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理存续保障机构》 001.少年与被锁链束缚的女孩 “为什么……”少年抱着怀里的女孩,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拼命的奔跑着。 “为什么会这样啊!!!!!” 他的背后,跟着一匹足有两三米高、完全由灰色的浓雾凝聚成的狼,当少年第一次看到这个怪物的时候,它刚从某个十字路口的拐角蹿出来,咆哮着,一口咬掉了一个路人的上半身。 “有没有人……来救命啊!” 虽然,少年正身处在繁华的街头上,他的面前也有无数往来的人群和车辆。但少年现在已经确认了,那些人,大抵上只是一些幻象之类的吧?毕竟直线奔跑的他在与那些行人相触之时,竟似撞到一团氤氲的迷雾上一般,没有任何阻力地穿了过去。 “吼……” 雾之狼飞奔而过,侧过头咬向一个边走路边低头玩着手机的少女,一口将其脑袋啃了下来。 鲜红的血,顿时飞溅而出,在地上勾勒出奇妙的花纹。更令人惊诧的是,那个少女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脑袋已然离开了身体,两条腿慢悠悠地往前行走着,不顾路口亮着的红灯,一直往前走……直到,被一辆呼啸而过的轿车撞飞。 回首望见身后景象的少年,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绝望之际,他的脑袋里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我是谁?” “这是哪?” “怎么办?” 这个地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 ………… …… 大约一个小时之前,少年在这座诡异城市的街头醒来。 看着四处都被灰白色的浓雾笼罩着的城市,少年一时之间有些迷茫。 我是谁? 从何而来? 要到哪里去? 毫无疑问,这是著名的哲学三问,只是少年并不是什么哲学家,他提出的也并非是哲学层面上的问题。他想要知道的……是更为浅显的东西。 他已经发现了,自己并没有记忆。除了知道自己拥有着「洛晨」这个名字以外,还留存在脑内的就只有一些大概应被称为「常识」的东西了。而且有一件事令人遗憾——洛晨在自己的身旁没有发现任何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陪在他身边的,只有一只…… 幼女。 “……” 眼前的这只娇小女孩坐在少年的身旁,静静地盯着他的眼睛。 女孩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模样,那精致的脸蛋儿上还带着一丝丝的婴儿肥,坐在那里,小小的一只,可爱至极。她那头几乎长到脚踝的如雪长发,不仅好看,手感还很顺滑,若是靠近了仔细闻的话,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奶油香味。 虽然还无法理解透彻,但是洛晨脑海里的「常识」告诉他,在他眼前的这只生物,就是所谓的「上天赐予的珍宝」,是必须好好珍惜的存在。 “你是?” “……咪?”女孩歪了歪脑袋,一脸呆萌。 虽然可爱,可似乎并不是能够好好交流的对象。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让少年感觉有些不妙——眼前这只可爱的幼女脖颈上,竟然套着一根漆黑的锁链。很显然的,那冰冷又坚硬的锁链硌得女孩的脖子很不舒服,在和洛晨对视着的时候,这孩子还时不时地会用手去抠一抠这锁链,想要将它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来。 “究竟……是谁做的这种事!实在是太残忍了……” 洛晨咬着牙,略微有些愤怒。 但,锁链另一端就连结在自己脖子上的这个事实,又让洛晨不禁产生出做了这些事的就是自己的怀疑。 脑海内,「常识」在疯狂地鸣着警报,它告诉洛晨,若是被人瞧见了他和小女孩如今用锁链互绑着的情况,那将是三年起步,最高死刑的下场。 值得庆幸的是—— 虽然周围的人群并不少,熙熙攘攘满是往来的人群和车辆,可是他们却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在街上径自前行着,对形象明显十分危险的少年幼女没有任何反应,与洛晨相撞的时候,他们甚至会直接接穿过洛晨的身体……就仿佛,像是并不存在的幻影一般。 “呼……”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少年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虽然不会被人逮捕,可身处在一个不知出口在何处的幻境当中真的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吗? 少年隐隐觉得,自己脑袋里的「常识」可能有些不靠谱。 “咪……” 一只幼嫩的小手轻轻地拽了拽洛晨的衣角,打断了少年的思索。 “怎么了?”洛晨伸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咪……” 也不知是不会,还是无法,眼前这只小家伙自洛晨苏醒之后就没能说出过一句话来,只能发出像刚出生的仔猫一般的叫声。 “?” 这只惹人怜爱的小家伙,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的样子,可理所当然的,脑袋空空如也几乎没有多少记忆的少年并不能理解小家伙想要表达的意思。 “咪!” “……” 小家伙可怜巴巴地盯着洛晨,思索良久,似乎是终于确认了自己和眼前的少年已经无法沟通之后,终于,小嘴一瘪,一粒粒豆子大的泪珠开始从她那双宝蓝色的大眼睛里啪嗒啪嗒地往外掉。 洛晨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啊,你……你别哭嘛!” “咪……” “唔……你是饿了吗?我带你去找东西吃?” “咪!” 女孩拼命的摇头,然后……哇的一声,哭得更加厉害了。 怎么办? “那么……你是想爸爸妈妈了吗?走,我带你去找爸爸妈妈?” 如果不是因为饿了,那这么小的小姑娘突然哭得这么厉害,应该还是因为走失的缘故吧。只是倘若真如此的话,自己这个状况遇上小姑娘的父母,究竟该怎么解释呢? 洛晨有些头疼。 只是更令人头疼的是…… 小姑娘再一次摇了摇头,随后,拽住了少年的衣角,啜泣着,颤抖着…… 似乎,是在害怕自己会被他抛下。 “……” 洛晨伸出左手托起小姑娘的身子拥入怀中,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拍打起她的后背——这个动作自然的好像演练过了无数遍一样,熟练得连少年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常识」吗? “对不起……” 口中喃喃着……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是因为无法理解小家伙想表达的意思而产生了内疚之情吗?亦或是……「本能」? 在少年的安抚之下,女孩渐渐的平静下来。 “唉……” 少年轻声叹气。 大概是哭累了,又或是这个怀抱让她很有安心感——当洛晨反应过来的时候,小丫头竟然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 糟糕透了。 虽然这孩子非常的可爱,但是为什么他非得负担起哄孩子的任务呢? 而且,还是遗失了记忆,连自己该何去何从都不知的情况下。 少年抱着小丫头站起身,环顾起四周。 ——说到底,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醒过来? 002.灰雾之狼 少年茫然地在这座明明很陌生,却莫名有些熟悉感的街道上行走着,仔细地观察起周围。 这里可能是某座城市的商业步行街吧,街道的两旁是各种各样的店面,销售服装的、贩卖小吃特产的,店员打扮的人们或是在招揽顾客,或是举着喇叭在吆喝。 一个童装店旁,还有个穿着小丑打扮的青年在做魔术气球的表演,灵巧地将一只只气球扎成兔子、飞机、手枪等各种形状,吸引了许多带着小孩子来逛街的家庭驻足。 一对少年少女从电影院内走出,他们似乎在争执着什么,少女甩开了两人一开始还挽着的手转头就想走,而少年则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盒子,大步上前从背后抱住了心爱的女孩…… 洛晨看着周围的一切。 看起来,真热闹啊…… 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在这个世界当中,洛晨听不到除了自己以及他怀中已经睡着了的小姑娘以外的任何声音。 并且,每个行人的脸上,都氤氲着一层灰白色的迷雾,使得洛晨根本看不清这街上任何一个人的相貌。 这里……究竟是哪儿? 就在这时…… “抓小偷啊!” 呼喊的声音,不知是从哪里响起的,而且有些诡异的是——这声音似男似女,又似老似少,让人无法分辨出究竟是什么人喊的。 但是,是谁在何处喊出的这话并不重要,因为洛晨已经看到了。 一个穿着夹克衫的青年推开拥挤的人群正往他的方向跑来。 “给老子滚开!” 青年嚷嚷着,他的右手捏着一把匕首,左手抱着一只看起来就让人觉得价值不菲的包包,刚才不知谁喊的那声“抓小偷”,应该就是指这个人没有错。 “呼……” 相比其他整张脸都被迷雾掩盖的人,这个青年只有眼睛周围氤氲着一层薄薄的白雾,这让洛晨隐隐有些兴奋起来。 自己能听见对方的声音,是不是说…… 这个人,自己可以交流的? “滚开!给老子滚……噗哦!” 挥舞着匕首的青年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人对他出手——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拳,但那充满了力量的一拳斜向上砸在了青年的右鄂上,下巴突然遭受了一记重击让青年有种自己的脑袋瞬间当机了的感觉。 “呼……” 能够,触碰的到!这个人,果然是不同于其他的那些幻影一样的人啊。也就是说…… 应该,能向他问到这个地方的情报吧? 右手仍紧紧地怀抱着那只小丫头的洛晨深吸一口气,挥出拳头的左手立即捏住了对方的肩膀,前踏一步,脚下轻轻一勾。 本就被打晕了的青年一下子维持不住身体的平衡,“嘭”的一声向后摔倒在地上。 “把刀放下。” 右脚踏在青年的右腕上,洛晨冷冷地对被他放倒地上的青年命令道。 “唔……” 青年的脸上有些狰狞,是因为疼痛?还是被两招放倒的不甘? “混蛋,赶紧放开老子,不然……噗哦!” 抬脚、下跺,青年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肚子上就已遭了洛晨一脚重击,疼得他整个人像只虾米似得弓了起来,这一脚,同时也令他的右手失去了维持握刀动作的力气,手中的匕首“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 就在这时,几个人穿过洛晨和他脚下的青年,像是在追逐着什么似的,沿着青年之前逃跑的路线奔去。 那些人,或许是失主,又或者是见义勇为的人士? 奇怪了,就像那些幻影之前看不到自己和自己怀中的女孩一样,现在被洛晨放倒的这个青年,好像,也不再被他们放到眼里了般。 为什么? 不过……这不重要。 反正自己也触碰不到那些人,听不到他们的话语,既然如此,搞清楚这个明显超脱了「常识」的地方的情报显然更为重要。 “我问,你答。”洛晨对地上疼得满头大汗的青年说道,“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 青年没有答话,只是自顾自地抱着肚子不停地抽搐,嘴角,甚至开始往外吐起白沫。 是疼到说不出话了吗?以自己的力量,应该还不至于将普通人伤到这种程度的吧? 洛晨皱了皱眉头,他开始检索自己脑海里仅存的「常识」,企图寻找到一些能够逼迫眼前这家伙开口回答他的方法。 “咪?” 怀中的女孩,却突然抬起头,惊呼了一声。 虽然只是一瞬,但是刚才洛晨抱着女孩做出了一番较为激烈的动作都没能惊醒她,现在她却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东西一般,抬起头,一双宝蓝色的瞳孔中满是焦急。 “咪……” 小家伙轻轻拽了拽洛晨的领角,就好像……有什么话想说一般? “怎么了?” 洛晨疑惑地看着小家伙。 “咪!” 尽管小家伙说不出任何话语,但是洛晨分明能听出此时她音调里包含着的惊慌意味。 “呃……咕……咕咕呃!” 倒地的青年嘴里,开始吐出一些古怪的音调,他的身体也开始渐渐地扭曲、膨胀。 “呜……” 浓郁的雾气,突然从青年的七窍中喷薄而出,笼罩了他的身体……下一刻,一只完全由灰雾构成的怪物出现在了洛晨的面前。 “这……是什么?” 那是一匹巨狼。 雾气,混杂着一些红白色的稠液,翻涌着,化成了那一匹比洛晨高上数分的巨狼,虽说就连獠牙的形状也在微微颤抖着似得,但是那股压迫感,那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息……洛晨可以肯定,那是「常识」中不曾提及、他以前未曾体会过的东西。 “吼……” 仿佛夹杂着一丝嘲讽的意味,雾之狼缓步踱到了洛晨的面前,一双野兽的竖瞳饶有兴致地上下地打量着怔在原地的洛晨,就仿佛是在看什么有趣的玩具一般。 恐惧,充盈在胸口。 “嗷呜!!!” 巨狼抬起头,仰天咆哮起来,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呼啸声从远处——从这座城市的各个地方响起。 洛晨和小丫头的脸同时变得煞白。 这玩意儿…… 在这座城市里,不止一匹么?! “咪……” 小丫头拽着洛晨的衣领,瑟瑟发抖地呜咽着。 逃! 转过身,洛晨紧抱着怀中的女孩迈开双腿飞奔起来。 “吼!” 或许,是在喊着不要跑吧?仰天呼啸完的巨狼,看着少年奔逃的背影恼怒地低吼一声,抬起前爪拍飞了眼前拦路的人群。 bia~ 熙熙攘攘的商业街上,顿时多出一滩滩模糊的血肉。 一个举着风车的小女孩踩过地上的一块仍在跳动的心脏,开心地笑着,往前走着…… “嗷呜!” 被一张血盆大口,吞入了肚子。 “呕……” 听见身后的动静,忍不住扭头的少年见到这样惨烈的景象,胃中不由得翻江倒海起来。 跑! 快点跑啊! 少年粗喘着,拼命地向前奔跑着。 身后,是雾之狼的咆哮声,以及砸烂了什么东西的动静,但是这一会儿,他已经不敢再回头了——哪怕心知肚明那些行人只是幻影,但是雾之狼攻击过后,留在地上的那些充满了腥臭味的东西却好像在告诉洛晨…… 这里的一切,都不是虚假的,都是无比真实的东西。 逃…… 逃不掉的话,会死! “嗷——!!!” 但是,人类,又怎么比得上野兽的速度呢?哪怕花了些时间去处理堵在身前的人群,但雾之狼仅仅是用了几个蹦跳的动作,就追上了洛晨用几十步跑出的那半条街的距离。 “?!” 感受到风压的少年,下意识地回过头——巨狼狰狞的面孔离少年已然在咫尺之遥。 003.天降的正义少女 太快了…… 是了,人类,怎么可能比得过野兽的速度呢? “嗷呜!” 少年几乎是下意识地抱紧女孩,死死地将她保护在自己的身下……紧接着,雾气的利爪挥舞着从少年的身体里穿过,钻心痛楚让少年忍不住低吼起来。 “呃啊……”好疼,这就是所谓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吗?好像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正在从身后流出来……那就是,血……吗? “唔……唔?” 少年迷茫地呆站在原地。 “好奇怪,我……” 少年隐约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里,可能有什么东西流出去了,可是…… “奇怪,我……怎么……” “这里……是哪?” “咪!!!” 因为恐惧,就连挣扎都忘记了的少年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拉扯力顺着脖颈间的锁链传来。 他没有料到,他怀里的小丫头竟突然悲鸣着挣脱了他的怀抱——下一刻,身体被微妙的失重感所包围,少年眼中的世界颠倒过来,他能够瞧见头顶上方是柏青的路面,脚下的彼方是那片满是灰雾的天空…… 情况,稍微有些出乎意料。 “噗哦……” 身体,仿佛与什么存在用力的撞在了一起,发出了闷沉的声响,紧接着响起的是一声败犬悲鸣般的呜咽声。 那是雾之狼的悲鸣吗? 为什么……那个声音有种越来越远的感觉…… 嘭——!!! 洛晨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浑身疼痛,觉得自己仿佛是要散架一般。 有意思的是,当他抬起头,第一眼瞧见的却是方才逼近他的那匹雾之巨狼呈抛物线被甩飞,砸在一堵墙上的景象。 “咪……” 白发的幼女站在地上,两只手拽着捆在脖子上的锁链,害怕地悲鸣着、身体不停地颤抖。 ——就好像刚出世的小鹿一样,有种什么时候摔倒都不会让人觉得意外的感觉。 “咕唔……” 躺在地上差点背过气的少年一脸懵,半晌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只小丫头,似乎在刚才的一瞬间,抓起捆缚两人的锁链将洛晨当成流星锤挥舞起来,一发捶飞了那匹差点就要咬断洛晨脖子的巨狼。 洛晨张了张嘴,可一时间却搞不明白自己到底应该说些什么。 槽点实在太多了,不知该从何吐起。 “嗷?!” 砸在墙上的雾之狼挣扎着站了起来,那个家伙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的雾气像是融化的冰水混合物一般倾泻下来,流到地上散开,变成了普通的雾气,待雾气散完,那匹狼的身体竟小了足足三分之二,仅剩下的身躯也显得很不稳定,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自然消散掉。 勉强用单手撑起身体的洛晨脑海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古怪的想法。 这样看的话,那家伙意外的很有哈士奇的感觉啊…… “呜……”变小的雾之狼似乎感受到了愤恨以及羞辱,它站起来,看了看洛晨,恼怒地扬起头朝天咆哮起来。 “呜——嗷呜——汪汪汪!!!” 超凶的狼吼在街道中回荡着,那个咆哮声太过恐怖,以至于跌坐在地上的洛晨憋得浑身抽搐起来,半天没想起要从地上爬起来这件事。 直到几声悠长的呼啸,突然从远处响起并以极为恐怖的速度迅速靠近为止。 “吼!!!” 数匹比洛晨眼前这匹哈士奇原状还要大上几分的雾之巨狼以令人惊诧的速度出现在了街头两端,将洛晨包围在中间。 “咕……” 少年惊恐地咽了口唾沫——原来他刚才(被当成武器)打倒的那匹狼只是这个族群中最弱的一只吗? “嗷呜!!!!!” 而后,一匹巨大的雾之狼从天而降,它似乎是从远处直接跳过来的,轻巧而精准地落在了洛晨的面前。 那,是一匹比两个洛晨叠起来还要高上几分的巨兽,同样是由翻涌的雾气组成的狼兽,但是那个家伙的身体却已经完全被血给染成了暗红的颜色。 完蛋了…… 就算是刚才(被当成武器)打倒了一匹,可那也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伎俩,洛晨现在感觉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议。 顺带一提,洛晨总觉得自己的尾椎骨好像已经粉碎掉了。 而现在……敌人的数量是之前的八倍,体型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这个敌我数量差…… 虽然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以这只小丫头不科学的战斗力来看,她能够平安活下来(并干趴所有敌人)的样子,但是…… (会被当成武器用的)自己一定是到此为止了吧? 嗷呜!!!!” 血雾之狼张口咆哮,从它口中散发出的那浓郁的铁锈味让少年差点吐了出来。 逃!可是……该往哪里逃呢?四周都是是这巨大的雾之狼,洛晨觉得以自己的脚力无论往哪头跑,结局恐怕都是一样的。 真是……令人绝望啊。 “咂——” 就在洛晨呆坐原地绝望地等死之时,天边响起了少女凌厉的呼喊声。 “瓦鲁多!!!” “呜?” 雾之狼群一齐抬起了头,诧异地望向天空的乱入者。 它们,瞧见了银光之雨。 “笃笃笃笃——” 难以计数的银色飞刀从天空洒落,所有抬起头的雾之狼无一例外的被扎了个对穿,飞刀穿过雾之狼的身躯之后依旧去势不减,深深地扎进了水泥地面。 “呜……” 仅仅一瞬,雾狼群尽皆化作浓雾,四散而去,若不是地上扎满了银色的飞刀,洛晨恐怕会误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的吧? “你们没事吧?” 宛如天使一般的温柔声音,让洛晨的心跳加速起来。少年抬起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那只救了他性命的少女。 以洛晨贫瘠的词汇量,半天也只能憋出一个词来形容对方——美女。 站在那里的是一位看起来十分温柔的少女,半眯着眼睛、脸上挂着和煦微笑,漆黑的秀发绑成了侧边单马尾的发型,挂在胸前,充满了邻家太太的风格,想必再铁石心肠的人在这位少女面前都会将戒备之心放下来的吧。虽然她身上穿是缺乏特色的蓝色警察制服,但以对方那纤细却又丰满的身材来看的话,倒不如说制服反而更好。 “我……我没事,谢谢你。” “是吗,没事就好呢……”身穿着警察制服的少女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没事,真是太好了呢。话说……” 喃喃自语着,少女低头看了看洛晨及他身旁的幼女,视线扫过挂在两人脖颈上的漆黑锁链。略微地思考了一下,少女又从怀中摸出一块银白色的怀表,皱着眉头瞧了瞧表上指示着的时间,再次看向眼前的少年。 “……” 少女挣扎的模样,让少年感到心跳一阵莫名的加速。 好可爱,而且这种想要为她分担烦恼的感觉……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吗? “那个,你好像有点困扰的样子。”努力压抑着兴奋和紧张的少年,声线微微颤抖地问道,“有什么我能够帮上忙的吗?” 按「常识」来说,陷入危机的少年被从天而降的美少女救了性命,这样的故事后续一般都是轻松愉快的暴走恋爱喜剧吧? “虽然时间有些紧张,但是果然……” 小女警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果然,我没办法对发生在眼前的犯罪行为坐视不管啊!” 一副银亮的手铐,“咔吧”一声扣在了仍在做着白日梦的少年腕上。 “我以非法拘禁罪的罪名逮捕你,请跟我走一趟。” 004.小小的雾之神 “你要相信我。”少年用力地挤出了非常难看的笑脸,“这一切都是误会!” “误会?”警服少女眉头一挑,用仿佛在看垃圾的眼神将少年从头到脚审视过一遍。 “没错没错,是误会!说来你可能不信,但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脖子上就被人套了这样一根链子。”用力地拽了拽脖颈上的锁链,少年一脸无辜,“其实我也是受害者来着。” “你以为我会相信非法拘禁一只幼小女孩的hentai的话吗?” 语毕,警服少女没有再理会洛晨脱口而出的一系列开脱之辞,自顾自地伸出右手抵在自己的耳旁,似乎在通过通讯设备与某个存在进行远程对话。 “雾神,接我回花园……”警服少女冷声汇报着,“我逮到了一个必须接受制裁与审判的渣滓,他囚禁了一位深受迫害的可爱小天……天真小姑娘。” 洛晨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涩。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遇上了让人怦然心动的温柔少女,还被她从危险的地方救了出来,两种幸福的事情加起来本应获得双倍的幸福,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走了。” 不知警服少女做了什么,洛晨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的场景突然发生了变化——明明上一刻,他还在满是迷雾的现代城市之中来回徘徊,可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座看起来颇有些中世纪风味的古老庄园。 一脸诧异的洛晨跟着警服少女进入了庄园里。 印入眼帘的,是四面环绕着列柱廊的花园,廊前的花坛中还种植了各式各样的花草,洛晨的「常识」中关于花卉的知识似乎并不多,在那一片色彩斑斓的花海当中,他只能认出罂粟、古柯、火麻之类的常见植物而已。 与之前的城市景象相似,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明明能够瞧见一些鸟雀在花园中肆意地飞舞游玩,可是整个世界都像是被人按了静音键一样…… 什么也听不见。 “林语小姐,您回来了?” “这个小子是新救回来的同伴吗?” 不,倒也不是什么都听不见,这座花园里……或坐或立着零星的几个人,就和之前化成雾之狼的青年一样,这些人,似乎是洛晨在此方世界中唯一能够互动的存在了。 被唤作林语的警服少女三言两语打发了想要围过来的几人,用力拽着洛晨钻进了花园尽头栽种着的树篱迷宫。 七绕八拐之后,迷宫的中央出现了一座白石堆砌的欧式凉亭,一只身高不过一米二的女孩正坐在凉亭里的白玉桌案旁,似笑非笑地盯着戴着手铐的洛晨。 “雾神!我回来了!” 在场并没有其他人,即是说……那个看起来和自己怀里的小丫头年龄相仿的女孩,就是所谓的……雾神? “欢迎回来,林语小姐,以及……这两位可爱的客人就是你所说的,必须接受制裁与审判的渣滓与深受迫害的可爱小天使?” 洛晨打量起凉亭里的女孩——她的脑袋右侧斜戴着一面胡狼面具,左手上,则托着一杆天秤,秤与面具都是通体纯金的样式。 但比起身上那看起来就让人感觉价值不菲的行头,洛晨更在意的是这孩子的声音——那声音仿佛能够穿透人灵魂一般,非常好听。 举例来说明的话,那就是洛晨明知自身仍旧处于非常危险的情况,但是听到那清澈的声线吐出“渣滓”二字以后,便不由自主地振奋起来,宛若身体里的某种开关因此而打开了一样。 另外……雾神? 这个称呼,是名字,还是称谓?眼前这个女孩,难不成真的是……神? “没错。”被唤作林语的少女前踏一步,冷冷地说道,“这个男人,非法拘禁未成年少女,人赃并获,证据确凿。裁判长,我主张死刑立即执行!” 看着神色冰冷,浑身正气凌然的少女,被唤作雾神的女孩嘴角微微扬起。 那副笑容,仿佛是活泼的小女孩,想到了什么有趣的恶作剧似得。 “嗯,检方的主张确实富有说服力呢。那么被告人……你有什么辩解的吗?” 轻轻地晃了晃手中的黄金天秤,雾神看向洛晨。 “没有的话……那就,死,刑?” 林语的视线落在了她左手捏着的银色怀表上,右手则从怀摸出一柄银亮的飞刀指向洛晨,看那架势,大概只要面具萝莉轻轻颔首,林语就会立刻下死手吧? 玩真的吗?!! 在下可是无辜的啊!嗯……大概是。 怎么可能会轻易接受死刑啊喂! “异议阿里!” 虽然下意识地开口了,但是少年的脑海里头根本没来得及组织用于反驳的言论。 “哦?看来被告有话要说呢!”洛晨惊慌失措的表情似乎让雾神相当受用,这只戴着黄金胡狼面具的女孩伸出一根食指,淡笑着说道: “那么,就给你十秒钟的时间进行陈述吧。但是,要是说服不了吾等的话,吾等可就要按着检方的主张下达有罪判决了哟?” 十秒?!那也太短了吧! “计时开始。” “十!” “九!” “八!” 洛晨慌了,强烈的求生欲驱使他开口大喊起来: “程序不是这么走的吧以及不是三年起步最高才死刑吗更何况在那之前你逮捕我的罪名明明是非法拘禁而我未因此致人重伤按照刑法是三年以下有期……不对,我根本就没做过,请相信我,我真的是无辜的!!!” “……” 一连串出于本能的开脱之辞,让警服少女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了。 “你,很熟练啊……” 洛晨一下子就被林语用一句话给噎住了,场面,一时竟有些尴尬。 “刚才那些,你从哪里知道的?难不成……你是惯犯?” “不不不……那些,难道,不是,「常识」……吗?” 之前就有怀疑过自己的「常识」是不是真的不怎么靠谱了,而现在,警服少女只用了一个眼神给出了解答。 ——不存在的,除了相关从业者和别有企图者,这种类型的知识对于普通人来说怎么可能会是「常识」? 少年面如死灰。 嗯,看来是完美自爆呢。 “哈哈哈哈!许久不见,你这家伙看起来倒是比以前更加有趣了。”但是,雾神却是开心地大笑起来,“真是拿你没辙啊,每次见到你,吾等的笑点都会被莫名拉低。受不了受不了……好吧好吧,既然如此,只能算你合格了呢。” 女孩口中的某个字眼让洛晨怔了怔,一旁的林语闻言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认识他?” “嚯?林语小姐,有件重要的事情你可能是选择性的遗忘掉了吧。”嘴角噙着恶作剧得逞的笑容,雾神说道: “吾等乃是这恩惠之地——迷失雾都「mistreet」唯一的管理者。无论是谁,想要进入这里的家伙不经过吾等的批准……” “根本就进不来哟。” 005.为你解答三个疑惑 之前还疑惑过,自己究竟是何人,没想到线索竟在不经意间出现在了眼前。 “你知道关于我的事情吗?我……我是谁?以及……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洛晨有些焦急地向眼前的萝莉神问道。 “呵……” 雾神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而是看向林语,轻轻地一拍自己平坦的胸脯。 “林语小姐,吾等以为,这幅手铐,已经可以解开了呢。” 林语咬了咬下唇。 “为什么?请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 很显然,警服少女不愿意现在就将那手铐解开——虽然雾神看起来认识洛晨的样子,但这跟用铁索束缚一只幼小女孩这个行为本身是两码事。 “我可不能放任罪恶行为在眼前发生而不管不顾呀!” 毕竟无论怎么看,洛晨与小丫头这形象本身就是实施了犯罪行为的证据了。 雾神低头看了看抱着洛晨大腿不敢吭声的白发幼女,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遗失了记忆,但事实上他们和你一样,都是隶属于「人理存续保障机构」的执行者。” “什么?这……” 皱眉,不解。 林语一脸难以置信,而洛晨,怎一脸迷茫。 “简而言之,那并不是「犯罪」,而是「恩惠」。”雾神为两人解说道,“流落到「尤克希特拉」的每一个生命都会被赋予些什么。” “无绩无欲无求者,赐以「祝福」;失神失心为祸者,标以「警示」;心有祈愿未成者,降以「恩惠」;举凡伟业功成者,许以「丰碑」。” 林语抿着嘴唇,显然她是知道雾神所说的这些东西的,只是看起来,她有些难以接受听闻的这个事实。 “所以,就和你的「加速」一样,那只不过是「恩惠」而已。” 雾神解说着,一边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换言之,像小哥这种情况,那不就像是边看本子边靠自己解决问题一样吗?既然如此,定罪的前提,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呢,不是吗?” “不对啊!我根本就没有做过啊!!!” 洛晨用力拍桌表达自己的不满。自认为风评被害的少年忍不住猜想,自己在失忆之前是不是得罪过眼前这只自称为神灵的幼女呢? “只有被判定心智与知识合格且拥有「恩惠」之人,才有机会加入你们。虽然只是分身的程度,但吾等能以「神灵种」的身份做担保……他们,确实与你一样,是隶属于「人理存续保障机构」的执行者。这个身份本身,就是再合适不过的无罪辩护声明了……不是吗?林语小姐。” 虽然过程有些奇怪,但至少结果不算太坏。 “既然雾神殿下都担保你无罪了,那我也没办法说什么了,毕竟这里是迷失雾都,我也只是来协助处理「异变」而已。”林语为洛晨解开了手铐,看样子也没有再以其他奇奇怪怪的罪名将洛晨逮捕的打算。 更为可喜可贺的是,大概是解开了误会的缘故,林语也没有再以看垃圾的眼神看洛晨了。 “但是你不要以为这就算了。”林语用看蛆虫一般的眼神,厌恶地盯着洛晨冷声警告道,“等你回了「尤克希特拉」后再被我抓到了现行的话,可就再也没有人能包庇你的罪行了!” “我,不会姑息任何一个犯罪者!” 像是打架输了的小孩子一样甩下一句狠话后,林语抬手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少女便突然消失了,那种突兀的感觉,就好像是动画作画时,直接去掉了上一帧还在画面里的某种东西一样。 “还是老样子火急火燎的呢。” 雾神坐在椅子上看着林语方才离去的方向,虽然语言的内容上含着一丝嫌弃,但她那双踩不到地的小脚丫来回晃荡着,暴露了她现在心情相当愉悦的事实。 “……” 小小的凉亭里,一下只剩下洛晨和眼前的雾神了,少年一时间有些紧张起来。 “饿了吧?要吃点什么吗?” “咪!” 啊,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小家伙。 是因为怕生?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从进入这座庄园起,小丫头就一直紧紧地扯着洛晨的裤管,也不敢出声,只是单纯地躲在他身后努力地消除自己的存在感,像是怕自己会被陌生人抓走一样。 “嚯?” 看着用力摇着脑袋,眼中明显流露着警惕意味的小家伙…… 雾神冷笑着,抬手打了个响指。 白色的雾气像是听到了雾神的召唤,汇聚凉亭中央的白玉桌上,化成一桌精致的糕点,一股浓郁的麦子香气和香甜的奶油味顿时在小小的凉亭里头弥漫开来。。 “咕……” 小丫头用力地吞了口唾沫。 “坐吧。你,也有许许多多的问题想要从吾等这里取得解答吧?吾等会回答你的三个疑惑,所以……来吧?好好想想,你有什么想问的?” 只回答……三个问题吗? 洛晨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他此刻心里的问题,其实有很多很多。 ——我是谁? ——从何而来? ——将去往何去? 该问哪个呢? 洛晨沉思着走到石桌前,在雾神的对面坐了下来,开始整理起脑袋里的思绪。 “咪……” 一旁的小家伙看了看落座后陷入沉思的洛晨,最后还是没有忍受住桌上那香甜气味的诱惑,爬上了一张椅子,抓了一只粉色的马卡龙塞进嘴里。 “(n_n)咪!” 咬破松脆的马卡龙外皮后,香甜的奶油夹心立刻在口腔里迸发出绵密柔软的香气,一开始还抱着丝丝警惕神色的小家伙立刻就被这绝妙的层次感征服了,她小心翼翼看了眼桌对面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的萝莉神,小家伙“吧唧”了一下嘴,向着第二枚马卡龙伸出了小手。 “这只可爱的生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思索了许久,洛晨最终还是开口了。 但他的第一个问题,既不是问自己是谁,也没有询问雾神口中透露出的一些看似信息量十分庞大的东西。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醒来呢? ——他的记忆,去了哪里? ——尤克希特拉,那是什么地方? ——那人理存续保障机关又是什么?自己和那机关……究竟是什么关系? ——之前那个青年化成的雾之狼,又是什么? 心里头的问题,确实有很多,但是低头看着身旁将小点心塞进嘴里后,脸上挂满了幸福感的小丫头,洛晨首先问出来的问题…… 是关于身旁这只小丫头的身份。 “她是谁?为什么……会被这样一根锁链捆在我的身旁?唔……” 小丫头今年多大了呢?看她脖子上和自己相连着的这锁链,她之前是经历了绑架吗?如果是的话……她的父母…… 现在是不是已经急坏了? 听到洛晨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后,雾神张大了嘴巴,怔怔地说不出话。 “真是没想到……嘛,不过,吾等也该想到的。” 萝莉神半晌才从嘴里憋出一句让少年摸不着头脑的话来。 “听好了,我只说一次。”长叹一声后,雾神无奈地回答了洛晨,“伊姆拉丝。这是……那孩子的名字。” “伊姆拉丝……”洛晨呢喃着刚得知的这个名字。 “咪?” 小家伙抬起头,一双宝蓝色的大眼睛盯着少年,似乎在疑惑洛晨为何突然呼唤她的名字。 “除此之外,关于这个丫头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雾神显然是知道关于小丫头的其他情报的,但不知为何却突然似赌气一般不肯告诉洛晨。 “是吗……” 洛晨没有追问下去。 “那……下一个问题吧。” 少年抬头,看向雾神的双眼,问道: “你知道关于我的事情吧?我究竟是谁呢……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006.迷失雾都「Mistreet」 “这,其实应该算两个问题呢。不过无妨,毕竟是可以用一个答案解答的问题,姑且只算一个问题好了。”雾神扭过头,她轻轻地拉下斜戴在脑袋一侧的胡狼面具,将自己的表情遮掩起来,“不过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有一个最基本的设定问题,不得不跟你讲明白才行。” 看起来……雾神似乎在担心自己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不愿让少年瞧见的表情。 虽然洛晨本来就无法通过表情猜透眼前这尊一直在怪笑着的萝莉神在思考什么。 “设定?” 少年歪了歪头,一脸疑惑。 “关于这个地方——迷失雾都「mistreet」究竟是怎样的地方这一点,不得不详细跟你说明一下呢。”斟酌了一下言语,雾神淡淡地用一个词语给这个被迷雾笼罩的地方定了性。 “简单来说,这个地方,就是一个大型的垃圾场呢。” 从字面意思上来看,这迷失雾都就是用来丢弃垃圾的地方。 可是…… “吾等乃是这恩惠之地——迷失雾都「mistreet」唯一的管理者。” ——雾神之前在帮洛晨辩护的时候确实是和林语说过这样的话。但垃圾场和恩惠之地,这两种说法似乎存在着矛盾吧? “就如人类会将不需要的东西舍弃一般,对于「世界」而言,已然没有了用处的「过去」也是需要处分的东西。”雾神想方设法想要用浅显易懂的例子来进行说明,好让洛晨能够迅速理解自己的处境,“而这迷失雾都,并非是简单的物理意义上所存在着的地方。这里是将所有已经过去的「过去」汇集在一起进行处理的所在。从本质上而言……迷失雾都,确实是与垃圾场无异。” 只不过,通常意义上的垃圾场,收集的是物理意义上、更为简单的垃圾而已。 “过去……” 洛晨喃喃了一声。 少年意识到了,他最初苏醒过来的地方——那条充满了灰色浓雾的街道,就是所谓的过去的影像。他和小丫头之所以能够穿过那些被迷雾掩盖了面庞的人,原因也非常的单纯。 因为他们,不过是过去的幻影而已。 但是…… 仅仅只是垃圾场的话,好像,也说不上是「恩惠之所」吧? “你想的没错。”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萝莉神似乎已经看透了少年的想法,她将一直托在手上的黄金天秤摆在桌上,右手轻轻地在桌面上敲打起来。 “仅仅只是垃圾场的话,也谈不上什么「恩惠之所」了呢。” 雾神呢喃着,也不知是从哪里取出了一颗足有拳头大的黄金和一根轻飘飘的洁白羽毛。 “……” 洛晨默然地看着雾神将那根洁白的羽毛摆在了黄金天秤的一侧——或许是因为羽毛太轻的缘故,那杆天秤两端托盘依旧保持着水平平衡,没有一丝的摆动。 “虽然你本人现在就在这里,坐在吾等的眼前。但你似乎还不能理解,对于一些存在而言,被遗弃的「过去」本身,才是最珍贵的宝物。”雾神说着,将手中的黄金摆在了天秤另一端的托盘上。 “就如同这块黄金,与这根羽毛一般。” “?!” 出现在洛晨眼前的,是完全不符合「常识」一幕——只见天秤上摆着羽毛的那一侧,突然沉了下来,将天秤另一端的黄金高高地挑起。 “这……” 仅仅是一根羽毛而已,却比拳头大小的黄金还要重的多?这……怎么可能? “价值,是非常唯心的东西啊。” 雾神笑了。 隔着胡狼面具,洛晨完全看不出她的表情,但他心中有种莫名得感觉……那个家伙,一定是在苦笑吧。 “同样的东西,有些人觉得没有丝毫的价值,但对于珍惜它的人而言,那些东西便是世上的无价之宝——「mistreet」,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正因为是所谓的垃圾处理厂,所有已经过去的「过去」,全都被集中在了这个地方……” 所以…… 只要能够进到这迷失雾都里来,无论是谁,无论是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丢失的东西,都能在这个可以倒映出过去的地方寻回? 大致上,已经能够明白这是一个怎样的地方了呢。 “没错。这个地方,就是如此简洁明了的设定。”雾神笑着,将摆在天秤上那块拳头大黄金收回,“当然,在这迷失雾都里也是有着不少的规矩的,毕竟……人,并不是能够活在过去里的生物呢。” “……” 雾神这句话,令洛晨回想起此前在他面前化作雾之狼的青年。 “如果……在这地方待久了,会变成怎样?” 萝莉神摇了摇头。 “不会怎样。仅仅是永远的沉沦在过去里,再也回不到现实而已。” “……” “所以,迷失雾都里头才会立下不少的必须遵守的规矩——比如必须得到吾等的许可才能进来;比如迷失雾都一批只接纳9位客人;比如任何人只能进来一次;比如每一批次的客人最多只能待上9个自然日;比如无论找回的是否是最珍重之物,都只能带走一件东西。” 顿了顿,雾神将摆在桌上的天秤重新拿回手中,才继续说道。 “以及最重要的一项规则。进到这「mistreet」后,必须时刻想着自己需要寻回的东西。” “!” 洛晨皱紧眉头。 如果说,进入这迷失雾都的先决条件是经过眼前这雾神的许可……被确认了有无论如何都要寻回的珍重之物的人才有资格进来的话,那么…… 「我」,洛晨,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呢? 自己真正想要寻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毫无疑问,关于这一点,洛晨无法回想起一丝一毫。 而雾神所说的最重要的一项规则……必须时刻想着自己需要寻回的东西……那现在已经失去了记忆的他,应该已经违反了这条规则才对。 “如果……”洛晨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违反了规则的话,会怎样?” “违反了其他规则的话,那人会被吾等赶出去。”雾神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但吾等清楚——遗忘了进入此地的初衷会如何,这才是你真正想问的问题吧?” 洛晨点了点头。 “吾等说过了。这迷失雾都,并非是简单的物理意义上所存在着的地方。” 关于这一点,应该如何去说明才好呢?雾神摇了摇头。 “你遗忘了包括知识在内的太多的记忆,所以原理吾等便不作说明了,直接告诉你后果罢——遗忘了进入此地的初衷,灵魂就会与此地失去同步,躯壳便会被此地排斥。” “即,无须吾等动手,「mistreet」本身,就会将违反了这一规则的人,丢出去。”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在迷失雾都里,可以寻找到遗失的任何东西……但相对的,遗忘了进入迷失雾都时最想要寻找的东西的话,就会被这个世界所排斥,继而被世界所放逐…… “所以……我是谁?我所问的问题本身,就是我来到这迷失雾都的理由?” 雾神没有正面回答洛晨这反问。她只是笑了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但洛晨认为,这定然是正确答案了——失忆状态的他显然不可能记得他进入此地的初衷,但他未被迷失雾都排斥,说明他此刻所想要寻找的,与他刚进入迷失雾都时想要寻找的东西……是一致的。 但就像是将得到解答的疑问比做圆一样,已知的东西变多使圆变大了,可相对的,其接触的未知物也变得更多了。 “既然我来到这迷失雾都最初的目的,就是寻找到已经遗失的「我的过去」的话……” 为什么会失去记忆呢?不……应该说,自己究竟失去多少次记忆了? 以及…… 将自己和小丫头……和伊姆拉丝捆绑在一起的这根锁链,是什么时候戴在他俩的脖子上的? “在我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很抱歉。” 雾神笑着打断了洛晨的思绪。 “吾等只承诺了解答你三个疑惑。加上你最后问的违反了规则会怎么办的问题,吾等可是已经多附赠了一个问题哦?” “诶?” 007.珍重之物可已寻回? “可是我还有很多事情想问啊!” 洛晨苦笑着看着对面前这只露出了恶作剧得逞般笑容的萝莉神。 比如人理存续保障机构是什么,那什么尤克希特拉又是什么? 还有……那雾之狼,究竟是什么东西? “即使不用吾等说,这种程度的东西你也很快就会知道的。” 雾神摆明了一副无可奉告的模样,洛晨除了干生气之外,也没法拿人家怎么样。 “我真傻,真的。” 他不禁想——自己果然是在失忆前得罪过眼前这只萝莉神吧?明明一副什么都知道的亚子,却非要限定问题的数量,不愿意多动动嘴皮子。 甚至暗里还下套,悄咪咪地把故意没讲明的部分也算到那三个问题里头。 “好了,你的问题已经问完了,接下来轮到吾等来询问了。” 这时,雾神一句话打断了洛晨的思绪。 “啊?” 看起来什么都知道的雾神,竟然有问题要问已经遗失了记忆的自己? 洛晨感觉有些诧异,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有什么能够用来解答眼前这尊神明的疑惑。 “珍重之物,可已寻回?” ……原来要问的,是这种问题啊。 这不是显而易见、理所当然的事情吗?虽然自己已经失去了记忆,但经过推测,他想要寻回的就是「自己的过去」啊……既然自己仍然未能记起任何事情,甚至似乎又失去了一次记忆的样子,那珍重之物,可不就是尚未寻回吗? “咪!” 少年开口,正打算回答之时,一旁的伊姆拉丝突然发出了一声悲鸣。转头看去,只见这个小丫头的脸色变得紫青,小小的右手握成拳状,轻轻地垂着自己的胸口。 “咪……” 明明一脸痛苦,可是这小丫头的左手依旧死死攥着一块夹着鱼酱与洋蓟的三明治不肯放,见到此状,少年忍不住轻叹一口气。 端起桌上的杯子,洛晨将鲜奶递到了小丫头的嘴边。 “咪!” 看着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喝着茶水的小丫头,洛晨伸出另一只手,轻抚起小家伙的后背。 “慢点,小心别又呛着……” “咪~” 关心的话语尚未说完,杯子已然见底,小丫头长舒一口气,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真是的……” 取过摆在桌角的毛巾,轻轻拭去小丫头嘴角沾上的奶沫和粘在鼻尖上的奶油,洛晨不由得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来。 “又没人跟你抢,吃这么急干什么。” “咪……” 小丫头低着头,轻轻颔首。也不知她是听懂了洛晨的话,还是单纯地在应和洛晨的说教而已——毕竟她虽然挂着一幅后怕表情,但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左手上抓着的那块已然吃了一半的三明治上。 “嗷呜!” 小丫头思索良久,最终还是张大了嘴巴,咬在了三明治上。 “是吗……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洛晨总觉得自己从雾神刚才那句短短的话语里头包含了许许多多自相矛盾的感情来。 欣慰?遗憾?释然?悲伤?高兴?恼怒? “那么,吾等好心提醒仍打算留在这里寻找宝物的你一下吧——你能够停留在迷失雾都的时间,除开马上要过去的今天,就只剩下……” 掀起脸上的黄金胡狼面,重新将其斜戴在脑袋右侧后,雾神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最后两天。” 诶? 洛晨忽然想起雾神先前所说的话——迷失雾都每一批次的客人最多只能待上9个自然日……也就是说,他在失去记忆之前,已经在这个地方停留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了吗? 只有,两天时间了吗…… “最后,这个东西也该物归原主了呢。” 雾神将之前变出来的羽毛递给洛晨。 “物归原主……这东西是给我的?” 洛晨好奇地打量着这枚洁白的羽毛——看了半晌,洛晨也没瞧出这羽毛究竟有何奇特之处,它既不会绽放奇异的光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触感,无论怎么看,洛晨都只觉得这是一枚平平无奇的普通羽毛而已。 凭什么它会比黄金更重? “这羽毛究竟是?” 雾神狡黠一笑: “是比拳头大的黄金要更贵重的东西哟。” “……” 搞不清楚的问题已经足够多了,为什么还要再多加一个谜题啊?! 但是雾神没有给洛晨继续询问……或者说吐槽的机会,她丢下上面那句话后,向着洛晨挥了挥手,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这家伙,就这样跑掉了。 “唉……” 总觉得自己醒过来以后老是在叹气,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即使不用解说,这种程度的东西我也很快就会知道……吗?” 或许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过既然雾神都这么说了,也只能选择相信了吧?那么接下来该怎么行动才是问题的关键…… 洛晨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可以寻回过去遗失之物的迷失雾都吗?而且只有两天的时间了…… “虽然说是「恩惠之地」,但是应该怎么操作啊?他们是怎么回到过去去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难不成是对着月亮大喊月○宝盒吗???” “咪~” ………… …… 就在获取了不少情报的洛晨因为脑容量有限再次陷入迷茫之时…… 身穿警服的少女,落在了一幢高楼上——白雾笼罩着的这幢天台顶上,此刻正站着一男一女两人,看样子,他们等林语已经等了很久了。 “林语,你去哪儿了,怎么才来?” 最先开口的女子,是一位抱着趴趴熊,身着蓝白配色洛丽塔裙装的女子——虽然满脸不耐烦,但是她那柔顺的金发、白皙的肌肤、纤细的身材,那么多让人感觉美好的元素有机地组合在这个女孩子的身上,只要不是过于过分的话,恐怕许多人不会介意她的一些任性行为吧?甚至她的谩骂,对某些人来说可能都是奖赏。 “刚逮捕了一个疑似犯罪者的家伙,扭送到雾神那里去了。” 林语面无表情地回应。 这女子身上唯一的遗憾就是,身高一米六的林语站在她身旁,只能达到她腰部的高度。 “疑似犯罪者?林女士,可否详细说说?”另一旁的男子对林语话语中提到的人物极为感兴趣,“或许他是这次「异变」的幕后推手也说不定。” 林语盯着眼前的男人沉思良久…… 做工精美的燕尾服,质感细腻的红木文明杖,再加上英俊的相貌以及让人丝毫挑不出毛病来的笔挺站姿——这个男人站在那儿,仿佛是为阐释古典绅士这一存在而诞生的教典一般。 可是为什么呢……那惊人的胸围与肩宽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仿佛要把一件超级加大码的正装撑爆的肌肉量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 不行,看着这家伙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不,大概只是个误会。”林语扭过头,看向远方弥漫在空中的白雾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雾神已经为他担保过了,那家伙和这次的「异变」应该是无关的。” “哼。”穿着洛丽塔裙装的高大女子冷哼一声,“也就说,林语你这么久了,一丁点儿线索都没找到咯?” 林语看了看这只特别喜欢找她较劲的“大”姑娘,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 “说起来——乔薇莉娅洁露忒,从我们分开以后,你捶死多少匹那种雾狼了?” 高大女子闻言,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双手叉腰,大声地说出了自己的战绩: “我杀了三百多匹雾狼呢!” “哦,那还真是了不起呢,乔薇莉娅洁露忒。” “嘿嘿嘿,都说了,叫我薇娅就可以了的。” “嗯。那么乔薇莉娅洁露忒……除了捶死雾狼之外,你还做了什么呢?” “唔……” 大脸涨红,嗦不粗发。 没有理会旁边突然自闭的“大”姑娘,林语转头看向另一旁的肌肉绅士。 “约翰,你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摇了摇头,肌肉绅士遗憾地说道:“很可惜,除了确认到在这迷失雾都被雾之狼杀死的人没有一个是真正死亡、都安然回到了原来世界之外,没有任何进展。那雾之狼从何而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特性,都无从而知。” “……”林语愣住了。 那雾之狼,只是这种程度的危害吗? “那为什么,这次的「人理危机」预警是橙色的?” “谁知道呢。” 已经从自闭中恢复过来的“大”姑娘冷哼一声。 “或许是预报错误,又或许……” “真正的「人理危机」,还没开始呢。” 008.在危险边缘疯狂试探 “……” 洛晨觉得自己是遇上人生的重大危机了——该死,为什么那只雾神之前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个如此致命的问题?! 虽然好像是已经在这地方待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他洛晨,如今绝赞失忆中,完全不知道这座庄园的布置结构啊! 回头看向身后拽着自己裤脚的小丫头,洛晨不由得一阵头大。 “咪……” 小丫头紧紧地夹着双腿,焦急地低声轻呼着,那声音里头还夹杂着一丝哭腔——可能是因为之前吃东西噎到而灌下一大杯牛奶的关系,在雾神离开不久后,伊姆拉丝便感觉自己产生了些许尿意。 只不过因为语言沟通的问题,在拽着洛晨“咪”了半天以后,小丫头才勉强把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传达给了洛晨。 然后一直到了现在…… “为什么这个迷宫要修得这么大啊?!!” 洛晨明明记得之前林语拷着他进来的时候几下就走到了树篱迷宫的中央凉亭前,而现在,无论他怎么拐,拐了多少圈,出现在眼前的已然是那一片绿油油的树篱笆,好似这个树篱迷宫无穷无尽没有出口一般。 他走了足足快有一个小时了。 “这玩意儿存在的意义难道不是用来观赏吗?为什么这座庄园的树篱竟然要布置成这种让人进来就走不脱的复杂样式……总不至于是用来防贼的吧……” 洛晨对此感到深深的绝望。 “咪……” 小丫头轻轻地拽了拽洛晨的衣角后,抿着嘴,抱着肚子小心翼翼地蹲了下来。 看她两眼通红模样,大概是真的到了极限了。 “要不……” 洛晨蹲下身,颇有些尴尬地提议道: “反正这里边上都是树篱,一个人都没有……咱们干脆就地解决算了,就当施肥?” 虽然有些不雅,但既然膀胱都憋到快炸裂了,又是人生地不熟、找不到洗手间的情况……在无人的小角落里稍微解决一下不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吗? “咪!!!” 但小丫头拼命地摇起了头。 虽然只会发出“咪咪”的呼喊声,而且也只是小孩子的外形……但这并不代表伊姆拉丝就真的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了,她能明白洛晨说的话,所以…… 就地解决什么的……身为女孩子,怎么可能接受这种事啊?! “可是……” “咪!!!!!” 小丫头对洛晨的提议表现出了非常强烈的抵触情绪。 “为什么会这样啊!” 洛晨一脸悲戚地将甚至已经没办法好好走路的伊姆拉丝横抱而起,转头向不知道出口究竟在何方的树篱深处走去。 “所以为什么要把这迷宫设计得这么大啊?!!” 这一走,便又是将近一个小时。洛晨不由得思索起来,林语那家伙走这迷宫为什么会走得这么熟练啊?她究竟是怎么把这座这么绕的迷宫究竟是给牢牢地记到脑袋里的 不过这一次运气倒是还好,再一次左弯右绕之后,一大一小两只终于看到了光明。 他们终于找到了迷宫的入口——林语带他们进入这座庄园时瞧见的那座前庭花园,更值得庆幸的是,现在花园里头还站着似乎正在交流情报的两个人。 能走出迷宫,并且能见到人…… 那不就意味着很快就能找到洗手间了吗? 洛晨和伊姆拉丝同时松了口气。 “……” 然后,洛晨感受到一股暖流顺着他揽着小丫头的手臂蔓延开来。 大眼与小眼互相瞪视良久,少年一时之间感觉身心俱疲。 “咪……” 倒是小丫头,她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小嘴一瘪,泪珠子一粒粒地开始往下掉。 “啊,你……你别哭嘛!” 小丫头啜泣着,抱着她的洛晨慌得手足无措——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安慰一下,可是手上又是湿漉漉的……完全下不了手啊。 话说这个场景总觉得有些微妙的似曾相识? 而在花园前本在谈论着的两人听到女孩的哭泣声,转过头,看到了形象无比危险的洛晨……其中一人没有任何犹豫的,立刻向着洛晨的方向冲了过来。 “兀那狗贼,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少女!” 这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的黄毛男,相貌平平,没有任何特点。讲实话,洛晨怀疑自己只要过两天就会把这张脸忘的一干二净。 但与相貌不同的是,这位黄毛显然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毕竟普通人在跑步的时候并不会踩出一地的电火花,也不会用什么华丽的光效粒子在手里中凝聚出一副镶嵌了一堆宝石看起来就华丽的不行臂甲来。 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洛晨调整了一下怀抱小丫头的姿势后,轻叹一声。 心好累啊…… “吃我一拳!” 洛晨斜身侧步让过了黄毛来势汹汹的一记右直拳后,腰间发力,一记迅猛的鞭腿借着转身的力道向黄毛的脸上甩去。 “卧槽!” 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劲风,黄毛脸色微变。 刚来得及抬起左挡住自己的脸,就听得“嘭”的一声巨响,洛晨那一脚竟是硬生生地在黄毛那金属质感的臂铠上砸出了一个凹痕。 “???” 虽然挡下了洛晨的踢击,但巨大的力量冲击到手臂上,仍旧是破坏了黄毛全身的平衡,他连连后退了数步才好不容易站稳了。 抬起头,看着眼前明明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瘦竹竿模样的洛晨,黄毛感到一阵发懵。 什么情况? 这货怎么这么大力气? “没想到你还有两把刷子。”黄毛扭头朝着啐出一口唾沫,转头看向洛晨说道,“但是邪恶终究战卧ci……噗哦!” 见对方似乎有什么长篇大论的样子,不打算听对方逼逼完的洛晨两腿一蹬,猛地冲了出去。 身体擦过空气,空气发出了剧烈的炸响……黄毛感觉对方的速度就像是铁丸射出炮膛一般,根本来不及反应,一旁掀起的气浪甚至卷飞了地上的沙尘。 然后,洛晨一脚落在黄毛的肚子上,连他也一起踹飞了。 “拜托冷静一点……” 看着抱着肚子,在地上弓着身活像只龙虾似的黄毛,洛晨无奈地叹了口气。 “冷静了吗?已经冷静下来了的话,就听我说——我不是犯罪者,我们之间存在着误会!” 黄毛强行将快要吐出来的胃酸压回肚子里,抬头冷视着洛晨。 “呸。” 吐出夹杂着些许红沫的唾沫,黄毛冷声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非法拘禁一只幼小女孩的hentai的话吗?”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无奈地摇了摇头,洛晨的视线扫过站在花园中间的另一人——那位扎着麻花辫,鼻梁上还夹着一副眼镜的少女顿时瑟瑟发抖起来。 “我我我我身材很不好的……人又胖,长得又不漂亮……请……请放过我吧。” “……” 洛晨的内心是崩溃的。 自己看起来就这么像是危险的犯罪者吗??? ——毫无疑问,是的。 在小女孩的脖子上套上锁链抱着到处跑这一行为本身就已经很糟糕了,更何况抱着的小女孩还一边哭泣一边失禁……这种场景无论换谁来看都会认为是危险度满载的情况吧? 要不是迷失雾都里环境特殊,换个地方早就有一堆人报警了好吗? “……但是事实如此,我真的是无辜的。”洛晨对麻花辫眼镜妹说,“不然林语警官和雾神又怎么会放我出来呢?这一切真的都是误会啊!” “真……的?” 眼镜妹想了想…… 一开始林语铐着逮着洛晨的双手进花园里来之时,前庭的花园里头有四个人,眼镜少女和被洛晨两脚踢翻的黄毛男都在其中,当时那一幕,他们自然记得。林语嫉恶如仇的性格他俩也很清楚,换言之,林语既然已经放过洛晨,就说明洛晨确实是无…… 不一定无辜,但至少是无害的吧?或许,他和小丫头这幅让人看了想报警的打扮,也可能只是另有隐情而已。 “呼……非常抱歉,看来真的是误会了呢。”黄毛男从地上爬起来,一脸苦笑,“虽然我那两脚也是白挨了呢。不过不打不相识,我叫将游。” “……我叫洛晨。”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值得吐槽,但洛晨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叫伊姆拉丝。关于她的情况,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将怀中仍红着眼睛低声啜泣的小丫头放下来,洛晨将她介绍给眼前的两人,“因为一些原因,她似乎不能说话的样子。但是我们讲的话她应该都能理解的吧?” “咪……” 小家伙象征性地应了一声,然后提着有些湿漉漉的裙子躲在洛晨身后,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起眼前两位陌生人。 ——刚碰到林语的时候,她也是这幅模样,看样子,真的很怕生呢。 “看来你们也有许多的烦恼和苦衷啊。”眼镜妹苦笑着摇了摇头,向洛晨伸出了手,“我叫璐璐,刚才真是抱歉了。” “很高兴认识你。” 洛晨下意识地握住了对方伸出的手。 “……” “……” “……” “咪……?” 009.寻回过去的线索 “来,我帮你把裙子脱掉……这么湿漉漉的果然很难受吧?” “咪……” “果然小孩子的肤质手感就是好呢,又白又嫩的……” “咪?!” “诶嘿嘿……不好意思,实在是你太可爱了,来,我帮你洗白白吧!” 听着身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洛晨心情复杂地靠在门板上,长叹一口气。 你们洗个澡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我对你们的情况反而更加好奇了。” 名为将游的黄毛男坐在沙发上,一脸羡慕地盯着靠在门板上的洛晨。 “虽然你说自己失忆了,但是你们失忆之前……都是怎么洗澡换衣服的?” “不知道,别问我!” 洛晨老脸微红,强迫自己不去想些糟糕的画面。 正如将游所说的,不打不相识,虽然一开始有些误会,但误会解开之后,了解到洛晨处于失忆状态的璐璐和将游,都非常热情地给予了洛晨帮助。 比如现在,那只扎着麻花辫的眼镜少女就在洛晨身后的浴室里帮忙给小丫头冲澡。 “哇……只是洗个头而已,你不要这样乱动……唔……泡沫都甩到我眼睛上了……” 因为脖子上的锁链长度有限,这屋子里的浴室空间又过于宽敞,哪怕洛晨紧靠着浴室的门尽可能地延长小家伙的活动范围……以她的小短手,都没办法摸到淋浴器的开关。 明明是刚刚才认识的璐璐也正因如此,一边嚷嚷着“男女授受不亲”,一边自告奋勇地冲进了浴室要帮忙。 “呜啊!” 洛晨感受到锁链发生了一阵颤动,紧接着,门后就传来了某人滑倒的声音…… 看样子,小丫头除了怕生之外,也很害怕洗头啊? “不过,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将游问道。 “……雾神说我的时间只剩下两天了,所以我只能想办法在这两天里找回自己的过去。” 但是方法,洛晨仍旧毫无头绪。他只能向将游投去求助的视线。 “要找回的失物是记忆的话……” 将游捏着下巴沉吟片刻。 “像你这样的情况,那就只能选择溯洄之廊了呢。” “溯洄之廊……吗?” 将游点了点头。 “虽然都是显现过去的场景,但在这迷失雾都里头不同的区域侧重点各不相同。”他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知的东西告诉给洛晨,“有的区域会再现出你生活过最久的地方,有的区域会再现出你最恐惧的地方,有的区域会再现出最令你安心的地方……” 并不是想想,就能马上寻回过去之物的,必须要好好地认识到当时的情感,并前往相应的区域才能将自己想要的东西找回。 换句话说,认识自己,姑且是在这迷失雾都里所必要的工作。 “而溯洄之廊……就是最简单粗暴的再现区了,那里会将某个人一生的经历按时间顺序全部再现出来。” 但是所有人在迷失雾都的停留时间都只有9天,而且来到这里的人大都对自己的遗失之物怀有非常强烈的感情……因此,事无巨细地将所有的过去都再现一遍可以算得上是最没效率的事情。 但对没有任何记忆的洛晨来说,那里可以算是最佳去处了。 “但因为我不需要的缘故,所以没有去记那儿的通行码……要不,你再去蒙一下?” 洛晨的脸一下就黑了。 当洛晨从将游和璐璐那里得知了那座树篱迷宫的真相后,他的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了。 “按照其他前辈的说法,这座迷宫是用特殊的术式加持过的大型传送阵。”当时在前边引路的麻花辫少女是这么给洛晨介绍的,“跟在这座迷宫的哪个位置没有任何关系,通过这座迷宫前往的目的地,主要是按照拐弯的方向次数来决定的。” 拐弯次数的组合,被他们称之为通行码,基本上是以9次拐弯为一组。举个例子来说,无论是在迷宫内的哪个位置出发,只要连续左拐4次后,再右拐2次后左拐3次,眼前就会出现通往前庭那座花园的出口。 “我在迷宫里转了将近两个小时,一次传送都没蒙出来……现在,你叫我再去蒙一个……” 洛晨表示,臣妾做不到啊! 事实上,迷宫里的道路基本都是随机生成的,有些特定的组合看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很可能因为出现死胡同的缘故被打断——比如洛晨和雾神见面的那个凉亭,据说通行码就是连续右拐9次。 所以,尽管简单的左转右转的组合大概只有512种,但逐一尝试过来的难度实在不低。 更何况,虽然他们说通行码基本上以9次拐弯一组,但也不是说所有的通行码都真的都是9次拐弯为组合了,比如他们现在所在的,这栋据说是由雾神提供给进入迷失雾都的客人用于休整的临时宿舍…… 前往这个地方的通行码,是11位的。 “或许可以问一下密斯蒂哦?” 浴室的门打开了,洛晨回过头,瞧见换上了一身睡裙出来的小丫头,心脏停跳了半拍。 因为脖子上的锁链的缘故,小丫头现在穿不了需要从上往下套的服装款式。好在衣柜里储备的衣服款式极多,璐璐找到了合适的宽松的睡裙……就是现在小丫头身上穿着的那款,那身宽大的睡裙,将伊姆拉丝本就纤细的身子衬得更显娇小。 并且,璐璐还非常懂的将小丫头及腰的雪色长发编成了双马尾,这可爱度满点的打扮,加上因为热水浴而微微泛红的小脸,再加上那一双清澈透明的大眼睛…… 看着眼前的小家伙,洛晨一时间…… 竟觉得鼻子有些发烫。 “咪!” 而终于洗完澡,可以不用再受魔掌钳制的小丫头开心地呼喊了一声,向洛晨的怀里冲来。 “姆姆,这样可不行哦!” 璐璐手疾眼快地抓住了小丫头,像抱小猫一样,托着她两腋将她举了起来。 “咪?!” 一双小短腿拼命地在空中蹬踩着。 “洛,轮到你了,赶紧洗干净。不然姆姆跳到你身上,不就白洗了吗?” 若不是璐璐提醒,洛晨都快忘记自己的衣服上都沾满了…… emmmmmm…… “继续之前的话题吧。”简单地冲洗并换过衣物之后,洛晨回到客厅,看着璐璐,好奇地问道,“你之前说的密斯蒂是?” “她和你一样,遗失的也是过去。” 仅此一句话,就让洛晨的眼睛亮了起来。 “只是……我也不知道她现在还在不在迷失雾都里。” 少女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的不安,她慢慢地将自己所知的事情讲给了洛晨听…… 按照都市传说的小道消息来看,迷失雾都里并不存在危险,也正是因此,以往前来迷失雾都的人基本上都是各找各的,找寻到珍重之物,就直接回到原来的世界,每一批的客人几乎都没有过多的交流。 但是这一届不同…… 因为雾之狼的出现。 “我来的第一天,就差点被那雾之狼咬死,后来是林语出现救了我。”璐璐说,“她警告我们,说那突然出现的雾之狼可能会造成「人理危机」,要我们都待在花园里等她们解决了这次的事件以后再继续寻找过去……” 谁也不知道那雾之狼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它们可能会出现在这迷失雾都里的任何一个角落,现在已知的唯一的情报就是,花园和宿舍是迷失雾都当前里唯一的安全点,雾狼并不会在这两处现身。 因为恐惧,所以璐璐除了第一天出去了一次,之后一直停留在花园里,没有出去过。但相对的,璐璐和这一批来迷失雾都的人都有过交流,交换过情报。 “当时把我们召集在一起的时候,除开保障机构的那几个,就只有我们八个人,现在想来缺席的就是你俩吧?”将游补充道,“当时我还以为你已经被那玩意儿杀死了呢。” 洛晨陷入了沉思。 “「人理危机」是?”他对听到的新名词提出了疑惑。 他还记得雾神说过,自己和林语一样,都是隶属于那「人理存续保障机构」的……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总而言之,「人理危机」处理不好的话,会导致某个世界毁灭掉吧?”看了看一脸茫然的洛晨,璐璐想起了对方什么都不记得了的设定,补充道,“而林语小姐隶属的「人理存续保障机构」,就是专门负责解决各个世界的「人理危机」、以防世界毁灭的那么一个跨次元组织。” “……” 虽不明,但觉厉。 “我和璐璐这个胆小鬼不一样,姑且是出发了几次。”将游得意地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虽然老是碰到那个东西,目前还没有找到失物……不过暂时都没出过事情。” “但是张伟和安德鲁恐怕已经遭难了吧……已经四五天没能看到他们了。” 虽然不认识那两人,但洛晨大概能想象得到……他们或许真的是被那超脱了常识的存在给杀害了也说不定。 回想起那散发着血腥味的雾状巨兽,洛晨内心一时有些沉重。 “迈克也有三天没有出现了。另外……其实密斯蒂,也已经两天没看到人影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还好不好……” 璐璐的情绪显然有些低沉。 “放心吧,连洛晨这样失踪了快一周的人都安全回来了……嗯,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那几个人说不定现在也在哪个角落里活得好好的呢?” 将游爽朗地笑着,安慰起璐璐。 “我虽然没见过密斯蒂,但没准现在她就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呢?” 洛晨弱弱地举起了手。 “不然……咱们现在就去密斯蒂的房间瞧瞧?” 010.预料之外的变故 虽然称为临时宿舍,但这栋建筑实际是用白石堆砌的一座充满了古典风味的西式别墅。 这座别墅一共三层,每层都有客厅、厨房,以及三个自带卫生间的卧室。卧室门上都挂着写了他们名字的名牌,据说这些牌子都是由雾神亲自挂上去。 “说起来,你们虽然是两个人,但被认定只占了一个名额呢。” 按照密斯蒂和将游的说法,虽然彼此不一定会碰面,而且时间上会有细微的出入……但是每一批进入迷失雾都的九个人名单都是由雾神拟定并在同一天内先后接到这个世界来。 而洛晨的房间——三楼最里头那间屋子,门上挂着的牌子上书写的则是: 洛·伊姆拉丝。 “所以你们在进迷失雾都之前,就已经是被这根锁链绑定的状况了啊?” 之前在屋子里,他们利用将游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一些道具做了简单的实验,企图将铐在洛晨和小家伙脖子上的这根漆黑锁链切开…… 但遗憾的是,无论是线锯、液压剪、喷火枪,甚至是80规格的大铁锤,都不能给这条材料不明的锁链造成哪怕是分毫的伤害。 这玩意,甚至不导热,哪怕喷火枪差点把地板给烧穿了,被烧的部位摸上去依旧是一片冰凉……这锁链,恐怕用通常的手段是切不开的。又或许是知道这一点,所以雾神才会在拟定名单的时候,直接将洛晨和伊姆拉丝算作一体,提供了单独的房间和名额? “这锁链到底什么来头?你们又被这锁链绑了多久了?”将游对此充满了好奇。 “不过这些不要紧,只要进了溯洄之廊,慢慢观看过去的景象的话,总会搞明白的。” 璐璐笑道。 说话间,三人外带一只附赠的幼女已经来到了一楼,停在了密斯蒂的房前。 “密斯蒂,晚上好,我是璐璐。” 璐璐敲了敲门,但是过了一会儿,屋内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密斯蒂,你在吗?” 璐璐朝屋内呼喊,但是依旧没人回应。 “会不会是隔音太好了里面听不到?”将游说着走上前,握住了门把手…… “吱呀……” 门,开了。 “咦?门没关?” 几人有些诧异,互相对视一眼,推开门,直接进了密斯蒂的房间。 “有人吗?” 房间里的空间虽然不小,但和洛晨的房间一样,都是非常简单的设计,除了床、书桌、衣橱,几乎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不在呢……” 洛晨有些失望。 屋子里头亮着灯,卫生间的门也是开着的,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房间的布置又简洁的很,应该不存在有谁躲在哪个角落里想故意吓人的情况。 “差不多两天没回来了呢,难道密斯蒂她……也遇到那些雾之狼了?” 璐璐喃喃着,表情看起来有些难过。 “唉……” 线索到此,再次中断。 “不过没关系,虽然密斯蒂不在了,但是通行码还可以找雾神问的嘛!”将游哈哈笑道。 “什么叫不在了!”璐璐有些恼怒地瞪了黄毛一眼,“她现在一定没事的,你看灯还亮着,说不定她刚回来过,只不过现在去别的房间串门了也说不定!” “是是是!”将游敷衍而又不失尴尬地笑着。 “不过……人既然没找到,时间又这么晚了,不如散了吧。” 洛晨和璐璐打了声招呼,将游向房门走去。 “你要回去了么?”洛晨随口问道。 “嗯。” 将游点了点头。 “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毕竟我打算明天再下去一趟的,来都来了,想要的东西却到现在也还没找着,我可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说完,推开房间的门,将游回自己房间去了。 “……” 璐璐低着头,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刚才的话,似乎刺激到了这些日子里一直躲在花园里的眼镜少女。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那……”洛晨挠了挠脸颊,“我也先回房了?” 说着,洛晨拉起了伊姆拉丝的小手,正准备离去。 “我……我也想啊……” 少女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颤抖。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躲在这个地方的啊,但是……” 摘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璐璐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正亮着的日光灯。 “我好怕……” “……” 洛晨听着璐璐那夹杂着一丝哭腔的恐惧声线,不知道自己该做何表情。 “如果可能的话,谁不想下去啊……可是我,又没有战斗力……” 少女苦笑着,抬起手向着天花板的方向虚握了一下,仿佛是想抓住什么东西似得。 “我……” “怕死啊……” 恐惧,乃是人之常情,这没什么好说的。洛晨自问自己也是一样,刚看到那满嘴獠牙的怪物之时,他也差点被恐惧所淹没。 更何况,璐璐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那,有没有可能跟别人组队呢?”洛晨犹豫着给出了建议,“你看,将游兄不是挺强的嘛看起来,你跟他一起走……然后……” “我们不一样……” 璐璐低头看向洛晨,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境遇,因此,除开花园和宿舍,每个人通过迷路后进入的区域都会是不同的……” 哪怕是一前一后地跟着,目的地也相同,但是实际触发了传送之后,落脚的地点却又不尽相同……吗? “原来如此。”洛晨点了点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 “既然你这么害怕,为什么……还会留在这里?” “因为……”少女抿着嘴唇,脸上写满了不甘。 “因为每个人只有一次进入这里的机会……我……我也不想简简单单地放弃啊……” “……如果回去了,就没有再次进来的机会了吗?” 哪怕,是出现了「人理危机」级别的灾害,身为迷失雾都的管理者,雾神也决定按照规则继续运营这处恩惠之地,没有疏散访客的打算? “雾神说了,迷失雾都的规矩不能坏,虽然是出现了雾狼那样的东西,但是要是从这里离开,就再也没有进来的机会了。” “嗯?” 脑袋里好像闪过一丝灵光,洛晨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是,那种感觉又有些微妙,一时半刻似乎又理不清头绪。 “但是那样的话……岂不是……” “咪?!” 小丫头突然用惊慌的腔调呼喊了一声,原本只是轻握着洛晨的小手一下子将洛晨的左手攥紧。 能感受得出来,这个小丫头……仿佛因为什么东西颤抖着。 “怎么了?” 洛晨有些担心地问。 “咪……” 但是小丫头不会说话,她只能用慌张的眼神在天花板和洛晨脸上来回扫视。而她这样的表现,也让洛晨不由自主地慌张起来。 怎么回事? 楼上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这丫头,突然就炸毛了? “怎么了?”洛晨与伊姆拉丝的异状,让璐璐也跟着紧张起来。 “嘘……” 洛晨听见一些动静,只是实在分辨不出那声响是从何而来,于是他伸出食指贴在嘴边,向璐璐示意噤声后,牵着伊姆拉丝,小心翼翼地向门边走去。 “嘭!” 隐约间,似乎能听到重物与墙壁碰撞的声响。 难道是有人在打架? 洛晨心想着,轻轻地推开了门。 但是屋外,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在互殴,也没有出现某些东西碰落一地的情况,客厅的桌子、沙发都好端端地在原位上摆着,没有任何异常。 甚至,之前听到的声音,也只是幻觉一样。 走廊里,静悄悄的。 “错觉吗?” 璐璐跟了出来,紧张地问道。 “不知道,但是……”虽然没有根据,但是直觉告诉洛晨应该相信小丫头的感觉。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这间屋子里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既然一楼没有异状,那么…… 洛晨的视线,投向楼梯口。 “轰!!!” 一道人影伴随着爆炸的声响,连翻带滚地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将游兄?!” 虽然脸上被烟熏得乌漆抹黑的样子,但洛晨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家伙就是刚才从房里离开的将游。 而此刻,他不仅佩戴上了之前和洛晨对战时不知从哪掏出来的臂铠,浑身上下还装备上了各种奇特的装备,比如白银腰带、长着翅膀的长靴、造型奇特的胸甲…… “发生了什么?” 他这身全副武装的造型,究竟是什么情况? 视线重新望向将游落下来的地方,看见从那楼梯处弥漫出来的灰色雾气,洛晨的瞳孔不由自主地缩紧了。 “咪?!” “雾……为什么?!”璐璐瞪圆了眼睛,惊慌地向后倒退两步。 “这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好的花园和宿舍是迷失雾都唯一的安全点呢?不是说雾之狼不会在这两处地方现身吗?虽然那片雾暂时还没有凝聚成那怪物的模样,可看将游这幅狼狈的模样…… 为什么那东西,会出现在这里?!! “跑啊!!!” 将游从地上爬起来,大吼一声,拽过还在发愣的眼镜少女的手向别墅的大门冲去。 011.杀不死的雾之狼 “吼!!!!!”野兽愤怒的咆哮声自楼梯口的灰雾中传出,紧接着,那片雾气便像是受到了什么东西指挥一般,径直向洛晨的方向冲来。 抱起浑身颤抖的小丫头,洛晨追向不忘拖上妹子一起跑路的将游,还顺便一脚将门踹上,企图将那雾气化作的怪物关进屋子里。 “那东西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鬼知道!!!”将游的额角冒着冷汗,“我听到隔壁的房间有动静,以为穆罕德回来了,想过去打声招呼,结果就看到那玩意儿……” 回想起那一幕,将游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 “那玩意儿就在穆罕德的房间里,正啃着那家伙的尸体……” 虽然并不认识将游口中所说的那人,但这并不妨碍洛晨脑补那场景究竟有多血腥。 ——他刚苏醒时遇到的那只雾狼,不就把整条街都整得一副地狱绘卷模样吗? “糟了,那东西会穿墙!” 听见璐璐的惊呼声,洛晨和将游下意识地回首后望。 夹杂着暗红与花白色不明粘稠物的灰白色雾气从门缝里涌出,摇曳一阵,凝实成一匹足有两层楼高的巨大狼兽。 “说好的体大弱门呢?!” 洛晨眼皮狂跳,而将游听见他天真的话语之后,冷笑一声。 “别忘了那家伙的本体是雾啊!!!” 说着,将游突然停下了脚步,抬起佩戴着臂铠的右手在空中一抹。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电火花特效,一柄墨绿色的筒状物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肩膀上。 “卧槽,m202??” 洛晨看清楚出现在黄毛肩上的武器后,顿时受到了惊吓,他单是知道将游有着凭空手搓某些东西的能力,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能搓出单兵火箭筒这种重火力武器来。 转过身,将游将肩上有着四个发射孔的m202对准身后刚凝聚出身形还未来得及做出其他动作的巨狼。 “吔屎啦!!!” “biubiubiubiu~~~” 四枚弹头曳着火光冲了出去,原本还想仰头对着漆黑的夜空长啸一声的巨狼顿时被冲天的火光淹没了。 “嗷呜!!!” 火光中传出雾之狼的悲鸣声,这波打击似乎对它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有戏!”洛晨眼睛一亮,“将游兄,赶紧多变些火箭筒来轰他!” “轰个卵,没库存了!”然而将游随手将火箭筒一丢,也不确认战果,转头就跑。 一边跑,他还一边给洛晨解释自己的能力。 “虽然我的「万物博览」可以收纳999种东西并随时取出,但是同种类的东西只能收藏一件,并且重量必须在9公斤以下……所以火箭筒我只有好不容易偷来的一柄而已!” 原来这火箭筒不是凭空手搓变出来的,而是从什么地方偷过来的吗?! 而且这能力好弱!说好的万物博览呢?这么多限制也就算了还只能收纳不到一千种东西…… 等等,在那之前你确定你不是在口胡吗?!m202全弹装填差不多有十来公斤,哪里在9公斤以下啊喂! “因为火箭弹也算单独的藏品啊……” “嗯?”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是同种类的东西不是只能收藏一件吗?那刚才射出去的四发火箭弹是什么鬼? “火箭筒用的高爆弹、燃烧弹、穿甲弹和训练弹似乎被「万物博览」认为是四个种类的样子。” 一口老槽梗在洛晨的嗓子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嗷呜!!!” 然而此时已经没时间去在意这些细节了,只见淹没在火海中的雾之狼突然迸裂开来,化作满天的薄雾,向几人冲来。 虽然几人已经跑出了数百米的距离,可是这点距离似乎并不够看的样子,雾之狼化作的薄雾就好像乘着狂风一样,速度极快。 “老兄你这么能打,想办法阻止它啊!” 眼看着与雾狼的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短,将游慌张地对洛晨大喊。 “难道要我赤手空拳上去跟他打吗?!”回头瞟了眼离自己只有不到五十米距离的薄雾,洛晨一脸绝望。 “这点小事你早说啊!” 将游抬手在空中一抹,电火花炸响,一柄枪管比寻常手枪要稍长些的手枪落在他手中。 “接着!” “thompson……contender?”接住将游抛过来的武器,洛晨第一时间认出了落入自己手中这柄枪械的型号名称…… “……” 同时他意识到另一件事。 “卧槽你这家伙,子弹上膛还拉掉了保险的枪居然就这样丢过来,走火了把我崩掉怎么办啊!” “不要在意细节!”将游吐着舌头用拳头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企图萌混过关。 “咪!” 在洛晨瞪视着将游的时候,雾狼化作的薄雾已然追了上来,灰雾之中凝聚出一只尖锐的狼爪,向落在最后的洛晨拍来。 “精灵啊,舞动吧!” 转身,抬手,一道白色的流光从璐璐的手中冲出,化成白色的光茧将洛晨裹住。 “嘭!” 雾狼的爪击被成功地拦了下来,但璐璐召唤出来的白色光茧也没能承受住这恐怖的一击,“啪”的一声化作碎片四散开来。 “谢谢!” 洛晨大喊着,抬起手中的枪对准了雾中刚凝聚出来正咧着獠牙的狼首。 扳机扣动。 “啊忘了说了,那柄枪的子弹也只有一发,一定要谨慎使用啊!” “那种事情你倒是早说啊!!!” 此时子弹已经出膛,在洛晨转头咆哮的时候甚至已经命中了正面冲来的狼首。 “不过我这柄枪可是非同凡响。”眼见子弹已经命中雾之狼,将游突然就松了口气,转头对洛晨解说起来,“它是某个神秘侧世界一位强大魔术使的武器,里面的子弹对雾之狼这种一看就是神秘产物的玩意儿足以造成毁灭性……卧槽!” “嗷呜!!!” 被子弹命中的雾之狼怒吼起来,它的瞳孔变成了鲜血般的红色,很显然是被惹怒了。 紧接着,灰色的雾气里猛地凝结出一具又一具的脑袋,怒吼着冲洛晨噬来。 “说好的毁灭性打击呢?!” 直接将手中的竞技者手枪当做投掷武器丢出去后,洛晨抱着小丫头往旁边一扑,以一个懒驴打滚的姿势险而又险地躲过了几具狼首从天而降的攻势。 视线的角落里,还瞥见了某只狼首被手枪击飞后化作雾气消散的景象,洛晨对于将游的话姑且是信了半分。 虽然手枪造成的伤害似乎比子弹要高的样子很值得吐槽,但这柄枪是某个强大魔法使的武器这一点将游说的可能是真的。 “小心!” 就在洛晨胡思乱想的时候,将游冲到了他的身旁,挥舞着拳头一拳将一只在洛晨背后凝聚出来准备偷袭的狼首捶飞。 “快说,你还擅长什么武器啊?!” 将游一边大喊着,一边对着天上俯冲下来狼首连连挥拳。 他臂铠上的宝石闪烁着光芒,随着将游每一次挥拳,臂铠都会在空气中留下一道火痕,并在命中雾之狼时迸发出威力巨大的爆炸。 一时之间,天上那接二连三地凝结出来的狼首竟然突破不了将游用拳头编织出来的火焰帷幕…… “把你所有的武器都拿出来!” 既然将游的「万物博览」每种类的东西都只能收纳一个,那么枪械之类的热兵器就可以放弃了,只有一枚子弹的枪械能有什么卵用? 至于近战用的冷兵器……洛晨脑袋里的「常识」姑且是有关于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的概念的,但就像他没想到自己会一眼认出竞技者手枪一样,不实际摸一摸,洛晨也不清楚自己会不会用。 “你说的轻巧,但我挺萌的有cd的啊!” 你这能力还能更鸡肋一点吗?!! “guna!” 接过将游随手搓出来的近两米长的赤色长枪,洛晨单手抱着小丫头,右手持枪一个横扫将两个狼首拍散。 “吼!” 回身一记迅猛的直刺,赤色长枪又贯通了一只扑来的雾之狼。 虽然手中并没有刺穿什么实物的感觉,但看着怪物切实地化作雾气,手中握着武器的洛晨感觉自己的胆子一下子大了不少,原来所谓的雾之狼似乎也不过如此而已。 不过倒也有一些问题。 “……” 璐璐咽了口唾沫,抱着肩膀,瑟瑟发抖。 将游粗喘着,眼中有一丝绝望。 不知不觉间,灰雾已将几人周边数十米的范围彻底地笼罩起来,虽然这雾并不影响几人的视线,可是一颗又一颗的雾之狼首却在这片雾气之中源源不断地凝聚着。 打散一颗狼首,马上又凝聚出两颗狼首,结果就是漫天的狼头越打越多,等反应过来之时几人竟已被团团包围了。 “说起来,希望是我的错觉……” 看着眼前的景象,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的璐璐突然露出苦笑的表情。 “这个该不会是……「wildhead」吧?” 听见璐璐的话,将游的拳势突然一顿。 “别吧,最好只是你的错觉……”将游哭丧着脸说道,“毕竟那是雾之狼,可以在雾里面凝聚出脑袋来进行攻击什么的,那不是很正常吗……” “……你们说的「wildhead」是什么?” 听着两人的交谈,洛晨心里涌起一阵相当不妙的感觉。 “那个是我们之前就失踪了的伙伴,那个叫张伟的家伙所持有的「恩惠」……” “是在一定的领域范围内,变出无数能够飞行的头颅用来攻击的能力……并且,在那个领域里,除非一击同时毁掉所有的飞头,否则开启了「wildhead」的张伟……” “就是不死的存在。” 012.生路 洛晨以一旁的将游为蓝本,想象了一下他启动那个能力的画面—— “wildhead!!” 而后,无数颗将游的脑袋在将游的指挥下,做着各种颜艺冲向敌人…… “……” 那场景的毒性太大,洛晨赶紧深呼吸,强迫自己忘掉刚刚想象出来的画面。 “可是,如果是真的话……” 浑然不知刚被洛晨代入到奇怪画面的将游挥拳打飞冲向洛晨的一只狼首后,神色忧郁地说: “如果是真的,那就完蛋了……” 那个名叫张伟的人,洛晨并不认识,只知道他已经失踪了很久。而现在,那个人的能力却出现在了雾之狼的身上,这意味着什么? 是不是意味着,雾之狼能够夺走被它吞噬的人的能力? “吼!” 漫天的灰雾里,回响起雾之狼的咆哮声——它似乎已经察觉到分化出来的狼首过于脆弱,威力也不足,无法伤害到洛晨等人的这个事实,于是怒吼着,现出了自己的本体。 足有两层楼高的怪物踏步在灰雾里,周围,一颗颗雾气化成的狼头咧着獠牙,来回飞舞着,低吼着。 这副景象,让人感到深深的绝望。 但这还没完! 只见雾狼抬爪往地上用力一拍,以其拍击之处为球心,约半径一米范围的泥土连带其上的杂草全部化成了黄沙。 “这?!这是穆罕德的……” 黄沙扬起,化作满天的尖锥向洛晨几人激射而来,璐璐见状,咬了咬牙,抬手撑起一面巨大的白色光罩将大家一起罩了进去。 “扑扑扑——” 沙锥打在璐璐撑起的光罩上,只是将罩子打出一些细小的裂纹来就化作了飞沙。 可这并不等于这玩意的威力就弱了,只见那些沙锥落在地上,竟将地面打出一个个深邃的小洞来,就连粗壮的树木,也挨不了几发流矢,中了几发攻击便直接应声而断。 “好恐怖的威力……” 看着漫天沙尘将周围的环境破坏殆尽,洛晨脸色苍白,不难想象,若是没有璐璐的话,这玩意要是打在他们身上究竟会是怎样一幅景象…… “这家伙难不成是这个种群的王吗?!”将游难以置信,“体型比我之前遇上的那些要大也就罢了,居然还有威力如此可怕的技能……不过好在我们还有璐璐……” 不仅仅是那些沙锥,就连接二连三地从天上俯冲下来的狼首也没能突破璐璐的防御,也难怪这家伙会放松下来。 “但是我撑不了太久!” 咬牙撑着密集攻势的璐璐,脸色渐白。 “吼!” 见自己的攻击没有起到太大的效果,那只巨大的雾之狼咆哮着冲了过来,巨大的爪子朝着光罩拍来。 “咔——” 如同蛛网状的裂纹自光罩上蔓延开来,眼看着差点就要破碎掉了。少女见状,脸上露出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咬咬牙,抬起的手用力一握。 光罩上亮起虹色的光芒,不一会儿便恢复如初,甚至还厚了几分……只是相对的,璐璐似乎已经用尽了全力,眼角流向两道血痕,身体晃了晃,差点瘫坐在地上。 “将游!你是怎样杀死之前遇到的那些雾狼的?!” 伊姆拉丝之前(用洛晨)捶雾狼的时候,攻击确实是奏效了,原本足有两米多高的雾狼在她一击之下受了重伤,雾气散开便再也凝聚不起来了。 更别提后面从天而降的林语,她投出一片飞刀,直接灭杀了一群。 可究竟是为什么呢?无论他们怎么攻击,眼前这匹狼都毫无受伤的迹象,不仅体型不带减的,其灰雾笼罩的范围反而变大了。 “正常情况下,物理上的伤害对雾狼是没有效果的,但它们体内有一个核。”将游扶住近乎力竭的璐璐,思索片刻,答道,“那个核虽然也是雾状的,但它能够接受任何形式的伤害,只要核散了,它们便无法再次凝聚自己的身形……” 只用打散核就行了吗…… “但是这只雾狼它不一样!” 将游看洛晨一副要冲出去拼命的架势,赶紧补充道。 “我刚看到这家伙的时候,直接丢了颗电浆炸弹进去,并把拉上了房门把它关进了穆罕德的房间里——那玩意儿是我威力最大的武器,在那种狭小的空间里,凭它的威力足以摧毁一切!” 但是这雾狼王此刻仍在此处,说明在那个狭小房间里头引爆的电浆炸弹并没鸟用。 “接着我又爆破了整个二楼……但还是没用!” 虽然很想说那个时候将游自己应该也是在爆破范围内的,连他都没什么事的样子,更别提雾狼了…… 但是现在,并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时候。 “吼!!!” 虽然璐璐尽全力升级过的护盾已经有很高的防御力了,但是在愤怒的雾狼王那接连不断地攻击下,光罩上还是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纹。 “洛晨,快想想办法!这样下去我们会团灭的!!!” 将游瞪圆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大吼起来。 “我能有什么办法?!” 上一次深陷雾狼群的包围中,洛晨都还是靠着从天而降的林语搭救才能平安生还,而现在呢?这只拥有特殊能力的巨大雾狼,不仅拥有棘手的能力,甚至还能制造出无数的帮手,仅靠自己就形成了军势…… 这还能怎么打?! “除非……有谁能来救我们……” 这种怪物,洛晨他们是拿它毫无办法,恐怕也只有负责来处理迷失雾都这起事件的林语以及自称迷失雾都管理者的雾神有什么招了吧? 但是话又说回来,连宿舍区都被雾狼袭击了,那只自称的萝莉神,究竟跑哪里去了?难不成她是临时有什么时候出去了,现在并不在这迷失雾都里? 不……说不定,她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只是躲在这迷失雾都的哪个角落里吧? “……” 啊,原来是这样啊…… “吼!” 又是一爪,散发着虹色光辉的罩子颤动一下,似乎差点就要熄灭似的。 “只能等死了吗……”将游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不。” 洛晨深吸了一口气。 “还有一个办法!” 差点都忘了,这里……可是迷失雾都啊! “迷宫……” 听见洛晨嘴里吐出来的词,将游恍然。 对啊,还有这一手……通过那座迷宫能够抵达这迷失雾都里的任何一个区域,但是前往何处却又与在迷宫内的空间位置无关…… 只要始终走不出来的话,某种角度来说,那座迷宫的空间就是无穷大的吧? 其他人从花园的位置逃脱出去,再留下一人拖住那个怪物,没有智慧的野兽,又怎么可能会知道通过这条迷宫的关键在于拐弯的次数呢?是的……这样,就能困死那只怪物了…… “可是……谁负责引那怪物进迷宫转圈?” 雾之狼的速度可远比他们快得多,留下一个人领着雾狼转圈是必要的,否则那家伙绝对会跟着大家一起冲出去杀进花园里……而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来看,无论是谁独自留下来面对那怪物,绝对没有幸存的可能性。 会死的…… “谁说要把那家伙困在迷宫里了?” 少年握紧了手中的赤色长枪,紧紧地盯着头顶上已然明灭不定、似乎马上就要熄灭的光罩。 “每个人的「过去」都不一样的吧?” 迷失雾都最本质的存在,就是无数「过去」的集合体,而通过树篱迷宫的传送,每个人都可以抵达属于自己的「过去」…… 那么,那雾之狼的「过去」是怎样的呢? “……” 将游阖上眼,开始思索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能行吗? “左右右左右右左右右……”璐璐捏紧了拳头,“按这个顺序走的话,抵达的出口所再现的过去,是「幸福」……” “咔——” 随着少女话音落下,众人头顶上的光膜咔嚓一声破碎了,漫天的狼首顿时像嗅见血气的食人鱼群一样,嘶吼着一拥而上,向几人冲来。 “帮我挡几秒!!!” “guna!” 心知将游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法宝没有拿出来,洛晨怒吼着压榨出了自己所有的力量。 一枪刺出,如惊雷闪电,瞬息间扎穿一颗狼头……洛晨屏住呼吸,反手一抖,长枪又划过一道红色的轨迹,朝着另一个方向刺去。 手中没有停歇,刺、挑、扫、打,洛晨挥舞的速度越来越快,赤色的长枪炸出一朵朵枪花,一时间,半空中几乎全是密密麻麻的枪影。 “吼!” 雾狼王咆哮着一爪拍向洛晨,想将这烦人的小虫子拍死,璐璐见状,咬破舌尖吐出一口血沫,抬手凝出一枚光盾,在千钧一发之际帮洛晨挡下了这一击。 “我好了!” 将游举起了一张撰写着玄妙纹路的羊皮卷,他臂铠上镶嵌着的那些个宝石此刻正绽放着刺眼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消融。 下一刻,那张有些泛黄的羊皮卷轴化成了灰烬,一股恐怖的寒气从中释放出来,扫过四周。 与此同时,洛晨感到一阵温暖的力量融入四肢百骸,身体似乎在某种力量的滋润下变得无比轻盈,洛晨心里甚至生出了自己一步能跨出十余米的念头来。 “走!” 将游拽住璐璐,迈开腿,向着不远处的树篱迷宫冲去。 013.「幸福」的过去 或许,那就是所谓的魔法吧。 明明雾的本质是浮空的细小水珠,冻结过后应该化成冰渣散落一地才是,可当寒气席卷,扫过周围之后,无论是那匹巨大的雾之狼,还是空中的那些狼首,全在这一刻化作了湛蓝色的冰雕——那些狼首甚至能在没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就这样悬浮在半空之中。 “这是我压箱底的最后的宝贝了。” 效果确实非同凡响,但是将游一脸肉痛,看来这张卷轴当真是来之不易。 但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抓紧时间跑在最前头,一头钻进树篱迷宫里头。 毕竟这冻结魔法也是有时间限制的,有那时间扯些有的没的,不如赶紧跑路。 璐璐紧随其后,而洛晨因为站出来挡了一阵雾狼的攻势,反而落在了最后。 但,他也很快地追了上来。 因为那个魔法的缘故,他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 “吼!” 在洛晨即将踏入迷宫的那一刹,寒气散去,巨大的雾狼抖落身上的冰渣,恢复了自由。 抬首,雾狼见到了嘴边的猎物竟然要逃走,恼怒地咆哮着,一跃而起,猛地向洛晨扑来。 “咪!” 小丫头拽了拽洛晨的领口,焦急地提醒洛晨身后有危险。 “嗯……” 轻轻颔首,洛晨刹住前冲的身体,一掂手中长枪,转身面向雾狼,改握枪的姿势为托举。 “走你!” 腰间发力,洛晨用力地将手中长枪对着迎面扑来的雾狼投掷出去。 红色的长枪,仿佛化作了赤色的流星,贯穿了雾狼的头颅。 虽然无法造成致命伤,仅能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但这已经足够了。 “左……” 冲进迷宫,洛晨沿着璐璐之前告知的通行顺序,一路奔跑。 “下一个是右……” “吼!嗷呜——” 甩了甩脑袋,雾狼再次跟了上来。虽然它的体型明显要宽于迷宫的道路,这种时候它又好好地体现出了它本体的性质,无视了道路的宽窄,紧追洛晨不放。 哪怕每一次的攻击都像是从天而降的铁坨子一样势沉,但毕竟是雾气化作的怪物。 身后的狼啸声越来越近,虽然没有回头,但脊背处明显可以感觉到一阵凉意。 那雾状的怪物离他似乎仅有一线之遥了…… “最后是……右。” 加快脚步,冲刺…… 下一刻,少年身边的声音消失了,他眼前的视线也突然被白色的光淹没。 成功了? 心里这样想着的少年,突然感觉脚下一空……不,应该说,四肢仿佛脱离了重力环境,身体好似在什么地方里头漂浮着一般,那种感觉要形容的话…… 就像是被水淹没。 “唔……唔?” 意识到自己可能坠水的洛晨下意识地挣扎了一阵,但很快他便发现,自己并没有坠水后那种窒息的感觉。 自己现在不是在水中吗? 又或者,自己确实是在水里,只不过因为这里是过去的残像,所以同自己「常识」中的景象有些不同? 还是说……自己有什么可以在水中呼吸的能力? “咪……” 脖颈间传来了拉扯的感觉,眼前的白光忽然褪去。 洛晨这才发现,自己分明好好地站在一片一望无垠的草原之上,刚才的那股失重感,仿佛只是幻觉而已。 “雾狼呢?” 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除了天空与草原,再无他物,看样子计划是成功了,雾狼并没能追进来,他们…… 安全了。 确认到这个事实后,洛晨安心地松了口气。 那么下一个问题……进入「过去」的场景之后,该如何回归花园呢? 想了想,洛晨学着林语的姿势,伸手抵在自己的右耳旁。 “雾神,接我回花园……” 清风,拂过草野,牧草迎风倒伏,远远望去,那场景就如同是翠绿的草海上激起一朵朵浪花一般。 世界,如此宁静。 “好吧……看来林语是通过其他什么道具来跟雾神通话的……”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已经甩掉了那只怪物,这个世界看起来也非常和平的样子……洛晨想着,这才仔细地观察起周围的景象来。 头顶,那片万里无云的碧蓝苍穹之上,挂着三个太阳,但是太阳的光线很温和,光芒洒落在大地上,并没有燥热的感觉,反而给人一种安心感。 周围,是大片的草原,有些违和的是,这片草原上没有牛马,没有羊群,没了天敌的牧草肆意成长着,几乎都长到了洛晨小腿的高度。 “咪。” 小丫头拽着洛晨的衣角,开心地呼喊着。 应该对周围的景象感到了惊喜吧?这个丫头挂着欢快的笑容,小脸更是因为兴奋而变得粉扑扑的,洛晨不禁好奇起来…… 这里究竟是哪儿,伊姆拉丝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高兴的样子? “按这个顺序走的话,抵达的出口所再现的过去,是「幸福」。” 回忆起璐璐说过的话,洛晨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幸福」的过去吗? 如同洛晨最初醒来的那片街道一般,这个世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尽管牧草如同浪花般起伏着,但是却没有风吹草地响起的那种让人心安的婆娑声。洛晨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幅场景会算作幸福的过去,毕竟除了草海,这地方什么都没有,在这样无垠而又无声的地方待久了,甚至还有一种渗人的感觉。 说起来……眼前这个,究竟是谁的「过去」呢? “咪!” 但是小丫头却很开心,她东瞧瞧,西看看,让后张开了手臂,欢脱地奔跑起来。 伊姆拉丝的动作没有任何预兆,洛晨只觉得一股强到无可抗拒的恐怖力道顺着脖间的锁链传来,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已经被拽倒在地上往前拖出了老远。 “停一下!旁友请停一下!” 洛晨总有种自己在溜二哈的感觉。顺带一提,外型明明只是普通的六七岁幼女模样,可事到如今洛晨才发现,那个娇小的身躯当中隐藏着的力量,根本不是他这个大人能比拟的。 开心地奔跑了许久的小丫头似乎发现了什么好东西的样子,终于是消停下来,开心地往地上一扑,盯着一株结出了红色果实的植物,傻笑起来。 洛晨爬起来,抹掉脸上的泥土。 “你这家伙,不要这样一声不吭突然就跑起来啊……” 一屁股坐在小丫头的身旁,下意识想要揉乱她发型的洛晨看了看自己沾满泥灰的手,想了想,最终还是将抬起的手放下了。 “咪!” 小丫头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在敷衍洛晨,还是已经听进去了。 “这是什么东西?” 洛晨看向那株吸引着小丫头的植物,好奇地问道。 从外形上看,这株植物有些像苜蓿,在这片长满了牧草的原野上,只有这株植物的周围只长了一些稀稀拉拉的杂草。而这株形似苜蓿的植物顶上,在几片叶子中间,结了一粒粒小小的红色果实。 「常识」,这一次没有告诉洛晨眼前这株植物的信息。 “咪咪!咪咪咪~~” 倒是小丫头站了起来,一脸得意地哼哼着,两手拼命地比划着奇怪的东西,企图给洛晨讲解着眼前这株植物的伟大之处。 “嗯……” 虽然听不懂,但洛晨听得很认真……不,也算不上是听,洛晨只是在默默地看着眉飞色舞地比划着什么的小丫头,看着她脸上洋溢着的那灿烂的笑容…… 这一刻,少年感觉自己的内心受到了洗礼。 “咪!” 一颗小小的果实被小丫头塞进正在走神的少年嘴里。 “?!” 酸涩的汁液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过于刺激的味道让洛晨差点将嘴巴里的果实吐出来…… 但是,看着小丫头的眼神,洛晨忍住了。 他想起那只戴着萝莉神的话——价值,是非常唯心的东西。 伊姆拉丝不是在恶作剧。 她的眼神,分明是求表扬的眼神,她看到这红色果实后表现出来的快乐,也并非作为。恐怕就像那枚比黄金更重的羽毛一样,小丫头小心翼翼递过来的这东西在她的心中,应该也是无比珍贵的宝物吧。 “谢谢。” 轻轻地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看着她眯着眼睛享受的表情,再瞧瞧不小心抹到她头顶的泥土……洛晨忍不住轻笑出声。 “呼……” 这种宁静又安心的感觉,或许就是所谓的幸福? “但是……” 笑声停了。 想到某些事的洛晨,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起来。 眼下这「幸福的过去」,究竟是属于小丫头的过去,还是属于他和小丫头共同的过去呢? “每个人的「过去」,都是不同的……” 虽然被锁链捆绑着…… 但是「洛晨」,和「伊姆拉丝」,理应是两人。 他们的「过去」,理应是不同的。 “……虽然之前没有察觉到这个问题。” 不仅仅是现在,在更早之前,其实从璐璐口中知道这些「过去」的特性之后,他就应该察觉到在那迷雾弥漫的街道上的异常了。 再一次环视四周,除了天空和草原,依旧是什么都没能看见。 “你一直都在的吧?” 但是洛晨确信那个家伙一定在周围。 “打从一开始,你就一直在看着我吧?!” 突然发出的怒吼声,将小丫头吓了一跳,她弱弱地缩起脖子,小心翼翼地看着身旁那突然愤怒起来的少年。 “咪?” 小手拽住了洛晨的衣角,宝蓝色的眼睛里头塞着一些疑惑,藏着一丝害怕。 她在疑惑,她不明白洛晨为什么突然变成这副样子。 她也在害怕…… “你……” 看着伊姆拉丝,洛晨欲言又止。 大脑疯狂地运转着,虽然这个空间里的一切事项都超脱了自己所知的「常识」,但是已知的线索聚集起来,隐约间,指向了一个真相…… 只是…… 以现在的他,即使猜测出了这个真相,又能如何呢? 014.幕后黑手 最初苏醒的时候,洛晨无法触碰周围那些行人,那些行人似乎也都瞧不见洛晨的样子。在洛晨拿下那个疑似扒手的青年后,其他追逐小偷的人却像是什么都没瞧见一般,按着某种既定的路线继续追逐…… 这是为什么? 当时不理解,但已经获得了情报的当下,洛晨终于明白了。 ——因为,他们都是过去的影子,他们的行动是已经发生过的既定事实,这也是为何雾之狼在那条街道上大开杀戒,却没有人对此感到奇怪的原因…… 那东西杀的,是「过去」。 相对来说,那东西竟能够杀伤到其他人只能旁观而不能直接触碰的「过去」,这件事本身似乎更值得惊讶…… “……” 再联系那雾之狼能够夺取他人「能力」的「能力」思考一下的话…… “原来如此……” 抬头,看向前方,一团披着斗篷的模糊人影不知从何时起已站在那里。 神秘人影和此前街道上的那些路人一样,因笼罩在雾气之中而让洛晨看不清形象,但那种感觉上有种本质的不同——尽管摸不着看不清,但那些路人姑且能给人一种npc的感觉,是独立建模。 可洛晨眼前这位,却更像是本身就由雾气组成一般。 啊,是啊,就跟雾狼的形态如出一辙不是吗? “最初且最终的目标,其实是我吗?或者说目标……” “是我的「能力」?” ——流落到「尤克希特拉」的每一个生命都会被赋予什么。 雾神提过,林语拥有「加速」的能力。 将游和璐璐也在洛晨面前表现过他们的特殊能力,将游拥有将物品纳入特殊空间的「万物博览」,璐璐可以制造出那用于防御的白色光罩。 虽然不认识,但那穆罕德恐怕能够操纵黄沙,那位名叫张伟的人好像也拥有着无限飞头制的能力。 那么他呢?他洛晨,理应持有某种能力才对。 而且,那东西应该就是他在进入迷失雾都第一天便失踪,并在回归之后,那据说是唯二安全点的宿舍立刻遭遇了雾狼袭击的理由。 笼罩在雾气中的神秘人似乎抬起了头。 “为什么?” 她终于开口了,但是洛晨根本分不清那声音的主人究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不是说那声音沙哑到了难以分辨的程度,而是那家伙开口之后,每一个字的音调都在发生着变化。 时男,时女,时老,时少。 甚至,明明可以肯定声源就在前方,可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忽左忽右…… “为什么?” 斗篷人歪了歪头,看起来很困惑的样子。 “明明,已经吞噬你四次了。” 对此,洛晨唯有苦笑。 原来,不是遗忘了,而是……被夺走了啊。 眼前这个正体不明的家伙,拥有「吞噬过去」的能力,她似乎能依靠这个不断掠夺别人的力量,不断地吞噬然后强化自己。 在这个完全由「过去」构成的迷失雾都里,这家伙,某种角度上来说或许会是最强的吧? “咪……” 伊姆拉丝发出了夹杂着恐惧的轻呼声,她抱紧了洛晨的腿,小手拽着他的裤管不放,整个人不停地颤抖着。 斗篷的兜帽之下,一双似野兽般的竖瞳紧紧地盯着洛晨,她抬了抬手,雾气以其为中心缓缓弥漫开,不知不觉间,整个世界似乎都被那淡淡的薄雾笼罩进去。 “难不成……” 斗篷人影握拳击掌,她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于是弥漫在她身旁的浓郁雾气开始汹涌地翻腾起来,似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要从中诞生。 “是因为那个小丫头和那条锁链吗?” 一匹匹雾之狼迈着优雅的步伐从迷雾中现身,洛晨发现自己已经被完全包围了,无论从哪个方向逃跑都没有用——哪怕他长出翅膀往天上飞也一样。 “吼……” 先前在宿舍里现身的那只巨大雾狼王出现在斗篷人的身后,一颗颗由灰雾构成的狼首在天空中来回盘旋着。 怎么办? 逃吗? 将游的魔法似乎已经失效了,身体没有了之前的轻盈感……且不论自己已经被完全包围,就是光论脚力,自己也根本没有在雾狼的追逐下逃生的可能性。 那战呢? 手上,连武器都没有。 “没办法了,那就一起……” “吃掉吧!” “嗷!!!!!” 空中几具狼首猛地向洛晨冲来,洛晨俯身一捞,拽起抱着自己大腿的小丫头便往边上一个驴打滚。 “嗷呜——” 虽然躲过狼首的扑咬,但周围其他的雾之狼也并不是站在那里围观的,一群狼兴奋地呼号着涌上来,怀抱着伊姆拉丝的洛晨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叶风暴中漂泊的小舟,除了绝望地看着周围掀起的滔天巨浪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吼!” 一匹雾狼挥来的爪子,离洛晨怀中那小丫头的后背仅剩一线之遥,洛晨咬了咬牙,左手捏起拳头,怒吼着对着眼前的狼爪挥去。 “guna!” 尖锐的狼爪,与血肉之拳撞在一起,鲜血飞溅。 疼痛,让不自量力用拳头迎下攻击的洛晨后退了两步,紧接着,他便感受到了后背和左腿处传来的那一阵肉体撕裂的痛楚。 ——两匹雾狼,已啃上了他的身体。 “咪……” 小丫头看着洛晨脸上痛苦的表情,不由得哭了起来,眼泪顺着两颊不停地往下落。 但,她不敢动,她怕自己的行动会给洛晨造成负担和影响,让他会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啊,你……你别哭嘛!” 努力地挤出微笑,洛晨轻声地安慰了一句。 随后,瞧见一只雾狼张口向小丫头噬来的洛晨下意识地扭过身子,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小丫头的身体。 “咪!!!” 咬着牙,施展出一记鞭腿踢飞一匹狼,可那些怪物的数量实在太多,仅凭洛晨的血肉之躯根本无法与之抗衡,接二连三的攻击落在洛晨的身上,鲜血,不断地从大大小小的伤口中流淌出来…… 不只是鲜血,他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还有什么,正随着鲜血一道往外流淌。 “唔……” 两腿一软,洛晨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脑袋,变得昏沉,记忆,渐渐模糊。 我是谁? 这是哪里? 为何会在这? “为什么?明明可以吃掉的「过去」几乎不剩了。”站在远处的斗篷人疑惑地发问了,“按照迷失雾都的规则,你的存在应该会被否定掉才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还能待在这里?” “……” 这个时候的洛晨,根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能力。 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鲜血之中,身体残破不堪,看起来,可能脑袋也已经当机了。尽管这样,他仍旧将小丫头死死地抱在怀里,没有放开,就这样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 “……去。” 既然猎物已无法动弹,再多说,便无益了。 雾狼王在斗篷人的指挥下靠近了洛晨,张开了血盆大口,似要一口将两人一道吞下。 “你问的为什么……”洛晨突然呢喃着开了口,“是指我没有被迷失雾都否定而遭到排斥的话……好像是因为……” 他抬起右手,手掌对向雾狼。 空中回响起玻璃被打破的声音,一道赤色的流星突然从天而降,穿过雾之巨狼的头颅,落到了洛晨的手中。 “我要寻找的,正是被你夺去的东西啊!!!” 014.幕后黑手 最初苏醒的时候,洛晨无法触碰周围那些行人,那些行人似乎也都瞧不见洛晨的样子。在洛晨拿下那个疑似扒手的青年后,其他追逐小偷的人却像是什么都没瞧见一般,按着某种既定的路线继续追逐…… 这是为什么? 当时不理解,但已经获得了情报的当下,洛晨终于明白了。 ——因为,他们都是过去的影子,他们的行动是已经发生过的既定事实,这也是为何雾之狼在那条街道上大开杀戒,却没有人对此感到奇怪的原因…… 那东西杀的,是「过去」。 相对来说,那东西竟能够杀伤到其他人只能旁观而不能直接触碰的「过去」,这件事本身似乎更值得惊讶…… “……” 再联系那雾之狼能够夺取他人「能力」的「能力」思考一下的话…… “原来如此……” 抬头,看向前方,一团披着斗篷的模糊人影不知从何时起已站在那里。 神秘人影和此前街道上的那些路人一样,因笼罩在雾气之中而让洛晨看不清形象,但那种感觉上有种本质的不同——尽管摸不着看不清,但那些路人姑且能给人一种npc的感觉,是独立建模。 可洛晨眼前这位,却更像是本身就由雾气组成一般。 啊,是啊,就跟雾狼的形态如出一辙不是吗? “最初且最终的目标,其实是我吗?或者说目标……” “是我的「能力」?” ——流落到「尤克希特拉」的每一个生命都会被赋予什么。 雾神提过,林语拥有「加速」的能力。 将游和璐璐也在洛晨面前表现过他们的特殊能力,将游拥有将物品纳入特殊空间的「万物博览」,璐璐可以制造出那用于防御的白色光罩。 虽然不认识,但那穆罕德恐怕能够操纵黄沙,那位名叫张伟的人好像也拥有着无限飞头制的能力。 那么他呢?他洛晨,理应持有某种能力才对。 而且,那东西应该就是他在进入迷失雾都第一天便失踪,并在回归之后,那据说是唯二安全点的宿舍立刻遭遇了雾狼袭击的理由。 笼罩在雾气中的神秘人似乎抬起了头。 “为什么?” 她终于开口了,但是洛晨根本分不清那声音的主人究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不是说那声音沙哑到了难以分辨的程度,而是那家伙开口之后,每一个字的音调都在发生着变化。 时男,时女,时老,时少。 甚至,明明可以肯定声源就在前方,可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忽左忽右…… “为什么?” 斗篷人歪了歪头,看起来很困惑的样子。 “明明,已经吞噬你四次了。” 对此,洛晨唯有苦笑。 原来,不是遗忘了,而是……被夺走了啊。 眼前这个正体不明的家伙,拥有「吞噬过去」的能力,她似乎能依靠这个不断掠夺别人的力量,不断地吞噬然后强化自己。 在这个完全由「过去」构成的迷失雾都里,这家伙,某种角度上来说或许会是最强的吧? “咪……” 伊姆拉丝发出了夹杂着恐惧的轻呼声,她抱紧了洛晨的腿,小手拽着他的裤管不放,整个人不停地颤抖着。 斗篷的兜帽之下,一双似野兽般的竖瞳紧紧地盯着洛晨,她抬了抬手,雾气以其为中心缓缓弥漫开,不知不觉间,整个世界似乎都被那淡淡的薄雾笼罩进去。 “难不成……” 斗篷人影握拳击掌,她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于是弥漫在她身旁的浓郁雾气开始汹涌地翻腾起来,似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要从中诞生。 “是因为那个小丫头和那条锁链吗?” 一匹匹雾之狼迈着优雅的步伐从迷雾中现身,洛晨发现自己已经被完全包围了,无论从哪个方向逃跑都没有用——哪怕他长出翅膀往天上飞也一样。 “吼……” 先前在宿舍里现身的那只巨大雾狼王出现在斗篷人的身后,一颗颗由灰雾构成的狼首在天空中来回盘旋着。 怎么办? 逃吗? 将游的魔法似乎已经失效了,身体没有了之前的轻盈感……且不论自己已经被完全包围,就是光论脚力,自己也根本没有在雾狼的追逐下逃生的可能性。 那战呢? 手上,连武器都没有。 “没办法了,那就一起……” “吃掉吧!” “嗷!!!!!” 空中几具狼首猛地向洛晨冲来,洛晨俯身一捞,拽起抱着自己大腿的小丫头便往边上一个驴打滚。 “嗷呜——” 虽然躲过狼首的扑咬,但周围其他的雾之狼也并不是站在那里围观的,一群狼兴奋地呼号着涌上来,怀抱着伊姆拉丝的洛晨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叶风暴中漂泊的小舟,除了绝望地看着周围掀起的滔天巨浪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吼!” 一匹雾狼挥来的爪子,离洛晨怀中那小丫头的后背仅剩一线之遥,洛晨咬了咬牙,左手捏起拳头,怒吼着对着眼前的狼爪挥去。 “guna!” 尖锐的狼爪,与血肉之拳撞在一起,鲜血飞溅。 疼痛,让不自量力用拳头迎下攻击的洛晨后退了两步,紧接着,他便感受到了后背和左腿处传来的那一阵肉体撕裂的痛楚。 ——两匹雾狼,已啃上了他的身体。 “咪……” 小丫头看着洛晨脸上痛苦的表情,不由得哭了起来,眼泪顺着两颊不停地往下落。 但,她不敢动,她怕自己的行动会给洛晨造成负担和影响,让他会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啊,你……你别哭嘛!” 努力地挤出微笑,洛晨轻声地安慰了一句。 随后,瞧见一只雾狼张口向小丫头噬来的洛晨下意识地扭过身子,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小丫头的身体。 “咪!!!” 咬着牙,施展出一记鞭腿踢飞一匹狼,可那些怪物的数量实在太多,仅凭洛晨的血肉之躯根本无法与之抗衡,接二连三的攻击落在洛晨的身上,鲜血,不断地从大大小小的伤口中流淌出来…… 不只是鲜血,他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还有什么,正随着鲜血一道往外流淌。 “唔……” 两腿一软,洛晨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脑袋,变得昏沉,记忆,渐渐模糊。 我是谁? 这是哪里? 为何会在这? “为什么?明明可以吃掉的「过去」几乎不剩了。”站在远处的斗篷人疑惑地发问了,“按照迷失雾都的规则,你的存在应该会被否定掉才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还能待在这里?” “……” 这个时候的洛晨,根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能力。 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鲜血之中,身体残破不堪,看起来,可能脑袋也已经当机了。尽管这样,他仍旧将小丫头死死地抱在怀里,没有放开,就这样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 “……去。” 既然猎物已无法动弹,再多说,便无益了。 雾狼王在斗篷人的指挥下靠近了洛晨,张开了血盆大口,似要一口将两人一道吞下。 “你问的为什么……”洛晨突然呢喃着开了口,“是指我没有被迷失雾都否定而遭到排斥的话……好像是因为……” 他抬起右手,手掌对向雾狼。 空中回响起玻璃被打破的声音,一道赤色的流星突然从天而降,穿过雾之巨狼的头颅,落到了洛晨的手中。 “我要寻找的,正是被你夺去的东西啊!!!”“嗷呜……” 被从天而降的那道流光贯穿了头颅的雾狼王,发出了凄厉的悲鸣声,它愤怒地嘶吼起来,挥舞着爪子拍向洛晨。 “哔——” 洛晨一抖落在手中的赤色长枪,刺出重重枪影迎向狼王的攻击。 或许是因为枪速太快的缘故?红色的枪影擦过空气,发出了一阵阵仿若鸟雀鸣唱般的蜂鸣,铺天盖地的枪影好似万千飞鸟出林一般与雾狼撞在一起。 “呜……” 雾状的爪子,竟被洛晨的枪势击散。 雾狼呜咽一声,攻势一滞,洛晨趁机前踏一步,举起手中的长枪…… 抛了出去。 斗篷人影显然没有预想到看似已经山穷水尽的洛晨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暴起,而且爆发出如此凶猛的攻势……理所当然的,她也没有料到,一个人在迎面对上一只体型巨大的怪物时,会在仅仅交了一击之后突然将手中的武器丢掉。 “嗖——” 赤色的长枪,如同流星,穿过了斗篷人的身体。 “唔……” 身体,如寻常的雾气散去,披在身上的斗篷失去支撑,掉落在了地上。 但是很快的,飘散的雾气再度凝聚,化作了一只娇小女孩的身影——之前穿戴着斗篷与兜帽所以没能看清楚,隐藏在斗篷底下的神秘人脑袋上,竟有着一对又尖又长的毛绒耳朵,多开了一个口子特制短裤后头,还钻出一条让人很有抚摸欲望的尾巴来。 洛晨看着眼前现出原形的神秘人,一时间有些发怔。 虽然明知道这样的情况有些不合时宜,但他脑海里的「常识」似乎在疯狂地咆哮着。 抬手,赤色的长枪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打着旋回到了洛晨的手中。但是再度握住枪的少年心中开始涌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手微微颤抖着,竟是再也无法将武器握紧了。 为什么幕后黑手是这么可爱的一女孩子啊?! 015.记忆的羽毛 “你这家伙……你这家伙……” 兽耳少女皱着眉头,她无法理解洛晨现在的状态,超出预料的现状令她非常的疑惑,甚至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刚才的攻击,应该已经把你撕扯成连在「过去」中都不复存在的存在了才对,可是为什么?你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她看来,现在的洛晨应该完全失忆才算正常,别说能答上她的问题了,理论上他应该连现状都无法掌握才对。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洛晨摊开手,一枚小小的白色羽毛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散发着淡淡的洁白光辉。 “但好像,欠了很不得了的人情呢。” 当身体被雾狼撕咬得满是伤痕,被痛楚淹没的洛晨脑海一片空白,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身体机能一度停止了。 就在那时候,一股暖自流雾神交给洛晨的这枚羽毛中涌入他的身体。 脑海里多了些许记忆——虽然不多,而且还夹杂了一些奇怪的画面,但是在迷失雾都里初次邂逅眼前这位兽耳少女以后发生的事情,基本上都能回忆起来了。 “为什么这么做?” 说着,洛晨的视线落在了少女脖颈上戴着的皮项圈,项圈上,还挂着一块铭刻着名字的小铁牌。 ——密斯蒂。 虽然不认识那字,但是洛晨知道上面写着的,正是对方的名字, “你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邂逅,相识,相谈……然后在不经意间被背刺。 遗失记忆,沉睡,苏醒,迷茫探索,再会,接着……再次被袭击。 如是往复,「过去」,被剥夺了四次,直到此次再度苏醒,洛晨的脑海里终于是除了本能和常识以外,再也不剩什么了。 正因如此,洛晨此刻迫切地想知道眼前这兽耳少女如此做的理由。 ——为什么要盯着他反复迫害啊?虽然依旧没有在迷失雾都初遇密斯蒂以前的记忆,但洛晨确信自己之前没有得罪过这姑娘。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呢? “无他,我必须得到你的「恩惠」而已……所以这里只能麻烦你……” 语落,密斯蒂足下一踏,猛地冲向洛晨。她的速度之快,威势之猛,有如出膛炮弹,她踏足之处甚至凹下来一个坑洞。 “再死一次吧!” “砰砰砰——” 连续三声枪响,密斯蒂的身上炸起三团雾气。 “?!” 兽耳少女瞳孔微微放大,诧异地看着右手握着赤色长枪、左手持着contender手枪的洛晨。 “明明……”瞥了瞥散去了大半的左侧臂膀,密斯蒂皱紧眉头呢喃着,“已经扔掉了的。” 而且,那把枪里头应该只有一粒子弹才对……姑且不论这枪是何时回到洛晨手中的,他是怎么连续射击的? “……” 想到什么,密斯蒂的视线,扫过高坐在洛晨左肩上的伊姆拉丝。 “咪!” 正抱着洛晨的脑袋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身体平衡的小丫头,在感受到兽耳少女的视线后,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毫不怯懦地与她对视起来。 “虽然我们已经是第五次见面了,但是我好像还没有给你介绍过呢……” 诚如雾神所言,那枚羽毛是比拳头大的黄金要更贵重的东西。除了勾起洛晨在迷失雾都中的部分回忆之外…… 它,还让洛晨想起了眼下最需要回忆起的东西。 ——战斗的方法。 “别看我这样,但我的战斗经验,好像还挺丰富的。” “咪!” 随着小丫头欢快地高呼一声,湛蓝色的火焰,同时在洛晨的左眼处及小丫头的右眼处跃动而起,洛晨抬手一枪,一匹雾狼应声暴毙,化作四散的尘埃。 “去!” 旁观许久的雾狼们得到指令后,怒吼着向洛晨冲来。 “砰——” 又是一枪,被弹丸击中的雾狼呜咽着倒地……但仅击倒一匹并没有意义,被击毙的雾狼还原成浓雾流淌在地上散开,连成为阻住其他雾狼前冲的障碍都做不到。 无数的雾狼扑了上来。 “呼……” 随手甩出手枪砸飞一只差点就触碰到伊姆拉丝的雾狼后,洛晨深吸一口气,手中长枪斜指地面……随后,毫无畏惧地冲进狼群,向着密斯蒂的方向猛冲。 “吼!” “嗷呜!!!” 爪击,啃咬,冲撞……无数的攻击迎向洛晨。 侧身、回转,脚下连续踏出的步伐,仿佛是在舞一支华尔兹圆舞曲,洛晨巧妙而优雅地躲过沿途一道道的攻击。 可那又不是单纯的表演,而是致命的猎杀步法——每躲过一次攻击,洛晨便反手一枪,点、挞、抨、拨,重重枪影随着洛晨一齐舞动,不断地收割着扑上来的雾狼。 “但是,你还能撑多久呢?” 虽然意外,但密斯蒂并没有流露出担心的神色。 “……” 洛晨没有回话,而是专心地挥舞手中的武器,一路杀到密斯蒂身旁。 眼见已经接近杀伤范围,洛晨抬手一枪点出,赤色的长枪直刺向密斯蒂面门。 “呵……” 少女没有躲闪,可这一次,洛晨的攻击也没有见效——长枪掠过密斯蒂的脑袋,手中并没有感受到任何触感,这一枪,似乎只是扎进了空气里而已…… 但好像,密斯蒂此刻的身躯,本就是由雾气构成的,所以扎空,倒不能算作意外? “你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这是不争的事实。” 密斯蒂高声怒吼着,抬脚踹在洛晨的肚子上,强大的力道让洛晨直接倒飞出去,像只破烂的皮球般落在远处的地上……还弹了两下。 “你没事吧?” 虽然及时将小丫头护进怀里,但是洛晨坠地的角度不大合适,坠地时还是不慎让伊姆拉丝的脑袋在泥地上磕了一下。 “咪……” 虽然没有外伤的样子,但这一下显然不轻,小丫头的两只眼睛都成了蚊香状,她眸中跳动的蓝色火焰,也随之熄灭。 “唔……” 方才还充盈在四肢间的力量,瞬间散去,一股疲倦感涌上,抱住伊姆拉丝企图站起来的洛晨身形一颤,差点再一次扑倒在地上。 “这就完了?”兽耳少女冷笑着冲向洛晨。 她显然没有留手的打算,她还记着刚才洛晨也是一副山穷水尽的表现,甚至当时的状况还要更糟一些——但他当时能反手爆发出凶猛的攻势,现在谁又说得准呢? 低吼一声,密斯蒂的身形猛地分化出三道虚影,从不同方向向着洛晨夹击而去。 “到此为止了。” 世界,忽然凝固。 飞扬的尘沙、摆动的野草,甚至是前冲的密斯蒂与正欲后退的洛晨,这个空间中的一切全都停滞了,仿佛电视的画面被人按了暂停一般。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洛晨与密斯蒂之间,戴着胡狼面具、手中托着黄金天秤的萝莉神噙着戏谑的笑意,盯着洛晨来回打量。 “看来你已经使用过那枚羽毛了呢,怎么样,再次看到吾等,可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虽然仍旧能够思考,可是洛晨的身体被完全静滞,他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啊啊,之前羽毛生效后唤醒回忆时,脑海中闪过的那些奇怪画面,果然是眼前这只萝莉神搞得鬼吗? “雾神,你为何突然插手?” 密斯蒂那边,虽然也是被禁锢住的样子,但她似乎还保有着发话的能力,也不知是雾神给她留的后门,还是密斯蒂另外藏着什么手段。 “为何插手……呵呵,你倒是提了个好问题呢。” 回身看向凝滞在空中,仍保持着进攻姿势的密斯蒂…… 雾神嘴角扬起,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她半眯着的眼睛里头,闪过一丝幽蓝色的火苗。 “只是,这个问题该由吾等反问才是吧?” “……哼。” 密斯蒂沉吟片刻后,突然冷哼一声,身形也随之变得模糊起来。雾神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打了个响指…… 世界,再次转动。 飞扬的沙尘落地,而保持着后退姿势的洛晨没有料到身上的禁锢会忽然解除,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他一下子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呵。”看着洛晨的窘态,雾神露出恶作剧得逞般的坏笑,“姿势不错,给你满分。” “……” 满腹疑惑正想开口询问的洛晨头上挂下几道黑线,到嘴边的话被雾神这一下直接给摁回了肚子里去。 “刚才是怎么回事?” 半晌,洛晨才恢复过来,从嘴里憋出一个问题。 “是指哪方面?”雾神晃悠了下手中的天秤,微微一笑,“如果你想问的是吾等刚才让世界停滞的那一手……那是吾等作为迷失雾都的管理者,所拥有的「权柄」而已。” 洛晨摇了摇头,他想问的,当然不是这个。 “那么,你想问的,就是那孩子退去的理由咯?那原因就更单纯了。”雾神笑着解释道,“因为在这里的仅仅是拥有本体部分权限的分身而已,现在的她战胜不了吾等。” “因此而选择退却,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特地询问的事情吧?” 016.“你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毫无疑问,无论是能操纵那些雾之狼的密斯蒂,还是可以让整个世界都停滞的雾神,对洛晨而言都是奇特而强大的存在。 脑袋里几乎只有「常识」的洛晨对她俩的情况其实都很好奇,各种意义上的。 只是,“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雾神自作主张地回复的两个问题,并不是洛晨真正想要问的。 啊,怎么回事呢?其他先不论,两人明明一个是一方世界的管理者,而另一个虽说一上来就到处拆迁,但姑且也算得上是客人…… “我想问的不是这些……” 洛晨摇摇头,他想知道的是管理者与恶客之间…… “抱歉,来晚了……” 少女的声音,打断了洛晨。 “真是遗憾呢。”无视掉了洛晨仅讲到一半的话,雾神转头看向从天而降的三人,“这边的战斗可是暂时告一段落了呢。” “哼,都怪林语磨磨蹭蹭的。” 身高三余米、穿着萝莉塔裙装的高大女子薇娅单手插着腰,气鼓鼓地瞪着走在她身前的警服少女。 “薇娅,这不是林语的错。”拄着文明杖的肌肉绅士压低帽檐,看起来很是无奈的样子,“况且有外人在,还请体面些。” “哼。” 薇娅气恼地扭过头,不再说话。 “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而且也没料到这边的战斗发生的那么快……”林语完全无视了身后两人,她小跑着来到雾神的身前,有些焦急地问道。 “操纵雾之狼的那家伙究竟是……” “没能看到那个家伙呢。”雾神浅笑着摇了摇头,“吾等来时,战斗也已经接近尾声了。” “诶?” 雾神的话与脸上的表情,让洛晨愣住了。 洛晨张了张嘴,想要质询眼前这个故意装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雾神,可是…… 他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了,和雾神之前控制住他和密斯蒂时发生的情况完全一致。 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否认呢? 甚至还要用这种小手段制住自己…… “虽然如林语你的推测一致,那雾之狼确实是被某个人操控着,但刚才在此与这位小兄弟战斗的,似乎并不是本体呢。” 雾神摇着头,脸上的表情简直要多遗憾便有多遗憾。 “唔……” 眼见无法从雾神处得到更多情报,林语显得有些低沉。 “虽然之前我们有些误会……”看向洛晨,咬着下唇的警服少女低下了脑袋,“但是既然你和那个幕后黑手战斗过了,你一定得知了哪些情报吧?拜托了,请告诉我!” “吾等以为还是让他休息一下比较好吧。” 雾神叹息着。 “可是,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林语明显的急躁起来。 “话虽如此,可他受得伤太重,都已经精疲力竭了,恐怕马上就要倒下了吧?” 不不不,还没到要倒下的程度啊…… 现在洛晨浑身上下一片血肉模糊的状态在外人看来,实在是过于吓人,而且洛晨的身体也确实受到了十分严重的伤……但,伊姆拉丝的力量有少许的强化恢复能力的效果。洛晨方才在使用小丫头的力量时,身体其实已经被她的力量滋润过了。 虽然算不上好,但洛晨的精神其实也不算太差。 “可是……” 看着林语犹豫且带着一丝焦躁不安的眼神,洛晨很想开口说出自己所知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呢? 后脑勺,似乎受到了什么东西的猛烈撞击,洛晨眼前一黑。 “哎呀!你没事吧?医生……薇娅,你是医生吧?快救救他……” 在失去意识之前,洛晨还听到了雾神慌张的惊呼声。 像极了正在担心客人的安危,然后突然发现客人休克的善良服务员……演得,过于逼真了。 这家伙…… 究竟是在盘算着什么? ……………… ………… …… 再次苏醒时,映入洛晨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咪!” 耳旁,立刻响起了一声欢快的惊呼声。 扭过看向自己左侧,坐在床头的,正是伊姆拉丝那个小丫头。 “你终于醒了。” 璐璐坐在小丫头的旁边,看到苏醒的洛晨,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我……” 张开口,洛晨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无比的沙哑。 干燥,疼痛,嗓子,仿佛是在燃烧一般。 “咪!” 一块削得坑坑洼洼的梨子送到了洛晨的面前。 “谢……” 洛晨伸出手,想要接过串着梨子的长签,却没想到伊姆拉丝突然鼓起脸颊,捏着签子的小手一抬,躲过了洛晨伸来的手。 “咪……咪!” 将梨子抵到洛晨的嘴边,小丫头看似有些生气地叫嚷起来,直到洛晨反应过来,乖乖地张嘴接受了喂食以后,小丫头才重新露出了笑容。 “谢谢……” 咀嚼两口,香甜的梨汁在口中蔓延开。洛晨感觉,自己似乎着火了的喉咙在这梨汁的浸润下,好似痊愈了一般。 “你们的关系,还真要好呢。” 璐璐笑了,笑得很是欣慰。 挠了挠头,洛晨颇有些尴尬地苦笑起来。 “虽然我还是记不起有关这丫头的事情就是了。” “没事,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自己的过去的。”双手捏起拳头,璐璐为洛晨打气。 “谢谢……” 洛晨说着,视线不由自主地被璐璐右手食指上佩戴的银色指环吸引了。 “应该说谢谢的,其实是我才对。” 说着,戴着眼镜的少女抬起手,将食指上的指环对准灯光,一边细细地打量着,一边笑着伸出左手温柔地擦拭起右手上的这枚指环。 洛晨心有所悟。 “这就是你来到迷失雾都所想要寻找的……” 点了点头。 “昨天晚上,我们一起躲避雾狼的时候,回到了各自的「幸福的过去」……非常幸运的,我在那里寻回了它……” 虽然不知道对方经历过什么,但洛晨能感受到那温暖笑容中蕴含着的幸福感。 “虽然我也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能将它寻回来……” 将手缩回到胸前,璐璐站起身来。 “但是没有你和将游的帮忙,我恐怕无法鼓起勇气踏出这一步的,所以……” 少女用力地向少年鞠了一躬。 “非常感谢你。” “……” 洛晨很清楚,自己其实没做什么,那匹巨大的雾狼王凑巧于三人都在宿舍的时间里发动了袭击,为了活命,三人一起向外逃窜。 更多的,其实是意外。 而且…… “要论道谢的话,我也该向你道谢啊。” 虽说一切的发展就像水到渠成一样自然,但洛晨很清楚……没有璐璐的护盾,凭洛晨和将游两人,早就不知道被扯烂多少遍了。 更别提一路坚持到迷宫,踏入到过去…… “那么,我们就互相扯平咯?” 同样的,之前被雾狼王追赶时,他们三人少了谁,结局都会不同,洛晨和将游,确实是在实际意义上救了璐璐的性命。 “虽然不知道将游顺不顺利,但既然我都成功了,以他的实力,一定能平安找回他珍重的宝物吧?你也要加油,虽然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但是我相信你……” “……” 珍重之物,能够顺利寻回吗? “那么,我先走了。如果有幸在「现实」再会,到时请不要拒绝我请你吃饭。” 已经取回了珍重之物的少女离去了,托着天秤黄金天秤的神灵,悄然出现在屋内,她坐在书桌上,单手托腮,似乎看了一场好戏的模样。 “何等灿烂,看到这等笑颜,作为迷失雾都管理者的吾等,真是感到无比欣慰呢。” “……请不要告诉我,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大家的笑容。” “当然。” 简短的回答,反而让洛晨陷入了纠结。 这个当然,究竟是指的她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守护大家……还是指的当然不会告诉洛晨,这就是她的真正目标呢? “不用在意这么多。” 沐浴着午后的阳光,女神嘴角勾勒着和蔼的微笑。 “你只要知道,吾等永远都会守护着你就够了。” 对于雾神流露出来的善意,洛晨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毕竟…… “我现在无法信任你……” “哦?” 眉头一挑,雾神饶有兴致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不应该啊。现在的吾等应该占了你九成九的回忆才对,不说对吾等怀上恋爱之情,无法信任什么的……也太叫人难过了呢。” 洛晨阖上眼睛,脑海里开始放映起被记忆之羽勾起的回忆…… 牵着手,在海滩边奔跑; 打着伞,在细雨中漫步; 哼着歌,在密林里探险; 红着脸,在烟花下对望…… 在记忆之羽生效之时,除了被密斯蒂反复背刺的记忆之外,洛晨想起的更多的是这一幕幕温馨而又甜蜜的回忆。 而这些回忆中的女主角,不是别人,正是眼前的雾神。 “怎么说呢?” 再次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雾神,洛晨心头有种说不清的古怪感。 在他的记忆里,眼前这位并没有什么神灵的样子,更像是一个沉浸在恋爱中的小姑娘,她会笑,会哭,会羞涩,会愠恼…… “我记忆里的你,确实是很美好……” 泳装、汉服、浴衣、运动衫、礼仪裙……各种打扮的雾神在洛晨被勾起的回忆里占了巨量的份额,虽然有些夸张,但雾神说自己占了洛晨九成九的回忆其实相差的也不算太远。 甚至,洛晨总有种“自己与穿着婚纱的雾神,在牧师见证下交换戒指”这件事就是在不久之前发生过的感觉…… “在那个场景里,你开口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我感受到了违和。”用力地摇了摇头,努力地将那些旖旎的画面从脑海中甩出去后,洛晨抬手在自己的胸前比划了个半球形状,“而且说实话,你的实际情况跟我记忆里的也有明显出入。所以果然……” “……你,有摆弄「记忆」,在其中做手脚的能力吧?你……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眯起眼睛,雾神嘴角扬起,左眼中,一朵湛蓝色的火花一闪而过。 “明明是个连「过去」都没有的东西,还真敢在吾等面前大放厥词呢。吾等与你确认一下……” “你,想死成几分熟呢?” 017.林语的请求 洛晨最终,还是没能问出雾神的真实目的,毕竟从一个故意装傻的女人嘴里问出她所隐瞒的实情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再加上,林语她们已经找上门来了。 “约翰·琼森。”浑身上下肌肉虬结的燕尾服绅士向着洛晨行礼,“很高兴认识你,洛晨先生,伊姆拉丝女士。” “你好……” “我叫乔薇莉娅洁露忒·泰拉·威廉姆……” “因为她家乡风俗的缘故,她的正式名非常长,你叫她薇娅就好了。” 强硬地打断了自我介绍,林语无视掉因此而气得满脸通红的薇娅,对洛晨说道。 “之前不由分说地给你戴上手铐的事情,我向你道歉。虽然明明是我们的任务,却要已经伤到这种程度的你协助有些说不过去,但事关人理危机,地点又是迷失雾都这种难以呼叫增援的地方……洛晨,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看着眼前的警服少女,洛晨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开始,两人确实有些误会,甚至在雾神的帮助下解开误会之后,林语看向洛晨时依旧是那种让人不快的眼神。 但洛晨很清楚,林语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着恶意,她只是在行使着自己眼中的正义而已。 “虽然不知道你们间发生了什么。” 看到洛晨一脸犹豫的表现,薇娅的脸上流露出不快的表情。再加上因为身材高大而不得不一直低着头的现状,脾气本就有些暴躁的薇娅一下子就炸了。 “但再怎么说也是橙色级别的人理危机,你这家伙这样磨磨蹭蹭一脸犹豫的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薇娅,慎言。” 肌肉绅士约翰瞥了莉娅一眼,这只打扮与身材严重不符的大姑娘有些不服气地闭上了嘴,哼了两声,找了张桌子坐下,不再说话。 “那个……橙色的人理危机是?” “要从那里开始说明吗?” “毕竟这家伙遭到了那家伙的袭击,过去几乎被吞噬殆尽,没能留下多少记忆呢。”看着突然又咋呼起来的薇娅,雾神笑了笑,“而且要解说的话,应该从更基础的东西开始解说吧。” “比如人理存续保障机构「世界树」,以及边缘世界「尤克希特拉」……” 在这个多元宇宙里,存在着无数的世界。每个世界都有各自的文明与发展历程……若要打个形象些的比喻,那么整个多元宇宙的形态,其实,就像是一本书。 每个世界,都是一张书页,书页上各自撰写着不同的文字,虽然内容上可能存在着联系,但大体上是互相平行,互不影响的。 然后……在这所有世界的彼端,处于所有世界边缘的尤克希特拉,便是所有书页装订住的那一侧——即书脊。 在一定的条件下,位于书脊处的边缘世界「尤克希特拉」,可以观测到装订其上的其他书页上的内容和现状,而保有并独占着这个技术的。便是以尤克希特拉为本部的…… 人理存续保障机构——「世界树」。 “长期保养一本书,其实还是比较困难的事情呢。比如不慎沾上油或水,会对书页造成伤害,翻书的时候不小心洒上饼干屑,也可能引来蛀虫啃咬书籍。而且,装订好的书页脱落的话,哪怕仅有一张,也有可能会导致其他的书页装订不牢而掉落……「世界树」,就是为了防止这些现象毁灭世界,而成立的机构。” 听了雾神的解说,洛晨大致上已经明白了有关于这个世界的设定。 “蓝色警报,相当于不慎扯烂了某页纸,是可能导致某个世界中某些文明毁灭的危机。黄色,则是整页书页掉落的灾难,那种程度的人理危机,会毁灭掉整个世界。”林语接着雾神的话补充道,“这一次发生在迷失雾都的异变,是橙色级别……处理不好的话,会导致多个世界因此毁灭。我们现在初步确认到,会受到此次事件影响,并且后果比较严重的世界有13个……” “简单来说,就是书里现在生了虫子。”雾神欢快地笑着,好像世界毁灭之类的事情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似得,“你们得赶在书页被啃掉之前,把虫子拍死才行呢。” “……” 密斯蒂的行动会导致好几个世界毁灭什么的,这是说真的吗? 既然这是真的……那雾神为何故意对林语隐瞒了密斯蒂的情报? “经过排查,我们现在已经确认了这起事件的主要嫌疑人——密斯蒂。不,应该说已经能够确认,她就是真凶。”说着,林语取出了一份文件,递给洛晨,“这是在外面的同僚整理好的情报,说实话,凭她个人竟然能在这个世界里造成这种程度的人理危机,真是出人意料。” 洛晨愣愣地接过了林语递过来的东西,随意地翻了翻。 他的脑袋里一时转过了许多思绪。 ——即使没有直接接触了密斯蒂的他提供情报,林语她们最终也能找到某些蛛丝马迹。这一点自然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但更重要的是,雾神明明就是很久之前就知道了密斯蒂在背后所做的事情…… 但从现状来看,她似乎一直在暗中帮密斯蒂打着掩护的样子。 事关十几个世界的存亡,雾神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过话又说回来…… “她是怎么做到的?” 洛晨在林语递过来的文件上看到了这样一句话。 ——已确认,于迷失雾都中被雾狼击杀的来访者,皆已平安返回尤克希特拉,除了丧失部分记忆外,没有任何异常。 换句话说,雾狼表面上看起来杀了很多人,但其实杀死的都只是过去的幻影而已。 密斯蒂除了剥夺了几个人的记忆之外,其实真正的杀人数是…… 0? 既然没有真正造成人命,那密斯蒂应该也算不上罪大恶极吧?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究竟做了什么,才会导致十几个世界濒临毁灭? “接下来要说的,是我们的推测。” 回答洛晨这个问题的,是除了刚开始训斥了薇娅两声之外,一直一言不发的肌肉绅士。 约翰·琼森从口袋里摸出一本小小的真皮笔记,翻了翻。 “根据档案记载,那位女士拥有的「恩惠」,其具体内容应当是夺取他人的记忆,并转化为能量进行造物或攻击。” 虽然说法显得官方化了很多,但形容的确实是密斯蒂创造雾狼的能力无误。 “但根据那位女士在此地的表现来看,档案的记载有误,她真正的夺取对象应该是过去。” 见洛晨欲言又止,雾神笑道。 “「记忆」与「过去」,其中的差别,你应该已经亲身体会到了呢。” 对此,洛晨没有任何表示,绅士约翰看看雾神,见她没有继续补充的意思后,便接着讲下去。 “我们认为,那位女士正是凭借着其恩惠能将「过去」转化为能量的特性,在迷失雾都内大肆吞噬着「过去」,以达到强化自己的目的。相对的,正因为她粉碎了大量的「过去」,与之相关联的世界在因果层面上产生了严重的混乱……这,或许就是此次人理危机的真相。” “是……这样吗?” 如果说「过去」是地基,是砌墙的石砖,那么世界就是由这样无数的砖石堆砌成的巍峨建筑。密斯蒂的行动,可能正是在拆卸这些建筑上的砖石的行为,地基突然不复存在了的话,那整栋建筑的崩塌,倒是可以预料到。 可是…… 如果这样的道理说得通的话,开放迷失雾都让人能够进来寻回过去遗失的珍重之物,这个行为本质上和密斯蒂在做的事情没有区别吧?一人取一物,久而久之,房屋大厦不是一样要崩塌吗? “仅仅是取走一件物品的话,就与在墙上抠下一撮墙灰是一样的程度。”雾神仿佛能看透洛晨的内心,总是在恰到好处的时机解答他的疑惑,“仅仅是普通物品的话,世界本身尚能弥补和修复,而且限制人数和取物数量,本身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 “但人就不同了。毕竟……「历史是由人创造」的嘛。” “……原来如此。” 洛晨颔首,表示自己已经听明白了。在他已经理解了现状的现在,只是这样的话,最初的疑惑又重新摆在了洛晨的面前。 ——既然密斯蒂在做的是会产生如此恶劣后果的行为……那么雾神,为什么做出替她打掩护的行为来,早些让林语她们知道幕后黑手是密斯蒂,并让她们将密斯蒂捉拿归案的话不是更好吗? 那样,密斯蒂吞噬掉的过去就不会有这么多了,会因此受到影响而毁灭的世界也会减少。 或许,雾神在暗中掩护密斯蒂之前,并不清楚这样做的后果? 可……这可能吗? “那么,我能帮上什么?” 但是不管雾神在想什么,洛晨觉得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阻止密斯蒂毁灭世界。 哪怕洛晨并不清楚现在的自己究竟能够帮上什么。 “说来惭愧。” 林语略显心虚地扭过了脑袋。 “雾神似乎已经知道了密斯蒂的真正目的,并且已经同我们讲过了。密斯蒂,那家伙现在是想要夺取你的「恩惠」对吧?所以能不能拜托你……” “当我们的诱饵呢?” 018.计划 按照林语说法,当前发生在迷失雾都的这起异变可能导致十余个世界毁灭,因此「世界树」上层决定让她们三人前来处理这起异变。 但因为迷失雾都的特殊性,外头的人无法一次性进来太多,所以来的也只有林语她们三人……话虽如此,此时在迷失雾都之外,还有很多正在处理情报信息的后援。 “密斯蒂现在应该是躲藏在溯洄之廊中,虽然为了任务,雾神赋予了我们临时的权柄,可以在迷失雾都自由地进出他人的过去……但溯洄之廊好像是个比较特殊的地方。” 林语脸上满是困扰,约翰稍作补充: “按照雾神殿下的说法,溯洄之廊会简单而粗暴再现进入者所有的过去,哪怕我们三人被赋予了临时的权柄,无法在没有定位的情况下进入溯洄之廊,也会被拖入到我们自己的过去中,无法前往密斯蒂的所在。” 按照雾神殿下的说法…… 洛晨不由得将怀疑的视线投向一旁一脸无辜的萝莉神。 “这一点上,即使吾等也是如此。”顿了顿,这只神明凑到洛晨的耳旁,冲他的耳朵吐了口气,用只有洛晨能听清的音量说道,“怎么,你是怀疑吾等所言?还是说,你有办法证明……吾等是在说谎?” 看着红着脸跳起来的洛晨,雾神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张了张嘴…… 声音,并没有从她的口中吐出,而是直接在洛晨的脑袋里回响起来。 “明明已经说过了,吾等永远都会守护着你,可你却不相信……真是太让人难过了。” 还不是因为你的行动太过古怪,根本无法让人看懂的缘故? 叹了口气,洛晨看向林语,正色道: “正因如此,你们希望我作为诱饵,让密斯蒂亲自离开溯洄之廊?” 原理暂且不明,但从现状来看,密斯蒂的雾狼能够重现被她吞噬之人所拥有的能力。虽然只是分身的程度,但姑且算是与密斯蒂正面接触过的洛晨现在非常清楚,密斯蒂目前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她想要吞噬洛晨,夺走洛晨的能力。 因为情报有限,她那么做的理由洛晨还不清楚,但密斯蒂急需洛晨的能力来完成某件事是可以确定的。诱饵计划,从理论上来来讲,似乎还是可行的,而林语她们能提出这个方案,看来雾神应该是将这一点密斯蒂需要洛晨的能力这一点告知了林语她们。 可是…… 直觉告诉洛晨,这个计划的成功率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高,毕竟到目前为止,密斯蒂都是派遣雾狼穿梭在迷失雾都的各个角落里,本人从来没有现身过……换句话说,她的本体可能并没有什么战斗力,操控雾狼以及她的雾之分身可能就是她的战斗方式了。 把这一点考虑进去的话,守株待兔的计划可能并没有那么理想。 “不,吾等会赋予你临时权柄,直接回到她的过去,溯洄而上,寻到她的所在。” 回到……密斯蒂的过去? “不是,等等,你们不是说没有办法直接前往密斯蒂的所在吗?” 虽然到目前为止,这些都是雾神的一面之辞,但正因如此,林语才会找上洛晨,想要他作为诱饵协助她们抓捕密斯蒂。 “但是你是特别的,因为现在的你,没有「过去」。” 看着雾神得意的笑容,洛晨突然悟了。 “记忆……和过去……是不同的?” 这是雾神亲口告诉洛晨的东西。 “没错,在密斯蒂那丫头的努力下,你的过去已经被吞噬殆尽。但是你本身想要寻求的东西就是你的过去,因此,现在的你不会被迷失雾都本身的法则所排斥。” 情感,是一种连贯性的东西,如果是以其他目的进入迷失雾都的话,在被密斯蒂吞噬了部分过去之后,想要寻回某物的情感恐怕也就没有最初那般激烈了。但洛晨不同,无论是现在,还是最初,他想要寻回的,似乎一直都是他的过去。 “所以溯洄之廊拦不下你,因为现在的你没有过去。拥有吾等赋予的权柄的话……理论上,你可以窥视到任何人的过去。” 但是毫无疑问,雾神,在说谎。 她给洛晨介绍迷失雾都的时候,曾这么说过—— 每一批次的客人在这迷失雾都最多只能待上9个自然日,而违反了这个规则的话……雾神说过,她会将此人赶出去。 应该是有的吧? 随时得知任何人方位的能力,随时将任何人驱逐出迷失雾都的能力。 细细想来,这位自称神灵、但是在洛晨面面前一直都皮得不要不要的家伙,所言所为,一直都是在铺垫一件事。 “为什么?” 这疑惑的眼神,在场的,恐怕只有雾神能读懂。 “呵……不是说了么,所谓的价值……是非常唯心的东西啊。” 同样的,神明的回答,在场恐怕,也只有洛晨能听明白了。 ………… …… “虽然因为时间和器材的限制,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 树篱迷宫前,薇娅絮絮叨叨地跟洛晨交代着一些应当注意的事项。 “话虽如此,应付普通程度的战斗绝对是足够了。而且这是我们的任务,本就不该把你当做主力来使用……记好,见到密斯蒂后,一定第一时间将召回林语的飞刀啊。” “……” 洛晨将在手中捏了许久的银制飞刀递还给林语。 据雾神所言…… 没错,又是雾神所言。 据说洛晨所拥有的,是可以将他使用的前两把武器召回到手上的「恩惠」——无视次元与空间距离的那种。但那是真的吗? 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可能遭过雾神摆弄的洛晨始终在怀疑着这一点,说不定这只是雾神通过记忆的羽毛灌输给他的某种技巧而已。 毕竟他无法想象密斯蒂会一直盯着他召回武器的能力向他发起攻击。 “那么,我走了。” 林语在她的飞刀上绑上了某种特制的通讯器。只要洛晨在遭遇到密斯蒂本体的那一刻将这柄飞刀从林语的手上召回到自己的手上,林语她们就能立刻赶过来。 “祝任务顺利。” 牵着小丫头的手,洛晨转头进了树篱迷宫。 “咪……” “虽然我想你应该不会告诉我最真切的真相,但我还是想问……你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虽然在苍翠的树墙里,只有洛晨和伊姆拉丝两人而已,但是洛晨很清楚,雾神一直在看着他……事实上,在之前遇到密斯蒂时,对着空气大喊了几声的洛晨其实是想把雾神喊出来,却没想到跳出来的却是密斯蒂。 “林语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小姑娘,这一点吾等相当钟意呢。” 耳畔,传来了雾神的声音。 “但是?” “没错,正是那个但是!” 拐了几个弯,确认在迷宫外等候的林语几人已经看不到洛晨后,迷宫里一丝淡淡的雾气在洛晨身旁凝聚起来。 托着黄金天秤的雾神来到的洛晨的身旁。 她在笑。 “吾等是活过了漫长岁月的神明,吾等见证过,并毁灭了的文明,不知凡几。”这是自白。简单来说,世界毁灭跟雾神毫无关系,她并不在在乎。 “如果。对,如果…”似是想到了什么,雾神狡黠地笑了起来,对洛晨说道,“假使有一日,为了挚爱之人你不得不放弃许多东西,那么……你会愿意为她牺牲到什么程度?” 洛晨不由得开始思索,隐隐约约间他已经猜到了雾神这么问的理由。 这个问题,是在说密斯蒂吧? 一直在强调所谓的价值是唯心的雾神,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身为迷失雾都管理者的她,责任是让来访者寻回珍重之物,至于守护世界?那是来自世界树的林语她们的工作。 “虽然……” “不必回答。”雾神打断了洛晨的话,笑着说道,“毕竟现在的你已经遗失了过去,你的价值观暂不完整,此刻你所说得一切,都只能算是口嗨而已。” “……” “最后,吾等有一句话要告诉你。且记住,吾等并非是在挑拨,而是单纯地想告诉你一个事实。”在最后一个弯道口前,雾神突然开口如是说道,因为雾神的语气过于严肃,少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身旁的雾神。 “世界树守护的是人理,而非世界本身。” 语毕,没给洛晨思考这此言含义的时间,雾神直接抬起脚,点在洛晨的肚子上。 “诶?” 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但这几步,却又恰到好处地触发了树篱迷宫的传送机能。 洛晨眼前的视界,顿时被白色的光芒覆盖。 “……”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雾神通过那枚记忆的羽毛留在他脑海里的那些画面。 ……最终,还是猜不透这家伙,虽然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但她究竟在做什么呀? 她一直在替密斯蒂打掩护没有错吧,对林语她们说不知道幕后的真凶,还对她们说凭她们无法直接到达密斯蒂的所在…… 她说的话,一直都是在铺垫对吧? 雾神她……其实,是想要促成洛晨与密斯蒂本体的会面,对吧? 可是……为什么? 凭他,究竟能做什么? …… 019.溯洄之廊 在浸入那片白光之后,少年仿佛做了一场梦。 一场漫长而又光怪陆离,同时,还有些支离破碎的梦。 他先是梦见自己拿着枪械,在复杂的建筑里与什么人在交火……画面一转,他仿佛又成了古代的将军,握着长枪驾着白驹,浴血冲锋。 ……他还瞧见了。 独臂的金发少女流着泪,举剑刺向背展双羽于空中飞舞的女神。 是他的过去? 可是几幅画面的时代背景似乎跨度有些大。而且,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最后那一幕的画面并不像是通过人类的视角看到的东西…… 是梦? 可那一幕幕的画面又过分的真实,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的实感,但这一刻,洛晨能够肯定。 那些应当是发生过的事,哪怕不属于他,应该也是某些人的过去。 只是…… 明明按照原定计划,他该是直接前往密斯蒂的过去才对? “……” 而且,身体的情况有些别扭。 脖子上不再有锁链的触感,身旁喜欢拽着自己衣角的小丫头,也不知所踪。 被用锁链与伊姆拉丝捆绑在一起的事情,就好像是幻觉一般。突然获得了自由的洛晨一时之间,竟还有些不习惯。 “……” 不,不习惯的主要原因恐怕还不是小丫头不在身边的缘故。 “你再这样不听话,姐姐可要生气了!” 睁开眼,洛晨看见了鼓着脸的密斯蒂。 虽然脑袋上没有那对毛茸茸的耳朵,裙下也没有那条让人很有抚摸欲的尾巴……但相貌,毫无疑问就是之前与洛晨正面交战的那位雾之少女。 准确来说,应该是体型大幅度缩水的幼年版密斯蒂。 此时的幼斯蒂身上穿着一件小小的围裙,手上还提着一只锅铲,她的视线投向洛晨的方向,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不准就是不准,咱们家可没有那种闲工夫养苟哦!” 诶? 心生一股不祥预感,洛晨默默地扭过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他瞧见一个脸上沾满了泥巴的小男孩,从视角上看,抬着双手的小男孩应该正是托举着“自己”没有错呢。 “汪……” “……” 虽然很肯定自己并没有张口发出任何声音,但这是怎么回事呢? 为什么从疑似自己嘴巴的方向,会漏出这样的叫声呢? 啊啊……是这样吧?他变成了流浪狗的视角……所以身体才会有这种别扭的感觉吗? “都说了,流浪狗身上都是虫子,很脏的,乖,听话……” 小男孩的身旁,还有另一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大约六七来岁的样子,相貌与密斯蒂有些相仿,或许与密斯蒂有血缘关系吧?这个小姑娘两手握拳缩在胸前,看起来比较胆小的样子。 但是……怎么说呢? 疑似密斯蒂妹妹的小姑娘涨红了脸,一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样子,张口说着些什么,与密斯蒂争执着。 “唔……” 幼斯蒂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小姑娘见自家姐姐这幅表情,似乎是感觉有戏,便趁热打铁地又说了几句。 “没……没办法呢。看来只能这样了。” 啊? 这就说服了吗? 好在意,妹妹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才把那边那只幼斯蒂给说服了呀? “汪……” 被洛晨凭依了视角的那只小狗似乎也能感受幼斯蒂松了口风,欢快地叫了一声。 “……” “但是!” 止住了高兴地蹦跳起来的弟弟妹妹,密斯蒂板着小脸,故作严肃地说道: “不过在找到愿意收留这孩子的人家之前,你们得负责照顾好它,给它喂食,带它散步什么的,都要记好哦!” 似乎是怕姐姐突然反悔,两小只像捣蒜似得拼命地点起了头。 “好了,你们两个,弄得身上这么脏……” 看着弟弟妹妹的表现,幼斯蒂笑骂了一声,将手中的锅铲放在桌上,走过来从小男孩的手上接过了“洛晨”的身体。 “你们先去洗洗吧……弄得这么脏,等会姨母回来可得发火不成。” 目送两小只争先恐后地冲去浴室,密斯蒂忽然叹了口气。 “真是拿这两个家伙没办法呢。” 说着,女孩的视线看向洛晨。 “不过,一出生就被人丢在纸箱里遗弃掉,你也是够可怜的呢……啊,也不一定呢,或许你这是运气好吧?毕竟,被她俩捡到了呢……” 密斯蒂进厨房取了热水瓶,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走向杂物间,取出一只似乎许久没有用过的铁桶。 “也得给你洗洗呢。不然姨母回来了真的会生气的。” 接了桶水又掺了些热水,试过水温的密斯蒂轻轻地将“洛晨”浸到了水桶里头。 “啊呜……” “啊……别闹,我在跟你洗澡,洗干净了会很舒服的哦?乖……” 虽然想说自己根本没有动,但是一想到真正眼前的一切都是发生在过去的既定事件,洛晨便不知该如何面对当下的情况了。 说起来,现在的密斯蒂真是相当温柔呢,虽然相貌完全一致,但和那眼神冰冷、出手狠辣的雾之分身差别过于巨大了。 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的样子…… 想到这里,洛晨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莫非,使驭着雾之狼的密斯蒂和眼前这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幼斯蒂并不是一个人? 是了,毕竟幼斯蒂没有兽耳的。 而且这溯洄之廊的特性不是那个吗——再现某个人的一生,毫无疑问,洛晨现在回溯的是密斯蒂的过去,既然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幼斯蒂就已经是十来岁的状态了,那么…… 被他凭依了视角的这只「刚出生就被遗弃」的流浪犬,或许才是真正的密斯蒂吧? 可能在之后,这小狗崽子有什么奇遇,化作了人形,这才有了后来与洛晨对峙的那只有兽耳和尾巴的密斯蒂? “我叫密斯蒂,记好了哟?虽然你是那俩家伙捡回来的,但是在这家里最大的是我,你得听我的话,不然我就断你口粮,知道吗?” 用肥皂在“洛晨”的身上搓出许多泡泡的女孩笑着自言自语。 “啊呜,汪……” “嘻嘻……” 可爱的密斯蒂这么说了,洛晨不由得感到一阵失落。 猜错了?眼前这温柔的孩子,就是密斯蒂本体?啊啊……那还真是可怕呢,岁月这把杀猪刀究竟对这个女孩做了什么?明明十来岁的时候还是只小天使的,长大了怎么就变成那个动不动就要毁灭掉十几个世界的糟糕样子…… “啊,原来你是女孩子啊?” 啊咧? 正在给“洛晨”洗澡的密斯蒂似乎发现了什么华点,举起“洛晨”的身子,饶有兴致地往下瞧着。 “本来还想叫你大黑二傻什么的,但既然你是女孩子的话,那就只能再另想个可爱一点的名字了呢。” 啊!那里不行,不要盯着看啊! 被女孩子盯着看的洛晨非常羞涩且不安地尝试着挣扎…… 不行,身上能够适用的部分,似乎只有眼睛而已……等等,要说眼睛似乎也不大对,洛晨现在能够360度地自由调整视角,只是…… 这个视角的点固定在那只流浪狗的狗头上了而已。 ——能观察,却并不能影响四周,而且也不能自如地行动。 “……” 算了,放弃挣扎了,反正从现实来看,密斯蒂盯着的是狗而不是他…… 不过话又说回来…… 他现在固定住视角的这个现状,是溯洄之廊的特性吗? 如果是的话……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洛晨记得将游给他介绍溯洄之廊的时候说的那番话——溯洄之廊是最简单粗暴的再现区,在这里,会将某个人一生的经历按时间顺序全部再现出来。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洛晨可能将以这只流浪狗的视角渡过它的一生,不能自由行动,也不能与他人相谈,只能看着周围的一切…… 这只流浪狗的寿命会有几年呢? 两年?十年?二十年? 保持着这样的状态持续这么长的时间实在是太过折磨了…… 难道,就没有快进的手段吗? “……” 如是想着的洛晨,突然感到眼前一黑。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已然发生了变化。 “我倒是没关系,俩小的高兴就好呢。” 窗外一片漆黑,看来已经入夜的样子。 幼斯蒂坐在沙发上,而洛晨根据自己的视线,察觉出他所凭依的那只小狗应当正趴在幼斯蒂的膝盖上,可能是在呼呼大睡吧。 “……” 原来可以快进的吗?哦,那感情好,这样……就不用真的体验密斯蒂的过去体验个几十年了呢…… “毕竟,平时家务也都是我做的嘛,洗衣拖地、烧饭做菜……” 心里非常正高兴并打算再次尝试快进的洛晨,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并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身旁这女孩的打算诉说的话语。 “学习我当然不会落下,姨母,这一点你就放心吧。” 幼斯蒂的身旁,一个看起来头发有些乱糟糟的大龄女士举起酒瓶,往嘴里灌了一大瓶啤酒后,张嘴似乎说了些什么。 但和之前的两小只一样,洛晨听不见她的声音。在这个空间里,洛晨只能听见自己凭依着的这只小狗的叫声,以及密斯蒂的声音。 “……” 喝干净瓶子里的酒液,那位女子盯着空了的酒瓶沉思良久。 将酒瓶放在桌上,嘴里嘟囔着什么的姨母大人摆了摆手,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那就谢谢姨母了。” 脸上噙着微笑,密斯蒂站起身,收拾起摆在茶几上的酒瓶与空盘。 020.她们的命运 经过洛晨的反复测试,他确认了在这溯洄之廊里快进的时间的具体方法……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他想。只要他心念一动,那么整个世界就会快进……但不止如此,哪怕是洛晨只是有些走神了,周围的时间也会突然飞跃。 嗯,还有就是,密斯蒂一旦离开他身边一定范围,那洛晨的视界就会猛然一片漆黑,时间快进,一直到密斯蒂再次出现在洛晨的视野中为止。 随着时间或快或慢地流逝……洛晨渐渐对眼前这只幼斯蒂有了许多了解。 怎么说呢? 平凡。 洛晨很难想象,过着这样平静生活的密斯蒂,会在未来的某一日为了取回这些日子里的某物,而神色冰冷地指挥着那一群雾狼四处屠戮。 要说有什么令洛晨在意的事情…… 在这个家里,除了密斯蒂和她两只年幼的弟弟妹妹以外,便只有那一位姨母了,而且那位姨母似乎也很忙碌,大多数时候她都是选择夜深人静的时候悄咪咪地摸回家,睡一晚,到第二天太阳大亮时,再慢悠悠地起床,出门。 若不是时常会有些信件寄到密斯蒂手上,洛晨恐怕真会以为密斯蒂是孤儿什么的…… 至于洛晨凭依了视角的那只小狗…… 那是后来才发现的事情,这只小狗的左前腿似乎有些瘸了。 虽然妹妹酱和弟弟桑一开始与密斯蒂约好了要帮忙找户人家托付的样子,但密斯蒂几次抱狗上门,对方都是摇头之后…… 密斯蒂便放弃了。 瘸了腿的狗,一般人家都不大愿意收养。品种稍微名贵些的倒也罢了,但这只从出生就被人遗弃的小家伙,不过是只小土狗而已。 而有些人还会担心弃犬身上会不会携带着传染病……这也就是两小加一半小不大的仨孩子才会这么心大,抱起一只流浪狗就往家里带。 于是那只小狗正式成为了密斯蒂家的一员。 经过热烈的讨论,这孩子终于得到了自己的正式名——二黑。 说好的既然是女孩子就只能再另想个可爱一点的名字呢?结果这不是把二傻和大黑的名字给结合起来了嘛!——虽然想这么吐槽,但是洛晨凭依的那条狗崽子对这名字非常中意似的,欢快地叫着、一边围着密斯蒂来跑。 “我觉得你也别叫二黑了,还是改叫大傻比较合适吧。” 虽然包括狗在内,没人听得到洛晨的话,他的吐槽也只是吐了个寂寞而已。 …… 随后的日子,愈加平静。 平静到洛晨甚至都差点遗忘了自己来到这溯洄之廊的任务。 密斯蒂每天的日常就是打扫一下家里的卫生,买菜做个饭,和弟弟妹妹们一起上下学之类的……有时她会接下简单的工作,编织些手工艺品来补贴家用,到了周末假日,若是没事的话,便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出去转转。 因为都是琐碎日常的缘故,洛晨也增加了快进加速的触发次数。时间在正常流逝与飞跃间不断切换,渐渐的,洛晨对时间的感知都变得模糊了…… 他在这里已经待了多久? 不知道。 密斯蒂的过去,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 不知道。 在这平平淡淡的日子里,没有任何波澜。 “今年也是爸爸留守公司吗?” 不知不觉间,远处矮山上的紫丁香已开过了三次,再次快进了段时日后,天空中也开始扬起白色的飞雪。 洛晨记得,这应该是他看到的第四场雪了……密斯蒂的过去,已经放映了三年半了吗? 虽然对他而言一切都只是眨眨眼,快进一下就过去了,但是看着一个少而老成的女孩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这不免让人感到唏嘘。 “今年,还是爸爸还是不回来吗?” 密斯蒂站在洗碗槽边,一边洗着碗,一边向缩在沙方上裹着毛毯的姨母问道。 洛晨根据密斯蒂的一些只言片语和他目睹的一些片段得知了她家的情况——和密斯蒂一起生活的两小只,分别是她的表弟和堂妹。这三年间一直没有在这个家里现身过的父亲,似乎是带着密斯蒂的舅舅与二叔去了外头的大城市。 “明明过年的时候,舅舅和叔叔都会轮流回来的……” 大人们似乎说是要出去赚大钱,舅妈倒是跟着一块儿去了,而姨母则留下来负责照顾留守的三个孩子——虽然姨母大人总是在忙着自己的工作,真正负责照料家务的都是密斯蒂就是了呢。 嗯?你说没有提到密斯蒂的母亲?啊……母上大人啊,一直都挂在密斯蒂房间的墙上呢。 “不过,没关系。”将碗筷收拾好,密斯蒂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可以自己去找他嘛!” 舅母的表情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犹豫。 “最近接了许多活,攒了些钱,我算了一下,来回机票啊加上食宿,应该是够了呢。” 舅母最终没有说什么,而是自顾自地拿起面前的啤酒喝了一口。 “二黑,我听说宠物不能上飞机。”说着,密斯蒂屈下身,温柔地拍了拍“洛晨”的狗头,“到时候,就只能拜托你看家了。” “嗷呜……嗷呜……” 大概是听明白密斯蒂话中的意思,二黑站起来跑到密斯蒂的脚边,一边发着仿若在哭泣般的呜咽声,一边咬住密斯蒂的裤管。 仿佛是在说——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走。 “哎呀二黑,快放开我……”哭笑不得地蹲下身,少女轻揉着黑狗的狗头,“我又不是说要丢下你不管了,你这么着急干嘛吗……” “嗷呜汪!嗷……” 虽然一开始明明是弟弟桑捡回来的弃犬,说家里不准养苟的是密斯蒂……结果到头来,与二黑最亲近的反而就是密斯蒂自己。 ………… …… 命运的转折,或许正是从这一刻开始的也说不定。 “为什么……” 洛晨站在密斯蒂家的客厅里,眼皮不断地颤抖。 “咪?” 与洛晨捆绑在一起的小丫头,再一次回到了洛晨的身旁。 低头看向那双满是疑惑的宝蓝色双眸,洛晨心里涌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明明之前,密斯蒂她还在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去往过年不回家的父亲身边……下一刻,家里已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密斯蒂,她的弟弟妹妹、舅舅舅妈、叔叔姨母……之前洛晨见过的密斯蒂的一家子都已经齐聚了,甚至桌上还多了一个洛晨从来没见过的男人。 “没想到爸爸你会突然回来,你这惊喜确实是惊到我了呢。” 密斯蒂故意摆出苦笑的表情,但是眉宇间的喜悦之情怎么也掩饰不住。 见到自己的父亲,她,真的很开心。 只是…… “二黑呢?” 问出这个问题的,是洛晨。 为什么凭依的视角,突然中断了? 还有,这屋子里……确实是不见了那只欢腾的小东西的身影。 虽然听不见任何声音,但是洛晨看得出来,饭桌上的气氛很是热烈,几个大人满上了酒杯推杯换盏,互相有说有笑地讨论着什么。 “哈哈,没想到爸爸你还做了这样的糗事。” 密斯蒂也非常的开心。 是啊,本,也是该受尽宠爱的年龄。 母亲早逝,父亲在外打拼,家里看起来也没有太多的其他亲戚似得,唯一在身边的大人对家里几乎是放任不管。 小小的身板,却像是位小小的母亲一样,无微不至地照料着弟弟妹妹的起居。 终于,多年未见的父亲回到了身边…… 女孩由衷地高兴着。 只是…… “你们慢吃,我先出去一下……” 见弟弟妹妹已经吃饱离席,密斯蒂也站了起来。 姨母张开喊住了密斯蒂,似乎在劝说些什么,而少女则摇了摇头。 “今天一早就没看到二黑,而且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有些担心。” 姨母还欲说些什么,却被父亲大人抬手止住了。 大概是说了“路上小心”一类的话,密斯蒂微笑着点了点头,出了门。 命运的转折…… 或许…… 正是从这一刻开始的也说不定。 “不告诉她真的没关系吗?” “没事,她还只是个孩子,累了就会忘了。没事的。” “就是,密斯蒂又不是那些娇生惯养的千金……来姐夫多吃点,你最喜欢吃狗肉了。” “少说两句吧你这死鬼,要不是你……” 周围,响起了大人们交谈的声音。 虽然只有这四句。 但是…… “咪……” 看着脸上腾起戾气的少年,伊姆拉丝弱弱地拽了拽洛晨的衣角,轻唤一声。 “我们走。” 牵起小丫头的手,洛晨向屋外走去。 “咪?” 仰头,似乎是在询问。 但,洛晨未发一言。 心脏,在剧烈地起伏着,这一刻,洛晨的心里有非常不详的预感。 希望是错觉吧。 推开门,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那条“走了三年半”的石砌小路,也瞧不见落在道路上的片片雪花……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灰雾空间。 没有天空,没有地面,没有花草。有的,只有一个满脸挂着担忧的少女,在这条看不清的道路上兀自前行着。 少年沿着少女离去的方向拼命地追赶。 可明明少女是步行着,而少年在不停地奔跑着…… 他们之间的距离反而愈发的遥远…… “等等!” 少年想要追赶过去的幻影,但最终……密斯蒂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不甘心地捏紧了拳头,少年正想说些什么。然而下一刻,雾,突然散了。 “为什么……” 少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幽深的巷道。 “为什么?!” 少年捂住了自己的嘴,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少女。 “为什……么?” 命运的转折…… 正是…… 从这一刻开始。 021“.“世界毁灭与我何干?” 白雪在幽深的巷道里盖上了薄薄的一层,四处散落着一些扯烂的布料与空的酒瓶。 少女斜靠在墙角,眼睛睁着,无神地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 身上衣物半遮,可是却没有旖旎的感觉,只因她的脖颈、胸膛、肚子、侧腹,合计有四处刀痕在咕噜噜地往外淌着血。 “咪……” 伸手遮住小丫头的眼睛,洛晨回过头不忍再看。 但是…… 为什么? 这样……就说不通了。 “你……” 密斯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有必要声明一下,这并不是洛晨这「三年半」以来一直听见的那充满了温柔,让人内心宁静的女孩的声音。 “全都看见了?” 这声音,似男似女似老似少,甚至让人无法分辨声源方向。 洛晨差点都快忘了,进来这溯洄之廊的目的并不是见证那个女孩的过去,而是来寻这雾之密斯蒂的所在…… “啊……是啊。” 感觉心中有万般感慨,可看着灰雾凝聚成与濒死少女相同相貌的人形之后,少年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虽然为密斯蒂遭遇的意外感到同情和悲伤,但是……这样就说不通了呀。 既然密斯蒂曾在「过去」遭遇过这样的意外,那么那操纵着雾之狼、来到这迷失雾都里寻找失物的「密斯蒂」,正体究竟是谁? 还是说,咽喉遭了一刀的那女孩,后来又抢救回来了吗? “你究竟是谁?” “……” 雾之少女没有直接回答洛晨的话,她仅是半跪在密斯蒂的身旁,伸手将她扶了在了怀里。 “咕……” 雾之少女的动作令密斯蒂从口中呕出一丝血沫。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悲鸣后,她的眼珠子稍微颤了颤,似乎回过了神。 密斯蒂……还没有咽气? “汪。” 犬吠声,在巷尾响起,一只黑色的土狗瘸着一只腿跑到了密斯蒂的身旁,探过脑袋,咬住了密斯蒂的裤管,似乎是想要将她拖去什么地方。 “?!” 二黑? 可是……按先前听到的那些台词来推断,这孩子不是因为密斯蒂的舅舅…… 被端上餐桌了吗? 正是因为看不到这孩子的身影,密斯蒂才会出门寻它,然后不知遇见谁,才遭到如此意外……明明应是这样的剧情才对,可为什么? “嗷呜……” 见拖不动密斯蒂,瘸腿的黑狗呜咽一声,凑上来舔了舔密斯蒂的脸蛋。 “咕……” 眼珠转动,瞥见自己身旁的大狗,少女的嘴角勾起一抹难看的笑容。 她想说什么,可是她的喉咙因刺击受了重伤,已然说不出话来。 “汪!” 黑狗突然大吼一声,转头冲出了小巷外,那之后,犬吠声便一直响个不停。 见到一个行人,它便冲上去咬住对方的裤管,使劲地向密斯蒂所在的那小巷子拖拽……可是人,怎么可能听得懂一只陌生狗的叫声呢? 行人只当那是疯狗,一脚踹开了,二黑再度凑上来,便又是一脚。 无奈之下,它只好切换目标,它奔上去,咬住另一人的裤子。 但,结果仍是一样。一些热心的路人见到这野狗发疯的景象,抄起了笤帚扫巴,便挥舞着想来驱赶二黑。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雾之少女开口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雾之少女开口的这一刻,洛晨终于确认了她的正体。 “明明她也一直在等待着忍受着……终于可以真心地展露笑容放肆地去开心,可是凭什么?”雾之少女的脸颊淌着泪水,高声地咆哮起来,“凭什么啊!!!” “二黑……” “别用那个名字称呼我。” 灰雾翻涌,无数狼嚎震天响起。 “我继承了她之身,她之名。在这迷失雾都里没有那只只会狺狺作吠的狗,有的只有我——” “吾之名「misty」!” 洛晨瞪大了眼睛。 已知的线索,这一刻终于全部串了起来,拥有吞噬过去之力的少女,在这迷失雾都里不断地吞噬过去……其理由,非常单纯。 她要让停滞在「过去」的生命,能够延续到「未来」。 “你在溯洄之廊里回溯并吞掉了密斯蒂的过去,让自己变成了密斯蒂。而你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在这迷失雾都寻回遗失在过去的生命……” 就像被吞噬了过去的洛晨得以透过传送迷宫进入伊姆拉丝的过去一样……明明目标是密斯蒂的过去,洛晨回溯时却是以二黑的视角观看的密斯蒂的一生…… “原来是这样啊。” 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的洛晨,唯有探出左手。 下一刻,空间中泛起一丝涟漪,一柄赤色的长枪从雾之少女的身后打着旋向他飞来。 “同样的招式……” 巨大的雾狼王现身雾之少女的身后,一掌拍落那枚长枪。 “你以为对我能起效两次吗?!” 赤色的长枪,化作飞沙,飘散在空中。 “可恶……” 再次伸手,洛晨唤回了出发前林语交给他的飞刀…… “去!” 只是雾之少女一抬手,雾狼王迅速地冲上来拦下了飞刀,一巴掌将其拍成了灰灰。 虽然拥有召回武器的能力,可洛晨只能通过这个力量召回使用过的前两柄武器而已,现在长枪和飞刀都在中途被消灭了,洛晨这技巧也就没了用处。 “没有武器,你还能做什么?” 大手一挥,一匹接一匹的雾之狼浮现在虚空之中。 “我只是需要你的「恩惠」而已,乖乖地被我吞噬掉吧!” “……” 问题,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雾之少女的布局应该已经很完美了,化身密斯蒂,以密斯蒂的名义去寻回密斯蒂在过去遗失的生命……可还缺了哪个因素,需要洛晨的「恩惠」来补全? 说起来,为什么非得是他呢? 说到底,他的「恩惠」,究竟是什么? “到此为止了!” 穿着警服的少女从天而降,银光之雨从她手中向四处洒落,一柄柄飞刀刺穿了围向洛晨的狼群,将它们打成了雾团。 这柄飞刀虽然算作武器,但事实上,洛晨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它来当武器的意思。 那只是用来给林语她们做定位用的道具而已。 “束手就擒吧,密斯蒂。” 随手一挥,落在地上的银色飞刀全部消失不见,林语面带冷意地走上前瞪着眼前造成了这起异变的真凶。 “你……「世界树」!” 这样的状况,密斯蒂根本没有料想到过。因为她知道,她得到过保证……除了洛晨,应该没有人能够通过溯洄之廊来到她的身旁才对。 “不要……妨碍我!” 少女愤怒地嘶吼,她身后的雾气汹涌地翻滚着,越来越浓厚,一匹接一匹的雾之狼咆哮着涌了出来。 那个数量太过夸张,洛晨上一次被密斯蒂围堵的时候,周围也不过数十匹狼的程度而已,密斯蒂这一回唤出的数量却根本数不胜数,整个世界,好似突然被迷雾遮掩了一般。 “我们研究过你的雾狼。” 面对这片海潮般的雾狼冲锋,林语面不改色。 “虽然能力非常诡异,但就性能而论,终究只是普通野兽的程度而已。” 语落,一大一壮的两道身影从天而降。 “噢——看起来可以酣战一场了呢。” 身高三米有余的薇娅兴奋地一撩她的长发,而后足下一蹬,像子弹一般冲了出去。 “唔噢噢噢!” 发着怪叫的薇娅一拳用力挥出,被她当做攻击目标的雾狼好像是迎面撞上了一辆高速飞驰着的列车一样,轰的一声被捶飞出去。 连带着,还撞飞了一大片的狼群。 “可恶……” 密斯蒂咬牙切齿地瞪向那边一人一双拳捶飞一群雾狼的薇娅,抬手一划,一直守在她身边那只能够使用特殊能力的雾狼王立刻咆哮着冲了出去。 “可别忘了我啊!” 林语一跃而起,抬手一挥,向着密斯蒂洒出一大片的银刀。 密斯蒂的身旁密密麻麻的全是雾狼,虽然看起来吓人,但那也限制了密斯蒂的行动。洛晨有理由相信,林语甩出的那片飞刀已将密斯蒂可以行动的所有范围都给封锁住了。 扑哧—— 一颗颗飘浮在半空中的雾之狼首俯冲而下,飞身在自己的主人面前结成了一堵墙。 “这种招数……对我没有用啊!” 少女咆哮着抬起手,一片黄沙在她的面前凝聚成箭矢。 “抓到你了。” “?!” 正在瞄准密斯蒂并没能注意到,穿着燕尾服的肌肉绅士已经摸到了她的身旁。 “噗哦……” 约翰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那充满力量的一拳用力地砸在了少女的腹上,紧接着,又是一记过肩摔将密斯蒂放倒,趁势钳住她的双手将其压制在地上。 林语投出飞刀射杀了围上来的雾狼,几步冲到密斯蒂的身旁,掏出那副银质手铐将密斯蒂铐上。 “我将以恶意危害人理的罪名逮捕你,你意图毁灭十余个世界的罪名将得到「世界树」的审判。结束了,密斯蒂!” “……蠢死了。”被摁在地上的密斯蒂却突然冷笑起来,“危害人理……毁灭世界,这就是我的罪名啊?切……” 看着凶手这幅表现,林语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 “就算世界要毁灭那么几个,又与我何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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