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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争仙》


第一章 我不是一个好人

我是一个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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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认为我自己不是一个好人,最起码不算是纯粹的好人。我总是会做一些让人牙痒痒的事情。很多时候,明明我其实做的是好事,但是我总是会有一种才能,把事情变得很糟糕。

比如眼前的这个样子。

“师兄,不能再便宜一点了吗?”

没错,撒娇的人是我的师妹,而且还是我很亲近的师妹。我们连云峰人不是很多,她和我也是同一个师祖下面不同师父带的弟子。如果换成世俗的说法,我和她之间就是同一个祖父的堂兄妹,理应非常的亲近。

可惜。

“师妹,我们前面可是签了契约的,也找了卢师叔做了中证,该是这个价钱就是这个价钱。你给了我一道难题,我解出来,我来定价是六十五枚下品灵石,莫非你是想反悔?”我的嘴角挂着一丝凶狠,眼睛里面似乎有种不屑。

装的。

我怎么敢对这个小师妹去多做什么呢?我姓陈,叫陈观水,她姓谢,叫谢宝琴。那么我们所在的这个连云峰呢?我们的师祖千目真人谢道清五十年前从上阳宫独立出来,选了这个连云峰做道场,开创千目门,跟随她一起落脚连云峰的就是谢氏宗族了。而我眼前的这个小师妹谢宝琴,就是和师祖同一个家族的后辈。虽然不知道远到八丈远的辈分关系,但是她总是姓谢,而我总是姓陈。别的不说,今天能拿出六十五枚下品灵石的只会是她,而不是我。虽然其实我手里不缺灵石,但是能不能公开,这是两回事情。

“卢师叔,你帮我看看,陈师兄他有没有在骗我?”

呵呵,看看,她能现场就翻脸,拽过旁边的师门长辈拉偏架,我能吗?

不过,我对连云峰的门内风气有信心。用我们师祖千目真人谢道清的话来说,修士之间的交易一定要眼准手狠。说的就是我们连云峰在当今修真界里面立足的根本问题,更是攸关于我们连云峰在“鉴定师”这个行业里面的地位。所以说,只要我解决得了客户的问题,而且能恰到好处的提出报酬,甚至能恰到好处的提出一个正好在报酬最高的边界上的报价,那我就是门派里面的“良才”。

果然。

旁边的卢师叔拿起我面前的玉简,用神念扫描进去,细细读着。

“唔,这个是玉龙雪山的葛太清真君陵墓的碑文拓片,宝琴你是不是又去翻你师父的书房了?你啊,现在不要好高骛远,老老实实把我们门派的基本气功修炼好了再看这些东西。”

“切,那观水师兄为什么能看,我就不能看?”

说的我笑了。卢师叔也笑了。

卢师叔拿起手头的如意,直接就敲在小丫头的头上,清脆一声:“你能和你师兄比?我现在考考你,你现在拿出来的碑文拓片,上面讲的是什么?”

“不知道。”小丫头就这条好,立刻能软成小猫,萌萌的声音很可爱。

“那你师兄又是怎么解释的?为什么要收你六十五枚灵石?你知道吗?”

“不知道。”

“你知道如果是换我来做注解的话,能解释出来多少?和你师兄比起来,会是我解释出来的多还是他多?”

“师叔,肯定是你多啦。”

“错!”卢师叔举手堵住了小丫头的嘴巴。“这你就错了,我虽然修为比陈观水高很多。我是筑基初级,他才开始练气。但是你要承认,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的天分是家世、血脉、灵根、仙骨都掩埋不了的。我能说的,你师兄的情况,可能就是有道心慧根吧。”

我心里一阵腹诽,师叔,你夸我的太多,你考虑过师门里面其他人的心理阴影没?被你这样打击,我看你身后的你那三个徒弟眼神都有点不对了。

“观水,你就不要藏着掖着了,今天就拿这个拓片,给这房间里面的师弟师妹们上一堂课。讲课的费用就由我来出。”卢师叔是爽快人,而且是有钱人,伸手就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块紫色的晶石,丢到我的面前。“这个是我刚从西山玉泉捞上来的中品灵石,就抵了这堂课的费用好了。”

我伸手捏起了那块紫色晶石,入手温凉,晶莹透人,手指刚摸上去,就能感觉到一丝丝的灵气从里面窜出来,像小蛇一样的钻进我的手指。

当然,这只是中品灵石灵气外溢的一种假象,真的使用起来还有很多讲究的。不过,我也是第一次亲手摸到中品灵石,把玩了一阵,才压住念头,收了起来。抬头,就看见房间里面坐着的那些小家伙眼睛里面都要冒火了。

呵呵,我喜欢,要知道这个中品灵石向来都是只分配给筑基以上的师叔师伯们用的,我们这些小虾米哪怕是再嫡系也只能通过长辈的赏识才能得到一两颗。别的不说,我刚拿到的可能就是今年赏赐下来的唯一一颗了。也就是卢师叔富豪爽快惯了,才随便丢给我一颗。

我转身坐直了,拿起那块玉简,手中一道真气打进去,拉出一幅巨大碑文的拓片。碑文高三丈,宽七尺,上面走龙游凤,龟文鹿章,有三十三颗巨星,坐在仪轨丛中,有数百枚鸟篆符文飞于上方,又有数百枚鬼符沉于下方,还有数十个奇异变形的雷公篆符文夹在巨星之间。符文密密麻麻,牵连交错,单个论还能猜出十之三四,合起来整体看就什么都看不懂了。

现在,也就是卢师叔看着这块碑文拓片,嘴角挂着一缕笑意,其他房间里面的八个师弟师妹们脸上全部一片茫然。

“怎么可能这么难?观水师兄他不是和我们一样,都是去年一起入学的吗?”

“可是观水师兄他就是一个大变态!”

很不错,刘筱琴,我记住你了,身为我陈观水的亲师妹,竟然敢说我是变态。

“你们不知道哦,我和观水师兄是同一个师父,我可是天天都看着他如何变态的。现在我看到他,就感到一种绝望。你们都不知道,观水师兄看书从来都是只看一遍。我一年下来才把《清净修为篇》给背完,十五万字全部都背下来,我厉害吧。”小萝莉晃着脑袋,一幅“快夸奖我,快夸奖我”的显摆样。

我笑笑,确实,《清净修为篇》是宗门基层弟子修行的根本,也是从上古时期,宗门渊源的源头传下来的正统。但是,因为用词古拙,用义精深,很难看懂,很难读通,更难背全。但是据说这个《清净修为篇》里面藏着一门高深的呼吸吐纳修炼法门,真的背通,明了在心的话,修炼起来会很有帮助。所以,连云峰上下,第三代的近百名弟子,每一个都要背这个《清净修为篇》。每天朝阳升起,连云峰每一个灵气氤氲的地方,都有年轻弟子们抢着位置,也生出了不少是非。

但是,我是连云峰第三代弟子里面唯一一个不用去和他们抢位置的。

因为我在去年入门第一天,拿到《清净修为篇》这门教材后,只用了一个晚上就把它背了出来。又用了十个晚上,把里面潜藏的那门呼吸吐纳法门推导了出来,得了师祖谢道清的青睐,列名第三代门人里的大师兄。

就是大师兄。哪怕谢征师弟今年已经五十五岁,练气第九层修为,还是我师父的亲生儿子,而我只有十四岁,练气第一层的修为,只是山门下一个普通山城城主的第四子,我仍然是大师兄。

刘筱琴小萝莉被周围的一群小姐妹夸奖过,心满意足,才继续说道:“我用了一年的时间,观水师兄就只用了一个晚上。昨天师父考校我和观水师兄修炼情况,我是要画出五十个火系符文,你知道观水师兄是考什么?”

一群小萝莉像猫一样的摇头。

“呵呵,师父让他用我画出来的五十个符文布阵。五十个根本不配套的火系符文,观水师兄竟然真的就布了一个地火走龙阵,把师父的道袍烧了个大洞。据说,明天,师祖又要接见观水师兄了。”

“呵呵。”

“呵呵。”

“呵呵。”

······

一群小萝莉最后只能呵呵了。被师祖接见,对于她们这些小家伙来说,比登天还难。能天天接受师门长辈的亲手教诲都已经很难了,事实上她们这些小家伙的教导工作都是排名前十的师兄师姐们代劳的。而很不幸,确定她们每一个人的进度和倾向,考察她们的心性和是否值得继续深入培养,推荐适合她们的修炼教材的,不才正是我这个大师兄--陈观水。

装逼完毕,看着一群小萝莉崇拜而又畏惧的眼神,再看看那些师弟们红起来的眼睛,哼哼,感觉很不错。

很不错,刘筱琴,好样的,不愧我以前那么疼你,天天免费给你开小灶,果然是我的好狗腿。

话不多说,我一点面前的光幕,咳嗽一声:“各位师弟师妹,大家看这块碑文拓片,能看出来多少?”

我没给他们想答案的时间,而是手一挥,在旁边列出了从碑文上筛选出来的各个部分。混在一起的时候还看不清楚,但是现在专门分开来,就一目了然了。

碑文上方的三百九十七个鸟篆符文,被添加了句读,翻译成了现在通用的符文篆字。很简单,这些文字写的是关于玉龙雪山上一个秘境的情况。虽然有一两个鸟篆符文连我也认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但是七千年前的文字我能辨认出九成九,这已经足够让下面的那些师弟师妹想去死了。

“啪啪啪”一阵不合时宜的掌声突然响起来。

“果然不愧是连云峰第一麒麟,道清师姐,这位就是你选的传道弟子不成?”

一声清丽的女声,从窗外传来,却是让房间里面的所有人都变了颜色。

PS:因为写作的时候肯定会出现一些前后对应不上的地方,所以还请各位读者帮我捉一下“虫子”。比如同一个人前后姓名不一样,同一个设定前后出现差异等等。

第二章 世家与寒门

我也愣了一下神。

传道弟子?

呵呵,开玩笑的吧?师祖有二十五个门下弟子,虽然这么多年下来,活着的还有十九个,留在连云峰上只有七个,但其中最被师祖关切的就是最小的那个师姑,出身北地琅邪山王家的王瑰王师姑。她出身名门,血脉高贵,灵根超卓,天资过人,现在才三十岁,已经是走到了临近结成金丹的最后一步,是师门第二代中修为最有潜力的一个。师祖的传道弟子不是她,还能是我吗?

开玩笑!

玩捧杀,也请不要玩到我头上啊!

“白云瑛师妹,小孩子家的,多读几本书而已,当不得你这么说的。他现在只是颖芽破土,未来怎么样还看不透,等他再大些的吧。”这是师祖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冷峻孤傲,但是却让我心里一暖。

“道清师姐,你这么说,我就等上几年再看吧。话说回来,小竹山孔璋祖师开山收徒,有教无类,不禁门阀,超拔寒门,你听说了吗?”女人清丽的话锋一转,从我的身上绕了过去。

但是,我的汗毛却树了起来!

手品木!

果然女人都是祸害,这话题和前面的抬举合起来,这是给我结结实实上眼药啊!门阀横行天地间千万年,肆虐流毒亿万里,但是修士甘之如饴,莫可能抗,我一个寒门小虾米又算什么?

呵呵,真正好算计,师祖姓谢,出身云龙山谢姓门阀,是入了谢氏谱牒的正经门人。

而我姓陈,家族只是连云峰脚下的一家小土豪。占据了一片小河谷,有数千顷水旱农田,几片山林,养了上千族人和数万农夫。向前是我爷爷那一代下克上杀死了当时的领主吴家,到现在不过是三代人十七年的历史。早先几年,谷地里面一共才十七八个村子,竟然有一半不服陈家的统治,动不动就抗租抗税,每年都要杀一批人才能镇压下去。吴家的人也没有死绝,逃亡在外,联络周围的领主们,生生是给我爷爷和爸爸添了很多恶心。别的不说,我那个便宜爷爷,我穿越过来见到他的第一天就是他被人刺杀的场面。那场景,凄美华丽的一塌糊涂,下手的修士一挥剑,一道道电光闪过,就劈碎了广场上数十个陈家武士的头颅,血流成河。如果不是连云峰的修士,也就是我那个师父正好路过,意外发现我是一个可造之材,赶跑了那个过路修士,陈家就已经是变成过去了。

那个修士,就是隔壁红云峰的第三代大弟子,姓冯名长风,修为当时就是练气第七层。现在一年过去,修为只会更高。至于那个吴家,听说是把家族里面唯一一个拥有灵根潜质的女孩送给了他做姬妾,才换了他的一次出手。现在更是全家都投靠了那个冯长风,做他的门下仆役,搬去了红云峰下。

师父当时只是拦住了他杀我的剑,根本就没有和他交手,更没有因为我就去杀了他。用师父的话说,云龙山谢家和天柱山冯家是差不多等级的修真门阀,虽然不入第一品,但都是当世豪门,都有大能元神老祖镇压宗族的,彼此之间不需要制造什么杀戮恩怨。冯长风杀了我的族人,这个仇是我的,而不是他的。我要想报仇,那就自己修炼上去,以后找他算账好了。想要师父他老人家出手,那可是光凭师徒情谊这点东西做不到的,除非我出灵石,出很多很多灵石,足够师父出一次手而且能压住对方家族反弹的灵石。

可惜,我没有灵石。因为被师父救下来,而且被额外引入连云峰,我还欠着师父整整三千颗下品灵石的账。

不过,这个账计算的很地道。

我入了修真门派,家族有了靠山。我的父亲只是兄弟里面不常出头的那个,仍然是在这一年里坐稳了家主的位置。谷地里面曾经的叛乱和骚动,现在全部销声匿迹了,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那些个家族,现在反过来是像狗一样的贴过来,求着想把女儿送进陈家的大门,求着让陈家准许自家的子弟能在陈家出仕,最好是能在我身边出仕。

呵呵,我那个便宜母亲,穿越过来这个身体的母亲,原来也只是一个陪嫁过来的妾,现在也地位抬升到了和嫡母一样的位置,对外也是“城主夫人”了。而更能体现地位提升的,是她现在又怀孕了。在三个月之前为我生了一个小妹妹以后,又一次怀孕了。

我一个人,待在连云峰上,成为第三代的大师兄,成为很多人眼睛里面的明星,但是啊,我仍然是一个出身苦寒门扉的卑微人物。我有自知之明,除非我一直都是第三代里面最拔尖的那个,修为日日精进,对外能代表宗门力抗青云山上其他的那么多山峰的倾轧,最后能够凭借连云峰上微薄的资源结成金丹,要不然我没有出头之日。

所以,房间里面刚刚崇拜而又嫉妒的眼神现在都有了点怀疑,更有了点不屑。说不得,那几个比我年龄大很多、修为比我高很多、原来地位也比我高很多的“师弟”们,眼睛里面的神色有了几分玩味。

外面的交谈声音没有了。可是房间里面的众人依旧很严肃的听着我讲课。

呵呵,现在是我讲的越多,他们就越对我有看法吧。

真正一帮小人物,池塘里面的一群小蝌蚪,我又能怎么说他们呢?

好吧,我拿出一点绝活震死你们好了,也省的这些师弟师妹有别样的心思。说不得,我可能就某一天“偶然”死掉了呢?

我的手轻轻一点,光幕上所有的东西都隐去,只留下了那些雷公篆符文。一共七十二个符文,被拉扯成了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样子,细细密密,谁也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这一次我没有把它们还原成原样,也没有把它们翻译成现在的文字。

我对着底下的师弟师妹“呵呵”一声冷笑,就是对那个卢师叔也有了三分不恭敬。“各位,大家可能都认不得这些雷公篆符文是什么?这些是五万年前星辰道祖伏一笑祖师在《清元雷霆法》里面创造出来的新一套符文,在北地曾经流行过一段时间。两万七千年前我们青云山的何道子祖师推出《正雷符文集解》一书,改革出新,这些符文就不再流行了。”

这是显摆,赤裸裸的显摆。

然后,“不过今天我说的不是这个。葛太清真君使用这些符文真正的含义,是一套雷系真气呼吸吐纳法,是为《清霄雷元诀》!”

我手一点,一颗星辰亮起,旁边标注一个窍穴,一个符文亮起。一路而下,虚线勾画出一个摆出特定姿势的人体。三十三颗星闪烁,七十二个雷公篆符文亮起,流淌而下,顺经络而行,一汇就在人体丹田处结成一个道基。

然后,我手指再动,七十二个雷公篆符文失去形体,化成法术符文种子,化细微处为鸿伟宇宙,彼此搭结,尝试着就勾连出了一个整体。

这还是小事。我继续点着手指,在整个房间里面所有师弟师妹无法置信的眼睛里面,在卢师叔都震惊万分捏碎如意的怀疑眼神里,我拉出了其他的上千个符文。

一共一千零一个雷公篆符文,都是一个体系,一个类型,一个模样,也全部是下面的师弟师妹们看不懂的东西。

然后捏和成了一个千疮百孔的“破烂玩意”!

宏笼成球,却彼此间多有冲突,摇摇欲坠,在崩溃中又有一份坚持!

现在,是彻底看不懂的师弟师妹眼睛绕圈圈,是看懂一半的卢师叔像看一个鬼一样的在看我,而真正看懂的那两个站在窗户外边的金丹修士,正如我所料,先是眼睛一亮,然后是鼻子不屑的一哼,最后却又很赞许的看着我。

师祖手一点,窗户早就洞开,分明看的很清楚,只是一直都被一层幻术遮住罢了。

现在她看向我的目光,三分赞许,六分期待,还有一分的也是坚定。

刚才我弄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卢师叔先开口说话,他都压制不住心里的惊讶,手捏着扇子直直在抖:“观水,你刚才推演的是成就金丹法门?你才多大?”

是啊,我才多大啊?

我才十四岁啊!

“你知道你刚才弄出来的东西,狗屁不通吗?”卢师叔气的脸都红了。显然,在最开始的震惊之后,他也看明白了。说来也是,卢师叔也是出身当世顶级修真门阀幽云山卢家的族人,世传经典如海,成就金丹法门肯定是早就熟悉的。他在连云峰求学,是因为一千五百年前他这一支家族旁系就挂在云龙山谢氏的下面,更因为他的未婚妻就是我那个排第二十四的王瑰王师姑。他排第二十五。

可是,狗屁不通的金丹成就法门,对于我,才是“正确”的啊!

“昀儿,不可无礼。”师祖定住了卢师叔。

师祖再看我,眼睛里面却是一种看着稀世珍宝一样的神色。而那个我认不得的,叫“白云瑛”的高级女修士,眼睛里面的神彩闪烁不定,却是也不再是那种讥诮,更没有了那种杀意。

是的,刚才莫名其妙的就是这个女人,对我有了一丝杀意,被我捕捉到了,才逼得我不得不提前展示出现在这种“超卓”水平。

“观水,自从你上了我连云峰,本座就一直在看着你。本来我以为你只是会背书,有过目不忘的神通。没想到,我还是小瞧了你。玉龙雪山的葛太清真君,你们这些小辈不知道,都以为他是玄门修士,但是青云山秘藏典籍里却说他是一个妖族,是星辰道祖一脉的渊源,修行的也是精深的雷法。你刚推演出来的《清霄雷元诀》,正是他八百雷霆道基里面的一条。虽然只是一个筑基练气法门,但也是玄门真传,直指大道。我拿到这块碑文,到现在已经一百五十年,我师父拿到这块碑文也已经超过五百年,经典就在眼前却不识珠玉,真是可笑可笑。”

“观水,你很不错。我看这个筑基法门,很适合宝琴这孩子,你是不是想追求她?”

我看着师祖清冷的脸庞,有一个字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手品木!

第三章 算计

“呀~~~”

谢宝琴,你为什么要叫的这么销魂?

小萝莉一把就把脸捂住了,“嗦”的一声就缩到了二师弟谢征的背后?

谢征师弟的脸色为什么这么精彩?这是恼羞成怒呢?还是窃喜呢?还是恨铁不成钢呢?

这他奶奶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祖,您说的甚是,宝琴师妹···”我愣了一下。

呵呵,真好!

好厉害的算计!

我明白了!

抬眼再看师祖,师祖眼睛里面是一种“我就知道你是能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的神色。很有一种赞许的况味,同样更是一种大狸猫玩弄指头大小老鼠的莫名成就感,岂不是一句:“小子,你还是太嫩了么!”

我能拒绝吗?我问我自己,但是我心里没有答案。

我想通了什么?

我想通了,谢宝琴师妹是天生的风雷两系灵根,平日里修行连云峰的《清净修为篇》虽然打下了一个很好的底子,但是前进的道路总是很艰难。连云峰的道、法、术、用都是偏水、木两系,和谢宝琴的风雷两系灵根天生不和。就是有一些风系和雷系的功法和法术,也都是谢道清师祖过去积累下来的一些残篇断章,用来在练气期里面使用倒还好,但是筑基就万万不可能了。现在的这个我刚刚显摆出来的《清霄雷元诀》,岂不是正好就是为了她这个小萝莉送上的一份大礼。

而且话说的直白了,我一个单门独户寒门出身的陈姓修士,在这个以谢家人为主干的连云峰上,做到现在的大师兄其实已经是很出格了。我下面能走的路有几条?这个问题看上去我从来不关心,一心表演着是连云峰忠心耿耿的弟子,为宗门生,为宗门死,但是我岂能不关心!

果然是自己推演过的那种路数!

入赘!

联姻!

旁系!

分支!

就是这么简单。在我年满十四岁,加入连云峰满一年之后,也在我刚刚蹒跚着走上修炼之路,什么都没有开始的时候,一个可以决定我命运的选择摆在了我的面前。

你认为谢道清师祖刚才的话是在调戏吗?

呵呵,其实是一种威胁啊,而且是一种我设计了很久、可以得到最好未来、更是现在房间里面绝大多数非谢氏家族的弟子们渴望已久的选择啊!追求谢氏家族嫡系中具有上等灵根资质的女孩,拿出一种绝对值得谢氏家族的长老们拉拢的“才华”,摆出一种精明和懵懂之间的正确的姿态,让自己以自然的态度被谢氏家族这个修真门阀收容进去,成为真正的“核心弟子”,真正的“真传弟子”。

我眼睛里面神色流转,却仅仅只停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立刻就接上了前面的话题。

“宝琴师妹确实很可爱,我很喜欢的。”我很坦然。

谢宝琴虽然现在只有十三岁不到的年龄,还是一个熊孩子到小姑娘过渡的年龄,更是一个长的虽然很清秀但是其实并不太好看的清瘦模样。连云峰第三代弟子里面,她的排名仅仅才是第二十七,资质虽然很好,但是心性、智慧、思辨、胆略,尤其是求道之心的坚韧,实在不能算是太好。而且,如果让我继续罗列下去,从她身上,我还能挑出一大堆的毛病。

但是她姓谢!

连云峰只有三代人,所以很多东西都看不出来,所以很多第三代的男弟子们都在按照正常的喜好去追逐那些美女和才女。比如说,排名第十四的唐筝师妹,因为灵根优秀、面貌端庄、心性温顺、道术精进,就受到了十几个年轻师弟们的追捧。而就是她自己,也很骄傲,像只小孔雀一样昂着头走路,连我这个大师兄都不放在眼里了。据说,唐筝师妹现在和排名第四的贺齐师弟走的不是一般的近,而贺齐师弟又一向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爱屋及乌,恨屋也会及乌,所以唐筝小丫头看我的眼睛也不好。

呵呵,我上个月悄悄把书库里面适合她的几本道书借走,按在手里不还,前几天悄悄在讲课的时候给她指点了一条“明路”,让她去墙上撞上一撞,怪我喽!

唉,现在谢氏家族第三代灵根不振,数百个人里面才出来谢宝琴在内的三个身具灵根的苗子,没有办法才从连云峰辖区里面数十个山城地面上选拔出来了现在的一百一十多名第三代弟子。说起来,我就是借了这个东风才被选中的,更是借了这个契机才成为连云峰第三代人的大弟子。而谢氏家族里面的三个,谢征师弟排第二,但他已经老了。五十五岁才到练气第九层,还是服用了很多珍贵灵药才冲到的这一步,按照师父的话,他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而谢宝琴排名第二十七,另一个谢家的女孩子更惨,已经十八岁了,还是练气不高不就,道心品性都很有问题,才仅仅排在第八十四位。那个师妹我也见过,人很尖,嫉妒、吝啬、贪财,更不好的喜欢仗势欺人,已经靠着身份欺压更下面的武学弟子拢了很大一笔钱财。不过我们关心的,是她和唐筝之间的夺爱大战,为了争夺贺齐师弟,两个女孩可是不停的上演好手段,动不动就被师门长辈关禁闭的。

现在我是第三代弟子里面的大师兄,看上去很风光,也确实真的很风光。但是我知道的,比下面的那些师弟师妹们多的太多太多了!

知道的太多,意味着更多的烦恼。

远的不说,我师父,在去年刚刚娶了一门妾,然后在上个月生下了一个灵根资质很好的儿子。然后,仅仅这一点点的变化,我就感觉到了宗门里面的风,变了。

所以,我才说我是一个坏人。

今天的这一切都是我设计出来的。

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我设计出来了这样的一条路,可能也是唯一的一条可以让我保持现在的身份地位的路了。

勾引谢家第三代中我唯一可以勾引的女孩子,借用一些巧妙的设计,让更上面的人,可以是我的师傅,也可以是第二代那几个筑基修士里面的姓谢的某一个人,最好的就是师祖了,发现我超绝的才华,主动的想到用我正在勾引的女孩子来收买我!

我赢了。

却并不快乐。

对面的谢宝琴有点小意外,缩在谢征的背后探着小脑袋有点羞涩的看着我,眼睛里面闪着小星星。她身边的几个小伙伴,也是捂着小嘴巴,一种很不敢相信的样子。倒是谢征捋着他那长胡子,眼睛里面都是笑意。

卢师叔被打搅了思路,挠了挠头发,起身扬长而去,走之前,说不得就是拿如意敲了一下我的脑袋,有点恼羞成怒的味道:“观水,你这种狗屁不通的东西下次不要拿出来显摆!”

说是这么说,但是卢师叔随手又丢了一块玉佩给我,“我知道你喜欢看书,拿着这块玉佩,你可以随便进我的书房。难得我们连云峰出你这个奇葩,我也想看看你到底能走到什么地步。”

说来就是带着他那三个徒弟驾云走了。

师祖对卢师叔的不恭敬,丝毫都不放心上,连旁边的白云瑛看着卢师叔的背影,也只是笑笑。

转身,连师祖和白云瑛都走了。

这个时候,谢征站起身来,斥退了房间里面其他的师弟师妹们,独独留下了谢宝琴,还有就是我了。

我也很纳闷,谢征虽然是我师父的儿子,我师父又是师祖弟弟的孙子,但是谢宝琴却是山下某一个谢氏小城里面普通平民的女儿,和谢征又有什么关系?

我的眼睛神色很奇怪,像是很纳闷的样子。

所以谢征很满意。

我对他的“满意”也很满意。

真的当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吗?

开玩笑!

别人都当我的师父闲云野鹤,什么事情都不管,吊儿郎当,连教导徒弟的功夫都甩手给了我。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师父啊,是连云峰谢家下一代的族长!

而我的好师弟,谢征,是谢家下一代族长的儿子啊!

而我的好师妹,谢宝琴,事实上已经被谢征暗底下收为义女,是谢家下一代族长的孙女啊!

你们有好算计,又怎么能避免得了我也有好算计呢?

第四章 分气寻灵

“观水师弟,你刚才吓了我一大跳啊!”谢征一张老脸现在都笑出褶子来了。“别的不说,你能认出那些鸟篆符文已经出乎我的预料了。七千年前的古文字,估计也就那些师叔们还有时间去研究这些老古董。我们这些小辈,一天到晚光是修炼和各种职司,就把精力耗干了,哪有观水师弟你这样的能力。”

我点点头,确实,如果不是我有金手指,估计现在谢征的苦恼在十几年后就是我的苦恼了。

谢征师弟虽然在第三代弟子里面排名还在我的下面,只是第二,但是在另外一个体系里面的权力却是比我大的太多,付出的心力自然就更多了。连云峰下拥有着九万多方里的土地,分布了大大小小五十四家藩主,而谢征师弟就是统管着五十四家藩主的大司马,他也是连云峰在世俗人间统治体系里面的最高层,领导着一个上百人的官僚集团,每天都要处理很多事务。所以他现在很少在连云峰上,几乎都是在下面的连云城里主持大局。

像是我这样的,出身于连云峰下某一个普通山城的练气弟子,如果没有被那些筑基师叔们看中,赐下真正的筑基法门,那么一辈子都只能止步于筑基之前,只能做一个普通的练气修士。那到了一定的年龄,一般都是十八岁后,就要转行去修一些杂学。比如下面的那些师弟师妹们,现在就有很多年龄大了的,又不想回自己本家的,就必须跟在那些教授后面去学一些钱粮、开拓、外交、兵戈、修造等等的杂学,然后在连云城的朝廷里面谋一个出仕的官职。

想的多了。

谢征捋着胡须,继续笑道:“我知道观水师弟你志存高远。早早的就领悟了分气寻灵的窍门······”

我心里一声冷笑!

也就是现在房间里面只有我,他,和谢宝琴,三个人在这里,他谢征才敢这么说。如果是那些普通弟子还留在这里,你看他还敢说吗?

分气寻灵,好一个分气寻灵!

如果不是我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土著,而是带着另外一个世界成熟文明火花的闯入者,有着和本世界土著截然不同的三观,更因为我有着一个超越绝对的巨大金手指,是不是我早就已经被这个世界的潜规则吞没,泯然众人了?

我自问。

其实答案很显然。

但是我却在入门得到《清净修为篇》的第二天,靠着自己的领悟,生生从空白一片当中明悟了“分气寻灵”的窍门,就已经彻底走上了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道路。所以,师祖震惊于我的才华,师父和师叔们更是放宽了对我的限制,开放了书库里面其他师弟根本进不去的区域给我。也正是如此,我才能被师祖挑中,列为可以和谢氏发生某种联姻关系的备选目标,也才有了被我察觉这种可能后今天的这一场大戏。

什么是分气寻灵?

其实是修真界里很简单的一个常识。

也是普通修真者开始练气第一步必然要去做的事情。

但是被连云峰上的金丹师祖和筑基师叔们封闭掉的一个知识。

谁叫谢氏第三代人灵根薄弱,短时间里根本就支撑不起连云峰谢氏的大旗,上面的师祖又不愿意数百年后连云峰变了颜色,自然就有了这一幕。

果然,对面的谢宝琴的脸上就有一种很不自然的羞涩,似乎是为自己家族的长辈这种做法表示害羞。显然,小萝莉她是知道的,而且更多的修炼窍门也有着长辈在手把手的教着。

我却只能叹息。

谁叫我身上的灵根天下少有,到了今天还是没有从普罗天地间的灵气中分析出适合我的那一条!

分气寻灵,就是这么简单。在修真者开始修炼的时候,先要明白自己身上具备的灵根资质,然后要明白适合自己灵根资质的灵气,然后是寻找适合这种灵气的功法,最后是选择适合这种功法的修炼法器。一团清气,可化三千大道;一团浊气,可出十万魔头;一点香火,分辨周天神佛。据说分气寻灵到了最精微的时候,可以分辨到最极致处,分辨到道之所依存的地步,能够看到道祖们烙印在天地之间的宏伟身影。

谢征继续说下去:“所以观水师弟你这一年什么动静都没有,我父亲却对我夸奖你不愧是我连云峰的麒麟之才。只要观水师弟你找到了自己的路,必然会是一日千里,日后就是金丹也是有望。不过观水师弟你要是想得到我连云峰谢家的宠爱,甚至是想通过我们连云峰谢家更进一步,前往云龙山谢氏本山进修,有些事情却是一定要注意的。观水师弟是一个聪明人,我从来就没有当你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想必我说的什么你都是清楚的吧。”

谢征笑的很和蔼,一如得意钓到金龟婿的土财主,谢宝琴的小脸很红,羞涩的像是小苹果。

我却恬然一笑,摇了摇手,“谢征大哥,你说的哪家的话,我都有点听不懂了。刚才师祖给我来了一下,我现在还有点懵。”

谢征的眼睛闪闪发亮,点头笑道:“现在师祖已经发话,那以后宝琴这孩子我就拜托你了。”

我有点“束手无策”的样子,看着那边像小兔子一样的谢宝琴,却像是看一个大灰狼一样的不知道怎么下手。

“哈哈哈,”谢征可能是看我现在的表现一点都不老成,就像是一个十四五岁的正常年轻人一样的毛糙,反而是笑的更开心了。

“观水师弟,师兄我难得看到你如此狼狈的样子。你们两个今天就搬到一起,我看你住的琼花殿里还有空的房间,就挑一个好了。”

我“不置可否”,就像木头人一样的任由谢征摆布,被他又宣布了好几个决定。可能他很高兴,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就宣了在外面等候的几个下属官僚进来,指着我说是谢家的新女婿,让那些官僚们认准了我的脸面,又说是我出身的陈氏山城这一年很是“恭顺”,对连云峰上的孝敬非常的让他满意,所以借这个机会终于可以从“下下”等一步跳到和谢氏名下那几个山城同等的“上上”、“上中”、“上下”这三个阶级。虽然现在好事未成,只能算是最下面的“上下”等,但是各种待遇也是大不相同。

就连我自己,现在也是终于可以在连云峰上开府独立,可以从下面的武学弟子里面招揽家臣武将,从山下的那些山城藩属里面招揽些可以用的文臣谋士。等到过几年我成年了,我还可以得到一块地,带着我手下的那一大帮人正式建立一个新藩。连云峰下的五十四个藩国里面,通过这样的方式成立的虽然只有七八个,但是以后这种方式总是会成为主流。

一如我在书上看到的那样。

第五章 唯有才华不负人

我有点像是被这如山如海的意外之喜砸中一样的“迷茫”,看着谢征叫进来的那些手下带着各色各样的神情向我恭喜祝贺,有点木木的应付着他们,然后掏出身上的一些小东西来“赏赐”他们。

一瓶十二颗我上个月刚炼制出来的“清心丹”。

一沓九张我用云篆符文尝试着描绘出来的“潜踪符”。

一串可以拆开的二十四颗我用精选过的妖兽骨骼磨成的法珠。

我身上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只能拿这些自己做出来的小东西来“赏赐”他们。

而他们却是信手拿出了好多的东西。明显今天的事情对他们来说也是偶然,根本就没有事先预备什么礼物,但是就这随手从身上掏出来的东西,就已经足以让我呵呵了!

一瓶三十六颗用珍贵药材炼制成的“补元定气丸”,这是丹房主事刘嵩山的礼物。比我给他的那瓶清心丹要贵重上百倍都不止。

一沓一百张上等的松纹龙须签,用来制符最是爽利,在练气修士里面算是极品,这是符房主事樊贵的礼物。比起我送他的九张潜踪符,同样是贵重上了百倍都不止。

一个小巧的香炉,这是器房主事谢薰琴送我的礼物。她看我的眼神很是闪烁,也很是喜欢我送她的那二十四枚兽骨法珠。但是那又如何,她送我的香炉是一件法器,已经有了根本符阵,只要按部就班祭炼上去就行了。虽然不会成为什么上等法器,但总是法器。这还是我得到的第一件法器。而我送给她的兽骨法珠,除了材质,除了我随便刻在上面的二十四个符文字,其他什么都没有。

我很“羞涩”,囊中空空的那种羞涩,羞愧出身寒门身家不厚的羞涩,他们几个却是神色随意。反而是对我拿出来的东西不是从市面淘来的大路货色,是我亲手制作出来的东西,很是满意。

就是那谢征,也很是满意。

至于谢宝琴,小萝莉早已经被我掏出来的东西和他们掏出来的东西震住了。

相比起我来,谢宝琴这个小萝莉更是赤贫阶层,穷的比我还彻底。除了每个月的灵石份额,她因为是谢家自己人,可以领到比我还多的一百枚下品灵石外,她什么积累都没有。

“师兄,你好厉害!”小萝莉喃喃的说道。

小脸上都是一种崇拜的表情,装的很可爱的样子,故意在装傻一样的拽我的衣角:“师兄,你都已经这么有钱了,就不要收我那六十五枚灵石好了。”

我哈哈大笑。

谢征也哈哈大笑。

房间里面其他人更是哈哈大笑。

小萝莉被笑的有点蒙了。

我笑的很欢畅。万千排闼而来的乌云迎头而散,我用尽千般心计,一步都没有错,如同在鲨鱼群里游泳的一条初生?鱼,在凶险海浪中小心翼翼的终于把自己挂在了一只巨大生物的腹部,成为一个附属于食物链顶端阶层的小人物,却发现自己算计的目标是如此的可爱。

谢宝琴终究只是谢宝琴,终究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只是一个和我一样,一年前从连云峰山下一个普通山城里面被选拔出来的小孩子罢了。

所以我很欢喜,我很喜悦。

想当初,在我穿越过来之前,在那之前的若干年之前,我也有一个女儿,那一年也是十三岁,也是这样的懵懂,也是这样的小心思。所以我牵起谢宝琴的小手,笑着看着她,看得她羞红了脸,想抽出手来却有失去了力气,认命一样的背过脸来。

我笑的是如此的真诚,确实是在这一瞬间,我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小女孩。不是因为算计,不是因为利益,不是因为攀附,不是因为其他的所有,只是单纯的喜欢,只是单纯的她很像我当初的女儿。

我决定了,既然我今日借了她谢宝琴的机缘,跳出了底层修真者的圈子,撞破了某一层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玻璃天花板,有了一个可以踏足登山之路的机会,那么这一份“恩情”那就让我用日后来回报好了。

“宝琴师妹,现在你还提那些灵石做什么。你啊,现在等我回去,把刚才的那个《清霄雷元诀》誊写出来,看看是不是真的适合你修炼再说啊。”我温暖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既然我放下了心结,认了你谢宝琴做我今生的女儿,那我给你一个富贵的修炼前程又如何?

我甩手走出了房门,根本不管身后的忙碌,身后的小萝莉终于明白了刚才我说的是什么在跳脚或害臊。

六十五枚下品灵石,只够请我出手解读那三百多个鸟篆符文的钱。能指点出来葛太清真君的一个秘境,这已经超出了限额,是要额外加很多钱的。

至于下面的完整的一套从七千年前传承下来的筑基法门,那个《清霄雷元诀》,岂是七十五枚下品灵石的价钱?开玩笑吗?六十五枚最上品的灵石都是不够的。

至于我最后弄出来的那个狗屁不通的金丹成就法,呵呵,你拿出三千枚上等灵石,看看能不能从谢道清真人那里买一个相同的出来?她不一剑劈了你,就已经是你背景真的够硬才行的!难道连云峰上那些第二代的筑基师叔们苦苦的做着师祖发下来的任务,打生打死上百年的都有,都是假的吗?还不是为了换师祖的金丹成就法门啊!

我今天弄出来的东西,固然狗屁不通,根本就不可能,也根本就不对,只是我一个刚刚走进修真者这个世界才一年的小人物凭着自己读过几本书就放大胆想出来的妄想念头。但是,这法门,这念头,又岂是其他人能学的吗?

如果不是我过去一年里一次次的挑战师祖、师父、师叔们可以接受的极限,解答出来他们设下的一道道难题,从心性到忠诚、从求道之心到处世之心,从欲望到追求,从所有能考核的地方,或者是从很多纯粹是刁难我的地方,一次次的或成功或失败,但是总是“成功”的走了过来,也“成功”的在那些上位者的心里塑造出了一个可以做出今天这种举动又理所当然的映像,我刚才已经死了。

换了一个其他的师弟,敢玩我的花招,平日里埋头苦练,憋着金手指却不知道大环境里如何把所有路都走通,以为自己某一天一鸣惊人就可以飞上枝头!真的是玩笑啊!

说不得,就是师祖当场出手,镇压了这个妖孽,挖出那种异变的根源。管他是你家里从祖上藏下来的经典秘籍,还是你意外挖宝得到的金手指,只要是可以转移的外物,就有可以被剥夺的结果。真的当修真界是温情脉脉、大袖翩翩的桃源世界吗?

我在上一个世界就已经看清楚了啊!

这个世界,唯有才华不负人,也唯有才华才能征服很多被血脉、被家族、被力量、被强权、被暴力竖起来的高山。

第六章 现世报,来的快

走出门,我看着前面不远处站在亭子里面的几个人,心里不由得的一阵冷笑。

果然,现世报,来的快。

我刚才在房间里面浪的飞起,得到了卢师叔甚至师祖的青睐,更得到了可能是最近十几年里唯一一个跳上枝头的好机会,又怎么能够不被别人嫉妒和仇恨呢?毕竟连云峰上眼睛明亮、心里嘹亮的人很多,还是有人看到和谢宝琴联姻可以带来的好处的。只是他们的动作太慢,又不敢逾越规矩,更没有办法突破谢宝琴师父的那一关,更不要想得到最重要的也是最后的师祖谢道清的同意,所以都选了水磨的功夫。

可惜,我手太快!

更可惜的是,我出的价钱太高,他们根本就出不起!

“陈师兄,果然好手段,就不知道你现在手里的玉简能卖给师弟我吗?”几个人飞快的跑过来,很有水平的堵住我周围所有的空隙。领头的一个,很帅很会穿衣服的男孩子,晃着白纸折扇,一连笑意的对我发出邀请。

我心里呵呵一句。

去年我刚刚入门第一天就被师祖定为大师兄,要说谁最不满,眼前的这位就是了。正是现在排名第三,原来排名第二的刘广河。原来他仅仅只在谢征下面,而谢征又常年不在山上,所以他就是连云峰上第三代弟子里面事实上的大师兄,作威作福,日子过得不要太逍遥。

但是我突然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样,占了他觊觎已久的大师兄的宝座,而且一次次的把这种优势夯实,把这种差距拉大,拉大到一种让他绝望的程度。所以他一直看我不顺眼,一直在拉拢着一群人和我作对,一直在借用他家族里面的力量来给我使绊子。

说来也是,他的父亲,是谢道清师祖的二徒弟,也是现在留在连云峰上的七个筑基修士里面修炼层次最高、战力最高、权力最高、势力最高的。除了师祖以外。

而要论他出身的家族,可能远远都比不上云龙山谢家这样的修真豪门,但是和连云峰谢家比起来就差相不离了。因为他的一位族祖,就是青云山东侧这三百座山头里面资格最老的一位金丹真人。虽然再向前,祖先那里没有什么资本,但是这位金丹真人已经活了近三百岁,足以支撑起一个低级修真门阀了。而他用的手段,就是把族人中有灵根的弟子送给附近的金丹真人做役使、做仆从、做徒弟,也硬是攀附上了不少豪门中被外放出来金丹真人。比如五十年前刚刚在连云峰落脚,除了座前大弟子以外什么都没有的谢道清。当年就是他送了五个有灵根的族人,数千普通的武士,给谢道清壮形色,是当时周围所有山头出手最豪阔的,所以就被师祖记在了心里。

所以,这五十年来,刘广河的父亲被师祖细心教导,当成心腹一样的培养,从而有了现在连云峰上权势仅次于谢家的刘家。

刘广河这厮,很有意思,其实原来追逐十四师妹唐筝最激烈的就是他,就差一步就能拿下一血了。也是这个家伙,明面上对八十四师妹那个谢芳菲不言声色,但是暗底下却苟且不断。也就是谢宝琴上了山,他突然就洁身自好起来,转身抓了四师弟贺齐来堵住了唐筝和谢芳菲,专心绕在谢宝琴的身边。如果不是师祖的一些限制,或者说是谢宝琴师父的一些警告,更或者是他父亲对他的提点,他可能早就下手了。

也就是我,一直像隐身人一样躲在各个书库里面,站在他们没有资格穿过的法阵薄膜后面安静的看书,把他们和她们对我的指指点点当成了空气,才在一定意义回避了和这厮的利益冲突。

但是我今天的举动可不友好,甚至可以说是从草丛里面窜出来的一条毒蛇,一口吞掉了已经被他明确标记的红松鼠,下面就是鹰蛇生死斗了!

我抛了一下手里的玉简,挪邪道:“刘师弟,你真的要买我手里的玉简?”

“自然,不就是六十五枚下品灵石吗?我刘广河这点灵石还是有的。”他笑的很奸诈。

我笑的很冷。

这就是这厮的手段了。

看上去公允的买卖,事实上他总是会用各种手段去占上一头。过去一年里,我一直闲云野鹤一般,根本不和这厮控制的修炼物资市场发生任何的关系,也不和那些被他控制住背上各种债务的师弟师妹们发生任何的关系,所以他一直妨碍不到我的身上。但是我深深知道,这个混蛋其实接着他父亲的权势和他刘氏家族的压力,让很多普通的师弟师妹们都跪了下来。也就是我,光靠解决师门善功榜上的宗门任务和师门长辈们提出的疑难和要求就可以轻松换到很多灵石,更能得到很多方便。捎带着的,可能,我也就是对刘筱琴这个亲师妹关照一点点吧。

说来,好像刘筱琴小丫头是山下黄杨城刘家的小女儿,和刘广河的连云峰刘家风马流不相及,向来被刘广河看不起。

说真的,我手里面的玉简,六十五枚下品灵石买下来,纯粹是做梦。更何况,我为什么要卖呢?前面我刚刚用玉简里面的东西讨了师祖的欢心,和谢宝琴缔结了姻缘,后脚就把这个重要的信物给卖了,师祖会怎么想?师门的其他人会怎么想?

但是我是打不过刘广河的。

连云峰上第三代师兄弟的排行,不是按照修炼层次的高低来的,更不是按照战斗力高低来的,全部都是师祖和那些筑基师叔们排出来的。很简单,就是看每一个人可以修炼到的可能的最高层次来排名。看的是未来,而不是现在。灵根越好的,排名越高;悟性越好的,排名越高。反之,如果仅仅是依靠丹药或者其他外物,迅猛突进,飞的再高也不能得到师祖们的青眼的。

但是现在,作为大师兄的我,仅仅只有练气第一层的境界,除了习练了一些凡人武学,还有粗浅的行气功夫,能够使用一些符文法器以外,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

而刘广河,作为排名第三的他,灵根其实非常的好,修炼也非常的刻苦,走的道路也根基深厚,扎扎实实。因为父祖的教诲,所以他根本就没有使用什么虎狼丹药,全部都是水磨功夫打熬出来的现在的练气第五层的修为。更可怖的,是他父亲曾经给了他一件空白法器,让他祭炼上去。然后,我在上个月才知道,那个被拿在手里装风流的白纸扇,竟然是宗门秘藏的一门特别法器,专门用来磨砺弟子功底的修炼法器。

真真是好手段。那个白纸扇每天都必须用三个时辰的时间去祭炼,要连续祭炼满四十九天才算一重天。然后中间如果中断一天,这一重天就报废;如果某一天祭炼出现错误,这一重天还是报废;如果祭炼上去了,想歇歇,中断超过一天,刚上去的那一重天干脆崩掉重来没商量。

所以,到了现在,白纸扇还是白纸扇,连三重天都没有,光光的一个白板法器,根本没有什么威能,被其他的前十席位弟子们耻笑不已。

但我的心却很沉重。站在我面前的刘广河,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人,外表的样子活脱脱一个修真家族出来的纨绔。但是事实如何?

我抬起头,看向前方高高巍峨山顶的连云峰金殿。云峦之上,师祖谢道清的脸看不清楚,谁又知道她到底在想着什么。

我的心思如同闪电一样滑过,随手就从怀里掏出另外一枚玉简,丢在他的脚前,神色不屑道:“不用了。你不缺那七十五枚下品灵石,我陈观水更不缺那七十五枚下品灵石。这枚玉简,是我做的副本,就当是我做大师兄的赏赐给你们的好了。”

我伸手推开眼前挡路的狗腿男,强势挤了出去。

跟在刘广河身边的这几个狗腿男,我认得,都是第三代弟子里面排在后三十名里面的货色。他们能上山拜师修炼,靠的是家族势力,基本上都是那些山城城主的儿子。对上我这个传说里面的大师兄,他们还真的没有胆量敢做什么的。

事实上,就是刘广河自己,也不敢动手打我的。

连云峰上的规矩就是这个样子,师门内部不准许违背阶层之间的尊卑秩序,更是严禁下克上。弟子里面真有人才的,师门长辈不会吝啬赏赐和恩遇,师门不会掩盖人才更不会阻拦人才。但是严禁私斗,更严禁排名低的弟子恶意攻击修为不如他的排名高的弟子,最严肃的就是对排名前十的席位弟子发起的私斗。

说实话,我还真想看看谁能动手打我一次,让我再看一次后果,那真的是很奇妙的。

真的,去年我刚刚被定为大师兄的时候,有一次在竹林里面纳凉读书,一边也为王瑰师姑说笑话解闷。难得我博览群书,更是两世为人,调戏一个入世不深只知修炼的呆瓜女人不要太轻松。然后,我们就被人打搅了,我更被人打了。

一个不知道排名多少的男弟子,也不知道他受谁的蛊惑,拿着一柄剑就杀进了竹林,说是要给我一个好看。一剑,很快的一剑,我没反应过来,在我手背上划了一道。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第二天,我再出门,就觉得面前的路宽了太多太多,连云峰上很多我还没有来得及认识的人就已经不见了。

可惜,一直等到我走到我住的琼花殿,遇到了帮谢宝琴搬行李的大群师妹们,被大家围成一团,花团锦簇,热热闹闹,也没有等到有人敢出手。

果然是要等到“暗地里”吗?

第七章 水镜

“大师兄,你怎么这么绝情?为什么要喜欢谢宝琴那种没胸没屁股的黄毛丫头,为什么不看看我们这些师妹啊?你看看,我们里面很多人都等着你来翻牌子的哦。”一个二十多岁性子泼辣的师妹没好气的敲了一下我的肩膀。

嘻嘻哈哈,周围的那些师妹们也围着我叽叽喳喳。

不过她们也就是在外面闹闹,羡慕一下,真的来骚扰我她们也不敢。说来第三代弟子里面除了少数是超过二十五岁的,其他好像都是最近十年招收上来的新弟子。

我推开人群,拿出我的个人专属的法印,敲在我的房门上。一道肥皂薄膜一样的东西从木门上亮起,向外冲去,划过我的身体。瞬间,身后的嘈杂就被屏蔽掉了。那些师妹们,也只能站在薄膜的外面,羡慕的看着我悠然走进了房间。

这是我作为大师兄独有的一项福利,由师祖出手亲自布置下的一个防护法阵,可以抵御筑基期以下的所有法术,更有很多项的妙用。最好的是,法阵消耗的灵石是出自公费,不用我掏钱。更好的是,这个法阵和师祖那里是连在一起的,有什么变动她老人家立刻就能知道了。

所以,我其实是很明白的。

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看上去是孤独一人,但是随时随地都是被师祖谢道清她老人家看在眼睛底下的啊!

手品木!

如果不是我的金手指强大的有点不像话,如果不是我早就习惯了把演技这项技能在上一个世界就锤炼到了最大,也时刻调到了最大,可能我早就死了吧。

谁叫我平日的表现实在太过于的妖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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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连云峰上最高的地方,白云最深处,紫竹林海中,一个黄金白玉宝殿里面,几个人站在一面巨大水镜中,看着镜面上流过的种种景象。

有谢征召集身边心腹手下,议论纷纷,商讨着陈观水和谢宝琴联姻会对连云峰修真世界和世俗世界带来的变化,尤其是对世俗世界带来的变化。镜面上,出身陈观水那个家族的一个低级文官,身份是陈观水堂叔的一个男人,有点激动,有点倨傲,又有点深深恐惧。周围的那些文官武将,那些掌控了各个方面大权的大人物们,脸上的神色也都是非常精彩。

让黄金白玉宝殿里面的几个人看的津津有味。

也有镜面上是谢宝琴被一群女孩围在中心,和另外的几群女孩子互相撕逼的大战场面。躲在隐蔽处,十三四岁的女孩子爆发出来的暴烈和凶狠,其实是很厉害的。互相的谩骂,然后动手,然后打成一团,然后鼻青眼肿的分开,然后各自淑女一般找地方躲起来换衣服上药补妆。再走出来,除了各自看各自更加不顺眼以外,什么都没有变。

却是让谢道清和白云瑛看的要笑破肚皮了。

还有的就是刘广河带着身边的一群人回了自己的据点,虎吃山喝,熏熏大醉后开始谩骂陈观水如何如何。说不得就是几个排名低的弟子自以为不会有人听到,然后放开了乱骂一通。有的说连云峰上那些师门长辈都掉钱眼里面去了,正好迎合了“千目真人”的外号。千目,千目,不就是钱目吗?什么东西都是死要钱!什么东西都要看等级、看阶层、看排名!为什么自己也是有着灵根,却总是得不到师门长辈的赏识,总是得不到那些高深精绝的功法,甚至连那些得到功法的师兄私下里传授都被他们禁绝了呢!

呵呵,可惜他们的牢骚换来的这是谢道清冷漠的一笑,在旁边的玉璧上又为他们添了一笔。也就是领头的刘广河,虽然同样是发酒疯,却很少失言,让白云瑛不得不为之拍手感叹。

最后免不了的,也是始终都在镜面正中心的,自然就是陈观水。

只看见陈观水走进房间,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然后从书架上找了一套《紫金山流传丹部要诀残本辑要》的大部头的书,在那里埋头苦读。

镜子里面的陈观水看的很辛苦,外面的几个人看的也很仔细。谢道清看着旁边专门竖起来的一道白玉屏风,看着上面列举出来的东西,只能沛然一声长叹。

就是白云瑛,初次看到那面屏风,也是失神了好久。尤其是在她得知屏风上所列举的是陈观水在过去的三百七十七天里读完的二百多部大部头的修真典籍之后,她沉默良久。

道、法、术、丹、符、剑、阵、器,修真八门主课;宗门制度、善功流转、杂学旁门、世俗武学、战阵之术、外交之术、舌辩之术、诸天门派世家;厨艺料理、游侠探险、文人笔记、诗集词藻曲谱,甚至还有一些黄书,合计总共十七亿七千五百万的文字。然后陈观水全部看完了,也全部都记住了,甚至很多都学会了。

“师姐,这个孩子身上真的没有什么异常?”白云瑛悠悠说出声了。她的眉头有点挑,总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过目不忘的能力其实很多修真者都是有的,尤其法力高深、修为精进的高级修真者,谁不是能张口就说出数百上千的功法典籍。但这种能力是要积累的,更是有一个上限的。除了那些已经元神成就的真一神君们,下面的元婴真君也好,金丹真人也好,筑基修士也好,谁敢说自己就能如苍穹海一般真的无所不包、无所不能、无所不记。

不可能的。青云山上闲得无聊的元婴真君很多,在数万年前,就已经有孔雀山的诸葛家的几个疯女人专门测试过各种神通法术的极限。像陈观水这样的练气第一层的小修士,每天能读一万字的经典,一年能读三百万字,然后记住其中的十分之一,烙印在心头,时刻不忘的,就已经算是过目不忘里面的上等了。

说到底,还是符法文字的阅读和记忆太过于消耗精力的缘故。而且世俗凡人的文字普天统一,都是差相不离,但是修真界的符法文字没有十万种也有九万九千种了,根本就不是修真者能随便看懂的。更不要说,很多高级修真者还会发明一些独门文字,或者是独门的加密手法,甚至是比天文算法还要奇葩的解密法门。

最后的,修真界的图书因为各种的缘故,尤其是真正能和大道相合的经典,都有着或大或小的威能。尤其是高级修真者亲手书写下的文字,随便给凡人观看,当场就能把他杀死,或者被文字里的力量侵蚀,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一个怪物。远古时期的神话,据说十万年前,有一位大仙人,在青云山顶留下了三千个大道文字。结果其中的近千个文字在后面的岁月里都化成了妖精,成了鬼怪魔头,甚至有的成宗做祖,立了山门,修成元神。近的,就是谢道清这个金丹真人亲手写下的一些笔记,如果没有处理,直接丢给陈观水去看,不弄瞎他的眼睛才怪。

但是啊,白云瑛面对着镜面里的陈观水,只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在三天前就来了,是亲眼看着谢道清把一部《罗浮山飞珠星痕成丹法》交给了陈观水,也看着他用了两天的时间看完,然后今天早上考校的时候已经领会丹法里面的深意。虽然连真正的罗浮山入门弟子的水平都不如,解读的时候缺了很多必须要罗浮心法、气法、功法来印证才能明白的东西,但是仅就陈观水表现出来的水平就已经是连云峰第三代弟子里面的第一人了。

更不要说,陈观水读的书,基本上都成了一个脉络,成了一个树系图。你当谢道清旁边白玉屏风上的文字是从哪里来的?还不是照抄陈观水书桌旁边那面屏风上的。

每天近五百万字,坚持整整一年,普罗天地,可以说基本上都已经把连云峰上他这个练气一层修士能看到的典籍看了一个遍。再多的书,都收藏在谢道清和那些筑基修士的书库里面,下面开放给练气期弟子的书库,已经被陈观水掏空了。

如此神异,又怎么能不让白云瑛目眩神迷?

如果今天谢道清没有指定陈观水和她谢家女孩子的姻缘,她白云瑛也会忍不住出手的!云龙山谢家门阀很高,但是我安定山白家的门阀又何曾低了。我家老祖白玉堂位列青云山最顶层的元神真一神君行列,虽然不如你谢家有四位元神真一那么显赫,但是也不遑多让。

唔,这个少年如此可爱,我要不要也回去选选,看看我门下家族弟子里面有没有什么优秀的女孩子,也送过来和他做个伴,结个善缘,看看他究竟能走到什么地步。

“阿康,你是观水这孩子的师父,这一年来也都是你在教导他。你看出他什么来了吗?”

“师父,没有。”

“哦,那么,阿德,你是连云峰管暗地里东西的,从他家里那边查出什么来了吗?”

“师父,也没有。他父亲没有灵根,武学修养也很差,没有希望走以武入道的路。他母亲也没有灵根,而且出身卑微寒尘,什么资质都没有。他新出生的亲妹妹,我也派人查过了,同样也没有看出什么。”

“哦,这么说来,这孩子还真的是天生瑰玉,意外落到了我们连云峰上了喽。这样的话,现在宝琴已经被我许给了他,想必也能稍稍拉拢他了。不过,你们平日里不要太把他当成外人,太生疏了总是以后会有仇怨。”

“呵呵,他敢!”

“哦,那你听说过云中山谭仙客的传说故事没?”

第八章 谭仙客的传说

“师兄,你真的要和宝琴师姐结婚了啊?”能这么问的,能这么随便就走进我的房间的,除了刘筱琴这个小丫头,还能有谁。

小丫头和我一起入门,不过比我小一岁,和谢宝琴是一个年龄。而且谢宝琴排行第二十七,她排行低点,是在第二十八,也没差到惨不忍睹的地步。

说来她能和我一起拜在师父谢康的门下,还是有她的机缘的。她的姐姐,是师父谢康的小妾,也就是在上月为师父生下一个麟儿的那位。靠着这层关系,她在山门里面的地位也很微妙。

师父只有两个徒弟,一个是我,一个是她。师父在第二代弟子里面排第三,现在的权力在连云峰也仅次于师祖谢道清和二师伯-刘广河的父亲,排第三。他掌管着传法殿,专门负责第三代弟子的培养。而师父谢康和二师伯之间,又有着对下一任连云峰掌门宝座的争夺。我和刘广河之间也一直有着竞争大师兄宝座的风言风语,她自然也被牵连在其中。

说来,我一向不喜欢出门,也不喜欢和那些毛糙的师弟师妹们交际,除了每个月固定的大师兄授课的时间,其他时候我能躲起来就躲起来。也就是刘筱琴这个小丫头,被我放出去,当成搜集信息情报的小狗腿。

我点了一下小丫头的鼻子,看着她的眼睛。看的出来,她有点沮丧,却没有什么遭受沉重打击的样子。

唔,小丫头看上去有点喜欢我的样子?

“怎么?你有想法?”我打趣了一下。

“师兄,你真坏。”小丫头打掉了我的手,一副心思被我拆穿的样子。

呵呵,小丫头害羞的样子真的很可爱的。也就是这个年龄的小女孩好啊,心思纯纯的,没有什么利益,没有什么金钱,更没有什么恩怨情仇,只是简单的喜欢和不喜欢。

小丫头怯怯的看了我一下:“师兄,你现在还在看这种大书啊。不觉得很闷吗?你现在还没有找到你想要的那种灵气吗?现在外面说你坏话的人那么多,你还要耗到什么时候啊?”

我摸了一下被她打红的手背,沉默不语。

刘筱琴因为和师父的特别的关系,所以也被特许传授了很多修炼的法门,按照亲近宗族弟子的待遇,当然黄杨城刘家也要拿出相对应的供奉。像分气寻灵这样的隐蔽窍门,她也是知道的。甚至于,她修炼时和灵根吻合的那道灵气还是师父亲自出手帮她分化出来的。这样一年下来,又有我这个大师兄在后面一步一步的护着,她已经是一个练气第三层的修真者了。论法术、论法力、论战力,都比我高上一大截。

但是又有什么用?我想捏她的鼻子还是继续捏她的鼻子,她也很顺从的像只小母猫一样的抬着鼻子让我捏。

“筱琴,你也知道师兄身上的灵根很特殊。这分气寻灵的事情我现在做了这么久,还是只有一点点的头绪,还没有到真正开始的时候。”我看着趴在我膝头,真的像一只小猫的小丫头,有点无语了。

“话说,你听说过云中山谭仙客的传说吗?”

“没有。”

“呵呵,他的故事还是我从师祖给我一套典籍里面编辑出来的。《酉阳杂谈》的第七十四卷里有一段话说他曾经是上古修真门阀庐山谭氏的族人。但是庐山最后一个元神真一化道而去后三千年,谭氏没有再出现新的元神,浩大家业分崩离析,十五位元婴真君带着亲族离开庐山。再三千年,天魔入侵,庐山崩溃,谭氏本宗死伤殆尽。又三千年,这位谭仙客出生在北地江阳城的一个小修真门阀。家族里面只有唯一一位金丹真人,而且垂垂老矣,离死不久。”

“哦,下面呢?”

“下面,当时谭氏族人发现谭仙客的灵根资质非常的好,就逼着他去修炼。而敌对的势力发现他的潜力,就千方百计的阻挠。然后在那一年,江阳城被从地底攻上的阴鬼一族摧毁,风消云散。谁也不知道下文。”

“怎么会这个样子啊?下面肯定有的吧。”

“自然是有的,据《云中秘史》这本书里面隐晦讲的一些背景,那个谭仙客在离开江阳城以后,流浪在楚江流域。你知道他的身份职业是什么吗?”

“不知道唉。”

小丫头一阵摇头。我心里暗道,你当然不知道啦。前面说的《云中秘史》,其实是一本黄书,里面讲的是一个三万四千年横行一时的大诗人云中鹤的豪情艳史。他当时的风流,当时的嚣张,当时的才情,真真是羡煞世人。据说是每到一个城市,都有很多贵妇主动倒贴做他的情妇,甚至很多贵族都把自己的女儿当成礼物送给她,更不要说那些风流场上的名妓花魁们了。他的每一首诗出,立刻就通传楚江上下。他的一举一动,都是莫大风潮,以一介凡人做到了比元婴真君还要风骚的地步!

真的让人膛目结舌的,是他一直到四十九岁,挚爱之人凋零辞世之后,世人才知道他身上超卓的灵根资质。一日引气,十日筑基,百日金丹。结成金丹之日,龙虎汇聚,天泛金花,更是引得天外道祖垂青。一踏步,就成为青云山大仙人座前真传弟子,代之行走天下,裁断各山各峰利益纠葛。

谁又能知道,他在凡人时,就已经有了十二个金丹女修做情人,上百的筑基女修为他铺床叠被。等他成就金丹一品之后,成为道祖弟子之后,成为天下行走之后,更是声势煊赫,快意恩仇。前面四十九年的屈辱和落拓,一朝洗尽。欠别人的恩情,千百倍偿还;别人欠他的债,同样也千百倍的去索取。

谁又能拒绝!

因为他只用十二年,就走完别人要用几百年才能走完的丹化元婴之路;更因为他又用一百年,在一百六十一岁时成为古往今来天地间最年轻的成就元神的修真者。

煊赫天地,快意恩仇,所以他重建了谭氏门阀。所以他以爱妻所葬之地的云中山冠名自己的阀阅,所以他重聚天下星散的谭氏修士,重建谭氏宗门。

“知道他的灵根是什么吗?”我捏着小丫头的小鼻尖,溺爱一样的玩弄。

很滑、很嫩。

“不知道。”小丫头已经习惯了,每次我讲典故的时候,只需要说不知道三个字来捧哏就好了。

“谭仙客的灵根据说是很少有的空灵根,所以他前面才沉沦世俗四十九年,一直到情殇绝望、万物空寂的时候才一朝得道。那么我的灵根是什么?”

“不知道唉。师父从来都没对我说过,师兄你也不告诉我,你们就知道欺负我。”

呵呵,我都为你讲了谭仙客的典故,你还猜不出来我的灵根是什么,这样笨笨的小师妹真的是上天赐予的恩物啊。嗯,很像一只小猫,养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是的,没错,我的灵根确实就是和谭仙客一样的空灵根。

所以我的修炼才会这么麻烦。

天地间的灵气有很多种,对应的灵根也有很多种。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根是最常见的,阴阳光暗风霜冰雪雷电这些是比较特别的,还有很多人的灵根就很奇怪。但真的论起来,最顶级的灵根,也是最麻烦的几种灵根都是带着一点空灵根的味道。天、地、海、渊、冥、虚,六种灵根,再加上更少有的空灵根。

只是空灵根又有很多种,细微的分法我只听说是有的,但是却不知道。想来这些知识肯定也是被锁在那些修真豪门的深沉典籍密库深处。除了那些高级修真者和核心族人,其他人都看不到,甚至都不知道这些知识的存在。

所以,谭仙客蹉跎了那么久。

所以,我也才停滞了整整一年。

所以,我的很多信息也都被封锁了起来。

所以,师祖才一直等着我。等到我真的能从天地灵气里分析出那一丝正好契合我的清气,或者等到我真的走到尽头,只能选下我所能够到的最高等级的那种灵气。

空灵根,可以转换成天地间几乎所有灵根,可以使用太始清气一下几乎所有灵气的一种特殊灵根,就是可以这么奢侈,也必须这么奢侈。

我竖起一根手指,划一个圈,圈出面前的一团空气。然后从手心里飞出细细碎碎的若干个符文字,结成一个穹隆法阵。再然后一晃间就把这一团空气里的五行灵气统统晃了出来,再晃,接着晃。细细密密,一道道五颜六色的灵气被我抽出来,圆圈里面的空间一点点的幽暗下去,直到变成一个暗哑的色泽。

我停下了手。

“师兄,这就是你选的灵气吗?好奇怪的样子啊。”

是啊,是好奇怪啊。

但是我在现实世界里面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也只能表现到这个程度了。

很完美。

完美的让师祖认为对我是了如指掌,完美的让师祖认为我是“认真”的在挖掘自己的潜力已经挖掘到很深很深很艰难让她很意外又很理所当然的地步。

很完美,我每一天每一次的任何事情、任何言语、任何举动、任何修炼,塑造出来的形象,是完美的,是没有任何冲突的,是理所当然的。

从我的学习程度,可以推出我思辨的深度;从我的性情,可以推导出来我的偏好;从我的行为,可以看出我在性情下面潜藏着的暗流。

我在下面,在一层看不见的水面的下方,师祖在上方,在这层看不见的水面的上方。我看不清她,她也看不清我,唯一能看清的就是我留在水面的那个影子。

事实上的我,是什么样子?

第九章 我的过去

看了前面那么多,你可能认为我是一个超级心机男吧?

是的,没错,我从来没有否认我是一个坏人。我的心思很阴暗,我的判断很偏激,我的逻辑很奇怪,我的视角出人意料,我的视线总是比刀锋还要厉害,我的感觉总是像和正常人反着来。

因为我在过去的世界里面曾经是一个卧底。

而且是潜伏在贩毒集团里面的卧底。

如果这么简单,那可能就不会让我这么扭曲了。

首先我是一个华人,其次我是在美利坚做的警察,再下面我是在墨西哥贩毒集团里面潜伏,同时我还是为FBI工作。很复杂吧?更复杂的是,我的警察同事里面有人是毒贩的卧底,我的FBI上司里面有人在包庇毒贩,更恐怖的是,我发现美利坚很多退役的特种兵事实上也成了渠道商。一张网,我沉的越深,越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我被毒贩察觉,被追杀,被原来的同事通缉,当成逃亡毒贩枪击,我被FBI追捕,我被前海豹突击队追捕。在这个时候,我还是倾向于正义和善良,认为秩序是必然的。

然后,我堕落了。我从守序善良堕落成了混乱邪恶,我目睹了很多奇怪的事情发生,违背我原来的立场,扭转我原来的逻辑,反驳我原来的判断。曾经我依靠的,崩溃了;曾经我欣赏的,变质了;曾经我认为理所当然的,原来不是的;曾经我认为我为之奋斗的,消失了。

因为利益,所以很多东西都变了。

因为那些人掌握着不受约束的暴力和强权,所以更多的东西也变了。

然后时光如水流过,我躲到了阿根廷,一个有着很多黄皮肤国民的国度,潜伏在一个乡下的监狱,度过了如同地狱一样的十年。外面的追杀从来没有停止,我曾经依附于这个世界的所有都被烧毁,现实中监狱的暴力不断升级,我同样要为生存战斗。

然后我被释放,我被驱逐,我开始流浪,我也开始复仇。

我的脸早已经变了模样,我的人更彻底变了一个模样,我彻底的坠落进了深渊。

不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只有红色和水流淌的声音;不知道自己曾经在哪里,一切都像被粉碎的镜子,一切都在子弹的火焰里消失。

最后我被送上电椅,听着他们宣读对我一生的判词。哦,原来我已经把所有的恩怨都抹平了。然后,我是怎么死的?

被电死?

太便宜我了。

我是被那些家属围着,用超过三十支手枪,超过三百发子弹,枪决的。

但是我很享受。

然后是一个深渊,一个不知道长短的漆黑的深渊。

再一次睁开眼睛,我看见的就是一个血火之中的古代城池,一个飞在天上的道士甩出一道青色电光屠戮着地面的武士。我看见自己的身上在流血,我也看到了另一个道士坐在不远外的凉亭里,以眼前的惨烈血泊下酒,兴高采烈。

然后这个道士“咦”了一声,突然消失,瞬移一样的出现在我的身边,抓住我的手,一道凉气冲上了我的脑门,像是冲进了一个神秘的所在。

“原来是这个。不错。很不错。”他很兴奋的大喊,然后飞上天拦住了那个还在肆意屠杀的道士。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那个道士悻悻然的飞走了。然后围攻山城的那些黄衣军队也撤走了,在军队的领袖们好像被那个道士杀了几个人以后。

然后,我知道,我穿越了。

一个很奇怪的穿越。

我曾经是一个基督教徒,虽然我后来毁弃了十字架,背叛了信仰,但是我的神话世界仍然是基督世界的。我是华人,但是我的祖父从1935年就已经移民美利坚,娶了一个同样是移民家族的华人女孩,也就是我的奶奶。然后我的父亲在1976年结婚,娶的同样是一个移民家族出身的华人女孩,也就是我的妈妈。很自然的,我的爷爷、我的奶奶、我的母亲,三个家族都是在晚清就已经皈依教会的华人家族,因为共同的信仰和共同的祖籍,所以聚在了一起。

所以,我对东方神话其实是很不了解的。

我过去在没有做卧底的时候,看过一些和东方神话有关的书、漫画、电影、图片,知道一些玉皇大帝孙悟空和尚菩萨唐三藏阎魔王的东西。但是我更喜欢画风凄美的日本神鬼故事,也更喜欢日本的漫画故事。不过我研究最深的,还是西方现代玄幻文学巅峰的《魔戒》、《纳尼亚》、《龙与地下城》。相比于东方的道士和和尚,我更熟悉骑士和精灵,毕竟我也是一个游戏玩家。

潜伏做卧底的时候,我刻意去学习过墨西哥神话传说。我堕落的时候,我追逐克苏鲁的神话。我在阿根廷的监狱里,又进修过南美印第安的文明,和更血腥更暴力的地下黑拳会的死亡法则。当我踏上复仇之路的时候,我已经是一个彻底没有信仰的混乱者。

但是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我过去的所有一切都被切割掉了,都被冰封掉了。

我在上一个世界的所有记忆,我在这一个世界肉体所经历过的所有记忆,全部都被一个超绝强大的金手指切下来,凝固成了两本书。我像是一个从死亡沉睡里走出来的冰雪亡魂,冷静、清醒、沉稳、清晰、明智。过去的世界能够留给我的,可能就是上一个世界磨炼出来的心机,和这一个世界本生的善良。

因为超越正常十三岁土著男孩应该具有的思辨逻辑,以我上一个世界留下来的经验,加上那个金手指的帮助,我抬头看向天空,从男孩留下的记忆里面猜想出了很多关于这个世界的潜流。所以我很小心。

虽然我也很大胆。

我发现这个世界里面竟然存在着从十万年前就一直活到现在的人物,甚至有着更多超越我过去想象力边际的神圣和强大。“大能”和“长生”如同两把巨大的铜锤,砸在我的心上,砸出了漫天的野心的火花。

那个屠杀了陈氏山城的道士,仅仅只是修真者体系里面铺街石一样的基层微末存在,比我过去的警察身份还要渺小。但是他的能力就已经刷新了我的三观认知,那么比他更大能,那些只在书上看到,翻山倒海,擒星拿月的元神真人又如何?那些已经化身规则可以和DND世界众神媲美的道祖们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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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一个初生婴孩一般的蹒跚学习着。完全陌生的文字体系,完全不同的统治秩序和经济秩序,完全不一样的理念、信仰、认同、价值判断,完全不一样的服饰和饮食,完全出乎意料的力量体系和神怪体系,所有的一切都在一次次的冲刷着我。

感谢那个把我拉进这个世界的大能,让我可以面对这一切。

更感谢那个变态强大的金手指,让我如同黑洞一样的吞噬着所有可以接触到的知识,让我像毛虫一样的一次次的蜕皮,用迅疾到外人无法察觉的速度进化着。到了今天,我的身上已经没有了任何一点上一个世界的残留。我像土著一样的饮食起居,我像土著一样的起居行走,我更像土著一样的爱恨情仇。

现在,除了在金手指开辟的那个虚空世界里,我还留下了一个小角落给我过去的世界,其他的任何时间和空间都已经转变成了这个世界的特色。

我继续看着我手里面的大部头的典籍,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下去。我看书的时候很认真,所以刘筱琴闹了一小会就坐到了旁边,丝毫不敢打搅我。不过,她也有事情做的。

完全没有出她的预料,在她的小书桌上,端正的放着一个薄薄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着《刘筱琴修炼日录-第三百六十一日篇》,下面写着“大师兄著”。这个就是刘筱琴自从入门以后深恶痛绝,也是让其他那些师妹们垂涎三尺的“一日一录”。

是真的一日一录!今天是她入门的第三百六十一天,只比我晚入门十六天的她,很悲剧的和我在一个师父门下,然后又被极端不负责任的师父塞给了我,然后再被我这个奇怪的大师兄当成试验品一次一次的摆弄。

我每天晚上都会在金手指空间里面推算第二天刘筱琴修炼需要做的各种事情,批改她今天交上来的作业,确定她现在修炼遇到的疑难,做出专门的解答,指出她需要去看的书籍。这种来自大师兄的深沉的爱,可以说比春雨还要过分,淋透了她全身上下所有的秘密,把她变成一只小白兔,揉在手心里。

“师兄,你好过分哦。今天的为什么这么多啊?”册子很薄,但是也有六十张纸。比起前面每天就两三张纸,今天的是恐怖了点。但是今天过后,我的事情就变多了,哪里还有时间仔细斟酌把那些修炼问题讲的直白通透,让你这个十三岁的小丫头也能看懂的地步。

说不得,我也要给你加一点重担了。

就像我一样。

我抬眼看向前面,紫檀木的桌面上一字排开放着十二块玉佩、玉简、玉签。今天又多了一个代表卢师叔的玉佩。更重要的是,师祖谢道清赐给我的那块玉佩上,现在浮现出了新的文字。

第十章 书库的三个等级

师祖的黄金白玉宝殿里面藏了很多书,可能占到了连云峰上所有藏书的九成。这个比例不仅是数量,也是质量。作为一个金丹真人,师祖的战斗力占据了连云峰的九成九,自然她理所当然的享受了和她战斗力匹配的权力、富足和享受。

下面的筑基师叔们的藏书,又占据了剩下那一成中的九成多。也就是说,事实上让我们这些第三代练气弟子为之兴叹的庞大书库,甚至还被分成很多阶层、很多部分隔离开来,让很多底层弟子只能流口水的地方,只是连云峰整体财富的微不足道的百分之一。

第三代弟子们使用的书库,其实藏书也很多,超过了五百万册。计算文字的话,也超过了数十亿。范围是无所不包,从天文地理到医药丹方,从矿山挖掘到法器祭炼,从妖物分类到怪异魔鬼,从星辰术算到儒门典籍,从曲词小调到丹青水墨,不管是杂学还是正统道门八课,全部都有。只是多少,深浅的问题。

放在外殿书库里面的书籍,我看过一些。不能说里面就没有好东西,但更不能说里面的书就有价值。对于普通凡人来说,可能外殿书库的书籍可以算是辉煌大观。但是对于修真者来说,外殿书库里面的书就是泥沙聚下。用我的比喻来形容,外殿书库就是一个原始的大山,只知道山里面有矿藏,却不知道在哪里,更不知道矿藏的品位和属性,更不知道自己找到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宝矿,也不知道自己学到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契合自己的需要。

但是我是看过那些筑基师叔的私人小书库的藏书的,更是三代弟子里面唯一一个可以进入师祖谢道清的书库借阅典籍的人。两相对比,差距如同天壤。筑基师叔的私人书库,多是他们自己喜好的那些修真典籍,也多是他们通过各个渠道交易到的真品。和外殿书库比起来,就像是被采掘出来堆放在货场上的矿砂,明明白白的就是一堆财富。更甚至,筑基师叔收藏的书里面很多都是珍本,甚至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大能修士的残本,这些东西价值就无法估量了。

很多时候,筑基师叔们行走江湖,总是会收集到很多奇怪的东西。有的时候是从坊市里面交易,有的时候是杀人越货,有的时候是探险那些古墓遗迹,或者是在大能修士门前听讲,或者是同道好友互相交流。总是会有一大堆的看不懂、分不清、辨不明、又放不下的东西留在手里。

比如说今天的那块来自玉龙雪山葛太清真君陵墓前的一块碑文拓片,就是五百年前流入师祖谢道清的师父手里,再在一百五十年前流入谢道清的手里,三十年前流入谢宝琴的师父,排行第七的谢贞师姑手里,然后被我挖了出来。

但是我能把那块碑文拓片解读出来,能认得出来那些五万年前到四万七千年前之间流行在其他上门的雷篆符文,还是要靠我从师祖那里“借到”的很多大部头的典籍。

呵呵,有的时候,我自己也不是很能揣测明白师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按照我用穷举法罗列出来的可能,师祖如果是行事肆无忌惮的极端混乱邪恶者,也就是修真者所说的魔修,她应该早就把我切片了。而如果师祖是反方向的秩序善良的修士,那么宗门里面的一些潜规则就不会那么冷酷,让看清楚的我总是很心冷,总是不敢真的向她献出忠心。

但不管怎么说,师祖对我很“慷慨”,总是敞开自己的书库让我挑选那些我想要的典籍,也总是在我向她提问的时候很有耐心的解答。可以说,她提供给我的典籍,全部都是真实的黄金珠宝一样的实实在在的宝藏,在我的认知世界里面凿开了很多通往更高天空的窟窿。虽然她禁止我把典籍的内容向其他任何一个三代弟子传播,但是我得到的好处却是实打实的。

今天,她给我的玉佩上,又出现了一道新的敕令,给了我新的更高的权限。

“飞龙殿······”

我心中一声长叹。

这让我如何是好?

女人很复杂,前一辈子是这个样子,这一辈子还是这个样子。鬼知道谢道清这个活了一百五十岁的女人心里面在想的是什么?

我看她把面容仪态固定在一种二十二岁左右的样子,一身青衣道袍,一条丝带简单挽了一个发髻。素服素面,就像是我以前看过的一个电视上的女人。

拜那个强大的金手指所赐,我现在是知道了那个我在十七岁时回中国老家县城在电视上看到的女人是谁。一个香港的叫周海媚的女人演的一个叫周芷若的女人,一样的高冷,一样的有点嫌弃的眼神,一样的有点敏感。

我暗底下都在想,从来没有看过师祖的伴侣,更没有听说关于她的情爱传闻,是不是她的私生活很不和谐,所以才在连云峰制定了不少奇怪的规章制度?

但是现在却是不同了。

飞龙殿,飞龙在天,无须再隐,也无须再变。

所以说,从现在开始,我是真正的大师兄了,我也是连云峰上得到谢氏家族真正认可的真传弟子了。

更关键的是,我终于有机会接触到那些筑基法门和筑基以上的修炼知识,而这些东西都藏在飞龙殿里。

而我,是连云峰上五十年来少有的出身寒门又能得到这种资格的人。

第二代的二十五位筑基弟子,很多都是出身修真门阀世家。他们家族里面,也有一个金丹真人。他们,都是修真门阀世家互相交换子弟培养、拉拢关系出来的。

但寒门总是难堪。

前面说到的那个刘广河,他在我入门的时候,和我发生过一次冲突。鬼知道当时是什么原因,我和他就在外殿书库里面打了一架,被他用一本书砸在脸上。

然后我捡起了那本书,然后我知道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现在想想,他真是一个奇妙的人啊。可能他也是像我一样,抬头看天,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然后多了一些少年不该有的烦恼。看见我这个抢了他大师兄位置的人,不但没有嫉妒,反而是有种忧郁和怜悯,所以就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手段隐晦的来提醒我。真的很好玩。

可惜,我的演技比他要高超,所以我一路走到了现在。

“师兄,你又在那里发呆了。”刘筱琴远远的喊了一声。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吃饭怎么样?吃过饭,我要去看一下宝琴师妹,你自己在这里修炼,要把我列给你的功课做好。下午我回来的时候我会检查的。错一个符文,打一下手心。”

“师兄,你又这样,不来了···”小丫头一气之下就跺脚。

但是鼻子却竖了起来。

呵呵,我的厨艺可以传承两个世界的精华,又经过我的强大金手指的提炼和加工,早就征服了小丫头的舌头,捏住了她的胃。要不然我凭什么让她心甘情愿的做我的小狗腿,又被我的修炼计划折磨的欲仙欲死,但是总是要赖在我身边不肯走呢?

推开房门,后院是我清理出来的一块植物园。面积不大,只有长九十步宽五十步,但是灵气浓郁,按标准可以算是第五等灵田。这一小块地,可也是我作为大师兄的福利。师祖在某一次享受过我的厨艺后,也亲自出手帮我设计了法阵,提供了很多种子。有法阵催熟,又有灵气滋润,这一块地的产出可是不小,足够应付七八个人的饮食。

那要说了,不就是我和刘筱琴吗?怎么就有七八个人呢?

呵呵,你当蹭饭吃的人少吗?

第三代弟子里面只有刘筱琴才能随便进出我的房间,但是第二代筑基师叔们呢?第一代的谢道清呢?

果然,这边我才从菜园里面摘了今天要用的食材,那边就看到厨房桌面上多了一大块现割下来的牛肉,水缸里面多了一个长了两只手的红鳞大鱼,地上放着五只白色的大乌龟。

然后,我的书房里面坐了三个鸟人,拿着我写给刘筱琴的一日一录,在那里考校着小丫头,把小丫头折磨的头发都乱了。

三个鸟人是谁?

除了我师父谢康,我七师姑谢贞,我十一师叔谢德这三个鸟人还能是谁?

一个喜欢吃牛肉,一个喜欢吃鱼,一个喜欢吃乌龟,看厨房里面多出来的食材我就知道来蹭饭的会是谁!

如果多出来的白玉清笋,那就是王瑰师姑;如果多出来的大雁,那就是卢昀师叔;如果是多了豆腐,那就是二师伯刘放,也就是刘长河的父亲。最少见的,是会多出来一大盆的水果,那就是连云峰留守的七位筑基中的最后一人,排行第二十一的林可雅林师姑了。

至于师祖她老人家,呵呵,师叔们是带着食材过来蹭饭,她是把我这个厨师提溜过去的。

她的厨房,那可是卧虎藏龙!

是真正的卧虎藏龙。

厨房后面真的就有一个虎园,养了上百只老虎,用来吃。厨房的冰库里面也封印着一大块十米多长的大肉段,正是师祖从上阳宫带出来的一块龙肉,据说还是前辈元婴东海屠戮龙族后在上阳宫分肉随便丢给师祖的。

一条三百米长的巨大青龙,身躯中间的一段十五米长的肉就出现在了师祖的冰库里。五十多年炼丹、和药、料理过去,也不过才吃了三分之一。

想想这样的近在眼前的神话传说,我又如何不对那个据说已经吃了上万条龙的林北河大真君高山仰止呢!

第十一章 纳海吞天气

呵呵,我摸了一下牛肉,不错,是上等的黄山长角牛。我师父个鸟人,在山脚下专门圈占了一个山谷,在里面养了一百多头牛。而养牛的人,是我苦命的三个师弟,第七十二的柳举,第八十三的唐丞和第一百零一的张子剑。养牛需要的仆人,需要的饲料,饲料需要的草场,有时候还要专门准备一些特别的灵草,这些所有的费用都是他们三个背后的家族在支出。而我师父,只需要稍微指点一下他们三个就可以了。说不得,其实更多的是我这个大师兄在顶缸。

想想,那三个师弟整天守在山脚下照料那些脾气狂暴、体型巨大、好战好斗,甚至是嗜好血肉的黄山长角牛,忙前忙后,忙的昏天黑地,一点都看不出来曾经是城主之子的富贵相,却从来没有吃过一次这些牛的肉,真真是可悲啊。

可惜,比他们更可悲的人还有的是。

我的手摸过厨房里面的各种用具,抚摸着那十三把寒光凛凛的厨刀,那些镌刻着华丽符文阵图的灶具,那些被精心祭炼过的瓷器,还有的是那上面的名字。呵呵,除了我以外,第三代弟子里面前三十名的可造之才,那些自命高贵恨不得头抬到天上去的家伙,名字上都有。

晃晃手里的这把剔骨刀,分明的两个字铭文:“贺齐”。我亲爱的四师弟,风度翩翩的一个美少年,躲在修炼室苦苦祭炼一把剔骨刀,用了六个月,精心祭炼到了十二重天,下了偌大的心血,然后恭敬的交给他师父,我亲爱的谢德师叔,然后随手就被丢给我用来切肉。

这是如何操蛋的一种对比!

刀轻轻的一划,牛肉轻易的就被分开,我小心的切断肌肉群里面的筋腱,顺着筋膜把肉块分开。刀很好用,切这种比铁丝还韧的长角牛的牛筋就像是切豆腐,很顺手。唔,贺齐师弟祭炼的时候是真的用心了。

就是这种感觉有点怪怪的。

我的手指一挑,一道清风扫过,旁边的一个笆斗上的盖子移开。呵呵,里面装的不是别的,正是十四师妹唐筝家族山城上供到连云峰的七彩霞云锦鸡的鸡蛋。唐筝师妹家族所在的山城附近有一个灵眼,虽然微不足道,但是散发出一阵奇妙的云霞,催生出了不少奇异。这七彩云霞锦鸡就是一个,它的鸡蛋更是奇妙。蛋壳有千般色泽,华丽的就像是一颗宝石,很是受连云峰上各位筑基师叔们的喜爱。所以每年的产出都会上供,流落在外面只有很少很少一些。想想,唐筝师妹经常拿出一颗宝石一样的小物件,在周围闺蜜和追逐者的艳羡中,小心的吃掉,似乎逼格都高了很多。

但是啊,她可能不知道的是她的家族上供来的锦鸡卵,现在全部都在我这里了。

我随意挑了十个,磕开,把那些小女生爱若珍宝的蛋壳随便敲碎,把那些小女生特别迷恋的蛋液直接浇在牛肉上。

是的,你没看错,这个鸡蛋我根本就不是用来吃的,我是用来“洗”牛肉的。这种奇怪的法门,连我师父这个老饕都不知道,还是靠我那个强大无比的金手指才从故纸堆里翻找了出来。黄山长角牛的牛肉硬如铁石,根本没有正常的手段可以料理,但是偏偏美味无比,也就是筑基修士靠着好身体可以时不时吃上一次。

直到我“发现”了完整的一套料理手段,然后让师父险些吃掉舌头,养殖的牛群规模也在那个时候被扩大了十倍。师父专门拿出三千颗灵石去南面的枭云峰购买了一百头牛,又抓了三个弟子的差事,才有了现在五六天就吃掉一头牛的好事。

我一步一步的料理着,厨房里面的材料很多,都是那些师弟的家族精心搜集制作供奉上来的。我料理很得心应手,厨房里面的法器也很多,都是那些师弟师妹完成师门善功任务时祭炼出来的精品。有的时候需要师叔们动手帮忙,我一声吆喝,他们几个也能拉的下脸听从我的指挥。

像谢贞师姑今天带来的怪鱼,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更不知道能不能吃,也不怕这条足足有两米长的大怪鱼会不会咬死我就直接带过来,只能是由她来杀了。

不过,我也不是盖的。

师父和谢德师叔都没有看出来这条怪鱼是什么,硬是被我先猜出来了。

“它是一个刚开灵智的小妖,而且应该是吞了不少火云石,所以才有了这两只手还有这一身红鳞。但是推根揭底,它原来应该是一条生活在普通水泽里面的青鱼。”

“还有呢?”谢贞师姑手里法刀不停,轻松就宰杀了这个鱼妖,剖开它的肚腹,拉出它的内脏,三两下就清洗干净。

“我在它身上闻到一股清香,这种气味很特别,应该是甘蓝草的味道。而我们连云峰附近只有位于南边沼泽的那一片有新开辟的灵药田种植了甘蓝草。我敢说,它原来就是生活在那里的。不过···”我有点沉吟。

“不过什么?”谢贞师姑的眼睛里面有一种考校的味道。

“不过这后面肯定出了问题。”我当仁不让,抬头挺胸就顶了回去:“普通青鱼吞吃再多的甘蓝草和火云石,它也不可能开启灵智,变成妖。那么事情关键的地方就是在这条鱼成精的地点和原因上,我想谢贞师姑这几天出去肯定有很多收获,不知道师侄我有没有幸可以聆听一下。”

“还有呢?”谢贞师姑继续追问道。

我也不以为然,这已经是我每天都会遇到的常态。自从我表现出过目不忘的神通和疯狂读书的劲头,渐渐的连云峰上的筑基修士们都多了一项娱乐,那就是动不动就拿一些蹊跷八怪的东西或者是事情来考校我。

不过我甘之如饴,这种完全只能依靠“演绎法”,只能依靠我那个金手指赋予我的特色,靠我脑海里面积累起来的那一颗庞大无边的知识树。智慧的闪光,突然间的跳跃,迷雾被撕碎,假象被砸开,秘密被坦白,我很享受,他们也很享受。

“还有,还有就是谢康师叔带来的这五只白色的乌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它们是从连云峰下辖地最南边的太山城。而太山城,正好在南方沼泽的边缘。我记得第二十四师妹潘萩樱就是出身太山城,我和她说过几次话。”

“所以呢?”

“太山城有火云石矿,不过是一个古代的废弃矿坑,她的家族探查了很多次、死伤了很多人都没有发现新的矿脉。现在这条鱼和这些乌龟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太山城的火云石矿坑出现了异常。可是明天就要发布善功任务,召集弟子前去探查了?”

我神色平淡,但是谢贞师姑却很高兴。

“果然是不错,见微而知著,一叶落而知秋,一波动而知潭深,比我们辛辛苦苦培养的那几个木头人要精明太多了。”谢贞师姑很满意。“刚才你和宝琴那孩子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对于你,我很满意。把宝琴交给你,我也很放心。不过,观水师侄,你的灵气现在怎么样了?有成果吗?”

我安静的接过被她料理出来的鱼身,放在案板上,拿起一把写着“谢征”二字的大菜刀,狠狠的剁了下去。

“如果你那里没有结果的话,师姑可以帮你一次。我这里有一本《纳海吞天气》残本,虽然错乱的太多,失了传承,但对于你身上的空灵根却是极好的。”谢贞师姑很认真的说道。

话说虽然我已经可以说我自己见识过风浪,但是手在这个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是真的抖了一下。

《纳海吞天气》!

好大的口气!

更大的口气是它背后代表的意思!

七万年前曾经威压整个修真世界的一个上门,虽然在过去七万年里不断的被对手打破山门,屡次复兴又屡次败落,但是却是天地间最可小视的宗门之一,是为轩辕剑派。轩辕七剑的名声,我也是闻名已久了。据说,轩辕剑派的修士,被修真界称为“剑疯子”,历来是杀人不眨眼,二话不说就会拔剑。

天知道,任谁都看到这个门派在过去的七万年里四起四落,从六千年前最后一次宗门沦陷后一直没有了消息,但是谁又敢真的放心。也就是我们青云山的人可以心大一点,有五位道祖在星空之上,有上百元神驻守各峰,守护天柱,被天地间尊称为第一上门,不用畏惧任何的敌人。但是其他门派呢?

我在师祖谢道清的书库里面看的历史典籍里,充斥了无数的篇章在讨论关于这个剑派的事情。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罗列了七万年来被这个轩辕剑派灭亡掉的上门,和杀死掉的敌人。

是的,轩辕剑派是四起四落,但是它的敌人却被坑害的更惨。无上感应宗断绝传承、恒古通天教被杀绝、心剑禅宗被追杀四万年连着被杀死五位元神直到灭绝、心佛宗被砍碎拆成了十一个宗门然后风流散尽、天魔宗在大魔王出世之前被按在地上摩擦了整整数千年。更不要说那些其他的琐碎小事了。

但是啊,就是那最小的琐碎小事,也是金丹大战,山河破碎,灵脉断绝那样的事情。

我的心真的是在抖。

“师姑,你真的给我?”

“自然是真的给你。”

第十二章 交换

牛肉被我用十三种特别的灵草香料细细卤透,然后切成纸一样的薄片。再配上特有的火龙椒做成的辣酱,蘸着吃,正是下酒的一道好菜。

那条鱼也被生着切成了鱼片,薄薄白玉,透着一种金红色泽,口感细嫩,别有一种清香。那两只特别的手臂,被我斩了下来,细细刷上一层酱料,用小火烤个金黄。就连鱼头,也被炖成了一锅奶白色的浓汤。

也就是那五只乌龟麻烦了一点。但是谢贞师姑的好意在前,我又怎么能不拿出点真本事来呢?所以我细细把它们都宰杀干净,挑了它们身上最美味的一个地方。谢德师叔吃乌龟这么多年,可能从来都不知道这种名字叫做“白垩石龟”的家伙最美味的地方是哪里吧?

哪里呢?

很少有人想到的,乌龟的脑子。

这种白垩石龟是一种灵兽,秉承吃肉补肉的朴素道理,一直都有武者和修士捕杀它们。但是民间吃乌龟的习俗是从来都不吃鬼头的,犯忌讳。好在这种龟的肉还不错,料理起来也能入口,马马虎虎就混到了今天。

但是我从师祖谢道清的藏书里面看到一条记录,所以我现学现卖。乘着乌龟活着的时候,一下子就劈开它的脑袋,瞬间抓出它的脑子,还要丝毫不能破。这样的手艺,只好让谢德师叔自己动手了。然后直接丢进盐水里,没错,就是最简单的盐水里。等上一个时辰,等到盐水完全浸透了,就能看见那些脑子变成透明的乳胶状。一股奇异的香气从水中升腾出来,这还是被水隔住的,要是放在外面又会如何?

呵呵,这个时候都不用我再说什么,谢德师叔自己都变了脸色,手指着我张大了嘴却又无话可说。

说什么呢?

这种用白垩石龟的脑子做成的乳胶状的东西,是一种可以用来炼丹制药的灵材,而且非常珍贵。我曾经出售过七两这种东西给谢德师叔,换到了他收藏的一本《八方山白骨血海剑符篆总要》。虽然是我只能看三天然后就要还给他,但是这本书却是难得的一本善本。它是谢德师叔前些年在东方游历的时候带回来的,寄托着他别一般的情思。从书面娟秀的笔迹和书扉页上落款的“画千骨”的女子名字就能看出一些端倪。但这本书却真实的给了我一个别样的世界感官,一种出新脱颖的别样世界。不仅仅是如何炼制剑器,也不仅仅是那些完整从基层一路堆高上去的符篆阵图,而是那种别出心裁的思路。

白骨血海剑,名字里面带着白骨和血海,看上去是要用千万人的骨骸和血肉才能炼制成的邪魔妖剑。但是真实的却是,这是一门正气之间,是一种堂皇之剑。立于白骨战场,面对血海浮屠,你还敢不敢挥剑?面对千难万阻,面对道路歧途,你还敢不敢挥剑?

这是一门剑修才能修炼的剑法。

所以谢德师叔一直都说那场交易他有点亏。不过看在我交给他的灵材品质上等,让他那一次炼丹的成丹率上升了一点,他就没有和我计较。

现在,他终于是知道了当初他有多亏,也终于是知道了我今天付出的决心有多大!

五个乌龟,五个脑子,合在一起不过五两。等到我把它们从盐水里面提取出来,再淋上一点姜水,没有开口让他们动筷子,碟子里面的东西已经没有了。

“好吃!”

“果然是好吃,我怎么就没想到白云胶这种东西竟然会这么好吃的呢?”

“呵,以前我们谁知道这玩意能吃?不听观水说了吗,这玩意也就是刚做出来的几个时辰能吃,其他时候就变质只能做药材了。观水这个孩子还是不错的,今日以后我们想吃多少还不是就能吃到多少吗?你看这料理方法这么简单,德弟你可不要把太山城的乌龟都吃光了。”这是我师父。

谢德师叔一摊手,“康师兄你知道我曾经被你这个好徒弟骗的很惨吗?他······”

却是被我师父堵了回去:“他骗你又怎么了?你没有这份眼力,不知道这份窍门,就该在交易里面处下风。难道我们和那些小辈交易,那些长辈和我们交易,就讲过公平吗?观水要不当你是自家人,今天会把这种窍门告诉你吗?”

谢德师叔哑口无言。

师父继续说道:“太山城的潘萩樱现在还没有师父,你就不能把她收到门下来,再从太山城收两个徒弟,让他们去管着这件事情。白云胶虽然不是太常用的东西,但是修真坊市上一直都很缺货,历来都是被南边草神山的人控着价格行市。想想人家这么多年来用这个窍门交易到多少东西?这以后还不都是你的?这是观水给你的人情,你还真要算计以前的事情?”

谢德师叔还能说什么,半响才狠狠一拍我的肩膀:“你小子果然是好手段,害的我被你骗过现在还要感谢你。嗯,你很不错。宝琴那孩子我就放心交给你了。不过那潘萩樱,我记得她人也长的不错,现在又是十七岁的样子,要不要我命她来服侍你一段时间?”

我呵呵一笑。

这是觉得我把一个挣钱的窍门公开给他,让他多了一个来钱的路数,更重要的是手里多掌控了一个山城,觉得亏欠我了?所以就把还不是他徒弟的潘萩樱都送给我?

服侍,说的好听。这服侍也是分很多道道的,说不得这一服侍下面她就走不出我这个房门,最后只能做我的妾室了。

但我能拒绝吗?

我师父不就已经把一个小丫头塞在我的身边,那心思大家能不知道吗?刘筱琴这小丫头,以后还真的能独立出去吗?还不是要肉烂在锅里,做了师父关爱我的一个见证?

但她是谁?

她的姐姐为我师父生了一个有灵根的儿子,说不得就是第四代弟子里面的大师兄。现在他的小阿姨提前就预定给了我,你说我这个第三代的大师兄还不多关照一下小家伙吗?

我看向旁边,刘筱琴正捧着一个饭碗,淑女一样的坐着,小口小口的吃着饭,一双大眼睛闪亮闪亮的抬起来偷看着我们。看见我们都在看着她,立马就把小脸埋进了饭碗里,好像那几粒米永远也吃不完的样子。

风卷残云,修士吃饭历来很快,很快三个人就把桌子上我辛苦料理出来的东西一扫而空,扔了一地酒坛子潇洒纵云飞走了。

“师兄,我帮你留了一点牛肉,要不要一起来吃啊?”小丫头悄悄的从她桌案下面端出一个碟子来。

十几块牛肉。

很不错。

我揉了一下刘筱琴的头。虽然我刚才在厨房里面就已经吃过很多牛肉了,而且我作为厨师注定不会被饿到,但是小师妹的这种关心总是让我心情很不错。

自然我心情不错,那我就把今天的《一日一录》为她细细讲了一遍。

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我看小丫头也弄懂了不少东西,就放她自己在这里修炼。我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出门去看看,谢宝琴师妹是搬到了琼花殿的那个地方,日后也好串门沟通下感情。

可是刚一出门,就看见一个女孩羞红着脸站在我的门前。

地上凌乱的脚印,路边被掐的乱七八糟的花枝,女孩闪躲而又游移不定的眼神。

潘萩樱。

呵呵,前面刚说到她,现在她就找过来,谢德师叔的手不会就这么快吧?

“大师兄,谢谢你了。”

“这是你应该的。再说你早就已经把钱付过了,今天我不过稍稍是帮了你一把。要谢的话,你还是谢谢你的师父。他才是你以后的依靠。”

是啊,她早就把钱付给我了。很早,在去年我刚刚成为大师兄的第二天。

我现在都记得她那天的样子。

太山城因为位于连云峰辖地的边缘,还在南方沼泽的南边,山穷水恶,地薄民贫,一直都很困难。即便潘萩樱作为城主的族人,也生活的很艰难。她穿着很土气的衣服,带着普通的银首饰,背着一背篓的干粮,就像是一个打杂的仆人一样的被带到了连云峰。

她比我先上山,早了三年。但是三年过去,她还是穿着一身很糟糕的见习弟子的衣服,没有得到哪怕最低的一个排名。而她去年已经十六岁了,已经到了一个女孩子可以留在连云峰上又毫无价值的最高限了。她背后的太山城已经为她订好了婚事,准备把她送给某一个排名靠前的弟子做侍妾。而那个人,已经有十几个侍妾了。

所以她很慌。

所以她慌张之下,求到我面前,跪在我面前。

然后我和她达成一个交易。她拿出一些很珍贵的东西,来换我对她的指导和对她的保护。然后在一个月后,她得到了席位,虽然一开始很低,却在我的帮助下一路上升,直到最后的第二十四位。

据说,她得到席位以后,在家族里面的地位也改善了很多。太山城虽然艰难,但是认真供奉一个修真弟子的消耗还是能做到的。她的席位越来越高,太山城那边对她的支持也越来越重。

但她却一直都没有师父。

所以三个月前她又一次和我做了交易,用她最后的那点东西和我签了一个契约。

我负责在一年内为她找一个师父,而不管成功还是不成功,她从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完全是属于我的人了。

所以我才说,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

第十三章 异常

“潘师妹,如果没事,我们一起走走。我正要去看看宝琴师妹。”我伸手邀请。

但是潘萩樱的眼睛里面神色很奇妙。

“好,我也正要去看看这位宝琴姐姐。”最后两个字,姐姐,被说的微微有点重,正好是我能听出来又不反感的程度。

姐姐?潘萩樱今年十七岁,谢宝琴才十三岁;潘萩樱排行第二十四,而谢宝琴排行才二十七。怎么算潘萩樱才是姐姐的。

但人世间的道理就是这么错轨!

谢宝琴姓谢,又是师祖指明了让她配给我,自然她是正室;潘萩樱姓潘,只是我的一点小手段和谢康师叔的小私心,才得到了现在的地位,看似高了一点其实不稳固,所以她最多只能做我的妾室。

不甘心又如何?

有想法又如何?

“最近倪师弟有没有再骚扰你?”我想起来什么,随便问了一句。

“他这一年来找了我十几次。但是后来看到大师兄一直在指点我,我又在上进,所以他渐渐就不来烦我了。”

“哦,是吗?”我不置可否。倪师弟,就是原来潘萩樱的族人想要把她送过去的人,现在排名第五。而太山城之所以如此巴结他的缘故也很简单,因为倪师弟的师父是镇守南部辖地的总管。

前面也说了,第二代二十五个筑基师叔里面,活下来十九个。七个留在连云峰上总览全局,还有十二个师叔,就是被分封到各地镇守。或者是管辖着一大片的土地,七八个藩国,或者就是掌控着某一处矿山或者灵脉,把持着连云峰属下可以控制的一切。

倪师弟的师父是我的四师叔,也姓倪。虽然出身只是和我一样的寒门,在五十年前师祖谢道清落脚连云峰的时候被从山下一个采药人家族选拔出来,但五十年下来,他已经是筑基高级层次的大修士,经历过诸多风雨,也是一个英勇卓著的人物。他的家族早在三十多年前他筑基的时候就独立出去,占了南方很大一片山林,建立了采药城。他在十年前离开连云峰后,就一直驻守采药城,控制着南方沼泽附近的十四个藩国,是十二位镇守中辖地最广,权势最大的。

而在连云峰上,倪师叔的弟子们也很争气,占据了前十席中的三个。五师弟、七师弟、十师弟,全部姓倪。下面攀附这三位倪师弟的,足足能有二十人,可以说是第三代弟子里面势力最大的几个集团之一。那些出身倪师叔辖下十四个藩国的师弟师妹们,少有不被他们控制的。

而且说来,我出身的陈氏山城,恰好是在倪师叔辖地的外边,紧挨着。原来据说也要划到他名下,却被我师父抢了过去。据说为了此事,倪师叔和我师父弄的很是不愉快。

“是的。大师兄,上次考校我得了二十四名以后,他就派人向我示好。他说以前都是下面人在乱做,看到他喜欢我,就挑拨我家里准备把我献给他。他说他已经狠狠责罚了他们,还送了很多很多礼物给我。”

“那你收下了吗?”

“我收下了。上次我送给你的那些符纸,就是他送给我的。”

果然好聪明!我说你潘萩樱从哪里搞来了那么多上等的荻草纹的符纸,原来是倪师弟家里面的东西。你把东西送给我,他还能不猜测你和我之间的关系。

琼花殿占地七十多亩,前面有三十亩琼花树,后面有六间居所,中间是一个聚会讲道修炼的大殿。但居住在这里的,除了我,就只有谢征和刘筱琴。毕竟这里是最靠近师祖谢道清居所的地方,自然只有被她认可的人才能住在这里。就算是刘广河,也只能住在靠近二师伯的松风殿。但谢征常年在外,琼花殿现在还是只有我和刘筱琴两个人住着。

走过一堆花树,前面就是谢宝琴选的地方。果然,是紧挨着谢征的那套居所,一个很不错的地方。背后就是一座种满桃树的小山,现在坠满了桃子,正是采摘的好时节。

谢宝琴的身边围了很多人,大群的师妹们在打趣着她,叽叽喳喳的说着乱七八糟的话。这个说她攀上我,可以说是一下子攀上了高枝,明里暗里就是在拿潘萩樱在说事情。那个却说,我送给她的那门筑基法门才是根本,以后飞黄腾达、修为晋阶才是根本。还有的说,我肯定藏了很多好东西,要知道师祖唯独青睐我一个人,怎么可能不为我开小灶,明显是在偏心。却是被人一掌扇了回去,说偏心也是因为我的天赋和灵根,谁叫她们的天赋不好、悟性不够、灵根很惨呢?

看见我来,却又都换了脸色,喜气洋洋迎了过来。大胆的扯着我的衣袖就索要礼物,说是大吉大利,正好晚上要举办个宴会。连谢宝琴小丫头都被哄晕了头,合在一起瞎起哄。

我却只是笑笑。从袖子里面掏出早就备好的礼物,那个昨晚就备好的存有《清霄雷元诀》的玉简,递在小丫头的手里,然后那些起哄的家伙就被谢宝琴身边的那些谢家的老仆人统统哄走了。

“彪叔,刚才辛苦你了,这坏人都让你做了。”我进屋坐定下来,就对那为首的粗壮老人拱了一下手。

谢彪,谢征手下的武士首领,现在已经退回山上荣养,是谢征在琼花殿居所的总管。他平日里无事也喜欢泡在书库里,我也曾经从他那里借过几次他的私人藏书,更多的还是通过他和谢征打交道。

谢征在山下做代表连云峰权威的大司马,总管世俗世界五十四个藩国上百个山城的大小事务,虽然受到那十二个驻守师叔们的掣肘,更受到连云峰上的牵扯,但总是收集到了很多好东西。而这些好东西,很多都藏在琼花殿他的居所里。其中就有谢征从山下收集上来的书籍,据说也有数万卷了。虽然其中好东西早就被截留下来,只剩下一些残本、孤本、断本、伪本,还有很多没有修真价值的杂书,但是对于我来说,却已经可以了。

毕竟换了我,光靠我的陈氏山城的帮助,还有我自己的努力,根本收集不到这么多的东西。

老人看着我坐的位置,笑笑。

呵呵,我坐的是首位,理所当然是坐在首位。不仅仅是我理所当然,谢彪也觉得理所当然,谢宝琴“呀”了一声就什么也没说,就是跟着我进来的潘萩樱也觉得理所当然。

“彪叔,以后宝琴师妹的事情还要多靠你了。她年龄太小,出身家族又低,家里拿不出什么得力的人手。谢征兄既然是宝琴师妹的长辈,那么我只能拜托你了。”

我端茶敬向老人。

老人很坦然的接过我的茶盏,一饮而尽,大快心怀。

我继续沏茶,端起茶盏,沉声问道:“彪叔,你在山下的渠道很多,最近有没有听说什么风声?”

老人这一次倒是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接住了茶盏,放在身边,问道:“不知道观水公子想了解些什么?”

老人可不敢把我也当成是谢宝琴那样的小孩子。过去一年里我和他斗智斗勇,可以说连云峰上除了我师妹,就数他这个在琼花殿作我邻居的老人最清楚我的妖孽。刚才看我说的谢宝琴出身家族很低,难道我出身的家族不比她更低吗?谢宝琴的家族里拿不出得力的人手,我家里更拿不出人来,每个月能送上来四百两白银,三颗下品灵石,价值一千两白银的供奉物资,这已经是竭尽全力。现在谢宝琴的身边有六个女武士和六个年长的侍女,外面还有三十个仆人,我身边有什么?

但是事情不能这么简单来计算的。如果真这么简单,为什么是谢宝琴要来迁就我?为什么是谢家的三位长辈来蹭我的饭?为什么师祖在第三代里只青睐我一个人?

“关于南方的那位倪师叔。彪叔应该也看过我身边的这位潘萩樱师妹了,她和倪师弟之间有点恩怨。今天她刚被谢康师叔收为弟子,下面可能也会搬到琼花殿来。”

我说的简单,但其实也并不简单。

但是谢彪听懂了。

“那我要恭喜一下这位潘姑娘了,老朽身上没有什么别的,只有这个东西还算有点价值,就当成老朽的贺礼了。等到我家老爷回来,我再老爷备一份大礼。”谢彪从身上掏出一个小木盒,很郑重放在潘萩樱的面前。

不错,木盒里面是一个手环,一个很通用的附加数个风系法术的低等法器。

“观水公子,我家老爷前几天回来,一直在忙各种事情,我也不清楚究竟。不过我听我家老爷说,南方似乎是有点不稳。不过不是我们这边出了问题,据说是太山城更南边的地方。”

“具体知道是什么吗?”

“这个其实也隐瞒不了观水公子的。最迟再过几天,善功殿那边就会发布任务,公子一看就会明白。老朽听闻,是南方一个封印之地出了问题,有些东西漏了出来,污染了好大一块地面,妖魔鬼怪多了很多。”

“多了多少?”我直接追问道。

“这个老朽就不知道了。不过可能多了这么多。”

老人竖起了五根手指。

“五倍!这还真是大问题啊。”

第十四章 林可雅

我走在清幽的山路上,看着两边的风景。

谢宝琴、刘筱琴、潘萩樱,三个女孩子带着各种各样的小心思,窝在那个房子里面你来我往的斗着心机。看上去是美好一片,事实上也稚嫩无比,但却一点都不胆怯,迎头就撞了上去。

我这个男人待在里面还有什么意思?

连云峰从上到下被划分成三个区域,最上面的是师祖所在的金殿,最下面的是我们三代弟子和诸多附属工坊殿堂所在地方。这中间占地面积浩大,可以说圈占尽了连云峰风景秀丽地方的,自然是那些筑基师叔们了。

我现在去的,就是其中一位。

刚才穿过一道石门,隔离法阵之后长长的一大段山路清幽无比,一个人都看不到。

山林间有水流清脆的声音,跌在石头,也有细细的鸟叫,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有些金色的猴子。我能看到的,在一些雾气云霞间,在悬空石崖上,开辟了一些小巧玲珑的灵药园圃,有几个女孩子在那里忙碌。

前面是一个栈道,原木的道路贴着山崖一直向上去。转过两个弯,就见前面是一个悬空的浮石,用粗大的锁链连在山崖上。浮石上有一个小亭子,亭子里有一个人。

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第二十一师姑林可雅。

她的出身很高,可以说是连云峰上最高贵的,比起王瑰师姑的琅邪山王氏还要高上一些。但她的性情却很怪,可以说是连云峰上最怪的。

前面说到青云山有五位道祖,其中的第四道祖就是姓林。龙空山林氏秉承五月大魔王林羽色的血脉,虽然人数稀少,但是一直都是青云山上最顶级的门阀。家族里面虽然现在只有两位元神真一神君,下面更只有不到十人的元婴真君,不到百人的金丹真人,占据的势力地盘在青云山顶层二十二姓中排名最后,但谁能轻视。

白云观林羽汐元神真一的威名,踏雪真人林北河大元婴真君的霸道,还有那些林家金丹女修的煊赫,似乎这个家族从来都是女人更强一份。

林可雅师姑就是出身这样的一个修门门阀,她这一系的祖辈里面历代都有大能修士,金丹真人不断,就是元婴真君都有几个。本来是不应该投身连云峰这样的小地方,更不可能投靠在谢道清这样的出身下级门阀而又本身修为不是太高的金丹真人名下,但是谁叫她是林家的人。自然可以任性。

其实说起来,林可雅师姑根本没有从师祖谢道清那里学到任何东西,人家也不愿意去学。林可雅师姑留在连云峰,原因其实很简单,她喜欢,她喜欢连云峰上的景色,也喜欢连云峰的安静,更喜欢师祖建立的这种带着浓烈女人特色的柔和的门派氛围。

这是她自己亲自对我说的。

所以她很超然,不插手连云峰的事情,更不插手连云峰所在的这一片区域的事情,只是安静的做一个宅女。养养花,种种药,看看书,炼炼丹,调戏一下下面的女弟子,点拨一下世俗山城里她看中的女童,在花海里醉酒,在竹楼里听雨。反正上面有家族长辈,不会短了她的修真资源,更不会误了她的修行进度,所以她很自由,更很自在。

现在她就是这个样子,除了偶尔跟在师祖背后出现几次,第三代弟子几乎都看不到她。她没有招收弟子,也不去传功殿开课,更不和第三代弟子交易,不发布善功任务,不搜集资源,不互动,就像是一个透明人。

一身白色的衣服,敞着怀,露出胸前一直到肚脐大片雪白的肌肤,连两边山峰都露出很多,却浑不在意。手里一本书,桌上一壶酒,身边一只猫,要多么逍遥,就多么逍遥。

“师姑,你让我做的事情我今天办好了。”

我很恭敬的冲她施了一礼。

“哦?”她细长妩媚的眼睛向上一挑,横了我一眼。可能发现我的眼睛根本不在胸口,说不得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脚轻轻踢了一下我的小腿。

呵,这都是多少次了?林师姑年龄不大,今年不过三十岁,一直小姑独处,总是想要找个像谭仙客那么又才华的大诗人,结果总是失望。世俗山城的那些年轻士子总是很庸俗,总是很肤浅,总是很让她幸喜后又失望。也就是我的出现,让她眼前一亮。

“我已经设计,让潘萩樱师妹拜入谢德师叔门下。还要多谢林师姑这么爱护她,也要多谢林师姑能提供那么多的帮助。”

去年,潘萩樱跪在我的面前。

六个月前的一次偶然,林师姑遇到了晨练的潘师妹,对她的毅力很是欣赏。然后,她找上了我,以为我在对潘师妹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最后却是认可了我和潘师妹之间的交易,还把她托付给了我。

三个月前,我在师祖的藏书里看到了关于白垩石龟的记录。

然后,是林师姑出面从坊市上买来了十几只白垩石龟,也是她出手一次次的尝试。要不然,光是靠我一个练气一期的小修士,怎么能做到瞬间破开鬼头,完好无损的取出龟脑呢?

你说我不是才交易了七两出去吗?呵呵,剩下的都被眼前的这个家伙吃掉了!

谁说她是只吃水果的!

更呵呵的是,就在下面的水潭里,林可雅师姑已经养了上百只的白垩石龟,全是她从太山城附近抓回来的。

你说谢贞师姑和谢德师叔为什么会联袂赶往太山城?

谢彪说的那个异常事件我不知道,但是林可雅师姑把太山城周围的妖兽清理了一片,杀绝了很多,导致太山城今年瞬间断了上供,不得不向山门求救,也是一个原因。因为这种情况明显就是有散修在盗猎,或者是有其他变故。

然后谢德师叔带着白垩石龟回到连云峰,再然后我意外的“泄露”出一个窍门,正好是在我得以踏进谢氏门阀范围之后。谢德师叔也只认为我是在报效长辈,向他卖好,怎么能算计到我的真正目的。

然后,自然而然的,太山城有了价值,太山城出来的弟子也有了价值,所以潘萩樱自然而然的就成了谢德师叔的徒弟。

而潘萩樱师妹从来都没见过林师姑,一直都以为是我在为她操办,包括从坊市上花费数百下品灵石去购买那些凶暴难制的白垩石龟,包括我为她舍弃那种制作白云胶的法门,包括我为她竟然敢去算计师门长辈,包括我能从容把所有事情都做好,一点都没有疏漏。所以她现在死心死地的服从了我,认了我,也认了命。

可是,交易就是交易,交易的代价其实都被眼前的林师姑提前付过了。

一次可以跟着林师姑去面见林家长辈的机会。

是的,林师姑从十几年前来到连云峰后,她的修行依然是跟随着自己家族的长辈,位于连云峰西北面的芝云峰金丹真人林红苇。一位早就是金丹巅峰境界的大真人,更是包括连云峰在内的十几座女金丹真人山头的大姐头。

而且据说,她的灵根也很特别,修行的功法更是特别,说来对我也是有很多借鉴意义的。

谢贞师姑说的《纳海吞天气》是轩辕剑派的根本气法,是串联起轩辕七剑的枢纽,但轩辕剑派也有其他的气法。比如林红苇真人修行的《通明剑气》,就是龙空山林氏的真传,更是轩辕剑派的真传。

你看的没错。轩辕剑派虽然在六千年最后一次覆灭,但是轩辕剑派的诸多功法却流散在修真界里,修行者众多。其中很多真传道法、心法、气法、术法,都被青云山这头庞然巨鲸一般的当世第一上门吞掉了。轩辕剑派的星火也是在青云山内部继续燃烧、传承,说不得哪一天就有修士破门而出,重建轩辕剑派。

但是那又怎么样?

前面轩辕剑派三次复兴,全是从青云山内部孕育而出,全是有青云修士修成元神,感悟道之所在,所以破门立派,继续此前数万年的恩怨,和那些仇家继续厮杀,直到再一次凋零。

但是这又怎么样?

其他的那些被灭绝的门派,哪一个不是把火种藏在青云山里,希冀哪一天能重建宗门?你能做得,轩辕剑派又如何做不得?

“想好了?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去芝云峰?其实我可以把《通明剑气》私下里传给你的······”

只是我要拿得出足够的价钱!

我心里默默念了一句。

“或者我从家里帮你找些其他的气法。空灵根虽然少见,但是我记得胡须岭的猫琉璃大人和云中山的谭仙客大人好像都是空灵根的。其他的一些著名修士,我记得也是。”

只是我要拿得出足够的价钱!

我心里默默的又念了一句。

是啊,我身上有什么价钱呢?

“阿水,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果然,来了。

“我这里有很多不知道来历的东西,我一直都没有鉴定出来它们是什么。听说你博闻强记,非常的厉害,连五万年前的雷篆符文都能认得,还推算出一门筑基法门,真的很不错。”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给你提供资源,你帮我鉴定,然后鉴定出来的东西我们共享,如何?”

还有什么,一起说出来吧。

“我们·····就以三十年为期如何?”

我眼睛里面闪过一道亮光。

好厉害的女人!

第十五章 交易

三十年!

修士有多少个三十年?

我现在只是练气阶段的小修士,如果不能筑基的话,最多也就是活到一百二十岁。但是从六十岁开始,就会精力衰退。等到八十岁之后,就已经掩饰不住衰老的痕迹,该白的头发会白,该变老的会老,该得的病会得。等到一百岁以后,就算是安安稳稳、没有风浪,也会随时死掉。一百二十岁,已经是练气修士的极限。

但是能活到一百二十岁的练气修士又能有几人?

连云峰建立五十年,最前面十年里师祖谢道清培养出来的弟子,除了筑基的,那些练气弟子们到今天已经全部都死掉了。几乎都是死在和周围各峰的争斗中,要不就是死在征服领地的战争中,死在猎杀妖兽、精灵、鬼怪、邪修、魔头、叛贼等等敌人的手里,死在修炼的走火入魔中,死在各种各样的意外和事件里。反正是我在师祖谢道清那里被特批看到的一本书里记载,她第一个十年一共招收了九十五个弟子,除了七个筑基的,其他全部都死掉了。第二个十年里招收了一百三十六个弟子,除了五个筑基的,现在活下来的只有两三个。第三个十年里招收了四十五个弟子,里面有十个人筑基,剩下的也只有六七个人活着。第四个十年连云峰就已经走上了正轨,只招收了二十个弟子,里面有三人筑基,剩下的练气弟子基本上都活了下来。最后一个十年,前面几年师祖都没有招收多少弟子,也就是最近几年,突然爆发一样招收了很多弟子,让第三代的人数在不断缩小那么多年后增加到了一百一十九人之多。

我可以说什么?

说我一定能筑基成功?说我哪怕筑基不成功也一定能活到一百二十岁?

开什么玩笑。

如果我不能一直这么优秀,不能很快就找到适合自己的灵气种类,很快的走上练气筑基的道路,真的当自己可以像谭仙客那样耗上几十年吗?还是真的当连云峰会养着我几十年吗?不可能的!

“林师姑,为什么是三十年?这太长了。”既然你开了价钱,那我肯定要还价。交易嘛,如果连还价的勇气都没有,准备做冤大头吗?

我皱着眉毛。

林可雅师姑却捂嘴低声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很好听,有着一种略微雄性的沙哑。眼神加上一些狂野,显得她很特别。

“观水,为什么不是三十年?你难道以为我收藏的那些东西你现在就能鉴定出来吗?还是你认为我收藏的东西是和他们一样的货色?”很不屑,很直接的一种不屑。

“观水,我寄居在道清师父门下,我的授业恩师是红苇真人,但我的父亲你知道是谁吗?”很骄傲,一种不需要掩饰的骄傲。

我不知道。

你不对我说,我怎么可能知道。连云峰上几乎就没有你的记录,你不收徒、不出征、不发布善功任务、不采购物资、不交易、不出席茶会,几乎是一个透明人。如果不是你自己和我说,我都不知道你是龙空山林家出来的女人。你真的当我们连云峰这个小地方能有什么内涵?

不过显然,林可雅师姑的父亲肯定是一个大能人物,不然她不会这么骄傲。

所以我安静的低头,听着。

“我父亲拜在黄龙谷,学的是剑修,一直都在荒海上征战,得到了不少好东西。”

我心里动了一下。

黄龙谷,剑修,荒海,征战。四个名词,果然是好来头!

第五道祖剑仙庄伯阳的山头,黄龙谷,天下剑修的祖庭,与荒海妖魔绵延了整整一万年的血战,果然是好来头。我在师祖谢道清的藏书里看到过这样的记录,说是能参加荒海血战的只会是金丹修士里面最强悍的,能在荒海血战里面坚持超过十年的只会是那些注定可以化丹结婴的,能在荒海血战中收获丰盛的必定是金丹一品的强人。

青云山和血海山,两个举世豪门,一正一邪,一清一浊,选了荒海那一块地域,划成棋盘,由道祖出手隔断天地,只许金丹修士进出,随性杀戮。以天地为磨盘,以投入其中的种种宝物为赌注,以双方天生对立的仇恨为火种,以对方修士的头颅为悬赏,磨出下一代值得培养的种子。青云山的那些元神真一,也是只在这些被磨出来的种子里面挑选真传弟子。

可不要相信书上面写的那些传奇故事,什么山村小男孩意外被大能修士看中,然后被带走,被赐予最上等的功法,然后上天下地,斩妖除魔,最后开了一个大大的后宫,找了很多很多漂亮的女人,而且那些女人每一个都很高贵,每一个都很和睦。都是骗人的!

我自己的亲身经历就是如此,我看到的真实的故事更是如此,这个修真世界里面讲门阀、讲血脉、讲家族、讲灵根、讲姓氏,活脱脱是一个南北朝门阀制度鼎盛时期的强化版。普通的寒门子弟很难很难有挣脱的机会,更不要说一步就青云直上了。

所以我没有办法拒绝林可雅师姑的开价。

再说,我又为什么要拒绝呢?我有一个超绝强大的金手指,这样的交易只会对我更有利。我看到的东西越多,看到的东西越好,那么我的金手指就会越强大,我得到的好处也就会越多。

所以我点了下头。

“好吧。希望师姑你收藏的荒海遗物能对我有用。”

“自然是对你有用。你这么有才华,她们看在眼里,我也看在眼里的。如果不是我们林家不兴联姻拉拢这一套,说不定我也会找几个姓林的女孩子把你给拴在我身边。喂,有没有兴趣多找几个情人啊?我们林家的女孩子其实也很不错的哦。”

看着林可雅脸上调戏一样的笑容,我能说我被取笑了吗?

“说正经的。这一次我去南方,发现那里有很多地方不对劲。太山城附近荒野里面的妖兽多了不少,更南边的我还不知道。不过我在一个散修坊市里面听到一个消息,南方七个峰头之外的灵膜最近有一些动荡,有不少厉害的东西冲进来了。你如果带队去南方做任务的话,请一定小心,我可不希望才准备投资你,你就轻易死掉了。”

呵呵,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一次是真的。

果然是站的高度不同,得到的信息也不同,可以做出的应对更不同。

我只能通过很多断裂开来的细微片段去模糊的推测南方可能出事了。即使我用上了金手指,用狂暴如海的计算能力去演绎,但是缺少根本信息,我什么也推导不出来。

而林师姑做为筑基修士,又是豪门出身,门路多的不像话,看起来宅女一个,其实却是连云峰筑基修士里面信息最灵通的那个。所以她可以轻描淡写的说出几句话,我就要认认真真的承下她这份的情义。

我转身走回了栈道山路,一路走回了琼花殿。

刘筱琴还没有回来,《一日一录》被丢在我的书桌上。呵,小丫头这是皮痒,想要被我用竹片抽屁股了?今天晚上熄灯就寝之前,她如果不把我设定的修炼任务完成,看我不下一次辣手的!

好久没有打小孩了。

我呵呵的一阵怪笑,去厨房挑了一些吃的随便对付了晚饭,然后继续怪笑着,拿着那本《紫金山流传丹部残本辑要》接着中午看到的位置继续看下去。

紫金山是一个位于北方的门派。以前很厉害,但是经历过数次大风波,宗门衰落下来,所以很多门派典籍都流传了出来。而紫金山最著名的是丹部,也就是炼丹合道的那些部分,自然也被人针对着抢夺了很多出来。只是那些完整的丹方和炼丹功法都被那些高级修士们封锁住了,能流传到下面来的全是片言只语的残篇断章,让下面的金丹真人和筑基修士们深恶痛绝。我手头的这一本,就是谢道清用了近五十年时间搜集了很多东西一点一滴的校对出来的。就是这样,书里面残缺的、错误的、分辨不清真伪的,比比皆是。

师祖谢道清借给我这本书时的话是,真假全残都没有关系,反正以我的水平,也就是看一个思路。

“登·登·登···”

是刘筱琴小丫头终于知道回来了!

她悄悄探出一颗小脑袋,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下,看见我在埋头看书,才垫着脚挪了进来。

悄悄的坐到她的小书桌前,拿起我丢过去的《一日一录》,苦着脸读起来。

呵呵,下午玩的爽吧!

果然,睡觉前我考核了她一次,今天列出来的修炼任务完成的很差,新教的符文一个都没背下来。

呵呵,这就不要怪我了。

抽起竹片,就在她的小屁股“啪·啪·啪···”抽了十下。

不疼,她练气四期的修为早就把肉体锤炼了一遍,这点打击根本疼不到她。

但是很羞耻!

抽完了以后,小丫头脸红的像烧透的铁,捂着脸就跑回自己的房间,缩进去了。

随手把竹片丢进墙角的瓷缸中,整理书架,整理衣服,洗漱,整理床铺,然后按照既定的章程做每天临睡前的修炼日常。

然后睡觉。

一如往日。

然后到了子时的时候,也是到了夜正中的那一秒。

我又一次的进入了那个金手指的虚幻空间。

第十六章 金手指

我的金手指很特别,特别到我已经使用了三百七十七次以后仍然还是不知道它是一个什么来头。

在我穿越到这个修真仙侠世界的第一天晚上,也就是我被我那个师父谢康发现拥有空灵根从而拯救下来的晚上,也是在子时夜正中的时候,我第一次进入了金手指空间。

然后,我经历了很多。

漫长的一年时间下来,我一点点的试探,一点点的去尝试,也算是总结出了一些关于这个金手指空间的东西。

首先,我进入空间以后,会在里面待上二十四个时辰,也就是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这个时间我用呼吸计数过,也用其他的计数方式测量过,一分一秒都没有多,同样也没有少。

但是,从我进入空间到离开空间,在里面是待了二十四个时辰,在外面是过了多久?

我也测量过。

我故意在进入空间的时候打翻一杯茶,但是我离开的时候,茶水仍然还在空中。我故意在进入空间的时候从指间漏下一根针,但是我离开的时候,针还悬在我的指间。我用了很多很多的方法,终于才明白过来。可能我进出金手指空间的时间间隔,在外界来看,是完全测量不到的,是无间的,是没有缝隙的。

所以,师祖谢道清监视了我很久很久,却没有发现我一点漏洞、一点错误、一点异常,只能被归类为天赋异禀,而不是私藏了什么天才地宝、通灵法宝、前辈遗魂之类的东西。

其次,我发现这个空间是一个虚幻的,一个空想的世界。虽然它有边界,我也测量过,是一个长宽高都是十公里的巨大立方形空间。

然后,我可以在这个世界里面“造物”。用想象力,我可以凭空构建出一个椅子,一张床,一堵墙,一座桥,一棵树,一只狗。然后,在上个月的时候,我第一次构建出了“自己”。

一个木头人一样的空白的自己。光着身子,像科幻电影里面的生化机器人,眼神呆滞,躯体僵硬,而且不能做出任何的动作。

但是我还是很高兴。

因为这个空白的“自己”现在正在修炼着《清净修为篇》,三十三天的时间,“他”已经修炼到了炼气期第二层。在“他”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完全一模一样的“我”,这一个“我”是我昨天晚上创造出来的,修炼的是我昨天晚上找到的《清霄雷元诀》。

不过,不是我交给谢宝琴的那个版本。

那块碑文拓片上,除了《清霄雷元诀》,其实还有很多东西。那些花纹、鸟篆符文、鬼符,其实都有作用。甚至于那些变形过后的雷篆符文,也是有新的、更深的解释的。

这就是依靠我的金手指最强大的一个功能,推算出来的。

空间和造物,只是我的金手指的外在表象罢了,其实它应该算是一种拥有超级强大计算能力的“系统”。可以说是科幻小说里面外星人的那种强大到没有边际的光脑,也可以是DND世界里面神灵的计算能力,或者是这个世界里面的那些推演天机的纯阳法宝,反正是非常的强大,强大的过分。

我只能用上一个世界计算机课上学习到的朴素的概念来定义它的强大,那就是模拟二进制的计算方法测量它的速度。但是我不是计算机专业的高材生,只能说它比我玩过的、见识过的、理论上认可的所有计算设备都要强大,可能也比前一个世界上那些超级计算机更强大。

几十亿次每秒?几千亿次每秒?几千万亿次每秒?几兆兆亿次每秒?

在最初的十几天兴奋之后,我现在不去管它究竟是什么原理,我只管使用。把它当成一个“黑箱子”去使用,把它所有的功能、所有的极限都挖掘出来的使用。

我伸出手指,放开心防,意念中从我的脑海里无数的信息流流淌而出,逸散在空中。然后空间里有轻微的波动,光影婆娑,隐约朦胧,在我面前浮现出一道绿色的光幕。然后,我今天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看过的文字、思考过的东西,全部都浮现在了上面。

再然后,是我设定下来的模仿《黑客帝国》的数据瀑布流。无数绿色的数字从光幕上端滑下来,汹涌如同瀑布。无数我看不见的东西在瀑布流的背后运作,无数的信息在交互,无数的程序在工作,无数我设定下来的方程、逻辑、判断、阈值在起作用,无数我前面存储起来的信息被抽调出来,无数种可能被穷举出来,无数种概率的进程被罗列出来。

仅仅只用了十秒钟,一切都有了结果。

很不错。

今天我日常的行为举止都在可以表现的容错空间里面。像一个十四岁的本世界出身的男孩子,囿于自身的家世所以用了小心思去攀爬,小心翼翼却不知道天空其实有人在注视着自己的懵懂。像一个十四岁刚刚发育的小男孩,对女孩子有一种朦胧的好感和追求,却又不知道表达所以总是会做一些装是老成其实在上位者眼睛里面很可笑的小动作。像是一个十四岁的聪明男孩子,知道自己大师兄的位置其实是空的,是没有根基的,是被架在火上烤的,但又迷恋权力,更迷恋那种自身的灵根卓越可以带来的光明的未来,所以一边坚持着不肯轻易投注一边又在焦急的去寻找更多的知识。

我表演的很成功。

我不得不如此小心,我也不得不去表演。

上一个世界我死掉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四十五岁的成年男人了,而且是一个经历和思想丰富的不像话的成年男人,而在这个世界里,我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如果没有金手指的话,虽然我开始的时候会有点笨拙,会有一些失误,但是我想以我过去的人生经验,潜伏下去,混在连云峰上,做一个普通的弟子还是可以的。随便找一个自己能找到的最好的气法,然后一步步修炼上去,得到力量,去战斗,去杀人,去掠夺财富,去掠夺女人,去建立家族,去建立势力,去向上攀登,风风光光的去潇洒这新的一辈子。

但是,穿越过来的第一天,我就发现我有了一个超绝强大的金手指。轻易就切割掉了我上一个世界的所有记忆,并且轻易的就把它们从一团乱麻中整理出来,让我明白了在上一个世界里我犯了多少错误,我做了多少坏事,我辜负了多少人,更让我明白当初缠绕在我身上的那一张张带刺的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又应该如何正确的去反击,正确的去进攻,正确的去杀戮。按照金手指所推演出来的,如果我能够做到像那几部好莱坞间谍电影里面肌肉硬汉男主角的一半,我就可以轻易逃脱,如果能做到和他们一样,我就就能复仇,如果能做到和金手指罗列出来的一模一样,说不定我反而是获胜者,去做新的美利坚参议员,统治那些敌人的一切,玩弄他们的家人一辈子,让他们所有都坠落进地狱都是可以的。

就像是一部史诗一样的让我震撼。

然后是我在这个世界继承的肉体的记忆,同样被轻易切割下来,同样被轻易的推算清楚,罗列出了很多很多种可能。借鉴上一个世界现代世界信息大爆炸的成果,让我在第一天就看穿了,我本来想好的那条路,其实是走不通的。

这具身体的母亲虽然只是一个地位很低的妾,自己也只是和奴仆差不多的庶子,在陈氏山城里面和骡子的地位差不多,但他和真的奴仆的不同在于他可以读书,他姓陈,他可以练武,他可以进入族学看书,可以跟随长辈去开阔视野。按照本来的命运轨迹,如果没有打搅的话,他会被陈氏家族根据学业进度、性情、身体、武学进展、为人处世等等方面的考核,确定为官吏、文学、武将、商会、管家、庄头、库头这一类的培养对象,为真正的陈氏家族下一代的嫡系家主服务。

但是事实是,陈氏家族的打算不靠谱,我自己的打算也不靠谱。

金手指从这具身体的记忆里,抽取出来了他阅读过的所有文字、经历过的所有事情、认知的所有关于世界基本面的心得,向我展示了一个残酷的修真世界。

一个浩荡到凡人根本不知道边际的庞大位面,一个波澜壮阔到无法想象的苍穹海,无数个比亚欧大陆大很多的陆地像岛屿一样的分布在苍穹海里。在凡人的头顶是无数的修真者,在修真者的头顶是无数的大能修士,在大能修士的头顶是高悬在虚无星空的道祖们。凡人数不清的宗门,凡人数不清的修真门阀,凡人数不清的修真者,垄断了这个世界几乎所有的资源。

财富依附于强权,富足来自于战争,繁荣奠基于杀戮。

在地球世界通行的法则,在这个世界同样通行。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元神、道祖,修真者简单的六个层次。道法术、心性行,被流传出来的修真六字。青云山、上清山、太玄山、天目宗、神丹宗,被公认的诸多修真世界的顶级宗门。琅邪山王、罗浮山陈、砥柱山柳、崤山郑、星辰山伏、黄龙谷庄、龙空山林、曲阳山孔,这是青云山内部的二十二家顶级门阀。连云峰谢,红云峰杜,芝云峰林,枭云峰樊,这是连云峰周围的几家金丹真人。谢、刘、倪、方、贺、覃,这是连云峰里的几家统治家族。

再下面的还有。

在我还不是连云峰第三代弟子之前,陈氏山城归属于连云峰东南总管方大通师叔管辖之下,位于一个叫做东伯山的奇异地方,和周围的十几个山城来回征战,就像是混乱的日本战国时期。

也就是这一年来,我坐稳了大师兄的位置,陈氏山城才能独立出来,成为方师叔管辖的一个独立山城,才能从周围的乱战局面里面脱身,有了一点休养生息的时间。

第17章 主公

我在金手指空间里忙碌着,把二十四个时辰全部都利用了起来。在这个空间里,我不会疲惫,也不用睡眠,而且那么多的课题在那里,每一个都需要我去推进,我怎么能浪费时间。

“对于连云峰修真世界和世俗世界之间相互关系和谢道清个人性格关联度的分析”。

“对于连云峰整体经济模型的推算和可调整方案的推导”。

“对于连云峰修真家族价值观的推导和个案分析”。

“对于连云峰修真世界内部逻辑的总结和对其他峰头内部秩序的猜测,对上级修真宗门内部秩序的推测,对修真世界总体秩序的猜想”。

“对于灵气的细致分析”。

“对于浊气的分析和推演”。

“修真世界动物学和植物学纲要”。

“修真世界药物学原理和医学原理”。

“炼丹和修炼之间的关系”。

“符文字汇总纲要”。

“法阵汇总纲要和原理分析”。

······

虚幻的空间里,庞大的空间里,是无数个闪光的球体漂浮在天空之上。像是闪烁的荧光粉尘裹着的水晶球,更像是一个由数据流组成的球体。当然这些只是我用想象力创造出来的表象,让我可以更真实的知道我已经设定了多少个命题,每一个命题又都进步到了哪里。

很奇怪的。

从我离开这个空间,到我再一次的进入这个空间,中间在外面的世界度过的二十四个时辰里,这个空间像是封闭的,停滞的,凝固的。每一次我走的时候命题演算的进程到哪里,下一次进来的时候仍然还是在哪里。每一次都只能接着前面一天的进度继续推演下去。

虽然有着这样的问题,让我不能够有更多的时间来挥霍,也没有办法去期待那种进入就拿到已经演算清晰答案的喜悦,但是我还是很满足的。

毕竟,在这个金手指空间里,我已经推算出了太多太多的东西,让我一天比一天的更深刻的认识到这个修真世界的宏伟和强大,也让我有了更多的知识储备。比如,我在外面现实世界里能把灵气分到那种晦暗的状态,又名“通灵晦明气”,是一种很通用前途也很广泛的灵气。但是,在里面的虚幻世界里,我却可以借用金手指的力量,更进一步,把灵气进一步的澄清,把通灵晦明气里面不适合我灵根的部分继续抛出去,已经走到了一种极致。

我现在拿在手里的灵气团,在空寂虚无之后,反而更加多了一种灵韵,一种道意。我不知道这种灵气叫什么名字,但是直觉就是感觉它很好,比通灵晦明气要好太多太多。

不过,外面的世界里,师门的长辈们对我能找到通灵晦明气已经很满意,也期待着我继续寻找下去,看看我能不能走上更高的起点,所以我也一直以此为借口不停的去借书,借很多其实没有关联但是我罗列出来的课题很有用的书。反过来,也让我可以进一步的深入。

比如,今天看到的《紫金山流传丹法残本辑要》,里面就有很多内容很有用,补全了我几十个课题里面的资料,让课题又推进了一步。而里面的错误、缺失、伪造、断裂,也都被清了出来。里面对我有用的地方,也被抽取了出来,存放在了空间上方我看不到的地方。

我现在使用的,只是最下面的一公里的高度。上面的高九公里,长十公里,宽十公里的巨大空间,是我的图书馆。具现化的图书,被放在具现化的书架上,被金手指空间管理着。

很忙碌,很快就到了要离开的时间。

最后的一个时辰,雷打不动的是我用来推算下一天里面在现实世界中各种作为的时间。可能遇到的人,可能遇到的事,可能发生的冲突和矛盾,可能遇到的好事和表白,我需要的应对,我可以展示的程度,我可以表现的上限和下限,我可以使用的武器和道具。

比如说,明天我可能会被谢宝琴、刘筱琴、潘萩樱三个女孩子继续纠缠,然后会在第三代弟子里面引起各种各样的波动。

比如说,我昨天和谢宝琴之间关系的确定,被正式确定为连云峰谢氏家族的内部人,成为真传弟子,在第二代筑基修士之中也会引起各种各样的波动,从而引起整个连云峰体系内部的波动。

比如说,南方太山城附近的异常,说不得就是第三代弟子组队去调查,更说不得就是我来做这一次的队长。我要怎么去做,才能做的恰到好处的好。

比如说,我和林可雅师姑的交易,肯定也落在师祖谢道清的眼睛里,我又如何的在两只猫之间做好我这只小老鼠应该做的事情。

比如说,我昨天被师祖确定为第三代弟子里面新的可以开府建衙的人,我可以招募不超过一百人的卫队,我可以招募不超过十人的属官,我可以从师祖手里购买不超过一千顷的土地,我可以在土地上建立一个小型的城堡,我可以去做很多事情,我如何才能把这个源头引出来的所有事情做好。

问题很多,但是解决起来也很快。我只需要提出一个大范围的命题,下面的工作全部都是由金手指空间去做了。把命题分解下去,把明细确定下来,抽取过去积累下来的资料,用已经验证过的行为模式方程代入,然后用建立起来的数模计算,罗列出所有的可能,演绎所有可能的变化。从最大可能到最大不可能。

可以说,连云峰的所有人,只要我知道,只要我见过的,不管是最高的谢道清还是最低下的农奴,我全部都有一个档案。所有我经历过的,我看到的,我想到的,每天晚上都会被金手指空间抽取出来,做成备份的资料库。一天天积累下来,一个个问题解决然后执行再反馈,现在处理一些简单问题的时间都可以缩短到忽略不计了。而且金手指空间给出的答案和选择,也越来越具有可执行性和可成功性。

一声轰鸣的响声贯彻整个空间,我确定好了所有的思路和方案,也明白了白天要去做的那些事情,在空间如水雾一般淡去的过程中,从金手指空间里退了出来。

外面的我还在睡觉,意识的回归虽然有点难受,但就像做了一场奇异非常的梦一样,嘟一下嘴,翻一个身,挠一下耳朵,就过去了。

一切都如往常一样。

太阳也照常升起。

我和过去的每一天都一个样子,和连云峰上其他的第三代弟子们差不多,在日出之前起床。洗漱,穿衣,做导引,吐纳,然后去我选好的位置,迎接朝阳的升起。

我是大师兄,自然选的位置最好,优先权也最高。所以,我当仁不让的选择了第三代弟子可以选择的最好的地方,也就是飞鹰崖。

悬空于云海之上,前方海天辽阔,身下松涛阵阵,背后的灵石玉璧散发着浓郁灵气。我按照《清净修为篇》认真的修炼,从《初元章》到《太始章》,最后到《元皇章》。

我随便挑了一种灵气,在经脉里滚动,并没有积淀,只是温养经络的一种小法门。

回到琼花殿,已经有人站在门口了。

一个很风韵的女人,身材很养眼,脸蛋很漂亮,穿着我设计的侠女装束,佩戴着我送她的华丽宝剑,有着一种英姿飒爽的豪气。

人很不错。

她是我的管家,是我的庶务总管,负责我在连云峰上很多事情,也负责我和陈氏山城之间的所有事情。她是我这具身体母亲家族里的人,姓胡,叫胡云娘。

胡家只是陈氏山城附近一个很小的山村,只有三百多的人口,她已经可以算是最优秀的人才了。在我异军突起成为连云峰弟子,甚至成为大师兄之后,陈氏山城得到了最多的福利,而胡家山村也得到了很多。胡家的很多年轻人都在陈氏山城里得到了出仕的机会,胡家附近的几个小村落也被划下了胡家名下,我这具身体的父亲正式册封了胡家家主为他的谱代家臣。而胡家得到的最大的好处,就是把她送到了我的身边。

胡云娘,女,二十二岁,比我整整大了八岁,嫁过一次人,有一个女儿。夫家是附近一个武师世家,族人都是在各个山城里从军,做着大大小小的军头,可以说很有势力。但是她的丈夫出仕的是陈氏山城的前主人,吴家。所以,在四五年前的一次战斗中,她的丈夫被陈家的人抓获,斩杀,她也被退回了娘家。然后,她曾经前往陈氏山城,探视过当时地位很卑微的我的前身和我这具身体的母亲,留下了很多东西。

和我的因缘,就在这里,她曾经可怜我这具身体前身的命运,教过“我”八个月的武学,算是我第一个师傅。所以,我上了连云峰,出乎陈氏山城新老各派人的算计,选择了她这个局外人做了我最贴身的心腹。

这一年来,她在我的调教下,变化了很多,学到了很多新的东西,做了很多的事情。我在善功殿里有一个小商铺,就是她在主持;我在武学殿里有几个看中的武修学徒,是她在联络;我和连云峰丹、符、器、阵、剑五房的往来,也是她在操持。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胡云娘看见我来,很兴奋。

“哦,你难道不知道今天可以换一个说法吗?”我调戏了她一下。

胡云娘脸微红了一下。但瞬间却明白过来,抬起头,有点不敢相信的说道:“公子,你难道要我出仕你?”

说的她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了。

“为什么不可以?难道我就不能让你做我的家老?还是说你认为自己做不好我的家老,拿不起我的五百两的俸禄?”

我笑,她哭。

“那奴婢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第十八章 送人

我开府建衙,可以招募不超过十个的家臣。

家臣,和我的关系自然不是以前的那种聘用可以比的了。胡云娘以前不管怎么说,在我的面前总是有点见生的样子,担心自己在我的手下做不长,担心自己会被我卖给连云峰其他的修士,更担心自己前夫和陈家的恩怨会带来隐患。

但现在不同了,做了我的家臣,意味着她和我的关系已经不再是可以轻易解脱的。她更进一步的依附在我的名下,她也更深一层的和我的利益挂钩在一切。最重要的是,这种关系是主君和臣子之间天地公证的关系,是有一整套规则束缚着彼此双方的。她不用再担心很多东西,她甚至可以不用害怕陈氏山城再找她清算她前夫的恩怨,更不用担心自己的女儿被陈氏山城的某些人伤害,因为她已经是我的人。

随着我端坐琼花殿,在谢征的见证下,在委任状上落笔、用印,看着谢征拿起那文书,丢进五位道祖塑像面前的火盆焚成灰烬,她终于是哭了出来。

谢征一边在文书上面记录,一边点着前方哭泣的妇人打趣我:“陈师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能有手段收服如此美妙的人儿。不过,师弟你随便吃点东西,我不会反对。但是我家宝琴那里,她也有在修炼厨艺的,你不要冷落了她。你的口味有点怪啊,这个子是不是有点太高了,人也有点太结实了?”

这话为什么听起来有点怪呢?

胡云娘都被吓的哆嗦起来,抬起泪眼看着上面的两个男人,都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好了。

能说什么好呢?

难道说,我身体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但是我灵魂是一个四十五岁的大叔,习惯了丰乳肥臀,习惯了欢场酒吧里面的那些女人,喜欢着和这个世界截然不同的审美。

难道说,我刻意的挑选了拥有一米七五身高的胡云娘,而且按照过去世界里面御姐女王的军警黑色皮衣风格为她置办了全新的行头,连她的发式我都有讲究。

难道说,我为她专门寻找到了一门武功法门,让她修炼以后,心由法变,性由力生,自然而然的变得更加的英武飞扬。再加上我安排的各种事务,和我精心策划的详细到每一步的攻略,一次次在连云峰上那些大人物中露脸,一次次积累起来的成功,让她更多了一份世俗妇人没有的自信。

所以胡云娘现在看起来很特别,很赏心悦目,很另类。

谢征又笑着问我道:“你除了这个妇人,手里还有没有看好的人?要不要我推荐几个?”

呼啦一声,从门外面走进来三个人。

领头的一个英俊少年抢在前面喊了一句:“谢师兄,如此好事,你岂能独占?陈师兄今天开府,算是我们这些年轻人第一个,小弟也来讨个彩头。”转身就对我鞠了一躬,客气道:“观水师兄,我们彼此往来不多,以前师兄遮没是嫌弃小弟不成?”

呵呵,我心里一声冷笑。倪师弟,我敢嫌弃你么?

“那潘萩樱既然拜入谢德师叔门下,那我就把她让给陈师兄好了。陈师兄真的是好手段!”

竖起一个大拇指,但为什么眼睛还是那种鄙夷的神色。

“师兄既然门下缺人,我倪家正有大好男儿要出仕,不如我出三个老成的帮师兄管管家如何?我门下还有数百武士剑客,师兄也大可以挑出几十个带走,他们都是很有用的。”

说的很嚣张啊!你当你是谁啊!

这位是谁?自然是我亲爱的第五师弟倪大洪倪师弟了。他身后的,自然是另外两个倪师弟了。而门外面的,呵呵,站了好大一群人,怎么?是准备来砸我的场子么?

却听得门外人群一阵骚动,有另一群人硬是挤了进来。派头的那位轻步慢走,但是挡路的人却忙不迭的闪开。

白纸扇轻摇,随意就甩在身前某个闪开迟了的师弟脸上,啪啪作响。

远远一举手,像是没吃饭一样的懒散:“观水,你今天有好事,怎么不请我?我刘家也有不少人物的,可不像某些赖货,总想有点别的心思。”

话如此说,眼睛也是看向前面怒目相向的倪大洪,看得他有点按耐不住的暴躁。

我坐在琼花殿上,看着下面的闹剧,看的津津有味。

这样的场面,我心里有数,昨晚也推演过了。连云峰上谢、刘、倪、方、贺、覃,六家,怎么可能不插手呢?刚才的谢征,前面的倪大洪,现在的刘广河,站在门口远处的方师弟、贺齐师弟、覃师弟,来琼花殿的原因都是一样的。

但是啊,难道我就没有对策吗?难道我就乖乖的把自己的家门敞开,让这些混蛋塞人进来吗?

开什么玩笑!

连云峰上真正值得依赖的,从来不是眼前的这些练气期的小家伙。哪怕他们的背后其实站着筑基修士,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果然,从外面天上飞来几团白云,直直飞进了大殿,落在中央。云霞散开,里面的是王瑰师姑和她带来的一些人。

傻眼了吧?

王瑰师姑眼睛扫视了一下大殿内外乱糟糟的众人,冷冷一笑,抬手就是放出一道巨风,吹得刚才嚣张无比的倪家三兄弟和故作风流的刘广河滚出了大殿,吹得外面的那些人狼狈滚出了视线。

“哼!”一声轻哼,一道惊雷,砸在倪家三兄弟的耳旁,砸的脸如金纸,开口就吐出一道血箭。

“你?王师姑,你何至如此?”却是谢征站起身来,有些“义愤”的劝说道。

“一帮蠢货。”王瑰师姑却根本就不给谢征面子,甩起袖子就走到我面前。

“陈观水,你向我要的人,我今天都带来了。我要的东西,你准备好了吗?”一伸手,不客气,直截了当,她也没有给我面子。

我却必须给她面子。作为连云峰上最有可能结成金丹的筑基修士,又是有着大背景、大来历的人物,我必须要给她面子。

我翻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简,恭敬的送到她的手里。

王瑰师姑用神念往玉简里面一扫,简单的看了一下,脸上的冰霜总算是裂开了一道口子。她抬手拍在我的肩膀上,轻拍了一下,“阿水,我还当你要欠我一次人情,先向我借一批人用用的。没想到,你还算是有点能耐,这些东西对我有点用,我就收下了。”

转身对着她带来的那些人冷喝道:“你们既然是我哥哥送过来的人,那就给我仔细听好了,以后你们就算是我后面的陈观水师侄的人了。他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除了不允许你们和我王家作对,其他随便,你们都听他的命令。听明白了没有?”

“诺!”轰然一声,铠甲争鸣,刀剑直插地面,齐齐俯身低头。一共三十个魁梧大汉,带齐了全套精良装备,甲杖齐备,弓长箭短,像是机器人一样的秩序森严,扑面就是一阵恶风。

但是他们拜的是王瑰,不是我。

王瑰师父又指了指身边的两个女人,“你们两个,我现在把你们借给陈师侄,十年后你们再回王家。这十年里面,陈师侄就是你们的主公,这三十个人就是你们的爪牙,该做的事情一定要给我做好,不要坠了我们王家的名声。”

“是,小姐。”两个女人也是精明人物,立刻就俯身下来。

接着,两个女人当着众人的面,严肃的跪在我的面前,行参拜大礼。三叩九拜,严肃认真。我也同样认真的端坐上首,接受了她们的礼节。

礼节即成,名分确定。我一挥朱毫,拿过空白委任状,径自落笔。然后交给谢征公证,用印,祭祀,焚成灰烬。

一人名王娥,我任命做了主书,负责我身边的往来文书。一人名王娟,我任命做了大将,专门带领那三十个猛男,做我的打手。

这边做完,那边又是一团彩云来。

却是卢昀师叔来了。

他在云上只是苦笑,落了地更是苦笑。手指王瑰,却又说不出话来,只好转身对我说道:“观水,昨天你托那个人向我传话,害苦我了。”

话是这么说,他也没有追究的意思,而是同样指着下面的一群人对我说道:“既然你拿出那些东西来和我做交易,我也不能亏了你。这后面的人马,是我从小调教出来的,很是好用。虽然比你给我的东西价钱要高不少,不过我不像某些人,这点亏还是能吃的。”

他哈哈仰头大笑,却是让旁边的王瑰师姑恼火不已,狠狠就是上前踢了他一脚。

呵,这话里说的某些人岂不就是王师姑?

难怪这个家伙看上去风流才子,追个女人还要我这个小孩子来出谋划策。问题是我出谋划策,用了很多前一辈子的经典桥段,却全部都让这个木头给做的乱七八糟,正面没效果,还让女人对他多了几分反感。如果不是家族里面确定的姻缘,估计两个人早就散掉了。

卢师叔带来了三十个盔甲齐整的骑士,还有两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女人,穿着儒生的轻袍,晃着鹅毛扇,掩着曲折的身材,别有一种风味,也让王瑰师姑更怨恨了一份。

说话间,外面却是师祖谢道清和那位白云瑛真人来了。

第十九章 铜印

我笑着站起身来,迎接师祖谢道清和那位白云瑛真人。外面的那些师弟们,现在的脸色很精彩吧?

没有想到吧?

连师祖都来了,而且她还请来了做客的金丹真人。

一群只生活在修真者世界底层的庸碌的家伙,根本就不知道修真者世界里面法则,总是以为自己的利益就是天生正义,总是想当然的认为世界就是围着他们在转。呵呵,以为我这个寒门大师兄好摆布,好塞人在我门下,好一步步把我控制起来?

真的是在做梦啊!

师祖不说话,哪里是你们这些小辈插嘴又插手的机会?

“师祖,你老人家安好。”我笑着看着门外边的那些师弟师妹们战战兢兢的走进来,跪满了一地。领头的倪氏三兄弟诚惶诚恐,跪下来就把脸贴到了地上。

可是师祖谢道清根本就没看他们,而是很意味深长的看着比她先到的王瑰和卢昀。

笑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

“观水,你做的不错。既然你手里已经有了一些人,那我就不多送你了,等会你自己去武英殿选三十个人。”

“师祖,随便我选吗?”

“哦?”谢道清看了一眼,眼睛里有点小意外,却笑的更开心了,甩了一下手:“不管是谁家的,你随便选。”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武英殿里有一些人还是相当不错的。我听说他们不是很自由,出路也很艰难,总要受一些摆布。这次我就做个好人,拉他们一把。如此就多谢师祖了。”

下面有些人的脸色很不好啊。

我这边说完,那边就从袖子里面抽出一份名单,转身交给了胡云娘:“你现在就去武英殿,把这个名单贴在石碑上,让上面我选中的人立刻就到琼花殿来。快去。”

谢道清有点意外,“你早就准备好了名单?”

“我前面一直都有在武英殿讲课,对里面的一些人感觉很好。但是他们总是被身后的人束缚着,被指示去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白白死了很多人。我觉得很可惜,所以就从里面挑了一些有价值的,留下了名字。”

“难得你有心了。”

“多谢师祖夸奖。”

王瑰师姑送来三十个人,卢昀师叔送来三十个人,师祖又批准了三十个人,我再从陈氏山城选拔十个人,一百个武士的名额就齐了。

现在难的,反而是那十个家臣的人选。

这个时候,师祖谢道清又对我说道:“你现在是我连云峰对外的一个牌子。修炼之余,以后我有很多事情会交给你去做。现在你既然已经开府,那我就任命你做南方巡按使者,带领二十名弟子,前往南方太山城,彻查那里妖精作乱的事情。这也算是对你的一次锻炼,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我恭敬点头。

师祖谢道清又说:“这一次的任务,其他几个峰头也会派出弟子,都是各峰的精英带队。你这次去,和他们不要发生矛盾,但也不要堕了我们连云峰的名头。”

“诺。”我继续恭敬的听着。

“这一次是你第一次离山,也是第一次带队。我本来是想让你带人从地面走过去,你可知道我的用意?”

“回禀师祖,谢师祖厚爱,师祖此举,是让观水能深入民间,体察民情,更是能和各位师叔、国主、城主交好关系。日后观水再被师祖委以重任,也好有些经验。”

“不错,难得你有心这么想。不过这一次我这位白云瑛师妹正好有事南下,可以带你们一程。你现在回去收拾一下,三个时辰之后就出发。”

“呃?”我抬起头,看着师祖清冷的脸,心里有点疑问,但是仍然回了一声:“诺!”

很奇怪,留给我的时间很少,实实在在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下面的那些人,就更加是意外了。

谢征从师祖谢道清的手里接过符诏,站在大殿门口,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念出来。一共三十四位师弟师妹要参加此次行动,加上我,正好三十五人。前十席里面的除了我,刘广河和三位倪师弟也是要去的。我们五人是这次队伍的首脑,我是队长,刘广河是队副,三位倪师弟为队将。下面的三十位师弟师妹们全都要听我们五个人的指挥,其实最多的是要听我的指挥。

那边姗姗来迟的二师伯,从袖子里面摸出一个小铜印,随便的丢给我。

很小,只有我一个指头大的小铜印,还是龟钮的。

但我怎么看下面三位倪师弟的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呵呵,说不得这个小铜印就是一件上品的法器,有着很大的威能。

“观水,”二师伯很和蔼的对我说道:“这印是我前些日子专门替你祭炼出来的法器,名叫玄龟镇山印,里面有三道法禁,希望你能善用。另外这印也是我们青云山仙官里面最小的一级,虽然很小,却是在体系里面。日后和别的峰头有了冲突,可以凭此印去找他们家的长辈,他们会认的。”

我心里面“咯噔”了一下。

再看下面几位师弟,二师伯丢给他们的印鉴都是拳头大的金印,上面龙钮虎章,比我手里的威风上了数倍,但他们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我手手里的小铜印。

那边,胡云娘带着一大帮人从门口走进来,更是让这几位师弟眼睛里的火冒出三寸长。

“陈师兄,你为什么要挑我的人?”

呵呵,我心里一乐。

这位倪师弟难道是傻了吧?师祖都没走呢,你急着跳出来干什么?

果然,我没有开口,师祖就先冷哼了一声。声音不大,但这位倪师弟立刻就瘫软在地上,上吐下泻,手脚抽搐,双眼直翻,就像快要死掉一样。

“果然是好手段。现在的小孩子,连锁心蛊都敢随便用了。”师祖谢道清话说的很轻,但眼睛里面的冷漠却很重。

她抬起手,打出一道云霞,笼住了下面被我从武英殿里选出来的那三十个武士。云霞如雾,咻的钻进了他们的鼻孔,然后拽出了一个个像黑芝麻一样大小的小虫子。云霞再一次飘荡,直接渗透进了他们的衣服,轻轻巧巧,就把他们身上的烙印抹掉了。

“好了,观水,这些人现在是你的了。”师祖却没有责罚那些乱作的师弟,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的眼睛。

“观水,没想到你还有这份善心,不错。希望你能善始善终,不要刚起了个头,就把下面的事情做砸了。”一挥衣袖,师祖潇洒的走了。

师祖谢道清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其实心里是很明白的。只用看下面缓缓站起身来,拿着看仇敌的目光看向我的三位倪师弟,还有旁边那个有点牙疼无语的刘广河,甚至连身后本来在做“好人”的谢征的目光都变的有些冷了,我还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可是,这一切,我昨天晚上都推演到了啊!

哪怕是没有旁边的白云瑛真人陪着我南下,难道我就真的怕了这些小家伙了吗?

真的是把我这个大师兄看成大白菜,随便就可以切碎掉了不成?

还是说,离开连云峰后,各位师弟们,你们就有胆量来做一些事情了吗?

然后。

白云瑛真人带着一种很期待的笑意,贴着我的耳朵,却用一种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陈观水,我可是你们连云峰的客人哦,我-不-会-保-护-你-的。”

呵呵,我看着她的眼睛。

她在笑。

所以,我也笑了起来。

因为,我等的人,她终于是来了。

第二十章 保镖?

王瑰师姑、卢昀师叔、刘放师伯都已经来了,那么林可雅师姑又怎么会不来呢?

只见她驾着一团青云,云雾缭绕,恰似一个仙子,飘到了琼花殿的门前。云雾散尽,露出里面的两个女人来。

身材高挑的,是林可雅。旁边还有一位身材很矮小玲珑的女孩子,青青嫩嫩的,背着一把小红剑,穿着一身男孩子的猎袍,很是英武。

可是,为什么白云瑛真人你的脸色都变了呢?为什么不好看了呢?

话说昨天林可雅师姑说她可以为我请来一个保镖,难道就是她身边的这个小女孩?好像只有一米三多一点的身高,细细的胳膊,嫩嫩的小脸,连头发都有点黄黄,而且还是一个飞机场。不会真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吧?

这是拿我做她的保镖呢?还是拿她做我的保镖呢?

林可雅走到白云瑛真人的面前,微微福了一下。

白真人却是认出了那个小女孩,立刻眉毛都竖起来了,顿声呵斥道:“林师侄,你把她带到连云峰来,就不怕你家大人找你算账吗?”

“哦,小十九是自己跑出来,她翘家,关我什么事情?”

“你不怕她出事?”

“那要看谁有这个胆量了。好像她师父最近就在我们这里,听说在抓什么。谁要是敢动手,就看她师父会不会去救她了。”林可雅说的很轻巧,但是白云瑛的脸都气白了。

“你也知道她师父林北河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你还把她藏在我们这里?你是想害死你师父吗?”白云瑛都顾不上在我们这些小辈面前维护金丹真人高冷的格调,指着林可雅的鼻子就是开骂。

我却只能在心里面呵呵一声了。

旁边的几个人的脸上撒的一下变成雪白,看着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就像是在看洪水猛兽。

林北河!

吃龙道姑的林北河,踏雪真人的林北河,林家最可能成就元神的修士,青云山最近一百年里最可能成就元神的修士,在苍穹海屠戮了上万条妖龙的元婴真君,威名显赫镇压青云山四方震动附近各大上门的大能修士。

曾经在金丹真人的时候就远征东海,一个人跨越千山万水硬是踏上天之东极--尾火观。途中大小战斗千余起,屠城六十五,灭门绝派二十三,杀死金丹上百,追杀元婴三次,被元婴追杀三十次,被元神真人追杀一次,但她硬撑了过去。等到她回归青云山的时候,已经是元婴真君,也已经把路上看不顺眼的那些事情、那些人、那些门派、那些怪异、那些妖王、那些魔头,杀了一个通透。

如果仅仅如此,我们也只当她是天上的一颗星星,离我们这些炼气期的小修士遥不可及。但是,她出身龙空山林氏门阀,更是交游广阔,和三仙观的灵星子、绯红衣、逍遥子三位元神相交莫逆,和胡须岭的猫琉璃大人契同生死,和上清山的两个熊妖是狗肉朋友,和黄龙谷的雪域龙魂庄晚晴真人更是蕾丝一样的好姐妹。天上五位道祖,有四个看好她。

看好她的地方,就在于她会带徒弟!

据说她到现在只收了不到二十个徒弟,也就是随便圈了一个山头,把她们放养在那里。但是过去的一百年中,她的门下出了十五个金丹,而且都是品级上等的金丹真人。到了现在,她也算是青云山里面的一个小山头,只等她成就元神,立刻就可以组建一个门派。

有这样的师父,我只问你怕不怕?

反正我是怕了。

仙二代,什么是仙二代,这个就是仙二代!

但是这能是我的保镖?

却见那林可雅笑着回道:“白师叔,小十九的安全不用你老人家操心。北河师祖有事情要做,把她丢在芝云峰,本来是让我红苇师伯看管她的。但是谁叫她门下弟子太多,规矩太严,这不就跑到我这里了。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是吓了一大跳。但是白师叔你再看看······”

林可雅手一指那个小女孩的身上。

白云瑛真人神念扫过去,顿时就是像摸到一只睡着的大老虎一般,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悠然从心底泛起,根本就压制不住。贵为金丹真人,现在却像是一只小老鼠,站在一只数层楼高的飞天妖虎的身边,战战兢兢的摸着老虎的毛发,魂都被吓掉了。目光定神,盯住了小女孩背上的那柄玩具一样的尺长红木小剑,想起了一个和龙空山有关的传说。

据说三万年前五月大魔王林羽色合道以后,就一直潜居九幽之下,镇压妖魔,再没有在人间出现过。但是他却时不时的会隔空传下一些法宝给林家后代,有的甚至是已经通了灵智。这些通灵法宝聚集在龙空山顶,仿效青云山顶的五仙观,也做了一个道场。

白云瑛听说过,那个道场里面一共有超过三百件的法宝,其中大部分都变成了妖精。而其中最强大的,有十二件,是为龙空三江阁的十二法主。其中最诡异的,就是一柄红剑。

据说它曾经是大魔王随身配剑,随之征战数万年,早就已经是纯阳级数,走到了法宝可以走的尽头。然后在七千年前被大魔王丢了上来,落在林家一个普通小女孩的手里。

然后,那个小女孩就是现在龙空山林氏家主,贵为元神真一神君的林百合。

那柄红剑,却在林百合结成金丹后自动飞走,去找了第二任主人,一个在山村长大的有点傻傻的普通小女孩。

然后,这一位就是煊赫滔天、战意如狂的林北河。

又是在林北河成就金丹后,消失不见,然后若干年后在另外一位林家精英女修的手里冒了出来。

周周转转,它的每一任主人得到它的时候,都是十三四岁的普通小女孩,但最后都成了金丹一品的绝世女修。

白云瑛心中一声长叹,苦涩无边。既然是这位大能存在藏在林十九的身上,谁还敢惹这个小丫头。估计念头刚刚产生,就莫名其妙死掉了。

可是,我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关键的。所以我很郁闷的看着林可雅和这个一脸好奇盯着我上看下看的小丫头。

那边白云瑛真人负气甩袖驾云就走了。这边我拉过林可雅师姑的袖子,轻声问道:“师姑,昨天我们谈的交易,不是这个样子吧?我替你解读《尸葬山傀儡符箓辑要》的残本,你替我找一个练气九层的保镖。你怎么找了一个小丫头来的?”

林可雅拉着小丫头的手,自来熟一样的向她讲:“这位陈观水是一个非常多才多艺的家伙。他不光是书读的多,而且做的一手好料理,还会弹琴、会唱歌、会做词。”

“他会做糕点吗?”

“会啊,他会做四百多种糕点,附近几个峰头地面上的特色糕点他都会做。”

“哇,这么厉害?那他会做龙肉料理吗?”

“会啊,上次我吃的时候连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真的?”

咦?

这是什么鬼?

虽然说我替师祖谢道清做过几次龙肉料理,参照了很多资料,又借了金手指的强大功能,才推导出了一些方法,但是小丫头你有龙肉吗?还是当你是你师父林北河了?

“唔,好!陈师兄,今天晚上我们就吃龙肉怎么样?”小丫头撒起了娇来,相当的可爱。

但是你从储物袋里面拿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石头吗?

呵呵,谁家的大人这么该死,连龙肉这种东西都敢随便送给小孩子?难道不怕路上妖精跳出来造反吗?

果然是好大的一块龙肉,看色泽、看纹路、闻气味,还是一条水泽系的妖龙。再看骨骼,数年轮,也有一百五十岁,算是一条青年龙。看外形,看鳞片,应该是龙身上右后腿的肉。

果然是好东西啊!

第二十一章 震撼莫名

三个时辰之后,我站在琼花殿门口,和我身边的那些师弟师妹们一起,看着天空的庞然大物,发呆。

我随身要带的东西很少,只有一柄法剑,一个十尺的储物袋,一本封印书,都是早就准备好的。我在金手指空间里长期都在进行着一个课题,那就是推演我如何去尽可能在各种情景里,活下去。利用自己身上可能携带的每一个物品,把它的功能发挥到最大;利用自己可能遇到的环境里面的所有的可能的东西,不管是腐臭的尸体还是烂绿的沼泽,还是极寒的冰川,还是万千的火蚁,不管是在极其干旱的沙漠,还是在水汽充沛到无法忍受的雾国,都要有一套应对的方法。

十立方尺的储物袋里,每一丝一毫的空间都被我彻底利用起来。很多特别制作的方形盒子,大大小小的叠加在一起,装满了各种各样我收集起来的特别的东西。

一本有着一百二十面内页的封印书,里面封印了我推算出来的最可能用到的那些最根本的东西。

法袍,是连云峰标准的法袍,只是我身上的这一件是我为器房主事师叔解决了某一个难题后他特别为我炼制的精品。

法袍里面的十五个隐蔽的口袋里装着我精心准备出来的六十张法符,和九件付出很大代价才交易到的器物。

我在法袍里面穿着一件内甲,脚上踏着一件法器靴子,头上顶着一件法器的头冠,脖子上有一串法器的数珠,手腕上有一个防御用的手镯,手指上带了两个藏了惊雷术的戒指。最重要的是,现在我的腰里明白的挂着那个小铜印。但是它已经换了一个模样,絮絮青气氤氲缭绕,丝丝威能沁出来,一看就不是凡品。

刚才我踏出房门的时候,刘筱琴师妹指着我的脸,就差在喊:“陈师兄你不是人!”

我是一个妖怪!

我在过去的三个小时里面,竟然把刚刚得到的手的法器,祭炼出了一重天,已经可以自如的操控。而同样的法器,同样的祭炼,其他的师弟,最快也要花上十几天。

但谁叫刘放师伯在小铜印里面设下的三道禁制,我在师祖给我的书上早就看过,而且是拆开来剔碎了一个符文一个符文详细的讲明白的那种。又谁叫我在金手指里面早就把这三道禁制的祭炼路数琢磨到了极点,同样是拆开了剔碎了的研究。更何况,我自己在书房里面也在尝试着祭炼这种功能还算多变的基础法印,一个个的单子列在那里,从收集材料到准备炉火,再到刻制法阵,连实际祭炼的场景我都推演了几次。

如此的一系列的路数下来,师祖又怎么会看不到我“喜欢”、我“想要”这个东西?所以,自然而然的,师祖就在要用到我的时候,把这个东西“送”给了我。然后,我再用点手段证明自己“配得上”这种的超标,让那些师叔们无话可说,让那些师弟们不敢蠢蠢欲动。

但是,当我走出琼花殿的大门,看到外面天空的庞然大物,只觉得自己前面的算计和刚才的得意,是如此的可笑。蝇营狗苟,针头小利,螺蛳道场,蜗角对战,莫过于此。

我看见的啊!

是庞大的一个云城!

这就是刚才被气走的白云瑛真人随身带着的一辆“马车”!

一辆有着上百米长,数十米宽,数十米高的巨大的“马车”,一辆就像是巨大雪茄、或者说是像巨大飞艇的“马车”。虽然没有兴登堡号的244米那么恐怖,但是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类比的是我前一个世界的那种带满导弹、装满鱼雷的武库舰、战列舰,甚至是那些装了数百架战斗机甲的科幻星舰。

白云瑛那个女人站在“车头”,上百个低级修士腾空,或者踩着飞剑,或者踩着法器,或者踩着法符,密密麻麻的占满了“马车”周围的空间,更多的低级修士和更多的武士站满了“马车”表面的所有角落。

一色的服饰,一色的旗帜,一色的器物,规整的阵列,被隐隐打开的一些洞口散发着隐约的雷光。

随着白云瑛的手猛的挥舞下去,一面巨大的云旗在空中展开!

一只青鸟在白色的云旗上展翅飞舞,在暴雨雷霆中飞舞。

我认得这面旗帜。

青云山上一个特别的元神真一神君,白司葵。原来白云瑛真人,是她的后人。难怪白云瑛真人拥有着这么巨大的一辆空中云城。

我却只能抬头,带着一种复杂到说不清楚的心情看着空中的巨大存在,不知道应该如何收束心情。

我只知道,我今天是第一次真正的看到一位金丹真人可以拥有的强大,也是第一次真正的对比出自己的渺小。

是的,眼前的这座空中云城,我在师祖谢道清给我的书上看过,也在金手指空间里面有过课题专门推演。所以我知道很多很多我旁边那些师弟师妹们不知道的东西。

比如说,这么巨大的一个云城里面可以住多少人,可以装多少货物,可以安排多少修士正常修炼和进修,可以装备多少门战争法器,可以独自发动多大规模的战争,可以持续在空中续航多久,可以剧烈战斗到什么程度,可以在血战中受损到什么程度仍然能够战斗,可以自爆到一种什么样的规模。

但是,我看的那本书,其实名字叫《金丹真人对战云城法器攻略详解》。

所以啊,我知道的更多的是一个金丹真人在面对这个庞大的云城法器的时候,会是如何的从容!

只需要很简单的突进,只需要很简单的投放一颗天雷子,只需要战胜云城法器的守护金丹,只需要攻破云城法器的防御法盾,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什么筑基修士的拼死拦截,什么练气修士聚集法阵的集团进攻,什么战争法器的强大,什么邪恶手段的阴狠,什么自爆威力的恐怖,在一个真正的金丹真人面前,全部都是浮云。

暴力,赤倮倮的暴力。

我看过那本书保存的师祖谢道清以前摧毁面前这种云城时的影像,我看过那些云城上面像我一样的练气一层的小修士像被铁水灌入蚁穴的小蚂蚁们一样轻易的死掉,我看过那些被标注出来的可能很有名气、可能很有天赋、可能很有才华的,小修士,死掉了。

所以我默然。

我带着连云峰这一次南征的队伍,一共四百人踏上了云城,安静的被分配到了底舱的某一层。

那些师弟师妹们在震惊过后,像是进了纽约的爱斯基摩人一样,对每一件没看过的东西发出莫名的赞叹。就是刘广河师弟和那三位倪师弟,见识的多一些,但还是动不动说出一些可笑的话来。

第二十二章 围观

“一帮土鳖!”一个很清脆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这里云城内部的一个天井。就像是大型商场里面的贯通式天井一样,我们正好走在“地面”上,嘲讽我们的人是在上面二楼的栏杆旁。

一个女孩子。

“你说谁是土鳖?”倪师弟果然是第一个按捺不住的人,被人稍微一挑拨就跳了起来。

可是人家女孩子还是把他当成杂耍猴子一样在看,根本就不正眼看他,反而是从楼上丢下了一个桃子。没砸到倪师弟,但是他更生气,跳起脚来就想冲上楼去找那个女孩子理论。

他向楼梯冲过去,然后很干脆的就被楼梯口看守的两个护卫打脸了。

“上面的是我们白家的玉梨小姐,你是哪里来的人,是谁的随从,这么有胆,敢冒犯小姐,不想活了?”护卫说的话其实不凶狠,但是倪师弟仍然干脆的跪了。

因为那两个护卫是实打实的筑基修士,哪怕是那种刚刚筑基的年轻修士,也是他师父那一辈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能够冒犯的。两个护卫只是稍微把威压抬高了一点,倪师弟立刻就是满头大汗,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

“那我就不打搅了。”

所以他气冲冲跑过去,灰溜溜的再跑回来。

但让他更丢脸的事情还在后面,那两个护卫走到我面前,看了一眼我腰里的灼灼闪光的小铜印,再看看我身上那浅薄的法力气息,带着一丝很怪的笑意对我说道:“你可是这一次连云峰来的领队陈观水师弟?”

我很坦然,点头说道:“是,我是。”

呼啦啦,就从上面的第二层楼的栏杆里探出一堆的人头来。没有人说话,都是默默的看着我。很好奇,也很期待,有点期待又一个人会出丑的那种的期待。

“终于有一个不是土鳖的人了,让他上来吧。”这一次,却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抬头,看见在最高的第三层上有几个女人站在一起。其中一个,我还很熟悉,正是谢贞师姑。

不过,这个时候,一个个“土鳖”的,也把一个小家伙给惹毛了。

我身后一直安静站着的那个林十九,横眉瞧着上面那一圈圈的人头,鼻子里面哼了一声,正要把背后的小红剑抽出来。

“稍等。”我把她的小手按了回去。

我的手,这个时候,不可避免的也摸到了那柄小红剑。

没有什么惊天一声霹雳炸响在我的脑海之中的桥段,也没有什么慈祥老爷爷的形象无端在我的识海里面跳出来,更没有什么奇异的灵气冲进我的身体。很普通的一柄小红剑,像是用风铜祭炼而成,里面的法阵粗略探查起来并不复杂。

但是刚才白云瑛真人的失态是怎么回事?

“请问,我可以把她带上去吗?”我很诚恳,向那个高高在上的,应该是这座云城城主的白家筑基女修士询问道。

这也是我的一次试探。

“上来吧。”那个女人声音很清淡,听起来像是无可无不可,很随性子的样子。

可惜,我的耳朵很特别,我对声音的分辨能力也很特别。她在害怕,她在发抖,她在犹豫,她在畏惧什么?

我领着林十九小丫头的手,穿过楼梯口的门,踏上楼梯。身后是倪师弟抱怨又不敢发狠只敢向着比他地位低很多的那些师弟们怒吼,活脱脱是一个小丑。也就是刘广河师弟都看不下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拉进了旁边的走廊,领着那些师弟师妹们离开了那个只会被“楼上的人”围观的天井。

第二层楼上站了二十多个衣着各自不同的年轻人,他们都在看着我。我也同样在看着他们。

很巧,这里面有一个人,我认识。

一个远远的站在后面的黑衣道人,是红云峰的大师兄冯长风。一年前我能穿越过来,就是拜这个家伙所赐。我这具身体的前身,就是殒命在他进攻陈氏山城所导致的动乱里。是他,杀死了陈氏山城里面的几乎所有的精英,掠夺走了几乎所有的珍贵的物品,摧毁了当时陈氏家族几乎所有的雄心壮志。后来,也是他,包庇了陈氏山城的前任主人的吴家,引渡他们加入了红云峰,收容了他们做他的家臣。甚至我听陈氏山城的人气急败坏的报告说,他从吴家的新一代里面挑选了好几个有灵根的,收做了徒弟。

这样的一个人,应该是我的仇人。但事实又如何?

我做了连云峰第三代大师兄之后收到的山外来的第一份贺礼,就是他送的。

我开始尝试着用我的强大金手指从繁杂混乱的文字数据里面精选、推演、总结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然后再尝试着去和各种各样的人交易。我在连云峰之外找到的第一个客户,达成的第一笔交易,就是他。

我开始跳出连云峰这个体系,尝试着自己去建立一个渠道,去搜集一些流散在外面的和在世俗民间的东西。哪怕只是普通文人的散乱笔记,或者是从前担任过修士家臣的普通武士留下来的文书,或者是从修士陵墓上拓印下来的碑文,或者是从修士战场上得到的碎片,从修士临时洞府找到的残骸,或者是妖精的尸体,或者是法器的碎片,或者是丹药的残渣,反正所有我能接触到的,哪怕我不买下来,我也会去了解一下。而他,是我在连云峰之外的最大的一个供应商。

我们的交易仅仅只进行过三次。

但这是三次隐瞒过很多人,也是让我和他都很满意的交易。我从他那里,买下了一大堆他分辨不出价值的杂物和杂书;他从我这里,买到了很多潜伏在前人文字缝隙里面的信息。我为他指点了一次关于修炼时运气的小知识,一次关于炼丹准备药材时的注意要点,一次关于法器祭炼时的小心得。

他认为得到了很大的好处,也认为从这三次交易中看到了我巨大的潜力,更从我拉来做保镖的林可雅身上看到了我的人脉,所以他在上个月就向我表示了和解的请求。他会拿出三千枚下品灵石,作为去年“误杀”我那个便宜“祖父”的“赔偿”,了结我以后向他寻仇的由头。

如果这还不够,那个吴姓女子的人头也可以加上的。

如果我以后表现的再妖孽一点,那些吴家的人头也是可以算上的。

所以他看见一圈人在围观我,张开双手,排开人群,很是豪放的搂住我的肩膀,像是亲兄弟一样亲热的为我介绍起来周围的人。

“观水师弟,我总算是把你等来了。这一次白真人巡视我们这一片峰头,专门提点了我们这些第三代的小修士,一起去南面大泽里面闯一闯。这些人,可都是各个峰头的大师兄、大师姐们。”

第二十三章 隐藏的历史

“这位是流云峰的文师兄。”

“这位是南云峰的莫师妹。”

“这位是祁云峰的张师弟。”

······

“这位是连云峰的陈观水陈师弟,大家都亲近一下。”

一共二十四个人,全部都是出自青云山东部群峰里带“云”字的峰头。就连现在的这个云城,都挂着一个“岫云峰”的名字。

我笑了一下。

对于这个修真世界里的门派体系,我已经不是刚穿越过来时的满头雾水。大量搜集到的书籍,看过的诸多史书和传记,固然高层修士们一直都在垄断知识和真实的历史,放出来给底层世俗凡人了解的都是千奇百怪的传说,但是我还是借着金手指分辨出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我所在的是一个浩大的平面世界。这个世界的核心是青云山,而青云山又存留着在这个世界里面显世的五位道祖,所以这个世界的名字就理所当然的是“青云界”了。但是青云界里却不仅仅是只有那五位道祖的痕迹。所谓大道三千,恒沙河数,漫天星斗,隐世的道祖、神魔、仙佛,谁也不知道具体的数字。只能确定的是,这个世界的可以从十万年前开辟时代一直存留到现在的那些上门的背后肯定存在着一个或不知道多少个的永恒存在。

然后如果把青云山这个最大的上门比喻成我曾经那个世界里面的美利坚合众国,那么我也可以把那些元神真一神君们支撑起来的修真门阀比喻成那些隐藏在云层之上的政治家族,通过参议院、部长、众议员、州长、将军等等外在的东西控制着整个国家,把国家割裂成了一层层的世界。

那么我所在的连云峰是什么东西?

我同样也为它找了一个比喻,可能是我老家的加利福尼亚州门多希诺县那样的东西吧。一个对我们来说强大、对整个修真世界却只能算是普通的金丹真人,谢道清,控制的一个类似于边疆新开拓领地的、日本战国一样的松散联邦。

连云峰确立于五十年前,而整片地区所有的山头在三百年前其实也都是不存在的。即使是我出生的陈氏山城,所有的人,也都是在一百五十年前从西边很远的地方乘坐飞天云船,被修士们当成奴隶一样的运输过来的。

对于陈氏山城里的族人,浩大的历史,艰难的开拓,苦难的战争,顽强的生存,诸多家族前辈的英烈史,很多个藩国的吞并战争,很多个修士的斗法比剑,密密麻麻涂满天空和所有历史书籍的那些文字,在高层修士那里,其实只是简单的一句话。

“三百年前,上阳宫杜佑元神真一麾下,七位元婴携一百零八位弟子,开辟东荒大妖泽,得地十万里,立峰六十三,移民七千万。”

就这么简单。

我们连云峰周边的所有二十四个带着“云”字的峰头,其实根本也很简单。因为这二十四位金丹真人全部都是杜佑元神真一下面的三位道号里面带“云”字的元婴真君的徒弟,只是后来彼此机遇不同、渊源不同、利益不同、道法不同,就分散了开来,甚至彼此之间还有着或大或小的恩怨。

只是最根本的源头上阳宫杜佑元神真一还在,上面的三位元婴师祖也还在,所以彼此之间的勾节斗争不得不隐藏下来,用一些很虚浮的事情来间接的较量。

比如,让我们这些第三代的练气期的小修士集中在某一个大型的项目里面,说不清道不明的就做过一场。看看谁家得到的最多,看看谁家活下来的最强,看看谁家培养出来的人最勇猛。

我不由得的叹了一口气。

去年我刚刚登上连云峰,就在梳理连云峰历史脉络的时候,从前面五十年里意外死去的大批练气期弟子里面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哪怕相关的资料基本上都被删除掉了,连师父、师叔他们都三缄其口,连书库里面都查找不到那些壮烈掉的前人的记录,只有一些统一性的文字,雷同的英烈故事。但这能瞒得过谁呢?

凡是存在过的,必然会在时间里面留下痕迹。所以那些被刻意遮盖过的历史,在我的金手指空间里面像是被揭开的战争迷雾,明明白白的又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向我展示了一个彻底和书面上清秀剑侠流浪世界不同的血淋淋的故事。

从三百年前开拓进程启动开始,一共十一次集合练气修士的大行动,高达九成的死亡率,除了很少数的一些“种子”活了下来。然后一些隐藏在水面之下的利益波动,边界线的异动,矿山灵脉的划分,一些特别的事情发生,都发生在这些大行动之后,和那些“胜出”的峰头都隐隐对应上了。

看起来都是那些后来成为筑基修士的“种子”们在历练中得到了大机缘、大好处、大突破,然后成了下面那些世俗凡人藩国里面宣扬的神话,成了一批批新生的世俗凡人灵根者们梦寐以求的目标,成了我们这些练气小修士们憧憬的方向。但是啊,真实却总是有点冷。

我看着眼前的这些或高傲、或期待、或注目、或游疑的年轻男女修士们,把真话藏在心底,把笑意挂在嘴角,像一个天才出名的十四岁少年一样做着像小孔雀一样的事情。我很有知识,也很轻易的解答了周围几个师兄师姐刁难过来的话题,我很有追求,现场就对周围峰头发生的一些事情横加评点,我很有想法,隐约中判断出几个新的客户并向他们发出了交易的邀请。我如鱼得水,很快就和他们混在了一起。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云城前头的平台上,一群人也在水镜里面看着我们。

“这就是你们连云峰这一次要派出来的人?呵呵,什么修为都没有,还这么骚包,不怕折在这一次里面了?”一个隐藏在深深黑袍的驼背老女人用虫子一样的声音干哑的笑道。

“燕云峰的鲁师姐,四十年前你做的事情,好像你没有记性啊?”是我那个便宜师傅谢康,针锋相对就顶了过去,“这个小家伙是我们连云峰这一次的定子。记住了,定子,不是别的什么东西。除了他,你折了下面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会心疼,但是他,如果你敢再动一次手,我就要看你能不能从我师父剑下再逃一次了。”

老女人的眼睛里面爆出一道闪光,喋喋轻笑道:“你们连云峰怎么,这一次又要出幺蛾子了?不会是又要像前面那几次那样?拿个幌子在前面?”

“闭嘴!”

却是被前面的白云瑛真人挥手堵住了嘴。

白云瑛真人现在眉头紧皱,看的不是我,而是那个意外跳出来的林十九。

准确的说,是在盯着她背上的那柄小红剑。

它为什么在这里?

准确的说,那个林北河,那个祸害,她为什么在这里?

第二十四章 龙肉料理

“陈师兄,你怎么能做到的?”林十九小丫头瞪着杏子一样的大眼睛,惊讶到无以言表。

“呵呵,我多看了几本书,自然就知道了。”

我换了一身衣服,拿出一个独特的炉鼎状的法器,正在料理那块龙肉。炉鼎法器上有十二道法轨,镶嵌着上百颗不同属性的下品灵石,为里面的一个很特别的符文法阵提供动力,在中间的空洞里制造出了一个灵气漩涡。

那块龙肉,就漂浮在灵气漩涡里。随着我细细的转动某一道法轨,调整着里面的符文法阵,把中央的灵气逐渐的和龙肉的本源灵根同步,“石头”慢慢的“融化”掉了。

“果然水泽系的妖龙,水系灵气占比七十三点三,土系灵气占比十二点九,木系灵气占比九点四,金系灵气占比四点一,最后还有零点三的火系。好了,我开始了。”手指轻轻点在炉鼎法器中心的太极图上,一道微薄的法力渗透进去,作为真正发动符文法阵的引子。

一阵如同蚊群振翅的嗡嗡嗡声响过后,就见炉鼎法器里面的灵气漩涡竟然变成了妖气漩涡。

浑浊,混乱,奔放,动荡不安却又饱含生机,就像是青青草原突然变成了北极冰原,白色的绵羊变成了雪色苍狼,截然不同的世界。那块一直像是石头的龙肉,浸泡着特别调制过的妖气中,瞬间就“活”了。

断面上出现了肉色,淋漓的水汽突然冒了出来,血水从一些破碎的血管里涌出来,然后在肉块表面滚动,然后又从缝隙里渗了进去。

龙肉像是在呼吸。渐渐的,甚至出现了弹动的迹象,就像是一颗衰弱的心脏。

“陈师兄,你还是人吗?”林十九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小萝莉的手指定在我的眼睛面前,说什么都不相信自己看到的现实。

“咦,十二曜星灵妖变,哪家的小孩子,这么厉害?”咕的一声,我感觉好像房间里面震荡了一下,然后一个穿着红色小裙子的“林十九”蹲在炉鼎法器面前,好奇的伸出小手指戳啊戳的。

“这符文有点奇怪哦。怎么回事?我记得是用曜星符文的,怎么是五行符文了?还有这个法阵,也不是星辰山的路数,怎么可能是这种风格?还有,这个变化符箓是谁做的?怎么跟狗屎似的,错的这么多!”

手品木,哪来的毒蛇小家伙,说话这么毒,难道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吗?这个炉鼎法器里面作为技术核心的,也是唯一一个由我亲自制作出来的变化符箓,怎么就是狗屎了?你不知道我用了整整十五天金手指空间的计算能力才推演出来这么一个可以由我这种菜鸟水平制作出来的符箓,是多么困难吗?你不知道我在一个超简单的基本符箓上面添加涉密分支,掩盖技术核心还要让那些师叔们看不出来,又是多么困难吗?

“咦,不对啊。这个风格不是林千里那个老娘们的风格吗?她虽然死的早,但这路数我还是记得的。她怎么会有东西留下来的呢?不对不对,这是新做出来的东西,不是那老娘们的,是哪个混蛋做出来的。好,让我算一算。”

我这个时候也发现了不对。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间房间里面多出来一个人,我一点都不奇怪,我一点点疑心都没有,就像是她理所当然的就是跟着我一起走进这个房间的,还是我特别熟悉的一个人?为什么她说的一大堆的话,房间里面其他人都听不见,只有我一个字一个字的都听的很清楚?

她到底是谁?

“咦,你能看见我?你还能听见我说话?你能察觉我不一样?好奇怪的一个小孩子唉,好多年没有看到这么可口的正太男孩了。”

喂喂,你到底是什么神展开啊?我是大叔啊!我是四十六岁的大叔啊!不是什么十四岁的正太!

该死的。

我终于从恍惚中挣脱了出来。

然后房间里面什么也没变,林十九还在惊讶,刘筱琴还在流口水,谢宝琴还在崇拜,潘萩樱还是在洗盘子,胡云娘也还是在哄着她家的女儿。那个红衣服的林十九,不见了。

我晃晃头,然后竟然连最后的一丝记忆都消失了。

好奇怪。

看来是遇到“怪异”了。

对于我们这些和普通世俗凡人差不多的小修士来说,解释不通的现象,都可以说是“怪异”。你想要叫做“神迹”或“仙人显灵”,那随你,但谁知道这背后的是道是魔?

我也不知道,但我不怕。到了晚上,进了金手指空间,一切自然就都明白了。

真当我没有被惑控法术、暗示法术、幻境法术、梦境法术整过吗?我表现的那么优秀,又怎么可能逃的掉了?只是我和连云峰其他的几个曾经一闪而现的“天才弟子”不同,他们靠的是外物,或者是作弊,我却是实打实的靠“真本事”。所以他们消失了,我却活的很自在,也很让那几个长辈“放心”。

算了,我也不去再纠结这一次的“怪异”到底是不是白云瑛这个金丹真人搞的鬼了。她一个大人物,玩弄我这样的小人物,遮遮掩掩的,已经是很看得起我了。好歹我们还是仙道宗门,也好歹我是在青云山,头顶有五位道祖显世,所以那些大人物们还不敢做的太差,做的太出格。

真的要是换成我从那些修真界历史书里面汇总出来的那些案例,在那些偏魔道、偏妖道、偏邪道、偏恶道的宗门,我能有今天万分之一的潇洒和自由,那我就是道祖的亲生儿子才行。

手品木。

所以我还要感谢那几个被我记住的女金丹真人们,谢谢她们的温柔和小心翼翼,也谢谢她们谨守着一些边界没有逾越的冲动,更要感谢她们不是一个贪婪的人。只不过,真的如果有那么一天地位倒挂的时候,可能我也会为前面遭遇过的小小报复一下吧。

一定要手品木她们一次!

“好了,我开始料理了,大家把盘子准备好。我这边切下来,你们就立刻吃掉。要是冷了再变成石头,我就没有办法了。”我看着炉鼎里面的火候差不多了,然后开始操控着空中的一把飞剑,借用它的锋利,飞快的把活过来的龙肉切成纸薄的薄片。

另外一道藏在炉鼎里的法阵被我引动,一道灵火包裹住了妖气漩涡,烧出了一团明霞。

我控制着旁边的一些装满了各种灵材、香料、灵药、灵酒、丹萃种种的小碟子,如同作画一样的把它们按照恰当的比例投放进去。被灵火烧灼成独特的尘雾,然后混合,升华,变成新的尘雾液滴,融进龙肉表面,和龙肉、龙血、龙骨结合在一起,化合成一种新的奇异的香味。

我的手指一弹,炉鼎口的遮蔽法阵松开,一种杀人一样的香味汹涌而出,滚滚浩荡,瞬间就充满了整个房间。

“怎么可能?”

咦?我好像看到龙肉莫名其妙就少了三分之一是什么鬼?

还有!

白云瑛,还有你身边的这几个鸟人,为什么突然就冒出来干什么?端着盘子插队挤到我面前是什么鬼?

第二十五章 安闲儿

“好吃,真的好吃。”这是一个我不认识的金丹女真人,吃的满嘴流油,塞满了还要去抢,活脱脱一个饿死鬼的样子。

“好久没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了,上次我们是在哪里吃的?”这是另外一个我不认识的金丹女真人,却是很文雅的在一片片的慢慢的吃着。不过明显她的地位最高,所以哪怕是白云瑛,也不敢和她抢,反而是要把最好的肉留下来。

“天厨门?香江阁?龙牙山?反正我们没有资格去参加明火岛的神厨大会,能吃到这个已经算不错了。”这是第三个我不认识的金丹女真人,却是身材娇小的比谢宝琴还要小。十一二岁的身板,举着细嫩的白玉手臂,穿着夸张般大的红色法袍,抱着一根龙骨在小口小口的啃,活像一只小猫咪。

我愣了一下。

明火岛,神厨大会?

我记得曾经在某一本书里面看过。据说这是发扬自第二道祖骑熊道长腐泉子的伟大传统,也据说他占下北地妖族的故土,在过去七万年里杀死数千上万的大妖王磨炼出来的精妙厨艺,更据说只要被他看上的大妖,哪怕远隔千山万水,哪怕深藏大渊冥土,照样会被他抓过来,轻松料理掉。

明火岛上,是无数的白骨和残骸,是万千的妖王残魂凄凉的哀嚎,是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起源的地方。据说,明火岛上永远都有数不清的妖火在疯狂的燃烧,把周围上千里半径里面的所有妖族吓走。同样也是据说,因为死在岛上的无数强大妖王血肉骨骸魂魄的滋养,存在着无数传说中的灵药,生白骨、药死人、炼金丹,却是被道长当成了胡椒、大茴、草果一样的调味品。

据说,每隔一段时间,由那个担任上清山天下行走的元神真一万恶首带头,就会组织一次明火岛神厨大会。无数天南海北的元神和元婴真君们,带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食材,汇聚到那里,展示着各自的厨艺,向道长送上供奉。据说,被道长赏识的人,可以得到很多的好处,而且是极其少有的不需要付出沉重代价就可以亲近道祖的机会。

但是,与会的全部都是元神,求问的也是修真最后一步的真谛,再差的也是各大上门里面的资深元婴真君,追求的也是修真中“道”与“心”的疑难。金丹真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盛会的,除非是被当成了食材。

至于那什么天厨门,香江阁,龙牙山,都是借了这股风潮,由若干个喜好厨艺的大修士,挂名在道长名下,组建的或大或小的宗门。宗门里的风气别样有趣,师徒传承的关系和正常宗门截然不同,唯一的关键只有厨艺二字。据说,这些宗门的大修士,云游天下时最喜欢的,就是从世俗凡间搜刮那些美食方面的知识,抓走那些技艺精妙的厨师。然后,那些本来只是普通的凡人血脉的厨师,和他们的家族,突然就有了进入修真世界的资格。而那些能为大能修士提供美妙食材、奇异厨方的凡人,也同样会得到相应的报酬。

可以说,天下间所有的宗门里,对凡人最友好的,可能就是这三个宗门了。

话题转回到我的面前,几个金丹女真人挤进来,抢了林十九的龙肉,只给了几个小丫头每人一片的分量,还美其名曰:“你们修为还太小,吃这些龙肉会消化不良的。这一片龙肉就足够你们消化一两天了,这些就给我们吧。”

笑,很开心的笑,笑的让几个小丫头气愤不已却只能哼哼点头。

谁叫她们都是长辈,都是附近几个峰头的掌门人,和师祖谢道清一个辈分的大人物。

但是,这样的强占豪夺,也不是没有后患的。

没看见林十九小丫头都快要气哭了,拔着小红剑就要砍死这几个不要脸的。

所以转头,那个为首的金丹女真人立刻就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堆的东西,摊放在林十九和我的面前。

“既然龙肉是这位小姑娘提供的,又是这位小兄弟料理的,那我就拿出一些报酬来。这些东西都是我历年来收藏下来的,你们随便挑,就看你们的眼力了。可以挑三件,看看你们会不会走运哦。”

果然是一堆好东西。可惜,里面绝大部分东西我都认不得。

虽然我看过很多很多的书,知道了很多很多的东西,但是我仍然只是一个困在连云峰这个鸟笼里面最底层的普通的麻雀,根本没有漫长的时间可以游历和见识,更不可能接触那些只在书上出现的天材异宝。所以我只能看着林十九眉头都不带皱的,直接拿起了里面的三个小铃铛一样的东西。一个上面有雨纹,一个是雷纹,还有一个电纹。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能判断它们有着特别的材质,藏着特别的法阵,虽然完全不配套但是我有一种预感它们之间应该有着某种联系。

果然,那个为首的金丹女真人看到林十九的选择,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笑道:“你的运气真好。这三个铃铛,是以前一些法宝上面的残片。你不要看它们现在不配套,但是你只要再加一个,说不定就能凑齐【风雨雷电四宝铃】了。”

林十九小丫头淡淡的“哦”了一下,“原来还差一个啊,那我这个可以吗?”

小丫头手一摸,不知道从哪里就掏出了一个芭蕉扇,三两下就用一种我不认识的金色丝线把三个小铃铛挂在了扇尾。一道红光卷过,竟然是把四件完全不配套的法器捏合到了一起。四件法器里面的符文法阵竟然是在被添加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以后变成了一个整体,而且还是一个非常流畅和通顺的整体。

林十九捏着扇子轻轻的摇了一下,果然,风、雨、雷、电,结合成一团黑色风暴,从扇面上汹涌而出,随着小丫头的手指向,一卷就把旁边的一副铁甲给吞噬了。最后,可能是故意的,风暴砸在了房间的墙上,激荡起一圈圈的禁制,炸出漫天的金色红色的符文字。

还好,林十九只是一个练气第四层的小丫头,风雨雷电四宝扇也只是一件初成品,所以很快就是小丫头败下了阵来。

“陈观水师侄,轮到你选了。”

为什么看着我的眼神这么奇怪?

“听白云瑛师妹说,你竟然连五万年前星辰之主的雷电符文都认的,还复原了一道筑基法门。你果然是一个天才。”

呵呵,岂不闻天才都是死的快?你的夸奖,我敬谢不敏!

“我还听说,你身上的灵根是很少见的空灵根,所以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灵气,更缺少正确的道法路数,是不是这个样子?”

咦,我抬头,很吃惊的看着她。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认识一下,我是黄云峰峰主安闲儿,出身莫干山安氏门阀,和你所在的云龙山谢氏,是亲阀近支。还有一个,我的祖父叫安神龙。”

什么意思?

“他是七千年前的大人物,死在轩辕剑派的灭门大战里。”

什么意思?

“我听谢贞师侄说,准备把她收藏的《纳海吞天气》残本送给你。”

哦,那这又关你什么事情?

“不过,她的那本书,其实是十年前从我这里摘抄回去的。”

所以呢?

“我看你连这龙肉都能料理,我这里也有不少的食材,不如你这一次南下就做我们的厨师吧。”

我很意外。

“现在你可以选了。”

呵呵,那我就不客气了。有这点时间做缓冲,我已经从金手指空间里面搜索到了我想要的知识了。

一颗干枯的种子,一面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镜子碎片,一本叫做《正气歌》的诗集。

第二十六章 我选的三件东西

如果说我在金手指空间里面的时候,是一套一千万亿次每秒的超级计算机,可以做到很多夸张的计算,翻天倒海无所不能,甚至能计算如何用一百万人的凡人军队攻略连云峰这样的战略游戏,那么我在外面的现实世界里又是什么样子呢?

呵呵。

可能只是一个很老式的小型掌上电脑,还是64兆硬盘,1兆内存,撑死能看几个文档、写几个表格的渣渣。

是的,就是这个样子。

我知道我的金手指空间里面有一个超强的计算机制,但是在现实世界里面我用不了。因为现实世界里面我的魂魄就像是一个小鱼塘,强度不够,容量不够,可以蕴藏的公式不够,所以只能支撑起那种掌上电脑。这也是和我练气一期的十四岁少年的身体,对应着的。所以我只是早慧,和有一点别人琢磨不透的天赋,却并不是那种貌似少年其实已经数百岁的金丹修士的妖孽。

好在我在现实世界里面还可以调动金手指空间里面,上方那个庞大空间里已经存储在那里的资料。但是也还是有点麻烦。真的使用起来,就像是在用一个96年的小掌上电脑连着100KB的破网线,去2020年的互联网上查找资料一样,卡顿的会让人想自杀,目录翻的飞起却没有多少干货。

不过这一年来,我也经历过了很多事情,所以也想出了一些方法来应对这样的局面,用最大的可能去把金手指的功能发掘出来,而不是仅仅把它当成虚拟世界里面的一个超算智能,到了现实世界里却只能干瞪眼,光是靠着最后那点时间总结出来的东西来混过白天的时间。

在现实世界和金手指空间之间的联系中,在这种数据传递的渠道里,我加了一个类似搜索引擎一样的机制。这种东西看上去很玄妙,但是在修真世界里面还是有很多的。这也是我这一年来花费了最多心力去锻炼的技能。心算、易经、术算、占卜、数算,这是都是连云峰的强项。做鉴定师这个行业的,怎么都会比别的修士更会计算一点。更不要说从师祖谢道清的藏书里面,我找到了一个上古符阵--太乙通天鉴的残本。

虽然残损了很多,只有一个架子,但过去的一年里,我却是硬是把这个符阵推演到了一个连师祖都很惊讶的地步。而以太乙通天鉴为根本,再去推行那些鉴定法术、心算法门、术算公式,就像高屋建瓴一样,顺水行舟,轻易就能得出正确的答案。

所以其他的人,包括师祖谢道清,对于我可以过目不忘和可以从繁杂的文字里面检校出真正的好东西,也有了一个解释。

有了一个好的搜索引擎,还需要一个好的数据库。但这个更简单,我在金手指空间里的时候就按照上一个世界的知识分类法,建立起了一个可以快速检索的网状结构。只需要很少的一些关键词,我就可以从巨大的图书馆里抽出我需要的那一本“书”。

一次次的使用,一次次的改进,一次次的添加和优化。

所以,今天,我可以很坦然的选择下我想要的三件东西,而不是去拼运气的赌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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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嘭的一声,还是那个红衣服的“林十九”莫名其妙的跳出来,坐在我面前,像一只小猫一样好奇的用手拨着那块镜子的碎片。

她抬起头,很好奇的问我:“你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吗?你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吗?你怎么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的?”

呵呵,我倒要问问你嘴巴里面叼着的那么一大块龙肉是从哪里来的?

我怎么知道的?事实上我也不知道,选了这三样东西,可以说是猜的,但也可以说是我精心筛选过的。先去掉那些一眼就能看出来又价值低的,再去掉那些价值明显超过今天我付出劳动价值的东西,还有那些一看就是被安闲儿真人经常把玩明显是心爱之物的,最后是那些不管我用什么手段都查不出来历的。剩下的,也就是十七件东西。而在十七件东西里面挑选三件,这还不轻松吗?

那个干枯的果实,我在师祖谢道清送我的一本《伊云山灵草集》里看到过。虽然那个只是一个成熟果实的图像,但是一些特征还是能分辨出来的。“空明木”的干枯果实,已经没有了生机,价值掉了九成九,但是因为还可以用来制作一些特别功能的丹药,或者是一种特别的法器,所以我开价是一千五百枚下品灵石。

那本《正气歌》的诗集,看上去只是普通凡人的手抄本,内容也只是儒门流传的一些弘扬正气的诗词。但这一本诗集的价值,不在内容,不在材质,不在书法,而是在于抄录它的那个人。扉页上的花押,是一个红色的丹凤,下面写了一行“楚丘狂徒在丹州”。所以,它是附近的一个大人物的手笔,儒门正气浩然宗在我们这一带的驻守元婴真君--楚凤歌。落款的“至正广大七十九年”,也正是可以考证出来的楚凤歌曾经做凡人国度皇帝时建立的年号。所以我开价是两千枚下品灵石,只为了可以靠它和儒门拉一个关系。

至于那个镜子的碎片,我只是感觉我碰到它的时候,我身体里面的灵根突然有了感觉。有一种隐隐约约舒服的感觉,所以我就把它选了出来。再说了,它的材质是很难得的“天青铜”,是炼制法器的最上等的材料。只看它的大小,最少也能提炼出来一两,也价值七千多枚下品灵石了。所以我对它的开价是三千枚灵石。

一种料理龙肉的诀窍,包括了那个特殊的炉鼎法器和法器里面的符文法阵,我选择的那些调料和处理的手法,和我料理时操作的火候,我作价六千五百枚灵石。

交换三种很特别的东西。

很公道。

至少对面的几位金丹真人都认可了这样的交换。毕竟我的方法虽然繁复而且苛刻,操作上要非常的仔细,但却可以用一个练气一期的超低阶修士做到以前只有筑基修士才能做到的水平,这里面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关键啊。

但显然我面前的红衣服的“林十九”还有话说。

“小家伙,你真的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吗?”

为什么你的脸上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看着那个怪异的萝莉盘坐在地上,手指抠着下巴,念念叨叨的说道:“一万年前镜老人那个家伙就死在天劫下面了,生出来七十二个小家伙,她们又都被大仙人送给了罗浮山那帮姓陈的。留下来的碎片?唔,有可能。里面有四个人祭炼留下来的痕迹,最新的是姓安的小丫头的,前面的是杜佑那个混蛋的,再前面是安神龙那个废物的,最前面······”

“林十九”的手指落在镜子碎片上,突然眼睛就是一瞪,惊讶的有点合不拢嘴。

“老不死!?”

第二十七章 我讨厌这个样子

我讨厌这个样子!

一个明显很怪异的大能存在,在我这个仅仅只有十四岁的小孩子面前装神弄鬼。用生僻的词语来代指悠久之前的历史,装的好像大家都很懂的样子。难道不知道对于我这种练气小修士,最多只被允许了解最近三百年之内的历史吗?难道不知道像我这种练气小修士,能了解的最多只是连云峰附近几个峰头的概况吗?难道不知道像我这种十四岁的小孩子,每天要读的书全部都是和修炼相关的道书、法术书、符文书、丹药书、阵图书,怎么可能有时间去读那些杂书和历史书?

这是一种炫耀,还是一种试探?

但是。

镜老人,老不死,这两个名字其实我是知道的。

我知道,但我不想表现出来我知道。因为这很麻烦,非常的麻烦。

镜老人的故事,是我从超过三百本各种各样的杂书里面编辑出来的。《万神千魔传》、《郭同劈山救母传》、《大圣妖王伐天录》、《龙虎山降妖伏魔传奇》······三百本的神怪小说,有我小时候听说书艺人讲述的,有我在陈氏山城藏书阁看到的,也有我在连云峰外门书库里翻到的,有我在师祖谢道清那里看到的,还有我从各个渠道交换来的。互相对照,削去荒诞不经的故事,从背景和设定里面,从一些配角和边角故事里,我凑出了一些曾经存在过的强大妖王的传说。

其中就有一大群妖王,来源非常的特别,资历非常的古老,性情非常的诡异,多数是变成了魔头,多数是已经陨落在历史长河中,只留下传说。活下来留到现在的,也个个都是极端强大的人物,成就元神,建立宗门,逍遥自在。是为青云山远古时代大仙人所遗留下来的“大道三千本源字”。

我能说什么?

说这个世界非常的吊诡,和我上一个世界的地球有着截然不同的历史、截然不同的力量体系,所以带来截然不同的价值观、世界观、人生观,塑造出了一个很让我感觉到怪异但是土著们安之素然的修真世界?

十万年前,癸变泉大仙人在一面镜子上写了一个“镜”字,然后就出来了一个大妖王,然后威风显赫了九万年,制造了无数奇异的传说和故事,参与了无数壮烈到惨烈的大战,历经了前后数次的天地大劫,直到一万年前陷入剑道之争,被那个叫做“老不死”的家伙杀掉?

回想过去,总是很壮阔,那个叫做“老不死”的家伙其实是一个比“镜老人”更恐怖的传说。所以我几乎没有找到多少和他相关的资料,以前也从来没有关注过。

昨天谢贞师姑说要送我轩辕剑派的《纳海吞天气》,所以昨天晚上我在金手指空间里用了绝大部分的时间去研究了关于轩辕剑派的资料。然后,我就“看见”了他!

一万年前发生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我知道的是那一段时间,记录非常的混乱,错乱抵触的记录比比皆是,根本分不清真假。但是我还是找到了一些东西,比如轩辕剑派最后一次复兴的时候曾经拥有过三位元神真一,每一个都是杀人如麻的狂徒,更是真的杀死过十几位元神的战争狂人;比如一万年前得道的第五道祖剑仙庄伯阳在得道之前经历了天地破碎的大战,其中最疯狂的就是被这三位轩辕剑派的元神真一围攻,以至于砸碎了浩大一片地域上的所有一切,连带着推倒了被卷入战场的三家上门,屠戮杀死了不知道多少位修士,连元神真一都陨落了数位,以至于那片战场现在被称为“天哭海”,是为修真界里极其凶险的恶地。

轩辕剑派的三位元神真一里,有一位的外号,正是“老不死”。

而我们连云峰现在所在的位置,也正是“天哭海”的外围。受到天哭海中逸散出来的荒疚魔气的影响,很大的一片地域上都成了妖魔横行的世界,也是灵脉断绝、浊气上升、灵膜破碎的混乱邪恶世界。

我曾经在师祖谢道清那里看过一卷地图,是那种只在金丹真人之间流传的广域地图,记录了青云山东侧浩大区域里各种情况的地图。天哭海就像是一个黑洞,东西三十二万里,南北二十九万里,覆盖无极。外围的荒海,也有近百万里的方圆,就像是一个大大的光环围绕着那个黑洞。而连云峰所在的位置,连同周围六十三个峰头一起,只是地图上的一团芝麻一样的小点,被命名为“上阳宫东荒分支群峰”,紧挨着荒海的西侧边缘的灵膜。

我能说什么?

我知道现在我的状态很不对劲。在不适合的年龄看到了远远超过我应该了解的知识和真实,认知了最上层世界的残酷和疯狂,再回头看看现实中的安逸和逍遥,真的是有一种错乱的感觉。

一边是十万年历史积累下来的波澜壮阔的浩瀚,另一边是被师祖谢道清她们这些金丹真人们刻意过滤过信息制造出的平静的小池塘。一边是看着那些历史上的大能修士战天斗地、武破乾坤、斗破苍穹,另一边是那些师弟师妹们苟苟且且的斗心斗力,下面的藩国城主们来回征伐,上面的筑基师叔们抵抵触触。一边是看着各种信息里面的神功大法,威能煊赫震天,另一边是连云峰上安静恬然的修炼、那些师弟师妹们的刻苦努力,却是修炼的一些大路普通货色的法术。

我愣了很久。

然后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简单的谢过了安闲儿真人,也答应了她去做她的随身厨师来交换更高一级的《纳海吞天气》。好在金丹真人不是普通的凡人,不是一日三餐,而是随着性子,想吃就吃。只不过她们吃的要很精致,也很美妙,总是要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所以做她们的厨师还是很有挑战的。

我没有理睬那个红衣服的“林十九”。她看见勾引没有效果,小鼻子皱皱的,“我发现了,你刚才肯定听懂了我说的什么。哼,我就觉的你这个小家伙很特别,果然是有东西在瞒着我。”

所以,她的手指轻轻点在了那个镜子碎片上,一道红光闪没,然后轻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一份大礼给你好了,倒要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我看着她嘭的一声炸开变成红色雾气,悠哉悠哉的飘回林十九背上的红色小剑里,后来很久很久都没有再出现过。

几个金丹真人对“林十九”的来去,一点感觉都没有。吃完了龙肉,她们很快就走了。留下来的几个小萝莉围着我,叽叽喳喳。

然后很快,我们这些小修士的任务就来了。

第二十八章 东伯山

任务很简单。

我们现在已经离开了连云峰,然后飞到了一个很特别的地方。一个乌黑色的山岭,裹着浓密的黑雾瘴气,矗立在一片死寂的平原上。

“师兄,这里就是东伯山城吗?”谢宝琴站在身边,惊讶万分。

她站在我身侧一掌远的地方,微微有点落后。而刘筱琴和潘萩樱两位师妹,站在她的身后,很安分。胡云娘站在我的身后,看着眼前的黑色山岭,眼睛里闪烁的是对过去的追忆。

四个人,站位很有趣。

“没错,是东伯山城,二十五年前洛东伯师叔陨落的东伯山城。”

我的手指下意识的点着腰间的剑鞘,这位洛师叔,可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啊。

洛东伯,是连云峰第二代弟子里面的一个奇人。他出身很低,是地主家的农奴,只有母亲,却不知道父亲。他没有灵根,从小只有超卓的巨力,所以十八岁那年被地主以十两白银卖给了山城的城主,去做一个和野兽搏杀的斗士。然后整整厮杀了十年,大小上百场角斗,胜多输少,慢慢在血腥中锻炼出了自己的武学。

那是师祖谢道清还没有建立连云峰的黑暗时期,这一块土地上也还是数百个大小势力互相厮杀,血腥残暴的年代。十几个由散修家族建立的小王国互相进攻,从数百年前一直打到了最后。剩下的那些由武士家族统治的山城割据了各个地方,今天投靠这个王国,明天投靠那个王国,没有节操,更没有统治者的自觉。那些武士狂暴压榨着那些农奴、小地主、小商人、伐木工、铁匠,掠夺所有一切可以掠夺的,占有所有一切可以占有的。随意的杀人,随意的挑起战斗,然后鲁莽的在战斗中死去,就像一头野猪。

曾经的洛东伯,也是一头这样的野猪,而且因为常年的血腥杀戮,成为一头很强壮,也很狂野的野猪。所以五十四年前,刚刚被从角斗笼里提拔出来不久的洛东伯,发起了一次暴动。联合早就对前城主一族不满的低级武士,放出那些对他崇拜到底的角斗士,蛊惑那些农奴,用人命和鲜血淹没了前城主一族居住的城堡,把那些贵人们全部砍倒了,把那些贵妇贵女们都折磨死了。

然后是更加血腥和暴虐的统治。他发动了对外扩张的战争,消灭了周围的四五个山城,抢夺了那些武士家族保存的武功秘籍。他在战斗中不断成长,不断晋升,直到成为名动周围几个修真灵山的武疯子。

然后,在师祖谢道清带领族人前来开辟连云峰的那一年,也是师祖谢道清摧毁各个散修王国,诛杀各个山城城主,灭绝各地的山匪盗贼的那一年,他突然打通了武士和修士之间的障壁。贯通全身所有窍穴,鼓荡所有经脉,砸开了一个隐蔽的门,从后天转进为先天,把修炼武功积累的真气转换成了修士的真元法力,突然就有了一个灵根,而且还是品级不低的火灵根。

所以,那一年二十四峰齐聚连云,把这片荒地烧成废土,把所有杂草灌木全部割除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被允许留下来的前任山城城主,而且被师祖谢道清收入门下,成为排名第五的弟子。真正成为一个有归属、有组织、有靠山、有功法、有资源的修真者,但最重要的还是有了一个师傅。

然后,就是他摇身一变,带领着武士大军,更加狂暴血腥的去进攻着所有那些不被师祖谢道清看好的势力。不管是什么人,不管是什么地方,不管战斗多么惨烈,不管自己的军队杀了多少人,更不管那些手下的死活,哪怕是全军进了埋伏、崩溃逃亡,他仍然举着大旗杀在最前面。

那个时候,他攻破了无数的城市,抢到了无数的珍宝,他把很多很多的东西都上贡给了师祖。

他是师祖亲自册封的连云峰属下最大的一个藩国-东伯国的国主。他和谢氏家族的一位没有灵根普通族人缔结婚姻,并且很快有了几个孩子。他的修为晋升的很快,参加了很多次周围几个山峰的联合行动,立下了很多功劳和威名,最后借了一颗筑基丹就筑基成功,被人尊称为“火神将”。他选了眼前的这座山岭,推平了前任王国遗留的山城,建起了一个更大更威严更结实的山城。

但是二十五年前,他所在的东伯山城,整个山岭在一夜之间被眼前的黑雾瘴气覆盖,所有居住在山城里的人全部死亡。

一共七万三千五百四十四人。

事后到今天二十五年来,连云峰组织了很多次的探查任务,师祖谢道清第一时间就进入黑雾探查,其他峰头的师祖们也来探查过,但是没有留下太多的结论。

或者说,没有对我们这些练气小修士们开放太多的探查结论。

所以,有了这一次的任务。

“二十四个峰头,沿着东伯岭一圈,分成二十四个区域,深入探查,搜集路途中的一切信息,找出黑雾瘴气的秘密,找出东伯山城覆灭的原因。”

就这么简单。

当然是对于我来说,非常的简单。

因为上面的那些资料,很多只保留在师祖谢道清的私人书库里和那些筑基师叔们的藏书里。外门书库里面,除了一本《火神将洛东伯征伐百国录》这样的官方传记,什么都没有。

所以我很安静的从白云瑛真人的手里接过任务卷轴,然后带着连云峰众人走到了现在的平台上。

三十五名练气期弟子,每个人再带着或多或少的武士、随从、女仆,加起来能有五百多人。浩浩荡荡,也把这个不小的平台占的满满当当。

按照排位、按照官职、按照品级、按照家主归属、按照家名阀阅,不需要我去说话安排,他们就已经秩序井然的排好了阵列,跪坐了下来。

“陈师兄,你看的书最多,还请你登台为我们讲一下。”这个时候,哪怕是和我最不对付的五师弟倪文哲也要向我低头。

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可惜,我师父谢康和谢贞师姑,做为这一次出行的监护,就坐在旁边,我就算是知道的再多也不能随便说的。不然,其他二十三个峰头,岂会让我?

所以我只挑了一些能说的基本的东西,向这些师弟师妹做了一个说明。

信手拿出一张白纸,竖悬在空中,当成白板。手指挑着一滴墨水,控制着它在纸上滚动。很快,我就画出了东伯山附近的地形图。一边画,一边讲,从东伯山的各个方面去细细的讲,比如成书于二十七年前的《三阳节东伯山游记》,比如成书于三十五年前的《东伯国灵田鱼鳞册》,比如我师父谢康写成于四十四年前的《东伯山灭妖记》,比如说曾经统治过这个山岭周围很大一块地盘的散修小王国的史书。

然后我拿了另外一张白纸。很大的一张白纸。一些彩色的颜料,十几只大大小小的毛笔。

《东伯七十里盛景河山图》!

“师兄,你真的不是人!”

呵呵,承蒙夸奖。

纸上出来的,是金秋时的东伯山,金红色的树海、翠绿的竹海、碧蓝的长湖、红色的山城、收割过的田野、行进中的钢甲骑兵,站在最近处一个路边巨石的伟岸男子。长枪如火,兵戈如龙,男儿豪情,金秋会猎。

正是二十五年前事变发生前洛东伯最后一次出征时请谢贞师姑为她做的一副画。

第二十九章 下令

这幅画有什么玄机?

“师兄,你果然厉害。”不止是一位师弟师妹对我竖起了大拇指。连旁边的师父谢康和师姑谢贞,都不由自主的赞许点头。

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怎么作弊?我刚才做的就是榜样。

前面我画的那张地形图所使用的各种书,都是流传在世俗民间里的东西,或者是各个峰头外门书库里都有的,或者是稍微用点功夫就能搜集到的。我能说的那么详细,其他峰头的大师兄们同样也能说的那么详细,虽然肯定会比我差很多。

但是第二张图不同。

“师兄,我说刚才你为什么要选第九区的,原来是有这种手段藏着啊。师弟我真是佩服佩服!”刘广河手指落在画面,圈了一个圈,赞美一声:“这是洛师伯练兵的地方?”

那里正是大军鱼贯而出的一个山谷。山谷里军营森严,旗帜密布,高楼林立。但刘广河的手指点着的,却是军营背后一个小山头上的一座塔楼。塔楼很高,也很粗大,有点雷峰塔的样子。

“恭喜陈师兄找到洛师伯修炼的百宝楼。这下子,洛师伯收藏的那些武功秘籍和金银珠宝奇珍,可要全归我们了。下面这片军营,好像是洛师伯麾下最精锐的龙骑兵的营房,肯定也有很多好东西。还有这里······”

刘广河笑的很开心,然后下面的那些师弟师妹也笑的非常开心。修真者乐观的情绪传染了更后面的那些武士,平台上的气氛瞬间热烈了起来。

刚才我讲了很多,但是下面的人都是面无表情的听着。因为东伯山城的位置是被其他几个峰头抢去了,那些灵药田也在别的区域,那些矿井和工坊还是在别的峰头手里,似乎我选的第九区里面除了已经被探明的那些怪物其他什么都没有。虽然一堆人都不说,我敢肯定有人在底下诋毁我,说我抽中了一个很差的区域。可能整个任务做下来,大家要付出很多条人命,却只为最前面的几位修真者的功劳簿上添了几个评价。

但现在不同了。

曾经是禁区的军营,自然不会对外开放,更不会被记录在流传出去的杂书上。洛师伯修炼的地方,更是连云峰的禁忌。除了那些筑基修士和与筑基修士关系密切的人,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地方。也就是同一个等级的谢贞师姑才会在画上随意把这些机密都画出来,不用顾忌洛东伯的面子;同样也只有刘广河才知道画面上的军营和塔楼代表着什么。

这下子,可以预期的收获都有了。金银珠宝、神兵利器、武学功法秘籍,全部都有了。

而我也不意外的看到了下面的很多人,眼睛里面都在闪烁着思考的光芒。

我心里暗笑。

果然是和我想的一样。

师祖谢道清作为一个金丹真人,而且上面还有元婴真君的师傅,还有那位作为元神真一神君的杜佑真人,怎么可能二十五年来都没有办法彻底清理掉这一个小小的东伯山上的黑雾?果然是为了留一个“新手村”给我们这些练气期小修士来练练兵。

要知道,我看过师祖谢道清的那些藏书,从侧面很深刻的了解到了她作为一个金丹真人的强大,而且还是以“千目真人”为名号。比如说六十四年前,她和其他几个金丹真人合作,一起去北方七千里外的一个毒雾沼泽里探险。她们是怎么做的,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那个地方在十年后变成了一片平原,搬迁过去五十万的平民,建起了一个小王国。什么毒雾,什么沼泽,什么妖兽,什么怪物,什么前辈的墓葬,什么潜藏沼泽的恶毒散修,什么僵尸怨鬼,什么震慑恐怖周围那些凡人王国数百年的极恶之地,全部都不见了。

所以我敢肯定,东伯山发生突变的原因,肯定已经被师祖在事发之后第一时间里就探查明白了。而且黑雾里面的怪物肯定也被师祖仔细清理过了,能留到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肯定都是我们这些练气小修士们努努力,就可以打败杀死的。

要不然,这就不是试炼,而是屠杀了。

自然,东伯山上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肯定也在二十五年前,就已经被师祖全部卷走了。能留下来的,只会是可以被留下来的。

“咳咳”我看场面已经被调动起来,立刻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拿出那个小铜印,打在我的头顶,把铜印上的文字展示给所有的人观看。

“敕制连云峰观水道徒印从九品下”

是的,我是“道徒”,青云山修真世界官爵体系里面最低的那一等。但是仅仅这一个小铜印,已经足够赋予我强行管理面前这三十四个练气修士和五百一十二个武士的权力。

“这一次的任务,是探查东伯山第九区,限时七天,以收获最大的一个峰头为优胜。承蒙师祖厚爱,赋予观水此印,节制各位,还请各位听我号令,依令行事。刘广河师弟!”

我一声顿喝。

刘广河坐在我身侧,根本就没想到我第一个喊的就是他,连忙起身走到我的案前,在那块空地上恭敬下拜,顿首听令。

我隐约听到了他的一声叹息。

“刘师弟,你家学渊源,刘师伯一直都掌着我们连云峰的护法道兵,所以这一次下面除了我属下的武士,其他所有的武士就交给你来管理。你可接令?”我用铜印在一封卷轴上盖上了红印,甩手丢给了他。

“嗯?”他有点犹豫,但是手却已经伸出来了。

后面的那些排名低的师弟师妹们,双眼冒出火光,杀人一样的盯着刘广河手里的卷轴。他们为了有所表现,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武士充当这一次试炼的随从,本来想要有所作为,或者去做一些特别的事情。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刘广河接过卷轴,愣了一下。但是他很聪明,抬头扫了一眼旁边看上去很沉默的谢康和谢贞,再扫一下下面的那些师弟师妹们,抬手就把卷轴收进了储物袋。

“观水师兄,可有差遣师弟的地方?”

聪明。

果然是聪明。

“刘师弟,这一次探查东伯山,你是主力。还请多多支援其他的师弟师妹们。”

我又把剩下的那些师弟师妹们分配到了三位倪师弟的名下,组成了三个小队,然后为他们制定了各自的任务路线。一位去探查兵营,一位去探查兵营东边的一座城堡,一位去探查兵营后面的铁兵工坊。

至于最重要的百宝塔,我交给了刘广河。

最后,我朗声说道:“各位刚才也都看到了。我被黄云峰峰主安闲儿师伯要去,做她的厨师,所以这一次的任务就全部交给各位了。东伯山上各位所得之物,折算功绩,全部都算在你们的名下,我分文不要。想来,我把安闲儿师伯奉承好了,下面的行程我们大家也能得到好处。”

我说的诚恳,自然大家虽然有点腹诽,但还是低头拜别各自下去了。

平台上的,只剩下我身边的几个小萝莉。刘筱琴、谢宝琴、潘萩樱、林十九,都被我留了下来。

还有的,就是属于我名下的那九十名武士。

最后的,是那两个一直做木头人状的谢家人。

“师兄,我听说这一次的任务是由考级的。我们三个不怕,本来排名就不高。但是师兄你什么东西都不要,会不会被他们四个追赶下去啊?”

果然还是师妹最贴心了。

另外小萝莉就知道紧张,但还是太生分了。

我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个问题呢?

把他们一脚踢上山,让他们在黑雾里面去摸鱼,我才能取得优胜啊!

“胡云娘!”

“诺。”

“你接了我的手书,去南方八十五里陈氏山城,找我的父亲。他看了我的信,会知道怎么帮我的。”

第三十章 围九阙一的统治方法

是的,我这具身体出身的陈氏山城,就在东伯山南方八十五里外的一个小山谷里。二十五年前东伯山异变,东伯国崩溃,原来属下的很多武士首领纷纷割据独立。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二十五年来,原东伯山国的疆域一直没有变动。只有里面的诸多山城不停的对战、吞并、叛乱、分离,杀的是没天没地。下克上,家臣屠灭主公家族,庶民造反,农奴暴动,山民下山,流民暴乱,散修出世,从周围藩国过来的武士,从不知名角落出来的法师、香师,在这一边很大的土地上不停的上演着各种各样的“戏剧”。

是的,是“戏剧”。

二十五年来,东伯国的土地上,两万多平方公里的一块土地,三百万的人口,被拆分成上百个势力,犬牙交错。这里是连云峰各个藩国和山城流放罪犯的“监牢”,也是连云峰上犯错误的学徒被圈禁的地方,更是连云峰辖地上所有暴徒可以自由行动的“猎场”。

围九阙一。

师祖谢道清的统治理念,我早就想明白了。专门留下一个这样绝对不可能再统一的松散地域,作为容纳所有“污秽”和“垃圾”的空地,把其他地域的危险元素都排挤到这里,让他们自生自灭。所以善功殿里经常有押送某一批犯人前往东伯山下某一个山城安置的任务,也经常有杀死某一些敢在东伯国之外土地上乱做狂徒的任务,有追杀逃出东伯国的罪犯的任务,却很少有深入东伯国清理混乱的。

就是这么简单。

所以十五年前,陈氏家族可以发动下克上,推翻故主吴氏家族的统治;所以去年红云峰大师兄的冯长风可以出现在连云峰的土地上,随便屠杀一个山城的统治家族。

这里就是连云峰“散养”一些“猎物”的“围场”,比如说是“鹿”---专心务农的山城,“野猪”---习惯进攻掠夺的,“狼”---倾向血腥的,“红蚁”---庶民靠人数取胜的,“孤鹰”---独行侠。善功殿里经常会有一些特别的任务,只颁发给一些特别的人,去狩猎这些家伙。

这些特别的人,往往是连云峰选中的可以培养的人,也是历次练气修士出征后最可能活下来的人,更是很有可能成为筑基修士的人。

磨刀么?

我曾经把刘放师伯掌管的善功殿过去五十年里发布过的四五十万件任务的记录全部看了一遍。可能其他人都认为我只是随便翻翻,哪怕是刘放师伯也不认为我能从那一团团的碎屑散沙里面推导出什么,更不要说那么做只会浪费宝贵的修炼时间,纯粹是一种对修真生涯的不负责任。

而我也一直都没有表现出来。

事实上,我看懂了很多东西。

诚然这种圈定一个区域当猎场的统治行为,对于被圈中的人,是一种极端的残忍。但是我是一个穿越者,现在又是代表了连云峰核心利益的第三代大师兄,屁股不同,看法自然不同。对于连云峰下其他藩国的人来说,这种统治行为,就是一种“善政”了。

师祖谢道清在二十五年前颁布了一个很特别的法令:“总无事令”。从那一天开始,除了东伯国以外,其他所有藩国和山城,所有修真家族,不被准许发生任何的纷争。违反这个命令的人,都会被严厉的处罚,或者被流放到东伯国故地。

而根据我看过的很多书上记载,其实在其他的峰头,尤其是那些历史悠久的峰头上,都有同样的“围场”。

所以这二十五年来,哪怕东伯国故地杀成血海一片,人口不断凋零,但是外面的五十三个藩国和上百个山城却一直平静如潭。除了因为各种妖兽、散修、鬼怪、魔头、邪教,爆发了很多次任务。以前很常见的饥荒、乡村械斗、家族内斗、藩国对战,已经很少见了。领地的边界被修士们勘测确定,打下界碑。对领地有疑问的,只被准备去向谢征统领的司马府申诉,不再准备私底下的乱斗。家族传承也被确定为固定的嫡长制,其他所有还有想法的人,只能投靠连云峰做一个武学弟子,然后等着被上面选中,被我们这些修真者征辟为家臣,然后带着去新的封地。要不然,就只能去东伯国故地厮杀,或者干脆离开连云峰,去其他的世界流浪。

扯的有点远了,想的也有点多了。

胡云娘带着我的信件飞快的走了。然后我就要带着四个小萝莉去找安闲儿真人报到,被她一把丢进了厨房。再然后,王瑰师姑、卢昀师叔和师祖送给我的九十名武士,也会被我操练了起来,拿出浑身解数,杀向那些食材。

可能我师傅谢康偷偷扫描了我交给胡云娘的信,在临走去监督或者保护那些师弟的时候,语重心长的拍拍了我的肩膀,说道:“观水,我一直都知道你很聪明,但是没想到你这么小年纪,就能算计到这么深的地步。我看好你,你争取做,以后我们师徒相得的日子还很长,不要怕那些小家伙胡闹。”

说的好像我做了什么惊天动地大事件似的。

谢贞师姑也是一样,走到我面前,看着我的脸,莫名其妙摇摇头:“阿水,你这么聪明,竟然能想到那个法子,这次你一定能赢。不过你日后想走的长远,还是多想想怎么补偿你那几位师弟,不要埋下后患。尤其你现在的修为,我们可没有办法天天都护着你的。”

我低头,因为谢贞师姑说的很有道理。

她拿出一个玉简,递到我的面前,“这里面是我十年前从安师伯那里抄录来的《纳海吞天气》,还有我这十年来的参悟心得,希望你能善用,不要辜负了我的这一片心意。安师伯的东西虽然肯定比我的好,但要付出的代价也肯定比我的多,观水你一定要有数。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接下来的,就不要去逞能。你总是我连云峰的弟子。”

我默然。这一份情义,我记住了。

然后,我的脸就被谢贞师姑捏住了,死命的捏,捏的很长的捏:“观水你个小混蛋,我说的那么老成,你也给我来的那么老成。你才十四岁唉,能活跳一点吗?要不是你一直都在我们眼睛底下,我们都以为你被人家夺舍了呢。”

我沉默,可以把我刚才的感动还给我吗?那东西很值钱的!

“还有,我书已经给你了,代价嘛······”

喂,师傅,你老人家什么又窜回来了?

“和他扯什么?观水,你小子去了安师伯身边,有什么好的料理一定要记得留两份给我们。如果敢忘掉,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师傅,你一边流口水,一边说狠话,真的合适吗?刚才的气氛都被你们两个混蛋搞没有了啊!

后面四个萝莉目瞪口呆。

林十九很开心的拍了拍我的胳膊,“看到还有一个人的师傅比我的还操蛋,我就放心了。”

放心你个毛线啊!

等到一切安置好,我果然是被送到了一个很特别的地方。这里是云城里六位金丹真人集中放置食材的场所,所以我和我身后的四个萝莉只能抬着头震惊的看着这片空间。

“好厉害!”

第三十一章 父亲

“这个就是我儿送来的信吗?”

一个略微有些发胖的中年男子,捏着一封打开的书信,问着下面垂手站立的胡云娘。

胡云娘敛手低头,声音虽轻,却很坚决:“回老主公的话,这封信上面写的是主公交代的事情,还请老主公多多配合。云娘虽然不知道书信里面写的是什么,但是总归是为了我们陈氏山城的好。临走前,主公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

胡云娘抬起头,直视那位中年男子,“陈家如果想要再跳上去一个台阶,这封信里面的事情就一定要办好。所以,陈家里面所有的人,这一次,都必须听主公的话。不能把思想扭过来的人,主公也说了,他会把那些人的头扭下来的。”

胡云娘说的干脆,但是中年男子却是苦笑。

“你说的轻巧。现在家族里上上下下都在盯着观水。他在连云峰上这一年来做的那些事情,大家都打听到了,也都视之为祖宗积德,是我们陈家的福分。他这次能和谢家的小仙娘结缘,又得以开府建衙,你当我能瞒得住家族里的那些人吗?”

“瞒不住,也不用瞒。”

“呵,你胡云娘被我儿看好,征辟成家臣,一脚跳到天上,说话自然这么轻巧。但是,只要你没爬上那张床,没做过那种事,没替我生个孙子,你就给我老实点。”

“是。”

胡云娘轻眉低眼,非常的恭顺,一句话都不反抗,反而是让中年男子没了脾气。他胡乱甩甩手,有点发脾气的说道:“这次观水开府,怎么只给我五个家臣、十个武士的名额?这让我怎么操作?他难道不知道家族里面给我的压力很大吗?上个月,就有三个山城的城主为了联姻的事情找上门来。”

胡云娘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心里一阵微微的悲哀。

中年男子会做出的烦恼,会说的话,会做出的选择,在自己离开云城的时候,都已经被那个十四岁的小男孩计算到了。相比自己所选择的那位小主公,站在云城俯视山河却丝毫不动容,随口讲出自己的规划却又像是在做一个游戏,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实在是太平庸了。胡云娘觉得,如果不是陈观水一直在连云峰坐在那个万众瞩目的大师兄的位置上,让所有的人都有所期待又不敢乱动,如果陈观水的位置换成一个普通的第三代弟子,可能这座山城就没有了自己刚刚看到的那种安宁和富足。

外面的谷底里,农田里都是忙碌的农夫,一些小型的村庄也出现在角落里,道路上络绎不绝的商人赶着马车,四处山口的碉楼安静的矗立在那里。山城脚下的平民区,在过去的一年里扩大了三倍,商人多了很多。山城里的武士和兵卒换了新的铠甲,很多地方都有修葺的痕迹,现在所在的城主碉楼里也多了很多装饰。很多人挤在这里,就像是挤在连云峰脚下的那些藩国贵族一样,等着那些虚无缥缈又让他们热血沸腾的小道传闻。

哦,原来如此。

胡云娘明白了。

所以她轻轻的点破了一张窗户纸:“老主公,主公他和谢家的宝琴师妹结缘,日后宝琴姑娘也会开府的。到那时候,主公说不定会让她征辟一些我们陈家的人。要知道,山城的很多人宁可去做谢家的狗,也不喜欢跪在我家主公面前发誓效忠的。相比那时候,更能让这些人满意。”

“原来如此,你早说嘛。”中年男人一拍额头,“我知道怎么做了。云娘,你去采娘那里看看,记得回去带点东西给我那个儿子。采娘为他做了几套衣服,还有一些吃食,都带上吧。”

中年男人说的不上心,只当是一件小事,但胡云娘却在心里面把这件事情记住了。自己家的那个小主公自从上了连云峰,一直就人情味寡淡,和陈氏山城这边几乎断绝了关系,连刚才的中年男人,他的父亲,也很少有书信。就算是有书信,也是公事,或者是平等的交易,丁是丁,卯是卯。总是小主公对他的生身母亲还有一份感情,总是会有一些特别的东西送过来。三个月前,她生下第二个孩子,那个女儿的时候,他封了一个特别大的红包送过来。

外面突然间沸腾起来,冷水倒进热油锅,一大群人炸开了窝,不断有人咆哮、有人谩骂、有人拔剑、有人打架。胡云娘却在静静的想着那个小男人,现在又是在做着什么呢?

用自己剩下的五个家臣和十个武士的名额,交换东伯山周围各个山城在过去二十五年里从东伯山上黑雾里搜罗出来的东西。在云城所在的小山脚下,举办一个特别的仪式,接受那些贡献最多的人投靠。只有七天的时间,也只给七天的时间。谁能在七天的时间里做下决定,谁能在七天的时间里赶到云城脚下,谁就能得到名额。

很算计人心的一个方法。

不过胡云娘也笑了。有这样一个聪明的主公,对于做家臣的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反正自己只要听着那个小男人的话去做就是了,哪怕真的是让自己献身,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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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好厉害啊。”

承蒙夸奖,只要你把口水擦掉就好了。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云城最下方的一层,位于云城的尾部。这个舱室很大,五百米长,五百米宽,上百米高,茂密的丛林,五颜六色的花,千奇百怪的果树,还有千奇百怪的自然野生的动物。我记得云城好像只有一百米长的样子,而我背后门外面到船头的距离大概是七十米,那么应该剩下的是三十米才对。

然后我笑了。

这个世界已经是修真世界,上一个世界的那些科学公理在这个世界里面已经不适用了。只是被那个世界的科学逻辑熏陶了整整四十五年,很多理论已经渗透进了骨髓,所以在这个世界我总是时不时的会犯傻。

好在我有强大的金手指,一点点的把过去的三观敲碎,一点点的把这个世界的三观建立。

比如说现在的这个空间。

有两种说法。一种是在原来的舱室墙壁上绘制了一个立体的空间法阵,然后把里面的空间扩大成了这个样子。不过我相信是另外一种方法。那就是我们刚才推开了那扇门,其实是走进了一个独立在云城之外的空间法宝里面。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空间里面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我能感觉自己身体里面的灵根有点萌动的样子,也能感觉这个空间里有一种很特别的灵气存在。

所以我抓了一只很特别的动物,来实验我的想法。

一只酒猴,而且是成年的酒猴,背上的毛都已经变成银白色了。它是一种我在书上看过的奇异妖兽,喜欢吃水果,而且一次可以吃下去数百斤。但是它的身体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猕猴大小,撑死就只有十五斤。那么多的水果去了哪里?

全部都藏在了它的一个很特别的胃囊里,然后在那里发酵成熟变成了带着浓郁奇香的美酒。

有大妖王圈养它,充当酒奴,逼着它去吃各种奇怪的果实,酿造出特别口味的美酒。

有人类修士猎杀它,取下它的胃囊,就是天生的空间储物袋。

也有人类修士圈养它,却不仅仅是为了它的美酒,更是为了它的肉。

我现在在做的事情,就是杀猴,取酒,取肉。

很奇怪的,这种酒猴的猴肉,最好的料理方法是用它胃囊里面取完酒剩下的那种又酸又臭的残渣来腌制。三个时辰过后,再用它自己酿造出来的酒冲洗干净,直接上火烤,就是一道绝顶的佳肴---酒烧猴。

香气杀人,然后我毫不意外看着几个金丹女真人嘭的一声从空中闪现出来。

“小家伙不错嘛。这鬼猴子我都养了七八年了,杀了几十次,就没料理好一次。没想到你第一次动手,就弄的这么好,说说,有什么窍门没有?”

果然是在上面的人,越不要脸。坐下来就吃,捏着骨头就啃,一点不谦让,还打着我独门料理秘诀的主意。

这都是什么人啊?

第三十二章 有活力的社会组织

“观水师侄,你不要光顾着侍候安闲儿师姐,就把我们给忘了。我们几个虽然没有安师姐这么阔气,但是我们也有很多好东西的哦。要不要也为我们做几道好吃的料理,来看看你能从我们手里换到什么?”

呵呵,这位是那个身材特娇小的金丹女真人,像是小猫一样挤在身材高大挺拔的安闲儿真人的身边,时不时的还会很自然的拿自己的小脸去蹭背后高傲的山峰。

“陈师妹,你再这样子,我就生气了。”

安闲儿掐住她的小脸,就是向两边拉。

然后另外一位以前都没有说过话的女真人,默默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枚玉简,推到了我的面前。

“订金。”

好干脆。

“喂,琴心师妹,你不带这么玩吧?他是我的唉,我的客户唉,你抢我的客户哦。”

“随便。”这个被安闲儿真人称为“琴心”的女真人就坐下来,继续安静的等着我烤肉,然后吃肉,喝酒,却是再不说一句话。

安闲儿真人一扶脑门,无奈说道:“琴师妹,我服了你了。难得我们聚在一起消遣一下,你不能开心一点吗?我听说你的峰头都立起来四十年了,还是连一个真传弟子都没有收。师傅都问我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哦,原来这位琴心真人就是老被师祖谢道清挂在嘴上,视为金丹真人中之莫大耻辱,超级大懒虫的那位邀云峰主人。如果真是她,那我真的是没话说了。她所管理的邀云峰是在很远的地方,但是名声却很响亮。因为那块土地上有着和别的峰头截然不同的统治风格。

和这位琴心真人比起来,师祖谢道清可以算的上是超级勤政的了。清理以前的土著统治者,从庶民中挑选第一批的灵根者培养成新的更可靠的统治阶层,划分疆域领地,勘测矿产资源,开辟灵药田庄,疏通水道,组织军队围杀各种妖兽鬼怪,努力提升领民的生活水平,维持一个积极向上的经济体系,从民间不断征收各种贡赋税收,不断把有能力的人挑选到连云峰上,然后再使用出去,这些都是师祖谢道清一直都在做的,也是这位琴心真人从来不做的。

她做了什么?

彻底的放养,任由她管辖的地方维持着过去那种藩国山城混战的局面,也继续着那种妖魔鬼怪丛生,天灾人祸频仍的局面。她没有带着家族前往封地,也没有努力去从民间抽取弟子。她只是一个住在邀云峰上,设下大阵封闭了一切。而她只有高兴的时候,才会驾云出去游玩一下。杀一堆让她看不下去的人,灭一堆堵住她路的妖怪,捕猎一群她想吃的妖精,抢下一堆她想要的财宝,干翻一地的国主城主。她收徒弟,只看缘分,其他都不管。而她被人诟病的是,做她的徒弟很危险,犯了错连说情的可能都没有。

缘分来了,就是师徒。

缘分去了,就是仇敌。既然是仇敌,那就杀掉好了。

这种随性自我的态度,让她领地里面的那些凡人势力噤若寒蝉,也莫可从事。

可能她的邀云峰,更像我在上个世界里读过的那些中国神话里的仙人吧。住在深山白云之上,和俗世隔绝,除了时不时有一些事迹流传,谁也不知道仙人的模样。

相比而言,我所在的连云峰,就更像是一个有活力的社会组织了。难道不是吗?师祖谢道清是组织大佬,十九个筑基师叔是各个分组的头目,有的是冲锋在前的双花红棍,有的是居中策划的白纸扇,有的是联络八方的草鞋。而我们这些练气小修士,就是一茬茬从土里自己就冒出来的古惑仔。我就是这群古惑仔里面老大,人五人六,在大佬的眼睛却只是一只小蚂蚁。就像是我现在可以开府建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组织里面赏识我,给了我一个独立的小山头,一个可以出去抢地盘,做下一个头目老大的名义和机会。

不过说回来,刚才看到的邀云峰的大师姐,实力相当不错的样子。至少,她是一个人来的,连一个师弟师妹都没有,纯粹只能靠她一个人去拼。

“各位师妹,前一阵子师祖有符诏下来,你们听说了吗?”

“没啊。我刚从师傅那里回来,没听说啊。白师姐,你呢?”

“我也没听说。不过,安师姐,不会是那个又开始了吧?”

什么那个,我没听懂,但是几个金丹女真人都是一副倒了好胃口的样子,连我刚烤好的猴肉都不抢了,正好用来送给我身后的几个小萝莉。

谢宝琴一块,刘筱琴一块,嗯,潘萩樱你既然把嘴张开来等着我就也给你一块好了。

但是,林十九,你是要闹哪样?

两个林十九,一模一样,都是做乖宝宝状站在我面前,张着小嘴巴等着我喂食。

呵呵。

所以大家就看着我夹起一块猴肉,塞进林十九身边的空气里,然后从那里传来一个小萝莉满足的咀嚼吞咽声。

ORZ!

大家齐齐摸着额头。也就是谢刘潘三个萝莉不知道“林十九”的存在,惊讶的叫出来。

“心魔剑瑶琴师叔?师叔你在吗?”

却是六位女真人里面另外一个几乎不说话的女真人先开了口。这一次,不管是白云瑛还是安闲儿还是琴心,还是那个小猫一样的女真人,全都是闭紧嘴巴只管吃肉。

说话的女真人清清瘦瘦,一身男式的青衣儒衫,束着玉冠,手里拿着一只翠绿笛子。

“瑶琴师叔,我师傅酒缸老人向你问好。上次我离开龙空山的时候,他让我们这些小辈见到你的时候问你一句,你偷他的那些酒准备什么还回去?师叔你如果一直不出面,师侄我也当没见过你,省的我们两边都烦。但是谁叫师叔你自己跳出来呢?”

女真人说的很哀婉,挑起的嘴角却又是在嘲讽。

“师叔还真是和师傅说的一个样子,看见美食料理就肯定忍不住的。我原来还在想,师叔你能坚持到多久。没想到观水小朋友厨艺这么好,才第二道菜,师叔你竟然就忍不住了。呵呵呵,真是有趣,要不要我回去和长辈们说一下呢?说不定是一个很好的笑料哦。”

“安笛儿,你莫作死。”

然后我就看见一团红色烟雾腾起,一卷就把这个叫“安笛儿”的女真人吞了进去。那边也不遑多让,她手里的翠绿笛子同样也吐出大团的绿色云霞,和红色烟雾斗在了一起。活生生就像是一块红翡里夹着几丝绿翠。

但是为什么里面会有安笛儿真人恼羞成怒的尖叫呢?为什么里面会有衣服被撕裂的惨叫呢?为什么会有被调教时才有的呻吟和羞怒呢?

里面到底在玩什么鬼?

“呵呵,不要管她们了。瑶琴师叔难得遇到安笛儿,不玩够她是不会罢手的。我们还是来谈关于你的事情吧。”

关于我的事情?

关于我的什么事情?

“观水,你刚才做的事情我看在眼里了。你做的不错,我很欣赏。其他那些小孩子,总是被固定的思维圈在一个圈子里,光知道用力量去冲、去抢、去打,就没动过脑子。我发下去的任务,七天之内探查清楚东伯山之谜,有很多种手段,也能得到很多种结果。你做的比他们好,能跳出思维的框子,用一点小手段,就把周围那些凡人用二十五年时间搜集到的结果占为己有。确实是很不错。他们七天里在东伯山上能找到的,怎么能比得上这一片土地的人用二十五年时间找到的东西多呢,我说的对吧?”

“哦,师兄,你好厉害。”谢宝琴捂着小嘴,很惊讶的赞叹道。

呵呵,宝琴师妹,你还是等等,听听白云瑛真人接下来会说什么吧。

我玩的各种心思,就没有打算瞒住上面的这几位金丹真人,而且事实上也根本隐瞒不住的。力量不同,层次不同,看问题看世界看人物的方法也会不同。我用了一些手段,关联起来做了好几层的事情。但是不管我算计的有多深,金丹真人们作为站在更上一层世界的存在,俯视下来,所有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你这个小孩子,心思真的很重。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谢师姐她准备收回东伯山,重新册封的?你又有怎么有把握一定就能筑基成功,独立建国的呢?可不要像我们以前看过的那些天才一样,年轻的时候很有才华,但是长大了就沉迷下去了。”

这就是金丹真人和练气修士说话时的风格,一句话直插到底,根本不管你理解不理解。

但是白云瑛师叔说的很对,我刚才让胡云娘送信回去的终极谋划,就是如她所说的一样。筑基、就封、占据东伯山,继承东伯国,统合东伯山周围的山城。今天的,只是第一步。

因为我在金手指空间里,通过最近一段时间的零零散散的蛛丝马迹,琢磨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师祖好像有向南方扩张的意思,准备把南边和枭云峰之间的那上千里的大沼泽吞并掉。

所以,有了这个做基调,我推算到了她对东伯国故地的态度有了变化,善功殿里的任务有了轻微却又坚决的改变。

有把这片土地作为悬赏的由头在以后的日子里用出去的痕迹。

再然后,就是我借势利导,轻轻的丢出一封书信,开始了我的谋划。

第三十三章 烧玉须以三十年

是不是感觉我很没有大志?

是不是感觉我没有那种“结发受长生,仗剑行沧海”的豪情壮志?

是不是感觉我没有那种说走就走,敢爱敢恨,敢打敢杀的剑侠作风?

是的,虽然我做的很超前,想的很遥远,一个小男孩就敢想着筑基修士才敢做的连云峰下第一强藩的美梦。在周围一圈的练气修士里面,我鹤立鸡群,卓尔不群,玉树临风。但是,真的在白云瑛、谢道清、安闲儿这些金丹真人的眼睛里,我的作为又算是什么呢?蝇营狗苟,寸头小利,眼光短浅,小富即安,不够上进。不过小孩子做游戏,刚离开家门想着开一家小店束手束脚的作态。

但那又如何?

我站在什么位置上,拥有什么力量,我就表现成什么样子,做什么样的事情。我可以在金手指空间里面上控天文,下控地理,遍览古今,点评人物,发幽探秘,论道说法,可以做到很多很多超出我现实身份无数倍的大事件,但是我在现实里还只是一个小人物。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练气仅仅第一层,修真知识精深但是极度缺乏实践,世情娴熟却只能旁观。

所以我在连云峰这个小池塘里面老实的的做着自己的本分,哪怕这一次跳的很高,又是厨艺,又是算计,又是拉了一个林十九来做保镖,非常的活跃,让几个小师妹惊呆了眼睛,让师傅谢康和师姑谢贞都有点无可奈何。但在金丹真人的眼睛里,我的所作所为,还只是小孩子家的游戏。

所以我任由面前的几位金丹女真人轻微的嘲讽和调戏,听着她们说着各种让普通练气弟子会口干舌燥、气血浮动、脑门发涨、心头发紧、热血上头、小头**的话语。

我继续做我的料理。

抓一只大盘角羚羊,杀掉,只用后腿,裹上我从眼前的绿色丛林里找到的一种特别的泥土,埋在火堆下面烘烤。什么样的泥土才算特别呢?是一种很奇特的类似于白蚁一样像蚂蚁却又不是蚂蚁但营群居生活的小虫子,在它们的巢穴底部有一个地方种满了蘑菇,而我使用的正是那种长过很多茬蘑菇的土。可不要把它当成蚂蚁窝里随便就能挖到的湿土哦,因为那种小虫子其实也算是最低级的妖兽了。它们选择的巢穴都是在灵脉的分支节点上,用来筑巢的泥土也是它们获取了各种含有灵气的植物之后排泄出来的东西。

说实话,这种泥土也是一种灵材,是制作一些灵药和法器的好材料。但是因为那种小虫子很难找到,又特别好斗,而且有着剧毒,往往需要筑基修士才能在一些食草的妖兽巢穴附近才能得到一些。

可是谁也能见到哪个筑基修士会用这种不常见的泥土来做料理?

脑筋转不过这个弯的。

我也是在林可雅师姑那里的某一本杂书里面看到一条记录,然后在眼前的小型丛林里正好发现了一处虫巢,就有了这一份料理。

同时还有用那些虫子去掉螯牙、裹上蛋液,做成的蛋饼;有用那些虫卵配上特别的酱料酿制而成的“卵子酱”;有用那些蘑菇配上虫巢附近生活的一种蜥蜴肉,做出的浓汤。再加上我用下面最近的那个山城城主特别供奉上来的灵米炊煮出来的米饭,一顿大餐齐活了。

二十四个峰头的三四百位练气弟子冲进东伯山黑雾,在里面和那些骷髅僵尸怨鬼哀魂杀的狗血喷头,来自二十四个峰头的数千名武士紧随着前面的修真者步步为营,一点点的扫荡。时不时就有扫荡了某一处尸鬼巢穴后的欢呼,更多的是受伤时的惨叫,受惊讶时的愤怒和发狂。已经有武士发生意外,死在黑雾里,也有修真者遭遇强敌,被尸鬼重伤。一天的奔波下来,真的有很大收获的队伍只有一两只。

等到天黑的时候,大部分的队伍都退到了山脚下,开始建造军营,挖灶做饭。还有一些艺高人胆大的修士,仍然还在黑雾里面游猎。

然后,我安静的坐在云城里,身边围着几个小萝莉,身前坐着六位金丹真人,安静的敲开羊腿上的泥壳,把里面杀人一般的香气放出来,安静用小刀分好肉,递给每一个人。

下面的修士们吃着身边那些学过厨艺料理的师妹们制作出来的粗糙食物,大口喝着自己带的酒水,面色凶狠却又傲然和身边的男孩们分享着自己今天的武勇,然后嘲讽某些人的软弱和无能,时不时的还会有一些武士因为白天犯下的错误被踢出来,当场处以惨烈的肉刑来震怖其他的人。

就是一向温和尔雅的刘广河,也不再做那种风度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姿态,而是换了一身金甲,带着头盔,拿出一柄法器长刀和一面法器盾牌,转身做了一个老练的刀盾兵,冲杀在连云峰队伍的最前面。

看着师傅谢康传递回来的战场画面,连云峰这一次参战的三十四位师弟师妹们的表现历历在目,真的是让我大开了眼界。有刘广河这样隐藏很深的,也有平时狠勇上了战场却拉稀的,更有手忙脚乱犯错误的,还有连我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在想要做什么的那种。彼此谩骂,把平时的仇恨带进黑雾,然后彼此对打,随意杀死对方的随从武士。甚至还有一个师弟竟然在压力下崩溃,转身逃跑,抓住一个女武士,就地做起恶心的事情。

然后,他的人头,被切了下来,清洗的很干净,摆放在一个匣子里,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沛然一声长叹,有万千感概,却又能说什么呢?

人在做,天在看。

自己做出的事情,自己就要负责到底。

连这么一点轻微战斗都支撑不住,连这么一点压力都能崩溃,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那怎么可能会把连云峰上更重要的权力和力量交给这些人?

用师傅随着盒子传回来的信上写的:“烧玉须以三十年,传人必待一百战”。很精辟,很地道,很修真,很有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味道。

这两句话说的是什么?

说的是在修真界里通传的看人、选人、育人、用人的法则。不仅仅是针对像我这样的出身世俗寒门的修真者,同样也针对着谢宝琴这样的出身修真门阀的新生代,更是针对所有像跻身修真宗门的那些散修和妖修。法则对寒门修士很苛刻,其实对门阀修士也不见得多偏袒,无非近水楼台先得月,占了一个便宜,得了几分偏心。

而我也看懂了师傅究竟在想说什么。

我是在取巧,我也是在偷懒,更是在用谋略和策划去代替很多东西。

这一次可以,也做的非常的好。东伯山周围的很多个山城都已经得到陈氏山城的书信,也派出了使节带着东西赶过来,更有很多山城向着师傅去打听,去向连云峰上打听,向镇守在附近的十四师叔打听。水被搅浑,然后可以看清很多东西,师傅和谢贞师姑也得到了很多好处,所以他们放过了这一次。

但没有下一次了。

下一次,不管是我,还是我身边的谢、刘、潘,都必须下去了。

只有像刘广河那样冲锋在前、坐镇在中,真正是一名统帅的,才能被师长辈们看好。

然后才能得到真正的筑基法门吧!

我明白了!

第三十四章 我的选择?

面对师傅的劝诫,我的选择是什么?

第一天,我继续呆在那个空间里,继续为那几位金丹女真人做着料理。靠着大脑里面查询出来的那些奇异的料理方法,借用手头可以找到的那些食材,制作出了十几道出乎她们预期的美味佳肴,活生生把一个“奇”字做到了极致。所以她们吃的开心,赏赐给我的东西也很多。

可能是我做的太好了,安闲儿真人竟然在临走的时候把那部《纳海吞天气》的经书丢给了我。其他的那几位金丹女真人赏给我的东西,也都是和“空灵根”有关系的东西。

第二天,我有了一个晚上的缓冲,用了金手指空间大部分的时间,总结出了很多可以实行的方案。所以,我用一个“正”字把几个金丹女真人镇压了下来。简单的炒青菜,简单的酸拌野菜,简单的酥油摊饼,简单的米饭,简单的烧鱼,地道的烧肉,很普通的一些料理,却让六位金丹女真人吃的很高兴。

得味正,其心正,谁说厨艺里面就和修炼没有关系。谁又说高级修士就一定要吃龙肝凤胆才过瘾的?在我前一个世界里都有“回归本源”的自然料理,还有中国东方式的禅式料理,活着是现代的健康饮食,这个修真世界里面难道就是只有走奇、诡、富、贵的饮食风俗吗?

开玩笑。

所以我用云城脚下农庄田间地头搜集到的最普通也是自然的食材,用最正统的农户的料理方式,切菜,淘米,炊煮,杀猪,炖肉。大碗饭,大块肉,用最朴素的心去做,用最虔诚的心感谢提供食材的主人,用最满足的态度吃下去。

道在何处?

第三天,下面的世俗凡人政权已经反应过来了。不光下方的那位山城城主带着大批武士送了很多物资作为供奉,附近能够赶来的城主也都来了。自然少不了我出身的陈氏山城。

这也是我第二次见到我这具身体的母亲。

我本可以没有感觉,因为我是我,我是穿越者,不是她的儿子。但是她看见我,却根本无法述说是一种什么感觉,反正她无视了上面的几位金丹真人,无视殿堂上森严的筑基修士,更无视了她身前的那个很严肃的我的“父亲”,跑出来,抱住我,哭。

我仰天长叹,泪水横流。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拥抱过我,久远到我在灵魂里面已经搜寻不到这种感觉。上一次的拥抱,上一次被我真正的母亲拥抱,已经被后面惊涛骇浪一样的黑潮吞没,尤其是在我得知他们都死了以后。绝望,曾经是我的香烟,让我有机会在玻璃碎片看清她的脸。

所以,我流泪。

这一天,我用出产自陈氏山城的食材,按照我记忆里面的模样,用金手指空间里精确计算过无数次的模拟,用我自己的心,去为我这具身体的母亲做一次料理。煸鱼芋头汤,竹米炒饭,山酿清酒,白水羊头,还有她最喜欢吃的蜜烤鸡翅。很简单,简单到上不了台面,却是我这具身体记忆里面和她住在偏远十几年中少有能吃到,却可以刻在骨髓里感慨的美味。

我放开心防,用心去品味每一道料理里面的心情,看着她笑着哭着把所有东西都吃下去。

然后,那几个金丹真人说,这是她们很久以来很难得吃到的一次美味。

心在何处?

第四天,第一批可以返回云城的人回来了。凡是被筑基修士判定已经达到一定分数的,都被送出了黑雾,带着他们的收获返回云城。然后他们看到了我。

即便是早就知道我被金丹真人留下来做厨师的刘广河,现在脸上也少了几分恭敬,多了几分自信。现在他看着我的目光,有着一种狼一样的神色。

呵呵,以为自己杀了不少怪,练了级,得到经验,所以自己就生了一级,可以挑战我了吗?

然后我用他们从黑雾里面带出来的一些可以利用的食材,现场给他们好好上了一课。

用生长在堆砌了无数尸骨腐败土壤的阴鬼竹做装肉的器具,用生活在磷火坟场的黑齿犬鼠的肉做填充,塞上一些因为灵田被侵蚀而被称为极恶之米的寒水米,放在炼制鬼道法器的炉鼎里面,炊制出来的,是一种如同黑珍珠一样的东西。

可以说是一种特别功效的灵丹,也可以说是一种特别的美食。它的口感很苦,能撼动神魂的那种苦,不是纯粹的浓烈的苦,而是生灵调去的时候那种眷恋往日的苦。

是为“苦”之极致。

酸甜苦辣咸,苦味最是难做。但做好了,却又有着独特的味道。

比如现在,底下的一群小修士们面目狰狞的盯着眼前的餐盘,恶狠狠的看着我。没有一个人能坚持着吃下去超过三粒米,大部分吃下一粒以后就变了颜色,扭曲面孔,拼命喝水。

但他们又怎么敢有怨言呢?

没看见上面的几个金丹女人一粒米一粒米的丢进嘴里吃,吃的很欢实吗?

“果然不错,有点特别,味道还不错。”

“确实,观水这个小家伙真的会给我们一些惊喜啊。”

“不如这次就让他优胜,做第一怎么样?”

······

一群小修士捏碎了拳头,恨到无法想象。自己这些人拼死拼活,打生打死,杀了很多怪,做了很多事,不得不撕掉过去所有的伪装,不得不去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挖掘出来,然后才能超出那么多的师兄和师姐,坐在现在的地方。但是陈观水,他何德何能可以成为优胜?

难道这就是上位者的世界吗?难道这就是世界的不公吗?

要知道,现在还有近三分之二的练气修士和几乎所有的武士还在东伯山的黑雾里面搏命。而且随着时间越来越少,达到标准被抽出来的成功越来越多,剩下的人死亡的可能也越来越大,直到第七天。

第七天,所有任务结束的时候,所有还留在黑雾里面的人,就不用再出来了,干脆变成下一批的任务NPC吧。

但是我却在台上轻轻的笑着。

第三十五章 第七天

第五天、第六天,我仍然继续坐在台上,仔细而又认真的为六位金丹真人做着料理。第五天我做的连云峰地域的特色招牌菜,第六天我是用所有可以找到的最顶级的食材做的一场盛宴。我做的很好,金丹女真人们吃的也很开心,坐在下面只能空看着的小修士们也很愤怒。

越往后面,回来的人越多。到了第六天的晚上,几乎八成以上的人都回到了云城上。死掉的人不少,有接近一成的样子。留在东伯山上仍然没有被放出来的,也有一成多。即使是前面出来的人,带伤的也很多。所以大家看着我逍遥自在,更是不顺眼。

尤其看不惯的是,其他山峰上也有仅仅练气第一层的小修士,但他们同样要参加东伯山上的任务,经历战斗和危险。虽然有师兄师姐的帮扶,也有筑基修士的救援,但是因为各种意外死掉的,多数还是他们。

而我,在他们眼中,就是这么可恨。溜须拍马、阿谀奉承、阉宦手段、小人伎俩,这还算轻的。骂我是狗的,也有很多人。

能骂出来的,还算可以。真的想和我作对的,脸上无所谓,底下却在截我的胡。

二十四峰齐聚,我是大师兄,别人也是大师兄、大师姐的。我能把东伯山周围那些山城城主召集过来,别人也不是瞎子,很快就猜出了我的用意。所以,他们提前和那些山城城主联络,抢下了不少好东西。毕竟我能拿出来的,他们也能拿出来。我能征辟他们做我的家臣或武士,他们也同样是开府建衙拥有很多家臣武士的。

所以很多山城城主都动了心,私底下悄悄做了很多事情。有的人是让家族旁系拜入他们的门下,然后等着我的消息;有的人是让嫡系庶子拜入他们的门下,脚踩两只船;有的人是让嫡系长子拜入他们的门下,做着别样的心思;有的人是彻底整个家族都拜入了他们的门下,就等着举族搬迁,然后乘机上攀。

而更让这些山城城主无法拒绝的,还要数和我一样,同样是连云峰弟子的那些家伙了。刘广河,三位倪师弟,甚至是后面的那些师弟师妹们,即使是他们没有开府建衙的权力,没有公开招收家臣武士的机会,但是照样收了很多人。

尤其是刘广河,这边还坐在大殿上,笑眯眯的品尝着我烹制出来的料理,向我说着不得已的苦衷,那边就截下了最大的一个份额。毕竟他的父亲是筑基修士,他的排名仅次于我,他是下面最可能开府建衙得到封地的人。所以很多山城的城主更看好他。

每一天,我的那位父亲都会派人向我哭诉,说他焦头烂额,下面的很多事情都泡汤了,很多交情也都黄了,很多人都跳槽了。说不得,真的看我不顺眼的,就能做到最极品,跑到陈氏山城麾下来挖人。

每一天,胡云娘也会跑到我的身边,向我哭诉,说她实在是支撑不下去了。外面那些山城里面她看好的人选,很多都被撬走了。哪怕她多次的去联络,甚至背着我把权限用到了最大,给出了很高的福利,但是仍然失败了。但更让她头疼的,是陈氏山城的人和胡氏家族的人。每天都是各种各样的人围着她,说三道四,认为她才是我不招收他们的罪魁祸首。

王瑰师姑和卢昀师叔送给我的四个女人,因为不熟悉,也因为不想插手,或者是愤恨于位居在胡云娘的下面,所以一直站在旁边。至于下面的那九十名武士,更是木头人一样。

到了最后,第六天的晚上,连谢宝琴都忧心忡忡的走进我的卧室,抱着我低声说着她的担忧。因为谢氏家族那边也有书信过来,对我前面一下子用掉那么多的名额横加指责,更对我竟然有胆量不在他们手里招收一个人感到很愤怒,说是要在这场任务结束后给我好看。

到了最后的最后,最让那些练气修士们看我笑话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准备在第七天举办一次坊市,从那些山城城主手里搜集、交换他们用前面二十五年时间得到的东伯山物品。但在第六天的晚上,有几位出身和连云峰很不亲近、甚至可以说是对头山峰的筑基修士,在云城下方的营地里,开了一个黑市。

整个晚上,我就看见云城上下沸反鼎天,所有见到我的人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睛看着我。等到晚上我料理出夜宵供奉给六位金丹女真人的时候,连我师傅谢康都跑下了云城。再见到他,他说是下去和那几位评理,可我看到了他的腰间多了一个小饰物。

就这样,第七天的早晨,朝阳升起的时候,很多人都等在我的门外,等在云城边缘,等在云城下方,等着看我的笑话。

天色有点不错。

可能是从第二天开始,云城周围的天就有点阴。阴云缠绵,隐隐有雷声滚动。不下雨,就是阴沉沉的让人很不舒服。雷声隆隆,让人睡不好觉。

第六天的晚上,子时过去的时候,却突然万雷奔腾,雪树临空,直把天上的阴云炸成齑粉。

所以第七天的早晨,万里无云,晴空万里,浩浩荡荡。

所以我推开房门走出来的时候,云城上下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陈师兄,下面的那些城主都在等着你呢。”

“陈师兄,你今天又要做什么好东西给师祖她们吃啊?”

“陈师兄,你今天精神不错嘛。”

“陈师兄,希望等会你还能笑着上来啊?”

“陈师兄,多谢你召集各位城主过来,我这两天收了不少好东西,发了一笔小财,要不要给你包个红包啊?”

“陈师兄,听说你手下武士都是出身名门,如果你养不起的话,可以考虑送我几个的。”

“陈师兄,听说令师妹刘筱琴聪明可爱,不知可不可以为我做个中人,我身为杜云峰大师兄,身边正好还缺一个---妾!”

“陈师兄,听说你找了一个谢家的女孩子做妻子,我出身七姓之一的砥柱山柳氏门阀,家系比起谢氏来还要高上一品,你要不要考虑转投我柳氏门下?我家正好有几个妹妹待字闺中的。想必以陈师兄你的厨艺,让我家老祖高兴,得到点赏赐,还是可以的吧?”

“陈师兄,你莫要听这些小人乱说。我奉云瑛师祖的命令前来,只和你说一句,如果连云峰容不得你,你可以转投我岫云峰的。别人不知道你陈师兄的厉害,白祖师却是知道的。”

······

说完了吗?

一群鸟人。

我站在云城的边缘,看着前方壮丽山河,看着朝阳腾空而起、普照大地。最碍眼的,是那一团黑雾,遮盖住的东伯山。

然后,我转身,看着身后挤在前面的那些人,脸上带着各色神情,或笑或哭或讥讽或嫉妒或鄙视或怨恨或敌视。

“各位,观水我先行一步,我在上面等着各位,还请各位努力!”

我腾空而起。

没有御使法器,没有脚踩飞剑,没有借用任何的外物,单凭一口真元法力,画出一个御风符,裹在我的身外,就这样向下俯冲飞去。

“怎么可能?陈观水他什么时候筑基的?”

上面有人惊讶大喊,惊诧万分,惊悚无比。

下面有人面如土色,面无人色,面孔扭曲。

练气第六层开始可以御使法器飞行,练气第九层可以驾驭飞剑飞行,但是只有筑基修士才能足够的法力只凭一个御风符就自由飞在天上。

“怎么可能?陈观水他哪来的筑基法门?”

“怎么可能?陈观水他怎么可能飞的这么好?他哪里来的御风法门?”

“怎么可能?陈观水他哪里来的筑基丹?”

“怎么可能?陈观水他怎么得到的这些法术?”

上面的那些练气修士们,喊出了一个个不可能。而下面的我,在杀人!

双手裹着一团蓝白色的电光,自由飞行在空中,看见一个被我标记的人,直接就是一团雷火下去。凡是背弃和我的盟约的,凡是投靠连云峰之外的那些峰头的,凡是投靠我之外的那些师弟师妹的,凡是敢在我开口之前就交易的,全部都要死。

云城之下,是数十个营地。东伯山周围几乎所有的山城都派人到了这里,而也几乎所有的山城都在今天太阳升起之前不看好我。

所以死的人很多。

很多人,跪在地上大喊他们已经属于云城之上的某个修士,已经被云城之上的云保护。很多人,跪在地上大喊他们知道错了,他们想要忏悔,想要改过,想要重新投在陈氏山城门下,想要重新跪在我的面前。

但是他们看到的,是我血洗陈氏山城营地的惨烈!

我早就看陈氏山城的很多人不顺眼了!

天空之上,是六位金丹女真人飞在空中,兴致勃勃的看着我屠戮四野。是几十位筑基修士,带着各种各样的神情,看着我上下纵横,杀人如麻,血流成河。是近百位练气六层以上的各峰弟子,驾驭着法器或飞剑,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一朝翻盘,他们满盘皆输。

“《清霄雷元诀》!”我的那位师傅谢康,说出了我现在正在使用的功法。

“《纳海吞天气》!”我的师姑谢贞,和白云瑛真人,说出了我现在的根底。

“竟然是一夕清雷落万丝,那块镜子碎片里面藏的,果然是剑星羽。”这是那位“林十九”,悄悄对林十九说的。

“果然是陈师兄好手段,摧庭扫穴好起家,杀一个空荡荡、白茫茫,才是东伯山城重新建立第一要务。”这是我那位好师弟,刘广河说的。

“他现在已经不是陈师兄了,我们要叫他,陈-师-叔!”果然是刘筱琴最乖。

第三十六章 清算

我用简单的方法杀人,抽取身体周围的雷系灵气,借用符文法阵的中介把它们激活成为能量,然后把这一团团单纯的雷电球像炮弹一样的投下去。

我飞在几十米的高空,随意横行,用着超过奔马五倍以上的速度追赶驱逐着地面的那些凡人。只要是我选中的目标,就干脆的杀掉。

那么,我的目标是谁?

是所有的那些其他山城的城主家族,是那些活跃在东伯山周围的那些强大组织的头目,是那些武力高强的独行大盗,是那些潜藏在民间的散修,是那些建立独立山庄的武学门派的领袖。凡是我认为会对陈氏山城吞并东伯山产生阻碍的人,都是我的目标。

很难得,他们今天都聚集到了这里。更难得的是,前面那些练气修士对他们的招揽,让他们产生了一种“安全”的错觉,所以都从隐身处走了出来,等着这最后一天的狂欢。

狂欢!

可惜,是属于我的狂欢!

不是没有人向天空射箭,也不是没有散修飞上天与我决斗,更有一些城主和强者看到我杀人的决心,拿出一些远程进攻法器对着我使用。附魔箭、剑符、烈风旗、黑火炮、鬼鸦傀儡、役鬼、式神、风魔、赤血砂,人被逼到死路上,很多压箱底的保命手段或者是见光就必须死的恶毒手段,全部都不要钱一样的丢出来。

然后我换了一种符文法阵。这一次,雷电被抽取出来,然后化成雨丝一样的雷点,洋洋洒洒劈头就浇了下去。如雨、如丝、如剑,轻易就切碎了对面袭来的各种东西,更轻易就切碎了地面上所有的一切。

等到我重新飞上云城的时候,地面上已经没有再站着的人了。不是死了,就是逃了,剩下的全部都跪在那里。

没有人敢再直面我的眼睛,也没有人敢再对我嬉皮笑脸,自然也没有人敢再对我出言嘲讽。

“陈师兄,你真是出乎小弟的预料。现在我要换一个称呼,该叫你陈师叔了。”刘广河胆量很不错,做下那样的事情,还敢站在我的面前唏嘘不已:“师叔七日筑基,可以算是我们三云二十四峰三百年来的第一人。就算是青云山本山的那些修真大族里面,像师叔这样的人物,据说也是要很多年才能出现一个的。广河前面有点眼拙,没看穿师叔正在修炼,做出了一些小事,让师叔笑话了。是广河不对,我现在向师叔赔罪。我得到的那些东西,刚才我已经交给谢师妹了。”

我看了他一眼。这家伙,果然心思和鬼一样。这边看到事情不对,那边就把手尾处理掉了。既然他已经把前面抢了我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而且说不定还添上了不少能让谢宝琴开心的东西,我又怎么好处置他呢?更可况,去年我刚刚踏上连云峰的时候,那本砸在我脸上的书,这份情谊不管如何我都是要记着的。

“好说,刘师弟你多心了。日后我在琼花殿里修道,刘师弟可以常来坐坐。”

“那就多谢陈师叔了。”

我转身,看见的是三位倪师弟目瞪口呆的指着我,惊讶到不知道说什么。他们又指着刘广河,怨恨的说道:“刘师兄,你把东西送给谢师妹,怎么都不告诉我们一声?”

再回头面对我,有点难堪的挤出几句干巴巴的话来:“陈师兄,你还没被师祖承认,我们不能叫你师叔。还有,你刚才杀了那么多人,里面有我们倪家的奴才,你怎么能动手呢?回去了······”

“我要在师祖面前告你。”这句话被压死在他的嘴巴里。因为我弹出那枚小铜印,在空中嘭的一声变成斗大,下面的红色印文霞光闪烁,直接压向了他身后的人群。

他身后有几个倪家的家将,前面几天一直在我的身边跳。更可恶的是,竟然敢威胁我手下的武士。是的,我从武士殿里抢了三十个手下,里面就有几个倪家塞进去的种子,还有几个是被倪家控制住的人。前面我是虎口夺食,但是既然师祖已经肯定了我的作为,那他们就没有理由再来找我的茬。

说来,我是不能杀死这三位倪师弟的,即使他们上蹿下跳,亲自出马,还煽风点火,败坏我的名声。但是只要他们没对我身边的三个女孩子出手,没触犯连云峰上的禁忌条例,那么他们的处置权就在执法殿,我也只有回到连云峰去走申诉、司法程序。

但是,不好意思。三位倪师弟我杀不了,但是三位倪师弟身后的那些凡人家臣武将,被我一印下去砸死了一半。

我收回小印,甩甩上面的血迹,看着倪师弟气愤到快变成熟透龙虾的血红小脸,还有周围那些惊诧莫名的练气小修士们,笑笑:“倪师弟,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我刚才杀了你手下几个人,算是抵上以前你对我的所有冒犯。只要以后你老实一点,我就不找你的麻烦。”

果然,我没看错,倪文哲师弟气的拔出了剑。

我竖起一根手指,缓缓晃了一下,“第二个,这份仇,你记下来,以后我们可以慢慢算的。”

“哈哈哈哈”

我仰天长笑,状似非常的嚣张,看的周围那些练气修士都有点恶心,有点厌恶,又有点羡慕,有点向往。

是啊,谁不是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站在对头的头上,杀了他的人,还硬逼着他低头,把前面的羞辱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我挤开人群,径自走进了云城。还是一样的通道,还是一样的房间,还是一样的陈设,还是那九十名武士,还是那四个被送过来的女家臣,但是很多东西都已经不一样了。

很干净,刚刚被打扫过。

很新,很多陈设都是刚刚被换成最新的。

很精神,所有武士再看见我的时候,眼睛里面不再是那种默然和无所谓,总是有了一种希望和尊敬,有点做事的样子了。

很漂亮,那四个女家臣装扮起来,和前面那种死板宫廷女官的形象截然不同。轻纱、云髻、步摇、环佩、玉脂、酥胸、朱唇、婀娜。笑脸桃花,轻语婉转,眼波流转。

很拘谨,所有人都无法理解我从昨天还是一个乖巧厨师突然变成刚才血手屠夫的巨变,更无法理解我现在的心态,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跪俯在地板上,等着我的命令。

就是今天之前和我很亲近的几个女孩子,谢、刘、潘、林,都有点迟疑,不再紧靠着我,像小猫咪一样等着我喂食。

也就是胡云娘喜出望外,梨花带雨,笑中带泪,看着我痴痴的笑。

等到我坐上正座,坐下来的时候,厅堂上的所有人顿时都低头喝道:“参见主公。”

我能听到声音里面的诚心实意,也能听到声音里面有的丝丝诚惶诚恐、后悔、害怕、犹豫、绝望。不是我从武士殿招募的三十名武士里面很多人背叛了我,而是我理所当然看到的从王卢两家送过来的那些武士里面有人在前面几天里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

但这是小事。

很小的小事。

我现在是一名筑基修士,他们还只是普通的凡人。固然武技很高,固然杀人很多,固然身上有各种的防御器具,但是我现在杀他们,并不比伸手摘下一粒葡萄更费劲。

我在金手指空间里面计算过,用不同厚度的标准钢板来计算修士的攻击力,练气一层的时候我就可以只凭法术可以击穿一毫米的钢板,如果手持法剑的话就可以击穿五毫米,如果使用针对性的法术强弩配上特别的破甲箭,甚至可以击穿十五毫米。而现在,就在刚才,我挥手洒出的雷雨丝剑,轻易就覆盖了下方近三亩地的面积,同时瞬间杀死两三百名顶盔戴甲的强悍武士。

这就是力量带来的不同。

但我为什么要杀死他们呢?

我端起一杯美酒,轻轻的唑着,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在今天之前犯了不少错误,但我不想深究。不过你们也不要认为我仁慈,还认为我很年轻,可以继续去做你们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我杀下面的那些人,是因为他们都是臭虫,占了一个山头就敢枉顾连云峰的威严。我不杀你们,是因为你们刚刚归属我的名下才六天时间,我允许你们犯错。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能表现你们的机会。”

我看着下面的九十名武士,果然从一些人的眼睛看到了很不错的东西。

野心,感激,报恩,后怕,坚决,刚毅。

很有意思,可能我一轮轮的发布任务下去,很快就能从他们中间筛选出来剩下的五名家臣了。

然后我捂着额头吃吃笑了起来。

我都已经是筑基修士了,为什么还要想着前面师祖给我的十名家臣的名额,这算是一种对权威的畏惧吗?

“好了,云娘,你先带他们下去,把下面的事情处理掉。然后你就在东伯山下帮我建一个新城,说不定以后真的就是我的封地了。”

第三十七章 阶层社会与飞剑

很多人都等在外面,等着见我。有我的“父亲”,带着一群人,诚惶诚恐的屏着呼吸乖巧的站在门外的第一个位置。有其他山头的那些大师兄大师姐们,同样带着一群人,捧着一堆的东西,愁眉苦脸或者跃跃欲试的站在后面。有我的那些师弟师妹们,还是带着一群人,还是捧着一大堆的东西,更是别样心思全部都填在了一张张小脸上。

我知道,站在门外的这些人,全部都是今天早上准备看我出丑,也是准备给我一个好看的人。他们抢着和下面的那些山城城主交易,收了人家的东西,纳了人家的女儿,吃了人家的美食,说了很多的狠话,结果下面的那些山城城主几乎都被我杀掉了。他们要怎么做?

所以,我根本不用去和外面的那些人计较,更不用一个一个的去逼着他们把东西拿出来。因为害怕,因为恐惧,因为想得到我的原谅,因为想从我这里得到一点什么,所以他们会很乖的把吞下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的,而且还会额外吐出很多。

我不用去害怕有人没有眼色,前面得罪我了,现在还不开眼,继续很屌很屌的站在外边。

我也不用去害怕刚才的屠杀会得罪谁,会埋下什么后患,会带来什么敌人,会招来什么非议。

因为事情已经不一样了。

我是筑基修士,我现在站在比他们更高的一个社会阶层上。

我在金手指空间里很认真的利用搜集到的所有信息去推导过一个问题的答案,那就是这个以“力量”为核心的修真世界,它的统治模型是什么样子?它的社会结构又是什么样子?它是类似于印度的种姓制度,还是沙皇俄国时期的王室-贵族-平民-农奴制度,还是日本战国时的大名-武士-自由民-农奴制度,是神圣罗马帝国为代表的西方骑士-贵族制度,还是中国西周时的册封诸侯国制度?还是干脆,是那些只在黑暗流科幻小说里面出现的星际帝国制度?

这个问题很重要。

我也稍微有了一点答案。

用我亲身所处的连云峰作为最近的一个样本,就是一个很干脆的分成四个阶层的社会结构。师祖谢道清作为金丹真人,占据了连云峰最大比例的战斗力,自然也垄断了最大比例的权力和财富。然后是筑基修士阶层,分割了剩下了所有一切。你说练气修士?他们是没有独立的权力和财富的,一切的一切都必须依附在更上一层的筑基修士的名下,就像更下方的各个藩国和山城也只能依附在练气修士名下一样。

所以我现在的身份就是从被统治阶级的一份子转变成了统治阶级的一份子。我是连云峰第二个阶层中的一员,第二十位筑基修士。我个人拥有的武力值,粗略计算下来,可能是昨天的数百倍。就是现在,让我去和那几个装备齐全的练气九层的修士战斗,我一身空白,所有装备栏都是空的,仅凭真元法力和法术,单挑他们都是稳赢。

自主飞行带来的机动性,法力值增加带来的长蓝条和高回魔速度,高级法术带来的更高的护盾防御值、更高的攻击值和更强的穿透值。更何况,同样的一个法术符文,在筑基修士的手里和在练气修士的手里,发挥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而面对同样的一个法术,筑基修士和练气修士的表现也是不同的。

幻术、惑控、暗示、诅咒、变化、毒术、蛊术,在元素系法术之外,筑基修士有更多的选项能玩死那些抗性不够的练气修士。

所以我让谢宝琴做为我的代表,坐在我的位置上,去应付门外面的那些人。

而我,要去见我现在最应该去见的人。

那六位金丹女真人。

还是在船尾的那个巨大丛林空间,还是和昨天一样,她们散漫的坐在四周,好奇的看着我。

我站在下面,不敢有一点点的骄傲自得,很恭敬的微微弯腰,任由她们用视线扫过来扫过去,用各种探查法术看过来看过去。

前面我说了筑基修士和练气修士的战斗力对比,那么金丹修士和筑基修士的战斗力对比又是什么样子呢?

这里我打一个很简单的比方,农夫可以用弩箭杀死一个武士,武士也可以利用炸药等手段杀死一个练气修士,练气修士也可以利用一些攻击力很高的法器或者一些特别性的手段杀死筑基修士,但是筑基修士可以“下克上”杀死金丹真人的,却从来没有过。

可能有,十万年历史长河中总是会有那么一两个奇葩,比如现在背着小红剑的林十九,或者是拥有独特功法、独特法术的家伙。但这些却从来都不是主流。

我现在知道的知识是,金丹真人们身上穿着的那些法袍,绝大多数都是他们用真元法力编织出来的。所有的攻击,在击穿这层防护之前,都是不起效果的。而这层防御还是全自动,更有甚者是“敌意主动启动”的。

那么这一层简单的“法袍”带来的防御力有多大呢?

我从一本书里面看到了一个很奇怪的说法,然后根据这个说法完善下去,推导出了一个很奇怪却又基本合乎逻辑的推断。

我们都知道修真者的主武器是飞剑。不管是炼丹师,炼器师,阵师,符师,药师,毒师,匠师,蛊师,虫师,阴阳师,诛魔师,封印师,不管是哪一个职业,主武器基本上都是飞剑。

然后飞剑成了大杀器。

我自己就有一柄飞剑。原来是一柄法剑,不过今天早上被我祭炼了一番,加入了飞剑里应该有的一些符文法阵,又加入了一些我喜欢的符文法阵,然后就成了现在我腰间的一个挂坠,也是我面对那些练气修士们时最强大的依仗。

因为我试验过,我的飞剑飞行速度最快可以到达五百米每秒的超音速,而且还可以实时的被我操纵着做出各种动作。而且,我的飞剑在静态时就能刺穿练气第六层修士可以发出的防御法术,在达到两百米每秒的速度时,加上一些符文法阵激活产生的特效,可以击穿练气第九层修士的护盾。而到了最高的速度,开启所有的符文法阵,被当成一次性导弹使用的时候,甚至能把一座小山炸毁,能轻易刺穿我发出的最大强度的护盾。

我很早就对飞剑的“超限杀效应”提出了疑问。低级修士有了飞剑在手,战斗往往会变成屠杀。筑基修士一个人就可以震慑住十几个藩国数万名武士上百万国民的,就是筑基修士拥有的飞剑可以制造出如同割草一般轻易的屠杀效应。

而在同等级筑基修士的对战中,死亡也往往变的非常轻易。飞剑拥有着超过筑基修士的飞行速度,拥有着超过三千米的作战半径,拥有着远远凌驾于筑基修士自身法术护盾防御值的攻击力,所以往往电光火石间的一个冲突就会死人。所以发展出了各种飞剑术和战斗术,更发展出了金丹真人以下的低阶修士之间的相处原则、行事原则、战斗原则。

为什么?

我提出一个猜想,筑基修士的飞剑,标准模式下的最大攻击力,等于或者小于金丹真人那件“法袍”的最小防御值。

所以筑基修士杀不了金丹真人,所以筑基修士疯狂追求飞剑攻击力的强化,以至于远远超过了自己这个阶层可以制造的防御,所以产生了“超限杀效应”,也所以才引申出了修真世界里面的很多统治规则。

第三十八章 星辰海

我想的有点多了。

现在的问题是,我突然间从练气一层的小修士变成了“七日筑基”的天才,连云峰会如何处理这种情况,我又要如何处理和连云峰的关系?

这一次,我师傅谢康终于是在我的面前显露出了他作为连云峰排行第三筑基修士的本色。他换了一身非常正经的法袍,朱紫广袖,纹金描银,鹤纹龟章,双手捧着一柄白玉如意,头带祈神冠,冷着一张脸,很严肃的站在我的面前。旁边的谢贞师姑,同样换了一声正式的法袍,捧着一柄法剑,站在我师傅谢康的身后,脸上却带着笑,眼睛也在一转一转的看着我。

“谢师妹马上就会过来,我们先等一下她吧。”是安闲儿真人在说话。确实,我突然筑基这件大事,她们肯定是在我飞下云城的时候就向连云峰通报过去了,也肯定是要我师祖谢道清出面来主持今天的会议的。

“不过,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观水师侄讲讲,他是怎么筑基成功的?《纳海吞天气》虽然神妙,《清霄雷元诀》固然经典,空灵根也算是上品灵根,但这不是换个其他人,就可以做到观水师侄这种地步的。不说我们三云二十四峰这种偏僻的小地方,就是青云山本山,那些修真高门聚集的地方,我都没有见过像观水师侄这么快筑基的。”是琴心真人在说话。很奇怪,她开口以后,其他人都侧耳倾听,很认真的样子。

“噢,观水你还不知道吧。琴心她出身玉山秦氏,也是青云二十二姓之一。不过她和我们不一样,我们都是若干代人以前就从本家分出来的,她却是从本山出来的第一代人,知道本山的事情比我们多很多。”却是白云瑛真人很柔和的为我解惑道。

我却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等会要去讲些什么。

如果我说,突然筑基成功,其实不是我的本意,这是一个意外,大家信不信?我想肯定是没有人相信的。

但事实确实又是那个样子。

现在云城上面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我在六天前才刚刚从安闲儿真人和谢贞师姑手里得到一门高明的练气法门,正好契合我的空灵根;然后我又在七天前才展示过一门自己发掘出来的雷系筑基法门。因为前后都有证人证物,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还因为我在连云峰上的天才之名实在太过于响亮,偶尔刁难那些师弟师妹,出的那些题目,可以让他们哭爹喊娘,撞墙想寻死,现在反而成了佐证。所以根据我一贯的表现,我的师傅,我的师姑,我的师弟,我的师妹,我的家臣,反而都是理所当然,很快就平复了心情,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也让其他山峰大惊小怪的人,不得不去反思一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事实是什么?

“七日筑基”,好大的一个名声!“寒门天才”,好大的一个高跷!“青云未来”,好大的一个坑!

三百八十多日的苦读,十几亿文字塞进脑子的恐怖,谨言慎行的去做好练气修士的每一项功课,炼心调情定气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全部都无视了。

在没有得到《清霄雷元诀》之前,在被师祖谢道清限死了阅读范围之后,我用了绝大部分的金手指空间的计算能力,就为了运算修真者练气到筑基之间的惊险一跃。

在我每天都按部就班去练拳、练气、调心、学法、做事的时候,我都把自己从金手指空间里面计算出来的那些成果切实的履行在现实里。

在有数的极其稀少的可以亲眼目睹筑基修士修炼、比武、炼丹、施法的机会里,我捕捉到了所有的细节,然后在金手指空间拆碎了,一点一点的去和书上的记载核对,去推演。

在师祖谢道清唯一一次在我面前亲自施法的时候,我记录了下所有的信息,然后一直推算到了现在。

我打下了一个非常扎实的基础,道、法、术、丹、符、剑、阵、器八门功课都做到了极致。金木水火土风霜雨露雷电,各种灵气的修炼法我都研究。蛊毒虫咒鬼傀巫妖幻血魔怪,这些偏门旁门杂门我同样有在投入。

光看见我在吃果子,谁又看到我在金手指空间里度过的那些时间,一遍遍的洗刷三观,一次次的突破自己的认识,一次次发现自己前面的认识不过是一个更小的套子、而现在发现的东西必定会在以后被推翻的无奈。

别人用二十年三十年才能走完的路,我却在一年里走完,而且我走的更多更远,我承受的痛苦又有多少?

因为我已经做完了我可以做的所有事情,所以在得到安闲儿真人和谢贞师姑两个版本的《纳海吞天气》,再加上“林十九”专门点明的那个镜子碎片里藏着另外一个版本的《纳海吞天气》,我只简单的推算了一下,就找到了属于我的那种空灵之气。然后因为确定了根本,灵气、灵根、道心,契合在一起,组成了我修炼的根基,所以我修炼《清霄雷元诀》就像是在瀑布从天空落下一样的自然。没有任何的波折,我在金手指空间很顺利就推算出来了完整的从练气到筑基的过程。甚至,我还有空去设计筑基以后可以使用的法术,可以祭炼的法器,可以在飞剑、法印里面添加的符文法阵,可以炼制的丹药,可以制作的法符,可以去做的事情。

很多很多。

我想到了如何去磨过这次的任务,如何去处理云城下面反复的山城城主,如何去发展陈氏山城的力量,如何在连云峰上一点点的壮大自己,如何得到东伯山的册封,如何成立属于自己的家族,如何去招收徒弟,筛选弟子,如何去连云峰外的世界游荡,如何去做很多很多事情。

我都想好了。

我其实并不想这么快就筑基的。

但是当我离开金手指空间后,我披着衣服走上天台去看云。一道雷光在我的面前闪过,当时我笑了一下,因为这是我这么多天来澄清分析雷系灵气的结果。但是我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上一个世界的事情。

浩渺星空,我在大学里曾经参加了天文社团,然后在晚上借着使用天文望远镜的时候和女朋友约会。我在镜头里看着深邃银河,她在我身下吞吐。我所在的大学很有钱,天文系也很出名,所以我使用的镜头倍数也很高。更重要的是,我喜欢观看星空的寂静时刻。

浩渺星空,我回想起了我在上一个世界学过的所有天文学上的知识。想起了银河的浩瀚,想起了宇宙的空隧,想起了那两百亿光年的可观测直径。

我想了一个问题。

空灵根要修炼,首先是要确定自己选择好的一个“空”的象征物,然后由心而求道,由道而求气,由气而成法。心有多大,选择的“空”就有多大,气就有对应的模型,法也有对应的模式。

江河湖海,山川国土,云海蓝天,又或者是借用星空?可是这一个修真世界的星空,我看不懂。正如我所在的这个可能有一光年直径的巨大平面型世界,彻底扭曲了我过去的三观。

外面的星星是什么?

据说是那些合道天地的道祖,修士只能敬畏,却不能去亵渎。

我的念头如同闪电,等到我发觉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在“失神”的自然状态中,按照我在金手指空间里推演过无数遍确定下来的修炼法,捕捉到了那一丝灵气。

星辰海。

居然是真的存在。

灵气灌入我的经脉,汇入我的丹田,冲进我的气海,按照《纳海吞天气》的法门铺成一张大网,万千流波样的符文自发的从空虚之中流转而出,一个虚幻而又确实存在的宫殿出现在我的魂魄中心,我才明白。

我竟然在那一瞬间里,筑基了。

然后才是借用《纳海吞天气》可以容纳所有异种灵气的特性,选择了我手里最完整的那套筑基法门《清霄雷元诀》,给自己披上了一层外衣。

一座雷霆结成的小宫殿,漂浮在空旷的星辰海中,如同一粒微尘,却闪放着威严的雷光,照亮了整个宇宙。

发呆的时间,我也想好了回答的答案。

第三十九章 顿悟

“可能我是属于顿悟派吧。”我脸上带着一点游移不定的神色,有些犹豫的说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安祖师和谢师姑给我《纳海吞天气》的功法秘籍,我研究了很多天,只能说有一点点头绪。但是今天凌晨,我起来走上天台,看到乌云夜色的时候,突然有了一种感悟,然后不自不觉中就筑基成功了。”

我说的是真话,至少我表现出来的就是这样。

我知道,这座云城既然是白云瑛真人的法器,那么肯定布满了控制和监视的法阵,可以看到我这七天来的一举一动。我也知道,眼前的六位金丹真人每一个都有着自己的独特能力,更不要说还有那个“林十九”,她们都亲眼看着我这些天来一直都是一个练气第一层的小修士,身体里面只有粗浅的练气痕迹,修炼的也只是最简单的《清净修为法》。

我也确实是在天台上,突然就筑基成功的。前后的时间没有超过十分钟,无风无浪,平静自然,除了突然间七道目光死死的盯着我。固然空灵根最善伪装,也最难探查,但我离金丹真人太近,自然是躲不过去的。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要躲,要骗,要说假话。

“顿悟派吗?你这个小家伙读书还真的很多,竟然连佛门三藏法师的这个典故都知道。”却是一个以前很少说话的金丹女真人。

三藏法师是谁?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顿悟”这个词是我以前的邻居,一个从中国大陆来的虔诚的佛教徒和我交谈时说过的。但不管怎么样,总是给出了一个理由,而且看起来这个理由还很强大,至少她们都把我放了过去。

“不过如果这一次是顿悟的话,那你以后的修炼就要麻烦了。说不定下一次晋阶,你会被卡很久的。”却是安闲儿真人有点幸灾乐祸的笑道。

我浅浅笑着,没有回应。

师祖谢道清来的很快,一剑劈开上方的“屋顶”,从外面冲进来,一甩袖子卷起我就又飞了出去。电光火石间,她只留下来一句:“白师妹,这一次的比试我连云峰认输。”

气的后面六个金丹女真人鼻子都歪掉了。

你认输,你认输个毛线啊!明明是你们连云峰这次大胜特胜狂胜好不好?出了一个天才弟子,七日筑基,你还敢说你认输?

“不要走,我还有话没问完呢?”安闲儿真人手掌一摊,直接把旁边的众人震了出去。就见眼前的空间,茂密丛林,变成了她手心的一颗水晶球,被她收进了体内。

这才能看出来,谢道清竟然是劈碎了云城,硬打出了一个通道冲进来的。就是那个水晶球上,也有一个小洞。

“谢道清,你个混蛋,我和你没完!”安闲儿刚飞走,白云瑛看着云城上的破洞,闪烁的符文电光,气得浑身发抖。一跺脚,擎出一柄飞剑,踩着就冲了出去。

“呵呵,你们家的小家伙不老实哦。”这是琴心真人捂着嘴,眼波流动,点着谢贞师姑的鼻子在那里嘲笑道。

“我信他能顿悟《纳海吞天气》,但是他好像没说他怎么顿悟《清霄雷元诀》的吧?谢师妹是水木灵根,灵目术冠绝我们二十四峰,可她并不会什么雷系道法的。呵呵,这个就很有趣了,这小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呢?我很想知道呢。”琴心真人笑的很诡异,却拆穿了一面纸糊的窗户,然后抬脚化成一道紫云,也飞出去了。

“哦,我说怎么感觉为什么总有点地方不对的!原来是这样啊,难怪谢师姐抢了人就跑的。不过这小家伙可能有点凄惨了,看他刚才杀人那么爽快,估计早就偷学法术很久了。喂,大家要不要去看看,那小家伙被谢师姐打屁股的场面啊?”幸灾乐祸的总是有人在,这一次是安笛儿真人了。

却是让我师傅谢康的脸色很难看。

谢贞师姑点点他,“三师兄,你怎么了?”

“不怎么,我就想起来,这几天观水他弄了不少好吃的给我。”

谢贞师姑一捂额头:“然后呢?”

“我好像是把《小诸天雷云符箓大全》这本书借给他了。”

ORZ!

一群的筑基修士摔倒。

玩毛啊,这种书明显是筑基修士才可以看的精深型的法术书好吧!真当大家没看过这本书的吗?这是能给练气一层小修士看的书吗?这是练气一层小修士能看懂的吗?别的不说,那些雷云符箓文字上面带着的天生能量,就够杀死那个小修士七八回了!你当他只用瞄一眼就能把所有东西都记下来么?

谢贞师姑撇撇嘴,“还有呢?我这边也借了几套书,我想你那边肯定还有吧?”

“是的。我看他那么乖巧,又马上要做我家的女婿了,就手松了一点。”

手松了一点。

下面静静听着的那些各个峰头的大师兄、大师姐们,心里是一千万只羊驼在奔跑!

手松了一点,就让他学了那么多的法术,轻松自在的在我们面前表演一场杀人秀吗?要知道刚才在下面,陈观水那个混蛋短短的时间里面,一共使用了一百一十四种法术。其中有三十多种法术是超过练气修士的极限,只能在筑基以后才学习进修的。尤其是那道如同遮天雷翼,又如同碎星落雨,一下就能杀死数百名武士的法术,你竟然可以说只是“手松了一下”!

你当我们眼瞎吗?

这个时候我已经被师祖谢道清带着飞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直刺东伯山上的黑色雾海,强烈飓风凿出一个长长的空洞,她带着我一路飞到了东伯山顶。

下面的山头上,有几个披着浓密黑毛的高大僵尸,在向着她吼叫,挥舞着手爪,投掷过来一团团污浊的黑气。它们有着轻微的灵智,按照我看过的书来说,差不多相当于五岁的儿童。可惜它们可能是被前面六天里那些练气修士们的骚扰、猎杀、进攻给彻底激怒了,现在竟然能支撑住对金丹真人的恐惧,向着我们冲过来。

“交给你了,观水。”

果然如此。

我被从天上扔了下去。然后我放出真元法力,凌空停在高处,然后竖起我的飞剑,灌注进去雷系灵气,点亮里面的符文法阵,催生出蓝色的锋芒剑刃。

雷为天地之正,最为辟邪,也最为斩鬼。

所以我的剑落下去,轻易就劈碎了那些飞上来的污浊黑气,然后劈断了那些僵尸的手臂,把它们削成了人棍。最后才是手指勾连出一个“镇魂祈灵符”,落在僵尸的额头,抓出里面破碎的魂魄,拽出来放在天光下,自然消散。

我的剑很快,我的攻击范围也很远。剑光飞舞之间,这些被专门留下来给那些练气弟子练手的僵尸就全部被我砍死了。

可是,上面的师祖谢道清没有说停止,我就只能一直杀下去,从山头杀到山脚,从山北杀到山南,从山东杀到山西。一直到我把整整杀了一个多时辰,遭遇了诸多千奇百怪的僵尸、妖鬼、异兽、飞虫、毒瘴,然后击破了很多埋伏下来的法术陷阱,砍碎了很多木偶、石头人、金刚傀儡、砂石傀儡、怨偶娃娃,一直到我把身体里面的真元法力消耗到最后,一直到我把所有能使用的手段和力量都展示出来,一直到我把身上藏着的所有秘密手段都用掉。

“好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四十章 神经病

“看好了。轩辕剑派的剑法,应该是这样用的。”师祖谢道清落在我的身边,从虚空之中抽出了一柄细长的水色飞剑。

猛然天空就是一震,有甚大恐怖从师祖谢道清的身上迸发出来。就见柳眉竖起,一双细长的眼睛瞪出两团火球,烈烈狂风从她身边冲出来。

“这一剑,叫做星垂平野阔。”

她手指一抹剑身,一道流光闪过,飞剑消失不见。我看见,天空之上有星辰在闪烁。隔着厚重的黑雾,蓝色的流星在闪烁,然后飞落下来,消失不见。天空之中,是无数的流星,超过我所能想象的流星,拉着蓝色的亮光长尾,刺破黑雾,直刺到东伯山的深处。

我不寒而栗。

我能看到的,那最近的那些流星,还有那些我能分辨出来的流星,落下的位置,杀死的人,是谁?

我抬起头,看着身边的谢道清,也看着那些女金丹真人们,看着她们冷淡如常,似乎现在正在东伯山上发生的屠杀,对那些还留在东伯山上的练气弟子、武士的屠杀,只是像喝一杯冷水一样的平常。

“星垂平野阔,这一剑,是我师祖杜佑神君传给我的。轩辕剑派的剑星羽,有七大分支二十七个流派三千五百种剑法,我这里有两种,我师父那里有五种,但我师祖那里有四百种。”谢道清的脸上还是很平静,显然她在说的是另外一回事。

“你刚才的法术和剑法,我看见了,都是我所知道你应该会的。观水,你做的不错。你做的,让为师很满意,但是······”我听着谢道清在转折后没有了声音,她只是很冷淡的看着天上的林十九。

林十九!

唯一一个例外出现在这里的人。

她的小脸都吓的煞白,但是却僵硬着飞在空中,紧闭着嘴巴不敢说话。

“瑶琴祖师,道清这厢有礼了。不知小徒今日这一番成就,是不是受祖师的指点?”

呵,话说的很动听。

但是天上天下,七个女人,七个金丹,都拿出了飞剑,掐起了剑诀。

只听着谢道清继续用着清冷的声音说道:“不知祖师今日可曾为小徒种下心魔手段?不知祖师今日可曾和龙空山联络?不知林北河师伯现在何处?”

连续三个问题。

我茫然。

“怎么?你们几个小辈,难道是要和我作对?”林十九的身边突然腾起一层红雾。烟雾缭绕中,散开之后出来的,却是一个高挑的红衣女子。她乌发高髻,只用一柄白玉簪,一袭红衣,天衣无缝,细长的眉眼,如玉润泽的肌肤,十指玉葱。

她眼角只是一挑,我根本看不出来她出了手,也看不出来有动静,就看见天上的六个金丹女真人下饺子一样的掉了下来,直接砸在地上,软软的趴在那里。然后,我看见师祖谢道清的小腹上突然冒出了一团血花,越沁越大,直到她支撑不住。

“你明知道我已经真灵化形,只要褪去这层壳,我就能成就元神,也明知道我想找一个有缘人来点化我,更知道我那位主人其实看你们这些修真门阀的霸道不爽已经很久了。你为什么还要在他面前冒犯我?他值得你这么做吗?”

“林十九”闪到的身边,伸出一根手指,挑起我的下巴,很玩味的看着我。

“我是给他指过一次路,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能走到这个地步。安闲儿,你那块镜子碎片,落在你们上阳宫已经有九千多年了吧,明知道是镜老人的遗骸,也明知道里面可能有轩辕剑派的秘籍,可曾从里面得到过什么?”

安闲儿一脸灰白,垂败的软在一边,根本就无力反驳。

“可惜啊,镜老人留下了一门传承,老不死也留下了一门传承,落在你们上阳宫一群废物手里,真的是埋没掉了。要不是这小家伙有缘分,还不知道会被你们耽误到什么时候。是的,我是动了心思,想把他拉到我们龙空山。怎么?难道他能娶得你们谢家的女儿,就娶不得我们林家的女儿?”

我无语。

但我的心里却有着计较。我不知道师祖谢道清刚才做的那些事情,说的那些话,“林十九”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情,到底是什么用意。想要搞明白,估计还要等到午夜进入金手指空间里,我才能拨丝抽茧,分辨细微,看清楚事情的真面目。

爱我的不一定是真的,恨我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杀我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拉拢我的更不一定是真的。

鬼才知道这些高级修真者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现在只知道师祖谢道清出手搅黄了“林十九”可能的一次谋划,打断它想对我做什么的过程,然后被刺了一剑。不要看她还能站着,其他几位金丹女真人却趴在地上,但我能看的出来,她受的伤更重。

她可以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再和我说的,她也可以继续用那些手段来限制我,拉拢我,控制我,操控我,她可以看着我被“林十九”拉拢走的,或者可以主动把我交易出去,好换到很多很多她修炼需要的资源。而不是现在这样。

我能说什么!

傻女人!

真的当我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子了!

真的当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吗?虽然我看不穿所有的迷雾,看不穿这个修真世界上空密布的云层,看不透那些比金丹真人还高的大能修士们的行事规律和内在逻辑,也看不穿我的异常在修真界里代表着什么,但是我能看穿你啊,谢道清!

一个活了一百五十五岁,还是一个处女的老女人。喜欢穿着中年女人的外衣,却喜欢少女内衣的家伙。喜欢读着那些风流诗人的传记,看着他们纵横花丛却有专情无稽,但真的喜欢的却是三仙观的那三位奇葩女人。

把我当成是你的东西,认为我出身连云峰就应该属于你谢道清的霸道;把那些资质、心性、道德、行事不足的人当成垃圾,把我这个天才当成钻石皇冠一样的珍贵宝物精心收藏的占有欲;对你不认可的人总是横眉冷对以至于在鉴定师这一行里名声很差只能窝在连云峰,对你认可的人却又袒露心扉可以把很多隐秘的事情随便和我说的强硬自我。

所以,你想做“英雄”!

想在我这个最被你认可的弟子面前,做一个“英雄”!

所以,你选择了我推演体系树里面概率奇低的一条路线,选择了一条很“中二”、又很让我感动的路线。

我很感动。

上一个愿意为我流血的女人,死在我的怀里,埋在我的心里。

我为她杀了很多人,她为我做了很多事,是是非非,反正已经结束在上一个世界了。只是没想到,这个世界里,还有一个女人站在我面前,愿意为我流血!

我可以骂人吗?

一群神经病!

我可以骂我自己吗?

因为我也是一个神经病!

“林十九,我有一剑送给你!”

刹那芳华尽、星羽落沧海!

第四十一章 五月大魔王林羽色

筑基修士能不能杀死一个元婴巅峰期的大修士?

答案是肯定不能,想不要想,绝对没有任何一点侥幸,是哪怕拿着绝世法宝都不可能的绝望。

那么筑基修士能不能让一个元婴巅峰期的大修士受伤呢?哪怕是微乎其微的割裂他的一缕头发,切开他的一段衣袖,划破他的一道肌肤?

答案是可以的。

我正在做的就是如此。

道、法、术,我直接放开所有一切的思绪,让自己的心沉浸到空寂当中去。没有使用雷系灵气,而是撼动那个虚空宫殿,撼动我的道基,震出一丝一缕的空灵之气。变成一道剑气,刹那就消失不见,刹那间就斩在我身前的虚空之中。

由一而生二,由二而生三,由三而生万物。

我不知道我分气寻灵到了最极致找到的这一丝空灵之气,到底是什么。我只知道,我有一种感觉,我可以靠着它做到我想做的事情。

庶民之怒,血溅五步!

五步之内,皆为仇敌,杀生忘我,有死无生!

我就是想看看,我的心里还有没有热血,我的感情里面还有没有冲动,我的灵智里面还有没有轻易抛却生死的鲁莽。就像曾经的那个世界里我做过的那样,明知道自己肯定会死,自己肯定会被毒贩、腐败警察、叛变特工、堕落特种兵追杀,被那个肮脏的世界吞没,但我仍然选择了去做“兰博”,然后坦然去面对惨烈如血的命运。

我是陈观水!

不是一个机器人!

更不是一个没心没肺的木头人!

所以谢道清你这个死女人可以为我受伤,想着让我感动,我也可以为你轻易抛去生命,让你为我感动!互相伤害,我插一把刀在你心上,你插一把刀在我肚子里,谁又怕的过谁?

哈哈哈哈哈······

一剑即出,那么我就再不想任何的东西,只是发动自己全身所有的一切,剖开这个世界上所有不属于我的灵气,在万千紫红条缕彩光中抓住我的“剑”,斩在“林十九”的身上。

“咦!小家伙好奇怪啊!”

我看见煌煌虚空中,在我“剑锋”的前面,那一团已经扭曲到无法辨别的红色里,在无数狰狞恐怖的魔头之中央,是一团清亮的明红色,如同光圈,一团五彩莲花上坐着一个长须飘逸的美貌中年男子。

“你既然看的见我,那你就和我有缘,且受我一剑。”

然后一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飞到了我的面前,然后消失不见,我却感觉似乎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但是下一秒,我就忘记了“我曾经看过他”这个事实,也忘记了他的样子,更忘记了他说过的话。

只能感觉到他微微笑了一下:“原来小家伙身上别有机缘,那好,我在龙空山等着你。”

什么意思?

然后我就昏迷了过去。

更直接的说,我第一次在不是午夜的时间进入金手指空间。我是被“摔”进去的,被“打”进去的,被“敲”进去的。

直直的从金手指空间的最顶层,一路砸穿所有的一切,直直砸到了最底部,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大坑。

然后,我看着无数的红色雾气从我身后的破洞里涌进来。细如微尘的红色光点,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显化出或天人、或神佛、或仙人、或天女、或龙虎、或妖魔、或鬼怪、或血肉坟场、或皎洁天堂、或螺旋地狱、或机械空境。只要我心里想的,我曾经在上一个世界和这一个世界知道的,只要是我曾经推演出来过的,都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五个高大直达天际的巨人,挥舞着巨剑,劈砍碎了天地间的一切;数百上千的山岭巨人挥舞着武器,在大海江河山川草原丘陵上战斗;无数的骑士披着千万种徽记纹章,在天地间任何一个地方血战;更多量的地精,脆弱的身板,单薄的护甲,却挥舞着锋利的宝剑,杀的人头滚滚,狼藉一片;更多的微尘一般的凡人,痛苦的生活在这个世界。

听,这是世界所发出的悲伤和哀叹,是沉痛和怨恨,是号召我去毁灭世界的号角,是让我舍弃所有一切虚伪和掩饰的征召令,是让我有了一种要把这天地埋葬的野心。

然后我明白了。

我最不愿意去面对的一个局面还是出现了。

这里我要科普一个修真界的基本常识。那就是在灵气分辨到最纯粹的时候,到了一种可以和“道”相提并论的绝对极致,哪怕修真者仅仅是一个练气一层的小修士,也是可以看见合了那一道灵气、占了那一条天道的道祖的。

所以我做了一件傻事。

我借助金手指空间的力量,真的把空灵根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真的找到了最纯粹的也是最适合我的本源灵气。就像是别人都还是玩蛋白质大分子,甚至细胞层面的时候,我已经深入到了夸克的数量级。然后我被藏在夸克位面的一位强大存在教做人了。

“林十九”出身龙空山,是林家里面的一个大人物。而龙空山的背后,是第四道祖五月大魔王林羽色。说来这位道祖少见于地面,却又有很多传说在流传。据说很多很多人都曾经在虚无明火之中,煌煌虚空之中,看见过他,然后被他砍了一剑。绝大部分都死掉了,只有十万分之一的活了下来,然后一路修行到了元神才找回了记忆。

我可以说我幸运吗?

还是我可以诅咒我的厄运吗?

我已经记不得我看见过什么了,任何的任何都已经没有了。甚至连金手指空间的大能,都只能告诉我,“我曾经遇到一个人,在灵气的最深处”,却复原不出来他的模样。

但是金手指空间还是不愧为“金手指”这个名字的,根本就没有迟疑,等到所有的红色烟雾都涌进来的时候,或者可以说干脆是被它“吞”进来,空间立刻凝固了。无论魔头,无论神佛,无论所有的一切,统统被打成了一本本具现化的“书”,然后被一本一本的扔进上方的庞大书库,按照危险值大小封印进了不同的书架。

很多,超级的多,比我前面一年的时间里面产生的“书”还要多。几乎是瞬间,原来只占了书库的一个小角落,现在就填满了厚厚的一层。

然后我在底层空间里,添加了很多需要推演的问题。比如:

“我应该用什么样的方法、通过什么样的路径把谢道清追到手,让她做我的女人?”

“筑基以后我需要面对的最紧急的十件事情是什么?”

“东伯山一战之后,我在上阳宫体系里面的位置会是什么?上面会对我采取什么样的政策?我又要做什么样的应对?”

“筑基以后,我会有离开连云峰出去云游的选项,我应该选择哪条路线,去哪些地方,拜访哪些宗门?”

“在连云峰体系里面,今天以后,我应该采取一个什么样的全面应对策略?”

“如果我取得了东伯山,我应该怎么样去经营?”

“如果我获得了一个藩国,我应该怎么样去经营?”

“我是继续修行上阳宫体系的道法,还是去寻找轩辕剑派的剑法?”

“我遭遇那个人,是好事,还是坏事?”

······

在金手指空间里待满了二十四个小时,算计了很多很多个问题,推演出了很多种可能,列明了我下面可以去执行的应对。

但是,等到我真的醒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世界原来转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谁见过一个小号版的“林十九”,五岁那么大,非常可爱、非常萌、非常软的一个小萝莉,像一只小狗一样趴在我的怀里,小鼻子上闻下闻、左闻右闻,一双小手四处乱摸,还大声的尖叫道:“为什么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为什么啊?为什么你劈了我一剑,我就要变小啊?你到底干了什么啊?”

“对哦,你到底干了什么呢?”旁边一个女人笑着插了进来,手指轻轻点在“林十九”的小屁屁上。

“林十九”立马像一只被捏住尾巴尖的小猫一样冲了过去,趴到她身上就是一阵猛掏,掏的是山摇峰动,掏的是两大团的丰腴在两只小手里面变化着形状:“杜佑,你欺负我,我不和你玩了!”

杜佑!

我愕然。

第四十二章 杜佑

“嘘~~~”眼前的女人竖起一根手指,堵在红唇前面,吹了一口气,眼睛调皮的眨了一下。

“她们都睡着了,我们来说说话吧。”

说什么?

我看着面前的女人,原来杜佑就是这个样子啊。师祖谢道清的师祖,连云峰背后的靠山,支撑起周围很大一片天空的参天巨树,原来就是眼前的这个样子啊!

可是,我对她,却有着很多种截然不同的认识的。

她出身青云二十二姓之外,据说身世很卑微,据说她曾经做过青楼的花魁,据说她曾经被某一个大能修士收入后宫养了很多年,据说她几乎不参加战斗,据说她性子非常好,对她的徒弟们也非常的好,非常的护短。这些都是我从师祖谢道清回忆她的片言只语里面听到的。

但是事实上,在另外一个层面上讲,上阳宫元神真一杜佑神君是另外一个样子的。上阳战神,东荒猎手,银月之弓,她是穿着白银铠甲,带着月影神弓,纵横东荒,诛杀数百上千大妖王的强硬女骑士。十一次东征,征服中门五,屠灭中门十,征服下门七十一,屠灭下门一百二十二,杀元婴十七,杀金丹五百九十六,对战敌方元神七次,七战七胜,其中的一次更是成功摧毁了对方的道基,封印了对方的残躯,覆灭了对方的宗门,磨灭了对方在修真界留下的所有痕迹,取得了一次大胜。这是连云峰公开的教科书上写明白了的。

而我在金手指空间里,也对她有着一个很系统的课题。比如说,她可能是八千多年前的人,而且是在仅仅九百多岁的时候就成就元神的天才修士。再比如说,她和青云山的很多强大元神之间,有着很复杂的关系,所以她不在二十二姓之中,却可以成就元神,而且可以占据青云山东方浩大的一块地域,建立上阳宫,堂而皇之成为青云山下的一个山头。更比如说,通过很多隐晦的信息和数据,我推导出了曾经包养过她的那个大能修士是谁。那个人,与其说是她的恩主,不如说是她的师傅,也是一个能够真正彻底压服她的男人。那个人,就是青云五祖最后一位的剑仙庄伯阳。

所以上阳宫以剑修出名,也是以剑阵震慑东荒,更是赖之在东荒立足。

在得到那面镜子碎片,得到里面藏着的很多一万年前的信息后,我整理出过一条完整的线索。一万年前,已经确定下来的,是有一场惨烈到极致甚至可以说打破天地的大战。交战的双方,是最后一次复兴的轩辕剑派,和锐意新生的黄龙谷庄氏门阀。然后还有很多很多的元神真人和宗派、门阀参与其中,最后留下的就是东方那个黑洞一样的天哭海,和周围数千万里半径范围里庞大无边的荒野。然后是这一万年来,类似于上阳宫这样的从属于青云山麾下的诸多山头,开始东征,一步步扫荡东荒的混乱,重建人类文明。最后一次的东扩,是三百年前到现在的,我身边最近距离上发生的事情,七位元婴、六十三位金丹、六十三个峰头。

一个很和蔼慈祥的老妇人?

一个铁甲寒光的女骑士?

一位运筹帷幄、不断开疆扩土的女帝王?

一个替自己的男主人料理手尾的小妾?

我的眼睛闪烁。

杜佑却很有兴趣的看着还在她怀里胡闹的“林十九”,掐住小萝莉的腋窝,捧到自己的面前就是一阵的摇晃。笑颜如花,声音像铃声清脆:“这小家伙真是好运气,碰上了你,正好脱了一层外壳。说不定一百年之内,她就能彻底脱掉法宝的躯体,转化成就元神。到时候,你就是她的大恩人了。”

但是她的脸色却渐渐冷了下来:“就是不知道你自己的意思是什么了?你是想学林家的魔门手段?还是要继续在我门下做一个剑修?”

杜佑的眼神很平淡。

我能感觉出来,她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蚂蚁。哪怕我前面表现的很特别,哪怕我“七日筑基”,哪怕我“砍”了“林十九”这个相当于元婴巅峰期大修士的真灵法宝一剑,还把她砍小了一号,她看我的眼神,也不过是在看一只强壮的蚂蚁,只比普通的蚂蚁高半格。

隐隐约约中,我感觉到身体周围的灵气有点“冷”。我的心里有一种明悟,可能我的生死、我的回答、我的选择,都已经不重要了。说不定,她的“剑”已经放在我的脖子上,放在心脏前,放在我的意识海旁。只要一动,我就会杀掉。

只看她的心意了。

“你还有一点用。不过,也只是有一点用。现在的你还有点太嫩,我用不上。”她的表情看上去有点遗憾。

我毛骨悚然。

用不上,那么就不需要留下来了么?

然后她放下了“林十九”,捏住了我的脸,向两边拉扯着狠狠的捏着,凶巴巴的说道:“小混蛋,刚才看我的是什么眼神啊?我是那种随便杀人的人吗?”

“祖师,我错了!”

是的,我错了。果然女人的心思很难猜,一个活了八千多年的超级老女人的心思,更难猜。所以我代替了“林十九”,被她抓在手里一阵的蹂躏,蹂躏,再蹂躏。

“唉,你这个小孩子,是不是在乡下待久了,心思都变坏了?果然还是年龄太小了,光靠天赋的本钱吃饭,心性都没定下来?听说你刚才杀人杀的很爽,是不是以前忍耐很久了?现在有没有过女人呢?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看你身边那个女家臣,身材很不错嘛?”

我忍受着脸颊上的痛苦,强忍着不去还手。

这难道就是“美国总统也有喝自来水的时候”,大人物也有会歪楼的好习惯?前面说的那么正经,后面说的那些是什么啊?

“哦,我明白了。”她一拍额头。

明白你个头!

我就知道下一句会很糟糕!

“你是不是暗恋我家的道清啊?”她手一指旁边正好幽幽醒来的一个女人。

手品木!

这什么对什么啊?

我生活在阳光沙滩海浪比基尼的加州,喜欢的是高挑丰乳肥臀肉感的维密名模身材的女人,喜欢的是炽烈如火敢爱敢恨的那种女人,喜欢的是一边能读博士、一边能玩射击、一边可以和我一起喝酒、一边可以和我在大厦天台上做爱的烈性女子。

谢道清除了身材高一点,修为高一点,还有什么?

可惜,这句话我不可能说的出口的,我还不想死,我也没有那么脑残,也不缺钙,感情也不欠费。

所以,我很无辜的看着愕然醒来正好听到那一句调戏的谢道清。

第四十三章 上阳宫书院

杜佑很快就走了。

正如她轻轻来,她也轻轻的走了。除了我、“林十九”、谢道清三个人,没有人看到她曾经来过。但是“林十九”突然变小的身体,还有她突然变得幼稚的神智,几位金丹女真人自然都能猜出来,是她老人家来过了。

除了元神真一出手,谁还能把一个快要真灵化形的法宝砍得退变成这个样子?

至于我那一剑,只能是呵呵了!

胆量不错罢了。

“观水,你很不错!”师祖谢道清整理着自己的衣裙,一边挑着眉眼斜视着我一边咬着牙齿说道。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别有一种味道。

“对哦,观水小弟弟,没看出来哦,你真的很有胆量唉。敢劈这个家伙一剑,救我们一命,想要什么报答吗?”显然安闲儿真人没看出来谢道清脸色的变化,自顾自的继续调戏我。

“你为什么要劈我?”

“林十九”,你是属狗的吗?为什么要咬我?

五岁大的小女孩,趴在你的身上,一口细细的小白牙,恶狠狠的咬在你的胳膊上,很疼,是一种什么感觉?

“好了,瑶琴师叔,你不要再闹了。刚才我家祖师说,你家林羽汐祖师已经知道你的事情了。”谢道清捏着“林十九”的小脸,把她的牙齿从我的胳膊上拽了下来。“林十九”惊讶的都忘记咬我了,她的小脸皱皱的,很疑惑:“林羽汐那个老妖婆,她说什么?她不会又想害我吧?”

“瑶琴师叔,林羽汐祖师说,把你暂时借给我这个徒儿陈观水。等到他成就金丹了,或者你解脱了,你才可以回转龙空山。”谢道清说的很慢,也很认真,确认着让“林十九”明白这一句话里面包含的所有意思。

“噢,我知道了。”

一种无所谓的表情。

手品木!

然后“林十九”继续咬我,继续咬我的肩膀,很疼。一边咬一边还在喊:“说,你为什么要劈我?我为什么会变小?你身上为什么有我熟悉的味道?杜佑那个混蛋为什么要帮你?林羽汐那个老妖婆为什么要把我送给你?”

鬼知道答案啊!

我连林羽汐这个名字都是第一次听到,怎么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

咬了好一阵子,闹了也好一阵子,可能她是累了?

“小子,你身上的血味道很奇怪啊?我就勉为其难,在你身上待上一阵子吧。”说的很难为情的样子,但是“林十九”还真的就变成了一柄红色的小剑,顺着她咬出来的伤口,钻进了我的身体。

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变成了一种无形无状的红色雾气,穿行在我的经络血脉里,顺着真元法力的循环,流进了我的丹田气海。然后,像是一只小虫子,“咬”破了虚实之间的界限,钻进了我的“道基”世界,气海上空的一个点。

然后,我“看见”,空旷的星空世界里,在雷霆宫殿的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洞口,一团红色雾气挤进去,显化成一颗暗红色的恒星。然后,是从恒星上蓬勃而出的热、光、信息,在虚空世界里占据了很大的一个空间,炸出了一大团的“行星状星云”。璀璨的玫瑰红色,妖艳的血钻红色,靡靡的水桃红色,沉沉的夕阳落红,激情的火山焰红,就像是一颗巨大的多彩宝石。雷霆宫殿和它比起来,就像是一粒微尘,几乎是看不见的像素点一样的微小尘埃。

“好奇怪啊。纳海吞天气难道是这个样子的?不管了,我先睡觉了,有事不要找我哦。”“林十九”的声音最后都变成了小猫一样的懒虫音了。

这是什么鬼?

她怎么会钻进我的道基世界的?

我还真的没有想到,现在这种状况到底应该怎么应对?

难道元婴真君的大能,已经这样不可理喻,违背诸多法则了吗?

“白云瑛师妹,刚才我说过了,这一次的诸峰会演我连云峰认输。不过船上的那些弟子,仍然继续跟着你,参加下面的那些任务,该怎么考核,还是怎么考核。至于陈观水······”

谢道清的话没有说完,却被安闲儿拦住了话头。

“道清师妹,我劝你还是不要宠着他为好。”

“为什么?”

“道清师妹,我知道你的连云峰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出众的人才,在上阳宫麾下诸峰里面一直被人瞧不起,甚至连刚刚立峰十年的天松峰司马意那个小金丹都比不上。他手下都能有一个直入上阳宫书院的弟子,所以你是不是也想把陈观水现在就送过去?”

“为什么不?”

“道清师妹,祖师刚才已经来过,自然也已经看过陈观水了。所以你现在根本不用去担心,也不用再去为上阳宫书院入学名额这种事情和他们比的。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把陈观水不懂的很多东西教给他,而不是现在就随便把他丢在上阳宫书院那个鳄鱼池里面去。我们这些师姐妹们,当年在书院里面是多么凶险,多么艰难,你应该最清楚。每年死掉的那些人,可都是各家各族各姓各个峰头的天才弟子。你难道都忘记了,书院里面门阀和寒门两派弟子之间的血斗,还是忘记当年我们也曾经杀掉过不少出身寒门的家伙。”

安闲儿的眼睛看着我,我也坦然的看着她。

我已经明白了,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了。

她在劝师祖谢道清把我留下来,放在身边,慢慢养大,教育成才,不要把我送到“哈佛大学”这样的地方。而原因很简单,我姓陈,我出身寒门,这不是我拜入连云峰,准备和谢氏联姻就可以磨灭掉的。她说,我如果现在就被送到“哈佛大学”去,肯定会离开师祖谢道清的控制,然后因为身份自然而然的被门阀弟子排挤,被寒门弟子吸纳,然后参加血战,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成为某一些门阀弟子成名的垫脚石。或者,更可能的,是我会断绝和连云峰的羁绊,反目成仇,甚至会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明白了,毛骨悚然的明白了。

上阳宫麾下,有二十七位元婴,有七百九十多位金丹真人,但是非二十二姓出身的只有不到五十人,大部分还都是姓杜,剩下来的也都是出身上品门阀,家族有元神老祖支撑。

寒门弟子,无一人成就金丹。

或者说,即使成就金丹的,也死了,走了,逃了,叛了,堕落了。

果然是修真路,难于上青天!

我就像是一个站在密西西比河边乡村农庄的普通少年,远望着纽约曼哈顿高级证券行里那种种吃人不吐骨头、扭曲一切伦理道德、堕落在拜金、**、狂乱、贪婪、骄傲的行为,就像是在看一幅《地狱升华变》的图卷。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就是如此吗?还是和上一个世界一样,被切割成一个个阶层,上面的人垄断了晋升的通道,下面的人撞破玻璃天花板要付出血淋淋的惨重代价?

“所以呢?”

“呵呵,你知道的。上阳宫不仅仅只有书院,青云山也不仅仅只有上阳宫。你如果不想把他引入云龙山,也可以把他交给我,我带他入我莫干山。如何?”

“我们也可以的哦。”

“我不会把他让给你们的!”谢道清斩钉截铁的喝道。

“走了,我自有办法来教他。”

第四十四章 公平?快乐?

谢道清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了北方不远的一座小山城。真的不远,站在城头正好可以看见南方的东伯山和西南方的巨大云城。

谢道清站在城头看着下面狭窄的街道,矮小的砖石房屋,跪满街道地面的普通人,从远处城主府里跑过来的一群衣甲鲜亮的男人,背对着我,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道:

“陈观水,我知道你很聪明,也知道你能从散碎的文字里面看到一些东西。我猜你肯定认为这个修真世界很黑暗,门阀很坏,对寒门很糟糕,对下面的这些普通人也很坏,所以你心里面有一股气。所以刚才你在白师妹的云城下面无缘无故的屠杀那些背叛和你约定的人,所以你在东伯山屠杀那些怪物时一直在下死手,对不对?”

我无言以对。我知道,这个时候我最好是做一个合格的听众。刚才安闲儿真人对师祖谢道清说的那些话,对她触动很大,所以她认为我也被那些话触动了,所以她要和我讲一些很深的东西。

“你这个样子,很正常。我们出身门阀,上面天生就有长生不死的元神老祖在护持家族,所以我们天生就占据了很多优势。我们有完整的功法传承,有家族的供养,有很多仆从的武士,有很多修炼的资源,有很多练手杀人的机会,有很多正好适合我们的任务,有各种保命的手段。所以同样一百个修真者,能筑基的,能结成金丹的,能安稳活到最后死在床榻上的,都是门阀子弟占多数。而你们出身寒门的,上面什么都没有,身上没有功法,手里没有资源,什么都要去争,去抢,去夺。很多时候,寒门弟子要做很多,才能得到门阀弟子天生就具有的东西。这很不公平,是不是?”

“不是。这很公平。”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哦!”谢道清很惊讶,“为什么?为什么你认为这很公平?”

我沉声说道:“因为我们修真,修的是自身,不是修的家族。而且道法术、心性行六字之辨,门阀只能占下后面四个字。道、心两个字却是普天万生万物,一视同仁。有家族传承功法固然好,但是我看史书,历来都有天才修士横行当代,自创出无数惊世绝伦的奇功异法。别的不说,创建轩辕剑派的那位祖师--剑老人,创造《纳海吞天气》的那位阳明祖师,和剑仙庄伯阳血战的那三位元神,他们全部都是出身寒门。其他例子更多,我从不认为出身寒门,就天生低门阀一等。”

“啪啪啪···”谢道清轻轻鼓掌,脸上却并不是很喜悦。

“再说青云二十二姓,除了从十万年前一直延续至今的上七姓之外,三位道祖的,儒门二圣的,还有下面的十个姓氏,这十五个姓氏,我相信第一代人也和我今天一样,都是出身尘埃寒门。更不要说,青云山的外面还有很多的宗门,难道就都是门阀建立的不成。”

“还有吗?”谢道清的嘴角微微翘起来。

“师祖,你说的那么多,我懂的很少。但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为什么上阳宫七百九十个金丹里面一个寒门都没有,但是你以前给我的那本《普罗天地诸门群山元婴妖王名录》里,标明出身寒门的,却占了五成?”

我笑,她也笑。

谢道清摇着手指,点在我的额头,很亲昵的点个不停。

“你既然明白,那我就不多说了。难得你看出来了。金丹之前还可以讲出身、讲资源、讲背景、讲渊源,金丹之后却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只能靠自己。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道、心两个字困住了太多出身门阀的人,却让那些寒门子弟从开始就多了一分机会。这个道理我和所有徒弟都曾经说过,今天我也和你坦白开来说清楚。”

我恭敬的向着师祖谢道清鞠了一个躬:“多谢师祖提点。”

我的声音很诚恳。

现在我已经筑基,考虑问题、看待世界,自然是站在筑基修士的层面。立场的不同,屁股的不同,利益的不同,让我很自然的看清楚了一个问题,也看出来了眼前的谢道清和其他那些金丹真人的不同。

我在练气修士的时候,看到的是谢道清五次收徒收了数百人,但活下来的人却很少很少,都被用在各个地方,“磨损”掉了。但我现在是筑基修士,我看到的是谢道清收的二十五个筑基弟子,里面只有三个人姓谢,也一共只有十个人是出身二十二姓门阀。可以说,在我看到的周围十几个峰头里面,我们连云峰筑基修士里面出身寒门的比例最高,而且是远远的高出其他峰头。

连云峰是六成。

旁边的红云峰却只有一成。白云瑛真人的岫云峰云城也只有两成五,已经是最多的了。

所以我要感谢师祖谢道清的纵容。

谢道清轻笑着:“下面我会替你安排一条路。我不会干扰你的选择,你自己去选下面要去走的方向。可好?”

我沉声应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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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

我站在岫云峰云城的船头,看着眼前恭敬向我鞠躬行礼的师弟师妹们,看着他们和她们眼睛里面闪烁的各色光芒,脸上浮现出来的各种表情,感慨万千。

我的手上多了一枚戒指,青玉材质,雕了一只孔雀,披着很多的眼睛。这一枚戒指却让下面的那些人比被雷劈还要惊讶。因为这一枚戒指,连云峰其他的筑基修士们都有。

“师兄,师祖收你做弟子了?”第一个跳出来的,自然是我那个小师妹刘筱琴了。也就是她,和我关系最亲近,自然而然就能问出口。其他的人,只能站在后面,竖起耳朵仔细的听。

我捏了一下小萝莉的鼻子。这一次,小萝莉没有闪躲,反而是挺着小鼻子送到我的手里,眼睛斜瞥着下面的那些师妹们,“哼”的就是一声。

“你们散了吧。”

前面来了一个谢贞师姑,挥手间就驱散了那些练气修士。转头,再看向我,我眼睛里面一亮。

有古怪。

以前谢贞师姑都是穿的比较老气的,多数都是单调的道姑服饰,或者是一些暗色调的衣服,把自己的外表弄成三十四十岁中年女人的样子。现在却是换了一身嫩绿色的长裙,束了一个高髻,佩戴了一些色泽清淡却造型很有味道的玉饰,一下子就看上去年轻了很多,就像是刚刚二十岁的青春少妇。

“观水师弟,师傅刚才传了玉符过来,已经把事情告诉我们了。下面你就和我们一起,做监察使吧。”

“好。”

“你的房间现在换在我了的旁边,我带你过去吧。”

什么意思?

我的房间被换到了云城的前端,和筑基修士们在一起。房间面积很大,据说住下几百个人都可以。推开门,是堆满了整个大厅的大大小小的箱子和琳琅满目的各种礼物。各个地方的武士看见我,顿时恭敬而又敬畏的跪下来,低垂着头,连偷看都不敢,一幅死心塌地臣服与我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今天之前他们脸上那种掩饰不住的桀骜不驯的样子。

胡云娘也换了一身盛装,领着一群侍女、女姬、女武士、舞女、乐女、伎女,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迎面走到我的身前,深深的拜了下去。

“恭迎主公回府,主公金安!”

一截很白很嫩很腻的脖子随着她的下拜,露出在我的面前。

我心里闪了一下。

呵呵,好手段。我以前好像和她讲过上一个世界日本的故事,里面就有和服的妙用,也有日本战国时大名们后宫的很多知识。

所以今天就是眼前的这一幕了么?

“主公,这些都是下面那些山城交上来的东西。除了前面答应要交给我们的那些从东伯山上找到的东西,还有的是他们各家准备的赎罪的赔礼。”

是的,早上我把底下那些山城的人杀的人仰马翻,杀的血流成河,但他们仍然要咬紧牙关,带着流血伤口也要跪直了,还要拿出所有可以拿出来的东西,向我赔罪。

我用脚尖踢开一个标着“岗山城”的小箱子,里面滚出来十几颗灵气蕴然的下品灵石,还有十几张一万两白银的银票。最下面的,是一本武功秘籍,和一本家谱。

“主公,岗山城的魏城主早上故去了,魏氏家族的主事人现在是他的大女儿,据说身上也有灵根。”

“哦?她怎么说?”

“她想卖身投靠主公名下,哪怕不能做个家臣,做个武士也心甘情愿。”

“她多大了?”

“十九。”

“嫁人了吗?”

“她的夫家是广岛城的李家少城主。他早上也故去了。所以她把两家合并,一起投到主公名下。”

“哦,云娘,你说我如果不答应她,她今天晚上会不会死的很惨?”

我看着跪在不远处的一个少妇,她听了我的话,脸色瞬间煞白,惊诧到无法抑制,捂着心脏软软的就要倒下去。

我走过,捏起她的下巴,她的眼睛里面闪着泪光,却强忍着不敢去说话,只能用祈求怜悯的目光哀求我的原谅。

“算了,她想留下来,就把她留下来吧。”

我扬长而去。

背后那个女人终于哭出了声,哽咽着喊道:“多谢主公开恩,多谢主公开恩。”

开恩?狗屁的开恩?

是谢我的不杀之恩吧!

我被人感谢,但是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快乐。

哪怕后面的房间里堆满了更多更珍贵的来自各个峰头的那些练气修士们的赔礼,哪怕我的卧室里面放了不少来自那些筑基修士的贺礼,哪怕我的储物袋里放了很多师傅谢道清交给我的正本修真书籍,我还是一点都不觉得快乐。

第四十五章 监察使

做监察使的工作,其实还是很爽的。尤其我飞在天上,用隐身符消匿踪迹,监督着下面的那些练气修士们东奔西跑,上窜下跳,屠鸡杀狗,不亦乐乎。

现在岫云峰云城已经离开东伯山三天了,这里也是下一场任务的所在,一个笼罩着惨绿色毒雾的幽深峡谷。任务也很简单,还是用时七天,找出这个被定名为“骨蛇峡”的险地形成的原因,或者搜集到足够价值的物品。

说来上一处东伯山的任务,到了最后评定的时候,也没有看到有谁能破解得了那黑雾之谜,最后还是靠了各人的收获和表现确定了赏罚名次。说是黑雾里面可能藏了洛东伯以武入道的秘密,也有人猜测是洛东伯强行结丹以至于走火入魔的魔道法宝,或者是什么妖魔潜伏冲进了灵膜,但最后什么也没有找到。我私底下去问谢贞师姐,她低声告诉我的原因却让我很意外。

却原来,洛东伯是一个卧底。在他还是一个角斗士的时候,他被某一个大能人物看中,想着在青云山里埋一颗炮灰,多他不多,少他也无所谓,就赐给了他一门道法,助他脱胎换骨。然后才有了洛东伯横行三十年的威名。可惜,他藏的很好,却因为一颗桀骜不驯的狂野之心,自以为自己可以得到更多,所以向师傅谢道清提出了一个非分的要求。

他嫌弃当初嫁给他的那个谢家女子是一个旁系凡人,他想要再娶一个拥有灵根的谢家女孩,甚至想在结成金丹后得到独立建立一个峰头的机会。

然后没有等到师祖动手,他却先发生了意外。说来很巧,送十九师叔卢志前来连云峰拜师的一位门阀金丹真人,看出了他的根底,所以洛东伯就死了。

就这么简单。至于那些黑雾和那些僵尸,不过是幽云山卢氏的一些小手段罢了。

而我眼前的这个骨蛇峡,形成的原因也同样的很简单。在峡谷的深处,一个水潭的底部,躺着一具相当于元婴修为的青蛇妖王的尸骸。它死于五百多年前上阳宫的某一位元婴真君的手下,被扒皮、割肉、拆骨、挖去妖丹,只留下一些零碎的尸骸被丢弃在水潭里。但就是这么简单,五百年后师傅谢道清占据连云峰的时候,这里已经衍变成了一个万蛇盘踞的死地。

不过对于我来说,这样的地方最大的作用,是我提供很多很奇怪的食材。

是的,没错,我作为监察使的最重要的工作是监督那些练气修士们去搜集各种的食材。

比如说那些毒蛇,比如说那些和毒蛇伴生的灵草,比如说那些和毒蛇构成完整生态圈和食物链的一些植物和动物,在很多修真者的眼睛里面都是炼丹炼器驯兽的好资源,但是如果换一种想法,它们也是很好的食材的。

是的,没错,我虽然筑基了,但是我最大的工作仍然没有变,仍然还是那几个金丹真人的厨师。只不过这一次,品尝我料理的女人多了很多。

鬼知道她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鬼又知道她们是什么来头。就三天的时间,岫云峰云城上面就多了十二个女金丹真人,一个个的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上看下看。

如果她们算是母老虎的话。

但难得她们只是在看着我,没有动手动脚的。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我的厨艺确实高超吧,反正所有人都是从看见我穿着厨师衣服时的滑稽可笑,到最后总是对我佩服不已,然后和其他人拼抢在一起。

我做过用冰角牛肉做的火锅,这种牛的角可真的就是冰的,不过却是一种上等的灵材,可以用来炼器的。我也用火线鱼肉做过一道炸鱼干,这种鱼也真的是离开水就会着火,扔进油锅更是会爆炸,向来是被用来炼丹的。我更做过一道让这些女人脸色发青的菜色,却是用了后来的一个金丹女真人送我的一大缸彩虹蜘蛛蛊。

呵呵,当我端出一罐很辣很辣的肉酱,让她们去蘸着吃炭烤青蟹的时候,她们吃的很爽。然后我揭开谜底的时候,她们吐的也很爽。

现在,就是谢宝琴带着她的收获,跑到我的身前,捧在我的面前,邀功的一样摊开了给我看。

“师兄,我厉害吧,今天我抓了十二条冥火双环蛇哦。今天我要你再教我一招剑法好不好?”

我看着小萝莉萌萌的眼神。明显是知道了什么,也知道有些东西改变了就再也回不来,更看见了谢贞换了一身妆束挤在我的身边,但她还是努力着让自己清纯下去,像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女孩的和我黏糊。

“好不好?”

“自然好啦,那今天我等会就教你《金环灵蛇剑》好了。这套剑谱一共十五招,正好够教你半个月的。”

“师兄最好了。”

“那,亲一口?”我笑道。

“师兄你去死吧!”狠狠的踢了我的小腿一下,跑掉了。

果然还是来一次狠的更管用,被调戏过的谢宝琴反而是心情有点放开了,和刘筱琴、潘萩樱、林十九这三个女孩子挤到一起,嬉嬉闹闹很快就玩了起来。

“师兄,你说我们这一次出来究竟是干什么的啊?上次最后留在东伯山上的那些人,他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回头,原来是第九十二师妹沈小桐。

她排名很低,是这一次连云峰出来的三十五名练气弟子里面排在最后面几个人之一。而现在,她更惨的是,排在她后面的那两个人,在三天前,已经死在东伯山上了。

所以她捏着一个袋子送到我的面前,牙齿不停的打颤,强忍着才把一句话说完。然后她就软倒在了我的前面。

袋子里面是五条青岩蝮蛇,按照这一次任务明细里面列举清楚的,这种毒蛇只能算是最差一等的成绩。如果七天下来,她一直都是这样的话,说不定到最后被留在骨蛇峡里的人群里,就有她这一个了。

我蹲下来,捏着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

她突然扑上来,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但却强忍着没有去说出来,反而是接着我的身体,重新站了起来,软软的施了一个礼,准备离开。

她想说什么,其实我知道。只不过她能忍住不说出来,这点倒是让我多看了她一下。

我现在是筑基修士,按照连云峰的规矩,我已经可以在下面练气弟子里面招收徒弟了。这几天,不是一个两个的,跪在我面前,挤在我门前,堵在厨房前。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各种各样的东西,哀求、祈求、痛求、死求、烂求,用了很多的花招。

不过这样做的师弟师妹们,我祝他们在被我扔下云城的时候,能用落地前的那些时间,想清楚他们犯的错误究竟是什么。

他们死不了,我会在他们亲吻大地前把他们接下来,送上云城,继续再多玩几次的。

所以现在仅仅三天,已经没有人再敢不开眼跪在我面前了。

还不错,眼前的沈小桐我还算有点欣赏。

她很笨,天生的那种笨,而且因为出身于一个富裕的家族,又是嫡女,从小被娇生惯养,所以更有一些笨拙。但是很难得,我在连云峰上认可的人不多,却很难得的有她一个。

“小桐,你先不要走,我有点事情和你说。”

第四十六章 屁股不同,立场不同

对于眼前这个可能只会出现在这一章的小龙套,我其实不想和她多说什么的。但是可能是因为她凄婉欲绝的哀凉目光打动了我,也可能是我想起了以前在连云峰上她很笨拙的护着我的那几次场景,或者本身我就是想多说一点什么吧。

我拦下了她。

我招呼她坐到我的旁边,帮我扒葱切姜捣蒜碾芝麻。我手脚很快的就把那五条青岩蝮蛇杀死,扒皮,清洗,切断,焯水,然后用一种油温很低的菜籽油细细的炸了一遍。然后是丢进用三十只鸡、三十只鸭、三十只鹅一起熬制出来的淡如清水的高汤里。最后的,是从沈小桐的储物袋里借来的一瓶香油,滴了十滴。

就这么多,也就是这么简单。清水蛇段,很普通的一道菜,也是很考验手艺的一道菜。

“来,尝尝。”我拉出几双筷子,一个小丫头的手里丢了一双。

“哦耶,师兄你最好了。”立刻几个小家伙丢掉手里的书,冲了过来。

“师兄,我也能吃吗?”沈小桐捏着筷子,有点期期艾艾。

我夹起一块蛇段,干脆利索塞进她的嘴巴:“先吃,然后告诉我,你领会到了什么。”

“咦,师兄,难道这道菜里面你藏了什么秘密吗?”刘筱琴,再调皮小心我打你一个屁股桃花开!

狗屎的什么秘密,我不这样说,你看她沈小桐哪里有胆量吃东西。

我手捂着额头,却无可奈何。这个世界的很多规则都和我在上一个世界里面经历的,差别太多太多。别的不算,至少三天前发生在东伯山上的那场屠杀就根本是不应该。说好是七天之后才会处置剩下的人,结果第七天就把他们全部都杀掉了,而且什么说法都没有。谢道清无所谓,白云瑛也无所谓,安闲儿更无所谓,连谢康和谢贞都无所谓的样子。再看云城上的其他的那些练气修士,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似乎“落后者被峰头诛除”是一种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杀那些山城城主,还有一个借口,他们违背前面和我的约定,正好用来作为我筑基以后第一次扬名立万的垫脚石,或者是替陈氏山城扩张扫清一些障碍,又或者是掠夺一些财货中饱私囊。不管怎么说,我杀人,总是有迹可循,有一个理由。

但是谢道清在东伯山上杀人,却完全的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当天还留在东伯山的来自二十四峰头的四十多名练气修士和多达三百人的武士,全部都死在那一记“星落平野阔”之下,没有任何的理由和解释。

所以沈小桐才被吓坏了。

因为按照事先给出来的说法,像东伯山这样的普通任务,几乎所有人都是可以过关的,哪怕是第七天之后还没有过关,也只是被丢在东伯山附近让他们建立房屋,落户立足成为土著。哪里能想到离开连云峰之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这么的血淋淋和惨痛。

修真界的血色惨淡,莫过于此。

我作为这一次任务里面飞在最前面的,从来都不用担心那些任务会给我带来什么阻碍。但是我能看到的,哪怕是排名已经很靠前的谢、刘、潘三个小丫头,这三天来也沉默下来,不再腻在我的身边,而是非常认真的开始在准备,今天下去做任务也很拼命,收获也很多。更能看到的,是云城上面在很多阴暗角落里发生的种种苟且。动不动就有排名落后的练气修士跪在那些大师兄大师姐的面前,摇尾乞怜,自愿做狗,狼狈不堪。也动不动就有练气修士脾气爆炸,忍耐不住,大打出手。更有些女孩,已经在攻略那些筑基修士,准备睡到他们的房间里去,好得一个庇佑。

如果我还是练气修士,我一定会义愤填膺,站在船头去骂这老天不公,骂那高级修士乱做,骂这世界黑暗,骂我们这些小人物命贱。但我现在筑基了。

屁股不同,立场不同,诚然如斯。

虽然只有三天,但是我已经领略到了这种身份、认同、立场随着力量和地位的改变而发生相应改变时的扭曲。到了现在,我已经彻底明白了云城上发生的一切,和下面要经历的那些任务,到底是为了什么。

果然是,站的高一点,看的世界就截然不同。站在地面上,和从四翼螺旋无人机上俯瞰,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景。

“论修真界的教育体系和人才选拔体系”

难得这一个课题我解答出了一些东西,却让我想骂人!

手品木!

本来可以做的很好的一件事情,本来是可以培养出很多优秀修真者的事情,但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因为这样那样的随意和懒得去做,因为这样那样“死掉一批过几年从土里刨刨又会出来一批新的”和“死掉一批正好节省点修炼资源”、“死掉一批寒门弟子正好让自己门阀的小孩子知道点厉害”、“死掉一些人正好让跪在门阀下面的那些寒门修士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的残酷”,把事情搞的乱七八糟。

你说金丹真人们难道看不出来吗?

呵呵,金丹真人拥有八百年的寿命。谢道清就算是现在把连云峰地域全部清洗掉,推倒重来,一生过去也足够她玩上好几回了。她会在意现在出现的那些练气修士里面的所谓“天才”?搞笑么?

再说金丹真人们也有属于金丹真人的生活,他们站立的位置注定了他们的眼睛要看向更广阔的世界。就像加州的州长,更多的是和联邦其他四十九个州打交道,和参议院、众议院、国防部、海军、空军、陆军、海岸警备队、FBI、CIA、外交部打交道,甚至是和英国法国德国俄国中国韩国日本这些的打交道,要不就是和微软、IBM、洛克希德、通用这样的大公司,或者是哈佛、剑桥、牛津、斯坦福这样的大学,或者是和好莱坞的电影明星、格莱美的歌手、纽约证交所的金手套打交道。你说在加州和墨西哥的边境有一个印第安人居民点因为水源污染,已经死了很多人?

关我屁事!

死光了拉倒!

“吃饱了吗?”我盯着沈小桐,看着她把最后一块蛇段很辛苦的咽下去。

“吃饱了。”她低着头,看着身前一大堆的蛇骨头,有点难为情的低声说道。

“吃饱了就好,吃饱了就给我去睡觉。”我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她的眉心,一道法力过去,直接把她敲晕了过去。手一抖,一阵风卷起,把她送到了旁边的侧室,塞在一张床上。

“云娘,你去和她的室友说一声,就说沈小桐今天晚上睡在我这里了。”

“是,主公。”

“师兄,你心真好。”

呵呵,我心真好?潘萩樱,难道你自己身上的惨痛教训还没有让你警醒么,竟然敢认为我这只属于猫科动物的会吃素?开玩笑。

如果不是她沈小桐在过去一年里若干次凭着本心,虽然笨拙却很善意的“帮过我”,“阻止”过那些师弟师妹们背后对我的中伤,又经常替我在外门书库里面打下手找那些我想要但是被放的乱七八糟的杂书,又为我做过很多这样那样的小事情,一步步的被我查明了她确实天性淳朴,我会在今天帮助她?开玩笑。

我捏着手指,歪着头,看着眼前这三个小丫头。

“师兄,你看我的眼神好奇怪唉。要不要我今天晚上陪你?她们还太小······”

“啊······”

“啪··啪··啪··”

“师兄,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

呵呵,潘萩樱,你果然是被虐狂,三天不挨打就要上墙揭瓦,连我都敢讽刺了。我是那种想要睡女人的家伙吗?

不过话说回来,潘萩樱今年十七岁,按照我去年交给她的一个炼体法诀一直在锤炼身体,加上她自己的本钱,现在也是属于“胸大肤白个高腰细屁股硬”这一类的经典赏眼美女了。也就是以前喜欢穿宽松的蓝黑色衣服,挽着简单的发髻,素面朝天,才泯然众人。三天前我筑基了,第二天她就换了一身紧身宝蓝色大开领襦衫裙,挽了一个斜柳髻,把我母亲送她的一套黄翡首饰佩戴整齐,走出房门,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挺高了胸脯,束细了腰肢,摇曳着丰满臀部,偎在我身边,亮瞎一堆狗眼。

不错,很不错。

潘萩樱屁股的手感真的很不错。

更好的是,这家伙竟然敢在裙子下面只穿一根布条,摆明了在调戏我、勾引我、诱惑我,恨的让我又多打了她几下,打的她眼睛里面水汪汪,打的她缠在我腿上和蛇似的。

“好了,不要胡闹了。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替你们四个都做一个《一日一录》。完不成的,呵呵,不要怪我手狠。”

“师兄?”

“怎么了?”

“四个?”

“还有小桐吗?”

“师兄你难道真的喜欢木瓜吗?”

“那我和你怎么办?”

“没事,我们会长大的,我妈妈就很大的哦。”

滚!

全给我滚!

气死老子了!

第四十七章 补习班(一)

“师兄,这个是什么啊?”刘筱琴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看着眼前的这个怪怪的绿色的东西。细嫩的小手指,好奇的一戳一戳的。

现在我在给她们开小灶,不过显然她们都没见过眼前我做出来的东西。

不过有人是不一样的。

“陈师兄,你怎么连这个都会的?”林十九果然是林十九,大地方来的就是不一样,一眼就看出来我正在摆弄的东西是什么,捂着小嘴,惊讶到不敢相信的地步。

我弄出来了一个什么?

“陈师兄,我在我师父那里看到过这个东西。她说这个东西很贵的,我要敢碰坏了,她会······”

哦,你师父是林北河,她手里的东西和我做出来的东西能一样吗?

“十九,你师父会把你怎么样啊?”

“她会把我绑起来,拴在鱼钩上去钓龙虾!”

“哇,那么恐怖?”

“是啊,就是这么恐怖啊。你不知道她喜欢吃的那种十色玄血大龙虾有多可怕,比我们现在这座船还要大,我最多是给它塞牙缝。所以她每次弄这东西,我都只能站远远的。咦?师兄,你这个东西不对啊!”

是啊,肯定不对啊。

你看出来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你师父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但我的这个可是“全息3D透视立体再建地形参谋模型”的修真版。上一个世界里,不管是高大上的好莱坞科幻片,还是蹩脚的宝莱坞电影,还是堆钱烧出来仍然难看到一塌糊涂的第三世界世界电影,全息技术都是一大卖点,更是高科技和未来科技的象征。加上其他那些不明觉厉和奇葩脑洞的特效和幻想,构成了我过去灵魂中辉煌闪耀的外壳。

也就是到了这个世界,有了那些东西做对比,我慢慢察觉出来有一些逻辑荒谬的地方。

比如:

“为什么修真者有明确记录的信史是十万年,远远超过了上一个世界地球的五千年,而且这还是一个高武世界和幻想世界,但是我出身的陈氏山城仍然还是处于农耕社会,而且是组织形式和生产形式都很落后的封建社会早期模型?”

“为什么我在师傅谢道清那里看到了很多【高科技】的东西,和上一个世界的一些【电子产品】、【机械产品】、【信息化产品】很相似,但是在陈氏山城里最基层的农奴仍然是用木头加一点铁皮的锄、犁、铲、耙?为什么陈氏山城的武士仍然使用的是冷兵器?”

“为什么我在一些书里面看到了很多类似于现代战争,甚至是未来战争、科幻战争、幻想战争的记录,但是陈氏山城的士兵和武士还是按照中古文明的战争方式?为什么连云峰的练气修士还是用极其粗糙的方式来战斗?为什么我亲眼看到的几次筑基修士的战斗同样的粗糙和拙劣?”

“为什么上一个世界很早就有了完善的学院体系,也有了完善的信息传授和文明传承的系统,更推进地球文明进化到了前太空时代和核能时代,而这个世界,尤其是我的眼前展开的,仍然是一种原始粗暴血腥的知识传承方式?”

以前我力量弱小,没有办法去触碰什么,只能在金手指空间里面推演,猜测这种异常背后的世界线和根本逻辑。但我现在筑基了,我自然要开始去做些什么。

“青云山上阳宫三云系连云峰第二十六位筑基修士开办的补习班”

“青云国上阳省三云市连云县第二十六小学”

第一批的学生,也是第一批的试验品,五个小女孩,谢、刘、潘、沈、林,端正的坐在我面前,乖乖的很像那么一回事。

“十九。”

“师兄。”

“那柄小红剑?”

我盯着她的眼睛,等着她的反应。

小丫头却一点都不生气,笑着摇摇手:“师兄,瑶琴祖师她可不是属于我的东西哦。我师父前几天已经联系上我了,把所有事情都和我说明白了。”

“哦?”我说呢,为什么我“抢”了她的护身法宝,这小丫头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杀到我面前和我拼命,这种完全不符合逻辑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原来如此。

“我师父说了,既然瑶琴师祖已经自己跳了出去,那就随她去吧。我呢,在我师父把我接走之前,就一直跟师兄你后面混了。师父说,你身上奇妙的地方很多,和我们家很有渊源,让我和你好好学学。”

咦?很有渊源?

什么意思?

我好像有点东西记不得了。难道我和林可雅师叔以前的那些交易曝光了?

管它的了,反正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我拿出一颗下品灵石,放进眼前地面上那个复杂法器的一个小凹槽里。最后一个节点被打通,法器里面所有的符文法阵终于平衡稳定下来,前面浮现在法器上方的混乱、扭曲、变形、让人看不懂的绿色光团一下子就清楚了。

因为清楚了,所以几个小丫头立刻就看懂了,然后捂着嘴巴就叫了起来。

“师兄,你怎么做出来的?”

“师兄,你早上为什么不拿出来的啊?害的我今天在里面都迷路了。”

“对啊,人家在里面都不知道东南西北,找到一个小山洞才把任务做了。”

“师兄,你太坏了。”

呵呵,谢宝琴,我感觉你也是皮痒了。“刷”的一下,我把小丫头擒住,按在我的面前,施展出“咯吱窝逗猫大法”,只用两根手指,按在小丫头肋骨最下面的软骨上,输入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真气,就让谢宝琴笑的死去活来。

“师兄,我错了。”

呵呵,十三岁的萝莉真好,身体软软的,声音萌萌的。

“哼,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我看到谢宝琴窝在我怀里恋恋不舍,小脸红红的却一直在看着我,借着机会把嘴巴贴上我的耳朵。暖暖的气,香香的味,红红的脸,声音很低。

“师兄,能等我几年吗?几年以后,我就可以吃了。要不,你先去吃我师父好不好?”

嗯?

我深深的望了她一眼。

她的眼睛没有闪躲。

好聪明的谢宝琴,好心思的谢宝琴,好自卑的谢宝琴。

我是想要把你甩掉,和谢贞联姻的渣男吗?

我难道就这么不靠谱吗?

第四十八章 补习班(二)

“这是你们今天走的路线,都看看,是不是这个样子?”我从手指尖上发出五个不同颜色的小光点,落在前面3D虚拟的“骨蛇峡”中,画出五条很短也很绕的线。

红色光点代表的谢宝琴,从峡谷西侧的一个小山头走进去,走了一个上午仍然还在那个小山头上。不过她怎么说,还是比其他四个小丫头好多了,最少她还向前快要走到谷底然后被一条大蛇逼着退了回来。

其他几个光点,都是绕的乱七八糟,徒劳的在峡谷的外围来回转。最轻松的是林十九,她就是呆在最外边,抓到几条菜花蛇就在那里玩。最惨的是沈小桐,一次次想冲进去,又一次次被逼着逃出来,最后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也就是刘筱琴和潘萩樱两个家伙,被我过去一年里调教的很不错,所以步步为营,虽然走的很乱,但是收获还算不错。

不过这也不怪她们,我手边放着的一块玉简里记录了今天所有练气修士的行进路线。其他的那些斩获颇多的练气修士,基本上都是靠下面那些武士拼命、搏命、填命才推了进去。可能是受三天前谢道清东伯山屠杀落后者事件的震撼,今天任务刚开始,上一次任务排在后面的很多练气修士都拿出了很多种手段。很多人都一甩往日的伪装,掏出压箱底的保命手段,或者很多隐蔽下来的阴毒法器、恶毒毒药、狠毒法术,不要钱一样的用出来。

只为博得云城上面稳坐的金丹女真人们的一眼青睐,只为能让峡谷绿色毒云上方的筑基修士们看到他们的价值,同样也只为能挤掉其他的练气修士,能在这一次的【第七天】之前活下来。所以那些跟随的武士们,今天被当成炮灰一样的随意使用。所以今天的战斗非常惨烈,今天的纠纷也很多,今天的筑基修士们都很高兴,今天的金丹女真人们看戏也看的很爽,今天回到云城上的练气修士们脸色都很铁青。以前的师门内部兄恭弟敬、一门和睦的秩序,碎掉了;以前只是按在水面之下的排挤和争斗,爆发了;以前只是隐藏起来的背叛和收买,曝光了。

一群筑基修士哈哈大笑,笑下面的那些练气修士终于开窍了。

一群练气修士也哈哈大笑,笑自己以前是那么保守和谨慎,今天放纵起来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果然是修真就是修心,心却又是要三分狂野,三分暴怒,三分杀戮,只要一份冷静的啊。

我却是站在云城上,和那些金丹女真人们一起,一边吃着美味料理,一边看着下面上演的话剧,冷笑着看着这一切。

“论高级修士如何评价底层修士和如何选拔底层修士---对修真界师徒关系的深入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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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骨蛇峡为模板样本,开始为五个女孩子上一堂名为“野外生存技巧”的课。

“大家应该都学过一个法术,辨灵术,那么你们知道怎么去最好的使用它吗?”

我拿空气做黑板,手指舞动,板正的楷书写下了“辨灵术”三个字。然后手指再动,把这个法术需要的十四个符文写出来,然后是最基础的符文法阵模型,然后分辨各系灵气和在各种应对场景下的法阵变形。满满的一个黑板,只用了我一个弹指的时间。

然后我看见的是五张蒙圈的小脸。

怎么回事?

“师兄,你讲的是什么啊?”这个是潘萩樱。

“师兄,我师父教过我一次,这个法术很重要吗?”这个是谢宝琴。

“师兄,你上次好像给我讲过,我忘掉了,不好意思哦。”这个是刘筱琴。

“刷·刷·刷·刷·”这个是沈小桐,她什么反应都没有,拿着笔一直都在拼命记录。

“陈师兄,你讲的这个法术有用吗?”这个是林十九,拿着一柄新的飞剑,很怀疑的样子。

我心里顿时“呵呵”冷笑一声。

果然如此吗?

“分气寻灵”、“辨灵术”,还有其他几个我利用金手指空间推导出来的根本法术,果然是被高级修士们隐藏起来了。

我说今天看那些练气修士交上来的任务报告,还有那些筑基修士们的监考报告,总是有点违和。就看见一帮练气修士像野猪一样的在突进,硬是靠人命开出一条路来,或者是靠法器和法术硬撑着那些大蛇打上一架。做的好的,也不过是像猎人一样,寻找着可以利用的缝隙,分辨着前方猎物的价值和危险程度,做出进攻、退却、绕路的决定,在自己力量的范围极限去战斗。那些筑基修士们也是指指点点,凭着自己的喜好来随意定着那些练气修士表现的优劣。

总是杀的狠的,杀的多的,杀的价值高的,被排在了前面。

一帮人啊,都把这一次的历练当成了什么?又把金丹真人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当成了什么?

“好吧,不管你们前面是怎么样子,现在开始跟我学。你们把前面学到的东西先放下,听听我想到的东西。现在,我问一个问题,你们认真思考一下,这一次骨蛇峡任务的优胜标准到底是什么?”我捂着额头,开始不再遮遮掩掩,把话题彻底敞开来的讲。

我已经无语,眼前的几个小丫头可能真的不是那种可以和我平等对话的合适目标。有了金手指空间的帮助,可能我探索出来的东西已经太深奥,也太根本。和一群刚刚上初一的女孩子探讨四大基本力,研究世界财富根本流动,讨论“地理决定历史、经济决定政治”,我纯粹是自己找虐。

我也没有等她们回答,直接手指滑动,就列出了一堆文字。

“杀死骨蛇峡中最强大的那只大蛇”

“采集到骨蛇峡中最贵重的那种灵药”

“勘测清楚骨蛇峡里蛇系妖兽的分布”

“勘测清楚骨蛇峡里灵药的分布”

“勘测清楚骨蛇峡里灵药和妖蛇之间的关系”

“找到那条妖王级大蛇的骨骸残迹”

“研究妖王级大蛇的骨骸和骨蛇峡之间的关系”

“研究骨蛇峡五百年来的变化,推导它成功的原因、存在的缺点、可以改进的地方”

“研究异地重建一个骨蛇峡这样的灵药妖兽养殖基地,需要哪些要素”

“如何管理骨蛇峡和如何从骨蛇峡里正确收割各种产出,如何把效益最大化”

“如何发掘骨蛇峡最大的价值”

我无视面前五个女孩子已经目瞪口呆的表情,继续罗列下去。

“如何正确的考察研究骨蛇峡和如何正确的挖掘那条妖王级大蛇的骨骸残迹”

“如何从那些骨骸残迹中推导出那条妖王级大蛇的原貌”

“如何从那些骨骸残迹中推导出杀死那条妖王级大蛇的元婴真君所使用的法术,所使用的飞剑术,所取走的材料,所要炼制的丹药或法器”

“如何从那些骨骸残迹中提炼出那条妖王级大蛇的血脉,然后培育出一条新的妖王级大蛇”

“如何从那些骨骸残迹中提炼出那条妖王级大蛇的血脉根本符文,然后借鉴到自己的修炼中来”

“如何跳出前面所有的一切问题,站在骨蛇峡的外边,把骨蛇峡当成一个整体,布下一个符文法阵,把它祭炼成一个法器,打包带走”

“如何放弃前面所有的一切想法,在贪欲和渴望之后看清自己的本心,找到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和自己真正可以做到的极限,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我敲了一下桌面,惊醒面前已经彻底呆掉的女孩子。

“现在告诉我,你们心里正在想的是什么?”

第四十九章 补习班(三)

“师兄,你好厉害!”林十九都维持不住自己装冷酷的小脸,瞪着眼睛就喊了出来。

她都如此了,其他几个女孩子就更不堪了。我就看见谢宝琴捂着自己的小心脏,眼睛闪成桃花,一脸幸福陶醉的都快要死掉的样子。

“我一定要嫁给他,哪怕是位置让给我师父我也愿意,哦,师兄为什么这么帅······我都要窒息了。”

“是啊,是啊,师兄很帅的吧。”

“嗯,对啊,这次我回家就要我父亲把嫁妆送过来。”

“你们的样子好恐怖啊!”沈小桐缩在一边,看着发花痴的三个女孩,这都是什么人啊?

我还要大喊一声呢!

这都是什么人啊?

难道就没有一个听明白我讲的深层次意思的人吗?

“好了,刚才的问题你们今天睡觉的时候好好想想。现在我开始正式讲课。我先拿沈小桐来做个例子。”下面我就放大了眼前的3D场景,把沈小桐今天的行进路线扩大到占据整个画面。

我首先做的事情不是立刻就开始批判沈小桐今天的胆怯和愚蠢,也没有去把正确的应对模型干脆的扔出来,丢给她。我在旁边的空气里用手指勾勒出一个人形。

筑基了,就是有一桩好处。我放出来的真元法力可以在空气里维持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可以自由的调节颜色。我可以分气寻灵出数千种的各系灵气,早就找好了对应各种色彩的灵气谱系,就当是一种另类的绘画手段,正好可以用来讲课。

我的手很快,从骨骼、血管、肌肉、神经、真气脉络、器官、皮肤、毛发,一气呵成。只用了一分钟,一个“沈小桐”就出现在五个女孩子的面前。

咦?你们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师兄,你喜欢小桐?”谢宝琴眼睛闪闪。

什么意思?

“师兄,你喜欢奶牛?”刘筱琴眼睛接着闪闪。

嗯,师妹,你跟着我,好像已经学坏了啊,这种形容词都敢拿出来了!

“师兄,难道我的身材不好吗?”

手品木,潘萩樱,你来捣什么乱啊?

我想想,好像我还真的做错了什么。看着快变成鸵鸟,缩在那边,憋红着脸都快要哭出来的沈小桐,我眨眨眼睛。

算了,我手指一挥,空中的人体立刻多了一身衣服,把那种峰峦起伏、峡谷密林遮掩了起来。

“小桐,把你的储物袋给我。”

我手指一动,一道“擒龙手”法术抓住她腰间的储物袋飞了回来。唔,袋子是连云峰内部坊市的标准配置,属于最基础的那种,长宽高都是一尺,压缩成一个苹果手机那么大的小包,价值四十个下品灵石。唔,袋子是上阳宫下属专门负责炼器的“五山坊”生产出来的,用的是红血鳄的皮,还有紫纹铜、空明果等等的材料,材料成本估计是在五十二个下品灵石。唔,储物袋使用的符文法阵也是上阳宫修真教科书里面提到过的“小有三才空环阵”,需要一个筑基以上的空灵根修士,布下三十六个空间符文,然后还要调整符文间的平衡,修正储物袋里的空间秩序,这一块的成本是四十九个下品灵石。再加上整个流通渠道的成本,也有三十多个下品灵石。

成本高达一百三十五个下品灵石,却在连云峰内部坊市以四十个下品灵石出售,唔,这里面的经济学问题很值得我去研究。

不过今天就算了。

我用手指在储物袋口上轻轻一划,空灵根勾引出来的空系灵气果然是破解储物袋保密程序的利器。我只是找到了符文法阵里面藏着的“后门”,跳过使用者附加上去的“锁”,直接就可以把整个“门”都卸掉,不用辛苦去破解,直接就可以抢劫。

轻轻一倒,十几颗水系的下品灵石,十几张各色各样的法符,一本修炼笔记,一些黄金,三瓶丹药,一些食物,把空间塞的很满。

我眼睛再一扫沈小桐的身上,连着就是三道探查法术扔了过去,把她身上从头到脚几乎每一个毛孔都“摸”了一遍。

唔,我有数了。

弹弹手指,空中那个“沈小桐”的旁边多出来一堆的东西。

拜上一个世界那么多虚拟网游所赐,我现在有了一个很不错的想法。手指一弹,空中多出一个储物栏,罗列清楚了储物袋里面所有的物品。手指再一弹,“沈小桐”的身上多出了很多个装备栏,一个个刚才多出来的东西被放了上去。软甲、戒指、手镯、项链、帽子、皮衣、靴子、暗器、短弓、钢剑、小盾、法符,等等等等。

然后是数字化。

玩游戏,最精彩的自然是数字化。而我在过去的一年里,也在金手指空间里做过了很多的研究和测试,搜集了大量的数据。直接拉过来使用的结果,是又一次震住了眼前的五个女孩子。

空中一行行文字罗列而下:

“沈小桐,女,18岁,出身连云峰下宣竹藩太田城,为城主沈东来之庶女。

12岁拜入连云峰,入外门学宫殿进修,15岁入排名,列第七十四,17岁列第八十八,18岁列第九十二。

无座师,修行《清净修为法》,水系《云天诀》,水系灵根六十七,灵根资质下中等。

现为练气第三层,主修水系法术,道法殿评定修行资质下上等,掌握法术十一个,正在修行法术七个。兼修剑术,习练《飞云天仙剑》,无飞剑,使用一柄松纹钢剑。

智力9、体力14、力量17、感知9、魅力9、敏捷16、攻击7(徒手)-21(法术最大值)-14(用剑)、防护14(最大值)”

下面就是详细到令人发指的各种细微的数据,比如沈小桐身上的各种东西的四围数值,比如沈小桐身体的各种数值,比如她会的各种武术、拳术、剑术、刀术、轻身术,比如她会的各种法术,比如她学过的“道法术丹符剑阵器”八门功课的成绩判断带来的战斗力加成,比如她学过的一些旁门知识带来的数值变动,再比如她个人素质带来的对数值判断的容错率调整和上下限数值的确定。

DND!

我在上一个世界里最喜欢的一款游戏,也是最推崇的一款游戏。我在金手指空间里,从上一个世界的记忆里把关于它的所有信息提炼出来以后,慢慢的才发现我可以从它身上借鉴的东西很多很多。

比如说阵营。

比如说职业体系。

比如说力量体系的基本法则。

比如说数据化模型和概率计算模型。

比如说万物均衡的最根本法则。

虽然并不能完全切合这个修真世界的实际,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总是给了我一种新的思路。比起“克苏鲁体系”给我带来的思维转变,它也不遑多让。

所有的文字罗列完毕,然后化成数据流消失不见。接着“沈小桐”就活了过来,摇了一下身体,收起了装备栏,关上了储物栏,轻身一跃,就跳进了3D幻境,站在了沈小桐今天开始进入的位置。

“好了,小桐,你坐在那边,看看我站在你的位置上,重新走一遍你走过的路,会是什么样子。”

会是什么样子呢?

十分钟之后,游戏就结束了,我操作的“沈小桐”带着战利品,站在绿色毒雾的外边。

“师兄,怎么可能?”

现实世界里的沈小桐,已经跪在了我的面前,深深的把额头贴在地板上,浑身上下所有的骨头和肌肉都在颤抖,脸上的五官扭曲、彻底崩溃。

“师叔,求求你,收我做你的徒弟吧!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第五十章 补习班(四)

对于修真者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

是保护自己的生命!

如果连自己的生命都保护不了,那还谈什么“求道”、“长生”、“大能”、“伟力”、“永恒”?

所以我现在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告诉了沈小桐她究竟可以做到什么样的极限,而且是在她自己的想象力边际之上很远的一个极限。她前面之所以缩手缩脚,不敢深入绿色毒雾,最大的根源是在恐惧。恐惧受伤,恐惧中毒,恐惧死亡,所以恐惧战斗,更恐惧失败会带来的【第七日的屠杀】。

所以我给出的数据里,她可以做到的14点理论上最大值的防护,但在现实中却仅仅能做到4-6个点。

4个点是她身上那些软甲、衣服、腰带、臂盾可以提供的防护值总和。

多出来的2个浮动点,是她用掉的一张水盾符。但因为在第二场战斗里就被一只暴怒的异变山猿一拳砸碎,所以她跑成了一只兔子,丢下了和她组队的几个别的峰头的练气修士。胆气既丧,下面就没有任何评价的价值了。一直站在绿雾的边缘,想冲进去但很快就自己把自己吓的半死,什么都没有发生就狼狈滚了出来。明明已经知道自己如果不振作,七天之后肯定会死,但是死亡的恐惧直到把她压垮也没能让她站起来,反而一路把她踢进了深渊,让她在窒息、重压、绝望、迷茫、疯狂、胆怯、后悔、渴望种种情绪下有了一种很快就会坏掉的迹象。

所以沈小桐随便抓了五条普通的毒蛇,等死认命一样的回到了云城上。

是谢贞师姑传了一个消息给我,说她,沈小桐,为了向今天那几个被她坑过的别的峰头的男弟子赔罪,也是为了在死之前不留下遗憾,准备今天就把自己的身体送人了。

总是不想在死的时候,还是处女。

说来云城上面三百个练气修士里,各种各样的故事都在发生,比这还要惨烈都有。但是看着一个我还算是眼熟,也算是认可的女孩子,也走到这一步,总是有些心痛。

所以我现在告诉,你,沈小桐,究竟可以做到什么样子!

14点。

可以抗住我现在筑基初级力量下的拳头,正常的一击。相当于十四层精钢铁甲的防护,也可以换算成一块14毫米标准金属的盾牌。

4点基本防护值,2点水盾术。下面是沈小桐本来就会的一个法术符文,标准冰系法术符文里面的第十一个,添加在水盾中间,调整法力运转轨迹,重新组合符文法阵,只用很简单的一个修改,就可以把2点的水盾变成6点的冰盾。然后是沈小桐储物袋里面的那些水系下品灵石,一共十五颗,被我继续添加到冰盾的各个法阵节点上,瞬间摧爆。

“论基层法阵的叠加和推演”----我在几个月前就曾经把一些研究心得向几个我看好的师弟师妹们传授过。当时,沈小桐也在里面。可惜,她听完了,却不会用!

14点的防护值,只可以支持十分钟,但已经足够我操控着“沈小桐”去开一个无双。

现在她除了不去主动挑衅那些藏在峡谷裂缝深处连我都有点棘手的怪兽,不去和那些身家肥厚的大师兄大师姐们对战,完全可以横行整个骨蛇峡,硬抗任何一个巨蛇、妖兽或者是练气修士。

然后我继续一个手段接着一个手段的施展,把她的攻击力从她真实表现出来的、微不足道的5,硬生生抬升到了最极限的21!

我的飞剑普通攻击力,也不过才是25罢了。

虽然她只有十分钟英雄热度,但是已经足够了。

所以我操控着她杀进骨蛇峡,走了一条直线,剑下轻松杀死挡在路上的那些妖兽和毒蛇,一丝一毫都没有停息的冲进了一个山洞,杀死了一个蛇王,取下了蛇王的头颅,然后又杀了回来。

十分钟,前进一千七百步,遭遇二十三场战斗,除了杀死蛇王用时长了点,其他全部都是碾压,干脆到极点的碾压。

我把3D场景拉开到最大,把“沈小桐”放大到真人一般大小,把五个女孩子的视角代入进“沈小桐”的位置。浸入式VR仿真对战游戏,让她们几个人都站在“沈小桐”的位置上,代入进去,把自己当成女主角,酣畅淋漓的看着“自己”变成豪情入云的女侠客,一剑直行,一往无前,一意孤行。

爽!

爽到无法想象的那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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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桐不敢相信,但是我同步罗列在3D场景中的那些解说文字,却又像万斤铁锤一样砸碎了她所有的怀疑。

所有的法术,她都会!

所有的阵法,她都会!

所有的剑术,她都会!

所有的策略,她都会!

所有的所有,全部都是她自己身上本来就有的,一丝一毫都没有添加。

真的就是自己,却又真的不是自己!

同样的自己,拎一柄攻击14的宝剑,甚至徒手都可以打出攻击7的数值,结果却只能输出可怜到残忍的攻击5,连给那只山猿挠痒痒都不够,哪有陈观水师兄做的那样轻松一剑就把巨大的山猿切成了四块。淋着如雨的鲜血和内脏,从撕碎的肉块中硬穿过去,留在记忆里的只有那让人魂魄都要冻住的十字星剑。

可是。

十字星剑,沈小桐清楚的记得自己学过。记忆模糊的地方里,好像是去年的某一天,自己被师兄叫去帮忙,替他整理房间,然后看着师兄在庭院里细细的一遍又一遍的教给了刘筱琴,也“教”给了自己。

十字星芒,剑气无双,剑、手、眼、心,浑成一线,敌死我生,敌生我死。这是舍命的一剑,所以被自己早早就丢掉了。

现在被师兄施展出来,却如此的灿烂。

沈小桐无话可说,感觉世界就像喝醉了一样在旋转,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燃烧,自己的心里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膨胀,自己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想要逼着自己更不如说是自己发自心底想要去做的。

跪在陈师兄的面前,把自己的感觉,自己的野心,喊了出来。

“陈师叔,求求你,收我做你的徒弟吧,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本来今天已经绝望,本来自己已经放弃,本来自己已经准备把自己当成伎女一样随便的丢进命运的粉碎机,让那些臭男人玩弄,让那些死亡的痛苦能麻木一点。

自己本来应该已经死了。

竟然眼前的这个男孩救了自己,愿意为自己推开一扇自己根本不知道、找不到、推不动的门,愿意给自己展示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那么自己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这个男孩,把他的命放在自己的命上面,从今天起做他的女人,又有什么不可以?

这难道就是娘说的可以让女人舍生忘死的“爱”吗?

原来,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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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小桐,你这样哭,有点让我很为难啊。”我不知道我面前的沈小桐心里在想什么,我也不想管她想什么。

“我毕竟是有老婆的人了啊。”我仰天一声长叹,就差捋着不存在的三缕长须,装成诸葛亮了。

咦?沈小桐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话很好笑吗?你看你,现在笑的都有点扭曲了,知道吗?

“小桐,先不要说什么拜师的混话。峰主不发话,我怎么好收徒。”

却是在女孩眼睛灰暗之前,我仰头饮尽杯中酒,随性把她一把抓了过来,掏出一本小册子,塞进她的怀里。

“诺,你刚才睡觉的时候,我已经对她们说过了,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我每天都会给你们四个,一人写一本《一日一录》!”

呵呵,你们几个小丫头,如果学习不能跟上我的进度,让我在金手指空间里面的研究拖进度的话,看我不把你们整成人肉酱的。

话说回来,刚才那种手感,很沉,很实,很滑,很嫩,很暖,稍稍有点汗,手感真的很不错啊。

以后的日子,值得期待了。

却是看着沈小桐木在那里,呆了很久,然后突然长出了一口气。就像是一块巨石被从心口上扔出去,更像是从一层石灰壳抖落出来,像是把烦恼烧光、愤怒埋葬、怨恨切碎,撒在阳光下看着它们变成花。

我看见沈小桐站了起来,一道“清洁术”洗净了脸上、身上、衣上、心上所有的狼狈,眼睛亮起耀如黑珠,流转之间突然活了起来。

不错,沈小桐终于是今天第一次的笑起来了。

唔,她本来底子就很不错,现在放下心垒,自然笑的样子很漂亮。

女孩子嘛,本来就是应该这个样子的。刚才进来的时候那种样子,算什么东西呢?

“师叔,喝酒!”

不错,酒量很可以!

要的,女孩子就应该能喝酒。喝酒了,才会醉;醉了,才知道醒着的时候那些是非多可笑;可笑了,才知道自己在酒里有多美。

我喜欢千杯不醉的女人,我喜欢加勒比海摇滚酒吧里和我拼酒却总是不醉的女人,我喜欢她站在人群中央合着节拍跳着热舞的身姿,我喜欢她甩开头发,奔放如火,红唇如火,双眸如火,热情如火,温柔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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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看你刚才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比我大的,没想到原来你还是一个没毛的。”

我没长胡子,怪我喽!

第五十一章 我的任务

第二天,我带着五个女孩站在骨蛇峡的入口。这一次,不仅仅是她们的任务,也有我的任务。

“呵呵,谁叫你们一帮小家伙,全部都是毛手毛脚的,除了剁成肉块,都不知道活捉才是保存食材原始美味的基本法则?”

没错,经过昨天一整天的痛定思痛,看着一团团除了可以用来记功的肉块,连提炼精华用去炼丹都欠费,更不要说给我来做料理了。鬼知道那些花花绿绿的液体、粘液、毒素、血液到底是什么?所以我今天亲自下来了。

说来,今年也是骨蛇峡每隔二十年一次的“收割期”。峡谷底部裂缝中潜藏的那些怪兽,生长在特殊环境下的灵药,还有一些更奇怪的东西,都到了可以收割的地步了。

“诺,这五本书是我昨天晚上呕心沥血,精心钻研出来的,特别适合你们五个家伙的独门攻略!你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吃透我这本书,然后把后面的题目全部做出来。呵呵,失败的人,自己去看看惩罚的内容,把自己洗干净在我房间里等着我。”

喂,刘筱琴,这种鄙视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你没看见其他人都很崇拜的看着我吗?你没看见沈小桐眼睛里面闪烁的感动泪光吗?难道是我以前恶搞这个小萝莉把她玩坏了么?

“切,变态师兄,就知道出这些难题,好晚上打人家屁股。烦死了!”

小丫头疯狂挠着头发,低头就是一阵大喊,狠狠在我脚上踩了三下,抓起自己那本书,反而第一个跑出去了。

“你敢打我屁股,我就让我师父把你杀了。”林十九是第二个。

“师叔,我要做的什么样子,你才和我再来一次?”喂,沈小桐,说的这么暖味干什么?我昨天晚上不就吃了你一口嘛,至于这么惦记么?

“师兄,我会努力长大的。”敲你谢宝琴一个栗子,十三岁的小女孩和人家十八岁的少女争什么宠?做你自己的吧。

“喂,你们几个不要跑,师兄让我们今天组队的,快回来,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做。”还好有潘萩樱,五个女孩里面总算有一个明白人,不是花痴。

然后我站在高处,看着五个女孩聚在一起,互相交换着彼此的攻略,然后絮絮叨叨在那里讨论。把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然后按照需要分配,按照小队里面的角色不同使用不同的武器,按照每一个人的专长来承担不同的攻击任务。

唔,五人小队,一个MT,一个弓手,一个剑士,一个法师炮台,一个辅助,完美。

她们很快就展开第一场的战斗,用五人战术轻易就杀死了一只变异成妖兽的野猪。轻松、干脆、直接、致命、有效,沈小桐顶着冰盾站在前面,刘筱琴一箭射中野猪的膝盖,谢宝琴扔出一个小球,变成一大团绿色黏胶粘住野猪的嘴巴,潘萩樱拿着一柄巨斧砍断了野猪的颈椎。而林十九拿着风雨雷电四宝扇,一直在警戒外围。

目送她们收拾了野猪身上的材料,一路闯进油绿色迷雾,消失在远处,我才腾空而起,踩着飞剑走了。

在骨蛇峡的深处,一道专门用红色岩石砌成的矮墙前,今天没有监考任务的筑基修士全部都到了。我在远处,还看到了五六个金丹女真人站在矮墙上,和专门负责管理峡谷的第十四师兄李虎在说话。

说来,这个骨蛇峡虽然是在连云峰的辖地里,但却是上阳宫的产业,产权也是在上面那三位道号里面带云字的元婴真君的手里,所以是二十四峰共享的一个地方。同样的地方在连云峰里还有好几处,在其他峰头的地方也有很多。

十四师兄李虎,几天前我还要叫他师叔的,也是原来筑基修士里面最瞧不起我的那个。毕竟人家出身青云上古七姓的获鹿山李氏,自命血统高贵,不屑于理睬我这样的寒门小子。而且就算是我几天前筑基成功了,其他师兄师姐们都发了贺信,随了一份贺礼,独独就是他,明明我就在骨蛇峡外的云城上,却不愿意去拜访我。

反而是要等着我自己找上门,真是好大的臭架子。

事实上,他瞧不起我,我也瞧不起他的。因为他今年已经一百一十岁了,五十年前师傅谢道清开辟连云峰的时候,他就是筑基初期的修士,巴巴的跑过来,占了师傅一个弟子的名额,而且抢了油水最肥厚的主管几处三云祖师产业的美差。但是五十年下来,我只听说他还是筑基初期,修为一点没涨,反而是身材变成了一头圆润的肥猪,而且在连云峰内外置办下了无数产业,在六耳行钱庄里存了数十万灵石的存款,活脱脱就是一个中饱私囊的大贪官。

只不过,这个肥猪师兄是真的有一套。连云峰没建立之前,他也没有接手那几处“药园”,这些产业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最长的一个是一千五百年前一个过路的元神真人留下的悟道痕迹,他只是睡了一觉,原地却拓展成了一个几十公里范围的奇异地点。最凶险的一个是九百年前一个不知名的金丹真人抓住了他的仇敌满门全族上万人口,从很远的地方跑到这里来,找了一个荒地,然后把他们全部折磨惨死。他痛快了,却留下了一个“怪异”丛生的乱坟岗。这些产业被三云祖师发掘占据开辟成“药园”以后,换了若干任主管,却一直产出稀少,更是动不动就是挑起周围地区的动荡,大量妖兽跑出去,杀了吃了很多凡人。那时候,那些筑基修士说是“药园主管”,还不如说是“险地镇守”。

也就是十四师兄出身以炼丹闻名整个修真界的获鹿山李氏,天生就有家传的独门秘方,所以生生贪污下来每年产出的三分之一,让师傅谢道清每一次写到他名字就要磨牙,让其他师兄师姐提起他就想杀人,让下面的练气修士只能像奴仆一样的被他驱使,被他收买,被他侮辱,却没有人敢说什么。原因也很简单,连云峰辖地里的七处“药园”在他的手里变的非常的“听话”,每年都可以分润给连云峰上最少十万灵石的收益,更不要说一轮一轮的“收获期”,师傅谢道清能瞬间暴富。

连云峰能那么逍遥,师傅谢道清能那么清闲,宗门内部制度能只是略微有点残忍但总是很温和,我可以靠着练气一层的修为坐稳大师兄的位置,这一笔收入是很关键的因素。

但这不妨碍我继续鄙视他。

因为我从前任师傅谢康师兄那里已经得知,这个鸟人在连云峰已经捞够了,准备等这一轮的收获期结束就向上面运作准备返回青云山腹地,再找一家宗门,继续去做药园主管。但是他留下的位置,却是早就被定下来,要交给芝云峰的同样出身获鹿山李氏的一位筑基修士。

手品木!

第五十二章 十万灵石的大红包到底是谁送过来的?

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收买我改变对某一个人的恶劣感官,究竟需要多大的代价?是一千灵石?一万灵石?还是两万灵石?

然后我现在就被十四师兄李虎“将军”将住了。

好大的一个红包!

我拆开来,看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然后数清楚上面有多少个“零”,手都是在发抖的啊!

这可是灵石,不是上一个世界的美元,也不是这一个世界凡人用的铜钱、白银、黄金,是灵石啊!

真的就是整整十万下品灵石的一个大红包啊!

十万啊!

我都快要疯掉了!

连云峰整体的经济体系,去年的GDP数字,我估算出来的数字也不过才是五十五万下品灵石。师傅谢道清作为金丹真人,每年获得的收入也不过才在三十万灵石到四十万灵石之间。想想以前我还是第三代大师兄的时候,每个月能领到的门派福利才是五十颗灵石。那些排名靠后的师弟师妹们,更惨,才仅仅两三颗灵石而已。我过去一年搞了那么久的小金库,现在也不过才四千颗灵石而已。

什么事情需要送我这么大一张面值的灵石“银行支票”?

“师兄,这个见面礼是不是有点太重了?”我紧紧捏住红包,手心都流出了汗,斜着眼睛看向眼前刚才还是“肥猪”,现在竟然有化身“招财猫”那般可爱节奏的十四师兄李虎。

千万不要说你是送错了!你要是敢调戏我,我以后一定把你阉割掉,再把你全家杀光光!

我感觉我有点着相了,也有点被天降横财砸的有点晕了。但现在哪怕是被周围那些筑基修士看笑话,被那些金丹女真人当成笑料传扬出去,只要这十万灵石能收下来,我也认了。

然后,我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而过,一些东西瞬间被一道闪电击穿,贯通成了一个连贯的逻辑链条。我的手指摸过腰间的储物袋,一个名词一个名词的跳出水面,“储物袋”、“空灵根”、“筑基修士”、“五山坊”、“空间法阵禁制”、“空间系符文”、“法阵叠加和升级”、“成本一百三十五灵石的基本储物袋以四十灵石的价格出售”,然后是“市场垄断”、“超额利润”、“技术独占”、“猎头”、“安家费”、“收买封口费”?

“师兄,这莫非是五山坊送来的?”我有点迟疑。需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却见十四师兄的脸上突然很难看,回身就是冲我前任师傅谢康拜了一拜,“三师兄,你怎么调教这个小子的?他怎么就能猜出来的?”

再回身,他的脸上却是笑道:“二十六师弟,五山坊坊主安梦元真君托我送给你的贺礼,是这个。他说,希望小师弟以后可以去见他一次。”

一个新的红包塞在我手里,呵呵,果然如此,一万灵石,我就说我的价钱不会有那么高的。

“师弟,这个是师兄给你的贺礼,迟了点,少了点,请不要见外。”

第三个红包,呵呵,我不见外你个大头鬼!你踏马家里有几十万灵石的财富,竟然就拿一百灵石来做贺礼,打发要饭叫花子的吗?

我记住你了,你等着以后迎接“江洋大盗”去你家洗劫吧!

那么问题又回过来了,这十万灵石的红包是谁送过来的呢?

我摸了一下这张灵石“银行支票”,其实是一张宝符,而且是被祭炼到很高层次的一张宝符。支票是六耳行开出来的,六耳行的主人姓陈,名六耳,是罗浮山陈氏的一位元婴真君。

难道是罗浮陈?看在我也姓陈的份上,准备让我把家谱并到罗浮的名下,做一个附庸的外系族人?

怎么可能?

然后我心里一动,眼前这个肥猪竟然连把这十万灵石贪污下来的胆量都没有,那会不会是他背后的获鹿山李?

不对,更可能是三天前我刚见识过的那位杜佑神君,她才是我们这些东荒修士头顶真正的天空啊!

然而我幽幽说出口的,却是一个我前面怎么也想不到的可能:“这是林可雅师姐送给我的吧?李虎师兄!”

龙空山林!

我总是觉得我好像一直在忘记什么东西。如果不是我还有金手指空间的存在,可能连藏在我道基世界里面的那个红色星辰一样的“林十九”都忘记了。没看见林十九才几天时间,就把所有和“林十九”的事情都忘得干干净净的了吗?

大能修士的手段,果然是出人意料!

我总觉得,四天前在东伯山上我好像做了一件很奇怪的时候,却总是想不起来。对比“林十九”的变化,果然是林家的人吗?

可惜,我说对了!

李虎师兄听到我的话,手都抖成筛糠一般,双眼瞪成铜铃,结结巴巴的说:“师弟,你到底怎么猜到的?”

你管我怎么猜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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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我们真的要送十万灵石给他吗?会不会太多了?”我提到的林可雅,现在却是站在骨蛇峡的外边,伺立在一位女剑仙的身旁。谨小慎微,胆战心惊,束手束脚,像个小媳妇一样的小心的抬着眼角低声问道。

“哈哈哈哈哈······”女剑仙仰头就是一阵冷笑。

“十万灵石很多吗?敢抢我的小红剑,就当是送点纸钱给他好了。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开玩笑的啦!这钱又不是我出,关我什么事情。我就是来看看,是哪个活宝竟然被劈了一剑还没当场死掉的。呵呵,原来是这样一个小家伙。看你脸色这么红,莫非也是看上他了?不觉得他现在有点小,以后会死的早吗?”

林可雅捂着自己的小心脏,看着眼前嚣张跋扈到绝世飞扬的女剑仙,想着她的那些传说里面的史诗一般的战斗故事,总是不能想象她竟然就是那位“踏雪真人林北河”。果然姓林的都有点脱线么?

“一帮小家伙,好像里面是埋了一段风翼玄蛇的骨头嘛,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玩的。不如我送点东西给他们好了,正好处理点垃圾。”

呵呵,林可雅脸色都被吓绿了。

垃圾?

就看见前面的林北河从身上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一个小鼎,迎风一晃变成十丈高的庞然大物,掀开一个盖子,“嘭”的就是喷出一股白色喷泉一样的骨浪。化成一道白线,冲进绿雾,瞬间消失不见。

“这是我吃剩下的一点骨头,挑几根赏给他们了。”

呵呵,林可雅已经无语。

吃龙道姑吃剩下来的骨头,留在万龙鼎里当“垃圾”的,除了龙骨还能是什么?

龙的骨头被丢进蛇坑里,蛇又是什么反应?

瞬间就是一种巨大鲸鱼冲上水面却又没有冒头的感觉,一种隐形却又真实存在的波动、骚动、诱惑传播开来,刚才还很平静的绿色雾气突然间就像渐渐沸腾的热水一样滚动起细碎的波浪,无数细碎的声音突然响起。

然后是连片传出来的练气修士的惨叫,和武士绝望的哀嚎。

“姑姑,你这样做,不好吧?小十九还在下面,我连云峰的弟子也在下面,我必须进去了。”

“去吧。你做你的事,我看我的戏。”

林北河无所谓,刚才一眼望下去,整个峡谷里面除了那个小男孩,其他所有人都没有成就元婴的可能。既然不能站到一个平台上,甚至连这种可能都没有,那还需要去看重他们吗?

反正今天也就是小小乱了一下,死几个人,正好让我看看那个小男孩还藏了什么样的手段!

真当道祖劈下的无上心魔剑,就是那么好承受,这才几天就活奔乱跳的?

第五十三章 割草无双

刚才五个女孩子组成一个小队,就可以很快速、有效、致命的发起进攻,那么现在我的面前有六位金丹真人,十九位筑基修士,这样的一个小队,会做出什么呢?

割草无双!

管你是藏在土里,藏在树上,藏在树干里,藏在水里,藏在石缝里,藏在石头里,藏在任何一个可能藏的地方!

我的感知在筑基以后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很高的地步,可以轻松感觉到周围上百米半径里的动静,粗略感知的范围半径更是到了五百米左右。如果使用法器,再启用专门的法术,甚至可以监控周围三千米到五千米的半径。而如果压缩起来,我就可以完美感知身边两百米半径里面的绝大部分的细节。

记住,感知能力不是一个平面,也不是我上一个世界玩的网游里,驱散战争迷雾那种的东西。我仔细研究过,记录过,推演过,发现感知是一种在视线之外存在的能力,是修士在眼睛之外因为功法、法术、灵气、灵感、道心、法器等等因素综合起来而产生的一种新的东西。所以哪怕我闭着眼睛,只要没有法阵的遮蔽,我就可以感知一个类球形的空间。也就是泥土的阻性比空气大,所以在下方会收缩到只有十分之一的厚度。

因为我身上是空灵根,所以在感知这一项上,我甚至比我前任师父谢康这个筑基后期的高手还要强悍。他倮装时的粗略感知范围,我在连云峰早就测试记录过,只要走过去,哪怕他睡着也会惊醒过来,是三百二十五米。精确感知范围,也就是能一口说出是我的距离,是六十四米。更精确的距离,是能知道我拿了什么好吃的,还是准备拿他做恶作剧,是善意还是恶意,是三十米。

我这几天在金手指空间里,精确测量过我自己的数据,比他强很多,数值已经是他的一点八四倍。

但是比起前面的那六个金丹女真人,我又算什么?

金丹一成,就自成天地,可以和天地间的灵气相呼应,自然而然就可以覆盖一座山峰,淹没一条峡谷,镇压一座巨城。

所以我只能和其他十八位筑基修士一起,走在她们的后面,看着她们先施展法术,先抓住那些妖兽,先发现那些灵药,先挖掘那些带有灵性的矿石。看着她们随意手指一动,就是一剑劈开巨石,把里面那一窝二十只黄尾紫脊灵鼠全端掉;再是一个法术过去,一个小山头直接被挖成上百米的大坑,直接粉碎,直接筛选,只留下一地的砂砾碎石和她手里的一团青色细沙;或者一个网状法器飞过去,一个小水潭里面,从食物链的最低端到食物链的最高端,从水藻到一条金色的鲶鱼,全部都提走。

我感觉到我们就像是一群蝗虫,走过之地,只剩荒土。

前面有金丹真人在鲸吞,后面有我们这些筑基在断根,一丝一毫的东西都没有放过。

我说这个骨蛇峡为什么要二十年才“收割”一次的?照这种收割方法,有什么“药园”能支撑得住?感情收割过后的二十年就是给那些妖兽重新再繁殖一次,再成长一次。反正骨蛇峡里元婴妖兽的灵骨还在,设置下的灵气法阵也还在,外面的灵兽等着跑进来的也多的是,所以就这么收割?

不对。

肯定是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吧。

“论修真界修炼资源的人工培育和管理”

“对骨蛇峡次生修炼资源培育模型和割草型收获模式的再思考”

“对骨蛇峡人工生态圈内部的物质循环、能量循环、灵气循环的再研究”

“对骨蛇峡内部环境和周围外界环境的互动模型的研究”

“对金丹真人各种数据和各种战斗力的收集与推测”

“对三云二十四峰体系每隔二十年至三十年都要搞一次练气修士试炼与采集各地药园修炼资源之间的辩证关系”

“对三云二十四峰体系内各处药园、险地、矿坑、灵山等所构成的修真界农业模型的再认识”

“论三云二十四峰体系在东荒的统治逻辑和统治合法性”

“思辨修真者与凡人之间的关系”

······

我的脑子里面在跑火车,一个命题的接着一个命题拉出来,天花乱坠,漫天飞舞,反正想到什么就是什么。现在筑基了,我的心算速度也升级了。以前是一部1995年的掌上电脑,现在总算是变成一部1998年的笔记本。说来虽然仍然还是很烂,但总是比以前好用了很多。至少,我查询数据的速度快了很多,白天的时候独立思考些问题也好了很多。

拜四天前东伯山上那一次意外所赐,金手指空间里面多了很多书,而且是远远超出我想象力空间的那么多的书,而且很多都是很危险的书。我只是解密了一本被金手指空间判断危险程度最低,也是可以被现在的我阅读的书,然后我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我的心情。

我想戳爆我的氪金狗眼!

比阅读萨德侯爵的著作还要艰难,比进入幽闭症患者的心灵世界还要恐怖,与克苏鲁恐惧世界差相仿佛,用一种正经的冷淡语调讲述着一些扭曲和残忍的故事,平静的湖水下是虐待和死亡,违背常人美好的欲望,背离一切荣光,是堕落和亵渎的结晶。

我能看见一个血**头在文字间起舞。

最后我不得不让金手指空间制作了一份“文字清洁版”,甚至是“文字再清洁版”。利用类似于“把玛雅文字翻译成英语”这样的语境转换带来的语言意境的彻底崩坏,或者是用佛教徒的思维来看待基督教原始神话这样的冲撞价值观,最后我总算是看下了第一本红色封面的“魔道书”。

很难受。

“有点不对啊。”在我抓到第四条从后面冲过来的大蛇后,我停了下来。

手指掐出一个法印,散掉刚才为了最大可能搜集资源而采用的精确感知模型。谁叫生存竞争、优胜劣汰之下,妖兽也学会了伪装、拟态和变异。说不得就要最大可能就搜索每一个地方,可能某一块你看走眼的“小石头”,就是一只藏下来的小灵兽,更可能是那些普通到极点的乱草里,藏了一株外形完全一模一样却又本质截然不同的灵药。

所以刚才我挖的比其他筑基修士更深,得到的也比其他筑基修士更多,甚至让前面的金丹女真人都频频回头看我。

但是我瞬间放开自己的感知范围,心沉在空寂之中,操控着我所掌握的空系灵气结成一片“湖面”。十指结印,抽取着《清霄雷元诀》道基里的雷系灵气,释放了一个感知法术。

雷与电同,而万物皆有电。所以心湖之上,是无数的影影绰绰的幻影浮出来,然后是很多红色的东西在移动。

剑。

我第三个发动的法术,是我从那块镜子碎片里面得到的“海阔天空剑我术”。以我为零点,以天地三轴为架构,以万物为坐标,以我的识海为主机,以“太乙通天鉴”做操作系统,以金手指空间做数据库,瞬间就把感知范围里的一切都“数据化”。

然后,我看见了,在五千米直径的一个巨圆上,从外围向里面,一点点的数据越来越清晰,直到万物皆在我手。一种空明的,俯视的,洞察的感觉,我就是神!

是的,我现在的感觉就是“我是神”!

所以我看到了数千上万只各色各样的妖兽、蛇妖、猛禽、野兽,都在向着我的方向冲过来。

所以我操控着我的飞剑,划出一道道玄妙而又精确的弧线,就像是蜻蜓点水,更像是死神在画勾,总是从空隙中穿过去,也总是在目标反抗中轻易就刺中了它的要害,割断了它的动脉,划断了经络,斩断了它的关节。

庖丁解牛,刀锋跳舞。

然后是沸水泼雪一样,大片大片的活物死在我的面前。

只有一根银丝缠绕在我的指尖。

“剑气化丝!”

第五十四章 雪夜天晴三两星

“剑气如丝?”

“这小家伙的剑术是谁教的?谢康师侄,我竟然看走眼了你,没想到你这种懒货还有这种调教徒弟的能耐?嗯?”

“呵呵,今天天气不错啊。”我的前任师父谢康满头都是大汗,心里直把我骂的一个狗血喷头。鬼知道他以前是怎么教我的,哪次不是随便丢一堆书给我,哪里还管这些书是难还是简单,一股脑统统塞给我。说不得就是动不动被我用美食“诱惑”,手滑上那么一滑,一大堆越界的不应该随便给练气修士看的书就都塞给我了。

“辨灵术、冰心诀、先机术、符文连锁、灵气生克、千钧一掷、鸿毛飞羽,琴心师妹,你还看出了什么?”安闲儿真人说一个词,扳下一根手指。

“谢康师侄,你现在说他是你私生子,或者说他是道清师妹的小情人,我们都信的!他身上有石人药的味道,还有隐身符的灵光。药是新药,符是新符。我就奇了怪了,这几天我光看着他做料理,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去画符炼丹的?”不远处的琴心真人,身边隐藏埋伏着十根青色的剑气,如同琴弦,一叩一动,就有一个强悍的妖兽被从隐身状态中擒出来,然后解剖成了各种材料。

我不知道她们在说的是什么。

旁边的筑基修士们也几乎都不知道她们在说的是什么。

也就是六个金丹女真人看着我的眼睛就像要吃了我一样,旁边李虎师兄的脸色血红,显然是从这九个词语里知道了一种不得了的事情。而我前任师父谢康,现在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突然间,我的耳朵里传来了师父谢康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个小混蛋,是不是又跑到我的书房乱翻东西了?是不是又去撬我的保险柜了?你是不是看了那本《云龙山嫡脉成就金丹法》?那些法术是不是从那里看到的?剑气如丝是不是从那里学到的?你是不是想找死?你不知道你不信谢吗?你还是以为我家上面不会下来人查你,杀你吗?现在前面那几个女人就能把你剁碎喂狗,知道不知道?”

唔?

我自己在金手指空间里面推导出来的十二种最根本,也是最实用,更是必须掌握符篆种子的法术,怎么成了你们修真门阀的不传秘籍了?

我自己在金手指空间里把连云峰上公开的一千三百种剑术推演到最后,把我能找到的十一种飞剑术演变到最后,把四天前谢道清展示的那一剑学到了根本,我自己凭实力得到的东西,学会的剑术,为什么就变成你们的了?

“等会把那张十万灵石的支票给我,我拿去好给峰主,还要送一份给本山传经殿。你就说是我喝醉酒了传给你的,不要说其他乱七八糟的。等你在《云龙道籍》上落了名字,你再想想怎么报答我!”

唔?

“呵呵,琴心师叔,你要再这么乱说,小心我师伯来撕你的嘴。他可是我们云龙谢家有名的护短,更是最喜欢我师傅这个最小的妹妹。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打得过他了?”那边,便宜师父谢康却是恢复了日常的疲懒样子,一挑眼,就回嘴顶了过去。

“哦,你师伯是谁啊?我好怕怕啊!说出来,让我的小心肝抽搐几下的。”琴心真人捂着嘴轻笑着,但我看见她的眼睛却是一片冰冷,感知中也有一道剑气,从地下横在谢康的下方。

只要一弹指,一剑飞上来,那个懒虫就死掉了。

而那个女人的手指已经曲了起来。

所以我默然心冷,所以我打开了石人药的瓶子,仰头一口喝掉。

很苦,很艰难。

世界变的停滞,感情被暴雨冲去,我变成一个石头人,默然看着世间万物,心里只有极致冰冷,还有一种残忍。

石人药,“机械心智药剂”,服用以后的效果会很恐怖,也是最适合我用来生死搏命的东西,更是最适合用来配合我的金手指空间的东西。

沧海辽阔,天地苍茫,我在这一瞬间失神。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可以看见很远很远,远到可以眺望连云峰顶,远到可以感知连云峰上有一道剑光腾空而起,飞过来。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可以看见如此多,看见整个骨蛇峡里的乱局,看见所有暴动的妖兽和蛇妖,看见我们这一群人中心被法术遮蔽住的一堆巨大白骨,看见突然出现在骨蛇峡绿雾中的林可雅,看见有一个女人站在峡谷外的小山上好奇的看着我。我更不知道我竟然可以看见空气背后的东西,七色光之后的灵气光芒,整个世界突然多了很多色彩,那些筑基修士、金丹修士多了很多很多可以记录、分析、解析、挖掘的数据,那个琴心真人身上多了很多网格和红点。

我很累。

我竖起食指,想起去年秋天,第一场雪的时候,我想家了,想我在上一个世界永远不可能再挽回的家了,是一个酒鬼和懒虫陪我一直到天亮。不问我为什么落泪,不问我为什么心碎,不问我为什么有远超年龄不该有的憔悴,只是陪我喝酒。

雪夜天晴三两星!

我走错的棋子,我自己来收回;我欠下的人情,我自己来报复。不就是一个死,又有什么艰难!

星,摇动;剑,如雪;我心似铁,我心如渊!

我以雷为剑,我以空为剑,我以心为剑,就杀你们这帮遮蔽天空让我心头不快活的混蛋!

“风卷谢红旗!”谢康冷冷吐出一个名字。

“他来,也救不了你!”却是适得其反,琴心真人冷笑一声。

“住手!”安闲儿脸色陡变,挥手就是一个五色玄冰罩落在了琴心真人的面前。

“你敢劈我!”琴心真人摸着脸上、手上、身上的三个血点,惊诧万分看着我。

“好剑!好剑啊!果然是好剑!”却是远方的那个女人在狂笑,声音镇住了所有人。

哦?

被挡住了?

那就再来好了!

飘摇只在天外星,我心如絮羽,直上苍穹不肯歇!

剑星羽,翼落飞羽遮天蔽,星尘如屑杀人心。

天空是哪一颗星辰在摇动?

又是哪一个混蛋挡住了我的剑?

“稍安勿燥,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猛吗?一言不合就放大招,连心魔剑都拿出来了?”

哦,原来我现在握在手里的是那柄藏起来的小红剑,却是正合手,正合心,正合意。

条条红雾,汩汩入心;厉厉剑芒,分化千丝万道,与眼前的一只遮天巨手绞斗在一起。

剑落点,丝画线,心如雷霆,我终于是在现实世界里面感觉到了一点点在金手指空间里面的畅意。管他世间一万法,我只一剑去;管他世间万人来,我只一人往。劈碎眼前的一切,斩断天空所有的拘束法阵,割断所有的灵气枷锁,碎魔头,裂光墙,斩傀儡,断法盾。

却是杀不下去了。

一个老混蛋!

又是一个元神真一神君的老混蛋!

“琴心,你是眼瞎还是怎么了?天生剑种也敢惹,是不是想被砍死以后让你爹替你烧纸啊?”

“还有,林北河你踏马不要跑!你搞出来的事情,竟然没胆量站出来,当我谢红旗不存在么?”

第五十五章 元神之怒

“谢红旗,你个死老古董,你个死妹控,我不和你玩了。”说走就走,林北河干脆驾起剑光,直截了当就飞走了。

“走了也好,龙空山的都是疯子,谁知道她留下会有什么祸害。”但是你为什么要对着我说呢?你是为我解释吗?

可惜,石人药的副作用已经发动了,我心里还在正常的思维,但是肉体躯壳却僵硬成了石头。

“红旗祖师,你护着他做什么?你刚才说他是天生剑种?你说他能砍死我?你放开他,看我先砍死他还是他先砍死我?”

我感觉有一个红衣服的女人像蚊子一样的喊,却听不出来她喊的是什么,只知道她的恶意很重,我想杀掉她。

“多嘴,你先回玉山秦家多修炼几年再出来吹这种牛好了。莫名其妙,乱发什么疯?你爹秦西山现在在三仙观,你给我滚过去吧!”

一阵清风吹过,很凉快,那只蚊子不见了。

外面的事实是,突然出现的大叔竖起一根手指,一道龙卷喷涌而出,卷起琴心真人直接就一甩而出,留下女人凄惨绝烈的惨叫划破天际,一个黑点消失在天边。

“红旗祖师······”几个金丹女真人脸都吓白了。

三仙观在哪里?

三仙观在东海!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东荒!

看上去都带一个“东”字,但是一个算是纽约州,一个是加勒比海东部多巴哥小岛这样的地方。天南海北,从这里去三仙观,足足有七百万里之遥,金丹真人正常飞过去都要花近十个月的时间。金丹真人的长途巡航速度是每个时辰一千里,七百万公里正好差不多十个月,还是不眠不休二十四时辰全天都在赶路的情况。

现在琴心是简单就被一阵龙卷风裹走了,看情况眼前的红旗祖师要真的下狠手了,真的是准备拿这个作死乱动手的女人立个旗子!杀鸡给猴看!让她在天上飞上十个月,真的滚去了东海!

“你们是不是觉得结成金丹了,地位高了,力量强大了,然后下面的小修士砍不开你们的法衣护盾,所以你们就忘乎所以,可以随便拿人命不当人命了?”

面前的大叔笑的很温和,一点都没有生气。哪怕那边的谢康真的已经被一剑劈断了双腿,哪怕旁边的十几个筑基修士刚才已经被迁怒之下的琴心真人砍翻了躺在血泊里,外面的那些练气修士在刚才突然爆发又突然平息的妖兽暴动中死了一半,外面的那些凡人武士几乎全军覆灭,他都没有表示出生气的样子。

“是不是觉得我来的有点巧,拦住了你们看好戏?是不是觉得这个小孩子就算是拿了心魔剑,也杀不掉你们?是不是觉得你们出身门阀,他出身寒门,所以玩死他也就和多吃一顿饭、多喝一杯水一样无所谓?”

元神之怒,究竟是什么样子,我已经看到了。

无声无息中,遮蔽峡谷的绿色雾气消失不见了。轻声轻息中,周围的草木、山石、山崖、水流、妖兽,所有一切高过脚面的东西,所有一切阻碍视线的东西,全部都在微风中,消失不见。

不见威能,但是改天换地。沧海桑田,就在眼前。

我能看见,眼前空地上,遮蔽那堆巨大白骨的法阵悄悄的就消失了。然后,我听见眼前的大叔鼻子里面轻蔑的“哼”了一声:“没道德的混蛋,吃过的骨头随便扔,拿下面的人不当人,林北河,以后有你的好看。真当这个世界道法横行,天劫消散,就没有报应了不成!”

然后我看见几个金丹女真人目瞪口呆、羡慕而又惋惜、畏惧而又惶恐,看着那堆骨头被微风吹拂,慢慢散成了烟尘一样的粒子,散入这片天地。

“祖师,我们知道错了!”

我不知道。

几个女金丹,呆呆的看着我身后我看不见的地方,那是白云瑛真人的云城所在,也是岫云峰山门所在。风,吹过,云城消逝。没有任何的华丽,却是让人刻骨寒心。

“不给你们一个教训,你们啊,都没有一个记性!真当你们看下面的人如蝼蚁,我们看你们的时候就不是蝼蚁吗?”

大叔很爽朗的笑起来,挥手洒出一些绿色光点,投入周围那些伤员的身体。无论多重的伤势,哪怕是被斩碎了头颅,挖出了心脏,只要还没真的死掉,立刻就活了过来。

但是刚才那份凄惨,更是那份血色和残忍,那种藐视和无妄,让下面的那些练气修士,全部都寒了心。就是那些筑基修士,也是闭紧了嘴巴,握紧了拳头,颤抖着身体却不敢说一句话。

不光是不敢说一句话,反而是自觉的带领着那些练气修士们远远的避了开来,在很远的地方,捂着耳朵,蹲在那里,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哭、不笑、不闹、不怒、不争,一群木头人。

“都这样了,你们还选什么啊?”大叔屈起手指,捏指简单算了一下,抬眼扫了周围一圈天空,呵呵就是笑了:“你们啊,一群都是混蛋!这么多年下来,修炼都修到狗身上了!还收什么徒,还选什么种子,还传什么道,不都是你们几家的人在搞鬼吗?”

“祖师,我们知道错了!”

还来这一套,你们就不知道换一个说法吗?烦不烦啊?

咦?怎么回事?

天上的星星突然不闪了,我手里的小红剑也突然又化成红雾融进了我的身体。

这时。

我听见大叔长长出了一口气,也散掉了一直笼罩在我身体周围的一圈静止的风墙。

然后抬手就是一圈耳光狠狠打了出去,只打的那几个女人花容憔悴,嘴角飞血,凄凄惨惨。

“很好,你们不用死了。全部都是一群惫懒货,你们还是出身门阀的,难道就不看书的吗?难道就不知道刚才琴心那小丫头是在作死吗?还是说你们以前在上阳宫学的东西都喂狗了?”

喂,大叔,你骂人骂的太狠了,知道不知道?虽然我不知道我现在的状态算是好还是坏,但是刚才我最多就是砍死那个疯子一样暴走的琴心,杀不了其他五个金丹真人吧?更不要说我身后还有十二个金丹啊?我怎么不知道我竟然有你说的那么大的能耐啊?

果然,人群中也是有大胆的。

“红旗祖师,琴心师姐刚才是做的过分了,但是连云峰的陈观水师侄现在才十四岁,修道练气才将将满一年,固然他七日筑基让我们很吃惊,各种天分也让我们失了心态,但是他怎么就值得祖师您这么维护他?难道就凭他是你说的天生剑种?我不服!”

是的,我们不服!

大不了,等你走了,我们拆烂连云峰,逼迫谢道清,也要把这个小男孩碎尸万段!

不然我们道心不平,道路不畅,意气难休!

“呵,那好,我不管了,我看你们怎么办?可能你们这些小家伙在东荒这边都已经被养废了,我要不要和几家说说换一批人过来?现在灵膜不稳,魔头四出,天星昭昭,靠你们这群废物怎么成事?”

大叔收手,站在一边,笑着看着我。

我也笑着看着他!

生死之间大恐怖!

却原来,这个大叔不是我的救星,而是我的祸星。

可惜,我已经废了。

可惜,我已经变成一个感知迟钝的“石头人”,最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消解掉。

可惜,我的丹田气海里面的真元法力已经枯竭,现在只有最后那一点点雷系灵气,稀薄惨淡。

等等!

我记得,我好像是空灵根,我刚才用的空系灵气来做剑,也是用的空妄无名之心去直面死亡。

我记得,以前有人说过,灵气三千,大道其中,好像我以前被人劈过一剑。

大不了再被劈一次好了。

正好我的道基、太乙通天遁、金手指空间三位一体的感觉都还在,就让我再出一剑好了。

我分开灵气,神识只往下坠,坠入深渊仍然继续向下坠,飘上天渊仍然在向上飘,在星辰海灵气之下,在我的极致之下,我找到了我刚才握在手里的那种感觉。

天空的星,又在闪烁?

是谁?在看着我!

一剑只从天上落,一点星辰入梦来。

“果然是你!剑魔余则成!”

第五十六章 剑魔余则成

“你现在想知道什么问题?”

这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尘埃落定的时候了。

我坐在一艘红木船上,船又是在一个山城的河道上。两边青砖黑瓦白墙飞檐,街道上车水马龙商铺林立,河道中鱼艇走柯乌篷红船。

是的,我现在就是在一艘红船上,也就是书上最常见的花船,也可以说是窑子船的那种。船上当家的花魁,也是这艘船的船主,一个二十三岁熟透了风情的女人现在带着万分惊喜依偎在谢红旗的脚边,把脸贴在他的腿上,抬起头来像贵妇犬一样的祈求着他的怜悯。那几个被她养着的小船娘,十一二岁的小丫头,高兴的像一群小鸭子,十指尖尖,弹着琵琶叮叮咚咚,不成曲调。

而我,在做着我的本行。

一头很大很大的妖兽,三十米长的巨物,被眼前的大叔谢红旗从山城南方的沼泽里轻松卷了出来。虎头,鱼身,蛇尾,肉鳍,背棘,黄鳞,剑齿,紫睛。绿血,黑皮,红白相间雪花肉,玉石一般的骨骼,火红如同宝石一般的眼球,晶莹胜过水晶的脑子,一颗明晃晃滴溜溜在空中旋转不停、左冲右突的妖丹。

我取下了这个学名叫“黄鲛”的怪鱼的舌头,一块有两尺长上百斤的巨大肉块,细细的切掉碎肉筋膜,切掉舌头表面的倒钩,撕掉那层老皮,改刀切成巴掌大的薄薄肉片,浸泡在谢红旗拿出来的一种很奇异的药水里,洗掉里面的毒素,只剩下美味。

第一步处理结束,下面只等时间慢慢酝酿,食材自己的变化了。

十个时辰以后取出来,洗涤干净,然后用炭火细细烘烤,刷上辣酱,就是一道人间美味。

我洗过了手,换下了身上的围裙,坐到了谢红旗的对面,皱起来眉毛,问道:“你是元神真一神君,我师父她只是一个金丹,你们两个真的是亲兄妹?”

对啊,一个是几乎永生不死的元神,一个只是一百五十岁的小金丹,这里面的年龄差的也太恐怖了。不说别的,我从书上看到的,也是连云峰公开知道的,青云界里上一个成就元神的修士还是在一千多年前,而且还不是眼前的谢红旗。也就是说,这位大叔的年龄在一千五百岁之上。

“哈哈哈哈···”眼前的大叔听了我的问题,忍不住就是一阵大笑。

“为什么不可以是亲兄妹?”谢红旗笑的眉眼都有点歪了。

“现在你也算是我们谢家自己人了。难得你还有点良心,刚才也有份血性,知道救你师傅,也知道士可杀而不可辱。很好很好,道法术、心性行,道在天上无处寻,心在自身常迷失。你能不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迷惑,知道自己该做的是什么,这一点最好。我很满意。这一次是那几个小丫头做的不对,她们都被自己家里的大人宠坏了。我已经和杜佑说了,挑几个人,送到荒海那边去。那边庄晚晴和伏由雀动不动就抱怨手下人少,这次我就多送几个过去。”

我手抖了一下。

好狠!

果然是老实人发火最恐怖。荒海是什么地方?那里是青云山和血海山之间的血肉磨盘,是千人进入一人出的惨烈战场。我为那几位金丹女真人默默送上一朵白菊花,希望十年以后她们还能活着回来吧。

“现在说到你了。今天这种事情发生,虽然错不在你,但是你已经不适合继续待在连云峰上。有没有兴趣拿着我的荐书,去青云山内地云龙山谢家本山,去那里见识一下?还是跟着我一起去天哭海边看看风景?”

“我可以两个都不选吗?”

我端坐在案几后面,举着茶盏,轻嗅着淡绿色茶水的香气。

好茶。

师傅谢道清的茶艺果然很高超。

这是第二次喝到她的茶了。上一次,还是春节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拜祭祖师,然后分门比斗,最后优胜的人,可以和她独处一室,燃香饮茶,咨询修炼中的疑难。年初的那一次,自然是我赢了。可是,我却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她素手调茗,静静享受。

那一次的茶,空灵清净,有一种很独特的静谧之美,如山村古寨,落日雨后,青草萌芽。

今天的茶,有点乱了,也有点急了。但是茶好,人好,心好,对于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前几天刚刚在东伯山护了我一次,今天又要赶去骨蛇峡再护我一次,刚才又和那些师姐师妹们翻了脸,离了心。有这样的师傅,我又有什么好说的。

我看着谢道清的脸,然后恭敬对谢红旗说道:“红旗祖师,你不觉得我现在还太小了么?我出生在这里,这里是东荒,我连东荒都没怎么熟悉,我怎么好去青云山内地,更不要说跟着祖师去天苦海边了。祖师好意虽好,但观水承受不能。只是观水不明白的是,观水为什么会被琴心师姑反感,又为什么会被你们青眼相加?”

我确实不知道。

刚才那一颗星星亮起来的时候,我感觉我又被劈了一剑。至于为什么是“又”?我不知道。

这一次我看见的是一只巨鸟,盘踞在幽暗深渊之下,空旷深邃的黑暗里,是漆黑到不能再漆黑的黑影,是混乱、是狂暴、是肆虐、是摧毁、是屠杀、是灭亡、是锋利,是一个由无数黑色剑气叠加而成的庞大世界。我看不见,我看见的只有一只黑色的大鸟,黑色的眼睛。

然后是我又一次被砸进了金手指空间,又一次看见无数的黑雾冲进了我的世界,又一次金手指空间封印了它们,又一次我得到了很多很多的“书”。

在封印到最后的时候,有一缕存在又不存在的剑气留了下来,落在我的面前,化成了一座石碑。

石碑上只有一个字。

我看不见,我也看不懂,我更不知道。

我只能知道的是,这缕剑气和我刚才握在手里的剑气一模一样,只是层次高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空虚静无,万物皆有,万物皆非,虚虚实实,以无间之厚,入有间之隙

“你不知道?”谢红旗笑着看向我。

“我妹妹说你读书破万卷,心胸满锦绣,脑子里面都是主意,眼睛转一下就会想出一个计策,有时候恨不得你能大一点,她能小一点。你现在和我说,你不知道剑魔余则成是谁?你不知道你身上的怪异?”

哦?

我想想。

“剑魔余则成,男,六万年前人士,出生于瀛洲乱龙海云岚宗领地,散修寒门,自学修炼至金丹境。后碎丹重修,转入魔道,创鸠魔剑宗,再结金丹,进为元婴,参与第一次轩辕剑派灭门大战,后不知所踪。”

这是我以前在一本书上看过的。好像······

我瞥了一眼师傅谢道清。

好像就是十天前我开始修炼《纳海吞天气》之后,她托人专门送给我一储物袋的玉简,里面的一本书,讲的轩辕剑派的过去。而这位余则成就曾经是历史上很著名的一个大人物。

“剑魔余则成,男,六万一千年前人士,出生于瀛洲乱龙海云岚宗赵国铁炉城,为牧奴之子,父不详。十一岁母死,负尸逃亡,入红云渊,得散修传承。后为无上感应宗弟子所败,家族势力倾颓消亡,遂入轩辕剑派,碎丹重修,得鸠魔剑术,自创宗门。六万年天地大劫,轩辕剑派第一次灭绝,余则成战于桥山葬龙岭,力抵七大宗门,成就元神。三百年封神大战后,遁入虚空,守护东南赤明天。”谢道清看着我,眼睛很清凉,声音很清冷,娓娓述说,讲的却是另外一个版本。

“剑魔余则成,五万年前与妖王伏一笑争于星辰之上。是其时,群星乱坠,星羽遮天,妖族崩碎,轩辕剑派灭亡无上感应宗,重建山门。到最后,妖王做了道祖,他做了剑魔。所以我才是真的想问你,为什么你一个小修士,竟然能够引诱他这个天魔王的视线,让我找到了你?”

这却是谢红旗微笑着对我说的第三个版本。

你问我,我问谁?

不过谢红旗好心为我做了解答:

“你被人在身上做了一个标记。那人想着让你入他门下,自然就做了一些手脚。别的我没有看出来,我知道的是,以后不管你陈观水在哪里行走,说不得就有道心不稳、濒临迷失的金丹真人看你不顺眼,天生就要和你作对,逼着你和他厮杀。”

哦?我耳朵竖了起来,还有这样的手段?

“可是你能遇到的金丹真人,十个里面九个都是我青云二十二姓里面出来的。别的不算,里面道心不合格,我估计能占了一半。说来他的手段果然是好,果然是妙。只动了一下棋子,就让棋子按着他的意思一路自己走了下去。今天刚才琴心她不逼你,明天也会换成另外一个金丹逼你,总是会有人把你逼上死路,逼着你不得不杀人,然后一路追、一路逃、一路战,眼看着你一路路的踏上天台,眼看着你一剑剑劈碎高楼。那个人,果然是看我们世家门阀很不爽啊!”

原来如此,厄运女神的祝福,幸运-10,天地厌恶么?

第五十七章 美人,你可愿意随我学道?

“但是你小子很幸运,也可以说是很不幸。”

此话怎讲?

“很幸运,是你现在又被第二个人看中了,他打乱了前面那个家伙的棋路,让你跳了出来。很不幸的是,这第二个人的仇家只比第一个人多,而且多很多。轩辕剑派四起四落,仇敌遍布天涯海角。以后你走在路上,小心随时都会有人找上你。这次就不是那些道心不稳的小金丹喽,全都是各门各派的精英。你说,你惨不惨?”

我想想,好像真的挺惨的。但再惨又能有我穿越两个世界惨吗?

“小家伙似乎不相信我的话?也对,你这样的少年天才,总是要留一点尊严。骄傲一点,也好。那我就不多劝你了。既然剑魔余则成那么看好你,那他肯定是把轩辕剑派的秘籍道法功诀都传给你了。下面的路,你自己走吧。”

说完,谢红旗却是捏起了腿旁那个花魁的俏脸,温和的笑着问道:“美人,你可愿随我学道?”

咦?

这个是什么神展开?

眼前的这个花魁难道也是什么修真的种子不成?

我抬眼“看”了过去。

说来很怪,我本来喝了石人药,现在应该僵硬成一块石头的。但是一个小时前被莫名其妙劈了一剑,在金手指空间里又一次待了二十四个时辰,出来以后我竟然恢复了。而且不仅仅是恢复了,甚至还保留了那种石人药发作时的空明状态。

很不错,1998年的笔记本终于是变成了2000年的台式机,让我有了一点能在现实世界里面做一些事情的能力。

比如说现在,我就能把那个花魁“看”一个通透。

先看肌体,她的身上竟然有着不低的武学造诣,算起来也是一个武林高手了。看肌肉、看骨骼,她是走轻灵型的轻甲刺客;看手臂,她的弓箭术或暗器术等级很不错;看身上遗留的伤痕,她曾经有过五次到十次不等的惨厉战斗经历。

再看内力真气,她的武功造诣就更高了。身为花魁,沦落妓寨,红船卖笑,可能是被山城的统治家族控制,亦或是被某一个修士组织控制,充当迎来送往的礼物或者是刺探消息的间谍。她不是处女,而且有着很丰富的经验,本应该修炼的是阴阳采补的邪门功法,真气也应该浑浊不堪。但我看到的是,她的内功修炼的很高,也非常的精纯。

《太阴炼形策》。

一团皎洁如同月光一样的清辉,团在她的丹田气海,周转圆润,清净自然。

什么时候连伎女都这么有追求,有恒心,有远望了?

再看她的神魂心态,结合着我身下的这艘红船上的一切,配合成一个浑圆的整体,无数细节引申出无数信息,无数信息推演出无数路线,无数路线最后归纳成最后的几个答案。那就是这个花魁确实不简单。

我看到她的书房,看到她藏在密阁里面的一些文件,却原来她自己就是一个小武林势力的首领,管理着这个太山城里所有十二条红船的生意,有着一百多个的属下。原来她是一个花魁,更是一个老鸨,还是一个帮主,也曾经和某一位修士发生过露水情缘。

我手指动了一下。我道是谁,原来她就是刘广河以前曾经提过的他在一次出游时遇到的红颜知己。据他说,那个女人见到他时就惊为天人,为他的风度倾倒,主动委身于他,甚至为他守节,更是拿出上千两的黄金贴补他的消费,最后是自己都身负重伤,也帮着他完成了那一次的任务。更妙的是,女人竟然很识趣,拿到了他送的一本功法秘籍之后,自己就断了继续跟在他身后一起回连云峰的念想,省掉了他不得不处理尾巴的遗憾,把一份感情一直维系了下来。所以刘广河给了她一个名义,让她可以自由去做自己,不再被人控制、驱使、凌辱,从倪师叔控制下的一条微不足道、谁都可以践踏几下的卑微走狗变成了太山城里的红船帮主。

我找到了她独立建立帮会三年来的所有账册。心思流转,太乙通天鉴上符文闪烁,我只用了三个弹指的时间就计算完了。我只能说,这个女人真心很不错。

十二艘花船,十二个伎女,四十多个女童,五十多个帮众,竟然走的不是青楼卖肉的路线,反而是借了刘广河的势力,挣扎着脱离苦海,托庇在太山城潘氏家族名下,去做交际花+酒楼+会所的清淡路线。虽然有着各种控制契约,却没有强迫,更没有寻常青楼的恶毒和盘剥,只有一群同样苦命、同样从组织里挣脱出来却不能也不肯轻易落土的女人,在抱团取暖。收入很薄微,势力很艰难,长夜难入眠,良人不可待,却一路坚持了下来,还小有声色。

说来那边几个小船娘,也不是我想的那样,养上几年就会被拍卖初夜,被榨干精髓,而是真的被这个女人当成了女儿,从城外贫民窟里救上来想给她们一个新的生活。虽然学东西的时候很苦,学不会的时候被打的很惨,被训练的时候哭的更惨,却总是被改变了命运。

所以我能“听见”,那几个女孩子在看到某个肯定是修士的大人物看上那个女人时,是真心在高兴、在愉悦、在兴奋、在祝福。

我也能“看见”,那个女人是真的心思很复杂,意志很坚定,信念很强大,却是不掩本心善良,不遮本性清净,不饰本行慎微。

道法术、心性行,难得看见一个如此良种,又是如此的优秀。

就算是谢红旗今天不收她,以后我也会收她。

你说灵根?

灵根又算什么东西!今天是元神真一神君谢红旗在收徒弟,又不是金丹真人谢道清在收徒弟。

金丹之下,只看灵根;金丹之上,只看道心。这句话说的很无赖,也更是无可奈何。灵根好判断,抽几滴血,找个好法器,请个修真者,三两下就能查清楚;道心最难测,谁知道那些大能修士喜欢的是什么?

更何况,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如果道心可以伪装,可以修正,可以调整,可以后天随便塑就,那这个修真界就不会是这么艰难了。眼前这个女人如果不是真的天生本心善良,经历千百般屈辱仍然矢志不改,真的做到出淤泥而不染,端然处于浊浊红尘,却能清明一颗心境,她是不可能修炼出丹田气海的那一团清辉的。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的人生是什么,知道自己可以去做什么,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这样的心态,很难。

因为我自己凭借着金手指空间的强大,一次次在万花筒一样的世界里面追逐下去,一次次破灭又重生,吃尽了苦头,占尽了潮头,才略略看清了这个世界最上面的那些人想要的是什么,这个世界的“基本法”是什么。然后从结果倒推下来,从天穹直落到地面,才真正的开始去追寻自己的本心,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我”。

你说“难道不是灵根资质越高,修炼起来越简单吗?这个女人连灵根都没有,又有什么好争的?”

真是天大的笑话!

因为我早就看清楚了,灵根只是这个世界赋予“修士”这个群体的一个“金手指”,让他们可以站得更高,起点更高,得到的更容易,力量更强大。但是我从某一本戏剧手本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世间万生本一等,同生自可同死,你今日妖娆,可曾见那苍天饶过谁!”

真当这个世界,离了灵根就不能修炼了么?

第五十八章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我必须得说,元神老怪果然手段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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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见谢红旗轻声温语的问那个花魁:“美人,你可愿意?”

那花魁却是皱着细细的眉毛,眼睛里面有点意动,又有点怀疑,更有点畏惧,还有点不舍。不过她看着舱门外面端正跪着、额头贴地、恭敬万分的那两个男人,嘴角抿了抿,只好低声说道:“道长,我听您的吩咐。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能让倪道长和潘城主先起来吗?他们在外面,这样总是不好。我···”

说到这里,女人却不说下去了,只是拿眼睛看向那几个小女童,神色有点哀怜。

我心里赞叹,果然女人的眼睛会说话。这花魁没说出来的,岂不就是今日谢红旗能让那两个男人屈服如狗,他们再多的怨气肯定也不敢发出来。但是有因必然有果,日后总是要爆发的。她可以跟着谢红旗一走了之,但是她现在的那些手下,肯定会在未来被当成迁怒的对象。固然倪和潘畏惧她在谢红旗身边,不敢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但是做出另外一些事情总是可以的。

我心思转动,换成是我今日被人屈辱,异日说不得也会这样迁怒报复出去。总是会找一个借口,也总是会让自己心路不会有坑,总是会让自己不会承认自己错了。杀几个人很难,害几个人却很容易。就是眼前的几个女童,收到自己房里做妾室,明着是抬高她们的身份,也是照顾女人的面子,结一份机缘,但是豪门大宅里面死掉的那些女人又是什么回事?

所以女人在担心。

但是这个没说出来的话同样也是一个试探。谢红旗是好人还是坏人,是很看重她还是只当她是一个酒席上的玩笑,是真当做弟子还是调戏她来着。谢红旗的大能,她已经看到了,而且是目瞪口呆,震惊到不能再震惊。扰乱太山城,杀死吃掉数百上千渔夫、士卒、武士,甚至杀死很多法师的那个妖怪,一直藏在南面的大沼泽里,掀起一次次的动荡,催生出了很多小妖,结果被一道清风卷了过来,拆骨扒皮,切肉料理。一颗妖丹,就放在面前。所以她作为小人物,只能谨小慎微,只能试探着去说话。

不是谢红旗说带她修道,她就要信的。如果真的每个男人说的话她都要信的,她岂不是早就死掉了。

可是,谢红旗是什么人?是大能中的大能,是远在云端之上的那种超级强大的存在,是拥有不可测度神威的那种大人物。他能做到什么地步,我很好奇的。

结果,谢红旗听了女人的话,抬头就是笑笑,“我看你甚美,甚合我意。这红尘浊世,怎么能容下你这样的清净女子?你可愿在深山古观里清修,日出观云,日落赏花,清酒松子,从此抛却一切烦忧,只是礼敬我就可以了?”

然后谢红旗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卷轴,展开打在空中,手指一点,“你看这风景如何?”

画面却是拔地而起一座巍峨高山,直上青云,然后松柏岩岩,瀑布银练,鹤在云上。山上是一座道观,山下是一个小城,山上是出世之地,山下是入世之所。有人在山上学道,有人在驾剑横空,也有人是在小城里体味红尘。

我看见那女人眼睛亮了一下,却是落在图上的一个山谷里。不是山顶,不是山下,只是山间普通一个山村。木篱草顶,梯田黄牛,石磨水井,女人却看的有点痴。

“也好,你既然已经看好了,那就一起进去吧。”

谢红旗抖了抖袖子,一阵清风过去,就见那女人,那些女童,那些在这船上的厨娘、乐师、武士、船夫、师爷全部都不见。甚至于下一秒,我竟然是出现在了一座大殿上。

那边,倪师叔和潘城主仍然恭敬的跪着,而且身体后面多出了很多的一样跪着的人。

而那幅画上,一个小湖泊里多了十二艘红船,红船上有歌女在继续情歌曼舞。在那个小山村里,多了一个精致的小院子,那个花魁换了一身妆束,像个村姑,带着几个小女孩,在喂鸡。

我愣了一下。这种手段,很恐怖了。

“你小子既然又不愿意去云龙山,也不愿意跟着老夫,那你下面想去哪里?你心里可有方案?”谢红旗一收卷轴,转过来继续问我。

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立刻就说道:“我前些时候听说,小竹山孔璋祖师开山收徒,不禁阀阅,不管是门阀还是寒门都可以去,所以观水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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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的很美。反正筑基了,也有了一点自保的底牌,所以这世界如此之大,我想去看看。但是很快我就被谢道清教做人了!

“师傅,你怎么也要走?”对啊,你好好一个金丹真人,割据一方的小诸侯,每年三十万灵石的收入,为什么要走呢?

然后我就被打了。

可怜我已经筑基,可怜我已经学会了轩辕剑法,可怜我已经会了很多法术,但面对暴走的谢道清,我还是被打的很惨。

“全都是你!全都是你!如果不是你乱发神经,我至于要离开吗?琴心师姐被流放三仙岛,安师姐、白师姐、还有那么多人被流放荒海,三云二十四峰换了十几个峰主,被上阳宫其他人都看成了笑话。这些事情,哪个不是因为你在发神经?”

呵呵,挨打了,自然是要立正的。尤其是被一个关心你的女人打了,自然更是要立正的。

说来她也没真的下死手,只是硬对硬的把我的剑术破掉了。

我的剑是很锋利,那种寄托在特殊空系灵气上的也确实是可以切开很多很多的东西。但是我没有了那种拼命的心境,更不愿意对着谢道清用那样的剑,所以我只能使用普通的飞剑和正常的法术,然后我自然就跪了。

而且跪的很干脆,比小孩被大人痛扁还要干脆。

“你啊,基本功一项都没做,就靠着一条线向上冲,每次都要拼命,每次都是好运有人救你,那你现在知道自己真的是什么水平了吗?”

呵呵,师傅,谢道清,请你先把踩在我身上的脚拿开好么?

把我打成猪头,你很有成就感不成?

第五十九章 轩辕通天令

“师兄,师祖下手真狠啊,你都被打成熊猫了。”

刘筱琴一边拿着药水轻轻点在我的脸上,一边捂着嘴偷笑。

这个世界也有熊猫的,而且同样凭借着卖萌满分的外表和温顺的性格,成了很多女修士的最爱。别的不说,连云峰就养了几只,就在林可雅的手里,我带着小丫头去看过很多次了。每一次小丫头看到那只小小的、团团的、黑白的幼崽,都会抱起来吸猫吸上好久好久。然后,她竟然是专门找我学了“灵竹种植”这门很生僻的功课,还在自己分到的灵药田里种了很多竹子。因为她不可能像我一样每次都能进得了林可雅的大门,只能求我把她亲手摘下的竹叶带进去,亲手喂给那只小熊猫,然后用水镜术摄下影像带回去给她。

真的很可爱。

“师兄,你真的要走吗?”小丫头小声的问道,声音里面有点坎坷。

我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伸手把她揽到怀里,当成小猫吸起来。萝莉的气息果然很清香,很能解人烦恼。

“我暂时不会走的,你尽管放心。再说我就算是走了,也会把你带上的。”我贴着小丫头的耳朵,轻轻吹着风。耳朵红了哦,没想到吧,我会说出来。

“师兄···”

果然是朦朦胧胧的小萝莉最好了,动了情又不知道是什么,心酸酸的,身体热热的,手汗汗的,也只当是自己心跳的太快了。

“那师祖她会不会走啊?”小丫头的声音有点颤抖。

我摸摸她的后脑勺,把她抱紧,给她一点压力,也给她一点依靠。“她啊,嘴上会说,其实和我一样,都没有办法立刻就走的。”

“那就好。”

是的,虽然我和谢道清都说要离开,我想去小竹山,她想去三仙观,都想放飞自己抓住自由,但是冲动过去了,人总是要回到现实的。

因为我的缘故,也可能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反正是这一次的三云二十四峰练气修士大巡游试炼活动报废掉了。骨蛇峡一场混乱,死了很多人。现场十八个金丹女真人一个没跑,全部都被谢红旗打包“快递”出去。下面的筑基修士、练气修士更是彻底没有了继续去做试炼的勇气。

谢红旗找到了一个顺眼的女人收入门下,拍拍屁股潇洒走人,但他乱入横冲直撞留下来的烂摊子却还是要谢道清站出来处理的。周围各个峰头都已经有人过来,三位元婴真君也在谢红旗走后驾临太山城,甚至上阳宫那里也有人在过来。一团乱局,如山压力,都缠在谢道清的身上,她怎么走得了?

而我现在也不轻松。

杜佑来过,谢红旗来过,林北河来过,这些大人物的出现都和我有着关系,所以很多人都在紧盯着我,揣测着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又明显听说了“剑魔余则成星现赐经”的事情,被一些不好的传闻吓住了胆子,只敢远远藏起来偷偷看我,才给我留了一点空间。

“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回山上啊?我想花花了。”

花花是那只小熊猫。

但是,我亲爱的师妹,你师傅谢康在几个小时前刚刚被人砍断双腿,现在正躺在我的隔壁,你为什么就没有想起他的呢?

算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总是有可以犯错误的特权,要不然都是黑着心肠算计很深,那还有什么意思。

“师兄,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啊?这两个令牌好奇怪。”

“你说这个?”我颠了一下手里的两块金色的令牌。令牌长三寸,宽一寸,卵圆形,都阴刻“轩辕通天令”这五个楷书文字。没有纹饰,没有其他任何的东西,就像是我随便拿了一点黄金,融化、塑形、刻字,做出来给自己玩的一个玩具。

“这个东西很特别,以后可以靠它去很多地方的。”

“噢。”

小丫头看我不是很高兴,就没有再多说话,继续窝在我的怀里当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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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剑耍的不错嘛,这块牌子就给你了。等着我的召唤,也让我看看你的成色究竟如何。请一定不要让我失望,不然我的手段可比姓林的还要狠的。”

这是我第一次从储物袋里找到这两块令牌的时候,手指碰到其中的一个,突然从我心底里冒出来的声音。

然后我碰了第二个令牌。

“既然姓余的都给你了,那我也给你一个吧。不过小子你还太嫩,过几年长大了再等我的召唤吧。可不要随便就死掉了,其实我很看好你的。”

没头没脑的两个令牌,没头没脑的两句话。

关键是,和前面遭遇的那些怪异一样,我现在已经忘记了碰到令牌时听到的这两句话了。

所以我把玩了一会,就把这两个令牌收了起来,开始做事。

看书。

外边的事情我掺和不进去,也不想掺和。那边的力量层次太高,现在连师傅谢道清都只能站着在听,我一个刚筑基的,更没有话语权。所以只能坐在房间里,安心的看书,反思自己最近的各种事情。

可是当我刚刚铺开一张宣纸,拿起一支毛笔,平心平气的写下“心法体力”四个字的时候,事情反而是找上了我。

“吱呀”一声有人推开门,然后很热情的喊了一声:“观水师弟!”

我道是谁,原来刚才跪着的倪师兄啊。

却见他丝毫都不在意刚才的狼狈,好像跪着的人不是他,丢进脸面的人更不是他一样,热情的走到我的身边,朗声说道:“师弟,你筑基的礼物师兄前面送的有点差了。”

差么?一千颗下品灵石,一万两黄金,一件十重天的法器,一瓶很不错的丹药,一封替那三位倪师弟道歉向我寻求和解的书信,一封通过我转交给我那个便宜父亲的通商文书,一个位于陈氏山城南方山区的矿井。可以说,这份礼物,已经是很不错了。

“自然是差了。师弟今日的作为,让我这个做师兄大吃一惊啊。剑挑金丹,不顾生死,救下我那个谢康师兄,让倪某实在是钦佩。这一份薄礼,就当是锦上添花好了。”

我打开礼单。

呵呵,倪师兄,感情原来你还是怕了啊!

是不是前面你对那个花魁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现在终于知道了“天道好还、报应不爽”的人生哲理,知道后悔了?

第六十章 倪师兄的请求

我简单扫了一下礼单,丢在一边,“四师兄,可是有什么事情要用到小弟?”

无缘无故送我一份大礼,怎么可能只是为了赔罪?

这真的是好大的一份礼。

一百本精选的道法修炼书籍,虽然不是原本,只是手抄的复制本,但仍然价值连城。最好的是里面有一套笔记心得,记录了眼前这位倪师兄五十年来的修炼经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我走的太快,缺失的功课也太多,现在正好可以补补课,看看别人是怎么走的。

“观水师弟,听说你现在也开府建衙了?”

“怎么?”你不说,我都快要忘记了。我手下的那些家臣和武士,都被我丢在岫云峰云城上,也不知道云城被谢红旗吹散时她们有没有损失。刚才三云祖师过来的时候,把她们一股脑统统卷了过来,就丢在太山城外,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唔,等到傍晚,我就去那里看看她们。

“师弟,不瞒你说。今天红旗师祖收了那女人,真的是害苦我了。”倪师兄一脸的痛苦,垂首坐了下来。一声长叹,似乎有万般的委屈,千番的不对,总是感觉他很可怜。

请继续,请继续你的表演,我也想听听你会说出什么滑稽的理由和借口来。

“师弟你应该知道,我镇守南方,手下那么多藩国和山城,很多人都不听话,所以这些年我下手就狠了一点。但是我也是为了连云峰好啊,每年我送回山上的供奉哪一次不是最多?对内平定、对外出征的时候哪一次不是我出的人最多?立下的功劳最大?”

唔?这个就是你五十年来从一个普通采药家族的少年变成现在身家近百万灵石修真大土豪的理由?

“师弟,我这些年来处理了很多不服从调遣的势力,杀了很多人,处置了很多人,也结下了很多仇怨。但是,我每次都心慈手软,放她们一马。像那个女人,我养了她二十年,还教她高深的武功,给了她一份产业,让她自由了三年,没想到最后反而是把我害苦了。”

呵呵,我想冷笑,心里却没有丝毫波动。

我只能说,我的这位师兄可能是一个奇葩。真的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刘广河早就和我说过了那个女人的人生经历,我更是早就知道他好色无耻的名声。玩女人就说自己玩女人好了,上位者从下位阶层里挑几个女人出来玩玩,本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只要好聚好散,给出了代价和报酬,就可以当成是一种交易。也就是倪师兄这样的奇葩,微末寒门出身,被人鄙视惯了,所以登上高位,就要千百倍报复回去。杀人全家,然后抢走那些女童,再培养成伎女、女奴、女间,扭曲她们的认知,让她们视原来的家族为仇敌,认他这个杀父仇人为亲爹,在她们亲人坟墓前占有她们、虐待她们。

真正是人渣不如。

但凡是做的普通一点,正常一点,收敛一点,又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样怕的都快要死掉了。这还是那个女人身上的恩怨并不是很重。刘广河说,那个女人出生在一个乞丐流民群里,因为围攻一个农庄抢米果腹,全部被武士杀掉,只留下她和其他几个女孩。那个女人其实很感谢倪师叔,能把她从那个恶人坑里拉出来,免了被斩肢乞讨、插草童伎的悲惨命运,被放在一个能吃饱、能穿暖、能读书、能学武的环境里,未来也有了些期望。所以那个女人第一次侍寝的时候,是真心的。却是遇到了一个野狗都不如的渣男,转脸就把她扔给了一群武士,当成酒后的宵夜。然后蹉跎到今天,却已经不爱也不恨了。

“师弟,我知道是我做的不对。那女人跟了红旗祖师,学道不成还好说,一旦她学道有成,或者得了红旗祖师的宠爱,那师兄我是肯定要死的了。不过,我可以死,但倪家却不能绝。这一份大礼,就是想向师弟买一个承诺。日后如果有姓倪的人,拿着今天的礼单求到师弟门下,那应该就是我养在外面的私生子了,还请师弟一定要收他为徒,为我延续一缕香火。”

好聪明的倪师兄!

“好说好说。”

我笑着接下了礼单,却是在心里记了一笔。说不得看在倪师兄的面子上,我也会让那个未来可能拜在我门下的那个姓倪的男孩或女孩,体味一下今日倪师兄面对的痛苦。

送走这位冤大头,我坐下来继续写字。

心法体力,信念,道法,躯体,力量。我最强的地方是在道法,我掌握的那种虚无剑气,应该是已经触及到了某种深度,所以我用了两次,两次都出现了意外。固然那些怪异封闭了我的记忆,更洗刷掉了周围那些人的记忆,但我通过金手指空间,总是知道是两位大人物在那个时候劈了我一剑。

我又继续向下面写,给自己列功课。

《五行道法通览》

《火炼金刚琉璃身宝经》

《太玄阴阳结界法》

《禁断万界通神录》

《首阳山炼剑三百法》

《太白剑经》

······

过去一年里,我空有一个超绝强大的金手指空间,总结出了上百条修炼进化升级的道路,却苦于没有找到根本灵气,只能望空兴叹。现在一跃跳到了筑基,正好可以把以前的一些设想变成现实。先修炼一门练体术,打下一个扎实的根基;然后把五行法术补齐,变成多面手;然后去寻找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追求和理由,把道心锤炼的功夫做起来;最后不管是炼丹也好,炼器也好,总是要有一门养家供应修炼的手艺。

我的表格列的很细,从最宏观的几个方面开始设定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要积极去做的事情,也从最微观的地方去考虑我的个人生活的每个细节。写满一张纸,我就会把烧掉,然后重头再来一次。

固然金手指空间推算的很精准缜密,逻辑天成,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但是我还是喜欢在纸上把思绪写出来。一边写,一边发散着思维去想一些问题。总是会有灵光一闪的地方,或者也会有一些越出数据轨迹、逆反逻辑判断、纯粹是狂想的好点子。

每一次思绪的火花,我都会记录下来,等着到晚上进入金手指空间的时候去推算一番。

比如说现在,我就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骨蛇峡事件”之后,连云峰和连云峰所在的三云二十四峰体系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然后突然间一个闪电火花一样的思路跳出来,噼啪一声炸的我的魂魄都有点颤抖了。

我想到了一个在上一个世界里面商业公司里很常见到的现象。

在下属犯了错误被董事长现场抓住的时候,甚至被同盟企业的董事长也看到了,会发生什么?

开除那个员工?

NO!

是关闭整个部门,解散所有人员,裁掉所有岗位,出售所有资产,变现重新去投资建立新的部门。

因为这设计到董事长和整个集团的面子,只有这个部门不存在了,董事长才会放下心结,继续潇洒的。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

很压抑。

第六十一章 烽火

“师兄,不好了。”

我还在无病呻吟,外面就传来谢宝琴的大呼小叫。

小家伙一脚踹开门,冲进来就撞进了我的怀里,小脸一蹭一蹭的。鼻子抽抽,反脸就是一片哀怨的盯着刘筱琴:“琴琴,你是不是又和我抢位置了?怎么阿水的怀里都是你的味道?”

说不得就是扑过去,捏起刘筱琴的小脸蛋向着两边拉,装着凶神恶煞却又很可爱,然后两个小猫一样的女孩子就打闹在一起了。

呵呵,话说你刚才喊的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不好了?

“师兄,刚才南边天都变颜色了,你不知道?”

我还真的不知道。我被禁足了,不但连门出不了,连窗户都不给我开的。

“师兄,你好惨。”需要做个鬼脸给我吗?嘲笑我吗?

看我的“无敌作怪逗猫手”,抓起小家伙按在怀里就把她当成一只小奶猫吸起来。唔,香喷喷,有种淡淡的青叶和香草味,应该是用的我做出来送给她的沐浴露,夹着女孩子青春的体味,很好闻。

“师兄,刚才南边天空整个都变成粉红色了,好好看哦。不过师祖她们都吓坏了。”小家伙在我怀里扭了一个位置,让自己更舒服一点,但小脸蹭的更紧了。

这时候,刘筱琴跑过去推开窗户。

果然,南边的天空是变了,一种樱花一样的粉红色,缤纷飞舞,占据了大约六十度的视野。

原来如此,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在很远很远的南方,九座峰头之外的地方,有一个隔绝天地环绕整个天哭海周围的庞大工程路过那里。就像是上一个世界东方国度华夏古时候抵御游牧民族的长城一样,这个被称为“灵膜”的东西也分割了两个不同属性的修真文明。现在南边的天空变成粉红色,只代表一个意思。

烽火台,被点燃。

敌人,入侵。

战争,来临。

“没事,应该是南边有几个妖魔闯进来了。三位真君现在都在这里,师妹你不用担心的。”

粉红色,也就是几个相当于金丹期的妖魔罢了。

“师叔,前面有人找你。咦?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哐当一声,沈小桐撞在门框上,手忙脚乱的都不知道应该放哪里。

有这么严重吗?话说昨天晚上都吃过你了,需要这样掩饰吗?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一路走到前殿。从侧门进去一看,呵,人还蛮齐的啊。连云峰上上下下,能过来的人都在这里了。

“师傅,你找我?”

“观水,三十分钟前,南方流火峰金丹真人释放警训,点亮灵膜。然后到现在,又有四个峰头点亮了灵膜。时隔三十年,南方荒原里的那些怪物又来了。我师傅云岚真君和两位师叔已经赶往南方,镇压那些怪物。等一会,北面来的几位师姐到了,我也会去南方。现在连云峰的事情,我已经安排给你的几位师兄了。至于你,我有一个任务。”

“师傅,你说?”

“方才红旗祖师从南边沼泽里抓了一个金丹期的妖**给你料理,我想让你带着一队人,去把他的巢穴挖出来,看看他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师傅,难道就我一个人?”

“没办法,我师傅已经到了流火峰,她传了短讯回来,现在灵膜外面的情况很不妙。有两个很大的漩涡出现在我们头顶,扰乱了灵膜,现在南方荒原的妖兽都在向着我们这边聚集。要做的事情很多,你那些师伯师叔又都被红旗祖师打发掉了,其他人都有任务,所以只能靠你了。”

好嘛,果然是只能靠我自己了。不过两个漩涡?听起来好像很奇妙的感觉啊,希望和我没有关系。

半个小时过后,我站在太山城的南门,看着天空如同流星飞羽一样飞过的云线,直刺南方。而南方的天空已经从粉红变成了血色,而且从六十度视野扩张到了一百五十度。距离太远,看不清那边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到那边的云很乱,有微微的风从那边吹过来。

我的身边站着谢、刘、潘、林、沈五个女孩子,身后还有二十个从“骨蛇峡事件”里逃出来的来自各个峰头的练气修士,我的一大帮家臣和武士,还有一群散乱的失去了主家的野武士。整整齐齐,兵强马壮,五百人。但是说到底,筑基修士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师兄,我们怎么办?”谢宝琴摇着我的手,有些担忧。

“没事,大家跟着我走,听我的命令就可以了。现在大家都上马,我们去第一站。”

临走的时候,我通过潘萩樱的关系从城主府里得到了一份地图和很多关于南方沼泽的官方档案。太山城已经是连云峰统治的最南线,离开南门五十里,就彻底没有了王法。一直要继续向南,越过南方沼泽,攀上南方的榉树岭,到了寒石城,才算是进了枭云峰的统治圈。这中间的长达一千六百里,东西两千五百里的地方,完全是一块荒地。

而我们的第一站,就是从太山城方向进入南方沼泽的一个重要据地,碎铁镇。

“感觉大家的气势有点低啊?”我坐在云毯上,打量着前后坐在马背上垂头丧气的队伍。

“师兄,你好意思笑话我们?还不是那些大人物乱搞,人家本来在骨蛇峡里面做任务做的好好的,结果红旗祖师和北河祖师一场打斗,把什么都毁掉了。气死我了。”

“对啊,师兄,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有多恐怖。我们当时在追杀一条大蛇,都快要把它杀掉了,突然它就暴动了。然后周围一大群的蛇冲我们冲过来,我们五个人险险就被冲散掉了。然后雾气突然就散掉了,那些蛇,还有那些树,那些石头······”

潘萩樱说不下去了。

是啊,谢红旗很生气,然后整个骨蛇峡数十里地面全部被磨成了一块“镜子”。任谁看到自己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无声无息的消失,然后是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首饰、法器、储物袋、丹药、灵兽、盔甲--所有在肉体之外的外物全部都消失掉,都会承受成吨的打击,被敲出一个“颓废状态”的。

说来,三云祖师找到他们的时候,所有人都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光着身子,颤抖个不停。就是醒过来了,也还是浑噩了很久。要不然,你以为我是萝莉控啊,刚才一直在抱着几个小丫头,不停的换手。

我那是在振奋士气啊!

现在我身前身后的这一大群武士,披着从太山城武库拿出来的普通铁甲,拿着普通的刀剑,骑着普通的战马,感觉像是被抽了筋。而我身边的二十个来自各个峰头的练气修士,拿着一支倪师叔丢过去的普通法剑,穿了一身连云峰出产的标准版基础法袍,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活脱脱一群刚刚在网络游戏里面注册账号只有新手套装的空白小号。我估计,就这些家伙现在的状态,连杀一只鸡都会有点够呛。

说起来,眼前这一群人这样的状态、这样的装备,如果没有我的保护,只要遇到一群超过五百人的盗贼马匪,注定是要被人家割走人头。或者更惨,被人打包卖成奴隶,送进黑市,很快就消失掉了。

这样不行。这种士气,根本就是不行。

似乎是可以使用一些手段了。

我从储物袋掏出了一个被放在最深处的小瓶子。晃晃,里面的声音很清脆。

“云娘,把这瓶药发下去,每人一粒,不要多发。”我随便把瓶子丢了下去。

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我从上一个世界传承下来的一门手艺产生的纪念品罢了。谁叫我曾经在墨西哥毒贩集团里面卧过底,自然也学习到了不少生物化学上的技能,把“兴奋剂学”点亮了好几个灯。

这一瓶药,还是我前面无聊的时候,用炼丹的手法炼制出来的本世界版本。

第六十二章 狩猎

“嗖---”一支狼牙箭从我的手里飞出去,划出一个平直的轨迹,借着弓弦的弹力和我施加的法术助力,狠狠的刺进三十米外一个从屋顶跳下来的“兽人”的头颅。

“嘭”的一声巨响,箭头里面的爆裂符文启动,炸出了一团血水、白骨、脑浆飞溅的“花朵”。

这是我杀死的第十一个“兽人”,也是眼前这个港汊小镇最后的反抗。

十分钟前,我给了所有部下每人一粒“醒神丹”。

十分钟后,我带着稍稍振奋起来的部下,赶到了这个隐蔽在茂密树林和阴暗沼泽之间的小镇,开始“狩猎”。

谁叫我有一个叫“潘萩樱”的带路党,谁又叫我知道这个小镇是一个地下黑市的所在,专门做着走私和销赃的买卖,肯定会有一些“兽人”的存在。为了提振士气,更是为了抢劫一些装备把手下这帮弱鸡武装起来,我自然选了“狩猎”这种方式。

二十个练气修士,每个人带着二十个武士,散开围住小镇的各个出入口。剩下的一百个武士举着赶制出来的木排大盾,在我的周围站了一圈,然后跟随我的前进而前进。而我,就站在飞行在二十米高空的云毯上,用着弓箭,血洗这个有四百居民的小镇。

杀人的感觉很爽。

海阔天空剑我术展开后,五千米直径的一个巨圆。雷系灵气感应中,所有的一切都浮现了出来,按照体内能量感应的不同被标注成不同的等级。辨灵术下,目标的灵气特征一览无余。

十一个混乱、凶恶、残忍的灵气模型,十一个通过特殊方式成就的练气级别的修真者,十一个身体特征和人类有着或多或少不同的“兽人”,而且还是在我施展的“改进版阵营识别术”里红的发紫的家伙,正好可以用来做靶子。

我负责射杀这十一个练气期的“兽人”。

二十个练气弟子负责冲进小镇,捕杀被我标注出来的那一百二十人的“暴徒武士”。

我这一边的武士,负责围住所有的通道,抓住所有逃出来的“平民”,然后在战斗结束后开进小镇,开始“拆迁式大抢劫”。

用筑基杀练气,用练气杀武士,用武士控制平民,这就是修真界标准的狩猎模型。做到自己这边不死一人、不伤一人,而对面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挖出对方所有的财富,摧毁对方所有的巢穴,快意的享受,这才是一次成功的狩猎。

很快,我又站了起来,捏起一支箭,搭在弓上,瞄准一个方向,冷冷的放了出去。

箭,穿透一堵厚厚的木墙,只留下一个小孔。

过了一分钟,一个本来是红云峰的练气弟子,抓着一具被射穿胸腔的武士尸体,冲到了我的面前。杀人后的兴奋狰狞的面孔,滴着血的长刀,塞的鼓鼓囊囊的腰包,气势很凶悍。

“陈观水,你为什么杀我的人?”

我继续搭起箭,拉开,射出去,飞过一段距离,射杀又一个敢违反我事先规定的武士。

“陈观水,你算什么东西?不要以为你筑基了,我们就怕你?”第二个被杀了亲信的练气弟子站在高墙上,冲着我喊。

然后,两个人都死了。

剑气如丝,我只是手指轻轻一挑,就干脆斩下了这两个家伙的脑袋,然后挂在云毯下示众。

只有一身最普通的法衣,一柄最普通的法剑,连一个防护的法器和释放护盾的法符都没有,就想反抗一个装备齐全的筑基剑修?

开玩笑。

我现在的攻击值最少也到了40,砍死两个裸装防护只有1的练气,比杀一只鸡还要轻松。

真当修真者阶层之间的力量悬殊带来的统治暴政是说说的吗?

杀掉几个人头,看来这些配置在我麾下的练气们,脑子现在终于清醒了点。

“各位,杀人可以,但是你们只能杀被我标记出来的人;抢劫也可以,同样也只能抢被我标记出来的房子。强奸,纵火,投毒,没有我的允许,谁做了谁就必须给我去死!听明白了没有?”

“师叔,这个小镇上面都是做走私的黑商,为什么不让我们把他们全部杀光、烧光、抢光?留下那些祸根,以后怎么办?”

我虎躯一震,好厉害,岗村光头的“三光政策”你们都能想到?

“我们是来做任务的,不是来搞屠杀的。今天你们能在这里放肆,明天是不是回家了也可以在各个峰头上放肆?要不要我现在就把你们都杀掉,反正我一个人也照样能把任务做掉?”我斜着眼,看着那几个被鲜血挑逗出本性的家伙。我记住你们,下面就让你们都去送死好了。

好在,大部分还是认可一个事实,那就是我的武力值就是正义。面对我,他们连跪在地上做狗都不如,抱起团来反抗也不过是让我杀的更爽,还要被我追杀下去牵连到他们背后的家人。一个上位阶层的修士,如果真的要折磨一个下位阶层的修士,如果没有其他人的插手,会非常的轻松。

战斗很快结束,混乱也在镇压下很快平定。所有的尸体都被抬出来,摆放在广场上,被我检查后拖走烧掉。所有的活人也都被赶出来,跪在广场上,被我检查以后,挑出一些藏起来的家伙杀掉,剩下的每人一粒麻药弄晕算事。所有缴获到的钱财,物资,牲畜,武器,修真资源,药草,丹药,书籍,全部被丢出来,放在广场上,由我来分配。

小镇里面很乱、很破、很脏,但油水很多。

那些人在搜查的时候随手揣进怀里的散碎金银,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我都不管。只要我没有感知到灵气,普通的凡物就随便他们发一笔小财好了。

然后按照修真界瓜分赃物的规则,我拿走了收货里面的九成,剩下的二十三个练气修士,平分了剩下的一成。

你说那些武士?

他们抢来穿在身上的各种甲衣,牵在手里多出来的那一头牲畜,揣在怀里的那些金银,就是他们的报酬。还想要更多?那就等他们成为我的家臣武士再说吧!

即便如此,队伍再上路的时候,士气骤然就高涨了起来。兵马凌凌,前方有探马,左右有哨骑,后面有殿军,那些练气修士也肯围在我的云毯下,避开那两颗悬挂的头颅,等着机会和我说上几句话。

我发了一个飞符,传了一条短讯给太山城,让他们过来收尾。

我估计会有一些官员气的要死又怕的要死吧。去踏马的,在城南二十里不到的地方都能藏下这么大一个窝点,要说没有保护伞,老鬼才信。

但这已经不归我管了。

第六十三章 剥削的残酷?

“兽人”,是我对妖怪和人类混血后裔起的一个名词。很形象,他们长着人类的躯干,野兽的头颅和四肢,还会有着尾巴、角、鳞片、羽毛、翼、甲壳、触须等等附属的东西,奇形怪状。他们依附在强大人类修士或者强大妖怪手下,充当着打手、爪牙、刺客、门徒、炮灰、歌舞伎、战奴、角斗士等角色,偶尔也充当药人、花肥、种马、食材、花瓶等用途。

我率领着手下那一群人继续向南行军,同时征集(抢劫)沿途各个村镇的武库,采集(抢劫)沿途各个灵脉点的灵材、灵药,征招(抢劫)各个村镇的民兵做我的仆从军,采购(抢劫)各种马匹、牲畜、大车、弓弩、武器、粮食、酒水。我直接砸开那几个村镇的大门,抓住那些在村镇里占据最顶尖位置的人,砸开他们的密库、钱库、武库、酒窖、粮仓。

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可是我用“改进版阵营识别术”看过去,一个个都是红的发紫,紫的发黑。我用“修真版自白剂”灌下去,坦白出来的都是耸人听闻的残忍。我用“修真版法医学”探测过的村镇,总是能找到扭曲的冤魂,不眠的亡灵,积聚怨气的白骨,含恨而死的僵尸。

“师兄,他们真的这么坏吗?”

我点着小丫头的脑门,让她看着我搞出来的“修真版群众批斗大会”。“你看见没有,他们的富足和美好都是建立在他们拥有的武力之上。那些平民和那些苦主,以前不敢反抗,是真的不恨他们?”

谢宝琴捏着手指,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和我说话了。

我心里无名叹息,她从小就生活在上层社会阶级里,更是很早就成了连云峰统治阶层的顶峰家族。看到的是青山白瀑苍松,学的是修真炼丹飞剑,做的是小巧佳人淑女,估计从来都没想过最底层的平民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吧。

“他们不是不恨,是恨不起,是恨了也没用。你看,现在我把那些人的武力削掉,再丢给他们,他们在做什么?”

谢宝琴脸都白了。

他们在吃肉,他们在撕扯着那些财主、地主、镇长的肉!即便是那几个所谓名声很不错的武师和大侠,照样有一群本来温顺如兔依靠在他们身下的人,跳起来要吃他们的肉!

“师兄,那我们做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我们刚才拿走了九成的武器,粮食,牲畜,只留给他们那么一点点,他们下面怎么活啊?”

我仰天就是哈哈大笑。女孩子这么纯洁、这么圣母、这么中二,还是有点可爱的。

“他们为什么活不下去?原来他们可是什么都没有啊!你认为我抄家出来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这个镇上一共有三千五百六十两黄金,全部都在镇长家里。有一万六千四百两白银,只有一百两散在台下这些人的手里。有五万石粮食,台下的所有人家里却只有三千斤而已。吃了这一顿,就必须跪在那几个人的门口,乞讨下一顿的粮食。你说,我还分了十分之一给他们,他们要不要感谢我?他们种着外面那些田地,养着那些牲畜,挖着那些矿井,却只能做奴隶。我现在敲碎他们的枷锁,他们又有什么活不下去的?”

“师兄,你这样搞,下面怎么办?我们等会走了,他们肯定会被太山城的人杀掉的。那个镇长我已经见过,他是我一个叔叔管家的弟弟。这些人,我们帮了他们这一次,但是说不定明天就会被杀的。”

“哦?那你想过没有,他们为什么宁愿冒着明天就会被杀的风险,宁愿跟着我这个马上就要走的过路大强盗,也要乘着这个机会,杀掉那些镇长?什么样的仇恨,才能让人做到这一步呢?”

这已经是我离开太山城的第五天,而眼前的这个镇子也已经是被我打下来的第七个镇子了。和我一起离开太山城的二十五个练气修士,现在还有十八个;和我一起离开的五百个武士,现在还有四百二十个。但是我麾下的队伍却已经膨胀到了一千人,兵强马壮。每一个练气修士,都蜕皮变成了新的模样,在一次次低烈度战斗中不断成长。每一个武士,也同样都换装了好几次,靠着征用(抢劫)来的铠甲武仗,总算恢复点了原来那种修士门下走狗的模样。至于那些新附军,都是我看过挑选出来的,现在经历过最少一次“血战”,有了那么一点味道。

不过这些新附军多数都是归在我的名下。我不开口说划给某个练气修士,那谁都不要给我乱做什么。后来死掉的五个练气修士,还有那些死掉的五十多个原装武士,都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和借口,被我做成了靶子,杀掉给其他人好开开眼界,长长记性。

“师叔,这些妖混你真的要收下来吗?你不怕他们反噬吗?”沈小桐看着云毯下面那些用崇敬、渴望、感激、谄媚、狂热、迷乱各种表情看着我的狰狞面孔,有点害怕。

确实,这些妖混在连云峰上的名声很不好。五十年前,藩国割据,山城乱战,妖族更是横行,妖混遍布连云峰内各地。然后发生了很多很多次种族歧视和种族清洗的桥段,最震撼的是五十年前谢道清削平连云峰内各种势力,连带着也把境内妖族势力彻底铲平,把妖混赶进了南方沼泽。仅仅那一年,就有上百万妖混被斩首砌成了京观,堆在大路两边。然后移民迁移而来,新的修士阶层和新的武士阶层出现,新的藩国和新的山城扩张开来,这就是妖混一点点从原来的土地上消失的悲惨。然后为了抵抗这种悲惨,他们挣扎的很厉害,杀了很多人,做了很多错事,最后被彻底的屠杀干净。

就是现在,连云峰辖地里,每一个城市乡村小镇,每一个武士成名出仕的战斗,都是去猎杀附近原野里面已经退化成野兽的那些妖混。一颗人头,十两银子;一颗有灵根修炼出妖气的人头,十两黄金起跳。见头付钱,童叟无欺。

“你认为他们敢造反?还是认为我真的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镇压不住他们?”

“不是的。师兄你这么强,他们哪里敢啊?我是说那些师弟,你不怕他们使坏吗?”

“使坏?他们能怎么使坏?”我笑着捏住谢宝琴的小鼻子。

“师兄,你最坏了。你打倒那些人,你自己不是做的比他们还要恶劣吗?你看看我们这几天弄到的东西,现在几乎都在你的身上。你连我都收钱,敲诈他们还不是更凶?”

呵呵,小丫头,你这就不知道了吧?他们的残酷剥削和我的残酷剥削,外表相同而本质截然不同的。

我手一点下面的某个练气修士:“那个谁?你是南云峰的人?听到我师妹的抱怨没?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盘剥你们的太残酷,让你们现在穷的叮当响?”

出乎谢宝琴的预料,那个练气修士却是低头思考了一会,才抬头对认真的说道:“陈观水师叔,我在南云峰列名第十七,上面也有一位座师。说句对他不恭敬的话,他教我法术,引导我修炼,从我和我的家族身上拿走的报酬,比起师叔来要多出最少一倍。而且师叔对修炼、功法、术法所有门类的学问都很精通,对我们提出的疑难往往都会给出新颖的解释,为我们指点一条新路。再说师叔这几日,也用山上一半的价格交易给我们各种丹药、符纸、空白法器。所以,师侄虽然痛恨师叔盘剥我们,但这是一场很公平的交易,我无话可说,还要感谢师叔才是。”

“咦?怎么会是这样?”谢宝琴,你是连云峰统治家族的人,历来消耗各种修炼资源都是免费的,又怎么能理解下面的那些练气修士们的想法呢?

所以我现在占有几乎所有的一切,但是我却又很慷慨,所以我从来都不用担心这些练气修士们会使坏的。

第六十四章 好大的一个交易

“主公,这已经是第七个了。这是打你的脸啊!我们怎么办啊?”

“是啊,主公,不是说萩樱小姐和他关系很好吗?主公,能不能通过萩樱小姐向观水道长说项一下?他要多少钱,我们太山城出就是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辛苦了几十年,才开拓出来的那些商路和产业,已经毁掉一半了。这样下去,我们的百年大计就全完了啊。”

“是啊,主公,你不知道,观水道长他做了什么!他在杀我们的人,还放了那些妖混,给他们刀,让那帮低贱的奴才冒犯我们高贵的血脉,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我的弟弟,啊,他被那些狗杂种吃掉了啊。”

“主公,倪道长正好在我们城里,你就去求求他吧,让他和观水道长说句话,让他停下来吧。”

可惜,下面跪倒哭成一片的大臣武将,上面的太山城城主,潘氏家族的族长却沉吟不语,心中只有冷笑。

活该,反正被摧毁的都是你们的财产,被杀掉的也都是你们的人。太山城里我潘家只占了四分之一的权柄,你们以前天天和我争啊,堵着我不让我们潘家参与南下啊,现在看你们怎么办?杀光了正好。想顶着我出头,去和陈观水道长对抗,门都没有。

想起那个男孩挽着那个叫潘萩樱的族人女孩,在离开之前找上自己说的那些话,城主大人心里一片的火热。那个男孩是怎么说的?

“潘族长,你是不是很穷?”他开门就劈了一道闪电在我心上。

“潘族长,你如果不是很穷,那为什么每年供养给萩樱的资源那么少?我一直以为太山城是穷山僻壤的恶地,所以才那么艰难。现在亲自到这里看过,很富裕嘛!那你为什么这么穷呢?”

“潘族长,这次我师傅给我的任务很急,派给我的人手很惨。所以我想和你做个交易,一个对你、对我,都有好处的交易。”

然后自己把太山城过去四十年来各个家族在南部沼泽的开拓地图送给了那个男孩,那个男孩帮自己摧毁了地图上不属于自己这一边的据点;自己送了一大堆铁甲、武器、马匹给那个男孩重新武装麾下的武士,那个男孩把占领下的据点移交给了自己派出去的人;自己把潘萩樱

收为养女,把她当成自己亲生女儿嫁给那个男孩做妾室,定下名分,陪上厚厚一笔嫁妆,那个男孩把连云峰南方镇守倪道长引见给了自己。

好大一笔交易。

说不得,潘族长就勃然大怒,让那些喊苦喊冤的家伙在大厅里喝茶,自己去找倪道长为民请命。却是这边走出门,那边刀斧手冲进去,砍死这群王八蛋,真是大块人心,心头快活。

说不得,就是太山城里各处家族豪宅顿时都被倪道长带来的人,血洗一空。所有的财货,全部都送给倪道长做报酬,自己得到的却是一整个城市。

城市的另一边。

“道长,我们干嘛要听陈观水那个小男孩的,帮潘家的人灭掉其他家,白白让出一整座城来?以前那几家对我们也很恭敬啊,总不能就因为潘家有个女儿做了陈观水的小妾,我们就去帮他们吧?”

“你想不通?”倪师兄站在城头看着南方的风景,语气淡淡的问道。却是让那个多嘴的人立刻吓的跪在地上,自己扇起耳光来。

“你说,我需要你想通吗?我需要向你解释吗?你是什么东西,可以直接喊陈观水的名字?还是你仍然当他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子,你是一个五十四岁的老男人,你年龄比他大,你修为以前比他高很多,是练气第九层?瞎了眼的东西!”倪师兄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很淡。

是啊,筑基修士的事情,只能是筑基修士才能参与!练气修士?练气修士只要长着耳朵去听,长着手脚去做事就好了。

一个太山城的事情,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管你们以前和被杀的那些家族有多少联系,我又管你们心里面真的是在想什么,反正私自越界向南开拓,和沼泽里的妖族勾结,就是连云峰列名的死罪。杀掉他们,就当是杀掉一群养好的猪。苦心种田,细心经营,哪有这样杀猪吃肉来的轻松?要不然,你当我为什么每年都要挑出一些有钱有产有势有力有野心的地方豪族,杀掉来为民伸张正义?真当我是青天,不吃香火的吗?

不过自己和陈观水之间真的是做了好大一笔交易啊!

自己把这些年来对南方沼泽的探查报告都送给了那个男孩,那个男孩也为自己解说了现在连云峰面临的乱局;自己帮着那个男孩血洗了太山城,帮了潘家坐稳了,也帮了那个姓潘的女孩真正倾心在那个男孩身上,那个男孩也为自己分析了骨蛇峡事件的内幕;自己把血洗太山城得到的所有东西都打包送给他,那个男孩也为自己指了一条后路。

“师傅,难道你真的是要走了吗?”倪师兄站在城头,心冷如水。摸着怀里的那封信,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一道剑光从北方天空落了下来,一旋就是一个女人落在了身边,很有特色的声音一听就是那个女人。

倪师兄微微转身,轻轻颔首:“二十一师妹,日后为兄就要你多指教指教了。”

林可雅。

“这就是你替观水师弟做的事情?唉···观水师弟在山上还是好好的,怎么刚下山就捅出这么多大篓子?现在连杀人抄家灭门抢劫都做的这么利索了?以前他不是这个样子啊!”

“是啊,观水师弟以前很可爱的。上一次春节回山的时候,他还给我们讲笑话,做料理的。我记得那时候你拿了一颗比石头还硬的金刚龙灵果,让他给你做了一个糕点。最后,味道还挺好吃的。”

“你不也是抓了一条三十米长的超级大鳄鱼,却要他帮你料理鳄鱼肚子的蛋,给人家出个大难题,最后还不是被他解决了。”

“是啊,所以观水师弟的聪明,我们两个人都是知道的。他说师傅这一次是真的想走了,而且这三云二十四峰也都要撤掉,换一批峰主。他说,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说你只要看了,就会明白了。”

“哦!谢红旗那个老混蛋乱发飙,可是把我们给害惨了。不过,倪师兄,你说那个小坏蛋怎么就猜到是我们林家的人接受这一块的?我都是这两天才知道,你说陈观水在五天前就已经知道了?”

“正是。不知这一次龙空山法驾降临的是哪一位大人?”

“说出来你都不会信的。是我的那个好姑姑,林北河。意外吧?惊喜吧?恐怖吧?唉,以后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我想想,要不要过几年我也调走算了。倪师兄,你觉得胡须岭怎么样?”

呵呵,林北河的到来给了倪师兄一记五百吨的重锤伤害。

“怎么会是她?”

“怎么不会是她?谁叫现在骨蛇峡的事情就摊在她的头上,要不是她乱扔骨头,哪里还会有下面的事情?”

请继续编,你就当我是傻瓜继续编谎话吧!

不过想必我那个儿子已经混进了陈观水的队伍了,日后倪家的荣光就看他的了。

天地大变,还是再去多挖几个兔子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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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南方,一个少年跪在我的面前,恭敬的奉上一份礼单。

“你就是袁倪?南方沼泽里面隐修家族后裔,练气第二层的修为,水系灵根,想在我手下出仕?”

“是,请观水道长收下我吧。”

我弹弹手里的礼单,瞥了一眼地上一字排开的十个储物袋,笑了一下,“起来吧,礼我收下了,不过你先到前面给我抓些食材回来,可好?”

我扔出一张纸条,写着我的要求。

少年面如土色。

第六十五章 谁怕谁?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是让他去前面丘陵的荒山上抓五只石角黄牛罢了。

不过成年的石角黄牛战斗力大致上相当于一个练气一层的修真者,而一群石角黄牛一般都是在一百只以上,眼前的少年冲过去,十有八九会变的很惨。

但这又有什么呢?想混进我的队伍,想在我的名下出仕,想借我的光,不管怎么说,请先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少年显然也是懂的,所以他一咬牙拔出法剑扭头就冲了出去。

“师兄,你这个有点强人所难了吧?五头牛唉!他能抓回来一头就很不错了。”刘筱琴捡起纸条,惊讶的看着我,很是有点不解。

“哦,是吗?你们几个呢?是怎么看我安排的这个任务的?”我收起那些储物袋,笑着看着其他几个女孩子。

“咦?难道师兄你安排的任务有什么大学问不成?还是这个家伙会什么家传独门法术,威力无穷,一招一下,立马就能劈死一头牛?”刘筱琴,再这么胡思乱想不着调,就要挨我打了哦!

“师兄,你是不是看出来他是奸细,所以给他一个任务,让他知难而退?”唔,谢宝琴,你的思路很符合你的水平,但是还不够。

“师兄,他能拿出这么大一份礼物来,这就说明他是真心找上门来的。师兄你这个任务,是不是想看一下他的实力?”唔,潘萩樱,你的思路又更深入了一点,但是还不够。

“师叔你是想让他在下面的那些师弟面前表现一下,好让他更快融入我们的,对吧?”哦?沈小桐,没想到,你竟然把我想象的这么好。难得难得,今天我就多教你一点新知识吧。

“切,你们几个傻啊?陈师兄现在是筑基修士!筑基修士!懂-不-懂?他需要和那个小男孩耍这么多心思吗?用就是用,不用就是不用!你看陈师兄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吗?前面他还不照样砍死那几个师弟了?”

呵呵,果然这才是你林十九的性格啊。辣的有性格,我喜欢。

林十九说的很对,我其实根本就没有多想。这个叫袁倪的少年他怎么做我给他的任务,我其实并不关心。他能不能杀掉五头石角黄牛,又能不能把猎物带回来,他用什么方式去杀,用什么法术去杀,我都不关心的。他会不会受伤,他会不会死,他到底是谁,他有没有潜藏的身份,这些我更不关心。

我只关心,他听不听我的话,愿不愿意按照我的命令哪怕是很难也能立刻顶上去,他去做事是冲动在前还是思考在前,他面对艰难时做出某种选择的内在逻辑,他对战斗时机和战斗方式做出选择的决断能力,他能不能跳出框架想出新点子的创新意识。我只关心他这个人,不关心他做的事。

所以在他付出很大努力,尝试了五次,终于杀死了一头小牛犊,拖着拉到我的面前,万分羞愧跪地无语的时候,我鼓励了他。

“还不错,你做的还算不错。现在去找我的家老胡云娘,听她的安排吧。”

也只能算是不错了。

然后我取了那头小牛犊,宰杀,开膛,扒皮,拆骨,分肉。用蜂蜜和奶油、酸梅酱、乳酱等调和成的酱料腌制那些脆嫩的肋排,然后裹上薄薄的锡纸用暗火烘烤;快刀剁碎后腿上的粗肉,绞成很细细的肉糜,然后做成牛肉锅贴;大段的骨头被丢进特制的“高压锅”里,然后用特制的火符煮尽里面的油膏胶质;很有嚼劲的牛胸肉,被切小丁,直接上火炙烤,然后丢上盐粒和香料;牛头被卤透,切成薄片;牛肚被切成脆丝,配着青笋、苦瓜、河鱼、蘑菇一起做了个火锅;最好的是剔出来的牛筋,特别炮制后软嫩金黄,滑润可口。

“师兄,你的手艺好厉害。”

呵呵,拜托,林十九,请不要每次到了吃饭的时候就拍我的马屁,丢下碗了就开始找茬。这样很累的,好不好?

现在已经是离开太山城的第十天,我也带着下面的一大群上千号人彻底走出了太山城的辐射区域,从“半归化区”走进了“野蛮区”。再往前走,就再也看不到人类村镇了,只有一些狩猎营地藏在沼泽密林里,更多的是妖兽的巢穴。

到了这个地方,已经彻底没有了成型的道路,前面只有迤逦小道拖在湿地草甸矮林的夹缝里。动不动就是一个很大的水面挡在前面,浅浅的只有一尺到一米深,却连绵数十里,而且随着水位涨落变化非常的大。

潘城主送给我的地图已经没用了。倪师兄送的地图也很简略,而且大部分能确定下来的内容都是在北方这三分之一。南方大沼泽南北一千六百里,东西两千五百里,换算成前一个世界就是近一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大约就是两个法国那么大。而我现在走过的地方,仅仅相当于从敦刻尔克南下走到里尔,离巴黎还有很远很远的距离。

“师兄,我们下面怎么办?”

怎么办?安营扎寨就是了。

用了一天时间探查清楚周围五十里半径内的地理环境,选择一个最高的小山头,砍树、挖坑、树墙、建屋、挖井。留下所有的武士和所有不会飞的练气修士建设基地、保障后方,我只带了五个小丫头和两个练气六层以上的,乘坐云毯继续向南。

云毯飞在一百米的高处,俯视着下方的荒原水泽。很原始,也很原生态,很有种做直升飞机在非洲打猎的感觉。

“师兄,我们怎么做任务啊?”

“前面有一个隐居的筑基散修,在他洞府旁边有一个野生的坊市,有不少这个沼泽的土著,我们先去那里打听一下再说。”

“那我们要不要换身衣服,搞一个微服私访?”

吧唧,刘筱琴被我敲了一个栗子。

“疼!师兄,你太坏了,再敲人家就不聪明了。”

“被敲活该。”

“谢宝琴,你说什么?我要杀了你!”双手张开,一个双龙探海,擒住小丫头就开始咯吱起来。瞬间,旁边那三个没参与的女孩子,竟然也加入了战团。

呵呵,这已经是云毯上的日常了,每天不杀个好几回,就根本停不下来。我捂着胸口,只感觉我好累,真心比带着一群幼儿园小孩子去秋游还要累。

还是那两个练气六层的男弟子稳重一点。他们一个就是我们连云峰的,排名第二十,另外一个是芝云峰的,在那边排名第二十九。更重要的是两个人都是二十五岁,是我们这八个人里最大的。

“陈师叔,我这里有一面芝云峰的旗子。”

看看,人家这是什么觉悟?

我们堂堂正正宗门出身的正规修士,背靠青云山这座举世无双的参天大树,有比繁星还要多的长辈在上面做后台,又是在自己宗门的势力范围里面,有什么好怕的?

更不要说,只要眼睛没有瞎的,都能看到现在南方红如血色的天空和挂在天上的如丝如缕的云气。这是南方灵膜大战爆发的第十天,光是我看见的,在天上留下飞行轨迹震慑地面显示存在的金丹真人,就已经有五百人之多。至于更高的元婴真君和元神真一神君他们,只看南方一路延伸,层云透劲,直抵天际,就知道来了很多。说不定这一次大战过后,就是南面被开拓出一大块,又一个元婴真君带着若干弟子就藩建峰。

我们怕个毛线啊!

应该是前面那个被我们拜访的筑基散修要怕到吓尿才对啊!

谁知道我们是去问路的,还是去抢劫的,是去交易的,还是去灭门的,是去调查的,还是去栽赃陷害的?

我们现在是青云山修真官员体系里面的基层公务员,我带着最低级但仍然在体系里的“道徒印”,打着冠冕堂皇的大旗,究竟是谁怕谁啊?

真论起罪名,真当我没把那本《青云山修真戒律条例》给背下来不成?随便找找茬,就能把那个家伙整的死去活来!真当我前面屠门灭户就是随心所欲,我都是找到法理,站准了条例,立于不败之地才动手的啊!

不管是哪个世界,官吏和律师都是最可恨的人啊!

第六十六章 符印

散修是什么?

散修是荒草!散修是虫豸!散修是老鼠!

这是连云峰上那些正统修士的共识,更是连云峰下那么多藩国和山城里面所有凡人的共识!如果可以拜入连云峰,如果可以成为连云峰谱系上面落名的正统修士,下面的那些凡人可以付出所有的一切。哪怕被连云峰压榨到了极点,哪怕进入连云峰可能只是做个武士、还要去做仆从一样的事情,哪怕即使成为练气修士也不一定能熬到最后,但是这一切都可以承受。

唯独成为散修是最难承受。

为什么?

现在就是最现实的例子!

我带着七个练气修士,打着连云峰和芝云峰的两面大旗,堂而皇之的飞到那个筑基散修的洞府门前,直接一剑劈碎他洞府上的防护法阵,直接一颗道徒印祭起来打在空中,把印文随手就磕在下面某个凡人武士的脸上,他们所有人却全部都要连滚带爬的跑出来,恭敬的跪在我的云毯前。

哪怕那个筑基修士的法力其实比我深厚,哪怕那个筑基修士其实藏有若干种暴烈手段可以瞬间给我一个难堪,哪怕这一次跪下去会让他前面很多年辛苦培养起来的气势和形象一朝顿丧。

“下面的可是雪蚕岭窦勇修士?”我捏着一张刚写满文字的纸,甩手扔给他,语气清淡:“这上面写的可是明白?”

这是我前面屠灭那些村镇审出来的一些东西。

那散修头发已经花白,白须飘飘,穿着杏黄道袍,顶着白玉冠,握着绿玉如意,很有一种仙风道骨。他很镇定的捡起那张纸,只是一瞥,顿时恭敬拱手冲我说道:“敢叫连云峰仙师明白,这上面纯粹皆是污蔑,皆是诽谤之词。贫道虽居此大泽,但与妖族却不共戴天,怎肯与它们勾结?”

“哦?”我挑了一下眉,不置可否。

我身后的那两个练气修士却还是太年轻,听得他如此狡辩,不由得就是露出一丝冷笑。眼眯如缝,如有寒光,欲择人而噬。这两个混球,手里的法剑都在颤抖,显然是遇到这样的机会,忍不住就想杀人了。

下面有人看见这一幕,顿时就是隐隐哗然。在外围的一些武士,已经扯着附近的孩子,借着阴影掩护逃了出去。我的“眼”中,也看到了整个营地里因为我的带来而掀起的乱局。很多人都在缝隙里面偷窥着我这里,很多女人捂住孩子的嘴巴,瑟瑟发抖,很多人都在想逃,却畏惧逃的后果。

我还没有发话,也没有裁决,你就逃出去、跑出去,岂不是让我很没有面子?岂不是明白着证明你没理?你真的错了?那我就借着下坡,血洗了这里好了。

我的手指敲着膝盖,心中只有一种悲凉。

我的眼中,扫过下面的那个筑基散修,还有他身后的那三个明显是他血裔的练气散修,分明中能看到他们的身上有一个个灵光灼灼的符印。累累摞摞,光是那个筑基散修身上,就有九个。而排头的第一个就是用符文明码堂而皇之的写着的“此人出生妖裔,各峰慎查,不得私传道法,不得授道基,不得授金丹成就法。另,此人如若结丹,上阳各峰,立诛之!”落款是正是芝云峰的当家真人林红苇。然后一个个符印下去,全部都是附近各个金丹真人烙下的标记!

最后一个,就是我的师傅谢道清。

“此人品性还算纯良,暂且留着,十年后再察。”

轻描淡写。

但是,谁又叫他身边的一个练气弟子,身上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符文。

一只白色的鹭鸶,红嘴,碧眼,羽冠,根本就不是我们附近三云二十四峰的标记,甚至都不是附近上百个峰头的标记。

“窦勇修士,你可知道十日前,云龙山红旗祖师法驾降临连云峰,从这南方沼泽里钓了一条金丹妖鱼黄鲛。那你世代居住在这个沼泽里,传承也有五代三百年了吧?现在你和我说,你从来都不知道妖族的消息,也没有和妖族勾结在一起,请问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还是觉得我师傅谢道清真人向来清静无为,所以就可以欺瞒了不成?”

我好整以暇的从怀里取出一柄小红剑,放在手边,轻轻抚摸。

下面一群人顿时一幅义愤填膺的模样。说不得就是气的散了形状,把遮掩住的妖混特征统统露了出来。一时间,角、羽、翼,全部都出来了。

也就是那个筑基散修还坐的住,恭敬拱手说道:“好叫连云峰仙师知道,我窦家三百年前诚然出过金丹妖修,也曾建立妖国,屠戮一方。但是三百年前三云祖师东来,夷平山岭,树立群峰,那个时候我窦家就已经败了。十万族人,一日丧尽。只剩下一些妖混后裔凡人,被安置在各处险山恶水,挣扎活到现在,能筑基的也只有老夫一人。老夫今年一百三十七岁,也曾投身芝云峰红苇真人麾下,效力三十年。那时老夫是做她的坐骑,靠了她赏的一些丹药,才从血脉中发掘出祖传道法,修炼到了如此地步。”

“老夫为人如何,行事如何,品性如何,是正是邪,是罪是罚,想来仙师从窦某身上这些符印中能看出一二。说来惭愧,窦某一直不得入修真宗门,不得真传,也认不得这上面说的是什么?”

“祖父!”旁边那个带着特异符印的少年顿时一声声嘶力竭的大喝。

认不得?

去踏马的认不得!

你是认得,也必须要在我面前装认不得吧!只要一个最简单的灵目术,练气三层以上就可以施展的低级法术,你说你认不得?

但是啊,这就是散修的残忍处世之道!随便一个金丹真人都可以在你身上盖一个章,说上几句话,点评上几句,你还不能擦,更不能改,还必须视若无睹,只当成没看见!

而更恶劣的是,散修身上的章是也是有归属的。像现在这样一圈云字头金丹真人盖的章里面突然多出来一个认不得的,你让我应该怎么办?

你说你认不得,就真的能让我认为你就是认不得了么?

开玩笑!

“如果连云峰仙师要怪罪,那就怪罪老夫好了。老夫所习道法虽然低贱粗俗不堪,但想来这百年修真经验应该还能入得仙师眼界;老夫这一份基业,辛苦经营传承三百年,也值个数千灵石;老夫族中也有两三个女孩,身居灵根,可以供仙师取用。”

“祖父!”那少年勃然大怒,准备站起身,却是被那老人一指点翻在地。

无视云毯上已经拔出法剑,擎出法符,升起飞行法器,打出护盾,准备杀人的两个练气修士,也无视了我身后那五个跃跃欲试的女孩,更无视自己身后的那些悲愤欲绝的族人,老人恭敬跪在我的面前,五体投地,用最谦卑的姿态恭敬说道:“上座的可是连云峰第二十六仙师的陈观水道长?”

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素闻陈观水道长博闻强识,去年初登连云峰只一日就坐稳第三代大师兄,这份才情远胜老夫万倍。更何况,十五日前,陈道长在东伯山七日筑基,一步登天。十日前,一路南来,连破北方数十个营地,却杀有所杀,赏有所赏,护有所护,留有所留,被那些庶民,也被那些和老夫同是妖混的贱民,称为青天!”

哦?请继续,我想听听你给我戴这个高帽子,想说什么?

“我这孙子,十日前去南方一个小湖捕鱼,不知怎的就多了这个符印。我查遍家族所有藏书,问过周围几家好友,无一人识得这符印究竟是何物!今日,陈道长欲以此符印而诛窦某满门一个内通外贼,窦某唯有俯首受死。但窦某不甘!”

我知道你不甘!

“窦某一生谨小慎微,自知身负卑贱血脉,不为上师所容,所以潜居大泽,一直收束族人,行事也是向善为主。与这大泽中几位妖族修士交际,也是为了立足,或者交流修炼所得,从无敢冒犯连云峰之意。窦某如此为人处世,却因为一个不明符印而死,窦某不服!”

我知道你不服!

所以我踏马才看那些金丹真人很不顺眼啊!

一个个的大家族出来的混蛋,随便做点事情,就踏马的让我们下面的人做也不好,不做也不好!

真当我没想起来这个白鹭符印是出自哪里么?

墨龙湖鹭鸶一族,月影残光路丝雅的族人后裔,某个从西荒跑到东荒还瞎搞的金丹修士。

他(她)随手一点,你说我杀人好呢,还是不杀人好呢?

如果不是我读书多,如果不是我从很多书的字里行间推敲出来,她和杜佑都是那个剑仙庄伯阳的妾室,都是靠了这位道祖才成就的元神,才开辟的宗门,才兴旺的家族,我是不是已经下手把人杀光了?

但是谁能想到,杜佑和那个路丝雅是契同生死,可比血脉的好姐妹!

手品木!

第六十七章 磨刀石?

“祖父!你为什么要怕他们?”被点穴放倒的少年悲愤呐喊。

可惜,老人彻底无视他的叫嚣,只是梗着脖子,死死的盯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我却轻轻抚摸着小红剑,抬头看着天上如同丝带一样的流云。

可能我的沉默时间太长,让某一根弦断了。

所以。

“祖父!难道就凭他们张嘴说一句话,说我身上有脏东西,我们就要死吗?”少年怒火中烧,眼角都要裂出血来。

“祖父!凭什么我们出生就是贱民?凭什么我们只能住在沼泽里?凭什么我们见到他们只能跪下来?凭什么我那些姐姐都要送给他们玩弄?凭什么她们就要那么年轻死掉?我不服!”少年的身上突然亮起一道光,一卷就把老人刚才施加的定身术冲开,站起身来,抬脚就是召唤出一只大鸟。

“我窦角不服!”刹那间,就见那少年身体里两道光环闪耀,其中一道灌入脚下那只大鸟体内,把本来只有鸭子大的一只鸟兽催生成了一个比犀牛还要庞大的凶恶巨鹰,另一道灌入自己的体内,瞬间就披上了一层金甲。更是真元法力滚滚而动,一荡就显现出了远超刚才表现出来的练气第三层的水平。却是已经修炼到了筑基的关口,一圈根本符文圆满,只差凝结道基。

更是抽手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柄飞剑,抖手祭在空中,如刀如锋的剑气扑面而来。

“天生万物平等,王侯将相,仙佛神魔,另有种乎?凭什么就要我们受罪?凭什么就要我们受死?我今天就杀了你们,反出连云峰!”劈面就是一剑斩了过来,同时驾起巨鹰就腾空后跃。

“不要!”底下的老人错愕呆滞,拔出法剑就要拦截。

可是,拦又如何,不拦又如何?

少年的飞剑品质奇高无比,只比我师傅谢道清的飞剑差上一个等级,本身只凭锋锐的攻击值可能就到了50,刺穿我身体外面所有的防护可以说轻而易举。这又岂是老人能拦得住的?

但不拦又怎么可以?少年杀掉我这八个人,只要附近的金丹真人察觉,追索上去,什么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调查,只凭我死在这里,消失在这里,就必然会灭他窦家满门!

我身边的两位师弟显然战斗经验丰富,习惯了这种突然爆发的惊险刺激,抖手就是跳在空中,向后如箭飞窜,同时周身法符、法袍、法器联动,周转就是一个结实的符文护盾,然后展开法剑准备战斗。我身后的五个女孩也不是那种只会卖萌的傻白甜,一滚身就从云毯上掉下去。一个千斤坠落在地上,林十九掏出一张遁地符立刻裹了几人落入地底,藏了起来。

只是一秒不到的时间,在我抬起小红剑挡住那少年的第一剑后,身边就已经清场!

“祖父,这符印是我师父给我的。他教了我三年,十天前才真正认可我,说要收我入门。”那少年操控着飞剑劈面乱斩,剑光闪烁,剑气纵横,逸散开的剑气劈散了周围的房屋,劈碎了周围残余的法阵。

“祖父,我师父说,只要我能猎杀一个山上的筑基修士,就带我回转西荒,引渡我加入宗门,帮我洗净这一身杂乱血脉,做一个真正的大妖!”那少年仰头大喊,直欲把心胸中无数压抑块垒统统在一刻倾诉出来。

我能感觉得到,少年修炼的功法很正统,打下的根基很扎实,剑术是千磨万琢刻苦练出来的,法术也是缔结了根本种子,驯兽术也练的非常好,身上现在拿出来的几件法器也都祭炼的很不错。可以说,他真的很优秀。

“祖父,帮我杀了他,我师父就在南边大泽里等着我。本来这两天我就想去杀了那个姓倪的混蛋,既然这个家伙来了,那我们就杀了他。”少年说的很快,神念交感,快如闪电,瞬间就把意思说的很明白。

所以那个老人犹豫了。

所以那个老人站住了。

所以那个老人叹了一口气,抖手就是换了一支飞剑,另一只手舞动,五张法符从袖子里面飞出,化成五道光华,直向我扑来。

我却仰天长叹,心中只有悲凉!

手品木!

我是杀掉他们好呢?还是放掉他们好呢?

我已经推敲明白了前后所有的关窍!虽然金手指空间的超绝强大的计算能力不能动用,但是以前我推演过的一些修真界可能存在的暗黑法则却被我翻了出来。

“论真传弟子的培养方式和选拔模型—厚黑侧推演”

墨龙湖的妖修金丹从西方来,在我们看不上的垃圾妖混堆里选到了一个适合他们道法传承的种子,默默无闻培养了三年,直到十天前。而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骨蛇峡也没有异动,说不得下一个任务点就是这边的南方沼泽。那个时候,这个少年按照他那个混蛋师父下的命令,很可能就潜伏在任务区域里,先猎杀那些参加任务的练气修士来练手,然后挑上我们这些筑基修士里的某一个,在几位金丹真人被引开后,刺杀掉。然后作为一个合格的修道种子,带着自己的家族,被那个金丹妖修卷走,前往两亿里之外的西荒,夭夭无踪了。

但是十天前,骨蛇峡异动,谢红旗降临,搅乱了这一块地域,杀了这个沼泽的金丹鱼妖,可能也逼跑了那个妖修金丹。然后灵膜大战,无数金丹南下参战,他为了避免误杀,所以在这个少年身上留了一个墨龙湖的符印。只要这少年不先动手,路过的金丹总是会给路丝雅这位元神真一神君一个面子。可能等事情过去了,这金丹妖修会回来把少年带走,在另一个地点继续考核,继续找一个喜欢迫害妖混的宗门筑基修士让那个少年杀给他看。

然而,今天却是我意外的冲了过来,然后发现了少年身上的异样符印,然后不得不按照宗门的规矩去执行律法,也就是杀他全家。

问题是,我,看出来了这个符印来自何处!

而那个金丹妖修,也正站在五里外的一个树林里,看着这边!

事情本可以和平解决的。只要那个金丹妖修过来说一句话,大家把话摊开来说明白了,一个友好宗门符印的事情,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鸡毛小事。甚至那个金丹妖修想把窦氏一族全部带走,我和我身后的上阳宫各峰也会轻易放行的。

但是很可惜。

那个金丹妖修就是不过来。不仅仅是不过来,而且是放出一道神识法术远远的逼住了我,逼得我只能借着小红剑才能坐稳腰杆,而且是传给了那个少年一道讯息,让他瞬间抛弃伪装,跳起来杀向我。

呵呵,果然是很修真的一个修真社会!

“陈道长,老夫只能抱歉了。”窦勇老人显然也用他的人生经历明白了究竟发生的是什么,所以眼睛里只有赴死的慷慨决烈和我的深深抱歉。

呵呵,真的荒天下之大谬!竟然是有人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准备拿我来当磨刀石,拿我来当踏脚石,拿我来当试金石,我去尼玛的这些狗屎都不如的金丹真人!

既然是想逼着我杀人,逼着我身上凝聚下那个少年的血海深仇,逼着那个少年因为我而点燃所有潜能,狂怒而战,浴血筑基,真正的成为一枚最上等的修道种子!

那我就杀给你看看。

真当我仅仅筑基十天,只是一个菜鸟,所以正好拿我的人头来当棋子!

我对这个黑暗的修真世界已经开始厌恶了!

所以我右手握住小红剑,引动道基中的虚空宫殿,点亮其中的一道根本符文种子。

闪空符!

只有空灵根才能凝聚的一种法术。

在上一个世界有另外一个名字“闪现术”,或者是“短程传送门”。

我现在只能传送到一百米的距离之内,一天也只能传送一次。但这已经够了。

所以我的剑下去,一颗白发斑斑的老人头颅飞上天空,扭曲着变化成一个带有猛禽特色的死人头。

“不!”那个少年彻底陷入疯狂,所以飞剑被施展的如同妖魔附身,剑光暴雨倾盆而下,杀得地面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但是我引动了道基世界里面雷霆宫殿上的另一个符文种子。

雷遁符!

世间最快的是光遁,其次就是空遁,第三就是雷遁。

而且雷遁可以飞的很远,只要真元法力支持得住。

所以我飞出了五里路,闪现在一个小树林里,出现在一个凶疚目光的男人面前。

他在冷笑,他的身上有一件无风自动的玄色法袍,他的身前有五层法术护盾,他的身上有大大小小十几件护身法器,他的飞剑有九柄之多。他的修为虽然不如我师傅谢道清,仅仅是我前面见过的一个刚刚结成金丹不久的女真人一样,但是也远远的是我法力的数百倍。

但是,斗法胜,怎么能比得上论道胜呢?

所以我一剑下去,他被劈成了两半!

有间无间空魔剑!

太乙通天鉴!

剑心通玄气!

剑星羽,星光摇动太白现,山外斜阳日月星!

第六十八章 我不开心!

“你怎么可能杀得了我?”那个凶鹰一样的金丹,手指着我,惊诧无比。

我怎么就不可能杀掉你了!

小红剑劈开你的所有防护,有间无间空魔剑劈开你的道基世界,让我得以窥见你的金丹道基世界,看清你的灵根本质,看到你所选择的“道、法、术”模型。

却是很可惜。

电光火石之间,已经足够我看出来你的灵根是水火两系灵根,水系六成七三,火系三成一九,剩下的是很难得和我一样的空系灵根。虽然仅仅只有千分之八这么少,但也足够让你和别的妖修不一样了。比如说,在金丹道基里锲入三个空间系符文种子,让自己多一点不一样的本钱。比如说,在身前竖起的最里面的那面法盾就是和“偏移护盾”一样的效果,可以让敌人的攻击自动的错开一个微不足道但却足以改变战局的距离。

可是我却只能说是可惜!

这个家伙太贪心了。仅有千分之八的空系灵根却支撑着百分之三的根本符文,而且还被放在一个很核心的位置,硬是把周围撑出了一个空白地带。

很玄妙的一个感觉,我“看见”了那里的缝隙,然后我做了一个手脚。

论道胜!

我在那刹那间分析出了你身上的空灵根对应的是哪种灵气,然后又分析出了你分气寻灵找到的那种空系灵气其实差了很多,夹了一半以上的杂质。所以我“好心好意”的抽取出了一缕最适合你身上空系灵根的空系灵气,很精纯,精纯到了我可以做到的最极致,然后凝结成一枚符文种子,塞进了那条“缝隙”里。

然后我就看着那里的符文世界自己混乱起来,自己动荡起来,自己牵连起来,自己破坏起自己来。所以你才彻底失去了反击的可能,所以你身上本来应该激活的那些符文法阵统统失效,本来应该瞬间发动的各种心炼法器也没有了动力源头,出现了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的空白期。

所以我挥动小红剑,红色的剑气如同细微的蛛丝,闪烁间落下去,就把你的法衣、肉身、丹田气海、道基世界统统切成了两半,斩碎了那颗陷入混乱的金丹,切碎了你的魂魄,让你死不瞑目。

怎么了?

就准你们这群金丹在上面放火,不准我这个筑基拿你来点天灯吗?

那个窦角固然可恶,那个窦勇老人固然可悲,但最可恨的还是你这个乱作死的金丹真人啊!

不过就在我准备飞回去的时候,从遥远的南方突然探过来一道彩虹,七色光华,红橙黄绿青蓝紫,一道红光闪过,卷了那个窦角就飞上了天。却是一道黄光,向我这边袭来。

“夜寒刃,手伸的太长,可是不好。你们天禽宗,抓我们青云山的人做什么?”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谢红旗的声音突然响起,一团无由兴起的暖风护在我的身周,无声无息,没有丝毫声光电效果,静静的就把那道黄光吞了下去。

“好好好,谢红旗,你们青云山手长,竟然连一个小筑基都要护着。难得这小筑基有能耐,拿着心魔剑,连金丹都敢杀。要不要我们开个赌局,就看你我手里的两个小家伙谁先结丹如何?”一个很有些温柔的女人声音,同样突然的出现在我的身旁。

“我只怕你会后悔!”

瞬间两人声音消失,暖风散去,彩虹也跟着散去。

我却一点好心情都没有。

因为等到我回到那个小村镇的时候,看到的是五个女孩子,站在一片尸野中,手足无措。

刚才剩下的五道光线,杀死了这里所有的人、所有的动物、所有的植物,只留下一片渐渐变软、变得沙化、变的枯萎凋零断裂成粉末的世界。

“陈师兄,那两位师兄死掉了。”林十九收起了自己手里的一面锦帕,刚才就是这个法宝救下了五个女孩子。而那两位练气修士,虽然做出了他们所以能做出的反应,把防护做到了最大,但还是轻易的死掉了。

我很不开心。

不是因为窦角跑了。他再怎么天分,再怎么有机缘,我都不放在心上的。我有金手指空间,随着积累的不断深厚,越往后面去,我可以飞的越快,飞的越高。下一次再见面,他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我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他是被逼的,我也是被逼的。只是我先动手杀掉了最有可能会对五个女孩子造成伤害的窦勇老人,仅此而已。

但现在的局面却是我被一个个乱做的混蛋硬推着掉进了一个“剧本”里。

所以我不开心。

这里的人不是我杀的,更不是因为我而死的,但是却记在了我的名字上,那个窦角的仇恨也挂在了我的身上。

“陈师兄,你不要难过了。上面的那些祖师他们,经常这样做的。我师父她也经常这样做的。那些修真门阀里面的人,更喜欢这样做的。以后你经历多了,也就习惯了。要不······”

要不就是什么?

林十九却是很反常的停了下来,咬着嘴唇,很久才说道:“要不你就学学我家的大魔王吧。”

学他做什么?

有什么典故吗?

可是林十九却不再多说话,拉着身边的几个女孩子,开始抄家发财的美梦大业。

我站了很久,从金手指空间里抽出了很多本书,调出了很多很多以前藏起来的狂野猜想。过了很久,一直到那些女孩子把周围所有可以收刮的东西全部都收进了储物袋,一直到那些死尸全部都风干透了,自己破碎成了碎块,然后在碎成粉末,我才回过神来。

不管了。

哪怕是我被我背后的谢红旗又一次的微微坑了一把,被他当成一粒小棋子,捏在手里,和对面的那个和他对等地位的天禽宗元神真一神君打了一个棋局。或者说,可能更惨,我只是棋局上面很微不足道的一个小部分而已。

看着南方不断激烈起来的战火,看着天空不断南下的金丹真人,我只是冷笑。

青云山,天禽宗,两个上门,数个元神,果然是又聚在一起,想筛一些豆子了?

手品木!

我不开心!

所以我决定了!

第六十九章 真我本心阵营术

云毯已经在刚才的冲击里坏掉了,这个村镇的所有可以用骑乘的马驴骡牛也全部都死掉了。没有办法,我只能带着五个女孩用脚走路了。

说是用脚,其实也不算是真的在用“脚”的。我取出六张“甲马符”,每个人分到一张。贴在腰间,化成一团清风,捧在我们的脚和小腿上,轻易就能迈步走出一丈远,毫不费力就能赶得上骏马奔驰的速度。

可惜,我们还没有走出多远,就听见后面传来清脆的喊声:“道友请留步!”

呵呵,却是十几个少侠装束的年轻人,驾驭着法器,从后面冲了过来。不管不顾的,就把我们这边一男五女围了起来。

“这位道友,马某有些话要问你。敢问道友刚才可是从雪桑岭出来?不知那里发生了什么?”为首的少侠很是有一番风度,捧着宝剑,背后一双金翼法器振翅飞翔,身上一袭青龙袍,朗眉星目,很是英俊,一边和我说话,一边却是看着我身后的几个女孩子。

“马大哥,你和这几个家伙啰嗦什么?左右不过一个小筑基,看他那样子,也就一个小菜鸟。我们知道的周围四座峰头上筑基道长里面,可没有这个家伙。快点了,大家还等着开饭啊!这几个女孩,长的还是蛮不错的。”旁边一个有些粗壮的家伙,眼睛有点淫邪的看着我身边的潘萩樱,却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哦?事情好像有点意思了。

那个姓马的少侠继续说:“道友请不要见怪,我们和雪桑岭窦家是朋友,这位鲁少侠的情人就是窦家的女孩。刚才我们感到雪桑岭这边有情况,赶过来就看到一片白地,所以我们急着想知道窦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冒犯道友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多多包涵是吧?所以你们就都拿出了飞剑,布下了剑阵,掏出了法器,捻着法符,等着做什么?

可惜,我刚才已经决定了。

所以我不需要和你们再勾心斗角的扯上一大堆的牛皮,遵循修真界的种种所谓规矩,像上个世界那些历史悠久的地下帮会一样对着切口和黑话,然后再如何如何。或者是拿出我连云峰正统修真者的小铜印,借着师门的强硬靠山把你们镇压下去,然后再如何如何。

不需要了。

双手掐起一个手印,神识点亮道基世界里面我刚刚凝结出来的一个根本符文,抽取身边灵气里面很特别的一些东西,结成了一捧光点,如雨一般打了出去。一人一个,全部搞定。

“这什么东西?”

光点直接穿透他们身前的法盾,落在他们身上,溅起深浅不同的红色。

我看了一下,最浅的那一个也都是赤土红,最深的那个不出意料是正前面和我说话的马少侠,已经红到发紫。

可以了。

我抽出小红剑,冷面无情,甩出一条条红色剑气,化成细微绵长的丝线,一闪一烁就落了下去。

“你······”

你什么?请继续说啊!

一道血线从马少侠的头顶一路下行,劈过鼻梁,断过嘴唇,落过脖颈,分开胸膛,切开肚腹,削开丹田,整整齐齐,被切成了两片。

“哗···”

整整齐齐,一共十五个少侠,被切成了三十片,软软的滑落在地上,鲜血飞溅,内脏横流。

“道友请住手!”一声顿喝,突然就从旁边的一个小树林里传了出来。一道青影跃了出来,拦在我的面前,却有忌惮着,只敢停在三十丈之外。是一个中年大汉,高大魁梧,面如重枣,一幅美髯,身穿文袍武甲,手提一柄长刀。只是原来很耐看的面容,现在却是怒火中烧,扭曲成了一团。

“道友好狠毒!为什么无缘无故就杀我这么多子侄?”

还是一个筑基!

“他们都还是一群孩子,你为什么要下如此毒手?你是周围哪个峰头的筑基?你的师傅是哪位真人?我们是东边尺云峰下······”

无所谓了。

抬手就是一颗光点赏过去。一道红的发黑的光芒闪起,接着一道红色剑气如同抛飞的天蚕丝,洋洋洒洒就卷住了这个青袍大汉的身体。

一勒。

就这么简单。

他被切成了很整齐的七段,从头到脚。

“还有要跳出来的吗?没有的话,我们师兄妹就先走了!”

周围一片死寂。

“既然没有人出来,你们去把爆出来的东西收拾一下,我们走了。”

还是没有人出来,一直等到几个女孩子把地上十六具尸体身上的东西清了一遍,等到我们继续向南离开,等到看不见。然后才有几道黑影从各个角落里跳出来,围着那一团团血肉,啧啧感叹。

“关青袍可惜了。这次尺云峰过来的散修已经全部都栽在这里了。刚才那个少年筑基,老鲁你是从北面连云峰来的,可认识?”一个黑袍僧人,用木杖挑着那个活像关云长的七段尸体,很是畏惧的看着。

“我怎么会认不得!”另一个黑影蹲在地上,捡起一面被劈成碎片的小盾,咬牙切齿道:“他是我们连云峰第三代的大师兄,人称金目童子陈观水的那位。”

“咦,不是说他是练气第一层的小修士吗?”

“呵呵,十五天前,东伯山,他只用七日就筑基了。捎带着,杀了我弟弟全家!”

“咿···”一片冷气抽起:“怎么可能?那他就算是筑基了,怎么一剑就杀了关老哥?关青袍再是散修,也是筑基中期的修为,七十年水磨功夫,做得比我们都地道,怎么连他的青木盾都拦不住一剑?”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在太山城打探到,十天前有一个谢家本山的大人物降临此地,据说此子当时就在身边,说不定就是长辈所赐呢?”

“手品木,这群门阀子弟,还有我们这些散修的活路吗?三百年前我们各家哪个不是一方霸主,现在都踏马是丧家狗!丧家狗啊!”

“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上阳宫没来的时候,我们没有灵膜庇护,那个时候哪家祖辈不是那些大妖们养的狗!有什么好嚎丧的?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洗刷掉我们的血脉,找到门路,让我们下一代能拜进宗门,也让我们能落个道籍,不做散修。”

一句话,挑起万般滋味在心头。

“不说了。大家这次过来,应该都是听说这里那个黄鲛妖王被上面的人抓走了,所以过来看看有没有机缘的吧?”

“那个陈观水是不是也是得了道清真人的指示,来找妖王洞府的?”

“有可能,我们枭云峰第二代排第十一的永山道长听说也带人进来了。”

“好像,我前几天在西边也看到我们峰头的苦罡道长了。”

“我也是。”

一阵沉默。

“我们要不要跟上前面的观水道长?关青袍带来的这些小子没眼色,想杀人夺女做手脚,被杀了活该。就算是关青袍,嘿嘿,他也是个人渣。我听说他修为之所以能这么高,都是靠向尺云峰山上的那些道长贡献炉鼎换来的。呵呵,他自己就是丐帮拍花党的头子,平时装成是好人,还不知道暗地里拐了抢了偷了多少人家的女孩子。”

“说这个有屁用?我们先想想,跟上去怎么和观水道长打交道。老鲁,这次就你先出头,怎么样?这次我们真金白银的和他做交易,另可吃点亏,也要把交情打下来,怎么样?”

“好,就按你说的办。正好我前面屠了几个村子,发了一笔横财,就拿出来送给他好了。”

“不对,红云峰的孙家三兄弟怎么不见了?”

······

我静静的收回小红剑,看着它变成红色雾气,流入丹田气海,然后融入道基世界,和那里藏着的“林十九”本体汇合。

除了杀死墨龙湖金丹妖修的那一剑,这些跳出来的小角色,用抽出的红色剑气就可以了。

三堆被切成碎方块的血肉。

“师兄,你那个法术是什么?怎么有点我们龙空山林家秘传的味道?不过,陈师兄,你杀人的时候好帅啊!”

“走了。我那个法术啊,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你们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们的。”

“真的?”

“真的。只要你们能把我出的测试题目全部做对,我就教给你们。”

突然五个女孩子就都哑巴了,为什么好像有点瑟瑟发抖,有种学渣被学霸凌辱一样的深沉恐惧?

也就是刘筱琴死猪不怕开水烫,还能开口继续问出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师兄你还没说那个法术是什么呢?”

“那个啊,叫真我本心阵营术。”

“阵营?阵营是什么东西啊?”

阵营不是什么东西。这个法术的本质,只是让我杀人有个好借口罢了。

我算是看透了,在这个天生混乱侧和邪恶侧的修真世界里,杀人真的不要太轻松!

这不,又是几个家伙跳了出来。

第七十章 邀请

“师兄,我们就这样一路杀过去吗?”

地上依然还是一堆的血肉狼藉,远处隐约处也还是能感觉到有人在潜藏。这个已经是离开雪桑岭后的第六日了,我带着五个女孩,向南一路直插沼泽腹地,将将走到了一处可能是那个黄鲛妖修洞府的地方。

黄鲛是鱼妖,洞府也自然是在大型水面的下方。这里就是好大一个湖泊,碧水连天,绿岛如螺,风景很是不错。

但是这里早早的就有很多妖精和散修围了起来。我能看见的,本来在湖水下方的一处水城,已经被洗劫掠夺一空,只剩下残垣断壁。但是那个黄鲛妖修的洞府还没有找到,这些妖精、散修和一些别有目的的人,也依旧还是聚集在这里。看着我来,就想在我的身上讨一点彩头,结果全部都被我切碎了。

“不急,我们先去找找其他峰头的道长再说。”

可能也不用我去找了,他们已经主动找过来了。

“前方可是连云峰的观水师弟?”远远有一道剑光飞过来,落在我的面前,现出一个蓝袍道人,向我打着稽首:“师弟这一路南来,可是一场好杀,杀的那些家伙一个屁滚尿流。真真是大块我心!”

道人看着我的身边,脸上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却是地上足足堆了一百多处的血肉,遍布我身边五百米半径内的一个大圆。

“可是红云峰的冯雪峰道长?贵徒冯长风现在如何?”没错,这位蓝袍道长还是我的一个熟人,正是红云峰大师兄冯长风的师傅,也是红云峰冯氏家族的这一代族长,红云峰第二代筑基修士里面排名第一的大人物。别的不说,他也是和王瑰师姐一样的修为,将将是到了结丹的边缘,现在只听说是在各处云游,寻找机缘,也是在打磨根本。

“不说那个家伙了。骨蛇峡之后,他已经不是我的徒弟了。却是观水师弟好手段,让我师傅都跌了一跤。”却是很奇怪,他竟然不恨我?

三云二十四峰,骨蛇峡事件后被我活活坑掉了十八个峰头。除了一个琴心真人被谢红旗踢去东海三仙观,还有十七个金丹女修因为恰逢其会,被同样圈了进去,被打包送去了荒海。然后现在剩下的几个金丹真人,按照我师傅谢道清昨天传来的信符,都在南方灵膜外征战,也在寻着机会各自找着出路。红云峰的冯师伯没有参与骨蛇峡,但是终究是被上头逼着丢掉经营上百年的峰头,她难道就不可惜?

“观水师弟你这么想,就有点瞧不起我师傅了,也瞧不起你师傅了。”冯道长听了我的疑问,仰天就是打了一个哈哈。

“你真当那些师门长辈去了荒海,就十死无生不成?所以我们这些小辈就要和这个祸根生死为敌,见到你就要和你血斗一场不成?”

不是吗?

请不要说你没有看到地面上那些血肉里面很多就是附近各个峰头的筑基修士啊?

刚才我站在这里,最先围攻我的,最先过来打着交好目的靠过来准备袭击我的,就是这些宗门的筑基!反倒是那些被我杀掉的散修和妖精们,都是准备乘乱想抢点尸体、摸点装备,然后被我拿来练剑了。

“观水师弟,你既然敢杀掉他们,那为什么刚才为兄出来,你怎么不动手的?”

我掏出那个道徒印,丢在面前的空中。

“冯师兄你说笑了。你是正八品的正经道官,在上阳宫里面落了名字的。我对你动手,岂不是杀官造反了吗?”我撇着嘴,轻笑了一声,稍微带着一点嘲讽。

对啊,我这一路南来,见到的每一个人,不管他是谁,是妖,是怪,是鬼,还是人,统统先送一发真我本心阵营术,然后杀人捡尸走人了事。但却唯独有三个家伙,我只能以礼相待,说上几句场面话,就彼此告辞。

小铜印。

各个峰头的真传弟子。

“师弟现在过来,是在找那个金丹妖修的洞府?”冯雪峰见我一直看着湖水下的水城废墟,却换了一个话题。

我瞥了他一眼。

“师兄你在小瞧我?”

“怎讲?”

“师兄你难道以为天上飞过去的五百七十三位金丹真人都是瞎子,看着下面藏着一个金丹洞府会不动手?还是认为我师傅谢道清是高风亮节之人?”我嘲讽道。

真当我们筑基修士能从金丹真人的罗网里面抢下一个宝库?我还不是那些散修,一点见识都没有。

前天师傅谢道清发来的信符里面已经说了,那个黄鲛鱼妖的洞府藏在这个水城附近的一个水眼里,藏的非常的深,但还是被一个过路的元婴真君随手摘出来了。里面很多的修炼资源,五天前就在南方战场的一个临时坊市里被拍卖一空。

“原来师弟你知道啊。”

“师兄下面有什么打算?是准备和冯师伯一起向西回上阳宫本山,还是继续在外面云游?”我换了一个话题。

“不知道陈师弟你又是如何打算呢?如果观水师弟有心,我们天柱山冯氏也是敞开大门,欢迎师弟前去求学的。别的不论,空灵根的功法典籍,我们冯氏本山就有许多。空灵根的大能修士,我们冯氏也有一位,陈师弟你也可能也听说过。他虽然名声有些不是太好,却也是我冯氏一脉出来的一位修真奇才。我家老祖说过,如果他真的能把那一条路走通,说不得日后也是要做元神的人。”

哦?这么厉害!

我想了一下,好像某一本书上提到过这个人。

“可是那位葵花魔祖的冯元元?”我试探着问道,有点打不定主意。

说来这位人物,那是真的一位很厉害的人物了。只因为他是我知道的,唯一一个凭着宦官的残缺之身修炼到元婴巅峰的人,只差道果圆满,道途明了,证就本心,就可以元神显化。

“正是,我家这位老祖,现在正在南方灵膜战场,师弟可有兴趣和为兄一起去拜访一下?这里的水池终究是太浅,师弟你就是杀光了这里的所有人,有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更何况,我冯家也有不少筑基女修,听闻师弟的大名,想要和你亲近一下。”

咦?你说的好暖味哦!

什么意思?

第七十一章 江洋大盗

对于拜访什么葵花魔祖冯元元的建议,我是敬谢不敏的。都已经被叫做“魔”了,还能算是什么好人。

要知道,元婴真君的信息都被各个峰头控制着,历来也会有《四库全书》这种刻意搜刮民间书籍来控制信息传播的恶劣手段。所以对于我这样的修真社会的下层人士,元婴真君都像是那些参议员、大资本家一样的“光明磊落”、“一尘不染”、“热心爱民”!

才怪!

但就是这样艰难和零碎,我还是从字缝里拼凑出了一些元婴真君的本来面目。尤其关于这位葵花魔祖冯元元,我知道的虽然不多,但已经足够是耸人听闻,让我不愿意去主动接触他了。

“冯师兄,我就不说你家那位老祖的坏话了。你看我们又不是很熟,这种会让别人误认为我要背叛云龙谢氏的话,你就不要再提了。”我伸出手,握住谢宝琴的小手,刻意做给对面的冯雪峰看。

“哼!”小丫头鼻子轻微的一哼。不能在筑基修士的对话里插嘴,但是生气的姿态还是要表现出来的。说不得,就是反手握住了我的手指,紧紧攥住。

“这位是?”冯雪峰只道这边跟着我的五个练气女修不过是连云峰上普通的第三代,可能也就是我随身带着的女徒、女仆、姬妾一类的存在。

“冯师伯,我是连云峰谢贞道长的徒弟,谢征道人的养女,第三代第二十七的谢宝琴。十数日前,宝琴已经得到道清师祖首肯,配于陈观水陈师兄。所以冯师伯刚才说的那些话冯家女儿仰慕我陈师兄的话,下次请不要当着我的面说。”小丫头很恭敬,也很无奈。

终究不是“下次请不要再说了”!

所以对面那冯道长摸摸胡子,切过话题:“观水师弟,现在二十四峰动荡,金丹真人们都不在家,正是我们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也来参加一下?十日后,我与几位师弟将往枭云峰太宁城一行,拜会那里的灵妖一族。”

冯道长言辞闪烁,我却心中一闪,明白了他所指的是什么。果然是修真之人悖妄无法,肆意狂行,真的什么事情都敢做出来。抢劫灭门这样的,都敢直接说出口来。

太宁城的灵妖一族,我在连云峰上也是有所耳闻。他们是枭云峰开辟之前的土著妖族,在枭云峰谭真人降临后归顺成奴,一直替谭真人打理药园事宜。七十余年生聚繁衍下来,现在也有了数千的族人,往枭云峰上送了十几个练气弟子,甚至在十年前还有一个族人成功筑基。

只不过现在谭真人在骨蛇峡被谢红旗一脚踢去了荒海,峰头没有了护佑,顿时就是风生水起,什么牛头马面全部都跳了出来。

前几天我接到前任师傅谢康发来的信符,里面就说了附近几个失去金丹真人的峰头里很是不稳,若干“江洋大盗”冲出江湖,已经是打破数个山城,甚至连一处灵药园都失守了。就是连云峰里,也有一位筑基师兄,因为想入非非,做了一点错事,不得不被砍下头颅,以儆效尤。说不得,留在山上的那些练气弟子里面被处死了七人。连那个一直被峰头看好的贺齐贺师弟,现在他的头颅被端正摆放在传功殿的大堂上。

说来,我也接到了谢德师兄的信符,他却化身“江洋大盗”,去了一向与我连云峰不睦的几个峰头,狠狠的砍死掉了几位以前就有仇怨的筑基修士,抢劫到了大笔修炼资源。至于其他的师兄师姐,也是各有各的活法,

我拱了拱手,对冯雪峰道长表示一下佩服:“不知那位木青苑师姐现在可还好吗?”

木青苑,正是太宁城灵妖一族出来的那位筑基修士,也是一个血脉纯正的鹿妖,据说也颇受周围几个峰头的筑基修士的追逐示爱,更是和远方的一处峰头金丹真人有些情缘。

其实问了也是白问。

果然冯雪峰道长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木盒,丢给我,很无所谓的说道:“我听谢德那厮吹捧观水师弟你的厨艺很是独到,这里有我七日前刚刚斩下的一段鹿腿,就送给师弟了。就不知师弟,能靠这食材料理出何等的美味?”

我默默的送他一根中指!

“师兄厚爱,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我决定了,所以我的声音很平淡。

“那就好,观水师弟你能加入我们,那此行必定能有更大收获。”冯雪峰摇头就是哈哈大笑:“师弟手里有林北河祖师赐下的红剑,六日前轻易斩杀金丹,想必用来攻破那鹿家护城大阵也是只如等闲!真是可喜可贺!”

确实是可喜可贺。

看到我抽出小红剑,去找了几个筑基散修来练手,轻易劈的他们成了碎肉,又去攻下一处筑基散修家族驻地,生生只用一道剑光,劈碎了那灵阵防御,然后屠灭了那一群食人成癖的虎妖,冯雪峰更是高兴。也是到了此时,他才把图谋真正的向我坦白,更是呼哨一声,叫来同伙。

一共七人,早就隐藏在了我的周围。只是他们不知道我能探查五千米半径的巨圆,还当我是一个普通的刚刚筑基的新嫩修士,最多只能探查数百米半径,所以一直都施展着隐身术藏了起来。

但是即便是如此,这七个人也全部都是带着面具。我甚至怀疑,他们现在穿的衣服,展现的体型,说出的话音,或者更深一点连施展出来的道法、使用的武器、服用的丹药,或者更干脆连性别都可能是假的。

唔,这一点很值得我学习。我还是修真的时间太短,根基太薄,空有一堆的想法,却没有具现的时间。

七个人,互相用一些代号彼此称呼,用一些暗语来交流信息。看向我的目光,总是一种嘲讽。看向我身后五个女孩的目光,也都是一种贪婪和残忍。却是看向那个冯雪峰的目光,多数都是有些畏惧。

“冯师兄,你这次引见给我们的这位小师弟很面生啊?不知道是哪一个峰头的师弟?”一个身穿黑衣,弓背驼腰,却带着猛兽面具的男人,用着一种阴柔的声音发问道。

我却是举起了手:“这附近有别的人吗?”

“小师弟还蛮谨慎的嘛,不用看了,这附近方圆十里,都被我们几个清过了,不会再有活物了。”

“那就好!”

“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了!”

第七十二章 鸠魔眼

孔雀羽,星目频闪为哪般?

八个人,我挥了八剑。第一剑,就劈死了那个满脸都是真诚笑容的冯雪峰。直到被我劈成两半,他的眼睛里才闪出一丝诧异。第二剑,我劈死了那个我感觉第二强的筑基修士。他伪装的很好,正是不上不下的样子,一点都不显目,结果到死都没有展示出真正的实力。第三剑,我劈死了那个跑的最快的,他都已经快冲到了我面前,但仍然是被我劈成了碎肉。

下面的五个人,一人一剑,轻松解决。

前后只有一弹指的时间,炸然冰裂,动若雷霆,瞬间就是生死分明。

“师兄,你······”谢宝琴都呆掉了。

前一秒钟还好好的,下一秒钟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

我不说话,任由她们去打扫战场,去揭开那七个藏头遮尾家伙的面具,看着他们的真面孔而惊呼出声,去打开他们的储物袋找到那颗代表真切身份的小铜印然后更惊讶一份。

“师兄,你为什么要杀人?”却是依旧是谢宝琴在问我。然后刘筱琴在扯她的袖子,潘萩樱在冷笑,沈小桐在颤抖,林十九在点头。

“师兄,你看这八枚铜印。你杀了他们,你怎么办?”小丫头的话音里有担心、有害怕、有恐惧,不过更多的是在为我担忧。

“宝琴姐,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观水师叔不动手的话,就是他们先动手了。他们刚才做的,一点都不合规矩。他们请观水师叔帮忙做事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把我们五个带上?为什么这七个人藏的这么深,却还要观水师叔露面露的这么彻底?”潘萩樱咬着嘴唇。

“切,这有什么难猜的。”林十九甩甩手,一指我手里的小红剑:“一帮白痴,以为陈师兄前面能杀掉那个金丹靠的就是这柄剑。一群废物,竟然以为杀掉陈师兄就能抢到这柄剑,然后自己也能去杀几个金丹真人了。”

恶毒,很恶毒,但是却又很对,没有丝毫可以反驳的余地。

因为从八具尸体上面搜集到的几根传递消息的信符,解密出来的信息,虽然很乱,却映证了这个猜想。确实他们八个人是准备组队去枭云峰太宁城作案,但是既然碰见了我,就准备拿我来做一个替死鬼--邀请我去参加劫掠行动,满足我现在表现出来的“嗜好杀人”的狂态,然后找机会把我杀掉,算是留给枭云峰一个“证据”。或者也可能会在杀我之前把我困起来,敲诈逼问出我为什么可以七日筑基的理由,我为什么会得到小红剑,骨蛇峡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谢红旗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看看,这八个小铜印上写的是什么?冯、冯、冯、冯、冯、冯、冯、冯!八个山头,八个筑基,莫名其妙就聚在一起,果然是同一个姓氏出身。”

这很修真。

“师兄,他们都是附近各个山头的真传弟子,你杀了他们会不会有麻烦?”刘筱琴捏着手指,很紧张的说道。

“对啊,陈观水师兄,虽然他们不是好人,但是你为什么会突然间下手呢?你不会是被瑶琴祖师控制了吧?”林十九踮起脚,小脸在我面前来回的晃,眼睛骨溜溜的乱转。

就你了!

“疼······”呵呵,扯住她的小脸,我面无表情的向着两边一拉,很爽。

“为什么我要杀掉他们?”我无奈一笑,无视林十九的报复,忍着她踢过来的脚。

其实很简单。

“冯雪峰,名义上红云峰弟子,但实际上修行的恒古通天教的祈星龙鼓大法。这位,名义上是枭云峰的弟子,但实际上是轩辕通天教红鹤宗的再传。这几位,一个个的,全部都是轩辕剑派敌人的弟子。”

我很无奈。

可能是六天前杀死那个金丹的后果,我在金手指空间里面解锁了一本书。

鸠魔眼。

很普通的一个法术。却可以记住一百二十四种独特的根本灵气,对应着一百二十四种特别的根本道法,再往上去就是三十四家曾经被轩辕剑派灭门,结下血海深仇的宗门。

如此简单。

见到冯雪峰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他是我的敌人。

我也是他的敌人。

然后七个遮头遮脸的家伙出来,一颗颗星辰亮起。虽然他们还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对我有敌意,却仍然在第一时间就想着如何才能完美的杀掉我,毫不畏惧我背后已经凝聚起来的势力的报复。所以他们不压抑对我的恶意,只当是他们本性的一种自然流露,是对现在这种混乱世界的自然呼应。

所以我自然就先下手杀了他们。

毕竟那位鹿仙子我曾经见过。不算熟人,她也不怎么看得起当时只是练气第一层很卑微的我。但是她却也没有那种傲慢,和我做交易的时候也没有那种筑基修士的贪婪和无耻,只是占了我很少的一点便宜。她到连云峰想要询问一门道法,却不被任何一个筑基待见,被推给我来接待。然后她用一门完整的灵药种植法交换到了我的帮助,这是我过去一年里和筑基修士做过的最公平的一次的交易。

“师兄,你杀了冯家的这些人,我们要不要赶紧逃跑啊?”还是谢宝琴。

“我们为什么要跑呢?”林十九摸摸谢宝琴的头,像是在可怜她的智商:“我师父林北河就在南面,你家的谢红旗老祖也就在我们头顶,我们凭什么要跑呢?”

林十九说的很对。

我抠着手指,对这个混乱的世界很无语。

“关于元神真一神君看待底层修真社会态度的探讨”,这个问题我研究很久了。我对这个修真世界的看法,倾向于黑暗。即使有着长生仙人,有琼楼玉宇,有漫天神佛,有飞天剑仙,有灵丹妙药,有神功秘法,有纯阳法宝,有很多很多上一个世界根本无法想象的奇幻,但我通过强大的金手指空间的推算,仍然不敢认为这个世界就是光明。

就像是现在,给我最大底气杀死这八个带有道官铜印的,不是我的实力,不是我的背景,也不是那些虚无缥缈不知道在哪里的林北河和谢红旗,而是我头顶上的那颗闪亮如同魔鸠之眼的星辰。

我怀里的一枚“轩辕通天令”在发烫。

第七十三章 赖应龙

“轩辕通天令感应持有人杀死八名敌对宗门筑基传人,现已开启,给予持有人轩辕剑派善功一百二十五。”

那个冯雪峰是二十善功,其他人十八的,十六的,十三的,最低的一个才有十个善功。

然后下面的更关键,“轩辕剑派虚空坊市开启,持有人可以进入丁级区域,进行以下兑换。”

不过下面的菜单里面只有寥寥无几的几种兑换可选,而且还有很严苛的前置条件。剑意、剑心、剑气、剑技、炼剑、养剑、祭剑、剑阵,先要最少通关了某一项才能取得兑换轩辕剑法基础版本的权力。然后是列举出来的八门气法,也要持有人先用基础版本筑基了再说延深版本的事情。

纳海吞天气也在其中,基础版本就是要一千五百个善功。

剑星羽也在里面,它的基础版本更贵,是六千个善功。

然后一条信息跳了出来:“感应持有人拥有紫色权限,开放甲级区域部分特权。”

说是部分,其实只有一条。

“支付善功,可以申请前往轩辕剑派试炼秘境。筑基每人需要支付善功五十,练气每人需要支付善功十。现在有十三处丁级秘境可供选择。”

我再加上身边的五个女孩,正好是一百善功。虽然不知道那些丁级秘境里面是什么样子,但是用来逃跑还是可以的。

“我们先把木青苑师姐的遗体安葬掉吧。”除了冯雪峰丢给我的,在这八个人的身上也找到了装着其他部分的木盒。拼凑起来,是一个支离破碎的鹿尸。皮、角、髓、骨、血,都被取了下来,简单炮制成了灵材。剩下的肉和内脏,却少了三分之一。

我在地上画了一个火符法阵,引起一堆篝火,把那些碎块直接丢了进去。火焰吞吐,很快就把血肉皮骨烧焦,然后化成白灰。

“师兄,你这样不觉得可惜吗?”林十九还是那种没心没肺的,“我师父杀了那些妖怪,都是直接扒皮吃肉的。这是筑基鹿妖的肉,肯定很好吃的吧?可惜了呢!”

我心里一声冷笑,这小妮子是故意的吧。人在做,天在看。现在南方大战那么激烈,天上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这里。远的不说,对面那个放出七色光想杀我的天禽宗元神肯定在盯着我。我要是拿了这些鹿肉做料理,鬼知道上面的人会怎么想?

说不定谢红旗就觉得我这个小孩子怎么能做出这种邪恶的事情呢?然后就是这个姓陈的小子我不要了,你们谁爱要就拿去吧!

下面会发生什么?

很简单,我会被乱刀砍死的。

真当觊觎我的人很少?还是说上面的那些金丹和元婴们都是守序善良阵营的不成?

狗屎!

甚至连狗屎都不如啊!

我这边杀掉八个乱做的筑基修士,火化了那个木青苑的遗骸,那边就看到天空一闪,一个很清秀的男孩模样的道士落在我的面前。面如白玉,发如漆墨,目如朗星,个子不高,却气息绵长如山如渊如海如涛。他只是手一挥,就收走了那八具被扒光的尸体。

他手指一抖,打出一团青光,从不知名的地方竟然揪出了八团灵光浑浊的魂魄。

“哦,小家伙的剑很不错嘛,连魂魄都切碎了。大魔王的心魔剑?”

然后他看着地上的那一堆白灰,轻叹一口气:

“我家侄女才走,竟然就有小家伙敢乱做。啧啧,我以前还以为三云底下都是废物的,我那个侄女养在她们手底下算是废掉了。没想到,这里的小家伙玩的也很野啊。杀人就杀人好了!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分尸呢?为什么要吃肉呢?这让我很不好做啊!”他手指在空中涂抹上下,鬼墨一样厚重怨气被源源不断的从地下抽取上来,在他的指前凝结成一个个符文,然后缔结成一个幽暗森森的法阵。

“九幽逆魂报心鬼噬阵”我一个字一个字吐出这个法阵的名字,面色铁青。

“咦?小家伙看的书蛮多的嘛。连这个都认得?”那个小道士一歪头,呵呵一笑。“猜猜,我要做什么?”

他手指在法阵上轻轻一点,八团像是黑色淤泥搓揉而成的弹丸飞了出去,陷进那八个已经到了破碎熄灭边缘的魂魄。只是一弹指的功夫,那些魂魄就染黑,扭曲成了狰狞的魔头,呼啸着飞回了各自的尸体。那些尸体已经被我切成了碎块,但是黑色魂魄落进去,立刻就是无数条黑色丝线弹射而出,串联起那些肉块,纠结扭曲成一个怪物。无数肉芽蠕动,吞噬,融合,然后扭曲出一张张巨嘴,吐出无数獠牙,埋头就扎进周围那些虎妖尸体上啃噬起来。

我感觉就像是看到了上一个世界科幻幻想漫画里面的丧尸进化者,或者在刚才那个邪恶法术的作用下他们变的比依靠病毒进化的更深邃,也更恐怖,更扭曲。

“敢杀我赖应龙看好的人,你们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现在去吧,回你们各自的家,找到你们最爱的人,最亲近的朋友,最喜欢的女人,杀掉他们,吃掉他们,毁掉他们!”

这个小道士说出来的很平静,还带着一种青葱阳光的笑容,一点都看不出愤怒的样子。但他说出来的内容,却是让人毛骨悚然,而那八具丧尸怪物的变化,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扭曲着,扭曲着,怪物竟然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还是刚才我看见的那个样子,只是现在赤裸着身体,一点都没有感到羞耻。他们的眼睛漆黑如魔,闪烁几下之后就变成了普通的样子。他们的牙齿尖利如刀,锋锐如鲨,也一点点缩了下去。随便从地上扯起几块破布,披在身上,他们就像是知道怎么做一样,放出漆黑如墨的污浊法力,很快就祭炼出了新的法衣。抓起地上的骨头,掀起地上的血泊,推倒大树,踹倒山墙,只是凭着本能,就找到了虎妖们藏起来的很多资源,三两下就祭炼成了黑色魔器胚子。

然后互相作揖道别,分做八道,驾起法器就飞走了。

说不得,就是回到八处峰头,杀出一个血海,吃出一个地狱,制造无穷冤屈,才算是让对面的这个小道士一样的大能修士消了气。

“这位小兄弟,我来介绍一下我自己。鄙人姓赖,名应龙,出身星辰宫八部龙殿,家师姓谭名仙客,让我来问小兄弟一句,可愿拜入我云中山门下,随我师修道?”

那小道士浅笑涟涟,很是风度,一甩袖子,就是放出一道水色光华罩子,笼住了周围的天地,断开了外面那些人物的窥视。

不过我还没有回答,就见我手里一种温柔滑腻,“嘭”的一声清响,缩小了好几号的“林十九”从虚空中跳了出来。这一次,她看上去仅仅只有七八岁大小,穿着略微有点大的绯红色袍子,伸出两只小玉葱一样的手臂,“呀”的一声猛猫扑食,就骑在了那小道士的身上。

“原来是应龙啊。你那个色鬼师傅现在在哪里?怎么这次没来的?你师傅为什么要抢我的人呢?我姑姑说我的机缘就在这小家伙身上,你也要和我抢?还是说你现在能打赢轩辕剑的那帮疯子了?对了,好像我家小北河也在这里的哦!你不怕被她吃掉?”

嫩嫩的手指,捏着小道士的耳朵,向着两边拉过去,感觉蛮好玩的。

“你什么时候元婴的?唉,你们一个个都走的这么快,让我可怎么活啊。对了,你们怎么都来找这个小家伙的,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呢?”

对啊,我到底有什么价值,值得你们几个门阀,几位元神,争过来抢过去的?

“瑶琴师叔,你还是放了我吧。我只是来传个话而已,他选不选我还是两可之间。不过我师傅也有话要我带给师叔。”

“什么?”

“师叔如果想成就元神的话,请快一点。如果没有那份想法的话,那就请师叔再等上几百年。”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却是让“林十九”小脸一下煞白:“我勒了个草!你家老大疯了啊!这还没到时间啊!不是还有九百年的吗?不是每次时间都正好的吗?不是······”

“呵呵”

那叫赖应龙的小道士一声冷笑,笑的奇冷无比:“瑶琴师叔,你跟我家师祖讲道理?你脑子灌岩浆,还是上次吃了那几个和尚没消化干净?大仙人要想动手,还管你死活!我师傅现在都还在找后手,能想起瑶琴师叔你,已经算是可以抵消你六千年前对他的那一份恩情了。”

“不至于吧?”

很至于!

因为我看见南方遥远天外,一道青气如树,轻松就撑开了红色灵膜,撑出了漫天雷霆。轰隆隆声响中,就是天地昏暗。

“手品木,难道这就开始了?”

第七十四章 灵膜

那个叫赖应龙的元婴真君抬眼望了一眼远方:“瑶琴师叔,你胆子也太小了吧?这种场面算什么东西?师叔你好歹也是三万年前大魔王证道得道时的人物,难道以为这种随便几个元神聚在一起喝茶聊天就算天地大劫么?”

我听不懂。

“林十九”却是连回答都顾不上,直接化成一道红烟,飘忽就从我的手心又流进了我的道基世界,重新做起了一颗安静的红色恒星。

可能也就是我能听到她躲在那里面哼哼唧唧说的话了:“切,我胆小?我不懂?呵呵,等着再出一个大魔王?真搞笑。到时候,还不是要死多少人呢!”

接着她竟然是“看”向了我:“小家伙,外面天马上就要变了。我要是你,现在就点亮余老魔给你的那块轩辕通天令,找一个地方藏起来。”

我还是没有听懂。

毕竟我只是一个十四岁的男孩,真的接触修真界的时间不过是一年多一点。哪怕再大的金手指,我现在也只是一个刚刚筑基的菜鸟,得到的知识树也只是一个残缺版本。这个世界,对于信息的封锁,太过严密了。连云峰上竟然没有一本公开的书记录一千年前的历史,我所能搜集到的所有神话传说,百分之九十九都在最近的一万年。剩下的百分之一,虽然超出了一万年,却荒诞不经,充满了各种扭曲和悖逆的信息。

但是这不妨碍我现在站在现实世界里面,躲在赖应龙释放的水色光华罩子里,看着南方天空发生的奇异景象。很好,旁边很难得的有一个人为我讲解一下。

“那青气光树是广陵山苍梧老妖,他很厉害的。那边那个七色光华的元神是天禽宗的莫离。她可是一个大美女,以前和我师父很有一腿。还有那个,那个冰蓝色雾气,应该是获鹿山的李玉冰李仙子。一团阳光的,是小家伙你的祖师,上阳杜佑。至于红旗叔嘛,他个家伙最喜欢偷偷摸摸躲起来的。”

我只能看见外面狂风呼啸,从南方极远处汹涌澎湃而来,卷走所有云霞,卷走了地面上所有不稳的一切。无数金丹真人驾着飞剑,拉出长长云线,疯狂向着北方逃亡。就是那些元婴真君,也是显化成各种云团,后移到了前面几个山峰的顶上,在那里结成了璎珞法阵宫殿,只能躲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观战。

可能大家对我所在的地方到灵膜原来所在的位置没有一个概念。我来打一个比方吧。我现在所在的南方沼泽是两个法国那么大。那么我现在的位置是纽约,灵膜所在的地方就可以说是在阿根廷了,中间藏了八九个峰头,也差不多是八九个像伊朗那么大的领地了。只是因为这个世界是操蛋无比的平面世界,所以我才能看的很远远。但我能看到的也只是天空很高处,元神交战中各自气机外泄引动天地而展现的一种表象。

“啧啧,还是北河师姑强悍啊。偷袭都能这么光明正大!好,难得砍了苍梧那个老妖怪一剑,真真的是好啊!”赖应龙手舞足蹈。

我却只能看见天边极其遥远处有一道白光闪了一下,然后那棵青光巨树的影子晃了一下。

就只有这些了。

而我为之震撼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我看着从远方有一道红色的超巨型穹顶天幕,遮天蔽地,横跨东西无数万里,静寂无声中就像一面巨墙一样从南方滚滚而来,然后跨过我的头顶,跨过我身后的连云峰,在我根本都无法回应之前,落在了北方很远的一个位置。

“我们这里,被放弃了吗?”我心头一片冰霜,寒彻入骨。

身边的小道士竟然还无所谓一样的笑起来:“你当元神大战是什么了?不把灵膜撤到北面去,等着被这几个家伙打碎了才好?他们无所谓,现在灵膜北面那些地方人就要死光了!”

我一片冰冷。

我这边的人,是不是就要死光了呢?

接着他竟然拍腿大叫起来,“红旗叔,好样的。就该是这样,快砍死那个莫离。臭女人,仗着自己是七色金翅鸟,玛德天天想吃我!看我成了元神,下次大劫不杀掉你全家才怪!”

咬牙切齿,深仇大恨!

喂,我说这位师祖,你演戏演的过头了,知不知道?你演技天赋点歪了,刚才那句台词太浮夸了知不知道?你的表演太虚伪,连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敢和我这个你刚刚见面,前面都从来不认识的小人物讲。我就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呵呵,小家伙看出来了?那我就不和你说了,你自己想吧。我走也!”那小道士脸上带着一种很玩味的笑,一顿脚,摇身化成一条数千丈长的巨大黑龙,招摇双翼,狂风呼啸,劈闪间就把我周围掀出了一个数里长的大坑。只一扇翅,就飞出了五百里,然后一声昂扬龙吟,震慑天地,无数轮光华彩结成曼陀法场,闪烁间就消失在天边。

然后,仅仅十分钟,远处天空的战场上就有黑色的光芒闪起。虽然只有一下,但也足以让我感叹欣赏了。

他留下的水色光罩在他飞走后不久就消失不见,现在我和身后的五个女孩子是躲在林十九放出来的那面锦帕下面。

“师兄,我们怎么办?”五张小脸显然都被吓坏了。

“没事,你们没看前面还有那么多元婴祖师在吗?有他们在,就算是灵膜现在移北面去了,我们也不用担心的。”我摸摸刘筱琴的小脑袋,微微一笑,很是有一番信心。

是啊,虽然不知道那个灵膜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但我们好歹还能看见很多元婴真君就在眼面前?是不是?心理上安慰一下自己,天塌下来反正有他们在扛着?对不对?

我心里一阵冷笑。

全部都是狗屎!

用我上一个世界的历史来做类比,这就像是日不落帝国庞大殖民帝国镇压全球的时候,在一个偏远的殖民地,比如说缅甸,我们就是大不列颠投放在世界边缘的一个殖民点。现在发生的事情,差不多就是泰王国的将领打过来,打破了边界,迫使日不落的控制线向后挪了一点。

然后呢?

然后就是参战的军队彼此打下去,几个大将互相杀过来杀过去,反正是很精彩,反正是很有说法,反正是会有一些将领成就盛名,一些将领一败涂地,一些新秀脱颖而出,一些新秀意外凋零,一些老兵因为怠战而被放弃。

但这总是日不落帝国微小一处发生的战争,根本不会有人想到边界线变动时被放弃的那些殖民小镇里的帝国居民。反正帝国人口众多,死掉了几个小殖民点的人,大不了再从后方抽出一批人来就好了。至于死了的人,死了就死了吧。

“我们回去吧,我们有事情做了。”

第七十五章 妖怪

我南下时乘坐的云毯,已经在六天前雪桑岭窦家剧变时坏掉了。不过这六天来我也杀了很多人,缴获了不少好东西。尤其是刚才杀掉的八个冯家的筑基修士,身上的好东西更多。我就从那个冯雪峰身上找到了一个叫“飞天舟”的法器,正好用来代步。

大约十米长的一艘乌篷船,飞在离地面二十米高的空中,树着一根桅杆,挂着一面黑帆,然后我站在船尾,操纵着一个船舵一样的法器部件。

这个飞天舟法器的速度还算不错,短程的话可能还不如我御气飞行的速度,长途的话就比御气飞行持久多了。只要向核心法阵里投入灵石,维持能量运转和输出,就可以一直飞下去。所以我抛下大部队南下走了七天,回去却只用了一天。

“师兄,你快看下面,好像有点奇怪啊?”

我一探头。确实,好奇怪的,下面的营地现在竟然被一群小妖怪围攻着。我选的营地位置是在一座小山上,正好突起立于周围的泥沼水泽之上。留下的那些人也没有偷懒,在这些天里也改造了周围的地形,砍光了周围一里远、视界里所有超过地面和水平面的植物,在营地周围用法术排干了泥水,固化出了一圈平地。甚至挖了不少淤泥,澄清泥沙,烧制砖块,把南北两个城门都改造了。

“唔,这一次出来的师弟里面还是有些人才的。”我大致看了一下,心里快速的计算起来。还不错,虽然下面的营地如果换成我来主持的话,会做的比现在好上很多倍。眼下的营地还有不少缺漏的地方,很多该做的设施也没看到,甚至那些练气修士光顾着先把自己的居所建立的富丽堂皇,再把自己手下的武士安置好,然后再互相扯皮争权夺利,结果让营地明显分成了很多小块,彼此错开,团结不成一个整体。但是,我仍然要说,还是很不错了。

最少,营地外面已经铺了一地的小妖尸体,那些小妖围聚而成的“军队”也只敢躲在清空的视界之外,藏在那些芦苇水草灌木丛里。

最少,营地里面乱成狗屎,但还没有崩盘。那些练气修士总还是在没有核心领导人的情况下,选了一个“集体民主”的模式,把核心大权交给了我的首席家老-胡云娘,然后各带一支队伍各守一段城墙,把防御顶了起来。

“师兄,下面好像有点不对!”

“我看到了!”

是的,我看到了。

我把船舵交给林十九,站在船头,手指在空中挥舞,抽取身边灵气中的雷系灵气。一扣指节,轻轻一弹,就炸出一蓬蓬银白色的光点,洋洋洒洒如同细密雨丝就落了下去。

春雨润无声,花落不可知。

地面的小妖们,瞬间就像是被喷了剧毒农药的蝗虫,簌簌的就栽倒了一地,五颜六色的血液肆意流淌。我一路向前,一路上飞舟下方的小妖死了一片,密密麻麻。

然而我的脸色却很不好看。

“师兄,这些小妖好像是刚刚才开始变的。”林十九扔出一根鞭子,卷起下方一个被我刺穿心、脑、丹田三处要害、死的不能再死的小妖。“师兄,你看。”

这个小妖很小,仅仅只有一尺多长。它原型是一条鲫鱼,现在却长出了四只肉鳍,鳍脚里甚至有了硬骨和尖利的指甲,鱼嘴里也多了很多牙齿,甚至连身体都开始变形,有点像是蝾螈。

它这还是简单的。

我已经看到了一只水豚变成了类人型,直立着行走,裹着一张不知名的毛皮当衣服,分化出五指,握着一柄短标枪做武器,嘶吼着有节奏的声调,带着身边的大大小小上百只水豚小妖在逃亡。

更远处,我还看见一只河童。它可能是下方这支小妖大军的总大将。七天前我看过它,那个时候它很温顺,也是以食草食虫维生,更像一只野兽,而不是鬼怪异谈里面的妖鬼,所以我放过了它。但是它现在却已经变成了一个巨人,从原来的不到两尺高的一个小鬼,变成了一个两丈高的狰狞怪兽。圆润的鬼(通假字)头现在变成了棱角嶙峋的鳄龟,甲壳上多了很多黑色的棘刺,原来只能用来寻找河蚌的纤细手指现在变成了粗大如铁的厚掌、握着一柄巨大的钢叉,原来懦弱胆怯的眼睛也变成了昏黄邪恶的蛇瞳。无数獠牙,一条暗黑色的长舌,头顶水盂里也盛满了污浊的毒水。

“吼·吼·吼···”这个河童大将看着我屠戮它的士卒,愤怒如火,咆哮如雷,捶打着胸口的龟甲,舞着钢叉就冲了过来。

果然很恐怖,仅仅是它冲过来的这一点点时间里,在我的剑心世界里,从它身上测量出来的数据竟然变大了一分。不多,仅仅是身高拔高了百分之一,手臂粗大了百分之一点五,它身体里的妖气厚重上了百分之一点九,它丹田气海处的混浊符文种子多了一个,它施加在钢叉尖刺上的巫毒法术无师自通也多了一个。这一切,都让它看上去更恐怖了。

但是,它对于我来说,还只是一只肉鸡。我随手点出去的一点剑光,轻易就劈碎了它身前的厚重水盾,劈碎了它身上的坚硬甲壳,劈碎了它手里的钢叉,劈碎了它所有的骨头、肌肉、经络。我没有杀它。

只是把它折磨成了一个鼻涕虫,只能瘫在泥水里面,目睹着我飞上高空,羽衣轻扬,抽出一柄雷色法剑,连着挥出数十剑,洒出数千数万点光雨,璀璨星辰,轻易的杀死着地面上的小妖。

我在天空自如飞行,五个女孩冲入营地,带着我的命令,喝令所有的练气修士和所有的武士,倾巢出动,杀光了周围三十里半径之内所有的小妖。

很多,一直杀到了天光昏暗,才将将杀了个干净。搜集回来的小妖尸体在营地前堆出了一座小山,血水染红了好大一片水域。

但是没有人庆幸胜利。

因为这一方天地好像突然间就变了。

莫名其妙中,营地里面的牛马羊骡就成了妖。莫名其妙的,身边所有的动物,哪怕是那些微不足道的虫豸蚊蝇,竟然变成了小妖。同样莫名其妙的,手下的一些武士突然就变成了妖怪,长出了兽头,吐出了獠牙,变身狂暴开始杀人,然后被自己这些人围住,砍成了碎肉。接着,逼着大家不得不处死所有的妖混血脉武士,哪怕他以前再怎么魁梧,再怎么得人心。

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围攻,逐渐升级逐渐惨烈的围攻,直到几个排名最高的练气修士在胡云娘的强行逼迫下取出几张威力强大的法符,才杀绝了营地里面的妖精,也才开始有了防御反击坚守等待我回归救援的可能。

现在,他们默默的收拾着营地,默默的往尸山上浇着火油,默默的点燃,默默的拔出刀刺死脚边水里游过去的哪怕仅仅只是一只泥鳅。

“师兄,可以杀掉它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林十九在天上叫道。

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抬头看着南方仍然交织成一团的多彩云霞,那边已经打了整整一天,现在又有两种颜色添了进去,反推着战场向北移动了不少。远处停下的元婴云团们,现在也四散开来,有的前进,有的后退,有的远走高飞。那些金丹修士们继续拉着细长的剑气云线,在天空四处乱飞。

我不知道我现在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弹指一剑,我直截了当砍下了地面那个哀嚎、诅咒、怒骂、疯野的河童头颅。在刚才那些练气师弟们带着武士像野狗一样四处追杀、屠杀、滥杀、虐杀的时候,这只河童被我整整折磨了五十次。

五十次。

当我砍断它的全身所有骨骼,所有肌肉,所有经络,只留下一个丹田气海,让它只能像蠕虫蛞蝓一样的烂在地上,它却可以在仅仅十几分钟时间里就恢复原样,而且还会发生一些微小的进化。然后跳起来,继续被怒火驱使,抓起身边所有可以利用的东西,凝结成一柄兵器就杀向我。

然后继续被我轻易砍断所有的骨头、肌肉、经脉,继续在无穷无尽的愤怒和杀意中在泥水中挣扎蠕动,继续抽取着周围空气里面的某种很独特的东西,快速的恢复原样,快速的进化,快速的成长,继续杀向我。

一次又一次。

直到它的躯体再也看不出河童的样子,它的怨毒凝固成了一种独特的“气”,让它有了若干个新的根本符文,有了更多的进攻手段和防御手段。

可惜,我只用了雷剑,就可以制造出高达75的攻击值。而它再挣扎,也不可能在两天的时间里就跨过凡物和筑基之间的天壤之别,最多也只能进化到相当于练气第六层的样子。

所以它先是进化攻击方向,然后进化防御方向,最后进化速度方向,每一次都很快,却总是轻易被我折辱。

只到最后的第五十次,泥水里的河童妖精终于用嘶哑扭曲暴疚疯狂的声音喊出了一句我能听懂的话—

“修士!杀了我!你杀了我!我要吃了你!”

所以我下一剑就杀了它。

“咦,不对。它的魂魄去哪里了?”却是“林十九”在我身体里面突然说了一句。

第七十六章 变态

我冷着脸,看向南方。那边的“混战”依然在继续,却有了一点要散场的意味。

“他们打不起来的。”

我好像听见了“林十九”撇嘴的声音。很是不屑。

“这小妖的魂魄可能是被姓冯的收走了。你要小心那个变态,冯元元可是在《天魔典》上落名的人物。我家大魔王、羽汐姑姑和小百合都很看好他,说他是这一轮最容易再上一级的人之一。不过这个家伙脑子有点变态,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呢?”

“呵呵,你今天遭遇的就是他最喜欢玩的。要知道很多天才修士年轻的时候都喜欢乱杀人,仗着自己天分好、修为高、功法强、背景硬,动不动就杀人全家、灭人满门,屠人满城。你说你现在是不是这个样子?”

我轻笑一下:“确实,那他下面会怎么做?救走那个河童的魂魄难道就能给我挖坑了不成?今日我能杀它,异日我照样能够杀它。”

然后我就被敲打了。

“你当冯元元是什么?他是只差一步就能元神的家伙,和我差不多的水平!你又当你自己是什么了?陈观水,我承认你很有天赋。这么多天来,你让我吃了很多惊吓。可能若干年之后,你也会修炼到和我一样的水平,但这不是你现在就可以轻视元婴修士的理由。你必须得知道,哪怕是最垃圾的元婴,如果想杀你,你就算把我捏的再紧,照样还是死路一条的。”

“林十九”笑的很响,也笑的很高兴,可能是难得看到我被她敲打的很惨。所以她直接就把谜底揭了开来:“冯元元那个混蛋,最喜欢的就是看着你们这些天才去随便杀人全家,杀的越惨越好。杀的那些人越仇恨、越敌视、越愤怒、越扭曲,他就越开心。他会一直等到你们把人都杀光了,彻彻底底的让那些人变成死人,绝望到底,崩溃到底,然后他才会出手。他会挑选一个最愤怒又最疯狂的魂魄,抢下来。你猜他会下面会怎么做?”

“他会把这个魂魄扔到荒海的最深处,比如南面那个天哭海里面,让它在那里面被粉碎,直到只剩下最纯粹的执念,然后得到一个魔头。接下来他再把这个魔头拿回来,随便丢掉,随便就让这个魔头自己去成长,去杀人,去吞噬,去追逐过去,然后去找到你,找到和你有哪怕任何一点关系的人,杀掉,吃掉。”

我的手抖了一下。

尼玛,这是什么人啊!

“你再猜猜,冯元元他下面接着会怎么做?”“林十九”的声音很清冷。

我哑口无言,不过我也很有收获。

可能“林十九”只认为她是在炫耀,用只能由她了解掌握的元婴真君层面的一些公开的信息,打包成“秘闻”向我做个科普,也可能是想把我洗脑。但是她却不知道她刚才和我讲的东西,正好印证了我藏在金手指空间里面对于世界基本面的很多课题的猜测。

“关于修真世界基本阵营的猜测和判定”

“关于金丹以上高阶修真者修炼进程的假想和推演”

“关于魔道、邪道、恶道高级修士的假想和推演”

“关于元婴和元神等修真界最高层看待修真世界底层的视角假想和推演”

“对已经收集到的元婴和元神的各种行为,做出根本性的合法性推演,判断其中的逻辑并做出猜想和推演”

“对修士追求修炼的根本逻辑进行最深层次的辨析”

······

“下面才是他变态的地方。他会一步步指点着那个魔头,传授给它功法,让它重新走上修炼道途,一步步强大起来,一步步把你赶尽杀绝。直到最后,你被折磨虐杀到极点,变成下一个魔头。他再抢走你的魂魄,培养你去向那个魔头复仇,继续下一轮的轮回。周转螺旋,相生相杀,只看你和它能承受到第几轮。他就站在天上看戏,几乎不出手,却能把那些天才修士折磨到最极点。我知道的,一千年前我刚刚传授给他这种法门的时候,他就竟然敢把一个浩然正气宗的儒门真传折磨到堕落成魔。呵呵,那时候,他被孔璋追杀的上天入地。也就是那个时候,他被割掉了。活该!”

我的手又抖了一下。

林瑶琴,你是故意的么?还是说漏了嘴?

原来真正变态的人,是你啊!原来这种荒诞到彻底击碎我对修真世界美好想象的惨烈魔门手段,是从你这里流出来的啊!

你竟然无所谓!

我自嘲的笑了一声。她自然可以无所谓。只看她前面培养那些林家的女孩子,说不得就是用差相仿佛的手段,要不然怎么会每一任剑主都会是金丹一品。更说不得,就是有很多中途失败的剑主,被她“消磨”掉了。

手品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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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道基世界里面和“林十九”斗嘴,被她用毒液洗刷着三观,外面的现实世界里一切依然在继续。

营地里面所有的人都被驱使起来,整理好了队伍,向着北方行军。现在没有了骑乘的牲畜,所有的骑士都变成了步兵,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慢。也就是剩下的那些练气修士还算好点,从我手里领到了一张“金甲马符”,召唤出了一匹符文战马,现在在队伍四周游荡飞驰,探查着各处的情形。

形势很不乐观。

从太山城到营地,我走了十天。这漫长的距离里,有着数百个妖混的村寨。他们受到的灵气异变的影响更大,也变的更狂暴。队伍仅仅向北走出不到三十里,就遭遇到了一群四百人妖混暴徒的袭击。

骤然一声冰裂一般,他们从路边的水草芦苇丛里冲出来,然后被我点杀在半路。哪怕是里面有不少妖混已经变成了修士,借用了一种特别的灵气摧醒了体内的灵根,走上了一条特别的道路,有了比以前强大数倍到数十倍的战斗力,但他们仍然不是我一剑之敌。

但是从这里开始,我所带领的这一支队伍北上的道路就变成了一场惨烈的战斗行军。

几乎没有可以停留下来的地方,几乎每一个角落都会有敌人跳出来。根本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这么多,也根本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反正是我眼睛看到的,什么玩意都发生了变化。

是的,最容易发生变化的,也是最多的,是那些动物。变的最强大,力量等级跃升最多的,是那些妖怪。变的最突然,制造出最大残忍,给沿途各个城镇带来惨烈杀戮,也是给我这支队伍带来最多麻烦的,是那些妖混。最让我措手不及,杀死我手下武士最多的,是那些鸟。但这不是全部,远远的不是全部。

海阔天空剑我术的视野里,我看到了一棵槐树长出了手脚,步履蹒跚的走进我留下的血肉坟场,低头用尖利乌黑的根须吸食着那些血肉。我也看到了一块石头,突然多出了扭曲的五官,混合着泥沙碎石就组成了一个粗笨丑陋的怪物,疯狂吞噬着尸体,把那些刀剑插在自己的背上。

我甚至看到了一个水潭突然狂暴起来,巨量水花凝结成了一团,挥舞着无数触手,杀死了手边所有的妖怪,吞尽了血肉,然后潜入了地底。

在很远的地方,我看见一个山峰慢慢的在移动。

在天空,我看见了云霞渐渐有了形状。

世界突然间就变的如此不同。

第七十七章 战斗

“吼···”一个牛头妖精挥舞着巨斧,冲下山坡,踏过地上狼藉死尸,一声巨吼,劈砍在盾墙的某一块粗糙木盾上。咔嚓一声,斧头陷了进去,却没有如它想要的碎裂开来。那个武士被巨大力量砸的向后倾倒,后退了两步才被后面的人顶住,所以盾墙仅仅动荡一下就弹了回去。

“嗖···”一枝标枪从潘萩樱的手里飞出去,划出一道平直的弧线,扎进牛头妖精的右眼,扎透了脑浆,从后面穿了出去。

命中一个目标,但是潘萩樱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欣赏自己的战果。耳朵一动,听着身后那个男孩一声令下:“潘,丑位,风鼬,毒,用符,箭”,没有回头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一张纸符,一把攥紧捏在一支身边某个女孩正好递过来的狼牙箭头上,然后张弓,搭箭,瞄准丑位上正好突进到盾墙前的一个瘦小妖怪。

“嗖···”在那个妖怪面前的几个武士中毒倒下的同时,狼牙箭带着一团红色的法术光华刺入那个风鼬妖怪的胸膛。一团明艳的烈火爆发出来,荡平烧焦了周围五步之内所有的一切。

“嘭···”一声爆炸,我右手边两点钟方向的阵型被炸出了一个缺口。不仅仅是那几个中毒的武士被炸死,甚至周围的七八个正要冲过去补缺口的武士也被炸死了。但是,爆炸还没有平息,外面的妖怪就有冲了上来,然后直直撞在缺口里生生顶出去的一面新的盾墙。然后,又一个练气修士得了我的命令,一下飞剑过去,杀死了那里最有威胁的几只黄狗妖怪。盾墙后的武士举起长矛凶猛刺出去,杀死其他的妖怪。攻击势头被打断,再是一批标枪手和刀盾手冲出阵线,杀入敌群。

这是我率领队伍北上的第三天,这里也曾经是某一个在我南下途中被“土改”过的水寨。但现在,这里是血肉磨盘一样的战场,是尸横遍野、厮杀翻天的屠戮场。

这个叫“高台寨”的水寨,原来有着三千多人口,被太山城的某一个家族掌控着。在那些残暴掌控者被我杀光以后,我把这个水寨按照约定交给了潘城主。他也真的派出了一支五十人的强悍队伍前来接管了这个水寨,同时也接管了那三千多的妖混奴隶。

但是现在,这五十个人已经全部都死掉了。

四天前,灵膜北撤,灵气大乱,天地反复,曾经被欺压虐待如狗、屠戮杀害如猪的那些妖混摇身一变就成了怪物。然后轻易就杀死了那五十个以主人自居的家伙,砍碎了他们想要重复前任那种暴政统治的美梦。接着这群怪物破坏了水寨,烧毁了灵药田,杀死了所有被养殖的灵兽,摧毁了外围几个种植庄稼的农庄,恨不得把所有人类的东西都毁灭掉。

然而它们挡住了我北上回家的路,所以现在轮到它们被我毁灭。

“师兄,可以了,水寨里面的妖怪已经全出来了。”这是飞在四百米高空充当瞭望手的谢宝琴发来的信号。

“师兄,东边已经入围。”刘筱琴。

“师兄,西边已经入围。”林十九。

“师兄,南边已经入围。”沈小桐。

北面?北面我不用去管它的,反正我会杀过去。

我站在飞天舟船头,拔出我的飞剑,手指轻轻从剑脊抹了过去。飞剑如同箭鱼一般飞了出去,快若闪电,动若雷霆,势如割草,斩头断躯。

真的就像是在割草,我的飞剑掠过的地方,只看见一颗颗头颅飞起,一腔腔热血溅射喷涌而出,一片片尸体倒伏。

在我的海阔天空剑我术的虚拟空间里,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数据洪流。我的麾下,还有着十三名练气修士,两百八十六个还能战斗的武士,一百零四个伤兵,二十个意外被救下的普通人。我的队伍,前进一直攻打到水寨的城墙,杀了很多怪物,然后被暴怒的怪物潮水大军反推一直退到了现在的小山坡,我预留下来的阵地。我的对面,是大大小小,千奇百怪,多达四千三百多的怪物。有三四米高的巨人,有巴掌大的鼠妖,有从水面下冲来的毒蟾,有从地下突进的蝼蛄,有长了手脚的刀剑,有重新站起的尸骸,有裹着黑纱的怨魂,有敲着人皮鼓的狐精。

幸好我从南下开始就搜集(抢劫)到了大量的资源,尤其是深入沼泽的那些天杀人得到的缴获,还有那八个宗门正统筑基修士贡献出来的储物袋,才把我麾下的队伍重新武装起来,也才能顶住这些怪物潮水一般的冲击。

不过,它们也就是到这里了。

我前面故意不出手,示之以弱,果然是在新鲜尸体的引诱下,那些躲的最深的妖怪们也全部都跑了出来。然后它们就全部都死掉了。

我控制着飞剑,寻找那些力量强大的怪物,剃头割草一样的推过去。我的飞剑攻击值高达120,而这些妖怪的防御最多的应该是刚刚从地下爬出来的一个“坟场魔”,它可能有30?

这个泥土巨人背上插着数十块墓碑,身体里面藏着水寨前后三十任城主的棺材,用他们所有的血脉祭奠,把所有的怨魂束缚在体内,一举点燃莫名的灵火,隐隐呼应着虚空中的某一位魔神,踏上修真的道途。仅仅四天的时间,它已经练气入体,连破重关,有了差不多练气第四层的修为。因为“天生种族”的不同,它的基础数据可能是人类修士的十倍以上。加上污秽灵光的加成,邪恶法术的诡异,它可能更强。

但它也仅仅是抵挡住了我一剑。然后被我甩出去的一道雷霆剑气找准空门,刺进了它的体内,斩碎了水寨首代城主的棺材,断了它的“生机”。

“大将”被我杀掉,“校尉”也被我包圆,甚至连“士官”里的强者也被我挑出来杀光了。然后根本就不用下面的练气修士和武士去动手,我一个人就屠戮了浩大地域里面的所有妖精。

辨灵术的感应之下,纤毫必现,哪怕是豆子大的沙蟹小妖都在我的剑心世界落了一个点。

剑光如羽,飘飞如雪,凛冽寒冬。

战争在一个极端的时间里戛然而止,只有铺满视野的血腥。

“给你们一个时辰,打扫战场,然后继续北上。”我站在船头,喝令道。

“诺!”下方武士,听了我的命令,顿时齐齐拄刀、半跪、顿首、喝令,心悦诚服。

就是那几个还活着的师弟,也深深的弯下他们的腰,把对我的恭敬用最真切的态度表达出来。

没有人敢再违抗我的命令,哪怕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林十九,现在也不得不向我低头。

第七十八章 纠结

我的心很冷。

但是我要做的事情仍然要去做。

“前锋官何在?”我坐了下来,端起一盏胡云娘递上来的滚烫茶汤,一饮而尽,顿声喝道。

“某在!”云毯前一个蹲在地上狼狈喘息的师弟,踉跄着拄着剑站了起来,低头应道。

“你领一队骑士,向前探五十里。”我手指点着眼前的地图,头也不抬,直接丢过去一句话。

“师叔···”那师弟有点难为。

“诺,这瓶丹药接着。这面黑风旗也借给你,不要随便死了。”我随手拿起身边早就备好的东西,丢了过去。

“师叔!”那师弟脸涨的通红,却不再争辩,捡起东西转身退了下去。下面,就听他在外面吆喝起来,拉了一队武士骑上“甲马符”就呼啦啦的向北边去了。

“丹房曹何在?”我又叫来一个。

这一次来的是王瑰师姐送来的两个女人中的一个。记得她是叫王娟,也曾经对我很轻蔑。但历经战火,风水流变,现在她拜倒在我面前,却是心悦诚服,瞧向我的眼神里面满是顺从。

“主公,刚才又多了五十个伤兵,就是算上刚才乱战中死掉的十七个伤兵,我们现在也有一百三十七个伤员······”

话不需要说透。

“师兄,刚才又死了二十一个。”潘萩樱在旁边低声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

下面的武士们正在把死掉的三十八具尸体抬到远方下风头的地方,请练气修士出手,点燃火符,火化成了灰烬。然后一一收敛起来,装进盒子,贴上姓名,再交回到云毯下另一个叫王娥的家臣手里。

现在我的手下只有十三个练气修士,两百一十五个武士,却有一百三十七个伤员。前方返回太山城的路还有两百七十里,中途还有六个城寨。后方从南方沼泽里蜂拥而出的妖精们一直咬在我的身后,只是被我杀寒了心,只敢停在我视线之外。

“师兄,我们要不要先走?这些武士就先留在这里,等我们去了太山城,找到倪师叔再回来救他们,怎么样?”这种话也就只有谢宝琴才可以说。但就是这样,她仍然是捏着手指,低着头,不敢看我。

什么意思?

那些武士看着我,麻木,沉默,祈求,悲愤,阴沉。

那些练气看着我,渴望,冲动,压抑,怨恨,哀求。

就是胆大包天一直肆无忌惮如林十九,现在也像一只受伤的小松鼠,缩在那里不说话。

“登···”

我敲了一下面前的案几,手指敲在地图上的“太山城”。

确实,丢下下面的所有武士,剩下的十三个练气修士挤上云毯,飞驰电骋,绕过前路所有的城寨,直插荒野,游走向北,我只需要四五个时辰就可以回到太山城。就算是太山城沦陷,我再赶往连云峰,也不过是两三天的功夫。

现在天下大乱,我辈修士不去回归师门,抱团取暖,反而牵连着下面数百凡人武士的性命,流连于南荒沼泽之地,浴血死战,克尽苦难,为的是什么?

“我说,你们都真的想好了?”我扫视众人,心中只有冷笑。

“师兄,你做决定吧。”还是谢宝琴,被拱在前面做了出头鸟却只知道羞愧难当。

“师兄,你不会到现在还没发现这天地已经很不对劲了吧?”却是林十九忍耐不住我扫视她的目光,愤恨难平气嚷道:“我就不信,你陈观水以前那么聪明,难道就没想到我们这都已经多少天了,为什么连一个金丹真人都看到的?”

我嘲笑一声,其实,你想说的是:“明明你师傅林北河前面出现一次,为什么一直没有来救你?林氏家族在这附近有很多的金丹真人和筑基修士,她们为什么没有出现?作为连云峰的主人,谢道清为什么没有出现?作为最近的一个依靠,林可雅她为什么没有出现?”

我叹息一声,岔开话题,继续点着那个王娟问道:“丹房曹,我早晨让你注意搜集的东西,齐了吗?”

“主公···”

“师叔···”

“师兄···”

无语泪成行,两看自凝噎,你们这是要闹哪样?

却是周围困坐在地的武士们长长嘘了一口气,木头人多了一点灵魂,机器人多了一点智商,石头人多了一点活气。虽然还是沉默,还是冷淡,还是麻木,总是自发组成小队,去清理前面路上的尸体和坑洞。

“师兄”林十九贴着我的耳朵,轻微的声音如同虫鸣,说出的话却冷酷冰霜:“你不用装的。”

为什么?

“这样的事情,我已经在书上看过。”

其实我也猜到了。

“现在的事情我师父都插不了手,谢红旗祖师也无能为力。现在不是你装的亲民爱下就能被躲在天上的金丹真人赏识的。道清真人也好,红苇真人也好,她们现在恐怕自身都难保,不可能来救我们的。”

所以呢?

我澄清目光盯着林十九,盯的她小脸渐渐红了起来。

“青云山和天禽宗,可能还有其他的宗门,联合起来搞的事情,这不是我们能待的战场。师兄,求你了,赶紧带着我们走吧。现在清浊灵气翻覆才刚刚开始,出来的妖怪都是新变的。你有瑶琴祖师在手,杀起来那么轻松。但是师兄,等那些积年老妖适应了天地灵气变化,出山横行,我们再走就晚了。”

哦,这我倒没有想到,果然还是真正的修真门阀弟子知道的内幕多啊。现在这个样子,林十九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我就已经可以推演出很多很多的东西。

可惜,林十九啊,你有通天梯,我也有金手指的啊!

真当我这么多天就一直都老老实实在赶路,什么都没有做么?

自从灵膜北撤以后,到现在已经是第四天,我用了整整三个晚上进入金手指空间后所有的时间、所有的计算能力去推演一个问题:

“这个修真世界的根本逻辑到底是什么?”

是混乱黑暗,还是大道无情;是人人如龙,还是苍生如芥;是三千大道迷人眼,还是天地反复在我心?

到底是什么?

拜金手指空间的超绝强大所赐,我解开了很多困扰的难题,知道了一件事情。

道法术、心性行,六字之辨,诚不欺我。

道心两个字,能折磨死很多很多人。

所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修炼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是为了让上面的那些大能修士垂头多看一眼吗?我是为了混入修真门阀吗?我是为了仗剑笑傲江湖吗?

“十九,他们是我带出来的,自然是由我带回去。你如果害怕,你可以先走的。”

林十九的愕然中,我笑的很坦然。

第七十九章 诛心之问

“师兄,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怜惜我们几个,要不然你若是像那些筑基一样,早就可以一个人远走高飞掉了。是不是?”林十九眉眼里面有一丝狡猾,画风陡然转变,很尖锐的就撕开了一个问题:

“陈师兄,你爱护下面的武士,可曾想过东伯山陈氏山城?可曾想过你父亲?”

好厉害!果然是玩弄人心、操弄心魔的龙空林氏么?

可惜,我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那个姓陈的谁谁谁,和我有关系吗?穿越者的伦理认知,林十九你不懂的。

林十九咬了一下嘴唇,看我一脸平静,又向下刺了一层:“陈师兄,我知道你和你的亲生父亲关系不佳。但是,你的那位生母呢?”

我看着林十九的双眼,林十九也看着我的双眼。

我嗤笑出声:“林十九,你当我是无情无义、虚伪做作之人么?”

“怎敢。”

我看你是真的敢吧。不过,我又用得着怕你吗?我掏出小铜印,丢在她的手里,挪斜道:“十九,四天前灵膜北撤之后,我就紧急联系了我的师兄谢康道长,请求他帮我照顾我的家人。别的不管怎么说,他把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妹妹带到安全地方总是可以的。昨天下午,他已经回了我,已经把人送到了连云峰上。”

“哦?”林十九一下子羞红了脸。

然后被我刮了一下小鼻子:“如果我生母真的出了事情,你当我就不敢丢下你们,一个人北上吗?”

固然我是上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人,和这一个世界肉身的父母没有丝毫的情感纠葛。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我冷漠无情、淡然忘却就可以无视的。我那个父亲还好说,前面十三年里对我的前身的漠视,现在可以说是自食恶果。但是我肉身的母亲,却是我无法忽视的羁绊。

我在连云峰上,陈氏山城每个月都会有数十上百份书信送来,其中最让我无语的,对月伤怀的,就是那个其实和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的妇人。盈盈叮嘱,切切真心,虽然也同样有着这样那样的小心思,但是那种朴质真眷的舐犊之情,却不是我能轻易忘掉的。

“哪能啊?人家这不是担心你嘛?”林十九巧笑道,状做生气,一跺脚踩着飞剑就跑掉了。

呵呵。

那边其他几个女孩只当自己是聋子,什么都没听见。当是我听她们的呼吸,也算是平稳了下来。果然下面就是和我最亲近的刘筱琴小猫咪一样偎了过来,靠在我的身上,浅笑问道:“师兄,你都能和师傅他联系上,为什么不早和我们说啊,害得人家白白担心了那么长时间。师兄,北面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呵呵,怎么样了?

我捏着小丫头的滑嫩脸蛋,享受一样的揉着:“北面的情况不是太好。师兄和我说了很多东西,师傅道清真人今天凌晨也和我短暂联系上了一次。这一次灵膜北撤,退出了足足一百七十九个峰头。浩大地域,一片汪洋,惨不忍睹。有很多惨剧,还是等你们出去了自己去打听吧。”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我要开始炼丹制符了。”

“哦。”刘筱琴退了下去。飞舟上面其他人也全部退了下去,只留下一堆堆的灵材、灵液、灵药。

一个时辰结束,我丢下十个白瓷小瓶:“丹房曹,这是我刚炼的五百粒通源血气丹。你给每个受伤武士服上一粒,应该能有一半人站起来。”

下面长长嘘出一口气。

一百三十七个伤员,哪怕是站起来五十个,一增一减,完好的武士也到了两百七十人。队伍总算是不那么难看了。

我又甩下了一沓纸符,落在胡云娘的手里:“这是一百张木牛符,你按我在山上教你的,制作一百头木牛,把这些受伤武士和各种辎重都装上。”

很快的,由胡云娘做技术指导,由那些练气修士做工程师,那些武士做下手,拿着诸如木头、皮革、铜铁、妖血、灵石等等材料,以那些木牛符为核心,制造出了一百头粗糙到惨不忍睹的“木牛”。粗大的身体框架,八条肌肉膨胀的木质长腿,中空的腹部,如同蚂蚁一样的头部,随着材料的不同和制作者水平的不同呈现着截然不同、狂放不羁的风格。但总是把那些重伤的武士都装了起来,也把各种乱七八糟的物资都装了进去。解放出来的那些没有受灵气异变影响的坐骑,总算是又多出了一支七十余人的骑兵。

我在飞舟上面安心修炼,时不时的开炉炼上一次丹药,或者挑出一些符纸制作一些法符、器符、兵符、甲马符这样的东西。最多也就是等到前方遭遇到强大敌人了,我甩出一道剑光,斩了那个妖怪。其他一切的事务,我都丢给了下面的家臣。

在五个女人之外,这些天也有不少武士跑到我的面前,想拜入我的门下。就是原来的那一百武士里,死剩下的六十二个人里,也有几个,不自量力,想在我的门下更近一步。

可惜,我只挑了三个我看的顺眼的女武士收了下来,做了家臣。其他的那些,我自然有一个完整的武士阶层来笼罩他们。

一轮轮血战,总是有到尽头的时候。一路上不停的击破,攻占,围城,屠灭,焚烧,手下的武士们伤了又起,起了又伤,有很多武士死掉,也有很多武士被救下后加入队伍。我手里丹炉中的炉火一直没有停下,手里制符的笔更没有停过。一路行来,下面的练气修士们浴血狂战,历经风雨,伤上累伤,每一个人都有了很大的进步。

就算是娇嫩如花的几个女孩子,这么多天下来,也不再爱笑了。我布置的《一日一录》,她们也终于不再是抱怨,反而是有了点沉下去心的样子。

可惜,眼前的太山城,它已经碎掉了!

巨大裂口,横在城垣废墟上,烈烈残火,焦黑血河,狼藉尸骨,漫天黑鸦,透骨冷风,卷起几面残旗,从城头飘到了我的面前。

我站在飞舟船头,仰头看天,看着天上那一道昭昭红风,斗着那些五颜六色。

“绕过太山城,向东,三十里,去白河集。”

我握住潘萩樱冰冷的手:“潘城主在那里,我正有些事情要问他。”

第八十章 你活着就好!

“潘城主,别来无恙?”我在一个地洞里见到了重伤垂死的前太山城主,他已经没有了十几天前送别时的豪爽快意。

“陈道长,天意,这是天意啊。”我听着他说着混乱的话,他已经快要死了。在屠灭诸多敌对家族后,他嚣张一时,圈禁了很多敌对家族的女儿,推进铁笼,让她们互相角斗厮杀,酣畅美酒。他派出很多武士,追杀尽了那些逃跑的人,也挖出了很多藏在洞底的人,更牵连开来,不顾连云峰法度和我事先的劝阻,杀了很多其实不相关但是让他感到不舒服的人。

那个时候,他很狂野,送给我和潘萩樱的信件里面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甚至,他竟然隐隐约约的提议想把潘萩樱正式嫁给我做侧室。他想的很美,在信里有一次竟然用“贤婿”来称呼我。

但是,灵膜北撤时,太山城混乱一片,数千名他精心选拔的妖混武士摇身变成残暴屠夫,攻破了他的城堡,杀绝了他所有的族人,摧毁了整个城市。而他,也被一个女奴出卖,然后被一群狗妖砍成重伤。可怜那个女奴还是他自认为已经驯服的,那些狗妖也是他养了很多代的铁杆心腹。如果不是正好有一群人滞留在太山城里,抢出了他,然后斩开城门,杀出重围,跑到了现在的白河集,他早就死了。

“陈师叔,我们又见面了。”刘广河苦笑着对我行礼。

“广河,你活着就好。”我还能说什么呢?眼前的刘广河,已经不是连云峰上的风流倜傥,更不是东伯山上的英武飞扬。在骨蛇峡里被砸断一次脊梁骨,没等恢复,又因为灵膜北撤天地大乱被砸断了第二次。暴疚、神经、脆弱、凶狠,穿着一身很整洁的甲衣,配着一柄沾染如同血墨气息让人作呕的法剑,坐在一个摆放了很多头骨的书架前面。看上去似乎很正常,管理着下面的那些练气修士也很得力,统领着那些武士更是游刃有余,管束着白河集的凡人如在指掌之间,一切看起来都很好。只是白河集里死掉的人太多了,城外丢弃尸骨的土坑铺了很远,城里看似安静实则阴森,人群看似平静实则狰狞,局面看似稳定实则已经到了最后爆炸的边缘。

但是,我能说什么呢?

“广河,你活着就好!”我拍拍刘广河的肩膀。

没看见那三个倪师弟,不过书架上摆放的最高的几个头骨让我很眼熟。海阔天空剑我术的虚拟世界里,我感应到的练气修士人数也只有当初留在太山城的七分之一,感应到的还能起身战斗的武士也只有不到一千人。大量的普通平民披着简陋的皮甲,举着一支长矛木枪,就站在城头上,连一张弓都没有。整个市集,地面以上的建筑房屋,还能完好无损的,也就是眼前的这个小楼了。

“陈师叔,你来了就好。”刘广河依然苦笑着,摇摇晃晃,似乎弱不禁风,但总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小铜印,放在桌面,推到了我面前。“这是太山城城主法印。里面那个废物只想着向北逃跑,所以我就扣下来了。要不是这印要他活着才能用,我早杀掉他了。不过既然陈师叔你现在来了,那白河集这个摊子师弟就交给你了。”

没错,前面和我通过小铜印一直保持联系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刘广河。也正是他,带头组织了一帮人,诛杀了留守练气修士里面发生异变的妖混,抢出了潘城主,最重要的是抢到了城主法印,然后带着队伍退到了白河集。也是他,在下面的战斗里,诛杀了练气修士内部很多不稳因素,杀了很多很多人。至于下面的武士,他杀的就更多了。就是现在,一个月前,曾经在连云峰上踏上岫云峰云城的那些人,已经几乎都看不到了。

如斯惨烈,但是我又能说什么呢?

“广河,不要气馁!”可惜,我说的话,连我自己都好像没有信心。

“观水,我一直都很佩服你。但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哪里还有活路。我这些天已经都看透了。其他那些峰头的人,只要是大姓门阀的,都被人接走了,就丢下我们这些人在这里等死。观水你如果再晚来几天,说不定就可以为我送终了。那个时候,我应该是被门外边的那些人杀掉了吧。”

喂,说的这么老气横秋的做什么?明明还没有到二十岁,干什么要显的自己马上就要死掉一样?

是因为现在的剧情展开的不像你预期的那样?没有如你的意愿,让你可以悠闲的在连云峰上一路修行下去,最好能有点奇遇,让你跳出连云峰的小笼子,跳上别的更高的枝头,筑基、金丹、元婴,一路的走上去,奇遇连连,红粉姻缘不断,法宝神丹不绝,豪门贵族往来,大姓门阀瞩目,活的一个叫潇洒?

是怪这个天地变化太快,太残忍?

我却只能冷笑了。

“广河,你活着就好。不要多想那些东西的。天上的事情,由天上的人做;地上的事情,由我们来做。我已经联系上谢康师兄,他说道清真人还有两天才能回转连云峰。现在我们能做的事情,是带着下面这一群人赶紧北上。我估计,南方沼泽里面藏着的那些东西,也该是要出来了。”

“哈哈哈哈······”

刘广河却是狂笑,笑的涕泪横流,仓皇失态,一指点着我的鼻子,喝骂道:“陈观水,我当你是比我还要聪明的人,你却这样敷衍我。你知道我为什么敢杀掉那三个姓倪的?”

我知道,因为倪师叔已经被一只鳄鱼妖精吃掉了,连他居住的城市和麾下的军队一起,都被那个金丹期的鳄鱼大妖吃掉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带着心腹家将逃回连云峰吗?”

我也知道,因为连云峰上镇山神兽造反,师傅谢道清以前养着玩的那些东西全部都做了妖怪,漫山遍野的在吃人,留守在山上的二师伯刘放,已经死掉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自己跑掉吗?我难道不知道跑出连云峰,随便找个小地方,把自己埋起来,藏下去,做个野人,也照样能活下去,我为什么不做?”

我还是知道!

所以我才对这个恶劣的修真世界无比厌恶!

因为私自跑掉的修士,不管是筑基还是练气,只要是离开了自己应该在的位置,竟然全部都死掉了!

被从天而降的各色光线杀掉了!

这到底是魔门所在的世界,还是仙侠修真的世界?这根本就不是我在上一个世界里阅读到的那些东方传奇故事里面描绘出的那种世界!

“广河,你活着就好。现在你要做的,是继续活下去,而不是随便就死掉了。”

我捏紧拳头,咬牙切齿。

第八十一章 有什么不可能的

可能是因为我来了,白河集紧张到快要爆炸的气氛骤然缓和了下来。

残存下来的、分裂成各个小集团的、潜藏在各个地方的,那些练气修士都在第一时间里出现在我的面前。前面的一些针对刘广河的谋划,也因为我的存在,烟消云散。

还是刚才的小楼,一共二十七个练气修士站在了我的面前。有人顶盔披甲、有人藏在傀儡群里、有人身周绕着一团白雾、有人在玩弄着五彩斑斓的毒虫、有人阴郁沉默冷厉直盯着我、有人披头散发就像是个疯子。

我的手下是十三个练气修士,这里是二十七个练气修士,加上我一共是四十一个人。

可是当初我从连云峰踏上岫云峰云城的时候,那个时候是多少人?

三云二十四峰,七八百号练气修士,到今天,只剩下眼睛面前的这些人。就算加上那七八个被家族长辈带走的门阀子弟,也不过是五十个人。

五十个人而已。

“诸位,本人陈观水,此前是连云峰大师兄,想必各位都应该认识我。”我站在半空中,说起了开头却不知道下面应该说什么。

下面一片冷漠。

不过我总是有些自信,也模糊中猜到了眼前这个大乱局里藏的究竟是什么,所以我坦然挥手,继续说道:“大家来自各个峰头,因为遭遇这场大变故才滞留在这里。天上元神打架,我们地上这些小鬼遭殃。我知道你们死了很多人,也知道你们担心自己的师门和家族,知道你们现在想回自己的家。我可有说错?”

“陈师叔,说那些大道理都没用的。”却是一个女修士站了出来。

我记得她,在岫云峰云城上曾经和她有过一次接触,那次她是跟着某一位筑基修士来我这里参加宴会。很不巧的是,那一天我在做的是农家小菜,大灶米饭,她一脸的鄙夷,冷着一张脸,什么都没吃就走了。记得当时她薄纱长裙、玲珑环佩、玉肤冰肌、黛眉朱唇,很是有一种高贵和冷艳,紧贴着那个筑基修士,一幅是“我有靠山、你不要瞧不起我”的模样。

但是现在,站在我眼前的,已经是一个眼神偏执、乌衣白发的女疯子。拎着一柄长剑,沾染着凄惨哀嚎的血腥怨气,浑然不顾自己身上的气息已经乱了。

“陈师叔,你直说了吧,要什么代价才能救我们?把我送到连云峰,又要什么代价?我这里别的不多,灵石还有一点的。”

“陈师叔,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她以前的那个姘头死在骨蛇峡里,她身上的东西早就被她峰头的那个大师姐抢光了。”另一个修士站了出来。

“陈师叔,方师妹虽然疯癫,但是她说的话却没有错。现在天地大变,天上的神仙不管我们,峰头的金丹真人们也不管我们。现在这里变成荒地,我们在这里逗留一天,就离死更近一天。”又是一个练气修士站了出来:“我们这些人,出身寒门,都是靠着各种手段才得了一些机缘,修行殊为不易。不过我们这些人既然能活到现在,心性道法上都是不差的。想来陈师叔你少年得志,下面不管是继续跟随谢祖师修道,还是转投其他宗门,总是比我们的前程要大。不过,陈师叔可需要一些人帮衬?为奴,我们不愿;为宾,我们不够;不过为门下行走,替陈师叔奔走开道,我们总是可以的。”

呵呵,我心里一阵荒诞。果然是能历经这一场大风浪留下来的,都不是庸才。这个家伙我也有数,以前在云城上接触过几次。记忆里,他都是站在落云峰大师兄的后面,弓腰曲背,听命使唤,更像是一个仆人而不是一个师弟。但是我此前在金手指空间里列数此次行程中所有练气修士,给出的评价,此人却是排的很靠前。

只因为,他曾经领命拿了一些东西,到我这里交换了一些我料理出来的美食。事情办的很顺利,一点结巴都没有。而其他的那些家伙,被我嘲讽、被我挖苦、被我哄走、被我请来当时的师傅谢康打了一顿,比比皆是,只感觉当时那帮练气修士一个个的修炼得都变成人际交往上的废物。而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现在再看,果然如此。

烈火炼真金,厚土藏本性。不是这一次天地反复剧变,这些人可能就像山陵之中稀薄的矿脉,从生到死,无人知晓,而今日,却是有了另一番色彩。

一张张面孔瞧过去,一种种神色落在眼底。

“那既然如此,各位就暂时归于我陈观水门下,食我俸禄,受我驱遣,为我爪牙。各位为我做事,我也不吝啬。我会发布各种任务交给各位,各位完成的好,可以在我这里交换一些东西。想来我陈观水博闻广识、修炼精进的名声你们都是知道的,那么一些修炼上的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我指着站在我身边,精气神明显不一样的那些练气修士:“你们有什么疑问的,可以问他们。不过我现在只能给你们三个时辰的时间,整理行装。下面我会带领大家北上,前往连云峰。”

“陈师叔,连云峰上不是也乱了吗?”有人窃窃的问道。

然后被我甩手丢出一块石头,砸中脑门。

“下次记得站出来说话。至于连云峰上现在的情况,我也不瞒你们,确实不是太好。连云峰连我在内原来是有十八位筑基修士,现在已经陨落五位,还有四位已经叛门离开了。而我师傅谢道清真人现在仍然滞留在南方,正在配合其他金丹真人围剿那些金丹大妖,顾不上连云峰。”

我很坦然。

下面的一群人面色惨然。

“不过我是筑基修士,我能知道的消息,你们注定不知道。我有一位师姐,出身修真门阀世家,潜心修炼,前面就已经修炼到了筑基巅峰,道基圆满,只差一个机遇。”

“不可能······”

刘广河猛然站了起来,大声喝道。

“呵呵,怎么不可能?王瑰师姐现在已经是金丹了!”

我抛下一群傻眼变成木头人的家伙,跃上飞舟,继续去做我的事情。

怎么就不可能呢?

谁叫她出身琅邪山王氏,而现在正在天上斗的很欢快的那群混蛋里面,就有一个姓王的大混蛋!

手品木!

第八十二章 天上地下

地上,烽火如炊烟,刀戈连天,兵斗如蚁。

我就像是浩大棋盘里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子,领着一群只能充当背景的更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沿着棋盘的纹路,在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区域里,杀生杀死。

天上,风光秀丽,七彩融融,三五元神驻留在白云之上,煮茶论道。

这不,就有一个大人物指着下面的乱斗,意味深长的说道:“谢红旗还是年轻啊。这明明是和他没有关系的事情,他也要硬插上一脚。啧啧啧,你们说,这一次,他会不会是出头椽子,先烂呢?”

说来也是,下面的多方乱斗,天禽宗的几位元神抱团,杜佑和后来的一个女元神真人一起,林北河身边站了几个,还有其他几个也是一起,独独是谢红旗一个人对战各方。左冲右突,斗的不亦乐乎。

“好家伙,又钓上来一条鱼。”

这时却是旁边另一位元神笑着垂手打出一道清气,仿若细细长长丝线,垂下云端,落进一座山林,“钩”住一个被追杀穷途末路、坠下悬崖的少年。一晃手,笼进袖子里。

“这已经是第七个了。你们几个这次收获如何?”

“哈哈哈”其他几人皆笑道:“赤松子你收获不小,我们也是各有所得。这一次天禽宗联合千岛盟,做下这样一件大事。他们收获的多,我们也就是捡些边角料罢了。”

说是如此,几人却一点都不嫌弃。那位元神捻须笑道:“说是如此说,不过荒野遗大贤,板荡出人才,说不得你我几位的道统就要靠这次收获的小家伙们来传承了。想我家族里的那些后辈,恐怕是撑不过这一次的劫难了。”

一时,各人都是感叹不已。

地上,我挥手弹出一道剑光,划出一道弧线,远远的在四千九百米之外,射杀了一个藏在水潭底部的妖怪。

我带领着麾下的军队一路厮杀,斩开一条生路,先向东北绕过了倪氏山城那里的大乱局,走一条山路穿过了草鞋岭。过了草鞋岭,再穿过已经是一片白地的骨蛇峡,向北走了两日,就到了九师兄的辖区。说来他也是师父立下峰头时附近某个金丹真人送来的,自然这个时候就叛门而出,回归家族去了,白白便宜我,抢了他留下的座驾云舟。

上百米长,如同雪茄一样的巨大云舟,一笼就把我手下那些越来越多的疲弱平民和伤残武士装了进去。现在留在外面的,都是兵甲弓骑齐全的精壮武士。策马奔腾,在云舟周围清出了很大一片地域。

一路向前,我麾下的队伍一路上就像是滚雪球一样的在壮大。时不时的就有人冲出荒野,拜倒在武士马前,大呼救命。也时不时的有些散修家族卷了一些凡人,占据小城水寨,挣扎求生,然后背井离乡,跟随我的队伍,一起北上。

也不是没有大妖前来挑战,毕竟我座下的云舟就那么大,不管是行走在哪一种地形,都非常醒目。时不时就有热血冲上头的妖精杀过来,飞沙走石,狂风呼啸,舞着刀枪就冲了过来。也有一些大妖,乘着夜色,驾云而来,径自就从天上杀下来。还有一些妖精,潜伏埋藏,躲在各个角落,偷偷摸摸,准备混上船,杀我一个措手不及。

“咦,这个小家伙看起来很不错嘛!你们谁想要的?如果你们不要,那我就要了。”天上一个老头,垂首就是一阵兴致,呵呵只是一乐,探手就想有动作。

“沈老头,你走了眼了。这个小家伙可是已经被人预定了。”旁边一人插话道。

“怎么可能?谁敢在我前面下手?”

“还能是谁?除了那七大姓十三世家两圣人,这二十二姓门阀,还能是谁?”

“那就不要怪我了。”这老头,随手捡起身前案几上的一粒樱桃样的水晶果实,丢下了云端。

“咦?你这是要做甚?”

地上,云舟继续向前。

“师叔,已经到黄盘岭了。”一个练气修士驾着飞剑,穿云而来,落在我的面前。

“哦,那边情况如何。山上的那位龙王,可有什么说法?她是准备和我交战?还是准备等我师傅回来?”我捏着眉头,也是有些无语。

前面山上的那位龙王,说来还是我师傅谢道清造的孽。她养在厨房后面的三条蛟龙,一笼老虎,还有其他一些猛兽,这次全部都跑出来了。眼前的这位龙王,就是三条蛟龙里面最聪明的一个,没有留在连云峰上杀人发泄,也没有溜出山来屠戮人族城池,而是径直跑到了黄盘岭,赶走了驻守此地灵石矿坑的练气修士,藏了进去。

说来她的根底是一条白腹金蛇,还是被我师傅谢道清用龙肉喂养,催生成的蛟龙。说是拿它们做食材,但这么多年下来被吃掉也只是那些心性暴疚、总想着造反的。就是我,也曾经当着她的面,料理过一个反骨深重的蛟龙--竟然乘着放风的机会就想冲进丹云殿,吞吃里面的道童们。然后被我活着扒了皮,抽了筋,切成片,油煎了。

是不是很残忍?

不过我猜想她当时可能已经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晚期,也可能是蛟龙皮人族心,或者被彻底洗过脑子,思路、想法、逻辑、心性完全看不出有怨恨的痕迹。只是变化成一个娇小玲珑的小女孩,卷着一条蛇尾,把那个黑铁笼子装修成了一个梦境桃色花园,天天捧着师傅谢道清赏赐给她的一些大部头的道书死命在啃。看不懂,认不得,也是在啃。

所以我,曾经拿她当成一个树洞,也是拿她做一个试验品,把金手指空间解读出来的一些修炼“窍门”教给她,让她来修炼。前一个世界的无魔低法低武高科技,和这一个世界高魔高法高武低科技,擦出了很多奇葩的火花。

总是让她吃了不少苦头,也是让她懂了不少道理。说不得,有时候我就当她是个哑巴,乱七八糟说一些我对这个修真世界的看法和心得。

总是,她还当我是个朋友。

也总算是,她还记得我对她的劝告。

“这个世界终究是人族的。天地五位道祖,四位是人族,剩下的那位跟脚也很可疑。天下百八上门,十之八九也还是人族的,那些妖修宗门也各有渊源。所以,谢金鳞你要记住我说的一句话,千万不要吃人。”

烈烈风中,却有什么凄厉嘶叫声传来。

我站在云舟船头,看着前方山头恍惚间就散了清气,腾起一团乌黑腥臭妖气,然后是惨厉的血腥气。

“我吃的是什么?”我只隐约听见一句话。

然后是镜子破碎,腾空就是一条蛟龙撞破大山,跃入空中。张牙舞爪,口齿滴血,双目狰狞,想向我扑来,却总是有些迟缓。

说不得,就是一声大喊,喷出一团烈火,烧尽了理智,拉出一道云线,直直撞向我脚下的云舟。

“沈沉舟,你作死!”霹雳一声雷响,一道剑光起北海,越长空,直刺天上一团白云。

“可怜,不过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一团红雾,脱手而出,瞬间张大成了一团云网,兜头一收,就把那条蛟龙吞了下去。

呵呵,现在这个故事真好,谁来告诉我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百合,你不去杀夜寒刃和姬戎戎,找我们这几个散修做什么?”

“呵,他们几个,自有我家姑姑来料理。”

“什么?白云观林羽汐那个大魔头也来了不成?”

“哦,难道你在想念我不成?”

天地之间,悠悠只有一声叹息,轻条慢缕,一丝一线一个很雍容的女人声音清澈寰宇。

第八十三章 林羽汐

天上发生的故事,不关我的事。

我也看不懂。

我能看见的,只有黄盘岭上的谢金鳞像一个刚出场报个名字就挂的炮灰龙套,灰尘一样的死在这个不出名的地方。

我能看见的,就是她莫名其妙的发疯,吃了她身边的一些人。

我知道的,她以前和我说过的,她很喜欢人族的小孩子,喜欢和她们做游戏,躲迷藏,讲故事。她喜欢小孩子放肆而又天真的笑,喜欢做些小点心,喜欢让小孩子去摸她的尾巴。

然后我看见的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我是应该沉痛?还是应该警醒?天地无常,大能无道,浑浊人世,我究竟应该何去何从?

“林十九”飞上了天,天上的争斗突兀停了下来,揉成一团七色彩光分成几道,落进一团白云。然后我看见从大地的各个地方,从视野能够看见的所有的位置,无数道云团,无数道云线,拔地而起,直上青天,落在那团白云里。

好了,文青病发作到此结束。

我坐在船头,招手喊过来林十九:“你和我说说,这位林羽汐元神真一神君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是什么样的脾气,有什么样的来历,怎么一声令下就能让那些金丹元婴元神都住手的?”

天上洋洋洒洒有无数火星坠落,就像是飘飞的火灰,落在我视野的每一个角落。不过,我看的更多的是在我西北矗立的连云峰。从我能看见它开始,我就看着那里有一道剑光周转上下,和什么东西一直斗到了刚才。然后那道剑光拔地而起,留下了两团龙蛇一样的妖风,卷在峰头上,愣在那里,想是下山扑杀,又有点想是逃亡潜藏。

但是现在,轻轻微微的两粒火星落下来,落在连云峰上,落在那两团妖风中,瞬息消失。然后,就是那两个金丹妖修莫名其妙就被点燃,烧成了两团火炬,隔了这么远,我都能感觉他们死掉之前的那种痛苦。

然后,一些火星落在我的身后,落在南方沼泽里面,甚至有一粒火星就落在离我很近很近的地方。是有一个金丹,看见了火星降临,知道不好,所以找上了我这一团可以说是附近地域里面人数最多的。管他是像遮蔽躲藏,还是想以我们为要挟,还是有别的目的,我反正是看着他驾着黑色长幡,卷着黑色腥臭狂风,然后被那一粒微不足道的火星烧成灰烬。

“我不服!”这个我不知道姓名的金丹真人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有这一声呐喊。

“呸···”小丫头狠狠的唾了一口。

“不服又有什么用。我家羽汐祖师宣召,竟然还敢逗留在地上,真的是不知道死字是有几笔几画了!难道不知道连大魔王都听我家羽汐祖师的话吗?”可能是有了依靠,小丫头立刻就把威风抖了起来。

转身就是老气在在的拍拍我的肩膀,“这下好了,有我家祖师在,灵膜很快就能修好的。”

然后小丫头就被我镇压了。真的是得了一点颜色就想开个大大的染布坊,也不想想自己一个小练气就敢揣测天上的大人物的心思。

反正我是不信林羽汐这个元神真一会是好心的。

七日后,我率领着麾下的军团,终于是凿穿了前面的重重阻拦,走到了连云峰的脚下。这里是一个很大的平原,夹着一群星散的湖泊,水土肥美,原来是有数百个小城散在这里,然后是一个连云城镇守在中心。这里是连云峰几个修真家族的私有领地,其中谢家占的最大,足有七成。原来甚至因为谢家没有足够的合格的官员人选,不得不是对那些寒素人家开了扇门,开了很多次的科举。这里,也是供养连云峰众多修炼者的物资基地。

但是现在我再看见这里的风景,已经和我前面路过的那些一模一样,甚至是更加残破。昔日风景如画,今日像是垃圾朋克金属;昔日运河如轨、白帆如棋、商旅不绝,今日就像是被斧头狠狠劈过的棋枰。我记得我上个月,在一切都没有发生之前,我还是一个练气第一层的大师兄的时候,曾经下山去了一个叫“上五庄镇”的地方,去品尝那些的很有风味的一种时令美食---秋水刀鱼。

刀鱼很美味,小镇水乡的风景很漂亮,镇长家的几个女儿也很可爱。最是让我都有些心动的,是他家那个据说马上就要出嫁的大女儿。很是合我的口味,该是什么的地方就是什么,更是那一种温柔之下藏着的母豹一样经历过漫长锻炼才能有矫健身躯,让我很着迷。更是她竟然有点微微看不起我,不迷恋我身上的地位,也不希冀依附上我就能够飞上枝头,只是一心一意等着她那个据说正在远方做着商旅事情的良人。

最后,我饱尝美味,更是狠狠调戏了一下那个骄傲的女人。谁叫我是货真价实的连云峰第三代大师兄呢!我一份手书,就可以让她的父亲当成圣旨一样供奉在祠堂,就可以指定她那个弟弟成年后可以在连云城里得个文书主薄的小官,就可以把她家良人从危险的派去其他峰头的跨域商队里抽调出来,送去连云峰坊市里做个小管事。

所以那个大女孩最后还是屈服了。

然后我看着她屈辱、含泪、想发狠又不敢,想哭又不愿,想恨却不知道从哪里恨起,不知道是应该鄙薄自己还是鄙视我这个鸟人,被我轻轻摸了一下手。

呵呵,我陈观水是何许人哉?岂会去做那样乘人之危没品位的毛事!

所以我最后被气极反笑的大女孩狠狠的咬了一口。

现在我摸摸手背,还能感觉到那种刻骨的仇恨和厚重的感激夹杂在一起的疼痛。

可惜,我看着西北的方向,那里就是秋水湖所在的位置,原来旁边应该有一线小山,有几个小镇,有一片竹海,有很多美丽风景,有佳人滨水浣衣,有渔翁竹筏沉网。却是现在,全没了。

不过连云城那里,一派拥挤繁荣的样子。一座云城,端坐在天上;无数修士,进进出出。地面上虽然是废墟遍地,窝棚连天,污水横流,蓬头污衣流民到处都是,但总是有了活着的气象。

远远的就有人驾着剑光,直奔而来。

第八十四章 离开

“师傅她真的准备走了?你们也准备走?”

一个时辰之后,我坐在连云城幕府将军大殿上,问着旁边的人,有些无奈。

“是啊,原来就算是出了骨蛇峡那档子事情,师傅她也不过是出去散散心,连云峰还是留给我们来看守。但是这一次灵膜北撤,动静太大,师傅刚刚也传信下来了。”

我没收到。

“据说黄龙谷来了一个姓庄的元神,居中调解,把我们这一块失地让给了龙空山。我们上阳宫也好,还是南边的神草门也好,东边的离火殿也好,这一次全部都会撤出去。而且我们谢家上面也说了,会在东海天灵湖畔分出一块土地安置我们。”

我点点手指,这个理由仍然不充分。

“还有,王瑰师妹成就金丹,下面要回归本家了。”

果然。

“不知王瑰师姐成就的几品金丹?”我有些好奇。

毕竟修炼以来,一直都听说“丹分九品”和“丹成无悔”这两个词。但是具体的信息全部被师傅谢道清一个人控制着,除了几个修炼到筑基高级阶段的师兄外,没有人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不过,师傅谢道清倒是有一次和我说过,她是第四品,算是中品,也可以算是在谢氏家族的标准里不合格,所以才被放出来自生自灭,也就自得逍遥了。

而王瑰师姐,虽然仅仅才三十岁,却是一路锐意进取,加上家族长辈指点给力,赠送的各种资源丰沛,又是一个心思很澄清的人。她能成就什么样的金丹,还真不好说。

“王瑰师妹成就的第三品,有这么年轻,所以她家族上面的人想让她回去,贴身指导一下。说不定以后元婴可期。”

“是吗?”我转头看向旁边面色不是太好的卢昀卢师兄。

这是连说谎都不会说的圆滑一点?还是说上面一层的修真者从来都不会考虑下面一层修真者的感受,更不会考虑再下一层甚至再下很多层的那些普通平民的死活?

难道不应该是灵膜变动,灵气被浊气缓慢而又坚决的取代,上面的元神真一神君们齐聚白云观,谈了七天却一点动静都谈不出来,所以王瑰师姐也好,谢道清师傅也好,都对这块土地失去信心了吗?

难道就不知道现在连云峰地域内五十四个藩国上百个山城近千万人口现在还有很多还活着,还等着修真者去救援?还是说,普通平民对连云峰五十年来兢兢业业的供奉,连一张纸都不如?

也对!

她们,还有我眼前主持此次会议的几个筑基修士们,都不是地道的连云峰土著。不是修真门阀出身,就是五十岁以上,几个姓谢的、姓卢的、姓李的自然不会把连云峰当成自己的故土。

即使是剩下的那几个,也在转着心思。可能是想着卷起身边最亲近的人,逃到一个大山深处,找一个小灵脉,躲起来,藏进桃花源。更可能是想着去等我们都走了,就去大肆抢劫一把,挣够一张飞天云舟的船票钱,然后流浪他乡吧。

真的肯留下来的,应该没有人了。

可能是看我脸色不是太好,谢贞师姐扯了我到一边,有些意味深长和我说道:“观水,我知道你一向聪慧,心思也多,有些东西我们不和你说你自己也能猜透。不过这一次,我觉得还是和我们一起去东海天灵湖的好。”

哦?是吗?

“是的。师傅传信里面说,红旗祖师很看好你的。”

不是这个理由。

我叹息一口气,真当我是傻子了。

自从我做下决定以后,我已经不准备再掩饰,不想再带着那一层层的面具做一个假人,所以我一路北上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你们就当是没看见、没发生,甚至也认为我也是这么想的?

寄生在修真门阀这棵参天大树之下,就真的这么美吗?

“师姐,你知道的,我是喜欢宝琴的,也敬佩谢康师兄的,更爱戴道清师傅的。”

“观水你能这么说,很好。”谢贞很欣慰。

“师姐,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下去了。我带来的那些人,我还要安置一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我拱了拱手,退出了大殿。

身后只听得十九师兄卢志埋怨道:“观水这小子太不恭敬了,你看都成什么样子了?谢康师兄,你以前对他的管教太松了。这样下去,他迟早会闯出大祸来。”

下面的话,我听不见了,也不想听了。

我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去做我的事情。我带领着那些还愿意继续在我麾下的练气修士和武士,离开人群拥挤嘈杂沸腾到毫无秩序的连云城,向西走了三十里,占据了一个废弃小城。

原来在我麾下的练气修士,进了连云城,一半的人不辞而别,还都是各个峰头正经修真家族出身的。不过我也不拦他们,天要下雨,随他们去了,谁叫他们前面也不是真心归顺于我。做事不行,做人也不行,战斗很菜很垃圾,杀人磨磨唧唧,抢功一个比一个能耐,私藏偷拿窃取盘剥内斗的能耐更大。也就是我有金手指空间的帮忙,在那种千头万绪、如同浑浊泥浆一样的乱局里面,把所有人都标了号,都列了表奥,也打了分。然后我秉公执法,惩罚了很多人,折磨了更多人,杀了一些人,驱逐了一些人,让这些人心里愤恨难平。

谁叫是把他们这些修真家族子弟和那些散修一视同仁,就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呢?如果不是我手持心魔剑,杀他们比杀鸡还要轻松,身边又有一群得力的人,说不定就有人会给我难堪。

自然是现在全部都走掉了。

倒是那些散修和那些流浪武士,留下来很多。他们其实也不可靠。各种各样的毛病多不胜数,怕死、诿过、妒忌、暗斗、争抢、诋毁、造谣、分立山头、抢劫下面的难民,滥杀无辜的普通妖族,记在我心里那个账本上的东西很多很多。但他们有一个地方很可爱。

那就是遵守交易规则。从我手里得到多少好处,就会为我做出多少事情,尤其在我严苛公正的名声被一次次证明而得到公认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很难得,五个女孩子,谢、刘、潘、沈、林,竟然都没走。就是谢宝琴,抱着谢贞哭的稀里哗啦,但是仍然在我出城的时候跟上了我。

“师兄,我师傅说,以后让我跟着你。你不能不要我的。”

呵呵,小傻瓜。

活该被我捏着鼻尖,按揉在地,揉成一个团团。果然是出汗的女孩子,更香一点。

第八十五章

太阳照常升起,又是全新的一天。

“师兄,你让他们做这些事情干什么?”谢宝琴软软的靠在我身上,拿小脸蹭着我的肩膀。

可能这就是小丫头表达自己爱意的方式吧。

我前面是一个很大的桌案,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纸条,都是下面那些家臣和武士头领呈上来的。有关于整理小城废墟进展的,有仓库里各种物资进出消耗补充情况的,有下面流民来往流动生病死亡情况的,有飞天云舟里面存留病号康复情况的,有各位练气修士活动情况的,有四出搜集物资情况回报的,有和连云城各方势力交易谈判沟通合作情况的,有对周围地域侦查情况的,很多。不过我仅仅只是看一下,具体的处置和运作,我已经全部都交给了以胡云娘为首的家臣团。

那么,我是在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很不错。事实上我思考这个问题也很久了。

“师妹,你说,我这座观水城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什么?”我擒过小女孩,搂在怀里。很软,像猫一样。

“吃的?”小丫头一根手指点在自己的脸上,歪着头,有点肯定又有些迟疑。

“小桐,你说呢?”我侧过身,问着身边正在整理那些文书的沈小桐。

她微不足道的坐直了一些,挺了一下胸,一个形状凸了出来,恨的小丫头的手指莫名就在我身上戳了一下。

“师叔,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师叔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师叔是想走?还是想留下来?现在下面的人,说什么的都有,早上还有几个武士带人跑掉了。”沈小桐的脸上很阴郁。

我晒然一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那几个跑掉的武士可能认为这个世界已经崩溃,反正最后都是要死的,不如最后浪一把。可惜,既然已经跟着我了,我自然也不会允许有人背叛我。这是原则问题。所以那几个武士,和跟着他们一起跑掉的三十多个流民,在私自离开营地一个时辰之后,就被踩着飞剑的修士抓了回来,关在站笼里面晒太阳。

我没有用酷刑,就是简单的一个站笼,让他们站在小城的门口。如果我想搞他们,很多恐怖的刑罚都可以用上,让他们第一时间就跪下来唱征服都可以,但是又何必呢。

“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吧,应该是观水师兄你的修为。”潘萩樱停下笔,很认真的说道:

“外面的人不知道瑶琴祖师已经走了,所以才对陈观水师兄报以厚望。连云城的那些筑基修士其实是看在瑶琴祖师的份上,才让我们这些人离开的。要不然,我们早被他们吞并掉了。那几个连云峰本地出身的师叔,据说现在就是被剥了权柄和所属。而我们下面的那些练气修士和那些外边的武士,虽然不知道瑶琴祖师的存在,但是观水师兄这一路来逢山开山、逢怪杀怪,硬杀出来一条血路,这些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想必他们也认为,观水师兄你背后有什么高深背景,所以才有威力巨大的法宝飞剑。要不然仅凭观水师兄这样一个刚刚筑基的少年,根本没有现在的威望。所以我觉得,说不定就在这几天,可能就会有什么事情发生,需要观水师兄出手,去镇压人心。”

潘萩樱说的很认真。

我却只是一笑而过。真的当我一路上全部都是靠着“林十九”这柄元婴巅峰境界的剑器法宝才能做到那样的战绩?

我没有去管她,我的战力问题,不是开口去说就可以说的明白的。就像我身上的那个金手指空间,我能说清楚吗?在过去的十几天的战斗里,我真正的放开一切束缚,去肆意的使用金手指空间的各种功能,才知道自己可以做到的究竟有多少,藏在修炼路上的问题又有多少。但真的去做了,能收到的果实又有多少。

说实话,这个世界里,修真有的时候是不讲道理的。

“好了,你们几个下去,帮我找到这几个修士,去把这件事情办好。至于我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

真的,不需要你们来操心的。大不了,就是找一个足够有威慑力、足够有震撼性的敌人,杀掉就是了。

“师兄,你要这么多钢铁做什么?”刘筱琴捏着我甩给她的纸条,小脸一皱一皱的。

“你们先去做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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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者对于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定位?

是超脱者?统治者?掠夺者?寄生者?文明传承者?破坏者?战争发动者?暴君?名医?天神?恶魔?邪鬼?仙人?武夫?奴隶主?

我站在飞天云舟的船头,看着下面人群来来往往的废城。飞天云舟下面,有很多很不一般的事情在发生。

比如。

一百多个凡人男子组成一队,在五名武士的带领,站在一个废墟旁边。能看的出来,这片废墟原来是某一个凡人家族聚居的石头城堡。残损的零件,碎石上的彩绘,散乱的绫罗绸缎,无一不说明这家人曾经的富贵。

“大擒拿手”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站在武士的前面,中二气息厚重喊出自己要使用的法术。

少年身前漂浮着一个长长的卷轴,脚下踩着一面法毯,凝神聚气,按照卷轴上的文字掐出一个个手印。印由心出,气由印动,符随气生,术从符来。很缓慢,一大团青色的气溶胶一样的法术能量在少年头顶形成,然后缓慢的变成一只五指大手。少年的法力一点点的被压榨出来,抽取出来,大手也慢慢的变大,直到变成一亩地大小的庞然大物。

然后慢慢的落地,慢慢的合拢,慢慢的抓起满满的泥土碎石瓦砾,慢慢的抬起来,慢慢的挪到旁边,落在一辆巨大的斗车上面,“刷”的一下松开。

“呼,总算是施展出来了。我没劲了,你来。”少年累成死狗,却欢呼跳跃,一点都不难为情,招呼着旁边另一个少年代替自己的位置,继续释放大擒拿手,清理眼前的废墟。

“爷爷,怎么样?城主教给我的法术怎么样?只要我继续修炼下去,总有一天我会像城主那个样子。”少年站在武士首领面前,仰头喝尽老人刻意温热的药茶,一拍胸膛,面朝着我这里,慷慨激昂。

“唔,云儿你今天做的很不错,我们耿家的希望就在你和亮儿的身上。你们跟在城主大人后面,一定要给我仔细去学。不要看城主大人比你还要小上两三岁,但他的才华和智慧却是的十倍、百倍。”老人等少年喝完茶水,平下气息,才语重心长的说道。

“爷爷,你说的我都懂的。”

那一个少年现在也施法成功,凝聚出一只亩大的青气大手,兜手抓起地上的一大团碎石泥沙,投进那辆巨大奇怪的斗车里面。

斗车里面十几个法阵连环发动,筛分出了碎石泥沙里面的各种成分。石头、泥土、碎木、金属、尸骨、粮食,各种各样的东西,从不同的洞口里掉出来,被下面的凡人男子接走。

而在城墙外边的一块平地上,一个巨大的法术熔炉已经被建了起来。

第八十六章 造城

我站在船头看风景,但看我的人却站在我旁边。

林可雅。

“观水,这些就是你收下的散修?法术驳杂、法力混浊、灵气暗淡、道心晦暗,你真的看好这些人?你把那些法术教给他们,难道不怕他们去做坏事?”

女人看着我,口气很恶劣,可以说是在为我好,也可以说是在嘲讽我。

一段时间不见,林可雅也变了一个模样。原来好好一个闲散山林自在人,现在骤然一下就变成了红妆铁甲女将军,英气飞扬。没错,林可雅她是成了一名将军,领着十二名筑基修士,六十名练气六层以上可以御器飞行的修士,组成一支强悍小队,正在连云峰附近几个峰头巡逻扫荡,斩妖除魔。

我有点鄙视的看了她一眼。

下面第一炉十万斤钢水刚刚炼好,我手下的所有修为在练气第六层以上的修真者围着熔炉,站成一个大圈。一人卷出一团钢水,凌空凝固成特定的形状,刻上特定的纹路,然后用不同的液体来淬火,然后再用飞剑削下不平整的地方。每个人都有一堆的图纸,然后手脚不停的忙碌。

这个废弃小城曾经是连云城下属的工坊区。按照我上一个世界的名词,算是钢铁厂、农具厂、工具厂、冷兵器制造厂、日常金属用品制造厂等等。因为修真世界的科技树被点歪了十万八千里,所以这些工厂和作坊都是以我无法想象的一种管理模式和运营模式在工作。原来的那些工匠,与其说是工人,不如说是工奴。真正的生产力,还是驻守在这里的二十名练气修士。他们承担了绝大多数的生产工作,用法力、灵气、法器,代替了工业化大机器格局,创造出了小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核心价值。

不过这些不是今天我需要管的。我想要的只是这个小城废墟里面丰富到爆的钢铁,可以让我去制造一种一直都停留在金手指空间里面的东西。

航天母舰。

长三百米,宽一百米,高九十米,重达两万吨,需要三处核心能量法阵,每天消耗九十五颗下品灵石才能维持浮空状态,拥有二十处攻击法阵和近百处辅助法阵,可以承载九千名武士。

和上一个世界我在漫威电影里面看到的神盾局航天母舰不同,截然的彻底的不同。没有核燃料堆,没有飞机库房,没有导弹舱,没有重炮,没有近防炮,没有雷达,没有火控,没有鱼雷,几乎就像是一个装人的钢铁壳子。

在十天以后,林可雅再一次来到观水城的时候,看到了飘在空中的庞然大物。

我很幸运,看到一个古装仕女,被这种狂野钢铁时代风惊吓到失去哪怕最基本的仪态。

“陈观水,你疯了?这是什么鬼东西?”林可雅一点都淑女的姿态都没有了。

我摸摸鼻子。

有点尴尬。

是的,等到航天母舰上天以后,我才知道想法、设计和现实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不是简单有一张图纸,就能轻松造出一颗原子弹,这个道理我懂,却还是被现实撞了一次腰。

金属附魔工艺,可以这么说,是我最失败的地方。在最普通的钢铁上刻划符文法阵,用最低劣和最便宜的材料来制作功率强大的修真法阵,这个在金手指空间里面被成功解决的修真界超级难题,落实到现实的时候就会因为金属合金比例、金属成型工艺、金属加工工艺、符文刻录技术、法阵整体平衡性,甚至是灵石的灵气纯度等等意想不到的问题,扭曲掉了。就更不要说其他的各种各样的问题,考虑到的和考虑不到的,即使以金手指空间的大能,也会出现理论缺失、理论无法落实、推演出现偏差。

所以现在出现在天空中的,是被我魔改过的。

整体图纸被修改了十次,钢铁被裁剪掉了九成,大量的木头和灵材被使用进去,原来的地球科技风外形变成了仙侠修真风。大刀大斧,反正是我在空中硬造出了一个城。

只是它功能太简单。

“陈观水,你是不是很闲?你已经有飞天云舟了,为什么还要造这种东西?就你造的这鬼东西,我一剑就能劈碎了。你这还有什么意思?”林可雅很纳闷。

“林师姐,你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造这种东西吗?”我当时在为一些生病的婴儿看病,比她还要无奈。

手捏着小家伙乱动的爪子,手指摸着他软软的小肚皮,忍耐着他撕心裂肺的哭喊。他只有七个月大,就已经失去了父母,颠沛流离里染了风寒,被裹挟在流民群里带到了观水城,然后被送到了我这里。

说句很难听的话,飞天云舟在我的手里,起到的最大的作用根本就不是它的战争力量,而是医院船。曾经云舟上面数千个舱室,全部都挤满了疲病困苦的难民和伤残垂死的伤兵。也就是修真者在医学、药学上有着远远超过这个外形貌似中古古典中国的水平,更是和我上一个世界看到的中医高级了十万八千里,才救下了这些人。

我测清楚了小家伙肚子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他前面意外吞吃下去的一些腐败食物终于发作了。下面是开单,定方,选医生,抓药,治疗,护理,一条龙的都有人在做。一些女修真者不愿意去战斗,或者是不敢去直面战场的残忍血腥,就被我塞在了这里,人尽其用。

“没看出来。不过我觉得观水你自从去了一次南方,好像变了很多。”林可雅有点沉默。

我没理她,而是叫过来一个练气女修士:“你是管药房的吧?现在清神丹和温元丹应该快没有了,你让药房把各种灵药都准备,启动丙号丹炉,召集水火童子,半个时辰以后我要炼丹。另外你去问一下其他人,还有什么丹药需要准备,我这一次一气都炼了。”

女修士眼睛里面闪了一下,突然有些冲动,突然抱住了我。

很奇怪的感觉。

我说的是我的脸,被埋起来的感觉。

很久很久没有这个样子了。

这个女修士我记得,好像是十七天前在黄盘岭附近带着家族加入了我的队伍。她姓方,今年四十五岁,才是练气第三层的水平,剑法很稀烂,靠着一手火系法术支撑起了一个上百人的小家族。她有四个孩子,三男一女,全部都死在天地大变中。她的丈夫,她的父亲,她的族人,她丈夫的族人,等到她加入我的队伍时,已经只剩下最后的三个人,其他全部都死掉了。

我不知道我应该如何去说现在的感觉。

因为我感觉女人在哭。

第八十七章 问答

“主公,我有点失态了。”女人很快就收住了心情,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轻声向我道歉。

我没有管她,在我的计划表里,今天我有很多丹药要炼,有很多练气修士要从我的手里用完成任务的卷轴来交换指点,有很多行政上的事务要批阅。更不要说,那些四处出击的练气修士,那些前往附近废弃农庄、城堡、小镇搜集资源的武士小队,也都要一一过目。这还是向下的,作为一个组织的总领头人,我还要向着同一个层级,也就是筑基修士这一个层级去看很多问题。和连云城那一帮师兄师姐们,和周围几个峰头的筑基修士们,和意外云游过来的筑基修士们,和潜伏过来的筑基妖修们,有太多的事情。甚至,我要作为组织的眼睛和大脑,去向着天空眺望,寻找下面的方向。

所以我很忙,我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个女人的心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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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淑珍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稳下了心情,看着前面那个十四岁的男孩甩着袖子,风风火火的走掉,一点都没有因为蹭到自己身上的某处就有什么异常和羞涩。

罗淑珍向旁边那个面生的筑基女修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就准备要退出去,好找人把男孩的吩咐做起来。

“等一下,我有些事情要问你。”是那个筑基女修。

“这位道长,你请问。”罗淑珍立刻停下,恭敬行礼。这一次的礼节,比起刚才见到陈观水时要隆重的多,也疏远的多。罗淑珍平心屏息,静静跪坐,垂下头,伏低身子,静静等待。

“观水他一直都这样吗?他现在有时间修炼吗?他是不是也教过你什么?你知道他想做什么吗?”

问题很多。

可是罗淑珍却根本没有思索,直截了当回道:“这位道长,主公他还是个孩子。”

说的很理所当然,也很惆怅万千。

“噢······我明白了!”林可雅没有继续问下去。

“主公他还是个孩子,所以他很心软,看不得我们这些下面人活的凄惨,死的凄惨,伤的凄惨。我知道道长想问的是什么。我们其实也不想耽误主公的,但是主公他总是做的比我们想的多,教给我们的也比我们会的多。所以我们很感激他,也愿意臣服于他,听他使唤。”

林可雅沉默。

“主公他很善良,比我曾经见过的所有道长都要善良。”

“是吗?我看下面也斩首了不少人,很多人都死在外派的任务里。你们北上的时候他好像拿你们做过诱饵的吧?我在连云城听说很多人都很怨恨他,曾经也有人刺杀过他。他让你们去炼制那座铁城,你们就不嫌累,就听他使唤,做无用功?”

“呵···”女人喉咙里面忍不住的冷笑,却是很不恭敬的抬头看着林可雅:“主公杀的人多,因为他而死的人也多,但是再多能有天上的人害死的多吗?林道长,我知道你是龙空山林氏门阀子弟,看的比我们多,知道的比我们多,不过还请你不要把我们这些微末寒庶门扉里的人都当成是瞎子。这一次灵膜北撤的事情,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主公他知道也没有和我们说,但难道我们不能猜吗?”

“更可笑的是,三百年前,到底是谁个把我们的祖先一股脑的从上阳山下卷过来,丢在这片荒地里,像烧荒撒种一样的扔下去?我们三百年辛劳,精耕细作,筚路蓝缕,现在却毁于一旦。请不要以为你们年年都在清洗民间史书,我们这些散修家族里面就没有了传承。今天的苦难,比起三百年前我徐家遭受过的,不值一提。和这三百年里遭受过的,更不值一提。”

“我家主公的作为,不用你来评价。我家主公要做的事情,也不用你来猜测。我虽然前面四十五年庸碌无为,但是现在也愿意为我家主公做任何事情。至少,这连云峰下,能收留我们这些散修的,和下面那些流民的,也就只有我家主公了。”

林可雅捏着罗淑珍的下巴,玩味的看着,就像在看一个新奇的珍宝。

“观水师弟什么时候这么会玩弄人心了?他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你们这么痴迷?”

很玩味。

然后林可雅很预料之中的看到了罗淑珍的愤恨,也意外之外等到了罗淑珍的反抗。

烈焰明火,凝聚成一个火符,从她的瞳孔里闪出来,霹雳一声拉出一道红线,直直劈在林可雅的脸上。

只有一道符,也只有这一道根本就起不了作用的符。

罗淑珍软在地上,任由林可雅惊讶吃惊继续捏着她的下巴,自己只能吃吃的笑着,嘲讽她脸上的火燎痕迹,口中吐着鲜血。

“你不要命了?你真的愿意为我那位观水师弟去死?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

林可雅无视大厅里面默默拔出长剑的那些练气女修,出神的看着我离开的门洞。

“这不是瑶琴祖师教给他的手段。”林可雅说着她们听不懂的话。

“这不是我们林家的手段。”

“这也不是我师傅谢道清的手段,更不是上阳宫的手段。”

“也不是轩辕剑派那些剑疯子的手段。”

然后被人持剑劈在身上,持符打在身上,布阵困在身上,用毒喷在身上。

林可雅手指轻弹,干脆就放倒了眼前这些有些不可理喻的女人,转身瞪着门洞里出现的我:

“陈观水,你告诉我,你怎么把她们的心抓住的?”

呵呵,我也想知道啊!

一群被这场天地大乱揉烂了心肝肠肺的女人,死绝几乎所有亲人,断绝了所有骄傲,只能躲在云舟上才能站起来的女人。你说她们精神上没有问题,谁信?鬼知道她们怎么就把我当成的孩子,当成她们心里最信任,最依赖的人。

“算了,看你脸上的表情,你自己都不知道。一群疯子!”林可雅呸了一口气,摇着头。她掏出一颗指头大的火红丹药,丢进地上那个女人的嘴里。

“便宜你了。我这粒三转灵元丹价值一百颗灵石,买下你这条命都是够了。看在你拼命维护我师弟的份上,我就送给你了。”

啧啧,这真的是丢了面子,然后自己给自己找面子!

第八十八章 炼丹

“观水,你下面准备做什么呢?不会是真的想在这个小城里面住下来?还是你想护着下面那些家伙一辈子?”林可雅看着我动手去救治那些倒在地上的女人,又看着那些女人的脸色,吃吃嘲笑道。

倒在地上的女人们果然是一群神经病,刚才那么作死,就为了等着我亲手来救她们。然后一个一个,眼睛看着我,就像是要滴下水来。

可惜,这是一种恶趣味,我也没有兴趣去沾染这些明显心理上已经出现问题的女人。虽然可能我只是勾一勾手指,她们就能洗白白,跪在我的床上。但是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

所以我把她们救治好了,丢给别的女人,就拉着林可雅离开了。

“观水,莫非峰主迟迟不归,让你伤心了?还是说你找不到下面的路,就自暴自弃,想背弃云龙谢氏,做一个散修?或者你自命自己是一个天才,不想跟着谢康他们一起去,想独立成一个山头?”路上林可雅还在碎嘴。

我领着林可雅走进丹房,里面已经准备好了。

三十名少女穿着短小紧袖的利索衣服,在领头的那个丹房主事的练气女修士的带领下,把各种药材、灵水、灵砂、灵石放在特定的位置。

“主公,这边已经准备好了。清神丹所需的三十三种药材都已经炮制好了,请主公过目。”

我捏起一朵在一个金盘里面盛放的洛神花,一道灵气从指尖弹出去,绕着红花绕了一圈。丢掉,随机又抽了九朵。检查合格,我随便点点头,“可以,就照这种手法,继续去炮制三十斤干花给我。我有其他几种丹药需要用到它。”

“是,主公。”练气女修士低声应道。

点火,温炉,投入灵水,沸腾,投入最底层的辅料,然后根据火候和时间,一样一样的投放进去。整个丹房里面,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我用最简单的命令吩咐下去,那些少女随着我的命令去做着必须临时在现场才能做的很多辅助的事情。时不时的,就要拿起丹房里面的一些特别的灵器和法器,运用起来。

清神丹算是一种下等的灵丹,可以用来镇定心神,平稳心绪,清除心魔,最适合用来给外面那些已经心理上、神经上、世界观上、价值理念上、人生选择上都出现崩溃现象的各种人服用。最少的,也能让他们无忧无虑,不去想自己遭遇的那种血色惨痛,平静的过上一整天。

清神丹很普通,筑基修士都可以开炉炼制上一些,给自己的弟子在修炼时服用,但一般一炉也就是八九颗。而我现在眼前的这一炉,足足投进去了一百倍于他人的药材,炼丹难度拔高到了无法想象的程度。

可是我在金手指空间里面已经推演明白了炼制清神丹过程中的一切,现在只需要照章办事就可以了。所以一个时辰之后,我开炉,取出八百粒浑圆无比、灵气氤氲的上品丹色的灵丹,彻底镇住了林可雅。

然后我继续炼制下去。流水一样的药材被送进来,流水一样的女孩子进进出出。一个丹炉一个丹炉的点燃,蒸腾药香弥漫整个丹房。最多的时候,我同时点燃三个丹炉,第一个在出丹,第二个在养丹,第三个还在进药。神乎其神,炫技一般的施展着各种炼丹手法,精妙到毫厘之间的火候,面对每一次突发的异常总是从容不迫。

如同是一种很奇妙的舞蹈。

我的法力如同流水一样的用出去,我的精神我的一切都在清明和玄妙之中,我能感觉到一种大师在弹奏钢琴的那种潇洒。我发现,因为金手指空间的强大,因为我前面那么多天里面一次次的彻底的放开的去尝试做到自己能力的最尽头,现在我竟然是已经站在了上面。

就像是一个哈佛大学最顶级的数学家,俯视着大学一年级的一些数学习题,有着一种洞察的明悟。知道究竟需要什么知识,也知道这些知识如何进入这些习题,更知道这些习题是在考验的什么能力,更知道设定这些习题的难度控制和那个时候学生的学习进度之间有着多少的超前和滞后,最后可以从一个教室三百名学生的不同答卷中选择出那些真正有着数学天赋、并且能够一路走到自己这样高度的、只占万分之一可能的未来者。

有一种对这个世界突然明亮的感觉,有一种突然间对这个世界超然的感觉,有一种突然间明悟了“丹道”所在的感觉。

第十七炉,最后一炉,兵粮丸。

我选了甲号炉,意外的只用了一份药材。不过这一份药材里面却包含了上百种植物的根、茎、果、叶,还有二十种动物毒液,十一种矿石,一共是一百六十六种原料,炼制的难度是前面那些丹药的数十倍。一般情况下,兵粮丸都是金丹真人们才会开炉炼制,而且也是赏赐给筑基修士们充当战略物资用的。一粒兵粮丸,可以抵得上一百斤上等灵米的营养,可以让筑基修士快速恢复各种消耗,是长期作战的必备。

而这是我第一次炼制这种丹药,甚至连准备的药材里面都有十几种的品质不是太好,只能用一些代替品来顶充。在这之前,我也是只看过师傅谢道清在连云峰上时炼制过一次。那一次师傅炼制的很艰难,最后结果还算不是太难堪,出来了八粒中品丹色的丹丸。在场的八个人,一人分到了一颗,我是唯一的一个练气修士。我很乖巧,当时收下丹药什么都没说,更没有对丹炉里面倒出来的一大团的黑灰表示什么。

炼制兵粮丸需要的炼丹手法---小诸天云篆三十六手印,我只学过最前面的六个。丹炉需要的火种应该是赤离坤焰,而我也只有一团玄清冷焰,低了不止一个品级。还有很多其他的问题,似乎这一次炼丹我鲁莽的太多,注定会是失败。

甚至,我在金手指空间里面也曾推演过,但是成功的结果还没有出来。

“观水师弟,你不要勉强了!”

我淡然而笑。

前面十六炉丹药,都是为别人炼的,这一炉,却是为我自己炼的。

成与不成,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我只是想看看,我刚刚领悟到的关于炼丹的道理到底是不是对的。

我是空灵根,我修炼的是纳海吞天气,成就筑基的表象是《清霄雷元诀》,我的剑法是剑星羽,我的剑是空魔剑。

那么我的道是什么?心是什么?

我的金丹成就法又是什么?

第八十九章 猜测

点火,进药,萃取精华,溶融成球,丹气氤氲,龙虎作声。

火候,手印,法力,符文,灵气流,丹液流,丹气流,后续各种药材、药粉、药液。

我什么都没有想,就是跟随着自己的感觉,按照自己猜测的,一步一步在迷雾里面向前走。我唯一值得称道的是我的计算能力很不错。至少,我现在也算是一名合格的筑基修士,太乙通天鉴里面的缺漏和需要升级的地方都已经被我补齐,从练气一步跃上筑基中间缺掉的功课和感悟也已经被我做完了。

而更重要的是,我可以借用的金手指空间里储备的“如何应对炼丹时发生的意外”这类的对策足够多。真的,虽然我在现实世界里,在连云峰上,炼丹的次数只有不到三十次;在北上途中,那么疯狂的去炼丹救急,炼丹的次数也不过九十多回;但我在金手指空间里面,对应外面的每一炉成功的丹药都有着数千次的失败。失败的多了,而且每一次失败的原因都被金手指空间彻底、详细、无情的分析到最深处,我总能明白到了一些炼丹根本性的道理。

比如说,这一炉兵粮丸,因为材料、灵火、丹炉的不足,尤其是我的不足,至少有九成五的可能是炸炉。最后的五分,也是耗尽了所有药性,出来一堆残渣。能炼制出一颗下下品丹色的灵丹,我就可以烧香去谢道祖了。

但是如果我换一个思路,我不去求按照标准--用一份药材炼制出四十九粒兵粮丸,而且去做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以丹炉为躯干,以符文灵气法力流动为经络,以丹气为血肉,以药毒为心魔,以灵丹为气海道基灵种。把炼丹当成是一种别样的修炼,用炼丹成就去揣摩金丹成就法。不求一炉出多少粒灵丹,只需要最后能得到一粒自己想要的,哪怕只是一粒毒丹也可以。

“哦,观水,你什么时候学到的这种。以丹比我,借丹求法,你也不怕自己陷进去吗?”果然是修真门阀出身,底子就是雄厚,知识就是渊博,我才炼到第十五颗,林可雅就已经看出来了。

道、法、术、丹、符、剑、阵、器,这八门修真的正统功课,也是成就金丹,乃至成就道果的正经法门。其他诸般外法,不管是多么诡异和奇葩,或者是如何的偏激和狂野,甚至是堕落和混乱,仍然可以追溯到这八门功课中的一门和几门。

丹,自然是一门很大很大的功课。

最下有用丹之术,只讲丹药的使用、功效。比如用灵丹去治病,去补充元气,去杀人,去下毒,去打架,不一而足。而其中最为修真世界所知的,就是筑基丹!

一粒灵丹服下去,道基浑然已成就。

只是可惜,我知道的,谢道清最喜欢的那几个筑基弟子,也是各个带着姓氏的,都是没有使用筑基丹成就道基的。而那些求了筑基丹然后筑基的,都被外放去做镇守了。至于服下一粒筑基丹还没有筑基的,干脆就被编入一些特别的队伍,然后送到远方,销声匿迹了。

用丹之术的上面,是服丹法。服丹法的上面,是我现在用的借丹法。而在借丹法的上面,仍然还有,只是我不知道。

我一粒一粒的去尝试,然后一粒一粒的崩溃,从丹炉的泄火池中飞出的药渣越来越多。甚至,我为了保证丹炉里面剩下的材料能够达到最佳状态,把很多不到标准的丹气都切了出来。大刀大斧,直到里面只剩下最后一粒丹药的模子。

小诸天云篆三十六手印不全,那我就用《青云得丹九印法》去补全。灵火的火力不足,那我就点亮丹炉上的符文法阵,把火力约束在一个很小的空间里。成丹的时机抓不住,丹气化合成丹的结构总是出错,一百六十六种药气总是群狼互噬、永不安宁,我在前面试验了很多很多种方法却只有一线模糊的灵光。

最后一粒丹药,我没有犹豫,一气呵成,结丹,温养,泄气,熄火,养丹。最后取出来的,是一枚鹌鹑蛋大小黄色的灵丹。丹色很好,温润如同黄玉,更像是一枚鸡卵的蛋黄,有着一种可以看得出的美感。

“观水师弟,你这枚丹药虽然丹色是最上品,是我这几年来看过的丹色最好的了。不过,你这不是兵粮丸吧?”

我摸摸脸。兵粮丸一般只有红豆大,也是如同鲜血一样的火红,根本不是我炼出来的这个样子。

“林师姐,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坊市吗?我想去买一些东西。”我收起丹药。虽然它不是正宗的兵粮丸,但是根据《丹经》上面的记载,也算是一种补益气血的好东西。

“观水师弟,我还以为你是哑巴的呢?不过,你就关心这个?你难道不想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吗?”

呵呵,我一声冷笑,直视林可雅:“上面?你是说师傅道清真人那些金丹真人,还是说杜佑祖师那些元神?或者,你想问我的,是天上最高的那五位道祖?”

林可雅难得的吃了一小惊:“你怎么敢猜道祖的事情?”

“有什么敢猜不敢猜的。东边的天哭海是剑仙证道的地方,杜祖师也是黄龙谷的人,我们这块地方原来应该是姓庄。但是那几个天禽宗的元神既然有胆量敢来冒犯,一口吞掉一百六十九峰,我是不是可以猜测他们是妖祖的人?他们想要的,是把这一块地变成姓伏的?”

第五道祖剑仙庄伯阳。

第三道祖星辰之主伏一笑。

“至于你们龙空林家,既然唯有的两位元神,林百合真一和林羽汐真一都来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是不是这一块地以后就让给你们林家了?那我在这里就先祝贺一下林师姐了,也请林师姐日后多多关照小弟,让我能选个好山头,安置好下面的那些人。”我脸上都是嘲讽,话语里面含着毒针,直接撕掉了那张窗户纸。

却是迎来林可雅“噗嗤”一笑。

抬手就是一根指头敲在我的额头。

“人小鬼大,难得你敢猜,就猜出这种东西来吗?”

难道不是吗?

“一百六十九个峰头?很大吗?”

难道不大吗?光是连云峰一个峰头,就是南北两千多公里,东西一千六百多公里,然后乘以一百六十九倍,你难道说这块地不够大?上面的人不够多?

“你啊,还是太年轻了,知道的、看到的太窄了。连这片天地都没跳出去过,连那些宗门本山都没去过,连那些大道经典都没看过,你的猜测,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嘲讽!

赤果果的嘲讽!

活活就是一个纽约第五大道的豪门少女,对俄亥俄州边远农庄少年的嘲讽!

你吃过一千美元一盘的牛排吗?你见过用一百万美元才能买到的一幅油画吗?你见过可以养鲨鱼的鱼缸吗?你见过只住一户人家的摩天大厦吗?

你连自己的汽车都没有,就敢和我谈论通用公司和丰田公司之间的世界霸主大战,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你连自家农庄的田野都没有走遍,就敢和我谈论罗斯福和希特勒对世界历史造成的影响谁大谁小,你是想要展示你是一个天才吗?

“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林可雅笑的很鬼,眼睛里面有着一种自然而然的身为上等人的怜悯。

你说。

“其实元神祖师们都有化身的。我家林羽汐祖师之所以让人害怕,可不仅仅因为她是大魔王的姐姐,还因为她有七十二道化身,位居所有元神之首哦。”

“啪···”

我捏断了手里的一根竹签。

第九十章 舍得

你以为你这里是诺曼底登陆,关系世界大战进程的核心枢纽,可惜有人却告诉你别做梦了,这里只是匈牙利和罗马尼亚之间狗咬狗的某一次乱仗。死的人很多,打的很惨烈,双方的仇恨也很狗血,两个民族的情绪都很高昂,然并卵,没鸟用!

我心里一声苦笑,果然还是自己太年轻了么?也对,毕竟我才穿越到这个世界仅仅一年多一点,活动的范围在大部分时间里都局限在连云峰上,唯一的一次长途就是刚刚结束的南下。我总是下意识的认为现在的这个世界还是和原来的那个地球一样大小,所以我又一次掉进了思维的陷阱--“知见障”。上一个世界的丰富到爆的信息社会反而固化了一些根本的认识,刻在我的行为认知逻辑里,我输的不冤。毕竟这是一个已经被那些元神探明过的,可能有一个光年长度直径的巨型位面世界。我过去所有的宇宙世界观,在这里都显得很荒谬。

我应该拿什么样的固有思维来比喻天上的那些人?一群上帝?一群佛祖?一群DND的主神?一群漫威的宇宙神?还是克鲁苏里的邪神们?

“观水师弟,你想多了反而没有用的。我们啊,说是逍遥神仙,快活自在,能飞在天上,也能镇守一地,看起来就是普通凡人的天。但是真的算起来,我们这些只能活三百年的筑基修士在那些长生久视的元神眼里,和凡人又有什么区别?你说对不对?”

我点了一下头,话语不免讥讽:“是的。凡人不过六十年寿命。就算是这一茬死光了,过上几十年,这片地上还有再出来原来那么多的人口。你想说的,是不是这个?所以天上的大人物们就可以挪动灵膜,变转灵气,摧生妖怪,拿我们的生死来当一场笑话?我们这些家伙,是在为他们表演吗?”

林可雅拍了一下我的手臂,示意我不用再继续说下去了:“谁知道呢?元神祖师们的心思,我们想不明白的。你是不是也在猜测,天禽门的元神是想借用灵气反转的时候,催生出一些特别的妖精,好选出一些种子?”

我抬头撇了林可雅一眼。果然,谁都不是瞎子。不过,我猜测的比她要深一些,只是我还有点不确定。

林可雅继续说道:“我们这边的元神祖师们心思也不纯。”

话只说一半,林可雅没有继续说下去。

炼丹房里一片安静。那些少女早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就退出门外,等到话题升级,连那几个练气女修士也捂着耳朵惊慌失措跑掉了。

“林师姐,这些话题我们先放下吧。我们两个筑基修士,操心这些又有什么用?还不如着眼当下,救救我们眼前的这些凡人才是正题。”我岔开话题,继续刚才被断掉的问题:“林师姐,你还没说,这连云峰附近现在可有什么坊市?”

我感觉我问的问题没有毛病,对面的林可雅却轻笑了起来,手指一点:“阿水,你前面不是很聪明的么?怎么连坊市都找不到的呢?”

她却只是笑,笑的我有些恼火。

我无语道:“林师姐,我手下现在有十二万人,每天的粮食就要很多。光是靠从附近搜集到的,只够下面人三十天的消耗。我只是想从其他道友手里买点粮食,再带点别的东西,这又有什么可笑?”

没错,废弃小城周围所有可以搜集到的粮食都已经被我弄到手了。我和连云城那些师兄划分了势力范围,圈了很大一片地。然后我派出了手下几乎所有的练气修士,各自带领一队武士,奔赴我名下的各个城镇,镇压土豪,清剿土匪,控制富商,挖掘库房,收割田野。但就是这样,能得到的粮食仍然不多。前面爆发的妖化洪流,摧生出了太多的小妖,铺天盖地,吃掉了太多的东西。

说不得,其实现在我手里存留最多的其实就是捕猎回来、宰杀清理出来的妖兽肉。

为了搜集到可以果腹的食物,我手下的难民想尽了办法。区田法、速生粮、杂粮、荒粮、野菜、捕鱼、采集、狩猎,无所不用其极。为了粮食,下面早就有了各种苟且和狼狈。如果不是我执法严苛,处理各种事务公平快速,又用飞天云舟把伤残妇弱孤老这些弱势群体一锅装起来,更是用交易法控制了所有修真者和大部分武士,换成其他的筑基修士,下面已经人吃人了。

连云城那边,最近不断有人跑过来。然后躲不过我的“真我本心阵营术”,一身灵光血腥污浊残忍,被我砍掉头,砌进京观里。原来是那些筑基修士只顾着探索连云峰,想着抢回山上的那些修真资源,就撒手任由下面的练气修士管理各个城镇。练气修士人又不够,心更是在连云峰上,或者想着跑掉,自然就分权给了下面。说的好听,只要不大规模的死人,然后死人以后能火化成灰不让它变成怨鬼僵尸,就一切从宽。然后,囤积居奇的,硬是把粮价抬高到了一两银子一斤。

不是不能再高。

只是那边卢昀师兄杀了很多人,才把粮价控制住。就这,也让他不得不带着家族武士离开连云城,占据一个荒废小村,才免了下面武士被人毒杀、刺杀、诱杀、谋杀的事情。然后,连云城里,就堕落成了一个魔窟。阳光看不到的地方,什么都会发生。从那里离开的人,没有一个无辜。

林可雅收住了脸上的略微一些的嘲笑,很难得正经起来,板着脸说道:“观水,你真的要把下面的这些人都拴在你腰里?难道不怕他们太沉,把你拉进水里,让你淹死吗?”

呵呵,这话问的很奇怪!

修真修真,难道就是修出这样一个铁石心肠?

别的不说,我身后的陈氏家族在下面,谢宝琴家的一些人也在下面,刘筱琴家的,沈小桐家的,潘萩樱家,刘广河家,几乎每一个修真者的背后都是一大堆人。难道是让我们只把这些人保护下来,不去管其他人的死活?

我默然无语,只是从储物袋里掏出东西来。骨蛇峡时得到的那张十万灵石的“银行支票”,在南方沼泽杀死的那个墨龙湖的金丹身上得到的一些东西,北上这一路从各个废墟里挖出来的一些灵石,从妖怪身上得到的一些高级材料,从几个失守的药园灵地里抢到的一些灵草灵物。

“这些够吗?”

我很平静,直视对面的林可雅。

林可雅却只看着我,根本就不看地上的那些东西。

“陈师弟,我可以帮你,甚至可以一劳永逸的帮你把现在的难题都解决掉。但是你舍不舍得呢?”

我眼睛眨了一下。

空魔剑?我金手指空间里的那些红色的和黑色的书?师傅谢道清敞开破例给我看的那些道书?我刚刚展示出来的超绝精伦的炼丹术?我飞跃式筑基的窍门?我能拿起“林十九”的秘密?北上一路我展示出来的那些强大战力背后的东西?杜佑和谢红旗先后关注我的原因?我的金手指空间?

事实是我又想多了。

“听说陈师弟你在岫云城上,曾经从安闲儿师叔的手里得到过一块镜子碎片?”

咦?

“罗浮山六耳坊的陈六耳祖师让我带个话给你,只问你舍不舍得?”

这是什么意思?

“你若是舍得,自有陈家的人帮你出头。缺粮这点小事,对罗浮陈氏来说,不值一提。就是陈师弟你心里藏着的一些事情,也可以请他们帮忙。”

“它很贵吗?”

“自然很贵!我父亲的残躯碎片,就是你这个小家伙的手里吗?”银铃一声轻笑,就有一个红衣宫装高髻广袖大胸玉脂的女人从旁边一面镜子里“走”了出来。

“奴家陈阿镜,见过这位小哥。”声音很清脆,也很高兴,爽朗声中却是只一摆手,就摄取了我腰里的储物袋。一反手,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轻松打开了我专门设在袋口的禁制符阵,倾倒出了我藏在里面的所有东西。

“呵呵,这位小哥不错嘛。竟然连锁元锢空符阵都会了?这好像还是变种符阵,缺了几块,也多了几块?唔,小哥是空灵根?”

什么意思?

地面一大堆的小山一样的金条,十几个箱子的珠宝,几百个特制箱子里装了各种高档灵材,几十具用符文法阵封印住的强大妖兽尸体,还有更多见不得光的东西。最显眼的,是数十万颗的灵石,其中就有三千多枚中品灵石,十二枚上品灵石。

“小家伙不诚实啊。你如果真的有心思要买粮食,这些东西也应当拿出来嘛!”红衣女人挑着我的脸,语气很是轻佻。

呵呵,这些东西算什么?

你难道没看见那边林可雅的眼睛变了颜色。

“阿水,我记得这个储物袋是五山坊的,里面只有五十立方丈的空间?”

“哦,原来小哥你自己已经学会空系符文了。不错嘛!我竟然是看走了眼。这个袋子里面现在,唔,有一千五百立方丈。这外面的禁空符文,已经有一百五十个。不错,符文不错,法阵也不错,祭炼的更不错,难得是还有余地。小哥,你师傅是谁?别和我说是谢家的小丫头!”

请问,你又是哪位?

第九十一章 密辛

陈阿镜莫名其妙的来,又莫名其妙的走了。那块镜子碎片里面藏着的所有信息,我都通过金手指空间做了一个备份。但是人家根本就不看那些东西,只是从镜子碎片“里面”抓出来一个紫色的光点,丹丸一样的仰头吞了下去。一线红舌,意犹未尽的舔了一下红唇,眼睛笑成一弯月亮,很是满足。

“小家伙,谢谢你了。这一条道蛆魔虫躲了我们姐妹几千年,要不是你看破这里面那剑疯子留下来的禁制,让它漏了一点风色,我们还真难找到它。”

语气如丝如线,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能听见。

“小家伙你是想要粮食来交换?真是一个好心人啊!希望你金丹元婴之后,还能记得今时今日。这一面谷神镜,就做是给你的报酬好了。”

滴溜溜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丢在我怀里,然后这个突然出现的红衣宫装大胸女人就“走”进了旁边的那面镜子。

“恭送阿镜祖师!”我还在蒙圈,林可雅已经大礼参拜跪了下来,诚惶诚恐。

“她是谁?”我扯了一下林可雅。

“呵呵,陈观水,还是你们这些小门小户的人好啊。”这又是哪里跟哪里?和我的问题有半毛钱关系吗?

“我们这些门阀里面的人,道法还没学到什么样子,谱系辈分家世倒是先要背一个溜熟。刚才那位祖师,你陈观水可以不认识,她也可以和你调戏,但是换了我,就只有跪下来行礼的缘分。当年我就是受不住家里的繁琐,跑到连云峰来找逍遥,没想到今天还是又温习了一遍。”

“她是谁?”我很认真的扯了一下林可雅。话说繁琐礼仪又不是仅仅只有修真门阀里面才有的,难道我的陈氏家族里面就没有吗?也就是我超然于家族之上,才避免了那些规矩。

“她是罗浮山天镜峰元婴真君陈阿镜大人。一万年前,镜老人化道而去,从他残骸里面出来七十二面小镜子,她就是其中一个。”

“难怪。”一万岁的女人,你说你怕不怕?

“镜老人出自大仙人的手笔。据说镜老人死后,是大仙人收留了她们,寄养在罗浮山上。也据说,她们曾经有过天大机缘,登上青云山,走进五仙观,听大仙人讲道。所以现在已经有五面镜子重新修炼到了元神,剩下的最差也是金丹。”

呵呵。我知道了。我掂了一下手里的小镜子。

“大仙人是谁?他很厉害吗?”说来很怪,后面四位道祖的传说很多很多,前面的这位我只知道“大仙人”这个名词。

果然是有蹊跷,林可雅听我问道,竟然立刻就端正跪下,面北叩首,硬是敲了九下。站起身来,都是冷着一张脸,似乎非常不情愿回答这个问题。

“观水,你以后对上面的那些,还是多一份恭敬谦卑之心为好。”她清了一下喉咙,沉声为我解说道:“大仙人的名讳叫做癸变泉。我们这一方世界,据说就是他在十万年前开辟而成。天地万物、苍生百姓,都是他的余泽。大仙人道号流浪,来历一向成谜。他向来都住在青云山上五仙观,找一些有缘人听他讲道。”

这不是好事情吗?林可雅你为什么要发抖呢?

“观水,我这里和你提一个醒。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千万不要过错怪咎在大仙人的身上。哪怕是你真的忍不住了,就算是去做个魔头,也还请有份敬畏。”

这说的是哪里跟哪里?

“大仙人法力无边,威力无穷,镇压这一个世界,才有了我们人族一席之地。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我龙空林家大魔王得道之后留下来的。曾经他是最反感门阀宗门的,也最痛恨那些上面的元神,明仙实魔,说是修道,就是在杀人。摧残苍生,漠视天灾人祸,纵容无数不法,制造无穷冤屈。所以我家大魔王三万年前证道的时候,天下修士心魔肆虐,凋零无数。越是门阀,越是被摧残殆尽。当时天地间所有宗门世家齐聚,一同讨伐龙空山,杀绝了那个时候林家所有人,最后只有大魔王和羽汐祖师活了下来。然后我家大魔王得道,倾覆天地,颠倒中央灵脉,三百年间就杀了当时几乎所有的修士,威风煊赫一直留存到现在。”

我瞪大眼睛,这份历史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然后我家大魔王杀上青云山,要找大仙人算账,更想抢了这方天地的权柄。”

这可是隐秘中的隐秘,林可雅你和我说这些,没有关系吗?

“然后我家大魔王就败了,只能藏在九幽深处,镇压下面的那些天魔。”

“大仙人就真的这么强?”我有些好奇,现在听到的隐秘,可以说补全了金手指空间里面对世界根本设定的很多空白。

林可雅挑了一下眉毛,坐在一边,自顾自的取出一个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一饮而尽。

“大仙人的强,以后你出去多走走,多听几次法会,你就知道了。”林可雅却是不愿意说了。

“多谢林师姐。”我很恭敬的鞠了一躬,取了地上的一件东西,推到林可雅的面前。

那是一件林可雅无法推辞的东西,我从墨龙湖那个不知名的金丹身上得到的一卷道书,讲的是金丹成就法门。虽然只是一些修炼心得,不是正经的道法,而且还是妖修的路数,但是对于筑基修士来说总是很有用处的。

“切,要不是我家瑶琴祖师刚才传音过来,让我给你讲解,我才难得和你说那些话呢。”

“还是多谢林师姐了。”我真心诚意的。

我翻看着手里的谷神镜,这玩意难道就能解决我下面十万人口的粮食难题?

呵呵,我把神识探进去,只能叹息一声,果然是修真世界里面一切不可能都是可能的啊。谁见过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里,藏着一个足足有三千六百五十平方公里面积的巨大肥沃田野。麦浪冲天,稻花横溢,谷香逼人。稻、麦、粟、黍、菽,数十种谷粮庄稼铺满了视野。静静微风,只有一种富足。

我还能说什么?

有了这一面谷神镜,我哪里还用愁。

但是为什么我却一点都不高兴?

第九十二章 心累

我反手把谷神镜收进了怀里。

“你现在不把里面的粮食收割出来吗?”林可雅拿起了那卷道书,瞥眼看着我把地面上刚刚倾倒出来的东西重新装回储物袋,有些挪邪道。

我拍拍手,无所谓道:“不急不急。现在我有这些粮食在手,有些事情也开始着手去布置了。”

“什么事情?”林可雅打开那卷道书,才读了一页,就惊得抬起头来,吃惊喊道:“观水,这上面的注释是你写的?”

我摸摸鼻子。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现在下面有一百二十四个练气修士,里面却只有不到三十人原来在附近几个峰头上正经进修过,剩下的都是各路散修。现在粮食不愁,正好可以给他们派一些任务,选一些人,淘汰一些人。我想从下面选出一些得力的人,把队伍整顿一下。很多规矩现在都要开始弄了。”

什么叫“王顾左右而言他”,这就是了。

果然是把对面的女人气个半死。

“不要说这些不相关的,陈观水!我问你的是这本道书上面的注释是你写的吗?你只需要回答我这个问题就可以了。”林可雅有种无语中的烦躁。刚才她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我写的注释非常的精妙,有点超出她预期的那种精妙。但这也是她烦躁的根源,有些让她想打人。

“陈观水,你知道不知道,绝对不要随便在别人的道书上面乱写字?你让我是看他的文字,还是看你的文字,还是两个一起看?”没错,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林可雅想看的是那个金丹真人的已经成功结成金丹的道法,而不是我陈观水的猜测。我猜测的越精妙,对林可雅来说就越糟糕,也越容易在阅读领悟修炼的时候被带下坑去。

毕竟,修士之间的灵根不同,找到的根本灵气不同,筑基选择的根本符文法阵不同,导致的后续道路就千差万别。更不要说修士之间的心性不同,选择不同,逻辑不同,判断不同。同一条路上的风景都能有千百种不同的感叹,那针对同一本道书引申出来的感悟自然也是不同。现在看了陈观水的精妙推演,即使心里全然不放在心上,难道自己去操作的时候就不受影响了?

做梦!

“林师姐,我写的不好吗?这可是我专门为你特别推演过的,你可不要把它当成是我随手写的东西。”我温和的笑着,看着她的烦躁。

“就你?”

“自然是我。”我心头一块大石头落下地,直感觉自己终于是活了过来。前面那么多天,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一场战斗接着一场战斗,从南方沼泽一路北上,我一直都没有停歇过,榨干净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精力。现在,我终于是有了一份从容的资本,所以我就调戏起眼前的女人来。

是的,没错,就是调戏。我又吃不到她,也吃不下她,难道调戏也不能了么?

林可雅还是很耐看的一个美女。上个世界里,我就很喜欢看维多利亚的秘密,喜欢看那些维秘超模的写真。尤其是喜欢那种高挑,肉感,大气,开朗,自信,昂扬,骄傲。

以前的林可雅就是我心目里面的一个很符合这种期望的类型。

虽然我不会表现出来,但是拥有金手指空间,我又怎么可能不放浪。只是一秒钟,我就可以在金手指空间里重塑一个全息3D模拟的“林可雅”。然后给她穿上各种各样的比基尼,配上各种各样的游艇、沙滩、雪山、竹楼、战场、古堡、皇宫,甚至是为她提供上天下地所有我能想到的武器做道具,所有怪兽做陪衬,所有奇情奇景做烘托。

曾经的她,曾经站在红龙额头,飞过雪山;曾经的她,挥舞大剑,斩下深渊解放者的头颅;曾经的她,驾驶一艘飞船,撞进外星巨舰;曾经的她,倾倒烧杯,溶解浴池里被捆绑的可怜的杀人魔头。却不是刚才我看见的那种,会跪下叩首的样子。

我不喜欢那个样子的林可雅,所以我想调戏她。

“我难道就不能和你站在同一个水平线,探讨道法修炼问题吗?还是说,林师姐你嘴上说没有门户之见,事实上仍然是看低我呢?是不是?”

迎面就是一声嘲笑,就见林可雅低下头来,贴在我的耳朵上,狠狠咒道:“你要让我看高你?可以!你先打赢我再说吧。不要以为自己做了很多事情,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前面是瑶琴祖师在帮衬你,红旗祖师看好你,现在也我家北河祖师在盯着你。真当你搜刮了这么多好东西,那些家伙就真的是怕你,不敢抢你?你知道吗?跟着我来的那些筑基修士,有很多人其实都想做你这一票的。刚才我看见的那些,观水,你身家很肥厚啊。”

说不得就是被我捏住了下巴,在她脖子上滑下去。

狡诈一笑,林可雅跳了开来。

我一拍脑门,原来如此。手晃着指向林可雅,难得苦笑道:“我说坊市在哪里。林师姐,你刚才不会是说我们这些筑基修士走到哪,哪里就是坊市?你刚才的意思,是让我和你带来的师兄师姐们做场交易?”

“难得你想这么久才猜出来。”林可雅现在才算有了一点轻松逍意的样子。选了一个躺椅,也不看书,随手丢在一边,踢掉鞋子,靠坐在那里。

“观水,我们来说会话吧。”

语气有点低沉。

“我知道你很累,那你知道我现在累吗?我前面······”

你肯定也是累的,心累。

我走过去,从旁边的货架上随便拿下一个盒子,塞给她。

“黄精果,这不是药材吗?”

我又拿了一个盒子,塞给她。

“紫竹果,这也是药材啊。”

林可雅看着我,有点迟疑。

“黄精果和紫竹果一起吃,有火角牛肉干的味道。”我一本正经。

“是么?”

然后她就吃了,然后她被辣的跳下床,再装不成淑女,疯了一样张着嘴巴,疯子一样去喝凉水,四处去找解毒药。

我叫你装逼!

我叫你心累!

第九十三章 中介

“师兄,还疼吗?”谢宝琴一脸心疼的翘着脚,小嘴唇嘟起来,轻轻吹着冷气。

“嘶~~”我龇牙苦笑一声。

“师兄,你为什么要去惹林师叔?”小丫头一脸幽怨,伸出一根白嫩小指头,点点我的熊猫眼。然后看向自己平板的身材,无缘无故的就叹口气。接着就是狠狠的盯着那边趾高气昂的林可雅故意耸立起来的巍峨,挖了一眼,恨的在搓牙。

黄粟米,用新收割的黄粟米熬煮出来的一锅粘稠的粥。新鲜采摘的苦蒿嫩叶,勒了一次汁水,码上一次盐,腌了一个时辰,再洗净,切碎,滴几滴香油。才钓上来的十几条五寸长的锦鱼,银白色透亮的细长鱼身,撕掉鱼头,撕掉肚脏,就这样原生态的丢进热油锅里,脆生生炸出来。烧热的鏊子,新磨的大麦粉,调成浆,摊成面皮,裹上切成丝的黄瓜、萝卜、脆菜、火腿。煮沸过的牛奶,烤成金黄的馍片,剁碎的青红椒,煎的油黄的鸡蛋。

“观水师弟,好手艺。我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这种农家风味了。”对面的道人一点都不造作,干脆的箕坐在地上,靠着一个丹炉,端起一碗粥,仰头倒进嘴里:“不错不错,确实是地道的新粮。籽粒饱满,粘糯可口,这可不像是连云峰现在能有的。如此说来,观水师弟现在是不缺粮食了。就不知道,师弟又准备和我们交易什么呢?”

一圈十二个筑基修士,姿态各异的坐在下面,好奇的看着我这个竟然敢有胆量调戏林可雅、然后又没有被杀掉的古怪少年。

我却在低头摆弄着一个小婴儿。

我亲爱的妹妹,现在只有四个月大一点的小家伙。刚刚在奶娘的怀里吃了一个饱饱,现在幸福的躺在我为她做的小云床上,兴奋的手舞足蹈。

几个小丫头好奇的围在边上,好奇的用手指点点戳戳。小家伙最近被放在我身边,吃的好,睡的好,照顾的好,小胳膊小腿就像小藕一样雪嫩。

“师兄,她好像尿床了唉。”一个小丫头发现新大陆,一群小丫头炸了窝,手忙脚乱,反而是把小家伙给弄哭了。然后一群人都被我打了。

果然修真者会法术,就是好啊。一个漂浮术,小婴儿就飘起来飞在那里,立刻就忘掉了难受只知道新奇在那里笑。一个清洁术,小婴儿身上就干干净净,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再一手拍碎下面那个已经脏掉的小云床,随手从旁边水钵里面抽一团水,几个符文打进去,就拉出来一张新的小云床。放上去,七八个花花绿绿的小球小铃铛轻飘飘的飞舞在她眼前,逗引着她去伸手。

“陈师弟就这么喜欢婴儿么?”坐在后面的一个筑基修士,有些酸味的问道。

我呵呵一笑,抬眼一看。只看这个家伙的面相,就知道是一个刻薄无情之人,鹰视狼顾,只喜欢吃肉,更是喜欢盯着我这个大厅里面的各处陈设不停用各种法术探测。

我双手笼在袖子里,掐了一套很特别的法印。一共十三个手印,然后我的眼睛连续变化了十三次。

果然,这位是一个狠人。身上血腥气很重,缠绕的煞气、杀气、死气、怨气层层叠叠如同一座荒坟,露在外面的几件法衣、法剑、法器也是锋锐异常。更不要说,我看出来这个家伙选的灵气,有问题;选的功法,有问题;擅长使用的法术,有问题;丹田气海、经络气脉,还是有问题。

“陈观水,你想做什么?”那筑基显然看出我在探测他,顿时勃然大怒,起身就做拔剑状。

“慢来。”坐在我对面的道士头都不会,一抬手,就止住了那家伙。其他的筑基,也只是慢斯条理继续用着我亲手烹制出来的食物,一点都没有同仇敌忾的意思。

“鲁师弟,你想做什么?你一个刚刚筑基的家伙,就想造反不成?还是你认为陈师弟打不过你?抬起你的狗眼,看看墙上挂着的都是什么!”却是林可雅转了过去,抬脚就把那个家伙一下踹翻。

墙上挂着的是什么?

是我从南方沼泽那位金丹黄鲛鱼精的洞府开始,一路北上斩杀的所有筑基以上的妖怪、妖精、散修、妖兽、妖禽的头颅。炫耀武功,镇压不服,这样虽然有点粗鄙,但很有效。

所以那个筑基修士只敢装着拔剑,根本就不敢拔出来。谁叫我今天早上在他们的面前,轻松一剑,斩落了一只相当于筑基高阶层次的兀鹫妖精。现在硕大的兀鹫脑袋,就挂在墙上;一身的钢铁羽毛,被我炼制成长刀,赏给了下面的武士;一身的腥臭鸟肉,也没浪费,被我倒进谷神镜做了农家肥;那些妖血,做了画符用的灵墨;一身鸟皮,做了一件伞型法器的蒙皮;两只巨爪、一个巨喙,被我放在架子上,留着以后再用。

“陈师弟果然厉害。连云峰谢道清真人的千目美名,我已经就听说过。没想到陈师弟小小年纪,竟然就掌握了十三种灵目鉴定术。真真是没想到。”不过他接着就拍腿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我道林师妹为什么要拉着我们来找你的?原来是要你替我们做个中介,当个鉴定师啊。”

“哦!”这话一说,后面刚才还是木楞在那里的十位筑基修士顿时就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不过还是请陈师弟先讲讲,刚才你用了哪十三种灵目术?又从鲁师弟身上看到了什么?也好让我们心里有个数,下面才好拿出东西抵充师弟的效劳。”一个个,都是喜笑颜开。

说不得,那个鲁师弟气愤的就拔出剑来,准备砍我两刀,却是连反应都没有就让身边的几个筑基制住了。那些个家伙,只是说道:“鲁师弟原来是灵草山白芷峰的人,他师傅已经谪落,峰头也破败了。当日他正好云游在外,才被我们救下。不过他一直都很不老实,尽想着异想天开,准备借我们的手去为他自己复仇,替他收复白芷峰,却是一毛不拔。我们看他不顺眼已经很久了。”

呵呵,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眼前的十三个筑基,除了那个姓鲁的,其他的不管是服饰如何、发饰如何、法器如何、道法如何,却总是在身上不起眼处有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徽记。

一头抽象刻划的青龙。

自然是我掰开手指,笑着为他们讲道:“小弟刚才献丑了。我用的十三种灵目术,第一种是五行山的五行生化真眼,看的是这位鲁师兄的灵根、灵气、灵脉。我看他身上,应该是七分的火灵根,两分五的金灵根。然后问题就出在这最后的一点点上。”

我摆手大笑,那些林家的筑基修士凝神听讲,姓鲁的家伙面如死灰。

“我曾经看过八方山总监察岳画杀大人写过的一本《诸天变异灵根总论》,里面说到一种由土、暗、血三种灵根缠绕而成的怨灵根。”

顿时各人都是大笑。

“还请观水师弟仔细为我们说说。这《诸天变异灵根总论》,我也只是听过,却没看过,还真不知道里面说的什么。”坐在我对面的道人很洒脱,捏着麦饼,卷起几根小葱,蘸着碎椒,干脆吃起来。

我呵呵一笑。

第九十四章 迷失

我也不推辞,捏起一柄绿如意,就在空中挥舞起来。

“这怨灵根不显露的时候,仅仅只是一些杂质,不会有太大的作用。不过如果遇到鲁师兄这样的情况,峰头坠下,金丹真人谪落,突然遭遇天地大变,身边发生很多不如意的事情,说不得就会有无穷怨气产生。我想这位鲁师兄在大变发生之前,心性可能有点孤高峻岸,也会有点不近人情,还和师门关系处的很僵,没有朋友,也没有红颜知己,行事偏激而又鲁莽,动不动就会闯祸,时不时就会制造纠纷,把自己弄的很狼狈。说不定,他在大变之前,一直都迟迟不能筑基,只好远离师门出来云游,一是避开烦心的事情,二来也是寻找筑基的机缘。但是不管怎么说,那个时候的他总是一个正常的修士,也是一个有些底限的好人。这位鲁师兄,我猜的可对。”

我把如意指着他的鼻尖,他愣在那里,似乎是想起什么已经被他遗忘的情景,或者是什么被他从心里挖出扔掉所有记忆的人物。只是冷汗,只是狂躁,只是流泪,只是疯了一样的想站起来,杀我,阻止我继续说下去。

“确实,六个月前我在思云峰见过一次这位鲁师弟,正是如观水师弟所说。让人憎恶,孤高难处,却又喜欢替人打抱不平,很是有几个死忠跟着他。当时他替一个年轻寡妇出头,推翻了一个乡村里的宗族,砸了人家祠堂,和人家的后台修士打的很惨。那个女人我记得是跟着他的,被他送人都能跑回去的那种。”一个坐在远处的林家筑基,悠悠说道。

我点了下头:“我用的第二种灵目术,是云龙山谢氏的太昊清明流火瞳,看的是一个人身上的怨气、血气、杀气、煞气。这位鲁师兄,身上的怨气深重,郁结于心窍,惑乱神智,催逼着他在选择里面去选一条偏激、投机、冒险、寻死、自伤甚至是自毁的道路。所以他应该杀了很多人,在战斗里面喜欢虐杀,尤其是喜欢越过界限的报复,屠戮那些他看不顺眼的对手。这是他身上血气的来历,也是他心里渴望更多杀戮的根本。因为渴望杀戮,哪怕是杀了数千人仍然止不住心里的魔念,反而是更加隐蔽和疯狂,只是表面上掩饰下来。说不得,最近他是不是已经很不听安排,不满足于队伍里面最弱的位置,想着和你们中的某几位走的近一些?”

“啪~~”我敲了一下如意。

“陈观水······”被压在地上的鲁师兄喉咙里面如同野狼一样的疯狂嚎叫,四肢狂舞,但是眼睛里面的愤怒后面藏着一丝恐惧,恐惧的后面藏着一线怀疑。

我盯着他的眼睛,却总是等不到那一线怀疑后面的一点清明。我只能暗暗叹息一声。

道法术、心性行。

林可雅刚才已经用神识传音给我了,很多他们前面不放在心上的信息现在被赋予新的含义。一层窗户纸被戳破,很多东西都明亮了。

“这就是迷失么?”我暗暗警醒。

原来,眼前的鲁师兄在大变发生之前,虽然有千般不对、万般不是,但总是有上面的家族,有父母,有兄弟姐妹,有师门上上下下一整套的关系,也有着自己虽然在旁人很难理解但总还是在善良一侧的行事原则。说到底,他不是一个好人,但也不是一个坏人。他会救人,会打抱不平,会喜欢女人,会被女人喜欢,会和人平等交易,会收几个手下,会努力去挣一份事业。一切,都像是修真世界里面很正常的普通一粒微尘。

但是天地大变,灵膜北撤,那个寡妇身体里面微不足道的妖精血脉发作,伤了一个从白芷峰来看他的筑基女修士,也是他曾经暗恋过的,更是他深深恐惧过的。因为她是天才,他是烂泥,被她踩的多了。然后那个寡妇死了,那个筑基女修士飞回白芷峰与师门一起轰轰烈烈迎来灭亡,只留下他一个人在世界上。

道由心生,魔亦由心生。

他的愤怒、绝望、无助、痛苦、撕裂,摧毁了他的理智,让他向疯子一样去猎杀那些突变出来的妖怪。然后在混乱中,他会去猎杀一些堕落掉的修真门阀出身的修真者,尤其是那些自傲自负自恋骄狂的嫡系。疯疚之火,烧尽了他过去的一切。满身血腥,反而是让他找到了筑基的道路。

道魔本双生,清浊同一源。

撞破了那一层迷雾,抛弃了过去一切,抓住了心里最强大的怨恨,在漫天清浊灵气里面找到了吻合他那时心境的一道机缘,然后杀上重天。

不过,眼前的鲁师弟有古怪。

“我该称呼一声你是哪位魔尊的门下呢?”我用如意挑起了姓鲁的男子的下巴。

再看看身边一圈的姓林的,一个个的都是很有意味的打量着被围着的这个家伙,眼神如刀,手里也真的拔出一柄柄锋芒毕露的飞剑,就等着我松手。

一个被域外天魔沾染,入魔做了魔修的家伙,竟然敢主动找上以魔门总山自居的龙空林,还在想着猎杀这些被骗过的家伙。我应该说什么呢?

“我用的第三种灵目术,是轩辕剑派的剑心破邪神瞳。这家伙伪装的很巧妙,开始我也没看出来,只是觉得他有些奇怪。不过用这神瞳看过去,我能分明看到他体内的丹田气海里,根本就不是火、金两系灵气,更没有火、金两系的法术种子。有的反而是这种。”

我一反手,抓住一团空气,另一只手抽出飞剑,斩了过去。轻巧就“斩”掉了空气里面绝大多数的东西,只留下一团阴晦的浊气。里面分明有着土、暗、血三色灵气的味道,却又让在座所有修士都大皱眉头,很恶心的一种感觉。

我的手继续晃动,一点点异样的气息被我抽取出来,留在手心的那团浊气越来越灰暗,越来越沉闷,却是有着一种大伤痛、大恐怖潜藏其中。

“我用的第四种灵目术,是观神宗的列天星宿洞察术。所以,我可以称呼那位魔尊为太上乌黯污心天魔王么?”

只是一个名字,然后就看见眼前的姓鲁的筑基,愣在那里,莫名其妙就把瞳孔缩成了针尖,一身血气、精气、真元法力统统都被丹田气海里的一个看不见的黑洞一口“吞掉了”。

留下的,只有一具被榨干到成最粉末的干瘪僵尸。

到了这时,他的眼睛里面才有了一点清明。但又有什么用?啊啊几声,然后消散掉了。

“又是一个被域外天魔骗了的,刚才怎么就没抓住的呢?真的气死我了!”不止一个林家筑基在跳脚,似乎这种魔染过的修士对他们来说很贵重的样子。

“陈师弟,你果然是厉害。这几种灵目术我都只是听过,没想到第一次见识到,竟然是在师弟这里。看来师弟是很得道清真人的疼爱啊,连这些独门灵目术都传授给你了。”

我看见林可雅的眼睛在闪烁。

她自然是不相信的。

谢道清有几斤几两重,她通过林家的几位金丹女真人,知道的一清二楚。别的不说,林红苇真人就曾经带着谢道清修了三十多年的道,可以算是她的半个师傅。但是谢道清在上阳宫的记录里,却是不会我刚才说出来的四种灵目术的。更不要说,我没说出来的那九种了。

但是林可雅很知趣的没有把疑问说出口。

下面自然是一大群人在见识过我的鉴定术威力之后,倾囊而出,倒出了一大堆过去藏着掖着的古旧东西,摆满了地面,堆成小山。漫漫一天下来,真的是宾主皆欢,你好我好大家都是好。

一直到了深夜子时,万籁俱静,我一个人守在丹炉边,等着里面的灵药化开。

一晃眼,又一次,我掉进了金手指空间。

第九十四章 创新

我看见的是红色的书和黑色的书都被解密出来了很多。

我刚才所使用的灵目术,其实都是这些书里面记录的。也其实,我是在尝试,想看看外面的人有谁能知道这些东西。可惜,连林可雅也只是怀疑,我没有等到她的疑问。

现在金手指空间里面,一个课题已经到了尾声。

“如何去保护凡人度过修真世界的动荡风波?”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课题。前面我看过了很多书,也知道了很多高级修士曾经做过的努力。比如曲阳山孔氏准备寻找了数个小千世界,作为人族种子的备份基地;也比如横渠山韩氏,专门炼制了一件纯阳洞天法宝,养殖了很多凡人在里面;更不要说那些大能的元神修士,总是有些奇怪的手段能保存下自己的族人。

但是,在青云界里,修真者之间的战争总是很残酷,总是会滥杀无辜、殃及池鱼。一个筑基修士,往往能够屠灭一个十万人的城市;一个金丹,可以血洗一个百万人的王国;而一个元婴真君,可以很容易就覆灭掉浩大地域上所有的一切。到了元神真一神君的境界,甚至可以有更多的花样。或者是某一次悟道,就能挑动周围数千里方圆的灵气波动;或者是创造了一个新的法术,无意间就祸害了周围数千里方圆的环境;甚至是一场梦,也能拉着一个城池数万人沦落下来。

“金刚泡”

也可以称为“穹顶”。这是一个我创新式发明出来的东西,由中央法阵作为枢纽,抽调天地灵气,形成一个循环模型,支撑起一个庞大而由复杂的法阵,塑造出一个坚硬的可以抵抗金丹境界入侵的透明薄膜法阵。

就像是一个扣在地面的碗。不过这个碗很大,足足有十公里半径,覆盖了三百一十四平方公里的土地。但只需要四十枚下品灵石,就可以维持法阵的运作。一切的关键,都在于设立法阵的人,能够抽取出法阵核心处最契合的灵气,用最小的力量,撬动最大的杠杆。

今天和那些从龙空山过来的林家筑基的交易,他们得到很多,我展示了很多他们从未听闻的知识,让他们如痴如狂。而我得到的只比他们多,不比他们少。我从他们拿出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里,看到了很多东西。然后在鉴定和交易的时候,让他们用自己收藏的道书来抵充我付出的知识。所以我填充了很多的空白,而往往一点空白的补完,在金手指空间里就能引发天翻地覆的推演变动。

从根本的蕴灵法阵开始,一层层的法阵推演开来,引气、分气、隔绝、坚固、分辨、金刚、荆棘、预警、迷障,一层层功能叠加上去。最后我推演出来的就是一个硕大无比的气泡。

一个问题解决,但是有更多的问题等在前面。

我看向前方,下面一个问题是对我未来道路的考量,然后牵连着无数隐藏在幕后的题目。

我的道在哪里?我的心在哪里?我的选择又在哪里?

这三个问题,每一天我都会问一下自己。每一天的遭遇不同,每一天的心境不同,每一天的猜测不同,所以每一天得到的答案也不同。但是随着我越来越熟悉筑基修士这个角色,越来越多的接触到筑基修士才能接触到的信息,我对这一个世界的看法也在不断的变化。

我有很多时候也在想,在这个世界上,修真的根本目的到底是什么?是为了长生?还是为了大能?

长生可以说是一切可能的前提,大能也可以说是一切可能的根本保障。

但是修真的道书上面却总是说,元神不是终点,长生也有化道之难,大能也有万年之劫。只有真正的成为天地大道的主人,让自己融合进浩瀚天地,代天刑法,才能算是真正的长生久视,才能算是真正的与天同寿,也才能算是真正的逍遥解脱。

但是合道的根本在哪里?合道的原因在哪里?合道的方法又在哪里?

我没有答案,我看过的所有道书上面都没有答案。

所以我只能猜测。

二十四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强大无比的金手指空间按照我设定的若干个课题,继续用着它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推演着,让我更深入的去认知这个世界的真实。

但是时间总还是会过去。

一刹那,我掉回到了现实。我过去一天里面经过的所有事情都被彻底清算了一次,我所有的收获都被列举在清单上,我所有的错误都被写在纸条上,我所有要做的事情都被已经牢记在心里。

不过,回归现实,我仍然是守在丹炉的旁边,静静的等着丹炉里面火候的成熟。最后等到了一炉非常不错的补血丹药,正好补充了我下面的需要。

又是一天朝阳升起,我送别了林可雅带来的那些人。

“观水师弟,你难道真的要把自己耗在下面的这些人身上吗?”一位林姓修士很是惋惜我的不争气。似乎我不愿意跟着他们去闯荡世界就是一种天大的罪恶,是对自己身上才华的一种侮辱,是一种对正经修道者的背叛。

我很奇怪这种观点。

但是我不去反驳。他们下面要去南方很远的地方,去一个原来算是灵兽饲养基地的地方,去消除那里的异变,说不定就是要有一场硬仗。

“观水师弟,如果可以,你还是和六耳行、五山坊联系一下,说不定会有你意想不到的好处。”也就是林可雅的这句话还像是一句人话。

果然,在林可雅离开的第三天,一个来自五山坊的筑基修士找上了门。

当时我正在地面上的观水城核心处,建造着“金刚泡”法阵的最后一个环节。硕大的宫殿区域,被我彻底推平,拆迁下来的材料做了新的法阵基础。所有的练气修士都被我分配了任务,前面的那些工作让他们都适应了我的节奏,跟随我的指挥在不同的地方制造着很多他们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部件,一如前面我让他们制作的钢铁飞城。

不过,付出总还是有点回报。

在这个据说是姓陈,据说是来自罗浮山本山,据说是修为很强悍,据说是很强大的筑基修士面前,我活生生的支撑起了一个像是气泡一样的穹顶。

虽然只有不到三公里的半径,设计中的法阵落实到现实中出了一些差错,但总是让下面的那些凡人彻夜狂欢,纵酒乱舞。

能看得见,原来飞舞在营地里面的种种烦人的那些微小的妖精们,都消失不见了。

第九十五章 奸商

“观水师弟,你造出这个华而不实的东西,真的有用吗?”五山坊的修士果然是见多识广,在最开始的震惊过后,很快就看出了我制造出来的“金刚泡”存在的各种问题。

我笑而不语。

这个姓陈的却很没有眼色,站在我的面前,也不管还有很多练气修士和武士站在附近,直接就掰起手指显摆起来。不过别说,他还真的很有能耐的,真的是让他看出了很多很多问题来。

“这第一个,师弟你这个金刚护罩成本是不是太高了。师弟你是好心,想着用最少的花费来维持法阵,可是你消耗在布置法阵和节点上的材料是不是太多了。我看了一下,你用的材料应该是价值超过二十五万枚下品灵石了吧?”这家伙垂手顿足,似乎浪费的是他的钱一样,心疼的他要死。

我捏着鼻子,只能站在一边假笑。难道我要说我准备的材料是十公里半径的,结果出来的是三公里半径的,覆盖面积只有预期的百分之九,自然是豪奢一样的浪费。

“再一个,师弟你这个金刚护罩虽然有百里方圆,但是为什么高度仅仅只有四十丈?这么点高度,能拦住谁?稍微哪一个练气有所小成的,驾起一张云毯,带上一颗天雷子,你这里是不是就毁掉了?”他再一指脚下,更是恨声连连:“天上你好歹还有一层防御,这地下的护罩又被你吃掉了吗?你有这样的技术,为什么不收缩回来,只圈住这一座小城?或者只圈住这一座飞天云舟?这难道不是更好吗?”

我更是微笑不语,只是把手里刚刚写好的任务目录递给胡云娘。每一天,经过金手指空间对前一天的总结,我都会列出很多项任务交代下去。从修建几栋民房到砍伐多少棵有多粗的什么种类的树木,再到去哪里挖掘有多长的水渠,或者是钢铁工坊那里今天又要做多少锄头多少长刀,或者是给那些武士们的巡逻、狩猎、刺探、训练等等的任务。每一项都会列举的很细致,然后也都会有相对应的赏罚。金银、粮食、武器盔甲坐骑、独立的房屋、善功积分、丹药、旁听我讲道的机会、进入我书库的机会,直到可以把子女放在我所在的云舟的机会,自己拜入我的门下成为我的家臣的机会。我给出的选择很多,更重要的是我很公正,也很慷慨。

所以哪怕我建立起来的经济模型中,我仍然是占据最多资源的暴力君主,是控制绝大部分财富的垄断者,是交易过程中很不平衡的剥削者,他们仍然服从我,跟随我,依附我,听我的指示。哪怕是我发出的一些需要付出生命代价才能完成的危险任务,也还是有人愿意去尝试。

对于眼睛面前这个姓陈叫太忠的家伙,他所说的东西,我只当是一阵扑面凉风。道不同,则不相为谋!他还是顽固的修真者的唯我思想,总是想着如何去利己,如何去获利。而我研制“金刚泡”完全是为了保护凡人,自然是要覆盖足够多的农田,自然有着这样那样的不同。

陈太忠还在那里哔哔。

“陈观水师弟,你这善心也太泛滥了吧?就这条任务,你要十五个真气外放的武士组成一队,替你杀掉东面来的一群五十头旋角羚牛,你怎么不仅连战利品都不要,还要按一头牛发给他们四两银子?这是什么道理?还有,为什么你这里的小麦价格只有五十钱一斗?”他无语的乱晃着指头,很是不解:“你知道不知道,现在东荒失陷的这一大片地上,粮食比什么都要珍贵!我从北面来,一路上看到的,就数你这里的价格最荒唐。北面一千里外的白马城,一斗三年陈的旧米的价格是九两白银;再北边一千里的通源城,一斗苦粟米的价格是十五两白银;在我五山坊的大库里面,这一斗小麦卖给我们这些自己人的价格也是九十钱。我就纳闷了,我五山坊背后是上阳宫,再背后是杜佑祖师,有的是渠道,也有的是货源,怎么粮食就没有你这里便宜的?”

他乱嚷嚷,却是让那些武士愤恨起来,只是碍于我的存在,他们只是压着心中怒火,转头真诚无比冲我叩首参拜后才恨恨离去。就是那些个很是喜欢闹事,很是不平,很是桀骜的家伙,这一次都低下了头。

忠诚度瞬间+30有没有?

就是我身边的几个辅助我处理各种文书的练气女修和女武士,女文生,都是像突然间明白什么一样,含情脉脉盯着我,让我压力好大。

我摆摆手,只是看着他的表演。哄鬼啊!你姓陈,陈阿镜也姓陈,你能不知道谷神镜在我手里?

“陈观水师弟,我知道你是空灵根,也知道你自学自悟了禁空符文,可以自行在储物袋里添加空系符文字,扩大内容体积。想必你现在也知道了我们五山坊,在储物袋这一种物品上设下的交易规则。前面阿镜真君传讯过来,说你是把一个五十立方丈的储物袋硬生生变成了一千五百立方丈,足足涨了三十倍,我们坊里的长老和供奉们都不敢相信。如果你不是正好也姓陈,又正好我家陈风笑祖师难得也在东荒,替你说了一句好话,你猜猜,你会是什么下场?”

意味不明的一个冷笑。

吓唬我?

还是说:“就你,也配姓陈?”

然后陈太忠就被林十九打脸了:“那个谁谁谁,我记得这里现在是我师傅林北河说了算吧。你们罗浮什么时候手这么长,做事这么霸道,就因为我家师兄会点禁空符文就想杀人灭口,不觉得我家羽汐祖师随时都能找上你们吗?再说了,你是欺负观水师兄没去过五山坊,更不知道你们坊里面是什么德性,不知道你陈太忠是什么样的一路货色,你就在这里装白相人,想空手套白狼吗?你难道不怕我去找上杜祖师或者随便哪一位祖师告状吗?你就不怕我师傅把你丢进万龙鼎煮了吗?”

呵呵,小萝莉说的好。果然是没有辜负我每天派给她的那么多历史、政治、心理、辩论、博弈的功课,被我洗过几次脑,现在果然是变成了我的贴心小棉袄。

可惜,陈太忠的脸皮是属城墙,厚到根本不怕这几句毛毛雨一样的嘲讽。被揭穿了也不羞怒,反而是放下了架子,坐到了我身侧,很随性的从旁边桌案上抓了一壶酒、两个杯子。

他一杯。

我一杯。

“让观水师弟笑话了。其实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当初我可是在那些老骨头面前为你说了很多的好话,也是我把你的异常告诉了我家风笑祖师,才压住了那些金丹和筑基。所以,你不用担心的。只要你没有大肆在私底下改造储物袋,尤其是把那些成本线下的微型储物袋改造上去,然后抛售扰乱市场,断了我们财路,我们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去你妈的!

一**商!

前面我说过的,一立方尺的最微型的储物袋,成本是一百三十五个灵石,却只以四十灵石的价格在公开出售。

你们能想明白这里面所蕴含的凶险心机吗?

第九十六章 带话

一个立方尺的储物袋,成本是一百三十五个灵石,五山坊市场统一价是四十个灵石。

八个立方尺的储物袋,成本是一百四十五个灵石,五山坊的价格是一百个灵石。

二十七个立方尺的储物袋,成本是一百六十五个灵石,五山坊的价格是三百个灵石。

一个立方丈的储物袋,成本是两百五十五个灵石,但是它在市场上的价格就已经是两千个灵石。

更大储存空间的储物袋,就从来没有在市场上出现过。都是各个峰头的金丹真人才有资格去问价,也是要用金丹真人之间的交易法则来交换,这就不是多少灵石的问题了。

但是我如果说,我手里面的这个一千五百立方丈的储物袋,它的根本其实就是某一个只有一立方尺空间的小储物袋。不过是一轮又一轮的修改空间法阵,添加禁空符文,再祭炼上去,最多也就是使用了一种特别的材料---闪空石。但是奇葩的是东荒地面上这种石头有另外一个更流传的名字的---凤凰血,被五山坊以炼制飞剑的战略资源名义垄断掉了。就算是偶尔有所发现,拥有者也会拿到坊市上去高价出售,周转下来还是落进了五山坊的手里。

我选择的那个小储物袋是“林十九”临走时丢给我的。说是只有一立方尺空间,却使用了诸如青龙皮、麒麟胃、毕方血等等天才地宝,有着很深远的进化空间和很强的禁空符文承载能力。所以我拿它来练手,充当“金刚泡”的前置研究课题,探寻空间变化上面的秘密。然后,我很幸运的在脚下观水城的一个被摧毁的商会地窖里发现了十二块共九斤六两重的闪空石。

我找到了那个小储物袋里蕴含的那一丝空间特性,找到了正好契合它的那一种灵气。由炼制成储物袋的原材料的特性融合成的一种很独特的空系灵气,找到了它,就找了祭炼禁空符文、绘制空间法阵的牛鼻子。一切事情,都轻松了无数倍。

然后就是水磨的功夫。每一天,我都会从金手指空间里得到前一天祭炼法阵时的心得和错误,然后在这一天就补救回来。我看着那个储物袋里的空间如同吹气球一样飞速膨胀,一直涨到了最最极限的地方。

一千五百立方丈的空间,已经是一种战略意义上的储物空间了。在一些峰头上,都是金丹真人随身带着,充当核心密库的。

说一句题外话,连云峰上,百分之九十的财富,几乎所有的贵重的道书,几乎所有的高级层次的资源,都在谢道清腰间的一个红色小葫芦里。

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我在南方沼泽里杀了一个墨龙湖的金丹,立刻就吃了大饱。从那个家伙身上得到的东西,甚至比我在那以后一直到今天搜刮到的东西还要多。

回到正题,我现在手里的这个储物袋,它的价值是在一亿到一点五亿枚下品灵石之间,或者是一百到一百五十枚上品灵石之间。这个已经是超过我现在的阶级,属于金丹真人那个层次的商品了。

但它的成本呢?我前后所消耗的一切费用加起来,只有不到一千枚下品灵石。

绝对到不可能想象的纯粹的暴利。

而在我看来,五山坊的空间系修真者固然不能做到我的水平,但是他们同样是在掌控着一门超过百分之三百暴利的生意。

所以他们不忌惮发动战争,也不忌讳杀人,更不害怕竞争。那些私底下收集材料、想要自己炼制储物袋的人,在倒挂的初级产品销售政策下,根本就没有资格起步。而高级修真者,比如那些金丹真人,即使没有空系灵根,触类旁通也能事倍功半炼制些空间法器,但是已经没有兴趣再从最下面开始了,还不如去从五山坊手里买一些的好。

谁叫金丹真人是真正的土豪,根本就不差那点小钱。

我拍着脑门,这种因为世界根本法则不同而发生扭曲的经济学,是不是很有意思啊?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化,因为力量体系的不同无数的世界规则都被扭曲,但是人的贪婪没有变,强者的奢侈没有变,弱者的偏激也没有变。战争没有变,人口经济学没有变,农业经济学没有变,社会阶层间的资源流动、信息流动、货币流动、财富流动这四个模型也没有变。

“陈太忠,你来就为了说这些废话?”我干脆就无视他的示好,“我就算是自己制造了储物袋,你们又能如何?”

笑话,真当我的背后没有人?还是当我的手里没有底牌?脚下没有后路?

真的认为我的背后是谢道清的人,我只能可怜他们。前后加起来,“林十九”、杜佑、谢红旗、林北河、赖应龙,我遇到的“大人物”都有五个之多了。更不要说那两个神秘家伙,莫名其妙在我的金手指空间里塞了一大堆我只能眼馋、只能一点点解密的道书。

“呵呵,五山坊的人自然会杀上门来,找你算账。你这个连云峰再怎么说,也是上阳宫门下,他们和你系出同门,管教是理所当然。”陈太忠笑道。

我也是笑了。

这个家伙,很有意思,很有意思。

听见没有,他说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所以我知道,这个家伙来我这里的真正目的了。

果然,我就听着他说道:“不过这天下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我们罗浮山陈氏,是这青云界所有姓陈的人的祖地。不管你是那一脉那一系,十万年前,我们都是一个祖宗的。”

鼓掌。

这里必须鼓掌。

说的是太好了。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的。

他继续说道:“五山坊的人杀你,我六耳行的人却可以救你的。我家师傅可是对你很有好感。她有话要我传给你。”

哦。我讶异道:“不知尊师是谁?”

我更想知道你这个代表五山坊前来找我,却敢说自己是六耳行的二五仔到底是什么货色。

“我师傅自然是六耳行的主人,罗浮元婴陈六耳。至于我嘛,呵呵,我是她亲弟弟的亲孙子,不过向来是被她随便派到各个地方做卧底的啦。脚踩几条船什么的,毛毛雨啦。”

“不知尊师想和我说什么?”

陈六耳的名字,我听说过,青云山很有名的一位女元婴真君。原因其实很简单,她是小竹山孔璋真人亲自评定的青云山最有钱的十个元婴真君里面的第七名。

足足有十万亿上品灵石的财富,让我只能仰望到无法想象地步。你要是和她一样有钱,保准隔了几千万公里之外的一个绝对的陌生人都能知道你的名字。

但是她和我之间,怎么可能有关系呢?

“我师傅说的话其实我也听不懂。她说,只要我和你说了,你自然就会懂了。”

“请讲。”

“她说,等牌子热的时候,赶紧进去,不要辜负了别人的好意。”

咦?

这什么意思?

这边陈太忠刚刚说完,那边我怀里揣着的那两块“轩辕通天令”竟然是都滚烫发热出来。

手品木。

这是什么道理?

第九十七章 这几乎已经是一个新的故事了

漫漫春风,有一群骑士护卫着三辆明黄色的高大马车,在山路上面缓慢的前行着。

排头的那辆马车车厢里面坐着的是三个毛头的小萝莉。很小,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很嫩,也很好奇,除了扒着窗棱好奇的向外面不停的看,一点也没有离家的忧愁。

可能,她们还不能体会到那种即将生离死别的痛苦吧。

不过,坐在她们身前的两个女人却是知道的。这时,那个穿黄裙的捂着胸口,有一股闷气死死压在那里,恨声说着,声音很低,只有对面的那个穿红裙的女人能听到:“姐姐,我们为什么要到这丹凤山来?不是说那个老女人,她已经···”

却是被对面红裙女人捂住了嘴。

“容华大长公主她是已经老了。”红裙女人干脆的把黄裙女人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她目光如电,精气神卓,显然是一个修炼内家功夫有成的高手,自然是压着对面那个黄裙女人说不出话来。

“撕~”远方空中有一种细微到几乎不可见的云气声音划过天空。映的红裙女人的脸色很是不好,却也很是坚毅。

“我知道你是在害怕。我们唐国托庇在丹凤山点翠观之下,享受太平已经是三代九十七年。这一百年的安逸日子下来,换是谁,都不想再去经历那种战国纷争的惨事。”

“但是姐姐,容华大长公主她已经是老了。”黄裙女人还是惨笑道:“事实上,我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去年北海的事情,她老人家带人去了,然后败了。现在我们难道还能等到这三个小家伙成长起来吗?我们李家···”

“那我们也还是要等。她老人家的事情,自然是由她老人家自己来处理。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要让那群疯狗搅了现在的局面。至于其他的事情,我相信一定会有出路的。再说了,皇兄他前日接到一封书信···”

红裙女人的话,只说了一个开头。

前面骑士的队伍停了下来。一个顶盔重甲的骑士从前面策马跑了过来,近了车厢,沉声说道:“殿下,请移驾出来一下,前面有些不妥。”

是啊,是有些不妥,而且是大大的不妥。谁家的山林两边有上百个血迹斑斑的尸体被劈碎了,随意挂在枝头草丛中,都肯定是大大的不妥的。而这一切,和骑士马车一行人,不过是隔着一个转角。

更不妥的,是一个白衣少年,站在远远的一个大石上,随性肆意,举着酒囊,在酣畅淋漓。

如果无视掉大石头周围数十具的黑色紧身衣的武士尸体,再无视掉大石头前面恭敬、颤抖、胆怯、恐惧跪拜在那里的一个美丽女人的话,一切都还是很美的。

“曹无暇。”

这是那黄裙女人压碎银牙,恨恨吐出的三个字。满眼望去,周围山林里面死掉的近两百个武士,不管是怎么遮掩,身上曹家的味道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她想做什么?父皇已经割了山北之地给他曹家,许他做世袭的藩王,他曹家难道还不知足?”

“陈仙长?”

这是那红裙女人犹犹豫豫的诺诺说出来的。那白衣少年眼睛只是扫了过来,她立刻就是跪了下去,伏低头,如同一只犬儿的膝行上前,恭敬的跪在那个美丽女人的身侧,再不敢说一个字。

“姐?”

霹雳一声闪电,轰隆一声就是震雷。黄裙女人只看见那白衣少年曲了三根手指,就有些不耐的结了一个手印。吐气一个“唵”字炸响,摧枯拉朽般的就是一道无形波纹横扫过山林。无数的鸟兽、无数的虫鱼,被震碎成了齑粉。那些骑士,全部都被震塌在地。那些马儿,全部都被震碎内脏。就算是刚才还有的三两个漏过的刺客,躲藏在沟壑里面,自以为自己可以逃过去,现在却更惨,被土石生生磨成了肉沫。

黄裙女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道白衣少年是谁,不知道红裙的姐姐,贵为一国皇室的长公主,高为江湖第一等的内气高手,手下有无数豪杰的强势女人,为什么会是现在狼狈如犬的模样。她只是想到了自己身后车厢里面有三个年幼的侄女,她们是肯定抵挡不住这一声震雷。但是她仍然是鼓动全身的内息,竖起一张气膜,罩向了身后。

却是她自己,无遮无掩,直面那震撼中真正包含的那一种愤怒!

苍黄天地,无缘无故,只是想杀人的那一种愤怒!

是的,我就是想杀人。

换成是谁,前一秒,还在一个狼藉废城上面顽强做着土豪领主,虽然天地大能无数,但有一种豪情自在胸中,后一秒,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扔进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世界,都会有一样的愤怒。

从十日前,落在这个世界里面开始,我就一直在杀人,杀兽,杀怪,杀妖,杀精,杀鬼,杀所有我看不顺眼的东西。哪怕那个道观的老女人,也被我吊在梁上反省了几日,认清了自己的地位,低头伏在地上,哪怕她是第一个发现我的人。哪怕是藏在北面千里外的一个大鳄鱼精,说是筑基妖精,也还是被是我扒皮拆骨,炖成一锅烂煮,哪怕他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彼此的差距,只是逃。哪怕是西边的某一个山上,某一个庞大道观里面,数百数千的剑客,为首的那个剑客,也是筑基成就,一粒剑丸,晶莹剔透。

“唐王明德十一年秋九月六日,天降白衣剑仙,点翠观匍匐求见,为之挽留,求为唐国守护。”

“唐王明德十一年秋九月七日,松漠海大妖于沧海,为白衣剑仙诛杀,狼藉涂地。松漠胡为之山崩,裂为十一部,征战不休。冬,松漠胡左贤王叩边请降。”

“唐王明德十一年秋九月九日,西陲夏国青城山倾城剑派崩,倾城剑仙薨,夏国溃,裂为七姓诸侯,西陲安已。”

“唐王明德十一年秋九月十六日,高阳长公主、陈留公主送李氏宗族族女侍奉仙人,阴山节度曹氏崩。上为之改元,易为开元元年,为天下太平贺。”

史书的背后,是某一个女人垂死的时候,终于是被死寂黑水里面拉了出来。再睁开眼的时候,却已经换了天地。

一间草庐,十亩山田,一亩桃花,粗石碎瓦,零乱道观,有一个白衣少年,领着三个垂髫黄毛小萝莉,在撒着黄米,喂着地上一群的黄色小鸡。

“妹妹,没想到,你原来是一个没良心的。你真不怕死吗?”

第九十八章 何至于此

“姐,他是不是有问题?”黄裙子的女人,贴着红裙女人的耳朵,窃窃的用着很低很低的声音说着。

是啊,任谁看着眼前的道观也会说有问题。因为这里,黄裙女人已经认出来了。从桃林前面的云雾深渊,云雾对面的翠峰,翠峰上的宫庭楼阁走檐飞榭的巨大道观,已经认出来了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丹凤山的最高峰,是一剑直拔入云天的孤峰,是根本没有路可以上来的绝峰,是只能站在对面点翠观欣赏的一个风景。

但是现在自己却又真切的就是在这绝峰上面了。

这边的道观粗陋不堪,一间草庐,就真的是草庐,十亩山田,也就真的就是刚刚开辟的山田。没有如云仆役随从武士歌姬,也没有美食佳肴琼浆甜品,更没有丝毫的高贵典雅大气陈设,没有古拙的青铜,没有华丽的漆器,没有温润的玉器,没有富贵的金器,有的只是一个空空荡荡的房间。粗粗架在地面上的木板,木茬都很新,随便铺在地上的草席,十几张兽皮,虽然清洁但还是有一些味道。

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姐,这个就是仙人过的日子?”

太冷清,太寒酸,太朴素,太吝啬了吧?

“谨声,你要是不想落的曹无暇那个地步,就尽管嚷嚷。”红裙女人稍微挪了一个位置,推开了一扇窗户,让黄裙女人看清楚了。

正是看清楚了,黄裙女人立刻就变成了一个锯嘴葫芦。捂着嘴,噤若寒蝉。

究竟是什么,如斯恐怖?

一个蓬散头发如同乡野普通农妇的女人,埋着头在石缝里面挖掘着藏在里面的小鼠?一身紧身暗纹龙凤的华丽武士服,被鞭笞成烂条破缕,然后被随便用根草绳系起来?一双红鳄头皮做的劲靴,现在烂成碎布,露出芊芊脚趾,已是烂黑一团?十根手指肿成红萝卜,婴儿小口一样的血红伤口遍布全身,佝偻身躯,咳喘嘶哑,呆滞如同木偶,认命如同死人,一如自己曾经折磨惩罚过的那些女人?

可惜,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个姓曹的女人,现在布衣荆钗,素面朝天,挽着袖子,在转着手下的小石磨,磨着一些黄白的粉末。浅淡微笑,一点也看不出昨日的嚣张和野心;静静满足,好像石磨里的粗粮就真的是她喜欢的美食。一双明眸,一瞬都不停歇的注视着远处的那个白衣少年,混不当自己是一个快三十岁、曾经声名狼藉的娇艳毒花,活脱脱一个温情少妇。

还真的就是一个少妇。

黄裙女人记得,曹无暇从来都是挽一个在室未嫁女子的丫髻,从来都是标榜自己冰清玉洁、处女独守,却又总是招蜂引蝶、勾魏逗程,总是喜欢那些艳丽到暴露、张扬到刺痛眼睛、奇异到嚣张的绚烂服饰,总是喜欢和自己一样,享受公主带来的荣华富贵、尊崇权势。骑高马、挽强弓、追狐猎熊、金戈随军,不外如是。

但现在,却转了性子。挽了一个坠髻,穿了一件云裳,系了一个布带,踢了一双麻鞋。如果不是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里面,还有着那种绝对变化不了的桀骜不驯,自己可能都想不到这个普通农家少妇到底是谁。

“昨天,曹家的黑云都埋伏我们,被陈仙长全杀了。”

“哦~”

“昨天,陈仙长原本想杀了这个女人。”

“那怎么~”

“后来,陈仙长用了她一次,就留下她了。”

“姐···”再也装不下去,黄裙女子这一次是彻底是吓住了。

“现在,她是陈仙长的人了。我今天早晨已经传了鹰书,把这件事情告诉皇兄。”

“姐,你为什么不去?”

“不要说瞎话,我有驸马的。你当陈仙长是什么人了?我又是什么人了?我可是高阳。”

“他连曹无暇这样的都用了,为什么我们不可以?”

“呵呵,还就是怪了,她曹无暇还真的就是守住了,你让我怎么说?”

“守住了?”

“是的,守住了。”红裙女子咬牙切齿。

“那对面点翠观的人呢?”

“不要说那些不要脸的婊子!她们出身唐国宗室豪门,享尽我唐国供奉。我们本意是让她们侍奉容华长公主,修真练气,护我李氏江山。一个个出去行走江湖都是白莲花一样,天天都是仙子仙子的叫,结交的都是各家的门阀公子,装的清纯。结果···”

“不至于吧?”

“至于!我已经命我的高阳都,血洗点翠观,就杀掉这群婊子,正正我唐国的道门风尚。不用你催我。我唐国生死,在此一举。我已经禀报皇兄,请他重开选秀,为陈仙长挑选一些得用的人儿。”

“那外面的三个,怎么样?”

红裙女人却是有些泄气一样的笑了,捏着黄裙女子的脸,很是无语:“妹妹,你当陈仙长他是什么人了?难道是阿猫阿狗的逗逗,就收下来了?这座青云观,我们等会就要走的,不会被留在这里,连姓曹的女人都不行。我们今晚,住对面的点翠观。”

“那我们以后怎么过来?”

“等。等陈仙长召唤就是了。不过说来,妹妹,你和那个叫柳七的进士之间,有没有什么?”

“没。”

“有点不肯定哦。最好你是没有。不过,你就是真的有了什么念想,说不得我就要帮你一把了。”

“姐,不至于吧?”

“至于的!”

红裙女人靠在原木门框上,很是低沉,很是坚决的说道。

“谁叫陈仙长昨天没有杀你的呢?”这句话却是没有说出口。

你现在还是希望陈仙长能先看上你,才是好。要不然,真当这世界的残忍事情少了么。

远处的我,正经危坐,捻一支毛笔,蘸一点旁边碟子的蜜酱,在三个小萝莉的期盼眼神中,涂抹在铁网上吱吱做响,发出杀人香气的若干肉片上。

好东西。

我在脚下这座山的东面,三百里外的一个大湖里,猎杀的一条青色蛇精。二十丈长的巨大蛇躯,最好吃的肉是在它的头骨后面的那一小块,只有三四斤重。切成薄片,用米酒浸泡洗去腥气,再用热油煎成半熟,最后才是炙烤。

三个小丫头,如同小奶猫一样团坐着。杀人香气中,滴着口水,一双大眼,满是渴望。五六岁的小孩子,再聪慧,到了想吃好东西的时候,也会变成小蠢瓜。蠢蠢的,萌萌的。一个个的,腻在我身边,说着“哥哥”“锅锅”“给给”,小手四处的乱扯。

我在想一些问题。

仙,到底是什么?

仙人,又到底是什么?

这个世界,是什么?

我来这个世界,又是因为什么?为了什么?

那边的两个蠢女人,她们说的话,她们做的选择,难道就是这个世界凡人世界针对仙人的“正确”反应?

还是说,她们本能的认为修真者是可以用女人、用感情、用羁绊、用束缚来“控制”的?

第九十九章 美人,你可愿意随我学道?

清晨阳光很好,我在山头练拳。无所谓什么拳路,就是类似于太极拳一样的缓慢圆转,动静自如。正好适合我用来调整心情。

三个小萝莉,穿着嫩黄色的小道袍,捏着小拳头,学着我的样子,哼哼哈哈的也在那里练着拳,打的是一个张牙舞爪。

“仙长,昨晚睡的可好?”问话的是曹无暇。

我抬眼瞥过去,她捏着衣角很是拘谨,很是惶恐,却又强装出一幅坦然的样子。很好玩。

昨天她的父亲带着她,和一百八十多个手下,埋伏在丹凤山脚下,准备击杀那两个女人。我正好从天上飞过,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地上竟然藏着一个练气第九层、只差一步就能筑基的“强人”。见猎心喜,所以我落下去,杀了一回。来的时候车马如龙,气势如虹,现在只剩下她一人,又被我给“霸占”了。

我很好奇。

“我杀了你父亲,你不恨我?”我一掌挥出,轻描淡写,不带一丝风色,声音淡定从容,混不像是在谈论“杀其父、睡其女、夺其心”这样的邪恶事情。

对于我来说,杀了就是杀了,睡了就是睡了。我管什么唐国,阴山节度,李家,曹家的。

说来,总是力量弱小的人要更加揣摩一分力量强大者的心思,总是更要顾忌些“局面”的。如果力量悬殊如同天壤,就必然会有一种别样的扭曲。

果然,曹无暇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恨意。她只是低头,低声述说着她现在的心情:“仙长能留下奴婢的性命,已经是大恩大德了。再说,奴婢已经是仙长的人了。”

话里说不尽的意思,很多很多。

我不想去猜测她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也不想去揣测这个有点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女人在想的是什么。对于我来说,她是处女,很重要。想必对她来说,同样也很重要。

但更重要的是,我已经差不多猜出了这个小世界是怎么回事?那个莫名的大能存在,一把将我抓进来,为的又是什么?

所以,我轻笑着捏起她的下巴,迫使着她仰望着我的脸,很是恶趣味的学着谢红旗的腔调:“美人,你可愿意随我学道?”

说完我也不管她眼里闪现出来的种种震惊、渴望、野心、贪欲、恐惧、迟疑、坚定的情绪,随手从怀里摸出一本书,丢在她手里。

“这本《清净修为篇》是我师门入门必修功课,里面疑难杂点我都有注释,你先带着她们三个去学。我十天后回来会考你们功课。”

再一挥手,一道清风就把她和那三个还懵懵懂懂的小萝莉一起卷了出去。鬼知道她们四个会怎么相处,又鬼知道对面那些女人知道我随便丢出来一本修炼功法会怎么想。

果然,不久之后,前面就上演了全武行,曹无暇被对面道观过来的一群女人逼在了墙角。再来找我,我却已经逍遥驾剑腾空云游去了。

说不得就是好一场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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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踩着飞剑,在天上飞。昨天我就向那两个女人打听好了,这山下的唐国建立还不到一百年,但民间传承不断的世家却很多。我这就是去“借书”看看。

沿着江河一路向下飞,一个时辰就到了一个三江会流的河口。河口的缓坡处,端正坐落着一个大城。厚重青黑的城墙,墙外帆樯林立的码头,城内青砖青瓦青巷的里坊,果然是熟悉的味道。

我站在空中,看了不多一会,就找到了目标。

唐国分为内外八十个州,内三十六州由朝廷直管,外四十四州设立节度使。眼下的这个德州城就是由袁氏家族掌握,前后经历七个朝代,近千年的历史。原因就在袁氏先祖从仙人手里得到了一本经书,从而以经学发家,世代都有练气士出现,支撑门庭。所以才能繁衍成现在数万的族人,开辟德州境内的万顷良田,荡清了山林水泽里面的妖精和盗匪,世代出任德州节度使。也才所以被称为唐国士族门第里面最高品的存在,可以和李家皇室联姻、入选后宫、聘延公主,出将入相,尊贵无边。

所以我脚下的德州城,其实是三重的。最里面的一层是袁氏家主居住的王城,世袭德州郡王;外面的是袁氏所掌控的三万精兵所在的内城,官署、仓库、宗祠、族学、武场都在这里;最外面的才是拥有三十万庶民的外城。却是外城最为繁华,也最入我眼。

我收起飞剑,捡了一个小巷,转身就挤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一条大街上,各色商铺林立。喧嚣人群,买卖哄然。我信步走,随意问价,随意掏出些金银,买下些小玩意。

难得有这种感觉。

前后十天纵横杀戮驰骋,屠戮千里,杀了数个筑基期的存在,也让我知道了这个世界的边界。我果然是又穿越了。

通过那两块轩辕通天令中的某一块,我被某个大能送进了一个很小很小的世界里。这个世界只有前世地球亚洲那么大,也只有唐国和周边十几个附属政权。东西南北四壁都是无法穿越的虚无之壁,天地海洋山峦到了那里就截然而止。

而我这个筑基不久的家伙,靠着一手有间无间空魔剑,和精纯的雷系法力,精妙如同机械般严厉压迫的战斗技巧,竟然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存在。而从第二到第十,竟然都已经被杀掉了。

天顶了然,没有了外面那个世界那些恐怖到无法言语的元神真一神君,没有了那些山头峰峦林立的元婴真君,没有了那些随意出没、随意就可以取我性命的金丹真人,没有了那些天才决绝的世家门阀子弟,天地悠悠只剩我一个人,我大畅快!

所以我现在可以收束起自己所有的敌意和所有谨慎,可以稍微那么平淡一些的,坐在一个茶馆里面,听着小娘们咿咿呀呀的唱曲,等着那些人自己找上门来。

正当我有了兴致,找了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摊开纸张,一边调戏着她让她咬牙切齿,一边填词谱曲让她桃花眼开。

西江月,江水东去月影西,曲底剑气自来往。

“好词、好曲、好剑谱!”果然,我等的人来了。

“可是丹凤山陈道长当面,奴家莽撞了。”一个很是有师妃暄仙子模样,很有幽静清雅高洁风味的丽人,站在远处,从容低头,向我行礼。

“不莽撞,难得袁仙子赏光,贫道才是有幸了。”

第一百章 裂天剑派

“陈道长果然是天纵之才,随手填的曲子里,竟然也能藏了一部剑谱。难得曲子精妙,剑意更妙。”那丽人也不作态,抽了一张椅子坐下来就拿起我手头的曲谱,哼唱起来。

“果然,这是一门剑气修行法。”丽人手指叩在桌面上,很是赏心悦目。

我喜欢美女,也喜欢眼前的这种很特别的美女。我能感觉到她在害怕,也能感觉她在防备,但是她表现出来的从容却又不是表演,更不是认命的松懈。那是一种很特别的状态,是一种明明知道对面坐的是一个杀人如麻、喜怒无常的强大力量者,却能有一颗平等心。

心平,则气和;气和,则神定;神定,则智敏。

丽人抬头,迎着我欣赏她的眼神,低声说道:“陈道长,你这首曲子给她,”一指那有点蒙的小娘“很是不错。但是···”

咬了一下贝齿软唇,依然继续说道:“但这剑谱,道长你送给她,就有点明珠暗投了。”

“啪啪”

我拍着手,心里很是愉悦。这人心况味,果然是不一般。袁家女子想要那剑谱,却又不想做恶人,更害怕我这个更大的恶人,又不知道如何和我交易,所以就说的很委屈。

说不得,我展手摊开一张宣纸,五指一挑,就有若干墨线落在纸上,描摩皲折,清淡云烟中一位素女倚着山石桂树,一任清泉濯足,安详喜乐,昂首望着天外圆月。我捉一支笔,点一点朱砂,描了红唇,突然就“活”了过来。

却不是哪个,正是在我旁边装相的袁家女子。只是这画上,她更多了一分冷清,一分幽远。

“呀,道长你这是···”丽人却没想到我会如此捉弄她,脸颊顿时红了。只是她眼睛却留在画上,挪不开来。

“刚才那剑谱,只合这小娘用。她是天生的太阴灵脉,水月相济,修行我这一门《江月心影剑》正好是相得益彰。至于美人儿你,你是金土灵脉,学不来的。不过我这里有一门《金石至诚剑》送给你。”我手指点了一下画上那最不起眼的山石,很是捉狭。

丽人一翻白眼。如果不是知道眼前这个白衣少年做过的事情,杀掉的人,换一个普通的十六岁少年来,敢这样调戏消遣她,她不打他一顿的。

不过也就打一顿罢了,毕竟这画还是很好的。

说来,眼前这白衣少年还是挺俊俏的。

丽人眼一闪,垂下了眼帘,轻声问道:“陈道长,星彤先谢过了。只是道长今日来我德州城,不知有什么吩咐要我袁家去做?”

丽人很小心。因为九天前,就是这个少年,驾临东边两百里外的化州城,单人独剑,裂城杀人,屠戮千万。化州魏家沦落,魏家筑基老祖已经立世扬名五十年,魏氏练气十虎威震江湖,万化门传承千年,全部都作了土。

外面街道上,行人渐渐少了。叫卖声,吆喝声,吵架声,马驴嘶叫声,渐渐没了。现在,连这茶馆里面的人都消失掉了。

好玩。

但有用吗?

我随手调整了一下灵气,掐着一道法印,一道开天劈地、顶天裂地般浩大剑气就从我顶门上冲了出来。浩浩汤汤,滔滔不绝,蓬蓬勃发,一道剑气直直冲上青天。更浩大的是那种强势的剑压,那种豪情,那种壮志,那种决绝,排挤开漫天清淡云霞。

我只是瞥了一眼那叫袁星彤的女子,她就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但她还是开口问道:“道长,你不需立威的。你但有吩咐,我德州袁氏一族必定会为道长做到。”

不过她立刻像是想起了什么,面色有点迟疑:“道长,听闻丹凤山点翠观容华大长公主传信,尊上是来自天外?可是来寻一千年前遗落在此界的同门?”

呵呵,我心里轻笑了一下,这下子好玩了。

前面被我杀掉的几个筑基期的存在,不管是人、妖、鬼、怪、精,多数都是有传承,还都是和轩辕剑派有过节的门派。像那个化州魏家,就是轩辕剑派死敌之一万幻剑宗的遗脉;另外一个鬼修,修行的是轩辕剑派另一家死敌-龙骨洞的功法。也就是眼前的德州袁氏,修炼的是儒门道德清净宗的入门功法,在外面的行事很是亲善。

而我前面得知这个世界上,在一千年前,曾经也有一个强大剑修,纵横天下,推翻前任王朝,屠尽前朝皇室,杀尽妖魔,传道天下,最后不知所踪。他最大的特征,就是这种直贯青云、理直气壮、堂而皇之的浩大剑气。

果然是裂天剑派!

那个把我送进来的人是谁?

陈六耳口中的好意是什么?

难道这里是一个藏宝的副本?让我去找裂天剑派的传承?

开玩笑!

如果是轩辕六剑的传承,我还真就信了。裂天剑派,是什么鬼?难道当我不知道两派祖师在八万年前的恩怨纠葛吗?我总觉得这次好像是被某个姓林的给玩弄了。

到底是谁?

“林十九”林瑶琴?踏雪真人林北河?白云观林羽汐?还是那位五月大魔王林羽色?

我心里转着各种心思,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低头笑道:“美人儿,我听说你袁家传承千年,家中藏书颇多,有不少千年前的珍本,不知可否让我借阅一番?”

那袁星彤总算是平过了气来。听了我的要求,点头也笑道:“仙长这么说,可是客气了。族中老祖宗们留言,说是我们袁家所在儒门一脉,与仙长的剑派,乃是万年同盟,守望相助。仙长有言,我袁家岂有不从之心。仙长,请随我来。”

说话间,袁星彤的脸色也活了过来。

呵呵。我对那个布下如此局面的人更是好奇了。

我在连云峰看过很多书,知道裂天剑派的相关信息,甚至学过一点入门剑气修行功法的皮毛,但这个事情除了我自己,连我师父谢道清都不知道。

和轩辕剑派剑疯子的臭名声截然不同,裂天剑派的行事作风当得起一个“侠”、一个“义”,历来是正道门派的急先锋。它与儒门各宗各派渊源深远,几家互相派遣子弟,博采多家所长,守望相助。三万年前,儒门死难,就是裂天剑派出头。一万年前,剑道之争,裂天灭门,也是儒门元神毛太英破门而出,重建山门。

但是啊,谁又能知道,灭了裂天剑派的,是我轩辕剑派下的黑手!后来灭了轩辕剑派的,也是儒门下了死力!

第一百零一章 读书

袁家的藏书果然是丰富。五层高楼里面,足足藏了六十万卷书。因为世界不同,这些书里面绝大部分都是我没看过的,正是满足了我书荒的好胃口。

那个裂天剑派的剑修信息,很快就被我找到了。

刘归年,自称是青云山南,儒门明心宗辖下陶国人士,出身寒门,后随大儒顾万章进学,在顾氏藏书中找到裂天剑法的传承。后来却是去了儒门正气山,做了一名法官。在追杀一个采花贼的路上,意外闯入了这个小世界。然后愤于当时秦氏王朝胡作非为、乌烟瘴气,权贵当道,寒庶贱命如土。修士不法横行,肆意圈占良田山林水泽,奴役无数庶民,敲骨吸髓,剔肉榨油。修士自命血脉贵胄,灵根乃天命王权,裁断天下为四等种姓,自居最上,万世不易其贵。庶民有敢辱骂修士者,举族诛灭,牵连抄杀连同一乡里之人都不放过。

所以,刘归年于白蛇山拔剑,开书院,聚寒庶,启民智,开印儒门经典、诸子百家,选拔有灵根的孩童,传授各种修真功法。十年有成,举旗造反,一战而杀尽十万朝廷大军,再战击杀三十筑基修士,三战而屠灭皇城。

真正是一个大英雄,大豪杰,大人物。

我拍案称奇。

却也仰天长叹。

这因为这样一个英雄人物,却被困死在这个小世界里。岂不是可悲、可怜、可哀!

更可哀的是,他在一本笔记里,用剑修的密文记录下了一段加密过的文字。很巧,我正好研究过如何去解密。

所以我看到了。

据刘归年搜集古书研究所得,在他的前面八百年,也曾经有一位天才决绝的剑修闯入这个小世界。却是一位混元剑派的女修士。

再往前六百四十年,又有一位才华横溢的剑修。这一次是论剑轩的门下。

再前一千五百年,是一位姓庄的家伙。

更前面的,全部是姓庄的。

呵呵,我丢开书,不看了。

好大的一个手笔。

八千年前,轩辕剑派灭门。同样也是八千年前,有人被“抓”进这个小世界。这个人灵根精纯,道法精微,道心澄净,刚刚筑基就已经是同阶中的强者。结成金丹只若探囊取物一般轻松,只看最后能成几品。说不得就是一个金丹一品,元神有望,宗族门派以后无数年的顶梁柱。

却悄悄在这里变成了黄土。

这个小世界的灵气很淡薄,只能支撑修士勉强修成金丹,就再也撑不上去了。而金丹期修士,不过一千年的寿命,熬到尽头,万般无奈还是要魂归黄泉。

所以这世间,杀人最锋利的刀,永远都是这漫长悠久的岁月。

这不是轩辕剑派的手段,也不是龙空山的做法。如果是前者,根本就不会诱捕这些各门各派的精英弟子。轩辕剑派的剑疯子,从来只怕对手不够强,不够多,从来不怕对手家的后辈如何天才,成长起来如何可怕。只要不是犯在手下,只要不是当面对战,剑疯子们根本不管那些剑派天才的死活。这天地间,可以用来杀的妖魔鬼怪太多太多,可以用来磨练剑法,可以肆无忌惮去征讨屠戮的邪道宗门,数不胜数。坏人都杀不完,干嘛要杀好人。也就是万年大劫一到,大家实在是躲不过,那就砸碎天地,杀上一场好了。平时要杀,还是杀那些比自己强的剑修来的过瘾啊!

而如果是后者,更是不会用这种无聊的囚禁手段。龙空山有大魔王镇压当代,何曾怕过这天地间哪一个宗门。按我前面听林可雅所说的那样,大魔王曾经在三万年前灭绝当时几乎所有全部的修士,横行煊赫,威压一世,怎么可能这么小气。说不得哪个人冒犯了他,一剑劈下去就是了。

更可能的是,混同世事如棋,万千人物林立,一场对局下来,任是再天才的人物,也被消磨掉了。就如这一次上阳宫和天禽宗在东荒的这一局,打生打死,最后被龙空山林家截了胡。这中间死掉的那么多,算什么?算炮灰?还是算养料?

所以我丢开书,安心住下来,继续读书。

有金手指的帮助,我白天只用把那些书上的内容扫描下来就可以。这样读起书来,又快又多。所以哪怕是袁家藏书丰厚,到了第十天,我已经是读的差不多了。

这十天来,一直是那位袁思彤陪侍在身边。袁家的其他人也来找过我,都被我三两句打发掉了。但是我越是冷淡,他们却越是惶恐。尤其是在我不断的借阅各种历史上的禁书,或者是记录着禁忌历史的书册,他们就更加是惶恐。

因为惶恐,所以我身边美酒不断,佳肴不断,美女不断,金银玉器、青铜红漆充斥殿堂。似乎是只要迎合好了我的性子,他们所惶恐的那个结果就不会发生。

这十天里,那位袁思彤一点一点的被我征服。到了第十天的时候,已经是再也看不出曾经那个江湖玉女神剑的模样。曾经清淡高远,喜欢做仙子模样,喜欢挑逗那些武功高超的江湖少侠,用很少的代价和很大的牺牲去为自己做很多的事情,最后却根本得不到自己的垂青,反而又不懊恼只是以为还有机会。曾经也仗剑杀了无数江湖败类,帮会豪强,朝廷走狗,更是杀了不少贪赃枉法的狗官,囤积居奇的奸商,高利敲诈兼并土地的劣绅,也曾硬碰硬会过不少的练气高手,出生入死过很多回。

但是啊,她在我面前,被折磨的很惨。

我第一天晚上,就在金手指空间里分析出了她身上的所有数据,详尽到了她无法想象的极点。所以我第二天早上,丢给了她一本书。

《袁思彤一日一录》

第三天的早上,我丢给了她新的一本书,收回了上一本。

到第四天的早上,她就已经再嚣张不起来,而是找了家族很多老人,在侧殿里琢磨推敲了一整天,才将将做完了那一天的功课。

但是第五天,新的书丢下去,她彻底的跪了。

第六天,她就已经任我摆布。

第七天,她已经以我为尊。

第八天,她想拜我为师。

第九天,她夜袭,想推倒我。

第十天,我只是勾了一下手指,她就背门而出,跟我回了丹凤山。

第一百零二章 书院

“我想开一个书院。”我很平静的对着下面几个女人说道。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

我看着下面一群齐齐变了颜色的女人,很是无语。不就是开一个书院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陈道长,我唐国历代皇帝励精图治、兢兢业业,没有犯错啊。”高阳、陈留两个女人哭倒在面前。

“陈道长,这修行界里虽然多有不法之徒,但是总的来说还是道长魔消,众正盈朝啊。”袁星彤也跪下牵着我的手,哀求道。

“仙长,您既然诛除了那些奸妄之辈,就已经是解开了这世间难题的结节所在。下面若是大动干戈,反而是生灵涂炭。仙长,太平不易啊。”竟然是曹无暇都插进来劝道,只是这话听起来有点怪。我前面是杀了十几个筑基修士,灭了不少宗门,但他们怎么就都成奸妄之辈了?你难道不知道你连你老爹都算进去了么?

还是对面那点翠观的主人,那个叫荣华的老女人,看出了我神色上的不愉,为我解释道:“道长,我唐国皇室藏书记载,数千年以降,凡是天外仙人降临,多数会开书院,招募学徒,广授道法。白蛇书院如此,红梅书院如此,造化书院如此,东阳书院如此,往前还有鹅潭书院、陇上书院、正阳书院。”

我可以说英雄所见略同么?

眼前这些女人,哀哀怯怯,似乎是怕我开了书院,教出来一大帮学生,下面立刻就会造反。打上唐国都城,掀翻唐王宝座,重开一个王朝,万千百姓都会因为我枉动战火而背井离乡,颠沛流离。似乎是一个很惨很惨的局面。

狗屁!

真的当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还是我的心性活脱脱一个少年,所以就被这些女人看轻了?

确实,有了那位刘归年天翻地覆一般的寒庶革命,四等种姓制度被彻底粉碎,寒门中人也多了一分出头的路数,王朝统治也是有两分儒门的“仁义”,世家大族们也有了三分“与民同乐”的作为。

但是这一种安静、祥和、富足、美满,是世家大族们的享受。唐国八十州,郡望门阀一共有六品五百余家,垄断了唐国上下所有的权力、暴力、财富、土地、机会。尤其是最顶尖的那些家族,控制着从上古传下的某一本修行功法,就自命“经学传家”,世代簪缨。哪怕是刚出生的婴儿,都能袭封到一个男爵,食禄两千石。一个州里,大小官吏,都是几个姓氏。

我很不喜欢这个样子。

这个世界早就发明雕版印刷术,但民间却少有书籍。市集上偶有一家书店,也是卖的道经年历占卜。能有几本医书、农书,就算是珍本。

“道长”荣华继续膝行上前,委婉为我解释:“据我李氏祖传谱书记载,前面的那些天外仙人,在做下革命易鼎的大事后,往往会有不忍言的遭遇。他们也是威压当代的天才人物,却往往百年不到,就纷纷兵解离世。我们劝解道长,都是为了道长好啊。”

如果我单单看她一张风韵犹存的脸上那种切心切情的担忧,说不定我就真的信了。

可惜现在,我只是挥了一下衣袖,一道劲风,振退了她们。

我有一个问题,这几天一直横亘在心头,不吐不快。

我看遍了点翠观和德州袁氏的藏书,别的所有事情哪怕说的不清楚,但总还能旁征博引侧面去求证出些东西来。这个世界上众多世家大族的功法都有根源,总是能追到某一位天外来的剑修。或者是他们出身宗门的功法,或者是亲善宗门的功法,总是有一个根底。但是万幻剑宗、龙骨洞、青魔道、河间宗、血魔剑宗等等这些轩辕剑派死敌的传承是怎么回事?这还是我找到、被我杀掉的。那些潜藏起来的,在史书上曾经出现过的,零零散散统计起来,竟然是有十二个与轩辕剑派为死敌的宗门在这里有着传承。

关键是,竟然都活的很不错的样子。

我在金手指空间里面,已经推演出了一个很有可能的模型。那就是这个小世界其实是那些与轩辕剑派为敌的宗门所有,是他们的藏身处,也是培养种子的基田。遇到轩辕剑派的真种弟子,或者是其他上门的天才弟子,就一口“吞”进来,然后慢慢的派出自己培养的弟子去挑战。或者技不如人被杀掉,要不战而胜之杀掉对手。这样琢磨下来,总是能收获到一些果实的。

我虽然还有一些关窍没有想通,但是现在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些老鼠揪出来,查清楚这个世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还有就是到底是哪一边把我送进来的?

说来,我已经有点想外面的那些小家伙了。萌萌软软的谢宝琴,有点狗腿的刘筱琴,傲娇的林十九,有点崩碎的林可雅,可口的潘萩樱,还有肉多多的沈小彤。我那座刚刚起步的观水城,刚刚出了一个雏形的金刚泡,刚刚开局的种田计划。

所以,反正这个世界也不是我的,我要开始放大招了。

难得头顶没有比我强的人天天盯着我,我有很多想法总是可以拿出来了。

我站在孤剑峰的顶上,掏出一个巨大的铜鼎,扔进去若干的香料、药材,用明蓝玉引火,烧的是三昧真火,由我的剑星羽剑意导引,腾空而起,散出一团灵芝般的云霞。

我轻轻叩动手里的空魔剑,挥舞间,裁割出一丝丝适合修行轩辕六剑各种剑法的灵气,打入云霞,结成一颗颗闪亮的明星。

“唵,余祖在上,弟子陈观水今日开坛寻觅良种,以神州同心香为引,请祖师保佑。”对天上那个不知道靠不靠谱的存在祈祷了一番,我挥出手中的飞剑,斩碎那云霞。

下一瞬间,就见云霞上明灭闪亮的无数星辰炸裂腾飞上了天,化成无数流星,飞向天南山北,广袤天地中去了。

这可是比霍格沃兹魔法学院的猫头鹰还要厉害的东西。只要是在我三千里半径之内的,凡是拥有的灵根适合修炼我轩辕剑派剑法的,都会收到一颗星辰。

到时候,八方英豪齐聚丹凤山,我自然也可以去做我想做的一些事情。

第一百零三章 一点寒星入梦来

我曾经听过一个传说。

关于三仙观的。

关于一个很厉害、很强大、很让听闻她传说的人战栗的女人!

星辰剑灵星子。

据说她在三千年前,在遥远的东海边,凭空拔地而起铸就了一座万丈剑峰。然后,她在剑锋顶上,和我今天一样,点燃了神州同心香。

那个时候的盛况,谢道清曾经和我说过,至今回想起来,都是一种令我发指的震撼。星辰散射,覆盖了整个青云山界域亿亿万里之远,收到的回应也是亿亿万之多。天下间,凡是有独立自强的女人,都收到了那一颗从天外而来的流星。

所以,无数女人,从闺阁里、从炉灶旁、从牛圈里、从农田里、从果林里、从床榻间、从污泥间、从凌辱间、从绝望间、从凋零间,昂起了头。

那个时候,据说有数十位元神女修,襄助那一次的盛举。但同时,却是占了天下修士九成的男修的集体反扑,硬是拦下了那些已经被他们当成了私人财产、可以随意处置、可以随意生死的女人。家族脸面、荣誉、耻辱、利益、家庭,或者更多的是那种被“窃取”了财富的恼怒、愤怒、羞怒、愤怒,让很多事情只开了一个头,就滑入深渊。

那个时候,才是灵星子举世盛名开始的时候。

她孤身造访幽云山,击败幽云卢氏的三位元神,险死还生,抢了一个女孩。

她前往八方山,帮助岳画杀推翻了前代宗主的残暴统治,结束了八方山邪道最恶宗门的名声,带走了很多女孩。

她曾经在南海与瀚海龙族血战,杀的瀚海龙族凋零大半,解放了海中无数妖族,然后带走一个女妖。

她横行大陆,与无数宗门大战,与无数元神大战,因为各种原因的大战。凡是星辰落地处,她必然会去那里,不管那个响应星辰的女人是死是活,她总会给出一个说法。

她是那个时代最拉风的女人,也是那个时代最恐怖的女人。

势压东海三千载,一剑曾会天外仙。

以至于东海郁州岛三仙观成为天下万千女修心目敬仰的圣地,更是无数女人可以活的稍微快活一点的依仗。

我今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向这位大神人物致敬。

我一共放出去了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颗星辰,那我就会去拜访这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个人。我相信,这样一路冲下去,总是能挖出那十二个轩辕剑派死敌宗门的影子。

谁叫这些人,其实更可能的就是存在于这些宗门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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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国东南海边贺州的一个小城,本来很是安静祥和,风调雨顺,这一日却是被一颗天外流行坏了兴致。小城里的一个泼皮,突然就在酒馆里散步谣言,说是他得了天外仙人的青睐,要去丹凤山修行剑道,还说什么轩辕神州同心这样的鬼话。说不得就被衙门里的人抓住,打了二十大板。回到家,没过三天就一命呜呼了。

结果呢,那衙门里的人,三天之后竟然是全部死绝了。更是绵延泛滥,牵连得小城周围三四个山庄变成死村。

也有的是私塾里面还在苦读的一群学子,正乘老师不在兴高采烈赌色子,结果最木讷的那个就被天降流星砸中了脑门,跳起来就要去学剑。但哪知道刚冲出门,就被州府的世家请了去,万般引诱着要他入自己的家族。

有些从了,有些怂了,有些跑了,有些被关起来了,有些被杀掉了。但是总是会有一个白衣仙人驾着飞剑,从天而降,给他们一个说法。

有的时候,问题更是复杂,因为那些流星落下的地方更是诡异。有的落入土匪窝,落在某个肉票身上;有的落入南湖花船,落在某个洗刷杂事丫头身上;有的落入府衙大牢,落在某个整天喊冤的农夫身上;或者干脆是撞碎了一些灵膜,冲进了一些世外桃源、隐世秘地,落在某个人身上。

有的高贵,有的低贱,有的身强体壮,有的瘦弱不堪,有的心性端正,有的歪瓜裂枣,有的已经有了殷实家庭,有的却已经在绝望边缘。

这一次我玩的有点大,很多事情也是我开始的时候没有想到的。但是结果总是好的。

前前后后,我用了三个多月的时候,东南西北飞了十几个来回,杀破了无数山庄和豪宅,击破了无数帮会和衙门,杀了很多人,也解决了很多很多事情,但结果总是好的。

开始的时候,我扔出去的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颗流星,最后得到的只有不到一千人。绝大多数,都在这中间被“磨”掉了。

一如三仙观创立初期那样的血色惨淡。只是我这个结果已经是比她们要强很多了,毕竟我是这个小世界最强的人,而她们面对的是外面那个让人绝望的世界。

越是走的远,越是救的人多,越是遇到的事情多,我的心就越是沉静。我觉得我是应该仔细想一些很严肃的问题了。

我下面到底要怎么做?

出去以后,我是继续留在观水城,留在东荒,还是去考虑一下更上一层的那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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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国和北地交界的地方,有东西横亘的一列大山,名为玉骨山。山中历来都是绝凶之地、魔门邪道的巢穴,也确实是有很多被唐国通缉的大盗在山中结草为寇,更是抄掠翻越玉骨山的各条商路,杀人越货。

但是在大山南侧,商道汇聚之地,有一座巨城,名为幽州。

这一日,有一个少年走进了城北的一片荒山。

“果然是这里。”

我手指触碰了一下路边断裂的巨大石人。高达数十丈的巨大石人,排列在我眼前这条神道两侧,一共有三百具之多。但是多数都已经碎成了乱石,只有极少数的还留了下来。

比如我眼前的这个。

“剑星羽,白日现星鸿落羽,这个世界里面果然是有轩辕剑派剑法的遗迹。”

我都已经追到这里了,自然该找的人他再躲,也就没意思了。

第一百零四章 青铜狮子

八千年的时光岁月如水流逝,会带来什么变化?

它会磨灭掉绝大多数的痕迹,风化尽那些剑痕、剑意,会吹积起尘壤,埋没战场,会驱使一代代的生灵,将绝地改造成可以生存下去的田园。

如果不是我有一个强大到绝对的金手指,也就不能从前面拜访那些隐世世家借阅(抢劫)到的那些上古书册里面挖掘出这个地点。同样如果不是它,我也没有办法从一个外表普通的低矮山丘和零落的石像碎石、阡陌良田里反推出那发生在八千年前的闪耀一剑。

比金丹真人施展的剑术要强百倍,很可能是一名元婴真君,仅仅只是一剑劈下来,剑气化生,散落星羽,就覆盖了眼前的这个山丘-八千年前的一个宗门所在。破法阵、斩灵膜、断灵脉、摧法器、裂山拆地,仅仅一剑,这个宗门就已经被毁掉了。

根据宗门布局和残存的几个石像的风格,这里有可能是轩辕通天教的一个分支。而同样的,我送到这附近的近百颗星辰全部都消失掉了。

接到星辰的人,全部都在一两天里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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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师,这是你从哪里找来的狮儿狗么?”

白云悠悠,飘荡在苍青色的天穹上。艳阳高照,在一团不大的洁白云朵上,树立着一个很小很小的道观。一个白衣道姑,敞着怀,一任暖风吹,兴意懒散的靠在一只青铜狮子身上。

另一个道姑,提着一柄雪白色长剑,却很是兴奋的伸出手指,点着那只青铜狮子。道姑的颜色很可怕,垂涎欲滴的那种可怕,怕的那只狮子都变了脸色。它一直在犹豫应不应该甩掉靠在自己身上的那个道姑,好逃过眼前这个大魔头的魔爪。

但是想想,靠在自己身上的道姑应该是更加可怕,可怕到极点的魔头,竟然能从虚无之中把自己抓了出来,还让自己连逃亡之心都泛不起来,安心为她做狗。所以狮子只能抽搐着脸,强忍着纹丝不动,丝毫不敢打搅到白衣道姑的睡意。

“祖师,这家伙我好像很眼熟的样子唉。它是不是以前在哪里出现过?它能不能吃?好不好吃?最近吃龙有点腻味了,要不今天换个口味?”提剑道姑的眼神流转,瞥着青铜狮子,真的就开始算那块肉应该如何红烧,那块骨头如果如何吊卤。

混不当那狮子已经在颤抖,也混不当身后跪伏在地的大小一群妖王都变了脸色。

却是被那白衣道姑抬手敲了脑门,“北河,你不要这么贪吃好不好?这一次,我难得抢一块地下来,让你有个安身养性的地盘。你可要给我仔细了。这一次的事情,我家兄长都有定数,还轮不到你。你且为我守着这里五百年再说。”

白衣道姑犹嫌不足,抬手就从虚空抓出一个白玉小印,抬手就在提剑道姑的手背上盖了个印记。

“我说,祖师,你至于嘛?我一共才修炼出三个化身。一个被你镇压在东海海眼里,一个被你封在地下幽泉,现在你又把我封在这天哭海边。祖师,你到底在想干什么?”

白衣道姑却是已经抱着青铜狮子呼呼大睡,鼾声起处,这白云,这道观,都渐渐隐去,直到踪影全无。

只恨的提剑的踏雪真人林北河咬断了银牙,再回头,看向下面跪着的那些大小妖王,呵呵就是冷笑三声。

“我不快活,那你们就陪我一起不快活好了。”

一甩衣袖,甩出一柄小红剑来,落地就变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可爱红衣红裙小萝莉。

“十九,替我传信东海,三个月后,我林北河会在···”

道姑低头扫了下方大地,随手选了一个峰头,“我会在连云峰召开万妖宴,大宴宾客,请那些姐妹们务必前来捧场。”

风列列,吹的那些大小妖王心头一片彻骨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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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世界的事情我不知道,我还是在幽州北方的田野山林间追逐着那八千年前大战的痕迹。从幽州青阳县开始,向东北穿过盘山,跨过卫河,一路三百七十里,终止与玉骨山东段的一个无名山峰。

这一路上,有不少人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找上了我。有的是跪地不起、死活要拜我为师的,有的是揣着不知来历的功法道书、求我为他解答的,有的是想在我名下出仕、为我做事的,有的是旁敲侧击、想知道我在找什么的。这些人,都被我打发掉了。

很简单,接我一剑就是了!

管他万千结,我只一剑去。

真有心的,我一剑下去,也不会真杀了他;真是有心人的,我一剑下去,也要看看他到底藏着什么。

难得我这些日子肆意妄为,随心随欲,可能是合了什么妙处,金手指空间里面很是解读出了不少红色的道书,让我学会了不少操弄人心的手段。说不得,就是用在这些家伙的身上。

一剑下去,死活要拜师的,十个有九个被敲碎了一切侥幸、贪婪、奢望,真的被敲成了废人。但总是能敲开一块璞石,敲出一块美玉。终是不能适应轩辕剑派的修行法,我也能给他一门合适的练气法门的。

那其他的人,就更简单了。

不过也确实,有几个不长眼的家伙,明明修炼的轩辕剑派死敌宗门的气法,明明看我如同生死仇敌,恨不得我立刻去死,却低头伪装也混进来。真当我不会杀人么?

我一路横行,摧枯拉朽,硬是把九十七颗流星落地所在犁了一个通透,杀了一个干脆。比如有一颗流星落在青阳县的慈姑庵,落在一个守节多年的寡妇身上。本来也没什么,她若不愿,我也不是喜欢强迫人的人。但是就是有人不张眼,以为这寡妇身上有上等的灵根,就想强娶回门,逼她为自己生个儿子。先是夫家,后是娘家,再是舅家,最后硬是逼死了人。

呵呵,我又管它有什么牵扯,用我手里剑,裁断司法,在她坟前,将那几个祸首绑了,一一斩首。

这还是最轻的。那些个更吊诡的,更是让人扑所迷离的,说不清楚怎么就人没了,人死了的,最后也被我一一反了过来。

直到最后,我挖出了幽州城里修行轩辕通天教门下功法的一个家族联盟,步步紧逼,逼的他们连连丢了棋子,断了棋路,失了棋盘上的地盘。

最后被我轻巧一锅端掉了。

那一战,很是热闹。不知道是从天南海北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各路人马,全部都跳了出来。如果不是我有金手指空间帮我整理梳理,我真的都无法想象这个小世界里面的人,竟然是能把十二个轩辕剑派死敌宗门的功法孽生出那么多千奇百怪的修炼法门。

结果是我大丰收。

幽州城全城缟素。

第一百零五章 书院

清晨的阳光很好,我带着三个小萝莉,继续在山头上面练拳。

也就是这三个还不知道敬畏之心的小东西,还能嘻嘻哈哈的围着我乱跑,把好好一套拳打成歪牙胡爪的王八拳,明知道我有些小生气却又不怕我。

萝莉嘛,扑到怀里,撒个娇,送个亲亲,猫一样的扭两下,你还能怎么生气?

说不得就抱起来,带着她们来个天马横空,迎着朝阳,向天空飞过来,身后留下一连串小萝莉铃铛般的笑声。

从孤剑峰一路飞下去,在丹凤山脚下已经出现了一个很大的书院。修真世界就这一条好处,看上去是北宋时期的风土人情,但是借助法术、法器、法符却又轻易就能做到二十一世纪工业综合化社会的建筑速度,而且质量一点都不差。

现在离我在孤剑峰上劈散流星已经四个月了,离我屠戮幽州也有一个月了,书院也早就建好,天南海北得了我流星的生员也基本上都到了书院。书院按照连云峰的规矩,分为上下内外四个学部,道法术剑符丹阵器八个班级。现在八九百个学生,都还是在做预备教育,跟着我从唐国朝廷和各个世家硬拉过来的那些教师学着关于修行的基本知识。

《道》、《德》、《易》,三本基本功课。雷公篆、云篆、凤头篆这三种最常用的符文字。静心、吐纳、冥想,最基本的三门日常功课。外功、日勤、内务,三种锤炼品性的持久功夫。拳术、医药、书法,三门用来筛选不同进步路途的功课。

我借鉴了上个世界美国军校的模式,撰写了详细到令所有教员和学员都为之发指的条例和训练计划。每个人,不管是谁,进了我的书院,都必须抛弃自己还是一个人这样可笑的念头。他或她,只需要记住一点,他已经算是我的财产。在没有得到我允许之前,他们就没有丝毫的自由可言。

每个人都必须穿上固定形制的衣服,编起统一的发髻,住在同一个形制的宿舍里面,用着一模一样的生活用具,吃着一模一样的食物,用一模一样的姿势去行走、睡觉、说话。

在我的书院里面,哪怕是最角落的墙角,也必须是干净的;哪怕是最没有存在的学员,也必须是和书院属于同一个步调的;哪怕是最刺头的教员,也必须在被我砍下脑袋或踢出山门之前按照我的规矩去做事。

可惜,可能是我过去四个月里杀的太爽了,给书院的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强大映像,所以我等了很久,一直等到所有人都自动变成庞大机器上的零件,磕绊却顽强运作起来,我还是没有可以给我用来杀鸡儆猴的家伙。

无聊。

今天是我给他们上大课的时候。每隔七天,我会到书院里面,给各个学部、各个班级选拔出来的最前面的那三十二个学生,专门上一门课。至于其他的那些学生,只能打破头一样的向前挤,把第一名挤下来才能在下一次见到我。

没有竞争,书院那还有什么意思?

修行,本来就是与天做争的大事;修炼,本来就是与人为敌的大事;修心,本来就要时不我待的向前赶。庄周道家的虚无缥缈、退让自如、柔弱容胜的思想,在这个世界确实是符合某一些道路的。但是啊,我用我过去一年多来的遭遇,明明白白的明白了,这个世界是一个疯狂的世界。

所以我也同样疯狂的压榨现在书院里面的所有人,和这个小世界里面的所有人。

如山如海的财富被一马车一马车、一船一船,从天南海北运到丹凤山脚下,只为让我抬一下眼。如江如河的典籍,被从无数的隐蔽的藏书楼,从无数私密的家族老宅里面主动的送了过来。

然后我从里面挑挑拣拣,选出了不少好东西。

比如,我现在手里面的这本《青山剑歌》的残本。这可不是这个小世界里面的东西哦。地道的是外面那个世界来的,由一千年前裂天剑派的那位刘归年携带穿越进来的。

青山道人,本姓柳,名浩义,道号青山,黄龙谷最近一千年来最耀眼的明星。在七百年前,仅仅才一千岁出头,就从元婴跨步而上,修炼成了元神,然后代表黄龙谷镇压在另一个类似天哭海的奇险之地。他最耀眼的战绩,是和魔影宗元神赤神剑路长远前后七战,从元婴一直打到了元神,从被虐成狗只能投靠师门长辈到硬打上对方山门毁掉对方宗门祖祠。

这一本《青山剑歌》,是他写作于他结成金丹之前。那已经是一千六百年前,在他将将九十岁的时候,在一个很著名的聚会上写下来的。

论剑轩造化剑仙江天君架起万里虹桥,招引天下剑修,齐聚谪仙岩,不论大小,以诗相会,以歌相和,以剑为友。

据说,那个时候,柳浩义还没有出家,更不知道死活。自认为出生七大姓的砥柱山柳氏,灵根高贵,道心纯粹,修行上一帆风顺,人生上顺风顺水,所以最是豪侠,更是最喜欢混迹市井。他最爱的事情,就是为微末小事,为寒庶末民,强出头。

所以那个时候他的诗歌最是轻纵,最是洒脱,最是豪逸。千金不为轻,一诺不为重,死生执一剑,燕廷刺秦皇。

也所以那个时候他根本无所谓那个聚会有多少个大人物,不管其他人是如何的战战兢兢、胆胆怯怯、凄凄惨惨,他自顾自的吃肉、喝酒、写诗、唱歌、舞剑、醉倒。

仰天长笑出门去,捉剑重入大荒流。

当时谁又管他这个假痴不癫的小辈,混当是一个笑话,继续吹捧着那场聚会上的各路精英。

但谁能知道,他酒醒的时候,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占一首诗,落地就成了金丹。

还是最上等的金丹一品。

更是引得天外一颗星动,遥遥就是从黄龙谷深处,劈过来一剑。

一剑劈碎了他之前所有的修炼、所有的道基、所有的法术,只留下琉璃一样的一粒剑丹。

这就是当时哄传一世的“道祖亲传、剑仙垂青”!羡杀了当时剑会上的所有人。

我过去最是喜欢这样的豪爽人物,也喜欢搜集他们的著作,确实一直都是求不得。却没想到竟然是在这个小世界里得到了。

虽然不是全本,缺了三分之二,还是重刻本,但是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很不错了。

第一百零六章 九月九登黄山

马凤山跪坐在软席上,端正身姿,屏住呼吸,安静的把视线放在面前的桌案上。那里整齐摆放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笔是宣州黄尖笔,纸是德州岚溪纸,墨是新州红松烟墨,砚是尼州河石砚。都是马凤山以前想都不敢想象的最上等的珍品,备齐一套足足要花上近百两的白银,现在却是自己日常很普通的一种消耗品。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正坐在上首低头翻书的那个少年。

说来,他的外观看起来只有十六岁的样子,比起自己还小一岁。但是马凤山却丝毫不敢轻视一点。不光是他不敢,现在坐在大殿上的三十二名学员,也没有一个人胆敢发出哪怕一点点的声音。就是那些出身各个世家豪门的真人道长,平素都是法力高深,呼云驱雨,但在这里,在他面前,照样噤若寒蝉。

在一百天之前,马凤山只是唐国江东坛州境内的一个普通农奴。他家上延二十代人,都是坛州霸主海氏家族的农奴,被安置在一个农庄里面,从出生到死亡的每一个环节都被安排了下来。子承父业,世代耕作,然后把每年收获的全部都缴纳上去,然后在农庄的管事那里领回农奴吃的粮食。混上野菜、地薯、杂粮,煮成糊糊,一家人总是可以果腹,熬过一年又一年。马凤山认为自己的人生可能也会是这样,和身边其他的所有人一样,循环的复制下去。到了一定年龄,就去找管事,求到临近某个庄园的适龄女孩,求来做自己的妻子,然后新建一个窝棚,新领一块份地,继续挣扎在土壤里。至于那个女孩是不是处女,自己的份地会不会太靠近荒野,会被野兽袭击,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是啊,又有什么意义?

直到那一天,那一道白色云线,裁割开天地,撕裂了天空,颠覆了所有一切过去的“理所当然”。

坛州城倾毁,死者十万,海氏一族,族诛。海氏名下一百七十个庄园,九万农奴,一朝得到解放。朝廷的大军,风卷入境,只十日,就平定了乱局。而自己因为意外被一颗流星砸中,就被绑起来,洗了一个白白,塞进马车,送到了这个地方。

马凤山这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彻底改变了。

一切的根源都是在眼前的少年。了解的越多,马凤山就越是沉默;知道的越深,马凤山就越是有了一种坚定;明悟的越多,马凤山就越是服从书院的各种规矩。

谨守仪轨,不多一分,不少一分,从真心去做,从真我去行事。不辩、不争、不夺、不贪,只做自己。

所以哪怕他仍然是大字不识,仍然是对修行一窍不通,仍然是修炼懵懵懂懂,但他却是被我亲手选入了【上道班】,并且做了这个班的首席,也是这个书院的大师兄!

我管他那些人说什么叽叽歪歪的东西的!

我看他道心沉静,一颗心稳若磐石,坚不可摧,又渐渐从外界的那种种规矩渐渐内省,成了自己的仪轨。不识文字,却天然就合了自然的契数,只是严格按照我吩咐的静心法、吐纳法、冥想法,不多做,不少做,从心而做,尊我而做,自然而然就找到了属于他的那一道灵气,再一转就入了门。

很难得,他是单火灵根,求得的灵气名叫“正阳通明火”,正合了我在外面的世界学过的一个门派的一种道法。

儒门浩然正气宗的守山剑。

所以我丢在他桌上的,是一本《三字连经》。最是简单,却也是最从微末处阐明了儒门圣人的哲思,框架出了儒门所选择的天地法度。

我不准备教他太多,不会教他儒门十三经,也不会教他儒门大小二十一个流派之间的复杂流变,更不会教他儒门里传承三万年积累下来的万千道法。甚至我自己都不会多和他说话,也不准许别人和他多说话,只是让他去活自己,去修炼自己。

说不得,养剑三十年,也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但既然是养剑,那我总是要先忍上个三十年,更是要为他留一个三十年的余地。

我随性的翻着书,手指敲着地板,只差唱了出来。

果然好书就是好书。

仅仅是几个文字的不同,一首诗歌的意境就截然不同。原来我借用金手指空间的大能,都推算不出来我搜集到的那首《九月九登黄山》诗里藏了什么精妙的剑法。而现在,修正了四个字,从原来登高赋闲愁,一转就成了游子思亲、登高垂泪。就算是现在我还用不上金手指空间,但是仅靠我自己的眼光,也看出了些蹊跷。

气息流转,迎合人心,抓住一个情绪,落拓中就凝聚成了一道锋芒剑意。

这一剑,杀的是一个“惆怅”!

天高地远,阻我登山者,阻我心意不得宣泄者,杀了就是了。

好一个秋风杀人天。

就这样,我的手指间捉弄着一团青幽幽的气芒,割裂着空气嗤嗤作响,一边挑起一支拳大笔头的巨笔,蘸了朱砂,劈面就落在白墙上。

以我心意,随着我的情绪,在我最想那一个人的时候,在我不知道什么就已经黯然、垂首、叹息,我用那笔做剑,写下了属于我的《九月九登黄山》。

抬手劈碎大殿屋顶,扬长而去。

我想起的人是谁?

生我者,吾母;养我者,吾母。我纵然能杀穿这个小世界,我又怎么能杀穿外面那个荒诞到我无能为力的世界?我又怎么能杀穿那我已经死去的时光?

所以我在天上横行,向北而去,去找一些人或妖怪的晦气。用他们的血和命,来宣泄我的无能为力。

身后留下的,是一群面面相觑、懵逼中的学员。

“马师兄,陈师今天这一课讲的是什么?”一个少女一直等到足足半个时辰以后,才小心的靠向马凤山,小声的问道。

也不怪他们,我向来如此洒脱,一如连云峰上曾经那些筑基长辈们给我们上课时的那种德性。我讲,你就听着;我不讲,你就揣摩去。我做了什么,你记下来就是了。

不过往日的讲课,我总是正经一点,也会挑选几个人出来,丢一本《一日一录》过去,教他们一些真东西。

但今日确实是看不懂了。

不过那边,教员的速度却很快。

高阳公主第一个拔剑出来,直接就裁割起那块写有文字的墙壁,招呼了几个手下,小心却又快速的,抬起来就走。

第一百零七章 功课

曹无暇恨恨的唾了一口,斜眼看着屋外的那个挫人,恨不起力量。探手勾过来一面手镜,只看见自己娇艳如花,刚被狠狠滋润了一番。

但是这人啊,总是想要得到的更多一点。不管怎么说,不管自己和他的地位是如何的吊诡,不管自己对于他来说是如何的卑微,自己总是一个女人。总还是要在被吃了一口以后,有个人能温馨陪陪的。

而不是现在这样,那个挫人兴高采烈的在院子里面料理着那几个被抓来的妖怪,把自己丢在了脑后。

这日子,真的是没法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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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捏着下巴,很是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这四个妖怪。

它们是活的。

自然是活的。毕竟活的妖怪,现杀现料理现吃,才是最美味。也自然我刚才屠灭北王山上十二处妖窟的时候,挑了这几个肉质最好的,留了下来。

今天是一个好日子。自从十天前,我因为《青山剑歌》的缘故,负气北上,很是杀了不少妖怪。从泰州到永州,南北近千里的大山里,藏着的牛鬼蛇神、旁门左道,被我杀了个精光。

却是让我意外的找到了一个好东西。

轩辕有六剑,我前面找到了剑星羽的一剑,这一次我找到了属于剑心慧的一剑。

混沌灭世鬼王剑。

这一剑的痕迹,藏在大山深处,藏在一个很深、很复杂的地窟天坑里。因为这一剑的剑意存留了数千年,直到数百年前才消散干净,所以硬是把那一个庞大的地窟变成了幽魂鬼魄的迷宫。然后被我搜集起了所有痕迹,一点点的反推了回去。

很精彩的一剑。

自然值得我庆贺一下。

所以我吃了一口身后床上的那个女人,很是舒服。果然,在劳累过后吃上一口女人,是解乏的不二法门。

也自然免不了我最喜欢的料理了。

“这一头,是个兔妖。”我摸着眼前一个肌肉如同磐石一般累累鼓起的狰狞妖怪头颅,从它恶臭的嘴、尖利的牙、暗紫色的长毛、长而黑的指甲、火红如燃炭的眼球、断了一大截的双耳,很艰难的辨认出了它的本相。

“做红烧兔头好了。”

管你怎么挣扎,管他旁边三个妖怪瞪裂了眼眶,挤出了血泪,挣扎的铁架都在发抖,我就把这个兔妖活扒了皮。

有道是天道好还,报应不爽。

这四个妖精占据大山里最大的几个平坦山谷,聚集了一群妖精,懂得一点克制,就养了几个村庄的凡人为它们耕作、酿酒、养殖、做工。它们不吃这些村民,却立下一个规矩:每个村庄每年都必须派出人到外面的世界,骗进来几百的凡人充当血食。质量差了,数量少了,就用村民来顶替。作为交换,它们也教了不少粗浅法术给那些外出的村民。

这就是横行泰州、滑州、豪州、永州四地“黑天教”的由来。

累累白骨,填满涧沟。那些个村民,数代和妖精混血下来,早就不当自己是人,真的很用心在骗人。

“碰”我丢了一个血淋淋球状物进了盆里,抬脚踢了一下旁边一个女人的屁股。

“诺,你们两个去把它打理出来。”

真的是反了天了!

十天前,我很是有兴致写下了一首《九月九登黄山》。笔与意合,浓情浓墨,写的很是酣畅。我还想回来再欣赏一遍的。

结果呢。

结果我看到一面白墙!

真当我不敢吃你们两口似的。

所以这高阳、这陈留,两个女人,铁青着脸,被我踢出来打下手,欣赏一下我替天行道,主持公义,料理这四个妖怪,洗刷一下她们的心灵。

“这一个,是一个猴妖。”我拎起第二个妖精的耳朵,无视它怒火烧尽理智的双眼,很是端详一番。

“做猴脑豆腐吧。”

呵呵,叫你洞府外的人骨残骸都是颅骨碎裂,今日还回来,可有点爽快。

袖手挥剑,干脆利索,一剑削开了它的脑门,就像削开一个椰子。一大团红的白的,掉进下方的银盆里,干脆被另一个女人接走。

剩下两个,一个做了灯影牛肉,一个做了虎肉刺身。

取了一个大蛇妖的藏酒,煮了一锅从黑天教宗门外农田现收割的稻米,用一个苦参精切片调了凉菜,凑齐一桌很是美味。

“我走之前,给你们布置的功课怎么样了,拿给我看看。”

我一摊手。

那几个女人立刻就变成了弱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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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公主李文慧咬着一口银牙,恨不得咬死眼前的这个小混蛋。

自己已经再三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他吃掉了。

虽然明明知道自己面对他,就像那些小宫女们面对自己一样,都是命运不由自主。虽然自己平日里已经很克制、待人也很有余地,但是每年公主府被杖毙的宫女总有那么几个。有“误入”驸马书房结果留宿的,有“亲戚”很多结果写了很多信的,有买了好几个箱子只是“缺”点装箱子的金银珠宝的,有看公主身体很健康就往茶水里面“添”些药材的。

自己如此,陈留那边更是如此。要是换成族里最酷烈的太平长公主,她连驸马都杖毙过三个了,还都是国公家的美男子。

现在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被他给捏在手里了。

高阳一点都不敢让自己心底的怨恨浮现在脸上,虽是有些愤愤,也有点乍然做起家务处理肉块血淋淋的不习惯。

但她一点都不敢。

自己手里刚刚被清洗,等着被腌制入味,十个时辰以后好去卤制的,可是一个筑基第一层大妖怪的头。

自己的封地在泰州高阳县,早就知道这位波月洞主的威名,也知道黑天教做下的种种罪行。别的不说,光是过去三年中,高阳县境内无故失踪的就有七十多人。

但自己作为高阳县的封君,又能如何?

主持公道吗?讨伐邪教吗?诛杀妖怪吗?

什么都做不到。

甚至是这位洞主乔装以后混入高阳城,明目张胆掠走自己夫家的族女,在自己的书房留书想一亲芳泽,自己又是怎么回应的?

仓惶如丧家狗,狼狈而逃。

所以自己在十一天前,他询问民间种种的时候,笑了说了几个和泰州南部大山里妖魔鬼怪相关的故事。

当时,自己是如何揣着一颗小心思去说的那些话,今天自己就是如何狼狈。

唔,兔子肉还是很好吃的。

被他吃了就吃了吧。

就这样算了吧。

只是这功课怎么办?那一步一步紧逼的功课,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

大不了再被他吃一口算了。

唔,就这么办。

第一百零八章 我的推演

又一天的清晨,我继续带着三个小萝莉在山头上打拳。我打的随性,她们打的糊涂。三个小熊猫一样的家伙,打到一半就抱在那边嬉闹起来。

剑星羽,剑心慧,我已经找到了两个。那剩下的四个在哪里?

留下这些剑痕的,是八千年前轩辕剑派灭门前的哪一位?

难道这个就是“某一位”的好心,轩辕剑派留在这个世界里面的遗迹,送给我的礼物?

我轻笑了一声,不是的啊。怎么可能是呢?

“道长,你吩咐我们去查探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高阳跪伏在远处,脆声禀报道。

唔,她今天穿的衣服不错。大红大绿,很是紧身,尤其是跪伏之间,把那丰硕的臀部勒了出来,很是吓人。

“化州魏家的背后确实是藏了一些人。我派出去的人,挖到了魏家宗祠里面的一个书办。根据他的口供,魏家在过去三十年里,有七个嫡系的族人在二十岁前因为意外而去世。”

“然后我派人去查了道长你所灭掉的其他那些大家族,发现他们在过去三十年里同样也有若干个嫡系的族人在二十岁之前就意外去世。”

“而我派出去的人,从那些城池其他家族处调查到的,都说这些人都是修炼的种子。灵根好,悟性高,品性稳重,做人做事都很不错,就是不知道怎么就年纪轻轻死掉了。如果他们不死,那些家族也不至于被一些庸才弄的天怒人怨,最后被道长找上门去。”

“然后我接到道长的命令,穷索到底。我就派人,把这些人的坟全挖了开来。果然不出道长所料,他们中有一半人的坟,是空的。”

高阳低头。

她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个样子。

事实上,她为了保险,不仅仅是查了过去三十年的记录。更是穷追上去,把过去一百年从唐国建立以来的所有记录都查了一遍。并且把那些家族的墓地,统统发掘了开来。一气之下,千年以来的所有墓地统统被打开,对应着墓碑、墓志、族谱、史书,一一的对过去。

事情就是这样的吊诡,大片的坟墓都是空坟,也有一些明显是下葬很多年后又挖开重新下葬的。

在那个白衣少年的提醒下,她又去查了修行界的各种笔记、史书、逸闻、画像,一一的比对。但几乎都是在被那个白衣少年拽着手向前走,一路路的揪出了很多个来路不明的所在。

千年隐世不出的修行宗门,昙花一现的强绝高手,被强占住的灵脉节点,被提前采掘一空的灵石矿山,被搜刮一空的灵药谷地。连锁开设的秘密修真坊市,规矩森严的交易法则,隐晦的佣金任务,对外界世俗王朝的变相操控,甚至于甄选帝王世家的神奇传说。

据说,一百年前,上一任帝国周国的皇室闻人氏,最后的几任帝王,喜欢招揽寒门,专心与一些世家大族为敌。然后有一天,在东海边镇州做一个司马将军的李存义,率领五千兵马就起兵反周,然后一路滚雪球一样的壮大,连破重关,连得良将。可以说看后代记载史书,那个时候的李存义可谓是天命之子,心想事成。果然是才三年,就推翻了周朝,杀绝了闻人氏,开国称帝。

高阳在史书的某一页上,用手指划了很久。

《高祖本纪-后妃篇》

郭、陆、魏、韩、杨、荀、蔡、海、杜、黄。

似乎是有一张网,铺天盖地的遮掩住了很多东西。高阳查到了这些东西后,再派人去找那些坊市、隐世宗门、世外高人,竟然是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我心里却是淡淡的冷笑。

在外面的世界里,这种手段,其实都是玩剩下的了。也就是这个世界没有金丹以上的存在,筑基修士靠着极限三百年的寿命根本不能做到前后八千年的完美布局,最后才搞出了这么一个明暗两分法的手段。

明面的十二个轩辕死敌宗门下面的若干家族,靠着完整的修行法,世代都能出现筑基修士,从而维持门阀不坠,可以控制住一州一郡一县,割据称王,繁衍家族。而暗的那条线就从明的这条线里每隔一些年就收割走那些最优秀的嫡系族人,组成一个隐秘同盟,深深藏了下去。

这样子,哪怕是被若干年一次降临下来的天外强人们灭绝尽了明面上的家族,他们也有从容再起的资本。尤其是能被“吞”进来的,不管是黄龙谷,还是混元剑派,论剑轩,裂天剑派,都是和那十二家宗门有着仇恨,更是习惯用剑来说话,喜欢主持公道的。而且,那些个天外强人,都是绝世剑修,筑基里面的最强者,杀起同阶修士就像是砍瓜切菜一般的轻松流利。

而等到天外强人们杀了第一波以后,又找不到离开的路,时光慢慢过去,总是会沉淀下来。或者开创门派,或者建立家族,或者建国称皇,总是有了羁绊。然后,那些藏起来的家伙就会出手。

总是能在若干次的生死斗后,靠着源源不断的挑战,击杀掉那个强敌,重新恢复原本的秩序。

这是我的推演。

知道这里面最关键、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是遗留在这个小世界里面的各个修真门派的道法传承,和千万年来一代代人演变而出的各种功法道术?

是那十二个轩辕死敌宗门千万年收刮到的,可以主导一次次王朝更迭战争,圈困住其他修真者的那些财富?

是藏在这个世界某个地方的轩辕剑派的剑法遗留?

是可能藏在这个世界的龙空山秘传?

都不是。

我抬着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感受着空气里面的美好。

这个世界虽然小,却比我前世地球的表面积都要大一点。虽然是一个奇怪的、不科学的平面,但不管阳光、海水、暴风、降雨、风化、河流、火山、褶皱、灵气、灵脉,各种各样的最根本的地理上的设定,都和外面的世界差不多。

但是这里又是不同的。

外面的世界,从凡人向上,经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元神,最后到道祖,一路向上,没有封顶。

而这里的世界,只有凡人、练气、筑基三个层级。

这很像是我在外面师傅谢道清那里某本书上看过的一个趣闻。

我想她了。

第一百零九章 追索

我曾经在谢道清那里,读过一本《天衍纯阳法宝名录》,说的是一个很奇怪的神话故事。

据说十万年前,大仙人乘白玉船,携带三千童男童女,登陆青云山,开辟天地,重建人族文明。当其时,受天地开辟,万千灵气浩荡牵引,有四十九个纯阳法宝出世。

有太一神钟、有大日神镜、有乾坤挪移鼎、有生死簿、有轮回盘、有天凰镜、有造化之门、有太极图。

这些纯阳法宝,一出世,就是元神,威力无边,自有一番大能。而大仙人也没有管它们,放了它们自由自在逍遥了无数年。此后十万年修真界历史中,这四十九个纯阳法宝屡次出世,掀起一次次的风波。有的褪壳成人,再修成为元神,创建宗门,称尊做祖。有的被大能人物擒住,降服下来,做了童子。也有的参与青云山对外界的大战,意外崩溃陨落。

这其中,就有一个法宝,名为五方神像的。据说它是一个有着五个头的巨大铜像,腹内开辟有五个小世界,从凡人境、练气境、筑基境、金丹境,一直到元婴境。每一个世界都只能容纳对应境界以下的修士。然后只要能完成法宝元灵设置的种种修炼任务,解决它所提出的难题,就能得到它的提点和帮助,最后晋阶飞升上界。

当时我是当做神话故事在听的。按谢道清话来说,这四十九个纯阳法宝,囿于出身,天生就不能合道。所以哪怕是再有天地大能,但是在每次大劫中,都是被当成磨刀石的。到了今天,自然是已经差不多都被磨光了。

而且,它们比起大仙人在青云山顶截取三千天道文字,制造出来的“三千载道魔器”,名声要小了很多。

毕竟后者里面,有镜老人,有无间有间空魔剑,有毒菇子,有蛇娘子,有血道人,有无数闪耀在修真世界历史里面的狰狞魔头。

更不要说那个镇压当代,无人能及的“五仙观”。

说起来,我最喜欢听的就是这种修真界的历史了。那个时候,我一直都是以为师傅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但是遭遇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我才渐渐明白,胡说八道的东西有的时候也可能是真的。

至少我想象不出来这个小世界的由头。像是那些上门开辟的洞天世界,但是却没有中央主持的人物,也没有丝毫的法度。像是一个困住人的牢笼,却又太安逸。像是锤炼道心的所在,但吞进来的都是剑修,还都死掉了。

很好玩。

我看着眼前的高阳,欣赏她的丰腴,继续问道:“那我交代的另外一件事情,你们做的怎么样了?”

就见地上的丽人有些迟疑:“道长,你让我们去寻八千年前留下的剑痕,这实在有些难为我们了。我安排人找了很久,只找到了两个。”

“一个是东南沿海有一个小岛,名为雷岛。据说上古时期有雷神在那里仙灵,诛杀一个大海妖,将岛屿劈成碎块。到了现在,岛屿上的碎石缝隙里还有电光闪现。到了风暴天气,更是雷暴如雨。”

“另一个是在这丹凤山南四百里的大彭泽。据说当年大彭泽是一方巨大湖泊,被方山割断在外,封禁成了一个内海。但是那里有传言,有剑仙一剑斩断方山,泄出了淤积的湖水,灭了大彭水妖一族。”

我不禁有点失望。

这两个地方其实我已经都找到了,也都去过了。

前一个的雷岛,其实是以前的某一个黄龙谷修士,用了一件金丹境的飞剑,碎剑而击,留下的痕迹。因为飞剑碎片的缘故,借着风暴天气吸纳灵气,才有了雷暴如雨的景象。

而第二个的一剑开山。听起来很奇葩,似乎很强大。毕竟就算是我现在,一剑劈下去也不过是能劈开一座小石山罢了。那里的痕迹我仔细查看过。不是剑痕,反而是很正常其实很不正常的某一次地震拉开地壳岩层,裂开了一道口子,然后水流自然而然的流出来,汇成江河,八千年冲刷之下,就成了那一道天生刀劈斧凿的大峡谷。

我反而对那一次的地震很是有兴趣,可惜没有具体的信息。

“那我要求搜集的那些道法剑谱,现在有结果了吗?”

这一次高阳更是有点难为。她迟疑了很久,才回复道:“道长,我查抄了若干隐秘的据点,起获各种财物、灵药、法器、宝符、灵石,也找到很多道书。从那些贼人口中,也审问出一些口传的秘诀。但是道长你所说的那些道法剑谱,我们真的没有找到。还望道长责罚。”

我摆摆手。

无所谓了。

能够和轩辕剑派死斗到上下七八万年的修真门派,如果说背后没有人,没有足够高的人,足够强大的人,怎么可能?

要知道,轩辕剑派隐蔽的传闻里,合道成祖的没有一个,化道为魔的明眼的就有一个。

剑魔余则成。

其余其他的还有没有?只看这轩辕剑派历次都能死光死绝数千年还能继续重开山门,就知道了。

而对面的敌人,又要如何强大,才能坚持下来。有些手段,也是自然。

我在外界听说过的一个传闻,据说有一些上门,真正的真传道法,根本就没有文字,也没有经书,更不会是口口师徒相传。统统都是由门派的祖师,那位元神大能通过血脉传承下去的。根本就是外姓人无法染指的顽固,更是谁敢染指就会被报复的惨痛。甚至于,得到真传道法传承的后辈弟子被敌方抓住了,即使是用尽了手段,锁魂拿魄,梦魇锢心,潜灵真我,用尽一切手段,都挖不出那些秘密的。

因为到那时,已经是元神对元神,借由虚无缥缈的中介,展开的一场战斗,根本不是底下的小修士们能参与的。

不过,我想要的是其他的:“那他们这些家族,有没有一些专门演练用来针对某一些剑法的东西?”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敌人的东西,往往都是直指自己这一方的错处。

既然是轩辕剑派的死敌,又怎么可能没有针对轩辕六剑而设计的对应功法呢?

我找不到师门,找不到师傅,找不到正经的剑谱。金手指空间里解读出来的东西虽然很宝贵,但是都像是被邪神诅咒一样有着很深的恶意。

所以我自然要自己动手了。

这一次,我没有失望。

从外面送进来了很多装帧精美的道书来。

第一百一十章 不对

“师叔,你知道师兄去哪里了吗?我想他了。”谢宝琴牵着林可雅的手,轻轻的摇着。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可怜。

林可雅也是心头一阵惆怅。

那个小混蛋到底是有怎样的天生智慧,才能把观水城做成原来那个模样?又是如何才能够同时兼顾数十个方面,把数百件事情,数千名修士都安排成了一个错落有致、进退有据的棋局?

这四个多月来,在那个小混蛋意外失踪以后,自己就接了这观水城。想来凭自己延揽来的三位筑基修士,足以保住这个观水城的局面。不说是做的更好,但是把那个小混蛋没做完的事情继续做下去,总应该是可以的吧?

可惜,老天爷就是要和你作对!

这四个月来,林可雅是真真切切的被现实教了好几回如何做人。甚至,如果是一个月前,林北河降临连云峰,挥手间就将附近千里之内所有对林氏族人带有怨恨的人,统统杀掉。好比是,一颗强力杀菌毒药丢进污水池,立马就清空个干干净净。说不得,观水城在有心人的谋划里,就已经被谋夺过去,成了别人的财产。那个小混蛋留下的种种基业,也便宜了别人。

比如说,自己带来的那三个筑基修士,明着是三云十二峰里的同门,但却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好的事情没做多少,招揽随从,收募弟子,划分产业田地,争抢各种事务的裁决权力,公然是在自己之外也建了一套班子。

再比如说,连云峰上还留在那里的几个师兄,在天降流星清除金丹大妖以后,不想着自己是如何死里逃生,也不想着自己这个“林”字到底有什么关碍,就想着多抢一点。在屡次伸手下山后,被自己狠狠做了一场。等到祖师降临,这些个牛鬼蛇神都被北河祖师下了咒,成了自己手下最乖不过的狗。这时候自己才知道,这几个挫人,竟然是在天地大变之前,那个小混蛋还是练气修士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谋划了。只不过那时候是被谢道清拦了下来。

这还是筑基层面的。更不要说上面的那些过路金丹,横行跋扈,捞了一把就走。美其名曰:“我很看好你这里,所以我在这里开一个法会,那你就这所有听讲的人都送我好了。我的道法不可轻传的。”

就是下面的练气修士,也多有逃散的。带着那个小混蛋写出来的各种功法秘籍,炼丹法诀,一夜之间就溜之大吉。

也就是凡人,缺乏武力上的保障,在这个万物成妖做怪的世界,只能紧紧依靠在观水城身上,仰仗自己这个筑基修士的庇护。

世情流转如水,人心反复如浪,周转涤荡,最是锤炼道心的好处。

说来林可雅也觉得自己这四个月来经历了这若干事情,领悟了艰难中的困苦,选择中的为难,坚守中的煎熬,暴怒之后的无奈,鄙视之后的理解,恨意之后的决然。杀了不少人,赶走了不少人,折磨了不少人,也救了不少人,总是让自己停滞不前的修为又进了一步。

龙空山林氏,以心魔为天下最煊赫。所以哪怕自己已经离开龙空很久了,修行的也从头到脚都是别人的道、法、术。但是有那一位在上头,自己又怎么可能不走心魔这一关呢?

到得现在,自己脚下的观水城已经是散无可散,败无可败,退无可退。地面上若干铺开的摊子,统统都消失不见。他向自己炫耀的那个金刚泡,据说是专为凡人打造,也在四个月前被从天而降的一道黑风卷走了。他耗费无数钢铁,祭炼的空中战城,也是在他消失的第一天,就被另一团红光给卷走了。也就是普普通通的飞天云舟还留在自己的手里,仍然充当着庇护那些孤儿、伤残、寡女、老弱的所在。地上的城池里,也仍有三五千的凡人,艰难开垦着土地,种植各种备荒作物,挣扎求活。

说来,自家的那位祖师真的是好霸道。

林可雅看着远方那处曾经是青色,现在已经有些被染红的山峰,沛然长叹。

自己若是能有她那帮大能,若是能轻易纵横天地间,打遍天下无敌手,自己又怎么会如此惆怅呢?

要知道,那山峰上的红色,都是北河祖师这四十多天来从附近浩大区域里面搜捕来的妖王,宰杀之下流淌出来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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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道小民叹皇帝,如何奢侈,如何住多大宅院,如何用多大黄金扁担,如何吃几大碗米饭。

却那知道皇帝也在叹气啊。

连云峰顶,一个白衣道姑,抬脚踢开身前一具硕大无朋如同屋宇,却死不瞑目的龙头。

“将岸那厮,真如此说?”

道姑说的很慢,却是说的同时,眉毛一阵的乱抖。长长斜飞起来的白眉,抖起来,煞是好看。看的“林十九”都有些痴了。

所以“林十九”狠狠一点小脑袋,斩钉截铁的说道:“将岸那只臭泥鳅,就是这么说的。他说到时候会带东海龙族的高手,到这连云峰来,找你的晦气。说是要砍碎你的万龙鼎,斩断你的屠龙剑,扒了你的万龙血袍,毁了你的道基。”

“哦,说说,他请了哪几路的神仙?”

“南海龙女句龙澈、怒江龙王相权生、紫夜龙女秦雨闲···”

“哦,这个都是我手下败将,还有吗?”

“我在将岸那厮的宫殿里,闻到血海一脉的臭味了。”

“呵呵,那可就好玩了。”

“是啊,真的好玩了。要我跑一趟三仙观,还是去一趟玉清山?”

“怎么?你也想玩一次大的?”

“我自然是不敢了。大家一起和和气气,坐下来,吃点龙肉,聊聊天,不是一件好事嘛?”

说不得林北河就捏起“林十九”的小脸,拉扯着向两边狠狠的拽。

“我怎么觉得你被人砍了一剑,变小了以后,有点调皮了哦。你难道不想那个小家伙?”

“他啊,现在可是好机缘。有人送了一份大礼给他,就看他能不能猜透了。”

“哦,可是那位阿姨干的好事?”

林北河很是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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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世界里,我看了足足三天的书,把各种书都统统扫进了神识之中,晚上借着金手指空间的大能疯狂去计算这些剑法里的窍门,反推它们可能会针对的那些轩辕剑派的剑法。

却是在某一个时刻,突然间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对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罗浮陈

我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观水!

我姓什么?

我姓陈!

我进来之前,看到的最后一个挫人是谁?

是陈太忠!

当时他说的是替谁传的话?

是陈六耳!

陈,是罗浮陈的陈。而罗浮,又是以什么切口闻名于世?

罗浮陈风笑!

手品木。

心有所感,灵机触动,我就感觉到某一块轩辕通天令突然“化”掉了。下一瞬间,我就掉进了我的神识海中。湛蓝海浪涟漪,轻薄铺荡开来,这是我修行的纳海吞天气。一座雷电缠绕而成的宫殿,如日行空,这是我用《清霄雷元诀》铸就的道基。若干星辰在漆黑夜空上闪烁,吞吐剑气,这是我修炼的剑星羽。一条虚无缥缈,看似不在却又真实存在的狰狞蛟龙,游荡在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很有一种量子态生物的生存美学,这是我的空魔经。

还有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比如我的炼丹法,我的五行术法,我的符文法,我的阵法,也一一具现成了某个具体而微的东西,呈现在这片“映照本心”的世界里。

也就是我天天晚上都会进入金手指空间,早早就见识过了这一片虚空从乌有之地一点点随着我的修炼渐渐的繁盛起来。更是借了金手指空间的大能,一点点的纠正修炼中的错失,一点点去探寻这个神识空间的奥秘,去推算外界的修炼和内里具现物之间的关系。

我借了上个世界【生态圈】和【天文宇宙】的根本设定,用【循环】、【守恒】、【有序】、【进化】四个根本概念。后来用纳海吞天气的承载力和包容性,做了起始的根本所在,铸就了根基,再由雷系灵气显化成外面的繁华。

但这些都是另外的话了。现在我看的是,在我面前的“海面”上,有一座门扉默然树立。青铜的门柱,高有十尺,朱红色的门板,绘着两个不知名的上古剑仙。门扉上,现在正有一丝红线从门缝中挤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波纹,把一句话传到了我的心里。

“小朋友,你总算是想起我了。”

声音很温婉,很柔和,很让人舒服,有一种知心阿姨一样的和煦春风。

但我的心里只想骂娘。

元神真人的恐怖,是底层修士无法想象的凶猛。最简单的一点,想抹去你对她的记忆,随手就抹去了。所以有时候,出现一些没有师门、没有出身的年轻修士,看上去是偶然得到一本经书就修炼了上去,实际上谁知道他背后藏着什么样的坑。也有的时候,修士会莫名其妙的发现自己丢了一段时间内的记忆,长的甚至能到数十年之久,似乎自己在年老力衰之前就是一个空白,事实上很可能就是在某位大能的座下做过仆役洒扫。或者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执着去做某件事情,去找某个人的麻烦,直到碰到头破血流,碰到死亡绝境,直到垂死之时,才能照见本性,发现自己其实不是这个样子的。

比如说我现在就是的。

关于罗浮山这个青云山世界中非常出名的修真上门,我其实是很熟悉的。毕竟罗浮陈氏是天下所有姓陈的人的根源,再怎么说,我也要了解一二的。

那么对于罗浮陈风笑这位支撑起“陈”这个姓氏的元神高人,我自然是更搜集了不少关于她的资料。她是罗浮七大派系之一的东山殿出身;她是一万多年前出生的人;她的手下有非常多的元婴、金丹,组成了一个庞大的集团;她教徒弟的能力非常的高,最近一千年来已经调教出了二十多个金丹一品的陈氏子弟,冠绝诸门派;她很少和人动手,和“别人很少与她动手”一样的出名;她主持罗浮数千年来,一改七大姓的嚣张跋扈作风,比如最酷烈的“私白血税”。

我记得当时我查到关于这四字名词的时候,肝都是颤的,胆都是抖的,鸟都是凉的。

为什么?

因为超出了我正常的想象,鲜明的展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修真门阀在集权统治上可以做到的最底限。

在罗浮山名下,有无数凡人国度,自然按照“灵根天成”的规则就会历年都有无数凡人孩童从冥冥初生时获得灵根。虽然是不如七大姓那么五成比例的霸道,也不如那些修真门阀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的高贵,很可能是一个数十万人的州县一年下来,不过一两个婴儿拥有灵根。但是积少成多,总是能慢慢催生出新的修真力量,或是道观,或是书塾,或是帮会,总是能慢慢改变。但是。

私白耳,阉童也;血税者,以人为税哉。

这就是数千年之前,上一任罗浮掌教元神时推行的酷烈政策,竟然是把浩大地域里所有非罗浮陈氏出身的灵根男童,统统阉割,充了私奴,抵了赋税。

如此恐怖。

自然是让我对废止了这一残酷政策的陈风笑好感10个点。

但是这许许多多,必然是会深刻到我记忆深处的东西,我竟然都忘记了。

忘记了。

如果我说在刚才之前,我这四个多月的折腾下来,翻天覆地,硬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关于她的信息,也没有去查过关于她的典籍,甚至在金手指空间里关于她的推演命题报告就有很多,我都视而不见。你能信吗?

我反正是不信的。

但事实就是这样。

“小孩子被吓坏了么?”声音很轻柔,恍然间就勾引着我的心绪,在神识海里勾勒出了一个端坐祥云竹海之中、菩萨一般的形象来。

“难得你能主动选了我门下的剑路,我自是不能看着你平白就轻易死掉了,所以我来引你入门。”

唔,什么意思?我有点蒙了。

“现在有五方神像在外,遮蔽了那些有心人的视线,我也好把一些真传剑法传授与你。免得你出去,还是那些三脚猫的剑术,拿着一柄空魔剑瞎比划,笑死了个人。”

打人不打脸,说这么狠,不怕我翻脸吗?

不过,她的话里,有些东西不对啊。

是不对。

“我是轩辕六剑剑星羽的剑主,当代凝翠峰之主,执掌刑天剑。小子还不拜上门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传道

轩辕六剑,剑心慧、剑光狱、剑逍遥、剑星羽、剑飞翼、剑凝獠。

六剑对应当年轩辕剑派总门的六座悬空剑峰,各有各的奥秘。

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罗浮的当代掌教竟然也是轩辕剑派里的人。这可真的是藏的够深的。眼前的这种招揽弟子的方式也真的够隐蔽。

“八千年前,轩辕剑派因为行事太嚣张,被人灭了门。”

喂,这样说,不是太好吧。你也是轩辕剑派的大佬啊!

“当时就是我,率领罗浮十二位元婴、三百金丹杀上北陆梁州玉麟山,会同天下讨伐轩辕的三十六个上门,六十四位元神,数以万计的金丹修士,讨平轩辕。”

我不说了。大佬,你也不要说了。你再说,我好不容易整理出来的历史观又要崩溃重新整理了。

难道说修真界的历史都是这么乱吗?

“当时轩辕剑派三个老疯子刚刚化道而去,剩下的只有一个南宫城,孤掌难鸣,独木难撑。那时候轩辕剑派还有不少天才剑修,煊赫嚣张,让我很是羡慕。”

结果,被你们全杀掉了?

“然后我得了刑天剑,接了剑星羽剑主一职,和一位好友一起,击杀了五方神像,割下了他的五颗头,断了那些轩辕死敌宗门的种田。不过他天生纯阳,自有一番奇异的法术,竟然乘着混战的时候,死木重生,变成了五个新法宝,遁入地下溜掉了。”

我说,这中间的故事是不是转折的太生硬了?你不是攻杀灭绝轩辕剑派的吗?怎么掉头就变成轩辕剑派的大佬的呢?

“轩辕死敌之所以能七万年来一直剿不胜剿,总是能隔几年就跳出一大堆人物来复仇,挑起各种事端,就是靠了五方、天凰、玄黄这几个纯阳老怪。不过那一次五方被斩、天凰被封、玄黄被周佳那个混蛋收服之后,轩辕死敌的人少了这三个屯兵种田的帮手,也就少了很多。”

我洗耳恭听。我不说话。

大佬既然在给我科普,那我就好好听着好了。

“小家伙,轩辕剑派的死敌很多很多的。你在天哭海西上阳宫地域得了剑星羽的传承,那边就已经有人察觉到你了。要不是那里出了些小变故,羽汐师祖现身,做了点事情,随手庇护了一下你。要不然,你现在早就死掉了。”

面前那菩萨一般的人儿,挥动手指,拉出一团团的光晕。光晕里闪闪烁烁,是一个个或男或女、或人或妖的年轻修士,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得到了一些轩辕剑派的功法。却修炼了没过多久,就崭露头角,仗剑横行,快活一时。然后很快就被人找上门去,杀掉了。

我心冰冷。

因为靠着画面里面闪现的背景,还有对话的语句,我很快就推算出来了这一百八十五个光晕里的人物事件,竟然都是在前面这几年里,在连云峰附近那些我熟悉的峰头下发生的。

因为最中间的那个光晕,是我。

在我的光晕里面出现的很多人物,都曾经出现在其他光晕里,枝连关节,很容易就梳理出来一张敌人的脉络。比如那曾经的八个姓冯的,比如说后来出现在观水城附近却被我宰鸡一样杀掉的若干筑基修士,比如说在那一天的火流星中被点燃的潜藏在我身边不远的黑风金丹妖修。

然后最后一个,是某一个衣着古朴、高冠玄袍的道人,站在离连云峰只有三百里远的地方,却无奈的随风化成一团青烟,飘上了那朵白云。

我手指忍不住就在那里颤抖。

手品木!

我能说我上个世界看多了bbc的动物探索节目,现在明悟了一个极端残酷的道理吗?自然界中,捕猎者和猎物之间,总是有着力量上的巨大悬殊。猎豹和羚羊,鳄鱼和角马,乌鸦和毛虫,或者干脆是大食蚁兽这种一百斤重的家伙却以零点几克的蚂蚁为食。

修真世界,很自然,很天然,很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社会达尔文主义,冷酷到让我绝望。

去你玛的,一个堂堂正正的元婴真君,明明白白列名谱像出现在我的教科书上,力量比我高了十万八千里的人,竟然是来杀我的。

我何德何能!

“前因后果我想你现在已经是知道了。今日,我来为你讲关于轩辕剑派立派之根本,希望你能明白。”

“陈风笑”挥手在我面前点了三点,点出了三本书来。

《剑》、《轩辕》、《仁》。

好奇怪。我竟然有点走神了。这世上的修真宗门,难道都喜欢用三这个数字?儒门宗派的入门是《诗》、《书》、《礼》,上阳宫的真传入门据说是《典》、《射》、《御》,而三仙观是《星》、《易》、《鉴》。

“这三本书,是我轩辕剑派真传所在。历来都是由元神亲传,不立文字,不过口舌。你若是有不懂的,敲三下门,我就知道了。不过这书上的文字,我都下了禁制。你若是不得我的允许,就向别人讲起书上的事情,你会发现自己什么也讲不出来。你若是犯了三次,说不得我就会送你去一个地方,让你反省一下。”

呵呵,她就轻笑起来。笑声带起涟漪,渐渐就消散了身形。

留下一个依然是有着无数问题的我。

我发现自己心里的问题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因为她这一搅和,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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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天清晨,我继续站在山顶上打拳。那三个小萝莉,也继续藏在我身后,像模像样的打着可爱的猫爪拳。

我喜欢女孩子,所以我不强迫她们去做事情。虽然高阳、陈留,还是其他的女人,都说要教她们这个、教她们那个。今天学琴,明日习舞,后日烹茶,再日女红,棋琴书画、诗词曲赋,无所不包。

然后就被我否了。

如果我真的像要几个精心培养出来的艺伎,那种从最细微处渐渐塑造、塑造成了她们本能,从形、行、性,最后到心,都锤炼的完美无缺。我用金手指空间推算出来的方法只会比她们提供更完善、更人性化、更潜移默化、更是随心所欲。

比如说,我就知道八方山曾经有一个鬼才,就是这样,走了火,入了魔,创造出了若干门专门用来调教出这种女人的邪道功法。流毒四溢,出现了诸如画皮门、尸傀宗、星月湖、红船门等等的邪派。

那才是真正的是把一条邪门的路数走到了顶。

结果,被灵星子杀了全家。

第一百一十三章 轩辕剑派的道

我站在一座小山的顶上,看着山下的风景。身后的几个女孩,嘻嘻哈哈叽叽喳喳的在料理着野餐的食材。

山下农庄送来今年新割的黄粟米,炊煮出来格外有一份香气。山脚下现挖的新鲜野菜,清洗过后凉调就好。我捉住了一只有点成妖的狐狸精,和山下农庄交换了三只乳猪,现在宰杀好了也架在火上,烤的嗤嗤滴油。

这里是丹凤山脚下很普通的一个小山,眼前的也是很普通的一个农庄,我看见的也是很普通的农家在开耕水田,准备下一季水稻的种植。

一切都很普通,却又不普通。

或许我还残留着上一个世界地球人的“平等”、“人道”、“大同”等等的普世价值,所以我接手丹凤山点翠观的时候,就按照我自己的心意,去推行了很多政策。又因为这是一方隔绝的小世界,没有外面那个世界那么重的压力,我又是这世上最强的剑修,堪称核弹级的人物,所以我做起一些事情更是随心所欲。

也就更贴近我的本心。

当初看起来不过如此,我也就是把原来丹凤山委任下去的那些庄头、库头、管家、师爷、账房、典当房、刑房、护卫头等等属于【统治阶级】的人,统统干掉了。在我的真我本心阵营术之下,没有哪怕一个人是冤枉的,全部都是红的发紫沾染了很多人命的家伙。也难怪,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武力,有的更是丹凤山退下来的练气修士。或是家传、或是搜集购买,他们手里都有着一些法器、法符之类的东西。加上居住的庄园附加上了阵法,更是把农奴起义造反的成功可能性降到了最低点。

自然,也就是把对农奴的刻薄残忍的剥削加重到了最高点。

那个时候我看到的那些农奴,和奥斯维辛里面的犹太囚犯已经没有太大区别。穿着灰色口袋改造的单薄衣服;因为持续性饥饿和疲劳被耗光一切,只剩下骷髅一样的身体;因为粗糙恶劣到极点的食物,而被磨光的牙齿;因为从来都没有读过书、从来都没有被当成人来看待,所以呆滞无神的眼睛。

所以我立了新的规矩,把原来丹凤山所有的农庄土地都收在了自己的名下。所有这些农奴,现在都是我的人。然后我再把农田、房屋、工具、耕牛按照一个赎买规则,一一的“卖”给他们。

最后,我收税。

六公四民。

六分归我,四分归他们。很苛刻的一个税。而且在前些日子,夏收结束后,已经被完好无损的推行下去了。

伴随着一大批在这中间上下其手的人,犯了我的忌讳,被砍掉了头。

然后那些农奴感恩戴德。

我在想,如果他们知道连那六分被收上来的税粮,我也准备通过一些大型农田水利、土地平整、乡村改造、道路铺设,变向再返还给他们。他们会怎么想?

自然是我在这边野炊,山下的人动不动就送一些好吃的东西过来。现去捞取的河虾,被我醉在白酒里;现割的蜂蜜,被我调了甜饼;现摘的小野果,被我喂了那些女孩子;还带有热气的鸡蛋,被我摊了薄饼,洒上细碎的辣椒末,葱花,菜丝,耳丝,肚丝,卷在煎饼里,吃起来很有滋味。

也有些小孩子,偷偷摸摸的藏在草窝里,悄悄的看着我。虽然还是萝卜头,但我很喜欢她们现在的活跃和生气。

那么到底什么是轩辕剑派的“道”?

陈风笑她为什么选中我?

我眼前的就是了。

铺陈开来的田原牧歌、男耕女织、寥寥炊烟,被我一遍遍甄别诛杀筛选过的那些还算有着良心的【管理阶级】,虽然很惨淡但是依然在潜移默化在变好的风土。新出来的商店,新出来的私塾,新出来的作坊,新起的房子,新生的人口。

不是因为我喜欢这些,就创造了这些。而是因为我认为本来就应该这样,所以削除掉了那些障碍,让那些农奴遵循他们想要过正常好生活的本性,自己创造出了这些。

真我本心,是因为我来自一个无魔低武高科的特别世界,因为我来自一个每个人都在根本底色上相同的世界。所以我认同的世界,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却是恰好合了轩辕剑派的【道】。

人族当立、人道当盛、人文当昌。

因为争抢同一条道路,轩辕剑派和儒门杀个血流成河!因为道路相驳,轩辕剑派和诸多魔门邪派不同戴天!因为剑修唯心唯剑,所以杀的那帮【伪君子】、【修正者】、【天命派】痛彻骨髓!

也正是如此,轩辕剑派已经是差不多把这一条道路占绝了,也是入了若干道祖的青眼。所以才有了轩辕剑派这边灭门,那边就有若干元神破门而出,接了轩辕六剑的剑主职位,存续宗门传承。

我撇撇嘴,关我鸟事。

说的和真的似的。

现在这个阶段,那三本轩辕剑派的根本道书,对我最大的好处,是为我解释了很多这个世界的基本法则。

固然我是有一个强大的极点的金手指空间,可以用超级强悍的计算能力和速度去推算很多很多的问题,并且也得到了很多很多的成果。但是我的灵魂毕竟还是一个异界来客,固有的三观凝固成了一个【知见障】的心魔。

难得这一次,是把我的这个心魔给揭了开来。由道祖层次的大能修士亲自编撰的根本典籍,由元神修士高屋建瓴的从最根本处阐发那些修炼路途中的基本,那些在心、性、道、法之间玄妙而微的东西。一个很完整,很通透,直上青天的庞大理论世界,和我所推演出来的那个世界模型,互相抵触,互相琢磨,让我从中得到了无穷好处。

就像是眼前的雾气被蒸发,望远镜头上的水迹被抹去,遮掩星空的乌云消散,刹那闪光,让我看到了我的道路所在。

“师父,乳猪烤好了,我们一起来吃吧?”

“好啊,哪一个是你烤的呢?”

“这个,这个,我用了我家特制的辣酱,还专门问了我家大厨叔叔,这次我烤出来的,一定好吃。”

唔,我随手就把那显摆的小丫头掐到我怀里,接过她精心挑选出来切割成小块的金黄猪皮,一口吃了下去。

确实很不错。

这才是修士应该过的生活啊!

争什么天地大道的,还是上面的大人物们,你们去做吧!

上架感言

我写书很久了。但是在起点上架,这还是头一次。

我从2010年开始写书,前面写过《异界之地精战神》、《变形金刚砸地球》、《妖王异食录》、《仙侠世界的日常》、《末日红旗》,和这一本《青云争仙》。零零散散、断断续续写了很多年,可能写点东西已经成为我的习惯了。

可能现在看我书的人,很多都是我的老读者,或者是从龙空过来的朋友,自然知道我曾经推演过的那个“青云山世界”。一个建立在若干条根本原则上的,独属于我的仙侠修真世界。可惜,我前面写过了两本书,都没有写出那种我想要的东西。妖王写的很轻松,但是后半段滑下去了;日常写的很沉痛,以至于崩坏。

这本书,我想写点别的。

所以我用了别人绝对不可能选择的第一人称的写法。

因为我写的时候,真的是在写我的想法,我对那个节点的推演。

所以可能我的故事讲的不是很好,可能我喜欢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可能我喜欢去写一些龙套,但是我会尝试着去把文字写的更有趣一点。

网络文学从2000年开始发端,经历若干个时代,在接受智能手机这个载体的放大后,碎片化阅读已经成了一种生活方式。我不苛求自己的书如何的红,如何的火,如何的挣钱,我只想写出我自己一直在构思的那个庞大无边的巨型修真世界。

人人如龙,奇幻非常。

我写的很慢,也没有存稿,不过我会用心去写的。

至少我能保证,这本上架的书,我不会烂尾,不会太监,我会给出一个我想要的故事脉络,一个主角的结局,一个世界的改变。

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百三十一章 阴阳

“小师傅,给我们画一张可好?”

我站在街头,托着钵盂,做着化缘的僧侣,吃食没讨到多少,却是被一群女妖精纠缠到了现在。

不过是四五天的时间,拜那群大猫女卦碎嘴的福,也拜我替她们描绘的那几张人物画惹的祸。现在我出门,总是有会附近几处精舍的女修围过来。

第一个,像我这么小的、修为这么惨的“花间魔道”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要知道花间道传说的那些男人们,哪一个不是天才卓绝、横跨长空,至少也是元婴真君,成名千百年。更有一些家伙,都是经历万般情场挫折,千种欢场快意,最后才被道长点化,成为一代神话。

第二个,像我这样筑基已经走到尽头,一身剑气强横无敌,根本都无法遮掩,一看就是哪家上门的真传种子,却无端的端个碗,挨家挨户的乞讨吃食,这等好戏不围观还留他什么?

但是真的接触下来,真的围观下来,真的试探深入进来,她们却是隐隐都有了点心动。

我是谁?

我是陈水寒!

我是真的在上一个世界做过僧人的。虽然很短,却总是记住了那位领我入门的师傅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

虽然我不知道他一个拥有五亿美元资产的正宗盎格鲁白人,怎么就在儿子死后卖掉了公司,离开了纽约东区的豪宅,扔掉了汽车,搬到了墨西哥,在一个贫民窟里建了一个寺庙,找了很多个小孩子,跟着他去学那些奇奇怪怪的经文。

但我总是明白的,他真的是一个僧人。

而到了这个世界,一切伟力显化,一切幻想具现,一切信仰都有所依,反而那些佛门却让我越来越反感。

我穿素衣,踏木屐,捧陶钵,居山洞,乞食只求饱腹,饮水只求止渴,诵经只求心安,画像只求心静。

不争、不求、不夺、不贪、不怒、不怨、不痴、不迷,就像我挥舞一柄看不见的剑,斩断了我原来万千芜杂的念头,杀掉了原来冲动昂扬野心狂放的那个我。

却是莫名其妙让我在无穷无尽的灵气分支里面,抓住了很多很多贴合我现在心境的灵气,更是从天地间充斥的那种万物神念虚妄迷欲中看到了很多很多藏在上面的神佛。

真的神佛。

如果我有心,只要一个头叩下去,一个佛拜下去,一个佛号求过来,一个真心皈依下去,一个诚心求得一本根本佛经,我立地就能证就一番成就。少不得,也能开启六识中的眼、耳、口、鼻。

但是,我却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说话间,那个领头的女人就欺过来了。

“小师傅莫非也和那些痴傻男人一样,看不起我们阴阳宗的女人?说来我们两边宗门可是有渊源的,你家那个道长不就是执掌阴阳,正管着我们的吗?”

我心里冷笑,斜眼瞥着她,看她乱说。

真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吗?还是当我是喜欢出位、喜欢装个样子出风头的小家伙?

道长是你能乱说的吗?

从那天杜佑老大送给我的那批剑经里面,我早就知道了道长的威名,还有他曾经做过的那种种的事迹!

那是一个根本无法去述说、无法去形容、无法去总结的人物。

很是有一种上个世界那种克苏鲁神话里面不可知、不可见、不可触、不可理解的上古邪神的风范。

阴阳。

天地立命之基,万物演化之本,生灵造化之源。

但是这世界上谁见过道长施展这一大道的传闻?

他是北陆最大的恐怖。

他是妖族最大的死兆星。

他是天下最喜恶搞的魔头。

他是天下无数上门覆灭的黑手,是无数元神惨死的推手,是无数劫难无数变化的肇始者。

从他七万年出现在青云山以来,到现在的七次大劫的主持人,全部都是他!

我只看到一句话,某一本剑经的主人曾叹息道,若是道长愿意,他一个人就能占下至少三成的剑道,绝了无数人的念头。

我也是第一次才知道,这片天地排名第一的飞剑不是大魔王扔出来的小红剑,不是剑仙庄伯阳腰间的无上纯阳剑,甚至连那柄传说里的轩辕剑都差上一分。

那是道长手里的血河长空剑。

以七万年前斩杀的天外血祖的化身凝结而成,吞噬此方世界狂放无束的灵气本源,一剑斩断妖族气运,奠定人族为此界之主的剑。

阴阳宗?

笑话?

修真界里面专门走活塞运动证道的下三路宗门,以庞杂的法术体系,混乱的灵气体系,深入世俗人间以至于沉沦不起的宗门体系闻名。最多的就是各路的妖道、淫僧、窃香贼、采花盗,迎合着那些个伟力在手、心情勃发的帝王将相、门阀世家,做下无数无数的丑事,祸害无数无数的女人。

最是会被人当靶子杀掉的,十个里面总有一个是这个宗门的家伙。

不过我不歧视她们。

这个世界上比她们还要恶劣的修真宗门如同当空银河,又如河底沙数,多不盛数。这个世界上比她们更该死的那些蠹修、邪修、魔修、恶修、罪修、迷修、伪修,更是如同肥沃的土壤,覆盖了这片天地的大地。

所以我随便找一块青石,抽一张素纸,悬在空中,从怀里掏出画笔,点一下清水,抬手就画了起来。

真当我是清心寡欲的僧人,被清规戒律给束住手脚,连女人都不敢抬手看,更是不解女人风情,不知阴阳合欢之乐么?

瞎了你的眼!

我的笔慢慢画。

那边女人呼吸慢慢紧促。

我的目光如水,从不曾变。

那边女人却已经双眼含水,有些化掉了的样子。

我的手稳如执斧,一丝不动。

那边女人却已经动了情,夹起了腿。

真当和尚不敢撩女人么?

一幅画成,我从容站起身来,双掌合十,低头默然道:“几位女施主,你求我的,我已经做好我求你的,可否施舍?”

无它,一碗白米饭,一盏浊酒,一碟豆豉。

那为首女人收敛神情,从那几个还不知道深浅的女人手里,抢回我那幅极尽合欢巅峰时媚态满足神意的春画。却是如刀裁割,裂开万千沉沦,只述说那男女恩爱之妙,生生衍息之源。

无所谓那画上的女人只是地位卑微的军妓,更无所谓那画上的男人是破阵杀人的炮灰,更无所谓这两人本是敌对双方,一方攻破另一方大营,外面还是在厮杀震天,这里就在剑拔入泥。

正如我只求一饱腹。

这也不过只求一欢愉。

第一百三十二章 杏花酥

“多谢小师傅提点。这一些点心虽然粗俗,也是奴家亲手制备,请小师傅不要嫌弃。”为首的女人从储物袋里翻找出了一个红漆精雕的小木盒,轻轻推到了我的面前。

咦,这个女人有意思。

我刚作的画明白着在嘲讽她们低贱只如军妓,只配和那群丘死徒往来。生死不由自主,前途渺茫如萍,现在依靠在那一群沧溟剑派的男人身侧,做着姬妾仆奴一样的角色,和一个个的男人周旋,东魏西杨,朝秦暮刘,自己都知道自己的未来一片惨淡。

明着说是有高深修为的筑基女修,是高高在上的仙子女神,是轻纱飞烟云霞里面的倾城佳丽,是可以让那些凡俗武士痴狂的高贵,是可以让那些凡俗文生沉醉的悠扬。

就是现在,她们一行十六个筑基女修,组成了一个“南山行”的小团,包下了前面的七处宫殿,公开大肆招揽宾客,大行举办各种舞会、酒会、诗会、经宴。日日夜夜高歌鼓曲,红烛灯照,琴瑟琵琶,好是一场的欢乐场。经常有女修踞高楼,拨铁筝,吹洞箫,伴着三五个女人在空中做天仙舞。更有无数幻术、香道、魔术、杂技、奇禽、怪兽、美食、珍宝,把气氛卷得直入云霄。

果然是一个修真者享乐的经典模式。

但是让我看到了,你跪在地上,被人踩着头,呵斥如狗般狼狈的场面。让我看到了,你被那人欺压抢掠肆意却强颜欢笑逢迎,一日一夜所得所有收益都成了人家的酒钱,自己还得软偎身侧装的很无所谓。

不过是一个喜欢作案的北地蠹修追杀,就逼得你们只能依附在另一群豺狼身下,本想着过渡一下、同行一次就能逃过去,却没想到竟然是被一步步盘剥,到了现在连自己都丢掉了尊严,真当自己就是一个春巷秦楼花魁么?

活生生把一身的修为,都变成了一块腥恶无比的臭肉。岂不见我这边的十几个大猫女们,远远躲在上风处,挥扇着手,似乎空间里面都有你们身上的病毒?

还是说你们想着这移山云舟是飞去三仙观,那些是女修的靠山,自有很多正义感旺盛的金丹女真人出手解救你们?

但是啊,人必自救,方有人救。

若是连一点自救振奋的姿态都没有,反而是一派沉迷恋栈的神色,喜欢上了那种人前的光彩哄捧,喜欢上了更低一层、更低数层的卑微者的仰望痴狂,喜欢上了那种轻易的胜利,轻易的征服,轻易的聚敛,你认为哪个云上的人会正眼看你,会真的垂下援手?

所以我轻轻挑开木盒,取了里面一块杏花酥,放进口中。

滋味不错。

很用心。

然后我转身就走。

一任身后的那个女人抬手又落下了手,最后也没喊出声挽留我,只是一点点的伤感下去。

一任身后的其他女人愤恨羞怒,在那里跳脚做怒,却又畏惧我体内的剑硬憋在那里活活把自己气的一个大红脸。

一任身后远处的那几个沧溟剑派的筑基男修轻蔑的丢下酒盏,远远指点着我,如同笑话一条狗,却是高声如唤狗般叫了那些女子,当场就法办起来。

一任身后的那些其他女人,那些大猫女有些看不清我的成色。

却是猫夜叉急急冲了出来,但我已经走的远了。

胡作非为又如何?

循规滔距又如何?

针针计利又如何?

畏敌惧死又如何?

这云舟很大,船尾的地方离我住的地方要走上好一段时间。

我却慢慢走到了一个偏远的地方。这里据说是一位北地华阳城来的金丹鬼修,带着十几个女妾nn,日日夜夜混天黑地。

果然这里被祸害的不轻,我走了有一段时间,除了前方那个大大的山洞还是灯火辉煌,其他地方都是黑灯瞎火。

“小辈,你是谁?”

一个鬼声啾啾、阴暗沙哑的男声,断了气一样的飘了出来。

同时,倏然周照空气里面变的很冷,有很多幽影飘了出来,有很多冰雪泛在草叶上。

我仰天抽吸了一下空气里面的各种气息,细细一一分辨下来。

果然,蠹修就是蠹修。就算是金丹,堕落成了蠹修,很多东西也是一模一样的出现。

鬼狱散、无生花、滴泪香、十面桃花瘴、极乐逍遥丹、至乐寒霜冰。

无数种只能说奢侈的酒,无数种只能说浪费的肉,无数种只能说被随意丢进火里的香料。

更让我无语的是,这里竟然让我嗅到了一些魔头的气味。

呵呵,好玩。

是自认为自己不可能再进一步,甚至连现在得到的修为都是凭借丹药、凭借邪门手段、凭借魔门精进、凭借某些大人物的牙脍,机缘巧合、凶险万分闯过了成丹那扇门,所以畏惧那死劫,就拼了命的想活下去。

说不得就是采补,就是食补,就是药补,用一切可以想象的东西去填补自己那空虚如渊洞的根基。说不得就是心魔狂放,贪欲高炽,做下了无数的恶事,引起了无数的纷争。

这却也是各个上门里面大人物们最喜欢的棋子。

说不得就是好好维护一番,调教一番,培养一番,让他做的恶更是臭名昭著,让他的犯的错更是无可挽回,再踢自己一个小辈出来,砍掉他的头颅,成就一番“传说”。

正如我现在做的事情。

“我有一剑,想请前辈鉴赏一下。”

我冷冷笑道。

前面我被搓揉捏扁,不自主的被丢进一个巨大棋局里面,差点就被磨成碎末炮灰,心里自有一种火气。

难得这么好的靶子!

难得我终于是有把握能完全掌握住我神识海里的那一缕被催生出来的剑气,自然是杀个人来庆贺一下了。

一声“铮”。

音绕梁,轻轻就是七转。

“你,你到底是谁?”一声猛喝,刚起来,就被我抓住位置,抽出那有间无间空魔剑,剑气合身,径直就刺了过去。

管他什么筑基杀不了金丹,管他金丹身外有一层护身罡气,管他金丹的防御法器往往都是祭炼层数最高的那一件根本法器,管他金丹总是会有很多种逃脱死亡的法术和道具,管他那边有一个金丹道人气急败坏,踢着坐前的一个少年臭声喝骂,管他这移山云舟上其实有多达三十位的龙虎巅峰的金丹真人,管他其实我最拿手的剑星羽已经算是被废掉了,管他这个蠹修其实长的很帅、身边的美人也被调教的很美,管他根本就不和我交手,只是想撑过一剑再等到支援然后从容料理我。

可惜,我一剑下去,他就死掉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散修

清音玉楼十二转,仙人长生剑。

第转。

我只能支撑到这里。但也已经足够了。

一剑下去,万众无声,哑然无色。面前的金丹鬼修悄无声息的从头到脚裂成两半,无尽数鬼气、真气、真元、法力、丹气宣泄而出。就像一个人皮灯笼被拔了里面的灯焰,瞬息间就死气沉沉,连那一粒鬼丹都没了动静。

“杀的好。”

一声叫好,一声暴喝,一道剑光劈面而来。却是酒席上的客人,一个鹫面乌发、恶肉横生、邪气深重的家伙。用的剑也是血气十足,出的剑光也是腥风浓重,施的剑气也是怨愤乖张。一个旁门左道的邪修,也想乘我一剑下去没了余力得个侥幸?

瞎了你的眼!

我伸出手指,从空中虚幻处抓出一个黑点,拉长为箭,弹指就射在这厮的脑门上。

凌崖盲驴不自知,龙空死魔剑!

用前一个被杀的金丹真人的死亡之劫产生的魔头做引,以那个邪修心中对我的恐惧为药,以第转的剑气余音做屠刀,轻易就砍碎了他的神魂。

一个连金丹都不是的筑基,就这样顿然就被我杀掉了。

“杀的好!”

这一次却是远远的一位金丹真人高声喝道,很是赞赏。

“可有余力,与我击上一剑?”

那真人很是坦荡,站在三百丈外,先取出飞剑,静悬身侧,等着我剑去。

但这真人也很卑鄙,现在我连出两剑,再是奇才,也还是一个筑基,仍然不是金丹,怎么可能斗得过他一个金丹龙虎巅峰的大修士?

其实这真人做事却非常公道。因为我毕竟连下杀手,杀了两个修士,却连任何的理由都不给。说我吃了某个阴阳宗的女人的一块杏花酥,就为她杀掉一个金丹?这除了白痴,有谁会信?

但是我背后大大的“花间”两个字,和这两个字所代表的那一群人的疯狂,却让人不得不信!

真的很可能,我就这样一个奇葩的角色。

自然是要有人站出来,和我交涉一下的。

而既然是要交涉,那最少两边也是在同一个平台上吧?

自然就有了这一剑。

这一剑我做的好,自然我就是云上的人,和那群金丹真人四五四六坐在一起喝酒吃肉这一剑我做的不好,自然我就是云下的人,那自然我就会被乖乖的斩下头颅,挂在船长室去,做一个警示标语。

心有灵犀挂无碍,神应空门剑!

我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那边真人刚说完,这边我的剑已经劈到了他的鼻尖。

剑气中,这方天地如同被放大了数百万倍的夜空,就像是哈勃望远镜眼中的太空,无穷无尽的灵气波纹被一一注明,无穷无尽的信息被一一的点明,无穷无尽的未来演化被一一的列在前面。那个金丹真人,出身东海本地,看金丹外相是木系本命灵根,一头长发里夹着数十种树叶。再看身周法阵灵光、法衣灵膜、飞剑路数、气息轮转,很可能就是东海本地大宗门玉华山的妖修。

更多更多的灵变气息,如同闪电在我的感应中闪起,无来由的我的剑气就一滑落在了真人的右手边,巧巧滑过他的剑,然后猛落直下,点在他身上法衣上的某一个符文。

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剑的结果是什么,只是我的感应里面只有这一个破绽是我可以抓住的,也是我真正可以取胜的关键。

至于那真人留出来的十个空门?

呵呵。

“好剑法!”

“猫夜叉,这小子是哪里冒出来的?我看你藏他藏的很紧啊?怎么,你们胡须岭又要招女婿了?还有他这身,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

宾果!

被我刺中了一剑,对面的真人却笑开了颜,很是平和,反而是扭头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上来的猫夜叉拉扯起来。

至于我身后的那个鬼气森森的洞府,自然的就是在我出了那一剑以后,只三息时间就被平息下来。

“好小辈。你是罗、陈、姚三家哪一家的小辈?我还当你感应宗的小辈都死绝了,没想到还有一个你。真是可喜可贺!”

另一个金丹真人,穿道袍,跨长剑,大袖翩翩,三缕长髯,从我身后走出来,随手丢了一个储物袋在我手上。

而我身后的洞府里,再无一个活物。

我不矫情,接过储物袋,随手就不知道收哪里去了。

“看你一身剑气,可是十五日前所得?这花间二字,可是有所说道?少年人,贫道痴长百岁,前后七任妻室都是白头长守,最是明白,这情字一字最是伤人。但是,这花间二字,你现在耍耍就好了,莫要真的当真。不如,我门下族中也有不少女孩子,等会引荐给你如何?”

“唉,你们这群人啊!莫要与我抢啊。我好端端养着一个小鬼,本等着给我这徒弟扬名立万。没想到他胆让了一步,就让你这小辈抢着杀掉了。小家伙,你可有东西赔我?”

却是刚才我看见的那个金丹老道,嬉皮笑脸,凑到我面前,硬是让我想揍他却又下不了手。

毕竟人家就抢了我的陶盂。回身塞给一个脸色难看的少年手里,抬手摸过他的头顶,长发簌簌而落,手掌摸过他的衣裳,顿时就变成了僧衣。

“我觉得小辈你这炼心的法门不错,借我耍耍如何?”

我能说不么?

“乖徒儿,你去船头,替为师去化一碗斋饭来。”

呵呵。

正是如此。

就是那群沧溟剑派的筑基弟子,现在也被一个莫名其妙站出来的宗门长辈金丹真人,洗了一回。连那些练气修士、走狗、宾客、nn、娼妓,和那群阴阳宗的女人,一起统统洗了一遍。只留下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一大堆的人头,瑟瑟发抖。

我仰天长叹,这世道就是如此。

这三千百丈长的巨大云舟,真正拥有话语权的,其实就是这三十个金丹龙虎真人。其他还能站着说话的,就是那一百多个出身各个上门,来历清晰,履历清白,道行上成的金丹真人。其他所有的,不管是哪山哪派的凶人,还是哪帮哪会的好汉,或者某个元婴的族人后裔,或者是别有机缘**的人物,全部都只是一群“怪”。

上一个世界络游戏里面那种被玩家当成任务目标,丝毫没有道德压力就杀掉的那种“怪”!

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不管是美女还是帅哥,不管是富豪还是乞丐,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要是没有进入圈子,自然就是一个“怪”啦!

自然是可以被随便杀死的啦!

此前我那个模样,说是花间魔道的人,有谁信?说我是胡须岭的人,我连猫妖都不是,我是什么?说我是罗浮山的人,他们会认我吗?

说不得,自然我就要杀一个人,最好还是金丹,装我是无上感应宗的死剩种好了!

我一拱手,坦然道:

“不才东海散修陈水寒,无家可归,无山可依,心里仰慕风月道长的风姿,为之心折,所以借花间二字一用。”

第一百三十四章

谁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就能施展出无上感应宗的真传剑法?

历来那门神应空门剑都是只流传在罗、陈、姚那三位元神真一神君的名下,每一个得以传授的都必须改换姓氏,去做他们的后人。而因为有元神真一神君高高在上,根本就不可能出现真传外泄的可能。因为得不到元神真一神君在神魂上的亲临指点,就算是盗宗子弟偷到了所有关于这门剑法的文字,最后练不出来还是练不出来。

所以,我说无上感应宗的人,有谁能反驳?

没看猫夜叉捏着眉心,臭着一张脸,恨不得立刻就敲我几个脑门来泄愤嘛。

但是谁又能知道元辰子的下落?谁又能知道他的下场到底是一个如何的惨字吗?谁又能知道他记忆里面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从他十五岁第一次杀人到他现在七千六百一十四岁一共杀了多少人?谁又能知道这个家伙有着多少张面具、伪装了多少个身份、参加了多少个隐秘的组织、制造了多少个无头的悬案、做下了多少的恶事?

我全知道。

因为这个家伙被人一剑杀掉,在身体已经差不多融合进那块轩辕剑碎片,神魂已经差不多吞噬掉那轩辕剑碎片重新生出的元灵,元神差不多已经显化出来与天道相应和,就被杀掉了。

然后他被人一剑抵着n了虚空,塞进了一个很是玄妙的地方,然后被洗去了除了元神本质以外的所有东西,和其他无数无数多的东西一起统统丢在那里。只有一个n光的小家伙抢了那如绿叶样的东西,被一只大手甩飞到天外去了。

没错。

那个很是玄妙的地方,正是我的金手指空间!

所以我说我是元辰子的真传弟子,谁能反驳?

我说我是东海散修,无家可归,无门可依,又有什么说错了么?

我不去说什么我的过往,我也不去说我为什么写下花间两个字,背后是不是有什么生离死别的苦痛,我不去说我为什么要做一个苦行僧还要如此洒脱!

一圈的金丹,随性就在云舟船尾的这个地方,坐了下来。自然有大群的弟子冲上前来清理掉周围的杂草,自然有大群的仆人冲上前来摆好桌案,放下屏风,斟好酒水,端出晶莹剔透的水果,自然有大群的厨子,在不远处树起锅灶,开始料理,自然有大群的真正的研习各种歌舞曲艺的女修冲上前来,在四周做飞天状,拨动琴弦,扑洒鲜花香药。

是不是觉得金丹大佬聚到一起必然是要讲一场道法,说一场剑法,说不得就是探讨研究炼丹法诀、炼器窍门、法阵流变、符文派别?是不是觉得金丹大佬们如此的奢侈,实在是不应该,实在是有点拉仇恨的样子?

可是啊!

一群鸟人围着我,却是拿着我前几天画出来的美女图像,细细交流各自的心得,说的还是人五人六,很有一番文青老白菜的风范。这个说我画的路边卖花小娘笑的很不错,明白买花的男修是个呆头鹅,接花的女修就错是错,三个人都各的其份。那个说我为紫玉门的木仙子画的出浴图,果然别开一番天地,让她大开眼界,勾引的那几个男修直滴口水然后被木仙子找上劈了好几剑。

更有的,指着我画上面的挥洒而出的笔墨,指摘着里面藏着的那些剑谱,只劈头盖脸骂我一个狗血喷头,狗屁不通。有的就是点着我画上留的符文套路,竟然借假做真,拿我一时乱画出来的鬼画符,真的去推敲看看能出来什么东西。

至于周围的那些东西,对于金丹以下的修士来说,确实是有些过分了。君不见我手头的一小碟干果,就是价值三千灵石的西海特产,是那边一个金丹道长邀请我为她专门绘一幅画的添头。

添头。

三千灵石是我身后恭敬站立的那位筑基修士一个月努力下能挣得的数字,现在却是我开胃的一小碟干果。而且他就站在离碟子不到三尺的地方,却连一点的异样神色都不敢有,连伸出手指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站在那里充当屏风。

但是这样的奢侈,在金丹以上,就突然贬值,跳水悬崖雪崩一样的贬值。随着金丹真人战斗力千百倍的膨胀,甚至越往上膨胀越恐怖,这种贬值就更是扭曲,更是夸张。

你当一个金丹龙虎境的大修士,一剑就能斩杀一头千万斤的深海鲸妖王,一个法术就可以提炼出整个山脉底的黄金矿脉,一个法阵就能拉扯起灵脉凭空制造出一个小型灵石矿,随便就能抄杀掉那些盗修、贼修、赃修、恶修、劣修的老巢,说挣钱还不是太轻松。

更不要说,眼前的这些东西,还都是周围自己围上来的那些筑基修士心甘情愿供奉上来的。

要不然,真当师傅传道授法给徒弟,是天经地义?真当你是他亲生儿子,收了你做徒弟就要手把手的喂你长大?真当你是他枕边女人,胯下坐骑,手头宠兽,门口傀儡,能得到他三分信任,然后免费得到一些传承?

真正是笑死人了!

要知道这个世界可是一个道法显化的世界啊!

在这个知识,最裸的就代表着力量,代表着一切的世界上,知识是最贵,也是最难的。

君不见,我和那些个金丹真人谈天论地,从来没有怯场,不管他们提到什么荒诞走调的东西,或者什么精深而微的猜想,我都能接上去。就好比前面我们在研究白人女孩里到底是波兰的大还是拉脱维亚的大,后面我们就在研究美国减少从中国进口5的钢铁背后到底是哪个参议员在捣鬼,又是哪家大公司的作为,接着我们可能就去讨论数论问题在天文深空场那些一百二十亿光年以前古老星系上的运用。

说不得,只是一个时辰的瞎扯,彼此的货色都看个一清二楚。我知道他们是什么鸟人,他们也明白了我肯定是,也注定是无上感应宗的一颗“暗子”。

精心培养起来,专门熬过这即将到来的大劫,谋划着劫后再闪耀光芒的暗子。

却是被滔天海啸意外冲上了海岸,落在了人前。

尤其是我真的拿出画笔,为那位龙高山的公孙仙子做一幅画,更是让众人轰动起来。

只是一笔,就画出一个美人。

只是一剑,就画出一座江山。

轻雾起海角,一剑笼江山,好一个雾外江山的公孙元!11

第一百三十五章 红衣

如果让你去画一个美人,一柄剑,一座江山,你会怎么画?

画美人儿在朝堂上舞剑,帝王将相列座,直迷的那皇帝神魂颠倒,直迷的那大将军恶生胆侧,直迷的那忠臣猛将有了反心?

然后呢?

然后自然是吕布杀董卓,貂蝉乱三国?杨妃通安禄,渔阳摧盛唐?

或者你也可以画一个红衣女子,在高山之巅舞剑,白雾迷蒙中是逶迤青黛的如画江山?

或者说画一个红衣女王,穿铁甲,举长剑,麾下猛虎百万,摧城灭国,威风赫赫?

那我画的是什么?

什么样的美人才让那个冰山一样的公孙元绽然而笑,欣然而笑,畅然而笑?

什么样的江山,才让那些女修动容,才让那些男修厌恶,才让这画更是动摇人心?

女国。

一个以女为尊的怪异国度,一个因为道长留下的痕迹女儿河才兴起的特殊国度。只要饮下女儿河的河水,自然就会孕育胎儿,十月之后自然就会有一个小肉团落地。却是不巧,全部都是女婴。故而这个绿洲国度虽然也有很多的男人,但却总是会被女人压在下面,总是会有层出不穷的女人挤走了那些男人,占据了本来由男人占据的权力、财富、武力、荣耀。所以自然是周围各个男人为尊的部落、国度眼中死敌,中猎物,盘中肥肉。动不动就有外敌勾引女国的男人,破关入侵,灭城毁寨,掠夺那些天骄美艳的女人,回去充斥后宫。

却是一路路向上,有了修士的参与,也更加的是惨烈。

我画的,就是从书上看到的一个故事。

三千年前,女国最后一次覆灭。当时女国的帝王将相,全部都是金丹女修,而且都是英姿勃勃的天才修士,剑锋凌厉,威震四方。但那一次她们的敌人也更强大,是一个云游路过的元婴真君,对女儿河、对女国、对她们都起了贪欲之心,想要一锅端走。

泰山压顶,一日一夜,国破家亡,军毁民伤,根本就看不到丝毫可以抵抗的希望。似乎只有束手就擒,似乎只有低头投降,似乎只有把自己n光、洗白白、送到那个男性元婴真君的洞天小世界里面做一个深宫怨妇,厮打于酒池肉林之中,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可惜,那些女人都选择了死。

既然无法反抗,那就举剑伐天,反抗这不公之天既然无法拒绝,那就以刀自裁,放干自己的鲜血,为城中的那个法阵再聚一份力量既然无法逃避,那就走进女儿河中,让自己的怨魂将这条大河染成鬼地。

直到最后,所有所有的人死绝,所有所有的血流尽,在无尽尸骨中,有一个女人身穿红袍,执红剑,染红发,脚踩血河,丹化元婴。

是为绯红衣!

三千年来谁著史,恶名更比美名扬!

下面的,就是一段绵延至今,让任何一个看到那一段历史的男人都为之痛恨,让任何一个看到那一段历史的女人为之快意的历史。

逃过那个元婴的追杀,又逃过了那个元婴背后那个宗门的追杀,最后是逃过了去了结此事的几个上门仲裁人的追杀。一路杀天杀地,一路杀神杀佛,硬是杀透了重天,让当天发生的惨案大白于天下,让当年参与那件事情、逼迫着把局面拧到了最后死生无路的那些男修们都付出了代价。

然后继续一路杀上去,杀了那些各个宗门作为梁柱的元婴真君,杀的那些一路偏袒的上门狼狈不堪,杀的北陆东侧浩大一片地域血流成河,红染一片,成就她一丈红绡绯红衣的绝世威名。

而到了最后,她在两千多年前成就元神,第一刻就去了一个地方,找上了某一个人,在他身上斩下了一剑。

那个地方,是上清山!

那个人,是天地第二道祖的骑熊道长腐泉子!

那一剑,根本就杀不死那个男人!

反而是被道长一脚踹倒,拎起脚腕就丢进那个煮过数万大妖王的汤锅里,活活煮了五百年!

等到她再出现,已经是东海三仙观的第二位女元神,也是扬名东海,让无数女修不自觉的去模仿她,想要做到她的万分之一。

也是那位公孙元身穿红衣,持红剑,冷眉冷目的渊源所在。

画公孙元,怎么能不画绯红衣?!

自然是满满纸面都是红色,全部都是面目狰狞双目喷火被砍下的男人头颅,自然是赤色江山全靠一柄剑硬杀出来,自然是这堂皇天地中一个女人不肯屈服。

远处那个微小如豆的女人身影,却比近处那白衣胜雪、婉转剑舞的丽人更是夺目,硬是撑起了整个天地,让人不能移动视线。只能紧紧的看着那画上,那个白衣女子,手中间长剑蚰蜒而动,裂成如丝如线,散成如烟如雾。眉目间,有一种欢悦,得大自在、大解脱、大圆满的欢悦身上白衣,渐渐有了n。

自是如洪钟大吕,砸在那个公孙元的心上,让她突然明白了很多很多似是而非的道理,很是一种突然被当头棒喝、幡然醒悟的冲动。

“小和尚,你画的真是好,果然是奴家的贴心人儿。却不知道小师傅今日还是吃斋?可有吃些荤腥的打算?”

呵,敢学绯红衣的女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你看奴家这身皮肉如何?”

呵呵欢笑声中那女人自己就先笑弯了腰。

“你家陈祖这次做的好事。坑掉了自己门内的小辈,卸掉了那些包袱,现在还不知道躲在哪里。真的难得能从五劫之前就一路活下来的老前辈,这一次说不定又被他滑过去了。”

哦?!

我手指弹动了一下。

周围的那些金丹真人也立刻都放下酒盏食盘,竖起了两只耳朵。那位玉华山的家伙,果然是一只兔子大妖精,眉头一皱,竟然是伸出两只长长的、绒绒的大兔子耳朵,探到公孙元的身边,被她揪住捏揉起来也是面不改色。

但是这卦谁又不想听呢?

谁叫她龙高山的两位老祖现在还活在世上,硬生生参与前后五次大劫,次次都是大打出手,杀的人头滚滚,杀得遍体鳞伤,杀的这世间其他宗门狼狈不堪。可人家就还是活到了现在,更是把若干若干数万年前的历史隐秘带到了现在。

公孙龙,公孙高,两位五万七千年前出生的古人,曾经在青云山顶五仙观大仙人座前听道,难得有胆量挑衅大仙人的权威,结果辩论不过,强撑不败,就被大仙人一脚踢去北陆,变成两头驴子。

几乎算是得了“犟”之天道的两个奇葩!

第一百三十六章芽

可惜那个女人不肯向下讲了。

所以大家只能继续喝酒。

酒后各人归各处,我依然做我的苦行僧,猫夜叉依然做她的高冷猫娘,公孙元也依然还是那个冷眉剑客。

却是换成了白裙。

只是骚扰我的人多了很多,时不时就有不怕死的小姑娘跳到我面前,胆怯的求我,胆大的逼我,中间的缠着我。总是想要我也替她们也画一幅画像,总是想试试我这个声名鹊起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成色,也总是想知道我这个特别的男孩的眼里看到的她们是一个什么样子。

到了后来,我似乎感觉到空气里面的味道都有点不对了。

有点别样的甜。

前面还是这个移山云舟上的女孩子围过来。

等到向前又走四天,路上遇到了其他几艘从别的方向路线来的移山云舟,遇到更多骑鹤乘云驾着飞舟的金丹真人,围到我身边的女孩子也有了一点点“相看”的意思。

我能如何做?

那三扇光门后面的三个女人只会幸灾乐祸,除了怂恿我冲上去,不要辜负了我背后自己选的那两个大大花间字样,不要堕落了我花间魔道的威风。如果不能真的沾染过数千数万的美人,如果不是让数千数万的美人倾心,真心珍爱,如果不是让数千数万的美人儿绝情伤心,拔剑杀人,那又怎么能算是花间魔道中人?

更何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君子如玉,美人也可以垂青的!

谁叫这个世界纵然有着森严恐怖的门阀世家宗族封建等级铁律,也是有着一种别样的随性和快意。一个金丹真人云游路上意外遇到一个天才卓绝的筑基少年,早早走了别人的道,入了别人的宗门,只等着日后冲天而起,你会如何?

呵呵。

不同的命题,有不同的答案。不同的心性,有不同的路径。不同的选择,也有完全不同的过程。

女真人自然直接下手,睡过去了事,能抢到一个结果,得了一个孩子,也是好的。说不得日后又是若干的纠缠,绵延出无数的故事。

男真人自然是随便抓个族中的少女,塞过来啦。若是这少年的成色很是璀璨,说不得就是一番兴师动众的谋划,硬是要为未来的局面做个打算了。

“论修真界的婚姻关系多妻多妾制的思辨”

“深入探讨修真门阀的传承关系婿养子的作用”

“修真夫妻关系学自由恋爱的全局性通览推演”

“由力量、等级、寿命、权力、n等要素所扭曲的修真家庭伦理学”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停下手里的画笔,任由旁边的那个娇小玲珑小白兔一样清纯可爱的女孩子跳起来在我脸上“啵”了一口,抢了那幅画就跑掉了,任由旁边的那个女金丹真人掏出储物袋慢腾腾的付钱给我画资,却挑眉上下打量、越看越是喜欢。

可惜我是对着身侧另一边跪着的那个阴阳宗的女人说话的。

这个叫苗芹玉的女人,是那天求我画的人,是给我杏花酥的人,也是被杀剩下的人,更是被砍断了所有精气神的可怜人。

“主人,奴婢听您的吩咐。”

垂眉低眼,安静本分,小袖窄衣,素面素发,不带一丝一毫的颜色,不用一丝一毫的金玉,完全是按照我后来又送她的一幅慈航剑斋上的,一模一样。

更是被我重推了根基,劈剑在虚空中替她擒下了那一道最适合她的灵气。碎基重修,她重伤垂死死木新芽,同样还是阴阳宗的练气法门,同样还是阴阳宗的道n诀,被我重新推演以后,硬是从她交代出来的那些似是而非的文字里,还有她那乱七糟、行险冲舟一样的修炼过程中,推演出了一条清晰明白的道路。

同样是阴阳交接,同样是男女之乐,同样是r性致,同样是那种似乎很轻薄、很粗俗、很、很放荡的修炼路数,却是被我劈开来,取那“极乐逍遥”之意,取那“生死玄牝”之本,取那“阴阳轮生”之道,超脱于欲海之上,立足于至纯至爱之上,取那至深至真的玄妙之气,再开就是另外一个篇章。

是为欢喜极乐禅定成就法。

是我从那一道灵气极致深处,那幽远不可说的曼陀灵山,欢喜大尊者身上得到的一门直指元神的道法。

只是那一个缔结了无穷无尽智慧的符文字,我只解读出了最外面的练气部分的前半段。就是这样,我还差很多的佛经要去读。但是十天修行下来,苗芹玉依然是洗心革面,换了一个格局。

她以我为中央天柱,以我为天地阳极,以我为中殿佛祖,以她自己为信女,以她自己为敬佛飞天,以她自己为香火源头,只是以欲念心意,在n灵气浪潮里面反复锤磨,却是硬开了一个登天路。

心中越是无所遮掩,越是坦荡,越是真的认了那坛城法场里面自己的定位,自己选的那人是在哪,越是那人一日日的显圣,越是那人一日日的真的走在自己想要看到的路上,遥远到不可见的前方,就越是气与心合,道与身合,剑与法合。

说不得,仅仅只是十天,这个苗芹玉就已经重新修炼到了练气第三层。更是明显能看到的,她即使是离开了我,也照样可以继续修炼下去,然后一路路的重新筑基。

再出世,就已经不再能说阴阳魔女苗某某。

说不得就真的是挣下了一个闪亮的名号,真的在这修真世界里有了自己的名声。

可是她于我,却是一个累赘。

但是自然,我也是为她找了下家。

在这东海,难道还有三仙观更好的安排女人的地方吗?

“你就是陈姐姐说的那个男孩?果然是有些不同。”

瞬息间,这片天地突然虚化模糊起来,就像是一个突然出现的气泡,圈住了一小块很小的天地,然后进入了一个新的维度。

“这是我的元神洞天,地方虽说话却是方便。陈家小子,今天我心血来潮,突然就想来看看你,你可有什么教我?”

呵呵。

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是哪一位呢?

“你也姓陈,莫非也是罗浮?可是风笑姐姐却没对我说起你。你这身遮掩,好像是感应宗的小辈,却为什么根底还是轩辕的剑道,还有三分龙空的味道,莫非是龙空山的哪位熟人?”

喂,这位自来熟的大佬,我知道你很漂亮,很漂亮,很漂亮,但这不是你这样自说自话的理由吧?

“我是凌玉遥,出家以后有个号叫逍遥,小哥听说过我么?”

猛然间,随着我的脑海对这个名字产生记忆,产生概念,产生图像,产生感观,模糊瞬间消失,泡沫瞬间炸裂,那个朦胧倩影突然就真实出现在我眼前。

果然是你,东海三仙观里最寂静无名的那位,却也是真的维持住三仙观格局的那位,人称“东海女相”的逍遥子。

第一百三十七章 活该

你是不是认为我身边就像是摆了一个超级大的磁石,或者干脆我自己就是,所以吸引了很多很多大人物的注意,动不动的就跳出在我的身边,把本来可以和缓绵延展开的种田故事,瞬间推挤成了b事件?

你认为我是真的想要这个样子的吗?

看看旁边那个依旧一无所知的女金丹真人,她过去两百九十四年的人生历程里,堆积如山、层叠掩盖、如如尘的所有记忆统统都被人无意中抽取出来,展示给我看,指出她接近我的身边到底本意是什么。她却是根本毫无察觉,既不知道有人来,也不知道有人走。

再看看依旧跪坐在我身边的这位苗芹玉,她的修为更低,她的防御就更少,她被解剖的就更彻底,更透明。可以说,被那个逍遥子随手那么一弄,苗芹玉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彻底的没有任何,没有任何隐瞒,没有任何秘密。她的奢望、她的噬悔、她的犹豫、她的遗忘、她的侥幸、她的自以为是,她在道法修行上的种种错处,种种扭曲,种种似是而非,种种心行背离,种种道欲双销,就像一根根筷子,摆在我面前。

真实而又无比强大的说明了元神真一神君这种高能高维sn物,对于普通修真者的碾压性的俯视。

真切的说明了一个修真宗门的核心为什么必然是最强大的那些元神们,其他的一切,哪怕是元婴真君,都是可以舍弃的衣裳。

这也是无上感应宗经历神应峰大战,宗门里面除了三位元神各自携带着不足千人的族人,远遁而去,剩下的上百万的从元婴到练气的修士们统统横死,万年根基一朝被挖空,但无上感应宗的名头依然还在,力量依然还在,震慑同样还在,后来重建宗门的期许也同样还在。

照样是可以震慑住移山云舟上的各路强梁,不敢轻视我这个孤身离子照样是可以吸引驻足地那些世俗王朝的疯狂崇拜,照样是可以吸纳进无数的少年、散修,有了一点根须重新生长的样子。

我可以说那个逍遥子其实是心血来潮,就借梦游之法,借了我对她这个概念的重现,“”的一声跳出在我面前,抢了我刻意留在外面神识海中的一段记忆,然后就“”的一声泡沫炸裂,消失掉了?

人家其实根本就没过来!

其实人家还是坐在东方数万里之外的剑锋顶上,还是显化九大分身,接引着天下各个上门前来贺寿的同好女修,还是在举行着瑶池盛会,仙乐融融,琼脂琳浆。

只是不小心打了一个盹。

“姐姐,为何如此?”见上座的逍遥子微一愣神,醒过来后却是面生厌恶之色,立转却是回味三分,再是却又是痴了。下面的女仙们,顿然有了些好奇,纷纷问道。

“无事,不过刚才一时好奇,去见了一个小辈,然后那小辈因为前面的事情心里有怨,就恶心了我一把。果然是一个很有趣的小孩子。”逍遥子简单说说,也不解释,只是取了酒,找上那边的陈风笑、谢红旗、谭仙客、孔璋、毕诗灵这些个好友,继续喝下去。

我在这边遥远的天外,心里只是冷笑!

真当前面把我当傻子一样骗去无上感应宗做激光导引头,事后给我一大把一大把的钱,我就心里释怀了?

说不得就是要和你,灵星子,再做一局!

前面我为那些女孩子们画像,画的深刻如骨,直指那种种被她们自己都忽视掉的美丽,直指她们自己内心中那无法安放的魅惑之源,那种只能藏在真我本心,潜我深海里的秘密。

被我窥破,然后落笔,直如被我上了一百次,次次还是直上云霄,潮水跌沱一样。

长枪铁戟,攻城掠地!

所以有人通过那三扇光门,也向我求画。

我反正是来者不拒。有金手指做靠山,有金手指空间里面多出来的那些“书”做推演的薪柴,有我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对美学、对女性的感官、欣赏、愉悦,我又怕得了谁?

自然是肆无忌惮,纵肆汪洋!

所以昨天晚上,一个叫陈星缘的女人找我,让我为她专门去绘一套以老妇人为主题的绘本。

说不得,我就掏出一套直落黄泉生死变丢了过去。

然后下半晚,我从金手指空间出来,刚要安睡,她竟然又是找了过来。

我当时脑子抽筋,可能是有点想不开,就把更森严恐怖的直上星汉阴阳变丢给了她。

然后酣然大睡。

然后醒来就把这件事情丢在一边,然后刚才就被人找上门来了。

呵呵,活该!

活该被我刻意留在记忆里面的画面恶心一把。

但也就是恶心了。

活该的人瞬间变成了我自己。

我看着眼前清瘦的道姑,她玩味的看着我,我捂着脸从手指缝里看着她。

我的背后是大大的两个花间,她的衣襟上是熟悉的两个连云。

我的手头,放着那柄剑星羽她的手上,拎的是我不认识的一柄白色飞剑。

我的身边,跪坐着清素至简的一个sn她的身边,站着一个让我有点挑眉毛的女人。

穿白衣,提红剑,画长眉,一张英气的脸上有着很深却又很自然的冷傲。不是公孙元,又是谁?

但是你个挫人,明明一个女人,为什么今天穿的是男装?明明那么高,那么大,也都不知道遮掩一下?又为什么揽着身边另一个女人,手为什么伸进去,为什么捏住什么?

“谢道友,这就是我这边船上很有名的花间和尚。这个小家伙,出身无上感应宗,一身剑法无双无对。在前面那件事里面死剩下来,被人救出莫名其妙就叛门而出,从了那花间魔道,却又做了一个和尚,鬼知道这小家伙想做什么事情?”

公孙元斜眼瞥着我,很是有点瞧不起。

说不得还是前天拒绝再为她作画,最后被她按倒在地狠锤了一通,结果我就拿她做了筏子,打开我记忆里的那个秘密阀门,狠狠的画了一个画面气势恢宏的黄图!

说不得我被打成熊猫眼,她被我劈成乞丐装,把一个庄园打成废墟,打的是一个酣畅淋漓,痛快痛快!

所以你今天就来给我好看?

说不得,我只能装死遁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平等

我怎么就忘记了谢道清一直都想到东海来朝拜三仙观?算算时间,她离开东荒连云峰,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赶过来。但是怎么就这么巧的被她看到了我现在的这个样子?

有没有像一种中年油腻男人在拉斯维加斯中了一次找了十二个大洋马在总统客房里面练习臀部鼓,然后踢开门的是自家的冰山美女大总裁?

或者说是像一个色心膨胀的男孩中了一次**就买下了从创刊到现在的所有版本的n,结果发现在用望远镜观察自己的是自家的超级学霸女班长?

我觉得更像是一种离家去上大学的男孩,在粉红姐妹会的超级隐秘聚会体系里达成上空成就,却发现钢琴演奏师是自己暗恋的高中御姐女王女教师?

怎一个尴尬了得!!!

“呵呵,这位谢道友有点像我过去的一位长辈啊。”

我傻笑。

“哦?”

谢道清整了道袍后摆,随便在我身旁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很自然的就伸出手,就像她曾经做过的无数次的那么多,习惯成自然的捏起我放在画案旁边的画作,自顾自的坐在一边欣赏。

安静只如幽谷静兰。

呵呵,我更加尴尬了。

这种突然被亲密长辈抓包,什么都没有收拾,什么都没有遮掩,刚刚前面写着阻击枪推土机写的爽的一塌糊涂,艹翻了整个好莱坞加奥斯卡,又如练习换头术s那些女明星不可述说的秘密嗨的不得了,一大堆最糟糕的证据就这样落在了不愿意让她看到的人手里。

我想去死!

“这些”

“这些画的不错!”

咦?

我大大的抽了一口冷气!

我身边的这位难道不是谢道清?是另外一个和她长一模一样,因为各种巧合被我错认了?

“尤其这一张!”

啊!

我无语的看着她,她很自然的看着我。

“你画的好看,我自然懂欣赏。我也喜欢这个样子的女孩,很久以前,我也是这个模样。”

好吧。

我低头。

我承认我得意忘形,大尾巴狼终于漏出来了。

我承认我曾经在连云峰上借用金手指的强大,第一天晚上就算出你是个。

虽然你衣服很厚,虽然你法力很高,虽然那个时候我们之间悬殊犹如天壤,虽然那个时候我如同胆怯蚂蚁,虽然那个时候我手无寸铁。

“我喜欢你画在这眉眼中的东西。我很少看到能把女人画出这种神色的男人,他们啊”

诚然,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虽然有诸多不公,但是男女之间总是在无魔低武只能拼智慧、拼科技的世界线,做到了一种平等。而这种由平等而来的欣赏,由欣赏而来的赞美,自然就会不同。

这不是这个世界早就已经把男尊女卑铸造成天地铁则,融化进整个世界的所有方面,并且得到了十万年修真界历史最强硬最坚决的证明,被这所有一切打磨出三观的男修,所能做到的。

我曾经研究过,这个世界也早就有统计。练气期的时候,是男女性别最平衡的时候到了金丹这个门槛,就一下子就变成了五比二的悬殊。固然有很多女金丹真人很优秀,制造出了无穷无尽的话题,但是最根本的人数差别就是在那里。

然后等到元神真一神君这个层面,比例就已经很恐怖了。

每一个女元神出世,都会引起轰动,都会无数的低阶修士追逐她们,瞬息间就能建立一个很漂亮的宗门,漂漂亮亮的闪耀数千年。

每一个女元神,都是有着自己的传记,有着自己的传说,有着自己的谣言绯闻浪潮。再是隐蔽,再是宅女,再是孤僻,再是邪门恶毒,再是丑陋污秽,再是行事癫狂,这世界却从不缺少更疯狂的男人们去追逐她们。

但是呢?

每个修真界的人都知道!

我也知道!

五位道祖,是男的!那些隐去姓名,被历史尘埃掩盖,被深深封闭在灵气、浊气、香火深处的诸天神佛,大多数也都是男的!

甚至是连执掌阴阳天道、欢喜天道、极乐天道、造化天道、衍息天道的,都是男的。或是道祖,或是佛祖,莫大讽刺!

更不要说,我从无数文字中整理出来的关于历次大劫的记录,记载的全部是各路强横到无尽bn的男修们打碎天地,杀尽神州,屠灭宗门,击杀元神,杀上青空,刺穿九幽,把整个天地都砸烂,把此前所有那些美丽的、嚣张的、传奇的、经典的女元神,一一杀死!

所以我才会把我笔下的女孩画的很刻骨。

一面做种种天魔状,一面却是在顽强的和命运做着对峙。

那种即使在最深最沉最黑最迷失的混乱深渊里,在被刀锋、刃牙、权势、贪婪、暴虐、冷血紧紧攥住,捏成碎渣,依然不屈服的坚强。

很奇怪,很不一般的坚强。

不是愤怒,不是哀怨,不是报复,不是仇恨,不是嫉妒,不是其他所有的一切,只是很淡然的看着命运,坦然让它从自己的身上碾压而过!

谢道清的手上的那张,也是如此。

一个很陈观水美学的十岁少女,个高肤白腿长胸大屁股硬,长剑长发白衣红血黑土地,正是她俯身那一刹那,正是她挥剑击杀一个绿皮野猪样的怪物,正是她衣裳尽碎、春光尽泄的前一刹那。

但是她的结局已经决定,前方的那个高大如同古树被鲜血残尸劈挂了一层震慑铠甲挥舞马车大的巨斧的怪物,站在无数碎裂的男人骨骸上,扭头残忍的看了过来。

而画面的,更是一种绝望,是人族军队的崩碎,是妖族军队的狂胜,是一种酣畅淋漓的s,是一种无法挽回的失败,却留了一个少女在血腥战线上。

选择了战死。

“我觉的你的心里应该除了这些,还有些别的。不知道你可不可以用那些东西,也为我来画上一幅?”

她双目清明,看着我。

没有什么看不懂的怀疑,没有什么孩子长大的不知所措,没有什么抓到抽烟纹身打架泡妹儿子的痛恨,没有对我如此剧烈变化的恐惧,没有什么迟疑和犹豫。

呵呵!

不仅仅是我,就算是公孙元和那个做小受状的女金丹真人,亦或者是旁边跪坐的苗芹玉,都被吓住了。

我捂着我的小心脏,感觉到它是如此的活泼,它是如此的激动!

我到底要如何去做呢?

白瓷塑成观音身,天人降尘世!

第一百三十九九章 故事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会禽兽,或者禽兽不如?

可惜我不会去做推土机,谢道清也不是喜欢等着被小猪拱倒的小白菜。我分明看到了她眼睛里的冷淡和审视,也看见了她握剑的手上紧张的态势。

更何况,我是谁啊?

我现在是花间道的陈水寒!

如果就这样随随便便击球出界、飞速上垒,我和那些被我鄙视的粗俗淫贼又有什么两样?

我不畏惧,也不痴狂,不迷恋,也不退缩。

我就像一个端着相机坐在加州海滩上的摄影大师,用我的镜头捕捉的是那一种在阳光、海浪、欢笑、比基尼之间的美丽。哪怕我的镜头里面圈住了什么非礼勿视的东西,看到了那种刻意破窗而出的执拗,或者什么考验人心的东西,我欣赏美丽的目光依然沉稳,我铺纸捉笔的手依然稳定,我画出我看到的、我想到的、我想要表达出来的美丽的决心依然不会改变。

“咦?”

“孔璋兄,可否为星缘再讲一次曲阳化道说?”

一个白玉凌风、翩然大袖、风姿天人的中年美男道士,猛的停下手中酒爵,吟哦中抬眼看向远处上座的那个女人。

“灵星子道友,这一次是你大寿贺诞之宴,什么别的不好说,你让我去说曲阳化道说?”

中年美男道士很是有些哀怨,却是风姿一时无双无对,让那边很多小女修捂着胸口就欢喜的晕倒了。

“孔兄,你一向在小竹山修行,所创九层云城书院,寒门贵胄并举,人妖精怪列座,一视同仁,科举选材,我们一直都是很看好你的。”

上座的灵星子站起身上,举起酒爵,遥遥为孔璋贺。

“孔兄,我向来敬佩你。难得你开了无数书院,给我们这些女修也大开方便之门,让很多本来只能蹉跎的女孩子有了一个登天攀援的机会。更不要说你有不二视之心,教起那些女孩,可以算是天下最公道。请再饮此杯。”

孔璋仰头洒脱饮尽美酒,无奈开口道:“三万年前,是我儒门创门立派之始,也是我儒门哀伤之重。灵星子,你莫非忘掉了,当年逼迫我曲阳山最甚的,就是你轩辕剑。”

“那是前面的那几代人的事情,和我们六姐妹可不相干。”那边一个银霜长袍,一头白金长发如风飘荡,斜依长剑,冷傲无比的女元神开口就断了过来。

“独孤,你又怎能知当年我儒门之痛?孔祖与龙空林祖争道到了最后,一个以心魔颠覆天下,一个以仁爱教化苍生。本来两位祖师所依大道互为表里,本来可以同时登那天道之路。没想到先有你家余祖阻路在前,后有血海魔头偷袭在后,又有无数暗中魔手横加干涉,肆意搅局,屠戮儒门各枝,倾覆儒门各国。”

“哦?”

“罢了,罢了,我今日就为你们再说一次曲阳化道说,也让你们这些没听说过的小辈普及一下以后你们必须知道的东西。”

孔璋端正肃容,从容把那一篇由儒门另一位圣人横渠山韩玉昆编撰的儒门秘典,缓缓说了一遍。

文字自有天地道机蕴藏,汩汩不息的浩然正气无端无由从这些文字抽发生成,一种大安定、大寂然的感悟突然覆盖了旁边所有金丹以下的小辈。虽然她们其实一个字都听不清,更不知道上面的那些大人物在做什么,在说什么,却不妨碍她们感悟到了空气中突然显化出来的那一股浩然正气究竟代表了什么。

轻轻巧巧,油然就有无数中正平和的道理被感悟出来,有无数天地规矩、人心公道、运转伦常被清晰展示在眼前,让那些女人和男人深深内省,真切就看清了自己过去做错了多少的虚妄和狼狈,现在又有多少的虚荣和无耻。真的就像是温水洗去了油垢,又像是春风吹进了地穴,让一颗心本来冷静萧然灰坑,却突然闪出一些火星,多出几点绿芽。

但是,这背后却也有着天大的悲痛!

三万年前,龙空山的五月大魔王林羽色有多么的威风煊赫,屠戮当代,威压域内,削平天下群山群峰,与大仙人争权天地之柄,给这个世界带来如何残忍疯狂的伤口,那么曲阳山上那个寂然化风而去的老人就有多么伟大!

抚平人心的从来不是剑、不是血、不是杀、不是冰冷如狱的高压,重振人心的也从来不是高贵者的施舍、怜悯、悲哀、大能,拯救一切的力量其实就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只是前一个人砸碎它,后一个人舍弃所有抢回了它。

前一个人成就道祖之名,后一个人却背负一切,沉没在厚厚的历史之后,只有无数的后来者沿着他的路继续走下去。

所以现在儒门是天下最强大的一个集团,七家上门,二十一家中门,近百家的下门,三十多位元神真人,数千的元婴,数不清的金丹真人,割据了本洲最大的一个地面,建立了无数的儒门世俗国度,培养出一代代的金丹一品的优良种子,推着这修真界的道法向前演化了一大步。

“孔璋兄,你讲的真是好。我早年知道孔夫子所作所为,就顿声仰慕之心,为此我曾隐姓埋名去你孔家求学三百年。”

上座的灵星子落寞的回忆着历史。

下面的那些女元神有的感应机敏的已经察觉到了不对,那边的谭仙客猛的站起身来。就是诸如伏由雀、庄晚晴、林道隐、万恶首、慕容鹉、游九凤,也是哑然呆立。

“灵星子,你在做什么?”

不止一个人想这么问,却只有一个人喝出了口!

谭仙客!

灵星子,你在做什么?

灵星子,你在做什么?

灵星子,你在做什么?

却是另一个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的中年道人抬手扔出一个金色符文,直上青天,砸开了苍茫青天,把那周天星辰拉扯到了剑峰顶上。

一颗落寞孤星,在天际闪动,有份安详,又有份坚忍。

无穷无尽不可目见的线条、红线、霞光、云烟从那孤星上澎湃而出,覆盖天疆,吹荡出浩瀚天际的一朵巨大烟花。

“诸位道友,灵星先行一步,三十万年后我们再见。”

空旷天际,如同嘲笑。

听不懂的语言,无法解读的文字,让在场所有男人面面相觑!

熟悉的声音,那直白直入神识深处的文字,那种种背后所代表的事情,让在场所有女人无端就泪水横流!

今日,灵星子化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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