见过。

芊荨默想连日来所见的人,竟是根本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倒也无可厚非,上次露面时候张凤府与兰亭乃是混合在人群之中,如果不注意却是很难发现,不过又有谁会无缘无故注意两个名不见经传的角色?

眼见那一袋真金白银,忙前忙后的小二非但没有任何两眼放光之意,反倒是心存鄙夷。

心道怎的从中原来的家伙个个都是这般带着一股子暴发户的气息?上次来的那家伙是如此,今天可又算来了一个,更为可气的是居然还明目张胆让楼上那位姑奶奶作陪,岂不知楼上那位又怎是随便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都能亵渎?

但本着生意上门没理由拒绝的道理,小二仍是热情接待。

笑道:“哟,客官,这可不好意思,咱们的姑娘只负责弹琴,不负责陪客,要吃饭哪咱们欢迎,可要是喝花酒的话还请出门右拐,那里有很多姑娘可供选择,”

张凤府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心道你这家酒楼若非是上面那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人坐镇,又岂能在毁了一边屋子的时候生意还能好到这种门庭若市的地步?

不过张凤府并不就此罢休,此番前来主要有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是挑合适的目标下手,能够提前扫除的障碍没必要留到以后,第二个目的自然是要好好捉弄一番芊荨,以报上次落荒而逃之耻。

“头一次听说还有对钱不感兴趣的卖艺女人,何必如此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莫不是看不起本大爷的银子?本大爷只需要一句话便能弄来比这里的银子更多的钱,来你们这里喝酒是给了你们面子,莫要惹怒了本大爷,到时候拆了你们这家酒楼才好,哦……不对,你家酒楼居然已被人拆了一边了,渍渍渍……破烂酒楼的破烂抚琴女子,真是绝配,绝配啊。”

小二已气的脸色铁青,心道就你这玩意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每天想见到楼上那位的男人从这里都排到了一重天,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岂容你这厮亵渎?

小二不阴不阳道:“客官,你若是来喝酒小店自会招呼,可你若是摆明了来找麻烦,也应该提前打听打听咱们这家店的招牌。”

张凤府撇撇嘴,嘴角的那根黑毛往上翘翘。

“招牌?什么招牌?倘若真有什么大招牌又岂能让人将店给砸了?而今我不过是想请你们楼上那位下来陪我坐坐便如此不待见本大爷,还真以为本大爷稀罕你们这家店了,能花钱的地方大把都是,你们不招待,本大爷去别的地方就是,只是原本因为听说你们这家店远近闻名,有个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故此才专程过来看看,没想到仙子没见到,倒是见到了一个躲躲藏藏不肯出来见人的女人,要我说,莫非是脸上生了麻子还是屁股上长了脓疮?怎的连人都不敢见了?阿兰啊,收拾收拾地上的银子,既然别人不喜欢银子,咱们也就没必要把钱都丢在这里了,毕竟有钱也不能如此招摇不是?”

对于阿兰这个称呼,兰亭满头黑线,却又不得不在此时配合张凤府,真正弓下身去收拾一包银两,至于那店小二则是越发不齿,心道不能招摇,天下什么时候见过比你主仆二人还要招摇的人?

走了好,走了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谁知道正此时楼上传来一个女子的轻笑。

“客官如何这么着急就要走?上门的生意哪儿有不做的道理对不对?不过

只是想让小女子陪你坐下饮一杯而已,这又有何难?小女子应了便是。”

瀑布溅射的水雾之下,青裙女子单手挽弄青丝缓缓下楼,一双脉脉双眼始终不离张凤府,端得一副画中之人清淡出尘气息,张凤府恍惚间竟差点走神。

思绪回来之后张凤府心中暗喜,心道女人果然有一个致命的通病,那就是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有男人说她脸的问题,那么不论是再有城府再有心机的女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激将法奏效,兰亭却是心中焦虑,毕竟这楼上可还有一位早就势同水火的毒童子,倘若被发现该如何收场?

兰亭低声道:“大官人,我们是走是留?”

张凤府不明兰亭心中忧虑,朝其一笑为什么要走?别人既然都愿意下来陪你家官人喝酒,还有什么走的道理!”

安心坐下,兰亭伴其左右,又将茶水斟满之后芊荨才到达近前,款款坐下,身上香风若有若无,细闻之下却也让人心神陶醉。

只是可惜了这女人从一开始便表明了敌对的态度……

芊荨一句话将张凤府从思忆中拉了出来,笑道:“先前要小女子下来陪官人你喝酒,为何现在小女子下来了官人却是一语不发?”

张凤府道:“只因姑娘你确实比本大爷想的要漂亮许多,故此才有一丝走神,美女我见得多,不过像姑娘这般处变不惊雍容大度的女子却是见的很少,看来本大爷今天这些银子注定是不会白花啊,哈哈。”

“是吗?”

芊荨皮笑肉不笑。

“方才官人不是还说小女子可能脸上长了麻子屁股生了脓疮吗?现在小女子就端坐在你面前,官人你倒是瞧瞧我脸上究竟有没有长麻子?”

张凤府下意识道:“怎的不让我检查检查你屁股上是不是生了脓疮?”

“你说什么?”

“哦……没,没什么没什么。”

张凤府迅速将话带了过去,心中却是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心里琢磨自己这些日子来见得美女又何时少了?我虽今日来是要故意让面前这女人不痛快,可也绝对不能如此乱了方寸才对。

“真没什么?”

芊荨将张凤府眼中闪过的一丝异色看在眼里,心里越发觉得面前这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心里寻思我何不试探他一番,看看他是否对答如流,到时候才好揭穿他的真实身份。

张凤府道:“自然是没什么的。”

芊荨道:“那就好,不过适才我听官人口音,竟好像是中原北方一代的人,不知官人来自北方哪里!正好我也有个朋友在那边,倘若官人颇有名声的话,他应当听过你才对。”

张凤府心中并不惊讶,芊荨既号称琴棋书画四绝,其聪明又能差得了哪里去?这才说上几句话便开始试探,好在提前已准备好了一番说辞,故此倒也不怕露馅。

“本大爷来自中原以北一片无人问津之地,因为做了一些皮草生意发了家,跟中原那边的人极少有接触,就算我说了姑娘也未必知道,如此倒还不如不问的好,不过既然姑娘问了,我又不好不回答,那我也就只有直说了,本大爷姓李,名大叶,名字都说了,姑娘也当没什么疑心得了,赶紧趁你我同在一张桌上的机会好好饮几杯,毕竟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说罢便要去拉扯芊荨的一双手,仔细瞧那一双手肌肤嫩滑如玉,虽长年弹琴,却根本没有琴弦在其手指头上留下的伤痕,张凤府心道一定是用了什么秘法才会如此,譬如自己练刀,可不正因为长年以天山不老泉浸泡才会如此不留下老茧!

遭了,手……

张凤府立时便后了悔,果不其

然正见到芊荨一脸玩味。

“官人说你是做皮草生意起家的,又是在中原北方,想必平时少不了车马劳顿,按道理说你的手应该是饱经风霜才对,怎的如此修长完美?竟连我这个小女子都有些羡慕了。”

张凤府到底临危不乱,急中生智道:“都说了我是官人,既然是官人,又哪儿有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的道理不是?这一切都多亏了我有一个好帮手,事事都是他打点,我才做了一个撒手掌柜,阿兰,快来跟人姑娘看看你的手。”

兰亭的一双手比之张凤府绝对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虽修长,但手指因为长年练剑早就有了一层厚厚的茧,谁知这时候芊荨竟不痛不痒道:“我又没有非要让官人你向我证明什么,为何你如此急于向我证明?莫非是因为心中有鬼?”

张凤府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道这女人怎的如此难缠,竟让自己这老江湖都被绕了进去,原本是自己上门来找点乐子,却是不曾想到自己反被人噎的乱了方寸。

果然不怎么好对付。

张凤府不屑。

“笑话,本大爷无非就是一个路过进来吃饭喝酒,顺便看看姑娘你究竟有没有听人说的那样玄乎,我心中能有什么鬼?”

芊荨道:“倘若没鬼,可否将手借给小女子一观?不久之前小女子的一位朋友才摸过小女子的手,瞧官人与我那位朋友也算是有几分神似,所以想看看官人的手跟我那位朋友的手有什么区别,毕竟如同小女子这般喜好音律之人,对于细微感觉的感触却是比一般人好了太多,说起来,小女子那位朋友还有一样东西留在了小女子这里,若非官人你来我这里喝酒,恐怕我还忘了。”

张凤府心里已没了底气,却还镇定道:“你朋友给你留了东西跟本大爷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得你那位朋友。”

芊荨道:“何必如此笃定?难道你就不想看看是什么东西?”

张凤府不耐烦道:“不想,你这婆娘莫不是有病,我让你来陪我喝酒,你与我说这么一大堆废话做什么?愿陪就陪,不愿陪拉倒,有的是女人愿意陪,阿兰啊,我们走,懒得与这婆娘多费口舌。”

“站住,说走就走,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芊荨几乎是本能将张凤府手腕抓住,却听得张凤府惊呼一声。

“好痛……”

原来芊荨竟是故意使了几分力道试探,不曾想张凤府竟被自己一只手捏的哇哇大叫。

“哎呀,打人啦,快来看哪,臭婆娘打人啦。”

一时间数十双眼睛看过来,竟是将芊荨弄的手足无措,虽说张凤府这卖相根本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少人也觉着张凤府该收拾,可毕竟如何,芊荨都实在不该如此欺负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不是!

故此一时间指指点点,竟让芊荨左右为难。

心道难不成是自己弄错了?

“叫什么叫?本姑娘只是摸了一下你的手而已,便如此鬼哭狼嚎,不觉得替你们男人丢了脸?”

将张凤府的手放开,张凤府又哪里还敢留下?屁滚尿流出了去,只留下阴晴不定的芊荨看着其离去的背影怔怔出神。

“一定是哪里不对,他说他叫什么李……李大叶……”

瞬间,芊荨一张脸变了通红,忙怒道:“东南西北何在?”

四道人声虚无缥缈传来。

“小姐有何吩咐。”

“替我赶紧截住前面那主仆二人。”

“是。”

如同鬼魅一般的声音,又如同鬼魅一般消失,让厅堂之中的众食客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李大叶……李大爷……你大爷……王八蛋,居然敢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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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四截阵

人间修罗第一百三十一章四截阵被东南西北四个高手追击,即便早先从四人围攻之中逃出来,张凤府仍旧不敢大意,随兰亭借着九重天熙熙攘攘之地利飞檐走壁躲躲藏藏,却见东南西北四人穷追不舍,丝毫不落自己下风。

张凤府心惊,心道:“这四个家伙倒是极为难缠,想我张某人十几岁时候便下了天山行走江湖,虽说做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可被人追着打的事儿也没少发生过,刚开始时候每每被人追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在后来因为长年累月被追的习惯了,也就自然练就出了一套保命的本事,否则怎能活到现在?连枯木那老小子都不敢小瞧了我,今日却是被东南西北四人痛打落水狗。”

不禁暗自懊恼,但听兰亭一言却突然茅塞顿开。

“人家可是九重天的人,对这地方早就熟悉无比,咱们咱们纵使逃又能逃得了哪里去?倒不如放开手打一场。”

张凤府两眼放光,随即又暗淡下来。

“这四个家伙别看年纪顶多五六十岁,可他们有一套叫做四截阵的阵法极为了得,我上次都未破去,投机取巧才勉强脱身,这要真打起来又岂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

兰亭道:“这个简单,管他几截阵,待会儿只需要我留在后面引诱他们使阵,你在后面瞧瞧那阵有没有什么端倪,天下本没有十全十美的武功,更没有十全十美的阵法,这一点却是根本不会改变的。”

张凤府斩钉截铁道:“这个却是不行,我与你既以兄弟相称,又怎可能让你孤身一人犯险?我张凤府虽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可出卖兄弟的事情却是绝对不会干的。”

兰亭瞧他说话间眉头紧皱不似作假,心下感动,他性格本就率直,否则也不会被那女子驱赶出了四重天,眼下得了张凤府如此一个挚交好友,一时间心中欢喜,又哪里顾得上什么自己性命?

笑道:“这话怎么说的呢?莫非你就觉得我一定会死?”

张凤府道:“你身体尚未痊愈,我定不会让你冒这个险,早知道那女子如此难缠,我就不该不听你的劝告。”

兰亭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虽身体尚未痊愈。要抵挡他们一时半会儿却也不难,你若真想救我,就尽快瞧出破他们阵的法门儿,只有这一个办法,不然就只有等人越来越多的时候我们一起被擒拿住,我倒是烂命一条死不足惜,可我瞧得出来倘若你就这么死了一定会不甘心对不对!”

“这……”

张凤府心里复杂,心道我还身负师门任务,纵使不看在师门面子,也应该顾及到那个冰天雪地将自己性命救下的老头子的面子,如此死了可如何是好!

“别犹豫了,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可不是如此扭扭捏捏像个娘们儿。”

兰亭纵身一跃,自藏身的房顶轻飘飘坠地,很快便有四道人影到了其跟前,细看这东南西北四人竟也是极好辨认,都差不多四五十岁,扮相也极其相似,只是却不是生的如同想像那般一

副歹人模样,反而极为面善,身上穿了四件劲装,每件衣裳都分别有东南西北四个字,颇为滑稽,却根本让人笑不出来。

只见东奴冷冷道:“你只是一个下人,我们不与你为难,速速叫那小子出来,这里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哦?”兰亭颇为惊讶,心道这四个家奴倒也并非什么滥杀无辜的歹人,淡淡道:“想要找他,先问我过再说。”

北奴道:“与他废话什么?赶紧把他拿下,不怕那小子不出来。”

“等的就是你们出手。”

兰亭虽嘴上如此,心里却是担忧的很,心道这四人连张凤府都觉得难缠,定不是泛泛之辈,我虽提出要缠住他们四人,却不知究竟能拖多久,只盼望张凤府能快点找出破阵法门才好。

东南西北四位家奴不屑兵器,最为擅长便是拳掌腿,但见东奴冷喝一声,右脚重重跺地,竟是将地上青砖都兀的踩出一道裂痕,细看那青砖当有三寸之厚,如此脚力,让人心惊。

再一声冷喝,脚下发力,一块青砖腾空而起,东奴右脚不动,左脚侧后横踢,但见青砖带着呼啸之声朝兰亭而去,单单只是这一脚便当得此时兰亭全力以赴,好在段时间黑寡妇出手极为大方,没少以灵丹妙药疗伤,内伤已好了七八分,并不算全无招架之力,兰亭同样以腿回击,将那一块足够将人五脏六腑震碎的青砖反踢了回去,却被东奴一拳轰了一个粉碎。

“速战速决,莫要被那小子跑了。”

东奴低喝,他只以为兰亭不过是缓兵之计,要拖住兄弟四人,并不知张凤府就在暗中窥探,故此上来就是杀手锏四截阵,但见兰亭瞬间被兄弟四人围在中间,掌风凌厉,拳影重重,瞬间落入下风,张凤府在暗中瞧的心急,一时间却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东南西北四人显然多年都浸淫此道,配合无比默契,心道如此长年累月的配合之下,纵使此阵有缺陷,却也早就被发挥到了找不到缺陷的地步。

不禁大为恼火。

兰亭身上已挨了不少拳脚,全凭一股毅力苦苦支撑,四个家奴竟也不下死手,只是将兰亭遏制,一顿暴锤,眼见情况不容乐观,张凤府陡然灵光一现,心道:“此阵对于阵中之人自是压力倍增,可倘若我与兰亭内外夹击,未必就不能破了此阵,只需要擒住一人,四截阵便失了一个阵脚,又还有什么用?”

张凤府心中大喜,先是随手拍飞十几片房顶上的瓦片,此瓦片已含有内力,坚韧如同兵器,陡然间让东南西北四人齐齐撤掌,张凤府紧随其后瞬息之间拍出四掌,分别拍向东南西北四人,头,胸,下阴,下盘,兰亭伴随张凤府已久,二人早就到达了不需多说,一个眼神就能知会一切的地步,当此时候兰亭骤然出手,单手朝东奴后背拍去,张凤府也早就将目标对准同一人,双掌夹击,顾前顾不得后,顾后却挡不住前,至于其他兄弟三人纵然有心,无奈张凤府目标始终只有东奴一人,纵使身上挨了拳脚也纹丝不动,终于,一招制敌



但张凤府却依旧落了一个被几掌拍中小腹五脏六腑汹涌沸腾的下场,好在,四截阵总算告破。

东奴心有不甘,怒道:“偷偷摸摸在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张凤府平息心中翻涌气血,心道方才我若不是急于破了这四截阵,也断然不会如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今日只能算是侥幸,倘若还有下次,如此鲁莽一定会将性命留下,到时候可就悔不当初了。

张凤府单手遏止住东奴咽喉,中指食指夹住喉结,只需要稍微用力便可以立马捏断东奴喉咙,不过却并不发力,笑道:“我可只是一个从中原来的土包子而已,哪里算什么英雄好汉?我也从未说过自己是什么英雄好汉。”

东奴再道:“今日落在你小子手里也算我们运气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却是万万不要说这么多废话才好,我们也不稀罕听。”虽如此说,不过他又何尝不明白哪里有人能连着两次从四截阵当中逃出来?运气这玩意儿一次是运气,一次以上却已经成了实力。

“大哥……”

余下三位家奴齐声变色,竟大有一副绝不苟活的模样。

张凤府手指突然发力,东奴绝望的闭上眼,却并未感觉到自己咽喉被人捏碎,反而屁股被人猛踹了一脚踢飞了出去,力发千钧,好在被其余兄弟三人迅速拦住,否则如此直接贴到青砖之上,免不得肠穿肚烂,等到兄弟四人反应过来时候张凤府兰亭早已不见,只有一声音远远传来。

“方才你兄弟四人未对我兄弟下死手,我若对你们下死手岂非恩将仇报?这次算我们打平,不过倘若还有下次,我就一定不会留手了,哈哈。”

东南西北四人面面相觑,心中亦是齐齐五味陈杂,待兄弟四人回到酒楼时候,却见酒楼之中早有不少人在等候,而这些人竟无一例外都是九重天天榜之上的有命高手,除了不见已经离去的月笼纱,倒是多了一个满是娇媚的二十来岁的女子,生的我见犹怜,自有一副楚楚动人之相,此刻那女子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看上半身似只有一人,下半身却是有着四条腿,细看之下又哪里是什么四条腿?

分明就是身后还坐着一个侏儒,此刻这我见犹怜女子原来竟是坐在侏儒的腿上,那侏儒除了毒童子之外当没有别人。

眼见四位家奴垂头进了门,着一身青裙气质出尘,裸露出来的一双手如同羊脂一般晶莹的芊荨冷冷道:“不必说也知道是失败了对不对?”

东南西北四人单膝跪地齐声道:“请小姐责罚。”

“如果责罚你们能将那家伙抓回来的话,纵使要了你们的命我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现在说这些虚的还有什么用?赶紧回去好好反省反省,我的脸可都让你们丢尽了。”

东南西北齐齐退下,随后芊荨才环视周围七八个天榜之上的有名高手,笑道:“现在我说的话可信了?连他们四个的四截阵都困不住,敌人还会弱得了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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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鹰派

人间修罗第一百三十二章鹰派仔细看这已经蓄势待发的七人,竟是相貌大相径庭,各不相同,一人脸色惨白,着一件如同寿衣一般的白衣,形同被水浸泡过不少日子的尸体,虽是如此闷热的九重天,靠近其身子附近竟也觉得阴风阵阵,极为渗人,其周身三尺之地都无人敢呆,着实诡异。

一人身高九尺,两条结实手臂竟如同寻常女子大腿那般粗壮,着了一身粗木麻衣,威风凌凌,腰间胯了一条金鞭,将裤腰带都坠下去不少,一看便知斤两不同寻常。

又有一人满脸麻子,丑陋无比,背后背了一把黑琴,只是露出来的一只右手却只有四根手指,极为容易辨认。

还有一人着了一身碧绿色衣裳,薄如蝉翼,腰间挂着一杆同样碧绿的玉箫,风流倜傥,最为引人注意。

余下两人一人用刀,虎口长满老茧,形似一颗滚动的皮球,一人头顶无发,甚至连眉毛都无,亦是难登大雅之堂。

却听得被那我见犹怜女子压在屁股下面的毒童子从其腋下弹出一颗丑陋的头来,阴森笑道:“管他有多厉害,只要他敢来,我便可让他有来无回。”

芊荨笑而不语,又听断指满脸麻子男人怪笑道:“牛皮可莫要吹早了才好,倘若你毒童子真无畏惧,又如何会请我们这些人来这里替你坐镇?说到底还不是一个怕死?也难怪会用暗器这等下三流让人不齿的东西作为兵器。”

“臭九指,你胡说八道什么?莫非你以为你那一把破琴还能比我的暗器更厉害?”毒童子嗓门尖锐无比,声声刺耳。

断指道:“忘了加一条,不只是兵器让人不齿,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如此让人作呕。”

却又听得一个幽幽声音传来。

“让人作呕……嘻嘻……让人作呕。”

原来是那如同鬼魅一般的惨脸人在效仿断指说话。

毒童子厉声道:“孟九幽,我与这残疾人说话你插什么嘴?莫不是指望你童子爷爷把你打成筛子?”

闻残疾人三个字,断指非但不怒,反而冷笑不已。

“真是笑话,头一次听人这么骂自己的,如果说残疾人,还有谁能比得上你残疾?天生一副侏儒,却偏偏给自己取外号叫什么童子,怕不是说今日你还是童子,可你既然将这女人带来了,今日的童子身恐怕也要破了。”

毒童子顿时暴走,他生来残疾,百家兵器都注定不得入门,更莫说外家内家功夫,只能剑走偏锋学了一手打暗器的本事,谁知误打误撞竟真选对了法门,因身材侏儒,打出来的暗器便真要人防不胜防,故此渐渐得来了九重天的一席之地,可即便如此,依旧避免不得心中自卑,最为讨厌的便是被人称为侏儒,那是对人莫大的侏儒。

毒童子如同变戏法一般小手一挥,打出三枚铁钉,下一刻就已到了断指眼前,断指不慌不忙大袖揽清风,竟将三枚铁钉尽数揽进袍中,再一挥反弹回去,直扑那女子面门,谁料到三枚铁钉之后竟还有三枚微不可查的缩小版铁钉

紧随其后而来,好在早有预料,另一只袖子尽数接下返还回去。

谁知毒童子竟嘴角冷笑。

断指心里一紧,下意识单手拍向桌弦,连同一把交椅向后滑出去三丈,原来两波暗器之后竟还有第三波暗器,若非反应快,恐怕就会命丧当场,好在其功力也不弱,滑出去的速度比最后三枚暗器还快几分,才争取到了躲避时间,身子侧过,三道更小的钉子贴着脸面呼啸而过,生生打入门口的一根红漆圆柱之上,入木三分。

至于被九指返还回去的两波暗器在近那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女子面前时候被毒童子尽数接下,单是这一份对暗器操纵如此得心应手的本事都足够让人叹为观止。

躲避了三波暗器,九指大为恼怒。

“你这侏儒当真好生心里阴暗,我不过只是随口一说你便下如此毒手,我今日便要跟你要个说法。”

又听得一阵惨白声音模仿道:“跟你要个说法……”

断指冷眼瞥了孟九幽一眼。

说罢,骤然起身,将身后一把黑秦提在桌前,单手一抚,一阵琴音响起,却似有无形兵刃在耳中翻江倒海一般,但凡听见之人内力不济者无不遍地打滚,纵有内力高深者竟也觉得五脏六腑难受至极,原来其人的兵器便就是这把黑琴。

“够了。”

芊荨终是见不得这两人在自己的酒楼大打出手,冷冷怒斥。

“对自家的兄弟下手如此重,怎的就不见你们对外面的人也如此凶悍,岂不闻古人便说了男人只有去外面凶才算是真正的本事?凶自己家里人又算得怎么回事?尤其是你,毒童子,你这梅花三弄的功夫如此炉火纯青,可曾想过今日真的打伤吕林会是什么下场?”

毒童子冷哼一声,满是不屑。

“最多也不过就是七天王梧桐找我算账罢了,我又岂会心虚?”

断指亦是不屑。

“小姐莫非以为就他这点三脚猫功夫还能拿我怎样?真当我天音七破的手段是摆设不成?”

“要打就出去打,最好拼个你死我活,要么就乖乖坐下来好好喝酒,本姑娘这酒楼开起来可不是专门给你们闹事用的。”

听得芊荨一言,方才剑拔弩张的二人竟是规规矩矩罢手,互相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这时候那玉箫公子才开口笑道:“如此才算对了,自家人内斗纵然打个你死我活又有什么好处?方才若非你们及时罢手,我恐怕就要奏一曲给你们助兴了。”

听得助兴二字,断指与毒童子二人皆是心里一惊,一阵后怕。

芊荨道:“孟轻舟你也少说话,别人不知你是什么人,本小姐难不成还不知道?今日事暂且作罢,那小子既然敢说要杀毒童子定然心中有把握,须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两日你们就安心待在这里,看看那小子会如何出手,你们都是我们九重天这次鹰派的代表高手,万万不能折一人,等过两日大比正式开始,想暗中动手却也没那么

容易了。说起来也真是可笑,明明都是打鹰人,今日却要反过来提防被鹰啄了眼睛,真是滑稽。”

……

张凤府与兰亭将东南西北甩开之后并未着急回山崖洞府,方才吃了芊荨的亏,才知是小看了这女子,其人心智过人,但张凤府这些年来的江湖经验却也并非是吹嘘出来,心道我若此时此刻再返回去,定不会有人料到,适才三探酒楼,只是远远到了酒楼便看见了酒楼一口正对大门口的一群奇形怪状的人在说些什么,张凤府亦是头一次看见这些天榜高手真容,只是却见兰亭神情呆滞,原来其始终不离其中一个女子。

张凤府对毒童子了解不多,却也知道其是一个侏儒,故此毒童子身上的女子是何人也就不言而喻,见兰亭怅然若失,张凤府不忍打搅,却还是轻声道:“如果放不下,等我们杀了毒童子再把她抢回来就是,没什么大不了。”

兰亭见张凤府神情无比认真,也知道其根本就没有什么嘲讽或是打趣的意思,心中对张凤府更加感激,毕竟若是换做别人,定少不得冷言冷语挖苦一番。

兰亭收回目光落寞道:“你也说了没什么大不了,既然没什么大不了我又怎会再上心?你喜欢上了一个人,而这个人与别人好了之后再回到你身边你还要不要?尤其她的身子已被别的男人看过,当你面对她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想起她跟别人好的画面,我相信换做任何男人都受不了。”

张凤府于男女之事并不了解,心里寻思我张某人自下了山开始便时常行走在生死边缘,连自己的明天在哪里都不知道,又怎会还有儿女情长?不禁不解道:“既然早就放下,为何还如此魂不守舍?”

兰亭道:“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张凤府:“……”

兰亭道:“这就是了,你都没喜欢过一个人,又如何晓得我心里的感受?放下归放下,不过谁又说放下便不能难过了?”

张凤府:“……”

兰亭道:“我与你说这些根本就是对牛弹琴,不说也罢,倒是你想不想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张凤府道:“你有办法?”

兰亭道:“我没有办法,不过有样东西有办法。”

说罢,指了指张凤府腰间的钱袋,沉甸甸,不得不承认,再厉害的武功有些时候也远远比不上口袋里的银子杀伤力来的更大。

有钱好办事,有钱请人进去点一桌菜白吃白喝还能拿到不少银子的报酬这种事情更是有许多人乐意做。

没过多久时间便弄清楚了里面那些大人物的来路,也自然知道了里面那些人在说些什么。

张凤府心里寻思:“这女人来头果然非同一般,居然能令得这几个家伙如此服从,又两次险些擒住我,要进行逐个击破的计划,这个女人却是一定留不得。”

只是既然都晓得这女人身份不一般,想要下手却也绝对不容易,思来想去,这声东击西的战术也只能换个目标了,换个落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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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将计就计

月笼纱作为九重天为数不多的女子当中一个极为有名气的女人,靠的并非是楼台揽月这个称呼,也并非是其那张脸,事实上月笼纱已年进四十,再也算不得上妙龄女子,更是连中年美妇都算不上,倘若真有一张让男人流连忘返的脸蛋,又怎会以厚厚的胭脂遮面?

月笼纱有一口快剑,其身薄如蝉翼,跟柳叶的软剑有异曲同工之妙,是以成为其最大的杀手锏,死在这把剑下的人已不计其数,并且大多是一些成名高手。

月笼纱乃是九重天某一位天王的女人早就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那位天王也不知是究竟不喜欢男女之事,还是单纯觉得月笼纱长得不好看,故此极少有宠幸的时候也是不争的事实。

故此,月笼纱喜好男子这件事自然而然也就顺理成章,哪里有英俊的男子,哪里便有月笼纱的影子,哪里有月笼纱的影子,哪里便有被月笼纱吃干抹净的男人。

不过温柔乡英雄冢,这已是恒古不变的定律,虽说古往今来死在女人肚皮上的男人比比皆是,可死在男人肚皮上的女人却还是第一次见。

月笼纱的尸体被人发现的时候正是在某个寻欢作乐之所的厢房之内,两具白花花的肉体,正一动不动安静的躺在床上,上面的是月笼纱,因为被一把薄薄兵刃从后背插进去,贯穿两具身体,鲜血流了一地,连地上散乱的洁白女子亵衣都已被染成了血红色,凄惨而又妖艳。

唯有床榻之上男子死前的痛苦并同时快乐的神色以及月笼纱的满足证明了出刀的人一定是一个高手中的高手。

人是从房顶下来的,从窗户口逃走的,此时房顶已经破了一个刚好一人进出的洞,打开的窗户已经停止晃动,早就逃之夭夭。

“刀的速度很快,才刚刚插进他们身子就摧毁了他们的五脏六腑,因此他们才没有感觉到痛苦,还是死前的样子。”

此刻,房中来了一众高手,正是收到了消息迅速赶来的芊荨一行人,断指在查看一番伤势之后如此说道。

玉箫孟轻舟横在芊荨身前有意

无意不让其看这等不雅画面。

“谁说没有痛苦?莫不是当本姑娘瞎子?看着男人那脸上不是痛苦又是什么?”

房中多是男子,只有芊荨与那我见犹怜女子两人是女子。

芊荨也知自己一个女子混进这种场合多有不雅,但依旧是克制不住在听到血月笼纱死讯时候的震惊以及疑惑,才来一看究竟,故此心中有不解自是应该提出来,虽说此时此刻芊荨也觉得羞人,一张俏脸从脸颊红到了脖子根。

“咳咳……这个……这个……”

这般问题却是不好再解释的了,断指吕林虽说早就过了男欢女爱的年纪,理应当早就看淡这些事情,可提问的却是芊荨,这让自己如何回答!心道月笼纱喜欢与男子办事儿的时候虐待男子,故此别人才会觉得痛苦,可眼下这情况摆明了就是最关键的时候被杀,故此才会有痛苦与快乐两种表情,只是这话却又如何跟这位姑奶奶解释的清楚?不禁左右为难。

好在一同还来了另一个女子,这种事情的确当只有女子与女子解释一番最为合适,否则一但哪里不对,说错了话得罪了这位姑奶奶,怕是别想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断指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在几人当中等同于无的侏儒童子,毒童子虽与断指不和,却也知道在这个时候同气连枝的道理,否则指不定下一刻无缘无故死的人就会是自己,故此抬头示意身旁女子将芊荨拉了一边去,低声耳语一番之后芊荨已是羞的不敢抬头,低声怒骂一句好不要脸便羞愤离去,留下房中一干人等面面相觑摇头苦笑。

孟轻舟道:“也难怪能一击得手,换做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料到有人偷袭,月笼纱功力不弱,已达七品,跟各位差距并不多大,却还是毫无反应的机会,敌人非但有些本事,而且深谙男女之事,想必他一定是在房顶关注已久,专门到了这个时候出的手,月笼纱死的也不冤枉。”手机端:https:/m/

毒童子冷笑道:“我早就告诉过这个婆娘该收敛一点,有些事情虽然好,可千万不能当饭吃,她偏偏不信,落得这般下场顶多算是自

食恶果。”

“自食恶果……”

孟九幽飘忽不定。

却又听九尺汉子冷冷道:“说的好像你毒童子就不是拿这件事情当饭吃一样,还在此地幸灾乐祸,难道你就没想过月笼纱其实是替你做了替死鬼?”

孟九幽道:“做了替死鬼……”

声音本就好似阳间恶鬼,再加之这么一句话,竟好像连周围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众人于武道乃是高手,悟性不差,智商又能差的了哪里去?这么一句话一说,难免不让人心惊胆战。

孟轻舟沉声道:“呼延兄弟,你这话的意思莫非是……”

九尺汉子冷声道:“想来是对手用了声东击西的法子,明面上说要对付毒童子,实际上却是再找别人下手,刚好月笼纱又落了单,不找她又找谁?”

“你这句话的意思是芊荨小姐其实是故意上了人家的当?”

众人细思极恐,不免一阵后怕。

九尺汉子道:“不排除这可能,说不定咱们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了如指掌,故此才轻易得手,我们在明处,那小子在暗处,他才能找到如此精准的时机下手,好在今日我们几人抱成了团,不然保不齐今日就是我们当中谁丢了性命。”

断指闻言亦是一阵后怕,沉声道:“没想到黑寡妇的人里面居然出了如此高手,却是比往年厉害了太多。”

孟轻舟道:“暂时还不确定究竟是不是黑寡妇的人,不过多半都跟黑寡妇脱不了干系,”电脑端:首发m

断指道:“那还等什么?咱们立时就带人找上门去,直接将杀人的那家伙找出来碎尸万段以儆效尤,我九重天还从没吃过如此大亏,教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却听孟轻舟道:“别说无凭无据找上门别人不会认,即便拿出了真凭实据我看也玄,照我看,干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众人好奇,均想知道是怎么个一不做二不休法,只在此时,孟轻舟意味深长道:“将计就计,设下陷阱,等他来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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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马夫

人间修罗第一百三十四章马夫此刻,被一群天榜高手恨之入骨的凶手正在洞府之中怡然自得品尝九重天的美酒,洞府之中是张凤府二人,至于旁边一口箱子已经打开,神情呆滞,已等同于行尸走肉的花如玉双目涣散,嘴边正放着一块刚出炉的馍馍,还冒着热气,她竟也不吃。

原是张凤府因为怕她在箱中闷死,故意放她出来透气,但见她竟是连嘴边的馍馍都不吃,心道多半也命不久矣,倒不如干脆随她去,毕竟再过几日,就算不死也得死。

厢房之中惨死的二人正是张凤府的杰作,二人挑选落单的月笼纱作为目标,潜伏在房顶寻找合适机会下手,原本也不指望轻易得手,谁又想到月笼纱竟在床上跟那男子行苟且之事,这倒是正中张凤府下怀,再加之虽自己对男女之事不太了解,可身旁还有一个从四重天某个青楼之中出来的兰亭,兰亭长久生活在青楼,自是耳濡目染不少,也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是男女最为快乐的时候。

挑这个时间下手多半都不会错的。

杀了一个月笼纱对张凤府而言只是计划的一小部分,笑道:“咱们此刻在这里饮酒作乐,只怕那群家伙该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了。”

兰亭道:“虽如此说,不过死了一个月笼纱终究不算什么,咱们得手这一次纯粹是运气,下一次想再得手估计也不会这么容易了。”

张凤府点点头。

“可话虽如此说,我就不信他们时时刻刻都报团在一起,总有落单的时候。”

兰亭道:“的确不可能时刻在一起,可倘若落单的是孟轻舟,呼延超这等厉害角色,你我二人加起来又该如何?”

张凤府心下寻思也觉兰亭说的有道理,孟轻舟呼延超二人虽还未交手过,可听酒楼之中说的那番话便能知道这二人比起其他几人定高了不是一星半点,故此才不敢顶孟轻舟的嘴,只是即便如此,孟轻舟对于芊荨却也是言听计从,芊荨的来头却是更加让人生疑,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如何才好,只念着大计,却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

兰亭却在此时又道:“其实你现在暂时也不需要想那么多,咱们不妨隔岸观火,先瞧瞧他们有什么反应,倘若真抱成团,除非我们也抱成团,不然也无计可施,倘若他们真不信邪,还要落单,到时候你再出手也不迟。”

张凤府细想又觉有理,心道若非我急于求成,也断然不会如此方寸大乱,不禁对兰亭佩服的很,只是兰亭一语也让其心中多了一个念想,既然自己一个人摆不平,不妨就多找几个志同道合的帮手,说不定到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不过自己眼下身份却是不能张扬,思来想去这件事情却只有萱萱才最为合适,作为罗刹门的人,定早就对九重天准备下手,如此也算是顺水推舟。

张凤府找到萱萱的时候,但见她着了一身鹅黄色衣裙,头发随意扎起,还湿漉漉贴在背上,看样子定是才冲了凉,因为身上水渍尚未干净,她身上有不少地方的衣裳被水打湿,紧紧贴在躯体,张凤府自问平日里对付漂亮女子也算是游刃有余,此刻见到萱萱这般模样,竟也是一阵尴尬,干脆别过头不去看,只等萱萱自己踏出门来,至于洞府之中住的另一人乃是百花谷黄莺的师父,此刻并不在洞府之中,想来定是去了百花谷的地方才对。

“马夫,找我作甚?”

张凤府此刻扮相便是之前的马夫,原本也觉没什么,可听萱萱这话里三分嘲讽七分揶揄,张凤府竟觉得心里挺不舒服,不过念在有求于人,不好发作,只得老实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找你自然是有事情的,”

萱萱见张凤府分明瞧见自己这般出水芙蓉之态,却根本不正眼来看,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无,心道这要是换了别的男人还不得两眼瞪直了去?故此对张凤府心存调侃,只笑道:“你为何不敢看我眼睛?”

张凤府知道萱萱诡计多端,几次都将自己算计了进去,眼下她还不知道自己便是夺走了罗刹令的罪魁祸首,倘若知道了保不齐会对自己怎么样,故此也并不愿跟萱萱有除了大事之外的任何感情接触,二人原本就注定是生死之敌,倘若纠葛过深,到时候决裂自己又该如何痛下杀手?

他道:“我怕长针眼。”

萱萱先是一愣,正要发作时候却才意识到自己这样便是上了张凤府的当,心道这家伙既然故意气我,我偏不生气,还要逗他一下。

萱萱笑道:“究竟是怕长针眼还是觉着我长得漂亮不好意思看我?”

张凤府只得昧着良心道:“你怕是对长得漂亮有什么误解。”

“是么?既然你觉着我长得不漂亮,那你也就没必要来找我了,就这样。”

说罢,萱萱便返身回了洞府,张凤府陡然睁大眼睛,大声道:“且慢。”

萱萱道:“怎么?莫非是打算收回之前的话,要跟我说老实话了?”

张凤府心里骂娘,他

又如何不知道萱萱心思缜密,定知道自己有求于她才如此有恃无恐,眼下这个哑巴亏却是不吃也得吃了。

张凤府黑脸道:“你很漂亮。”

这番话却是出于胁迫才说出来,言语间大有不满之意。

萱萱撇嘴道:“怎的你这小子就如此不敢看我眼睛吗?连说我漂亮都说的如此勉强,难道你就不能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张凤府念想说也就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立时正眼看着萱萱,却见她双眼犹如桃花,脸颊粉嫩似婴儿,尤其裸露出来的少半个香肩更是酥骨,这一下却是不得不老老实实道:“那什么……你漂亮,很漂亮。”

萱萱这才笑道:“总算说了一句大实话,算你这家伙还有点良心,好吧,本姑娘现在欢喜了,你可以说你来找我是为什么事情了。”

张凤府倒是没想到这魔女竟是越来越古怪,只是越是如此,自己却是要越距离她远一点才好,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将自己如同十三娘那般卖了出去。

张凤府道:“其实来是想跟你合作,说是合作,也不算是合作,毕竟这件事情怎么算也是占了最大的好处。”

萱萱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是要我与你联手对付九重天的高手,因为再怎么着我也是罗刹门的人,收拾九重天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对不对?”

“你都知道?”张凤府心里一惊,自己这番说辞却是自己想了好久才想出来,最为得体,也最为让萱萱无法拒绝,却是不曾想到萱萱居然一语道破。

萱萱笑道:“若非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又怎会主动找上我?眼下你闹出来这么大动静,那月笼纱的突然被杀早就在九重天传的沸沸扬扬,你定是觉着接下来一个人行动却是不如两个人行动稳妥的多,故此才来拉我下水,莫非你觉得本姑娘就那么容易当了你的冤大头?”

张凤府被她道破心思,心中尴尬,脸上却也不表露出来,毕竟这些年练就出来的可不只是一身血肉之躯,还有面不改色的厚脸皮子,他一挑眉毛道:“难道你不想对付九重天的高手?别忘了九重天可是早就对你们罗刹门虎视眈眈,哪儿有人愿意放着敌人不杀,非要等到敌人杀上门来的?”

萱萱再度道:“可我就是愿意等他们找上门去你又能怎么着?有好处的时候就不念叨我,有坏事儿的时候倒是不将我忘记,我还以为我的算盘打得够精,却是没想到有人比我打得更精,有这等本事,不去好好做个酒楼掌柜的,偏偏要闯荡江湖,不是浪费人才么”

“我何时有过什么好处?”

张凤府不禁一阵头大,萱萱如此能说会道,自己竟是在嘴皮子上占不到任何便宜,早知请她帮个忙便如此麻烦,自己又何苦给自己找不愉快?

萱萱见张凤府眉头一会儿紧皱,一会儿又放松开来,对其心事已大约猜到了七八分,淡淡道:“你混入二重天成为黑寡妇麾下高手这件事情难道就不是好事?要你给我传的信却是从来没等到过,你这等背信弃义之人,你觉得本姑娘还会上你一次当?”

“罢了,你既不愿意帮忙,那就不勉强,此事虽说两个人做极好,可我一个人也未必就见得做不来,我也就找你这么一次而已,下一次却是绝对不会再有了。”

张凤府说罢便要回去,心道倘若叶白荷在此,自己又哪里需得这女人帮忙?

只是倘若叶白荷一但现身,这一对冤家却怕是又不会安分了,不禁左右两难,甚为苦恼。

“站住……”

萱萱突然叫住张凤府。

张凤府顿了顿身子。

“何事?”

萱萱见他黑着一张脸,便知他是真的生气了,倘若别人生气她多半不会理会,可眼见张凤府如此落寞,竟也于心不忍,默念二人最初认识那会儿,同飞檐走壁,夜探蛇窟,竟也经历了不少事情,更何况眼下二人还有约定,也知张凤府并不是一个随便对人提出请求的人,心道倘若我此次拒绝了他,怕以后却是不好再麻烦他了。

“求人办事就得有求人办事的样子,你见过有几人求人的时候是你这幅别人欠了你几百万两银子的样子?”

张凤府大喜,知萱萱有回心转意的心思,却也不好直接谄媚,只得咳嗽道:“性格使然,我也不想,你若要帮,那我们接下来还是朋友,你若不愿意帮,答应你的事情我还是会继续做到,不过从此以后却是不会再跟你扯上任何关系了。”

事实二人倘若一但东窗事发,岂止不会扯上任何关系?简直就是不死不休的大敌,至于说谁欠谁了几百万两银子,倒不如说是张凤府欠了萱萱太多,一块罗刹令又岂止当得几百万两银子?

萱萱冷笑道:“十三娘一帮人的性命在我手上,你倒是想不帮我办,可你有那个胆子么?只要我随随便便一句话,李大

仁便能将他们那几人折磨的生不如死。”

方才才对萱萱心有愧疚,此刻却见她如此心肠歹毒,张凤府心道果然罗刹门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自己如此却是有点感情用事了。

张凤府厉声道:“我这个人很薄情,所以很少有人可以走进我的心里成为我的朋友。”

萱萱道:“所以呢。”

张凤府道:“所以只要你敢对他们动手,我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萱萱娇躯一震,见张凤府双眼囧囧,好似有千百道杀机在他眼中成型,竟不知为何心中一阵心虚,却始终不便嘴上服软,只得冷冷道:“那也得你杀的了我再说。”

不愿就此二人起了争执,故此才给张凤府一个台阶下,却见张凤府似乎并不明白自己意思,反而变本加厉道:“玉面郎君在死之前也是这样以为的。”

萱萱此刻真恨不得将张凤府脑瓜敲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怎的自己都先一步服软他还如此执拗?

“你既然有这么大的本事那你便自己去吧,你本事大爱杀谁就杀谁,谁都拦不住你,如此岂不就如了你的愿?只是我可得提前告诉你,十三娘的性命可是在你手上,倘若你一不小心死了,可就没人能救他们了。”

张凤府道:“你也就只能拿这件事情来威胁我了。”

萱萱道:“没办法,谁让有些人把朋友的命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呢?”

虽如此说,不过对于张凤府关于朋友的这句话竟也让萱萱心生惊奇,心道能跟这家伙成为朋友倒也不失为一件坏事,最起码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可真不多见了。

蓦然觉着一阵脸颊滚烫,萱萱在心中暗骂一句,臭丫头,你在想什么呢?罗刹门那么多年轻高手你都看不上眼,却怎的对面前这马夫生了兴趣?当真好不要脸。

张凤府哪里知道女儿家心思多变,只道萱萱定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才会如此,故此也不惊讶,只是道:“到底帮还是不帮?不帮我便找别人帮忙,我也并非就是一定要你才行。”

两度将话说的如此硬气,让萱萱越发懊恼,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竟点了点头应了张凤府,意识到哪里不对,立马又连连摇头,张凤府见她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不禁没好气道:“你到底帮还是不帮。”

萱萱道:“要帮你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得需应了我三件事,只要你点头答应,非但我愿意帮你,并且肯定还会有其他的人来替你清理障碍。”

“其他的人?”

张凤府满腹狐疑,心道莫不是罗刹门的高手混进来了?眼下萱萱自己都自身难保,一但身份被揭破便是死期到来时候,除了罗刹门的人来了之外当再无别的解释。

有罗刹门的高手出手,自是再好不过了,只是这三件事却有些捉摸不透萱萱的心思。

“你要我替你做哪三件事情?”

“首先我必须声名一点,这三件事跟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没有半点关系,其次,我要你做的这三件事情我暂时还没想好,但肯定不会让你去杀人放火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说实话,我还真巴不得你让我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张凤府冷哼一声,又道:“我不信你做的伤天害理的事情还少了?”

萱萱见张凤府应承下来,心中大喜,心道自己不过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这才糊弄出来三件事情,却没想到居然答应了,如此一来便等于遏制了张凤府命门,谅他也不敢不听。

故此也懒得去解释什么究竟有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张凤府正心中寻思这三件事情就算答应了也未必一定会做,毕竟大家萍水相逢,只要罗刹令的事情不败露,自己随时都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到时候天大地大,萱萱纵使要找自己办事又得去哪里找?

眼下听萱萱说什么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更是心中乐开了花,心道我张凤府还就从未想过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故此这句话也完全可以当做放屁,根本不予理会。

“那就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二人当即击掌为誓,各怀心思回到洞府,准备接下来的事宜。

谁知才刚刚进了洞府,却又见萱萱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纸笔,满脸笑意。

“口说无凭,当立下字据才好,将来你若是反悔,我便留有这份证据,看你又逃得了哪儿去?”

张凤府欣喜的心情瞬间坠入谷底。

“你这是不相信我的为人?”

萱萱道:“只是觉着这么大的事情还需要慎重一点才好,免得到时候有人借口耍赖,对付武林高手,本姑娘还尚且有一套专门的法子,可对付赖皮,本姑娘却是根本束手无策,你说对吗?”

萱萱满脸笑意。

“马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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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果真是魔女

人间修罗第一百三十五章果真是魔女张凤府不得已在这一纸凭据之上写下自己名字,想要再耍些什么小伎俩却也不行,萱萱心智远超常人,行事出人意表,心道我也不奢求能从这魔女身上捞到什么好处了,只盼以后不要在魔女身上再栽跟头才好,与萱萱说了联手之事,张凤府见时机已到,才道明自己心中真实意图::“单凭你我二人还是有些勉强,倘若我们能再找几个高手来暗中帮忙,我相信事情肯定会容易解决的多。”

萱萱道:“说来说去原来你还不就是想利用我?”

张凤府道:“咳咳……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嘛,有坏处没好处才是利用,有好处的事儿便是合作了,要我说,罗飞飞都带了这么大一帮子人混进了九重天,怎么着你都不该没有一点帮手才对。”

“没有。”

萱萱果断否认。

“我行事向来喜欢独来独往,拖家带口却不是我的做派。”

张凤府见她说话虽斩钉截铁,但其实却不敢看自己眼睛便已猜透了她心思,心里合计萱萱不到最关键时候定不会将最后的手段拿出来,眼下即便自己说再多也没用,毕竟自己有信不过萱萱的时候,萱萱同样有信不过自己的事情,倘若罗刹门来了两帮高手的事情传了出去,眼下可是在九重天的地盘上,到时候罗刹门还不得落到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只是不能将这些人引出来倒是让张凤府隐隐有些担忧,自己于九重天的那一帮子高手来讲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手的幽灵,可罗刹门的高手不也是同样一个道理?

“不承认就不承认嘛,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我还有接下来的打算。”

萱萱冷哼一声:“你所谓的接下来的打算莫不是让我去做说客,请人出手?”

“这……”

张凤府倒是没料到自己的心思再度被萱萱看穿,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话。

萱萱道:“只怕就算我愿意出面,别人也未必会听我的。”

张凤府道:“这是为何?如果我记得不错,你之前在大乐坊的时候可是众星捧月。”

萱萱道:“那时候的确是如此,可最近这几日却变得大不相同,即便萧弄月他们对我看似跟之前并无什么不同,可他们忘记了我是个女人,女人对于有些事感觉是很准确的,如果我猜的不错,我这神宫圣女的假身份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揭穿了,你以为他们还愿意听我的?说实话,我很怀疑是有人出卖了我。”

说罢,萱萱似笑非笑看向张凤府。

“我没记错的话,从一开始到现在拆穿我身份的人只有你这家伙一个人,你说这件事情又该怎么解释?”

张凤府一阵心虚,不过向来对于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事情,那纵使别人威逼利诱都不会有什么作用。

淡淡道:“我有什么理由要出卖你?”

萱萱仔细打量张凤府一双眼,见他脸上镇定,并不像作假,故此才放松道:“也许是我想的太多了,不过其实也无所谓,反正这什么神宫圣女的身份我是完全不喜欢,早点拆穿了我好心安,只是不知道他们打算什么时候才拆穿,在此之前,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演下去。”

其实她哪里又晓得张凤府骗她早已不是一次两次?骗着骗着也就有经验了。

“那你是真打算就我们两个人联手?”

张凤府有意提醒。

“咱们这次面对的敌人可不是蛇姬这种级别,他们都是天榜上的高手,比之什么十二道场主强了太多,说实话,我倒无所谓,我张凤府烂命一条不值钱,死了也就是死了,可你堂堂罗刹门大小姐要是陪我搭上这条性命可就太可惜了,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多多慎重。”

见萱萱如此决意,张凤府心道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尤其咱们的目标当中有一个叫毒童子的家伙,那玩意儿可是一个有特殊癖好的男人,倘若一旦被他擒住……”

果然,萱萱脸上有了一丝凝重,不怕死的女人始终只是一少部分,相反,有一大部分女人却一定是很在意自己贞洁的。

萱萱道:“你就直接告诉我你究竟想怎样。”

张凤府道:“眼下就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有他帮我们,事情一定会顺利许多。”

“宋一血?”

……

宋一血从未想过高高在上的“叶白荷”竟会有主动找自己的一天,尤其是在自己而今成了天刀门一个大笑话的时候,素来都是眼高于顶的两个人在一起谈合作,从一开始就是智慧与手段的博弈。

“你凭什么以为我就会帮你?莫非是因为你觉得我一定会对九重天怀恨在心?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可能就错了。”

宋一血似乎并未因之前发生的不快事情对自己有什么影响,依旧白衣胜雪,腰间一把杀人刀鞘中藏锋。

能杀了血刀老祖的一刀,自已算得上当世一流高手。

“我不恨九重天的人,我也从未怨恨过谁,我只是有些觉得天刀门实在有些让我失望,所以你觉得我会因为一件我根本就不在乎的事情而帮你杀人?”

萱萱早就料到宋一血不会如此轻易摆平,也知其性子高傲,正如同其从来不会弯曲的脊梁,想让宋一血乖乖听了自己的话,比让张凤府说一句自己漂亮还难。

此刻他二人正在天刀门两个弟子唯一的洞府之中密谈,至于另一个弟子,除了陆

一平不会再有别人。

萱萱笑道:“我曾听闻一句话,从前觉得不尽其然,但现在想来却也有几分道理,一个人却是竭力证明自己不缺什么,那个人实际上一定非常缺什么,此话你觉得听着有没有道理?”

宋一血愣住,竟是没料到萱萱非但不对自己百般说好话,反而如此奚落自己,他本就不善言辞,同血刀老祖在一起那些年亦只有每日里烧柴做饭的时候才会跟血刀老祖说上几句话,故此给人感觉难以接触,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而今听萱萱这么一说,宋一血自是愣住之后一声冷哼。

“随你怎么说都好,你想利用我去做你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想为你清除接下来的道路,我宋一血虽不喜说话,却也不代表我傻,一旦跟你出了手,此事可还有转圜的余地?”

听宋一血如此一说,萱萱心中那点原本不确定的猜测也忽然成了事实,不过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故此也不惊慌,只是再度笑道:“一旦出了手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哪里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宋一血冷冷道:“那你还来游说我要拖我下水?”

萱萱并不直接回答这问题,道:“宋一血,从我进门开始便一直在观察你,人说事出无常必有妖,我可极少见你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按照以往你的性子,定是话都不愿意与我多说几句的,只会冷冷将我打发走,可眼下你说了这么多话,若说你是真不想杀九重天的人泄了心中这口气,莫说是我,恐怕就是你师弟也不会相信,陆师兄,你说是不是?”

陆一平年纪并不比萱萱大多少,原本在一旁旁听,见萱萱如此冰山美人主动登门本就高兴,听她道明来意之后更是心中欢喜,只因自家这位师兄的性子虽说高冷,不愿与人过多接触,可对于自己这个师弟却是无话不说,也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提过倘若天刀门就此事不作任何反抗,就认了这口气的话,怕是将来在武林同道面前脸上也无光,宋一血可以不在乎天刀门的声誉,陆一平甚至相信哪怕此刻天刀门灰飞烟灭宋一血都未必会皱一下眉头,可宋一血却不得不考虑自家爹爹笑里藏刀的脸面,即便自己不止一次跟自己这位饱受同门冷眼的师兄提过,他对自己照顾已经足够对得起爹爹救他性命的恩情。

眼下二人既同有心意对九重天的这帮人出手,此时不联手,更待何时?

陆一平欢喜道:“仙子说的不错,我师兄正……”

他正要替宋一血表态时候忽听得宋一血一声冷哼。

“师弟……”

陆一平再也说不出来话半个字。

见此情形,萱萱只得收敛了笑意满是不屑。

“枉你宋一血被称为天刀门第三代弟子当中魁首,没想到竟是如此胆小怕事,还说什么杀了血刀老祖,依我看这件事情恐怕多半也是吹嘘出来的,血刀老祖这等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你都不怕,区区几个小鱼小虾就将你吓成了这幅模样?可笑至极。”

宋一血淡淡道:“你知道激将法对我没有作用,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先回去,洞府之中仅我与师弟二人,多呆恐有不便。”

萱萱冷声道:“不需要你撵人,我自己会走。”

待到萱萱离开之后,陆一平才开了口,开口便是一阵不解。

“师兄,为何不同意?”

宋一血道:“让天刀门丢脸的玉面郎君已经死了。”

陆一平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玉面郎君定是受了人的指使,我天刀门与他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他也不需要如此让天刀门难堪,难道师兄你就如此咽得下这口气?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怎么说你,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宋一血道:“他们一定说我胆小如鼠,没有我师父,也就是你爹的半分豪气,只会事发之后躲起来不见人,企图做个缩头乌龟,将天刀门的脸都丢尽了。”

“师兄……你……你……”

陆一平满是惊讶。

“莫非你全部听到了?”

宋一血道:“这些事情用鼻子想都能想出来,师弟你是否也觉得是如此?”

陆一平哪里料到宋一血竟会如此淡定,淡定到让人根本就猜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立马道:“没有,绝对没有,倘若师兄你真是如此一个人,便不会在小时候我被同门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替我挨了那么多拳头了,说起来,我记得师兄你断的两根肋骨到现在都未痊愈,一直都在胸口呢,每逢寒冬腊月都会旧疾复发,痛苦无比,这些年,我一直看在眼里的,只是从没说出来。”

宋一平双眼露出罕见的温柔之色。

“你……竟还记得吗?那你可知道为何师兄这些年都不去医治它?”

陆一平不解,问道“为何?”

宋一血道:“因为我需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咱们两兄弟这些年在天刀门过的有多不容易,历经折磨活下来只为等到云开见月明,绝对不是为了一个死。”

陆一平道:“师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宋一血心道我若说了实话,定伤了师弟的心,事实就是并非不想向九重天那帮子明里暗里使坏的人报仇,非但想,反而恨不得挫骨扬灰,可那终归只是年少时候的轻狂,历经多重劫难,在血刀老祖那里除了学到了无上刀法之外,学到的更为难能可贵的东西只有一个字,忍。

唯有能忍的人才是能笑到最厚的人,倘若今日答应了魔女,自己孤身一人还好,一把杀人刀在手,倒也果然不怕,可师弟陆一平武功天分一般,又因少时常受冷眼,入门也晚,至今武功平平,一旦自己身份被识破,等待他的定将是灭顶之灾。

宋一血也并非喜欢悲风伤月之人,许多话也不会从嘴里说出来,即便心中关怀万千,落到最后也只剩下一句话。

“师弟,别去招惹那个女人,得罪了九重天,只要我们忍了过去,将来有的是报仇机会,招惹到了那个女人,才是真给我们天刀门带来灭顶之灾。”

陆一平正在愤愤不平头上,又哪里听的懂宋一血这等“高深莫测”的谐语?只是年轻气盛,不愿咽下了心中这口恶气,斩钉截铁道:“师兄,别的事情我都可依你,只是这件事情我却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更见不惯旁人暗中戳你脊梁骨,他们辱我可以,却是辱不得师兄你,我虽本事有限,可未必就不能跟他们斗上一斗,哪怕是挨了一顿揍别人也不会说我天刀门只是一群缩头乌龟。师兄你不需要管我,由我自己去。”

说罢便出了洞府。

宋一血急忙道:“回来……”

陆一平竟是头也不回的离去。

宋一血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满眼无奈,叹气道:“我知你即便嘴上不说,却也对我埋怨的紧,只是你却不知……师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

张凤府此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宋一血没来,却来了一个宋一血的师弟陆一平,早先在二重天见陆一平与李大仁结怨的时候便能看出来陆一平武功稀松平常,又沉不住气,他来非但不会有任何好处,反而会带来许多麻烦。

萱萱亦是一脸生无可恋。

低声道:“陆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便是极少主动说话伤人的张凤府也不得不为了陆一平安全着想而沉声道:“这位兄弟,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陆一平学着自家师兄那般顶天立地的模样,却发现自己根本学不来,强行如此只会很别扭,故此只得回复本来的样子道:“我当然知道,否则我怎会来找你们?这种事情我天刀门自认就从未输过任何人,毕竟天刀门是如何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想必你们也知道。”

“当然知道。”

张凤府点头。

“因为天刀门昔年创派祖师便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用刀高手,传闻还跟剑神打过,二人对拆两百余招剑神才以胜出几分获胜。从此一夜声名鹊起,便趁热打铁创立了天刀门,可即便故此,我还是得提醒你,这不是你们天刀门的弟子比武,这可是随时都会死人的。”

陆一平虽武功一般,可自己觉得不行没什么,老实承认就是,只是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却是变了味道,见张凤府当着“叶白荷”全然不给自己留面子,不禁冷冷道:“莫非你觉得我堂堂天刀门弟子,笑里藏刀的儿子,宋一血的师弟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连你这马夫都不怕死,我为什么要怕?”

张凤府被噎的差点就没喷出一口血来,却见萱萱竟是笑的合不拢嘴,花枝乱颤,好生妖娆,不禁又多看了几眼。

心道原来这婆娘这样笑起来竟也别有一番风味,咳咳,走神了。

他当然知道陆一平是有意呛自己,也不便真生气,再见陆一平眼角余光始终有意无意看向萱萱,心中倒也明白了几分,心道又是一个想在心仪女人面前表现的愣头青,果真是红颜祸水。

不知张凤府这一瞬间已生出好几个念头的心思,萱萱待笑的差不多时候才道:“陆师兄……你真不怕死?”

陆一平本就有意表现自己,有意表现天刀门弟子的骨气,哪里敢说个怕死?

听萱萱这话更如同喝了鸡血一般热血上头。

“怕死我就不会来找你们了。”

萱萱道:“嘴上说说每个人都会,可真要做起来,还真没几个能做得到。”

陆一平道:“仙子需要我怎么证明?直说无妨。”

萱萱故意板着脸道:“你执意要加入我们,也不是不行,只是需得先证明你有不怕死的勇气我们才能带你去杀九重天针对我们的高手,我要你杀一个人做投名状你敢不敢?”

陆一平道:“要我杀什么人,直说。”

萱萱道:“山脚下瀑布那里有个倒塌了半边的客栈,里面住了一个侏儒,武功一般,只是喜欢耍些小伎俩偷袭人,你若能将他杀了,便就是我们的伙伴,若是杀不了,那我只能说很遗憾了。”

张凤府顿时一阵头皮发麻,却见萱萱有意朝自己使了一个眼色,方才知道萱萱另有别的意思。

陆一平道:“不过只是个侏儒而已,有什么好怕的,我这就去。”

说罢便提刀出门。

萱萱道:“宋师兄不如先跟我们一起吃了饭再去,与人打杀的时候也才有力气。”

陆一平急于证明自己,哪里有胃口吃饭?

道了一句杀完再吃便风风火火离去,完了之后萱萱洞府之中又是一阵笑的花枝乱颤。

萱萱咯咯道:“真是个呆子,宋一血要知道了他师弟居然异想天开去杀毒童子,多半会气的七窍流血。”

张凤府却是叹了一口气。

喃喃道:“果真是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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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老狐狸?老东西?

人间修罗第一百三十六章老狐狸?老东西?张凤府料想陆一平定还不知关于九重天众高手之事,只当那侏儒真是个侏儒,这才头脑发热,眼见陆一平已迅速下了山,心道我若就此让他离去,虽说死了一个陆一平于自己终究是没多大关系,可倘若陆一平不死,而成了毒童子一伙人手中把柄,到时候岂非就将自己卖了出去?

故此张凤府低声道:“跟上去看看?”

萱萱道:“你怕他死?还是说怕宋一血将这笔账算到我们头上来?”

张凤府正色道:“这两件事情我怕不怕你心里应该清楚得很。”

萱萱手指点了点下巴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一定是怕他将你我二人供出来对不对?可我觉得他应该不会那么傻。”

张凤府道:“为何?”

萱萱挤眉弄眼道:“难道你没看出来么?我不相信……因为他喜欢我啊,你会不会在敌人面前将你喜欢的人卖出去?”

张凤府见她一个女儿家竟如此堂而皇之将喜欢这种事情挂在嘴边,且半点没有害臊的意思,更加不敢过分亲近,只是冷冷道:“别问我,我不知道。”

萱萱笑道:“是不知道会不会将喜欢的人卖出去,还是说到现在你都不知道你喜欢的那个人在哪里?”

眼见她七分戏谑,三分好奇,知道跟她继续在嘴皮子上磨下去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处,故此淡淡道:“你如此关心我的事情,莫不是说你其实也喜欢我?”

萱萱立即道:“对啊,你连这个都看出来了么?”

张凤府竟未料到她会直接承认,这连事先想好的那一套说辞都派不上用场,一时之间竟想不到怎么还击回去,只得愣在那里一言不发。

萱萱乘胜追击道:“哟,怎么?张大公子,怎的连话都不说了?莫非恰好你也正喜欢我,故此才这么害羞?要我说,我一个姑娘家都如此大方承认了,你又有什么怕的?喜欢大声说出来不就得了,我又不会煽乎你上去送死你说是不是?”

张凤府下意识道:“你不是让人陆一平送死又是干什么?”

萱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她明眸皓齿,一脸笑意,张凤府心知自己又中了她圈套了,果然萱萱道:“哟,这么快就承认啦?喜欢就喜欢呗,你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成什么样子?”

张凤府满头黑线,知自己对上这性格古怪,时而高冷,时而狡黠的魔女根本就讨不到嘴上便宜,故此干脆再度装作没听到,不予理会,心道倘若顺了她的话说下去,指不定自己又会中了什么圈套。

心中懊恼。

张凤府啊张凤府,刀山火海天上地下,鬼门关的牛头马面都是自己老熟人了,怎的还会连个女人都说不过?

他又哪里晓得萱萱原本就是这般刁钻古怪性子,平日里装作一副高冷只为不让人亲近,怕露出什么破绽,与张凤府也算知根知底,故此这才暴露了天性。

眼见张凤府不说话,萱萱自个儿嘀咕了几句也觉得好生无趣,只得叹气道:“张凤府,你说你性子如此苦闷,这可教你以后的娘子怎么受得了?天天跟你这样的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难保有一天不会红杏出墙跟了别的男人,到时候才有好戏看呢,我这是在教你怎么对付女人你懂不懂?”

张凤府摇头道:“对付敌人,通常只要一把刀就够了。”

萱萱道:“那么如果你面对的是一个手无寸铁而且如花似玉的女子呢?比如我这种,你舍得下手么?”

张凤府冷笑道:“这个很简单。”

说罢他便伸手将萱萱头顶一根发钗取了下来,本就才洗漱不久,萱萱随意用一根发钗挽住头发,发钗突然这么一抽,逐渐干涸的青丝如同瀑布一般垂下来,美轮美奂,萱萱本以为张凤府是要做什么小动作,下意识准备出手防御,谁料他竟只要发钗,心下松动时候仍不免一阵异样情绪上头,心里不知为何竟像装了一头小鹿一般。

顿时卸了防御式,笑道:“原来你只是想要我这发钗,说不就行了,我自己取下来给你便是,谁让我喜欢你呢。”

张凤府不愿听她胡言乱语,只是将素钗放到萱萱手中,触她肌肤只觉光滑无比,却也不敢多想,萱萱又一阵异样情绪,却是被张凤府下一句话立时冲的烟消云散。

“现在你手中有了发钗,便不是手无寸铁了,这样我便能杀你。”

萱萱没忍住再度噗嗤一口笑了出来。

“算了算了,我真是服了你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还不帮我将发钗还上?”

张凤府取她发钗本就是下意识动作,如此跟一个女子亲近已是头一遭,又怎可能再度接触?

“你自己不是有手么?”

“可我这发钗又不是我的手取下来的,难道你不知自己做过的事情要自己负责?”

“……”

张凤府只好替她重新挽好青丝,却不敢去低头看她眼睛,只闻身上女子幽香气味,不免一阵兵荒马乱。

这一瞬间好像过了数年那般漫长,也好像两个人早已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一般。

感受着张凤府并不威猛躯体上传来的一阵男子气味,萱萱竟觉脸颊发烫,心道我在做什么呢?怎的会提出如此要求?这臭小子分明同自己认识根本就没多久,是了一定是这家伙故意假扮成纯情少男的模样来欺骗我,好诱我上当,我又岂能那么傻?

殊不知张凤府亦是心中琢磨,她只是看我张某人从未历经过男女之事,故此才有意撩拨于我,好利用我做事,我张凤府又岂能上了她的当?

这么一想果然觉得好了太多。

沉默少许,二人皆有意不去提这件事情,免得尴尬,只是未几便被敲门声打断,开门只见宋一血脸色漠然,正呆呆站立在门外,原是宋一血心中记挂师弟陆一平,终不放心过来看看,谁料开门第一眼竟先看到的是张凤府。

宋一血知道张凤府假扮的马夫也是个高手,故此不敢小觑,轻声道:“怎的你也在这里?”

“是我请他来的。”

萱萱上前一步,以她心智自然晓得宋一血登门意欲何为,故此开门见山。

“宋一血,你来晚了,你师弟已经下山去了。”

“什么?”

宋一血大惊。

“他去山下干什么?”

萱萱道:“当然是替他某个甘愿做缩头乌龟的师兄出气,不然难道下山去看风景?”

宋一血立时脸色苍白,几乎是同时一把锋利杀人刀呼啸而出,横对萱萱胸口。

“是你……一定是你教唆他去的。”

萱萱不慌不忙,只因已看到了张凤府将一只手放在腰间刀上,想是定做好了宋一血倘若要发难就立马出手拦截的准备,虽说知道张凤府可能只是因为二人的合作关系才出手,可还是有几分感动。

张凤府的刀她见过,很快,很疾,至少她

是没有见过比张凤府的刀还快的刀。

萱萱冷笑道:“你出刀是要杀我么?为什么不动手呢?莫不是觉得不敢杀我,还是说其实你心里已经知道你师弟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出的手?倘若他心中没有替你出气的想法,你以为我能说的动他?”

此时她说话已恢复了平日里冰冷气息,竟是跟方才大不相同,张凤府心道这女人倒也的确是个性格多变的主儿。

宋一血先是愤怒再起,双眼能喷出火焰,不过当看到一脸嘲讽的萱萱之后,这心中火焰竟也熄灭了一大半,杀人刀无力垂下,喃喃道:“随你怎么逼我骂我都行,可师父只有这么一条,命,根子。”

萱萱从没见到过宋一血有如此落寞时候,却也根本不生恻隐之心,只是再度冷笑道:“你应该知道你师父一定会把面子比什么都看的更重要,要他笑里藏刀从此成为一个被人说成徒弟无能的笑柄,一定比杀了他还难受,莫怪我没提醒你,你师弟刚走没多久,你现在去可能还追的上,可倘若再多等一会儿,保不齐真的回天乏术了,与其浪费时间在我们这里,倒不如快点追上去。”

宋一血渺茫之际恰逢看到这一丝曙光,大喜,轻声道了一句谢谢,便迅速提刀下了山去,适逢公子萧弄月出门,但见其洞府九个剑侍莺莺燕燕,萧弄月却只将目光放在宋一血身上去。

迅速追上道:“宋兄为何如此匆匆忙忙满脸杀机。”

宋一血,头也不回道:“不管你的事。”

萧弄月本就当宋一血是朋友,知他若非要命之事定不会如此火烧眉毛,笑道:“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说了,腿长在我身上,难不成宋兄竟忍心砍了我的腿不成?”

宋一血知道萧弄月性子,他从未有过什么朋友,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师弟,寻常人难入其心,虽说跟随血刀老祖多年,早就潜移默化将一扇心门关上,可宋一血毕竟是人,不是草芥,既是人便有感动时候。

宋一血声音低了几分,道:“你见我这般模样便应该知道准没有什么好事,你还愿意跟着我下水?”

萧弄月蜻蜓点水追上宋一血,并驾齐驱掠下山,笑道:“在你宋兄身上又何时有什么好事发生过?”

片刻,二人齐齐一笑,极速朝九重天轰鸣瀑布之下的那家酒楼而去。

……

眼见二人速度远超常人,便知宋一血心急的有多厉害,张凤府道:“萧无忌倒是有一个好孙子。”

萱萱道:“那只不过是因为萧弄月自幼生活在名剑山庄的襁褓之中,不谙世事罢了,倘若要摘了他名剑山庄少庄主的名头,我敢保证他在这江湖之中活不过三个月,闭门造车出来的传人,如何能堪大任?萧无忌这只老狐狸倒也不愧为一代人杰,故意在这种场合要萧弄月出来历练,又给她九个剑侍护身,并将名剑山庄七把绝世宝剑尽数交给他,为的就是告诉这江湖中的人,有谁敢动萧弄月,便是跟他萧无忌过不去,试想,又有谁敢得罪那个老东西?”

张凤府见她一口一个老狐狸,一口一个老东西,心道这女人也不知跟名剑山庄是有多大的仇恨,名剑山庄素来在江湖口碑极佳,武林同道无不卖几分面子,怎会到了她这里便成了如此不堪?

只是对于他们恩怨,张凤府也不感兴趣,只是想着快点追上去看看情况才好,万一出了什么纰漏,等待自己的将是灭顶之灾了。

当下二人便换了一身便装,趁无人注意时候也一并掠下了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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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活着就好

人间修罗第一百三十七章活着就好那酒楼名为揽月坊,是为九天揽月之意,正对九重天的九字。

只是身在此九重天,已注定上不得九天,非但上不得九天,甚至随便什么土鸡野狗也能来这里撒野。

至少芊荨此刻是如此认为。

现在在她的对面正有一个着了一身白衣,腰间胯了一把三尺细刀的愣头青对自己一干人怒目而视,此间的人有毒童子,孟九幽,呼延超,孟轻舟,吕林五人,自然还有一个形影不离毒童子的风尘女子。

芊荨桥这人身上那件白衣上印有一把小刀印记,不必多想便知这人是什么身份,天下除了天刀门还有谁是这幅打扮?只是这人竟根本不隐藏自己身份,摆明了就是以天刀门的弟子身份找到这里来,那么他究竟所为何事?

作为此间东道主,芊荨在没弄清楚陆一平来意之前自是不好发难,故此,芊荨只得道:“吃饭?”

陆一平摇摇头,他气势汹汹而来,原本只为毒童子,可眼下竟是除了毒童子之外还有其他几个人,眼见这几人呼吸平稳,目不斜视,一看就知道是几个硬茬,一时之间竟有了几分后悔,心道“叶白荷”只告诉我杀了面前这面目丑陋的侏儒,却是没告诉我酒楼之中竟还有如此好手,当下进退两难,十分不是滋味。

见他摇头,芊荨便声音冷淡了几分。

“来酒楼不吃饭,瞧公子这怒气冲冲的模样,多半是找麻烦来了!”

陆一平见芊荨生的玲珑剔透,又是玉指纤纤,竟隐隐比“叶白荷”还高贵几分,尤其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心道为何如此女子竟跟这几个歪瓜裂枣的家伙走到了一起?

又寻思九重天的个个都不能以常理度之,也许这女子不过只是恰好生了一副好皮囊罢了,没什么稀奇,她既主动开了话,那我总不能在这个关头掉头就走,这样岂非就让天刀门更加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话?

陆一平冷哼一声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今日来只找我要找的人,跟其他人并无什么关系。”

孟轻舟等人面面相觑,此时众人心中不免同时生出一个想法,莫非面前这小子竟是个傻子不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芊荨料他既然前来,必定有事,故此道:“那你倒是说说你要找什么人,说不定我可以帮忙。”

陆一平道:“不用了,我找的人就是他。”

细刀出鞘指向毒童子。

众人齐刷刷看了过去。

毒童子亦是惊愕,须知他原本就侏儒,形似孩童,更加因为年纪不小,满脸褶子极为丑陋,这张脸做一个惊讶的表情却是更加丑陋。

将腿上女子的臀部轻轻一拍,那女子识趣的站起身来看着陆一平,眼里三分冷漠,七分怜悯,心道这家伙也不知从哪里来,怕是要遭殃了。

毒童子站起身来亦不过只到那女子大腿,从桌子后面竟也只能探出一个脑袋,看向陆一平怪笑道:“我们认识?你要找我麻烦?”

陆一平哪里管他那么多,心道我堂堂天刀门弟子对付一侏儒还不是手到擒来?

冷笑道:“不需要认识你,只需要知道你们九重天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就行了,先前辱我天刀门,今日我正是要为这件事情上门来讨债。”

说罢便两步上前砍上一刀,却见毒童子桌下双手一动,两道钉子便打中陆一平膝盖,陆一平膝盖一阵剧痛,踉跄下跪,竟是一个照面便被毒童子擒住不得动弹。

陆一平大惊,竟没想到眼前这侏儒如此厉害,但只是中了暗器,故此他怒道

:“九重天的人就只会这点把戏?出手暗算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光明正大跟我打一场,让我输个心服口服。”

毒童子怪笑道:“你这小子好没道理,无缘无故上门找我麻烦,又说我九重天的人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却要跟我说什么英雄好汉,嘿,你瞧,我既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是什么好汉,可你还不是被我一招就擒住?天刀门的人就会这点本事?难怪先前被玉面郎君那般羞辱都不敢放一个屁。”

要杀陆一平不过只是呼吸之间的事情,毒童子却不屑于这么做,先前那件事情倒也的确是鹰派高层出的主意,眼见陆一平到来也并没扯其他的什么幺蛾子出来,毒童子揣测这愣头青多半只是一时冲动来的,并没受什么指使。

陆一平见他如此爽快承认,更加怒火中烧,奈何膝盖如同火烧一般疼痛,根本直不起身子,正要挣脱开来使刀的时候竟突然感觉双掌后背亦是一阵钻心,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双掌后背也多了两枚镖形暗器,且中招处流出黑色血液,奇臭无比,细看膝盖也是如此,暗器有毒,陆一平一阵透心凉。

气势汹汹而来,一个照面就被干掉,忽地一阵后悔,但眼下可还有比性命被别人捏在手上更为凄惨的事情?心道了不起就是一条命罢了,我若死在这里,倒也不算辱没了天刀门名声。

陆一平不甘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不愿听你们废话。”

毒童子嘲讽道:“怎的方才你那股子不可一世的傲气这么快就不见了?莫非天刀门的弟子也就真只有这个本事,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应该还有个师兄,听说本事还可以,杀了血刀老祖,怎的他不亲自前来,要你这废物来?”

本就正愁如何找机会收拾这些江湖门派,眼下陆一平自动送上门来却是给了几人一个绝好的机会,毒童子又怎能如此放过?

心道不妨利用这小子将宋一血逼出来,最好让宋一血在身败名裂之后再经历一次打击,到时候天刀门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陆一平见毒童子突然提起师兄宋一血更加悔不当初,心道此番却真是鲁莽过头了,师兄武功虽高,可对上这暗器层出不穷的侏儒还真没有多大的胜算,只盼望宋一血不来才好,倘若来了,却是连他的面子都得丢在这里。

忍住伤口疼痛道:“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与我师兄过招?”

毒童子冷笑不已,一脚将宋一血踢飞两丈远,正踢出了大门口,他虽侏儒,可因常年精修于暗器操纵之术,已将浑身都练就到了能使用暗器的地步,力气自然不容小觑,陆一血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踉跄爬起身,又忽地扑通一声瘫软在地,好不狼狈。

此时他有手不能用,有腿不能踢,竟彻底沦为别人鱼肉。

“现在你觉得我够不够与你师兄过招?”

毒童子冷笑,一脚踩上陆一平右手,只听得陆一平哎呀一声痛苦不堪,竟还是咬着牙关道:“你不配……”

见此一幕,孟轻舟不动声色,呼延超满脸鄙夷,细看那鄙夷竟是对毒童子,想来即便是他都有些见不惯毒童子如此对付一个已经完全不能行动的废人,九指吕林一脸淡漠,死在他一把黑琴下的高手可比毒童子的手法严重的多,早就见怪不怪,至于孟九幽则是如同幽灵一般神出鬼没,虚无缥缈道:“你不配……你不配。”

芊荨终归也是揽月坊的老板,自家店门口出了这种事情,怎么都说不过去,只是淡淡道:“你要杀他就杀,是他自己找上门来,怨不得我们,可你如此羞辱他却显得没意义了。”

毒童子解释道:“我是在故意给他留时间,等他师兄来救他,也顺道看看这个宋一血是不是真的有传闻那般邪乎,他天刀门连他童子爷爷的主意都敢打岂不是活腻歪了?”

说罢便又一只脚踩向陆一平的膝盖软骨,疼的陆一血一阵哇哇乱叫,好不凄凉,偏偏他叫的越厉害毒童子便越用力,到最后许是觉得不过瘾,干脆解开裤腰带掏出那东西对着陆一平的身子便是一阵扫射,羞的芊荨都不敢去看,至于周围看热闹的人倒没多想,只当真是一个有些本事的童子羞辱对手罢了。

完事儿还意犹未尽的抖了抖。

“咋样?你童子爷爷的尿好不好喝?”

“我杀了你……”

陆一平双眼已变成血红色。

毒童子再度怪笑道:“娃娃,让你家管事的来,你想杀我恐怕还不够格。”

陆一平只觉得今日已将这辈子的脸全部都丢了干净,却忽得听到一阵熟悉笑声,扭头看去,正是不久前跟师兄弟二人决裂的其他几个同门,此时更加羞辱,就要咬舌自尽。

谁知毒童子手速更快一步,飞快打落他下巴,竟是要他连自尽都做不到。

“娃娃,你童子爷爷都没让你死,你觉得你死得了吗?我看你还算有几分骨气,我就给你指条明路,你若做到了我说的,爷爷非但放你性命,还会给你治疗你的毒,只需要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你师兄宋一血是乌龟王八蛋,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如何?你若答应就眨眨眼,你童子爷爷一言九鼎。”

陆一平虽羞愤欲绝,却还尚有理智,心道这家伙三番五次逼师兄现身,师兄倘若真的来了岂非就上了当?到时候师兄也受如此屈辱又该如何是好?我不如先假装应了他,等他放松时候我便一口咬断他的命,根子,就算我死也不让他好过。

见陆一平眨眼,毒童子大喜,心道天下哪里有什么硬骨头?还不都是怕死的主儿?替他重新接好下巴,却是不料陆一平眼冒寒光,毒童子本能感觉不妙,但陆一平已用了所有力气,速度极快,一口咬向他裤裆,毒童子哪里料到陆一平如此一个濒临垂死之人有如此歹毒心思?忙双掌齐出拍向陆一平额头,这下意识一掌已约摸用了七把分力道,绝对足够让陆一平脑子被拍成一团浆糊,谁知正在此时一把快刀呼啸而来,正对自己脑袋,那刀速度极快,毒童子生平竟是从没见过如此快的刀,倘若此时不撤掌,自己纵然能拍死陆一平,但自己脑袋却是注定保不住,故此权衡之下只能将双掌拍向地面,借着这股力道退回去,谁知胯下突然一阵痛入骨髓之感,原来陆一平虽没咬到自己裤裆,却是头一歪,将自己大腿的肉生生撕扯下来一块。

此刻血肉模糊,竟比陆一平更加凄厉。

如此一刀来的太过骇然,只是却忽略了一个陆一平,本是对着毒童子而去,眼下毒童子退了回去,宝刀落地,定将陆一平捅个透心凉。

却见那刀在即将触碰到陆一平的时候突然又原路返回,眨眼消失不见。

众高手大惊,以气机控制兵器?竟隐藏有如此高手?

芊荨更是厉声道:“是何方高人?但请出来一见。”

人群迅速散开一条路,有并肩而行两道年轻身影蜻蜓点水而来,终是到达嘴里叼着一块血肉,眼里尽是癫狂的陆一平面前。

此刻当看见来的这一道白衣之后,陆一平竟宛如一个孩童一般吐出嘴里血肉,双眼晶莹剔透道:“师兄……”

宋一血神色复杂,柔声道:“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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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保命符

人间修罗第一百三十八章保命符毒童子双眼充满怨毒之色,却又不得不为方才惊魂一幕感到后怕,倘若再晚那么一点点,今日怕都得交代在这里,对于突然出现的两个年轻公子,一人温婉如玉,此刻正脸上乌云密布,一人弯下身子满是关怀,却在安顿好陆一平转过身之后一双眼死死盯着自己,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他腰间与陆一平差不多样式的刀和陆一平的一句师兄已经证明了他的身份。

芊荨皱眉道:“宋一血?”

宋一血目不斜视,只紧紧盯着捂住大腿的毒童子,叹气道:“一平分明不是你们对手,又何故下此毒手?”

芊荨见他不理会自己,没来由一阵恼怒。

“宋一血,方才那一刀是你出的?”

宋一血淡淡道:“我不知道什么一刀,我只知道倘若我再来的晚一些,我该跟你们是不死不休的大仇了。”

芊荨道:“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却见宋一血神色并不似作假,心道莫非还有其他人?便使了一个眼色,神出鬼没的孟九幽最适合做找人的事情,众人只觉得一阵阴风吹过,当下便再没了孟九幽的影子,也自然没了那股子让人极为不舒服的阴冷之感。

“不死不休?就凭你?”

毒童子丢失了一块血肉,更差点没了命,根子,正是起了杀心时候,他本就生来残缺,性子更加残忍,此刻既然宋一血已经出现,却是再也顾不得上面那些大人物的大计划,只盼着快些取了这一对师兄弟的命报了仇才好。

“宋兄小心。”

不待萧弄月四个字说完,便见三道暗器朝宋一血激射而来,宋一血本就有备而来,只是略微诧异如今这年头竟还有人将暗器当做兵器罢了,他出刀拦下三道暗器,却见毒童子依旧满脸冷笑便知不妙,果然见三道暗器之后还有三道,好在也能拦得住,却是没想到三道之后居然还有三道,毒童子一出手便是杀手锏梅花三弄,宋一血猝不及防,若非身后还有一个暗中观察的萧弄月,被萧弄月一把推开大袖一挥拦截住三道暗器,恐怕这一照面就得吃个大亏。

萧弄月将三道如同绣花针一般的暗器丢在地上,见那暗器顶部漆黑如墨,心下一沉。

“暗器有毒,恐怕陆师兄已中了毒,还是赶紧送他回去的好。”

宋一血正暗自庆幸萧弄月帮了大忙,忽来此一句话,原本就沉到谷底的心更加阴沉,好在很快便看到周围人中还有自己同行的天刀门师弟。

宋一血冷声道:“过来,送他去上山,迅速找百花谷医治。”

那几个弟子本就不服宋一血,却听得宋一血如此理直气壮,如何肯服?

当下便有一人道:“你们师兄弟自己惹出来的事儿凭什么要我们帮忙?别忘了你们之前是如何在中原英雄们面前羞辱我们。”

萧弄月一阵头大,正不知宋一血会如何对付时候宋一血已冷笑道:“我没打算跟你们商量,我数三声,三声不到我便杀一人,直到全把你们杀光。”

那弟子厉声道:“你敢,宋一血,你这是背叛师门。”

宋一血冷声道:“我既不从你们师父,如何算是背叛师门?更何况在你们眼中我宋一血可不正是那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之人?从现在开始,一……”

“宋一血,你休要

威胁我们,我们不怕。”

“二。”

“宋一血,你有那个胆量么?”

“三。”

一刀斩过,那弟子只觉得喉咙一甜,下一刻便眼睛看到了自己裤裆。

余下几人齐齐变色。

“宋一血,你……”

“一……”

“你就不怕门派长老震怒之下杀了你?”

“二。”

宋一血面不改色,又道。

“他们很早就想杀了我,从前是觉得我弱,只能借他人之手,现在还是想杀,可他们杀的了吗?”

“你……你……”

“三。”

“我们抬就是。”

余下弟子眼里尽是惶恐。

宋一血冷哼道:“倘若你们敢耍什么花样,纵使你们去了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将你们找到,只是那时候我非但要杀你们,还要杀了你们全家。”

同门手足相残,揽月坊之外一阵轰动,便是隐藏在人群中的张凤府与萱萱都受了不小震动。

萱萱不可思议道:“宋一血一定是疯了,这是跟整个天刀门作对,真是个疯子。”

张凤府则是冷冷道:“现在你总算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好在我们来的够快,若非我那一刀将陆一平救下来,宋一血不找你麻烦,我就从此跟你姓。”

无上杀人刀依旧在手,只是那刀上已缠绕了许多金蚕丝,方才便是借用金蚕丝出手,才能对杀人刀操纵自如。

只是就在此时张凤府忽感觉背后一阵凉嗖嗖,下意识回头一看,瞬间炸了毛。

身后竟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一张死人脸,正对着自己傻笑。

……

萧弄月心里五味陈杂,看向脑袋搬家的那天刀门弟子,沉声道:“宋兄你是不打算回天刀门了?”

弹指之间杀了自己师弟,宋一血并未有多大波澜,沉声道:“见同门师兄弟有难不出手相救已是死罪,他死有余辜。”

萧弄月蓦然一惊,苦笑道:“也就是说其实他们不管送不送陆师兄,都早就注定了要死?”

宋一血既不承认,也不否则,只是看向痛苦的毒童子道:“你是哪只手打的暗器伤我师弟?”

毒童子梅花三弄失手,也不恼怒,只因面前这两个家伙可不是陆一平这等小角色可以比,倘若太容易就得手,那他也只会掂量掂量关于宋一血的种种传闻究竟是不是属实了。

几大高手正对宋一血如此果断对同门下手惊讶,须知同门相残的事情虽说并不是没有,可如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能做的如此狠辣的人,怕是打着灯笼都难以找到,宋一血竟能如此理直气壮?

毒童子亦是多看了宋一血一眼,怪笑道:“怎的?莫非你这娃娃也想学你那不成器的师弟想要杀我不成?”

宋一血道:“我只关心你是哪只手打的暗器。”

毒童子道:“你童子爷爷两只手打的暗器,非但如此,我还在你师弟身上撒了一泡尿,那又如何?你能拿你童子爷爷怎样!”

宋一血又看向毒童子身后一干人道:“今日事情,我都看在眼里,可我宋一血自知不是你们几位对手,也不会蠢到以卵击石

。”

毒童子立即道:“对付你这娃娃哪里需要我们一起出手?你以为你是谁?别说是你,纵使你再来几个帮手你童子爷爷也照杀不误。”

“此话当真?”

宋一血话锋一转,毒童子心道坏事,原来这家伙是故意如此激怒我,好引我单打独斗,偏偏我又将牛皮吹大了,说随便他找几个帮手,这可该如何是好?

眼下被这么多人看着,又怎能出尔反尔?

更有孟轻舟不知是故意坑自己还是无意,他手持玉箫道:“宋老弟,他既都将话说到这里了,定也不会打退堂鼓,只是我们不可能在这里等待你很久,毕竟我们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只是放话撑场面,事后便躲起来不见人对不对?毕竟这事儿之前已经发生了一次,故此,你要找帮手却是不等耽搁太久时间,久了我们可不等。”

毒童子大喜,心道原来孟轻舟竟是有意帮我,段时间之内找帮手,除了宋一血那身边公子哥儿又还能有什么人?

倘若只是两个人,又有什么好怕的?到头来遭殃的还是宋一血。

宋一血果然道:“不需要专程去请帮手,我身边就有一位。”

他也不道萧弄月姓名,只是看向萧弄月道:“你说我们是朋友,那你可愿意帮我这个忙?”

萧弄月道:“不胜荣幸。”

宋一血随后才大声道:“今日事诸位都看在眼里,不是我宋某人无故找茬,只因同门师弟受辱,我又岂有忍气吞声之理?今日一战,不论如何,都是天意,我输了,自此闭口不提这件事情,从今以后见到这位前辈便退避三舍,可若是这位前辈输了,也不可怀恨在心报复我师弟,倘若我师弟在九重天出了什么差池,我也一定会以为这件事情是这位前辈做的,到时候丢的只会是九重天的脸。”

见此一幕,芊荨神色冰冷,喃喃道:“宋一血,倘若世人真以为你只是个欺师灭祖的叛徒,那只能说世人的眼全部都瞎了。”

孟轻舟不解道:“小姐何出此言?”

芊荨道:“他先是故意激怒毒童子,好让毒童子中计,如果我所料不差,其身旁那小子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更何况此战不不论谁胜谁败,宋一血都稳赚不赔,至少他师弟这张保命符我们却是给定了,非但给他师弟一张保命符,反而还要处处提防有人加害他师弟,否则这笔账就会算到我们九重天头上来,当真是聪明的很。”

孟轻舟忽得目光闪烁,疑惑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芊荨咬牙道:“还能怎么办?眼下不答应岂非代表我们怕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只希望我看走眼了才好,希望他身边那小子本事不如他。”

战局已定,周围迅速腾出一大片空地,萧弄月神情严肃,不敢有任何大意,那暗器威力不可小觑,只需要打中一处便能立马让人失去防御能力,当真毒辣的很。

宋一血却在此时此刻有意大声道:“答应我一件事情。”

萧弄月不解道:“什么事情?”

宋一血道:“待会儿替我使劲招呼他的一双手。”

萧弄月恍然大悟,笑道:“你倒是记仇的很,说要他一双手就要他一双手。”

宋一血眼神飘忽道:“我要他一双手,从此再也不能打这害人的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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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江湖事江湖了

人间修罗第一百三十九章江湖事江湖了江湖事江湖了

萧弄月本是武林名门正派,虽奉承江湖事江湖了这个规矩,可扪心自问也最看不顺眼有人使暗器这种东西害人,他倒也不怕得罪谁,取了毒童子一双手不伤他性命,也不算将九重天彻底得罪,到时候即便九重天要兴师问罪,可他们本就有言在先,也根本不怕什么,当下笑道:“甚好。”

毒童子桀桀怪笑,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莫非你以为两个人便能接你童子的暗器不成?

说罢右手手指向怀里摸去,瞬间打出数到伤人无无形之中的暗器,朝二人激射而去,宋一血越发心惊,心道这矮子竟能将暗器打到这种地步,也算是江湖中个顶个高手,万万不可大意,他知暗器有毒,又看到陆一平双手以及膝盖上的暗器非但锋利,还徒有剧毒,故此根本不敢用手去接,只能以兵器抵挡,左劈一刀,右斩一刀,最后一枚贴面而来的暗器只能将刀身横在身前抵挡,但闻手中宝刀铿锵一声,暗器弹飞,宝刀嗡嗡作响,细看刀身竟是被打出一个凹陷来。

“好一手暗器,不过你只有这点本事么?”

宋一血冷笑,实际却一阵后怕,再看萧弄月并未出剑,只是利用灵活的步伐躲避暗器,只是他这么一让开,那暗器没有阻拦,直射向身后人群,暗器力道不小,飞出去至少有两百步还有余力,此时只闻一阵箫音,三枚暗器突然无力掉在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孟轻舟收了玉箫,笑道:“老毒,你只需要将暗器控制在五十步之内即可,倘若伤了无辜的人可该如何是好?”

毒童子正惊讶于宋一血那柄刀的坚韧,须知他虽使用的是暗器,可这暗器也是经过能工巧匠利用最好的精铁打造,除了自自己手上打出去的时候威力极大以外,本身也是无坚不摧的宝贝,竟只是将宋一血的刀打出来一个凹陷,岂不惊讶?

又见孟轻舟以音波功将自己暗器打落,顿时没好气道:“吹箫的,能不能别多管闲事?”

孟轻舟叹息道:“我这也是为你好呀,你可不要不识好人心。”

毒童子骂骂咧咧道:“废话少说,等我先解决了这两个娃娃再跟你算账。”

突然出手的孟轻舟让萧弄月与宋一血俱是心里一沉,倒不是没听过天下有奇人异士能以箫声杀人,只是那些人无不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前辈高人,怎的此刻这地方竟冒出来一个?

念及此处,二人更不敢托大,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段时间之内竟将毒童子左右前后包围,奈何毒童子始终只有一只眼睛,打出来的暗器也只能对付对面的人,至于后面那个却是根本打不到的,一时之间毒童子竟根本拿两人没有办法,甚至还隐约有颓败之势。

芊荨看的满面寒霜,冷冷道:“难怪宋一血不要别人,偏偏要这小子来帮忙,恐怕我们一早都到了他的算计之中,宋一血身边那小子非但是个高手,而且有可能比宋一血还要厉害,也不知这小子是什么来路,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果,除非……”

孟轻舟道:“除非那家伙能使出他的绝招,漫天飞雪。”

……

“你们两个娃娃当真卑鄙无耻,欺负你们童子爷爷的暗器不能朝背后盲打是不是?不过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奈何得了我,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毒童子从没如此憋屈过,他朝前打暗器,后面的人便攻上来,他转过去朝后面打,前面的人又趁机偷袭,终于知道是上了宋一血的当。

好在那温润公子身上并无兵器,只是靠着身体的灵活以及一些轻身功夫对自己造成骚扰,虽说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可如此打下去实在憋屈的很,一只蚂蚁咬一口未必觉得有什么关系,可倘若咬了一千口

,换做谁都受不了,最为恼火的还是手里一把宝刀的宋一血,他刀刀致命,竟是根本不给自己任何活路,倘若说温润公子是蚂蚁,那宋一血就一定是一只专盯人最薄弱处的恶犬,一口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兄弟,有没有忘记我给你说的话。”

一刀砍出,宋一血已抓到了毒童子最为致命的弱点,毒童子最怕近身,倘若近身,暗器又哪里有他的刀来的快?

毒童子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频频闪避,始终保持一定距离。

“知道,不就是要他一双手么?我记性好的很。”

两人本就是武林中成名的年轻高手,倘若他二人各自为战,定不是毒童子对手,可一但二人联手起来,又怕谁!

萧弄月大笑:“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痛快的打一场,这位前辈虽说打暗器有些为天下正道所不齿,可不得不承认这暗器在他手中早就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跟这样的高手打才有趣的很。”

他说罢已再度向毒童子栖身前来,宋一血亦从对面使刀来攻,毒童子面色骇然,风大双眼满是惊恐。

宋一血冷冷道:“你我三人对拆一百多招,你暗器差不多也快用尽了,现在可就是你的死期。”

二人一前一后夹击,毒童子在二人距离身前不过五步之地的时候突然冷笑。

“送死的是你们。”

“不好,有诈。”

萧弄月大吃一惊,原本他已有些怀疑怎的这矮子突然变得这么好对付?方才那一招打出三波暗器都险些让自己二人遭殃,又岂会没有后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毒童子单脚点地高高跃起三丈,冷声尖锐道:“漫天飞雪。”

瞬间,毒童子身上的衣衫以及鞋袜尽数炸裂开来化作满天碎片,仔细看那碎片之内竟是密密麻麻的小铁珠,虽是铁珠,可已有躲闪不及之人被铁珠打中,立时肠穿肚烂,凄惨无比。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萧弄月冷喝一声。

“出剑。”

三把样式不同的飞剑悄然出现,瞬间变大,剑气将萧弄月与宋一血二人笼罩,竟是将钢珠尽数拦截下来,那钢珠持续将近有五个呼吸,却依旧没能破了萧弄月的剑阵。

毒童子双眼瞪的如同铜铃一般大,这漫天花雨已是以及最后的杀手锏,原本以为萧弄月不过就是一个武功厉害点的高手,又有谁能想到他非但是高手,而且还是用剑的高手,尤其这三把铮铮龙鸣的宝剑,忽大忽小,宛如通灵,若非有人以精血养剑岂会如此?

见此一幕,芊荨已是闭上眼睛叹息道:“这次真的完了,我只以为这人是个高手,却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来头,终日打雁终被雁啄。”

一旁孟轻舟呼延超等人亦是吃惊不小。

“这剑,莫非是……”

“除了名剑山庄,天下可还找的出这般惊世骇俗的剑?只怪我们都太过大意。”

芊荨眼神闪烁。

“倘若毒童子一早便知他是名剑山庄的传人,又继承了名剑山庄的神剑,早有预料的话定不会落败,他是输在了自大……也输在宋一血的静心谋划之中。”

毒童子最后杀手锏已用,浑身只剩下一条裤衩,浑身都是触目惊心的当年练暗器被暗器所伤的疤痕,原来毒童子为了如何能将暗器运用到出神入化的地步,竟是以自己身体做实验,将人体的每一个致命地方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萧弄月收了剑,宋一血立时提刀而上,毒童子惊慌失措,飞速逃命,奈何萧弄月速度更快一步,要去擒他双手来砍,可即便毒童子此时此刻成了秋后蚂蚱,也终还能蹦哒,他拼

命护住双手,宋一血提刀而来,谁料下一刻竟突然收了刀,要去两根手指挖毒童子的双目,此时已避无可避,谁料异变再起,一阵温婉箫声传来,宋一只觉耳朵被人以利器捅进去了一般,不得不收手捂住耳朵,等到箫声过去,毒童子已被孟轻舟单手拎了出去丢在地上。

萧弄月不明所以,宋一血放下捂住耳朵的手,只见耳朵已有鲜血流了出来。

冷声道:“莫非你们要耍赖不成?”

孟轻舟不语,只是将目光看向芊荨,这主意买是她出。

芊荨道:“宋公子倒是好心计。”

宋一血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芊荨道:“实际上你究竟明不明白只有你自己清楚,先前你预先便挖了一个坑,引我们上当,你只说了找帮手,却没说找的帮手是谁,倘若你直接说你找的帮手乃是当今威震武林的万剑山少主,你认为我们还会接下这场战斗?试问当今武林,除了老一辈那些个早就淡出武林的高手,谁能敌得过你们二位联手?你先前故意不报萧公子性命,不到关键时候他自然也不会暴露身份,故此才一直没有用剑,直到千钧一发时刻才出手,是也不是?”

全场哗然。

宋一血冷声道:“是又如何?规矩是你们定的,莫非你们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耍赖不成?”

芊荨道:“我九重天一言九鼎,自然不会做出耍赖的事情,只是似乎是宋公子你先耍赖,你先前又故意放出话要取他双手,是为声东击西,要让他放松大意,实际上你一直想取的都是他一双眼睛?是也不是?其实你应该自己也没想到萧公子的厉害超过了你的想象,可即便如此,你还是要取他一双眼睛,宋公子,你的心可真的歹毒的很,难怪欺师灭祖残害同门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宋一血并不如张凤府那般能言善语,许多事情都憋在心里,论嘴上功夫,当不如芊荨,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好在萧弄月已替他回答道:“欺师灭祖这事儿别有隐情,这件事情我相信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会觉得有蹊跷,再说了,宋兄想要这位前辈一双眼睛其实也不算过分,一双眼睛来的重要,还是一双手来的重要?更何况眼下不是还没要他眼睛么?姑娘说话为何如此强词夺理,似乎现在是你们不肯兑现承诺。”

芊荨道:“萧公子你觉得是一双眼睛重要还是一双手重要?”

萧弄月笑道:“自然是手,没了眼睛顶多只是看不见,没了手,恐怕就算看的见也什么都做不了。”

芊荨道:“可萧公子似乎忘了我们都是江湖中人,尤其对于他来说,他不会萧公子你举世无双的剑法,没了眼睛,空有一双打暗器的手有什么用?”

萧弄月亦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得咳嗽道:“可我们有言在先……”

“我知道。”

芊荨冷笑。

“只是一双手而已,我替你们取了就是。”

“不要……”

毒童子歇斯底里,但下一刻一双手便被芊荨从从怀里掏出来的一把玲珑匕首砍了下来。

毒童子立时晕了过去。

宋一血萧弄月二人面面相觑。

就连孟轻舟呼延超等人也是不忍去看,更不说芊荨身后已吓得花容失色被兰亭所记挂的女子。

“手我已经替你们砍了,也不算我九重天不讲信用,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

宋一血萧弄月二人对视一眼,皆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不可思议四个字。

芊荨则是冷眼瞥了一眼不知死活的毒童子,森冷对身后那女子道:“哭什么哭?还不赶紧背回去?他是你的男人,不是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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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鬼魅

人间修罗第一百四十章鬼魅跑……

快跑……

赶紧跑……

被一道如同鬼魅一般的幽灵缠住,张凤府与萱萱二人此时不免同时生起一股无力之感,身后这张始终游离在二人两丈之地的惨白人脸如同被什么东西粘在了身后一般。

他武功虽好,但张凤府并不怕他武功,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早先便合作过的萱萱,作为魔女,萱萱武功自然不弱,可再厉害的武功也难以杀死一道鬼混。

神出鬼没,虚无缥缈,张凤府无上杀人刀所至,也只能每每劈中一道影子,至于孟九幽的身子早就不知道飘忽到了哪里去,眼下二人甚至连那边精彩绝伦的打斗都没心思去看,他们打不中孟九幽,却每每被孟九幽打中就会生出一股从脚底板到头顶的冰冷之意,眼下二人已中了至少二三十掌,嘴唇发紫,额头冒冷汗,竟是像血液都被冻僵了一般,极其痛苦。

张凤府有冰玄劲护体还好,倒是苦了萱萱,偏偏又只是一个女子,本就属阴,再加上孟九幽诡异的武功,此时竟已成了强弩之末。

不怕强大的对手,只怕明明强大,却又根本不跟你硬碰硬的对手,眼下二人早就跑到了不知什么犄角旮旯,四周无人,孟九幽依然紧追不舍。

“实在不行了你先走,我来留下挡住他。”

张凤府沉声道,心道:“我有冰玄劲护体,再怎么也能抵挡一二,等到那时候萱萱便逃出生天,说不定还能找来帮手,对付这不知究竟是人是鬼的东西,若是能请来青城七剑助阵,难不成他还真能如同鬼魅一般穿透出去不成?”

又寻思:“我若留下萱萱在此抵挡,她本就已经使不出来多少力气,对上孟九幽顶多也就是一个照面的问题,到时候我还是跑不掉,倒不如豁出去赌一把。”

萱萱哪里知道张凤府心思,见张凤府神情不似作假,心中有几分感动,她极少有看到张凤府如此不容置疑时候,竟不知为何心头一暖,惨白道:“你这么…这么关心我……莫非你是真的喜欢我不成?”

张凤府满头黑线,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如此心情开玩笑?果真是魔女吗?

“要你赶紧走你就赶紧走,废什么话,要不然老子两个人都得死在这里。”

说罢便分出力气一掌拍向萱萱肩膀,这一掌力道不大不小,刚好能将萱萱送走。

“你走的越快救兵就来的越快,不想死就跑快点。”

萱萱只以为张凤府是真要打算为自己拼了命保驾护航,心里不知为何竟被触动一下,只是此时掌力已至,自己已被张凤府一掌带飞了出去。

“不要……”

“不要你奶,奶的腿,叽叽歪歪的小娘们儿。”

张凤府把心一横,只听得背后传来一声阴测测声音。

“奶,奶的腿……”

“真是够了,老子听得耳朵起老茧了。”

张凤府怒骂一句,顿时站住脚步往后砍出一刀,果不其然再度落空,回头看时候孟九幽一张死人脸正木讷看着自己。

张凤府道:“你这王八蛋就不能说点别的话?非要如此学我说话?还有,有能耐就跟我正面打一架,何故装神

弄鬼偷袭我。”

孟九幽惨白道:“装神弄鬼……装神弄鬼……”

张凤府心里憋屈,从未遇见过如此难缠对手,即便对付罗飞飞的时候都不见得如此刀刀落空,只因孟九幽不论是那缥缈虚无的身法还是诡异的寒冰内力都极为让人头疼。

“老子懒得跟你废话,看刀……”

一刀过后,张凤府后背再挨一掌,此时竟感觉双腿渐渐麻木,浑身冰凉,他道倘若是对付寻常人,以冰玄劲的反震便足够让对手吃亏,谁知对手是这么一个天然冰窖,孟九幽似乎根本就不怕自己内力反震,反倒是自己,最多再受三掌,怕是双掌都不能动了,到时候只会成为孟九幽手里毫无反抗之力的枉死鬼。

突然,张凤府心念一动。

冰?火?自己何不用火云刀来对付他?

当下默默运转火云刀内功心法,此心法至刚至阳,竟一时间将冰冷之意驱散一大半,压力骤减,只是万物有盈有损,火云刀虽霸道,消耗内力却是极为厉害,他以火云刀对付孟九幽果真起到了大作用,原来孟九幽最怕的便是火,一见火便行动不便,更是挡住双眼不敢去看,如此倒是生生受了张凤府一记火云刀,被击飞之后半天才爬起来,惊恐道:“火……火……”

张凤府冷笑道:“怕了吧?教你来装神弄鬼吓你爷爷,再接我一刀。”

说罢手中杀人刀已周身渐渐变了颜色,孟九幽骇然,迅速化作一道幽灵离去,张凤府顿时瘫软在地,原来方才已是强弩之末,不过只为了吓吓孟九幽而已,适才以火云刀驱散寒意已用了不少内力,又出了两刀,只留下了一点护体内力,不敢再乱动。

“他娘的,差点就遭殃了。”

张凤府轻轻拂去额头冷汗,一阵后怕,忽得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转过头一看顿时三魂六魄被吓飞了一般。

“哎呀我去你大爷。”

只见孟九幽正瞪大一双死鱼眼在自己身后喃喃道:“差点就遭殃了……”

孟九幽已伸出同样惨白如同死人一般的双手去擒张凤府,张凤府此刻仅剩保命力气,正暗道不妙时候忽然感觉到自己小腹被谁拉扯住,紧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翻过了一道墙,见那墙后原来是已寒气入了膏肓的萱萱正拿了一条麻绳牵引自己。

不禁又是意外又是生气。

“你这婆娘,要你逃命你还回来干什么……”

萱萱以麻绳牵引已用了最后力气,张凤府见她额头如同生了一层白霜一般,萱萱气若游丝道:“你舍身救我,我……我不想欠你人情,咱们一人一次,算是扯平了……”

说完便晕了过去。

张凤府心下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孟九幽已翻墙而来,细看周围并无可藏身之处,自己内力不多,带着萱萱也跑不到多远,心道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便直接收了刀背着萱萱迅速闯入一家荒废房屋,房屋四周通风,堆满杂草,许是废弃不用的柴房,张凤府心急如焚,正恰好看到墙角落处有一个地窖,立时逃了进去,随后又弄来杂草遮盖,做完一切之后才见孟九幽飘飘然闯进来。

只见他脸色更加苍白几分,速度也无之前那般快,张凤府寻思一定是

火云刀伤了他,故此恐怕自己二人早就被擒住了,到时候是生是死便再也由不得自己了。

……

“这个女人怕是不简单。”

回去路上,虽不复下来时候那般快,但脚步也不慢,因为心里记挂着陆一平的伤势,宋一血倒也并未在关于芊荨的话题上多做深究。

只是道:“不论她如何,既然敢直接要了那家伙一双手,便也能看出她有几分魄力,想来定不会做出秋后算账的事情,倒是今日多亏了你,只是如此一来,恐怕要连累你被九重天的人惦记了。”

看向萧弄月,宋一血心里感激,他并非一个扭扭捏捏的人,只需要一句感谢的话便能代表一切。

萧弄月倒是爽快的多。

笑道:“我们来九重天本来就是为了那一批武林高手,早晚都会跟他们站到对立面上,又哪里来的什么连累不连累?你说这话可就是没当我是兄弟了。”

宋一血本就心情不错,既要了毒童子一双手作为代价,又为师弟陆一平求到了一张保命符,听萧弄月如此一说,更是颇为高兴,他已许久没有如此开心过,头一遭轻道:“等待会儿我处理完了家务事,我请你喝酒。”

二人上了山崖,果然见到其他六个天刀门弟子正守护在百花谷主事的那女子门外,不敢有丝毫懈怠,见宋一血平安回来,六个弟子心中那点小小的幻想也终于被打破,却是不敢再表露出任何不敬。

宋一血冷冷道:“里面怎样了?”

其中一弟子不得不老实道:“黄雀前辈正替他驱毒,好在送来的及时,并无大碍。”

宋一放下心来。

“你们几个,随我来……”

……

岩浆河流上方,瀑布之下的宋一血白袍被气流冲的猎猎作响。

“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们来?”

六人茫然摇头。

宋一血道:“因为我打算给你们一个机会,将功赎罪的机会,倘若做到了我说的事情,从前的事,我既往不咎。”

六人本就担心宋一血挟私报复,听了这话俱是惊喜。

“此话当真?”

宋一血道:“我说过的话何时不作数过?”

六人深以为然。

“你要我们做什么事情?”

宋一血道:“我要你们从这里跳下去。”

“什么?宋一血,你这是逼我们死。”

宋一血道:“你们不死,我心里不安。”

“那就你先去死。”

六把天刀出鞘,宋一血嘴角挂满冷笑,下一刻便横尸了六具尸体。

姗姗来迟的萧弄月皱眉道:“原本我还在寻思你要处理什么家事,没想到是这个,宋兄,你太冲动了,毕竟是同门师兄弟,难免落人话柄,没想到我还是来迟了一步。”

宋一血轻声道:“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萧兄。”

萧弄月神色复杂,叹气道:“我看到你六位师弟不顾同门之谊围攻你,对你痛下杀手。”

宋一血舒尔一笑。

“走,我请你喝酒,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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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手滑了

人间修罗第一百四十一章手滑了你这不人不鬼的东西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走?”

此刻,张凤府心急如焚,却只敢在心里埋怨,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只因外面孟九幽进进出出至少已有十几趟,全然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好在这角落里极其难以察觉,从留了一线的地窖盖子缝隙里看出去,正好看到孟九幽来来回回飘乎。

地窖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好在还算干燥,不知是何时丢弃,里面竟还有两坛没开封的烧刀子。

萱萱浑身冰凉就躺在自己身旁,张凤府知她是为自己才去而复返,心下感动,心道方才若非萱萱将自己拽了出来,此刻恐怕自己早就成了一具冰冷尸体。

他正走神间突然听萱萱一阵梦呓。

“冷……”

张凤府心里一惊,忙捂住萱萱嘴巴,只感觉入手处一阵寒冷,心道坏事,好在自己反应够快,孟九幽亦只是一阵惊讶,迅速回过头来时候并没发现哪里不对,才继续左右晃荡。

张凤府怕萱萱窒息,便轻轻放开手,但借透进来的光线看到萱萱连嘴唇都成了惨白色,又是一阵过意不去。

萱萱再度喃喃道:“冷……我好冷……”

“我知道你冷,可我现在半点内力都无,如何给你驱寒呢?”

张凤府甚为恼怒,却见萱萱蜷缩成一团,浑身不住颤抖,哪里还有平日里那古灵精怪的样子,心想罢了罢了,谁让你这魔女救了我的性命?咱们也算是扯平了。

张凤府贴近萱萱身子,将萱萱揽在怀里,只觉接触到的地方森森寒意,固然是根本解决不了这诡异的寒毒,又觉得入鼻处,一阵幽香,从没如此近距离接触过一个女子,竟让张凤府有些心猿意马,张凤府当即脱了身上衣裳穿在萱萱身上,又将赤裸,胸膛从后面搂住萱萱,每恢复一分内力,便将内力化作火劲烘烤萱萱身子,如此至少花费了两个时辰才算将萱萱体内寒毒祛除,确定孟九幽还在外面晃荡时候,张凤府终于因耗干了内力,体力不支,一头歪过去睡着了。

萱萱悠悠转醒之后首先看到的便是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子,顿时大怒,但见那人是张凤府之后,又检查自己身子,并无哪里不妥之后才放下心来,他见张凤府将衣裳披在了自己身上,心里突然一暖,喃喃道:“算姑奶奶没看错人,接下来姑奶奶保护你就是。”

说罢她便推开地窖跃了上去,果然见孟九幽还在外面。

“你这不人不鬼的东西,本来不打算抓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瞧见我们两个人的样子。”

……

“黄雀前辈,你瞧他伤势如何?”

将张凤府带回山崖之后,萱萱便寸步不离张凤府,更将张凤府带到百花谷的洞府之中,听黄雀说只是耗空了内力之后才放下心来,他二人大张旗鼓回来,自然惹得不少人来看稀奇,好在都知道张凤府是黑寡妇的人,故此,倒也没人多说什么,只是看向萱萱的目光则有些玩味了。堂堂神宫传人居然跟这马夫走到了一起,细看这马夫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实在算不得入流,当即不少人觉得心中惋惜,却又不好开口,各自摇头叹脑回去。

洞府之中仅剩四人,昏迷不醒的张凤府,黄雀,黄莺,萱萱。

三女陪护一男始终

有些不太好看。

梨涡浅浅的黄莺便提议将张凤府送回去,她要与萱萱一同抬着张凤府,萱萱本就对张凤府心暖,自不会推辞,只是路上黄莺却笑道:“方才他们那些人说的那些话,叶小姐可曾听到了?”

萱萱佯装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

黄莺咯咯笑道:“方才他们那些人说什么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这话叶小姐怎可能听不见?”

她原本对萱萱并无好感,奈何想起心中记挂之事,似乎只能从萱萱这里打探消息,便只能故意找话题企图跟萱萱亲近。

萱萱冷笑道:“他们说什么管我什么事情?”

黄莺道:“我只是笑他们这些人有眼无珠哪。”

萱萱惊奇,心里寻思莫非张凤府哪里漏了馅?见她好奇,黄莺便知到了时候。

她道:“生老病死乃是每个人的宿命,可天下有人不想死,便有了我们百花谷,我们百花谷最为擅长的便是替人治病。”

萱萱不解道:“然后呢?”

黄莺道:“既然要替人治病,便不可能不将人体弄清楚,我们抬的这位马夫虽然看起来已有三十多岁,可我敢保证他一定是故意易容成这样,小姐你看他的手,脖子,虽说算不上嫩滑,可我一眼便能看出来他顶多二十来岁,而且一定是一个英俊的公子,否则小姐你怎可能愿意背着他上来?”

萱萱越发心惊,心道身后这姑娘虽说一般,可没想到竟有如此本事,漏了馅可该如何是好?

黄莺见她紧张,心下便已笃定,原先只是怀疑,现在却是错不了了。

只见萱萱冷冷开口。

“莫非你这丫头竟觉得自己聪明的很?你可知有些事情即便你心里知道,也绝对不能说出来,倘若说出来便会坏了别人大计划,到时候后果可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丫头能承受的。”

见萱萱言有警告之意,黄莺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心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比起你一脚将张公子从楼上踹下去的事儿却是差了大老远,但心知不论武功还是身份地位,自己都是差了身前这女子一大截,斗气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故此黄莺惶恐道:“没……小姐,我没这个意思,其实我之所以说这么多,只不过是为了跟小姐你打听一个人。”

萱萱又一阵惊奇,心里已大概猜到了这丫头要打听谁,故此淡淡道:“不好意思,别说我不知道你要打听的人在哪里,就算我知道了又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因为张公子曾救过我啊,并且不止一次帮助我,可我现在竟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念起往日种种,黄莺一阵心头柔软,竟不知不觉脑海中自动勾画出了张凤府的模样。

当下便将当日在风满楼发生的事情尽数说与萱萱听,说到张凤府阻拦十三娘揭面纱那时候竟是羞的满脸通红,须知此时此刻她亦是面纱蒙住了半张脸,却也能看到若隐若现的红晕。

见她说起这段往事时候的两眼含春,萱萱不知为何竟气不打一处来,心道被她们两个女子抬着的这臭小子倒是好福气,竟然这么一点小动作便留住了一个姑娘的心,又莫名想起张凤府与自己相亲的画面,更加恼怒。其实她又哪里找的黄莺自幼在百花谷

长大,没见过一个男人,第一个对她如此细心的人便是张凤府,如何能容易忘记?

萱萱阴阳怪气道:“恐怕你只是觉得他对你好才会如此对他念念不忘,可我告诉你你惦记的人根本就是一个登徒子,一个臭流氓,你也不过只是他调戏过的众姑娘当中一个罢了,并不稀奇,说不定人家现在连你叫什么名字都忘了,你还如此单相思。羞不羞?”

“不……不是那样的,张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黄莺声音已如同蚊子一般大小,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

萱萱有心让她难堪,又道:“别以为我是在诓你,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就在不久之前那家伙甚至还将衣服脱了轻薄一个女子,这一切可都是被我看在眼里,我是为你好,三条腿的猪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到处都是?为何非要惦念着那登徒子?”

黄莺陡然睁大眼睛,情绪激动。

“小姐你见过张公子,他现在哪里?”

萱萱哭笑不得,心道自己说了这半天,竟没想到她只听进去了这么一句话,当真是无语。

不禁咬牙道:“死了,早死了,被人丢进了河里烧成了灰烬,都怪那小子实在是坏的很,见个女人就上,处处留情……我恨不得拆了他的骨头,扒了他的皮,将他大卸八块。”

最后这句话竟像是跟自己说的。

黄莺原本还有几分相信,此刻听了萱萱这句话却是再也不信了,同是女儿家,自是很容易看穿萱萱心思。

黄莺断断续续道:“莫非……莫非小姐你……你也喜欢张公子”

“臭丫头,胡说八道什么?我会喜欢那臭小子?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萱萱方知失了态,更是脸颊绯红,心中喃喃道:“这话真是我说出来的?我一定是吃错药了,我怎可能说出这种话?”

黄莺噗嗤一笑。

“小姐你若不喜欢张公子,怎的脸颊如此绯红?女人只有喜欢一个男人的时候才会如此吧?”

不知为何,黄莺心中一阵落寞。

心道原来叶白荷竟对张凤府也有意思,自己又如何能跟她这等天之骄女相提并论?自是比哪里都比不过的。

多半,真是自己一厢情愿了吧。

黄莺深吸一口气强笑了一声。

“不管怎样,只要知道张公子还活着就行了,也不枉我每日里跟老天爷请求,只是假使以后小姐你见到了张公子,你可千万不要跟他提起我。”

萱萱正难以置信张凤府竟有如此大魅力时候便听黄莺来了这么一句话,不解道:“为什么?你喜欢他就直接告诉他,为何要藏着噎着?”

黄莺黯然道:“有时候喜欢也是讲身份的,张公子来头不小,我有自知之明,也唯有小姐你这般身份才能配得上他。”

萱萱不屑道:“说的好像我很稀罕他一样。”

没来由的又一阵气,萱萱故意撒手,将临时做成的担架上的张凤府摔到了地上。

“哎呀……”

黄莺尖叫一声。

“小姐你为何要撒手?”

萱萱冷哼一声。

“因为我不小心手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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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还你一双手

人间修罗第一百四十二章还你一双手醒来了,还装什么装?”

此刻,洞府之内,萱萱满脸笑意,不知发生何事的兰亭固然是两耳不闻身边事,一心只观破剑谱,但却还是眼角余光有意无意扫向这莫名其妙的一对组合,萱萱更是瞧了兰亭一眼,冷哼道:“你也别装了,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看剑谱?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当着别人的面看书其实不过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兰亭不得已放下手中剑谱,硬着头皮道:“那什么……咱啥都不敢说,咱也啥都不敢问,实在不行我就出去走走,不打搅你们二位。”

萱萱冷笑道:“那你还不赶紧滚?”

兰亭话都未再说一句便灰溜溜出了门,却见门口正有不少洞府的人都探出来一个头朝这边看来,又见浑身酒气的萧弄月正守候在门外,兰亭黑脸道:“诸位好歹也是名门正派,如此偷听人说话怕是不好。”

萧弄月挤眉弄眼道:“兄弟你把门打开,那我们可就不算偷听啦。”

兰亭面色古怪看了他一眼,那目光竟好像是看白痴一样,他又哪里晓得萧弄月今日心情极好,便多贪了几杯,此刻正晕晕乎乎,又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温文尔雅?

“没什么好听的,诸位倒不如去忙自己的事情,总之没什么热闹可看。”

……

萱萱见张凤府平躺在床上,呼吸已经平稳,又道:“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可以醒来了,莫不是还要继续装下去?许是方才我撒手时候还弄得你不够疼才会如此是不是?”

“你若还要在我面前继续装下去,我便告诉这里所有人你就是个欺负女流之辈的臭流氓你信不信?”

张凤府再也忍不住睁开眼睛咬牙道:“你这女人好生不讲道理?先前你说我登徒子臭流氓我便已经忍了这口气,怎的你还如此胡搅蛮缠?若非我救你性命,恐怕你早就成了一具尸体,你还对我下如此狠手,恩将仇报,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救你。”

见张凤府终于不装下去,萱萱正要跟他理论一番,便学着黄莺的模样将那番含情脉脉的话语再度重复了一遍,只听的张凤府不断咳嗽,

“当时……当时我没想那么多,只是不愿她坏了百花谷的规矩,再加上后来在大乐坊,我亦不想她被人欺负。”

萱萱故意板着脸道:“那你说究竟是一个门派的规矩重要还是一个姑娘的名节重要?”

张凤府不假思索回答道:“自然是女人的名节重要。”

萱萱道:“那你说倘若玷污了一个女人名节,这男人是不是要对女人负责到底?”

张凤府道:“自然是要的,只是我又没玷污她名节,你去吃胡搅蛮缠做什么?”

萱萱狡黠道:“可是你已经玷污我名节了呀,难道你不觉得你应该对我负责到底?”

张凤府一阵窘迫,仍然正色道:“事出有因,况且我只是为了祛除你体内寒毒,不至于毁了你名节这般严重,所以你也不需要拿这件事情来要我对你负责,咱们都是江湖儿女,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何故如此拘泥小结?”

嘴上如此,心里却是懊悔不已,倘若换成别的女子,这等男女肌肤之亲之事定不嘴上说出来,甚至提都不会提,却偏偏遇到了这魔女,早知魔女是如此性子,就该干脆直接任由她冻死岂不更好!

萱萱见他眉间似有并不愿多说之意,知他心中懊恼,可也不知为何想起黄莺之事就是要让张凤府心里不舒坦,她便再度冷冷道:“你可知从小到大绝对没有男人敢如此占我便宜?”

张凤府道:“可我不觉得我是在占你便宜,倘若可以选择重来,我巴不得将这便宜交给别的男人占。”

“你再说一次。”

原本只是想看张凤府服软一次,却见他非但不服软,反而变本加厉,萱萱又如何气得过?

“信不信本姑娘现在就一掌毙了你。”

张凤府冷笑道:“恩将仇报看来正是你这女人的拿手好戏,到底是魔女,即便别人再怎么对她好,救她性命,一样会翻脸不认人,我就在这里,你要杀便

杀,倘若我但凡眨一下眼睛,便就不是男人。”

“你……你说你对我好?”

萱萱忽的心里一暖,竟将不好听的全部过滤了去,只听到了这句话。

张凤府又哪里知道她女儿家的心思原本就瞬息万变,根本让人捉摸不透。

故此冷冷道:“我之所以对你好也只是看在你救我性命的份上,你可不要想歪了。”

萱萱此刻只觉得小鹿乱撞,哪里还会计较张凤府之前的话,只柔声道:“我没想歪,我只是想告诉你若非你让我先走,自己留下来对付那不人不鬼的家伙,我也不会拼了性命回来救你。”

“对了,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张凤府猛的一拍脑门儿。

“你是如何救我回来的?还有那家伙现在去了哪里?”

萱萱暗道不妙,怎的自己一时间竟将这事儿给忘了?忙道:“那家伙在外面徘徊很久,估计是确定我们二人并未藏身在那里,故此很快就离去了。”

“你撒谎。”

张凤府掷地有声。

萱萱道:“信不信由你,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回来的?莫非你以为我能打得过那家伙不成?”

张凤府见她说话时候不敢来看自己眼睛,越发断定其中有猫腻,冷声道:“他若要离去,恐怕早就离去,不会等到后面,更何况倘若那家伙已经回去,恐怕此刻早就有九重天得人上门兴师问罪来了,哪里还有机会躺在这里跟你吹牛?所以你在骗我。”

萱萱也知这件事情恐怕是瞒不住张凤府,继续说下去也难以自圆其说,于是干脆承认。

“没错,我撒谎又如何?你现在还不是好好的躺在这里?我总没有害你对不对?至于那家伙究竟去了哪里,我也没理由跟你汇报。”

张凤府心中大石落地,不免一阵叹息。

“其实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那家伙多半被你的手下给收了去,本来他死了也是一件好事,可我却对他身上那种古怪武功很感兴趣,倘若将他擒住不杀,逼他交出这门武功该多好,毕竟你可曾见过天下有这般能将人冻成冰棍的邪门武功?恐怕就是你罗刹门也未必拿的出来。”

萱萱道:“你既说了这是邪门武功,那还要它作甚?别忘了你可是名门正派,莫非要让人在背后戳你脊梁骨不成?”

张凤府道:“天下的武功虽然参差不齐,可那也得看是什么人在用不是?倘若能学会了这门武功,我相信对接下来的苦战,定有莫大的好处,只是可惜了……”

萱萱见他真有惋惜之意,心道多亏自己提前有准备,并没将孟九幽的性命取下,只是将他囚禁在九重天的某个地方罢了,毕竟自己寒毒的痛苦可不能就那般白白受了,否则怎对得起自己?

……

“看什么看?没见过断手吗?只不过是没了一双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值得你如此哭哭啼啼?没出息的东西,还不赶紧给我准备饭菜。”

揽月坊之中,毒童子的阵阵唾骂已持续了至少有两个时辰,断手已被包扎过,原本倘若只是断了筋骨,未必就不能重新接上去,可芊荨出手极为果断,竟是整个砍下,如此已注定了一双打暗器的手永远都成了断手。

青楼女子被他这般呵斥,没来由的娇躯一阵颤抖,迅速退下打开门,却见芊荨一干人正在门外等待,忙低头匆匆而去。

孟轻舟一行人进了客房,先是看了一眼被砸的如同烂泥一般的客店桌椅,又才看到丢在地上的一双血淋淋的断手,触目惊心,

见他们一行人进来,毒童子一阵冷笑。

“莫非是看笑话来了?”

众人一阵叹息,却听得芊荨冷声道:“你是不是在怨我?”

毒童子尖锐道:“哪里敢?你是大小姐,纵使你想要我的性命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芊荨道:“可我见你根本就是有气,怎的你也不想想,究竟是你的一双手重要,还是九重天的脸面重要?今日若非是我,恐怕你连性命都保不住

你可知道!”

毒童子森冷道:“我自己几斤几两我心里清楚,自然是九重天的面子来的重要,只怪我不该一时热血上头想要替九重天长脸面,若不如此,此刻也不会沦落到被人看笑话的下场。”

芊荨道:“说来说去你还是在恨我?今日之事,就连我也没想到会突然钻出来一个萧弄月,你可看清楚了他那三把剑?那分明就是昔年威震天下的名剑山庄七剑当中三把,萧无忌能将这等宝贝交给萧弄月,说明什么你不知道吗?没了双手,难道也没了你的双腿?你连漫天飞雪这等绝技都能练成,别告诉我你不会用脚打暗器,更何况没了双手对于你未必就不是好事一件,如此一来才能让人更加不设防,到时候你的暗器才会发挥的更加出其不意。”

毒童子不再说话,只是冷哼一声表达心中不屑。

芊荨再度道:“有件事情可能你不知道,孟老鬼已经五个时辰没有回来了。”

“嗯?”

毒童子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他知芊荨派孟九幽去追那暗中出刀的人,心想以孟九幽的绝世身法以及冰魄功,绝对不应该这么久还没回来。

“难不成……”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事情,今天那突如其来的一刀已经说明宋一血暗中还有高人帮忙,那人多半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家伙,只有他才有如此快的刀,故此……”

芊荨将地上一双手拾起来丢到了毒童子面前。

“与其既丢了九重天面子,还让你丢了命,倒不如干脆一了百了,取你一双手,保住你一条命,待到将来有机会再报仇也不迟,更何况孟老鬼多半已经遭到了不测,眼下我们正是用人的时候,你将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倘若你还是觉得心中想不过,你便砍了我一双手当做报仇。”

说罢,芊荨便取出之前那削铁如泥的匕首,见那匕首镶嵌宝珠,金光闪闪,定也是一件神兵利器。

毒童子虽生来侏儒,却并不傻,否则也不能练成阴毒的暗器功夫,知道芊荨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更何况他也知若非孟轻舟出手,恐怕自己一双眼睛却是保不住了,相比起一双手,自是眼睛来的更加重要。

尤其芊荨不容置疑的神色以及孟轻舟等人脸上的吃惊已足够证明这并非只是一出剧本。

芊荨真敢丢了自己一双手。

毒童子冷冷道:“要小姐你一双手又有何用?我的一双手却是长不出来的。”

芊荨闪烁道:“那此事就再也不要提起,等待合适机会,你取下宋一血一双手当做报仇就是。”

毒童子一阵怨毒。

“我又岂止只是要他一双手?我要将他挫骨扬灰,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芊荨松了一口气,心道应当是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随后轻声道:“玉面郎君死了,月笼纱死了,现在你没了一双手,孟老鬼也没了消息,死了这么多人,我们却连那家伙究竟长什么模样都不清楚,这口气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孟轻舟疑惑道:“小姐准备如何?”

芊荨道:“死的全部是我们的人,怎么着也得让他们也出点血是不是?”

孟轻舟道:“可我们明目张胆动手,只会招人口实,到时候又该如何跟上面交代?倒不是没想过大张旗鼓上山去要人,只是没有真凭实据,又如何将那家伙挖出来?”

芊荨冷道:“谁又告诉你我们要明目张胆动手?我们只需要隔岸观火就行,将修罗道那些家伙通知下来就是,我听说他们最近可是闹腾的厉害,连楚江殿都换了主人了。”

孟轻舟眉头紧皱。

“还有这种事情?楚江王那家伙呢?”

“死了。”

芊荨目光灼灼。

“被一个新来的家伙给干掉了,并且罗刹门的人已经混了进来,我也正好好奇这能干掉楚江王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会不会跟罗刹门有什么关系,通知他来一趟,还有地榜之上还活着的那几个,不能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全被我们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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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心狠手辣

人间修罗第一百四十三章心狠手辣滴答……

滴答……

滴答……

烛影忽而晃动,水滴之下缓慢汇聚而成的一摊死水在烛影之下波纹阵阵,楚江殿某坐雕像之上正盘膝而坐着一个人。

黑色劲装,腰间配一把古朴无华宝刀,气机内敛,呼吸声微不可查,似乎与雕塑彻底融为一体,又在一阵细微脚步声之后缓慢睁开双眼,长长睫毛之下的一双眸子深邃,自然,而又淡定。

“老大……九重天来人了。”

进来通报的是一个十几岁模样的少年,已经摘下了脸上掩盖自己的面具,用叶白荷的话来说,人也好,鬼也罢,一张脸却都是必须要的。

“这么快就来了吗?”

叶白荷站起身,上一刻还在少年对面的身子下一刻便到了少年跟前,她并没有意要展示什么,却让少年觉得不过短短两三日功夫,她的武功已再度上了一层楼,这还得多亏了楚江王留下的那些宝贝,其中不乏一些上乘秘籍心法。

“他们除了我之外,还有没有去见其他的人?”

“没……不知道。”

少年摇摇头。

“九重天的事情我们不好多问,也不敢多问,向来对于他们下发下来的命令,我们都只有服从的份儿。”

“哦?”

叶白荷一张俊脸美眸一转,又道:“阿大,我让你们学的那套刀法如今掌握了几成火候?”

阿大一阵惭愧,切诺诺道:“老大……我们两兄弟生性愚钝,只领悟到了三四成,这还是多亏曾有幸见过他们练刀的原因。”

不只是嘴上敬畏,就连心里也是害怕得很,只因在兄弟二人眼里看起来,叶白荷不论是平日里的待人还是说话的口气都比张凤府看起来更像有一个老大的样子。

“只有三四成么?”

叶白荷双眼闪烁,但实际却心里震惊不小,她让他们学的那套刀虽算不得多么上乘的武功,可放眼江湖也绝对是首屈一指,这么短的时间便能领悟三四成,看来阿大阿二绝对是可塑之才。

“也够了,待到将这套刀法融会贯通之后,楚江王留下的那些秘籍你们便可随意观看,武道修行没有五十和一百的差距,只有零跟一的差距,要么入不得门,要么入门即永无止境。”

“多谢老大教诲,九重天的使者已等了有一会儿功夫,还请老大快些与我去会面。”

“不着急。”

叶白荷淡淡道:“一会儿也是等,多等一会儿也是等,倒不如干脆放慢脚步,顺便看看这两日来楚江王地盘的恶鬼究竟有多少。”

黑寡妇已下令让秦广殿的人来弥补楚江殿暂时的空缺,一路之上果真见已有了之前的好几分气息,甚感欣慰,但叶白荷竟不知为何,始终感觉一路之上都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待回头看时候又根本什么都没有,心道莫非是自己太过紧绷以至于草木皆兵了?

殊不知此刻就在其身后不远处正有一个驼背的老头儿暗自吃惊。

“不愧为神宫一代圣女,武学修为进境竟如此之快,骇人听闻。”

……

吕林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否则也不会在揽月坊的时候为了那么几句话跟毒童子大动干戈,只是兄弟吵于内而攘于外,在面临鹰派共同敌人这件事情上面,吕林却是分的清楚何为大体,平日里虽说打打闹闹,可终究有个度,毕竟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毒童子没了一双手自己固然有些窃喜,至少不用担心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致命暗器,譬如刁钻毒辣的梅花三弄,可同样没了一双手,鹰派将会少了一个十分得力的帮手。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他早听说新来的这位楚江王如何本事厉害,如何杀了楚江王,心里早有期待。

楚江王是何等角色他又岂会不知?修罗道的老牌十殿阎罗,听闻不久前新冒出头的新任秦广王便早就遭了他的毒手,虽说如今的楚江王是假借了罗刹门攻入楚江殿的机会才投机取巧成了新任楚江王,可想在罗刹门手里投机取巧,原本就是手段的一种不是?

任何时候吕林都不会太喜欢等一个人,也许等人的时候可以选择弹奏一曲打发时间,只是身后的黑琴原本就是一件兵器,一件杀人于无形的兵器,兵器又怎能随便使出来给别人看?

桌上的茶已经从浓郁渐渐变得清淡,吕林的脾气也渐渐从期待变得有些暴躁。

其一旁小心翼翼伺候的阿二生怕这位从九重天下来的大人物发脾气将这楚江殿给拆了,一直出声表达歉意。

“就来了,就来了,请大人等等。”

吕林冷笑道:“等?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九重天反了天他才过来吗?楚江王啊楚江王,你可真是好大的架子。”

“来了来了,这次真的来了。”

阿二乌云密布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容,两道人影已一前一后走来,那道熟悉黑衣以及两手负手的动作已足够证明来的除了叶白荷当不会有别人。

“让大人久等了。”

正当吕林要回头看让自己等候这么久的家伙究竟是个什么了不起人物的时候,首先引入眼帘的竟是一张不过二十来岁的脸,尤其那张脸有五分女子的美丽,还有五分男子的英俊,他来九重天已

有许多年,自问什么样的奇人异士没见过?可突然瞧到了这么一张脸,竟是愣神了那么一刹那。

“楚江王竟是个女子?”

“难不成女子便做不得楚江王?”

阿二已经新加了一杯茶,又将吕林已经清淡的茶叶换掉,兄弟二人恭恭敬敬伺候在后面,不敢多说一句话。

叶白荷心道面前这只有九根手指的家伙倒是眼光毒辣的很,自己已将胸裹住,又处处男子动作,竟还被他瞧出端倪,她又哪里晓得吕林年轻时候也是花丛老手,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一个女人能伪装自己的扮相,却是绝对伪装不了女子的最基本特征。

女子是不会有喉结的。

“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吕林冷哼一声,虽惊讶,可这惊讶并不足以抵消自己在这里等待半天的怒火。

叶白荷笑道:“看来大人并不是很开心。”

吕林道:“我的确是不开心,因为有些人未免自视太高,须知十殿阎罗本就是在九重天管辖之下,阴曹地府难不成还比天大?在九重天的手下混饭吃,又不将九重天放在眼里,你说我会不会生气?”

他一上来便要凭借气势先压制叶白荷一头,否则初时便压不下,又何谈后面利用叶白荷?

叶白荷又如何不知他的心思,再度笑道:“天跟地可不是这么分的。”

吕林冷笑道:“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分法!”

叶白荷道:“我从没接触过什么九重天的人,更是连九重天这三个字都没怎么听说过,大人风尘仆仆前来,我以礼相待已是给足了大人面子,怎的大人还要如此处处压制于我?倘若我这楚江殿楚江王是被你们九重天的人亲自任命的,大人命令我也无妨,可我从始至终就根本没见过你们,你们在你们的九重天上逍遥快活,我在我的修罗道中平淡度日,原本大家互不相干,大人何以上来便是这般不可一世的态度?”

吕林倒是没想到叶白荷居然说出这么一番道理,细想之下事实本就如此,奈何始终不能弱了气焰,又才道:“你说的太简单了,你以为修罗道的事情我们不知道?我们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否则假使我们要阻拦你做楚江王,你以为你还能做的成?”

叶白荷道:“倘若你们要阻拦便不会现在亲自登门对不对?恕我直言,原本大人要是好言好语,我尚不至于如此不给大人面子,可大人一上门便对我颐指气使,好像修罗道是你家的后花园一般,我生平最受不得便是气,所以楚江王死了。”

吕林面色一寒。

“你是在威胁我?”

叶白荷道:“我只是在告诉大人一个事实而已。”

“什么事实?”

“强龙不压地头蛇,现在是在我的地盘上。”

“你的地盘又如何?莫非你以为我也是楚江王之辈随意就能杀了?”

“我自是不会如此异想天开,可大人似乎忘记了这里是楚江殿,楚江殿当中只有鬼,我虽为楚江王,可假使我要让这群鬼信奉我为王,我不敢保证他们会听我的,可我如果要他们联手起来杀了大人你这高高在上的九重天使者,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听我的!”

吕林突然一阵后背发凉。

叶白荷说的话实在太过诛心,修罗道的人几乎都是从九重天流放下来,只能眼看着九重天的人享受他们根本享受不到的待遇,听着九重天的人种种妙事,早就对九重天积怨已深。

活在修罗道原本就跟死了没多大区别,又岂会在乎在死之前多拉一个九重天的人垫背?

“哼,好大的口气。”

吕林紧紧捏住双拳,若非此地真的是在修罗道,他其实很想弹奏一曲试试叶白荷究竟有没有说这句话的资格。

但吕林也只能停留在说这么一句狠话的份上了。

他又道:“楚江王,别以为是我请你去,实际上是咱们九重天的另一位大人物请你去,所以你也不需要在我面前摆什么架子,我可不吃你那一套,我也不怕告诉你,此番去了九重天是要你做一件大事情,做的好了,兴许以后便不用再躲在这等腌臜之地整日里面对一群恶鬼了。”

叶白荷美眸一转,舒尔便笑道:“既如此,大人你提前开门见山的说清楚不就好了?何故要弄出这么多幺蛾子来,只是让我去帮忙,也只需要一句话便够了。”

吕林没好气道:“你方才不是才说修罗道跟九重天没什么关系?怎的现在这么快就改口了?”

叶白荷道:“有好处的事情我为何不做?还请大人等我片刻,我收拾收拾便跟大人出发,阿大阿二,你们随我来。”

将楚江殿的种种与阿大阿二叮嘱了一番之后便再无别的事情,这一次吕林倒是并没有等待太久,心里还算有些欣慰,只是念起叶白荷之前种种不上道,始终觉得心里不舒服,心道如此一个二十来岁的黄毛丫头真能堪当大用?万一只是虚有其名,一副空架子,到时候岂非丢了九重天的脸?

“不行,我一定要试探试探她究竟有几分本事才行,否则绝对难以咽下心中这口气。”

少许时间叶白荷便换了另一件黑缕衣出门,那黑衣裁剪的不长不短正为合适,袖口有两道金缕丝带,腰间扣一条黑色恶鬼腰带,黑色劲装之上还印有一副

骷髅图案,正是十殿阎罗的标配,其人精神焕发卖相十足,倒是有那么一刹那连吕林都有些恍惚。

毕竟……十殿阎罗已经有许久没有如此穿的正式过了,就连九重天都是如此。

却不知在鹰派做成那件事时候,到时所有人都着统一样式的衣裳,又该何等气派?

“大人你在看什么?”

叶白荷见吕林眼神恍惚,适时提醒。

吕林从臆想之中回过神来摇摇头。

“没事,走吧,我们还要再等几个人。”

这一次离开楚江殿,叶白荷竟隐隐觉得跟踪自己那人又再度出现,却是在回头时候依旧什么都没有。

见她频频回头,吕林疑惑道:“还有什么事情?”

叶白荷摇头道:“没事没事,只是感觉我们好像被人跟踪了,又或许,根本就是我的错觉。”

吕林内功强于他,原本也感觉身后如芒在背,便知有人在身后跟踪,却是不想叶白荷也感觉到了,不禁一阵惊讶,感知到这种事情,已足够证明叶白荷却有几分能耐。

吕林低声道:“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往前走,这人武功高强,你我二人也许未必怕他,可要将他抓住也是费力得很,等另外两个人来了再出手也不迟,我倒要看看什么人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如此走了有不少的路程,一直到楚江殿尽头的时候叶白荷才看见已有两道人影在路口前面等候,当看到两人时候,叶白荷不免一阵心里发凉。

那两人一高一矮,都着了一身与自己差不多样式的黑衣,只是袖口那两道缕纹却不是金色,而是红色,其后背上印有一道图案,那图案扭扭曲曲似成一个字。

“地……”

正是才分别不久的黄泉与冷血两大地榜高手。

叶白荷不由自主放慢脚步,先前黑寡妇故意留了他二人性命,要他二人欠下张凤府一份恩情,将来说不定会报答,可人心隔肚皮,又有谁知道他二人不会恩将仇报反水来对付自己?到时候自己身份一但揭破,对付一人可以逃命,对付三人却是插翅也难逃了。

“你不认识他们?”

吕林似笑非笑。

“我瞧你故意放缓步子好像有些紧张。”

叶白荷暗骂一声老狐狸,没想到自己这点细微动作都被他看出不对劲,忙淡淡道:“我又怎么可能不认识他们?地榜第一第二的高手,黄泉,冷月,之前便已经打过照面了,我原本以为他们从罗刹门手里逃了出去一定会找个地方躲起来伺机报复,可我真没想到他们居然还藏身在这里,难道就不怕露出什么马脚……到时候被罗刹门报复?”

将报复二字故意咬的特别重,叶白荷相信黄泉冷月能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

倘若出卖了自己,黑寡妇定不会放过他们。

吕林倒未听出有什么不妥,等待黄泉冷月二人转回身来时候才笑道:“你们两个人又认不认识她?”

黄泉冷月二人齐齐身躯一阵,念起不久之前之事,眼里复杂黯然怨毒之情绪皆有。

叶白荷已将左手中指扣在了刀柄之上,如果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她都能第一时间出刀逼退黄泉冷月,到时候纵然要受吕林一掌也必须逃出去才行。

黄泉冷声道:“认识,我们当然认识。”

冷月冷笑道:“岂止是认识,她化成灰我都认得她。”

叶白荷食指也扣上了刀柄,又突然听得黄泉道:“先前我们本不至于死那么多高手,倘若她出手帮助我们,我们又岂能在罗刹门面前溃败的那么快?说不定还有机会保住楚江王的性命,可她偏偏只选择在两败俱伤的时候出手杀了楚江王,若非我兄弟二人还留有一股内力,恐怕也遭了她的毒手,大人你居然要我们跟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一起?恕不奉陪。”

叶白荷大气都不敢出,一直等到黄泉说完这句话之后才发觉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原本吕林便瞧出他二人神色复杂,知晓这其中另有别情,他二人在说出这番话之后却是再也没了多余的怀疑。

心道心狠手辣?若非心狠手辣又岂能在九重天打出一片天地?

要想在这鬼地方活下去,心狠手辣也只不过是修罗道的入门课程而已罢了。

吕林笑道:“两位且慢,过去的事情就请别提,修罗道强者为尊,不管这其中有几分天意几分人事,我们做事只看结果,倘若二位有能耐杀了楚江王,那楚江王的位置给你们坐也无妨对不对?”

他虽暂且放心,却还是想试探叶白荷究竟有几分本事,却不想黄泉冷月道:“以二打一的事情我们做不出来。”

“哦?”

吕林浮沉江湖数十载,如何听不出黄泉二人话里玄机?意思单打独斗他二人不是叶白荷对手?

叶白荷说的话他未必会信,可这话从黄泉冷月这等孤傲性子的人嘴里说出来,却是再无疑心了。

“既如此,那就等日后再说,咦……”

吕林忽得一阵惊讶。

“那人不见了?”

原来是不知什么时候,一直跟踪自己与叶白荷的那道气息竟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此倒省下了许多麻烦,当下四人便结伴向着九重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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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蛇鼠一窝

人间修罗第一百四十四章蛇鼠一窝马夫,吃饭了。”

“不饿。”

“马夫,红烧鲫鱼。”

“没胃口。”

“马夫,你娘死了。”

“早死了。”

“马夫,你是不是要这样?”

“我怎么样?”

“早知你是如此软硬不吃的王八蛋,我就不该救了你的性命。”

“你大可以现在又将我背回去,任由那家伙将我冻成一根冰棍儿。”

“王八蛋,别以为本姑娘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心思。”

“哦?”

张凤府一跟头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鸠占鹊巢将兰亭当做了门神的萱萱。

似笑非笑道:“这么说来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萱萱道:“你一定以为我没杀了那个家伙对不对?你心里一定觉得我不会如此轻而易举要了他的性命,肯定会将他抓起来狠狠地折磨他,这样才会消了心里这口恶气是不是?”

张凤府道:“这不正是你一向的行事风格?”

萱萱冷冷道:“别人险些要了你的性命,你还会留下别人一条命?这种事情恐怕三岁小孩子都不一定会做。”

张凤府道:“可倘若留下了这人一条命能从他身上套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我相信三岁小孩子都不一定会杀了他。”

萱萱道:“套个屁的消息,难道你不知那家伙除了会学别人说话之外别的什么都不会说?”

张凤府道:“不会说总该会写,不会写总该会画,不会写也不会画,我不信连动作都比划不出来。”

萱萱冷哼道。

“爱吃不吃随便你,反正饿的不是我,顺便我不得不提醒你,倘若你真个饿死了,做不到答应我的事情,那此刻被李大仁囚禁在一重天的有些人,恐怕就小命不保咯。”

张凤府忽得一阵心里不悦。

“少拿这件事情来威胁我,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可不代表我就要吃你送过来的饭菜。”

“你莫不是怕我在饭菜里面下毒毒死你?”

萱萱眨了眨眼。

张凤府同样冷哼一声。

“天下间还有什么比你这女人本身更毒的毒?只因为替你祛除寒毒便害得我到现在都还未恢复几分力气,现在还拿我朋友的性命威胁我,你觉得你毒不毒?”

萱萱不禁俏脸一红,每每想起此事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又不知为何,半天不见张凤府便觉得完全提不起精神,只能趁无人注意时候再度将兰亭赶了出去看门。

兰亭倒也好,性子,只道是巴不得听不得二人的你来我往,打扰了观剑的心。

“哼,我又没要你救我,是你自己要救,现在倒怨起我来了?还是说有些人见不得漂亮的女孩子死的那么痛苦,才出手相救?”

张凤府知她又开始古灵精怪,爱理不理道:“可能你对漂亮有什么误解,再说了,倘若我早知道你还留有后手,我定不会用尽内力替你祛除寒毒,说到底还是怪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怎的就不想想你堂堂魔女周围怎么会没有人保护?”

萱萱双手负后蓦然回首伸长了脖子道:“说来说去你就是舍不得我死对不对?才会做那下意识的动作?”

她皮肤嫩滑如玉,尤其在昏

暗灯火之下更显风情,看的张凤府一阵面红耳赤,忙冷笑道:“你死了我朋友可该怎么办?”

萱萱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咯,所以如果不想你朋友早死的话,你只能用尽全力来保护我咯。最好连吃喝洗漱都照顾的方方面面,这样我才开心。”

张凤府道:“用不用衣服都帮你穿?”

萱萱下意识道:“好啊好啊……啊……呸,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她猛然转回身去,只觉得脸颊滚烫无比,恨不得立刻出门离去。

张凤府也知自己实在太过大胆了一点,不禁也是一阵错愕,心道:这可怪不得我,只怪魔女太过狡猾将我带坏,她既然什么话都说的出口,我又怕什么?难不成我堂堂七尺男儿气势竟会输给一个女子?

这般一想心中倒是的确舒服了很多。

张凤府头一歪重新躺下,双手枕在脑后假寐。

悠悠道:“这可是你逼我说的,你怨不得我。”

萱萱气愤的跺跺脚。

“我只是个女儿家,你就不会让着人家。”

张凤府道:“那你究竟是要我让人家还是让着你?”

萱萱已芳心大乱,哪里还斗得过张凤府?咬牙怒道:“臭小子,你欺负我,有你好看的。”

张凤府道:“我巴不得你将我千刀万剐,省得成天如同一只苍蝇一般在我耳朵旁边嗡嗡响,我听的都快起茧子了。”

“千刀万剐岂非太便宜了你?我这就去告诉你那小情人你的真实身份,到时候你看她如何待你?”

对于小情人这称呼张凤府实在难以恭维,忙蹦起来迅速拦在萱萱身前。

“休要胡说八道,我哪里来的甚么小情人?”

“哼,做都做了居然还不敢承认?枉你还是个男人,真没良心,全天下的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张凤府正要发作时候忽的听到门外一阵喧哗,兰亭阻拦不住,他要开门时候却不想门从外面一把被人推开,张凤府本就体力不支,这般一个踉跄竟直接将萱萱扑倒压在了身下。

急匆匆过来的蔷薇眼见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阵刺耳尖叫,连忙捂住双眼立时回头。

兰亭幽怨道:“我早就跟你说了不要进去,你还不信,现在可相信了?”

“我呸,臭流氓。”

猛的一巴掌将一层洞府之中的众门派都打的面面相觑,又回头看了一眼还愣在地上发蒙的一男一女。

怒道:“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

说罢便扬长而去。

兰亭愣神片刻迅速关好洞府房门,冲闻讯而来的众门派咳嗽道:“没事,没事,没什么好看的。”

“你……你还不起来?”

被张凤府压在身下的萱萱只觉得浑身酥软,竟连本能的防御都没做。

张凤府迅速站起身不敢去看萱萱眼睛。

脑子一抽道:“对不起……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

原本还有些柔软的萱萱听了这话顿时瞪大双眼,女儿家心思原本就变化极快,怒道:“臭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想说你什么都没做过?想赖账是不是?”

张凤府立时傻了眼,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

“臭流氓。”

如同兰亭所受的一巴掌那般,张凤府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巴掌印。

萱萱夺门而出,只看到无数双眼睛朝自己看来,冷笑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是不是?”

见此一幕,兰亭迅速进了门关好房门,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皆能看到对方眼里无奈。

兰亭道:“招惹什么都不要招惹女人的好。”

张凤府道:“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人。蔷薇这丫头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她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成天只惦记着那两个家伙所说的那些中原趣事。”

兰亭沉声道:“好像是黑寡妇那边出了一点状况,要你过去看一看。”

“黑寡妇?”

张凤府一阵疑惑。

当调整好状态去了黑寡妇洞府时候果然见到黑寡妇已经回来,只是此时她的状态却有些让人惊讶。

脸色惨白,似受了不小的内伤,而此时洞府之中除了黑寡妇蔷薇之外,还有梅花针秦雪烟,以及萧弄月宋一血青城七子等人,正面色难看。

黑寡妇身上几处大穴已全部被秦雪烟施了银针,正满头大汗,看起来狼狈无比。

见张凤府进来,蔷薇亦只是冷冷一瞥便不再看他,而是看向秦雪烟道:“姐姐,我大姐伤势如何!”

秦雪烟并不着急回答,先以木盆洗手,擦干净之后才小心翼翼收拾余下的银针,长舒一口气道:“大问题没有,许是与人对拼内力时候受了创伤,我施针之后休息半日便无大碍,想来以天王性子也不是沉不住气的人,若非被人苦苦相逼,定不会被气的出手,诸位倘若没有别的事情,还请先回去休息,恐怕大比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情,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我偶然听闻已经有人从修罗道弄来大批高手,其用心昭然若揭,其实我说句实话,原本九重天大比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九重天自家的事情,诸位实在不应该来的,来了,只会给诸位带来许多麻烦。”

萧弄月道:“好奇之心人皆有知,更何况恐怕就算我们不来也断然不能独善其身,故此,来都来了,其他的就已没有再多说的必要,倒是姐姐这一手好针让我等大开了眼界,有姐姐在此,想来不管是多重的伤,都定不至于难倒姐姐。”

没有女人不喜欢听男人说好话,尤其还是一个温文尔雅温润如玉的男人。

秦雪烟赞许道:“名剑山庄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只是萧公子万万不要如此折煞了我,施针救人的本领虽说厉害,可施针救不了的人也不在少数,凡事提前留一线生机才是硬道理,天王需要休息,诸位就请回吧。”

众人退下之后,张凤府也要一并退下,却听得蔷薇冷冷道:“你回去干什么?莫不是又要跟你的相好的亲亲我我?”

张凤府满头黑线。

“胡说八道什么,你根本不知道情况。”

“有什么情况?难不成你敢告诉我你把别人压在身下是我看花眼了?”

张凤府咬牙道:“不是,可是……”

蔷薇冷笑道:“都承认了还可是什么?枉大姐对你这么器重,她在九重天双拳难敌四手的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情泡妞?”

张凤府无奈道:“如果我说我非但不是主动的那一个,反而还是被调戏的那一个你肯定不会相信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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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人间修罗第一百四十五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道白衣被四条锁链牢牢扣住手脚,那铁链粗细如同成人拇指,长一丈二,与手脚接触之处,锁链隐隐有一层如同寒霜一般的白芒。

九重天深处地底,自是有些闷热,却在这处更加闷热的地底之内,诡异的让人觉得有几分阴冷。

这处自悬崖峭壁之上开出来的藏身之处里面燃着两根白烛,洞府却是亮如白昼,只因其中竟还架了一堆篝火,如此以祛除渗人的寒气,负责看守的三个老人谈笑生风。

不过那道如同死人脸一般的白衣竟好像十分痛苦一般,紧紧闭上眼睛,嘴里发出阵阵嘶鸣。

像是在说:“怕……怕……”

孟九幽似乎连普通人最为基本的沟通都做不到,说话的时候永远都会如此,起初萱萱还有些不信,认定他一定是故意如此欺骗自己,好让自己从他身上得不到任何情报,可在无数次的严刑拷打之后,孟九幽依旧说不出来完整的一句话。

此刻,在萱萱身后的三个老者都丑陋无比,一人只有一只眼睛,一人长着一张兔唇,一人鼻子被人削去了一半,只留有一个鼻孔呼吸。

“他果真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这段时间功夫我们几乎将所有能用的拷问方式都用了,换做寻常人,恐怕早就去鬼门关打了几个照面了,可到了他这里还是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即便是作为被人称之为江湖魔道高手,三位老者都不得不佩服孟九幽的硬骨头。

兔唇老者道:“依我看,小姐,不如咱们干脆将这家伙杀了一了百了,倘若小姐真要打听九重天的事情,我们三人替小姐再捉一个人来严刑拷打就是,九重天的人未必个个都是硬骨头对不对?”

萱萱冷冷瞥了那老者一眼,老者便如坠冰窖,下意识低头讪笑。

萱萱冷哼道:“我做什么事情还需要你来教我?”

兔唇老者再度讪笑。

“不用,那自然是不用的。”

萱萱收回目光看向孟九幽道:“此人就是放在九重天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他身上那门诡异的武功着实厉害的紧,倘若就这么杀了实在可惜,更何况我对这门武功也极为好奇。”

三个老者又如何听不懂她这话里意思?当下那独眼老者道:“万万不可,小姐万万不可修炼这门阴毒的武功。”

“哦?这又是为何?”

萱萱好奇。

那老者道:“通过我们的观察,发现这门武功虽然厉害,可后遗症也不小,况且天下武功因人而异,别人适合的武功未必就适合我们,此人生来体质便不同于寻常人,修炼了这门武功之后更是浑身筋脉都被这股诡异的内力冻住,故此才会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会鹦鹉学舌,小姐瞧连锁链都被他冻成了这样,这门武功的邪门之处已经昭然若揭,要说到厉害的武功,咱们罗刹门多的是,何必稀罕……”

“知道了。”

萱萱古井无波。

心道原本还指望能从孟九幽身上将这门武功得出来,张凤府想要,到时候自己便威逼利诱一番,不怕他不从,可听他们说了这武功的不可取之处,顿时便没了半点兴趣。

脑子里勾勒出张凤府结结巴巴支支吾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画面,不知怎的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三个老者更是看的面面相觑,心道莫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小姐……”

兔唇老者犹豫道。

“那这家伙我们究竟是杀了,还是放了?”

“放?为什么要放?放虎归山吗?还嫌我们罗刹门的敌人不够多吗?”

那老者道:“既如此那我就一掌劈死他。”

萱萱忙道:“我何时又要你们劈死他了?”

“那这又不放又不杀,小姐你想如何解决?”

“很简单……”

萱萱狡黠一笑。

“你们先退下,暗中调查罗飞飞的事情,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现身。”

那三个老者知道孟九幽已被四条锁链困住,他武功虽高,却因为被三人打伤的关系,此时此刻根本兴不起什么幺蛾子,也未必能拿萱萱怎么样,便放下心来,三人迅速隐去。

萱萱出了洞府,先是左转三圈,又右转三圈,确定周围并无人跟踪之后才放心离去。

孟九幽被困之处周围层峦叠嶂,若非有意寻找,实在难以察觉,就在此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出现,迅速潜入孟九幽被困之地。

一双深邃的眸子以及有些消瘦的身子,加上腰间一把宝刀,已说明了这道黑影究竟是什么人。

“渍渍渍。”

张凤府冷笑不已。

“小样儿,是不是没想过你也会有今天?你张大爷可是来找你报仇来了。”

虽然早有准备,可真当不久前将自己逼的束手无策的孟九幽此时此刻正被铁链锁住不得动弹的画面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张凤府还是心里一惊。

早先听黑寡妇说了如今九重天的严

峻形势之后便见到了萱萱一个人鬼鬼祟祟下山,张凤府料定她定有隐瞒,便一直尾随在其身后,却又不敢逼的太近,又见萱萱七拐八拐消失在了这附近,等待半天之后才见她小心谨慎出来,更加断定有猫腻,却不想果真见到了孟九幽。

孟九幽有多厉害自是不用多说,单单只是诡异的阴毒功夫就让人束手无策,可就是如此一个天榜高手,居然如此轻而易举被人擒住,罗刹门的高手又该有多厉害?

孟九幽瞪大死鱼眼满脸惊恐,手臂双腿不住晃动,企图将深深镶嵌在墙壁上的四根锁链拉扯出来,歇斯底里,眼见这等模样张凤府还真怕一个不小心阴沟里翻了船,故此下意识后退三步,并且拔出了三分杀人刀严阵以待,谁料到孟九幽只是挣扎几次便再也拉扯不动,无力的垂下头去。

张凤府窘迫不已。

喃喃道:“吓死老子了,还好挣不断。”

孟九幽再无学人说话的心情,一副视死如归模样。

张凤府并不着急杀他,只是冷笑道:“交出你身上这门武功,我便放了你如何?”

孟九幽如同死灰一般的脸上终于有了第二种表情,他艰难的从嘴里挤出来几个字道:“真……真的吗?”

张凤府收了刀,笑道:“你不会以为我大老远跑过来只是为了跟你开个玩笑吧?”

孟九幽再度艰难道:“我……我不信你……”

张凤府道:“原本我还以为你真不会说话,没想到时不时还是能挤出来一两句,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来就是为了你的这门武功来的,要不然老子早就一刀砍了你,不过要是你愿意告诉我这门武功的心法秘籍,我保证之前你伤我的事情从此一笔勾销,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孟九幽道:“我……我不会说……”

“不会说那你就去死。”

张凤府陡然恶狠狠道。

“给你机会你不珍惜……”

谁知孟九幽又道:“我……我会……写。”

“早说不就好了?害得老子差点收不住手。”

张凤府心悦,只是看向孟九幽吊在半空中的两条腿却犯了难,心道他虽答应,却也不知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万一故意让我走火入魔,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须得长个心眼才行。

又道:“这个简单,我替你劈开一条锁链,我看的出来你已身受重伤,单单只有一条腿未必就能做些什么。”

说罢便一刀劈开一条锁链,又搬来一张桌子,将桌上酒肉取下,将酒放在孟九幽身下,道:“你就用酒蘸着写。”

孟九幽竟真当着张凤府的面写了下来,但见字迹虽然弯弯曲曲,却是能认得出来,他一边将心法默默记下,一边又将心法记载之奥秘在身体之内小心翼翼运转,果真感觉到一股寒意直上头顶。

是了,没错,孟九幽没有骗人。

张凤府不由得多看了孟九幽一眼,心道这家伙虽然邪门的很,但竟也是个实在人,这门诡异武功虽说带来的后遗症不小,可好在自己身体里面还有一股火云刀的内力,一冷一热,一阴一阳,相辅相成,这门寒冰掌竟像是老天爷有意送自己的一份大礼,既如此,自己何不安安心心收下?

“算你这家伙守信用。”

张凤府心慰,见孟九幽正一脸期待看着自己,那模样是在等待自己为他砍断锁链放他离去。

张凤府笑道:“不过虽然你守信用,可我却没有说过我肯定会守信用。”

孟九幽骇然。

“你……你……你……”

张凤府道:“只怪我们阵营不同,方才我虽说了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井水不犯河水,可我忘了跟你说另一句话,你是井水,我是河水,井水虽然不犯河水,可这并不能代表河水就不能犯井水是不是?所以对不住了,老兄。”

孟九幽的价值已被榨干,留他一条性命也只会多惹来麻烦,既然早就注定不死不休,张凤府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谁料到孟九幽竟凄厉啼哭了起来,那模样像是一个深闺怨妇,哭的颇为幽怨。

张凤府尚不明白发生什么事,疑惑道:“没羞没臊的,哭什么?顶多我下刀的时候快一点就行了。”

他又哪里知道孟九幽因为修炼寒冰掌这等诡异毒辣的武功,早年便毁了心智,如同孩童一般,心智只有三四岁,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极少能说出来,此刻见张凤府出尔反尔,自是委屈的嚎啕大哭,早先罗刹门那三个老者从不曾低声安慰于他,唯有张凤府亲自为他砍断锁链,故此才愿意听了张凤府的话,默写心法。

张凤府又何时见过如此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但见孟九幽哭的撕心裂肺不似作假,不竟更加疑惑,心道莫非这家伙是有意让自己心软?

“你就别装了,寻常人你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可我是老江湖,你哭的越厉害我就让你死的越惨,你若不哭的话说不定我还会留下你的性命。”

孟九幽一听这话顿时不哭了,张凤府这下有些不忍心了。

心道莫非这家伙真是练功练傻了?怎的如此幼稚?

却听得孟九幽又悠悠道:“饿……”

原来他已许久未吃东西,此刻早已饥肠辘辘。

张凤府对于敌人从不会心慈手软,甚至只会比敌人更加心狠手辣,但此刻杀一个嘴里包裹着酒肉大口大口囫囵咀嚼的连手脚都不能动的人却是于心不忍。

喃喃道:“我不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可我也万万不能因为这样便轻而易举放了你的命,毕竟你的命是命,我的命又何尝不是命?等你吃饱了我再送你上路,也让你做个饱死鬼。”

等了半晌不见动静,原来孟九幽竟疲惫的直接睡着了,哈喇子流了一地,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张凤府咬牙拔出了寒气森森的杀人刀,直朝了孟九幽心窝子捅了过去。

……

“你去哪里了?怎的这半天都不见人影?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某些人知道用不了多久就要开始干力气活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故此提前跟他的某个小情人约会去了是不是?”

张凤府趁着四下无人之际回到洞府时候,却是没想到萱萱竟已在洞府之外守候许久。

心道这魔女却是不知又要耍什么花样,分明是她先下山去拷问孟九幽,偏偏此时此刻却做出了一副恶人先告状的模样。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天王可是下了命令,这一两日大家哪里都不要去,免得被人找麻烦上门来,到时候才多生是非。”

前不久黑寡妇受了伤回来之后便已下了命令,要出门的人出了事情后果自负,各门派不傻,知道连堂堂二重天天王都险些遭了毒手,他们这些远道而来的门派又能在九重天眼皮子底下怎样?故此众门派倒是保持了一致的服从,除了偶尔少许走动之外,大多时间都在各自洞府之内休养生息。

萱萱便是趁着这个时候偷偷下了山,张凤府知其假使擒住了孟九幽,定不至于放任不理,故此才抓住机会一并尾随了去。

有些事情当面却是不好揭穿,张凤府心道倘若我说出她去了哪里,她定要下山查看一番,到时候发现了孟九幽的事情,定勃然大怒,指不定如何对付自己。

张凤府淡淡道:“休要胡说八道的好,莫要别人听见了在背后说我闲话,什么小情人不小情人,只是普通朋友罢了。”

萱萱见张凤府明明尾随自己却偏偏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便有心捉弄一番。

笑道:“那你倒是说说你这半天做什么去了?”

张凤府心里有鬼,不敢去瞧萱萱眼睛,别过头道:“我做什么难道还需得跟你汇报不成?”

萱萱倒是难得看张凤府有如此心虚时候,心道张凤府八成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孟九幽也不算白死,只是转念又一想,怎的自己如今这么在乎面前这小子了?

顿时一阵异样感觉传来,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不过只是想看着张凤府究竟有没有可能将孟九幽的武功练成,倘若练的成,张凤府也定然心智受创,到时候自己才更好利用,倘若练不成对自己也没有多大损失,如此一想倒是心情平复许多。

张凤府见她不语,不知她心中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便又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进去了,还有,倘若没什么事情的话以后还是尽量少在我门口晃悠。”

萱萱听了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道:“怎么?这洞府莫非是你家开凿出来的不成?我喜欢在哪里就在哪里,管得着吗你?”

张凤府知跟她理论下去定惹来不少人看热闹,到时候对自己总归不好,更何况眼下刚得到了寒冰掌,正要抓紧时间赶紧体会其中奥妙才行,将来也才多一技傍身。

萱萱就住他隔壁,正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忽听得一阵稀碎脚步,须知此时当是九重天外子时差不多时候,各门各派都差不多已经睡下,黑寡妇又勒令不得随意出去,这个时间,又是谁来了这里呢?

张凤府萱萱二人对视一眼,皆能看到对方眼里的惊讶,这脚步声极其小心翼翼,断然不会是各大门派的弟子,许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前来。

张凤府下意识一把将萱萱拉进洞府之中,随后掩上洞府之门,只留了一线,已到休息时候,洞府通道之中已熄灭了大半,只留下了约摸三丈一盏灯火,通道昏暗无比,隐约只能见到是两个男人身影。

那两人走路自是小心无比,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道:“这个时间想必他们都应该已经睡了,须知猛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咱们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另一人道:“虽如此,不过还需要小心一点才是,小姐说那小子住在右手边第四十二间洞府,咱们只要留下记号,余下的事情,自有人来处理。”

张凤府心里一惊,顿时如芒在背。

右手边四十二间说的可不就是自己?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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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你知道了什么

人间修罗第一百四十六章你知道了什么看来他们是要对我出手了,上次那婆娘只是到了我洞府之外,并没看见我的模样,她故意记下洞府位置,是为专门留下记号,然后才寻找机会报复我,上次她走的匆忙,忘记了这件事情,想来若非是我们将她逼迫的红了眼,她也未必会如此。”

张凤府看那昏暗中的两道人影,蹑手蹑脚,派来做这种事情的不会是高手,高手也不屑于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他们只是要做下记号,给后面的人来看,到时候才好分辨。

“可我怎么觉着他们根本就是多此一举?既然要对我下手,为何不干脆直接上门,还要这么多门门道道?”

说话时候两道人影已经近在咫尺,张凤府与萱萱二人躲在门后,只等那二人在洞府之外的墙壁之上一阵稀碎动作,又见二人原路返回之后才轻轻打开房门,却见墙壁之上隐约刻着一个怪异骷髅头,想来便是做的记号。

萱萱道:“倘若直接上门大打出手,保不齐就会惊动其他人,倒不如先留下记号,到时候他们依着计划出手就是,只是我也有些疑惑,那个叫芊荨的女子绝非泛泛之辈,她也绝对不会蠢到在墙上故意留下记号引你防备,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这么做呢?”

萱萱一时犯难,张凤府见她时而皱眉,时而疑惑,竟完全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心道芊荨固然不是泛泛之辈,可你魔女难道就是什么善男信女?

张凤府道:“依我看这件事情你可就不要插手了,他们是冲我而来,你没必要淌进着浑水里面,他们固然是要杀我,可我未必就只能引颈受戮不是?”

“我看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萱萱撇撇嘴。

“我可不是为了你,我只是担心你出了什么差错影响了我的大计划而已,更何况你还答应我三件事还没做到,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张凤府听他如此一说心里倒是舒服了许多,他却并不知萱萱是故意如此打消他心头顾虑。

张凤府道:“那女人的心思我可是半点都猜不透,早先她大张旗鼓通知我登门道歉,可真当我去的时候又要以四截阵围攻于我,取我性命,现在又专门在我门口留下记号,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呢?”

萱萱笑道“你管她卖的什么药,你只需要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行,他们要在我们这里留下记号,既如此,我们便做的干脆一点。”

张凤府不解道:“怎么个干脆法!”

萱萱狡黠一笑,过不多久张凤府便眼见这一层的洞府门口已经被画了密密麻麻的骷髅头,根本分辨不出来究竟哪个才是之前留下的。

“好了,现在只需要安静等着便是,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

做完这一切之后才拍拍手笑着离去,张凤府想到现在恐怕除了安静等待之外并无别的

办法,又正好对寒冰掌心里好奇的很,便回到了洞府安静参详寒冰掌的法门,兰亭已经安静睡去,张凤府又打开箱子的盖子放花如玉出来透气,花如玉已经许久没吃饭喝水,全凭一口气吊在那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去。

一夜的时间悄然过去,翌日大清早,张凤府才从入定之中醒来便见一双眼睛正好奇的盯着自己。

“你——你盯着我看做什么?我脸上写的有字?”

倘若是被一个妙龄女子如此盯着,张凤府定不至于如此失态,主要被同为男人的兰亭如此盯着,心里总觉得瘆得慌。

兰亭宛如看怪胎一般看着张凤府,疑惑道:“昨天夜里睡觉我半夜醒来发现了一件古怪的事情,你身子的一半是蓝色,一半是红色,实在诡异的很,我伸手去摸蓝色的那一边,只觉得入手处仿佛要被冻掉了一般,可我伸手摸你红色处的时候竟觉得滚烫似火烧,你没什么事情吧?”

“没……没事……”

嘴上如此,张凤府实际却惊讶的很。

心道一定是火云刀与寒冰掌的互相争夺才会如此,这两门武功一阴一阳,一刚一柔,竟打的不可开交,昨夜里自己入定时候还没什么感觉,此刻听兰亭如此一说才觉得后怕。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看来以后还需得完美控制这两门武功才好,否则一但走火入魔,到时候后悔都没地方哭去。

正暗自思索间,张凤府忽然听得门外一阵吵闹之声,疑惑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兰亭摇摇头。

“不知是什么人在洞府之外的墙壁之上画下密密麻麻的骷髅头,实在诡异的很,骷髅头本就寓意不吉祥,被他们那些人看了去不吵翻天才怪。”

张凤府一阵心虚,因为他此时此刻已听到了洞府之外的骂骂咧咧之声此起彼伏,时不时夹杂着问候自己祖宗类似的话,想着这么多人在外面,难免不露出马脚,张凤府便索性不出门,任由外面闹个热火朝天才好,他们越是生气,将来对九重天的怨恨才越深,一但爆发起来才难以收拾的住。

却又听得一个女人声音在外面道:“诸位,我想这件事情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九重天当不会做出如此让人不齿的事情,毕竟我们又不傻,哪里敢得罪诸位对不对?”

听那口音正是梅花针秦雪烟,张凤府心道这个女人虽然替自己疗过伤,听她说这话却不知她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有人道:“这位前辈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我们当中总不会有人无聊到做这种事情吧?画什么不好,偏偏要画骷髅头,莫非是暗示我们,咱们这里所有的人都将会变成骷髅?倘若真是如此,今天这么多武林同道在这里,我们一定要讨个说法才行,咱们来了九重天总共才多久?就已经是麻烦不断,真要继续忍气吞声下去,恐怕别人要骑

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了,今日我神拳帮便带个头,去那揽月坊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有什么事发生,我姜斌一人逗着,只是希望诸位英雄同我做个见证就行,好证明我神拳帮并非是无理取闹,如何?”

说话之人正是号称掌管中原一半地下生意的神拳帮的姜斌,众英雄本就有气,试想哪个门派在中原不是赫赫有名的存在?寻常人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又哪里受过这等待遇?此刻又有人愿意带头,岂能不去?

姜斌见众英雄愿意随自己一同下山,心里也是高兴不已,仔细看面前这些门派弟子,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哪一个不是佼佼者?自己一个神拳帮的舵主便能让众多英雄好汉跟随,今日不论结果如何,神拳帮的名气却是一定打出去了,更何况九重天的人也未必就一定会对自己出手,毕竟九重天再怎么嚣张跋扈,总该也是个讲道理的地方不是?

刚刚从洞府之中出来的黑寡妇但见群情激昂,不禁一阵头大,看向同样苦笑的秦雪烟,沉声道:“你觉得如何?”

秦雪烟神色复杂道:“恐怕他们现在未必就听的进去一句劝告的话,既如此,那就干脆让他们去闹一场,我知大家心中的火气已经憋了很久,倘若再不发泄出来,怕是要伤人伤己,另外,为防止有什么意料不到的意外,我觉得我们应该跟上去看一看,毕竟这些人是跟你一起下来的,出了事情,你却是没有不露面的道理。”

黑寡妇思索片刻,只得点头答应,几句话的功夫便已差不多人去楼空,只留下有平日里主事的几大门派,萧弄月宋一血马九因等人眼见人去的已差不多,心道倘若此时不去,难免招人口实,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口碑怕也是保不住了,当下各自权衡一番利弊,也都迅速追着前面的人一起下了山,倒是萧弄月临下山之前还不忘记扣响萱萱的房门,见萱萱睡眼惺忪,似乎对这件事儿并无多大兴趣,故此疑惑道:“你不与我们一起去?须知就连你洞府之外也不曾幸免。”

萱萱打了个哈欠撑了懒腰道:“你们去这么多人差不多已经够了,又哪里还需要我替你们增加声势?更何况我始终只是一个女子,跟着你们一起闹腾又成何体统不是?”

萧弄月经黑寡妇提醒早就疑心萱萱身份,此刻见她这么一说更是心中笃定,心道她爱去不去,反正此行也只是要个说法而已,并非真的要大闹一场。

这一层楼还住着不少其他几重天的人,却见这些人洞府之外虽然也都有骷髅头模样,但却都无动于衷,剩下的人大概也只有张凤府,兰亭,萱萱三人,甚至连从中原而来的两位公子哥都互相搀扶着一并下了山去。

张凤府隐隐感觉萱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否则定不至于如此反常,便疑惑道:“你知道了什么?”

萱萱冷笑道:“我知道咱们很快就会知道那个女人究竟要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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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宋帝王

人间修罗第一百四十七章宋帝王她想调虎离山!”

张凤府本就不笨,经萱萱如此提醒终于明白,心道恐怕芊荨早就算好,故此才多此一举先派两个小喽啰前面做小动作,又知张凤府倘若一但发现不对,一定要在骷髅上做手脚,一步步都在芊荨的算计之中。

“你总算长了点脑子,其实我刚开始也想不明白,一直等到他们这群家伙如此义愤填膺时候才明白一点,他们现在已经下了山,恐怕他们派遣的高手已经到了上山的路上了。”

萱萱满脸笑意。

“摆明了就是冲你来的,她一定知道你不敢下山,怕被认出来。”

张凤府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还在等什么?赶紧跟他们一起下山去吧,免得出了什么差池。”

萱萱道:“不急不急,她既然有备而来,恐怕早就已经派人暗中盯着我们,倘若我所料不差,现在外面三重天的人一定紧紧在看着我们,我们就在这里等还能拖延个一时片刻,可我们若是选择出去,只怕会死的更快。”

张凤府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萱萱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那女人会选择用什么样的高手来对付你?”

张凤府见萱萱根本就没有担心的意思,不禁心中暗叹,怎的自己连她是罗刹门魔女的事情都给忘记了?能轻而易举擒住孟九幽,足可见其身边定有不少高手暗中保护,她都不急,自己又急什么?

张凤府大松了一口气,笑道:“什么样的高手都好,我不怕,因为我身边还有你这么一个魔女。”

萱萱道:“难道你就不怕我这魔女将你卖了?我只需要随意找个借口溜了去,到时候对付敌人的还不就只剩下你一个?哦,对了,还有一个,不过就算你们两个加起来好像也未必顶得了多大作用。”

洞府之中还有一个兰亭,不过兰亭武功弱了张凤府不少,料想在九重天的高手之下,除非出其不意,否则也派不上多大用场。

张凤府笑道:“你就在我面前,难不成你还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溜了?到时候敌人上门来,我只需要将我手中的刀横在你脖子上,到时候你还不得乖乖听我的?”

萱萱笑道:“你舍得把你的刀拿来对付我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么?”

张凤府又哪里想得到萱萱在这时候竟还有心思开玩笑,不禁心道看来萱萱多半是有备无患了,既如此,倒不如安心等着敌人上门就是。

张凤府放松了道:“怎的有些人如此不害臊?自个儿夸自己是小美人儿。”

“这可是你自己都承认过的,你说我漂亮,难不成这么快就忘了?你们男人可真没有一个好东西,喂,那个谁,你来说说我漂不漂亮?”

剑拔弩张的气氛竟被萱萱三言两语挑的活络开来,自顾自沉浸在对剑道领悟之中的兰亭睁开眼淡淡道:“还算个美人。”

张凤府黑脸道:“兰亭,你是什么时候瞎了眼的?”

……

现在是清晨时候,从山崖之下轰鸣起来的水花阵阵在岩浆河流的高温蒸发之下化成水雾,山崖洞府,远远望去就如同隐藏在云雾之中的神仙府邸一般若隐若现,让人看不真切,却又实实在在能用脚攀登上去。

此刻,这条上山的路上正有三道黑衣人影以极快的速度上山,一人身材消瘦,腰间配一把古朴无华宝刀,一张隐藏在面罩之下的脸雌雄莫辨,另外两人一人手指如同鹰爪一般锋利,还有一人满头白发苍苍,像是一个老人,眼睛却又极其锐利,如同蛇瞳一般,对于这突然被派遣来的又一大高手,叶白荷始终觉得那个不明身份的女子有些大材小用。

“宋帝王,你如此白发苍苍,纵然给你一身夜行衣也绝对难以遮挡你的特点,难道你就不怕被人认出来?”

从入了九重天开始叶白荷便被吕林带到了揽月坊,虽不知芊荨具体身份,但见芊荨麾下一众天榜有名高手对其马首

是瞻时候,叶白荷便定了心,不管芊荨要弄什么名堂,都需要先看看再说。

十殿阎罗,秦广王张凤府已经“死在了”楚江王手里,楚江王“死在了”叶白荷手里,余下八殿,又有最后一殿的阎罗至今身份不明,宋帝王便成了十殿当中的第三殿。

面对叶白荷的如此一问,宋帝王冷笑:“说实话,我也搞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高手能让那位小姐都如此慎重,地榜第一高手黄泉,两大阎罗都亲自上山,不过既然那位小姐安排了,咱们这些人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至于我的满头白发不过只是因为练功导致如此,并不稀奇,更何况倘若我不表明自己身份,又有谁能揣测到我就是宋帝王?倒是你楚江王,年纪轻轻便能坐到了这个位置,实在有些让人刮目相看,所以你待会儿打起来的时候还需要多使点力气,好让我们看看你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叶白荷冷冷一笑,九重天的人是面和心不和,可十殿阎罗是面也不和,心也不和,明里暗里都要分个高下,说到底不过只是为了在九重天上面那些大人物眼下分个高下罢了。尤其这宋帝王最为阴险,楚江王虽阴险毒辣,却招招使在明处,不似眼前这个家伙,只会暗地里使绊子,三两句话便要自己上去当马前卒,到时候自己才坐收渔利。

只是芊荨说玉面郎君以及月笼纱还有孟九幽的时候得到了一个结论,那便是要对付的高手应该是个拿刀的家伙,二重天一行人之中用刀的高手,除了宋一血便只有张凤府,可宋一血单枪匹马干掉三个高手的可能性并不大,这么说来,只有可能是张凤府。

叶白荷心道倘若待会儿真遇见了张凤府,倘若宋帝王不在,到时候还可以随便找个借口假装不敌,逃之夭夭,芊荨也未必就能拿自己怎么样,可突然来了这么一个宋帝王,却是难办的很。

好在身边还有一个黄泉。

对于之前黄泉并没将自己身份揭穿的事情,叶白荷尚有感激,黑寡妇放了黄泉冷月一命,也总算是得到了想要的效果,只是却不知黄泉此时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

叶白荷笑道:“宋帝王说笑了,我不过只是一个新上位的新人罢了,不论手段还是本事都无法跟你这样的老人相提并论,那位小姐说让我跟你一起行动,我相信更多的应该还是想让我看看你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才好让我从中学习到经验,黄泉你说是不是?”

宋帝王皮笑肉不笑,看向黄泉,道:“黄泉,我曾听闻你差点丧命在咱们面前的楚江王手下,也不知是真是假,你可是堂堂地榜第一高手,连十殿阎罗都要给你点面子,足可见地榜的厉害之处,连你都差点丢了命的对头,其厉害程度自是不用多说了,想必咱们这位楚江王也一定有过人之处对不对?”

黄泉心中暗骂一声,宋帝王这是将锅丢在自己身上了,得罪宋帝王便等于得罪了其身后的一众大人物,得罪了叶白荷,却又等于得罪了黑寡妇,如何取舍自是难办,故此,不得不老老实实道:“说起来我更好奇那位小姐是什么身份,怎的能一句话便请来这么多高手,但不管怎样我都相信那位小姐只是希望我们完成任务,倘若我们一个看不顺眼另一个,到时候任务没完成,谁脸上都不会好看,尤其是你,宋帝王,我知道你跟以前的楚江王是好朋友,可如今修罗道已经改朝换代,你若还紧抓着从前不放,必定会惹恼了那些家伙,到时候下场是怎样,你也该清楚,毕竟,我修罗道始终是一个讲究实力的地方,若是互相不爽,做完了任务回去慢慢打个昏天黑地也不迟。”

论资历,作为地榜第一高手的黄泉说出这番话并算不得以下犯上,故此,宋帝王虽生气,却也不会主动表现出来,倒是叶白荷心中愉悦许多,黄泉终归还是向着自己,只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宋帝王这家伙如果能干掉的时候,就绝对不能心慈手软,留下只是一个大祸害。

此时在山崖之上已经有两个人在等候,一黑一白,白衣手持一杆银枪,宛若天兵神将,

黑衣手持一把长刀,看其扮相有些滑稽,只因其身后还有一模一样制式的兵器六把,如同扇子一般排开,不过迅速上山的三人却是根本不会笑出来,反而颇为凝重。

“向千户,许久不见。”

宋帝王笑着打起了招呼。

向东来有几分惊讶,只凭一头白发以及说话的声音便能知道来人的身份,皱眉道:“我只听说那位小姐派遣了几个高手,却是没想到连你这家伙都来了,看来那位小姐是真打算快刀斩乱麻了。”

他二人亦只是打过照面,此刻突然提起,却也并没提出姓名,更何况引路之人只有绿眼双雕,也不担心被人看出端倪。

“其实我也没想到给我们带路的人居然是你们二位。”宋帝王冷笑。

“我真搞不懂既然有你们在,你们出手不就行了?为何一定要我们上山来多此一举?你们解决那家伙不是更方便?”

向东来沉声道:“那位小姐这么做必然有她的道理,倘若我们出手,万一落下什么把柄或者有了什么纰漏,那瞬间就是万劫不复,你们出手能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只是动作须得快点,此间洞府四处封闭,出手那小子就在洞府之中,除非他能打洞,否则绝对逃不掉,速战速决,到时候即便黑寡妇回来,找不到真凭实据,未必就能将事情推在我三重天手上。”

黄泉三人对视一眼,轻轻点头。

谁知就在叶白荷正极速跃进山崖通道时候,向东来突然叫住她,轻声道:“楚江王。”

叶白荷道:“有事?”

向东来道:“三天王托我向你问好。”

“向我问好?”

叶白荷心中狐疑,心道莫非自己露出了什么马脚?否则怎会有意提起自己!

她沉声道:“我很好,也替我向三天王问好,另外,托你带一句话,楚江王是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我。”

向东来一愣,随即低声笑道:“天王从未提起过这件事情,只是好奇干掉楚江王的究竟是什么人罢了,天王行事谨慎,早在知道你做了楚江王开始便调查过你的身份,毕竟修罗道之中从未出现过你这么一个人。”

叶白荷心里起伏不定,但仍是镇定道:“看来三天王倒是有心了,却不知他究竟调查出了什么。”

向东来道:“说来可笑,派出去的打听你身份的人都已经死了,稀里糊涂莫名其妙的被人干掉,连一个口信都没传回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叶白荷心里吃惊,但见向东来神情不似作假,应当确有其事,在联想到自己出修罗道的时候始终感觉有人跟着自己,更加确信无疑,她道:“我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件事。”

向东来疑惑道:“此话当真?”

叶白荷道:“别的话你可以不信,这句话你却是不得不信。”

向东来道:“为何?”

叶白荷道:“因为倘若我知道有人暗地里调查我的话,我会连下达这个命令的人一起杀了,你们可以不相信我,可以怀疑我猜忌我,但倘若影响到我的生活,那么不论是谁,我都不会让他太好过。”

宋帝王不禁笑道:“你是哪里来的底气?难道你不知道但凡能成为九重天上乘人物的人都需要经过九重天的层层筛选吗?不是什么人都能在九重天大放厥词的。”

叶白荷道:“宋帝王,你应该很庆幸现在你是在跟我一起为九重天办事,我才对你之前的明里暗里冷嘲热讽视若无睹,否则……”

宋帝王冷笑:“否则怎样……”

叶白荷微笑道:“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宋帝王道:“就凭你?”

叶白荷道:“还有我手上这把刀,除非你能改变你这张如同娘们儿一般的嘴,不过像你这样的人是很难改变的,要怎么改变呢?我想起来了,你这样的人只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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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妙计

人间修罗第一百四十八章妙计此刻,作为一切的始作俑者,芊荨正在摆弄她手下的一具古筝,琴音混合着轰隆的水流之声,任由水雾萦绕在她周围,如梦亦如幻,宛如画中人。

她并非一个喜欢大张旗鼓的人,可有时候却不得不大张旗鼓,人生原本就是如此,任何人都无可奈何。

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琴弦,指尖飞快跳跃的动作如同十个翩翩起舞的仙子,时而骤然,时而缓慢,时而低迷,时而高涨,精致而又完美无瑕的一张脸蛋,青丝随风飘舞,唯有脸上显露出来的愁容才证明了她已不再寄情于山水,托思绪于琴中。

揽月坊已经被气势汹汹而来的黑寡妇一行人重重包围,叫嚣声此起彼伏,大有一副将揽月坊拆掉的模样,即便这些武林同道也在为才踏进揽月坊时候的寥寥琴音所惊讶,可当知道所有的矛盾源头都是来自这个抚琴女子之后,原本的仙音,此刻也成了难以入耳的聒噪之音,弹了一手好琴又如何?这江湖始终靠的还是刀剑上的本事。

芊荨身旁还站着玉箫孟轻舟,乍一看倒也算得上是金童玉女。

飞快的玉指动作突然停止,将手掌压在琴弦之上,琴音自然也戛然而止,只剩瀑布的水流之声,不断拍打着岩浆河流两岸。

着了一身青裙的芊荨缓缓从雕花椅子上站起身,居高临下看了楼下众多英雄好汉一眼,尤其目光从几个人当中扫来扫去,最后落到了宋一血身上,笑道:“宋公子,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只是你上次说的什么来着?井水不犯河水,怎的这才多久便大张旗鼓带着这么多人来我揽月坊了?并且看这兆头,你们肯定不会是来喝茶的对不对?”

宋一血早就领教过芊荨的手段,关于陆一平的事情,各门派也大都知道一些,故此并无什么脸上难堪,今日同仇敌忾便是。

宋一血淡淡道:“我们一码归一码,上次的事情是上次,这次是这次,我们洞府之上画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骷髅头想必一定是出自你们的手笔,除了你们,也断然没有其他人有这个能耐还有这个胆量,所以今天这么多人来,也就是想跟你们讨个说法。”

“讨个说法?怕宋公子是有什么误会。”

芊荨一边说话一边有意无意看向黑寡妇,却见黑寡妇对于自己先跟宋一血打招呼的事情似乎并不生气,一脸稀松平常,倒是心中有几分惊讶,心道我故意不将她放在眼里,她居然脸上还挂的住,果然难缠,也难怪能让那几个家伙都颇为头疼,黑寡妇,果然名不虚传。

芊荨又道:“我们从不知道什么骷髅头的事情,更别说什么问我要个说法,就算真有什么骷髅头的事情,诸位是否应该去找真正的主谋?而不是大清早登门来找我一个弱女子,我不过只是一个九重天开了一间酒楼的小女子罢了,哪里来的那么大本事跟各位作对是不是?所以今天各位兴师动众而来,未免有些太过了,萧公子,你说对不对?”

她又将目光看向萧弄月。

萧弄月倒是个实在人,只是轻声道:“倘若姑娘你说自己是小女子,那恐怕天下所有的女子都只能称作是小小女子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尤其姑娘手下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如此实力,如果说姑娘你没有大来头的话,恐怕就是三岁小孩也不会信的,再加上从

我们一开始来了九重天就麻烦不断,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矛头都指向姑娘你,更何况二天王大概也晓得你手下那些人的身份,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这么大的阵容,姑娘之前损失了好几个高手,这口气又怎么咽得下去?如此一来可就全部都能说通了。”

芊荨道:“也就是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一厢情愿的猜测是不是?那个什么骷髅头也根本没有真凭实据对不对?”

萧弄月道:“这个……这个……”

芊荨笑道:“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萧弄月沉声道:“是……”

芊荨又道:“萧公子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能说什么?倘若你们觉得这事儿一定跟我有关系,众口难

调,只要你们觉得解气,哪怕将我这酒楼拆了都行。”

见萧弄月斗不过芊荨的伶牙俐齿,马九因抢先一步站出来怒道:“这位姑娘,你莫要以为你三言两语便能撇清关系,外人看来还以为是我们欺负你,你不过只是看萧公子脸皮薄便处处给他下套,你这套把戏我可是早就屡见不鲜了,总之你这姑娘一而再再而三不将我们中原门派放在眼里,今日不要个说法我们肯定不会就这样轻易离去。”

芊荨道:“这位老前辈,我相信不论我怎么说,你们洞府外面那些骷髅头你们都以为一定是我要人干的是不是?我并非想解释什么,只是想告诉各位,只有傻子才笨到故意留下把柄,不过我更知道诸位今天要是不泄了这口气,早晚也还会再来找小女子麻烦的对不对?既然如此,各位想要如何还请直说,小女子奉陪就是。”

马九因道:“自然是按江湖的规矩解决。”

芊荨道:“小女子非江湖中人,更不知你们江湖中的规矩,不如来直接一点,你们是要一起上还是单打独斗?”

马九因道:“黄毛丫头口气倒还不小,对付你们用得着我们一起上?莫不是太瞧不起我中原武林的豪杰。”

此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黑寡妇不得不提醒道:“马老哥,莫要上了当,她这可是故意激你们。”

马九因原本就心中敬佩黑寡妇,此时见黑寡妇为了自己这些人发声更心中欣慰,笑道:“天王无需多言,此事归根结底都跟你没关系,你愿意为了我等而发声我等已是心中钦佩,不像有的人只会明里暗里使绊子,说实话,早知道名满江湖的九重天是如此德行,我就不该带领门下弟子前来,只是既然来了,又屡次被人羞辱,又哪里有忍气吞声的道理?岂非让别人耻笑我中原武林同道是一群窝囊废?今日这口气若是不出了,恐怕我马九因回了青城派都未必能有脸面。”

“这件事情我赞同马老前辈的决定,”

又一人站了出来,正是神拳帮姜斌。

“我神拳帮武功比起在场诸位来虽然不如,可好在我们有点小钱,今日我便做了主,在场诸位尽管放心打就是,了不起拆了揽月坊,我神拳帮原样再给他们造一座,这口积压已久的恶气今日却是无论如何都得出了才行。”

闻言,众门派纷纷叫好,端的是群情激奋,极为难得。

芊荨不动声色,看向黑寡妇道:“二天王好大的魅力,居然能将这么多英雄好汉玩弄股掌之间,恐怕这些人被你卖了都还

在替你数钱。”

终是到了自己,黑寡妇也一直在揣测楼上芊荨真实身份,她虽为二重天天王,对于芊荨却也是头几次见面,以前纵使听过关于芊荨的事情,却也只是只言片语,如今几番明里暗里交手之下才越发觉得芊荨身份不简单,只是,芊荨到底背后是谁呢?

黑寡妇眼见芊荨质问自己,也不恼怒,只是淡淡道:“我来,一是怕他们把事情闹大,九重天到时候不好收场,二来也是想看看我们九重天的人到底都是些什么样的人,怎的如此小肚鸡肠容纳不下别人,天山雪莲的消息是我们放出去,将中原同道引来却不好生招待,反而屡屡逼迫又算是个什么道理?今日事情我是哪一边都不站,只想看个结果。”

芊荨意味深长道:“但愿你看到的会是你想要的结果,东南西北何在?”

四道人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

“就由你们四个家奴先会会青城派的高手,早就听说青城派的青城七剑极为了得,也正好让你们长长见识,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一出手便是四截阵,只是此时孟轻舟却是心中有疑虑,低声道:“东南西北厉害不假,可青城七子也绝非泛泛之辈,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

众人都被东南西北以及青城七剑吸引过去,倒是极少有人注意到楼上二人的交头接耳。

“实在不行不如让我上去,兴许还能抵挡一二。”

“你?”

芊荨别有深意看了孟轻舟一眼。

“现在还不到你上的时候,咱们这么做无非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就算真要拼个你死我活,也还没到拼斗的时候,你想显露自己的本事有的是机会,不必急于这一时,与其操心这个,倒不如多猜猜他们三个已经得手了没有,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那新来的楚江王处处透露着怪异,具体哪里怪我竟也说不上来。”

孟轻舟双眼闪烁道:“所以小姐你才让宋帝王跟他们一起去?”

芊荨道:“没错,算是起个互相监视的作用,只有相互监视,各怀鬼胎的三个人才能做到真正的齐心协力,他三人都是个顶个的高手,由他们去解决那家伙最为合适。”

孟轻舟道:“其实小姐你从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黄泉和楚江王对不对?你这么做只是为了试探。”

芊荨道:“换做你,你能相信他们两个人就一定没有问题?”

孟轻舟似忽然想到什么一般如坠冰窖,喃喃道:“难怪,难怪小姐你不让绿眼双雕出手,偏偏要弄出这么多事情故意让他们三个去下手,恐怕小姐你从一开始就不仅仅只是想干掉那个家伙,而是等待他们拼的差不多的时候再让绿眼双雕收拾烂摊子,将他们一并解决了,既解决了心腹大患,又排除了内鬼的存在,妙计,这可真是妙计……”

芊荨道:“具体能做到几成,还得看天意,却是不知道现在计划进行的如何了,”

……

烟雾缭绕的山崖洞府之内,张凤府大气都不敢出,只因门外已经穿来了一阵轻微脚步声。

与萱萱兰亭二人对视一眼,张凤府已扣紧腰间宝刀,力求在洞府门打开的一刹那就杀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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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凤哥哥

人间修罗第一百四十九章凤哥哥洞府之外,烛影晃动,忽明忽暗,外面已等待着三个人。

宋帝王最为狡诈,心道:“外面弄出来这动静,里面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实在太过蹊跷,绿眼双雕一直守候在外,未见得什么异常,那人也不可能悄无声息从地上钻出一个洞来逃命,他一定还在此洞府之中,我若贸然上前,他若就埋伏在门后面岂非就一命呜呼了?”

宋帝王冲叶白荷打着手势道:“你且先一刀劈开这洞府的门,我跟黄泉左右夹击,那人纵有天大本事也不可能这么快就逃的掉。”

叶白荷又如何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念想此间的人十有八九便是张凤府,她二人早年便相识,也知张凤府不会蠢到就在门外,此刻里面多半已经准备好,也并无什么好担心的,倘若不出此一刀,难免惹来宋帝王怀疑,当即示意宋帝王黄泉二人让开,抽出腰间宝刀,她一刀只使用了七分力气,留下三分撤刀之力,心道万一里面的人不是张凤府,这一刀出去自己却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回首了。

却见那一刀之后,洞府之门瞬间四分五裂,一阵烟雾过去,并无异样,宋帝王早已准备好攻势,却在一只腿踏进洞府之门时候吓了一跳。

“哎呀……”

原来洞府门口正放着一个木箱子,此刻木箱子上面还有一颗丑陋的女人的脑袋正面无表情看着自己,正是早就被张凤府放在门口让人分心的花如玉。

宋帝王几乎下意识一脚将花如玉踢飞,却见得面前这丑陋女人只有半个身子,诡异至极,只是为何这洞府之中一个人都没有?难道情报有误?他思绪间脑子里面已经闪过千万个念头,却在此时听到黄泉一声冷喝。

“小心头顶……”

原来头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一把森冷宝刀正对着宋帝王脖子砍下去。

宋帝王大吃一惊,下意识向头顶看去,才发现头顶的石壁之上正如同壁虎一般爬着三道人影,正是张凤府三人。

好在黄泉提醒够快,宋帝王本事不弱,自有反应时间,单脚点地迅速后掠出去,谁料到那宝刀竟犹如无主之物自张凤府手中脱手而出,紧追不舍。

“好厉害的手段。”

宋帝王一阵后怕,方才若非黄泉提醒,恐怕此时已经半只脚踏在了鬼门关的路上,面对如此索命一刀,叶白荷已以另一刀截住张凤府的刀,只闻一声金戈,两把刀各自回到手上,以三对三。

“谢谢……”

即便心中并不是多对黄泉上心,宋帝王也知道黄泉方才救了自己一命。

黄泉淡淡道:“你我都是为九重天办事,谈不上什么谢与不谢。”

叶白荷以面纱遮面,却见张凤府三人同样遮了面巾,那是张凤府依旧不愿意以自己面目示人,倘若一但给人瞧见了自己的模样,那自己两张脸却是根本不能自由切换了。

方才叶白荷一刀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已经熄灭了洞府之外两盏灯火,此刻洞府方圆十丈之内的一切也只能隐约瞧见一个轮廓,看不清对方究竟长什么样子,不过对于张凤府叶白荷二人来说,即便看不清楚对方的样子,可手上的刀也是做不得假的。

故此,仅仅只是一刀便已断定了对方身份。

张凤府低声道:“挺看得起我们,一来就是三个高手,那就干脆来个三对三,对面拿刀的那个,你的命是我的,其他两个你们自己选。”

张凤府有意如此引开叶白荷,也好将这其中曲折离奇问个清楚。

萱萱却道:“凭什么就要你对付拿刀的?”

张凤府顿时愣住,好在黑暗中,又强敌环绕,萱萱并看不见他的眼神闪躲,否则以萱萱的古灵精怪,一定能瞧得出这中间猫腻。

他再度沉声道:“只有我看得出来她手里是一把好刀,你若赤手空拳,如何能敌得过她?到时候真把小命交代在了这里,那我们两个岂不是要对付三个高手!”

萱萱道:“哟,瞧你这话说的,你莫不是在关心我?”

原本叶白荷就在自己对面,张凤府又哪里好意思与萱萱继续你来我往?忙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你想死我可不想死。”

说罢便一刀逼退宋帝王,直向叶白荷而去,至于萱萱与兰亭二人,面对宋帝王与黄泉,并无多余的话说。

“白头发那个,本小姐就选你了。”

宋帝王冷笑不已。

“原来居然还是个小妞儿,如此大言不惭,今天你宋爷爷就要教你领教领教我这白头发的厉害,到时候可别怪你宋爷爷没提醒你什么叫做宝刀未老,嘿嘿。”

萱萱未经人事,却因为自小便跟一群被人道为江湖邪魔外道的长辈前辈相处,早就对于男女之事司空见惯,虽说平日里如同冰山一般高高在上,不过其本来性子却也古怪的很,被世间女子谈之色变的男女之事到了她这里也没那么矜持。

冷笑道:“究竟是宝刀还是钝刀看看你这满头白发就知道了,莫非是因为长年累月有女子躺在床榻之上等你,你却根本提不起来刀,所以才急的头发都白了?”

“臭丫头。”

天下间男人的一个通病大概就是你说他武功不行他未必会生气,反而会谦逊有礼直视自己短处,可你要说他某些方面不行,纵使天王老子都不会给面子。

“待会儿你宋爷爷擒住你了你就知道你宋爷爷究竟行不行了。”

“哟,笑死我了,你若真的行,便是本姑娘亲自脱光了等着你又如何?可不行就是不行,别说你擒住我,就是你将我捆绑起来也没用啊对不对?”

“臭丫头,牙尖嘴利,待会儿教你好看。”

说罢宋帝王便已经使了两掌直拍向萱萱胸口,萱萱是有意如此让他方寸大乱,只有气急败坏的时候才最容易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论嘴上功夫,她又岂能弱的了哪里去?

“这里实在太狭窄了,实在是没趣的很,不如换个宽敞一点的地方打!”

萱萱纵身避过宋帝王两掌,化作一道残影离去,宋帝王紧随其后,令人惊讶的是,她离开的那方向竟正是张凤府叶白荷二人去的方向。

至于余下的兰亭与黄泉二人,倒是并未第一时间动手,黄泉武功不弱,自问见过的形形色色高手也不计其数,这其中有拿刀的,有用剑的,有赤手空拳的,太多太多以至于自己都记不清楚,可唯独却忘不了眼前这道人影。

洞府虽黑暗,不过黄泉内力深厚,虽暂且算不上是夜能视物,可看着眼前这道消瘦人影以及他那副笔挺的身子,还有手中拿的一本泛黄剑谱,他相信这天下只有一个傻子才会在打架的时候还如此专心致志捧着一本剑谱。

也正是因为那个傻子给了楚江王致命一剑,才会让叶白荷顺利做了楚江殿的主人。

他不可能忘记兰亭。

“打还是不打?”

黄泉声音低沉。

兰亭淡淡道:“打还是不打不都是你说了算?你说不打,我们就不打,你说打……我就干脆躺在这里装死。”

黄泉疑惑道:“这又是为何?”

兰亭道:“因为我现在还打不过你。”

“现在?”

黄泉对于这两个字诧异了一下,心道这话里的意思莫不就是说将来自己一定不是他对手?

他又冷哼道:“你说的话倒是挺有趣,可我必须告诉你,欠黑寡妇的我已经还了,我不再欠你们什么,也不需要再对你们手下留情,大家还是敌人。”

兰亭道:“那还说什么?赶紧来吧,迟了等他们回来了你可就跑不掉了。”

黄泉道:“那就对不住了。”

……

山崖之上的打斗动静对于揽月坊来说如同隔了十万八千里远,这等只限制在一定地方的厮杀除非能打到整个山崖都崩坏,否则定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马九因此时脸上得意之色渐浓,心道我青城派青城七剑乃是青城派整个门派尽心栽培而成,几乎可以说的上是青城派除了那小子之外如今最耀眼的倚仗,以七个人对付四个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更何况这什么东南西北四个家奴武功虽然厉害,可却始终被七剑围在中间打,丝毫不能突破,这么下去,落败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青城七剑又给青城派长了一次脸面?他又岂能不开心?

马九因笑道:“楼上那位姑娘,你的东西南北即将落败,倘若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当然若是姑娘你非要一意孤行,我建议你再多加几个人进去,免得输了心中不服气,不过我有一句话得说在前头,那就是不论姑娘你选择几个人出手,我青城七剑永远都是七个人,打一个人是七个人,打一百个人还是七个人。”

“好狂妄的话。”

所有人都这么觉得,但在马九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又不得不心中承认,青城七剑始终是有这个能力,七人七剑,又等同于七七四十九剑,寻常人哪里招架的住?

不过又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青城七剑厉害之处在于北斗七星阵必须要七个剑角才能稳住剑阵,一但失去一人,剑阵定将不攻自破,只是话虽如此,青城派也一定知道这套剑阵的缺点,早就将此阵磨合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破去一人谈何容易?

“小姐,东南西北似已有不敌之力,不如……不如……”

孟轻舟倒是比芊荨来的更为担忧。

芊荨淡淡道:“急什么,咱们要做的只是拖延时间而已,输了这边赢了那边,究竟谁输谁赢现在又哪里说得清?倒不如提前坐下来看看热闹,都瞧瞧这些名门正派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将来也好对付。”

孟轻舟一个激灵。

“小姐真是聪明,一来拖住了时间,二来也解决了心腹大患,三来还能摸清楚这些门派的底,真可谓一石三鸟啊。”

芊荨道:“孟轻舟,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么?就是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偏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阿谀奉承,分明生来是一只狡猾的狼,却偏偏要装出一副自己是软绵绵的羊的样子。”

孟轻舟讪笑。

芊荨道:“光看一场也没什么意思,呼延超

去了哪里?也让他出来玩儿玩儿。”

“呼延超?”

孟轻舟显然没有料到芊荨这么快将这棘手的家伙搬了出来,低声道:“却是不知小姐你要他出来对付谁?”

芊荨故意大声道:“就让他来坐镇,一个门派一个门派的上吧,也好挫挫这些中原名门正派的鋭气。”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除去依旧打的不可开交的青城七剑与东南西北,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被人羞辱的愤懑。

一个身高九尺腰缠金鞭的大汉缓缓从三楼某个房间之中走出来,与他相比,芊荨被衬托的如同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一般娇小玲珑,呼延超从楼梯之上一步步走下去,每一步都能让坚固结实楼梯发出咯吱咯吱声响,如同一记重锤锤到了每个人的心里。

“高手。”

萧弄月咬牙呢喃。

“绝对是高手,早先我便觉得这家伙古怪的很,现在看来,这家伙绝对比之前那个耍暗器的侏儒强了太多,宋兄,你觉得这家伙该由谁来对付?”

宋一血亦是两眼眯成了一条缝,神情严峻。

“单打独斗,我们这里恐怕除了天王有几分胜算之外,其他的人没一个是对手。并且此人生的如此彪悍,并不像是中原人,反而像是西夏人。”

闻言,芊荨站起身笑道:“宋公子的确好眼力,我这位下人乃是西夏名人堂的高手,即便在西夏也算得上是个顶个的好手,你们若是怕了,尽管在这里说句软话离开就是,我保证不会为难你们,当然若是你们一定要分个高下,小女子也无话可说,只是恐怕你们得商量好究竟多少人出来对付他才最合适了。”

“放肆。”

此地算得上是资历最老的马九因最为怒火中烧。

“没想到你这小丫头片子居然如此跟西夏人勾结在一起,岂不是西夏南堂乃是世仇?枉你还是中原人,竟如此不要脸,今日我马九因就要出来教训教训你这黄毛丫头如何做人。”

“马老不要冲动。”

黑寡妇连忙阻拦,却被马九因一把推开。

“天王,此事我知道你很难办,我也不会为难你,想我南唐当年不知多少百姓死于西夏狗贼之手,又有多少土地被西夏霸占,倘若今日里只是大家窝里斗分个高下也就罢了,可勾结外敌之事都做的出来,我马九因忍无可忍,定要替这臭丫头的爹好好教教她怎么做人。”

前半句芊荨还一直面露笑容,谁知马九因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芊荨竟立马冷了脸道:“呼延超,不用我说你都知道该怎么办了。”

呼延超大笑。

“明白。”

将腰间一条金鞭迅速抽出,带着呼啸之声直朝马九因面门而去,马九因到底贵为青城派师叔辈人物,身后长剑迅速出鞘横在头顶拦住那条金鞭,余下一只手将浮尘抽打向呼延超面门,一上来便是杀手锏。

……

“你什么时候居然开始为那个女人卖命了?”

漆黑山崖之中,张凤府叶白荷两刀相碰撞,竟只有刀声,并无内力激荡,原来他二人早就知道对方身份,故此只是做做打斗的样子。

面对张凤府此一问,叶白荷低声道:“看来你跟那个女人已经打过不少照面了,不过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最好离那个女人远一点,我虽还没弄清楚她的身份,不过我却在无意间看到了另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张凤府低声问道。

正在叶白荷要回答时候忽闻一阵娇嗔。

“哎呀,你这家伙弄疼我了,我要你来擒我,又没要你真的擒我,怎的你如此不知怜香惜玉?难怪愁的连头发都白了,你这么没有情趣的家伙哪个女人看中了你才是脑子出了问题。”

这声音不是萱萱又是谁?

张凤府一阵头大,却又听得宋帝王大笑。

“哈哈,臭婆娘,现在知道错了?知道错了也晚了,你放心,原本我是打算杀了你,不过现在我突然不想那么做了,我要把你抓起来带回去,严刑拷打,慢慢找乐子,好让你看看我这究竟是宝刀还是钝刀?”

萱萱又娇嗔道:“你们这些臭男人也就一张嘴厉害了,真到了那时候能不能有反应还是另一回事,你想抓我是不是?你倒是来啊,倘若你能抓得住我,便是被你擒拿回去又如何?咯咯。”

一阵捂嘴轻笑,那声音已近在咫尺,张凤府叶白荷二人对视一眼,内力激发,两两碰撞弹开,正好瞧见萱萱迅速钻进了这间洞府来,直接依偎到了张凤府身上。

可怜兮兮道:“凤哥哥,有人要擒住我还要严刑拷打我,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叶白荷先是一愣,随即一阵冷笑。

宋帝王也是不明所以。

却听得张凤府黑脸道:“胡说八道甚么?谁是你凤哥哥?”

萱萱委屈道:“我就说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前面在地窖里面对人家又搂又抱的,又把人家压在身下,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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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我讨厌你

这魔女究竟又要耍什么把戏?

张凤府心知萱萱从来不按常理办事,只是分明是性命攸关时刻,怎的还如此依偎在自己身上?尤其是在此地还有两个人的情况下,这是又要弄什么幺蛾子出来?

如此一来倒也越发笃定了萱萱并不惧怕对手的事情,虽说性命可保,但此时在叶白荷面前,张凤府却是半点同她开玩笑的心思都没有。

张凤府道:“这件事情恐怕没人比你心里更清楚我究竟为什么要搂抱你。”

萱萱原本就疑心张凤府,故此才在张凤府将叶白荷引开之后也迅速追了上来,毕竟杀人这种事情哪里还需要专门挑个地方?眼见张凤府如此急于撇清这件事情,越发断定张凤府有问题,心下不禁对叶白荷好奇起来,两人同样用刀,再联想起刚刚认识张凤府那时候,萱萱越发觉得这其中有猫腻,故此她又道:“哎呀,做过的事情自己都不承认了,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她越是如此胡搅蛮缠,张凤府越发不想理会,原本什么事情都没有,给她这么一闹搞的好像真的有什么事情一样。

见他不理,萱萱心中冷笑,嘴上却委屈道:“你既然不愿承认,我也不逼迫于你,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若是回答了,我保证从此不再纠缠你。”

张凤府顿时愣住,极少有见到萱萱如此难过时候,又看她眼角似有泪光闪烁,不知怎的也就心软了下来,低声道:“有什么想问的你问就是。”

萱萱柔弱道:“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你很讨厌我,是么?”

张凤府不知如何作答,竟险些忘了此时此刻对面还有两个人。

萱萱不依不饶道:“你只需要说一句你讨厌我,我立马消失在你眼前,从此再也不会在你面前出现,并且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我会当它是一场风花雪月,此生从此不再提起。”

张凤府陡然睁大眼睛:“你……你……”

“你什么你,你只需要说一句你讨厌我就是了,我说话算话,此生绝对不再纠缠于你。”

“我……我……”

张凤府有口难言,萱萱说的轻松,只是她倘若真的消失不见,那十三娘的性命到时候岂非就会被李大仁拿了去?自己岂非就会内疚一辈子?并且看这模样,自己也根本不能解释,一说出来可就全部穿帮了。

“唉……我不讨厌你,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哈哈,终于承认不讨厌我了吧?我就知道其实你喜欢我很久了,那么现在,凤哥哥,有人要把你的心上人擒住侮辱,你说该怎么办呢。”

萱萱瞬间换了一副笑脸,张凤府深知自己再度被她精彩的表演给套了进去,不得不避开叶白荷的眼睛冷冷道:“杀了就是。”

萱萱道:“这可是你说的哟,对面那个白头发的,你想要本姑娘是不是?先打过本姑娘的小情郎再说。”说罢萱萱便闪身到了一旁,大有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宋帝王早就对于他两人的亲亲我我看的不耐烦,况且萱萱也的确是美人中的美人,不说蒙着的半张脸,单单只是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便已足够让人垂涎三尺,宋帝王见过的美女不多,却也不少,不过如同萱萱这般懂得趣味的却是从没见过。

宋帝王大笑:“小贱,人,等我先送了你的小情郎上路再慢慢收拾你也不迟,楚江王,那小妞就交给你了,切记,替我捉活的,到时候万一缺胳膊少腿了我可就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叶白荷冷哼一声不说话,但看向萱萱的一双眼睛却充满了莫名的意味。

“就是这个眼神。”

萱萱心里一紧,这眼神自是再熟悉不过,还有那把刀。除了那个曾经击败过自己的家伙,世间当无一人还有这般锐利的眼神。

“果然是你。”

萱萱一个激灵。

“早先我便觉得你有些熟悉,没想到真的是你,这么久不见,我还以为你已经去了鬼门关报到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敢闯进这里来,今日怕你是走不掉了。”

叶白荷淡淡道:“这样你都能认得出来,看来我不佩服你也不行了,不过腿长在我身上,我要走,你未必就能拦得住。”

萱萱冷哼道:“能不能拦得住也得打过了才知道,嘴上说可没什么作用。”

正跟宋帝王火拼的张凤府暗道不妙,这两个冤家一碰头准没有什么好事情,倘若萱萱只有孤身一人,叶白荷逃了也就逃了,可此时不知道什么地方就埋伏着罗刹门的高手,叶白荷又能跑的了哪里去?而自己也是断然不敢出面阻拦的,否则萱萱一定会联想到自己就是当日里劫走叶白荷的那黑衣人,到时候倘若罗刹令的事情一但走漏,那才是捅了天大的马蜂窝。

宋帝王武功奇高,纵使不如楚江王,却也绝对差不到哪里去,他的武功怪异至极,招招刁钻无比,又招招索命,张凤府一边须得提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钻出来的罗刹门高手,一边还得分心对付宋帝王,

一时之间竟被宋帝王压着打,空有一把无上杀人刀,却在狭窄的洞府之内根本就发挥不出应该有的威力,极为恼火。

他越是后退宋帝王越是步步紧逼,并时而大笑道:“小妮子,你这小情郎我原本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原来也不过如此嘛,所以我时常告诉别人姜还是老的辣,男人还是越老才越厉害,哈哈。”

正与叶白荷贴身近战的萱萱早已对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免疫,从来只有她调侃别人,没有别人调侃她的,震惊于叶白荷武功进境一日千里的同时,一掌逼退叶白荷,笑道:“别嘴上逞强,你要真能打得过我家凤哥哥,就算我直接跟你走又有何妨?”

宋帝王越发狂笑。

“好,这可是你说的,十招之下拿不下你的小情郎,我这十殿阎罗的位置就交给你的小情郎做,哈哈。”

十殿阎罗?

张凤府双眼一眯,心道面前这家伙难怪武功如此了得,居然有如此大的来头,又心道芊荨那女子怎的如此有权利连十殿阎罗都请的动?看来倘若今天能侥幸不死,也一定要弄清楚芊荨的身份才行。

宋帝王越是步步紧逼张凤府就越是高兴,只有等待他放松大意的时候自己才能出其不意取胜,毕竟自己现在怎么着也算是有好几门厉害的武功傍身。

“小子,为何如此胆小怕死?你若再如此躲躲藏藏,恐怕你的小情人儿就得眼睁睁被我带走了,也不知你这家伙究竟有哪一点让他们瞧得上眼,居然还要我们三个人一起出手,我现在真怀疑我们是不是找错了人,你能杀了孟九幽?简直就是笑话。”

宋帝王越发张狂,但实际上却是小心翼翼,能坐上十殿阎罗的位置靠的可不仅仅只是武功,更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他只是有意激怒张凤府,要张凤府露出破绽,到时候一击必杀,只是他却不知张凤府在等同样的一个机会。

正在此时,并不宽敞的洞府之内响起萱萱的惊呼声。

“哎呀……”

原是萱萱输了叶白荷一掌,被拍中肩膀,整个人被拍的撞到了身后墙上,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早就说了你不是我对手,为何还要如此自不量力?今日便是你这妖女的死期。”

叶白荷手起刀落,却听得张凤府厉喝一声小心,整个人扑过去拦截叶百合的索命一刀,只是如此一来却露出了自己后背,成了宋帝王等待已久的机会。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小子也算得上是一只风流鬼了。”

宋帝王冷笑,右手成爪直取张凤府心脏,以他数十年的内力绝对相信自己能在一瞬间将张凤府的心挖出来捏成一堆烂肉,谁知就在此时张凤府手中杀人刀诡异的向后飞出去,同样直取宋帝王胸口,原是那刀被张凤府从柳叶那里得到的金蚕丝所操控,早就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一掌将萱萱推开,如此避过了叶白荷一刀,宋帝王也不敢硬接张凤府一刀,只得斜斜避过,但见那把杀人刀斜斜向上直直插入了洞府的石壁之上,金蚕丝削铁如泥,柳叶便是死于自己最拿手的兵器之下,张凤府闲来无事便研究,也终于得了其中奥秘,那金蚕丝一头缠绕刀柄,一头在张凤府腰间,腰间藏有一铁环,金蚕丝另一头便是在铁环之上,张凤府单手拉扯铁环,倒飞出去,与宋帝王擦肩而过,张凤府诡异一笑,右手拍出一掌,宋帝王本能察觉不妙,以一掌抵挡,却感觉到张凤府那一掌除了内力强横之外似乎并没有别的玄机,正疑惑时候张凤府已重新收回了宝刀,正对自己冷笑。

宋帝王见一掌并没将自己打伤,心道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不过只是平常一掌而已,谁知张凤府却道:“你现在最好不要乱动,你动的越快死的就越快。”

宋帝王冷冷道:“你唬我?”

张凤府道:“你已中了我的独门武功寒冰绵掌,寒毒正向你五脏六腑蔓延,倘若你乖乖不动,寒毒自然走的慢,你若动的越快,寒毒走的也就越快,到时候你可就浑身都会被冻成一块寒冰。”

宋帝王一愣,随即大笑。

“寒冰绵掌,寒冰掌,莫不是你偷学了孟九幽的武功?我现在突然有些可怜你了,那孟九幽学了大半辈子,愣是把自己从一个正常人练成了如今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心性更如同孩童一般,这天下居然还有人练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功夫?你觉得我会相信你那么傻?更何况孟九幽总共失踪都还没多久,这么短的时间,你又能将寒冰掌练出几分火候?我偏要动给你看。”

宋帝王迅速迈出一只脚,随之下一刻又突然收了回去。

张凤府笑道:“你不是不怕么?怎的此刻就如此胆小了?”

宋帝王并非不怕,只是不愿相信张凤府这么快就将寒冰掌入了门罢了,但此刻他却真的感觉到了中掌处隐隐约约传来一丝寒气。

宋帝王不可思议道:“你居然真的练成了寒冰掌?”

张凤府道:“怎么?你不是不信吗?现在这么快就改变态度了?

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算不得练成,顶多只是入了门而已。”

一句入门已是让宋帝王如坠冰窖。

心道:“我现在总算明白这小子的邪门之处了,如此难以练会的功夫居然这么快就入了门,这家伙实在是诡异的很,绝对留不得。”

宋帝王当即冷声道:“楚江王,今日不论如何都要将这小子的命取了,以免将来夜长梦多。”

叶白荷森冷道:“你都对付不了的家伙我一个人又如何拿的下?倒不如你我二人先联手将这家伙解决,至于你的寒毒,回去再想办法。”

宋帝王也觉有理,咬牙道:“也罢,既然如此先联手除了他再说,就算真有什么寒毒攻心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当即二人首次联手,分左右将张凤府包围,一旁受了伤的萱萱心头亦是十分惊讶,她没想到张凤府居然真的学会了那门阴毒的功夫,当下心里也不知究竟是忧还是喜,又怕张凤府练的如同孟九幽那般不人不鬼的模样,又欢喜张凤府越来越强,将来才好为她所用。

突然加进来一个叶白荷让张凤府压力骤然增大,叶白荷为不让宋帝王瞧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是煞费苦心,招招杀手却又怕真的伤了张凤府,想故意露出破绽,可旁边乃是宋帝王,一眼就能被他瞧出端倪,到时候才是麻烦的开始。

二人合攻之下张凤府已然受了不小的伤势,虽有冰玄劲护体,却也难以招架两大高手,不知不觉颓势尽显,好在拼了命之下也让宋帝王又挨了几记寒冰掌,寒毒入体,宋帝王越发动作缓慢,甚至额头开始生出了一层白霜,实在诡异的很。

张凤府迅速抓住一个机会,单手擒住宋帝王咽喉,殊不知就在此时叶白荷也迅速将刀架在了萱萱脖子上,淡然道:“放了他,我就放了你的小情人。”

张凤府一脸错愕,却见宋帝王浑身颤抖,难以置信道:“楚江王…你…”

叶白荷道:“别误会,我不是想救你,我只是不想我们今日落下什么把柄。坦白说,我不喜欢你这家伙,如果今日是你我二人单打独斗,我一定会杀了你,可现在是我们联手的时候。”

宋帝王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凤府沉声道:“我跟这位姑娘不过只是朋友关系,不是你说的什么小情人。”

叶白荷道:“你跟我解释有什么用?朋友也好,小情人也罢,我相信你都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死在你的面前对不对?”

萱萱更是添油加醋道:“凤哥哥,救我呀,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我还要为你生一大堆小孩子。”

张凤府一阵头大,本有心向叶白荷解释一番,但现在看来,似乎怎么解释都是没用的了。

他深吸一口气道:“我如何相信你不会伤害于她?”

叶白荷道:“这个简单,我数到三,我们一起放人。”

张凤府咬牙道:“好。”

刚数到三,二人一起放人,却是没料到萱萱瞅准机会一掌拍中叶白荷小腹,叶白荷顿时面色剧变,张凤府大吃一惊,却见萱萱一脸冷笑,他正要说话时候叶白荷已挟起不能动弹的宋帝王高高从洞府一侧开辟出来的窗户纵身一跃,立时不见了踪影。

张凤府心中又急又气,却被萱萱一只手拦住。

“怎么?心中很急呀?”

张凤府心知失了态,又不好当面发作,只得沉声道:“胡说什么,只是看他们是不是真的跑了而已。”

“是么?我的凤哥哥。”

萱萱满脸笑意,却是掩盖不住受了一掌的面色惨白。

“我也受伤了,怎的不见你如此关心我?”

张凤府:“……”

萱萱:“怎的?是不是没话说了?”

张凤府:“你坐下,我给你瞧瞧伤势。”

萱萱咬牙道:“我不需要你假仁假义,你去关心别人好了,不用你管我。”

张凤府道:“好吧,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了,你先休息,我去看看兰亭那边如何了。”

萱萱怒道:“你给我滚回来。”

张凤府道:“又怎么了?”

萱萱道:“张凤府,我讨厌你。”

张凤府道:“说点咱不知道的好吗?”

萱萱道:“我恨死你了,方才若非我故意露出马脚受了她一掌,你以为你能那么轻而易举找到机会偷袭那家伙?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再慢一点点我就死了?”

张凤府当即愣住。

他却是从来不知道萱萱竟是故意如此,故意挨了叶白荷一掌,顿时心里复杂无比,轻声呢喃道:“何必如此拼了性命,只要你随便让你的手下出来帮忙,我相信咱两都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萱萱怒道:“你懂什么,他们若是出来,我们只会死的更……更快。”

说罢,萱萱一头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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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三鞭

人间修罗第一百五十一章三鞭马九因已被呼延超夺走了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呼延超一条金鞭游若矫龙,诡异至极,又似有极大的粘附之力,只要被其缠上,便再也摆脱不掉,他只是轻轻一拉手便险些让马九因一个踉跄。

马九因何许人也?青城派一代高手,否则也不至于做了这趟青城派的领头人,他一身内力精湛无比,却连呼延超一个照面都招架不住,倘若紧抓着宝剑不放,定被呼延超拉扯至近前,到时候是生是死可就由不得自己说了算了,好在还有一条拂尘,那拂尘看似柔软,实则经过内力加持如同神兵利器,只需要这么一抽打在呼延超身上,不说让其重创,却也一定让其不太好受。

谁知呼延超一手将宝剑拉扯过去,另一只手居然直接抓住马九因拂尘,嘴角一脸冷笑,马九因暗道不妙,心道难怪楼上那女子敢口出狂言,这大汉果真本事甚为了得,我已丢了剑,又被他拉住拂尘,连连失利,比拼力气我自然是不如他,索性这拂尘我也一并丢了去,只需要等他双手不空时候以巧力取胜就行。

马九因当机立断撤了双手,一剑一拂尘尽归呼延超之手,他本人却迅速贴进呼延超,期望能扳回一局,谁料到呼延超将一把宝剑一柄拂尘握在手中,犹如天兵神将一般直接将两样宝贝当做了棍子一般肆意打砸,身子高大不灵活,好在那拂尘与金鞭无比柔软,呼延超根本不用回头便根本让马九因全无可乘之机,甚至马九因竟被那条金鞭还有原本该属于自己的拂尘逼的东躲西闪,偏偏那条金鞭还如同长了眼睛一般,他去哪里金鞭便要去哪里。

堂中情势瞬间分出了一个高下,马九因叫苦不迭,他本武功极高,已达七品,又因有一把拂尘与一把宝剑在手,自问同级之中难有敌手,先前几次出面更是为青城派挣足了脸面,今日才又要出头替各门各派鸣不平,谁知不过简简单单几招自己就彻底落入下风,被人追着打,一张老脸也算是丢尽了。

到了这一刻又岂会不明白这蛮夷汉子绝非七品,有可能已经到达八品小宗师境界,如此高手居然心甘情愿成为一个小姑娘的手下,岂非太过出乎意料?

又一鞭过来,马九因避无可避,只得趁势从地上打了一个滚儿才堪堪躲避,岂不知这一幕在众人眼里就好似丧家之犬一般滑稽的很,楼上芊荨更是满脸笑意道:“这位青城派的马老前辈虽说不知道剑法怎么样,不过现在看来,这如同老鼠一般东躲西藏的本事倒是一绝,却是不知这门厉害的武功是不是也是青城派的成名绝技?”

芊荨虽挂满笑意,但却是实实在在极为生气,尤其马九因那句替她爹爹教训一下她自己,原本只是想从这些门派手里看看能不能学到什么有意思的武功,却是不曾想马九因自己上门讨打,索性都是得罪,倒不如彻底得罪了更来的让人省心。

马九因一张老脸羞愤欲绝,明知芊荨是有意激怒自己,让自己分心,从而加快败阵的步子,想他幼年上山,一路几十年风风雨雨也不是没受过屈辱,只是却从没试过被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如此冷嘲热讽,这张脸又如何能挂的住?

心道今日反正自己这张脸是丢尽了,自己这边输了一局,七剑那边多少也能挽回一点面子,既如此,何不干脆将这张老脸直接不要了,也要让楼上那丫头吃吃苦头。

马九因怒喝道:“你这野丫头欺人太甚,故意弄来一个八品高手难为我们,不过今日纵使我马九因讨不到半点好处也要教教你这野丫头做人的道理。”

他一口一个野丫头,殊不知更加让芊荨生气,更是冷冷道:“呼延超,不用我说想必你都该知道怎么做了。”

呼延超冷冷一笑,金鞭如同游龙一般再度朝马九因而去,马九因早有预料,一脚踢飞面前一张桌子,但见那桌子被金鞭击中,瞬间华为齑粉,马九因便趁着这个机会单掌拍地,高高跃起,单手成爪直朝

三楼芊荨而去。

呼延超一击落空,面色微微一沉,喃喃道:“好不要脸的老东西,”

手中金鞭再度脱手而出,将缠绕的那把剑朝马九因投掷而去,金鞭紧随其后,像是要将马九因的脚踝缠住生生撕扯下来一般。

目睹马九因身后危机的黑寡妇厉声道:“马老哥小心……”

马九因早料到呼延超不会如此让自己轻易得手,大笑道:“天王无需担心,我马九因纵使今天死在了这里也一定要这小丫头付出一点代价。”

宝剑近在咫尺,马九因身在半空之中无处借力,好在成名数十载并非浪得虚名,他只是微微一侧身子,宝剑便已到了他脖子跟前,马九因一生挚爱自己这把宝剑,冥冥之中早就心生感应,只是简简单单一只手便拿住了宝剑剑柄,更借着这宝剑被呼延超投掷出去的力道再快了三分,呼延超暗道不妙,算天算地怎的还算漏了这宝剑本就是马九因的宝贝,早就有了感应,因为马九因速度加快,导致自己金鞭也误算了时机,已经错过了擒住马九因的最好机会。

马九因已距离芊荨不过一剑的距离,那宝剑正对芊荨胸口,谁知芊荨竟不闪也不避,非但如此,反而一脸冷笑,马九因本能感觉不妙,眼下芊荨身旁两大高手,孟轻舟不知为何竟冷眼旁观,呼延超还在楼下,他身子沉重,乃是罕见的炼气士,不如马九因身子轻盈,等他上来时候马九因恐怕早就已经得手。

心道:“这丫头狡诈无比,一定是故意露出破绽引我上当,她要露出空挡让我出手,我却偏不依她。”

马九因及时撤剑,身子如同灵活的燕子一般翻滚了好几个圆圈,即将到达芊荨胸口的一剑也走偏,深深插进了一旁的顶梁柱之上,剑入木三分,马九因手腕一抖,那根顶梁柱瞬间被削出一个巨大缺口。

谁料到这时候竟突然觉得脚下一空,原来身下地板不知什么时候已被人提前做了手脚,只要一用力就会掉下去,尤其那陷阱之下是一张紧紧贴在楼阁之上的铁网,只要掉下去就会立时被擒住。

马九因惊呼一声:“哎呀……”

但此时猝不及防之下哪里那么快做的出反应?芊荨大喜,心道这原本准备用来擒住张凤府的陷阱,虽说上一次没派上用场,可总归是在今日起了作用。

马九因脚下落空,正要凭借掌力腾空跃起时候芊荨已迅速一脚朝他上半身踢了过去,马九因一手持剑,一手拍地,正要以宝剑削芊荨脚踝时候又感觉脚下的铁网突然收紧,原来这铁网竟也是一件极其厉害的阴人兵器,如此一来不得不用双手撑住身子,终于还是挨了芊荨一脚,那一脚不偏不倚正好踹向马九因脸蛋,如此便在马九因脸上留了一个大大的鞋印。

芊荨就要再出一脚时候只见又一把快剑飞速袭来,便不得不罢手,自青城派之中又出去一位相貌平平的年轻弟子,他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跃上三楼,阻拦在芊荨与马九因中间,冷冷道:“姑娘,够了。”

呼延超顿住了脚步,面色阴晴不定,众门派亦是有些惊讶,原本已经打算出手救人的萧弄月也不得不收回掐剑诀,仔细看看下文。

突然窜出来一个年纪轻轻的弟子也是让芊荨感到有些惊讶,那把剑的速度之快更是超乎人的预料,青城派年轻一辈弟子中居然还隐藏有如此好手?

芊荨淡淡道:“这位小哥,我不知你说的够了是什么意思,与人比武胜负乃是常事,我已说了让我的手下来会你们,可你青城派这位前辈来偷袭我又算怎么回事?”

那年轻弟子愤愤不平道:“可你也分明看清楚了我师叔原本可以伤你,只是他故意留手撤了剑,你又何故如此羞辱于他?”

芊荨道:“究竟是你家师叔故意留手,还是说怕我使什么诡计才匆忙撤手,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不过

方才我一脚也算是报了你家师叔辱我之仇,只是他若还要继续强撑着打下去,恐怕今日定落不下什么好下场了,青城派有些来头不假,不过对付我这位手下却还是差了点,你们还是回去商量商量怎么把场子找回来吧,莫要继续自不量力丢人现眼。”

“欺人太甚……”

马九因何时受过如此大的屈辱,正要起身再战时候却被其身旁年轻弟子拦住。

“师叔,别人有备而来,恐怕根本有恃无恐,那蛮夷汉子武功已达八品,我们根本不是对手,莫要自取其辱。”

马九因心有不忿,当着如此多英雄豪杰的面强出头,被人三两下便摆平,一张老脸如何过得去?

“你莫要拦住我,我青城派却是绝对咽不下这口气,今日纵使拼了性命,我也要报了这一脚之仇。”

“师叔……”

那年轻弟子再度劝到。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输了一仗并不丢人,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性命在手,不论是甚么屈辱将来都是能讨回来的,不必急于一时。今日有高人在场,单打独斗我们都讨不到什么好处,这不丢人。”

马九因还想再说甚么,却被那年轻弟子从铁网之中拉扯出来,轻飘飘跃下了三楼,众门派纷纷上前问候,马九因虽脸上无光,却也能瞧得出众门派的关心都是出自真心实意,想来大家都明白,单打独斗对上这么一个小宗师境界的高手,没一个人能讨得到什么好处,虽说身边这些门派的山门之中也不乏高手,其中也有小宗师境界的高人,可这些人无一不是门派精锐,都需要镇守山门,高手不少,可也没有带着高手满世界跑的道理不是?

马九因叹息道:“今日我们怕是来错了地方,倘若我青城派那几位镇派长老随便来一位到此次,又何至于受如此屈辱?”

众门派感同身受,萧弄月更是沉声道:“此人本事极大,怕即便是在九重天也是有数的高手,马老输给他并不稀奇。”

楼上芊荨道:“萧公子倒是慧眼如炬,你说的不错,我这下人的确放眼九重天也算得上是极为厉害的高手,不过我也提前说了,诸位要是觉得一个人打不过,尽管可以多来几个人,我说话算话,不论你们上多少人,我就这么一个下人对付你们就够了。”

“以多胜少,纵然我们赢了也不公平,在此之前,还请这位大哥将我师叔的拂尘还来。”

那青城派弟子顿了顿又道。

“这拂尘乃是我青城派一件宝贝,万不能就此落入你们手中。”

呼延超不屑道:“只是一柄拂尘而已,在你青城派眼里的宝贝在我这里未必就瞧得上眼,我也不稀罕,不过……”

呼延超咧嘴一笑。

“凭我自己本事夺来的东西,就因为你青城派一句话便要了回去,是不是太简单了一点。”

那弟子沉声道:“依你的意思想怎样?”

呼延超道:“自然是凭你青城派的本事自己来取,不过你不是我对手,你们青城派除了青城七剑之外当没人是我对手,我若让你打败我实在有些强人所难,故此我也不需要你打败我,你只需要能接下我三鞭我就将拂尘还给你。”

满堂唏嘘。

马九因面色剧变,萧弄月更是适时提醒道:“这位小兄弟,你莫要上了他的当,他有意激你如此。”

就连马九因也低声道:“回来,莫要强出头。”

谁料那弟子斩钉截铁道:“萧师兄,师叔不必再劝,青城派今日虽丢了脸,却总不至于连兵器都落到了别人手里,这三鞭我接下就是,三鞭我若不死,他们就得守信用。”

呼延超大笑。

“这点你尽管放心,只要你能接的住,拂尘定当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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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青城一剑

人间修罗第一百五十二章青城一剑第一鞭至,见那弟子拼尽全力抵挡,奈何年纪轻轻,本就不如马九因内力淳厚,好在因马九因失利,早就做好准备,虽遭受重创,竟也勉强踉跄站起身子,并不倒下。

呼延超惊讶。

“咦……你这小子倒是不简单,看来是我看走了眼,不过方才我怕一鞭震死你,故意留了手,接下来我可就不会留情了。”

那弟子道:“这是我的荣幸,阁下只管出力就是。”

“不可。”

马九因比谁都清楚呼延超的本事,也知呼延超的的确确是留了手,念起这年轻弟子身份,心道纵使我马九因拼了老命也断然不可让他受任何差池。

“你已接了他一鞭,接下来两鞭让师叔来接就是。”

“师叔暂且放心,想要弟子死却还没那么容易,我们与这位前辈有言在先,只需要三鞭,便归还我青城派拂尘,我已受了一鞭,又岂能反悔?”

他一咬牙,深吸口气道:“请出第二鞭。”

这一鞭呼延超果真没有留手,见那金鞭虎虎生风呼啸而去,似有千钧之力,那弟子亦不再死死抵挡,而是以手中宝剑顺势接下金鞭,斜斜一撩,将那金鞭方向略微挑动,便见金鞭距离他身子险之又险的落下,抽碎了地上大理石亮砖,余威不减,直至发力周围布满密密麻麻蛛丝一般的裂纹之后才渐渐停下来。

众人齐齐瞪大眼睛,这一手四两拨千斤看似简单,实则对于出剑时机以及力道的把握要求极高,这年轻弟子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就连呼延超也是一脸迷惑,随即恍然大悟,两眼放光道:“好小子,我竟没想到你还有这般心计,方才我第一鞭你定料到我不会全力出手,故此才硬接,虽受了伤,却也并无大碍,你故意要我放松警惕,这第二鞭四两拨千斤的功夫将我鞭力拨开,第二鞭则可轻而易举避过,只是我可从不曾听说过青城派竟还有如此年轻俊杰,你比你师叔却是强了不少,是我看走了眼。”

马九因心道不妙,终归是年轻气盛了一些,这年轻弟子正是青城派如今最为耀眼的青城剑余青城,原本只是有意带他下山游历一番长长见识,好将心沉淀下来安心修炼剑道,将来好作为青城派的一大杀手锏,今日青城露了这一手,不论有没有道破身份,接下来都会面临不小的麻烦。

拂尘虽是宝贝,可并不急于一时讨回来,这下又该如何是好?

面对呼延超如此直言不讳,余青城也知今日八成是下不了台了,早先前来九重天的路上本就有多次出手机会,奈何师叔马九因一直在身旁提醒,说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故此要自己隐藏锋芒,他余青城也的确有心色厉内荏暗藏宝剑于匣中,可这段日子以来每每见萧弄月宋一血等人大出风头,同是一辈人难免心中有些不服气,许多道理别人说了未必就是道理,只有自己经历一番才会完全信服。

今日出手虽抱着露露风头的念头,可更重要还是不愿看师叔马九因受辱,念想师叔待自己不薄,倘若丢了拂尘,说出去也只会让师叔脸上无光,我作为青城剑,又岂能藏身于人后?既然早晚要露出锋芒,又何必大器晚成?

余青城沉声道:“阁下说的对也不对,我的确猜中了阁下心思,可我也知阁下武功高强,我定不是对手,故此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今日青城派的东西是一定要拿回来,纵使身死又如何?还请阁下出第三鞭。”

呼延超大笑。

“好小子,看来你青城派倒也算是后继有人了,我也想看看你究竟会选择什么办法来接我第三鞭,看招。”

呼延超此番是动了真招,先是将金鞭挽了一道鞭花,随即金鞭脱手而出,正对余青城而去,此番却是不能再使用四两拨千斤的功夫,余青城倒也并不惊慌,艰难一笑,突然高高跃起,却见他面对第三鞭竟不主动去接,而是绕过金鞭主动去攻击呼延超,呼延超微微诧异。

“好小子,倒也算是一个人才,居然能想出这种

法子钻我的空子,不过你难道不知只有接我的鞭才最安全,主动挑衅我的下场会很凄惨吗?”

余青城微微一笑。

“知道,可我还是想试试。”

他剑在前,人在后,呼延超虽人高马大,却到底并非铜皮铁骨,自是不敢让这一剑靠近自己身子,好在手中还有一把拂尘,青城派的宝贝在他手中竟跟莽夫手里的棍棒没什么区别,只是简单的抽,撩,完全没有任何招数可言,却也能让余青城感觉到莫大的压力,呼延超力气极大,倘若被抽中,皮开肉绽亦只能算是最轻的了。

千钧一发时候余青城忽然丢了剑,其人竟从呼延超胯下钻过,呼延超哪里料到他会有这一出,奈何他虽臂力极大,身子却不如余青城那般灵活,余青城瞬间拍打地面站起身,双手成掌攻他后背,呼延超冷笑。

“你以为你能打的动我?笑话。”

余青城果然下一刻便感觉到一股大力从呼延超身上反震回来,猝不及防之下原本便受了创的身子更是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马九因大呼小心,青城七剑亦齐齐罢手,正要围拢过来时候,呼延超已高高抬起手掌拍向余青城天灵盖,要教他立时没了性命。

“且慢。”

余青城大喝。

“你我有言在先,只需要我接你三鞭,莫非阁下要在这么多英雄好汉面前出尔反尔不成?”

呼延超先是一愣,他又如何不明白自己这又是上了面前这小子的当了,于是连连冷笑。

“好……好……好……你这小子倒的确是个难缠的主儿,有几分胆识,也有几分计谋。”

余青城踉跄起身道:“那阁下是否可以遵守诺言?”

呼延超冷冷道:“一把拂尘而已,在你青城派眼里算是宝贝,在我这里却甚么都不是,还你就是。”

拂尘到手,余青城欣慰,马九因亦是神色复杂。

却听得萧弄月道:“楼上那位小姐,现在你又有什么好说的?”

芊荨早就在余青城出手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个其貌不扬的弟子,此刻听萧弄月如此一言,只是淡淡道:“我九重天的人自然是说话算话的,只要他接了三招就行,不过那是他青城派的事情,跟诸位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诸位竟觉得自己能赢得过我这下人?”

言罢,却见青城七剑那边已分出胜负,东南西北落败,芊荨亦只是冷冷瞥了一眼,道:“输给青城七剑不丢人,我们与青城派也算是暂且打了一个平手,好戏还在后头。”

萧弄月也知芊荨说的在理,他又反驳道:“我们众门派同气连枝,同仇敌忾,青城派胜了我们脸上也有面子,你说跟我们有没有关系?”

芊荨笑道:“是么?同气连枝?同仇敌忾?那为何方才马老前辈受辱的时候不见你们去帮他,反而是别人青城派自家的人出手阻拦?萧公子,你且说说以你的三把神剑,要拦住我的一脚可有困难?”

“这个……”

萧弄月却是不知该如何解释,当时想要出手不假,可因念在马九因已丢了拂尘的份上,知道自己也未必能拦得住呼延超,故此才未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谁料到竟被芊荨这么快找到了把柄?

“萧公子,你就别这个那个了,事实上是你看马老前辈如此轻而易举便被我这下人击败,心知你也绝对不是他对手,丢了拂尘尚且还好,倘若连你名剑山庄的传承宝剑都丢了去,你萧公子定丢不起这个人,是也不是?”

“我……”

“你一定想说你犹豫之后已打算要出手,谁料被那位公子抢了先对不对?可事实上你没出手就是没出手,所以你们的同气连枝在小女子眼里不过只是一个笑话罢了,真要赌上自己的名声以及身后门派的名声,你们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被芊荨如同连珠炮一般的反问给呛的根本说不出话来,萧弄月明知芊荨是有意挑拨大家

关系,却根本说不过她,大为恼火,再看众门派互相看彼此的眼神果然变得有些不一样,心知今日就算大家明面上不会说什么,可心中也一定会生出嫌隙了。

“你说的也许对,可身在这江湖之中,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萧弄月诚挚道。

“倘若我今日是孤身一人,并不代表名剑山庄,我就算拼了性命也一定会将马老前辈救下,事实上是我不敢为了一己私欲赌上我名剑山庄的名声,所以,马老前辈,还请你们青城派见谅。”

马九因神色复杂,心道自己一把年纪,有些事情居然还不如一个年轻人看得透,倘若萧弄月非但不承认,还故意掩饰,他倒是有必要考虑考虑跟名剑山庄的接触还要不要继续下去,可眼见萧弄月句句发自肺腑,心道名剑山庄也许不可交,可这萧弄月是绝对能作为青城派的朋友的。

马九因沉声道:“萧公子言重了,只怪我马九因太过轻敌,没有弄清楚别人是故意下的套,此事怨不得诸位。”

“哎呀,真是让我好感动,难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患难见真情?可是萧公子你想过没有,倘若你不是因为名剑山庄少庄主的身份,你又有何德何能站在这么多英雄好汉面前夸夸其谈?”

芊荨自是不愿看到楼下众门派再度重修于好,一边继续挑拨,一边却在暗中思索,怎的那边还没传来消息?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她越是心中焦灼便越发觉得不安,比起这边,那边杀了张凤府才是重中之重,否则今日也不会故意造了这样一番好戏出来。

萧弄月早就对芊荨的伶牙俐齿有了领教,又岂会被她激怒?

只是轻声道:“怎样都好,青城派已上过场,我们其他门派却是不能就这样善罢甘休,不过我也知道单凭我一人之力肯定无法将这位前辈拿下,故此,我希望我能找个人出来跟我一起对付这位前辈。”

芊荨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随你们的便,总之我是看出来了今日你们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

正此时,突闻一阵脚步匆匆,原来是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替人传话的小厮,他一进来便直吆喝道:“请问哪位大姐姓秦。”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将目光统一看向了一位着白衣的中年女子,一直隐藏在人群之中的梅花针秦雪烟才疑惑道:“何事?”

那小厮道:“有人请你速速回去,有人受了重伤,请你疗伤。”

见状,芊荨越发觉得心里担忧,果不其然紧随那小厮之后又有九指吕林飞快从后门上楼,低声道:“出事了,小姐赶紧过去看一看。”

芊荨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孟轻舟,你在这里盯着,我过去看看。”

“莫要让这女人走。”

三楼下神拳帮姜斌大喝一声。

“事情因她而起,说走就走,哪儿有这么简单?大家随我一同将她拦住,这次错过了就不知下次有没有机会了。”

这般一带头竟是群情激奋跃跃欲试,与之相比,孟轻舟呼延超吕林三人气势则是弱了太多太多。

“聒噪。”

芊荨此时怒火中烧,又哪里管的了那许多?此间已用不着自己主事,还是要赶紧验证自己心中猜测才是大事情,但她想走又哪里有那么容易?

有十几道人影迅速跃起,试图将芊荨团团围住,那其中就有带头的姜斌。

“妖女,想走,也得先给我们一个交代才行。”

“就凭你们?”

芊荨冷笑。

姜斌同样冷笑道:“我们这么多人对付你这三个手下难道还不够?”

芊荨道:“又是谁告诉你我只有这三个手下?”

数阵房门打开的吱哇声响,分别从两旁客房再度鱼贯而出四个男人。

黑寡妇面色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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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黄泉路

张凤府心中焦灼无比,只因萱萱受了叶白荷一掌,却是不曾想到那一掌乃萱萱故意所中,好方便自己找到机会反杀宋帝王。

急匆匆请了人去求秦雪烟出手,好在这位梅花针回山速度极快,不消片刻功夫便已稳住萱萱伤势,只是这时候秦雪烟才明白是中了芊荨调虎离山的计谋。

张凤府沉声道:“定是有人跟那妖女勾结他们才会如此得手,想来想去这人除了三重天的那些家伙之外当不会再有别人。”

秦雪烟道:“纵然你知道又有何用。你拿不出真凭实据,单凭几句话就证明他们跟人勾结?你觉得会不会有人相信?”

张凤府道:“可我心有不甘,今日若非提前留了一手,怕此刻我亦不能跟姐姐你在此讨论这件事情了,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姐姐你在九重天呆了这么久,难道就不知道一丁点关于那妖女的事情?”

“这个……”

秦雪烟皱眉道,

“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从前只知道芊荨不过是九重天的一大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九重天各个大人物朝思暮想的梦中伊人,若非此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相信她也未必就会站出来,只是她站出来的越快便证明九重天越来越着急,这是坏事,却也是好事,山下的事情你不知道,我等被芊荨下了套,此时此刻修罗道十大阎罗有六大阎罗已经尽归了芊荨麾下,是我先赶回来,恐怕他们现在还正在山下酣战,恕我直言,单凭山下那些人,远远不是芊荨的对手,今日怕是要狠狠栽一个跟头了。”

张凤府叹气道:“又能有什么办法?此地原本就是九重天的大本营,强龙又哪里压的过地头蛇?”

秦雪烟道:“恐怕其实来的也未必就只有这些明面上的门派对不对?还有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时刻是不会出来的。”

张凤府对于秦雪烟能猜测到这么多也并不惊讶,低声道:“倘若说起高手,中原武林高手犹如过江之鲫,又岂是一个九重天能拦得住?无非只是在等一个最合适的机会出手罢了,此刻他们躲藏在何处无人知道,甚至很多高手连我都叫不出来名字,可我相信一但九重天局势明朗,他们之间定有一场生死较量……”

张凤府顿了顿。

“一场正邪之间的较量。”

秦雪烟道:“总之不论如何,九重天高手如云,除了已经现身的六大阎罗,还有几大天王,天王之下还有道场主,你又才见过多少?一切就只等这两日的九重天大比拉开帷幕你才会清楚意识到九重天的恐怖之处。”

张凤府又如何不知九重天能在短短几十年之间声名鹊起,定有它的道理?

只是念起当务之急,还是忍不住问道:“姐姐在九重天这么久,可曾听到过关于天山雪莲的消息?”

“天山雪莲!”

秦雪烟一愣。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莫非你对这件宝物也十分感兴趣?”

张凤府道:“此等宝贝若是谁说不感兴趣那一定是假的。”

“真的只是为了天山雪莲?”

秦雪烟双眼熠熠,好似已将张凤府浑身上下看了一个通透,她笑道:“你就不必瞒我了,关于你的事情我大概也猜到了一些,先前替你施针时候便感觉到了你身体里面有一股极其霸道的内力,我也大概猜测到了这股内力的来路,如此追溯

,我自然也能猜得到你打听天山雪莲的用意,可我必须告诉你,就凭你现在的本事,去了也只是送死。”

张凤府心里一惊,心道单单只是施针便能看出来这么多,九重天的人当真是不可貌相。

他又道:“可有些事情倘若我不去做,就算活下来也不会舒服的,师门之命,不敢不从,还请姐姐示下,并且请姐姐放心,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不会去做,就当是提前打听清楚状况也是不错的。”

秦雪烟思忖片刻,她已隐约知道张凤府跟冰宫定有关系,心道纵使我不说,早晚张凤府也会打听到那个地方去,倒不如卖个人情先。

“告诉你也不是不行,其实你要找的东西一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混入九重天这么久,想必也一定知道了黄泉路的事情,黄泉路就在我们脚下。”

张凤府顿时呆住,望向山下汹涌的岩浆河流,不可思议道:“下面如此灼热,如何能住人?”

秦雪烟道:“所以才有了九天而下的瀑布,也才有了天山雪莲,素问天山雪莲乃是集天地造化,吸收冰雪生长而成,有了天山雪莲,自然能大大减少灼热之感,不过黄泉路我只知道在这岩浆河流之下,入口在哪里却是不得而知,想必即便有人知道入口在哪里,想进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除非……”

张凤府沉声道:“除非有一个非常特殊的人能带我进去。”

秦雪烟道:“不过据我所知,就连好几位天王都未必有那个能耐,就比如二天王,她甚至从未来过九重天,自然就不行。”

张凤府若有所思道:“我大概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秦雪烟很容易便看出来张凤府心思,道:“你要打芊荨的主意恐怕不容易,你也看到了她身边有多少高手,甚至还有两个八品境界。”

张凤府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虽惊讶,却也不至于气垒,笑道:“高手多又能如何?我就不信她吃喝拉撒身边都带着高手,再凶猛的老虎都有打盹儿的时候,更何况只是一个女子?”

“咳咳……”

正此时一阵咳嗽将二人谈话打断,秦雪烟看了一眼渐渐苏醒的萱萱,不解道:“真是不理解你为什么会跟她扯上那么多关系。岂不知她只会害你?”

张凤府道:“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秦雪烟道:“罢了,我去瞧瞧你那兄弟伤势如何,先前他与黄泉对拼,黄泉终是留了一手,

并没取他性命,只要性命还在,总是有救的。”

她轻轻退出了洞府,张凤府正要替萱萱擦头上汗水时候却被萱萱一只手拉扯住手臂。

萱萱梦呓一般道:“爹……爹……别丢下我……”

张凤府一时不解,心道这魔女虽平日里看起来诡计多端,实际上也只是个怕被父亲丢下的小姑娘罢了,再联想自己……却是连爹爹在哪里都不知道,一阵怅然若失,却见萱萱陡然睁大眼睛,她见张凤府近在咫尺坐在自己身旁,下意识一阵惊呼,抬手就是一掌,只是这掌力聊胜于无,根本没几分力气。虽如此,不过护体冰玄劲自主护体,反震萱萱一掌,后者立时小脸苍白。

张凤府立时道:“叫什么?看清楚,是我……”

萱萱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忙挣扎道:“

你……你弄疼我了。”

张凤府这才放开手,他见萱萱重伤之下竟罕见的露出小女儿姿态,不禁一阵走神。

心道自己又何尝没有经历过同样的心情呢?

“醒来就好,秦姐姐已经替你施针,暂时没有大碍,需好好休息一日,接下来你却是哪里都不能去了。”

张凤府站起身,望向云雾缭绕之下若隐若现的岩浆河流,此河长少说也是一两千丈,更不说还有无数礁石洞穴需要穿梭,倘若黄泉路真在岩浆河流之下,那莫名消失的那一批武林前辈又该日日夜夜受着怎样的煎熬呢?

萱萱一句话再度打乱他思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凤府淡淡道:“就是让你好好休息的意思,另外……”

张凤府顿了顿。

“你以后也莫要再那么傻了,好在这一掌受的不是很重,否则你的小命可就没了,总之不管怎样,我都该谢谢你,若非是你……”

“你想太多了,你谢我什么?我不过是念在倘若你死了,我也定不会从他们手里活下来罢了,莫要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

张凤府啼笑皆非,心道就应该让这魔女,干脆昏死过去醒不来才好,否则一醒来自己又该头大了。

“怎样都好,我接下来要出去一趟。”

“出去!去哪里?”

“自然是有事情要办的。”

“那不带上我一起?有我在最起码能给你出谋划策对不对?不然你这憨头憨脑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上了别人的当。”

“这……”

张凤府一时片刻竟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辩驳,与芊荨的较量,明面上是自己占了上风,可只有自己才清楚,死的几个人对于芊荨的影响并不大,反而是芊荨的好几次算计差点就让自己有来无回。

这女人绝对不容易对付,倘若能做到许多事情跟萱萱心照不宣,那带上她也无妨,只是二人归根结底,也不过只算是暂时的联盟罢了。

有些事情,萱萱是注定不能见到的。

“恐怕不行,这次的事情我还真不能带你去。”

“你敢?”

“我还真敢。”

张凤府迅速撕扯下萱萱身上衣裙一块布,正在萱萱满脸惊恐不断挣扎时候他已用布将萱萱的双手双脚捆绑起来不得动弹。

“张凤府,你混蛋……”

萱萱怒骂。

张凤府轻声道:“对不起,这次的确是不能带你一起去,因为我要做的事情很危险,倘若我能活着回来,会继续为你做答应你的三件事,倘若我回不来……”

张凤府叹气道:“也请你看在我曾经救过你性命的份上,放了十三娘她们……”

“张凤府,你敢丢下我我就立马对十三娘下手。”

“对不起,我只能丢下你。”

最后一块布条将萱萱嘴巴塞住,出了门正看到秦雪烟在门外一脸笑意。

张凤府道:“姐姐替我看好她。”

秦雪烟道:“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去。”

张凤府道:“现在对于我来讲最紧的就是时间,烦请姐姐上心,替我告诉她,我若能活着回来,再给她赔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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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扒皮

人间修罗第一百五十四章扒皮说吧,究竟怎么回事?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某处隐蔽洞府之内,芊荨正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三个铩羽而归的“得力干将。”

宋帝王已彻底冻成了一根冰棍,若非叶白荷内力祛除寒毒,恐怕此时此刻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她内力始终不及张凤府火云刀,虽全力祛除,亦不过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三人回来时候只有宋帝王受了最重的伤,所有的溃败却也全部因宋帝王而起。

此刻,叶白荷淡淡道:“事出有因,至于因在哪里,还请宋帝王好好跟小姐说说。”

宋帝王艰难道:“都……都怪我……若非……若非我中了寒冰掌……定……定不会失败。”

“孟九幽的寒冰掌居然这么快被那家伙学会?可即便如此,楚江王,你也不应该失手才对。”

芊荨竭尽全力想从叶白荷身上看出一丝端倪,却注定徒劳无功,叶白荷不惊不喜道:“我若出手杀人,宋帝王性命不保,小姐还是应该问问宋帝王是如何被人擒住的比较好,当然,若是小姐只在乎任务的完成,而根本不在意我们这些下人死活的话,那么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宋帝王原本身体冰凉,此刻却是更加如坠冰窖。

芊荨心中恼怒,但脸上却没有任何愠怒,只因此地除了他们几人之外,还有五六个人在冷眼旁观,任务失败已是恼火,倘若再寒了下面人的心,到时候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楚江王说的哪里话,只因我们已有三个兄弟姐妹遭了那家伙的毒手,倘若这个仇不报,我们有何面目面对已经死去的他们?只是我心中有许多地方想不明白罢了,你们三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居然还没能从那家伙手里讨到什么好处,看来那家伙本事果然大的很。”

叶白荷淡淡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不稀奇,这次任务已经失败,想必接下来他们也不会那么容易上当了,想要再对付小姐的敌人,恐怕只能另选时机了。”

芊荨道:“最好的机会已经错过了,再贸然出手只会给人抓住把柄,这里已经没你们什么事情了,楚江王,你且与黄泉先退下,宋帝王的寒毒我自有办法。”

待到叶白荷黄泉离开之后,芊荨一张脸才冷了下来,更是疑窦丛生。

“宋帝王,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怎么回事?这其中可有什么猫腻!”

宋帝王哪里知道芊荨故意留下自己竟是为了这个?当即心中一紧,老老实实道:“她……她说的都是真的……不过……不过我们虽然没能杀了那小子……可却伤了他身边一个女子,说到底还是怪我们太轻敌,只差一点……”

“我不想听什么只差一点,我只想听事情发生的所有经过。”

宋帝王大气都不敢出,便将事情发生经过原原本本道了出来,不敢有任何隐瞒,只因骗了面前这位姑奶奶的下场可绝对是凄惨的很。

芊荨听罢之后更是满腹狐疑。

心道好端端的打斗为什么偏偏要二人单独避开?

沉声道:“也就是说从你们打斗开始,到发现他们打斗,这中间的时间他们非但没有分出胜负,而且连小伤都不曾受过?”

宋帝王方才被吓的惶恐不已,再加上被叶白荷救下回来的这一路之上只想着如何跟芊荨答复,却是没想到这其中的门道,当下灵光一现。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那小子武功奇高,他能以寒冰掌伤我为何就不能以寒冰掌伤楚江王?非要等我出现才使此杀手锏,这么说来,楚江王好像还真的有问题,可具体什么地方有问题却也说不出来。毕竟我们也没能抓到什么真凭实据对不对?”

芊荨冷笑道:“我还以为你的脑子已经被寒冰掌的寒毒冻坏了,没想到还有这个觉悟。”

宋帝王如释重负道:“亏我还在为之前她的出手相救心怀感激,却不知小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芊荨淡淡道:“想知道楚江王究竟有没有问题,我们只需要试探一番就是了。最好来个借坡下驴。”

……

“有件事情我琢磨

了许久,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回答。”

回去的路上,叶白荷犹豫许久,才终于道出了这句话。

黄泉淡淡道:“你想问为何我还要站在你们这边?”

叶白荷笑而不语。

黄泉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你们两方争斗的话谁的胜算更大一点,可你也看见了那位大小姐的性子,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她故意派你我二人前去不过是因为我们都是从修罗道之变当中活下来的而已,她从一开始就不信任我们,所以今天即便我真的杀了他们,她早晚也容不下我,一但修罗道的事情走漏风声,第一个死的人绝对是我,所以……”

黄泉无奈叹气。

“从我帮你们第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没有回头路,方才她故意让我们二人先走,后面定另有安排,虽明面上不会动我们,难保暗地里不会使什么绊子,现在的我们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叶白荷沉声道:“你倒是看的透彻,眼下我要去见我一个朋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黄泉道:“两个人未免太过招摇过市,倒不如你去,我来替你守着后背,说不定就有什么阿猫阿狗做着暗中监视人的事情。”

……

张凤府直下山崖,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芊荨的身份,叶白荷似乎知道一星半点,除了找到叶白荷之外并无其他好办法。

好在二人似心有灵犀,你知我会来,我知你会找我,不用多久时间便碰了面。

“长话短说,黄泉盯不了太久,我若消失的时间太长,只会让他们更加疑心。”

叶白荷开门见山,这让张凤府将之前想好的一番开场白竟全部都忘了。

他沉声道:“那妖女究竟什么身份?”

叶白荷道:“什么身份我不知道,但我曾无意间见到她身边那个玉箫的家伙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他身上穿了一件黄马褂。”

“……”

张凤府心中猛然咯噔一下,沉声道:“这的确是一个非常有用的消息。”

“另外,她的伤势如何?”

“她……”张凤府故意迟疑,却听叶白荷道:“装蒜的事情可不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你我之间不需要那些门门道道,那一掌我虽故意留手,可我也能看出来她是故意露出破绽让我得手,另外,这玉瓶是你给我,里面还有几颗丹药,兴许用得着。”

叶白荷从怀里掏出一只玉瓶,那玉瓶乃是萱萱送给张凤府,张凤府又给叶白荷,没想到一个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张凤府手中。

张凤府道:“她已被施针,伤势估计……”

叶白荷不容置疑道:“这玉瓶带着一股女子香气,其实我早知道是谁给你的,你可从来不会带这种东西在身上,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我不想欠别人什么东西,尤其是不想欠她的。”

张凤府苦笑间叶白荷已纵身远遁,不见踪影。

……

“唔……唔……”

洞府之内,萱萱在床榻之上不断折腾,嘴里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洞府之外,秦雪烟见她越是如此,便越不想搭理。

倒是兰亭道:“还是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莫要出了什么事情才好。”

秦雪烟道:“能出什么事情?手脚都已经被捆了,难不成还能反了天去?”

虽如此说,却还是小瞧了萱萱那股子倔劲儿,未几便听见一阵掉在地上的声音。

秦雪烟心中恼怒,却不得不打开了洞府门,却见萱萱摔的鼻青脸肿,狼狈不已。

不禁没好气道:“不是说了就让你在此处等待,胡乱动什么动?”

萱萱满脸委屈,似有万语千言憋在腹中,秦雪烟到底也是女人,不禁心生怜悯。

淡淡道:“我把你嘴里的布取出来,要说什么你尽管说就是。”

说罢便取下了萱萱嘴里布条。

萱萱急忙道:“快将我放开。”

秦雪烟道:“你不如不说,我看这布条还是直接给你塞回去得了。”

萱萱又道:“你是让张凤府去送死。”

秦雪烟疑惑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你们方才说话的时候说的那么大声,我怎么可能没听见,不过那会儿还糊里糊涂听不清楚罢了。”

萱萱死死盯着秦雪烟,神情不似作假,实际心中却在嘀咕不知道会不会被秦雪烟看出什么端倪,她又哪里真知道秦雪烟究竟跟张凤府说了什么,只是顺着秦雪烟的话说了下去而已。

秦雪烟心里一沉,心道没想到居然被她听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关于萱萱的身份,她也知道一些,倘若此时此刻罗刹门的人再来横插一脚,事情可就真的不好办了。

秦雪烟沉声道:“你既然知道了,那就更应该晓得我不可能放你走,以你现在的状态去,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萱萱道:“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女人多难对付,倘若有我在,不说能稳稳胜过那个女人,最起码谋略之上也能打个平手信不信?你这样让他一个人去才是让他送死。”

“随你怎么说,总之我不放就是不放,你也不需要在我这里打主意了。没有可能的事情,这布条你还是继续含着吧。”

“你敢。”

萱萱瞪大眼睛蹦蹦跳跳至洞府最外面,须知她此时并非是在自己洞府,而是依着悬崖峭壁,下面便是汹涌的岩浆河流。

“你敢动我我就立马从这里跳下去。”

“这种把戏我看你还是省省吧,我可不是那愣头青小子,处处被你忽悠,你愿意跳就跳,我只答应他看好你,你自己要跳我有什么办法?”

“那你就等着。”

说罢,萱萱果真纵身一跃。

秦雪烟大惊,根本来不及多想便飞速过去阻拦,谁曾想萱萱并没真的跳下去,而是单手攀附在悬崖之上,原来她方才便已恢复些许内力,挣脱裙摆布条自是不难,故意设计引诱秦雪烟。

待到秦雪烟反应过来时候已被萱萱一只手锁住咽喉,瞬间二人调换了一个位置。

“别乱动,我知道你有一手施针的好功夫,可只要你一打中我,我立马就能捏碎你的咽喉。”

“为什么?”

秦雪烟不解。

她见萱萱虽然设计将自己擒住,可萱萱亦好不到哪里去,此刻萱萱脸色惨白,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势头。

萱萱冷冷道:“不为什么,我自然有我的用意,张凤府不能就这么死了,他还欠我三件事情没做。”

秦雪烟道:“所以你打算搭上自己性命?以你这个状态,莫说是那些高手,寻常武夫你都斗不过,你拿什么帮他?”

萱萱道:“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不论如何我还是谢谢你替我施针,别再跟着我,我真的敢自杀给你看。”

“慢着……”

秦雪烟咬牙道。

“我这里还有一颗疗伤用的丹药,算不得多好的东西,但总比没有强。”

“谢谢。”

接过丹药,萱萱并不矫情,张口吞下。

秦雪烟道:“你就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

萱萱道:“你若真有心杀我,也根本犯不着使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秦雪烟道:“我不想他这么快死,我更不想你破坏眼下九重天的平衡,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萱萱犹豫片刻,淡淡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局势没有明朗之前,我不会轻易打破这种僵持,我也不会傻到让你们同心协力共同来对付我们,此去,我只是想救张凤府一条性命,还有,我更想弄清楚一件事情……”

说到这里萱萱竟变成了一副咬牙切齿模样。

“倘若我弄清楚这件事情跟他有关系,我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早在先前张凤府对战叶白荷故意二人躲避众人时候萱萱心中便疑窦丛生,又见张凤府使刀的时候竟是不知不觉跟脑海中一个人重合起来,再联想之前在大乐坊时候张凤府无缘无故的消失,萱萱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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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布局

人间修罗第一百五十五章布局宋帝王之寒毒虽重,但九重天奇人异士不少,更加之长年与孟九幽打交道,不少高手也约摸知道破解寒毒之法,故此并未用多少时间。

倒是芊荨的确自叶黄二人离开之后便派人跟踪,叶白荷前后消失时间并不久,再加之有黄泉带着人兜圈子,暂时也未看出什么端倪。

只是芊荨心中依旧放心不下,便打算将计就计,暂且装作不知叶白荷的事情,有意放出消息,说自己即将去会见一位大人物,至于这大人物究竟有多大却是无从得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叶白荷并未费多大力气便打听到了这消息,二女斗智斗勇就此开始。

叶白荷姑且江湖经验尚浅,虽察觉这其中有哪里不对劲,却又具体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好在身边还有一个可出谋划策的黄泉。

黄泉深谙九重天尔虞我诈,疑虑道:“既然是说见一位大人物,却又不说这位大人物究竟具体有多大,况且她也定知道这个时候一定有许多人对她的身份很好奇,她为何还要如此大张旗鼓?难道就不怕被人算计?我看,这件事情多半有诈。”

叶白荷道:“你的意思是她故意如此,引人前去?好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黄泉道:“多半是如此,咱们先且看看她究竟是孤身一人前去,还是带上手下,倘若孤身一人,铁定有诈,倘若保护她的人不少,也说不定她是觉得有恃无恐,这女人实在太过让人琢磨不透,也有可能她只是太过自负,但不论是哪种,我们都得小心提防才是,我看这消息在没有证实之前还是不要放出去的好,以免弄巧成拙,到时候才悔不当初。”

叶白荷也觉黄泉说得有理,只是眼下芊荨手下高手虽然多,可偏偏只落得自己两个人被孤立,还有一个同样未被派上用场的冷月,一时间却是根本就不知道怎样去打探这消息真假。

颇为犯难。

黄泉道:“还是挑她身边的人下手最合适。”

叶白荷忧虑道:“你也说了是她身边的人,既然是她身边的人自然是不会出卖她的,这话不是前后矛盾?”

黄泉却冷笑道:“再身边的人也有自己的弱点,咱们不妨从他们的弱点下手,到时候一切问题可就迎刃而解了。”

……

“五官王,阎罗王,卞城王,泰山王……”

黑寡妇一一念出了突然走出来的这四个男人身份,一张冷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以及深深寒意。

她早先去过一趟九重天最为至高无上之地,故此也自然而然知道了许多从前不知道的事情。

五官王是一个赤发男子,约摸四五十岁,虎目怒睁,四人同样着一件黑色劲装,腰间一条黑色腰带,衣服袖口的金缕以及衣裳后背的骷髅图案已证明了他们身份。

阎罗王半眯着一双眼,好似慵懒打盹儿,一张玉脸竟比孟轻舟还来的更加苍白几分。

卞城王腰间提着一把刀,那刀刀柄竟是婴儿骷髅头所打造,诡异无比。

最后一位泰山王则真是如同泰山一般,五大三粗,并不比呼延超差,甚至还犹有过之。

“真是没想到我们这小打小闹的场面连你们这四尊大佛都请过来了。”

虽嘴上不忿,实则黑寡妇心中也是震惊不已,眼下十殿阎罗除了最后一位不知在何处的转轮王,几乎已经泾渭分明,芊荨那边明面上就已有了四个,更莫说还有孟轻舟,呼延超这等绝顶高手,今日过来容易,可一个呼延超已经足够让人望而却步,突然又多出来这四位,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开?恐怕纵使自己答应,可身后这些人也不一定会答应。

那泰山王其人人高马大,说话时候更是嗓门儿都震的人耳朵生疼,他冷笑道:“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二天王可一直说的都是今天的事情你不插手,可你方才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把自己也跟这些名门正派扯到了一起?”

阎罗王其人脂粉如玉,说话时候更是阴柔无比,似女子一般淡然道:“还是说二天王见我们出来终于坐不住了,怕今日你带来的这些人气势汹汹而来,又铩羽而归是不是?”

五官王卞城王齐齐放声大笑,仅仅只是这等穿了同样制式的衣裳加上这份派头便已让人心中生畏。

呼延超收了金鞭,冷冷看了一眼黑寡妇,转身上了楼。

孟轻舟始终云淡风轻,但倘若用心观察,定能看到其眼里的几分莫名味道。

马九因适才虽积了一口恶气,在呼延超手里没能讨得到好处,又被芊荨羞辱,但吃了一次亏之后也知楼上这些家伙定不好招惹,又不禁暗自狐疑,九重天什么时候居然有了这么多高手?又究竟是什么样的势力能同时将这么多高手收入麾下还能让他们同仇敌忾?上面这些家伙不论哪一个放出来单打独斗都是所向无敌的角色,要将这样一批人联合起来又谈何容易?

马九因心道若非此番半信半疑而来九重天,又何

至于丢了这么大的脸面?倘若我青城派几位长老但凡有一人在此,又岂能让楼上这些家伙如此放肆?

更别说青城派此刻供养的那位半人半神的人物,倘若能请动他来出山,区区九重天又能蹦哒到哪里去?

身旁便是青城派而今最为耀眼的青城剑余青城,马九因见自己这位师侄始终不卑不亢才心中感觉欣慰。

不愧是那位前辈的亲传弟子,只要他能得了那位前辈悉心调教,青城派威震天下指日可待。

马九因疑惑道:“二天王,你可知楼上这些家伙究竟是什么来路?”

事实上有此一问的也并非马九因一人,故此黑寡妇也耐心解惑道:“这四位乃是修罗道十殿阎罗当中的四位,九重天上下分明,先有九大天王,这九大天王各司其职,其麾下又分别有十殿阎罗,十殿阎罗之下还有十二道场主,十二道场主之外还有天榜地榜高手无数,这便是九重天的大致分布。不过也不排除有人分明已经超过了天王阎罗的实力,却甘愿隐姓埋名的,总之,九重天是一个讲实力的地方就对了,上面这些人,没一个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众人齐齐唏嘘不已。

距离黑寡妇最近的萧弄月沉声道:“天王,请问楼上这四位实力如何?”

黑寡妇道:“总之没一个在七品之下就是了,单打独斗,我能勉强拖住两个人,可剩下的两个人落到各位门派下的弟子那里,无一人能拦得住。”

神拳帮姜斌好不容易得来如此在群雄面前彰显神拳帮声势的机会,自是不会轻易放过,他大声道:“那又如何?难不成我们这么多人联手起来都打不过他们?现在是我们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原本只是想来九重天看看热闹,谁曾想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找麻烦,倘若我中原群雄今日在这里吃了闭门羹,就算回去也未必能抬得起头做人,大家说对不对?”

虽是中原门派,可众口难调,更何况十指尚且分个长短,又何况是这么多活生生的人?但见群情激奋,跃跃欲试,竟颇有一番舍身成仁的大义凛然。

就连早先展现了天生神力的秦汉亦是带起头来,他随意拎起酒楼之中一张桌子,五指轻轻用力,那张实木桌子被它拿捏处竟迅速化作一团齑粉。

满堂喝彩。

黑寡妇是又气又恼,她又如何看不出这姜斌虽然豪爽,实则心机重的很,一心想要出头,只是想出头却也得分个时候,眼下这情况一但打起来,即便能以人多压制人少,可真个死伤起来,只有自己身后这些门派吃亏的份儿。

虽说巴不得将众门派与芊荨一帮人的关系弄僵,可黑寡妇心知还不到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倘若今日受挫,恐只会在这些门派心里留下阴影。

正此时忽闻一个尖锐女子声音响起。

“站住,你们两个,往哪里跑?”

原来是蔷薇正同黑寡妇一般暗自忧心时候忽然见到刘文两位公子哥儿趁人不注意要逃命,故此一声厉喝之下将两人又给呵斥了回来。

经过蔷薇悉心照料伤势好的很快的刘羡欢隐藏心中不安,正色道:“逃?谁……谁说我们要逃了?”

蔷薇狐疑道“不是逃跑你们两个家伙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刘羡欢道:“尿急行不行?”

实则这位自江南道远道而来的公子哥儿心中早就打起了嘀咕,心道你们这些门派要打是你们的事情,我兄弟两人不过是适逢路过贵地来看看热闹而已,打架的事情我们却是帮不上忙,不走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蔷薇见刘羡欢满脸通红,真以为他是尿急,才知是自己错怪了他,又见好多双眼睛朝自己看来,多有不自在,便没好气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尿急?”

刘羡欢瞠目结舌。

心道尿尿这种事情什么时候还跟时候有关系?

见他愣住,蔷薇以为他被自己吓住,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眼下这种时候正是需要帮忙的时候,尿急也得先憋着。”

“这个……这个……”

刘羡欢结结巴巴道。

“我们两个又不会武功,能帮得上什么忙?”

蔷薇认真道:“你们不是说天下最厉害的是钱吗?你都能花钱请来那两个……两个什么甲,我看那两个武功也极其厉害,不如干脆再花钱弄些高手来帮忙。”

刘羡欢欲哭无泪,憋屈道:“姑奶奶,都说了那只是一个巧合,更何况现在咱们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去哪里请高手对不对?”

倘若早知道会招惹上这么一位磨人的妖精,估计刘羡欢定会后悔当日里强出头逞英雄,毕竟面子这玩意儿可比得上比保住小命还重要的里子?

刘羡欢又转念一想,现在可不正是个逃命的机会?当即嘿嘿笑道:“不过既然蔷薇妹子你都这么说了,我又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不就是花钱请人镇场子,

你在这里等等,我跟文道兄去去就来。”

说罢二人便你前我后大摇大摆出了酒楼,待确定已经脱离众人视线之后才一改如沐春风模样如同兔子一般撒腿就跑。

好险,差点就走不掉了。

揽月坊之中蔷薇满脸笑意,直朝着黑寡妇邀功,却不曾想被黑寡妇泼了一盆冷水。

“你这傻妮子,你分明是给人骗了,不信你现在回去找他二人踪迹,倘若能找到人,我便从此改了名跟你姓。”

蔷薇心中不服,却见周围人都是哄笑阵阵,自是气的满脸通红,说道:“他一定会来的,倘若他是贪生怕死的人之前便不会为了我而强出头了。”

众人心知跟她辩解也没多大意思,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面前的麻烦再说,倘若没来也就罢了,来了,自然是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

萧弄月道:“天王你之前已经摆明态度,保持中立,此时若是让你再替我们出手怕是于情于理都不和,依我看,这件事情交给我们中原门派自己解决,只是人多打人少即便赢了也脸上不好看,可倘若一对一,我们又不敌,毕竟楼上这几位光岁数都大上我们不少,我看不如这样,咱们每个门派选出来一两个代表,两个对付一个,这样说来楼上几位可觉得还行?”

泰山王大笑道:“随你们怎么办,免得让人说我们欺负你们。”

“如此那就最好了,那么接下来就请各门各派自己选人出来,今日事今日了,不论谁胜谁败,日后都不能再提,倘若我们赢了,你们就要为你们做的那些事情对我们道歉,倘若我们输了,这件事情也绝对不会再提。”

……

一个人倘若经历了劫后余生,平定心情之后第一件想的事情一定是要好好享受一番活着的乐趣。

一个女人想的一定是男人,一个男人能想的,也绝对是女人。

更何况宋帝王原本就喜好女色这一口,修罗道虽也有女子,不过男人都喜欢尝试不同的口味,来了九重天便等于到了天上人间那般,有酒,有肉,有瓜果,还有自中原星夜兼程运来的最新鲜的橘子。

剥橘子皮就如同剥女子的衣服一般是一件极其有趣味的事情。

此刻,宋帝王便一手搂着一个穿着轻纱躯体若隐若现的女子,一手小心翼翼剥手里的一个绿色橘子。

这橘子来自江南,一路需要经历疾风骤雨,需要经过黄沙漫天,还需要用冰块密封,原本值不得几个钱的东西,到了九重天这等地方几乎已是天价。

可只要用钱能买的到,宋帝王都不会太在乎,一头白色长发随意披散,裸露着半个胸膛,冰凉可口的橘子在他嘴里咬了一半,另一半又送进了怀里女子口中。

“哈哈,甜,真他娘的甜,我险些以为我就要死了,没想到我还是活了下来。要不怎么说老天爷待我不薄?”

那女子风情万种一般咯咯笑道:“大人这分明是吉人自有天相,只是我听说那位脾气不怎么好的大小姐一向都不怎么喜欢手下的人来这种地方,大人你又是怎么敢来的呢?难道就不怕那位大小姐生气?”

闻言,宋帝王笑容僵在脸上,冷冷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位大小姐的?”

那女子立时惶恐道:“大……大人,奴婢……”

“有什么话就快说,你最好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罢,那女子才娓娓道来,原来九重天关于那位琴棋书画四绝女子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更因为芊荨生而便是她们这些风尘女子所嫉妒的对象,故此女人对于女人之间的了解也就更多了。

“没有什么人比女人更了解女人,所以……大人……”

“原来是这样,你早说不就行了。”

宋帝王心下卸下一块大石头,如释重负,转眼一笑道:“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情,不过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大小姐今日就要动身去见一位大人物,我趁她不在的时候才敢来找乐子,否则你以为我吃了熊心豹子胆?”

那女子一边取下一片甘甜橘子一边塞进宋帝王嘴里,娇媚道:“奴婢想不明白,既然是见大人物,为什么不带上大人你一起去呢?莫非是信不过大人你,还是说……”

“还是说什么?有话直说就是,我最不喜欢说一半留一半的。”

看起来怀中这女子甚得宋帝王欢心。

那女子道:“我怕说了大人你会生气,到时候奴婢还不知道怎么哄呢。”

宋帝王不屑道:“你家大人我有你说的那么小气?你不说我才要生气。”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莫非大人你竟根本不入那位大小姐的眼?”

“屁话。”

将手往面前桌上一拍,吓的怀中女子花容失色,宋帝王怜香惜玉,知自己太过粗鲁,又才淡淡道:“告诉你也没关系,那是因为大小姐只不过是故意布了一个局,引人上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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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妖女

人间修罗第一百五十六章妖女做的不错,这是答应你的好处。”

叶白荷将一包银子放在了桌上,其对面正是不久之前被宋帝王揽在怀中的女子,此时这女子面带红润,端自云雨一番余韵未消,至于宋帝王,此刻正躺在隔了大老远的床上呼呼大睡。

“我说这位公子,你让我做这种事情就不怕我出卖你,将你们收买我的事情说出去?”

那女子衣衫半裸,当着黄泉的面将半个身子依偎在叶白荷身上,吐气如兰,万种风情。

黄泉强忍住笑意,心道多半这女子是将叶白荷当成了一个俊俏公子哥儿,故才如此贴了上去。

叶白荷将那女子轻轻推开,单手挑动着那女子下巴,笑道:“你也不过只是为了钱而已,我给你的可远比他给你的还要多,你没理由不干对不对?”

“讨厌死了,你真以为人家是为了钱?”

那女子媚眼一抛。

“我只是很少见到你这么英俊的公子罢了,不如我将这些钱全部还给你,你来陪我一夜如何?”

“不好。”

叶白荷轻笑。

“女人是老虎,尤其你这样的女人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

那女子冷哼。

叶白荷又道:“我给你的药分量足够他安心睡一个晚上,你尽管放心就是。咱们就此别过。”

“喂,你就这么走啦?没良心的东西。难道你觉得我不漂亮?”

“你很漂亮,可我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

那女子当即愣住,随后生气的跺跺脚,将银两全部收了起来,偷偷摸摸回去时候才打开房门,便再也迈不动步子。

……

“按照目前得到的消息,芊荨要去见某位大人物是真,至于这位大人物究竟是什么人,暂时还得不到确切消息,有可能是我们一直在调查的九重天第九天王,也有可能是最为神秘的第十殿阎王,转轮王。”

叶白荷已将这得来不容易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转达给了张凤府。

从那女子嘴里得出宋帝王说的话应该不会是假。

“芊荨届时会派遣不少高手同行保护,从这一点也能看出咱们这位大小姐是多会算计。”

“什么意思?”

张凤府立马问道:“莫非其实她另有阴谋?”

叶白荷充满了对这位琴棋书画四绝女子的佩服,轻声笑道:“实际前往出发九重天罗生门的队伍一共有两支,一支大张旗鼓,一支小心翼翼,你且猜猜,芊荨会躲藏在这两支队伍当中的哪一支?现在咱们的这位大小姐可算是惊弓之鸟,时刻都在小心提防被人暗算,当然,这暗算的人当中恐怕并非是指我们,事实上就我所知道的,已经有不少高手混了进来,他们的目标大约也都是寻找到消失的那一批武林高手,芊荨树大招风,故此她自然而然也就成了首要目标。”

“这妖女倒的确是行事出人意表。”

张凤府思索片刻,心道这么简单的问题,既然大张旗鼓的那一支队伍是为了吸引人注意力,那么芊荨一定是隐藏在低调的那支队伍,旁人都会这么想,可芊荨并非寻常女子,她又岂能想不到倘若风声一但走漏,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

张凤府笑道:“我猜她一定是在明面上的那支队伍里面,实际上另外一支队伍才是她的杀手锏,倘若我们不小心掉进了她的陷阱里面,到时候才是灭顶之灾,她想利用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一点,我说的对不对

。”

“没想到你居然也能想到这一点,没错,按照芊荨的计划,她的确是就在大张旗鼓的那一支队伍里面,明面上的高手有玉箫孟轻舟,九指吕林,此二人武功都是一流,要想拿住芊荨,恐怕还得借用一下别的力量。”

叶白荷道:“我打算先将消息放出去,到时候能浮现出来多少暗中藏着的中原高手我也不确定,但总归是有帮助,倘若能一举杀了芊荨自是最好不过了。”

“不行,不能杀。”

张凤府沉声道:“她的命留着还有用处,虽说我也巴不得这妖女早死,可只有她活着我才能到达咱们一直要找的那个地方,所以,她现在还不能死,甚至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不得不暗中保护她才行。”

……

“宋兄,你我兄弟二人今日是第三次联手,你觉得上面这四位,我们对付谁比较合适?”

每个门派推选出几位高手用不着太长时间,即便是面对九重天赫赫有名的修罗道四大阎罗,众门派慨然之下竟是没人退却,只因此时若是怕了,服了软,怕从此就会成为笑柄,这是这些门派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宋一血冷眼看着上面四大阎罗,目光一一从四个身着黑衣,背后印有骷髅图案的四个男人脸上扫过。

然后重复一遍落到了第二个男子身上,那男人一副慵懒模样,眼睛仿佛根本睁不开一般,说话更是阴柔好似女子。

“阎罗王……”

萧弄月赞叹道。

“宋兄倒是好眼力,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家伙是他们四个当中最强的,既然宋兄你都这么选了,我也唯有舍命陪君子了。”

阎罗王如同女子一般咯咯笑道:“两位怎知我是四个人当中最强的?”

萧弄月道:“因为我见你们四人当中唯有阁下最为气定神闲,想来若非成竹在胸,也断然不会有如此气度,今日我与宋兄就来会会阁下,得罪了。”

萧弄月迅速跃起三丈,几乎与阎罗王差不多平等位置,出手便是匣中三剑,萧弄月心道可笑,以往自己每每下万剑山时候通常只需要使出一剑便能让许多对手望风而逃,能使出两剑已是了不起的对手,名剑山庄七把神剑毕竟不是砍瓜切菜用的屠刀,又怎能随随便便就拿出来?可谁知来了这九重天一趟才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三把神剑上的剑法心法自己只能做到勉强同时使出三把剑,再多了却是不行,打了几场架却是全部都用上了,也不知究竟是给名剑山庄涨了脸还是给名剑山庄丢了脸,倘若自己那位兄长不是因为当年……

算了,黯然回首往事终不是眼下该想之事,萧弄月身前三把以精血喂养的飞剑一字排开,静静悬浮在其面前,蓄势待发。

阎罗王从始至终都只眼睛睁开一线,波澜不惊,兀自不动,笑道:“原来竟是万剑山来的传人,难怪有如此底气,只是倘若今日是你爷爷萧无忌亲自前来,我还不得不畏惧他三分,来的人是他的孙子,我有何惧?”

萧弄月倒也并未多想,名剑山庄来自己爷爷萧无忌一手创立,一手发扬光大威震中原,天下人想起萧无忌三个字,定会联想到名剑山庄,听到名剑山庄四个字,也定会想起萧无忌。

能听过他爷爷名讳的人,并不稀奇。

“得罪了。”

萧弄月默念御剑诀,只见原本静止不动的宝剑突然之间铮铮作响,整个揽月坊都充满肃杀之意。

“去……”

萧弄月冷喝一

声,三把飞剑不分先后朝阎罗王而去,只闻“咻”的一声便已到达阎罗王跟前,分别从眼,小腹,下阴三处要害逼进,刹那间阎罗王陡然睁大双眼,原本来势汹汹的三把飞剑竟刹那间停止不动,随后飞剑尾巴不住左右摇摆,萧弄月只感觉一股反噬之力瞬间击中自己五脏六腑,顿时闷哼一声脸色惨白。

心中更是惊骇至极,心道高强的内功。

眼见萧弄月猝不及防之下这么快就吃了大亏,宋一血亦不敢怠慢,一把宝刀自下而上斜斜对准阎罗王小腹,刀在前人在后,谁知才刚到达阎罗王近前便如同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一般再也进不去。

八品高手。

此时萧宋二人均隐隐有些懊悔,知阎罗王强,却未曾想到居然强到这种令人发指的地步,他二人经过这些日子在九重天的数次大小战斗,武功进步已算神速,但现在也顶多只能算是六品,先前二人战毒童子还是因为毒童子根本不设防的前提之下才让其吃了一个大亏,眼下对付这阎罗王,二人均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之感,同级别的战斗,要分出胜负或许需要几十招乃至上百招才能见分晓,可境界差距如此之大,如何能弥补!

阎罗王一边运气将三剑一刀阻挡在身前,一边冲宋一血冷笑道:“你就是杀了血刀老祖的那位天刀门一代天骄?依我看也不过如此,那血刀老祖在江湖上成名已久,最起码也当有八品,就你这点本事如何能杀的了他?莫不是趁机偷袭还是使了别的投机取巧法子?否则你怎的如此不堪一击?”

宋一血冷哼一声不说话。

心知有些事情不必拿在人前说,心里清楚即可,更何况他知阎罗王是有心激怒自己,故此根本不理睬,心道这三剑一刀都是自己与萧弄月的绝学,纵然伤不了阎罗王他也绝对不会如同明面上看起来这般轻松才对,兴许只不过是故意如此来彰显自己强大,念想这一点,宋一血灵光一线,沉声道:“萧兄,你三把剑加我一把刀共和四股力道,分别朝他身体四个方向攻击,不过他的护体罡气强横无比,分散攻击未必就有多大作用,倒不如你我二人凝聚兵器之力,专破他一处罡气。”

萧弄月正懊恼如何破去阎罗王身前罡气,听的宋一血如此一说,立马两眼放光。

“妙。”

……

“准备好了没有?准备好了可就该出发了,我已许久没有见到他,恐怕这次见面少不得一番絮絮叨叨。”

提起那个“他”,芊荨便是一阵头痛。

孟轻舟恭敬道:“全部按照小姐吩咐,人手已经备齐,都是小姐亲自点名的高手,不瞒小姐说,此次你要的这些人就是那几位天王都有些舍不得,毕竟接下来还靠着这些人在大比之上出其不意大放异彩呢。”

“有什么大比比得上我们的计划更加重要?这帮人成天只惦记着自己的那点蝇头小利,眼里根本就看不长远,也难怪只能做在江湖上兴风作浪的武夫,再高一点,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小姐说的是,那么现在……”

“现在先去看看宋帝王睡醒了没有,此番倒是便宜这家伙了,立了大功劳不说,还体验了一番做男人的快乐,接下来可得给他派点苦差事才行,要不然别人可该埋怨我不公平了。”

“小姐说的极是。”

孟轻舟笑着点点头。

心中却是五味陈杂,心道要比起武功厉害,年前这位大小姐顶多只能算二流,可要比起阴谋诡计,这位小姐自认第二,却是没人敢认第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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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挡灾

人间修罗第一百五十七章挡灾张凤府正小心翼翼穿梭在九重天的亭台楼阁之上,身下是九重天熙熙攘攘人群,宽阔的青石大道上此刻中间已被临时腾空出来,两旁行人络绎不绝,却都在暗自思忖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人物能有如此排场,能让九重天都专门为其开辟一条道出来?

须知原本九重天这些日子就人满为患,如此一来更显拥挤,不过即便是在不少人低声闲言碎语骂骂咧咧的时候,当看到那抬八台大轿之时也不得不识趣的闭上了嘴。

那大轿一丈见方,比预留出来的道路却是小了不少,能容许两台大轿并肩同行,轿子虽四四方方,但并无墙体遮挡,只是四根雕花红木之上一顶遮挡,周围皆以轻纱罗曼遮挡,隐约可见里面冰丝地毯之上正坐着一个朦朦胧胧的绝色女子,她以轻纱遮面,面前是一张地桌,桌上仅一架古筝而已,张凤府倒是瞧清楚了那古筝的确跟之前所见的古筝一般无二,如此多半不会有错了。

八个孔武有力的轿夫之前还有两人,分别是玉箫孟轻舟,还有九指吕林,也不知芊荨是有意如此安排还是无意,三人都是音律大家,至于八台大轿之后又还有四人,那四人都着统一样式的黑衣,袖口紫色纹路,后背上印有云纹图案,图案扭扭捏捏竟好似一个并不规范的天字。

“四个天榜高手?”

张凤府暗自心惊,从叶白荷那里知道了一些关于九重天实力划分的事情,不同级别的人均有不同样式的衣裳,分别是地,地对暗红色纹路,天对紫色纹路,十殿阎罗对金色纹路,九大天王则是云纹加金色纹路,等级森严,故此,才在四个天榜高手出现时候,指指点点的过客便纷纷识趣的闭上了嘴。

早先张凤府经提点,只晓得天榜最为厉害的五个人,但并非就是说除了他五人之外的人就不厉害,不过只是相对而言罢了。

眼下故布疑阵尚且调动了如此六个高手,恐怕另外暗中行动的那一边,布置的高手更加吓人才对。

琴声宛转悠扬,空灵,那大轿之中芊荨看起来心情极好,竟还有意唱词,只闻她歌声凄美,竟让人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张凤府心中冷笑,心道你这妖女恐怕还真以为敌人都给你吸引到那边去了,故此才如此高调行事,只是你却压根儿不知道你的行踪已经败露,恐怕此间这些人当中就隐藏了不少想要你性命的高手,只等你走完这段路,怕就要去鬼门关走上一遭了。

张凤府隐藏暗处打量此番正目送芊荨一行人远去的人们,也从其中看到了数双目光始终不离轿子的眼睛。

罗生门乃是九重天最为至高无上之地,也是那位一直未曾见过面甚至一丁点消息都打听不到的九重天最后一位天王的居住之地,九重天两岸是山,城镇从山坳之中开辟出来,夺天地造化,鬼斧神工,至于罗生门,自然而然是在这两片山崖的最高处,远远看去什么都看不到,只能见一千昏暗夹杂着如同墨色一般的神秘,就好似一头远古洪荒猛兽正潜伏在那里打盹儿。

前往罗生门的山道崎岖,却也算宽敞,能容纳轿子安全通过,周围有深深打入石壁的木桩,某些天堑之处还有粗壮结实的圆木被人以极高的手法打入悬崖峭壁之上,坚固无比,又铺就结实木板,可容纳八台大轿正常通过。

据叶白荷从宋帝王那里套来的消息所讲,此地是通往九重天罗生门的第一道路,要想对芊荨下手,唯有这段山道才是最适合伏击的,叶白荷已

放出去消息,相信此时对芊荨准备下手的大批高手多半已经埋伏在了这条山道之上。

张凤府一路尾随,这条山道人烟稀少,故此并不敢尾随的太近。

“前面就是一线天了,要下手,只有在那里下手才最为合适。”

张凤府轻声呢喃一句,却突然听得一阵窃笑。

“小兄弟,你倒是知道的挺清楚,看来你是提前将所有路线都弄到手了。”

那窃笑声似乎近在咫尺,张凤府却根本察觉不到周遭有人,顿时如芒在背汗毛直立。

低声道:“谁?”

那人又道:“我就在你面前,莫非你看不到吗?”

张凤府心里一沉,心道究竟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怎的自己完全感觉不到身旁有人,他这时候才下意识往头顶一看,只见从悬崖峭壁之上以木桩打出来的一条道路之下正吊着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张凤府一个激灵,瞬间抽刀朝上斜斜斩出一刀,却见那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张开双翼,顿时将那刀罡化作无形,并冷冷道:“你就不怕你这一刀将上面的道路劈垮了被上面那位大小姐发现!”

张凤府心惊,方才自己几乎是本能反应,乃是数次在面对威胁时候磨炼出来,哪里又想得到那么多?此刻听他这么一说才知是自己太过鲁莽,遂低声道:“我最讨厌别人装神弄鬼吓我。”

那人怪笑一声,夹住一根木头的双脚松开,其人如同游走在山崖之上一般三五步之后便轻飘飘落地,张凤府双眼一眯,将心中那点对于此人轻功的震惊展露无遗。

待那人到了近前时候才发现他是一个尖嘴猴腮相貌丑陋的男人,着了一身藏青色长袍,难怪双臂张开之下能如同蝙蝠一般悄无声息,轻功虽好,可也有那件长袍的几分功劳才对。

“好刀……”

“好功夫……”

初次见面的二人竟不约而同发出如此赞叹。

随即两人齐齐低笑,张凤府心中忧虑也顿时没了一大半,心道面前这人倘若真对自己心怀不轨,也断然不会如此客气。

那尖嘴猴腮男人约摸四五十岁,如同风满楼那位伙计一般留了两撇老鼠须,乍一看却是猥琐至极。

不过张凤府久经江湖,自然也晓得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世人都以为高手应该就是风采卓绝才对,可通常真正的高手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古怪脾气或者嗜好。

这尖嘴猴腮男人一句话之后又在张凤府周围左转一圈,又转一圈,随后才悠悠道:“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本事,想必多半也是来自某个大门派或者大势力之后。”

虽有心与此人多攀谈两句,最好结交一番,可张凤府心知上面的芊荨可不等人,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便笑道:“不过只是自学成才而已,哪里有什么大门派大势力,要是前辈没别的事情就请让在下先上去,再晚一会儿可就没机会了。”

张凤府心道此人既不对自己出手,那就一定是冲芊荨来的了,故此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谁料那人竟好奇道:“莫非你小子也是冲那女娃子而去?看来那女娃子倒的确是吃香的很,这才多久便引了这么多人随她而去,这样算起来咱们几兄弟可有的忙活了。”

张凤府狐疑,心道:“几兄弟?莫非此人并非一个人守候在此?如此那就最好了,来的人越多才越好,最好能解

决孟轻舟那几个高手,到时候自己再出其不意劫走芊荨,逼她说出黄泉路入口,到时候只需要将里面有可能关押的那一批高手救出来,九重天必定翻了天。”念及此处,张凤府一挑眉毛道:“来这里的人可不都是为那位小姐而去的么?还请前辈先放我离去,晚了咱们别说吃肉,却是连汤都喝不上了。”

那人道:“不急不急,上面早就埋伏好了不少人,不需要你这么快就上去,再说了,就你这点微末本事,上去了也只是被人当靶子,白白送了性命,倒是你,我看你小子对这地方熟悉的很,你究竟是什么来路?”

张凤府这才明白原来他不放自己离去竟是因为这个,自己什么来路自是不能随便跟人说的,故此张凤府随便找了个借口,道:“我不过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而已,哪里来的什么来路?前辈问我,怎的不说前辈你自己是什么来路?”

那人倒是没想到张凤府如此滑头,竟套不出来一句话,他寻思着有如此宝刀,又有如此武功的年轻人实在没有几个,这小子越是推脱,就代表他越有问题,故此那人冷笑道:“我是什么来路,说出来吓你一跳,倒是你小子,无名小卒也敢来打那女娃子的主意?并且连动手的地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你觉得我会信?今儿个你要是不对我说实话,我就把你小子抓起来从这悬崖之上丢下去你信不信?”

张凤府见他说话之时的确已有几分恼怒,心道以他的本事,想要擒住我的确不难,我何不随便找个理由先糊弄过去?当务之急是要快些制住芊荨才行,免得到时候追悔莫及。

张凤府叹气道:“没想到你倒是心眼挺多,没错,我的确是有备而来,并且我为这事儿已经策划了许久,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惦记那位小姐已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想一亲芳泽。”

那人见张凤府如此信誓旦旦,更加不疑,只是听张凤府说了这番话之后立时瞪大双眼,张凤府万万没想到他尖嘴猴腮的一张脸竟能将眼睛瞪的这么大。

“好哇,你这小子,打主意打到这女娃子身上来了,当真是色胆包天,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老子就喜欢你这样带种的年轻人,现在的某些门派弟子成天道貌岸然招摇过市,老子早就看不顺眼了,要不是因为怕杀了他们引来他们门派那些老东西不高兴,早就被我杀了一个干干净净,你这小子,不错,我喜欢,有我小淫,虫的几分当年之勇。”

小淫,虫?

张凤府哭笑不得。

敢情自己居然遇上了这主儿。

他正不知如何说话时候那人又怪笑道:“其实不用你小子说我已大概猜测到了你的身份,从你方才使出来的那一刀,还有你这般的年纪,再加上方才你的色胆,我早就对你的身份知道了七七八八。”

“你知道我?”

张凤府眯了眯眼。

那人道:“没错,天下间能调教出这等徒弟的人,除了笑里藏刀那家伙再无第二个人,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近年来江湖上名头不小的天刀宋一血,对不对!”

“啊……”

张凤府错愕至极。

又不住点头哈腰。

“对对对,前辈果真慧眼如炬,晚辈佩服佩服。”

低下头,张凤府抹了一把额头冷汗,心中暗自嘀咕:“宋一血,多谢你替我挡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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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四大淫侠

人间修罗第一百五十八章四大淫侠你就是笑里藏刀陆振清的高徒?”

当张凤府被小淫,虫带着沿着陡峭的山壁到了一处最适合隐藏的地方时候,那里还有着三个人在等候,小淫,虫是四人当中年纪最大,其他三人最大的约摸三十来岁,最小的竟不过只有十几岁,在小淫,虫道明自己“身份”时候,这三人都是齐刷刷的朝自己身上扫来扫去。

张凤府生怕被他们四人看出甚么端倪,故此抢先一步抱拳道:“好说好说,莫非三位就是江湖上今年来声名鹊起的四大淫侠?”

那十几岁少年模样的男子倒是衣冠楚楚,一件白袍之上是两只鸾凤戏水,其人手里拿着一把玉折扇,料想长成以后也是一大俊男,他嘿嘿笑道:“没错,果然是笑里藏刀的弟子,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们正是塞北四大淫侠,再下东侠西门淫,人送外号小淫贼。”

“再下西侠杜迁。”

一最多不过三十岁,身着了一件妖艳无比红袍,眉间点了一点朱砂痣,脸颊一颗黑痣的男子笑道。

“人送我外号小淫,棍。”

“至于在下……”

那三十来岁模样,腰间挂着一块古玉,却一个鼻子极大,上有星星点点麻子的男子一句话还未说完已被张凤府点破。

“阁下不用多说,东西南北,你一定是南侠小淫,荡玉生烟了。”

“东南西北四大淫侠今日聚首一堂,小弟真是幸会幸会,只是小弟尚且有一事不明,诸位远道而来莫非就是为了?”

“唉,兄弟你说的不错,我们也不怕告诉你,我们兄弟四人前来就是如你想的一般,要将那女娃子抓住带回去,”西门淫嘿嘿怪笑。

杜迁道:“先扒光她的衣裳。”

玉生烟道:“再扒光她的衣裳。”

张凤府不解道:“不是已经扒光了么?为什么还要第二次扒光?”

那尖嘴猴腮小淫,虫道:“枉你小子还是笑里藏刀的传人,难道你不知女子身上有两层衣服吗?先扒光外面的,好让她惶恐不安,她就一定会大吼大叫,她越是如此,嘿嘿嘿…我兄弟四人便越是兴奋,到时候再扒光她第二层衣服,到时候……”

四大淫侠齐齐双眼放光,张凤府心下暗道没想到这四个家伙居然打主意打到芊荨身上来了,果真是色胆包天,却又不得不假装跟他们志同道合。

张凤府沉声道:“几位倒是好手段,论起对女人的研究,恐怕就是我师父他亲自前来都不一定比得过你们,只是看来我却是不能跟诸位并肩而行了。”

“哦?”

年纪最小的西门淫摊开玉扇,见那扇面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一副让任何女子看了都保管面红耳赤的春宫图。

他疑惑道:“兄弟这是为何?”

张凤府冷哼道:“那女子是我早就心仪之人,怎能受你们如此糟蹋?她若落到了你们四位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我虽也喜欢采花,不过却不会让娇媚的花儿枯萎,所以无法跟你们在一起,请恕在下告辞。”

说完便要走,却见小淫,虫迅速对其他兄弟三人使了一个眼色,他好不容易才遇见一个对这段路程非常熟悉的张凤府,甚至还知道哪里最容易得手,哪里最容易得手之后安然无恙逃走,又怎会放张凤府就此离去?

小淫,棍笑道:“兄弟且慢。”

张凤府故意冷冷道:“还有什么事情?”

小淫,棍嘿嘿笑道:“兄弟,我看不如这样,咱们都是同道中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心仪女子那些都是忽悠人的,我兄弟四人也看的出来其实兄弟你不过只是想尝尝鲜罢了,实际到了手之后就会味同嚼蜡,故此只要兄弟你愿意跟我们合作,这上第一个的任务就交给兄弟你怎么样?我们不挑食,等兄弟你享受完了再慢慢交给我们,这样分配如何?”

“哦?”

张凤府故作迟疑,实则心里在暗自琢磨这四个家伙究竟要耍什么把戏,倘若自己就此离开,他兄弟四人也定不会让自己轻易离去,以他兄弟威震塞北的名头,擒住自己一个人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到时候

是生是死可就由不得自己说了算了。

且不如先应下他们,反正自己的“身份”是宋一血,笑里藏刀的弟子。

“你们说的话可能当真?万一你们唬我,到时候我又打不过你们这可该怎么办才好?”

四大淫侠此时对“宋一血”身份更加深信无疑了,这么多小聪明,又哪里会是一般人?

小淫,虫怪笑道:“你这家伙与我们也算是吃同一口饭的,就算我们不给你面子最起码也得给你师父几分面子是不是?须知我兄弟四人虽有塞北四大淫侠的外号,可真要比起采花的本事,我们只能算是催花,你师父才是真正的采花高手,我们佩服他都来不及,又怎会敢伤了他徒弟对不对?更何况我们兄弟四人采花无数,最讨厌的便是处子,完全享受不到一点乐趣,算起来我们还得感谢兄弟你替我们开了苞呢,嘿嘿嘿。”

兄弟四人心中暗喜,心道你小子心里在想什么还能瞒得过我们不成?情情爱爱是小孩子才会相信的东西,你笑里藏刀的弟子又岂会真把这些放在心上?还不就是为了那一口?

都是王八你装什么甲鱼呢?

“此话当真?”

张凤府掩盖不住几分欣喜。

小淫,棍道:“那当然,我兄弟四人从来只骗女人,不骗男人。”

张凤府转回头嘿嘿一笑。

“成交,咱们这就上去,晚了待会儿被人先下了手可就迟了。”

……

叶白荷自张凤府离去之后便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黄泉一直伴随在其左右,自然也能看到叶白荷挂在脸上的心事。

疑惑道:“在担心什么?”

叶白荷疲惫的揉揉额头。

“不知道为什么眼皮跳的非常厉害,总觉得这其中哪里有问题,却又根本说不上来,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是你不觉得这一切进行的太过顺利?”

“太过顺利?”

黄泉细想之下沉声道:“的确有些蹊跷,我们要对宋帝王下手,偏偏他就真的给了我们下手的机会,我们要套出他嘴里的消息,他就如此轻易说了出来,即便是美色当前,以他十殿阎罗老牌阎罗的身份,也不应该如此轻易说出来才对,我看,如果真觉得有问题。我们可以回去看一看究竟。”

说罢,二人齐齐动身,再度潜入宋帝王酣睡的酒楼,轻而易举便打听到了之前那女子的住处,当二人悄无声息潜入房中,掌明灯火之后,叶白荷脸色惨白,胃里一阵翻涌,险些没忍住一口吐了出来。

黄泉亦是冰冷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哀乐,但紧握的一双如同利爪一般的拳头已证明了此刻他愤怒到了何种地步。

床上的女子身上没有一件衣裳遮挡,但手脚以及脑袋都已分了家,其胸膛被人以利器破开,五脏六腑就如此呈现在眼前。

床上还湿哒哒的不断往下滴落着鲜血,五脏六腑还冒着腾腾热气,唯有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还在传达着这个不知名女子的绝望以及惶恐。

“我们来晚了。”

叶白荷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金银,不多不少正是之前她给那女子的报酬。

“就算你们来早了也一样是这个结果,我最讨厌敢出卖我的人。”

一阵冷笑,房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一头白发被开门时候带进来的风吹拂,宋帝王手里还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正是之前开膛破肚所用。

叶白荷沉声道:“你没有中我下的毒。”

宋帝王道:“我当然已中了毒,不过这并不影响我提供给你们的虚假信息,恐怕此刻,你们的朋友,也就是那小子现在已经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叶白荷道:“是我太小看了你,可你也不应该如此对待这个女子,毕竟别忘了我还救过你的命,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在了别人刀下。”

宋帝王道:“可我更知道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被那小子抓住机会暗算,也就自然而然不存在你救我性命了。”

“你没有这么聪明。”

叶白荷心已沉

到谷底。

算天算地,棋差一招竟是将自己跟张凤府的两条命都算了进去。

“她在哪里,不如也让她出来见见我。”

“看来你很想见我。”

门外再度款款走进来一个女子,青裙青鞋,双手负后,头上不着任何金银玉器,却自带三分高贵气息。

叶白荷心知计划已全盘失败了。

叹气道:“既然你在这里,那么想必已经出发的那队人当中根本就没有你,全部都是假的,你利用我们的聪明反过来戏弄我们,实际上你一直都在暗地里的那支队伍里面,我们失败了,但……”

叶白荷轻轻抬起头。

“假如今日里来的只有你们两个人,恐怕也留不住我们。”

芊荨笑道:“我既然来了难道你还怕我没有带人手么!出来吧……”

玉手纤纤,轻轻拍拍手,门口便蓄势待发四人,一人手持一杆银枪,宛如天兵神将,一人手中一把刀,身后还有六把,正是绿眼双雕。

至于另外二人,乃是两个用双刀的,年纪约摸三十多岁,相貌一般,但其身上着的统一模样的黑衣以及上面的云纹天字图案,已证明了此二人乃是天榜之上的高手。

黄泉慨然道:“本来我还想我拖住他们,你先走,现在看来咱们今天恐怕谁都走不掉。”

叶白荷道:“即便走不掉,也要拉几个人来垫背。”

……

“兄弟,你确定这里就是最好的伏击地点?”

一路抄小道上山,张凤府越发对四大淫侠的武功心惊不已,尤其小淫,虫,一身藏青色衣裳,游走悬崖便如同闲庭信步一般,好似漆黑夜里的一只蝙蝠,无声无息,防不胜防。

张凤府自认轻功不弱,在他四人手下却是相形见绌,即便是最小的西门淫也练就了一身好脚力,如同壁虎游强。

两座山崖下面宽,上面窄,最窄处刚刚好只能容那台轿子通过,是为真正的一线天,从下面向上望来,犹如一个倒扣的锅盖,不见天日,即便九重天原本就不见天日。

他五人由于直接攀岩而上,速度比孟轻舟一行人快上三倍不止,因此及早到达了动手地方,影影绰绰之下,张凤府至少看见了这里已经埋伏了不下二三十位高手,从栈道上不容易看见,自己这个角度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面对西门淫的问题,张凤府并不隐瞒。

“根据我提前得到的消息,过了这一线天不多远便是罗生门,罗生门高手如云,可一线天之下又太过明显,只有一线天这段路程哪里都看不见,咱们在这里得了手,只需要沿着小道下山,到时候再从人道蒙混出了九重天,到时候又有谁能知道人是被我们掳走了?嘿嘿嘿……”

他这般故意而为的笑声倒是隐约能跟四大淫侠不相伯仲,不愧为“同道中人。”

小淫,贱不得不心服口服的对张凤府竖起大拇指,怪笑道:“果然有了兄弟你的确是好办事许多,只是待会儿打起来咱们只需要暗中观察即可,等到合适时候再出手,不能早了也不能迟了,我看不如待会儿就我们兄弟四个人先上,至于宋老弟你是笑里藏刀的宝贝,我们可不敢让你以身犯险。”

“这是什么话!”

张凤府心中暗道这四个家伙好不要脸,这么快就想将自己甩掉,哪儿能那么容易让他们得逞?

故此冷冷道:“莫非你们竟觉得笑里藏刀的弟子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不成?还是说你们有心将我撇开,好你们四兄弟慢慢享受,我告诉你们可没那么好的事情,待会儿一定要我先上。我可不像你们四个如此没良心,你们尽管放心就是,假使我要逃,也不可能从你们四兄弟手里跑的掉。”

被拆穿心中诡计的四大淫侠齐齐讪笑,但见张凤府说的信誓旦旦不无道理,心道有我们兄弟四人,你又能跑的到哪里去?故此连连点头答应。

张凤府松了一口气,心道待会儿打起来时候老子直接带着人逃之夭夭了,你们四个要追,也得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胆量敢追到岩浆河流里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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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合奏一曲

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么?”

李大仁已不是第一次冲司马徒提出这个问题,尽管每次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答案。

前不久在文肃授意之下,李大仁带兵抄了风满楼,并且很容易抓到了十三娘与她的几个伙计,这当中虽少不得那位世子殿下为搏美人一笑的少年心,更多的还是司马徒的功劳,哪怕只是随便说了一个谎话将叶白荷骗了过去。

抓捕十三娘那一日大乐坊真可谓是人山人海,其中不乏暗流涌动之人,最为重要的是就连曹蛮都亲自出面替十三娘求情。

“也许这不过只是一场误会,大家只要将误会解开就没什么事情,实在不值得如此大动干戈,毕竟,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曹蛮有意强调了一次这么多双眼睛,其用意昭然若揭。

九重天虽有内斗,不过在与外人对抗的时候却还是分的清楚孰轻孰重。

兄弟窝里斗打个你死我活再正常不过,不过关于九重天的事情上,大家还是保持着同仇敌忾的决心。

彼时曹蛮自然而然将一切责任都推诿到了文肃身上。

“我只是奉了世子殿下的命令,曹天王若是心中有异议,现在只需要去找世子殿下说明一切即可,世子殿下要我放人,我没有不放的道理。”

文肃就等同于压在曹蛮头上的一座大山,两座大山,一座是朝廷,一座是九重天,但从另一个层面想,其实九重天未必就不是朝廷的另一个粗枝末节,然而现在文肃已经启程前往了九重天。

一重天李大仁已几乎可以说是横行无阻。

此刻,他正坐在一把雕花太师椅上,昏暗的牢房之内,十三娘与她的几个伙计已经被分开关押,究竟是为了防止几人串通一气,还是为了李大仁心中那点小算盘,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司马徒收了马鞭咬牙道:“大人,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即便我用马鞭抽的她浑身是伤。”

事实的确如此,柔软的马鞭之上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流着血水。

十三娘已遍体鳞伤,面色惨白,原本就不怎么厚的衣裳已被牢房之内熊熊燃烧的篝火以身体的汗水湿透。

李大仁精通无数审问之法,自然知道当一个人遍体鳞伤的时候还被汗水湿透,那种痛入骨髓的感觉有多么让人绝望。

“真是可惜了。”

李大仁毫不避讳的在十三娘妙曼躯体之上扫来扫去,身上厚厚的盔甲正好遮挡住了他身体亢奋的一丝淫邪之意。

“多么娇滴滴的大美人,人家都说万人坑是男人最为想要得到的女人,我看这话应该改一改,应该换成你十三娘才对,当然,如果有可能让你姐妹二人同时躺在一张床上,岂非更加让人流连忘返?”

“我呸。”

满脸冷笑的十三娘已不如之前容光焕发,从嘴里吐出来的一口口水如同瞄准了目标一般落到了李大仁面前的茶碗里。

差一点点就能吐到李大仁那张狰狞的脸上。

“你这杀千刀的王八蛋,世子殿下只是让你囚禁我,没让你如此对我,难道你就不怕惹恼了殿下让你满门抄斩?”

“怕,我当然怕,可殿下此时早就去了九重

天。”

李大仁当着十三娘的面将手中杯子里连同唾液混合一起的茶水一同喝了下去,完了还意犹未尽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真香,不愧是十三娘。”

“混蛋。”

“什么蛋都好,总之现在殿下人不在这里,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说了算,如果你不想稀里糊涂死掉的话,最好配合一点,毕竟我可以随便找个理由,就说你畏罪自杀也好,或者被人灭口也好,世子殿下无凭无据,也未必能拿我怎么样,不过有件事情我得提前告诉你。”

李大仁森森一笑。

“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自杀,因为就算你自杀了,我也一样不会放过你的尸体,并且还会让我兄弟们都来体验一番十三娘的味道,哈哈,那该有何等畅快。”

李大仁在十三娘的咬牙切齿中大笑离去,才出牢房门便一张笑脸瞬间凝固下来。

司马徒一直小心翼翼伴其左右。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替我看好她。”

李大仁沉声道。

“任何人要来看她都不可以,即便曹蛮来了也不行,就说这是世子殿下的命令,在调查出之前那两个家伙下落之前,这条规矩一直受用。”

“是,谨遵大人吩咐。”

司马徒弯曲着腰目送李大仁离去。

这牢房乃是李大仁秘密暗中建造,从一重天的山壁之上斜斜向下开僻出来,牢房约摸二三十间,外面有把手的虎字军守卫,牢房出口同样有重兵把守,司马徒正要返回去继续逼问之时,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吵杂,心下好奇,正欲上前去看个究竟,便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提着一个篮子飞快走了下来,在见到司马徒这位李大仁身前的大红人时候,那人明显一愣。

司马徒亦是有些惊讶,心道分明已经叮嘱过上面那些人,怎的这人还是如此轻易便闯了进来,再看他手里提着的篮子竟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食盒,更加好奇。

谁料到那人竟主动取下头上斗篷,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只是此时这张往日里高高在上被所有男人梦而不得的脸,却带着几分疲倦之态。

“是你……”

司马徒看了一眼展红楼,对于这位靠出卖自己身体来在九重天呼风唤雨的女子,他向来没什么好感,尤其在这女人彻底成为那位大人物的玩物之后,更是遮挡不住脸上的嘲讽。

冷笑道:“你就不怕我把你抓起来?”

展红楼深吸一口气道:“我有他的令牌。”

她特别强调。

“方渐鸿的令牌,不然你以为我敢来送死?外面的人敢放我进来?”

“令牌?大人连令牌都舍得给你?”

司马徒微微有些惊讶,但心道说不定只是因为那位大人物一时兴起罢了,便放心下来。

在方渐鸿与李大仁之间,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择。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要检查一下食盒,在确定食盒当中的确只有香甜可口的饭菜之后便放展红楼过去,并适时提醒道:“最好快点,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大人早就对你不感兴趣,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就

连我也说不准。”

“谢谢。”

展红楼咬牙道。

“真的谢谢。”

望向这位一夜之间便声名狼藉的昔日九重天大红人,司马徒更是感慨颇多。

女人,如果没有支撑起自己地位的本事,只靠一具臭皮囊,那么再好看的皮囊也终究会有被人看烦丢弃的一天。

……

“我带来了你最喜欢吃的糖炒栗子,油焖鸡,黄牛肉,这些都是我亲自下厨做的,还有女儿红。”

“你来干什么?是来看我笑话?”

面对自己这位昔年好姐妹,被一根绳索吊起来,浑身又被捆绑在木桩上遍体鳞伤的十三娘满脸冷笑。

“如果是为了这个,那你已经看到你想看到的了,现在可以走了。”

展红楼先一愣,随后又轻声道:“绳子紧不紧,要不要我给你松松,被这样勒着一定很难受吧。”

“不必了,我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

十三娘冷冷道。

“吃的也请你带回去,我可没那个口福能劳驾你这位大红人亲自为我弄吃的。”

展红楼好似没听见一般自顾自夹起一筷子黄牛肉喂到十三娘嘴边。

“再不吃可就凉了,你以前说凉了的黄牛肉最为没有味道,味同嚼蜡。”

“滚开。”

十三年身躯一震,仅存的几分内力将并不会武功的展红楼弹开,并连同一碗黄牛肉,尽数洒落到了地上。

展红楼不言不语,躬身去收拾那些黄牛肉,却在无意之间被十三娘瞧见她身上脖子以下的浑身淤青。

姐妹连心,纵使恩断义绝却也难以做到真正反目成仇。

十三娘低声道:“你身上是怎么回事?”

展红楼咬紧牙关摇摇头。

“没事。”

十三娘冷笑道:“我可是记得你最喜欢的便是自己这副身子,每日里都需要以温泉浸泡,最为爱惜,怎的无缘无故会多出来这么多淤青?”

闻言,展红楼已经到达临界点的一颗即将崩溃的心再也收拾不住,嚎啕大哭。

“大姐,他不是人,他就是个畜生。”

……

“时机已到,诸位,动手。”

眼见那一顶八台大轿终于到了一线天处,昏暗中也不知是什么人大喝了一声。

霎时间二三十道匍匐在悬崖之上的人影齐刷刷出动,就如同暗夜里一群无声无息的蝙蝠,朝那八台大轿而去。

“终于来了。”

背负着一把黑琴的九指吕林朝身旁孟轻舟看了一眼。

“一切都在小姐的掌握之中,来的正好,一锅端了。”

孟轻舟轻声笑道:“要不怎么说是咱们的大小姐?又怎能真的没几分神机妙算?”

孟轻舟大喝一声:“保护小姐。”

只见二三十道如同潮水一般的罡气率先直取那顶白色轿子,当此时候,九指盘膝而坐,将那架黑琴平摊于腿上,轻声笑道:“孟兄可愿意与我合奏一曲?”

孟轻舟同样笑道:“不胜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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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臭蝙蝠

人间修罗第一百六十章臭蝙蝠黄泉叶白荷两人单独面对宋帝王以及绿眼双雕还有两个天榜之上的高手,压力自是不必多说。

黄泉虽为地榜第一,甚至隐隐能与宋帝王分庭抗礼,可那绿眼双雕乃是早年间便成名的高手,尤其敌众我寡之下还被四个高手围攻。

芊荨冷声道:“速战速决,莫要坏我大事。”

高下立见,不过抵抗十几招时候二人便节节败退。

黄泉咬牙道:“好死不如赖活着,现在恐怕就算想拉几个人垫背也不太可能,宋帝王一直将芊荨护住,我们绝对没有办法近身,当务之急,只能逃……”

叶白荷同样能看出不可力敌,深知继续打下去只会死的更快,她纵然想死也并不打算这么快就死,毕竟还有一个现在说不定已经开始行动的张凤府,念着强撑着一条命突围出去给张凤府通风报信。

希望还来得及。

“走。”

叶白荷冷喝一声,黄泉极速后退,眼见就要碰撞到墙壁时候如同利爪一般的双手轻而易举便将墙壁撕裂出一道刚好够两人逃命的口子。

叶白荷向后掠出一丈,身子还在这家酒楼半空中时候便凝聚内力斩出一刀,将那一堵墙彻底化作齑粉,少了墙体支撑,未几便见整个酒楼一阵摇摇晃晃,轰然倒塌。

二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心道等到尘埃散尽时候,他二人也该差不多已经逃了出去,谁曾想下一刻便有一杆银枪自尘埃之中钻出来,枪头银光闪闪,夺人心魄,枪后兀自还有一人,正是绿眼双雕之中白衣。

“哪里逃。”

白衣冷笑。

分明坚硬无比的枪身却在此时此刻变得极其柔软,枪头挽出一道枪花,呼啸着朝叶白荷而去。

“真是麻烦。”

叶白荷冷哼一声,再度斩出一刀,却见那一刀在枪花之下立时消散于无形,银枪已近在咫尺,那足够将任何人瞬间碎尸万段的银枪头似带着霹雳之声。

叶白荷手中宝刀横在胸前,正对枪头,接触之间只感觉虎口一阵颤抖,手臂吃痛,那银枪自是力道强大无比。

“我来助你。”

已经落在地上的黄泉此时正身处悬在空中的白衣身下,他双膝微微弯曲,冷喝一声顿时高高跃起,白衣此时力道全在枪头之上,身上并不设防,突然遭逢黄泉如此一手,顿时面色微变。

黄泉能成为地榜第一高手靠的绝对不是沽名钓誉,其一双利爪修炼的乃是一门阴毒无比的鹰爪功,故此才得名黄泉,横死在其这双鹰爪之下的高手不计其数,这双鹰爪绝对比那杆银枪来的更容易将一个人双手双腿生生撕裂。

眼见黄泉就要得手之时忽闻一阵疾风,原来是一把快刀直飞而来。

“今日就要废了你这双鹰爪。”

向东来自尘埃之中跃出,一把快刀之后又双手各自持一把快刀,嘴上咬一把刀,身后竟还有三把。

这般扮相实在有些滑稽,然而黄泉却根本不敢以手硬接如此一刀,只得撒手重回地面。

但见向东来三把快刀同时脱手朝黄泉而去,他每次只接住两把刀,余下一把刀则永远处在任何有可能将黄泉脑袋割掉的地方。

黄泉惊骇至极,天下用刀的高手犹如过江之鲫,用双刀者更是多如牛毛,常言道兵器不在多,而在精,故此江湖上极少有人愿意修行两把刀以上,因为纵然对敌时候,能派的上用场的永远最多只有两把刀,而向东来居然能同时操控三把刀,更莫说还有最先开始那一把刀已经落下,加起来一共就是四把刀。

四把刀在他手里并非花拳绣腿,每一把刀都像是收割人性命的绞肉机。

真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家伙。

黄泉心如死灰。

毫不怀疑这样的向东来倘若放在两军对战之时绝对是一个大杀器。

黄泉根本不敢硬接,处处退让,终至退无可退时候身上有了第一道伤痕,有了第一道很快就有了第二道,第三道,鲜血逐渐淋漓。

叶白荷那边同样难以招架,一寸长一寸强的银枪似乎天生便是为克制长刀而生,根本近不得白衣身子,即便叶白荷的魔刀以力见胜。



这两个家伙果然好本事,野狼那家伙倒是捡到了两个宝贝,恐怕再这么打下去,不出二十招他们二人就该被绿眼双雕擒住了,恭喜小姐。”

宋帝王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巴结芊荨的好机会,即便是满天尘埃也被他很小心翼翼的驱散。

“有什么值得恭喜的,这才在哪里,倒是那边,也不知现在进行的怎么样了,我可是很久没有听过孟轻舟与吕林的琴箫合奏了。”

望向黑压压并看不见的一线天,芊荨眼里满是莫名意味。

……

“我真没想到你会受到如此待遇。”

大牢的门已经被关好,确定并无人能看到里面乍泄春光之后,展红楼终是当着十三娘的面脱下了衣裳,一丝不挂。

也得以让十三娘能清楚看见展红楼身上的满目疮痍。昔日那具让所有男人幻想的完美身体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身淤青,红肿,有些地方甚至起了水泡,更有不可语处已经开始溃烂,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恶心味道。

“我本来以为你是真抓住了一棵参天大树,我想若非不是方渐鸿如此对你,恐怕你也不会良心发现来找我诉苦。”

展红楼红了眼眶道:“那个畜生,他用尽手段折磨我,往我身上滴蜡,用倒钩的鞭子抽打我,用酒壶塞我,给我倒酒,不允许我去看大夫……我好恨,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我恨不能将他祖祖辈辈从棺材里面挖出来暴晒。”

“行了,赶紧穿上吧,你恨他又有什么用?你在他眼里不过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而已,说个不好听的,纵使给你杀他的机会恐怕你都杀不了,所以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

十三娘叹息道。

“你我姐妹二人能落到如此下场,也只怪我们咎由自取,可我却并不后悔,因为我知道那小子假使还有良心的话一定会把我救出去,当然……前提是他能活着出来,话说你又是怎么混进来的?如果我记得不错,李大仁可是亲自下令不许所有人来看我。”

展红楼穿好衣裳,重新束好了腰带,叹气道:“我是趁他舒服够了之后睡着了偷他令牌出来的,不然我也到不了这里。”

“偷?你可知倘若被他发现会是什么下场?”

十三娘不禁有了几分怒意。

展红楼凄凉道:“了不起就是一个死,难道我现在这样子,死对我来说不是一个解脱吗?我只是后悔了,我真的好后悔,我后悔没早听大姐你跟妹妹的话,倘若我有三妹一身好武功,又有谁敢说我只是一个花瓶?说我只是一个靠着卖肉博取男人一笑的玩物?”

“你的后悔两个字已经写在脸上了,行了,你不能在这里呆太久,晚了被李大仁发现少不得又对你一番冷嘲热讽。”

“大姐……”

展红楼咬牙道:“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够帮助你的?”

“帮我?你能帮我什么?你现在自己都帮不了自己。不过……”

十三娘欲言又止。

“倘若你真想帮我的话,眼下倒的确有一件事情你能帮上忙,不过就看你愿不愿意去了。”

……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弹琴?这帮人莫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尖嘴猴腮的小淫,虫满脸冷笑。

眼下提前埋伏在此处的二三十武林好手已经齐齐出手,唯有他兄弟四人与张凤府还匍匐在悬崖之上静观其变。

张凤府撇嘴道:“别人说弹琴你就信?如果我看的不错,这两个家伙应该修炼的是音波之类的秘术,不信你们看。”

果不其然,琴声悠扬,玉箫声动,二三十道头一波最为猛烈的罡气就如同被什么东西阻挡了一般,根本进不去,倒是罡气与音波互较高下,让那八台大轿的轻纱帐曼不住飘扬,勾勒的此刻正坐在轿子里的那女子越发仙气盎然。

琴箫合奏骤然加快节奏,音波悦耳,然而传到了山壁之上的张凤府五人耳朵里则成了阎王爷的催命音,音波入耳,张凤府只觉得头晕目眩,险些一跟头掉进了深渊,若非冰玄劲护体,怕这么一下就得着了那正弹奏的两人的道。

隔了大老远尚且如此,更别说处在对峙中

心的那二三十高手。

小淫,棍塞住耳朵骂骂咧咧道:“他娘的这两个家伙有点邪门,倒是没想到那女娃子身边还有如此高手,仅仅只是一曲合奏便阻拦了那二三十人,不过即便如此,照我看来恐怕他二人也是一上来就用的杀手锏才有如此威力,等这一曲弹奏完毕之后,嘿,就该他们倒霉啦。”

“别想的那么简单,没看见后面还有四个天榜高手吗?”

小淫,贼撇嘴道:“咱们且看他们究竟要耍什么把戏,打的差不多时候咱们再出手也不迟。”

却见琴箫合奏时而悠扬,时而杀机四伏,音波所过之处,竟然连支撑八台大轿子的栈道都有些承受不住。

四大淫侠老练无比,一眼便瞧出来孟轻舟吕林二人是上了最大的杀手锏,只是二人虽厉害,对付二三十位高手却只能苦苦支撑。

吕林大声道:“孟兄,看来是咱们太小看这群鼠辈了,他们果真还有几分本事,光咱们两个人恐怕撑不住,干脆叫后面的也上来帮忙。”

孟轻舟箫声骤然一停,眼看音波罩就要崩塌,他迅速道:“那还等什么?你们四个一起上,千万莫要让他们得手。”

一句话的功夫箫声再度响起,音波罩勉强再度撑了起来。

四大淫侠齐齐窃笑。

“看吧,我们就说了光卖相好有个屁用,究竟行不行也得真拉出来试试才知道,现在那女娃子身边可没人保护啦,咱们只需要等那四个天榜高手纠缠进去之后劫走那个女娃就行了,嘿嘿嘿。宋老弟,待会儿你看准时机动手,千万莫要出了什么岔子。”

“我宋一血办事,四位尽管放心就是。”

话虽如此,张凤府却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六个高手不假,可也断然没有连一个保护的人都没有留下的道理,难道以那妖女的诡计多端不知道趁虚而入的意思?

难道她就不怕这时候有人对她动手?

张凤府满腹狐疑,细想之下越来越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就譬如以那妖女的性子,自己人都打成这般模样了她为何连面都不露?甚至连话都没说一句,这实在是诡异至极。

不过眼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走都走到这一步了,哪里有半途而废的道理?管他是真是假,总得要亲自看了才知道不是?

张凤府心下已定,中指按住刀鞘,随时做好出手准备。

音波罩之外,四大天榜高手很快便跟二三十高手纠缠到一起,那音波罩竟也到了最关键时刻,眼看就要破灭,孟吕二人正苦苦支撑。

机会来了。

张凤府冷冷一笑。

“诸位看我如何拿下这女人。”

谁知这时候匍匐在悬崖之上的张凤府刚刚脱离一双手准备掠向八台大轿时候突然觉得身后被人踹了一脚,那一脚力度极大,像是要将自己踹进深渊一般。

张凤府下意识回过头看着满脸笑意的塞北四大淫侠。

不解道:“什么意思?”

小淫,棍道:“就是谢谢宋老弟你的意思。”

小淫,贼道:“兄弟你将我们带到这里已经算完成了你的任务,你可以放心下去了。”

小淫,贱道:“还从来没人敢在我们四大淫侠的面前谈条件。”

尖嘴猴腮也年纪最大的小淫,虫嘿嘿一笑。

“我没什么说的,我要说的我的三位兄弟已经说了。”

说罢,便化作一道巨型蝙蝠悄无声息接近那八台大轿,以他的轻功绝对能轻而易举带走轿子里的那个人。

然而张凤府分明看到孟轻舟与吕林二人非但没有任何担心的意思,反而是诡异一笑。

下一刻巨型蝙蝠便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惨叫。

“哎哟……”

人形蝙蝠瞬间变成了一只半死不活的蝙蝠摔到了深渊之下。

张凤府后背一阵发凉,落下十丈之后,以金蚕丝操纵宝刀迅速将刀深深插进悬崖峭壁之上,迅速稳住下坠的身子,完了才后怕的摸了一把额头,全是冷汗。

喃喃道:“多谢你了,臭蝙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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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人为刀俎 我为尿壶

人间修罗第一百六十一章人为刀俎我为尿壶为什么这件事情会找到我帮忙?”

“因为大姐说恐怕这件事情也只有你才帮得上忙。”

“可我为什么要帮你们?你们知道即便我们都是九重天的人,可对于这件事情之上,的的确确是你大姐勾结外面的人在先。”

曹蛮看着我见犹怜的展红楼,她已不复昔日容光,甚至已经到了可以说是有些凄凉的地步。

展红楼已经完全无用武之地,即便是再度作为床上玩伴,被方渐鸿那个老东西糟蹋过的女人,曹蛮提不起丝毫兴趣。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身后的蛇姬来的都比此时此刻的展红楼好上不少。

展红楼心如死灰,哽咽道:“李大仁与罗刹门的人勾结,试图对九重天图谋不轨,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你都不上心?”

曹蛮淡淡道:“他们与罗刹门的人勾结我们早就知道,不然罗刹门关于罗刹令的命令又是怎么发布出去的对不对?不过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谁都没抓到真凭实据,纵然我肯帮你,也帮不到什么忙,更何况……你觉得现在我还有什么理由帮你?”

“是觉得如今的我已经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了么?不能再替你曹天王拉拢你想拉拢的人,曹蛮……”

展红楼一字一句道“我原本还以为你跟李大仁有什么不同,没想到原来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是我展红楼瞎了眼睛。”

“你还是得应该怪你只是一个花瓶,并不能实际帮到天王什么。”

两条红眼小蛇自蛇姬的胸口探出,嘶嘶吐着信子,蛇身上的粘液遍布蛇姬全身,这等腥臭恶心的味道在设计鼻子里却像是比陈年佳酿更为甘甜。

曹蛮微笑,并不说话,即便对于面前这位今非昔比的女人还有一丝怜悯,不过这丝怜悯并当不得曹蛮为此冒着极大的风险贸然得罪方渐鸿。

至少,在九重天局势并不明朗之前,曹蛮不打算轻易得罪任何人,这是他的处事之道。

展红楼道:“看来我今日是来错了,我也万万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曹天王居然是如此鼠辈,枉我大姐冒着极大的风险托我传来口信,李大仁与罗刹门少主罗飞飞此刻早就勾结到了一起,他们密谋一步步蚕食一重天,我展红楼落得今天如此下场固然可悲,可也未必见得你曹蛮的明天就能好到哪里去,殊不知你曹蛮现在以为的静观其变,只是缓慢将自己推向深渊而已……”

“你大胆……”

一条红眼小蛇咻一声自蛇姬胸口之中飞出,正张大一张嘴,毒牙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展红楼封喉。

展红楼识趣的闭上眼睛,却见那条小蛇并未真正到达自己咽喉,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已被曹蛮一手拉住,正盘旋在曹蛮手臂之上张牙舞爪。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曹蛮冷冷道。

“解释清楚。”

展红楼冷笑道:“你不是已经知道罗刹门与李大仁勾结了么?既然如此,还多问这许多作甚。”

曹蛮道:“我是问罗刹门的少主怎么回事?你想让我帮你,你总该把事情原本全部道出来,我才能寻找到帮你的法子。”

展红楼再度冷笑。

“曹蛮,你以为我还会再信你么?你把我展红楼想的也太简单了。”

曹蛮道:“纵然你信不过我,你也得替你大姐考虑考虑,眼下文肃世子殿下已经去了九重天,在这一重天的地面上,倘若没有我曹蛮从中周旋,你以为你大姐还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更何况你我都知道李大仁觊觎你大姐姿色早就不是一日两日,孰轻孰重,你考虑清楚。”

展红楼又哪里知曹蛮心思,但细想大姐十三娘之所以还能活到现在,倘若没有曹蛮从中掣肘李大仁,也断无可能,便信了曹蛮几分。

她又道:“这件事情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说,多了怕惹来杀身之祸。”

言下之意便是让蛇

姬离开。

曹蛮而今身边可用之人不多,自不愿与蛇姬有什么隔阂,故此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说就是,不必疑神疑鬼。”

蛇姬冷笑。

展红楼嘲讽道:“什么时候这不人不鬼的女人竟也成了你自家人?如果我记得没错,我可是早就听你说过你最讨厌她黏糊糊的恶心模样。”

曹蛮一阵窘迫,果然见蛇姬正怒目而视。

忙道:“从前逢场作戏的话不必当真,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

蛇姬冷哼,展红楼也只是有意激怒蛇姬而已,并不指望她真的离开,故此这才将修罗道之变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前两日大姐偶然听得李大仁与罗飞飞私下会晤,她本记得罗飞飞声音,定不会听错,原来李大仁早就跟罗刹门勾结到了一起,罗刹门也早就有意摧毁瓦解九重天,放出罗刹令消息的用意一半是真,一半是假,罗刹门跟朝廷的人合作自是最好的选择,他们首先要对付的就是你曹蛮,因为只有解决了你这个九重天的第一把关之人,罗刹门的高手才能大批进入九重天,李大仁与你早就积怨已深,眼下九重天乌云密布,尚且还看不到局势,倘若局势有变,他们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曹蛮,到时候再将你的死随便找个借口遮盖过去,神不知鬼不觉,只可惜这件事情连方渐鸿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

曹蛮原本就与李大仁不和,眼见展红楼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心下倒也信了几分,心道李大仁不过只是虎字军统领,虽执掌兵马,却根本不知九重天的来由,他要联合罗刹门对付九重天倒也不稀奇,他要自己死更不稀奇,毕竟自己又何尝不是无时无刻也希望他死?

“你前面的话我信得过,后面的话我却是根本不信,若非方渐鸿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虎字军怎敢替罗刹门放出消息?所以又从何说起方渐鸿被蒙在鼓里?”

展红楼笑道:“我原本还以为你曹天王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连这都想不到,李大仁这王八蛋心狠手辣奸诈无比,自知明面上斗不过你,便以世子殿下的名义抓住我大姐,他更是为了讨好方渐鸿将我拱手让出,你以为这样的人甘愿一辈子屈居于别人之下?恐怕他早就有心抢了方渐鸿的位置,不过他自己也知道没那个本事,故此只能借助罗刹门的手,至于他跟那罗刹门少主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我不是太清楚,我可以肯定的是,跟罗刹门的交易,有摆在明面上的,也有暗地里私下达成的,我也想不透为什么堂堂罗刹门的少主,不选择跟方渐鸿勾结,反而选择李大仁这个二把手。”

事实上展红楼并不知罗刹门真正的圣女此时此刻正在寻找张凤府的路上。

罗飞飞,只是罗刹门的叛徒而已。

曹蛮沉声道:“你既然如此恨李大仁,你完全可以将这件事情告诉方渐鸿,倘若他知道李大仁背着他做了这些事情,他一定饶不了李大仁。”

“那是你太看得起我了,你以为我是谁?方渐鸿会听我的?”

展红楼顺势解下衣袍,曹蛮满脸不可置信,即便以腌臜恶心闻名的蛇姬也是忍不住差点呕吐出来。

“看到没有,这就是我在方渐鸿心里的位置,你觉得他信得过一个为他鞍前马后的手下还是信得过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他信不过更好,我只有看着他一步步被李大仁算计进去,最好将他千刀万剐才能解除我心头之恨,为今之计,只有你曹天王有能耐将混进来的罗刹门高手抓出来,再由你传信到九重天,求得那些大人物出面,将这件事情连根拔起,到时候证据确凿,又有什么人能保得住李大仁?恐怕即便就是方渐鸿出面也不见得好使。”

曹蛮冷哼道:“你不如直接说等我传信去了九重天之后,三天王也一定会知道这件事情,到时候她只要出面,又有谁敢为难你家大姐对不对?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你们那点私心。”

展红楼咬牙道:“是又如何。可我同样也是为了你好,难道你就甘愿一辈子窝在一

重天?只要做成了这件事情,消除了九重天的后患,你定入得了那些大人物的眼,到时候还怕没有往上爬的机会?这件事情对你我二人都有好处,你没有拒绝的道理,更何况还能除了李大仁这个你想杀却又不敢杀的眼中钉,如果我听到的没错,最近李大仁可是越来越不将你这个一重天的天王放在眼里了。尤其自从方渐鸿来了之后,是也不是?”

曹蛮冷冷不作答,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曹蛮思索片刻,心道我只是擒拿罗刹门的人,尽我的本分,并不得罪九重天的任何一方势力,故此根本没什么好怕的,纵然自己不对罗刹门下手,但身在九重天原本就是两个不同阵营,又哪里能和睦相处下去?

心下如此思索,却是对十三娘的智慧佩服不已,不怪这女人能在一重天混的风生水起,的确有几分本事。

曹蛮道:“有什么是我现在应该做的?”

展红楼见曹蛮终于答应,不禁喜上眉梢,心道此番大姐总算是有救了,只要大姐三妹出面,要救自己出方渐鸿的魔爪又有何难?

当即道:“这件事情需要大姐跟你里应外合,具体怎么做,到时候我再亲自告诉你,总之引诱罗刹门的人出来这件事情交给大姐,你只需要到时候准备足够人手擒住那罗刹门的少主就行,到时候你曹天王立了大功,可莫要忘了提携我们姐妹二人。”

……

身怀从方渐鸿处偷来的令牌,展红楼惴惴不安,方渐鸿一生习武,浑身内力深不可测,若非自己讨他欢心,又往酒里加了不少容易使人醉过去的药粉,恐怕自己也不会如此轻易得手。

只是即便如此,展红楼在还回去令牌的时候依旧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床榻之上赤裸着上半身的矮小丑陋老男人正在酣睡,但某些地方却早已是雄赳赳气昂昂。

看的展红楼又是一阵心惊肉跳,从前最为津津乐道的男女之事到了这老东西这里竟完全成了一种折磨。

展红楼哀怨的叹了一口气,心道这老东西莫不是一身雄浑内力全部练到下半身去了?

将那令牌放回原处,正要缩手时候忽听得床上那老东西冷冷道:“我要撒尿,尿壶在哪里?”

尿壶?

展红楼又羞又气,却不得不畏惧于这老东西心情不好时候折磨人的手段,只能张开了小嘴。

……

“咻咻咻。”

三道肉眼难见的气劲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正好击打在向东来双手的双刀之上,嘴上咬住的那柄宝刀也被击中,向东来只觉得刀身一阵颤抖,嘴里一股热流,原来竟是门牙掉了一颗。

再看那又哪里是什么气劲?分明就是三颗小石头。

黄泉得救,一阵后怕,再看叶白荷那边同样被人以极其高明的手法用三颗石头分别击打在了白衣双臂,枪头三处,白衣双臂吃痛,枪头更是嗡嗡颤抖,那六颗石头气机强大无比,又是突如其来,根本让人防不胜防。

“还有高手?”

芊荨双眼一眯,下意识看向某处方向,只见一道白色人影迅速消失。

叶白荷黄泉抓住这来之不易的逃命机会,迅速向后退去。

绿眼双雕忍住剧痛,乘胜追击。

又见另外两大天榜高手紧随其后,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宋帝王道:“用不用我也去!”

芊荨冷冷道:“不必了,纵然你去也起不到多大作用,不如在这里安心等待消息就是。”

四人一来一去不到半个时辰,回来之时皆垂头丧气不敢直视芊荨。

“我四人追了大老远,却是不想还有人在暗中埋伏,四打四,我们四人不敌,只得回来复命。”

芊荨道:“又是哪里来的哪门子高手?”

向东来尴尬道:“一人是个驼背老头儿。一人……一人竟是个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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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有口福啦

人间修罗第一百六十二章有口福啦是你们?”

叶白荷有些难以置信看着面前这两熟悉的人,黄泉心道莫非他们认识?

仔细看这驼背老人还有这腿脚不太方便的邋遢汉子,怎么看都不像是高人,却偏偏就是这看起来不怎么样的驼背老人以一手弹指功夫便阻拦了绿眼双雕,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一点,他其实并不知老人虽武功高强,更多却还是借助了出其不意的机会才能得手,倘若绿眼双雕早有防备,也绝对不会轻易得手,至于那瘸腿邋遢男人,膝下假肢竟也是一件兵器,更为稀奇的是,他根本就不曾听说过这两个人。

“没想到你们居然会出手救我们,反正不管怎样,我都得对你们说声谢谢,倘若不是你们,今日我们可就在劫难逃了,”

叶白荷倒是句句真情实意。

一码归一码,最起码的道义还是要讲的。

谁知驼背老头儿阴测测道:“倘若真要谢我们,你又何止才谢过我们这一次?若非我们暗中保护于你,恐怕你早就遭了不知道多少毒手。”

“这话什么意思?”

叶白荷皱眉,她本就心思聪慧,不由得联想到之前在修罗道便暗中察觉有人跟踪,但一旦回头却又发现什么都没有,难不成这事儿跟这两人也有关系?

驼背老人已看的出来叶百合揣摩出来了几分这话里玄机,笑道:“你猜的没错,从你在修罗道时候我们便一直跟在你后面,那会儿还在琢磨你旁边这小子究竟会不会当面拆穿你,倘若他要当面拆穿,我便出手料理了他,可没想到这两小子还挺讲义气,倒是省得我们出手。”

“什么?”

黄泉年纪已过四十,倘若被别人称道一声小子,定怒火中烧,不说要了那人性命,最起码也要那人吃不了兜着走,可被这高深莫测的驼背老头儿叫一声小子,却只有乖乖受着的份儿。

他听驼背老人如此一说不免一阵后背发凉,心道却是没想到当日里居然跟死神擦肩而过,念起又是一阵后怕。

“那只是当时的情况,可你小子不是没有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吗?所以你也没必要担心,最起码我现在还是挺喜欢你这小子的,不然也不会救你了。”

听驼背老头儿如此一说,黄泉才暂且心安下来,原本还为自己站队有些惴惴不安,但当看到叶白荷身后居然还有如此高手作为后盾之后,不免又是一阵窃喜。

心道:或许这一边还真的有可能斗赢也说不定。

叶白荷沉声道“为什么要帮我们?之前我们还对你们出手。”

那驼背老人道:“这话问的让我如何回答?倘若说帮你们恐怕还差了点,只是看在你们师门的面子上而已,还有就是你们怎么说都是为中原武林做事,我们又岂能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其实从最开始出现时候故意引那臭小子便是为了帮他,只是他钻进了四胡同里,根本就拉不出来……”

“对了,张凤府。”

叶白荷陡然一个激灵。

忙道:“两位前辈既然暗中帮了我们这么多,想必也不会介意再多帮一次,眼下张凤府正有性命之危险,还请二位前辈再出手一次。”

……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啦,一线天打起来了,有人暗中偷袭,并且高手不在少数,要出人命啦。”

平静中,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突然吆喝了这么一声,如同千钧巨石掉进了平静湖面一般霎时间激起千重巨浪。

一线天去往的是何人?众目睽睽之下又岂能不知?正是那位高高在上号称四绝的大小姐,其身旁还有六大高手保护。至于八个轿夫虽然不是什么一流高手,却也生的孔武有力。

顿时九重天炸开了锅,无数人纷纷涌上那悬崖峭壁上想要去看个热闹,热热闹闹的大街没过多久功夫便渐渐沉寂下来,只见到一股洪流前往一线天。

夹杂在这股洪流之中正好还有一个穿着朴素衣裳,头戴着一顶连衣帽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挣扎着不断推推搡搡,又极为灵活的从所有能穿进去的缝隙中经过,很快便到了最前面,只见她帽子之下的一张脸冷若冰霜,又听她嘴里不住喃喃道

:“张凤府啊张凤府,你这王八蛋可千万不要这么容易就死了才好。你死了本小姐找谁算账去?”

人虽多,好在那栈道也是鬼斧神工,足够承受这么多人重量,虽踩的咯吱咯吱响,却不至于断裂,等到了一线天时候,正看到十几个黑衣高手正跟孟轻舟吕林二人酣战,至于其他四大天榜高手早就被人围攻至死,尸体就安安静静躺在地上,至于那黑衣高手也死了不少,还有几个尚未断气的躺在地上不住呻吟,不多时候也没了气息,八个轿夫已经横死,至于那顶白色大轿上还躺着一个身上脖子与下身分别插了一把剑的男子,看那男子竟是女人扮相,不必多想便知是他假扮的芊荨。

三大淫侠早就在察觉中计时候逃之夭夭,只留十几个高手还在与孟吕二人打斗,即便心知已经上了当,可眼下却是不打下去不行,只因孟轻舟吕林根本不放他们离开。

眼见这么多九重天的人前来,那十几人中有一人沉声道:“赶紧抓住机会撤,我来拖住他们,再晚一点一个都走不掉。”

说话这人声如洪钟,内力激荡,震的人耳膜生疼。

吕林大笑道:“来都来了,又哪里有这么快就能离开的道理?不如干脆留下来,让大伙儿看看你们究竟是什么来路,敢来九重天如此放肆?”

话虽如此说,吕林此刻却也是满腹狐疑,他们不惜搭上五个高手专门设下如此天罗地网,原本就是为了对付张凤府,他二人也特别留意这群中原高手,竟根本就没察觉到张凤府的踪迹,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那声如洪钟之人道:“你以为就你们两个人能留得住我们这么多人?痴人说梦。”

孟轻舟冷冷道:“别忘了这里可是九重天的地盘……”

那人面色微变,此地距离罗生门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山下的人都这么快赶了上来,想必罗生门的高手也差不多快到了,当下心里更沉,合计道:今日多半是栽了,只是他九重天想要辨认出这些兄弟究竟长什么样子,又是什么来路,却根本没那么容易。倘若被他们弄清楚自己这些人来路,将来九重天要报复又有谁能拦得住!

他大声道:“把所有死去的弟兄脸都刮花,留下三个兄弟阻拦这两个家伙,他二人先前已用了不少内力,现在根本就是强弩之末,其他兄弟先走,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那人当是这群人中老大,听他如此一说,立时分出十个人对所有死去的兄弟下手,又主动留下来两个黑衣人与他并肩作战。

孟轻舟显然没想到这人居然如此果断,又心狠手辣,正要说话时候忽见得十几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掠下山来,大喜。

“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等待已久的罗生门高手终于姗姗来迟。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走?”

那人又是一阵怒斥,十数道人影飞快掠下山去,留下三人视死如归,孟轻舟吕林对付三人并不在话下,不过对拆二三十招便击毙两人,至于那带头之人则被孟轻舟一掌拍向肩头,其人如同断线风筝一般摔到了深渊下去。

十几个罗生门高手同样飞速掠下悬崖去寻找分散逃开的十数中原高手。

孟轻舟长舒一口气,颤抖着一一揭开那十几具兀自还在流淌新鲜血液尸体的面巾,只见血肉模糊,纵使将脸上血污尽数清理干净,也断然分辨不出本来面目。

孟轻舟不禁喃喃道:“如此训练有素,又心狠手辣,当真只是一群江湖草莽?”

……

此刻隐藏在人群之中的萱萱大气都不敢出,一一看着被孟轻舟揭下面巾的那十几张血肉模糊的脸,心已跳到了嗓子眼,生怕在当中看到张凤府的脸,但确定并没有之后虽松了一口气,可呼吸之后便小脸一阵惨白。

心道莫非是被打的从这里掉了下去?

眼看此悬崖高最起码百丈,倘若是正常时候从这里跳下去都估计得摔个半死,任你内功再强武功再高,只要没有泄力点多半都会如此,更莫说是一个受了伤的人。

萱萱心凉了大半截,咬咬牙心中喃喃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便趁

着人群哄散之际偷偷下了悬崖,那一线天之下正是汹涌岩浆河流,好在山崖并非如同斧砍刀劈,尚有不少可供卸力的地方,故此也有可能张凤府其实并没有掉进岩浆河流之中,心存一丝侥幸,萱萱内力未复原,只能强撑着身子从山脚慢慢向上攀爬。

如此约摸到了二三十丈时候,再看下面汹涌河流难免一阵头晕目眩。

只是喜上眉梢的是这时候竟隐隐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

难不成真的还活着?

萱萱顿时两眼放光,忙继续往上爬,却在刚好到达一处凸出来的山石之上时候瞬间被一道如同蝙蝠翅膀一般的巨大青翼包裹了起来。

一个鼻青脸肿气息紊乱尖嘴猴腮的“怪物”阴测测怪笑:“上天待我不薄,这么快就给我送来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这下我可真的有口福啦。”

说罢还伸出舌头往萱萱的脸颊上一舔,留下湿哒哒的口水让萱萱一阵恶心犯呕。

她惊恐道:“你是什么人?怎的在这里?”

一边试图强行挣开这人的一双手,一边对他怒目而视,只可惜此时此刻的萱萱根本连招架小淫,虫的力气都没有。

落下来大难不死的正是小淫,虫,他之前虽遭了暗算,摔下山崖,可他原本就轻功极高,再加上一对青翼,侥幸捡回了一条命,此刻正趴在石台上面恢复内力,谁曾想突然送来一个萱萱,顿时喜上眉梢。

小淫,虫挤眉弄眼道:“我一直就在这里啊,至于我是谁,待会儿等我扒光了你的衣服。我再慢慢告诉你。”

萱萱见他色迷心窍,心知今日怕是要遭殃了,不得已亮出自己身份。

“住手,我劝你最好赶紧放开我,你可知道我是谁?”

小淫,虫笑道:“你是我的小美人儿啊,也是我接下来最解馋的宝贝。”

“你要想动我你可得提前想好后果,我可是罗刹门的魔女,你居然敢对我心怀不轨?”

“罗刹门?魔女?”

小淫,虫一愣,身在江湖,哪儿有不知罗刹门的道理。

萱萱见他终有犹豫之色,以为他心里害怕,故此又怒斥道:“还不赶紧放开我?”

“放开你?为什么!”

小淫,虫再度怪笑。

“罗刹门的魔女跑到这种地方来?罗刹门的魔女半点武功都不会,又刚好被我擒住?哪儿有那么巧的事情?再说了……”

小淫,虫仔细打量萱萱这张俏脸,竟是越看越满意,他本是色中老手,自问阅女无数,可还从未见过萱萱如此高贵冷艳的,心道恐怕那什么九重天大小姐也不过如此了。

“就算你是罗刹门的魔女又如何?在这种地方,我先好好享受了你,再将你丢到下面的岩浆河里去,又有谁知道是我干的?罗刹门要真那般神通广大恐怕此时早就来救你了,也万万没有让你落到我手中的道理,嘿嘿嘿,你说是也不是?”

萱萱此时心里懊悔不已,心道倘若不是心存一念,便不会被这不人不鬼的东西擒住,眼下她苦于内力全无,又无半点护身手段,当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当此时候萱萱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她曾想过无数次自己贞操献出的对象,却是绝对没想过会便宜了如此一个千刀万剐的东西。

萱萱凄厉撕心裂肺道:“张凤府,你这王八蛋,老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

“怎么回事?怎的感觉好像有人在呼唤我?”

张凤府不知怎的眼皮竟跳的厉害,心想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又看了一眼逐渐回来的看热闹的人,方才那一声叫喊便是他故意发出,其目的只是想引开这些无事之人,一来是为了让上面那些个中原武林高手有机会趁着人多迅速逃走,二来,则是因为只有人少了才能很容易发现那妖女前往罗生门的轨迹。

只是此刻张凤府虽然找到了真正的芊荨,却又不禁皱起眉头。

只因乔装打扮之后的芊荨一行人,身边高手同样不在少数。

如何能从这五个高手手中将芊荨擒拿住,这才是个最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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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罩门

人间修罗第一百六十三章罩门三剑一刀合为一处,心往一处发,内力往一处使,果然阎罗王已微微变了脸色,如此就好比手握一枚鸡蛋,五根手指齐齐发力根本不能捏碎一枚鸡蛋,可倘若只使一根手指,则鸡蛋顷刻之间便会碎落一地,即便不用手指,哪怕只是一根小小的树枝。

阎罗王的护体罡气很快便被三剑一刀齐齐摧毁,罡气一破,纵有八品实力也免不得一阵心神激荡。

他冷笑道:“好,我已许久没有遇见如此有意思的对手,不过仅仅只是破去我的护体罡气可并不代表什么,要真能打得过我才行。”

说罢,阎罗王冷哼一声,大袖一挥,只见一道肉眼可见气机直扑萧弄月与宋一月面门,萧宋二人合作已不是一次两次,他二人原本就是门派天子骄子,对付这一手却还是绰绰有余,倒是他三人这般一打开,兴许是怕毁坏了那位大小姐的酒楼,阎罗王主动从那塌陷还未修补的地方跃出去,并大声道:“出来打个痛快。”

萧弄月宋一血二人对视一眼,今日是当着这么多英雄豪杰的面,又岂能弱了气势?当下萧弄月大笑:“好。”

“他们出去了,接下来可该我们了。”

出乎意料的第二个站出来的竟是百花谷黄雀,女子当先,教群豪更显豪情。

其中一糙莽汉子朗声道:“如此好事,岂能少的了我点苍派?我王大海便要出来试一试这几个什么阎罗究竟有多厉害。”

闻言,黑寡妇两眼放光,道:“原来竟是点苍派高人,敢问点苍派叶大同是你……”

那汉子大笑:“叶大同是我师兄,我与他同为大字辈,不过他入门比我早点,故此我就只能做他师弟了,没想到天王居然还认得我师兄,当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黑寡妇笑道:“英雄好汉哪儿有不认识的道理,既然点苍派都出手了,我看这一仗断无输的可能。”

王大海抱拳道:“承蒙天王吉言,不过面对上面这几个家伙,我虽有战意,

却根本不敢托大,单凭我与黄雀师妹二人恐怕还够呛,不知还有哪位英雄好汉愿意随我二人一起会会上面那位泰山王?”

王大海选择最为魁梧的泰山王黑寡妇并不觉得意外,点苍派以外家功夫最为厉害,练习至厉害处,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正对泰山王硬碰硬。

“以力打力,又怎能少的了我这武夫?”

一光头魁梧男子大笑走出,正是秦汉。

“好,现在三打一了。”

满脸横肉的泰山王冷笑。

“还有没有要一起的?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那个店了。”

“对付你这劳什子阎王还需要更多的人?再厉害的阎王还不就是个鬼?而今鬼遇到人不吓得屁滚尿流而逃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如此大放厥词,看我如何揍你。”

秦汉原本就是个急性子,如今被人如此瞧不起,当下拎起面前一张沉重木桌直朝泰山王丢去,那木桌少说也重四五十斤,到他手里竟好像不费吹灰之力一般,甚至还带着呼啸之声,力之所至,所向披靡。

泰山王大笑:“来的好。”

他一脚踢飞飞上来的木桌,那木桌顿时化作碎片,其人高高从三楼坠下,竟是直接将坚硬的大理石地板砸出来一个深坑,周围之人迅速让开。

王大海双眼凝神,深知泰山王这普普通通一脚也是非同小可,虽不至于八品,却是实打实的七品往上,怕是有些棘手了。

但眼下固然已管不得那么多,萧弄月宋一血两个后生尚且如此豪气干云,又何况自己这个江湖前辈?

王大海冷声道:“秦兄,你攻他左边,我攻他右边,黄雀师姐,你百花谷虽然最拿手的是治病救人,可我也知道百花谷有一门专门攻人死穴的手法,你就用这门手法专门破他罩门,我猜他练的一定是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功夫,只要找到罩门,定能将他擒住。”

黄雀对于王大海知道百花谷这门功夫的事情并

不惊讶,擅长治病者定同样擅长神不知鬼不觉取人性命,更是对人体奇经八脉了如指掌,王大海正是因为看中自己这一点才专门挑选了泰山王这个硬骨头来肯。

黄雀沉声道:“王师兄尽管放心就是,你们只管克制他左右,破他罩门交给我。”

只见黄雀大袖一挥,突兀的从袖口之中摸出来数根长短不一的银针,分别以双手朝泰山王身上不同的地方打去。

黑寡妇有几分惊讶,这门操纵银针的功夫倒是跟梅花针秦雪烟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却根本不如秦雪烟那般老练,想来即便是这门功夫黄雀也并未练至炉火纯青地步,故此才不及秦雪烟。

双手共合八根银针分别打向泰山王双肩,双膝,双眼,双脚踝。

至于秦汉与王大海二人则是同时使出粘身的功夫,始终不离泰山王一双手一双腿,要将这双手双腿制住,等黄雀来一一破其罩门。

谁料到泰山王力气竟比他二人加起来还要大,更加之浑厚内力,双臂发力,将两人拖了一个踉跄,他二人自然而然就成了泰山王挡住八枚银针的盾牌,只是秦汉与王大海二人非但没有觉得惊骇,反而大喜过望。

王大海道:“看来我猜的没错,他果然有罩门,故此才如此怕师妹你的银针。”

“我看出来了。”

黄雀再度打出八枚银针,那银针速度竟是比之前八枚速度还要快,又准确无比打乱八枚银针方向,共合十六枚银针稳稳当当插在了大理石地板上,身子不住嗡嗡作响。

……

张凤府不禁有些懊恼,心道倘若此时此刻能有几个人替自己引开芊荨身边那几条狗该有多好,尤其绿眼双雕这两个绝顶高手,正绞尽脑汁想不出一个办法时候忽然脑子里灵光一现。

“哎呀,我怎么将这事儿给忘了?眼下那家伙可不正好派上用场?有他在,引开那几条狗,不需要太长时间,足够抓住芊荨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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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是滚,不是走

人间修罗第一百六十四章是滚,不是走跑了叶白荷对于宋帝王来说可不是件什么好事,他心道叶白荷对于自己所作所为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也不知接下来会如何对付自己。

倘若叶白荷此时还在明面上倒也无妨,只需要小心提防一点就是,可此时叶白荷就如同游鱼入海,这么大一个九重天又如何找得到?

被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突然出手的家伙惦记可不见得是一件让人安心的事情,宋帝王心里琢磨等这次去了罗生门,却是断然不能再单独行动了,丢了性命到时候可什么就没了。

他一路之上越思索这些事情便越觉得心中烦躁,故此一脸阴沉,被着了一件黑色斗篷的芊荨瞧见,已隐约能揣测出他心里几分心思,想着宋帝王接下来还要派上用场,芊荨不得不低声道:“这里是九重天的地方,纵然真发生什么突然情况,以你宋帝王的本事绝对能拖延一时三刻,到时候还怕没人来救你?你们既然做了我九重天的人,大家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对于自己人,我总是会十分照顾的。”

闻言宋帝王也觉有理,但他虽然为芊荨效力,可也知芊荨并非普通女子,眼下她之所以如此对自己,不过是因为自己还有用,一但等到无用武之地时候,又有谁来管自己死活?

宋帝王深谙其中门道,却并不拆穿,只是叹气道:“说不怕是假的,毕竟谁也没料到他们居然还有帮手,不过从他们杀了楚江王开始便注定与我们鹰派势不两立,早晚得分个你死我活。”

芊荨道:“你知道就好。”

她一行人又行了不多大时候,芊荨道:“也不知他们那边将计划进行的如何了,如果那小子足够聪明的话肯定已上了勾,解决了这家伙就等于解决了我的一大心事,到时候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即便他武功虽然比起你们来说还差点,可这家伙实在是狡猾的很。”

宋帝王道:“小姐如此冰雪聪明,已将一切都计算在心中,那小子想必此时早就中了计,咱们只需要安安静静等消息就行,只是我想不明白小姐你说的那一日救下宋一血萧弄月二人的用刀高手是不是跟这小子是同一人?”

芊荨摇头道:“如果孟九幽回来的话这个问题就能弄清楚,只可惜这家伙到现在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估计多半已遭了毒手,都怪我大意,倘若当时再多派上一人去也就不会损失如此一大得力助手了。”

正此时,众人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似觉得有一阵阴风吹过,芊荨更是浑身汗毛直立。

只隐约见到一道如同鬼魅一般的白影从小巷尽头一晃而过,那白影对于芊荨来说再为熟悉不过,尤其这道让人如坠冰窖的气息更是根本做不了假。

“是孟九幽。”

芊荨顿时两眼放光。

“追上去。”

其实哪里用得着她说,绿眼双雕二人以及两个天榜高手早就分四个方向朝那道白影追了过去,只剩下宋帝王与芊荨二人。

芊荨道:“你为何不追!”

宋帝王道:“我若也去了谁来保护小姐?”

芊荨正下意识要发怒,但她本人绝顶聪明,一瞬间便看出端倪,心道既然是孟九幽,他为何不停下来见自己?这其中定有什么猫腻,思索片刻之后才笑道:“你倒是挺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

殊不知此时躲在暗处的张凤府却是险些一句骂人的话脱口而出。

他原本放出这道杀手锏便是为了将芊荨身边人引开,谁曾想竟被宋

帝王坏了好事,宋帝王虽说本领比不上孟轻舟等人,可那也是实打实的十殿阎罗,单打独斗,张凤府或许能以秘法获胜,可此时还有一个芊荨,她二人如果联手,张凤府又如何能敌得过!

想要擒拿住芊荨,势必要引开宋帝王才行,况且有绿眼双雕这两绝顶高手在,要擒住孟九幽也定然用不了太长时间,若是不能在他们回来之前引开宋帝王,那可真是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张凤府咬咬牙,心道拼了。

他随手抄起一块石头,以拈花指的手法将石头打了出去,却不是直朝芊荨,而是换了一个方向,那石头力道极大,竟直接打碎了不下五六片砖瓦,那边动静果然引来宋帝王警觉,只是他却犹豫不决,沉声道:“小姐,果然有问题,一定是有人故意想将我引开然后专门对付你,我却是不能上了他的当。”

芊荨美眸一转,心中思索何不再度来个将计就计引那人出来?便故意冷冷道:“方才你便说不去,现在你又不去,倘若不找出这偷袭之人,你要我如何安心上罗生门?我虽武功不如你,可多少也有些自保之力,你不需要管我,只管去追就是。”

宋帝王先是一愣,又见芊荨正别有深意盯着自己,很快便明白芊荨意图。

冷声道:“既然小姐不需要我保护,那就请小姐自己小心,我料向东来他们一定在回来的路上,小姐安全可保无忧。”

他说罢便纵身一跃不见踪影。

张凤府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他想芊荨如此狡诈妖女怎可能专门给自己制造机会?一定是想将自己引出来,可眼下自己除了上钩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便咬牙决定赌一把。

其人化作一道残影以极快的速度靠近芊荨,果然见芊荨发现自己时候一脸冷笑,但张凤府已提前算好距离,绝对能赶在宋帝王之前擒住芊荨,并且早就料到芊荨不会束手就擒。

果然见芊荨在自己即将到达近前时候冷冷拍出一掌,那掌风虽对张凤府无法造成多大实质伤害,但却能有效拖延张凤府时间。

张凤府早有预料,他右手中指贴上腰间宝刀刀身,迅速将刀拔出朝芊荨投掷而去,正对芊荨面门,殊不知此时芊荨却是下意识一愣。

早就见过好几次张凤府出刀,不同的人出刀的方式以及招数都不会相同,又因为张凤府曾面对东南西北四个家奴时候使了不少刀,早就对张凤府的刀记忆犹新。

芊荨沉声并不可思议道:“你居然还没死?”

她说话时候节奏已慢了半拍,此时想躲开张凤府一刀却已是时间不够用,张凤府又岂会真想伤她性命?见一刀即将索命,连忙拉扯金蚕丝将宝刀扯回来,这一次,芊荨终于看清楚了原来这把刀后面居然还有一条金蚕丝操控,再料想那日情形不由得更加怒火中烧。

咬牙道:“你这个挂羊头卖狗肉的骗子,本小姐还真以为你是什么八品高手,没想到居然是个欺世盗名之辈。”

张凤府被突如其来的一阵骂声弄的摸不着头脑,但此时已管不得那么多,因为宋帝王已经高高从巷子那头跃起直扑自己而来,说时迟那时快,张凤府只能再度近前死死贴住芊荨,以最快的速度擒住芊荨,到时候再以她的性命威胁宋帝王,如此才有可能脱身。

却是不想芊荨再度拍出两掌,张凤府生生受了两掌之后终于到达近前,一把宝刀架在芊荨娇嫩的脖子上,身在半空之中的宋帝王大惊,不得不立马撤掌,从半空中落下来踉跄后退几步



沉声道:“放开小姐……”

那两掌虽说不至于致命,却也让张凤府一阵好受,此时他气血翻涌,迅速平复下来之后嘴角已溢出一丝鲜血。

张凤府道:“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说出这么蠢的话,我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擒住这妖女,你居然让我放了她,宋帝王啊宋帝王,这些年九重天的饭莫不是被你吃到屁股里面去了?”

宋帝王一阵脸色通红。

芊荨不知怎的见张凤府受了伤还如此气定神闲调侃宋帝王,竟高看了张凤府许多。

心道这家伙果真有几分胆色。

但她知道张凤府若是真想杀自己,方才那一刀便已足够,绝对不会跟宋帝王这么多废话,杀了自己,即便受了伤,可单凭宋帝王也拿不住他。

芊荨冷笑道:“宋帝王,你尽管过来就是,他若是想要杀我,方才那一刀便已要了我的命,又怎会等到现在?”

宋帝王犹豫不决,只因张凤府非但没有一丝慌张,反而更加淡定。

一只手从后面摸着芊荨的一张俏脸,一手将刀更贴近了芊荨脖子几分,笑道:“所以我最讨厌的就是漂亮的女人,漂亮的女人总喜欢自以为是,总觉得天下的男人就应该围着她转圈,我尤其最讨厌明明长得漂亮可以靠脸蛋吃饭却还心思极多的女人,没错,我的确不会杀你,可那并不代表我不会对你做别的事情,我相信有些事情一定比杀了一个女人更加让一个女人难受,就比如你这张漂亮的脸蛋。”

“你给我放手。”

芊荨又何时被一个男子如此轻薄过?她感受着张凤府一双手贴在自己脸上的感觉,又气又羞。

宋帝王更是满头黑线。

心道这小子莫非真要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不过话说回来,他恐怕早已经在绝路上了。

张凤府担心绿眼双雕等人很快就会回来,不愿拖沓,故此冷哼道:“第一次见有人明明成了别人阶下囚还如此理直气壮的,你还真以为你长得漂亮男人就活该让着你?你若再多嘴一句我立马拿刀子划了你的脸,教你变成一个三岁顽童见了都骂你是鬼的丑八怪。”

“你敢……”

“我连刀都架在你脖子上了你说我敢不敢?”

芊荨突然不敢说话了,因为她已感觉到了张凤府的冰冷刀锋触及到了自己脸颊。

如果真的划了脸,一定比杀了她更为让人难受。

“宋帝王,我若是你,现在就一定规规矩矩的滚远一点,要不然你家大小姐出了事情到时候看你如何跟九重天交代。”

宋帝王咬牙切齿,又见芊荨不住点头,只得一步步往后退。

张凤府冷冷道:“是滚,不是走。”

宋帝王:“……”

芊荨羞愤道:“你听他的就是,等到我们抓到这家伙我就把这家伙交给你处置,随你怎么收拾他。”

“这就乖了,看来再诡计多端的女人也都怕毁了自己一张脸。”

张凤府大笑,单手擒住芊荨脖子,飞速掠过去一脚踢在正趴下身子的宋帝王屁股之上,朗声跃过一丈高墙,眨眼之间不见踪影,只剩宋帝王一张铁青的脸怒目而视。

……

“你这样带着我你以为你能跑到哪里去?”

“当然是跑到我想去的地方去,难不成还能跑到你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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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懂怜香惜玉

人间修罗第一百六十五章不懂怜香惜玉张凤府带着芊荨飞速奔走在小巷,他已提前熟悉了很多遍路线,将所有有可能遇见芊荨手下的地方都巧妙避过,沿途之上更是换了好几套衣裳,就连芊荨身上的黑色斗篷也同样被他换了好几次,这般灵活的应对查探的本事,就连芊荨亦是心中服气。

捣了几次手,恐怕现在就是自己的手下面对面从他二人走过,也未必能分辨的出来。

只是张凤府始终以黑巾蒙面,并不给芊荨看他真容,他越是如此,芊荨越是好奇。

更是调侃道:“你如此不肯取下你脸上面巾,莫非这面巾之下竟其实是一口龅牙?”

张凤府不言也不语,只寻思着如何最快避开所有危险去往岩浆河流寻找传闻中的黄泉路。

芊荨见他不说话,再度笑道:“怎么方才那么能说,到了这里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张凤府冷冷别过头瞥了一眼芊荨,淡淡道:“怕熏到了你。”

芊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张凤府见她如此气定神闲,不由得好奇道:“落到我手里居然还如此谈笑风生,看来你是一点都不怕我。”

芊荨道:“你有什么好怕的?还不就是两只眼睛两只耳朵,难不成你跟我们寻常人有哪里长得不一样?”

张凤府冷笑道:“话说回来,跟你好像还真的有些地方不一样。”

芊荨好奇道:“那你倒是说说有哪里不一样了?”

张凤府道:“你身上比我少了一样东西,我身上却是比你多了一样东西。”

芊荨哪里晓得张凤府话里意思,只当是张凤府说的是他腰间那把刀,便笑道:“你不过也就比我多了一把刀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刀?”

张凤府表情怪异至极,没好气道:“你要说那件东西是刀的话我也不反对。”

芊荨听他这话里意思觉得蹊跷,她虽号称四绝,但从小在一群大老爷们儿身边长大,自是也耳濡目染了一些东西,此刻听张凤府如此一说才明白过来,顿时黑了脸道:“王八蛋,别跟我说话,不然本小姐一定将你千刀万剐。”

张凤府悠悠道:“按照你这般说法,恐怕我要投胎十次才够消你心头之恨了。”

说罢,之前勉强压制下来的掌伤因为长时奔波,竟再度复发,张凤府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顿时气息萎靡,他又怕芊荨借这机会对自己下手,将芊荨周遭迅速布满金蚕丝之后才放下心来,冷笑道:“你最好不要乱动,这金蚕丝乃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器,是我之前杀了柳叶那个娘炮所得,虽说这家伙本事不见得怎么样,可我不得不承认这金蚕丝的确是好东西,你若不想被切割成碎片,就老老实实坐在这里等我运气疗伤。”

说罢便就地盘膝而坐,丹田运气。

芊荨贵为九重天大小姐,自然也是晓得柳叶的一些事情,却是不想柳叶竟也是死于张凤府手中。她更不敢小觑金蚕丝的威力,那蚕丝一头在张凤府手中,只要她有半点动作,张凤府只需要轻轻动手,便能让自己被金蚕丝取走性命。

她见张凤府运气时候身子一半冰凉冒出寒气,一般灼热无比更加好奇。

心道这家伙究竟什么来路?怎的越发看不透了?

芊荨道:“喂,能不能告诉我你这家伙是如何从我布置的天罗地网中跑出去的!”

张凤府正运气疗伤,无暇搭理她,知她是有意拖延时间,故此并不说话。

谁知芊荨又道:“你不说也罢,说不定是你运气好罢了,不过我也没真指望能杀了你,倒是你那位朋友可就倒了大霉咯。”

张凤府心里猛然一惊,心道哎呀,我

怎么将这事儿给忘了?芊荨既然专门布下陷阱,想必早已连叶白荷一同算计了进去,这下可该如何是好?

他一着急,便无法控制好身体里面冰火两股内力,两股内力原本是在平和状态,被芊荨这么一搅和竟是两股内力在身体里面乱窜,一会儿浑身冰凉如同冰天雪地,一会儿灼热似火隐隐能与岩浆河流比肩,竟是没忍住再度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顿时焉了下去,好在还有一股冰玄劲护体,自主压制两股内力,才不至于走火入魔。

张凤府咬牙道:“臭婆娘,信不信我塞住你的嘴?”

芊荨哪里料到仅仅只是随便一句话便能让张凤府伤上加伤,心下窃喜之时便寻思着多说些刺激他的话教他彻底丧失战斗力才好,最好干脆直接气死。

张凤府迅速脱下她自己脚上鞋袜,那白色袜子之上因为被张凤府强行拖拽,此时已粘了不少泥泞,却没有一丝臭味,反倒有一丝女子香味。

芊荨惊恐道:“王八蛋,你要做什么?”

张凤府冷笑道:“当然是塞住你这张臭嘴。”

说罢便要撬开芊荨的小嘴,芊荨惊恐至极,忙道:“不要,脏死了。”

张凤府道:“你算计我朋友的时候可曾想过你也会有今日?去死吧,臭婆娘。”

他终于将芊荨的嘴撬开,又将芊荨袜子揉成一团,芊荨已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吐字不清道:“我……我没有……”

“没有?”

张凤府见她被逼急了,心道也许是糊弄自己,便再度要塞进去。

芊荨又艰难道:“没有就是没有,他们本来就快要死了,结果被两个人救走了。”

芊荨又分别道出两人相貌,张凤府这才安了心,只是心中却更加疑惑,那两个家伙问的会突然出手救叶白荷?

但好在总算是有惊无险,却也不怕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张凤府道:“算我相信你。不过你这张嘴实在是能说会道的很,我若不塞住你的嘴巴,指不定又要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所以,得罪了。”

“王八蛋,你说话不算话。”芊荨怒骂。

张凤府道:“说话算话那也得看是什么人,你害我重伤,我没划了你的脸已经算是不错,你还要我怎样?”

芊荨道:“是你先要抓我我才如此。怪不得我,只能怪你,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早知如此我就该宁愿咬舌自尽也不告诉你朋友下落。”

她说话时候已带三分哭腔,张凤府心知今日是真的挫了这妖女嚣张的气焰,她虽嘴上说咬舌自尽,实际以她这般高傲的性子,又哪里会这么轻易自寻短见?只是眼下知道叶白荷性命已无忧,芊荨也定不敢再聒噪,倒不如放她一马,也好接下来为自己带路。

不过即便如此,张凤府仍旧有心捉弄她一番,如此才好出了心中这口恶气,便道:“放过你也行,不过得需要你做两件事情,只要你答应,我非但不给你塞臭袜子,反而等事成之后平平安安送你回去。”

“呸,你才是臭袜子。”

芊荨怒骂,但见张凤府沉了脸又要动作时候才急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千万不要给我塞。”

张凤府道:“那你就应了我这两件事情。”

芊荨疑惑道:“哪两件事情你得先说,我看我能不能做到。”

张凤府道:“这两件事情你是一定能做到的,第一件,我要你叫我三声好哥哥。”

“做梦。”

“那就尝尝你袜子的味道吧。”

“好好好,我叫我叫。”

芊荨恨的牙根痒痒,却不得不乖乖叫了三声。

“好哥哥,好哥哥,好哥哥。”

张凤府心下甚慰,又才道:“第二件事情,带我去黄泉路,做完这件事情,我就放你回去,到时候你要抓我也好,杀我也罢,咱们再从头较量一次。”

“黄泉路?”

芊荨心里咯噔一下。

疑惑道:“黄泉路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不知道?我听都没听过。”

她这般细微表情却是被张凤府尽收眼底。

张凤府淡淡道:“我原本以为我们两人已足够坦诚相待,没想到你还是如此执迷不悟,既然如此……”

“我真不知道啊,你逼我也没用,你让我叫你三声好哥哥我也叫了,我甚至现在连你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你还说我不够坦诚,那你倒是说说如何才算坦诚?纵使你给我塞了袜子也没用啊,我是真不知道,我就九重天一个小小的丫头而已。”

“丫头?信了你的话才有鬼了。”

张凤府倒是没料到芊荨居然如此坚决,对黄泉路的事情只字不提,只是她越如此张凤府就希望越大,心道我若继续逼她下去,万一她故意将我带到事先有埋伏的地方可该如何是好?倒不如先放着她,等到合适的机会再问也不迟。

“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勉强你,毕竟咱两也的确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只是你如果继续不说,我就一直带着你,我去哪里你去哪里。一直到你肯说的时候咱们再讨论接下来的事情,眼下我要运功疗伤,你却是不能再打扰我了,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一怒之下之前说的话会不会就此作废。”

芊荨连连点头。

张凤府这才放心下来。

修复五脏六腑是一件极其耗神的事情,此刻他二人正藏身在一处小院的地窖之中。这地方尘封已久,断不会有人前来,张凤府竟不知不觉想起当日里与萱萱在地窖中经历的一切。

二人相识这些日子,萱萱虽说是利用自己,可毕竟性命攸关时候却也是为自己差点丢了性命不是?更何况自己还答应她三件事情,纵使二人原本就是死敌,可也注定从此以后会纠缠不清了。

不论如何,萱萱却是比眼前妖女好了太多。

一番调息完毕,芊荨竟果真乖乖的没闹什么幺蛾子,张凤府长呼出一口浊气,却见芊荨正怒瞪着自己。

“看着我做什么!”

“你把我的袜子脱了就不打算给我穿上?”

“……”

张凤府皱了皱眉头。

“我从来不给女人做这种事情。”

芊荨咬牙道:“你这家伙怎的如此不懂怜香惜玉?难道你不知道我被你如此困住不能动,方才有多少蚂蚁在我身上爬吗?”

张凤府细看之下果然见她芊芊玉指多了许多小红点。

不由得沉声道:“我放开你你自己穿,另外我现在内力已恢复的七七八八,你最好别耍什么小聪明。否则我一定叫你后悔。”

“用得着你说?”

芊荨怒瞪张凤府一眼,从张凤府手里接过袜子才嘟嘴穿上。

完了之后却又是一脸愠怒的看着张凤府。

张凤府不解道:“又有什么事情?”

芊荨道:“我肚子饿了,难道你不知我已一天没吃饭了么?”

张凤府这才想起似乎自己也一天没吃饭了,适逢肚子一阵咕咕叫,却又不敢带着芊荨出去,更不敢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左右为难。

芊荨似看出他的煎熬,不禁没好气道:“你就不能随便抓只鸡来杀了烤肉吃?要是你怕我跑了我跟你一起去不就行了!难不成我还能在你面前耍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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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拿着鸡毛当令箭

哎呀,你究竟会不会烤鸡?都焦了,怎么手艺还不如我这个弱女子?”

“错啦错啦,不是这样的,你要先撒盐。”

“你这哪里是烤鸡?分明就是烧鸡好不好。”

“够了。”

张凤府冷喝一声,面对芊荨的喋喋不休以及絮絮叨叨他早已忍耐多时,此刻却是再也忍不住怒道:“究竟是你来烤还是我来烤?”

芊荨撇嘴道:“我倒想我来烤,可有些人不让啊。”

张凤府没好气道:“我怕你神不知鬼不觉在里面下毒毒死我。”

芊荨摊手道:“这不就是了?我原本以为我弄吃的手艺已经够差了,没想到竟还有比我差的。”

张凤府道:“有的吃就不错了,你可知人在有的时候莫说是吃肉,便是吃土都吃不上。”

“有的人?”

芊荨诧异。

笑道:“莫非这有的人指的其实是你?我可看不出来你是个连肉都吃不上的人。”

张凤府道:“你看不出来的可多了去了,我也没必要一一说给你这位大小姐听,你倒是从小锦衣玉食不愁吃不愁穿。”

芊荨白眼道:“你又是从哪里听说过从从小不愁吃不愁穿?莫非真以为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言语间那肉已烤的差不多,虽说不上外焦里嫩,但对于此时饥肠辘辘的两人来说却好比就像是一桌珍馐美味,芊荨也不顾形象大口撕咬起来,张凤府瞧她狼吞虎咽模样,心知她兴许是真的饿了,否则定不会如此大口大嚼。

张凤府见她这般模样,不禁又想起那年隆冬时候被那老头子带上山参加冰宫弟子选拔,那时节的自己可不就是这般连见了臭肉都舍不得丢弃的模样?

念起往事,张凤府一阵叹息。

他本不过才二十来岁,这声叹息竟好像是一个天命之年的男人感慨一般,让芊荨听的好奇,就越发想看张凤府的本来样子,因为张凤府即便吃肉时候也只是露出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的将肉送到面巾之下。

芊荨将满手油污随意在身上擦了擦,又撕扯下一条鸡腿,疑惑道:“怎的?莫非是这只不像鸡的鸡要你想起了什么前尘往事?”

张凤府草草吃了几口便匆匆了事,他深知人在极度困乏的时候倘若吃的太饱便容易疲惫,故此要紧时候吃饭只吃五分饱。

淡淡道:“就算想起了也不关你这位大小姐的事情。”

芊荨没好气道:“我这是关心你懂不懂?”

张凤府道:“你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才好,还会关心我?”

芊荨道:“没错,我是巴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可我更知道倘若不将你心情弄好一点,万一什么时候一个不高兴将我杀了我岂不是哭都没地方哭?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张凤府早就知她嘴巴能说会道,能与萱萱有得一拼,但眼下二人没地方可去,索性当做解解闷儿也好,便淡淡道:“不该你操心的事情别操心,总之不到万不得已时候我不会杀你就是了。”

芊荨道:“那你倒是说说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万不得已

时候。”

张凤府:“……”

芊荨:“其实你不用如此随时板着脸,我虽看不见你现在的样子,我却能想到你此刻咬牙切齿的表情,说实话,我很好奇你这么厉害的本事做什么不好,偏偏要跟我九重天作对,你知道以你的本事,只要你愿意,随时都能在九重天打出一片天下,到时候不愁吃不愁喝,即便今天那宋帝王见了你恐怕都得恭恭敬敬。”

张凤府以为她是眼见硬的不行,便准备说软话将自己忽悠过去,不禁冷笑。

“恐怕我若真的效力于九重天,早晚也得被你这妖女玩弄于鼓掌之间,就说今天那宋帝王,你要他滚他便不得不滚,到时候你要我滚又让我如何是好?”

芊荨冷哼道:“你以为随便一个人我都会让他滚的么?那宋帝王明面上对我言听计从,其实我早就看出来这家伙心眼多的很,若是找到了比我更好的靠山,他铁定毫不犹豫出卖我,只是眼下还没找到,故此不得不听从我的命令罢了,你就不一样了。”

“我?”

张凤府倒是没想到芊荨竟能看出宋帝王这么多事情,心道这女人远比自己想像的要难对付许多。

“我有什么不一样?就像你说的还不都是两只耳朵两只眼睛?”

听他说这话,芊荨便不由得想起之前那件事情来,顿时嗔怒。

“你比他可强了太多,不论是对付玉面郎君,还是个月笼纱,你都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更是出手绝对不手软,连我都敢打主意,你这样的家伙比宋帝王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说实话,我不知道你跟九重天究竟有什么仇怨,可单凭你这分本事跟胆色,只要你愿意投靠九重天,我保证之前的所有事情都像没发生过。”

张凤府再度淡淡道:“你觉得你说这些对我有用?”

芊荨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用对不对?我不知道你究竟要做什么事情,可我知道如此顽固下去,即便你做成了那件事情,也一定会被九重天追杀到天涯海角,并且我也不怕告诉你,就你现在看到的一切对于九重天来说不过只是凤毛菱角而已,九重天的高手究竟有多少,你根本想像不到。”

“口渴了吧?”

“你说什么?”

“我说你说了这半天有没有觉得口渴?给你水。”

“王八蛋,搞了半天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压根儿没听进去是不是?”

张凤府摇摇头:“听进去了,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有的人从一开始就注定身不由己,有些事情一定要做,有些人……一定要杀,如果吃饱了我们就该离开这里了。”

芊荨并听不懂他话里意思,但心知自己纵然要问,张凤府也不见得会说,干脆问道:“离开这里去哪里?”

张凤府道:“自然是换个安全的地方,这地方不能再呆,换一个已经被你手下搜寻过的地方,他们也一定想不到我一直带着你跟他们藏猫猫。”

芊荨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

“你这家伙实在太狡猾了。”

张凤府道:“聪明跟狡猾完全就是两个意思。”

芊荨道:“那你难道就打算一直带着我这么躲下去?”

张凤府道:“在你老实交代我要知道的事情之前,我只能这么做,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芊荨见他说话时候斩钉截铁,根本就无半分犹豫,心知张凤府恐怕也一定会说到做到,心下便寻思着他既然这么想知道黄泉路究竟在何处,我为何不随便带他去个不设防的地方?到时候再将他擒住,慢慢折磨,以报张凤府对她羞辱之仇。

芊荨压低了声音道:“你为何如此执着于黄泉路?你又可知黄泉路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终于承认了。”

张凤府心下暗自欢喜,嘴角更是勾起一抹笑容。

笑道:“什么地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找的东西和人就在黄泉路之中,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从未想过什么跟你们九重天作对,是你们九重天主动招惹我在先,等找到了我要找的人和东西,其他的恩恩怨怨都跟我没关系,你若肯告诉我黄泉路的入口并带我进去,我保证我会很快放了你,送你毫发无损回去。”

“如果我不告诉你我就会一直被你擒住得不到自由对不对?罢了罢了,今日算是本小姐认栽了,你要去黄泉路,我带你去就是,只是到时候去了可别后悔,也别怪我没告诉你那根本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这点你尽管放心就是。”

张凤府哪里会想到芊荨答应的如此爽快,他深知芊荨诡计多端的性格,如此轻易便带着自己去黄泉路那就有鬼了,故此他料定这其中有诈,只是即便有诈此时却也不得不被她带着去,只需要识破一次两次,芊荨定不敢再欺瞒自己。

“只要你带我去,我说的每句话都作数。”

“既然如此你且先去给我打盆水来。”

“打水做什么?”

张凤府诧异,心道这妖女又打算耍什么名堂?

芊荨恼怒道:“打水洗澡行不行?没看我都被你折腾成什么样子了?难道你不知道女孩儿都是很爱干净很讲究的么?你要我这个样子带你去黄泉路,恐怕那些看守的人就算见了我也未必能认得出来,到时候才教你好看。”

“得,我替你打水就是,只是你可千万不要耍什么花样,你周围处处都是金蚕丝,万一少了哪里我可不负责。”

张凤府虽知道芊荨是有意拿着鸡毛当令箭要挟自己,将自己当做下人使唤,却根本毫无办法,只得老老实实打水去。

好在打水地方并不远,也不担心芊荨耍花样。

“你出去。”

将水打来之后芊荨又如此说道。

张凤府道:“我转过身去就够了,等我出去万一你趁机溜走了怎么办?”

芊荨道:“我若要逃走早就逃走,哪里会等到现在?你就守候在地窖之外,难不成我还能如同老鼠一般打个地洞钻进去不成!”

“这……”

张凤府颇为头疼,只得冷冷道:“我就在外面,有什么需要叫我。”

他出去之后便一直细听地窖动静,一直到听到一声惊呼。

“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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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为夫错了

人间修罗第一百六十七章为夫错了张凤府本就怕她逃走,故此才寸步不离,此刻听她哎呀一声更是心中一紧,推开地窖盖子便直接跳了进去,更是因为情急险些掉进自己布下的金蚕丝中,却不料此时又听得芊荨惊呼一声。

“哎呀……你进来干什么?臭不要脸的。”

慌乱中也不知道究竟捡起了什么东西朝张凤府脸上投掷了过去,张凤府才在看到芊荨那一瞬间便立时闭上了双眼,故此没能看到那东西轨迹,直到呼到脸上来的时候才用手抓住。

原来是芊荨丢过来了自己的鞋袜。

“你这就有点过分了。”

张凤府暗骂一声晦气,将鞋袜丢在地上。

正蜷缩成一团的芊荨不住骂道:“听到没有,我让你滚出去,谁允许你进来的?”

张凤府原本以为她是遇见什么危险,此刻见她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才知道是自己太过冒失,沉声道:“我以为你出了什么情况。”

“出个屁的情况啊,就一只老鼠,吓死我了,你还看,我让你赶紧滚出去。”

“……”

张凤府跃出地窖,直再等待片刻,听见里面细碎声音确定芊荨已穿好衣裳之后才下去撤了金蚕丝。

芊荨见他始终低头不敢看自己眼睛,越发心中恼怒,骂道:“你这混蛋方才看见了什么?”

方才她正洗澡时候也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只老鼠从脚背跑过,在这黑漆漆的地窖之中出于女子的本能惊叫一声,谁知张凤府突然闯了进来,让她半点防备都无,故此才被张凤府看到了一抹春色,谁知张凤府竟死活不承认。

低声道:“我什么都没看见,这么黑,我哪里看的清楚?”

芊荨冷笑道:“还不承认是不是?你武功如此之高,虽不说夜能视物,但我这么大一个活人在你面前你会看不见?还是说你怕承认了我会挖了你一双眼睛?”

继而她又道:“我还没那么小气,都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过你倘若明明看到了却死活不承认,那才是让我真正生气。”

“我没看到就是没看到,你没看着我闭上眼睛的?”

张凤府心中哭笑不得,心道倘若这种事情都承认了,以后还如何在她面前颐指气使?故此是死活都不会承认的。

深知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让自己成为理亏一方,故此张凤府又道:“既然衣裳都穿好了那我们就出发。”

芊荨道:“去哪里?”

张凤府道:“当然是你带我去黄泉路的入口。”

芊荨心中欣喜,总算有了机会将张凤府擒住。

他二人出了地窖便见张凤府故意放了一把火将整个地窖熊熊燃烧起来。

“想必你那些手下见到这边会很快赶过来,这倒是方便了你带我去黄泉路,只是有件事情我需要提前警告你,你若真带我去黄泉路,那我自是无话可说,可你若是再敢耍什么阴谋诡计害我,那可不是像现在这般很容易就过去得了。”

芊荨瞥了张凤府一眼,她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

“那家伙定是带着小姐来过这里,怕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这才一把火放了烧了,他带着小姐,小姐定会有意拖延步子,故此肯定跑不了太远,咱们现在就四下散开去找,说不定还能来得及。”

芊荨离去之后宋帝王便成为智囊,倒并非是其余几人就不如他脑子灵光,只因最后见到芊荨的就是他,其他人回来之后芊荨早就被张凤府带走,无影无踪。

向东来冷冷道:“最好不要让小姐出什么岔子,否则这罪名下来我们几人可根本担当不起,尤其你孟老九。”

向东来看了一眼被白衣银枪擒住的如同犯了错的孩子一般呜咽的孟九幽。

他身上寒气逼人,故此白衣总需要时不时换一只手才能勉强保证自己不被他寒气所伤。

“若非你这家伙装神弄鬼,小姐断无可能被那家伙劫走,你出现的时候如此不凑巧,我很怀疑你现在是不是早就做了那家伙的人,但愿能找到小姐才好,不然就教你跟小姐一起陪葬。”

向东来倒是有心从

孟九幽身上问出个所以然来,可孟九幽因为修炼寒冰掌,早就毁了心智,莫说是要他道出其中经过,便是让他完整说出一句话来都不容易,又如何能弄清事实?

宋帝王叹气道:“杀了他有什么用,咱们所有人给小姐陪葬都不一定够,事不宜迟,大家赶紧分散,另外孟轻舟他们那边早就已经打完,叫他们也一起来帮忙,定要那小子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当下几人便四下散开,却不知实际张凤府芊荨二人并未走出多远,而是一直在暗中窥探,张凤府一手捏住芊荨咽喉,生怕她发出叫喊声音,等到几人四下散开之后张凤府才松开芊荨咽喉道。

“现在咱们才算是真正的暂时安全。”

芊荨咬牙切齿道:“王八蛋,你实在太狡猾了,纵然他们再聪明也绝对想不到你竟一直跟在他们屁股后面。”

张凤府道:“这也只能怪你的手下们不中用而已,他们这样的人在九重天作威作福还可以,可九重天虽然号称一个小江湖,但过分信奉强者为尊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事,中土无时不刻不在上演以弱杀强,以少胜多的战斗,最厉害的那个人未必就能活到最后,你这群手下放到中原,顶多只能做菜盘子里的那些菜,而绝对做不得吃菜的人。”

芊荨懒得听他如此贬低自己手下,不爽道:“以后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锁住我咽喉,很疼的知不知道,我要真想叫,即便我叫来了他们,可你觉得我会傻到在你面前发出声音?”

张凤府咳嗽道:“有备无患。”

……

“九重天就这么大,你要带我去找黄泉路,怎的过了这么久还在带着我兜圈子?”

张凤府带着芊荨,倒不如说是芊荨带着张凤府,他二人兜兜转转,竟是好几次都从同一地方路过,好在张凤府确定周围并无芊荨的人,再加上他二人又乔装打扮了一番,都以斗篷遮面,倒也不怕被人看出有什么不对劲。

江湖上有不少人都习惯于以斗篷示人,除了防止被仇家认出追杀之外,大多都想做一番高人扮相,故此,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以斗篷示人竟渐渐成了江湖上一道另类风景线。

不过张凤府知道继续如此晃下去,就算没问题也会变成有问题,因为他已看到前方道路口已经有人在一一排查这些斗笠之下的脸,张凤府即便早就知道芊荨不会轻易带自己去黄泉路,此刻见到芊荨这么快就想卖了自己也是忍不住心中火起。

沉声道:“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芊荨知他是说自己,不咸不淡道:“从宋帝王手里抢人你都不怕,你还怕这个?不需要如此紧张,他们不是我的人,只不过是从九重天派下来严查罗刹门的奸细而已,更何况我若不带着你多兜几个圈子,怎么知道你身后是不是也有人跟踪我?你不想死难道我就想死么?真是好笑。”

张凤府见她说的头头是道,完全没有漏洞,却不知如何辩驳,只能冷笑道:“倘若你胆敢耍任何把戏,我绝对不会怜香惜玉。”

芊荨道:“本小姐还需得你提醒我么?不想被看出有问题就听我的,待会儿他们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万万不得反抗,否则才是真正的露馅。”

张凤府道:“他们不是你的人,可你怎么知道他们就不认识你?万一你将我卖了可怎么办?”

芊荨没好气道:“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的如此婆婆妈妈的?我性命在你手里我能耍什么花样?纵然他们认得我又如何?我只需要将你说成是我的手下便行,只是我必须提醒你一句,若然你不想被人怀疑,最好先将脸上面巾摘下来,你看到那几副画像没有,他们定是寻那画像上的几个人。”

张凤府抬头看去,果然见那哨卡处墙壁之上挂着几副画像,那画像之上有一翩翩佳公子,又有一只有半张脸的男人,还有一老头儿,一中年男子,更有一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之人,那笑容看起来诡异无比,虽是笑,但实际上比哭还难看,不是上次在修罗道之中侥幸逃掉的罗飞飞一伙人又是什么人?

张凤府心中三分惊讶七分冷笑,心道原来这妖女费这么大心思不过只是想看自己面巾之下的脸,恐怕如此才好让她记住自

己,将来好无穷无尽追杀自己,此时这张脸正是自己本来面目,倘若给她记住那还了得?

张凤府冷笑道:“如果我问你,你一定会说这是去黄泉路的必经之路对不对?你如此费尽心思想看我这张脸,我若就这么容易给你看了岂非显得我太过愚蠢?既然如此,这黄泉路我不去也罢,咱们现在就回去,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服服帖帖。”

“你若现在就回去那才是真正的愚蠢。”

心中计划得逞,芊荨止不住心中快意,笑道:“只怕你尚未走出多远便会被哨卡的人注意到,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张凤府暗道失算,算天算地竟还是棋差了一招,他若早知道九重天早就布下哨卡,定不会如此任由芊荨牵着鼻子走,现在又能有什么办法?

张凤府冷哼道:“你得意什么?别忘了现在你可还是在我的手中。”

“我知道呀,我不但知道我在你的手中,我还知道你随时可以轻而易举杀了我对不对?可你想过没有,杀了我可就再也没有人能带你找到黄泉路咯,你如此费尽心机,难道就愿意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

张凤府恨的咬牙切齿。

芊荨却是越发脸上笑意浓烈。

张凤府脑子里灵光一现,突然冷笑:“你让我不舒服,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芊荨道:“你想做什么?”

张凤府随意摸了一把自己鞋子上的泥泞,迅速将手伸进芊荨斗篷之中,在她脸上用力抹了几把,又在自己脸上抹了不少泥土,这才放心摘下面巾。

如此即便取下斗笠也辨别不出他本来面目,至于芊荨则是先愣住,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她本就是爱美女子,如何忍受得了自己一张俏脸被张凤府如此涂抹?

顿时咬牙道:“王八蛋,我杀了你。”

但她却不敢真动手,只因张凤府已将刀出鞘半分。

“倘若你敢乱动,我未必会杀你,可我一定会在你脸上刻画上一只乌龟你信不信?”

“你……你……你欺负我。”

也不知究竟是觉得委屈,还是存心给张凤府演戏看,芊荨竟蹲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这般哭腔里带着几分难得的女子柔弱,又引来数道目光。

张凤府自然不愿自己成为这么多人焦点,暗骂一声之后只得蹲下身子不住故意小声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娘子,是为夫错了,为夫给你道歉就是。”

芊荨正是委屈头上,又听得张凤府如此一说,又委屈又愤怒,咬牙切齿道:“你这王八蛋,谁是你娘子,不要胡说八道。”

张凤府叹气道:“咱们从中原来的时候可都说好了,为夫带你来看热闹,你答应为夫不耍小性子,怎的这么快就变了呢!”

“滚,王八蛋才是你娘子。”

“娘子,你这就不对了,你骂为夫也就算了,怎的连自己都骂?”

人群立时一阵哄笑,众人倒也没多想,见张凤府如此低声细语,也认定了张凤府是这女子夫君,当即有人乐呵道:“我说兄弟,你在这里安慰有什么用?须知对付女人你却是哄她她便越是哭的厉害,倒不如直接带回去睡上一觉,两口子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便是这个道理。”

又是一阵哄笑。

芊荨羞的已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边哨卡也注意到了这边情况,见这么多人哄笑倒也没多说什么,张凤府心下暗喜,恨不得将那说话的汉子带去酒楼胡吃海喝一顿,这下可是真正解决了自己难题。

如此自己带着芊荨离开的话定不会惹人生疑。

张凤府故作腼腆道:“这位老哥,这些话哪里是能拿到台面上说的?我家娘子害羞的很,你若这么一说,她铁定是不愿意跟我回去了。”

殊不知此时芊荨早已到达崩溃边缘。

她若此时不跟张凤府离开,便是顺了张凤府的话,她若此时随张凤府离开,那她的小算盘可就算泡汤了,正暗自思忖如何破局之时,忽闻一阵骚动。

芊荨顿时两眼放光。

救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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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姑奶奶很不高兴

人间修罗第一百六十八章姑奶奶很不高兴张凤府不动声色,但一颗心却是提到了嗓子眼,细看那熙攘之处正有三人快速走来,一人双手负后手里拿着一根碧绿通透的玉箫,一人只有九指,身后负着一把黑琴,至于最后一人正是宋帝王。

三人约摸跟哨卡之人也认识,负责盘查来往行人的九重天侍卫是一个不过二十几岁双眼闪烁着狡黠以及精明市侩的年轻人,他见孟轻舟三人快步上前便已经主动迎了上去。

“三位大人到此有何吩咐?”

因为距离隔的尚且还有些远,张凤府听不见孟轻舟与那年轻人说些什么,倒是从孟轻舟的神色以及那年轻人逐渐冷淡下来的一张脸已推测出他们定是为了芊荨而来。

那年轻人沉声道:“竟还有这等事情?还请三位大人放心,只要小姐从我这里经过我绝对能认的出来,任凭那小子有天大的本事,也绝对别想从我这里蒙混过关。”

“希望如此。”

孟轻舟焦虑无比,但他已听宋帝王说了芊荨当无性命之忧,故此才算勉强放了几分心,又念他们布下如此巧妙的局都没能杀了张凤府,心中竟隐有别样感觉。

就在孟轻舟愣神时候忽然听得人群中一声惊呼。

“孟……”

孟轻舟立时抬头朝人群之中看去,却根本瞧不出哪里不对劲,只是听得一男子声音不断安慰道:“娘子,我都说了这不是做梦,为夫说了咱们的的确确是在九重天,怎的你还会以为我们在做梦呢?不信你打我一巴掌看看。”

孟轻舟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听那年轻侍卫道:“大人,这小两口吵架呢,刚刚还哭哭啼啼的,若非旁边人劝解,恐怕小两口就要分道扬镳了。”

正此时又人群中有人讥笑道:“我说大兄弟,我早跟你建议了让你带你娘子回去,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睡一觉保证啥事儿没有,你就是不听,现在倒好,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们小两口吵,看你们如何好意思。”

“是是是,大哥你说的恐怕还真有几分道理,等她不哭的时候我就带她回去。”

此时张凤府一颗心已噗通噗通随时都有可能从喉咙里蹦出来,他蹲下身子不住安慰芊荨,实际腰间一把刀已出鞘两份,更是阴森低声道:“妖女,莫要以为我是跟你开玩笑,倘若你这手下发现了你我二人,我保证你这张脸绝对保不住。”

芊荨变了脸色。

她深知张凤府是真被她惹怒了,听他说话时候更是寒气森森。

差一点,只差一点点。

孟轻舟朝这边迈了不过两步便顿住了脚步。

吕林道:“孟兄,这种热闹每天都有,想看不必非要今天,咱们还得赶紧赶往下一个地方,迟了恐怕小姐就真被那家伙带走了。”

孟轻舟沉思片刻,方才他本就心中装着心事,故此倒也没能听得清楚那声音正

是芊荨声音。

叹气道:“走吧。”

张凤府终于松了一口气,飞快将芊荨带出人群,到了一处角落,取下她头上斗笠,看着她如同花猫一般的脸道:“妖女,倘若我继续被你带着如此晃下去,定会遭了你的算计,既然你早就不打算带我去黄泉路,我不如干脆自己去找。”

芊荨立时欣喜道:“这么说你是打算放我走了?我保证,只要你放我走,之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

张凤府冷笑道:“我当然要放你走,不过在放你走之前,我先在你脸上刻下一只乌龟。”

三尺宝刀出鞘,那刀锋森森直向芊荨脸上划去。

芊荨哪里料到他会真如此丧心病狂,下意识死死闭上眼睛。

“不要……”

……

“我已替前辈你打听清楚了,随你一起的那些高手走散之后便被罗生门的高手围追堵截掘地三尺,但索性并无一人被擒住,恐怕罗生门的高手此刻正气的团团转呢。”

一处破败房屋之内,此时正有一个黑衣人盘膝而坐,但见他气息萎靡,嘴唇发白,似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在其身前正有一个妙龄女子不住的替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细看之下,那角落之中还有一个人,一个蜷缩成一团不容易分辨出来的人,更像是一只蝙蝠。

那蝙蝠开口艰难道:“水……给我水喝……”

“你也配喝水?”

女子冷笑。

“你非但别想喝水,你连吃的都不可能有。”

此二人正是不久之前的萱萱与小淫,虫。

千钧一发之际,萱萱甚至想过当场咬舌自尽,却是不想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所救,那黑衣人正是之前留下殿后的那位中原高手,原来他掉下深渊之后竟万幸保住了一条命,正在小淫,虫的上头,见萱萱差点遭毒手便将萱萱救了下来,并且擒住小淫,虫,三人一同来到了这破败之地运功疗伤。

那黑衣人睁开眼睛,只见虽气息微弱,双目却是炯炯有神,他低声道:“姑娘,还是给他点水喝吧,他困在悬崖之下被炽热岩浆烘烤,恐怕就快脱水,你若想知道你那朋友下落,不妨问问他,我却是真没见过你那位朋友,倒是他一直躲在暗处偷袭,说不定见过。”

萱萱可以不顾小淫,虫死活,却是不能不管张凤府的死活,但在问起这黑衣人关于张凤府的下落之后却是未曾听他说见过张凤府,虽说这期间小淫,虫听她描述了一番张凤府模样之后心中已料定她那位朋友就是“宋一血”。

可小淫,虫心中合计要是自己说出“宋一血”被自己兄弟四人算计打落深渊的话,说不定死的还更快,故此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眼下小淫,虫口干舌燥,见了水便如同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心中正暗自琢磨实在不行

先骗点水过来喝,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

哪知萱萱却道:“前辈,你要我去问这只臭蝙蝠还不如直接让我杀了他的好,他的话要是能信那可就真的见鬼了,这水我宁愿倒了也不愿意给他喝。”

兴许是萱萱的冷嘲热讽让只剩半条命的小淫,虫激起了几分火气。

小淫,虫心道我堂堂塞北四大淫侠,从来只有让女人服气的份儿,还从未被女人如此瞧不起过,念及此处又是一阵怒火中烧,怪笑道:“女娃娃,你若不说这句话我也就什么都不说了,可你既然如此瞧不起我,我还就要告诉你我非但见过你那位朋友,我还知道他现在去了哪里,嘿嘿嘿。”

“你见过?”

萱萱冷笑。

“你只不过是顺着我的话顺藤摸瓜罢了,你以为我会信你这臭蝙蝠?你不过只是为了骗一口水喝而已。”

小淫,虫见她不信,又再度怪笑。

他分别说出了张凤府模样,穿的衣裳,腰间配的刀,甚至连说话语气都模仿张凤府。

谁知萱萱依旧不屑。

“你说的这些方才我已经与前辈说过,你如此按照我说的再说一遍你以为我就会信你?莫非你将我当成三岁小孩子不成?”

“随你信不信,你要折磨我,我要先折磨你才好,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朋友下落?你朋友已经被我一掌打下了山崖,即便不是掉进那岩浆河流之中被化作一堆泥土,恐怕此时也早就摔的死无全尸了,哈哈。”

小淫,虫说完之后却见萱萱突然站立不动,甚至眼眶都已红了,他并不知萱萱方才是故意不信,好让他说出真话,此刻听到张凤府被一掌打下山崖时候,萱萱终是忍不住心里一酸。

喃喃道:“你这蠢货,我早就告诉你让你带上我一起你就是不听,非要一人逞强,现在落得如此下场根本就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她又道:“我为什么要哭?死的人又不是我,我哭什么,我巴不得那家伙死才对。”

她这般如同梦呓一般的喃喃自语让小淫,虫根本没弄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正要趁萱萱不注意爬过去取水时候却被萱萱一脚踢飞水瓢,又一脚死死踩住他的手,疼的他一阵咬牙切齿。

“你……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

萱萱冷笑,她本就如同冰山一般,此刻冷笑起来更是让人汗毛直立。

“我允许你取水喝了?”

小淫,虫咬牙道:“我看你喃喃自语,你定是恨那小子恨的要死,巴不得他死才对,怎的我帮你成全了你的心愿你还如此水都不肯给我一口喝?”

萱萱冷哼道:“我想不想让他死那是我的事情,可我给不给你水喝那得看我心情,姑奶奶现在心情很不好,你最好莫要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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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前辈真是好剑

人间修罗第一百六十九章前辈真是好剑小淫,虫冷哼一声,心道这女娃娃倒是复杂的很,她说她是什么罗刹门大小姐,刚擒住她那会儿尚且不明觉厉,但经历方才一番事情之后却隐隐有些觉得萱萱行事的确喜怒无常诡异的很。

倒也颇有几分罗刹门的做派。

他之前受了暗算又从悬崖之上掉下去,虽保住一条命,但五脏六腑却伤的不像样子,只是他也知道那黑衣蒙面之人同样也不怎么好受,说来可笑,三个并无多少内力的人此刻却是聚集到了一起。

眼下却是谁最先恢复内力才能决定另外两人的生死。

小淫,虫心中计较萱萱定不会让自己轻易如愿,她要么杀了自己,要么想尽办法干扰自己,既然如此,倒不如先打乱那黑衣人运功调息。

小淫,虫被踢走了水瓢,脸上却故作不恼怒的样子,低声对那黑衣人道:“这位老兄,可能你觉得从我手中救下这女娃子不过只是举手之劳,可倘若我告诉你了这女娃子身份,你一定会后悔不跌。”

“哦?”

黑衣人果真如小淫,虫想的那般来了兴趣。

小淫,虫见他静静等待自己下文,心中高兴,却不料到竟是被萱萱抢先一步答道:“你是不是想说我之前告诉你我是罗刹门的人?这种话也就骗骗你这种没有脑子的人,你以为能骗过前辈?简直痴人说梦。”

小淫,虫冷笑道:“本来我还有几分怀疑,眼下听你如此一说却是更深信无疑了,你这女娃子的确是聪明,可你越是如此急于跟罗刹门撇清关系便越是证明自己心中有鬼,莫非你真把这位老兄当做傻子不成。”

萱萱又咬牙道:“嘴巴长在你身上,随便你怎么说,我若真是那罗刹门的人,你以为就凭你对我的侮辱你能活到现在?”

她一想起不久之前被小淫,虫舔自己脸颊的画面便觉得一阵恶心,胃里翻涌。

小淫,冲道:“若非是你惦记着你朋友下落,恐怕你早就将我杀了。”

“莫要中了他的计。”

正此时那黑衣人冷冷道。

“姑娘你还年轻,塞北四大淫侠的名头你可能没听说过,早先他们潜伏在一线天时候我便大概知道了他们身份,尤其这家伙狡猾无比,他只是有意拖延你我二人恢复内力时间,好等他三个兄弟来救,你可千万不要被他套了进去。”

闻言,小淫,虫笑容顿时僵硬在了脸上。

竟是没想到如此轻而易举便被这黑衣人识破心中诡计,四大淫侠同气连枝,少了谁都不能称之为四大,故此其他三兄弟定会来找自己,而自己轻功卓绝,想要死却是并不那么容易,没有人比自家的兄弟更了解自己。

小淫,虫咬牙道:“纵使你这家伙知道又如何?要么你们就现在杀了我,要不就等着被我三个兄弟找到,到时候可有的你们受的。”

萱萱道:“你这王八蛋莫非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先前萱萱的确是因为想弄清楚张凤府下落才留下小淫,虫一条命,此刻知道张凤府丧命于这家伙暗算之下早就已经绝望,事实上就连她也不清楚为何自己会如此愤怒,只是脑子里不断回想出张凤府临走时候所说的话,她知道张凤府是故意不想让自己陪他一起犯险。

“姑娘你不可杀他。”

黑衣人立时道。

“留着他一条性命还有用。”

萱萱不解道:“前辈,一只半死不活的臭蝙蝠能有什么用?”

黑衣人道:“我知你朋友被他所害,你心中愤怒,可我跟他两个人重伤之下都能侥幸活下来,也说不定你朋友侥幸逃过一劫,留着他等于还留着一张保命符,眼下你我二人内力并未恢复,倘若其他三大淫侠找上门来定寡不敌众,倒不如先留下他性命,才好方便我们脱身。”

萱萱细想之下也觉有理,心道是自己关心则乱了,说不定张凤府还真有可能侥幸活下来,只是这小淫,虫却是如果不杀心里根本就不痛快。

她道:“我们在这里杀了他又有谁知道是我们下的手?就算到时候他兄弟找上门来也未必就能确定是我们干的。”

“哈哈,哈哈……”

小淫,虫忽然大笑。

却被萱萱一脚踢上胸口顿时再也笑不出来。

萱萱冷冷道:“有什么好

笑的?”

小淫,虫道:“我笑你这女娃子根本不知江湖险恶,你以为这家伙是真怕我那三位兄弟找上门?他不过只是怕你而已,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看不透么?”

萱萱并非榆木疙瘩,不只如此,实际还非常聪明。

她经小淫,虫如此一提醒很快便想明白过来,心道原来这黑衣前辈竟打的是这个主意,他一定有些怀疑自己身份,故此才要留下小淫,虫性命互相掣肘,倘若自己杀了小,淫虫,那他随时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小淫,虫,倘若自己要先杀他,小淫,虫为了不步他后尘,也一定会全力阻止自己,搞了半天原来他二人早就识破这其中关键。

亏的自己还真将这黑衣前辈当做了救命恩人,现在想来,未必就不是黑衣人不想在悬崖之上被九重天的人发现,故此才救下自己,好带他离开?

如此一想之后萱萱之前对那黑衣人的好感顿时荡然无存。

淡淡道:“原来前辈竟打的是这个主意,看来前辈是真的怀疑我是罗刹门的人,故此才处处提防于我。”

那黑衣人也知自己心思被萱萱摸透,倒也不解释,心知越是解释倒显得越是心虚了,便轻声道:“倘若这里是在别处,对于姑娘你我定不会有所保留,可此地是九重天,为了这一趟我已经搭上十几个兄弟的性命,虽说跑了十数人,可他们究竟能不能活着回去还是未知之数,如此机关算尽……我只不过是想让我的弟兄们能少死几个罢了。”

正心中不畅快的萱萱又哪里听得进去他这番话?心道你什么兄弟朋友都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不喜欢如此被人当做傻子一般愚弄。

萱萱冷哼道:“我只想知道倘若我一定要杀了这只臭蝙蝠的话,你会怎么办?”

黑衣人不假思索道:“我会拼尽全力拦住你。”

萱萱冷笑。

她本就性格怪异,觉得一个人对她好的时候她就会不遗余力对那个人好,就比如张凤府临别时候的最后一番话,若非这番话她也断然不可能拼着性命从秦雪烟手中逃出来去找张凤府,可倘若一个人做了不遂她心意的事情,她也会不遗余力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好……好……真好……”

她连道三声好已说明她此时的愤怒到达了何种地步。

“亏得我将你当做自己人一般伺候,又是端水又是给你擦汗,你居然如此疑心于我,既如此,姑奶奶还真就要杀了这只臭蝙蝠,我倒要看看你准备如何出手对付我。”

她说罢便真果断出手,右手成爪朝小淫,虫咽喉锁去,只需要用上两三分力道便能捏碎小淫,虫咽喉,又见那黑衣人双眼一凛,将手中一把宝剑朝萱萱投掷而去,又见萱萱突然斜斜侧身,任由那宝剑从身旁刺过,黑衣人大惊,他又哪里料到其实萱萱根本就没打算杀小淫,虫,而是故意印他出剑,此时萱萱已经避开,宝剑锋芒正对小淫,虫,小淫,虫同样大惊失色。

惊呼不妙。

即便用尽好不容易蓄力得来的几分内力也依旧没能逃过那一剑,被宝剑从右臂肩膀直接洞穿过去,血流如注。

好在闪避的及时,总算保住了性命。

做完这一切萱萱才微笑着拍手称快。

“好剑,好剑,前辈真是好剑。”

小淫,虫咬牙切齿面色惨白,黑衣人则是没来由的一阵浑身发热。

萱萱那句话再搭配她的神色表情,那模样分明就是在说好贱,好贱,真的好贱。

小淫,虫痛苦对黑衣人道:“我早说了这女娃子肯定是罗刹门的人你不信,现在可相信了?天下间除了罗刹门的人又有哪儿的人行事会如此妖邪?”

黑衣人冷哼一声不说话,但其同样不怎么好看的上半张脸也证明了他方才虽然使出一剑,但也再度伤了根本。

萱萱笑道:“纵使我是罗刹门的人又如何?知不知本姑奶奶最讨厌的便是恩将仇报的人,这一剑便算是姑奶奶为了方才的事情出的气。”

黑衣人自知理亏,沉声道:“我没想到姑娘你内力恢复的竟这么快。”

萱萱道:“你没听这臭蝙蝠说我是罗刹门的人?既然是罗刹门这种魔道,自然也掌握了几门快速恢复内力的手段,这可不稀奇,你是不是想说早知我内力恢复的这么快,你就应

该提前提防我?”

黑衣人苦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他道:“既然都到了这等地步,再多说也没用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黑衣人轻叹一口气,竟识趣的闭上眼睛,果然先听得一阵小淫,虫的哀嚎,原来是萱萱上前将插在他肩膀上的宝剑拔了出来,这却是比之前猝不及防插进去更加痛入骨髓。

鲜血如同泉涌。

萱萱欣赏着小淫,虫痛苦哀嚎的模样以及喷涌出来的鲜血,渍渍道:“可怜你这只臭蝙蝠马上就要变成只有一只翅膀的蝙蝠咯,这下看你还怎么飞。”

黑衣人眼见她这般心狠手辣却不为所动的模样,更加坚定萱萱身份。心道原本不远万里来九重天只为完成那件任务,又哪里想得到连番受挫,现在更是落到了一个魔女手里,此时逃生无望,不得不乖乖认命。

他再度苦笑道:“请姑娘你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给我一个痛快。”

芊荨似笑非笑道:“现在知道求我?方才你要杀我时候怎就没想到会有现在这个时候!”

黑衣人叹气道:“此一时彼一时,还请姑娘莫要再笑话于我。”

芊荨道:“也罢,我看你还算一条汉子,我便给你一个痛快。”

她挥剑朝黑衣人脸上而去,黑衣人只感觉脸上一阵凉嗖嗖,但预料之中的疼痛感并未出现,倒是睁开眼睛看到明晃晃的剑正对准了自己双眼,脸上的面巾已被割了下去。

萱萱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这张约摸四十来岁的男人的脸,浓眉俊眼,唇上浓浓黑须,即便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不少痕迹,依旧难以忽视其一双睿智仿佛能洞察一切的双眼,此时这双眼正充满疑惑的看着她。

“姑娘为何不杀我?”

萱萱撇嘴道:“方才手滑了没割到你喉咙行不行?要不要再来一次?”

男子沉默,片刻之后才低声道:“谢过姑娘。”

萱萱冷冷道:“你不必谢我,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太过自以为是,还有,方才你要是但凡有一点迟疑我都会毫不犹豫取了你性命,可我在你脸上看到的是一种大义凛然,你想死,我偏偏不要你死。”

说罢,将那三尺青锋插在男子面前地上,剑身不住摇晃,寒气逼人。

“你跟我走。”

萱萱冷眼看向半条命又只剩下半条命的小淫,虫。

后者此时正是惶恐,听萱萱如此一说更是汗毛直立,心道这魔女狡诈又心狠手辣,她要单独带自己走却不知又要耍什么把戏。

小淫,虫咕噜了一口口水道:“魔女,要杀要剐……”

“你给我闭嘴,没人家那等视死如归的气魄就不要照猫画虎,你带我去你偷袭那家伙的地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小淫,虫顿时松了一口气,将手臂伤口随意包扎一番之后便被萱萱如同拎小鸡一般拎了出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请问姑娘高姓大名,将来若有机会,在下定答谢不杀之恩。”

萱萱一愣,她倒是真没想到那男子居然如此执着,却也不愿意错过一个结交高手的机会,笑道:“叫我萱萱就行。至于报答什么的就免了,还是赶紧恢复力气去找你兄弟,这地方可呆不得太久。”

那男子又道:“在下逍遥……”

最后一句话萱萱已经远远离开,却不知她究竟有没有听见,逍遥再度悠悠叹了一口气,此时正记挂着余下生死未卜的兄弟。却是不曾想正打算离开时候便听得一阵细碎脚步声,当下他便暗中躲藏起来侧耳倾听。

来人是一男一女,听声音年纪并不大,其中那男子道:“妖女,倘若此番你再故意设计坑我,那你这张脸却是绝对保不住了。”

“哎呀,知道知道,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偏偏你说的还如此不觉得累,我若是真想骗你,此刻我又怎么会带你专程走这条路对不对?不就是黄泉路嘛,我带你去就是。”

黄泉路?

逍遥顿时瞪大眼睛,一阵心血上涌,竟没忍住咳嗽起来,即便他很快捂住嘴巴却也被外面的人听到了一个清楚,顿时只见两道人影跃进这破败房子。

“什么人!我给你三声时间自己出来,否则我就用刀请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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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救命恩人来了

张凤府借着炽热岩浆照亮的半个九重天光线,先是闻到一股血液的刺鼻气味,细看地上流了一大滩血,又见此地似乎人刚刚离去不久,听了咳嗽之声便迅速进来,他此时本就担心处处有陷阱,突然听到如此一阵咳嗽更是心提到了嗓子眼,冷眼看了一眼身旁同样惊愕的芊荨。

“莫非又是你这妖女耍的把戏?”

“我说你这家伙不要什么事都算在我头上行不行。我压根儿不知道这里有人。”

张凤府又见她并不像作假,才放心几分,刚刚数到三的时候便见逍遥踉跄自黑暗中出来。

“朋友,莫要误会,我只是恰好经过此地,并不认得你们。”

因是二人有斗篷遮面,逍遥倒也看不清楚张凤府与芊荨模样,但见张凤府很快收了刀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心道好在没有遇上九重天的追兵。

他却不知张凤府早已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个通透,这身黑衣,这说话声音怎的听起来跟之前那批中原高手当中的领头之人如此相像?

莫非这家伙正是那人?

逍遥见张凤府始终盯着自己不说话,以为是自己哪里不对,便疑惑道:“兄台如此盯着我做什么?”

张凤府收回思绪,淡淡道:“不知阁下从哪里来?”

逍遥不明其意,又不愿暴露自己身份,故此道:“从很远的地方来。”

张凤府心下已笃定几分,又问道:“阁下受伤了?”

逍遥道:“之前受了一点伤,不过并无大碍。”

张凤府已信了五六分,又道:“阁下似乎是跟朋友走散了。”

逍遥心里一沉,心道这家伙怎的知道的如此清楚?又不好假话糊弄张凤府,却也不愿意得罪了张凤府,低声道:“四海之内皆是朋友,却不知兄台说的是我哪位朋友?”

张凤府此时已是深信无疑了。

逍遥怕他,殊不知他亦同样怕逍遥,此刻断定逍遥并无危险之后才笑道:“自然是阁下走散的朋友。”

逍遥疑心张凤府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心下疑惑,便问道:“兄台见过我的朋友?”

张凤府摇摇头。

“没见过,不过我倒是知道现在正有很多人在四处找你的朋友,会不会被别人找到,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芊荨听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却又根本听不懂二人在说些什么,故此不耐烦道:“什么你的朋友我的朋友,怎么你们两人认识吗?”

张凤府道:“我认得他,他却不认得我。”

芊荨道:“我可没兴趣听你们打一些哑谜,这地上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张凤府同样好奇。

逍遥道:“是别人留下的,不过他们已经走了,倒是这位兄弟,不知道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逍遥见张凤府二人似乎并非朋友关系,便知芊荨是被张凤府制住,他正有心寻找黄泉路,否则也不会带着那么多兄弟冒险去擒芊荨,现在张凤府竟主动送上门来,岂非天大的一件好事?

“这个……”

张凤府看了一眼随时都有可能脚底抹油逃走的芊荨摇了摇头。

“恐怕还真不方便。”

张凤府心道眼下这中年男人武功高强,虽暂时受了伤,可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派上大用场,更何况此人还有一群视死如归的兄弟,乃是不可忽视的力量,若能结交,定是好事一件,故此倒也不隐瞒,与人交好一定是从交心开始,张凤府坦然道:“阁下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就是,不必专门借一步。”

“可是…

…”

逍遥看了一眼芊荨,但见张凤府都如此不拘小节,他便释然。

“罢了,那我就直说了,方才我在外面听到兄弟提到了三个字,却是不知道兄弟是不是也为那个地方而来?”

“你说黄泉路?”

张凤府早已揣测到了几分,因而倒也不是很惊讶,又笑道:“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此刻都在我旁边这位大小姐身上,你们之前一直苦心积虑准备擒住的那位九重天大小姐就是她,那么你说我擒住她不是为了黄泉路又是什么呢?”

张凤府笑着揭开芊荨斗笠,只露出一张花猫一般的脸蛋,让芊荨又气又急,聪明如她很快便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心道天下竟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简直太过离谱。

逍遥震惊之色溢于言表,低声道:“兄弟究竟是什么人?怎的知道的这么清楚?敢不敢摘下斗笠?”

张凤府坦然道:“斗笠我就不摘了,我是什么人你也不用管,总之你知道我对你没有什么歹意就行,因为你我二人都有同一个目标。”

逍遥仍是不确定道:“你说这丑姑娘就是那位四绝大小姐?我为什么要信你?须知我二三十位兄弟都失了手,单凭兄弟你一人如何能擒的住!”

闻丑姑娘三字张凤府一阵脸上抽抽,再看芊荨已是气的怒目圆睁。

“王八蛋,说什么呢你?谁是丑姑娘?”

若非张凤府拿住她,恐怕她这会儿便要找逍遥拼命。

张凤府解释道:“我若不将她一张脸抹黑,恐怕我也不能安全到达这里,至于我是如何将她擒住,我只能说我有我的办法,信不信随你。”

逍遥不确定道:“兄台你为何愿意如此对我直言相告?”

张凤府道:“因为我成天面对着一个能活生生把人磨死的妖女实在是受够了,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能说实话的人,要还拐弯抹角岂不太过没谱?我就直接告诉你了。”

逍遥还是不能完全信服,倒并非是他心思五花八门,只因之前已经失利一次,搭上了那么多兄弟性命,倘若再中了什么圈套,怕是后悔都来不及。

张凤府见逍遥迟疑,知他并不怎么相信自己,又笑道:“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我已做到了直言相告,我也差不多该离开了,若是相信,你便跟着我来,若是不信,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说罢便带着芊荨离去,只剩逍遥神色复杂。

……

“你倒是挺容易相信别人,难道就不怕别人将你出卖了?”

一路躲躲藏藏朝黄泉路赶去,张凤府已隐约能听见九重天瀑布冲击岩浆河流的轰隆之声,心中合计此番应该是不会错了,与秦雪烟说的一般无二。

面对芊荨如此一问,张凤府亦只不冷不热道:“我连你这诡计多端的妖女都敢相信,为何不敢相信他?”

“你一口一个妖女,一个一个妖女叫的好舒服是不是?你知不知我最讨厌的便是妖女两个字。”

“难道你不是妖女么?你如此机关算尽心狠手辣,几次三番想害我,难不成我还得叫你仙女?”

“你要是愿意叫我仙女也可以呀,说不定我一高兴就会不计较你之前所做的一切了。”

张凤府冷哼不再说话,心中却在思索芊荨的真实身份,倘若真只是九重天的大小姐,又怎可能连身旁侍卫都穿了黄马褂,芊荨多半跟朝廷之中的人脱不了关系……

念及此处张凤府却是不再继续往下想,也无遐继续再往下深思,只因他二人已经渐渐靠近那九天瀑布的最后一片地方,自然而然也就看见

了此时揽月坊之外的人群熙熙攘攘,以及揽月坊之内之外的打斗。

只见揽月坊之顶正有三人酣战,不是萧弄月宋一血与阎罗王又是谁?

只是不过看了几眼张凤府便大概知道萧宋二人现在是在苦苦支撑而已。

“却是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人物?”

“修罗道十殿阎罗阎罗王。”

芊荨眼里话里止不住的快意。

“怎么样?厉不厉害?上面那两个家伙虽说是近代江湖中声名鹊起的人物,可比起阎罗王却还是差了些。他二人最多二十招就会落败。”

“哼。他二人落败管我什么事情?”

张凤府又垫脚朝揽月坊之内看去,这一战倒是看的他两眼放光,两个力发千钧的外家高手正死死锁住不论是体型还是块头都大他二人不少的泰山王,正苦苦咬牙支撑,至于第三人则是一个翩翩起舞不断从手里打出芬芳花瓣的女子,张凤府一眼便看出黄雀是正在寻找泰山王的罩门,只要罩门一破便是泰山王落败之时,再看揽月坊之中俱是熟悉面孔,各个神情肃穆,怕是为秦汉二人已捏了不少把汗。

只听王大海焦急道:“黄雀师妹,你再试试他腋下看看对不对?此人内力浑厚,我二人决计坚持不了太久。”

“腋下早已试过,根本没用,身上所有地方都试过,就是不见罩门。”

黄雀亦焦急无比,她身上所有银针都打了出去,好在百花谷以济世救人为根本,身上百花谷种植之芍药花瓣无数,可再多的芍药花也禁不起如此挥霍,很快便要见底,却依旧不得破解泰山王罩门之法。

众门派纷纷摇头叹息。

都想不出破解罩门的办法,张凤府眼见楼顶那那一仗即将落败,心道倘若再输一仗那可就有些丢人丢到家了,当下便一手扣住芊荨筋脉,一边低声说道:“这死胖子也是你的人?还真有几分本事呀。”

芊荨冷哼道:“除了被你干掉的那几个没用的废物,我的人个个都有本事。”

张凤府道:“那你一定对他们每个人都了如指掌才能将他们管的服服帖帖。”

芊荨已隐约听出来了这话里有几分不对,忙皱眉道:“你想干什么?”

张凤府嘿嘿笑道:“告诉我这家伙罩门在哪里?”

芊荨:“你又想划我的脸来威胁我?”

张凤府撇嘴道:“你也可以选择不说。”

芊荨紧咬牙关一字一句道:“同样的招数你觉得一个人用多了可还有用?”

张凤府道:“对于寻常人可能不怎么管用,可倘若对一个漂亮又自负的女子,那这办法可就百试百灵。”

“算你狠,他罩门在会阴。只是我告诉你,即便他这一仗你们赢了,后面的也绝对赢不了。”

“谢谢,后面的就不管我的事了。”

张凤府低声一笑,扯着嗓子捏住鼻子大呼一声攻他会阴,说完以后便立马拉着芊荨离去。

谁知才刚刚离开没有几步便听得一阵闷哼,一人从房顶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掉了下来,混乱之中也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宋一血,张凤府便见三道熟悉的人影迅速逼近揽月坊。

一人道:“我没听错吧,宋一血那小子居然还没死?”

一人道:“难怪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老四的影子,想来多半是被这小子抓了去报复。”

一人道:“我塞北四大淫侠何曾如此被人算计过,今日就要教这宋一血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

张凤府停住脚步哭笑不得。

救命恩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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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好大一只蝙蝠

人间修罗第一百七十一章好大一只蝙蝠突如其来的一声吆喝让黄雀不禁脸上一阵沸腾,她本是精通医理之人,又如何不知这会阴究竟在何处?眼下要她去打一个男人的会阴,这到底打是不打?

秦汉二人倒没想那么多,只是急忙道:“黄雀师妹你尽管试试,倘若不行再试别的办法,我二人最多再支持十个呼吸,你我都是江湖女儿,莫要注重那些小节。”

听得王大海如此一说,黄雀再不疑她,将手中一捧芍药花瓣悉数朝泰山王会阴打去,不动如山的泰山王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他这罩门本是任何人都想不到,却如此轻易被人道破,不等他说话楼上五官王卞城王二人早就齐齐跃了出去寻找那出声之人的踪迹

泰山王怒喝一声要将王大海二人甩开,却不曾想他二人竟如同螃蟹的钳子一般紧紧咬住自己不放,那激射而来的芍药花瓣内含黄雀内力,自是不可等闲视之,但此时却是再也无法避开,泰山王闷哼一声,金钟罩破,面色惨白顿时吐出一口鲜血。

……

“宋兄,小心……”

萧弄月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见宋一血被阎罗王一脚踢中胸口飞了出去。

阎罗王实力骇然,紧随其后便是萧弄月的三把剑被破去,其人同样从房顶摔了下来,狼狈不已。

即便早就做好落败准备,却也不曾想到居然如此惨淡收场。

谁知就在阎罗王乘胜而下时候,突如其来三道极速的人影从远处而来,一人夹起宋一血左臂,一人夹起宋一血右臂,最后一人将宋一血双腿盘在腰间,下一刻便消失在原地,无影无踪。

阎罗王眯了眯眼,萧弄月更是满脸惊愕。

“这……这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带走宋兄做什么?”

阎罗王尖锐道:“那恐怕只有你们自己才知道了。”

……

“前方便是我偷袭那小子的地方,只是一线天才经历了一场战斗,此刻一定还有不少罗生门的人在四周查看,要过去的话还需要小心一点。”

小淫,虫带着萱萱回到暗算张凤府的栈道,他原本打算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引其他兄弟三人来相救,却是不曾想萱萱狡猾无比,竟能很快识破他的心思,故此这么一路上亦只能老老实实被芊荨牵着鼻子走。

“我还用得着你说?少废话,赶紧带路。”

萱萱也注意到此刻的确还有不少罗生门的高手四处游离,只是她心中清楚,倘若一但露出胆怯模样,恐怕立时就会被这些高手找上门,相反自己倘若坦然一点,反而不会受什么怀疑。

二人上了栈道,未过多久便到了小淫,虫所说地方,萱萱从上向下看去,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便是岩浆河流,尤其这边并无什么可供踩脚的地方,不禁心中悲凉。

小淫,虫冷笑道:“说了你还不听,宋一血那小子虽说本领高强,可在这种情况下掉下去也只有一个死。”

“宋一血?”

萱萱诧异。

小淫,虫道:“难道你朋友不是宋一血?那小子刚开始还不肯承认他的身份,若非我兄弟四人将他话套了出来,恐怕我们也不敢确定他真正身份,笑里藏刀的弟子果然有些本事,居然连你这等小美人儿都迷住了,为他又是哭又是笑。”

萱萱对他前半句话还十分不理解,听他说完后面的话之后才明白过来,心道宋一血此时此刻正在揽月坊跟人火拼,想必定是张凤府冒充无疑。

当即冷喝道:“我需要你废话多?既然你也说了从这里掉下去活不下来,那你就跟他一起上路去吧。”

说罢,尚未等小淫,虫反应过来便一脚将其从栈道上面踹了下去。

小淫,虫此时只有一条手臂能动,慌乱中也顾不得许多,只在心里暗骂一声便迅速将能动的左手紧紧贴住山崖期望能触碰到抓住的东西,原本已不抱什么希望,谁知不知哪里来的运气竟真抓到了一处可以借力的地方,原来那地方是张凤府之前宝刀插进山崖的地方,上方的萱萱原本就是为了试探这山崖之上有没有可能借力,此刻见小淫,虫吊在

那里不动便大喜过望。

又细看那不易察觉的地方大小正跟张凤府的刀契合,心下便总算巨石落地。

小淫,虫无张凤府金蚕丝,更无张凤府彼时雄浑内力,就如此吊在半空之中忍受着岩浆河流炽热温度的烘烤,焦灼无比。

萱萱则是高兴的拍手称快。

“吊在这里的滋味如何?”

小淫,虫怒骂:“小贱人,你可千万不要落在你淫爷爷手里,否则定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萱萱道:“只怕现在就算给你一个机会你也把握不住咯,你就安安心心吊在这里吧,看会不会有人发现你来救你,哦,我差点忘了,你应该没那个胆子大声叫救命吧?毕竟你可是之前被罗生门的高手盯上过,你若敢叫,只怕会死的更快哦。”

说罢心情大好的萱萱便蹦蹦跳跳下了山崖去,小淫,虫果真不敢大叫,只得用尽所有力气吊在半空之中,却根本想不出好办法从这里逃命,琢磨着等到力气用尽时候差不多也就是自己掉进那岩浆河里跟阎王爷报道的时候了。

小淫,虫左右衡量,心道不外乎都是一个死,倒不如干脆拼一把,看能不能从这里活下去,他右臂受了伤使不出半分力气,只能依靠着一条左臂以及一身专门为轻功量身打造的衣裳,咬牙深吸一口气,放开左手摊开手臂,单手双脚成大字状铺平身子借着岩浆河流上的灼热气流滑翔了出去。

小淫,虫大喜过望。

“哈哈,小贱人,你想不到吧,你淫爷爷还有这一手,想要你爷爷死,恐怕你只能想想了。”

昏黄九重天天空,一只只有一面翅膀的蝙蝠就如此悄无声息滑了出去,即便萱萱都有些难以置信。

咬牙道:“王八蛋,倒还挺聪明,这都被你跑掉了。”

蝙蝠滑过岩浆河流,无声无息逼近九重天城镇。

终是有人瞧见这一幕,大声叫到:“哇,好大一只蝙蝠,快快,九重天怎的会有这么大的蝙蝠?快将它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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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中计了吧

人间修罗第一百七十二章中计了吧你一直要找的黄泉路就在这瀑布之下,与岩浆接壤,不过我可得提前告诉你,这里面高手如云,你去了也不一定能有命活着出来,这样的话你又愿不愿意进去?”

终是到了地方,芊荨再度警告,不过却被张凤府一笑置之。

张凤府道:“莫非你觉得我费了这么大的周章,更是好几次险些落在你的手里竟只是为了来这里晃悠一圈不成?废话少说,有你在我手中,又能出的了多大的事情?就算要死可不还有一个你垫背?”

芊荨冷哼一声。“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你要我做的两件事情我都做了,好哥哥叫了,黄泉路我也带你来了,你可得保护我性命周全才行。”

张凤府笑笑不说话,根据秦雪烟给的情报,芊荨此番却是应该没耍什么心思,这里应当就是黄泉路入口,否则别的地方尽数只有岩浆,没有任何洞口,难道就不怕岩浆倒灌进去?倒是这飞溅瀑布之后的确隐隐似有回音。

正此时,张凤府又隐隐感觉到背后还有人跟着自己,在确定那人并无恶意之后才心中轻笑一声。

倒是挺聪明,要我在前面探路,有什么不对的时候自己先脚底抹油,只是一但去了黄泉路,脚底抹油又哪里有那么容易?

被芊荨在前面带路,张凤府巧妙避过所有有人的地方,顺着一条羊肠小道从山壁之上小心翼翼下去,芊荨在前,张凤府的一把宝刀更是无时不刻不顶在芊荨身后,永远不离开一把刀的距离。

越往下越灼热无比,甚至连衣裳都有些被汗水湿透,好在还有瀑布的水流冲刷,阵阵水雾带来些许凉爽之感,又因为已到了水雾之中,越发朦胧,故此倒也不担心被上面的人瞧见,只是说话声音须得大声一点才能听的清楚了。

芊荨脚步越来越慢,因为太过灼热的关系,她身上那件青裙已经彻底湿透,额头的汗水不住流下,原本被张凤府抹花了的一张脸更显滑稽,张凤府见她每走几步路都要停下来抹一把汗水,也知这位大小姐并不容易,更何况倘若就这样花着脸进去,指不定被人瞧出哪里不对劲。

张凤府道:“停下来洗把脸吧。”

“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

“我说停下来洗把脸。”

张凤府提高了嗓门儿,这样一来芊荨倒是能听见了,她转回身有些意外的看着张凤府,似笑非笑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有怜香惜玉之心,真让我有些刮目相看。”

却见张凤府根本不看自己,只是一把刀始终对着自己,芊荨下意识低头一看,顿时羞红了脸颊,原是因为香汗淋漓打湿衣裳,此刻她里面的粉色小衣都一览无余。

张凤府撇嘴道:“这里隔着这么大一条瀑布,不担心被外面的人看见,你若觉得实在太过煎熬,便将衣裳脱了去瀑布下冲洗冲洗,顺便再喝点水,你瞧你连嘴唇都干了。”

芊荨见张凤府说话时候始终不看自己,有些惊讶于张凤府的定力,须知平日里那这个觊觎自己美色的男人有哪一个不是无时不刻不想看自己春光?就说被张凤府杀了的那玉面郎君,每每盯着自己便好像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一样,纵使是自己近身侍卫孟轻舟有时候也有几分根本让自己琢磨不透的感觉。

可不知为何见张凤府根本不正眼看自己,芊荨竟还觉得有几分生气,撇嘴道:“你就打算这样用刀架着我让我去洗?”

张凤府咳嗽两声,这才收了刀。

他同样已是汗流浃背,却是比芊荨好了太多,孟九幽的寒冰掌果真是个好东西。

芊荨见他如此果断,念想他这一路上折磨自己的光景,便有心戏弄他一番,又冷冷道:“一路上把我看的那么紧,现在又突然肯放开我,难道你就不怕我这妖女耍什么阴谋诡计将你算计了进去?”

张凤府道:“此地比不得上面,两边是山,脚下便是岩浆河流,只有这么一处地方可供歇息,你若往下便等于自己找死,若是往上,量你也没有那么厉害的轻功。你若不好好清理一下自己身子,即便去了黄泉路也很容易被人看出你是受人胁迫,因此我并非是帮你,我只是帮我自己而已。你可莫要想多了。”

芊荨见张凤府同样也不太好受,他已终于摘下斗笠,直接丢进岩浆河流里面,见斗笠瞬间起火化作飞灰,张凤府同样似一张花猫脸,只是他却根本不管脸上。

芊荨心道我一定要想个法子看看他究竟长什么模样才行。

“算了,你转过来吧,我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洗什么身子,毕竟我可不知道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的人是不是会暗中偷窥我,我只要洗把脸梳理一下头发再喝点水就行。”

“什么?”

张凤府心有诧异。

“你怎么知道我们身后还有人?”

芊荨道:“我又不傻,别人怎可能放过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只是既然他不露面那也就随他去了,只是想深入黄泉路,没有我带路他是不论如何也进不去的。”

这让一直跟在身后的逍遥吃了一惊,心道这女子果真是那位大小姐?

她这般说定是故意激自己露面随她一起去黄泉路,只是逍遥念想倘若去了中了计又该如何是好?

他念起张凤府,便传声道:“兄弟,我如今内力尚未恢复,即便去了也帮不到你多大的忙,倒不如我一直守候在入口外面,倘若你很快便出来,还请你告诉我里面的情况,倘若你中了这妖女诡计出不来,我便将这消息散布出去,你意如何?”

张凤府大喜,他正有这个意思。

“如此最好不过。”

二人当即达成协议,却让芊荨为之不屑。

“恐怕天下只有你才这么傻愿意当别人的马前卒了,还有后面那位。”

芊荨大声道:“难道你就不怕这家伙出来之后故意给你什么假消息,引你上当?”

逍遥沉声道:“妖女,你就别再使离间计了,你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那么多兄弟丧命在你手中,不论你说什么我都决计不会相信的。”

张凤府轻笑:“这一点阁下尽管放心就是,你我都是从中原而来,又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我万没有坑你的道理。”

当下二人达成一致,芊荨见离间计无用,便也懒得多费口舌,将一张花猫似的脸蛋凑在瀑布之下,任由一条分支小水流冲刷已经被汗水湿润的青丝,并贪婪的喝了几口冰凉冷水,才将脸上清洗干净。

她脚下不足一丈处便是炽热火红的岩浆,瀑布冲击下去,飞溅起来的熔岩很快便冷却,倒不担心伤到身子,只是靠近水雾最近处,芊荨的妙曼身子在水雾之中若隐若现,美轮美奂,张凤府竟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洗去脸上泥土的芊荨就这么直接坐了下来,又脱掉湿润的鞋袜,将两只如同美玉一般的脚伸到了瀑布之下,任由水流冲刷,双手撑在身后满脸惬意。

“喂,那小子,你就不打算洗洗?就你这张脸进去黄泉路,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能不能过得去了吧?”

她别过头满脸笑意看着张凤府,让后者一阵觉得此刻被算计进去的感觉。

张凤府接了一捧泉水温润了一下喉咙,又将手洗干净之后才道:“怕你从来这里开始就想到了这一步。”

芊荨歪着头道:“是又如何?”

张凤府道:“你如此想要看我这张脸,就不怕我这脸其实是一张丑八怪的脸?”

芊荨道:“你如此不愿意给我看你这张脸,是不是怕我秋后算账将你从九重天挖出来?又或者是因为你已经暴露了一张脸,怕这张脸又暴露的话可就无处可藏了?哦……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此刻你见到我这么漂亮的样子脸红了,所以你不好意思洗干净脸看我对不对?”

张凤府嘴角抽搐,并不说话。

芊荨继续喋喋不休。

张凤府终是忍不住道“倘若你再不住嘴,我就将你嘴巴塞进去你的臭袜子,等进了黄泉路再放开你信不信?”

兴许是已经领略到了袜子的厉害,芊荨愤愤不平的瞪了张凤府一眼。

“我的袜子不臭,不信你自己拿去闻闻。”

这话才刚刚说出口芊荨便后了悔,她本是女儿家,怎料自己会突然之间说出这句话?顿时脸颊如同火烧一般烫,便是张凤府都有些忍俊不禁。

淡淡道:“从来没有这个兴趣,想必乐意闻你袜子味道的男人有很多,不过我并不在这其中。”

芊荨本就难堪,不得已只能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冷哼道:“说的好像本小姐稀罕你们这些臭男人闻一样,真没劲,起来吧,咱们准备走了,赶紧将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然后回去继续当我的大小姐。”

说罢,芊荨拍拍手撩起湿透的裙摆站起身,她屁股下是一块被瀑布冲击的光滑的青石板。起身时候未曾注意居然脚下一滑,整个身子朝前面倾倒过去。

“哎呀……”

芊荨惊呼一声,张凤府眼疾手快,飞身过去迅速将芊荨一只手拉扯住,眼看她一双赤脚就要接触到熔浆,因那青石板光滑无比,再加之瀑布不断冲击,张凤府根本无处借力,身子止不住往前滑。

“紧紧抓住我的手。”

张凤府厉喝一声,右手拉扯住芊荨,左手将手中宝刀斜斜朝上,只见宝刀铿一声插进山崖,张凤府一手扣住金蚕丝一头铁环,双臂发力再度冷喝一声,一手拉着芊荨从瀑布之中扶摇而起,缓缓落于青石板之上。

张凤府正要呵斥一番怎的如此不小心之时,却见芊荨竟捂着殷桃小嘴笑的前俯后仰。

“哈哈……中计了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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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天山雪莲

人间修罗第一百七十五章天山雪莲张凤府摇摇头表示不知,但其实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只是却不打算说出来,太过聪明不是好事,至少一个人即便再聪明也不要随意展现出来,尤其是在这种强敌环绕的情况之下。

倘若自己知道的太多,芊荨未必就会放自己离开。

况且比起这个,张凤府此刻更好奇那单独关押的究竟是什么人,如何当得黄泉路如此区别对待?

正思绪间突然听得一阵啼哭。

“这是什么东西。我不吃,这东西给猪都不吃,我不要。”

张凤府细看过去,见崩溃那人是一个还算完好的年轻人,不知其来路,但却从其惶恐以及厌恶的一张脸上看出来他是有多不满意这份饭菜。

有同被关押的人叹气道:“年轻人,有的吃就不错了,你不吃拿来给我吃就是,总比饿着肚子强,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时候那才叫一个凄惨,更主要不吃饱哪里来的力气跟他们打斗?输了可就是一只手啊。”

芊荨像是对此早就见怪不怪,只是冷冷瞥了一眼便看向张凤府。

“其实你不用如此假装不知道,我猜你心里其实早就已经猜到了那么一星半点,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你猜的,跟实际情况已经八九不离十。”

芊荨拍拍手,那狭长双目男子很快便过来,低声道:“小姐有何吩咐!”

芊荨淡然道:“吃的太饱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男子立即道:“明白。”

说罢便迅速传令下去。

“吃的差不多就行了,吃太饱了就会变得慵懒,就使不出真正本事,都停下,准备活动。”

他这般一开口果然见十之八九的人都迅速停下,倒是还有人想多吃几口,谁曾想下一刻便被那男子迅速靠近一脚踢翻饭菜。

“这么喜欢吃你干脆就别吃了,给我把他吊起来,吊三天不给吃喝。”

……

“他们对待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么?”

张凤府不禁沉声问道。

“难道他们就不知

道假使这里的人某一天逃了出去,那将会是他们一辈子的噩梦吗?”

“那也得等他们有能力逃出去再说是不是?随我来。”

芊荨在前,张凤府在后,她将张凤府带至湖泊中心那高台,才发现台上不止有雪莲花,还有一片约摸五丈见方的平地,一边是一张温暖红木椅,上面铺就貂绒,即便身后就是散发寒气的雪莲花,那椅子上也是温暖无比。

张凤府感慨这天山雪莲的寒气与炽热岩浆湖泊的热气两两碰撞,竟还是天山雪莲赢了几分,如此近在咫尺那朵雪莲花,已是能感觉到从上面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

那狭长双目男子已跃上高台为芊荨备了一张温暖毛毯。

“小姐请披上。”

芊荨淡淡道:“那家伙也是享受的这般待遇?倒是没看出来,原本以为的苦差事到了他这里竟好像成了一桩美差,就差准备两个漂亮姑娘陪伴他了,瞧瞧这桌子上的酒肉,可真是新鲜。”

那男子讪笑道:“小姐你该知道他心中其实一直都只有……”

“闭嘴。”

芊荨冷喝道。

“这种话我不想再听第二次,行了,下去安排人上来吧。”

这平地四周有四个兵器架子,上面十八般兵器样样皆有,此时高台之上就芊荨与张凤府二人,见张凤府眼角余光始终在天山雪莲之上,芊荨不由得笑道:“喜欢么?它就在你面前,只要你喜欢尽管拿去,我绝对不阻拦你。”

“有这么好的事情?”

张凤府狐疑。

“你怕是又准备了什么阴谋诡计坑我,我又不傻,莫说带走这天山雪莲之后这里的人绝对没有一个人能活下去,就是能带走,我也绝对出不去这黄泉路。”

“看来你还不算笨,居然能想到这一点。”

芊荨笑过之后正色道:“黄泉路之所以能够存在,离不开天山雪莲,此地不通风,不通水,纵使内力再高深者在如此环境之下也铁定撑不过三日,因为有了天山雪莲降低这里的温度,这里的人才能在

这里活下来十年,他们已经被关押了十年,有的人撑不住,早早的成了飞灰,有的人撑下来了,可也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可等到九重天展宝大会开始的时候,天山雪莲就会从这里离开,到时候这里的人还是一个都活不下去,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张凤府不明不白。

“你就不怕我将这里的消息放出去。到时候引来群雄来救人?你九重天的人如何能拦得住?”

芊荨道:“只怕到时候救人是假,这些人抢夺天山雪莲才是真的,说不定还用不着我九重天的人出手,他们自己人就已经拼了个你死我活。”

张凤府道:“也许你太小瞧了中原武林豪杰。”

芊荨道:“也说不定是你太高看了你所谓的英雄豪杰,更何况……算了。如果不信,接下来你可以看看。”

芊荨拍拍手,很快便有一囚笼之中的囚禁之人被放了出来,又被那狭长双目男子拎着跃上了高台。

那人约摸五六十岁,已是头发花白,手脚都用镣铐牢牢锁住,最为让张凤府惊讶的是他竟只有一只眼睛,余下一只眼睛被人生生挖去,只留一个空洞,骇人至极。

那人道:“妖女,你又想怎样?”

他显然已不是第一次跟芊荨打交道,故此才叫出妖女这个称呼。

芊荨道:“李元莆,你我早就互相知根知底,所以废话也就不多说了,上次我领教了你落鹰三剑,侥幸赢了你半招,留下了你一只眼睛,今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能在剑术上赢了我,我便放你离去。”

李元莆冷笑道:“妖女,你觉得你说的话我可会相信?若非你以锁链困住我,又每日里给我们服用克制内力的药物,你以为你能赢过我?”

芊荨早已料到他有此一说,笑道:“上次是上次,这次可不一样了,这次我保证说话算话,毕竟我可是连你们中原的人都带进来了,你觉得我还会骗你?”

说罢,她看向张凤府。

李元莆也同样看向张凤府,眉头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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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信义

人间修罗第一百七十六章信义张凤府并不认识这人,同样,这人也并不认识张凤府。

李元莆冷哼道:“说什么都是由你一张嘴,你说他是中原人他便是了?即便他是中原人,我怎么知道他就不是你的走狗?”

张凤府对于走狗二字并不满意,这李元莆看起来也是一个火爆脾气,心道困在这里十年竟还没能将其彻底驯服,此人倒是也有几分气节。

芊荨笑意盈盈对张凤府道:“听到没,有人叫你走狗。你怎的也不表示一下?你是我的走狗么?”

张凤府并不搭理,只是观察这李元莆的确像是内力已经被克制,十成内力未必就能发挥出来二三层,恐怕这里所有的人都与他差不多,否则这么多高手又岂会被人关在笼子里十年?

只是当年召集这些人的那人究竟是什么人,又要做一件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耳朵聋了么?”

当着外人的面,张凤府如此不给芊荨面子,有些让芊荨恼怒。

那狭长双目男子亦是面露不满之色。

冷冷道:“我家小姐与你说话你没听见么?”

张凤府这才淡淡道:“我是人,不是狗。”

芊荨噗嗤一笑。

“李元莆,听到没有,他说他是人,不是狗,现在你可相信了?”

“信不信跟我有什么关系?能跟你这妖女走到一起的人又有几个是善类?”

李元莆依旧不屑。

芊荨不满道:“这么说来你无论如何都不答应跟我比武了?”

李元莆道:“比也是死,不比也是死,既然如此,我又何故再专门让你戏耍一番,妖女,我就在这里。想怎么对付我尽管来就是。”

“有骨气。”

芊荨站起身来拍拍手,满是笑意。

“不过骨气这种东西在这里是不能当饭吃的,你不答应比武,我就先从你的手脚开始砍,砍到你答应为止。”

说罢便冷冷上前,那兵器架之上随意挑了一把锋利铁剑,却见张凤府一直紧随其后不愿离开太远距离。

芊荨又如何琢磨不出来张凤府的意思?

示意狭眼男子退下之后才撇嘴道:“你如此寸步不离跟着我,就不怕我的手下看出来什么端倪?”

“我若是不如此跟着你,恐怕被你卖了都不一定知道。”

张凤府冷冷一笑。

“你要怎么对付这些人我不管,可你一但离开我一刀的距离,我都会一直跟着你,如此即便有什么突发情况,你也逃不出我的刀。”

这般对话让手脚被镣铐锁住的李元莆一惊,他只当张凤府是芊荨的随从,可从这番话里听出来的却根本就是另外一层意思,难不成这妖女竟被这年轻人威胁住了?

李元莆当下收起对张凤府的轻视,疑惑道:“少侠是何来历?”

被张凤府要挟,芊荨倒也没了刁难李元莆的心思,她将铁剑负在身后笑道:“李元莆啊李元莆,你不是挺有骨气的么?你不是方才才骂这家伙是走狗么?怎的现在突然态度来了这么个大转弯?莫非是你觉得这家伙对你有用处你才如此?他对你有用处的时候便是少侠,对你没有用处的时候就是走狗,是不是如此?”

李元莆一阵尴尬,嘴上怒道:“妖女,休要挑拨离间,方才我只是不知这位少侠底细而已。故此才多有得罪,毕竟你这妖女什么时候身边又有过如此明辨是非之人?”

芊荨又是一

笑。

“这么快就急于辩解了?我猜你接下来肯定有许多问题要问这位少侠,甚至还有事情求他去做对不对?”

论嘴皮子以及阴谋诡计,李元莆又如何比得过芊荨?

张凤府见他已气的胡子乱翘,若非是手脚被锁住,恐怕立时就要芊荨血溅五步,忙低声道:“这位老前辈不必与她一般见识,她不过有意激怒你逼你出手好偷学你的剑招罢了,有什么想说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便是。”

闻言,李元莆心怀感激,长长一声叹息,十年不见乡音,而今听了张凤府的一句话竟红了眼眶,差点老泪纵横。

张凤府听他细细道来才知他乃是中原苍鹰门的掌门,这苍鹰门倒算不得如雷贯耳,却还是小有名气,以一手落鹰剑开宗立派,剑出则鹰落,十年之前因为受了某个大人物的召集,共同密谋大事,却不曾想一夜之间无数英雄豪杰全部中计,被擒拿到此处。

当张凤府说起即将开展的展宝大会时候,他说也许这苍鹰门也有弟子前来参加,却被李元莆告知此番定是凶多吉少。

张凤府问他那大人物是谁,他说连他也不知道,只晓得最上面那个大人物分别派发消息到几个掌舵龙头那里,再由掌舵龙头分别又派发下来,他倒是说了掌舵龙头的身份。

“只不过这些昔年的掌舵之人早就成了一具具吊在那里的骸骨,究其身份也是五花八门。”

又一一细说之后才叮嘱道:“少侠,既然你已将这妖女擒住,为何不干脆一刀杀了她?我虽不知她具体身份,可我却晓得这妖女来头大的很,连掌管这里的那家伙都对她唯命是从,只要你用她威胁这里的人打开牢笼放了我们这里所有还能动的人,再给我们一些恢复内力的时间,保管能从这里杀出去,到时候再将九重天闹个昏天黑地。”

“听到没有……”

被李元莆如此直言劝杀,芊荨竟全没有半点担心的意思,反而竟是笑容越发浓烈。

“人家叫你威胁我,你还不动手?该不会是要本姑娘亲自把脖子给你送到刀下吧?要不要我借你一把剑呀!”

说完她真的将手中铁剑亲自交到了张凤府手中,此时这平台之上除她三人再无其他人,李元莆瞪大独眼,心道此时正是最好机会。

“少侠,你还在等什么?趁她手下不在,也趁那个家伙还没回来,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难道你就忍心见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继续过这种连狗都不如的日子?”

芊荨亦是添油加醋道:“看到没有,只要你威胁我然后放了他们你可就是他们的大英雄啦,到时候铁定高高在上声名大噪,说不定到时候还推举你做个什么武林盟主,到时候可千万别忘了小女子我哟?”

“玩儿够了没有。”

张凤府将那把铁剑狠狠插在平台之上,在李元莆诧异以及愤怒的情绪之下冷冷瞪了芊荨一眼。

“我没功夫陪你瞎胡闹。”

芊荨咯咯笑道:“看到没?李元莆,我都将剑亲自送到他手里了他都不动手,这可怪不得我,要说我肯定是这家伙觉得本姑娘美若天仙又贤良淑德故此舍不得杀我。”

张凤府嘴角动了动,但到底还是没多说什么,倒是李元莆已从之前感激彻底成了愤怒。

“年轻人。你可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张凤府先前还有些为李元莆被困十年而不屈服的气节敬佩,此刻听他话里意思却是不由得心中一阵不快。

他轻声道:“我当然清楚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李元莆沉声道:“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怎的如此不识大体?难道你不知这妖女心狠手辣心肠歹毒,我们这里的人最起码有一半是死在她的手下吗?”

“知道,我当然知道。”

张凤府眉毛一挑。

“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十年前召集你们的人不是我,也不是我将你们困在这黄泉路之中,倘若我今日没来,你这番火气又打算对谁发?”

张凤府本是心怀怜悯之人,但心有怜悯,却也有个度,最起码他知道对于有些太过自以为是的人,一味的给他好脸色并非是什么好事,说不定别人非但不感激,反而会顺着杆子往上爬,最后将自己踩到脚底下。

李元莆咬牙切齿道:“好,好,年轻人,我真没想到你是如此贪生怕死之辈,你不配资格做我们中原人,今日全当我看走了眼,早知如此,我又何必收回我的话?照我看来你跟这妖女分明就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张凤府冷笑不已。

“难道如同你这样自己做不了的事情强迫一个不过跟你只是同样来自中原的年轻人去做就算是你的本事了?真是滑稽,我曾答应过只需要她将我带到黄泉路来我便不伤她性命,你又要我威胁她,岂非让我出尔反尔?为了你自己的私心你就要我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老前辈啊老前辈,看来还是九重天给你们准备的伙食太过丰盛了,才让你吃饱喝足之后连脑子都出问题了。”

“后生,你好大的胆子,跟妖女需要讲什么信义?她又何曾对我们讲过信义……”

李元莆一双拳头已捏的咯吱咯吱作响,奈何根本挣不脱那铁链。

张凤府淡然道:“老前辈,你还是省省吧,有空在这里冲我发火倒不如安心回去静静等待时机,她对你们讲不讲信义是她的事情,我对她讲不讲信义却是我的事情,即便有朝一日我与她注定要分个你死我活,那也是在做到这次承诺之后。”

“等等。”

芊荨突然冷笑。

“李元莆,你这么能说会道,一口一个妖女,叫的好生畅快,不如我送你一份礼物。”

李元莆一愣,本能觉得哪里不对,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候只觉得耳根处一阵凉嗖嗖,被芊荨削下来一只耳朵。

李元莆捂住伤口痛苦无比,却紧咬牙关不发出一点声音。

芊荨笑道:“你都说了我这妖女不讲信义,那我就干脆再妖女一点咯,你不会生气吧?咯咯。”

张凤府见她举手投足之间取了李元莆的耳朵竟好像做了一件根本不足为奇的事情一般,不禁心中叹道,恐怕这十年来关押在这里的人几乎不会有谁落下,从这一点上来看。也不知芊荨究竟秘密得到了多少门派的武功,有了这些门派的精粹,也难怪九重天能无声无息之间造就出这么多的高手,只是,那单独关押又区别对待的人究竟会是什么身份呢。

正思索间,芊荨已冷喝道:“邪眉,将这老东西带下去,吊起来,每日里荆棘抽打,直到他什么时候肯求饶为止。”

那狭长双目男子迅速跃上来,将李元莆单手拎住,恭敬道:“小姐又要挑谁?”

“老是面对这些老东西我都看烦了,今日换个口味,把那个什么笑什么刀带出来。”

“笑里藏刀?”

张凤府眉头一皱。

芊荨立马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点头道:“对对对,就是那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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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他很强

人间修罗第一百七十七章他很强当邪眉将又一人带上来的时候,张凤府竟发现带上来的男子竟罕见的是一浑身俱全之人,除了头发有些凌乱,衣裳有些邋遢,半张脸隐藏在随意披散的头发下,隐约可以看到其嘴唇上杂乱的胡须,以及两缕从眉间垂下来的白发。

即便依旧有手脚镣铐锁住,笑里藏刀被邪眉带上高台的时候根本无半点害怕或是恐惧的样子,甚至连方才李元莆的半点骨气都没有,他就那般囫囵坐到了地上,一条腿盘着,一条腿蜷着,一缕白发自由垂下,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却从他身上看到了几分全然不应该出现在黄泉路的慵懒。

芊荨示意邪眉退下,如果说之前邪眉对李元莆还有几分不放心,不愿直接离开的话,那么此时此刻他对于笑里藏刀却是放了十万个心。

张凤府都不明白这其中究竟是为什么。

待得邪眉离开之后,芊荨则一改之前对李元莆那般咄咄相逼,将两条腿放在面前那张上有酒菜瓜果的桌子上,笑道:“笑里藏刀,好久不见了呀。”

她笑起来时候直将一双眼睛眯成了月牙一般,天真,烂漫,如同二八少女,倘若不是之前所作所为,张凤府相信说不定自己都有可能被她这般笑容给蒙骗过去。

笑里藏刀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慵懒道:“你是想说我们好久不见了,因为想我才将我带上来看看我,还是说你单纯觉得好久不见,想看看我是不是比上次更英俊了几分?”

“有区别吗?”

芊荨疑惑道。

笑里藏刀淡淡道:“如果你是因为想我了才将我带上来,那你现在已经看到我了,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如果你是想看我有没有比上次更英俊一些,那我更没必要在这里跟你多说废话,因为这本来就是明摆着的事情。”

“哈哈。”

芊荨乐的拍起了巴掌。

“你这家伙倒是不论什么时候都改不了你的油嘴滑舌,你这么着急回去你那牢笼,难道你不觉得这上面更凉快更舒服些么?下面那可是连狗都不想呆的笼子。”

“有句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更何况是在你这妖女面前。”

笑里藏刀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只眼睛,先是在张凤府身上打量片刻,又才将目光放到芊荨身上,好奇道:“怎的你这妖女今日却是换了随从?上次那个吹箫的呢?莫非被你玩儿腻了踹到阴沟里了?”

“你猜猜……”

出乎意料的,对于李元莆的声声妖女,芊荨怒火中烧,却对于笑里藏刀这妖女称呼竟好像根本没有生气的样子。

“我猜不到。”

笑里藏刀摇摇头。

张凤府清楚瞧见他虽然只露出半张脸,却也绝对是让许多女人欲罢不能的半张脸,薄薄的嘴唇,高挺的鼻梁,还有眼里的放荡不羁,唯有眼角的皱纹证明了他早已不再年轻。

可有时候饱经沧桑又放浪形骸的男人才最让女人痴迷。

“不过我倒是看出来一点。”

笑里藏刀抿嘴一笑,虽无迷人酒窝,笑容却自带三分痞气。

芊荨连忙问道:“你看出来哪一点?说说看。”

笑里藏刀笑道:“你这次带的这小子却是比上次那家伙有意思的多,我看这小子比较顺眼一点,至于那位吹箫的,虽长得也算人模狗样,可就少了几分男人应该有的味道。



“哦?”

芊荨瞪大眼睛似笑非笑,又看向张凤府道:“听到没有,有人夸你,难道你就不表示一下?”

张凤府冷哼一声不说话。

芊荨懒得自讨没趣,又对笑里藏刀道:“嘴巴如此能说会道,难怪当年能俘虏那么多女子的心,只是你知不知道为何关押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必须留下自己的武功才能苟延残喘活下去,可为什么你就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活下来?”

“我哪里知道你这妖女的心思,总归不会是因为我的英俊就对了。”

“哈哈,还真被你说中了,就是因为你长得英俊才对你网开一面,你知道每次过来时候面对那群歪瓜裂枣,看的本姑娘吃饭都吃不下,唯独看到你的时候还觉得有点意思。”

“可惜你生的太晚了。”

笑里藏刀叹气。

“你若是再早几年遇见我,说不定此刻早就与我双宿双栖了,又怎会一直窝在这鬼地方做什么大小姐?”

张凤府嘴角抽搐,笑里藏刀果真名不虚传,即便而今只不过是别人阶下囚却还如此大胆,怎的如此一个江湖老手就收了宋一血这样一个木讷的弟子呢?

“好胆,本小姐就喜欢你这份气魄。”

“这话我也只敢在你面前说说罢了,等到那家伙来的时候我可不敢这么调戏你,我还想多活几年看看有没有机会从这鬼地方活着出去。”

提起那个人的时候芊荨明显眉头一皱,虽张凤府不知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却也知道芊荨一定是不怎么喜欢那个人。

“真是没劲,好端端的提什么其他人。”

芊荨冷冷一喝,将桌上酒菜瓜果一脚尽数踢翻,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张凤府下意识一个激灵,但笑里藏刀却好像早就习以为常一般淡淡道:“那接下来是不是可以放我回去了?”

“不行。”

芊荨冷喝。

“你把本姑娘心情弄的这么不开心,这就想一走了之了!”

笑里藏刀道:“既然如此,除了以身相许,其他的什么都好说。”

“好呀。”

芊荨眼珠一转。

“你做出一个最英俊的样子我不但放你回去,我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什么的就不用告诉我了,等你这妖女什么时候愿意放我离开,那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好消息,至于最英俊的样子,现在就是了。”

“哈哈哈,那你扮一个丑八怪的样子给我看看。”

“这个更没必要了。”

笑里藏刀站起身拍拍屁股。

“让你旁边那位小兄弟给你准备一面镜子,你就会看到丑八怪是什么模样了。”

“哈哈哈哈哈哈……”

芊荨捧腹大笑,殊不知张凤府更是憋的肚子里难受。

心道这笑里藏刀果然不愧为当年让江湖上女人趋之若鹜的男人,且不说他英俊相貌,单单就这份几句话就将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本事已经足够让十之八九的男人望尘莫及了。

芊荨大声道“喂,你就不想知道我告诉你的是什么好消息?”

笑里藏刀头也不回道:“不想知道。”

“可如果我告诉你的是关于你徒弟和你儿子的事情呢?你还想不想知道?”

“儿子?徒弟?”

笑里藏刀身子一顿。

“不知道我那么多儿子你说的是哪一个?”

“……”

芊荨咬咬牙。

“纵然你儿子多,可你徒弟总该只有一个吧?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徒弟的事情?”

“不想知道。”

他再度摇摇头。

“儿孙自有儿孙福,用不着我去瞎操心,没别的事情就这样,我还得回去睡觉。”

他说罢纵身一跃,张凤府正担心他内力全失出了什么岔子之后已见邪眉飞速夹起他的身子跃到了岩浆湖泊之上的某处牢笼。

就连笑里藏刀这种人物竟也只有被关笼子里吃猪都不吃食物的份儿吗?

笑里藏刀的到来果真让芊荨心情好了不少,甚至开始调侃起张凤府来。

“倘若你有人家三分油嘴滑舌的本事,又哪里需要你将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带你来黄泉路?说不定到时候你动动手指头本姑娘就巴不得来给你带路呢。”

张凤府淡淡道:“咱没那个本事,咱也没那个福气。”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不过本姑娘就喜欢你这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人,不像有的人……”

她说起有的人三个字的时候,目光里又是一阵灰暗。

青铜巨门在闷哼声中再度开启。

芊荨一改方才与笑里藏刀说话时候那般开心,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可真的说风就风来,说雨就雨下,最讨厌的人来了。”

张凤府正好奇间,又突然一阵指尖颤抖,当看见来人的时候,他古井无波的一双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杀机,却又极好的隐藏起来,这等让芊荨突然觉得如芒在背的感觉也仅仅只是持续一刹那。

心道怎么回事?

倘若有人问起什么是杀气,有人能回答出个一二三来,常年浴血奋战的军人身上都有一股肃杀之气,常年刀口舔血的江湖人身上也有一股杀气。

便是杀了几年猪狗的屠夫沉淀个几年下来,身上也能有一股让畜生惶恐不安的杀气。

可杀机是什么却真没几个人能说得清楚,偏偏芊荨又真切感觉到了一股冰冷死亡之意。

细看周围无人,只有一个张凤府,琢磨着难道是这个家伙?可她看张凤府的时候只见张凤府面色如常,并无哪里不对,心想看来多半是幻觉了,也许只不过是见到那家伙来了本能有些反感罢了。

“看来他就是你很讨厌的那个人。”

张凤府眯着眼睛道。

“他看起来的确是有些让人讨厌,可我也能看出来他很强。”

“没错,他的确很强。”

芊荨站起身淡淡道。

“他若不强便没资格做这黄泉路的执掌者,可也正是因为他太强,所以才会被安排到这黄泉路。”

张凤府疑惑道:“这是什么逻辑?九重天不是有能者居之?”

芊荨森冷道:“你非九重天的人,不知其中缘由,他再强也只不过是一个叛徒而已,他能叛逃师门,假使有一天有比九重天更好的去处,他也一定会叛逃出九重天,因此我九重天的人对他是又敬又怕。”

“那么你呢?”

“我对他是又恨又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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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皓月

皓月踏进了那扇沉重的青铜大门,就好像回到了自己家一般自在,可自在当中又饱含多少不自在?

来来往往的黄泉路扈从手下大多是由他一人提拔,也是他一人从九重天亲自挑选,余下的那部分便是从这群被关押的中原武林高手当中挑选出来,为了能吃到可口的饭菜,为了能喝到干净的水,一个人能坚持十天半个月吃着猪都不吃的饭菜,只能说他有毅力,能坚持半年,可以说他是逆来顺受,能坚持十年,只能说那些人早已不把自己当做人来看,可终归还是有些人想做回人,对于这部分人,皓月虽说心中不齿,却也绝对不会责怪他们。

倘若人不能像人一样活着?那活着有还有什么意义?

他刚刚踏进门便见豹头提着一桶温热饭菜从那最秘密洞府之中骂骂咧咧走出来,在见到皓月时候,豹头亦是嘴上絮叨不停。

皓月道:“他果然还是最近根本不吃不喝么?”

“老大,非但不吃,反而将我骂了出来,也不知如今都成了这幅模样又还有什么资格可以嘚瑟的?要我说咱们不如干脆一刀宰了他,省得一天被他坏心情。”

“现在不杀他自然有不杀他的道理,他既不肯吃,那便将他饿着,饿着饿着总会吃的,早知他要如此闹绝食,我便不该将那好消息告诉他。”

皓月拍了拍袖口,又双手负后先将所有关押起来或是吊起来的人巡视一圈,这已成了他每日里必须做的事情,他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有着一双锐利的双眼,面白如玉,就如同其名字一般。皓月,天上的皎月,他脸上无时不刻不挂着笑容,好像只要有笑容在,任何事情都能变得迎刃而解一般。

熟悉他的人每每靠近他都会觉得如沐春风,不熟悉他的人也会在靠近他的时候莫名心中有三分温暖。

他已有三十二岁,却保养的如同二十三岁一般,甚至张凤府都觉得倘若他二人并排站在一起,也一定会让别人觉得自己是哥哥。

前提是他二人能够心平气和站在一起。

“真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他若不随时挂着这幅人畜无害的笑容我或许还不会如此对他讨厌,可一但他挂着这笑容,我便觉得打心底不舒服,总觉得他这笑容实在阴险的很。”

“那是因为你这位大小姐没有看到过更让人觉得不舒服的笑容。”

张凤府又想起修罗道之中遇见的笑三笑,笑三笑的那张脸,绝对是比皓月来的让人不舒服更多。

言谈之间,皓月已朝台上缓缓而来,他已能瞧见站在台上的芊荨,笑意更浓。

张凤府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自己处心积虑想要寻找的人,故此压低声音对芊荨道:“本来你只需要不离开我一把刀的距离就行,可这家伙来了你距离我不能离开半把刀的距离。我赌不起。”

“为什么?”

芊荨疑惑道。

“难道你竟然害怕这家伙?”

张凤府摇摇头。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我不能就这样糊里糊涂死了,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所以我也不希望你再准备怎么算计我。”

“这一点你放一万个心,纵使本姑娘今日死在你的刀下,我也决计不会靠近这家伙的。”

张凤府见她说话如此斩钉截铁,心道虽不知皓月究竟哪里惹怒了这位大小姐,这件事情上看来却并不像是作假。

“如此那就最好。”

皓月纵身踩着密密麻麻的锁链跃上高台,他即便跃上来时候也是双手负后,风度翩翩,只是这份风度在芊荨看来非但没达到预料的

效果,反而有些让她觉得做作,对于张凤府,对于笑里藏刀她都可以时而狡黠,时而奸诈,时而甚至露出小女儿的姿态,只因张凤府与笑里藏刀够真。

张凤府真,芊荨一直知道他想做什么,并且一直坚持做什么,更是做事有自己的原则。

笑里藏刀真,他真在对于天下女子从来都是直来直去,虽说花言巧语油嘴滑舌,却并没有半点欺骗。

反而是面前这衣冠楚楚永远挂着一副笑脸的家伙,芊荨一直看不透他究竟想要什么,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叛逃出中原首屈一指的圣地冰宫,甚至一并盗走绝对能引起江湖震荡的天山雪莲。

对于看不透的人,不论什么人都会保持几分警惕的。

“方才去罗生门有事情耽搁,倘若芊荨你早说你要来,我就与你一起,顺便可以说说话那该多好。”

皓月微笑示人,对于芊荨更是恭恭敬敬。

只可惜芊荨并不感冒,冷冷道:“你还是叫我大小姐我听着比较顺耳,还有就是这里这么多人,你想找个人陪你说话还不简单?如此没必要等我了,再说了,难不成我来这里还得提前通知你一声?”

任哪个男人被一个女人如此反唇相讥脸上都不会太挂的住,偏偏皓月就挂的住,非但不生气,反而竟还有几分抱歉的模样。

笑道:“大小姐位高权重,自是不需要向我知会,只是近来九重天杂七杂八的人多,小姐你身份又敏感,倘若被心怀叵测之人抓住了机会,到时候但凡出了一点事情,罗生门问起罪来谁又担当得起?”

“若说起心怀叵测之人,我面前可不就有一位?至于出了什么事情。九重天就这么大,处处都是我们的人,我能出什么问题?”

“是么?”

皓月突然收敛几分笑意。

“此番我可是听说一点小道消息,小姐被人劫持,如今九重天的人正在到处找寻小姐下落,却是没想到小姐居然来黄泉路了,对了,说起来,小姐身后这人我怎么没见过呢?”

终于到自己了。

张凤府大气都不敢出,见皓月一双眼不断在自己身上扫视,生怕被其看出什么端倪。

芊荨心道不妙,虽讨厌皓月,可对于这家伙却也不得不佩服,若没有几分心思又岂能将这关押起来的这么多人治理的服服帖帖?

忙道:“难道我身边带些什么人也需要你来管吗?他不过是我刚刚招揽来的侍卫,难道你觉得他身份还有问题不成?我会傻到引狼入室?还是说你觉得有人能挟持我?”

“不敢不敢。”

皓月忙道。

“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毕竟从未见过这位兄弟,不知这位兄弟叫什么名字,什么来路?”

“我的人又关你什么事情?皓月,你可不要管的太宽了。”

皓月倒也是极为能忍耐,只是他越如此忍受,芊荨便越要激他生气。

谁知皓月竟也不生气,两步上前仔细打量张凤府,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倘若此时他要杀张凤府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最终,他的目光却放在了张凤府的刀上。

“好刀……”

皓月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张凤府心里紧张,心道早知如此便不应该随身携带这把刀,皓月也是冰宫弟子,虽说是冰宫叛徒,可指不定便见过这把刀,到时候被他认出来又该如何是好?

“谢谢。”

张凤府沉声道。

“此刀的确是好刀。”

“能不能借我看看?也好让我仔细观摩观

摩。”

“恐怕不能。”

张凤府几乎是硬着头皮说这句话,哪怕他知道面前这家伙只要想,绝对能在呼吸之间夺走自己的刀,并且让自己毫无反抗之力。

“为什么?”皓月好奇道。“只是看看又有什么关系呢?”

“刀不是拿来看的。”张凤府一字一句道。“刀是用来杀人的。”

“你觉得你能杀了我?”皓月进一步问道。

“我杀不了你,我若有那本事能杀了你,便不会要你在小姐面前如此话多。”

“那你知不知道我想要杀你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皓月轻轻一掌拍到了张凤府身上,张凤府早就料到他要存心试探,故此根本不敢以冰玄劲护体,只能任由来自皓月的那股霸道内力钻进自己身体。

张凤府运转寒冰掌,将一股寒冰之力阻碍皓月内力,又将余下内力送还给皓月,哪里想到那股来自孟九幽绝学的内力才触碰到皓月身体便反震回来,张凤府陡然睁大眼睛,闷哼一声,硬生生将涌上喉咙的血又咽了回去。

冰玄劲。

魔罗的绝学,居然连皓月也练成了?

闻张凤府闷哼,芊荨知他定是受了伤,只是原本应该极其高兴的事情现在却不知为何一阵心里慌忙。

“皓月,你太过分了。”

“小姐生气了?”

皓月终于有了一丝除了笑意之外的情绪,有些不明白,甚至有些恼怒。

“小姐你居然会为了一个下人生气。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我之所以生气是你太不将我放在眼里,他是我的人,你何故如此对我的人下手?”

“小姐你的人?”

皓月轻笑。

“方才我是有些怀疑他的身份才出手试探,现在看来小姐如此关心,他又如此像一条狗一般对小姐你关怀备至,看来他果真是小姐你的人,那么我为我方才的莽撞道歉。”

说是道歉,又哪里有半分道歉的意思?

张凤府将这股愤怒压在心里,被芊荨迅速拉住一只手准备离去。

却在此时,张凤府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如沐春风的男子。

“怎么?还有话要说?”

“我想问你认不认得我?”张凤府压低了声音说道。

皓月不明所以,双眼一眯。

“认不认得你又怎样?”

张凤府道:“看来你不认得我,可我认得你,你小心点。”

……

“老大,那小子多半有问题。”

张凤府芊荨二人离去之后,邪眉已凑至皓月身前。

“方才小姐刚过来时候我们便看出来了,她不要我们叫她,若是熟悉之人断不会如此。”

“我早就看出来了。”

皓月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方才我用内力试探他的时候便看出了端倪,换做任何一人被人以内力攻击的时候都会本能以内力还击,他却反应比我想的慢了那么一刹那,若非故意隐瞒,又何至于如此?”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跟着他们。”

皓月冷笑。

“等他们出了黄泉路就半道上截杀那小子,死在黄泉路我懒得听小姐跟罗生门告状,死在半道上,没有真凭实据又有谁知道是我们下的手?”

“那不知派谁去?”

“谁愿意下顿饭吃肉包子就派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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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来的真快

人间修罗第一百七十九章来的真快谢谢你。”

一踏出青铜大门,张凤府长呼出一口浊气,即便胸口仍五脏六腑翻涌,却远远比待在皓月面前轻松许多。

“你不必谢我……咱们还是赶紧离开此处比较妥当。”

芊荨没来由的一阵心虚让张凤府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忙问道:“这是为什么?”

芊荨没好气道:“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不想死在这里赶紧走就是了。”

张凤府满头雾水,但见芊荨神色慌张眼神闪躲,已不复方才那般咄咄逼人,更加好奇,不过看芊荨似乎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这才紧随其后,沿着来时的路回去,却在走到半道上的时候被芊荨拉到了另一处山壁之前,只见她飞快在山壁之上摸索一阵,也不知按到了哪里,只听得山壁轰隆隆一阵作响,竟直接开启了一道暗门。

“你走这条密道,记住了,只需要直往前走,千万不要走岔路,另外,将你身上衣服脱下来给我。”

“啥玩意儿?还要脱衣服?”

张凤府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又听得芊荨不耐烦道:“要你脱你就脱,费什么话?难不成你还怕我会吃了你不成?”

张凤府越发不明就里,沉声道:“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方才要帮我,现在又要我走这条密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有意在这里设计下什么机关陷阱故意坑我?”

他隐隐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可芊荨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

“我让你走你就走,废什么话,再晚一点恐怕你想走都走不了。”

“你不说清楚我肯定不会就这样走,毕竟你这妖女诡计多端,我只信得过我的判断。”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迫于无奈,芊荨只得将事情经过尽数道出,原来刚入黄泉路碰到邪眉二人时候便有意让他二人看出来不对劲,好趁机拿住张凤府,谁知竟半途上碰见了皓月。

张凤府听完已彻底黑了脸。

冷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不会如此轻而

易举就带我进了黄泉路,原来你早就将我算计了进去,亏得我还在李元莆面前那般护你,只是你既然早就有心将我擒住,此刻又为何要帮我?”

他心道这妖女心思当真让人猜不透,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一会儿要救自己,一会儿又要害自己,简直难以捉摸,此番她又要我单独走这条密道,却不知究竟是有意帮我,还是故意将我引开又设计害我?

芊荨此刻正在急头上,猜不到也懒得猜张凤府那么多心思,只是冷冷道:“没错,我之前是打算擒住你不假,谁让你一路上老是威胁我要划了我的脸。”

“那你现在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虽然很不喜欢你这家伙,可我更不喜欢皓月那家伙,如果他擒住你,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你若被我抓住,我顶多也就是揍你一顿,抽你的筋扒你的皮,再不济也就是挖了你眼珠子,可倘若被他擒住,你看那些挂在锁链上的那些骸骨就知道你的下场了。”

抽筋扒皮还只是顶多?

张凤府嘴角一阵抽搐。

“可你让我走,那你又该怎么办?”

“我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只需要穿上你的衣裳引开他们,倘若他们认出来是我,又哪里敢对我怎样?等到发现过来的时候恐怕你早就逃到了九重天。”

“可是……”

张凤府心中五味陈杂,竟是越发看不透芊荨,心道她耍起诡计的时候厉害得过十个男人,此刻愿意将追兵引开的时候竟又有几分难得的仗义气度。

“哎呀,别可是了,我说你这么个大男人怎的如此婆婆妈妈?你先前威胁我的那股子豪气呢?你若再不走可就晚了。”

“为何如此待我?别忘了你我可是仇人。”

“为何!”

芊荨一愣。

心道:对啊,我为何要如此对待这家伙?他先是屡屡暗算自己身边的人,又设计将自己擒住,一路之上更是将自己一张脸抹花,又拿刀威胁自己,以上任何一条都足够他死个千八百遍。

可不知怎的脑子里又浮现出张凤府与自己同吃一只烧鸡,同行黄泉路,他不顾性命救自己,又替自己以内力烘干衣裳,替自己穿鞋穿袜。

一时间芊荨竟心乱如麻,更不知如何作答,极为恼火。

不得已之下只得冷冷道:“你可莫要想太多,我之所以如此对你不过只是因为你对我的羞辱绝对不可能那么轻易就偿还,让你死在这里岂不是便宜了你?我还想捉住你狠狠收拾你,咱们的较量这才刚刚开始,出去的时候有的是机会。”

张凤府总算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这时候才淡淡一笑。

“这才是我认的妖女不是吗。将你手给我,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什么?”芊荨下意识抬起头。

却只感觉到手臂传来一股大力,等她反应过来时候已被张凤府揽住她腰肢一把拉到了其身后。

芊荨顿时明白张凤府要做什么,忙瞪大眼睛道:“臭小子,你疯啦?”

张凤府莞尔一笑。

笑容没有皓月那般来的好看,却让芊荨心中如同被重锤震击了一下一般。

“我没疯,所以让女人替自己挡灾这种事情我根本做不来。”

“你已经受了伤,你这是送死。”

“这不正是你这妖女想要的么?进去了就别出来,我会在外面布置下金蚕丝,若不想被金蚕丝大卸八块,你就乖乖待在里面。”

石门关闭最后那一刹那,芊荨只隐约听得张凤府最后一句话。

“这是男人的决斗。”

接下来便听到一阵开门机关被人毁去的声音,再想听什么却根本听不到了。

……

做完了这一切,张凤府才踉跄离开石门。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那玉瓶乃是萱萱所赠,心道好在临别时候忘了将这玉瓶交给萱萱,否则此刻怕是疗伤的丹药都没有了。

张凤府刚刚服下一粒芬芳丹药便已听得青铜大门遥遥开启的沉闷之声。

来的还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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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一起上路

人间修罗第一百八十章一起上路张凤府借着从青铜巨门之内照射出来的惨淡光线,隐约可见两人正互相搀扶而来。

因为隔着大老远,看不清楚那两个人样子,只能凭借蹒跚步履估计他二人年纪当有五六十岁,并非黄泉路中皓月的手下,如此,张凤府很快便揣测到了二人身份,想必定是被抓起来听从皓月号令的棋子,只是却不知皓月究竟许诺给了这二人什么好处。

张凤府心知越快离开这鬼地方越好,最好能到达黄泉路之外再大打出手,到时候打斗出来的动静说不定就能引来高手相助,只是他却没想到那二人的步子看似缓慢,实则却是矫捷无比,快至他近前时候一人更是化作一道残影挡住了他的去路,一前一后夹击。

单从这么快的速度张凤府也知道此二人万不可力敌,即便被困在黄泉路达十年之久,可想必这些被困住的高手只要还活着,就抱有还能重见天日的希望。

因为有希望,所以这些人绝对不会停止对武道上的探索。

张凤府心沉到了谷底。

“看来二位的内力已经恢复,既然已经恢复,为何不干脆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前面那人张嘴却发不出来半点声音,因为他的舌头已经被人割去,除了没有舌头之外,他的一只脚脚掌也被人砍下,只剩一根光秃秃的宛若木棍的腿。

张凤府不得不回过头看向后面那个人,他虽舌头完好,竟被砍断了一条手臂,总之去了黄泉路的人,根据张凤府所见,除了笑里藏刀完好无损之外,其他人无一不是缺胳膊少腿,残忍至极。

身后那人道:“想走,可走不掉,只要我们一但有任何离开的意思,先死的那个人一定是我们。”

“那就是说没得谈了?”

张凤府声音一沉。

“他将你们变成这个样子,难道你们还心甘情愿为他卖命?你们的骨气呢?”

“骨气?”身后那人自嘲大笑。“一个人假使被困在这里十年,什么骨气也都该消耗没了,你所谓的骨气在我们看来还不如一顿鲜肉包子来的更有诱惑力。”

原来皓月竟只是用了一顿包子便让这两人替他卖命,张凤府心中叹息,心道真是可怜了这些原本应该大名鼎鼎的中原高手,居然落到了如此地步。

只是从这里却不难看出皓月的手段着实阴险的很,他太过知道人的通病。

张凤府道:“可是二位想过没有,也许我是你们最后的希望?只有我才能将你们都困在这里的消息带出去,到时候才会有人愿意联手来救你们,你们若是杀了我,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你们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他继续循循善诱,心道若是能说得通这二位,从这里安全出去之后却是不再需要害怕了。

只可惜身后那人冷笑道:“你说的的确很有诱惑力,可要杀你的人不是我们,是不喜欢你的那个家伙,即便我们不杀你,他还会继续派别的人杀你,而假使我们不听他的话,说不定他会连我们一并也杀了,我们不想死,所以死的只能是你。”

谈判就此告一段落,张凤府心知今日多半凶多吉少,倒是多亏了萱萱的丹药,虽说没能将五脏六腑翻涌气血完全平息,却也平息了一个七七八八。

罗刹门出手的东西又怎会是寻常宝贝?

面对这两个十年前便作为中原一流高

手参加那个什么秘密计划的家伙,张凤府根本不敢托大,一上来便是寒冰之力,只是奈何那两人速度奇快无比,分别从上三路下三路攻击他,看样子是要一招制敌。

要想胜就要铤而走险,继续打下去才根本跑不掉,当此时候张凤府一边运转寒冰掌的寒冰之力,一边运转火云刀的烈焰之力,只听得他冷喝一声,四掌接触,张凤府竟根本忍不住哇的吐出一口鲜血,随即双眼布满惊骇之色。

两个八品。

这还能打?

殊不知此时那二人同样也觉得有些诧异。

一人道:“这么古怪的内力?怎的这么灼热?险些烫到我的手了。”

一人道:“为什么我感觉到的却是一股寒意?这小子有点意思,不如咱们将他擒住带回去给那家伙好好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换顿红烧肉吃。”

“有道理,就这么办。”

此时此刻张凤府欲哭无泪,他只知这二人当是高手,却不知已经强到了如此离谱的地步,天下武道总共才九品,达八品者已是当世超一流高手,他心知自己火云刀却只是有所小成,猝不及防之下要伤到一个七品高手却还是极为容易做到的,谁知这等霸道武功到了这两人这里竟只是觉得有些烫手?

而现在两人竟还要抓自己回去给皓月邀功?两个八品高手竟对皓月如此畏惧,那家伙自十年前叛逃冰宫之后,如今又该厉害到了何种地步!

张凤府吐出一口血沫子怒骂道:“想要抓我回去也得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才行,看刀。”

匣中三尺宝刀出鞘,寒光冷冷,却在下一刻突然整个刀身变作一片炽热的红色,张凤府灌注浑身内力于刀中砍出了最后亡命一刀。

此一刀在前,前面拦路的跛子双眼一眯,身后那断臂道。

“好刀,人有古怪,刀也竟是一把好刀,如此一来就更不能放你这小子离开了。”

跛子伸手就要去接张凤府的刀,他竟只是用血肉之躯硬接那一刀,八品高手,不可小觑,张凤府将一条性命都赌在这一刀之上,又哪里肯让他轻而易举接住?

突然,那通体炽热的宝刀诡异的斜斜一歪,从跛子的掌前划过。

打歪了?

跛子脑子里正闪过这个念头,突然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又见宝刀斜斜从张凤府手中飞出去之后又突然诡异的退了回来,张凤府单手操纵金蚕丝,要以宝刀加金蚕丝的配合将跛子一双腿削掉,谁知跛子反应更快,高高跃起一丈,刀势从他脚下划过,张凤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住宝刀,就趁着这个空挡从跛子的胯下钻了过去。

“想走?”

身后断臂冷喝一声,只见他右腿微微弯曲,整个身子同时弯下腰,左腿发力,其人立时如同离弦之箭呼啸正朝张凤府后背撞去,他身材矮小,可这般撞击产生的力道却并不亚于千钧顽石,张凤府先前那一刀几乎已经抽空内力,此时竟是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断臂撞中后背,其人以比断臂更快的速度斜斜向上朝黄泉路出口飞出去。

单单只是这一撞张凤府便感觉好似三魂七魄已经没了三魂一般头脑一片空白,眼见就要撞到拐角处一片山壁,多年以来于九死一生中练就出来的反应让张凤府深知此时绝对不能昏死过去。

张凤府咬牙大喝一声。

“醒来。”

在断臂瞠目结舌之中,张凤府将手中宝刀刀尖刺进自己大腿,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浑浑噩噩之感瞬间被完全摧毁,张凤府借着还在往前飞的力道将手中宝刀从腿上拔出来,用尽最后一口力气朝着出口投掷出去,慌乱中也不知宝刀究竟插到了哪里,张凤府便顺着金蚕丝以及宝刀飞出去的惯性速度再快三分,险之又险的从拐角处的山壁躲过,才过拐角,豁然开朗。

只是当张凤府瞧见自己的一刀竟刚好插到了距离出口不过五六丈处的石壁之上时候,原本苍白的脸更加面如死灰。

只差一点,再一点力气,只需要再往前五六丈,到了瀑布之下,就有逃出生天的可能,可如今差了这五六丈竟好像是生与死的间隔。

在瀑布的轰隆声之下,即便这通道之中喊破了喉咙也是不会有人听得到的。

身后断臂哈哈大笑。

“兔崽子,任你手段层出不穷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得老老实实跟我回去?”

断臂已近在咫尺,他速度极快,化作离弦之箭的时候速度更快,张凤府深知倘若自己再被冲击一下,即便将整条腿砍下来恐怕也不能让自己恢复清明了。

难道就这样死在这里?

张凤府下意识摸向怀中,不知怎的竟摸向那玉瓶,又想起临别时候萱萱曾说的那番话。

现在想来张凤府竟隐约有几分后悔。

心道自己分明早就知道芊荨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却还选择相信她,倘若萱萱在自己身边,以她不输给芊荨的狡诈,自己未必就会落得如此下场。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过自负了。

张凤府偶然又触摸到一直带在身上的那块沉重令牌,那便是萱萱一直想要寻找的东西。

这东西留着又还能有什么用处?留下来反倒便宜了皓月那家伙。他本就已经强大无比,倘若再有了这块罗刹令,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留之无用。

张凤府一咬牙深吸一口气将罗刹令丢出洞口,像是要丢进岩浆河流里面烧毁一般,他已单手拔出宝刀,对准自己胸膛,一但断臂撞上自己,他便会将宝刀从自己心窝子里插进去,以这把刀的锋利,顺带连身后这家伙的命一并取了去。

碰巧看见这一幕的断臂此时想撤势已然来不及。

怒道:“兔崽子,你是不是疯了?”

张凤府近乎疯癫一般哈哈大笑。

“你要我死,我又岂能让你好好活下去?一起上路吧,老王八蛋。”

一刀对准心窝子捅了下去。

……

身在密道暗门之内的芊荨不知怎的突然浑身一个激灵。

随即便是一阵没来由的心悸。

喃喃道:“难道……”

不知怎的,她竟突然好像觉得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疼痛无比。

咬牙道:“你这王八蛋,我要你先走你不走,非不听我的,难道真以为我会害了你不成?虽说本小姐的确是害过你,可你知不知从你用内力烘干本小姐衣裳的时候本小姐早就不恨你了。”

一席话闭,眼泪竟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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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再信他一次

人间修罗第一百八十一章再信他一次没有谁会比此时此刻的小淫,虫更加悲催,他本轻功无双,来无影去无踪,这么多年来但凡他要下手的女人几乎没有一个能逃得过他的手掌心,因为没人能飞得过他,也因为没人能追的上他。

即便困在悬崖峭壁之上,他也能想出法子借着巧力逃出生天,他甚至已想好将伤养好之后该如何好好收拾那罗刹门的魔女。

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才漂浮在九重天的城镇上空便被人当成了真正的蝙蝠,数十兵器冲天而起正对他而去,像是要将他这只假蝙蝠捅成一只真刺猬。

可小淫,虫到底是小淫,虫,因为早就与身上这件蝙蝠衣合为一体,对其早就操纵的轻车熟路,能利用蝙蝠衣巧妙的躲过所有飞上天的兵器,只是巧力再巧,也终归不是无上轻功,很快小淫,虫便黔驴技穷,随着越来越小的风力,他正不断的整个人朝九重天城镇滑翔下去,而此时已经有一大帮子人怀着看热闹的心情去追击他这只“蝙蝠。”

小淫,虫欲哭无泪,心道这一切都是拜那魔女所赐,若非是她,自己又怎会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正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碰巧他便看见一栋破旧的老房子,四周堆满杂草,无人居住,一跟头便冲进了破旧房子里面,又如同一只老鼠一般飞快的钻进了一处杂草里面,连大气都不敢出。

好在楼下那群人并未上楼,只是在下面交头接耳。

“蝙蝠去了哪里?怎的不见了?”

“多半飞到了这房子里,瞧那蝙蝠许是翅膀受了伤,故此才只有一只翅膀,从这么高掉下来估计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没什么好看的了。走吧走吧。”

当下人群一哄而散,正在小淫,虫大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突然听到一阵细碎脚步声正轻轻从楼下踏上楼来,楼梯年久失修,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咯吱咯吱响的声音,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塌陷下去,他听得那声音原来竟是两个人,一人步子稍重,一人步子较轻,以小淫,虫纵横花场这么久以来的经验看,很容易便知道上来的人一定是一对男女。

心道这可真是有点意思,倘若正常男女又怎可能来这等乌漆嘛黑的地方?敢来这里的恐怕除了那些野鸳鸯也当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机缘巧合之下竟还有一桩好戏看?小淫,虫心里乐翻了天,不知不觉竟忘记从天上摔下来的疼痛以及根本举不起来的手臂,心道上天总算待我不薄。

他就躲在犄角旮旯的杂草之中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只听得那两人终于上了二楼。

才刚刚上来便是一阵细碎声音,伴随一个男人的急不可耐。

又听得一女人撒娇一般道:“哎呀,你这家伙急什么?每次都这般猴急,全不顾及人家的感受,真是没趣的很。”

那男子甜言蜜语道:“哎呀,这还不都是因为太想你了吗,我的小心肝儿,你也知道我们每见一次多不容易。”

女子道:“知道不容易那你就更应该珍惜了。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成天都惦记着那事儿,一点儿正形都没有。”

男子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正形?还是赶紧抓紧时间把要办的事儿办了,免得被人发现我们两个突然不见了,到时候可就不好说了。”

“你怕什么?那边的事自有他们那边的人解决,多一个或者少一个你魏巍又有什么区别?”

“话是如此说,可你也知道我作为世子殿下的侍卫,虽平日里不会露面,一但发生什么紧急情况,莫说是世子殿下会对我心生不满,便是我那三个师兄也决计不会放过我,我们作为南陵四老的弟子,其本职就是护卫世子殿下安全,一但失职,又有何面目面对家师?倒是你,秋水师妹,你可莫要再难为我了。我都快憋不住了。”

南陵四老?世子殿下?

小淫,虫略微一惊,南陵四老也算江湖上一代响当当的高手,没想到居然收了如此一个品行不正的徒弟,看来果然色乃是男人的本能。

他透过杂草的缝隙朝外面看去,只见那男的一身白衣,生的也算是相貌堂堂,至于那女子,约摸二十来岁,也是一个标致大美人,虽说不足以与魔女相提并论,却也是人间少有绝色,一身粉色衣裙穿在她身上,竟也有几分出尘气质,此刻魏

巍一只手正环在她腰肢之上,至于另一只手已经不安分的在女子身上不断探索,看的小淫,虫心猿意马,一阵心神荡漾。

女子面色绯红一把推开魏巍不安分的手,冷哼道:“你只晓得在我身上占便宜,却是从没做到答应我的事情,你要我如何再相信你不是想吃干抹净拍拍屁股走人?”

“哎呀,秋水,你怎的就不愿意相信我?”

魏巍故意板着脸。

“我纵使敢欺骗你,可我也不敢欺骗峨眉派不是?你作为峨眉派大弟子,我怎可能对你说话不算话?只是你也知道世子殿下的心思,他一门心思在那个女人身上,一心想要娶她做世子妃,虽说咱们这位世子殿下平日里风流倜傥,可这件事情上想要改变他的意志却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事情,你要做世子妃还需要从中慢慢周旋,总之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就是了。”

原来那粉色衣裙女子竟是峨眉派的大弟子,这发现又是让小淫,虫一阵痛心疾首。

恨不能仰天长啸,一朵大白菜又被猪拱了,从他二人谈话看来二人行此苟且之事却早已不是一次两次,说不定早就轻车熟路。

刘秋水冷哼道:“又是那个女人,怎的什么都是那个女人,难道你就不能想办法除掉那个女人?”

“这……”

魏巍颇为为难。

心道我若能有本事除了那个女人,又怎会跟你这种为了地位甘愿出卖自己身体往上爬的女人?

只是有些话却始终不能说出口。

“这什么这?做不到是不是?我就知道你根本做不到,所以其实你一直以来根本就是在骗我对不对?”

刘秋水勃然大怒,再无之前半点娇羞之态。

魏巍皱了皱眉头,眼见要到手的女人又怎可能如此轻易放过?

常言道男人床上是禽兽,床下是圣人,女人嘛,女人就是要哄的,真到了那兴奋劲上又有谁在意你男人说的是人话还是鬼话?

“想要除了那女人也不是不行,只是……”

“只是什么……”

刘秋水忙问。

魏巍叹气道:“我一人肯定没办法,我一人的话世子殿下也未必听的进去,不过我师兄弟四人倘若同时给世子殿下建议,兴许世子殿下就会答应。”

“此话当真!”

刘秋水满腹狐疑。

魏巍道:“我兄弟四人保护世子殿下这么多年,与世子殿下早就已经感情深厚,又怎可能骗你?秋水,倘若你放心我,那你相信我就是,我魏巍又怎么可能骗秋水你?毕竟我可是打心眼里喜欢你,我还想跟你常年在一起长相厮守呢,你若做了世子妃便不必再回峨眉,到时候我们再见面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你说的倒也有道理。”

刘秋水如释重负,白了魏巍一眼,眼里尽是风情。

她却在心中冷笑,心道你魏巍不过只是我向上爬的垫脚石而已,等我利用完了你,又岂能让你好好活下去?你玷污我身子的这件事情,除了我之外,这天下却是不能再有任何人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

“瞧你那猴急的样子,不用你来,我自己来就是。”

说罢便着手去解衣裙,魏巍看的眼睛都直了,此时二人却是根本不曾注意到这狭小的房间之内还有第三个人正默默看着这一切。

小淫,虫看的口干舌燥,正在此时生出一计,他早就是花场老手,自然是能轻而易举看出魏巍最关键的时候,最关键时刻亦是一个男人最为没有防备的时候,他便抓住这个时候,突然从杂草中激射而出,用唯一能动的一只手立时擒住魏巍脖子。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正欢乐之中的一对男女顿时傻了眼。

刘秋水慌忙抽离身子迅速将衣衫披上,放在一旁的宝剑瞬间出鞘直向小淫,虫刺去。

“别动……”

魏巍突然冷喝,他已汗流浃背。

“秋水,别乱来,他会杀了我。”

“算你小子聪明。”

一计得逞,小淫,虫心中无比快意。

心道这下可真的是好事儿

一次性来两件了。

“你……你是什么人?怎会在此处?”

刘秋水紧咬住嘴唇,从一开始的惊吓到现在的愤怒,脸上又带了几分潮水涌动过后的羞怯以及愠怒。

“我是什么人你就不用管了,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这问题应该问你们才对,我好端端的在这里休息,突然冒出来你们这对狗,男女,一个南陵四老的弟子,还有个峨眉派的大弟子,渍渍渍,峨眉派怎的出了如此一个水性杨花的弟子?不知道戴素容那老婆子知道了会不会气的从棺材里面蹦出来。”

“你……”

刘秋水气的浑身颤抖。

“你究竟是什么人?怎的会认识我峨眉派师叔祖?”

“都说了不用你管,总之你现在只需要知道倘若你敢乱动,我首先就会杀了这小子你信不信?一但我杀了他,你那什么世子妃的梦可就要泡汤了。”

小淫,虫怪笑。

刘秋水见他尖嘴猴腮丑陋无比,又见他似乎只有一只手能动,看他气息紊乱,才知他已经受了重伤。

有了这个发现她便再也不惧怕,冷笑道:“你少唬我。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现在自身都难保,你已经受了重伤对不对?我现在就可以出剑杀了你。”

“渍渍渍,峨眉派的大弟子就是不一样,除了身材以及叫声销魂之外,竟然连眼光也是这么毒辣,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已经受伤了。”

小淫,虫看着刘秋水羞愤欲绝的模样只觉得心中莫名畅快。

“不过我想要取这小子性命的话却还是易如反掌,不信你过来试试。”

说罢,他加大手上几分力度,疼的魏巍一阵冷汗直流。

他要折断魏巍脖子的确易如反掌。

魏巍道:“秋水,千万不要冲动,咱们倒不如先听听看他究竟想要我们怎么样,再做决定也不迟。”

“还算你小子识趣。”

小淫,虫再度一笑。

“听着,如果不想你们这对狗男女的事情传遍的话,接下来可得听我的命令行事。”

魏巍已被拿住,刘秋水念起已经在魏巍身上下了这么大的功夫,绝对不能就此作废,只得不甘心的收了剑冷冷道:“想要我们做什么尽管说就是,只要不过分我们都依你。”

“听着,先去给我弄些酒肉来,最好再准备一些漱口的茶水,越快越好,老子早就饿的受不了了。”

说出酒肉二字,小淫,虫甚至觉得喉咙都快冒烟。

刘秋水道:“你就不怕我在酒肉里下毒?”

小淫,虫道:“毒死我之前我也会先让你的世子妃梦做不成。”

魏巍咬牙道:“秋水,还是依他说的办。只希望他不会落到我们手中。”

刘秋水冷哼一声,到底还是听了话,很快便弄来酒肉,还弄来了上好的热茶。

“我的手不便,恐怕还得需要你喂我才行。”

小淫,虫瞄着刘秋水的玲珑有致身子不住的吞口水。

刘秋水不得不依他。丢了剑,亲自喂他喝酒吃肉,又亲自替他端茶漱口,待到小淫,虫酒足饭饱之后便一阵困意袭来,他实在太累,需要好好休息,却又不得不提防刘秋水两人。

便冷冷道:“去找根麻绳来,将你二人互相捆绑住。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我只是太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此时二人把柄都在他手中,刘秋水不得不依。

等到二人互相捆绑完毕,小淫,虫才将绳索的头牵到他自己手中,又从怀里摸出来两枚漆黑的丸子分别让二人服下。

“这是毒药,解药只有我有,你们若是乖乖听话,醒了我便给你们解药,若是不听,那就等着毒发身亡。”

“你太过得寸进尺了。”

刘秋水冷哼。

小淫,虫漫不经心道:“吃不吃随便你们,若是不吃,我就将你二人扒光了从这里丢下去便是。”

“你……”

“吃吧,秋水,再信他一次。”

丹药入口,二人竟觉得味道怪异至极,再看小淫,虫,竟早就呼呼大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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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师姐不见了

人间修罗第一百八十二章大师姐不见了都怪你,现在好了,你我二人都被这家伙制住了,可该如何是好?”

刘秋水此时悔不当初,魏巍又何尝不后悔为了一时快乐而此时受制于人?

魏巍小声道:“现在说那些又有什么用?倒不如想法子怎么着从这家伙手里逃出去才好,最好能将他一起杀了,即便杀不了,单凭他一张嘴,拿不出什么真凭实据未必就见得能拿我们两人怎么样。”

二人低声细语交流,生怕将小淫,虫从梦中惊醒。

刘秋水低声道:“你说的倒是简单,眼下我二人服了他的毒药,纵使走又能走的了哪里去?”

“这个简单,他既然有毒药,想必也一定有解药,而且说不定就在他身上,等我们杀了他再慢慢找解药也不迟。”

只是就在此时却见本来紧闭双眼的小淫,虫却慵懒道:“枉你们两个小朋友还这么大的来头,怎的不想想毒药这种本来就是用来害人的东西,我又怎么可能随时将解药带在身上,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你没睡着?”

魏巍心沉了下去。

小淫,虫淡淡道:“有你们两个娃娃在我面前,我又怎么敢真的睡着?真睡着了到时候怎么气的都不知道。”

刘秋水魏巍二人对视一眼,皆能从对方眼里看到浓浓的失望。

“没想到你这家伙倒是心眼多的很,只是你说过会给我们解药,还希望你说话算话才好,否则我们即便拼了性命也一定会杀了你。”

“这点你放心,出来跑江湖的都讲究信义两个字,你二人若是乖乖听话,解药到时候定会双手奉上。”

说完这句话,小淫,冲便又将绳索牵在手中歪过头睡了过去,只是这一次刘秋水魏巍二人却是不敢再交头接耳,更不敢密谋其他的事情。

倒是魏巍心中急不可耐,心道也不知这不人不鬼的家伙究竟什么时候才休息好,若是耽搁的时间长了,世子殿下那边出了什么岔子该如何是好。

……

揽月坊之内,萧弄月宋一血败走阎罗王,还不等萧弄月反应过来宋一血便被不明身份的三个高手劫走,萧弄月去寻时候,又哪里找得到宋一血半个人影?只在心里默念着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阎罗王以一打二,轻松取胜,泰山王虽败,也不过只是一比一而已,至于出言提醒泰山王罩门的张凤府虽被人寻找,却也难以找到其踪迹。

第三阵由青城派余青城带头,又有另外两大门派高手助阵,只可惜余青城因之前便受了伤,战力只有五六成,即便作为青城派压轴人物,也难以在卞城王手下讨到什么好处,支撑不过几十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二比一,众门派脸上不大好看,倘若再输一阵恐怕就会成为九重天的笑柄,只是四顾之下,能派上场的高手都已上了场,余下的人中却是再也难以挑选出之前那般阵容,倒是有人建议青城七剑对战最后的五官王,可马九因却有几分不愿,只道青城派以七敌一,纵使胜了也不好看,更何况眼下青城派的高手,他已负伤,余青城同样负了伤,青城七剑已成了最后依仗,倘若连青城七剑都出了什么岔子,那接下来但凡出现什么风吹草动,青城派甚至可能连自保的力量都没有。

虽为人仗义,可马九因也不会傻到去拿青城派的老底与别人拼。

只是这些话总归是没从嘴里说出来,即便众门派心知肚明。

“难道你们当中就不能再拿出一点像样的高手?”五官王正咄咄逼人。“倘若实在拿不出来也不需要勉强,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就是,你们是客人,我们即便想让你们做什么也不太现实,诸位说对不对?”

“放肆,我中原豪杰岂能怕了你们几个?”

姜斌兀自仍在气势上找回场子,但面对无人能出战的局面却也无可奈何,虽说大家同仇敌忾义愤填膺,可能上的都已经上了,余下来的纵使能上,也必须依靠数量上的优势方才有取胜的可能,只是那样纵然胜了也只是二比二平,而且还会落下一个人多欺负人少的笑柄,脸上实在不光彩。

五官王居高临下淡淡道:“那你倒是指几个人出来跟我过过手,嘴上逞强可算不得什么本事。”

面对如此羞辱,终是在群情激奋时候听得一声大喝。

“不如让我们来试试。”

众人寻这声音源头看去,顿时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只因排头这人正是不久之前找借口开溜的两大江南公子哥之一,瘸了腿的刘羡欢,仔细看其身后竟还鱼贯而来一群人,当头那位胡乱披散着头发,满面春风,一身桀骜不驯,其左右皆围绕他为中心。

不是一直待在一重天的文肃又是谁

见此一幕,原本已有些怀疑的蔷薇更是喜极,险些就要流出眼泪来,她原本就是女儿家心态,虽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自家大姐非要将她们跟这群中原人拉扯到一起,可既然站在同一阵营,她自然也是心中忧虑。

眼见刘羡欢一瘸一拐满脸笑意,蔷薇两步上前一脚踢到了这位江南道公子哥的小腹之上,怒嗔道:“你这家伙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她这一脚虽不过只是寻常女儿家的一脚,并踹不疼人,可这么一下也足够让刘羡欢好受,忙捂着肚子故作痛不欲生状。

“哎呀哎呀,真是疼死我了,早知道蔷薇姑娘你会踢我这一脚,我就不该来啊。”

心中却在暗自,心道原本的确是不打算回来,早知道来九重天会经历这么多事情,打死他也不会回来,谁曾想天助我也,才走到半道之上便恰好遇见文肃世子带人前来九重天,其身后阵仗竟是并不下余黑寡妇身边这帮人,其中有些熟面孔,不过更多的却还是生面孔,只是他刘羡欢又不是江湖儿郎,倒也不在意那许多,只想着既然如此,为何不干脆返回去,也好在蔷薇面前讨个好?

须知蔷薇虽风情不及黑寡妇,美貌不如“叶白荷”,可这般小姑娘身上的那股子天真气息却不是那两个女人能有,早就见惯了形形色色女人的刘羡欢心中便寻思着这条腿可不能白断了,怎么着也得捞一点好处才行。

风风火火之下便再度返回来,也算是误打误撞挣了一回脸面。

众人不知这其中缘由,真当是这瘸腿公子请来了如此多帮手,那其中正有点苍派,神剑宫,璇女派等诸多门派,亦算是高手如云。

皆心中大喜。

倒是蔷薇直接忽略了身前这一大票人,连忙将捂住肚子站不住身子的刘羡欢扶了起来。

“喂,你没事吧?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眼见她是真着急自己,刘羡欢大喜之时仍不忘继续做痛苦状。

“唉……可怜我刘羡欢一心一意为了蔷薇姑娘你,居然落得如此下场,真是……”

“哎呀,你不要说了嘛,我错了,我跟你道歉。”

分明是众目睽睽剑拔弩张,这般儿女交头接耳实在有些让三楼的五官王一阵不爽。

他森冷道:“恶女,你可千万不要被这小子给骗了,我见他断腿应该是已经没什么大碍,更何况方才你那一脚并未使用内力,他再怎么柔弱也是一个男人,你以为你这一脚还真的能伤了他不成?他不过只是故意想博取你的同情而已。”

黑寡妇朝五官王投去了一个感谢的目光,却见五官王竟好似没看到一般。

刘羡欢一阵浑身发烫,正不知该说什么时候蔷薇已怒道:“我的事情要你管?废话多。”

五官王冷哼不说话,如他这般全靠着自己本事成为十殿阎罗之一的人最为看不起的便是软弱的男人,故此才出言好心好意说了一句,眼见蔷薇不领情,他也懒得继续说下去,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看向已从揽月坊大门踏进来的那位雍容公子。

“皇家的人什么时候也喜欢上赶我们这群江湖草莽的热闹了?”

五官王本是九重天的人,自然而然很容易便知道了文肃身份。

文肃也不惊讶,他向来做什么事情都不轻易得罪人,如果会得罪人,那也一定是因为某个并不在此处的女人。

文肃笑道:“

阁下误会了,我来并非是凑什么热闹,我只是来看戏而已。”

五官王道:“那世子殿下你带这么多人来又是什么意思?”

文肃又道:“他们可不是我带来的,腿在他们身上,他们要去哪里,我却是管不着的,我来只是听说这边正在比武,要知道我虽然不会武功,可我一向对江湖上的事情很感兴趣,我保持中立,我谁都不帮。”

说罢,文肃便独自一人上楼,却听得萧弄月道:“世子殿下小心。”

文肃回之以微笑。

“萧公子请放心,既然这里是酒楼,我上来喝一杯茶应该没什么事情,九重天的高手想必也不会如此小家子气,连喝茶的机会都不给我,楼上几位,你们说是不是。”

楼上几个阎罗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阎罗王笑道:“那是自然,就请殿下随意落座,待我们解决完了眼下的事情,再慢慢陪殿下也不迟。”

他说的是解决,让楼下群雄好一阵不爽,只是对于文肃这份气度却也不得不佩服,须知山高皇帝远,又何况是在这杀机四伏的九重天?

文肃落座之后很快便有小厮送上来茶水,又摆上瓜果点心,人在三楼,居高临下,很容易便能看清楚一楼全貌,除了看到黑寡妇时候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之外,很快便目光暗淡下来。

只因即便上了三楼,他还是没能找到那个女人的影子。

她去哪儿了呢?

“现在你们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中原高手,果然好大的排场,说实话,我都有点心虚了。”

五官王一改之前冷淡,哈哈大笑。

这笑声又哪里有半点心虚的意思?

忽听得一男人声音道:“四仗已经败了两仗,倘若再败一仗,今日我等兴师动众而来,铩羽而归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那人正是点苍派王大海的师兄叶大同。

五官王再度笑道:“今日既然要打,我看倒不如打个尽兴,不然恐怕后日便没有机会了,因为后日开始就是我九重天内比的时候,你们决定好由哪三个人出来与我交手,我随时恭候。”

“三个人,真是好大的口气。”

叶大同冷哼,其身旁王大海忙提醒道:“师兄小心,此四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万万不可大意。”

叶大同心里寻思连王大海都如此谨慎,看来这几个家伙果真有些不一般,既如此,又何必让自己吃亏?又道:“你既然指定要我们三个人,那你即便是输了也只能怪你狂妄自大,你说三个人那便三个人,我再另外指定两个人。”

五官王怀抱双拳笑道:“请便。”

叶大同道:“那好,不过我也不挑选跟我一个辈分的,免得说我们胜之不武,就请神剑宫李玄机师侄与峨眉派刘秋水师侄女一同出来,随我拿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李玄机很快便走了出来,即便他心中觉得让自己对战楼上那位实在有些不自量力,更何况因为记挂着至今没有见到下落的师妹伊人的生死,他整个人看起来面色并不是太好。

叶大同早已习惯他这幅模样,低声道:“贤侄,大敌当前容不得你瞎想,你师妹是在荒城被人掳走,敢在这个地方随意掳走别人的人,除了九重天的人又还能有别人?更何况被掳走的也并非只有你师妹一人,其他门派也有不少女弟子无缘无故消失,想要弄明白人在哪里,还有比将他们一网打尽更好的办法?”

闻言,李玄机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异色,只是却半天不见刘秋水出来。

叶大同再问:“峨眉派的诸位,为何不见你们大师姐?”

峨眉派与百花谷一般无二,俱是女子,此刻竟是面面相觑。

“不知道啊,方才还在队伍之中,不知去了哪里。”

“莫非是大师姐怕了?”

“休要胡说八道,大师姐怎么可能怕?”

“罢了罢了。”

叶大同恼怒的摆摆手。

“那就请璇女派随意出来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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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露水情缘

人间修罗第一百八十三章露水情缘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秋水师妹,这家伙实在狡猾的很。”

魏巍心有余悸,倘若方才自己忍不住出手,那恐怕此时此刻自己二人定因为没有解药已经毒发身亡,眼下小淫,虫虽看起来在呼呼大睡,实际上说不定又是装睡引诱他二人出手。

刘秋水同样觉得有些担忧,但她是女子,女子本就心细,总觉得这其中哪里不对,低声道:“说不定方才他的确是有意试探我们让我们故意不敢下手,可此时他却是在真的酣睡,他以为我们还会担心是他故意如此,因而才如此放心,我们若此时擒住他,不怕他不乖乖交出解药。”

“这……”

魏巍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只是他却不敢冒这个险,又低声道“倘若判断失误,那说不定咱两的性命可都没了。”

“难道你就愿意这样被他控制,做什么事情都得听他的?”

刘秋水一阵恼怒。

“我当然不想,可是……”

“不想还等什么?赶紧动手啊?难不成你要我一个女人动手?你不是说你喜欢我么?这就是你说的喜欢?”

魏巍脸色瞬间冰冷下来,心道没想到这女人竟这么多心思,想让我主动上去?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好将责任推在我头上?我若是依了她,惹恼了这家伙。他要害我性命到时候我去哪里说理?

魏巍男子里灵光一现,低声道:“师妹,倘若我去了可就没人能替你办成你要办的事情了。你可得想好,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果你真想做世子妃的话,我觉得这件事情你来做最合适,你是女人,又生的这么漂亮,即便被他擒住他也一定不忍心杀你,最多……最多……”

说到这里,魏巍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但他话里意思已经很明白,女人想要取悦一个男人,不困何时何地都很简单,尤其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刘秋水终于忍不住爆发情绪,怒道:“魏巍,我原本以为你是个真男人,却没想到你竟如此卑鄙下流,你把我刘秋水当做什么了?莫非你以为什么男人都能上我的床?”

二人接近翻脸,魏巍也再不需要遮遮掩掩,冷笑道:“难道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勾引我的么?若非是你主动勾引,我又怎么可能跟你有这一腿?反正都是跟男人上床,倘若不是你觉得我对你有用,说不定即便我跪下来求你你也未必会正眼看我一眼对吧?更何况发生那些事情,反正都是男人,你即便给他抓住了,让他爽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最多你朝前面,不去看他那张脸就行了。”

“魏巍……”

刘秋水恨的咬牙切齿,又下意识眼角余光瞄了小淫,虫一眼,却是不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样一个男人。

“算我刘秋水瞎了眼,我早就告诉你他必定是睡着了,你瞧他伤的那么重,定需要好好休息一番,如此天赐良机你都不肯做,我还能指望你做成什么事情?”

“嘴巴长在你身上,随便你怎么说。就为了你的一个猜测要我搭上一条命,我为何不乖乖等他醒来履行诺言!”

二人僵持不下,竟渐渐冷淡了下来,既已反目,也不再有多余话说,如此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才见到小,淫虫缓缓睁开眼睛。

怪笑道:“这么快就翻脸了?果然是露水情缘,也好在你们吵了如此半天才能让我好好睡一觉,若非如此

,恐怕我现在还真的被你们拿住了。”

魏巍顿时愣住,刘秋水验证心中猜测,更是满脸冷笑。

原来小淫,虫的确是如同刘秋水所言,故意之前布下疑云,他第二次却是要实打实的睡一觉,对一个重伤疲惫之下的人来说,没什么比吃饱喝足之后好好睡上一觉来的更舒服,如果说之前的小淫,虫只是凭借着一股子求生欲才敢擒住魏巍的话,那么此时此刻的他再想擒住魏巍,已不需要太大的力气。

他已恢复了些许内力。

足够面对二人的时候临危不惧。

天下间什么药都有,唯独没有后悔药,此时纵然后悔也已经来不及,魏巍只得将希望放在小淫,虫能兑现自己的承诺上。

低声道:“你要我们做的我们已经做了,现在是不是可以给我们解药?”

小淫,虫笑道:“啊……解药,哪里来的什么解药!”

刘秋水持续冷笑,她早已预料到了最坏的结果。

魏巍的一张脸却顿时僵住。

“莫非你打算说话不算话?”

小淫,虫道:“这点你放心,你淫,虫爷爷虽说这辈子骗人不少,可唯独不骗女人,尤其漂亮的女人,就比如你对面这位,我不给你们解药是因为你们根本没有中毒呀。”

刘秋水愣住,魏巍亦是满头雾水。

“没中毒那你给我们吃的是什么?”

“吃的是我身上的泥丸,怎么样?味道可还不错?一次性给你们搓了两颗出来,哈哈。”

“呕……”

被困住的二人竟是忍不住齐齐胃里一阵翻涌,差点没将这些日子以来吃的山珍海味全部吐出来。

“混蛋,你耍我……”

魏巍何时受过这等屈辱,即便被绳索困住,可他内力仍在,一声大喝便将身上绳索齐齐铮端,小淫,虫微微惊讶。

“不愧是南陵四老的高徒,如此深厚内力倒也难得。”

他说话时候竟早已抢在魏巍之前出手,抽出魏巍宝剑迅速抵住他胸口。

“内力不弱,就是速度慢了些,你若再敢乱动一下,说不定你马上就会见到你的剑捅进你心窝子的画面。”

魏巍再也不敢乱动,甚至大气都不敢出,因为他一出大气,必定将自己起伏的胸口送到剑上面去。

刘秋水神色黯然道:“现在才知道后悔么?可惜已经晚了,他已恢复内力,先前你不动手,现在却又想拿他怎样?”

“还是你这小姑娘聪明。”

常言道,饱暖思淫,欲,小淫,虫此时正是酒足饭饱,又舒服的睡了一觉,自是不可能忽略了面前这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

他目光在刘秋水身上不断扫来扫去,好似要将这具躯体里里外外看个通透一般。

甚至时不时伸出舌头舔舔嘴角。

傻子都知道他要做些什么。

刘秋水恐惧道:“你……你想做什么?”

小淫,虫依旧将宝剑对准魏巍胸口,怪笑道:“我当然是想做你这位情郎刚刚想做的事情。”

刘秋水瞬间红了脸。

“你别过来,你可不要忘了我是峨眉派的弟子,倘若你敢对我怎样,我敢保证峨眉派上上下下都不会放过你

。”

“可如果峨眉派上上下下知道了出了一个你这么不知道廉耻的女弟子,恐怕她们首先不会放过的是你这个一心想做世子妃的女人才对,嘿嘿嘿。”

一句话将刘秋水呛的体无完肤,不得已之下又只能将这股深入骨髓的恨意转嫁到了魏巍头上,那目光可怜中带着几分愤怒,竟是让魏巍有些心虚根本不敢去看她眼睛。

刘秋水深吸一口气道:“你敢过来我就立马自杀给你看,我死也不会让你得到我。”

只可惜小淫,虫却丝毫不以为意。

“你若是敢自杀便不会等到现在了,你若自杀了,那你的世子妃美梦可该怎么办?之前所做的一切是不是也就完全付诸东流了?反倒还便宜了这小子,不过呢……”

小淫,虫话锋一转。

“你若是真想自杀的话也由得你,毕竟活着的女人我已经玩儿的够多了,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个样子,要不就是要死要活,要不就是惨叫连连,也有那么几个独树一帜的,不过死了的女人我可还没玩儿过,你要是不介意让我体验一下个中奇妙滋味,那你最好来快点,或者你自己觉得疼的话,我来动手也行,嘿嘿嘿。”

“你……”

刘秋水气的竟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面对小淫,虫咄咄逼人的气势,竟是鼻子一酸,不争气的流下眼泪来。

心道男人最见不得的便是漂亮女人哭,我就哭给你看,不信你还这么能拿我怎么样,谁知小淫,虫竟根本不吃这套,只是冷笑道:“莫说是流泪,就是流血现在恐怕都改变不了我的心意,当然了,你若是能来的痛快一点,说不定我心情一好,也能让你舒舒服服的,你若是还要继续啼啼哭哭下去,哼哼,可莫要怪我辣手摧花了,想开点,姑娘,反正都是给男人快活,给谁又有什么区别呢对不对?更何况此事只有你我三人知道,又需要担心什么呢?”

小淫,虫自是生了一张七窍玲珑嘴,一番话下来竟也让刘秋水产生了动摇。

她终是不愿就此留下自己性命,咬牙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你得到我之后更加变本加厉?”

“这点你放心就是,我属马的,好马不吃回头草,等你让我快活了,咱们也就没什么瓜葛了,到时候想做什么想去哪里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

“可……可难道就在这里?”

刘秋水羞愤欲绝,大抵连她自己都想不到这句话会是从她嘴里说出来。

小淫,虫这才看了一眼身后的魏巍,心道你这女人都已经跟别人有一腿了,早就给人看光了身子,到了这里干什么还如此扭扭捏捏?

不过眼见就要得手,小淫,虫心道干脆不如顺着她就是。

只得看向魏巍道:“听到没有,本来我还想让你学学经验,看我是如何讨女人开心的,不过既然别人不愿,我也没办法了。你就乖乖的重新将自己绑起来吧,这次还要多加上一根绳子,我们就在里面,你就在外面,倘若你敢乱跑,嘿,我敢保证你这世子护卫再也做不成。从此身败名裂。”

把柄在人手中,魏巍纵使有千万个不愿意,却也只得听他的话,按照他说的做。

只是当魏巍听见房中阵阵喘息之后,亦不得不闭目塞听,假装根本什么都听不见,如此一直到达半个时辰之久才见得房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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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秦什么烟

人间修罗第一百八十四章秦什么烟皓月正舒服的躺在温暖椅子之上,一旁便是经久散发着驱散黄泉路灼热之感寒冰之力的天山雪莲,他身上盖着之前芊荨才披着的毛毯,上面隐隐还残留着女子的特有香气。

常年生活在此处实在太过寂寞,这十年来的生活他唯一能见到的女子也就只有芊荨一人,看着她从一个小姑娘渐渐长大,他已不可救药的爱上了芊荨,即便这种爱上并非仅仅只是爱芊荨的人,更爱她的身份,爱她身份后面所能代表的一切。

邪眉在一旁恭恭敬敬道:“如果不出意外,此时他们应该已经得手。”

皓月淡淡道:“如果两个八品的家伙还收拾不了一个七品不烦的小子,那他们也根本没有必要回来了。”

邪眉算的时间不多不少刚刚好,正好一句话落,青铜巨门便缓缓开启。

只是皓月并未见到派出去的两个人面上有任何喜色,反而是一脸阴沉,他已感觉隐隐有些不妙,但还是疑惑道:“说吧,结果怎样?”

独臂咬牙道:“跑……跑了。”

“什么?”

皓月陡然瞪大眼睛,怒拍桌子。

“天哪。”

他已不复之前微笑示人。

“两个八品高手。你们居然让他跑了?”

“禀……禀大人,他虽然跑了,可他仍旧受了我的重击,即便跑了也定不会容易活下来,原本我们就要得手时候,谁知异变突生……”

断臂陷入回忆之中。

张凤府于生死存亡之际眼见就要捅入自己心脏时候突然见原本已经丢出去的罗刹令竟诡异的飞了回来,与此同时又一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冲击进来,须知断臂并不想与张凤府同归于尽,故此他最后一记重击早就撤了几分力道,慢了半拍,根本不及冲进来那人速度快,刚刚撞击到张凤府便猝不及防之下竟是被那人一脚提中小腹,整个人倒飞出去。

原来冲进来那人竟也是一个八品高手。

待到二人反应过来之时,那人早已带着张凤府逃之夭夭。

正此时,黄泉路中再进来一人,不是芊荨又是何人?

“真是说风就是雨。”

皓月微微皱了皱眉头,但他从来不会在芊荨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绪,在芊荨面前,他永远都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皓月,你真是太过份了。”

念起张凤府可能多半已遭了毒手,芊荨竟不知为何会心中隐隐觉得绞痛,又念起张凤府原本可以安全离开,却傻傻的将自己阻拦在石门之内,想起这许多点滴,竟觉得皓月的阴险比之张凤府的光明正大差了不仅仅只是天与地的距离。

“大小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皓月从长椅之上坐了起来,面对的却是芊荨冰冷扇到脸上的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似乎已经盖过了原本升腾的岩浆湖泊。

“大小姐,你打我。”

皓月嘴角溢血,却笑的更加灿烂。

“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一巴掌,好,很好。”

“我不止想打你,

我恨不得杀了你,皓月,我虽不知你跟罗生门究竟有什么秘密往来,可我今天最后警告你一次,你千万不要再自以为是干涉我的事情,不然后果一定是你想像不到的。”

“后果?能有什么后果?”

皓月缓缓擦拭掉了嘴角的血迹。

“大小姐,我虽不知你为何要偏袒那个小子,不过据我所知,那小子应该是擒住你的人才对,我解决了威胁小姐你的人,他们应该感谢我才对,而绝对不是像小姐你说的有什么后果,更何况真说到后果两个字,小姐你猜猜倘若他们知道了小姐你跟外人勾结在一起,又会是什么样的画面呢?”

“你……”

芊荨莫名的娇躯一震,咬牙道:“你敢威胁我。”

皓月笑道:“无所谓威胁不威胁,我只是希望小姐你明白一个道理,我所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小姐你好,毕竟你也知道你现在的尴尬地位,原本就是多事之秋,倘若再节外生枝,小姐你的地位可就不一定保得住了,既然小姐不愿意处理那小子,这件事情便交给我来做,如此也省的小姐烦心。”

“皓月……你……”

芊荨被他一句话激的却是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咱们走着瞧。”

“小姐,慢走不送,另外……”

皓月将眼睛眯成了如同月牙一般。

“小姐你方才的一巴掌,扇的我可真是心里甜蜜,毕竟你也很久没有跟我有肌肤之亲了,哈哈……”

芊荨顿住身子,咬牙切齿。

“无耻……”

……

“真是没想到让你跟在后面居然派上了这么大的用场。”

此刻,张凤府正被逍遥夹在腋下飞奔在悬崖峭壁之上,原来方才从黄泉路之外冲进来那人正是逍遥,他按照张凤府所言,一直在瀑布之下等候,谁知左等不来,右等不见,正以为张凤府已经遭到不测时候却突然见里面飞出来一个物件,正是因为飞出去的罗刹令才让他关注到了里面的打斗动静,若非如此,张凤府也绝对没有可能活着出来。

好在因为情况危急,逍遥也没来得及仔细看那块物件儿究竟是什么东西便还给了张凤府,这也让张凤府心中那点秘密得以保留。

“搞什么玩意儿弄成现在这幅模样?你再不出来我就打算走人了,瞅瞅你这幅半身不遂的样子,哪里还有之前我见到你时候的半分英气?若非我这半天恢复了不少内力,恐怕你小子今天不一定就能活的下去。”

逍遥身法敏捷,如同一头矫捷的猎豹飞檐走壁,即便带着张凤府也游刃有余,这也让张凤府更加憧憬八品宗师境界。

“咳咳……”

张凤府但凡只要开口便忍不住气血翻涌要吐出血沫子,见他这般模样,逍遥没好气道:“得,你干脆别说话,我先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疗伤,若是再走上这么远的路,恐怕本来还有的救,却被我颠簸的没得救了。”

逍遥看似对九重天的一切早就轻车熟路,甚至比张凤府还更加熟悉,他没用多少功夫便带张凤府到了一处还

算僻静之地,九重天这两岸悬崖峭壁除了开辟出来的洞府之外,还有不少可容纳人藏身的地方,只是没了靠近瀑布的凉爽,难免有些闷热。

当他将张凤府放在地上,以内力查看张凤府伤势时候,原本还不怎么担心的神色此时却是凝重无比。

“伤成这样居然都还能活下来,你这小子莫非是铁打的不成?”

张凤府气若游丝,强撑着问道:“你……实话告诉我,究竟怎样……”

逍遥收回内力沉声道:“你吃过胡辣汤没有?你这五脏六腑就跟胡辣汤差不多,全乱成了一锅汤,尤其还断了两根肋骨,险些刺破你的心脏,不过倒也无可厚非,两个八品高手,若只是轻伤的话说不定我还会怀疑你跟那两个家伙是不是有一腿。”

“咳咳……前辈,你就……就莫要逗我笑了。”

“谁有心思逗你笑?我只能以内力护住你断了的肋骨,等它慢慢康复,至于其他的,我不是大夫,根本没有办法,算来算去最不算重伤的竟还是你这条腿,只是皮外伤,倒不难解决。”

说罢逍遥便再度输送内力至张凤府体内,谁知这次正要以内力保护肋骨的时候竟觉得张凤府躯体之内传回来一股反弹的内力,虽说气若游丝,可却是的的确确存在,等他正好奇问张凤府怎么回事的时候,张凤府已两眼一翻白,头歪了过去。

“喂,臭小子,你别死啊。”

逍遥顿时慌了神。

“我还指望你告诉我在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就这样嗝儿屁了让我如何是好?”

他一边说话一边不住摇晃张凤府身子,如此半晌之后才终于有了动静。

张凤府悠悠道:“前辈,你若是再这么晃下去,我恐怕不死也得死了。”

“呀,没死就好,快告诉我现在你的伤势你打算怎么办。我只能帮你稳住断肋骨,其他的还需要你自己想办法。”

“带我去二重天下榻的地方……去找……秦雪烟。”

张凤府原本就已是强弩之末,说完这句话后,再无多余的力气,竟是再度头一歪,晕死了过去。

“二重天下榻的地方。”

逍遥原本就潜入进九重天有一段时间,自是知道二重天的人住在哪里,当下便背着张凤府趁着昏黄光线掩护,一路直上。

此时竟罕见的发现这一层洞府根本就没几个人,不得已之下只能扯开嗓子高呼。

“谁是秦……秦什么来着?”

匆忙之下,逍遥竟是忘了张凤府嘴里交代的名字。

挠头道:“秦什么什么烟?不对不对,秦什么雪?也不对,难道是秦烟雪?好像也哪里不对。”

算了算了,现在管她叫什么名字,先救人要紧。

当下逍遥便大呼道:“有没有一个姓秦的?出来救人啦。”

内力雄浑激荡,在这一层洞府当中经久不绝,正沉浸于一本刚刚得来剑谱之中的兰亭听见这声音,不自觉皱皱眉头。

“有病,姓秦的那么多,谁知道你要找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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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是妖女,你是什么?

人间修罗第一百八十五章我是妖女,你是什么?不论什么时候孟轻舟都不敢离开芊荨太远,保护芊荨是他的职责,除了这次芊荨的突然被人劫走。

可芊荨还是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即便回来时候始终阴沉着一张脸,仿佛三魂已没了两魂,七魄已经没了六魄。

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的孟轻舟并不多言多语,他只知道芊荨回来就好,回来能免去很多麻烦,芊荨甚至也不去解释之前差点就被孟轻舟几人发现的事情。

对于此时此刻的她来说,早已失魂落魄。

“我可从未见过小姐如此垂头丧气的样子,为何不见那小子?他去了哪里?莫非……”

比起芊荨的失神,宋帝王更想知道张凤府的下落。

“不该问的还是别问最好。”

孟轻舟淡淡道。

“之前的事情是你失职,小姐没有怪罪你已是一件好事,你专门提起这件事情,是怕小姐不给你惩罚你的机会?”

早就见识过孟轻舟玉箫厉害的宋帝王并不敢顶嘴,不论是从身份地位,还是自身实力,孟轻舟的确都不是他能相比较。

“咳咳……其实我只是想问小姐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我们之前布置下的天罗地网已经有了不小的收获,杀了不少对小姐别有用心的人,虽说到现在即便仍有一部分还在逃亡,不过我相信在九重天这种地方,纵使他们逃也绝对逃不到哪儿去,唯一遗憾的是这些人像是都经过专门的训练一般,所有人在死之前都毁了脸,以至于我们根本无法辨别出来他们的身份,不过百密终有一疏,他们越是如此,便越显得身份可疑。”

“此话怎讲?”孟轻舟来了几分兴趣,那群刺客大部分是死于他的手中,对于死在自己手中的人,孟轻舟也想弄清楚他们来历,最起码将来别人找自己报仇的时候还能弄清楚别人究竟是为什么而报仇。

“江湖上能拥有如此训练有素刺客的地方似乎并不多。”

宋帝王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孟轻舟意味深长道:“的确并不多,而且能同时拿出来这么厉害阵容的组织更加屈指可数,我并不认为他们是刺客……”

“他们是杀手。早已不是刺客。”

芊荨终于回过一丝神来。

这让孟轻舟与宋帝王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松了一口气,心道总算还有能让这位大小姐所在意的事情。

“而能培养出如此优秀杀手的组织,我想除了黑杀联盟,不会再有其他的组织了。”

宋帝王恭敬道:“小姐果然慧眼如炬,只是我们想不通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臭名昭著的组织也开始敢对我们九重天下手了。”

孟轻舟道:“杀手自然是为钱而卖命的,有人肯出钱,自然他们就肯出力,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要对小姐出手,更不知道什么人能出的起这么高的价钱同时请来这么多高手,着实有些让人费解。”

“他们不是冲我来的,是冲黄泉路去的。”

芊荨终于重新恢复了几分往日气度。

“而通常冲黄泉路去的人只为两样东西。”

她不需要多说二人就已经明白了两样东西究竟是哪两样东西。

孟轻舟道:“也许我们应该加强对黄泉路的防范,以免出了什么幺蛾子。”

芊荨冷冷道:“黄泉路不需要任何加强。”

孟轻舟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芊荨这话里意思,他早就知道芊荨与皓月不和,只是即便再不和也不应该在这种事情上起什么分歧。

莫非……

孟轻舟双眼一眯,芊荨已知她意思,便示意宋帝王退下,而后才道:“你猜的没错,我的确已去了黄泉路,并且并非是我一人去的。你猜得到我要说什么。”

孟轻舟轻声道:“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结果。”

芊荨道:“以你的聪明你应该早就猜到了结果,不然我不会安然无恙回来,那小子死了,死在了皓月的手里。”

她说到这里,心竟然如同被什么刺痛了一下。

“可我从没想过要他死。”

孟轻舟年长芊荨许多,不必多想便知芊荨与张凤府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否则以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又怎么可能说出这样一番毫无志气的话?

“可他毕竟已经死了,落到皓月手里,我从未见过还有人能好好的活下来,尤其……在对于小姐你的这件事情上,如果是我,我也会杀了那小子。”

“可他从来没有伤害我,非但没有伤害我,还替我驱寒,给我弄吃的,给我打水,他跟我想的不太一样,至少……他跟你们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孟轻舟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心中呢喃:你长这么大除了他又有谁真伤害过你?更何况他现在对你所做的一切不正是补偿么?至于给你打水,给你弄吃的,这种人从小到大又有多少?究其根本,他又跟那些人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呢?

说到底还是这位大小姐动摇了。

“可你毕竟不能杀了皓月替他报仇,因为小姐你杀不了他,也因为罗生门不会让你杀了他,甚至就连我对上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尤其在他得到魔罗以后,他从魔罗身上得到了很多好处,罗生门要他还有大用场,至于你的……他也不会同意你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破坏了他的大计划。”

孟轻舟叹了一口气。

“也就是说对于他的死,小姐你虽然很愤怒,很痛心,可小姐你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我想为他做点什么事情。”

芊荨斩钉截铁道。

“他不曾伤害过我,算我欠他的,欠别人的就要还。”

“没错,的确是这样。”

孟轻舟点点头。

“一个人若是不论什么时候都对一个人有歉疚,那么他不论走到哪里,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过的太开心。”

“外面打的如何了?”芊荨淡淡的问。

“暂时二比二平,不过那四个今日里想是被激起了凶性,大有一副打个你死我活的模样,另外,咱们这里还来了一位稀客。我相信小姐你应该是想去看看的。”

“那咱们就去看看。”

“小姐还是先洗把脸。”

孟轻舟轻声说道。

他已看见芊荨眼眶有些通红,许是不久之前流过眼泪,见到这一幕孟轻舟却是越发好奇这位素来便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究竟跟那小子经历了什么事情。

芊荨果真洗了一把脸,她还是比较听孟轻舟的话,即便手下无数,可供调遣的人无数,不过她却从来不喜欢与人说心里话,孟轻舟是其中难得的一个。

“我希望这件事情你能替我保密,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孟大哥。”

孟轻舟身子一顿。

沉声道:“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小姐你。”

不知为何,孟轻舟竟将后面三个字咬的很重。

现在,芊荨已恢复了往日那个琴棋书画四绝女子的模样款款出现在了三楼,她的右侧就是眼神虽放在打斗上,心思却早就飘到九霄云外的风流不羁世子殿下身上。

孟轻舟原本以为芊荨至少会看文肃一眼,但事实上是芊荨连正眼都没有看过文肃。

这让孟轻舟觉得也许有些事情早就已经在芊荨心中根深蒂固,不是那么轻易能改变的。

“看来将你们放在修罗道太久果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换了一身青裙的芊荨双手负后,居高临下看着楼下一阵哗然的中原群雄,她这话是对四大阎罗说的。

“我原本以为你们最多只会让他们赢一场,没想到让他们赢了两场。”

她并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却让四大阎罗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

泰山王窘迫道:“都怪我,我原本已经赢了,只是却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家伙居然能识破我的罩门,若非如此,我绝对不可能输。”

芊荨当然知道他不可能输,因为那罩门原本就是她告诉张凤府,再由张凤府传话出去。

“输了就是输了,好在你的金钟罩也并非就只能死守一处罩门,将来再对上他们也不怕再被识破,二比二,中原豪杰果真非同凡响,居然能以三打一还能胜出两场,果真让小女

子大开眼界。”

众豪杰顿时义愤填膺,当下便有不忿之人小声嘀咕,到最后干脆变成了大声叫骂。

“妖女,规矩是你们定的,现在你们又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又是什么意思?莫非九重天的人就这般输不起?”

“住口,谁人在楼下出言不逊?”

阎罗王不待芊荨开口已准备出手将那人擒住出来给芊荨一个交代。

谁知竟被芊荨一手拦住。

芊荨笑道:“九重天的人自然是输得起的,只是你们与我们只是打了一个平手,所以之前的约定还是不做数。”

因为又被文肃带来一批高手助阵,此时此刻楼下却是有底气的多。

中有神拳帮姜斌大笑道:“既是平手,为何不干脆再来三百回合打个痛快?也好让我们见识见识九重天的高手究竟还有多少厉害手段?”

芊荨冷冷瞥了姜斌一眼,淡淡道:“说的好像这位兄台就上过台比拼过一招半式一样,你如此瞎起哄岂不知自己有狐假虎威之嫌?单打独斗我这边的人随便一个一只手都能轻而易举将你捏死。即便你想彰显自己号召能力,是不是也彰显错了地方?你以为中原这些豪杰都是傻子,愿意给你当枪头使不成?”

论嘴皮子功夫,姜斌又哪里比得过芊荨?当然更重要还是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跟一个女人嘴上争辩,岂非让自己也有几分婆娘嘴的嫌疑?

姜斌冷笑道:“随你怎么说,我中原群雄同气连枝,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怎么着?莫非你这妖女是怕了不成?”

“这个问题我若是说了铁定不算,不如咱们来问问萧公子。”

说罢,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不明所以的萧弄月。

芊荨道:“萧公子乃是名门世家之后,他说的话当足够有信服力,最起码比方才这位夸夸其谈的兄台足够让人信服,还请萧公子说说看,你觉得我这四位手下手段如何?”

“这……”

萧弄月竟完全没想到芊荨将这个难题交给自己,好在他萧弄月也不打算就如此中了芊荨的离间计。

恭敬道:“论实力,在下学艺不精,败给上面这几位并不稀奇。”

“哦!”

芊荨两眼放光。

“萧公子谦虚了,倘若连你都学艺不精,那你旁边这些又算的什么?”

萧弄月道:“须知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在下的话只能代表在下一个人,其他人却是不敢妄言。”

芊荨道:“罢了罢了,其实我这会儿前来只是告诉诸位,这场架不打了,就算我们认输就是,诸位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啥?不打了?弄出这么大阵仗说不打就不打?

众人面面相觑竟是根本没弄清楚芊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更有人道:“妖女,你又要耍什么把戏?”

芊荨却是不再多做理会,四大阎罗竟也不敢多问。

只有孟轻舟轻声道:“罗生门那边还在等你过去。”

芊荨顿住脚步略微思索后道:“我正准备去参那个家伙一本。”

孟轻舟道:“我来安排护卫。”

芊荨道:“不必了,现在想要对我下手的人都是惊弓之鸟,护卫越多他们胆子越大,护卫越少,他们反而不敢贸然动手。”

她已不打算多做解释,即便面对身后楼下的谩骂以及嘲讽她也不打算多做解释。

这是她觉得她欠他的,如此也算是还清了。

唯有孟轻舟心里清楚,表面上还清的债,未必心里就能一次性还清,尤其对于感情这种事情。

楼下黑寡妇亦是一头雾水。

“以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来看,她绝对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正此时,忽听闻一阵怒斥道。

“妖女,别想这么快就离开。”

寻那声音而去,久不说话的文肃顿时双眼有了光彩。

芊荨更是娇躯一震,下意识回头一看,顿时脸色冷了下来。

“我是妖女,你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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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优秀的杀手

人间修罗第一百八十六章优秀的杀手有没有一个姓秦的女人?”

逍遥仍背着张凤府在洞府之间游离晃荡,将沉浸于一本剑谱之中的兰亭屡次三番打搅,直等到他实在不耐烦出门的时候才瞧见逍遥背上背着的那人。

“怎么弄成了这幅模样?跟我来。”

有兰亭带路自然很快找到了秦雪烟,有了梅花针一出手,张凤府的伤势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秦雪烟银针刺穴的手段早已炉火纯青,先封锁住张凤府身上几处大穴,控制紊乱内力,又止住大腿伤势,做完这一切之后已是汗流浃背,即便只是普通刺血也对于内力以及力道的掌控要求极高。

这也让张凤府很庆幸总算又捡回来了一条命。

即便是逍遥也对秦雪烟这一手叹为观止。

“以这位妹子的手法,去到哪里不是被人视为座上宾客?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实在有些可惜。”

秦雪烟只是淡淡看了逍遥一眼。

“方才我便听到你在外面大呼小叫,若非你带回来的是这小子,我现在就将你赶出去,看起来你也气息紊乱,许是受了内伤。”

兰亭一旁照料张凤府,此刻张凤府需要安静,他二人便轻轻退了出去。

逍遥两眼放光道:“难道妹子对我的伤有办法?那就最好不过了,须知待在九重天这种鬼地方,倘若不时时刻刻准备所有可能遇到的危险,就等于在刀口上行走。”

“梅花针一出药到病除,只是你必须得告诉我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好,还有,关于你的事情。”秦雪烟上下打量了一眼逍遥。“最好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逍遥将最后一句话听了进去,心道莫非面前这女人竟看出来了一些什么?只是他自己也有些拿捏不定。没弄清楚对方真实身份之前,柿子要挑软的捏,话要捡不那么重要的说,当下便将张凤府历经之事尽数道出,关于他的事情却是如同蜻蜓点水一般掠过。

只可惜秦雪烟原本想知道的就是关于他的事情,故此,并没能将秦雪烟糊弄过去。

“介不介意给我看看你的伤势。”

秦雪烟笑道。

“就算天下再好的大夫如果不知道病根,也不知道怎么下药对不对?”

逍遥暗喜,方才秦雪烟一手打穴功夫可是瞬间将张凤府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倘若她能够随便在自己身上刺几针,岂非立时就会药到病除?等到恢复所有内力时候再去寻找失散的兄弟只会事半功倍。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了,妹子。”

他并非一个头脑简单之人,否则也不会成为这次任务的首脑,只是人终归是难免在饥肠辘辘却面对一碗青菜面条的时候还能保持镇定。

他才刚刚将手伸出去便被秦雪烟一把扣住手腕,逍遥大惊,却见秦雪烟满脸冷笑。

“大妹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逍遥已隐隐感觉到几分心虚。

秦雪烟道:“你这伤恐怕不是寻常内力所致,这是音波功造成的,这让我联想到不久之前的一件事情,你说你跟这件事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

这婆娘简直邪门的很。

逍遥心里直犯嘀咕,尤其是还摸不透秦雪烟究竟是敌是友的情况下。

他要拜托秦雪烟扣住他手腕的手倒也不是太麻烦,只是当他看到秦雪烟又一只手从不知哪里摸出来的几根银针之后心里一阵发怵。

因为他知道通常杀人最厉害的并不是刽子手,而是那些对人体奇经八脉了如指掌的医者,医者在练就一身救人的本领之前,一定会先医死过不少人。

至少从秦雪烟的冷笑以及熟练的手法看来,死在她手中的人并不少,而且还有可能根本就是莫名其妙死的。

“大妹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逍遥打死都不认账。

秦雪烟道:“好,很好,都被我抓住把柄了还如此坚持不认账,既然如此,那我就带你去罗生门跟那些人做个见证。”

“你敢。”

逍遥几乎是下意识未经过任何考虑说出这句话,只是一说出来他便后了悔,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左手两条筋脉都控制在秦雪烟手里,秦雪烟还真敢。

“是我带那小子回来,不然他现在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你这妹子非

但不感谢我,反而要对我下手,这算是什么道理!”

“你带他回来是你的事,我要弄清楚你是什么人是我的事!”

“罢了罢了。”

逍遥长叹一口气,做出一副认命模样。

“倘若早知道你这大妹子如此不识好人心,我就不该带那小子回来给你医治,我对你实话实说好了,其实我不过只是一个刺客罢了,至于因为什么而来我就不说了,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刺客……”

秦雪烟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不过她示意逍遥继续说下去。

“我的目标跟那小子应该是同一个,所以才会跟他走在一条道上。可你大概也是看出来了这次行动已经失败,作为一名顶尖的刺客,任务失败就等于宣布了自己的死,所以,其实今日不论你杀不杀我,我都不一定能活得下去。”

“哦?”

秦雪烟扣住逍遥的手松了半分,就是这半分又让逍遥心中暗喜,心道女人就是女人,女人大多数都是感性动物,若非如此,又怎可能有那么多男人频频得手?

“继续说下去,我听着……”

“继续?还要继续什么?我能说的可不都已经说了吗?”逍遥心中狐疑。

秦雪烟冷笑道:“继续说你打算如何骗我给你疗伤,又打算如何从这里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走。最好能在走之前狠狠收拾我一顿。”

“大妹子,你说的话我听的不是太明白。我并非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秦雪烟道:“你随便说说而已,我也只是随便听听而已。”

逍遥顿时愣住。

“大妹子,你是如何看出我在骗你?”

“因为人在骗人的时候总会心虚,尤其是在一个男人骗女人的时候,他一定不敢正眼去看女人的眼睛,他的眼睛总是飘忽不定,既然你如此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就容我先在你身上刺上一针,看你还会不会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说罢,秦雪烟手指轻动,只听得逍遥惊呼一声:“哎呀,你这婆娘好生歹毒。”

原来他的肩膀一处穴位已经被打进去一阵细细银针。

逍遥只觉得整条手臂酥麻无比,好似根本使不出半分力气,心道这女人果真了得,非但手段如此高明,而且还极其聪明,并非一个好对付的主儿。

“那么你现在是打算说实话还是继续说鬼话?”

“好好好,我承认,我并非什么刺客……”

说到这里。逍遥深吸一口气变得凝重起来。

“因为刺客永远都做不到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我来这里之前已经将脑袋挂在了腰带上,其实……我是杀手,非但是杀手,还是江湖上顶尖的杀手,我来自某个神秘组织。”

说起杀手两个字的时候,逍遥有几分神圣意味。

秦雪烟道:“这点我相信。”

逍遥道:“为何这次却不怀疑?”

“因为只有杀手才会在死去之后还被同伴将脸划的血肉模糊。但凡江湖上有点名气的杀手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所以才会毁了脸。即便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来头,也拿不出真凭实据。”

“看来你知道的的确挺多的,倘若早知道九重天的人都这么难对付,我当初就不会接这个活儿。”

这番话却是逍遥真心实意说出来,也是看着秦雪烟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出来的。

“如果不来,我就不会死那么多兄弟,虽说我们这一行都讲究一个没感情,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是那么多兄弟横死在我眼前,说到底,还是怪我太过粗心大意,才会中了那妖女的诡计。”

“你不是粗心大意,你反而很聪明,只不过你没想到你所谓的妖女比你们更加聪明罢了。”

秦雪烟笑了笑。

“那么你告诉我你现在打算何去何从?倘若你就此离开九重天,我今日便放过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莫要在九重天继续兴风作浪下去,你若不离开,我手上这些银针就会全部刺进你身体,让你暴毙而亡。”

“你说的可是真的?”逍遥满腹狐疑。

他看不透眼前这个女人,就如同他看不透分明她在帮张凤府,却又对

自己咄咄逼人。

秦雪烟道:“我不喜欢有人节外生枝。可我更不想得罪一个来头极大的神秘组织,所以你离开是最好的办法。”

“节外生枝?”

逍遥已从这句话里嗅到了一些别样的东西。

他道:“你怎么不说你让我留下说不定会得到一个很有力的帮手?”

秦雪烟淡淡道:“是一个亲自把自己兄弟性命葬送在九重天的帮手么?这种猪队友我可不稀罕。”

她说话时候甚至都不正眼去看逍遥一眼,眼里充满了鄙夷以及不屑,即便逍遥比她高出半个头,也即便逍遥能隔着她略微敞开的衣领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逍遥黑着脸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即便我这次上了当,也丝毫不能否认我绝对是一个优秀的杀手。”

秦雪烟道:“所以你是打算不听我的话了?难道你不怕死?”

“不怕死。”

逍遥冷冷的摇摇头。

“杀手从接第一个任务开始就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倘若能活着,又有谁愿意去死?”

秦雪烟有所动容。

“所以你终于打算听我的话了?回去,最起码还能给你死去的兄弟家里带个口信。”

“我还是不打算回去。”

逍遥突然坚定的摇摇头。

“作为一名优秀的杀手,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我若就这样回去,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弟兄们,回去之后组织又将如何看待我?”

“所以你还是选择死在这里,这可真不是一个什么好的选择,我此时此刻要取你的性命易如反掌。”

“是的,我知道。”

逍遥点点头。

“可大妹子你倘若真的要杀我就不会跟我这么多废话了,恐怕我若是现在选择离开你才会立马杀了我。”

“哦……”

秦雪烟眯了眯眼,淡淡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逍遥道:“因为女人总是喜欢说反话的,她们若是说不喜欢,那就一定是喜欢,她们若是说让你离开,那一定是不希望你离开。”

片刻之后,秦雪烟终于嫣然一笑。

“看来你的确有几分小聪明,有资格留下来做我们的帮手。”

余下几根银针迅速打进逍遥体内,逍遥只觉得浑身酥麻,好似不能动,唯有逐渐恢复正常的内力证明了秦雪烟从第一针开始就并非是害他,而是在帮助她。

果真女人心海底针。

“欢迎你加入我们。”

冰玄劲护体,张凤府的修复速度自不是逍遥可比,这也让逍遥更加觉得难怪张凤府敢如此将性命置之度外,试想不论是谁身边有秦雪烟这样的高手随时蓄势待发疗伤,都会豁出去性命去拼的。

张凤府已经醒来,面对神色复杂的逍遥挂满了笑容。

“你提前商量好的?”逍遥狐疑。

他的意思是难道张凤府提前跟秦雪烟达成了某种共识?

“自然是没有的,我跟你一起回来的。不过我们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

张凤府诚恳道。

“你将我的性命救了回来便证明你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杀手有时候也是讲情义的,你一个人行动还不如我们大家一起行动。”

“我们都有同样的目标?”

逍遥再问。

张凤府摇摇头。

“我们的目标不大相同,不过我们目标的方向几乎是一致的。”

“那我就放心了。我要好好睡一觉。”

逍遥真的睡了过去,睡在张凤府旁边,他觉得很安心,一个对敌人都说到做到的男人,还有什么是他不放心的呢?

“萱萱呢?”

张凤府问道。

秦雪烟摊摊手。

“她不见得比芊荨容易对付,你离开她就出去找你了,现在你平安回来,那么她有可能去的地方恐怕只有一个。”

张凤府顿时慌了神。

“麻烦大了,两个姑奶奶撞到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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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年轻的秘诀

有人来过这里。”

当李大仁第一步踏进困住十三娘的牢房的时候便皱起了眉头,脸上丑陋的刀疤拧成了一块,绝对能吓坏所有小朋友。

他对于味道实在太过敏感,尤其对于女人的味道,更尤其对于一个为了掩饰身上恶臭专门用脂粉掩盖的女人味道。

百密终有一疏,即便司马徒已经将所有展红楼留下的痕迹小心翼翼清楚。

对于一个聪明而又心狠手辣的人,司马徒知道千万不要让他看出自己的小聪明。

否则那一定会很危险。

“来过。”

司马徒恭恭敬敬在李大仁身后道。

“我本来不想她进来,可我不得不想起她跟大人你还有过一段往事,最主要是……十三娘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她在闹绝食。”

“所以你是告诉我那个女人是来给她姐姐送吃的来了?那么你告诉我十三娘吃了没有。”

没有谁喜欢擅自做主的部下,李大仁更不喜欢,即便司马徒的确是他手下最得力的人。

“没有吃。”司马徒不敢有半句谎话。“准确的说是她喂十三娘,十三娘不吃。”

“她若肯吃了展红楼的东西那她便不是十三娘了,没你的事情了,下去吧。”

李大仁语气冰冷。

“另外,以后没有我的命令,最好不要自作主张,我喜欢聪明的人,可我并不喜欢太过聪明的人。”

“是,大人,小人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

司马徒恭恭敬敬退下,那张大气都不敢出的脸在告别李大仁之后渐渐沉了下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叫走他?”

李大仁一只手捏住了十三年保养的很好的脸蛋,他的手粗糙而有力,捏在十三娘光滑冰冷的脸上,那感觉绝对比捏在展红楼身上舒服的更多。

十三娘冷笑不说话,李大仁打她主意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之前有文肃在,还不敢太过放肆,眼下文肃已经不在,李大仁想要做什么事情又还需要说出来?

“我就喜欢你这幅冷笑的嘴脸。”

李大仁淡淡道。

“比展红楼更加高冷,比大多数女人更加淡定,我猜你也一定知道了我要做什么。”

李大仁一把撕开了十三娘的衣裳。

“瞧瞧,你瞧瞧,多好的女人哪,为什么偏偏要受这种折磨,该多让人心疼。”

“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李大仁,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十三娘冷冷道,她并不希望李大仁真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所以她只能转移李大仁注意力。

只可惜李大仁并不以为意。

“就算好日子到头了,我也要先得到你再说。”

又是一阵刺啦衣裳撕碎的声音。

十三娘一口唾沫吐到了李大仁脸上。

“你无耻……”

“香,真香。”李大仁擦了擦唾沫专门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一如之前的动作。

他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邪火。

“果然够辣,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人,现在我看你还怎么阻拦我。”

十三娘早已衣不蔽体,她甚至紧紧咬住嘴唇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过就在此时牢门之外传来一声冷哼,这声冷哼将李大仁即将爆发的邪火顿时熄灭了下去。

他不必出去看已经知道这个时候会来这里的人是谁。

“真扫兴。”

李大仁不得不重新系上腰带。

“十三娘,今日算你走运,不过你早晚都是我的。”

李大仁终于露出了所有嘴脸。

“即便你现在愿意交代出那两个家伙的下落也晚了,因为你只是给了老大一个交代,而不是给我一个交代。”

临走之前仍不忘替十三娘重新穿好衣裳。

“记住了,你是我的。”

“没想到大人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有这样的雅兴来这里玩儿女人,果真有些让人刮目相看。”

李大仁面前正站着一个穿了一身士兵甲胄,但实际上态度却高高在上的年轻人,这年轻人身旁还有一个同样穿着甲胄的男人,他的一张脸无时不刻不是嘴角上扬,笑的诡异而又渗人。

“我不是说过尽量不要在这边出现?倘若被人发现端倪该如何是好?”李大仁浓浓担忧。

跟面前这两个家伙做交易可得多长几个心眼。

罗飞飞轻声笑道:“大人是在担心我们被人发现引来围攻还是担心大人与我们接触的事情曝光,将你推向无底深渊?”

李大仁咬咬牙,心道面前这罗刹门少主倒的确行事有几分邪性。

“当然是担心你们的身份被人识破。”

“这一点大人根本不用担心。”

罗飞飞示意李大仁去外面看一看。

李大仁很快便冷了一张脸下来。

“他们都是我的人,都是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如此是不是有些太过分?”

地上正横七竖八躺着几个死的不能再死的虎字军士兵,唯独不见司马徒的影子,也许司马徒被自己一阵呵斥出去散心了,李大仁心想,他压根儿不担心司马徒知道什么,因为罗飞飞绝对不会让人知道什么。

罗飞飞道:“这天下出生入死兄弟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反目成仇的例子还少么?你跟我们合作,愿意加入我们罗刹门,你就应该知道罗刹门的行事风格,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的绝一点。”

李大仁再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既然决定了跟罗飞飞合作,便早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

“那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你约曹蛮出来谈一谈。”

罗飞飞低声道。

“越快越好。”

李大仁心里一惊。

“这么快就打算动手?”

罗飞飞道:“打铁趁热,九重天大比后天就开始,此刻他们正分身乏术,这个时候干掉曹蛮是最好的时机,只能以你的名义约他出来,在大乐坊动手绝对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可若是以我的名义约他出来,到时候岂非所有的嫌疑都会到了我一个人头上?”

李大仁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哪里不对,忙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方渐鸿那只老狐狸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一定能看出来这其中的猫腻,更何况你们也不是没有与他打过交道,罗刹令的消息可不正是你们放出去的?难道他是什么人你们还不了解?”

闻言罗刹令三个字,罗飞飞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但很快便暗淡下来。

“你干脆直说你的意思,你想让我们连方渐鸿一起解决,到时候再扶你上位,你来做我们罗刹门打进朝廷的细作。”

李大仁笑了笑,即便面对的是罗刹门,即便他不得不处处为营小心行事,但对于提前讲好的事情,他一直坚守着这个条件。

若非罗刹门能给他想要而又得不到的东西,堂堂朝廷命官又怎会放着好好的官不当,要去跟邪道合作?只是眼下对罗飞飞还心有怀疑,他打算先试探一番。

“若是能顺便收拾了那只老狐狸最好不过,免得夜长梦多。”

“你可真是个急不可耐的家伙。”

罗飞飞笑

着拍了拍李大仁肩膀,他又道:“方渐鸿我答应了你要除掉他就一定会除掉他,不过却不是现在。”

李大仁:“哦?这是为何?”

罗飞飞心中冷笑,与李大仁的交手斗智斗勇,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全盘皆输,他又岂能不明白李大仁是在存心试探他?

“因为目前我们的人手还不够。”

李大仁心中暗喜,他早就知道罗飞飞人手不多,故此才有意提出这件事情,倘若罗飞飞答应的痛快,便证明他是在耍自己,若是果断拒绝,最起码证明罗飞飞并未有意欺瞒自己。

“难道就连他也不行?”李大仁看了看笑三笑,作为罗刹门长老之一,其实力如何已经不用多说。

只可惜罗飞飞道:“龙城六甲并非浪得虚名,若非有绝对的把握,我都不会出手,否则方渐鸿一但察觉,想要再下手可就不容易了。”

李大仁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

他又道:“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很想问。”

罗飞飞笑道:“你一定是在想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不找方渐鸿合作,偏偏要找你李大仁合作对不对?”

李大仁笑着不说话。

罗飞飞:“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一条已经成熟的恶犬和一只才刚刚生下来的恶犬,可能大多数人都会选前者,因为前者不需要花费太多精力,可他们忘了恶犬再厉害,也不如自家养大的听话的犬,我用这个比喻形容可能不太合适,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都是狗……都是罗刹鬼的狗。”

李大仁心里再不疑他。

“待会儿我就以十三娘的名义约曹蛮出来,我想他一定会出来,到时候你们就在周围埋伏起来,曹蛮一死,一重天则彻底混乱,你们便趁乱混进去。余下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等等,你说什么?十三娘?”

罗飞飞眼放精光。

“可是那位风满楼的十三娘?她在何处?”

“就在里面。”

李大仁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她早已被我关了起来,莫非你们认识?”

“认识,当然认识。”

罗飞飞心中大喜,心道还真是巧,这都能碰上,他竟根本不知这里关押的居然就是十三娘。

“既然她在这里那就最好了,李大仁,你可真是懂我的心哪,哈哈。”

罗飞飞大笑着一脚踢开牢房的门。

李大仁之前已想像到的计划得手的快乐顿时荡然无存。

看向笑三笑道:“笑长老,他要做什么?”

笑三笑诡异一笑。

“做男人想做的事情。”

李大仁心沉到了谷底。

咬牙道:“原来少主居然还喜欢这一口,真是没看出来。”

笑三笑道:“莫非是觉得少主抢了你嘴里的肉你觉得不痛快?”

“笑长老可真会开玩笑。”

须知此时李大仁心中早就懊悔不已。

早知辛辛苦苦准备了一切竟是为他人做嫁衣,他又为什么不先占了十三娘的身子?

李大仁深吸一口气道:“只要少主喜欢,随他怎么玩儿都行,不过就是女人罢了。”

笑三笑道:“其实你心里不舒服的很,不过你却不愿意说出来,你应该多学学我。”

“学你什么?”这还是李大仁第一次听这位罗刹门长老说这么多的话。

笑三笑瘆笑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学我多笑一笑。这就是我一把年纪还这么年轻的秘诀。”

李大仁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淡淡道:“还是算了,咱两笑起来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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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情窦初开

人间修罗第一百八十八章情窦初开你说话怎的如同放屁一般?”

当魏巍辛辛苦苦忍耐一直等到小淫,虫酒足饭饱又泄了欲之后依旧没有等来小淫,虫肯放他二人离开,终是按捺不住心中怒火,恨不能一剑将小淫,虫洞穿心肺,让他死的不能再死方能泄心头之恨。

被小淫,虫折腾半个时辰之久的刘秋水非但没有半点疲惫之态,反而还有几分面色红润,更为离奇的是再看面前这丑陋无比尖嘴猴腮的家伙,竟好像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般恨之入骨的憎恨之意。

魏巍暗道不妙,他只原本以为小淫,虫上了年纪,纵使会点花把势也终不过只是蜡枪头,又怎会想到小淫,虫居然如此老而弥坚,甚至远远超过自己。

女人对于床第之事就如同看一道菜,在卖相与味道之间,一但试了味道,定会毫不犹豫抛弃卖相。

这下却是更难办了。

他方才在外面听的已是毛焦火燎急不可耐,但此时却是万万再不敢有什么其他念头。

作为世子殿下的侍卫,离开一时半刻或许不会受到什么怀疑,可倘若离开的时间久了,指不定就会出什么麻烦,还是要快点摆脱小淫,虫才行。

“我也没非要留着你们不要你们走啊。”

此时已是越发精神奕奕的小淫,虫满是怪笑,又看了其身旁刘秋水一眼。“对不对?我又没绑着你们。”

他先前内力已恢复有几分,这半个时辰酣战之后内力恢复的已是越来越多,此刻对上魏巍刘秋水却是浑然不惧怕,刘秋水也知此时小淫,虫想要杀他二人定用不着多大力气,可他偏偏不那么做,想必定有下文。

刘秋水轻声红着脸道:“你……你就直说还要我们做什么好了,只要……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们都会依着你。”

她说话时候甚至根本不敢去看小淫,虫的眼睛,因为她一看他眼睛就会不由自主想到他方才恨不能将自己摧残的站不起身子的画面。

魏巍见此一幕在心中暗骂一声狗男,女。

但还是不敢惹恼了此刻已经恢复了不少状态的小淫,虫,只是冷冷道:“秋水,不要加上一个们字,你是你,我是我,倘若你愿意继续被他控制那也由得你去,可我知道我们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由着他,到时候倒霉的只会是我们。”

“有骨气,哈哈,真是有骨气。”

小淫,虫大笑,若非是受了剑伤的那一条手臂现在还不能剧烈动作,他铁定会高兴的拍起巴掌。

与其他三大淫侠走失,又因为心中惦记着将自己害成这幅模样的萱萱,小淫,虫并不打算就这样放他二人离去,只是也知道倘若逼的太急,在名声与性命之间,大多数江湖儿女都会选择前者,他虽不介意杀了一个魏巍,可却是有些舍不得方才大展她魅惑男人功夫的刘秋水。

又伸出一只手拍了一把刘秋水的屁股,捏的刘秋水浑身酥麻差点摔倒。

小淫,虫暗骂一声骚,娘们儿,我可舍不得让你这么快死。

“罢了罢了,我知道你们着急回去,其实我也没打算继续威胁你们什么,毕竟我这人还是很讲道义的,不过我还有一点要求。”

“什么要求?我就知道你定不会如此容易放过我们。”

魏巍冷哼。

小淫,虫道:“我需要你们带我一起回去,另外再帮我打听几个人。”

“痴心妄想

。”魏巍果断拒绝,就连刘秋水亦是一片诧异,柔弱道:“我们是武林正道。”

“武林正道又如何?难不成你们就觉得我是邪魔外道?”

武林正道又岂会来这里偷?小淫,虫心中冷笑。

“我要你们带我回去绝对不会打扰到你们的生活,我只是想借助你们的力量替我找几个人,若是找到了那几个人,我保证我会就此离开,从此不再打扰你们。”

“嘴巴长在你身上,什么都是由你说,我们怎知道你会不会将我……将我们的事情……”

魏巍又是一阵心虚。

作为名门正派,倘若一但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的确是比死更难受,他现在有些能理解那些江湖上一夜之间声名狼藉的高人了。

“别说我不会说,纵使我说了,到时候就我一张嘴,拿不出真凭实据来,你以为会有人相信?”

小淫,虫长叹一口气宛若恨铁不成钢一般看了一眼魏巍。

“亏你还是南陵四老的弟子,怎的还不如我脑子活络?”

魏巍心里五味陈杂,将信将疑道:“你确定你不会出尔反尔?”

心中却在寻思,倘若真将这家伙带回去也未必不是好事一件,最起码可以随时挑个合适的机会一不做二不休,永绝后患,即便跟刘秋水的事情曝光,倘若只有自己师兄弟四人知道,其他三位师兄为了保全面子也一定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到时候不等于什么都没发生?

小淫,虫却在心里琢磨,此刻老子孤身一人在九重天晃来晃去难免不安全,若是有了这两张护身符,又还有什么好怕的?最主要是还有一个随传随到娇滴滴的大美人儿,这等好事去哪里找?等到寻找到其他三个兄弟时候,再让兄弟三人一起在峨眉大美人儿身上找点乐子,又杀了魏巍,拍拍屁股走人岂非更好?

却不知看似最为柔弱的刘秋水此时却是心中生起寒意,她是女人不假,她方才也品尝到了女人的快乐也不假,可一个心中目标清楚的女人,绝对分的清楚快感与质感。

她要做的是世子妃,不是这样一个丑八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刘秋水道:“如果你能保证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就带你回去,只是话得说在前头,纵使我们带你回去,你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出现,需要藏起来。”

藏起来了可就万无一失了,一个仿佛根本就没出现过的人突然死了,又有谁会在乎他是怎么死的?又是死在谁的手中?

“这点不用你们说我也清楚,到了地方我自会藏起来,等我见到了我想找的人就不再纠缠你们,好让你们可以尽兴的继续玩儿下去,哈哈。”

刘秋水又是一阵愠怒,与魏巍已经决裂,纵使自己还有脸求他去说好话,恐怕他也未必会还在乎自己这幅躯体,心道眼下却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出了漆黑破旧的阁楼,刘秋水才终于找回来一丝安全感,两人不敢同时回去,恐让人生疑,魏巍是文肃暗中侍卫,也不会大摇大摆大张旗鼓,因此当她加快步子很快找到大队伍的时候,实际上只有她一个人,为了不让人看出什么端倪,她还彻底改头换面梳洗打扮了一番,即便这样又一次便宜了一直躲在暗处跟着她的小淫,虫。

“师姐,你去哪里了?方才我们大家四处找你怎的根本就不见你?”此刻这种两边人马针锋相对的情况下,最先发现归来刘秋水的自然是

她的师妹们无疑。

刘秋水心惊,但仍装作若无其事一般道:“怎么。还有人找我么?”

她说话时候仍不忘一双已经收敛的媚眼在人群中四处打量,当终于看到心中朝思暮想的那个男子之后免不得一阵心花怒放,不过当看到那男子甚至从始至终从未看过自己任何一眼,目光始终不离开某个正满脸冷笑踏进揽月坊的女人之后,刘秋水的心也跟着冷了下来。

那峨眉女弟子恭敬道:“方才叶师叔要我们峨眉派师姐你出战,只是不知为何师姐你却突然不见了,所以……”

“都是女人,有些事情你们不明白么?”刘秋水佯装一阵恼怒,“有什么事情是比女人的那种事情还麻烦?说来就来,若非我发现的及时,今日恐怕就要出大洋相了。”

闻言,一众峨眉弟子这才放下心来,并一阵窃笑,总算是将这事儿圆了过去。

也不知怎的刘秋水一但想起此时此刻暗处正躲着一个丑八怪偷窥自己的一举一动时候就觉得如坐针毡,她甚至根本就不会回头去看,因为她非常害怕一但回头,看到的是那张尖嘴猴腮的脸。

她似乎已经有了心魔,却在看到楼上那位世子殿下一见到那冷若冰霜的女子便一副笑脸时候又心生愤懑,恨不能与身后某处那丑八怪再来几次鱼水之欢才能消除心头恨意。

等待许久的人终于出现,不只是黑寡妇一行人惊讶,就连文肃也有些感慨老天爷总算待自己不薄。

“我是妖女,你是什么?”

楼上与世子一层楼的青裙四绝女子满脸冷笑,她对于萱萱印象绝对算不得多深,她甚至不知道这位“神宫”仙子究竟是为什么而来。

“难不成有的人竟真当自己是仙女不成?”

“你是不是妖女难道你心里还没点数?你自己做过什么难不成你心里还不清楚?”

张凤府为芊荨而去,此刻芊荨安然无恙,张凤府却不见踪影,这一切已经足够证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念起张凤府临别时候那一番话语,原本作为张凤府对头的萱萱竟是再度如同什么东西在心上狠狠刺了一下一般。

绞痛无比。

他若放下他的大男人尊严,又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芊荨疑惑。

“我做过什么事情?”

她心中暗自思索,顿时已隐隐有了几分揣测,能够让如此冰山美人歇斯底里的人,不会是死在一线天的那些杀手,那么除了这些杀手之外,只有可能是一个人。

一个连她也不舍得就那般死在皓月手中的人。

萱萱冷哼,通红的眼睛透露出来的只是无穷的杀意。

“怎么?想起来了么?”

“想起来了。”

芊荨竟不知为什么心中一阵不快,脑子里竟又浮现出张凤府的影子,心道王八蛋,魅力还真不小,如此冰山美人竟也勾搭到了手,早知你是如此喜欢玩弄女子感情的人,本小姐便不该在岔路口还想着放你一条生路。

女人的心思总是最难琢磨,前一秒可以为一个男人流泪,后一秒便可以恨不得将那个男人碎尸万段。

看见这一幕,已经隐约猜出事情原委的孟轻舟只是幽幽叹了一口气。

心道宁得罪武林高手,也千万莫要得罪女人,尤其一个情窦初开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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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刘春水

人间修罗第一百八十九章刘春水你既已想起来你做过什么事情,那你是否想过你为这件事情应该付出的代价?”萱萱冰冷道。

此刻萱萱却是并无几分理智可言。

殊不知芊荨也同样是处在情绪得不到宣泄的档口,听萱萱如此针锋相对,她竟也莫名有几分快意。

“代价……那么你希望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你可不要忘了此时此刻的你是在我的地盘上。”

众人听的云里雾里,并不知其中缘由,事实上张凤府是在他们离开之后才去找的芊荨。

无一人知道张凤府已中了芊荨的“圈套。”

“等等,叶姑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文肃急忙下楼,他极少有这般不顾世子形象的模样,只可惜萱萱竟只是冷冷让挡在身前的世子殿下离开。

“可是……”

“这里没你的事情。”萱萱又道。“这是我跟这妖女的事情,她坏了我的大事,我绝不可能如此轻而易举放过她。”

话音才落便有卞城王阎罗王冷冷落在萱萱身前。

芊荨冷笑道:“你们先退下,她也说了这是我跟她的事情,我倒是想问问她,打算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倘若说之前还对张凤府的事心有愧疚,但与张凤府接触毕竟还短,虽有难过时候,芊荨却还不至于翻不过去这个坎,尤其在知道张凤府还有如此一个“红颜知己”的时候。

“莫非你还想杀了我?”芊荨再度冷笑。“可我瞧你这模样似乎才受了很重的伤,莫说是杀我,恐怕杀只鸡都困难吧,也不知那小子是如何有魅力,居然能让你这样一位大美人对他念念不忘。”

她终于已说出了那小子三个字,这也让萱萱的猜测再度证实。

萱萱深吸一口气,颤抖道:“他……他究竟怎么样了?”

芊荨道:“我还活着,你说他能怎么样?说来还真是可惜,你们二人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只可惜他打主意打错了对象,偏偏要打到本小姐身上来,下场如何自然可想而知,要不要我给你形容我是如何一刀一刀将他折磨致死的?我先是一刀插进他的胸膛……”

“住口。”

“然后一刀破开他的胸膛,看到他的五脏六腑。”

“我让你住口。”

“那小子果真好骨气,任凭我如何对他他都不求饶,到死都没吱一声。”

“妖女,我要你住口。”

此时萱萱已到达崩溃边缘,抬手便从旁边余青城身上借来一剑,挥剑直朝芊荨而去。

四大阎罗严阵以待满脸冷笑,孟轻舟惊讶无比,文肃傻了眼,黑寡妇想要出手阻拦时候已然来不及,萱萱已斜斜朝芊荨而去。

“小姐切勿担心,雕虫小技。”

泰山王大笑,他虽金钟罩已破,不过要拦住萱萱如此一剑并不会太难。

芊荨却道:“来的好,不许伤她,我倒要看看她能怎么样。”

堂下一阵唏嘘,文肃更是瞪大了眼睛。

萧弄月急忙道:“芊荨姑娘,不可伤她。”

但说话间萱萱已冲上三楼,手中一把三尺快剑因为愤怒的情绪显得毫无章法,毫无剑招可言,就如同一个泼妇乱砍乱剁。

泰山王满脸不屑,这般用剑的他只需要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其他三大阎罗更是不屑一顾,如果这样的剑都能伤人,那便不需要再苦练什么武功剑术了。

芊荨甚至也是满脸嘲讽,但她是女人,总觉得哪里不对,一直到萱萱终于逼近她的时候,她才从萱萱的冰冷目光中知道了让她不安的源头在哪里。

都是虚招,萱

萱是故意如此让其他几人麻痹大意,最后的一剑才是杀招,萱萱太过聪明,即便是在愤怒至极的时候,那一剑的速度绝对足够能在最短的时间取走芊荨的性命。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一刻如此想杀了芊荨,她只知道张凤府原本不该死,张凤府是中了这妖女的诡计才死无葬身之地。

“我要你陪他一起上路。”

萱萱冰冷的眸子没有任何感情。

芊荨节节败退,惶恐道:“你是不是疯了?你这女人,你杀了我你也得死。”

萱萱道:“事实是我杀了你我也不一定会死,我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没有人注意到此刻人群中混杂的几个歪瓜裂枣的老头儿,他们能在最短的时间救下萱萱,然后逃之夭夭。

只是几人念起萱萱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就如此暴露身份未免显得有些太过可惜。

不过罗刹门大小姐的事情,从来不是他们能够干预的。

萱萱的剑毕竟不如孟轻舟的玉箫来的快,玉箫脱手而出的时候打偏了萱萱宝剑的方向,孟轻舟以极快的身法将芊荨护在身后,即便这样一来萱萱那势不可挡的一剑苗头对准了自己。

“就在我身后。”

孟轻舟冷喝一声,浑身内力激发,自主在身体之外行成一股护体罡气,宝剑终是没能破了那股罡气。

一剑落空。

萱萱已束手就擒。

隐藏在人群中的几个罗刹门高手正要出手救人时候,忽听得一阵似在耳边轻语的声音。

“莫要去救……”

几人身体一阵颤抖,终是渐渐隐匿于无形。

“妖女,没想到你这么怕死。”

萱萱冷笑。

“有了四个打手不够,身边还要准备一个如此八品高手,莫非是因为平日里亏心事做多了总担心被人暗杀?”

惊魂未定之际,芊荨更是心中窝火。

她从未遇见过如此有心机的女人,这女人甚至根本不弱于她,将每一步都牢牢算准,只差一点便能取了自己性命。

“给我把她抓起来。”

实际上已用不着她下令,这一剑之后萱萱也知道绝对没有再出手的可能,只是她却心中疑惑,自己的那几个不成器的手下去了哪里?为何还不救?

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堂下黑寡妇皱皱眉头,心道这里大多数人还不知道楼上那女子真实身份并不是什么神宫圣女,倘若就让她如此被芊荨带走,这里这么多人如何下的了台?可倘若一但揭发萱萱身份,不说这里的人会不会相信,便是自己放长线钓大鱼的计划都不得不搁浅,权衡利弊之下,心道面子功夫总是要做足的,至于这两个女子口中的那小子是谁,都已成了无法改变的事实。

最起码黑寡妇对张凤府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没了张凤府,还会有下一个张凤府。

“芊荨小姐且慢。”

黑寡妇踏出一步,淡淡说道。

“恐怕叶姑娘不能就这样随便被你们带走,你们这样做是与神宫的人为敌。”

“二天王是在替我们担心?”

芊荨居高临下冷冷瞥了堂下众豪杰一眼。

“今日我肯给你们一个台阶下,让此事就此作罢已经是给了诸位天大的面子,怎料有人给她三分薄面就想去开染坊,倘若今日不是我身旁还有护卫,如果死的人是我,恐怕诸位高兴的会合不拢嘴吧?既如此,诸位又有什么资格不让我把她带走?神宫又如何?这里是九重天的地方,在九重天就得按照九重天的规矩来办事,任何人都一

样,即便有麻烦找上门,找的也是我,跟诸位没有半点关系。”

黑寡妇动了动嘴唇,终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芊荨说的的确如此,九重天有九重天的规矩,她虽有心与这些中原豪杰交好,却也不敢破坏九重天的规矩。

一句话,在规则里面,怎么玩儿都由得自己,若是触及到了规则,不论是谁都是要被踢出局的。

她能替萱萱说了一句话已足够安定这些人的心。

萧弄月拱手道:“若是任由你们如此带走她,那我们的面子往哪里放?方才她刺姑娘你一剑,我们愿意为此事跟姑娘道歉,还请姑娘放了她。”

“没错,芊荨姑娘,若是你觉得不满意,那么就算是你在本世子身上刺上一剑,只要你能解气,我都是愿意的。”

就连文肃也站了出来。

“没看出来这位姑娘倒是挺受欢迎的嘛,堂堂世子殿下都愿意冲冠一怒为红颜,更别说还有名剑山庄之后,恐怕你们当中还有更多的人心里想我放了她,可嘴上却没有说出来是不是?”芊荨看向萱萱,眼里满是笑意。“倘若那小子知道你这位仙子居然还有这么多的仰慕者,不知道会不会气的从棺材里蹦出来。”

她不提张凤府尚且还好,一提张凤府萱萱更加怒不可遏。

“妖女,你不必多说,落在你手里,我自认倒霉,我也不需要别人替我求情,有能耐你就一剑杀了我,否则就等着我找机会杀你。”

嘴上义正言辞,心中却焦急不已,心道怎的还不来救自己?难道真是觉得自己没什么性命危险?非要命悬一线的时候才肯出手?

芊荨冷笑道:“你这么想死莫非是想跟你的情郎一起做对亡命鸳鸯?可我却偏偏不要你如意。”

“废话这么多做什么?莫非你是不敢对她动手?因为你害怕报复对不对?既然不敢就赶紧放人,莫要在这里装腔作势,当我们这么多人是看戏的一般。”

一道冷冷的并不和谐的女子声音传来,众人齐齐向声音传来源头看去,只见到一个面色平淡手里拿着一把峨眉制式宝剑的冷清素装女子正目光平平。

刘秋水即便脸上装作若无其事,心中却早已焦急如焚,她刚刚才回来,自是不愿意做这些人的焦点,可谁知道就在方才萱萱杀上三楼之后,一直默默跟着自己的小淫,虫竟突然兴奋起来。

“你按照我教你说的办,一个字不差原封不动说出去。”

“你怎敢在这里出现?还不赶紧离去?”

刘秋水又羞又气,因为心中有鬼,自是更不愿意再见到鬼。

须知小淫,虫亦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相见的人,故此才按捺不住心中报复心思,若非萱萱他又岂能吃了那么多苦头?倘若能借刀杀人岂非更好。虽说可惜了这么一副好皮囊,不过已经有了一个随传随到的峨眉派大美人儿,有些事情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小美人儿,你若按照我说的做,我便不会骚扰你,可你若不听我的,那我恐怕就要将你的事情抖出来啦,嘿嘿嘿,再说了,我能替你料理你的情敌,你岂非应该感谢我才对?”

刘秋水思考再三终于还是听了他的话。

芊荨淡淡道:“阁下又是哪一位?”

刘秋水硬着头皮道:“小女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峨眉派刘秋水。”

萱萱亦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早就知道这位峨眉大弟子对她存心不满,谁都能看出方才她那番话是激将法,心道你刘秋水既然如此巴不得我死,纵然我死,也定不让你好过。

萱萱冷笑道:“什么刘秋水,我看分明应该叫刘春水才对,一池春水的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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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她心中已有人了

人间修罗第一百九十章她心中已有人了殊不知说者有心,听者有意,刘秋水原本就心中有鬼,此刻听萱萱如此一说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忙反击道:“叶白荷,你胡说八道什么?”

叶白荷?

小淫,虫一阵纳闷,怎的罗刹门的魔女又成了叶白荷?他当下有太多问题弄不明白,但此刻却是没什么事情比两个女人斗嘴皮子来的更有意思,当下便做冷眼旁观状,好在也并无人注意到他,即便有人注意到,也只当是跟随文肃后面一起来的。

萱萱似笑非笑道:“怎么?这么快就心虚了?好歹也是堂堂峨眉弟子,怎的自己做过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萱萱这般一说,刘秋水却更是没了底气,歪着头冷冷道:“我不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是你,现在被擒住的人也是你,难不成你还指望着这里这么多人都站在你那边向九重天摇尾乞怜?最起码我峨眉派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

“刘春水啊刘春水,你如此希望我死,究竟是真为了这些中原豪杰的面子着想还是为了你自己心里那点如意算盘,难道还需要我明说么?”

萱萱冷哼一声。

“谁都知道你巴不得嫁给世子殿下做殿下的世子妃,我若是死了你可就基本高枕无忧了对不对?可今日我就告诉你,我对文肃世子却是半点兴趣都没有,这世子妃我更没什么念想,你若是喜欢大可以求世子殿下将你娶回去,也省得你再明里暗里暗送秋波,丢了峨眉派的脸不说,连与你同行的峨眉派姐妹们都同时没了面子,刘秋水不如以后就改成刘春水得了。”

“叶白荷,我杀了你。”

众目睽睽之下,萱萱倒也再没有给她留半分面子,此时刘秋水哪里挂的住?

纵身一跃抽剑就向萱萱刺去,文肃正欲阻拦,但他本就不会武功,如何能有峨眉派的大弟子快?众人纵使有心阻拦,却也不愿在神宫与峨眉派之间做个选择,更遑论原本就已疑心萱萱身份的萧弄月等人?

“这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了么?”萱萱竟根本就不躲闪,任由刘秋水的一剑刺向自己,但那一剑毕竟是没能如愿以偿,被某个着青衫的公子一根玉箫冷冷击飞。

刘秋水的剑几乎是贴着萱萱的脸飞过去,只需要再近半分,那张冷艳高贵冰山一般的脸就会被划出一道口子。

宝剑从刘秋水的手中脱落出去,稳稳钉在萱萱身后的墙壁之上,剑身正不断的摇晃,发出嗡嗡声音,隐约盖过九重天的瀑布水花之声。

“为什么?”

刘秋水难以置信看着面色如常的芊荨。

“我这是在替你教训她,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更何况我原本就没打算杀了她,我只是想划花她的脸给她一点教训,为何要阻拦我。”

也不知是划花她的脸这几个字勾起了芊荨对张凤府的回忆,还是芊荨原本就不喜欢有人借着她的名义泄自己的恨,此时此刻芊荨对于面前姿色并不逊色她多少的刘秋水竟生不起半点好感。

比较于萱萱的出手狠辣,以及敢爱敢恨,刘秋水这女人却显得狡猾更多。

女人或许会喜欢与自己相似的女人,却绝对不会喜欢心如毒蝎的女人。

“她是我擒住的,纵使要教训她也是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傻到被你利用,到时候她好将这笔账算到我的头上?峨眉派什么时候出了算盘打的如此之好的弟子?”

“你……她方才想杀了你,难道你就不生气?”被拆穿了心思的刘秋水纵然有一丝慌张,却不至于三两句话便被芊荨弄的下不了台。

芊荨冷冷道:“你知不知道方才你的一剑若是再快一点她可就逃不掉了。”

“知道,可这跟你生不生她的气有什么关系?”刘秋水冷冷的问。

芊荨淡淡的说道:“你也知道你的剑快不快跟我没关系,那我生不生她的气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刘秋水姑娘,我希望你弄明白一件事情,这里是我说了算,你想对她怎样等你自己有那个本事擒住她的时候随便你,在我的地盘上对我的俘虏下手,你峨眉派的面子也未免太大了一些。就这样,方才的事情我不计较,倘若再有下一次,我可不管你是什么刘春水还是刘秋水……”

“你……你……好……很好……”

刘秋水满脸冷笑。

“果然都是一丘之貉,那么你们最好祈祷自己有朝一日落到我的手里,峨眉派的弟子们,我们走。”

一阵哗然之后峨眉派果真人去楼空。

芊荨才又道:“今日她既然落到了我的手里,要我就这样放人却是不可能,诸位还请回去,后天便是大比开始之时,也请诸位放心,我虽被你们说成是妖女,可到底也还有一颗怜香惜玉的心,这位叶姑娘生的这么漂亮,我见犹怜,我又怎会忍心杀了她?最多不过给她长点记性而已,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此别过。”

一行人正要离去时候忽又听得一声冷喝。

“妖女,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真以为还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那声音正是神拳帮姜斌。

只是他话音才刚刚落下,四大阎罗便齐刷刷从三楼跃了下去,四件黑袍随风吹的猎猎作响。

又有三人从各处出现分别站在四大阎罗身侧,正是宋帝王,吕林,以及呼延超。

“芊荨姑娘,等等。”

终是有某位痴情世子殿下不顾众人异样目光急匆匆上楼拦住三人去路。

孟轻舟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异色,再看芊荨竟是面无表情,至于萱萱则是满脸无奈。

“我想方才我家小姐的话已经说的够清楚了。”孟轻舟极不愿意为难这位世子殿下,却不得不替芊荨开口。

文肃心道来荒城这么久,今日却还是最憋屈的一次,以往走到哪里别人不给几分面子?今日来了这里却是不得不事事依着芊荨的性子来,琢磨着难道这群江湖武夫居然不惧怕朝廷?

即便他并不是很喜欢抬出朝廷两个字来压人,可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朝廷两个字的确来的比多少把剑都有用,为了叶白荷,他打算破一次例。

“说的够清楚了,芊荨姑娘说的再清

楚不过,可是方才我也说了,只要芊荨姑娘能解气,那么纵使是刺上本世子一剑也是可以的,前提是千万不要为难叶姑娘。”

听闻本世子三个字,孟轻舟自是一阵心中叹息,不必多想也知倘若文肃不说出这三个字还好,一但说出这三个字,这件事情却是绝对不会有转圜的余地。

果然芊荨已是满脸嘲讽。

“难道世子殿下竟觉得人叶姑娘会稀罕你的这点殷勤?还有你明知道你身份高高在上我不敢刺你。偏偏还要如此表态,岂非是仗着你的世子身份欺压我们这群江湖草莽?”

文肃被噎的不知如何作答,但冲冠一怒为红颜,好难得有如此挣表现的机会,又怎能轻易放过?

文肃沉声道:“今日就请芊荨姑娘卖本世子一个面子,将来若是有机会,定加倍报答。”

芊荨越发嘲讽,冷笑道:“我已说了人叶姑娘未必就稀罕你的献殷勤,不信你问问她。”

说罢芊荨看向一脸不耐烦的萱萱。

萱萱的确是有些不耐烦,一个女人若是在没有遇见能让自己情绪起伏不定的男人之前,对于其他男人的追捧,从来都不会拒绝,亦不会答应,可若是一但遇见了能让自己有了喜怒哀乐的男人,那么其他男人就算表现的再好,也是入不了她的眼的。

萱萱冷冷道:“多谢世子殿下好意,只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殿下不必为我操心,更何况殿下原本应该在一重天才对,怎会突然来了这里?难道殿下忘记了我请你做的事情?”

她想起被李大仁关押的十三娘,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张凤府虽可能已经遭了毒手,不过就冲张凤府最后诀别的情义,也当得她做到对其的承诺。

文肃一阵尴尬,道:“有我的安排,不会出什么问题,只是叶姑娘你……”

“我的事情用不着世子殿下操心,有这功夫倒不如去看看刘秋水,总之……”

有些话难以说出口,却不得不说出口,尤其在没了张凤府之后,萱萱又是一阵悲凉。

“世子殿下不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在我身上了,你和我根本不可能。虽如此,还是要感谢殿下为我做的那么多事情。”

“为……为什么?”文肃心乱如麻,本是多情人,又是性情中人,被一个心仪女子如此当面拒绝的滋味总不会太好受。

“世子殿下在旁边看了那么久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芊荨淡淡的说道。

“你这位心上人儿心中早就有了别人,若非如此,又怎会冒着性命危险跟我拼命?”

“真的……真的么?”文肃满脸苦涩,一阵苦笑。“还请叶姑娘你亲自告诉我。”

“没什么好说的,总之我跟世子殿下你不可能就是了,我们走吧。”

萱萱冷冷瞥了一眼芊荨。

“带我去你要带我去的地方。”

芊荨最后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文肃一眼,并无人察觉到其眼中透露出来的浓浓无奈之色。

“世子殿下,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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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鬼魂

人间修罗第一百九十一章鬼魂为什么不杀我,非但不杀我,还要护着我?”

萱萱终是问出来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芊荨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落到她手中却留下自己一条性命却不知是在搞什么名堂?

“我为什么要杀你?就因为你要杀我所以我必须要杀你?”

芊荨笑着问道,她与萱萱年纪相仿,论姿色,竟也不遑多让,只是一个是冰山一般的性子,一个自带几分轻灵气息罢了。

“还有,我并非是护着你,只是不想你在那个女人手下受什么伤罢了,至少我不喜欢那个女人胜过不喜欢你。”芊荨如此解释道。

萱萱上下打量了一眼被人称作是妖女的女子,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接面对芊荨,从芊荨的话里却能听出来她并非就是别人口中那个十恶不赦的女人,这是女人的直觉,通常,女人的直觉都是很准的。

两个女人一台戏,孟轻舟知道以此时萱萱的状态,想要对芊荨下手无异于痴人说梦,索性干脆不操心,只是走在最后面,预防可能突然发生的任何变故。

“你老实告诉我,张凤府究竟死了没有?”

萱萱仍保留一丝最后的期望,这也是芊荨第一次听到张凤府的名字。

心道原来那家伙竟叫张凤府,倒也算配得上这个名字。

她冷冷道:“你这是在质问我还是在求我告诉你?”

萱萱一愣,心中那点万里挑一的侥幸宛若重新散发了曙光。

急忙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他究竟死了没有。”

“为什么我听你的话竟感觉到你没有半点作为阶下囚的觉悟?究竟是你真傻到自以为是,还是说……”芊荨目光灼灼,别有深意道:“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怕我?”

她这话虽未直接点破,却也是在告诉萱萱,莫非你压根儿就没把自己当做阶下囚?如此说来要么就是你有依仗,要么就是你根本就觉得自己没落入我的手中。

两女同样聪明无比,有些话不需要点破,却都能明白各自的意思。

“难怪方才刘秋水刺你那一剑你竟根本不闪不避,想来你其实压根儿就不担心那一剑会刺中你对不对?”

“你倒是想的挺多。”表面若无其事,实际萱萱却心惊不已,单凭一句话竟都能被芊荨看出来这么多,这么难对付的女人,纵使张凤府侥幸没死,下场却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想起张凤府,萱萱又是一阵心里着急。

“你究竟是不是杀了他?”

“我若说我没杀他,你肯定不信,我若说我杀了他,你肯定要杀了我替他报仇,这句话你让我如何回答是好?”也不知为何,见萱萱如此关心张凤府生死,芊荨竟气不打一处来,便有心让萱萱吃点苦头,压根儿就没打算告诉他张凤府已遭了皓月的毒手。

“我希望听真话。”萱萱咬牙道。“哪怕是他已经死在了你的手里,我也希望你给我看看他的尸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最后一句话竟是咬的格外重一些。

“那恐怕你要失望了,他死的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我知道此时此刻的你恨不得杀了我,可事实是你根本杀不了我,所以你只有乖乖听我话的份儿,孟大哥,请你替我将她关押起来,好生看守,另外……”芊荨顿了顿。“最好多安插一些人手,看看来救她的都是些什么人。”

遭了。

萱萱暗道不妙,现在才总算知道芊荨为何不杀自己,原来她一早就怀疑自己,故此才留下自己一条命好放长线钓大鱼,倘若自己那群手下不明状况来救自己,面对芊荨麾下的得力干将,又岂能讨得了半点好处?

萱萱咬牙切

齿道:“妖女,你好阴险……”

芊荨不以为意道:“你都说了我是妖女,我又怎能不做点妖女的事情给你们看?”

萱萱很快被孟轻舟带走,但孟轻舟却是君子之风,并未真对萱萱怎样,只是走在前面一言不发,萱萱紧随其后,他也不怕萱萱会耍什么花样,因为聪明人与聪明人之间倘若花样太多,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你要带我到哪里去?”孟轻舟所走的路线萱萱竟根本见都没见过,一直将萱萱带到与她所居住的山崖洞府相对立的那片山崖,通过斜斜向上的甬道一直走到最顶层。

在这里萱萱见到了许多之前根本就没有见到过的人,不必多想便知应当是其他几重天的高手,孟轻舟对此处早已轻车熟路,面对来往男女的示好也不过轻轻点头示意罢了,一直到将芊荨带到了最顶层,这一层已经没有多少人居住,甚至从山崖上开辟的通风处还能看到对面山崖的光景,即便看到的仅仅是一层厚重的雾气。

孟轻舟将芊荨带到了一个封闭房间,随后才轻声道:“你就安心待在这里,我家小姐既答应了不会害你性命便定会说话算话。”

“你觉得换做你是我,你能安心在这里待下去?”萱萱冷笑。

孟轻舟道:“自然是不能的,可你现在除了在这里安心待下去又还能做什么?说不定小姐哪天心情好了就会放你离去。此处有人层层把守,你不需要再担心有人害你,同时……你也不要指望有人能从这里将你救出去,我会命下人替你准备好衣食住行必需品,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站住。”

孟轻舟看起来却是比芊荨好说话太多,故此,萱萱仍保留最后一丝期望。

“还有什么事情?”即便已猜到了萱萱想要说什么,孟轻舟仍是淡淡的说道。“如果你是想问你那位朋友究竟是生是死,那我只能告诉你其实你心里早就应该已经有了答案对不对?只是不愿意承认或者面对罢了,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他并非死在小姐手中,虽说是因为小姐而死,可那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小姐,所以你大可以不必将这笔账算在小姐头上,因为从某些方面来说,你们口中的妖女,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孟轻舟大步离去,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即便知道芊荨不服输的性子,可倘若能少招惹一个敌人,又为什么要多树立一个敌人呢?

此刻,被许多人道成是妖女的芊荨正在揽月坊亭台楼榭之中隔着轻纱帐蔓呆呆的看着面前一把制式灵巧的琴。

还走的人已经离开,不该走的人也在她的命令之下暂时离开了这里。

细嫩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

那些沉淀在时间长河里不愿想起也不愿提起的故事就如同白驹过隙一般出现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琴声婉转悠扬,时而急转之下,又杀机四伏宛如十面埋伏。

蓦然,琴音再度温柔下来。

她想起刚被张凤府抓住时候张凤府始终不肯摘下脸上面巾,她便存心调侃莫非面巾之下是一口龅牙?

她又想起张凤府打坐调息时候自己出言激他,差点让他走火入魔,张凤府虽恼怒,但毕竟没对自己怎么样,反而替自己打水,替自己弄吃的。

她又想起与张凤府差点被哨卡发现时候,张凤府故作她夫君那般恨不得让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又念起张凤府救她于岩浆河流之上,险些连他性命都搭了进去。

他又替她驱寒,替她烘干衣裳,替她穿好鞋袜。

她二人被皓月派出的杀手追杀时候,她曾豁出性命要放张凤府一条生路。

张凤府

笑道:“让女人替自己挡灾这种事情,我做不来。”

原来不知不觉二人竟早已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芊荨手上的琴弦被触动,此时此刻心底那根最温柔的琴弦竟不知不觉也已经触动。

“啪……”

琴音戛然而止,琴弦居然断了一根,芊荨望着被琴弦割破的手指,怔怔出神,忽听闻一阵房顶瓦片碎裂的声音,芊荨几乎是下意识将桌上的琴一掌震飞一个面,从琴后抽出一把三尺宝剑出来,高高朝房顶刺去。

芊荨身法极快,迅速挽出一道剑花将房顶的瓦片椽子破出一个大洞,正好容纳她一人通过,谁曾想房顶上那人速度更快。

只是依稀瞧清楚来的人是两个人,其中一人……竟好像还受了很重的伤,需要另一个人背在身上才能逃走。

芊荨此刻再也挪不动步子,只因她看见了被背着的那人腰间还插着一把刀,一把她再也熟悉不过的刀,一把无数次被某个人对准自己脸蛋威胁自己的刀。

“张凤府……”

芊荨几乎是以咆哮喊出来这三个字。

前方两人明显身子一顿,谁知道下一刻却以更快的速度逃走。

芊荨确定不是自己看花眼以后孤身一人拎剑便追了出去。

也不知追了多久追出去多远,一直到彻底见不到前面那两人踪迹,芊荨才停下了脚步,喃喃自语道:“我知道一定是你这家伙的鬼魂回来找我了对不对?你觉得你死的冤枉,你想回来找我报仇,我人就在这里,你想要怎样尽管来就是,我绝对不反抗。”

说罢,芊荨竟真的将手中宝剑插在了面前地上,紧紧闭上了眼睛。

但等待许久却依旧不见动静。

“为什么?我知道一定是你,你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倘若你早听我的该有多好?又何至于死在那家伙手里,你觉得冤屈,尽管冲我来就是,或者你有什么没有完成的心愿你也可以告诉我,就请你出来见我一面行不行?”

依旧未见得什么动静。

芊荨缓缓睁眼绝望道:“我不相信是我看花了眼,张凤府,我人就在这里,等你的鬼魂什么时候想来找我报仇,随时可以来。”

失魂落魄离去,浑浑噩噩,宛如丢了魂一般。

躲在暗处的逍遥正松了一口气打算出来时候,却突然被张凤府拉住手臂。

“再等等。”

未过多久,居然见芊荨去而复返。

这一次芊荨却是已经深信不疑。

“可能多半是我看花眼了,已经死去的人怎么会活过来?这天下又怎么可能真的有鬼魂存在?”

这次,芊荨却是真的已经离去。

张凤府擦了一把额头冷汗,心道倘若反应再慢一点,怕就纸包不住火了。

逍遥皱着眉头道:“这女娃子莫不是对你有意思?瞧见方才她弹琴没有?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儿痴痴傻笑,那分明就是女人动了情的样子。看她又如此对你上心追了这么远,你就没发觉哪里不对?”

“能有哪里不对?你就莫要胡思乱想了。”

张凤府心中不安,因为挂念着萱萱生死。

“方才幸亏你跑得快,若是被她发现我还没死那可就糟糕了,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找到‘叶白荷”要紧。”

逍遥不解道:“方才你让我出手擒住她不就行了?何必搞得这么麻烦?”

张凤府心有余悸道:“那是因为你不知她有多狡猾,若是没有一点准备,又怎敢一个人追出这么远?想抓住她谈何容易,我看……恐怕必须得另外寻找机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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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师妹,你睡了么

人间修罗第一百九十二章师妹,你睡了么罗飞飞意犹未尽的穿上自己衣裳,地上正躺着昏死过去只剩微弱心跳的十三娘,她身上的锁链枷锁都已经被取下,以罗飞飞的本事,即便十三娘处于巅峰时候都不是他对手。

他甚至连十三娘的衣裳都懒得给她穿上,冷笑道:“这是你欠我的,若非是你,我又怎可能多走这么多弯路?”

长呼出一口气,男人那啥之前是禽兽,那啥之后是圣人这句话并非空穴来风,李大仁默默掐算着时间,直等到罗飞飞出来之后才心中暗自嘲讽,这么快,想必这家伙许是中气不足吧。

“我已享用完毕,李大仁你若是想继续,倒也由得你,只是不要坏了我们的大事就好,打铁还需趁热。”

“少主说笑了,此时此刻我又哪里还有那些心思去想男女之事?就请少主不用担心,一切我们按照计划行事,至于十三娘,还是暂时先留她一条性命,将来说不定能派上用场。”李大仁恭敬的说道,但对于已经被罗飞飞染指过的十三娘,虽然觉得恶心,但毕竟还不至于为此断了对十三娘的念想。

……

曹蛮收到李大仁传信的时候便已经感觉到了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若是想约我谈事情,直接来大乐坊就行,为什么还要单独约我出去?若非是展红楼提前通风报信,说不定我还真没把这件事情往他要害我的方面去想,蛇姬,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当然是顺藤摸瓜,将罗刹门的人全部找出来,一网打尽。”整个人身子缠绕在房梁之上,时不时总是会流下黏稠腥臭的液体,这让曹蛮对房梁之下面前桌子上的一壶花雕全然没了饮下去的兴致。

“可要将罗刹门的人一网打尽谈何容易?李大仁既走出了这一步,想必一定有万全的准备,我一重天始终是力量有限,我若不去便会错失了这最好机会,我若是去了,又哪里来的把握将他们一网打尽?此时即便传信去九重天,想必也已经来不及了。”

曹蛮没想到李大仁的出手居然来的这么快,心道眼下算来算去能用的人也只有自己跟蛇姬两人,就算加上那条斑斓大蛇……

“不是还有一个马龙么?他过了这么久的好日子,总该也多多少少出点力……”蛇姬舔着猩红的舌头悠悠的说道。

“马龙……他虽本事不差,可比起罗刹门的人却是根本不够看的……又或许……我们可以求助于方渐鸿,李大仁与罗刹门暗地里勾结这么大的事情,方渐鸿一但知道了恐怕不可能无动于衷。”

曹蛮抬起头满是笑意看着房梁之上的蛇姬。

“这种事情,只有你去最合适。”

“为什么是我?”蛇姬的声音变得有几分尖锐,谁都知道方渐鸿是一个心理扭曲的混蛋。

曹蛮道:“因为如果是我去,恐怕面都见不到他就会被他赶出来,可是如果是你的话就好办多了,你这么漂亮,我相信他一定不会不见你的。”

闻漂亮二字,蛇姬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难道……”

她从房梁之上盘旋着滑了下来,整个身体贴近曹蛮的躯体。

“难道你就不怕我落得一个跟展红楼一样的下场么?”

吐气如兰,

即便她嘴里吐出来的是有些腥臭的气味儿。

曹蛮屏住呼吸笑着说道:“不会的,方渐鸿还没那么蠢,他知道孰轻孰重,一但抓住了李大仁的把柄,他一定会首先处理了李大仁,到时候再由我说几句话,你还是我的,没有人会打你的主意。”

蛇姬柔声道:“你说的是真的么?”

“那当然,我可能会骗展红楼,也可能会骗天下所有女人,可你是我这么大的助力,我又岂会骗你?换句话说,我怎么可能舍得你去送死?”

蛇姬如同撒娇一般笑道。

“你们男人永远都改不掉这个臭毛病,需要人家的时候甜言蜜语,不需要人家的时候就爱理不理。罢了,谁让我摊上了你,去就去,不过我替你做成了这件事情,以后你可得所有事情都听我的,也只能碰我一个女人……”

“那是自然。”

几句话下来曹蛮已是憋足了气,心道你这女人若是再不走我恐怕就忍不住了,好在蛇姬一句话之后便立马从窗户游了下去,那方向正是销金窟。

草莽一个箭步冲到窗户旁边,打开窗户,大口大口贪婪呼吸着一冲天的空气,一双手正要触碰到蛇姬离开时候留下的痕迹,曹蛮下意识收回了双手。

放门口等待已久的两个丫鬟早已备好洗漱之水,推开房门熟练的擦洗着蛇姬留下的痕迹,她们做这样的事情早就轻车熟路,很显然已不是第一次。

曹蛮一直等到房间清洗完毕,又重新摆好从中原远道而来的各色秋菊之后,才换上了另一套干净却普普通通的衣裳,不走正门,从窗户跃了出去,从后门离开了大乐坊。

……

“这里是我峨眉派下榻的地方,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一点,若是被人发现还了得?”

当刘秋水怒气冲冲回到提前已安排好的客店时候,才打开专门为她准备的客房,便只感觉到一道黑影紧随其后进了房门,房中原本通明的灯火此时此刻已经被小淫,虫熄灭,陷入一片昏暗当中。

算算现在的时间,荒城之外应已夜深,即便来荒城已有不少日子,但到了该休息的时辰,总是免不了人困马乏。

小淫,虫怪笑道:“难道你没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你房间里藏了一个男人是不是?”

刘秋水冷哼一声。

“这里只有一张床,你来我房间莫不是想……”

“还真被你说对了,一张床睡两个人可不正好?”

小淫,虫之前虽说熄了火,可此时此刻面对刘秋水如此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又是原本应该休息的时候,肚子里那股邪火却不知怎的又突然窜了上来。

刘秋水心里恨的咬牙切齿,她虽有些惊讶于小淫,虫的床第之术,可也分得清孰轻孰重,倘若这时候突然被人拆穿了她的事情,恐怕用不着峨眉派来收拾自己,自己这位大师姐也定会被逼的羞愧自尽了。

“你我有言在先,我既然听了你的,你是否也应该尊重一下我才对?倘若只有我一个人随你怎么都可以,可这周围都是我峨眉弟子,莫非你要将我逼的身败名裂不成?倘若是那样,你干脆现在就一剑杀了我。”冷

冷将手中宝剑出鞘三分递给小淫,虫,刘秋水眼里透露出来的尽是决绝。

小淫,虫看到这里竟是一阵不爽,眉毛一挑。

“小娘子呀小娘子,怎的你动不动就要寻死觅活的?难道你就如此不待见我?还是说你觉得我并非神功盖世?”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淫,虫本就是色中高手,更是故意将神功二字死死咬住,已经历人事的刘秋水又如何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当下是又羞又气。

没好气道:“开玩笑也得分个时候,赶紧离开我房间,你若不离开我便大声呼叫,大不了到时候咱们拼个鱼死网破,反正一直被你如此胁迫着,即便我做了什么世子妃恐怕也不得安宁,倒不如一死了之来的痛快。”

小淫,虫见她如此决绝,竟也不生气,更不迁怒于她,他心中早就有了别的法子,要引刘秋水上钩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小淫,虫叹气无奈道:“原本还有个天大的好消息打算告诉你,不过你既然如此不待见我,那我也就没必要继续热脸贴冷屁股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他说罢便准备起身离开,殊不知刘秋水早已看透他把戏,冷冷道:“你认为现在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我与你也不过才认识一天时间不到而已,你能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还不就是想将我骗到床上再让你享受一次?”

“嘿……那我实话告诉你,我今天打算告诉你的这好消息对你来说还的确就是个天大的好事儿,你不是一直想做什么世子妃?最大的对头就是今日那个女人对不对?可我若是告诉你,你其实压根儿不必担心这个女人,你又打算如何报答我?”小淫,虫突然回过头来,他已经历过不少女人,自然晓得对付一个心中有野心的女人,最好的法子便是利用她的野心,如此才能将她吃干抹净。

刘秋水娇躯一震,眼里满是疑惑。

“那你倒是告诉我我为何不必担心她?”

“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都如此想要赶我走了,我若还如此给脸不要脸,岂非太过不像男人?当然……想要我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不过嘛……嘿嘿嘿。”

“我明白你的意思。”

刘秋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脱下了身上衣裳。

“来吧……”

只可惜小淫,虫却撇嘴道:“如此却是搞的半点气氛都没有。”

“那你想如何!”

“忙了一天我早就饿了,饿着肚子干体力活儿可不太好受,最好能让店家准备一桌酒菜,再准备一桶热水给我好好洗个澡,哦不……你来给我好好洗洗身子,完了再好好睡一觉,如此才算值得我告诉你的消息。”

“好……”刘秋水咬牙道。“我按照你说的做就是。”

饭菜上来的很快,洗澡用的热水也上来的很快,这大概是小淫,虫这些日子过的最舒服的一段时光,尤其还有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陪伴左右。

夜已深,酒楼暮气沉沉。

终是在床榻之上一男一女翻云覆雨时候,客店传来了一阵轻柔的脚步声,那脚步来回踱步三次,最终才站到刘秋水房间门口。

“刘师妹,你睡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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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张凤府,别丢下我

人间修罗第一百九十三章张凤府,别丢下我突如其来的魏巍的声音让此刻正躺在床上的二人心里一紧,小淫,虫更是沉着声音抱怨了一句。

“这臭小子不去好好保护他的世子殿下,来这里找你做什么?”

“我哪里知道他找我做什么?”刘秋水的慌乱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便平复过来,她低声道:“还不起来?你是打算给他看见你压在我身上这幅画面么?赶紧起来躲起来。”

“躲起来?这房间总共就这么大,你能让我躲在哪里去?”小淫,虫虽懊恼,他却也知道孰轻孰重。

“怎的方才给我下套的时候那般聪明,此刻竟是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刘秋水话语里满是不屑。“赶紧藏床底下去,抓紧时间,莫要被他发现了才好。”

一阵细细碎碎声音,小淫,虫到底还是老老实实钻到了床底下去,安安静静蜷缩起来,即便心里恨不得将魏巍的祖宗十八代都好好招呼一个遍。

好在魏巍因为心中有事,却也没注意到屋子里的动静,他来此处已是提前做足了功课,虽说见此时刘秋水并未传来什么回答,他却还是不放弃。

又轻轻扣了一下门。

“刘师妹,我有事情找你,我知道你定还没有休息,我已问过店家小二,你应当才洗漱不久。”

魏巍已提前打听好了所有事情。

此刻峨眉派的其他弟子都应当已经休息,以他说话的声音以及扣门的力度,并不担心被峨眉派弟子发现。

“我已睡下了,有什么事情能不能明天再说。”

刘秋水心中暗骂魏巍一声,心道你我之间都撕破了脸皮,你怎的竟还敢来找我?她这句话虽说语气平平,不过话里的逐客令却是已经不言而喻。

只可惜魏巍既然已经来了,便定不会无功而返。

他低声道:“刘师妹,我能进来说话么?外面恐有不便。”

刘秋水心中冷笑,嘴上淡淡的说道:“夜阑人静,孤男寡女恐有不便,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还请公子早点回去歇息。”

殊不知此刻魏巍同样在心中暗骂一句,心道你这身子都已经被我看了一个精光,甚至已经被我玩儿遍了,还有什么是不方便的?女人啊女人,果真是翻脸无情。

“若说是要紧的事情,倒的确是有一件,只是此处说多有不便,倘若师妹方便的话,能不能先让我进去?”

刘秋水不用多想已知道魏巍所说的要紧的事情是什么,除了对付小淫,虫,斩草除根又还能有别的事情?

心道你这家伙如果知道你要对付的那个人此刻就在我床下,却不知你会不会吓得屁滚尿流?

“让他进来。”

床下的小淫,虫突然说道。

“这小子倒是有趣的很,倒不如直接让他进来,看看他要搞什么把戏。”

刘秋水一阵无奈,不得已之下只能披好衣裳,上去打开了房门。

一阵凉风从走廊吹进了屋子,屋子里灯火已经熄灭,隐约借着走廊灯火,魏巍能瞧清楚只是将衣裳披在身上的刘秋水脖子的细嫩肌肤,以及她裙摆之下的若隐若现两条腿。

以及她面上的潮红。

多好的女人。

魏巍心中轻叹,只可惜这么好的女人居然便宜了那不知什么来历的丑八怪,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魏巍反身很快关好了房门。

刘秋水背过身走向床榻道:“你我之间还能有什么要紧的事说?”

“莫非师妹这么快就忘了你我共同的死对头。”

魏巍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很可惜屋子里的残羹剩饭早就被店家打扫干净,根本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小淫,虫也不会傻到留下什么破绽。

“那家伙一日不死,你我二人便一日不能心安,你说我们能就这样放过他?”

说起小淫,虫,魏巍便是心沉到了谷底。

“我魏巍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

“难道我刘秋水就是被别人羞辱长大的?”刘秋水冷笑。“只是你早不听我的,当初我让你找准机会杀了他的时候你偏偏不听,此时此刻后悔又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还觉得你有本事能杀了他不成?”

“我自然是没本事杀了他的,倘若有那个本事

,我也不会等到现在,说实话,我也挺后悔。”

魏巍双眼从刘秋水身上扫过,站起身朝刘秋水那边走了过去。

“我后悔应该早点听师妹你的,可你也该知道我有许多顾虑,上次没有宰了他算他命好,这一次,哼,保证让他插翅难逃。”

“你说事情就说事情,能不能不要在我身上动手动脚?”冷冷推开魏巍一只不安分的手,刘秋水眼里满是鄙夷之色。

魏巍也不尴尬,如此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曾有过一段往事,很难保证不会发生点什么,故此,他根本不着急。

魏巍笑了笑,淡淡的说道:“看来师妹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

“难道你觉得我应该为你之前的事情对你感恩戴德么?”

“那自然是不会的,我今日深夜打扰师妹,是为了告诉师妹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刘秋水冷冷的问,但她心中却只期待小淫,虫即将给她的好消息,至于魏巍,权当只是陪他玩玩儿罢了。

“我已跟三位师兄说了我的遭遇。”

“什么,你……”

“我就知道师妹你会是这幅反应,你放心……”

趁这机会,魏巍一把搂住了刘秋水的腰,果不其然刘秋水只是反抗几下便没了动静。

“我不会傻到将我们的事情说出去,我只是添油加醋说了一番我是如何被那家伙擒住,如何被他羞辱,我师兄弟四人同气连枝,我的事情便是他们的事情,他们已答应出手,只需要我将那家伙引出来,到时候保管让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刘秋水竟忽然有些想笑,若非是自己亲耳听见,她又怎可能相信这句话是从魏巍嘴里说出来,如此中气不足甚至狐假虎威的话,又是当初那个在自己面前,在世子殿下面前信誓旦旦的魏巍能说出来?

刘秋水冷笑道:“难道你就不怕你这番话被他听见,还不等你的三个师兄出手,他便已经杀了你?”

魏巍一愣,随即眯了眯眼道:“他若是有那个胆子一直跟着我,便要做好随时被我干掉的准备,不过你觉得那丑八怪可有这样的胆色?他也只不过是在你我二人落单的时候才有胆子作威作福罢了,实际上一但到了我们的地盘,他也只有夹着尾巴乖乖逃走的份儿。”

“是么?”刘秋水没来由的一阵娇笑,心道若是此刻搂住自己的这人知道他最怕的那个人就在他屁股下面,不知道会不会吓的魂飞魄散?

如此一比较之下,虽说一个是不知来路的丑八怪,邪魔外道,一个是名门之后,又是人中龙凤,可二人的差距竟根本就是天与地的区别。

刘秋水第一次觉着自己瞎了眼,若非如此又怎会将自己最为宝贵的那部分便宜给了魏巍?又心道倘若魏巍能有小淫,虫的一半胆色,她二人又何至于落得现在处处受制于人的地步?

“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觉得我魏巍说了做不到?”魏巍故意拉下来了脸,他料定刘秋水若是见自己不高兴,定会想法子安慰,却不曾想刘秋水竟只是一把推开他的身子。

恢复了往日的冰冷,淡淡的说道:“你做不做得到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没任何关系,倘若你这半夜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么一番话,那你的目已经达到了,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还请魏师兄先回去,迟了若是被本门师妹们发现,对你我二人都不太好。”

“刘师妹……”

魏巍冷冷的说道。

“你当真觉得这件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可得想好了,若是不除了那个丑八怪,倘若有一天东窗事发,你将如何面对,”

“我如何面对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劳烦魏师兄操心,我就不送你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

终是没有达成此行目地,魏巍愤怒离去。

直到这时候床榻之下一只偷听的小淫,虫才笑着从下面钻出来,他本就尖嘴猴腮丑陋无比,不知怎的此时刘秋水看他竟还比魏巍顺眼许多。

“你为何方才不直接告诉那小子我就在这里?让他直接请他师兄来杀了我岂不是更好?”

小淫,虫一把环住了刘秋水的腰,将其放到了床榻之上。

刘秋水羞嗔道:“想得美,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要告诉我什么事情。若是让你就这样死了岂非太过便宜了你?”

“哈哈……算你这小娘子还有点良心,我看你今晚如此让我心满意足,那我就按我之前说的将这消息告诉你就是。免得你说我说话不算话。”

床榻之上又是一阵轻微晃动。

才刚刚下楼离去的魏巍脚步一停,摸了摸从头顶房梁之上掉落下来的一缕灰尘,暗骂一声晦气。

大步离开客店。

就在魏巍离开这家客店的同时,却有另外一个青裙女子失魂落魄的提着剑回到了揽月坊。

“小姐这是怎么了?”

孟轻舟极少有见到芊荨这般迷惘时候,即便之前因为张凤府的身死,芊荨也曾难过了那么片刻,却也绝对不至于如此六神无主。

“没什么……”唯有回到揽月坊时候,芊荨才算是有了一丝归属之感。“孟大哥,你说……你说这世上有没有鬼魂?”

“鬼魂?”孟轻舟皱了皱眉头,如他聪明,脑子一转便大概想到了芊荨经历了什么事情,他轻声道:“世有方士,能见孤魂野鬼,但方士之说,始终不过只是欺骗愚昧之人罢了,人死了就是死了,是没有鬼魂之说的,倘若真有冤魂复仇,那我们还需要习武,追求武道的至高无上境界做什么?也许……”

“也许什么?”

芊荨问道。

孟轻舟叹气道:“也许小姐不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故此才出现幻觉罢了。”

“幻觉?真的是幻觉么?”

芊荨喃喃的说道。

“如果是幻觉,我倒还真希望这幻觉能持续的时间长一点,好了……”

芊荨回过神来。

“将她安顿的如何?”

“已经安排好,苍蝇都飞不进去,更别说有人想带他走。那更不可能,倒是文肃那边……”

“难堪大用。”

芊荨冷笑着给出如此评价。

“他真不应该出生在王朝家里,他应该去试试投胎在那些穷苦人家,如此他才会知道现在他所拥有的一切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东西,身为世子,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如此低声下气,当真让人好生失望。”

“小姐说的极是,文肃天性如此,却是很难更改过来,若非经历一场什么重大变故,怕一辈子都会是如此。另外大比还有两日不到,罗生门那边……”

“我自有准备,等我休息几个时辰你便随我一起出发。”

“是,小姐。”

芊荨已经很累,她的确需要好好睡一觉,躺在温暖的床榻之上,永远不用担心会有什么人对她不利,因为孟轻舟时时刻刻都不会离开她太远。

现在,她正闭上眼睛,身上盖着蚕丝被褥,很快便安然的睡了过去,听着瀑布轰隆隆的水声,从微微敞开的窗户吹进来的风很自然的撩动她额前的青丝,也撩动了她长长的睫毛。

她睡的很安心。

即便梦里果真出现的是如同孟轻舟所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那个人。

“张凤府,你如此遮住你这张脸,莫不是因为这面罩之下是一口大龅牙?其实不用你取下面罩我早就知道你长什么模样了。”

梦里那道清瘦男子身影蓦然回首。

“什么?你居然知道我的模样?那你倒是说说看,倘若你说的对。我便放了你,倘若你说的不对,嘿嘿,我就用我的刀刮花了你的脸。”

“哈哈,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划花了我的脸么?你都不愿意连累我这个专门收拾你的妖女为你去死,你舍得划花了我的脸么?想要我说出你的模样还不简单?四个字就能概括。”

“哪四个字?”

“人模狗样,咯咯咯……”

人模狗样。

芊荨嘴里不断呢喃。

“张凤府,你这个蠢货,你把我锁在里面干什么?你放我出去。”

“张凤府,你这王八蛋,你千万别想着丢下我……”

一阵风吹过,芊荨陡然从梦中惊醒。

窗户正大开着不断咯吱晃动,孟轻舟一个箭步冲进屋子里。

“怎么了?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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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蛰伏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一百九十四章蛰伏原来竟只不过是黄粱一梦么?

芊荨揉了揉额头,喃喃道:“没事,只是做了一场梦罢了。”

“一场梦?噩梦?”孟轻舟皱起了眉头。“可能是因为小姐你太累了。”

“也许……我已不想睡了,不如我们即刻就动身。”

“那么就按照小姐你说的办。”孟轻舟最后看了一眼正摇晃不停地窗户,若有所思,他的一举一动都尽收芊荨眼底。

芊荨淡淡道:“也许只不过是因为风太大了而已。”

风太大?孟轻舟心中意味不明,他嘴里轻声呢喃道:“可这风也未免太大了一点。”

通往罗生门的路依旧是那一条,只不过此时已经没了埋伏在半道上的杀手,芊荨也不担心会突然冒出来多少杀手,因为已经有人领教过了她这妖女的厉害,没人傻到会上来再送死一次。

只是二人并未想到,就在其离开不久,身后再度跟随了两人上去。

“差一点就能得手。”逍遥如此叹气道。“要不是你这小子横插一脚,我肯定方才就能劫走那妖女。”

“你究竟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太看不起孟轻舟?”张凤府黑着脸道。“恐怕孟轻舟早就已经看出了不对劲。”

“你小子唬我是不是?他若看出来不对劲,又岂会让我差一点就能得手?只是那妖女当真是狡猾的很,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并当我是你,却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再说了,那孟什么舟虽然厉害,可我对上他也不见得就会害怕他,难不成你以为我这头牌杀手是浪得虚名?”

逍遥嘴里满是不屑,但从其有些飘忽的眼神里,张凤府亦能看出他也并非就是表面上看起来这般怡然不惧。

张凤府心道面前这家伙有时候沉思起来心思颇多,但又有些时候竟像个三岁孩童一般不服气。

他淡淡道:“孟轻舟的本事我已经看见过,他若是想发现你或许有困难,可一个你再加上一个拖油瓶的我,想逃过他的眼睛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其实我也想不透他明明应该已经发现了我们,为什么却不拆穿我们……”

“我看肯定是你小子跟他们原本就是一伙的对不对?”逍遥嘿嘿一笑。

这让张凤府觉得好没道理,黑着脸道:“此话从何说起?”

逍遥道:“难道你没见那妖女连睡觉时候都在叫着你的名字,依我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她故意如此,好诱我上当,只可惜我反应快了一步,还未等她抓住我的手便逃走,要么就是她是无心之失,只是如此一来却更加证明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跟那妖女关系肯定不一般哪,若非如此又何至于梦呓都是你的名字,也正因为如此你才心慈手软,让我逃走,哼哼,不然,现在她早就是我们的俘虏了。”

“你的推论倒是挺精彩,不过你若是能在这推论之上再多用几分脑子可就更好了。”

张凤府担心再说下去定追寻不到芊荨踪迹,便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思。

“咱们还是赶紧出发吧,莫要坏了大事。”

心中却在暗自思忖,芊荨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

“此处经历前不久小姐安排的计划之后,已经极少有人敢踏进这条路,这其中虽少不了罗生门高手四处游走的功劳,可最大的功劳还是小姐你的,相信这段时间,他们应该都闹不出什么花样。”

一主

一仆二人缓慢行走在通往罗生门的栈道之上,芊荨的心思却不可避免的跑到了九霄云外。

“如此天罗地网,他是如何逃走的?难不成仅仅只是因为运气好?”

“小姐你说什么?”

孟轻舟将芊荨弱不可闻的喃喃自语收进了耳朵里。

芊荨连忙道:“没什么……逃走的那些人还没找出来?”

孟轻舟道:“一群跳梁小丑而已,要将他们找出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须知此时的九重天就好比一个铁桶,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都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倒是小姐你……”

孟轻舟欲言又止,但听芊荨道:“你知道我不怎么喜欢听人说废话。”

“是的,小姐此次前往罗生门,怕少不了被刁难,你也知道,很多人早就看小姐你不顺眼,他们巴不得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尤其……尤其是在小姐你处理这次与中原群雄的矛盾之上。”

“他们瞧我不顺眼也只敢嘴上说说罢了,又能拿出来什么真凭实据?”

芊荨冷笑。

“九重天原本只有两派,鹰派犬派,此时此刻原本孱弱的犬派依旧同气连枝,倒是鹰派还没怎么着便起了乱子,看来果真是这些年的好日子让他们过的连脑子都不会使了,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又能拿我怎么样?”

“是,小姐明鉴。”

孟轻舟躬了躬身子。

已过了一线天,再有不远便能看到高高屹立在峭壁之上的罗生门。

那是一座高达十丈的一道门,只不过这道门却没有真的门,只有一条黑黝黝完全看不到底的入口,这道门周身乃是一只青面獠牙恶鬼的模样,至于进口则是这恶鬼张开的血盆大口,好似要将人世间的一切全部都吞进去一般,从罗生门里面吹出来的罡风甚至连数十丈之外都清晰的能感觉到。

至少张凤府此时此刻是感受的清清楚楚,从胸口吹进去的风就好似一柄柄无形之刃,将人的胸口割的生疼。

“这地方实在诡异的很,就连这一路上的巡逻之人都极为邪门。”

若说对罗生门的真实感受,没有人比此刻的逍遥更有资格评头论足。

“若不邪门又怎么会取这么邪门的名字?方才你带我上来时候觉得这些罗生门的鹰犬实力如何?”

张凤府沉着声问道。

若非这一路之上有逍遥保护,他是断然不可能活着到达此处。

“我希望你说老实话。”

张凤府又加了一句。

“自吹自擂的话我已经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

这让逍遥提前准备好的那一番关于自己是个优秀杀手的台词再也说不出来。

“强,很强。”

逍遥深吸一口气道:“没有一个是六品以下的,甚至还有好几个七品,若非我早就到达第八品,我也不可能带着你安然无恙的到达这里来。”

“他们都已被你杀了么?”

“我不杀他们,难不成等着他们来杀我?”

“我的意思是尸体处理好了没有,可千万不要落下什么痕迹,别忘了咱两还得原路返回。”

“这点不需要你来提醒。”

逍遥没好气道。

“怎么办?他们马上就要进去了,若是再不动手可就没机会了,你要钻这邪门的洞,我可没兴趣跟你一起钻。



“再等等看……”

张凤府记挂着萱萱下落,亦是心急如焚,只是此时若是出手,不说芊荨身边还有一个孟轻舟。纵使孟轻舟不在,想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拿下芊荨而又不被罗生门的高手发现,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终于,事情等来转机。

“来往罗生门的人需要核实身份,请两位稍等片刻。”

孟轻舟芊荨二人被人拦住了去路,那人是一个带着半张面具的男人,只露出两只眼睛,至于鼻子以及嘴巴却是隐藏在面具之下。

孟轻舟已经有了几分恼怒之色,他并非一个喜欢时常动怒的人,可有时候有的人就是要如此故意激他动怒。

孟轻舟冷冷道:“苟或……如果你不是瞎子的话,应该用不着我给你介绍我身旁这位大小姐究竟是什么人。”

“我不瞎。”苟或淡淡的摇摇头。“可我同样也不傻,一张脸并代表不了什么,毕竟我可是听说不久之前就有人因为一张不知究竟长什么模样的脸差点将九重天掀个底朝天,更是为此死了好几个我们的人,其中就包括月笼纱,四天王青冥此刻正为这件事情恼怒者,我若是此刻敢违逆罗生门的命令,岂非是活的嫌命长了?二位若是不想多生什么事端,就请在这里安静等待,我去去就回。”

“你……”

孟轻舟正要说什么,芊荨已将他手臂拉住。

“罢了,人家说什么就按照人家说的做,毕竟看门的狗若是有一天不听狗主人的话了,恐怕也就再没有骨头给他吃了。”

正转身的苟或身子一顿,非但不生气,反而笑着说道:“怕就怕有的人连狗主人的话都不听,非要一意孤行……”

“苟或……”

孟轻舟眯了眯眼。

“真希望你能一直如此狗仗人势下去。”

“那我也最起码是一只有人势可仗的狗,而不像有的人现在连人势都快仗不到了,哈哈……”

苟或离去,进了吹散着妖邪气息的罗生门。

孟轻舟原本紧紧捏住的一只拳头渐渐舒缓下来。

“做得好。”芊荨淡淡的说道。“他们既如此想看我们急不可耐的样子,那就干脆先做给他们看。”

孟轻舟一改方才愠怒,沉声道:“可如此一来难免对小姐颇为非议,这才刚刚到了这里就如此,若是进去了会面临什么样的场面,恐怕已不用我多说。”

“我们来这里可不早就做好了准备么?安心等就是,见招拆招。”

芊荨闭上眼睛站直身子假寐,殊不知这一等便足足等了有半个时辰不见里面传来音讯。

“怕是故意刁难我们,既如此,倒不如我先进去看看!”孟轻舟试探性的问道。

芊荨思索片刻后道:“也好,那我就在此处等你,你与我不同,你只是侍卫,他们就算要开刀也只会拿我开刀,不会在你身上打主意。”

“那就请小姐稍等。”

孟轻舟大步踏进了不知通向何处的幽深罗生门。

“就是现在。”

早已急不可耐的逍遥足足陪伴芊荨二人等待了半个时辰之久,眼见孟轻舟离去便要动手。

谁知却被张凤府一把拦住。

“莫要着急,好歹你也是什么黑杀会的金牌杀手,怎的这点耐性都没有?就如此急躁的性子,却是不知你以前那些老主顾是如何给你打的五星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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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有来无回【求月票咯】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一百九十五章有来无回【求月票咯】作为一名杀手,逍遥自认为早已将杀手两个字深深烙印在了心里。

尤其作为一个金牌杀手,需要的不仅仅只是实力,更还有心机,耐性,以及找准最合适出手的机会。

这四者之间最重要的永远都是第四点。

“我不想跟你这臭小子那么多废话,这可是最好的出手机会,比耐心,你倒不如去抓只王八来跟它比得了,我估计你定能胜过它一筹。”

逍遥满头黑线,比起张凤府的沉稳,他也并非是沉稳,只不过是想速战速决罢了,一击得手,绝不回头。

张凤府见他如此急躁,也心知他定忍耐了许久,只是在九重天玩儿刺杀却远非在中原玩儿刺杀可比,稍有不慎则满盘皆输,因为中原地广人稀,走上三百里路未必就能遇见一个高手,可来了九重天这地方,每走上三步路说不定就会遇见一个高手中的高手。

毕竟……如此盛事,中原的英雄豪杰不说早就来了九重天七七八八,最起码也有五六了,如此多的高手汇聚一堂,杀人又岂能如同儿戏?

“罢了,你既如此急躁那也由得你去,只是丑话需得说在前头。”张凤府挑了挑眉毛淡淡道“若是被擒住了可千万不要出卖我就是。”

逍遥不屑道:“我出道这么多年什么事儿都做过,可就是没做过出卖朋友的事情。”

“那你尽管去就是,我若是拦你,我便不叫张凤府。”

张凤府双手往怀里一抱,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逍遥倒也真鬼鬼祟祟贴了上去,谁知刚刚走没几步便突然听见一声。

“阿嚏……”

就如此一声喷嚏便吓得立马退了回来。

原来不过只是因为从罗生门吹出来的风让芊荨感觉有些寒意,便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并下意识双手抱住双肩。

“张凤府……”

芊荨再度回忆起黄泉路中张凤府为他驱寒那一幕,不禁心中一股暖流涌动,一阵酸楚,竟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皓月害死了你,我定要他给你陪葬。”

张凤府并非千里眼顺风耳,自然也听不见看不见背对着他的芊荨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是看向被吓了一个魂不附体的逍遥似笑非笑道:“哟,金牌杀手,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把握时机?”

逍遥知道张凤府有意幸灾乐祸,冷哼一声道:“哼,你小子想让我上你的当,我才没那么容易中你圈套,我早看出来你跟这妖女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还不认,恐怕你早就知道有陷阱吧?”

“究竟是觉着是我故意坑你,还是因为有的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连别人打个小小的喷嚏都误以为有性命之忧,难道某位金牌杀手心里竟自己没点数?”

张凤府睁开一线眼睛,满脸笑意,如此一来更让逍遥觉着心中窝火。

他正要发作时候却突然听得张凤府沉声道:“有人来了,躲起来。”

逍遥虽急躁,却也分得清轻重,才在张凤府一句话落便将张凤府护在身后,二人躲至了一处隐蔽藏身之地,果然见几乎前后时间便有一人迈着生硬步子面无表情的在栈道之上游走,未带面具,故此能够很清楚的看清他模样。

年纪约摸四十来岁,颧骨深陷,浓眉细眼,脸上有不少芝麻一般的黑点,张凤府借着栈道之上昏暗灯火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还未完全察觉出来时候便感觉到挡在自己身前的逍遥身躯一震。

逍遥浑身发凉,后背的冷汗都流了出来,一直等到那人离

开之后才咕噜一口口水回过头来道:“我……我是不是看花眼了?”

“没有,刚刚的确有一个人从我们面前走过。”

张凤府沉声着说道。

“可……”

逍遥颤抖道:“可那家伙不是应该已经死在了我的剑下吗?怎么又突然活过来了?”

他这般一提醒,张凤府脑子里顿时轰然炸裂,难怪方才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原来……原来他竟早就见过那个本来应该死去的人。

“这实在太过诡异,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莫非咱们是到了阴曹地府?”

眼前所见一切,让逍遥完全不能理解。

他甚至下意识掐了掐自己脸上的肉。确定这一切并非是幻觉。

“这里不是阴曹地府,我想如果打算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恐怕我们也只有一个办法。将他抓过来看看究竟甚么情况。”

张凤府如此说道。

逍遥轻声道:“要去你去,我不想去。”

“是不想去还是不敢去?我若是能去又怎可能稀罕你去?还金牌杀手,他活着的时候都被你杀了一次,我不信他死了还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行,我去就是。”

逍遥出手很快,将那人带回来不被人发现并未用多少时间,将那人打晕之后又撕开他胸口衣裳,洞穿心脏的一剑伤口还在,惨白的皮肉还在往外翻着,就是不见血。

触摸到那人的时候只觉得那人浑身冰凉,完全没有任何温度,若非方才的确见他直立行走,他们甚至会怀疑不过只是做了一场梦。

“没有血……”

张凤府只觉得这一切太过骇人听闻。

“我想……可能他们早就已经死了,只是被什么手段控制了而已。”

“天下哪里有这么多歪门邪道的手段?你小子莫要危言耸听。”

“你连几根银针插进你身上就能让你内力全部恢复的手段都见过了,操纵尸体又有什么不可能?我看这件事情……说不定回去之后可以问问秦雪烟前辈,她见得听的应该都比我们多。眼下,还是将这人杀了,以免突然又出现实在骇人的很。”

“我都将他心脏刺穿了,他都不死,还要我怎么杀他!”

“心脏穿了还能被操纵。我就不信脑子没了他还能动……”

张凤府冷笑一声,手起刀落,将那已经死去的人的脑袋一刀割下,踹到了一旁。

人头分离,逍遥一阵胃里翻涌,却见已经没了鲜血的人跟菜市场的猪肉并无什么分别之后才恶狠狠道:“王八蛋,有病……老子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吃肉了。”

“现在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九重天有那么多高手不说,偏偏罗生门还有这么多高手,什么时候天下高手变得如同蚂蚁遍地都是了?”张凤府眯了眯眼睛,一阵寒意直从心底生起。

却不知就在此时此刻,罗生门的某处秘门之内,有一道枯寂人影陡然睁开双眼,喃喃道:“有人闯进来了。”

……

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小插曲并未让张凤府二人对芊荨放松大意,又等待片刻还是不见动静之后,张凤府才低声道:“这次应该是真没有危险了,现在你可以去擒住他,只是我希望你不要伤她。”

“这也包括在咱们这次的计划之内?”逍遥好奇的问道。

张凤府摇摇头道:“不算,这次……是我自己对你的一个请求。”

“为什么?”

“最起码她曾经想过救我的命。”

“可是她害死的人更多。”

逍遥顿了顿。

“罢了,说起来我那么多兄弟交代在这里也不能全怪这妖女,只怪我太过麻痹大意罢了,我不伤她就是。只是她若到时候不肯乖乖听我的话,难保我不会辣手摧花。”

逍遥轻功虽不及小淫,虫。却也并不遑多让,他已入八品,想要擒住芊荨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芊荨此时也正陷于回忆之中一时走神,却不想被逍遥找准了机会出手,眼看就要得手时候芊荨才反应过来,她甚至已经看到了逍遥那张脸,但却就在此时罗生门之内飞快传来几道强大气息。

逍遥暗道不妙。

遭了,又中计了。

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芊荨?慌忙调转身子逃命,就在其刚刚离开芊荨,便有两道人影迅速从罗生门中掠出,如同一道风一般。

逍遥看的心惊肉跳,这两人实力即便不如他却也差不了多少,若是自己跟这两人陷入纠缠之中,等待自己的也只有被擒住的份儿罢了。

那两道人影之后又紧随其后出来第三道第四道人影,第三人正是孟轻舟。第四人却是苟或。

眼见这等阵仗,孟轻舟皱了皱眉头不解道:“两位,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两人是两个男子,其身材竟跟胖瘦罗汉二人差不多,其中瘦子道:“我们接到消息,说是有外人闯进来,所以这才赶过来看看。”

“外人?”

孟轻舟冷冷一笑。

“在苟或眼里我与小姐是外人也就罢了,难不成在二位眼里,我与小姐竟也成了外人?”

苟或一语不发,满脸冷笑。

胖子皱眉道:“你知道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孟轻舟道:“不是这个意思又还能有什么意思?”

瘦子道:“罢了,师弟,莫要跟他闲扯,先办正事要紧,莫要坏了天尊的大事。”

“天尊?”

孟轻舟面色微变。

不等他说话便见瘦子看向芊荨问道:“小姐可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在这里出没!”

“可疑的人!”

芊荨不动声色,脑子里却浮现出方才惊魂一幕,逍遥的样子他已见过,自是不会忘记,想必逍遥便是瘦子口中那可疑的人。

只是芊荨心中却保持一丝狐疑,心道那家伙到这里来干什么?又或者说他哪里来的胆色和勇气到这里来?难不成他还想重蹈覆辙一次?

我且不如先将计就计引他出来,到时候再看他要耍什么把戏。

“若说是可疑的人我没看见,不过目中无人的人我倒是看见过,而且就在我面前。”

她冷冷看了一眼苟或,后者无动于衷。

“罢了,那就让我们自己去找,苟或,你也随我们一起来。”

三人两前一后离去,只剩孟轻舟与芊荨。

“小姐,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孟轻舟先是双眼环视四周一眼,确定并无什么异样之后才轻声道。

芊荨淡淡道:“不着急,我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情没做。”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事情?”

“当然是很重要的事情。”

芊荨突然冷笑一声。

“一直跟在后面的那位,你也差不多该出来了吧?这样藏着掖着真有意思?方才我已给了你一个台阶下,若是再不识趣,我可就要让你有来无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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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你不是一个人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一百九十六章你不是一个人是谁将你弄成了这幅模样?”

曹蛮再度见到十三娘的时候,她已经浑身无一处完好,与其说活着,倒不如说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从她眼里散发出来的也仅仅只是一种漠然。

一种对生命的漠然。

“你明知道是谁下的手,为何还要多此一问?”

十三娘淡淡的说道。

她的遭遇,曹蛮只需一眼便已看了出来。

“他们真是一群禽兽不如的畜生。”

“不要侮辱畜生这两个字。”

十三娘冷笑,让曹蛮不寒而栗。

“你既然来了,想必我让红楼带给你的话她应该也带到了。”

“没错,我知道了,并且我也知道他们已经开始行动,首先要对付的就是我。”

“那你为什么不去忙你的事情,还要来这里看我?”

“因为我放心不下。”曹蛮沉声道。

与十三娘一同关押的几个伙计已遭了毒手,即便此事并非李大仁所愿,可如同罗飞飞的话,跟罗刹门合作,事情就要做的绝一点。

“究竟是放心不下我,还是怕我出了什么事情你无法跟三妹交代?”十三娘依旧冷笑,许多事情心中看破却并不道破。

她熟知曹蛮心中心思,故此,她只是淡淡的说道:“我还活着便是你给三妹最好的交代。”

曹蛮叹气道:“十三娘,有些事情我有我的苦衷,我不想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十三娘道:“那你为何又要做墙头草两边倒?若非你此刻心中已经有了全盘计划,你觉得你自己会来看我?”

“也许你说的没错,我曹蛮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一个不轻易站队的人,可那也只不过是因为我想好好活下去,你知道一个人如果只是为了想要活下去,那么他做的任何事情都并非是完全不能谅解,更何况……十三娘你现在不是也好好活着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曹蛮并不敢去看十三娘眼睛,因为他知道对于有些女人来说,名节这东西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可名节这东西对于另外一部分女人来说,便等同于生命。

十三娘冷冷一笑。

“呵……呵呵……没错,我的确还好好活着,我活着是因为我不但要好好活下去,我还要吃有些人的肉,噙有些人的皮,我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

“既如此,那便随我走。”

曹蛮脱下身上衣裳披在了十三娘身上。

“外面的人已经全部被我解决,此刻的我要带你走,没人能够拦住我。”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十三娘重重咬了一个你字。

“因为他们一定料不到我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救你,趁他们麻痹大意时候带你走,没人知道是我出手,也没人知道你究竟去了哪里,等我擒住了他们……十三娘你将会是九重天的最大功臣。”

“功臣这玩意儿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对它有半分兴趣?那不是曹天王你一直所看中的东西么?既然如此,你还在等什么?他们的阴谋已经败露,只需要你曹天王收网便能将他们尽数拿下,这才是你的当务之急,至于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我想我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好。”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曹蛮沉声说道。“有走的机会为何不走?”

十三娘冷笑道:“我若是走了,咱们的世子殿下又怎会知道他究竟做出了怎样令人发指的决定?我非但不走,我还要他亲自来接我,亲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我下跪我才考虑要不要走。”

“你……”

曹蛮犹豫片刻,却到底没多说什么,只得轻声道:“我早就应该知道以你的脾气断然不会就这样离去,也罢,你既要留在这里,那也由得你,只是……”

“只是我不会忘记在三妹来的时候多提一句,你曾经救过我。”

“如此……最好。”

心下最大的那块石头已经落地,即便被十三娘如此冷嘲热讽一顿,曹蛮也不过一笑置之罢了。

只是他却并不知在他离开之后,关押十三娘的囚牢之内又进来一人。

“何苦要留在这里?”

司马徒故作不明问道,将十三娘扣住之计策原是他向李大仁献计,此刻眼见李大仁将全盘溃败,司马徒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十三娘道:“你若耳朵不聋,方才我的话你也应该全部听到了,倒是你,说起来我应该对你说声谢谢,我既替自己高兴,也替李大仁悲哀。”

司马徒道:“愿闻其详。”

十三娘道:“我替自己高兴,是因为能有幸遇到了还算有点良知的你,将红楼放进来替我传话,也替我那几个苦命的兄弟高兴,死了还有人替他们料理后事,虽说我这风满楼是定开不下去了,我替李大仁悲哀是因为他千算万算,定算不到自己下了一手好棋会因为自己最信任的部下满盘皆输,如果这仅仅只是因为你的良心发现,那就最好,可若是这一切都是你提前算好……”

遍体鳞伤的十三娘仔细打量着面前中规中矩方方正正一张脸的司马徒,低声道:“那就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

司马徒心里一惊,心道莫非竟被十三娘看出什么?他原本就知道十三娘能将风满楼的生意做到在九重天风生水起,其聪明才智定远胜于常人,与十三娘周旋就好比一场博弈,永远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比起十三娘,李大仁则更像是一头只知道有骨头便抢的恶犬罢了。

利用十三娘除掉李大仁并非他本意,只不过是见十三娘心中有计,他再顺水推舟罢了。

司马徒不动声色,脸上叹气道:“你也看到了,李大仁实在太过心狠手辣,之前外面死在他手中的那些兄弟便是最好的证明,我还不想那么早死,更不想不明不白的死,与其整天在他手下担惊受怕,倒不如及早拼一把,说不定还能搏个前程。”

“你倒还不算一根筋。”

恢复了些许力气之后,十三娘强撑着身子打算坐起来,司马徒皱皱眉,已很快为她打来清水。

“洗把脸吧,他们……估计是回不来了。”

“但愿如此。”

……

从罗生门之中吹出来的妖邪之风极为让人不舒服,这让原本就如芒在背的逍遥与张凤府二人更加不知所措,方才行动失败张凤府至今都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逍遥更是一头雾水,但此时此刻芊荨已经发现,若是还不出去,恐怕她真会对逍遥出手。

张凤府沉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出去吧。她若真想对付你,方才便不会让那三人离去。”

“你小子说的轻松,这妖女诡计多端,你又怎知她不会使别的计来害我?”

“可眼下除了乖乖出去可还有更好的办法?听我的没错,你与孟轻舟本事差不多,纵使有什么变故也可以极快脱身逃命去,他们留不住你。”

“那你小子怎么办?”

“我……”

张凤府五味陈杂,又念起芊荨当时豁出性命要放自己逃出生天,那时芊荨想要收拾自己易如反掌,却还要放自己离开,想必定是她心中良心发现,故此才不忍。

“纵使她发现了我,也应该不会那么快杀了我,最多将我关押起来,到时候你再找机会救我就是。”

“你是想让我撇下你独自逃走?那你也太瞧不起我了老弟。”须知逍遥平时与张凤府所说那些都不过只是玩笑话罢了,逍遥曾亲眼见到张凤府被逼的命悬一线,倘若真有什么不可细说的交情,又怎会将张凤府逼迫到那个份上?

逍遥叹气道:“不瞒你说,小子,此行我原本带了三十二个兄弟,一线天死了一大半,余下的弟兄生死未卜,估计多半凶多吉少,我已将那么多兄弟的命丢在了这鬼地方,又怎会再丢下你的性命不顾?你且放心就是,纵使今天中了这妖女圈套,我逍遥也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大不了咱哥儿两一起交代在这里便是。”

都说患难见真情,张凤府也知逍遥此番话是发自心底,心道此人虽时而性格大大咧咧,但却并不失为一条真汉子,能作为朋友却也是不错的选择,正心中感动想要言语一番的时候逍遥已化作一道残影掠了出去,几个呼吸便到了芊荨身前不过三丈处,他已能清楚瞧见孟轻舟眼里的惊讶以及芊荨脸上的复杂。

“我出来了,没错,是我一直暗中跟踪你这妖女,那又如何?”

“我见过你。”

孟轻舟轻声笑了笑。

“一个人的声音,样貌或许可以改变,可一个人看人的眼神却一定是不会变的,说实话,我原本以为你已经死了,就算没死也会打个地洞钻起来不让人发现,没想到你居然还敢堂而皇之跟上来,这份胆色,我很佩服。”

“我来不是跟你说话的,我是来找这妖女。”

逍遥冷冷看向不动声色的芊荨。

“妖女,是你害我那么多兄弟性命,今日就得问你要个交代。”

谁知芊荨竟根本好像没听进去这句话一般,只是淡淡道:“你一定不是一个人。”

“什么我不是一个人?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逍遥面上无动于衷,心里则是一紧。

心道哎呀,莫非被这妖女看出了哪里不对劲?

须知躲在暗处的张凤府亦是吓了一个够呛,反复琢磨,确定并无哪里露出马脚之后才又听芊荨道:“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

芊荨仔细打量逍遥神色,并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表情,只可惜逍遥活了四十来年,早就知道芊荨或许只是在试探他,故此冷哼道。

“妖女,我的确并非一个人,我还有我那么多死去兄弟的鬼魂跟着我要找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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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三足鼎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一百九十七章三足鼎死去的人不过只是你们咎由自取罢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倘若不是你们要打我主意,又怎会折损那么多人手?更何况须知我原本就不知道你们的存在,我所布置的所有人手其最主要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你们,要怪也只能怪你们太过愚蠢,做了别人的枪头。”芊荨眼见逍遥这么一说,心中虽还有狐疑,不过却是很快便打消了其他念头,心道或许这家伙当真只是孤身一人前来的也说不定。

“嘴巴长在你身上,随你这妖女怎么说都行,就算你说的天花乱坠也一样救不回我那死去的兄弟们的性命。”

“意思是今日你来就是专门动手来的?”

芊荨双手负后,但见她满脸笑意斜斜瞥了逍遥一眼,不施粉黛的一张脸这样看起来竟也如同出水芙蓉一般,尤其再搭配那一身青裙,更宛如夏日里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荷花一般清丽脱俗。

逍遥也不由得多看了芊荨一眼,心道如此绝色佳人,不论到了中原哪里想必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为何却偏偏要在九重天这等一年四季见不到太阳的地方做什么妖女?

逍遥沉声道:“本来是不想动手,一直尾随在你这妖女身后,想的便是要将你擒住然后离开,方才分明只差一点点就能得手,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现在恐怕不想动手也非得动手了。”

“一直尾随?”芊荨若有所思,又念起不久之前的一场梦境,竟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她本就心思聪慧,故此便有心试探逍遥一番。

芊荨冷冷道:“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直尾随我么?从城镇开始的时候我就知道,不过我一直没拆穿你们,想不想知道这是为何?”

她有意说了你们二字便是要试探逍遥下意识的反应,人在下意识的反应时候是骗不了人的,倘若逍遥直接道出你们二字是什么意思,便可证明心中揣测告破,倘若逍遥直接避轻就重,那就定能看出许多问题。

听到这里。躲在暗处的张凤府心道不妙。

要坏事,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任逍遥如何江湖经验老辣却也绝对想不到芊荨只不过是使了一个障眼法而已。

芊荨已提到了逍遥最为担忧的地方,这让逍遥好生惊讶,心里琢磨着不应该露了什么马脚才对,倘若真露出了什么马脚,以这妖女的性子竟还能等到现在都不出手?

心中狐疑不定,逍遥竟直接忽略了你们二字,冷冷道:“哦?是吗?妖女,你以为我会信了你的鬼话?”

张凤府满头黑线迅速拖着瘸腿转移位置,果然下一刻孟轻舟的目光已经朝这边栈道之上冷冷扫过来,作为芊荨的侍卫,他与芊荨之间的交流有时候需要的不过仅仅只是一个眼神罢了。

芊荨突然笑了,嘴角轻轻勾起,脸上满是奸计得逞的坏笑。

“就你这点脑子居然也能做上杀手的头领?也难怪你那么多兄弟会死在一线天了,他们……死的还真不冤枉。”

“妖女,你这话什么意思?”

逍遥整张脸已彻底冷了下来,芊荨漂亮不假,如出水芙蓉更是不假,可逍遥绝非小淫,虫之辈,故此,并不会被美色迷惑了双眼。

“我什么意思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芊荨狡黠一笑,话音才落孟轻舟便犹豫着问道:“小姐你……”

“不用管我,做你该做的事情,此处已是罗生门的地盘,他除非现在就一剑杀了我,否则带上我绝对不可能从罗生门逃走,当然,我知道他一定舍不得杀我的,是吗?大杀手。”

孟轻舟已朝张凤府之前所在的方向追去,逍遥这时候才大惊失色。

猛然一拍脑门儿道:“哎呀,你这妖女居然套我话……”

“哈哈。”

芊荨笑的前俯后仰花枝乱颤。

“算你这蠢货还不笨,我早就料到你不会是一个人前来。”

“妖女……”

逍遥歇斯底里。

“你这奸诈

狡猾老奸巨猾的妖女,我……我……”

“你怎样?你是不是要来杀我?你尽管来啊,我就在你面前,脖子伸着给你砍,可你敢么?你若是砍了我这个妖女,那你那些兄弟可真的就白死咯,我要是你,现在肯定会脚底抹油不顾一切逃命去,因为就在你刚刚骂我的这几个呼吸时间,已经有人赶过来了。”

芊荨真伸长了细嫩的脖子比划了一个给逍遥用剑的机会。

逍遥虽愤怒,却还不至于被愤怒冲昏头脑,他的目的是擒住芊荨,并非杀了芊荨,故此不得不咬牙切齿恶狠狠道:“妖女,算你狠,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他已感觉到了两股气息正迅速靠近,若再不离开,怕就再也离不开。

“我这妖女等着你来,慢走不送。”

逍遥心中记挂张凤府安危,便朝孟轻舟追了过去,只是当遇见孟轻舟的时候却并未见到张凤府踪迹,这才心中稍有安慰,心道以张凤府的聪明,或许早就已经脚底抹油不知藏到哪里去了,眼下二人已经失散,亦只能暂时分开,等到后面再做打算了。

孟轻舟回去的时候并未抓住张凤府,倒是手指上多了一丝血迹。

“跑了。”孟轻舟轻声道。“这家伙反应还挺快,兴许是早就看到了苗头不对,这才逃之夭夭,不过罗生门周围就这么大,又全部都是我们的人手,想要找他出来并不难,尤其,我估计他还受了伤。”

“不必找他出来。”

芊荨目光精光流转,只是看向孟轻舟手上的血迹有些疑惑,这疑惑在接下来即将面对的大事之上很快便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他们既然是为了我而来,定不会如此善罢甘休,与其满天下去找一个藏起来的人,倒不如干脆等他主动来上门找我们。”

“小姐高明。”

孟轻舟欣慰。

“尤其方才诈那家伙那一番话,竟连我也是后面才反应过来。”

“我这算什么?雕虫小技罢了,更聪明的人恐怕现在正在里面关注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呢。”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踏进邪气冲天的罗生门,很快便没了动静。

约摸半晌之后,距离罗生门门口十数丈地方的一块顽石之后,探出来了一个人头。

张凤府看着腿上一不小心磕在石头上血流如注的伤口,又看了一眼自己这一路之上都留下的血液痕迹,心中满腹狐疑。

“孟轻舟这家伙究竟在玩儿什么?明明顺着血液很快就能发现我,为什么还要故意隐瞒,这家伙……莫非对芊荨有异心?”

张凤府就在原处徘徊半天,一直不见逍遥去而复返,心道或许应该被罗生门的高手缠住了,以逍遥的本事,若是带着自己这个累赘定跑不出去,可若是只有他孤身一人,张凤府自信他若是想走,区区三五个人也未必就拦得住他,这才稍微放心下来。

只是面对已经去了罗生门的芊荨,张凤府一时之间竟也拿捏不定究竟要不要跟着一起进去。

若是就在此处等芊荨出来,到时候就已自己现在这般状态,又如何擒的住芊荨?

“算了,富贵险中求,正好我也想看看跟皓月那家伙勾结在一起出卖冰宫的人究竟都是些什么来路。”

夜黑风高,四下无人。

张凤府将腿上被自己宝刀洞穿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遍,又隐隐感觉到胸口作痛,那是断掉的肋骨正不断重新连接在一起的感觉。

“不论如何,这次却是不能再像上一次那么拼了。”

张凤府蹑手蹑脚跟在芊荨二人后面进了那青面獠牙恶鬼的巨口。

才踏到门口便感觉到罡风扑面而来,险些一个站立不稳,除了如同刀子一般的风刃呼呼之声,四下一片静谧,无人声,无脚步声,甚至连一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

与黄泉路那些“活死人”的鬼哭狼嚎比起来,这里虽然安静,却不知为何比黄泉路来的更加渗人。

通道口斜斜向下,不知通向何处,宽阔的青石阶梯历经岁月的洗礼又历经风刃的摧残,不少地方已经磨平,需要小心翼翼才能不至于被滑倒,通道两旁倒是一如既往耸立着不少鬼斧神工的修罗雕像。

这里……竟像是真正通往幽冥的道路。

终于,张凤府听见了一阵除了他之外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轻飘飘。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好在空旷的通道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回声刚好收到了此时此刻神情紧绷张凤府的耳朵里。

张凤府躲了起来,也自然而然的借着通道最下面昏暗的光亮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

相貌平平,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目不斜视,走路僵硬,张凤府后背发凉,只因这人就如同之前被他砍了头颅的那人一般,根本就是一个死人,只是不知道被什么人以秘法操纵,彻底成了一具傀儡。

越往下,这样的傀儡越多,张凤府心中默默计算,当最少往下有三百步的时候才遇见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

是一个驼背秃顶的老头儿,后背就如同顶了一个龟壳一般,他身材差不多只到张凤府大腿,但就是一个如此瘦弱颤颤巍巍的驼背老头儿。此刻竟两只手提着两个约摸能装至少五六十斤水的水桶艰难的一步步朝罗生门之下滑下去。

原来他竟是从两岸的墙壁之中出来的,这墙壁三百步之下每隔一段时间都有暗门,想必里面住了不少人,张凤府小心翼翼避开那些暗门,他此时腿伤依旧严重,不过比起这驼背老头儿却还是轻松许多。

驼背秃顶老头儿一边艰难提着两桶黑糊糊的黏稠液体往下一步步滑,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五十步,五十一步,五十二步……”

原来他竟只是觉着无聊数着自己步子?

张凤府正心中暗自发笑时候谁曾想那老头儿刚刚数到六十步的时候便停下脚步提着一个桶向一边走去,原来那里竟也有一道暗门。

暗门开启,从门中伸出来一只惨白的人手,手里拿着一个碗,老头儿将碗舀了半碗黏糊糊液体便离开,又继续默默数着步子,如此一直到三百步时候,其中一桶液体已经少了一半,余下的一桶半便全部被他提着,也终于到了地。

不多不少六百步阶梯。

张凤府暗自咋舌,默默计算,这罗生门恐怕已经有了半个一线天那么高了。

下面是一条康庄大道,青石板铺就,两边墙壁每隔十步便有蛟龙吐珠,那珠子正掉到一个灯站里,熊熊燃烧,好不诡异。

张凤府到了这里却是再也不敢往前了,因为前方突然一条道变成了三条道,至于那驼背老头儿,两余下的一桶半液体全部倒进了岔路口的一个青铜鼎里,那鼎三尺见方,三足,三耳,上有无数铭文。

液体入鼎,张凤府找了一个阴影之地藏了起来,但见那驼背做完这一切事情之后竟又开启了一处机关,原来鼎下竟还有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炉,火炉加热,液体沸腾,冒出阵阵浓浓的药香之气,烟雾缭绕,做完这一切之后驼背才汗流浃背离开,显然即便是如此阴冷之地,拖着两只桶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负担。

他不会武功,没有任何武功底子,从他走路便可以看出来,张凤府甚至想帮他提两只水桶回去,如果不是这之后又很快来了两个人的话。

两个男人,着白衣,腰杆笔挺,两人手里都提着一个篮子,一人篮子里是各种珍贵药材,至于另一人篮子里,张凤府瞧见那里面东西时候差点没恶心的吐出来。

原来那里面竟是一篮子血腥的心脏,细看之下并非是人的心脏张凤府才放心下来,只是当看到那两人将药材与心脏悉数倒进鼎里煮了约摸一盏茶时间之后,其中一斗鸡眼男子才用鼎旁边的一个勺子将倒进去已经煮熟的心脏全部捞出来。

另一男子沉声道:“时间不多不少刚刚好,这便是你每日要做的事情,若是火候不到或者时间不到惹恼了天尊,后果怎样你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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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九天王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一百九十八章九天王闻言天尊两个字,那斗鸡眼男子竟是没忍住身躯一颤。

“多谢前辈提醒。”

“嗯。”

另一男子轻轻点点头。

“不要小看这件差事,也不要觉得派你做这件事情是委屈了你,这件事情每日必行,对天尊无比重要,若是没有天尊,我罗生门便不会有这么多高手保护。”

提起高手两个字,那白衣男子竟是冷冷一笑。

“试问天下除了天尊,又还能有谁做到将死人从棺材里拉出来为我所用的事情呢?你每日里需要准备的这些心肝便是最为关键的东西,有了这些东西,天尊才能施展他的无上秘法,我罗生门也才能得以永存。”

张凤府听的心惊肉跳竟险些失声惊叫出来,心道将死人从棺材里面拉出来这种事情恐怕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若非自己亲眼所见,便是自己也不会相信,那这天尊又究竟是什么人物?

那斗鸡眼疑惑道:“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重要的药引子要放在这三岔口煮,难道就不怕有人暗中动手脚?”

“你倒是挺聪明的,不愧是四天王引荐的人。”

另一男子笑了笑。

“若非逼不得已,也不会将三足鼎设在这里,此鼎听闻乃是天尊曾从道教圣地所得,乃是一件极为不寻常的宝贝,寻常火焰根本穿不透,唯有地心之火方才能有效果,说来也巧,罗生门之中唯有此处才开辟出了地心之火,其他地方要不就是太厚,穿不透,要不就是太薄,一但打穿,地心熔岩爆发的话也就不存在罗生门了,只有这里才最为合适,不得已只能设在这里。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至于这地方会不会有人动手脚,这是根本不需要担心的问题,三足鼎与天尊心有感应,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瞒不过天尊,”

他二人一边离去一边交谈,这让张凤府好不容易见到的几个大活人又没了踪影。

正懊恼不知走哪条路时候忽的听闻通道两旁的暗门开启,陆陆续续出来至少二三十人朝罗生门之外斜斜向上走去,这二三十人竟正是张凤府之前已经领教过的死人。

与此同时又有二三十人从罗生门之外缓缓下来,分别又回到了不同的暗门。

这让张凤府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心道莫非这些人竟还是轮流着换班不成?只是那驼背老头儿给的那些药又是做什么用的呢?

这地方真是处处透着诡异,黑寡妇应当对罗生门的事情知道一星半点,毕竟她曾来过一次,只是为何又根本不提这件事情?莫非是觉得这件事情无关紧要?又或者……

张凤府已没有再继续想下去,因为他终于从不知道何去何从的三岔路口看到有人出来。

而且说巧不巧,从中间那条路出来的那人正是前不久才让张凤府疑窦丛生的孟轻舟,只是看此时的孟轻舟竟脸色不太好看,想必即便是他去了这里面也没能讨到什么好果子吃。

孟轻舟先行离去,根本未注意到还有一个张凤府在暗中窥探,他才刚刚走了十几步台阶便听得一声

冷笑。

“呵呵……怎的这么快就出来了?莫非是因为有的人自己明白他还不够资格踏进那扇门?”

那人正是前不久的苟或,只是他身边并没有胖瘦两人。

孟轻舟冷冷瞥了苟或一眼,罗生门四处透风,无数风汇聚一起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寒冷刺骨的罡风,风将孟轻舟的衣衫吹的猎猎作响,自然而然也将他的长发不住的往脸上吹,唯有腰间别着的一杆玉箫巍然不动,只是任由风灌进去发出呜咽嘶吼。

“今日是什么时候?”

孟轻舟冷冷的问道。

苟或不明所以,冷笑道:“莫非孟大侍卫竟活的连日子都不清楚了么?看来九重天的饭果然太好吃了,以至于有的人活的连日子都记不清楚了,既如此我来告诉你,今日乃是九月十二……”

“九月十二,难怪……难怪……”

孟轻舟喃喃自语。

苟或不解道:“难怪什么?”

孟轻舟忽而一笑道:“黄历上说我这命人今日不宜外出,恐有犬患,我这才出门就两次遇上了恶犬,你说怪不怪?”

“你……”

苟或竟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话来收拾孟轻舟,你了半天之后也只是冷笑着道:“你也就嘴上这点功夫了,真要你做什么要紧的事情光靠一张嘴可未必就能办成。”

孟轻舟淡淡道:“难道学你这般三番两次拦路乱吠就是真本事了?让不让?还是说莫非你要在这里与我动手不成?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的……”

孟轻舟同样冷冷一笑:“别的地方我不敢保证,可倘若是在这里,我想要取你的狗命不过易如反掌而已。”

“好……很好……”

苟或眯了眯双眼。

“咱们走着瞧。”

“不对。”

孟轻舟再度淡淡道:“只有人才会走,因为人有两条腿。狗却有四条腿,四条腿只能叫做爬。”

孟轻舟已化作一道清风混合在罡风之中离去,苟或半张面具下的脸满脸阴沉,最后冷冷看向孟轻舟离去方向,心中五味陈杂。

“你很想杀了他是么?咯咯咯。”

一阵虚无缥缈的声音从不知何处飘来,听见这声音,苟或身躯一颤,那是一个让人酥到骨头里的女子声音。

苟或冷冷道:“没错,我很想杀了他。其实不只是我想杀他,就连你也对他恨之入骨,不是么?”

那女子道:“没错,我的确对他恨之入骨,可我知道我根本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山下没有办法,因为要杀他就不得不面对呼延超那群人,山上更没有办法杀他,因为这里有风……”

“是的,没错,因为这里有风。”

苟或双眼露出森森寒意。

“因为有风,他的萧声就能无比悠扬,原本能杀十丈之内的人,因为有风,他能杀到二十丈开外,他的音波功到了这里就等同于蛟龙遇水,翻江倒海,可我相信总有机会的,总有机会

杀了他。”

女子的声音很快消散于无形,或许是因为缥缈不定的风,让张凤府根本感知不到其位置,又或者她原本就会以内力传音的某种秘术,这让张凤府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动作。

关于苟或那一番对孟轻舟的评价亦是惊骇不已。

万物相生相克,天下武学亦是相生相克,音到了风中便如虎添翼,孟九幽的寒冰掌若是到了极致,又恰好到了极北之地便是冰冻百里,自己的火云刀若是到了火中威力更是翻天覆地。

可天下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决斗,都有人在死去,从来没有一场战斗是苦心孤诣提前将所有的一切都能完美掌控的,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最后的一就是变数。

也许那女子已经离去,也许她就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就在附近游荡,此刻的张凤府却是根本动也不敢动,一不小心出了岔子则会顷刻让自己万劫不复。

如此一直等到又一班死人换班,那秃顶驼背老头儿又一次重复之前的动作,这当中最少隔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张凤府都未动,药汤下鼎,地心之火打开,两个白衣往里面添加药材,心肝,一步不差,时间也是控制的刚刚好。

张凤府心中挂念萱萱,便不得不念着芊荨,如此一来终于在这个时候,周围又万籁俱寂的时候才迈动步子,小心翼翼朝三足鼎走了过去。

药香扑鼻,鼎中依旧剩下不少药汤,黏稠漆黑,散发着名贵药材的味道,面对如此一锅大补之物,张凤府却是根本不敢乱动,只因那不知什么来历的天尊说不定能感受到,只是见那三足鼎鼎身之上隐隐刻写有不少道教的符篆文字。

张凤府不多留恋,只是记下了这鼎模样,心道过些日子回到中原的时候说不定可以打听出来究竟是谁家丢了这样一件宝贝物件儿。

如果……那时候他还能有命活着回去的话。

张凤府选择了孟轻舟出来的那条通道,往前行并未走多久便终于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前方有一扇青铜门拦住去路,四下无人,张凤府蹑手蹑脚贴近青铜门,才刚刚听见里面声音便大喜过望。

正是芊荨的声音,里面似乎已经争吵到了面红耳赤的地步,他们已经争论两个时辰之久,青铜门并非严丝合缝,这也让张凤府得以从那条小小缝隙里面看到这石室里面的光景。

石室中有六人,四个男人分别四个方向坐着,至于芊荨则是站立在最中间,背对张凤府,而芊荨的正上方有九步阶梯,阶梯之上是一层帷幕,帷幕之后有灯火,也能借着这灯火看见帷幕之后一道站着的人影。

那四个男人当中有一个已经见过,三重天天王野狼,至于其他三人身份自是不用多说,倒是那帷幕之后的那人让张凤府极为好奇,他又是什么来路呢?

莫非他就是那能操纵死人的天尊?

张凤府正狐疑间却听得芊荨一声叫,顿时一个激灵。

“九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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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推胸至腹手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一百九十九章推胸至腹手几位兄弟?莫非是我们抓错了人?这小子怎么看都跟之前那家伙不太像啊。”西门淫满腹狐疑,看着此刻被捆绑着丢在地上的宋一血,怎么看都不像是之前那个宋一血。

他虽年纪最小,可因为面如冠玉,四大淫侠当中就数他得手的姑娘最多,故此在四人当中排行老大。

老二杜迁伸手在宋一血脸上撕扯了一下,确定并未有人皮,面具之物改变样貌时候也是一头雾水。

“不应该呀,难不成这小子竟不是宋一血?”

“那是断断不会的。”老三玉生烟斩钉截铁道。“咱们之前抓他的时候可是已经听人说了他的的确确就是宋一血,想必就算我们被人骗了,那也一定是之前那小子耍诈,只是他既然敢冒充宋一血,想必一定认识宋一血,倒不如先将宋一血弄醒再仔细盘问,我兄弟四人同游江湖,好不容易能有了今天的名气,突然少了老四这如何使得?”

说罢,其余两人连连点头。

倒是苦了宋一血,才败在阎罗王手中便被三大淫侠趁机擒住,将他打晕之后又捆绑起来带到这里,才晕过去不久又被三大淫侠折腾醒来。

此刻宋一血看着被杜迁一桶冷水湿透的浑身衣裳,又抿干了嘴角的水迹,沉声道:“三位究竟是什么人?绑我作甚?”

玉生烟笑道:“要说起我们三个的名讳,只怕吓你一跳。”

宋一血瞥了其一眼,他原本就不喜说话,此刻落在这三人手中,倒是也想听听看这三人究竟什么来历。

“诸位还请直说。”

杜迁冷笑道:“我们三个就是名动塞北的四大淫侠,你可听说过?”

四大淫侠?

宋一血一怔,关于这四人的名讳倒是的确听过不少,只是不曾想今日居然碰到了,如此一来他倒是更不明白了,淡淡道:“四大淫侠如雷贯耳,我自然是听过的,可你们不去绑架黄花闺女,绑我一个大男人做什么?莫非各位竟有什么龙阳之好不成?”

“绑你自然有绑你的道理,我们且问你,认不认识一个拿刀的年轻人?”西门淫轻摇折扇,那般模样倒不像一个十几岁的青年郎。

“老大你说的太笼统了,拿刀的年轻人那么多,你不说清楚那年轻人究竟有什么特征,他又如何辨认的出?”说罢,杜迁脑子里浮现出张凤府模样,并手指比划。

“那小子大概这么高,这么粗,他的眼睛很特别,很深邃……”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宋一血蹙眉。“如果是来找我打听人的话,你们为何不干脆画一副画像给我看?”

“说得有理。”

玉生烟笑着点点头,说罢便看向西门淫。

“老大,你自幼饱读诗书,又琴棋书画无所不能,画一副画对你来说当是小菜一碟。”

“那是当然。”西门淫得意一笑,从折扇下方打开一个暗匣,匣中藏有一支细笔,又从宋一血白衣身上撕扯下一块布,寥寥几笔竟画出一副画像,惟妙惟肖,那模样可不正是张凤府?

画毕,其余二人皆做佩服状。

杜迁道:“老大这本事果然厉害,也难怪能让那些个小姑娘主动对你投怀送抱,佩服佩服呀。”

西门淫则是收了笔淡淡道:“这算得了什么?若没有几分真本事如何能做的了淫侠?”

宋一血心里惊讶,心道这四大淫

侠虽然臭名昭著,可不得不承认其的确是有几分真本事,就这丹青功底,去到哪里都能被人当做座上宾客。

宋一血自然是认得张凤府的,在看到张凤府画像时候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他居然还没死?”

杜迁两眼放光道:“你果然认识此人?”

“认识,也算不上认识,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不过几位如果想从我这里打听他的消息,恐怕是要失望了。因为我早就以为他已经死了。”

玉生烟道:“可这小子非但没死,反而还活的好好的。”

宋一血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已说了我不过和他见过几次面而已,几位若是想找他的下落,恐怕还得另请高明。”

“这……”

兄弟三人对视一眼,三人心有灵犀,移到房门之外讨论。

“老大,你怎么看?你觉得这小子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我瞧他说话模样不像是假,可两位兄弟莫要忘了这家伙可是笑里藏刀的弟子,以笑里藏刀的做派,这小子又岂会是什么省油的灯?万一他诓我们可该如何是好?老四现在还不见下落,为保周全,我看我们还是将这家伙带在身边的好。”

“可这家伙一个大活人我们如何带在身边?万一遇上点风吹草动他要跑路,到时候再想抓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个还不简单?老三你最拿手的是什么?”

西门淫低笑着看向玉生烟,这让玉生烟有些不明白,疑惑道:“我那一门推胸至腹手乃是专门对付女人的,如何能对付一个大男人?”

西门淫又道:“推胸至腹不假,可你若是将这门功夫用在了宋一血的手脚又会如何?”

“老大你的意思是……”

玉生烟刹那间便明白过来。

“高,实在是高,如此一来纵他有天大的本领也是无法从我们兄弟三人手中逃掉的了,哈哈哈。”

门外爽朗的笑声让宋一血隐隐感到有些不安,这四大淫侠名声在外,定不会出什么好点子。

只是宋一血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的手脚骨头竟全部被玉生烟拆了下来,若非玉生烟早就往他嘴里塞了一块木头,他定忍受不了如此骨肉分离之痛。

“王八蛋……”

宋一血冷汗直流,此时除了脑袋尚能动之外,手脚关节却已经全部脱臼,形同行尸走肉。

“厉害厉害,居然能这样都不求饶,不愧是笑里藏刀的弟子。”玉生烟竖起了大拇指。“我这推胸至腹手早已炉火纯青,原本是专门对付女人的,任何女人都得在我手下乖乖求饶,今日用在你身上,也不算辱没了你。”

宋一血紧咬牙关道:“落在你们这三个臭名昭著的王八蛋手里,求饶能有用?”

杜迁笑道:“求饶的确没用,反而说不定老三听的不耐烦了连你的下巴都拆下来,不过你也大可以尽管放心,老三只是将你关节拆下来,并不影响你的根本,故此你不需要担心对你身体有什么损害,唯一需要提醒你的是……嘿嘿嘿,老三你来说……”

“手脚拆下来简单,还上去也难,只是你也知道倘若长时间拆下来不还上去,骨肉分离难免长出新的骨肉,所以为了不影响你的根本,我只能每过两日便将你的关节还上去,然后又拆下来,如此周而复始,一直到我们找到老四的下落为止

,所以这段时间你就乖乖跟着我们,哈哈哈。”

“疯子,简直就是三个疯子。”

宋一血浑身剧痛难忍,这般疼痛却是不如直接死了来的好,尤其想起这般痛楚还会受不知多少次之后更是心中一阵寒意。

“我已说了我跟那小子并不熟,有能耐便杀了我。”

“嘴长在你身上,随你怎么说。我兄弟三人只看结果,嘿嘿嘿,至于杀你,若非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兄弟三人也不会对你下手。”

西门淫蹲下身子拍了拍宋一血脸蛋。

“你是笑里藏刀弟子,你师父也算是我们一条道上的人,按照辈分,你这家伙还得管我们兄弟三人叫声师叔呢,嘿嘿……”

“老大,不必与他多说了,先找到老四下落要紧,我四大淫侠就数老四轻功最好,若没了他,以后保不齐咱们得手的女人就得少一半,至于这小子,我看就随便找个背篓先背着吧,他若不说话就算了,他若敢多生事端,我就连他的下巴也拆下来。”

找到一个背篓倒是用了不少时间,宋一血就如此被搜成一团直接塞到了背篓里,形同一个人偶玩具一般,三大淫侠又分别扮成游历江湖的商贾,走脚的挑夫,以及伺候商贾的下人,如此便堂而皇之入了城镇,只是三人却不曾想刚刚踏出废旧阁楼便听见巷头有动静。

隐是三四人。

“别说话,假装路过。”

扮成下人的老大西门淫低声说道。

玉生烟是商贾,挑夫是杜迁,背着宋一血虽沉重,却因为封的严严实实,却也不怕露出什么马脚。

如此一直到两边人碰头。

细看那行人足有四人,扮相也是极其怪异,一个驼背老头儿,一个瘸子,一个手锋利如同鹰爪的男人,还有一个不仔细看根本辨别不出是男是女的年轻人。

好在兄弟三人见过的女人不少,碰过的女人更是数都数不清,一眼便能看出那人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尤其,这女子姿色还极为上乘。

“等我赶到一线天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差不多已开始轻点战场,没能发现那小子踪迹,也不知究竟是死是活。”驼背老人如此沉声道。

瘸子道:“这点应该不用担心,那小子从小就极为精明,我曾听那老头儿说他是从一千人当中活下来的唯一一个半,再加之这几年又在江湖上磨炼,他若看出不对劲,定会脚底抹油,故此应该还活着,只是如今却不知究竟去了哪里。”

“一个半?”

叶白荷略微诧异。

“没想到十长老居然连这个都肯告诉你们,原本我还有些疑心你们身份,现在看来当是不会有假了,只是我很疑惑,为什么他们不亲自前来,有他们在,这件事情办成的机会岂非会大很多?”

瘸子淡淡道:“他们不来自有他们的道理,又或者说只是时机未到罢了,有皓月那家伙在九重天,他们若是出现,又岂能瞒过皓月的眼睛?倒是眼下,你们又打算何去何从?”

此时两边人已经碰头,叶白荷示意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两方人马互相打量,均是心中迟疑。

原本打算直接装作路过的三大淫侠在听到一线天三个字的时候便再也挪不动步子。

扮做商贾的玉生烟已抱拳微笑道:“几位,适才听你们说起一线天,敢问那里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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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宋一血的悲凉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章宋一血的悲凉几位是……”叶白荷虽在碰面时候便粗略看过三人,但仍是在玉生烟开口时候又打量了几人一眼。

三人乔装打扮一番之后倒也有几分商贾的样子,不过即便如此,当此关头,叶白荷仍旧不敢大意。

玉生烟笑道:“请公子不必怀疑,我三人不过只是从中原远道而来的商人罢了,早就听闻荒城之下有仙宫,却一直未曾见过,如今好不容易遇上这等机会,便前来看一看,适才又听得一线天三个字,便勾起心中好奇,故此冒昧前来相问,还请公子莫要觉得唐突。”

“一线天有什么好奇的?莫非几位竟打算上去看一看?”驼背老头儿江湖经验最为老辣,叶白荷见他已开口,便知他看出不对劲,心道倒不如全部交给他来处理,看看这三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看自然是想看的,实不相瞒,诸位可能有所不知,对于我们这种走江湖的商人,最为重要的便是每到一个地方就去多走走多看看,看看哪个地方有什么,哪个地方缺什么,如此才能灵活游走两地之间左右逢源,所以若是能提前知道一点一线天的消息,对我们来说却是再好不过了。”

须知玉生烟本就有几分商贾卖相,再加上大鼻以及两边的麻子,倒也有几分铜臭味道,故此才由他扮做商贾,事实上他兄弟四人一路行来花样百出,早就有了自己的不少经验,故此一番话下来竟说的是滴水不漏。

只可惜驼背依旧冷冷道:“居然还有人将买卖做到一线天来了,可我不得不告诉你,一线天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缺,有的只是一群孤魂野鬼,难道阁下竟打算跟鬼做生意?”

“哈哈,老前辈说笑了。”

玉生烟爽朗大笑,实则却将驼背老头儿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心道恐怕想从这老头儿那里套出什么消息估计多半是没戏了,只是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有可能知道一线天事情的人,玉生烟念起老四下落,自是不肯如此放弃。

他又思索到方才这老头儿嘴里说了一个年轻人,心道一线天一战他兄弟四人就在现场,却是根本没看到什么年轻人,除了那冒充宋一血的小子,难不成他们要找的竟都是同一人?

玉生烟打算试探一下,故此,他又道:“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老前辈对我们身份有所怀疑,好吧,我只能实话实说了,其实我们之所以打听一线天的事情只是为了找两个人。”

“那似乎跟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驼背老人淡淡道。

“我们要找的两个人是我们的两个朋友,其中有一个用刀的,他的刀很快,也很厉害。”

“用刀的?”叶白荷愣住。

这般细微表情又如何能逃得过三大淫侠的眼睛?

“没错,他大概有这么高,这么粗。”

又将张凤府的外形相貌描述一番之后,叶白荷四人齐齐震惊。

三大淫侠大喜,心道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驼背老头儿心思缜密,见到他们能将张凤府具体样子说出来又哪里还有怀疑之心,忙道:“你们认识他?”

“说起来也算不上认识,更算不上朋友,只是见过一面而已,倒是后面我朋友说要去一线天看什么热闹,碰巧那位兄弟要去,他们就一起顺路,谁知

道这么一走就没了下落,让我好生着急。”玉生烟故作叹息模样。“倘若我早知道一线天这么危险,定会拦住他们,也怪我那兄弟实在太过好色,听说有个什么大小姐会从那里路过,便想一睹芳容,适才听到你们说一线天的事情,我更是心急如焚,这才冒昧上前打探消息。”

“你说的可是真话?”叶白荷迟疑。

玉生烟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避重就轻,竟也挑不出什么破绽,须知四大淫侠原本就巧言令色,若论起嘴皮子功夫,自是早已炉火纯青。

玉生烟早就料定张凤府定也是为芊荨而去,故此他又叹气道:“说来可笑,我那位朋友也是高手中的高手,这一路正是有他的护送我才能安然到达这九重天,谁知就是如此一个高手一去了九重天竟完全没有任何一点消息,我虽想过他们已遭到了什么不测,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此我才不至于良心难安哪。”

如此一说,叶白荷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却见驼背老头儿再没有之前那般疑心,他沉声道:“如果是一个高手的话,那小子倒的确有可能跟别人结伴而行。”

多余的话却是没说,只因叶白荷知道张凤府的聪明,他若能借力打力,便不会自己出力。

“你们的话我们信了,只是很可惜,我们到现在都没打听到他们下落。”

叶白荷沉声说道。

“是生是死谁也说不好,除非……”

“除非什么?这位公子还请直言,只要能探听到我那位兄弟下落,纵使让我倾家荡产甚至丢了性命我也在所不惜呀。”玉生烟迫不及待道,他这话里有三分是真,其余七分却只不过为了彰显自己仗义,故意道出来的而已。

“那倒不用。”叶白荷倒也未多想,眼前这位商贾不论是说辞还是急切心情都简直表现的天衣无缝,无可挑剔。

“只是需要我走一趟罢了。”

眼下除了去黑寡妇那里一趟,却是根本找不到别的办法,张凤府倘若还活着,定会回去,若是黑寡妇那里也得不到消息,那可就……

“你去?”驼背老头儿皱眉道。“这个时候你若是突然出现,定会成为他们的眼中刺肉中钉,尤其我相信恐怕他们为了抓到你们,早就在黑寡妇那里布置下了眼线。”

“眼下除了我去之外却是根本没有更好的办法,你们去什么都不会打听到,黑寡妇不会轻易相信人,甚至……她可能连我都不太相信。”

“那就我陪你一起去。”

驼背老头儿沉了声音道。

“有我陪着你,纵使遇见危险,也能有机会逃走。”

“如此也好,黄泉,至于你们二位,也就只能请你们在这里等待消息了。”

“我们陪你们在这里一起等。”玉生烟道。“不管是生是死,我都想知道我那朋友的下落。”

“那就由得你们去吧。”

驼背老头儿最后淡淡看了玉生烟三人一眼,与叶白荷飞快离去。

“老爷,我们大家待在一个屋子?”三大淫侠配合天衣无缝,扮做脚夫的杜迁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背篓,做出一副警惕的模样。

玉生烟沉声道:“说什么呢你?莫非你还以为这两位还能看

得起咱们这点小本买卖不成?他们二位一看就是高手,想要捏死咱们还不是易如反掌?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活该你当一辈子脚夫。”

“我看大家还是分开在两间屋子比较好。”黄泉却是不如叶白荷那般对张凤府上心,淡淡的说道。

玉生烟连忙讪笑道:“兄弟,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千万不要听这家伙的。”

“我也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们需要清净,不喜欢被人打扰。”

“这……那好吧,那我们就到隔壁去好了。”

这时候三大淫侠才起身去了隔壁,到了这破楼隔壁时候,许是觉得不放心,又隔远了两间屋子才停下来。

黄泉听着远远的动静,满脸不屑。

心道到底是走江湖的买卖人,嘴上说的再天花乱坠,实际上还是怕被劫财的。

他却并不知道玉生烟兄弟三人安顿下来之后均是脸上露出诡笑。

“没了那驼背老头子的确是好办多了,那老头儿极为精明,若是他在这里,定能瞧出来咱们背篓里的不对劲。”

玉生烟长舒一口气,心里总算踏实下来。

老大西门淫道:“这还得多亏老三你的推胸至腹手。许是让宋一血这小子怕了,故此他才不敢出声,否则咱们也不一定瞒得住。”

将背篓蒙着的黑布取开,宋一血正盘坐在里面满脸阴沉。

杜迁笑道:“咋啦,小子,还不服气是不?幸亏你小子没出声,否则你早就死在我们手里啦。”

宋一血冷冷道:“如今你们要找的人已经有了下落,为何还不放我走?”

西门淫嘿嘿笑道:“放你走?莫急莫急,我们现在还不确定究竟能不能找到那小子,等我们先找到了再说,更何况倘若现在放了你,你若出去之后立马回来报复我们,那可让我们如何是好?”

“不自量力的事情我不会做。”宋一血心有不甘,但他却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三个家伙武功奇高,光是从揽月坊带走自己无一人反应过来,跟上来便能看出来。

杜迁道:“还算你小子识相,放心吧。等我们找到要找的人自然会放你走,我们也会离开这鬼地方,我们只对女人感兴趣,对男人没什么兴趣。”

“不对不对。”

西门淫突然摇摇头。

“我们还不着急离开这鬼地方。”

“老大,莫非你……嘿嘿嘿,厉害,真是厉害,不愧为老大。”

兄弟三人一阵邪笑,脑海中不约而同浮现叶白荷的模样,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可有那驼背老头儿在,咱们想要得手恐怕不容易呀。”杜迁摸摸下巴咋舌道。

西门淫道:“怕什么?等我们找到老四,以我兄弟四人联手,不怕还制不了一个老头子,没能得到那位大小姐,我看那女扮男装的家伙姿色也不见得就弱了那大小姐。哈哈哈。”

听着三大淫侠堂而皇之的“密谋,”宋一血心中悲凉,如他走过的那些艰苦道路,如何不知道倘若四大淫侠真得了手,那自己定不会还有机会活下去。

为今之计,却是只能假装顺从,找机会拆穿这三个家伙的真面目才有可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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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万劫不复之地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零一章万劫不复之地果真被你说中了,居然还真有眼线。”

藏匿于阴暗角落,叶白荷看向通往山间洞府必经之路上游荡的几只“孤魂野鬼,”眼里杀机毕露。

“恐怕不止是此处有眼线,这九重天到处都是妖女布置下的陷阱,恐怕她早就料定你逃走之后会跟他们汇合,倒也不碍事,待会儿我出去引开他们,你直接上山,只是还需得提防那绿眼双雕,此二人恐怕早就在上面等候。”

“放心,另外,我想问一件事情。”

叶白荷转过头看向从为敌到为友的驼背老头儿。

“你觉得那三人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驼背老头儿冷冷摇了摇头。“可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如此,那就最好。”

叶白荷才刚话音一落,老头儿便闪身出了去,速度极快,通往上山道路的眼线共有四人,这四人气息内敛,显然也是高手,老头儿很快便将四人引走,叶白荷抓紧机会,原本就着了一身黑衣,此时在夜幕之中更如同一只狡猾的黑猫一般灵活的避开所有光线,一路上了山崖。

刚入进口时候便果然见到绿眼双雕正在入口守候。

此二人武功极高,叶白荷早有领教,并不敢硬拼,驼背老头儿虽将四人引走,可定拖延不了太久,正暗自着急时候忽听得山下陆续上来一行人,在看清楚那行人模样之后叶白荷心中才大喜。

那行人正是之前早就打过交道的萧弄月,叶大同,余下还有青城派的马九阴以及青城七剑,萧弄月身后还跟着九个剑侍,男男女女莺莺燕燕,原本应该很热闹的局面此时此刻竟是莫名压抑。

萧弄月念起不知所踪的宋一血更是愁云惨淡,他们这行人在揽月坊一役回来之后便记挂宋一血生死,四处寻觅,奈何根本找不到宋一血下落,逼不得已才回山。

“也不知宋兄此刻究竟是生是死,劫走他的那三人武功奇高,我甚至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更遑论在酒楼之内的你们,其实原本只要阎罗王肯出手,我敢保证那三人绝无可能劫走宋兄,可是,阎罗王又怎么可能帮我们救人呢?”萧弄月满脸苦涩。

其身旁一剑侍道:“公子不必多心,吉人自有天相,况且宋公子其武功心智都极好,断然可以逢凶化吉。”

“说是如此,可我看是难,也不知宋一血是从哪里得罪了如此强敌,眼下找不到他下落,我们根本无可奈何。”马九因亦是神色复杂。“青城七剑已经找了大半个城,根本没有一点消息。”

“想要在如今的九重天里找一个人出现,除非那个人自己出现,不然根本就是难如登天,此事亦只能靠他宋一血自己了。”

叶大同刚刚说完一句话便感觉一道黑影从身旁闪过,正要开口说话时候忽然听得身后一个冷冷声音传来。

“别回头看,叶前辈。”

萧弄月马九因不约而同停下脚步,但都未回头,不必多想便知叶大同此时遇到了危险。

“足下真是好大的胆量,居然拿刀顶着我,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我?”叶大同原本就一身横练筋骨,寻常刀剑根本伤他不得,此时竟然有人趁其不备以刀剑威胁?

“前辈请放心,我并无恶意,我也知想要伤到前辈基本不可能,只是我若不如此前辈定会回头,那我可就穿帮了,别回头,大家继续往前走。”

“你究竟是什么人?”萧弄月沉了声问道。“跟着我

们却不伤我们。莫非是想跟我们一起混进去?”

“萧公子倒是聪明,一眼便看出来我的用意,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并非你们的敌人,反而是你们的朋友。”

当此时候,叶白荷已确定早先跟这一行人在一重天动手的时候,大家都是有意放水,故意留了真本事,心道看来门派之争勾心斗角果然无时不刻不存在,只是大家若是继续如此算计下去,又何谈大事?当下不禁暗自忧虑。

“我马九阴行走江湖多年,还从没见过有拿刀对着别人的朋友。”

“事出无奈,不得不如此,还请各位见谅,等我见到二天王的时候自会跟大家道歉。上面那绿眼双雕正是为了我才守候在那里,还请各位助我一臂之力。”

提起绿眼双雕两个人,萧弄月神色终有缓和,换了语气道:“敌人的敌人,看来是朋友没错了,剑一,你将你身上衣裳脱一件给她穿上,一身黑衣混在我们之间想不被人发现可不容易。”

那剑侍撇撇嘴,到底还是听了萧弄月的话,脱下了身上一件红衣,正埋怨自家公子胳膊肘往外拐不心疼自家人的时候,萧弄月已脱下了自己身上衣裳给她披上。

笑道:“山风大,别着凉。”

那剑侍这才笑逐颜开,又惹来其他八个剑侍争相调侃,好不热闹。

绿眼双雕二人缓缓打量这一行二十多人,从下往上时候叶白荷一直低头混在剑侍之中,不曾被发现,倒是上来时候二人看出不对劲。

向东来淡淡笑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想必是没有找到宋公子下落了。”

萧弄月原本就曾败给向东来一次,此刻听他说话并提不起什么好兴致,同样淡淡道:“向千户倒是看的准,这么容易就被你说中了。”

向东来又道:“萧公子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剑侍?”

萧弄月心里一惊,心里明白却不拆穿,道:“难道我几位剑侍姐姐的衣裳就不能借给别人穿么?”

“那倒不是,只是在下早有听闻,名剑山庄九个剑侍为萧公子而生。萧公子同样视他们为掌中宝,平日里更是以姐弟相称,如何今日会如此大度?又不知究竟是借给什么人穿的呢?”

“怎的向千户竟对一件女子的衣裳如此感兴趣?莫非千户大人居然有恋物的癖好?这可真是一大奇闻哟。”着了萧弄月衣裳的剑一一开口,一阵哄笑。

向东来也不动怒,道:“我奉命在此搜查所有混进来的人,自然是要问的清楚一些,以免有什么歹人来到这里会对诸位不利。”

“奉命?奉谁的命?”马九因之前吃了芊荨的亏,此时听他这么一说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向东来道:“足下明知故问,自然是大小姐的命。”

“原来当年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千户大人竟在这么短时间内又换了一个主子?这可真是天下奇闻。怎的你的三天王如今已不是你的主子了么?”

“足下还请自重。”向东来声音冷了下来。“我的主子是谁似乎并不需要足下来操心,倒是这里的安危,我二人却是必须要操心。”

“我们若是不想让你们来操这个心呢?”马九因冷冷道。“正好之前还没打过瘾,倘若二位想练练的话,咱们就在这里动手我看也挺合适。”

“难道大家还没打够么?”正在此时,叶白荷心中大石头终于落地,不远处走来一个女人,一身黑裙,自有三分巾帼之气。

不是黑寡妇又是谁?

马九阴冷哼道:“二天王,是这两人欺人太甚,并非是我们想打,我们当他们是主,他们却未必当我们是宾客,换做是谁都得生气。”

这时候黑寡妇才看向向东来,淡淡道:“山下揽月坊的事情你们也应该都知道了对不对?”

“知道。”

向东来与黑寡妇有仇,并不忌惮她天王身份。语气不咸不淡。

黑寡妇冷冷道:“既然知道你们就应该知道现在大家的心里都憋着一团火,你若是非要将这团火再点燃,恐怕会有人不乐意的。”

“那跟我没关系,我做的只不过是小姐吩咐我做的事情。”

“一口一个小姐,你倒是叫的挺顺口,可你家的小姐现在正在罗生门议事,想必她一定不愿意看到有人节外生枝,倘若你此时非要闹的不可开交,这里这些人单凭你们两个人,你觉得你们压的住?更何况你明知道他们都是出去寻找宋一血下落的人,现在已经基本除名了一个天刀门,天刀门会不会将这笔账算在九重天暂时还不好说,可如果这个时候再出现点什么差池,中原那边一但闹起来,你又能负得起责任?你想要查他们,你觉得以他们的傲气会给你查?”

“你……”

向东来紧握左拳,但片刻之后还是缓缓松开。

“那就依你所言,二天王,别怪我没告诉过你玩火自焚的道理。”

“究竟是谁在玩火现在未免有些言之过早,大家回去吧,好生休息,你们要看的热闹再有一天时间就要开始了,过了这一次,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九重天的如此盛事。”

一段风波这才平息下来,当众人回去瞧见叶白荷的真实面目之后俱是震惊不已。

“居然是你。”

萧弄月五味陈杂。

“早知是你,我便不该救你。”

“那可不是。”叶大同冷笑。“二天王你认识此人?”

“认识,而且还很熟悉。”

黑寡妇见到叶白荷之后叹了一口气。

“你来晚了一步,他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叶白荷娇躯一震,竟是莫名鼻尖一酸。

“没错,他已经离开了,就在你来前不久。”

“你的意思是他……还活着?”

“我又什么时候说他死了?”

黑寡妇这才嘴角挂了一丝笑容。

“你如此担心他的生死,岂非有些太过不寻常?”

适时,叶白荷这才罕见的露出一丝笑容,细看这笑容竟让萧弄月眼前一亮。

“原来你竟然是个女人,一刀击退我们这么多人的家伙居然是个女人,这可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之前的事情容后再慢慢与诸位解释,眼下还请天王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他虽还活着,不过此番却是不一定能活下来。”黑寡妇收敛了笑容。“我才得到消息,芊荨已去了罗生门,以他性子定会尾随芊荨而去,倘若一切顺利,他现在应该是已经到了罗生门。”

“罗生门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叶白荷不禁问道。

“罗生门是一个遍布杀机,万劫不复的地方,你敢去么?”

“他能做到的事情,我又岂能弱于他?罗生门……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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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药浴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零二章药浴原来那帷幕之后的男人就是九重天最为神秘的最后一位天王,与此同时还有一个根本不知什么身份的第十殿阎王。

眼见自己即将触碰到九重天最核心的秘密,张凤府越发大气都不敢出,只可惜他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的议会显然已到了尾声,仅仅只能听出来一个大概。

隐藏在帷幕之后那男人中气十足道:“最近很多人都不满你的所作所为,因为你的任性,导致我们损失了不少好手,也有人说你跟中原人密谋,此事你又如何解释?”

芊荨轻声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为九重天做了那么事情怎么就不见有人提起?反而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便紧抓着我不放,我若真有异心,死的人又怎可能只是区区那几个?”

张凤府听的心里惊讶,心道以芊荨的性子,倘若有人如此不信任于她,恐怕早就火冒三丈,可到了这人面前竟还如此有规有矩,再联想起叶白荷曾说孟轻舟一事,芊荨当是皇室中人,且地位不低,还能拥有侍卫,如此身份之人到了这人面前竟是小心翼翼,那这人又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

迷雾可真是越来越多了。

芊荨才刚刚话落,便听得一男子淡淡道:“小姐身份高贵,自是不必在乎死几个人,可我九重天花费了数年时间才培育出来这么多好手,为的便是今日一用,而今出师未捷,对手究竟死了几个暂且不说,反而是我们自己的人先死了不少,如此,实在太过不吉利,更何况我等曾有耳闻,先前小姐被一个不明身份的男子劫走,结果后面又毫发无损的回来,小姐又如何解释这件事情?”

那男子生了一头墨绿色的头发,其人彪悍无比,许是因为经久不见天日的关系,脸上皮肤显得一种病态苍白,只是虽如此依旧难掩岁月在其脸上留下的痕迹,显然他最起码也当是天命之年。

“我猜这件事情一定是皓月告诉你们的。”芊荨自嘲一笑,除了他不会有人这么做。

“皓月?他竟跟这件事情还有关系?”

帷幕之后那人诧异。

“这事儿还真不是他说的,目睹这件事情的有很多,你当知道见证你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人可不只是一个两个,我只想听听你是如何回来的,如果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又如何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关于这件事情我早已有我的解释,偏偏某些人因为一些私事总恨不能将我从这个位置上赶下来,我说的对不对?四天王。”芊荨冷冷看向那墨绿色长发男人,他便是四重天天王青冥。

青冥脸色如常,淡淡道:“我不是太明白小姐你的意思。”

芊荨道:“我怕我将话说明白了会伤了你的面子,你不过是记挂着月笼纱之死罢了,可你更应该了解一下当初月笼纱是为什么而死,是怎样死的,太过于难以启齿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因为这件事情便恼我还是说因为这件事情最适合作为突破口,我相信你的心中应该最清楚,只是四天王,我还得告诉你一句,做人不能太过吃着碗里的还想看着锅里的,以免到时候锅里碗里可都没有了。”

“哈哈。”尚不待青冥做出反应,便又有一人大笑。“小姐,其实你说的那点破事儿我们大家都知道,实在算不得什么,我们想听的只是你是如何安然无恙回来的,并没有别的意思,还请小姐直言相告就是。”

张凤府认识那人,正是三重天天王野狼。

九大天王,此处便已经有了五位,再除去一个摇摆不定的曹蛮,黑寡妇那边竟只剩下两个帮手,也难怪黑寡妇会如此急于笼络人心,张凤府心

道九重天内部之争,还真是一出活脱脱的大戏。

“死了。”芊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平平,却并无人知道其内心的百般煎熬。

“如何死的?死在哪里?”青冥追问。

“他让我带他去黄泉路,只可惜在黄泉路碰上了皓月,以皓月的狡猾很容易便洞悉了他的身份,他死在了皓月的手里,死无全尸。”

芊荨心中宛若再度被什么刺痛一下,闭上眼睛才将这股子鼻头一酸的势头生生止住,若非青冥苦苦相逼,她又如何会再将已经过去的事情再拿出来撕裂晒一晒?

“这就不奇怪了,黄泉路,咳……咳咳。”

九天王在帷幕之后点点头,外面亦能清楚看到他的动作,只是这般一句话说出来连带两身咳嗽,张凤府心道莫非这权利最大最神秘的九天王竟是个肺痨鬼不成?

“看来我将皓月留在黄泉路果真是最为明智的选择……咳咳……”

似乎除了方才,后面九天王每说一句话便要艰难的咳嗽一番,这也更加让张凤府狐疑心中猜测。

“恕我直言。”芊荨恭敬道。“难道你就不怕打蛇不成反被蛇咬?皓月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清楚,为了利益能出卖师门,如此人只要有了更好的去处同样能背叛九重天,将黄泉路这么大的事情交给他,就不怕他出什么纰漏?”

“你说这话已不是一次两次,先前皓月来的时候便曾预言你定会在背后中伤他。”九天王这次竟将咳嗽艰难压了下去。“他是叛徒不假,可若非冰宫一直不将他重用,不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他又怎可能背叛师门?而今我九重天能给他想要而又得不到的权利,他又岂能不安心为我所用?黄泉路到了他手中这十年来造就出来了多少高手你也不是没看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们越是信他,他才越能做到许多让我们都做不到的事情。”

“我只是怕有的人明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原本有件事情我是不想说的,可今日看来却是不说不行。”芊荨回忆起追杀张凤府那两个被皓月控制的高手,便将事情避重就轻说了一番,谁曾想九天王竟根本不为所动。

“他的人不听他的话又该听谁的话?十年时间若是还不能让这批高手乖乖服气,我只会怀疑我看错了人。”

“可是……”

“可是你担心皓月别有用心对不对?咳咳……如果我告诉你每次皓月来见我的时候永远都只会说你的好话,你又会作何感想?”

“他不过只是想讨好我罢了。”

“讨好你?以皓月的资质和手段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为何要讨好于你?难道你就没仔细想过,我知道你想说他是个伪君子,可一个人能将伪君子做了整整十年不曾改变,那他就已是真正的君子,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你说他的不是……咳咳……莫要寒了别人的心。”

眼见这里的密谈即将告一段落,张凤府因腿脚不方便,虽想继续听下去却也只能速度蹑手蹑脚离开这里,才刚刚躲起来没多久果然见青冥等四大天王陆续离开此处,却是根本不见芊荨出来。

张凤府心中迟疑,思索片刻之后到底还是再度凑了上去,所谓富贵险中求,既然来了,要听索性多听一点,即便死在这里也才能做个明白鬼不是?

心道他们关于即将开始的大比讨论恐怕早就告一段落,尾声的事不过全是私事罢了,九天王身份可疑,芊荨更加让张凤府好奇,堂堂皇室之人岂能甘愿听江湖流寇的?

果不其然,才贴耳上去便听得九天王艰难道:“还在生我的气?咳咳……”

芊荨咬了咬嘴唇道:“不敢。”

“是不敢生还是不敢说?我知你心中在想些什么,你想说皓月配不上你,你是聪明人,你知道方才我为何那么做。”

“我不知道。”芊荨摇头。

但张凤府听她这四个字里竟好像有几分置气的味道,便继续听了下去。

九天王依旧在帷幕之内,他道:“你明明应该知道的,以你的聪明才智,知道有些话是故意说给外人听的,皓月城府极深我又岂能不知?可如今我们是用人之际,自不可寒了别人的心。”

“难道你就不怕皓月将黄泉路那一伙人尽数为自己所用?对付犬派容易,可不要忘了这批高手乃是十年之前就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虽说在黄泉路被囚困十年之久,可正因为这十年来无时不刻不想从黄泉路活着出去,再加之有天山雪莲这等百年难遇的宝贝,实力定然大增,倘若一日不给他们服克制内力的药,黄泉路若是反了天,再跟犬派联合起来,我们一统江湖的美梦可就只能搁浅了。”

一统江湖?

张凤府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早知道九重天在这个时候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定有所图谋,却不曾想竟是如此惊天阴谋。

江湖多远?江湖多高?江湖之中的武林人士尽数联合起来又将是一股怎样的力量?

强大如同师门,神宫,罗刹门这等叱咤江湖的大势力都不敢妄言一统江湖,甚至对这四个字极其避讳,江湖百家便如同百花齐放,想要一统江湖,无异于痴人说梦,可到了这神秘莫测的九天王这里,竟如此轻松说了出来,他究竟有多大的自信?

“美梦不能搁浅,我们苦心准备十多年为的便是这一日,我又早早的将你放进江湖之中磨炼为的也是这一日,区区一个皓月又怎能坏我们大事?黄泉路的那些人当年因为一纸书信便热血上头想要剿灭罗刹门,却不知这一切都是我的计策,被困于黄泉路之中,不得不交出每个门派的上乘武功,而今他们那群人对于我们来说不过只是空壳子罢了,即便皓月能联合起他们,可不要忘了我们还有一步棋……咳咳……只要有他在,有他的手段在,死多少高手,我们就能再造多少高手出来。”

天尊。

张凤府心里突然蹦出这两个字,造就高手,除了能操纵死人的天尊,没人能有这样的本事。

难道这九天王竟不是天尊?

“你的病越来越严重了。”芊荨终于语气有所缓和。“如此下去根本不是办法,倘若当初你肯听我的,将天山雪莲服下,以此神药功效,非但能治愈你的病,还能让你多活二十年。”

“二十年……”

九天王冷冷一笑。

“我南唐帝国又有多少个二十年可以荒废?天山雪莲如此宝物,若不能发挥他的最大功效,救我一人性命又有什么用?咳咳……无妨,虽说我的病从小落下,根本无救,可好在有天尊在,每日里服用他的药倒是能缓和,还能多争取几年时间。”

有脚步声渐渐贴近,张凤府心念一动,再度隐藏起来,却见得那驼背秃顶老头儿再度出现,提着两只木桶,这次木桶当中却不再是黏稠的药汤,而是药汁。

他原本就奇矮,此刻竟是根本没看见就藏身在拐角的张凤府,到了那青铜门前才扣响青铜门,沙哑道:“主上,该药浴了。”

青铜门很快开启,驼背秃顶老头儿进去,芊荨出来,却是未曾见到芊荨替老头儿拎一把。

张凤府不得不感叹一句,怎的这妖女半点同情心都无,尊老爱幼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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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箫音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零三章箫音芊荨自出青铜门便心事重重,路过那地心之火烘烤的药鼎,仅仅只是看了一眼药鼎之中的黑色药渣,停顿片刻便离去,此时这罗生门之中除了风声之外静谧无声,这也让张凤府心中好奇被造就出来的那批高手究竟在何处,难不成竟都是被操纵的死人不成?倘若如此,死人即便生前本领通天,可死后在与活人较量的战斗之中能发挥出来的本领能有六七成已算难得,毕竟死人终究不如活人灵活,不如活人懂得见招拆招,即便这些死人有那位不知藏身在何处的天尊操纵,可人力有限,又如何能同时操纵那么多死人?

“待我回去之后定将这里的事情说出去给人听,让人及早做好准备才好,毕竟不论是谁在对敌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死人,心里都不是容易承受得了的。”张凤府心想,他便一直尾随在芊荨身后,心道跟芊荨一起离开倒是能省去很多麻烦。

谁知芊荨刚刚踏上六百步阶梯时候便突然停住脚步,冷冷道:“跟了我这么久,是不是也该出来了?”

张凤府心中一惊,心道难不成被她发现了?应当不可能才对,自己连那么多走过路过的人都未发现,怎可能她这么轻易便识破自己踪迹?

张凤府摇摆不定,芊荨心智远超常人,倘若真是她发现了自己,那么自己再怎么躲藏也是没有用的,咬咬牙,心道罢了,上次她没害我,这次未必就一定会害自己,顶多被她扣起来另外寻找机会出去罢了。

这般挣扎其实也不过五六个呼吸时间,正当张凤府要迈动步子出去时候忽然又见得芊荨竟迈开了步子朝上面走去,这才明白过来芊荨不过是有意试探有没有人跟踪而已。

妖女不愧为妖女,就连心思也比别人多出来太多,我若非是犹豫了片刻,岂非就要上她当?

如此芊荨又走出大概五十步,又突然挺顿下来,张凤府晓得她要故技重施,故此倒不担心,一直反复约摸走了一半的阶梯时候,罡风正盛,吹的她衣裙猎猎作响。

“跟了我这么久,是不是应该出来了?老是这样跟踪别人有意思?”

“哼,同样的把戏玩儿个差不多就行了,怎的不觉得不耐烦么?”一直偷偷尾随在后面随着芊荨步子动作的张凤府嘴里嘀咕一句,谁知这时候竟突然传来一个男人声音。

“奇了怪了,妖女,你怎知我在此处候你?”

当那人出来之后,张凤府满头黑线真恨不得能将那位金牌杀手一脚踹到娘胎里面去。

芊荨这般咋咋呼呼竟还真的诈出来一个人来,如此心智是如何做上金牌杀手的?

他又哪里知道逍遥吃了芊荨几次亏,早就在心中对芊荨颇为忌惮,如此三言两语又正好他就等候在此处,又如何能不上当?

芊荨面不改色,实则心中暗自,她原本就不过只是试探而已,又有谁能想到真忽悠出来一个人?还是已经打了两次照面的。

“你都管我叫妖女了,那么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对不对?你倒是胆子挺大的,之前被我发现踪迹不赶紧逃命,还要追上来,莫非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哼,你这妖女人人得而诛之,我又岂能那么容易放过你?”逍遥冷哼,但实则却在暗中四处打量,之前逃走时候记挂着张凤府安危,故此并未

逃走多远,以他的本事要躲过人的搜查并不难,因而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便又回来寻找张凤府踪迹,谁曾想顺着血液痕迹寻找,痕迹突然消失,便疑心张凤府被芊荨抓了起来,与张凤府临别秦雪烟时候,逍遥便跟秦雪烟约定定会带着张凤府回来,如今没了张凤府总不能一个人屁颠屁颠跑回去不是?

杀手最是无情不假,拿钱办事,可杀手又何尝不是最重信义?

“那你还在等什么?”芊荨抿嘴一笑。“我这妖女就在你面前,你要替你朋友报仇尽管来就是,抓我也好,杀我也罢,都由得你,但凡我这妖女皱皱眉头我就跟你姓。”

“妖女,你少来蒙我,谁不知你诡计多端?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第三次当?”逍遥心有余悸,此处着实诡异的很,心道以芊荨的做派,她又怎可能身边没有护卫?定是她又故意设下什么陷阱来引诱自己,念及此处逍遥心定了下来,冷笑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知道我留着你还有大用,定不会杀你。”

“不会杀我又不抓我,那你鬼鬼祟祟拦在这里又是要做什么?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赶紧让开,好狗不挡道,给了你机会你不珍惜,也怨不得我了。”说罢,芊荨竟真迈着步子朝逍遥走去,她二人也不过十丈之遥,芊荨往上走,逍遥竟不知不觉不断往后退。

“妖女,你莫要逼我。”逍遥恨自己双腿不听话,更恨芊荨的狡诈,倘若只有他一人还好,来去无忧,可因心中惦记张凤府安危,一时半刻竟也不敢动手。

“我逼你?你倒是说说如何逼你了?我都自己送上门来你都不敢下手,就你这份胆量,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杀手?”芊荨已料定逍遥心中有所顾忌,故此越发胆大。

躲在暗处的张凤府见逍遥如此被吓破了胆真可谓哭笑不得,不过他倒也隐约猜到几分逍遥为何不动手,他若真心要擒芊荨离去,纵有陷阱埋伏却也难留住他,想必定是挂念自己安危,不禁心中也隐隐有几分感动。

“妖女,我老实告诉你,我今天并未打算跟你动手,我只想知道我那兄弟的下落,他落到你手里是不是还活着。”逍遥咬咬牙,终是说出自己心中想法。

“你兄弟?”芊荨惊讶,随即便很快明白过来,不过却依旧装作不明白,只等逍遥自己不打自招。

“你兄弟不是大部分都葬送在了一线天了么?至于你其他的兄弟是生是死,我又如何得知?你找我是不是找错了人?”

“少装蒜,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正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逍遥不知芊荨心里心思,只以为她是赖账不愿承认,故此冷哼道:“我说的兄弟不是我之前那些兄弟,是此番随我一起来的兄弟,我已查看过痕迹,他定是被你抓了去,你若将他交出来,今日我就不为难你,咱们的帐以后有的是机会算,”

“可我若是不把他交出来呢?你又想怎样?”芊荨双手负后眨巴眨巴眼睛狡黠笑道。“难道你还真敢跟我这诡计多端的妖女动手不成?可别说我没提醒你,这四周可到处都布满了我的人,你若胆敢对我怎样,我保证下一刻你就会陪你那些死去的兄弟一起上路哦。”

“我猜的没错,你果然已经准备好了埋伏。”

逍遥冷笑。

“不过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了你?若非我

惦记我那小兄弟安危,此刻你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吹牛谁不会?就算你吹的天花乱坠也要真能做得到才行,你不是惦记着你兄弟安危?那我可以实在告诉你,你兄弟的确是已经被我抓起来了,他就关在这里的某个地方,你若有能耐尽管去救,我绝对不拦你,若是没别的事情我可就先走了。”

说罢芊荨竟真的继续朝上走去,似根本没将逍遥放在眼里。

逍遥心急如焚,因不知芊荨说的是真是假,又不敢贸然动手,怕遭了埋伏,进退两难之际张凤府亦是看的毛焦火燎。

心道得赶紧想个办法给逍遥传话,如此大好机会不擒住芊荨岂非可惜?只要能擒住芊荨,那么纵使自己深入险境也大可以以芊荨的性命威胁,如此便能确保自己安全。

可倘若自己一但现身,逍遥带着两个人是不论如何也走不掉的。

正在此时,忽听得一阵罡风吹过,一个虚无缥缈声音传来,正阴测测轻笑,张凤府顿时头皮发麻,心道坏事了。

那不知躲藏在何处以秘法传音的女人来了。

“咯咯,她骗你的,哪里有什么你的朋友?她进来的时候就两个人,一个是她侍卫,一个是她,方才她的侍卫已经提前离去,现在只有她一人而已,你这蠢货上当了,咯咯……”

声音似近在咫尺,又似远在数十丈之外,闻言,芊荨顿时变了脸色,也正因为如此脸色一变,逍遥才明白过来,顿时怒火中烧。

“哎呀……你这妖女竟敢骗我,我说以那小子的机灵怎么可能如此被你轻而易举擒住,果然有诈,你这妖女实在太过狡猾。”

说罢,逍遥迅速出手,单手化抓朝芊荨擒去,此时他二人原本就近在咫尺,即便有什么天罗地网逍遥也浑然不怕,只要能擒住芊荨,纵使天皇老子来了亦同样只有乖乖放自己走的份儿。

芊荨大惊,她此时斜斜往上走,逍遥斜斜往下,便不得不单脚点在阶梯之上借着这股力道迅速朝后飘去,只可惜妖风本就从下往上吹,将芊荨身子力气卸下不少,好在逍遥同样面对妖风,速度也受了影响,不过即便如此,逍遥依旧与芊荨不过一尺距离而已,这个距离,逍遥志在必得。

谁曾想又在此时,一阵悠扬箫声自风中传来,初时逍遥还未反应过来,但很快感觉如芒在背时候才明白过来自己已经失手了。

心中悔恨,倘若能早点识破芊荨诡计,此时便不会腹背受敌,因为那个始终不离芊荨又臭又硬喜欢吹箫的男人来了。

箫声音波入风中,就好比数十把无形之刃迅速贴近逍遥后背,逍遥冷喝一声,腰间宝剑已自主出鞘发出一阵轻吟,右手握剑,身子于阶梯之上迅速调转身来,面对百步之外的吹箫人,朝着呼啸音波斜斜划出一剑,伊始,张凤府只觉得这一剑稀松平常,就好比自己普通一刀,瞬间,剑与风刃碰撞之处发出阵阵歇斯底里,地上阶梯寸寸断裂,连同罗生门之上的石壁都嗡嗡作响,无数尘埃落下。

碰撞之处剑气爆炸,逍遥如遭雷击身子倒飞出去重重摔在了阶梯之上。

孟轻舟收了玉箫,声音从风中传来。

“你很强,可你与我的战斗选错了地方,在这里,无人拦得住我的箫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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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如意算盘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零四章如意算盘逍遥吃痛,心中更是骇然,早先便与孟轻舟交过手,也知孟轻舟实力,知他年纪轻轻便已是八品高手,尤其跟那弹琴的琴箫合奏之下更是无人能敌,若非如此也不会折了那么多兄弟。

谁知孟轻舟竟借着这里妖风实力再涨一大截?这可该如何是好?

“都怪我轻信了这妖女的诡计,否则又怎会等到你前来?”

“怎样都好,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便是束手就擒。”孟轻舟冷冷说道。“念你没有伤害到小姐的份上,你若放下兵器,或许我还能饶你不死。”

“我呸,要我放下兵器?痴人说梦,究竟行不行也得打过才知道。”已试过了孟轻舟箫声的厉害,此刻逍遥不敢大意,冷笑道:“箫声厉害不假,可倘若我将耳朵塞住,你的箫声又还能有多厉害?”

“那你倒是尽管试试看。”孟轻舟不屑一顾。

说罢逍遥已果真撕扯下两块布将耳朵塞住,谁知孟轻舟根本无动于衷,玉箫上口,又是一阵箫声传来,音波将至,逍遥只感觉耳朵之中嗡嗡作响,即便耳朵已被塞住,可音波所至,风刃摧枯拉朽,所向披靡,逍遥竟有几分昏昏欲睡之感。

“这首曲子怪异的很,一定有问题。”

逍遥猛咬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一剑在手,剑在前,人在后,直直朝孟轻舟而出,不断撩动剑花,将所有风刃捣碎,断然是将所有力量用在一处,一招要分高下。

“这家伙倒也果真有些经验。”张凤府心中轻叹。“他若全力对付那些风刃,恐怕还没到孟轻舟面前时候便力气衰竭,倒不如干脆拼个鱼死网破。”

孟轻舟眼见逍遥竟不管不顾其他风刃,直取了一条路线朝自己刺来,亦是有几分惊讶,须知密密麻麻的风刃已在逍遥身上划出了不少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好俊俏的剑法。”孟轻舟轻叹,箫声戛然而止,因是顺风,逍遥速度更快几分,谁知就在即将得手时候孟轻舟却突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来试试我这曲肝肠寸断。”

瞬间,箫声再度响起,逍遥前进的身躯刹那间慢了几分,原是那箫声竟在孟轻舟身前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壁垒,三尺青锋插入壁垒,只有一寸便再也插不进去。

以无形内力凝聚有形壁垒,这便是八品宗师境界的奥妙?

张凤府一时间竟看的目瞪口呆。

“回去。”孟轻舟淡淡说了一句。壁垒似城墙抵住逍遥的宝剑,将逍遥逼的步步后退,逍遥试图拔出宝剑,奈何宝剑插入壁垒便如同生了根一般根本拔不出来。

“好手段。”

逍遥低声赞叹一句。

“不过若是只有这么一堵墙,可未必就能拦住我。”

逍遥冷喝一声,右手持剑,左手化掌拍向剑柄,双手齐下,长剑再入壁垒三分。

“不够。”逍遥眯了眯眼,心道天下武功五花八门,但所谓万变不离其宗,不

论什么武功总需要借助内力才能发挥真正的实力,有人擅长以花草树木杀人,便是因为花草树木到了被内力控制的时候便已不再只是花草树木,秦雪烟擅长以银针救人害人,不过也是因为将内力灌注到了银针之中才会让自己伤好的那么快,但擅长以音律杀人的高手可还真不多见。

“既然如此,再来一脚。”

逍遥撤手,一脚踢向宝剑剑柄,宝剑再入三分,发出阵阵颤抖。

孟轻舟箫声骤然激昂起来。

眼见宝剑即将刺穿壁垒,逍遥再度灌注内力于双腿。

“最后两脚,送你这吹箫的小子去见阎王,”

双脚一前一后发力,已入壁垒六分的宝剑终于整根没入其中,谁知就在这时候壁垒突然炸裂开来,逍遥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见壁垒化作无数细小风刃直朝自己而来。

至于三尺青锋,则是直朝吹箫的孟轻舟而去,孟轻舟不急不慢轻飘飘跃起,淡淡道:“你只有一把剑,可我只要有一丝内力在,便能化作无数的剑,你又如何跟我斗?”

逍遥的宝剑落空,稳稳钉在台阶之上,剑身不住摇晃,他正要以气机牵引宝剑时候却已然来不及,密密麻麻的风刃已直朝他扑来。

一曲肝肠寸断,寸断的又岂止只有肝肠?

“完蛋了。”张凤府捶胸顿足。逍遥一死,自己一个人又能折腾出什么动静来?

罢了,不过只是暴露自己罢了,难道还能眼睁睁的看着逍遥死在自己面前不成?

张凤府咬牙,正要怒喝接刀二字时候,忽然便见另外一把与自己宝刀差不多制式的刀迅速自罗生门外激射而来。

“接刀。”

逍遥眼里死寂死灰复燃,右手接住这不知从谁人手里送过来的刀,挥刀斩开一大半风刃,即便依旧被余下的风刃伤了不少,但终于捡回了一条命。

“多谢兄台赠刀。”

肝肠寸断戛然而止,孟轻舟冷冷看向重新接住宝刀的那道熟悉人影,淡淡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胆量来这个地方,我原本以为你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见人才是。”

张凤府看向突然出现的那道人影心中又喜又忧,与自己宝刀制式差不多的刀已经足够证明来人的身份。

“本来是打算躲起来不见人,可突然念起还有一些事情没做,便不得不贸然前来。”叶白荷完了又看向面色并不太好看的芊荨,淡淡道:“大小姐,许久不见。”

“就你一个人来?你倒是好大的胆子。”早先便让叶白荷从自己手中逃脱,芊荨遂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情,却是不想今日居然在此处见到,又如何能给叶白荷什么好脸色?

叶白荷余光不断在这四周打量,却是只看到逍遥,并不曾看到张凤府,故此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她道:“大小姐就不必套我的话了,想必你心中早就有数,若真是我一个人前来,我又如何能安然无恙到达这里?”

果然,孟轻舟聆听周遭动静,竟隐隐传来打斗直声,想必罗生门之外定早已动了手。

“那你来又是为了做什么?”芊荨淡淡的问道。“莫非只是为了给这家伙借刀不成?”

“借刀只是插曲。我来的目的不过只是为了向大小姐讨要一个人。”

“哦?”芊荨目光闪烁。“刚刚这家伙是为了找我要人。现在你来也是为了找我要人,莫非你们找我要的其实是一个人?”

一旁逍遥听的云里雾里,他并不认得叶白荷,只是冲叶白荷仗义借刀这里便看了出来叶白荷是友非敌,心道这小兄弟也不知什么来路,可想从此时此刻的孟轻舟手里过去简直就是难如登天,与其在这里多费口舌,倒不如先一同杀出去,而后再慢慢商讨其他事情。

逍遥沉声道:“这位小兄弟,这里有那个吹箫的家伙在,纵使你见到了你要讨要的人你也未必能带的出去,更何况这妖女诡计多端,指不定就会想什么法子坑你,方才我便是中了她的诡计才落得如此下场,实不相瞒我也是来找人,可惜被这妖女骗了,倒不如咱两携手从这里杀出去,过后再一起想办法。”

叶白荷已从秦雪烟那里探听到了关于逍遥的事情,知道张凤府便是与他一同前来,此刻只见他却不见张凤府,心有疑惑,已知道逍遥并非一个会丢下别人独自逃命的人,便问道:“难道你要找的人不在她手中?”

“若是在她手中我又岂敢找她拼命?”

逍遥一句话让叶白荷心中大喜,张凤府既不在芊荨手中便是最好不过,当下便立即道:“你还能不能动?”

“还有半条命,不碍事,做不得你帮手却也不会成为你的累赘,只是那吹箫的功力好生了得,我们若想速战速决便只能先从这鬼地方出去,没了风,他的音波功便大打折扣,到时候未必就对付不了他。”

三尺青锋重新被逍遥气机牵引至手中,叶白荷眼见此景,沉声道:“走。”

“走?走的了吗?”孟轻舟冷喝,正要再度奏一曲时候却听得芊荨喝止。

“不必阻拦他们,让他们走就是。”

“小姐,这……”

孟轻舟迟疑。

“若是被主上知道了……”

“主上此刻正在药浴,没工夫搭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更何况,罗生门的事情,自然有罗生门的人来负责。”芊荨意味深长一笑。“纵使出了甚么岔子,主上也最多不过呵斥我们两句,不过恐怕有的人就未必能有这么幸运了。”

闻言,孟轻舟面色怪异,张凤府亦是听得糊里糊涂。更莫说已经逃出去的逍遥二人。

正当逍遥担心这会不会又是芊荨的什么阴谋诡计时候,之前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那虚无缥缈女子声音再度传来。

“哎哟喂,某些人这如意算盘倒是打的挺精,不过只是四个跳梁小丑罢了,又如何能逃的脱我的手心?看我如何将他们拿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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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半成品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零五章半成品这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怎的听芊荨话里意思竟对她还有几分忌惮?她又究竟藏身在何处?

眼见叶白荷逍遥二人飞快遁出罗生门之后,芊荨孟轻舟亦是紧随其后追了出去,只是张凤府料定她二人断然没有那么容易离开,思考再三,张凤府亦一并尾随了上去,只是他需要借着罗生门的隐蔽之处藏身,故此跟的不敢太近,亦不敢太远,刚刚能看到罗生门之外战斗时候张凤府便吃了一惊。

“难怪说的是四个人而不是两个人,原来竟还有两个人在这里,只是为什么会是他们?”

其余二人正是驼背老头儿与瘸子,这驼背老头儿不论精气神还是身材可都比那送药的驼背秃顶强了太多,但见此时他二人正被人围攻,围攻的那群人骇然便是张凤府与逍遥早就领教过的活死人,至于一胖一瘦形同胖瘦罗汉那二人,则是怀抱膀子在一旁看热闹。

“怎的还没解决?”叶白荷不明所以,围攻瘸子二人的有十来个高手,这十来人虽说本事不差,不过最多却不过只是七品,并且不知为何身体僵硬,并无想象中的那般难以对付,以他二人,断然不可能打斗这么久才对。

只见驼背老头儿以手指为剑洞穿一人胸口之后才惊骇道:“这些根本就不是寻常人,又或者说他们根本不是人。”

“不是人?这是什么意思?”叶白荷正纳闷间却突然见到那被洞穿心脏的家伙在倒地不过几个呼吸时候竟又身子直挺挺站了起来,双眼死寂,不知疼痛,甚至连心脏洞穿这样的致命伤也未给他带来任何阻碍,叶白荷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慢慢道:“这是什么古怪妖法?简直骇人听闻。”

已有过之前经验的逍遥立时道:“这些人寻常办法根本杀不死,要想彻底解决他们,必须要砍下他们的头。”

驼背老头儿不知逍遥身份,但见逍遥是与叶白荷一起出来,便不疑他,冷声道:“我来试试。”

两手成爪迅速擒住方才那洞穿心脏家伙的脑袋,逍遥正犹豫要不要借他一把剑的时候,却见他十根手指已经分别从不同方向插进了那死人的脖子,双手发力,竟直接将那人一颗头颅生生撕扯了下来,好在那人身子当中并无血液,倒也不至于血溅当场,逍遥还好,早先张凤府便已给他上了一课,让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倒是叶白荷看见这一幕也难免一阵胃里翻涌。

若非早已看惯生死,光是如此就能让她失去五六成战斗力。

而此时张凤府并不知道,就在不远处,亦还有一群人在默默等候,为首一人正是黄泉。

“我在九重天呆了这么多年还从来不知道九重天居然有这样的一批死士,罗生门啊罗生门,你究竟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秘密?”黄泉冷声自语。

在他身后还有三人,以及一只从未取下来过的背篓,三人是谁已是不言而喻。

只听得商贾打扮的玉生烟惊恐道:“妖法,这一定是妖法,不行。我们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黄泉兄弟,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这地方这么邪门儿,天知道还有多少死人在等着我们?”

先前叶白荷临来罗生门时候便率先给了他们消息,原本是没打算让他三人跟上来,谁知他三人心中念着老四生死,更琢磨着得不到芊荨,弄到一个叶白荷也差不到哪里去,便鬼使神差跟了上来,

驼背老头儿原本便对他三人不放心,细想之下倒是让他三人跟了上来,只是已提前让黄泉负责看住他三人,以免出了什么差池。

黄泉人如其名,性格冷酷无比,若非早先欠了黑寡妇一个人情,后来又不得不表明立场,也断无可能与叶白荷交好。

他原本就不怎么喜欢这三人,他们死乞白赖要跟上来,此刻又要撒腿先走,黄泉岂能让他们如意?

“让你们不要来的时候你们要跟上来,现在又想说走就走?天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老老实实在这里给我待着,不许发出任何声音,也不许任何人有什么小动作,否则这块石头便是你们下场。”一块石头在手,被黄泉捏做齑粉。

兄弟三人齐齐大惊,玉生烟则更是装作惶恐模样。“兄弟,莫激动莫激动,我们不走就是,嘿嘿,我们又怎可能是贪生怕死之辈?之所以害怕不过只因为觉得这些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了而已。”

须知玉生烟也并非是真的害怕,死人还能打斗这种事情虽说听起来匪夷所思,不过他兄弟四人走南闯北,稀奇事情也见过不少,知道这天下再诡异的事情背后总离不开人来操纵,故此虽惊讶,却也并不畏惧,只是玉生烟心思颇多,知道自己装的越是害怕,黄泉便对自己越是放心,如此他兄弟三人才好阳奉阴违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

“即便匪夷所思又如何?你们只需要跟在我后面就行,打架杀人的事儿跟你们没关系。”黄泉冷冷说道。

玉生烟连连点头称是,实则心中却冷笑不已,心道我三兄弟又需要你来保护?

“对了,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们。”黄泉思索片刻,疑惑道:“你们不论去哪里都背着这背篓,难道就不觉得累么?”

听他说起背篓两个字,玉生烟故意轻微变色,至于一直负责背着背篓的杜迁更是装做下意识一把护住背篓。

这般动作落到黄泉眼里自是有些可笑,淡淡道:“怎么?莫非还担心我要劫你们的财物不成?”

“嘿嘿,哪里哪里,黄泉兄弟说的哪里话?我们不过就是走江湖做点小本生意的,以黄泉兄弟的本事,又怎么可能看上我们的这只破背篓对不对”说罢,玉生烟还有意无意碰了碰杜迁以及下人扮相的西门淫。

而后才有西门淫与杜迁齐齐讪笑。

“对对对,我家官人说的对,以黄泉大侠你这么厉害的本事,要什么还不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何物打我们这点东西的主意?”

“用不着拍我马屁。”黄泉冷哼一声。“我只不过好奇你们这背篓之中装的是什么东西而已,这么大的一个背篓,我相信里面断不会装的是金银玉器之物,古人便说了财不外露,纵有金银玉器,也早该换成了银票才对。”

“黄泉兄弟果真是慧眼如炬哪,其实我们早就想说了,这背篓里面装的不过是一些我们这一路上换的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件儿罢了,虽说值不了几个钱,可对于我们生意人来说,商机可就是钱哪。”

说罢,玉生烟竟还装模作样往那只被裹的严严实实的背篓身上踢了几脚,见背篓之中并无什么动静时候才咧嘴笑道:“不过其实要是黄泉兄弟想看看的话倒也没关系,我现在就打开给你看也行。”

“罢了。”

黄泉冷冷看了其一眼,他原本便

怀疑三人动机不纯,尤其怀疑这古怪背篓,此刻见背篓并无异样之后才放心下来。

“我已说了我只是好奇而已,更何况现在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安心随机应变。”

“嘿嘿,好的好的。”

玉生烟讪笑,却不知此时背篓里面被拆了关节揉做一团的宋一血疼的龇牙咧嘴,宋一月倒也好耐性,一直听外面说话,也大概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故此隐忍不发,心道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这三个家伙的魔爪。

那边打斗自被逍遥道出让那些活死人彻底死去的法子之后便就开始速战速决,如张凤府所料,死人毕竟不比活人灵活,纵然生前本事不弱,可真到了死后被人操纵的时候,发挥出来的战斗力却是大打折扣,未用多少时间便尽数被砍了头。

一胖一瘦二人怀抱双臂的动作渐渐僵硬,脸上原本的笑容亦是渐渐凝固,反观芊荨原本不怎么好看的脸此刻倒是笑意渐渐浓烈。

“真奇怪,他们究竟怎么回事?”

张凤府正狐疑间突然听得那虚无缥缈的女子声音再度传来,只是此刻竟仿佛近在咫尺,就好像是在自己身后,如芒在背。

张凤府压根儿不敢回头,因为怕只要一回头便会看到一张女人的脸。

“唉——”

那女人幽幽叹气。

“果然跟我想的差不多,这群最低级的死士留着还不如一群大头兵来的厉害,倘若只靠他们,我罗生门的大业定成不了,好在这不过只是天尊的一手失败作品而已,没了也不稀奇。”

“什么?”

除了九重天一帮人之外,其余众人齐齐心惊。唯独张凤府早有预料。

先前单单只是看关在那些石壁之后的活死人便不计其数,这十来人又算的了什么?天尊果真好大的手笔,却不知更加厉害的此刻又在哪里?为何还不出现?

逍遥几人愣神,驼背老人以及瘸子更是面色阴晴不定。

方才已与十来个死尸打斗不少时间,这十来人虽最终被砍了头,却绝对不是像这人说的那般大头兵都不如,反而好几次差点马失前蹄,被十余人群起而攻之。

瘸子冷冷道:“莫要信她胡说,这等操纵死人的法子能有这么大的效果已算不错,倘若还有更厉害的那还得了?岂非反了天?”

驼背老人道:“空穴不会来风,她既如此说了,想必定不会是假,我们没必要在这里继续纠缠下去,这里是别人地盘,先撤。”

他二人这般一说,芊荨孟轻舟也不阻拦,只由得他四人离去。

那女人又开口了。

“九号十号,那批半成品准备的如何了?”

抱膀子的瘦子沉声道:“还在进行最后一道淬体,一时半会儿估计还出不来,不如干脆再放一批死士出来拦住他们。”

那女人道:“依我看放再多的死士也未必能拦得住他们,反而长了他们气焰,既然早晚注定不会让他们离开这里,我看不如干脆你们两个上好了,咯咯……”

“我们?”瘦子撇撇嘴。“好吧,既然尊使你都说了,那只能我们上了。”

两道人影后发先至,冷冷横在叶白荷四人下山的必经之路上。

“请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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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野丫头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零六章野丫头来者不善。”逍遥眯了眯眼。

叶白荷沉声道:“谁人都看的出来。”

“那怎么办?”逍遥无奈道。“咱们这是在别人地盘上,鬼知道杀了这两个家伙会不会又突然冒出来其他人?”

“不如你们先走。”瘸子单手拄着一条假腿面容冷峻。

“等你们离开了,他们想要困住我们两人却也没那么容易。”

“这……”逍遥感觉似乎被人小觑,可他现在的确受伤不轻,继续留下来未必就能帮得上忙,说不定反而会扯他二人后腿。

“可是你们二位……”叶白荷隐隐有些担忧。

驼背道:“现在不是犹豫不决的时候,你们也听那女人说了现在似乎她能调动的只有这两个人,若是再晚一点恐怕就不一定了,你们放心就是,即便解决不了他们,他们想要留住我们却也没那么容易。”

“既如此,那便有劳你们。”叶白荷并非不识大体,驼背这话一说完便与逍遥二人离开,九号十号只是冷冷看了他二人一眼便看向驼背老人二人。

瘦子道:“先解决了这两个家伙,追上他们不难。”

胖子冷冷道:“好。”

话落二人便化作两道残影朝驼背二人贴面而去,他二人手中无兵器。却怡然不惧,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有兵器在手固然能发挥不少妙用,可倘若遇见了两个极为难缠的贴身高手,兵器效果则显得有些太过鸡肋,根本发挥不出预料效果,反而处处受掣肘。

“他们擅长近身战。”分明有剑在手,却只能将剑丢弃的憋屈此时二人是实打实体验到了。“倒不如干脆将兵器丢了,他们的拳法实在太过诡异,能作为杀手锏出场,咱们万万不可小觑。”

驼背老人一句话落,便丢了手中逍遥长剑,至于瘸子则是迅速将假肢装上。

瘸子森冷道:“你说的没错,他们的拳法非但诡异,我甚至还感觉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半会儿根本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的事情就去阴曹地府问阎王爷,等我们将你们两人擒住,再交给天尊处置,请他也将你们炼化成死士,到时候才好看。”

瘦子大笑,胖子寡言少语,但手下却俱是杀招,蓦然四拳相对,驼背老人霎时两眼放光。

“我想起来了,难怪我觉得他二人的武功如此怪异,原来这门武功原本就是从中原而来。”

“没错,我也看出来了。”

瘸子面有喜色。

“这套拳法乃是点苍派的绝活儿三十六路王霸拳,莫非他二人竟是点苍派的高徒?”

“断然不会。”

驼背老头儿冷笑。

“点苍派至上一任掌门荀牧十年之前离奇从江湖消失之后,三十六路王霸拳便无人会用,即便如今的点苍高徒叶大同对于这套拳法也是学都没学过,突然失传的武功到了这里,岂非太过蹊跷?”

“你们居然看出来了?倒是有几分见识,不过看出来了得留在这里,看不出来也得留在这里。”

瘦子大笑,突然撤拳,斜斜朝左边而去,驼背老头儿惊讶,心道分明势均力敌,他又为何要突然遁走?正疑惑间只见瘦子直朝逍遥那把插在地上的宝剑而去,更是狐疑时候那把宝剑已入他手。

驼背老头儿顿时怒骂一声。

“遭了,我们上当了。”

瘸子正不明所以时候瘦子宝剑已在手中,直直朝驼背刺来。

“原来他们方才竟是故意逼我们丢了兵器,然后好借兵器之势赢我们,哎呀,我怎的这点都没想到?”

“现在想到也不算晚,反正今日你们谁也离不开这里。”

一剑在手,瘦子竟是又使出了一门极为诡异的剑法,此剑法招招杀机涌现,根本无懈可击。

“是峨眉派的剑法……”

瘸子大惊。

“他们究竟会多少武功

?而且竟都是这些门派的不传之秘。”

“那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逼我们使出所有的武功了,哈哈。”瘦子大笑。

张凤府心中凄凉,且不论这两人究竟是敌是友,但从这九号十号短短片刻之间已使出如此厉害的两门武功便已能料到结局。

常言道万物相生相克,既有厉害武功,便有破解厉害武功的武功,如此生生相息,才有中原武学的百花齐放,今日你门派创造出来了一种霸道无匹的武功,明日里我便要创出一套比你更厉害的武功克制你,如此才能保住我地位不失去。

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天下武学又岂会是万年不变?

创造一个高手出来难,可创造一门造就高手出来的武功更难。

而今罗生门这些人竟是用了一条小小计谋便偷窃到了中原武林各大门派数十年乃至数百年的武学精粹,又有几人能拦得住?

待到第三门功夫出现时候,驼背老人便已不敌,落入瘦子手中,瘸子变成以二敌一,其下场可想而知,紧随其后落败被擒住。

“败了,可我们败的实在憋屈。”驼背老人眼里尽是不忿,心道倘若但凡能及早收到一点点消息,但凡有了一丁点准备又岂会落得如此下场?

瘦子不屑道:“败了就是败了,何必给自己找那么多借口?”

瘸子道:“哼,我二人落在你们手中算我们倒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想要将我们做成傀儡,简直是痴心妄想。”

“是么?既然如此害怕被做成死士,为何不干脆现在就自己割下自己的脑袋?”瘦子嘲讽。

驼背与瘸子二人对视一眼,恨的咬牙切齿却到底没多说什么。

“看来你们也并非就是表现出来的那样硬骨头。”瘦子再度一笑。“生或者死不是我们来决定,交给尊使定夺。”

“干得好。”一直未曾露面的女子依旧没有露面,就好像飘荡在张凤府四周,让张凤府大气都不敢出。“你们继续追,这二人我带走就是。”

九号十号再度追了出去。

罗生门之外只剩芊荨孟轻舟二人。

芊荨冷冷道:“尊使?什么时候给你了这样一个名头?倒是挺好听。”

“可还是比不得大小姐你的名头好听不是么?”

“看来你觊觎我这大小姐的地位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

“路人皆知的事情还需要我明说?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小姐你准备退位让贤。”

“那恐怕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难道我今天露出来的本事还不够么?别忘了今日出战的只是死士与九号十号而已,九号十号如今都厉害到了这等程度,难道大小姐你就不好奇一号到八号有多厉害?”

什么?居然还有一到八号?

张凤府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还了得?

提起一号到八号,即便芊荨也是没忍住脸色一沉。

“只不过是一群从别人那里刻制过来的赝品罢了,有什么值得稀奇的,只要我愿意,我也可以去找……罢了。”

芊荨说到这里便不再继续说下去。

那女子则是轻声一笑。

“只要大小姐你愿意,你也可以随时去找那家伙让他给你分一杯羹是不是?不过可惜大小姐你似乎一直都未将那家伙放在眼里过,眼下要你低声下去去找他,你又如何做的出来?”

“你知道的太多了。”芊荨冷哼一声。“我没功夫跟你在这里墨迹下去。”

“难道大小姐就不想知道我打算如何处置这两个手下败将?”

“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没关系。”芊荨头也不回离开。

最后那女子才再度幽幽道:“可别忘了这两个家伙是为了什么而来。”

“那还是跟我没关系。”

“难道大小姐你就不想知道他们口口声声要找的人究竟是谁?”

话到了这里,芊荨突然顿住脚步。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事情恐怕大小姐心中已经猜到了,大小姐,不要以为你不在罗生门我就不知道你的事情,你先前为何要突然给中原那帮子人台阶下,又为何明知道被人跟踪还偏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难道大小姐你自己都不明白么?”

“就算如此……”

芊荨咬了咬牙,她心中已经料定自己身边有奸细,是奸细出卖了自己。

“就算如此,难道你就知道我要找的人在什么地方?你就知道我心里一定是想找他?难道你不知他早就死了么?死在了皓月的手里。”

“皓月早就倾心大小姐你,他说的话你也信?如果我说我不但知道你心中挂念的人还活着,我还知道此时此刻他藏身在哪里,小姐你又想不想知道呢?”

“我……”

芊荨几乎下意识便要脱口而出一个想字,但她想起这女人行事古怪作风,又不得不生生咽了回去。

若是承认了自己想,便免不得以后事事被她牵着鼻子走,倘若如此,十年心血,岂不就此毁于一旦?

“我不想……”

即便心中不认,芊荨也不得不说出这三个字。

沉默半晌,那女人才幽幽道:“真没趣,人家逗你呢,你还真以为那小子能从皓月手里活下来?那不是痴人说梦么?其实我只是想看看大小姐你想却不敢说出来,只能昧着自己心的狼狈样子而已,咯咯……”

一阵让男人酥麻,让芊荨头皮发麻的声音之后,再也不见那女子声音。

芊荨心中绞痛,双拳紧握,却不得不在孟轻舟的低声安慰之下舒缓开来。

“小姐,你知道她的性子总是如此刁钻古怪,所以你大可以不必放在心里,任她说什么你不必听就是,至于她说的或者说小姐你想的那人究竟是谁,等他们抓住前面那几个人,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

“总是如此刁钻古怪?”芊荨冷笑。“看来连你也十分了解她。”

“不……”

孟轻舟连忙躬身。

“并非小姐所想的那样,我只是……”

“不必解释,我知道你们所有的人心里都向着她,这本来就没什么错,毕竟……毕竟我在他们所有人眼里,也不过只是一个野丫头罢了。”

芊荨大步离去,只剩孟轻舟神色复杂,望向芊荨背影竟好像是兄长看自己妹妹一般的宠溺。

他喃喃道:“大小姐大小姐,你总是说自己在别人心里是野丫头,却不知你在孟轻舟心里,才是真正的大小姐。”

他二人离去之后,罗生门很快再度出来一人,出来带着半张面具的一个男人。

看向地上两个阶下囚,苟或面露不屑,看向离去的芊荨二人背影更是深沉的厉害。

“尊使,如何处置他二人?”

“不着急,先随便找个猪圈丢进去,等我待会儿再找你吩咐……”

“待会儿?难道尊使现在还有什么事情么?”

“不该问的别问。”

苟或顿时心惊,连忙道:“属下知错。”

驼背老人与瘸子被苟或拎着如同小鸡一般逆风进了罗生门,做完这一切之后,罗生门终于平复下来,只剩风声。

昏黄灯火下,逆风处一道清冷声音缓缓走向罗生门某易于隐蔽藏身之地。

“偷听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该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才能让我们家这位大小姐如此为你心中挂念了?”

一件黑衣,黑衣之下只有几个胡乱堆砌成人形的顽石。

那道身影惊讶,随即轻笑。

“好小子,如此机灵,不过……我看你能藏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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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药柜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零七章药柜当芊荨孟轻舟二人紧随叶白荷二人之后离开罗生门时候,不过行出百丈距离便见叶白荷与黄泉二人已被十来个死士团团围住,原本负伤的逍遥已是伤上加伤,叶白荷亦是受了轻伤,地上躺着三具已经没了头颅的尸体。

那死士之后还有九号十号两个高手虎视眈眈,端得是前后的路都被堵住。

“看来情况不太乐观。”芊荨冷冷一笑。“今日有些人是出门没看黄历,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叶白荷知她在说自己,眼下却不愿意与芊荨争口舌之利,只是见到芊荨的时候便大概知道驼背与瘸子多半遭到了不测,心中更是沉重。

黄泉亦是在暗处看的提心吊胆,有心出去相帮,可眼下情况,两个最厉害的都已着了道,纵然自己上去也不过多增加一条亡魂罢了。

他看的心急,三大淫侠却是看的心里高兴,不过却仍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玉生烟叹气道:“十多个人打两个,这可该怎么打才好?实在不行,黄泉兄弟要不你出去帮忙?我再让我这下人出去帮你?”

他看了一眼扮做下人的老大西门淫,西门淫年纪不过及冠之年,即便再如何打扮成下人模样,脸上稚气却是掩盖不了的。

黄泉又如何看不出来西门淫年纪并不大?他原本便有心帮助叶白荷一把,此刻听玉生烟如此一说竟是不由自主问道:“你这下人?他会武功?”

闻言,玉生烟嘿嘿一笑,狡黠道:“黄泉兄弟这话问的可就有点多此一举了,我既然敢走南闯北做买卖,倘若只有一张嘴恐怕也未必能活到现在,若是身边没有个拿得出手的高手来保护,我又怎可能有这么大的胆量对不对?”

黄泉细想之下也觉有理,只是常言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这三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不论如何证明自己身份没问题,却始终只是靠一张嘴。未曾拿出什么有力证据,要他们出手帮忙?确定信得过?

黄泉思索片刻后道:“你这下人最多不过十八九岁,他有多厉害?武道几品?”

“厉害倒也算不得多厉害,不过对付这群行尸走肉总是能帮得上忙的,多一人总是比少一人来的好对不对?”玉生烟言辞诚恳,又道:“其实说到底我原本不想把我这下人弄出来帮忙,不过毕竟我那兄弟生死未卜,我若就此一人离去,定此生良心难安,人都说我们做买卖的浑身铜臭味,我就非常不喜欢这句话,做买卖的也是人,做买卖的也有心哪。”

他这一番话言辞诚恳,竟并不像是作假的样子,黄泉此刻心中焦急,正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又相信了几分,便沉声道:“也罢,既如此这位小兄弟便随我一起去,只是咱们此番做的都是脑袋提在裤腰带上的买卖,待会儿打起来我可不一定能顾得上他,生死……各安天命。”

“那是自然,事不宜迟,还请速速出战,晚了就多一份危险。”玉生烟急忙道。

“嗯。”黄泉点点头,又最后看了一眼一直放在玉生烟身

后的那被蒙的滴水不漏的背篓。

咬咬牙道:“杀出去。”

……

“你们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最大的掣肘黄泉已经离去,久未说话的孟轻舟终于开了口。

“这半天恐怕你小子也憋坏了。”玉生烟再度嘿嘿一笑。“你说我们打的一手好算盘,那你倒是说说我们打的什么算盘?”

“你们想消耗他们实力,最好能清除黄泉这个眼中钉,如此你们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人,只是我不知道你们哪里来的自信,难不成你们觉得自己还能从这十面埋伏的地方活着回去?”孟轻舟冷笑,他心中窝火,太多憋屈,苦于身子不能动,便只能从嘴上发泄出来。“恕我直言,即便黄泉死了,咱们也一样无法从这里活着出去,倒不如你们二位不要再藏拙,联手起来打一场,说不定还有从这里出去的可能。”

“你是在教我们做事?”玉生烟冷冷说道。“你这阶下囚也配教我们做事?你应该好生祈祷我们能从这里活着回去,因为即便我们无法从这里活着出去,首先死的那个人也一定会是你这臭小子。”

“哼。”孟轻舟冷哼不说话,他不想死,不想不明不白的死,更不想自己死了都没人知道。

“老三,这么让老大上去是不是太冒险了?那十来个死人倒是好解决,就是九号十号那两个家伙颇为棘手,倘若老大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杜迁心有忧虑,眼下只有他兄弟二人与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孟轻舟,但可直言。

“放心吧,没那么容易,老大可是出了名的滑头,他若感觉不对,定会脚底抹油,如果不如此,怎么将黄泉那个碍眼的家伙解决掉?没了两个最棘手的家伙,要解决他们还不容易?”最棘手的两个家伙便是指驼背瘸子二人。

“可是老四的下落……”

“老四实在是没办法了,你没见他们都没能找到那小子,我估计那小子多半是在什么地方藏起来了,只有等他自己出现才行,更何况老四轻功极好,应当不会出太大的事情,咱们只需要每到一处便做下记号,倘若老四还活着,看到记号,一定会来寻我们。”

宋一血将他二人对话完整听在心里,心道这兄弟四人且不论如何罪有应得,如何死不足惜,可他们这份义气却是实打实的一点儿也不假。

杜迁挠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么做,做记号,可咱们来这里之前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又无事先约定,如何知道做什么记号?”

“这个……”

玉生烟同样挠挠头。

“总不能直接留下我们外号,如此太过引人注目,倒不如画他三个小人儿,唯独不画老四的,他若见到,定能明白其中意思。”

宋一血见不到他兄弟二人究竟画的小人儿是什么模样,只是见二人性格竟也有几分童趣,不禁哭笑不得。

心道看来人果然都是有很多面的,任何人都无法避免。

突然杀出去的黄泉与西门淫

让叶白荷一愣,但黄泉已立时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赶紧想办法杀出这里才最要紧。”

又是一场酣战……

……

“好险,难怪我觉着如芒在背,原来这什么尊使早就盯上了我。若非我反应足够快,恐怕此刻也将落得被变成死士一样的下场。”

此刻,张凤府心有余悸,脱了身上衣裳,仅仅只剩下一层单衣在罗生门上风口处瑟瑟发抖。

此处的风的确寒冷,冷的深入骨髓,而今内力正在恢复,张凤府不敢贸然运转火云刀驱寒,只因这门武功虽然霸道,可极其消耗内力,心道倘若自己内力再能雄浑一点,区区寒冷又如何能奈何自己?

眼下他正尾随在苟或屁股后面不远处,好在有风声足已掩盖他的脚步,并不担心被发现。

苟或带着驼背与瘸子二人并未下到最底,只是走到约摸三百步阶梯的时候便停在了一处石门之前。

石门缓缓开启,这次从里面伸出来的却不是一双死人的手,而是活人的手,干枯,孱弱。

“这两个家伙交给你,已被我打晕了过去,等候尊使发落。”

从石门之中探出一个头来,张凤府见到那颗头颅的时候亦是惊讶不已,正是之前那驼背秃顶老头儿,两个驼背老头儿撞到一起,高下立见。

秃顶老头儿轻轻点点头,苟或放下二人之后便冷冷离去,只剩秃顶老头儿艰难的两只手拉扯住驼背的衣裳往石门里面拽,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驼背拽了进去,又有一阵细细碎碎声音,张凤府聆听他的步子,确定这石门之外另有玄机,或许那“猪圈”还在石门更深处。

“他二人说到底也是为我而来,我若就如此让他们遭了毒手,岂非一辈子良心难安?只是我又不知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去处,万一又布满陷阱把自己搭了进去可该如何是好?”

张凤府百般纠结,终是咬咬牙。

“罢了,都到了这一步,外面已是处处杀机,难道还怕更危险一点?豁出去了。”

张凤府一阵蹑手蹑脚,沉着石门开启,秃顶老头儿还未回来之际一溜烟钻进了石门之中,才入石门便感觉阵阵药香扑鼻,此时他正在一处空旷石室之内,石室之中摆满密密麻麻柜子,柜子上又有无数密密麻麻抽屉,每个抽屉之上都贴有字条,上面写的都是各种名贵药材名字。

张凤府虽不通医理,可眼看这些药材名字都是一些耳熟能详有价无市的东西,任何一样都是难以寻到的宝贝,这里居然有这么多。

恐怕这里的所有药材加起来的价值,早已足够买下中原一座恢宏城镇。

细细碎碎声音再度响起,张凤府心里一惊,心道秃顶回来了,忙藏身于药柜之后,只从缝隙中见那秃顶将瘸子又拖到一处密门之后才见秃顶提着两只木桶过来,碎碎念道:“鹿茸三钱,百灵十钱,红参九钱,黑角七钱……”

一串下来竟念叨了数十个药名,并且药量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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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失败作品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零八章失败作品也不知这些药材加起来究竟能有什么用,想必他每日里提着的药汤便是这些药材熬制而成,我且先记下这些药材名字,到时候问秦雪烟前辈这些药材能做何用,也好看看天尊每日里喂那些死士究竟吃的什么东西。”张凤府心中如此道。

但那一长串药材名字单单只是从秃顶老头儿嘴里念出来便用了不少时间,张凤府即便记忆力再好,也不过只是记住了一个大概,可对于药方这种东西来说,差之毫厘便失之千里。

“罢了,看来只有等下一顿提前做好准备才能记下了。”

张凤府收回思绪,一直等到秃顶将所有药材准备完之后才跟在他屁股后面随他去了一个专门熬制药材的锅炉房。

柴火准备不少,用来炼药的锅炉是一口大铁锅,铁锅之中的水已煮的沸腾,只见老头儿将两桶药一起倒进锅炉之中,药香四溢,一锅水煮成半锅水,半锅水又煮成两桶药汤,如此又被秃顶重复着看起来早就熟练无比的动作,舀进了木桶里,余下的药渣被老头儿全部舀出来装到了另外一只大桶里,又重新掺水烧水。

待到老头儿提着两只水桶离去之后张凤府才小心翼翼出来打量周遭环境,虽是密室,实则其中还有不少暗门。

“这么多门,也不知究竟将那两个家伙带到了哪里”

张凤府只能一个个试探。

“驼背,瘸子,你们在不在里面?”

“哇呜……”一阵低声呜咽的声音传来,张凤府头皮发麻,立即又去了下一处。

“驼背,瘸子,你们在不在里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张凤府满头黑线,心道有病。

如此一直到第六道门的时候,张凤府沉声叫了两次都未见任何动静。

心中欣喜,心道瘸子二人原本被拖进去的时候就已经昏迷过去,此刻他二人没有动静岂非正常?多半应该就是在里面了。

张凤府细看之下,石门之外的石壁之上还有一处暗槽,心道这里多半就是开启石门的机关,正要启动机关时候,忽然听得一阵冷哼。

“你若不想死的太早,最好不要开启那道门。”

一阵冷风吹过,张凤府后背发凉,浑身汗毛直立。

这声音他已听得无比熟悉,不是那秃顶老头儿又是何人?

“你……你是如何进来的?”张凤府只觉得喉咙干涩,好半天才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秃顶老头儿冷哼道:“你问这话是不是问错了人?此处原本就是我的锅炉房,你问我是如何进来的?这句话是不是应该我问你才对?”

“这……”

张凤府哑口无言,但他又突然想起这秃顶老头儿原本是个两只水桶都提不起的人,自己怕他做什么?难不成他还能突然有了厉害的武功不成?

便笑道:“好吧,纵使是我贸然闯进了你的地方那又如何?我来只为了寻找方才你带进来的那两个人,你若是……”

张凤府正要脱口而出识相一点几个字的时候才想起这样说一个可怜的老头儿未免有些太过不尊老爱幼,便改了口沉声道:“老头儿,我并不想

为难你,我知道你也不过只是一个烧锅炉炼药的而已,我只是想带走我的两个朋友,你若依了我,我保证不害你。”

“可我若是不依你,你又当如何?”秃顶老头儿抬起头看了一眼张凤府,分明身子佝偻的厉害,这般一抬头更是滑稽的很,张凤府这才看清楚他模样,因为常年烧锅炉而被熏的一张蜡黄的脸,布满褶子,算不得丑陋,至少看起来却是比小淫,虫顺眼许多。

“老头儿,我并不想害人,尤其害无辜的人,可若是有人威胁到我朋友的安全,我想我一定会做一些我不愿意的事情。”

“可我若是告诉你你朋友在哪里,你将他们带走之后,我又如何跟尊使交代?以尊使的性子,她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我,你这样救你朋友跟害我有什么区别?既然两边都是一个死,倒不如死在你的手里,我相信最起码你还能给我一个痛快。”

“你……”

张凤府咬咬牙,心道这秃顶老头儿虽看起来愚钝,不过实际聪明的很,若非如此,他又岂能将那么多药材烂熟于心?

“罢了罢了,我想救我朋友,可我也不想害你,我自己找就是,到时候尊使怪罪起来,你尽管可以实话实说,我相信她也是人,不会为难你。”

说罢,张凤府又要开启那道石门开关。

却见秃顶老头儿突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我笑我方才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非但是个聪明人,还是一个有怜悯之心的聪明人,非但是一个有怜悯之心的聪明人,还是一个有情有义又有怜悯之心的聪明人。可现在我打算收回我的话。”

“为什么?”张凤府不禁问道。

“因为我已经说了你如果不想死的话最好不要开启那道门,如果你开了,非但你要死,我也会死。你说这样的你还能不能算是聪明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张凤府冷笑着问道。

“你是尊使的人,我信不过你,你越是不让我开启这道门,我偏越要开。”

“住手……”

秃顶老头儿看起来已急了眼。

“你这愣头青,如何才相信我的话?”

张凤府见他如此激动,心中越发狐疑,便冷冷道:“你告诉我我两个朋友关在什么地方我便信了你的话。”

“我不能说,我说了我就会死。”

秃顶再度悍然拒绝。

“不过我倒可以告诉你这道石门里面关押的是什么人,前提是你保证你不开启这道门。”

“哦?”张凤府眯了眯眼。

“那我也要看你说的话究竟有没有可信度才行。”

“放心吧,我不会拿我们两个的性命来开玩笑。”秃顶老头儿这才缓了语气叹了一口气。“这里面关的只是天尊的一个失败作品而已,若非方才我走的匆忙,忘了一味药材,恐怕现在你早就已经闯下弥天大祸。”

“我不怎么喜欢听废话,你倒不如赶紧说说这失败作品是什么意思?”

“你既已潜进了罗生门,想必早就见到过了罗生门的死士,死士是天尊手下最低级的傀儡,

而失败作品,原本应该是天尊手下最高级的傀儡才对。”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张凤府皱了皱眉头。“既然是最高级的傀儡,又怎会被称作为失败作品?”

“因为天尊没能操控好他,导致天尊功败垂成,虽然造就出来了一个绝顶高手,绝顶傀儡,却是一个根本不听天尊号令的傀儡,你说这样算不算是失败的作品?”

“……”

张凤府沉思片刻,他不知所谓高级傀儡究竟厉害到了什么地步,便好奇问道。

“这高级傀儡比之那九号十号如何?”

“根本没有可比性,九号十号算什么?”

秃顶不屑的笑了笑。

“须知这高级傀儡原本是用一号到五号制作而成的,只可惜过程出了问题,否则定是天尊手上一大杀器。”

张凤府指间微微颤抖,强行镇定下来之后又才道:“既然已不听天尊号令,为何还要留着这失败作品?直接毁去不是更好?”

秃顶道:“换做是你,花了那么多心思在一件作品上,纵然这作品其实是一个失败的作品,你也不一定会舍得毁了他对不对?只有经历失败,才能找到最后成功的办法,更何况……创造一个失败作品容易,想要毁了他却难如登天,不花个死上五六个高手的代价,根本不能拿这失败作品怎么样,天尊虽说能造就高手,不过造就出来的高手却始终比不得真正自主的高手,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所以我才让你最好不要开启这道机关,这失败作品一但放出来,我们两个人谁都别想活下去。”

今日之所见所闻早已超出张凤府心中所思所想,那九号十号尚且如此厉害,这失败作品却又不知厉害到了何种程度?

只是他也知道耳朵里面听进去的始终不过这秃顶老头儿的一面之词而已,真正是不是存在什么失败作品,总得亲眼见过才知道,倘若真能将这失败作品放出来大闹一番罗生门,岂非也是自己乐意见到的事情?

见张凤府眼神飘忽,驼背秃顶老头儿暗道不妙,莫非这小子真要动什么歪脑筋不成?便立时道:“我说的句句属实,绝对没有骗你,你那两个朋友是关在‘猪圈’里面,绝非此处。”

“哦?”张凤府两眼放光,听秃顶如此一说,这才放松了手上动作。“猪圈又在什么地方?”

“我不能说。”

“我只让你告诉我在什么地方,并没让你亲自带我去,就算到时候你家尊使问起话来,你也可以随便搪塞过去不是?”

“你这臭小子言而无信,我已将我能说的全部告诉了你,你怎的还要如此逼我?”

张凤府漫不经心掏了掏耳朵。

“可我似乎也从未答应过你什么事情,我说的对不对?”

“你……唉……”

秃顶老头儿长叹一口气。

“罢了罢了,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你要知道你朋友关在哪里,我给你指个地方就是,只是……”

正在此时,石门沉闷的声音开启。

秃顶老头儿瞬间脸色惨白。

“完了,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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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尊使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零九章尊使何事如此慌张?”张凤府不明所以,便沉了声问道,只听秃顶老头儿惊恐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躲起来?尊使来了。”

尊使?

尚不等张凤府反应过来,便传来一阵轻微脚步之声,秃顶老头儿慌忙之下也不知将张凤府藏在哪里,便直接拉着他塞到了装药渣的大缸里,又用盖子盖上。

满是扑鼻药香气味,张凤府只觉得沁人心脾,这些药材虽不说对武道有什么帮助。可最起码对于人的体魄也是大有裨益,若是能将这些药材尽数炼化给人吸收,又将发挥多大的妙用?

张凤府正心猿意马的时候已听到尊使终于到了这锅炉房,他本想瞧瞧这尊使究竟长什么模样,无奈头顶的盖子盖的严丝合缝,根本不容他看到外面,只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尊使……”

“嗯,那两人关好了没有?”

“按照尊使吩咐,已关押到了猪圈里,此时应当还没醒过来,如果尊使现在就要人的话,我现在就将他们弄醒。”

“不着急,煮熟的鸭子难不成还能飞了?可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出现?”

“可疑的人?这里哪里有什么可疑的人?关押的都是天尊的试药傀儡,除了尊使之外,并无其他人来过。”

听到这里,张凤府才放心下来,原本还有些担心被这秃顶老头儿出卖,此刻听他这么说,更显尊使手段残忍,若非如此,恐怕秃顶老头儿早已将自己卖了。

“如此那就最好,你这里每日里需要使用的药材都得准备充分,不够的提前上报,若是换了天尊的大事,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尊使说的在下都铭记于心。”

“那失败作品怎么样了?最近可有发作?”尊使又问道。

秃顶老头儿恭敬道:“现在发作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想必能过了药性,就会渐渐安稳下来,至于其他的作品,良莠不齐,时好时坏,好在这牢笼有机关控制,若非如此,恐怕我这锅炉房早就已经被毁的不像样子了。”

“倒是难为你了,一个人负责伺候这么多人,先开一道门让我看看。”

紧接着便是一阵牢笼石门开启的声音,石门就在四周,待到尊使步子渐渐远一点的时候,张凤府才轻轻将头顶的盖子掀了一条缝出来,只见秃顶开启的正是方才那好似野鬼哭泣的那道石门。

因是背向自己,张凤府只能看到尊使背影,只见她着了一身白裙,背影清瘦,一头瀑布一般的青丝披在肩头,竟与这锅炉房的沉闷格格不入。

“我原本以为这尊使定是一个泼辣无比又心狠手辣的女人,却不曾想她居然是这般模样,看这年纪,也最多不过二十多岁,这般年纪便做了罗生门的尊使,地位似乎连芊荨都不能比。”张凤府心里嘀咕,又突然听到一阵锁链拖拽的声音,这才见到尊使身前还有一个人,一头乱七八糟的长发,身上衣裳破烂不堪,双手双脚都被从墙上延伸下来的粗大铁链扣住,此刻那人正如同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一般蹲在墙角呜咽哭泣,方才那渗人的声音与这哭泣之声一模一样。

驼背老头儿恭敬道:“先前用药剂量不够,未完全摧垮其心智,故此他还保留着之前的回忆,只是如今却被禁锢在了回忆之中出不来,每日里只知低声哭泣,倒是难为他了,天尊留他不杀是以要做进一步的研习,只是在下虽每日里持续给他灌药,依旧不见好转,比起那些原本就已经死了的家伙,他们的确是更让人费神。”

“石中天,你可还认得我?”

尊使冷冷的说道,但那人无动于衷,只知抽泣。

尊使又道:“你是当真认不得我还是故意假装认不得我?天尊给你的药虽说能摧毁你的心智,不过同样能给你身体带来莫大的好处,你可知有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你又为何如此消沉?”

那人还是不说话,只晓得哭泣。

“不是作假。”秃顶老头儿沉声道。“每日里我都在观察监视,天尊要制造出高级傀儡,恐怕还是要先完全摧毁一个人的心智才行,如此才能甘心被天尊所用,但凡脑子里有一点反抗,都会对天尊的傀儡术带来极大的阻碍。”

“这些事情我还用得着你来教?”尊使冷冷看了旁边秃顶老头儿一眼,仅仅此一眼便让张凤府顿时瞪大眼睛。

这……这怎么可能?莫非是自己看花眼了?

“尊使恕罪,在下完全没有这个意思。”秃顶老头儿慌忙赔罪。

原本就不高的身体,这般一躬身却是显得如同匍匐在了地上一样。

“罢了,念你看守此处有功,今日便不追究你,现在带我去其他牢笼看看。”

尊使转过了头,这次张凤府已完全看清楚了她那张脸,前者如遭雷击。

愣神片刻之后立马反应过来盖上头顶盖子,谁知因为太过慌忙,竟让盖子撞到了水缸之上,发出一阵闷哼。

尊使顿时脸冷了下来。

“这里还有人?”

秃顶老头儿面色大变,若非一直低着头,尊使看不见他脸上变化,就这么一刹那就得露馅。

“没……没有,哪里来的什么人?兴许不过是几只老鼠罢了。”

“老鼠?锅炉房竟还有老鼠?”不知秃顶老头儿心中忐忑的尊使皱了皱眉头。“为何我从未听你提起过?”

“这……可能最近锅炉房剩下来的药渣太多了,须知这些药渣莫说是对人,便是对老鼠也大有裨益,有老鼠出没并不稀奇。”

“我去看看。”尊使沉声道。“此事可大可小,不过若是往大了说,坏了天尊的药,就是你死上一百次也不够天尊泄气。”

“糟糕,坏事了。”张凤府心惊,此时真恨不得自己就变成一只老鼠钻到药渣子下面去。

秃顶老头儿亦是心急如焚,正焦急如何阻拦尊使的时候忽然锅炉房一阵颤抖,顶上灰尘簌簌落了下来。

“怎么回事?”尊使顿住脚步,这让张凤府心中大喜,这震动来的可真是时候。

“禀尊使,应当是那件失败作品又开始发作了。”

“哦?居然能弄出这么大动静?快带我去看一看。”此时又哪里还需要操心什么老鼠,注意力全被一道石门吸引了过去。

秃顶老头儿迟疑道:“尊使……最好还是不要开启的好,我怕里面那家伙……”

“你怕他伤到我是不是?”

尊使冷笑。

“难道里面没有锁链困住他?”

“有,只是他若一但发狂,单单只是臂力便能将锁链生生扯断,所以……”

“这点不需要你操心,我既然来了便心中有数,我有天尊传给我的法门,区区一件失败作品,未必就能伤得了我。”

天尊二字似乎给了秃顶老头儿不少信心,他咬咬牙,石门机关运转,伴随阵阵沉闷的声音,终于得见了里面光景。

张凤府再次掀开了一线盖子,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好在锅炉房熊熊燃烧的火焰照射进去也能看见一二。

密密麻麻锁链将一个男人浑身缠住。此刻那男人正不停地发出阵阵如同野兽一般的咆哮,灰尘不断落下,手脚发力

,拉扯的几十根锁链镣铐发出即将崩断的铿铿之声,秃顶老头儿下意识要往后退,或许是想起身后还有一个人,刚刚移动的步子又突然止住,其人挡在尊使前面。

“尊使小心。”

“嗯。”女子轻轻点点头,随后才看向那失败作品。“他是否已经完全记不得从前的事情?”

“没错,非但记不起来,甚至连他自己是谁都忘了,若非药材剂量没有掌控好,五毒多了几钱,导致他体内毒性猛烈,彻底失去控制,他原本应该是天尊最得意的一件作品才对,好在毒性随着每一次的发作都渐渐减少,等到毒性完全消失的时候,或许便不用如此多的锁链拷住他。”

“这句话的意思是他还能有机会恢复神智?”

“天尊所谓的摧毁一个人的心智只是短时间之内摧毁,并非完全让人变成痴子傻子,故此只要毒性不再,他还是有机会恢复意识,只是等到恢复意识之后,战斗力也定将大打折扣,比起现在定是云泥之别。”

铿。

撕扯不过片刻的锁链突然断了一根,秃顶老头儿没忍住一个激灵,又回头看尊使竟然根本无动于衷之后才放下心来始终挡在尊使身前。

“可若是战斗力不如现在,恢复了意识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沦为阶下囚?倒不如安安心心做天尊的杀人兵器,最起码还能好好的活下去。”尊使淡淡的说道。

听到这里,张凤府已大概知道了天尊的骇人手段究竟是如何施展,原来他们所谓的高级傀儡其实根本就是用活人来制成,张凤府不知在将这些人练成只听天尊号令的傀儡之前,这些人究竟要经历多少惨绝人寰的折磨,只晓得这种歪门邪道的邪术,倘若一但从罗生门这里走漏出去。

对整个天下都将是一场浩劫。

高级傀儡采用活人练就。至于最底层那些死士则是用死人制成,虽保有身前武功,实际上并不可怕,最可怕的还是这些非但身前武功只进不退,而且还能如同正常人一般生活的高级傀儡。

天尊不除,江湖难安。

张凤府心中骇浪尚未平复,便突然又听得一阵铿铿之声,原来锁链同一时间又齐齐被那件失败作品崩断三条。

“尊使……”

秃顶老头儿急忙沉声道。

“不能再等了。”

尊使却淡淡道:“无妨,我有分寸,他每断一条锁链便消耗一分内力,此消彼长,且让我看看这三十八条锁链他究竟能崩断多少条。”

四条,五条,七条……

水缸之中,张凤府手心紧紧捏出一把汗,别的不说,单单只是这崩断锁链的力气,都能轻而易举将可以撕碎战马的曹蛮比下去,更何况是这么多条锁链?当真骇人听闻。

如此一直到第二十五条锁链崩断的时候,秃顶老头儿已是汗流浃背大气都不敢出。

“尊使,药力虽每一次发作就减少几分,可每发作一次,力量却不会消退,这些铁链根本困不住他,若是等他崩断所有铁链,咱们可就拦不住他了。”

“知道了。”尊使点点头。“我还真是不得不佩服天尊,一件失败的作品都有如此恐怖力量,若是真的做成了高级傀儡,又将是什么模样?罢了罢了,今日总算没白来一趟,我治住他就是。”

说罢,张凤府不禁心中冷笑,心道这尊使这么大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她才多大年龄?如何能制得住这失败作品?

正抱着一颗幸灾乐祸的心,张凤府下一刻便见尊使如同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件儿,当那盒子打开时候,张凤府顿时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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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一十章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条蛇悄无声息游进了销金窟,绕过所有下人,所有买醉的江湖客,顺着柱子趁着昏暗的时候游到了第三楼。

有些身份地位的中原客大多数都已去了九重天,即便还能找到剩下的,也大多首先去了大乐坊,销金窟的三楼不甚热闹,倒是有一处房间的灯火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亮着,欢歌笑语阵阵,酒肉香气扑鼻,知道那个屋子里住着什么人的人都会在路过那里时候远远绕开,不知那里究竟住着什么人的人,也会在路过那里时候被销金窟的伙计拉到一旁低声劝告几句。

这个人惹不得,连我家的老板娘都不敢得罪,没看见我家老板娘每时每刻都在上面侯着哪?

倒是隐隐夜阑人静的时候也曾有不少江湖客总会隐约听到三楼传来阵阵女子的痛苦压抑之声,以及某个男人放纵的笑声。

这也更让人好奇那屋子里面住的究竟是什么人。

这条比寻常蛇大上不少的蛇在游到这间雅致房间之外的时候并未着急进去,而是在挺顿片刻之后又顺着柱子游上了房顶,在房顶之上才逐渐化作一个人形。

蛇姬并非真的是蛇,只是与蛇朝夕相处,也练就了一身诡异邪门的类似蛇的功夫。

透过房顶瓦片的缝隙,隐约可见房中已摆好各种珍馐美味,四个销金窟的歌姬正强颜欢笑,四张笑靥如花的脸蛋之下却隐藏着深深地疲惫。

一张太师椅,太师椅上躺着一个无比惬意的矮小丑陋男人,其身旁正有一个赤脚红衣的绝色女子为他轻轻锤腿。丝毫不敢放松。

不是展红楼又是谁?

都说伴君如伴虎,方渐鸿虽不是君,对于展红楼来说却是比十头猛虎来的更加面目可憎。

“这些日子倒是辛苦你了。”方渐鸿轻笑,原本丑陋的一张脸此刻竟是已经皱成了一团,他笑起来的时候绝对不比李大仁要好看多少。

“哪里来的什么辛苦不辛苦,只要大人玩儿的开心就行。”展红楼亦是强颜欢笑,即便她恨不得将面前这个每日里折磨她的男人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我知道你说的不是真心话,可我就是喜欢女人害怕我又不敢说实话的样子。”方渐鸿伸出手拍了拍展红楼的脸蛋,喃喃道:“为什么天下会有女人这种奇怪的东西?”

展红楼陪笑道:“女人可不就是为男人消遣的么?若是天下没有了女人,男人的争王争霸又争给谁看?若是天下没有了女人,那些道貌岸然的公子哥儿又装腔作势给谁看?大人你说对不对?”

“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方渐鸿轻笑着点点头。“怎的今日突然变得如此能说会道了?”

“哪里有?”展红楼心虚的不敢去看方渐鸿眼睛,心道按照计划,此时此刻应该一切按部就班了才对,先除李大仁,而后再传信给三妹,等到三妹出面的时候,自己也应当该脱离苦海了才对。

虽不说黑寡妇出面能看在自己通风报信的份上报复方渐鸿,最起码却让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李大仁尝到因果报应。

念及此处,展红楼生硬笑道:“只不过因为这些日子伺候大人你让我想通了许多事情罢了。”

“哦?跟着我还能让你想通事情?那你倒是说说你都想通了什么事情?”方渐鸿来了兴致,这还是他头一遭如此听有女人说这样的一番话。

展红楼叹气道:“女人想要人前显贵,就得人后受罪,这些日子虽说大人你也曾折磨过我,可我也直到现在的我

出去只需要报上大人你的名号便比什么来的都管用,现在的我只希望大人能留我一条命,只要留着性命在,那么不论大人你让我做什么事情我都是愿意做的。”

“此话当真?”

方渐鸿笑意更浓。

“倘若真如你所说,那你且先扮一只母狗笑给我看看。”

“姐姐,不可。”其余四个歌姬连忙劝阻,却听得展红楼冷冷道:“有何不可?我本就不过只是大人的一条狗而已,扮做狗叫又有什么关系?”

说罢,展红楼竟真学狗叫了几声。

四个歌姬眼眶通红。

“还不够过瘾怎么办?”

方渐鸿又笑了笑。

“堂堂一重天的大美人儿扮狗这种事情可是百年难得一见,只有我一个人欣赏岂非太过可惜?”

“那……大人你想怎么办?”展红楼结结巴巴道。

“我的意思难道还不够明白么?反正都是扮狗,我一个人是看,很多人也是看,既然如此,为何不让其他人也饱饱眼福?”

“我明白了。”展红楼咬咬牙。“我这就去。”

说罢扮做狗的展红楼便真的从房间里面爬了出去,四个歌姬紧随其后。

这一切之后,方渐鸿才淡淡道:“房顶风大,不怕吹着凉了么?”

蛇姬心里一惊,她自幼与蛇相处,早就拥有了与蛇一般滑腻的身子,不论去到哪里都不会发出一丁点声音,方渐鸿又是如何发现自己的?此人当真有这么厉害?

见房顶蛇姬不下来,方渐鸿又道:“你身上的臭味已经出卖了你,还不下来,是等着我上去抓你么?”

听臭味二字,蛇姬一阵咬牙切齿,她喜欢蛇的味道,所以更加讨厌别人说他身上臭,只是念起下面的这个家伙并非寻常人之后才将这股气压了下来,从窗户外面游了进去。

“大人真是厉害,这样都能发现我,难道大人正是因为发现我来了,所以才让展红楼扮做狗出去的么?”

“你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方渐鸿饶有兴致打量了蛇姬一眼,双目之中竟有精光出现,这让蛇姬感觉有几分不安,早就听说方渐鸿此人有古怪嗜好,难不成他竟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蛇姬连忙道:“那……大人为何要展红楼扮做狗?”

“因为我喜欢,这个理由够不够。”

方渐鸿从太师椅上坐了起来,上下不断打量蛇姬。

“早就听说一重天之内有一个极其古怪的女人,现在看来倒的确有那么几分意思,只是不知道你那条大蛇究竟是公蛇还是母蛇?”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母蛇的话还无所谓,可如果是公蛇的话,整日里跟一条公蛇同塌而眠,难保不会发生点什么事情,嘿嘿嘿。”

“大人你想多了。”蛇姬一阵心中作呕,她虽与蛇为伴,却绝非如同方渐鸿想的那般肮脏。“还是开门见山吧,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敢来打扰大人,其实只是想告诉大人一件天大的好事。”

“有什么天大的好事能比得一个蛇蝎美人亲自送到我的面前还让我高兴的?”方渐鸿站起身子,因为身材矮小,故此只够蛇姬的肩膀,只是如此并不影响方渐鸿将蛇姬胸口的两条小蛇一把抓出来在手中玩弄。“不怕它们咬到你么?”

两条小蛇在方渐鸿手中张牙舞爪吐着信子,方渐鸿的一只

手却是紧紧掐住它们咽喉,满是玩味。

“大人切莫动手。”

蛇姬看这些小蛇便如同看自己的孩子一般,当日里蛇窟张凤府一刀杀了那么多条小蛇,险些让蛇姬丢了性命,这些视若珍宝的幼蛇好不容易才孵化出来,又怎忍心让它们送命?

“我来是真有事情告诉大人,难道大人连自己手下出了叛徒都不知道么?”

“叛徒?”方渐鸿抬了抬眼皮。“谁是叛徒?谁敢背叛我?”

“大人武功盖世,寻常人自然是不敢背叛你,可倘若有人找到了比大人你更加厉害的靠山,你觉得他会不会有胆量背叛你,甚至……将大人你取而代之。”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难道就因为你信口一说,我便要怀疑我的部下?”方渐鸿不屑一顾,实则心里却泛起了嘀咕,他已隐约猜到了蛇姬说的那人是谁。

“要证据恐怕我拿不出来,不过倘若大人要是愿意跟我走一趟,我相信大人就会明白我并没有骗你。”蛇姬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道总算将这老家伙的注意力转移开来,倘若办成了这件事情,曹蛮便会少去很多烦恼,纵然自己受点委屈,受点羞辱也都不算什么了。

“你要我走我便跟你走?你当本大人是狗不成?”方渐鸿冷笑。

他本心狠手辣,更从不相信女人,自是不会那么容易妥协。

蛇姬连忙道:“不敢,小女子说的句句属实,倘若有半句假话,就让我死无全尸。”

“这种话我已听得太多了,如果你对本大人稍微有点了解,便应该知道我最不相信的就是女人在我面前发誓。”

“那大人你相信什么?”

“我只相信自己的手,说谎的人说话的时候一般都会心跳特别快,如果你愿意给我摸摸你的心,让我感受一下你心跳的究竟快还是慢,我就知道到底要不要相信你的话。”

“大人,这个不行。”蛇姬直言拒绝,心中更是充满鄙夷。“什么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个不行。”

“既然不行,那就等于没得说了。”

方渐鸿另一只手不断拍打手中两条即将窒息小蛇的头颅,淡淡道:“今日你来恐怕定是有求于我,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你若不从也就罢了,本大人心情好的时候不会强人所难,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莫要待会儿我改变主意了,你可就走不掉了。”

“大人,你……”

蛇姬心中恨的要命,心道这只老狐狸倒的确是狡猾的很,仅凭三言两语便能看出来自己是有求于他,如此一来原本按照曹蛮所说的合作似乎也在这一刻变成了请求。

“难道大人你就不害怕你手下的叛徒跟别人勾结,然后害你!”

“怕,我当然怕,我怕的要命,嘿嘿嘿。”

虽如此说,但他话里又哪里有半分害怕的意思?蛇姬不明他要搞什么鬼,只得问道:“既然怕,为何大人不未雨绸缪?”

“因为我怕叛徒跟人勾结,叛徒却一定也会怕被我发现猫腻,更何况……难道你真以为我自己的部下在做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么?你岂非太过小瞧我了?”

“我不是很明白大人你的意思,那人一切的动作就是偷偷瞒着你在进行,你在明,他在暗,你又如何得知他的一切?”

“又是谁告诉你我就一定在明,他就一定在暗?”方渐鸿饮一杯酒,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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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两个芊荨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一十一章两个芊荨当穿了一身虎字军甲胄的司马徒突然出现在蛇姬面前的时候,蛇姬便知道今日自己已经完完全全落入了下风。

“这……怎么可能?司马徒,你竟然……”

“我竟然出卖了李大仁是不是?”有着一张方方正正脸,双眼闪烁着精明市侩的司马徒淡淡道:“为何非要说是出卖?我虽为虎字军,又为李大仁效命,可李大仁说到底也是方大人的下属,如此,我为方大人效命,你又怎能说我是出卖李大仁?”

“听到了没有?”方渐鸿满意的拍了拍司马徒肩膀。“他李大仁想要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样岂非痴人说梦?现在你是否相信了我说的话?”

“佩服,我只能说是佩服。”蛇姬轻笑,但这笑容里却是满满的嘲讽。“司马徒啊司马徒,李大仁纵然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会被自己最信任的部下给卖了,你这一手可真是将李大仁耍的团团转。”

“那也不过只是他李大仁咎由自取罢了,他若不自甘堕落跟罗刹门的人勾结想要谋逆,我又怎会在背后捅他一刀?当兵的只为求个安稳,更何况他李大仁连自己的生死兄弟都能下的了手,我若一直伴着他,倘若有一天死了岂非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任你巧舌如簧也始终难掩盖你叛徒的事实。”原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此时却不曾想因为一个平日里根本就可有可无的人坏了大事,蛇姬心急如焚,曹蛮多半已经赴约,倘若此时此刻不能说动方渐鸿出面,曹蛮性命危矣。“你可知道你出卖的并非只有李大仁一个人,你可是连曹蛮十三娘都一起出卖了。”

“知道,我当然知道。”司马徒冷哼一声。“十三娘由我看管,展红楼透露给你们的消息只有我答应了她才能透漏的出去。所以说你们的一切计划其实早就在方大人的掌握之中。”

蛇姬娇躯一颤。

殊不知此时此刻门外扮做母狗已在销金窟爬了一圈的展红楼在听见这句话之后亦是同样心中震动。

“完了完了,原来方渐鸿竟是有意让我取走他的令牌,难怪昔年名动江湖的龙城六甲居然这么容易被我一个弱女子偷到手,如此说来,大姐……”

正不知所措时候房中方渐鸿又开了口,他淡淡笑道:“司马徒,这件事情你做的很不错,另外,十三娘那边……”

“我让她走,可她偏偏不走。”司马徒收敛了笑容。“跟大人你料想的一模一样,十三娘性子烈,她不想走,那么纵使谁都无法让她心甘情愿走的。只是她若不走,我们不能顺藤摸瓜,又如何能找到大人你一直要找的那小子?”

听到这里展红楼才放下心来,若是大姐安全能保住,那么此番两只恶犬相争,究竟谁能胜出,其实都不那么重要了。

大姐在,三妹就在,只要三妹在,就还有希望。

方渐鸿道:“即便她不去主动找别人,别人也一定会找她,不着急,安心等待就是。既然她不想离开,那就干脆让她好好在那里呆着,不亏待她就是。”

“是的,大人。”

司马徒在方渐鸿的示意之下退出了房间,看到展红楼时候亦不过只是淡淡瞥了一眼。

“不好意思,我利用了你,不过我却也是为十三娘好,她若继续留在李大仁手里,保不齐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不必跟我道歉。”膝盖疼痛的展红楼忍受着销金窟一楼许多江湖客的嘲笑淡淡的说道。

“你没什么错,你只是想往上爬而已,我也没错,我只是想救大姐,想报复李大仁而已,我们都没错,错就错在……司马徒……”

展红楼通红的眼眶死死盯着面前男人,一字一句道:“你骗我有了根本不该有的希望。”

司马徒愣了片刻,才轻声道:“放心吧,李大仁必死无疑,他不死,我夜长梦多,他不死,我也无法给十三娘一个交代,以你对方大人的了解,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他现在为何这般无动于衷么?”

“难道……”

展红楼突然想起什么,一阵胃里翻涌。

“难道他竟对这不人不蛇的东西感兴趣不成?”

……

“她拿出这玩意儿做什么?莫非她要在这失败作品身上绣花不成?”

当张凤府见到尊使手中盒子里面那些物件儿的时候真怀疑自己看花了眼睛,因为那盒子里面装的赫然竟是数十枚再也熟悉不过的银针,这银针在秦雪烟手中已在他身上刺过两次,尊使要这玩意儿有什么用?莫非她也会银针刺穴的功夫?

很快张凤府便见到尊使将三根银针夹在手中,其人跃起至那陷入癫狂的男人头顶,三根银针分别刺进他头颅,肩膀,胸口。

三针过后,男人更显狂暴,秃顶老头儿满是惶恐,谁料到这癫狂不过几个呼吸时间便突然萎靡下来,男人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张凤府看的目瞪口呆,这刺穴的功夫竟跟秦雪烟有八九分相似之处,难不成秦雪烟竟还有什么师妹师姐不成?

驼背老头儿惶恐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欣喜。

“恭喜尊使。”

“恭喜我什么?”

“自然是恭喜尊使得到了天真的真传,居然能开始操纵傀儡。”

“真传?你想的是不是太过简单了一点?”

尊使冷笑,但张凤府却是从她这话里听出来了她却有几分喜色。

“不过只是最低级的入门功夫而已,只能暂时压制他的癫狂,并且这门秘法距离天尊真传尚远,等真正什么时候能一根针便操纵傀儡于百丈之外,才算初步入了门。”

“只要尊使有心,定能做到这一步,到时候莫说是百丈,便是百里又有何难?届时天下英雄都只配做尊使你手下的傀儡,岂不妙哉?”

“哦?怎的我居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拍马屁了?”

尊使冷冷一瞥驼背秃顶老头儿。

“这可不太像你的作风,今日你如此古怪,莫非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这……怎么可能。”秃顶老头儿大惊,连忙道:“尊使多心了,我只是心里真替尊使高兴而已。”

“是么?”尊使冷哼一声。“罢了,量你这家伙也在我面前耍不出什么花样,只是莫怪我没提醒你,倘若一但被我知道

你有什么故意欺瞒我的地方,我定不会饶了你,现在……可以带我去猪圈看看那些待宰肥猪了。”

二人一前一后很快离去,张凤府得以喘息,这才小心翼翼从装了药渣的缸里爬了出来,非但身上遍布药香,便是脚底都踩满了黑色的药渣。

心里挂虑瘸子与驼背安全,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到达猪圈的时候竟发现这里果真关了不少待宰的“肥猪。”

男男女女总共不下二十多人,均被铁链高高吊起,这其中赫然便有瘸子与驼背两个人,他二人依旧昏迷,尊使却也不急于弄醒他们,只是淡淡道:“天尊下一批的试手准备好了没有?”

“已准备好了。”秃顶老头儿指向两个只剩下半条命的女人。

“她二人都是犬派的人,被死士神不知鬼不觉抓来,武功约摸在四五品左右,当是最适合的人选,至于今天送进来的这两个,已有七品实力,当是制作高级傀儡的最佳人选。”

“既是最佳人选,便不必着急,制作高级傀儡的猪不容易得到,先将他们关押在此处就是,等候我的发落。”

“是,尊使。”

“嗯……怎的有如此一股浓郁的药香味道?”尊使突然嗅了嗅。

“药香?呵呵,此处原本就是锅炉房的地方,有药香并不奇怪,尊使你尚且还算好,不像我现在不论去到哪里都能闻到一股药香味道。”

“是么?”尊使狐疑,到底还是未多说什么,淡淡道:“可能真是我太过敏感,今日有人混了进来,不知藏匿在何处,据我推断,十有八九他是为今日里被关起来的两个人而来,你且要小心一点,多余的话我不想多说,你知道我的手段就行。”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尊使终于离开了锅炉房,张凤府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但同时心中却生起更大的疑惑以及不可思议。

他一把拎住尚未从惊吓之中回过神来的驼背秃顶老头儿,冷冷道:“问你个事情,你必须得老老实实回答,如若不从,我保证这次不会心慈手软。”

宝刀已架在了秃顶老头儿的脖子上,感受着让人背脊发凉的森冷寒意,秃顶老头儿知道张凤府这时候并非是在开玩笑。

他咕噜了一口口水道:“你……你要问什么,尽……尽管问就是。”

“那好,我问你这尊使究竟是什么来头?”张凤府终是按捺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我只是一个锅炉房烧锅炉的,我又怎知她究竟是什么来头?总之来头不一般就是了。”秃顶老头儿战战兢兢道。

张凤府隐约有些失望,但却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只是张凤府心中仍有不甘,再度问道:“那你可知道尊使有没有什么同胞姐姐或者妹妹?”

“这……这我就更不知道了,你若要问,为何不找尊使自己去问,逼我做什么。”

“我……”

张凤府只觉得喉咙干涩,心中五味陈杂。

喃喃道:“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而已,怎的九重天这地方竟会有两个芊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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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平衡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一十二章平衡我不知你在说什么,什么两个芊荨?我根本就听不懂。”秃顶老头儿看似真有几分畏惧,浑身止不住哆嗦,张凤府也知自己手中宝刀原本就是天下一大杀器,寻常时候普通人即便只是靠近也能感觉到森森寒意,更何况如此直接架着老头儿的脖子?

“你若是能听懂那你就不会待在这里烧一辈子锅炉了。”张凤府心知在他身上多半是套不出什么话来了,这老头儿虽是尊使的走狗,或许也曾替天尊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死不足惜,可即便杀了他,也还会有下一刻烧锅炉的出现,更何况倘若到时间药汤没有送出去,只会暴露了自己,百害而无一利。

猪圈下落已经打探清楚,只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将瘸子驼背二人带出去却成了最大的问题。

他冷冷道:“问你什么你都回答不上来,不过你既然负责这锅炉房,又是替天尊办事,尊使住在哪里你总该知道。”

“这……我不知道。”

秃顶老头儿先是一愣,随即将一颗头颅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这番张凤府却是再也不信。

他冷笑道:“有些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你不知道,那我留着你的性命还有什么用?倒不如把脑袋砍下来当凳子坐。”

手上宝刀入肉一分,老头儿的鲜血立时流了出来。

“别,别杀我。我说,我说就是了。”

“还算你识相,早如此听话该多好,也免得受此皮肉之苦对不对?”张凤府终于收了刀,心道别人都说人越老越将生死看淡,可到了这老头儿这里竟是如此贪生怕死,如此也好,只要找到了一个人的软肋,那么又怎会担心他不乖乖听话?

“只是即便我告诉你尊使住在哪里也没用呀,难道你不知罗生门处处都是眼线?你若就如此出去,除非你一直龟缩起来不露面,你若一但露面,定死无葬身之地。”

“说的有道理。”张凤府点点头。“你这么一说倒还真的提醒了我,这不是还有你么?有你做掩护,我又有什么地方是去不得的?”

张凤府心中已有了计较,瘸子驼背暂时还没有被炼成傀儡的危险,更何况即便自己带着他们也未必能活着出去,解铃还须系铃人,倒不如先摸清尊使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会生了一副跟芊荨相差无几的面孔,若非之前亲眼见到芊荨就在自己面前不远处,张凤府可能真会怀疑所谓的尊使和大小姐其实根本就是一个人。

“你小子想搞什么花样?”

“很简单,待会儿你不是要准备药汤?我就趁这个机会跟在你后面,你将我带到尊使住的地方就可以自己离去,到时候不论尊使如何怀疑你,你只需要死死咬牙不认,她也拿你没办法。”

“可我怎么都觉得你这小子是在自寻死路。”

秃顶老头儿撇撇嘴。

“我来这里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唯独还没见过像你这么胆大的。”

张凤府淡淡道:“我胆大还不是被你逼出来的?废话少说,也少找借口,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老小子狡猾的很,待会儿你去送药时候我就跟在你屁股后面,倘若你敢动什么心思,我便一刀将你捅个窟窿出来。”

“不敢,不敢。”

秃顶老头儿讪笑。

重复熬药的过程在张凤府看来根本索然无味,可在秃顶老头儿手里则成了一门极为繁琐以及小心翼翼的技术活儿。

什么时候当入什么药,入多少分量,均丝毫不得差。

张凤府念起之前看见那青铜三足鼎的一幕,好奇道:“你们往那青铜鼎里面加的心肝是什么东西的心肝?”

“两毒的心肝。”

秃顶老头儿不敢分神,头也不抬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好奇罢了。”张凤府眼神飘忽,实则却在琢磨倘若将这里所有熬药的繁琐的程度以及取材都记下来,说不定能破解傀儡的奥秘。“那两毒又分别是哪两毒?”

“自然不是你想的那种两毒,它们分别是狼心,狗肺。”

“哦?”

张凤府眯了眯眼。

“难怪,原来是狼心狗肺,世人常以狼心狗肺喻人,却不曾想狼心狗肺竟真是有毒的东西。”

“非但有毒,而且还是剧毒无比。”

“这么补的药材跟狼心狗肺混合到一起,却不知道是有什么妙用?”张凤府琢磨着看能不能套到一点话出来。

“这个你得问天尊去,我不过只是一个最低级的下人罢了。”

熬成两桶药汤的时间算不得长,亦算不得短,张凤府就在如此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当中过去,石门开启,张凤府便一直跟随在秃顶老头儿身后。

确保有任何意外他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擒住老头儿,不过张凤府心想这老头儿都老成这幅模样了,纵要耍什么花样估计也耍不出来。

一条路反复走了几趟,张凤府已对罗生门有了大概了解,也知道这些石门当中关的不过都是最低级的死士,也从老头儿那里得知死士没有精气神,若想动,便只能借助药汤,只是药汤却也管不得太长时间,这便是为何罗生门的死士会轮流替换的原因。

“这前面有三条岔路,一条是尊上的,一条是天尊的,还有一条便是尊使的,我只能带你到这里,尊使的地方我是万万不敢进去,你若执意要去,却是再也不要将我拉上。”

“哦?”张凤府一挑眉毛。“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不如你先告诉我天尊在那条路。”

老头儿将头埋的老低,沉声道:“天尊在最中间那条路。”

“放屁。”张凤府一脚踢在了老头儿屁股上。“我早就看出来你这老小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天尊明明是在最左边的那条路上,我说的对不对?”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老头儿结结巴巴有些难以置信。

张凤府心中暗喜,他原本就不过只是想试探这老头儿一番,只是巧妙的用了一个排除法而已,最中间的是尊上,最左边的是天尊,这一点从老头儿的语气就能看出来,那么自然而然尊使就是在最右边的那条岔路上了。

“其实老子早就知道了,不过只是故意试探你而已,天尊在最左边,那你又说说尊上在哪条岔道?”

“最……最右边。”

“你又在放屁。”

张凤府已基本确定了心中猜测,冷冷道:“尊上明明是在最中间那条道,你既然如此不将我的警告当成警告,那我若是不给你一点教训恐怕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别,别杀我呀,我知道错了,小兄弟,我错了还不成吗?”老头儿连忙说道。“你若是在这里杀了我马上就会被人发现,到时候你逃都逃不掉了。”

“知道错了?我若是信了

你的话那才有鬼了,罢了罢了,留你还有用处,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你。”张凤府话锋一转。“我那两个朋友还需要你好好照顾,好吃的好喝的招待他们,另外,不要以为我现在走了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你若是敢出卖我,即便我拼了性命也要先将你宰了。”

“是是是。”

老头儿的脑袋点的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你可以去忙你的了。”张凤府示意其离去,心中并不担心这老头儿会出卖自己,因为尊使早就发现了自己的存在。

他顺着最右边的岔路一直往前走,只觉得这条岔路却是比尊上的那条岔路深了许多,并且越往里面便能越闻到女儿家的闺房之气。

“也不知一个妙龄女子是如何在这种地方呆下去的。”张凤府正心中嘀咕时候已听得里面传来细微声响,此处四通八达,两边犹有不少暗室,却不知里面住的是人还是其他的东西,已经清楚可见一道亮光,张凤府侧耳倾听,果然听到尊使声音。

“苟或,今日的事情你做的很不错,只是光是如此却还不够,你越是将她羞辱的厉害,我便越是高兴,最好是能将她一举从大小姐的位置赶下来。”

“二小姐,说是轻松,可做起来却不容易,尊上无比信任她,甚至对她器重已经超过二小姐你,若非是尊上亲自出面,我一个下人又何德何能能有那个本事呢?”

“尊上尊上,又是尊上,尊上只不过是觉得心有亏欠罢了。”

尊使的声音极度恼怒。

“罢了,这件事情指望你也指望不成,好在天尊已收我为徒,即便是尊上也不得不给天尊几分面子,还有,皓月送上来的东西已准备妥当了没有?”

“禀二小姐,已经准备妥当,只是最近这些日子交上来的东西却是比之以前越来越少。”

“虽然越来越少,可贵重程度却是越来越高,关押起来的那群家伙都是硬骨头,之前愿意交出来的东西不过都只是些皮毛武功罢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们绝对不会将自己压箱底的本事传授出来,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皓月这家伙,倒的确是有办法,只可惜他的心不在我这儿,否则只要他肯与我联手,这罗生门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从这一点看,他倒又不是显得太聪明了。”

“二小姐,我看不然。”

苟或轻声一笑。

“他就是因为太过聪明所以才不肯与小姐你联手,因为他知道跟一个最有实力的盟友联手,无异于将自己往火坑里推,他只能联手实力稍弱的那一方,如此才能两方平衡,更何况,我猜这其中或多或少也都应该有尊上的意思。”

“哦?你连这个都看出来了?”尊使无比诧异。

苟或又笑道:“尊上要统治九重天。自然讲究个阴阳平衡,鹰派犬派是如此,两位小姐还是如此,只有两方平衡才能保证九重天安然无恙,倘若一但失去平衡,九重天覆灭之时便指日可待。”

“苟或,你好大的胆子。”

张凤府只听得尊使一声怒斥,苟或已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尊使饶命,我万不该卖弄自己的小聪明。”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要罚你。”

“尊使要罚我什么请尊使直言相告。”

“我要罚你去藏面壁两日。”

“这……谢谢尊使,尊使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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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荡秋千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一十三章荡秋千『点击章节报错』

藏是什么地方?为何尊使已说了是惩罚,而苟或看起来竟还如此高兴?

张凤府满腹狐疑,苟或已退了出来,他便尾随了苟或上去,直到达一处密门之前停了下来。

苟或看着那密门两眼放光,打开石门之后张凤府瞥进去的那一刹那便傻了眼,原来这藏书阁中竟是密密麻麻堆积的书籍古卷,俨然都是从黄泉路搜罗来的各大门派武功内功心法。

“难怪这家伙会这么高兴,若是能将这里的秘籍看个七七八八,岂非正是所有江湖儿郎的美梦?这尊使倒是好手段,打一棒又给一颗糖,只是苟或称她为二小姐,又说她与芊荨是两姐妹,看来她们应当是一对孪生兄妹了,若论起心机,这二小姐竟也是跟芊荨不遑多让,只是她二人既然是姐妹,又为何闹的如此水火不相容呢?”张凤府想要知道的事情现在已经有了答案,再继续留在这里也无多大用处,伤还未好,尊使武功又鬼神莫测,若是被发现了只有死路一条。

倒不如回到锅炉房那里去寻思着怎样将瘸子两个人带出去,眼下时辰已过了许久,却不知外面叶白荷他们成功走了没有。

因心中所忧之事甚多,不敢久留,张凤府回到锅炉房时候却见得秃顶老头儿又在准备下一次的药汤,见张凤府再度回来,老头儿亦是又惊又恐,不过兴许是因为害怕张凤府的刀子,只敢陪笑。

“还算你识相,没有出卖我,现在我要带我的两个朋友走,只得委屈一下你了。”

“你想怎样?”

老头儿一句话方才说完便感觉两眼一黑,被张凤府打晕了过去,张凤府又乱七八糟往锅炉里加了不少分量之外的药材,更不忘将缸里的药渣装了不少,随后才去了猪圈弄醒来瘸子和驼背。

当二人醒来时候瞧见正一脸冷笑的张凤府均是面面相觑。

瘸子道:“你小子能耐倒是挺大,居然还活着,非但还活着,而且居然闯到这里来了。”

驼背亦是沉声道:“我早就说了这小子绝对没那么容易死,对了,我倒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驼背念起玉生烟三人,便将事情本末尽数告知张凤府,岂料到张凤府竟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糟糕,坏事了。”

三人齐齐变色。

“事不宜迟,赶紧将我们两人放下来。”驼背立时道。“晚了他们可就遭殃了。”

“但愿不要这么快落到四大淫侠手里才好。”

三人正要出猪圈时候张凤府又突然顿住步子,沉声道:“就我们三个人出去不怎么安全,倒不如多送点人,我们再趁乱逃出去。”

猪圈中的二十多人一并被放了出去,张凤府甚至停顿在了锅炉房的那几处独立暗门之外。

“拼了,搏一搏说不定还真有机会。”

开启三道石门机关的时候张凤府已迅速与瘸子驼背二人出了锅炉房,才刚刚出去便听到后背传来一阵闷哼之声,锅炉房在失败傀儡的一拳之下灰飞烟灭。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人并不急于这么快就冲出去,而是躲藏起来寻找机会,首当其冲的那二十多人果然在才刚刚冲出罗生门的时候便齐刷刷被人打飞了回来。

九号十号已堵住了罗生门出口,怀抱双拳,虎视眈眈。

与此同时又有最起码五六道强大的气息从罗

生门四处出现,迅速朝锅炉房这边逼进,张凤府甚至隐约看到了那其中还有一人正是苟或。

“有人毁了锅炉房,又将那几具失败傀儡放了出来。”不知是谁低喝一声。

苟或咬牙切齿道:“废话少说,先堵住门口,千万不要让他们出来,另外,赶紧派人通知尊使。”

“不用通知了,我已经来了。”

冷清人影迅速逼近,直到锅炉房之外,一张脸已冷的比萱萱更让人望而生畏。

“那人还在这里没有离去。”

尊使冰冷一笑。

“五到十号,你五人负责堵住锅炉房,不惜任何代价,倘若被他们摧毁其他牢笼,放出了其他死士我唯你们试问,其余人给我守住出口,一只苍蝇都不要放出去,他既然想玩儿猫抓老鼠的游戏,那咱们就好好陪他玩儿玩儿。”

“遵命。”

简简单单一句话将张凤府打的原形毕露,原本还指望趁乱从这里逃出去,又怎能想到尊使如此聪明?

“现在该怎么办?”张凤府不禁沉声问道。“这女人心狠手辣,心机绝对不亚于芊荨。想从她的手里逃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瘸子驼背二人早就看清楚尊使模样,若非张凤府提前已说明一切,恐怕现在还在震惊之中。

“实在不行的话只有一个办法了。”驼背叹气道。“那就是由我们两个人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小子一人逃出去。”

“这怎么能行?我张凤府有恩必报有仇必雪,虽说不知你们两个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历,可你们是为我才被抓了进来,我若就此撇下你们不管,让我如何安心?”

“现在可不是你小子说什么义气的时候,大局为重。”瘸子冷冷道。“此地的玄机你小子知道的最多,只有你出去将这里的事情散布出去,才能让外面的人及早做好准备,更何况我们也不傻,尊使若真的要对我们下手,也不会等到现在,她留着我们定然还有用,估计短时间之内不会出什么事情,你若心里真挂念我们,便及早回去找寻帮手来救我们,否则今日咱们三个人一个都别想跑出去。”

“这……”

张凤府心里颇为复杂。

驼背不耐烦道:“少这啊那的,当初你小子从乱葬岗里面活下来的时候可不见你如此似个婆娘一般扭扭捏捏。”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等你师父来了自然会告诉你,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撑下去,撑到你师门来人收拾叛徒,至于我们二人,能救则救,实在救不了也就听天由命。”

张凤府还想再说什么,驼背瘸子已冲了出去。

他心中有太多疑惑,但此时显然不是优柔寡断时候,瘸子二人已成功将尊使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张凤府借此机会一溜烟撒腿趁着混乱冲出了罗生门。

但除了满地被砍了头颅的尸首,他竟然并未发现叶白荷与逍遥的踪迹。

“多半着了四大淫侠的道,此四人虽说臭名昭著,但却不得不承认武功着实高强,居然能从九号十号手中将人带走,实在不可小觑,但愿我能追上他们才好,否则岂不是因为我一个人连累了这么多人?”张凤府五味陈杂,只用一条腿蹦蹦跳跳飞快朝一线天处赶去,却在沿途看到不少怪异的标记,好在与四大淫侠早就见过,张凤府不用多想便知记号是谁留下。

“如果顺着这记号一直找,岂非很容易就能找到他们?”

念及此处,张凤府心中暗自。

一路之上除了有记号之外还有不少打斗过的痕迹,更横七竖八躺了不少死士,但张凤府却在半道上看到了不知是死是活的黄泉,只见他双目紧闭,歪歪斜斜躺在栈道之上,身上已有不少地方鲜血淋漓。

张凤府迅速上前将其扶起,聆听他还有呼吸时候才放下心来,将其弄醒时候,黄泉见到是张凤府。连忙道:“追……快追……”

只说了这三个字又一歪晕了过去,这次却是真不知道是死是活了。

“罢了罢了,我只将你带到秦前辈那里,她能不能治好你的伤就全靠天意了。”

张凤府艰难将黄泉背负起来,左腿吃痛,险些一个踉跄从栈道之上摔下山崖去,一阵后怕,才心中嘀咕,以后扎自己可千万不要扎的这么狠才好。

正准备迈动步子,忽听得身后一阵窃笑,张凤府顿时停下脚步。

“谁?”

“你倒是挺有义气,自身都难保了居然还念着别人,我都有点突然不想抓你回去了。”

一股凉水从头顶泼到了脚上,张凤府不必回头便已知道身后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你……你居然一直跟着我?”

“是不是很惊讶为何我没有中你的调虎离山计?因为我已经中了一次你的金蝉脱壳计了,你觉得我还会傻到上当么!”

张凤府顿时气焰焉了大半截,无力叹气道:“难道就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对你们并无恶意,若非被你们逼的如此。我绝对不会大开锅炉房,我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而已,那个人就是你的姐姐。”

“姐姐?”尊使冷笑。“看来你知道的倒是挺多的,既然知道这么多,那我更是不能就这样让你离开了,你若将我这里的秘密全部泄露出去,对我可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我保证不会说出去。”张凤府咬咬牙。“只要你肯放了我。”

“我若是相信了你我就不是尊使了,要相信你不会说出去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张凤府沉声问道。“莫不是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你既然知道,那就还不赶紧过来受死?”

“我倒是想死。”

张凤府自嘲一笑。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本事杀得了我。”

下一幕张凤府便抽出腰间宝刀直挺挺向后脱手而去,尊使诧异一声,迅速避开,谁料到张凤府竟在这个时候突然从一线天的栈道之上背着黄泉纵身一跃。

“找死?”尊使一脸惊讶。

却又见到张凤府的宝刀斜斜从他面前退了回去,这才看到宝刀上有一根细细的金蚕丝。

“原来如此,聪明。”

尊使急忙朝悬崖之下看去,果然见那宝刀正稳稳嵌在一处石台之上,至于张凤府,则扣着金蚕丝,其人如同荡秋千一般在山崖之下飞快遁走。

“告辞了,尊使,等我回来再找你算账。”

再度从阎王殿走了一遭,张凤府快意大笑,但很快便再也笑不出来,因为悬崖之上已飞快奔走下来一道倩影,不需任何绳索,只凭一双腿便游走在栈道与山崖之上,那速度,比张凤府的荡秋千居然还要更快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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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抹脖子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一十四章抹脖子你是不是被我屁股黏住了?怎的如此穷追不舍?”张凤府气急败坏,虽以巧力暂逃危险,但他又如何不知自己根本撑不了太长时间,而尊使明显游刃有余。

“坏了我罗生门的大事,这就想走?天下还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么?”尊使冷笑。朝张凤府越发逼近,便越发盛气凌人,脚下飞沙走石,若非张凤府身后还背着一个黄泉,恐怕早已被形同利刃的石头打的叫苦不迭,只是苦了不知是死是活的黄泉。

“我已说了是你们逼我的,若非你们横加阻拦,我又怎会那么巧恰好知道你们的阴谋?好,既然你要追,我倒要看看你能追到什么地方。”

张凤府把心一横,咬咬牙,干脆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直朝九重天的城镇而去,心道中原武林豪杰本就对芊荨颇有微词,此刻突然见到了一个跟芊荨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尊使,定会将尊使当成芊荨。到时候自己便能找机会溜走。

尊使见他遁去的方向是城镇,先是挺顿片刻,随即冷哼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只是那女人既然这么挂念你,我就更不能让你就如此逃了。”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飞快潜入城镇,张凤府左腿剧痛难忍,但此时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毅力竟一路坚持了下去,巧妙的借着城镇的各种建筑来回穿梭,尊使一时之间竟根本就拿他不下,但却也一直黏在张凤府身后,让其根本跑不了太远。

“如此缓缓下去,早晚得被她抓住。”

张凤府又将心一横,干脆将黄泉丢在了一栋黑楼墙角,只剩自己与尊使周旋。

谁料刚刚转过一个拐角,便突然见到四个着了白衣的剑客在僻静无人处密谋什么,张凤府认得那四个剑客,故此他才不得不停下脚步,不得不任由身后尊使一把将其擒住。

“好小子,跑啊,你怎的不跑了?你不是跑的挺快的吗?”

尊使冷笑,但其实她心中也没料到张凤府这一条半腿居然还能蹦哒的如此之快,若非她武功高强,竟还真有可能被张凤府甩掉。

张凤府此时正惊讶于文肃的四个侍卫在这僻静之地密谋什么事情,倒是直接忽视了身后尊使,下意识一手将她嘴巴捂住。

“别吵,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这四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寻常角色,在这里密谋定有什么大事。”

尊使几乎下意识便要一掌拍飞张凤府,须知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以她身份还从未如此被人轻薄过,但正要动手时候却见张凤府根本没有逃跑的意思,而是始终紧紧盯着拐角处不远的那四人,不禁停下了手下动作。

因为那四人她也认得。

“居然是他们。”

“你认得他们?”张凤府这才想起身后还有一个尊使,不禁为方才的鲁莽感到一阵后怕,但见尊使似乎并没有动手的意思,这才放心下来,心道看来目前暂时还是安全的。

“堂堂怀远王府的世子暗侍我若都不认得,那我有什么资格执掌罗生门的生死。也罢,反正现在你小子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那我就干脆跟你一起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细看四个侍卫,其中又以当中一年纪最小的此时最为恭敬,那人正是魏巍。

“三位师兄,我知此事是我做的不对,现在我亦十分后悔,可这事儿已板上钉钉,纵使你们现在杀了我也没用啊?更何况杀了我到时候又如何跟世子殿下解释?如何跟师父他们解释?大师兄,你说句话。”

被称作大师兄的那男子两道剑眉此刻已皱成了一个倒写的八字,他冷冷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是你自作自受,说的难听点,你就是活该,刘秋水这个女人自打我第一天见到她时便看出她城府极深,你以为是你占了她的便宜,又哪里知道其实根本是被她利用,更莫说还突然冒出了另一个高手,此事……如何跟师父他们交代,你自己看着办。”

“大师兄,你这是逼我去死。”魏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地上的青砖都被跪出了几丝裂痕,由此可见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苦肉计对我没用,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自己做的孽自己偿还,剑在你自

己手中,你想如何谢罪也全由得你自己。”

“好……好……”

魏巍颤抖着长舒一口气。

“正好出了这种事情我也没有面目面对师父他们,大师兄,请提着我的头颅跟师父他们谢罪。”

宝剑出鞘,却在刚刚触及到魏巍咽喉时候便被另一剑客一剑挑飞。

“大师兄,我想师弟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不如……”

“你想让我原谅他?我师兄弟四人当年入怀远王府时候便立誓此生忠于王府,更何况王爷待我们不薄,出了这种事情,让我有何面目面对王爷?”

“话是如此说没错,可我师兄弟四人同气连枝,更何况此事也不能全怪师弟一人,说到底还是刘秋水太工于心计,又太了解男人,其实换做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也就未必一定能把持的住,现在最主要是如何将这件事情彻底掩盖下去。”

“掩盖?”大师兄冷笑。“能如何掩盖?”

说话那剑客眯了眯眼,露出一丝狠厉之色,缓缓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大师兄愣住,心中百般煎熬。

“我若是开了这个先河,又如何对得起你们叫我的大师兄三个字?”

那剑客沉声道:“这点请大师兄放心,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说罢又冲魏巍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眼疾手快,连忙道:“对,只此一次,倘若有下次,大师兄不论如何责罚于我,绝无二话。”

“罢了罢了。”大师兄轻叹一口气。“即便我舍得杀了你对于这件事情也是于事无补,只是你说那人武功奇高,却不知究竟是什么来历?”

“来历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看他行事风格颇为邪门,断然非正道中人就是,即便我们杀了他,也是为民除害做了好事一件,大师兄并不需要担心。”

魏巍心中欣喜,心下却也十分感动,心道大师兄嘴硬心软,说到底还是不忍让自己这个兄弟就此送命。

大师兄沉声道:“既然非什么正道中人,倒也不惧,只是需得先将那人引出来才行,并且万万不可惊动了其他人,只是不知道刘秋水……”

“我们要替她除了眼中钉,她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不配合我们?”魏巍连忙说道。

只是,此刻方才狠厉那剑客却淡淡道:“师弟,你误会了大师兄的意思。”

“哦?”魏巍惊讶,好奇道。“大师兄又是什么意思?难道……”

心中生起一个连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的念头,魏巍沉声道:“二师兄方才你那动作的意思,莫非是连刘秋水师妹也一并……”

魏巍同样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没错。”狠厉男子点了点头。“此事若想彻底掩盖过去,便只能如此,如果留下刘秋水,同样对你来说是一个威胁,她若有朝一日将你们的事情抖了出去,那么到时候又当如何收场?更何况红颜祸水,世子殿下眼下正是为了叶白荷黯然神伤的时候,她若此时靠近世子殿下,难保殿下不会动情,我们曾立誓忠于王府,既然忠于王府,便更加不能给王府留下这么一个后患。”

听到这里,尊使与张凤府俱是一惊。

“也不知这刘秋水是怎么得罪了这四个家伙,居然要下如此毒手。”

张凤府嘴里嘀咕了一句。

“峨眉派的人都敢下手,这四个家伙倒是胆子不小。”

“若论起胆子,你连罗生门的主意都敢打,岂非你的胆子比他们更大?”

尊使一只玉手已扣住了张凤府肩膀,指甲入肉,张凤府毫不怀疑自己但凡稍有动作,自己这条膀子便会被她直接撕扯下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张凤府不得不讪笑道:“轻点,轻点,疼……”

“看完了没有?看完了就该跟我回罗生门了,那女人既然如此心中挂念你,倘若她知道了你已落在我的手上,不知又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尊使言语间已有几分笑意,让张凤府好是不解。

心道分明是两姐妹,怎的却如此水火不容?只是念起自己与芊荨纠缠,乃是芊荨为自己所制,

事事需得顺着自己,与尊使纠缠却是自己被尊使拿捏的寸步难行,更是不敢生起任何反抗之心,不禁一阵悲从中来。

“她若知道我落在了你的手里估计得高兴死,至于你说的她心中挂念我,想必你是有什么误会,她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才对,我们两个人根本就是死对头,就在我去罗生门之前,我还有一个朋友落在了她手里,你之所以会有她心中挂念我的错觉,其实不过只是因为你不了解女人罢了。”

“我要说的是你不了解女人才对。”尊使冷冷一笑。“戏也看完了,现在是不是得乖乖跟我回去了?”

“能不能再等等。”张凤府转了转眼珠子,嘿嘿一笑。“反正我在你手里也跑不掉,难道你就不想看看他们打算如何对刘秋水下手?那可是峨眉派的大弟子,倘若刘秋水真被他们杀了,九重天该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尊使冷冷道:“闹多大的动静也跟我没关系,九重天的事情不归我管,归那个女人管,我看你就莫要打什么歪主意了。”

“这可不然。”

张凤府连忙说道。

“你既如此讨厌那妖女,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东窗事发之后她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毕竟刘秋水纵然死,也是在九重天的地盘上死的,峨眉派若追根刨底,只会将帐算到九重天头上来。”

“妖女?”

尊使听见张凤府这称呼倒是脸上挂满了笑意,淡淡道:“这称呼不错,挺贴切,九重天大比还有不到一日便要开始,现在恐怕各门各派的人都在准备看热闹,所以这件事情就不需要你这狡猾的小子凑热闹了,我也没热闹可看,还是好好跟我回去琢磨琢磨如何将你制成听话的傀儡最合适,你觉得呢。”

张凤府一阵寒意从心底冒起,即便他此时不回头,也大概能想到尊使现在一脸的冷笑。

正不知如何拖延时间之时,忽然听得正在密谋的魏巍四人那边又传来了动静。

“既如此,我便听三位师兄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动手最为合适?”

“事不宜迟。”

大师兄冷冷道。

“趁着大比武还没开始,所有门派都在各自为政的时候,斩草除根,就是此时此刻。”

听到这里,张凤府差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道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此事可不正是最好的拖延时间机会?

他假装叹气道:“刘秋水怕是危险了,她若出了事情,那妖女定会头疼无比,既然你如此恨那妖女,又正好我跟妖女有仇,不妨咱们合作一次如何?”

“合作?阶下之囚也配跟我谈合作?”尊使手上力道又加大几分,指甲入肉,疼的张凤府龇牙咧嘴,却忍住不让护体冰玄劲反震尊使,他咬牙道:“你这女人怎的心肠比你姐姐还要歹毒?亏得我还有心帮你出气,你既如此待我,也罢,也罢,你带我回去就是,只是想让我成为你的傀儡却是痴人说梦,我情愿此刻就割了自己脑袋也不让你得逞。”

“你敢割了自己脑袋?”

尊使嗤笑。

“那你倒是割一个给我看看,你若真有这胆子,我倒是不介意听听你打算如何让我出气。”

谁料下一刻张凤府竟果真抽刀朝他自己脖子抹了过去,宝刀触碰皮肤,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尊使又哪里想到张凤府竟真有如此胆量,忙将他拦下,低声骂道:“你这蠢货,我让你抹你还真抹?”

张凤府心中嗤笑,心道你若真想让我死又怎会等到现在?但他脸上却做痛心疾首状,沉声道:“落在你手里又有什么好下场?倒不如干脆现在就死个干净,也免得死了还被你祸害。”

“你若死了我这么多的心思岂不就白费了?”

尊使阴沉着一张脸,心中却是不得不高看张凤府一眼,心道这家伙倒也挺有骨气。

“罢了罢了,我留你还有用处,暂时还不打算让你死。”

“这么说来你就是愿意答应我的条件了?”张凤府立即转回头轻笑。

尊使这才明白自己是上了张凤府的套,又才咬牙切齿道:“王八蛋,你敢算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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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卸磨杀驴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一十五章卸磨杀驴哪里有什么算计不算计的,说到底我都是为了你好,毕竟那妖女与我也算有不少过节,她又将我朋友抓了过去,我若不给她使点绊子我这心头实在不舒服的很。”张凤府心道看尊使这般模样,多半是依了自己,干脆趁热打铁再多说她一点好话,能捱多久就捱多久,也好过现在就被拎到罗生门去。

“真是可惜啊可惜。”

尊使果真如同张凤府所预料那般信了几分。

“如果被那女人知道她心中挂虑的人,此时此刻竟站到了我这边,也不知她究竟会作何感想。”

张凤府故作咬牙切齿道:“我与她原本就是两路人,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挂虑不挂虑的,说实话,她现在也就是没在我面前,她若在我面前,我定教她知道辣椒为什么是辣的。”

“你说的可是真话?”尊使来了兴致。

张凤府淡淡道:“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不成?不信你去打听打听有多少次我的性命都险些交代在了她的手上,我今日如此百般为你着想,姑且就算是我对她的报复,等到那四个家伙将刘秋水杀了之后,我们便以最快的速度将这消息放出去,到时候且看那妖女要如何应对,至于我……”

张凤府苦涩一笑。

“落在你手里我也没打算能真的逃出去,只要能出了胸中这口恶气,我死又有什么关系?只是我那朋友现在还在妖女手中,也不知是死是活,我一想起他就觉得心中有亏欠,尊使,倘若你能念在我曾跟你合作过的份上,救我那位朋友出来,即便你真将我变作傀儡,我也认了。”

说到此处,他悠悠叹了一口气,虽说前半句话是假,可提起萱萱时候心中的那份亏欠倒是不曾作假,故此,尊使也从张凤府话语中感受到了他的落寞。

“没看出来你这家伙除了狡猾之外,倒也算有情有义,不过,我最讨厌的便是别人跟我谈条件,我能依你一次已算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你若再敢在

我面前叽叽歪歪,我宁愿现在就一掌拍死你。”

“行行,我不说,我不说就是了。”

张凤府讪笑。

“他们四个走了,咱们赶紧跟上去,这么好的机会可实在是难得的很。”

……

“听说这会儿那世子殿下正消沉的很,也不知是真是假,倘若是真,现在可就是你趁虚而入的绝好机会,因为男人是断然不会拒绝一个在他消沉的时候还愿意陪着他的女人的,你可得把握好机会才行。”小淫,虫自与刘秋水住在了一起之后便没打算轻易离开,其他兄弟三人的下落现在还没打听到,离不开刘秋水的帮忙,更何况眼下有酒有肉又有峨眉派的大弟子伺候自己,他倒并不急于这么快就离开这里。

此刻他正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享受着刘秋水亲自为他剥的柑橘,一张尖嘴猴腮的脸眼睛已眯成了一条缝。

“这位世子殿下倒也真

生了一颗玻璃心,这点委屈都受不了,被女人拒绝算什么事情?亏得他还有如此显赫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不是?换做是我,管你答不答应,先生米煮成熟饭了再说,不过话说回来,以那魔女的身份,倒也的确不是想上就能上的。”

刘秋水已知萱萱真实身份,只是心中仍有狐疑,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可并非儿戏,若是没有确凿证据,就如此直接捅了出去,难免被人在背后议论是非,更何况先前在揽月坊时候她已在萱萱冷言冷语之一丢尽了颜面。

“你只说她是罗刹门的魔女,却又没有什么能够证明,我若就这样去告诉世子殿下,只怕他还会将我当做小人,更何况……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突然去找他,合适么?”

“这倒不然,依我看这个时候你去找他才最为合适。你若能为他顶住流言蜚语的压力,他才会更加对你刮目相看,更何况我既然说了那女人是魔女便不会有假,而且以你的聪明,想必也不会笨到直接说了出去,到时候只需要旁敲侧击有意无意暗示一下,世子定将追问你到底,到时候你再装作逼不得已说出来,如此,他即便心中不怀疑却也至少动摇了七八分,等他真正用心去追查那女人身份之时,便是你刘秋水上位之日。”

小淫,虫心情不错,说起话来更是让刘秋水完全找不到可以辩驳的地方,刘秋水心道他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跟罗刹门有关这么大的事情,想必他也不是信口雌黄,只是即便如此,刘秋水心中仍有一丝保留,琢磨着也不排除面前这家伙只是为了占自己便宜故意胡编乱造,总之不论事情成与不成,小淫,虫的性命却是决计不能留下,非但他的性命不能留下,甚至连魏巍也是如此。

眼下魏巍既已准备对他下手,却不知他是如何打算?

刘秋水一边锤着小淫,虫大腿,一边故意叹气道:“可即便如同你所说,我能得到世子殿下又有什么用呢?只要魏巍还活着我便永远不能安宁,他只需要将我跟他的事情抖出去,到时候神仙都不能挽回局面。”

“说的倒也是。”

小淫,虫不动声色,他虽此刻很享受,却并非代表就心猿意马,刘秋水的小把戏又岂能瞒过他?心道你这女人既然如此喜欢演戏,那我就陪你演下去。

“那你的意思是想除掉那小子?”小淫,虫故意皱起了眉头,“倘若只有那小子一个人,除了他倒也容易,可若是他师兄弟四人连起手来却是决计没有办法了,你该不会是打算卸磨杀驴,想要我去与他师兄弟四人火拼,然后坐收渔人之利吧?”

“啊……没,没有。”

被小淫,虫故意道破心中心思的刘秋水慌乱说道。

“你都告诉了我这么大的事情,我又岂能恩将仇报?虽说我的确是想让魏巍死,可我也知道此事绝对没有那么容易,又哪里敢指望你去替我出手,更何况现在我要是引他单独出来,他又如何看不出来么这其

中一定有问题?”

说到这里,刘秋水又是一阵哀怨。

“只怪我早先瞎了眼睛,没看清楚他真面目,若是早知道会遇见你,我又怎可能被他占了便宜?说到底,还是怪我自己。”

这般幽怨倒也有几分楚楚可怜惹人爱怜的样子,只是小淫,虫看穿一切却不点破,只是心中冷笑不已。

心里寻思,这般纯情模样,若是一个不谙世事的美少年多半就会着了刘秋水的道,可到了自己这里,便如同光着身子在台上唱戏一般,所有一切都一览无遗。

“现在说那些有什么用?只要你心中不埋怨我就好,说实话,我还是挺喜欢你这姑娘的,既然你如此痛恨他,那么我不为你做点事情又太说不过去,只是此事干系重大,那小子是南陵四老的弟子,又还有三个师兄,要动手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我一个人打他兄弟四人是绝对打不过的,所以,如果要是有帮手就最好了,并且这帮手一定不要是那小子见过或者认识的人,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刘秋水暗喜,心道这美人计果然管用,只是听到后半句话的时候却犯难了,不是魏巍认识或者见过的人,这样的人去哪里找?

不禁愁眉苦眼。

“这可真不是件好办的事情。”

“唉,可惜,可惜我那几个兄弟不在,否则我们联手的话,区区南陵四老的弟子又算的了什么?”

小淫,虫一阵唉声叹气。

“只是我一个人想要在九重天这地方找到他们简直就是难如登天,如果要是有人能够帮我……”

“我帮你。”

刘秋水早就看破小淫,虫心思,知道他是有意借这个机会让峨眉派的弟子给他找人,念起魏巍带来的威胁,刘秋水心中已有了计较。

琢磨着找几个人出来倒也不难,等到他们两边的人真斗的两败俱伤的时候自己再暗中设计将两边的人全部干掉,斩草除根,到时候再借着小淫,虫给的消息,又怎会担心不能完成心中愿望?

“只要你的三位兄弟还在九重天,我峨眉的弟子定能将其找出来,等到神不知鬼不觉除了魏巍四人之后,那时候……那时候你们要我做什么,也全由得你们。”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刘秋水已害羞的将头低了下去,让小淫,虫好一阵幻想,只是他又不傻,自然知道刘秋水的小算盘,心道等我兄弟四人团聚,我又岂能稀罕你这么一个二手货?

“既如此那就最好不过了,我看你现在就赶紧行动,这件事情越早处理越好,省得夜长梦多。”

“我这就去办。”

轻轻退出房门之后,刘秋水的娇羞已换成了一副阴沉的脸,召集峨眉姐妹吩咐下去之后,跟随她们一起出去寻人,只是方才踏出客店不久,刘秋水确定小淫,虫并没有跟来之后,才突然脱离了众位姐妹,朝另一个方向飞快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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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叛徒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一十六章叛徒魏巍万万没想到就在自己师兄弟四人准备对刘秋水下手的时候,刘秋水居然会主动找上他们,并且看其紧张神色,知道她有事相求。

原本最好下手的机会,魏巍却并不着急动手,只因还有一个小淫,虫没有解决,只有杀了小淫,虫,才能再说解决刘秋水的话。

“秋水师妹,这个时间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

看着不论从哪方面来讲都绝对算是美人坯子的刘秋水,魏巍还真不舍得就让她这么死去。

“我来是想通知你,那家伙准备对你下手了。”刘秋水故意沉声道。“并且他还设法正在找他的其他三个兄弟,也都是高手,摆明了就是冲着你们师兄弟四人而来,你应该及早做好准备才是。”

闻言,魏巍冷笑,淡淡道:“我不去找他,他居然还主动找我来了,那就尽管来就是,正好也省的我花费时间找他,只是我想不通……为何师妹你会找我通风报信,难道在你的心里不是想着我最好被人杀了,斩草除根才对么。”

既早已撕破脸皮,魏巍于刘秋水之间也再无感情可言,直言相告虽让刘秋水有些不适应,但在她的计划当中魏巍绝对不能少,故此,刘秋水只得再度拿出演戏的本事,叹气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想你死,最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死掉,可我更希望那个家伙死,只要他还活着,我们两个人谁都别想安宁,所以……我想找你合作。”

“找我合作?你想怎么个合作法?”魏巍不禁问道。

刘秋水道:“我们联手将那个家伙除了,从此以后你我二人高枕无忧,我虽担心你,可我却更不相信那个家伙,有他在一日,我就不得安宁一日。”

魏巍听罢心中暗喜,心道这可是送上门来的机会,先跟刘秋水联手将那家伙引出来,等杀了那家伙之后再解决刘秋水,天衣无缝。

“你想什么时候动手?”魏巍再问。

刘秋水道:“越快越好,你若愿意跟我合作,便等我将那家伙引出来,只是以你一个人的本事定杀不了他,想要他的命,必须得你们师兄弟联手不可。”

“好,”魏巍一口答应,“事不宜迟,我看咱们现在就开始行动,以免夜长梦多。”

密谋之中的二人全然不曾注意到此间发生的所有事情,说过的所有话都已被暗中的张凤府与尊使听了一个清清楚楚。

“刘秋水怕是要遭殃了。居然自己送上门来,只是却不知他们要联手除掉的那个倒霉鬼究竟是谁,能引来堂堂世子殿下的四个侍卫一起出手,想必也不是什么寻常角色,这下倒有好戏看了,现在可相信了我的话?尊使,咱们来这里却是决计不会错的。”

“我怎么觉得这事儿处处透露着诡异?”尊使疑惑,“魏巍想除了刘秋水以绝后患,难道刘秋水就不想将这件事情彻底遮掩过去?她既然想做世子妃,又怎会容魏巍这个不确定的因素时常待在身边?”

张凤府嘿嘿一笑

:“这个还不简单?究竟是什么情况,咱们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嘴上如此,心中却在琢磨着如何拖延时间,最好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到时候才好找机会溜走,只要回到了黑寡妇那里,又或者故意被芊荨擒住,以她姐妹二人势同水火的情况,尊使就算真想要人,芊荨也未必会给。

只是张凤府万万没想到的是,魏巍与刘秋水共同忌惮的人居然会是小淫,虫,此刻他与尊使正暗中观察小淫,虫一举一动。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活着,也难怪刘秋水会着了他的道,以他对付女人的手段,纵使十个刘秋水也未必比得过他。”

“你认识这家伙?”尊使好奇问道。

“非但认识,我跟他之间还有一点小过节,原来他竟跟其他三大淫,侠走散了。”

当下便将事情原本经过尽数告知尊使,尊使听罢也是啼笑皆非,只道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羊粪蛋,子上,小淫,虫纵然今日会死也不枉此生了。

不过此刻的张凤府却是喜上眉梢,因为峨眉派的人已经探寻到了其他三大淫侠的下落,此刻刘秋水正压抑住心中欣喜,在跟小淫,虫做着汇报。

“虽然没能发现你那三个兄弟的下落,不过师妹们倒是在城镇里面发现了另一个有趣的东西,相信你也一定会感兴趣。”

刘秋水拿出一副拓下来的记号,小淫,虫瞧见玉生烟留下来的记号时候差点没忍住跳了起来。

心道果然是人多好办事,这要真换成自己,未必就能打听得到老大他们下落。

小淫,虫道:“这件事情办的很不错,只要我能跟我三个兄弟汇合,那么不论是谁都拦不住我们,到时候你想杀魏巍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眼见计划即将得逞,刘秋水心中按捺不住欣喜,连脸上都有了光彩,她道:“我已跟魏巍约好了时间,待会儿你只需要一个人出面将他们师兄弟四人吸引住,等解决了他们师兄弟四人,我说话算话,到时候想让我做什么全由得你们。”

虽如此说,刘秋水却在心中琢磨,虽说计划已成功了一半,可如何将他们两边的力量磨的都所剩无几才是最难的问题,只要任何一方还有余力,以她自己一个人断然吃不下。

至于想让峨眉派其他弟子帮忙,却又根本就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关于自己名节的事情,到时候只要其他弟子有上几分怀疑,便定纸包不住火。

殊不知张凤府在听到她这句话时候真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至于尊使更是冷笑着低声骂了一句:“这女人可有够不要脸的,居然这样的话都能说的出来。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的弟子?可真给名门正派四个字丢脸。”

张凤府一阵尴尬,撇嘴道:“并非每个名门正派的弟子都是如此,就像你九重天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十恶不赦之辈。”

尊使冷哼道:“我懒得听你废话,既然他们如此着急拼个你死我活,又

正好我眼下无事,我倒不介意看看热闹,也顺道看看其他三大淫侠究竟长得是个什么样子。”

糟糕,不好。

张凤府这才想起三大淫侠并非就只有三大淫侠,叶白荷逍遥二人都还落在他们手里,倘若被尊使知道他们下落,到时候叶白荷逍遥岂不也会跟着遭殃?

“三大淫侠长得也就那个样子,没什么好看的,只是一群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家伙罢了,论英俊不如我,论气度也不如我,有这心思倒不如想想该怎样才能让魏巍他们四个真的能杀了刘秋水。毕竟刘秋水不死,咱们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也不知你这家伙是哪里来的自信,怎么你觉得自己很英俊么?”

尊使倒不疑它,只当张凤府的确只是为了她二人的计划,故此并未多想。

张凤府淡淡道:“总是昧着自己的良心说话很有意思么?”

尊使先没反应过来张凤府所说的话,等到反应过来时候自是忍不住一脚踢到了张凤府的屁股之上,咬牙切齿道:“滚你大爷的。”

……

“我们当中出了叛徒。”

当芊荨与孟轻舟二人回到揽月坊之后,芊荨一张脸阴沉的似乎能下起雨来。

“你觉得这人会是谁?”

孟轻舟道:“其实在小姐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不是么?”

“你说的没错,我心中的确已经大概猜到了他是谁,只是此事拿不出有力证据,我若就凭一句话便要收拾他,未免有些太过说不过去,你可有什么好点的法子?”

孟轻舟道:“既然不好明面收拾他,那暗地里收拾他就行。”

“哦?”

芊荨惊讶。

“这么说来你应该心中已经有了法子?”

“小姐,你这么快就忘了么?咱们从罗生门回来的时候遇见了什么事情?”

“自然是三个高手将楚江王二人劫走,生死未卜,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既如此,这件事情便交给他来办,他若办不好,我便有足够的理由收拾他,他若能办好……他若能在那三个高手手底下办好,那就见鬼了。”

“既如此,那我这就去通知宋帝王。”

……

“小娘子,怎的如此闷闷不乐?若非我兄弟三人还待你不够好么?”

此刻,受了伤的叶白荷正被五花大绑捆在一根顶梁柱上,其身旁还有同样遭受如此下场的逍遥。

至于宋一血,此刻已经被从背篓当中倒了出来,如同一摊烂泥一般被丢在一旁。

“要杀要剐尽管来就是,只怪我看走了眼,没在第一时间杀了你们,才会落到你们手中。”叶白荷冷笑。“而你们也最好赶紧杀了我们,否则,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哈哈,笑话,真是笑话,这可是我兄弟几人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的笑话,就凭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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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待价而沽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一十七章待价而沽楼下似乎有人找来了。”

正当玉生烟准备略施小惩给叶白荷一点教训的时候,杜迁突然说道,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必要再扮成主仆,故此已换成了用兄弟相称。

“这么快就找来了?九重天的人速度可真够快的,不过不用着急。”年纪最小却排行最大的西门淫笑了笑。“之前在罗生门的时候他们都没能擒住咱们,反倒搭了不少人进去,纵然现在来了又能怎么样?”

提起罗生门一战,兄弟三人也是一阵后怕。

关键时候杜迁与玉生烟也一起出手,若非芊荨与孟轻舟二人始终在一旁看热闹,他兄弟三人也绝对没有办法带着这么多人活着逃回来。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先将他们藏起来再说。”

宋一血最为悲催,再度被揉成一团塞回到了背篓里,三人被嘴里塞了破布条丢进了一个地窖里面,连沟通都无法做到,只能等待外面动静。

最开始只是听到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突然又听到一阵打斗的动静,又不多时候外面竟传来阵阵大笑。

叶白荷下意识感觉不对劲,果然等有人打开地窖盖子的时候才发现三大淫侠当中又多了一个身材矮小尖嘴猴腮的家伙。

“哈哈,老四,看看这是什么?”

玉生烟大笑,先前他三兄弟还以为是什么敌人来到此处,埋伏在暗处,一阵打斗之后才发现原来顺着记号找过来的人居然正是老四小淫,虫,顿时兄弟四人无比畅快。

小淫,虫知道玉生烟所指是什么,看了叶白荷一眼,脸上纵有一丝喜色,只是此时却不得不将心收了,嘿嘿笑道。

“不错不错,姿色的确不错,又加了几分男人的英气,只是老大老二老三,现在咱们恐怕还有一点别的事情要处理。”

说罢便关了地窖盖子,兄弟四人一阵窃窃私语。

宋一血心中悲凉,三大淫侠原本留着他就是指望找到走丢的老四,现在老四已经回来,宋一血知道自己再无用武之地,至于三大淫侠所说的敬仰他师父等等鬼话,也就听听算了,定当不得真。

“什么?你老小子居然还有这等艳福,亏得咱们还在为你的生气挂念,搞了半天居然是享福去了。”玉生烟一阵忿忿不平,但当看见楼下等候的刘秋水姿色的时候又是眼里放光,就连杜迁与西门淫二人也是如此。

杜迁嘿嘿笑道:“不过既然老四你已经回来了,又何必在乎什么答应她的事情,更何况这事儿摆明了你是被她利用,依我看咱们倒不如直接劫走她,带出九重天,到时候想怎么玩儿还不是由得咱们自己?”

“话是这么说,可咱们能想到的事情,这女人这么聪明,怎么可能想不到?”西门淫琢磨片刻之后看向一脸高深莫测的小淫,虫,问道:“老四,恐怕你们也不是仅仅只有你们两个人来这里的吧?”

“聪明聪明,要不怎么说是老大?”

小淫,虫笑着朝西门淫竖起了大拇指。

“这婆娘跟我玩儿心计,你们的下落是峨眉派弟子打探而来,她带我来的时候早有准备,恐怕此时此刻周围早就被峨眉派的弟子设下埋伏,她虽然没跟峨眉派的弟子说破我跟她的事情,不过作为大师姐,要命令峨眉派的弟子并不难,如果我们真那样做的话,恐怕峨眉派的弟子马上就会对我们出手,如果只有峨眉派的弟子也就罢了,怕就怕刘秋水这婆娘还预备了后手,所以这一趟,我

们恐怕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果然如此。”西门淫又低声道。“去倒也去得,以我兄弟四人联手,除非是他们师父南陵四老亲自前来,就他们几个,杀了也就杀了,怕就怕的是就算杀了那四个小子,楼下这女人也不打算让老四你平安离开,总之来说就是一句话,上这婆娘的床容易,想下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西门淫原本就心思聪慧,虽年纪最小却排行老大,便是因为作为兄弟四人的智囊,此刻小淫,虫听他分析的头头是道,不免心中又是一阵佩服。

杜迁道:“上都上了还管那么多破事儿做什么?依我看反正那婆娘是利用老四,用完就准备卸磨杀驴,倒不如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先将这婆娘一刀砍了,就没那么多事情了,到时候光对付一个南陵四老的弟子又还需要担心什么?说不定他们还未必有胆子来找我们呢。”

“老二这话说的虽然有些道理,他们的确未必有胆子来找我们,可他们却有不得不来找我们的理由,刘秋水想斩草除根一劳永逸,魏巍他们就未必不想瞒天过海当这件事情从没发生过,只有咱们最被动,刘秋水这一手的确是狠,这是摆明了赌上自己一切跟我们斗,赢了她就名利双收,输了就鱼死网破大家都不好过,现在咱们却是赶鸭子上架,不听刘秋水的,我们出不去九重天,听她的,等到跟魏巍他们斗的两败俱伤的时候她再出来坐收渔利,这女人武功怎么样不知道,就这份心思,不去做世子妃辅佐世子成就霸业都有点可惜了。”

听西门淫如此一分析,原本心中欣喜的其他兄弟三人头上竟如同笼罩了一片乌云一般。

玉生烟不甘心道:“老大,听你这意思是说咱们现在是进退两难了?”

“说难也难,说不难倒也不难,要是咱们四大淫侠连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刘秋水都玩儿不过,那也实在是太对不起咱们这响当当的名号了,我看咱们不妨如此……”

当下兄弟四人俯首低声窃窃私语一番,听罢,除了西门淫之外的三人俱是两眼放光,朝西门淫服气的竖起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哈哈哈……”

……

“我看咱们不妨来个此消彼长。”

成功扭转了尊使对三大淫侠的注意力,张凤府面对尊使的疑问,又道出一条妙计。

“你想咱们最想看到的是什么?”

“咱们最想看到的?”不明白张凤府心思的尊使淡淡道:“自然是想看刘秋水死,你之前不是已经说了么?又来问我这个?”

“没错,就是想看刘秋水死,不过若是尊使你出手的话,难免不被人看出猫腻,最好的办法就是看刘秋水死在魏巍他们手中,可魏巍他们兄弟四人定不是四大淫侠的对手,所以咱们……”

“所以咱们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暗中帮助魏巍他们除掉四大淫侠。”

“没错。”

张凤府猛的一拍大腿,又因为尊使已顺着自己的话说了下去,心中欣喜,竟忘记了大腿的伤,这么一拍疼的龇牙咧嘴,形同一只生气的猴子一般,惹得尊使忍俊不禁,冷笑道:

“你这条计划倒是不错,所以你是想让我帮助魏巍他们,顺带联手一起除了四大淫侠,这一箭双雕的计策倒是用的挺顺手。”

“嘿嘿嘿。”

张凤府转了转眼珠子故作小聪明得逞,一阵讪笑。

“私心虽然有,不过最

多的是为了我们两个人的合作,他们三帮人只有刘秋水死才能给那妖女带来麻烦。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至于我那些小仇小怨,跟尊使你的大计划比起来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尊使你又怎会介意顺带帮我收拾掉四个毫不起眼的苍蝇呢对不对?”

张凤府油嘴滑舌,实际心中却在担忧三大淫侠那边,心道这四大淫侠手段心狠手辣行事又极其让人难以捉摸,也不知逍遥与叶白荷二人落在他们手中究竟会如何,眼下他虽然心中担忧,却根本无法做什么,不禁心中又是一阵咬牙。

心道四大淫侠,倘若他们没出什么事也就罢了,一但出了什么事情,我可要让你们兄弟四人血债血偿。

尊使冷冷道:“拍马屁的话就少来了,我只看结果,倘若这中途你敢做什么小动作,我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张凤府再度讪笑。

“是,是,有你尊使在此,我纵然心里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冒着被炼成傀儡的风险跟尊使你耍什么花样啊,刚刚我可是领教了尊使你那一脸的厉害,要再给我踹上这么一脚,恐怕即便想苟且偷生被练就成傀儡,也是一个屁股开花战斗力大打折扣的傀儡罢了。”

张凤府说完之后未见身后传来什么动静,狐疑间下意识回过头,却见与芊荨生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正憋足了笑意饶有兴致看向自己。

也只有在这么一刹那,张凤府才觉着这姐妹二人倒的确有几分像姐妹。

正要再说话时候忽然见到一道白影正鬼鬼祟祟朝这边极速掠过来,那白影一边行路一边嘴上不住咬牙切齿的嘀咕。

“大小姐……真是好厉害的大小姐,纵然杀人也不惜得自己动手,倘若不是你处处不待见于我,我又怎肯将你的事情尽数告诉尊使?”

张凤府正瞪大眼睛时候,那道熟悉的人影又喃喃自语道:“我宋帝王活了几十年都活的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情。没想到如今却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如此耍的团团转,你想让我死,我自然是不能不死,可你未免太小瞧我宋帝王了,罢了罢了,既如此,我就再送你这恶毒的女人一份见面礼,你想让他们死,我偏偏要让他们活着,我非但要从那三个家伙手里将他们救出来,我还要告诉所有人你这女人是如何对待自己下属……”

宋帝王远去,消失不见,方向正是小淫,虫与刘秋水离开的方向,原来他也是顺着记号寻了过去。

这让张凤府心中疑窦丛生。

大小姐说的自然是芊荨无疑,可那三个家伙是指什么人?莫非是三大淫侠?倘若如此,那他们可不指的就是被三大淫侠带走的叶白荷逍遥二人?

张凤府高兴的几乎要跳了起来,谁知身后尊使却淡淡的说了一句。

“此人,决计不能留下来。”

“嗯?为什么?”张凤府不禁问道。“他不是在为你做事情么?你连自己人都下手?若非他给你透露消息,你又怎会对那妖女的事情了如指掌?”

早已习惯张凤府对芊荨妖女称呼的尊使意味深长一笑。

“你以为他是在为我做事情?他不过是在为自己做事情罢了,他想给自己这幅臭皮囊寻找一个好的买主,现在所做的一切事情都不过只是待价而沽,我若留下他,将来有更好的去处时候他同样会毫不犹豫出卖我,你觉得这样的人能留下?这人,差了孟轻舟不是一星半点,难怪那女人会如此不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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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芊芊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一十八章芊芊她被关在这里这么久就没什么动静?”

层层把守的山崖石室之外,芊荨并不着急扣门,比起宋帝王来,眼下的这些人似乎怎么样看起来都比宋帝王可靠很多。

“禀大小姐,并没有动静。也不见有人来救她,倒是这半天时间……”

负责看守的下人唯唯诺诺。

“这半天如何?”芊荨问道。

“这半天她不吃也不喝,将我们送去的吃食尽数打翻不说,甚至还骂小姐你。”

“半天不吃不喝没什么关系,死不了人,倒是说她骂我,我猜她肯定不过就是骂我妖女等等如何,再多的话,她也未必能骂的出来。”

“小姐慧眼如炬。”

“罢了,你们先退下,让我跟她单独待一会儿。”

芊荨示意左右退下,孟轻舟倒是有几分不放心。

“小姐,要不要我……”

“不必了,她跟我都是聪明人,更何况她也应该看得出来我并不想杀她,她又怎么会傻到自己送死?”

孟轻舟这才放下心来,事实上他就在门外,如果里面出现了什么危险,以芊荨的武功虽说不一定稳胜萱萱,也能抵挡一两招,一两招的时间,已经足够他冲进去救人。

萱萱一直坐在床榻之上,等到芊荨进门来的时候才抬起头来一脸冷笑。

“妖女,我还以为你已经将我忘在这里了。”

这大半日来萱萱隐隐觉得心中不安,按道理来说即便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手下救不出自己,却也一定会试着来救,谁曾想这半日来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外面连一点轻微的打斗都没有,不禁心中狐疑,莫非哪里出了问题?

芊荨并不生气,只是淡淡道:“你不用如此一口一个妖女叫的这么难听,我若真是妖女,又岂会留着你的性命到现在?”

这话听的萱萱越发冷笑。

她冷冷道:“那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被你抓走,你要是敢对我下手,所有人都知道会是你干的,我相信以你的身份肯定不至于做出这么傻的事情,所以……唬人的话你就不要再说了,我也懒得听。”

芊荨又岂会不知萱萱心智远胜常人?故此她就在萱萱对面坐了下来,淡淡道:“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找我要人,很可惜你要找的人真的不在我手上,甚至……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之前那些话也不过是骗你的。”

“你告诉我这件事情又是什么意思?”

萱萱疑惑,但却按捺不住心中一丝欣喜。

“我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按照你这样说,那家伙并不一定就死了?”

眼中终于有了一丝除了愤怒之外的光彩,萱萱急切的问道。

只可惜芊荨却冷冷道:“也不一定就还活着,我原本以为他已经死定了,可这半日以来发生的一些事情,总让我觉着他还活着,可我又找不出他具体在哪里,只可惜我实在不能亲自去二重天的地方走上一趟,不然我一定会亲自去问问。”

萱萱似乎听明白了芊荨话里意思。

“你想放我回去,让我去问?”

芊荨并不直接回答,只是淡淡道:“那家伙就算能侥幸活下来也一定会受伤,九重天虽然大,不过能给他疗伤的地方并不多。”

“我为什么

要帮你?你不觉得这话说起来很好笑么?”不知为何,萱萱竟感觉芊荨似乎很在意张凤府的死活,也不知心里哪里突然冒出来一股气,不知不觉就对芊荨冷言冷语相向。

芊荨听她话里意思,知道她生气,她也并非什么好脾气的人,若非挂念张凤府生死,断不会主动上门来看她,故此,没好气道:“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他的下落?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之前之所以将你扣起来,其实也是为你好,那刘秋水心机极深,你虽聪明,心中阴暗却不及她,否则也不会蠢到大张旗鼓问我要他的下落,刘秋水这个女人……你未必就斗得过她。”

“任你巧舌如簧,我未必就会有那么傻,即便你将我扣起来的事情我可以不怪你,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你想利用我打听那家伙的下落……”

萱萱冷笑。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如果他死了也就罢了,死了他欠我的我只能算在你头上。可如果他侥幸还活着,我若听了你的,回去打听了他的生死,他岂非会又落在你的手上?到时候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妖女,你这算盘打的未免也太精了一点。我就喜欢这里,这里的房间够大,也够凉快,一日三餐有人伺候,我为什么还要回去?”

说罢,只有两个女子的洞府之内,萱萱竟真的双手枕在脑后佯装舒服的睡了过去,看的芊荨心中怒火中烧。

心道原本应当自己是主才对,怎的现在自己的七寸反被萱萱拿捏住了?

二女斗智斗勇,芊荨此刻竟是弱了萱萱几分。

罢了罢了,张凤府,谁让这是本小姐欠你的?今日我便先忍下心中这口气,倘若你真还活着,那本小姐日后再找你算账。

“叶白荷,不论你信不信,总之我对张凤府并没有什么恶意。”

芊荨顿了顿,又道:“或许之前有过,不过最起码现在没有,不论你信不信,他曾经救过我的命,现在我只想还了欠他的而已。”

“什么?”

萱萱陡然睁大眼睛。

“你说他曾救过你的命?怎么可能,他巴不得你早死才对。”

但她见芊荨神色并不像是作假,也知倘若真是找借口,芊荨当不会找这么无聊的借口,便又问道:“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怎么回事就不需要跟你交代了,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个,若非他救过我的命,我又怎可能如此跟你好言好语劝你回去打听他的下落?”

“仅仅只是因为他救了你么?”

萱萱狐疑,但不知为何心中更加气愤。

“还是说你们之间曾发生了什么?所以你才不打算告诉我。”

“没有,你别想多了。”芊荨冷冷说道。

谁知她这么一说,萱萱却是突然笑了。

“真的是我想多了么?倘若你回答时候嘴上还有犹豫,那我可能不会相信,可你说话时候如此笃定,只能证明你心中有鬼。张凤府啊张凤府,你小子我还真没看出来,怎么随便见个女人就上,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究竟几斤几两。”

“休要胡言乱语,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芊荨下意识说道,殊不知此刻她对萱萱也是心中不解,琢磨着她与张凤府究竟什么关系,怎的如此在意张凤府死活?

“是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说他曾经救过你,因为你欠他的,所以你才想要打听到他的下落对

不对?”萱萱问道。

芊荨不明所以,只是点点头。

萱萱又道:“既然如此,正好他也欠我的,我看你就不必找他了,将欠他的恩回报在我身上就行,如果他还活着,我见到他的时候会跟他说清楚讲明白,现在你只需要当着我的面把你自己的脖子抹了,你欠他的就算两清了。”

“你……”芊荨怒指萱萱,你了半天竟也没你出个什么来,不禁心中恼火,心道大小姐啊大小姐,你这究竟是怎么了?怎的如此一关系到那小子的事情便掌控不住情绪?

“你什么你?不敢是不是?方才某些人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要报恩,现在这就不敢了?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回去打听他下落?”

萱萱心中快意,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芊荨心知继续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站起身冷冷道:“你说我说的不过只是一面之词,你说的还不也是一面之词?我又如何信得过你?罢了,既然你不打算珍惜这次机会,那你就好好待在这里,这里的床够大够暖,适合你,最好永远都不要回去,也别指望还有下一次机会我来找你。”

说罢便拂袖准备离去。

此刻萱萱却是急了眼,她如何看不出来芊荨是真生了气,心道她倘若真的一直将自己关在这里可该如何是好?自己那几个手下也不来救自己,黑寡妇一群人更是指望不上,留在这里如何能找到罗刹令的下落?

“喂,你给我站住。”

“怎么?打算考虑我说的话了么?”

见萱萱软的不吃,芊荨也只能来硬的,此刻更是心中隐隐痛快。

“早如此该多好,也省得浪费你我时间。”

“我只是不相信你会这么好心好意放我回去而已,难道你就不怕我回去之后报复你?”

“我若是怕人报复,便不会有胆量得罪那群中原豪杰,没错,我承认之前我的确恨不得让那小子死,可他毕竟还算有点良心,没有真将我怎么样,我只是想弄清楚他的生死而已。”

“弄清楚了又怎么样?”

“他若死了也是因我而死,我自会给他一个交代,他若还活着……若还活着……”

芊荨说到此处心中五味陈杂。

“若还活着我便与他从此恩怨一笔勾销。”

“仅仅只是如此?”萱萱皱了皱眉头。“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还有话没说完?”

“有吗?那只是你想多了,若是你打听到他还活着,请你转告他来见我一次,一次之后。”

芊荨咬咬牙。

“两不相欠。”

她就如此失魂落魄出了洞府,孟轻舟见她模样,知她心中煎熬,不禁轻声道:“有些事情,的确是勉强不来,小姐你做的很对。”

“你也觉得我做的对么?可我为何会如此心里复杂?”

“其实小姐所经历之事情,属下也是过来人,每个人这辈子都有这种时候,不过好感并不等于喜欢,更何况小姐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份,以你的处境,绝对不适合在这个时候横生波澜,见最后一次也好,知他生死,将这种感觉扼杀在萌芽之中,要跟芊芊斗,小姐你就不能有感情,任何人都只是你路上的踏脚石,甚至必要的时候属下也是,只有如此……才有可能斗过芊芊,因为在芊芊的眼里,从来只有值不值得,没有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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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一十九章色字头上一把刀把活人的手脚关节完好无损的拆下来不容易。”

“把已经拆下来的手脚再原封不断的装上更难。”

“能熟练装上去又拆下来又装上去更是难上加难。”

“可这件事儿对于兄弟我来说还不就是小菜一碟?只是可惜了,唉……”

玉生烟悠悠叹了一口气。

“可怜我专门用来对付女人的推胸至腹手,到了这里却只能用在这小子身上,白瞎了我十几年功力。”

四大淫侠当着宋一血的面评头论足交头接耳,若非宋一血早已习惯他们凌辱,恐怕如此便足够气的他活活吐血吐死。

此刻四大淫侠便正对着他指指点点,像是在看一个木头人偶。

“为什么不杀了我?先在你们兄弟四人已经团聚,留下我对你们来说应该没用了才对,又何必如此折磨我?我与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即便想找人折辱,也万万没有理由找上我。”

“唉,说得好……”

小淫,虫拍起了巴掌。

“咱们的确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可我这心里恨那小子实在恨的紧,若非是那小子被我一巴掌拍到山崖下面去,我又何必受这么多曲折?即便你不是他,可你也认得他,哪儿能这么容易让你死去?更何况咱们也算是同一个祖师爷,烧的同一炷香,只要抓到了那臭小子,我们就放了你,至于现在么,嘿嘿嘿,自然是先将你的骨头全部装回去再说,要不然等肉长出来了骨头可就还不回去了。”

重新接骨的过程并不长,甚至玉生烟还有几分意犹未尽,殊不知宋一血体验如此过程就等于去阴曹地府走上了一趟,等他全身能活动自如的时候,浑身衣裳已经被冷汗湿透。

“你小子可莫要耍什么花样,这骨头虽然给你接上去了,可想将它拆下来对我来说也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说的难听点,你的手和脚也就暂时长在你身上而已,什么时候取下来那还不是我说了算?”

玉生烟越发满意自己杰作,对于宋一血的通红双目视若无睹。

老二杜迁道:“跟他废话做什么?还是

赶紧将他手脚又重新拆下来,免得惹来什么麻烦。”

宋一血面色惨白。

好在玉生烟淡淡道:“二哥你有所不知,将他手脚重新装回去最起码也得两个时辰才能再拆下来,否则新生的血肉照样能长上去,到时候想要还回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需得将生出来的那些血肉尽数割下来,可咱们这里并没有什么医术高明的大夫,所以只能给他两个时辰自由了,不过他若是不听话的话,嘿嘿,那也就只能按照我说的那么去做了,至于到时候血肉割下来他能恢复几成,这个可就说不清楚了。”

宋一血紧紧握住双拳,恨不能此时此刻就将面前的四个家伙大卸八块,可以卵击石并非他的作风,能从血刀老祖手里活下来,实力靠的是一部分,不过最多的还是忍耐。

能忍人所不能。

“这小子倒是好耐心。”

目睹一切的逍遥,虽然后背发凉,但还是给出了如此评价。

“若是逞一时之快,定会送了命,这样的资质,不来我那里做杀手实在太过可惜了。”

叶白荷低声道:“我看咱们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死活吧,杀手先生。”

“放心吧,他们现在暂时还不会杀我们,如果要杀也不会等到现在。”已经知晓所有事情的逍遥低声一笑,“他们想要寻找张凤府那小子下落报仇,就一定会留着我们,四大淫侠名声在外,我早就听过他们四个家伙有仇必报,咱们只需要咬紧牙关不松口,他们定奈何不了我们。”

叶白荷听罢也觉有理,只是逍遥又道:“不过这四个家伙名字里都带了一个淫字,我们虽然暂时还不会死,可你是女儿身……”

“闭嘴。”

叶白荷沉声说了一句。

“还是看他们打算怎么办再说,至于我……自然是用不着你担心的。”

“你……”

逍遥看她说话时候底气十足,并不像有多害怕,不禁心中狐疑。

“你到底是什么人?”

“总之不是你的敌人就对了。”

……

刘秋水已在废楼外面等待许久,即将失去耐性时候才咬牙准备上楼,不料这个时候小淫,虫居然带着另外两个人走了下来。

一人是个少年郎君,也算是风度翩翩,一人是个中年男人,这二人正是老大西门淫与老二杜迁。

此时兄弟二人看向刘秋水,均是两眼放光,只因刘秋水不论从哪方面看起来都绝对算得上是美人中的美人,尤其来自大宗门的那份气度。

西门淫轻笑道:“老四,这可真有你的。”

小淫,虫嘿嘿一笑,低声道。

“等帮她做完了想做的事情,她就是咱们兄弟四个人共同的。”

刘秋水一阵面红耳赤,却还是疑惑问道:“你们不是四兄弟么,怎的只有三个人?”

“还有个兄弟走散了。”

西门淫道:“就在老四走散之后,不过如果只是区区四个侍卫的话,我们三兄弟已经绰绰有余,故此你就不必担心了。”

“是么”

刘秋水不大相信,不过眼下却是不适合表露怀疑,心道这破楼当中也不知是不是另有玄机,待会儿想法子让师妹们上去看看才行。

“你不相信我们?”西门淫撇撇嘴。“既然你不信,那就算了,这个忙原本是看在老四份上才肯帮你,不过既然你不信我们,那四个侍……”

“我信你们。”刘秋水立即说道。又心道自己是已随便杜撰的一个理由才让师妹们出来帮忙,若是这里说漏了嘴不小心被师妹们听见,到时候却不知道如何解释。

殊不知见刘秋水如此紧张,西门淫,心中已更加确定周围还有不少人暗中窥探,小淫,虫与杜迁更是对西门淫佩服的五体投地。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出发吧,事不宜迟,越早动手,嘿嘿……”

下半句话未说出口,但刘秋水已然从他兄弟三人脸上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模样。

心道果然是一丘之貉,倒也好,省得与他们斗心思,常言道色字头上一把刀,此刻可不正是三把血淋淋的刀正悬挂在他们头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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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那你先前为何不杀我?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二十章那你先前为何不杀我?四大淫侠已走了三个,余下一个玉生烟做看守宋一血叶白荷逍遥三人之用,宋一血虽手脚重新接上,只是在面对留守的玉生烟时候,依旧只能按捺住心中仇恨。

“两个时辰,足够他们摆平那边的事情,这两个时辰就劳烦你宋少侠安安稳稳待在这里了。”

一个人看守三个人,两个受了伤被捆绑起来,还有一个虽身体无恙,却早就吓破了胆,玉生烟心中压根儿就不担忧。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先前兄弟三人为老四留下的记号,此刻却吸引来了又一位不速之客。

宋帝王到达此处的时候,已事先恰好看到了离去的西门淫几人,心道此时这破楼之中当只有一人才对,此事应当万无一失了。

破楼的房顶被人一掌拍的轰塌了大半边,玉生烟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瓦砾埋在了下面,当叶白荷瞧见来人模样的时候,满是不解。

“是你……”

“废话少说。”宋帝王早就有心跟芊荨斗上一斗,此时来不及多说,已解开叶白荷与逍遥身上绳索,又意味深长看了宋一血一眼。

这跟事先的情报有误,宋帝王正心里阴沉时候,宋一血已冷声道:“我不是你的敌人。”

“既然不是敌人,那就是暂时的朋友,杀了他……”宋帝王冷笑。“速战速决。”

玉生烟好半天才从瓦砾当中爬出来,谁料刚刚露出一个头便被宋一血当头一刀砍来。

“哎呀……”

玉生烟连忙打了一个滚儿朝旁边而去,而刚刚翻滚两圈便被宋帝王一脚踢中小腹,一前一后夹击,玉生烟心中大惊,谁也不会想到居然突然杀出来一个高手。

顿时被二人逼的狼狈不已。

但宋一血原本就心中有恨,又哪里肯给他半点喘息机会?呼吸之间又是一刀,将破楼的顶梁柱斩断,宋帝王又一脚踢中断裂的柱子,朝玉生烟激射而去,轰隆隆一声中,破楼轰然倒塌,玉生烟武功极高,仍有反应时间,后腿发力,单掌抵住顶梁柱,谁料宋一血同样一掌抵了上去。

玉生烟冷笑:“宋一血,就凭你也想跟我比拼内力?自不量力。”

掌中发力,宋一血踉跄后退三步,只是他非但没有力竭之相,反而却是冷冷一笑。

“谁说我要与你比拼内力?”

“什么。”玉生烟大惊失色,因为宋一血另一只手已将手中长刀脱手而出划着顶梁柱而去,玉生烟此时正是骑虎难下,不脱手,手掌势必被长刀削断,若脱手,胸口定然遭受顶梁柱雷霆一击,这个时候若是受了重创,已等同于将性命丢在这里。

千算万算,西门淫机关算尽,却万万没想到中途杀出了一个宋帝王。

“宋一血,你有种……”

此时留给玉生烟的时间并不多,若非宋帝王在一旁虎视眈眈,他又怎会吃宋一血的亏?

“罢了罢了,不就一只手而已,我给你就是。”

掌中内力再加三分,宋一血面色惨白,顶梁柱节节后退,长刀也终于到了玉生烟手掌之上,齐齐斩断五根手指。

玉生烟吃痛,手掌离开圆木,脚上发力,一脚踢中圆木,宋一血整个人被死死顶在墙壁之上。

“好俊的功夫。”宋帝王森冷一笑。“不过也就只能到这里了。”

双掌齐下,玉生烟惶恐撤手飞快逃命,却在这一刻没了绳索捆绑的叶白荷一脚踢中地上长刀,宝刀出阁楼而去,玉生烟于半空之中扑腾两下,便两眼一黑栽到了地上。

四道人影自废墟之中破窗而出,缓缓落在玉生烟身前。

后者正身后插着宝刀,嘴里不停地往外吐着血沫子。

“怎么解决由得你们,不过最好抓紧时间。”

宋帝王来的快,去的也快,甚至连给叶白荷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我认得你,我也见过你。”

一脚踩在玉生烟背上,从他身上拔出长刀,宋一血冷冷看了叶白荷一眼。

叶白荷淡淡道:“可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

逍遥一旁沉声道:“他更不是我的对手。”

宋一血沉默片刻,冷冷道:“谢谢。”

叶白荷并不惊讶,因为知道宋一血是个有恩必报有仇必雪的人。

很快就只剩下宋一血与半死不活的玉生烟两个人。

“你……你想干什么?”玉生烟终于有了一丝恐惧。“别忘了我可没……没杀你,还……还替你接好了手脚。”

先前的高高在上荡然无存。

“替我接好手脚是你原本就应该替我做的,至于你先前没杀我……”

宋一血俯下身子,将满是鲜血的刀拍了拍玉生烟的脸蛋。

“那你先前为什么不杀我?”

玉生烟死于手脚齐断之下,宋一血并没有给他重新接好手脚的机会。

血色小巷之中,宋一血就如此提着刀拎着玉生烟的头颅朝其他三大淫侠离去的方向迅速逼近。

……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好的预感。”

靠近事先约定的地点,西门淫皱皱眉头,心里隐约惴惴不安。

杜迁低声道:“老大,多半是你想多了,一切都在咱们兄弟的计划当中,能出什么岔子?”

“说不定真是我想多了。”

西门淫撇撇嘴,再没多说什么。

按照事先计划,先由老四出去引魏巍四人出来,至于刘秋水,在当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亦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好戏就快来了。”张凤府面露期待,实则心里却慌神,心道也不知能不能趁这个时间找到机会从尊使手中溜出去,错过了这次,恐怕真的只能乖乖被带回罗生门练就成傀儡了。

“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

尊使冷冷瞥了其一眼,张凤府讪笑,不再多言,一直等到小淫,虫与魏巍终于碰头的时候。

恩怨早已明了,又哪里需要多说半句话?魏巍只冷笑一声,便有三道人影团团将小淫,虫团团围住。

谁料三人之后又有两人出现,将魏巍四人来去之路堵住。

师兄弟四人自不是傻子,单单只是从这动静便能看出来一些猫腻。

“刘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魏巍心沉了下去,其他师兄弟三人亦是面色不太好看。

此刻作戏已经没了意义,刘秋水自是不会继续扮楚楚可怜,淡淡道:“魏师兄,我的意思难道你还不明白么?你不死,我心里实在不舒坦,更不能高枕无忧。”

“所以你就联手这

几个家伙来对付我们?刘秋水,好,你真够可以,我居然从未看出来你有如此歹毒的心思,若真让你做了世子妃,世子殿下又岂能好过?”

刘秋水冷哼不说话,心中却巴不得这两帮人迅速打起来,最好打个你死我活,自己好才两边一起解决。

“师弟,还需与她废话做什么?杀了这三个家伙再收拾她就是。”

霎时场面乱成一团,一直躲在暗处的张凤府与芊芊二人最开始还满怀期待,谁料越看却越是满头雾水。

“他们这是真的在打架?”张凤府满头黑线。“我看他们三个根本就是只防不攻,这又是卖什么关子?还有一个玉生烟也没出现?这几个家伙究竟搞什么名堂?”

非但张凤府如此,便是战斗之中的魏巍也感觉全不对劲,不禁狐疑。

反倒是杜迁三人越打便越是心中欢喜,兄弟几人之前便有安排,为防止刘秋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三人在打斗中只守不攻,如此保存实力,只有如此才能逼得刘秋水与她布置的暗棋出手,等杀了魏巍四人之后,他兄弟三人实力完好无损,刘秋水又能拿他兄弟三人如何?到时候还不是只有乖乖认命的份儿?

众人能看出端倪,刘秋水自然也能看出来,她本是峨眉大弟子,武功不弱,天赋又极好,此刻见西门淫三人只守不攻心中便已有了计较。

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

眼下这打斗若不抓紧时间解决,只会引来其他人,到时候但凡走漏半点消息都足够让自己身败名裂。

而且今日已闹到这种地步,必须得在今日有个了结,否则自己同样身败名裂。

没办法了,只能最后一步。

刘秋水咬咬牙,将手中宝剑出鞘,正对魏巍四人而去,与此同时低喝一声:“峨眉弟子何在?”

十数道人影从四处飞快集结而来,组成剑阵,魏巍四人压力陡增。

魏巍咬牙切齿道:“刘秋水,你疯了?”

刘秋水冷冷道:“峨眉弟子听令,此四人与江湖邪道勾结,听我命令,为世子殿下斩妖除魔。”

“这……”

峨眉其他弟子或有见过魏巍师兄弟四人之人,此刻犹豫不决。

“大师姐……”

“既然我是大师姐就听我的,所有后果我一个人承担,听我号令,还有你们……”

刘秋水冷冷看了西门淫三人一眼。

“我如此信任你们,你们却如此待我,算我刘秋水看错了人,今日他们既然来了就绝对不能让他们走,否则我们谁都没好日子过,单凭我们峨眉剑阵擒拿不住他们四个,你们若是再不出手,到时候大不了大家拼个鱼死网破,纵然我死……也绝对不会让你们三个活着离开九重天。”

“这刘秋水真的是疯了。”

张凤府紧咬牙关,如果方才还在为自己如何逃离身边这个女人的手而烦恼的话,此时此刻他却的确是为刘秋水的心狠手辣感到心中发毛。

“她连自己的同门都不放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怎的就连同门都不放过了?”尊使好奇问道。

张凤府冷冷看了其一眼,没好气道:“别说你没看出来,她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等到战斗告一段落,你认为这十几个峨眉弟子还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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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替我杀了她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二十一章替我杀了她听得刘秋水一句话,西门淫兄弟三人对视一眼,都知道此刻刘秋水的确是打算鱼死网破了。

确定了这周遭并没有埋伏其他人手的时候西门淫兄弟三人才放心下来,心中计划得逞,自是再不留余力,以十几人对付魏巍师兄弟二人,纵有天大本领,也决计难以支撑多久。

“刘秋水不能活下来。”

张凤府沉声道。

“她若是活下来,那咱们可就没有好戏看了,就连尊使你的美梦也落空了,尊使,现在可该是你暗中出手相助的时候了。”

“你确定你不会趁着我出手的时候偷偷找机会溜走?”尊使满脸笑意看着张凤府,让张凤府心中那点小九九根本不敢暴露出来。

“哪里的话,尊使你这么大的本事,我现在又只有一条腿方便,纵然能逃又能逃的到哪里去?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我们的合作。”张凤府讪笑。

“算你还有几分聪明,你若是真敢逃走,等我将你抓到的时候就打断你两条腿。”

清冷夜幕之下,魏巍师兄弟四人失利,身上已有了不少伤口,峨眉剑阵虽不比青城七剑,却也是杀机四伏,又何况还有西门淫三人一旁帮衬,不到片刻功夫便已失去了六七成战斗力。

“刘秋水,你这女人真是歹毒。”

魏巍心有不甘,双眼通红,竟有些悔不当初,更不应该为此搭上师兄弟三人的性命。

大师兄更是冷笑道:“世有两毒,狼心狗肺,狼心狗肺再毒也毒不过妇人心,罢了罢了,四师弟,我师兄弟四人今日遭此劫数已无力回天,现在我与你两位师兄就竭力将你送走,只是你回去之后必须得向世子殿下说清楚今天的事情,该谢罪的谢罪,至于她刘秋水,想要做世子妃?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魏巍似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瞪大眼睛。

“大师兄,不可。”

此时西门淫亦是眯了眯眼。

“传闻南陵四老生平最厉害的绝学便是一套与对手同归于尽的剑法,此套剑法用来做皇族的侍卫再合适不过,咱们今天将南陵四老的弟子逼到这个地步,已是断然不能回头,既然要杀就要杀个干干净净,否则我们大家都有麻烦,刘秋水,你堵住豁口,万万不可放一人离去。”

刘秋水深知厉害,此时别无它法,只能点头应允,三套同归于尽剑法使出,但见剑气弥漫,光影重重,魏巍虽有不忍,亦只能飞速远遁,谁料刘秋水持剑紧随其后,峨眉剑阵在三人同归于尽的死扑之下反应不及,毁于一旦,纵然是距离剑阵稍远的西门淫三兄弟亦是受了波及,各自负伤,至于大师兄三人,浑身筋脉尽断而死,死的不能再死。

“为防有变,老二老四你们跟上去看看,刘秋水这个女人比我们想的还要深,绝对不能让她离开我们的视线。”

受伤最重的西门淫剧烈咳嗽,年纪不大,自是不如中年男人那般禁受的住如此同归于尽的剑气。

“老大你……”

杜迁心有犹豫。

“我没事。”西门淫摆摆手示意不必担心。“解决了魏巍咱们就算高枕无忧了。”

二人只好离去。

西门淫长舒一口气。

“南陵四老,你们这四个老东西倒的确不愧为皇室的走狗,传授弟子的剑法都是如此不要命的,若非老子内力深厚,差点就跟这些峨眉的小娘子一起上路。”

西门淫就地打坐平复五脏六腑,却不曾想在这时候传来一个冷冷声音。

“其实就算你现在跟她们一起上路也还是来得及。”

“谁?”

西门淫,心里一紧。

“谁在这里装神弄鬼?”

那冷冷声音又道:“装神弄鬼的人没有,来给你送份

礼物的人倒是有。”

一团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从某个方向投掷而来,西门淫本能以为是暗器,丢出折扇拦截,那团东西被拦截在一丈之外,能清楚看到是一团破布,并且看那布料有几分熟悉。

西门淫,心中之前消失的不安再度升起,踉跄起身靠近那团布,浓浓的血腥味让他有些不敢揭开被血水湿透的那团布料。

因为他已想起来这布料为何会这么熟悉。

可西门淫到底还是以折扇挑开了那团衣裳。

“老……”

很庆幸,衣裳里面包裹的只是一块木头。

“吓我一跳。”

西门淫深吸一口气。

“老三在这里……”那声音终于近在咫尺,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到了西门淫脚下,依旧没有闭上的双眼已说明了玉生烟死的有多么不甘心。

“你是谁?你给我滚出来。”西门淫歇斯底里咆哮,却因为之前便在剑气的冲击中受了伤,此时内力紊乱,更是伤上加伤,哇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我在这里。”

宋一血面色惨白,此时双眼却有无穷的复仇火焰在熊熊燃烧。

“是你……居然是你……”

西门淫已来不及想宋一血哪里来的本事能杀了老三,此时心里只有将宋一血大卸八块之意。

虽伤重,依旧踉跄朝宋一血扑去。

“我要杀了你……”

“你认为你现在这模样还杀得了我?我在附近蛰伏已久,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宋一血大笑。

“抓我辱我的时候可曾想过你也会有今天?”

“你少装腔作势,我看出来了你也受了很重的伤。”西门淫手中折扇化作一道索命的兵器朝宋一血咽喉划去,被宋一血一刀弹开。

“没错,我的确是受了伤。”

宋一血虽气血沸腾,却兀自波澜不惊,这让他想起一些并不愿提起的陈年往事。

“可我知道你们这种人往往都有一个最大的通病。”

“什么通病?”西门淫已与宋一血近在咫尺。

宋一血冷笑,反身将手中宝刀朝自己心窝子捅了下去。

自尽?

不。

西门淫陡然瞪大眼睛,迅速向后退去。

才经历了三个同归于尽的傻子,现在又来一个宋一血?

西门淫后撤之势虽快,对于宋一血的刀却是为时已晚,宋一血却将宝刀从自己腋下穿过,正对西门淫胸口。

长刀入心,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喷射出来。

“你……你……”

西门淫浑身抽搐,终究你不出来一句话。

宋一血沉声道:“方才你若直接上前便能杀了我,可你偏偏要后退,我已说了你们这种人有一个最大的通病,那就是怕死,不过你也不用觉得孤单,因为还有一个人也曾经死在了我的这一招下。”

“那人……是谁?”

“他是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有个外号,叫血刀老祖。”

……

“刘秋水,你非要将事情做的这么绝?”

受了伤的魏巍自是没有刘秋水的速度快,即便他武功原本胜过刘秋水,却依旧在此时此刻被刘秋水挑飞了剑,逼迫到了绝处。

“今日的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你觉得还有转圜的余地么?”往日床榻之上卿卿我我的峨眉大弟子已不在,取而代之的像是一个索命女罗刹。

魏巍心如死灰,今日之事已经全部超出预料,甚至还搭上了三个师兄的命,刘秋水又如何能放过他?

“纵然你杀了我,那丑

八怪也不会如此轻易放过你,你照样只能被他玩弄在鼓掌之间。”

“我知道。”刘秋水冷冷一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在他们手中,最起码比被你们胁迫要好的多。”

“为什么?”魏巍想死个明白。

“因为他们是邪,他们不敢杀我,而你们只是死士而已,死士是见不得光的,所以只能你们死。”

刘秋水最后看了一眼魏巍。

“对不起了,魏师兄,我早就跟你说过的,倘若你当时听了我的话,杀了他,便不会有这么多事情,所以说你不是死在我的手里,你是死在了你自己手里,上路去吧。”

“好,好,真是说的妙不可言。”

一道冷清人影拍着巴掌款款而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走路似乎并不太方便的一直低着头的男人。

刘秋水心里一惊,待到亲眼看见来的那女子模样时候,却从心慌再度回到了平常。

“妖女,居然是你。”

芊芊早已知道她会将自己认做芊荨,故此也不惊讶,只是笑道:“好一个峨眉大弟子,为了遮羞,杀害自己的同门就算了,现在连自己的姘,头都不放过,如此强力手腕,你不做世子妃都有点太可惜了。”

“妖女,你在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刘秋水表面无动于衷,实则却在暗中关注周遭动静,心道妖女突然出现在这里,莫非竟将所有事情都看到了?

这么一想,心中便更安定不下来。

“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刘秋水,你就莫要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所做的事情可是全都被我看到了,难道还不承认?”

芊芊满脸笑意,这让其身后的张凤府叫苦不迭,心道这尊使真是吃饱了没事干,自己说只需要将刘秋水杀了就行,她却偏偏要自己出面,还非得拉着自己一起,也不知究竟要做什么。

“莫非真要我将这件事情大白于天下你才敢承认?”

“大白于天下?”

刘秋水冷笑,甚至笑的前俯后仰,这让魏巍十分担心她手中锋利的宝剑会不会下一刻就不小心划破自己的咽喉。

“妖女啊妖女,你可真是心大,你认为别人会相信我的还是相信你的!”

“哦?”

芊芊眯了眯眼,她原本就高贵的气质如此一眯眼竟显得增加了几分高高在上的味道。

“我果然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连这点都想到了,没错,在他们的眼中我的确是个妖女,他们一定会相信你这个名门正派,而不会相信我,不过既然今天我来了,就不能让你的计划这么容易得逞。”

“那你想怎样?莫非你还要跟我动手不成?”刘秋水持续冷笑。

芊芊故作皱眉道:“难道你觉得我不敢跟你动手?”

“妖女,你自己有几斤几两你不知道么?你若真要动手又岂会跟我这么多废话?想必现在你也只是孤身一人在这里,否则你的那些手下早就按捺不住了,对我动手……呵呵,我倒觉得我顺便解决了你才更贴切一点。”

“什么?”

芊芊大惊失色。

“你……你居然看出来了?”

一直守在芊芊身后的张凤府满头黑线,若非实在是打不过,他定会一脚踢在身前这位罗生门大人物的屁股之上。

心道女人果真不好惹,单单只是如此两面三刀的演戏,愣是唬的刘秋水不得不乖乖上钩。

“不过谁告诉你我身边就没人了?我身后不是还有一个人么?”

正当张凤府思忖时候,芊芊一句话将其从思绪之中拉了出来。

“张凤府,这女人就交给你了,替我杀了她,要不我就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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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没想到吧《求月票》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一百二十二章没想到吧《求月票》张凤府?”

刘秋水诧异。

“这名字怎的听着如此熟悉?”

“因为不止是熟悉,我们还曾不止见过一次面。”张凤府不得不硬着头皮站了出来,他总算明白原来芊芊不过是想借自己的手杀了刘秋水,这可真是原本使计,反而又被芊芊算计了进去。

“是你,你居然还活着?”

这张脸刘秋水的确不止见过一次,在大乐坊时候她便不止一次将萱萱身边的张凤府试做敌人,只是所有人都以为张凤府去了修罗道之后绝无可能活下来。

可张凤府又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这怎能让人不惊讶?

“听你的口气,你好像巴不得我死,可惜让你失望了。”

张凤府语气并不大好。

“我只是好奇而已。”

刘秋水冷冷一笑。

“好奇那个女人的跟班怎的会突然成了妖女的跟班,并且还是一条瘸了腿的跟班,你不会天真到以为你能打得过我吧?跟班。”

张凤府对跟班这两个字越是难以接受,便越见刘秋水冷笑,身后又是如芒在背的尊使,不禁一阵头大,他冷冷道:“刘秋水,你可知按照我跟她的计划,原本不是这样的,我并不想杀你,也不想与你峨眉派为敌。”

“说的好像你真的能杀得了我一样,就凭你这瘸腿?连你家主子我都不怕,我还会怕你这条狗?等我杀了你再杀这妖女。也免得你黄泉路上一个人寂寞,这样也算待你不薄了。”

三尺青锋斜斜朝张凤府刺去,张凤府微微侧身躲过这锋芒一剑,那剑势又突然化刺为撩,朝张凤府腋下而去,要断他肩膀,后者一个懒驴打滚儿再度避过一剑,虽看似平平无奇,但反应速度却极其之快,刘秋水也不惊讶,两剑之后第三剑再出,寒气逼人,正朝腿脚不方便的张凤府心窝子刺去,张凤府面色一沉,身后芊芊已退出两丈之外,正怀抱双臂看热闹。

张凤府单脚撑地,滑翔出去,乞料刘秋水一把宝剑穷追不舍,始终距离他心窝子不过一寸距离。

“你这瘸子难道就只会逃么?如果你只有这点本事,我看你倒不如乖乖来我剑下受死。”

三剑既出,刘秋水冷哼。

芊芊却在一旁手舞足蹈道:“对啊,别人都骂你瘸子了,你怎的还不拿几分本事出来给她看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她这三剑之后的第四剑可就没那么简单了,第四剑名为蜻蜓点水,变化多端,不论怎样你都是逃不掉的,除非正面接剑,否则不死也要脱层皮,赶紧跟她打啊,张凤府,你怎的连个女人都不如。”

张凤府一个头两个大,正要开口反驳几句时候,刘秋水已先开了口:“妖女,你怎知我峨眉派剑法?”

“峨眉派剑法很了不起么?在我看来也没什么稀奇的。”芊芊轻笑,又看向张凤府道:“喂,臭小子,我知道你怜香惜玉,舍不得伤害这娇滴滴的大美人,可爱美也得有个度,你舍不得杀人家,人家却是巴不得你死。当然,你要是愿意死在这位峨眉派的仙子手上,那就当我什么

都没说过咯,只是你可得想想,别忘了你还有朋友要救……”

提起朋友二字,张凤府心中自然而然想到萱萱,如今还不知她生死,若是就这样死在刘秋水的手里又怎能说的过去?

心道尊使逼迫自己出手杀刘秋水,如此一来就将所有事情推在了自己头上,只是这么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刘秋水的剑已容不得张凤府多想,那一招即将到来的第四剑蜻蜓点水已经蓄势待发,若不还击,恐怕自己就真得被刘秋水点了水。

“刘秋水,这可是你自找的。”

宝刀出鞘,虽内力不稳,但张凤府对敌经验早就在来了九重天之后越发老辣。

刀剑相交,刘秋水只看到一把快到肉眼难见的刀在剑下呼啸,便是尊使与愣住的魏巍二人此时此刻都不由得心中惊叹。

“这家伙,这么快的刀是怎么练成的?”芊芊双眼放光,满是惊讶。

“你的刀很快,没看出来倒是有点本事,不过光快是不够的。”刘秋水冷喝。其人高高跃起一丈,真如同一只飞舞的蜻蜓一般跃上张凤府头顶,手中宝剑向下,挥舞宝剑,霎时间剑气重重,将张凤府浑身笼罩,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好剑法。”

张凤府亦是低声赞叹一句。

“峨眉大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既知道名不虚传,还不快快受死?”

“只可惜我现在受了伤,要不然三招之内我定能破了你的蜻蜓点水。”

“那么现在呢?”

“现在我最起码要用六招。”

“狂妄,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既如此,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破了我的蜻蜓点水。”

刘秋水再度冷喝,头下脚上直直落下三分,强大的剑气将张凤府压的喘不过气,只是越如此,张凤府便越发镇定。

心道刘秋水果然武功极高,峨眉派倒也不愧为中原大派,单单刘秋水如此身手,放眼中原武林年轻一辈也足够排的上号,她也就是时运不济遇见小淫,虫这等老江湖罢了,否则究竟谁拿捏住谁还不好说。

芊芊在一旁笑道:“蜻蜓点水,一点再点,断不可能点在同一个位置,她这一招虽然厉害,但只要找到诀窍,想要破它却也不难,有我在一旁提点你,你何须用六招?两招便已足够。”

刘秋水的冷笑戛然而止。

“妖女,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不但熟悉我峨眉剑招,连破解的法门都知道?”

张凤府已一刀破了她的蜻蜓点水,刘秋水落下,踉跄后退三步才稳住脚步。

“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啊?那可就多了去了。”

芊芊掰着手指头竟认真的算了起来。

“你峨眉共有剑法一百零八部,下乘剑法五十二部,小乘剑法三十四部,上乘剑法十八部,还有最后两部无上剑法,可惜早就失传咯,估计到了你这一代这里多半听都没听过,真是可惜了你这峨眉

大弟子,渍渍渍,被我破了一招蜻蜓点水就如此恼羞成怒,这蜻蜓点水不过只是小乘剑法罢了,虽然厉害,可在我看来并算不得多稀奇,你居然拿它当宝贝,看来你这峨眉大弟子也不外如是嘛,要不要我再随便传授你几招峨眉的上乘剑法?免得你这大弟子以后在别人面前丢人现眼,哦……不对,你已经没有以后了,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

芊芊浅浅一笑,露出脸角两个小小月牙,张凤府也是在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她竟然长了两颗尖尖的老虎牙。

“而且是死在你最看不起的瘸子跟班的手里。”

“你……”

刘秋水双眼通红,之前的优越感在芊芊几句话之间被冲击的荡然无存,因为芊芊说的一字不差,甚至连每乘剑法的部数都说的准确无误。

“你什么你?你不是要杀我么,你先得打扮这瘸子跟班再说,你若连他都打不过,又凭什么来杀我对不对?”

“妖女,我与你势不两立。”

刘秋水已到达愤怒顶峰,调转势头宝剑直朝芊芊而去,她心道若不是芊芊在一旁出言指点,张凤府又岂能是她对手?若不先杀了芊芊,今日自己决计无法打得过张凤府。

“哎呀,你这女人好不讲道理,跟你打的人又不是我,你追我做什么?”

芊芊仓皇逃窜。

这一切看在张凤府眼里却如同芊芊在耍猴戏一般,当然,刘秋水才是被耍的团团转的那只猴子。

“装,你就装,我看你能装到几时。”

张凤府心中冷笑,却不料这时候芊芊竟直接朝他扑了过来。

“张凤府,你这王八蛋还不来救我?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你的主子死在这心肠歹毒的女人手下不成?”

“你都说了我是王八蛋了,又哪里需要我救?”

眼下无事,张凤府也知刘秋水不会蠢到先杀自己,便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

“张凤府,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芊芊再度咬牙切齿。

张凤府冷哼一声,撇嘴道:“信,我当然信,不过在杀了我之前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刘秋水吧,想借刀杀人,恐怕你今日是借错了对象。”

张凤府刚刚说完这句话便隐约听见周遭传来细细碎碎的动静,侧耳倾听之下清楚听到一个熟悉的人正低声笑道:“是九重天的大小姐没错,渍渍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买一送一的事情没想到居然被我们几兄弟碰上了,也罢,先让她们打个你死我活,到时候咱们再出面收场。”

一路跟随刘秋水到附近,被打斗声吸引过来的小淫,虫与杜迁此刻正暗中高兴的起劲儿,正在此时却突然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

“你们两个胆子真大,这趟浑水都敢插手。”

“谁?”

小淫,虫下意识回头。

“王八蛋,居然是你……”

张凤府咧嘴一笑:“可不正就是我吗?没想到吧?我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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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厚礼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二十三章厚礼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虽说之前一线天的事情与张凤府无关,是他小淫,虫自己做了张凤府的替死鬼,可小淫,虫原本就性子极为怪异,自然而然将这笔账算在了张凤府头上。

此刻见张凤府突然出现,小淫,虫却是根本来不及管刘秋水如何,径直朝张凤府出手。

张凤府早有预料,便将祸水东引,杜迁与小淫,虫二人要找他报仇,他却迅速靠近芊芊,心道一个刘秋水治不了你尊使,再加上这两个又如何?

正与刘秋水纠缠的芊芊见张凤府这般小动作,便已猜到了张凤府脚底抹油的心思。

咬牙切齿道:“小子,想跑,你跑的掉吗?”

张凤府果真将小淫,虫二人带过去之后便撒腿就跑,小淫,虫与杜迁二人紧追不舍,却被刘秋水厉声呵斥回来。

“一个小毛贼而已,以你们两个的本事难道还怕拿他不住?先替我解决了这妖女再说,眼下可是最合适的下手机会,这妖女平日身边高手如云,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若是被她跑了就后患无穷。”

小淫,虫二人顿住脚步,心想刘秋水说的也有道理,尤其杜迁之前在罗生门大打出手,若是不趁此机会杀了芊芊,等到兄弟几人行踪暴露,任他兄弟四人本领通天,也绝对别想从九重天飞出去。

只不过此时几人并不知所谓妖女,并非真正的妖女罢了。

“兔崽子,算你运气好。”小淫,虫怒啐了一口,他三人要围攻芊芊,却不料芊芊根本没有恋战的意思,转身便朝张凤府逃走的方向追去。

“斩草除根……”

刘秋水眯了眯双眼,宝剑调转势头之前竟先往魏巍身上刺去,魏巍早料到她不会善罢甘休,仓皇出剑抵挡,只是他原本便已负伤,此时刘秋水却是巅峰时候,如何能是刘秋水的对手,三剑便节节败退。

“刘秋水,今日纵然我死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魏巍歇斯底里咆哮。

刘秋水暗道不妙,果然见魏巍已经使出先前所见的同归于尽剑法,顿时迅速后退,却是不曾想魏巍不过只是障眼法罢了,借着这得来不易的机会飞速逃遁。

“狡猾。”

刘秋水手中宝剑脱手而出,直朝魏巍逃走方向而去,只听得魏巍凄惨大叫一声,宝剑准确无误刺中他肩膀,又将他整个人死死钉在一处墙壁之上。

刘秋水冷笑,半个呼吸时间便再也笑不出来。

等她追赶过去时候,墙壁之上只剩下一把剑,还有一条被剑死死钉着的膀子,魏巍已经没了踪影,地上血迹也在昏暗中不知蔓延到了何方。

刘秋水心里一沉,片刻之后心中已有了计较。

……

“张凤府。你以为你逃的掉么?”

芊芊满是嘲讽,实则心里却不住嘀咕,怎的这家伙只有一条腿却还蹦哒的如此之快,面对身后小淫,虫兄弟二人的追杀,芊芊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中,她要的,不过只是给芊荨制造麻烦罢了。

故此才让张凤府去杀刘秋水,而不是自己出手,心道张凤府到时候若是出了事情,芊荨定不会撒手不管,到时候看她如何做选择。

“逃不掉也得逃,哪怕是现在就死也比落在你这女魔头的手里好的多。”

张凤府头也不回的冲进一条巷子里,跟尊使比直线的速度,那只是自讨苦吃,纵然一条腿蹦哒的再快,也绝对不如尊使的两条腿,尤其在见过身后这个女人飞檐走壁的厉害本事之后。

芊芊几乎紧随其后冲进了那条热闹的弄巷之中,但张凤府早已不知道钻到了哪里去,这条弄巷中,卖酒,卖菜,卖烧饼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来自九重天最底层的荒城百姓络绎不绝,隐隐也有鸡飞狗跳之声。

“这家伙……”

芊芊恨的牙根儿痒痒,但她心知张凤府就在附近,只是不知藏在何处,便也不着急,只是面对身后两个极其讨厌的家伙有些无奈。

“你们是打算在这里跟我动手么?”

小淫,虫与杜迁二人正在她背后满脸冷笑。

即便只剩下兄弟二人,却也依旧不改好色本性,面对芊芊的高贵雍容以及倾城之貌,此时兄弟二人仍不免见色起意。

“老四……”

杜迁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足够说明一切。

小淫,虫

嘿嘿一笑:“抓住她,待咱们兄弟享受完了再杀也不迟,否则岂不浪费了这么一副绝佳的皮囊。”

兄弟二人齐齐出手向芊芊而去,芊芊心中不愿就如此放过张凤府,只因控制张凤府便等于拿捏住了芊荨,故此她并不离开弄巷,任凭小淫,虫二人手段尽出也只闪不接,如此直到整条弄巷的百姓商贩纷纷闭门不出。

小淫,虫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到了嘴边的肉又怎可能放走?故此他兄弟二人也并未用杀招,用的也只是一些擒拿手段,只可惜这些手段似乎并不能拿芊芊怎样,反而让这边的动静招惹来了更多的人,弄巷另一头已经被人围的水泄不通。

“这两个蠢货,真是见了漂亮女人便挪不开眼睛……”

当刘秋水匆忙赶到他三人所在之地时候,眼见这等阵仗便知今日的计划多半将会搁浅。

这里这么多人,妖女又是九重天的大小姐,即便这里住的只是一些平民百姓,可用不了多久时间也定会引来妖女的爪牙。

此时她若是再出面,给人记住了她的样子,怕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你们这两个家伙难道还看不出来么?妖女是故意在拖延时间,再晚一点咱们今天一个都走不掉。”

刘秋水一声怒喝让杜迁二人从美好幻想之中回过神来。

“哎呀,坏事了,老四。”

“现在说这些还有屁用啊。”

小淫,虫亦是心中懊恼,心道自己兄弟二人根本就是吃了自己艺高人胆大的亏。

“速战速决,人多眼杂,刘秋水,还不出来帮忙?你加上我们二人将妖女团团围住,她又能躲到哪里去?”

情急之下小淫,虫大声说了一句。

只可惜此时此刻刘秋水已看出来今日计划基本已经失败,且不说已经跑了一个魏巍,就说即便能真的杀了妖女,她刘秋水的身份也绝对藏不住。

到时候九重天的报复,恐怕她一个刘秋水根本承受不起。

“借刀杀人,只能如此,妖女,既然我不能借他们的刀杀了你,我便借你的刀杀了他们两个。”

刘秋水阴冷一笑,大声喊道:“我就来,今日绝对不能放过妖女,否则咱们都得死。”

一声大喝之后杜迁二人信心十足,却是根本不曾想到刘秋水在说完了那句话之后早已经逃之夭夭,因为此刻,她还有一件比这里所有人命加起来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小淫,虫杜迁二人再不留手,招招都是杀手,芊芊见刘秋水只说来却并不来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杀了小淫,虫与杜迁并算不得什么,他二人无门无派,纵然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为他们几个臭名昭著的家伙来九重天寻仇,不过芊芊却依旧不打算杀他们,只是一直躲闪,任由杜迁二人武功再高,却也依旧不能拿她怎样。

如此直到三十招之后,杜迁二人才看出不对劲。

“不好,老四,这妖女是个高手,她是故意在耍我们,咱们也被刘秋水给耍了,她根本就是想借妖女的手杀了我们,赶紧撤。”

但此时芊芊等待已久的九重天爪牙终于到来,其中不乏高手,眼见这等情况,小淫,虫兄弟二人又哪里还有心情继续斗下去?能在妖女的手中活了命已经算是天大的造化。

“追。”

匆匆赶来的九重天爪牙之中也尽都是一些熟悉面孔,至少此时正钻进了鸡窝里的张凤府见过的已经不下两个,断指的吕林,孔武有力腰缠金鞭的呼延超,以及十多个气息内敛,面露杀机的爪牙。

“小姐,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

消息传播的速度极快,尤其情势危在旦夕,故此呼延超二人也来不及思索为何平日里孟轻舟寸步不离的大小姐怎的会突然被人追杀,此刻见到芊芊真容时候,却已经确定的确是大小姐本人无疑。

“还算你们来的快,倘若再慢一点,我这条命可就得被那两个家伙拿去了。”

芊芊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这般冰冷语气与芊荨相差无几,呼延超二人再不怀疑,恭恭敬敬道:“小姐恕罪,只是却不知道孟兄去了哪里,倘若有他在,小姐该不会受如此危险。”

“他去哪里还需要向你们汇报么?”

“没有,属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二人齐齐单膝跪地。

芊芊这才稍有

缓和道:“念你们来的够快,我便不与你们追究,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这……”

吕林不解。

“难道小姐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么?现在九重天的形势,小姐你也应该是知道的,许多人想对你下手,有我们二人在,可保证小姐你安全。”

“你们也知九重天如今形势?难道不知大比即将开始么?现在正是需要你们的时候,不必管我,这里是我的地盘,我能出什么事情?”

“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我说的话你们也不听了么?”

“不,属下万万不敢,既然小姐执意如此,属下只好从命。”

了解芊荨的性子,更了解她说一不二的脾气,当初最为得意的毒童子便是因为得意过头,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被芊荨砍断双手,此刻仍半死不活的躺在揽月坊里被女人伺候着。

“慢着。”

芊芊突然叫住二人。

“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做,将这条弄巷里的所有人都驱散出去,命你们的手下将两边出口堵住,做了这件事情,你们便可以走了。”

二人倒也不敢多问,心道以自家大小姐的性子,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有她的理由,不敢问,也没必要问。

芊芊就如此跃上弄巷最高的那一栋楼的房顶,冷眼看着弄巷里惶恐不安的人们一个个被驱散出去,偶见有人鬼鬼祟祟一直低头,她便迅速跃下房顶将那人拦住。

“张凤府,我以为你能飞天遁地。”

但当那人抬起头来时候却发现根本不是。

如此反复三四次依旧不见张凤府踪影,而此时的弄巷早就人去楼空。

“难道这家伙还真的能钻地不成?”

芊芊冷冷打量弄巷余下能藏人的地方,也只剩下一些鸡窝狗窝。

浅浅一笑。

“张凤府,这鸡粪狗粪的味道可还好闻么?我已经知道了你藏在哪里,现在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乖乖出来,先前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毕竟你也知道我暂时不会杀你,可你若是还要躲藏起来非得逼我主动将你抓出来,那到时候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内力激荡,用的正是先前在罗生门时候传音的功夫,声音仿佛就在耳边,这让张凤府心中紧张,却也知道芊芊不过是想诈自己出来而已。

“这传音的功夫倒是一门好武功,若是能从这女魔头嘴里弄到这门武功该有多好?”

摇摇头,张凤府打消了心中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此时就钻在一个满是粪臭的鸡窝里,以枯草遮住身子,粪便味道虽不好闻,不过至少比落在芊芊手里要好的多。

“张凤府,你果真不出来么?我已经看见你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芊芊冷笑。

张凤府依旧不为所动,却见芊芊下一刻突然一脚踢飞她面前的一个烧饼摊,稳稳砸到一处狗窝里,将那狗窝里的两条嗷嗷待哺的幼崽黄狗当场砸成一摊烂肉。

“这个疯婆娘。”

张凤府恨的咬牙切齿,心道如此下去自己定会被发现。

果不其然芊芊又不断毁坏这弄巷里最后可以藏身的几处鸡窝狗窝,鸡飞狗跳,半点没有犹豫。

“停手,你这女魔头,我出来就是。”

张凤府咬牙说道,他一说话芊芊便已锁定了他的位置,这才转怒为喜。

“那你还在等什么?”

芊芊步步靠近。

张凤府低声道:“等这个。”

芊芊皱了皱眉头。

“你说等什么?”

“等给你备礼。”

“备礼?”

“没错。”

“备什么礼?”

“你看这个。”

张凤府突然嘿嘿一笑,从鸡窝中蹭一声窜了起来,直吓得几只老母鸡扑腾扑腾朝鸡窝之外飞去,羽毛漫天,芊芊下意识以衣袖遮挡脸面,等她将老母鸡羽毛驱散时候,只见头顶几根鸡毛以及杂草的张凤府对着她再度咧嘴一笑。

“这就是我送给你的厚礼。”

一捧鸡粪在芊芊毫无预料的情况下尽数抛洒到了她身上,脸上,星星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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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殿下救命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二十四章殿下救命世子殿下,救……救命……”

九重天供人休息的客店不少,除了最为有名的揽月坊之外,还有不少豪华不下于其的酒楼,文肃并未住在揽月坊,除了揽月坊某个女子说了最为让他痛心的话之外,更因为那位九重天的大小姐似乎对他这世子殿下的身份并不是多么在乎。

文肃风流不羁是真,却也知道热脸不贴冷屁股的道理。

这段时间来看他的人不少,从江湖武夫到达官贵人,几乎络绎不绝,他已很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只是借酒浇愁。

约摸七八分醉意的文肃踉踉跄跄打开房门,正好奇是何人在外面呼喊时候,才打开门便见一个原本貌美冷清,此刻却大半个身子被血水湿透的女子面色苍白,直接朝他怀中倒了过去。

文肃的酒意瞬间清醒大半。

“刘……刘师妹……你这是怎么回事?”

刘秋水的身上不下四五处剑伤,且剑剑锋利,平日里冰冷似乎不近人情的峨眉大弟子此刻竟已经成了一个血人。

“来人,快来人,快来人救人。”

杀人者多,会简单救人者亦不在少数,碰巧点苍派王大海便是其中之一,一番手忙脚乱之后终是将刘秋水的伤势暂且止住,不知不觉竟已满头大汗。

“殿下请放心,刘姑娘受的是剑伤,虽伤势严重,不过好在并没有性命之忧,从伤口来看,用剑的人当是一个高手,只是……”

“只是什么?”

“没……没什么,或许是我想多了。”

王大海狐疑,却并未将心中疑虑说出来。

文肃沉声道:“保住性命就好,没别的事情还请诸位先出去,容她在这里好好休息,还有,劳烦诸位替我通知峨眉派,这里,暂时我来守着,有什么需要我会叫你们。”

众人分别退下,只是王大海在关上房门那一刻,脸上疑云重重。

最为了解他的师兄叶大同已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待关心刘秋水的众人离去之后才将王大海拉到一旁。

“师弟,你发现了什么?”

“这……”

“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事是不能对我这个师兄说的?”

“好吧。”

王大海打消心中顾虑,虽说学武专一门,可他恰好知道一些简单医理,故此才在当日里火并泰山王时候让百花谷黄雀与他一起出手寻找金钟罩的破绽,他已看出了刘秋水身上的不对劲。

“刘秋水的确是受了很重的伤,可怪就怪在倘若只有一剑不致命也就罢了,为何会连续四五剑都恰到好处不伤及性命?”

“师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我怀疑这伤其实根本就是她自己故意弄成这样。”

“闭嘴。”

叶大同低声呵斥。

“休要胡言乱语,无缘无故她将自己弄成这幅模样做什么?”

“这……”

王大海亦是百思不得其解,正在此时负责通知峨眉的人回来,带来一个并不太好的消息。

峨眉十数精锐弟子出门,至今未归。

……

“殿下……”

刘秋水悠悠转醒,醒来便是泪如泉涌。

“殿下替我做主,也替我峨眉那么多姐妹做主。”

“做主?”

文肃皱眉。

“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主的?刘师妹你尽管直说,只要我能出力便不会推辞。”

“殿下你的四个侍卫叛变了,勾结邪魔外道,我的十几个师妹已尽数遭了他们毒手,至于我……至于我……”

说到这里,刘秋水已是泣不成声。

文肃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至于你怎么样?快说……”

“我被他们……被他们……算了,我不活了,让我死了去。”

踉跄下床就要去取床边宝剑,拔剑自刎,却被文肃抢先一步。

“不,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们四个对我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殿下……难道我说的话你都不信么?你若是不信……尽管要人来查看我身子就行,反正我也没打算继续活下去了,我……我给峨眉丢脸了。”

房中等待的数十人均齐齐变色,更有门派女弟子在文肃示意之下亲自替刘秋水验过身子,得到的答案已是不用多说。

“他们四个从小便跟着我,怎可能……怎么可能……”

刘秋水凄然道:“殿下,难道你觉得我会拿我峨眉十几条人命跟我的名声与你开玩笑么?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不信你立马让他们回来跟你对质,到时候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梨花带泪,我见犹怜。

“来人,立马替我将他们四人叫来。”

但片刻之后又得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魏巍四人不见了。

文肃心沉到了谷底。

“怎么可能这么巧?一定不会……”

侍卫不离身,这几乎已是文肃心中早就认定的事情。而事实上魏巍师兄弟四人也从未出过什么纰漏。

“一定是他们知道我侥幸逃了回来,不敢来见你,殿下,你可一定要替我做主,替我峨眉十几个姐妹做主。”

“放心吧,倘若真有此事,我决计不会放过他们,倒是现在,还请刘师妹你安心养伤,千万不要想不开,否则这件事情到时候会成了死无对证,纵然我想替你做主,也未必能真的做主。”

文肃站起身,又沉声道:“谁愿意留下来照顾刘师妹,她此刻情绪极为不稳定,需要有人守护,此事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刘师妹绝对不能有什么闪失。”

有人自告奋勇,众人打算离去,却在此时刘秋水突然柔弱道:“点苍派王师叔,能请你留下来么?”

心中早已有了定论的王大海不由得愣住,也立即停住脚步。

“我?”

他心中咯噔一下。

“刘师妹你是女子,我留在这里怕是多有不便。”

“方才我的伤是王师叔你经手,最为精通医理的百花谷师姐们此刻不在,这里已经没有人比你更精通医术,我若有恙,也只有你才有办法能救我,我刘秋水今日遭此屈辱,原本并未打算苟且偷生,可我若是就这么死了,我那十几个姐妹的冤魂又怎能安

宁?所以,王师叔,亦只能劳烦你……”

“这……”

王大海已隐隐觉得不妙。

“王老前辈,我看不如就按照她说的办。”

文肃沉声说道。

“这件事情我也想弄个清楚明白。”

文肃已经开口,王大海却是再也无法拒绝,只能应声答应。

待到众人四下离去之后,刘秋水又借故暂时支开另外两个守护的女子。

这才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一脸阴沉的王大海,轻声说道:“王师叔,你看我伤的重不重?”

此时王大海大约已经知道刘秋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沉声说道:“伤的的确挺重,深可见骨,若非早年我曾学了一点治病救人医术,恐怕未必就能在你血液流干之前将你的性命救回来。”

“那……”

刘秋水突然靠近王大海,在其耳边吐气如兰道。

“王师叔你是否也能看出来我的伤是由什么造成?”

王大海后退两步,皱眉道:“看出你的伤势并不难,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你的伤是剑所致。”

刘秋水又道:“剑也分很多种,不知道师叔你能不能看出来我的伤是由什么样的剑造成的。”

“刘师侄,你究竟想说什么?”

王大海森冷道。

“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那……我可就直说了。”

刘秋水淡淡一笑,之前柔弱姿态荡然无存。

“想必刘师叔早就看了出来我的伤口薄而深。能造成这样的剑伤,说明凶手的剑很薄很细,而且很轻很锋利。”

“没错。”王大海冷哼一声并不否认。“可那又如何?天下这样的剑多的是,并不能证明什么。”

“天下这样的剑的确多的是,可有这样的剑又能五剑伤我而不死的人却是屈指可数,换句话说,就是除非想要杀我的人是个傻子,又或者说……这一切根本就是我自己弄出来的把戏。”

“你……”

王大海紧咬牙关。

“你果然承认了。”

“是的,我非但承认,我还打算请王师叔你帮我一个忙。”

温暖厢房之内,刘秋水满脸笑意贴近不断后退的王大海,直到将王大海逼的退无可退。

“刘秋水,莫要以为你是晚辈我便不能拿你怎么样。”王大海低声怒斥。

刘秋水却是主动将上半身衣裳褪下了一半,笑靥如花。

“刘师叔,你怕什么?怕我会吃了你不成?我只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只要你替我做成了这件事情,我保证你会得到很多好处……甚至,你还可以得到我,这笔买卖你做不做?”

“我若是不上你的贼船又如何?刘秋水,我不知你这女人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请你自重。”王大海准备起身离开。

刘秋水死死堵住房门,冷笑着说道。

“王大海,你别想出去,你若出去,我可就要喊了,就说你欺负我,侮辱我……你猜,他们是相信你这个血气方刚正值壮年的男人,还是相信我这个只剩下半条命的可怜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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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亭亭玉立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二十五章亭亭玉立刘秋水,我年纪足足比你大了二十多岁,更何况谁人不知我王大海为人?要别人相信我欺凌你,即便你肯胡编乱造说出来,也得有人肯相信才行,你可莫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

王大海冷哼,坚定不容置疑的神色让刘秋水扑了一个空,她见这美人计不能奏效,心道也只能来软的,不论如何王大海这一关却是必须要过去的,否则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可都白费了。

“王师叔……”

刘秋水直勾勾看着王大海足足有十多个呼吸时间,突然轻叹一口气无力的说道。

“对不起,先前是我不对。”

“嗯?”

王大海眯了眯眼,随即冷冷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请师叔你可怜可怜我。”

说罢,刘秋水竟噗通一声跪倒在了王大海身前。

“王师叔,除了你之外没人能够帮助我了。”

“你还需要我的帮助?”

王大海冷笑,原本便极其高大的身材此刻站立在刘秋水身前,居高临下看着片刻间已梨花带泪我见犹怜的刘秋水。

“你如此深的城府,又耍了这么厉害的手段,威逼不成又服软,你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别人帮助的?”

“我有苦衷。”

刘树水哽咽。

“我早就知道这伤口瞒得过别人也瞒不过你,没错,这伤口的确是我自己所致,可我若不如此,又如何能让世子殿下替我沉冤昭雪?如何能让我峨眉十几个弟子的性命被世子殿下放在心上?”

“你的意思我听的不是很明白。”

王大海听的满头雾水,心道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有什么话还请你直说。”

“我若说了是不是王师叔你就会帮我的忙?”

“我只能说你如果不说的话,这个忙我铁定帮不了。”

“既如此,那我也就直言相告了。”

刘秋水早在王大海不受胁迫时候便心中已构思好第二个故事。

当下便说成是魏巍师兄弟四人先欺凌于她,后峨眉十几个弟子出手,均不敌,十几个师妹的性命才换她平安回来。

“原本我只想将这件事情深埋到心里,就这样过一辈子,可我实在无法面对死去的那十几个师妹,但我也知道他们四人乃是世子殿下的心腹,无论我说什么世子殿下都不一定会相信的,即便他相信,事实上也未必会为了十几条不相干的人命而让他们师兄弟四人付出代价,所以我只有如此,才能让世子殿下不得不将他们提出来与我当面对质……我……我根本就是逼不得已。”

“你说的话可是属实?”

王大海已隐约信了几分。

刘秋水立即道:“倘若我说的有半句假话,就让老天爷责罚我不得好死。”

“我相信你。”王大海冷哼一声。“因为我也曾见到了世子殿下的几个侍卫一面,那魏巍的确是心术不正,他能做出这种事情并不稀奇,只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非

要挑你下手?”

王大海生性直爽,疑云来的快,去的也快,又在刘秋水的天衣无缝之下,被她几句话激的火冒三丈。

刘秋水见他上当,心中冷笑,嘴上却依旧柔弱道:

“那是……那是因为他们一直觉得我想做世子殿下的妃子,他们觉得我不过一江湖儿女,根本配不上殿下,故此才找上了我,只可惜他们根本没想到我还能有命活着回来,不过我知道他们一定会杀人灭口,所以我想赶在他们杀了我之前,求王师叔你帮我一个忙,而且这个忙也只有师叔你能帮我,其他的人都不行,我知道我不该妄想做什么世子妃,倘若我早知道是这种结果,我定不会喜欢上世子殿下。”

“我刘秋水死了没什么,可我峨眉那么多弟子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否则纵使我死也良心难安,我一定要为她们报仇。”

“唉……”

同门之谊感情之深王大海感同身受,眼见刘秋水此时又哪里还有平日里峨眉大弟子的半分高贵?早已经变成了一个可怜的泪人儿。

王大海轻叹了一口气。

“秋水,虽说此事因你而起,不过其实你也没必要太过自责,我又如何看不出来想做世子妃的又岂是只有你一个人?我点苍与你峨眉也算有些故交,既如此……也罢,我就帮了你这个忙,只是需要忍受一些疼痛。”

“有什么疼痛是比心里的疼痛来的更为让人痛彻心扉!师叔你尽管来就是,不必担心我。”

“如此那我便试试,他们四个的剑我也见过,大约能模仿出他们的剑痕,只是到时候究竟能不能骗得过世子殿下,只能说全靠天意了。”

剑体入肉,刘秋水疼的满头大汗,依旧死死咬住牙关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如此直到王大海重新包扎好伤口,这才终于忍不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满脸满身鸡粪几乎已让芊芊心中怒火能焚烧整个九重天,张凤府便趁着她这一愣神再度撒腿就跑。

心道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

芊芊愣神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抬手就是一掌朝张凤府后背拍去,张凤府早有预料,左拐右拐,上蹿下跳,如同一只灵活的猴子,眼看就要逃出弄巷时候,守护在弄巷口的侍卫齐齐出手阻拦。

“要是不能从这里冲出去,这次落到那女魔头的手里,即便不死怕也要脱一层皮。”

张凤府咬咬牙,心道拼了。

宝刀出鞘,如流星坠落,单脚跃起,又斜斜向下冲击而去,张凤府刀在前,肩在后,好似要生生砸出一个豁口,那首当其冲的侍卫面色微变,但仍硬着头皮顶了上去,浑身内力蓄势待发,心道以张凤府此刻这般带伤状态,以自己力量当足够将其击退。

乞料刀剑相交,肩膀两两碰撞那一刻,那侍卫只感觉自己蓄势待发的内劲在触碰到张凤府那一刻竟如同排山倒海一般返回自自己身体,霎时间五脏六腑如遭雷击,生生一口喷涌而出的鲜血又被咽了回去。

“好手段。”

那侍卫低喝一声。

“只是趁你不注意而已。”

拥有冰玄劲这等惊世骇俗神功,张凤府在单独面对他一人的时候自是不惧,即便自己伤重,也能趁机偷袭,只是那侍卫身旁兀自还有多人,两人闪身到侍卫身后,以掌力加持,三股内力汇聚一起,竟是要将张凤府直接震飞。

殊不知此时张凤府心中乐的快要笑了出来,论比拼内力,对方内力越强,所受反震之力越多,更何况这几个侍卫实力参差不齐,最高当有六品,最低也不过四五品,说不定可以借此机会再度投机取巧,只要能冲破了这道防线,便等于逃出生天。

只是正在张凤府心中暗喜时候,身后数掌扑空的芊芊也已经到来,此刻她浑身恶臭,却并不着急先清理身子,足可见她此时对张凤府的恨意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不要杀他,将他活捉,我若不能让这王八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便不叫芊芊……芊荨。”

“遵命。”

四个侍卫冷冷喝到。

若说张凤府之前的欣喜只是乐的想笑出来,此刻他心中的痛快则是恨不得捧腹大笑。

天助我也。

只是张凤府仍旧装作苦不堪言,他歇斯底里道。

“你这女魔头当真要将我逼的与你拼个鱼死网破?”

芊芊冷笑着说道:“你觉得你现在有那个跟我拼的鱼死网破的资格?你在我眼里现在连一条臭鱼都算不上。”

“好,今日纵使我死也断然不会再落到你这女魔头的手里。”

“小心点,这小子要拼命了。”

首当其冲那侍卫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但那话里又哪里有半点要小心的意思?分明就是如同看待一只待宰羔羊一般。

张凤府历喝一声,做垂死挣扎状,终是趁那群九重天侍卫几人不屑,几人袖手旁观时候将那几个并未用尽全力的侍卫震的七零八落,借此机会一溜烟冲了出去。

“没用的废物。”芊芊冷冷瞥了一群兀自还在蒙圈中的侍卫一眼,这群侍卫看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劲,怎的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张凤府震的七零八落,却不知芊芊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这家伙,怎的这种古怪武功这么邪门?并且像极了某个家伙,难不成他们之间竟有某种联系?

张凤府心知芊芊定不会放自己就此离开,将心一横,果断朝揽月坊方向赶了过去。

心中合计,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碰到了一起,定会生出不少好戏看。

“这家伙……”

紧追不舍的芊芊放慢脚步,眼见张凤府即将脚底抹油逃之夭夭,最后仍是跟在张凤府屁股后面朝揽月坊而去。

并非她追不上一个受伤瘸腿的张凤府,只因后者极其聪明,所选择的逃命路线也是极为刁钻,这个时候速度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两个人比拼的只有耐心和耐性。

但张凤府明显低估了芊芊的耐性,等他趁着四下渐渐安静之际一头扎进了揽月坊地盘,等到揽月坊之内某位大小姐听见门窗打碎的声音,夺门而出时候只看到昏黄光线下,尊使正亭亭玉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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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出嫁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二十六章出嫁如果不是浑身恶臭被弄满鸡粪的话。

匆匆而来常伴芊荨左右的孟轻舟在最初看到芊芊的第一眼便已经愣住,即便面前这女子此刻看起来实在有些狼狈,却依旧难以掩盖其高高在上以及目空一切的气势,继孟轻舟之后分别又有三人缓缓走了出来,分别是卞城王,泰山王,阎罗王。

须知此时已到了当休息时候,连日里来门庭若市的揽月坊,到了此时已是门可罗雀,除了早就已经休息的住在酒楼中的客人,周围并无多少人,故此在窗户被打破的清脆那一声响的打搅之下,芊荨便很快出来查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来自飞流直下地下瀑布带起的阵阵水雾笼罩大半个揽月坊,对于早就习惯瀑布轰隆的芊荨来讲,窗户被人打破的声音实在好容易分辨出来,只是当出来看到这道人影时候,任凭芊荨如何镇定,此刻都能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平日里绝对不会出现的愤怒,以及……憎恨。

“你……”孟轻舟不知这位罗生门的尊使大人为何突然造访揽月坊,这似乎已经违背了之前罗生门定下的主不见主的规矩,但面前这位此时有些狼狈,甚至有些让人忍俊不禁的女子很显然并没有将这个规矩放在心上。

满是污垢的一张脸上一双澄澈的有些发亮的眸子冷冷看了孟轻舟一眼,因是早就做好跟对面那位大小姐碰面的准备,又将目光移到了芊荨身上,似笑非笑道:“做主子的都不说话,倒是做狗的挺勤快,这条狗倒真的算得上是一条忠诚的恶狗。”

芊荨身后阎罗王等人脸色微变,但却并不上前出头,三人能成为修罗道顶梁柱,所练就出来的又仅仅只是厉害的武功?

自然还有一双能看破许多常人不能看破事情的火眼金睛。

“你……”

孟轻舟双眼一眯,正要再度开口反驳时候,已被芊荨一手阻拦。

她此刻已将心中那颗憎恨乃至仇恨的心收了起来,只因她清楚知道在她们两个女人之间的斗争,她越是表现的生气,对面那人就越是高兴,因为生气就代表了不服,代表了弱势,所以她非但不能生气,反而要以不错的心情对待,最起码……面子功夫是绝对要做足的。

芊荨笑了笑,又有意无意用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将那股实际并没有那么夸张的鸡粪味道驱散开来,淡淡道:“三更半夜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动静,远远都闻到了这股鸡粪的味道,我还寻思着莫不是谁家的鸡窝被人拆了,没想到原来并不是一只鸡,原来是一个人,看你这扮相似乎是刚刚才从鸡窝里面钻出来,我可真是好奇你什么时候竟自甘堕落到与鸡为伍了,孟轻舟,想来你面前这位小鸡……哦,不对,你面前这位小姐定是在鸡窝里吃了什么亏,故此才鸡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就不必与她一般见识了,咱们肚量大,不跟鸡过不去。”

身后卞城王等脸上抽搐,但却并没有笑出来,只因谁都能看出来在这个时候笑出声来,恐怕难免被那女子惦记,因为至少他们是从未看见过芊荨会对谁如此“客气”到只是嘴上占点便宜。

孟轻舟却是全无半点想笑的意思,甚至有些凝重,如他之地位,自是知道许多平常人不知道的事情,就比如面前这二位本来应该有的关系,以及她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只是没想到两人竟早就达到如此水火不容的地步。

芊荨纵然嘴上讨了便宜,可对面这位又岂是省油的灯?

果然,并不见芊芊气恼,反而轻笑。

“怎么?大小姐,难不成你觉得做一只鸡的姐姐会是一件很让你感到得意的事情?我这做妹妹的被你说成是鸡也就罢了,可你这么一来却是连自己也一起骂了,毕竟即便我是鸡,可你也不要忘了咱们总算都是一只母鸡孵化出来的蛋,你说呢。”

卞城王三人齐齐震惊,孟轻舟一张脸沉了下来,他已猜到姐妹二人这罗生门之外第一次见面的交锋,芊芊已是稳稳占了上风,因为芊荨纵然某些时候心狠手辣,却也绝对不是一个六亲不认的人,这是她的最大优点,对于芊芊来说却是她最为致命的缺点。

“你……”芊荨咬牙,她果真已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芊芊越发得意,她甚至有意的靠近芊荨,想让她看仔细自己身上的星星点点。

“你什么你?姐姐,你不是嘴巴挺能说会道的么?一张嘴就能让你身后这些人为你肝脑涂地,恨不得把命都交给你,怎的今日见了我这做妹妹的,嘴巴竟你了半天都你不出来?”

“姐姐?”

似乎对于这两个字极为生疏又或是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芊荨竟是愣了那么一下才回过神来。

嘲讽道:“怎么平日里不见你如此客气,今日突然想起我是你姐姐来了?”

“姐姐就是姐姐,又哪里分什么平日今日?我故意前来打碎揽月坊的窗户便是引你出来见我,毕竟你瞧我这幅模样,莫说是踏进揽月坊,恐怕就是站在门口都会给人轰出来。”

芊芊瘪着嘴摊了摊手。

“我现在想

借姐姐你的地方舒舒服服吃顿饭,再好好的洗个澡,不知道姐姐你介不介意?哦,对了……我身上没带银子,只能白吃白住。”

“……”

芊荨不知芊芊今日里怎的如此放低姿态前来找自己,但终归还是不愿意见到她如此狼狈模样,冷冷的说道。

“请便……”

……

……

一顿珍馐美味能让一个人迅速填充劳累半日下来所消耗的体力,一桶热水能让一个本就如同出水芙蓉的女子容光焕发。

又换上了一套芊荨专门挑选的适合她的衣裳之后,芊芊整个人已美艳不可方物。

至少孟轻舟此时此刻是觉得这姐妹两个人如果穿上同样的衣裳,又肩并肩站在一起,不苟言笑的话,绝对会让人觉得她们根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倘若认识姐妹二人许久,也能很容易分辨出来她们究竟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姐姐的眼里多多少少始终有些温情,妹妹的眼里,却始终只有不明意味的狡黠,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三条狗都自觉的回去睡觉了,怎的你这条狗这么晚还不休息?守候在此处莫不是怕我会害了你主子,也就是我的姐姐不成?”

看着并不打算就此离开的孟轻舟,芊芊不咸不淡说了一句。

孟轻舟嘴角抽搐,他并不喜欢被人叫狗,但他却知道此刻并没有他说话的份儿,故此只能看向芊荨。

“没事,你先回去休息,我相信她虽然恨我,却还不至于傻到在这里对我出手,另外……你去看看被打坏的窗户怎么样,最好能修补起来,我揽月坊已经塌了半边,却是不能再破了。”芊荨淡淡的说了一句,孟轻舟会意,躬身退下,芊芊双眼闪烁,立马说道:“狗就是狗,哪里能做人的事情?姐姐既然如此不放心,不如让我这个做妹妹的去,正好我在罗生门闲的发慌,找点事情做也不至于酒足饭饱之后这么无聊是不是?”

“你?”

芊荨突然冷笑一声。

“究竟是你想找点事做,别的原因,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数?”

“别的原因?我哪里来的别的原因?姐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信不过妹妹我?”

芊芊心里着急,却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只能装作不明白。

芊荨冷冷道:“我又什么时候说过信不过你?我只是觉得你这忙活了半天也该累了,这点事情交给孟轻舟去做就行,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就可,休息完了回你的罗生门,咱们就当没有见过,我也不会把你偷偷溜出来的事情告诉尊上。”

故意将偷偷溜出来五个字咬的很重,这让芊芊越发心中不快,但因担心一些事情,所以又说道:“可我现在突然不想休息了怎么办?咱们姐妹两可是好久没有如此单独在一起见面了,难道姐姐你就不想好好陪陪我这做妹妹的?”

“你让我陪你?”

芊荨越发觉得想笑。

“究竟是真的想让我陪你,还是说因为什么事情不想让我发现?”

“事情?我能有什么事情?”

芊芊淡淡的说了一句。

“别忘了此处是姐姐你的地盘,我有什么小动作是能瞒得过姐姐你的?难不成你还担心我能在这周围全是你的人的情况下耍什么花样?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姐姐你可就未免太不自信了。”

一句话将芊荨心中疑虑打消,芊荨心中合计也的确如此,倘若连孟轻舟以及阎罗王他们都对付不了的事情或者对付不了的人,纵然自己去,也顶多再多一次被人胁迫的经历。

胁迫……

芊荨心里壁咚一下。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而今却已经变作了看山是山,看水也是山,甚至,看什么都是山的地步。

“也罢,你既如此想我陪你,那我这做姐姐的陪你一次就是,只是你若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样,即便我不想在这里跟你闹什么矛盾,可也并不代表我不会将你偷偷溜出来的事情告诉尊上。”

尊上大概是能对付芊芊的最好利器,至少后者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多多少少也会黑脸或者微不可察的有一些细微表情。

“你的人速度倒是挺快。”

“你说什么?”

“我说姐姐你的人倒是速度挺快,搭建这么高的一座台,想必也动用了不少人力物力,这种任务也只有姐姐你能完成了,换做是我手下的那群废物,给他们十年也未必能做出来这样的东西。”

隔着大开的窗户,芊芊指着一处正在不断修缮的擂台,依稀可见擂台之上黑色旗帜被风吹的晃动不安,十数人正在上面不停忙碌,隔着大老远,如同十数只殷勤的蚂蚁一般。

“你这是在讽刺我?”

芊荨冷冷一笑。

“谁人不知你尊使大人手下都是一群精兵悍将,更莫说如今有了天尊在背后为你撑腰,只要你喜

欢,他随时能为你创造出甚至一支军队出来,并且是没有任何痛楚,不会求饶,不会喊疼,永远只忠于你的军队,拿我的人跟你尊使的人比,岂非是小巫见大巫?自取其辱?”

“姐姐你说的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你以为军队是什么?想创造就能创造?单单只是创造罗生门的那批失败作品都几乎耗费了九重天这么多年来的所有心血,如此大的代价都没能制造出几个真正有用的兵器,更何谈军队?”芊芊淡淡道:“所以说姐姐你根本就是杞人忧天,更何况姐姐你也不要忘了,只要姐姐你愿意,不同样有一个人能迅速给你创造一支所向披靡的队伍?当然……这一切只需要姐姐你在跟他的事情上轻轻点个头就行了,不过点头这件事情,似乎对于姐姐你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芊荨已知道了她说的人是谁,她似笑非笑道。

“你既然如此信得过他,而我们姐妹二人又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不如你替我点个头,再让尊上替你们做主,选好日子就把你们的事情办了,有了他的帮助,你更能所向披靡,岂非更好?”

“这个就算了。”

芊芊端起桌上一杯香茶,温热的茶水入腹,让她觉得无比惬意,尤其是此情此景之下。

“我虽能代替姐姐你的身子,却未必能代替得了姐姐你这个人,更何况他跟你也算是青梅竹马,又关我什么事情?对于这样的人才,不知道多少大势力想要拉拢他,得到他,为何姐姐你就如此不待见他?难道他真不能做你心中的如意郎君?还是说……姐姐其实心里已经有人了……咯咯。”

芊芊突然一阵窃笑。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因为姐姐心里的那人多半已经成了鬼,姐姐又何苦难为自己作贱自己?实在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又或者放心不下的话,其实我也可以替姐姐出面跟皓月商量……”

将心中那一丝阵痛死死压在心间,芊荨知道纵然解释,在芊芊这里解释却也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倒不如干脆由她嘴上说。

她冷冷的问道:“商量?我跟他能有什么事情好商量?”

“当然是商量姐姐你出嫁的事情,哦,对了,差点忘了……”

芊芊咬了咬嘴唇忍俊不禁道。

“是带着姐姐你那位心上人的灵主牌一起出嫁,这样岂不就能两全其美?咯咯……”

“芊芊,你……”

“小姐……”

正当芊荨嗔怒时候,孟轻舟突然在外轻扣房门,这让芊荨立马回过神来,心道自己又上当了,自己越是表现的如此在意张凤府,芊芊便越能拿捏住自己的弱点,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倘若张凤府侥幸还活着,便越发危险,芊荨不由得一阵懊恼。

张凤府啊张凤府,你只是救了我一次性命,为何我就要为你默默承受这么多?

芊荨回神,殊不知此刻芊芊亦是心里一紧。

以张凤府的身手,虽说投机取巧侥幸逃出了包围,可他面对的始终不是如同孟轻舟这般的绝顶高手,倘若被孟轻舟发现,张凤府纵有三头六臂,此时此刻他的状态却也绝对不是孟轻舟的对手。

所幸,孟轻舟推开房门那一刻只有他一个人进来。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孟轻舟只是轻轻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任何发现。

芊荨满是狐疑。

“怎么可能?”

“什么怎么可能?姐姐,我都说了只有我一个人来,为何你总是信不过我这个做妹妹的呢?难道我会坑自己姐姐不成?”

见张凤府成功逃走,芊芊心里又气又喜,喜的是不能被芊荨发现他生死,气的是不知道他是否还藏身在揽月坊之中,倘若在还好,只需要花些手段,总能将他找出来,倘若不在,九重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想要找出来一个故意躲起来的人,却是难如登天,如此一来,鸡粪的大仇又如何能报?

“你不坑我?难道你坑我的次数还少了么?”

芊荨冷冷说了一句,随后又沉声问孟轻舟。

“窗户在谁的房间里?”

“在……”

孟轻舟迟疑不定。

芊荨皱眉道:“要你说你就说。怎的你也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

孟轻舟这才轻声道:“在毒童子的房间里,只是……”

“没什么只是的,我亲自去看看。”

“等等啊,姐姐,我也去看看我将窗户给你破坏成什么样子了。”

姐妹二人一前一后,孟轻舟纵使想要阻拦却也有些话不好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姐妹二人迅速去了毒童子房间。

如果不出所料,恐怕接下来便能听到毒童子如同杀猪一般的惨叫。

果不其然,前后不到片刻时间便听闻一阵闷哼以及一声刺耳的尖叫,一个没了双手的侏儒被人从房里直接一脚踢了出来,与其同时还有一个衣衫不整的风尘女子哭哭啼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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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瓮中之鳖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二十七章瓮中之鳖当初我只取了你一双手,保住你的性命为的是要你知耻而后勇,可并非是让你如此夜夜笙歌纵情声色的。”看着跪在地上不断求饶,往日里威风八面的,此刻却如同一条丧家之犬的毒童子,芊荨眼里脸上都是不可抑制的愤怒。

“早知你如此禁不起风浪,当时我就应该让宋一血直接一刀杀了你,也省得如此在人面前丢人现眼。”

并不知为何会突然出现两个几乎一模一样大小姐的毒童子一阵惶恐,他用他嘶哑尖锐的声音惊恐道:“大小姐,我错了,我该死,我真该死。”

没了双手的手臂纵然想抽自己巴掌也不可能,如果说他现在真的只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都不会有人去质疑,因为不论是身材大小还是此刻的神态举止,毒童子都像极了一条狗。

“死就算了,若是真想要你死也不会等到现在,咱们的大小姐肯定有事情要问你,你可得一字一句听仔细了,也千万要据实回答,否则你能不能在今天保住性命,可就真的不好说了哟,咯咯。”芊芊捂嘴偷笑,神态举止倒也跟芊荨有几分相似之处,毒童子纵有疑问,又哪里敢在这个时候不开眼说出来?连连点头。

“大小姐你有什么要问的尽管说就是,我一定据实回答。”

芊荨淡淡看了芊芊一眼,道:“我问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出现?”

毒童子道:“可疑的人?哪里有什么可疑的人?”

“你还不说实话?”芊荨怒斥。

“大小姐,我真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倒是看见不知是什么打碎了窗户,等我起来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动静,属下所说句句属实,不信你问……问……”

继续的话毒童子并未说出口,只因明知芊荨此刻是在盛怒之下,倘若还不长眼要去激她,后果会如何,可想而知。

芊荨也明白他的意思,不信便去问伺候他的那位风尘女子,等她叫来那满脸疲惫不知所措的女子之后,亦从女子惶恐的神色中找到了答案。

“看吧,姐姐,我都说了这窗户是我打碎故意引你出来你还不信,非要找人当面问清楚才作数,究竟是姐姐你信不过你自己的属下,还是说信不过我这个做妹妹的呢?”

芊芊笑的花枝乱颤,如此,让芊荨越是心中不快。

再看那句信不过自己的属下这句话已让毒童子动容。

孟轻舟眼见此景,深替芊荨担忧,一个已经没了双手的毒童子如今已跟废人没多大区别,可怕就怕的是芊芊这句话并非单单只是为毒童子所说。

毕竟,此刻这揽月坊里芊荨的下属远远不止毒童子一个。

“吃也吃好了,休息也休息好了,没别的事情我看你先回去的比较好,毕竟你可别忘了尊上下过的命令。”

芊荨依旧信不过芊芊,冷冷的说道。

谁知芊芊这时候竟突然打了一个哈欠,装作人困马乏,柔弱道:“我休息都没休息,怎的就会休息好了?姐姐,你至于那么不欢迎我么?刚刚还没想起来,要不是你这么一提醒我还真

没发觉,我好像真的累了,只能借姐姐你的地方再好好睡一觉了。”

说罢便款款而去,轻掩上房门舒服的躺在床榻之上睡了过去。

待到芊荨与孟轻舟二人驻足门外聆听的时候,只听到呼吸声均匀,像是已经酣睡了过去。

“盯着她。”

芊荨低声说了一句。

“她有任何一举一动都告诉我,一直到她离开这里为止。”

“遵命。”

孟轻舟躬身。

待得芊荨离开之后,床上的芊芊才缓慢睁开了双眼,揽月坊灯火早已熄灭了一大半,即便九重天长年不见天日,但人始终是需要休息。

如此芊芊也只能看到印在窗户上孟轻舟的影子,只见他一动不动,一个人静静守候在门外,芊芊相信这不大的房间里纵使钻进来一只走路无声的壁虎,也都会被此刻的孟轻舟很快察觉。

“真是一条听话的狗。”

芊芊心中嘀咕一句,不过倒也不算着急,心道纵然芊荨嘴上说了没事,实际以她的聪明说不定早就命人团团包围起来了揽月坊。

张凤府能闯进来,却绝对跑不出去,哪怕他想找地洞都没有机会,他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就好像一条已经钻进了沉在水里的渔网里的鱼,等待的只是什么时候被人打捞起来。

念及此处,芊芊心中倒也放心下来。

她故意哎呀的惊叫了一声,果然见孟轻舟几乎在同一时间破门而入,却见到芊芊正躺在地上不断吆喝。

“怎么回事?”孟轻舟沉了声问道,他对于芊芊固然没多少好感,不过更多的却是怀着一颗敬畏之心。

“怎么回事你不会你自己来看吗?没看见我从床上摔下来摔到了腿了吗?还不扶我起来?”

芊芊嘟着嘴我见犹怜,一只手正不听的揉捏她一条腿,就好像真的磕碰的很厉害。

不过孟轻舟又岂会相信?

“纵使你想找个借口也得找个说的过去的才行,堂堂罗生门尊使,手下高手无数,能让他们服服帖帖的尊使大人居然从床上摔了下来,这岂非太过可笑?”

“也就是说你不相信我咯?你觉得我至于编出这么撇脚的理由来骗你?难道你不知我从小就有落床的习惯?不信你让我姐姐来,我亲自问她给你听。”芊芊眉宇之间有了几分恼怒。

这让孟轻舟犯难,他或许可以不听芊芊的话,却绝对不能对芊荨的话视若无睹。

“我扶你起来就是。”

孟轻舟冷冷说了一句。

芊芊白眼道:“这还差不多。”

乞料就在孟轻舟刚刚俯下身子要去扶芊芊时候,芊芊突然冷笑,一招擒拿朝孟轻舟致命地方攻去,孟轻舟陡然瞪大眼睛,一掌逼退芊芊,迅速起身,冷冷道:“尊使,我就知道你不会安什么好心。”

“可就算你知道了又怎么样?”

芊芊再度一笑,欺身前来,孟轻舟皱了皱眉头,只能见招拆招,时间并不多,却见

芊芊武功变化多端,中甚至有中原各大门派的不传绝学,孟轻舟不敢大意,心道单单是这些足够让人眼馋的武功便已经让芊芊超过了芊荨不止一星半点。

不过所有的一切都在孟轻舟盛怒之下的一掌之后结束,他化解芊芊的一套掌法之后便一掌打向芊芊肩膀,芊芊下意识用手去接,却在与孟轻舟对掌那一刹那突然感受到了孟轻舟掌上传来的强大的内力。

芊芊被震的踉跄后退,手臂发软发麻,还有几分疼痛。

“你耍赖,我不跟你玩儿了,怎的半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芊芊一边揉着娇嫩的膀子一边不快的说道,她这般模样若是不熟之人见了定会心生爱怜,可到了孟轻舟这里却只变成了尊使大人的又一次狡猾。

“难道尊使大人招招致命,不是锁喉便是攻心,这样也算是跟我玩儿么?”

“我跟你如此是因为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你与我对招就行,为何非要用内力震伤我,莫非你孟轻舟就只能靠着内力取胜?”

“我用内力是不想跟尊使大人你继续纠缠下去,再者,以尊使大人的性子,倘若我不如此,说不定此刻早就遭了你的毒手,还请尊使你安安心心待在此处休息,休息完了便离开揽月坊,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出去了,打扰。”

“站住,说进来就进来,说走就走,你当我这房间是什么地方?你又何曾将我这大人放在眼里?不行不行,咱们重新打过,刚才不算。”

说罢,芊芊又要动手,只是孟轻舟跟她并无半点纠缠的意思,冷冷道:“尊使若是不服,尽管当做在下败给你了就是,至于重新打过,我看也就没必要了。”

孟轻舟出去后关好了房门。

芊芊不再出来,倒是能听得里面的阵阵低声怒骂,诸如猪狗不如等等,将难听的话几乎骂了一个遍。

孟轻舟虽不快,不过倒也没说什么,只因他了解芊芊性子,她越是如此激动,越是如此愤怒,便越证明她心中有鬼,而如此,便越能证明芊荨心中猜测。

芊芊果真隐瞒了什么。

孟轻舟淡淡道:“尊使大人,你不用如此费唇舌,纵然你骂的再难听我也是不会开口的,你就好好休息,休息完了自然会有人送你回去。”

“孟轻舟,你是个乌龟王八蛋。”

芊芊最后怒骂了一句,随即便越来越小声。

孟轻舟心中升起疑虑,心道以芊芊的性子怎会如此沉得住气?

但他到底没有多想,只因并不想再跟芊芊斗一架。

如此并未持续多长时间,只听得里面又传来哎呀一声。

孟轻舟颇为头痛道:“尊使大人,你如此就不觉得很无理取闹么?”

不见动静。

“尊使大人?”

依旧未见动静。

孟轻舟终是察觉不妙,待到他飞快进门之后,哪里看到芊芊半个人影?

只看到一扇正轻微晃动的窗户。

“糟糕,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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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二十八章揽月坊就这么大,你这臭小子再躲藏又能躲藏得到哪里去?”

借掩人耳目之法,芊芊趁那一声哎呀的同时打开窗户跃了出去,这酒楼论恢弘气派当属九重天第一,不过若是跟整个九重天比较起来未免有些一般。

躲藏起来一个人,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毕竟这么多间客房加后院柴房地窖,一个人若是有心藏起来,除非真能掘地三尺。

“我知道她大概去了哪里。”

芊荨得知芊芊突然溜走的消息之后并未动怒。

“她若是真想离开我们的视线,十个你孟轻舟也未必有办法看的住,先去毒童子那里,如我所料不差,她定在那里。”

只可惜晚了一步,等到芊荨到达毒童子住处时候,只看到毒童子被人打晕了过去,至于常伴他左右的那位风尘女子,此刻却是不见了踪影。

现在,女子正被芊芊挟持着到了一处僻静角落,芊芊与芊荨一般无二的面孔,若非那女子已经见过她姐妹二人的模样,定会将她当做芊荨,只是虽不是芊荨,此刻她看向芊芊的一双眼是充满了惶恐以及不安。

她正蜷缩在角落里面,衣衫不整。

芊芊正居高临下,满脸冷笑,但她还是丢给了那女子一件衣裳,冷冷道:“穿上它,你我都是女人,我见不得女人如此楚楚可怜。”

那女子在一阵胆战心惊中穿好衣裳,自方才芊芊突然出现,以几乎看不见的身法打晕毒童子之后,她便大概知道面前这位恐怕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尤其在看到芊芊出手时候的果断以及狠辣之后,如果一个女人觉得另外一个女人能接触,那么说不定也有可能不能接触,可如果一个女人从一开始便认定某个女人不能接触的话,那这个女人一定不能接触。

这是女人与生俱来的直觉。

哪怕这个女人在狠辣之中还有一丝对人的尊重。

“我猜你肯定知道我抓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芊芊蹲下身子,右手中指撩动起那女子的下巴。

“所以我并不想听废话,从方才你从那个女人的对话里我便看出来你心中有鬼,是也不是?”

“我……”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或者不是,不过我估计你多半都会回答说不是,因为你已经骗了那个女人,你若是在我这里说了实话,那就等于把自己往火坑里推,所以你只有告诉我不是,你觉得这样才有可能保住你的命,因为那女人就算是看在毒童子的面子上也会让你活下来,可你怎的不想想我会不会让你活下来?”

冷冷一笑,右手撩动她的下巴,芊芊左手将一张桌子的腿脚轻轻一捏,将那桌子腿脚捏成了齑粉。

女子下意识浑身一个激灵,但依旧死死咬住牙关,任凭泪如泉涌也不开口。

“有骨气。”

芊芊再度一笑。

“看来你是多半吃准了我不敢对你来硬的,那我只能对你来软的了,正好我身上还有不少好东西。”

她果真从怀里掏出来零零散散不少小药瓶。

“这些都是我平日里炼药之后剩下的药渣提炼出来的,每一种都有不同的用处,有能让人容光焕发的,有能让人夜夜春潮的,当然也有能让人生不如死的,既然你这么不配合,那我只能给你尝尝这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女子依旧死死咬住牙关。

芊芊道:“你若再如此不肯开口,我便将你所有的牙齿都打落你信不信,嘴巴张开。”

两根手指掐住女子脸颊,喂她吃了一颗药下去,片刻之后只见她浑身燥热难耐,似乎要撕扯下所有衣裳才能一解这种燥热,之后又浑身发痒,不断起了不少红色黑色的疹子,一双手臂已被她扣的触目惊心,此刻她就如同一条蛇一般在地上不住的扭曲。

“好难受……我好难受……”

她一边挣扎一边歇斯底里。

芊芊不为所动,淡淡说道:“你当然会难受,因为你吃的都是我炼药之后剩下的药渣子,你这么聪明,想必肯定也听过是药三分毒这句话,这些药材的药性多半都已经全部炼化,剩下的只有毒性,它们会渐渐在你身体里面蔓延,随后从身体里面溃烂,所以你才觉得浑身发痒,这还只是开始,再等一会儿你身上的肉就会像烤熟的肉一样,一划拉就是一大片,所以……你还是不肯告诉我那家伙下落么?”

“嗳……真没劲,不玩儿了。”

正在芊芊冷笑之时,突然传来一阵叹气声。

紧随其后又有一道一瘸一拐的人影从房顶之上打穿了一个洞落了下来。

正是张凤府。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芊芊又哪里能想到张凤府居然会如此堂而皇之出现在自己面前?正要出手擒他时候,张凤府突然开口道:“你可千万不要乱动,你一乱动我就会大声呼喊,到时候你猜猜你能不能带着我从这里离开?”

“纵然离不开,我也要亲手杀了你这杀千刀的王八蛋才行。”

“既然如此,那我唯有跟你拼命了。”

正在二人准备动手时候,忽然听得门外一阵叫嚷。

“这边没人,去那边看看。”

“她一定就在这附近,大小姐下了令一定要把她找出来,掘地三尺。”

芊芊下意识一把捂住地上女子的嘴,张凤府见了正满脸笑意。

低声道:“要不怎么说是做贼心虚?刚刚才说了要杀我。这么快就怕败露,你既然这么害怕,倒不如先给她解药,也免得看她如此生不如死的模样。”

“急什么?她为何早点不说?非要受如此折磨?早说不就什么事情都没了?”

芊芊依旧死死捂住女子的嘴,不让她发出半点动静,女子的力气又哪里有她的大?此刻在她手下就宛如一只无力的绵羊一般。

张凤府见女子如此模样,心有不忍,沉声道:“她只是不敢相信你而已,我也没想到她竟然不将我说出来,早先我潜入她房中时候,适逢……适逢……”

“适逢什么?有什么说什么就是。”

“咳咳……适逢她正压在毒童子身上那啥……故此,毒童子才没发现我,你也知道毒童子身材不过是个侏儒,我便借此机会逃过一劫,说实话,我也想不透,所以我才

希望你给她解药,好让我问她个清楚明白。”

张凤府说话时候尽量不去看芊芊双眼,如此才能避免在谈到某些事情时候的尴尬。

芊芊道:“解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难道你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什么情况?”

张凤府思索片刻后咬牙道:“罢了,我虽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女人,却到底也算受了她一次恩惠,你若出手救她,我乖乖跟你走就是。”

“菩萨心肠?”

“不是,我只是不喜欢欠别人什么而已。”

“好……”

芊芊淡然一笑。

“这可是你说的,我看你这家伙也算是有情有义,我便给她解药,只是还需要你说话算话才好,否则我能救她,我同样也能杀了她。”

芊芊伸手往怀里摸索一阵,突然红了脸。

“遭了……我忘记带解药了。”

“你说什么?”

张凤府眉头皱成了一块。

芊芊嘿嘿一笑。

“出门走得急,忘记带解药了,真不好意思。”

“女魔头,你耍我?”

张凤府气的够呛。

芊芊却根本不为所动,淡淡道:“怎么我就耍你了?我已说了我忘记带解药,怎的你还不相信?毒药这种东西当然是拿来害人的,你有见过准备害人的人身上随时都装着解药吗?”

“你……”

“你什么你,只能怪她命不好,红颜薄命啊,如此一来我也算做了一件好事,最起码替她解脱了不是?省得继续在九重天摇尾乞怜活下去,我生平最看不起的便是她这样的女人,卖什么不好,偏偏要卖肉。”

被她死死捂住嘴巴,按住不能挣扎的女子已经动静越来越小,但她每一次的抽搐都让她的指甲在她身上刮出来一大片血肉,就好像被白蚁蛀空的木材,血肉早已经分离。

张凤府纵然杀人不眨眼,也实在不忍看这女子连死都不能死个痛快。

追根究底,她也并没有做多伤天害理罪大恶极的事情,顶多也就是甩了兰亭而已,但那是十个女人当中九个都会做的选择,于情于理都不能怪她。

“给她一个痛快吧。”

张凤府不忍见如此惨绝人寰模样,别过头沉声说了一句。

“尊使大人,给她一个痛快你也算做了好事一件,将来她下地狱做了恶鬼,说不定会念在这一刀的情分上,也能给你一个痛快。”

“下地狱?这里就是地狱,她还能下到哪里去?”

比之张凤府,芊芊似乎对这一切早已司空见惯,她冷笑着说了一句。

张凤府甚至没能从她话语里感觉到一丝情绪波动,哪怕那女子的血肉在她洁白的玉手之上淋漓。

她一定是个疯子,张凤府生出了一丝从心里出来的寒意。

芊芊又道:“也罢,既然你这么想让她死个痛快,我便交给你来动手。”

张凤府身躯一震。

喃喃道:“我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什么事情都有第一次,说不定等你做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你……”

“你什么你?你若再不动手,她可就用不着你给她痛快了。”

“我……”

张凤府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只是屠刀虽杀人无数,却还从未杀过这样一个可怜之人。

等他咬牙决定出刀的时候,芊芊已经拿开了手,因为地上那女子已经不动弹,没了生气。

“死了?”他兀自有些反应不过来。

芊芊胡乱用女子身上一块还算干净的衣裳擦干净了手,又嫌弃的甩了甩,这才淡淡道:“都成了一堆烂肉了还不死?”

“你真是一个女魔头。”

张凤府咬牙切齿道。

“你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还要心如毒蝎,跟你比起来,刘秋水高贵的像是九天上的仙女,尤其跟你姐姐,你更不能与她相提并论。”

“别提那个女人。”

尊使突然发了火,一双眼死死盯住张凤府,如果眼神能杀死人,张凤府相信此刻他早已经死了一千八百遍。

张凤府不由得愣住,他不知芊芊为何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更不知该如何应对,至少此时此刻看起来,自己似乎根本没有与芊芊同等说话的资格。

他只是一个待宰羔羊而已。

“如果不想死的跟她的下场一样,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

“……”

气氛极其僵硬,门外来往揽月坊的人还在低声四处搜索。

“你不是想不通她为什么会救你?”

芊芊突然说道,这让张凤府有些诧异。

低声道:“为什么?”

芊芊道:“因为她恨那个女人,所以他才要救你。”

“恨?”

“没错,就是恨,女人的恨是很会隐藏的,从我那会儿见她第一眼就看出来了,恐怕那女人平日里对她也不怎么样,说不定还是当狗一样使唤,你觉得如此,她还会对那女人感恩戴德?她救你只是因为知道你跟那个女人势不两立,如此说你可能明白?我方才那是在救她,她应该感谢我才对。”

“可妖女即便再对她不怎么样,最起码也给她好吃好喝,没亏待过她,她如此小心翼翼活下来,最后却死在了你的手里,并且是如此横死下场,难道你觉得你做的就很好么?”

张凤府冷笑。

“什么时候评判一个人的善良需要如此歹毒的手段了?”

“你给我闭嘴。”

芊芊低声冷喝。

“我做什么事情不需要你管,别忘了现在你只是我的阶下囚,只要我愿意,我随时都能一只手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

这后院供下人歇息的房间安静的只剩下两个人微弱的呼吸声。

不知从哪里来的臭老鼠兴许是闻到了血肉的味道,正在那具死尸周围虎视眈眈,若非张凤府极力驱赶,那女子恐怕早已成了这些饥肠辘辘老鼠的口粮。

“他们就快找到这里来了,必须要想个办法从这里

出去才行。”

芊芊低声说道。

“我了解她的性子,她不将我找出来是肯定不会罢休的,恐怕此刻这揽月坊周围早就布满了她的人,我若大张旗鼓带你出去,她要是肯放你离开那就真的有鬼了。”

……

“喂,我说话你听到没有?你是聋子么?”

见张凤府始终致力于保全那女子尸首,芊芊心中可被气的不轻。

“死了就死了,至于这么大惊小怪?难不成你杀的人还少了?死了不是被蛆虫吃就是被老鼠吃,这不是很正常的么?”

张凤府依旧不说话。

芊芊莫名火冒三丈。

“你若再不开口说话,我便立马杀了你你信不信?”

闻言,张凤府终于冷冷一笑。

“是你让我闭嘴,此刻你又要我开口说话,我说话你要杀我,我不说话你也要杀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费那些力气?”

芊芊紧紧咬住牙关,将两颗老虎牙磨的咯吱咯吱作响,一双粉拳亦是捏的指节骨发白,良久之后才低声道:“那么我现在允许你开口说话了,并且你不说话我就杀了你,这样如何?”

“那你还是赶紧一刀杀了我得了。”

张凤府一屁股坐了下来。

芊芊不解道:“为什么?你很想死么?”

张凤府道:“因为我看出来了,不管怎样我都会落在你们姐妹二人其中某一个人的手中,与其到时候成为物件儿一样随你们摆弄,倒不如早点死了早点省心。”

“可我偏偏不让你死。”

芊芊突然一笑。

“我要你活着跟我去一个地方,去跟我见一个人,我相信他肯定会对你很感兴趣的。”

张凤府隐隐察觉到了危险气息。

沉声道:“你想带我去什么地方?”

“怎么?怕了?看来你已经猜出来了那么一丁点。”

许是想起张凤府身上的秘密,芊芊心中痛快。

“本来我还只是怀疑,现在看你这般模样,我却是已经基本认定了,定不会有错。”

张凤府心里一紧。

心道最怕的还是来了,早先震退那些九重天侍卫的时候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芊芊对天下武功的了解来自皓月,自然也了解冰玄劲这等神功,如此一来又岂能不看出一些端倪?

若是落在皓月手中,张凤府心中凄凉。

说不定自己也会变作挂在那些锁链上的干尸,若是此时离开芊芊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只需要一声呼喊,可如此一来,关押在罗生门的那两个倒霉鬼又该怎么办?

难不成真要自己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张凤府陷入两难境地,不知不觉竟轻声叹了一口气。

芊芊见他如此惆怅模样,心生快意,作为掣肘芊荨最好的筹码,她自是不打算放走张凤府,尤其在鸡粪事件之后。

“他们过来了。”

芊芊沉声说了一句。

“你若是乖乖跟我回去,说不定这件事情还有得商量,并且我可以保证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甚至连你的两个朋友我都会留下他们,可你若是不乖乖跟我走,那他们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可就说不太好了。”

“我还有得选吗?”

张凤府心中苦涩,面对这两姐妹,一人抓住了萱萱,一人抓住了两个倒霉蛋。

张凤府心道以萱萱的身份,再加上她的聪明,最好的情况,说不定能跟芊荨周旋一二,目前看来似乎是罗生门的两个倒霉鬼更为要紧。

芊芊如此心狠手辣,她说的话一定会作数,只是倘若早知道兜兜转转最后还是逃不过这女魔头的手掌心,自己又何苦费这么大的周章不是?

真心中思索时候,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到了门前,他已听得门外芊荨的声音传来。

“芊芊,我知道你定在里面,我不知你究竟耍什么花样,可我这做姐姐的已经仁至义尽,你若再不出来,我便破门而入,到时候拼尽全力擒住你,到时候看你在尊上那里怎么解释。”

“又拿尊上来压我,难道她除了这点本事之外就没有别的了么?”

芊芊低声嘀咕。

随后大声道:“姐姐,我不过只是闲得无聊逗逗你而已,怎的你如此疑神疑鬼?难道你忘记小时候我们玩儿的捉迷藏的游戏了么?每次都是你找不到我,只有最后等到我自己出来,今日居然还是一样,真没劲,好吧,我这就出来。”

说罢,芊芊冷冷看向张凤府。

“待会儿我打开房门给你制造机会逃出去,不顾一切的逃出去,千万莫要回头看,你若真惦记那两个家伙生死,便听我的话,否则等你再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肯定已经成了傀儡,我还是那句话,你若听话,咱们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张凤府所有计划均已落空,只能点头应允。

芊芊衣袖一挥,将两扇门打开之后,迅速一脚踢飞一个物件儿出去,等到张凤府才刚刚反应过来那血淋淋的物件儿是什么“东西”的时候,芊芊已一掌拍在他的后背,将他从房顶,送了出去。

“走,别忘了你我的约定。”

芊芊冷喝一声,张凤府一刀劈开房顶,冲了出去,与此同时那女子触目惊心的尸体也在泰山王一拳之下爆炸成血雾。

孟轻舟眼疾手快,玉箫声起,血雾止步不前,谁料此时一道人影极速破空而来,生生撕裂血雾。

“我让你吹箫。”

“障眼法?”

身处孟轻舟之后的芊荨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冷声道:“阎罗王卞城王随我去追,其他所有人留在这里困住芊芊,记住……不可伤她,只要困住就行。”

被芊芊撕开血雾一掌击中胸口的孟轻舟心中有苦难言。

面对芊荨从骨子里伴随生出来的良善,亦只能硬着头皮朝芊芊而去。

“遵命,小姐。”

“想困住我?就凭你们?”芊芊冷笑不已。“恐怕你们还没那个本事。”

孟轻舟深知她话里意思,只是困住,不可伤她,岂非就代表了她可以随意出杀手对付自己这边这些朝夕相处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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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杀人偿命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二十九章杀人偿命追上来了。”

张凤府心里一沉,自是能感受到身后几股气息的接近,这几乎已成了他对危险感知的本能。

揽月坊之外还有芊荨布置下的人手,说是天罗地网都不为过,故此张凤府因受阻碍,速度慢了那么一线,原本就不容易逃脱的牢笼,此时此刻更加走不掉。

而身后的芊荨自然而然也看到了他一瘸一拐的背影,看到他的身子,也看到了他腰间形影不离的那把刀。

芊荨心里宛若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一下,即便心中早已做好张凤府或许侥幸能逃过一劫的准备,当此刻亲眼见到人的时候,她仍是忍不住紧咬嘴唇,随后大声道:“你给我站住。”

张凤府身形一顿。

不知怎的她竟从芊荨这语气里听到莫名的心酸味道。

但念起罗生门那二位的生死,此刻若是停下脚步给芊荨擒住,以芊芊的毒蝎心肠,他二位又怎能有什么好结果?

芊荨见张凤府先是停住,心中欣喜,更加确定是他无疑,乞料停顿不过片刻,张凤府再度撒腿就跑,那一瘸一拐的模样从身后看起来实在太过滑稽,可到了芊荨这里却是心酸无比。

这条腿不应该是这个样子,至少从前张凤府悄然出现造访揽月坊的时候绝对不是如此,他擒住自己威胁自己,从宋帝王等人的包围之下信手将自己抓走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他架起火堆烤肉又打来清水让自己洗漱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他于黄泉路之外将自己关进甬道自己孤身一人犯险的时候更不是这个样子。

种种回忆纷至沓来,芊荨歇斯底里道:“张凤府,你给我站住,你还要逃到什么时候?你还真打算这辈子都躲着我不成?”

与之随行的两大阎罗俱是不明所以。心道今日自家大小姐是怎么回事?怎的如此反常?但他二人深知芊荨性子,知她若非至关重要的人绝对不会如此,卞城王便小心翼翼问道:“恐怕若是不用点手段,他不会乖乖停下来,小姐,你看……”

“我知道。”

芊荨轻声说道。

“只需要拦住他,千万不要伤了他。”

此刻的张凤府绝对算得上是狼狈至极,从鸡窝里面出来,浑身恶臭不说,便是头上都插了不少枯草鸡毛之物,更不说早先重创的一条腿,一群一拐,若非腰间的一把刀证明了他依旧是一个江湖儿郎,恐怕说他是一个乞丐都不会有人怀疑。

阎罗王卞城王武功高强,要拦住一个强弩之末的张凤府又有何难?片刻时间便齐齐阻拦在张凤府身前,也算是见到张凤府真容。

张凤府绝对不会傻到跟面前这两个云纹黑衣的家伙动手,故此只能调转方向又朝小巷子里钻去,只有小巷子才是逃命的最佳去处,但早就曾被张凤府胁迫跑了远逃亡路的芊荨,又岂会不知张凤府的心思?

三人三管齐下愣是将张凤府逼迫进了一条死胡同,前路已经被拦住,张凤府正要挥刀劈开的时候,身后芊荨冷冷说道。

“只要你现了身,那么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将你找出来的,何必?逃得了今天逃不了明天。”

张凤府眼见此刻再也无路可走,不得不低头叹气道:“我可从没有想过要逃。”

芊荨冷冷笑了一声。

“既然你不想逃,为何躲起来这么久不见我?”

“我也没有躲起来。”

张凤府低声说道。

“只不过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现身罢了。”

“所以其实那一日我追出去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有你对不对?那并非是我的幻觉。”

“没错。”

“所以我睡觉时候其实你也曾经来过,甚至差点被我发现

,不止如此,你还一路尾随了我去罗生门,是也不是?”

“是。”

芊荨娇躯一颤,喃喃道:“我早就该猜出来是你。”

张凤府道:“现在知道是我也不算晚。”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机会,你还说没有合适的机会出来见我?”

“因为你的侍卫一直寸步不离保护着你,我没机会对你下手。”张凤府低声如此说了一句。“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就我现在这幅模样,若是对你下手,只能是自寻死路。”

“下手?”

芊荨愣住。

“你说的下手是什么意思?还有……为何你的腿会变成这幅模样,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你赶紧告诉我。”

“我变成什么模样就不劳你大小姐费心了,我的腿也跟你没关系,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至于我说的下手……”

张凤府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与萱萱分别时候的模样,又念起她在自己离开之后孤身一人下山崖,被芊荨所擒住,心中一阵伤神。

“大小姐,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被你抓住的人,那便是我要对你下手的原因。”

“是她?”芊荨很容易便想到了已经被她放走的萱萱,但见张凤府居然如此关心萱萱,便又问道:“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先是她不自量力要来找我,现在又是你为了她又要对我下手。”

“什么关系也不关大小姐你的事情。”

张凤府低声说道。

“我只想弄清楚她现在去了哪里,倘若她有什么闪失,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八个字如同八记重锤狠狠敲打在了芊荨心间。

阎罗王卞城王已经能察觉出芊荨脸上神色细微的变化。

“死了。”

芊荨冷笑着说了一句。

张凤府心里咯噔一下,压低声音道:“你说什么。”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么?”

如果说之前是冷笑,此时此刻芊荨却是变成了笑意中伴随着浓浓的嘲讽,只是这嘲讽究竟是嘲讽张凤府,还是自己,恐怕只有她心中才清楚。

“她已经死了,死在了我的手里,这个答案你可还算满意么?并且我可以告诉你,她死的非常痛苦,你也应该知道我这个妖女肯定不会让打算对我下手的人那么舒服的死去对不对?”

“你再说一遍。”

种种情绪上头,十三娘的生死,萱萱分别时候的担忧,齐齐汇聚心间,张凤府蓦然回首时候已通红了眼眶,如同一只发狂的洪荒凶兽。

“小姐小心。”

护主心切,阎罗王卞城王二人齐齐横在芊荨身前,却被芊荨冷冷喝退。

“让开。”

“可是,小姐……”

“我让你们让开,都退下,他不是想要杀我么?我倒要看看他是否真的有那个胆量。”

芊荨从卞城王二人中间一步步向张凤府走去。

“张凤府,看你这模样似乎很生气,这就对了,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看的便是你这幅模样,我已经告诉了你,你那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的确是已经被我杀了,尸体被我丢进了岩浆河流里,连骨头都没剩下。”

“妖女,你心如毒蝎,你明知她根本不可能伤得了你,为何你还要害她性命?”

张凤府歇斯底里。

芊荨越发冷笑。

“哪来那么多为何?你早就跟我说过咱们不是一路人,难道她找我麻烦我还得忍着她,哄着她?好吃好喝招待她?你不觉得你说的很可笑吗?”

“妖女,你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张凤府手腕止不住颤抖,此刻竟是连刀都快拿不稳。

芊荨已到了他跟前,甚至主动将他的刀拿起架在了她自己脖子上。

“张凤府,你的刀那么快,为什么此刻手抖的这么厉害?现在你只需要轻轻一划,就能替你的那位朋友报仇,多好的机会,为何还不动手?”

“小子,你敢……”

阎罗王卞城王齐齐欺身前来,却再度被芊荨喝住。

“我让你们两个退下,难道你们听不懂么?”

“可是小姐……”

“没什么可是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纵然我死也不可惜,等我死了之后也不可刁难于他,放他离去就是。”

芊荨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任由眼角晶莹剔透的眼泪的从滚烫的脸颊滑落。

“原来你也会哭么?”

张凤府被眼泪所惊愕,恢复了些许清明。

“没想到堂堂九重天的大小姐竟也会流眼泪,这可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这是在嘲讽我?不是说了让你下手么?我都送到你面前了,你还不动手杀我?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你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芊荨阴冷的说道。

“过了这一刀,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我不杀你。”

张凤府突然收了刀。

“因为我知道会有更厉害的人来杀你,你走吧,就当……我今日没有见过你。”

“你不杀我如何跟你的朋友交代?你不会觉得良心难安么?张少侠。”

“莫要用激将法对我,你该知道这对我没用,总之……其实你不论如何都不应该杀她,不论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自己。”

仅存的一点希望落空,张凤府竟突然觉得心中跟扎进去了一把宝剑那般阵痛。

“说到底这件事情因我而死,纵然欠她,也是我欠她的,你走吧,不要等我改变主意。”

“张凤府。”

芊荨冷冷说道。

“你记住,今天可是你的选择,是你不珍惜杀我的机会,将来可莫要怨我没有提醒过你。”

张凤府隐隐觉得芊荨今日实在太过反常,心道为何明明是她害了萱萱,此刻的她却竟像是一个无辜受害人。

“我不会后悔。”

张凤府转身一瘸一拐,一刀劈开阻挡在身前的巷子尽头石墙。

“妖女,你好自为之。”

……

“难道就让他这样走了?”

匆匆赶来的孟轻舟见张凤府离去,心中多有不解,再看阎罗王与卞城王二人,皆是摇头叹息,不由得一阵怅然。

“该有的总会走。”

泪痕已干,芊荨此刻冷冷说道。

就好像换了一个人的语气一般,可孟轻舟深知这才是她原本应该有的样子。

“该留的留下来了没有?”

“小姐恕罪。”

孟轻舟连忙躬身道。

“二小姐……跑了,因为小姐你说的只是将她困住,不能伤她,小姐你也应该知道她的手段,我们越是退让,她便杀的越欢,若不赶紧放她离去,我们只会折损更多的人手,眼下大比近在咫尺,所以……”

“不必解释,原本我也并没想过能真的留住她。”

芊荨突然抬起头远远看了一眼已经准备完毕的大比擂台,见那擂台气势恢宏,旗帜飞扬,低声说道:“她既然如此认定拿捏住了张凤府便等于拿捏住了我,那就不妨让她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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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好戏开始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三十章好戏开始让你听话你还真听话,你是狗么你?”

芊芊行走在前,张凤府行走在后,自揽月坊出来后芊芊便越发得意,拿住张凤府命脉之后便不再担心他逃走,心道早知如此,又何必费那么多周章?

只是她却没想到张凤府竟然如此重情重义。

张凤府则不然,原本指望能从尊使手里逃出去,但凡只要有机会搬来救兵,说不定便有机会将那两个倒霉鬼救出来,可又哪里想得到这杀人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天尊就如同狗皮膏药一般始终不放他离开。

好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黄泉身上,张凤府不知黄泉能不能成功活下来,倘若能活下来,或许事情还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张凤府冷哼不说话。

对于走在自己前面这位女魔头,说话太多并非什么好事,只会让她变本加厉嘲讽嘲笑自己罢了。

“怎么?哑巴了?不说话了?”

“……”

“哦?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恨不得一刀杀了我,因为如果不是我一直不放你走,说不定你现在已不知道做成了多少事情对不对?”

“……”

“真哑巴了么?你不愿开口?行,你既然想做哑巴,那就干脆连你那位朋友也一起陪你做哑巴好了。”

“你到底想怎样?”

张凤府冷冷说道。

“你要我跟你回去,如今我已跟了你,难道你还想利用他们两个来要挟我不成?他二人若是有恙,我今日纵使跟你拼了命也绝对不会跟你回去。”

“我还以为你真成了哑巴了,你放心就是,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保证他们二人会好好的,另外,刚刚你是怎么逃走的?”

芊芊突然回过头眨了眨眼睛问道。

“我可是亲眼见了那妖女带着两个高手去堵你,就你现在这个状态,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将他们三人击败后才逃了出来,我相信就是傻子也不会信的。”

“你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再多问?”

“我好好跟你说话,你这么凶做什么?亏得有些人还死不承认他跟妖女的关系,倘若真是敌人,她又为何要放你走?”

“我又不是她,我如何知道她为何要放我走?说不定故意放我走是为了让我有机会收尸你这女魔头也说不定。”

“收拾我?你可真是好大的口气,也不看看现在的情况,现在跟我乖乖回去,我已经说了,只要你听我的话,之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并且……说不定我还能替你隐瞒你的秘密。”

芊芊狡黠一笑。

张凤府故意阴沉着脸说道:“我如何信得过你?”

“你现在除了相信我还有其他的办法么?尽管放心,我这女魔头虽然心狠手辣又心如毒蝎,可我说过的话肯定是算数的。”

“那我倒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事已成定局,张凤府倒是心中有些狐疑芊芊为何要替自己保守秘密,倘若仅仅只是为了拉拢自己对付芊荨,未免也说不过去。

难道……

张凤府想到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或许表面上芊芊与皓月一个鼻孔出气,实际上二人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

再上罗生门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鬼鬼祟祟的意义,张凤府就如此跟着芊芊大张旗鼓走在栈道之上,从未有过如此近距离感受那高台的朔风凌冽。

“好大的气派。”

张凤府低声说道。

“九重天也不知究竟搜刮了多少财富,能有那么多的珍贵药材,能招揽如此多的高手效力,还能这么短时间内搭建出来如此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

他突然想起胖瘦罗汉二人对于九重天过往的说法,心道,恐怕没有任何江湖势力能有如此大的气候成这么大的事情,如此一来,九重天背后的依靠似乎也更加浮出了水面。

“比起你所见到的那些药材,区区一座擂台又算的了什么?既然知道我九重天财大气粗,为何不干脆归顺于我们。偏偏要跟我们作对?你认为你斗得过我们么?”

回到罗生门,芊芊已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清,这让张凤府终于放心下来,心道这女魔头要在他下属面前维持尊使的威严,短暂时间之内应当是不会对自己耍什么花样,只是这大比即将开始,没了自己,黑寡妇他们又当如何?

“事在人为。”张凤府低声说道。“更何况我也并非是与你作对。”

“不是与我作对,难道是……”

芊芊说道这里,突然打住,因为已远远瞧见一个脸上带着半张面罩的男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苟或在第一眼看到张凤府的时候便皱了皱眉头,随后才对着芊芊躬身道:“尊使……他是……”

“他就是咱们要找的罪魁祸首。”

“嗯?”

苟或面露杀机。

芊芊却淡淡道:“不过他现在只是一条听话的狗而已,不必为难他,我留他还有用,另外,我让你做的事情做好了没有?”

“已经做好,失败傀儡已经被制服,倒是那些药材比较麻烦,要将它们分门别类重新整理起来,所需要的时间可不是一星半点,老驼子一个人忙不过来。”

“忙不过来正好,这事儿是这家伙引起,现在交给他来做最合适。”芊芊冷冷看了张凤府一眼。“至于打碎的锅炉以及药渣那些,等后面再慢慢算这些账。”

“他?”

苟或并不友好的瞧了张凤府一眼,见张凤府如此邋遢,甚至还瘸了一条腿,不免心中鄙夷。

“这种事情他如何做的来?那药材少说也有几百种,便是我在罗生门呆了这么多年都未能全部分的清楚,他又如何能做到?毕竟只要出了一点岔子,坏了天尊的大事,我们如何担待得起?”

“我用得着你教我做事情?”

“不敢……属下万万不敢……”

苟或连忙说道。

芊荨冷笑道:“那不就是了?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没事就在藏书阁呆着,有事我自然会叫你,至于他,我倒巴不得他在区分药材的时候出什么纰漏,因为他出现一次纰漏,他两个朋友的身上就会多出来一个窟窿。”

张凤府身躯一震,咬咬牙,到底未再说什么,只是跟着苟或去了锅炉房。

看见一片狼藉的药材以及塌陷了半个的洞府,不必去想便知之前这里发生过多激烈的战斗,至于驼背秃顶老头儿,也不知哪里来的运气在这样的战斗之下侥幸保住了性命,在见到张凤府前来时候瞪大眼睛如同见了鬼一般。

“你……你……”

他一只干枯的手指着张凤府,你了半天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张凤府,比之老头儿倒是显得镇定许多,似笑非笑道:“要不怎么说乌龟王八活的长呢?背着那么大一口锅,石头都压不死,不活的长才怪。”

老头儿气的满脸通红,许是因为想起张凤府之前种种可恶手段,知道他不好惹,老头儿倒也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只是低声道:“苟或大人,这小子为何还没死?所有一切都因他而起,他就是罪魁祸首。”

老头儿说话时候眼神闪躲,并不敢去看张凤府眼睛,活脱脱一副欺软怕硬模样,只是苟或也并未如同张凤府所想那般有多么尊重这在这里烧锅炉的老头儿,反而是一脸不耐烦。

“用得着你说?难道我不知他就是罪魁祸首?”

老头儿如遭雷击,满脸幽怨。

“这是尊使的意思,是她下令让这小子到你这里来替你分拣这些药材,你一个人忙不过来,他有不懂的你教他就是。”

“我……”

“怎么?莫不是尊使的话你都不听了?”

“不是……既然是尊使下的令,我定会顺从,只是这小子实在邪门的很哪,留他在此处,我怕……”

“你也没什么好怕的,他朋友在我们手中,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这里交给你,耽误了天尊的大事,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

“你很怕我?”

苟或离去之后,这锅炉房之中就剩张凤府与老头儿两人。

“怕……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你还敢杀了我?杀了我你的两个朋友可就没命了。”

老头儿结结巴巴说道。

“我在这里看守锅炉房多年,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里的一切,只有我才能熬制出天尊所要的药汤,你敢杀我就是跟天尊作对。”

“哟?之前怎的不见你如此硬气?”

张凤府忍俊不禁,许是觉得面前这驼背秃顶老头儿实在可爱,便伸出手拍了拍他的秃顶。

“没错,我的确不敢杀你,你家尊使恰到好处拿捏到了我的七寸,我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可也没代表我就一定会替你分拣药材不是

?这么考验耐心以及细心的活儿,我看就你做最合适。有没有我帮你分拣其实都无所谓对不对?”

“你……你想干什么?”

见张凤府站起身并没有要听话的意思,老头儿不禁沉声问道。

他已看见张凤府朝锅炉房里面走去。

“小子,你不要白费心机了,你以为尊使会傻到还继续将你两个朋友关在这地方?他们早就去了其他的地方,连同那几个被你一起放出来的傀儡。”

“他们去了哪里?”

张凤府顿住脚步低声问道。

秃顶老头儿淡淡道:“罗生门这么大的地方,我又怎知道他们都被关在了哪里?总之不是这里就行了。”

“你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张凤府欺身上前,一只手擒住老头儿衣裳,将他如同小鸡一般抓了起来。

“你若现在告诉我,说不定我还能好好对你。”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老头儿一脸将生死置之度外。

“我不过就是一个烧锅炉熬药汤的而已,我能知道什么?有能耐你去抓住苟或大人问他,实在不行九号十号也应该知道一星半点,威胁我一个苟且偷生的老头儿算什么本事?并且尊使都说了,你肯定不敢杀我,还有这药材,我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你若不替我分拣,到了时间,拿不出天尊要的药汤,到时候你猜猜是你倒霉还是我倒霉?”

“你……”

张凤府头一遭被这秃顶老头儿气了一个够呛。

冷笑道:“老小子,真没看出来你如此能说会道,不是要我分拣药材么?我这就替你分拣,只是不知道这药材上面若是加点别的东西会不会影响药性。”

“你想做什么?”

秃顶老头儿隐隐觉得不妙,只见张凤府一把将他丢在地上,随即便解裤腰带准备脱裤子。

目标正是面前一堆已经分拣好的药材。

老头儿连忙道:“臭小子,不可。”

张凤府冷冷道:“有何不可?难道你以为你还拦得住我不成?”

秃顶老头儿想要阻拦,但他又哪里有张凤府的力气大,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堆已经分拣好的珍贵药材被张凤府撒上了一泡尿。

锅炉房温度极高,未用多少时候药材便重新干燥。

正在张凤府重新穿上裤子时候,忽然听得洞府之外一阵脚步声,连忙蹲下身子故作分拣那一堆小山一般高的药材,并且示意老头儿最好不要乱说话。

等到机关运转,石门缓缓开启时候,一道冷清身影已经缓缓走了进来。

“他做的如何?”

芊芊淡淡的问道。

驼背老头儿正要说话时候,张凤府已抢先一步道:“不过只是分拣一堆药材而已,连这个都做不好,你也未免太小瞧了人。”

“哦?”

芊芊有些意外。

又看向张凤府身后已经分门别类整理的整整齐齐的药材,这才俯下身子一一去查看。

冷笑着说道:“看起来做的还不错,只是……”

“只是什么?”

张凤府心里一紧。

芊芊疑惑道:“怎的这些药材上面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她说罢便随手拿起一根红参,入手处竟还有些湿润。

殊不知此时秃顶老头儿已经一颗心噗通噗通跳到了嗓子眼。

张凤府却强忍住笑意淡淡道:“说不定是早先这里打斗时候塌了锅炉,不小心将药汁撒在了上面,没什么稀奇的。”

“是么?”

芊芊狐疑的将手中红参放在鼻子前嗅了嗅,许是觉得难闻,又重新放在了地上。

“你若是一直如此听话,就不愁我不会让你好好活下去。”

“那是自然……”

张凤府下意识说道。

“只是有些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对不起我什么?”

“哦……没,没什么。”

张凤府立即收口。

正在芊芊准备刨根问底时候,忽然听得罗生门外一阵悠扬而又有力的号角之声响起。

芊芊突然愣住,张凤府正纳闷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面前芊芊脸上已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好戏终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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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窝里斗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三十一章窝里斗滴答,滴答……”

自岩壁缓慢落下的水滴滴答在魏巍干燥的嘴唇之上,他现在正平躺在一处狭窄山坳之中,若非悠扬的号角之声吓走了爬在他身上活蹦乱跳的几只大肥耗子,他应当不会这么快就清醒过来。

断臂之处的疼痛深入骨髓,此刻唯一能动的右手依旧死死抓住宝剑,如此才不至于让蛇虫鼠蚁靠近,只是当泉水接触了脱水带来的眩晕之感后,浓浓来的饥饿之感又让他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我不能死在这里,我怎么能死在这里?”

魏巍心里撕心裂肺呐喊。

“刘秋水,我如何能就这样放过你?杀兄之仇,断臂之痛……我一定要活下来……”

活下来,等到一条隐藏在岩缝之中的黑蛇不断吐着信子时候,魏巍用仅有的力气一剑砍了黑蛇脑袋,任由黑蛇的躯体不断挣扎,一把将其抓了起来,塞进了嘴里。

唯有活下来,才有希望。

比之魏巍的决绝,作为世子殿下的文肃,此刻却是愤怒上头,连手中的一只茶碗都捏的咯吱咯吱作响,发白的指节已证明了他此刻有多生气。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好端端的四个人怎么可能就突然不见了?你们找遍了没有?”

在他面前的人已不是四个侍卫,愿意奉承这位世子殿下的江湖人不在少数,此时文肃也不得不拿出他从未引以为傲过的世子殿下的威风。

“殿下,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就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叶大同不得不小心翼翼说道。

即便他也觉得这件事情处处透露着诡异,负责保护殿下安危的人,怎的说不见就不见了?莫非真如同刘秋水所说,的确是魏巍师兄弟四人对峨眉派下了手,随后畏罪潜逃?

“人间蒸发?”

文肃冷笑。

“好端端的四个人人间蒸发了,这种话说出来你们相信么?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们找出来。”

叶大同再未说什么,只因现在最好的法子的确是将魏巍四人找出来,才能证实刘秋水所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众人正要退下时候忽又听得一阵柔软声音传来。

“殿下……”

被王大海搀扶的刘秋水面色苍白,柔弱走来,才刚刚包扎不久的伤口因为走动的关系,又溢出不少血水。

文肃沉声道:“王老前辈,不是说照看好她么,怎的还要让她胡乱下床走动?”

王大海心中藏有心事,又念起已经答应了刘秋水,不便反悔,只得恭敬道:“殿下,秋水师侄女有话要跟你说。”

“就算有话也得等养好伤再说,此刻她还如此,岂不伤上加伤?峨眉已经死了那么多弟子,倘若秋水师妹还有什么闪失。要我如何面对峨眉派?”

说罢,许是见刘秋水如此凄惨模样,文肃也不好再冷脸相向,只得缓和下来,示意为刘秋水准备座位。

被搀扶着坐下的刘秋水因为伤重,脸色难看,嘴唇发白,但她仍是轻声道:“殿下千万不要如此动怒,此事全因他们四人而起,并不关殿下的事情,纵然

我峨眉派兴师问罪,也绝对不会将这件事情怪罪到殿下身上,至于我……”

刘秋水凄凉一笑。

“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原本打算一死了之,无奈始终咽不下这口气,待为我峨眉姐妹们报仇之后,秋水定会以死谢罪。”

“秋水师妹你可千万不要如此。”

文肃心有愧疚。

喃喃道:“你若自寻短见,我怕我恐怕更会觉得亏欠峨眉。”

“可我如今已是残缺之身,我活下去……我……我如何有脸见师父她们?”

刘秋水哭红了眼眶。

“她们定会驱逐我下山,因为我丢了峨眉的脸,到时候天大地大,恐怕这江湖也不会再有我的容身之处,我不去死还活着做什么?丢人现眼么?”

“这……”

文肃心中五味陈杂,最后只得沉声说道:“总是会有办法的,只要有我在总会给你一个交代。”

刘秋水迅速将眼里一丝微不可察的闪烁掩埋,随即又是一阵低声抽泣。

众人见她这幅模样,纵有平日里并不与她交好者,此刻也是替她悲凉。

“有下落了。”

当此时候,有峨眉两个女弟子上气不接下气而来。

待到饮下两杯茶水暂缓呼吸之后其中一女弟子才说道:“我们在大师姐所说的地方果真发现战斗过的痕迹,只是……只是为何却唯独不见我峨眉的师姐们,便是连尸体都没找到。”

“他们一定是打算毁尸灭迹。”

王大海沉声说道。

“只有如此才能瞒天过海,那么多尸体,定不会搬的太远,我猜一定就在那附近。”

“师弟。”

见王大海突然插嘴,叶大同不明他为何如此,但师兄弟二人之前便都察觉刘秋水有问题,故此,叶大同轻声说道。

“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可千万不要胡言乱语。”

“师兄,这件事情多半已经没什么可质疑的,不然为何他们四人偏偏在这个时候不见了?我看与其大家在这里胡乱猜测,倒不如派人去附近查找一下,说不定能找出什么线索。”

“也罢,那我就陪你一起去。”叶大同说道。

“我们也去。”璇女派玄女双剑也说道。

“这么大的事情,我神剑宫也应当出一份力。”李玄机也站了出来。

“我也去。”文肃突然站起了身子,这让房中众人有些诧异。

叶大同连忙道:“这事情又何须世子殿下亲自前往?再说了,方才号角声响,许是九重天大比已经拉开帷幕,世子殿下你作为朝廷代表,自是不能缺席,更何况先前九重天已送来请帖,于情于理都有不妥。”

“九重天?”

提起九重天,文肃便不由自主想起芊荨那张脸来。

沉声道:“九重天又如何?难不成比这件事情还要大?我的人做的事情,我不出面又算什么道理?我与你们一起去,不论如何都要将这件事情弄个清清楚楚。”

见文肃如此坚定,众人也不好再劝

,于是当整个九重天轰动时候,唯独此一行人偏偏朝相反方向而去,查找峨眉弟子尸体下落。

倒真被王大海说中了,尸体果真就在战斗中心不远处,只是当众人瞧见那堆积起来的尸体时候,当即便有不少人直接吐了起来,忍耐力最好的叶大同王大海两师兄弟都差点一阵胃里翻涌,最为恼火的当属文肃,他本自幼锦衣玉食,纵喜行走江湖,所见之打打杀杀亦最多不过一招致命,又哪里见过如此一堆烂肉?

不禁面色惨白,转头哇哇大吐了出来。

“真是畜生。”

有人低声骂了一句,因是顾及文肃脸面,在见到文肃并没空搭理这边时候又有人骂道。

“说是畜生都是太抬举他们了,简直猪狗不如。”

“杀人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如此丧心病狂将这些峨眉弟子弄成这幅模样?当真该遭天谴。”

“这件事若是不能给刘秋水,不能给峨眉派一个交代,恐怕众怒难平。”

……

怒骂声此起彼伏,均都无一例外将这事儿直接推到了魏巍师兄弟四人手上。

最为冷静的却还是之前便有疑心的叶大同。

“这件事情未免有些太过蹊跷。”

“哦?”

并无人注意到此刻伤重的刘秋水也一并被两个峨眉弟子搀扶而来。

刘秋水心里阴沉,脸上却是悲愤道:“叶师叔,如今事实摆在眼前,证据确凿,还能有什么蹊跷?莫非你觉得我峨眉派十几个弟子的死是假的不成?”

“我没说她们的死是假,我只是觉得如果这事情真是魏巍师兄弟四人所干,他们实在没必要这么做。”

叶大同顿了顿。

“这么做除了让人觉得他们禽兽不如之外,又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以我对他们四人的了解,纵然杀人,也绝对不会给人落下如此话柄。”

“这么说来那就是叶师叔你怀疑我说的话?”

殊不知此时此刻刘秋水心中已起了杀心。

“你觉得是我说假话,其实我这十几个师妹是被我害死的对不对?”

“我可没这么说。”

叶大同冷哼一声。

“只是你一口一个是魏巍他们杀了人,可却根本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证明,你说魏巍他们杀人不过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谁都没有看见,如果单凭这个就断言,也未免太过儿戏,我并非针对谁,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如果有证据摆在面前,那我绝对无话可说。”

“证据。”

刘秋水凄凉一笑。

“此时此刻我能拿出来什么证据?他们四人早就逃走,我从哪里去找他们回来作证?叶师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怀疑我的话,你说我说的不过只是一面之词,可师叔你怀疑我不同样也是你的一面之词?说实话,叶师叔,我甚至有些怀疑你到底是何居心?”

“你……”叶大同哪里想到会被她倒打一耙,正要怒斥时候却听得王大海插嘴道:“师兄……这件事情,是非曲直,等找到魏巍他们自然清楚,当务之急却不是在这里窝里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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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江湖之深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三十二章江湖之深叶大同不知为何之前与自己同样信不过刘秋水的师弟王大海怎的突然开始替刘秋水说话。

他又看王大海看向自己的一双眼中似乎别有深意,心道师弟应当有话要跟我说,只是眼见此行前来的所有人都向着刘秋水那边,叶大同生性直爽,却也难以压下心中之气,沉声道:“我只是想不明白而已。”

“事实就在眼前,叶师叔你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刘秋水再度凄怜问道。

叶大同道:“已经杀了的人有什么理由再挪来挪去?难道他们四个不嫌累么?按照我看来,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些峨眉弟子的真正死因。”

他这般一说倒也让众人觉得有道理,但此时刘秋水抽泣越发让人觉着凄凉,叶大同眼见众人动摇,正要再说话时候,刘秋水身后几个峨眉弟子已站了出来。

“叶师叔,我们敬你是前辈,故此才容你说出自己看法,只是你为何如此偏袒他们说话,我师姐如今已成了这幅模样,难道你还觉得不够可怜么?还是说难道你觉得我师姐故意将自己弄成这幅模样,其目的只不过是为了栽赃嫁祸?”

“哼……”

区区小辈胆敢如此质问自己,叶大同自是不悦,冷哼一声说道。

“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也并非就没有那个可能。”

“你……”

“够了,不要再吵了。”

从呕吐之中暂时稳下来的文肃低声说了一句。

“将峨眉弟子妥善安葬,此地还是没发现他们四个身影,如果实在将他们四个找不出来,便请求九重天帮忙,只要有他们一句话,要将他们四个人找出来不过是易如反掌。”

回去的路上众人各怀心思,均不言语,气氛怪异至极,倒是刘秋水越发虚弱,两个峨眉女子扶她不住,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向文肃那边倒去。

“还是我来吧。”

瞧着刘秋水只剩下半条命不到的可怜模样,文肃便不得不将这一切归咎于魏巍师兄弟四人身上,又看刘秋水即便受了重伤又才刚刚哭过,可脸颊挂着的两行泪痕非但没有让她看起来憔悴,反而十分让人爱怜。

如此美人,又有哪个男人见了不会动心呢?

“不……不用。”

刘秋水无力说道。

“我……我自己能走……不用殿下费心,再说了,如今我……我……”

说到这里,刘秋水又是一阵凄凉。

“我如今只是残花败柳,怕脏了世子殿下。”

“秋水师妹休要胡说。”

刘秋水越是可怜,文肃便越自责。

到了此时此刻又怎能不替魏巍他们多多少少为这可怜的女子做点事情?

“你若有恙,要我如何心安?”

说罢便上前去背刘秋水,刘秋水死死不让,奈何踉跄倒地,终是被文肃背在了背上,身后众人一阵唏嘘。

低语叹息称赞皆有。

并无人注意到此时此刻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正有一个断了一条手臂浑身血污,狼狈不已的年轻人彻底呆住。

余下一条手臂上的一把脸浑身嗡嗡作响,死死抓住剑柄的一只手捏的咯吱咯吱作响,便是并不高大威猛的身体此时也是忍不住颤抖。

“刘秋水……”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魏巍的喉咙里嘶哑着咆哮出来。

“你这心如毒蝎又狡猾无比的贱人。”

当魏巍看到文肃背上背着的那女人的时候,便已经大概猜到了不少事情。

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到了刘秋水的手中还能有机会活下来,毕竟之前若是刘秋水真铁了心要找自己,那自己一定逃不远。

原来她早就准备好了下一步的棋。

魏巍想过就如此冲杀出去直接跟文肃说个清楚明白,可众口悠悠,又是如此时候,他在刘秋水手上吃了大亏,又岂能不知刘秋水定早就想到了一切?

“我

若是就这么出去,下场只有一个死,我若死了,又有谁来知道我师兄弟四人的冤屈……对了……”

魏巍眼冒精光。

“叶前辈与我师兄他们也算交好,眼下又只有他一人信不过刘秋水,我若找他,再通过他见世子殿下,说不定此事可成。”

……

“师弟,我希望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

终于到了师兄弟二人单独说话时机,叶大同迫不及待问出这个问题,他与王大海年龄并相差不大,但他入门较早,故此做了师兄,此刻他说话时候也是将自己当做了长兄看待。

“之前你分明说刘秋水有问题,为何你方才却偏偏要帮她说话?莫非你肚子里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不成?”

“哪里来的什么迷魂汤,我也正要跟师兄你说这件事情。”

当下,王大海便将刘秋水的话原原本本说给了叶大同听,后者听罢已是满头疑云。

“我早就看出来了这女人有问题,果然……”

“的确是有问题,不过这问题比起他们师兄弟四人之前的所作所为,却根本算不上什么问题。”

“师弟,难道你也相信刘秋水的话?”

叶大同依旧不愿轻易相信。

“魏巍这家伙我倒也接触过,虽说其心不正,不过可不要忘了他还有三个师兄,他师兄三人,照我看品行却是端正的很,他们又如何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你能相信堂堂世子殿下的侍卫是不经过王府考验就能随随便便进去的么?”

“师兄你说的的确如此。”

王大海也不生气,他之前已答应刘秋水替她做成这件事情,又见刘秋水的遭遇着实可怜,故此便打算说服叶大同。

只因这件事情除了自己,也就只有叶大同最为怀疑。

“他们三人品行的确还算端正,可如果这件事情他们不得不做?而且非做不可呢。”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师弟。”叶大同知他还有下文,便洗耳恭听。

“此事其实说到底还是因魏巍而起,他早就垂涎刘秋水美色,咱们都知道同行来的这些女娃子们不知有多少倾心世子殿下,刘秋水也是如此,他看中这个机会,将刘秋水利诱,又逼她就范,刘秋水不从,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其实刘秋水说谎的不只是伤口这件事情,还有她被玷污这件事情,其实都是魏巍一个人干的。”

“不过虽说是一个人干的,可到了他们师兄弟四人这里,跟四个人干的又有什么区别?老大他们不想事情败露给世子殿下蒙羞,一个萍水相逢的刘秋水,还有一个情同手足的老四魏巍,你觉得他们兄弟三人会选择杀谁?”

天衣无缝,滴水不漏。

叶大同似乎再也找不到半点质疑之处,良久才疑惑道。

“可……他们也根本没有必要还花那么大力气将尸体搬了那么远。”

“师兄,你平日里那么聪明,悟性又那么高,怎的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王大海摇头苦笑,心道实际若非刘秋水指点,其实自己也不一定能想明白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们当然是为了毁灭证据,你也见到了打斗之处所有的痕迹都被人毁去,他兄弟四人的剑气传承自南陵四老,自然能很容易分辨出来,其实就连今天那些峨眉弟子的尸体,她们所受的伤也是来自魏巍兄弟四人的剑气,师兄你肯定也看了出来。”

“没错,我的确看了出来,不过我没说出来,是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我们想的这么简单,我若明说出来,即便魏巍他们有心出来澄清事实,以世子殿下嫉恶如仇的性格,也未必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可有些事情原本就是这么简单,只是师兄你先入为主,你觉得刘秋水并非什么省油的灯,所以就觉得她做什么都有问题,我不得不说,在这件事情上,刘秋水固然有错,却也错不在她,换句话说,其实刘秋水这么做……我们也并不是不能原谅,更何况我点苍

与峨眉也算有些交情,死了这么多峨眉弟子,伤势又的确无可争议,我们又怎么可以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对不对?”

王大海一番话落,见叶大同已闭上眼睛大概已无话可说。

心道或许让师兄自己想明白这个道理更为合适,刘秋水固然可恶,可害了十几条性命的魏巍他们岂非更加可恶?

“师兄,在这件事情上,我是站在刘秋水这边的,她做的一切都情有可原,现在就等魏巍师兄弟四人现身,不过他们若真的没有问题,为何我们找了他们这么久,还是没见到他们影子呢?”

叶大同退出了房门。

江湖之深,九重天之深,却始终比不得人心更深。

要不怎么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叶前辈,他可听了你的话么?”

此刻,见王大海双手负后,一脸凝重而来,刘秋水心中七上八下,却故作一副疲惫艰难模样。

“我知道他之前肯定心中疑我,故此我才不得不将这件事真实样子说出来,虽说我一个女子对于这些事情实在难以启齿,可为了报仇,我却不得不这么做。”

“你不必如此激动,你的话我已经尽数说给了师兄听,师兄或许之前对你还有偏见,可他毕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我相信这件事情。他心中一定有数,知道该怎么做。世子殿下已经去了揽月坊,以他的面子,相信要请那妖女出手寻找魏巍他们下落,当不会是什么难事。”

提起大小姐三个字,王大海难免有一丝不快,可与芊荨虽有恩怨,但芊荨却还有分寸,知道点到即止,并不伤人性命,比之芊荨的仁慈,魏巍兄弟四人……说是禽兽不如恐怕都不为过。

“找那个妖女?那妖女靠得住么?”

刘秋水担忧的问道。

“就怕她只是嘴上答应,却不付诸行动,到时候难道真的拖下去么?时间越长,想找到他们四人只会越难。”

时间越长,这件事情成功的可能性只会越大,想要找活人容易,要找死人可应该去哪里找才对?

倒是一个魏巍。

刘秋水心中冷笑。

心道:“魏巍,你若是聪明点就该找个地方躲起来一辈子不要出现,可你若是自寻死路要出来露面,那可怪不得我刘秋水心狠手辣了……不过……即便你不出来露面,只要你还活着,我也会寝食难安,所以,你必须死。”

叶大同不知刘秋水心里心思,只是见她担心模样,低声安慰道:“此事应当不会有差池,妖女纵然再不想帮这个忙,可此番一下就是十几条人命,又是峨眉这种名门大派,即便早晚都会撕破脸皮,此刻却毕竟还没有,所以这个忙她们肯定会帮,你安心休息就是,师兄那边……我来处理,总之会给峨眉一个交代就是。”

……

“魏巍,你们四个家伙如果不想不明不白就这样被世子殿下千里追杀,就赶紧出来露面。难道你们要一辈子如此躲藏下去不成?岂不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被峨眉派与皇家两边一起追杀,你们又能藏到哪里去?”

“即便峨眉派弟子真是你们所杀,我相信你们也一定有理由,绝对不是刘秋水说的那么简单,这个女人从今日趴在世子殿下背上时候我便能看出来她绝对没有师弟说的这么简单,否则又为何要师弟主动找我来解释?”

叶大同独自一人在房间低语,正是愁上心来无处发泄。

“关键地方一定在于战斗之处,不可能所有的痕迹都被掩盖,一定会有什么纰漏。”

叶大同想起此处,顿时打起精神,直朝之前刘秋水所说战斗之处而去。

看那地方满目疮痍,所有剑气纵横痕迹都被人毁去,叶大同正要细细巡查时候,却突然听得一个声音叹气道。

“别找了,叶师叔,纵然你找遍了附近也绝对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刘秋水这个女人远远比我们想的还要聪明,所有地方都被他毁去,所有尸体……甚至……连同我三位师兄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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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亲眼所见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三十三章亲眼所见魏巍……”

当叶大同看清楚面前这狼狈年轻人模样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你怎会变成如此模样?还有……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魏巍知道刘秋水定已将所有事情全部推在他师兄弟四人头上,眼下面对唯一值得信任的叶大同,当下也不敢再有隐瞒。

甚至也将他自己与刘秋水的恩怨说了一个清楚明白,提起此事,懊悔不已,声泪俱下,又说起刘秋水如何心狠手辣,咬牙切齿。

“我这条断臂便是拜他所赐,只可惜我本领有限,不能拿她怎样,而今我师兄弟四人有三个都栽到了他的手上,这口气,如何叫我咽的下去?眼下除了叶师叔你之外,没人能够帮我。”

“你真是糊涂。”

叶大同怒斥。

“刘秋水是什么样的女人难道你不知道?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让我如何帮你收场?”

“师叔,我已知道错了。现在我只想尽快让大家看清楚这个女人的真面目,我犯的错,我魏巍自会一人承担,却绝对不能让刘秋水这女人得逞,我想……我想叶师叔你能给我机会,让我见上世子殿下一面。”

“纵然你见了他又有什么用?有刘秋水那个女人在,她如何能说会道你又不是不清楚,单凭你一面之词,世子殿下如何信得过你?”

“可这是唯一的机会……倘若不如此,以刘秋水的性子,她就算掘地三尺也一定会将我找出来灭口,我怕到时候这件事情真成了板上钉钉,再也无转圜余地。”

“罢了……”

叶大同长叹一口气。

心道此事魏巍固然有错,他师兄弟四人固然有错,可峨眉派十几个弟子的死绝不应该怪在他们兄弟几人头上。

“如果只是见世子殿下一面,我或许可以替你想想办法,可见了世子殿下之后的事情却不是我能做主,究竟该如何,就看你能不能说服世子殿下,让他相信你的话。”

……

当叶大同满怀心思回去之后,并未能见到文肃,说是已去了揽月坊,便只能等待文肃回来,却不知此时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峨眉派的两个弟子看在了眼里。

那两个女弟子是刘秋水所命,自然而然刘秋水便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他单独去找世子殿下做什么?”

刘秋水心中狐疑,又问道,

“他可曾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叶前辈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许是因为之前的事情。”

“知道了,两位师妹,此人屡次对我峨眉派的事情横加阻拦,定有猫腻,就劳烦二位师妹替我看好他,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需要向我汇报,我们绝对不能让姐妹们白死。”

做完这一切之后,刘秋水又让一女弟子请来王大海,她伤势原本就是王大海照看,此时让他进来倒也无可厚非,也不怕引起人怀疑。

“刚刚叶师叔找过世子殿下,却不知是因为什么事情,难道他还信不过我的话么?”

当着王大海的面,

刘秋水立马换了另一幅我见犹怜模样,王大海知她心中放心不下,便低声安慰道:“可能是你太过敏感了,师兄与世子殿下交好,要去找殿下并不稀奇,世子殿下已经去了揽月坊,说不定回来之后就能有好消息。”

文肃的确独自一人去了揽月坊,当此九重天前所未有轰动时候,阻拦了芊荨的脚步。

道明来由之后,芊荨对这位高高在上的世子殿下一如之前冰冷。

“殿下言重了,有什么需要做的事情说就是,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芊荨身边永远不离孟轻舟,此刻除了阎罗王等人之外,还有吕林呼延超等一众高手,甚至连刚刚失了小蜜的毒童子也赫然在列,她们即将出发前往演武台,在那里,此刻已经有不少的人聚拢而去,山下的,山上的,城镇中的,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作为东道主的芊荨更是隆重无比,一身粉红色长裙,长发披肩,却又将腰肢束的恰到好处,头上一枚挂着八角铃铛的凤钗于出尘之中又增添几分雍容。

轻微施以粉黛的一张俏脸,高贵,冰冷,让人不敢以正眼相看,即便以风流不羁闻名的文肃也不敢去长时间看这样一双眼睛。

他隐隐觉得芊荨似乎与之前变得有些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究竟哪里不一样。

兴许只是自己太过心烦意乱了。

比之刚来九重天时候,文肃又哪里还有从前半分风采?通红的布满血丝的一双眼已说明了此刻他有多心力交瘁。

芊荨身旁分别是着了一身青衫的孟轻舟,与高大威猛腰间缠着一条金鞭的呼延超,有此二人在其左右,文肃更加觉着自己在这位九重天大小姐面前被压了不止一星半点的气势。

但求人办事又哪里还有资格谈什么气势?

“我想请小姐帮我找人。”

“找什么人?”芊荨有些惊讶的看了文肃一眼。“难道又是女人?”

文肃知道之前向芊荨讨要萱萱的事情多半芊荨是不会忘记,故此只得轻声道:“不是女人,是男人。”

“男人?”

芊荨更显好奇。

“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堂堂风流的世子殿下突然要我帮你找男人,难不成殿下竟突然换了胃口,开始喜欢男人?”

文肃心中气愤,却未表现出来,

心道我与这位大小姐满打满算也不过只是打过两次照面而已,却不知为何竟觉得她好像许多事情都有意针对自己,即便之前因为“叶白荷”也当不至于如此才对。

见他说不出来话,孟轻舟也知不应该将他与芊荨关系弄的太僵,一旁轻声说道:“世子殿下要小姐替你找什么人尽管开口就是,只要我们能帮忙,就一定不会推辞。”

“找我的几个侍卫。”

文肃都觉得这几个字说出来未免有些太过丢人,嘴角微动。

“他们不见了。”

“侍卫居然不见了?”芊荨也大概想到了这件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低声道:“不见了总有不见了的原因,是不是也应该将原因说出来。我们才知道从

哪里入手。”

“此事说来话长,不知小姐你可否有时间单独……”

文肃左右看了一眼。

眼下这些高手都几乎是芊荨的左膀右臂,不过有些事情,终是不能被太多人知道,毕竟难道丢脸还丢的不够么?

只可惜芊荨却并没有给他单独说话的机会,只是淡淡道:“眼下殿下身边这些人都是我信得过的人,殿下如果方便的话就说,不方便的话,那就等我们做完眼前的事情再陪殿下慢慢说道也不迟。”

说了这句话,众左膀右臂动容,便是连没了双手的毒童子都面色微变,心道大小姐这话却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倘若是真心话,那么我这双手也算是没的值当,若只是故意说给我们听,那可要真好好想想是不是得继续替她卖命了。

芊荨作势要走,这般模样却是连孟轻舟都拦她不住,亦只能对着文肃苦笑。

文肃见状,只得将芊荨拦下。

“他们四个杀了峨眉十几个弟子,又……又凌辱了峨眉派刘秋水,我可以用的人远远不够将他们从九重天找出来,故此,只能请大小姐你帮忙。”

“哦?”

芊荨终于有所动容。

“竟还有这种事情?世子殿下你可确定?”

“证据确凿,刘秋水命悬一线,差点没能活着回来,若非她亲口所说,我也绝对不会相信他们四个会做出这种事情,我无法不给峨眉派一个交代,所以……”

芊荨别有深意道:“所以你才找我帮忙,可是殿下你想过没有,刘秋水的话可真的值得相信?”

“所以我才要将他们四人找出来对质。”文肃沉声说道。“可偏偏事发之后,他们根本就没出现过,让我如何能不相信刘秋水的话?”

“这事儿倒有点意思。”

芊荨突然淡淡一笑,如同出水荷花的一张脸眼里尽是笑意。

“想要将他们四个找出来倒也不难,只要他们还在九重天,只是你说刘秋水只剩下了半条命回来,我觉得这事儿怎么看都有些蹊跷。”

“岂止是蹊跷,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正在此时,身负一把黑琴,站在孟轻舟身旁的吕林冷哼了一声。

“她压根儿就没受过伤,又哪里来的只剩下半条命?”

“什么?竟还有这种事情?”文肃陡然睁大双眼,看向吕林道。“前辈所说的可是真话?”

“难不成我还会故意编造一个故事出来欺骗世子殿下你不成?要说峨眉派的弟子是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不过你说刘秋水的话,我倒是知道一星半点,这事儿恐怕小姐也知道。”

“我知道?”

芊荨听的满头雾水。

“我知道什么?”

“小姐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之前的事情?那会儿你正追杀那小子,我们替你把住弄巷出口,也正是那会儿,我倒是见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吕林嘿嘿一笑。

“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刘秋水居然是如此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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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骇人听闻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三十四章骇人听闻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文肃不由得沉声问道,许是即将知道事情本末,太过沉重,故此紧握的双拳手指甲紧紧插进肉里也浑然不觉。

“我看到了一副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画面,在我身边的这些人,除了小姐,还有世子殿下你,其他的兄弟……”

吕林淡淡一笑。

“其他的兄弟说的难听点,也都是些杀人如麻的角色,从尸山血海里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可敢问又有哪位兄弟见过真正的人间炼狱?说来有些可笑,我就刚好见到了,而这一切,还都得拜世子殿下所说的这位峨眉派大弟子所赐。”

……

……

天色昏黄如同太阳即将落山那一刻,九重天房屋在岩浆河流的奔腾不息之下,影子被拉的老长,越往中心地带越繁华,却亮如白昼,可距离中心地带的边缘角落,却有不少地方被掩盖在巨大的阴影里。

这些地方平日里罕有人来,在这里可以做许多平日里不敢做的事,可对于刘秋水来说,此刻的这件事情即便不敢做,却因为某些原因而不得不去做。

要将满地的尸体重新收拾起来所需要的不仅仅只是耐性,更需要强大的心理以及承受能力。

峨眉的弟子尚且还算好,纵身躯不整,肚破肠流,却始终还算完整,只是在收拾这些昔日同门姐妹尸体的时候,刘秋水免不得要去将她们死不瞑目的双眼一一合上。

期间不知呕吐了多少次,又多少次不敢正眼去看姐妹们双眼,刘秋水嘴里碎碎念。

“姐妹们,千万不要怨我,我本不想如此,是他们逼我,我知道现在的我断然没有再回头的可能,从我当初鬼迷心窍走出那一步的时候便注定了会有今日。”

“等带你们的骨灰回到峨眉时候,我自然会好好安葬你们,并且请高僧为你们超度,这也算是我这个做师姐的唯一能替你们做的事情。”

十几具尸体收拾起来之后,又不得不面对一个更大的难题。

魏巍师兄弟三人的尸体却已经

不是方才那些那么好收拾,南陵四老所传授的剑招极为狠辣,同归于尽之后,施剑者也将被五脏六腑乱窜的内力搅碎,随后其人便会化作满天碎肉。

地上,墙上,沟壑里,石缝里。

刘秋水自己都不知是如何从这些地方将这些碎肉一一收拾起来混合进了峨眉女弟子们的尸体当中,有些地方甚至需要用手指扣才能将血肉抠下来。

剑气强大,可见一般。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发现西门淫的尸体,只不过此时西门淫的头颅已经被人砍了去。

“没想到连这家伙都死了,也不知是什么人下的手,倒是了却了我一件心事。只可惜……”

西门淫虽死,可塞北四大淫侠还剩下三人,如若不能将这三人还有张凤府二人灭口,这件事情依旧有可能被抖出来。

处理完所有尸体之后,刘秋水不得不又回去处理那些打斗过后留下的痕迹,此地并非只有剑气痕迹,早先小淫,虫兄弟三人也有动手,待解决完这一切之后,刘秋水已是整个人几乎都瘫软下来。

“还跑了一个魏巍,他已伤重,定逃不了多远,我若就如此回去如何能让人相信?”

之后,刘秋水又死死咬住牙关,伪造了自己被人所伤,也正因为是情急之下,没能事事想的周全,故此才被王大海看出剑伤有异,只因魏巍师兄弟三人的剑早就在同归于尽中也化作了碎片。

……

“我看到这些的时候,刘秋水并未发现我,我也并没有打搅了这位峨眉大弟子手中的活儿。”

说到这里时候,吕林脸上心里俱是复杂。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又有谁会相信这事儿会发生在名门正派峨眉派当中?可见人说江湖险恶,说到底险恶的还是人心。”

他说完时候,文肃已彻底呆住,孟轻舟等人神色复杂,便是芊荨也忍不住低声问道:“你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吕林道:“我不会拿这种事情跟殿下开玩笑,只可惜小姐你当时忙着追杀那小子,并没有看到

这一幕,不然我相信小姐你现在恐怕连饭都吃不下去。”

“那不是我。”

芊荨冷冷说到。

“你看到的不过只是另外一个人。”

吕林惊讶,正要询问时候,孟轻舟却使眼色让他不要继续问下去,后者这才打消心中疑虑。

芊荨看向复杂的文肃,轻声道:“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殿下也应该知道怎么办了,你要找的人现在已经连尸体都不剩下,这个忙,我们也就只能帮到这里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殿下就请先回去。”

回去路上,文肃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摔倒,即便才刚刚回到客店便有多人相迎,文肃也根本摆不出轻松的模样。

“殿下此去事情是否已经办妥?”

王大海上前一步躬身问道。

在其身后的叶大同因人多眼杂的关系,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出格举动。

一切都交给了王大海。

“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通红的双眼布满血丝,如同一只即将发狂的野兽,文肃的一句话莫名让王大海心里一沉,但他毕竟久经风雨,不会因为仅仅这么一句话便将他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王大海低声道:“世子殿下有话直说无妨。”

“我想问你关于刘秋水的伤,你可曾仔细查看过”

王大海心里一怔,心道莫非殿下知道了什么?但他仍是一口咬定。

“已经仔细查看过,所受的剑伤正好与魏巍他们的剑契合,当不会有假。”

“既然不会有假,为何那么多剑都没能要了她的命?每一剑都只差一点,这是否未免太过巧合?”

“这……”

王大海不知该如何回答,正不知怎么办才好时候,众人忽然听得一个柔弱女子声音传来。

“殿下,你究竟想说什么,尽管说就是,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正是强撑着身子踉跄走出来的刘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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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杀人不是请客吃饭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三十五章杀人不是请客吃饭今日这计划可真是瞬息万变,真没想到会突然杀出来一个妖女,若非她横插一脚,恐怕魏巍兄弟四人早就死在了刘秋水的手下,这样一来倒是能给我们省去一个大麻烦,还有就是那臭小子,居然跟妖女走到了一起,这下咱们想对他下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提起方才一战,小淫,虫二人虽并未出多少力气,可在魏巍三位师兄的剑气同归于尽之下,也依旧心有余悸,此刻他二人正在回去的路上,琢磨着兄弟四人凑到一起再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但他兄弟二人刚刚走到那处藏身的破楼跟前便已察觉到了不对劲,破楼已经塌了半边,至于接下来,兄弟二人四处寻觅,都不见玉生烟下落,倒是从残垣断壁之中摸出来了一只带血的手。

那正是玉生烟的手。

“怎么回事?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淫,虫心神剧震。

他二人又继续往下挖,很快又分别挖出来另外一只手,两条腿,以及,一副躯体。

唯独不见了头颅。

“老大……老大去了哪里?这事儿究竟是谁干的?”

兄弟四人同气连枝,遭受如此劫数,杜迁与小淫,虫愤怒之下竟是齐齐一口心肺之血喷了出来。

“究竟是谁干的?有本事给我滚出来。”

昏黄夜色之下,一道消瘦人影缓缓朝这边走过来,腰间配刀,手里提着两个包袱。

那包袱之上还在不断向下滴着血液。

“推胸至腹手,真是好厉害的武功。”

那人冷冷一笑。

“只是现在没了手,我看他又如何下地狱去推胸至腹。”

“是你……”

杜迁撕心裂肺咆哮。

“宋一血,是你杀了老大他们。”

“不。”

宋一血淡淡摇摇头。

“是他们自己杀了自己才对。”

“胡说八道,我们现在就要让你偿命。”

“如果是之前的话,你们要让我偿命说不定我根本就不敢跟你们动手,可是你们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

宋一血满脸嘲讽。

“连着遭受重创,你们能不能捏死一只蚂蚁都不一定,又如何让我偿命?”

“能不能让你偿命你试试就知道了。”

小淫,虫一跃而起,直朝宋一血扑去,即便在这过程当中没能忍住五脏六腑沸腾,再度哇的吐出一口血。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宋一血将两颗血淋淋的头颅抛向小淫,虫,紧随其后斩出一刀,那一刀正对小淫,虫而去。

小淫,冲面色微变,他知道宋一血同样受了伤,但这伤比起他们二人来却轻了许多,即便平日里的宋一血在他们二人眼里不过只是一只随意可以捏死的蚂蚁,到了此时此刻,宋一血也已成了张牙舞爪的饿狼,稍有不慎便能取走他兄弟二人性命。

“想伤我?门儿都没有。”

避过宋一血一刀不算难,但谁知宋一血竟半点惊讶的样子都无,反而一直冷笑。

“又是谁说我这一刀是为了伤你?”

两颗人头在刀罡之下爆炸成血雾。

原来宋一血只是想摧毁那两颗死人头。

“宋一血,我与你势不两立。”

小淫,虫歇斯底里咆哮,换来的依旧是宋一血冷冷冰冰。

“难道你们竟觉得我们现在还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不成?”

两道人影极速撞到一起,宋一血只觉得如同一块千钧巨石碰撞到了自己身子,差点没忍住一口血喷出来,心里惊骇不已,心道境界的差距果然不是只靠投机取巧便能弥补,好在小淫,虫虽如此厉害,他却也受了不少反震之力,即便宋一血被震的后退十多步,却也并没有害怕的意思。

“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们两个人?”

“能不能打得过总得要打了才知道。”

闷哼声响,宋一血不知身上挨了多少拳头掌力,依旧苦苦咬牙支撑。

小淫,虫歇斯底里道:“让你这样死岂非太过便宜了你?我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加上我这一份。”

眼见收拾两颗死人头无望,杜迁同样加入到战斗中来,宋一血两面受敌,心道不妙,连忙一刀劈开一条出路。

扭头就要逃走。

“今日是我太小瞧了你们两个,没想到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如此厉害,也罢,咱们的帐等日后慢慢再算也不迟。”

“想走,你走的了么?”

眼见就要得手,小淫,虫兄弟二人冷笑,紧随其后追着宋一血到了一条死胡同。

“这……难道真是天意?”

已无路可走,宋一血低声呢喃,眼里脸上尽是不甘。

杜迁冷冷道:“天意如此,你这王八蛋就乖乖认命,我们现在就送你去阎王殿报道。”

“纵然死我也要拼一把。”

宋一血咬牙说道。

“就算死我也要拉上你们两个垫背。”

“小心点。”

已经历过魏巍师兄弟三人同归于尽剑招的兄弟二人异口同声说了一句。

“这小子要拼命了,难保他不会也有什么同归于尽的招数,咱们且提防一点。”

但下一刻,蓄势待发准备拼个鱼死网破的宋一血竟在他二人面前调转方向,一刀劈开一栋旧楼冲了进去。

“哎呀,上当了,这小子故意误我兄弟二人。”

小淫,虫惊呼一声,也来不及细想便追了上去,兄弟二人一头扎进旧楼里,杜迁在后,岂不知就在杜迁刚刚冲进旧楼里的那一刹那便也惊呼一声。

“哎呀……他在这里。”

待到小淫,虫回过神来时候,只看到杜迁后背之上已被人用刀划拉出来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遭了,我们又被阴了。”

小淫,虫懊悔不已。

“原来他根本就没打算逃走,只是故意将我们引到这里来偷袭我们,好狡猾的小子,你等等,我这就给你处理伤口。”

“你还有那个机会吗?”

漆黑一片中,宋一血冷笑一声,此刻他在暗,小淫,虫兄弟二人在明,在他眼里,就如同两只待宰羔羊。

刀罡直朝小淫,虫而去,后者大惊,就地一个懒驴打滚儿躲了过去,再看刀罡所过之处,摧枯拉朽,便是连地上的青石板都寸寸断裂。

“宋一血,你这卑鄙无耻狡诈的小人,有种光明正大的出来,跟我兄弟二人打过。你敢吗?”

没有动静。

小淫,虫心里一沉。

心道:“这小子实在太过狡猾,方才他那一刀我没注意从什么地方传来,此刻我有意引他说话暴露他的位置,他却根本就不上当,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不行……”

小淫,虫又心生一计。

“宋一血,我知道你怕我发现你的位置,然后你的小命就保不住,可你以为你不说话我便找不到你了么?这旧楼就这么大,你又能躲到哪里去?我好歹也算是与你师父笑里藏刀一个辈分的,说起来也算是你长辈,我不想等你死后笑里藏刀找上门来说我以大欺小,你若现在肯出来,我便让你一只手,只用一只手跟你打,如何?”

还是没有动静。

这破楼里甚至连宋一血的呼吸声都听不见,只能听到小淫,虫兄弟二人强行压制却始终还有一丝的喘气声。

“他不会上当的。”

杜迁忍住后背疼痛咬牙说道。

“他既然敢引我们来这里,想必早就做好了打算,老大他们即便再受伤,论武功他也绝对不是对手,他能杀了老大他们肯定也是用了这等投机取巧的办法,咱们从一开始就掉进了他的陷阱,继续跟他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难道我们就这样放过这王八蛋?”

小淫,虫压低了声音嘶哑说道。

“就算我们肯放过,恐怕老大他们也不会答应的。”

“不是放过他,只是将这笔账先记下来,等日后再算,日后就是咱们在暗,他宋一血在明,难道老四你还怕没有报仇的机会么?”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就这么办。”

杜迁突然在黑暗中捏了一把小淫,虫的腿,这让小淫,冲顿时明白他的意思。

故此他又故作不甘心道。

“宋一血,也罢,今日就算你小子命大,这笔账,咱们将来再慢慢算。”

兄弟二人搀扶着便准备离开。

殊不知这时候漆黑中终于传来宋一血声音。

“杀人不是请客吃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既然来了,又哪里有不留下一点东西的道理?”

刀罡再出。

但这一刻小淫,虫兄弟二人却是齐齐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终于找到你的位置了,王八蛋。

小淫,虫冷笑一声,其人化作一道极速黑影直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攻去,内力汇聚于手臂之上,绝对能轻而易举粉碎一切,也包括宋一血的脑袋。

他已经看到了宋一血的一件血衣。

只是就在此时忽然又听得宋一血声音。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阴谋诡计么?你们以为是我上当,却不知刚好送我了一份大礼。”

小淫,虫笑容顿时僵硬。

发现宋一血的血衣时候,才看清楚那真真切切只是一件血衣,再无其他。

“啊……”

杜迁嘶哑咆哮一声。

“发现他了,老四,快追,他已受了我一掌,定走不远。”

小淫,虫立马折返,却只看到杜迁死死捂着自己肩膀,在那里,还有一条只剩一层皮肉连着的膀子。

“你……”

“你什么你?赶紧追……你想咱们今日都死在这里不成?”

杜迁忍住疼痛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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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狡辩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三十六章狡辩王八蛋,你千万不要让我抓住你,否则我一定要让你死个百转千回。”

十指连心,何况一整条手臂?此刻一条膀子只剩下皮肉连接,其中痛苦可想而知。

尤其大意之下背上还被宋一血砍了一刀。

“那么我很好奇百转千回的死法又究竟是什么样的?”

杜迁的恶毒诅咒很快便僵硬在了脸上。

因为他已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一个人。

“你……你居然没走……”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从门口缓缓走进来的宋一血。

宋一血轻声道:“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难道没听过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么?”

“你……”

“该上路了。”

轰隆,旧楼在顷刻之间毁于一旦。

正化作一道残影的小淫,虫身躯一阵,回过头来看着轰然倒塌并且灰尘漫天的旧楼位置,仰天长啸。

“宋一血,我与你不共戴天……”

……

……

“这是什么声音?怎的听起来如此凄惨。”

听到这声音的人不在少数,但好在大多数江湖中人都已去了此刻人山人海热火朝天的演武台,并无多少中原儿郎听到这声音。

不过文肃一行人并不在这其中。

此刻面对依旧凄惨惹人心疼的刘秋水,文肃心中已没了之前的怜悯之心,取而代之的却是深入骨髓的心里发寒。

难以想象一个能对同门师姐妹下手之后还能装作楚楚可怜的女人,究竟心里的城府阴沉到了多么可怕的地步。

“刘师妹,难道你听不出来我话里的意思么?”

文肃冷笑着说道。

只可惜并未看到刘秋水慌神,她依旧是那副卖惨的模样。

“我如何听不出来?我听出来了世子殿下你对我的不信任,对我的怀疑,甚至……说不定世子殿下此刻早就认定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策划的。”

众人唏嘘一片。

“那么……你认不认?”文肃低声问道。

王大海心里沉重,叶大同满脸冷笑,一干英雄豪杰窃窃私语,便是最为亲近刘秋水的几个峨眉女弟子也开始对刘秋水敬而远之。

他究竟知道了什么?莫非一切事情都已被妖女说了出来?

刘秋水心里狐疑,但经历过将死人血肉一块块扒出来的事情,又岂能再因为区区几句话的质疑便露出马脚?

刘秋水凄然一笑。

“我认?我认什么?我要承认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干的么?是我杀了峨眉派那么多师妹?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能耐,世子殿下,我不知你究竟从揽月坊那里听到了什么,可我想说的是,我刘秋水在世子殿下你的眼里就是如此一个心如毒蝎的女人么。”

“我不想听废话,我只想听究竟发生了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殿下你不是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么?我不知那妖女究竟给殿下你说了什么,可我希望殿下不要忘记妖女曾对我们这些人做过的事情,难道殿下宁愿相信妖女,都不相信我?

倘若真是如此,那殿下你此刻便一剑杀了我,也算是给所有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文肃通红的眼眶流露出来的只有无穷的寒意以及失望。

“殿下,有话好说。”

并不知发生何事的王大海低声劝导。

“妖女究竟跟殿下你说了什么?她说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可不可信?别人亲眼见到她将所有尸体堆积起来又毁灭痕迹,你说我还能不能信她?”

“然而殿下所说的这些也只不过是妖女的一面之词罢了,为何我说的话殿下你不相信,偏偏那妖女区区几句话便能让殿下你信以为真?难道我刘秋水在殿下心中就是如此狡诈?”

“你……你还在狡辩?”

文肃指着刘秋水鼻子死死咬住牙关。

刘秋水再度凄凉一笑。

“说我狡辩,殿下又可曾拿出什么真凭实据?还有……我身上的剑伤是怎么来的,王师叔你跟大家说说,难道殿下竟觉得是我用他们的剑给我制造的剑伤?殿下你是觉得我蠢,还是你的几个侍卫蠢?”

“好……你说。”

文肃冷哼一声看向王大海。

“你说她身上伤口如何得来?”

“这……”

王大海因心中有鬼,显得有些犹豫,但好在此处曾仔细看过刘秋水剑伤的只有他一人,并无其他人,所以倒也不担心被人看出什么不对劲。

“我曾仔细查看过,她身上的伤口,的确是魏巍他们的剑气所致,这一点却是不会作假。”

“听到了么?”

刘秋水冷笑,心中却一阵后怕,心道好在之前及时让王大海重新伪造了伤口,如此,一番痛苦倒也不算白吃了。

“世子殿下若是不信,我现在都可以让大家看看我身上伤口究竟是什么样的。”

说罢,刘秋水果真在众目睽睽之下脱了身上衣裳,将后背胸膛尽数呈现出来。

众人纷纷别过头去,但仍旧有不少人从指缝中偷看,但见刘秋水身上原本晶莹的肌肤此刻却是触目惊心。

“大家可千万都要看仔细了,看清楚这伤口究竟是什么样的剑气所致,可千万不要随便冤枉了好人……更不要轻易放过了坏人。”

刘秋水如此一说,当即便有不少正义之士果真仔细查看起来。

对于长年行走江湖的人来说,要辨别伤口自不是太难,而如此查看之下,就有不少人低声议论。

“的确不是不同寻常的剑伤,应该是殿下侍卫的剑。”

“我们肯定不会看错。”

听到这里,王大海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正感叹于自己总算学了一手好手艺的时候,已听得文肃皱眉说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事实就是如此,殿下始终不信,难道殿下对于我被人玷污一事也同样有怀疑么?是不是还要我今日豁出了脸面让大家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已不是处子之身?”

声泪俱下,凄然无比。

刘秋水正要解衣裳之下的裙子时候被峨眉几个女弟子拦住。

“师姐,莫

要如此。”

又替她重新穿好衣裳,做完一切之后刘秋水已哭的泣不成声。

“可他们明明告诉我是你自己用剑伪造伤口,为何突然变成了魏巍他们的剑?这其中定有问题。”

文肃想不通,却并未将这一切联想到王大海身上去,如此,又让王大海松了一口气。

“诸位,今日的事情,我刘秋水已豁出了脸面,甚至不惜让诸位看光我的身子。可世子殿下依旧怀疑我,我不知道那妖女到底给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才让殿下如此怀疑我,可那妖女所作所为大家都曾领教过,她是什么样的人已不用我多说,我希望大家能公平一点,公平一点替我刘秋水说一句话。”

刘秋水凄凉道。

“难道我这个一路伴随殿下从大乐坊到九重天的名门正派弟子竟不如一个殿下才打过两次照面的妖女说的话来的可信?”

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不久之后便有人站出来表明立场。

“殿下,刘师妹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那妖女早就盼着我们起内讧,更何况她平时做事行事皆是诡异,在这件事情上,我们觉得妖女不论说什么,至少可信度都是不大的。”

“没错,九重天是什么地方咱们大家心里都有数,此番咱们究竟是为什么事情而来,大家心里更有数,要我说,妖女说的话根本就不可信,她巴不得咱们内斗起来,好消耗咱们的整体实力,又让咱们不能同气连枝,如此即便后面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她妖女也能完全将我们这一盘散沙拿捏在手里。”

……

议论声此起彼伏,竟都是朝着刘秋水那边倒去,让文肃根本不知所以。

有道是墙倒众人推,此刻就连文肃也不禁对自己产生怀疑。

是啊,一个连自己面子都不肯给的九重天大小姐,为何在这件事情上竟根本没有为难自己?

难道真是自己错怪了刘秋水么?

“殿下,你说句话吧。”

峨眉一女弟子斗胆说道。

“师姐已成了这幅模样,你若再不说句话,我怕她根本没勇气活下去了。”

“这……”

文肃终于妥协。

殊不料正要说话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冷冷传来。

“殿下根本不必如此,我倒是觉得妖女说的话比刘秋水的话可信多了。”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开口的叶大同。

“正好有一个人能替我说的话作证,魏巍,出来吧,告诉大家,究竟在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句话落,群起哗然。

王大海直接愣住,便是哭的梨花带泪的刘秋水亦同一时刻娇躯一颤,手指不知不觉变得僵硬,眼里闪过一丝杀机。

又是你,叶大同。

原本还想留着你的性命不杀,可你三番五次与我作对,我却是再也不能留你性命。

一道人影踉踉跄跄出现,当看清楚这断了一条手臂男子的面容时候,刘秋水不等魏巍说话已咬牙冲了上去抽剑对魏巍胸口刺去。

“我杀了你,你这畜生,你居然还有脸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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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别说话,交给我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三十七章别说话,交给我住手,刘秋水。”

一剑尚未至魏巍胸口便被叶大同迅速阻拦下来,峨眉宝剑被叶大同单手折断,宝剑反震,将刘秋水震的踉跄后退,伤口崩裂,血流如注。

叶大同冷笑道:“这么着急就想杀人灭口么?只可惜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放肆。”

“魏巍。”

文肃难以置信的看着此时魏巍模样,他又哪里有之前作为王府侍卫的半点风采?只剩一条手臂苟延残喘,宛如丧家之犬。

“殿下,我对不起你……”

魏巍连叶大同都没有任何隐瞒,自是也不隐瞒文肃,当下便将事情本末原封不动道出,说罢,已拔剑横在肩头。

“我之所以留了一条烂命回来,便是不想让这女人瞒天过海,将所有事情都推在我们兄弟四人身上,眼下事实已经真相大白,我无颜回去面对王爷,也无颜回去面对师父他们,还请世子殿下送我上路。”

“你……”

文肃气的浑身颤抖。

“你怎能做出如此事情,也就是说刘秋水的确曾被你凌辱,峨眉派那些弟子也的确是死在你们手上对不对?”

“刘秋水,你且自己来说说究竟是不是我凌辱你?”

早已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魏巍早已将生死与脸面置之度外?

“究竟是我凌辱你,还是你勾引我在先?峨眉那些师妹又究竟是被我师兄他们主动杀死,还是一切都因为你的唆使,才害那么多人为你丢了性命?”

“魏巍,你如此说话也不怕天打雷劈么?我勾引你,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勾引,你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世子殿下的一条狗而已,若不是你对我起了杀心,又惧怕我峨眉派,所以你才带着你的三位师兄来杀我,我那十几个可怜的师妹又怎会横死在你们手中?”刘秋水冷笑。“你以为你这样一说便能骗得过所有人?你是不是把这里这么多人都当成了傻子?”

“刘秋水,你……”

魏巍恨的咬牙切齿。

“你当初勾引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这条手臂便是拜你所赐,你以为你做的一切就凭你三言两语便能将这里这么多人糊弄过去?”

“是么?你口口声声说一切都是我所为。你又能拿出来什么真凭实据?”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你毁灭,你此刻问我要证据又是什么意思?不过若说起证据的话,你可不要忘了当时在场的可不仅仅只是我一个人。九重天那位大小姐也在场,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容易就承认,如何?你敢不敢与我去找她对质?”

魏巍早已想到刘秋水会有此一步,心道纵使平日里不喜那位大小姐,今日却也不得不求她相助。

只可惜刘秋水对此却依旧冷笑不已。

“大小姐……叫的可真是亲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们这里所有人就在不久之前还被那位大小姐在揽月坊刁难,你叫的她如此亲热,又难保你不会跟她达成什么阴谋。”

“阴谋,我能有什么阴谋?”

魏巍突然发现论嘴皮子功夫,刘秋水似乎比他想的还要厉害。

“你就说敢不敢跟我去找她对质。”

“找她对质?究竟是找她去对质,还是找她去听你们可能早就密谋好的话?魏巍……你真以为你三言两语便能抵消你害我峨眉派的那么多弟子性命?”

刘秋水低声说道。

“我只需要问你两个问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世子殿下的面,我希望你能实话实说。”

“什么问题?”

魏巍心里一沉,若不应了她的话,难免会让人觉得自己心里有鬼,若是应了,却又不知道刘秋水会问出什么古怪刁钻的问题。

刘秋水低声道:“你是不是已将我凌辱。”

“没错,可是……”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面对刘秋水的咄咄逼人,魏巍只得咬牙道。

“是……”

“好,第二个问题,我峨眉派那么多弟子是不是死在你们师兄弟三人手上。”

“可那是因为……”

“没有什么因为,你还是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是。”

“既然你做的这两件事情你都认了。你又还有什么话好说?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刘秋水故意说谎欺骗大家,可连你自己也承认了这两件事情的确是你们所为,诸位,我刘秋水虽人微言轻,却也不得不问一句,我要替我峨眉派那么多弟子报仇,有错么?我要替我的名誉讨一个说法,这难道也有错么?”

一番话落,众人亦是唏嘘不已。

如此两头雾水让文肃不知所以。

他沉声道:“魏巍,我想听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殿下,并非如她说的那样,所有的一切明明是她策划,便是峨眉那些师妹也是被她利用,诸位千万不要听这女人巧言令色。”

“魏巍,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如何狡辩?若非你们师兄弟四人要杀我灭口。要遮盖你们做的那些丑事,我峨眉那么多师妹又

怎会为我而死,你敢说你们没有打算杀我灭口?”

刘秋水步步为营,魏巍已是方寸大乱,因为他开始发现不论如何解释,都似乎没多少人愿意相信他,至少,这件事情不论怎么说都是因他而起。

“还有一个办法。”

魏巍咬牙切齿说道。

“如果大家信不过妖女,还有一个人曾亲眼目睹了一切,只要有他替我作证,所有的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谁?”

众人不由得齐声问道。

魏巍一字一句道:“张凤府,只要他能出来替我作证,便能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

“张凤府?这名字怎的听起来如此熟悉?”

众人纳闷。

文肃沉声道:“我记得他,他是一个本来应该死了的人。”

“可他非但没死,还活的好好的,我们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被妖女追杀,如此,他可能够证明他的立场?”

“他现在在哪里?”

“想知道他在哪里,问妖女就行。”

……

此刻,被众人不住念叨的张凤府正埋头蹲在地上,愁眉苦脸的分拣着地上堆成小山一般高的药材。

对于这看似容易,实则分辨起来极其麻烦的活儿,张凤府虽耐得住心,却在面对罗生门之下隐约传来的震天擂鼓之声时候显得有些心浮气躁。

“你若真想出去看,便请示尊使,看她给不给你机会,可千万不要弄混了这些药材。”

见张凤府心绪不宁,秃顶老头儿低声提醒道。

“若是坏了天尊的大事,恐怕就是尊使也未必能保得住你。”

张凤府停下了手上动作,笑道:“你们每个人都随时将天尊二字挂在嘴上,却不知你们所说的天尊究竟在何处,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居然能让你们这么多人对他唯命是从。”

“天尊就在罗生门,至于在罗生门的什么地方,你以为是我这个小小的烧锅炉老头儿能知道的么?”秃顶老头儿轻笑。“莫说是我,恐怕就是尊使都未必见过天尊真正长什么样子。”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张凤府惊讶无比。

“她如果不知天尊模样,又从哪里学来操纵傀儡的法子?”

“你问这个恐怕是问错了人,我若知道这么多,又怎会在这里烧了这么多年的锅炉?”

“这么多年?老头儿,你在罗生门呆了多少年?”

张凤府不由得问道。

老头儿停下手中活计,极为认真的思索片刻,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随后才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多少年我是记不清了,倒是记得罗生门的人去了又来。来了又去,已经不知道换过多少批人,从中原带来的新鲜橘子我已美美的吃了二十八回,如果每年都送的话,应该差不多是二十八年了。”

“二十八年,二十八年都没见过天尊的样子,难不成这天尊来罗生门的时间竟比你还早?二十八年,就算每年制造出来十个傀儡,那也有二百多个,如此大的数目,倒还真有些骇人听闻。”

张凤府不由得暗自琢磨。

眼下就指望黄泉能好好活下来,将那些药渣带到秦雪烟那里,说不定能找出猫腻,对付那些低级死士容易,只需要砍下头颅就行,可对付那些高级傀儡,恐怕想砍他们头颅却并非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你就好好在此处,尊使吩咐下来的事情你就好好做,听她的话最起码能暂时保住你的命,这个时间,差不多我又要准备药汤了。”

老头儿说完便拍拍屁股灰尘站了起来,佝偻着身子开始盛那些已经熬的浓浓的药汤。

张凤府灵机一动,笑道:“老头儿,今儿个我来帮你,每次看你独自一人拎着这么大两只桶,我可真看不下去,也不知尊使心中在想些什么,居然让你一个人来做这种事情。”

“那倒不必了,这些事情我自己做早就习惯了,这差不多三十年我都是如此过来的,至于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就不要来了,心思再多也不如你那两个朋友的性命重要。”

老头儿转回头看了一脸笑容的张凤府一眼,轻声道:“我看你小子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之前药材的事情才没告诉尊使,要不然以她的脾气,恐怕你的两个朋友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有情有义?你若真觉得我有情有义想成全我,你就该告诉我他们两个家伙究竟被关在哪里。”

“别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告诉你的话又有什么用?你以为你能将他们带出去不成?小子,你就别痴心妄想了,现在整个罗生门都进入戒备状态,莫说是带两个大活人,恐怕你带只苍蝇出去都不容易。”

“戒备状态?这是什么意思?”

“真想知道?”

老头儿突然狡黠一笑。

张凤府撇撇嘴。

“难不成是假的?”

老头儿又眨巴眨巴眼睛说道:“真想知道倒也容易,我带你出去看一下就明白了,可我也不能白白冒着让尊使发现的危险

带你出去不是?”

“那你想如何?”

张凤府心道这老小子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罗生门既然回来了,总得要做点事情才行,就算摸不透这里的情况,最起码也该知道不久之后倘若要攻打罗生门,该从哪个地方入手。

指望黑寡妇恐怕没戏,心道她恐怕早就知道了罗生门的情况,却不告诉自己,表面上说是合作,实际上这女人多半只是拿自己当枪使罢了。

一切事情都得靠自己才行。

“我带你出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带你出去之后你必须得跟我乖乖回来,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考虑,毕竟尊使也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脾气饶了你。”

“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会这么容易,等到回来之后,你除了每日里要分拣药材之外,这烧锅炉的活儿就交给你做了,我只负责每天配药,毕竟人老了,辛辛苦苦二三十年,也该放松放松了,还有一条最重要的,那就是你小子以后可不能再欺负我,我知道你小子武功高强,又狡猾的很,不然尊使又岂会留你活口,可你整天欺负我这个不会武功的老头子算怎么回事?就算你自己不臊得慌,我都替你觉得丢人,只要你答应了我上面这几个条件,我带你出去看看也没什么关系。”

“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难办到的事儿来,原来就这么几件,行,我答应你就是。”

张凤府笑着点点头。

“只要你这老小子替我考虑,我又怎可能不为你考虑?毕竟师父可早就教导过我要尊老爱幼。”

“师父?能教出来你这么一个狡猾小子的师父,看来也不是什么好鸟儿,废话少说,过来帮忙。”

“帮忙作甚么?”

“当然是盛药汤,抓紧时间,可千万不要误了时辰。”

……

沉重的石门缓缓开启,张凤府刚刚拎着两桶药汤出门便已嗅到了空气中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罡风依旧,只是此刻那些原本紧闭的关押死士的石门已经不知不觉开启了一大半。

死尸在罗生门林立,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每个人都是如同僵尸一般的表情,但张凤府相信这些此刻没有任何威胁的死士在收到那位天尊的号令一刹那,绝对会成为让任何人或者任何势力心惊胆寒的人命收割者。

“别看他们,走你的就行。”

老头儿提着两桶药汤在前,张凤府在后,关注着这些死士的一双眼也在老头儿一句话之后收回了目光。

“只是一群死人而已,看看又能怎样?”张凤府低声嘀咕一句。

老头儿低声道:“你在看他们,他们同样也在看你,我虽不知天尊是如何操纵他们,却知道他们若是要杀人,眼里便会烙印上要杀的人的模样,只要他们还能动,那么纵使天涯海角。他们也一定会杀了那个人。”

“真有如此离谱?”

张凤府撇撇嘴表示不信。

老头儿嘿嘿一笑。

“不信你就去试试,只要给他们眼里烙印下你的模样,天尊一催动他们,他们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因为死人虽然没有意识,可他们在死之前最后见到的那个人一定会留在他们的眼睛里面。”

罡风扑面而来,尤其在罗生门这等鬼气森森的地方,更尤其是在面对这么多死人的情况下。

面对老头儿阴测测的笑声,又行走在到处都是死士,只有他们两个大活人的阶梯之上,张凤府不免一阵后背发凉。

淡淡道:“我不是怕,我只是觉得没那个必要。”

“究竟怕不怕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数?”

“我懒得跟你解释那么多,我且问你,他们要戒严做什么?”

“戒严自然是怕有人趁这个时候溜进来,毕竟此刻九重天大比已经开始,想必最多不过半日,九重天绝大部分的高手都将在九重天汇聚,罗生门已形同虚设,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溜进来想做什么手脚,又该当如何?”

“原来如此。”

张凤府缓缓点了点头。

心道眼下可不正是最好机会?

即便不能弄清楚那高深莫测的天尊究竟藏身在何处,如果能弄清楚尊上是什么人,又或者能去藏有中原各大门派武功秘籍的藏书阁一观,都将是不菲的收获。

只可惜张凤府的心思似乎早已被老头儿看穿。

他淡淡道:“你那些歪心思可就不要想了,罗生门虽此时式微,那也只是相对于九重天而言,即便罗生门此刻再微弱,也有一号到十号坐镇,单单这十个家伙都不是你小子能应付。”

“还有一个苟或……”

张凤府低声说了一句,因为他已看到似乎无处不在的苟或正朝这边走来。

“别说话,交给我。”

老头儿同样低声说了一句。

“这两只桶你接着,待会儿交给我来应付就是。”

张凤府接过两只盛满药汤的水桶跟在老头儿身后一言不发。

终是到了碰面时候,苟或冷冷停下脚步,瞧了张凤府一眼。

冷冷道:“谁让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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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尊上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三十八章尊上苟或大人,是我……”

秃顶老头儿正要说话时候不想却被苟或冷冷打断。

“老驼子,我问你了么?”

“这……”

“是我自己出来的。”

张凤府硬着头皮说了句。

“尊使只要我分拣药材,却并未说过我不能出来,我只是见外面有了这么大动静,好奇而已,便跟着老头儿出来看看。”

“只是出来看看?”

苟或冷冷一笑,因为带着半张面具,张凤府只看到他面具之上一双透露寒意的双眼。

“你们这里这么多人,我除了出来看看还能做什么?也顺便帮老头儿拎药汤,毕竟在锅炉房里时间长了,难免闷得慌,我若是因为如此而分拣错了药材,到时候弄出来什么麻烦,苟或大人你愿意替我承担这个责任么?”

“你……好小子,嘴巴倒是挺利索。”

苟或上下打量了张凤府一眼,他实在心中想不明白就如此一个除了长得英俊一点,其他地方一无是处的家伙怎能同时得到两位小姐青睐。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生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不过我可没有尊使那么容易上你的当,我虽然不知你究竟是如何让尊使不杀你,却也要告诉你这里是谁的地盘。”

“当然是天尊和尊上的地盘,难不成会是你苟或大人的地盘?大人你如此在这里咄咄相逼我这么一个阶下囚,难道就不怕传出去惹人笑话?”

张凤府轻声一笑,眼前这家伙实在让他太过不爽,却又不得不碍于对方的武功,将这口气压在心里。

“还是说大人心中一点儿也不自信?”

“自信?我需要什么自信?”

苟或不由得低声问道。

“对于你这种在我眼里屁都不是,只会耍些小聪明的家伙,我究竟需要什么自信?”

“因为大人你可能怕我在你眼皮子底下弄出什么花样来,我说的对不对?”

张凤府满脸笑意看着苟或那张脸,他这模样实在很欠揍,可苟或倘若真的揍了他,便只会让对一个阶下囚咄咄逼人这件事情成为现实。

苟或是不屑于这么做的。

他冷笑道:“笑话,你在我眼里蝼蚁都不如,我会怕你耍出什么花样?”

“那不就是了?”

张凤府本能打算摊手,因为提着两只药汤桶的关系,不得不放弃这个打算。

“你既不怕我耍花样,又何必在乎我到底做什么?我只要做到尊使吩咐的事情就行了,你还怕我跑了不成?我若真打算跑,恐怕也不会乖乖跟尊使回来。”

“别以为有尊使你就可以肆无忌惮。”

苟或最后看了张凤府一眼。

“你最好祈祷你千万不要落在我的手里,也最好祈祷你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会小心再小心。”

“我会很小心的。”

张凤府咧嘴一笑。

……

……

“真是吓死我了,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就没命了。”别了苟或,秃顶老头儿不知不觉后背已让冷汗湿透。“惹谁不好?偏偏惹这个不好招惹的家伙,若非你的确是尊使带回来,恐怕他刚刚要杀你的话,杀了也就杀了,根本不会给你磨嘴皮子的机会。”

“这家伙究竟什么来路?怎的你会如此怕他?”

张凤府并未见过苟或出手,倒是曾听苟或与孟轻舟对话时候,大概听出来苟或并非是孟轻舟的对手,孟轻舟已入八品境界,如此说来苟或纵使不是八品,却也不会差太远。

八品……

张凤府满打满算自己如今武功,踏入六品,仗着武功诡异,出奇制胜拼了命的话也能击杀一般七品,可对上苟或这样

的家伙,除非踩了狗屎运捡个大便宜,否则自己见了他也只有远远逃跑的份儿。

“来路我说不上来,总之这家伙绝对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就是了,从一号到十号,苟或这家伙绝对是排在前五的,若非如此,又怎能让尊使看重?总之你若是不想死的太快,以后看见这家伙能避多远就避多远,也就是你小子不知者无畏,才敢跟他那般说话,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被他一掌拍成了肉泥。”

“前五么?”

张凤府一阵心惊,九号十号尚且能将瘸子两个倒霉鬼轻而易举制服,这苟或又该有多厉害?

“我倒是想避开他,可就怕他有事没事专门找上我才是真的。”

张凤府冷冷又说道。

“总之大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他若真是铁了心要找我麻烦,我若乖乖受着那恐怕也就不是我了。”

“难道你还想跟他打一场?恕我直言,就你这幅模样……”

老头儿叹息着摇摇头。

“恐怕难哪,单单只是你这条腿想要彻底康复都得需要不少时间,而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恐怕你的五脏六腑也受了伤,只是得高人出手救治,所以才好的这么快。”

“你真是一个普通的烧锅炉老头儿?”

张凤府并不隐藏心中那一份疑虑。

低声道:“连我的伤势都能说的清清楚楚,如果说你只是个小老头儿,恐怕就是三岁小孩子都不相信。”

“那只是你小子太过蠢而已,你不看看我是做什么的,天尊所需要的药汤以及尊上所需要的药汤每日里都是由我来准备,我配了将近三十年的药材,找我抓药治商的人也不在少数,三十年的累积下来,要看出你的伤势又有何难不是?”

“我还是不信。”

跟在老头儿屁股后面,张凤府果断摇摇头。

“说不定你这家伙只不过是运气好蒙对了而已。”

“随你怎么说,我若强行要跟你证明,只怕你小子立马会让我给你配一副能尽快给你疗伤的药,我才没那么笨,”秃顶老头儿再度阴测测一笑。“其实就算我真给你配个什么强化你内力的药方,估计也没什么用,因为这里是罗生门,而这里的每一种珍惜药材都是有数的,无缘无故少了,我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你说什么。”

张凤府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老头儿所说的前半句话身上。

“你说有药物能增强内力?”

“有么?”

老头儿暗道不妙。

“可能是你听错了,我怎么不知道我说过这句话?”

“你想耍赖?”

张凤府冷冷一笑。

“也罢,既然说过的话你都不承认了,那我还那么配合你做什么?这药汤我看咱们也根本没必要送了,就让它安安静静待在这里好了。”

见又被张凤府套了话,老头儿作势就要在自己嘴巴上抽两巴掌。

哀叹一声。

“瞧我这乌鸦嘴。”

张凤府见状连忙轻笑着说道:“你即便把你你一口牙齿都打掉也没有任何作用,现在,要么告诉我如何以药物增强自己的内力,要么咱两今天就坐在这里哪儿也不去,等到误了天尊的时辰,咱两一起吃不了兜着走,我反正已经这幅模样了,之前不想死是因为还惦记着那两个倒霉鬼,现在想想,只要我先死,那也不算对不起他们了,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对了,你可千万不要想着从我手里抢过去这两桶药汤,因为那样我只会将你一脚从这长长的梯坎上一脚踢下去,正好你这好像乌龟壳的驼背正适合。”

“你……”

秃顶老头儿已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至少张凤府能看出来假如此刻有后悔药的话,这老头儿一定会连药瓶子都一起

塞到肚子里去。

“怎么?还没想好吗?”手里拎着两只药桶,张凤府已经吃定了这老头儿定会被自己所威胁,倘若真能弄到这以药物增强内力的法门,以自己火云刀以及寒冰掌这两门需要强大内力支撑的绝学,将来说不定会发挥出更大的威力,那么若是再遇上什么危险,自己也不至于两记火云刀便抽干了内力。

“老头儿,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我能等,纵使老死在这里我也能继续等下去,可你就不一样了,误了时辰,嘿嘿嘿,天尊那边……”

“唉,罢了罢了。”

秃顶老头儿生气的跺跺脚。

“遇见你这小子算我倒霉,你怎的如此一根筋,我实话告诉你,要用药物增强内力倒也不难,只是锅炉房的所有药材都有数,绝对不能私自乱动,你也别想打那儿药材的主意,其实就算我给你这法子也没多大用处,因为那药方之上所有的药材只有这里才最为齐全。你若要去中原其他地方找,只怕花个十年八年都未必能找齐全,当然你若是……算了,那样做只是自寻死路。”

“别算了啊。”

张凤府连忙说道。

“有话就直说,你若再如此吞吞吐吐我直接将这两桶药汤倒了你信不信?”

张凤府说完果真开始倾斜手上的药桶,眼看药汤就要漫出来留在地上。

“好好好,我说我说还不行吗?真是怕了你小子了。”

老头儿看来已是真的服气,即便后面与张凤府说话时候都不忘狠狠瞪了他两眼,但张凤府却分明看到了他眼里那刹那的飘忽不定。

“天下的名贵药材恐怕没有什么地方比罗生门来的更齐全,不过也并非所有的药材都放在我这里,这里的所有药材都需要一个人亲自过目,因此她那里多半留下了这些药材的样品,不过你去她那里弄根本就是死路一条,还没人能从她那里占到什么便宜,至少我是没有见过的。”

张凤府用手捏着下巴似笑非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说的她应该是指的女魔头对不对?”

秃顶老头儿惊讶无比。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废话,老子不但知道你说的是谁,老子还知道你这老小子根本就是在忽悠我。”

张凤府冷冷一喝。

“早就说了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还不信。”

最起码有一碗的药汤被张凤府洒了出去,秃顶老头儿顿时呜呼哀哉。

“兔崽子,你这是想要我死啊。”

“你跟老子耍小聪明,你还嫩了点儿。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再不说实话的话,这两桶药汤你就都别想要了。”

“好好好,我说我说。”

眼见药汤洒落,秃顶老头儿真如同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一般激动不已,再看张凤府的时候愤怒中又带着几分妥协。

“我压根儿就是骗你的,学武之人丹田内力全靠自己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哪儿有什么以外物增强内力的说法,我随便说说你也相信?”

“你还在骗我。”

张凤府冷笑。

“我连死人活过来,还能杀人都见过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相信的?最后一次机会已经给了你,既然你不说,那咱们就一拍两散。”

“别别别,我说,我说还不成嘛。”

秃顶老头儿已彻底妥协,垂头丧气。

“看来你小子命中注定就是我的克星,我告诉你也无妨,只是告诉你你也未必有胆子去。”

“这个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我连你们的尊使大人都敢得罪,还有什么不敢的?”

“那如果我说掌管药材的人不是尊使,而是尊上呢?你可还有那个胆子去?”

一句话,张凤府突然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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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九十九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三十九章九十九怎么?小子,这就害怕了?”

见张凤府愣住,秃顶老头儿眼里止不住的快意。

“这次我可说的都是真的,绝对没有骗你,只是你有那个胆子从尊上那里弄来药材吗?”

“就算弄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张凤府硬着头皮说了一句,心道看这老头儿这次的话,当不会有问题,只是这么做实在需要承担极大的风险,还得要好好考虑考虑究竟划不划算才行。

他就如此随着老头儿将药汤一一分发下去,也见到了那些接药汤的手,却并不是死士那般僵硬。

“他们不是死人?”张凤府低声问了一句。

“我又什么时候说过他们是死人?”驼背老头儿嘿嘿一笑。

“那就是死人跟活人住在一起?”

张凤府倒显得有几分诧异。

“然后由他们负责分发药汤下去,是不是如此?”

“还算你小子不算太笨,这里的每一处房间里面都有一个活人在看守,不过说是活人,其实过的日子却跟死人也没有多大的分别。”

说到这里,老头儿话里竟还有着几分得意之色。

“因为他们注定是见不得光的,只能一辈子都活在这小小的石室之中,我比起他们可要幸运的多,最起码还能时常在罗生门走动走动,吹吹风也是好的,虽说可以走动的范围也就只有那么大。”

“一辈子只能生活在这样的地方的确是一种折磨。”

看着面前从石室里伸出来的一只惨白人手,张凤府为他接好药汤,情不自禁说了一句。

“不过其实人活在世上某些时候不也正如同生活在这样一个石室里面?相比起来,我倒觉得能在这石室里面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总是比在外面的天地闯荡舒服的多,最起码有吃有喝什么都不用愁。”

药汤突然洒了几滴出来,张凤府能清楚看到端着一只碗的那只手抖了一下,将碗里无数名贵药材熬制出来的浓郁药汤

洒出来了两滴。

药汤滴在台阶之上,很快便渗透到了地缝之中,只留浓郁香气。

“有意思。”

隔着石门,里面那人沙哑的说了一句。

“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在这样的地方生活比在外面舒服。”

“难道不是么!”

张凤府有些惊讶于这样与死人为伴的人居然还会开口说话,倒让他生出来几分好奇心。

笑着说道:“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世事总是如此。”

“别浪费时间了,该往下走了。”

秃顶老头儿似乎并不愿意张凤府跟这人说话太多,低声说了一句,张凤府亦只能提着药桶跟在他屁股后面朝最下面继续走去。

但临走时候仍是不忘下意识看了那石室一眼。

石室上写着九十九三个字,是石室的编号。

“最好不要跟这些家伙接触,尤其是九十九。”

走在张凤府之前佝偻着身子的秃顶老头儿低声说了一句。

“跟这些家伙接触太多准没好事。”

“这话怎么说?”张凤府正要询问为何事事依着自己的老头儿为何突然命令自己的时候,老头儿先说了话,张凤府亦只能应了上去。

“不过只是一群看守死士的家伙罢了,为何接触就没好事?”

“你曾见过有几个经常跟死人接触的家伙能给人带来什么好运气?你小子那么聪明,怎的也不想想一个人若是长年累月跟一群死人待在一起,这样的人多半都性格残缺,所以你看江湖上那些臭名昭著的大贼几乎都是从小都有各自不同,常人难以想象的经历,他们这群家伙就是如此。”

老头儿正经起来时候倒也有几分长辈训斥晚辈的味道,张凤府纵然平日里并不喜欢老头儿的那么多心思,此刻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的确有几分道理。

远了不说,就说东南西北四大淫侠,又有哪一个不是从小就恶贯满盈



“可即便如此,你又为什么单独说尤其是九十九号?”张凤府疑惑问道,他不知道却想弄明白的事情太多,而眼下似乎能给他问题答案的也只有老头儿一个人。“这九十九号难道跟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

“一样不一样我不知道,我只晓得即便是一视同仁的尊使大人,对所有人都待见,却唯独不怎么待见九十九号。”

老头儿说到这里,别有深意转过身抬头瞄了张凤府一眼,说道:“尊使大人待见的人,有可能值得待见,有可能不值得待见,但尊使大人不待见的人,我们这些下人千万不要去待见,惹火了苟或大人或许还有办法挽留,在罗生门惹怒了尊使,好一点的情况被做成死士,还保留一副躯体。差一点的有可能连躯体都保不住,直接被丢进了熔浆里连尸体都不剩下。”

“说了这么多你也没告诉我究竟为什么尊使不待见这个家伙。”

张凤府顿了顿,又道。

“我也没有非要刨根问底的意思,只是觉着这九十九号是第一个跟我说话的人,所以我很好奇,你要说就说,不说也罢。”

“跟你说话?跟你说话你以为就是什么好事?若不是因为他的话太多,又怎会落得现在这步田地?一句话,荀牧这家伙能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不为别的,就因为这家伙废话太多,若非如此,恐怕现在就是苟或大人见了他也得低声下气。”

说到这里时候,老头儿刻意压低了语气,又鬼鬼祟祟朝四周看了一眼,确定神出鬼没的苟或现在并不在附近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不说也就罢了,一说张凤府更来了兴趣,便纠缠他说个清楚明白,将药汤倒入三足鼎,暂时没有其他事情之后,赖不住张凤府纠缠,老头儿便关好石门娓娓道来。

九十九原本是尊使的侍卫,只因平日里喜欢啰嗦废话太多,后面某次因为太过话痨,惹怒了尊使,便被下发到了与死士为伍。

“就因为话太多便落得如此下场,渍渍渍,这女魔头倒也真下得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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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烧钱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四十章烧钱芊荨有孟轻舟,芊芊有荀牧,这两姐妹同样都有一个常伴左右的侍卫,下场却根本就不一样,这一点,亦让张凤府唏嘘不已。

芊荨虽狡猾,却至少还有良善之心,到了芊芊这里,诡计多端不说,甚至连亲近的人都能下手,足可见两姐妹性格之迥异。

“这荀牧竟然也不恨?”

张凤府一边往锅炉里面勤快的加着柴火,一边与老头儿闲聊,心道大比虽开始,可啰啰嗦嗦废话都要说不少时间,更何况这大比从某些方面来讲根本就是九重天自己的事情,与他无关,至于黑寡妇那边,黑寡妇与他也不过互相利用罢了。

九重天重新排名又如何?

似乎与自己并无什么关系,说的难听点,即便就是被困在黄泉路的那批高手的死活都不关自己的事情。

“恨?”

老头儿一边熟练的往滚烫的锅炉里加着定量的药材一边轻笑。

“他敢么?整个罗生门几乎都是尊使说了算,至于尊上与天尊,基本都是不管事的,能留他一条命就不错了,更何况其实我也听说荀牧的武功并不怎么样,在这种论本事吃饭的地方,他能排到九十九,你也应该能想得到他究竟有几分本事了。”

“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张凤府轻轻点点头。

“先不提他,先说我们的事情。”

“我们的事情?”

老头儿将手里最后的药材一并放入锅炉之中,又以铁铲搅了搅,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嘀咕道。

“我们能有什么事情?”

“自然是尊上的事情。”

张凤府郑重说道。

“老头儿,我看你这段时间也算上道,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赶紧提升自己的实力,没来九重天之前也不怕你笑话,老子自问放眼江湖,年轻一辈没几个有一个做我的对手,可自打来了九重天之后我因为实力不够吃的亏一双手都数不过来,所以我非常需要你说的药物提升内力的办法。只要有了滔滔不绝的内力,即便是那些人中蛟龙,我也能以内力活生生耗死他们。”

“你还真打算去?”老头儿顿时瞪大眼睛满脸惊恐,低声道:“你臭小子是真的活的不耐烦啦?你可知尊上乃是掌管整个九重天跟罗生门的大人物,你去打他的主意,那不是找死是什么?更何况即便能以药力扩充丹田,可你也应该知道,如此以外物增强内力,多少都有些后遗症,你可能接受得了?”

“如果真能像你说的扩充内力有什么后遗症,我也并不担心,只要给我一口气在就行,男子汉顶天立地,区区后遗症又算的了什么?至于你说的尊上不好惹……嘿嘿嘿。”

张凤府抿嘴一笑。

“尊上也是人,尊上也要吃喝拉撒不是么?我就不信他真能一辈子不睡觉?只要他会睡觉,那就有我得手的机会,对了,老头儿,你说这些药渣的药力是不起完全挥发完毕了。”

张凤府一只手捧起一堆已经辨认不出本来颜色的药材,阵阵药香扑鼻。

“想要完全挥发一种药材的药力哪儿有那么容易,药材珍贵,这里的药

渣也一样价值不菲,更何况有些药材原本药力巨大,如果不提前将药力挥发一部分出来,巨大药力对于人来说未必就一定只会是好事,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明白。”

老头儿拍拍屁股走至张凤府跟前,就用他手中漆黑药渣一一做着介绍。

“就比如说这一味百草枯,即便已经煮成这般模样,可余下的药性也随随便便能要了一头老虎的命……”

“毒药?”

张凤府惊讶无比。

“给这尊上熬制的药汤里面居然还有毒药?”

“这很稀奇么?是药三分毒,任何药都未必就只有好处,尊上自幼体弱多病,特别需要这么一味毒药以毒攻毒。”

只见说起药理来,秃顶老头儿滔滔不绝就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说的津津有味。

张凤府心生一计,故作狐疑道:“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差点就信了。”

“怎么我说话你小子就如此不信?难道你觉得我一个一条腿迈进棺材里的人还会说假话骗你不成?”

论说起药理,秃顶老头儿有着迷一般的执着,张凤府也不疑他,心道一个人若是在某个地方执着于某件事情数十年,那么纵有再大的偏执也是情有可原。

“我也不是不信你,只是觉着没你说的那么天花乱坠而已,你既如此熟知药理,那我说一味药出来,你若能说出它的缺点,我便服了你这老家伙。”

“随你说,任你说,天下的名贵珍奇药材就没有我没见过的。”

秃顶老头儿争的脸红脖子粗,说起话来信誓旦旦,却在张凤府说出那四个字之后瞬间沉默下来。

不习惯这种突如其来安静,只剩柴火哔哩吧啦声音的张凤府嘿嘿一笑。

“怎么样?哑巴了吧?所以说千万不要把牛吹的太大了,免得到时候收不回来。”

“你小子是不是在故意套我的话?”

头一遭秃顶老头儿如同一个长辈一般敲了敲张凤府脑门儿。

“天山雪莲这种东西虽说世人皆知,可也绝对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此随便说出来,我说的对不对?”

“我只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只是想考考你究竟是不是能说出来,你若是实在说不出来也就罢了。”

张凤府邪笑着看了老头儿两眼。

“反正我也没指望你真的能说出来。”

“笑话。”

老头儿义正言辞道。

“岂有我说不出来的药理?这天山雪莲乃是放眼天下都有价无市的宝贝,能活死人肉白骨,对于习武之人更是大有裨益,不过凡事都总有两面,天山雪莲虽好,不过因为太寒,而早就已经形成寒毒,故此人根本不能轻易服用,再者,如此重宝,怀璧其罪的道理你也应该能明白,得到了能不能守得住才是个大问题,因此,这东西虽然抢手,却也烫手的很。”

“不错不错,果然有点本事。”

张凤府此番却是心悦诚服。

“居然连寒毒都知道,我也算承认了你。”

“那还用说?”

老头儿冷哼一

声,将趾高气扬展现到了淋漓尽致。

张凤府又趁热打铁说道:“天山雪莲就太远了,咱们还是说说眼下,也不知尊上得的究竟是什么怪病,居然每日里要以如此天价的药材淬体,这哪里是得病,这分明就是烧钱。”

“烧钱不烧钱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嘿嘿嘿。”

张凤府讪讪一笑。

“我就随便问问,我只是好奇你每日里需要熬制两种不同的药汤,难道就不怕什么时候搞混了出了差错?若说你二三十年来一次差错都没出过,我肯定是不信的。”

老头儿不明张凤府话里玄机,也只是老老实实说道:“差错自然是有,不过也只是在给尊使的淬体药汤上面有些差错,至于天尊所要的药汤,半点差池都不能出。”

张凤府别有深意道:“也就是说其实给尊上的药汤多用了一点药材或者少用了一点药材,基本问题不大对不对?”

“你问这个做什么?”

秃顶老头儿突然生起了警惕之心。

张凤府拍拍手站起身道:“我还是就随便问问,好了,我得去分拣药材去了,自己做的孽,只能自己背锅呀。”

“这家伙,怎的突然变得这么勤快了?”

秃顶老头儿狐疑的说了一句,随后也没多想,任张凤府去。

他并不知张凤府偷偷在分拣好的药材里偷偷揣了那么一两味在怀里。

自言自语说道:“只是拿了这么一点点应该不会碍事,那女魔头也未必就那么神通广大能察觉到。”

于是,一桶已经被张凤府偷偷摸摸加了两味药材的药汤就这样被老头儿盛在了桶里,浑然不觉。

……

此刻,驼背老头儿正提着一桶为尊上准备的专门淬体的药汤,哆哆嗦嗦朝三足鼎走去。

张凤府正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放松一点,只是去给他送药汤,又不是送他归西,这么紧张做什么?”

“你来试试?”

老头儿心中恨的咬牙切齿,面对张凤府如此一问,低声说了一句。

“尊使让你安心在锅炉房分拣药材,你偏偏要跟着我四处走动,总之就像我说的,出了什么事情你可千万不要说是我带你来的,我还想多活几年。”

“放心放心,我张凤府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

张凤府心中窃喜,嘴上装作无事说道。

“我只跟着你到门外,不进去,只是好奇这尊上究竟是什么人而已,等你送完药汤之后就出来,我随你一起回去就是。”

如此,秃顶老头儿这才放心下来,却是根本不曾想到在送完药汤出来之后已经不见了张凤府的踪影。

“难道这么快就回去了?还说等我,真是不可理喻。”

秃顶老头儿提着药桶佝偻着身子一步步离去,这时候张凤府才从阴影处现出身子来。

心中默默掐算着时间。

“两根黄须,足够你这家伙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了,等拿了我要的药材你再慢慢醒来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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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百四十一章 制衡

人间修罗第一卷池中物第二百四十一章制衡石室沉闷,逐渐安静到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张凤府一直躲在门外静候里面动静。

心道罗生门原本应当守卫森严才对,可堂堂尊上大人门外居然没有护卫,这一点未免太过匪夷所思,如果不是这位尊上对自己的本事强的太过自信,那就是他对罗生门太过有信心。

“任你日防夜防,也绝对想不到家贼难防。”

终于,张凤府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青铜门,扑面而来的烟雾让他好半天才睁开眼睛,闻着扑鼻的药香,也隐约能看见隔着帷幕的那个正在酣睡的男人。

尊上已经睡着了。

张凤府虽不懂药力,却自小耳目濡染,也知道一些最基本药材的功效。

故此才偷偷在药汤里加上了可促使人入眠的黄须。

只是老头儿却并不知尊上究竟将那些药材放在什么地方,张凤府也只能自己去找,踏上高台,可见到帷幕之后原来还有一个更大的青铜鼎,鼎下碳火正温暖着,鼎中雾气升腾,还有一个面色苍白的有些病态的男人,约摸三十多年纪,五官分明,但却枯瘦的厉害,如同几个月没吃饭一般骨瘦如柴。

蒸腾的药汤正不断浇灌他的身子,但他的呼吸却始终均匀。

“一看就是一副短命相,只是却没想到堂堂号令整个九重天的尊上,居然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家伙。”

张凤府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多停顿,也许趁着这个时候自己可以立马将尊上的命取了,这样立马会少一个大敌,可如此一来岂非自己的命也会一并搭了进去?更莫说自己还有师门任务在身。

绕过青铜鼎,里面又是一扇门,打开这一扇门的时候张凤府倒是惊讶了一下。

只见这密室之内琳琅满目竟都是一些书籍,从古至今,也并非是武功秘籍,只是历朝历代留下来的珍贵典籍。

“这家伙没想到竟只是一个文弱书生。”

张凤府越发感觉惊讶。

一介书生执掌整个九重天。未免有些太过匪夷所思。

时间紧迫,他也来

不及看那些书籍当中记载的究竟是什么,便翻箱倒柜寻找秃顶老头儿所说的药材,从这些箱子柜子里倒也翻出来不少好东西,珍贵金银玉器,但当张凤府翻到最下面一口箱子的时候发现那箱子居然上了一把锁,心中认定这口箱子有问题,他用力拉扯了那把锁几下,竟发现锁口纹丝不动。

正要拔刀去砍时候,忽然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沉闷之声。

有人来了。

张凤府心里一惊,立马闪身出密室,借着青铜鼎庞大的身子将自己挡住。

脚步很轻,这一点已说明来的人是个女人,而能不经过通报便能自由出入这里的女人,除了芊芊,张凤府想不出来有别人。

正焦急不知如何化解时候,已听得芊芊的声音传来。

“尊上。”

没有动静,碳火依旧旺盛,青铜鼎内稀释过后的药汤也依旧升腾。

“难道睡着了?”

芊芊狐疑的说了一句,又道:“尊上?你睡着了么?这里有封从中原传回来的书信,你若睡着了,我便给你送到房间。”

“不用。”

张凤府立马说了一句,随后又想起尊上这半死不活肺痨鬼说话的模样,当不会如此中气十足,接着又低声道:“咳咳……你放在那里就行,不必进来。”

“尊上!怎的我觉得你今日说话如此奇怪?”

芊芊心中狐疑。

“有么?”

张凤府心惊。

“咳咳……说不定是最近天气太凉,着了凉也说不定。”

“着凉?这药汤难道竟不能治着凉?既然如此,那回头我让老驼子重新为尊上你配置一副药,尊上的身体可开不得玩笑。”

“嗯,知道了,下去吧,咳咳……”

张凤府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忽然听得芊芊又道:“除了送信之外,还有别的事情要跟尊上你商量。”

“还有什么事情?”

张凤府因怕迟了被看出什么不对劲,故此说话时候也有几分急躁

,正暗道不妙时候却听得芊芊更加不安道:“尊上息怒,只有这一件事情,说完我就回去。”

这发现让张凤府心里乐开了花,心道这女魔头没想到突然如此怕这肺痨鬼,说一句话便怕成这幅模样,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趁这个机会好好捉弄她一番,也好消了这段时间心中这口恶气。

“什么事情快点说……咳咳。”

“是关于一个臭小子的事情,又或者说……是关于芊荨的事情。”

这说的可不就是我?

张凤府眯了眯眼,心道我倒要看看你这女魔头打算说些什么。

“你继续说下去……”

“就是上次我跟你提过的那小子,芊荨不知为何竟跟这小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他已被我擒到了这里,正在锅炉房做事情。更尤其……这小子怕是跟冰宫有某种联系,尊上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什么我们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依旧不见冰宫的人出现吗?说不定并非是冰宫的人没有出现,而是我们一直不知道罢了,之前修罗道的秦广王,再加上这小子,已经有两个跟冰宫有关的人出现,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利用这小子为我们做点事情。”

“做什么事情?”

“用他来制衡皓月如何?”

说完这句话,芊芊冷冷一笑。

“皓月其人早晚定生异心,恐怕现在尊上你也感觉到了,他可是瞒着我们做了不少事情,如果真有一天他要反,天晓得他会捅出多大的篓子,不过皓月就算再如何胆大,毕竟也是从冰宫出来的叛徒,用冰宫的人来制衡冰宫,我想没有比这个更适合的了,”

“就凭他?”

张凤府亦是没料到芊芊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不禁又低声道。

“皓月是什么人难道你不清楚?他一个能被你抓来的人,如何能做的了皓月的对手?咳咳……”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他自然不是皓月对手,不过……”

芊芊冷冷一笑。

“如果天尊肯帮忙的话,那可就简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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