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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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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星工场》,虽然很Low,但很有趣!

全是清新的魔法,和那些妖艳的东西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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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 钱

9月开学季,随着时代的发展,政策的宽松,学校的校服也渐渐放开尺度,从一水儿肥囊囊的运动装转变为小西服配上短裙。

当然,这只是针对女生,林强对男生可没有兴趣。

下午正值放学的时间,叽叽喳喳的女高中生们凑在一起,好像在倾诉一个夏天的秘密,而林强显然更关心她们的裙底与长袜,借此慰藉早已逝去的学生时代。尽管他拖着一个厚重的行李箱,此时的心情却飘了起来。

“喂!林老大,你还有这个心情!”郑帅拧着脸骂道,“发配啊!我们被发配了!现在不是看女中学生的时候吧!”

林强的回答充分显示了他的文艺情怀——

“不不,前两年累坏了,得停下来看看风景。”

“也只有看的份了。”郑帅也瞥了一眼不远处风华正茂的女学生,青涩可爱的面容确实也勾人遐想,这让他不禁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这一个入神,脚下却不巧绊了一下,身子一呛,险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妈的,事事不顺!看个女生都要绊脚!”

郑帅完全有理由愤怒。

几个月前,他还是红人,在这个行业,能成为红人,意味着无尽的财富与荣誉。金钱、美女、社会高层,那些幻想的东西已经在向他招手!

然而一纸调令碾碎了这一切,他的办公室也从素有“华夏金库”之称蓟京金融街,转到了距离市中心几十公里外的远郊区县。原本有叱咤风云的机会,现今却只能偷瞟女生,这个打击常人确实很难承受。

这也就是郑帅不明白的地方,为什么眼前的这个难兄难弟现在还能如此潇洒。

三年前,林强与郑帅同期入职“联合银行”,二人虽岗位不同,却都节节攀升,一步步调入更为重要的部门,经手更多的资金与项目,作为这个行业的年轻一代,三年内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然而现在,他们好像又瞬间回到了原点。

郑帅摇了摇头,叹息道:“林老大啊,我就不明白了,那笔贷款为什么你死也不签啊?!你们行长都站在你面前求你通过了,你怎么还敢跟他拍桌子?最后说什么——除非你滚蛋,否则不可能通过这笔贷款。结果……你还真滚蛋了!”

林强的事迹在行内相当闻名,一个月前,他在为一家企业做贷款审查的时候,坚持认为这家企业资产评估有很大水分,并且有作假的风险,始终不愿通过这一笔单子,最后的结局如他所愿,单子没有通过,他也没有通过。

面对不止一次的质问,林强勉力笑道:“呵呵,被调到这里只是暂时性滚蛋,如果通过了那笔单子,我可就是永久性滚蛋了。”

“你的意思是,那个企业真的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林强微微压低音量,“表面上是地产企业,却用古董来……算了,我还是别多说了。”

“我倒是也听到过一些传闻,上面的人好像也很难做。”郑帅又是摇了摇头,“其实我们大多数人都觉得你做的对,将来如果出了问题,负责审查你的绝对会当成替罪羊。你现在虽然得罪领导了,但也算无罪一身轻,以后还有翻案的机会。”

郑帅说着,又不解问道:“就一件事我不太明白,你不像我,我是搞行政工作的,而你的工作能力和业绩都在那里摆着,又没犯什么错误,干嘛忍气吞声的在联合银行呆着,跳槽就是了!”

面对这一席话,林强欲哭无泪,木木吐出两个字——

“房贷……”

郑帅顿感释然:“懂了。”

作为联合银行的员工,在买房贷款的时候有很大优惠,税率几乎同三个月定期存款持平,只有不到2%。表面上来说,这是对员工的优惠,然而同时,这也是一把锁,杜绝了员工跳槽的可能,否则可能需要多出近百万元的买房支出。

林强很倒霉的被套住了,当年风风火火自信爆棚,为父母买了酒店式公寓养老,现在却要承受每月近一万元的房贷还款,如果跳槽的话,恐怕这个数字又要上涨几千。

郑帅见林强突然满面愁容,拍了拍他肩膀笑道:“林老大,没事的,你有机会,将来领导换了,你还能起来……你看看我,一直搞行政,现在下来了,怕是一辈子就这样了。”

“噗……”林强突然笑了出来。

如果林强的被贬是宁折不屈的话,郑帅被贬的就是为节操而献身了。郑帅人如其名,人高马大,形象阳光帅气,做人也不赖,天资使然,他才得以从行政工作中脱颖而出,然而树大招风,他非常不幸地被女领导看中了……

女领导年近半百,脾气与“相貌”均是女中豪杰,人中罗刹,在她的一次生日聚会上,不小心多喝了两杯,而后肆无忌惮地将魔爪伸向了郑帅的大腿,在行内八卦中,郑帅当时的表情是一大笑点。

不过郑帅最终还是留住了气节,推脱有事赶紧逃跑了,随后他的工作开始各种不顺,最终被调走。真是成也是“帅”,败也是“帅”。

“还他妈笑!!!”郑帅骂了林强一句,随后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嗨!这就是银行,要受得起规则,经得起猫腻啊!我还是怂了,我妈说的对,我从小没吃过苦,不能干这种差事。”

不觉间,二人已经站到了一个小区的单元门口。

由于这边属于蓟京正在抓紧建设发展的地方,居民密集程度一般,因此行内很少有人住在这边。同时因为离市区太远,来到这里工作的人才可以享受到“住宿”待遇。

“小区环境还行,稍微等等啊,我联系下这边的人。”郑帅放下行李,擦了把汗,掏出电话。

几分钟后,一个满面油光,身材虚胖的寸头男从单元内走出,看样子40岁上下,他笑盈盈地伸出右手:“二位好,我是张家明,比你们早来两个月,今天其它人都上班,就没法夹道欢迎了,见谅,见谅!”

“呵呵,没事,辛苦了。”郑帅与林强纷纷与之握手,随着他向单元内走去,确切的说,是向单元“下”走去。

二人一步一步地顺着台阶往下走,看着暗不见光的通道,不禁心里一凉。

“这个……现在新小区还有地下室?不应该是车库么?”郑帅咳了一声,问道。

“嗨,就是车库,里面有个仓库空着,其实原本就不是给人住的。”张佳明说着,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手电照亮漆黑的通道。

林强闻言眉头一皱。

住什么地方无所谓,可是这话说得太过分了,这胖子是真傻还是装傻?

张家明赶紧做了一个夸张的捂嘴手势:“失言!失言!实际上这里本身是个仓库,存放一些备用的电器元件,但支行这边的经费有限,租的其它房间都住满了,就剩下这里,我们也没办法,要不你们写一个报告提上去,争取再租一户?”

这句话更噎人,谁不知道林强和郑帅是失势才被调来这里的,现在打个报告上去,有人会理?

郑帅被憋得满脸通红,想当年自己在分行做行政的时候,下面的营业厅主任过来办事都要赔笑,现在却落得被这种货色排挤!这让他如何不怒?但想到初来乍到,这边有这边的领导,一上来得罪人的事,还是不做为妙。

郑帅怒,林强更怒,自己还落不到被这种小货色骑在头上的地步。

“这边的工作很辛苦吧?”林强压着嗓子问道。

张家明闻言笑道:“嘿嘿,别看是新开发的地段,人还不多,但这边现在只有咱们行的营业厅,商户和居民都得来咱们这儿,很有发展的,两位加油。”

林强转而问道:“你入行多少年了,应该是前辈吧?”

“比你们久点,10年了吧,现在是客户经理。”张家明依然笑得很开心,并且拿出了前辈的架势。

“那你真是热爱基层啊!”林强冲郑帅道,“我记得我当时在下面干了不到一年就升上去了,郑帅你做了多久?”

“三个月吧!”郑帅当即听懂了这话的意思,大声笑道,“看到那些在一线干一辈子的人,我真的很佩服!!”

此言一出,瞬间戳到了张家明的痛点。

“你们……”张家明被噎了一句,欲言又止,不再言语,只憋着气继续顺着地下通道带路,心中暗骂,两个不知深浅的犊子,怪不得被调过来了,往后就让老子教教你们怎么做人!

要知道,在银行内的竞争中,没人愿意永远停留在营业厅,这里的工作强度大,又是偏机械性的工作,要与各类奇葩人物打交道,实在是费力不讨好。一般像张家明这种在基层做了10年,依然没有出头的男人,基本此生很难再升上去了。

女人的话,还好说,不图大富大贵,在一线安安稳稳的做也是个很好的归宿。可对于男人来说,这从一定程度上体现出了他的能力,略有些抬不起头的感觉。

在昏暗的通道中,张家明废了许多力气,终于打开了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小门,一股混杂着尘土的酸味瞬间扑面而来。

“噗……”郑帅当即捂着鼻子开始挥手忽闪,“好大的霉味……”

张家明找到灯的开关按下,待室内明亮后,转向二人,开始欣赏他们的表情。

水泥地,上下铺,边边角角爬满了霉菌的茶几和书桌,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破旧沙发,由于这里又潮又湿,没有通风设施,整个房间内都憋着漆粉和发霉家具的味道。

“这给人住的?老兄,搞错了吧?”郑帅皱眉退了出来。

“二位,忍忍吧,值班电工在这里住过,没问题。”张家明将手电筒放在老旧的书桌上,满面怪笑,颇为关切地说道,“你们恐怕得在下面呆很久,手电筒就留给你们了,上下楼可得小心摔着。”

待张家明大摇大摆地含笑走后,郑帅破口骂道:“什么东西?!虎落平阳被犬欺啊!林老大,咱们还是自己出去租房吧!”

“先住一段,这点苦我还是能吃的。”林强也十分不喜,张家明一个人的态度只是小事,几句话过后,也能判断出他不过是个小角色而已。但这样一个小角色都敢这样,看来这个营业厅的人员对自己的到来很有敌意。

毕竟,自己在工作中没有任何过失,职位没有降,来到这里是担当营业厅副手的。

再说明白点,对于下面的人,自己的出现阻碍了他们的晋升,而对上面的人,则会感受到压力。恐怕这里的人,都希望自己和郑帅早点滚蛋。

“你做了那么久行政,应该有些人脉吧?”林强也不愿忍这口气,当即问道。

“那肯定,别的不行,我就剩下人脉了。”

“这样,你找上级支行的行政负责人,问问租房情况,看看有没有机会争取。”

“对对!!”郑帅连忙掏出手机骂道,“我之前调查过,这个营业厅现在有8个人,看看租了几户。”

很快,他又追骂了一句:“妈的,地下室没信号!”

随后郑帅抄起手电筒便向楼上奔去。

林强则开始收拾行李,大度地将自己的被单扑在上铺,郑帅比他小半岁,在学校的时候就是自己住的上铺,想不到多年后,又得意体验这种宿舍生活。

然而就在他将原先长满绿色霉菌的被单往外扔的时候,一个薄薄的小册子从中掉了出来,这本暗黄色的小册子引起了林强感兴趣,他便扔掉被单,蹲在地上打量起这个东西。

册子的纸皮老旧泛黄,褶皱不堪,封面上的两个古体大字却依旧可见——

《钱图》

林强觉得有趣,便将册子拾起,自己一直在跟钱打交道,但见的真金白银倒是很少,更多的时候都是在玩一场数字游戏,在他看来,这应该是一个古币鉴赏的图册。

想不到,电工老爷还是很有追求的么。

伴随着厚重悦耳的旧纸摩擦声,他翻开了第一页。

果不其然,册子的首页上就画着一枚大大的铜钱。这个铜钱十分奇怪,竟然不是圆的,而是八边形,就像八卦一样。

八卦铜钱通体古铜色,却几乎没有被腐蚀,色泽栩栩如生,甚至让人感觉纸面上都泛出了金光一般。

往常来说,铜钱中央钱眼的上下左右应该标明的是造币帝号,如“雍正寶通“一类的,而眼前这枚八卦铜钱,却是“钱——图——盈——亏”四字,十分奇特。

再看整体,这枚大大的铜币跃然纸上,栩栩如生,让人感觉它简直就是真的,恐怕只有立体派画家才能画出这种效果吧?

尽管林强知道这很蠢,但他还是被这个铜币所吸引,像是中了一种让人痴迷的邪术,此时只感觉那钱眼中蕴含着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勾人心魄。

他终是忍不住身处右手,缓缓触向这个钱眼,想尝试着触碰一下。

嗡……嗡……

就在他以为要摸空的时候,从指间传来的一股冷冷的金属触觉令他骤然一惊,钱眼的深涡骤然一亮,一股金光游曳而出,直奔林强的左眼。

林强来不及躲闪,被这一股金光命中,左眼顿感酸痒,随后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舒爽。与此同时,他脑中响起了嗡嗡的轰鸣声,就像是用手指弹过钱币后的震动声。

再看下方册子的空白纸面上,几行小字缓缓浮现出来。

【积善德,取义财,钱图大道。】

【困钱眼,谋损利,轮回末路。】

【得钱眼,不可堕入钱眼,否则不得善终。】

【掌钱图,不可颠倒善恶,否则厄运缠身。】

几行字默默浮现,而后默默遁去,犹如鬼书一般!

林强这一下被吓得不轻,他惊叫一声,本能地蹦起来,下意识地丢掉图册,退了两步。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左眼瞳孔中,依然闪烁着那枚铜币,中间黑洞洞的钱眼仿佛深含着无数乾坤。

惊疑中,郑帅将林强推醒:

“林老大怎么了?你刚刚不是说能适应这里呢么?”

“这里是不是闹鬼啊?”惊疑未定的林强吐出了一句可笑的话。

“鬼?我看有!整人鬼!!”郑帅借着话,一拳砸在门上,震出一声闷响,他一向比较和善,这次可是气得不轻,“我问过支行的行政了,他们说总共租了三间,地下室是储物用的。上面每一间可以住四个人,现在这个所只有8个人!很明显咱们可以住上面!”

郑帅越说越气:“然后我打电话就问那个叫张什么的胖子,他倒好,说是因为还要来两个女的,空出来的要留给她们!还跟我说男同志要发扬精神,发扬你妹!他怎么不发扬?!”

林强听着郑帅的怒骂,终于从惊愕中缓了过来,走上前几步,慢慢拾起地上的册子,再度打开,上面的铜币已经不见,他又翻了两页,都是模糊不清的字迹。

“喂,喂!你傻了?!”郑帅拍了拍林强,“要不咱们自己出去租房吧,估计这里咱们两个合租一个月1000以内搞定。”

林强转头望向郑帅,刚要说话,脑中又响起了嗡嗡声,左眼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他思绪跟着下意识一推,左目一合一张——

钱眼,真的生效了!

一张钱图,悄悄浮现。

郑帅:活动资产13万元。

家境殷实,有两处房产,长线看涨!

调职不顺,心态浮躁,短期看跌!

……

下面还有更多的信息,只是模糊不堪,任着林强如何使劲,眼睛都看酸了依然无法看清。

一股刺痛感传来,林强的眼睛酸得流出泪了,他不得不揉了揉眼睛。

转瞬间,钱图已逝。

“咋了?你刚刚不是说这点儿苦能吃呢么?已经崩溃了么?”郑帅连忙扶了扶林强。

“你小子行啊,家里藏了两处房子!”林强揉着眼睛坏笑道。

“啊?!你怎么知道的?!”郑帅脸皮一抽,惊道,“呸呸,我从来不说家里的事,你瞎猜什么呢!”

不管郑帅怎么说,他的表情已经暴露了,如果这是假的,一般人会一笑而过,就因为这是真的,郑帅才会慌乱起来。

其实郑帅这样也正常,胡乱透露家境的话,容易被人嫉妒,于是他才一直低调不谈这些。

“先别开玩笑,咱们还是找个房子租吧?”郑帅慌乱中扯开话题。

“不租。”林强一口回绝,“凭什么他们住在舒服的免费房子,我们却要自己花钱?”

“那也比在这里吃瘪好吧?”

“你小子现在跟我了,给我点时间。”林强咧嘴笑道,“我要让他们知道,一个人的实力不会因为他所在的地方而打折扣。”

郑帅为难道:“可是……1000块钱……咱们又不少那点儿……”

林强当即骂道:“郑公子,老子可欠着几百万的房贷呢!!”

“我操……压力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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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 银行

在这个时代,金融就是一切——

而一切的金融,就在银行。

能源与金融被认为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产业,而相对于具有垄断优势的能源业,金融业面临的则是更大的行业竞争。

空少套白狼这种事情,很多人都已经学会怎么做了。

华夏国五大银行依靠传统优势,屹立不倒,新兴的联合银行则强势加入竞争,虎口夺食,踏上了国内排名第二,世界排名第四的宝座。

随着不断的改革与重组,如今华夏国的银行业已经规范了很多,联合银行由多个市级银行合并而成,由地处金融街的总行统一管理,下属有各省市分行,各地区支行,以及各个营业厅。

总行着重于金融、证券等特大项目;下属分行除去管理职能外,也会同时服务于许多巨型企业、机关。支行的规模更小一些,通常只是主管一个区域的所有营业厅。

再往下,最低的一级就是营业厅了,这里是直面业务与客户的地方,是银行业最底层、最艰苦的地方。但同样地,这里也是最锻炼人的,很多的实干型领导也是从这里一步一步拼杀出来的。

而现在的林强与郑帅,再次回到了这里。

两人虽然结局相同,但晋升途径与行内口碑却是不一样的。

郑帅依靠其帅气的外表,不错的工作能力,以亲和力取胜,在营业厅工作不久后,被钦点调入支行进行行政工作,之后一步步踏入蓟京分行。他在行内的口碑也很不错,为人老实,待人和善,之后的事情……就呵呵了。

而林强的一路却是充满挑战的,他没有郑帅的气质与外表,非要说的话,他长着一张国字脸,面容有些过于硬朗,粗矿的线条不太符合这个时代的娘派审美,但他依靠强大的业绩指标,硬生生地爬了上去,没人能挑出问题。

由于经常在工作上与领导和同仁叫板,他还赢得了“钉子林”的雅号。

然而这颗钉子,最后却插在了他自己的屁股上。

尽管如此,他依然相信,这颗钉子迟早会拔出来,插在它该插的地方。

……

次日晨,7点30分。

联合银行——蓟京分行——东郊支行——龙源营业厅后台办公区会议室。

一位面带无害笑容,身着西装,身材笔挺的分头中年人抬了抬眼镜,张开右臂,向林强与郑帅投去礼貌的微笑:

“分行派来了两位干将来支援我们营业厅的工作,大家欢迎一下。”

中年人名叫郝伟,年近50,正值事业最强劲的年龄,然而看上去他却缺了一些干劲,郝伟在联合银行工作十余年,并无劣迹,也并无功劳,现任龙源营业厅的主任,他一席客套话过后,带头鼓起掌来。

余下的人纷纷鼓掌,节奏不一,有的真心,有的假意。

在林强与郑帅自我介绍过后,郝伟开始介绍起现在营业厅的诸位员工。

现在龙源营业厅的设置是十分标准:

营业厅主任一名,负责管理整个营业厅,配发奖金——郝伟。

个人业务主管一名,负责个人业务及营销,副主任级——林强。

柜员主管两名,负责审核个人业务及授权。

柜员三名,在柜台窗口内办理个人业务。

客户经理两名,负责营销,接待重要客户——郑帅、张家明。

个人业务顾问一名,可以兼任柜员以及客户经理的职务。

由于郑帅的行政级别并没有上去,所以他比林强要倒霉得多,只能从客户经理重新做起。

大家互相握手微笑过后,郝伟开始简单介绍起这个营业厅:

“龙源营业厅,虽然只成立了不到半年,但存款和理财产品营销额的增速都相当快,现在正有越来越多的居民和商户迁来这个区域,支行对我们的期望很大。另外,其它几个银行的营业厅也马上就会开业,我们需要顶住同行竞争的压力,奠定我行这个区域的霸主位置。”

他说着,走到林强身边,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林强,你可是行里的业务骨干,在一线的成绩也很出色,有你在,我们的业绩一定还能翻上几番。”

“郝主任过奖了。”林强谦言道,“我离开一线很久了,业绩上还是要仰仗大家一起的努力。”

张家明挥臂说道:“诶?!小林你的事迹我们当年可都听说过的!当年在一线的时候一个人占了一个营业厅80%的营销额,现在回来,肯定比当年还厉害!”

林强心下一动,料定这两位一唱一和,第一次见面就开始向自己施加工作压力了,他只觉得好笑,自己怎么玩用不着你们来教,更用不着你们来催。

换言之,自己应该是张家明的领导,他凭什么喊“小林”?

嘭!

“既然这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强双臂拍在桌子上,铮铮作响,借势起身,凝望张家明,面上似笑非笑,独有的气场彰显无遗,“麻烦你整理一下开业以来的营销报表,存款流水数据,重要客户资料,9点营业前交到我办公室。”

“……等等……”张家明一下子乱了阵脚,他万没想到这个毛头小子敢直接对自己下令,“离营业就1个小时了,晨会还没开完……”

郝伟见状连忙打圆场道:“好!年轻人就是有积极性,不过9点前很难整理出来,这样吧,等中午的。”

“恕我直言。”林强转向郝伟,“这些资料应该早就准备好了,毕竟我是来接手个人业务管理的,之前负责管理这部分的人应该是张家明,哪里有等人到了再筹备交接的道理?他已经失职了。”

“你!”张家明一张肥脸瞬间被憋得通红,这小子太不给面子了,哪有第一面就给人扣上“失职”罪名的?但他也无力辩解,只得转向郝伟求救。

郝伟面色不动,击掌笑道:“好好,新人新气象,大家得抓紧起来了。”

随后,他转向其它人:“大家抓紧时间,一起去整理资料,跟上小林的工作节奏!”

张家明无奈,低着头一咬牙,溜出会议室,其它人也知道气氛有些紧张,紧随其后出去,就连郑帅都挂不住了,嘴里说着“我也去帮忙”,逃了出去。

待其它人走了,郝伟面色一转,满面愁容地抱怨道:“小林,你这招好,我就是脾气太好了,不会管人,弄得他们这么闲散。”

林强见郝伟演戏,自己也演了起来,满面笑容:“千万别这么说,他不过是觉得我抢了他的摊子,故意拖沓罢了,人之常情。”

其实他大可随意糊弄过去,却偏偏实话实说,一句话向钉子一样朝郝伟的心脏插去,大有指桑骂槐之势。

郝伟的演员修养也当真了得,只大笑道:“这可拖沓不起,都是团队的业绩,你可得替我好好管他。”

“好的,我——一定——好好——管他。”林强特意拉了长音,心中笑道,您老让我管了,我可就往死里管了。

郝伟看着他的表情,突然有种被钉子扎了的感觉,自知演戏演过头了,便伸着手向外走去:“来,我带你去新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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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3 掌控

8点50分,郑帅已经将最后一打材料送到了林强桌上。

他使劲撞上门,当头笑骂道:“林老大,你可真行,摆明了对着干啊!”

“废话,人家都把咱们逼到地下室住了,还打个屁哑谜。”林强一边将桌上厚厚的材料分类,一边骂道,“张家明没有胆子将咱们安排在地下室,肯定是郝伟授意的,这种玩暗贱的人就是要正面跟他干。”

郑帅也走上前来,帮他一起分材料,口中问道:“可他毕竟是这里的老大啊……”

“我来之前研究过了,这个人没什么能力,在营业厅主任的位置上待了十多年了,就会玩人,而且很贪。”林强自信地答道,“真不知道他怎么上位的。”

“郝伟……郝伟……”郑帅口中嘟囔着,“好耳熟啊……”

与此同时,在郝伟的办公室中,上演着另外一场对话。

“郝行长!这小子摆明了跟您对着干啊!!”张家明满头大汗,想必是累得不轻,此时一脸苦相,就差流眼泪了,“哪有刚来第一天就这么使唤人的?一点面子不给啊!”

“我就说你,干嘛非想把他们挤到地下室去!”郝伟此时的面色也不太好看,“不错,是该让他们滚蛋,可这么玩会把人惹急的啊。”

“行长……行长……”张家明辩解道,“不是您说的,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双管齐下,逼他们自己要求调走么……”

“够了,现在说这些晚了。”郝伟挥臂道,“林强这个人很厉害,当年就十分出色,还好直接向上调动了,才没有威胁到原来营业厅主任的地位。可现在,他得罪了上面的人,很难调回去了,肯定就是冲着营业厅主任来的。再者说,有他在,我们也会很不方便。”

他说着,凝重地望向张家明:“你可别让我失望,抓好手上的客户,别给他机会,把他架空,这样往后的事我也好做文章。”

“那肯定!这小子别想从我这儿抢走半个人!”张家明信誓旦旦浑身一抖,立下军令状。

“嗯……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还是放心的,林强个性比较强,早晚会再栽跟头。”郝伟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一些,“至于那个郑帅,好像跟他是一条线上的,那个小伙子看着老实一点,你们在底下,试试能不能拉拢一下。”

“您放心,钉子林搞不定,这毛头小子还是好办的!”

……

整个上午,林强都没有踏出办公室。

张家明等人整理出的资料实在是太乱了,将各种报表与客户资料堆叠在一起,还掺杂了许多无关紧要的东西,如果是在自己主管项目的队伍里,这种人早就被拉来臭骂一顿了。

可面对张家明,好像不能要求更多了。

银行的营业厅中,有对公业务和对私业务两大类。

对公业务面向公司企业,包括汇兑,支票,代发工资等等,在大型商业银行中,这一部分是主要盈利渠道,但像龙源营业厅这种小营业厅,这部分业务还很少,只涉及一些附近的新兴商户。

而一个营业厅对公业务越多,收益将越大,分发到每个人头上的奖金也就越多,遗憾的是,这种事情是急不得的,考虑到龙源营业厅所处的位置,对公业务暂时只能听天由命。

对现在的营业厅来说,对私业务才是重中之重。

吸纳新迁来的居民存款,为其办理网上银行,推销信用卡及理财产品才是提高营业厅业绩和个人奖金的最佳途径。

在这一点上,郝伟并没有说谎,营业厅现在的存款增速很快,这就是新地段的优势。然而在产品营销方面则做的中规中矩,七成的单子都是出自张家明之手。

林强细细看了这些数据,凭借着多年的经验与敏锐的洞察力,他认为事实不是这样。

一个出色的客户经理,要做到的是,抓住重点客户处大单,如果七成的营销额出自张家明之手,这很正常,在林强眼里,这位客户经理就算过关了。

相反,从理论上来说,一个客户经理没有那么多精力广撒网,经营那么多笔单子,实际上诸如电子银行、信用卡一类的小产品,应该更多的是由柜台营销得来的。然而现在,这些单子也大多记在了张家明名下。

在林强还是客户经理的时候,他都将这些业绩让给柜员妹子们,人家辛辛苦苦做业务,面对各种埋怨,理应得到一些奖赏,至于自己,着重稳、准、狠地抓住柜员抓不住的客户才是正道。

“嗯,这里有猫腻。”林强心中大概的猜测已经形成,放下了这些资料,开始研究起重点客户。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林强以为是郑帅来了,便笑道:“你小子来还敲什么门,进吧!”

门缓缓地打开了一个缝,一位长发妹子怯怯探头进来:“我们……要订午饭外卖了……主管您想吃什么?”

林强一愣,刚才开会的时候注意力都集中在张家明身上,没有仔细看其它人,这才发现,在这个偏远的营业厅中,还有一位如此青涩,恍如学生妹一般的美女。

“这个……你是……”林强拳头顶着脑袋想了半秒,抓出了当时的回忆,“林小枣对吧!本家人啊,进来说话。”

林小枣不敢多看林强,轻轻推门踱步进来。

联合银行的服务号称与国际(其实主要是日本)接轨,女性员工的制服被誉为是行内最性感的,白色的紧身衬衫,外面套一个浅灰色的小马甲,凸显出前胸与小腰,下身一个不长不短的裙子,配上丝袜,确实撩人。不得不说,这身装扮也是联合银行能迅速崛起的原因之一。

然而这身以性感抚媚而著称的OL装,在林小枣身上却是另一番青涩的味道,只见她轻轻理了理长发,整了整衬衫,羞羞抓着裙角,以为自己的衣服哪里脏了,不敢抬头看林强。

林强看着好笑,在这个时代,一般刚入职的新人都会显得很活跃,这种羞答答的反倒是少了:“他们都不叫我订饭,为什么只有你来?”

林小枣憋了半天,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吃饭,会饿的……”

“……”林强面对这个回答欲哭无泪。

正此时,郑帅突然推门进来:“快订饭!!别傻忙了!!”

“……”

咣!

当他看见房内林小枣羞站着的姿势和林强欣赏表情的时候,好像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瞬间关门消失,没有一丝迟疑。

“啊……这……”林小枣慌乱了。

林强摇头笑道:“帮我订一份和你一样的,一会儿辛苦帮我拿过来,我这边还要再忙一会。”

“好……好……”林小枣如获大赦,转身便要走,当小手握住门把手的时候,却又突然停住,回头呆呆看着林强。

“嗯?”林强不解,眼睛却停在了她的小屁股上。

“这个……一份土豆丝盖饭……”

“行。”

“一份土豆丝盖饭……”

“嗯?”

林小枣又是扭捏了半天:“一份土豆丝盖饭……12块……”

“……”林强拍头大笑,“憋半天就这句!比表白还累啊!!”

说着,他起身掏出50元,走过去拍在林小枣手里,畅然笑道:“算我请客。”

“谢谢……”林小枣终于完成使命,赶紧开门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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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4 薪酬

林强起身掏出50元,走过去拍在林小枣手里,畅然笑道:“算我请客。”

“谢谢……”林小枣终于完成使命,赶紧开门逃跑。

林强坐回办公桌前摇头自叹道:“这妹子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不懂呢……”

像龙源这种规模的营业厅,是没有食堂的,通常大家一起叫个外卖完事。现在这种时候,张家明和郝伟不开口,自然没人会来问林强要不要一起叫餐,毕竟没人愿意得罪那二位。

可这妹子却傻乎乎地过来问自己吃不吃,再回去告诉大家,一起点餐,在郝张二位眼中,这基本是主动投敌了。

林强摆弄着手上的笔,口中已下定论:“如果她是真傻,证明她是个好人;如果她是装傻,那她就是个妖孽。”

大约半小时后,林强已经看过了大部分资料,自信掌握了这里的情况,并操着计算器做出了一个简单的《林氏机密数据》。

刚好此时,林小枣再次到来,这次顾不得敲门,端着两个盒饭一路小跑撞进门来。

“烫……烫……”林小枣急匆匆地将两盒饭拍在桌子上后,使劲吹了吹手指,而后摆个不停。

林强笑着拨开材料,弄出一块区域,端来盒饭,拆开筷子问道:“不一起吃?”

“我要去代柜台里的班……她们先吃,我最后吃。”林小枣勉力一笑,便要回身走去。

由于银行中午依然要对外营业,所以只能选择轮班吃饭。

林强眉头一皱:“她们先吃?不是应该你先吃完再去代替么?你的岗位是个人业务顾问,肯代个班她们就该千恩万谢了吧?”

林小枣吐了吐舌头:“我入职晚,什么都不会做……还是后吃吧……”

“随你。”林强左眼一睁一合,他对林小枣很好奇,便直接亮出钱眼——

林小枣:资产2200元。

新晋入职,转正后工资提高,短线看涨。

性格过善,处世不深,长线增幅缓慢。

“嗯。”林强点了点头,“看来是真傻。”

“啊?”林小枣疑道。

“没事了。”林强挥了挥手,“下午不忙的时候来我办公室聊聊。”

怀着忐忑的心情,林小枣又一路小跑撤走。

林强揉着酸疼的左眼抱怨道:“用一次就这么难受了,得省着啊……”

昨晚他反复做过试验,十分确定钱眼可以看到更多的信息,但除去长短线看钱图涨跌外,其余信息都很模糊,想必是自己造化不够。

另外,钱眼每天最多只可以使用三次,之后就再没有那种感应了。

值得研究的东西还很多,林强知道对玄妙钱图的探索急不得。

正揉着,郑帅也端着盒饭进来了,回身便关了门,搬了把椅子坐在林强对面。

“怎么又揉眼睛?是不是住地下室得恐光症了?”郑帅嘴里嚼着鸡丁,嘟囔着问道。

“没事,看东西太多了,累。”林强摇了摇头,也开始吃自己的午饭。

郑帅也没有多问,甩着胳膊道:“林老大,他们可出损招了。”

“嗯?”

郑帅坏笑道:“那个张家明,突然换了一副嘴脸,跟我说小区楼上还能再挤一个人,问我要不要搬上去。”

“分崩离析,孤立,玩剩下的了。”林强只是一笑,继续吃自己的土豆丝。

“你就这么淡定?”郑帅反倒有些不满了,“我可是很红的!你就不怕一个人住地下室?”

林强大笑道:“他们肯定不知道咱们在大学就是上下铺!你小子撸管用几秒我都知道!”

郑帅脸瞬间一红:“别老提这事儿。”

“人称十一郎啊!”

“滚!”

“哈哈!怕暴露就好好跟我挤地下室!”林强转而问道,“怎么样?半天的感受。”

“暗流涌动。”郑帅变得正经起来,“我们来之前,外面主事的是张家明,本来那个叫林小枣的应该也在外面负责营销,但张佳明硬生生将人家挤到后面干杂活,基本是没什么营销的机会了。另外,信用卡和电子银行的单子好像都是张家明独吞的,我看柜台里的姑娘们也不太满意。”

“嗯,跟我想的八九不离十。”林强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对了,林小枣,感觉她怎么样?”

“哦?!”郑帅眉毛一挑,“好啊你,刚来半天就看上下属了?想潜规则?长本事了!”

“十一郎。”

“好好……我服了。”郑帅连忙赔笑,“我跟她聊了几句,就是个刚毕业的学生,应该没什么背景。我猜是个在校成绩不错的乖乖女,长得又很甜,自然被招进来了。但是张家明想独占客户资源,就使劲排挤她,让她去干杂活儿。也挺可惜的,这种涉世未深的妹子肯定斗不过老油条。”

郑帅话罢,又发出了惯有感慨:“这就是银行!”

“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林强将自己刚刚算出的一纸《林氏机密数据》推给郑帅。

“这是什么?”郑帅瞥了一眼,突然惊道,“个人收入?!”

“嗯,这个营业厅,所有人上个月的收入。”

“这个应该是保密的,只有营业厅主任才知道吧?”郑帅死盯着数据道,“有零有整的,你怎么做到的?”

“有那些营销数据,不难推断,上下误差10%内。”林强饶有兴致地说道。

郑帅又盯了一会,随即摇头兴叹:“如果是真的,那就太过分了。”

联合银行作为行业巨头,为了吸引更优秀的人才,自然也会开出不菲的薪酬。通常而言,营业厅工作人员的收入由常规工资和绩效奖金两部分组成。

常规工资大家相差不大,无非工龄和行政级别不同而略有差别,而绩效奖金却是天差地别。

绩效奖金通常分为三部分:

岗位基础奖金。

任务完成奖金。

营销业绩奖金。

拿客户经理为例,这个岗位的基础月奖金大概3000元上下,任务完成奖金则在2000上下。最后,再加上额外的营销奖励。大概来说,每张信用卡可以带来50元的奖金,每个网上银行30元,手机银行15元……

至于基金、保险等理财业务,根据业务的不同,提成1%——15%不等!

这也就是为什么,尽管是在一线就职,有些成功的客户经理,可以达到年入百万,甚至几百万的原因。当然,也不必眼红,大多数能达到这个收入的人,基本也是拼上老命了,承受着常人难以承受的巨大压力,容易出现未老先衰、尿血、夫妻生活不顺等后果。

根据这个计算机制,林强大概推算出了这个营业厅所有人的月收入。

普通柜员,大概每月可以达到7000元左右,林小枣比较倒霉,还在实习期,营销业绩几乎为零,只有可怜的1800元。

而张家明,竟然达到了每月两万八千元!

至于营业厅主任,行内有明文规定,除去他个人的营销业绩外,他的奖金额度要在营业厅平均奖金的200%以内。

要知道,银行的奖金都是发放到一个营业厅,然后由营业厅主任再根据大家业绩细分的。

如此算下来,郝伟虽然没做什么,奖金也应该在一万五千元左右,外加他的岗位本身工资高一些,月收入是不比张家明低太多的。

这样一来,相当于郝伟与张家明两人瓜分了营业厅一半的奖金,其余所有人再分那一点小头。放到哪里,这都是不合理的。

更令人发指的是,张家明真正的营销业绩奖金,只有不到2000元,真正的大头都是从其它人手里抢来的。

郑帅盯着数据,皱眉道:“我记得三年前,我还在一线的时候,几乎什么都没做,拿的也不止7000。至于张家明的两万八……林老大,你巅峰的时候才能达到吧?”

林强不屑道:“别拿我和这杂碎比,老子巅峰的时候月入10万,整个团队的平均薪酬都被我拉高了。”

“还是林老大牛逼……”郑帅很服林强这一点,不过他还是补了一句,“不过你那会儿在密集商业区上班,客源要好很多,不能跟这里比。”

“是啊。天时、地利、人和才是关键。”林强已经将盖饭席卷一空,起身将饭盒扔进垃圾桶中,回头笑道,“帅帅,用你的时候到了,下午我来替你站大堂,你负责帮林小枣打杂,多跟柜台里的妹子们聊聊,早些混熟,用好你的脸。”

郑帅骂道:“……这是亲和力,不是脸!”

……

联合银行大堂的装修风格同样是业内首屈一指的,地面与墙壁全部采用浅色抛光大理石铺设,配上专业灯光师精心设计出的柔性光源,使人一进入营业厅大堂便会顿感富丽堂皇,高端大气上档次,同时还不失温暖。

大堂内配有迎宾区、等待区、业务办理区。在另一侧光滑的防弹玻璃背后,则是办理业务的柜台,每日百万级的现金进进出出。由于联合银行的入职要求和薪金都高于行业平均水平,这使得行内的柜员妹子们形成了一条靓丽的风景线,有些男性客户,甚至会假借存取款之名,频繁地办理业务,借此接触某位柜员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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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5 钱眼

现在的龙源营业厅,采取的是双人站大堂制,每当有客户进来,都必须要送上微笑,询问对方要办理的业务并帮忙取等待号,送客户在等待区入座后,心中大概已经能判断出客户的资产情况,从而决定是要进行营销还是回到大堂入口迎客。

林强来到大堂入口,张家明正在此抹着满是油腻的嘴唇。

张家明见林强到来,双手连忙在裤子上擦了擦,笑脸迎上。晨会的时候,林强的气势已经对其产生了压制作用,这让张家明下意识地有种紧迫感,不敢太过随意,毕竟林强是自己的领导。

林强也确实来者不善,开口便问道:“怎么现在只有一个柜台在办业务,那么多客户在等?”

龙源营业厅设有4个柜台,然而现在却只开启一个,林小枣正急匆匆地打印着单据,客户也显得很不耐烦的样子

“林强,你也在一线干过的。”张家明皱眉道,“人总是要吃饭的,吃饭的时候人手肯定紧张。”

“她就不用吃饭了?”林强指着林小枣。

“嗨……这个……”张家明尴尬地挠了挠头,“柜台里面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她们怎么安排的……轮流盯吧。”

“我刚才路过会议室的时候,刚巧看见两个柜员已经吃完了,正在聊大天。”林强轻哼一声,抬手看了看表,“我们工作比较紧,规定是用餐时间30分钟吧?”

“林主管……您别为难我了。”张家明满脸的肉都挤在一起,“您看我,什么都不是,怎么管她们,要管也是你管啊?”

正此时,进来一个带着圆顶草帽的年迈老者,张家明如获大赦,上前迎接。

林强心下清楚,现在的这套工作方式,实际上都是张家明“管理”出来的,营业厅主任郝伟除了晨会时间外,要么在办公室里,要么以“开会”或者“外勤”为由溜走,实际上就是一个甩手掌柜。而张家明帮他把这里打理的有条不紊,这也使郝伟默认了他某些贪婪的行为。

怪不得他们合力排挤自己,一方面自己的出现让郝伟有了压力,一方面张家明也很难只手遮天了。

实际上,林强在来到这里之前根本没打算“多努力”的工作与奋斗,也没打算做“夺权”一类劳心劳力的事情,挣到差不多的钱能准时还上房贷便可。再次晋升的话,难度太大,还不是时候,要等之前的“贷款事件”冷却了再说。

但面前的现实是,有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想骑在自己头上。

也许是自己的名气与口碑让他们畏惧,也许是他们贪婪的心思在作祟。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从踏入地下室的那一刻起,林强就已从调职的阴霾中走出,他此时竟然很想感谢张家明,让自己在失望中找到了一件事可以做,一个人可以斗。

“主管……主管?”林小枣清脆的声音将林强叫醒,“我来接待吧,您不用亲自来。”

林强侧头望去,心里闪过一丝温暖,又有一丝怜悯。

“你快去吃饭吧。”林强拍了拍小枣,“我跟郑帅说了,让他下午帮你把要处理的杂事搞定,明天我给你安排新的工作。”

“啊?……没事的……我什么都不会,能帮大家打杂就可以了!”林小枣嘴上虽然这么说,脸上却闪出了感激与期待的表情。

自从自己入职以来,龙源营业厅一直是张家明安排工作,整整两个月来,自己基本都是在做杂事,或者写材料。她再与世无争,也是想进步提高的,听到新来的领导有安排,如何不喜?

“那我去吃饭了!”林小枣的声音突然高了几度,微微鞠躬后朝着后台区域小跑过去。

林强看着她笨拙的跑相,又是会心一笑。

此时,张家明也回来了,冲林强笑道:“小枣她啊……就是个学生,没什么经验,见到客户,连一句整话都不会说,还得再练练。”

林强心中不忿,只觉得这家伙是来找骂的:“那怎么着?在后面写写材料就算历练了?”

“哎呀……不是这个意思……人尽其才么!”张家明解释道,“你看,你和郑帅来之前,除了主任以外,她学历是最高的,给行里写材料,报表之类的事情,还真得她来!”

“所以信用卡,网上银行什么的,就得你来?”林强侧目反问一句,静待张家明的反应。

“…………”张家明一下子木了,咽了口吐沫,支支吾吾说道,“这些营销上的事情……肯定是得我来做的。”

“最近新出了一个汇率型理财,提成高,风险小,怎么没见你营销?”

“有啊!”张家明抹着汗说道,“可能您不清楚这里的情况,新搬来的人大多没什么闲钱,又都是年轻人,没那么多财可以理。”

“不问怎么知道?”林强望向在区沙发上等待的客户们,“那么多人,完全可以尝试一下吧?”

张家明有些不耐烦了:“哎呦……我说主管,我也干了那么多年了,什么人能出单子,我能看不出?您就别强人所难了。”

林强心道,这家伙还真是个懒汉,从柜台抢来信用卡的业绩,每月有那么多收入,自然是不用再厚着脸皮推销了。将他人的业绩安在自己名下,而后好吃懒做,恐怕就是这类老油条的生存之道吧。

是时候终止这场剥削了!

林强也不再多言,只有一搭无一搭地扫了眼等待区的客户。

很多人视金融理财产品都是骗局,其实不然,在这个通货膨胀迅速的年代,如果再不适当理财的话,自己口袋里的钱必然会慢慢贬值,最终通过一系列复杂的过程,流入金融大鳄(华尔街)的口袋。同保险和传销一样,理财产品本身也是好东西,只是被有些人做烂了。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很简单,完全是由于大部分产品推销者的不专业与贪婪。不专业使他们无法辨别产品的好坏,无法判断市场,有些推销者甚至只能叫出产品的名字而已。另一方面,不同的产品给的奖励提成也是不同的,大多数时候,推销者都更愿意推销提成高的产品。

可通常事实恰恰相反,越是提成高的,越是坑人的。例如长线的期交保险(每年交一部分金额给保险公司,几十年后再慢慢返钱,表面上看,反得很多),就是被这样暴力推销,最终一步步做烂的。到现在,大家看到保险推销员都避而远之。

银行的客户经理也面临着这个问题,如果一味地推销那些自己都不了解的高提成产品,最终必然会导致竭泽而渔的下场,致使整个行业的信誉崩塌。

所以有些客户经理会真正着手于帮客户赚钱,衡量客户的风险承担能力后再推荐产品,无视那些高提成的产品,实事求是。这么做虽然短期内自己得到的钱少一些,但有益于培养牢靠的客户群体,取得信任,长远来看是有益的。

林强便是靠着这一点,以量取胜,入职后第一年便业绩猛窜。

他扫视着等待的客户,凭直觉判断着他们的身份,职业,以及手上的活动资金与理财欲望。

最终,他锁定了那名刚刚进来的老者。

老者的圆顶草帽并非是农夫帽,而是西式的风格,穿着虽然简单,却不失风范,最关键的是他的拐杖,无论是质地还是花纹,看起来都很有韵味。一般客户在等待的时候都会四处张望、玩手机、发呆或者厌烦,然而这位老先生却将拐杖放在一边,掏出一份报纸,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显然是对这场无聊的等待早有预料。

根据多年的经验,林强基本可以肯定,他是个精明的老先生,住在这里,显然也是新买的房,资产应该比较雄厚。

按照林强原先的风格,这种时候是应该上去搭话,试探一下的。

但这一单,对他来说有更大的用处。

为了确保自己的判断,他双瞳一闪,再次运用钱眼。

【周仁:活动资产,180万】

【虽然只有退休金收入,但身体健康,子女事业稳固,短线持平!】

【拥有三处房产,长线看涨!】

林强心中暗喜,180万的活动资产,这算是比较高的了,现在的蓟京人,大多数钱都投在了房子上,实际上活动资产并不会太多。不仅如此,他同时三处房产,自己住一处即可,另外两处可以外租,这使得每月还有不菲的房租收入。能做到这一点,还有180万闲置资金的老先生,实非等闲之辈。

即便如此,林强也十分清楚,越是厉害的人,要说服他们进行理财就越难,尤其是这种看上去就十分精明的老人,通常会很顽固,很难相信别人。

话虽这么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他心思已定,含笑朝后台办公区走去。

郑帅这小子还真是听话,见林小枣在会议室吃午饭,便过来有一搭无一搭地聊了起来,逗得林小枣的笑声在会议室外就能听到。

林强一把推开门,故作严肃地喝道:“不好好工作,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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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6 营销

林强一把推开门,故作严肃地喝道:“不好好工作,干嘛呢!”

二人反应截然不同,郑帅做了个鬼脸,完全无视。

林小枣却“蹭”地一下子蹦了起来,拿着没吃完的饭菜便要扔掉,口中匆匆咽下饭菜,像是受了惊的小猫,连声道:“马上去……马上去……”

“逗你呢……别这么认真。”林强没忍住笑了出来,走过去拍拍郑帅,让他先出去。

郑帅再次露出邪恶的表情,快速撤离,带上房门。

林强扶着林小枣回到桌前,将她按回到椅子上:“你先吃,我问你一个事情。”

林小枣哪里敢吃,只呆呆看着林强。

“考过个人理财规划师么?”

林小枣点头。

“那我问你,对于手头资金还算充裕的退休老人,应该如何规划?”

林小枣快速答道:“退休后的老人承受风险能力低,应当采取保证财产安全性,保证财务自由的稳定型理财组合。要根据老年人的资产以及每年收入,将大部分财产投入保本型理财与定期存款、国债之中,小部分投入防止意外的保险产品,并留下一定的资金应急。根据我行销售的产品来看,应该是……”

林强坐在旁边听着,不住点头,就算是背课本,背到这种程度也算很不错了,况且林小枣能够列出根据现在在售的产品举例,足以见得她在暗地里一直在下功夫,虽然一直做一些边边角角的工作,却始终在努力。

最关键的是……林小枣这才从始至终没有打磕巴,好像聊到这方面的事突然变得很自信。

待林小枣发言完毕,林强继续问道:“OK,假设外面有一个拥有200万活期存款的老年人,生活无忧,身体健康,你只能卖他一种产品,你会卖哪个?”

林小枣眉头皱了起来,反复思索过后答道:“我们行的‘活利’产品,按比例分别投入一年、半年和三月期,风险最小,支取灵活,年利率利润5%左右,保本。”

林强心下很满意,这款产品是保本型的,运作的再差也不会赔钱,将其分为三笔投资,还可以降低临时用钱造成的损失。

不过他还是故作纠结地问道:“不过这款产品行里给的提成很少啊,我记得一年期也只有千分之五的点啊……如果卖的是股票型理财的话,可以赚更多吧,行里的业绩也会很好看。”

“不是的!不能让老人家买高风险产品!”林小枣突然变得强势起来,“那种产品是卖给风险承受能力高,赚钱多的人的。即便是卖给他们,也最多占投资比例的30%,不能再高了!”

林强反笑道:“单子出手以后,他们是赚是赔,跟我们没关系了吧?最关键的是自己赚钱,自己所在的营业厅赚钱吧?全卖那种小风险产品的话,主任也不会高兴的。”

“主管!我以为你是个……”林小枣盯着林强,露出了少有的倔强,“别人赚钱是别人的事,但如果让一个老人将财产都投入容易亏本的股票理财……坑掉他养老钱的话……我宁可不赚这个钱!”

林强饶有兴致地看着林小枣:“如果我非要你卖呢?你知道,我刚来这里,急需提高业绩,所以想调你更多的去营销。”

“那主管你自己去吧。”林小枣开始低头吃饭,“坑掉老人家退休金的事情……”

林小枣刚吃两口,突然一愣,想明白了,抬头娇怒道:“主管你骗我!我听过你的事情!你销售最多的就是保本产品!”

“哈哈!我还挺有名的么!”

“哼……”两个玩笑渐渐拉近了二人的距离,林小枣哼了一声,便继续低头吃饭,筷子搅弄着饭菜,“我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连主管你都来取笑我……”

“好了,快吃吧。”林强起身,理了理西装,轻轻拍了拍林小枣的肩膀,“200万级的老人家就在大厅,准备好,我会尽量帮你的。”

“啊?!”林小枣一口饭呛了进去,“咳……200万级的老人家?”

“嗯,吃过饭后来到大堂,见我脸色行事。”林强笑道,“表现好的话,明天你就能换掉张家明的角色。”

林小枣惊讶的目光中,林强就此离去,但愿老人家还在。

……

大堂中,郝伟已经回来,正跟张家明聊天,见林强来了,两人连忙停止了话题。

“怎么样,基本掌握这里情况了吧?”郝伟笑迎道。

“还早呢,一点点数据说明不了什么。”林强见他来得正好,便顺口说道,“现在流水量还是挺大的,就是很难出大单啊。”

“是啊。”郝伟叹道,“这里都是新搬来的年轻人,要承受房贷,基本没什么闲钱理财。”

他说着,拍了拍张家明:“不过家明还是抓住了几个优质客户,可喜可贺。”

在银行里,每个客户经理都是有固定客户的,原则上不可以相互抢客户,郝伟话里的意思就是您老想出单子自己想办法,别指望我们分客户给你。

“是啊,不过我看家明一个人忙不过来,应该还有机会。”林强望向等待客户,“咱们这行,还是得积极点,脸皮厚点。”

郝伟笑道:“那是,那是,所以小林你来了是个很好的补充啊!”

“这个还得团队努力。”林强话锋一转,问道,“我看那个林小枣不错,长的漂亮,很有亲和力,应该多让她试试。”

张家明闻言身子一抽,当即就感受到了紧迫感,忙开口道:“她还是经验浅了点儿,见客户就紧张,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利落,太着急培养,容易适得其反。”

“早晚都得培养,我看她行。”林强硬硬说道,“我看差不多可以调她出来了,她的工作咱们几个轮流做。”

“可……这……”张家明不知该如何再说。

郝伟心中不忿,不管怎么说,自己才是主任,你当着我的面儿调人,到底是太狂了。

“小林啊,你刚来,很多情况还不了解,让一个冒冒失失的新人充台面,容易引起客户的不满。”

“哪里的话,主任,我们银行,归根结底,还是要出成绩的吧?”林强反问道,“我看过这几个月的单子,理财销售全靠家明一个人,怕他忙不过来吧?”

郝伟忙答道:“呵呵,现在不是有你和郑帅的补足么?”

林强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迅速回话:

“这不行,我们都是大男人,女孩子在很多情况更有优势。”

郝伟楞了一下,一连串的快速对话让他有种被压制的感觉,只得推辞道:“那这样……明天我们开会的时候再讨论。”

“咱们用事实说话!”林强见林小枣刚好出来,便冲她挥手,“这样,就现在这些客户,看小枣能不能出单子!她要行,咱们就快点培养她,要不行,就再让她学习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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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7 打杂

“咱们用事实说话!”林强见林小枣刚好出来,便冲她挥手,“这样,就现在这些客户,看小枣能不能出单子!她要行,咱们就快点培养她,要不行,就再让她学习学习。”

“现在这些客户?”张家明扫了一眼等待区,这里面大多数人都是他接待进来的,基本都不会是阔绰的人。至于那个戴着圆顶草帽的老头,他在接待的时候就问过,老人家直接说“你不要废话推销了,我这辈子只存款。”绝对是个最顽固的那种老家伙。

“这难度有点大吧?”郝伟笑道,“一天都不一定能出一个单子,现在就这么七八个人,怕是小林你亲自出马,也不一定成吧?”

“那当然,我长的样子不讨人喜。”林强自嘲一句,迎向怯怯走来的林小枣,“小枣,郝行长说了,想调你出来营销。来,给你一次机会,看能不能现场出一个单子。”

“……”林小枣受宠若惊地看着郝伟。

郝伟脸皮一抽,被推到这份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瞥了一眼张家明,见张家明微微点头后,廓然笑道:“小枣,你也来了很久了,可要好好表现,机会难得,抓不住的话,恐怕还是要再磨练磨练的。”

林小枣微微鞠躬后,转向等待区。

林强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是女孩子,死缠烂打的话男人都会吃不住。营销——就是死缠烂打加上真诚,记住。”

随后,他在林小枣后背上轻轻一推。

林小枣知道机会难得,林强费了好大功夫才做到的,一咬牙,走向了等待区,按照林强说的,老人家……老人家……

很明显,唯一的老人家就是那位看报纸的。

她一步步走过去,心中思考着如何搭话。

“还是不够自信。”张家明看她踌躇不前的样子,得意起来,“行长你看,畏畏缩缩。”

郝伟附和道:“是啊,我们自己都不自信的话,怎么让客户相信呢。”

林强笑而不语,心中默默为林小枣加油。

即便钱眼掌握了客户的信息,但仍然不能保证销售成功,他亲自上马的话,也只有30%的成功率,现场出单更加困难,原因就是自己的长相和气质太强势了,显得过于精明。

周仁这种老人通常也是块硬骨头,见到自己这样的人反而会更加警惕,隐隐掀起战斗欲望,导致自己很难说服他,八成会像张家明一样,被直接推掉,甚至感到厌烦,恶语相向。

但林小枣不同,男人对漂亮女人的抵抗力始终很低,即便是岁数再大,这一点也成立。而且她最关键的气质并非妩媚,而是真诚与善良。

如果是看上去就很妖艳的女人,周仁八成也会产生防范意识,但小枣羞涩得像个女学生,反而会激起周仁的慈爱与怜悯。

这就是团队,每个人发挥最大的作用,而不是让一个死胖子霸占一切。

“老先生……您……您好……”林小枣走到周仁身旁,微微躬身,“请问您是来办理什么业务的?”

周仁微微侧目,不禁多看了一眼,没有像对张家明那样理都懒得理。

“转存退休金。”不过周仁并没有看得太久,而是继续看报纸,“我已经领过排队号码了,不用管我。”

林小枣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手心开始冒汗,第一句就吃了闭门羹。

张家明心下松了一口气,这种情况,八成是没戏了,口中笑道:“嗨,美女也不管用啊,这老头儿不吃这套。”

林小枣咬着牙,并没有放弃,继续轻声说道:“如果是存款的话,您打算存几年期的呢?”

“三年。”老人很快回话,但依然看着报纸。

“现在三年期存款的利率只有4.2%,临时有事的话取款也不方便,您可以了解一下我们的……”

“丫头,别说了。”老人面不改色地打断了林小枣的话,翻了一页报纸,“你们银行的人,现在怎么搞得也跟保险似的?我送你句话——踏踏实实做事,不要花言巧语,浮躁。”

林小枣酝酿好的一堆话一下子被推了回来,脸刷一下就红了下来,由于心理承受能力不够,眼眶甚至有些发酸,她毕竟没受过这种委屈。

但她也不想就此放弃。

林小枣微微转头,茫然地望向林强。

林强握着拳头,使劲挥了挥手,露出了加油的口型。

死缠烂打……

真诚……

林小枣脑海中回荡着林强最后的话。

今天,就厚脸皮一次吧……

林小枣再次咬着牙,坐到了周仁旁边:“我叫您声爷爷吧……您跟我爷爷岁数差不多……”

“呵呵,别套近乎了。”周仁微微放下报纸,转头笑道,“我孙女可没你这么大。”

“我不大的,今年才21岁。”林小枣吐了吐舌头。

“21岁嘴就这么甜,以后还了得!”周仁摇了摇头,“丫头,我知道你想推销,但我真的不需要,钱就让它放在银行吧,现在经济这么畸形,有什么损失,我一个老人家可承受不起。”

“这点您真是说对了,经济畸形,老百姓手里的钱贬值得厉害!”林小枣像是突然来了灵感。

周仁深以为然,抱怨道:“可不,原来攒一百万,就是个出名的百万富翁了,现在?买个厕所那么大的房子都买不起!”

林小枣借机道:“这边都是新的小区,您是新买的房子么?”

“嗯,城里的空气太差,我想了想,干脆把存款都用来买房子了。”周仁摊了摊手,“现在我手里就剩下了每月的那点儿退休金,丫头,你就别为难我了。”

林小枣闻言一愣。

按照林强说的,他应该有很多闲置资金才对。

每个月的退休金,供花费都不一定够,更何况理财?

这一刻,她又产生了茫然与纠结。

不过当他抬头,发现林强、郝伟、张家明都在盯着她的时候,一股倔强劲儿又上来了。被耍就被耍了吧,这次机会如果错过,不知道又要做多少杂事——

自己千辛万苦来到银行不是为了给那些人打杂的!

张家明看得不耐烦了,催促道:“我看算了吧,这么缠着人家会招人烦的,影响我们银行的口碑。”

“小林,差不多就让她回来吧。”郝伟冲林强努了努嘴,“以后还有机会,今天她表现不错了。”

“再等等。”林强张臂道,“三言两语是不够的,客户面对不信任的人都会谎话连篇,真诚要一点点建立。”

郝伟无奈摊了摊手,看了下手表:“下午我还有个会,要去整理一下,再给她两分钟吧。”

另一边,林小枣也在做着最后的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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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8 慧眼

另一边,林小枣也在做着最后的争取。

“没关系的,那一点点的退休金,也可以理财。爷爷,经济越动荡,越需要理财,这样才能保证手里的钱不贬值。”

老人侧目道:“哦?我的退休金可只有3000元,现在每月花费都要2000多,一年下来也攒不下多少,有必要理么?”

“有的,我帮您算一笔账。”林小枣悉心说道,“三年期的存款,只有4.2的利率,而我们一年期的保本理财产品,却有5.05的预期收益,这样三年利滚利,累积下来,最后相当于有16%的收益,三年存款却只有不到13%。”

“有这么好的事?”周仁见惯了推销的人,只笑道,“现在的人啊,就是往好了说,天花乱坠,也不说赔本了会怎么样。”

“这个产品是保证不赔本的,最低最低年化收益也会在4%以上,这个产品我们卖了三年了,年化收益从未低于过4.8%,偶尔还会高达近6%!”林小枣继续劝道,“不仅如此,这个产品还有半年期和三月期的,需要用钱的时候也好周转,不像三年存款,只要中间取,利息就基本没了。”

“嗯……一年的话,确实方便一些。”周仁终于有些松动了,“如果儿子做生意需要周转,也可以帮一下。”

林小枣见状一喜:“就是啊,您现在事业有成,安心养老,不会再有收入提高了,但是依赖理财产品,存款依然可以升得更快。像您这种情况,也不要进行有风险的投资了,就是要确保存款不缩水。”

“嗯,这句话说的好,当年老伴非要炒股……她那点钱都赔进去了!”这句话好似说到了周仁的心坎上,“幸亏我的钱没让她动!不然养老都不行了!就是要踏踏实实做人,不要想着发横财什么的。”

“您放心,我是不可能向您推荐股票型理财的。”林小枣甜甜笑道。

“丫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你看……”周仁叹了口气,“我每月闲钱就那么不到1000,就算买这个东西,三年下来,也就比存款多了3%而已,30块钱,何苦呢?”

“话不能这么说,您每年买一万的,那三年下来就是300了。”林小枣嘟着嘴,满面红光,“300可不是小数目!”

看着她的表情,周仁忍俊不禁,心生怜爱:“我个老头子都觉得300不算钱了,你还省着这个?”

“钱都是省出来的!”

“哎呀……真受不了你……”老人好像也开始纠结了,“我算算……”

林小枣抄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计算器:“我帮您。”

“嗯……假设啊……只是说假设……”老人做出了神秘的表情,嘟囔道,“假设是100万,那三年下来能多出多少呢?”

林小枣想也不想,眼冒精光:“三万!”

“可真不是小数目啊……”老人挑了挑眉毛,面色一转,叹道:“我要是有100万就好了。”

“……”林小枣心中一寒。

自己,终究还是被林强耍了么……

老人再次拿起报纸,抱歉地说道:“丫头,人老了,不爱折腾了,如果有100万活期存款,我一定帮你。”

正在林小枣最后一丝希望崩塌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西服摩擦的瑟瑟声。

林强强势快步走来,带来一阵劲风,只见他略显愤怒地朝着林小枣呼喝道:“怎么又偷懒?那边还有东西要收拾呢!”

“啊?”林小枣一愣,慌忙起身,只感觉林强这个人太坏了,都这样了,还要落井下石,一时间委屈、心酸都涌了上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是……主管……我就回去……”

却见周仁眉头一皱,看着林强的样子微微恼怒。

“这丫头在推销产品,这不是她的工作么,干嘛骂人家?”老头冲着林强不喜道。

林强露出了虚假而又轻蔑的微笑:“老人家,不打扰您了,她这么笨,不可能卖出去产品的。”

他说着,又不屑地看了周仁一眼:“再说……她眼光也不好,像您这样……抱歉。”

话罢,他特意使劲推了林小枣一下,弄得她一个踉跄。

林小枣的眼泪已经就要滴出来了。

“够了!”周仁忍无可忍,一掌拍在椅子上,愤然起身,“谁说这丫头笨?!她说动我了,我买了!”

远处,郝伟和张家明身子一震。

他们本以为林强是看不过去,拉林小枣走了。

却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结果。

林强……这种奇招都用出来了?

另一边,林强却依然是不好意思的样子:“这……好吧……反正就是几百块的小单子。”

他又推了推林小枣:“去吧,小单子完成了赶紧回后面。”

“小单子?”老人拾起拐杖,盯着林强一字一句道,“150万,请帮我取150万的定期存款,转成理财!”

嘭!!

林小枣心中突然炸了一下。

在场的所有人心中也炸了一下。

这老头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之前一直哭穷,现在竟然一口气喊了这么大的价钱!

张家明的脸已经要耷拉到地上了:“行……行长……150万……这个老头,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闲钱?”

“不是闲着的,是定期……”郝伟惊愕道,“他要牺牲定期存款的利息,彻底取出来,买林小枣推荐的产品……”

“这……这种老头怎么会做这么不理智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巧,林小枣就找上他了?”张家明想破天也想不明白里面的玄机。

“林强……”郝伟脸皮抽动,默默说道,“林强……果然……不好惹。”

等待区,林强却已经瞬间变了一副嘴脸,上去搀扶周仁。

“哎呀……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您请,我们到里面的客户区详谈……”

“不用你!”周仁推开林强,走到林小枣身旁,“丫头,我们走。”

“是……是……”林小枣欣喜地搀着周仁向客户洽谈室走去,不忘回头冲林强投去感激的眼神。

林强摊开双臂,默默为林小枣鼓掌。

“嗯?嗯?我错过什么了么?!”郑帅刚刚忙完,从后台出来,见林小枣搀着老人进来,很是不解。

林强笑道:“大单。去帮忙整理材料和合同。”

“??”郑帅没头没脑地跟了上去,“幸福来得太突然?”

待老人进去后,林强才大摇大摆地走到张家明和郝伟身前,欣赏起他们的表情。

“主任,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我们需要一位女性销售了。”

“确实,效果很明显。”郝伟刚刚话已出口,这一次又是大单,只得硬着头皮道,“小枣现在的工作内容,你回去给大家均摊一下,明天会上再宣布。”

“主任知人善用,学习了。”林强嬉皮笑脸地目送郝伟离去,其实对于郝伟来说,销售实力强大一些,对他是好事,这才没有受到太大的阻拦。

可对张家明来说,郑帅与林小枣突然杀入营销团队,这绝对是个噩耗。

他虽然心情跌落谷底,不想再说话,但心中还是瘙痒难耐,还是怀着嫉妒的心情问道:“主管啊,她卖的是什么产品?”

“我猜是‘活利’吧。”

“哦……那还好……哦不……这太遗憾了……”张家明稍感心安,改口道,“这个产品……行里利润比较低,算的业绩也少一些,可惜了,要是能卖个大基金就好了。”

“也不好说。”林强含笑道,“他们去洽谈了,据我所知,小枣很有一套,说不定会提出组合型理财,高中低风险都有,再配上小额的防意外保险,150万……组合方式很多样。”

“……”张家明咽了一口吐沫,心下又是愤恨,又是妒忌。

龙源营业厅开业这么久,出的最大的单子也不过15万而已。

而林小枣第一次营销,就搞了一个150万,这让他如何抬得起头来?!

即便是“活利”产品只有千分之五的提成,那150万下来也是7500元之多!自己现在每月这方面的奖金只有不到2000元……

还好……还好可以得到信用卡、网上银行的奖金……

想到此,张家明稍显宽慰,毕竟这种大单子也不是天天都有的,也许林小枣只是运气好撞上来,今后很久都不会再出。

“主管真是慧眼识珠啊。”张家明勉力赔笑。

“对,我不仅慧眼识珠,还能慧眼识猪。”林强淡然一笑,挥手离去。

张家明原地摆弄着手指,也听不出这话的意思,就是觉得挺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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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9 不明

林强回到办公室坐定,关于周仁的理财,交给林小枣和郑帅即可,在这场戏里,自己的角色是“恶人”,自然不宜再多现身。

实际上,这种程度的“演戏”他也不太喜欢,但此时情况特殊,必须浇一把油,方能激周仁安心理财。至于周仁,他始终也是欠缺一个契机,对于那种老人来说,几年下来,多少几万元也许不那么重要,但对于银行,对于银行里的员工,对于这笔投资所资助的企业来说,确是至关重要的。

说得严重一些,华夏国的经济,很大程度上就依赖着这一个个周仁。

扶林小枣上位只是整顿这个营业厅管理上的第一步,在林强的设想中,有她和郑帅加入营销团队,绝对会让营业厅的业绩扶摇直上。至于张家明,在林小枣和郑帅的业绩面前,他的疲软会一步步体现,这样将来也更容易地将他与林小枣位置进行对调。

对于张家明的定性,并非只是源于私仇,这个人只靠猫腻与钻营犀利,积极性很低,对于银行来说,他就是毒瘤与水蛭。

正思索时,林强突然左眼一凉,又是清爽又是瘙痒,恍惚间,好像有一股金光缓缓注入。他捂着左眼,不明所以。

“副作用么……果然是有副作用的么……”

林强正发愁,却见大门一开,郑帅推门而入。

“小枣果然厉害!”郑帅拿着几张合同兴冲冲小跑过来,拍在林强桌上,“那150万分成了三笔理财,穿插了一个行内主推的人民币汇率理财,那老先生真是言听计从啊!”

他正说着,看见林强捂着左眼,直大笑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感应还挺灵的!那老先生说了,如果这笔投资形势好的话,他会将剩下的钱也投进来,他有些老朋友也不太会理财,如果一切顺利,老先生打算介绍他们也过来。”

林强勉力睁开左眼笑道:“那也要让老先生赚钱了再说。”

“都是保本理财,唯一有风险的是汇率型的,现在人民币强势,必赚!”郑帅又拍了拍合同,起身离去,“合同你再看一下,然后我来入档。”

直到郑帅离去,林强的左眼依然有一种奇异的瘙痒感。

“这算是善德么?”他不解地自言自语道。

当晚六点半,送走运款车后,一天的辛苦工作结束,每个人都轻松下来,换下工服各自离去。林小枣偷偷找到林强,执意要请客吃饭以作答谢,林强想着反正晚饭也没着落,便应了。

为表自己清白,他是一定要拉上郑帅的。

按理说,林强与郑帅来到这里,理应有个欢迎晚宴,但郝伟推脱有事,便将此事搁置了。于是,欢迎晚宴便成为了一次三人的路边摊聚餐。

林强、郑帅与林小枣坐在路边小桌前,随意点了些凉菜、啤酒与烤串,这种轻松的环境下,聊得倒也算是畅达。

“主管,真要在这里吃么?”林小枣始终有些过意不去,“你帮了这么大的忙,还是吃点好的吧?”

“还是算了,你还在实习期,太惨了,以后钱多了再吃大餐。”林强笑着推辞,“再说了,以前总有饭局,那些油腻的鱼肉吃腻了,简单吃吧。”

烤串上桌,冒着热气,上面的肥油还在沸腾,香气扑鼻,三人各自取串开啃。

林小枣心中还是充满疑问,忍不住问道:“主管,这么大的客户,你为什么让给我啊?”

郑帅饶有兴致地笑道:“想泡你呗!”

“啊……这……”林小枣瞬间羞红。

林强微微眯眼盯着郑帅:“十一郎,想死么?”

“哈哈,不敢了,不敢了!”郑帅大笑着连忙改口道,“林强干了多少年了,不缺这个客户,他是看你太屈才了,才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要是我就以身相许了!”

他说着,慢慢靠近林强,一副深情的表情。

“嗯……”林小枣双手捧起一杯啤酒,盯着林强真诚说道,“谢谢主管……我……我敬你一杯!”

“举手之劳。”林强与之碰杯,一饮而尽,当年在融资部的时候少不了经历酒场,此时不过是小酌而已。

“咳……咳……”那边林小枣倒是实在,自己也真喝,一时间呛了起来。

林强与郑帅见状,又大笑起来,惹得林小枣也是跟着傻笑。

聊得正酣,却见郑帅突然一愣,盯着不远处的酒店门口皱眉道:“那不是郝伟和张家明么?”

三人转头望去,那两人果然站在酒店门口,正迎向一辆缓缓停靠的面包车,张家明过去拉开拉门,迎着车里的人出来。

此人微微秃顶,其实身材与相貌与张家明有几分相似,都有一种油滑浮夸的感觉,只是还要老上一些,穿着也更土气一些。郝伟与之握手过后,三人在门口相互寒暄起来。

“干了,我们吃烤串,他们吃大餐啊!”郑帅摇了摇头,“还是公款!”

“这有什么可埋怨的?当年你少吃了?”林强笑骂道,“销售做事,少不了吃饭。”

林小枣皱眉缓缓道:“可是那个人……没有必要宴请他啊。”

“你认识?”郑帅惊道。

“倒不是认识,只是见他来过银行两次。”林小枣放下酒杯,解释道,“他姓王,都叫他王老板,是我们营业厅的一个对公客户,做装修生意的,由于这边都是新房,便干脆在这里开了个门店,钱也转到了我们行。”

林强比较敏感,下意识问道:“大约多少?”

“是个小公司,也就几百万吧?”林小枣摇了摇头,“我没接触过,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我想起来了,好像叫家鑫装修,资料上有写。”林强嘟囔道,“这种企业的资金虽然能到百万级,但一般不牵扯融资等事宜,只有简单的汇兑业务,利润有限,按理说,确实不用这么来维系的。”

郑帅附和道:“是啊,要请吃饭,张家明就好了,何必郝伟亲自出马?”

林小枣皱眉回忆道:“我记得王老板上次来,在主任办公室聊了很久,是不是要做什么业务啊?”

林强也是心中好奇,想到今天还可以运用一次钱眼,便默默运起左眼,望了过去。

【王家鑫,活动资产:231万】

【生意红火,短线看涨。】

【行业竞争激烈,长线不明。】

【总资产:……】

【财运:……】

【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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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0 底线

林强心中一惊,原先模糊的字突然能看到一些了,但仅仅是一些而已,财运与劫点的具体内容仍然不明。

这就证明,钱眼是可以修炼的,能看到的东西必定越来越多,越来越具体,也越来越重要,也许当钱眼足够强大的时候,能扭转乾坤,扭亏为盈也不一定!

他心下一喜,下午周仁那笔单子谈成的时候,那种清爽感八成就是钱眼的能力提高了,想想也对,一方面周仁可以多赚钱,一方面对银行和经济环境也都是好事,从哪个角度说都应该是善德了。

他只默默记住王家鑫的事情,今后有机会再去调查,手上举杯道:“别管他们,咱们吃得自在,比他们痛快多了。”

“是啊,干杯,好久没这么轻松了!”

林小枣也红着小脸笑道:“我……我也是……上次喝酒还是学校毕业的散伙饭呢。”

三人喝下一杯后,再继续聊,才发现都是同一个大学、同一个学院毕业的,如此算下来,林强和郑帅算得上是林小枣的学长了,一时间,大家的关系又近了一层。

林强对于林小枣的了解也多了一些,她家并不在蓟京,本来被分配到了其它营业厅,却因为想省下租房的钱,不给家里添麻烦,主动调到了这里。按理说进入联合银行工作,应该是不愁薪水的,奈何她还在实习期,外加被张家明压制,这才变得万分辛苦。

长谈过后,三人心情都好了许多,林小枣是因为不用再面对无聊的杂事,林强与郑帅则是找到了一些学生时代的回忆,在这勾心斗角、唯利是图的银行中,万分难得。

饭后,三人来到单元门前,林强与郑帅道别过后,便要下楼。

林小枣不解问道:“咦?你们怎么往下走,咱们的宿舍都在7楼啊?”

“嗨,还得多亏那个张家明!”郑帅骂道,“不对,跟郝伟也有关系,成心将我们挤到地下室。”

“不对啊。”林小枣皱眉道,“七层有三间房,行长与张家明一间,可实际上行长从来不住,都是张家明一个人住的。另外两间,我们几个女孩子住,但结婚的姐姐们都开车回家,实际上只有3个人在住而已,另外两个人在一间,我在一间,你们来的话,完全可以安排开啊!”

“妈的,原来是这样!”郑帅破口大骂,“好个张家明,就为了自己霸着四人间!这口气不能忍了!”

林强的方式更直接一些,抄起了路边的一块被遗弃的钻头尖:“他不给钥匙,咱们只能自己砸开了。”

郑帅看着林强的样子,有些胆寒,忙劝道:“别闹那么僵……我给张家明打个电话……”

“不用跟他商量,给他脸了?”林强沉哼一声,“走,上楼。”

“主管……千万别……”林小枣怕出事,连忙劝道,“这样……你们先住到我那里……”

“哦?!”郑帅眉毛一挑,浮想联翩。

被调职真是好事啊!

林小枣接着说道:“我先搬到隔壁,跟那两个姐姐一起住。”

郑帅的心情瞬间跌落。

林强心下琢磨,撬了门还得赔钱,还是林小枣的方式比较稳妥,便也扔下了钻头,拉着郑帅一起去地下室取东西。

林小枣看着二人傻乎乎的背影,痴笑起来——

妈妈说的不对。

蓟京,果然还是有好人的。

…………

当晚,林强与郑帅终于睡了个好觉。

次日晨,当二人整理好,从林小枣房间出来的时候,正撞上睡眼惺忪的张家明。

张家明顿时就呆住了,口中叼着的清晨一支烟落在地上,不明所以,陷入惊愕状态。

“这里还有空床,我们就搬上来了。”郑帅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推了推张家明,“不介意吧,老兄。”

“可是……林小枣……”张家明错愕地望着二人,“这个……你们一起搬过来的?”

“是啊。”林强按下电梯,轻笑道,“听说你那间还能住人,要不我们搬你那里?”

“不不……行长也住这里。”张家明连连摇头,看着二人,肥脸再次扭成一团,已经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件事了。

对于他来说,这是多么重口味的节奏啊,羞涩的丫头突然打开心灵之窗了么?

8点30分,晨会照常召开。

郝伟首先表扬了昨日林小枣出的那笔单子,然后宣布正式调林小枣进大堂进行营销。随后,林强开始安排林小枣原先的工作。

他早已将一切记在脑中,此时朗朗说道:“整理、传达行内下达的文件,向支行提交材料,由我负责。整理业绩报表,以及合同归档,郑帅负责。紧急情况下补充柜员空缺,依然由林小枣负责。常务卫生检查,与保安、清洁沟通,张家明负责。”

林强宣布之后,场面一片默认,随后三三两两没憋住的笑声隐隐传来。

与保安、清洁沟通……

这差事太棒了……

张家明的脸“刷一下子”,憋得发胀。

林强早有预料,冲张家明沉声道:“有困难的话,这部分工作也可以交给林小枣,毕竟你原来一点这方面的事也不负责。”

张家明看了看郝伟的眼色,只得将这股憋屈咽了下去,反正是可有可无的工作,不过是面子而已,如果让自己整理报表的话,恐怕更累。

“服从安排,团队合作么。”张家明颓然一笑,应了这个差事。

“OK。”林强转头望向郝伟,“郝行,还有两个事情我想说一下,有关于提高我们营销业绩的。”

“嗯,请讲。”郝伟终究是这里的营业厅主任,能提高业绩的话,横竖对他都是好的,这也就是他同意林小枣工作安排的原因。

“嗯,首先是信用卡、网上银行等业务的分配。”林强毫不犹豫地抛出了昨日的收获,“现在这部分全部都由张家明负责,工作压力太大。不如在柜员办理业务的时候,顺便营销,这样张家明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进行柜台外大客户营销,几位柜员也能有更高的奖金收入,实际上绝大多数营业厅都是这么做的。”

听闻此言,气氛又是凝滞了数秒。

这件事,所有人都看得见,就是迫于郝伟的地位,没人敢提。

此时,几位柜员妹子又是感激,又是惊诧,喜形于颜!

林强这个主管,才来一天,就已经抓住了最关键的问题,而且直面提出!不管是洞察力还是魄力都足够让人敬佩了!此时的全员会议,触发并抛出了这枚定时炸弹,无异于与郝伟张家明正面对峙。最关键的是,这一点与林强的个人利益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帮柜员妹子们争取公平的利益。

对于柜员妹子们而言,业绩一直被张家明掳走,如何不怒?只是敢怒不敢言。她们何尝不想反抗,只是始终缺一个站出来的人罢了。

在她们满是感激与敬佩的目光中,林强的形象瞬间变得高大全。

相对于柜员们的骚动,郝伟的面色则直接沉到了冰点。

昨天直面相抗的事也就罢了,今天这件事,可是牵扯到真正利益了。

郝伟沉下一口气,面色一变,收起了以往的微笑:“张家明来的时间最久,这方面的事情一直是他统一负责的,团队各有分工,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面对郝伟突如其来的强硬态度,林强也是心里一紧。

郝伟现在的表情极其严肃,看来就是动真格的了。林强没想到,这件事会引起他这么强硬的反抗,触犯了什么底线了么?

一时间,他也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往下说。这里毕竟是银行,不是所有问题都能靠气势解决的。

正此时,沉默已久的柜员妹子终于不干了。

一个年龄稍小一些,头发染成黄色的短发柜员身子一拗,起身愤然道:“郝行,我们银行绝大多数营业厅都是柜员负责这部分营销的。实际上现在也是我们负责,只是最后出单后,被挂上了张家明的名字而已,这样不公平!”

林强眉头一挑,计策果然成功了。

柜员们激动而又略带愤怒的眼神毕露无遗,火种已经点燃。

事到如今,真正被孤立的是郝伟与张家明了吧。

这位拍案而起的柜员也引起了林强的注意,她名为萧潇,身材纤瘦且高挑,相比于其它柜员,眉宇之间更为强势,有种“混不吝”的特性,一看就是个土生土长的蓟京女孩。

嘭!

面对萧潇的质疑,郝伟一掌拍在案上,猛然起身指着她,略微加大音量喝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柜员就是要做好分内的业务,其它事我自有安排!”

萧潇终究只是个女孩,也只是一名柜员,面对郝伟的呵斥,只得一咬牙,愤愤坐下,侧头不再看他。领导也终究是领导,决定权永远在领导手中。

“妈的。”萧潇低着头骂了一句。

这声不大不小的粗口,所有人都听到了,却是无人敢言,一时间气氛再次僵住。

郝伟的脸皮更是抽抽不已,显然已经怒极。

林强知道,此事不可再用强了,现在已经猜到了郝伟的红线,自己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剩下的事理应从长计议。

“既然郝行有安排,这件事就以后再说吧。”林强扶着郝伟道,“郝行先坐下,我来说下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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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1 柜员

“既然郝行有安排,这件事就以后再说吧。”林强扶着郝伟道,“郝行先坐下,我来说下一件事。”

郝伟见林强圆场,心想这小子还是知道轻重的,又狠狠瞪了萧潇一眼,这才悻悻坐下。他心下也终于稳了一些。

钉子林如何?不是照样哑了?

在他心中,一种优越感隐隐提了上来——我才是领导!

这种优越感最终体现在了表情上,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觉得神气的样子确是令人极其厌恶。

“这样,既然张家明负责信用卡等业务,那么就没有更多的精力进行其它营销了。”林强借势说出了第二个安排,“我希望今后客户在柜台办理业务的时候,都随时有一位客户经理陪同,根据客户的情况进行适当的营销。”

“嗯,这是个好事情。”郝伟的气终于顺了一些,“就是大家会累一些了。”

“没关系。”林强摆了摆手道,“那今后,包括我在内,几名营销人员随时陪同客户,辛苦大家了。”

林强微微躬身,以示诚意。

“没问题,这样才能出业绩么!”郑帅当先附和道。

“我一定努力。”林小枣使劲点头。

“嗯……”张家明无奈跟腔。

晨会结束后,郝伟张家明急匆匆离去,想必又要回办公室骂上林强一笔了。

柜员妹子们却是交头接耳,时不时传来一些不满的声音。

林强悄然走过去,踱到萧潇身旁笑道:“你可真行,我都不敢这么说话!”

萧潇回头见是林强,先是投去了感激的表情,随后又忍不住怒火,没好气地骂道:“他们两个太贪了,好吃懒做的东西!”

“喂,喂,不用声音这么大吧。”林强劝道。

旁边几个柜员也围了上来,在她们眼中,林强显然已经是她们的战友了。

“主管,你可不知道,每个月张家明能抢走几百笔业务!”

“要是在其它营业厅,我一个月的收入肯定能破万的!”

“张家明和郝伟是不是亲戚啊?”

一堆女孩子围着林强骂个不停,搞得他啼笑皆非,自己真是给这个热锅添了一勺猛油啊。

萧潇大气一些,待发泄够了,终于真诚地感谢道:“强哥,多谢了,终于有人将这个问题提到台面上了,估计他们以后也该收敛一下了。”

“强哥?”林强哑口无言。

“嗨,也比我大不了多少么。”萧潇倒是自来熟,看上去很有义气的样子,右臂搭在林强的肩膀上,诚恳地说道,“我们都是定向柜员,也不指望升职什么的,每月能多挣一点是一点,完全不怕那个郝伟,大不了调走就是了!”

这话说到了柜员的心坎里,妹子们纷纷附和。

“大家放心,郑帅和林小枣不会像张家明那样无作为的。”林强也被几个妹子捧得有些飘,放开大话,“我既然来了,就会带动这里的业绩,大家的奖金都会提高。”

奖金二字瞬间激活了妹子们的神经,开始叽叽喳喳地问起林强以前的事情。

“强哥,听说你最厉害的时候一个月有十几万的奖金?”

“那个营业厅每人的奖金都破了两万?”

“真羡慕啊……”

林强被各种“强哥”叫着,只笑骂道:“还是叫我林强吧……”

…………

一个晨会,林强就已经与柜员们打成一片,萧潇所说不错,作为普通柜员,基本上是不指望晋升了,只求奖金多一些。

事到如今,业绩才是最关键的。

林强默默握拳,既然自己来了,就要再次实现当年的神话。

郝伟的办公室中,一片静默,他一口接一口地喝着热茶消气,张家明则拿着水壶,不住地往茶壶中加水。

“林强,还有那个萧潇,太过分了。”张家明憋不住,开口骂道,“这是涉了您的权啊……”

“哼,萧潇这种野丫头,早晚找机会把她调走。”郝伟放下茶杯,沉声道,“这一次,我确实也做过头了,按理说我身为主任,信用卡奖金的事情应该与我的个人利益无关。这次保你,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

“是是……您辛苦了……”张家明露出了谄媚的表情,“毕竟我跟了您快10年了。”

“外面的事情,就让林强他们折腾吧,越出色越好。”郝伟轻哼一声,“反正都是在我手下干活,业绩漂亮,最大的受益者是我。”

“您说得太对了,就让他们为您鞠躬尽瘁吧。”张家明顿了顿,改口道,“不对,应该是为我行鞠躬尽瘁。”

“嗯,这次那小子没坚持,应该也搞清楚自己是什么斤两了,毕竟没什么背景,成不了什么气候。”郝伟挥了挥手,不再聊这件事,转而问道,“王老板的事情,也该开始运作了。”

“都准备好了……”

…………

9点整,营业厅准时开业,守在门口的大爷大妈们蜂拥而入,郑帅、林小枣与保安小弟开始维护秩序,为大家取号。

对于此景,林强早已见怪不怪。对于老年人来说,那些存款与退休金基本是他们的一切了,他们恨不得每天都来银行,看看钱还是不是在那里。每月发退休金的日子、缴纳水电煤气费的日子、发国债的日子、利率调整的日子……他们都会早早在银行门口排队,精心打理自己的那些财产。

其实这也是银行人多、排队慢的主要原因,实际上90%的柜台业务都可以在网上或者ATM机操作完成。

面对新一天的人群,柜台内的妹子们也是紧张地整理单据,准备奋战。她们才是银行中最辛苦,最坚强的员工。

林强并没有在大堂站着,而是走到柜内来跟她们拉拉家常。

并非是他情趣恶俗,只是方才晨会上郝伟对张家明的维护已经越界了。营业厅主任的奖金只与营业厅总业绩有关,至于这些业绩到底出自谁手下,这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情。而郝伟挑战大多数营业厅的默认规则,强制将那些业绩归在张家明名下,这已经是一件不理智的事情了。

林强心中已经生出许多猜测,为了印证这些,他也只好来到柜台内八卦一下,才好得出结论。

萧潇在柜台内最为活跃,此时伸了个大懒腰,看着外面像是抢菜的大爷大妈们,摇头苦叹道:“又是一天啊!老子要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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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2 辨人

“辞什么辞,怕是舍不得这里的收入吧。”林强走到她旁边,放了一瓶功能饮料在她桌上笑道:“听说你原来在市中心的营业厅,因为喜欢跟领导叫板就被调到这里了?”

萧潇闻言本有些不喜,但见是林强,反而笑道:“是啊,你不也是?”

林强楞了一下,自己的事迹传得好远,不要小看八卦的传播力。

他随后问道:“你就不怕被调到更烂的地方?”

“调呗,现在每月就那么点儿钱,不会再烂了。”萧潇倒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没办法,我们柜员就是这样,到哪里都是干同样的工作。”

“别这么说,能在好一些的地方干,收入会高很多的。”林强压低声音,默默问道,“郝伟一直是这种作风么?”

“哼,没事的时候不管事,有事的时候就躲,今天不知道动了他哪根筋了,怒成这样。”萧潇抱怨道,“八成是他的宝贝儿子又惹事了。”

“儿子?”

“是啊,他把宝贝儿子送到国外留学,奈何这儿子不老实,总是乱花钱,乱惹事,愁死他!”

“这样啊,看来他很缺钱。”

“可不是?”萧潇略显幸灾乐祸,“咱们挣人民币,供人花美元,就算是营业厅主任也吃不消吧?”

林强欲哭无泪,有种更吃不消的东西名为房贷,他强忍着抱怨的欲望,继而问道:“张家明呢?他也缺钱么?”

“这就不知道了,很少听他提家里事,明明已经结婚了,现在却独身来住宿舍。”萧潇摇了摇头,她是个聪明的主儿,对林强如此有指向性的八卦早就有所警觉,侧头到林强耳边,故作神秘地说道,“强哥,你要闹政变?带我一个。”

“香水太浓了。”林强只感觉一股香气扑在脸上,避开笑骂道:“你这妮子,口无遮掩,真闹也不敢带你。”

“切,小看本姑娘的价值?”萧潇脑袋一扬,悄声道,“毕竟我是柜员,很多业务都要经我的手,要抓个小辫子什么的还是不难的。”

“哦?”林强心思微动,如果能抓住郝伟的一些猫腻,逼他调走那是最好的。不过考虑到自己现在根基未定,即便搞走了郝伟,八成也会有人代替他的位置。此外,萧潇都能抓住的小辫子,那就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恐怕很难动摇郝伟的位置。

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打草惊蛇没有意义,一击毙命才是王道。

想到此,不如先留着萧潇。

林强起身拍了拍萧潇的肩膀:“好好干吧,信用卡的事情我会一直争取的。”

萧潇本以为他会追问,却没想到就这么要告辞了,一时有些不爽:“你就不想知道点什么?”

“呵呵,不急。”林强说罢便要走。

萧潇一咬牙,说道:“这样,明天营业厅休息,反正也没事,晚上你和郑帅来我们宿舍打牌。”

“大半夜的,都是女生,不好吧?”

“没什么好不好的,呆着也无聊。”萧潇露出了挑衅的表情,“我们女孩子都不怕,你有什么顾虑的。怎么,不会是和小枣有约会吧?我看你们两个不对头!”

“……”

“不说就是答应了,晚上见。”萧潇转而大声道,“晚上强哥和郑帅来我们宿舍玩,大家做好准备让他们输光了!”

听到晚上有牌局,妹子们都亢奋起来。

“啊?是么?”

“那今晚我不回家了!”

林强无奈接受,心下只是好奇,这帮丫头到底是要打什么牌,能让人输光?

打听过消息后,林强也来到大厅,与大家一道忙了起来。

待第一批客户坐定后,郑帅与林小枣坏笑着凑到林强边上,好像有什么阴谋。

“嗯?”林强不解道,“不去柜台营销了?”

郑帅无奈道:“问过了,被回绝了。”

“我也是……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啊……”林小枣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事也急不得,碰到靠谱的再死缠烂打,见个人就拼命那是神经病。”林强也没有埋怨他们,只靠着墙壁歇口气。

“这个……林老大啊。”郑帅搓着手问道,“你眼睛那么毒,怎么做到的?小枣告诉我了,昨天那个老人家就是你推荐给她的。”

林小枣也是不断地点头,想从前辈那里学点什么。

林强也算看明白了,这俩家伙是来找师傅学艺的。郑帅基层经验毕竟不太充足,一直着力于行政工作,此时突然上了营销岗位,怕是有些不自信。

当然,林强也不可能说自己有“钱眼”,可以直接看到资产。不过他做了这么久,基础的辨人眼力还是有的,既然他们诚心求教,自己也说上一些便是了。

他扫了扫等待区,瞄准了一个30岁左右的瘦弱眼镜男。

“你们先看看他,猜测一下他的职业和资产状况。”林强指着眼镜男的方向,考问起二人。

“嗯……”郑帅看了几秒,答道,“又黑又瘦,应该不是本地人,八成是来打工的,手里玩着手机,应该是IT男。”

林小枣思索过后说道:“我觉得也是,不会有什么营销机会,不过他为什么会工作日大早上出现在这里呢?”

林强摊臂笑道:“帅帅你还是太嫩了,小枣都比你敏感。”

“这……女孩子肯定敏感么。”郑帅催促道,“别卖关子了,说吧。”

“嗯。”林强嗖了搜嗓子开始林氏教学。

“看人,不能只看外貌,那样谁都可以看出来了,要结合三要素。”

“三要素?很厉害的样子?”郑帅眼中金光一闪,只想拿纸笔来记录。

“小学作文课讲过……”林强不好意思地说道,“时间、地点、人物……”

“这……”

“你先听着。”林强继而讲解道,“首先,今天是周四,工作日,正常的年轻人不会在一大早就来银行的,这里就产生矛盾了,他看起来30岁左右,不上班来银行干嘛呢?”

“干吗呢?”郑帅傻盯着林强。

“看我干嘛,我哪知道。”林强摆了摆手,指着眼镜男继续说道,“你可以稍微注意一下,他的手机不是苹果也不是三星,而是黑莓,这证明他是一个固执的技术男,他表情又是纠结,又是烦躁,大概是手机上的东西很让人头疼。”

“综合以上,我们大概可以得出结论——”林强再次嗖了搜嗓子,“他是一个没有工作,或者不用朝九晚五上班的人,很固执地使用黑莓手机,并且急切地关注着一件烦躁的事情。”

“然后呢?”郑帅迫不及待地问道。

林强抬头看了看大堂墙上的电子时钟:“现在九点十五分,你琢磨一下,马上会发生什么令人烦躁的事情么。”

“九点十五……”郑帅挠头不解。

林小枣突然心思一动,喊了出来:“股市开盘!!”

“哈哈,小枣学得快。”林强满意地笑道,“八成是这件事,我一线工作的时间比较长,大多一早上来的人,如果是这种表情在看手机的话,都是炒股的。”

“原来如此。”郑帅顺着推理道,“炒股的……固执的……不用按时工作的人……他一定会坚持自己打理资产,看来是不可能营销了。”

“对,所以将他交给张家明吧。”林强笑道。

“学到了,不愧是主管。”林小枣露出了“好厉害”的钦佩表情。

林强摆了摆手,转而指向了一个东张西望的中年女子:“至于她,你们可以试试。应该是一个时间充裕,又不用上班的人,她现在东张西望,很无聊,过去搭话会很顺利。看装扮,应该有些闲钱。”

林强说着,拍了拍郑帅:“你去试试吧。”

“啊?”郑帅还没准备好面对自己的第一次任务,“不让小枣……”

“小枣对付男人,你对付女人。”

“……这岁数也太大了吧?都熟透了。”

“有摸你大腿的女领导岁数大?”

“你大爷!”郑帅骂了一句,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哈哈……你们可真有意思。”林小枣笑过后,像是下了一番决心一样,鼓着小脸诚恳地说道,“主管,我以后就跟着你了。”

林强感觉到了一种以身相许的味道,连忙推辞:“都是工作上的事。”

“不一样。”林小枣揪着裙角,样子又是扭捏,又是动人,“我上班这么久了,从来没有一个人认真教我东西,主管你是第一个。跟着主管,我一定会加油的。”

她说着,又挥起了小拳头,紧接着说:“我回去想了想,昨天那笔单子,应该算在主管你的名下,中午我去改一下。”

“别别别!你努力的成果。”林强严肃推辞,“分配客户是我的工作,下属的功劳就是下属的。”

“可是……明明从头到尾,都是你在帮忙。”

“小枣,碰到你们搞不定的客户,我自然会上,你们的业绩与我的奖金都是挂钩的,你们做的好,我自然也过得好。”林强一只手耷在小枣的肩膀上,感慨道,“知道我最恨的是什么么?”

“是什么?”

林强左手单指指向地面,而后又指向上方,愤然道——

“下属的功劳,都是上司的。”

随后,林强的手指又狠狠向下点去。

“而上司的过错,却由下属来承担。”

林小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有些能体会林强的感受,这个看似坚强的人,一定没有少受苦吧。

不过林小枣还是笑了出来:“没关系的,我的上司才不是那种人!”

看着小枣的微笑,林强也释然地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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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3 女生

郑帅与林小枣没有让人失望,在当天中午外卖送达的时候,二人已经各出了一单,虽然数额都不大,却也着实令人鼓舞。

要知道,原来的龙源营业厅,一个月这种单子也就不过七八笔而已。

至于张家明,则依然无所收获,与两位新人相比,相形见绌,也许他觉得脸面上过不去,推脱有外勤溜了出去。

郝伟同样也不在,林强恍然觉得自己是这里的主宰了。

他让郑帅与林小枣先去吃饭,而后敲了敲柜台的玻璃,示意可以先撤一个柜去吃饭了。

正当此时,一大波学生妹蜂拥而至!

无数个短裙涌了进来,让林强神情恍惚,保安小弟更是不明所以。

林强连忙走过去,粗略一看,至少有20个女生,银行外面还有更多的前来。

“大家来办什么业务?”林强挠头问道。

“办卡!”为首的一个双辫女生笑盈盈走过来,“要办一张交学费的银行卡。”

林强顿时感觉到头疼,本来就是午饭时间,人手不足,又突然杀出这么多邪神,实在不好对付。

真正麻烦的事情还在后面,这批学生会占据很多排队位,开卡又是相对比较复杂的业务,也许往后一个小时甚至几个小时的柜台,都会被这一大波学生妹霸占,后来的客户会开骂的。来办理业务的客户只关心自己的等待时间,完全不会在银行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叔叔,你发什么呆啊?”双辫萌妹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林强。

“叔叔?!”林强欲哭无泪,自己明明只是不到26岁的青年啊,有那么老么,在她们眼里自己已经是恶心的大叔了么?

“叔叔,帮帮忙啦~~~”女学生倒是毫不在意的样子,肆无忌惮地抓住林强的胳膊摇了起来,“下午好不容易没课,我们赶紧办完卡就走啦。”

后面的女声也开始叽叽喳喳叫了起来,十几双眼睛打量着林强,不时传来“长得好奇怪”、“看起来好老哦”一类让人头皮发麻的评价。

林强在自信心崩塌的同时,还是保住了工作的理智,犹豫片刻过后,为确保稳妥,此时必须加开一个柜台才行。

特殊情况,特殊办法。

“这样,我们单开一个柜台,给你们开卡,你们单领外汇号码,在那里排队。”林强说着,引诸多女生到取号机那里,唤来保安小弟,“小李,帮忙让她们领一下外汇号码,后面来办卡的学生都领这种号。”

“放心吧强哥。”保安小弟应了,眼睛却一直盯着诸多的学生妹,神情向往且飘忽。

“单开一个柜台?那谢谢叔叔了。”双辫萌妹很开心,甜甜笑道。

为了不影响业务,单开一个柜台不能占用现有人力,林强不得不撸起袖管,亲自跑进后台,自己搞定。

女学生们领过号后,在这里排成一条长队,有条不紊地开起卡来。

林强知道,自己的午饭算是完蛋了,但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下午不出乱子。看样子旁边的私立女校下午没课,恐怕后面的学生还少不了。

他稳稳坐定,沉吸了一口气,时隔多年,又回到柜台了。

“哎呦,强哥,责任心好强啊。”旁边的萧潇竖起大拇指,露出了少有的赞叹,“我做了这么久了,亲自来救火的主管,你是第一个。”

“不救火的话,下午外面的人数就要炸了。与其被骂,还是干活吧。”林强苦笑过后,按下了叫号器,呼唤第一个开卡的学生。

“你可得留着点儿力气,晚上还有牌局呢。”萧潇坏笑道。

“……”

很快,林强再次和双辫萌妹见面了。

“叔叔,还是我。”女生将自己的身份证顺着玻璃下的凹槽交到柜台里。

林强打开电脑,开始核对身份信息,嘴上笑道:“可别叫叔叔了,我比你们大不了几岁。”

“啊?你得有30多了吧?”

“我呸。”林强骂道,“找死,我刚过25。”

他看着电脑上的身份信息道:“你也16了,还是叫哥吧。”

“哦,不好意思叔叔。”女生吐了吐舌头。

“哎……”林强将一摞表格递了出去,“申请储蓄卡对吧?顺便把这个表格传给后面的同学,让大家提前填好。”

“好的叔叔。”女生传过表格过后,开始低头填写。

林强等着也是无聊,便有一搭无一搭地问道:“你们都是旁边的那个女校的?”

“嗯,龙源私立女子中学,我们是高一的新生。”

“住校的么?”林强想起了昨天刚到这里时看见的靓丽风景线,银行旁边有个女子高中,这绝对是极好的。

“有的住校,有的不住校。”女生填着填着,突然抬头坏笑道,“叔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啊?”

“你是不是想交个年轻的女朋友啊?”

“……别乱说。”

“嘿嘿。”女生低头继续填写,“人家还没有男朋友哦。”

林强抱头道:“现在的女生……怎么都这么主动了。”

不过女生还是摇了摇头:“不过叔叔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正此时,郑帅出现在后台取材料,女生提交表格时刚巧看到,瞬间眼冒金光。

“叔叔……那个哥哥也是银行的么?”

林强拧着脸回头。不得不说,郑帅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凸显出刚刚好的身材,外加那个漂亮的脸蛋与整齐职业的分头,确实挺给银行长脸的。

“有个银行的男朋友真好啊。”女生面露花痴状。

林强只得无奈摇头,自己注定是没那个命了。

不接触不知道,通过一次次简短的聊天才发现,现在的女生真的很开放,她们刚刚16岁就懂得很多东西。更有甚者,看到郑帅后还企图找林强要他的联系方式,当然,林强是不可能给的,要给也给自己的。

中间林小枣几次过来要接替林强,都被他回绝了,毕竟外面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不觉间,他已经办了一个小时的卡,双手有些发麻,外面的学生妹却不减反增,这女校看来生源不错。当然,与肉体上的痛苦相比,心理打击更大,如果郑帅这小子不在的话,自己或许还有些机会,可现在就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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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3 税款

此时,柜台前坐下了一个身着黑色职业正装的女人,林强未看清,只揉着胳膊道:“抱歉,这里是学生开卡专柜,办理普通业务的话,请到门口领号。”

“我就是来开学生卡的啊,林强。”

听到自己的名字,林强转头望去,顿时一愣。

“夏主任!”他诚惶诚恐地整理了下西装,接过女人手中的表格和身份证。

女人应该不到40,此时将头发盘在脑后,化着淡妆,笑容温软,气质令人十分舒服。她正是蓟京分行人力资源部的副主任夏馨。

林强与她也算是老相识了。

从入职分配,到优秀员工颁奖,从提拔入支行融资部,再到调职来龙源营业厅,可以说夏馨是看着林强一步步起来的,也是看着他一下子跌落的。

“令媛在这里上学?”林强一边核对信息,一边诧异地问道。

“嗯,在那儿跟同学聊天呢。”夏馨指了指大厅中玩耍的几个女孩,“抱歉了,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

“本职工作。”林强不敢怠慢,看了看那一堆几个女生,有个长头发的高个儿女生最为惹眼,就是眉宇中显得有些叛逆,不太合群。

林强也没有细看,口中客套,“您搬到这里住了?”

“没有,只是听说这个学校还不错,可以寄宿,省了我们好多事,就让孩子直接转过来了。我也是今天去和她们老师聊了聊,顺便来这里开卡转账。”

“寄宿学校挺好,多跟同龄人接触。”

“呵呵,是啊,这边空气也好很多,有学校管理,家长也省心。。”夏馨说着,又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林强,“麻烦了,直接转五万到这张新卡里。”

“OK。”林强继续认真地执行步骤,现在的公立学校,在义务教育的范畴内都已经完全免费,可私立学校依然开口五万,夏馨将孩子送到这里,果然是不愁钱的主儿啊。

“对了,怎么没看见你们这里的领导?”夏馨望着四周问道,“这么多人,领导应该来维护一下的。”

“刚巧有外勤,陪客户去了。”林强知道对着夏馨扎郝伟的针也不管用,太高层了,管不到这里的事,如果自己刻意黑郝伟的话,恐怕也不会给夏馨留下好印象,于是便帮领导打了个圆场。

“嗯。”夏馨顿了顿,若有所思地问道,“我记得,你在这里是主管吧?怎么轮到你做业务了?”

“没办法了,突然有这么多开卡的,必须自己上了。”林强赔笑道。

“撑过去就好了,行里应该还会调人来。”夏馨看了看林强,称赞道,“你倒是很会做,直接为来开卡的学生单开一个柜台,还亲自上马,既不影响正常业务,也帮学生集中开卡。我就说么,是金子哪里都会发光的。”

“您过奖了。”林强心中也隐隐欣喜,自己只是临机之举,虽然受了些罪,不过却被上级人事领导看在眼里,真是老天有眼啊。

“你啊,到哪里都是没问题的。”夏馨又称赞了一句,而后思索片刻,身子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小林啊,我听说,你之前压着的那笔贷款通过了。”

“哦?!”林强一怔,“谁通过的?我都放下狠话了,怎么可能还给通过?”

“具体是谁我就不知道了,那笔款已经贷出去了。”夏馨低声道,“我们上面审查的时候也很头疼,但你原来的上司执意要求通过,分行审核部也没有办法。”

林强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只摇了摇头。

夏馨自然能看出他的想法,温颜劝道:“别气馁,好好努力,你还有机会。”

林强投去感激的笑容,一切办理妥当后,将单据整理好,一并递给夏馨。

“谢您吉言。”林强知夏馨特意露了些消息给自己,也借机拉了拉关系,“令媛在这边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随时来找我们。”

“呵呵,她很乖的,不惹麻烦。”夏馨笑着将单据收进挎包,“加油哦,连续三年的优秀员工,希望今年还能在年会上看见你上台。”

“过奖!”

…………

林强没想到,自己一直忙到了营业厅关门,不过心情倒是不错,总是可以与养眼的学生妹逗贫,这一个下午算是把一年的风光都看尽了。

大约5点30分,送走所有客户后,林强将厚厚的一打单据提交给柜员主管,终于得以休息。该忙的都忙完了,这才见郝伟与张家明一起回来。

“哎呦,亲自上阵了。”郝伟见林强坐在柜台内,走过去笑盈盈地说道。

“没办法,忙么。”

“其实坐在里面,还是挺适合你的。”郝伟有意无意地开了句玩笑。

“站在外面,也挺适合你的。”林强自然回敬一句玩笑。

“咳……”郝伟楞了楞,不再与林强互相打哑谜,转头对萧潇道,“给支行打个电话,明天多预备20万现金,王老板需要取现。”

“20万?”萧潇问道,“对公账户的每周提款限额应该是5万吧?”

“老客户了,没事的。”郝伟摆了摆手,“到时候你给他取了就是。”

“哦。”萧潇也只得应了,所谓5万的限额,其实是银行内的一个潜规则,为了避免企业大额提取现金带来的潜在风险。如果是面对熟悉客户的话,确实可以网开一面。

萧潇不知道其中的关键,林强却是清楚的。

对于家鑫装修这种小企业而言,公司的钱基本就是老板自己的钱,出于对国家有关规定的忌讳,才不得不以企业名义开一个对公账户,在这个账户内运转资金。国家如此规定的意义在于企业资金监管,所有的企业账目都一清二楚,杜绝逃税、洗钱一类的违法行为。

但对于这些企业老板而言,这样就很不舒服了,尤其是自己在用钱的时候,将公司的钱弄到自己名下,最正规的途径便是以“分红”、“奖金”一类的名头划账,但这样需要承担高昂的个人所得税,这笔钱的数目越大,税点也就越高。

如果是百万级的话,税点甚至高达30%以上。

而作为银行,按照规定,需要严格监管企业对公账户的资金流向。

“20万,不多不少。“林强默默呢喃道。

他刚要转头对萧潇交代点什么,就见她十分自觉地诡笑道:

“支票和相关单据复印一份留给你,够意思吧?”

“你脑子忒快了。”林强无奈一笑,萧潇也算是搞阶级斗争的人才了。

“那必须的,不觉得我屈才么?”萧潇借机道,“强哥,哪天你升上去了,别忘了拉妹妹一把。”

“我现在开始自身难保。”

林强一面与她逗贫,一面运用钱眼,投向正在与张家明说话的郝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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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4 涨跌

林强一面与她逗贫,一面运用钱眼,投向正在与张家明说话的郝伟。

【郝伟:活动资产73万。】

【工作无惊无险,短线持平。】

【子女开销巨大,长线看跌。】

【财运:……】

【劫点:……】

林强想再努力一些,看清郝伟的劫点,却始终一片模糊,最终酸疼难耐,不得不收了钱眼,只能目送郝伟回到办公室。

“73万……作为这个级别的人,实在是太少了点了……”林强默默打开电脑中的客户系统,查询所有“郝伟”的信息。

帅选过后,他很轻松地找到了情况符合的那个“郝伟”,然而常规存款却只有不到10万元。

“萧潇,有没有办法查询客户的理财产品购买情况?”林强皱眉问道。

“可以的,需要客户经理授权。”萧潇一面整理单据,一面问道,“怎么了,要打听谁?”

“你心眼儿太多了,多过头了。”林强无奈一笑,关上系统,起身向外走去。

“晚上别忘了啊,7点半,来我们宿舍。”萧潇满面坏笑,不忘提醒当晚的牌局,“带足现金,敢赊账全银行通缉!”

林强努了努嘴:“哥不差钱。”

……

办公室内,林强无聊地转着钢笔,思绪中将一切串联在一起。

钱是好东西,也是万恶之源。

作为郝伟,他的正常收入是完全够生活的,供个儿子出国也并不会有太大压力。然而如果这个儿子花销太大,胡作非为的话,有多少钱却都是不够填补的。

就像一些腐败官员,被审讯的时候竟然表示,自己是为了供养情妇才不得不贪的,这个理由令人啼笑皆非,但如果深想一步的话,这的确是很多贪腐官员的一大动机。

张家明是在规则范围内小贪,郝伟绝不止如此。

“抓住你。”林强默默张开五指,而后狠狠握住。

正此时,郑帅匆匆撞门进来,回头关紧,口中道:“最新消息,你压着的那笔贷款,通过了。”

“你消息还是慢了一步。”林强笑道,“今天夏馨刚好来我的柜台,已经跟我透露过了。”

“夏馨?分行人力资源部副主任?”郑帅惊道,“她大白天来这里干吗。”

“她女儿也是旁边那个学校的。”

“这样……”郑帅说着掏出手机,翻看起来,“叫什么,看看有没有……”

“??”林强咽了口吐沫,质问道,“你……难道……”

“嗨,好多学生妹要我的电话,我就都留了,她们可都是潜在客户,我这个客户经理怎么能拒绝呢?”郑帅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这样是不对的。”林强表示严厉的谴责过后,飞奔到郑帅旁边,“有没有合适的,介绍给我几个,做兄弟,要错一起错。”

“哈哈!”郑帅大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给了她们一些针对学生的助学理财资料,他们家长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不管怎么说,你为我们将来的个人生活留下了许多机会。”林强看着郑帅的手机名录,没有找到夏馨女儿的名字,这才放下心来,“帅帅,晚上陪我去女生宿舍一战。”

“啊?”

“明天咱们轮休,反正没事,晚上跟萧潇他们熟络一下,咱们毕竟刚来么。”林强拍了拍郑帅的肩膀,“去ATM取好钱。”

“等等……”郑帅略显惊恐地后退道,“这是传说中的……女生宿舍的阴谋……”

“什么阴谋不阴谋的?”

“不不,你不知道……”郑帅喘着粗气道,“林老大,你之前工作太用心了,并不知道我们行基层员工的消遣。”

“夜店、泡吧、KTV,还能有什么?”林强笑道。

郑帅咽了口吐沫:“不止,后来大家觉得即使这样压力也无法缓解,就发明了一种赌局,既发泄压力,还能钱赢,还有妞泡。”

“怎么个意思?”

“林老大。”郑帅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晚上有事,还是算了。”

……

晚七点三十分,当林强坐在赌局前的时候才知道这个游戏的可怕——

【脱衣OR还债】

实际上,这个游戏根本就是变相的斗地主,只是地主改名为“财主”,贫农则改名为“债头”。财主胜利,则强制收债;债头胜利,则局面倒转,他们可以将财主抢劫一空。

这个游戏的诱人之处,在于可以用“脱衣”来代替“还债”,当然,仅针对女性而言,男性的话掏腰包是无法避免的。根据郑帅所述,在某些压力更大一些的团体中,这个牌局玩得更大,其重口味程度已远远不是脱衣那么简单了。有不少男性玩到最后输了几千上万,当然也有不少女性最后一丝不挂,任人窥视。

好在,龙源营业厅相对纯洁。

六个人,二男四女,在女生宿舍的客厅内围成一圈。

萧潇满脸坏笑,同时洗着两副牌:“规则都说明了,两个财主,四个债头,顺时针抢叫财主,50元底,炸了翻倍,上不封顶。”

林强指着她,拧着脸骂道:“这都无所谓,为什么你穿了那么多件衣服!!”

“啊?人家怕冷~~”萧潇故作瑟瑟发抖状,一副弱女子的可人样,撒娇道,“放心,只有8件而已,两位绅士有机会的。”

“嗯,我也只穿了12件。”林小枣使劲点头,“第一次玩,可以多穿四件,萧潇姐告诉我的。”

另外两名柜员妹子也表示,自己很怕冷。

郑帅凑到林强耳边,极其严肃地提醒:“小心了,这个游戏最可怕的就是‘女子同盟’战线,一般都是女孩子一起坑男生,榨他们腰包里的钱,彼此却留一手。”

萧潇显然是熟手,发牌极快,简直堪比电影中的赌场女郎。

林强拾起手牌,简单理了理,主牌仅有两张,其余都是连不上的单牌和小对子,简而言之,一手烂牌。

他无助地转向郑帅,然而郑帅的表情比他还惨。

看来是要开局不利了。

正当林强做好掏钱准备的时候,却见郑帅的头顶隐隐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不对,明明没有运用钱眼……”林强微微皱眉,难道这个能力这么快就已经无法控制了么。

他又转向女孩子们,却只见她们各个头上均闪现着不同的符号,有些是向上的红箭头,有些是向下的绿箭头,还有一些是相对平行的白箭头。

待看清后,林强心下暗惊,钱眼之前只能针对一个人使用,现在却不受控制地看见了很多指向模糊的消息,一时间他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此时,他也终于看清了郑帅头上的符号,几乎垂直向下的加粗绿箭头,基本相当于“跌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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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5 牌局

此时,他也终于看清了郑帅头上的符号,几乎垂直向下的加粗绿箭头,基本相当于“跌停”了。

“萧潇,有镜子么?”林强心念一动,问道。

“大男人要什么镜子?”萧潇咧嘴笑道。

“我打牌的时候有看自己面向的癖好。”

“好吧,好吧,我去拿。”萧潇起身,不忘警惕地说道,“不许看我牌!”

不多时,林强已经照着镜子,看到了自己脑袋上的符号。

也是几乎垂直向下的,但总算比郑帅好上一些。

之前他曾经照着镜子,想看见自己的“钱图”,却总是无法成功,此时却能清晰显现自己的走势,这让他十分不解。

另一边,已经开始叫地主了,双地主,不分明暗,先叫先得。这把从新人林小枣开始,尽管她头上是彪红的箭头,却选择了不叫。

余下三位妹子也皆没有叫,只剩郑帅林强二人,他们再不叫,就要洗牌重来了。

“哎呀,牌好烂啊……”萧潇撅着嘴道,“这把地主吃香了,大家牌都散。”

“不叫。”林强一把将牌按了下来。

“等等,干嘛不叫啊?还要重洗牌,大家牌都不好的。”萧潇连忙劝道,“你跟郑帅两个地主欺负我们,不正好。”

“扯,明明是被你们暴打!”郑帅将牌一把甩出,“给我10轮出牌也出不干净,流产喽!”

“真烦。”萧潇翻开自己牌,可惜地叹道,“顺子加双飞,哎……”

大家也一一将牌仍回牌池。

林强仔细看着每个人废弃的手牌,手牌的好坏刚好与箭头提示完全一致,势头最好的林小枣拥有两个炸弹,而最差的郑帅则是一手散牌,一张主也没有。

这让林强想到了股票的实时走势图,确切的说,是寓言图。

当这局正式告吹后,大家头上的箭头又消失了。

林强托腮沉思,也许是正在进行的行为,对钱财有直接影响的时候,这个标记才会出现,自己的眼睛没有酸疼,看来见到这个简单的箭头几乎无损精力。

正当此时,敲门声响起。

“谁啊,这么晚了。”萧潇起身上前开门。

迎接他的是一张满面油光的胖脸,胖脸向里探了探笑道:“有局不叫我一个?”

“切。”萧潇哼了一声,“刚好六个人,不差人的。”

“没关系,有两个人。”张家明身子一让,引着郝伟向里走来。

大家见到郝伟都是一愣,然后匆匆起身问好。

“别,别。”郝伟摊了摊手笑道,“现在是玩,大家都一样。”

萧潇面色发沉,本来晚上大家玩一玩,开心一下,可没想到这两个家伙杀到,这个晚上恐怕会很无聊吧。如果张家明来的话,她还可以将之关在门外,郝伟的话,她也不好怎样了。

叮叮叮……

正此时,一个柜员妹子的电话响了,说了几句后挂下电话,特别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母亲生病了,得去医院。”

“哎呀,我得搭你车回去。”另一个柜员附和道。

“那一起吧……”

“好……”

两个反应快的姑娘,不给大家挽留的时间,迅速撤出战场。

张家明见座垫刚好空出,便引着郝伟坐到那边,自己则坐在他旁边,摩拳擦掌道:“刚好6人,好,好!”

这下子,萧潇的如意算盘完全告吹,四女联合榨取男人腰包的计划算是完蛋了,不仅如此,还陷入了2V4的窘境。

“我去倒水……”林小枣慌慌张张地找出杯子,开始给大家倒饮料。

林强心下精明,知是郝伟嗅到了些什么,特来参加群众娱乐活动搅局。这次牌局,打牌事小,关键是打牌的人都处于一个阵营,在玩闹的同时,八卦一些正事,拉近关系,再思量一些将来的出路。

郝伟来了,不仅会搅局,还会在私底下放出一些好话,以挽回自己晨会上给人造成的印象,必要的时候,可以说一些空话,让萧潇看到希望。

“小林,刚来了就跟大家打成一片,融资部的,交际能力就是强啊。”郝伟接过林小枣递来的茶水,颇有隐喻地说道。

“嗨,你不也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跟大家玩,真是辛苦了。”林强回敬一句客套。

两句话是个人就能听出一些隐隐的火药味,萧潇更是欲哭无泪,大好的牌局怎么就成斗场了。

不过斗场归斗场,牌还是要打的,既然已经没有了女子阵营,萧潇也只得撸起袖管,靠实力取胜了。

大家席地而坐,新的一手牌发好,看着手中的牌表情不一,在林强的眼中,他们的箭头走向更是有趣。

这局牌,按照箭头的提示,手牌最好的应该是郝伟,然而他却是一副毫无感觉的样子。至于手牌最烂的张家明,却是一副跃跃欲试的德行。郑帅、萧潇手牌一般,各自有些愁容。林小枣手牌很烂,却也没有气馁的表情。

林强瞥了眼镜子中的自己,按照这个斜率来说,自己的手牌应该仅次于郝伟。

这次有一个炸弹,两个长顺子,确实好打一些。

这一轮,依然由林小枣先叫地主,她也依然再次放弃,萧潇紧随其后放弃机会。下一位郝伟自然一口叫了个地主,后面仅有一个地主位。

“叫了!”张家明一掌拍在地砖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响。

此时,郝伟的神色也是微微一喜,如果主送自己走,下家压打牌,避免其余人走牌的话,这把胜面很大。

然而在林强眼中,二人的头上的箭头却相互中和了,成为了一个微微上涨的样子。至于其余4人,箭头走向也趋于统一了,斜率更大一些。

“看来是张家明的烂牌,拖了郝伟的后腿。”林强心中暗道,“这样的话,其余人的盈亏也相同了,真的是实时变化啊。”

短暂理过牌后,郝伟先打出了对四,看来他的习惯是先把小牌走光,再一手收盘。

“对Q。”张家明紧跟着出牌,看来他根本就没打算自己走牌,只是尽力不让债头们出牌而已。

林强手中握有对A和三个2,但想了想,既然郝伟出对,就一定有大牌能压住,便弃牌不出,口中苦笑道:“这是往死里憋我们啊!”

张家明也乐了:“打牌么,不能怪人手狠,只能怪自己手烂。”

“随便垫一下吧。”郑帅无奈打出了对K。

后面的林小枣与萧潇皆未出牌。

“对2。”郝伟直接打出大牌压住,随后打出对6。

“这……”张家明抿了抿嘴,“对7。”

郝伟见这牌微微皱眉,方才张家明还扬言要憋死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软了,他以为张家明叫地主至少手牌不差,却不知道对Q已经是他最大的牌了。

林强见时机已到,直接打出了对A。

“不要。”郑帅摇了摇头。

“不要。”林小枣是真的没法要。

“不要”萧潇坏笑一声。

此时轮到郝伟挠头了,他右手放在自己的炸弹上沉吟半晌,最后道:“不要。”

同样是对A,这时出便能抢到牌权。

林强自然当仁不让,打出了大顺子:“3456789-10。”

后面又是一连串的不要,郝伟纠结过后,也只得放弃,其实类似的牌他也是有的,只是他不喜欢冒险,习惯先打出小牌。

“三带一。”林强随即甩出三张6带一张3。

郑帅、小枣依旧跳过,尘封已久的萧潇终于发挥威力,打出了三J带一4。

这次没那么走运了,刚好撞在郝伟的枪口上,他像是等了许久一样,终于甩出牌:“三A带一7。”

“哎呀,郝行还藏着大牌呢!真是深谋远虑,这要不了!”张家明不忘借机奉承,同时转望林强,“怎么着?”

林强大笔一挥,自己也到了该搏的时候了:“三张2带一8!”

“血拼啊,跟我们没关系了。”郑帅挥臂笑道。

“一次出牌的机会都没有……”林小枣也只得扣牌。

萧潇则是直接望向郝伟:“郝行,炸吧?”

“炸!”郝伟被萧潇一刺激,好像也是忍不了,直接掷出了三张Joker,也许只有在管住大牌的时候他才觉得该出炸弹。

这种炸弹显然没人能管,郝伟紧接着放出长顺子,一把甩出,神清气爽,手里仅剩一张手牌而已。

“这肯定没人能管!赢了!”张家明大笑道。

林强跟着摇了摇头:“一张手牌,是我们赢了。”

他随即打出了四个10,反了一个炸弹,手中还剩两张牌。

郝伟面色一紧,情知不对,自己这把怕是被算了,他不禁侧目怨恨起张家明,明明一手臭牌还非要得瑟,帮的全是倒忙。

“翻两次倍了,这局要深。”郑帅开始低头算钱了。

此时,林强特意缓缓地抓着两张手牌,要一起掷出。

这种姿势,在场恐怕也只有萧潇能看懂了,他在暗示自己手中是个对子,有仇报仇,有冤抱冤!

萧潇憋了许久,此时终于得以爆发,大喊一声:“四个Q!再炸!!”

她那表情,就差喊出:“出气!”二字了。

“这……你是把人往死里憋啊?”张家明惊道。

“打牌么,不要怪别人手狠,怪就怪自己手烂。”萧潇大笑起来,知道场上没人能管住自己,果断甩出一对,“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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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6 花钱

“打牌么,不要怪别人手狠,怪就怪自己手烂。”萧潇大笑起来,知道场上没人能管住自己,果断甩出一对,“对3!”

郝伟的脸色已经沉到冰点,自己就一张手牌,再小的对子也是管不起的。

“对5!”张家明拼了老命打出了自己最大的手牌。

“对9。”林强一乐,甩出手牌,双臂摊在脑后。

郑帅揉了揉脑袋:“哎呦,我们好像赢了?”

“对,赢了。”萧潇可是不会给人留后路的主儿,“炸了三次,8倍,开门红!”

郝伟只微微转头瞪着张家明,他感觉,这个队友在不在都是一样的,自己都是在1V4……不对,因为有了猪一样的队友,自己在1V5。

他殊不知,自己这把其实是有机会的,过于想追求最稳妥的出牌方法,在不该炸的时候炸,在该炸的时候没有炸而已。

张家明顿时大汗淋漓,已经不敢看郝伟。

“刚才说过了,底是50的,也就是说这把你们每人输100。”萧潇神采奕奕地落井下石,“这么算下来,就是每人800,拿钱来吧。”

“这个……脱衣服行么?”张家明的表情可不是在开玩笑,显然是真的心疼,“我听说大家玩的时候,可以用脱衣服抵债的啊?”

“屁,大老爷们儿还不痛快点儿?!”萧潇得理不饶人,破口骂道。

“好了,输就要输得起,别丢人了。”郝伟倒算是痛快,掏出黑皮钱包,点出了800,掷于牌池中。

张家明满脸的肉拧在一起:“可是……我没带那么多钱啊……”

郝伟翻了翻钱包:“我也基本一把赔光了。”

张家明无奈,将目光投向林强:“林主管啊……能不能先借点……”

林强心下暗笑,赌债这种东西,谁都知道是有去无回的,怎么可能借,即便是借也不会借这家伙的。

“我身上就200。”林强摊了摊手。

“我就50。”郑帅紧跟着说道。

林小枣喃语道:“这个……我倒是……”

“呸呸,你别说话。”萧潇一把捂住林小枣的嘴,转而对张家明道,“你什么意思?来玩这个游戏,不带1000还好意思来?”

“可这……”张家明将口袋掏空,也不过两百多元,“能不能先欠着。”

“不可能,咱们行牌局那么久了,从来不许拖欠!”萧潇完全不给张家明活路,一副要将他逼死的劲头儿。

林强心念一动,开口道:“要不这样,让他先欠着,萧潇你先帮他把钱垫上。”

“凭什么啊?!”萧潇十分不解,精明的林强干嘛会这么圆场。

“听我说完。”林强拍着张家明笑道,“你用将来的信用卡单子还给萧潇,一张卡50元奖金,16张卡而已么,下次发奖金还早,算17张卡吧,你也省得去银行破费了。”

“好,好!”张家明根本就没想那么多,连连点头,想到不用直接掏腰包,用将来的业绩来还,像是占了一笔大便宜似的。

“不行!”却见郝伟一声喝道,“行里的业绩岂能当赌债乱分?这样,我来监督,张家明明天一早将赌债还给大家。”

郝伟再次以身份压人,即便是萧潇也不敢再说,只低头在心里暗骂。

至于林强,他这么说只是试试郝伟的态度。果然,郝伟依然致死捍卫者张家明的营销业绩,简直就像是……捍卫自己的钱一样。

“好了。”郝伟缓缓站起身,用脚背轻轻踢了下张家明,“抱歉,我们钱输光了,必须得走了。”

“是……是……”张家明晃着神起身,跟着郝伟向外走去。

郝伟打开大门,不忘回眸道:“你们好好玩,我下次多带点钱,再跟大家玩。”

嘭!

大门关上,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们刚走,萧潇忽地一下子扑到林强身侧,搂着他就欢呼起来:“随便一把,1600,每人400入手!好爽!”

林强被楼得有些喘不过气,恍然感觉到有个热乎乎、软绵绵的东西贴在自己后背,一时间有点儿走神,胡乱回话道:“你这么玩,就不怕郝伟嫉恨你?跟领导打牌,可是要特意输的。”

“哈哈,就你,还说我?”萧潇大笑道,“明明是你赢的郝伟,我只是火上浇油罢了。”

“好了,别聊这些了。”郑帅已经将牌池里的钱取出,一份200,分别分给大家,剩下的只能工作日等张家明还了债再分了,“要我看,咱们也别打牌了,拿着这些钱出去玩吧。”

“赞成!”萧潇当即响应,“龙源路有一家KTV开业酬宾,唱歌喝酒,用的还不是自己的钱,太爽了!”

“哪有你们这么造的,辛辛苦苦赢得钱就这么扔了。”林强笑骂道,“不早了,还是算了。”

“嗯……我也要看一些学习资料,要考会计了……”林小枣推辞道。

“哦?”郑帅歪脑子一动,坏笑道,“你俩不会是要趁着宿舍没人,偷偷……”

“哎呀,好恶心,好猥琐……”萧潇跟着起哄,故作害羞状。

“滚蛋。”

“没有……”

为表清白,林强与林小枣只好被二人硬拉着去K歌。

龙源地区是蓟京近来发展的郊区地段,距离市区不到30公里,地铁、高速等交通设施一应俱全,道路宽阔,小区绿化良好,停车位富足,很快便吸引了大量的居民和商户前来。龙源地区已经基本类似于一个小型城市,该有的都有,而处于龙源地区中央的龙源路,就像西单、王府井在蓟京的位置一样,是这个区域的商业中心,也是娱乐活动的中心。

四人一路闲逛畅聊,来到了位于龙源路的“金童玉女KTV”门前,招牌上霓虹灯闪烁,皆是香艳女郎的样子,再配上这名字,不禁令人浮想联翩。

“萧妹子,这地方……是不是有些奇怪的服务啊?”郑帅呆呆看着招牌。

“管他呢。”萧潇指着门口的广告牌,“开业酬宾,中包300元畅饮,能玩就得了。”

“这个……我还是第一次来……”林小枣揪着裙角,“很贵的样子。”

“你啊,就是读书读傻了,这里有什么新鲜的,跟姐走!”萧潇老江湖带头朝里走去。

林强无奈一笑,只得跟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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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7 声色

进入大厅,装修还算不错,但这里过于追求金色的装饰,企图带来“金碧辉煌”的感觉,在林强眼里,却是显得假奢华,真浮躁了。

厅内的礼仪小姐身着黑色短款旗袍,大腿尽数裸露,有些令人想入非非,她见到这一行人,短暂打量一下,却是绕过了萧潇,直接来到林强面前。

“先生,请问您几个人?”

“哦,四人。”林强挥了挥手,“开个中包吧,宽敞一点。”

礼仪小姐还以微笑:“好的,您跟我来。”

萧潇不满道:“明明是我带的头吧,怎么不问我。”

礼仪小姐尴尬一笑,也不回答,引着大家向包房走去。

郑帅耸了耸肩,安慰萧潇:“她们干了这么久了,一眼就能看出谁是干嘛的,你这德性指定不是领导。”

“切,谁想当领导了。”萧潇一努嘴,凑到林强旁边道,“主管啊,你将来升上去了,可别忘了我今天的一臂之力,哦不……一炸之力。”

“别老扯这有的没的,我可是被贬的。”林强淡然笑道,“再上去,难了。”

“我看行!”萧潇鼓励道。

“嗯,我也相信主管一定可以。”林小枣跟着打气。

“喂!喂!你们当我是空气么!”郑帅很受刺激,“我也是被贬下来的好么!”

“帅帅乖,姐姐哄你。”萧潇揉了揉郑帅的脑袋。

“……”

歌厅包房内采用浅金色装修,倒是比外面看着舒服了很多,待众人就坐后,礼仪小姐走到林强身边,躬身低声道:“请问您还需要不需要其它服务?”

“哦哦,不用了。”林强摆了摆手,“多放些酒水过来就行了,自己人来唱歌的。”

礼仪小姐眉头微皱,劝道:“您知道……来我们这里消费,这样的话……”

“好了,不会让你难做的。”林强将400元掷在桌上,“我们真的不需要陪酒,多给100,你看这样行么?”

礼仪小姐随机一笑,收起钞票,客套道:“好的,我会吩咐小弟多招呼这个房间,缺酒了随时叫。”

“等等!”萧潇叫住礼仪小姐,转问林强:“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多给100?”

“你啊,咋咋呼呼,什么都不懂。”林强摆了摆手,冲礼仪小姐报以无奈的表情后,才解释道,“记住了,但凡‘酒水畅饮’,服务人员穿着暴露的歌厅,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啊?不就是唱歌的么?”

“在蓟京,这个价位太便宜了,300元不限时,不限酒水,太便宜了。”林强解释道,“实际上他们是赚陪酒钱的,指望着我们叫陪酒小姐,那才是主业。”

“啊?!!”萧潇感觉自己瞬间三观崩塌,转望礼仪小姐。

礼仪小姐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萧潇沉思良久,转向林强和郑帅:“你们要是想叫就叫呗,不用考虑我俩。”

林小枣跟着傻傻点头,老妈临行前的教诲回荡在她脑中——城里人爱玩啥就玩啥,跟着看就成,别不合群。

林强满脸烦躁地摇头道:“陪客户的时候玩够了,没意思的。”

郑帅同样对此没什么兴趣,冲萧潇挑眉:“你陪哥就够了。”

“不是,我很好奇……想看看她们什么样子。”萧潇当真胆大包天,三观崩塌后瞬间坦然接受,冲礼仪小姐道,“叫几个好看的姑娘来,让两位男士选选。”

“噗……”林强刚刚喝下一口酒,喷了出来,“别闹……”

礼仪小姐当真见风使舵,心下只觉得林强是特意装逼,道貌岸然而已,方才还对他言听计从,现在又唯萧潇马首是瞻:“没关系的,我叫来几个两位先看看,不满意的话就算了。”

话罢,她不再理会林强,溜了出去。

“你啊!!”林强指着萧潇,想骂又不知道怎么骂,一天的时间而已,大家似乎混得熟过头了。

“哈哈,你们心里是想的,对不对?”萧潇眼珠子转了几圈,冲两位男士挑眉道。

“这个……还真有点儿……”郑帅感觉浑身躁动起来,莫名的期待感涌出,“最近啊,什么事都不顺心,想开心开心。”

林强欲哭无泪,四年寒窗苦读的挚友,就这样轻易地沦陷了。

很快,一个年龄稍大,化着浓妆的女人敲门而入,她梳了一个粗辫,身上的衣服裹得相对很掩饰,显然就是混这里的妈咪了。

“几位,久等了。”妈咪笑脸相迎,一挥臂,几个妙龄女子涌了进来,在众人面前站成一排。

几个姑娘服饰各不相同,但有个共同点,都很短。短裙热裤罩在下身,上面一个个搔首弄姿,微笑甜美,一时间声色场所的气场尽出。

郑帅虽然心下骚动,此时却反倒害羞起来,整了整衣领,口干舌燥,林小枣更是低着头捣鼓手机,不敢抬头。萧潇说得轻松,此时见着百美艳的架势,却也是怂了。

“哎……”林强拍了拍旁边郑帅的肩膀,冲妈咪道,“我这位兄弟喜欢清纯一些的,有没有新人?”

妈咪闻言一笑,拍掌道:“那您算是来对了,我们这儿都是新人!”

话罢,她冲旁边的姑娘递了个眼色,大家开始鞠躬介绍自己的艺名、籍贯。

林强随着他们的介绍扫了一圈,在最后一位姑娘的时候,突然面色一紧,眼睛停在她身上,陷入沉思。

妈咪见介绍完毕,两个男性始终不发话,便问道:“是不是不满意?换一批么?”

林强思索良久,突然开口道:“乐乐来我这里。”

“谢谢。”最后一个身着白色小短裙,梳着歪辫的姑娘甜甜一笑,大方地走过去,做到林强旁边,靠在他身上。

一股香气瞬间铺开,一双洁白的大腿有意无意地蹭在林强身侧。他不禁再细细打量一下,乐乐小脸莹润,微笑时会露出一对虎牙,满是含苞待放的气息,惹人躁动,倒是符合了郑帅的需求。。

“切!”萧潇立马来劲了,“林强,你看你,不也是这样,再装?!”

妈咪看着郑帅问道:“这位帅哥,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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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8 巧合

“我……还是算了。”郑帅红着脸甩甩头,凑到林强耳边,“还是不敢,算了……”

“嗯。”林强知道这位兄弟的性格,属于有心无胆型,谁嫁了他可安逸得要死。

他随即一挥臂,冲妈咪道:“行吧,先这样,有需要时再叫您。”

“这个……行吧。”妈咪上前一步,分别递出几张名片给四人,陪笑道,“这店新开的,价格从优,500的品质,200的价格,以后来打我电话约,可以打折。”

众人点头示意后,妈咪才领着姑娘们悻悻离去。不得不说,很多姑娘仍然不舍地看着郑帅,能陪着他,总比陪着那些大腹便便的家伙好。可惜了,郑帅最后还是没踏出这步。

“好了!唱歌喝酒!”萧潇上前引导气氛,双手持着两大瓶啤酒,将5个被子斟满。

刚来的乐乐,也跟着取了一杯,偎在林强身侧陪酒。

“你别喝。”林强将她按了回去,只自己与众人碰杯。

乐乐露出了惊疑的表情。

通常来说,客人都是逼着自己喝酒的,哪里有这种不让喝酒的?到底是怜香惜玉还是在装?

第一杯干过后,郑帅为了不影响林强,已经凑到林小枣身旁与她聊天,萧潇则开始了自己的麦霸生涯,一曲英文歌开吼,大家已经基本听不到别人说话了。

林强则是唤乐乐耳朵凑过来。

乐乐嘴角一扬,依言过去,但还是保持距离,怕这位大叔一上来就做出什么猥琐的举动。

林强轻声道:“你真名是凌乐乐吧?”

乐乐闻言身子一抖,本能地向后退去,一下子靠在沙发上,惊恐地望着林强。

做这一行的,没人会暴露真名,通常只是从真名中取一个字做艺名罢了。

“你怎么……认识我?”乐乐捂着嘴叹道。

林强也是靠在沙发上,仰望着天花板,这件事对于他自己来说,何尝不是个麻烦,本应装作不见,然而良心却无法安然。

凌乐乐,正是分行人力资源部副主任夏馨的女儿,林强在为她开卡的时候特意记住了名字与相貌,虽然此时化着浓妆,身着短裙与低胸装,但契合了她的艺名,林强依然下意识地摸透了她的身份。

夏馨夫妇工作较忙,本想将孩子放在管理严格的寄宿女校,却不想,女儿晚上出来打了份零工。

这事该怎么办?

直接告知夏馨?告诉他自己知道她女儿的丑事了?

然后呢?夏馨会终日惶恐,怕林强传出去,假设有一天真的有更多人知道了,夏馨也一定会认为是自己散布的消息。

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外人不管对不对,都不该涉足。

从这方面看,林强是应该装作不见的。

然而他阅历也算丰富,知道陪酒小姐的结局与妈咪的手段。现在也许她只是为了赚些零花钱,陪个笑,陪个酒而已,但万一她哪天喝多了,或者被下了药,而后被那些客人带走,可就不止是赔笑而已了。

肯陪客人过夜,肯定会得到不菲的报酬,对于未成年人来说,这个诱惑太大了,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后果不堪设想。倘若家境贫困,不堪堕入此道,倒也值得理解,但凌乐乐的父母偏偏都是口碑不错的正经人,家中应该不愁钱花,未成年的女儿却为了几个小钱,来这种场所做工,林强实在看不过去。

“我是你们学校管档案的,看过你的资料。”林强侧目,正色道,“回学校宿舍吧,以后别来了,不然我会向校长告发。”

乐乐闻言楞了几秒,而后突然笑了起来。

“呵呵……”她玩味地看着林强,“校长的话,随你怎么说,他自己就是最不干净的那个。”

“我有你父母的联系方式。”林强厉声道。

“好啊,说呗,最多被骂一顿。”乐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直接搂住林强,轻轻向林强耳边吹了口香气,“你叫林强对吧,身为教育人员,来学校附近的歌厅和学生鬼混,看咱们谁死得惨。”

林强也乐了:“我被各种人威胁过,这还是第一次被未成年少女威胁。跟我这种心狠手辣的大叔斗,你不怕死么?”

“切,大叔怎么了,来这里都是图快活的。”乐乐笑着为林强斟上酒,自己也拿上一杯,递到他面前,“好好玩吧,过了今晚咱们谁也不认识谁。”

“哎……”林强知道这是个顽固的主儿,典型的下一代女孩,他没接酒,而是掏了三百块放在桌上,“小费给你,今晚你先回宿舍吧。”

“哎呦,那就谢谢老板啦!”乐乐收起桌上的前,塞进小挎包里,“宿舍好无聊,还是在这里喝酒吧。”

她说着,又拿起酒杯问道:“你不陪我喝,那我自己喝了?”

林强只无奈地摇着头,好么,反客为主了,自己成陪酒的了。

“酒是我买的,不是你想喝就能喝。”林强按下她手中的酒杯,“再说,你还没成年吧?”

乐乐撅着嘴,想抢过酒杯,却是拗不过他,只得冲林强做个鬼脸:“都什么时代了,过了16就可以了!”

“这样,我问你答,你答一次,我跟你喝一杯。”

“凭什么?”乐乐眼睛一转,“你得喝两杯!”

“随你。”林强抛出了第一个问题,“能来这个学校,你家里应该很有钱,为什么还要干这个?”

“切,家里有没有钱,跟我有没有钱是两码事,我喜欢。”乐乐说着一饮而尽。

林强“咕嘟咕嘟”地连干两杯后,擦了擦嘴,这种岁数的女孩果然就是这样啊。

“你敢出去过夜么?”林强直接问了个重口味话题。

乐乐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强:“你……还是算了吧,旁边那位倒是可以考虑。”

“……”

之后,林强又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大概搞清楚了乐乐的想法,也搞清楚她陷得到底有多深。从乐乐的回答来看,她应该只是陪酒赚赚小费而已,还没有陪客人出去过,这让林强心下稍安。

“我去下洗手间,你随便玩吧。”搞清楚一切后,林强起身向外走去。

“哎呦,喝这么点儿就不行啦!”乐乐也是满面红润,赖赖地瘫在沙发上,双腿扭在一起,甚是躁动。

林强没有理会,推门出去,在大厅中找到了正跟服务员攀谈的妈咪,掏出名片看了看,上面写着‘方晴’二字,林强也不管真的假的,直接上前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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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9 赌博

林强没有理会,推门出去,在大厅中找到了正跟服务员攀谈的妈咪,掏出名片看了看,上面写着‘方晴’二字,林强也不管真的假的,直接上前搭话。

“方大姐,生意不错啊。”

“啊?”妈咪一愣,立刻转为微笑,“老板,叫我小晴就行了,姑娘还满意么?”

“嗯,满意满意,有点儿事儿想和你商量。”林强说着,拉着方晴朝人少的角落走去,避开服务员。

方晴一乐,大概已经猜出了他要问什么。

“我要想把乐乐带走,可以么?”林强故作出一幅精虫上脑的样子。

“这个啊……”方晴为难地说道,“乐乐是不出台的,这您就是难为我了。”

“嗨,说吧,多少钱?”

方晴这次是真的为难了:“之前有客人提过,我也跟乐乐说来着,但好像她只打算赚点小费,没打算出台。”

“2000行么?”

“哎呀……”方晴一拍大腿,笑道,“我跟您说,这个乐乐不懂事,我们这儿懂事的姑娘多了,您这么年轻,这么精神,大家都抢着呢,要不再给您介绍两个?”

“不行,我就要她。”林强很是执着。

“这个……”方晴摇了摇头,“这得看您自己的造化了,我说她是不听,这孩子固执的很。”

林强终于松下了心,看来凌乐乐还没吃过大亏。

“她今年多大?”林强话锋一转,问道。

“这个,18吧。”方晴也是神情微微凝滞。

“不对,她16,是旁边女校的高中生。”林强突然加重语气,质问道,“贵行还是有规矩的吧,这个年龄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啊?高中生,我反正不知道。”方晴摊手道,“我们这行都是假的,没人会透露自己身份,您就别乱猜了。”

“我在学校见过她。”林强一步步逼近方晴,“不瞒你说,我和她父母认识,要是不想把这件事闹大,你现在就进去把她辞了,我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方晴也皱起了眉头,“威胁我?”

“是的,威胁。”林强点了点头。

“呵呵,您别说笑了。”方晴的脸也沉了下来,知道这家伙是来找事儿的,“这么威胁,我们还真不怕,现在出来混的,谁没个靠山?”

“我不跟你打哑谜,里面的事我比谁都清楚。”林强盯着方晴,一字一句道,“我告诉你,这女孩是瞒着家里出来的,他父亲也不软,出了事情,倒霉的是你们。”

“哎呦,哎呦,您可真会说。”方晴一副轻蔑的样子,说大话的人她见得多了,“一口一个‘她父亲也不软’,父亲不软姑娘能来干这个?大小姐能来干这个?您别逗我了。”

“不懂事理。”林强一甩臂,不耐烦地说道,“老板在么,我跟他说。”

“不巧,我就是老板。”方晴玩味地笑着,捏了捏林强的肩膀,“小伙子,我劝你还是好好玩吧,别想着逞英雄什么的,不爱玩就别来,再跟我纠缠,我就叫保安了。”

林强知道,这种场所的“保安”,多数有些当地背景,说白了就是平事的打手,在这里与他们对峙,自己不会点功夫是必定要吃亏的。

方晴见林强有些服软了,进而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还就不瞒你说了,来我们这里的学生妹,可不止乐乐一个,你想的话,我可以再介绍给你啊,其中有些可是可以过夜的。”

随后,她又拍了拍林强,口中劝道:“咱们各走各的路,各赚各的钱,找麻烦,大家都麻烦。”

“你这么赚钱是找死,我给过你商量的机会了。”林强摇了摇头,知道再与她说无用,转身离去,右手默默按下了手机上的录像结束键。

回到房中,凌乐乐已经醉醺醺地躺在沙发上,由于裙子太短,甚至有些走光。

郑帅愣愣地看着林强:“林老大,今晚我可以给你腾地儿,住在隔壁……”

林强哭笑不得,看来郑帅他们并没有认出凌乐乐,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夏馨真的要疯了。

“我……才不跟你走……”凌乐乐使劲摆着手,“我要……回宿舍……”

林强叹了口气,看来她心术还是正的,只是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也许是家里管得太严,也许是父母太忙吧。

他摆了摆手,冲萧潇道:“你跟小枣帮个忙,送她回龙源女校吧。”

“啊?”萧潇大惊道,“她是学生?!”

“嗯,刚才问出来的。”

“这怎么行?这才多大啊?”

“是啊。”林强嘱咐道,“这件事别跟别人说,也别让学校的人发现,女孩子声誉要紧。”

“嗯。”萧潇走到乐乐身旁,推了推她,“走吧,妹妹,我送你回去。”

“嗯……我好累……”凌乐乐勉强起身,一个踉跄,又趴在了林强怀中,“你坏……骗人家喝酒。”

林强勉为其难地抱着她,另一只手抄起了她的手包,偷偷用她的手机给自己拨了个号,记住她的号码:“今天好好休息,下次再找你。”

“下次……不要下次……我要回宿舍。”凌乐乐醉醺醺地捶着林强。

一行人匆匆结束了欢乐之旅,扶着凌乐乐向外走去。

大厅中,方晴见状连忙过来,冲着林强皱眉道:“你什么意思?拐人走。”

“还真不需要,我朋友送她回宿舍。”林强冲萧潇努了努嘴。

方晴转望凌乐乐:“是回去么?”

“嗯……我要回去……”

既然是她自己要走,方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狠狠瞪了林强一眼:“欢迎下次再来。”

“会来的。”林强推开方晴,向外走去。

……

当晚,林强思索良久,还是独自来到阳台,拨通了夏馨的电话——

他决定赌一把。

输了,会遭到夏馨的怨恨与防范。

赢了,会再次开通晋升的大门,重获昔日的荣耀。

赌注,就是凌乐乐。

尽管已经是晚11点,夏馨依然很快接通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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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0 兄弟

尽管已经是晚11点,夏馨依然很快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电话那头传来了夏馨温婉的问候,她对一切依然浑然不觉。

“夏主任,我是林强,白天咱们见过的。”

“哦……小林啊……这么晚有什么事么?”

“我知道我这么说很唐突,但请您尽量理解,明天您和您先生有时间么,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林强郑重地说道。

“嗯?”夏馨显然有些发愣,林强突然这么说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她知道林强的能耐,不应该做出这么奇怪的事情,便问道,“什么事情,电话里可以说么?为什么还要我先生出面?”

“电话里真的不方便说,请您一定理解,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林强斩钉截铁地说道,“请您和您先生,务必腾出半小时的时间。”

夏馨更加疑惑,自己与林强并没有那么熟络,自己的先生更没有见过他,如此坚决提提出要见面,不禁令人又是好奇,又是担心,甚至还有一丝不满。

林强知道自己的行为很鲁莽,但还是硬着头皮劝道:“我既然这么执意,这种时间打电话,一定是有理由的,请您务必相信我。”

“……好吧,我问问我先生。”夏馨思索良久过后,终究是给了林强面子,她放下电话,在那边与他老公商量起来。

林强焦急地等待着,手心已经开始冒汗,如果没能同时与夏馨的丈夫说清的话,这一招的效果就折损了大半。

况且,这件事万万不可电话中说,尤其是这种时候,他们一定会怒不可遏地去学校抓凌乐乐回来,凌乐乐也会嫉恨自己,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依她的性格,诬陷自己占她便宜也说不定。那样一来,便是好心没好报了。

一定要当面谈。

半晌后,夏馨终于开口了:“明天我先生与六大银行主管有个会,散会后他可以推掉饭局,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金融街威汀大酒店可以么?”

“可以的。”

“那大概……上午11点,我们在酒店咖啡馆见。”

“谢谢您的信任,这么晚打扰了。”

“呵呵,没关系,那明天见。”

“明天见。”

林强放下电话,心潮难平,依然能感受到胸口“嘭嘭”地脉动。

实际上,夏馨的工作并没有多么突出的地方,她却在这个年龄就在分行核心部门担当重任,唯一的原因就是,他的丈夫——凌晨。

凌晨,审计署金融审计司司长。

不熟悉银行业与金融业的人,也许认为这个部门仅仅是隶属国家的“高级会计”而已,但其实不然。银行是每日过钱数以亿计的机构,其中的坏账、假账、猫腻自然不少,而审计署的职能之一,就是专门监管金融机构,审核每一笔款项的来龙去脉,从中抓出金融机构的不轨行为。在近年来,针对银行的审计可谓是重中之重,几大行长见到审计署的人都要头疼,笑脸相迎,深怕对方抓住自己银行的坏账,或者针对自己银行的决策穷追猛打。

与银监会相比,审计署的监管往往更加致命。

而夏馨的丈夫凌晨,正是金融审计司的一把手,从一定程度上而言,他掌握着银行的生杀大权,他所在部门的审计结果,会直接决定银行的准备金,贷款额度等等。

因此,夏馨虽然只是分行一个部门的副主任,却是整个联合银行无人敢惹的存在,这也就是她为什么可以随意地在工作时间,来龙源区为女儿转款,而没有给人诟病的原因。

相对地,夏馨的实力越强,林强赌赢了赚的就越多;而输了,也就败得更惨,也许是比发配到远郊还要倒霉的结果。

联合银行这种庞然大物,除去主营的银行业务,还有许多下属企业,比如专门供应POS机的公司,专门营销理财的机构,甚至于印刷材料与单据的印刷厂……

一些犯下极大过错的人,便会被调往那里,面对终身流放的结果。

虽然可以选择跳槽,但在房贷还清前,林强是万万不敢的,但若是被调往那种地方,恐怕房贷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林强默默握拳,看着温柔月光下的那个冰冷的拳头,知道自己只能赢。上天赐予了这个巧合,便是给予了自己反败为胜的机会。

“干嘛呢?”郑帅穿着三角裤,来阳台晾衣服,“还想那个学生妹呢?”

林强无奈一笑,他何尝不想跟郑帅分享这件事,但他要保护郑帅,知道这个情况的人,很有可能成为夏馨的眼中钉,自己这位兄弟还是别知道了。

“是啊,好好的学生,晚上去干这些事,不知道家长怎么想。”

“我啊,还真有点看不懂了。”郑帅将刚刚洗完的内衣挂在绳子上,“我觉得你不是那种爱玩的人,今晚却叫了陪酒,可过了一会儿,又自己把她拱手送走了,林老大,你在想什么啊?”

“一窝端。”林强笑道,“干掉那个脏歌厅。”

“哈?”郑帅楞了半晌,而后捂着肚子大笑道,“大哥……别这么正经……咱们自己还一身麻烦呢,你还要充当正义的伙伴?”

“各种麻烦,一口气,全解决。”林强一拳砸在郑帅胸口,“哥现在两盘棋齐下,赢了任何一盘都是赚。”

郑帅见林强坚决的样子,也再也笑不出了,露出了释然的微笑,趴在阳台上,呆呆看着上弦月:“林老大,我了解你,你总给自己很大压力,将所有事都摊在自己身上。就连我们考试的时候,也都是抄你的……”

“哈哈,所以我成绩好,得到奖学金了么。”林强大笑道,“我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林强。”郑帅转过头,露出了少有的正色,“我知道你——赢了,就是大家的;输了,你总是自己担。”

“哪有。”

“别忘了,还有我,还有兄弟们,有麻烦,可以叫我帮忙。”

林强一把搂住郑帅,还好有个知无不言的好兄弟在,让自己在战斗的时候有个依靠:“放心,快死的时候,会拉你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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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1 录像

次日,郑帅回家看望父母,林强则是整理好衣装,戴上了象征胜利的深蓝色领带,准时来到了昔日的战场——金融街。

在这里,林立着世界顶尖设计师们的杰作,数十家巨鳄级企业的总部间隔不过几十米,林强感觉自己走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黄金之上,也像是踏在尸骨之上。这里有堪比东京的匆匆人流,有可与曼哈顿比肩的资本流通,梦想在这里云集,贪婪也在这里汇聚。

林强理了理领带,在10点55分准时踏入了威汀洲际大酒店。

令他想不到的是,通过旋转门廊后,他第一个见到的人竟然是原上司,那个因为自己坚持原则,而想办法将自己调走的男人,钱才。

二人相视,皆是一愣。

钱才年近五十,身材匀称,长得也很精神,楞了几秒过后,先开口笑道:“小林,怎么?过来回味一下当年请客户吃饭的地方?”

林强盯着他,只镇然干笑:“不敢,我可吃不起。”

“呵呵,年轻人,还是有机会的啊。”钱才上前一步,一掌轻轻向林强肩上拍去,面露胜利者的微笑。

林强一避,刚好闪开了钱才的手掌。

钱才拍了个空,也并没有觉得尴尬,只继续笑道:“这里的意大利菜,确实让人割舍不掉,以后有机会,我可以想办法叫你来蹭一顿,你我好歹同事一场。”

正此时,后面几个西服革履的男人也跟了上来,一人开口道:“钱行,今儿中午的公共饭局没了,咱找个地方吃去?”

“简单吃吧,节俭,节俭。”钱才回头笑了笑。

后面几个男人走到跟前,见钱才没有出门的意思,这才注意到林强。

“这位是?”

“你们不认识么,他很有名的。”钱才介绍道,“林强,原先我金融街支行的精英。”

“哦!哦!”

几个男子的表情瞬间一变,有的拍头、有的握手,有的似笑非笑,有的一声叹息。

见到这些在上面逍遥,幸灾乐祸或是兔死狐悲的人们,一时间,悲愤、不服、躁动的情绪通通涌了上来,尽管他知道面前的人也许是更上层的领导,也许是得势的中层管理,他却依然无法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些只知逢迎谄媚,趋炎附势的人,有什么资格来嘲笑自己?!

“我记住诸位的好意了。”林强面色坚硬,嘴角轻轻一扬,用极其低沉的声音冲钱才道,“我会加倍奉还。”

“奉还什么?”钱才耸了耸肩,“饭钱么?”

后面的人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凝滞,心中只觉得林强果然“不负盛名”,不分情况、场面的顶撞。在他们心中,这种人是活该被调走的。

正当局面僵持之时,一个温软的声音透了进来。

“小林啊,等了很久了吧?”夏馨推开周围的几个人,笑容满面地应向林强。

“不久,我刚到。”林强的怒火好像也瞬间被抚平,沉吸了一口气达到。

钱才的面色倒是瞬间变得难看了:“夏主任,您约的他?”

“怎么了?不行么?”夏馨瞥了钱才一眼,“我想给女儿买个理财,听说林强这方面规划得最出色,特意找的他,怎么了?”

“没,没……您说的对……”钱才立刻气软赔笑,转头对林强道,“你可得好好帮夏主任参谋参谋。”

“好了,你早不是他上司了。”夏馨歪着脸笑道,“大行长,这点事不劳您费神了。”

话罢,她牵着林强往酒店内走去,不再理会众人。

钱才的面色发沉,凝视着二人的背影,口中嘟囔着:“他们……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不过很快,他便摇了摇头:“不碍事,肯定是一般关系,不然调走林强就没那么轻松了。”

林强啊林强,你终究是已经被流放的输家了,你的职业生涯,到此为止。

既然想通了,钱才也便不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同其他人一起找局吃饭。

大厅内,夏馨的表情也从假惺惺的微笑恢复了过来:“就怕你们碰到,结果还真碰到了,你也是,脾气还是那样,你知道现在钱才有多得势么?他旁边的那些人也都是行里有名有姓的。”

林强呵呵一笑:“他们名头再响,跟夏姐你也是没法比的。”

夏馨闻言倒是也笑了起来:“看你长得执拗,还冒起小聪明了。”

这话对夏馨很是受用,他们那些人,终究是趋炎附势的家伙,在联合银行,有几个人能像她夏馨活的这么潇洒?

很快,二人走进咖啡厅,夏馨嘱咐道:“我先生与你见面毕竟不方便,就让我来接你进包厢。”

“嗯,夏姐放心,今天的事无论之前和之后,我都不会对外人提的。”

夏馨点了点头,自己的丈夫毕竟身份很敏感,如果让人知道他私下里与地位悬殊的小主管见面,难免落人话头。

灯光昏黄的包厢内,一个戴着银框眼镜,面色略显疲惫的男人正翻着手上的资料,见有人推门进来,礼貌地起身笑道:“林强是吧,我爱人都跟我说了。”

“凌司长。”林强也是客气地点头回礼,上前握手过后,关上包厢房门,与夏馨分别就位。

没有多余的客套,林强直接开口道:“这事是关于令媛的,由于比较紧急,我才约您二位见面。”

夏馨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啊,非要当面说。”

林强提了口气,掏出手机,打开了一张照片,将手机缓缓推向凌晨夫妇。

“这……是凌乐乐吧。”

二人皱着眉头,眯眼死盯着照片。

“这……”凌晨的眉头颤抖起来,“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这么躺着?”

照片中,凌乐乐正醉醺醺地躺在沙发上,满脸红晕。

“是她……是她……”夏馨缓缓拾起手机,双手颤抖,“这是怎么回事?她跟同学去聚会么?怎么喝了这么多?”

“这张照片从哪里来的?”凌晨望着林强,呆呆问道,面对女儿的事情,他虽然身居高职,却依然同每一个平凡的父亲一样。

“长话短说,看过录像后就明白了。”林强拿回手机,又打开了自己与方晴对话的录像。

几分钟的时间,包厢内只有林强的威胁与方晴的狡辩在回荡,凌晨夫妇整个人都完全愣住,他们死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去做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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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2 理财

录像放完凌晨夫妇依然在惊愕中无法惊醒。

“为什么?”凌晨一下子靠在椅背上,神情惶恐。

“乐乐……怎么可能?”夏馨捂着嘴,已经哭了出来,“乐乐她……不会已经……”

林强尽量放慢语气,尽量让二人平静下来。

“两位放心,我已经调查过了,乐乐没有让人占大便宜。”

“什么叫占大便宜?!”凌晨当即拍案怒道,“这个逆女!竟然去做这个!”

他说着,便掏出手机,由于太过愤怒,手一抖,竟然将手机掉在地上,凌晨也不去捡,而是直接掏出了车钥匙,起身便要冲出去。

“凌司长!稍安勿躁!再听我一句!”林强起身阻拦道,“我跟凌乐乐聊过了,这样是不行的!”

“这样不行?!怎样行?!”凌晨整张脸已经怒得胀红,“晚上再陪酒,那样就行了?跟个小流氓睡觉,那样就行了?”

夏馨情知丈夫失控,也上前阻拦道:“你再等等……让林强说两句……”

“你说!”凌晨手一抖,甩开夏馨,面向林强道。

林强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我感觉,凌乐乐这么做,就是为了惹怒您的。”

他默默吐出这句话,静待凌晨的反应。

凌晨的面色不住地变化,拳头时而握紧,时而松开,一番挣扎过后,长叹一声:“哎……”

话罢,他静静走回桌前,无力地坐了下去。

“小林,你说得对。”凌晨颓丧地抱着头,“我没时间陪她;怕对她有坏影响,又严格限制她的零用钱,都是我的问题。”

夏馨也回到座上,轻抚着丈夫的后背,转问林强:“那你说,该怎么办?”

“这个……”林强略显尴尬,“这毕竟是您的家务事,我身为外人,不该多说的。不过我也是刚才那个年龄过来,比较理解凌乐乐的心情,她绝对是个好姑娘,只要好好引导,这事情可以悄悄解决。”

“你说吧。”凌晨挥了挥手,无力地看着林强,“你既然约我们来,一定已经准备好说辞了吧,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也该听听你们年轻人的看法。”

得到二人的允许后,林强才敢发表看法,不然自己就是多管闲事的家伙了。

“首先,这事不能怪父母,也不该怪凌乐乐,而是学校的问题。”林强首先说出了第一点,“据我所知,这所学校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干净,校长本身就不是好货色,来歌厅陪酒的女学生,也远不止凌乐乐一人。往坏了想,校长特意牵线搭桥也是说不定的,当然这事仍需调查。”

“你不是说这个学校管理很严格么?”凌晨转头质问妻子,“现在倒好,夜不归宿也不管,喝酒也不管?”

“……”夏馨一脸委屈,又是流出泪来,“我也是听朋友推荐的,再说,我昨天还跟她们班主任聊过,让班主任严格要求,怎么会……”

“我也有错……”凌晨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不该都怪你,是我自己从不过问这些事情。”

看到二人的态度,林强心下稍安,第一句话将女儿从事声色行业的事情推给学校,这无疑使二人舒服了很多。

在凌晨夫妇的注视中,林强又说到了第二点:“其次,那个歌厅明明知道是学生,依然鼓励她们来陪酒,我警告过后依然没有反应,这是极其卑劣、毫无道德的表现,理应严惩。”

“哼……”凌晨的怒火再度燃起,只是这次更为内敛理智一些,“那个妈咪的话我也都听到了,倒要看看她有什么保护伞,这笔债,我追定了。”

确实,与方晴的对话中,林强特意警告过,凌乐乐的父亲也不是好惹的主儿,然而这却找来了方晴的嘲讽——“好惹的主儿能让女儿干这个?”

这席话再传到凌晨耳朵里,脾气再好的人也是要有行动的。

“第三……这件事确实也怪二位……”林强说话的时候,看着二人的神色,见他们都坦然接受了,这才继续说道,“要知道,那个私立女校学费是很贵的,去那里上学的学生自然也会比较有钱,攀比的事情,绝对无法杜绝。我明白二位严格教育女儿是好的,但这也抵不过环境的影响,她毕竟大多数时间都在学校度过,难免不被带坏。”

“这点,我承认。”凌晨摇了摇头,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多给她零用钱,那样她自然就不会再去了?”

“不,多给钱只会让她觉得钱来得容易,不珍惜,反而跟周围人攀比。”

“那怎么办?”凌晨只觉得当父亲比当司长要难上太多了。

林强默默打开公文包,抽出了几张宣传材料,口中吐出两个字:“理财。”

“理财?”凌晨不解地接过材料,低头看了起来,“阳光助学理财……”

凌晨与夏馨阅读着几张材料,不时点一点头。

这个理财的原理很简单。

父母一次性投入一笔钱到这个理财账户中,而孩子可以每月取出一些。以一年期为例,假设父母存了10000元,那么第一个月孩子最多取出2000元,也就是总理财资金的20%;第二个月则最多取出剩余8000元的20%,也就是1600元;第三个月则最多取出1280元;以此类推,之后每个月可以分别取出1024元、820元、655元……

这样一来,这笔钱将完全没有利息,到最后一个月几乎只有几块钱了。

相反,如果孩子每月取出的钱在10%以下的话,其余的钱则可以产生理财利润,最终会在最后一个月一次性给予分红,根据行情,年利率在3%-8%不等。同时,孩子可以选择将最后剩余的钱与分红卷入下一年的理财。

这个名为“阳光助学理财”的产品,其实银行盈利很少,主要是为了创出品牌,培养青少年的理财习惯,绑住潜在客户用的。当孩子缠着父母要钱的时候,父母也可以告诉他,你一年的零用钱都给你了,这件事由你自己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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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3 信任

“这个理财……怎么没听你说过?”凌晨看得入神,随口问夏馨。

林强连忙帮她解释:“夏主任是分行管人事的,肯定没听说过这些产品。”

“嗯,这个挺有意思,很不错。”凌晨继而问道,“理财的投资方向是什么?”

“主要是银行内的贷款,或者信托,都是比较稳健的方向,没风险,也不会有大的利润。”

“对,就是应该这样,告诉孩子,没有横财。”凌晨合上材料,冲夏馨说道,“我看这个行,咱们可以帮乐乐投上。”

夏馨也随即点了点头:“现在她每月零花钱是300,这样的话,买一年期3600就可以。”

“这个……”林强尴尬地提醒道,“她每晚赚的钱大概就是300,现在这个经济情况,可以考虑给她涨一下零用钱了。”

“那你说多少合适?”凌晨与夏馨同时开口问道。

林强有些不好意思,这二位好像已经完全被自己说服了,惟命是从。

“我觉得应该给她学校内的平均水平,我猜大概1000多吧?”林强劝道,“毕竟,乐乐是见过大钱的了,同学也都比较有钱,我觉得可以稍微多给一些,再想办法引导她的理财意识。最好是让她知道自己‘很有钱’,同时又精心打理这些钱,一年过后大丰收,再卷入第二年。这样她既不会因为自己的钱比同学少而出去打工,也不会乱花钱。”

“那就一个月2000吧。”凌晨一拍桌子,干脆地说道,“她如果前面都把钱花了,说什么也不再给了。”

“乐乐来银行取款的时候,我也会好好劝说的。”

“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凌晨终于重新找回了魄力,冲着林强笑道,“多谢你,我差点就不冷静地去学校揪她回来了。仔细想想,这样只会让她更叛逆,谁知道以后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夏馨见丈夫恢复神采了,也跟着说道:“呵呵,我就跟你说小林靠谱,叫咱们来绝对是有原因的。”

凌晨单臂抱着爱妻,释然道:“下面的事不用小林说了,我已经盘算好了,今天周五,晚上刚好接乐乐回家,顺便提一下理财的事情,然后周日下午夏馨带乐乐将理财办好,希望有了这笔钱,乐乐就不再去那里了,这样大家都没有受到伤害。”

“这样最好,相信乐乐是个好孩子。”林强欣慰笑道。

凌晨点了点头:“不过以防万一,还要麻烦小林你,之后晚上经常去那家歌厅,看看乐乐还在不在,你住在龙源那边,这件事还要辛苦你了。”

“当然,晚上没事我就过去。”虽然林强觉得终日出入那种场所不太好,但为了道德制高点与自己的仕途,还是应了。

“这方面的消费,夏馨你提笔现金给他。”凌晨冲妻子吩咐道。

“嗯,一万块,够吧?”夏馨转头问道。

“一分也不行!”林强立刻回绝,正色道,“凌司长,夏主任,我们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不该有任何金钱上的往来,这是原则问题,容易被人诟病。”

凌晨盯着林强良久,不住地点头。在他看来,这个年轻人够敏锐,也有原则。按理说这笔钱本没什么,但林强依然严正回绝,想必是担心将来被人抓住什么蛛丝马迹查下去,到最后,要么以丑闻、纪律处分终结,要么就是要公布凌乐乐的事情。

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凌晨心中默下定论。既然林强已经知道了凌乐乐的事情,后面的计划也只有让他参与才是最好的。

“好,小林你为我们着想,这件事我记下了。”凌晨继续说道,“至于学校和歌厅,我会找公安方面的朋友说一下,让他们暗中调查,最后一窝端。我的意思是,你最好也参与一下……”

林强立刻心里有些没底:“这……公安方面的调查,这方面实在是……”

“你陪同就可以,事情的关键,你明白的吧?”

“好的,明白。”林强默默点头,很显然,凌晨怕调查这两个地方的时候引出自己的女儿,伤害到她,需要林强时刻保护。

“乐乐的话,我们找好新的学校,就会劝她转学。”凌晨起身,再次伸出右手,“这段时间,还要辛苦你了,小林。”

“全力以赴。”

凌晨双手握着林强,又使劲地攥了攥,诚然说道:“幸好,是你发现了这件事。夏馨的眼光果然没错,你的事情我也听她提起过。年轻人,沉住气,多的是机会。”

林强自然听出了凌晨话中的含义,顿时受宠若惊。

之后的时间,大家又谈了谈事情处理的细节,凌晨便不得不投入下午的会场,夏馨在拜谢过后,也回到分行。

……

坐在回程的地铁上,林强依然心潮难平,事情的顺利程度已经远超出他的预料。他的本意是将理财产品推荐给凌晨夫妇,慢慢引导凌乐乐回正轨,自己也拉上了这一层关系,铺平将来的道路。

然而对凌晨来说,这样的结果显然是不够的。

每个女儿的父亲都是护短的,并且极其护短。这次的事情,已经足够他怒火滔天的了。只是做到这个地位的人,通常不会将愤怒展现出来,而是默默地藏在心里,酝酿出一整套的复仇计划。

官场有个潜规则,就是在结交人的时候,只看权力和级别,不分部门。毕竟,你在某个部门里做的地位再高,也只能管自己范围内的事情,而仗着自己的身份广结人脉,才能办成更多的事情。大家往来多了,也就形成了一套规则,与各自的人脉网络,中国自古以来,都风行这种人情之间的互通。

因此,凌晨虽然是审计署的高官,但往来的人脉中必然囊括各行各业,与公安部门已经算往来密切的了,丝毫不出预料。

剩下的,就要看看是一个小小龙源区KTV的保护伞更大,还是凌晨口中的“公安朋友”更厉害了。

“这件事如果能完美解决,那么之后的事就没有压力了……”林强默默握拳,脑中回荡着那一个个名字,“郝伟……钱才……你们很快就会自食恶果了。”

“我会回到那里。”

“而你们,也将堕入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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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4 肥脸

周日下午五点,在龙源营业厅接近关门的时候,夏馨领着凌乐乐才来到银行。林强此时正好在大堂溜达,一个不小心,与凌乐乐四目撞在一起。

乐乐此时穿着健康向上的网球服,好像刚刚活动完毕,面上还有些潮红。不得不说,没化妆的凌乐乐完全是一副乖巧清纯的样子,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林强也无法将这个女孩与那个妖媚的陪酒女联系在一起。

但凌乐乐想不到这点,这么一下子看到林强,顿时心跳加快,惊惧起来。

怎么是他?他为什么在这里?

凌乐乐使劲揪着运动短裙,唇角也耷拉下来,惊慌过后,开始一个劲儿地冲林强使眼色,求他不要说出自己的事。至于林强那边,却假装看不见,不慌不忙地上前迎去,然而正当他要打招呼的时候,一个胖子横身而出,挡在他面前。

张家明搓着手,望着夏馨,满面堆笑:“哎呀!夏主任,什么风把您吹到我们这个小地方了,快请,快请!”

夏馨皱了皱眉头:“你是?”

“哦哦,我认识您,您不认识我,呵呵。”张家明半躬着身子,递上名片,谄笑道,“张家明竭诚为您服务,里面请,里面请!”

夏馨无奈地接过名片后推辞道:“不用麻烦了,我找……”

“这是令媛吧。”张家明转身打量着凌乐乐,笑得更加灿烂,“真是漂亮,您这次来办理什么业务?”

“给女儿做理财。”夏馨皱眉看着张家明,“我跟林强打好招呼了,谢谢你的好意。”

“林强?”张家明一愣,他怎么也想不到林强会搭上这号人物。

此时,林强也推开张家明,上前迎接。

“夏姐,里面请。”

“嗯,来晚了些,不会影响你们工作吧?”夏馨轻轻地揉了揉凌乐乐的脑袋,“她网球班刚下课,没办法。”

“没事。”林强引着夏馨母女向会客室走去,唤来郑帅与林小枣,让他准备好理财合同。

张家明迷茫地站在原地,目瞪口呆,本来见到分行红人到来,想好好表现的他,却落了个冷场陪衬。

凌乐乐则完全没有听到任何谈话,此时身子微微发抖,脸色几经变换,又惊又怕,心中不停地估计着林强的身份,可不管怎么估计,对她来说都是一个结果——林强这人太坏了。

怀着如此惴惴不安的心情,凌乐乐与母亲坐在了会客室中。林小枣端来了两杯茶水,郑帅也送来早已准备好的合同和材料。

夏馨欣慰地看着林小枣与郑帅,这可是真真正正的金童玉女,她不由得夸奖道:“小林啊,你手下还都是得力干将,俊男靓女啊,今天这趟太养眼了。”

林强会心一笑,他也是特意让夏馨见见郑帅与林小枣,给二人表现机会的。

夏馨盯着郑帅思索道:“我记得……你是郑帅吧?原来分行综合管理部的?”

“呵呵,夏主任过目不忘。”郑帅将合同摆好,也是受宠若惊。

“嗯……你的事我也听说过。”夏馨颇显尴尬地鼓励道,“好好努力,还有机会。”

随后,她又转头看着羞答答的林小枣:“这位没见过,是新来的么?”

“是……我还在实习期。”林小枣诚惶诚恐地点头。

“长得真水灵。”夏馨转望林强笑道,“开运动会的时候,可得让她护旗。”

“啊?这……”林小枣脸蛋红了起来。

“年轻人,有机会就要表现,不该谦让的时候别谦让。”夏馨随口说了一句,便将理财材料递给女儿,“你看看吧,爸爸妈妈和林叔叔商量好了,准备给你买两万四。”

林强面皮一抖……怎么连夏馨都让女儿叫自己叔叔……

“啊?……哦……”凌乐乐这才从慌乱中醒来,不敢看周围的人,低头看着理财资料。

女孩子化过浓妆后变化极大,即便郑帅与林小枣当晚见过妖媚的凌乐乐,此时面对素颜的她,却是怎么也认不出来了。就算觉得有些神似,他们也不敢继续猜,这可是夏馨的女儿,怎么可能去那里?

凌乐乐看着看着,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转头呆呆看着老妈,惊叫道:“两万四?!”

“嗯,林叔叔推荐的,说是你零用钱太少,逼你爸爸大出血。”夏馨点了点女儿的鼻子,“两万四,合一个月两千,这下够你花了吧?”

凌乐乐好像突然被天掉的馅饼砸中,一时间忘记了与林强之间的尴尬,狂喜之情溢于言表,她使劲抱住老妈亲了一口:“还是妈妈好!”

夏馨被亲了一下,脸上也荡出了幸福的笑容,随后不忘提醒道:“这两万四可不是随便花的,具体的林强叔叔会告诉你。”

“哦……”凌乐乐内心惊恐和狂喜不断地纠结,最后还是大胆地望向林强,含羞点头道,“谢谢林叔叔。”

“分内之事。”林强颇为玩味地笑道。

这人好坏……凌乐乐心中再次骂了一遍林强。

购买程序很快走完,夏馨母女也分别在合同上签了字。

之后大家又聊了些闲话,夏馨便起身告退:“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小林你再给乐乐具体讲讲吧。”

林强点头微笑过后,林小枣与郑帅送夏馨离去,房中仅留下林强与凌乐乐。

“你……你……”凌乐乐见母亲走了,才敢跟林强说话,在歌厅的时候她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却胆小得像一只小猫,“你太坏了……”

林强哭笑不得:“大小姐,这就是你冤枉我了,我辛辛苦苦说服你父母给你这么多的零用钱,到头来还成了坏人?”

“不管,就是坏!”凌乐乐一转头,又耍出了大小姐的傲娇性子,随后脸色又转为不安,惴惴问道,“你不会,告诉他们了吧……”

“嗯,我告诉他们了。”林强点了点头。

“骗人!你个坏蛋!”凌乐乐做了个鬼脸,不屑道,“你才不会告诉他们的,你如果说了,他们哪还能给我零用钱?”

林强摊了摊手,这妹子怎么都得反着来,那就随她吧。

“来,我给你讲讲这个理财怎么运作……”

之后的时间,林强仔细地向凌乐乐讲解了起来,并且有意地引导她节制地消费,那样次年可以收获很多的红利,一年一年利滚利,收益还是不错的。

一番讲解过后,凌乐乐嘟着嘴道:

“你还是骗人……我要是省着花,到最后也就多了几百块钱么……”

“呵呵,我看不止。”林强笑着提点道,“你动动脑子,你父母为什么不直接给你零用钱,而是买这个理财?”

“这个……”凌乐乐倒也不傻,诡笑道,“想让我学会省着花钱,形成理财意识呗!”

“是啊。”林强继而问道,“那他们如果看你很快地就将钱取光了,就会觉得这招没用,明年也就不买了。”

“这么说……倒也是……”凌乐乐托着腮,很是正经地点了点头。

“所以啊,你如果多省下一些,好好管理这笔钱,他们一定很高兴,明年也一定会继续买,我也会说服他们加大投资的。”

“嗯……”凌乐乐琢磨了一下,又张大嘴巴指着林强道,“你太坏了,连我爸妈都算进去了!”

林强摊了摊手:“你是我的客户,我自然为你着想,这是职业道德。”

“哼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

凌乐乐顿了顿,随后脸上忽然蒙上了一层阴影,低头叹道:“林叔叔……我知道你的好意,你劝我爸妈多给我些零用钱,这样我就不用去那里打工了。”

“妹子可教。”林强心下也欣慰了很多,说到底,她还是懂事的。

“可是……这一行……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凌乐乐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咽,“我如果不去的话……方姐肯定会整我……”

“她?!”林强登时有些恼怒,“她一个拉皮条的,敢威胁你?”

“你不知道……原来有姐妹要走……最后……”凌乐乐缓缓起身,便要离去,“我先走了……我会想办法好好跟方姐说……到时候再来取我的零用钱。”

“我陪你去!”林强一把拉住凌乐乐的胳膊,面露凶光,口中说出的话却让人哭笑不得,“本来我还念她是服务行业同行,给她留一线,没想到她敢这么玩,这是自寻死路。”

凌乐乐被一只坚实的手掌拉住,一时间有些神情恍惚,随后又匆匆摇头道:“你别帮我……歌厅里有常驻的地痞,有人捣乱会被打的。”

林强狞目锤了锤自己的胸口:“跆拳道黑带,没有枪就不怕。”

“你……别管我……”凌乐乐说着,使劲甩着胳膊想要挣脱,却哪里拗得过林强,“你松手……”

“这事我管定了。”林强轻哼一声,“你回学校吧,我晚上去歌厅跟方晴说清楚。今晚,不,今后你就不要去了。”

凌乐乐看着林强坚定的眼神,感觉到了一股不可置疑的气势,就像一颗顶在铁板上的钢钉,牢不可摧。

林强由刚转柔,缓缓松开凌乐乐的胳膊:“放心吧,你回去,其他事情我搞定。”

“……”凌乐乐又望了望林强,勉力点了点头,茫然地推开门,准备向外走去。

可这刚一开门,却看见一张肥脸正侧贴在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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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5 小人

可这刚一开门,却看见一张肥脸正侧贴在门上。

“我,操!”林强看见满脸错愕张家明,一股无名火顿时燃了起来,再也忍不了这个胖子,爆出粗口,彻底翻脸,食指死死指着他,压着嗓子骂道,“你,他,妈,的,真行!!!”

凌乐乐更是捂着嘴愣住,她怎么也想不到,门外会有一个人偷听。

张家明完全呆住,神色是茫然且惊恐,只是一步一步无力地向后退去:“我……我不是成心的……”

林强喘着粗气,几步踏上,一把揪住张家明的衣领,将他扯进房间,转头冲凌乐乐道:“你回学校吧,其它事我搞定。”

凌乐乐匆匆点了点头,一路小跑逃离这里。

嘭!!!!

林强撞上房门,拽着张江明,将其一把砸在柜子上,又是搞得整个房间一震。

张家明此时面对林强煞神一般的表情,亦是浑身冷汗。他只是想偷听一下,搞清楚她跟夏馨是怎么回事,却不想听到了这样的事情,错愕中那么一愣,又被凌乐乐撞了个正着。

“你他.妈的真会挑时候?!”林强死死地扯着张家明的衣领,“管好你的嘴,传出去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明白么?”

张家明像小鸡子一样连连点头:“我明白……主管。”

林强越看他越怒,张家明这种人,这种行为,若是乱世,杀之也不为过。他简直就是一只坏了大事的臭虫,林强的愤怒的情绪溢于言表,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坏了事,我真的会杀了你。”林强压制着怒火,压低声音,一字一字低吼道,“你这种杂碎,不要再干扰我做事了。”

听到这般言语,张家明几乎要尿了。他无法体会林强一步步向上努力的艰辛,此时只感觉到了一股丧心病狂的杀气。

“主管……我……我……”张家明一时间手足无措,竟缓缓抬起右手,一掌朝自己脸上扇去!

啪!!!

“我犯贱……”

啪!!!

“我该死!!!”

啪!!!

张家明连着几个嘴巴抽到自己脸上,伴随着脆响与哭腔,在林强眼里,反而是怒不起来了,只觉得好笑。

才几句话而已,他就能怕成这样?

小人,不过如此。

“滚吧。”林强怒气已消,渐渐松开了张家明的衣领,“此事顺利,我保你平安;如果传开,我拉你去死。”

“是……是……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张家明匆匆告退,飘着步子向大门走去,不料惊吓过度,腿实在是太软,刚走出两步,又摔在地上。

林强摇了摇头,心下也更放松了一些,这个人,即便听到了,也绝对不敢怎样。

张家明则是爬了两步,拽着门把手终于起身,用尽最后的力气逃了出去。

此时,郑帅也拿着要归档的合同前来,见张家明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脸上还留有清晰的红掌印,也不免惊道:“林老大……你……揍他了?”

“他自己犯贱。”林强笑着摇了摇头,“这人太贱了,我高看他了。”

“擦,没看见啊!”郑帅只感觉遗憾万分,“打架什么的,需要公证人的,下回叫上我。”

“好了,该下班了。”林强抬头看了看挂钟,伸了个懒腰,“我今晚有事,就不跟你吃饭了。”

“OK。”郑帅虽一口答应,脸上却浮出了一层犹豫的神色,上前拍了拍林强的肩膀,“林老大,别太累了,有事大家一起扛。”

“放心,我有分寸。”林强心下再次感觉到了一次温暖,在这利欲熏心尔虞我诈的银行中,有个信得过的兄弟,这是比什么都难得的。

可是他清楚,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郑帅,我们下次再一起扛。

…………

林强回到办公室,锁上房门,拨通了凌晨的电话。

“怎么,顺利么?”凌晨没有客套,见是林强来电,开口便问道。

“很顺利,乐乐很喜欢这笔理财,十分兴奋。”林强先是温言劝慰,“后来我也和她商量过了,要好好规划,绝不透支消费。”

“嗯,太好了。”电话那边的凌晨也十分欣慰,“这方面,小林你还要帮我们多监督监督,有事随时联系。”

“放心,乐乐是我的VIP客户。”林强笑了笑,随后压低声音说道,“乐乐很懂事,得到了这笔钱,也不打算继续打工了。”

“是么?这么快?”凌晨的语气兴奋了起来,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的领导面对女儿的事情总是很激动,“太好了!太好了!她能这么快改邪归正,真是多谢你了!”

“跟我关系不大,主要是乐乐懂事。”

“对对对,都是我的问题,管得太严了,逼得孩子叛逆。”凌晨乐得将责任都揽在自己头上,“小林,这次我们夫妇欠你的,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就直接找我们,规则之内,我凌晨能帮就帮!”

林强知道凌晨这话的分量,然而现在,他却还不敢接受。

“凌司长,这事还要先撂下,还有个麻烦。”

“嗯?你说!”

“乐乐所在歌厅的妈咪,恐怕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听乐乐的意思,方晴是不会轻易让她走人的。”

“方晴?!什么狗娘们儿,敢动我女儿?!”

林强想不到,凌晨竟然会直接破口大骂,完全不顾身份。

“本来还想等等再整她,这他妈是作死!!”凌晨声音颤抖,狂骂不止,“那天你告诉我歌厅的地址后,我已经和公安的朋友打好照顾了,看来行动要提前,今晚就掀了它!”

“好的,我也是这么想的。”林强听凌晨动了真火,连连劝道,“大约7点的时候,我先去和方晴交涉一下,看看她的手段,然后再下手,不然我怕乐乐吃亏。”

“……”凌晨思索片刻,确实觉得林强话说的在理,谁知道方晴握着什么把柄,如果女儿吃亏了,这一切就都不值了,“小林,你可务必保护好乐乐,别让她吃亏。”

“凌司长放心,这件事我既然做了,就要完美解决。”

“嗯……”凌晨早就从夏馨嘴里听说过林强的办事能力,倒也放心,“这样,我一会儿将一切安排好,让公安那边的人联络你,你给信号就下手。”

“好的。”

“小林……靠你了。”

“一定。”

林强放下电话,闭上双目,长呼了一口气。

毕其功于一役的时候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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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6 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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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七点,林强与警局接头人,短信约在龙源歌厅旁边的小吃店门口碰头。

林强看了看手表,左望右望,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一个看起来正义凛然的我警干事出现。正寻摸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从身后传来,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喂,是林强么?”

柔柔的女声传入林强耳中,让他楞了一下。

“女的?”林强呆呆回过头,张大嘴巴,打死他也想不到眼前的女人这是个警察。

早已过了立秋,这个女孩却依然是上身吊带,下身热裤的打扮,一双白白的长腿肆无忌惮地裸露着,这根本就是个……陪酒女么?

“不是女的还是伪娘啊?”女孩理了理长长的亮黄色卷发,笑了起来,不经意间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不好意思,失敬。”林强拍着脑袋连连道歉,赞叹道,“现在我警与时俱进,便衣隐匿性太强,我身为群众都认不出来了。”

“你能认出来还叫便衣?”女孩又是捂着嘴一笑,伸出右手,“京东分局,胡笑。”

林强与她握手,也只得不好意思地报出了自己的来头:“联合银行……林强。”

“哎呦,银行大哥啊?”胡笑显然很爱笑,听到什么都能笑出来,“这次的调查我越来越看不懂了……是‘歌厅的金融黑幕’么?”

“别,别,没这么复杂,就是查处黑歌厅罢了。”林强强笑道,“我也是受领导所托过来帮忙,给贵分局添麻烦了。”

“千万别这么说,我们局长可是吩咐我言听计从哦~”胡笑推辞过后,面色狐疑起来,“这个,多的我不会问,局长也不让我问……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这里的老板到底是得罪哪个人物了啊?让我们分局跨区域来龙源区彻查?”

“嗯,得罪领导了。”林强点头道。

“切……”胡笑努了努嘴,“算了,就知道你不说,走吧。”

话罢,胡笑一把挽住林强,朝歌厅正门走去。

“这个……”林强有些不好意思,胡笑的胸部基本贴在自己胳膊上了,他倒是交过女朋友,这么辣的可还是第一次。

“老套路了,我告诉你怎么揪住他们的尾巴。”胡笑凑到林强耳边道,轻声呵道,“我这么陪着你,让对方觉得你是一掷千金的大老板,今晚来寻欢。你一会儿狮子大开口,多叫来几个姑娘,然后要求玩大尺度游戏。”

她说着,拍了拍自己的挎包:“全程录像,不怕整不死他。”

“高。”林强伸出大拇指赞叹道,“可问题是,这里的妈咪见过我,恐怕不会吃这套吧。”

“不怕,对他们来说,钱就是真理。”胡笑拍了拍挎包,“到时候我会帮你的,放心。”

胡笑的自信,也让林强胆子壮了起来。确实没什么可怕的,这回站在统一战线的是我警,肯定是输不了的。

就这样,林强脱下西服,收起领带,特意解开了衬衫的两个扣子,让自己看上去更“坏一些”,包装完毕,便大大方方地怀抱香艳美人,耍着二世祖的风范,昂首阔步进入歌厅。

大堂内,迎宾小姐倒是没记住他的相貌,只觉得这怀抱小妞的家伙是个老板,赶紧上前接待,不敢怠慢:“您好,请问几位?”

林强演技已进入状态,只轻蔑地挥了挥手:“直接叫方晴来。”

“哦……”迎宾小姐吃了个瘪,见这人来了就唤妈咪,看来是个顽主,便拿起对讲机,让方晴前来。

很快,林强便看到方晴大老远堆着笑来了,然而待她看清林强,眉头又皱了起来。

“你……还来?”方晴又是不高兴,又是不解,“上次我还没说清楚么?”

“我这次是来找乐乐的。”林强仰着头道,“叫她来陪我吧,开个PARTY包。”

“乐乐还没上班……”方晴刚刚不耐烦地想推辞,却听见了PARTY大包,一下子眼睛又亮了起来,“你是说……PARTY包?”

“对,赶紧的,妹子都急了。”林强说着,伸手挑了挑胡笑的下巴。

胡笑又是一乐,依在林强怀中。

“这个……PARTY包不限时的话,要1500吧?”方晴转头问接待小姐。

“哪那么多事,上次和一批正经的朋友来,耍不开,你个当妈咪的瞧不起人了?”林强“颇为恼怒”,拍了拍身边的的胡笑,“先给妈咪500开路。”

“好。”胡笑拉开挎包,点了五百递给方晴。

钞票一出,立刻拨云见日,这东西是真正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哎呀!上次真是不好意思,敢情您逗我呢!怪我,一会儿我自罚三杯!!”方晴火速接过钱收起,整个人也立刻换了个状态,迫不及待地引着两人往里走,说话别提多亲切了,“快请,今晚一定招待好,将功补过。”

“呵呵。”林强拥胡笑向里走去,口中道,“乐乐不在,就给我叫些别的姑娘吧,今晚心情好,看得顺眼,十个八个我都包了。”

“您放心,我们这里的佳丽,什么风格都有,包您满意。”方晴眼冒金光,只恨自己上次眼拙,没能识破这位款爷。

“诶?”林强摇了摇头,“你们这里不是有旁边女校的高中生么?都给我叫来。其它地方没有学生,只有你们这里有。”

“好,都是没到十八岁的,保证纯。”方晴见钱眼开,凑到林强身边低声道,“咱们都是熟人了,我也不跟你噎着,那些姑娘不懂事,您随便甩点小费,就跟您走了。”

“哈哈,那好,那好。”林强大笑道,“我如果玩的开心,再多给你点小费。”

方晴大喜,一边热情地引路,一边不时偷瞄胡笑。心下琢磨着,这男人能领着这么漂亮的女孩,还肆无忌惮地出来玩,口袋里的钱定是花不完了,今晚可得好好留住他。

正在走廊中走着,却见一个身影从包间中闪了出来,略显不满地冲方晴喊道:“你怎么做妈咪的,怎么姑娘还没来?”

林强见到这人,瞬间一愣,连连佯装咳嗽,低下头去。

问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郝伟,平日里他在银行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来了这里,没想到脾气大了这么多。

这事巧了,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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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6 巧合

林强见到这人,瞬间一愣,连连佯装咳嗽,低下头去。

问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郝伟,平日里他在银行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来了这里,没想到脾气大了这么多。

这事巧了,太巧了。

林强心下暗惊,还好他没看清楚自己,眼珠子只顾着一直瞄着身旁胡笑的胸口和大腿。

方晴刚才对讲机有事,不得不来接待,却是怠慢了郝伟,此时只得连忙上前劝道:“郝老板,突然来了个熟客,我先给人带进去,您这边马上的,马上的!”

“哦……”郝伟眼睛一直盯着胡笑,倒也是不再说狠话了,估计是情感转移。

正说着,房内的另一个男子也跟着出来,岁数不小,秃顶锃亮,他拍了拍郝伟劝道:“别着急,时间多得很。”

“嗯,是,不着急。”郝伟一笑,拥着男子又回到了包房。

林强余光看得清楚,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家鑫装修的老板王家鑫。这两个人,关系已经密切到这一步了么?联想到郝伟吩咐的支票,很多事已经开始浮现。

正想着,林强又暗自笑了起来,郝伟啊郝伟,你也是倒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天跨区突击检查的时候来,如果被抓了,可怨不得别人。

待包房门关上后,方晴才抱怨道:“这两个人,岁数不小,出手却小气得紧,每次都只给最少的小费,长得又丑,人也老,小妹们都不爱陪,口味还刁钻得很。”

她说着,又转头奉承道:“要都是您这样的,小妹都直接贴了,我们生意也好做。”

林强有意打探,便问道:“他们经常来么?”

“也不是经常,最近一个月来过两次吧。”方晴回忆道,“上一次是吃过饭后来的,还有一个胖子,这次来得早。”

“胖子?”林强笑道,“你怎么记性这么好。”

“可不是么?”方晴又咬着嘴唇骂道,“我记得清楚,上次那胖子为了省钱没叫陪酒,还老挑我们的小妹,说是陪那两个老男人没陪好。那个胖子,就知道犯贱。”

“哈哈……”林强不由得笑了出来,这当真是——小人同而不合。

一路聊着,二人已进入了PARTY包房。

这包房极大,也是装修最好的,一大圈沙发,中央墙壁上挂着一面近60寸的大电视,左右是两个点歌台。

“好!”林强赞道,“就是地方太大,人太少,方晴,你多叫些人来。”

“一定,一定,我先让小弟上酒!”方晴满面笑意地出去招呼起来。

林强则是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中央,准备审美。

却见胡笑突然正经起来,从挎包里掏出首饰、镜子等女人常用的物件,分别放在包房四周,不断地调整角度,最后将挎包挂在角落,算个大全景。

“这真是不给人留活路啊……”林强只感觉人不可貌相,胡笑看着只会卖萌和傻乐,工作起来却是着实专业。

“那可不。”胡笑火速隐藏好所有摄像头后,一屁股坐在林强腿上,面色有些难看,“雇佣高中生陪酒,败坏风俗三观,影响的是未来。这种事情现在在严打,一会儿你再引出一些证据,光靠这一点就够他们受的了。”

“哦……”林强咽了口吐沫,只感觉胡笑又暖又软的屁股在自己大腿上起伏,有些受不住。

……

“你干嘛顶我?”胡笑侧目,又是露出了酒窝。

“………………”

“哈哈,可能是我太开放了吧……”胡笑揉了揉林强的脑袋,“平常工作就是专门便衣潜入,揪这些淫窝的辫子,什么都见过,麻木了。”

“濯清涟而不妖,在下很是佩服。”林强憋着气夸赞道,“你能不能往下坐点儿,这角度……我控制不住。”

“你没交过女朋友?”

“上学时候的事了,工作后很忙。”林强摇了摇头,不愿跟生人谈这些往事。

“然后就分手了?”

“你怎么这么爱打听别人的事?”

“嗨……”胡笑摊了摊手,“习惯套话,职业病。”

林强释然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出国了,自然就分手了。”

“人各有志,天各一方。大家追求不一样,今后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的。”胡笑劝道,“领导把这么重要的事托付给你,你将来多得是机会,比随便找个国外学校镀金的人强多了。”

“你不也是,领导同样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了。”林强笑道,“你问了这么多,我也得八卦一下。这种便衣工作,难免会吃亏,你怎么会喜欢干?”

“没办法啊,我枪法不好,去不了重案组;格斗也不行,刑警也不要我;脑子又笨,去侦查局又拖后腿……”胡笑倒是很乐天,“我傻乎乎的,也不适合行政,就干脆做便衣了。”

“我去……”林强惊叹道,“别人都使劲给自己的不成功找理由,你倒好,把自己的成功说得一无是处。”

“工作,尽量要开心么,别有太大压力。”胡笑的酒窝一次比一次甜美,实为乐天典范,听到外面方晴的声音传来,她又连忙搂住林强的脖子,“嘘……人来了。”

“嗯。”林强为了演技更逼真,也将手抓在了胡笑的屁股上,当然,只是轻轻地。

“没关系,可以更紧一些,要让她觉得你很好色,你这样太假了。”胡笑皱着眉,反倒是埋怨林强不够逼真。

“……是你要求的。”林强鼓足勇气,深抓了一下。

好软,手感不错。

“啊……”

一声娇喘传来,胡笑使劲瞪了林强一眼,又让林强不得不收手。

女人啊……是是非非说不清。

房门打开,方晴领着一大排姑娘进来,小弟也拎着两打啤酒跟进,摆在桌上开始开瓶。

“来来来,这次是大老板!!”方晴拍着手,让小妹们站成一排。

林强打量了一圈,确实,看起来都很年轻,与第一次来时方晴引出的小妹截然不同,这次绝对是下功夫了。

为了让林强更投入,胡笑掏出了早已准备的香烟,送到林强口中,又乖乖地为他上火。

林强头一次享受这种待遇,那是不得不勉为其难地抽上一根神仙烟的,此时的他抽着香烟,抱着美女,又看着学生妹,再这样下去,三观先沦陷的怕是自己了。

“这些,都是学生么?”林强叼着烟,一副吊炸天的神气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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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7 顽主

“这些,都是学生么?”林强叼着烟,一副吊炸天的神气样子。

“放心,都是旁边女校的,有高一的,有高二的。”方晴绘声绘色地介绍起来,从左至右,哪个是学习好的,哪个是大小姐,哪个叛逆一些,如数家珍,一个不落,简直像卖自己女儿一样。

“嗯!好!都来吧!”林强大臂一挥,拍了拍身旁的沙发,“都来坐,先喝两杯。”

听到林强的话,小妹们都是愣了一下——

这么多小妹,您老玩的过来么?

“您都要了?”方晴还有些不敢相信。

“嗯,都要了。”林强大笑一声,为了让方晴安心,抽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一打现金,掷在桌上,“如果能陪我玩的高兴,随你们怎么分。”

方晴看见整打的钞票,笑得更开心了:“好嘞,您出手就是阔绰,不愧是大老板。”

她连忙拍了拍旁边的小妹:“还不快给老板敬酒?”

“哦……是。”小妹这才反应过来,笑盈盈地上前,一面用媚眼挑逗着林强,一面斟酒,其它姑娘也是一拥而上。

“哈哈!”林强一时间被捧得有些飘了,半真半假地故做出满足的样子,他推开胡笑,自己接过小妹送来的酒,接连与几个小妹喝上了几杯,力求快速进入状态。

小妹们也没有冷场,一个个抢着去点歌,要与林强合唱,林强自知唱腔过于重口味,只让他们随便玩,待到差不多的时候,才冲方晴问道:“妈咪啊,这里有没有什么游戏项目?”

“这个……还真不敢有……”方晴闻言,面露难色。

“钱没到位?”林强点着桌上的钞票,不满地问道。

“不是的,现在管得严。玩玩筛子,喝喝酒就可以了。”方晴不好意思地说道。

胡笑突然插嘴,瞥着方晴娇骂道:“火车、遛鸟、洗面奶都没有,还开什么场子?”

方晴一愣,这位感情是行家啊:“这位姑娘……你是……”

“我原来就是场子里的,强哥包的我。”胡笑又搂住了林强。

“姑娘……你这是从良的早啊……”方晴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后来蓟京开始整顿,天上人间都给端了,我们哪里还敢做?您行行好,来,我再自罚三杯。”

“谁爱跟你个老贱B喝酒了?”胡笑出口成脏,气势非凡,骂爽了过后,一把搂住林强,撒娇道,“强哥,人家要看遛鸟!!好久没玩了啊!”

林强当即顺水推舟,欲擒故纵:“这个……妈咪都说了没法做,今天就算了吧。”

胡笑使劲扯着林强的胳膊,调皮起来:“人家要玩!不然咱们换个地方玩,蓟京这么大,就不信找不到一个场子。”

“这个……”林强转过头,冲方晴投去求助的眼神,“话说我也很久没玩了,钱不是问题。”

“您这么说……我太为难了……”方晴皱了皱眉眉头,支开小妹,自己端着酒凑到林强旁边低声道,“不瞒您说……玩……是可以玩……但这些都是学生小妹……放不开的。”

胡笑眉色一动,连连道:“那叫几个放得开的来就是了。”

方晴依然在犹豫。

“呵呵,这次如果玩的开心,我也会介绍朋友们来的。”林强下了最后一记猛药。

方晴听闻此言,像是下了很大一番决心,终是点了点头:“好,林老板等等。”

林强与胡笑会心一笑,关键性证据很快就可以抓到了。方晴出去的时间,二人又与其它学生妹有意无意地聊了起来。要说胡笑的套话功力当真不凡,刚刚已经成功地将自己塑造成风尘女子,此刻小妹们只把她当做前辈,基本不再有什么防范。

几轮问答过后,二人可以确定,这些小妹真的是学生,抱怨起学校的事情头头是道,还埋怨父母让自己上女校,没有机会认识男生。林强也抓准时机,想打探方晴到底抓了她们什么把柄在手上,她们却是不爱谈。

几分钟后,方晴已经领来了两个野性大方一些的小妹,一看就是老江湖,进门就是各请了两杯酒。

“大哥真行,半个场子都被你包了!”长卷发的小妹喝过酒后,主动地凑向林强,直接正面朝着林强,坐在他腿上,臀部不断地摩挲,手也是很不老实。

“……”碰到真刀真枪的,林强反倒是开始怂了。

“听说大哥想玩洗面奶?”小妹当真痛快,二话不说便开始宽衣。

林强已经是满脸尴尬,向旁边的胡笑投去求助的眼神,胡笑却一直鼓掌:“来啊,来啊,快洗。”

“这有什么不敢?”小妹一把掀起上衣,要将林强套进去。

胡笑嘴角一扬,这样的素材已经够用了,便佯装喝多了,突然又一把将小妹推开:“你别碰他,他是我的。”

小妹满脸错愕,晕了头脑。

方晴见状,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我说老妹儿,是你要玩的,现在又不玩了?”

“哪那么多废话?”胡笑横起来也是无人能比的,非常的没有道理,只继续摇着他强哥的胳膊,“走吗,人家喝多了,不舒服。”

“哎……别着急,刚来没多久。”林强拍了拍旁边的小妹道,“你陪她去一下卫生间。”

与此同时,林强另一只手捏了胡笑的腰间一把,这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暗号。

胡笑清楚林强的意思,捂着头假装难受,自己推门出去。

等胡笑走后,方晴才敢问:“闹脾气了?这小姐脾气够怪的啊?”

“嗨,女人就这样,耍性子。”林强向前凑了凑,知道时间不多了,话锋一转,直接问道,“对了,乐乐还没来?”

“她今天请假了。”方晴略显不满地说道,“回头我好好跟她说说,这样可不行。”

“不瞒你说,那个姑娘不错,我想……能不能……”林强故作犹豫地小声说道。

“哦?一个还不够?”方晴瞥了眼门外,心中料定林强是个有钱的花心主儿,坏笑起来,“我可以帮您说说,但是这……”

她说着,摆弄着右手,显然是想捞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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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8 无耻

她说着,摆弄着右手,显然是想捞钱了。

“不对啊,现在的小妹不都是自由身么?大不了我自己说。”林强颇为恼怒。

方晴笑道:“哎呦,可不能这么说,都自由身了,我们妈咪还怎么管理?”

“笑话,现在又没有卖身契。”

“呵呵,现在根本不需要卖身契。”方晴脸上笑盈盈的,完全恬不知耻,“这些小妹的姓名、背景我都清楚得很,哪个不乖,我就直接在网上把她爆出来,让她们这辈子也洗不清。”

林强脸皮微微抽动,好你个方晴,这招确实够狠,此事一爆,让小妹周围的朋友亲人知道,这辈子想嫁人可就难了。

“你就不怕爆出事儿来?”林强压着怒气问道。

“怕什么?我们上面有人。”方晴开怀笑道,“现在没点背景,谁敢开场子,您说对不?”

林强食指指着方晴,已经不知道骂什么好:“你行,在胆子和道德上都很行。”

方晴还听不出意思,以为林强在夸她,舔着脸敬酒笑道:“您这话说的,胆子不大,成天守着德行,还怎么赚钱?”

“我见过妈咪,没见过你这么卑鄙的。”

“啊?”

林强突然一挥手,将方晴手中的酒杯扇飞。

嘭!

杯子落地碎裂的声音让整个屋子的人都是一惊,随后陷入静默。

与此同时,方晴腰间的对讲机响起:“公安来查,快……等等……这是我们的对讲机……您不要……”

方晴满脸呆滞,完全搞不清楚情况,多年的行业本能让她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浑身的每根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看了看林强,又看了看对讲机。

“不对,来查之前是要打招呼的……”楞了几秒后,她才恍然起身,冲着陷入呆滞的小妹们喊道,“快撤!走后门!”

嘭!!

正此时,胡笑一脚将门踢开。

“谁也不许走,晚了!”

没等方晴反应过来,一队警员便冲了进来。

“都蹲下!别动!”胡笑猛然呵斥,声色俱厉,整个人还了一个状态。

小妹们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听到命令都颤着身子蹲在地上,有些小妹竟直接哭了起来。

“你们两个,穿好衣服。”胡笑指着方才两个大胆的小妹喝道。

方晴深色几经变换,望了望胡笑,又望了望林强,终于搞懂是怎么回事。

“你们疯了么?!”方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反倒是狂了起来,掏出手机准备联络,“你们等着,我打个电话。”

胡笑也不阻拦,颇为悠哉地看着方晴:“打吧,随便,死到临头还不自觉,不知哪来的胆子。”

“你等着……你们等着!!”方晴指着胡笑骂道,“看着!你们马上就得乖乖收队,回去有你们好受的。”

正说着,电话接通,方晴掩面走到房间角落,冲着电话喊道。

“哥,你们来人,怎么不打个招呼?”

“……”

“你的人都跟你在一起呢?”

“真的没来?可我这里被查了啊?”

“你也不知道?”

“哥,咱不能这样!这么多年的交情……”

“哥?哥?”

“……”

方晴的面色渐渐发青,最后手一撂,电话掉在地上,木木转头,颤颤抬手。

“你们……不是龙源局的?”

“废话。”胡笑振臂一挥,“这是**集团的主犯,拷上!”

身旁警员闻言一步抢上,一把将方晴按在墙上,反手戴上锁铐。

林强拾起桌上的钞票,笑着走上前去,用一打钱拍着方晴的脸,发出了“啪啪”地响声:“怎么样?还记得我一开始说的话么——你这么赚钱是找死,我给过你商量的机会了。”

方晴整个人已经陷入崩溃,不知如何答话。

林强将钱归还给胡笑,感谢到:“厉害,这次真的一窝端了!”

“嗨,举手之劳。”胡笑乐呵呵地露酒窝,凑到林强耳边轻声道,“之前打听过了,这里的保护伞不过是龙源区的一个队长而已。”

“怪不得。”林强看着方晴,摇了摇头,“就这点能耐也敢耍,不作死就不会死。”

方晴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一下子跪在地上,爬向林强:“大哥!大哥我知道这回得罪高人了……你告诉我,我错在哪了?!给个活路成不?!”

“早干吗了?”林强拧着脸骂道。

“大哥……大姐……我真的错了。”方晴跪在胡笑与林强面前,一个劲儿地给二人“嘭嘭”地磕头。要知道,干这行的栽了,判刑可轻可重,尤其是组织“未成年”人进行这种活动,严重的话可以判无期的。

林强笑着蹲下,轻蔑问道:“怎么,想减刑?”

方晴连忙点头:“大哥……大哥您是明白人,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绝对拼命,给个机会成不大哥?”

方晴是社会人,还是毫无尊严只认钱的社会人,事情到这个地步,能网开一面,真的是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听清楚了。”林强瞪着方晴道,“审讯的时候,交代该交代的,不该说的别乱说,要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方晴脑子有些木,慌着神问道:“不该说的……您指的是?”

林强凑到方晴耳边:“他爹能整死你,也能饶了你。”

方晴如梦初醒!感觉脑子要悔裂了!

她使劲挥着拳头砸了下自己的脑袋。

她恨呐……

不是恨别人狠,而是恨自己狂。她现在才回忆起上次对话,林强曾经警告过,凌乐乐不是好惹的……

“大哥!你可得帮我说说好话!”方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着,“关于她的事情,我绝对只字不提!我求求您了。”

“嗯。”林强随意应了,尽管他希望重判方晴,但方晴毕竟掌握着凌乐乐的事情,如果最后急了,来个鱼死网破,凌晨也不会高兴的。为今就是要好好利用方晴希望减刑的心态,将学校败坏的领导也通通揪出来,出这口恶气。

“老兄,先押走吧。”林强拍了拍旁边的警员。

“好的。”警员转向胡笑问道,“其它的怎么处理?”

胡笑又转向林强:“嘿,问你呢,怎么处理,这次都得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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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9 告捷

胡笑又转向林强:“嘿,问你呢,怎么处理,这次都得听你的。”

“对对……”林强拍了拍头,又环顾看了看一屋子都蹲在地上抱头哭泣的小妹,心下有些不忍。未成年人的话,还是再给一次机会吧,毕竟她们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陪酒而已,这样被抓紧劳教所,一生就毁了。相信这次过后,她们也吃到教训了。

林强得到胡笑的允许后,便对旁边的警员道:“辛苦老兄,查一下身份,18岁以下的,好好教育一下,当场放走就得了,做好身份保密工作。”

“这个……”警员有些犹豫,“至少……该通知一下学校或者家长吧?”

警员此话一出,小妹们哭得更厉害了,纷纷哀求起来。

“求求你……别告诉我父母……”

“我们知道错了。”

“再也不敢了……”

……

林强受不了这套,搂着警员道:“给她们一次机会吧,年纪都挺小的。”

“好吧。”警员叹了口气笑道,“这次你是队长,都得听你的。”

“多谢老兄赏脸。”林强随即道,“年龄大的,适当抓回去一些,教育教育,多逼一些证词出来,也从轻发落吧,她们只是图财而已,让她们供出主犯的罪行就得了。”

“成。”警员再次点头,无奈地摊了摊手,“这帮人,也算是走运,碰到你这么心慈手软的队长。”

正说着,林强余光瞥到了走廊,不远的房间中,正有两名警员押着两个客人出来,这二位不是别人,正是郝伟和王家鑫。

二人灰头土脸地低着头,面色铁青,郝伟的眼镜掉在地上,甚至不敢低头去捡。

“咳……”林强心下一动,冲身旁的警员严肃地说道,“至于有**倾向的客人,他们明知这里有未成年陪酒女,非但不举报,还来这里消费,一定要严惩!今晚就通知单位和家属,让单位领导来签字领人。”

警员一愣,有些摸不得头脑,这家伙怎么又忽然心狠手辣起来了。

林强想了想,又提醒道:“对了,再逼供一下,看有没有公款消费的情节,尽量逼出来,当着单位领导好好批评批评,情节严重的话直接立案,从重发落!”

胡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概猜出了林强的意思,她上前推了推警员:“按他说的做吧,压回去一个个好好审,先把这里封了。”

“好。”警员无奈一笑,便压着方晴出去。

至于方晴,嘴里一直喊着:“谢谢大哥!谢谢大哥!大哥可一定要帮忙!”

“你们先回去,我俩去补个晚饭。”胡笑伸了个懒腰,冲其它警员说道,随后她揉了揉肚子,转望林强,“走呗,帮了你这么大的忙,还不请客吃个小吃?”

“这必须的。”林强也是心生感激,还好胡笑好说话,自己才能超额完成任务,不仅将这个地方一锅端,还顺手抓了两只肥鱼。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今晚张家明不在,估计是上次赌局伤了,不敢来了吧。

“走,笑姐说地方!”

……

歌厅外早已围满了人,他们早知道这地方不干净,却想不到一次搞得这么彻底,看着警员将一个个客人和小姐压上警车,有的拍手称快,有的暗自庆幸,有的颇为遗憾。

最后,随着林强与胡笑惬意地走出,金童玉女歌厅的大门陈然关上,两个警员过来贴上了长长的封条。

围观群众只是好奇,为什么那些人都给抓出来了,这两位却如此泰然。林强也是怕碰到认识自己的银行客户,只用西服披在头上,拥着胡笑匆匆溜进旁边的胡同中。

“怕什么啊?你是扫黄的,又不是贩黄的?”胡笑也乐滋滋地藏在林强的西服下。

“嗨,附近人没了娱乐消遣的地方,指定恨死我了,可不能让他们看见。”林强吐着舌头笑了笑,见身后没人跟着,才放下西服,“你先想想吃什么,我打个电话告捷。”

胡笑也懂事,特意走出老远,不去听林强的电话,自己也掏出电话告捷。

林强先是拨通了凌乐乐的号码,她今晚一定惴惴不安,赶紧让她睡个好觉吧。

电话刚响一声便接通了,传来了凌乐乐焦急的声音:“怎么样了?方晴同意了么?”

“呵呵,必须同意了,已经抓进局子了,这歌厅以后就没有了,你放100个心吧。”林强轻松惬意地说道。

“啊?逮捕了?”凌乐乐却是害怕了起来,“糟糕……她万一供出我来。”

“她?不敢。”林强再喂了她一枚定心丸,“我跟公安的人都说清楚了,供出你来他们也当听不见。”

“你这么厉害?”

“这个……”林强想说其实是大小姐您的老爹厉害,却又不方便说,只好勉为其难地应了,“这个……公安方面,还是有些靠得住的朋友的。”

“太好了……太好了……”凌乐乐也是激动起来,“这样就再也不用害怕了……”

随即,她又笑了起来:“你太坏了。”

“还坏?”

“是啊,连方晴都斗不过你,你不比她还坏?”

“不带你这么比的。”

“总之……多谢你了林叔叔……”凌乐乐说着说着,竟然有些哭腔,“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会陷进去多深……我爸爸会骂死我的。”

“好了,你平复下情绪,这件事过去了,永远忘掉它。记住,不要向任何人透露这件事。”

“嗯,一定。”

放下电话,林强心下释然,此事终于算是妥了。

大事已毕,貌似到了邀功请赏的时候了。林强随即拨通了凌晨的电话,这父女二人简直是一模一样,凌晨也是极快地接通电话,连问的话都一样。

“怎么样了?方晴老实了么?”

林强只觉得好笑,这对父女明明在关注着一件事情,彼此却是不知。

“放心,全部搞定,方晴已经抓起来了,我以减刑为诱饵,会让他供出学校的领导,同时又不提关于乐乐的事情。”

“好!减刑这招,屡试不爽!哈哈!!”凌晨在那边也痛快地笑了起来,随后又闪出一丝担忧,“乐乐呢?没事吧?”

“今天她没来,其它学生也已经放走,我跟警员打过招呼了,这件事尽量低调,不要给新闻媒体机会。”

“漂亮。”凌晨报以了肯定的语气,“小林啊,你办事果然让人放心,该想到的都想到了,我没交代的也做到了。”

林强推辞道:“哪里是我的本事,都是您能调动警队,不然我什么都做不了的。”

“话不能这么说。”凌晨颇为正色地说道,“领导始终是决策者,能否出色地完成任务,还是要看执行者的能力。”

林强被凌晨夸得有些挂不住,心里也是飘飘然,继而问道:“方晴已经是我们的话匣子了,我们可以让她招出我们希望的证据。下面的审讯,就要看您的意思了,是要严惩还是从宽,还有学校的领导,要不要也捞出来?”

“这件事,再等等,先暂且拘留。”凌晨思索道,“等乐乐转校过后,再揪出学校的败类。”

“好的,需要帮忙的话,您随时说。”

“呵呵,后面的事情我打招呼就可以了,这次真的谢谢你了。”凌晨满意地感谢过后,话锋一转,略显无奈地说道,“小林啊……这次的事情完了,本来我是想调你来审计署这边发展的,但是……你的身份……实在是不方便。”

林强也是颇惊,没想到凌晨这么厚道,竟然打算直接拉自己进入仕途,还是那种人见人畏的部门。但他也清楚,银行出来的人,是不方便进审计署与银监会的,这样难免会为自己原来所在的银行徇私,这一点,也算是个潜规则了。

“没事的,您调我去我也不敢去,这边还有房贷呢。”林强尴尬地笑道。

“哦……房贷……那是够麻烦的。”听闻这个,连凌晨都开始挠头了,“你帮了这么大的忙,我实在不出拿什么做感谢了……你我身份敏感,也不好送东西。”

林强心思一动,知道时机已经成熟,凌晨想感谢自己,这是在试自己的话,看看有没有什么迫在眉睫的需求。

别说,还真有。

“凌司长,我还真有一个不情之请……”

“放心的说,不破坏纪律,我绝对帮忙。”

“是这样的,我怀疑我行的几个人有小额贪污行为,想要私下调查一下,但又不打算将事情闹大。”

“嗯……”凌晨应了一声,“我明白,你毕竟是银行的人,不希望闹出丑闻,希望私下解决,作为审计署的相关负责人,这种事对我比较敏感。”

“这……”林强有些失落,看来凌晨是不想帮忙了。

“不过,我可以当不知道。”凌晨哈哈一笑,“这么点事,根本算不上帮忙。这样,我明天给你一个审计员的联系方式,你想查谁直接告诉他就好了。”

凌晨话罢,顿了几秒后,不忘提醒道:“如果是司局级以上干部,或者军方人员,你最好先问我一下。”

“放心,连处级都算不上。”

“那都是小事,让他查就是了。”

挂下电话,林强心下暗喜,已经谢了凌晨一万遍。对审计署的凌晨来说,审计那些与财务有关的资料报表只是日常工作,他的权限极大,这根本算不上什么事。可对林强来说,这就是至关重要的情报来源了,只要能有的放矢,抓出证据,想整的人没有整不了的。

除非,那个人一点劣迹也没有。

至于郝伟……恐怕劣迹不会太少,刚刚又加上了一条——**未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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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0 八卦

胡笑见林强挂下电话后仍意犹未尽,仰天傻笑个不停,便走来轻轻推了他一下。

“乐什么呢?”

“感谢老天。”林强指了指当空的皓月,“我发现这人越是走背字儿的时候,越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诶?是说我么?”胡笑冲林强挑了挑眉毛,笑得古灵精怪,妩媚万千,“我可没有男朋友哦。”

“噗……”林强尴尬笑道,“你猴精猴精的,就别耍我个老实人了。”

“你老实?”胡笑故作夸张地大笑起来,“你可是刚刚下令严惩客人的人,别以为我没看见,隔壁房的两个中年人你认识吧?”

林强无奈,指着胡笑直摇头:“猴精!”

“哈哈,放心吧,我问过同事了,那两个人里有一个是银行的。”胡笑舔了舔嘴唇,“我让他们务必通知单位领导来接,有可能的话尽量拘留十几天,够意思吧?”

“太够意思了,初次见面,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林强只觉得胡笑之前是说谎,她为人的风格实在很精明,还总是自嘲自己傻。

林强也不知道怎么感谢,只得摊了摊手:“我一穷二白,你看什么好就拿吧。”

“好啦,还真以为我图你什么?”胡笑大大咧咧地按下林强的双手,“走吧,我就是今晚少个陪吃,陪好了就两不相欠。”

“你选!”

胡笑倒也不挑,随便进了一家小吃店,点了些开胃的菜品,两瓶啤酒而已。

二人借着嘈杂的环境,也是畅聊了一番,谈了银行的规则,也谈了警局的手段,更多的时间,都是在聊一些个人的事情。两人性格差距甚远,聊得却出奇的投缘。

林强再次想到了孔夫子的那句真言——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同而不合说的就是张家明与方晴,和而不同便是自己与胡笑,明明是两种人,在一起却出奇的融洽。

饭后,二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便匆匆道别,没办法,胡笑还要回去审案,林强是忙完了,她可还早呢。

…………

次日晨会,郝伟缺席,东区支行来电,称郝伟近期身体有恙,暂时由林强代理营业厅主任一职。

林强坐会议室的主座上,望着不明真相的群众们,忍俊不禁。

公安朋友真是够仗义,笑姐那顿饭没白请。

“好好干吧,别开会了,就烦开会。”林强大臂一挥,便要撤了。

郝伟虽然平常不管什么事儿,但终究是这里最大的领导,领导不在,底下人自然是轻松加愉快,碰到林强这样恨透了开会的主儿,更是高兴。

“喂,喂!”萧潇探着头问道,“郝伟到底怎么了啊?他可是每天早晨都要来溜达一圈的,这不符合他的作风啊?”

“这个……支行也没有交代。”林强摊了摊手,“这段时间大家可以晚点儿来,早完事儿早点儿走,保证业绩的同时,别出岔子就对了。”

“那是一定。”萧潇见林强也不知道消息,便干脆朝茫然地张家明问道,“你知道么?”

“啊?”张家明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听到萧潇的质问,连忙摇头,“郝行没联系过我。”

“咳,咳。”郑帅搜了搜嗓子,摆出一副牛逼的样子,“萧妹,你还是不行,看不出谁掌握着八卦来源么?我可是前任的行政人员。”

“靠!你知道还不早说!”萧潇兴奋地起身,绕着桌子奔到郑帅旁边,“到底怎么了?”

“嘿嘿。”郑帅向林强投去了询问的眼神,“现在是开会时间,不好说的。”

林强只笑着摆了摆手:“刚才说了,会已经散了,现在是我们私下交流的时间。”

“好吧。”郑帅摇了摇头,“这个消息很劲爆哦,受不了的人可以先走。”

他说着,瞥了眼张家明,意思是你小子先滚吧,大家不是一路人。

却见那边张家明也是颇为关心的样子,赖着不走,也是满怀期待地看着郑帅。

“反正也无所谓,这件事已经传开了。”郑帅倒也不在乎张家明,开始有滋有味地讲解起来,“要说这件事!不能怪天,不能怪地,只能怪郝伟太倒霉了!实在太他妈倒霉了!”

“你快说,快说!”萧潇被郑帅逗得欲火中烧。

“别摇我……”郑帅像说评书一样,聚精会神,手舞足蹈,“话说!昨晚9点,总行董事会秘书接到了一个电话!注意,是总行!你们猜猜看……是什么事儿呢?”

郑帅拉了个长音:“是公安局通知董事长去接郝伟!罪名是嫖-娼!”

“我了个去!”萧潇小嘴长得老大,“郝伟还好这口?他孩子都上大学了吧?”

“你啊,政治觉悟还是不够。”郑帅摇了摇头,“这都不是关键,总行董事会才是关键。你想想,联合银行总行,相当于一个部级单位了,公安局因为这屁大的事儿,联系董事会,要求董事长去接人,这夸不夸张?这就相当于一个清洁工犯了个错,结果叫环卫局长去赔罪。”

“为什么啊?”萧潇越听越上瘾,焦急问道,“那后来呢?大晚上的,董事长去了?”

“怎么可能?”郑帅向萧潇解释道,“董事会秘书,这可是人精啊,如果接了什么通知都让董事长出马,他早就滚蛋了。要说这件事董秘做的也漂亮,他思量过后,找到了我们综合管理部的人,调查清楚了郝伟的所在营业厅,然后通知我们支行的行长去接人。这样既不打扰董事们,又私下通知支行行长,帮我们支行隐藏了这件事,支行行长也会念他的情。”

“然后呢?快说!”

“哎,要说这事情也怪。”郑帅津津有味地说道,“这之后,我们支行的行长在深夜,不得不从热炕头上下来,大老远跑到公安局去接人……可是他到了后,那边却不打算放人,要求必须是郝伟所在单位的法人来才可以!我大联合银行,法人肯定是董事长了……”

“这个……夸张了吧?”萧潇问道,“一般去个领导就行了,怎么还真叫部长去?”

“没办法啊,这次公安就是来狠的,按制度办事。”郑帅摊了摊手,“结果支行行长在公安局说了半个小时的好话,连郝伟的面都没见到。要说郝伟也怪可怜的,这么苦逼的时候,夫人刚好在国外,大半夜的,一个照应的人也没有。”

郑帅舔了舔嘴唇,接着说道:“支行行长也不是傻子,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头,就开始托关系,想让公安局的人网开一面,不要再惊动董事会。但这次……那些小鱼小虾的关系都不管用了,搞到半夜,公安局就是不放人。”

“神了!”萧潇拍案叫绝,“这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吧?”

“事还没完!”郑帅讲的那是高潮不断,“凌晨两点,董事会秘书又接到电话了,说董事会再不派人来接,就要下达书面公函了!要知道,这事一变成书面的,呈交到总行,性质可就变了,是要上董事会会议的了!”

“这么严重?郝伟死定了吧?”

“这个不好说。”郑帅摇了摇头,“话说这董事会秘书,以为就是屁大点事,通知完支行行长就算完事儿了。没想到大晚上的又被吵醒,一时间气就不打一处来,又跟支行行长通了个电话,将他臭骂一顿,并且下达死令,如果拖到今天早上,他就保不住这件事了,到时候公安来函,公事公办。想象一下,这恶心的函件呈上会议,不说郝伟,连咱们支行行长都要倒霉。”

“我靠!那他一定是死定了!”萧潇已经面露喜色,不时望一望林强,心下嘀咕,郝伟如果滚蛋了,那她强哥就是一把手了。

“嗨,最后支行行长,本着断臂求生的觉悟,向蓟京分行副行长告急!”郑帅说到这里,倒是有些佩服,“咱们蓟京分行的副行长是个厚道人,权衡利弊过后,亲自出马。他老人家好歹也算是个局级干部了,公安不能再不给面子,教育了他老人家一番后,让他老人家签了字,见了郝伟。然后宣布,拘留郝伟15天,这事就不下公函了。”

“我看郝伟就是死定了!”萧潇也不顾张家明在不在,口无遮拦道,“这么折腾了一圈,郝伟已经成名人了,总行、分行、支行都记住他了,以后还混个屁?”

“我看也是!”郑帅铮铮说道,“我要是支行行长,直接给他调到奇怪的下属公司去了,太丢人了。”

“好了,你们别瞎张扬了。”林强听过郑帅的描述后,很是满意,笑姐办事就是绝。虽然林强嘴上让大家收敛,脸上却笑开了花,“这年头,商务上的事情,晚上喝个酒,找个小妹什么的太正常了,这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错误,不至于废了他。”

“林老大,这事可大可小。”郑帅分析道,“不说总行,这件事在分行已经传开了,连我这个前行政人员都知道得这么清楚了,谁还不知道我龙源营业厅有个好色的郝伟?”

“是啊,郝行这次麻烦大了……”一个声音畏畏缩缩地传来。

大家望向说这话的人,眉宇间都露出了惊讶,几秒过后,又是满满的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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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1 猢狲

“是啊,郝行这次麻烦大了……”一个声音畏畏缩缩地传来。

大家望向说这话的人,眉宇间都露出了惊讶,几秒过后,又是满满的鄙视。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张家明。现在他的表情一半是纠结,一半是胆怯。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郝伟失势近在眼前,即便是正人君子都要考虑一下立场了,更何况张家明这路人物?此时张家明若是表示跟定了郝伟,帮他说话,多少还能赢得些别人的尊敬,现今的这个表现,可是无愧于小人之名了。

林强只感觉天时、地利、人和兼备,大势不好说,至少一些小小的改变是可以做了。

嘭!

他双掌往桌子上一拍,当即朗然宣布道:“郝伟不在的其间,只有一个改变——这15天,信用卡、电子银行等常规业务,由柜台柜员进行营销,单子一律归在柜员名下!”

气氛凝滞数秒,大家好像在等什么。

在等郝伟的反对么?

或者是张家明?

不,这次没有反对,张家明只是低着头,大气不敢喘而已。

“耶!!”萧潇第一个就跳了起来。

其余的柜员们也都是兴奋地欢呼了起来。她们想不到,林强胆子这么大,第一时间就做出这种颠覆郝伟原则的行动。

“努力,就会有收获,并且是属于自己的收获。”林强缓缓起身,面色真诚,冲诸多柜员微微鞠躬,“辛苦大家了,如果业绩能翻上一倍的话,郝伟回来,也就不敢再变了。”

“翻个三倍!”萧潇撸起袖管,振臂高呼,“老子要开战了,小枣,帮我买一箱红牛去!”

“啊……好……”茫然地林小枣便要出去。

林强冲萧潇笑骂道:“哪那么大谱?自己买去!”

“使唤使唤新人还不成啊……”萧潇吐了吐舌头,不敢顶撞,冲林强做了个鬼脸后便小跑出去。

“大家忙吧。”林强收拾起东西,冲张家明摆了摆手,“来我办公室。”

张家明一阵错愕:“我?”

“对,你。”

郑帅说得再漂亮,林强心下也清楚,郝伟不是这么容易就搬倒的,正如他自己所说的,现在的商务活动中,这种事太正常了,不足以致死。再者说,自己与郑帅分析过,郝伟在分行内一定有自己的保护伞,至于是谁,郑帅还在调查。综合这两点来看,15天后,郝伟八成还是会回来的。

而现在,就要利用好这15天,做尽可能多的事情。

晨会的功夫,林强已经看出了张家明的摇摆不定与郝伟失势的民心所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多少自以为做事做得隐秘万分的家伙,最后都会输在一个人头上,其名为小人。林强可以判断出郝伟会回来,但依张家明的鼠目寸光却不一定能看到那里,外加郑帅晨会上特意夸大出的气氛,现在营业厅的大多数人,恐怕都认为郝伟死定了。

利用好这一点,利用好这个情绪。

“坐吧。”林强指了指办公室内的沙发,自己做到了桌子前,靠在椅背上,悠闲万分。

张家明却是习惯性地不敢就坐,看着那椅子就像热锅一样,他四处寻摸道:“主管喝茶么,我给你泡上一杯。”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林强不禁笑问道:“伺候郝伟的时候,每天都要有茶吧?”

“竹叶青。”张家明快速接了一句,而后又连连捂嘴,总觉得自己失言了,又说不清在哪。

“让你坐你就坐吧。”林强吩咐道。

“好。”张家明硬着头皮坐在林强对边,不敢与之正视。

林强缓缓说道:“昨天你听到的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我们都当它没发生过。”

“啊?什么事?我不记得了。”这次张家明倒是反应快得很,油滑的笑容重又浮现出来。

“很好,昨天的事和今天的事要分开来说,你忘记了最好。”林强颇为满意地一笑,“我说完了,该你说了。”

“我说?”张家明又是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我不想把话说的太明白,具体的事,应该是你主动告诉我。”林强有意无意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随性道,“据我所知,昨晚被抓的可不止郝伟一人。”

“是……王老板和他在一起的……”不觉中,张家明的额头已经滴出汗来,“只差一点,恐怕我也要进去。”

“事到如今,你该招了吧。”林强打开抽屉,拿出了七八张复印的单据,仍在他面前,“家鑫装修,最近的取现支票和非正常转账太多了吧?”

张家明看到这些,听到那个名字,身子又是颤了几颤,汗珠顺着额头滑落。

“这么快……你已经查到这里了……”张家明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主管……你眼睛太毒了。”

林强双臂抱在脑后,怅然叹道:“事到如今,你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前途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他望着张家明,展开钱眼。

【张家明:活动资产,3万。】

【离婚后仍需负担赡养费,长线看跌。】

【收入有限,短线持平。】

【财运:无。】

【劫点:……】

林强眉头微微一动,财运一栏终于可以看见更多东西了,也许正是昨晚端掉淫窝的结果。不过让他更惊讶的,还是张家明的资产以及个人境况。

一个入行十几年的客户经理,每月收入都超过了三万,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资产?而且他离婚了,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

此时,张家明也是皱着眉头,面色紧绷,双掌不住地揉搓,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你肯努力的话,保住现在的位置还是可以的。”林强默默向前倾身,眼色狠厉,这是谈判时施压的常规手段,更何况他现在已经看破了张家明的一切,“否则,你就什么都没了,银行职员是你最后的身家。”

“我……我……”张家明低着头,使劲挤着双眼,浑身颤抖,“主管,我如果说了,你能保住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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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2 罗刹

“我……我……”张家明低着头,使劲挤着双眼,浑身颤抖,“主管,我如果说了,你能保住我么?”

“嗯……”林强重又靠回椅背上,托腮思量起来。

终究,张家明只是个黑脸,给郝伟办事的虾兵蟹将而已。如果能通过他揪出郝伟,拿出直接证据,放过他并非不行。

“能保住你在银行的位置。”

“好,我信你。”张家明终于痛下决心,拳头砸在桌子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郝行,对不住了……”

随后,张家明拿起了桌子上的矿泉水,使劲拧开瓶盖,一口喝光,这才缓了下来,用袖子擦了擦嘴唇。

“实际上,从半年前开始,郝伟就逼我……”

张家明话刚出口,手机忽然响了,他也停止了交代,低头掏手机。

“别接!继续说!”林强厉声喝止。

然而他说话却还是慢了,张家明已经掏出手机,看清了来者。

他的情绪,瞬间又变了,几个轮回,人心无常。

“主管你等等,我接个电话。”

林强早已猜出是谁,只挥了挥臂:“信他还是信我,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张家明赔了个笑,起身踱步到墙角。

“郝行……”

“嗯……听说了。”

“这样啊……”

“……好的。”

“您放心!”

“没问题。”

双方对话很快,不到一分钟,张家明已经挂上电话,重新站在林强面前。

这次,换他笑了。

“主管。”张家明嘴角轻扬,指了指桌子上的单据复印件,“这些,都是家鑫装修的正常财务支出,我们行只是公事公办而已,我看你想多了。”

林强看着张家明瞬间变换的小人嘴脸,已是连骂他的心都没有了。

“你走吧,那我也公事公办了。”林强一甩胳膊,送客。

“对了,还有。”张家明又嚣张了起来,“我劝您,话别说满,外面柜员现在营销积极性那么高,等郝行回来,那些单子再归到我这里,会让我不好意思的。”

“你有种。”林强不怒反笑,指着张家明,“等他回来吧,我记着你的表情了,15天后,我要看看又会变成什么样。”

“主管放心,我先走了啊。”张家明转身离去,又用袖口擦了最后一把汗。

咣!!

张家明重重地砸上了房门。

林强搬着拳头,吱吱作响,脸上倒也不怎么愤怒,只是明明信手拈来的事情,如今要费一番工夫来做了。

此时,郑帅也是推门进来了,回头看着走廊中扬长而去的的张家明:“他疯了?有病啊,这么重砸门?”

“别管他了。”林强冲郑帅努了努嘴,“有进展了么?”

“嗯。”郑帅关上门,神秘兮兮地坐在林强对面,同时,脸上又有些尴尬,“查到了,郝伟在分行的关系……”

“谁。”

“就是她……”郑帅挠着头,支支吾吾。

“谁啊?”

“她……”郑帅纠结了半天,终于说到,“摸我腿的那个……人称罗刹……”

“我去。”林强惊呼一声,“罗莎?想睡你的那个?”

郑帅无力地点了点头:“妈的,都他娘的是一窝的。”

“双方什么关系?”林强继而问道。

“罗莎是郝伟的大姨子。”郑帅愤然道,“他们保密还做得不错,我托了很多人才确定了这一点,你看,郝伟的夫人也姓罗。”

“罗莎……罗莎……亏了这么漂亮的名字。”林强一拳砸到桌上,事情果然没有想象的顺利。

罗莎,蓟京分行人力资源部主任。在银行,两样东西最重要,其一是钱,其二是人。一个人在不同的岗位,得到的利益是截然不同的,这也就使得人力部门的权利空前巨大,几乎是除了董事会以外内部最霸道的部门。

每个职员的调职、晋升,对他们自己来说都是关乎一辈子的事情,而掌握这一切权利的,正是罗莎。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对郑帅一个不满意,就能轻松地将他贬到这里的原因。钱才也正是往日里逢迎罗莎,才能想办法将林强调走。

“罗莎和夏馨关系如何?”林强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你这思维也太跳跃了吧?”郑帅闻言一愣,回忆起来,“这两个人,好像是井水不犯河水,各管各的,虽然都是一个部门里的领导,相互却很少往来。”

“那就是不和了。”林强拿起桌上的钢笔,把玩起来,“虽然她们谁也瞧不上谁,不过她们好像刻意保持相对和平,不知道因为这样一件事,够不够翻脸呢……”

“什么?你的意思是……用夏馨给罗莎施压?”郑帅当即劝道,“林老大,咱们别玩这么大,分行的人力不是我们能干涉的!”

“你说的不对。”林强盯着郑帅,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你说的,是现在的我们。”

他食指指向上空,坚定地说道:“我们要回去,就要跨过她,必要的时候,踩过她。”

郑帅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就是林强。

他也终于弄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一直这么信任这位大哥,为什么一直跟着他。

他拥有自己没有的东西,比如野心,比如想象力,比如勇气。

那个罗莎,可是他郑帅想都不敢想的敌人。

“郑帅,你不觉得这是上天给我们的剧本么?”林强非但没有因为强敌而胆怯,反而愈发越挫越勇,他起身望向窗外,朗然道,“你,我,因为罗莎,在这里重聚;郝伟,因为罗莎,有了违规、贪污的资本;而现在,我们要生存下去,就要再度与罗莎对立。”

郑帅总觉得,自己总是欠了些勇气,反抗的、奋斗的勇气,此时,他感觉自己被林强的背影感染了,在他的剧本里,也许不一定有郝伟,不一定有罗莎,但可以肯定的是,林强一定是主角。

郑帅长呼了一口气,随即起身,走到林强身侧,使劲搂住他的肩膀。

“这次,我们一起。”

“嗯,一起。”

咯吱……

门开了,林小枣呆呆望着二人,看着这二位基情满满地遥望窗外,突然感觉到了什么……

“忘记……敲门了……我什么都没看见……”林小枣木木再关上门转身逃走。

林强与郑帅相视,又同时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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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3 人事

会客室中,林强将理财支取单据推到凌乐乐面前。

“500,你可得想好了。”

“嗯,够用的。”凌乐乐想也不想,签上大名,“以后每月取这笔钱,都要来这里么?”

“不用,全蓟京的联合银行都可以,网上也可以直接预约打到卡上。”林强知道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估计转学已经迫在眉睫了吧。他在客户经理的系统后台上帮凌乐乐办好这一笔转账后,将授权单据撕了一份交给凌乐乐,“搞定,你可以去ATM上取了。”

“好。”凌乐乐收起单据,盈盈起身,满面微笑,露出了一对虎牙,“转学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你跟我爸妈说的?”

“啊?”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这个学校的?”

“哦,你这个岁数的女孩子,还是希望和男同学在一起学习的吧?”林强无奈一笑。

“男同学?太幼稚了。”凌乐乐嘟起了嘴,“不知道他们成天在想什么,根本没的聊。”

“那是,不能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早熟吧。”林强调侃道,“你连男同学们的爸爸都见过了,自然对他们不感兴趣。”

“你又欺负我!”凌乐乐脸一下子红了下来,口中骂道,“谁愿意跟那些老男人在一起啊,除了你以外,其它人我早忘了。”

“那你加油,快点把我也忘了。”

“干嘛要忘?”

“记着有什么用?”

“就是有用!”

“好吧,随你。”林强走上前,打开房门,摊开手道,“你早点回学校吧,珍惜最后几天的女校生活。”

“你这人……”凌乐乐气得跺了跺右脚,“太怪了,又坏又怪。”

话罢,她也不留,气哄哄地走了出去,但在走廊间,还是回了下头,见林强毫不犹豫地关上房门,又是骂了一句,这才悻悻离去。

至于林强,此时才显现出了神态的纠结,小妮子的虎牙历历在目,这次的事情,恐怕自己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吧。这种年龄的女孩子比同龄男孩早熟,对年龄大些的男人通常会有些好感。而林强这个岁数的男人,通常也会对这个年龄的女孩有些好感。

倘若凌乐乐的老爹不是凌晨,林强大可晚上请她吃个饭,谈谈感情,谈谈人生,再伺机稍微发展一下,谈谈爱情与动作,这日子多美?

不过只要一想到乐乐的爹妈,林强便是不敢造次了。

“就当多了个妹妹吧,以后让她介绍其他妹妹。”林强自我安慰一句过后,打开手机,拨通了一个刚刚获得的电话号码。

“喂,请问是刘铭么?”林强按照凌晨短信上介绍的姓名问道。

“是我,您是林强吧?”电话那边是一个吐字清脆的男声。

“对对对。”

“好的,领导都吩咐过了,您有什么需要查的么?”

林强见对面开门见山,自己也便不再客套,要了对方的邮箱,将张家明、郝伟与王家鑫的资料传了过去,请对方尽可能地查证一下三人的全部资产明细,包括在境内外所有商业银行的详细资金,以及房产等资料。

“境外的也需要么?”刘铭听过要求后问道。

林强清楚,即便是审计署,要动用外资银行的资源也有些麻烦,但还是坚持道:“郝伟的话,有可能的话请尽量调查,其他两人可以从略。”

“好的,在我的职权范围内,尽力而为。”刘铭将要求一一记下后,回话道,“可能需要三天左右的时间。”

“不急。”

刘铭随后提醒道:“对了,还有。我们没有调查这些资料的公文,请尽量不要公布或者在正式渠道使用,如果要用的话,最好和领导打个招呼。”

“当然,我有分寸。”

挂下电话后,林强充满期待。

在这个电子化的时代,做过的任何事,都会在数据上留下证据。除非他们之间的猫腻全部是采用现金交易。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郝伟在给儿子汇钱的时候,一定会留下证据。到时自己将一切搞清楚了,水落石出,郝伟必无处遁形。

林强甚至开始怀疑,15天后,郝伟还有没有机会以银行职员的身份回到这里。

正捉摸着,门被推开,郑帅探了个头进来,面色不善:“快出来,支行来人了。”

“支行?”林强一愣,连忙理了理领带,抖了下衣服,伴着郑帅向外走去,口中喃语道,“也对,郝伟很长时间不在,支行的领导要来溜一圈。”

“这次来者不善。”郑帅凑到林强耳边道,“支行行长亲自来的,还带了一个人。”

“有什么不对的?”林强不解。

“行政人员的直觉。”郑帅皱着眉,自己也说不清楚,“太顺利了,我们不能小看郝伟的能量。他上面毕竟有一个罗莎。”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联合银行的体系架构中,一个区域的营业厅都是归由一个支行管理的,支行上面再是分行,分行上面再是总行。从这个角度来说,来者是支行的领导,就是郝伟的领导,就是林强领导的领导。

大堂中,林强远远看见两个西装男子正在闲聊,不时打量一些柜内的柜员。这二人一胖一瘦,一个秃顶、一个分头。一个趾高气扬,大有指点江山的感觉;一个唯唯诺诺,始终在逢迎。

很显然,那个秃顶的家伙便是支行的行长,也是昨晚被折腾的主角。此时他精神倒是不错,就是一身淡灰色的西服跟身材有些不搭调,显得比实际上更胖一些。另外一个年轻些,长相颇为清秀,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分头男,林强倒是不认识,想必也是支行的一号人物吧。

支行行长祝丰山大老远看见林强来了,连连挥手:“小林啊,辛苦了辛苦了。”

“应该的。”林强与郑帅陪笑前来,“行长亲自来视察工作,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有失远迎。”

“哈哈,什么视察不视察的,你林强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祝丰山扫视整个营业厅,一切井井有条,绝对是挑不出毛病的,满意地称赞过后,这才引着旁边的男人介绍道,“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陈谅,我们支行的储备人才。”

“你好。”林强与之握手过后,礼貌地递上名片,“林强。”

陈谅与林强和郑帅换过名片后,也是笑道:“两位不用介绍了,都是名人,我认识你们,你们不认识我而已。”

祝丰山大笑道:“都是年轻人,这气氛好,以后龙源营业厅肯定会一路走红的。”

林强敏感地心弦骤然紧绷起来。

“行长,我们营业厅要有生力军了?”

“哈哈,不愧是林强,我还没说,你就觉出来了。”祝丰山走到林强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了一种说不清感觉的笑容,“小林啊,你来这里虽然时间短,但是干的很出色,支行的领导都看在眼里,现今准备调你到更为重要的地方,这位陈谅,便是替你挑大梁的。”

轰……

林强的脑子瞬间一阵轰鸣。

郑帅同样,目瞪口呆。

这就是银行,不用跟你讲道理,钱与人的世界,权与利的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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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4 拆桥

陈谅微笑着抬了抬金丝边的眼镜,颇为玩味地看着柜台内,像是看着自己的东西一样:“林主管,我会接好班的,你放心。”

郑帅心中一股怒气涌出,便要上前理论。

“怎么了,不欢迎?”祝丰山看着他的表情,略显不满。

“欢迎。”林强极快速地梳理好情绪,再次笑道,“龙源营业厅又添了一员猛将,感谢支行领导的重视。”

“哈哈,这就对了。”祝丰山又是满意地拍了拍林强,“小林啊,你到哪,哪就风生水起,郊亭营业厅将来可就靠你了!”

林强没说话,郑帅先是惊了。

“郊亭?没记错的话,是个每月业绩都垫底的地方吧?客源极差。”

“呵呵,所以说啊,那里更需要小林啊。”祝丰山又是送了句官腔。

郑帅追问道:“可是行长,林强刚刚调到这里,这么快地再次调职,有些不合常规吧?”

“诶,话不能这么说,林强本来也不是常规人才。”祝丰山摆了摆手,“与锦上添花相比,这么重要的人才更应该雪中送炭。”

郑帅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林强一臂挡住,示意他不必多说了。

“那就谢行长好意了。”林强默默笑道。

“别,我们支行,还是得仰仗你的能力。”祝丰山说了句颇为玩味地话后,看了看手腕上的金表,继而问道,“差不多结完账了吧,你组织大家出来,给大家介绍一下陈谅?”

“嗯,好。”

两分钟后,除去郝伟以外的所有营业厅员工已经集中到了大堂。

“嗯,不错,不错,都是俊男靓女,气象很好。”祝丰山照例向大家投去了一成不变的笑容后,嗖了嗖嗓子道,引来了身旁的陈谅,“诸位,这位也是我行的精英,明天开始来龙源担任个人业务主管,大家团结一心,更上一层楼。”

员工们没有鼓掌,而是同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呜呜的倒彩声响起,这个决定,大家显然不能接受。

萧潇可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儿,她当先质问道:“这个人来当主管?那林强呢?”

祝丰山早知道萧潇这个刺儿头,但林强刚来这么几天,萧潇便直面为他出头,这让祝丰山还是颇为惊讶:“小林调去郊亭营业厅。”

“什么?!”

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呼声,对这个决定极其地费解,表情也是一水儿地愤慨。

“大家安静……安静……”祝丰山想不到,这个决定会招来这么大的影响。调职在银行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次对林强,只是频繁了一些罢了,为什么会这样?再者说,林强刚刚来这里不到一周,怎么已经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了?

祝丰山定了定神,温言劝道:“看得出来,大家对小林能力的很肯定,支行对他的表现,也同样看在眼里,这次才特意将他调到最需要他的地方,请大家谅解。”

“谅解?”萧潇的性格,就算是总行长站在这里也不会给面子的,“祝行,这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吧?”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祝丰山脸刷一下子,沉了下来,萧潇当真是一点也不遮掩,想什么说什么啊,“总之,这是支行的决定,大家以后请好好与陈主管合作。”

陈谅也是硬着头皮踏上一步,与众人问好:“大家好,有什么问题,都可以与我私下交流,我会尽全力解决。”

他对自己的外表和气质还是很自信的,尤其是面对这些女孩子的时候。

然而,萧潇却看也不看他,只冲着祝丰山道:“既然这样,我也申请调职。”

“祝行,麻烦把我调到郊亭营业厅!我去也最艰苦的地方。”

萧潇一马当先,一席飒爽的豪言回荡在大堂中,竟是将祝丰山逼退了半步。

林小枣使劲抓着裙子,此时也是一咬牙,踏到萧潇身后:“行长,我也申请调职。”

“请调我去郊亭!面对行里的这种做法,只能接受!”郑帅不顾林强的阻拦,一步愤然踏上,逼了上去。

“申请调职。”

“行长,我也去。”

一时间,除去张家明以外的一切员工都已踏上前去。

祝丰山早已被逼退三步,他面色惊诧,身上冒出了些虚汗,额头上也渗出汗珠。

职场,是最理智的地方;银行,则是只讲利益的地方。

在这个地方,怎么可能出现这样一批员工?这样一个团队?

这明明是个只讲利益,不谈感情的地方!这些人疯了么?把自己的前途都赌在林强身上们?

“放肆!”祝丰山强吼了一句,听起来底气不足,有一种色荏内厉的感觉,他指着怒视自己,神色愤慨的众人骂道,“闹什么闹!当支行的人力调动是儿戏么?”

“不是儿戏是什么?!”萧潇当真动了真火,对郝伟都没动过这么大的真火,祝丰山内心比较理虚,她却壮得要爆,当即质问道,“郝伟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这么整人!大大的联合银行,还有没有公道了?!!”

公道二字,重重地压在祝丰山身上,压得他窒息。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堂堂东区支行行长祝枝山,竟然被一个年轻女柜员逼得无言以对,结巴起来。

正所谓秀才遇上兵,萧潇不按道理出牌,不顾官场颜面一通直喷,反而直接要将祝丰山击溃。

此时,陈谅却是保持了冷静,上前温言道:“这位是萧潇吧?早就听说过你性子火辣。”

萧潇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陈谅转而对众人说道:“林主管的调令还没有正式下来,在郝伟回来之前,他依然代理主任,请大家给我们15天的时间,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最后再做决定不迟。”

他说着,抬了抬眼镜,望向一直纵容事态发展,没有发话的林强。

林强心思一动,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意思。

这,是在宣战。

这家伙在说,15天,足够自己胜过林强,保住民心。

然而面对这个挑衅,林强却是极度地不屑——

你当着是过家家么,你当我是小孩子么?

你凭什么当我的对手?

在林强心里,陈谅已经落入下三路,这个人要将民心作为筹码,将所有人卷入利益的洪流。

不过考虑到现在的情况,尤其是15天的回旋余地,林强还是勉强应了,冲大家说道:“行里的安排,自然有行里的用意,大家先冷静一下。”

大家见林强亲自打圆场,便也暂时放下情绪,不再理论。

陈谅见林强的意思,自以为他接受了自己的挑战,也是会心一笑。

祝丰山也终于擦了把汗,重新走了上来,眼看便要发表总结陈词。

却见此时林强话锋一转,直直盯向祝丰山:“祝行,我记得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知道现在还管不管用?”

“嗯?”祝丰山满面疑虑。

“一亿。”林强缓缓地伸出手指,“如果一线的某个人,月营销额可以达到一亿,次月便可直接晋升。”

唔!!!……

刚刚缓和的气氛,又瞬间紧绷,爆发。

“价值一亿元的晋升”,这是联合银行的奇迹之谈,更是一个笑谈。

正常情况下,即便你拼上老命,这个数额是不可能达到的。林强在客源最好的商业区营业厅,巅峰业绩也只是1500万。要知道,像龙源这种规模的营业厅,月进出账流水也不过几千万而已。

一亿的晋升,更像是雾中花,水中月,一个让你永远让你争取,却达不到的激励目标。对普通人来说,这根本就是夸父逐日,愚公移山。

这个规则,只是表明,银行是个看中能力的地方,只要你能力足够,便可无视一切人际规则的晋升。无论怎样,银行都是不会吃亏的,如果一个拿工资的员工,能吸收到一亿的资金,养他一辈子又何妨?

在联合银行五年的历史上,确实有两个人做到了,一男一女。遗憾的是,那个男人靠的是爹,女人靠的是丈夫。

现在所有人心里都在想——林强靠谁?

场面凝滞许久,祝丰山理清思绪,终于发话了:“是的……这个规则是初任总行长定下的,绝对有效。但是……现在我们支行下属的营业厅主任没有空缺,即便真的达到一亿,也要等有职位空缺了才能晋升。”

所有人都能听出来,大名鼎鼎的支行行长在给自己留后路!

是的,祝丰山害怕了,害怕林强真的能完成联合银行的奇迹。

一般人,这个时候都会一口答应,心中不屑——你怎么可能搞到一亿?但祝丰山面对林强,却完全不敢如此放心,反而开始给自己留后路。

然而祝丰山此语,正中林强下怀。

“我明白了,请问我可以这么理解么。”林强一字一句说道,“如果我完成了一亿,同时支行内某个营业厅的主任刚好空缺,便由我来补上。”

“…………”祝丰山犹豫良久,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不要应该是!!”林强突然大吼一声,直视祝丰山,在这种极境下,钉子林又回来了,“请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行长!!”

“……”祝丰山面色抽动起来。

这就是那个钉子林么?弄得上面的人都尴尬万分,避之锋芒的家伙。

林强步步紧逼:“行长,一个员工拼尽全力,为银行吸收了一亿的资金,难道连一个肯定的答复都没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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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5 一亿

林强步步紧逼:“行长,一个员工拼尽全力,为银行吸收了一亿的资金,难道连一个肯定的答复都没有么?!”

“好!好!好!!”祝丰山终于被逼的没有退路,闭着眼睛强喊了三次,“就按你说的!有本事!你就拿到一亿!!!”

他终究是领导,被林强逼到这份上,一股气血也生来了。

“你还有15天。”祝丰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纠正道,“不对,还有14天,抓紧时间吧。”

话罢,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对祝丰山来说,他只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开始想念起郝伟,不管怎么说,郝伟至少听话。

祝丰山握着拳头,默默呢喃道:“绝对不能让林强掌权。一亿……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拉到一亿。如果有这个能耐,林强也不会被贬到这里。”

想到此,他终于轻松了一些。

大堂内,陈谅已经摘下眼镜,走到林强面前,诚恳地说道:“林主管,我佩服你!”

“……”林强不知如何回话。

“要加油!我们一起努力,就算最后只有一千万,我也会尊重你!”陈谅微微躬身后,也随着祝丰山走了出去。

待二人走后,林强冲门口茫然的保安小弟挥了挥手:“小李,你带上门先下班吧,我们再商量些事情。”

保安小弟闻言如释重负,感谢过后,锁上营业厅大门,从侧方保安门出口溜走。

“呼!”林强一屁股坐在客户等待区的沙发上,此时的他,也是满头大汗。

那可是一亿啊。

但在如此绝境,也只有这样,以最强硬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萧潇第一个奔到林强后面,帮他揉着肩膀说道:“我会说服我所有认识的人,来咱们行帮忙的。”

“我也是,趁着我父母没退休,让他们的同事来咱们所购买产品。”郑帅挥着拳头冲向后台,“我先去把最近的销售单据都找出来,来得及的,赶紧归到林强名下。”

大家纷纷簇拥过来,发誓这次一定下血本,动用自己的一切关系,帮林强渡劫!

林强也是感觉到了丝丝暖流,汇入了自己的内心。在这个残酷的职场,能遇到这些家伙,实在不赖。然而反过来想,也正是这些家伙遇到了林强,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无论是萧潇、郑帅或者林小枣,如果没有林强出现的话,他们也许会与所有的银行职员一样,做着一样逢迎谄媚的事情;也许会像所有职员一样,不顾感情,只求利益;也许会像所有职员一样,默默地忍受领导的每一次决策。

谁改变了谁,有些事情说不清。

正当大家同仇敌忾之时,一个扫兴的声音传来。

一直冷眼看戏的张家明幽幽说道:“诸位,这种时候,该考虑一下自己的退路和前途了吧?”

“呸!要考虑的是你才对!!”萧潇破口骂道,“你等着,郝伟犯了这么大错,到时候可不一定回得来,强哥干满了个一亿,死的是你!”

“呵呵,让你失望了。”张家明掌中握着手机,摇晃道,“我已经收到消息,行里决定默默消化这件事,郝行为了陪客户深入虎穴,没准还要被夸奖呢!”

“你!!!”萧潇一腔怒火涌了上来,撸起袖管竟然打算干一架。

张家明见状,连连惶恐逃避。

二人就这样绕着大堂的几根柱子追跑起来。

“你别跑!过来!”

“光天化日之下!你什么意思!”张家明被萧潇逼得满堂乱跑。

“够了!”林强大喝一声。

二人终于不再动弹。

林强缓缓望向张家明:“看在你要付赡养费的份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张家明骤然呆住,这次是彻底的心惊,惊到了骨头里。

与王家鑫的事情,毕竟有迹可循,林强查出问题来不算什么。可是自己的家事,明明隐瞒的很好啊!怎么可能连自己要付赡养费都知道?!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张家明惶恐地向后退去。

“你听得懂。”林强起身,指着张家明喝道,“我不是在同情你,而是同情你的妻儿,如果你完蛋了,他们的生活也会很难吧。真正要想好退路和前途的人,是你张家明!”

“你乱说!我家庭好得很!!”张家明面色几经扭转,最终快步向外奔去,“乱说!乱说!你疯了!乱咬人!!”

看着张家明疯疯癫癫逃走的背影,众人皆是不解。

“他……离婚了?”萧潇茫然问道。

“嗯,小道消息。”林强微微咧嘴,“事不过三,对不住了。”

此时,郑帅也抱着一堆材料出来,将其散在地上:“大家帮忙看一下日期,没有提交上去的话,赶紧改到林强名下。”

“好!”大家一拥而上,帮郑帅一起整理。

林强看着大家奋力的样子,眼眶不免有些发酸。

“谢谢……谢谢大家……”他微微摇头,揉了揉眼睛。

萧潇笑骂道:“谢什么谢,名分归你,奖金你到时候再还给我们!”

“奖金……也可以给主管的……”林小枣傻乎乎地说道。

“我呸!你实在过头了吧!”萧潇敲了林小枣脑袋一下。

林小枣吐了吐舌头,冲林强道:“主管,你放心吧,大家会帮你一起努力的。”

“好,好,谢谢,谢谢。”林强释然一叹,感慨道,“这次调职,不枉与诸位相识,无论成败,我都会一辈子珍惜这段日子。”

大家看着林强发骚的样子,皆是嘲笑起来。

“你干嘛啊?搞得跟生离死别似得?”

“哈哈……主管好感动……”

“林老大,你丫这是回到大学散伙饭的情绪了么?”

“……”

经过一番整理,还未提交上支行的营销单据总计12笔,价值187万,其中还包括了林小枣此前敲定的那一单。

尽管大家十分努力,相对于一亿那样的数目,却依然是杯水车薪。

大家也纷纷开始计算自己能再帮林强拉到多少。

“我和父母的同事,那些叔叔阿姨关系很好,他们听说我来银行,一直打算帮忙。”郑帅掰着手指嘟囔道,“我拉下脸的话,几百万应该不成问题。”

林小枣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主管……抱歉,我在这里没什么亲戚朋友,只能再联系一下周仁了。”

“我在柜台会拼命说服客户的。”萧潇挥着拳头,“老子的脸蛋和撒娇是无敌的。”

林强一一谢过,对众人道:“大家不用太过勉强,这件事是我挑起的,自然应该我自己解决,大家肯帮忙,我会接受,至于大头,我会自己想办法。”

“喂,你不会是……”郑帅抬头问道,“要用那招了?”

“嗯,这种情况,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会向原来的领导道歉的。”林强默默点头。

“他的话,应该能接受。”郑帅也是跟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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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6 收获

次日晨,9点,龙源营业厅。

林强引着一位老者走进会客室。老者的分头黑白相间,称得上茂密,身着藏蓝色西服,十分笔挺,走路也无需借助拐杖,看起来精神矍铄万分。

“那是谁啊?”林小枣看着二人走进后台,凑到郑帅身旁问道。

“哦,林强的老客户吧。”郑帅答道,“他在市中心营业厅的时候,有一批跟着他的客户,但后来林强升职了,就交代给那个营业厅的其它客户经理了。”

林小枣惊问道:“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把人叫来?”

“你啊,太小看林强。”郑帅摇头道,“现在的客户都不是傻子,地位越高,钱越多的人,往往越精明,看人也就越准。能跟着林强这样的客户经理,是他们的福分,只要林强肯开口,应该会有不少老客户来这里。”

“不愧是学长。”林小枣握着小拳头,为林强打气,而后想到了什么,忽而问道,“对了,这样的话,客户原来所属的营业厅主任不会生气么?”

“这就看林强的本事了。”郑帅淡淡说道,“小枣啊,有的时候,一个人的敌人越多,他的朋友也就越多。”

会客室中,林强亲自为老者泡上了一壶红茶,端至桌前,倒入了早已准备好的茶杯。

“金骏眉,邱老,口味没变吧?”

老者仰头大笑道:“强小,还是你记性好,每次都特意准备这个茶,后面的那些客户经理,都随便拿些发潮的茶叶打发我这个老头子。”

老者说着,端起茶杯,微微闻了闻:“还是新茶!”

邱之彰,算是个林强的忘年交,当年还在市中心营业厅的时候,二人相识,谈天说地,后来邱老顺手让林强做了几个理财,收益不错,二人的关系便这样一直维系下来。君子之交淡如水,每次靠着一壶茶,聊个小半天,对邱老来说,过来与小友谈天事大,打理财产实际上只是顺手而已。

在林强面对窘境的时候,也是最先联系了邱老,他知道邱老一定会来。

二人举杯对饮,片刻后,邱老感慨道:“两年了啊,我以为你一路平步上青云,怎么又掉下来了?”

话说这邱老也是够不讲情面的,开口就说出了最让人难为情的事情。

不过林强也不是怕人取笑的主儿,更不是输不起的人,当即回话道:“这还是要谢谢邱老当年的一句话。”

“哦?我?”邱之彰不解道,“我个老头子一直在给你们银行送钱,明明是捧你上青云的贵人,怎么就成了推你落凡间的罪人了?”

“你忘了?”林强感慨地看了看周围,“当时,情况跟现在几乎一样,咱们刚好聊完一位领导的政治安排,听过我的想法后,您老就下定论了。”

邱之彰思索片刻,忽然一拍脑袋,大笑不止:“瞧我这记性!对对对!我当时说过!强小你若是当了领导,不出三年,准会掉下来!!”

邱之彰越笑越厉害,倒不是讥讽嘲笑,在他笑声中,满是一股怅然的味道,搞得林强也跟着笑了起来。

二人笑够后,邱老又连忙补了口茶,理清了气后,才苦口说道:“我想起来了,这人一老了,昨天的吃的什么,转眼就忘,几年前的事情却历历在目。”

邱老搜了搜嗓子,一本正经地回溯当时的场景。

“过刚者易折,善柔者不败。君不见韩信被贬,岳飞冤死?”

林强也是忽感岁月匆匆,回忆道:“韩信柔弱,何来国士无双;岳飞若屈,何来精忠报国?”

“哈哈!”邱老再是一笑,诡问道,“今天让你说,你还是这么说。”

林强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

“好!”邱老一拍桌子,当即说道,“既然你连我这个老头子都叫来了,这次就再推你一把,算是将功补过,以后若是再掉下来了,恐怕我老头子也就入土了!”

“邱老你的身板,没准儿活的比我久。”

邱之彰指着林强笑骂道:“你这是骂我老不死了!”

“不敢。”

二人闲聊一阵,渐归正题,邱老也同普通的老头子一样,发起了牢骚。

“其实啊,对我来说,都这岁数了,钱没有多重要了,但终究还是越多越好。”邱老皱着眉头,显是有些不满,“你走后,介绍那个新人帮我理财,那个客户经理一连串的推荐给我集合理财计划,股市发什么的东西,我也不懂,几年下来,赔了几十万了。”

他说着,又笑了起来:“不过幸亏我年纪大了,胆子小了,大多数钱还是在定期存款里,这才没有在股灾中损失更多。”

“邱老放心,这次我推荐的是低风险汇率产品和我个人看好的几支基金。”林强将早已准备好的几张材料递上前去,“汇率产品我敢保证4%-8%的年收益,至于这几支基金,还是有可能赔钱的,但综合市场,赚的机会更大,看您的想法了。”

邱老也不看这些材料,只说到:“我不懂,就按你说的做吧,我记得你升职之前,我有700万在你这里,你前前后后一共帮我赚了55万,这次来,800万,你来安排。”

林强心下一松,老关系就是硬,还是邱老厚道,一笔就带来了800万。

“这几个产品,你还是看看吧。”林强劝道,“毕竟我只是提供咨询和推荐的,主意要你自己拿。”

“别,你比我懂,听你的,别给我赔了就行!”邱之彰已经掏出了自己的钢笔,急匆匆问道,“合同呢?我直接签字了。”

三年前,林强的营销方式曾经遭人嘲笑,领导甚至找他谈话,让他不要再营销那些对银行来说收益较低的产品。既然有这个能力,就该创造更大的价值。但林强不听,坚持不销售偏股型的理财,以量取胜,靠保本理财维系了一大批客户,最终踏上了营销冠军的宝座。

三年后,当他需要的时候,像邱之彰这样的客户又回来了。

他清楚,自己的弯路没有白走,如果当年一味地为了赚钱,或许可以更早升职,但现在,恐怕也不会得到这样的帮助。

随后的时间,林强根据邱老的情况,将500万投入汇率理财,其余的300万则分投入几支自己看好的基金,对冲风险。邱之彰当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面对合同看也不看,直接挥笔签下大名。

这让一旁的郑帅与林小枣都是暗暗心惊,这样大的资金,这样的信任程度,实在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送走邱老,已是10点过半,怎么也要等邱老把憋了几年的话说完了。

“800万啊……一下子就是800万啊……”林小枣吃惊地问道,“主管,你是怪物么?一转眼又变出了一个千万级的老人家。”

林强笑着看了看手表:“还好,比我预想的时间短,11点我还约了一个人。”

“啊?还有?”

“对啊,以前的所有老客户,能约的我都约来了。”林强伸了个懒腰,准备战斗,“这周的行程已经排满了。”

“这样的话……就算是一亿,也是有机会的。”林小枣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主管,我又学到了!”

“这学到了什么?”

“勤于耕作,总有收获的时候!”林小枣喜滋滋说道,“周仁就是我的第一个客户,我一定好好规划,不让他赔钱,这样将来碰到像主管一样的情况,就有人来帮忙了。”

“哈哈,你先保证他这笔赚了再说吧。”林强拍了拍林小枣的肩膀,“去后面帮我冻上点冰块,这次的客户喜欢喝冰镇橙汁。”

“好!”

二人回身,正撞上姗姗而来的陈谅。

“恭喜林主管,清晨出大单!”陈谅满面祝福的表情,“这样一来,加上最近营业厅的业绩,已经基本突破千万了,轻松地完成了目标的十分之一,可喜可贺!”

“多谢。”林强只觉得这家伙太怪了,演技太过做作。

“不过……好像事情也没这么顺利。”陈谅摊了摊手,“刚刚支行来电话了,说要严抓相互送业绩的行为,一切以签署合同的业务员名字为标准,很可惜,营业厅前面的单子,不能归在林主管你的名下了。”

“什么?”林小枣听到这话,第一个急了,“我那单明明就是主管争取来的,怎么能这样?”

“规定就是规定,领导就是领导。”陈谅一副惋惜的样子,冲林小枣悲伤地说道,“领导不高兴的话,有一万种方式对付你哦。”

林强终于知道陈谅的感觉像是什么了——大太监。

看来这不是演技,而是由内而外的气质吧,银行奇葩果然多。

“那部分本来就没在我的计算中。”林强随意一笑,推开陈谅向后台走去,“我的单子,都会是我亲自经手签字的,请领导放心,违规,我林强第一个不许。”

“那就辛苦喽。”陈谅又是客气地微微低头。

林小枣只觉得陈谅的样子肉麻万分,连连追上林强:“这个人……这个人是变态么,怎么说话比女孩子还恶心?”

“嗨,变态多了去了。”林强望向柜内拼命跟客户营销的萧潇,“有些女的,也是比男人还要汉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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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7 犯拧

10点40分,林强约的客户没来,夏馨却是领着凌乐乐先来了。

这一次夏馨看着扑面而来的张家明,直接开口道:“找林强。”

“……好的,夏主任。”张家明已经将吃瘪发展成一种艺术,倒也不怎么气馁,领着夏馨母女来到林强的办公室。

“哦?”林强见夏馨再次出现,连连放下手中的资料,笑迎上去,“夏姐三天两头往我们这里跑,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哪里的话。”夏馨话罢,转头冲张家明笑了笑。

“你们聊……”张家明将吃瘪艺术再上升一个层次,不得不在夏馨的明示下转身离去,不忘带上房门。

“你到那边自己玩会儿,我跟林叔叔说话。”夏馨推了推女儿。

“就这么大的屋子,有什么可玩的啊?”凌乐乐嘟着嘴道,“有什么我不能听的?”

“你啊……”

“没事,乐乐懂事,您有什么就说吧。”林强勉力一笑,让凌乐乐做到自己的位置上,“你随便上上网。”

凌乐乐翘着腿,百无聊赖地在桌前玩弄起来。

夏馨则拉着林强做到办公室的沙发上,压低声音问道:“听说,你又惹人了?”

“……”林强颇显尴尬,“夏姐,这次是没办法,他们又要调我。”

夏馨也是含恨抱怨道:“真是的,斗起来,不讲规则。”

“这件事,我刚好也想问问你的意见。”林强见夏馨主动谈这件事,便直接开口道,“实际上,我抓到了这个营业厅主任的一些把柄,有关协助企业逃税,还有薪酬分配的。”

“什么?”夏馨闻言一惊,随后又是降低了音量,“郝伟知道你有把柄了么?”

“我想应该意识到了,这才想办法调我走。”林强诚然到,“实际上从我来的第一天起,他就想挤走我。”

“郝伟……郝伟……”夏馨默默沉吟片刻,敏锐地问道,“他上面是罗莎吧?”

林强郑重地点了点头:“所以说,这件事对你来说比较敏感,毕竟你跟罗莎在一个部门。我才一直没有惊动你,只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嗯……”夏馨再次陷入思索。

林强也不再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规划,虽然自己帮过夏馨,但这并不表明夏馨就要为自己拼命。

“不能直面跟罗莎对着干,要让她没脾气才好。”夏馨踌躇道,“罗莎手腕很硬,入行几十年了,你暂时不要想着她怎样怎样。”

“是,这是肯定的。”

“至于郝伟的事情,你掌握了多少证据?”夏馨问道。

“在查,三天内必有结果。”

“这样就比较麻烦了。”夏馨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林强,银行的很多事,是说不清楚,查不彻底的。”

“我明白,所以这次才不得不做到一亿,至少要立于不败。”

“你啊!”夏馨身出手指,使劲点了点林强的额头,又是欣赏,又是心疼,“我都要看不下去了,你这么优秀的员工,他们凭什么对付你!”

随后,她长舒了一口气,略显歉意地说道:“小林,姐能力有限,这次帮你做两件事。”

“第一,如果你没能干满一亿,姐会想办法把你调到其它支行,重新开始。郊亭那边条件太差,根本没办法发展。”

“第二,如果你能找出郝伟违规行为的确凿证据,姐可以通过内部渠道提交上去,到时候行内稽核人员和上层领导介入,罗莎也就没办法保郝伟了。”

林强闻言大喜,激动地说道:“夏姐,这就够了!”

尽管林强已经诚恳感谢,但夏馨还是满颜歉意:“真是不好意思,我只能帮这么多了,大多数事还是要靠你自己。”

“千万别这么说。”林强感激地说道,“一方面,你给我留好了后路;另一方面,你又帮我铺平了前路。这忙帮的够大的了。”

“哎……现在的事啊。”夏馨依旧有些怨自己能力不够,“你明明这么努力,拿了那么久的优秀员工,现在却这么累,公道何在?”

林强锤了锤自己的左胸。

夏馨一愣,随后又是一指点在了林强的额头:“还犯拧!对钱才也是,对郝伟也是!”

“呵呵。”林强傻乐一番,“如果我妥协的话,最后会死得更惨,你信不信。”

“这是你说大话了。”夏馨连连摇头,“他们在上面都有靠山,风生水起,你乖乖听话,哪里有这么多事。”

“有个东西,叫报应。”

夏馨想了半天,最终又是顶了林强额头一下:“依你依你,谁让你这么出色,又救了我家宝贝乐乐的!”

另一边,乐乐的抱怨声也传来了:“这里怎么什么网都上不去?”

林强笑道:“工作电脑么,**什么的都封IP了。”

“没劲。”凌乐乐也无心再玩,整好裙子起身蹦跶到二人面前,“我明天就要转学了,你也不祝贺一下。”

“这么快?”林强问道,“转去哪里?”

夏馨拍了下女儿的屁股,轻轻笑道:“我们家附近的一个中学,普普通通,让孩子自由发展吧。”

“接地气,多跟家人在一起,挺好。”林强冲凌乐乐称赞道,“父母什么事都依你了,这下满意了吧?”

“嗯……”凌乐乐甜甜一笑,一对虎牙又展现出来,转头冲老妈怪笑道,“妈妈,以后我要取零用钱,还来这里好不好。”

夏馨闻言也十分高兴:“当然好啦,让林叔叔好好帮你规划,省着点花。”

凌乐乐又是转向林强,做了个鬼脸。

林强脸皮一抖,这妹子是要缠上自己么?

她老娘也是,觉不出来什么不对么!自己可是找她陪过酒的男人啊!

“对了。”夏馨一拍脑袋,“我都忘了正事了,这次你需要业绩,我爱人特意让我来把钱转到这里,你帮忙做几个理财吧。”

“啊?”林强一怔,“这是你帮我的第三个忙了!”

“呵呵,都是银行系统的,哪里做不是做啊。”夏馨起身,从挎包中抽出一打银行卡,又是打了下凌乐乐的屁股,“你在这里玩,我跟林叔叔出去一下。”

“切!又是不让我知道你们有多少钱!”凌乐乐不满地坐回电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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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8 去留

晚5点30分,龙源营业厅结账完毕。

除去张家明与陈谅,整个营业厅的人都聚集在会客室里。郑帅站在桌前,聚精会神地整理着今天的所有单据,右手不停地在计算器上摆弄。

“呼……”他放下最后一张合同,倒抽了一口凉气。

在大家的目光中,郑帅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地低叹道:“1987万……”

随着这个数字的出口,整个会议室沸腾了。

“强哥你太吊了吧?!”

“主管……一天之内就完成了1/5,绝对可以的。”

“林老大,注意身体。”

这一天的疯狂营销,让整个营业厅的人都不得不服了,陈谅更是大跌眼镜,再也笑不出来。林强单约的五个铂金级客户,外加夏馨的强力支援,总共搞定了近2000万的业绩。

2000万,龙源营业厅月流水的三倍。

2000万,一个客户经理一年都不一定能达到的程度。

2000万,一亿的五分之一。

春天播种,秋天收获。连林强自己也想不到,三年前的真诚与努力,能在三年后帮自己这么大的一笔。整个营业厅受到了巨大的鼓舞,大家也是接连出单,最后叫林强过来签字,那些杂七杂八的单子这一天也积累了几十万。

“明天我那些叔叔阿姨回来。”郑帅兴奋地说道,“他们绝对会帮忙,到时候让林强来签字就可以了。”

林小枣也激动地说道:“我约了周仁,他说要介绍几个老朋友来。”

在大家眼里,一天之内完成两千万,一亿的目标几乎近在眼前。

“咱们别高兴得太早。”林强倒算是保持理智,并没有盲目乐观,“我今天约来的老客户,是最铁,也是闲钱最多的一批了,往后会越来越难,也许只有5万、10万的小单子。”

“积少成多,大家一起努力没问题的!”萧潇用肩膀使劲撞了一下林强,“今天都要给我累脱了,连信用卡都不营销了,专门帮你!”

“真是辛苦大家了。”林强冲众人微微躬身,“还有13天,劳烦大家同我一起努力了。”

萧潇大笑道:“哪里的话!将来你当上主人,可要提我啊!”

“那你可得再多出点业绩。”

“你欲求不满!”

“哈哈哈。”

与会议室中欢乐的气氛相比,郝伟的办公室中则是一片沉寂。

这种时候,最紧张的人莫过于张家明,自己的话已经出口,断然无法收回了,如果林强最后真的胜利,迎接自己的可就是不亚于冰河世纪的窘况。

他断然想不到,林强一天就能拿出2000万的成果,这个数字可是相当于自己这个客户经理几年的业绩啊!现在的世道,手里有个几百万的人可不是小数,几十个人凑在一起,可就是一亿。

这才仅仅一天,就完成了目标的1/5,张家明此刻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对手。

按理说,林强现在是代理主任,应该暂时搬到郝伟的办公室,让陈谅来自己的办公室,然而他却不在乎这些,大大方方地让陈谅占上了郝伟的办公室,陈谅也不推辞。二人的意思都很明显——这里,只有两个办公室,一个属于主任,一个属于主管,断然不会出现第三个。13天后,郝伟、林强和陈谅,一定有一个人会走。

每个人都不希望这个人是自己。

晚八点,林强一行人都已经下班了,只有这个办公室的灯依然亮着,陈谅与张家明还在这里。

“陈主管,真的没问题么?”张家明用袖口擦着额头的冷汗。

“你真是不注意。”陈谅不满地看着张家明的样子,扔过去了一包纸巾,“袖口脏兮兮的,都是汗,好恶心。”

“是……是……”张家明接过纸巾,又是擦了一把,“陈主管,郝行……会不会回不来啊?”

“怎么可能?上面已经给过话了,这次的事情是意外,默默消化,郝伟不会受影响。”陈谅尖声嗲气地说道,“你这人,也没什么能力,老老实实地抱着这棵树就对了。”

“可是……”张家明硬着头皮问道,“假设,郝行回不来了,林强又干满了一亿,按照之前跟祝行长的约定,林强会立刻补充到营业厅主任的位置……那样的话,他搞不好会直接成为这家营业厅的主任啊!”

“哼哼,先不说你这个假设有多愚蠢。”陈谅抬了抬眼镜,诡笑道,“你当祝行长是傻子么,下属和上司斗,永远只可能是失败。他完全可以调郊亭的主任来这里总览大局,再让林强到郊亭当他的主任。”

“什么?这也可以?”张家明兴奋地说道,“哈哈,就是说,林强即便干到了一亿,还是会去郊亭!”

“当然,他与领导对立,是不可能赢的。”陈谅摘下眼镜,从怀中掏出眼镜布,缓缓擦了起来,一双丹凤眼也显露无疑,眯着眼睛,颇为慑人,“你记住了,在银行,你做了多少事是次要的,你跟了什么样的人才是关键。”

“铭记于心!铭记于心!”张家明连连上前,要帮这位比自己小上近十岁的领导揉肩。

哪知陈谅一把将张家明的肥掌扇开:“别碰我,手不干净。”

“是……是……”张家明满脸傻笑地让开。

“嗯,你啊,至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陈谅像是刻薄的女人一样挥着手,“那个林强,太自以为是了,没什么背景,臭狂。这种人啊,就是欠制。”

“这个还真不好说!”张家明闻言立马来了情绪,“我最近发现,他跟分行的夏馨走得挺近的。”

“夏馨?人力的副主任?”

“对,就是她。”

“我当是谁呢。”陈谅轻蔑地说道,“她就是一个花瓶,仗着老公的能耐,在咱行这儿养着的,要说罗莎是猛虎,那夏馨就是个家猫,屁都不敢放。”

“哎呀!要不说呢!关键是跟对人!”张家明借机奉承道,“肯定还是跟着主管你,跟着罗主任更有前途!”

“呵呵,就是这样,那林强就看不懂。”

“那是他傻!”

“对,傻。”陈谅使劲捏着眼镜布,狠狠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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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9 稽核

晚九点半,林强已经早早地躺在床上,精力是他在未来十几天内最重要的东西,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甚至希望精确到秒的规划。为了不影响林强休息,郑帅也是放弃追热剧《回村的诱惑》,与林强同时就寝。

九点45分,二人出乎预料地同时开口——

“睡着了么?”

随后,二人又同时笑了起来。

“这个节奏,好像当时的大学宿舍啊。”林强躺在床上,双手背在脑后感怀道,“当时总想着,第二天不要睡懒觉,不要逃课,但总是会控制不住,稀里糊涂地聊个半宿。”

“后来,大家都分开了。”郑帅侧头望向窗外,回忆道,“有的人考研,有的人继承父母的衣钵,有的人努力成为公务员,有的人像我们一样进入银行……对了,听说下周有个同学聚会,有人联系我了,怎么样,咱们去么?”

“下周……”林强盘算着时间,“恐怕,这件事还没完吧。”

“是啊,所以我还没回话。不过这次,很多去了外地的同学也都会回来。”

“还是去吧。”林强坚定地说道,“好久没见了,不差那一顿饭的时间。”

“时间是小,主要是我怕。”面对林强,郑帅从来不隐瞒什么,他长叹了一口气道,“那些去当公务员的家伙,已经是准科长了吧?听说有几个去外企的,年收入也早早突破二三十万了。我怕我不敢面对他们。之前在蓟京分行,说出去也是有名有姓,但是现在……”

郑帅说着,声音忽然有些哽咽:“现在……我只是一个小小营业厅的职员而已,在营业厅里,最下等的职员,就像服务员一样……”

“喂!”林强厉声喝道,“你小子有病啊?行政级别没有变,在哪里不是工作,营业厅怎么了?”

“林老大……你是主管,或者说,至少你风光过了,至少经手过上亿资金的项目,至少你曾手握大型企业的生杀大权。可我呢?毕业这么多年,我依然是个小职员,我真的能面对他们么?你知道……上学的时候我追的那个女生……我发誓要混出模样给她看的!”

“你丫哭了?!”

“……”

林强听着一个男子汉默默抽泣的声音,静静地躺在床上,也是闭上了双眼。在他眼里,郑帅是个能穿一条裤子的兄弟,能绝对信任的朋友,能风雨相依的同事。

也许,是自己一直忽略了郑帅懦弱、胆小的一面吧?

不对。

不是这样的。

他突然摇了摇头。

郑帅不懦弱,也不胆小。

同自己一样,他没有在上司是淫威下跪倒,坚持着自己的立场,不惜被贬远方。

只是他犹豫了,后悔了,他开始质疑自己的选择,他开始思考当时妥协的可能性。他怕将来要面对那些永远只会说“是”,社会地位晋升却比自己更快的家伙。

社会,铸造了所有的人;而人,反过来改变这个社会。

有时,这是良性的;有时,却是恶性的。

而像自己和郑帅这样,没有被社会彻底地定型,还怀有一丝坚持的人,再转而面对世界的时候,会很累吧。

“哭吧。”林强默默起身,靠在床背上,“要哭跟我这儿哭,别回家跟老妈哭,老妈会难过的。”

听到林强这一席话,郑帅再也抑制不住,将自己压抑的情绪统统释放出来。

不得不说,在郑帅的痛哭中,林强的心情也有几分酸涩,但他知道,自己一定要顶住,自己都顶不住,就再也没法坚持了。

几分钟后,郑帅的哭声渐渐放缓,变为干咳。

“林老大……又让你笑话了……”郑帅哑着嗓子自嘲道,“我妈说的对,我从小没吃过苦,不适合这里。”

林强转过头,望向郑帅:“小时候没吃的苦,现在已经补回来了,这不是问题。没吃过苦的你,更懂得什么是真理,更懂得什么是坚持。你不知道那苦有多苦,所以你才不会害怕,不会低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郑帅有些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林强是在夸他,还是骂他。

“郑帅,你觉得,我们失势,被调到这里,是谁的错?”

“……”郑帅怅然一叹,“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是那些坏领导的错,他们不允许别人的质疑,铲除一切不听话的人……但到现在,我越来越觉得,整个世界都是这样的,这是规则。而我们,是不守规则的人,不守规则的人,就要被踢出游戏。”

“是啊……”林强幽幽叹道,“要向社会妥协,要适应……这些,都是过来人的忠告吧。”

“嗯,我妈妈也是这么说的。”

“给你一次后悔的机会。”林强盯着郑帅,双瞳仿佛放出光来,“往后的事,也许要与分行人力的领导为敌,也许会与更大的敌人为敌,再没有妥协的机会,郑帅,我不想拉着你一路走到黑。”

“……”郑帅默不作声。

林强知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前途与生路着想,即便是兄弟义气,在面对社会洪流的时候,也不值一提吧。张家明是这样,郝伟是这样,郑帅同样也是这样。

“如果你现在跑回去,跟罗莎说两句软话,陪她喝喝酒,也许还可以调回去。”

“……”

“再跟我这么干下去,也许最后连银行职员都做不成了。”

“……”

半晌后,郑帅终于发话了。

“林强,你这个混蛋,你太瞧不起人了!!”郑帅情绪忽转,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横飞,“我郑帅就缺那点工资么?就缺那身衣装么?我天天陪着一个老太婆,换来荣誉和金钱,这样我才会高兴么?”

“你以为我为什么跟你在一起?!”

“你以为只是我们的同学关系?”

“只是我们同期入职?”

“你错了!错了!是信念!!”郑帅怒骂道,“无论是学生时期,还是工作以后,只有我们两个的信念是一致的,只有我们两个没有被那肮脏的洪流侵染!!四年了!!四年了!!你就送给我这句话?!你就要这么挤走我?!”

面对郑帅一连串的质问与反抗,林强也犹如醍醐灌顶。

是啊,自己想的太复杂了。能一直和郑帅一起奋斗,没有其他的原因,唯有情投意合四字。一生之中,阅人无数,能这样走在一起的,又能有几个。

“好!!”林强也同郑帅一样,一腔热血燃了起来,“那我给你答案,给你和所有人不同的答案,给你一个像小孩子一样执拗的答案。”

“错的不是我们,是他们。”

“作恶的人,贬走正直的人,是非善恶,孰对孰错,根本无需多说。你有什么后悔的理由?!”

“无论是郝伟、钱才还是罗莎,从那一刻起,他们就是错了,他们就是我们的敌人。”林强紧握双拳,凝视郑帅,“我们是人,是能动的人,面对不争的事实,为什么反倒是我们犹豫了?有难过的时间,不如抓紧每一秒的时间,就算是爬!也要爬到上面去!”

“然后,狠狠地干掉它们。”林强一拳砸在床板上,砸的整个房间发震,“这个世界,没人愿意为我们说话,我们就自己为自己说话;没人站在我们这一边,我们就用自己的拳头闯出自己的天!听明白了么?郑帅?!”

郑帅已经被林强的一腔热血惊得哑口无言。

这就是林强,在自己纠结犹豫的时候,他已经藏起牙齿,准备回头狠狠咬上一口了。

“这次一起干。”林强的手掌,缓缓地捂在自己的左眼上,“将属于我们的东西,夺回来。”

“林老大……你……”郑帅霎时间又有些哽咽,“你搞得我又睡不着了!这个晚上可怎么办啊!”

“……”

叮叮叮……

正此时,电话声响起。

林强拾起床头的手机,看着来电的号码微微皱眉。

“喂,祝行。”

“抱歉啊,小林,这么晚打扰你。”祝丰山的语气颇显无奈,“可这次,我也没办法,我也是刚要上床,就被电话叫起来了。”

“什么事?”

祝丰山一字一句地说道——

“稽核部突击检查……”

“什么?这个时候?现在?!”林强面色骤然一变,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哎呀,没办法的事,稽核部的人,就是这样么……”祝丰山无奈地劝道,“这次倒霉了,偏偏就是抽到龙源营业厅,郝伟又正巧不在,只能麻烦你了。”

“好吧……”林强沉了口气,默默说道,“明天我会早些到单位,提前整理材料,迎接检查。”

“这个……恐怕……”祝丰山颇为古怪地说道,“恐怕等不到明天早上了,现在稽核部的人已经在去营业厅的路上了。”

“现在?!”林强的声音根本不是质疑,而是直接骂出来了。

“是啊,行里的新规定,突击检查,不给你准备时间,随时出动。你最好赶紧叫上人,赶到营业厅,希望能比稽核部的人早到吧。”

“连夜检查么……”林强的拳头再次握紧。

“嗯,这次赶上行里着重抓,恐怕要查很久,做好准备吧,辛苦了。”

“好的,我立刻组织人。”

“嗯,别让稽核部的人等太久,抓紧。”

林强放下电话后,沉吟半晌,忍无可忍,一拳接一拳地砸在墙上。

嘭!嘭!嘭……

“妈的!!混蛋!!!”林强有些怒不可遏,“无所不用其极!!”

郑帅见状,连忙起身打开灯,按住林强,焦急地问道:“什么情况,是查账么?”

“嗯,稽核部突击检查。”

“查呗!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歪!”郑帅刚松了一口气,以为只是例行检查,随后突然眉色一紧,“等等……现在已经快10点了……这个时间……”

“明白了吧,他们根本不是为了查账。”

“你现在是营业厅的负责人,按规定,必须全程陪同检查,一般这种检查要持续一周……他们……这是要……累垮你?!”郑帅也是表情突变,跟着林强骂了起来,“既然是晚上开始检查,就要明早结束,然后大家回去休息,这样就导致,第二天检查……仍然是深夜开始……这么搞下去,后面你只能在白天休息!可是如果你白天休息了……”

“一亿,就成了遥遥无期的目标。”林强咬牙恨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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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0 彻查

稽核部,银行负责内部审查的部门,旨在威慑各个支行、分行,保证银行业务的正规,避免发生不利行为。稽核部的审查,对每个营业厅来说也是件非常大的事情,如果被查出账目上有什么错误,迎接他们的将是严厉的处分。处分也分为几等,对低的一级是罚钱、批评,之后是严重批评,停职、调职等等,这些处分,将会直接影响责任人的前途。

可以说,稽核部的审查,是在银监会和审计署对银行进行调查之前的调查,其目的,也是为了不让银监会和审计署抓住把柄。

“你别动,我去!”郑帅按住了匆匆换上正装的林强,“今晚忙这些破事,你明天约的客户就打水漂了!”

“没办法的事,别勉强了。”林强推开郑帅,站在镜前理了理领子,“首先是规定,检查必须由营业厅负责人全程陪同,我不出现就是失职。其次,这是支行行长亲自下达的命令,不遵从同样是失职。两个失职的帽子扣在我头上,恐怕拿到一亿之前我就已经被停职了。”

“可这……可这……”郑帅抱头骂道,“哪有大晚上检查的!又偏偏在这个时候,妈的!”

“事到如今,只能将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林强转头道,“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我精力根不上的话,就拜托你帮忙了。”

“什么?你要连轴转?”郑帅惊叹道,“两天不休息,怎么顶得住?”

“只能拿出在学校时包夜冲级的劲头儿了!”林强挥了挥拳头,“今晚,你的任务就是睡觉,睡个好觉,别争了!”

咣。

大门关上,郑帅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没有跟出去。今晚他随林强去了,也不过是多一个人手罢了,明天白天,才是关键。

他默默地躺回床上,咬紧牙关:“林老大,你可要挺住。”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郑帅的待遇。

咚咚咚!!

张家明正守着电视看《回村的诱惑》,一阵敲门声突然传来……

10点12分,龙源营业厅大门口。

月色下,一辆大型的黑色载客SUV缓缓驶来。

待车停定,林强打起精神,迎上前去,拉开车门。

“辛苦了。”他让开身位,引着稽核部的人下来。

“哪里哪里,辛苦的是你,明明只是个代理主任。”一个梳着大背头,瞪着一双金鱼眼的男人率先下车,看起来不到40岁的样子,然而头发的稀疏程度却好像好过了50岁。

他咧着嘴,下车便点上了一支烟,随后才与林强握手,“龙源支行的反应好快,你们竟然已经在迎接了,受宠若惊啊!”

林强感觉手上丝丝劲力传来,看着那双微微凸起的双眼笑道:“受宠若惊的是我们,第一次夜间突击检查就查到了这里,我们的运气真是不错。”

“哈哈,所以一定要好好表现,可别让给你们支行抹黑。”金鱼眼松开手,叉腰站在营业厅门前,“最新的装修,真是不错。”

七八个正装男女纷纷下车,列于金鱼眼身后,面色严肃。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金鱼眼依然双手叉腰,看也不看林强,只盯着银行的门牌,“蓟京分行稽核部,稽核三组组长,曾百川。”

“龙源营业厅代理主任,个人业务主管,林强。”

“嗯,我知道你是谁。”曾百川摆了摆手,转望张家明,“这位是?”

张家明匆匆自我介绍道:“客户经理,张家明,久闻稽核三组大名,果然是雷厉风行。”

“客户经理?叫他来干嘛?”曾百川并没有理会张家明,而是转望林强,“叫你们的柜员来,至少给我再叫两个人,就你们两个在这儿要忙死我们么?”

“抱歉了,曾组长。”林强微微低头,“现在龙源营业厅只有7名可以工作的员工,如果晚上都来协助检查的话,白天根本无法正常营业。”

“规定!规定!你无视规定么?!”曾百川一把将烟头仍在地上,迸出了几点火星,他瞪着林强质问道,“行里规定,要有4名员工协助调查,现在就你们两个来混事儿,你想让我一见面就提交对你们不利的报告么?!”

“如果你执意要提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林强避开曾百川的眼神,静静说道,“与白天员工精力崩溃,影响银行正常营业想比,我宁可顶上你说的罪名。不过同时,我也会向分行提交报告,晚上突击检查,严重影响我营业厅的正常营业,希望能将检查挪至白天。”

“你!”曾百川指着林强,半晌没有说话。

最终,他还是甩了甩臂:“算了,你们这毕竟是小地方,几个小职员的作坊而已,不强求你们了。”

“那就多谢曾组长网开一面了。”林强冲张家明甩了甩头。

张家明会意,走上台阶,拿出密码遥控器,按下了打开安全门的按钮。

林强并非有意得罪前来检查的曾百川,他也是迫不得已。

仅三言两语的对话,他就已经清楚,这个人根本就是来找茬的,其中必然又牵扯着某种人事上或者利益上的关系。面对这种家伙,如果再一味妥协的话,自己就彻底地被牵着鼻子走了。为今,必须在不犯错误的情况下,尽一切可能据理力争。

待张家明解锁两层防盗门,打开营业厅的大灯之后,一行人涌入大堂。

“嗯,新装修,不错。”曾百川随意地打量了一圈,又看了看柜台内,“排场真大,比很多市中心的营业厅还要富丽堂皇。”

“请随我到会议室。”林强伸手引着稽核三组的人朝后台走去,转头嘱咐张家明,“准备好咖啡。”

“是,是……”张家明不敢怠慢,虽然他恨林强,但现在毕竟是面对稽核队,有事做事,他也不敢造次。

曾百川一行随林强走着,口中随意地说道:“请准备好龙源营业厅开业以来的所有材料,每一笔存取款的单据、每一张支票的影印、每一笔理财销售的合同。”

林强一惊:“开业以来?不是正常情况下是审核最近1-2个月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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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1 派系

林强一惊:“开业以来?不是正常情况下是审核最近1-2个月的么?”

“诶?龙源营业厅开业也就是不到半年吧?”曾百川摇了摇头,笑道,“反正差不多,不如一口气全查了,没办法,我们的工作作风就是这么认真。林强,你不会是想隐瞒什么吧?”

“我来这里不过一周,没有这么做的必要。”林强打开会议室的大门,已经料定了这是一场持久战,开过灯后,他转头对稽核组的人道,“大家随便坐吧,我去准备材料。”

“快一点!不要刻意耽误我们的时间!”曾百川瞪着他催促道,“你可别慢慢吞吞的,拖我们几个星期!”

林强心下暗骂一句,匆匆赶往档案室。

拖时间?想要拖时间的,正是曾百川吧?他打开柜子,找到营业厅最初的材料,双手各抱着一箱,回到会议室,放在桌上。

“这是营业厅开业一周左右的材料,诸位先过目,我马上将所有材料搬来。”

“嗯,快点。”曾百川走到桌前,随意抽出一本夹子,翻看起来。

“您的咖啡……”张家明也送上了饮料。

“你跟我一起去搬。”林强拍了拍张家明,准备拉着他一起去做这个大工程。

“别,别,他得留下给我们讲解。”曾百川也是一把拉住张家明,笑问道,“你是这个营业厅的第一批员工吧?”

“哦对,是的。”张家明连连点头。

“嗯,你留下,林强毕竟来得晚,对这些资料不熟悉。”曾百川拉着张家明坐在椅子上,也不去看林强,“林主管,你快些将材料搬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林强一咬牙,也不回话,独自出门。开始一趟一趟搬运起堆满了整个房间的材料。

然而会议室中,曾百川却迟迟没有审查的意思,反而带头与张家明拉起家常了,聊些以前的事情。他与张家明都算是老员工,大家一聊,发现双方都是原蓟京银行一脉的,竟是越来越兴起了。

大约七年期,联合银行由几十家省市级银行合并而成,毫无疑问,蓟京银行是其中的主导。经过了七年的变迁,原蓟京银行的职员有些调走,有些跳槽,有些升到了上面去,同时也有更多其他地区的人调来。在联合银行权力漩涡的中心,已经生出了诸多派系,即便总行在蓟京,但原蓟京银行一脉已经渐渐失去了绝对统治力。

七年后,对于老员工来说,找到一个同是原蓟京银行出身的同僚,已经变得有些困难。这种情分就像是老乡相见一样,多了一层熟络。

嘭!

林强将第二十七箱材料砸在桌上,他特意多用了些力。

大家听到震动的声音,都转望林强。

“诸位,是不是可以开始审查了?!”林强盯着曾百川质问道。

“你看不到么?我们已经在审查了!”曾百川起身瞪着林强,音量略重,“我在与职员对话,这是调查的一部分。”

他说着,冲身旁的稽核员努了努嘴:“记录呢?记录我和张家明的对话。”

“是……是……”年轻的分头职员匆匆掏出本子。

“需要其它人都记录么?”林强拍着桌上高如小山的材料,“我无意针对稽核组的工作方式,但一人对话,7人记录的效率,未免太低了吧?”

“你什么意思?我们稽核部的事情由得你来说?!”

“曾组长!”林强甩臂指向会议室的右上角,“在银行,没有一寸的秘密,这你是知道的吧?夜晚突袭检查,然后以这种方式消耗时间,被上面的人看见,怎么想都不是一件好事吧?”

在会议室的四周,分布着数个监控摄像头。正如林强所说,在银行,连一寸的秘密都没有,除去卫生间外,所有地方都布满了摄像头。

“注意你的言行!”曾百川喘着粗气,怒视林强,“你的职责是配合我们的检查。”

“而你的职责是检查。”林强同样怒视曾百川,一掌拍在材料上,“请问我还需要怎么配合?请指示我,曾组长。”

“你……”

“快点回答!”林强骤然怒喝一声,“我从始至终就没有时间聊天,请快点!”

“你……你……”曾百川面色抽搐,最终不得不一挥臂,“大家开始审核材料……”

7位审核员不敢多说,都匆匆起身过来拆分材料。

“从第一天,到现在,一个都别给我漏。”曾百川补充道。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请快些告诉我。”林强点头过后,继续去搬运材料。

曾百川瘫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自己明明是来检查的,林强却三番五次地反而威胁自己,扬言要向上报告。

这个人……太该死了,连职场的长幼尊卑都不知道么?

不过曾百川最气的,还不是这个,稽核部的人之所以耀武扬威,人见人畏,其原因正在于他们手中的权力,他们可以抓住一些账目上的问题,咬你咬到死。可这个林强,偏偏来这里不到一周,根本没有经手什么业务。

想整他,完全无从下手!

“曾组长……喝茶么?”张家明悄悄地凑到曾百川身旁。

“嗯?有茶?”

“呵呵,竹叶青。”

“好,帮我沏一壶吧。”曾百川的情绪微微缓和,推开了面前的咖啡纸杯,“现在的人啊,都喝咖啡,装B。”

“对,就是,中国人就该喝茶。”张家明起身,熟练地找出茶叶和茶壶,倒上一壶热水,捧到曾百川身前,为他斟上。

“这竹叶青可是主任专供,您尝尝。”张家明的服务无微不至,端起茶杯,递到曾百川面前。

曾百川接过茶味,挥手闻了闻,情绪又是好了一些:“嗯,是不错,联合银行如果都是你这样的人,早该发达了。”

“嘿嘿,组长过奖了。”张家明见时机已到,凑到曾百川耳边低声道,“那个林强,是有点毛病,做事咋咋呼呼的,不规矩,不知道尊重前辈。”

“哼,怪不得被调到这里。”曾百川也跟着骂了一句,随后忽觉失言,往回说道,“这个……家明啊,我不是说这里不好……”

“没关系没关系,这里毕竟是小地方,您的眼界高而已。”张家明满面堆笑,像个大妈一样摇了摇头笑道,“我可是做好了在这里奉献一生的准备。谁像那个林强,明明在这里工作,却总想着当领导。想当又怎么样?不会做人,处处顶撞,哪轮得着他?”

“没错!”这句话递到了曾百川的心坎里,“这家伙,我们才见面,就给我摆臭脸,我们可是稽核部的,就算到了支行,行长也得笑脸相迎,哪有这么不会做事的?怪不得,这次要整他……”

说到此,曾百川连连捂住了嘴。

“说多了,说多了。”

“嗨!”张家明则是一拍大腿,“曾组长,自己人呐!祝行交代过了!”

“哦?你也是……?”

“我也是……”

“哈哈!”

二人相视一笑,脸上的肉都是拧在了一起,双方的关系顿时间又近了一些。

张家明适时地掏出手机,晃了晃说道:“要不是祝行吩咐我,看好林强,我才不过来给他打下手!咱们蓟京派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祝行可是个好行长!”曾百川已知自己和张家明是一条线上的,这才口无遮拦地说道,“我在他手下干过,他可是相当好的领导,举荐我去了分行,现在他有事要帮忙,正好分行这边下了夜晚突击检查的新政策,干脆就拿林强开刀了。”

“哎呦!老兄果然有手段,我还是远远不及啊!”

“哪里哪里。”曾百川得意地笑道,“跟着祝行,好好表现,都有机会的。”

“哎……咱都说道这份上了,我就实话实说了。”张家明拍着大腿,只感觉自己遇到了贵人,“我啊,一直跟着这个营业厅的主任郝伟,没有老兄这么好的运气,能跟着祝行干。祝行肯赏个脸,吩咐我做件事,我就千恩万谢了。”

“别介,老弟,这次事咱们如果做的漂亮,我一定会在祝行那儿帮你说上两句,你放心!”

“哎呦!那就谢谢老兄了。”张家明满面笑意,连连为曾百川上茶,“这儿没酒,要不我非跟老兄干上三杯!”

“哈哈!势毕之后,咱们再喝不迟!先以茶代酒了!”

林强用了足足一个小时的时间才搬完材料,此时满身大汗,看着曾百川一直在对张家明进行“谈话调查”,心中虽是愤恨,却也同时察觉到了不妙的味道。

至于其他稽核员,虽然都在捧着材料审查,然而姿势却像快睡着了一样,大半天才会翻一页。

“果然……有人在整我么……”林强心下暗骂一声,坐到了会议室的角落。

“林强啊,现在暂时没什么事,你回办公室坐会儿吧。”那边曾百川聊得兴起,怕林强听到什么,便远远挥手道。

“好的,有事叫我。”林强也无意偷听他们那点破事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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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2 轮番

办公室中,林强坐在软椅上,看着刚刚画出的那张人际图,由下至上,分六四层。

林强,郑帅,张家明。

郝伟。

祝丰山,钱才。

曾百川。

罗莎,夏馨。

凌晨。

他用钢笔,缓缓地将这些名字连了起来。

张家明、郝伟、祝丰山、曾百川、罗莎,这五个名字连成了一条直线,他看着这条线,又在旁边补上了一个“陈谅”。

“真是够坚固的。”林强舔着嘴唇苦笑道,“一层叠一层。”

而自己与郑帅,则只能远远地连上夏馨和凌晨。凌晨虽然位高权重,却并非是银行的领导,根本无法直接干涉这边的事情。

与那一条坚实稳固的直线相比,自己这条线则显得飘忽万分。

“那就只能……从你开始了。”林强默默地用钢笔在郝伟和张家明的大名上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叉子。

正此时,敲门声响起,张家明的声音传来:“主管,那边有个材料细节,稽核部的人有些事情要问。”

“嗯,这就来。”林强又是苦笑一番,他们一定是怕自己偷偷睡觉,养精蓄锐吧,恐怕这个晚上不会让自己闲下来。

曾百川呼唤林强总是很是时候,大约每隔半小时,叫他过来询问一些情况,然后又笑着请他去休息,简直就是“劳逸结合”。

……

早8点,龙源营业厅的职员们都已经到岗。他们看着曾百川一行潇洒地离去,只留下了一片凌乱的会议室,皆是不明所以。

萧潇换过衣服后,第一个冲到林强的办公室:“强哥,什么情况?”

然而她却只看见了一个趴在办公桌上酣睡的林强。

刚要再问话的萧潇欲言又止,看着林强傻睡的样子,忽然有些心疼,这个强帮大家出头的家伙,现在一定很累吧。

她拿起办公室沙发上的一张毯子,轻轻遮在了林强身上,当她正要再做点儿什么的时候,正好看见林小枣正茫然地站在办公室门口。

“嘘……”她冲林小枣做了个收声的手势,而后蹑手蹑脚地走出办公室,轻轻合上房门,生怕将林强吵醒。

“呵呵……”见萧潇诚惶诚恐的样子,林小枣一下子笑了出来。

“笑啥?”

“你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啊……”林小枣捂着嘴,“以为你是个男孩子呢。”

“找揍!”萧潇脸一红,一把抓在林小枣屁股上,狠狠捏了一下。

“啊……”林小枣连连躲开,捂着屁股开玩笑道,“偷偷给主管盖被子,还不许人说了。”

“你找死!”萧潇又追了上去。

“喂喂,别闹了。”走廊上,郑帅见二人打闹,不免皱了皱眉头。

萧潇见郑帅来了,这才问道:“那帮人是稽核部的吧?昨晚发生什么了?”

郑帅无奈一叹:“分行夜间检查,别打扰林强了,让他赶紧睡会儿。”

“夜间检查?”萧潇眉头一动问道,“我干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啊?”

林小枣也凑了回来:“什么夜间检查?”

“嗨……说白了,就是拖着林强不让他睡觉,要想睡觉,只能白天睡。”郑帅拍了拍二位的肩膀,“所以,在白天,我们要顶住林强的工作,让他把精力都用在接待关键客户的时候,明白么?”

“这是肯定。”萧潇终于搞明白了事情,立刻转柔为怒,“谁这么缺德,搞的这么一出?”

“是啊……主管这么拼命,都是在为银行创造业绩,为银行盈利啊?怎么反倒被银行自己针对?为什么要这样?”

郑帅苦笑一番,也无意解释太多,只感慨道:“就当着是历练吧,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今天晨会就不要开了,大家别给林强添麻烦。”

“嗯,让他赶紧睡会儿。”

“周仁带着朋友马上就来,我一定说服他!”

郑帅淡淡一笑——林强啊,你看的到么,还是有些很不错的人,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正此时,张家明伸了个懒腰,提着手包,打着哈欠向外走去:“哎呀,累死了,大家辛苦,我先回去休息了,今晚还要再继续检查。”

“哼,路上小心。”郑帅让开通道。

“真是羡慕你们。”张家明美美笑道,“林强帮你们挡住,不用你们连夜来陪同检查,真是个好领导啊,呵呵。”

“回去找你们家郝伟去。”萧潇直接骂道。

“呵呵,郝行好得很,不老萧小姐费心。”张家明一乐,又冲林强的办公室努了怒嘴,“倒是你们的林老大,把事情都扛了,可别累倒了!”

“赶紧滚。”萧潇指着张家明骂道,“看见你就烦,我告诉你,林强如果成了,你就得滚蛋;林强如果没成,老子也跟着他调走。你就和郝伟永远守在这里吧。”

此时,陈谅也来了,大老远阴阳怪气地笑道:“呵呵,话别说得这么绝么,还有我呢。”

“一丘之貉。”萧潇一摆头,不再理会,走进柜台准备业务。

“我也去准备材料。”一向脾气很好的林小枣也是瞪了陈谅一眼,而后消失在走廊中。

陈谅看着郑帅,诡笑道:“来了这么久,咱们还没说过话呢吧?郑帅郑帅,就是帅,上面的人都夸你。”

“哼。”郑帅不置可否,推开他向外走去。

陈谅也不生气,继续阴阳怪气地说道:“哎,人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林强呆久了,你脾气也变了。”

“这一点,你还真说错了。”郑帅背对着陈谅与张家明,轻轻一笑,“恰恰是因为我们脾气一样,才能在一起呆这么久。”

“一样?我看不。”陈谅柔声道,“你啊,还有机会,还有前途,自己的事儿,可得自己好好想想。”

“是啊,我自己的事自己会想,就不劳你费心了。”郑帅话罢,也是消失在走廊里。

“不知好歹。”陈谅阴着脸,甩下一句话后转望张家明,点了点林强的办公室大门,“怎么样,昨晚?”

“一直没睡。”张家明阴笑道,“这么下去,就是铁人也该撑不住了。”

“做得好,以后就辛苦你每晚都盯着他了。”陈谅拍了拍张家明的肩膀,“你可以下班了,剩下的交给我。”

“啊?还有后招?”

陈谅笑盈盈地挥起手上的材料:“有些东西,我不是很明白,得趁开业前,好好向林代主任好好讨教一下。”

“嘿嘿。”张家明挥着手指赞叹道,“高,实在是高,大家轮流对付他,看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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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3 怒吼

当晚五点半,结账过后,大家再次集结到会议室。

林强的眼中已经布满血丝,神情恍惚。这一天,每当他要休息的时候,都会有个该死的家伙来敲门,来问一些不疼不痒的事情。不过还好,自己留着当年大学时代包夜的底子,两天不睡并不至于崩溃,在面对今天约来的六个重量级客户的时候,始终保持了清晰的逻辑,并未对营销造成太大影响。

林强的样子,大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萧潇看着他呆滞的眼神,自己都快哭了。

“这……太过分了……”萧潇揉着眼睛骂道,“强哥,今晚你别来了,我们帮你盯着。”

“不行,那样明天营业就会出问题。”林强无力地摆了摆手,“萧潇,你做了这么久柜员,你最清楚,疲劳情况下盯柜,有多容易出错。现在正在检查的时间,郝伟不在,我负全责。就算我们的账出现了一分钱的差池,他们也会咬住不放的。”

“可是……这么下去……”萧潇咬着牙,又是愤恨,又是同情,“这样下去,你会累垮的啊!”

“我会抓紧每分钟偷懒的。”林强点着自己的脑袋,咧嘴笑了起来,“这一天,我零零散散睡了两个小时,足够了。”

“别嘴硬了。”

“不是嘴硬,是真硬。”

“……”

另一边,郑帅已经算账完毕。

“1285万,不错!”郑帅这一天同样累得可以,他顶上了林强全部的工作,“林强的客户带来了800万,我父母的那些同事贡献了410万,其余是萧潇、林小枣你们营销所得。”

“总算有好消息了。”萧潇长呼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就有三千多万了,几乎完成了三分之一……”

“别高兴得太早。”林强摇了摇头,“我曾经最优质的,最死杆的客户已经都来过了,往后能约来的,都是没那么信任我的客户。”

“我这边也是……”郑帅叹息道,“410万,这是我的极限了,跟那些叔叔阿姨说了很多好话。”

林小枣则默默地站在一边,急的要哭了出来:“对不起……主管……我太没用了,这一天也才出了两单,一共20万而已……我没能说服周仁的那些朋友……最后还没萧潇姐贡献得多……”

“别这么说,很不错了。”林强笑着鼓励道,“作为新人,一个月能出几十万就已经很出色了。”

“可是……离一亿……”林小枣终于憋不住,哭了出来,“呜呜……还差好远……”

“哭什么哭?”萧潇见林小枣哭了,自己眼睛也有些酸,“有什么可哭的?还有12天的,剩下三分之二,不信完不成!”

“我会拼命的,主管。”林小枣握着拳头说道,“绝对、绝对、绝对要一起渡过难关。”

郑帅凑到林强身边,皱眉道:“要不要动用社会上的人脉?”

“什么意思?有人脉你不早说!”萧潇惊问道。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郑帅面色严峻,压着嗓子说道,“社会上,有一些个人和机构,专门帮我们银行职员或者保险销售员完成业绩,不过事后,要给他们巨额提成。”

“巨额?巨额是多少?”

“各种业务不一样。”郑帅默默道,“信用卡的话,行里给我们的奖励是每张50元,如果委托那些人拉来信用卡单子,每张至少得给他们40元。理财业务更麻烦,佣金大概相当于行内奖励的2——10倍。”

“十倍?!!”

郑帅严肃地点了点头:“是的,要拉来那么多钱可不是容易事。信用卡还好说,找一个工地,拉一堆民工来办就可以了。实打实的理财业务,可是需要真金白银的,作为销售人员,只有在面临被淘汰危机的时候,才会赔本找他们。”

“假设,这一亿的奖励提成是千分之五……那就是50万。”萧潇默算过后,皱着眉头问道,“也就是说……找他们来完成业绩,需要给他们100万以上。”

郑帅摇了摇头:“绝对不止100万,这么大一笔钱,对方一定会狮子大开口,恐怕比高利贷还要可怕吧。”

“嗯,万万不能那样。”林强也是不让郑帅再说下去,“找那些机构完成任务,与我们的初衷完全本末倒置了。再者说,这件事如果让行里发现了,恐怕不会轻饶。”

“说的也是。”萧潇点了点头,“用这么多钱来刷业绩,还不如直接贿赂领导呢……”

正此时,陈谅推开会议室大门,领着张家明、曾百川等一堆人涌了进来。

“这刚几点?”郑帅见到他们,已是怒不可遏,使劲点着自己的手表,“不是说好10点开始的么?”

“是是,当然是。”曾百川摆了摆手,大笑道,“我们老远过来,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怪不好意思的,准备陪个罪,大家一起吃个工作餐,来来,谁不来就是不给我们稽核部面子。”

“哎呀,好事啊!”旁边的张家明睡足了觉,此时精神满满地附和道,“都是一个行的,过来检查那么久,吃顿饭怎么说也是基础的规矩了。”

“嗯,这顿饭免不了的。”陈谅柔声柔气地跟了一句过后,转望林强,“林代主任,时间不早了……是不是可以一起去吃了?”

“你们!!”郑帅怒指着陈谅,实际上却冲着曾百川吼道,“有意思么?没看见林强已经要累垮了么,不要太过分!”

“哦?这位是原综合管理部的郑帅吧?”曾百川笑道,“好久不见了,用不用我回去,帮你在罗主任那里带个好啊?”

“你……你……”郑帅一口气呕在胸口,实在已经怒不可遏,眼看便要爆发。

此时,林强起身,右手缓缓搭在郑帅肩上。

“稳住,不过是个虾兵蟹将。”嘱咐过后,林强转身,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曾百川,“抱歉,老实说吧,我需要睡几个小时,迎接晚上的检查,没精力吃饭了。”

“林代主任,这个不好办吧……”陈谅颇为纠结地说道,“人家大老远来,主动邀请,一顿工作餐,这是最基础的规矩吧。”

“你,闭嘴。我没问你的意见。”林强转向陈谅,瞪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在告诉稽核部的组长,我没法陪他去吃饭了,你什么东西!废个鸟话!”

一席毫无缘由,没头没脑地怒骂铺头盖脸地扇在了陈谅的脸上,一时间,竟是无人再敢说话。

陈谅霎时间面色抽搐:“林强,你不要……”

“再说一次,我他妈没问你的意见!”林强突然吼了起来,“我不要什么?我不要给脸不要脸?”

“你搞清楚,给脸不要脸的是谁?!”

“两天了,陈谅,你来了两天了,除了跟张家明聊天,你做了什么?!我没找你麻烦已经是客气的了!”

“一张臭脸,一嘴嗲气,你当这里的鸭场么?!”

“能干活就他妈给我好好干,不想干就滚蛋,别他妈老说风凉话。”

林强一连串粗口爆出,最后转向曾百川:“曾组长,我这段话可以让你的手下记录下来,算是我教育下属也可以,算是我管理不当也可以。”

如此一番压抑许久的怒骂,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郑帅、萧潇更是心下暗暗叫爽,这个娘娘腔确实有毛病,他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狐假虎威而已。

至于陈谅,已经被骂得浑身抽搐,无法作答。

因为林强说的是事实,他来了,确实什么都没做,反而增加了许多麻烦。

一直处于观望者的曾百川,虽然脸上变化不大,心下却是愤怒与惊恐交集着,林强骂人的尾音仍在不断回响。表面上,他确实在骂陈谅搅屎棍,然而这席话又何尝不是在针对自己?这其中每一句话,换成他曾百川的名字,照样成立。

这才是最可气的,明明被骂了,却无法反击。

“林强,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曾百川的一对金鱼眼仿佛已经凸了出来,“来这里,请你吃饭,是我们的好意,我们稽核部门经常请人喝茶,请人吃饭的机会可不多。”

“呵呵,那就承蒙好意了。”林强面带微笑,想也不想地答道,“不管是吃饭还是喝茶,我现在都没有时间。如果你有能力下公文请我喝茶的话,请尽情发挥。”

曾百川颤颤抬起右手,指着林强说道:“还有,根据这次的规定,夜间检查的话,白天是可以回家休息的。你仍然坚持在岗,是你自愿做的事,跟我们稽核部没有任何关系,你明白么?!如果过劳死,我们更不会负任何责任!”

“哎呀!”林强大笑道,“堂堂稽核部组长,竟然盼着我过来死,真是荣幸,我林强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了么?”

“你够了!”曾百川甩臂回头,率先踏出大门,“既然如此,我们就公事公办,晚上10点见,林主管。”

陈谅、张家明等人不敢再看林强的眼神,更是不敢再说一个字,只匆匆跟着曾百川一行人又离去。

待他们走后,林强才一屁股坐会椅子上,揉着太阳穴骂道:“真他妈累,上面怎么养了一堆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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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4 释放

待他们走后,林强才一屁股坐会椅子上,揉着太阳穴骂道:“真他妈累,上面怎么养了一堆这种人?”

“你啊!”萧潇这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我以为我就算能骂的了,你才是老大……那几句吼的,我听得都害怕。”

“嗯,女人的声线更有穿透力,男人则更有威慑力。”林强看着萧潇的样子,笑了笑,“不过是你的话,也许有朝一日可以穿透力与威慑力共存。”

“还开玩笑!!”萧潇挥臂冲过去想打林强,却是怎么也下不了手,最后轻叹一声,柔声道,“算了……你想吃什么,我们快点买回来,你还能睡会。”

“没事,晚上检查的时候我再吃,反正那会儿也不能睡觉。”林强摆了摆手,趴在桌子上,“你们,都给我跟着曾百川吃饭去,白吃必须吃,帮我多吃点儿,吃穷他们。”

“跟他们?!还不够受气的呢!”郑帅骂道。

“呵呵,你们去吃,就是在气他们。”林强笑道,“你想想,他们在饭桌上能聊什么?无非就是骂我。你们去了,他们自然不方便骂了,憋死他们。”

“这么说,也对。”郑帅挠了挠头。

“小枣,你带个头,跟上去,陪个不是,一起吃饭。毕竟她们是稽核部的,不要闹得太僵。”林强推了推旁边发呆的林小枣。

“哦……嗯……”林小枣关切地问道,“主管,你这么搞,会不会……真的……过劳死啊……”

“怎么连你都咒我!”

“哈哈!!”

笑声中,其它人匆匆离去,跟上了吃饭团的脚步。

几秒钟后,会议室内响起了狂躁的鼾声。

晚11点,办公室中,林强放下盒饭,喝了一大口矿泉水,已经准备好应付这一宿的煎熬了。这一整天,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度过。每个小时他都能偷偷睡上15分钟左右,下班后更是足足睡了4个小时,人类的潜能,果然是无尽的啊。

饭饱后,林强正准备出去主动“回答问题”,手机却正好响了,来电者胡笑。

“她?”林强脸上荡出了些许微笑,“大晚上的,不知是什么事。”

“喂。”

“林强?我是胡笑。”

“嗯,怎么了?”

“有件事,我也是才刚刚知道,你可能会感兴趣……”胡笑那边的声音略显纠结。

“嗨,说吧。”林强突然感觉应该不是什么好事,警察晚上打电话,果然不是好兆头。

“不好意思,你别怪我,我也是刚知道的……”胡笑略带歉意地说道,“那天,我们抓来的郝伟,在昨天已经被人保出去了。”

“什么?!已经出来了?”

“对啊,这次貌似拖到了比较大的关系,不得不放。当时我在外勤,他们也没通知我。”胡笑抱歉道,“真是的,准备帮人帮到底的。”

“没事,没事,你已经很帮忙了。”林强连连推辞道,“能做到这个份上,很不错了。”

“哎……总觉得有些对不住。”胡笑歉笑道,“这样吧,哪天你有空,我还你一顿饭。”

“哈哈,那当然好。”

“哦?现在有空么,我刚好没事。”

“现在……”这次换林强不好意思了,“还在加班,对不住。”

“嗨,银行的么,很正常,你单位在哪里,我去等你。”

林强一愣,胡笑话中大有不依不饶,邀饭邀到底的气势。

“不不,不是普通的加班,是要到明天早上的那种。”

“这么过分?!让不让人活啊?”胡笑也知道银行工作压力较大,只得追问道,“那明晚吧。”

“明晚也要加班……”

“你……你是不是不想吃啊,不想吃就算了。”胡笑成心埋怨道。

“绝对不是。”林强捂着嘴小声道,“我也算遭报应了,最近有人整我。”

“啊?整你,你上面不是有领导么?”

“这个,我们这里部门比较多,情况复杂。”

“银行啊……”胡笑感慨道,“很累吧,做这个工作。”

“嗯,很累。”

“那我等你约吧,大家吃饭聊天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别想得跟任务似得。还有,你要是不约我,我就一辈子不会再打这个电话了哦。”

“一定。”

放下电话,林强先是无奈地笑了一下,这个胡笑,实在是有个性,三两句就“一辈子不会再打这个电话了”。恐怕是个很爱面子,不愿缠着别人的家伙吧。

不会很快,他的笑脸又严峻了起来。

郝伟。

明明已经出来了。

在稽核部检查的时候,又藏了起来。

你在家里舒服的床上躺着,让我在这里受罪?!

按照官方的说法,郝伟现在是身体有恙,住在医院,需要静养十几天,一切的麻烦这才压在林强身上。

到头来,原来那15天的拘留已经成为一个笑话。只要上面人想的话,郝伟可以随时“出院”,回来坐镇,稽核部也可以随时“检查完毕”,拍屁股走人。

到时候,自己即便完成了一亿的任务,恐怕也很难继续在这个营业厅了吧。

权力,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可以公正严明,除恶扬善;同样地,也可以颠倒黑白,唯利是图。想到这里,林强反而自己笑了起来。

“为了我一个小小的林强,你们费这么大劲,真是辛苦了。”

敲门声响起,张家明探出头来笑道:“林主管,稽核部的人,有话要问。”

“哼哼。”林强看了看手表,“半小时一次,够准时。”

他也不多说,随着张家明回到会议室。

一进会议室,张家明便火速坐回曾百川身旁,两人冲着林强这边一笑,又压着嗓子海聊起来。

“哪位有事?”林强冲七零八落的稽核员问道。

“这边!”一个梳着整齐分头的年轻男人略显歉意地抬了抬手。

“哦,来了。”林强走到他身后,“哪里?”

“这个,公司为员工购买保险的单子。”稽核员指着材料皱眉道,“这一单很奇怪,很少有公司为员工购买商业保险,只有少数极大型企业的管理层才有这个福利。可是根据这个公司的落款来看,好像是一个家装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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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5 线索

“这个,公司为员工购买保险的单子。”稽核员指着材料皱眉道,“这一单很奇怪,很少有公司为员工购买商业保险,只有少数极大型企业的管理层才有这个福利。可是根据这个公司的落款来看,好像是一个家装公司?”

“嗯,家鑫装修,一个家装公司,总共资产也就几百万。”林强点了点头,拍了拍稽核员的肩膀,“小伙子,眼睛够毒的。”

“呵呵,分内之事。”稽核员继续问道,“这个家鑫装修,为一个叫王家鑫的员工购买了50万的商业保险,我查了一下,王家鑫正是这个公司的法人,这件事,有点风险,我可能要呈交上去。”

“必须的,公事公办,我全力配合。”林强笑道。

“嗯,我先去问问组长的意见。”分头年轻人起身,拿着材料走到坐在首座上的曾百川身旁。

曾百川皱眉看了看,而后又跟张家明嘀咕了几句,随后摆了摆手。

分头青年一声叹息,只得苦着脸坐了回来。

林强见那边聊得热火朝天,根本无暇看这边,便坐在分头青年旁边问道:“怎么了?”

“组长说没关系,什么有嫌疑的东西都提交,分行会麻烦死的,才50万而已,不必理会。”

“就是让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嗯。”分头青年一声叹息,“有的时候,真不明白我们工作的意义,明明查到了有风险、有嫌疑的业务,却还要咨询领导的意见,要不要调查。都这样的话,我们根本不用抽查了,看领导的脸色就对了,他让搞谁,就搞谁,抓到1分钱的错账也往死里搞。他不让搞谁,我们就连个屁也别放,看见几个亿的坏账,也当是空气。”

青年刚说完,又忽觉不对,连连捂嘴:“抱歉……我没憋住,你别往心里去。”

“走,出去松口气。”林强会心一笑,拍了拍他,冲曾百川的方向努了努嘴,“反正他不会介意的吧,这次你们来耗着就对了。”

“……”青年狐疑地看了看林强。

这次的检查,确实有很多有趣的地方。突然性,彻底性,无目的性。即便自己偶尔发现了一些东西,曾百川也是一笑而过。与其说是来检查的,不如说是来聊大天混日子的。

他思索过后,低声道:“你先出去,我过5分钟再去。”

林强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他怎么可能当着领导的面儿与自己熟络?

“走廊尽头,开了铁门有个后院,那里见。”

“OK。”

林强已经很久没有来到室外,此时吸了口夜晚的空气,望着当空的皓月,忙里偷闲,心情也是舒畅了几分。

“抽烟么?”后门打开,分头青年抽出烟盒,冲林强礼貌地问道。

“偶尔来一根吧。”林强身上从不备烟,但如果碰到能聊的同事,一起抽一根倒是无所谓。这也算是职场的“楼道一根烟”规则了。

林强接过烟,青年递过火机帮忙点燃。

他注意到,这人抽的是精装的黄鹤楼,市价35元左右一包。一般烟瘾大,经常抽烟的人,都会选一种抽着顺口,又比较实惠的香烟,大没有必要抽这么高档的。

“做你们这种工作,少不了抽烟吧?”林强试探性问道。

“呵呵,见笑了,数据看着头晕就得来一根。”青年深吸了一口香烟,无奈叹道,“干了几年,到现在每天都得抽上一包多。”

林强心下已经开始默算,稽核部的普通稽核员,月收入不会超过一万,每天一包黄鹤楼,一个月下来就是1000左右。这个收入的人,应该还没阔绰到这个地步吧。

八成,是个不愁钱的主儿。

“哦,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我的错,一直忘了自我介绍——稽核部,稽核三组,钟笙。”青年伸出右手笑道,“抱歉了,这几天,都是领导的安排,我们只能遵旨。”

“哪里的话。”林强与之握手过后问道,“咱们应该是同期吧,我是10年入职的。”

“呵呵,还真不是,我是09年入职的。”钟笙苦笑道。

“前辈,我失敬了。”林强半开玩笑地说道道。

钟笙连忙摆手:“林强,你就别闹了,你可是名人,看你上台领最佳员工都不是一两次了。要失敬,也是我失敬,明明比你早入职的,却一直没能晋升,还是你厉害。”

“别开玩笑了,你看我现在。”林强摊了摊手,“鬼知道我还能撑多久。”

“不能这么说,至少你辉煌过,这就够了。”钟笙又是抽了一口闷烟,“像我这种,一直憋在一个不疼不痒的部门,窝一辈子,这才是真正的悲哀吧。”

“呵呵,这刚几年,离一辈子还远着呢!”

“不不,一辈子很快的,林强。”众生仰望明月,揉着自己的眼角,“看见了么,已经有鱼尾纹了。”

林强上前,拍了拍钟笙的肩膀:“哎……稽核部的话,晋升比较麻烦吧……”

“不是比较麻烦,而是不可能。”钟笙像是被触动了哪根神经,滔滔说道,“你想想,查谁不查谁,查到什么地步,全得听领导的。我好歹是中央财经出来的研究生,却要一天到晚盯着这些数据,看着领导的脸色。这还不算,即便我拼命地努力,查出了很多东西,但只要领导一句话,全白干!相反,还会被领导嫉恨。林强你想想,这种情况下,怎么出业绩,怎么立功,怎么升职?”

林强掐指一算,研究生毕业,入职四年,眼前的这个其貌不扬的稽核员,恐怕已经到了三十而立的岁数了吧。名校的研究生,做着这样的工作,确实会很难受,有种怀才不遇的隐痛。

“所以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开始抽烟了。”钟笙苦笑过后,一声叹息,叹尽世态炎凉。随后他摇了摇头,将烟头扔在地上,“有的时候,我甚至在考虑,要不要申请调到一线,那样好歹有机会干出些营销业绩。虽然不会有你那么夸张,但终究能够看到努力的成果。”

“不不,跟在一线还是上面没有关系。”林强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工作,不仅要努力,还要动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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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6 逃税

“不不,跟在一线还是上面没有关系。”林强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工作,不仅要努力,还要动脑子。”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在机械性地工作么?”钟笙略显不满,“不错,大多数确实是数据上的事情,可是我需要用逻辑将数据串在一起,然后……”

“钟老哥,你想错方向了。”林强连忙让他打住,“动脑子,是动人际的脑子。”

钟笙闻言一怔,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动人际的脑子“这话,从谁嘴里出来都不意外,可如今,偏偏就是这个“傻正直”的林强说出了这话。

“你可能觉得,我明明是最没这方面脑子的人吧。”林强笑了笑,坐在院子上的石椅上,“其实,钉子林都是被逼的。”

钟笙警惕地看了看身后的门,确认关死后,才坐到林强旁边,低声问道:“什么意思?”

“我去大支行做融资之前,人际关系一直很好。”林强回忆道,“那时不管是营业厅的主任还是业务主管,甚至清洁大妈都跟我关系不错。最后还是原来营业厅的主任,主动举荐我去的支行。这里面的人际关系我可是做足了的。”

钟笙闻言连连点头:“嗯,你这么说倒是,那么短时间从客户经理跳到支行融资部,确实非凡人之举,即使业绩再好,也不该这么顺利。”

“可那之后的事呢,就不由得我了。”林强右手搭在钟笙的肩膀上,左手则是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具体的事情我不便多说,任由你想象。总之,我被逼了,做一些不我想做,并且有危险的事情。”

“你是说……那笔贷款?!”钟笙眉色一动,瞬间想到了迫使林强被调走的那件事。

林强只笑了笑,不置可否,继续说道:“那件事,我也是动了脑子的。如果出事,倒霉的是我,所以我宁可闹翻了,也不会当那个替罪羊的。”

“怪不得。”钟笙又是点了点头,“领导的上面,都有更大的领导罩着,出了事情,必然会将责任都推到下属身上。领导无非就是停职检查一下,过一段时间再官复原职罢了,下属,面临的可是惩罚性解雇,或者调到偏远的子公司。”

“是啊,不说在联合银行,出了事以后,恐怕在整个金融圈都没法混了。”

“我明白了。”钟笙惋惜地叹道,“你也是身不由己。不过现在呢?现在又是得罪了谁?”

“呵呵,现在没得罪谁,现在是竞争,你死我活的竞争,鱼死网破的竞争。”林强忽然神色一转,在辛酸过后,露出了一丝凶狠与决然,“钟笙啊,你听过那句话么。在职场,你想晋升,脑袋上却始终有个领导顶着。这种时候,你要么帮助领导升职,从而代替他,要么打倒他,直接代替他。”

“……”钟笙也是神色一转,悟着林强话中的意思。

这个关于职场的理论,是极端的,是偏激的,但林强这种精明的人,突然放出这句话,其目的不言而喻。

林强继续说道:“比如我原来的领导,是个很好的人,我尽全力帮助他争取业绩,他也推荐我去支行,彼此之间既有互利,又留下了很深的感情。之后我在融资部,也会照顾他那边的事情。如果是这种领导,我就会帮他,因为我知道,帮他就是帮自己。”

“但是,并非所有领导都是这样。”

“有些领导,忽略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无视了道德与是非黑白。他拿你当棋子,有用的时候玩命用,没用的时候就一把扔掉。面对这种领导,如果再老老实实干活的话,说不定哪天就会背上什么罪名。而自己明明有机会晋升的时候,他也会暗中阻止,让你为他卖一辈子命。”

“他不仁,我何必义?”

“他无德,我为何忠?”

林强默默地道完了自己的职场理论,也解释清楚了现在的事情。

听过这些,钟笙苦思良久,这里并没有什么深刻的道理,都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情。很明显地,林强的话,明确指着什么。

钟笙想着想着,手又是伸到兜里,抽出一支烟。

半晌后,淡淡的烟雾中,钟笙眯着眼睛,幽幽问道:“你是在说钱才、郝伟,还是……曾百川?

“话我说了,怎么想,完全看你。”林强怅然笑道,“守株待兔等机会是一种职场作风,主动出击争取机会也是一种作风,全看人的性格和风险抵抗力。”

“风向抵抗力?”钟笙咳了一声,口中笑道,“这是营销的那一套吧?”

“哈哈。”林强又是拍了拍钟笙的肩膀,“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作风,你是稽核部的,很多话也不方便说,就让我说说自己的想法吧,你就当个笑话听了。”

“请指教。”钟笙的神态可完全不是在听笑话,他知道,林强现在处境虽然不利,却无法抹去他往日的风光,他的话必然有其含义。

“家鑫装修的保险,只是冰山一角,你应该还发现了更多东西吧?”

“……嗯。”钟笙犹豫过后,还是点了点头,“如果可以针对家鑫装修的话,确实有很多线索。”

“假设,咱们做个假设。”林强张开双臂,一边比划一边说道,“这周,稽核部三组对龙源营业厅进行了检查,假设你们给出的最终结果一切正常,然后你们就收队了。结果一周以后,龙源营业厅由于协助企业逃税,被媒体揭发,或者被银监会审计署抓住,事情被炒大,会是怎样?”

几句话,立时让钟笙哑口无言。

这是假设么?这听起来根本就是一个阴谋啊?

林强见他呆住,便自顾自说道:“首先,这个营业厅的相关负责人是要倒霉的,银行的很多事情都可以蒙混过去,可一旦闹大了,总要有人顶罪。至于谁来顶罪,罪过有多大,全看各自手段了。但事情这样还不算完,想象一下,明明稽核部刚刚审查过,怎么这么快就爆出丑闻了?稽核部的审查意义何在?”

“…………”钟笙面皮微微颤抖,“不错,真是那样的话,稽核部至少落下了‘无能’的罪名,也要被事情牵连。如果再追查的话,也许还会有‘包庇’的罪名。”

“是啊,无论哪一种都会很麻烦吧。稽核部存在的意义就是查出问题,在内部解决,不要闹到社会、媒体和监管部门那里。连这么明显的错误都没能查出,要这个部门还有什么用,要稽核员还有什么用?”

林强说完,又略显歉意地说道:“抱歉,不是针对你,我知道你查出问题了。”

“我明白!”钟笙一把扔下烟头,忽然一种无力感涌了上来,他双臂抱头怒道,“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查出来了又有什么用?!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我也是要负责任的!!”

“是啊,到时候怎么办呢。”林强无奈地摇了摇头,“总不能说都是组长的责任吧?”

“那样只会死得更惨……”钟笙的眼角的鱼尾纹陷得更深了,“这就是银行,上司的过错,由下属来承担;下属的功劳,都是上司的。”

“所以,身在下属的不利条件下,更应该给自己留一手。”林强神色渐渐变狠,厉声道,“明知结局是这样,要是我,就早早为自己准备好前途与退路。”

钟笙痴痴问道:“怎么准备?我又不认识上面的人?”

“档案室有一个复印机。”林强起身,默默拍了拍钟笙,“我做很多事都是被逼的,不管是好人、坏人、领导、下属,只要是企图伤害我的,就是敌人。希望你比我幸运。”

林强话罢,也不再多聊,径直走向后门,自己与钟笙不在会议室的时间不宜过长,否则会引起怀疑。

“我明白了。”钟笙点了点头,起身微微躬身,“多谢提点。”

“可别败在半路。”林强笑着进入走廊。

“你才是。”

家鑫装修的财政,林强在非常早的时候就已经关注到了。

依靠“差旅费”、“采购费”等理由,家鑫装修在几个月内,零零散散地用支票支取了对公账户内的数十万现金。与此同时,更是以“保险福利”为由,为王家鑫个人购买了上百万的商业保险。

试想一下,一个家装公司,怎么可能要那么多的差旅费?至于采购费,家鑫装修也是家老公司了,采购厂家也一定很固定,在这种长期的合作中,账目明明应该是通过对公账户汇款来完成的,为什么非要用支票套取现金。

逃税的结论,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但这件事,没人去查,就是不会出事。毕竟这是小企业,龙源也只是个小营业厅,几百万的数目在金融圈来看,也不过是一滴毛毛雨。常规来说,这种金额的猫腻,根本不会出事。即便出事,账目上也是基本规则的,最多最多,只能扣上“短时间内从对公账户支取大量现金”的罪名,然而那只是几十万而已,根本算不上多大的问题,完全可以用“向老客户行方便”来解释。

林强之所以一直没有声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及时点了郝伟,恐怕最后也会不了了之。这件事,必须抓住一些实质性的证据才能一击必杀。

去会议室转了一圈,表明自己没有睡觉后,林强回到办公室,习惯性地打开私人电子邮箱。

【未阅读】账目信息——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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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7 水蛭

去会议室转了一圈,表明自己没有睡觉后,林强回到办公室,习惯性地打开私人电子邮箱。

【未阅读】账目信息——22:45。

“终于来了!”林强嘴角一扬,搬倒郝伟的关键,也许就在这个邮件里。

邮件内容仅仅几行字——

“这里是我权限内能查到的一切资料,文本都在附件中,如果需要单据复印件的话,请再联系我。”

林强知道,这个匿名的发件者就是审计署的刘铭,他也不敢直接提供可以当做正式证据的单据账目复印件,因此只是将数据传过来。数据可以让你看到事实,却无法证明事实,刘铭也是怕出事了担责任。

不过对林强来说,能看到事实已经足够了,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再拜托凌晨。

附件很快传回本地,里面包含着王家鑫、张家明与郝伟三个TXT文档。

林强首先打开了属于王家鑫的账目。

根据文档所示,王家鑫只在两个银行有资金往来,其一是【联合银行】,其二是国内最大的【建工银行】。

在联合银行,首先是王家鑫公司的对公账户。

这方面的资料林强并不新鲜,他早已查过行内的单据,刘铭送来的信息,与自己手上的材料并无二致。至于王家鑫的个人户头,则几乎是空的。

“果然,自己的银行内没有任何线索。”林强对此并不意外,将注意力转向了王家鑫在建工银行的账目。

“……”

结果令他失望了,这个账户根本就是用来支付水电煤气费的,里面总保持有几千块,每月等着被扣。

文件的末尾,刘铭特意留言:“在所有其它的境内银行,皆没有发现此人的账户。”

“难道……真的是差旅费?”林强双手合十,支着脑袋,沉吟半晌后,点开了张家明的账户。

同样地,张家明也只是在这两个银行有账户,联合银行的实际上就是工资账户,并没有大量存款,当然林强也清楚,张家明根本就没有存款。

“取得很快么。”林强扫着数据嘟囔道,“每月奖金工资发下来以后,当天就全额以现金形式取出,那么……这笔钱应该是存到建工银行了。”

果然,建工银行的账目与联合银行一一对应,每次张家明在自己银行取出工资后,都会将钱存入建工银行的账目。

“等等……”林强突然发现了其中的诡异——

【7月3日。联合银行取出24600元】

【7月4日。建工银行存入12000元。】

【7月4日,建工银行汇出8000元。】

【8月3日。联合银行取出27900元。】

【8月5日,建工银行存入13000元。】

【8月5日,建工银行汇出8000元。】

………………

每月3日,是联合银行的发薪日,从龙源营业厅开业……不,从更早的时候开始,张家明在这一天就会取出所有钱,一有时间就会存入建工银行。

但是为什么,每个月这个数字都经过腰斩了?

之后每月汇出的8000元很好解释,八成是张家明要付的赡养费。

问题最关键的地方,就是被腰斩的那部分钱,到底去哪里了?!

每月用一万多块钱用于日常消费么?林强每天都能看见张家明,不管怎么说,他都不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家伙,相反,他极为拮据,住着单位的宿舍,恐怕都是为了省下家里的水电费吧?依他的收入,完全可以负担得起私人轿车,但他也没有买。

更夸张得来说,大家甚至没有发现张家明去买过东西,一身衣服不穿烂他根本就不会换掉,鞋子、手表、手机也都是最普通的大众品牌。

根据之前“钱眼”提供的线索,张家明的总资产不过三万而已,现在全存在建工银行的账目中,也就是说,那笔被腰斩的现金,凭空消失了。

最初,林强推测张家明也许买了个房子,钱一直用于还房贷,这样才没有流动资金。但还房贷是非常正规的事情,必须通过国内五大银行的银行账户划款,如果张家明需要还房贷的话,刘铭一定能调查到。

那么每月,那一万多块钱,到底去了哪里?!

答案,甚至不用去想,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又是郝伟!”林强一拳砸在桌上。

虽然张家明的账户中没有发现逃税的事情,但却揭露了另一件事情,这也终于解释了郝伟为什么一直袒护张家明,一直捍卫他的信用卡业绩。

因为,那根本就是在捍卫自己的钱!

联合银行为了避免营业厅主任徇私,有很多规定,比如主任不能营销信用卡,比如主任的每月奖金要在平均奖金的两倍以内。在这套严格的监管体系下,即便是郝伟,也无法通过正规渠道从别人手里榨取多少钱。

如此看来,他是选择了一条迂回的道路。将更多的业绩都归在张家明名下,而后在通过私下现金交易的方式回到自己手里。

正如林强最开始的猜测一样,张家明,始终是个小角色而已。

萧潇,以及每一位柜员辛苦营销的成果,就这样被归入了郝伟的钱包,当然,张家明也一定得到了一些,但与郝伟的那部分比根本不值一提。

郝伟,每个工作日在营业厅的时间不到两个小时。

郝伟,只吩咐工作,从不过问工作,也不解决工作。

郝伟,完完全全的水蛭。吸食着银行的献血,吸食着员工的热情。吸食着萧潇的努力,每一个人的努力。

这样的人,竟然成为了营业厅主任。

“太无能了,太无能了……”林强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缺钱的话,有很多种方法拓展业务,他却只是从下属手里抢来……每月强制给予自己极限奖金不提,竟然还用这种方式。”

“怪不得,你那么恨我……”

“与其说是恨我,不如说是心疼你口袋里的钱吧。”

林强压制着怒火,打开了属于郝伟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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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8 劝说

林强压制着怒火,打开了属于郝伟的文件。

这件事,足够给郝伟定罪,联合银行成立以来,一直狠狠打击这种行为,只要在郝伟的户头上,出现了这笔来路不明账目,就已经是决定性的证据了。届时只要拜托凌晨,提供真实单据的复印件,便可以通过夏馨的内部渠道向上举报。

如果能让分行行长级人物亲自过问,就算是罗莎,也保不住他了吧。

林强打开最后的文件,死盯着上面的每一笔账目。

“没问题……”

“没问题……”

“正常……”

“妈的!”

最终,林强再次狠狠地砸了下桌子。

郝伟的账目,一切正常。

他在境内银行,仅有联合银行的两个账户,一切正常,出款不多,并且很零散,都是日常花销用。至于境外银行,刘铭也是努过力,查到了他在花旗银行的一个账户,然而那里只是偶尔为儿子汇出美金而已,数额正常,与郝伟的正常收入也都能一一对上,丝毫没有可疑的地方。

林强合上笔记本电脑,抱头沉思。

“难道……我错了……”

“张家明是个赌徒?”

“张家明欠着高利贷?”

“王家鑫只是用公司的钱给自己买保险而已?”

“…………”

敲门声再次响起,张家明的肥脸也再次探了进来。

“主管,你这脸色,没事吧?”张家明嬉笑道,“稽核组的同志,又有些麻烦的问题了。”

林强缓缓抬头,死盯着张家明,思考着一切的可能性。

要威胁他么?

他会怕么?他会招出来么?他会做污点证人么?

还是自己会打草惊蛇,给他们消磨证据的机会?

“主管,怎么了?”张家明被看得有些胆寒,“我……没做错什么吧?”

“呼……”林强长舒了一口气,拍案起身,“没事,我去会议室看看吧。”

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实际上,郝伟被拘的消息传出后,张家明已经准备招供了,但显然他又得到了什么信息,停止了这个行为。而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偏向于对郝伟有利的一边,想要靠手头的资料威胁张家明就范,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一定……一定还忽略了什么。”林强心下默默叹道。

走廊上,线索被锁死,几乎陷入穷途末的林强,再次运起钱眼。

“再一次……我只需要一点点线索。”

【张家明:总资产,28600元。】

【离婚后仍需负担赡养费,长线看跌。】

【失去主要收入,短线看跌。】

【财运:无、郝伟。】

【劫点:纳财、林强。】

“终于看清了……”林强心下暗惊,最近一直比较注意,大小事都过一下脑子,始终保证积善德而不某损财,自己的钱眼也终于可以看到更多的东西。

纳财……这个词的解释有很多,可以是置业、投资;也可以是讨债、收账;可以是收彩礼、也可以是贿赂。总而言之,根据钱图所述,这方面的事情,对张家明来说是一个劫点,是败在劫点,还是渡劫成功,这就不一定了。

只是……这纳财后面的林强是什么意思?财运后面的郝伟是什么意思?

“搞了半天,郝伟是财神,我是个衰神么。”林强一时间哭笑不得。

“主管,怎么了?”张家明见林强神情忽明忽暗,以为他是累过了头,幸灾乐祸地劝道,“主管,你也别太累了。实在不行,就白天回去歇歇。”

“精力没问题,就是想找个地方洗澡。”林强挠了挠脖子,两天没更衣洗澡,貌似身上已经开始发臭了。

“这样……”张家明心思一转,凑到林强耳边笑道,“我刚刚和曾组长聊,他也有些疲惫,这个时间,大家一起出去洗个澡,捏个脚什么的倒也可以。”

林强不知是该骂他还是夸他,张家明别的事不行,琢磨个玩法倒是精通,明明是审查时间,一堆稽核员忙得热火朝天,两边的领导结伴去洗澡,这可真够逗的。

张家明接着劝道:“主管,其实吧,曾组长还是挺好说话的,要不,我帮您约约?”

面对张家明忽然缓和的态度,林强一时间也摸不透他卖的什么药,只得试探道:“我和曾百川,貌似没什么可聊的吧?”

“嗨!”张家明使劲拍了下大腿,“曾组长,就是面相长得凶狠了一些,其实只要顺着他走,人还是很不错的。”

“顺着?怎么个顺法?”

“这个……”张家明思索一番过后,压低声音道,“主管你最清楚不过,这个检查,目的已经达到了,是可以早些结束的。我下面说的话……只是我个人的臆测……”

张家明说着,声音又压低了几度:“主管……有些时候,咱们银行是对人不对事的,您急流勇退一下,麻烦不就都没了?我打听过了,曾百川原来是祝行的下属,您跟他说两句好话,让他在祝行那边美言几句,说不定也不用去郊亭了,可以往市中心的方向调动,怎么说,也比闹得现在这么僵要好吧?”

张家明打开了话匣子,又非常“善意”地帮林强打算起来:“林主管,你出色的能力是公认的……可是咱们回头想想,最近为什么这么不顺?领导啊,都是因为领导啊!领导确实看能力,但更关键的,还是看你听不听话!你想想,一个不听话的下属,再有能力,领导不也喜欢不起来吗!与其看着这么有威胁又不听话的人在眼前晃悠,肯定是想给弄走的啊!所以主管您啊,有的时候只管顺着领导的意思,别管对错,不就没事儿了?”

“哦……”林强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反笑道,“张家明啊,还真是辛苦你了,开始为我打算起来了。”

“哪里的话!”张家明讪笑道,“我啊……清楚自己,我就是个奴才。我跟主管你不一样,我这辈子,就想安安稳稳过去,就希望国泰民安,别闹那么多事。主管,说句老实话,咱俩有仇么?没有!到头来,就一句话……您会做,我会做!您顺着领导,做该做的事,忘了不该知道的事,不全齐活了!”

“呵呵,既然你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就不再隐瞒了。”林强神色一转,眯着眼睛笑道,“我和郑帅第一天来的时候,是谁将我们安排在地下室的?”

“我在这里工作得好好的,又是谁想方设法要调我走的?”

“我这个人,虽然脸皮很厚,但是一个月内调两次职,这种程度的侮辱也是无法接受的吧?经历了那么丢人的事情,今后还有哪里敢要我?”

“很多事,我确实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又是谁,将我一步步逼向绝路的?”

林强说着,拍了拍张家明的肩膀:“退一万步说,如果我是个苟且的人,根本就不会被调来这里,我原来的领导,比郝伟要出色太多了,我们也曾配合过,但人的本性,致使了很多事情的发生,致使他再也容不下我。”

“原来的领导……钱行长么?”

“是啊,我也想金融街支行好好干下去啊。”林强感怀道,“可惜,我是有原则的,不会无条件地献出自己的职业生涯。”

“主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林强又是凝目望向张家明,“事到如今,该想退路的是你,无论是王家鑫逃的税,还是你给郝伟进贡的钱,我都已经找到了。营销满一亿之后,我就会通过私人关系将这些证据呈交给分行,分行不受理,我就直接交给审计署和银监会。再没用,我就直接给新闻媒体。准备好面对吧。”

“?!!!!”

张家明的瞳孔骤然放大,脚下一虚,几步踉跄,颤着身子靠到了墙上。他以为林强是穷途末路了,自己才说了这些不该说的话。

然而他现在才搞明白,原来林强,一直没有休息,他就像一只野狗,死死咬着不放,大有鱼死网破之势。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逃税……什么进贡?”

“呵呵。”林强轻笑道,“别害怕,你又不是主谋,只是个从犯而已。”

林强说着,自己又皱起了眉头:“等等……如果他想的话,把你从从犯变成主谋,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王家鑫购买保险时的银行代表,是你张家明吧?”

“这个还真不好办……”林强抿着嘴嘟囔道,“出了事情,郝伟权当一无所知,都推给你就是了。另外,你也得好好想想,到底应该如何解释每个月消失的那一笔奖金。”

“奖金……连这个你都……”张家明已经慌得不成样子,语无伦次。

恐惧、自保,这才是张家明的软肋,他是一个希望在银行混上一辈子的人,最害怕的,无非就是失去这份工作。

“呵呵,郝伟那个藏钱的账户也够隐秘的,我找了好久才找到。”林强冲张家明挑了挑眉毛,“那个账户很有趣,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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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9 领导

“呵呵,郝伟那个藏钱的账户也够隐秘的,我找了好久才找到。”林强冲张家明挑了挑眉毛,“那个账户很有趣,对吧?”

张家明眼神空洞,颤颤抬起左手,由于紧张,已经下意识地咬着自己的胳膊,“你连他老婆的账户都查到了……”

林强顿时茅塞顿开!!!!

亲属,亲属,亲属!自己太着急了,一叶障目,竟然忘记了这么基础的障眼法!

事实再次印证了那句话,张家明只是个不成器的奴才而已。

林强心下又是畅快,又是激动,继续诈道:“对啊,王家鑫也是一样,把钱隐藏了起来。只是可惜你了,帮人卖命,最后只有那么点钱,连个信任的亲人都没有,每月还要负担8000元的赡养费。”

“你……你……全查到了……你怎么做到的?”张家明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死死地咬着自己的胳膊,额头上已是布满了汗珠,“我……我也是无路可走……这……都是领导的吩咐啊……”

“刚刚你劝过我,现在也让我劝劝你……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林强默默蹲在张家明面前,静静说道,“大和号,日本帝国海军建造的史上最大的超级战列舰,满载排水量73000吨,1942年开始服役,无论是火力还是防御力,都完爆当时英美的超级战列舰,世人都以为,它是当时的海上霸主,无可匹敌。日本人更是信心满满,认为这是帝国的荣耀,是无敌之舰。”

“然而也正是这时,航空母舰出现了。”

“三年间,大和号无一胜果,甚至连开炮的机会都没有。”

“1945年4月7日,由德山湾出击的大和号被美军潜艇发现。同日,大和号在根本无法还击的情况下,被美国海军的飞机击沉。”

“潜艇的鱼雷,是悄无声息的;飞机的轰炸,是无法防御的。大和号,终究只是个妄自尊高标靶而已,作为普通船员,在最后一刻,要么跳海,要么等死。”林强笑着起身,走向会议室,“选择哪艘船,是你的自由,张家明。”

走廊上,只留下了绝望的张家明,瘫坐在墙角。

到底谁是战列舰,谁又是航母?

郝伟真的是一条稳稳的大船么?

领导真的是恒久不变的真理么?

林强放出的鱼雷有多大的杀伤力?

张家明平淡的一生中,从未陷入过如此的纠结。

……

会议室转过一圈后,林强回到办公室,火速联系郑帅。

打草,只为惊蛇出洞。

既然不值得为这个领导奋斗,那么就与他战斗吧。

“睡了么?”

“还没,怎么,是不是撑不住了?”

“我没事,只是无法抽身。”林强压低声音道,“你现在快来营业厅这边,所料不错的话,张家明很快会去找郝伟,你帮我跟紧了。”

“啊?找郝伟,他不在局子里呢么?”

“这就是一个烟雾弹,估计他老人家正躺在家里看好戏呢。”

“妈的……把你累成这样……太卑鄙了。”

“没时间多说,你快点来,尽量帮我监视,事情的关键就是现在了。”

“好!”

挂下电话,林强来到走廊,刚好看到从会议室出来的曾百川与张家明。曾百川的神态一如既往,显然还什么都不知道,他冲林强笑道:“林主管,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夜宵。”

“刚吃过,不饿,你们去吧。”林强挥了挥手。

“行吧,你帮我盯着点。”曾百川指了指会议室的大门,“那些年轻人,不懂事,得有个人看着。”

“嗯。”

张家明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林强,现在的他,一只已经脚踏空在悬崖边上。

…………

龙源洗浴中心,三楼包间,两个男人躺在靠床上,身下各有一名女技师,小心地帮他们捏着脚心。张家明坐在房间角落的沙发上,惊疑未定。

“曾组长,最近,可真是辛苦了啊,大晚上的,还要来忙。”左床上的男人抬了抬眼镜,脸上满是笑容。

“呵呵,郝主任,这都是分内的事,有你招待的这次保健,多少疲惫都直接烟消云散!”曾百川闭着眼睛,一副享受的表情,吩咐道,“妹子,再使点劲。”

“是。”

“这家店不错,很专业。”郝伟微微侧身,递去了一根小熊猫,“最近的审查,还顺利么?”

“嗯……这个……”曾百川点燃香烟,轻轻笑道,“说顺也顺,说不顺也不顺。我下面的那些年轻人,查到了一些支票还有保险。”

他说着,又是大笑一声:“不过,我看着没问什么问题,就没让他们继续查。”

“对么,本来就没什么问题。”郝伟也跟着大笑道,“曾组长就是厉害,你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有问题也没问题。”

“不过啊,还是有些麻烦啊郝主任。”曾百川微皱单眉,侧目望向郝伟,“那个林强,一开始的时候很不懂事,处处顶撞。可是现在,反而显得过于老实了,成天憋在办公里,也不管我们调查的事情,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穷途末路而已!”郝伟怅笑道,“那边有一亿的任务要完成,这边又要陪同调查,除了在办公室里偷懒睡觉,还能干什么?估计他现在正趴在桌上流口水呢吧?”

“话是这么说,但最好还是防范一下。”曾百川的一对金鱼眼又渐渐凸起,“依我看,他可不是个老实人,营业厅的那些账目,他应该也有所察觉吧?”

“不碍事!”郝伟大臂一挥,笑道,“那些账目规矩得很,闹不出什么。”

曾百川想了想,转头冲张家明问道:“家明啊,林强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动?”

张家明眉头紧锁,犹豫良久过后,还是说道:“应该是没有,但是白天我不在,可以问问陈谅陈主管。”

“嗯,你可得盯紧了。”曾百川嘱咐道,“毕竟,我们这边正在检查,如果之后闹出什么事,我也会很麻烦的。”

“嗯……这……”

郝伟看张家明畏畏缩缩的样子,略有不满,连忙答话道:“曾组长你放心,什么事都不会有!”

“那最好,咱们做工作,无惊无险最好。”曾百川笑着掐灭烟头。

“嗨!就是,有的人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郝伟又连忙为曾百川献上茶水,“工作明明可以好好干,却非要跟领导对着来!”

“这个真的……林强他,在金融街支行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个才被调走的吧?”

“是啊,钱才钱行长,也是迫不得已,林强实在是朽木不可雕!!”

“钱行长……嗯……”曾百川嘟囔着,“原来,他当过你的上司吧?”

“呵呵,很久远的事情了。”郝伟摆了摆手,绷紧手掌,使劲向下一挥,诡笑道,“帮领导解决问题,彻底铲除麻烦,这也是下属分内的事吧?”

“呵呵……没错,没错,应该的,我明白了。”曾百川也是跟着笑了起来,怪不得,林强被调到这里依然被这么针对,领导的作风,果然硬朗,果决!

正此时,叩门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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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0 威胁

正此时,叩门声响起。

“免费修脚,老板需要么?”门外传来了一个外地口音。

郝伟与曾百川同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趾,指甲又厚又乱,是该修修了。

“给他开门吧。”由于房门是从里面锁着的,郝伟便低头吩咐道。

女技师满脸狐疑,她怎么不记得洗浴中心有修脚的服务,不过客人有吩咐,她自当从命,应答过后,起身擦了擦手,便过去解开房锁。

房锁刚开,便是一股劲风袭来,女技师被刚猛的力道一推,险些摔倒。

一个西装男子突然冲入,站在房间正中,举着手机冲着床上的二人微笑道:

“来!笑一个!!”

咔嚓!

手机的快门声传来。

郝伟与曾百川二人目瞪口呆,只感觉脑袋里被什么东西轰炸了。

林强微笑着翻转手机,让两人看清照片留念。

“二位表情很不错呢,我收下了!”

郝伟与曾百川依然没有缓过来,瞠目结舌,完全呆滞。

“您是……”险些摔倒的服务员迎上前去。

“你们两个,可以走了。”林强挥了挥手,让女技师先行离开。

两个女技师也是不明所以,望向郝伟。

郝伟的神色几经转变,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恐惧、惊讶、愤怒在他心中交织、回响。林强怎么就找到这里了?!明明确认过了,这边开房的时候林强还在营业厅才对!

“咳……”曾百川先回过神来,狼狈起身,准备穿鞋离去,“我先回去了。”

“千万别,我有好多话要跟曾组长说呢!”林强一步踏上,死死地按住曾百川,甩着手中的照片笑道,“突击检查时间,稽核部组长与不在岗的营业厅主任约会洗浴中心,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也算个花边新闻了吧?”

“你……你不要太过分……”曾百川低着头,压着嗓子低吼道,“林强,你以为你是谁?你知道你在跟谁斗么?”

林强闻言,反倒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毕恭毕敬地问道:“哎呦,我洗耳恭听,我在跟谁斗?”

“你……你……你……”曾百川捂着胸口,已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名女技师见状,哪敢再留,匆匆出门,带紧房门。

林强松开曾百川,退后一步,冲二人笑道:“好了,没有外人了。”

“林强,你还不明白么!”郝伟阴着脸,突然吼道,“都是因为你的事!都是因为你不配合的态度!我才不得不这么拜托曾组长帮你打圆场!你明白么!”

曾百川闻言一怔,也是很快反应过来,指着林强道:“不错!郝主任怕我将你态度恶劣的事情向上反映,特意约我出来聊聊!!你这都不明白么!”

“真是受宠若惊!”林强眯着眼睛,深情地半鞠躬感谢到,“郝行刚刚出狱,又身患重病,还有心在深夜约稽核部的领导出来做保健,我林强有这样好的领导,真是感激不尽!!”

郝伟再次颤抖起来。

果然,用这种方法是唬不住林强的……

一股愤怒油然而生,他指着张家明骂道:“不是让你看好么!!怎么回事!!”

“…………”张家明无言以对,让自己约曾百川出来的是郝伟,到头来骂自己没能盯住林强的还是郝伟。

郝伟依然想争取主动,转向林强:“你要知道,捏脚这种事,根本不算什么,这是公务往来而已。”

“那当然!郝行的能量我是见识过的!”林强拿起手机,又是拍下了郝伟愤怒的表情,“几天前刚刚在淫.秽歌厅被捕,现在又来捏脚,非但没有落下处分,反而得到了带薪假期。这让几天几夜没有休息的我,非常、非常、非常的羡慕!!!”

“够了!别拍了!!”郝伟起身,颤颤指着林强怒骂道,“别以为耍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就能怎样,你有本事报上去,我就有本事压下来!事到如今,你该明白了吧?!是非无对错,唯对人!你就是坏在了这种态度上!态度!这是面对领导的态度么!”

“哎呀,郝行真是想错了,我怎么可能往上面报呢?”林强翻着手机上的通讯录,“我有个同学,去了报社,我问问他对这种题材有没有兴趣。”

“哈哈哈!我当你有什么手段!”一向看似儒弱的郝伟,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牙齿,“银行的事,就要银行内部解决,谁要是闹到媒体上,就会成为银行的公敌。林强,你想玩,我奉陪到底!”

此话刚出,林强又极快地用更强,更狂地笑声盖过了他。

“哈哈哈!我当你要说什么!!!”林强摊臂狂笑,“公敌又怎样?!一个换两个,谁怕?!”

林强的狂笑声回荡在房内,充满了疯狂的味道。

在这缭绕的笑声中,曾百川终于撑不住了。

他拉了拉郝伟,劝道:“郝主任,冷静,冷静一下。”

林强笑了,你郝伟不怕,终究有人会怕的吧。

郝伟一甩脸,也不去看林强,冲着墙壁说道:“你搞吧,随你搞,你能怎样?这么点事,让我停职半年?可是你……哼哼,如果将银行的家事闹上媒体,今后整个金融圈的企业都不会接纳你了,你的职业生涯,危在旦夕。”

未等林强答话,曾百川先是崩盘了!他只是顺道过来稽核的而已,可不想沾上一身屎。

“郝伟!!别这样!!有话好好说!!”曾百川埋怨过郝伟过后,满面惊恐地望向林强,“林主管,你不会这样做的,对吧,这样对大家都不好,对吧?”

林强笑着点了点头:“当然,我要亲近曾组长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做出这种事?银行的家事就是家事,就算家长偏袒不公,也不该闹到别人家来解决。”

“对么!林主管!我就说你是个聪明人!”曾百川金鱼眼一凸,陪笑起来,冲着张家明挥手道,“家明,给林主管也沏一杯茶!”

“哦……是……”张家明根本没有半分说话的机会,只得惟命是从。但其实,现在的局面,最为惶恐的就是张家明。

床上的两位都是大人物,船沉了,有救生艇逃走。

自己,可就剩下跳海一途了。

“林主管……喝茶……”张家明颤颤地端着一杯茶递到林强面前。

“嗯。”林强接过茶,只笑望着郝伟与曾百川。

“林主管啊,咱们之前有些误会,这样,以茶代酒,一笑泯恩仇!”曾百川举起自己的茶杯,信誓旦旦道。

“我跟曾组长你,确实没什么过节,我也知道,都是领导的安排。”林强指了指上面,放下茶杯,没打算喝。

曾百川一拍大腿,也是放下茶杯陪笑道:“对啊!林主管你是明白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那就辛苦曾组长,在向行内报告的时候网开一面了。”

“哎!本来你们营业厅就表现很好么!没什么可批评的!我会好好表扬林主管你不辞辛苦,白夜加班配合工作的!”曾百川摆了摆手,如释重负。他辛辛苦苦混到分行稽核部,可不想被林强这只疯狗卷入什么漩涡,你郝伟和林强的事情,我曾百川凭什么跟着冒险。

郝伟则只是一直面向墙壁,喘着粗气。曾百川的态度让他愤恨,却又不敢说些什么。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有点不明白。”林强步步紧逼,“曾组长,郝主任明明好好的,怎么就是卧病在床了呢?营业厅面临检查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在这里捏脚,终究是不太好的吧……”

“这个……”曾百川也是略显难堪,转望郝伟,试探性地问道,“郝主任,你看……咱们是不是……”

“哼……检查,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吧?”郝伟默默道。

“这样……也行!”曾百川两边难堪,只得取其中策,“林主管,我们这两天也看的差不多了,今晚过后,就收队了,你看可以吧?”

林强思索一番,还是点了点头。

曾百川这边撤退,无疑扫去了一个大麻烦。况且,钟笙那颗定时炸弹已经默默埋下了,这次稽核,再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既然这样,三位继续吧。”林强摆了摆手,最后冲郝伟道,“郝主任,期待你早些病愈,回来执掌大局。”

“不劳你费心,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郝伟强笑道,“一亿,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呵呵,郝主任人不在,消息却很快啊。”林强不再废话,刚刚开门准备离去,却正好撞到了门前的服务员。

服务员捧着一张单据道:“您要的发票,开好了。”

“哦。”林强接过发票,看见又是一乐,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对公发票,餐饮费,落款联合银行,郝主任真会省。”

他将发票拍在桌上后,扬长而去!

当然,林强并不是真正的离去。他转头来到前台,与郑帅双双入浴桑拿房,痛快地蒸了近一个小时后,二人又来到包房,喝着冰水做了一套简单的按摩。

“哈哈,这表情你怎么抓的?”郑帅举着林强的手机,第八次笑出声来,“郝伟的表情太无辜了,实在是太无辜了。”

“呼……”林强用鼾声回答了他。

“……”郑帅无奈一笑,冲技师挥了挥手,让他们先下去,“哎……是该好好睡上一觉了。”

这个晚上,林强很舒服,另外三位可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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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1 送行

这个晚上,林强很舒服,另外三位可就不一定了。

林强走后,曾百川匆匆回到营业厅,吩咐大家加快审查速度,次日晨便要撤走。

而郝伟与张家明所在的包房内,则降到了冰点。

“妈的,曾百川那个软蛋,怕个球!”郝伟颤颤握着茶杯,只不停地骂曾百川不争气,“跟他说过了,上面有祝丰山和罗莎顶着,结果两天就要撤走。”

“郝行……这个,其实也不全怨曾组长……”张家明畏畏缩缩地劝道,“您想想,祝丰山毕竟是支行这边的,管不到分行的事情。至于罗莎罗主任……曾百川跟她可没什么往来。”

“哼,说到底,就是怕事。”郝伟喝下一口闷茶后,揉着额头,盯着张家明道,“家明啊,你不会也成为像曾百川那样的人吧?”

“怎……怎么会?!”张家明顷刻间紧张起来,“我跟着主任你这么久了,怎么能跟曾百川相提并论。”

“呵呵,是啊。”郝伟默笑道,“出了事情,你也一样倒霉,你记住了,只要我这艘船没沉,就有你的肉吃,明白么?”

“明白……明白……”张家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琢磨着要不要将林强查出的事情告诉郝伟。在他眼里,林强毕竟已经手握证据,如果自己向郝伟说了,郝伟未必就能脱罪;如果不说,郝伟也未必会完蛋。

到底,该选择那条船?怎样,才能保命?

这对张家明来说是个问题。

面对这个也许会关系到一生的问题,张家明万万不敢草率,他做出了最符合他性格的选择——等待。他是个狡猾的人,他要再看看,看看到底谁是大和号,谁又是太平洋舰队。

“听说,林强已经卖到3000万了?”郝伟放下茶杯,脸色并不怎么好。

“嗯,他的能量可真是不小,很多几年前的老客户都请来了……”

“哈哈,那可要谢谢他了,为我们营业厅争取了很多业绩!”郝伟轻笑一声,“这样一来,这个月你我的奖金也会水涨船高吧。按比较低的千分之五提成来算,至少已经15万了。”

“呵呵,是主任您的奖金高,跟我没什么关系。”

“哼哼,虽然我不相信林强能卖到一亿,可你还是得给我盯好了,如果势头不对,我就立刻回去。”郝伟拍了拍桌子,警示张家明。

“这个一定……”张家明抿了抿嘴,而后问道,“郝行,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既然林强已经知道您出来了,为什么您不直接回去执掌大局?”

“哼哼,我可是准备让林强好好发挥的,他赚的钱越多,调走的时候留给我们的奖金也就越多,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郝伟阴笑一声,补充道,“再者说,营业厅有你和陈谅就够了,好不容易有这些时间,我不如多走动走动,让林强的调职板上钉钉。”

“啊?这个……”张家明疑惑道,“我以为早就定下来了。”

“本来是定下来了,但祝丰山透露,营业厅的情绪很不稳定,再加上林强这几天的表现过于抢眼,祝行的意思,是要拖一拖,免得林强他们狗急跳墙,上分行闹事……毕竟,领导也是要服众的,不能闹得太过分。”郝伟满眼愤恨地拍案骂道,“萧潇他们这帮不成器的东西,才几天,就通通倒戈,还有那个新来的林小枣,明明挺老实的姑娘,怎么就死心塌地跟着林强了。”

张家明想说些什么,但怕惹怒了郝伟,欲言又止。就连他张家明都看得出来,林强比郝伟……有能力、有魅力太多了。如果不是凭借着复杂的人际关系,郝伟这种什么事都不干的人,混得恐怕还不如自己呢吧……对于营业厅的工作人员来说,与其一直被郝伟剥削,不如跟着林强搏上一搏,林小枣的上位不正是最好的例子么?

“对了。”郝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转而问道,“搞清楚林强和夏馨的关系了么?”

张家明愣神片刻,而后摇了摇头。

这件事,他可不敢说,况且说了也没什么用,只会给自己增加麻烦。

“算了……”郝伟摆了摆手,倒也不怎么怕,“如果他跟夏馨关系很近的话,根本就不会被调来咱们这里了。家明,剩下的时间,我要再走动走动,想想还有什么办法能压制一下林强,营业厅那边,你可得看好了。”

“一定。”

次日晨,林强红光满面,意气风发,同营业厅员工一道欢送曾百川一行离去。曾百川也是亲切地与林强握手,不断地夸奖林强的工作能力与非常配合的态度,表示一定会向分行表扬龙源营业厅的这次表现。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反应不及,陈谅的下巴更是拖到了地上。

林强,到底施了什么魔法?

会议室中,大笑声此起彼伏。

“哈哈哈哈!这张照片一定传给我!”萧潇霸者林强的手机不肯放手,“我得发到微.博上!”

“千万别闹,咱们内部学习就得了。”林强想抢回手机,奈何萧潇太过灵敏,自己又碍于男女授受不亲,找不出下手的时机。

郑帅双臂背在脑后,翘着二郎腿惬意地说道:“稽核部的麻烦终于走了,剩下几天,一定要搞到7000万!”

“嗯。”林强颇为郑重地点头道,“既然确定郝伟已经是自由身,他就随时有可能回来,往后的时间里,咱们一定要保密营销金额,不要暴露给外面的那两个人。”

“那是肯定的,我会透露假的数据给他们。”郑帅摆了摆手,随后问道,“林老大,今天约了几个人?”

“8个。”林强也是揉了揉眼睛,事到如今,营销的时候必须要动用钱眼了,“这8个客户,活动资金应该不少,但要让他们购买理财有些难度。”

“话不能这么说,既然你能约来他们,就证明他们是有意向的。”

“所以,迫不得已,今天需要大家配合了。”林强陈然笑道,“今天约来的人身份都比较特殊,大家按我说的做……”

9时许,林强约到的第一位客户到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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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2 劫点

9时许,林强约到的第一位客户到访。

洛咏生,某IT企业副总,创业者,39岁。身着浅灰色西装,头发虽然茂密,却黑白相间,像是50岁左右的程度。不过单看脸的话,反倒是只有30岁的样子,精力十分旺盛。

“林经理,好久不见。”洛咏生见到林强,客气地上前微笑握手。

“真是不好意思,约你来这么远的地方。”握手过后,林强引着他朝后台走去。

“没关系的,任何行业,关键是要看人。”洛咏生健步走在林强身侧,“你帮我赚过钱,这次你告诉我有很不错的理财,就连原来营业厅的主任都鼓励我来找你,搞得我不得不来了。”

“哦?梁主任也这么说?”林强心下微微一动,这次突然性地约大量老客户来,无疑动摇了自己原先所在营业厅的利益,关于这一点,他已经跟原先的主任道过歉了,主任也表示理解。没想到,他不仅仅是理解,还在暗中帮自己。

“是啊,所以搞得我也有些奇怪。”洛咏生摊臂笑道,“你这么做,相当于从那个营业厅抢业绩了,那边的领导竟然还鼓励这个行为,林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

林强清楚,洛咏生是个极其精明的人,并不仅是智商上的精明,而是彻底的精明,无论是人情世故,还是逻辑判断力,甚至是反应能力,都是人中龙凤的水平。

“洛总,我就不瞒你了。”林强打开会客室的门,唤来林小枣准备咖啡,引着洛咏生坐在沙发上,“我遇到麻烦了,急需业绩。”

“嗯……”洛咏生坐在沙发上,沉吟半晌,“我明白了,多的我不会问,将你的理财计划告诉我吧。我这个人,对事不对人,只要理财可靠,我就会投资;如果只是因为你自己有麻烦,而推荐一些不负责任的产品的话,那就抱歉了。”

“当然。”林强对洛咏生直白的作风倒也不意外,待林小枣送上咖啡后,冲她点了点头。

随后,林小枣将一些材料,一一贴在了会客室的白板上。

这个时间,林强也是毫不犹豫地对洛咏生使用钱眼。如果是凭自己能力能判断出情况的客户,他定会省下钱眼,但对洛咏生,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洛咏生。】

【活动资产:192万元,股权:……】

【总资产:……】

【公司临近上市,握有大量股权,长线看涨。】

【个人生活不顺,短线看跌。】

【财运:上市、融资。】

【劫点:婚姻。】

“嗯?!”林强心下一惊,几天过后,钱眼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窥视总资产已经变成了一件可能的事情,此外,关于股权的信息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

至于财运与劫点,洛咏生身上透露的信息显然比张家明的那点破事要关键太多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策略,需要改变。

“洛总,我猜你最近生意一定很顺利。”林强借着林小枣张贴材料的功夫试探道。

“呵呵,托你吉言,上市材料已经提交上去了。”洛咏生惬意地笑了笑,“最近政策渐渐放开,也不用大老远跑到纳兹达克去了。”

果然。

林强暗暗惊叹,几年不见,洛咏生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亿万富翁级的人物了么?这也难怪,人家本身就是硅谷的精英,在30岁出头人生最为强劲的时候回国创业,有这样的成绩也在情理之中。

这是块硬骨头,一块值得咬住的硬骨头。

“主管,我可以开始了么?”林小枣贴好材料,嗖了搜嗓子,准备介绍。

“先等等。”林强稳住局面,转向洛咏生问道,“洛总,我能先问一个问题么?”

“当然。”洛咏生摊了摊手。

“你这样的财力,不少私募基金,境外私人银行,都是联系过你了吧?”林强略显疑惑地问道,“是什么,促使你来我们这个地方的?”

“呵呵,果然是这个问题么。”洛咏生笑着抿了口咖啡,“这个原理太简单了,这么多年来,只有你帮我赚过钱,其它人则都是想赚我手里的钱,那些高风险的股指产品和低收益的长期保险我已经看腻了。林经理,我最尊重的是人,最敬畏的真理是事实。”

“坦率地说,我也是看中了你口袋里的钱。”林强坐在洛咏生旁边,自嘲一笑。

“好吧,又多了一条选择你的理由——坦诚。”洛咏生拍了拍沙发,冲林小枣道,“小姐,开始吧。”

“不不,你先走吧。”林强冲林小枣挥了挥手,“放弃这个说明吧,我跟洛总单独聊聊。”

“……哦,好。”林小枣虽然惊讶,但也是遵从了林强的吩咐,姗姗退下。

洛咏生倒也没有过问林强的反常举动,只是盯着白板上的材料,口中嘟囔道:“期货、信托、基金……这应该是对应三种风险的理财吧?”

“洛总好眼力。”林强起身,扯下了白板上的那些材料,“本来是要推荐给你三种风险的产品,让你选择的,但现在没必要了。”

“哦?此话怎讲?”洛咏生颇为好奇地问道。

“因为……你已经有钱到不需要赚钱了。”

洛咏生楞了片刻,而后大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不过这一点你说错了,我还远没到那个境界,即便上市了,也只是拿到些分红而已,股权是不能动的。”

“上市啊,每个创业者的目标,你这个岁数就达到了,实在厉害。”林强随意地试探道,“你的夫人一定也很高兴,准备迎接大老板回家吧?”

“呵呵,一般。”面对这个问题,洛咏生只是摆了摆手,同时,眉头露出一丝烦躁与苦闷。

劫点,果然是婚姻么。林强想追问,但关于这种私人问题,实在不好问得太明显,他只得换了一种方式问道:“洛总,你的事业已经做成这样了,按理说是时候给家人购买一些保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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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3 婚姻

新的一周,求【推荐】【推荐】和【推荐】。

事件将在本周解决,不会再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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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点,果然是婚姻么。林强想追问,但关于这种私人问题,实在不好问得太明显,他只得换了一种方式问道:“洛总,你的事业已经做成这样了,按理说是时候给家人购买一些保险了。”

“嗯,很多人都推荐过保险,希望我将手里的钱投入那些长达几十年的产品中。”洛咏生双手揉了揉眼睛,刚才的话题让他突显疲惫,“不过我暂时没有为内人买这些产品的想法。抱歉了,还有其它的推荐么?”

林强心念一动,洛咏生每每说到事业的时候,都会神采奕奕,但一扯到夫人,便会颓丧万分。果然,洛咏生事业风生水起,后院却失火了么?

“没记错的话,你夫人和你当年是留学时的同学吧?”

“呵呵,是啊,留学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做饭,蜗居在十几平米的廉租房里,日子清贫,但是充满希望。”洛咏生颇有感慨地摇了摇头,“现在,眼看混出头了……”

林强盯着洛咏生,希望他继续说下去,然而洛咏生却是眉头一皱,转口问道:“林经理,你到底要推荐什么产品?”

林强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无法强制性追问,那样只会逼走这个客户,他嗖了搜嗓子,大胆地说道,“我准备推荐给你一个绝对、绝对不会赚钱的产品。”

“绝对、绝对不会赚钱的产品?”洛咏生虽然惊讶,但此时更多的是好奇,这种奇葩的销售方式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竟然有些跃跃欲试,“那么请吧,请尽量说服我购买这个绝对不会赚钱的东西!”

林强拿起黑色水笔,在白板上写上了一行大字——

联合慈善基金。

“这是我行私人银行顾问才会提出的业务,我直接越权推荐了。”林强双掌合十,开始介绍,“联合慈善基金,基金中超过20%的资金将用于慈善事业,其余资金保证基金运作,会进行适当投资。投资该基金,形式是捐赠,但并不等于捐赠,它属于慈善与商业基金混合的新型产品,预计收益为负10%至零,绝对不可能盈利。”

洛咏生虽然听得一头雾水,却还是努力想着林强话中的意思:“你想让我,做个慈善家?”

“慈善家只是顺便得到的头衔,这个基金还有更多的意义。”

“请说的明白一点,我从没听说过这个东西。”

“你听说过比尔盖茨基金么?”林强问道。

“这个当然。”洛咏生神色一动,好像理解了一些,“他将自己的所有股权捐赠给自己名下慈善资金,声称不给子女留一分钱,可实际上,子女靠继承这个资金,就已经成为亿万富翁了。这样一来,不禁落下了慈善家的名声,还同时避开了高达上百亿的遗产税。”

“你的意思……不会是……”洛咏生又是惊讶,又是得意。

这个林强,竟然拿自己和比尔盖茨相比较,他一时间还真的有些飘飘然了。

“原理上差不多,但过程有些不一样。”林强继续介绍道,“这个基金是我行专门申请的,完全符合国家的相关政策,由于具有慈善背景,在税率和继承上也有相当大的优势。同时,接受现金,股权等多种投资形式。年度分红,可以在每年的一月份撤资,同时,每年12月还会有基金大型募资酒会。这是我行的极高端产品,本来应该有私人银行顾问来推荐,我斗胆了。”

“嗯……”洛咏生又是思索片刻后问道,“咱们有话直说,我可以这样理解么,这个基金可以让我直接用股权投资,规避一定的税收,此外,由于具有慈善背景,在子女继承上也会有优势。唯一的缺点是——绝对不会盈利。”

林强点了点头:“是的,绝对不会盈利。关于税收,实际上并无法完全规避,捐赠的时候虽然不用交税,但分红是要缴税的。”

“哈哈,真是个有意思的东西。”洛咏生更加好奇起来,“有没有宣传材料,我想看看。”

“这个……抱歉,我们营业厅太小了,我要找私人银行部门的同事才能借到。”林强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可以留下一个地址,我会尽快快递一份过去。”

“好的,能再详细介绍一下么?”洛咏生已经喝光了咖啡,放下杯子,满怀期待地问道,“比如……用于哪种慈善的方式,都有什么人投资等等。”

“当然,这个基金主要投入在教育上,创立两年来,已经成立了52所希望小学,资助上千名贫困学生上大学。”

“嗯……资金规模大概是多少?”

“呵呵,这个就算我知道,也是不能说的。”林强笑道,“毕竟,里面有大量的出资是股权形式,很难判断,对吧?”

“这个也是,股权……股权……”洛咏生神色忽然一动,自顾自地琢磨起来。

“如今的金融时代,股权占有财产比例比现金要多太多了。”

“嗯……”洛咏生靠在沙发上,又是陷入沉思。

“用股权投资么……”他思索着一切的可能性。

房间迎来了几分钟的静默。

“等你把具体资料发给我吧,要详细一些的。”洛咏生最终看着林强,摊了摊双臂,“这个项目太大了,我要慎重一些,股权是很虚的东西,但同时也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当然。”林强也知道这次开口有些大了,要给洛咏生留下思考的时间,催促是没有用的,这种人必须依靠自己的理智进行判断。

然而现在有一件事,或许可以让洛咏生失去理智。

“对了,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林强轻轻坐到洛咏生身边,压着嗓子道,“这个……这一点不太方便说的,但考虑到各种可能性,我还是要提前告诉您。”

“请说。”

“由于这笔‘投资’,实际上是捐赠形式的,所以无论是现金捐赠还是股权捐赠,这笔钱在基金运作其间,在你撤资之前,是不属于你的。”

“哦?”洛咏生是个聪明的人,已经从中悟到了关键,神色变得有趣起来,“请再说明白一些。”

“好吧,说得彻底一些,这笔捐赠可以继承,但并不能分割,他是个捐赠的荣誉,但在撤资之前,并不是真金白银的财产。”林强诡笑着看着洛咏生,“也就是说,如果你发生了以外,你的子女可以继承这笔捐赠;但如果你离婚的话,配偶则无权分割这笔钱。因为这笔钱是属于基金会的,你已经捐出去了。”

洛咏生一拳拍在自己掌上,激动地问道:“那么假设我捐赠了现有股权,那么公司上市后的分红……”

“名义上是属于基金会的,但每年一月可以撤资。”林强默默笑道,“所以实际上,还是你的。但要注意,这个基金毕竟是慈善基金,最终撤资的时候,是完全不可能盈利的。”

“有意思,有意思!”洛咏生不断地拍击着自己的手掌,犹豫一番后,回望了一下房间的大门,这才小声问道,“不瞒你说,最近我与内人的感情……有些麻烦。”

“哦?”林强装作很惊讶地样子,“你事业这么成功了,怎么会有麻烦。”

“哎,恰恰是我的事业太成功了。”洛咏生神色一变,瞳中透露出些许愤恨,“你知道的,公司一旦上市,我的原始股就值大钱了。她正是看准这个时机,企图分走我多年来努力所得的成果。”

“……”林强惊问道,“作为妻子,这个时候明明应该加倍地辅佐丈夫吧?为什么会这样?”

“妈的!我他妈也想知道!”洛咏生突然死命地拍了下桌子,“商场上的竞争,有多少对手我都可以坦然面对,但在临近上市的时候,家里给我来了这么一出,实在是令人心寒。”

“我明白了。”林强正色道,“你与夫人的事情我不该过问,但如果事情如你所说,是你夫人贪婪作祟的话,依靠我的专业知识,可以保证你的钱不被她分走一分一毫。”

“哼哼,我倒也没这么绝情。”洛咏生靠在沙发背上,长叹一声,“毕竟这么多年一起走来了,房子可以给她,再分给她百万资产这都好说。但她现在,她瞄准的是我的原始股,这是我毕生努力的成果,这点是无法容忍,不容玷污的。”

“虽然我不该过问……但关于这一点还是很好奇。”林强疑惑道,“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为什么要这样?”

“也许是追求吧。”洛咏生苦笑一番,拍了拍林强的肩膀,“她希望移民美国,我坚持回国创业;她希望每个周末出去郊游,我却要整夜加班……长此以往,夫妻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

洛咏生只是随意道出了自己的生活,然而听到林强耳朵里,却仿佛是在说自己,多么相似的经历,多么相似的两个人。如果自己当时留住她,面对的结局会不会相同?

“但是,现在变了。”洛咏生横眉道,“我是个有良心的人,但觊觎我股权的行为,是万万无法容忍的。”

既然洛咏生话已说开,林强也便不再保留:“作为银行职员,我可以保证你的财产安全,不会因为离婚纠纷被剥走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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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4 人为

既然洛咏生话已说开,林强也便不再保留:“作为银行职员,我可以保证你的财产安全,不会因为离婚纠纷被剥走一分一毫。”

“……嗯……”洛咏生忽而一丝善意闪过,“其实这件事,我也不想做的太绝,她毕竟只是个女人……”

他说着,心念一动,恳求地望向林强:“林经理,晚上有空么?”

“啊?”

“呵呵,是这样的。”洛咏生无奈一笑,闹着头为难起来,“今晚要跟她和她的律师见面,我这边呐,不想闹得那么绝情,暂时还没有请律师,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谈谈。”

“我?”林强尴尬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以银行职员的身份威胁对方么?”

“不不,完全不是这个意思。”洛咏生连连摆手,“我希望你帮我沟通一下,看看有没有协议离婚,好聚好散的可能。”

洛咏生的表情突然变得可爱起来。

“毕竟,十多年了啊,就算是陌生人,也变成亲人了吧。”洛咏生苦笑道。

林强已经看清,即便洛咏生及其精明,但在面对这种问题的时候,始终优柔寡断,可以说是善良,也可是说是感性,在商场上他也许是个冷漠的杀手,但在家里,却始终是个可爱的丈夫。

抛开林强现在的麻烦,本身,作为银行的客户经理,有这种与大客户熟络的机会也是万万不能放过的。

“如果你邀请的话,当然没问题。”林强点头道,“我六点左右下班。”

“好的,那就谢谢了,毕竟是家事,还要麻烦你。”洛咏生起身拍了拍林强,准备告退,“对了,你介绍自己的时候,说是我的委托律师就好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翻脸说出这个慈善基金。”

“当然,做人留一线。”

二人向外走去,口中依然商讨着理财计划的具体细节。

“洛总?!”走廊上,突然传来了一个尖尖的声音。

“嗯?”洛咏生一抬头,看清来者后客气地笑道,“陈经理,好久不见。”

“您怎么来这里了?”陈谅满是讪笑地迎来,“哎呀,您完全可以去支行那边的私人银行中心啊!”

“那需要两千万的存款,我可没那么多钱。”洛咏生摆了摆手。

“你们认识?”林强惊道。

“呵呵,陈经理原先是我夫人的理财经理,曾经推荐我去过私人银行。”洛咏生笑着自嘲道,“两千万的门槛可把我吓到了。”

“哪里的话,都跟您说了,依您的成就,几百万就可以了。”陈谅脸上虽笑着,但看林强与洛咏生在一起,心下又紧张起来,他可是清楚这位老板身家的,“洛总,这次来,是要买什么产品么?”

林强未发话,洛咏生便摆了摆手:“过来随便聊聊,可惜没什么合适的。”

“那可惜了……”陈谅继续劝道,“我们这里啊……毕竟是小地方,您这个资本的大人物,真的应该去私人银行中心聊聊。”

洛咏生回之一笑,不置可否,转望林强:“林经理,那我先走了,这次麻烦你了。”

“没关系,再联系。”

待洛咏生走远后,陈谅才凑到林强身边,阴阳怪气地道:“呵呵,林主管,这个人不好对付吧?”

“确实。”

“我啊,当年死缠烂打了很久呢。”陈谅颇为幸灾乐祸地笑道,“可惜呐,他可不是什么随便出手的人。”

“哎……这个人搞不定。”林强也是装作苦涩地摇了摇头,“本来以为这次能说服他,看来还差得很远。”

“呵呵,没关系的,林主管的客户资源那么好,七千万不是问题。”陈谅心下松了口气,口中鼓励道,“加油吧,林主管,只差七千万了。”

“你跟这儿说什么风凉话?!”郑帅横身闯入,隔开陈谅问道,“怎么样了?本来不是安排我和小枣进去演戏的么?”

“不行,没机会。”林强搂着郑帅,避开陈谅,闪入会议室,“帅侦探,晚上你又有的忙了。”

“啊?又跟踪?”

……

当晚,会议室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郑帅放下最后一张单据后,叹了口气:“今天的成果……475万……”

“总共,没到3500万么……”萧潇趴在会议桌上,已是疲惫万分,“果然,不可能每天都那么顺利吧。”

“嗯,我的客户开始不给力了。”林强双腿支在桌上,“今天约了8个人,最后也只出了400万而已啊……倒是林小枣,出了个50万的大单。”

“明天争取出100万!”林小枣挥着拳头充满干劲儿。

林强听得出来,林小枣的嗓子已经哑了,这一天一定已经拼命了吧,这又让林强心下有些酸涩。

“妈的。”郑帅一拳砸在桌子上,抱头道,“果然,没了父母的帮助,我还是不行么……这一天一单也没有出……”

“说什么丧气话?”林强骂道,“怎么可能天天都有优质客户?这个节奏坚持下去就够了,时间还多得很。”

“时间……有那么多么?”郑帅神态颓丧,“郝伟已经出来了,随时有可能回来,到时候……调职……”

“我已经打听过了,这件事支行打算放一放,祝丰山感觉到压力了。”

“领导的脸色,不是说变就变的?”郑帅转身道,“你是最清楚这一点的吧,林强?”

“……”

整个会议室,都蒙上了一层颓废的气氛。

“呵呵……”林强突然笑了起来,双臂摊在椅子两侧,“3500万,大家想想,三天之内,3500万,这个成绩足够让人骄傲的了吧?”

萧潇趴在桌上,侧头笑道:“是啊,我干了那么久,营业厅的极限营销业绩,一个月也只有一千多万而已,我们三天就超了三倍。”

“我们已经很了不起了。”林强笑道,“小枣,你想象过么,你这两天,可是出了上百万的业绩哦?”

“啊……这么一说……还真是……”林小枣也是渐渐露出笑容,哑着嗓子道,“这些,可是我之前完全不敢想的。”

“七分人为,三分天命。”林强振臂起身,“后面还要努力很久,别在这里止步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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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5 律师

晚7点30分,蓟京东区某咖啡馆。

林强身着正装,随着洛咏生进入包间。

“你就是你,还是老样子。”包房中,一个身着黑色潮装的短发女子看了看手表,“一秒不早,一秒不晚。”

这个女人年龄应该与夏馨差不多,但看上去却明显老了几分,也狠了几分,保养得也没那么好,脸上有些细微的干裂与褶皱,靠化妆是遮不住的。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处于夏馨与罗莎中间的那种感觉。

她抬头看了看林强,轻笑一声:“你的律师够年轻的啊。”

“嗯。”洛咏生面色阴沉,没有多说,坐在桌前,伸出右手,准备呼叫服务员点上一杯喝的。

“先说事。”女人按住洛咏生的右手。

洛咏生眉头一皱,又是叹了口气:“律师说吧,我不想多说。”

“哼哼,每次都是这样,你永远不想多说。”女人拍了拍身旁的律师,点了点头。

“咳……那我就直言不讳了。”这位律师半头白发,看上去比较稳重,显然相当有这方面的经验,他推出一份材料,双掌交叉,支在桌前,面向林强说道,“这是我当事人方雯诉讼离婚的相关材料,夫妻双方由于感情破裂,分居已满两年,满足离婚条件。”

“咳……”林强略显尴尬地接过材料,假模假样地看了起来,口中喃语道,“嗯,很正规,你们的准备很充足么。”

“不是准备充足,这些都是事实。”律师摊臂道,“由于洛先生将所有精力投入到工作中,每周在家的时间不到10个小时,已经严重影响到夫妻感情,我的当事人与洛先生沟通无效,只能搬出去以示不满,然而洛先生却无意悔改,始终没有做出改变,如今夫妻双方分居已满两年,且感情完全破裂,这样充足的事实,法院必定会裁准离婚。”

他说着,又抬了抬眼镜:“即便如此,我的当事人依然心存善念,在有可能的情况下,不想将这件事闹上法庭,给予洛先生和解,进行协议离婚的机会。”

“嗯。”林强随意看了两眼后,一把推开材料,“根据你的材料所述,事情看上去确实是这样的。”

“什么叫看上去?”

“就是……看上去。”林强眉色一转,“咱们暂时抛开法理。这次离婚事件,从最初到现在,一切破坏婚姻的行为,都是你当事人做的吧?”

“你胡说什么?!”方雯大怒道,“你的意思是,这次离婚是我的责任?”

“不然呢?”林强摊开双臂皱眉道,“丈夫如此拼命地工作创业,作为妻子,理应理解吧?我的当事人没有任何婚外恋的行为,只是一个全力工作的好男人,以此为由,一意孤行地分居,满两年后瓜分财产才是你的最终目的吧?!”

“你……你!”方雯怒视林强,而后颤颤指向洛咏生,已是怒不可遏,“是他!是他不珍惜我们的感情,不顾家庭才导致的这个结局,你不要本末倒置,血口喷人。”

“哦?我怎么感觉不到洛咏生不珍惜这段感情呢?”林强早料到她会这么说,迅速反问道,“夫妻坐下来,怎么都好说,倒是你,根本不给人机会,直接搬出来分居,方小姐,哦不,方女士,不珍惜感情的是你吧?”

方雯闻言已是愤怒之极,便要抄起饮料砸过去。

“请您冷静……”方雯的律师连忙阻止。

同时,洛咏生单臂拦在林强面前,满眼苦涩地摇了摇头。

律师抬起头,看着林强:“你一定没有离婚诉讼的经验。”

“怎么说?”

“在双方和解的时候,身为律师,一定要控制双方的情绪,你反倒成心血口喷人,污蔑我的当事人,伤害双方的感情。”律师瞪着林强,缓缓说道,“你根本不是个律师,对吧。”

“好眼力。”林强一口应了,身子微微前倾,冲对面笑道,“二位,明白了么,洛咏生有多珍惜这段感情,他根本就不能说服自己请律师来谈判,他根本就不希望结束这段婚姻。”

方雯神色微微一动,抓着杯子的手渐渐软了,一时间哑口。

“哼,事实为上,不要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对方律师已经收起材料,颇为恼怒地望向洛咏生,“洛先生,这次来沟通,是出于对您的尊重。既然您随便找了一个不专业的人来谈判,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们**见。”

“等等……这不是我的……”洛咏生神色纠结。

“对,这不是我当事人的本意!”林强左手按下对方律师,右手一掌拍在案上,口中吼道,“夫妻的事情,要夫妻之间商量,要到万不得已再请律师出马吧?我的当事人认为这段感情还没到不可挽救的地步,你明白么?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现在做婚姻诉讼的律师都像你这样,盼着人离婚么?!老实说,是不是为了闹上法庭得到更多的委托费?!”

“…………你……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对方律师也是被林强这一席不讲理的吼叫给震住,神色惶恐,不知如何回话。身为律师,碰到的都是说理的人,哪冒出来的一个这么不讲理,劈头就骂的。

“呵呵……”方雯却是突然笑了,望着洛咏生道,“看来你找来的不是律师,是辩手啊?怎么,你忘了在学校的时候,我们都是辩论社的了么?”

“……”洛咏生陈然一叹,“怎么可能忘,但我们是一队的,永远都是一致对外,还是不要敌对了。”

“所以,你才叫了个能说会道的人来陪我辩论么?”

洛咏生楞了楞,而后点了点头。

“哎……老了……”方雯揉了揉眼角,“没心思辩论了。咱们还是直接把核心都摊开吧,说实话,法律上那些隔靴搔痒的废话,我也懒得听。”

“……”洛咏生身子渐渐颤起来,憋了很久,终于开口道,“雯雯,必须……离婚么?”

“嗯。”方雯没有丝毫的犹豫,“我要移民去美国,受不了这里了。”

“再等我几年,可以一起去。”

“呵呵,几年,几年,我等了多少个几年了?!”方雯绝望地大笑道,“毕业的时候,我说要留下,你说要回去。我拗不过你,回来了,你说等几年,企业步入正轨就正式移民,这一等,就是小10年。咏生啊,人生有多少个10年?”

“马上……就会步入正轨,我会找到合适的经理人分担我的工作。”

“这话你也说了很多次了,洛咏生,你不了解自己,我了解你。”方雯翘着腿,闲散地摆弄着手指,“你啊,爱这里,爱这片土地。不管是煎牛排还是法国大餐,你都吃不痛快,必须在蓟京胡同里找个小脏店,来上一晚卤煮才舒服。你可以去国外旅游,工作,但绝对不会把那里当家。”

“……”洛咏生缓缓点头。

“可是我不一样,我必须要出去,我不想再回来。因为这个,我们这么多年也没有要孩子,我的孩子,必须在美国出生!”方雯变得激动起来,“洛咏生,你除了能给家里带来钱,还能带来什么?!”

林强听得已经愤怒之极,只想痛骂这个女人,你丫对男人还要要求什么?!不过考虑到洛咏生的情绪,他是不便当面开骂的,但是憋得难受,林强只好对她运用了今天的最后一次钱眼。

【方雯:活动资产82万。】

【丈夫事业上升期,长线看涨。】

【工作稳定,短线持平。】

【总资产:……】

【财运:婚姻,洛咏生。】

【劫点:婚姻,林强。】

【劫点:外遇,??。】

“…………”林强心下哭笑不得,“不小心,又成了人家的衰神了么。”

等等……两个劫点?

外遇?

林强微微皱眉,眼睛渐渐眯成了一条线。

桌上,方雯依然声泪俱下地诉说着她的美国梦。

夫妻双方,林强都是用钱眼辨过的,洛咏生的劫点,可是完全没有外遇这一条。

方雯,离婚的理由,不止是因为感情不和以及她的美国梦吧?

此时,再看洛咏生,已是紧握双拳,低头看着桌子,眼中酸涩。

“雯雯……再等等……让我再想想移民的事情……我们可以在美国生孩子……”

“呵呵……还等,我们都快40岁了吧?还谈什么孩子。”

“雯雯,都是我的错。”洛咏生低头,声音哽咽,“很快,很快,再给我点时间。”

“我听够了!”方雯甩过头,再次拍了拍自己的律师,“我不想多说了,你开口吧,财产分割的事情。”

洛咏生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眼睛,疲惫万分,商场中,他也许有雄鹰一般的双眼与果敢,但面对眼前的事情,他只是个心碎的丈夫而已。

“咳……洛先生。”律师不得不理了理领口,再次发言,“我的当事人被伤害得很深,已经无法开口了,关于财产分割的事情……”

“关于财产的事情,我来跟您讨论。”林强横刀直入,冲身旁颓丧地洛咏生点了点头,转望律师,“我的当事人被伤害得更深,更无法开口,律师先生,你不要再玩无聊的文字游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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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6 做绝

“关于财产的事情,我来跟您讨论。”林强横刀直入,冲身旁颓丧地洛咏生点了点头,转望律师,“我的当事人被伤害得更深,更无法开口,律师先生,你不要再玩无聊的文字游戏了。”

“……”律师的脸皮又是一阵抽搐,冲洛咏生问道,“洛先生,我可以理解成您委托给这位先生来谈了么?”

洛咏生看了看林强,长叹了一口气:“嗯,钱的事情,他再令人放心不过。”

“好的,那我也不兜圈子了。”律师望着林强,再次推上了一本材料,“这是夫妻财产资料,在蓟京市中心有一套公寓,市郊有一幢别墅,加上存款、国债、理财、保险等等资金,现价折合约850万。根据双方的收入、年龄、社会地位来判断,这些财产通常会分给女方,毕竟,男方正值事业黄金期,今后可以挣回来。”

林强看了看洛咏生的眼色后,点了点头:“看在十多年夫妻的情分上,我无私的当事人,当然不会保留这些财产,喜欢的话,通通拿去。不过你关于房产的估价有问题,单是那两处房子的价值就应该超过千万了。”

“这些细节以后再说。”律师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相对于夫妻的总资产,这些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在我当事人的辅佐下,洛先生成功地创业,以合伙人的身份持有微讯公司的股权,上市后,这些原始股必然大胀,分红更加无法估量,根据婚姻法的规定,这部分应属婚后共有财产,理应平均分配。”

嘭!

“停!”林强一掌拍在桌上,指着方雯道,“你的意思是,由于方雯与我的当事人常年分居,才辅佐公司上市的?”

“哼……你闹够了没有。”律师抬了抬眼镜,“法院是讲理的地方,不是说情的地方,不管我的当事人当时住在哪里,二人都是夫妻,这部分股权都是婚后共同所有财产。在此我提醒一下你,离婚股权分割是非常复杂且专业的问题,不是你能够驾驭的。”

“法理复杂,算账却没那么难。”林强直接问道,“二位的意思是,直接割走我当事人一半的股权吧?”

律师终于是点了点头:“根据相关法律,这件事还需要请示微讯公司的其它股东,如果股东们不愿分流股权的话,我方可以接受作价赔偿的处理,将股权换算为资金直接分割。但这需要等微讯公司正式上市,股值得到充分地评估后再进行分割。”

律师缓了缓,嗖了下嗓子说道:“考虑到诉讼离婚的复杂性,以及双方的社会声誉,我方决定让一步,协议离婚的话,我方仅仅分割洛先生40%的股权便可,如果闹到法**,很有可能是对半分的,请洛先生好好想清楚。”

“40%么……”沉默的洛咏生缓缓抬头,眯眼看着方雯,“你,真是仁慈啊,还给我留了一些。”

“毕竟,谁也不想闹上法庭,好好考虑考虑吧。”方雯没有看洛咏生,已经起身准备离去,“给你一周的时间考虑,到时候公司也差不多上市了,那时我提出诉讼,你也会很难抽身吧?”

“呵呵,诉讼的时间真会抓。”

律师也是起身,整理了一下材料,通通推到洛咏生面前:“我方的让步还是非常大的,10%的股权有多少市值,洛先生请好好考虑。”

“知道了。”洛咏生无力地摆了摆手。

待二人走后,洛咏生缓缓靠在椅背上,双目酸涩:“最后,还是闹到这一步了么。”

“抱歉,与我的冲动也有关。”林强不忍看他,道歉道,“如果离婚不可避免的话,你最好找一个专业律师来处理,有关股权分割的细节,我确实不太明白。”

“罢了。”洛咏生单臂一挥,苦笑道,“40%就40%,给她吧,夫妻一场,我会说服董事会的其它股东收购这部分股权,直接换算成资金给她的。”

虽然林强想让洛咏生购买银行的产品,避免财产分割,但如果分割股权是洛咏生自己决断的话,林强自当作罢,不再多费一句话,别人的家事,轮不到自己献策。

然而现在,洛咏生被彻彻底底地蒙在鼓里,他分割股权的决断,完全是出于对女方的愧疚,对婚姻的愧疚,以这种方式来弥补女方。

但这个愧疚,根本就是莫须有的!

女方的出轨才是婚姻走向末路的根源,洛咏生已经尽全力挽回了。林强无法忍受,无法眼看着这样一个做着“美国梦”的老女人携着情夫出国,更无法容忍洛咏生将自己毕生的努力先给不劳而获的他人。

当然,他同样无法容忍到手的鸽子飞走。

“洛总,分居以后,你知道方雯住在哪里么?”林强坚定地问道。

“这个……我问了很久,她都没有说。”洛咏生摇头自嘲道,“不瞒你说,这是我们分居后的第三次见面。第一次是提出离婚,第二次是商量离婚,这一次是见律师。这样下去,恐怕第四次就是在法庭了吧。”

“洛总,还是那句话。这是你的家事,我不该多说,但我们要考虑到每一种可能性,也许事情并不像方雯说得那样。”林强硬着头皮,生生劝道,“如果方雯根本就是……另寻他欢,事情的性质也就完全变了。”

“哎……林经理,不用劝我了,这件事,就是我的问题。”洛咏生苦涩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忙着工作,忘了家庭;得了金钱,没了亲人,怪我自己。雯雯跟了我这么多年,青春都过去了,用我一半的资产弥补她,也是应该的。她的人品,我还是相信的,毕竟我们风雨同路那么久,国外那么苦的日子都撑过来了……”

林强心下一股气憋着,这精明到骨头里的洛咏生,怎么就偏偏对夫人没有一丝的怀疑?也许是那个美国梦演的太真了,也许是自信与方雯十几年来的感情吧。林强想骂他,想说他,想道出钱眼辨出的外遇,却无法开口,那样的话,洛咏生一定会认为自己是个不择手段进行销售,不惜给他夫人抹黑的银行职员吧?

叮叮叮……

林强的手机响起,他默默地打开彩信,终会心一笑。

那样就对了,自己就是个不择手段的银行职员。但同洛咏生的原则一样,林强尊敬的也是人,敬畏的也是事实。

“洛总,尊夫人,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纯洁。”林强皱眉凝视洛咏生,“职业道德的层面上,我的任务应该到此为止。但身为一个男人,我必须做下去。”

话罢,他大臂一挥,将手机举至洛咏生面前。

“请看清这个男人怀里楼的女人。”

洛咏生盯着屏幕,身体缓缓前倾,瞳孔渐渐放大。

他的嘴巴本能地张开。

整整一分钟,洛咏生一言不发。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洛咏生身子一软,瘫坐在椅子上,六神无主,“你……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林强坚定地说道,“实际上,我对今晚的会面早有准备,因为此事太过重要,我之前委托了一个同事跟踪方雯,我先在这里道歉了。”

低过头后,林强再次举起手机,拧目低吼:“但正当我也打算放弃的时候,却没想到方雯竟然如此大胆,刚出去没多久就上了这个男人的车,搂搂抱抱。作为一个男人,我必须将这件事告诉你。”

“40%……40%……”洛咏生缓缓抬起右手,松散地手掌重又握成拳头,颤抖起来,这次不是失落地颤抖,而是愤怒地颤抖,“她……骗了我。”

“是的,下面的话虽然会火上浇油,但我还是要说。”林强愤然道,“那40%的股权,很有可能会变成方雯和这个男人移民的资本。再邪恶一点,我们有理由推测这一切都是车上的男人所为,是他策动的这次股权分割。”

洛咏生沉吟半晌,突然仰天长啸。

“哈哈哈哈!!”

“我送以真心,她还回谎言!”

“十三年的婚姻,不及一纸股权!”

洛咏生双掌按在桌上,猛然起身:“饿了,林经理,你爱不爱吃卤煮?”

“……这个……卤煮是极好的。”

“哈哈哈哈!!”洛咏生畅怀一笑,大臂一挥,往日恩情烟消一散,“我算是见识到你说的‘考虑到事情的各种可能性’了。林经理,查下去,我会支付给你私家侦探的酬劳。”

他说着,眉色一动,重又找回了往日的神采。

“我是个善良的人,但这并不代表我是个儒弱,任人欺凌的人。”洛咏生紧握双拳,面露厉色,“这样,我们也可以放手一搏了。”

“当然。”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洛咏生彻底地表现出了自己的狠劲儿,“林经理,还记得你跟我说的话么?”

“哪句。”

“你说过,可以依赖你的专业,让我的前妻无法分到一分一毫的财产。”洛咏生摊臂笑道,“这次,我要主动提出离婚诉讼,并且要你保证,她连一分钱都不会得到。”

“…………”

“有难度么?”

“…………一分钱……都不给她么?”

“是的。”

“……洛总,杀敌一万,自损八千。”

“事到如今,自损一万也可以。”洛咏生拍了拍林强,决然道,“我要让她知道,背叛的代价,要让她背后的男人,得到一个一无是处,只剩下怨毒的老女人。”

林强哑口无言。

洛咏生平和时,儒雅非凡,逆来顺受。

翻起脸来,则瞬间完完全全的六亲不认。

“对了。”洛咏生突然问道,“你在学校的时候是辩手么?”

“三辩。”

“哈哈,我也是三辩,用英文和老外辩论很麻烦,走走,便吃卤煮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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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7 股权

当晚,宿舍中的郑帅那叫一个自责。

“实在是追不上了!”郑帅躺在床上,抱头埋怨,“他们上车就走了,可我怎么也打不到车啊!现在蓟京打车太难了!”

“没关系,你又不是专业侦探。”林强只是盯着手机上的照片,“车里的这个男人……你见到正面了么?”

“本身就是晚上,挡风玻璃还遮光,实在看不清楚。”郑帅抱怨道,“可惜了,真想看看这家伙的样子。洛咏生的老婆虽然比罗莎好上一点……但还是口味太重了,什么人会这么对自己?”

“你可不要小看洛咏生的股权。我查过了,洛咏生占有微讯35%的股权,虽然将来上市会冲淡一些,但依然强劲,这股票如果表现好,他直接晋升亿万富翁。”

“那就是说,方雯有可能分到上千万的资产了?”

“几千万都有可能。如果其它股东出资收购的话,方雯的美国梦也就不愁钱了。”

“这他妈叫什么美国梦?”郑帅愤然骂道,“这叫美国蛀虫!送钱去美国过逍遥日子!洛咏生一辈子做的事就是在祖国创业,贡献。他老婆倒好,励志成为美利坚的金主!”

“这样下去……真要雇佣私家侦探了。”林强收起手机,抿嘴道,“洛咏生也够毒的,准备以外遇为由诉讼离婚,并且不打算分一个子儿给方雯。”

“这有什么毒的?自作自受!无毒不丈夫!”郑帅骂道。

“你认识什么做侦探的朋友么?”

“有啊。”

“哦?”

“工藤新一。”

“……操,还闹。”

“废话,谁认识侦探啊!这种东西真的存在么?顶多认识一两个警察吧!”

“警察……对了,警察……”林强突然心念一动,“我貌似欠人一顿饭呢……警察什么的,总有资源去监视一个人吧。”

“呵呵,我明白了。”郑帅摇着手指笑道,“你准备拜托胡笑帮忙了吧?”

“有酬劳的。”

“哎……总之,这件事可不能落下。”郑帅畅想道,“如果洛咏生连一个子儿也不准备分的话,这里面可以做的功课,一定很多吧。”

“太多了。”

……

第四天,全员努力下,营销金额达到了3725万。

第五天,3788万。

第六天,3892万。

六天的拼命营销过后,每个人,仿佛都到达了自己的极限,作为龙源营业厅这种规模,这种地段的营业厅,这个业绩已经是个奇迹了。但面对一亿元那座高山的时候,却总是遥不可及。联合银行的奇迹果然如太阳一样,当你想追赶它的时候,才知道这一切有多么遥远。

至于林强,虽然面上依然信心满满,但他也清楚,这样下去,达到一亿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几年一晃而过,他的老客户们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像邱之彰那种依然保守理财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数人都已经将资本投入房地产,或者境外,留给林强的空间非常狭小。这3892万中,有3000万业绩属于林强个人,这已经是正常营销状况下的极限了。

每晚的总结会议中,大家已经不敢去看营销金额,只是尽全力打气,争取次日能出大单。

……

第十日,疲惫的郑帅拿着刚刚搞定的合同,准备去档案室入档。

走廊中,精神饱满地陈谅叫住了他:“哦?又出单子了?”

“呵呵,不劳你费心。”郑帅没打算搭理他,推门进入档案室。

“我好歹是这个营业厅的代理主管,审核一下合同总是可以的吧?”陈谅也是闪身进来,伸出右手,“郑帅,总不会连这么最基本的工作,都不配合吧?”

郑帅无奈,将合同递给陈谅过目。

“嗯……”陈谅简单地扫了一眼后,略显疑惑地问道,“这就奇怪了,今天一整天林强都不在营业厅,为什么银行代表的签字是‘林强’呢?”

他瞪大眼睛,故作惊讶地盯着郑帅:“不会是你们,假冒林强的签字吧?”

“无可奉告。”郑帅一把夺回合同,将其塞进了归档的柜子里。

“这些么……也是小事,你我都明白。”陈谅摊开双臂笑道,“郑帅,林强最近几天很少露面,看来是已经放弃了吧?”

“……”

“哎……那毕竟是一亿,对普通人来说,根本不可能的目标。想靠着一亿来无视糟糕透顶的人际关系,实在是异想天开。”陈谅拍了拍郑帅的肩膀,“我要是林强,现在应该在与猎头联系,开始准备跳槽的事宜了。”

“……”

“毕竟呐,林强还是有能力的,换一个银行,还是很有机会。”陈谅望着郑帅,皱眉道,“只可惜你了,在这种时候,仍然在给他卖命。”

“还有事么?”郑帅推开陈谅,不愿再听他说。

“郑帅,从林强在钱行长的办公室掀桌子的那一刻起,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陈谅厉声道,“是要跟他一起错到死,还是回头上大船,这么简单的选择题,你应该会做吧?现在林强的调职已经是大势所趋,郑帅,只要你能做好其它人的思想工作……让她们安安稳稳地欢送林强调职,之前的事情,咱们可以一笔勾销!”

陈谅又压低声音,小声补充道:“我绝对不是挑衅,我与罗莎罗主任,是真的有些联系,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陈主管啊,有件事你没闹明白……”郑帅摇了摇头,还是推开了陈谅,“我来银行,不是来讨好谁的,也不是为了钱而出卖谁的。如果我不适合这里的话,我会走,换一个适合自己的地方,没必要为了那点钱,出卖自己。”

郑帅眉色一挑,反问道:“倒是你,陈主管,有没有为了钱,出卖自己呢?”

“你什么意思?”

“没事,随便问问。”郑帅推门扬长而去。

陈谅一个人楞在档案室中,口中嘟囔着:“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凭什么指责别人?哼哼……反正已经无关紧要了,再有几天,一切都会尘埃落定。到时候我……也不用窝在银行了……”

此时,他的电话响起。

“怎么了,亲爱啊?”

“……”

“……他?起诉你?!”

“凭什么?!”

“哼,这是找死,既然这样,我们也就不用手下留情了。”

“放心,不会有任何问题,股东都站在咱们的这一边。”

傍晚,龙源区某路边摊,林强、郑帅与胡笑人手一碗热干面,吃得风生水起。

“笑姐,你的线人够给力的啊!”郑帅捧着手机,看着照片笑道,“车震都能拍到,厉害。”

胡笑不顾形象,吸了一长根面条下肚,随后又喝了一大口啤酒,神清气爽:“说了多少次了,不是线人,是社会资源!你香港警匪片看多了吧?”

旁边的林强,将一个信封推给胡笑:“这是委托费,也不知道该给多少,你将就收了吧?”

胡笑收过信封,塞进手包中:“你的委托人够阔绰的啊,这厚度得有五千吧?”

“他打算给一万的,我让他省点儿。”林强吃过面,擦了擦嘴,靠在椅背上,“省下来的就是赚,不好意思了。”

“你们啊,真是会省。”胡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每次吃饭都是小吃,请个客都这么没节操!”

“话说,打死我也想不到,竟然是他……”郑帅盯着手机,长叹了一口气,“搞不明白了,事情怎么能这么巧。”

“有什么巧的,他先前是方雯的客户经理。”林强也是盯着照片,目不转睛。

照片是白天拍摄的,在远郊旅游区,一男一女在轿车中做.爱的场景,通过一连串的投拍,透过遮光玻璃,基本可以认清两位主角的脸。女主角是洛咏生的妻子方雯,男主角……则是联合银行小白脸的陈谅。

之前的跟踪拍摄中,已经掌握了二人大量同居的证据,然而这两位还非要玩些刺激的,在极其投入的享受中,给了胡笑“线人”大秀摄影艺术的机会。

与此同时,蓟京东区的某所高档公寓中,陈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方雯则是焦急万分,在客厅内来回踱步。

“你怎么还有心情看电视?!”方雯一把抢过陈谅面前的遥控器,将电视关上,“他提出诉讼了啊!你就不做些打算么?”

“诉讼呗,狗急跳墙而已,跟我的一个同事一样。”陈谅也不生气,缓缓起身,搂着方雯笑道,“我们的律师已经发话了,绝对可以分到股权……董事会那边也有我的朋友,他们会收购这部分股权的。微讯这么强劲的企业,只要能上市,这部分股权就算是捞到上亿,也是有可能的。”

“万一呢!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方雯一把甩开陈谅,气哄哄地坐在沙发上,“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的律师是谁,如果是那次见面的男人的话,可能会耍出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嗨,你别老忌惮那个人么。”陈谅做到方雯身旁,再次抱紧她,“那个人无非就是逞口舌之快,真到了法**,法官才不会理他那套。”

“我就是觉得不对。”方雯甩了甩身子,拗不过陈谅,终于顺从下来,趴在他怀中喃语道,“万一这次……没有分到那么多的话,不说我们去美国,就连生存都是个问题了。现在我可是靠他的银行卡过活的。”

“怕什么?雯雯,我话放这儿,哪怕你一分钱没有,我也养你。”陈谅信誓旦旦地说道。

“就你?”方雯眉色一挑,“一个月不过万把块,这个公寓的月租金都得两万多。”

“呵呵,万把块是暂时的,很快会升的。”陈谅美滋滋地笑道,“雯雯,我可是银行的,只要上对船,还怕没有钱途么?”

“哎……”方雯靠在陈谅怀里,“总之,咱们可要小心啊。”

“嗯。”陈谅看着怀中的方雯,皱了皱眉,露出了一副恶心的表情。

他手上,虽在爱抚,心中却是作呕。

“没得到那笔股权,鬼才愿意跟你这个老女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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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8 归来

第13日晨会前,林强团队的营销业绩达到了4101万元,在这种正要努力最后一搏的时候,郝伟出乎预料地回到了营业厅。

“林强呢?林强不在么?”会议室中,郝伟望着所有人质问道。

张家明皱眉道:“郝行,不瞒您说,这几天林强很少露面。大家都怀疑,他是不是去参加其它银行的面试了。”

“哼,不管怎么样,银行职员都是他的本职工作,本分都没有尽到,总想写好高骛远的事情。我才不在几天,就开始缺勤了。”郝伟冲身旁的陈谅道,“陈主管,这几天的考勤一定要严格记录,后天就是分行月底主任会议了,该反映的,一定要向上反映。”

陈谅点了点头:“郝行放心,一天的都不差,林强缺勤4天整天,迟到早退12次,只推脱是有外勤,但实际上谁都知道他在与其它银行接洽。”

“谁说的?!”萧潇不忿道,“没看到他每天都有上百万的业绩么,主管明明是出去跑业务了。”

“哼,据我所知可不是这样。”郝伟没好气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合同都是你们代林强签字的,这件事我如果想追查的话,完全可以调监控录像出来。”

“……”萧潇不再言语,只侧过头去。确实,如果像追查的话,可以轻而易举地发现这个事实,很多署名“林强”的单子出的时候,林强根本就不在场。

“好了,闹剧也该结束了。”郝伟摆了摆手,冲众人道,“林强这个人,很有性格,我也理解,但他拿银行工作为儿戏,整天好高骛远,挑拨我们营业厅的关系,破坏银行的团结,支行的领导也都是看在眼里。现在,林强准备跳槽的事情已经是公开的事实,希望大家理性思考整个事情的过程,不要被他煽动情绪,不要执迷不悟,搞清楚工作与个人情绪的关系。”

郝伟说着,起身郑重地说道:“支行对这种破坏团结的事情很重视,如果再闹,我也很难保住大家,好自为之。”

话罢,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萧潇。

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凝滞。

此时,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林强抱着公文包,嚼着热烘烘的煎饼匆匆进来,见郝伟正在主持会议,连连挠头道:“抱歉,来晚了,郝主任你回来了啊。”

“哼。”郝伟看了看手表,“林主管,迟到了15分钟啊。”

“最近外勤比较多,我都写到出勤表上了。”林强连忙归位,刻意示弱。

“坐吧。”郝伟并未再当面抓住林强的迟到行为不放,再次坐定后转而问道,“我这一段住院期间,支行领导来了很多电话,特意指明了现在一盘散沙的工作态度。不管怎么样,我希望这些负面情绪到此为止。”

他说着,右臂挥下,在空中狠狠斩了一下。

“主任,这我就听不懂了?”萧潇当即娇言反问,“这些天我们营销了几千万的业绩,还成功完成了分行检查,您老还要我们怎么样?下金鸡蛋么?!”

“呵呵,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郝伟并未慌乱,不紧不慢地答道,“有业绩,自然是好事,但不能因为有了业绩就翘尾巴,行里的领导现在对我们营业厅有很大意见,尤其是对你。”

郝伟转向林强,不再言语。

林强一口吃下了剩下的煎饼,面露颓色。

“哎……一亿,真的有些难啊,我已经准备好面临一切结果了。”林强重又转向郝伟,眉头紧锁,“不知道郝主任,有没有准备好呢?”

“呵呵,现在不是扯皮的时候了。”郝伟不再理会林强,支行内的一切他都打点到了,即便林强突然冒出了一亿的业绩,他也有把我将林强调走。也许林强有机会成为主任,但那一定也是在郊亭了,而非龙源。

无论结局如何,郝伟自信,胜利永远站在自己的一边。

“好了,大家准备回岗工作吧,运钞车马上就要来了。”郝伟无心再与林强打哑谜,挥臂起身,不忘嘱咐道,“后天是月底支行的主任会议,咱们营业厅有一些事情要安排,支行行长要求我营业厅全员出席,那天正好休息,大家规划好时间,务必出席。”

“后天么?”林强面露难色,“我刚好有个……不能推开的事情。”

“林强,请搞清楚现在的状况。”郝伟脸色一沉,盯着他说道,“这次的会议,与你有关,当事人不出席的话,就算是我,也没法保护你了。”

“可是那件事情,我同样必须出席啊……”

“哼,你好自为之,如果是其它行面试的话,你确实有理由缺席我行的会议。”郝伟自信大局已定,说话也不再有遮拦,“那样的话,行里的怒火恐怕会牵扯到普通员工身上吧。”

“那我尽量错开时间吧。”林强挠头苦笑道,“那边也很难说话。”

“散会。”郝伟满怀胜利者的姿态,傲然离开会议室,陈谅与张家明紧随其后。

…………

待他们走后,萧潇再也按耐不住,奔到林强身边,半犹豫半愤怒地问道:“林强,你是不是真的出去找工作了?”

“没有,我一直在为了保住这份工作而努力。”林强坚定地说道。

“你还在嘴硬么?!”萧潇略带哭腔地吼道,“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们都拼命地在销售,你到底怎么了,一个客户也没约,还有两天,还差6000万,这样下去……怎么可能干到一亿?!”

“萧潇姐!”林小枣突然起身,眼眶同样湿润,“我理解主管。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是我的话,也会另觅新枝……别再说他了,他已经很努力了。”

“可是……可是……”萧潇瘫坐在椅子上,一头趴在桌子上,死命砸着,“我不服啊……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小枣,萧潇。”林强靠在椅背上,默默地说道,“你们放心,我真的没有准备跳槽,越是绝境,我就越要用绝境中的办法。在挽回我的名誉,得到公正之前,我是绝对不可能离开这家银行啊。”

他说着,拍案起身:“更何况,身为主管的我,怎么能舍下你们,一个人逃走?!”

萧潇虽然被他的坚定所感怀,但却依然无法忽略事实:“林强,真的还有办法么?”

“也许有的。”

“也许?”

林强长叹一口气:“再给我一点点时间……”

“……”萧潇沉吟过后,起身握住林强的右手,“我信你,要错,就错到死吧。”

林小枣也是走过来,与他们握在一起:“是主管给我机会,让我做到这些以前不敢想的事情,我会努力到最后一刻的。”

“喂,喂,你们忘记我了么!”郑帅奔来笑道,“信强哥,得永生。”

“大家加油。”林强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我又要早退了。”

“哦?不是该和那谁聊聊了么?”

“交给你了。”林强冲他笑了笑,“我现在没空跟他废话,说好了,这次一起扛的。”

郑帅坚决地点了点头:“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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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起,将在支行第一会议室决胜,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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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9 会议(一)

第15天,晨九点三十分,联合银行东区支行第一会议室。

每个支行的第一会议室,都是规模巨大,可以与分行媲美的,只有月底主任会议与迎接领导的时候才会启用。

第一会议室铺着令人舒适的暗红色绒质地毯,会议长桌长达二十余米,围在会堂中央,一圈拥有近50个坐席,会议室正面的墙上,印着联合银行的巨大标致。

待东区支行行长、副行长、关键部门的主任、各营业厅主任入席后,龙源营业厅的众人才以林强为首,信步入堂。

林强走在最前面,被所有领导的注视着,被这种目光洗礼着。

在之前的分行表彰大会上,他不止一次经受过这种目光,当时的那一双双瞳孔中,充满着羡慕、嫉妒、钦佩、不服。

然而这次,他感觉到的却是惋惜、悲哀、幸灾乐祸、不屑。

头一种眼神,送给胜者;后一种,属于败者。

这些眼神好像在说——这一次,你死定了吧。

龙源营业厅一行人入座,这是极少数的,分属营业厅全员出席的主任会议。

祝丰山坐在主座上,待大家坐定后,主持会议开始。

“首先请报告各营业厅的业绩。”祝丰山挥了挥手,冲秘书说道。

女秘书打开投影仪,掀开笔记本电脑,打开了这个月各营业厅的业绩报表。

照着报表,秘书率先说道:“郊亭营业厅,存款额度没有变化,营销业绩120万元。”

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皱眉起立,微微躬身,神情焦虑。

“还要努力啊,老张,这样下去可不行。”祝丰山用食指使劲点了点桌子,“郊亭,已经是连分行都知道的著名营业厅了,我们支行在评比中,一直被西区支行压着,这可是关键。”

“是……”白发男人颤声道,“下个月,一定会有所改善。”

“我听够了,你坐下吧。”祝丰山摇了摇头,“看来,是时候改善人事了。”

白发男人捶了下自己的脑袋,无奈地坐下。

各营业厅主任,也没有继续看他,或者说,有些不忍心看他。

谁都知道,郊亭那里地段太差了,居民并不阔绰,恐怕就算是神仙去了,也没法把那里的业绩带好吧?这个可怜的主任,摊到了这个倒霉的地方,怪不了别的,只能说是时运不济了。

秘书抬了抬眼镜,继续说道:“东门营业厅,存款上涨2%,营销业绩1075万元。”

“不错,继续努力,你们可是我们支行的王牌啊。”祝丰山带头笑着鼓掌。

一位年纪三十出头的主任抬了抬眼镜,回以笑容。

大家也是纷纷鼓掌,投去羡慕的笑容。

东门营业厅,地处繁华的商贸区,使馆区,旁边又有外交部、各国使馆等单位,就算是傻子坐镇,也能得到这个业绩吧?

之后又介绍了8个营业厅后,终于迎来了龙源营业厅。

秘书看着数据,颇显惊讶,揉了揉眼睛后,惊叹道:“龙源营业厅……存款上升30%,营销业绩……4149万元……”

“唔…………”整个会议室响起了惊叹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会议室角落的林强,而非郝伟。

他们都是听说过最近事情的,郝伟一直不在,这变态的业绩只能是林强所为。

面对这不经意地眼神,郝伟微微面皮微微颤抖。

这个营业厅的主任,明明是自己才对!

你们都傻了么!

林强……林强……林强!!

给你15天就这样了……滚吧,滚出联合银行吧。

“大家安静。”祝丰山挥手,平复了一下气氛,而后静静说道,“龙源营业厅,这个月确实很出色,但大家一定也清楚,这是林主管为了争取一亿的业绩,而做出的努力吧?”

会议室众人默默点头。

“嗯,四千多万,虽然不到一亿,也是个很好的成绩了,大家先为林主管鼓掌。”祝丰山带头祝贺。

大家都知道这件事里面的矛盾,也怀着纠结的心情鼓掌,节奏不一,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面对这件事。

祝丰山随即话锋一转,面露难色:“按理说,是应该好好表扬林主管的,但其他支行的行长,对这件事的反应却不太好。”

他说着,点起了一根香烟,对于一把手来说,在禁烟的会议室抽烟不算什么。

“尤其是西区那边,好几个大客户被林强拉走了,那边的营业厅主任虽然没什么意见,但是支行面对这种资金外流,很难做啊,西区支行行长,已经找我聊过了。”祝丰山皱眉摇头,又是使劲点了点桌子,“从其它营业厅抢夺客户,这可是破坏了我们银行内部团结的事情,林主管,你要做业绩,可以从其它银行抢吧,为什么非要在内部开刀呢?”

“你要知道,分行是严格抵触这种内部恶性竞争的吧?”

“虽然表面上争取了业绩,但其实这些本身就属于联合银行的业绩,只是从其它营业厅抢夺来的而已。”

“这件事……分行那边的领导也批评过我了。”

“林强,作为支行行长,我很难做啊。”

祝丰山的手指不断地点着桌子,道出了一连串地埋怨。

所有人,都盯向林强。

祝丰山盯着林强,最后说道:“林主管,你毕竟刚刚来,要争取业绩,想要进步的心情我理解。但是这种竭泽而渔,恶性竞争,只为争取个人利益的事情,对我行并不是有益的,你明白了么?”

林强静看着祝丰山,并未做答。

嘭!!

“林强!!”郝伟拍案起身,指着他怒道,“祝行长在问你话,你到底有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林强静静地调整呼吸。

“不反驳就是默认了?!”郝伟哼了一声,坐回位置,“祝行长,我代林强向支行道歉……这次的事都是因为我身体有恙,没能即使制止……”

“郝主任,你袒护下属的心情,我能理解。”祝丰山面露难色,“可是你总是这样护短,下属是意识不到错误的,最好是他自己承认才对吧。”

他说着,又望向林强:“林主管,你明白了么?”

萧潇揪着裙角,林小枣握着拳头,郑帅身体怒得颤抖。

这是赤裸裸的颠倒黑白,就算林强没有干到一亿,也是有大大功劳的,现在倒好,郝伟与祝丰山一唱一和,竟然将天大的功劳变成过错,抹白为黑!

这不仅是在污蔑林强,同时也否定了营业厅所有人,一直以来拼命的努力。

“这……就是银行么……”郑帅面已憋红,默默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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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0 会议(二)

“一句话也不想解释么?”祝丰山眯眼瞪着林强,“那么……既然这样,考虑到这次事件在分行的不利影响……支行决定……”

“稍等。”林强长呼了一口气,双手支在桌上,终于起身,他凝望祝丰山,淡淡说道,“既然祝行长希望我辩解一下,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还敢狡辩!”郝伟再次一掌拍在桌上,“态度!注意你的态度!现在不是狡辩的时候,是该低头认错的时候吧林强!!”

“抱歉,我并不认为自己有任何过错!”林强指着郝伟,“我在与祝丰山行长对话,请你闭嘴!!”

“我……你!!”郝伟瞠目结舌。

支行主任会议上,他被一个下属指着闭嘴!不管结局胜负,这已经是丢脸丢到家的事情了。

“林强,你不要!”

“不要什么?!”林强打断郝伟的话,镇然斥道,“祝行长在等待我的解释,你既然不打算解释,没能力解释,还在这里废什么唇舌?闭上嘴!听我说就够了!”

“………………”郝伟面色抽搐,不知如何作答。

“好了。”祝丰山沉着脸,挥了挥臂:“既然你不认为自己有过错,那就请解释吧。”

林强转身,冲郑帅点了点头,而后道:“我会用数据来解释,请借秘书的电脑用一下,大家可以在投影上清楚地看见数据。”

女秘书不得不起身,让郑帅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郑帅打开了一个PPT文档,上面用柱状图和表格列出了林强“抢”来的每一个客户的投资情况。

“考虑到客户的隐私,这个文档是匿名的,如果行里准备追查的话,我会私下透露客户的真实姓名。”林强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激光棒,引导着大家扫视数据,“这是客户邱某在我行的财产状况,之前他的资产在西路营业厅,共有20万理财和1082的存款。”

“通过我的营销,成功地将1082万中的800万变成了我行的理财产品。”

“大家都知道,同样是在我行的资金,相对于固定存款,显然是理财对我行的收益更大,不夸张地说,这个收益至少为5倍以上。”

“也就是说,我虽然从其他营业厅分来了800万的存款,却将这800万存款,变成了相当于至少4000万存款的利润。”

“这样简单的算法谁都会,通过这一个过程,我为我行创造了超过3200万存款的利润!”

林强扫视着会场:“我本月的所有业绩,都是基于这个条件下创造的,总体计算下来,我为我行带来的纯利润,超过了一亿元存款的利润。银行,利益为上,我不明白,我错在哪里了。”

林强转向祝丰山,微笑道:“请祝行指点。”

呼……

会议室中又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这是诡辩,也是正辩。从诡异地角度出发,却是说出了无法质疑的事实。

大家为林强带来的巨额业绩而惊叹,同时更为他的胆识,或者说“自不量力”而惊叹。如此直面地质问、挑衅支行的一把手。

他疯了么?

老老实实地认错不好么?

一些明白内情的人已经暗笑起来,一定是有其它银行愿意接纳林强了,他才会不顾为人处世的技巧,直面顶撞行长,想必是为了临走之前出一口恶气吧。

面对如此的诡辩,祝丰山的脸上同样阴晴不定,难堪万分。

“这是强词夺理!”祝丰山颤着声音怒道,“其它营业厅也在一直努力将那些存款变成理财,只是时机未到而已,你这样一样是抢夺了……”

“抢夺么?!”林强打断了祝丰山的强辩,双臂拍在桌上直言道,“那些都是定期存款,闲置超过一年,事实已经证明,那些营业厅的营销人员已经没有办法将那些存款变成理财,我这个时候出手没有任何问题。退一万步来说,我支行一直被西区支行压制,我听说从前的会议上祝行曾经要求大家不择手段地取得业绩,一定要咬住西区支行,我这样的行为也算是响应行长的号召吧?”

“……林强,真正为难我的是分行的领导!”祝丰山指着天花板道,“这样的事情,已经让分行感到……”

林强极快地躬身道:“请问是哪位领导,我日后当面谢罪!”

“…………是……”

祝丰山承受着所有人诡异的目光,最终只得一甩臂:“我已经谢过罪了,你以后……要注意这方面的事情,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

“是。”林强微微躬身后,坐回位置。

会场,静默了长达十余秒,没人敢喘粗气。

所有人都在想,林强疯了么?敢这么说话?他一定是准备好跳槽了。

林强自己,则爽快地坐在位子上,出了一口压抑许久的怒气。作为领导,理应鼓励和重用业绩能力强的员工,林强之前三年的经历也是如此。但自从到了这个支行,处处招致打压,很明显,对方是在有意地针对自己。

穷寇莫追,自己调职后,这个支行非但不因自己强大的业务能力而表彰,反而落井下石打压自己,自己已经没有丝毫在这里卑躬屈膝的理由。

林强坚信这一点——要么辅佐你,要么踩过你。

半分钟后,祝丰山终于压住了情绪,避免失态。

“这件事,先搁置不谈。”祝丰山气势瞬间又盛了一些,“林强,有件事是板上钉钉的。半个月前,你立誓要为龙源营业厅创造一亿元的营销业绩,你不会忘了吧?”

林强点了点头:“怎么可能忘。”

“呵呵。”祝丰山笑了起来,“你当时当面威胁我,如果你做到一亿,又有主任位置空缺,就要立刻填补那个位置吧?”

“是的,是我说的。”

“可惜了……”祝丰山摇了摇头,“你既没有做到一亿,也没有主任位置空缺。”

他说着,话锋一转,突然变狠:“林强,一亿不是关键,上位才是你的野心吧?!你利用郝主任不在的其间,煽动下属,一起与支行对立,破坏内部团结,以此为依靠,企图强制上位,这种破坏和谐的行为,我们支行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是的,这件事我做过头了。”林强诚恳地说道,“下属被我的情绪所影响,这件事是我的过错。”

“哼哼,你终于肯承认了。”祝丰山畅怀笑道,“既然你这次态度良好,考虑到你的业绩,支行决定给你一次机会,将你调到……”

“稍等。”林强默默说道,“我承认这件事我做过头了,但对于祝行所说的其它罪过,我完全不认同!”

呼…………

会议室再次陷入恐慌与惊讶。

事实摆在面前,他竟然还这样,是要开始疯狗乱咬了么?

“林强,你够了,不要再丢人了!”郝伟转身骂道。

“郝伟,你够了,不要再丢人了!”林强拍案回骂,“面对我这样一个月带来4000万业绩的下属,这是领导该有的态度么?!”

转瞬间,一向温文尔雅的会场成为了不顾颜面的骂场,双方情绪都极其激动,就连祝丰山都无法制止。

“**不要太过分!!”郝伟忍无可忍,同时起身狂骂,“4000万怎么了?!谁知道你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反倒是你,有了一点业绩就狂了起来,不把领导放在眼里,面对祝行都不知道谦逊!林强,你根本就是害群之马!将我们营业厅的队伍都带坏了!你还不知错么?!”

“队伍带坏了?我么?我担任代主任的这些天,存款与营销业绩都直线上涨,团队空前团结,就连分行突击夜间检查也没能干扰我们,稽核部在报告中还着重夸奖了我们营业厅,我们支行,郝伟你告诉我,队伍怎么散了?!!”

“我……我……”郝伟憋了几秒后,强吼道,“态度!整个营业厅的态度都变得像你一样恶劣,无视长幼尊卑,丝毫没有银行职员的职业道德!!”

“哎呦!职业道德,这话从你嘴里出来真让人惊讶!!”林强盯着郝伟,扫视会场众人,“郝伟,你敢么,敢告诉所有人这13天你在哪里么,敢告诉所有人稽核组检查的时候你在哪里么?敢告诉所有人,你是为什么这13天缺勤么?!!”

“…………”郝伟陷入了极度漫长的沉默,整张脸已经憋红,眼镜框都在不断地颤抖。

林强死盯着郝伟,咧嘴笑道:“郝伟,做人留一线,这件事我一直在帮你隐瞒,我的态度,已经是非常、非常、非常地和蔼了!”

会议室第三次陷入静默。有些主任,是清楚一些内情的,关于这个问题,郝伟确实无法回答。

郝伟自己也清楚,林强手中握有自己与曾百川做保健的照片,只要他想的话,现场爆出,恐怕,自己今后真的会很麻烦吧……

嘭!!

祝丰山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怒道:“都给做坐下!”

二人不再对骂,各自坐回。

“林强,不管其它事怎么样,你的态度确实有问题。”祝丰山沉着气道,“银行职员,最起码的是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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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1 会议(三)

“林强,不管其它事怎么样,你的态度确实有问题。”祝丰山沉着气道,“银行职员,最起码的是尊敬。”

林强不置可否。

“好吧,既然你不认同我的说法,那么就请指明吧。”祝丰山无力地挥了挥手,想快些结束这场闹剧,“林强,支行所有的领导都在这里,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当然。”林强默默起身,环视一周后,突然提高音量,以令人振奋的情绪说道,“这个月,我做到了一亿,而且营业厅主任很快会有空缺!”

轰…………

这次,会场彻底炸锅了。

祝丰山忍无可忍,指着身后的投影仪骂道:“白纸黑字的数据在这里,你疯了么?”

“眼前的数据,仅仅是东区支行的数据而已。”林强又对郑帅使了个眼色。

郑帅闻言爽然一笑,再次来到秘书的电脑前,调出了另一个文档。

一张张合同在屏幕上摊开,所有人都盯着大屏,神色从犹豫、迷茫,转到惊讶、愕然,直至难以控制情绪,发出的本能的惊叹。

林强也随着跟着屏幕上的合同翻页,一张张介绍:

“基金销售——920万元。”

“基金销售——725万元。”

“基金销售——520万元。”

“基金销售股权——经权威部门估值,暂值7800万元。”

“四纸销售,共计9965万元,加上营业厅销售业绩,共计一亿四千一百二十万元。不仅完成了一亿,而且超额很多。”

会场众人,死盯着屏幕,瞠目结舌。

大家的目光,又通通投向了祝丰山。

祝丰山面皮抽动,转身质问道:“这是哪里签的合同?不通过支行,根本就不作数!林强,你已经丧心病狂到伪造合同的地步了么?!”

“请行长看清底下的落款。”林强挥着激光棒不耐烦地说道。

大家瞄向落款,又是惊呼起来。

蓟京分行——私人银行中心!

银行方代表——林强!

“这……这是分行……”祝丰山心中一寒,浑身冷汗渗出,有种突然惊醒的感觉。

他,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么。

林强冷笑道:“是的,这是直接在分行完成的业务,咱们支行当然不会记录在案。”

“等等……小唐,帮我需要确认一下。”祝丰山颤颤冲秘书挥了挥手,“这么大的单子,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秘书闻言,匆匆拨打了电话。

林强继续冷笑:“近亿元资产的超级客户,其隐私是至关重要的,分行当然没有义务通知!”

两分钟后,女秘书挂断了电话,冲祝丰山沉重地点了点头。

“呼……”祝丰山身子一软,瘫在椅子上。

郝伟的动作与他几乎一模一样。

另一边,龙源营业厅的众人沸腾了!

“做到了?!!”萧潇瞪着大眼睛,不明所以,“真的做到了?!!”

“嗯,做到了,绰绰有余。”林强冲下属们深深鞠上一躬,“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努力。”

“天啊……一亿……”林小枣眼中闪着泪花,惊叹道,“主管,这些天不在,就是一直跑分行做这些事情?”

“嗯,资产评估,变卖,分行交涉,太忙了。”林强转头冲惊愕的陈谅道,“刚好,我也解释了这些天外勤的原因,如果你打算继续打小报告的话,请自便。”

“……”

“等等……这个股权评估,也许有水分。”穷途末路的郝伟颤颤起身,冲着在场众人道,“股权这种东西……大家最清楚的吧?”

“你坐下吧。”祝丰山已经渐渐平复下来,“我刚才看了,股权是总行专业部门评估的,没有问题。”

这句话,直接摧毁了郝伟最后的希望。

扑通。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六神无主。

“好吧……”祝丰山沉吸了一口气,他是清楚总行严谨风格的,这个评估出来,业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再做争辩已经没有丝毫的意义,他凝视是林强,无力地祝贺道,“恭喜你,林强,你完成了……联合银行的奇迹。”

轰!!!!

龙源营业厅的众人一跃而起,喜极而泣!!!

郑帅也是奔回自己的团队,与大家抱在一团。

“林强!!林强!!林强!!”

营业厅的众人不顾其他领导在场,撕心裂肺地喊着主管的名字。

在场的诸多主任,除去惊讶外,此时最多的是羡慕。

他,到底做了什么,才能得到这样一群忠心的下属啊。绝境中,这些人竟然能与他站在一起?为什么,只有两个人选择了郝伟?

此时,只有两个人默默坐在椅子上,张家明神色木然,像是待宰肉猪,而陈谅,更多的是惶恐与不安,如坐针毡。

“安静,安静。”祝丰山脸色沉得发紫,这次让龙源营业厅全员出席,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杀鸡儆猴,彻底压制住林强带来的不安,没想到,反倒是给了他们在这里狂欢的机会。

他制止了众人的狂欢后,无力地说道:“一亿营销,晋升,这是总行长定下的规矩,东区支行一定会遵守,最近行内会进行人员调动,如果出现营业厅主任空缺的话……”

“稍等!”

林强又发话了,又是一次“稍等”。

在场的所有人,又是惊诧了一次。

这个家伙,不会是想借此良机,干涉支行的人事内政吧?

这,可是彻彻底底的红线。

你再强势,也不该这么做的。

“林强……注意你的言行。”祝丰山的脸已经拧成一团,“现在营业厅主任没有空缺,你让我现场给你腾地方么?!”

“不劳行长费心,我刚才说过了,一亿的营销已经完成,营业厅主任也很快会有空缺!”林强微微转头,适时地望向郝伟,“郝主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郝伟缓缓转头,已是愤怒之至,口不择言,“你有病么?”

“林强,够了!”祝丰山怒道,“你想逼退领导么?即便是做到一亿,也没有这个权力!”

“这件事跟一亿没有关系。”林强默默摇了摇头,再次冲郑帅用了个眼色。

郑帅也再一次坐在了秘书的位置上,调出了第三个文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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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2 会议(四)

郑帅也再一次坐在了秘书的位置上,调出了第三个文档。

林强照着文档介绍起来:

“家鑫装修,8月2日,支票兑款5万。”

“家鑫装修,8月12日,支票兑款10万。”

“家鑫装修,8月29日,支票兑款15万。”

“家鑫装修,9月7日,支票兑款20万。”

“家鑫装修,9月17日,支票兑款20万。”

…………

“家鑫装修,为法人王家鑫购买私人保险——250万。”

“家鑫装修,为法人王家鑫购买私人保险——300万。”

“以上全部资金,共计620万,全部出自家鑫装修的对公账户,此账户属于龙源营业厅。以上全部支取、销售,由我营业厅员工张家明过手,经调查,为郝伟授意。”

最后,郑帅又放出了一张高清**照片。

照片中,两个男人满脸颓丧,正被警员押解,背景很明显是在歌厅里,旁边还有抱头的小姐。

惊呼声此起彼伏。

“照片中左边的男子,大家都认识是谁;右边的男子,正是家鑫装修的法人王家鑫。”林强淡定说道,“我这里还有很多二人私下交往的证据,在这里做人留一线,就不通通放出了。”

做人留一线……

这根本就是往死里杀么!

“林…………强…………”郝伟的瞳孔中已经冒出火焰,“你……在做什么?!!”

“行内检举。”林强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这是一位银行职员的责任,我有权力和义务这样做。”

他说着,沉吸了一口气:“祝行,诸位领导,我打算在大会上,检举我营业厅主任郝伟,协助企业逃税的全部事情!”

嗡!!!

大家已经搞不清楚这是林强带来的第多少个惊喜了。

“疯狗乱咬!!”郝伟的头发已经蓬乱,起身狂骂道,“这都是正常的对公业务,**有病么?!”

“哦?不是吧?”林强冷颜道,“根据通常的规则,银行一周只会给企业兑换五万元的支票吧,这样做是违规的。”

“这又不是白纸黑字的规定,对老客户行方便,你懂么?!!”郝伟甩头骂道,“你这种态度的人,当然不会懂!”

“那么下面的保险呢?短时间内用对公账户的钱购买几百万的保险,你怎么解释?”

“哼哼,这是王家鑫的个人行为,他有权支配这笔钱!”

“哦?难道不是你给他出的主意?”

“当然不是!”

林强冲郑帅挥了挥手,文档翻页,出现了一张合同声明。

林强指着屏幕道:“这个保险属于中洋保险公司,在销售这两个保险过后的一周,王家鑫就去保险公司撤回了保险,并想办法将退款直接给到了保险受益人名下,如此专业的规避风格,我实在不相信是一个搞装修的人能想到的!”

“这是他的个人行为,关我什么事?!!”郝伟继续骂道,“林强,你不要根据一些无聊你的线索,就随意猜测,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猜测?!”

“绝对是猜测!!”郝伟冲着祝丰山吼道,“祝行,王家鑫是我储蓄所的老客户,多兑现一些支票也是正常的吧,他想要买保险,我们一定是要卖的吧?林强这样没有证据的胡乱栽赃,我无法接受!”

会议室主座上的祝丰山,神态已经变换了很多次。

此时面对郝伟的求救,却显得有些木然。

他缓缓地转头望向林强:“林主管,这件事……要慎重啊,你有证据么?”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祝丰山气软了。

他怕了。

根据林强一贯的风格,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只要开场,都是送上从头到尾的超级连环套餐的。祝丰山,这次选择了稳重,中立。

“证据我会放出,下面我指控郝伟的第二个罪名。”林强顺着屏幕上的文档,一掌拍在案上,转向郝伟大吼道,“郝伟,利用营业厅主任的职务之便,将大多数业绩归于张家明名下,而后私下里向张家明收取现金!这是贪污、渎职,行内有明确规定,此种行为必当严惩!!!”

祝丰山眉头微微皱起,转向郝伟:“郝主任……有这回事么?”

“怎么可能?!祝行,你要相信我啊,我可是原蓟京分行的老员工啊,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哼哼。”林强指着屏幕道,“这些是营业厅开业以来的业绩报表,大家可以看到,大多数业绩都被归在张家明名下,每月奖金预估有三万元之多!!而普通柜员与营销人员,则完全无法得到这方面业绩,严重影响公平,同时打消了员工的工作积极性。”

话罢,林强指着郝伟怒吼道:“你,害群之马!!”

“我呸!!滚蛋!!”凌乱的郝伟已经完成像一个疯子,口不择言,“**够了没有!证据!证据呢?!”

“证据大礼,我当然有。”林强挥了挥手,屏幕上的文档翻篇,出现了张家明的账户信息,“这是张家明在我行和建工银行的账户,我可以轻易地发现,张家明会在每月发薪当日,取出三万元左右的奖金,而后存入建工银行,奇怪的是,为什么存进去的时候少了一半?!”

林强转向郝伟,厉声质问:“郝伟,这笔钱,在哪里?!”

“我他妈哪知道?!”郝伟指着张家明呵道,“高利贷,赌博,花了!**问张家明去!”

“哦?我等等再问。”林强大臂一挥,屏幕上展现出了郝伟夫人的账户信息。

哗!场面再次失控。

林强做了一幅图,将张家明与郝伟夫人的账户信息并列排开,并用红线串联每一笔交易,所有人都可以轻易的发现,张家明手中消失的现金,无一例外地出现在了郝伟夫人的账户上,分文不差!!

“还有什么想解释的么?”林强冷笑道。

“你从哪里……搞到的……”郝伟浑身颤抖。

“回答我的问题,还有什么想解释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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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3 会议(五)

“回答我的问题,还有什么想解释的么?!”

“这……这……这是我夫人的工资!”

“不不,这才是你夫人的工资。”林强令郑帅拉开下一张图,那是郝伟夫人在联合银行的账户,每月的款项标明了工资。

“我没必要向你解释!!”郝伟抱头嚎叫道,“这是我夫人的私房钱,打麻将赚的,不管怎么样,跟我没关系!”

“哦?与张家明手上的钱如此吻合,每个月都是巧合么?她每个月和张家明打麻将么?”

“我不知道!不知道!你爱怎么想怎么想!!”郝伟死盯着林强,双唇颤抖。

“这件事先放下,下面是你夫人在花旗银行的账户,我可是废了一番功夫才搞到的。”

众人盯着屏幕,这个账户上的款项并不多,但数额都很大。

大家都是银行业专业人事,很明显地可以看出账户的运作情况。

每过一段时间,会转来一笔钱,五千至十五万不等,大概总共有7笔,总计45万,而后这笔钱会兑换成美金,汇到一个国外的账户。

“请说明这笔钱的来龙去脉!”林强指着郝伟质问道。

“……这是我夫人的钱,我他妈怎么知道?!”

“好吧,你不知道,我来帮你。”林强随即调出了王家鑫儿子的账户,再次将两边串联起来,“你每帮王家鑫逃过一笔税,他就会给你夫人汇一笔钱,尤其是那两个保险,他总共给了40万,相当的大方啊。”

“……”

“至于去脉,恐怕是汇给国外留学的儿子吧?”林强无奈地摇了摇头,“有这样一个儿子真不省心,中国赚钱,美国花钱,即便是营业厅主任也会捉襟见肘吧。”

“**别扯上我儿子!!!”郝伟彻底失去理智,不停地用脚跺着地,震得整个会议室发颤,“都是扯淡!从头到尾都是扯淡!我不知道!!”

“好了!够了!”祝丰山再也看不下去,冲郝伟挥臂道,“郝主任,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我们私下里再继续调查。”

他说着,转向林强,思索良久,终于硬着头皮说道——

“调查期间,郝伟暂时停职,林强代理龙源营业厅主任。”

全场静默。

大翻盘……就这样……完成了?

不过仔细想想,祝丰山的态度也并不十分难理解。林强一直被逼迫,已经不得不跨过了支行,直接在分行私人银行中心营销业务,近一亿元的业绩,对支行来说也是相当大的一笔收成。林强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带来的麻烦。

支行的领导,终究要高明一些,双方没有解不开的仇恨,只有分不完的利益。林强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在坐的任何一个人。

如果那笔价值一亿的业务归在东区支行的话,也许这个季度,能超过西区支行也说不定!祝丰山终究是老姜,知道再这么斗下去,会拱手将林强这只下金蛋的母鸡推走。现在这个势头,极其拔尖的林强必定引起了分行的注意,上面很有可能会直接干涉,将他直接调到私人银行中心!

祝丰山这条大船,见风使舵,已经迅速掉头!

“多谢祝行长。”林强自然能看清一切事实,甚至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幕,顺水推舟,同时向祝丰山投去善意。

“嗯……除了林强与郝伟……其它人先……”

“等等!祝行!!”郝伟疯了一样冲到祝丰山身旁,使劲摇着他,“林强根本就没有证据啊!你怎么能这么草率?!”

“郝伟,你太失态了。”

“我不服!祝丰山!你要是敢这么安排,我要向分行反映!!”丧心病狂的郝伟已经完全没有理智,抓住任何人开始乱咬。

“你……你……”

“郝伟,别再给行长添麻烦了,我让你彻底认罪。”林强大喝一声,“张家明!说吧!!”

张家明,一直坐在最最角落的位置。

由始至终,神情恍惚,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惊讶,也没有像陈谅一样惶恐。

此时此刻,他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家……家明……”郝伟木木转身,看着呆滞的张家明,“你什么都不知道,对吧。”

“你什么都知道,对吧。”林强同时向张家明投去了狠厉的目光。

“……”张家明默默起身。

“家明……看清眼前的事实,看清人……”郝伟瞪着张家明,一字一句地说道,“说出事实,我是清白的,对吧?”

“张家明,看清眼前的事实,看清人。”林强指向郝伟,“是他,吩咐你做的一切,对吧?!”

张家明长呼了一口气。

“这件事……”

“这件事……”

“完完全全是……”

“停!!!”郝伟看着张家明的神态,已经直接崩溃,拉着祝丰山吼道,“祝行!是张家明,都是张家明的个人所为!他们商量好一起栽赃我!!”

静默的会场中,祝丰山没有理会郝伟,而是望着张家明:“张家明,说出事实。”

张家明心中一沉。

郝伟,果然,在这种时候,会毫不犹豫地抛弃自己。

“这件事……完完全全是……郝伟的吩咐!!郝伟的威胁!郝伟逼迫我做的!!!”

“你闭嘴!!!”郝伟指着张家明狂骂。

一向弱势的张家明,此时竟然指着郝伟,以平生最大的音量吼道——

“你闭嘴!!!”

“……”郝伟不可思议地看着张家明。

他,什么时候敢这样了?

“你永远是这样!!强迫我做这些不干不净的事情!!!”张家明的情绪也完全失控,眼中布满血丝,指着郝伟吼道,“你拉着我,一步一步走向深渊!最开始,要我把奖金给你……后来,要我帮你一起做这些勾当。我不想啊!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我还有负8000元的赡养费!8000元!!!你不要再逼我了郝伟!!”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郝伟恍惚地拉着祝丰山,“祝行,这是他们的阴谋,你听我解释……”

“就是这样的!!事到如今,林强已经挖出了全部的事情!!郝伟你还不明白么!!”张家明一下瘫在桌上,用额头狠狠地撞着。

嘭嘭嘭……

“如果林强想的话,可以直接报给执法机关!”

嘭嘭嘭……

“那是坐牢啊!郝伟!”

嘭嘭嘭……

“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我不能坐牢啊!”

嘭嘭嘭……

“为什么……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嘭嘭嘭……

张家明砸头的声音回荡在会议室中。

郝伟也是瘫倒在地上,停止了最后的辩解。

证据,太多了,太确凿了。

我,完蛋了。

就像大和号不声不响的沉默一样,他完蛋了。

全场没人动弹,也没人去看他们。

此时,林小枣默默走到张家明身旁,拉起了他。

“张哥……别这样……还有机会的。”

“小……小枣……”张家明惶恐地回过头来,看着这个纯真的面容,“你……应该很恨我吧。”

林小枣默默摇了摇头:“很正常吧,换做是我,也许做的还没有你好。”

“……小枣……”

悔恨的泪水,霎时间从他的眼眶涌出。

“对不起……小枣……”张家明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对不起,萧潇。对不起,郑帅。对不起……林主管……”

“嗨,算了吧,张胖子。”萧潇随意地摆了摆手,“以后信用卡都归我就得了。”

“萧潇……”张家明哭得更加厉害了。

“好吧,张家明,你的歉意我收下了。”林强默默地转向郝伟,“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郝伟面如土色,“你……打算怎么办……报给银监会么……还是审计署,或者是公安局。”

“你,打算认错么?”

“……我……”

“快,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郝伟无力地望向祝丰山。

祝丰山思索良久,点了点头。

郝伟缓缓起身,走向林强。

“不是我,是他们。”林强指向龙源营业厅的众人,“向萧潇认错,向林小枣认错,向被你压榨的营业厅的所有人认错。”

“……”郝伟转身,颓丧地走向众人。

他站在萧潇面前,微微低头:“……对不起……萧潇。”

萧潇的表情简直要爽爆了。

“态度!注意你的态度!郝伟!”林强吼道。

“…………”

郝伟使劲压低身子:“对不起,萧潇,我不应该……抢夺你的业绩。”

“啊哦……”萧潇简直要高.潮了。

“态度!态度不够!让我看到你的态度!这样的态度是没有诚意的郝伟!”

郝伟已经开始翻白眼了,但当他看见跪倒在地的张家明,想到牢狱之苦,想到妻子儿女的时候,终是沉下一口气。

噗!

他直接跪在地上,跪在萧潇面前,闭着眼睛吼道:“对不起萧潇!对不起林小枣!对不起林强,对不起祝行!对不起所有人!”

“我……给大家抹黑了……”

“请……原谅我……”

他睁开双眼,已是布满血丝。

“嗯,这才是正确的态度!”林强骤然转向祝丰山,话锋一转,“银行的事情,永远是银行的事情,自家的事情自家解决,支行之内消化,是为上策。这件事,由祝行决定。”

此话一出,就连祝丰山自己都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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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4 会议(六)

此话一出,就连祝丰山自己都惊住了!

所有人都以为林强准备落井下石,彻底出气的时候,他钉子林竟然退了一步?!他竟然不打算将这件事向上报告,致郝伟与死地?

“林强……”

“祝行,终究,你是这里的领导,我只是做到下属该做的,将原本的事实呈现给领导。”林强毕恭毕敬地说道,“至于最终决策,这是领导的事情。”

所有人心下都是一紧,又是一松。

不管这貌似尊敬的态度是真的,还是装的,至少它代表一种态度,而在场面上,没人管你心里怎么想,做足样子就够了。

以退为进,林强只用了一句话,就化解了与祝丰山的全部矛盾!

换句话说,当祝丰山认可了林强的业绩,承认郝伟倒台的时候,二人之间的一切矛盾就已烟消云散。一瞬之间,从人际上的敌人,变成了利益相同的队友。

事到如今,原形毕露的郝伟已经没了任何威胁。如果林强执意将这件事闹大,丢的是整个支行、甚至整个分行的脸,那样林强非但不是功臣,反而成为了罪人。此时以退为进,将一切的决策权交给祝丰山,不但给足了支行的一把手面子,还成为了支行大大的功臣。

“好!!”祝丰山心下大喜,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他比谁都聪明,知道事情内部的信息,做到了这个位置的领导,自然有这个位置该有的觉悟,“小林啊,之前我听信了一些谣言,对你抱有成见,在这里,我以行长的身份,向你道歉了!”

“不敢,是我屡次顶撞,才招致大家的不满,我会像郝伟一样,改正态度的。”

“哪里的话!直言不讳,这才是好员工该有的态度!”

三言两语间,两人简直酷似知己兄弟一般。

林强敢俯首称臣,祝丰山就敢低头认错。

天,变得太快了。

祝丰山随即话锋一转,望向众人:“这次的事情,是我们支行的内部机密,在场的人,注意保密,我们内部解决,不要给分行添麻烦,更不要闹到媒体上,明白么?”

大家纷纷会意点头。

这是一个唯才是举的年代,无论是在业绩上,还是与郝伟的斗争中,林强都成为了毫无疑问的胜者,并且在最应该狂傲的时候,展现出了非同寻常的谦卑。

即便林强搞掉了郝伟,有些领导心中却仍然认为他是个一根筋的楞人,可当他最后退了一步的时候,大家才惊奇的发现,他实际上要精明得多。

“那么……就现场宣布吧。”祝丰山一旦抛下了郝伟这个担子,释然开朗,心情也好了许多,他大臂一挥朗然宣布道,“林强完成了一亿元的业绩,直接晋升龙源营业厅主任,即刻生效!郝伟渎职的事情,由我亲自负责,支行开始调查,暂时停职,听候发落!”

话罢,祝丰山带头微笑鼓掌。

全场鼓掌。

角落中的郝伟,已经没人再去看他。这次一切事实已经被搬上台面,神仙老子也救不了他了。

赢了……

林强此时终于完全松了一口气。

“赢了……”他低吟一声,随后只感觉脑袋一空,身子一飘,倒在地上。

…………

“啊!!!!”林小枣第一个尖叫起来,奔上前去,“我错了我错了呸呸呸!不会过劳死的……不会的……”

……

支行休息室中,龙源营业厅众人以及祝丰山等领导通通围在沙发旁,关切地看着刚刚睁眼的林强。

林小枣眼中早已飘满泪花,见林强醒了,第一个送上温水:“太好了……吓死人了,主管,你这时候过劳死可就亏大了。”

“呵呵,怎么会。”林强微笑着接过纸杯,在小枣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冲周围人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突然感觉可以休息了,结果身体就真的休息了,让大家担心了。”

“你啊,是该休息两天了。”祝丰山的表情已经完全换了一般味道,坐到林强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是亿万级的金牌职员,如果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可是我们联合银行的损失啊。”

周围人纷纷附和,态度都随着祝丰山的转变而转变。

不管是虚假的还是真实的,笑脸总比臭脸好。

“好了,大家去忙吧。”祝丰山见林强无碍,这才转头冲众人道,“这边记一下,我特批林强一周的假期,可要养好身体。”

众人唯唯是诺,纷纷离去,龙源营业厅的人见祝丰山屁股没动,也知道他要单独聊聊,只得将庆功宴向后推延。

所有人走后,祝丰山才长舒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摸了摸微秃的额头,场面一变,他的话也变了。

“林强啊,你要理解我,针对你,不是我的本意。”祝丰山意味深长地叹道,“毕竟,我这个行长,当得也很难,对上面要讨好,对下面也要有交代,银行内部的人际是非常复杂的。”

“理解。”林强放下纸杯,点了点头,“换做是我的话,可能会做出相同的选择,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为何强求别人?”

“哦?”祝丰山露出一丝惊讶,而后又是一丝欣赏,“关于你的事,果然不能只听传闻啊,他们都说你满身是刺,这是言过了。”

林强笑道:“祝行,别人不扎我,我干嘛扎人家?”

“哈哈。”祝丰山大笑一声,“总之,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郝伟的事,我会请示上面,你放心,这次,即便他能量再大,也至少会面临强迫辞职的。”

“嗯。”林强应了一声,知道祝丰山还有话要说,只望着他,让他继续。

“哎……作为行长,这些话是不该说的,但对你林强,不得不说。”祝丰山叹了口气,直言道,“后面是谁,你清楚的吧?”

林强默默点了点头。

无论是钱才还是郝伟,都与分行的那个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个人的爪牙已经侵蚀了银行的方方面面,鬼知道那个坚固的利益联盟还有多少人,也许,连祝丰山也是其中之一吧。

祝丰山看着林强的眼神,好像读懂了什么,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林强,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我也很希望多调些精英来我们东区支行,但还没到那个份上,行政级别上我和她是同级。”

“当然。”林强哑然一笑,赔礼道,“这次的事情没与行长商量,自作主张,给行长添麻烦了。”

哪知此时祝丰山眉色一开,骤然笑道:“麻烦,当然是有,不过功劳更大!”

“嗯?”

“郝伟的人事安排,我也是没办法,占着龙源这么好的垄断地区,业绩如此一般,整天梦游,你以为我愿意?”祝丰山皱眉道,“只是碍于一些人的情面,不敢说些什么罢了。这次你这么一闹,反而给了我充足的理由。”

他说着,又有些惋惜:“可惜啊,以后的你,怕是直接会引起那个人的不满了。”

“哦,这事不劳祝行费心,我调来龙源就是她策划的。”

“哦?这个也是她?”祝丰山拍头一笑,“怪不得,怪不得,我只当你是跟钱才对着干,原来上面还有个她……这么想就通了,最近的事我也都明白了。”

祝丰山豁然开朗,话锋也是一转:“林强,人际必不可少,但人才更是不可多得。上面的压力,我会尽量帮你抗下,希望你留在我们支行,带强自己的团队。别的地方我不敢多说,东区支行的话,我能做主!”

林强也是心下怅然,终于出现了一个罗莎执掌不了的人了,自己这一步,是走对了。作为支行行长,同样要面对支行间的竞争,如果长期业绩喜人的话,踏入分行,甚至总行都是有机会的。

“一定将龙源做成支行的金牌营业厅。”林强当即回礼。

“好!我已经见识过了,一亿都做到了,还怕什么?”祝丰山说着,又惋惜地摇了摇头,“只可惜,那笔大单子,归在分行私人银行中心了。”

林强知道他的意思,祝丰山希望将那笔业绩重新归回东区支行。

“那笔单子支行没法做的,我只能这么选。”林强解释道,“那笔是股权捐赠,很复杂,我也不敢乱做的。”

“捐赠?”

“这个……新的业务。”

“怪不得。”祝丰山有是拍了拍林强,“不怕,以后还有机会。对了,你的老客户,有时机的话可以统统拉过来,龙源以后就是你的了,别管我会上说的那些场面话,从其它支行抢业绩太正常了。”

林强哑然,领导果然是具有两面性的。

他觉得时机已到,勉力说道:“既然祝行这么直爽地委以重任……我正好有几件事想厚颜想求……”

“呵呵,是人事安排吧。”祝丰山笑道,“说吧,陈谅我会调走,你中意哪个的副手,我帮你调来。”

“实际上不用调新人了,郑帅足以担当主管。”

“郑帅,就是操纵我秘书电脑的那个小伙子?”祝丰山思索片刻后,点头笑道,“那小子也够胆的,稳压我秘书一头啊,他资历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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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5 提拔

“郑帅,就是操纵我秘书电脑的那个小伙子?”祝丰山思索片刻后,点头笑道,“那小子也够胆的,稳压我秘书一头啊,他资历够么?”

“入行三年,营销业绩很不错,不瞒你说,这十几天帮我贡献了几百万。”

“好的,我会跟人力说的,你那边再提一个申请,这件事好办。”祝丰山摆了摆手,“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林强清楚,祝丰山的大度事出有因,自己刚刚暴露了手中的亿元大客户,又是与私人银行中心直接联系,他害怕自己直接跳走到那里。死气沉沉的东区支行中,自己俨然成为了唯一的希望。不过刚刚上位就提太多东西,也是不合适的,最好随着业绩的增长,一步步提出要求。

“我们营业厅的人都很不错,但还欠些资历,我再观察观察吧。”林强收起了提拔下属的欲望。

“嗯,那个新来的学生不错,你好好教。”祝丰山显然是在说林小枣,“那个学历,还有形象,只要工作能力过关,将来前途有的是。不过……那个萧潇,实在不太好安排。”

祝丰山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转而问道:“对了,张家明恐怕也要辞职了,你那边需要新的客户经理吧?”

林强笑道:“祝行,今年的毕业生该来了吧,到时候,我能先挑么……”

“你啊!真毒!”祝丰山大笑道,“到时候允许你先挑走一个,你可别出去乱说,其它主任会找我闹的!”

…………

当晚,龙源营业厅大宴,庆祝林强荣升主任,顺便也庆祝某些人永远滚蛋。自助烤肉馆中,啤酒一瓶接一瓶,连乖乖女林小枣都都有些喝过头了。

由于第二天依然是营业厅休息,酒足饭饱尽兴后,大家一一离去回家,仅剩下了林强与林小枣二人结伴回宿舍。

阑珊的夜灯下,二人始终保持距离,随着萧潇、郑帅等人的离去,二人之间反倒有种羞羞的尴尬。

身着白色连衣裙,满脸红晕,略带醉意的林小枣,在夜色下衬出了一层别样的美感。这样一个畅快的晚上,二人各自回宿舍就寝,怎么想,都有些孤独。

“主管,我听郑帅说,你以前有个女朋友吧?”

“咳……”林强干咳一声,尴尬道,“那小子,什么都八。”

“呵呵……”林小枣捂嘴笑道,“她肯定是老被主管你欺负,然后就气跑了!”

“算是吧。”林强摇了摇头,“两个想法太多的人,很难在一起。”

“想法多么?”林小枣咬着嘴唇,呆呆说道,“我倒是觉得,听主管的就对了,主管会安排好一切的。”

“还叫主管?”

“啊?……哦!”林小枣低着头,双晕已是彻底羞红。

不叫主管,该叫什么呢?

同学们都说,将来进入职场,面对男上司,会有很多麻烦的事情。

她揪着裙角,又是纠结又是心痒:“你还没问过我……”

“啊?”林强挠头道,“应该叫我主任了吧?”

“你!!!”林小枣瞬间觉得自己被耍了,脸红成了烂苹果,罩着林强后背一阵猛砸。

“等等!我怎么了?”

“你坏死了!!”

“啊??”

当晚,二人确实没有分开,这么开心的晚上一个人度过太无聊了,于是林强邀请林小枣来宿舍看欧洲冠军杯球赛。

就这路上买的爆米花和可乐,林强看的很是开心。

“没了穆里尼奥不行啊!球队不果决了!”林强大口嚼着,口中骂道。

“……”林小枣吃着爆米花泄愤,哪有人大晚上约女孩子来看球赛的?最关键的……这个女孩子还真答应了……

“还好有C罗!”

“……”

“你们女孩子,都很喜欢C罗吧?”

“C什么?”

“哎呀,我给你讲,他……”

“……”

…………

旁边有个妹子陪,林强看得很开心,很久都没有这样没有压力,痛快看比赛,不用想第二天事情的时候了。

可怜的林小枣,最终含恨睡去。

当然,并非所有地方气氛都这么好。

蓟京东区,某高档公寓。

深棕色的地板上,已经满是瓷器的碎片,各种摆饰被砸了满地。房中依然回响着摔砸东西的声音。

“一分也没有!!一分也没有!!反而是我要分给他!!!”方雯蓬头垢面地将一个砸到砸到墙上,口中疯吼道,“他将他的所有财产,所有房产全部变卖捐出去了!怎么可能!!这么明显的伎俩!!法院不会管么?!”

“雯雯,不怕,我们上诉!”陈谅咬着牙劝道,“你先说清楚,他捐给了哪里,我去调查。”

“哪里?!你还问哪里?!就是你们联合银行!”方雯瘫坐在沙发上,使劲闹着头,“什么该死的慈善基金,法官竟然认可了!!!”

“我们银行?”陈谅骤然一惊,“你说的是……联合慈善基金?!”

“还能是什么!!”

噗通。

陈谅也瘫坐在椅子上,擦了擦额头。

“别怕,这个慈善基金我清楚,他早晚会撤资赎回,我们拖到那时候,多少年都拖!”

“没法拖了……没法拖了……”方雯的脑袋靠在沙发垫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这次诉讼,他不知道哪里搞来了那么多证据……我是过错方……法院已经准许离婚。”

“证据?”

“我们在一起的证据。”方雯面如死灰,“他那么一根筋的人,怎么会想到雇佣私家侦探的……一定是他!!一定是那个男人!!”

“陪洛咏生来见律师的人?”

“对,就是他!!今天他还上庭作证了!!”方雯转身死死地抓着陈谅的双肩,“他也是你们联合银行的……叫什么强!你认识么?”

“……………………”

“你说话啊?!!”

“…………我,不认识。”陈谅面如土色。

摧毁这一切的,也是他么。

明明是个天天都在自己眼皮底下的人,这到底是什么做到的?

“我打个电话。”陈谅使劲推开方雯,木木起身。

“你怎么这么粗鲁?”方雯上前抓着陈谅的手臂,瞪着眼睛说道,“陪陪我,我现在很难受。”

“我并不比你好受。”

“我们会扛过去的,对吧?”

“……”

“我们说好的……一起移民……”

“我会移民的。”陈谅侧头,冷冷道,“但绝不是跟你一起。”

“???”

“你是个除了男人以外,一无所有的人。”陈谅一把甩开方雯,就像甩掉手上的脏东西,“我们到此为止了,希望你上诉成功。”

“陈谅?!你在开玩笑对吧?”

陈谅穿上外套,凛然离去。

方雯独自瘫坐在地上。

洛咏生给自己的银行卡已经销户了,这个公寓,也住不了了吧。

事情,为什么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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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6 失败

陈谅蓦然来到小区院中,打开了自己的车门。与龙源那边的热闹不同,他忽然感觉很冷,两年来的梦想,顷刻间碎为裂片,这些裂片还在自己身上留下了抹不去的伤痕。

正当他要开启发动机的时候,突然有人敲撤资的左侧窗户突然。

陈谅转头,透着玻璃,依稀看见了一个棒球棍。

嘭!!!!

玻璃被这一棍砸得满是裂缝。

嘭!!!!

“停!!停!!”陈谅捂着头大喊道,“我给你钱!!别砸我的车!”

“呵呵,我们收钱了,这次就是来砸车的。”外面的人依然狂砸不止,三五个人一次出现,皆狂砸起来。

“救命啊!我要报警了!!”

“报吧,我们5分钟就完事儿。”

……

两分钟后,陈谅的轿车已经被砸得破烂不堪,所有挡风玻璃都已经碎掉,他的身上也都是玻璃渣。

外面为首的男子笑着从侧面探进头来,揉着陈谅的脑袋。

“小白脸,老板让我告诉你,这事没完,以后我们每周都会来找你的。”

周围的三五个流氓皆是大笑不止。

为首男子有使劲拍了拍陈谅的脸蛋后,带着人扬长而去。

陈谅一个人坐在驾驶室里,怎么点火都是点不着。

“妈的!!妈的!!”

正此时,他的电话响了。

“……”陈谅想了很久,待电话响了十余声后终于接通。

“莎莎……”

“失败了……”

“两边都失败了……”

…………

次日傍晚,审计署宿舍楼内,林强随凌晨来到书房,抽烟谈笑,夏馨端着茶具放在茶几上,为两个男人斟茶。

凌晨泰然坐在沙发上笑道:“乐乐过生日,跟新同学还不熟,非要叫你来家里一起过,龙源到这边那么远,辛苦你跑一趟了。”

“没事,这周年假休息,时间多。”林强笑着接过茶水,轻轻闻了一下,“这是松萝吧?”

“这你都闻得出来?”夏馨挥了挥手笑道,“行家啊。”

“呵呵,一个客户比较精通,经常给我讲这些事。”林强说的自然是邱之彰,这次的业绩自然离不开他老人家的帮忙。

“林强,你确定不去私人银行中心那边?”夏馨弄好了茶水,也是坐到沙发边的椅子上,“那边的领导跟我说了好几次了,让你去了以后专盯股权大项目,手下还能有一个组。”

林强苦笑一番,婉拒道:“那边的工作太不接地气了,我听说完全是去做客户的保姆兼小秘,长成我这样的小秘带不出去吧?”

“哈哈哈!”凌晨大笑起来,拍了拍林强,“这就对了,尽是些点头哈腰的事,没意思。”

“可是,那边的主任跟我很熟,可以多照顾的。”夏馨咬着嘴唇嘟囔道。

“好了,好了,林强又不是孩子,他一定有自己的考虑,哪用的着咱们照顾。”凌晨喝止夏馨,转向林强问道,“在营业厅那边,更有发展对吧?”

“不瞒您说,应该是这样的。”

“嗯。”凌晨晃着手指,望着夏馨笑道,“你啊,还是看不懂男人,他可是有野心的,才不愿憋在那个温室里。”

“你们啊……”夏馨无力地摇了摇头,“随你吧。”

林强见时机差不多了,连连感谢道:“这次还要多谢凌司长和夏主任,没有那些账目材料和私人银行中心的关系,恐怕这事也没这么好办。”

“哪里,举手之劳。”凌晨挥了挥臂,“只要那些材料没有用在正式场合,并无大碍。”

夏馨也是回以微笑:“我这里也是啊,你带了那么大一笔生意,人家私人银行的主任谢谢我还来不及呢。”

“对了,这是您要的资料。”林强抽出公文包中的一个夹子,递给凌晨,“学校校长的私人账目。”

“哦,多谢了。”凌晨接过材料,一边翻看一边说道,“这件事,我不太方便查,麻烦你了。”

“哪里,您这边连外资银行的账都帮我查了,这些完全是小事情。”

“嗯……嗯……”凌晨盯着材料,皱眉道,“好个校长,每个月的进账比我还多!”

林强点了点头:“是啊,歌厅的妈咪也交代了,校长确实从中牵线搭桥了,他本人也经常光顾歌厅。”

“嗯,这件事可以准备办了。”凌晨放下材料,冲林强郑重地点了点头,“老朋友那边我都交代到了,你毕竟身在龙源,必要的时候,协助一下他们。”

“一定,公安那边的人很好说话,想做到什么地步看凌司长的意思。”

“你看着办吧。”凌晨靠在沙发背上,长舒了口气,“乐乐这件事,就算解决了,这中间真是辛苦你了。”

他说着,冲夏馨努了努嘴,让她出去。

夏馨自然明白老公的意思,又续上茶水后,便推脱要陪乐乐,欠身离去。

凌晨掐灭了烟头,凝视着林强问道:“小林啊,你确定不来我这边试试?最近金融犯罪的事情很多,署里正在招聘一批有专业背景和实践经验的审计员,只要你肯,好好地抓银行这一块,三五年内,混个级别不是问题。”

林强叹了口气:“凌司长,我这么多年一直是吃银行薪水的,回过头来反咬,良心上终究有些过意不去啊。”

“哦……”凌晨皱眉问道,“可是我听内人说,联合银行……待你并不那么好啊。”

“不是联合银行待我不好,只是某些人而已。”

“嗯,有这种忠心,真是难得啊。”凌晨苦笑道,“哪像我手下的那些年轻人,各个都在想办法去能挣钱的企业,或者出国。”

林强见凌晨如此真诚,自己也是直言道:“我还是好好待在银行吧,这次有您和您夫人的帮助,在龙源那边已经站稳脚了。”

“好吧,你这么选择,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加油干吧。”凌晨摇了摇头,不再执意要求,他又点上了一根烟,随着云雾的吞吐,话锋一转,“最近署里在查一件事情,可能会找你问话,你可要谨慎。”

“嗯??”林强大惊。

被审计署抓住的事情,可不是小事,怎么从没听上面说过?

还是说由于自己与凌晨的这层关系,他只是私下里透露一下?

“这件事啊,我跟夏馨聊过,她是什么都不了解的。”凌晨意味深长地说道,“信达集团,你印象很深吧?”

信达集团!

林强身子一震。

终于,要到这一步了么!

比想象中的要快很多啊。

“我明白了。”林强当即点了点头,起身道,“这件事太过敏感,我还是不要久留了。”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要注意保持距离,不然容易闹误会。”凌晨起身,与林强再次握手,“事情完了,咱们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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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7 审计

林强独自坐在回龙源的地铁上,双臂已经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信达集团,主营地产,老板张信达常年盘踞在华夏富豪榜上,资产6亿上下,此时此刻,算上刚批的那笔贷款,信达集团共计向联合银行贷款7.5亿元。

正是信达集团的最近的那笔2亿元追加贷款,造成了自己与钱才的对峙。

天道依在,这件事终于有人管了。

倘若批准了这笔贷款的人是自己,现在恐怕会非常头疼吧。

“只要审计署查出事实,我就能正名了。”林强紧握双拳,心潮澎湃,其中的事情只要一五一十地展现,谁是精明的员工,谁又是糊涂的行长,一目了然。不说东区支行,就连分行,甚至总行也一定会注意到自己在其中的关键性决策。

正当他暗爽的时候,一声娇喝从身边传来。

“喂,干嘛呢?怎么表情这么变态?”

林强转头,正看见拎着超大号红色旅行箱的萧潇。

“诶?这么巧?”

“哈哈,今天去SHOPPING了,顺便回家整理了一下秋装,一起带来宿舍。”萧潇拍着大行李箱得意地笑道,“老子一个秋天的存货都在这里了。”

“上班天天穿工作服,弄这些衣服有什么用?”

萧潇摆头呵道:“切,女生最重要的就是形象好么,有一分钟的私人时间也得打扮!”

“女生?你刚刚还自称老子呢?”

“老子要你管!”

“……好吧。”林强挠头笑道,“你这样的柜员,果然够让人头疼的。”

“哈哈!”萧潇不见外地一把搂住林强,“强哥,以后就跟你混了,多指教啊!”

“不敢……”

“话说,这礼拜你休假吧?”萧潇转而问道。

“嗯,郑帅代班,你们可别出乱子。”

萧潇当即笑骂道:“擦,原配就是好,立刻走马上任了!”

“原配?”

“对啊。”萧潇掰着手指头数落道,“你看,你家郑帅是你的原配,林小枣是你潜规则的小秘,我正在为当个小三而努力呢。”

“噗……”林强一口喷了出来,“那丫这都什么理论。”

“哈哈,我说的是工作上的,可不是私人关系。”萧潇看着林强尴尬的样子又是大笑一番,而后挑着眉毛笑道,“那天晚上,大家特意给你机会潜了小枣,咋样了后来?”

林强皱眉镇然道:“皇马赢了。”

“……”萧潇哭笑不得,追问道,“喂,你不是没女朋友么?”

“嗯。”

“她也没男朋友么?”

“好像是。”

“那干嘛不在一起,多般配啊?”

“是哦。”林强自己都点了点头,颇为正色,“确实挺般配的,但是呢……”

“但是什么?”

“职场的规则。”林强摆着手指解释道,“如果两个人恋爱了,必须有一个离开,至少要调到其它营业厅,小枣还太嫩了,会被人欺负的。”

“我去,这都考虑到了?!”萧潇瞠目结舌,“您老是找女朋友呢,还是认女儿呢,怎么不把嫁妆也算进去!”

“说的对……考虑到我现在是负资产,没有女孩愿意和我好的。”林强又是点了点头,“所以说,还是别把轻松的同事关系搞得太尴尬了。”

“男人真是蠢,太理性了。”萧潇无奈地摇了摇头,双掌握在一起,满是憧憬地叹道,“所谓恋爱呢,就是全身心的投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顾,轰轰烈烈的感觉。”

“怎么可能?现在的女孩子要看男方是否有房车吧?”

“呸,老子才不是那么无聊的女人。”萧潇捶着大腿嘟囔道,“不过你说的……也是事实,男朋友,好难找啊。”

“嗯。”林强再次回归正经的神色,帮萧潇考虑起来,“我拖几年,工资会涨,好收货;你拖几年,年龄会涨。难出手啊!”

“你想死么!”

“开玩笑的。”林强赶紧躲开萧潇的拳头,“随便找个人嫁了,不如不嫁。”

“对吧!”

“对,剩女都是这么想的。”

“……”

嬉笑间,漫长的地铁路程很快过去,回到宿舍,林小枣见是林强将萧潇的行李送进来的,满面纠结。

“你们今天在一起?”她问道。

“对啊!”萧潇成心一把搂住林强的胳膊,“强哥给我买了好多好多的衣服呢!”

“……啊……真突然……”林小枣强装镇定,强笑一番,“怪不得……”

正当林强要解释的时候,郑帅拿着手机推门进来。

“最新消息!!两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萧潇当即扔下林强,追问道:“先说好的!”

“咳……”郑帅嗽了嗽嗓子,“第一个好消息,郝伟已经辞职了,彻底推出银行业!”

“切,这不是肯定的事了么!”萧潇急着问道,“第二个呢?”

“好吧,那第二个好消息……”郑帅看着林强,刚要说话,就被林强打断了。

“信达地产。”林强微笑道。

“……”郑帅吃瘪,“你怎么又比我早一步,不可能!钱才是刚刚被叫去问话的!你在分行是不是有线人?”

“哈哈,不告诉你。”

林小枣不解地问道:“什么信达地产啊?”

“嗨,就是林老大死也不批的那笔贷款,终于被查出问题了。”郑帅激动地握拳道,“这样一来,和林强作对的行长就完蛋了,林强也很有可能官复原职!!”

“……”

郑帅想不到,迎接他的是尴尬的沉默。

他这才琢磨过来,这两位女士,是不希望林强走的吧。

“恭喜了……主管。”林小枣强颜祝贺道,“那件事说清了,就可以回到金融街支行了……”

林强摆了摆手:“还早呢,即便查出来了什么,也不一定会影响我。”

萧潇打断了这个话题,继续问道:“坏消息呢?”

“嗯……张家明赖着不想走,到行长那里哭,最后被贬成了引导员,如果我们这里愿意收留的话……”

“张胖子啊……”萧潇嘟囔道,“没了郝伟的话,其实还能接受吧。”

“收留吧。”林强笑道,“这次检举郝伟,答应给他留条路的,引导员这种工作他还是能胜任的。”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郑帅点了点头,而后冲萧潇与林小枣道,“二位,其实贷款的事情吧……只是为了出口气,官复原职什么的,只是我个人的臆测。”

林小枣快速答道:“不不,能回金融街支行的话,怎么都比这里好的。”

“……”萧潇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赶紧推了推林强,“你们回去吧,大晚上的,别在我们女生宿舍折腾了。”

…………

林强与郑帅回到宿舍,一边看着肥皂剧一边聊天。

“你漏说了一个好消息吧?”林强笑问道。

“嘿嘿。”郑帅爽然道,“多亏林老大你,我的升职也很快就能下来了!你跟祝行那边使过劲吧?”

“自然而然的事情。”林强又是摆了摆手,“你都这么帮我出头了,填补职位空缺还不简单。”

“话说,天变的真快啊。”郑帅靠在沙发上怅然道,“前一秒,我还在想该怎么和祝行相处,下一秒……大家就和谐了。”

“别感怀了,下周你可得盯好班,估计我这一周的假期闲不了。”

“哦?……哦……”郑帅惊讶过后,很快想通,“既然审计署查到那件事了,估计也会来找你。”

叮叮叮。

郑帅正说着,林强的电话就响了,他接通后支吾了一阵后,放下电话摊手道:“果不其然,明天早上九点就要去分行。”

“这次审计署可是来真的了,你也很难做啊。”郑帅皱眉道,“一方面,你要为自己正名,撇清楚与事情的关系;另一方面,你又不能让银行太吃亏……好难说。”

……

次日晨,九点三十分,南门桥,联合银行,蓟京分行。

审计署的调查员正在第三会议室中与相关人员对话,林强则在会议室门外的座位上等候。

“聂晓峰?”林强看到了一张熟脸也在这里,便凑上前拍了他一下,“很麻烦吧,这次。”

聂晓峰身着浅灰色西服,系着红色领带,寸头,偏瘦,看上去还算精神,他回头见是林强,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

“组长……你也来了……”聂晓峰声音较为细弱,人也偏儒弱一些,比林强晚入职一年,原是林强的手下,又来自同一所学校,干活也算踏实,二人相处得一直不错。林强被调走后,他被破格提职,代替了林强的位置。

“嗨,什么组长不组长的,多久的事儿了。”林强搂着聂晓峰笑道,“搞定了这个,一会儿一起吃个午饭吧,好久没聊了。”

“哎……没心思啊。”聂晓峰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此时褶皱的面庞,完全不像这个岁数的年轻人,“组长,你知道吧,你走后,这笔贷款是我经手的……”

“怕什么,这个数额的贷款必须有钱才签字才能过,他负大多数责任。”林强安慰道,“我知道,你也是被他逼的,没办法,进去以后我会说清楚的。”

“不是的,没这么简单。”聂晓峰的身子颤抖起来,“这次……走的是紧急贷款,签字那天钱行长刚好出差……是我代签的……”

林强闻言呆滞了几秒过后,突然大吼道:

“**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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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8 问话

林强闻言呆滞了几秒过后,突然大吼道:

“你他.妈疯了?????!”

周围人见他的样子都是楞了一下。

“那边怎么了?他是谁啊?”

“嘘……别管这事,这次行里有大麻烦了。”

愣神过后,没人上来询问,统统继续手头的事情,就当林强没有吼过。

林强抓着聂晓峰的双肩,压着嗓子追问道:“你疯了么?这种流程是对极信任的国有大型企业才能走的啊,信达地产再怎么说也是个私营企业。”

“我知道……我知道……”聂晓峰无力地摇着头,“对方突然提出,我也很难做,只能打电话给正在出差的钱行长,他说这个资本级别的客户很难得,让我走特殊流程,他会负责。”

“呵呵……”林强干笑一声。

“组长,你笑什么?”

“他会负责?这句话当时他跟我说了几百遍了。”林强冷然道,“即便是正规流程,我都不相信他会负责,更何况是这种特殊流程!晓峰啊,你就没有一点防范么?”

“组长……不瞒你说,我的资历并不够接替你的工作……是钱行长想办法破格提拔的。”聂晓峰咬着嘴唇叹道,“工作上的事情,能帮钱行长的地方,自然是要帮的吧。”

林强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暗自摇头。

太嫩了,聂晓峰实在是太嫩了,本身他对业务就没有足够的自信,钱才略施小惠的情况下,聂晓峰匆匆走马上任,稀里糊涂地,就抗下了一个天大的定时炸弹。本来自己在问话时想帮聂晓峰开脱的,但如果是特殊流程,没有钱才签字的话,自己再怎么说也是没用的了。

真正出了事的时候,谁会承认自己的口头承诺?谁会说自己愿意承担责任?

正此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男子理了理西服,信步走出。

“晓峰,你去吧,问完我了。”他拍了拍聂晓峰的肩膀。

“钱行长……”聂晓峰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那我去了。”

“嗯,实话实说就对了。”钱才又推了一把聂晓峰,送他进去,亲自关上会议室的大门,随后转身冲林强道,“好久不见,中午一起吃饭吧?”

林强也是一笑,反问道:“你真这么想的?”

“……”钱才干咳一声,摇头笑道,“这下子,真是摊上大麻烦了啊。”

林强调笑道:“碰到这种事还能谈笑风生,钱行长真是有气场。”

“呵呵,行得正,坐得直,当然没什么可怕的。”钱才豁达一笑。

“但愿如此。”

“呵呵,咱们就别打哑谜了。”钱才环顾四周后,凑到林强身旁,面露苦涩,压低声音道,“不过再怎么说,我毕竟是支行行长,少不了负责,这次恐怕最少会被调走。”

林强想来也是,这么大金额的骗贷,还是被审计署查到的,就算上面有人,也是难以轻饶的。

“哎……当时应该听你的劝告啊……没想到,那么大的企业,竟然真的有问题。那毕竟是两亿啊,贷出去了,是天大的功劳;被骗了,那就是天大的罪过。”钱才摇了摇头,又拍了拍林强,“事到如今,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了。”

钱才忽露疲态,这倒让林强有些怜悯了。

也许,他真的只是一个追求业绩的普通人而已吧。

“林强,这次,压力真的很大,据说审计署已经将这件事上报了,可能会刑事立案。”钱才皱眉道,“就算丢了工作,可以重来,但如果坐牢的话……”

他说着,抬起右手揉了揉眼睛,转瞬间苍老了几分。

“有可能的话,手下留情吧。”钱才最终长叹了一口气,“中午一起吃饭,我认真的,我会约上人力的领导一起。”

话罢,钱才摆了摆手,不再多说,径自离去。

此时,林强站在原地也有些难受,自己本该为胜利而骄傲的,却突然有了种酸涩的味道。钱才的意思很明显了,希望自己手下留情,他也会在人力上做一些挽回。

“如果你真的悔过,给你一次机会。”林强凝视着钱才的背影,运起钱眼。

【钱才,活动资产,327万。】

【总资产:……】

【骗贷风波缠身,短期看跌。】

【面临劫点,长线不明。】

【财运:纳财,洗钱。】

【劫点:骗贷问责,收受贿赂,张信达。】

…………

林强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是我太善良了,还是他的演技太好?”林强爽然一叹,“审计署,辛苦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聂晓峰灰头土脸地低头出来。

“组长,你去吧。”他甚至没有看林强。

“嗯。”林强拍了拍他,稍作安慰后便推门而入。

会议室长桌对面坐了四人,这面坐了两人。

“陈行长,罗主任。”林强冲己方人员问好。

“嗯。”年迈的精瘦男子点了点头。

“好好说吧,就当我们不在。”烫着大花卷发,身着黑裙的老女人拍了拍身旁的椅子。

这二人,一个是蓟京分行副行长。

另一个便是罗莎。

林强不露声色,没有表现出内心的惊讶。

这事,关罗莎屁事?她凭什么旁听。

罗莎倒也没露出什么特意的表情,厚厚的人造双眼皮随意一眨,伸手介绍道:“这是审计署专门负责这件事的团队,中间那位是刘铭组长。”

林强眉头一挑。

刘铭?不正是暗地里给自己调查材料的审计员么?

对面坐在中间的男子抬了抬眼镜,也是冲林强会心一笑:“这位是林主管吧,这次是初步调查,谢谢配合了。”

“一定。”林强回笑过后,坐到罗莎旁边。

会议室的气氛,非常诡异。

一边是银行的领导,一边是审计署的专员。

一方面,要将事情呈现给审计署。

一方面,又在银行领导的监控下,不能给银行抹黑。

会场内一股无形的威压压在了林强的心头。

钱才……你是料定这一点了,让我迫于压力,希望我无可奉告吧……

太可惜了,对面的审计员,和我是老相识了。

毫无疑问,刘铭一定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这显然是凌晨特意安排行的方便,面对这个事件,吩咐心腹来做。

审计助理调整了一下摄像机后,冲刘铭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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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9 黑白

“好的,林主管,下面我们开始问话,全程录像。”

“稍等,抱歉打断一下。”罗莎笑着抬了抬手,冲对面谄笑道,“林强刚刚升为营业厅主任,您的称呼赶不上变化啊。”

刘铭一愣,略显尴尬,他这才突然想到,自己好像说漏了什么,根据手头上的资料,林强只是原金融街支行融资部组长而已……根本没有交代林强现在的职位。

“叫林强就可以了。”林强冲对面点了点头。

“哦……好的,林强。”刘铭尴尬地抬了抬眼镜,开口问道,“你在2011年9月至半个月前,一直任职于联合银行——金融街支行融资部,请问你对信达地产有什么了解?”

场面静默,刘铭开门见山的问话,直接将林强推到了刀尖上。

身旁,是一直整自己的幕后黑手,和分行级别的领导。

对面,是审计署的执法人员。

这件事究竟要怎么表达,表达到什么程度,是个需要想很久的问题。多亏昨晚有凌晨的提示,林强才有了充分思考的时间。

“林强,照实了说。”罗莎冲林强努了努嘴,而后冲对面笑道,“这位林主任还很年轻,没见过这阵仗,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的。”刘铭像是特意帮林强一样,冲着他提示道,“根据金融街支行行长,以及现任组长所说,你应该非常清楚信达地产这个企业吧?”

林强心下又是一紧。

在门口,钱才明明哀求自己要放他一马的。

怎么根据他的交代,自己又非常了解这个企业了?

他明明希望自己什么都不说吧。

没等林强说话,罗莎先是笑道:“刘组长,你这问话太有技巧了,林强明明还没开始说吧?”

“呵呵,罗主任,这是您第二打断我了吧?”刘铭自信地抬了抬眼镜,望着罗莎道,“我们审计署问话的时候,完全没义务让银行方面领导旁听,现在已经行了很大的方便了,希望你不要过多参与。”

罗莎眉头一皱,靠在椅背上,不再言语。

林强心下默默提了口气,这个刘铭还是很有气场的么,这就对了。

他心下盘算已定,当即开口道:“正如钱才和聂晓峰所说,我对信达地产有一定的了解。”

“大约半年多前,我成为了融资部三组的组长,开始统筹三组负责的所有企业与贷款,在常规业务的间隙,我会逐个审查之前的贷款,辨别出企业的风险等级。”

“打断一下。”刘铭问道,“你辨别出的结果,现在还在么?”

“应该都在公文柜里,我调职前留给三组的下任组长了。”

刘铭冲周围的同事点了点头:“这个记下,之前的两位没有说明。”

话罢,他挥了挥手:“请继续。”

“根据我个人的习惯,我会将企业分为S、A、B、C、Z级……”

刘铭惊讶道:“C完了就是Z?”

林强镇定地点了点头:“是的,Z级的话,是炸弹,千万不能碰。”

“有趣……”刘铭笑了笑,示意林强继续。

“S级企业是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优质企业,要么是国有背景,要么有雄厚的资本和实体资产基础,是那种5年内绝对盈利,10年内不可能倒闭的企业。往下风险逐级增加,到C级企业,如无过硬的资产抵押,绝对不能贷款。很遗憾,在我整理中,信达地产属于Z级。”

“哦?”刘铭显然很感兴趣,“怎么判定的。”

“这个企业是金融街支行的老客户了,在我来到联合银行前就已经向银行贷款了1.5亿,之后逐步追代,直至现在共计7.5亿,其中的前5.5亿,都是在我接手组长前就已经达成了的。在审查贷款材料的时候,我发现信达地产拿来做抵押的是房贷合同,共计557张,这种不拿固定资产抵押的情况,偶尔有发生,但连年如此,到当时竟然达到了5.5亿的规模,实属罕见。于是我开始研究信达地产按揭还款的资料,发现中间经常有空档期,每次追加完贷款后,才会还上一部分,这很可能是利用贷款来还款的行为。”

刘铭对此予以肯定:“是的,我们也是在审查蓟京分行财务数据的时候发现的这个疑点。”

林强继续说道:“之后,我又详细研究了信达地产的财政报表和抵押合同,发现了很多疑点,确认这个企业极度危险,考虑到这个企业是华夏企业500强,便没有过度宣张,而是向我当时的领导钱才请示,申请撤回这几笔贷款。”

“哦?!!”刘铭双臂一撂,惊问道,“你确定有这回事?前面两位都没说过啊!”

“什么?!!”林强更惊,激动地起身道,“不可能!行里很多人都知道,钱才不承认的话有可能,但聂晓峰一定知道,当时很多材料还是他帮我复印的!”

刘铭的眼神瞬间一变,抬手道:“嗯,你先说,具体的事我们会再调查。调查中,这种冲突很常见。”

“林强,不用这样吧。”罗莎瞥了他一眼道,“众所周知,你跟钱才水火不容,不至于连审计署的执法都利用吧?”

林强紧锁双眉,瞥向罗莎。

“林强,继续说吧。”一边的陈行长面不改色,冲林强摆了摆手。

见行长这个反应,林强也是憋下了反驳的怒意。

行长的意思很明显,要闹,别当着外人的面,丢的是银行的脸。

“林强,继续吧,别被情绪影响。”刘铭劝过后,再次对罗莎道,“罗主任,你再这么干扰调查,我就要请你出去了。”

“哎……就是看不下去,这种借刀杀人啊……太叫人寒心了。”罗莎声音哽咽,捂着脸摆手道,“我不说了,你们说吧。”

林强真真正正见到了神演技,郝伟跟罗莎比起来简直差太多了。

“好的,我再强调一次,我非常明确地向钱才提过这件事,不止一次,支行里很多人都知道。”林强强调过后,平复情绪,继续说道,“当时钱才说这是500强企业,老板是财富榜上的常客,肯定没问题的。之后过了两个月,信达地产就提出了追加贷款,由于这个企业是我们三组来维护的,这个单子自然落到了我的头上。我当时完全拒绝了这笔贷款,身为支行人员,能贷出更好的业绩是一定的,但我绝对不会向Z级企业放贷。因为这件事,我与钱才之间产生了矛盾。”

“其间,张信达还特意邀请钱才与我到他的私人收藏馆,看他收集的古董,并亮出专家评估报告,声称光这个古董就值几十亿,信达地产不可能还不上款的。我身为融资人员,必须十分清楚,古董是无法作为抵押的,之后依然拒绝放贷,与钱才的矛盾就此加深。”

最后,林强摊了摊臂:“如您所见,我现在被调走了。”

陈行长嗽了嗽嗓子:“林强,调职是调职,矛盾是矛盾,不要在一起说。”

“……好的。”林强点了点头,陈行长属于口碑比较好的强硬派领导,蓟京分行的中坚力量,对于他的话,林强还是比较信服的。

刘铭继续问道:“这之后呢,后来这笔贷款放出的事情你知情么?”

“嗯,有人告诉过我,说通过了。”林强摇了摇头,“太遗憾了,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嗯,你说的情况我们了解了。”刘铭摆着手指说道,“有四点,跟前面两位有矛盾。”

“其一,你说你跟钱才提过企业风险的问题,前两位并没有说明这个情况。”

“其二,你说你当时拒绝那笔贷款,但是据前两位交代,当时拒绝的是钱才,相反,是你极力促成这笔贷款。”

“其三,钱才也提了去张信达私藏馆参观的事情,根据他的表述,你和张信达是有私交的,那次参观旨在说服钱才批准贷款,但钱才拒绝了。”

“其四,根据聂晓峰所述,贷款紧急流程的时候,由于时间紧急,他刚刚接手工作不久,钱才又出差不在,就打电话问你信达地产的情况,你是极力推崇的,他特意说,出于对你的尊重,对前任上司的信任,他完全相信了你的意见,这才铸成大错。”

………………

“?????????”林强目瞪口呆。

“怎么能无耻到这个地步?!!”他直接拍案起身,“叫她妈钱才回来,老子当面跟他说清楚!”

“林强,别激动。”陈行长也是起身呵道,“成何体统!”

“……”

会议室完全静默,只有林强喘粗气的声音。

“林强,你放心,我们会调查清楚的。”刘铭合上了笔记本,起身道,“初步询问就到这里吧,调查小组很快会正式入驻贵行,给诸位添麻烦了。”

“哪里,是我们监控不当造成的恶果。”陈行长起身半鞠躬道歉道,“我们内部也会认真检讨,配合调查。”

待刘铭的助手取下摄像机后,他冲众人道:

“那我们就先走了,应该是后天正式入驻,预计会占用这个会议室半个月。”

送走了审计署一行后,林强依然处于呆滞与愤怒的中间状态。

他怎么也想不到,钱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还有自己明明很信任的聂晓峰,用这种明目张胆的方式颠倒黑白,哪来的勇气?!

罗莎翘着二郎腿,看着他有一搭无一搭地问道:“小林啊,郑帅跟你一起干得还好么?”

她见林强并不答话,上前晃了晃满是戒指的手指:“怎么了?说话啊,傻了?”

“哎呀,七尺男儿,做了就要认么,其它人都这么说,你还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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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0 监控

“咳。”陈行长干咳一声,缓缓骤然起身,双臂微微颤抖,显然十分恼怒,“在审计署面前闹笑话了,不管是谁,企图推卸责任的行为都是在给银行抹黑,这件事行内也会调查。林强,你先回去吧,之后会通知你来配合调查。”

“嗯。”林强的情绪已经渐渐稳了下来,“陈行长,抱歉,刚刚没控制住情绪。这件事,确实让人笑话,连我自己都懵了。”

陈行长转望林强,眼神颇为慑人:“别多说了,会水落石出的,正常工作,不要被影响。”

“一定。”林强没有继续与他对视,转身准备离去。

“对对,别影响工作啊。”罗莎也是起身笑道,“小林啊,不留下吃个午饭?”

“好啊,我也很想念分行的食堂。”林强并未尴尬,回身笑道,“不过我没这里的饭卡,罗主任请我吃么?”

“那当然好。”罗莎拍了拍林强,“中午见吧,你还有其它事要办吧?”

“好,中午见。”

尽快林强极其反感与对方吃饭,并且确定这是200%的虚情假意,但很明显,,他们一定是有话要说,不管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管是什么样的鸿门宴,自己都要直面撞上去,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

“喂,郑帅,抱歉这个时间给你打电话,有急事。”

“你在安保部有熟人么?”

“嗯,我现在就过去,回去再说。”

5分钟后,林强来到了位于蓟京分行四楼的安保部日常监控室。

“嘘……”监控室内的大叔见林强来了,赶紧做出收声的手势,关好房门,而后小声道,“郑帅都跟我说了,咱们快点。”

“多谢陆师傅了……”林强客气地点头过后,随着他做到了监控机前。

值班员陆师傅提醒道:“我这里,只能调录像来现场观看,真要用的话,要书面申请的,你明白吧?”

“当然,我精于此道。”林强开门见山道,“麻烦谢师傅调一下金融街支行的监控,后台工作区,行长办公室附近,8月7日下午两点左右,8月11日上午11点左右,还有7月22日至24日的。”

“不难,稍等。”陆师傅熟练地操纵着资料库系统,口中笑道,“来调监控的不少,很难有像你记得这么清楚的啊。”

“呵呵,没办法,急了。”林强摇了摇头,“那帮人想抹杀光天化日之下的事情。”

“嗨,这事不少。”陆师傅也是跟着摇了摇头,“不过,有的时候可不能太相信监控。”

他双指指着自己的双瞳:“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更何况有很多东西是看不到的。”

话罢,他已经调出了8月7日的录像,由于距离现在并不久,林强记得很清楚,这是钱才第一次问自己为何不批准贷款的时候。

“办公室里是没有摄像头的,只能到走廊里。”

“嗯。”

二人盯着监视器,很快找到了事发时间点,林强在走廊上,抱着一摞厚厚的材料进入钱才的办公室。

几分钟后,林强又抱着这些材料出来,表情略有不满,就此离去。

“能调出声音么?”林强问道。

“走廊里的监控,没这个功能的,要柜台的才可以。”陆师傅摇了摇头,问道,“这是跟人吵架了吧?”

“对。”林强皱眉道,“这段监控可以证明我们之间产生了矛盾,但无法证明双方各自的立场,换到11号的看看吧。”

“嗯。”

陆师傅一番调整过后,8月11日的录像呈现出来。

这次局面变了,是钱才气呼呼地冲出办公室,顺着走廊走去。

“调出员工办公区。”林强连忙说道。

办公区中,钱才直接跑到了林强的工位前,拍着桌子开始说些什么。画面中的林强,则是拿出一张接一张的材料,据理力争。

“暂停,能放大么?”林强问道。

“可以的,这是最近换置的摄像头,和交通用的一样,可以看清车牌号的级别。”陆师傅一笑,将画面放大,瞄向画面中林强手中的材料。

林强死盯着屏幕,让陆师傅逐帧慢进。

终于,有一帧较为清晰,依稀可以看见林强手中财务报表上的“信达”二字。

“好,就差一点了。”林强拍了拍陆师傅的肩膀,“老师傅果然厉害,咱们继续。”

“这都很简单,一学就会。”陆师傅调回常规大小,一边继续看录像,一边说道,“虽然这样,可还是没证明你说的事吧?”

“还是有一定信服力的。”林强指着屏幕道,“至少我指着那个公司的财务报表,表情比较激动,显然是在表达什么不满。”

“可是,反过来说也成立吧?”

“嗯……这倒也是。”林强皱眉道,“也可以说成我要说服对方,这份报表是没问题的。”

“呵呵,所以说,即便是眼睛,也无法看破真相的。”陆师傅笑着点了点头,“同样的画面,在不同的立场上,就是两种解释。”

“……”林强突然从进门就觉得这个老师傅深不可测,敬然问道,“您以前做什么的?”

“呵呵,退伍以前,专门分析这些录像。”陆师傅笑道,“后来累了,就干脆分到这边来值班了。”

“我大联合银行藏龙卧虎啊……”林强沉叹一声,心想这老师傅一定有些见解,便将事情的原委通通与他说了,征求他的意见。

……

“嗯……”陆师傅听过一切后,摸着下巴摇了摇头,“后台工作区的监控,都是没有声音的,你这么调监控是徒劳,对方可以反过来说的。”

林强握拳怒道:“妈的,连这招都没用么……陆师傅,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当时的声音记录么,或者电话通讯录音,安保部有这方面的资料吧?”

“呵呵,您高看我了,我只负责在监控室值班,通讯方面的内控资料,应该是综合管理部负责的。”

“嗯……那我再想想办法吧。”林强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根据我的经验,这些录像并非全无价值。”陆师傅话锋一转,指着屏幕道,“你看,在办公区,你和这个这么激烈地争执,附近人一定听到了吧?”

林强盯着屏幕,也是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太执迷于数据型物证了,在录像画面中,自己与钱才争论的时候,附近工位有两个人是在的,还不时朝自己这边看。

“对对,这两个人一定听到了!”林强指着画面上的两个人道,“不止他们,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所以呐,法律诉讼的时候,要既有人证,又有物证才能下定论。”

“多谢陆师傅了,我赶紧去。”林强起身感谢道。

“呵呵,何足挂齿。”陆师傅随意摆了摆手,“下次过来这边,可要叫上郑帅一起来喝杯茶。”

“一定。”

拜别了陆师傅,林强快速拨通了一个电话,正是录像中坐在林强不远处工位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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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1 饭桌

拜别了陆师傅,林强快速拨通了一个电话,正是录像中坐在林强不远处工位的同事。

嘟……嘟……嘟……

等待音响了很久。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Sorry,You……”

林强迅速拨打了第二位同事的电话。

结局相同。

林强收起手机,皱眉站在原地。

他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但没想到这么彻底,自己调职时的八卦传得沸沸扬扬,这件事连分行的许多人都知道,难道普天之下,就没有一个肯说出事实的人了么?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当所有人口径一致的时候,唯一的异类就成了错误。

众口一词,虽金石亦可熔化;多人毁谤,纵骨肉亦遭毁灭。

难以想象,这么明明白白的一件事,怎么可能往这个方向发展?

正此时,陆师傅追了上来,将他的棕色的旧公文包塞了过来:“包落下了,走得太急了啊,话说这你包,也太破旧了吧?”

“哦,不好意思……”林强接过公文包,掸了掸,再次感谢。

陆师傅打量着林强的样子,苦笑道:“看样子,是不顺利了。”

“嗯。”林强老实作答,“没关系的,那么多人知道,总有办法……”

“这条路,可没那么轻松啊。”陆师傅叹了口气,“屈原,你知道的吧。”

“那是,端午节假日多亏了他老人家。”

陆师傅笑道:“哈哈,都知道他死了,可谁知道他为什么死的?”

“这个还真知道。”林强刚好听邱之彰聊过这段,当即答道,“楚怀王听信谗言,疏远忠臣,去了屈原的职,将其流放。最终秦军攻破楚国京都,屈原不忍看国亡,遂投江,与国同亡。”

“故众口其铄金兮,初若是而逢殆。”陆师傅感叹道,“天下人都知道屈原是忠臣,主张联合他国抗秦是楚国唯一的出路,只因帝王周围的大臣众口铄金,颠倒是非黑白,屈原的主见才成为主公的麻烦。屈原一直在做天经地义的事情,却反倒遭殃了。”

“真是个可惜的忠臣啊。”林强摇了摇头,“不过现在早已不是君主独裁的时代,如果进谗言就可以成功的话,我宁可每天侍奉君王洗澡更衣。”

“哦?”陆师一时间傅大跌眼镜,他本以为林强是个刚正不阿的家伙,却不料说出这种有违风骨的话,“你这么说……也过头了……”

“不过头的。”林强朗然说道,“既然他的主见是抗秦,他也知道周围群臣都是明哲保身,贪生怕死之流,为了达成目的,就该不择手段,即使伪装成求和派,待掌权后再露出真面目也可以;即使假装儒弱,发起政变也可以;即使给主君当宠男,将他刺死也可以。正直这种品质,只有在你死了以后才会被歌颂。因此即便他名垂青史,却依然无法改变楚国灭亡的结局。补充一句,我尊重他,非常尊重。”

“……”陆师傅皱眉看着林强,半晌后哑然一笑,“看来是我多虑了,有需要帮忙的,再来找我吧。”

“多谢陆师傅。”

中午11点45分,蓟京分行地下食堂,罗莎、钱才、聂晓峰与林强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周围的桌子皆是空的,分行的其他人有意避得很远,这件事,可是危险的八卦,简直就是长满了尖刺的火焰仙人掌,一般人是万万不敢触碰的。

罗莎依然翘着二郎腿,用满是戒指的手指夹着筷子,无聊地摆弄着饭菜,她旁边的钱才则是大口吃饭,看上去胃口不错。

聂晓峰双手死抓着裤子,筷子连动都没动。

林强尝了一口糖醋里脊,当即赞道:“还是分行的伙食好,天天吃旁边小摊子的外卖,都快忘了这味道了。”

“呵呵,你想的话,可以常来啊。”罗莎笑着将自己盘中的里脊肉块夹给林强。

“多谢。”林强也不忌讳,大口吃了起来。

“据说建工银行的伙食,比我们这里还要好呢。”罗莎有一搭无一搭地说道。

林强心念一动,果然,闲聊中罗莎开始引导话题方向了。

“我有个同学在那里,偶尔过去吃过,那可完全是餐厅的水平。”罗莎说着,又抵着额头道,“没记错的话,建工银行的融资部好像在招人……”

钱才当即皱眉笑问道:“罗主任,在咱们这里说这个不合适吧?”

罗莎摊开双臂,一副不解的模样:“哪有,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前途在努力的么,有更好的职位,为什么不去?”

她又转向林强与聂晓峰:“你们如果有意向的话,我可以拜托我那个同学行个方便,直接面试。”

聂晓峰颤颤点头:“谢谢罗主任……”

“你不行。”罗莎赶紧摆了摆手,“现在这件事没解决呢,你没法走。”

“林强也不行吧?”钱才笑嘻嘻地问道。

“这个……倒不一定。”罗莎思索道,“林强虽然跟事情有关系,但毕竟出事的时候,他已经离开融资部了,不会负主要责任,就此离去的话,也是没法追究的。他只需要说清楚事实就可以走了。”

“哦?没法追究?说出事实就可以走了?”钱才颇为惊讶地问道,“这样就可以避开责任了?”

“根据我的经验来看,是的,他毕竟不是直接参与者。”罗莎使劲点了点头。

二人不再说话,只颇有意味地看着林强。

三言两语间,林强已经看透了二人计划的全貌。

简而言之,为了让钱才尽量脱罪,他们总共有三个步骤要走。

第一,颠倒舆论,让所有当事人闭嘴,跟着他们的说法走,将主要责任压在聂晓峰身上,次要责任压在自己身上。不过任凭他们再怎么努力,这件事也断然无法完全推在远在龙源的自己身上,这么做,只是为了造成压力。

第二,让自己迫于压力,感觉无路可走,不得不选择逃避,最终妥协于罗莎的关系,转投建工银行。

最终,只要自己走了,就再没有与钱才对立的当事人,他们可以尽情地打扮事实,而自己则迫于罗莎与建工银行人际上的关系,甚至会帮钱才说话,反正人已经走了,甚至可以往自己身上揽一些不疼不痒的罪名。

这一步一步完全达成的话,虽然钱才依然要负责任,但极有可能从刑事转为普通,可以规避牢狱之灾,只在行内进行一定惩罚。

如果跟着他们的节奏走,那么……

自己就完蛋了。

罗莎当自己是和聂晓峰一样的小孩么。

离职就可以脱责,钱才为什么不离?抛出馅饼,略施小惠引人上钩,然后一步步将其掌控,想必就是这么掐住聂晓峰的吧?

新仇旧怨在此,罗莎这个人,根本完全不能相信。不按她的节奏走,自己完全无罪,一旦妥协于他们捏造的事实,那么自己就真的完蛋了。建工银行的职位与逃避责任完全是个美丽的陷阱,将自己诱入他们精心设计的深渊。

“今天下午可以签聘任合同么?”林强抬头问道。

“嗯?”罗莎不解。

林强加重语气,再问了一次:“如果罗主任举荐我去建工银行的话,今天下午可以签聘任合同么?”

罗莎干笑一声:“……这……怎么可能这么快么,常识来说,从看简历……面试到入职手续,至少要两周吧?”

“可是这两天就要行内问责了吧?三天内审计署就会入驻调查了吧?”林强转而问道,“罗主任想帮我另觅新枝,可依然无法摆脱这次的事情啊?”

“咳……”罗莎楞了楞,而后笑道,“你这是不放心我的同学么?我带个话,加上你的工作经验,没问题的。”

“那么作为罗主任帮忙的答谢,我理应承认你们的事实吧?”

罗莎连连摆手笑道:“呵呵,你这么明事理,当然好。”

钱才也附和道:“林强啊,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件事,咱们就这么过去吧,死抓下去,对谁都不好,对吧?”

林强没有理会二人,转头冲聂晓峰问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林组长……这……”聂晓峰低着头,满脸皆是痛苦的皱纹,支支吾吾地答道,“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吧……我已经是事件的主要责任人了……应该考虑以后的事情了。”

“以后的事情?牢中的事情么?不想跟变态同性恋罪犯关在一起捡肥皂么?”

“…………”聂晓峰的瞳中充满了恐惧,头又埋下了一些。

钱才见状,匆匆劝道:“林强,你言过了,谁说要坐牢了。”

林强微微眯眼,果然是这个伎俩,自己已经戳到钱才的痛处了。

“哦?”林强瞬间反问道,“我刚刚问过审计署的人,这件事已经上报给国务院了,毫无疑问,这已经上升到了严重刑事金融犯罪的级别,几乎肯定……哦不,是绝对肯定会有人坐牢,至于是5年,10年,还是20年,就要看各自的造化了。”

“林组长……”聂晓峰颤颤抬头,“你说的是真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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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2 手纸

“林组长……”聂晓峰颤颤抬头,“你说的是真的么……”

“你可以去查刑法,金额与坐牢年限一一对应。”

聂晓峰颤抖得又剧烈了几分:“可是……如果是被骗贷的话,责任主要在对方吧……”

“呵呵,如果是普通的被骗贷的话,审计署也不用闹这么大吧?”林强盯着聂晓峰道,“这个金额,这个阵仗,你还不明白么,审计署认定了这次不仅仅是技术性失职,必须有人来负责,为这2亿,哦不……7.5亿来负责!7.5亿,搞不好会在牢里度过半生。”

“……”聂晓峰又陷入了沉默,他微微抬头盯着钱才,瞳孔中满是血丝。

“林强,你言过了!”钱才面色一紧,焦急说道,“最多是我们失职,没有看清企业的骗局罢了……”

林强拍案喝道:“哦?这是2亿啊,不是2000万,法律都是黑纸白字,不会跟你讲人情的,你当审计署的人是骂孩子两句就放你走的慈母么?”

林强的声音越来越大,惊得周围桌上的人都不敢抬头,大家纷纷端着饭菜溜得更远。

“好了。”罗莎面色一转,收起了笑容,露出了一张死板的脸,“林强,咱们明话明说,现在走,你留得全身,谁也不会得罪,我保你在建工银行混得不比这里差。”

“哦?是这样么?”林强啼笑皆非,“这里才是罗主任的地盘吧,要保我混好,明明应该让我继续在联合银行吧,为什么非要跳槽去建工银行呢?”

罗莎拧着脸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好继续呆在这里。”

“为什么?这件事中我做错了什么?”林强双臂拍在桌上,凝望着罗莎缓缓起身,“罗主任,请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这件事中,我做错了什么?”

见罗莎不答话,林强又笑着补充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我承认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这样我就无法再在联合银行呆下去,不得不辞职了吧?哎呀,罗主任精打细算,都帮我算好了,多谢多谢。”

“……”漫长的沉默过后,罗莎轻轻一笑,淡然道,“林强,都这个岁数了,还不明白对与错的关系么,还在用好坏来衡量人么?”

林强理了理领口,坐回位置:“当然,我可以用另一套体系,将人分成对我有益和有害的。”

“呵呵,那么你明白了吧?”罗莎挑着眉毛,双臂指着自己,“我,罗莎,现在是对你有益的人。”

“哦?有益?”林强满脸不解的表情,“将我调到远郊的破烂营业厅;给东区支行压力让他们将我调到更破烂的地方;联合所有知情者,将一笔大额骗贷的责任往我身上推,罗主任,告诉我,益在何方?”

钱才当即喝道:“林强!不要胡乱猜测!那都是正常的人事调动!”

林强极快地回话道:“哈哈,太正常了,将业绩出色,连续三年评委优秀员工的我,调到远郊,这么英明的人事领导是哪位,钱行长能不能介绍一下?”

“你!!”钱才瞪着林强,不知如何争辩。

罗莎尽力压着怒气笑道:“此一时,彼一时,这个道理你还不懂么?”

“当然,面对祝丰山的话,我深精此道,但现在和我说话的是你,罗主任。”林强面露微笑,“罗主任,你是那种能因为很小的事情,将郑帅搞走的人;你是念于亲戚关系,能纵容郝伟贪污,调动稽核部来找我麻烦的人;你是那种恨一个人,就要将其置之于死地的人。我实在无法相信,我按照你们的意思供认你们的事实以后,你会帮我另觅新枝,而不是落井下石,压我至万劫不复!退一万步说,如果想走,我随便接一个猎头的电话就够了,何苦罗主任帮我打算?!”

“林强!乱说什么!罗主任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钱才满脸通红地指着林强骂道。

罗莎摆了摆手:“没关系,我来回答他。”

话罢,她微微向前凑了凑,颇有意味地笑道:“林强,郝伟那种程度的人,我尚可帮得,更何况你。一味树敌的话,我不可能活到今天。一旦你走了,你我便再无瓜葛。否则,依我的关系网,将你在金融业封杀,也是有可能的。”

林强闻言郑重道:“那麻烦罗主任让我今天就与建工银行签署聘任合同了。”

“这怎么可能?”

“那抱歉,我也无法从命了。行内问责会很快就会进行,如果那时没有签署聘任合同,我的职场前途就完全掌握在罗主任手里,你让我说什么,我都得说。万一最后我被解雇了,又没有得到建工银行的聘任,那我……”

林强说着,左臂使劲拍向聂晓峰的肩膀,镇然呵道:

“那我不是会像聂晓峰一样!被你们当成手纸,擦干净屎就扔掉么?!!”

“住嘴!!”钱才愤怒起身,将筷子掷向林强,“乱他妈说!对领导没有一点应有的态度么!!”

一双筷子狠狠地砸在林强的身上,而后弹开,落在地上。

本应熙熙攘攘的食堂,在这一刻陷入死寂。

周围人再也无法压制自己的心情,望向了那个烫手的饭桌。

林强缓缓地拾起粘在身上的饭粒,凝视着这一粒米缓缓说道:“这是第二次了,钱才,你冲我扔东西。”

“……”

“你知道么,牢房里的饭,据说是馊的。”林强放下米粒,望向钱才,“享受你的自由时光吧,”

话罢,他挥袖扬长而去。

场面依然死寂。

“看什么看,吃饭!”钱才挥臂大骂一声,坐回位置。

周围人立刻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该吃吃,该走走。

钱才想要拿起筷子,却才想到筷子已经掉在地上,他双拳砸了下桌子骂道:“我就说么!林强根本就是顽固不化,无法说服的!”

“哼哼,是他自己放弃的大好机会,明明可以去建工银行的。”罗莎向前探了探身子,冲聂晓峰柔声道,“晓峰,你可要打算好自己的将来,我们会帮你的。”

钱才也连忙附和道:“是啊,晓峰,别听他的,怎么可能坐牢呢。只要扛过了这件事,罗主任一定会安排好你和你女朋友的。”

“……”聂晓峰没有抬头,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

走廊中,林强被一个人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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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3 遮天

走廊中,林强被一个人叫住。

“林强!”夏馨笑着快步从对面走来,“怎么了?一起吃饭吧。”

林强心下一暖,夏馨一定是刚刚来吃饭,还不知道食堂中发生的事。在这种时候,还愿意邀自己在同桌吃饭的人,恐怕没有几个了吧。

“刚刚吃过了,和罗主任他们。”林强回笑道,“下次一定先找你吃。”

“罗莎?”夏馨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转身道,“来我办公室吧。”

“啊?你不吃饭了?”

“晚点人少。”

……

夏馨的办公室中,她为林强上了一杯定神茶,林强谢过后,轻抿一口,一股温暖清香流入腹中,也算是稳定了一些。

情绪平稳下来后,林强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包括食堂的事情。

夏馨听过后连连说道:“对,千万不能信她!这件事如果你揽了责任,别说跳槽去建工银行,整个银行业都待不下去了!”

“是啊,这么简单的陷阱,亏他们想得出来,一定是认为我已经被舆论压垮了吧。”

“整个金融街支行沉默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夏馨坐在林强对面,捂着茶杯,满面愁容,“明天上午行内会有问责会,搞清楚事情,统一口径向审计署交待,你应该会很快收到通知。”

“嗯。”林强点头后问道,“夏姐你也去么?”

“去的。”夏馨暖暖笑道,“放心,我会帮你,我又不怕他们。还有,偷偷告诉你,小刘是我爱人的心腹,他也会暗中配合你,你并非贷款的当事人,绝对不可能有事。”

林强又是感到一丝微暖,每次在绝望的时候,夏馨都会帮自己硬挖一条退路,这层羁绊,已经不是救了她女儿这么简单了,也许只是单纯对自己的欣赏,对行内苟且的不屑吧。不必面对残酷人际关系的夏馨,也算是黑暗漩涡中的一朵莲花了。

不过林强还是摇头苦笑道:“这事,夏姐你也没法帮,毕竟你听到的都是传闻,必须是金融街支行的人说话才算数。”

夏馨摆手笑道:“嗨,不管这么多了,我到时候说出我知道的事实就行了。”

“夏姐还是保持沉默吧。”林强正色道,“如果所有人都咬定责任在我,只有你一个分行的人帮我说话,这样非但没用,还容易落人口舌。”

“落就落了,我怕谁?还能说咱们有私情么?”夏馨喝了口茶笑道,“现在我老公是难为银行的人,他们还想把我怎样?”

“恰恰因为这个,你才应该避嫌,不能过度参与这件事情。”林强感谢到,“夏姐你的心意我领了,这件事上,你帮我说话真的损大于益。”

“哎……也是啊……”夏馨眉头紧锁,进而问道,“那么多人知道,你有没有办法说服谁?我帮你出面也可以。”

“我在努力,但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林强忽然眉色一动,问道,“夏主任,您认识综合管理部的人么?”

“综合部?”夏馨琢磨了一下,而后眼睛一亮,“你要调内控资料?”

林强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们银行这种规模的企业,内控一定极其完善,每一通电话,每一个邮件,甚至QQ上的每一段对话都会有记录。”

“这事比较敏感。”夏馨皱眉道,“这种事是侵犯个人隐私和员工自由的,原则上说,是不可以有的。”

“但一定有。”

“嗯。”夏馨点了点头,“我晚上约人力的主任吃饭吧,我会尽量帮你争取的。”

“太感谢了!如果有那方面的证据,不但行内问责没事,呈报给审计署,甚至可以直接定罪了!!”

林强说到此,见夏馨眉头紧锁,这才发现自己出言不逊了。

首先,企业内控的细节是最高级的机密,在法律上讲,企业是无权监控员工个人隐私的。但大型企业,为了确保员工没有私下搞些阴谋,保证人事不出现灾难,这种级别的内控必不可少。这基本成为了潜规则,单位的电脑、电话完全没有隐私可言。

但潜规则之所以为潜规则,就是由于其上不得台面。联合银行一定会有这方面的内控,但一定不可能承认这件事。

通过私人关系,调动一些出来是有可能的,但在整个银行里,只有一个人不可能做到这件事——那便是夏馨。

全天下人都知道,夏馨是审计署金融审计司司长的妻子,她要调银行的内控资料,鬼才给她?

“抱歉……我失言了……”林强满脸尴尬之色,“这件事我还是找别人吧,自己刚刚说你要避嫌,又让你参与,太欠思考了。”

“没事,我会约人力主任的。”夏馨笑道,“事到如今,我会全力帮你的,我老公也是这么交代我的,就算是乐乐,也会这么说吧?”

林强忽然感觉貌似低估了自己在这个家庭内的影响力……这对父母每次见到女儿笑脸的时候,大概都会感谢自己吧。

他同时也有些唏嘘感慨,工作上做出了这么多成绩、努力,到头来,关键时刻的仰仗,竟然是这样一个无心之举善行的结果。

他想到了那本《钱图》的开篇语——

积善德,取义财,钱途大道。

困钱眼,谋损利,轮回末路。

漫漫大道,自己才初窥门径。

想到此,他决心今晚回宿舍再翻一番那本书,兴许会有更多的理解。

林强已经来到分行大厅,正要离去,又是一通电话打来,祝丰山。

他接通电话打调笑道:“祝行,我休假你也不放过啊!”

“诶?你哪有功夫休假,下次给你补上!”祝丰山的语气显得很焦急,“分行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开口!”

“哦?”林强一愣,想不到,在这种时候第二个跳出来帮自己的竟然是祝丰山。不过想想也对,自己现在可是他手中的王牌,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丢了,损失可不小。

祝丰山忽觉失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说好了,只能暗中帮啊,我不方便出面。”

“哪里,祝行有爱才之心就够了。”林强笑道。

“嗯……时间紧急,我就直接说了。”祝丰山道,“稽核部的曾百川是我原来的下属,这件事可以帮忙,你需要资料的话,可以找他,我打好招呼了。”

“!!!”林强身形一震,这才想到了这一层关系。

“找他的时候,注意低调一些。”祝丰山又提醒了一句。

“是是,多谢祝行了,事后一定登门拜谢!”

“哈哈,先扛过去再说吧。”祝丰山鼓气道,“加油啊,林强,你现在是我们东区支行的人,可不要败给金融街支行!”

本已走到旋转门处的林强,迅速转身,直奔三楼安保部的邻居,稽核部。

机房中,曾百川亦是满头大汗,他实在是搞不清楚祝丰山是怎么想的,给自己了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但那毕竟是老领导了,这事……得接着。

“林祖宗,这事儿……可千万别往外传!”曾百川关紧了机房大门,金鱼眼简直要爆掉了,“做保健的事情你都给我传出去了,这次可万千手下留情!”

“一定,我知道轻重。”林强笑道,“整个银行都认为咱们是仇人,绝对想不到资料渠道是曾组长这里。”

“但愿如此吧。”曾百川擦了把冷汗,打开一个机柜,开始操纵系统,“我们这里可以记录两年内的邮件和通话记录,一个月内的通话录音,还有工作电脑上的聊天数据,我把钱才的都调给你就可以了吧?”

“还有聂晓峰的和我的,辛苦了。”林强笑着拍了拍曾百川的肩膀,“好多事我都记不清楚了,还要仰仗记录。”

“嗨……”曾百川皱着眉,开始调动数据。

内控方面的事情,按理说应该由综合管理部、人力资源部以及稽核部其中之一管理,因为陆师傅的提示,林强才认为是综合管理部管理的,原来有些事,远在东区支行的祝丰山才是真正清楚的。

“都在这里了。”曾百川将硬盘递给林强,“我先出去,看清楚没人了你再出来啊!”

“一定,不会给曾组长添麻烦的。”

……

傍晚,宿舍中,郑帅一个接一个打着电话,林强则在电脑前不停地搜索。

在钱才三个月的通讯信息中,他完全没有找到张信达极其公司的记录,反倒是聂晓峰,与信达公司有过数次交谈,细听过通话录音后,也不过是一些正常的贷款交接,没有什么重要线索。

至于电子邮件中的信息更是少得可怜,大多是内部会议通知,与外部的邮件全部是互通各种报表。

林强揉了揉眼睛,合上电脑。

“果然啊,没人会用公司的手机和电脑留下痕迹的。”

他仰靠在椅背上,倒着头望向身后的郑帅。

“你那边怎么样了?”

郑帅甩下手机,也是摇了摇头:“这种时候,没人愿意跟我多聊。”

林强举起右臂,遮在了头顶的吊灯前:“这就是只手遮天吧,颠倒明明发生的事实。”

“实在不行,你就妥协一步,选择沉默。”郑帅沉着嗓子劝道,“这件事你没有直接责任,即便被栽赃有旁敲侧击,也只是嫌疑,等到掌握适当的线索后再反攻。如果在问责会上当着全行领导的面,所有人都抨击你,只有你自己不承认的话,反而会让上层领导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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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4 问责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林强皱眉道。

郑帅拉过椅子,坐在林强身侧苦苦劝道:“我是搞行政的,好歹了解基本的规则。上次审计署问话的时候已经闹笑话了,这个问责会的目的就是要在内部确认统一口径,”

林强摇头苦笑:“所以所有人都指责我的话,为了让领导满意,不再在审计署面前出丑,我就要承认喽?”

“不用承认,沉默就够了。”郑帅抓着林强的双肩,眉色焦急,“之后对审计署单独交代的时候,你再伺机托出事情原貌,相信执法部门不会搞错的。”

“好么,那我来推测一下。”林强摆着手指道,“最后结果,钱才聂晓峰罪有应得,林强卧薪尝胆,欺瞒了所有人,只对审计署说实话,郑帅,以后我还呆得下去么?直接去审计署当干部吧。”

“怎么叫欺瞒,是没有办法么……”郑帅挠着头支吾道,“相信事后领导还是会理解的。再不济,暗中找领导沟通……总会说清楚的。”

“郑帅,这一点我看得稍微深一些。”林强镇然道,“钱才不过是临死的疯狗,挣扎得再厉害也逃不过死亡的命运,他在挣扎,他希望死之前咬我一口,试图减轻自己的量刑,试图多活几天而已。”

郑帅思索道:“可是根据行里的八卦,他可是很镇定的。”

“你太小瞧他了,他可不是张家明之流,屁大点儿事儿就尿裤子了。这一次,牢狱之灾不可免,他必使出浑身解数,不计后果,不计成本的挣扎,只求不坐牢。”林强笑答道,“而我的作风是无懈可击的,他们不会有任何栽赃我的实质性证据,可一旦我让了一步,不明真相的人便会倒向他们,甚至是领导,一旦有可趁之机,他就会捏造出证据,面对我默认的态度,所有人对我的印象已定性,那才是败局。这也就是他们希望逼走我的原因,他们怕的是实话实说的我,而不是畏首畏尾的我。”

“可是……还有罗莎呢,罗莎才是背后的人,如果有机会妥协的话……”郑帅握着拳头,几乎要握出血了,面目狰狞道,“如果能让罗莎放弃钱才的话……我给她陪顿酒……”

“屁话!”林强骂道,“你忘了?还有那件事,胡笑线人跟陈谅的时候拍到的那些东西,扯了那么多事情,罗莎绝对已经恨我恨到骨头里了。”

“也对啊……罗莎和陈谅还有一腿……再加上股权那件事……这梁子……不可能解了……”郑帅思索良久,还是摇了摇头:“明天下午就是问责会了,在那之前,你还能想到什么办法么?”

“我已经拜托审计署的朋友,让他们暗中给聂晓峰施压了,还有减刑诱饵。”林强重又打开电脑,揉着额头道,“可惜现在审计署那边的文件还没下来,不能进入法务调查阶段,只能靠自己喽。”

“哎……你也真够劳心的,当着银行家,还当着侦探……”郑帅同时也打开电脑,“分给我一点资料吧,不专业的大侦探。”

“这方面还真是不专业,搜索效率极低。”林强将硬盘递给郑帅,继续苦苦寻找记录中的蛛丝马迹。

郑帅接过硬盘,突然一愣:“等等……你既然不专业……肯定有很多盲点,不如找专业的问问。”

“你又要介绍柯南了?”林强调笑道。

“哎呀!你怎么又忘了,胡笑啊!”

“!!!”林强一拍脑袋,自骂道,“忙傻了,那么一个卧底不用!!”

…………

次日下午二时,蓟京分行第三会议室,信达地产贷款事件内部问责会。

联合银行蓟京分行副行长,陈行远诸多领导共同出席;联合银行总行法务部主任,卢峰出席。金融街支行融资部全体职员及行长参会;蓟京分行审核部负责人参会;林强参会。

分行会议室装修极其复古,家具颜色偏暗,顶上挂着一盏巨大的欧式吊灯,让人惴惴不安,好像总感觉它什么时候要掉下来,就像此时会议室内的气氛一样。

陈行远冲身侧的总行法务部主任卢峰点了下头,待对方回礼后,他一双厉眼扫过众人。

“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陈行远的音量并不大,甚至有些老年哑,但丝毫不影响其慑人程度,作为原蓟京银行董事会成员,多少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这次的事情,一样只是个不安的插曲而已。

他再次慢慢地扫视一圈全部当事人:“行内问责的目的,还望大家清楚,我们银行内部的事情,最好在内部形成有效解决。这样面对审计署调查的时候,也好形成良性的交流环境。错了,就要认,执法机关永远遵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原则。如果事情闹得太难看,不但违法者个人要遭受更严厉的制裁,联合银行也会被扣上更多不干净的帽子。”

话罢,他顿了顿,补了口茶,而后特意盯了下林强、聂晓峰与钱才三人:“同时有一点,我在此大胆点名。事情搞清楚的越早,行内也会越早地帮忙补救,事情闹得越僵,行内也会越无从下手,个中利害,好好权衡。”

陈行远说完,放下茶杯,只望着三人。

罗莎见陈行远已经说完,身子向前一凑,冲着主持座谄笑道:“陈行长,卢主任,有些话你们不好明说,我这人脸皮厚,斗胆也交代两句。”

待二人默许后,罗莎才冲着对面的当事人道:“大家清楚,我们银行也不希望把事情闹大,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审计署的人不一定这么想,媒体的人不一定这么想,这件事,拖得时间越久,对我行就越不利,就会给媒体更多的时间参与进来。因此无论站在哪边考虑,尽快地,坦白地交待出事实都是最优的。比如聂晓峰,犯了错误,第一时间就坦白了,我们银行方面的领导也会尽量保他的,审计署的同志也会念在他配合的份儿上,网开一面。”

她说着,眼睛停在了林强身上。

所有人的眼睛都停在了林强身上。

在这窒息的压迫中,林强尽力露出微笑:“罗主任特意冲着我说,不如点名批评好了?”

屁大点事,天地皆知,林强也无意矜持,即便领导都在,也决定调笑一句,身正不怕影子歪。

“呵呵,不敢,谁不知道你最爱掀桌子。”罗莎瞥了眼林强后,转望主持座上的二人,“陈行长,卢主任,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我说两句吧。”卢峰头发茂密,浓眉大眼,倒像是个正派中人,他理了理领口朗然到:“这件事,是我们整个联合银行的事,董事会也很关注。身为法务部的人,我有必要提醒一下,坦白情况与抗拒情况,量刑可能会有一倍的差距。不要以为那是法**的事,这件事是从调查的时候就开始考量了,试想一下,执法者也希望快些结案,自然会更偏向于促使事情顺利的人,也自然会记恨使案情变复杂的人。陈行长说得好,个中利害,好好权衡。”

与会者纷纷点头,这次,领导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站在领导的立场上,显然是希望事情快速、平稳地过去,不要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那么,正式开始吧。”陈行远点了点桌子道,“之前初步调查会上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各位有没有补充。”

会议室角落中,一个头发稀疏,面色蜡黄的年轻人举起了手。

“嗯,正要问你。”陈行远挥臂点头,“分行审核部也是有些责任的,你说吧。”

审核部,负责审核各种业务的正规性以及严谨性,其中自然包括贷款,原则上来讲,任何贷款,都要呈交给审核部,待审核部认可之后,才允放贷。而这位要求发言的未老先衰症患者,正是此次贷款的审核人。

待陈行远允许后,他才颤颤起身,望着空白的地方,结结巴巴地说道:“这次的……事,我也负有很大的责任……我会承担起……自己审核不力的责任,认真检讨……”

“别说废话了。”陈行远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有没有要补充的事情。”

此男闻言一慌,连连改口。

“有的……除去审核不力外,我还负有徇私的责任……”他忽然转头望着林强,“那笔贷款,本来我是不打算通过的……但是当时林强三番五次联系我,走私人关系,希望我能通过这笔贷款,他强调这是500强企业……金融街支行的重要客户,如果出了麻烦……要我负责,一切顺利的话,事后也会感谢我……”

他说着说着,突然哽咽起来:“我一时间……失去了判断能力……我对不起养育我的联合银行,对不起……”

林强听得已经要吐了,不仅吐出胃酸,还要吐出怒火,他知道陈行远的风格,内部会议中,不会在乎自己此时反驳。

他此时难忍,指着此男劈头怒骂:

“你他.妈谁啊?我认识你么?!”

面对此语,会议室中许多人都忍俊不禁,微微低头。

就连陈行长都捂着嘴咳了两声,而后尽量严肃地说道:“林强,注意语言,文明交流。”

“是。”林强冲陈行远点头过后,起身质问道,“你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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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5 新衣

“是。”林强冲陈行远点头过后,起身质问道,“你哪位?”

此人颤着声音,磕磕巴巴地说道:“林……林强……事到如今……你还是坦白……”

“坦白什么?”

“坦……坦白……”

“你汉语行不行,哪位面试的你?!我出去都不好意思说和你是同事。”

“……你……不要再……”

“好吧,你坐下吧,不跟你废话了。”林强干脆一挥臂,自己率先坐下,仰天长叹,“太可笑了。”

陈行远也是冲此男子摆了摆手:“情况我知道了,没有补充的话,就到这里。”

“嗯……请行长……明鉴……”未老先衰男诚惶诚恐地坐会位置,依然局促不安。

陈行远转向金融街支行的员工问道:“你们距离当事人比较接近,应该知道一些事情吧,听到的,看到的,都可以,有没有要补充的?”

金融街支行一片沉默,十几个人纷纷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陈行远哼了一声,不忿道,“有没有长嘴的?站起来,告诉我,你们看到的争执情况,林强与钱才,到底是谁不批这个贷款。”

场面一片静默,即便陈行远已经说到这份上,依然无人起身。

陈行远皱眉僵着脸道:“是林强反对贷款么?”

一行人齐齐望向林强。

林强看着昔日同事们一个个焦虑、不安、愧疚的目光,已经感觉到了很多。大家调换位置,在这种气氛下,即便是自己,恐怕也不敢站出来说“不”吧,此时帮自己说话不会有丝毫好处,不帮钱才说话则绝对会有坏处。

这种邪异的从众感氛围,充分暴露了人类的本性,敢站出来的,要么是傻子,要么就是天才。

很遗憾,这些人里,没有傻子也没有天才,他们只是摇头,他们只是普通人。

陈行远见状继续问道:“那么就是钱才反对了?”

他们纷纷点头。

“我明白了,你们要是没什么话说,现在可以走了。”陈行远甩臂道,“唯唯诺诺,毫无担当,一句整话不会说,回去工作吧。”

一行人转望钱才,待他点头后,起身鞠躬离去,再也不敢看林强。

钱才转头冲陈行远干笑道:“队伍里,都是年轻人,看见您的气场就软了,我回去好好教育。”

“嗯……”陈行远转而问道,“小钱,你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即便钱才岁数不小了,但凭着陈行远的威望和年龄,在这个银行里叫大多数人可以以“小”开头。实际上,能让陈行远称呼带个“小”字,已经是很亲切的光荣了。

“没有了。”钱才点头微笑,“昨天我已经和盘托出,刚才也把检讨交上去了。”

“其它人呢?”陈行远问道,“聂晓峰,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聂晓峰楞了片刻,也是木木摇了摇头。

“就差你了。”陈行远往椅背上一靠,揉着脖子道,“你说吧。”

陈行远也当真是个有趣的领导,虽然没点名没点姓,却知道某人一定有话要说,而且有很多话要说。

林强也当仁不让,直接起身,冲全场道:“还有哪位要像那位同仁一样指正我的么?”

没人发话,大家只是下意识地瞥向审核部的那位男子,暗暗发笑。

“好吧,那我说了。”林强左掌按在桌上,长吁了一口气,右臂指向天花板,朗然到,“领导不知道,很正常,领导有很多上面的事要忙,不可能什么小事都知道。”

随后,他的右臂又指向桌面,“而作为普通人,一定知道,100%知道。”

话罢,他又指向正在往外走的金融街支行众人:“至于它们,500%知道。”

支行众人又是身子一抖,匆匆离去。

“几十号人演戏,默契万分,我得为制造气氛的人鼓掌。”林强死死盯着罗莎,一下一下的拍起掌来。

罗莎歪过头,也不理他。

林强转身,送出了最后一个离去的人,而后关上大门。

“他们,今天欺骗领导,明天欺骗审计署,在银行待不了多久了,大家一定要划清界限。”林强默默道,“路,是他们自己选的,我想拉都拉不回来。”

说这句的时候,他死盯着聂晓峰。

“至于这位同仁。”林强又转向那朵未老先衰男子,“你涉世未深,就被绑在炸弹上,我深表遗憾。”

“林强……”陈行远有些看不过去,提醒道,“说些实质性的东西。”

“好的。”林强回到桌前,再次瞪过之前说过的每个目标后,淡然道,“昨晚,我问过警局的朋友,将事情大概说了说。警局的朋友,听完就笑了,她告诉我,有100种方法可以找出真相。”

林强说着,掰起手指:“逐个压力审讯、录像读唇、盘问信达地产方职员等等等等……她告诉我,凡是做过的事,就会留下线索,知道的人越多,线索也就越多。”

林强摊开双臂:“于是,我听从了她的建议,删除了手上的一切情报资料。调查的事情,交给专业的执法人员就够了,犯不上我杞人忧天为自己辩白。”

“她对我说,她是局外人,看得明白,这根本就是现实版的《皇帝的新衣》,我听后才幡然醒悟,原来可笑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竟然是这种感觉!现在,我找出再多的证据也没用;很快,执法人员就会查出一切,届时不言自明。”

“退一万步说,这笔贷款即便是我促成的,我也不负任何直接责任,大可一走了之。”

“经历着诸多同仁的背叛。”

“经历着积毁销骨的抹黑。”

“经历着执法部门的质问。”

“我该走了,但我不甘就这样走。”

“因为这个银行给了我数百万的薪酬,给了我助学贷款,给了我买房基金……我的事业在这里点燃,我不愿在此熄灭,不愿背着这种不白之冤熄灭。”

林强死死盯着低头不语的钱才,目色凶狠阴异:“所以,在将蛀食这个银行的虫子肃清之前,我是不会走的,我要看着你涂抹,看着你挣扎,看着你掩埋,看着你暴露。”

林强望向主持台上的二人:“陈行长,卢主任,我会全力配合我行,配合审计署,还原事情的所有细节,揪出此人的全部罪行,尽快解决此事。”

最后,林强又望向栽赃自己的审核部男子:“审计署的调查必然是公正的,无数的线索与证据分散在每一个角落,几日之内,必定水落石出。这种时候,做自掘坟墓的事,这位同仁,你是不是很可笑?”

“道理如此浅显明了,你却不自知,皇帝的裸.体如此丑陋,你却佯装美艳;只看得到眼前的权力压迫,屈服于从众的氛围,想不到明天的土崩瓦解,可不可笑?”

“…………”

此男沉默,全场沉默。

半晌后,颤颤的弱音隐隐传来:“我……我收回刚才说的话……”

审核部男子缓缓起身,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声音细若游丝:“我和林强……不认识……我刚刚……是想推卸责任……只是我审核不力而已……”

哗……

会议室中惊讶之声此起彼伏。

简而言之,林强直接将他吓尿了,或者说是将他说醒了。

钱才栽赃计划本来只能用两个字形容——可笑。

然而更可笑的是,大家都遵从了,气氛就这样奠定,没人敢站出来。

审核部男子崩溃的同时,气氛也崩溃了。

陈行远的表情令人玩味,说不上激动,也说不上恼怒,他只将杯子扣在桌上,朗然到:“给一次机会,谁还要收回自己说的话,既往不咎。”

沉默中,只能听到会议桌晃动的声音。聂晓峰身体的抖动,连桌子那头的人都能感觉到。

皇帝的新衣,早就开线了。

然而聂晓峰最终,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

“好吧,林强,你先坐下。”陈行远点了点头,待林强坐下后,双掌合十,静静说道,“这两天,四个人联系过我,以个人职位担保林强清白。其中三个是领导,一个是普通职员。这四个人,其中有两个,在我这里都是极有信义的。”

“然而,从始至终,却没一个人跟我提过小钱的事情,很多事,不言自明。”陈行远也不看钱才,自顾自说道,“我是老一辈的人了,有些迂腐,我们这种人,作买卖的时候,最重信义,只要是相信的人,说什么都会信。”

“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信义已经成为了一个可笑的东西。”

“在场很多人刚刚诠释了这一点。”

场面再次凝滞,很显然,陈行远已经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更多的人,是在猜测,暗中向他保林强的到底是谁?!何时有三个领导愿意以职位担保他了?林强刚刚说得一套一套,银行中压力如何大,原来都是在演,根本就是在这里根基很深了么!

连林强自己都暗暗心惊,自己啥时候什么有面儿了……竟然有四个人会顶着压力直接向行长保自己。

“审计署的人,明天就要提前入驻了。”陈远行最终语重心长地说道,“此时此刻,也是某些人最后的机会了,迷途知返,方是正途,我会念在多年同行之谊,尽微薄之力,望好自为之。”

陈行远此语,可谓是仁至义尽。

静默持续了半分钟,依然没有人回答他。

“嗨……”陈行远与卢峰点过头后,缓缓起身,“散会,明早9点,相关人员来这个会议室接受审计署调查。还有林强,你来我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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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6 委任

陈行远办公室位于三楼,紧挨着行长室。

办公室分为两个隔断,外面是常规的桌椅沙发,内室则有一张简易折叠床,这个办公室很大,也很空,没有任何多余的摆饰。

陈行远与林强坐在沙发上,递过去一瓶矿泉水,而后意味深长地回忆道:“最近一次的优秀员工,是我给你颁的奖吧?”

林强受宠若惊,自己与陈行远不过见过七八次面,说过一两次话而已,此次突然召自己过来,还是以这种方式开场,实在不知他有何安排。

“赶上您很荣幸。”林强也只能客套地回答。

“嗯,每一个得过奖的员工,我都是记得的。”陈行远笑着伸出右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如果在基层的时候没有干劲,那么即便有机会升上来,也只是混日子,搞人际。优秀员工的几个奖项,都是我亲自抓的,有严格的业绩要求,掺不得丝毫水分。”

“原来如此……”林强挠头笑道,“怪不得我年年得,一般来说是要轮流来的吧。”

“哈哈,轮流来?那是旧时代的事情了。这个时候,再慢吞吞地轮流来,怎么可能在这个行业存活?”陈行远顿了顿,而后颇有兴趣地说道,“你一定想知道,都有谁向我保了你吧?”

林强并不矜持,直接点头道:“嗯……很想知道。”

“第一个联系我的是稽核部的钟笙,他在昨晚就与我聊过了,反复称赞了你的业务能力与严谨程度,以职位担保你不会犯这种错。你们是在前一段检查的时候认识的吧?”

“钟笙?”林强自己都楞了,“我跟他,只说过几句而已。”

“呵呵,人与人之间,往往几句话就可以看出秉性,也能看出前途。”陈行远毫无隐瞒地说道,“不过我对他也无甚了解,对他的话,也并没有把握。这之后没多久,小梁也给我打电话,说了相同的事情。”

“梁主任……这个在预料之中。”林强点了点头。

“嗯,身为你入职后的第一个领导,他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陈行远继续说道,“之后,今天上午,你现任的领导也联系我了。”

“祝丰山?”

陈行远点了点头:“他反复夸赞了你的成绩,并且说如果行内再不明确事实真相,任由流言伤害你的话,恐怕东区支行的王牌就要被逼走了,他不能坐以待毙。”

林强吐着舌头笑道:“哪是什么王牌……不过这种逻辑像是祝行所言。”

“最后一个人,我想不懂了……”陈行远皱眉不解状,“你跟夏馨,有什么私交么?为什么这种时候她也会来保你?”

确实,夏馨的身份太过敏感,在银行内,她的所作所为所言,已经不止代表了她自己,甚至可以理解为凌晨的立场,审计署的立场。夏馨,便是战场楚河汉界间的小船,在窜流中游走。

林强亦知此事敏感,如果让银行知道自己与审计署有联系的话,并不是好事。他也只得佯装惊讶,不敢透露太多:“我确实是认识夏主任,她孩子之前的学校在龙源那边,曾经帮她买过几笔理财产品。”

陈行远望着林强,呆了几秒后,也不再追问,只自语道:“她的话,含义颇深啊。”

林强思索着,夏馨到底说了什么?难道搬出了审计署的立场?还是不计后果地保自己?不不,即便她只是凭借性情在保自己,在陈行远这种程度人的理解中,一定也是代表了审计署的立场。

啪!

陈行远双掌突然拍在一起:“总而言之,结合一切,你是无懈可击的,另一边则漏洞百出。”

他说着,又是猝不及防地冲林强微微低头:“我代表银行,向几日来对你的伤害道歉了。虽然不知道助学贷款的事是真是假,不过作为银行领导,依然很欣赏你的忠诚与坚持,希望你不要受事情的影响,继续留在这里。”

林强诚惶诚恐,陈行远明明一直很公正的,道歉也轮不上他,行长冲自己低头,这个礼暂时还不敢受。

“行长,银行从没伤害我,只是有些人的个人行为。”

“不。”陈行远双掌垂直相握,正色道,“当大家交织在一起,就不再是个体的力量了,伤害你的不是某几个人,而已他们狞在一起的团体,毫无疑问,这个团体就是银行。”

林强看着陈行远交织的双手,只言片语间,他交代出了内部的联系。

“我在想,这件事情为什么会发生。”陈行远靠在沙发上,单拳支着脑袋,“连我这个完全不了解事情的,随便问了下秘书,看了看场面,都知道是非黑白,为什么一个会议室里,那么多人能众口一词?甚至是那个审核部的人,明明与你不认识,都企图往你身上推责任,他哪来的勇气,为什么会这样?真的只是皇帝的新衣这么简单么?”

他也不停顿,不等林强回答,自己就回答了:“我想是因为某些人吧,他们的价值观,他们的行为逻辑,就像病毒一样在银行的繁衍,传播,短短的时间内,已经腐蚀了大多数。”

林强不住思索着他的言语所指。

陈行远面露伤害之情,拍了拍大腿:“原来蓟京银行的时代,我也曾给一个人颁过奖,我们也像你我一样,在这间办公室说过话的。可惜啊……他也敌不过……”

“…………”林强低声问道,“钱才?”

陈行远悲伤地点了点头:“小钱啊,原来是我的手下,我刚刚向你道歉,不止代表银行,也有一部分是代他的。之后银行合并,进入联合银行时代,各大地级银行的权力被分散,洗牌,在这个过程中,小钱也走歪了。”

林强诚然道:“虽然我与钱才有很多矛盾,但实事求是,业务上,他很有实力,很多事,也是他教给我的。”

“哈哈,当然,很多事是我教给他的。”陈行远话罢摆了摆手,止住情绪,“不说这个了,这次叫你,是准备临时委任你一个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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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7 放弃

“请明示。”

陈行远望向林强,顿了几秒后静静说道:“行里希望你作为银行方代表,牵头人,协助审计署进行调查?”

“!!?”林强目瞪口呆。

被调查,与成为代表,协助调查,完全是两码事。

一般碰到这种情况,银行方的代表通常由法务部或是审核部的中层干部担任,他们代表的是银行的脸面,银行的专业你,同时既要配合审计署工作,与银行各部门提前沟通,又要保证银行内部的核心不被审计署伤害,保护银行的利益。

这是个烫手的山芋,更是个立功的令箭。

林强不敢妄接,推辞道:“陈行长……我资历尚欠,这种事,法务部更有经验吧?”

“嗯,法务部绝对更有经验。”陈行远点了点头,而后身子微微探向林强,“但是他们太慢了,正规流程,来回沟通,公文交接,没有两个月根本闹不完这件事。这回的丑闻,已经惊动了总行董事会,银行方面,希望尽早让事情结束,不要给媒体反应的机会。”

他说着,抽出了桌上早已准备好的夹子,打开夹子说道:“半个月内,达成一亿的业绩,这件事情,也是送到了总行长办公室的。”

“啊?总行长?”

“当然,这是总行长在联合银行合并之日说的口讯,作为第三个达成的人,他肯定是会过目的。”陈行远笑道,“你的绰号也该改改了,从钉子林变成一亿林。”

“见笑了……”林强哑然一笑,这种八卦向的东西原来陈行远也有涉猎。

陈行远手指又点了点夹子:“这里面还有很多你之前的业绩资料,在效率上,你是不会输的。总之,希望你能代表银行协助调查,尽快结案。”

林强跃跃欲试地问道:“有没有时限?”

“没有,越快越好,如果明天就能结案,总行董事会一定会招待你去喝酒的。”

林强靠在沙发上,皱眉苦思,衡量着其中的风险与得失。

凭借着与陈铭、与凌晨的关系,外加夏馨在银行内部的帮助,如果审计署不拼命翻旧账的话,也许快些结案也许并没有那么难。但其中暗流涌动,也许又会得罪一些人,或者是被迫做些伤害到银行的事情,甚至中途突然被媒体曝光,如果那样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当然,让你作为代表,也不仅仅是求效率。”陈行远压着嗓子说道,“银行的事情,就是银行的事情,银行希望能先于审计署掌握一些情况,提前准备,避免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在这种时候被揪出来翻旧账。”

“陈行长的意思是——就是论事,让这次调查止在这次调查?”

“是的,如果审计署以此为由,将蓟京分行翻透的话,恐怕到明年都无法结束了。”

“可是据说此事已呈报给政府上层了。”

“具体执行方依然是审计署,只要搞定他们,就没有麻烦。”

二人快速地一问一答,像是在谈条件,又像是在套情报。

最终,林强不得不答应,陈行远重重地拍了拍林强的肩膀,送他出去。

向下的电梯中,林强反复思索,他始终认为,自己根本没有充足的能力、经验和资历来担当这个工作,可陈行远就这样近乎强制性地指派了。

是祝丰山么?透露了自己查出郝伟的事情,并且表达了对自己处理态度的欣赏?

还是夏馨?迫于审计署的威压,陈行远选择了一个与对方较为熟络的人选?

陈行远的话中,隐隐透露着对罗莎的不满,直接来说,就是自己的人被罗莎抢走了,他虽然身为行长,但在很多方面的权力,却是不如罗莎的。陈行远有意透露许多,是想借自己的手给罗莎致命一击,甚至是想牵出她?

难道这其中还掺有原蓟京派与新派的斗争?

各种猜测在林强脑中盘旋,他唯一能肯定的一件事是,一周的假期指定是泡汤了。

…………

蓟京分行附近的胡同中,钱才揪着审核员的衣领,狠狠将其压在墙上。

“你他.妈的傻么?!!林强吓唬两句你就招了?!”钱才的吐沫星子已经喷到了审核员的眼镜上,“你不知道么,上面有罗主任,怕个鸟?!说话的又不止你一个人!”

审核员痛苦地说道:“可是……如果被查出来……我的责任就不仅仅是行内审核不力这么简单了……刑事立案之后,作伪证的话……也许是要坐牢的……”

“坐牢坐牢又他妈是坐牢!!!”钱才一把放下审核员,疯狂地挠着头,来回踱步,面色狰狞,“混蛋!总他妈拿坐牢吓唬人,这帮耸蛋!!”

“钱行长……我先回去了……”审核员蹑手蹑脚地准备溜走。

“哼哼……”钱才狞目道,“本来,罗主任准备帮你遮掩审核不力的罪名的,现在,可没人能保你了。”

审核员突然面色抽搐,犹豫了片刻后,也转头露出狠色:“钱行长……你也是……”

“你什么意思?”钱才怒道。

“钱行长……我已经留了一线了……在通过审核的时候,确实有人联系我,希望我能通过,只是那个人并不是林强,而是你!”审核员突然不结巴了,愤怒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钱才,“我没供出你,独揽责任,已经很难了,不要再逼我!!”

钱才眼睛瞪得老大,指着审核员骂道:“有种你就说!!!罗主任……”

“别再他.妈的罗主任罗主任了!!!!”审核员压抑已久的怒火喷薄而出,骤然破口大骂道,“她人呢!人呢?!第一次跟我说这事的时候,她在一起吧?现在呢?开完会她甩头就走了,你还不明白么,钱行长,你被放弃了!!!我们都被放弃了!”

钱才目光空洞,茫然地退了两步,靠在墙面上。

“不可能……你乱说什么……罗主任……会帮我的……”

“怎么帮?!”审核员吼道,“今天陈行长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怎么帮?你控制得了再多人,也没法抹除证据,真正的法务调查一展开,立刻就会败露吧?钱行长,知道你为什么听到坐牢就头疼么?因为真正要坐牢的,是你啊!!”

“滚!!!!”

“滚!!!!”

“滚!!!!”

钱才披头散发,冲审核员疯狂地吼着,不停地吼着。

胡同中路过的人都远远避开。

“滚!!!”

“滚!!!”

审核员理了理领口,不再言语,匆匆离去。

然而钱才依然吼着,冲着空气,像是在发泄,绝望中的发泄。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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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8 左眼

当晚,为庆林强平安无事,林小枣亲自下厨,约林强、郑帅来女生宿舍一起共进晚饭,算是顿安神压惊家常菜。

“什么?让你做银行方代表?”郑帅嘴里衔着排骨,楞是没嚼下去,瞪大眼睛,像宠物狗一样呜呜地说道,“这件事定了么?”

“小枣,排骨炖的香啊!”林强大口嚼着,冲林小枣笑道。

“呵呵,也就会做这个了。”

萧潇吐出骨头,点头正色道:“果然是人妻的典范啊,厨艺经的住考验,下面就看床技了。”

“你去死……”林小枣使劲推了一下萧潇。

萧潇乐呵呵地望向林强:“这方面,我可以趁夜黑风高帮你先行考察一下。”

“等等!你们别闹!”郑帅放下排骨,再次冲林强问道,“陈行长真的说死了,让你当银行代表么?”

“应该是吧,除非上面有更高的领导介入。”林强又夹了口小菜,品尝后赞许道,“嗯,黄瓜条也不错。”

郑帅一把扶住林强双肩,满眼兴奋之情:“根据前行政人员的直觉,你离调回不远了!”

“擦,你的行政之魂又燃起了。”

“始终没有熄灭。”郑帅两眼放光。

萧潇甩着筷子不屑道:“什么直觉不直觉的,我都能感觉到强哥要调回去了,那件事沉冤得雪,这边又完成了一亿,肯定是要官复原职吧?”

“实际上我在这边已经升了半级了。”林强点头道。

“那回去岂不是支行级别了?”萧潇也是眼冒金光,“强哥,求潜规则,也带我走吧。”

林强双眼使劲在萧潇身上打量了一圈,严肃地说道:“身高不错,就是贫乳,萧潇,你事业线不好啊。”

“滚!!忍者排骨镖!”

林小枣笑骂道:“别乱扔骨头,我还要收拾!”

“你们别闹了!”郑帅被接连无视,仍然慷慨激昂,“这次,真的不一样了,不只是回去。如果林强出任银行代表的话,他立刻就上升成了分行级的人物,至少会得到陈行远的亲睐。林强,你可以认为这次协助调查是一次考核,你的业务能力已经毋庸置疑了,现在全行都在看你,看你处理复杂事情的能力,看你与银行的死敌——审计署周旋的能力,看你把握分寸的能力!”

郑帅伸出单指,总结陈词:“归为一句,就是看你的领导能力。”

林小枣张大嘴惊叹道:“好厉害的样子。”

萧潇则低头使劲挤着:“你看,我有,我有!”

“你俩别瞎起哄!”郑帅挡在林强面前,再次强调道,“林强,通过这件事,你已经进入上层视野了,一定要拼!!”

“这怎么拼啊,拿着菜刀吓走审计署的人?”林强干笑道,“说白了,这更像是公关工作吧,总感觉要陪审计署的人喝酒吃饭三温暖什么的……”

“我靠!如果你能说服他们一起去三温暖!那你简直就是银行的救星了!”郑帅叹道,“有史以来,银行与审计署的关系一直紧张,审计署不像银监会,始终留一线,可以沟通。审计署就是突然杀出来的野狗,不给你反应的时间!一口咬住你死也不放!你能把野狗驯服的话,我要是行长宁可分你股权也要将你留下!你看分行的夏馨,基本什么都不用做,可行长见着也得送笑脸,就是这个道理!”

“喂喂,说得太夸张了。”林强摆手,吞了一口皮蛋豆腐,享受地点头道,“豆腐好爽……帅帅啊,正式调查明天才开始,我解决的怎么样,审计署的态度都还是个未知数,万一事情没搞好,那我不是彻底完蛋了?”

“不怕。”郑帅托腮道,“这边有祝丰山兜底,就算你没处理好,只要不犯原则错误,至少可以在东区支行混得春风得意。”

“祝行……可得好好谢谢他。”林强抿了抿嘴,“没想到,这件事从头到尾,他帮了不少忙。”

“祝胖子?”萧潇惊问道,“那天开会,你们不还吵架呢么?”

“领导的手腕啊。”郑帅摆弄着手腕笑道,“他见郝伟完蛋已成定势,无法挽回,断然不会陪他一起倒霉的。关键时刻,见风使舵,成全林强,自己什么都没有付出,只是顺水推舟,得了最大的人情。”

“嗯……”林小枣也跟着点了点头,“不过在开始的时候,他确实特意为难主管……哦不,为难主任来着。所以现在,要加倍帮忙,来修补那段关系吧?”

“切!什么帮忙不帮忙的,你们想的太多了!”萧潇一甩手,爽然道,“根本就是看强哥手里大客户多,能赚钱,好好保住金鸡而已。”

“嗯嗯。”林小枣也表示肯定,“一定是这样的,他一天到晚喊着要超过西区支行,现在有主管……哦不主任这么强的人在,完全可以提高一个支行的业绩,到最后,祝丰山才更好升职。”

“哦?小枣进步很大么。”林强喝了口橙汁赞许道,“基本情况就是这样的,这是常规的上下属关系,上司看中了下属的能力,下属看中了上司的实力,只要能维持,最后是双赢的结局。”

“喂,那你看中我什么了?”萧潇探头挑了挑眉头。

“……”林强狞目半晌,“你的优点……好难找……”

“排骨忍者镖!”

……

夜深,林强依然无心入眠,此时的感觉就像第一次要联系夏馨的时候一样,忐忑而又激动。此时再回想来时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被调到龙源,虽然失去了金融街支行的黄金岗位,却无心插柳,救出了凌乐乐,结实了凌晨与夏馨。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忙,此时的自己再面对行内问责,面对审计署的调查,一定会心力交瘁吧。

他独自来到阳台,在角落的旧物堆最底下,抽出了那本黄色的小册子。

时隔已久,再次打开钱图,首页上那枚大大的铜钱依旧存在,只是那上面的钱眼不再只是漆黑的深渊,隐隐有些奇异的光彩迸发出来。

他曾经试过剑走偏锋,来到证交所,利用打牌时碰巧发现的钱眼即时看涨跌能力,想借着周围人头顶的箭头提示,购买绝对赚钱的股票,但他发现这样投机取巧很不稳定,想尽办法买了三支,短时间内波动都很大,非常容易错过抛售的良机。不仅如此,次日的右眼还会有一种难掩的酸痛,与钱眼进阶时的舒适感完全相反。至此,他打消了利用证券、赌博等投机方式发横财的念头。

“还是看不懂啊……”林强试探性地翻开了钱图的第二页,几行之前没有见到的古体字迹依稀浮现——

右瞳知天,左眼改命。

天意无常,生财有道。

林强如何努力,也只能看清这两行了,经过多次的事情,他已经不再强求。

藏回册子,他又缓缓捂住左眼,口中喃语道:“知天改命……越来越像江湖道士了,能改的话,就先让人民币成为世界硬通货币,让白宫立刻还债,迫使美联储倒闭吧……”

“说什么呢?”阳台门打开,郑帅穿着小裤衩捂着身子溜了出来,“好冷啊,你又不睡觉,在这里看月亮?”

“呵呵,得酝酿一下,明天太关键了。”林强看着郑帅的小裤衩笑道,“维尼熊内裤?你还有这条?”

“我老妈买的……”郑帅赶紧又捂住下体,“往哪看呢!隔壁两个大美女你不看,在这儿看我的裤衩儿?”

“说的也是啊。”林强连忙移开视线,“男子宿舍呆久了,审美果然会扭曲!”

“哈哈,这个么……”郑帅瞥了眼隔壁阳台,确认没人后才坏笑着偷偷说道,“你念小枣是个老实女孩,我理解……不过萧潇么……差不多可以啪啪了,孤男寡女,各取所需么……”

“为什么萧潇就不是老实女孩?”

“就是感觉吧……”郑帅挠头道,“感觉是会去夜店HIGH的那种……”

“不一定啊,我们第一次去歌厅的时候,她可是什么都不懂的,只是故做出很大方的样子。”林强摇头笑道,“我打听过她的事情,虽然她一直像刺猬一样顶撞人,性情也比较开,不过男女方面的传闻,完全没有。”

“哦?”郑帅挑着眉毛道,“你还特意打听人家?”

“闹呢,品行不良的人,我是要保持距离的。不过经历了一亿的那件事……我也看清了,她们两个,真的不错啊。”

“那还不啪啪了,这件事顺利的话,你调走后,可就没机会了!”

“你,小枣,萧潇帮了我这么多。”林强搂着郑帅笑道,“搞定一亿的时候,你们可一直在拼命,要走的话,我怎么可能自己走?”

郑帅先是感怀一笑,而后微微皱眉道:“话不能这么说,你如果能去分行,或者回到金融街支行,可就有了充足地与上面交流的机会,慢慢发展,到时候再拉我们一把更好。”

林强正要反驳,忽闻敲门声响起。

咚咚……

门敲得很微弱,很纠结。

郑帅眼镜一亮:“不会是在你调走之前,上门求离别啪啪吧!我操,我还得腾地方!难道要我找张家明睡么!”

“……”

林强也是心里有些小激动,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自己可就晚节不保了。

他摆好POSS,潇洒地打开房门。

一张肥肥的笑脸展现在他面前。

“主任,还没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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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9 失望

林强见是张家明夜访,虽然本能地有些失望,但想到自己初来乍到时,张家明将自己与郑帅安排在地下室的嘴脸,再看看他现在谄媚的样子,这让他心中不禁又燃起了一丝胜利者的优越。

“进吧。”林强大开着门,引张家明进来。

“不不,太晚了,还是不打扰了,我说两句就走。”张家明识相地摆了摆手,而后诚惶诚恐地说道,“从前……和郝伟在一起的时候,聊过主任你关于那笔贷款的这件事。”

林强冲张家明摊了摊手,示意他继续。

张家明皱眉犹豫片刻后说道:“这些话可都是郝伟说的,不是我的意思……”

“快说,别墨迹。”

张家明一咬牙,继续说:“他说,那笔贷款……不得不贷,钱才也是没办法,如果信达地产不再贷两亿的话,很可能面临破产,到时候前面的5亿多就彻底成坏账了,责任追下来,同样很麻烦。”

林强笑道:“呵呵,责任?现在信达明明已经是实质性破产企业了。他的意思是我们为了遮盖自己的错误,要养信达一辈子?还不能被审计署发现?”

张家明抬起右手,伸出食指绕了绕:“林主任,这要看第一个房贷出去的人是谁。”

“谁。”

“我也是不小心听来的……”张家明将声音压得极低,缓缓说道,“6年前……金融街支行的行长,应该是罗莎罗主任……”

林强惊道:“罗莎?她不是人力主任么,应该是行政人员啊?”

“不不,升到分行做人力是几年前的事,她之前一直是做实际业务的。”张家明接连摆手,让林强小声些,“这些话,都是偶尔听郝伟说的,现在将它们连在一起,才发现了事情是怎么回事。”

林强脑中,也默默将诸多事情串在一起。也许在6年前,罗莎放出了对信达地产的第一笔贷款,而后在逐步追加的同时,她却光荣升职了。后来者钱才坐上这个位置后,一定也不经意地发现了这笔不良贷款,一定也私下里与罗莎交流沟通过。但罗莎毕竟已经去了分行,还是关键职能部门的领导,钱才在经过激烈的抉择后,选择了妥协,弥补。

同样地事情,也发生在了林强自己身上,不同的是,自己顶着压力,及时抽身了。如果事情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就可以解释了,罗莎为什么尽力保钱才,保钱才就是保自己,虽然很多年前的旧账不一定作数,但她也怕,怕别人会查到那里,查出什么东西。

“嗯,我明白了。”林强冲张家明点了点头,“真难为你了,苦心去想那些旧事。”

“呵呵,这不都是想为主任的事情尽一份力么?”张家明又露出了招牌性笑容。

“可惜,这个线索没什么用,而且审计署很快会查到。”林强摇了摇头,“多年前的最初贷款,可以用工作过失来解释,而后一步步追加的贷款,明知被骗贷后,非但不报案,还越贷越多,这才是审计署在查的事情,这才是有刑事责任的事情。”

“主任的意思是,这件事还牵扯不上罗莎?”

“很难。”林强看着张家明,忽而笑道,“你倒是够行的,卖了郝伟不够,现在还想卖罗莎了?”

“呵呵……”张家明只得干笑一声,“那我先回去了,我再想想……还有什么能帮忙的。”

“我劝你别想了,有工夫好好工作吧。”林强默默道,“我知道,你不想做引导员,那你好好干,让我看到你的努力,一段时间后兴许会提你一把。如果再继续只钻营这些事,可就没人能救你了。”

“是……是……”张家明连连低头离去。

关上门后,郑帅当即问道:“大半夜的,搞什么呢?”

——————

突然生病,趴在桌上半天也只写出一点,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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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0 怎样

关上门后,郑帅当即问道:“大半夜的,搞什么呢?”

“这家伙刚老实两天,又开始蹦跶了。”林强摇了摇头,“估计是现在的收入,面对赡养费的时候压力很大吧。”

“我刚才,好像听见他说罗莎了?”

“嗯,对信达的第一笔放贷,很可能是罗莎在任时做的。”林强脱下衣服,躺回床上,“看审计署想抓到哪一步了,这不是我左右得了的。”

郑帅沉吟半晌,默默道:“感觉事情,又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会不会是陈行远……要拿你当枪用?”

“什么意思?”

“你看。”郑帅摊臂道,“我们跟罗莎之间的矛盾,恐怕不用怎么打听就能知道了。这种关键时刻,这种敏感问题,让你出马做银行方代表,你也必定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审计署的决策和调查深度。如果你记恨罗莎,往死里追查的话,也许会有机会搬倒她。陈行远等人不方便直接出手,借你的手,刚好达成这个目的。”

“不愧是前行政人员,好一手阴谋论……”

“总之,你可要小心啊。虽然进入上层视野是好事,但不小心卷入斗争暗流的时候,可要想好自己的立场。”

“呵呵,现在你我毫无手腕,肯本就没有选择的空间,只能暂且遵从那个原则了。”林强笑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

…………

次日晨,蓟京分行第三会议室,审计署调查组正式入驻。组长依然是刘铭,手下共有12名调查员,审计署之后的调查将紧密围绕金融街支行几年内的数据进行,权力所限,无法再进行更深入的人事调查。

会议室中,包括陈行远在内银行相关领导表示过“一定配合”后,便匆匆离去,由林强负责余下的配合事宜。

待领导通通走后,刘铭与会议桌对面的林强会心一笑,朗然开口道:

“那么,咱们公事公办,争取快些完成调查。”刘铭冲女副手努了努嘴,副手会意,拿着一张表单,起身送到林强面前。

“这是要求我们提供的材料?”林强扫着表单问道。

“嗯,之后将围绕贵行金融街支行进行调查,因为此次事件数额巨大,疑点颇多,我们需要审查该支行10年内的全部贷款业务。”

“10年么?”林强问道。

“嗯,是的,不过主要还是针对钱才担任行长时的业务。”

“好的,我这就去调动材料。”林强起身道,“我会先把分行备案的材料呈交,之后再去支行统一复印全部材料。”

“辛苦了。”刘铭颔首道。

林强走出会议室,先行来到审核部调取材料,审核部主任寒暄两句后,便叫来一名审核员来配合林强的工作。

“诶?又是你?”林强随着审核员走出审核部主任的办公室,似笑非笑。

“哎……这次的事,够丢人的。”审核员无奈一笑,手中握着钥匙带林强走向备案室,与昨天会议室的纠结相比,此时他的表情反倒开朗了许多,“通过昨天的事情,我也想通了,是祸躲不过,昨天多有得罪,抱歉了。”

“哪里。”林强摆手一笑,“你肯悬崖勒马,说出事实,我还是很感激的。”

审核员回以一笑,打开了备案室的大门。

一股酸酸的纸张味道扑面而来,林强不禁捂了捂鼻子。

“呵呵,这就是我平常的工作,习惯就好。”审核员想内走去,指着一行柜子说道,“我们备案的时候是按年月归类的,而不是按支行,10年内金融街的全部材料,我们得找一会儿了。”

“好吧,一起找。”林强点了点头,走到档案柜前,按照标签,一打一打地翻看起来。

一般这种情况,审核员大可溜走,让林强自己对付这苦差事,但也许是出于愧疚,这位审核员并未就此走人,而是同林强一起翻找。

寻找材料的功夫,二人也是一阵闲聊。

一问才知,这位审核员已经入行5年之久,竟然算是林强的前辈了。三两句客套过后,审核员居然主动引出了林强特意回避的话题:

“那笔贷款的资料,审计署早就看过了吧?”

“嗯,应该就是从那笔贷款发现的整件事情。”

“那现在,要审查10年内的贷款……”审核员皱眉道,“是不是要刨根问底,查个底儿掉啊?”

“呵呵,我觉得10年内是个幌子,其实就是针对钱才在位时的贷款吧?”林强揣测道,“审计署总是定期抽查银行的事务,这次碰巧发现了信达贷款的漏洞,下面的调查,会把相关人员都彻查的,但不相关的应该只是随便看看。”

“但愿如此吧,这次的事情过后,我也算完了,只求不被追查责任,全身而退。”审核员叹了口气,半哀求地强笑道,“林强,手下留情啊。”

林强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作为分行的审核员,这次的责任可大可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金融街支行上报材料的“欺骗性”。站在专业的角度来说,如果林强认为这笔贷款申报材料有明显破绽,审核部通过完全是脑残,那这责任就大了。如果林强认定上报材料欺骗度很高,审核部没有发现也是情理之中,那责任便会相应减少。

“我会尽量的,毕竟,你也是没办法吧?”林强试探性问道,“我猜,那天确实有人拜托你通过贷款审核吧?”

审核员看着林强,默默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如实说了?”

“……惹不起。”审核员挠了挠头,苦涩一笑,“还是低头认错吧,别惹那些人了。”

林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劝道:“你还是为自己打算吧,公安机关的经侦部门已经开始介入了,再隐瞒的话,只会加重罪名。”

“什么?你说经侦局?”

“嗯,审计署的人刚刚透露的,他们已经没有能力和权力继续进行责任调查了,下面的事交给经侦局了。”

“这可怎么办……”审核员突然坐到地上,满面苦涩,“我才刚刚……相亲……对方听说我在银行,这才愿意跟我继续交往……”

“所以,这次的事情这么严重,执法机关一定会调查到水落石出。”林强最终直言道,“我劝你还是主动交代,这对我个人来说其实不疼不痒,但对你来说,这是个减罪的机会。”

“可我要是说了……就再也没法在银行呆下去了……”

“我就直说了,钱才罗莎自身难保,谁还顾你?”林强正色道,“现在跟我去会议室向审计署交代,是你最后的机会。”

“……”

林强与审核员,各推着一个大号的手推车,上面堆满了相关材料,回到第三会议室。

“辛苦了。”刘铭起身冲手下吩咐道,“大家来分一下材料,开始吧。”

“陈组长,可以稍等再开始,那边摄像机还有电么?”林强指着角落上的摄像机架。

“哦?”刘铭望向审核员,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可以马上录像。”

“你说吧,我去支行复印材料了。”林强拍了拍审核员,扬长而去。

这个审核员,只是个开始,随着他的坦白,必然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很多人都是随风倒的,他们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事情的发展方向——

钱才,你完蛋了。

电梯声响起,林强低头进入,准备去金融街支行复印剩下的材料。

刚进电梯,一股浓郁的香水味便扑鼻而来。

林强皱眉一抬头,才发现刚巧与罗莎赶在了同一个电梯里。

“听说你当上我们这边的负责人了?恭喜啊。”罗莎一阵风凉的阴笑传来。

“嗯。”林强无意与她多谈,只匆匆按下关门键。

“话说,你房贷还没有还清吧?”

“嗯。”

“强求自己,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结局可不好说啊。”罗莎摆弄着长长的指甲笑道,“适可而止,别太勉强了。”

林强侧目道:“勉强什么?”

“……你知道的,何必多问。”罗莎连忙侧过头去。

“罗主任啊,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是这样。”林强长舒了一口气,“你还想怎样?你还能怎样?你还要把我怎样?”

“……”

“我啊,如今只是东区支行一名尽职尽责的员工而已,现在不过是来分行帮忙的,完事之后,我会回去当我的营业厅主任。”林强满面不解地望着罗莎,“所以,你说这些话意义何在?从始至终,我都只是在做对得起我薪酬的事情而已,你为什么总有那么多意见?”

“……”罗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自己的那一套,貌似忽然就不管用了,她思来想去,也找不到半分能左右林强的理由。

“退一百步说,这次调查的深度,完全取决于审计署的态度,根本不是我能够控制的,如果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罗主任也不要怪罪到我头上。”林强摊开双臂道。

“你……你好自为之吧。”罗莎见电梯门开了,先行走出。

“有的时候真的不知道,这个女人脑袋里在想什么。”林强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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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1 老友

阔别许久,林强再次回到了金融街支行。

这里的大门依然如此堂皇,人流依然川流不息,只是那些往来的人并不知道,金融街支行已经不是原来的金融街支行了,林强也不是原来的林强了。

她还未跨进大门,一个人便匆匆迎了出来。

“林主任,来啦!”此人名为李待兴,入行很早,年龄四十出头,看上去精神抖擞,一直主管私人业务,没有出席昨日的问责会。

“呦,李哥。”林强客气地打了个招呼,随他一同进入。

一进大厅,各自忙活的职员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转身冲林强鞠躬问好。

“林主任。”

“林主任。”

态度,完完全全的180°大转变。

林强一一回笑,低声朝李待兴问道:“什么情况,怎么跟领导视察似得。”

“嗨,你不就是领导么!”李待兴呵呵一笑,“咱们是先喝两杯茶,还是直接忙公事?”

林强投去疑惑的眼神。

“哦哦,现在我暂时负责这里。”李待兴连忙解释道,“钱才与聂晓峰被叫去调查了。”

“已经被叫走了?”林强惊道。

“是啊,要不说大家看见你怎么这么高兴呢!”李待兴压低嗓子笑道,“这么一来,不明明白白了,那二位被叫去喝茶了,你林强荣升八部巡抚,高下立辨!”

“哪里,还没确定呢。”林强谦言道。

谈话间,二人已来到了二楼的对公办公区。

本来有些息壤的办公区也突然沉静下来,坐在工位上的人纷纷起身,冲林强行礼。

“呵呵,现在是都明白了。”林强暗笑一声,吩咐道,“哪个有时间,帮我整理一下材料?”

此话一出,再没人干活了,统统请命,那些昨日做伪证的人也都位列其中。墙倒众人推,树倒胡碎散,一夜之间,都是变了个人。

林强选了一个印象稍微好点的昔日同仁道:“小王吧,你统一分配一下,复印出10年内的贷款资料。”

“好好。”小王赶紧应了,引着大家忙活起来。

李待兴见状,自然挥臂引着林强朝自己办公室走去:“让他们忙吧,咱们哥俩儿好久不见了,喝两杯茶。”

“也好。”林强也没想到能这样轻而易举地便调动了这帮家伙,自己也便成人之美,随他来到办公室。

由于林强与李待兴一直分管不同的业务,相互之间并无利益冲突,甚至有很多客户可以互相介绍,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良性关系。

办公室中,李待兴沏了两杯袋装的红茶,略显歉意地送到林强面前:“对不住了啊,这边简单,招待不周。”

“没事,天冷了,喝喝红茶也好。”林强接过茶,扫视了下这个乱糟糟的办公室,“李哥,还这样啊,没变!”

“哈哈,我这办公室乱的,清洁工都不敢来了。”李待兴坐在林强身旁,丝毫不客套,直接打听起来,“林强啊,这次的事完了,你是不是能调回来?”

“这事儿可不是我定的。”林强连连摆手。

“众望所归么!”李待兴拍着胸脯道,“我老李第一个帮你说话,金融街支行受到了这么大的打击,背了7.5亿的坏账,可只有你能捞回来!”

林强调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又觉得压力好大。”

他心知,李待兴现在敢说此话,也是受了舆论氛围的影响,放在昨天,他断然不敢这么高调。不过二人利益吻合,也是老朋友了,此举也没显得太过做作。

“压力啊,压力就是动力啊。”李待兴拍了下大腿,愁上眉头,“据说因为这次的损失,我们整个支行都要被扣奖金了。”

“对私业务也要扣么?”

“那当然!”李待兴性子倒也洒脱,“毕竟,我们对私的人,拿奖金的时候沾对公的光,对公出问题的时候,损失也是要共同承担的。”

“希望那笔贷款能追回来吧。”林强劝慰道,“不知道能找回来多少,有一万是一万,有一块是一块。”

“难喽,人家早逃到海外了。”李待兴摇头道,“做那种骗局的人,肯定早就想好退路了,留下来倒霉的只有我们。”

话罢,他又抱怨道:“大家现在都说,当时钱才能听你的多好,行里没有损失,大家奖金也牢牢的!”

“嗨,那一笔听我的也没用,这比坏账早晚会暴露。”

听到此言,李待兴犹豫了一下,而后试探性问道:“钱才之前,这里的行长,你知道是谁吧?”

“嗯。”林强点了点头。

“话说那会儿,我也就是个客户经理,在下面站大堂呢。”李待兴回忆道,“当时听说罗主任贷出去一笔两亿的单子,对方还是500强企业,心里还挺高兴的。”

林强自然能听出李待兴的意思,只笑着拍了拍这位老哥的手背:“李哥啊,这件事查到什么地步,查出什么东西,都是审计署的事情,咱们尽量配合,快些完工就对了。”

“也对,也对。”李待兴指着天花板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林强心下略惊,心道李待兴是不是跟罗莎有什么过节,竟然在自己面前直接说这种话。不过想来也对,自己先后挑了郝伟与钱才的台,与罗莎不合那是众所皆知的。

“怎么,李哥原来也吃过亏?”林强问道。

“嗨,别提了!”此语正中李待兴下怀,他又是一拍大腿,开始抱怨,“你还没来的时候,本来分行有一次公开内部竞聘,私人银行部主任,我的资历和业绩都是没问题的,去面试的时候也很顺利。”

“可怎么,到最后,罗莎就是不点头!!”李待兴苦着脸道,“你看现在,私人银行部肥成什么样子了?想着我就倒霉。”

“你没沟通?”

“怎么没沟通,玩儿命沟通了!”李待兴狞目道,“礼我可没少送,分行的关系我都做透了,就差罗莎一句话,她可是人力的关键!最后她来一句,金融街支行是关键,我一走,金融街支行的业绩就得掉!”

“没必要这么堵你啊……”林强皱眉道,“说句老实话,金融街支行客源这么好,即便你不在,换个人来,过一段时间也是能缓过来的。”

“是啊,这活儿谁干不是干啊!”李待兴又是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罗莎那个人啊,我在她手下干过几年,心太窄,赏奴才不喜干将,爱太监不惜忠臣。偶尔两次,我没按她的意思办,这茬儿就憋我一辈子了。”

“这方面是。”林强突然想到了郑帅,“我有个朋友,这方面感触一定更深。”

“得了,咱也别背后议论了,等着审计署的天谴吧。”李待兴抿了口热茶笑道,“林强,这次这么大的事你都挺过来了,往后尽是青云之路,大劫已渡,前路一马平川!”

“你这话说的。”林强赔笑道,“放心吧,我都记得,前一段你还放了两个搬去龙源的客户给我,当真雪中送炭啊。”

“哈哈,你别挖苦我了,私人银行直接出了一亿的单子,都是你自己的能耐!”

林强一直与李待兴畅聊从前之事,不觉间时间过得很快,约莫11点钟左右,外面的材料已经复印完毕,送到林强面前。

李待兴看着东西不少,干脆自己开车送林强回分行。

最后车子停在了分行的地下车库,李待兴没有丝毫犹豫,抱着材料陪林强一道上楼。

“李哥算了吧,我自己弄上去吧。”林强推辞道,“这种时候,别人看见你这么帮忙不好。”

李待兴大笑一声:“哎呀哎呀,我怕个啥,八百年前就跟罗莎结仇了,她又管不着我,有本事调我,调我我就跳槽,多少个猎头缠着我呢不是!”

“哈哈,事业有成,就是有底气。”林强也不再阻拦,有李待兴陪同,自己心情也畅快了几分。不管他意欲为何,至少他这会儿敢站出来,这已经很难得了。

第三会议室中已是凌乱不堪,十几个审计署地人不停地对账,审查,极其忙乱。

“哦,回来了。”刘铭见林强在午饭前就返回,也知道他已尽力尽快,起身感谢道,“辛苦了啊,有你帮忙,这次应该会很顺利。”

“应该的。”林强与李待兴拜别后,也是坐到了会议桌对面,“快到午饭时间了,外面定好了餐厅,要不差不多咱们走吧?”

“别别,就吃食堂。”刘铭连连摆手,“领导知道外面吃请,回去要被骂的。”

“那好吧,也不难为你了。”林强洒脱一笑,“我去行政那里领临时饭票。”

林强起身出门,刘铭也是跟了出来。

他见周围没人盯着这里,才轻声道:“嗯,那个审核员说了,当时钱才确实拜托他通过贷款。”

林强抿着嘴爽然一叹:“出气啊!”

“呵呵,你还是挺有手段的么。”刘铭拍了拍林强的肩膀,“看来你比我们的压迫力强。”

“哪里,气氛到了,慢慢就都说实话了。”

“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一样直接把人叫来,我们会备案,确保他们将来不反水。”

“多谢。”

刘铭最后道:“走吧,我跟你一起去食堂,咱们把饭打上来,在会议室简单吃了,我们争取快些完成工作,你也好办。”

“真是无微不至。”林强伸出双臂,简直想保住刘铭亲上一口。

“你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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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2 同学

当晚近6点,送走审计署一行后,林强来到陈行远办公室汇报工作。

得知审查进度已经超过四成后,陈行远颇为满意,不住点头,连说了两个“好”字。

待林强汇报完毕后,他才问道:“听说中午是在会议室吃的饭?”

林强只得遗憾回应:“这方面确实有招待不周,我已经强求多次一起去旁边的餐厅吃了,对方依然执意拒绝。”

“这也正常,这方面我们双方从来要避嫌,免得落人口舌。”陈行远倒也没因这事而不满,“不过为了赶时间,直接在会议室进餐,这也有点儿过头了。”

“我跟对方聊过了,这方面的礼仪,可以在完工后进行。”林强会意笑道,“这个进度,后天这边的驻行调查就能结束,到时候约着吃一顿饭,请您务必出席。”

陈行远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呵呵,也好,先忙完正事,刘铭那边,你还是要充分沟通,别留下什么盲点。”

“是,一定,现在通过账目深入调查,已经基本可以定钱才的责了。”林强想了想,还是试探性问道,“至于追溯这笔贷款到什么地步,我也不好打听。”

“看他们的吧。”陈行远靠在沙发背上,淡然道,“他们如果问你什么,如实说出你的想法就对了。”

“好。”林强见陈行远态度中立,自己也不再多说。

“对了,这件事,恐怕已经压不住媒体了。”陈行远皱眉道,“危机公关那边已经告急很多次了,明天上午,你也和我们这边的新闻发言人沟通一下,将调查近况告诉她,让他准备好应对。”

“好的。”

“嗯,今天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有硬仗要打。”陈行远最终使劲拍了拍林强的肩膀,“金融街支行的人,今天联名联系过我了,说出了事件的真相,考虑到这次犯错误的人比较多,咱们就别处理了,好吧。”

林强受宠若惊,“咱们”?这是商量么?

不管怎样,对方放下了架子,自己自然也要成人之美。

“本来也是小错。”林强应了一声后,也顺便说道,“审核部的那个人也去找刘铭重新接受调查了,如果可能的话,是不是可以轻罚一些。”

“这个……难。”陈行远抿着嘴摇了摇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还是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吧。”

果然,逃不过啊。林强心下暗叹一声,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也不再为他多说,告退离去。

林强坐电梯来到大厅,正准备离去,却见三组人从休息区沙发站起,通通迎了过来。那三组人发现彼此后,也显得颇为尴尬,但还是都走到林强这边。

一个梳着整齐偏分,精神利落的男子率先开口:“林主任,好不容易来一次,一起吃个晚饭吧。”

而后另外两位,也皆是露出了尴尬的表情,邀约林强赴局。

林强哑然,率先开口的这位正是钟笙,其余两位皆是仅仅保持在点头之交的同事,走在街头迎面撞上,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的那种同事。自己明明还没有荣升,他们犯不上这么夸张得来搞人际吧?

“我晚上确实没局……”林强尴尬道,“可诸位这样,是要我得罪哪个?”

林强说着,冲钟笙暗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咱们是老相识了,等会儿单约。

钟笙也是尴尬地抿了抿嘴,也许是林强的眼色太过隐蔽,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沉叹一声过后,他冲旁边两人道:“要不一起吧……”

二人也是点了点头,皆是应了。

钟笙一笑,推着林强朝外走去:“走吧,鼎轩,定好了,这顿我们稽核部坐庄。”

路上很滑稽,这三组人各开了一辆车,分别前往附近比较著名的那所酒楼。本着先来后到的原则,林强还是选择了钟笙那辆普通的灰色日系车。

上车后,林强靠在舒适的椅背上,转头冲钟笙笑道:“这次的事,多谢了啊。”

“啊?”钟笙刚刚抬了脚离合,又是踩了下去,疑惑道,“什么啊?”

“嗨,陈行长告诉我了,你私下联系过他。”

“哦哦。”钟笙拍了拍脑袋,再次抬起离合,缓缓发动车子,面露微笑,“哪里的事,只是看不过去,从稽核员的角度阐述看法而已。”

“别客气了。”林强再次谢过后,开口问道,“咱们就别见外了,到底有什么事?”

“嗨。”钟笙又是摆了摆手,“我们稽核部的主任知道曾百川跟你认识,就拜托他来找你,曾百川推脱不掉,自己又不爱汤这个浑水,就吩咐我来了。”

林强不解问道:“到底什么事,一个电话不就完了?”

“嗨,在领导眼里,大家毕竟只是点头之交,一个电话完事,太敷衍了,说什么也要设上一局。”钟笙转向林强笑道,“你啊,肯定知道我们的意思,毕竟另外两位,一个是审核部的,一个是支行管理部的。”

“这样啊……”林强听他一说,很快反应过来,“是让我在审计署审查的时候,尽量不要提这些部门的责任么?”

“呵呵,我就说你一琢磨准明白。”钟笙干笑一声,“这种时候,谁都怕被事件的波及,我们稽核部那多么次检查,没有发现这个漏洞,人家审计署一抽查就弄出来了,我们部门的主任也很后怕。至于另外两个部门,应该是相同的原因吧。”

“就是说主任不好意思直接出马,就让下属们来表达这个意思?”

钟笙耸了耸肩,点头道:“所以啊,你现在在我们这三个部门眼里可是半个菩萨了。”

“这个么……”林强皱眉道,“你们稽核部的责任,我确实可以忙帮说一下,毕竟你们也是抽查,有可能漏过。分行管理部也好办,唯独审核部,责无旁贷啊……”

“估计审核部主任也明白。”钟笙道出了自己的推测,“应该是希望你尽量帮忙美言一下,尽可能地减少过错吧。”

“嗯……”林强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

这三个部门,都是关系到支行方方面面事宜的,这次如果能适当帮上一把,将来自己做事的时候,想必也有得益无穷。钟笙所属的稽核部自然不用说,这次的事情再套上曾百川的关系,将来的龙源营业厅基本就再也不用愁行内稽核了。审核部同样,待龙源营业厅有朝一日发展出贷款业务的时候,有这次的事情,一定可以将冗长的审核压缩至一个工作日。至于支行管理部,掌控着很多支行行政上的事宜,如果将来自己上升至支行发展,同样非常有益。

总之,这种顺水人情,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在之后的饭局上,林强也秉承了这个想法,表示出尽量帮忙的态度,饭桌上气氛融洽,虽然是同行员工,大家还是互相交换名片,表达了将来同舟共济的决心云云。饭后几人还强烈邀请林强进行其它娱乐活动,但考虑到次日还要应付审计署,林强一一婉拒。

晚八点左右,钟笙开车送林强回到龙源,二人拜别。

林强晃了晃脑袋走上宿舍楼:“这一天,还是挺舒服的么。”

他刚自己房门口敲了两下门,郑帅还未开门,隔壁就出来人了。

“主任……”林小枣穿着HelloKity的睡衣,尴尬地摆了摆手。

林强心下一紧,该来的终于来了么?

“我有个朋友……介绍给你认识……”林小枣支支吾吾地让了一下,引着一名短发高个儿,身着灰色正装的长腿眼镜妹出来。

“啊?”林强瞪着眼睛,不明所以。

“你啊,太不会说话了。”眼镜妹手指点了下林小枣的脸蛋儿,微笑上前与林强握手,“您就是林强吧?”

林强呆呆与之握手:“嗯,你是?”

“哦,我是蓟京晚报的记者。”眼镜妹很快掏出名片,双手递了过去,“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

林强扫了眼名片,王文君,蓟京晚报——经济版。

瞬间,他已会意。

“是贷款的事情么?”

王文君吐着舌头挠了挠头:“哎呀,被你发现啦。”

“这太明显了吧!”林强难以抑制地吐槽道,“都找到林小枣这边了,你们到底有多大决心?”

“抱歉抱歉。”王文君上前做了个作揖的手势,楚楚可怜状,“哥哥,挖新闻很累的,我到处碰壁,这才想到同学林小枣来了联合银行,一问之下,竟然是你的下属,立刻快马加鞭就赶来了。”

“她是你同学?”

“其实是同学的……同学……”林小枣不好意思地答道。

“反正都是同学么!”王文君笑着一把搀住林强,特意将胸部贴在林强的手臂上,便要往林小枣房里拉。

“等等等等!”林强虽感温软,还是一把拗开,“这件事你去找我们的新闻发言人说,他是公布事件的唯一途径。”

“别着急,大家都是同学,先进来聊聊天。”王文君再次上前要拉林强。

“小枣……你管一下。”林强木木看着林小枣。

“哦……”林小枣又上前拉住了王文君,“我都说了……还是算了吧。”

此时郑帅刚好打开房门,看着这复杂的场景,面色一紧。

“嗯……”他皱眉沉吟一声。

嘭!

大门又被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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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3 演员

就这样,林强被强拉至女生宿舍,萧潇次日轮休,这晚刚好回家。

王文君将林强按在沙发上,送上了早已准备好的橙汁,又是死贴在林强身上,好像特意要将她的香水留下,林小枣则只能尴尬地坐在一旁。

林强无奈喝下一口饮料,待喉头微润后,直言道:“真的什么都不能说,既然你认识小枣,我可以行个方便,让你接触我们的新闻发言人。”

“哎呀……别这么不近人情。”王文君苦着脸,嘟着嘴,抓着林强的胳膊摇啊摇,“就一点点,透露一点点就好了,社里催得很急啊。”

“靠,这年头记者都这样么?”林强狞目道。

大家刚刚见面就如此自来熟地拉拉扯扯,出来混多了,脸皮什么的不果然不值一提。

“要不这样!”王文君双掌一拍,坏笑道,“我来说,你只需要点头摇头就可以了。”

“别了。”林强转头对林小枣道,“帮我拿来纸笔,我把新闻发言人的联系方式给她。”

王文君一个闪身窜向林小枣,将其推倒在沙发上,同时转头疾问:“这次的事件真的只是被骗贷么?”

“……”

“那我就当你摇头了。”王文君丝毫不给人留余地,迅速问道,“这次的事件难莫非是银行内部人员与企业勾结,骗取公有财产么?”

“……”

“果然!我就当你点头了。”王文君毫不停顿继续问道,“张信达已经被警方通缉,他的洗钱过程是否也与联合银行有关?”

“……我哪知道!”

“看来是有关了,那么下一个问题……”

“够了够了够了!”林强连忙起身甩臂道,“你们这帮记者有没有职业操守啊?”

“呵呵……”王文君闻言终于缓了下来,放下了像小猫一样挣扎了半天的林小枣,又是一窜,凑到了林强的身侧,“强哥哥,新人想出头,肯定不能用常规方式,你比我清楚的吧?”

“清楚个屁。”

“好吗好吗,你就再告诉我一点点……”王文君眯着眼睛,使劲摇晃着两根手指,大腿有意无意地贴着林强的下身,摩擦起来。

“够了!”林强略显恼怒,向后闪了一步,正色道,“我陪你闹不是因为你长得漂亮,也不是因为你身材够好,只因为你是小枣的朋友,我给个面子,别再这样了,你这套不管用。”

“啊?”王文君非但不慌,反作羞涩状,捂着左胸娇叹道,“你是在夸妹妹长得标致身材又好么……”

“……”林强欲哭无泪地捶了下额头,而后直言道,“听清楚了,刚才你说的都不作数。我的立场,是不能透露任何信息给你的,但我可以给你一个寻找线索的方向,你试着自己去挖掘,明白么?”

“方向?”王文君兴奋地惊问道,“果然,还有隐情么!”

“听着,这次的事,我们联合银行也是受害者,我们也很遗憾,而且银行的几位当事人,绝对守口如瓶,不会让自己揽上更多的责任,所以从我们这里下手根本就是错误的。”林强盯着王文君,提示道,“你有功夫,不如去审计署,或者寻找信达地产的前员工试试,明白么?这次事件的关键是张信达才对。”

“说得容易,你们都欺负我!”王文君又是脸色一转,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捂着脸故作伤心状,“审计署根本不让我进……你们银行的人也都不理我……信达地产的员工……你让我到哪找去?!而且张信达都被通缉了,警察都找不到他,我怎么可能找到!”

她说着说着,竟是哭了出来。

“呜呜……我好几天没休息了……一直东奔西跑。这是人家的第一个选题……做不好就要被领导骂了啦!”

林小枣看不过去,递上纸巾劝道:“这个……文君你别这样,我们也很想帮忙,但实在……”

王文君偷偷瞥了眼林强,转瞬间哭得更厉害了,一把鼻涕一把泪。

“太可惜了……你怎么读的是新闻……”林强摇头叹道,“真应该学表演。”

“咳……”林小枣闻言竟是笑了起来,“文君她……真的是学表演的。虽然是没什么名气的学校……”

“哈?”

“小枣!”王文君怒视林小枣后,即发现不对,又赶紧低头痛哭,“这年头……当演员好难好难,想有好的角色,就要陪奇怪的老板和导演……我走投无路,只好转业了,好不容易找到了报社的工作,没想到依然处处碰壁,朝不保夕,领导看扁我,同事欺负我……”

“……你有完没完……”林强已经转身要走了,“现在停止哭,我给你条线索。”

“好!快说!”王文君瞬间蹦了起来,擦了把鼻涕,再无哽咽。

“……”

“……”林小枣冲林强吐了吐舌头,“她就这样……你习惯就好,主管你也不要强求自己,这么帮我们已经够了……别因为了这件事影响你的声誉。”

“人家这么拼命的演,这样怎么能够。”林强定睛望向王文君,“我有实质性的帮助给你。”

“我就知道哥哥是个好人!!”

“嗯,你可以继续以信达地产,以张信达为突破口,你找不到他们的前员工,我找到的,毕竟我们与信达地产的财务人员有过多次接洽。”林强不再卖关子,直接道出了早就决定好透露的事情,“晚些我会把他们的联系方式和资料给你,好好去调查,他们应该知道很多。”

“耶!!!”王文君兴奋地跳了起来,喜极而泣,“三天了,终于有点发现了!”

“作为交换,你要把你调查到的事情告诉我。”林强笑道,“在见报前。”

“一定一定!反正你又不是竞争同行。”

林强想了想,不忘提醒道:“另外,你报道中要指明,这些信息全部来自于信达地产前员工,而非联合银行。”

王文君皱眉思索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可以,反正你也没有透露实质性信息。”

“OK,你们聊,我走了。”

“等等!”王文君又是窜到了林强身旁,笑道,“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真的很感谢你。”

“演员姐,别这样。”

“不不,这句是真的!”王文君吐了吐舌头,“以后有什么新闻噱头,请一定率先告诉我啊!作为交换,我也会给你提供一些信息的。”

林强纳闷儿道:“哦?你是做新闻的,我是做金融的,你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么?”

“哎呀!人家毕竟是金融板的啦!”王文君又是用肩膀顶了顶林强,“看在你这么帮忙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一个独家内幕吧……”

“哦?”林强还真的颇感兴趣。

“其实啊……告诉你这件事,是有损于我们报社利益的。”王文君突然一本正经起来,摘下了眼镜,小眉头一皱,“但我们出来混的,就是你帮我,我帮你……”

“快说吧!”

“嗯……”王文君犹豫过后,回头望向林小枣,“小枣,你也要保密,我透露内幕报道调查的话,可是要丢饭碗的。”

“嗯!”林小枣使劲点了点头,“你也得帮林主任保密啊!”

“好吧……我说了……”王文君嗽了嗽嗓子,挥舞单臂,摆出了颇有气势的POSS,“无良银行家协助无情丈夫,诉讼离婚,不分丝毫财产!可怜妻子如何度过后半生!”

“…………”

林强这次是真的惊了,一直轻松愉快的感觉被瞬间瓦解。

他感觉脑中好像一直藏了一个炸弹,一个隐隐作痛,却一直没被重视的炸弹,在这一刻,引线瞬间被点燃。

背脊,一股冷汗滑下。

王文君看着林强突变的脸色,也是忽然间有些害怕:“没事吧……昨天会上刚确定这个选题……还没进行多少调查呢……”

林强没有说话,陷入沉思。

这件事,此时再想,真的很可怕。如果以洛咏生妻子的主观角度来叙述的话,完全可以配上这个标题。即便事实是方雯通奸在先,洛咏生复仇在后,但这些细节在报道中一定会被忽略。相反,报道一定会强调洛咏生如何无情,与银行如何狼狈为奸。这个社会具有极其严重地仇富情绪,战场的两边,一端是洛咏生这种事业有成的上市老板,是永远不会亏损的银行;另一端,是一个人老珠黄,被丈夫诉讼离婚的“可怜”妻子。

报道一出,解释与真相几乎肯定会被淹没在舆论的骂声中。

联合银行的公信力也必会因此受损,甚至那个本来就钻政策空子的基金也会被叫停。至于自己……结局难测。

“喂……喂……”王文君不断地在林强面前摆着手,“没事吧……”

“多谢你,告诉了我这么重要的事。”林强虽然沉着脸,却还是强谢道,“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解决这件事,到时候可能还需要你帮忙。”

“好啦好啦~”王文君笑呵呵地摆了摆手手,“谁让负责报道这件事的记者是人家的对头呢,泡汤了才好~~”

林强掏出手机和王文君的名片,照着上面的号码拨通后,又将名片撕碎:“你我不方面留名片,直接交换号码吧,记着通讯人别叫姓名,随便起个名字。”

“OK。”

二人交换完后,又是突然望向对方。

“你管叫我什么?”二人同时警惕地问道。

林小枣捂着嘴,忍俊不禁:“你们好像很在意对方的印象么……”

二人又同时背过头。

“我来帮你们看吧。”林小枣走了过来,分别抢过了二人的手机,刚看一眼,就大笑个不停,“哈哈哈!!!‘九流演员’!‘方脸大叔!!’”

“……”

“……”

“我哪里九流了!!我的毕业学校虽然没什么名气,那也最多是三流吧!!!”

“我脸怎么方了?我才26啊!!你刚才还叫哥哥!其实心里一直想着是叔叔?!”

“呸呸,谁信啊,36吧?”

“眼神还不好!十流!”

“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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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4 穷途

次日,审核继续。

大约十点左右,陈行远同分行一干领导,来访到会议室,象征性地慰问了一下,而后陈行远告知林强,下午他外出有会,有小问题的话可以自行解决,大问题直接来电话。

待陈行远一行走后,林强也是忽然轻松了下来,自己已经送上了一切材料,余下皆是审计署的工作,他耗在会议室中,实际上是放羊状态。利用这段时间,林强始终在想着昨晚的事情,即将会被报社抹黑的危局,究竟该如何破解。

他仰头靠在椅子上,瞧着二郎腿,无意识地左转右转,皱眉苦思。

行里的危机公关也许能压住这件事,但是然后呢?蓟京又不是只有一个蓟京晚报,往后还有日报、晨报、法制报、青年报,以及那些新兴的网站等等……有一个没堵住,也许就将面对爆炸性地恶局。

不过即便如此,将这个即将爆发的危机告知行里是必须的,现在他只是在思考,以什么样的方式报告,提出怎么样的解决方案。不管是制造麻烦的人,还是发现麻烦的人,领导都会很不喜,在这种情况下,在一头撞上去,没有解决麻烦的策略,自己落下乘了。

在三楼的一个办公室里,罗莎亦是瞧着二郎腿,不愿望向苦苦哀求的钱才。

几日之间,钱才头发已是愁白了大半,与之前壮年意气风发的金融街钱行长相比,现在更像是一个做最后挣扎的死刑犯。那肿起的眼袋,暗淡的面色,都在预示着他的末路。

“罗主任……这样下去真的不行了……”钱才坐在罗莎对面,无力地喘着粗气,“我感觉……聂晓峰……已经招了……”

“不仅是聂晓峰,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招了吧。”罗莎拿出修指甲刀,百无聊赖地打磨着长长的指甲,“钱才,我能你帮的,都帮了。能做的努力,都做了。也只能这样了。”

钱才脸皮抖动,手臂按在桌上,露出了像被欺负了的野狗一样的表情,他身体奋力前探:哀求道:“罗主任……我跟了你这么久……什么事我都做了,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罗莎根本没有看他,只继续修着指甲:“我知道知道,但你也要替我想想,现在全行上下多少只眼镜盯着我呢?我再做什么,就只能是犯罪的举动了。”

“罗主任,能不能再想想办法,您在审计署那边有没有什么关系?”钱才依然做着最后的哀求。

“这种时候,怎么敢找审计署的人,这不是找死呢么?”罗莎皱眉望着钱才,“你是不是急糊涂了?”

“罗主任……可是……”

“就到这里吧。”罗莎将指甲刀放回抽屉,挥了挥手,“我们这么多年情分了,我一定会帮忙,公诉的时候,我会想尽办法帮你减刑。”

“罗主任!!我不想坐牢啊……我这种经济犯,进去就是个死啊!!”钱才几乎趴在桌上,只差流泪了。

“别再说了!”罗莎用指甲刀使劲点了下桌子,“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钱才缓缓抬头,死盯着罗莎,眼神从可怜,渐渐变为麻木,最后转为疯狂。那血丝密布的双瞳,仿佛是一只发疯的野狗。

“罗莎!过河拆桥是吧!!”钱才用尽最后的力气,死命支撑起身体,而后右掌在桌上重重一砸。

嘭!!

他微颤的右臂死死指着罗莎:“别忘了,第一次对张信达房贷的是他妈你罗莎!!!这个坑都他妈你是挖的!!老子帮你填了一辈子,最后你他.妈一脚把我踹下去?!自己拍屁股走人了?!你当我是你们家畜生么?!”

钱才已经彻底的口不择言,双臂在胸前狠狠一甩,唾液横飞。

“我去你.妈的!想得美!!不可能!!”

随后,钱才重重地喘着粗气,只死盯着罗莎。

罗莎看着他,虽然被骂的也有些愤怒,但还是遏制住了情绪,她尽量压着嗓子道:“钱才,你听好了,我的那第一笔是过失贷款,追查下去,我确实有麻烦,但绝对伤不了筋骨。相反,你多次追贷,而且在全行皆知林强明确提醒,死命反对的情况下追贷,你这就不仅是普通过失了,明白么?这种时候,能保住我,我反过来也帮你减刑。你要拉我一起下水,咱们都倒霉,不过你再怎么努力,我都不可能坐牢的。”

钱才听后,面露狞笑:“罗主任啊,不愧是罗主任啊!出了问题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罗主任啊!!不愧是不择手段,一步步爬到现在的罗主任啊!!”

罗莎同样怒视钱才,狠狠地点着桌子:“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次不仅你输了,我也输了,你要搞清楚,林强才是罪魁祸首,不要没处撒野到我这里来!”

“哈哈哈哈!林强!!!又是林强!!”

钱才突然豁达一笑,有种绝症晚期看开一切的感觉。

“他林强怎么了?!!”钱才摊开双臂大笑道,“在对信达贷款的时候,林强身为我的下属,宁可被调走也要阻止这件事!林强怎么了?!他他.妈的才是对的!你一直想尽办法让我恨他!我怎么恨他?!!我当时的下属不是林强又怎样,一直是聂晓峰有怎样,此时此刻,不照样会被审计署穷追猛打么?!!其它下属一句话不敢顶撞!只有他林强敢!听他的我就没事了!他.他妈才是好下属!”

罗莎强辩道:“不一样……现在的情况,都是由于林强落井下石。”

“废他娘的话!”钱才又是一口吐沫星子喷出,“我他妈都那么栽赃他了,再他.妈不跟我干那是娘们!就算没有他!我这次照样倒霉!罗莎!你当我想不明白这层道理么?把我害成这样的根本不是林强,是他妈你罗莎罗主任啊!!”

被钱才一通劈头盖脸地怒骂过后,罗莎也终是按耐不住,破口骂道:“我他.妈有什么办法!第一次放贷的时候急着出业绩,没来得及仔细调查!你当我想这样么?退一步说,是因为谁才有了你的今天?我一步步提携你,这些你都忘了么?就知道出了事过来反咬我?!”

二人就这样相对而立,怒视良久。

最终,钱才盯着罗莎道,决然道:“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为了你,我都是因为你才变成现在这样的。事情在这么下去,我很快就要撑不住了,到时候说出是你让我追贷,从而遮掩你过错的事情,你他.妈也就完蛋了!”

罗莎突然身子一震,颤声道:“我们不是说好了,这件事别提么!你进去后我会给你家里钱,保你妻子儿女的!你这么玉石俱焚,咱们都玩完,你家人谁照顾?!”

“滚你妈蛋!”钱才又是大臂一挥,“老子现在管不了这多么,老子不想坐牢!听清楚了,我招出你,我就是从犯,你才是主犯,至少够减刑几年的了。”

“你疯了?!!”

“你教我的。”钱才狰狞地看着罗莎——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与此同时,林强在第三会议室,也是刚好淡然地说出了这句话。

坐在他旁边,一直与他闲聊的刘铭纳闷道:“诶?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刚刚,他向林强咨询信达地产假账材料的欺骗性,林强却突然回了这么一句。

林强连连笑道:“哦哦……你也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啊?”

“不就是说人要自私,才能活下去么?”刘铭问道。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这都是被套上了现在的社会价值观才变成这样的。”林强解释道,“这句话原本的意思是,人如果不修习自己的德行,那么天理难容。”

“这……”刘铭尴尬良久,“活了这么大……才知道原来是这意思,真是让你见笑了。”

林强连忙推辞:“别别,我之前也不知道,是一个老先生告诉我的,当时我表情跟你一样!”

刘铭指着自己的脸:“像我现在这样?”

“哈哈!”

二人对笑起来。

“这样的话,我明白了。”刘铭叹道,“你是说钱才无德,最终遭受天谴了?”

“是啊!最终被你们审计署爸爸给抽脸了!”

林强与刘铭对视,又是大笑起来,搞得其它审计员不明所以。

起初,二人之间的交流更有些利益的成分。刘铭以为林强是凌晨的外甥,便好好巴结;林强也是念在刘铭的职权,时刻保持客气。可毕竟二人年龄相仿,行业也相同,而且都是偏向于凌晨的,这两天面对面聊了过来,突然发现与对方是相当的投缘。

“好了,不说闲话了。”刘铭起身,拍了拍林强,“过去看看那些材料吧,我们想征求一下银行专业人员的意见。”

“嗯。”林强心里已经大概猜到要看什么了。

他随着刘铭走到一位审计员身后,审计员连忙把手上的几分材料平摊在桌上。

“这是一些存在瑕疵的材料,但看上去问题不大……”刘铭没把话说完,只望着林强。

林强也颇显尴尬,不知如何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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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5 事实

过了片刻,刘铭笑道:“算了,这次主要为了调查信达的事情,这些贷款问题不大,我口头警告一下,就不深究了,下不为例。等事情玩了,你找领导清功过后,可得请得请大家吃饭啊。”

林强闻言大喜,对四周道:“这个一定!”

周围的审计员也都投来了微笑,但林强能感觉到这微笑背后的暗笑。

他心下也揣摩着刘铭的意思。这席话,完全可以私下里说,为什么要堂而皇之的说呢?反而有种昭告天下的感觉。林强回思着这两天刘铭的态度,他总是主动找自己闲聊,还都是在会议室中,在那十几个审计员的眼皮底下。

原来如此啊……

林强与刘铭又是会心一笑。

本身,所有审计员也都知道一切事情,知道这些小的瑕疵被查出来了。如果刘铭默默压下,审计员一定会起疑,二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交易,或者刘铭跟银行方有什么交易。而刘铭这样公开地表示不追究了,反倒好了许多。除此之外,这两天也是大家看着二人从“初次见面”到“相见恨晚”的,这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

如果有人想在审计署给刘铭扎针,说他有意偏向林强,那自然也有凌晨顶着。

“嗯,换下一组吧。”刘铭挥了挥手。

很快,审计员收起这些,将另外几张材料铺在桌上。

小菜过后,终于摆上正餐,林强已经预感到,自己左右事件的时候到了。

这次的材料,正是是多年来,信达地产在金融街支行的每一笔贷款审批材料。

刘铭指着一张张材料说道:“2005年5月,放贷2亿。2008年11月,1.5亿。2011年9月,2亿。然后就是最近的那一笔,2亿。”

“嗯。”林强点了点头,冲刘铭道,“这是全部材料了。”

“这个我信,材料都很详细,从抵押到企业财报,一应俱全,我相信你已经把银行所有的官方备案拿来了。”刘铭摊臂道,“说实话,我们发现这一连串不良贷款契机,实际上是由于信达地产常年欠款,多次追贷。也就是说,我们是事后回溯,根据过程与结果,才发现了信达的骗贷的事实。”

“那么现在。”刘铭轻轻推了推审计员,让他让开位置,而后拉着林强坐到这里,“请你根据银行人员的专业眼光,从2005年第一次放贷开始,分析一下这些报批材料。如果是在不知道信达欠款的情况下,能否在事前就发现该企业的问题,在现场就发现。”

林强很自然地推辞道:“审计署的严格程度是高于我们银行的,依你的专业眼光就对了,我哪好班门弄斧?”

“不不,这方面我们甘拜下风!”刘铭连连摇头,解释道,“我们审计署进行的是事后审计,根据资金流动等因素,以怀疑的眼光审查、发现问题。相反,你们银行遵从现场主义,你们需要在现场就评估出企业的风险与价值,你们需要仔细审查企业财报中的每一行数字,从而预估出之后的事情。术业有专攻,我敢说,审计方面你不如我,但审批方面,绝对不是我们的强项。”

“我明白了。”

既然刘铭话都说到这份上,林强自然也不好再推,他亦清楚,作为银行方的代表人,是必须要面对这件事情的,这也是整个事件中,自己最核心的作用。

他重又拿起了2005年的第一份材料,那份他看过很多次的材料。

场面一片寂静,审计员们都停止了手上的工作,望着林强的这边,因为他们清楚,自己查出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也是不重要的;他们更清楚,林强的表述,很有可能成为公诉时的重要参考资料。这不仅关系到了当事人的过错程度,也关系到了联合银行的专业程度与声誉。

表面上,林强在轻描淡写地翻看着材料,实际上,他眼睛根本就是在乱扫,这打材料他看过无数遍了,早就烂熟于心。他只是在想,到底应该如何说,到底应该说到什么地步,怎样说是最稳妥的,不对联合银行造成伤害。

第一次贷款是罗莎担任支行长时放出的,在此时海批一通,会不会让罗莎一蹶不振?

张家明、郝伟、钱才、陈谅,这些恼人的面孔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之后,是只因不愿出卖自己,而被调来的郑帅。

当然,还有撞上职场规则,一度山穷水尽的自己。

自己与罗莎之间,已经不是过节了,而是仇。

同自己与祝丰山之间的小打小闹不同,对于罗莎集团,以自己反对放贷为引线,层层交织。到现在,自己已被迫伤害到了罗莎的亲属郝伟,已经抓到了烫手的骗贷山芋,已经破坏了她与陈谅的股权计划。也许在自己不自知的情况下,还惹到了其它什么事。

这都不重要了。

此时此刻,已经完全没有妥协的可能。

林强压着嗓子,也压着积蓄多日的暗火,默默开口。

“我……认……为……罗……莎……”

“稍等。”刘铭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林强不解抬头。

“我们搞金融的,必须是冷血的动物啊。”刘铭没头没脑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

刘铭继续说道:“我们的工作,面对的是财报,是数据,是金钱,是债务,是期权,是股指。我们的每一个决策,都会决定着企业的存亡发展,决定着国家的经济大运,关系着千家万户桌上的口粮。”

刘铭微微低头,露出了他本有的正色表情:“我们这样的人,只能选择冷血,只能选择事实,不论是怜悯同情,抑或是仇怨报复,都会毁了我们,也会毁了别人。”

“林强,冷血起来!”刘铭冲林强使劲点了点头。

刘铭突如其来的一通话,好像是早有准备的警示,他要告诉林强,我刘铭其他事可以对你行方便,但这件事,我们必须实事求是。

林强颤颤抓着这打材料,凝视着这打材料。

有时,仇恨会告诉他,这是击垮她的机会。

有时,身边的人又会告诉他,小心被人利用,不要愧对银行家的道德。

“我……认……为……”林强喘着粗气,两种情绪在大脑中交织着,口中的话在此刻停滞。

这份材料是怎么回事,程度如何,他再清楚不过。

遵从事实,还是借机夸大事实?

“我认为……”林强终于扔下材料,闭上双目,向后释然一靠,“这份材料,即便是我,在当时也看不出它的破绽。”

最后,他选择了事实,这也遵从了陈行远最核心的一条指示。

林强并没有看到,自己说过这句话后,刘铭好像突然松了口气。

“怎么讲?”刘铭问道。

林强又睁开双目,抽出几张关键性单据:“首笔贷款,信达地产是用伪造的555份房贷合同,以假按揭的方式骗贷的,根据当时的房产估价,以及房产行业在将来的潜力,我们完全有理由放贷,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客户。”

“可这些合同是假的啊?”刘铭继续问道。

林强摇了摇头:“我们是银行职员,不是鉴定师,我们没有能力判断每一个行业的全部单据。如果当时经手人是我的话,也许会走访一些单位机关,确定一下这些合同的真伪,但麻烦的是,我是银行职员,并不是政府人员,根据我国国情,他们才懒得帮我核对,即便他们答应了,办事效率也会令人发疯。别看只是小小的一个验明真伪,这件事可能需要半年的时间。”

“那就不该验明了么?”

“当然应该,谁都想做没风险的生意,但我们没有等待这个的时间。房产在当时是大热门,各大银行都抢着贷给规模大的,握有地皮的,与国土相关部门关系良好的企业。信达当时虽然不突出,但相信他们一定也炒作和伪造出了相当多的市场假象,在这种对方强势的情况下,他看我们银行迟迟不批贷款,多数情况会转头其它银行,这样两亿的业绩就没有了,即便是金融街支行,这也是一笔巨单了。”

“嗯……”刘铭托腮道,“我站在审计署的角度,确实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面对市场竞争,时时刻刻都不能懈怠。”

“不错,你刚刚说过,我们银行奉行现场主义,我们没有机会看到未来的结果,只能用眼睛看清现在的方向。一般这种时候,银行的人就要根据手头材料,舆论基础,配合适当调查,做出决策。”林强最终说道,“既然张信达是蓄谋已久的骗贷,他在各方面一定已经做足了准备,只要摸清银行程序,保证在我们常规调查的几个方面安排好人、戏和假新闻,即便是我,恐怕也会贷给他了。”

“我突然……很理解啊!”刘铭抿嘴叹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第一笔贷款应该算是正常的过失。”

林强摊开双臂,坦然道:“是的,非常合情合理的过失。”

刘铭点了点头,继而问道:“那么之后呢?”

“之后的每一笔都有问题。”林强话锋一转,如是说道,“表面上,信达地产的财报、新闻都很多,这个企业的老板甚至荣升华人富豪榜,这好像预示着一切欣欣向荣,但这已经不是被骗的理由了。”

林强指着第二份报告道:“最关键的,信达地产经常拖延还款,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标志!作为银行人员,应该以强制收贷为谈判基础,去强势交涉,对方若仍然不还,就需要申请调查该企业的全部财务数据,寻找权威机关,彻底审查企业的全部资料,尤其是那500余张房贷合同,事情过了这么久了,也该查出来真伪了。”

“嗯,这个说得好。”刘铭赞同道,“拖个半年就拖了,这都三年了,怎么还这样?从我们的角度看,钱才应该是明知被骗贷了,但为了遮掩,不得不越贷越多。”

刘铭想到此,突然一惊:“等等……你的意思是,2008年钱才就知道了?可那之前……放贷给信达地产的明明是……”

“第二笔贷款,我还不能肯定他是明知故犯。”林强摆了摆手,“毕竟,那时张信达已经上财富榜了,又是这么一大笔业绩,钱才难免会利欲熏心,放松警惕。作为房产企业,资金链非常难控制,经常上亿金额进出,从拍到地皮到出售,有很长的空档期。”

“这么说……也情有可原,毕竟才过了三年,一个楼盘都来不及竣工。”

“但这之后的几笔放贷,就完全无法原谅了。”林强摆出了代表“八”的手势,“八年了,信达地产几乎就没怎么还过贷,鬼都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刘铭肯定地点了点头:“嗯……我们只是随意审查一下,结果一眼就能抓住,这么大的漏洞,与企业朝夕相处的银行家怎么可能意识不到?”

“所以最合理的推测是,钱才发现被骗,但已经晚了,为了弥补过失,只能再往里填,如果强制追贷的话,会导致企业倒闭,那这笔钱就彻底收不回来了,银行坏账增加,准备金被迫上调,他必死。至于这中间,他和罗莎有没有沟通我,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以上,就是我个人的全部专业意见。”林强该说的都说了,也不再多言,按着桌子起身笑道,“希望能帮到你们。”

“当然。”刘铭双手紧紧抓住林强右掌,“这会是我们审查的重要参考,也会是将来重要的呈堂证供,搞不好,检察官会邀请你去当证人哦。”

“这个算了……”林强连连挠头,“我这辈子可不想进法院。”

二人又相视又大笑起来。

“好了,大家帮忙收拾一下吧。”刘铭转身冲审计员们说道,“多亏林主任帮忙,我们提前完成任务,准备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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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6 推测

当晚6点左右,审计署一行已经完成了最后的收尾工作,准备离去。刚好这个时间,陈行远也姗姗前来。此事自然并非凑巧,根本就是林强暗中通知的,否则陈行远外出开会后决计不会折返。

林强与陈行远双管齐下,恳请审计署一行共进晚餐,刘铭也是再三推辞,最后敌不过一番盛情,只得应了。这么大的事,来查这么久,双方一顿饭不吃反倒是奇怪了。考虑到最近紧张的媒体局势,陈行远特意选了一家比较隐蔽的餐厅,一行人坐着蓟京分行的商务专车奔赴食府。

包厢内,大家自然是互相恭维一番,陈行远林强表示感谢审计署发现了信达的骗贷,不然绝对亏空越来越大,最终带来更大的损失。刘铭也是再三肯定了银行方支持的态度,强调此次调查如此顺利,离不开林强的强力配合。于是,陈行远与刘铭的焦点又集中在林强身上,歌颂了他各种迎难而上,不畏流言等优秀品质。

到最后,林强被说的面子上完全挂不住了,只得频频举杯,向刘铭等审计员一一敬酒。

要说这一席,其实是非常不公平的,银行方仅有几人,审计署却有十多个人,真喝起酒来,林强与陈行远就是倒地的命。好在这个食府比较灵活,在包厢内,搞了一个大桌一个小桌,审计署的大多数人员在大桌,由陈行远的秘书和司机作陪。刘铭则独自与林强陈行远同坐小桌,大家说话喝酒也方便。

觥筹交错,酒过半酣,该敬的都敬了,酒精也上头了,胆子也肥了,废话也说够了,差不多该是说正事的时候了。

陈行远面色红晕,放下酒杯,适时地开口道:“刘组长,这次你们手下留情,很多小事不做深究,在我们银行最困难的时候,能这么大度地成人之美,这个恩情我们记住了。”

林强暗暗发笑,人家审计署明明是负责找银行茬的,到最后陈行远竟然能扯到恩情,也算是够滑稽的了。不过如果刘铭顺着接下去,你来我往,以后的工作确实会方便一些。这次的事,之所以麻烦这么大,就是银行方面知道信息的时间太晚了,在审计署向国务院呈报的时候才了解到这件事。

林强知陈行远已喝了不少,只得强自举杯,顺着话茬再敬。

刘铭酒劲儿也是不清,当即又是举杯与林强痛饮,放下酒杯后,颇为开怀地说道:“陈行长,林主任,这次的事情署里也抓得紧,你们能这么配合,让我早交差,我也要感谢二位,至于那些小瑕疵,在所难免,相信只要口头提一下,贵行自然能解决。”

陈行远闻言,笑容又溢了上来,转头冲林强道:“小林,你可得把这些问题都记住了,明天一一通知相关责任人,让他们务必尽快解决。”

林强只能勉强应了,心下却是喜忧参半。喜得是陈行远称自己“小林”了,这是个好事。忧的是领导的酒话……领导酒后的吩咐,是该当真还是不当真?当真去办了,万一领导某日突觉不妥,或者干脆忘了,定然怪罪;不当真,那万一领导来真的呢?

又是闲聊了几个回合后,陈行远终是按耐不住,开口问道:“刘组长,根据审计署一般的工作流程来看,这次的事应该会怎么发展?”

刘铭虽然酒精上头,但面对关键问题还是有防范的,他思索片刻后答道:“这个,署里还要开会讨论,然后才能给出结论,上报给上级机关和执法机关。”

林强见陈行远微微皱眉,显是失望,领导终究是要脸的,不好再追问。

没办法,只能自己上了。

他接下这个话茬,望了望热热闹闹的大桌,而后做出了一个悄悄说话的手势:“刘哥,说句老实话,我们也只是想知道大概的方向,内部才好安排工作,同时也免得被媒体将军。”

刘铭面露难色:“可是……这件事要等开会决议的,我也没有办法。”

“嗨,开会么,要么是讨论没有结果的事情,要么就是商议结果已定的事情。”林强恭维道,“刘哥你可是金融审计司的干将,都这会儿了,结果肯定已经能看到了吧?”

“别这么说……”

“你听我说,我们肯定也是两手准备,眼下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绝对不会认为这是最终结果。你也别有压力,我们权当聊天了。”

刘铭望了望林强,又望了望陈行远,再次思索过后,终于艰难地说道:“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随便听听就可以了。”

陈行远眼神一闪,当即回话:“一定,一定,现在就是酒后闲聊么,不必当真。”

“嗯……”刘铭喝了口淡茶,再次看了看旁桌,而后双手交织在胸前,低声说道,“首先,这个金额,贵行受处分是肯定的了,监管不力这方面的过错,估计是逃不掉的。”

“嗯,这个有心理准备。”陈行远连连点头。

刘铭继续说道:“然后追查到个人,钱才、聂晓峰属明知故犯,应该是逃不过牢狱之灾的;至于罗莎,这个还很难说,要看署里、执法机关和检察院的综合意见。”

“嗯……”陈行远又是点了点头,“信达的报审材料我也看了,确实欺瞒性很强,虽然过错的责任难免,但这个过错到底有多大,还是要看执法机关的意思。”

“是啊……恕我直言……”刘铭笑道,“接触了一下,我感觉贵行的罗主任……道行应该挺深的,八成能挺过去。”

林强暗暗咬牙,虽然觉得此事不公,但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即便自己当时狠狠夸大罗莎的过错,之后执法机关也一定会咨询更多专业人士的意见,自己反倒成了公报私仇的小人了。

林强默默望向陈行远,发现他也是欲言又止,仿佛在思考些什么。

自己已经暗中调查过了,从派系角度来看,陈行远应该属于原蓟京银行一脉,同祝丰山、曾百川等人是一条线上的,钱才八成原来也是这条线上的人。但罗莎同郝伟等人并非如此,他们是在合并为联合银行后才来此的,应该是新派一脉。综合这两天的种种迹象来看,陈行远同罗莎应该本身就不是一路的,再加上钱才曾是陈行远手下这件事,副行长记恨人力主任也是说不定的。

也许陈行远在想,是不是该出手了?

同时林强也在想,这种时候,适不适合联系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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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7 脚下

此时,刘铭又是颇显警觉地小声说道:“我再多说一句……我毕竟只是一个干活的而已,如果你们急着安排工作的话,其实不妨问问夏主任的意见。”

陈行远闻言尴尬地摇了摇头:“呵呵,咱们话都说道这份上了,我也直言不讳了,我们其他领导,跟夏主任之间始终有层窗户纸,不敢捅破……毕竟,这个太敏感了。”

“失言,失言。”刘铭连连拍头赔笑,“酒喝多了,我自作聪明了。”

“哪有,这也是条路啊。”陈行远碰到这种情况,毫无疑问地再次转向林强,“小林,你跟夏馨有交情,我给你安排个事儿找夏主任沟通,到时候顺便试探一下。”

林强又是头疼,酒后吩咐太可怕了,陈行远不方便做的事情,就落到自己头上,也不知这是在敷衍刘铭还是当真要办。

不过当他看见刘铭似笑非笑表情的时候,转念一想,顷刻间明白了刘铭的用意。

这家伙八成是在特意引出这件事,特意让陈行远吩咐林强。然后林强得知什么内幕消息也就理所应当,这样才不会被领导怀疑与审计署有深交。

这样做,一方面,帮了林强;一方面,也撇开了自己。

这个刘铭,精到了骨头里,这方面不得不佩服公务员,怪不得他能得到凌晨的青睐,这一手乾坤大挪移用得漂亮。

正事说完,大家也没那么多可聊的了,刘铭适时地告退,陈行远假意挽留过后,也只得“遗憾”地吩咐司机将审计署一行送走。食府门口,看着公务车的离去,林强与陈行远也终于算是松了口气。与此同时,陈行远秘书找来的临时代驾也开着陈行远的座驾驶来。

陈行远畅快地拍了拍林强:“来吧,坐我车回去吧。”

“别,别,不合适,我还是坐地铁吧。”林强连连推辞。

“诶?辛苦了这么久,连回家都没车坐,说出去不叫人笑话我。”陈行远也是酒劲儿上来了,不顾领导的节操,亲自打开车门,转头笑道,“怎么,不上?”

陈行远秘书见状,连忙推了把林强:“你就上吧!”

林强就这样被强推进车厢内。

而后,陈行远又与秘书交代了两句,秘书自行离去,陈行远也是坐到了后车厢。由于陈行远的司机去送审计署的人了,此时来临时代驾的人自然不知道这二人是干嘛的,只开口问道:“二位老板,咱们怎么走?”

“先去龙源吧。”陈行远话罢,转头问林强,“你今天是回龙源吧?”

“嗯,对。”林强没法推辞,现在坐的是陈行远的车,肯定要先送自己,不然他次日没车坐了。

考虑到司机完全是不相干的人,陈行远此时也不吝赞赏,舒服地靠在后座上笑道:“小林,这次做的漂亮,没想到两天就解决了,我对上面的领导也好交代,能将事情的影响控制到最小,这可是上面领导的唯一指望了。”

“哪里哪里,都是刘铭好说话。”

“呵呵,看来你对付刘铭的手段也不错啊。”陈行远又是拍了拍林强,“在此之前,审计署永远都不给我们银行好脸,你能把刘铭哄得这么好,竟然还能拉出来喝酒……这一点,我真是小看你了。”

“过奖过奖。”林强只得继续推辞。

“你再紧张两天,就当年假后推了。”陈行远给我甜枣后,不忘提醒道,“那两件事可别当酒话,能办就抓紧办了。还有,调查也算完了,你明天把情况跟综合管理部交代一下,让公关和新闻发言人准备好。”

“明白。”林强心下终于踏实了,看来那两个吩咐是真的,不是敷衍刘铭,自己果然还没忙完。

陈行远一通话说完后,忽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指着自己尴尬地问道:“我是不是……给你安排太多事了……”

“没关系。”林强连连说道,“龙源那边,我的副手郑帅能力很强,完全可以顶住工作压力。”

陈行远指着林强,满是醉意地笑道:“呵呵,这种时候,还不忘美言一下小伙伴。”

林强瞬间石化,他一定是喝多了,他一定是喝多了。

林强思索再三,现在陈行远很高兴……差不多可以提出那件事情了,再拖就没谱了。于是,借着这个机会,林强将洛咏生的事情向陈行远如实说明了,并且透露蓟京晚报打算报道的内幕。

这一下,陈行远的酒瞬间就醒了。

他皱着眉头,托腮苦思良久后,开口问道:“大概什么时候会出报道?”

“应该是昨天选好的题,算上调查时间以及审核的话,一周之内吧。”林强给出了王文君推测的时间。

“我就知道这个基金会有问题……”陈行远长叹了口气,“谁都能看出来,这个基金是在钻政策的空子,帮人合法避开遗产税什么的。因此总行决议,这个基金暂时只在私人银行中心试点……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出问题了。”

“都怪我考虑不周。”林强低头道。

“错不在你。”陈行远酒醒后,又回归到那个刚正的表情,“你虽然有些急于求成,但并没有违反规章制度。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银行的声誉。如果骗贷的事情紧接着这件事,舆论统一攻击我们联合银行……恐怕连我的帽子都要受到牵连了。”

陈行远所述不错,这两件事的连锁效应才是最可怕的。

骗贷事件,会让银行被扣上“愚蠢”、“不专业”、“利欲熏心”的帽子,但这些终究只是技术上的过错,某些个人的过错,还在容忍限度内。

但洛咏生的离婚事件,则完完全全上升到了道德层面。没人会有兴趣了解方雯的恶毒之心,大众只会认定是联合银行助纣为虐,为富不仁。

双重夹击,联合银行的信誉将会跌落谷底,不仅股价会受到影响,搞不好还会面对大额的存款外流,销售理财成绩急转直下。本身信达的债就沦为死账,联合银行就不得不向央行提供更高的准备金,如果再加上存款外流的话,准备金巨额上调,导致房贷额度更巨额的下降……

这将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陈行远并非危言耸听,如果遭受到那样程度的打击,别说他的帽子,连蓟京分行行长的帽子都要不保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林强作为洛咏生事件的始作俑者,后果可想而知。

突然间,林强有种想笑的冲动。

身为经历了两次关键事件的当事人,如果联合银行被就此搞垮,自己他妈的这辈子也值了!

陈行远思索再三后,冲林强道:“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尽一切可能压下去。但你也要尽快联系洛咏生和他前妻,彻底解决这个纠纷,否则要不了多久,又会有问题出现。”

“嗯。”林强见陈行远没有冲自己发怒,已经很感激了,“我准备明天就约他,看能否合理解决。”

“压力别太大了。”陈行远突然露出了和蔼的微笑,“你要知道,你其实没有错,销售基金是对的,追查贷款也是对的。错的是明知骗贷,还越陷越深的人;错的是设计这个基金的人。”

听闻此言,林强顿时感激涕零。

能如此理解人的领导,当真难得。

“你去过华山么?”陈行远突然问道。

“没有。”

“呵呵,我上学的时候和几个同学去过。”陈行远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地描述道,“华山的栈道,那是险到极致了,每年都得掉下去,死几个人。大家背身贴着山石,一小步一小步地搓过去,就连一股风吹过来,都怕被带走。很多人半路就害怕了,我们身边的登山客一个个回头,或是停在半山腰的歇脚处。就在我们也纠结是不是该回头的时候,旁边的一个老登山者如是说道——”

“想爬到顶峰,其实很简单,只要做到一点——永远往前看。”

“我们按照他的话,不去看脚下的深渊,只永远看着前方的青云之路,还真是神了!就这样轻轻松松地上去了!”

“当我们到达顶峰的时候,见识到那样云雾缭绕的奇观,才终于感受到了一览众山小的气魄与豪情!”

“这之后,每当有麻烦的时候,我都会想起老登山者的那句话——永远往前看。”

“咳……”陈行远咳了一声,笑道,“酒喝多了,口有些干。”

“永远往前看……”林强自语道,“脚下的事情,其实没什么可怕的,只要像平常一样,一步步走过去就好了。”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陈行远激动地说道,“我行我路,光明正大,就像平常走路一样,一步步走过去就好了。”

“谢谢陈行长……”林强略有感慨,也是真心感谢这位老领导,“我一定会干净地解决这件事。”

“我们一起。”陈行远将右手伸到林强面前,“扛过去,后面的路就好走了。”

林强与陈行远的双手坚定地握在一起。

扛过去,后面的路就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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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8 计策

当晚,林强带着醉意回到宿舍,次日郑帅轮休,今晚想必是回家了。林强也只好自己拿钥匙打开门,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在这种好多事想分享的时候,身边没个人聊,颇显落寞。

电视机刚打开,叩门声便想起,同时一个女声传来:“回来了?”

林强眉头一挑,连连起身开门,这声音应该是王文君不错了,奇怪的是,怎么她怎么今晚也在?

打开房门,正是身着一如既往诱人装束的王文君和一如既往Hello-Kitty的林小枣。

“你也真是,神出鬼没的,才听到声音就溜进来了。”王文君也不客气,阔步进屋,直奔开冰箱找喝的。

林小枣再次做了个抱歉的表情,也跟着进来。

“搞清楚,到底是谁神出鬼没!”林强笑骂一声,关上房门。

王文君寻出两盒牛奶,拉着林小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发现电视中正在放《回村的诱惑》后,向林强投去了鄙视的眼神:“一个大男人,晚上独自看这种狗血剧,我鄙视你!”

“哈姆雷特、基督山伯爵、回村的诱惑,世界三大复仇剧,懂么!”林强抽来一把椅子,坐在沙发旁边。

“现在人的审美啊……都喜欢这种东西……别骂我们新闻标题狗血,都是你们害的!”王文君抱头怨骂后,继而说道,“你给我的线索没错,我找到信达的前员工了。”

“怎么样?”林强强自抖擞了一下精神,暂时扫去酒劲儿。

“还是有一些信息的。”王文君将吸管插入牛奶盒中,支支吾吾地说道,“信达地产的前会计,已经被警方问过话了,基本上就是按照张信达的吩咐做账,这次事发,估计也有苦头吃了。”

“他有没有透露做账的细节?”

“呵呵,这个怎么可能跟我说。”王文君吸着牛奶摇头道,“总之,按照他的意思说,就是老板让买什么就买什么,老板让卖什么就卖什么,老板说多少钱就多少钱,不去仔细对照账目。”

“什么意思?”

“举个例子吧,你是银行的,应该一听就懂。”王文君手舞足蹈地比划道,“张信达是个古董收藏家,手里有很多古董,然后公司以丰富公司藏馆为理由,收购张信达个人手中的古董,一个值几万块的东西,以几千万收购,这么一来简单的洗钱就完成了。”

“这……太粗暴了吧。”林强听得直皱眉摇头,“太没技术含量了,真不知道他怎么撑得这么多年。”

“呵呵,据那个会计说,张信达人脉很广,这也是他为什么多年来能一直空手套白狼的原因。不仅你们金融圈,包括地产圈、古董圈都有很多关系,而且信达地产确实用你们银行的贷款搞到了一块地皮。”

“我们金融圈?”林强颇为感兴趣地问道,“他认识谁?”

“嘿嘿,这可是独家!”王文君挑着眉毛笑道,“可不能告诉你。”

林强默默转头:“小枣,抽她。”

“哦。”林小枣会意一笑,轻轻捏了王文君屁股一下,“你快说吧,主任都这么帮你了。”

“你胳膊肘往外撇!”王文君冲林小枣做了个鬼脸后,还是说道,“就是那个钱才,他跟张信达是有交情的,偶尔吃个饭什么的,钱才也参观过信达的收藏馆,不过这二人之间有没有什么交易,就不得而知了。”

钱才与张信达牵扯在一起,这并不是什么惊人的消息,毕竟合作了这么多年,二人没私交才是奇怪。

林强紧接着问道“除了钱才,还有么?”

“还有就是你喽。”王文君努了努嘴,“会计说你也去参观过收藏馆。”

“那是被钱才硬拉去的……”林强叹了口气,“算了,也不错了,你能套出这么多已经不容易了。”

“嘿嘿,不止如此……”王文君摆出了一副神秘的表情,“这个会计还把他前任的住址告诉我了……那家伙已经退休了,但肯定知道不少东西。这一点,他可是对警察都守口如瓶的,我就要先于警方找到新闻了!”

林强默默看着王文君修长的大腿,这个季节了还坚持短裙加丝袜的打扮,效果果然不错……

林强当即赞道:“不愧是九流演员,我看好你,明天继续加油!”

“呸呸呸!人家现在是一流记者!”

“那我就是超一流银行家了。”

“扯,臭债缠身的小职员而已!!”王文君下意识地骂出一句后,忽觉不妥,又连连改口安慰,“嗨……也不算什么事,不就是个离婚纠纷么,伤不到你。”

“是啊……主任,这件事不用太烦心了。”林小枣也跟着劝道,“出了再大的事,你也不用怕,有东区支行兜着呢。”

“东区支行啊……”林强默默叹道,“希望可以吧。”

正此时,林强的电话突然响起。

来电者胡笑,林强之前有拜托她关注这件事,由于这是经侦局直接执掌的案子,胡笑也只能帮忙打听而已。

“喂,有进展了么?”

“嗯……”胡笑直接说道,“今天下午,刚刚逮捕了张信达。”

“逮捕了?”林强喜道,“好!这样主犯也落网了,水落石出!”

“你先别高兴得太早……”胡笑长叹了口气,“内部消息,我也废了好大功夫才打听到的……你别出去说……”

“嗯。”林强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张信达最新交代……近三年……帮他洗钱……做假账的人……”

胡笑沉默了。

“……”林强眉头缓缓地皱在一起,“是……”

“是……你……”

“我?!!”

“……嗯。”

“操!!!”林强狂挥右臂,只想将手机扔出去。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重又将手机执到耳边:“他还交代什么了?”

“简单来说,他承认了大多数罪名,并且说钱才识破他的骗贷后,几次过来谈判,在张信达很难做的时候,是靠你说服钱才,才得以进一步贷款,而后你也有帮他做假账……”

“疯了?!”林强破口大骂,“那么多人作证,我才是反对的人,他有病么?”

“张信达供认,那都是你撇开自己责任的计策……”

“计策?!!!”林强仰头笑道,“我真他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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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9 昏招

“林强……冷静……这种时候要冷静……”胡笑婉婉劝道,“张信达的口供矛盾的地方很多,和其它人矛盾的地方也很多,这只是穷途末路,乱抛屎盆子而已。我提前告诉你,不是让你发怒的,是让你冷静思考应对,不要被对方激怒,反而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事情。”

“呼…………”林强做了一个极长的深呼吸,“多谢笑姐,我会处理好的。”

“你别急,先听我说。”胡笑显然已经是做好了准备,道出了自己的想法,“根据我的经验,嫌疑人在明知事发要遭殃的情况下,多数会采取保人和减罪的策略,尽量保一个人不死,照顾其他人的家眷。”

“嗯……言之有理。”林强默默点头,自己确实是怒昏了头,没有想到这一层。

“但这次,实在是有些奇怪。”胡笑继续说道,“张信达肯定是死定了,他这么栽赃你,钱才也不可能免罪……表面上看,这纯属报复性栽赃……如果被拆穿的话,二人反而会遭受更重的刑法。这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做法……你是不是跟钱才或者张信达有特别大的仇?”

林强皱眉苦思:“仇是肯定有的,但……应该不至于到这个份上,即便没有我,现在事情依然会这样……”

“那就奇怪了……”胡笑思索道,“没有那种‘你死我亡’仇恨的时候,嫌疑人是不会用出这招的……”

听到你死我亡,林强自然想到了罗莎。

自己与她虽然梁子很深……但是到这个地步了么?

是她么?

想到自己刚刚才实事求是地描述第一笔骗贷的经过,一定程度上减轻了罗莎的责任,难道这么快就遭受恩将仇报的待遇了?

钱才与张信达有关系,可这层关系至于让张信达这么保他么?即便张信达所说的事实成立,钱才也最多减1-2年刑而已,但若是不成立,这两个人都是要加刑的。

电话那头,依然是胡笑的沉吟:“他们明明都逃不过牢狱之灾,这么抹黑你,没必要啊……也没法保人照顾他们的家属……”

“等等……保人照顾家属……”林强好像想到了什么,“也许我之前……太善良了。”

“啊?”

“你听我说,我之前认为最正常的情况是,罗莎被骗贷,然后抽身,之后钱才接手,再次被骗,这样钱才就被绑在一条船上了,最后到了现在的样子。”

“嗯,这是最可能性最高的情况。”

“对,我们一直基于这种情况分析,其中要坐牢的人只有张信达和钱才,所以无法理解张信达为什么要栽赃我。”

“等等……你的意思是……罗莎也有要坐牢的罪行?”

“现在看来是的。”林强问道,“如果她唆使钱才继续贷款,这个会被判刑么?”

“会的,绝对会的。而且钱才会变成从犯,罪行减少,主犯变为罗莎和张信达。”胡笑肯定道,“但这一点几乎不可能找到实质性证据,完全依赖钱才和张信达的一面之词。”

“那就明白了!”林强豁然开朗,“一定钱才是知道自己死定了……强迫罗莎想尽办法帮自己减刑,否则自己就供出罗莎。罗莎被逼急了,宁可做出犯罪、惹祸上身的事也要帮钱才一把。”

“你是说,罗莎可以控制张信达的证言?!!!”胡笑惊道,“她可以操控张信达?这一点我真的没想到。”

“现在只有可能是这样,罗莎就是犯罪集团中那个被保的人,负责照顾二人的家眷,张信达为保家眷平安,不得不按照罗莎的要求说出滑稽的证言。如果证言成立,钱才可以适度减刑,得到好处,也不会再玉石俱焚,罗莎最终全身而退。”

“…………”胡笑沉吟良久,“这个推测……有些夸张……但逻辑上是成立的。林强,你要清楚,现阶段……这只是推测而已。”

“是事实,绝对的事实,不会再有第二种可能。”林强恳求道,“能不能以印证这个事实为前提,让警方朝这个方向调查?”

“哈?你当我是谁啊?我就是西局的一个小便衣而已……这次可是经侦大队的案子,我能打听到消息就不错了。”

“也对。”林强想了想,还是说道,“那我自己想办法把,有些地方可能还要你帮忙。”

“能力所限的范畴内,当然可以。”胡笑尽量轻松地笑道,“找线人是要付费的哦。”

“没事……很快会有一大笔奖金入账。”

挂下电话后,林强又是木木站在原地。

这一步,是很烂的棋,烂到自己仅凭张信达的口供,自己就可以断定罗莎的罪名。但这也是一步混棋,自己处理稍有不慎,很有可能会被拉入混水。

“张信达被捕了?!”王文君终于按耐不住,起身追问道,“刚才你说的都是真的么?大内幕啊!”

林强呆呆转头:“姐姐,我都快挂了,您能别再这样了么?”

“哦,哦,对不起……”王文君连连捂嘴,“新闻工作者的习惯……”

“明天我随你一起去找那个老会计。”林强摆了摆手,“行了,你们先回去吧,我静一静。”

“哦……那你早点约我。”王文君知林强现在心情不好,拉起林小枣,怯怯吸着牛奶往外走去。

从林强旁边走过的时候,林小枣默默挥了挥拳头,尽量笑道:“主任……一定会没事的!”

“托你吉言。”

二人走后,林强拿出纸笔,刚要将一切串在一起的时候,大门又被推开。

“我操,这一天可累死我了。”郑帅擦着汗关上房门,低头换拖鞋。

“你今天不是回家么?”林强见是郑帅,烦躁的内心稍有缓解,有个能发牢骚的家伙在旁边也好啊。

“回什么家啊,你这么大麻烦,我还回家,是不是人了?”郑帅冲门外努了努嘴,“我看小枣的长腿小美女刚回去,你们是不是趁我不在……”

“呵……呵……”林强表情木讷,现在可没心情开玩笑了。

“好啦!不闹了,我今天可带来了惊天成果!爆炸性新闻!!”郑帅换好拖鞋,从包中拿出一个文件夹,冲到林强面前摆弄起来,“你猜啊!你猜啊!”

“……”

郑帅看林强表情不对,连忙收起贱贱的笑容:“怎么了?又有麻烦?”

“麻烦到我都懒得解释的麻烦。”林强无力地挥了挥臂,“先说你的事吧。”

“嗯,这个绝对是好消息。”郑帅笑道,“知道你忙,就没跟你说,我今天下午翘班了,去分行找了原来的行政同事,在文件海中搜索一根定海神针!”

“什么意思?”

“你啊,这么累,我也想帮帮你,虽然你说搞好营业厅的事情就算帮你了,但这样总觉得不够。”郑帅挠头笑道,“于是我就自作主张,以我的方式去寻找线索了。”

他说着,打开文件夹,亮出了一打发票复印件。

“这是报销发票?”林强匆匆翻看,这些都是餐饮招待的对公发票,“开票单位……信达食府?”

“哈哈!可累死我了!”郑帅又是擦了把额头,“我琢磨着,只要做过的事,终归是要有些蛛丝马迹的,结果真的被我找到了。”

“这些是谁的报销发票?”林强惊喜地问道。

“还能是谁?搜钱才的有意义么?必须是罗莎!”郑帅大笑道,“我研究过了,信达食府是信达地产的小买卖,就在办公楼底下。”

“干得漂亮!!”林强疯狂地翻着发票,总共二十余张,最近的一次是在半年前,最远的一次是在……九年前!

“想不到吧!用了整个下午加晚上全找出来以后,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郑帅拍着林强得意地笑道,“九年前,这两位就已经勾搭在一起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断过!罗莎啊罗莎,贪小便宜吃大亏,为了报销这点小钱,留下了重要的线索!”

“没想到啊……”林强默默握拳,一股怒意涌上心头。

几小时前,自己说服自己,压制住仇恨,实事求是地向审计署描述出第一笔贷款的情况,自己选择了公正,在一定程度上撇开了罗莎的嫌疑。

几小时后,一个置人于死地证词出现。

自己还是太天真善良,有些人,你原谅她,对她公正是没有用的,她会一口咬死你。

林强被上了一课,私仇,就要用私仇的手段——不择手段。

他用最短的时间,又将张信达被捕的事情向郑帅描述了一下。

“MLGB!!从一开始,她们就是一路的,自己作死不说,还TM拉上你?!”郑帅怒得一拳轰在桌上,脸被憋得通红,“干她们!!往死里干!!丢了工作我TM都认了!”

“罗莎啊罗莎……”林强手中捧着那些发票,怒极反笑,“这出昏招会葬送你。如果事情就这样过去,你还能保住自由之身。”

“可现在,你惹到我了,惹怒我了。”

“我会用你的方式来玩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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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0 问讯

次日晨,林强又是挤着早班地铁来到蓟京分行,第一站自然是陈行远的办公室。

老行长正捂着额头泡茶,见林强来了,莞尔一笑,摇头道:“真是不行了,到现在头还疼,以后可得少喝。”

林强见他的态度,想必是还不知道张信达已经归案的事情,这也正常,现在这种情况,整个蓟京分行,除了罗莎与钱才,估计不会有人知道吧。

林强知今天时间紧迫,也不多客套:“那我先去找夏主任,然后去一个个解决审计署提出的问题了?”

“嗯,去吧。”陈行远指着杯子问道,“大清早的,不喝一口?”

“……”

林强出了陈行远的办公室,直奔电梯,行里主要领导的办公室在三楼,像夏馨这种副级的领导则都在5楼。

不是冤家不聚头,三楼大厅中,林强又与罗莎撞了个满怀。电梯中出来的其它人都不敢看二人,只绕路而行。

而这次,罗莎见到林强反而有些气软,连瞥了一眼都没有,便要匆匆离去。

林强定了口气,刚然道:“罗主任,审计署的朋友夸奖你有手段呢。”

罗莎颤颤立住,杵在原地,旁边的人更是避而远之,转瞬之间,偌大的三楼大厅,仅剩二人,林强的话语尾音缭绕,久久不散。

“我以为你该收手了,是我天真了。”林强默默走到罗莎面前,微微低头,不忍看她的浓妆,以极细轻的声音道,“你这个岁数,进了女子监狱,怕是吃不住吧?”

罗莎霎时间面色一变,脸上的老肉褶皱在一起,又多了一道道沟壑,她怒视林强,哑着嗓子道:“你疯了?”

“我疯了?你疯了!”林强张臂爽然笑道,“这么损的招儿都出,你是要我断子绝孙啊?那好,我也灭你满门。”

“你疯了……”罗莎慌神退了一步,“你小说看多了……说的什么鬼话!我才没心思跟你玩,让开!”

“不,你就是在跟我玩,我陪你玩到死。”

“保安!保安!”罗莎奋力喊道。

此时,林强已经像游魂一样飘进电梯,冲罗莎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罗莎僵在原地:“怎么这么快……他不可能知道……他不可能知道……”

五楼,夏馨办公室,她照例帮林强泡好了速溶咖啡。

二人良久不语,这种敏感的时候,确实不好说些什么。

为了打破尴尬,林强率先道:“这次的事还要多谢夏姐,陈行长告诉我了,最艰难的时候,你也私下联系过他。”

“这个一定……”夏馨摆了摆手,略显歉意地笑道,“现在想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妥,我这么突然袭击,吓到陈行长不说,还容易让人起疑,真是不好意思了。”

“哪里哪里,多亏夏姐出言相助,我才能挺过来。”林强轻轻抿了口咖啡,尴尬笑道,“所以……陈行长我要来你这里打探情报……”

夏馨闻言,也是掩面笑了起来:“这戏演的……我都受不了了……”

“呵呵……”林强傻傻挠了挠头,“没办法,该来还是要来,咱们随便聊聊家常我就走吧。”

看着林强的样子,夏馨又是忍不住点了下林强的额头,而后叹道:“嗨,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工作上的事,凌晨也基本不跟我说。他只是说,你现在最后万事小心,不要想着做什么过激的事情,小心占小便宜吃大亏。”

“必当谨记……”林强默默点头,面对夏馨夫妇的这种关心,他也只能选择了心口不一的答复。

夏馨话锋一转,问道:“对了,最近乐乐有没有去取钱?”

“这个……我一直忙这边的事情……回头我问问郑帅吧。”

“哎……你也真是辛苦,明明刚升到了营业厅主任,却没一天闲日子能过。”夏馨摇头哀叹过后,话题再次发生了神转折,“小林啊,你还没女朋友吧?”

“啊?没……”

“你现在事业这么红火,追你的女孩子不少吧?”

“这个……追我的没有,追着我找茬的倒是有……”

“呵呵,就会开玩笑。”夏馨挑了挑眉毛,“说吧,喜欢什么类型的,姐手里姑娘可多,不忌讳同行的话,有很多标致的柜员和行政都是单身。”

“……我还欠着不少房贷。”

“这算什么,你一亿营销业绩的奖金马上下来,今后还多的是钱。”

这之后,二人又是几轮推脱往来。

林强见夏馨执意要做媒,自己思索再三,最终一锤大腿,如实说道:“夏姐,不瞒你说,我现在不敢交女朋友。”

“啊?”夏馨不忿道,“都说了,房贷不是问题,你对自己将来的事业没有信心么?”

“不,我得先度过眼前的难关。”

“眼前?还有什么好说的?”夏馨一愣,而后又是点着林强的额头笑骂道,“你又套我话?!好吧……也没什么避讳的,刘铭跟凌晨报告过了,这种情况下去,罗莎应该会受到处分,钱才会面对刑事诉讼,你高兴了吧?”

“不不,没这么顺利。”林强微微抬头,“我在警局有位朋友……告诉了我事件最新的进展……”

林强最终,还是向夏馨将现在的情况和盘托出。

此事不能草率,必须抓住一切机会,用上一切资源。

夏馨听后,亦是由喜转忧,良久不语。

“你等等……”最后她起身,独自走到后屋。

半分钟后,那边传来了争执的声音。

又是半分钟后,夏馨拿着手机回来,摇头一笑:“我跟凌晨说了,他在想办法,你再坐一会儿。”

“啊?”林强连连起身推辞,“我只是想问问意见,完全没有这个意思,身正不怕影子歪,自然能解决,这种时候哪好让凌司长出面?”

“哎呀,你就坐下吧。”夏馨起身按下林强,又是将咖啡杯塞到他手里,而后苦口劝道,“查出真相,本身也是凌晨的分内之事。现在要帮忙,确实有违规的风险,但你帮我们家乐乐就没风险了?”

“这不一样。”林强是真心在推脱,“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不用……”

“到那个地步就晚了!”夏馨语气突然强硬起来,“我私下找陈行远也是一个道理,这点你信我,事情没昭告天下的时候,什么都好说;等真发生了,天下皆知了,那才是难办。”

二人正争论着,夏馨的电话又响了,她接起电话连连点了几个头后,才满意挂下。

“你去经侦局吧,他们正好要找你问话。”

“这个有心理准备了。”林强点了点头,起身理了理领口,“好歹不是被找上门的,面子上总算好了很多。”

“另外,我让凌晨走关系,让你暗中见上张信达、钱才和聂晓峰一面。”夏馨淡淡说道。

“??”林强惊道,“他们都已经被拘留了,同一事件的罪犯……应该根本就不能与外人见面的。”

“你是外人么?”夏馨忽显霸气地质问道。

“……我也是当事人。”

“呸。”夏馨笑骂道,“这个忙,我们夫妇既然帮了,就会帮到底,经侦那边有凌晨盯着,你放心,安排这次见面,是要在公诉前给你机会跟他们说清楚了,事情能私下解决终究更好,解决不了,咱们还有法子。”

林强顿时间对往日温文尔雅,恍如闲人的夏馨刮目相看,这位大姐也是个狠角儿啊,虽然权力网络不及罗莎,但手段貌似要更狠。

拜别罗莎,林强马不停蹄,来到了位于蓟京中央,明阳中外的长安街之上,大名鼎鼎的经侦局正是位于此街东段。

经侦局的大楼颇显老旧,并不起眼,但坐落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段,大楼中央挂着国徽,威严倒也丝毫不落。来到门前,林强与联系人通过话后,顺利进入。

大院内有两幢楼,主楼办公,小楼办案,林强作为当事人之一,自然前往小楼。实际上,这个小楼也算是半个看守所,一半给工作人员,一半关着还未定罪的嫌疑人。只是经济犯大多有头有脸,在没定罪钱,不好遭受太过分的待遇,才特意弄了这么一个楼。

林强与两位警员见面后,双方都未多言,那二人领着林强前往二楼的一间审讯室,在打开录像前,胖一些的警员先是开口道:“你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了,实话实说,应该没什么麻烦,注意言行,别太激动。”

“明白,谢谢。”

“那开录像了啊?”

“好的。”

摄像机打开,两位警员并排而坐。这个房间门口的标牌为“问询室”,并非审讯室,里面的内设也干净、舒服许多,看来林强还没到那个地步。

胖一些的警员开口道:“你与张信达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大约3个月前吧。”

“你确定?”

“嗯确定,那时我发现了信达地产的问题,准备过去谈判,强制收贷,然而钱才却拉着我赴了张信达的宴席,之后还餐馆了信达的私藏馆。”

“嗯。”胖警员再问道,“之后和之前,你有没有和张信达有过联系?”

“没有。”

“有没有通过其它人与张信达联系。”

“工作原因,我联系过信达地产的会计,至于他有没有与张信达沟通,我就不知道了。”

“好吧,初次问话就到这里,我们了解了。”胖警员起身,默默关上了摄像机,而后小声道,“我们不该多说的,你就当没听见。”

话罢,他转向旁边的瘦警员:“奇怪了,他的证言和另外三位不符啊。”

瘦警员会意,皱眉道:“三个嫌疑人都咬定他,这个事好蹊跷。”

“没办法,再去问问那三个人吧,反正就在楼上关着呢。”胖警员拿起一串钥匙,冲林强使了个眼色。

林强会意一笑,紧随二位而去。

多日不见,不知道钱才消瘦了没有。

林强已经备好了底牌,只待当面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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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1 钱财

小楼顶层,胖警员同看守员打过招呼后,领着林强进了铁门。严格来说,这里并不算是囚室,应该是临时关押室一类的地方,主要是为了扣留嫌疑人,不让他们与外界通气。考虑到关押人还未被定罪,这里的环境也稍好一些。

“一会儿进去的时候注意,不要泄露给他们什么关键信息,更不要传达他们相互之间的口供。”胖警员提示过后,打开了第三间房的房门,“进去吧,别太久。”

林强点头过后,踏入房间。

随后,房门关上,警员并不打算进来。

房内相当干净,就像普通的旅馆一样,床、卫、电视一应俱全。

聂晓峰正六神无主地坐在床上,见林强突然来访,惊得跳了起来:“组长……你怎么……”

“还不都是你们害的?”林强缓缓走到窗前,轻轻笑道,“风景是不错,就是有铁栅栏隔着。”

“组长……”聂晓峰有些手足无措,竟下意识地拿来卡通图案的瓷杯要递给林强,然而他又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一时间语塞。

林强转过头,默默问道:“她给你开的什么条件?”

“……”聂晓峰沉默不言。

林强见他依然执迷不悟,此时不再犹豫,运用钱眼。

【聂晓峰,活动资产,3万。】

【总资产:……】

【即将被解雇、短线看跌】

【身陷囹圄,长线看跌。】

【财运:房产,罗莎。】

【劫点:牢狱。】

“原来如此……”林强轻笑起来,“晓峰啊,我贷款买房后不久,你也向行内贷款了吧。”

“嗯……毕竟到了快结婚的年龄了。”

“这件事完了,你肯定是要被银行除名的了。”林强皱眉道,“收入没了,银行的优惠贷款利率也没了,那你的房贷怎么办?银行会不会再反过头来,直接没收你的房产?”

“估计……会这样吧……”聂晓峰坐回床上,愁云满面,“有本书里说过,银行是晴天借伞,雨天收伞。有钱的时候,它就拼命借你更多的钱,没钱的时候,他就逼你砸锅卖铁还钱。事到如今,我连自由都要没了,怎么可能还能留下房子。”

林强看着聂晓峰手中的卡通水杯,突然问道:“这个杯子,是你女朋友送来的吧?”

“嗯……”聂晓峰握着杯子,面露一丝难得的苦笑,“还好,她一直没离开我。”

林强见他的样子,虽然心下略有怜悯,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怜人之时,聂晓峰不过是沉迷在谎言中,抓住了一根根本不存在的救命稻草而已。

林强直截了当地开口道:“哦?是支持你,还是支持你的房子?”

聂晓峰猛地抬头,略显恼怒地盯着林强:“你什么意思?!”

“你能不明白?”林强大笑道,“我见过你女朋友,印象不错。但在这个时代,再善良的女人也不会等牢中男友出狱的吧?更何况这个男友没有丝毫存款,出狱后更是难觅新职,换做是我,我都不可能等下去。”

“我们交往了那么多年,不会因为坐牢这种事就……”

“别放屁了。”林强一个闪身,死死地抓住聂晓峰的衣领,“她没离开你,是因为你承诺房子给她吧?!”

“房子……我没法还贷……”

“你没法还,有人又法还!!”林强拽起聂晓峰,一把按在墙上,“你听清楚了,罗莎现在自身难保,经侦局马上就会揪出她!到时候,房子?你连个屁都落不到!!”

“……”聂晓峰被逼满面狰狞,终是忍无可忍,反冲着林强大吼道,“我有什么办法?!这种时候除了她还能指着谁!!我女朋友已经把自己家的房子卖了,现在和她父母现在住在我的那套房子里,你让我怎么办……银行收回,让她们全家搬出去?!”

“这他妈关我屁事?”林强对吼道,“男儿在世,不想法自己安身立命,将责任都推卸给别人,**出了监狱也是废物一个!!”

“我废物了!!怎么了?!反正我已经是个废物了!!”聂晓峰一股气泄了下来,瘫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因为我是个废物了,所以我一定要抓住这套房子……没有它,我就什么都没了。现在……谁能保住这套房子……我就听谁的话……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话罢,他又哀求地望向林强:“组长,能不能帮我还清贷款……不多的,只有300多万……小房子……你帮我还了,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林强长叹一声。

同自己的预料一样,聂晓峰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有价值过。

“你的房子,要想保住,就叫你女朋友和家人立刻还清全部贷款,我可以帮忙走流程,这是唯一能保住房子的方法。”林强一脚甩开抱着自己的聂晓峰,向外走去,“你的证词,会决定你坐牢时间的长短,每在牢里少一天,你在外面的时间就多一天,自己决定吧。”

“我多在外面一辈子……也落不回一套房子啊!!”

“呵呵……”林强无奈一笑,“你脑子里,就剩下房子了。”

最终他环顾整个房间后,扬长而去。

“这房子也不错,冬暖夏凉,免租金。”

从房内出来后,两位警员没有多说什么,锁好房门后,便带林强去了第二间。

在林强之前的印象中,张信达应该是一个油光满面,大腹便便的标准土豪样子。

然而现在的张信达独自躺在床上,面容枯黄,身材消瘦,眼神木讷。

他瞥见林强后,也不起身,也不惊讶,待警员关门后,只淡淡道:“好小子,够有本事的,连这里都能进来,别来无恙。”

林强并未答话,钱眼运起。

【张信达,活动资产,4982万。冻结资产,3.7亿。】

【总资产:……】

【企业被封,短期暴跌。】

【身陷囹圄,长期不明。】

【财运:无。】

【劫点:牢狱之灾。】

“哈哈哈……”林强见到这些信息后,想也不想便笑了起来,“厉害,不愧是张老板,还是留了一手,冻结了你的3.7亿又怎样?您老在外面还有小灶呢!”

“别乱猜了。”张信达也不看林强,只摆了摆手,“这里,就是我现在的一切身家。”

“哦?一切么?”林强纳闷道,“那4982万都藏在这个房间里么?”

张信达闻言,终是乱了阵脚,一下子从床上惊跳起身,做出了一个收声的手势:“嘘……别乱说!”

“我乱说?那4982万可是分文不差。”林强质问道,“反过来,你呢,你都在乱说什么?这才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吧?”

张信达被莫名其妙地釜底抽薪将了一军,立刻从淡然的样子,变得像聂晓峰一样六神无主:“有话好好说……我也是没办法……”

张信达皱着眉头,在房中来回踱步,思索过后,突然摸向了林强的胸口:“你别动,我看看有没有录音机。”

林强张开双臂,也不阻拦。

张信达确定他身上没有窃听装置后,才坐回床上,痛苦地开口说道:

“那笔钱,是她帮忙洗出去的,她也知道,我不敢不听她的。”

“哦……又多了条罪名。”

到现在为止,林强已经掌控了罗莎控制聂晓峰和张信达的关键。

总之,离不开钱财二字。

罗莎手中握住了二人的最后一丝希望,对聂晓峰来说,房子是将来人生的唯一依靠;对张信达来说,那笔钱则是他若干年后东山再起的资本。

为了这个,他们做伪证,倒也在情理之中了。

张信达越想越不对,突然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林强想也想答道:“这事只有罗莎知道,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她?不可能……”张信达抱头慌道,“这么做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谁说的?”林强大笑道,“我们联合银行亏了这么多亿,能追回来一些,总算是将功补过,罗莎正急着追那些钱回来呢。”

“你……你说的是真的……”张信达立刻慌到了骨头里,“她……怎么能这么做……我明明在帮她说话……”

“呵呵,她什么事做不出来?”林强没想到即兴发挥效果这么好,想必是关在这里的人,被外界隔离,心理异常敏感而又恐惧吧,“为了保自己,多少个人都进来了,您那点钱更不值一提。”

“不对,你在诈我!”张信达忽然反应过来,“如果她招出这笔钱,那么我也会招出她,这么简单的问题她不会想不懂。”

“很简单,因为事情已经败露了,你和她之间的事情很快就会天下皆知。”林强笑道,“现在,无论是你、钱才还是聂晓峰,都是弃子。她在想办法更充分的利用你们。”

话罢,林强同样不再停留,也不等张信达发话,就此离去。

留个难题,让他琢磨去吧。

事情的关键已经有了端倪,自己再说恐言多必失。

从张信达房间出来后,胖警员略有疑惑:“你到底跟他们说什么了……怎么透着窗户看上去,都那么激动。”

“肯定是揭露他们罪行了。”林强指着房中手足无措地张信达笑道,“要不什么事让人怕成这样?”

“不对。”胖警员摇了摇头,“他们早就知道自己犯罪了,都关了两天了,你是不是骗他们了。”

林强挠了挠头:“这个还真不好意思……我假装说找到了张信达私藏的赃款了。”

“怪不得。”胖警员也是释然一笑,“如果真找到了,可要通知我们啊。”

“那一定。”

最终,林强来到了钱才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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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2 往事

多日不见,钱才已面如枯槁,满头白发,如同一尊亡去多时的死树,呆坐在床上。

见林强到来,他缓缓侧身为头,而后又木木转回去,平视前方的墙壁。

“坐吧。”他淡淡说道。

林强也是长吁一声,缓步走到窗前。

钱才好像很久没说过话了,嗓音干哑:“被关在这里两天了,控制不住脑子,我总在想。如果一切能够重来,还会不会这样。”

林强默默回头,已经无心用钱眼再做打探。昔日如龙在天,青云直上的金融街支行行长,几日之内变成了这幅样子,如将死的犯人一般。林强知道,这个人不值得怜悯,一切都是自作自受,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只能不去看他。

“你恨我么?”钱才瘫靠在墙上,自己先是笑了起来,“肯定是恨的,我想办法把你调到龙源那个鬼地方,还有那么多事,换我自己都会恨我。”

“我想恨你。”林强长叹一声,“可是已经恨不起来了,看见你的样子,更多的是怜悯,就像看见聂晓峰一样。”

“咳……”钱才干咳笑道,“这个作风,可不像你啊。”

“这个作风也不像你。”林强凝视着钱才,确切来说,是俯视着钱才,“我刚调来金融街支行的时候,对信贷业务一窍不通,一切都是你亲自指点,你亲自带着我去见客户,你亲自手把手教我出来,你告诉我,这个支行是全联合银行最有前途的地方,在这里,肯努力,就会有收获。”

“我……”钱才皱眉沉思,往事不堪回首,顷刻间他又老了几岁,只苦思道,“我说过这样的话么?”

“你说过,我都记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钱才算得上是林强的恩师了。自己能在金融街支行快速升为组长,做出傲人的业绩,短时间内培养出强大的业务能力,离不开钱才的栽培。所以当他现在,看着这样的钱才,不免痛心,甚至连眼眶也有些酸涩。

在纷扰的利益之争中,人心中的某种本性依然存在,即便林强想抹杀,也抹杀不掉。

看着林强几经变化,甚至有些难过的眼神,钱才的这种本性也被激活,往事历历在目,那个意气风发的新人;那个努力工作,学习奇快的新人;那个整个支行,自己唯一敢委以重任的新人;那个整个支行,唯一敢对自己说“不”的新人。

钱才的眼眶,不觉间湿润起来。

“我……很高兴。”钱才的声音愈发哽咽,“林强,你成为了一个出色的银行家,我没有看错你……是的,是我培养你成才的;是我磨练你成器的。我很高兴……”

他缓缓抬头,看着林强的眼神中,包含着千万种复杂的情绪——

“谢谢你,林强。”钱才在最后一刻,终是留下了充满希望的泪水,“你让我漆黑一片的银行家生涯,留下了一抹彩虹,谢谢你。”

林强紧闭双目,遏制住流泪的情绪,拼命要停住回思往事。

铁石心肠,还是做不到啊,面对这样的钱才,他还如何能以怨抱怨,以牙还牙。银行中,老人带新人是一个必经的过程,一般而言,新人都会称老人为“师傅”,这个称呼经常会伴随一生,也许两个50多岁的老职员,见面仍然会师徒相称。在银行这个圈子里,历经那么多事情,没有反目成仇,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然而更多的情况,是像林强与钱才现在这样,因为利益纠葛,升职竞争,一段师徒情,难得善终。

“其实在我心里,一直很尊敬你。”林强默默抬头,透过窗外的铁护栏,望着碧蓝的天空,“那么年轻,就当上了支行长,手经亿元的资金,很长时间以来,你一直是我的奋斗目标。”

“……”钱才双手捂着脸,低头叹道。“现在你清楚了吧,这一切有多肮脏……”

“肮脏,是有源头的。”林强骤然转身,加重了语调,“一杯再干净的清水,只要进去一点脏东西,就会迅速传播,将一切变得肮脏不堪。”

“这两天,关在这里,我想了很多。”钱才再次沉声道,“如果再来一次,我想我依然会这样,那太难抵御了。”

“要这样错到死么?!”林强厉声质问,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你还有机会啊!我会帮你的!我不承认你就这样完了!!我等着当着全行的面,你向我低头认错呢!!这口气我怎么能这么咽下去?!”

“真好啊。”钱才抬起头,看着激动的林强,面露泰然微笑,“有你这样的徒弟,有你这样的下属,有你这样的对手。”

“你给我撑住。”林强恨恨说道,“在罗莎归案之前,我不允许你放弃,我要让你看到我的做法,我要让你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

“呵呵……还是这样,没变啊。”钱才又是笑了起来,随后面如死灰。

“你……走吧。”钱才最后捂着眼睛,默默挥了挥手,“除了对不起和谢谢你……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林强沉吸了一口气,默然离开这个关押室。

再见了,钱才,你我心结已了,恩情已尽。

走廊中,胖警员见林强红湿的眼眶,亦是默默关上房门,长长叹道:“这个钱才,一张嘴死活也敲不开,说是要等到公诉的时候才会开口,你倒好,三两句就这样了。”

“人心终是肉长的。”林强干干敲了敲自己的胸口,而后感谢到,“多谢两位老兄了,此事我断然不会外传,有任何线索,必当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嗯,彼此彼此。”胖警员领着林强向外走去,“这些经济犯,跟普通的罪犯不一样,他们很聪明,也很坚定。他们背景深厚,算得清利益,经常死保同犯,让我们非常头疼。通常来说,我们是很难一锅端的。”

话罢,他又冲瘦警员道:“如果能追查到更多的赃款,是要归还银行的吧?”

瘦警员会意笑道:“当然,信达地产基本不牵扯到逃税,不欠税务局的钱,只欠银行。”

“谁要是能提供线索,我们经侦局可是会好好感谢的,送个大锦旗也不为过。”

“是啊,银行也一定会感谢他。”

“再过两天,没有新线索的话,就要出报告给检察院了。”

“抓紧时间吧。”

在胖瘦警员的一唱一和中,林强被送出了关押小楼。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一扫这些复杂的情感。

为今,于公于私,于人于己,都要揪出那件事。罗莎参与洗钱,无疑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只要能扒出这件事,罗莎与张信达的关系不言自明,而张信达栽赃自己则空口无凭,不可能有物证支持。一番往来,自己必立于不败之地,同时,如果追回那笔钱,对银行来说,自己也是极大的功臣。

任何银行都极其重视资金储备,因为这不仅关乎到银行的底气,更会直接影响银行最大的利润项目——贷款。可以说,手上的存款越多,可以贷款的额度就越大,从而利润更多,如此往复,成为了现代银行业的暴利循环。

这7.5亿对信达的贷款一旦沦为死账,不仅意味着银行损失7.5亿,同时在存款准备金与股票指数的双重影响下,这7.5亿的亏空在将来将被无限放大,直接使联合银行的贷款额度机具下降。可以说,这7.5亿带来的连锁损失,远远不止7.5亿。

因此,即便只能捞回5000万,也是对将来极其重要的弥补。

现在,银行方面已经在申请没收信达地产的地皮及全部资产,但根据计算,拍卖价格最多不多1.5亿,信达地产的资金大头完全投入了收购张信达个人“古董”的项目中。但傻子都知道,这些古董纯粹是为了洗钱的,不可能高价再拍卖出去。

因此,追查张信达“洗”过的钱,并找出洗钱的证据,让银行得以回收,是银行弥补工作的重中之重。

林强清楚,钱眼看到的事情并不能称为证据,况且现在只知道有这笔钱,并不知道它在哪里,因此向经侦局提供线索也是没有用的。

现阶段,聂晓峰与钱才已经完全没有作用了,追查罗莎与张信达才是一切的关键。

刚刚坐上地铁,王文君便来电催着林强一同去找信达地产的老会计,林强也刚好忙完,与她约定好地点后,匆匆赶去。

二人见面后,找了很久,才终于在城西的小胡同中找到了这位老会计的家。

灰转红门,坐北朝南,这是一个传统且风水很不错的四合院。

王文君照例身着男性毙命装——黑色的短裙与丝袜,她站在门口,仰着头叹道:“这院子……得值几千万了……好变态的老会计。”

林强则是轻叩房门,焦急地等待。

他非常不善与老人和小孩打交道,因为他没那个耐心哄,但愿这位头脑清楚些吧。

很快,一位身着粉色围裙的中年少妇怯怯开门,见是生面,脸色一沉,直接说道:“我公公早就退休了,完全不知道张信达的事。”

话罢,她便要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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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3 顽童

“稍等!”王文君硬生生用肉身拦在门缝中,大声冲院内呼喊道,“我们淘到了一件宝贝,特意来找顾老先生品鉴的!”

“你要干嘛……”少妇哪里见过王文君这么霸道的主儿,一时间也不好关门,只得僵在这里。

“顾老先生,在家么?这里有个宝贝!”王文君依然玩命儿地冲院子里喊。

很快,老鱼上钩了。

“宝贝?!等等……我这就出来……”

院子里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磕磕绊绊的声音。

少妇无奈,瞪了王文君一眼,连忙回身搀扶:“您慢着点……别摔着……”

“嘿嘿,看来线索没有错,这位酷爱古玩。”王文君脸皮厚如城墙,只冲林强做了个鬼脸,便拉着他硬闯进去。

这方面,林强自愧不如,认识的人里,能跟她一较高下的恐怕只有胡笑了吧。

院中,老人穿着白色衬衣和拖鞋便匆匆出来,白发茂密,精神还算不错,只是仪容有些不整,看见王文君后,开口便道:“快快,拿出来吧,好多年没人来找我了。”

林强也是无奈摇头,看见王文君没盯着她的大腿流口水的,这位还是第一个。

“爸……您先披上外套。”少妇长叹了口气,将一件灰色的厚风衣披在老人身上。

王文君则捂着胸口坏笑道:“这可是大宝贝,我听顾老您很有眼光,特意带着我老板来找您的!”

顾老这才看见林强,冲他点了点头后,才忽觉自己失态,赶紧提起了架子笑道:“呵呵,在博物馆干了大半辈子,这点眼光肯定是有的,敢问二位是谁介绍来的?”

“小王啊。”王文君胡乱答了一句,见林强对顾老的身份有些不解,这才介绍道:“这位顾老,退休前一直在博物馆当会计,退休后身体依然坚朗,就在私企做了两年,现在算是彻底退休了。”

顾老也跟着叹道:“当年门庭若市,多少人找我来品鉴,现在也就你们来了。你说的小王……是王富强么?”

“对对。”王文君一拍大腿,那叫一个爽朗,“就是他!”

老人情绪渐渐回稳,冲儿媳道:“给客人上茶吧。”

少妇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招待大家坐在院子的小桌前,自己回房备茶。

三人坐定后,顾老又催促道:“拿出来吧,别捂着了。”

“没办法了……”王文君无奈之下,只得掀开外套,里面除了隆起的白色小毛衣外,却是空空如也。

林强也一直盯着这里,见到这对硕物连连点头,这个罩杯算是他熟人中最大的了,甩了某潇几条街。

然而顾老却丝毫没有被酥胸吸引,只皱眉骂道:“耍我?”

“别别,真不是。”王文君连忙劝道,“不用这法子,您媳妇不放我们进来啊……我们只是来讨教一些事情的。”

“哼。”顾老侧头怒道,“你们是警察还是记者?要问张信达的事情,恕我无可奉告。”

话罢,他起身挥臂道:“送客!”

林强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得运起了今日的最后一次钱眼。

【顾松,活动资产,78万。】

【总资产:……】

【退休后收入平稳,短线看平。】

【收藏古玩有升值空间,长线看涨。】

【财运:无。】

【劫点:金缕玉衣。】

林强忽然想起,当日在信达私藏馆参观的时候,最值钱的一个“古董”正是名为金缕玉衣,号称是汉代皇帝的的殓服,由两千多玉片用金丝编缀而成。据张信达所述,光这个东西就被估价20亿,他还凭此趾高气扬地对林强说,这个东西在手,银行那点钱,还怕自己不还么?

现在看来,这个玉衣着实是个笑话。

王文君缠着顾松撒娇没用,连连冲林强使眼色,让他帮忙。

林强不会与老人打交道,只得愣愣开口道:“金缕玉衣,是您帮忙鉴定的吧?”

“嗯?”顾松立刻转过头,怒视林强,“大老远过来,果然没安好心,无可奉告!小茹,送客!”

媳妇来到院子,匆匆放下茶具,走到林强旁劝道:“你们就别打扰我公公了……如果您是警察,我们配合调查,不是的话就只能请你们走了。”

“顾老毕竟年事已高,有些固执,我姑且跟你说吧。”林强转向少妇,极快速地说道,“张信达已经被逮捕,信达地产被查封,警方找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

少妇闻言,面上微慌,连忙问道:“可是……我公公在信达那边只是临时帮忙,没有人事资料的。”

“好,那罪加一条,违规用工,逃税。”

顾松闻言大怒:“逃税?!好大的罪名,你是警察么?你有手铐么?来抓我啊!”

“爸……您别急……”媳妇稍明些事理,转问林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银行的。”林强直言不讳,“张信达利用古董,从我行骗贷7.5亿,我们在追溯能抵押的东西,金缕玉衣自然是其中之一。”

话罢,他又转向顾松:“如果这个宝贝名不副实,您老也是共犯,罪名是小,晚节不保是大。”

“这件事和我没关系!!”顾松闻言,连忙要撇开自己,“我只是介绍了几个老朋友给张信达而已,鉴定都是他们做的!”

“谁?”

“……”顾松盯着林强,良久不语,最终不甘地叹道,“哎……没想到啊……因为这个东西……”

“如果确实没您责任的话,您还可以安度晚年。”

老人坐回椅子上,摇头道:“张信达啊张信达,完完全全被他坑了……”

媳妇见大家情绪回稳,又端来茶具,为大家斟茶。

“我公公应该没事吧?”她不住地问林强。

“我要知道事情的细节,才好报告给警方。”

林强与王文君又转向顾松,只待他说。

林强是想从中捕捉有关罗莎的线索,王文君则像看着大蛋糕一样看着顾松,只差喊出“独家内幕”四字。

顾松无奈,喝了口茶:“跟张信达,也是在古玩街认识的,当时随便聊了几句,感觉还算投缘,他手上刚好入手了一件宝贝,我给识破了,当时就找回去退了货,之后他便经常来找我,有什么东西都让我帮忙看一下。久而久之,知道我退休后,又说公司正好缺个会计,每周只用上班几个小时,一个月有两万多的工资,我估摸着,反正就几个小时,干就干吧,也亏不了,于是就这么做了下去。现在想来,真是贪小便宜吃大亏啊……”

林强默默叹道:“像是张信达的手段。”

顾松继续说道:“其实,我上班也没什么事情,随便看看账,小事有其它人做,大事张信达亲自过手,我更多的时间都是在跟张信达聊天。聊久了,大家就熟了。有一天,他突然拿出来了这个金缕玉衣,想让我找原来的领导品鉴品鉴。我一眼就看出来这东西不对头,但吃了人家这么久的空饷,碍于面子,还是跟他引荐了我们博物馆的馆长。”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他们好像搞了一个鉴定会,请了一些专家过来,在评估报告上签字,我不是专家,自然没有我的签字。”

“再后来的事情呢?”林强问道。

“再后来,我就走了,总觉得像是被利用了,有苦说不出。”顾松又是摇了摇头。

“那个坚定报告,您有没有签名?”

“没有,我都说了,我又不是专家,只是一个爱好者而已。”顾松摆了摆手,叹道,“后来我们馆长包了个红包给我,我也没收……”

“红包?”林强问道,“看来他从张信达那里得到好处了吧?”

“专家鉴定一趟,都是要收红包的,至于这个红包的多少,基本取决于古董的价值。”顾松仰头道,“这件事,我始终心里有愧,自然不会收红包。”

“嗯,我基本明白了,您应该没事。”林强镇定说道。

老人和儿媳闻言,都是心下一松。

林强又补充道:“估计最近警察就要来,你们如实交代就好了,不要隐瞒。”

“那我就放心了。”少妇也坐在椅子上,擦了把额头,“我丈夫在出差,他回来要是发现爸被抓走了,肯定要骂死我了。”

“听天由命吧。”顾松却淡定许多,“精明一生,糊涂一时,真是我的报应,我也得受着。”

林强清楚,钱眼看出顾松的劫点,并没有信达骗贷、洗钱这些内容,顾松应该没有参与做账,只是在张信达攀人脉的时候,被利用了而已。

随即林强又拿出了罗莎的照片问道:“您见过这个人么?”

“别吓唬我!”顾松连连皱眉,“你这是要辟邪啊!”

林强也没办法,罗莎的照片就是这样,老脸浓妆,人见人怕,鬼见鬼愁,实在是找不出几张能看的。

“等等……”顾松突然顿了顿,“被这么一吓唬,我好像想起来了……有一次下班的时候,刚好看见一个长得很丑的女人和张信达进餐厅……”

“大概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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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4 关键

“大概什么时候。”

“想不起来了……”

林强也是无奈一叹,这多少也算是一些收货吧,只可惜,顾松对洗钱的事情一无所知。

“这就是罗莎吧……”王文君也取过相片,一副作呕的表情,“我要是成这样,肯定做拉皮去了……天啊……”

“什么?罗莎?”顾松听见这名字,突然为之一振,“这就是罗莎?”

“您认识?”林强惊问道。

“在那里当会计的时候,张信达曾说,有不好做的地方就问她,有几笔帐很难平,我确实给她打过电话……”顾松皱眉道,“早知道长成这样,我就不打了。”

“具体是什么账?”

“早就忘了。”顾松摆了摆手,“因为联合银行是主要往来银行,一些事情我才不得不问她,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随后,林强又要来了几位“专家”的联系方式。

“好吧。”林强起身道,“将来如果有需要您作证的时候,还望出席。”

“到时候再说吧。”顾松起身,脱下外套,又颤颤向卧室走去。

扶公公回房后,少妇有回到二人面前,恳切地说道:“如果没有特别必要的话,最好别打扰我公公了……关于这件事,他一直很难受。”

“尽量吧。”林强点头回礼,人家肯说这么多,已经是帮忙了。

……

王文君与林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一时间,好像又有些找不到方向。

“真奇怪……”王文君默默呢喃道,“跟那个会计说的不一样啊……”

“嗯?”林强不解问道。

“之前的那个会计说,以前的所有事都是顾松做的,自己只是来收拾摊子的。可是顾松却说,自己基本没干什么事,都是其它人做的。”

“正常的推卸责任吧。”

“还是不太对。”王文君皱眉问道,“有问题的人,会被关起来吧?那个会计,既被警方问过,又没有被关起来,应该是真的没问题才对。”

“顾松也没问题的。”林强摆了摆手。

“你怎么知道?”

“……嗯……”林强不知如何回答,突然脑子一动,“对了,会不会顾松和你问过的那个会计,都只是表面上的,真正做账的是另外一个人?这两个人都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做,但这是不可能的。要么是两个人都说谎,要么就是两个人都在说实话。”

“诶!”王文君也是神色一动,“顾松刚才说,他当会计的时候,事情都由其它人来做的,之前我问过的那个会计,也是这么说的。”

“那这个‘其它人’到底是谁?”

二人二话不说,再次折返。

这次少妇直接拒绝开门了,任二人如何想法子,也就是不应答。

林强苦中作乐,冲王文君笑道:“看来你的方法也不管用啊,那个会计就扯出了一个糟老头子吸引咱们的注意,真正的信息根本没有透露。”

“屁!”王文君不满地撅起嘴,“要不咱们再找那个会计逼问一下?”

“走吧,我也想见见他。”

二人也不言语,闷闷不乐地折返回来,林强心中则不断地盘算。

假设信达地产的会计都是架空的,只是拿工资吃闲饭的家伙,真正的账由张信达本人,或者一个做空身份的人来做。这样一来,只要保证张信达自己不交代,并且警方找不到做账的人,令一笔赃款“消失”,警方无从下手,并非太大的难事。

那个人会是罗莎么?

林强琢磨着,她应该不会有那么多功夫和精力再做这种事吧,如果真是她的话,倒也是值得佩服,简直就是一个八爪章鱼一般的天才了。

正此时,一辆刚喷过漆,蜡迹未干的黑色轿车从林强身旁呼啸而过,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这小胡同也开车进来!真够讨厌的!”王文君连忙拉着林强躲开,不忘骂上一句。

“应该是有急事吧。”林强转身皱眉望着轿车。

随着一阵刹车的声音响起,轿车刚好靠边停在了顾松的院子前,一个身着西装的瘦弱男子匆匆下车,手里拎着一袋东西,娘里娘气地走到房前,用小拇指敲起房门。

即便他戴着墨镜,但这种姿势和走路方式太明显了,正是陈谅无疑。

林强立刻牵着王文君躲到了一辆金杯面包车后面。

“哇?有情况?”王文君也发现了此人的异样,满怀激动地问道。

很快,少妇开门,见是陈谅后,唤来了顾松,在门前,顾松与陈谅发成了激烈的争执,陈谅要将手中的袋子递过去,顾松却说什么也不收。

最终,大门“轰”地一声撞上,碰得陈谅满鼻子灰。

他原地摇了摇头,只得再上车子打道回府。

待车子走远后,林强才默默叹道:“这小伙,什么事都有你啊。”

王文君摇着林强的胳膊,迫不及待地问道:“这又是谁啊?是要送东西封口么?”

“具体原因还不明,但值得一查。”林强点了点头,掏出电话,立刻打给郑帅,要他帮忙查一下陈谅的人事资料,摸清他的一切事情。

当然,王文君的耳朵不是白长的,林强刚一挂下电话,她便问道:“陈谅是吧?我这就去查!”

林强抱头无奈道:“算了,愿意就查吧。不过记住了,这事跟我可没关系,是你来找顾松时,不小心发现的。”

“那当然。”王文君在本子上记录过后,又拉着林强朝胡同外走去,“今天收获颇丰,请你吃东西!”

林强刚要拒绝,电话又响了,事情一件接一件。

来电者是久未联系的洛咏生。

“洛总,怎么了?”

“……是这样,方雯又找了一个律师,约我来谈。”

“上诉的事情么?果然啊,不会满足于那个判决的。”

“这次……更麻烦一些,而且和你也有关系,今晚有时间的话,一起来聊聊吧。”

林强心中已经大概料定事情,此时躲是躲不过去的,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了。

挂下电话后,他又是长叹一口气。

王文君已经听出了事情,关切地问道:“怎么?是离婚纠纷那件事?”

“家事,真是麻烦啊……”林强摇了摇头,“我一会要去忙这件事了,辛苦你再回去找那个会计了。”

考虑到今日的钱眼已用过三次,即便同王文君一道去找信达的会计,也不一定套到更多的信息,林强只好先解决眼前的事。

“好吧,不折腾你了,你的烦恼够多的。”王文君小声说道,“这件事我也在社里打听过了,据说是洛咏生的前妻,找上了我们报社的那个讨厌的记者,二人合谋报道。”

“原来如此,我还说你们信息怎么这么灵通。”林强托腮沉思道,“这样的话,事情大概就清楚了……站在方雯的角度,就这么爆出事情对她也没什么好处,她一定是想借此来谈判,让洛咏生和解。”

“和解?”王文君嘟囔道,“就是说洛咏生妥协一下,分一些财产出去,这件事自然就解决了?”

“嗯。”林强点了点头,“我这边销售的基金也会被赎回,到手的奖金也飞走了。”

“嗨,都什么时候了,还什么奖金不奖金的!”王文君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是我,我就劝洛咏生和解了,这样大家以后都有的混。”

“现在看来,只能这么解决了吧。”

与王文君分开后,林强先行来到了与洛咏生约定的咖啡馆,在悠扬的爵士乐中,自己先是喝上一杯,定定神。

不多时,郑帅那边的消息传过来了,林强用手机连上邮箱,一睹这位一直被忽略的关键先生的简历。

陈谅,三年前入行,任职客户经理,两年前升为个人业务主管,在各支行间频繁调动,业绩并不出众,外勤时间居多,口碑很差,基本在一个地方干几个月就走人了。在龙源支行郝伟倒台事件后,他又从东区支行调到了西区支行融资部。

值得注意的是,在进入联合银行之前,陈谅曾在一家会计服务公司任职,这种公司分为两类,一种专门帮聘不起专职会计的小企业做账,一种专业性极强,主要服务于超大型企业。

“有意思。”林强开始搜索起这家会计服务公司的资料,“兴财国际……简约时尚国际范儿啊……”

从这家公司大红大紫的网站风格来看,应该是前者了。但凡这种的网站,都会疯狂地往自己脸上贴金,这家公司也不例外,在“合作企业”一栏中贴满了各大公司的LOGO。

“BINGO!”林强在这些LOGO的角落中,赫然找到了信达地产的大名,事出突然,他们一定还没来得及将这个企业的标致撤掉。

陈谅正式进入了林强的视野。

看来,自己一直忽略了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罗莎、钱才和张信达身上,在这背后,很有可能还存在着第四位共犯。

林强只恨自己早没有想到。在之前胡笑线人的跟踪拍摄中,已经无意中发现了陈谅与罗莎的奸情,林强还曾一度认为稀释洛咏生的股份,与罗莎也有关系,只是事情太多,来不及关注这件事而已。

林强迫不及待地拿出纸笔,将所有线索穿插在一起,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罗莎,从不亲自做事,而是让陈谅代劳,这样如果出了事情,警方查她也不会有什么线索……”

“假设陈谅一直帮张信达暗中做账……”

“假设真正要稀释洛咏生股份的是罗莎……”

林强想着想着,突然浑身一抖。

“难道是这样!!!”

最终,他将“信达地产”与“微讯集团”用一条直线联系在了一起。

“钱……股权……”

“张信达的赃款,一直都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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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5 舌战

两个事件的每个细节在林强脑中盘旋,所有的线索穿插在一起,罗莎、张信达、陈谅、方雯、信达地产、微讯集团……股权、IPO、上市……

整个事件,林强看不到的地方,仿佛都能看到了。

一股冷汗顺着他的背脊流下,与之不符的,是他脸上复杂,甚至有些激动的表情。

“王文君……你这次可抓到了一个大新闻……够财经版连续报道一周的大新闻……可以作为小说出版的大新闻……”

“我已经来到了漩涡的中心……”

正此时,林强身后传来了一个略显干哑的女声。

“呦,还是你?”

方雯这些日子好像也老了几岁,浓妆遮不住隆起的眼袋,她现在的样子早已让人恨不起来。看着她,林强好像想到了聂晓峰,想到了钱才。

在方雯身后跟着一个新的年轻律师,西装笔挺,发型蓬松漂亮,看起来颇为新潮,总体形象更像是夜店潮男,非常不符合律师这个职业。

“您就是联合银行的林强吧,久仰!”年轻律师踏上一步,微笑着伸出右手,“这次咱们来谈的是公事,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还是很佩服你的。”

林强勉强与之握手,以复杂的眼光注视着方雯。

她?知道么?

她是单纯被陈谅引诱,只是一个被利用,鬼迷心窍的股权女,抑或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此时,新律师打断了林强的迷思。

“听说林主任最近混得风生水起,这种不择手段的作风,其实很符合我们这个圈子。”律师脸上洋溢着真切的笑容,“您如果没到30岁的话,其实还可以考虑参加司法考试,司法圈,更适合您这样有才能的人!”

林强看着此人真心诚意的样子,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能进入银行我已经很满足了,注册会计师考试我还没通过呢,还是别提司法考试了。”

“呵呵。”新任律师恭恭敬敬地双手捧上名片,“我的名字很好记,孙小美。”

“……”林强接过名片,面对如此灿烂的笑容和礼仪,终究挂不住面子,也送上了自己的名片,“联合银行,林强。”

林强差点就说出了“林娇娇”(《大富翁3》中的角色,暴露年龄系列)。

“小孙……你这样……”方雯微微皱眉道,“不用这么客气的。”

“方女士,公事归公事,私事归私事。”孙小美收起名片,对方雯露出了同样的笑容。

此时,洛咏生也是姗姗来迟,依然是半头白发,强撑出精神满满的样子。

“都到了?”洛咏生还是颇有气场与涵养的做了一个手势,请大家去包厢。

其间,孙小美用同样的方式与洛咏生交换了名片,洛咏生费解地看了看林强,林强也只能回以无可奈何的表情。

咖啡上桌后,服务员离去后,孙小美立刻换了一副表情,以令人惊讶地语速开始阐述他口中的事实。

“报社已经在联系我们报道这个事件了。”

“一审判决中,裁定洛先生与方女士离婚,由于男方表面资产几乎为零,因此不用分给方女士一分一毫。考虑到男方收入上的优势,二人并无子女,法院裁定今后要男方要支付女方8000元/月的赡养费。”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经过我们事务所的调查,洛先生事先与联合银行的林主任勾结在一起,在诉讼前将全部资产洗出,营造出了表面的假象。”

“面对如此充足的事实依据,我方决定上诉,法院已经批准申请。”

“同时,经过我们调查,洛先生以某种方式,与一审法官建立了私交。”

“在离婚诉讼中,类似这样的一审判决从未有过先例,即便表面上可以勉强这样判决,但从事实与常理上来看,这是非常不正常、不公正的。”

“如果我们上诉再次失败,则会考虑以‘洗钱’、‘逃税’的罪名起诉洛先生。”

“同时,我们面对报社的记者也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孙小美如机关枪般吐出一连串的话后,转望二人:“有异议么?”

林强与洛咏生面面相觑,与上任沉稳的律师相比,这家伙简直就是一根搅屎棍。

方雯叹了口气,无奈笑道:“这次的律师可不像上次那么无能,你们好好考虑吧。”

林强断然知道不能这样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当即反驳道:

“当然有异议!你满口喷出的皆是有利于方雯的事情。对于她婚外情的事情、为蓄意离婚而强制分居、觊觎洛咏生股权的事你怎么避而不谈?法官是根据事情的全貌才做出裁决的,你这样管中窥豹,单方面扭曲事实的行为不会有违职业道德么?”

“果然很厉害啊。”孙小美笑着冲身边的方雯点了点头,而后又望向林强,“对我来说,职业道德只有一条,那就是胜诉。”

而后,他合上材料,又开始滔滔不绝:

“你说的事实,我们完全承认,但你要清楚,方女士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如果不是洛先生常年忙于工作,忽视家庭,没有给尽职尽责的妻子关爱,她又怎么会离家?家庭,是靠爱与妥协来维持的,洛先生既没有表现出爱,又一向强势,从来不向妻子小小的要求而妥协,完全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而在近40岁高龄,弱势的方女士痛下决心,放弃收入颇高的家庭,决定去追求新生活,提出离婚的时候,洛先生更是以强硬的、肮脏的手段暴力洗出了全部财产,对方女士落井下石。这个过程中,作为帮凶的林主任你,就没有那么一点点愧疚么?”

“愧疚?当然没有,8000元的赡养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女方根本就是要榨干男方的财产!”

“二人一同在美国留学,在洛先生最困难的时候,是方女士依偎相伴的,她曾长期打工,维持生活,牺牲了自己,只为支撑洛先生的学业。回国后,她更是放弃了高学历与耀眼的职位,作为主妇全心辅佐丈夫,当丈夫事业成功之后,她不该分享胜利的果实么?然而作为强势成功者的男方,却彻底剥夺了女方的这个权利。”

“你在说故事还是谈感情?大家都是明白人,你这种将蓄意离婚的女方,塑造受害者的行为有何意义?”

“女方难道不是受害者么?”

“当然不是,男方才是受害者!洛咏生拼命奋斗养育家庭,公司成势后本应享受家庭和美的他却遭受感情上的背叛……”

“不不……如果真有感情的话,洛先生会这样洗出资产么?”

“注意的措辞,不用总用洗字,这一切都是合法的。”

“那用什么?伪装?表面性变卖捐助?”

…………

二人唇枪舌战,丝毫不让,如大炮对轰一般不讲情面,直将洛咏生与方雯说得都有些尴尬了。

“你们停吧!”洛咏生与方雯同时出口。

林强与孙小美面对面喘着粗气,尽管都不再发话,脑子里却仍然想着如何面对对方之后的辩词。

“谈谈和解条件吧。”洛咏生淡然道。

这次孙小美不再绕弯子讲故事,直接开口道:“男方将洗出的资产全部赎回,资金折合半数分给女方,同时将40%的股权分给女方,或是根据市场时价,折合成相同数目的资金。这是我方的底线,要么接受这个条件和解,要么法院见。”

“嗯……”洛咏生沉思道,“这样一来,新闻报道的事情也就不攻自破了。”

“是的,和解的话,这将是很正常的离婚事件,这个事件也就失去爆点了,即便报道出来,也不会对洛先生与林主任造成太大的困扰。当然,如果法庭见的话,恐怕报社会抓紧诉讼的时间进行报道,那样一来,不仅洛先生和林先生有麻烦,微讯集团和联合银行同样要面对企业声誉上的打击。”

“我方是讲道理的,不会不宣而战,因此才退让一步,提出和解。”

洛咏生双臂按在桌上,愁眉不展,脑中默默算着这笔账。

至于林强,要说连一点点愧疚感都没有,那是骗人的,不得不承认,在这个过程中,自己正好面对一亿元的营销压力,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自己确实有刻意引导洛咏生购买基金,规避离婚财产分割的嫌疑。这件事无论如何解决,这个跟头他都会记住,凡是有因有果,不做有恶意念头的事,就不会出现恶果。

冥冥之中,钱图大道好像突然平铺在他脑中,有种拨云见日,豁然开朗的感觉。

据理力争,正面相对,依然保证这个裁决,不让方雯得到分毫好处的方法,不是没有,相反,非常的多。

林强这两天也始终在考虑这件事,他早已想出了多条策略应对。拖延诉讼;施加压力;先人一步抢占舆论,将方雯塑造成拜金、道德沦丧形象;甚至暴力相向,让方雯无心支撑。

作为强势的一方,占有财力与实力的一方,可以驱使大多数人和权威的舆论,胜利的方法是在太多了。

但如果这么做……

自己与罗莎鼠辈之所为,与如今强权者之所为,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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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会追更,在加紧写,前两天连续熬夜,忙于公事,欠了一更。

以牙还牙,加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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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6 洗钱

再做下去,就真的不会有什么干净的事情了,这与自己的初衷还相同么?再这样下去,还是在维护一位失意丈夫的利益么?

林强右瞳一亮,如醍醐灌顶一般,脑中突然闪出了《钱图》所述——

【积善德,取义财,钱图大道。】

【困钱眼,谋损利,轮回末路。】

所谓的恶,并非生性即恶,而是一点一滴铸就的。最初帮助洛咏生保护财产,其实称不上恶,只是一种处事手段,一种小恶。

但如果为了保住这个果实,从而做出什么有违道义事情的话,那就是真的恶了,为了保住之前的撑过,不择手段地去去弥补,不知不觉中,便会陷入一个轮回,一步步踏入深渊。

到那时,真的就被困在钱眼里,想回头而不能,只能越陷越深,恐怕那就是所谓的轮回末路吧。钱才何尝不是这样,越陷越深,为保小错,铸成大错,最终万劫不复。

洛咏生那迷思的眼神中,好像在想着同样的事情。

如果有可能,在没有铸成大错之前,将这个“恶”,弥补吧,林强默默想着。

孙小美看着二人,旁敲侧击道:“和解,是最完美的解决方式了,二位都是明白人,对此再清楚不过,两天之后就会开庭,到时候连我们也无法控制事情的发展方向了。”

“嗯……”洛咏生微微摇了摇头,“恐怕……也只有这个方法了吧。”

沉吟半晌后,他单拳轻轻拍在桌子上。

“同意,和解。”

他转向林强:“不好意思,又给你添麻烦了,最快赎回那个基金是什么时候?”

林强并未因为损失奖金而遗憾,反而很畅快的样子:“今年年底。”

洛咏生闻言转向方雯:“可以等么?”

不知为何,此时方雯脸上并没有一丝胜利者的喜悦,反而是一种淡淡的忧伤。

“没关系的。”方雯缓缓舒了口气,像一个泄气的皮球一样,靠在了椅子上,“这样,就算结束了吧。”

“想不到这么顺利!”孙小美微笑起身,伸出右手,“今后二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可来事务所找我。”

林强苦笑一声,与之握手:“你很厉害,但并没有最厉害。”

“哦?这算是称赞么?”孙小美笑道,“被厉害的人夸厉害,我还是很满足的。”

洛咏生没有纠结于二人的针锋相对,而是起身冲方雯问道:“没开车吧,我送你回去。”

方雯也微笑着支着桌子起身:“嗯,房子的事还要谢谢你,依然负担着那个房子的租金。”

“呵呵,我毕竟是个男人,把女人赶到街头的事情,怎么做的出来?”洛咏生拍了拍胸口,露出灿烂而又苦楚的笑容。

二人说着便要离去。

“稍等!”林强放下孙小美的手,对二人道,“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关于股权的。”

“哦?”洛咏生先是惊了一下,而后摆摆手说道,“就到这里吧,这个结局我能接受,是我欠她的。”

“不不,并不是劝谁怎样,是对你们一同说的。”林强转向方雯,“方女士,你也是受害者,我们都是受害者。”

“嗯?”方雯不解道,“我们都是受害者?”

“是的,蓄意离婚的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而是其他人。”

洛咏生与方雯同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给我10分钟。”林强伸手道,“这件事情,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希望能纠正回来。”

洛咏生与方雯对视一番,还是坐回了椅子上。

“啊?啊?”孙小美不解地看着二人,“这是什么策略?”

“孙先生。”林强冲孙小美笑道,“下面说的是很私人的事情,无关离婚诉讼,你能否回避一下。”

“怎么可能无关!这种时候说的话怎么可能无关?!”孙小美转身焦急地说道,“方女士,这是对方的策略,要利用我不在的时候给你注入些什么,千万小心!”

“你还是……先走吧。”方雯挥了挥手,“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

“等等,您要考虑清楚,这种时候不能被感情左右……”

“都说了,走吧。”方雯依然没有看孙小美,“我又不是孩子,别这么小瞧人。”

“……”孙小美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冲林强投去了复杂的眼神——

你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最终,孙小美还是无奈地含恨而去。

冥冥间,洛咏生本能地坐到了桌子对面,与前妻坐在一起,面对林强。

林强沉吸了口气,定然道:“之前咱们已经撕破脸了,现在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二位不要介意。”

他说着,转望方雯:“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我还是希望你如实说明,到底是怎么认识的陈谅。”

“他啊?”方雯满脸不屑的表情,“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什么了,我有一次去银行的时候,他碰巧上来招待我,后来我觉得他不错,就介绍给咏生,让他担任我们的理财顾问了。”

“那人不是好鸟。”洛咏生也皱眉叹道,“后来我找人调查过了,他同时和其它女人也有染。”

“别说了。”方雯略显苦涩地摇了摇头,“鬼迷心窍啊鬼迷心窍,我要是有你这么多心眼就好了。”

林强继续问道:“我再斗胆一问,有关离婚股权的事情,是由陈谅提出的吧?”

方雯皱眉思索道:“我想想……记不太清楚了……他接近我……然后示好,你知道……我平常在家里感觉不到什么关心,突然出来这么一个人,每天送花,每天送蛋糕,我病了他会照顾,我难过他会安慰……有些难以抵抗。”

“我明白……”洛咏生低头叹道,“这件事,我也有错,有因就有果。”

方雯继续说道:“之后,他就要求和我住在一起,又给我许了很多承诺……告诉我分居满两年……”

方雯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捂着嘴问道:“等等,你没有录音吧?”

“录音和拍照,我本人从来都是光明正大地去做的。”林强摊开双臂,“可以搜身,我无所谓,反正最近经常被搜。”

“他不会的,你继续说吧。”洛咏生拍了拍方雯,“林强虽然算不上正人君子,但从不妄言。”

“好吧,反正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不信他,也会信你的。”方雯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他告诉我分局满两年,法院就会必定同意离婚,到时候他就带着我移民……这之后,就是他天天哄着我的日子,两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他给我带来了一个虚伪的假象,每天充满了甜言蜜语,好像那才是生活。”

方雯看了看洛咏生的反应,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没有别的意思。”

洛咏生只是摇头,也不言语。

林强问道:“那么离婚股权的事情,当时也提了么?”

“这个,我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提的了……”方雯叹道,“实际上,我一直不太关心咏生的事业,我更希望他多回家陪陪我。分居的日子里,一直是陈谅有一搭没一搭地告诉我微讯集团的事情,久而久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像他一样,认为咏生是亿万富翁,认为反正要离婚了……不如捞上一笔。”

“人之常情。”林强并没有过多的责备,面对那么大数额的资金,几乎没人能免俗,他双臂摊在桌上,镇然道,“那么我基本可以确定了,陈谅自始至终,接触你的目的都只有一个——股权。”

“什么?!”洛咏生惊呼仰头,“这跟他有关系么?”

相反,方雯却异常淡定:“实际上……我现在也是这么想的,我太傻了。一听说股权没有着落,他就走了。”

她缓缓地低下头来,声音哽咽:“对不起,咏生……你最重视的就是事业,险些被我毁了。”

“雯雯你先等等。”洛咏生转向林强,“能不能在逻辑上解释一下,陈谅和我的股权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有些复杂,又牵扯到另外一件事,你听我慢慢讲。”林强说着,打开手机,递给洛咏生,“这是陈谅在来联合银行前就职的公司,一家会计服务公司。”

“嗯,我和这种公司打过交道。”洛咏生看着兴财国际的网页问道,“有什么问题么?”

“请注意右下角的那个LOGO。”林强起身指着信达的标致道,“信达地产,由于涉嫌在我银行骗贷,刚刚被查封,法人张信达也被逮捕。根据现有线索,陈谅很有可能几年来一直在帮信达地产暗中做账。”

“信达地产……好像在报纸上看到过。”洛咏生的思绪越绕越远,“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微讯集团有没有不明的投资?比如奇怪的风投,天使基金一类的?”

“这个肯定是有的。”洛咏生快速答道,“我们的资本组成比较复杂,我个人原先拥有65%的股份,也是一点点融资才变成35%的。”

“等等!”洛咏生突然一愣,惊问道,“你的意思是,信达地产利用投资洗钱?”

“非常高端的洗钱。”林强点了点头,“信达地产的赃款追查非常不顺利,我认为他很有可能暗中做了一个境外投资机构,然后以风险投资的方式,入股国内外企业,微讯很有可能正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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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7 解铃

洛咏生皱眉不语,半晌后问道:“这样的话,赃款通过如此复杂的流程,流入了微讯的资产里,银行是不可能收回的了。”

“是的,我没指望能收回这部分。”林强点了点头,“随着微讯的上市,一般而言,风投理应撤资了,这样便可以大捞一笔,请问一下,最近股东们有没有撤资,变卖股权的意向?”

“没听说过,上市后公司士气高涨,连员工持有股都没有变卖。”

“那有没有某个股东,拿到你一半的股权,加上风投的股权,刚好可以掌控董事会的?或者相反,某个人把自己的股权卖给风投,加上你的股权,风投恰好可以掌控董事会?”

“…………”洛咏生沉默不语,思索良久后惊叹道,“是……他?!”

“谁?”

“一个投资者代表,从不参加股东大会和董事会,人在澳洲。”洛咏生回忆道,“公司发展期她有多次加大投资……除了她以外,其它人都是绝对值得信任的。”

“澳洲!!”林强最后的谜团也迎刃而解,“一个女人?30-40岁!离异!有孩子!”

“你好像比我还清楚?”洛咏生不解问道。

“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张信达的前妻。”林强激动地搬着手指,“东边不亮西边亮,离婚只是幌子,保全才是关键,胡笑的理论再次应验了。”

“可是她又和陈谅又什么关系,这能扯到一起么?”

“当然能!她和张信达有关系,张信达和罗莎有关系,罗莎又和陈谅有关系!”

“罗莎?银行里找你麻烦的那个人?”

“不仅找我麻烦,还在找你麻烦。”林强急不可耐地解释道,“我当时找人监视陈谅,不巧发现了他和罗莎的事情,那时我就有怀疑罗莎参与股权斗争,只是因为太忙,没有深入调查。”

“那个人就是罗莎?”洛咏生一拍脑袋,瞬间也将一切理清,“我明白了,他们无意之间投资了我的公司,发现发展很顺,想借上市的时机,利用我离婚的契机占领董事会!”

“九成是这样。”林强默默道,“之后他们再加大投资,收购股权,到那时,微讯集团,将成为他们的超级洗钱机器,完美的上市公司,高新企业,完美的洗钱机器。绕到国外再绕回来,转折这么多,就算是神仙也发现不了了。”

“我一手创建的集团……沦为……洗钱机器……”洛咏生的情绪有些不稳定,“只差一点点……他们就成功了。”

林强凛然点头道:“嗯,将股权投资到基金,规避离婚分割是极其明智的做法。同时由于张信达被捕,这件事情不得不搁置。”

到此时,方雯终于也听懂了一切。

她茫然地指着自己:“就是说……我……险些……毁了咏生一辈子的奋斗成果?”

“不怪你。”洛咏生神色渐冷,恨恨说道,“是那些人,利用我的错误,在我们婚姻缝隙上撕开了一道裂口。”

“咏生……”方雯突然很感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洛咏生依然是那个洛咏生,自己耍了多少脾气,做了多少错事都不会埋怨自己的洛咏生。

“我放弃吧……”方雯仰靠在椅子上,“股权……不要了……如果我的幸福建立在摧毁你事业基础上的话,我宁愿贫苦。”

“谢谢你……”洛咏生欣慰地说道,“放心,我不会亏待你,这件事情解决后,我会逐步用分红弥补你,我会分期支付你不亚于这笔股权的资金。”

“这样……也好。”方雯低着头,遗憾地说道。

林强自然捕捉到了这一丝女人独有的遗憾。

“这样不好。”林强强势插入,“虽然是家务事,但我还是要说两句,记者的报道已经在跟进了!他们不会管当事人的情况和态度!只会任由孙小美摆布!!”

“这也是个难题啊……”洛咏生挠头叹道。

“所以,你们能不能再假复合一下,撑过这段时间?”林强说这话,一半是为了他们,一半是为了自己,如果他们复合,即使只是表面复合的话,这件事就完完全全的解决了,报社不会蠢到报道一对恩爱夫妻仇恨相向的。

“这……”洛咏生不敢看方雯,“我……是无所谓,本身,我也不想离的。”

“你不……怪我么?”方雯满眼泪水地问道。

“嗨……”洛咏生傻乎乎地挠了挠头,“这么多年了,就算是陌生人,也该成为亲人了吧……”

洛咏生第二次说这句话,给了林强一种别样的感觉,他适时地退避,来到卫生间,洗了把脸。

如果洛咏生能接受这样的方雯的话,自然是最好的结局。他甚至很奇怪,站在洛咏生的角度,什么样的女人不能拥有,为何会原谅人老珠黄,铸成大错的方雯呢?

那就是老男人的世界吧,自己还不懂。也许孙小美的很多叙述是真的,他们在美国的留学时光,真的是方雯一直在默默打工,支撑着整个家庭,有些感情,会永远流淌在人的血液里,远比记忆还要深刻。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林强不确定,自己是否需要这样一个融入血液里的人。

他低头看了看表,感觉差不多了可以回到包厢了。

洛咏生与方雯早已梳理好情绪,相偎坐在一起。

“那么……事情都说明白了……”林强没敢看二人,直接开口道,“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我今晚就会让人把那个股东的资料发给你。”洛咏生也毫不客气,当即回话道,“现在微讯不再缺资本了,我会暗示董事会,禁止他们继续注资,逐渐将他们挤走。”

“那就多谢了,洛总不愧是明白人啊。”林强搓了搓手,事件的最后一个关键点,近在眼前。能找到她,找到那个投资机构,至少是能追查到很多赃款的,继续检查他们账目的时候,相信也有很大机会发现罗莎和陈谅的痕迹。

“不不,是我要谢你。”洛咏生恳切地说道,“我的股权险些被夺走的时候,是你帮我保住了;我的家庭支离破碎的时候,也是你帮我保住了。于公于私,我都要谢谢你。”

方雯也冲林强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林强心下只感慨,还好当时的决定不是往死里打,对方雯落井下石,不然洛咏生非但不会同意,还会记恨自己。一家人永远是一家人呐。

林强该说的都说了,不好再干扰人家夫妻的事情,就此便要告退。

临别之前,洛咏生正色道:“这次你帮了我很大的忙,今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

“放心,到时候,我是不会客气的。”林强笑道。

“对了。”洛咏生又问道,“最近你在银行过的很辛苦吧?我们公司上市后,财务总监的业务能力已经透支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来我这里,薪酬方面绝对比银行要高。”

林强也不拘着,当即回礼道:“多谢了,我要是被金融圈淘汰了,又多了条出路。”

“呵呵,这话说的。”洛咏生长长一叹,“有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银行,那么忠于银行。”

“是啊,我自己也在想呢。”

“算了,看不懂你,总之,你记住了,只要我在一天,微讯就永远向你敞开大门。”

拜别洛咏生后,林强独自坐在回程的地铁上。

其实对于洛咏生的最后一个问题,自己早有答案。

银行,唯利是图,是利益漩涡的中心,是资本海啸的起点,是撬动世界的杠杆。

只有站在这个中心,才能看见漩涡的全貌;只有站在震动的起点,才能看清海啸的源头;只有推动这个杠杆,才能撬动世界。

这个漩涡被利益左右,被追求利益的人左右。

郝伟、钱才、罗莎、张家明,皆是漩涡中的一点。

这里集结了最强的人,最精明的人;也集结了最坏的人,最贪婪的人。

即便是洁白的人来到这里,很快,也会变得污秽不堪。

这里举步维艰,这里恶贯满盈,这里充满权术。

与这样一群人在一起,成为这样一群人之一。

恐惧、担忧、焦虑,这些不可避免。

但更多的,是激动,是跃跃欲试,是打从心底的张狂。

与这样一群人在一起,与他们相斗,其乐无穷,精于此道只是进场的门票,乐于此道才是胜者的资本。

林强要知道,自己能走多远,爬多高。

如果不是这个自己的话,早在钱才威逼贷款的时候就已经跌倒了。

如果不是这个自己的话,早在郝伟施压的时候就已经透不过气了。

如果不是这个自己的话,早在罗莎用诈的时候就已经无力应对了。

来到漩涡的中心,并不是为了安全,并不是为了享乐,并不是为了跟着漩涡走。

而是为了看清这个漩涡,以单人只手之力,成为这个漩涡的操控者。

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其它理由了。

洛咏生说的对,自己从来就不是个正人君子。

在漩涡的中心——正人君子,活不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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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8 功绩

林强此行的终点,并非是龙源,而是东门桥附近的审计署宿舍楼。地铁上,他已经提前联系过夏馨,对方虽然觉得不妥,但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林强上门来访。林强自己也没有办法,就像多日前的那次突然袭击一样,这又是必须当面谈的事情,而且必须现在谈的事情。

此次事件,从最开始的骗贷问责升级到银行内部的贪腐,而此时再度升级,成为了涉及到跨境洗钱等一系列地复杂金融犯罪。随着各国执法部门对洗钱的严加监管与调查,金主们洗钱的方式也变得花样百出,水涨船高,大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意思。

坦白来说,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可能是林强能解决的了,说得夸张些,即便他将所有情报呈交给执法机关,执法机关解决的可能性也几乎等于零。这已经不是张信达用公款收购个人古董那么简单的洗钱了。从法律角度来讲,运到境外的钱,已经不可能收回,即便是知道了资金流向的来龙去脉,这一切也已经几乎完全合法,更何况这还牵扯到境外政权。

即便如此,抓住这笔资金尾巴的可能性,并不等于零。

既然魔已高达一丈,那么循规蹈矩只是浪费时间。

唯有比它还魔,比它还诡,才有力压一头的机会。

……

尽管还没到通暖气的日子,审计署宿舍的自供暖却已烧的热火朝天,一进屋林强便热得脱下风衣,机关的福利就是好。

令他意外的是,来访者不止自己,刘铭也端坐在客厅中。

林强刚要打招呼,卧室中突然探出了一个脑袋,凌乐乐长发一甩,古灵精怪地笑道:“刘哥哥刚来,林叔叔你怎么也来了?”

没等林强发话,刘铭便尴尬地说道:“这个……乐乐,我比林强大。”

“差距啊!”凌乐乐冲着林强笑道,“你就是太坏了,给坏老的。”

“你快回去,别捣乱了。”夏馨笑着追上去,狠狠拍了凌乐乐屁股一下。

“嗷呜!”凌乐乐一笑,又赶紧闪回房中,撞紧房门。

一出小小的闹剧,也让林强紧张的心弦稍微松弛了一些,还是学生时代好,吃饱喝足玩玩闹闹,那时的烦恼跟现在比简直不值一提。

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凌晨也亲自起身迎接:“小林,刘铭可在我这里夸奖你可不止一次了。”

林强换好拖鞋上前,连连推辞:“这是我没机会在您面前夸他,来来来,我这就还回来。”

“你们两个啊!”凌晨指了指二人,欣慰地笑道,“都很好,很好。”

林强坐定,夏馨补上一杯茶水后,也不在客厅多做停留,转去房间内陪女儿。

到了畅所欲言的时候,凌晨自然率先问道:“怎么样,见过他们了么?”

“嗯,今天上午去看过了。”林强和盘托出,“钱才和张信达情绪比较稳定,聂晓峰已经几乎崩溃了。”

“哎……只是个处世不深的年轻人而已。”凌晨惋惜地叹道,“被卷入这种事情,只能怪他自己倒霉了。”

“呵呵,司长,聂晓峰的前任可是林强。”刘铭笑道,“林强怎么就知道急流勇退?聂晓峰这还是贪心作怪,被一时的诱惑所蒙蔽,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怪不得别人。”

“这么说也对。”凌晨探出身子,拍了拍林强的肩膀,“你挺过来了啊!不容易!”

话罢,他又补充道:“经侦那边我问过了,张信达的口供与之前的调查矛盾太多,跟聂晓峰最初的口供也不符,应该只是他们在混淆视听,特意使案情变得复杂。你放心,他这么栽赃,对你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林强长舒了口气,至少眼前的麻烦解决了。

“我猜,你就是要来说这件事的吧。”凌晨又是一笑,“放心吧,后面的事情应该牵扯不到你了,检察院已经介入,很快就会进入公诉流程。”

“不不,我要说另外一件事。”

“罗莎么?”凌晨好像早就所料,微微皱眉道,“她的事情,小刘和夏馨也告诉过我一些,确实很可疑,但我们审计署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下面是经侦部门的事情,我们要相信执法机关的能力。”

“凌司长说得对,要相信他们。”林强微微抬头,突然说道,“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我相信他们可以给那三个人定罪。但恐怕很难揪出幕后的操控者,更不可能追回赃款。”

“恕我直言。”林强神色一震,继而说道,“查出钱才、聂晓峰和张信达违法乱纪,完全是审计署的功劳,他们只是享用了这个成果而已,通过今天去那里拜访,我不认为他们可以创造更多的成果。”

“林强,这么说有些过分了。”凌晨眉头一皱,略显不满,“各个部门,各司其职,没什么功劳苦劳之分。”

与此同时,刘铭也在一个劲儿地冲林强使眼色,让他停止这个话题。

但林强好像没看见一样,继续说道:“凌司长,这件事还有更多可以挖掘的地方,幕后还有更多的操控者,现在止步于此,今后就再无机会了。”

刘铭闻言,几乎已经不是在使眼色了,张牙舞爪的,就差过去捂住林强的嘴了。

“说得露骨一些。”林强继续视而不见,“我们的功劳和成果还可以更大,于公于私皆是如此,这是银行追讨贷款,金融审计司扬名立万的最佳时机。对我个人而言,也有很重要的意义。”

凌晨的眉头渐渐松弛,回归到了以往的状态,他靠在沙发上,不觉中点了支烟。

“你啊,就是一点,戾气太重。”凌晨淡淡说道,“我很清楚,这件事中间少不了罗莎作怪,我也知道你们之间的过节。不错,年轻人应该血气方刚,但也要分时候,分情境,总这样睚眦必报,会耽误你的。”

聂晓峰见凌晨的态度,连忙帮林强解释道:“司长,应该是林强今天被人栽赃,受到刺激了。毕竟,在我们审查的时候,他是如实解释了罗莎的罪名,并没有公报私仇的意思。”

他说着,转头冲林强狠狠挤着眼睛:“是这样吧!你被张信达栽赃,被气昏头了吧?”

林强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打开公文包,拿出了一张张材料。

从罗莎的报销发票,到她与陈谅在一起的照片。

从信达地产到微讯集团。

他一边讲,一边放出更多的材料,不时打开手机,解释一些并没有实物材料的事情。

此番讲解,足足用了二十余分钟。

凌晨与刘铭的思绪始终跟着林强的话语疯狂转动,任他们想象力再丰富,也不可能猜出如此复杂的局面。

他们之前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此时跟着林强,不断地摸索,思考。渐渐地,一个庞大而又复杂,一个蓄谋已久,一个在银行与执法机关面前,如杂耍一般的洗钱计划浮现在他们眼前。

事件全貌展现后,二人良久不语,凌晨又是默默点了跟烟。

林强也口干难耐,为自己添了杯茶。

沉默半晌后,凌晨开口道:“我所知的国内案例中,没有过这么复杂的情况。”

“对方并不简单,对方是空手套白狼,从两手空空一跃进入到华人富豪榜的人。”林强双手支在胸前叹道,“同时,还有银行高管和海归会计师的辅佐。陈谅是有留学背景的,不出所料的话,是他将国外的洗钱手段带了回来。”

凌晨眉头紧锁,不觉间,烟灰已经掉在了腿上。

“我明白了。”凌晨在烟头即将熄灭的时候,终于发话,“你准备好材料,要更充分确凿的,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一趟经侦局。”

“真是小瞧你了啊。”凌晨掐灭烟头,揉了揉眼睛,“没想到,你一个人已经查到这么多了。我明白了,这么复杂的情况,是要直接向高层汇报的了,你来找我是对的。”

“不过……”刘铭的思索也始终没有停下,“林强,这些线索确实很关键……但是调查难度同样很大,你得做好失望的准备,如果资金真的是流到境外再转回来投资,恐怕是不可能追回的了。”

“我清楚。”林强郑重地点了点头,转向凌晨恳切地说道,“所以,我才特意来找凌司长,寻求唯一追回赃款的机会。”

凌晨与刘铭此时都算清楚了,林强绝不是口出妄言的人,之前误会他,现在决计不会。但他们还是很疑惑,根据现在的情况,追回赃款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林强口中那“唯一的可能”究竟是什么?

“这唯一的机会与可能,必须要凌司长配合,也只有凌司长有这个能力。”林强早就计划好,此时力捧凌晨一番,“这不仅可以弥补银行的损失,更可以弥补国家资金外流的损失。”

“直说。”凌晨身子向前一探,显是十分好奇与期待。

任何一个领导,最重视的都是“功绩”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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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9 憧憬

今日会有四更,接近骗贷事件的结局,快马加鞭中。

嫌咱更新慢的朋友,没事儿单来个首订,鼓励一下也好,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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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就是为什么凌晨现在转变态度的原因,罗莎结局怎么样,从头到尾压根儿就跟他没什么关系,充其量,只是在人情上帮林强一把而已,对自己部门的功绩完全没有影响,相反,自己过于偏袒林强,反而是在冒险。

而为国家追回外流资金,这可就是莫大的功劳了。如果这笔资金足够大的话,这可就是震动整个审计署的事情,金融审计司在全署的地位也会进一步得以巩固,凌晨个人的仕途自然会愈加顺畅。

林强精于此道,深知人与人之间的利益连锁。一个林强的身边,只可能有一个郑帅。对于凌晨,显然用救出凌乐乐的功劳来求助已经不够了,钓大鱼,必须放大饵。

林强喝了口茶,稳住心神后,一步步道出了自己的计划。

凌刘二人听罢,再次震惊,也再次沉默。

这个计划有些大胆,但计划的成果绝对诱人。

这个鱼饵很大,这个鱼钩很深。

这个计划,大鱼不一定会上钩,但只要它敢碰鱼饵,则再无脱身之策。

“他……会配合么?这是拿公司在冒险啊?”凌晨问道。

“我会全力说服他。”林强镇定地点头道,“其实仔细想想。他并不需要冒险,我们可以更早地收网,不波及到他。”

“呼……”凌晨长叹一声,再次靠在沙发上,“要调动的部门太多,情况太复杂,容我再想想。”

林强心一紧,自己最怕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计划有两点致命的缺陷。

其一,牵扯到的部门过多,需要调查和铺垫的事情太复杂。

其二。如果旗鼓打的这么响。圈内人都知道凌晨在全力做这件事,那么他一旦失败,必将面临压力与嘲笑。

领导,一般不爱冒险。尤其是已经做到凌晨这个地步的领导。

但如果不采用这个计划。将一切原原本本地告知执法机构。让他们循规蹈矩去调查的话,能取得成果的机会又太小,不得不说。这次钱走得很漂亮,比张信达个人的“古董暴力洗钱法”要漂亮太多了。

“司长,我看这样。”刘铭深思熟虑过后,道出了自己的想法,“现在这些线索,还不够确凿,很多事情都是推测出来的,我们先在职权范围内简单调查一下,确定以后,再小范围联系其它部门,做更深一步的调查。最后,根据结果,咱们再决定是放线钓鱼,还是走常规流程。”

刘铭不愧为凌晨的心腹,别的不说,先给他吃一粒定心丸。

“嗯,你明天就去做吧。”凌晨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应允了,同时不忘嘱咐道,“联系其它司局单位之前,先跟我打个招呼。”

“这个一定。”刘铭答应过后,抬头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我们再待下去该影响乐乐休息了。”

“这几天大家都累,我就不留了。”凌晨起身,又拍了拍林强的肩膀,“我明白你的想法,你也要理解我。”

“当然。”林强丝毫没有给凌晨压力的意思,“实际上,直接交给执法部门来做也是不错的结果,很多事情确实在猜测阶段,理应印证过后再行动。”

“呵呵,放心吧,不管最后怎么处理,你的功劳都是少不了的了。”凌晨也给自己留了退路,“审计署这边,至少会送上书面表扬的,至于经侦局那边,我也会帮你说话的。”

林强表示感谢过后,与刘铭一同离去。

其实,那样的结果也不错,也许经侦局深入调查,真的能抓住罗莎的什么罪证吧。

林强与刘铭来到楼下,同时尴尬地望向对方,而后又同时开口道:

“你车子停哪了?”

随后,二人又同时尴尬地回话:

“我没车啊。”

再之后,是夜黑风高夜,响彻着两个大男人的大笑声。

“你在银行混,没钱买车么?”

“银行又不是我们家的,你在审计署那么红,连个车都没有啊?”

“公务员!我是公务员!哪来那么多钱!红能当饭吃?”

“真行……”林强捂着肚子笑够后,问道,“我回龙源,做地铁,你怎么走。”

“我住南城区,也一起坐地铁吧。”刘铭拍了拍林强,与他一同朝院门口走去。

林强打量着周围的矮栋楼房,问道:“这不是审计署宿舍么,没分你房?”

“扯呢,分房是什么年代的事了?”刘铭摇头叹道,“来晚了啊!”

“没事,以后找我贷款。”林强笑道,“我帮你做低。”

“哦?能低到多少?”刘铭瞬间来了兴致。

“资质较好的客户可以申请适当降低利率,然后再用公积金贷款的话,能低不少吧。”

“我可没开玩笑,咱们正经说。”刘铭正色道,“过一段可能真的要找你贷款啊。”

“放心,只要我还在银行。”

“哈哈,这时候都还给我挖坑!”刘铭大笑道,“放心吧,咱俩已经是一条线上的了,于公于私,我都会帮你。”

“那肯定,我也于公于私地帮你。”

“说正经的。”出了凌晨家,刘铭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事,“这些线索,你怎么抓到的,连经侦局都没进展到这一步。”

“专业和敏感吧。”林强直言答道,“我这么说可能有点狂。但确实是这样,经侦局的人没在银行做过,他们也不知道银行里的人都是什么样的。很多地方,我比他们专业,我看见一个小小的细节,就能联想出很多事情。”

林强只能这么说,总不能说是钱眼帮忙把。

“这不是有点狂……这是非常狂好不好!”刘铭大笑一声,随即道,“我很佩服你啊,能做到这份上。你不升职。天理难容。将来做了行长,可得给我再把贷款利率压一压啊!”

“别扯淡了,那你当了司长,可得对我手下留情啊!”

“嘘!!!!”刘铭赶紧捂住林强的嘴。“这里是署里的宿舍。不带这么坑我的!”

林强再次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

深夜。疲惫的林强再次在宿舍门前撞上了疲惫的王文君。

与林强充满憧憬的表情相比,王文君则显得失落万分,就像一只受了欺负的小野猫。

“哎……那个会计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王文君也穿着小枣的Hello-Kity。颓丧地靠在门框上,“线索断了啊。”

“没吧。”林强怕吵醒郑帅,掏出钥匙自己开门,“你明天可以去找顾松交待的那几个专家聊聊。”

“哎……证据性的噱头没有了,只能追求故事性了。”王文君也只得应了,而后用略微期待的语气问道,“你去么?”

“不了,还有很多事要忙。”林强回头一笑,关上房门前卖了个关子,“能成的话,我可以介绍给你一个超级大新闻。”

“啊?!”王文君正要追问,大门一把撞上。

“切……”她无奈地跺了跺脚,做了个鬼脸后转身回房,“就不知道稍微安慰人家一下么!”

……

这一觉,林强睡了好久。心中多事的时候总是难眠,而像现在这样,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交给老天来决定,自然踏实了很多。

第二天醒来,郑帅早已上班去了,竟然还留了爱心早餐……

理论上来说,林强应该仍处于假期之中,没有明确的考勤要求,审计署的人已经撤走,也没有了明确的临时工作,所以此时补觉是个很恰当的选择。

他吃着郑帅放好的油条豆浆,看了看手机,并无新联系,看来刘铭那边还没有出结果。既然这样,等也是等,不如把陈行远交代的事情先完成了。

整理好行装,林强拎着公文包奔赴金融街营业厅。

事情还未落定,金融街支行依然处于半无主状态,临时行长职务由副行长李待兴担任。林强此次前来,又是惊动了大厅的职员,女行员连连上前将林强引向会客室,另一面再叫人通知李待兴。

林强看着这双腿……哦不,看着这个背影想了很久,而后道:“小邓?”

“您还认得我啊,林主任……”女行员回头一笑,“都说您要回来当行长了呢,以后可得多多照顾我们。”

她说着,理了理头发,好像要特意卖弄风骚。

林强干笑一声:“没有的事,级别差太多了,怎么可能。”

“现在大家都这么说呢。”女行员引着林强进入会客室,招待他坐下后,抽出纸杯,刻意蹲下身子接水,面向林强,露出那道若隐若现的深沟,口中傻傻笑道,“你当时看出了钱才看不出的问题,现在又代表银行向审计署解释、解决问题,这不正是担任支行行长前的台阶么?”

林强倒是饶有兴致地朝那里看了一眼,可惜被项链挡住了。

台阶不台阶的,他倒是没想过,此时听女行员一说,内心倒也有些小憧憬,此事怎么说也算是个功绩了,提职的话,要么多年工作沉稳,没有错误,人事关系得当;要么短时间内作出突出的功绩,破格提职。对于自己来说,这个年龄做到营业厅主任已经很不错了,难道真如李待兴所说,要快马加鞭,直上青云么?

女行员看见林强发愣的样子,以为是被自己的酥胸迷住了,此时也是一笑,起身将水端到林强身前,不由得再次俯身送上,这次离得更近,一股令人酥麻的香气扑在林强脸上。(未完待续。。)

0100 掌权

今日会有四更,接近骗贷事件的结局,快马加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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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此时,李待兴也赶来,见这样子咳了一声,笑迎上来:“哎呀,领导又来指导工作啦!”

“别别……你才是领导!”林强连忙躲开“胸器”,也是客套性地迎了上去,与李待兴深情握手,“我是来协助领导工作,不是指导工作。”

“嗨!咱俩还客气什么!”李待兴顺便很自然地挥了挥手,“小邓,你先忙去吧。”

待女行员略显失望的走了,李待兴自己也接了杯水,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林强啊,这种时候可别被边边角角的事儿耽误了。”

林强看着李待兴的眼神,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你在说小邓?”

“呵呵,还能有谁,属她出名!”

“是啊,我也略有耳闻。”林强挠了挠头,“她总是想办法,和当权的领导勾搭一下。”

“哼哼,说得好听了是狐狸精,难听了公共汽车。”李待兴轻哼一声,坐到林强身旁,真诚劝道,“上过她的人,最后可都没什么好下场。”

“……那八卦是真的?”林强惊道,“钱才跟她有一腿?”

“哈哈,这都不叫八卦了!”李待兴鄙夷地说道。“小邓啊,姿色确实是有。来金融街之前,也勾搭上了原来营业厅的主任,后来被人家老婆找上门来了!行里没办法,不得不把她掉走,还真没想到,这种调职居然能调到金融街这么好的地方,恐怕没少跟上面人睡!”

林强颇为玩味地摇了摇头:“这也是生存手段吧,没有男人那么强的能力和意志,只能靠卖肉了。”

“不是说不能靠……这些事肯定杜绝不了。尤其是咱们银行这种压力大的地方。”李待兴沉吟道。“但总要有个限度,有个底线吧?你看她,你要过来当行长的传闻刚一出现,就这么搔首弄姿了。我敢打赌。你要想的话。一会儿就能在厕所把她给上了!”

“这个刺激!”林强竟然颇有兴趣地点了点头。

“你又开玩笑!”李待兴大笑道,“要不我帮你把清洁工支开?”

“就喜欢李哥的为人!”

“得了得了!受不了你!”李待兴捧腹大笑,“我跟你说啊。要想小富即安,搞些这种事情,无所谓。要真想好好干,还是要注意的。”

“是啊。”林强也叹然道,“李哥你混了这么多年主管、副行,也没听说过你有什么绯闻,这意志力实在太坚强了。”

李待兴又是习惯性地一拍大腿,笑骂道:“你看我这长相,这张老脸,年轻女孩子往我身上贴,我肯定知道为了什么!又没什么感情,噼里啪啦上去,啪啪完事儿,有什么意思?干吗把自己卷进去?我没处发泄出去找个应招不行么?”

“嗯,明白了,李哥你追求的是心灵上的恋爱,这种更危险,我得跟嫂子聊聊。”

“你就逗吧!!”李待兴一把搂住林强。

二人十分开怀地玩闹一番后,李待兴问道:“这次过来,到底有什么事情啊?”

“小事,但领导吩咐了,不得不做。”林强抽出公文包里的几张材料,摊在桌上,“这是审计署查出的,金融街支行有些小问题和潜在威胁的业务,需要解决一下。”

“我看看……”李待兴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而后摊手道,“这……我一直是搞对私业务的,这些贷款我真的不懂啊……”

林强拍了拍李待兴道:“没事,我盯着吧,开个会跟几个组长说一下,找人执行就成了。”

“成!!”李待兴一口答应了,而后玩味地说道,“咱们悄悄说,这事是陈行远吩咐的吧?”

“肯定啊。”

“呵呵,你看,你还没上任呢,就来金融街支行执掌大局了,领导信贷组做事……”李待兴挑了挑眉毛,“你不觉得这是在给你铺路么?”

刚刚女行员就这么提醒过,现在再经李待兴这么一提,这事还真有些端倪。

难道李待兴真的已经想到这一步了?

假设,这次事件让钱才彻底完蛋,同时重创罗莎。金融街支行,这种核心支行的行长位置空了出来。“重伤”的罗莎自然很难再插人了,那么插谁来,插哪个领导的人来,就提上台面了。

表面上而言,李待兴是蓟京分行的二把手,但从之前的实权上来看,罗莎其实是跟他不分上下的。一个人力的领导,能做到这般地步,肯定是离不开其广撒网与硬手腕,钱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被拉近罗莎集团的例子。

此事一过,罗莎集团是否瓦解先不说,其它的领导自然是要争夺一番的了。就像政权一样,某个地区倒台了,周围的势力自然会一拥而上,瓜分一番。金融街支行这个核心中的核心,自然值得运作。

只是,自己的年龄和资历,是不是太薄弱了一点。李待兴直接指认这么多事,真的是在为自己铺路么?

“林强,要我说吧,这事儿咱们也就是表面恭维的时候聊聊,掏心窝子来说……现在还太早了。”李待兴以为林强在畅想,思索一番后,还是决定浇一盆冷水,“你想想,多少人,职位变动之前得到升职的消息,一下子就焦躁起来,结果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我觉得你还是再忍忍,低调一些,等调任下来再过官瘾。”

“没错,李哥提点的是。”林强自己也知这个道理。不过这种时候李待兴能点明这些,而不是一味地恭维,实属难得。

当然,这也跟二人的位置有关,李待兴从没接触过对公业务,虽然挂着副行长的职位,但绝对不可能提为行长,他的职业方向应该还是分行方面的私人业务领导。

远交近攻的原则,在职场同样适用。

“走吧,我召集他们。开会!”李待兴也不再耽误。起身掸了掸裤子,“这两天可忙坏了,你正好帮我审审那些业务,我可看不懂。你就辛苦辛苦。当是热身了。”

李待兴毕竟在这里干了这么久。在基层还是很有信服力的,他一声令下,外加“未来行长待选人”林强亲自前来。二楼的对公业务员不敢丝毫怠慢,拿出了平常会议500%的积极性,一个个抖擞精神,拿着本子集结到会议室。

李待兴执意让林强坐在会议桌主座上,林强几经推辞,终是拗不过李待兴,头一次坐在了会议桌的正前。

对于普通行员而言,这好像预示着什么,绝不止林强与李待兴的私交这么简单。

林强坐在象征最高权力的位置上,此时再看那些昔日同仁的表情,又是发生了变化。他们一个个充满精神,都好像在急于表现什么,又好像在摇尾乞怜,求着林强注意到自己。

这就是领导的感觉么……

俯视一切,居高临下。

那一个个表情与姿势,都是那么的可笑。

但自己不能笑。

只因这一切,皆为虚伪。

这整整一桌,恐怕也只有李待兴稍有真情吧。

林强嗖了搜嗓子,不再遐想,将材料递给文员,让她一一摆上投影仪,进行展示。

“荣光百货,因为资金链问题,偶尔出现延期还款,最近还在申请追贷。”林强扫视全场,“这个企业谁在负责?”

一个年老一些的行员起立,微微鞠躬:“我负责。林主任,我跟他们联系过了,对方解释这是因为南方生产企业受外贸不利的影响,很多老板跑路,传统生产企业面对严重的资金断链问题,大家不给钱都不敢放货,之前的资金链周转方式受到影响,缓过这段就好。”

“嗯,但还是要小心,也许他们内部也出现问题了。”林强指示道,“下午吧,你有时间去一趟荣光百货,要求审核他们的财务报表,看看是不是如他们所说,注意长个心眼,别被他们蒙混过去,有用假报表糊弄咱们嫌疑的话,你直接找我。”

“好的。”老行员点了点头,不敢怠慢,“下午就去。”

他坐下后,会议室中气氛又是微有变化。

这么做,是不是太严了?对老客户不留情面啊?如果每个企业都这么去追,那还忙得过来么?

林强自然感觉到了大家目光的变化,解释道:“之前的错误,还在眼前,大家要引以为戒。不要以为常年合作的老客户,不要以为大企业就没有问题。出问题的,往往都是这些大企业,平常的小事过过心,及时调查解决,防微杜渐,完全可以避免很多风险。况且,这个问题是审计署提出的,我们更要认真对待。”

行员们纷纷点头,不得不说,林强这话说得尺度刚好,绝不是刻意加大工作力度。几天前,谁能想得到信达地产这么大的企业会倒台?

李待兴在旁补充道:“说老实话,信贷方面的问题我一窍不通,但我都听得明白,越是现在这种时候,越要全方面做好工作。上级、下级、同级,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咱们,这种时候再不严加管控,金融街支行还怎么立足?”

与林强的说法想比,李待兴更为实在一些,其实就是在说每个人的奖金。

双管齐下,再也没一个人敢对这个问题怠慢。

林强向李待兴投去感谢的眼神后,开始说下一笔:“好的,下面是明丽食品厂……”(未完待续。。)

0101 包袱

这个会议,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长是因为基本没有废话,不短是因为事情还真的不少。

近一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后,最近本有些闲散的职员们都忙了起来,该出去的出去,该审查资料的审查,一片充实的景象。

会议室中,李待兴看着众人散去,由衷地感叹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啊!这两天钱才被带走,这帮家伙也都懒散起来,毕竟大家知道我是临时的,也不会太在意。你看,你就这么随便开了个会,大家立刻就有神了,还是得有个人管着,干活的才积极。我得跟上面提一提,你这次来效果非常好,希望赶紧安排个强势的领导镇场面。”

“我也没想到他们这么配合。”林强再次感谢到,“还得谢谢老哥帮我撑场面!”

“呵呵,帮你撑场面的可不是我,是你自己!”李待兴笑道,“当时跟钱才对着干的是你,做出一亿业绩的是你,作为银行代表与审计署周旋的也是你,这些可跟我没半点关系。他们是服你,才这么听话的,我不过是送你到这个座位上的人罢了。”

“即便是送我过来,也很重要啊!”林强起身,拍了拍老哥的肩膀,“我啊,能做的都做了,其它的也不想,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也莫强求。”

“这心态好!”李待兴也是起身笑道,“走吧,到点儿了,吃个饭吧。”

正此时。林强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发信者刘铭,内容简单干脆——

证据确凿,做。

“漂亮!”林强振臂一挥,表情不再从容淡定,而是虎视眈眈。

李待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只摇头笑道:“你有事就忙去吧!”

…………

作为计划的提出和执行者,林强自然有很多事要做,但第一站,仍然是陈行远的办公室。自己这么擅自与审计署合作的话,即便最终结局是好的。将罗莎等人绳之以法。甚至追回了银行的部分贷款,可在领导那边,就并不一定是皆大欢喜了。

终究,银行是银行。审计署是审计署。自己闷声做大事。完事之后,真的就要去投靠凌晨了。

陈行远的办公室中,林强不得不再废一般唇舌。将罗莎与洛咏生联系在一起,将信达地产与伟讯集团联系在一起。当然,与陈行远说明是要忽略一些细节的,林强也并没有透露审计署已经介入的事,表面上只是在“征求意见”,询问是否要寻求审计署的帮助。

陈行远表现出的惊讶,完全不亚于凌晨与刘铭,即便是作为银行的高层领导,清楚极多圈内内幕的大佬,他也不禁对这一切暗暗称奇。

“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么。”陈行远眉头紧锁,靠在椅背上。

他口中说的,自然不是林强,而是罗莎。

“陈行……时间紧迫,很快就要进入公诉流程了。”林强默默道,“下决定的话,要趁早。”

陈行远双掌合十,半晌后,竟痴痴问道:“有烟么?”

“我出去买吧。”林强含笑起身。

“别,找我秘书要吧,他一般都备着。不要意思,让你跑一趟。”

林强来到陈行远秘书的办公室,讲明情况后,秘书也是一叹,从抽屉中取出一盒小熊猫。

“陈行好久没抽了啊……”秘书默默叹道,“他把别人送的烟都存在我这里,让我监督。”

话罢,他将烟盒递到林强手中:“别让他多抽。”

办公室中,陈行远一番吞云吐雾,终于压下了心神。

林强则一直默默坐在沙发上,等待他的决策。

“如果能追回贷款的话,最少能有多少?”陈行远突然问道。

“简单估算一下,大概在一亿左右。”

“如果失败,我们的损失是什么?”

“打草惊蛇,再也追不回了。”

“那基本就是没有损失。”陈行远掐灭烟头,比林强预想更快地做出了决定,“这件事,不能明面合作,你用私交,向刘铭透露这件事情,之后看他的行动,如果可能的话,让审计署正式联系我们银行,然后大家一切公事公办,来做这件事。”

“这样好,我这就去办。”

林强表面上夸奖,但心里清楚,陈行远其实并没有做决策,而是将决策权推给了审计署。如果是审计署“发现”的这一系列事情,再要求银行配合,如果失败的话,银行就不再负什么责任,陈行远本人也是如此,即便失败,也牵扯不到他。

正如自己预料的一样,这是陈行远的最佳选择,也几乎是唯一选择。如果一切自己默默来做,让审计署正式联系银行的话,其实也是相同的结果。

林强此举,其实就是在告诉陈行远两件事——其一,我认你这个领导,听你决策我再做事;其二,事毕,记我一功。林强不是圣人,自己受罪忙里忙外,必须要有人知道,自己还没有成为独行游侠的资本。

同时,他也在看陈行远的态度,以解释自己内心对他的最后一丝怀疑。

可惜,陈行远并没有什么出人预料的举动与表情。

此事决定完毕,陈行远看着烟盒,有些难耐,想再取出一根。

林强听了秘书的话,连忙收起烟盒:“就一根,赵秘书特意跟我说的。”

陈行远一时间哭笑不得,直指着林强一副复杂的表情:“好么,你们一起管着我。”

“嗨。”林强挠头笑道,“您真想抽,怎么都能抽,我们不过是侧面激励一下,坚定您的决心。”

“不抽了。不抽了。”陈行远笑着摆了摆手,而后脸色一变,突然开口道,“有件事,我也是刚刚收到消息,你做好心理准备。”

林强本能地预料到了什么。

“没事,您直说,我现在内心很坚强……”

“嗯……”陈行远顿了顿,直言道,“罗莎向行内提出了你的处分申请。后天上会讨论。”

林强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她是要利用自己在位的时候,最后一搏么?

意义何在?玉石俱焚?鱼死网破?

更何况现在有这么多人站在自己这一边,她到底意欲何为?

“理由是?”林强问道。

“就是对洛咏生销售的那一笔。”陈行远叹了口气,“不仅报社抓到了。她也抓到了。而且她好像也掌握了一些报社的信息。此次是以协助客户逃税,非法销售行内基金为说法的。同时她找出了很多事,想给你扣上‘毫无职业道德’。是我行‘潜在威胁’的帽子。”

“这么做不是同时会得罪总行?!”林强惊道,“这个基金是总行设计的,如果说我非法销售,那基金的设计者又怎样?”

“对于这个基金,总行自然也有顾虑,这才只在蓟京试点销售,而你的行为,确实带来了风险。如果是正常销售的话,不会有人追,但是面对离婚财产分割这么敏感的话题,恐怕容易被人揪住,我猜测她也打算说明报道的事情,进一步给其它领导造成压力。”

陈行远微微俯身:“站在领导的角度,最怕的就是担责任,如果有一天东窗事发,而行内领导已经提前将你清理出去,到时候领导的责任自然会小很多。他们可以说自己明察秋毫,发现了此事的不妥,早已处理了相关人员。”

“多谢您直言不讳。”林强感激地说道。

陈行远说的怕担责任,自己也包括他自己,确实,诸多领导,为了减轻责任,保住自己的乌纱帽,牺牲一个林强不算什么。

“哈哈哈哈!”陈行远突然又笑了起来,“不过这件事,现在已经不算个事了,根据你的说法,洛咏生已经于方雯复合,这件事已经圆满解决了!我这就通知相关人员,这个处分讨论可以不用上会了。”

“等等!”林强阻拦道,“不行,现在还不能让罗莎知道他们已经复合了!”

“为什么?!”陈行远一愣,随即自己的反应过来,一拍脑袋,“没错,没错,不能让她知道!你多想了一步啊!”

“可是……”陈行远又发愁起来,“这样的话,这件事后天就要上会了,让她成功在会上发挥的话,怕是会对你造成不利的影响,对你今后的前途恐怕也不太好。”

陈行远此言话里有话,好像在说,最近自己的一系列工作指派,都是为扶林强上位,这么一折腾,这件事容易出乱子。

“让她知道二人复合只会更加不利。”林强镇然道,“为了那个成果,我值得赌一把。如果能追回一亿的话,功绩绝对大于这些流言蜚语的影响吧?”

陈行远再次思索良久。

“那么,会上我会暗中帮你的。”

“陈行,流程上,能不能传召我也上会?”

“你要亲自解释么?”陈行远惊问一句,而后沉思,“不是不可以……但这种例子太少了,领导例会,员工来都是报告工作的,很少有这样……”

几经沉吟后,他最终道:“这样,这件事我不好直接安排,你找夏馨去说说,这方面的组织工作她可以做主。”

陈行远再次将包袱抖了出去。

此举过后,林强已经基本了解他的作风了。

表面强硬,刚猛,实干派。实则只会对有把握的事亲自出手,至于冒险的事,其它人来做。

这确实也是一种普遍的领导作风,不能说不对。

那么今后,他林强也会对陈行远实行普通的下属作风了。

林强脑中决定着这一切,脸上自然还是面不改色地应了。(未完待续。。)

0102 地狱

林强走出了陈行远的办公室,走廊上,一切如往常一样,偶尔有神情轻松的女秘书飘然走过,与自己点头示好。

而这一切涌动的暗流,又有几个人知道。

电梯间中,林强再次与罗莎撞了个照面。

这一次,两个人都没有看对方,也都没有开口,在他们心中,都有一个全盘的计划,最后的计划。林强已经闻不到那恶心的香水味,看不到花耀长牙的指甲。

一朝功成万古枯,钱才、聂晓峰、张信达,那一个个人都是牺牲品,最终会有一个人站在他们的尸骨上,奏上一曲挽歌,或是一曲凯旋。

电梯内,是完完全全的沉默,挑衅与妄言都是多余的举动。罗莎想不到,这个像鼻涕一样被甩开的男人,竟然如此折返回来,成为了一个强大且不可不除的对手。林强也想不到,当时在龙源办公室,独自勾勒出人际关系图,因罗莎的介入而恐惧的自己,能如此泰然地与她站在一起,平行而立。

两人多看对方一眼,心中同时响起了同一个年头——

你的尾巴已经被我抓住了!

审计署,一个空前的大行动铺张开来。

这次的事已不仅是金融审计司的事情,署内多个司局已经展开联合行动,同时,包括公安部经侦局等多个执法机关亦已介入,抛开个人功绩不言,本身为国家追回上亿的外流资产,是他们不可推卸的责任与工作。

多部门协同。对多个皮包公司的账户展开了秘密监控。

当日下午,联合银行蓟京分行行长收到了执法部门的通知,要求银行配合,追回贷款,并且保持消息封锁,只在有限的几位高管之间。

与此同时,微讯集团内风声涌动,关于洛咏生离婚分割股权的消息不胫而走,员工们的话题全部集中在董事会变天,股东换血之上。

王文君走访一位位“古董专家”的私宅。探寻一切的可能性。挖掘她人生的第一个大新闻。

郑帅、林小枣、萧潇坚守龙源营业厅,绝不要在林强不在的时候掉链子。

在这样一个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时候,林强竟然来到了机场,购买了最近一班前往香港的机票。

他手中握着“港澳”通行证。只感觉这是去年行内组织香港金融培训的最大收获。

坐在飞机的靠椅上。在他的脑海中。始终闪烁着钱眼窥向黑暗终端的画面。

【罗莎,活动资产,12万。】

【总资产:-1982万。】

【负债持续增加。短线看跌。】

【最大收入来源断绝,负债不断增加,长线崩盘。】

【财运:无。】

【劫点:accumulator、星辰银行、洗钱、张信达、钱才、聂晓峰、林强……】

有些人也许认为这只是一些数据而已,但在林强眼里,这已经是一副修罗图了。

这岂止是轮回末路!简直就是十八层地狱!

也许得益于自己的反思,纠正协助洛咏生的错误,钱眼在最后一刻,彰显出更加完全的状态。当可以清楚地看见“总资产”后,罗莎的一切都无处遁形!

飞机进入平稳飞行后,林强打开笔记本电脑,恶补着有关accumulator的资料。

Accumulator,全称为“Knock-Out-Discount-Accumulator(KODA)”译为股票累计期权,一个风险无穷大的金融衍生品。

2008年后,圈内人士不愿记住这么复杂的名词,更愿意根据Accumulator

的发音,称其为“Ill-Kill-You-Late”——我会晚些杀死你。

对于这个金融衍生品,林强略有了解,简而言之,它是史上最可怕的恶魔,因为它披着天使的外衣。

2007年,世界金融危机爆发前,全球股市处于至高点,香港恒生指数更是一跃高达31968这样的疯狂点。由于内地的保护性政策,国外的金融衍生品很难撬入内地市场,因此,香港成为了一片金融家的乐土。

内地的人,要购买Accumulator,香港自然是首选。

简单来说,期权是种可怕的东西,股票期权更是如此。KODA的销售员会告诉你,这个产品就是在折价买股票,稳赚不拍,大赚特赚。

假设有一支股票为,当时的发行价为15元,那么合约就会规定,在今后的一年后,你每天都要以15元的价格购买这支股票,也许是3000股,也许是1000股。假设今后一年这只股票大涨特张,那你就赚疯了,但如果大跌特跌,你就完蛋了。这是一个不仅会赔光初期投入,并且会让你赔到负资产跳楼的产品。

这里面还有一个非常不公平的规定,假设股票价格超过18元,合约终止,也就是说,你从银行赚的钱是有封顶的。然而对下却不封顶,假设这支股票跌破一元了,你让人要以15元的价格每天购入。

放在现在,此事乍看之下,感觉只有疯子才会购买这个产品。但如果放在2007年,好像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全球牛市,没人认为股票会跌。整件事同90年日本经济崩溃,同97年的亚洲金融风暴几乎一摸一样,金融家们给人予无穷的信心,让他们疯狂,而后再带走一切。

10年的时间,人们遗忘了太多事情,但忘不了贪婪。

2007年,林强还在学校,而罗莎已经是银行高管。

而现在,林强要挖出那一年的事情,在她通往地狱的不会路上,帮她最后一把。

此时,林强终于明白,她为何能做到这种丧心病狂的地步,为何能打压每一个反对他的人,扶持每一只听话的狗。她早已是个身死之人,要做的,就是拉更多的人一起,拖延自己的死亡。

“香港航空,感谢您的厚爱。”

随着飞机广播中酥嫩声音的落下,林强也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这件事他本不用亲自去做,但是他等不及了,两天后关于自己的处分讨论就要展开,他会在那时,彻底击溃罗莎。

……

两日后,蓟京分行第一会议室。

古式的大吊灯,陈旧的地毯,恍惚望不见尽头的会议长桌,这一切都预示着,这是个有故事的地方。从前如此,今后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领导与高层们正襟危坐,几个无关痛痒的商讨过后,陈行远汇报了审计署工作的进展与骗贷事件的情况。这些事,每个人都已烂熟于胸,没有进行过多的讨论。

由于蓟京分行行长因公事缺席,会议室的主座始终空着,此时,行长秘书送上了最后一个议题。

“那么最后,是关于林强处分的报告。”他宣布完毕后,一面分发这个处分报告,一面冲罗莎点了点头,“罗主任,请说吧。”

罗莎起身,正要说话,坐在她不远处的夏馨突然杀出。

“打断一下,这个议题,需要林强亲自来解释。”她起身冲秘书挥了挥手,“他就在门口。”

会议室内响起了隆隆的声响。

这种事是史无前例的,面对处分的员工,只有听候发落的份儿,怎么可能自己来解释?此外,更让人惊讶的是,支持这件事的,竟然是一向与世无争的夏馨!她应该不过是个在银行吃空饷的吉祥物罢了,怎么敢做出这种主张。

秘书也是闻言一惊,事先没有准备,不知如何是好。

所有人,自然而然地望向现在这间会议室中的最高领导,陈行远。

陈行远面不改色,只轻轻问道:“罗主任,这样可以么?”

“他这个人不知悔改,会扰乱会议室气氛的。”罗莎不屑道,“不过无所谓,让他来吧,这次举出他犯的错,足够让他心服口服了。”

陈行远这才拍了拍秘书:“你去吧。”

会议室外,同样是一副令人窒息的景象。

很多人都知道这次的关键议题,他们看见林强早早到来,在门前的等待区闭目沉思,完全不敢上前搭话,避而远之。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这次林强身旁正大光明地坐了一个人——祝丰山。

恐怕,也只有他敢这个时候坐在这里了吧。

“林强,不管上面怎么决定,东区支行都会接纳你的。”祝丰山浩然,镇然,“即便是以临时工帮忙的方式,我也会力保你在东区支行有饭吃。”

林强虽然清楚,他是因为自己的客户资源和营销能力才做出了这“感人”的一幕,但作为任何一个人,此时敢这样,坐在自己身旁,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在这一点上,祝丰山给他留下的印象比陈行远要好太多了。

会议室的大门轻轻打开,行长秘书看见林强后,沉声传唤他进来。

林强睁开双眼,拾起公文包,骤然起身。

“祝行,多谢你,这种时候让我感到了一丝难得的温暖。”

“哪里的话。”祝丰山也起身拍了拍林强,“去吧!天塌下来也没事,我东区支行顶着。”

林强再次感谢过后,一步步踏向会议室,他感觉每一步,自己都迈上了一个台阶。(未完待续。。)

0103 处分

林强踏入会议室,缓缓关上门,当他回身抬起头的时候,只感觉这场面似曾相识。

这个时代,早已没有了真刀真枪的血拼,双方都不愿妥协的话,恐怕这里,就是最终的战场吧。

陈行远冲行长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不得不抽了一份处分报告,送到林强手中,而后引着他来到了正座偏左的位置,以作申辩。

随后,秘书照例执行流程:“罗主任,请说吧。”

“嗯……”罗莎终究还是有一定底气的,她扫视全场,最后目光落在林强身上,“相信诸位对林强多少有些了解,自入职以来,他不断酝酿出各种事端,几乎从未停止。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他就是这样一种人,善于挖掘漏洞。他的一切行为与潜在威胁,作为人力方面的管理者,我再清楚不过。我看着他的手段一步步升级,直到现在,已经处在违法的边缘,严重危害到我行的声誉和利益,这样的人,再纵容他下去,会是整个联合银行的威胁。”

刚刚起头,罗莎便已做出了拼命的派势,将形单影只的林强,提到了毁灭银行的高度上。

此时,夏馨再次起身,她整年的会议发言恐怕也不及今天一次会议多,为了保林强,她也不再做丝毫保留,她同样清楚,这个会议过后,公诉起始之时,罗莎最少也会面对处分,面对穷途末路的罗莎,已无须留掩面。

“罗主任。是不是言过了。”夏馨语如疾风,针锋相对,“我同样是做人力的,我怎么不这么认为,林强是我行连续三年的优秀员工,你在是质疑我行的人力考核体质么?”

罗莎缓缓转头,死盯着夏馨。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总是你!

最终,她还是强压下怒火,沉声道:“夏主任。你先坐下。我会一点点说明。”

林强也冲夏馨投去了感谢的神色,让她先行坐下。

“总之,这只是你的个人看法,站在人力人员专业的角度来看。林强是非常优秀。非常积极的员工。”夏馨放下一句话后。坐回原位。

诸多领导,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对抗,面上虽无甚惊讶。脑中却都陷入了思索。这不是林强的事情么?怎么夏馨也扯进来了?一向唯唯诺诺,像邻家大姐一样的夏馨,到底吃了什么药?

罗莎平复心情,右手举起报告,指向第一行:“刚刚入职,在营业厅担任客户经理的时候,林强就已经捕捉到行内业绩考核的漏洞,拼命营销低收益产品,图量不图质,做空业绩,为了得到表彰不择手段,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连续三年获得优秀员工的原因。而现在,这方面的考核已经做出调整,很多低收益的理财不算在业绩之中。”

所有人都清楚,罗莎此语显然太过牵强了,极不符合这个地位人的作风,更不符合这个地位人的智商。简而言之,有些神经质了。

但他们还是转望林强,想看看他如何解释。

林强的选择是——不解释。

他摊开双臂,将话题引向了另一个方向:“罗主任,质疑行内考核机制的话,你可以向行长反应,也可以在自己部门内讨论,你现在的做法,就好像是对接受命令上战杀敌的士兵说,你杀人了,法律要制裁你一样无稽。”

桌边诸人不免忍俊不禁,别的不说,林强的嘴皮子果然名不虚传。

“呵呵,林强啊林强,果然巧舌如簧啊。”罗莎却也早就想好了应对策略,“那也要看看,是普通的士兵还是战犯。”

她说着,又指向了报告的第二条:“林强利用暴力业绩的手法,取得业绩后,如愿调至金融街支行融资部。这是蓄谋已久的,在那里,他再次用出了相同的手段,接近当时的行长钱才,获得信任后,利用组长的职务之便,开始一轮疯狂贷款,从企业名单上我们不难看出,他主要贷款都面向小微型企业,而不是我们鼓励的大型企业,根据金融街支行员工的举报,林强与那些小微企业老板的私交甚密。我们都知道,那些企业是朝不保夕的,也许明天就会破产。林强的这种行为无异于用公款建立私交,甚至从中收受好处,严重丧失了信贷人员的职业道德,乱用职权。”

“私交甚密?”林强大笑道,“罗主任,你一句有人举报私交甚密就给我扣上帽子了?我还说有人举报你和张信达私交甚密呢。”

“一派胡言!”罗莎脸皮一抖,迅速否定了这一点,而后点着报告道,“看清楚了,这里的举报人写的很清楚,聂晓峰,你原先的下属,有他签过字的,在他的举报中明确说明,你经常与那些老板私下聚会,之后就会追加贷款。”

林强干脆地否定道:“聂晓峰已经被拘留,他的话毫无可信度,在坐领导应该比我要清楚,之前的问责会体现得已经很明显了。”

陈行远借势帮腔道:“嗯,那次会是我主持的,聂晓峰精神上已经出现问题,他的话确实不具备可信度,罗主任,还有其它人举报么?”

罗莎哼了一声,再次指向材料:“请大家看清楚,由林强负责的一家企业,已经在今天6月申请破产了,这就是盲目人情贷款,利益贷款带给我行的损失。”

林强再次大笑:“人非圣贤,没人敢说自己的眼光100%正确,你单拿这一家仅仅贷款15万的企业说事,怎么不举出增长迅猛的那几十家企业?换言之,罗主任担任金融街支行行长时,破产的贷款中企业也不少吧?再退一步,我当时已经写过检讨,扣过奖金,行里已经认可了我的错误,现在没必要再拿这个说事了吧?”

“是啊,罗主任。”陈行远再次借势道,“林强当时已经检讨过了,这件事情不用再提。”

“陈行长,说这些,只是为了让大家看清林强的本来面目。”罗莎阴笑道,“林强就是这样一个人。任职融资组长后,他结实了张信达。据可靠消息,张信达已经落网,并且招供了与林强的私人关系,自从二人相识后,林强一直在帮张信达做账,同时利用自己在银行的职权,暗中保证信达地产能够继续骗贷。”

林强反问道:“又是消息?我这里也有消息,罗主任很多年前就与张信达相识,直至一个月前还与他共进晚餐。”

“放屁!一派胡言!!”罗莎一口吐沫喷了出去,“我的消息来源是公安方面的朋友,很快公诉,皆是大家都可以知道张信达的口供!!”

被戳到痛处的罗莎,显然有些失态。

啪!!!

林强将一打发票甩在投影仪上。

大家望向会议室正前方的屏幕,一张张信达食府的报销发票毕露无遗,下面全部都是罗莎的签字。

“罗主任很喜欢信达地产楼下的这家餐厅么?”林强欣赏着罗莎惊讶的神色,“其实也不怪你大意,谁能想到信达地产这么快就倒台,每个月与张信达惬意地聚餐好像是你们的常规项目了,张信达也够小气的,总是你请客,不过也对,你花的是银行的钱,不是自己的钱。”

罗莎面目抽搐,僵在原地。

这一次,会议室中的领导们彻底不淡定了。嗡嗡之声连绵不绝,这些发票什么都证明不了,但也能证明很多事情。虽然逻辑上讲,不能因为这个就证明罗莎与张信达有私交,但每个人都是有脑子的,碰巧的可能性太小,她与张信达有来往几乎不可置疑。

罗莎,这次是真的栽了。

“我只是碰巧经常到那家餐厅而已。”罗莎僵着嗓子说道。

她同样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其它人的信任,这么说只是不让场面崩溃而已。

“这是银行,不是法院,我们这样相互拿证据是没必要的,一切在公诉的时候会水落石出。”林强也知道,自己不需要再多说什么,直指着罗莎手中的报告道:“请吧,继续列举我所谓的罪状。”

罗莎再次楞了片刻。

还要说下去么?

她有些怕了。

说了这么久,好像吃亏的永远是自己,非但没有令林强尴尬,反是将自己逼入绝境。她有种本能的反应,再说下去,自己只会更惨。

但同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不做,二不休,此时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她仿佛预感到,自己的败局不可避免,现在为一要做的,就是不让林强成为那个胜者。

“关于张信达的事,暂时说到这里。”罗莎嗽了嗽嗓子,平稳情绪,冲行长秘书点了点头,“请放上那张照片。”

秘书不得不将罗莎早已准备好的照片放了出来。

这一出,林强是真的没想到。

照片是龙源宿舍的楼道中,王文君正搂着林强撒娇套情报的场面。

嗡……

林强大脑一阵轰鸣,一股冷汗顺着背脊滑下。

罗莎啊罗莎,你也下了功夫啊……

确实,林强没想到这一点,自己可以雇人跟踪拍摄,她不行么?(未完待续。。)

0104 爆表

看着林强忽变的脸色,罗莎终于有了一丝信心,她指着屏幕道:“诸位,这位与林强搂搂抱抱的,正是蓟京晚报财经版的年轻女记者,在这之后,她便跟着林强进了宿舍,后面发生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了,毕竟,现代社会这种卖肉得新闻的事情,屡见不鲜。”

会议室中再次隆隆声响起。

原来林强也不干净啊……他们这么想着。

这件事,性质上其实没那么严重,毕竟是私人生活。但从原则上来看,却是个大问题,谁都知道,现在骗贷的事情很敏感,银行在严加防范媒体,危机公关更是拼了命地四处运作。而在这种时候,林强这种核心人员,竟然为了美色肉欲,与报社记者勾搭在一起?

这种的行为,是一种背叛,对银行的背叛。

只瞬间,林强对银行的忠诚面临崩溃。

每个人脸上,同样是怀疑的表情,这次望向了林强。

林强默默皱眉:“罗主任,你还真是煞费心机,不择手段啊。”

“哪里,论起不择手段,你才是行家。”罗莎阴笑道。

林强啊林强,面对照片的事实,你百口莫辩!

“既然这样,我也只好承认了……”林强默默低头。

“哈哈哈!”罗莎忘情地大笑起来,“看吧!林强,你就是这样的人,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出卖银行的核心资料,违背了员工保密协议。光这一条,就够将你惩罚性解雇的了!”

罗莎再次失态,作为人力领导,当众说出这些是不应该的。

但她是罗莎,欠下了两千万债务的罗莎,已经是丧心病狂的末路疯狗,也许这一系列的行为,只是单纯的复仇性报复而已,她要将林强一起拉下水,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林强。你承认了?你不狡辩了?”罗莎满脸疯狂地笑容。

“没什么可狡辩的,这是事实。”林强微微抬头,嘴角一扬,“抱歉。因为女方的身份敏感。我隐藏了自己已经交了女朋友的事实!!”

哄!!

会议室终于炸锅了。

女朋友?!

林强神色一震。怒指罗莎:“罗莎,你还有没有哪怕一丝丝良知?!你监控我私人生活到底有什么意义?你将我与女友正常的恩爱关系塑造成不干净的男女关系!光这一点我就可以告你,可以骂你!这样的照片你也拿得出来?!”

“放屁!!!”罗莎满面狰狞。“信口开河!你们认识才几天!这种狗屁谎言瞒得过谁?!”

“我现在打电话,开公放,大家听好!”林强满脸轻松地拿出电话,拨通了“九流演员”的电话号码。

他摇摇晃晃地哼着小曲儿,表面上轻松淡然。

然而心里,已经紧张万分。

他心里还是相信王文君的,很多细节上的真诚,演,是演不出来的,只有心能感觉到。现在,唯有祈祷王文君智商爆表。

很快,电话接通,林强不给王文君先开口的时机,也顾不得颜面,直接说道:

“老婆!我想死你啦!!!”

这个开场白不禁令人瞠目结舌……

林强的脸皮、节操和硬汉形象,同时碎掉。

电话那头楞了两秒,而后传来了少女撒娇的酥麻声:

“老公!今天怎么想起来主动联系我了!晚上赏你香香~~~”

会议室中的一些人已经一口喷了出来。再老成的领导都不禁低头掩面,止住狂笑的欲望。

林强心下一松,这妮子果然没让人失望,节操什么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碎就碎吧。

“老婆!后天就是我们交往周年的纪念日了!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你讨厌讨厌讨厌!不是惊喜么!!你干嘛现在告诉我!”

“老婆乖……我只能现在给你了,等不到那天……”林强恶心的话过后,突然满面正气,浩然道。“我决定,今天公布咱们的关系!以后你可以来单位找我啦!!”

“啊?!”王文君演技爆表,闻言之后,竟然流露出哽咽的声音。

听着这哽咽,林强面色都开始抽动,强压着大笑的欲望。

演过头了啊!

“呜呜……一年了……我终于可以和你……一起下班了?”王文君已泣不成声,好像真是一个一直没有名分的小老婆。

“嗯!我决定不隐瞒了!咱们光明正大!不在乎了!”

“老公~~你真好!”

“老婆~~~你更好!”

“老公更好!”

“老婆更好!”

………………

陈行远已经要疯了,捂着嘴拼命地冲林强挥手:“小林……够了……够了……哈哈哈……”

林强挂下电话后,会议室中的人终于再也憋不住,狂笑之声此起彼伏。满头白发的老领导,也不禁摘下眼镜,一个劲儿地擦着笑出的眼泪。

此时,只有一个人是完全笑不出来的。

罗莎站在原地,表情近乎崩溃。

林强……解得一手好棋啊……

当然,林强没打算就此打住,他朗然道:“一年前,我就已经在跟文君开始交往,后来她去了报社,考虑到关系敏感,我就一直没敢公布这个关系。但现在,我想开了,就像夏主任夫妇一样,身正不怕影子歪,关于王文君的报道,诸位领导可以一同监督,我绝对不会透露给她丝毫银行的保密信息。”

夏馨闻言,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这话,实际上是林强给自己安了个金身,最敏感的明明不是自己与王文君,而是夏馨与凌晨才对,他们好好的,轮不到自己。

“我明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陈行远又是咳了两声,终于止住大笑,“银行不会干涉员工的私生活,希望你们早些修成正果。”

“多谢陈行。”林强谢过后,又转望罗莎,神色忽然变狠,“罗莎,我始终遵循着做人留一线的原则,做事不做绝,希望你不要再逼我了,类似这种形式的照片,我只比你多,不比你少。”

罗莎闻言身子又是身子一颤。

难道他抓到了自己与张信达的照片?

不可能……事件爆发后,自己没有见过张信达……

那是什么?陈谅?还是谁?

林强这是在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他知道,当着这么多领导直接威胁不太得体,但他也是不得不这样做的。既然罗莎有跟踪拍照,也许会拍到那晚去凌晨家的事情……暴露了自己与凌晨夫妇的关系是小,但这件事一直是瞒着陈行远在做,如果陈行远看见了自己与凌晨的私交,那么这位老行长就会有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被耍了的感觉。那样一来,自己将来的仕途必将受到极大的影响。

他害怕罗莎手里握着这张照片,不得不先声夺人,逼他断了这条路。

此时,罗莎只会比林强更害怕。

场面僵持了几秒后,陈行远沉声道:“那么,就到此为止吧……”

“不……还没完……”罗莎颤颤拾起报告,“还没完……”

“罗主任……”陈行远皱眉道,“这是领导例会,不要失态,到此为止吧……”

“不能到此为止……没完……我还没完……”罗莎不顾陈行远的劝说,指着报告的下一行,近乎嘶吼:“林强调至龙源后,为求上位,刻意栽赃、引诱营业厅主任郝伟,将自己的责任完全撇开,同时利用考核漏洞和总行长的口讯,疯狂做出了一亿的业绩,其间不少是从其它支行抢夺来的客户,这种做法对我行信誉有极其严重的影响。”

大家看着罗莎的样子,皆是默然不语。

他们仿佛已经感觉到,她的时代过去了。

他们也在想,她为什么要做到这个份上,连最后的尊严都不要了么?

“真的……要继续么?”林强低头看了看报告,微微仰头,凝视着罗莎,“你确定要继续么?罗主任?”

“不将你这种员工铲除,我行朝不保夕。”罗莎嘶哑着低吼。

林强无奈一叹,这报告他早看了800遍,每一个字,他都有100种方法来反驳。

“好吧,这件事,我特意找到了见证过的领导帮我解释。”林强冲陈行远道,“陈行,能不能麻烦他进来说一下?”

陈行远随意摆了摆手,靠在椅背上,事到如今,就看戏看到完吧。

林强亲自打开会议室大门,祝丰山早已等待许久。

这位老辣的行长颇有气场,进场后微笑躬身,他人缘颇好,赢得了不少回笑。

祝丰山走到林强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方地解释道:“关于郝伟的事情,我最清楚不过,说老实话,当时我对林强也有些成见,觉得他态度不太好,经常与领导对着干。但后来,我们东区支行实事求是地调查了整件事情,郝伟确实是罪有应得,他的很多违纪行为,是几年前就展开的了,林强只是发现了这一点,并且汇报给我们东区支行的领导班子,态度非常好,完全不记私仇,恳请领导班子来处理。现在在回忆起来,我当时对林强的成见,多数是被郝伟的言辞干扰了啊。”

“这件事,为了不给分行添麻烦,不惊动媒体,我们就自行处理了,相关报告也早早就提到了分行,诸位领导也认可了。”(未完待续。。)

0105 罗莎

祝丰山面带微笑:“这件事,我也有处理不好的地方,就是戴有色眼镜看人,总觉得林强态度不端正。但后来的工作与交往中,我渐渐改观,实际上林强的品质没有一点问题,只是他的长相问题罢了。”

“…………”林强哑然。

祝丰山摇头叹道:“林强啊,就是长得让人害怕,容易引起敌意。”

“祝行,什么叫长得让人害怕?”

“就是……比较有压力的那种感觉……”

林强哑口无言,祝丰山怎么解释得这么不靠谱?!

但当他望向其它人的时候,才知道更不靠谱的在后面。

大家竟然纷纷点头表示认可!!好像祝丰山说出了他们一直想说,又难以表达的话一样!!

连陈行远都颇为认同:“这一点……确实,林强这脸吧……有点儿方。当然,不是说国字脸不好……”

高管会议突然变成面相研讨会了?!

祝丰山最后总结陈词:“总之……就是这样……相信罗主任对林强的成见也是由此而来,大家都是同事,和和气气地,才能做好工作,现在在我们东区支行就是这样,郝伟走后,龙源营业厅工作情绪空前高涨,林强在很多方面都非常有能力。”

祝丰山转向林强,点头微笑:“林强我为自己以貌取人的事情,向你道歉了。”

“…………”

陈行远也冲祝丰山点头道:“嗯,丰山。你先下去吧,我们清楚情况了。”

祝丰山走后,会议室再次静默。

“到此为止吧。”林强冲罗莎冷言道,“就像祝行说的,大家来这里是工作,是创造效益的。”

“不能停止……”罗莎死抓着报告,就像抓着人生中最后的一根稻草一样,“下面……是林强最大的罪状……”

“为了取得一亿的业绩,再次抓住了漏洞。当时一位名为洛咏生的企业家面对离婚危机,林强引诱、协助洛咏生购买我行慈善基金。规避了财产分割。这种走钢丝的行为,现在使我行面对重大危机!”

罗莎喘着粗气,狞目指着林强:“现在,报社已经注意到这件事。正准备通篇报道。新闻一出。我行便会成为协助富豪逃税、洗钱的众矢之的。不仅基金会被叫停,我行的声誉更是面临毁灭性打击!这就是林强!这样的人留在我们银行,总有一天会出事!即便他工作能力再出色。带来这种程度的损失也是无法容忍的。只有现在,赶在新闻报道之前对他进行处分,我们才有周旋的余地!!!”

罗莎的话已经完全不修言辞,赤裸不堪。

不得不说,虽然罗莎已经丧心病狂,穷途末路,但这一条酝酿许久的罪状,在与会者中间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影响的。

此时此刻,只有林强与陈行远还能满面淡然,其它领导皆皱眉不语,思索着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如果当真如罗莎所言……这真的是一步将军的棋……这件事甚至已经超出了分行的能力范围,要直接上报总行讨论了。

大家再次望向林强。

这次……你总该没得说了吧?

罗莎同时也狞笑盯着林强,这次,你总该没得说了吧?

“这个错误……我承认。”林强也再次低头,“为了追求业绩,急功近利,没有考虑到我行的声誉。”

“哈哈哈哈!”罗莎也再次狂笑起来,“林强!急功近利?用词真好啊,是不择手段才对吧!完完全全的不择手段!你知不知道,你为了自己的仕途,牺牲的是我们整个银行!”

“我知道。”

“主动提出辞职吧!!”罗莎颤抖着盯着林强,她一定要看着林强失败,看着他离开这里,这仿佛已经是她最后的意义,“怎么样?主动提出辞职,免得难看!”

“辞职就能解决问题么?”林强微微抬头,“我辞职,这件事就消声灭迹了么?”

“……”罗莎楞了一下,而后骂道,“到现在了,你依然是这种态度么?犯了错误,永远推卸责任么?”

“推卸责任?不,我完全承担了责任。”林强沉哼一声,“诸位领导,这件事我早已向陈行长汇报过,在他的指示下,已经完全纠正了这个错误!”

“纠正?!放屁!”罗莎再次唾液横飞,“没两天就要见报了,怎么纠正!那么多家媒体,你纠正得过来么?”

“罗莎!”陈行远忍无可忍,厉声道,“这是会场,再这样要请你出去了。”

“好,好……你们好……”罗莎已经濒临崩溃,只笑道,“老陈,你护着他对吧,护着他,然后呢?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们联合银行声誉的损失谁来负责?”

“我说过,我已经解决了。”林强指着罗莎吼道,“洛咏生在昨日已在民政局与方雯复婚,不再牵扯到财产分割问题,很快,他也会赎回这个基金。双方已经通知报社,停止这个题目的报道,否则将起诉报社侵权!”

“复合?!!”罗莎瞪大眼睛,瞠目结舌,她不想相信这个事实,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不可能!怎么可能复合!他们感情早就四分五裂了!这个岁数的男女离婚怎么可能符合?!洛咏生抛弃了那个老女人,不分他财产,事情就是这样!不要信口雌黄了!林强你完蛋了!你完蛋了!”

罗莎死命地挠着头:“怎么可能复合?那个男人怎么可能和老女人复合?!”

林强看着这样的罗莎,已无心穷追猛打。

他微微躬身,对陈行远小声道:“陈行。就到这里吧,让保安把她带走……”

“嗯……”

“不行!!!”罗莎大吼道,“不能就到这里!林强,你辞职!现在!快辞职!”

她围着会议桌快步疾走:“诸位领导,林强犯错了啊!犯错了!为了我们联合银行的声誉,怎么能容他?!”

两个壮实一些的领导,已经起身,架住罗莎的左膀右臂。

陈行远冲他们点了点头。

“放手!!!你们这些老男人!!”罗莎像疯子一样甩开二人,满是血丝的眼睛死盯着林强,“怎么可能复合!!方雯只是一个老女人而已……男人都巴不得甩开!怎么可能复合!”

“罗莎。”林强叹了口气。默默看着她。“方雯是方雯,罗莎是罗莎,方雯和洛咏生复合,继续过着幸福的日子。而你罗莎的前夫永远走了。事情就是这样。”

“闭嘴!!别提他!!”罗莎狂喘着气。

“到这里吧。我去叫保安。”林强转身便要出去。

“不许走!”罗莎吼道。“辞职……你快辞职……你不辞职……不能从这里出去!”

她的眼神中既有疯狂。又有哀求:“我求求你好不好?好不好?辞职吧,现在辞职吧?”

“哎……”林强摇了摇头,回身望向罗莎。再无一丝怜悯,“既然这样,我就做绝了。反正你也很快就会被逮捕。罗莎,真正危害整个银行的,是你,不是我。”

“闭嘴!”罗莎用尽最后力量吼道,“我一直在为银行的利益而奋斗,你懂什么!”

林强不再给她留一丝情面。

既然你往死里咬,那么我就往死里打了。

他信步走到投影仪前,将一份略显模糊的合约复印件铺上:“2007年,你在香港星辰银行购买了累计股权。石油H股,入市价17.35元,每日购4000股,当股票价格超过20.35元合约终止,下不封顶。”

罗莎完全呆住,仿佛连喘气的声音都没有了。

“具体来说,应该是你前夫,生拉硬拽你购买的。”林强开始一层层撕下罗莎的伤疤,“当年销售给你们累计股权的经理,也被金融风暴淘汰,现在是个搬运工,这个合同复印件是他私存的,他给我讲了很多当时的事情。”

“一年之内,金融风暴来袭,这只股票跌至3.7元。”

“本以为,这种牛市,每日以原始股价购买,再以现在股价抛出,这么玩下去稳赚不赔,每天挣个万八千的。但可惜,金融风暴终于来了,一年之内,你赔了两千多万。”

“然后你的前夫就跑了,再也没有回来,剩下你一个人还债。”

“你为了还债,为了活下去,开始不择手段。中间几次,星辰银行要起诉你,都被你哀求着拖了下去。”

“正规的手段与收入,已经完全无法还债,你开始违法。”

“你瞄向了张信达,你清楚他的勾当。”

“他为了不被拆穿,也不得不配合你,内外勾结就此展开。一次次骗贷,你都会收到好处,隐秘地将钱打往香港,争取早日还清债务。”

“然而杯水车薪,这些是不够的,债务不断地累加,外加将钱隐秘地洗过去的过程过于复杂,中间消耗严重,导致你还债的速度甚至抵不过可怕的利率。”

“你不得不与张信达酝酿更大的事情。”

“洗钱,将张信达所有的骗贷洗出去,洗干净,不留影踪。这样可以保住赃款,在事发后将损失降到最低,你也可以在洗钱的过程中谋取私利。留下一笔财产,对张信达来说,也是万一事发,东山再起的资本。”

“这个时候,你认识了陈谅。”

“一只聪明的狗,忠于你的狗,你要将对男人的恨发泄在他身上,你要利用他。”

“凭借着留学背景与会计公司工作经验,陈谅对一切勾当驾轻就熟。”

“你们首先,让信达地产收购了几个实质性破产企业,作为皮包公司参与洗钱,将信达的钱逐步输往这些企业。”

“然后再用外贸手段,将这些企业的钱洗到澳洲。”

“澳洲那边,由张信达的前妻负责,成立一个风投,依附于大型商业银行之下,只为满足外资投资条件。”

“这笔风投广撒网,这次不再是为了皮包公司,而是寻找真正优质的企业,你们在寻求长久的发展之道,而不是洗来洗去,你们要由黑变白。”

“你们很幸运,装上了一家真正的优质企业,注资后,这个企业增势迅猛。这正是洛咏生的微讯集团,你们得益后,开始逐步加大投资,企图掌控公司。从始至终,你们的金钱游戏都见不得光,你们最希望的,就是有一个实实在在的企业,赚实实在在的钱。”

“但微讯的核心股权,仍然紧握在洛咏生手中,雷打不动,这是他一手创建的企业,他不会容忍资本夺权。”

“而后,就是你们酝酿已久的股权计划。由陈谅负责瓦解洛咏生的婚姻,分割出洛咏生的股权,再由其它股东收购这部分股权,‘其它股东’自然是你们的人,总之,这笔股权最后会落到你们名下。”

“这样,你们就掌握了一个刚刚上市,增势迅猛的企业,一系列复杂的过程之后,所有的黑钱都白了,你们也成为了一家高新企业的最大股东,随着微讯的上市,钱不再是问题,钱只是一个数字,你们掌控董事会后,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这个过程中,你呕心沥血,只因为张信达答应你,掌控董事会后,你将直接成为微讯的股东。如果成功的话,你可以离开银行,忘记这些错误,成为一名耀眼的女企业家。”

林强默默叹了口气:

“这就是你的故事,罗莎。你的前夫回不来了,你的欠债躲不掉了。”

噗……

罗莎瘫坐在地上,双目彻底呆滞、沉寂、死亡。

林强长篇的讲解,令人如临梦境。

与会者怎么可能想到,林强手中竟然握着这么疯狂,这么冗长的故事,故事跨度近10年,故事开始的时候,林强还是个学生吧?

罗莎并没有问“你怎么知道的”,也并没有说“都是你编造的”。

到现在,她已经不是预感到故事的结局,而是身处结局。

她突然笑了起来:“第一次冒险,我赔了两千万;第二次冒险,我赔了全部。”

她转向林强:“那笔钱,你们已经抓到了吧?”(未完待续。。)

0106 功成

面对这个问题,林强不好直说,在所有领导面前暴露自己参与计划的事情是不妥的,毕竟,现在的自己只是个营业厅主任而已。

“这不是我的能力和职责范围,这是执法部门和法务部负责的。”林强忽略了这个问题,只继续问道,“关于我的处分报告还未结束,你准备继续么?”

罗莎颤在原地,脸上的肉几经颤抖,只低头不言。

她死抓着报告,几乎要将其抓烂,自己呕心沥血写出的材料,难道就这么不堪一击么。

嘶!!

罗莎一把将材料撕烂,当空甩去。

“找不到漏洞了……”她默默叹道,“输给你的嘴了。”

“根本就没有漏洞,你的列举是空想,我的解释是事实。你并不是输给我的嘴了,这根本就是无懈可击的。”林强振臂道,“罗主任,银行内部的威胁,是你,而不是我。恰恰相反,我才是一直为了银行利益在奋斗的人,我才是找出银行内部威胁的人。”

“呵呵,随你怎么说。”罗莎摆了摆手,靠在墙上。

林强知道自己胜利了,但他已无意践踏罗莎的最后一丝尊严。

“如果我的罪状你可以编满一张纸,那你的罪状足够写一本书了。”林强双臂支在桌上,满面诚恳的表情,用同样的话回敬了罗莎,“现场辞职吧,罗主任,保留最后一丝尊严,别像聂晓峰一样。”

罗莎微微抬头。颤抖愈加剧烈,用极其复杂的表情凝视着林强。

她的嘴几经张合,却不知说什么,不知如何争辩。

好像,一点余地也没有了吧。林强掌握了这么多,敢在此直接说出来,执法机关一定已经找到了证据。

最终,罗莎彻底低下了头,再浓的妆,也遮不住她此时绝望的神色。

结束了!

所有人的情绪都松了一下。他们想不到。刚刚还在数落林强的罗莎,曾经只手遮天的人力主任,此时已完全放弃反击。

几天之内,林强到底做了什么?他们苦思不解。

林强心中也是怅然一叹。这个令自己废寝忘食。同时也因自己而废寝忘食的人彻底失败了。

他转身冲陈行远请退。“陈行,我的事汇报完了,是不是……”

“不用。你先坐下。”陈行远亲自起身,走到会议室的主座,象征最高权力的行长主座旁边,将其向侧轻轻推了一点,而后对林强笑道,“你先坐,后面的事我来解释。”

会场刚刚轻松了一些的气氛再次凝滞。

能坐在这个桌前的,皆非等闲之辈。

每个人都对规则和细节极其敏感,经常从他人一个随意的表情,一个玩笑中就能悟出很多东西。

此时此刻,陈行远并未让林强离去,而是亲自招待他坐下,这是个信号,赏识林强,给予奖励、表彰的信号。

但如果他送上的椅子,恰恰是属于行长的那把,这个行为就完全不同了。

陈行远笑容轻松,貌似只是随意之举,将离自己最近的椅子推给林强而已。但在大多数人眼里,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林强本已尘埃落定的心情,也是骤然一紧。

那把椅子就在他面前,陈行远的笑容和蔼可亲。

那把椅子比其它椅子更大,更稳,更干净,上面的皮革甚至没有一丝皱褶,坐上去,便可俯视整个会场。就像在金融街营业厅开会时一样,俯视整个会场。

这个位置,充满诱惑,对有野心的人来说,这就是至美女神的胴体。

林强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此时再看罗莎,只能看见她轻蔑且凄凉的笑容。

林强陷入僵持,尽管他面对的只是一把椅子,只是陈行远非常简单的一个动作,但他感觉自己不该坐下去,他清楚这是个献给贪婪的陷阱,景致虽美,只怕无心消受。

要拒绝么?怎么拒绝行长的好意?

即便是巧舌如簧的林强,此时也陷入词穷的窘境。

正此时,今日一鸣惊人的夏馨再次起身。

“小林,坐这边吧。”夏馨亲自从身后拉来了一把椅子,放置在自己旁边,“你汇报完了,不用再坐在那里了。”

林强像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不给陈行远说话的时间,直接开口道:“陈行,我汇报完了,先坐下去旁听。”

随后他不敢看陈行远的神色,快速走到夏馨身旁坐定。

陈行远站在原地,表情有些尴尬,不过很快缓解,随之一笑:“呵呵,我明白,因为这是行长的椅子,大家都不敢坐。”

他摆了摆手,将椅子推到会议桌的正前方,扶着椅子笑道:“这不过是官僚主义的潜规则,你认为他是什么,他就是什么,在我眼里,他只是一把椅子。”

陈行远缓步向前,双臂撑在桌上,而后——

沉沉坐定。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令全场人悸动万分。

他轻松地坐下去,仿佛激起了千层尘土。

陈行远坐在椅子上,微微皱眉闭眼,仿佛在享受这个椅子的质感。

随后,他长舒了一口气,睁开双目,扫视全场。

“它不过就是一把椅子而已。”

没人敢说话,甚至没人敢看他。

此时,亦只有一个例外,唯一的例外,罗莎。

只有她,盯着陈行远,摇头惨笑不止。

“好吧,那么下面的事情,我来说明。”陈行远不再在意众人的神色,“多日前,林强开始担任银行方代表,向审计署汇报工作。在双方的审核过程中,发现了罗莎、陈谅、钱才、聂晓峰等人的诸多不法行为,在这之后,银行方由林强牵头,联合审计署与相关执法机关,对信达地产多年来的账目展开彻查,深追每一笔款项,当天,便锁定了几个张信达控制的皮包公司。与此同时,林强说服洛咏生配合执法机关。放出了要离婚分割股权的假象。诱使张信达、罗莎等人紧急调动资金,向国内的这些皮包公司输送资金,准备运作这些资金,用于收购被分割的部分股权。”

陈行远单臂指向上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由于提前锁定了张信达等人控制的所有企业。这笔资金链已经被执法部门完全监控,一小时前,执法机关已经收网。现在法务部门已经在落实申请追款的材料。此举,至少能回收一亿的贷款。”

罗莎的最后一丝希望荡然无存,瘫在地摊上喘着粗气,只差当场晕厥。

竹篮打水一场空,信达地产被查封后,那笔钱是他们最后翻身的机会,他们决定赌一把,赌上全部身家,只为赢得未来。

而现在,什么都没了,即便坐上几十年牢出来,也不过是个垂垂老矣的废人而已。

虽然早就猜到了事情的大概,此时听陈行远亲口说出,罗莎依然像被人重重锤了一下,大脑空白,心跳加速。

陈行远也无意多说,只话锋一转:“整个过程,离不开林强的敏锐与专业精神,他在特殊情况下,制定出了特殊的策略,并且依靠个人能力,说服审计署指导行动,旨在为银行追回贷款。”

他说着,率先双掌相击。

大家跟着陈行远,一同鼓起掌来,向林强投去了赞赏的表情,当然,其中不乏有些复杂的表情。

林强无奈地一一点头,露出谦态。

表面和蔼,在他心中却开始产生了阵阵疑惑。陈行远将所有功扣在了自己的头上……自然而然地……所有的恨也会集中在自己头上。罗莎的消亡,必定会影响到某些人的利益,也许是更上面的人。

陈行远又将包袱抛了出去?

陈行远继而说道:“在追查的过程中,经侦局已经逮捕陈谅,他已经交代了大多数罪状,根据这些线索,经侦部门也基本掌握了罗莎的犯罪证据。与此同时,钱才也弃暗投明,交代了事件的全部,从始至终,被骗贷的责任全在他本人与罗莎。其间发生了对林强的不利证词,皆是二人用不法手段混淆视听。”

“两任支行行长,同流合污,这是我蓟京分行的耻辱。”

很多人将目光投向罗莎,这是纯粹的好奇与下意识,他们想看看,风光无限的罗主任,最后是怎样一个表情。

罗莎早已万籁俱寂,无心多说,只有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在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些男人,最终都背叛了啊。

陈行远镇然道:“执法部门的车就在银行门口,是让他们上来,还是你自己下去,自行决定。”

罗莎闻言,僵了片刻,终是缓缓支撑起身体。

她绝望的目光扫过一个个见面点头微笑的昔日同仁,扫过老辣的陈行远,扫过将自己置于死地的林强。

她理了理衣服,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而后独自向外走去。

她最终,保留了最后一丝尊严。

看到她的离去,林强也清楚,一直以来,令自己举步维艰的人终于走了。

自古以来,邪不胜正。

郑帅,多希望你也在这里,见证这一幕,这是我们共同的胜利。

陈行远又是沉吸了一口气:“今天,行长实际上也是去总行汇报这件事了,由于牵扯到的人很多,金额巨大,且已经确定为银行内部的贪腐问题,之后会有一些人事变动。现阶段,大家务必坚守岗位,不要再出乱子,等待总行的安排。”

他再次扫视全场,见无人发言后,大臂一挥。

“散会。”(未完待续。。)

0107 分裂

林强随着众人向会场外走去,他只感觉步伐轻飘,眼前光明无限,今后之路坦坦荡荡,在他心中,不免有些傲意生出——

昔日想也不敢想的大敌,此时已被扫地出门,还有什么胜不得的对手?

几日前,她还是那个耀武扬威,威逼利诱,手段层出不穷的罗莎,现在,已经是一个彻彻底底绝望的罪犯。

张家明、郝伟、钱才、罗莎……

一个个人倒在自己脚下,胜者的傲意不禁愈演愈烈。

这种傲意刚刚闪现,脑中便是一阵刺痛。

嗡……

好像有个东西,在最关键的时候,再次扎了他一下。

林强也霎时间清醒起来。

不对,击败他们的不是自己,是贪婪,如果他们光明磊落,自己自然不必与他们相斗。命运是自己决定的,而非他人,这一个个罪人,是毁在他们自己手里,而非我林强。

林强只是顺着钱图的光明大道,踢开了一些绊脚的秽物而已。

他一扫骄躁的情绪,让自己的邪臆悬崖勒马,重又平稳心神,归于淡定。

此时,陈行远的手掌落在他的肩上:“林强,你留一下。”

旁边人见状,只得快步离去,不作久留。

刚刚还紧张万分的会议室,霎时间只剩下了林强与陈行远二人。

二人随意坐下,也随意聊了起来。

陈行远显得十分畅怀,仰视着天花板:“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我会向上面报告你的功绩,再在内部讨论,给予你适当的表彰。毕竟,光是追回这一亿多的功劳,就已经够上总行年会的了。”

林强谦虚道:“陈行,现在还是银行的困难期,后面要迎接财务上和舆论上的压力,我的事情不着急。”

“果然像丰山说得一样,你知进知退。”陈行远凝视着行长的座位。“其实推来那个椅子。真的没有其他意思,就是一个椅子而已,你不用多想。”

“呵呵,当着那么多领导的面。我还是不敢坐的。”林强傻笑挠了挠头。尽量缓解这个尴尬。

“领导啊。哪里有那么多货真价实的领导。”陈行远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后,又是冲林强笑道,“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正大光明的坐在这里。”

面对如此赤裸的话语,林强没有激动与亢奋,反倒有些后怕。

没有办法,他还是要硬着头皮的回答:“努力吧。”

自己的作风妇孺皆知,这种时候来一个“没想过当领导”,根本就是在侮辱陈行远的智商了。

陈行远又是笑了笑,随后话锋一转,转向了一个很古老的话题:“合并那年,你还在上中学吧?”

林强不知道为什么陈行远突然聊到这个,只得答道:“初中还是高中……我也忘了,当时家旁边有个蓟京银行,一夜之间换成了联合牌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呵呵,你也是我行的老客户了。”陈行远貌似随口地问道,“那在你看来,这次合并是好是坏?”

听到这个问题,林强的心弦瞬间紧绷。

试探!赤裸裸的试探!

在这个世界上,虽然源于利益的矛盾占绝大多数,但偶尔,还是有些矛盾,源于见解与信仰。

天下皆知,陈行远是老蓟京派。

此时,是要讨好他,顺着他的意思说,还是道出自己的本来想法?

林强想不到,在生死之战刚刚过后,陈行远又抛出了一股暗流。

他微微抬头,没有办法,此时必须要用钱眼,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不自然,他一面打量陈行远,一面笑道:

“陈行,这是大事,我资历尚浅,看不懂。”

与此同时,陈行远的信息浮现开来。

【陈行远,活动资产,68万。】

【总资产:两处房产982万,其余金融资产311万。】

【联合银行遭受重创,高管奖金受挫,短线看跌。】

【联合银行遭受重创,人事变动中,有望晋升行长,长线看涨。】

【财运:晋升行长。】

【劫点:决心让联合银行解体。】

惩治罗莎过后,钱眼能看到的细节更加透彻一些。

然而正是这些透彻的细节,令林强不寒而栗。

他再沉稳,面对“决心让联合银行解体”这样的信息,也是难以抑制地惊叫了一声。

陈行远见状,忙问道:“怎么了?”

“没事……这两天您白发增多了。”林强再次傻笑挠头,“我也是,得赶紧补回来。”

“呵呵。”陈行远笑道,“这几天补你假期吧,你跟丰山打个招呼。”

“多谢陈行。”

“嗯,你还没告诉我。”陈行远赤裸裸地执意追问道,“在你看来,蓟京银行与诸多城市银行合并,是好是坏?你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想法,我只是想听听你的见解,在思路上再拓展一下,看看将来的政策是不是该有些调整。”

林强彻底紧张起来,陈行远终究是抓住这个问题不放,给自己贴上标签了。

说,还是不说?

怎么说?

表忠心,恨透了合并?

直言不讳?

这是个机会,还是个陷阱?

此时的回答,极有可能影响将来的仕途与人生方向。

跟着陈行远,很有可能策划使银行解体的超级计划。

而此时含含糊糊的话,则会错过这个赢得高层信任的机会,面前的这位老行长的野心从未衰退。这次的事件过后,分行行长恐怕会受到处分。如果陈行远运作得当的话,可以将亡羊补牢的功劳归给自己……确实如钱眼所现,经验丰富,为银行奉献一生的陈行远,将极有可能是下一任分行行长。

林强从未如此踌躇过。

正此时,电话响起,为林强赢得了缓和的时间。

林强不好意思地街头电话,扩音器中传来了劈头盖脸的撒娇声。

“老公~~我来接你下班啦!!就在大厅等你!”

林强立刻心花怒放:“救星啊!!!王文君我他妈爱死你了!“

他转向陈行远,不好意思地说道:“陈行……这个问题我真的看不清,女朋友来了。我不敢让她多等……”

“去吧去吧。”陈行远颇为扫兴地摆了摆手。“代我向她问好。”

林强站在电梯中,整个人像刚跑完马拉松一样,这会儿才敢擦汗。

他想不到,一直给人刚正严明印象的老行长。竟然是这种极端的保守派。

分裂瓦解联合银行。抛弃那些二三线城市的小银行。重现蓟京银行的荣耀……这只是陈行远眼里陈腐、退后的想法而已。

对林强来说,这根本就是末路!

林强这种人,心中自然会有全盘的想法。且不会轻易表露。实际上,他根本上就十分厌恶派系斗争这种无聊的抢权行为。

他十分厌恶蓟京派,当然,他对新派也没有好感。银行就是银行,是销售理财,供人存款,放出贷款,维持、促进整个社会金融运作的机构。小如只有几十个网点的城市银行是这样,大如原蓟京银行的机构也是如此。大家没什么不一样,只是由于地理条件不同,而收益产出不同而已。

原蓟京银行的那部分人中,经常会诟病那些银行拖了蓟京银行的后腿,其实不过是由于合并后财政统筹,使他们的奖金略有分毫下滑而已。他们中有些人,认为自己的高傲的帝都派,不该背上乡下人的包袱。

殊不知,在全局角度来讲,这样的联合的利益将表现在长线与后劲儿上。如果不合并,在刀光剑影的蓟京,蓟京银行这种规模的银行早晚被几家超级银行挤垮。

联合银行的形成,在林强眼中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强强联合,团结起所有城市银行的力量,异军突起,成为了华夏国第二大银行,世界第四大银行,不管站在任何角度,都是极其有益的事情。从国家利益出发,这更是争取金融权力,打造超级银行,与欧美传统财阀竞争的资本。

内部来说,近几十年来,国家的核心资源都投入到了蓟京等几座大城市的建设上。这座城市早已拥挤不堪,没有更多的生存余地,很快将到达发展平稳期。

蓟京地区经济市场趋于饱和,经济活力下降,资本过度集中。相反,中小城市的市场空间极大,显然是将来经济发展的重点。让蓟京的钱去支援小城市发展,保证资源流动,是非常正确的举动。同时,小城市银行不再限于本身的资本,有了蓟京银行方面的支持,有了联合银行总行的统筹,得以迅速扩张,得以扶持本地企业,更是会促进全局的经济形势好事。

林强难以想象,当时是哪个人,拥有怎样的眼光与决断;用怎样的恒心、手腕、毅力与口舌,才促成的这次金融业的史诗合并。

他也难以想象,陈行远为什么如此的顽固与保守,在这么多年后,依然致力于分裂,瓦解这台方向正确的超级战车。

遐想之时,电梯门打开,王文君一下子扑了进来。

“老公,爱的抱抱!!”

“我去!!”林强感觉两团暖呼呼的东西贴在自己胸口……

在此时,他只想说——

去他妈的派系斗争……

面对“女友”,那些老男人的权术之争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

此时,警卫也跑了过来。

“姑娘……你没证件,不能进去……”

当他看见这位长腿美女正在与林强激情相拥时,神色为之一振。

老警卫沉吸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表,口中嘟囔道:“还没下班吧……”

林强则冲警卫一个劲儿地傻笑:“呵呵,我女朋友……我女朋友……”

警卫挠了挠头,三观悬于一线:“林主任……领导刚散会,咱们还是注意一下吧……”

而后他赶紧回到自己的岗位。

周围等电梯的人,也有不少被吸引。

分行这种严肃的地方,这种场面实属难得。

“哎呦,恭喜啊!”一位刚刚与会的男领导刚好也在,上前祝福道,“你们这是急不可耐了,憋了一年不敢公开现身啊!以后可得大大方方的啊!”

“呵呵,多谢龚主任吉言!”林强笑搂着王文君向外走去。

周围的目光满是羡慕与祝福。

看来这狗血的一幕传播很快啊,不到半小时,貌似半个银行都知道了。

王文君今日的装扮也是稍微变了下,从诱惑性的丝袜装,转为乖乖的仔裤小风衣。二人手挽手大大方方地向外走去,一副恩爱小情侣,让人又爱又恨,恨不得绑架子上烧死的小情侣。

王文君小鸟依人地靠在林强怀中,坏笑道:

“我可是赔了女孩子家家的清白陪你演戏的,没有爆炸新闻我现在就拆穿你!”

“我不也赔了我硬汉的清白!这次我形象完蛋了!”林强狞目道,“你看那帮人,已经开始指指点点窃笑不停了。”

“这样才更真实么!”王文君靠在林强怀中,微微抬头道,“听小枣说,今天是你的生死战,结果怎么样啊?”

“完——胜!”林强畅怀大笑,鬼灵作怪,竟是一掌抓在王文君的翘臀上,“好爽!”

“你……想……死……么……”王文君抬头撅嘴。

“别别……”林强连忙将死抓着王文君臀部的手向上移动,搂在她腰间,“这都是为了真实,演戏一定要真实。”

“人家……还没有交过男朋友……就被你这么欺负……呜呜……”

“别演!”林强赶紧劝道,“怎么补偿都行!咱得做一段戏,撑过这段时间。”

“多久?”

“怎么也得……半年吧……然后和平分手。”

“半年?!”王文君掏出手机,快速地在计算器中输入一堆东西,“伪装女友,一天100,半年180天……四舍五入,两万块钱吧。”

“……就你?一天100?”

“你提醒我了,我这么受欢迎,一天500吧。这样就是……十万吧,差不多。”

“好吧,那为了演戏更真实。”林强指向旁边的快捷酒店,“一定要让同事看见我们急不可耐地去做一些没羞没臊的事情!”

“滚!”(未完待续。。)

0109 捧杀

夏馨喝了口茶,长叹了口气:“我啊,虽然一直没什么实权,但天天在分行,看着一个个职位的更迭,看得多了,也算是了解一些的。”

夏馨转过头,看凌乐乐已经与王文君聊了起来,也便不再遮掩,直接说道:“罗莎这么拼命,在总行肯定也有些人脉,只是这件事太大,谁也罩不了她,最后才促成了这个结局。虽然派系斗争很无谓,但这种事永远都存在。”

夏馨摆弄着几个茶杯解释道:“多年前的合并后,为了避免原蓟京银行这边的帮派团伙意识,总行领导特意分权,将原蓟京分行的高层拆开,原行长去了总行董事会,留陈行远坚守,而后又派了一个中间派担任蓟京分行行长,陈行远处事稳重,继续让他担任副行长,常务,保证生产。”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没人想到罗莎异军突起,她爬得很快,眼睛也毒,作为非蓟京派,也容易与总行那边的领导攀上了一些关系。这样一来,原来的平衡就打破了,罗莎权力越来越大,直到最近,已经可以与陈行远平起平坐,同时她的作风比较受现任分行行长赏识,如此一来,此消彼长,实际上,也就形成了罗莎与行长掌舵,陈行远权力被压制的局面。”

林强不住地点头,想不到与世无争的夏馨,心里一直算着一笔明白账。

“但现在,不一样了。”夏馨有搬来了另一个杯子,“信达地产东窗事发。罗莎、钱才一连串的人被揪了出来,提拔罗莎、给予她超过人力主任权力的行长也被殃及,现在正在总行被问责。而促成这件事,几乎瓦解蓟京分行新派力量的,表面上看,就是你。”

夏馨用力地点了几下杯子:“这件事完了,你会被很多人记住的。”

林强也是长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并不在他的预料之外:“没办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几次栽赃我。忍无可忍,于公于私,我本人都要追查。”

“嗯,你没错。而且没选择。”夏馨看了看周围。低声道。“可是这种时候,一直坐山观虎,暗地里策动一切的陈行远自然高兴了。你仔细想想。从行内调查会开始,陈行远是不是一直有意扶持你,支持你,抬起你,将你架到可以与罗莎对话的高度。后来面对审计署的审查,也让你全权负责,这样一来,罗莎自然会恨你,自然会认为你一定先发制人,她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肯定要应对。你们一来一往,矛盾自然加深。”

林强微微皱眉,这件事,他不是没想过,但他认为,这种事想了也没用,事情都是必须发生的,也都是自己一定要做的,多想只会自添烦恼。

“简而言之,小林,你别怪姐话说的直。”夏馨正色道,“需要的时候,他把你当抢用,不需要的时候,他又把你当盾用。今天让你坐那个位置,用意已经很明确了。在新派眼里,陈行远本来就是蓟京派,整件事情只是顺水推舟,理所应当。反而是你,半道杀出,容易引人敌意。”

林强思索片刻后,怅然一笑,不再遮掩:“这些……我也想过,即便真的是这样,也丝毫没有奇怪的。跟陈行远的交流中,我早就感觉到了他的这种作风,表面刚硬,实则永远在推卸责任与包袱,只有在绝对没有风险的时候才会出手。”

“对对,这就是我想说的。”夏馨指着林强,一个劲儿地点头,“我在分行也这么多年了,他貌似强硬派,其实一直在做些不温不火的事情,只有在把握十足的情况下,才会偶尔出手,其实是个重颜面大于实干的人。”

夏馨听到林强的话后,面容终于放松了一些,笑叹道:“看来是我多虑了,你有防范就好,别跟着他死干,被卖了都不知道。”

即便林强自己也有所察觉,但夏馨这种时候敢于这么直白的指出,还是让他有几分感动。

“夏姐说这么多,也算帮我理通了……”林强继而问道,“那依你看,我后面应该怎么办。”

“留在东区支行,静观其变。”夏馨重又将杯子推远,“只要不来分行,就不会引来更多的麻烦。这件事过后,分行会很乱,即便是你也很难应付,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好运的。”

“说的是,这一点我已经跟祝丰山提过了。”

夏馨又是松了口气:“那就好,祝丰山还是让人放心的。”

林强疑惑道:“祝丰山也是原蓟京派吧?他原来是不是陈行远的下属?”

“这中间比较乱……都是些陈年旧事。”夏馨淡淡说道,“本来,祝丰山有机会进入分行领导班子的,但他跟陈行远好像在一些事上发生了分歧,最后不管是新派还是蓟京派,都排挤他,心灰意冷之下,自己申请来的东区支行。”

“原来如此。”林强释然叹道,“怪不得,总感觉他跟陈行远表面上离的很近,但心却离得很远,作风与性格也大相径庭。”

“祝丰山是个明白人,可以跟着他干,他的话……应该算是中间派吧。”夏馨点头道,“他也是个性情中人,文化虽然程度一般,但做事很有分寸,实干能力强。”

林强举杯笑道:“夏姐,你虽身处深闺,却心知天下啊。”

“什么话……”夏馨与林强碰杯,不好意思地笑道,“不都是怕你走歪路!”

“哈哈!”林强适时地试探道,“我再斗胆问一下,罗莎走了,夏姐你是不是有机会……”

“别想了,求我当主任我也不当。”夏馨摆了摆手,“又忙又累,还要得罪人,跟两边派系扯来扯去,我还想多活几年。”

“是啊。”林强不禁望向凌乐乐,她貌似在与王文君很有敌意地聊天,“好好教育乐乐,上个好大学,嫁个好男人,这才是最关键的。”

“没错!!”这话说到了夏馨心坎里,她不禁再次举杯,“还得再谢你一次,自从弄了那个阳光助学基金,乐乐明显乖了很多,手里有钱,反倒精打细算起来,跟她爸爸也不那么闹了。”

话题一转,又从职场争斗变成了家长里短。

……

约莫八点左右,林强与王文君回到了宿舍门口。

场面有些尴尬,正常来说,王文君该去林小枣宿舍,林强则自回自家。

但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长时间肌肤接触,二人都有些心痒,有些不舍,有些小期待,有些没羞没臊。

林强自内心中,对王文君也产生了一些好感,再加上今天的杰出表现,令他不禁遐想,和这样一个变幻莫测的女朋友在一起,生活貌似也挺愉快的。

王文君也是露出了少有的纠结。

孤男寡女拉拉扯扯了这么久,没些悸动是骗人的。

在王文君心中,林强这货虽然长得有些太狠了,但接触下来,简直就是刀子脸豆腐心,熟了以后,还是个不错的家伙。

久入社会,见惯了大场面的二人,在楼道里,反倒像是不敢表白的中学生一样,同时扭捏在原地。

正此时,两扇大门同时打开。

“回来啦!!”

林小枣与郑帅同时激动地喊道。

见二人这没羞没臊的表情,郑帅林小枣表情也是突然一变。

“为什么……每次我都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候……”郑帅满脸歉意,但像平常,就这么关门好像又不太好。

“不……不打扰了……”林小枣反倒直接把门关了。

郑帅摇了摇头,内涵起来:“还是古代好。”

“好啦!”王文君痛下了一番决心后,推开林小枣的房门,“我回去啦,再不回去小枣要砍我啦!”

林强不知如何回话,只得傻笑。

王文君摇头叹道:“这家伙,可说了不少你的好话,搞不好在暗恋你。”

“哎呀!!”郑帅完全听不下去了,抱头长啸,“我最受不了这种事了,《回村的诱惑》结局也是,太狗血!大姐你就别说了!”

最终,林强与王文君还是不舍惜别。

林强也是回到房中,往沙发上一瘫,瞬间进入极其放松的状态,就像见惯了江湖风云的老猫一般,小憩在床上,半睁着眼,慵懒万分。

“喂喂,电话里说得不清楚,快讲讲你今天的壮举!怎么把罗莎打入地狱的!”郑帅已经备好了啤酒花生,送到林强面前,自己也跟着嚼了起来。

考虑到不能因为男女有别,区别相待,林强还是不厌其烦地再次复述一遍。

听过之后,郑帅的亢奋点与其他人完全不同。

“我擦,老祝这么厚道!”

“咳……”林强笑道,“你怎么关心这么奇怪的地方……”

“没没,其他人基本没有偏离我的本来印象,但老祝突破自我了。”郑帅使劲点了点头,“老陈吧……藏得太深,咱们还是在东区支行好好干吧。”

“是啊,我也这么想的,一下子爬得太高,站不稳啊。”林强起身拍了拍郑帅,“这几天辛苦你了,明天我去处理些私事,后天就回来与大家一起奋斗。”

“我去,谁要你回来!”郑帅笑道,“咱现在是龙源营业厅扛把子的,客户都叫咱行长呢,老有面儿了!”

“那好吧,我满休一个礼拜。”

“别闹!后天必须回来!要忙疯了!萧潇就差拿刀子砍我了!”

“哈哈!”(未完待续。。)

0108 畅快

林强搂着王文君风风火火出了分行大门,只感觉畅快无比,想到会上极其帮忙且聪慧的王文君,此时看着怀中的美人儿,搂着纤纤细腰,真的恨不得狠狠亲上一口。

“你要干嘛?!”王文君发现了林强略显过火的眼神,向侧机敏一窜,做出战斗状。

林强摊开双臂笑道:“放心,我不急,咱们日子还长着呢,有你急得时候。”

“老娘用清白给你解围,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正此时,一辆黑色公务车缓缓驶来,停在正对大门的地方,车门打开,祝丰山裹着风衣,略显臃肿,笑盈盈地从车子里迈了出来。

“哎呀林强!真想不到还有个这么聪明的女朋友啊!”祝丰山热情地迎过来,“又漂亮又聪明,我都羡慕不来了。”

林强只感觉他话里有话,确实,关于记者这段,每个人都有判断与遐想的空间,所以这场戏必须演下去,演很久。

王文君当真很会来事儿,见祝丰山的气场与座驾,锤了下林强笑道:“小强,这么有风度的领导,也不介绍给我认识啊?”

“啊……这个得介绍。”林强心中还是很感谢祝丰山的,连连牵着王文君上前,“文君,这是我现在的直属领导,大名鼎鼎的东区支行祝行长。”

王文君乖巧地微微鞠躬:“辛苦领导照顾小强了,他不听话的话,让我好好修理他!”

漂亮的女孩子。说话总是有很大空间的,即便不得体的时候,也会被人谅解,认为是可爱卖萌。

祝丰山摆着手连笑不止:“好啊,好啊,本来还想介绍好姑娘给林强的,现在告吹喽~我跟你讲,你们要再不公开,林强可就清白难保了。”

“嘿嘿……”林强与王文君同时傻笑起来。

祝丰山走到林强面前,张开双臂。来了个猝不及防的熊抱。

这个熊抱很有力。连自认为强壮的林强都有些透不过气来,但同时,他也感觉到了难得的温暖。

祝丰山亲切地拍了拍林强的后背,终于松手。他双臂扶在林强肩上笑道:“小林啊。这段时间本来是给你放假的。没想到被这事耽误了,你踏踏实实再休息几天吧,将来的人事安排。我也会帮你关注,提前透露给你的。”

“祝行……”林强十分感动,真心诚意说道,“我想好了,现在我基层经验依然不够,不能盲目,如果有可能的话,请祝行尽量帮我美言几句,让我留在东区支行。”

“哦?”祝丰山颇感意外,“林强……这次的事过后,就算直接给你调到分行,就算直接让你代理金融街支行行长……都是有可能的。”

他说着,颇有意味地感慨道:“说老实话,最开始,我想留住你。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你该走的话,我怎么都是留不住的,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向往,自己的野心,不可能把你死抓在手里。那样不仅耽误你的前途,对我们工作也不好。”

“我是真心诚意的,并非客套。”林强摇头,真诚说道,“说老实话,如果来到分行的话,我怕是吃不住……我就直说了,感觉后面会有些变动,我还是呆在东区支行比较合适,踏踏实实做出点成绩再谈别的事情。”

“好!好!”祝丰山虽然嘴上说不留,但看到林强如此真诚的态度,心下也不免感动、激动,“你放心吧,我会帮你打探的,如果真的有很大的提升,我也不会干扰你。如果提升有限,我就想办法留住你,看行政级别上能不能再努力一下。”

“多谢祝行。”林强点头感谢。

王文君虽然听不太懂二人在聊什么,不过看“夫君”如此,自己也跟着微笑感谢,一副小媳妇的可人状。

祝丰山看了,又是赏识地笑了笑。

“你们去哪,用不用送?”祝丰山该说的都说了,回身摊臂道,“本来想给你庆功的,但既然女朋友来了,我还是别坏人美事了,往那边走,搭我车吧。”

“不用不用。”林强连忙推辞,“我们就在附近吃个饭,然后就回去了,龙源那边毕竟没什么可吃的。”

“呵呵,也对,大功,得吃大餐。”祝丰山也不强求,拜别之后便踏上车子,摇下车床挥臂离去,完全不在意周围的目光。

目送着祝丰山车子驶远,就连猴精猴精的王文君都不免叹道:“这个领导真不错啊,感觉他大多数话都是真诚的,也不打哑谜,也没有架子。”

“是啊,这是我遇到的第二好的领导了。”林强也表示认可。

“那第一是谁?”

“走吧!吃火锅去!”林强又是畅怀地拍了王文君屁股一下,“吃大餐的时候再聊!有妹子揉感觉真不错!”

“不……许……再……摸……了……”

黄昏之时,林强与王文君赶在上客前来到了一家澳门火锅店。

几日以来,要事缠身,压力崩盘,导致林强一直没什么胃口,此时功成身轻,神清气爽,总算可以吃顿饱饭。他这次也不吝钱财,只让王文君大胆的点,全套海鲜照样招待。

王文君也着实不是省油的灯,刷拉刷拉小嘴动个不停,将平日想吃又嫌贵的东西一水儿点了。

热腾腾的鸳鸯锅上桌,二人喝着小酒,大把开涮,好不快活。

席间,为满足王文君的好奇,林强从自己初入银行开始讲起,一步步如何上去,如何下来,再如何东山再起,基本和盘托出,同时他也不再防范,将这次骗贷事件的很多细节透露给王文君,也将最后的会议决胜通通讲了。

“靠?!她偷拍?!”王文君一把将筷子砸在桌上。大骂道,“这不是我们该干的事儿么?我都顾及道义,没来得及用这招呢,反倒被人用了,好不爽啊!”

“是啊,我当时是真慌了。”林强轻轻夹了一块虾滑,衔入嘴中,一面享受着酥嫩爽口的味道,一面笑道,“所以我没办法。只能将计就计了。”

“还好我反应快。”王文君又神气起来。冲林强做了个鬼脸,“你也够不要脸的,张嘴就老婆老婆的,也不怕我骂回来。”

“你比猴子还精。能不明白事?”林强再次大笑。“再说了!被偷拍的照片。当时本来就是你强抱我的,我是受害者,你理应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你还有理了!”王文君肉身已经吃亏。急了半天,没别的办法反抗,只得振臂一挥,“服务员,再来一盘蟹球!”

二人又是嬉笑玩闹大吃特吃了一番,终是酒足饭饱,便要撤走。

正要喊服务员结账,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诶?你们也在?”夏馨领着女儿走上楼来,一眼便看见了人高马大,长相“可怕”的林强。

“夏姐。”林强赶紧上去打招呼,“忙完了,就说来吃一顿呗。你也带乐乐来吃啊?”

王文君也不得不再次演戏,跟了上来,一口一句“夏姐”地笑着。

夏馨也看着王文君可爱,此时只指着林强笑道:“怪不得,你不让我给你介绍女朋友,敢情是这样的。”

她说着,拉了拉呆傻状的凌乐乐:“乐乐,叫哥哥姐姐。”

凌乐乐晃了个神,这才说道:“林叔叔好,姐姐好。”

“又调皮!”夏馨使劲点了女儿脑袋一下,“是哥哥。”

“妈……他绝对隐瞒年龄。”凌乐乐瞪着林强,略显敌意。

“哈哈,无所谓了,叔就叔吧。”林强倒也不计较,心下只怕再呆下去王文君露出破绽,这便说道,“那你们吃,我们就不打扰了。”

本以为夏馨会一口答应,然而她却说出了相反的话。

“一起吃吧,再吃两口,我做东。”夏馨执意牵着林强,又朝他们的桌子走去。

林强自然知道这样不妥,但他感觉夏馨手上微微有些用力,看来是有事要谈。

“好吧,我让他换个锅,填两把椅子。”林强又呼唤服务员,忙活起来。

四人相视而坐,略显尴尬。

尤其是凌乐乐,一直死盯着王文君。

王文君自然不是好惹的主儿,你个小丫头招惹上门,老娘自然以牙还牙,与之反瞪。

夏馨就好像没看见一样,只与林强直接聊了起来。

“小林啊,今天你应对的非常好。”夏馨叹了口气,“陈行远也真是不简单。”

“还得多谢夏姐几次关键时刻相助。”林强坦然道,“陈行让我就坐的时候,真的是有些手足无措。”

“嗯……”夏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咱们之间我就有一说一了,我感觉——他想捧杀。”

“捧杀?”林强一愣,想不到和蔼的夏馨突然说出这么可怕的词汇。

确实,今天夏馨的表现很有攻击性,莫非她也打算就此机会风云一番?

但直觉告诉林强,夏馨不是那样的人,正是由于他丈夫的级别,她不适合再往上升了,现在不温不火,刚刚好。

夏馨做了个手势,将茶杯举得老高:“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林强顺着夏馨的话思索着,如果今天自己无奈之下,坐到了那把椅子上,恐怕在场很多人都会不满吧,这件事也一定会传出去,不管是传到高层还是基层,对自己都不会有什么好的影响。

“我跟陈行无冤无仇,何苦如此?”林强问道,“况且陈行最后自己坐到了那个位置上……这里面握有很多地方不太明白,还望夏姐指点。”(未完待续。。)

0110 快哉

次日晨,也许是由于没有心事的原因,林强醒的很早,睡眠质量也有了明显的提高,左思右想后,他还是决定晚两天再休假,毕竟营业厅就那么几个人,这段时间辛苦坚守,自己不去慰劳一下总是说不过去。

阔别多日,林强再次与郑帅叼着鸡蛋灌饼,并肩来到龙源营业厅,有种浩然归来的霸气感。

八卦的力量是无穷的,小保安见林强春风满面,都不禁笑迎上来,“恭喜林主任”说个不停。运钞车上的镖头同样如此,与林强相见也不管款箱了,只是不住握手,激动万分,怕是再过几天就见不到林强了。

林强主持的晨会极其随意,可吃早点,可趴在桌子上听,他不多做约束,毕竟只是一个营业厅而已,就这么点地方,大家朝夕相处,犯不上摆什么领导架子,就连他自己都喝着豆浆开聊。

“讲故事!”这几天本已筋疲力尽的萧潇见林强提前上岗,立刻来了精神,一个劲儿地求他讲述分行决胜会。

“你先歇着,聊完正事儿有时间再说。”林强放下豆浆,对神色略显疲惫地众人道,“我看了最近的业务量和营销量,这几天辛苦大家了,客户越来越多,我们干活的人却不增反降,我保证,很快会有新的人力补充。”

林强开会从不打幌子,也不说废话,在银行工作中,最令人怨声载道的恐怕就是变态的工作强度。

表面上,银行的营业时间是早九点到晚五点。但实际上,银行人员需要在早八点到岗,整理一天所需的表单,接款箱,整理钞票等等。晚五点,营业终止时间并不意味着可以下班了,只是可以关上门,不放新的客户进来而已。而已经在大厅取号等待的客户,必须接待完成。通常来说,要在近六点的时候才能处理完这部分业务。接下来。还要整理这一天的单据、账目和钞票。如果发现账目与现钞出现误差,那就不得不重新审核这一天的每一笔业务,找到出问题的地方,务必要在当天解决。

平均下来。营业厅员工每日的工作时间长达10-12个小时。由于是特殊工种。还不享受加班补贴。节假日三倍工资更是天上楼阁。与此同时,作为柜台工作人员,每时每刻经手现钞。输入账目,非常容易出现错误。比如人家存10万,不小心输入成100万之类的错误,乍听上去很弱智,但在如此高的工作强度下,几乎每个柜台员工都犯过类似的错误。所以说,银行职员在高工作强度的同时,也要承担极高的风险。

在这个时代,所有银行都将营业厅业务的重心放在营销上,这就导致柜台内的柜员越来越少。相反,外面大厅里会站着更多营销人员。在这种高强度、高压力、高风险的三重作用下,柜台人工作人员情绪通常十分不稳定,离职、争吵、甚至患上精神病的例子非常之多。

而站在管理者的角度来讲,如何制衡柜台内外的人员,如何公正地安排工作,如何引导工作氛围,如何保证工作积极性,也就成为了重中之重。曾经因为营业厅主任领导不力,而导致整个营业厅四分五裂,集体离职、申请调职的例子不在少数。

之前郝伟在这方面做的非常不好,任人唯亲,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将实际的管理工作通通交予张家明来做,这样就导致员工怨声载道,以萧潇为首,所以当时,只要林强点燃引线,便是一幅同仇敌忾的局面。如果郝伟稍微负责一些,稍微有能力一些,恐怕也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倒台。

反面例子近在眼前,林强执掌大局,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稳定人心。即便与诸人私交甚好,但如果一碗水端不平,长此以往下去,营业厅氛围将变得浮躁不堪。

这就就是林强口中所谓的“基层锻炼”,先把小地方管好了,才有能力,有底气管更大的事情。循序渐进,步步为营是为正道。

听到林强口中放出的“保证”,几个柜内工作人员显然放松了几分,原先对近几日工作强度的不满略有缓和。

“就知道,强哥心疼我们,不会像郝伟一样。”萧潇趴在桌上笑道,“现在我们柜内就五个人,咱们营业厅没有公休日,轮班根本轮不过来,都要忙疯了。”

郑帅笑骂道:“这两天,我天天跟孙子似得伺候你们还不够啊!”

萧潇大笑道:“小郑同志还是不错的!我今天中午想吃水煮肉,你早点订餐。”

“看见了么,看见了么!”郑帅转向林强,满脸心酸,“这种柜员就是欺负咱心地善良啊!”

林强挥臂笑道:“你好歹是个主管,还有很多事要忙,这些杂事,暂时让家明负责吧。”

所有人又转向角落中的张家明,自从郝伟辞职后,他也被降为了蛋疼的引导员,只负责招待刚进门的客户,取个好,填个单子什么的。整天晃晃悠悠的,没什么工作压力,同时工资也是拦腰一砍,导致他没什么工作动力。这几天,郑帅也有吩咐他做一些事情,但他却是慢慢悠悠,一味拖延,根本没打算做,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

大家都在想,郑帅压不住他,不知道林强行不行。

却见张家明愤然起身,满面忠诚:“林主任说的是,这些杂事就交给我吧!”

大家瞠目结舌,怎么还了个人,这家伙的态度完全不同了?

须知,那晚的谈话中,林强曾经给张家明留了一丝进步的希望。外加林强最近一系列的强势利好八卦,张家明为了自己的前途,自然死表忠心。

“嗯。”林强点头一笑,“另外,虽然名义上你不负责营销,但你依然可以营销,业绩记在营业厅名下,奖金下来我会划出来给你。”

张家明眼冒金光,只差痛哭流涕:“谢谢林主任……谢谢林主任……”

被贬为引导员后,每日只剩下了机械性的工作,与奖金无缘,这才是张家明不积极工作的最主要原因。林强对事不对人,在这方面施与了一个小小的方便,即便是张家明,能人尽其才也是营业厅的好事。

营业厅众人也是心下暗暗佩服林强,不仅是在人事手腕与公正严明上,要知道,林强与张家明是有私仇的,现在能如此泰然相处,这胸怀也值得肯定一番。

他们不知道,林强心中,从始至终,根本没把张家明当个对手,只是介于吉祥物与普通员工中间的东西而已。

“然后是奖金的事情。”林强继续说道,“前些日子大家努力营销的奖金很快就会下来,虽然那些营销都记在我名下,但我会根据实际情况分给大家,大可放心。”

“哎呀,还是有钱好啊~”萧潇伸了个大懒腰,“想到能赚钱,这一天也就不那么累了。”

确实,在这种状况下,能工作下去的唯一原因就是薪酬了。

“大家还有没有事要说?”林强摊臂道,“没事的话就到这里了,各忙各的去。”

“等等,你的分行决胜战还没说呢!”

林强抬头看了看时钟:“来不及了,自行脑补。”

话罢,他起身扬长而去。

“这家伙……”萧潇撅着嘴道,“变味了啊……”

“哦?”郑帅坏笑道,“你要当着我的面儿说他坏话么?”

“切,老子混了这么多年,怕这个?”萧潇从来口无遮拦,“他突然回来当主任……感觉气场变了。”

“领导么。”郑帅畅怀道,“总不能那么打打闹闹了,该有的架子和手段总是要有的,不然怎么管住你这种顽固分子?”

“我去,国家主席来我都不会给面子的。”萧潇吐着舌头骂道。

晨间,林强一直在办公室翻看这几天的业务,与之前郝伟所在时的流水进行对比,总体来说,稳中有升,郑帅算是稳住了局面。很多人认为他是一个只有花花架子的公子哥,搞搞行政就是极限了,事实证明,关键时刻他还是能担当重任的。

放下资料,林强靠在椅背上畅想起来。

龙源营业厅租用的是一个办公楼的底商门面,面积有限,现在旁边的店面以及楼上的写字楼仍在招商中,这个地区是蓟京将来商住发展的重点,空间还很大。如果业绩可以再提上去一些,便可以向东区支行提出申请,在龙源营业厅正式开展对公业务,将龙源营业厅提升至“准支行”地位,到时候再租下隔壁和二楼的办公空间,扩大面积,广纳贤才,吸引对公客户,还是很有发展潜力的。

这就像是乱世战国,一堆人在市中心为那几块剩肉打拼,林强却独自占领了卫星城的一块区域,安心种田,也算快哉。

要将这块田地做大,需要两个条件。

第一,业务量过关。

第二,祝丰山的支持。

林强已经清楚,祝丰山经历了那些风风雨雨,应该无意再回分行,只是想做好东区的事情,龙源这边,于公于私,他都必定会全鼎力相助。

下面,就看自己和团队的实力了。(未完待续。。)

0111 闪光

林强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经过一番畅想,在龙源做个土皇帝,远比在分行明争暗斗,提心吊胆地伴着陈行远要舒服太多了。

他刚要泡杯茶休息一下,叩门声响起。

“进。”

门轻轻打开,林小枣探了个脑袋进来。

林强只感觉时光恍惚,这场景与他来到龙源的第一天如出一辙。

“文君又来找你了……”林小枣略显纠结地问道,“是让她来这里,还是主任你出去?”

规矩上,王文君确实不好来后台。

名义上,王文君现在是林强的女朋友,他更不好在监控下徇私。

“我去大厅吧。”林强披上西装,与林小枣一同向外走去。

“主任……文君都告诉我了。”林小枣怯怯问道,“你们是在假装情侣么?”

“嘘……”林强小声笑道,“这可是秘密,我们可是交往一年的老冤家了。”

“呵呵……”林小枣咯咯笑了起来,瞳中闪出了希望的神采,“我,一定帮主任保密。”

虽然刚过十点,但大厅中已经挤满了人,由于人力有限,龙源营业厅的四个柜台窗口只能开两个,等待区的客户显然有些不耐烦。

与此同时,大厅正中,一个四十岁上下,穿着破破烂烂灰袍子的男子,拎着两个大麻袋,正与郑帅争执不停。

这嘈杂恼人的景象,银行每天都在经历着。

林小枣领着林强来到等待区的角落。王文君此时裹得黑色大风衣,戴着墨镜围巾,把自己包得严严的,生怕被人认出来给林强添麻烦。

“咱不至于吧。”林强笑道,“光明正大的,何苦如此。”

“嘘……”王文君神神忽忽地说道,“主编急着催稿,我初稿已经写好了,准备让您老审一下,免得你说我卖肉套新闻。”

林强接过稿子。心下亦是十分感谢。能在见报前让自己过目,避免一些细节影响到自己,这也算是一个“女朋友”该做的了吧。

另一边,大厅正中。大胡子男子与郑帅的争执愈演愈烈。劈头盖脸地大声骂道。

“操。你们这堆银行是不是就任美钞?!”大胡子男子愤愤骂道,“两天了!老子跑了十几个银行,不就是换点零钱么?他妈的到哪儿都撵我走!我跟你说!我还就不走了!”

郑帅满脸为难的表情。只得再继续劝:“先生,我们这里没有点硬币的机器,数清这些零钱得大半天,耽误您的时间,您能不能到附近的其它银行再看看。”

“建工银行,农产银行我都去了,全他妈说的一样的话!”大胡子男人拎起两大麻袋硬币骂道,“你们银行,不就是做这些事的么?这不是你们分内的事么?都他妈这么怕麻烦推来推去,当自己是政府机关啊?”

林小枣见郑帅为难,连忙赶过去帮他一起劝说,一般情况下,这种清纯年轻的女孩子出现,男性客户都会客气一些。

王文君有些看不下去,皱眉问道:“换个零钱,给他换了呗?”

“说得容易。”林强无奈摇了摇头,“那两麻袋,得有几万枚硬币吧,如果让他去柜台换,分类、点清、入账,大半天,那个柜台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林强说着,又朝等待区那些焦急的客户努了努嘴:“然后人越积越多,等得不耐烦的就会开骂,这一天什么都别干了,郑帅得一直给人赔笑挨骂。总之,这种苦差事,没人肯做,能推则推,我也没办法。”

“那你去帮他点呗。”王文君呆呆问道。

“呵呵,我一个人在大厅点清么?那我这一天也什么都别干了,还要担负责任,还要打包,少了多了都要我自己补。”林强无奈笑道,“我虽然不怕事,但这种时候还没这么圣贤。”

大厅中央,即便清纯可人的林小枣去了,情况也没有丝毫的好转。

那大胡子男子好像成心来找事一般:“呵呵?!叫个姑娘过来就想让我乖乖被撵走?这就是你们银行的作风啊?大大的联合银行也不过如此!”

“诶?”王文君看着大胡子男子耀武扬威的样子,不禁微微抬起墨镜,仔细看了看,“好眼熟啊……”

林强则一直看着王文君新闻的初稿,看看其中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想起来了!”王文君神情突然为之一振,“我们正式入职前,记者培训班的老师!!一个资深自由记者!!叫什么来着……”

“记者?!”林强的神经迅速被调动,此时再望向这个大胡子男子,只觉得他身上确实有些放荡不羁的气息与文艺情怀,即便披上乞丐一般的外衣也是遮掩不住的,林强不禁问道,“你确定么?”

“这大胡子,除了张纪忠就是他,不会忘的!”王文君兴奋地说道,“他当时给我们的讲的就是如何发现生活中的新闻,如何设身处地的去调查!”

“怪不得……”林强喃语道,“敢情是个来找茬的啊。”

他心中闪出许多个念头。

记者亲身拎着硬币去银行兑换,被无数银行拒绝,借此来讽刺银行业唯利是图,不愿理会这些小事,也确实是个有噱头的新闻了。

如果现在强制撵他走,恐怕联合银行也会被讽刺一番。

如果接纳他,联合银行便是事件中唯一的闪光点了。

在将来铺天盖地骗贷事件的负面消息中,如果突然出现这个闪光点,无疑会减少银行声誉上很多的压力,如果龙源营业厅有幸进入光荣榜,这更是极好的。

“有个女朋友真好。”林强笑了笑。将新闻稿交给王文君,“我看了,没问题,给主编吧。”

王文君何其精明,已经摆着手指讽刺起来:“你准备化身圣贤了?”

“没办法,虽然手段有些可耻。”林强又是无奈一笑,“但我已经知道了,再撵他走不是傻子了么?”

“去吧,大圣人!”王文君哼着小曲儿转身离去。

林强理了理西服,想好说辞后。快步迎上。

“有什么问题么?”林强一跃跳入营业厅主任从来都是避而远之的火坑。冲大胡子送去了银行职员最标准的微笑,“我是龙源营业厅的主任林强,有什么问题对我说。”

“哎呦!领导!”大胡子男人正愁不能把事闹大,见林强来了可谓是喜笑颜开。“我跑了这么多银行。总算有领导招待我了!”

他说着。又是甩了甩手上的麻袋:“我换零钱!你们到底收不收?!”

“先生,这个……”郑帅清楚,这种琐事都惊动到林强。简直就是自己的无能,连连继续便要劝。

却见林强满脸春风般的笑意:“没问题啊!这是分内之事,我们联合银行一定会帮助您的。”

听到这话,不仅郑帅和林小枣傻了,连大胡子男人自己都傻了。

大胡子男人瞪大眼睛,再次拎起两个麻袋:“行长,你说真的?给我换?”

“换啊。”林强眨着眼睛,露出贱贱的职业微笑。

噗通……

两大麻袋掉落在地上,大胡子男人伸出双手,与林强仅握在一起,霎时间感激涕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两天了……15家银行……终于……终于……”

林强看着如此真实的感动,自己反倒有些慌了。

丫的王文君不会在耍我吧!!

耍不耍的,话已放出,林强微笑过后,只能领着男人来到营业厅角落。

“为了不影响正常业务,我亲自帮您点吧,时间可能长一些,理解一下。”

“没关系,给换就成。”大胡子男人撸起袖管,“我一块儿点!”

“别别,这必须得我们点。”林强冲目瞪口呆的林小枣和郑帅道,“帮我把点硬币和捆硬币的家伙拿来,还有我的名章,你们赶紧回岗,招待大厅里的其它客户客户。”

二人无奈,只得应了,心中想着,精到骨头里的林强怎么干出这种傻事了……

二人拿来一系列工具耗材,便要帮林强一起点钱,然而林强做出了一副伟大光明的营业厅主任的表情:“你们来做,会影响正常工作的!我来!”

于是,二人被愣生生撵走。

林强开始熟练地整理硬币,打捆,盖章,记录。

周围等待的客人看见营业厅主任亲自解决了这个问题,等待的焦躁也压下来一些,不再那么气势汹汹。

大胡子男人坐在林强旁边,看他辛辛苦苦点着,手指都开始掉皮了,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要不,我帮您一起吧?”

“别,你好好等着就行。”林强用袖口擦了一把汗,那辛苦而又幸福的笑容如同雷锋再世,“这是我们分内的工作,打捆好了要盖章负责的。”

“哎……那还真没办法。”大胡子男人心中好生感激,开口问道,“您叫什么来着?是林强行长么”

“对……营业厅主任而已,别老叫行长。”林强心中年头一闪,想必是大胡子记者要记清自己的名号了,“双木林!弓虽强!”

“嗯嗯……记住了,多谢啊……”大胡子男人长叹了一口气,“我啊,这两天没少跑,从市中心都跑到这里来了,没一个银行肯帮忙,要不是您来了,我还得跑!腿断了也得跑!”

“呵呵,这也要多理解,我们银行也是没有办法。”

大胡子男子连忙问道:“我倒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是因为懒,不爱干活才推来推去么?”(未完待续。。)

0112 辅佐

大胡子男子连忙问道:“我倒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是因为懒,不爱干活才推来推去么?”

“不不,我们每天劳动强度都很大,除了午饭,很难有一分钟的休息。”林强开始帮整个银行业解释起来,如果接纳了这么多零钱,这一天的客户都会被积压,之后的麻烦和怨声载道会更多,这个接受零钱的工作人员不仅会被客户骂,还会被领导和同事骂,现金早已不是计划经济时代,雷锋不再是标榜,而是“缺心眼儿”的反面教材。

大胡子男子听后,终于有些理解的点了点头。

“我大概明白了,受累不讨好,还耽误一整天的工作。”他拍了拍腿,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一直以为是银行职员都是懒蛋呢,是我错怪你们了。”

大胡子男人话很多,不停地追问林强一些事情,得亏林强头脑清晰,才没有点错钱,大半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日过晌午,林强连饭都没吃,总算帮他搞定。

看着指甲都几乎劈开的十指,林强自己都感觉自己是个圣人了。

一切办理结束后,大胡子男人说什么也要请林强吃顿饭,林强推辞再三无效,只得换了便装随他出去。

二人来到营业厅旁边的小吃店中,这里云集了为生活奋斗的打工者,虽略显拥挤,却也充满活力。二人找个角落坐下,要过酒菜后,大胡子男人突然神色一变。送上名片。

林强满面惊讶,接过名片一看——

辛闻,自由记者,曾任职XX报,XX报……

那些报社都是相当有名的大报,看来王文君所言不虚,这位老兄真的是位资深自由记着,自己这半天没白忙。

当然,林强此时只能露出惊讶,不能露出惊喜。

“呵呵。”大胡子男人满面泰然地举杯喝了口啤酒。“辛闻是笔名。真不好意思,给你们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林强思索再三后,满面刚正,做出了这样的回答:“你这样很耽误我们工作。我是看你不易才帮忙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辛闻连忙赔笑。只感觉这位主任公正严明的形象又深刻了一些,“这个,是我的一个系列报道。系列题目拟定为‘只踢不射的比赛’。您放心,换硬币的这段,很快就会见报,到时候贵行是唯一的一个正面例子,您个人,也会在报道中提出表扬。”

林强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我帮忙就是为了得到表扬吗?!”这样过于夸张的话,只老老实实点了点头:“如果可能的话,请尽量说明是龙源营业厅。”

“哈哈。”辛闻大笑起来,只感觉这家伙也没那么难打交道,他夹了口小菜,娓娓说道,“这个系列报道不止是银行,还包括了很多踢皮球行为,我化身为身陷麻烦的人,走访政府机关、各大企业、单位寻求解决问题。倒要看看,这么多行业,几万口人,到底有几个是认真负责的。”

林强一边吃盖饭,一边感叹道:“这个好。既有正面,又有反面。可以曝光那些推卸责任的单位,同时那些平日工作认真负责的人,也有难得的机会露脸。”

“是啊!”辛闻感慨道,“说老实话,我也是那种傻正直的人,一直以来都是吃亏不讨好,很多事情你做了,不仅不会受到奖励,反而会被人排挤,被人骂。比如之前有个银行,营业员已经准备帮我兑换了,但领导过来反而骂了她一顿,把我撵走。我啊……就想找个机会,报道这些点点滴滴的事情,即便只能帮助少数人,也是好的。”

林强越听,越觉得心里有愧。

自己有那么正直么?自己有那么无私么?

貌似没有,自己是因为私心才帮忙的。

他放下筷子,痛下一番决心后,低声道:“不行……还是不能这样。我实话实说吧,我不是这种人,接受不了这种表扬……”

随后,他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告诉他,自己在之前就已经了解到辛闻的身份。

然而辛闻却没有丝毫惊讶,只拿来酒,倒掉林强杯中的饮料,为他斟上一杯。

“我啊,也早就知道你认出我了。”他轻轻笑道。

“啊?”

“呵呵,林主任,既然你如此坦诚,我也实不相瞒了。”辛闻冲林强摆了摆手指,“你有个好女朋友啊。”

“啊?”

“来,先干了这杯!”

“我们工作时间不能喝酒的。”

“喝吧,现在你这种人太少了,咱们必须得喝上一杯。”辛闻强硬地将杯子塞到林强手里,“放心,这段不会写进去的。”

林强长叹了口气:“就一杯!”

二人碰杯过后,辛闻终于将事情原原本本地道出。

辛闻确实有受邀,培训过一批新晋记者,王文君正是其中之一,二人就此结实,联系一直没有断,这个圈子人脉一直很重要,王文君如此讨人喜欢的“演员”,自然不会放弃向前辈讨教的机会。

最近,王文君得知辛闻在进行这个系列的报道,便求着他来龙源一趟,给林强一些正面报道。辛闻自然是极其不愿的,虽然原则上这都是正常发生的,不算作假,但总有些偏袒的嫌疑,这对他来说是大忌。

但耐不住王文君苦苦哀求,再加上“硬币”新闻屡屡碰壁,再这么下去,新闻中就没有了一丝正能量了。

这就像报道雷锋的新闻一样。

他到底是怎样的人,是不是那样大公无私,已经不得而知了。

现在只知道,这样的一个正面例子广为人知。激励、鼓舞了一代人,兴起了学习雷锋的热潮,一定程度上正了社会风气,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的。

最终,辛闻勉为其难地来到这里,也算是个“硬币”新闻做一个美丽的收尾,就当是塑造一个正面例子,给社会带来正能量。

“这些……都是文君在帮忙?”林强感觉不可思议,愣愣放下杯子。

暗地里。她还真的是在全力辅佐自己啊。

“她真是全心全意的在帮你。不过……你可千万别告诉她!不然她可得杀了我!”辛闻笑道,“现在啊,我心情也好了很多,你这么诚恳地向我交待。这个新闻也就不虚了。我心里也没有愧疚了。你说,咱们是不是该再喝一杯?”

林强笑了笑,与辛闻再次碰杯。

他不清楚。是自己在进步,还是钱图在冥冥之中推着自己。

自从掌控钱图后,自己也不断地在改变,最初的戾气与急功近利早已消失殆尽,剩下的是平淡与坦然,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不采用极端做法,反而得到了更好的结局。

……

下午,坐在办公室中,林强畅快地转着椅子。

王文君,貌似已经假戏真做了啊……

几次帮忙,自己也该有些表示才对。

他只感觉,此时心下的驿动,实在是跟年龄不符。

正此时,门被推开,依然是林小枣,依然只探出个脑袋,不过这次她非但没有敲门,而且满面焦急。

“主任!快藏起来,法院的人来抓你了!”

“……”林强脸皮一抖,回溯了这一生做过的坏事,貌似还没有到这个地步,“小枣,你学会开玩笑了?”

“不不,真的来了一个很可怕的女人,二话不说就亮公文要抓你!!快跑!”

她正说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身着做标准黑色正装长裤,将头发盘于脑后的女人闪身而入:“林强么?抱歉不请自来。”

“啊。”林强呆呆应了一声,“您哪位。”

“蓟京检察院金融犯罪公诉组,四级检察官胡素。”女人郑重地双手送上名片。

“哦,公诉的事情啊。”林强也郑重地接过名片,转而对林小枣道,“没事的,你忙去吧。”

“哦……”林小枣看着女检察官的背影,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赶紧关门离去。

林强招待胡素坐下,简单泡了杯咖啡递到她面前。

“有什么要求,你说吧。”林强坐定问道。

女检察官抬了抬眼镜,快速说道:“目前信达骗贷案件已经准备进入公诉程序,几名主犯全部认罪,定罪几乎不是问题,现在困扰我们的是如何界定刑期。”

“嗯,对。”林强点了点头,“这样大数额的金融犯罪,确实少有。”

“作为检察官,我们还需要探究事件的一些细节,才能具体提出公诉的刑期与力度。”胡素翻开笔记本,从皮包中取出录音笔,“现在有时间么?”

“……”林强木木答道,“你都做全套了,没时间也得有时间。”

“好的,那下面全程录音,请保证口供的真实度,由于你见证了全部过程,你的证言将是非常重要的公诉参考。”

“一定。”

胡素没一句废话,点开录音笔后直接问道:“根据你的判断,聂晓峰在此事中负多大责任。”

“嗯……”林强理清思绪,当即答道,“原本来说,他只是个从犯,被拉下水共担责任而已,如果认错态度好的话,理应轻判。”

“但是。”林强话锋一转,不留情面地说道,“在事情暴露后,他完全不知悔改,依然助纣为虐,屡次捏造虚假证言,混淆视听,干扰办案。这是个原则性错误,具体程度由检察院判定。”

“哦?”胡素再次抬了抬眼镜,瞳中刹光一闪,“请不要带有私人情绪评判,聂晓峰的大多数伪证都是在非司法场合提供的,不具备证言的条件。”

林强被盯得有些发寒,他心中简单算了一下。(未完待续。。)

0113 姐姐

检察官,首先要法律专业毕业,能进入蓟京检察院的必定是其中精英,好歹得是个硕士毕业,这就25岁了,苦读到25岁的学霸。若干年前,面前的这位女士就已经是个通过了变态司法考试的研究生。此外,从事司法工作若干年才有晋升检察官的资格,她是四级检察官估计又混了若干年,主管这么关键的案件再加上若干年的资历……

她的年龄,是个迷啊。

再加上她那干燥的皮肤与唇上口红遮不住的细微裂痕……

别说林小枣,林强自己面对这种迷の老处女都不寒而栗了。

“根据常规调查,您是一位很有个性的人。”胡素翻开另一个本子嘟囔道,“经常会含恨低吼‘以牙还牙,加倍奉还’什么的。”

“我说过么?我说过么?”

“很多人都听你说过。”

“……”林强无力辩解,他真的不记得自己说过那种狗血的话,“总之,这就是我的判断,这些所谓对我的评价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你如果坚持这么认为,我也无心反驳。”

“那好,我们继续。”胡素继而问道,“关于钱才,从银行从业者的角度来讲,你认为他都违背了哪些纪律。”

林强有一说一,也不被她的话语影响,掰着手指道:“首先,审核不严谨,让张信达钻了空子;其次,发现骗贷后未向上级与执法机关上报。企图隐瞒;另外,明知是骗贷后,与罗莎等人沆瀣一气,越陷越深;补充,同聂晓峰一样提供虚假证言。”

他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嗯,就这些了。不过钱才最终迷途知返,工作中也并未其它过错,表现良好,总体而言他是被罗莎利用。一步步陷进去的。这方面可以酌情量刑。”

“财务上呢?有没有什么收受黑钱的消息?”胡素问道。

“他的财务状况我不了解。”林强摆了摆手。

“我明白了。”胡素记录过后,继续问道,“最后是罗莎和陈谅,除去钱才的违法行为外。还有什么补充么?”

“太多了。协助洗钱、企图颠覆企业董事会、破坏他人家庭和谐、协助企业做假账。将我大天朝的钱输向资本主义国家……”

林强一股脑地列举了十余项罪名,实在想不出来后才问道:“这是不是够无期了?”

“您还真是加倍奉还啊。”胡素继续低头记录,“不对。是百倍奉还了。”

“再重申一次!我从没说过加倍奉还!另外!不要记录‘加倍奉还’这种无关紧要的话!”

胡素如疾风般一系列的行动中,蕴含着无数的槽点。

“好吧,调查就到这里。”胡素合上本子,收起录音笔,“公诉的时候,可能会要求你上庭作证,届时会有书面文件,还望您配合。”

“书面文件请呈交给银行,由银行决定我是否出庭。”

“哦?”胡素再次神速抬眼镜,“您不是打算加倍奉还么,这种时候反倒畏首畏尾了?”

“……”林强只摆了摆手,只感觉自己与这人没法交流了。

胡素起身,郑重说道:“还有最后一个请求,钱才认罪招供的条件之一,是在公诉前与你单独谈话。”

“啊?”

“检察院代表您应允了。”

“啊?”

“有时间的话,请现在随我过去。”

“……”

这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林强已经给她贴上了标签。

不过他还是决定随胡素去,倒不是迫于淫威,林强自己也想再见钱才一面,他想知道钱才是怎么想通的。

大厅中,林小枣看到二人,已经捂嘴惊叫:“啊!主任被抓走了!”

“嘘……”林强做了个收声的手势。

胡素眼镜一抬,一股精光射向林小枣:“是‘请’,不是抓,注意言辞,不要散步谣言玷污检察院。”

林小枣瞬间被吓得不敢言语,整个人被冰冻一般。

“诶诶!!”郑帅急匆匆跑到林强面前,“对了,最近我都忙晕了,你还记得么,上次说了一个同学会?”

“同学会……好久以前说的吧?”

“就在今晚。”

“……”林强抬头看了看挂钟,“来得及,短信我聚餐地址吧。”

郑帅双手按在林强肩上,略显恐惧地瞟了眼胡素:“林老大,你可得活着回来,不然我没法跟老同学们解释……”

…………

胡素的座驾是老款的黑色宝来,非常符合她的风格,车内外一尘不染,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挂饰。林强坐在副驾驶,总感觉身旁有一股寒气逼来。

为略微缓和气氛,他故作随意地问道:“这次的公诉组,得有几个人啊?”

胡素瞄向林强:“不方便透露。”

“嗨,就随便一问。”林强只感觉寒气越来越浓,“公诉大概什么时候开始啊?”

“不方便透露。”

“那有什么方便透露的么?!”

“嗯……”胡素想了很久,最终点头说道,“我是胡笑的姐姐,刚才忘记说明了,不过我是绝对不会徇私的。”

“………………”

一个娘胎出来的,为什么差距可以到这种地步。

林强心中哭诉着,胡笑……我想你……

林强已经对胡素彻底地恐惧了,再也不说一句废话,只运气抵御寒气,等待到站。

关押钱才等人的地方并没有变,司法程序上,现在依然是侦查阶段。

胡素亲自领着林强上楼,林强也再次看到了胖瘦警员。

这一次,二警员亲热了许多,胖警卫甩着钥匙笑道:“听说那笔钱追回来了一些,线索是你提供的?”

这个功林强没打算领,只摇头笑道:“谣传而已,都是侦查人员的功劳。”

“别谦虚啦!”胖警员话里有话,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也够厉害的,那么多部门都上马了,有手段!”

林强只得沉默相对。

到达钱才关押室门前,胡素守在门口,她必须见证这个条件的达成。

胡素低头看了看表:“你们有20分钟的时间。”

“是他求着和我见面,这话应该对他说吧?”

“还有19分钟。”

“……”

林强下定决心,从今以后放弃和她交流的念想。

关押室中,钱才盘膝而坐,相对于上次的苍老,此时反倒怅然了许多。当年春风得意,形象俊朗的行长,几日之间变成一个沧桑的老人,又在几日之间,恍然成为了一个行者。相比于罗莎和聂晓峰,钱才最后留住了尊严。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到底有什么要和自己说的么?

钱才并未睁眼,只盘膝而坐,静静说道:“我大概咨询了一下,我的刑期不会低于15年。”

林强没有回应,他也不知道如何回应。

“收受张信达的好处,我分文未用,已经全部交代,等待没收。”钱才缓缓睁开双眼,“考虑到这一层,我的刑期可能会减少一些。”

林强一愣,他知道,钱才既然参与了这件事,收受好处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倘若不收,反而会遭受罗莎的猜忌。

他只是没想到,钱才竟然在这一关上把住了,没动这个好处,一念之间,得以让律师有充分的缘由争取减刑。到头来,他喊了半天减刑,真正能依赖的,还是自己。

“我啊,以为你会来这里好好嘲笑我一下,现在可是做好了被谩骂准备的。”钱才自嘲一笑,拍了拍大腿,“没想到,你变了,我也变了。”

“没什么可笑的。”林强终于发话了,他长叹了一口气,“抉择都在一念之间,为求前途,难免不顾手段,换做是我,也许也会像你一样。”

“不,你不会。”钱才缓缓望向林强,“你不是我,你也不是聂晓峰,你当时就拍桌子阻止这件事了,完全不顾情谊也不顾领导的威严,你就是你,坚守正道。”

他静静起身,虽然坐了好久,腿却也不打软:“我在圈子里混了那么多年,人见得也多,芸芸众生,那种时候敢直言反对的,仅你一人而已。”

“不过是轻狂。”林强也自嘲道,“换做现在,肯定会用其他方法规避这个矛盾。”

“不重要啦,成王败寇。”钱才略显惋惜的说道,“我啊,到了这个岁数,再坐上十几年牢,出来已经快60了,没有钱、没有工作能力、连退休金和保险都没有了。自作孽啊!自作孽啊!”

林强不置可否。

“呵呵,叫你过来,除了笑话我,还有一件事要说。”钱才望着窗外低声道,“小心陈行远。”

“嗯?”林强又是一愣,在陈行远口中,钱才应该是反叛后,堕落入罗莎手掌的败者而已,怎么现在钱才反倒在提醒自己了?

“我最开始我就看出来了。”钱才咧着嘴干笑道,“陈行远忍了很久,现在终于露出牙齿,准备行动了,你就是他的宰刀,我们就是祭品。这个破绽明显的账目,竟然这么多年没有被发现,反而是审计署无关紧要的抽查披露的,你不觉得奇怪么?”(未完待续。。)

0114 聚会

林强内心怦然一动。

自己怎么早没想到这一层?

钱才与陈行远的旧事,几乎是公开的秘密,陈行远的性格,确实有非常大的可能会找钱才的把柄。金融街支行如此大数额的贷款,怎么会没引起陈行远的注意?连审计署人随意都能发现的错误,为什么纵横金融圈多年的陈行远会看不到?

“你的意思是……”林强微微皱眉。

“养肥了,再杀,一网打尽。”钱才大臂一挥,狠狠斩下,“也可以说是捧杀,让罗莎得尽春风,拉拢意志不坚定的党羽,让行长疏于防范,只待东风起,烈火燎原。”

林强不禁双掌合十,陷入深思:“这么说来,他太可怕了。”

“呵呵,当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离开他?”钱才哑笑道,“我很久以前就意识道,在他眼里,没有忠诚,只有利用,没有担当,只有规避,为了他自己的野心,死去多少人都是无所谓的。跟他走下去,只有末路。”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钱才若有所思地说道,“因为你是我的徒弟吧,应该是在银行近20年来,最杰出的徒弟。”

“我不想看你,像我一样卷入这些事情。”

“权力的斗争,没有赢家。”

钱才话罢,重又盘腿做回床上,闭上双目。

“我的话说完了,有缘再见。”

林强站在原地。心情久久没有平息。

钱才与他们不一样,与罗莎、与聂晓峰都不一样。

他有魂,这个魂始终在心中,没有熄灭,他不是像罗莎一样丧心病狂的野兽,也亦非聂晓峰那样只为一口食的行尸走肉。

很荣幸,有这样一个师傅。

“如果你出狱后,我还在银行。”林强默默转身,向外走去,“你可回来。保你安康。”

坚硬的钢制大门缓缓关上。

钱才如死灰搬的内心却渐渐融化。

“真是个……好徒弟啊……”

两行热泪。不自觉地滑下。

林强出来后,自己的眼眶也有些酸涩,如果自己能决定一切的话,也许会冲动之下宽恕他的罪行。但法律终究是法律。犯罪受罚。不可置疑。

“你们关系很密切么?”胡素见他的样子。不禁问道。

“他是我师傅。”林强默默向外走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胡素望着这个背影,呆呆自语:“不加倍奉还么?”

…………

晚7点。蓟京东区,自助烤肉餐厅大包房,酝酿已久的同学会如期举行。

这个年龄段的同学聚会,为了避免尴尬,组织者通常会选在自助餐厅,

大家读的是经济类专业,出路也大抵相同,综合而言,总体也不外乎三类就职方向,其一是各大会计师事务所;二是银行;三是机关,其余少数人就职于各类企业,逐渐转型。

这其中,又以在银行业就职者为甚,会计师事务所虽然收入颇丰,但工作强度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干上两三年就感觉耗费了半生的精力一般。而银行业,在垄断与稳定的基础上,虽然也很累,但跟会计师事务所还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薪酬也对得起自己。

聚会之始,大家客套一番,叹时光荏苒,忆年少时光。

这个同学圈还算比较有涵养,大家通常不会当中直面问他人在哪里高就,担任何职,毕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顺利。同时,总问来问去的家伙也会给人趾高气扬的感觉,这方面大家都比较克制。

当然,一个专业圈子的同学聚会,少不了拉拢一下关系,看看哪些方面可以协作,这些事情通常在自由就餐时私下解决。

但可惜,这次同学会有些变味。

同学会名义上是由一个小个子男生组织,但林强感觉,实际是某人授意的,这根本就是个庆功风光会。

谢斌,在学校时不显山不露水,身外外貌均无明显特征,此时却坐在餐桌正中,在四面八方的敬酒中乐此不疲,神采飞扬,指点江山。

但凡是个人物,此时都要挤到谢斌身旁,祝贺一番。

“恭喜啊!谢斌,这个岁数就当上副处,前途无量!”

“嗨。”谢斌摆手谦虚道,“都是运气好而已。”

“怎么是运气,金融审计司大名鼎鼎的审计三处,这可是我们领导的领导啊!”敬酒的同学又是恭维一番。

林强只与周围人闲聊,对此时倒也没有多关心。

他与谢斌总共没说过几句话,林强也是刚刚才知道,谢斌通过公务员考试进入审计署后发展不错,恰巧他也在金融审计司,算了凌晨手下的小喽喽了。

其实这种时候,过去恭喜一下是应该的,但现在显然已经变了味,由于在银行工作的同学太多,此时都争先恐后,拼了命要上去拉曾关系,见这阵仗,林强自然也懒得与他们争。好好的同学聚会,就这样成为了拉拢关系的酒场。

林强这才忽然想到,一直忘了问刘铭现在是什么级别,他比自己大上几岁,搞不好他是谢斌的上司也说不定。

本应以诚相待的同学聚会,变得浮夸躁动,然而四处角落,却还留了稍许同学间的真诚。

即便大多数人围着谢斌恭维,但仍然有不少人私下聊天,三五成群的,显然不是所有人都吃这一套。

“社长,变味了啊。”一位昔日辩论社的辩友同学端着酒坐到林强旁边,“社长大人,来一杯吧!”

“哈哈!”林强笑着与之碰杯,酒尽之后道,“本来想来跟老同学叙叙旧的,同学会变成这样,确实没意思。”

“哼,早知道这样我也不来了。”辩友摇了摇头,指着谢斌的方向,“你看,但凡在银行干的,都得上去来两句,拉上这一层关系。毕业这几年,变的人太多了。”

“想当年,咱们学院辩社所向披靡,连夜商讨对策的激情日子一去不复返啊!”辩友靠在椅子上,略显怅然地说道,“看现在,除了陪酒就是陪酒,偶尔有忆当年往事的机会都被糟蹋了。”

“我觉得也没什么意思,咱俩要不先撤吧,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林强笑道,“这里太乱,头疼。”

“正合我意!”辩友突然畅怀起来,“还是社长懂我!”

林强瞥了一眼,郑帅正缠着当年她苦追的女生攀谈,好像聊得还不错,想必他一时半伙断然不会有撤走的想法。既然如此,林强也不强拉着郑帅,只与辩友偷偷拿起外衣,准备溜走。

也不知是在特意观察还是凑巧看到,二人刚摆出这意思,便被桌子中央的谢斌发现,他连连起身道:“林强!你们准备走啊?”

不声不响的二人立刻成为了聚会焦点。

林强脸上不禁有些挂不住,只得回话道:“临时有事,不好打扰大家。”

“哎!大晚上的,有什么事!”谢斌挥手道,“来来,咱们喝两杯,你们联合银行最近贷款的事可是惊动了全署的,据说你也陷入了不小的麻烦。我虽然没有直接负责这件事,但还是可以帮些小忙的。”

林强心下只感觉又笑又怒——我们银行的事情,还犯不上你来说。

自己与凌晨、刘铭的关系何其紧密,此时也犯不上你一个一朝得意的谢斌来挥手请酒。不过这里毕竟是同学聚会,不好说出什么过分的话,他也只摆了摆手:“下次吧,大家吃好喝好。”

未曾想到,谢斌不依不饶起来。

“林强,别这么不给面子啊?”他依然坐在原地,高傲地举着酒杯呼喝。

按理说,要与人喝酒,捧着酒杯到面前敬才是正常的礼仪,谢斌此时的样子,更像是耀武扬威,逼着别人来敬自己,只为赚一口气。

本来准备劝林强的同学,此时都已经哑口。

因为他们都清楚,谢斌为什么要赚这口气。

有些心结,永远地定格在那个学生时代,一生挥之不去。

林强的前女友,正是谢斌当年苦苦追求两年的女生。相比于郑帅,谢斌更惨一些,眼看着梦中情人投入了林强的怀抱。虽然后来林强与她因为生活态度不同,分道扬镳,她也出国进修,没来这个同学聚会。但对谢斌来说,这是一辈子的心结,永远不可修复,后面的事怎样他不关注,只记得那天的失意。

这次同学聚会,谢斌的余光根本就是从始至终盯着林强。

现在,自己已经是银行监管机构的得力干将。

林强,我比你强,是我赢了。

低下头,我就原谅你。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才是谢斌暗中策划这次聚会的最大目的。

“来来,碰一杯再走吧!”谢斌盯着林强,眼中已经露出了某种奇特的光彩,他依然端坐不动,摇晃着酒杯,只待林强自己凑上来。

“算了,斌哥,我陪你喝!林强有事就让他先走吧。”旁边的一个同学看不过去,举杯要与谢斌相碰。

“不不,这杯他欠我的,必须他来!”谢斌推开这个同学,依然执意盯着林强,“林强,最近联合银行麻烦署里的事情可不少,这杯酒,你总该敬一下吧?”

林强还未发话,席上的郑帅已忍无可忍,不顾女神在旁,愤然起身。(未完待续。。)

0115 女神

“谢斌,够了!”他指着谢斌,劈头盖脸骂道,“不就是个蒋小菲么?你有病啊?磨磨唧唧是不是爷们儿?忘不了就辞职,自己出国找她去!好好的同学聚会搞得乌烟瘴气,叫嚣个屁!”

谢斌神色一变,也没想到郑帅就这么不讲道理地骂来,直接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这让他顿时有些难堪起来,本来春风得意的心情一扫而进。

“跟蒋小菲有什么关系?今天还没跟林强喝过酒,老同学不该喝一杯么?”谢斌压着嗓子,略显恼怒。

“那你他妈就拿着杯子过去啊!”郑帅也不顾面子,大臂一挥,直言道,“自己举着杯子等人凑上来,真当自己是个爷啊?”

郑帅此言,基本将窗户纸撕烂了。

旁边敬酒的同学都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挪开。

组织聚会的小个子男生见气氛过于尴尬,连忙劝道:“郑帅,算了算了,大家都是喝多了,没注意。”

然而谢斌却不甘于这个结果,仍然高举酒杯,死盯着林强:“林强,这杯你到底喝不喝?”

林强闻言无奈一笑,只摊开双臂:“如果是老同学敬酒的话,多少我都喝,喝死了我都喝。但如果是审计署副处长叫我陪酒的话,抱歉,我没心情贴您,也没必要贴您。”

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完全不用给对方留情面了。

他不再理会谢斌,只披上风衣。拍了拍身旁的辩友,冲全场道。

“哪位老同学想喝两杯,咱们餐厅门口集合,换个安静的地方。”

话罢,二人扬长而去。

“妈的,我也走了,弄成这样太没劲了。”郑帅大骂一声后,冲身旁的女生问道,“换个地方,你去不?”

郑帅当年也是追了她很久。只可惜她偏偏不喜欢小白脸。喜欢更有男人味一些的。事到如今,郑帅也不强求,来此聊两句,了结心愿便够了。不做他想。

但偏偏。此时郑帅霸气外露。一番豪言说出了很多同学想说而不敢说的话,歪打正着,深得女神芳心。

这女生也算干脆。拿起衣服起身笑道:“我也觉得这场没劲,咱们去林强那场吧。”

这下子,反倒是郑帅受宠若惊了。

“好好。”他憋红着脸,断然想不到昔日一面难求的女神这么容易就跟着自己了,他呆呆挠了挠头,也拾起外衣,领着女神一同离去。

郑帅点破了这一层,越来越多的同学开始起身告退,其中有些不是银行业的,不必攀附谢斌,也有些本身比较有个性,厌恶这种社会味太浓的酒局。

“没劲,走了。”

“林强那边更有节目吧。”

“谢处长,您慢慢喝,不陪了。”

“走喽!”

一个个同学起身离去,根本懒得搭理谢斌,纷纷朝餐厅门口集中。

几分钟内,近半数同学已经离去。

谢斌颤抖地举着酒杯,依然没有放下,不知如何放下。

“林强……”他心中默默低吼,“我已经比你强了……为什么……还是这样……”

“斌哥!别理他!”小个子男生赶紧劝道,“他们行长见了斌哥你都得点头哈腰,林强这臭脾气,早晚有他倒霉的时候,咱们喝!”

“喝!”几个不愿离去的同学赶紧调节气氛,缓解这个尴尬。

小个子男生也高举酒杯:“来来,大家一起干杯,将来互相照应!”

几个人通通高举酒杯,再同谢斌一同饮尽,也算解了这个局。

然而,谢斌的心结却是更紧了一些。

……

不多时,另一场酒吧畅饮会展开,没了恶心的谢斌,大家都轻松了一些,纯粹了一些,三五成群地畅聊,完全换了一番情致。

林强更是与老辩友将当年的壮举痛聊一番,借酒抒情,好不快活。

酒过半酣,郑帅领着女生举杯前来。

“哈哈,还是这样痛快!”郑帅大笑着同辩友干杯,“兄弟,没变啊,还是老样子。”

辩友满是豪情壮志,一饮而尽:“可不的!这么喝酒,才是同学么!”

“哎呦哎呦!”林强看着女生起哄道,“你俩孤男寡女,这就搞上了?”

“呵呵……”郑帅当仁不让,开始挠头傻笑。

莫惜君,这个郑帅苦追多年的女生确实很有姿色,当年还是短发,现在已是长发披肩,化着淡妆,紧身的黑色小毛衣也衬出不错的曲线,喝过酒后颊上两抹潮红,笑起来撩人心弦。

“说什么呢,老林你还那么坏啊。”莫惜君羞羞砸了一下林强的胸口。

“哎呦……好痛啊……打的我心都酥了……”林强故作夸张状,“惜君啊,你也变了!”

“啊?我怎么变了?”

“变得更漂亮喽。”林强笑道,“这么个大美女,还没结婚呐?”

“你这嘴……够讨厌的……”莫惜君低头羞语,心中却极是受用,这样的话听到哪个女孩子耳朵里都绝对受用,“结什么婚啊……除了工作就是睡觉,根本没时间谈朋友,今天聚会都是请假才能来的。”

“我去,谁敢这么用你!这不是暴殄天物么!”林强继续作出夸张的表情。

“哎……”郑帅叹了口气,帮莫惜君解释道,“刚刚一聊才知道,惜君毕业后去了花旗银行,外资银行也不好做啊。”

“花旗银行,应该很不错啊?”辩友插嘴问道,“舒舒服服地呆着,每月万把块入账,恭喜你还来不及呢。”

“什么啊,那都是表面的。”莫惜君摇了摇头。“忙得要死,老外根本不拿人当人用,到了这边没有工会,没有罢工,可算是可以玩儿命剥削了,最近一个月,我一共就休息过一天,每天晚上得快凌晨才能回家。”

“做哪块业务的啊,这么忙。”林强心念微动。

“大客户方面的。”莫惜君神色略显疲惫,“部门总共就我们几个人。上面老外逼业务。我们一边得卖笑,一边又被杂事缠身,最近一次提薪要求没批准,我已经准备辞职了。”

“我跟你说。”郑帅赶紧劝道。“女孩子。身体和青春最重要。把最重要的东西赔给老外资本家,不值!赶紧换个舒服的工作吧!”

“哎……”莫惜君再度叹道,“我的情况……找个舒服的闲职倒也不难。但总是想,再努力努力。”

林强默默点头,由于当年要帮郑帅收集情报,莫惜君的性子他还是了解一些的。这个女孩拥有大多数漂亮女孩没有的品质——要强。这品质可以说好,也可以说坏,往好了说就是肯奋斗,肯努力;往坏了说,一个漂亮女人过于要强,过于自尊,反倒不适合在职场上打拼。毕竟,职场终究是男性主导,他们更喜欢像玩物,像吉祥物一样的女同事。在一些无良上司的眼里,她过于强大的自尊,反而令自己没了把玩的机会,心下反会记恨。

就是因为这样的自尊自强,她当年才没看上郑帅,毕竟郑帅太小白脸了,那种死往自己身上贴的感觉她也不喜欢。今日她对郑帅的改观,一方面是由于郑帅豁达了,想开了,不再那么卑躬屈膝;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挺身而出,露出了平日少有的刚猛。

女人强势,就必须只有更强势才能制伏他,也不知郑帅是误打误撞还是策划良久,总之,这对他是个绝好机会。

此时,郑帅看着莫惜君心疼万分:“你干吗非这么拼命啊……”

“别劝我啦。”莫惜君强笑道,“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人,我知道找个差不多的男人嫁了就对了,但总觉得这样过一辈子,不甘心。”

“要不……”郑帅苦思一番,转向林强。

郑帅只要一撅屁股,林强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林强短暂思索过后,冲莫惜君正色道:“惜君,外资银行虽然薪酬稍微高点,但其实没什么发展,资本家几少提本地人当高管。你可以考虑折中一下,换个工作,强度降下来一些,薪酬少一些,但更有发展的工作。”

“对对!我现在就这么想的!”莫惜君连连点头,“准备换个国有大银行试试……”

她说着,又有些有苦难言:“不过……我的资历,很难在国有大银行找到自己的位置,而太基层的工作,我又没有实践经验,待遇也太低。薪酬这种东西,提上来了,就很难接受降下去,有种高不成低不就的感觉。”

林强正好顺水推舟:“最近我们银行有招聘,不嫌弃我们联合银行的话,我和郑帅可以帮你内部推荐一下。”

“啊?”莫惜君显然来了兴趣,“什么岗位?”

林强话锋一转,转望郑帅,将好差事送了出去:“这个郑帅比我清楚,他跟领导和人力走得近。”

“好啊好啊!”莫惜君也转向郑帅,“我认真的,一定帮我关注一下啊!”

郑帅只感觉天上掉下来个女神,正砸在自己怀中,此时他已是眼冒金星,口不择言,火力全开。

“惜君你放心!只要你想来,什么岗位都没问题!!薪酬都不是个事儿!”郑帅如发情的公牛一般信誓旦旦,“你回去把简历发来,往海了夸,我跟人力聊去!!”

“太好啦!!”莫惜君激动地抓住了郑帅的右臂,“这么多年没见,感觉你突然特有担当,特爷们儿!”

“我一直都是这样!!”郑帅感觉自己要爆了,“只是你原来没发现而已!!”(未完待续。。)

0116 关系

林强已经不知道这一晚郑帅是几点回来的了,只知道他起得很早。

酒宴过后,能这么早起,离不开雄性荷尔蒙的刺激,这一天明明是郑帅的轮休日,他却早早泡好麦片,左手拿着勺子往嘴里喂,右手捧着一张简历冥思苦想。

林强睡眼惺忪地给自己也倒了一碗,坐到郑帅旁边随意一瞥。

“哎呦,惜君的照片也够漂亮的。”

“那必须的。”郑帅随口应了,而后继续沉思。

“昨晚几点回来的啊?”林强挑着眉毛问道,提到这个问题,他也瞬间精神了几分。

“想啥呢,我们才不会那么随便的!”郑帅正色道,“后来又坐在她家楼下聊了聊而已。”

林强不免坏笑道:“哦哦!街心公园激.情夜,够刺激。”

“这可是终身大事,别开玩笑了。”郑帅放下简历叹道,“我们工作这么忙,根本没时间去交友,相亲的话,双方只是斟酌外在条件,隐藏自己的本性,难见真心,如果能找到一个知根知底的同学,门当户对的在一起,咱这辈子也就妥了。”

林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是啊,这次可得拿出100%的精神来做。”

他说着,也拿来简历翻看起来:“花旗银行,北京分行,大客户中心,高级经理,工作经验三年,客源优良,理财规划师等证件一个不落,外加长相甜美。年龄刚好……猎头应该抢着要的。”

“是啊,我也跟她聊了。”郑帅叹然道,“不过找她的猎头,多数也是受了外资银行的委托,比如渣打银行,东亚银行之类的,平跳的话薪水上升有限,而且原先的客户网也会断,如今外资银行在我国,还是花旗发展的最好。”

“没有国有银行挖她么?”

“没有的。”郑帅摇头道。“国情如此。我们这边做业务主要靠关系,说明白点,如果你父母是大佬,直接招你进来养着就可以了。大佬们定期送来些存款。在银行与企业机关间牵线搭桥一番。事儿一成,儿女立马提职。”

“哎……”林强也无奈道,“所以说。像惜君这种纯打拼的,在国有银行反倒没有生存空间喽。”

“没办法,事情就是这样。”郑帅继而说道,“你想想,咱们银行对公的那些大客户,汽车集团、能源公司等等,他们凭什么把巨款放在咱们银行?只要随便查一查,就会发现那些企业的高管的很多亲属都在咱们银行就职,以公养私,长期利益交换循环达成,这样关系就稳了,那些大企业才不会被其它银行撬走。”

“现在是市场经济,慢慢在变,别太悲观。”林强握着简历劝道,“她做对私的,这个方向还是比较看能力的,条件这么好,机会很多。”

“我也这么想的啊,但说老实话,她手上的客户跟咱们银行不匹配。”郑帅皱眉道,“你想想,把钱放在外资银行的人,一般都很精明,为了规避一些风险才放在那里,既然选择了网点稀少,服务无微不至的外资银行,恐怕就很难把钱转回国有银行。”

“你啊,想太多了。”林强拍了拍苦恼的郑帅,“你看咱们,不一样是从毛头学生干起,现在不好好的?关系网确实存在,但咱们不也打拼出来了?惜君不比咱们差,能力在那里摆着呢,要对她有信心。”

“我不是担心这个问题,是薪酬。”郑帅直言道,“这种类型的招聘,要为她争取高薪酬,优良的客户资源是一大噱头,如果这一点敲不开,即便咱们行点头了,也只是平均薪酬而已,惜君应该很难接受。”

“薪酬方面,她到底有什么需求?”

郑帅摇头叹道:“她去年收入37万,奖金占18万,常规收入19万,如果跳到咱们这里,她能接受的正常收入的底线是15万。”

“15万么……”林强皱眉道,“如果我没有营销业绩的话,一年下来,也就十万上下而已,这胃口有点大了。咱们这种银行,很难给出这么高的底薪。”

“怎么办啊!”郑帅疯狂挠头,“人生的幸福!就输给这些钱了!”

“哪有这么夸张。”林强脑袋一仰,一口喝光麦片汤,擦嘴笑着起身,“你跟她讲清楚事情,尽量争取,她还不满意的话就算了。工作轻松一些,薪酬必定会降低,但同时,将来做的好,也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她如果执迷于薪酬的话,未免太拜金了。别怪我说,和这种极端的女人在一起不是好事。”

林强话锋一转,没头没脑地说道:“妻子的话,其实我更认可林小枣那一型的。”

“好好!你终于说了!我这就敲门告诉她去。”郑帅大笑起身。

“NONO!”林强赶紧按住郑帅,“我得再跟王文君交往半年才能展开新的篇章!”

“哈哈!”郑帅被劝过后,心情也算好了一些,“今天我轮休,去趟分行吧,跟以前的行政同事聊聊,看看最近有什么机会。”

“嗯,我去营业厅看一眼,没事的话也去支行问问祝丰山。”

“多谢了!老祝那边面子还是很大的!”郑帅感激道,“咱们尽量争取,我也尽量劝劝惜君,她这么毁身体在外资银行做下去,实在是让人心疼。”

早餐过后,二人兵分两路。

林强步行来到营业厅,简单罩了个面,见一切如常,便将大权交给一位老道些的柜员主管,自己约了祝丰山,前往东区支行。此行,莫惜君的事只是顺带一提,将今后龙源营业厅的发展方向聊透了才是正题。

东区支行的规模比金融街支行大些,又比分行小些,坐落在东门桥附近,旁边是使馆区和外交机关的宿舍,即便附近有东门营业厅分流客户,但客源依旧充足,一层营业部川流不息。关于钱,大家好像都有忙不完的事儿,着不完的急。

消息与八卦传得极快,连站岗内部办公区的保安员见到林强都是笑容满面,直接让开身子,恭迎这位新晋主任前来,周围进出的同事,也是满面笑意,“林主任”叫个不停。

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林强也不多么得意,一一点头过后,坐电梯直上三楼。

祝丰山办公室门刚好开着,一位满头白发的中年人躬身而出,正好与林强撞了个满怀。

“张主任。”林强主动打了个招呼,所记不错的话,这位正是郊亭营业厅的主任,由于压力巨大,人刚中年,却已显老态。

“呵呵,林主任,以后可别这么称呼了。”张主任只一笑,又是伤感,又是畅怀,“我已经跟行长请辞了,降成普通的柜员主管。”

“啊?”林强大惊失色。

这种情况很少,但仍然有。随着市场经济的开放,竞争压力骤增,寸土寸金的蓟京更是如此,各类银行林立,如野兽夺食一样争抢这块有限的市场。一些年龄大一些的营业厅主任,习惯了从前相对清闲的工作,经常会有不适应现在状况的情况发生。

在这种情况下,偶尔有些人会请辞,申请降级,虽然工资稍微低了一些,但有工龄抵着,影响倒也不大,只为了减轻工作压力而已。如果是在郊亭的话,这种降职,一年下来,也不过少个万把块钱,可寿命也许可以增加几年。

对这种情况,林强十分理解,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住这个压力,知难而退,留得全身,也算是明智之举。

“还是叫您张主任吧。”林强笑道,“郊亭那个地方……实在是很难做,换谁都会这样。”

“呵呵,你也别安慰我了。”张主任知道要卸职后,心情反倒好了许多,“年纪大了,真的拼不起来了,祝行念在旧情,答应保留我原先的待遇,已经非常不易了。林主任,龙源是个好地方,今后好好干,大有发展啊。”

“谢您吉言。”

“好了,我先回去了。”张主任眉头一展,告辞离去。

林强敲过门后,大大方方走入祝丰山的办公室。

此次,祝丰山并没有以往那么热情,相反,有些愁眉不展。

现在与祝丰山关系很近了,林强便干脆自己倒上两杯水,送上一杯,自己喝上一杯,润过嗓子后问道:“祝行,为郊亭的事发愁呢?”

祝丰山干笑一声:“看到老张了吧?他毕竟是老同志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他决心很坚定,没办法,我只能答应了,这个位置,不好补啊。”

他说着,抬头望向林强,瞳中精光闪闪。

“咳……”林强不寒而栗,一口水呛在了嗓子里,“祝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哈哈!”祝丰山见他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放心,不会动你的,龙源将来的发展才是东区支行的关键,郊亭只是为了苟延残喘,维持那个地区的市场,等待形势转好而已。”

“哎呀,我这是愁傻了,还让你给倒水。”此时祝丰山才起身招呼林强坐下,“坐坐,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了,昨天下午分行领导通通去总行开会了,内容可不少。”

“贷款的事情?”林强盈盈坐下,好奇问道。(未完待续。。)

0117 抉择

“嗯,基本是个检讨会,或者说是批斗会。”祝丰山坐定,喝了口水,“罗莎、钱才、聂晓峰和陈谅虽然被捕了,但我们内部的管理的责任还是要追究,几个领导都想尽办法撇清关系,而总行的领导则不断施压,必须得出一个承担责任的定论。”

“这么急?”林强惊问道,“这种事一般得扯皮几个月吧?”

“肯定得急,媒体方面已经压不住了,这几天就要见报。”祝丰山解释道,“对外,我们银行这边,必须给个说法,处分几个关键高管,给社会一个交代。对内,高层也要扣上几个黑锅,宰几只羊,迅速让这件事尘埃落定,免得再出来什么幺蛾子。”

“就是说,昨天会议已经出定论了?”林强急问道。

“虽然书面调动没下来,但事情已经口头定了。”祝丰山咳了一声,他知林强不抽烟,便自己点起一支,“高管大换血,分行行长估计要调往二线城市,实际上就是降级了,此外还有两个副行长和两个部门主任被调走或降职处分。而陈行远和法务部主任,纠错有功,并且追成功回了部分贷款,恐怕是要升上半级了。”

“太快了……”林强叹道,“从未见过如此坚决极端的人事变动。”

“呵呵,总行的部分领导,肯定早有这个想法了,借题发挥,一网打尽。”祝丰山抽了口烟,一时间云雾缭绕。“现在的情况,蓟京分行急需稳住局面,这样发展下去,陈行远这种稳重保守派必定会就认行长,法务部主任则极有可能出任副行长,依然主管法务。”

林强心中再次回味着钱才最后的话,现在好像一一印证了,这一些列的人事变动,事先没有酝酿的话,是不可能如此快刀乱麻的。

在总行的根基。显然陈行远比罗莎要深得多得多。

借着这个契机将新派一网打尽。自己上位,新派恐怕也难有任何说辞吧。

“对了,会上还谈了你的事,陈行远特意表扬了你的功绩。”祝丰山话锋一转。略显神秘地说道。“他在会上直接举荐你去总行。”

“总行?!”林强再次惊到几乎起身。“什么意思?”

“是这样,他着重夸奖了你处理大项目以及同国家机关沟通的能力,认为你的才能在基层得不到充分发挥。执行总行特大项目才更适合你。比如法务调查、大企业上市融资主管、分行管理等等……”

林强双臂支在桌上,陷入沉思。

进入世界第四大银行的总行工作……这恐怕是金融从业者的终极目标了。根据自己现在的行政级别,进去很有可能担任部门副手。不管是行政、法务、内控、项目还是分行管理方面,自己都有着极大的上升空间。

如果林强没有用钱眼读过陈行远的话,很有可能会欣喜地接受,出门便去登门拜谢知遇之恩。

但他心内中清楚,陈行远是一个极端保守的分裂分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改变现在联合的局面,将蓟京分行从总行中重新划出来,重现蓟京银行的荣耀。

此时举荐自己去总行,究竟意欲何为?

是让自己充当内线,眼线,参与分裂策划么?

抑或是对自己不满或防范,直接甩掉自己。将来如果他的计划成功,独自身处总行的自己也必当孤立无援,身为陈行远举荐上来的人,必当饱受猜疑,前途黯淡无光。

此时,祝丰山由衷叹道:“不错,你很小心,没被总行的光环冲昏头脑,依然在思考。”

林强挠头傻笑:“突然出现这种事情,总要想一想的。祝行,你怎么看?”

“呵呵,我说过,如果提升很大的话,我不会留你。”祝丰山摆手笑道,“这个提升,确实很大,你如果去了总行,我再见到你都要点头赔笑了。”

“哪有哪有,还早得很。”

“这个事,还是要你自己决定,我只是提前告诉你一些信息,供你参考,给你思考的时间。”祝丰山诚恳说道,“我跟钱才,其实是平辈的,我们跟陈行长,都是老相识了。多的话不说了,你自己决定吧。”

祝丰山话就停在了这里。

他是在提醒自己什么,不好明说么?

林强清楚,这个决定会影响自己的一生。

是踏入上层的管理岗位,走偏向政途的道路;

还是留在基层,经营一个营业厅,走实干型的道路。

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他不会被感情干扰,不会像励志剧偶像一样执意留恋与郑帅、萧潇林小枣在一起的工作氛围,说出“与大家在一起才是幸福”这样狗血的话。

他也不会像野心家一样,毫不犹豫地跻身高层,瞬间遗忘掉身后的所有往事。

他在想,漩涡的中心究竟在哪里,是在地面,还是空中。

“哎……”祝丰山无奈一叹,“你要是也走了,这边就突然出现了两个营业厅主任的空缺,恐怕我要自己去补了。”

说到底,他还是有些私心的,不希望林强就这么走了。

表面上,只是几秒钟,然而林强心下已经千百个念头闪过。

眼前的人,总比不可知的未来更真实。

触手可及的好处,总比天上楼阁海市蜃楼要确定。

未立足站稳就一步升天,自己能渡劫成功么?

“祝行……”林强没有优柔寡断,当场便做出了决策,“请务必留住我,我不能去总行。”

“哦?!”祝丰山想过,林强很可能这么决定,但他想不到这个决定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这让祝丰山顿时喜笑颜开,“这么重要的事,可要好好想啊!”

“好好想过了。”林强真切地说道,“在东区支行,我还有很多磨练的空间,我不认为去总行能做出更好的成绩。再者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领导,我可不想就这么错过了。”

“哈哈!你这句话,又拍了我的马屁,又夸奖了自己一番!”祝丰山一扫之前的阴霾,心境顿开,“好好!我会帮你争取!如果你本人不希望去总行的话,人事也绝对不会强求的。”

祝丰山掐灭烟头,咕咚咕咚将杯中水喝了个精光。

“既然这样,咱们就可以聊一聊龙源的事情了。”

“我也正有此意。”

留在东区支行的事情说定,后面二人的心情都松弛了许多,林强也将自己对龙源的设想和盘托出,这些设想刚好正中祝丰山下怀,二人越聊越激动,甚至直接谈到了租赁更大办公区域后的装修细节。

这一聊,就是足足半个小时。

“天派强将助我啊!”祝丰山已经激动得有些口不择言,“你有丰富的营销经验和客源,管理龙源营业厅如鱼得水,同时又在金融街支行做过融资,了解对公业务。真是天降奇兵!好!”

“祝行,我在资历上是不是……”

“哪有?最近这么多功绩,足够顶上10年资历了。”祝丰山当即便给支行办公室主任打了电话,令他起草龙源扩大营业规模的报告。

如果报告被批准,那么龙源营业厅也将升级为龙源支行,有祝丰山的照顾,林强出任行长不成问题。

虽然名义上是支行,但其实只是个准支行而已,依然受东区支行管辖,而林强个人,也将升为“支行副行长”的水平。如果祝丰山充分信任自己,不特意调其他人过来当副手,随着整个龙源营业厅的升级,水涨船高,就连郑帅都可以吃到分红。

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依然决定坚守东区支行,自己与祝丰山的关系已经极其亲密,想必这也不是难事。

时机已到,林强也便借着龙源规模扩大后,人事方面的诸多安排,将莫惜君的事情提上了台面。

祝丰山倒也痛快,直言不讳:“分行那边如果没问题,正规招聘进来的话,这个人我肯定收了分给你。”

这下反倒是苦了林强。

真将莫惜君分到自己手下的话,这工作反而不好安排了。

不过郑帅一定会乐上了天。

祝丰山补充道:“东区支行内,我说得算,但招聘进人方面的事,还是分行在统一管理,现在罗莎已经被捕,应该是夏馨代理正职吧?”

这一下好像特意在提点林强,这事儿与其跟自己说,不如找夏馨。

林强怎能不知这个道理?

只是这段时间,夏馨帮的忙是在太多,自己脸皮再厚,也不好因为这种事去麻烦她。再者说,夏馨明确表示自己没有野心,如果代理正职的时候安一些人进来,恐怕会有违她的作风,带来一些不利的影响。

尤其,莫惜君对薪酬是有要求的。

与龙源的事相比,这貌似要难上好多。

再这么做下去,为了她一个女人,自己要牺牲的人情与脸面未免多过头了。不能为了一个不算太熟的同学,就让一直舍命相助的夏馨难堪。

虽然这同时也是在帮郑帅追得女神,但林强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头的地方。

此时此刻,自己的心中能有这根弦,理性应对,但郑帅恐怕很难,他已经在不遗余力地在分行游说了吧。

即便是老同学,几年的时间,也足够一个人改变很多的了。

这件事,林强深知不能草率,与祝丰山道别后,便直接打电话约了莫惜君,他必须在此时把把关,看清楚,这个女人,值不值得这么帮。(未完待续。。)

0118 外资

林强知道莫惜君工作较忙,也没约她出来,只说联合银行这边有些进展,现在正好有空,顺道去她工作的地方坐一坐,简单聊上两句。莫惜君虽知让林强来找自己有些欠礼节,但在老同学的执意要求之下也只得应了。

莫惜君所在的长安街支行距离东门桥倒也不算太远,林强挤了两站地铁便到了这座写字楼下。

写字楼看似不错,但由于紧邻鼎鼎大名蓟京国际饭店,同时又身处长安街这种地段,相较下来,显得过于平凡了。

林强顺着旋转门踏入大厅。

同国内银行相比,花旗银行营业厅的装修更古朴一些,同时也更空旷一些,地砖亮得反光,整个营业厅也没有几个客户,几位工作人员端正而立,与国内银行熙熙攘攘的气氛大相径庭。

不得不说,CitiBank的大LOGO还是很唬人的,追求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人,想必一定会喜欢这里。

“先生您好。”一位女职员盈盈走来,双手送上名片,“我是客户经历Linda,您是第一次来我行吧。”

花旗银行的制服属蓝色调,内附白色长领衬衫,与联合银行的马甲丝袜套装相比,少了几分撩人,多了几分端重,当然,就林强个人而言,还是更喜欢本行的服饰。

林强接过名片笑道:“抱歉,我来找莫惜君的,不用招待我了。”

“找Cici?”女职员也不多么失望。依然送上了礼貌的微笑,挥手引着林强向后台走去,“请随我来,您约过了吧?”

“约过的。”林强收起名片,有些受宠若惊。

如果是在自己主管的营业厅,每个客户都这么招待的话,恐怕光名片就要扔出去几百张,另外还需要10倍的人力。

国内银行的服务一直被人诟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通常而言。人越少的银行服务越好。越多则越差。像龙源营业厅这种地方,排着长队办业务,工作人员不可能做到无微不至端茶送水;而像花旗银行这种地方,每天也不过几十个客户。反而有四五个工作人员在大堂排队等着接待。服务质量自然不在一个档次上。

说到底。还是定位不同,林强记忆中,花旗银行的起存金额大概20万左右。也就是说,要在这里办业务,首先得存20万才能进门,这基本是国内银行VIP的水平了。

同时,这种银行对职员的素质和外形有极高的要求,比选空姐空少也差不了太多,眼前这位女职员相貌虽然不甚突出,但身材高挑,走起路来婀娜动人。路上往来的职员,气质外貌优势也都明显,见有客户来访,皆是停下脚步,送上鞠躬与微笑,待林强过去后,才继续行走。

这让林强不禁想到了自己营业厅的人,即便林小枣萧潇和郑帅长得标致,但其它人可就不敢恭维了,张家明真的连吉祥物的标准都不够。至于服务态度上,如果见到每个客户都驻足微笑,那这一天什么都别干了。

差距,还是有的,而且很难弥补。

外资银行用更高的薪酬和“出国深造机会”吸引人才,必须是精英中的精英,应届毕业生中的尖子也更愿意选择这种银行。

这就是银行业吸引人才的阶梯。

阶梯顶端,是几大外资银行,包括花旗、华丰、渣打、瑞银等等。

第二层,是国内最强大的建工银行和走高端路线的新锐银行、商业发展银行。

第三层,才是以联合银行为主的几大国有银行。

第四层,是发展势头良好的城市银行。

最后,是不温不火的邮政银行,农商银行等等……

所以说,仅在人才一点上,每个阶层的银行就出现了极大的差距,这是很正常且符合市场规律的事情,但令林强遗憾的是,最出色的人都投入了外资的怀抱,这种人才的流失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竞争,最关键的,还是自己人帮着外国佬,掉过头来与自己人竞争。中国不是印度,不是那种要抱黄毛资本家大腿,给他们当奴才的国家。中国有着极大的发展空间和勤劳的品质,以及永不停歇的野心,完全拥有自强的一切资本。

林强想着想着,自己笑了起来,真是杞人忧天了,这种事不该是自己愁的。

不觉间,他已来到客户洽谈室,职员招待林强坐在沙发上,并送上咖啡。

“您稍等,Cici很快就到。”鞠躬过后,职员退步离去。

不多时,莫惜君匆匆前来,手中还抱着一个公文夹。

“哎呦哎呦,亮瞎啦!”林强做出了夸张的手势,身着正装的莫惜君与酒会上的她完全是两种状态。

工作中,莫惜君将长发盘起,淡妆示人,脸上满是职业化的微笑,自信与亲切并存。

就外形上表现出的专业气质而言,林强自愧不如,他见过的所有人也没有能与莫惜君相比的。

“老林你就别挤搭人了。”莫惜君轻轻一笑,关上房门,“对外,你可是我的潜在客户,不然工作时间不好聊私事的。”

“放心好了。”林强随意一撇,运起钱眼。

【莫惜君,活动资产,7万。】

【总资产:61万,其中34万为金融理财。】

【事业顺利,短线看涨。】

【工作强度过大,长线不明。】

【财运:理财产品。】

【劫点:无。】

林强暗暗点头,这是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情况了。

“点什么头呢?”莫惜君盈盈坐下,放下材料,坐在沙发后身子一软,顿时轻松了几分,露出了稍有的慵懒,“趁机放松一会儿吧……”

林强也不好耽误人家时间,直言道:“我和郑帅这边,都在帮你努力,你履历很出色,穿着这身去面试也绝对会惊艳全场,总体来说,有内部推荐的话,来联合银行应该问题不大。”

内部推荐,并不是说就是走后门托关系,而是现代企业的一种招聘方式。本企业员工,一方面会了解本企业的用人需求,另外也会了解自己朋友的实际情况,在了解双方的基础上推荐人员,通常会有更高的效率。同时,如果被推荐人表现出色的话,一些企业也会给推荐人一笔奖金。与支付给猎头和招聘宣传上的投入相比,这样其实更划算。

“这么顺利?”莫惜君舒服地靠在沙发上笑道,“你们两个,在联合银行混得不错啊。”

“一般般,好歹能说两句话。”林强继而问道,“先不聊薪酬,说说你将来希望的发展方向吧?是朝九晚五舒适的文职,还是信贷方面,或者继续做大客户这边。”

莫惜君听闻这话,知林强是真的下了不少功夫,昨天刚聊完今天就能提上台面,林强效率的作风始终未变。

她也不好怠慢,迅速挺起身子正色道,“说老实话,大客户这边,我基本是靠脸在做……”

“哈哈……”林强不禁笑了起来,指着莫惜君道,“这是我的最高追求好么!如果跟大客户谈,人家看见我就喜笑颜开,这得省多少事儿啊!”

“还闹!”莫惜君笑骂一声过后,继续说道,“考虑到发展的话,大客户方面其实不好,很难再往上升,很有可能搞一辈子营销。而且很多客户人品不太好,你懂的。”

“嗯嗯。”林强不作多言,卖肉换业绩这种情况,金融业屡见不鲜,他甚至听说,有客户直接看上了业务员,出钱包养。莫惜君显然是很厌烦这种事的人,不然依她的条件,根本不用这么累。

“而且大客户这边,随着金融市场的波动,业绩也会受很大影响,势头好的时候可以年入百万,不好的时候举步维艰。”莫惜君铺垫过后,理了下头发,终于说到,“所以,我想往对公方面转,相比于外资银行,对公方面才是国有银行的优势,他们手上有许多稳定的大型企业客户,贷款政策上也相对宽松,不像外资审查那么严格。”

“哦?”林强一愣,连忙问道,“这一点你跟郑帅说了么?我怎么不知道。”

“还没……”

“……”林强继续楞道,“那昨天晚上你们都聊什么了啊?”

“这个。”莫惜君捂着嘴咳了一下,“就随便聊聊……”

“私定终身了?”

“你找死!”

“哈哈。”林强笑了一声,虽然他已经判断莫惜君是个好同学,但此时仍开口说道,“咱们都是同学,郑帅的情况你也知道,看见你就走不动路。你们要是能好,我也跟着高兴,如果只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临时在一起的话,我可不允许。”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莫惜君骤然怒道,“要是想随便玩玩,上大学的时候我早就搞了,干嘛等到现在?”

林强看着莫惜君的怒色,心下也有几分后悔,自己这话说得确实不得体。

“抱歉抱歉,我是看着郑帅这么多年过来的,当年他追你,我也做了不少努力,现在的情况……有些如临梦境。”(未完待续。。)

0119 报道

林强道歉过后,莫惜君的情绪也终于缓和几分:“不怪你,确实……在这种时候,我俩突然这样,是人就会想多的。”

她松了口气,冲林强吐了吐舌头:“刚才我也激动啦,对不住啊老林!”

“我脸厚,不怕这个。”林强当即一笑而过。

“呵呵,你还那样!”莫惜君畅怀笑道,“毕业这么多年,好多人都变了,郑帅也变了,就你没变。”

“郑帅变了?”林强不解问道。

“呵呵,上学的时候,郑帅一天到晚吊儿郎当的,也没什么追求,条件是不错,但我不喜欢这一型的。”莫惜君指着林强笑道,“现在不一样了,感觉他跟你似得,拿得起放得下,知道男人该要什么了。”

“男人该要什么?”林强自己都不知道男人该要什么。

“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莫惜君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几年不见,怎么这么贫啊!”

“呵呵,最近太忙,自我调节一下。”林强也不再逗贫,聊起正事,“是这样,你往对公方面转,我可以帮你,但你之前的资历就全没用了,得重头开始。”

“嗯,就是这方面比较困难。”莫惜君叹道,“转做对公,我还是个新人啊。”

“所以,在薪酬上……”林强摆着手指道,“如果不愿适度妥协的话,恐怕很难。”

“老林,咱们直说吧。”莫惜君直接问道。“能去你们行的话,我能得到什么岗位,什么待遇。”

“我大概也想过了。”林强也直接回答,“最适合你的肯定是私人银行中心,那边收入主要看业绩,情况你跟现在差不多,不过这么平跳没劲。如果按你说的,做对公,大概有两个方向。其一是对公客户经理,主管几个企业的业务。依你的能力。半年到一年,升为主管不成问题,薪酬上,主要看分管企业的情况。如果能争取到一些能源企业。你就发了。”

“像电网。石油那样的?都是你们的客户?”

“是的,这是我们行的两大土豪,不过这些分管他们的组太热门了。挤进去很困难,况且你没有这方面的资历。”

“也对啊……那另一个方向呢?”

“另一个就是信贷。”林强摊开双臂道,“那些传统大企业的业务,一个萝卜一个坑,要分管那些太难了。相对而言,做信贷,自己挖掘有前途的企业,贷款给他们,维系关系,让银行与企业共同发展,也是一条不错的路。这方面我也做了一段,有很多经验可以交流。”

莫惜君短暂思索过后,问道:“据我所知,大企业的客户经理,应该很累吧?”

“非常累,基本就是大企业的保姆。”林强掰着手指道,“因为大企业的高官知道银行必须谄媚自己,我们就是求着和土豪做朋友的吊丝。他们会肆无忌惮地使唤我们的客户经理,我们要开车送他们去机场,我们要接他夫人购物归来,甚至要帮他们找小姐开房,多的我就不说了。一般白天要帮客户跑各种事,晚上才有时间起草公文做正事。”

“这……”莫惜君也是头一次听到这么赤裸的说法,“毫无尊严啊……”

“面子上的尊严还是有的,但本质上,就是奴才。”林强也直言不讳,“当然,也不能以偏概全,很多客户和客户经理的关系是良性的,公事公办,也很不错。总之,因为做的大多是这种类型的工作,所以我当时没有选这个方向。”

“那么信贷的话……”莫惜君指着自己,“我行么?”

“你考注册会计师复习了多久?”

“一个半月吧。”

“那你绝对行……”林强尴尬道,“那破考试,我到现在都没过……我这种资质的人,两个月都出山了,你没问题。”

“学习方面,我还是有自信的。”莫惜君笑道,“就是这个转型跨度太大了,现在的社会招聘,都是招有这方面经验的人,上岗就要出成绩,我的情况恐怕很难啊。”

“没关系,我们有内部推荐,可以运作。”林强想了想,还是说道,“你可以以现在的资历为屏障,表面上以做对私业务的名义进来。然后我想办法调动一下,让你最后落实在对公岗位上。”

“这样可以么?”莫惜君惊问道,“老林,你在联合银行混的这么虎了?”

“还是能说上两句话的。”林强照例挠头傻笑。

“那我就厚着脸皮再问一下……”莫惜君咽了口吐沫问道,“具体的,能到哪个支行?”

“我的能力范围内,只有东区支行了。”

“东区支行?应该是第二强大的支行了吧?”

“对的,由于金融街的存在,西区支行的霸主地位不可撼动,其后便是东区支行。”

“可以考虑……”莫惜君略显激动地说道,“如果真能成功,我可欠了你一个大人情。”

“先别高兴……”林强略显尴尬地说道,“来东区支行的话,很有可能会直接分到我手下……”

“啊?”莫惜君大惊失色,“老林?你真成领导了?”

“小领导而已……”林强也不隐瞒,一五一十说道,“如果那样的话,办公地点可能会远一些,我们营业厅最近会升为支行,开展对公业务,到时候你就是第一个人力补充,那一整片沃土都没人开拓,天高任鸟飞。”

“龙源?”莫惜君反应很快,已经问了出来,“我还说呢,你跟郑帅怎么住龙源那边。”

“呵呵,那边很有发展啊。”林强解释道,“最近有去总行的机会,我都不打算去,感觉在龙源能施展一番。”

“确实。”莫惜君点头道,“那边开发的非常不错,地铁也都通了,蓟京的建设重点在往那边转移,最近我们这里也有几个客户,也在那边购置了别墅。”

“嗯,机会很多的,如果你真来了龙源,我会亲自带你出山。”

“……你当我师傅?”

“嗯,师傅!”

二人对视而笑。

而后,林强又与她简单聊了聊薪酬的问题,实际上,莫惜君如果转型的话,对初期薪酬并没有太大要求,只要有发展,将来自然能得到高薪。

如此将话都说开后,林强也褪去了对莫惜君的怀疑,人的作风会变,但本质还是不会变的。

离开了花旗银行,他又不禁畅想。

如果有一日,龙源升为支行,占据了半座写字楼。

自己是行长,手下数十人马,对私的副手是郑帅,对公副手为莫惜君,二人皆是能力非凡,外貌突出且值得信任的少壮派,还很有可能是夫妻档!

这日子,也过得太美了。

林强顺着大街走着,竟这么美滋滋地笑了起来,与总行压抑且勾心斗角的办公环境相比,龙源简直就是世外仙境。

正此时,报摊喇叭的声音传来。

“蓟京晚报,蓟京晚报,联合银行身陷骗贷危机,冒牌古董20亿的阴谋……”

已经见报了么?现在的晚报太夸张了,刚刚中午就已经上架了。

林强忍不住想看看王文君的第一份报道,走到报摊旁来了一份。

骗贷新闻位于头版头条,根本不再是经济版。

林强一字一句地读下去,眉头越陷越深。

这报道,与王文君给自己看的,虽然内容框架上是一致的,但中间穿插了过多的猜测与诱导性语言。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关于古董的。

政策明确规定,古董不能作为贷款抵押品,银行也断然不会因为古董才贷款出去。

然而在报道中,却含糊了这个概念,三番五次强调张信达伪造了怎样怎样的古董,银行职员眼花缭乱,不断追加贷款给他。

此外,报道还就银行贷款审查问题长篇大论,加了一堆不专业的废话,旨在突出银行愚蠢、贪财的形象。

一系列的诱导性语言与煽动过后,这篇报道根本就是面目全非,完全成为了刻意抹黑的报道。同时,由于还未进入公诉环节,关于具体责任人的行为基本没有表露,只是扑朔迷离地胡扯一番。

“妈的,银行的这帮废物!”报摊旁的一位老汉拿着报纸骂道,“就他妈认钱!傻了吧!被骗了吧!”

坐在旁边晒太阳的闲汉也附和道:“可不是!几个破玉片穿一起,就骗了几个亿!我跟你说,这里面银行人肯定也收贿赂了,他们可不傻!他们这是贪!”

“哼,这帮人,狼狈为奸,就该管管了!”

“联合银行,糟蹋咱的钱啊!”

“就是!”

林强知道,这些不务正业的闲汉整天就是骂东骂西,明明毫无见识还指点江山,对他们,根本连理论的必要都没有。然而这也从侧面体现出了报道的影响,这样一篇稿子出来,对联合银行的声誉打击是长久的。

林强看到报道末尾,令他惊讶的是,署名并非王文君——

本报记者,张春梅。

自己,被卖了么?

王文君这个人,到底存不存在。

林强僵在原地,与王文君在一起的片段一幕幕重现。(未完待续。。)

0120 梦醒

林强默默地掏出手机,多么希望看到一个未接来电,多么希望王文君来解释这一切。

然而屏幕上空空如也。

他思索再三,还是拨通了王文君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林强本已松弛面容上,再次蒙上一层阴霾。

有必要这样么?一个新闻而已。

也许这一切都是假的,辛闻来访也是假的,连王文君这个名字都是假的。

正此时,郑帅来电。

“林强,林强,你看到报纸了么?”

“嗯,手里正拿着。”林强苦笑道,“张春梅,看样子是一位乡土口儿的记者了。”

“还有心思开玩笑?分行这边已经炸开锅了!”郑帅焦急问道,“王文君怎么说的?”

“联系不上。”

“……”

电话那头,同样是长时间的沉默。

“先稳住,这件事跟你关系不大。”郑帅换了个角度劝道,“报社怎么写,是报社的自由,王文君怎么做,也是她的自由。报道中并没有什么机密的信息,牵扯不到你。”

“也许吧。”林强反笑道,“不过几天前,我可刚刚当着全行领导的面,承认我有一位就职于蓟京晚报的女朋友,你觉得有可能不迁怒于我么?”

“好好解释就可以了,这件事并非你能够左右,况且你刚刚立下大功,行里应该不会怎么样。”郑帅嘴上虽然这么说。心下却也有些躁动不安,“我觉得,这种时候你先主动找陈行解释一下,看看他的态度。”

“怎么解释?”林强越笑越厉害,“告诉他,这个女朋友是假冒的,现在她失踪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就算是这样,也必须解释。”郑帅加重语气,“陈行也不是傻子,你跟王文君神秘的关系是个人就会猜测。你现在过去坦白。总比继续撒谎,越陷越深要好!”

听到“越陷越深”,林强忽然被点醒。

是啊,这种时候如果继续遮盖自己与王文君的关系。用谎言来弥补。这个谎只会越来越深。直至无法弥补。

假设王文君因为某种原因,打算害自己的话,她甚至还有上百种后招可以用。只有此时斩断关系,才是唯一的生路。

林强,梦该醒了!

他这样告诫自己。

此时,又有一个电话接入,林强定睛一看,这个号码应该是陈行远的秘书。

“我不想解释也要去解释了,分行见。”

林强顾不得吃午饭,火速赶往分行。

大厅中,最近热衷于逢迎谄媚的人又转为纠结的神色。

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很多人都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林强。

不过还是有些例外的。

电梯中,林强巧遇钟笙。

二人相视尴尬一笑。

电梯中没别人,钟笙也便拍了拍林强直言道:“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别太过心。”

“谢你吉言。”林强依然露出强笑,“最近老天爷跟我开了好多玩笑。”

“咱们之间,就别多客套了。”钟笙思索过后,还是说道,“最近风传你要调到总行,这件事可一定要处理好,别让大好机会飞走了。”

钟笙说这话,本意是提醒林强小心行事,但听在林强耳里,反而舒坦了几分。反正总行也是不打算去的,因为这件事失去了这个机会也算是刚刚好。这样说来,反倒是老天给自己指路了。

告别钟笙,林强直奔陈行远办公室。

本意上讲,他是不太想再与陈行远单独谈话的,无奈世事弄人,他又来了。

陈行远见林强到来,表情并无太大波澜,只挥臂让林强就坐。

未等林强解释,他却率先发话。

“这件事,不怪你。”他放下笔,揉了揉额头,“蓟京晚报是建工银行的客户,双方关系紧密,借这个机会打击我们,再正常不过。”

听到陈行远此语,林强心下也算踏实了几分。

这件事,每个人心中都会有明确的判断。很显然,林强完全没有任何必要伙同报社抹黑自己就职的银行。但怕的,就是有人借题发挥打压自己,倘若罗莎还在,她此时一定会上蹿下跳地要处理自己,将自己调到更鸟不生蛋的地方去。

陈行远这么说,至少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舆论战,我们也是早就做好准备了。”陈行远靠在椅背上,略显疲惫,“跟我们关系比较好的媒体,会陆续放出客观一些的文章,公关方面,有的忙了。”

“抱歉,给行里添麻烦了。”林强低头道,“其实我跟王文君……”

“哈哈,不必多说,谁看不明白?”陈行远大笑道,“临时拼起来的情侣,只看一眼,也会感觉到不对头的,我活了这么多年,分辨情侣的能力总是有的。”

林强尴尬摇头:“果然,应该早些交待的。”

“呵呵,还记得你在问责会上,聊起‘皇帝的新衣’的故事。”陈行远回忆道,“有的时候,我们真的需要皇帝的新衣,来暂时遮盖一些事情。你看当时,大家都能觉出来不对,却也没人反驳。你们口口声声说交往了一年了,可一年前,她应该还不是记者吧?不是记者的话,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么?”

“确实,很明显的破绽。”

林强表面应了,心中却是生出一阵狐疑。

确实,王文君刚去报社不久。

但陈行远是怎么知道的?他难道也调查过?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不过林强心中还是暂且放下此事。

“所以啊,这就是势。”陈行远朗然道。“之前,罗莎势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最后,你力压一头,所以也便没人敢拆开皇帝的新衣。”

林强感觉话头不对,连忙谦道:“不不,他们顺应的不是我的势,是您的势。”

陈行远一愣,随即又大笑起来。

“这话说的。有水平。”陈行远也不再就王文君的事多说。突然话锋一转,“当年啊,蓟京银行还是市属的,跟蓟京晚报关系非常不错。要是在那时。他们万万不可能写出这样的报道。可惜啊。合并以后蓟京银行的从属关系也变了,从此与蓟京晚报分道扬镳,这个客户。虽然资金有限,但社会力量很强大,建工银行抓准时机,用更优惠的政策和人际手段将其强行拉走,时至今日,便陷入了现在的情况。”

林强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不断思索,陈行远这已经算是明确地表达某种态度了,是在试探自己么?

却见陈行远又是挥臂一笑:“随便说说,别多想。”

话罢,他的语锋再次莫名转折:“其实叫你来,说的不是这件事,我是要亲自和你聊聊,有没有兴趣去总行。”

林强清楚,消息传播速度很快,自己断不可能装傻没听到风声。

“发生了这样的事,还有机会去么?”

“刚刚说了,这件事早在我们的意料之中,跟你没什么关系。”陈行远再次说道,“总行那边的特大项目中心有意接纳你,那边的领导让我问问你的态度,有意向的话再见面谈谈。”

林强也不多矫情,当即道:“陈行,我基层经验仍需积累,现在去做那么大的项目,恐怕还是不够稳重。”

“哦?”陈行远眉头一挑,“那总行公关方面呢?”

“我的相貌,肯定做不好公关方面的工作。”

“呵呵,别谦虚了,这次跟审计署之间的关系,处理的就非常好。”陈行远继续问道,“内控方面呢,有没有兴趣?”

“这个……没这方面的工作经验。”

陈行远干笑起来:“那就直说吧,看来你是不打算去总行了?”

林强点了点头:“我还是想好好在蓟京分行发展,龙源还有很大的空间,组织好团队勤跑的话,那边很有前途。我做这件事的信心,远超那些没有经验的事情。”

“好!好!踏实,肯干!实干!”陈行远突然间情绪一转,喜形于色。

林强没有想到,自己推辞了他的好意,反倒让他如此高兴。

陈行远已经不止是高兴了,他激动起身,与林强双掌相握:“在龙源,你好好干,出了成绩,分行一定不吝褒奖。很多东西都是虚的,在一个地区站住脚跟,才是银行实实在在的进步。”

林强再次受宠若惊,既然你也希望我留在龙源,干嘛还要向总行举荐?

也许这是试探吧。

陈行远想看看自己的心到底在哪里,野心有多高。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对林强态度的投石问路,看看他是更倾心于联合银行总行的高端业务,还是忠心于蓟京分行的产业底蕴。

自己一旦做出了这个决定,恐怕陈行远便会认为自己值得信任了吧?

不管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流露,林强此时都必须笑,而且是激动的笑。

与陈行远握手,尽情演绎“知遇之恩”的时候,林强心下又泛出了小小的酸楚。

自己的演技,恐怕还不如九流演员呢吧。

正此时,敲门声响起,陈行远与林强也迅速收拢情绪坐稳。

来者是分行法务部主任秦政,人过中年,戴着金丝边眼镜,他亦是此次事件的受益者,此时他无论是外表还是情绪,都充满了“事业有成”、“人生赢家”的感觉。

他见林强也在,瞬间露出了亲切的笑容,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林,别在意,报道的事跟你没关系。”

话罢,他又转向陈行远,做了个请示的眼色,询问下面的事情要不要当着林强的面来说。

“说吧。”陈行远轻松地挥了挥臂,看来已经视林强为自己人。

“嗯,这是法务部的初步意见,请您过目。”秦政将手中的报告公公正正地摊在陈行远桌上,“诉讼的话,我们胜面很大,这次的报道中有很多漏洞和不专业的地方。”

林强惊道:“我们要起诉蓟京晚报么?”

陈行远一面扫着报告,一面点头道:“不错,这次的报道太夸张了,措辞上也很不严谨,对方显然是受了其它银行的好处。我们准备起诉他们,要求公开道歉,并且赔偿声誉损失费1500万。”(未完待续。。)

0121 诉讼

林强脸上惊讶,心中更是不解。

一般的新闻官司,都是认为报道不实的人,以个人名义提出诉讼的。企业或机构确实偶尔也有这种情况,但通常都是一些死猪不怕开水烫,与媒体闹僵了也无所谓的企业。

而联合银行这种庞然大物,一直以来的公关作风都是和气生财,断然不会翻脸,即便结仇也都是暗中的,不会提到台面上来,更何况是面对舆论媒体。

如今,陈行远是打算颠覆这一切么?

林强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自己不太了解的领域,还是别乱发表意见了,更别提这中间还牵扯了王文君。

“那陈行你们聊,我就先走了。”林强适时地起身告退。

“恩,好。”陈行远也不多留,最后只嘱咐道,“这件事,既然公布的报道记者不是王文君,那你就尽量撇清关系,免生枝节。”

林强巴不得躲得远远的,自然应了。

分行五楼,林强约了郑帅,寻了一间无人使用的洽谈室,将今天各方面的事情互通有无。郑帅也终于承认,昨晚同莫惜君聊得确实很好,即便来联合银行的事情不成,二人也打算交往试试。不过越是这样,郑帅就越拼命的要将这件事情搞成,这对今后的家庭地位有着决定性影响!倘若莫惜君入职成功,郑帅今后吵架的时候就可以挺直腰板——

“也不想想,你的工作不就是老子给搞定的!”

“瞧你丫那点出息!”林强看着郑帅意淫的神情不禁笑道。“我说呢,昨晚敢情你们都是在谈情说爱啊,搞得我这个媒人今天跑过去问她的求职意向。”

“呵呵,我这是被冲昏头了,这么基础的问题都没搞清楚。”郑帅本来乐得挺甜,忽然又觉得自己这么得意不太好,忙转口问道,“王文君联系上了么?”

林强只掏出手机放在桌上,面无表情地靠在椅背上:“不联系了,她想说什么的话。自然会联系我。这事跟我没关系了,以后也别再聊了。”

郑帅看林强僵硬面容,知他也是万般情绪纠结,想狠。狠不起来;忘。又忘不掉。

“是怎么联系不上。关机还是不接?”

“好像是不在服务区。”

“这事不对。”郑帅皱眉道,“如果想放弃一个手机号,不让人联系。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把手机卡扔了,那样的话,电话里说的应该是‘无法接通’;如果只是单纯不想接电话,那关机就是了,也不应该提示不在服务区。总之不管怎么说,搞个‘不在服务区’都太没必要了,简直就是脱了裤子放屁!”

“她啊,就爱演,没准这也是演呢。”林强还是摆了摆手,“我看算了,这事就让它过去吧。”

“不是你的风格啊!”郑帅使劲捶了下林强,“如果被坑了,那必须以牙还牙,加倍奉还才对!这么磨磨唧唧的,跟中学生似得。”

“什么就加倍奉还!我有说过么?”

“哈哈,你害羞,我可不害羞,我来。”郑帅拿起林强的手机,虽然没找到王文君的名字,但发现了“九流演员”,只会心一笑,拨了过去。

可惜,结果依然是不在服务区。

随后,郑帅又查到了蓟京晚报的电话,迅速拨通,而后又是一通乱邹。

“喂,我找一下金融版的王文君。”

“你是总机,不知道?”

“那接你们金融版办公室吧。”

“我是谁?她上次跟我谈了很久广告的事情,正巧我们公司宣传资金到位了,想跟你们谈谈。”

“广告部?你停,我就跟王文君聊。”

废了半天唇舌,郑帅做了个OK的手势:“接到金融版办公室了,很接近了。”

林强只无奈一笑,这家伙,这种事倒是很有手段么。

那边郑帅也继续攀谈起来。

“你好,我找王文君啊。”

“她不在?广告的事情我还想跟她聊呢,现在好多销售缠着我,让她赶紧接电话。”

“她真不在?外出采访了?我打手机?”

“你当我傻么,她手机不在服务区啊。”

“哦……哦……”

“原来如此……”

“广告的事情可以跟你聊?你谁啊?”

“张春梅?!”郑帅一愣,做出了狰狞的表情。

林强听得一头雾水,但对张春梅这个名字还是有些记忆的。他想也不想,做出了一个继续的手势,同时摆出口型:“加倍奉还!”

郑帅会意,收拢好情绪。

“这个……我其实还是打算和文君沟通的,这次我们准备投三千万,在平媒上狂轰乱炸,她上次说的几个想法,都挺符合我的意思。”

郑帅三千万出口瞬间,对面好像突然来劲了,连林强都能听到骤然增大的音量和谄媚声。

“您放心,规矩我们都懂!”

“这事得面聊,电话说不清楚!”

郑帅又是推辞一番,最后终因对方盛情难却,只得“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我去,还挺过瘾。”郑帅放下电话,靠在椅背上,意犹未尽,“被这么捧着还是挺爽的么,那个女记者约我晚上9点出来,还是在酒吧,听声音感觉蛮骚气的。”

“这是暗示么?”

“暗示?根本就是明示了!”郑帅笑骂道,“女方约定谈事情,晚九点,酒吧,还用说么?”

“谁让你开那么大价码?”林强掰着手指叹道,“三千万,现在哪个平面媒体的广告能值这数?”

“这你就不懂了,我只是说准备砸3000万进平媒,又不是说就晚报一家,老子高兴了投10个报纸!”郑帅神色爽利,大臂一挥,真当自己是老板了。

“然后呢?”林强问。

“什么然后啊?”郑帅愣了愣,而后一拍脑袋,“你说文君啊,憋得你。这事儿还真是巧了,文君今天被派去报道地铁新线路施工……新线路在地底下,还没无线信号站,手机肯定无法接通。”

“她不是金融版的么?”

“说是刚被临时调到生活版了。”

“嗯……”林强想着想着,心情竟然轻快起来,“这么说,王文君真的存在啊。”

“林老大……”郑帅过去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对我说过,人与人交往的时候,本性是无法掩盖的,总有些细节会暴露这个人。从始至终,我就没觉得她有一丝恶意,如果有的话,干嘛吃亏扮你女朋友?干嘛拜托前辈来给你做正面新闻?还有这报道,她明明知道了很多深层次的事情了,但最终报道根本没有那些关键的信息。”

“所以九成概率。”郑帅一拍桌子,“这新闻被人撬了,有目的性的胡改一番,署名张春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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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刚刚入职新单位,第一天就加班到凌晨才到家,真的没精力了。今天忙里偷闲,顶住巨大压力偷偷码上一章,希望晚上还有时间能码吧。

对不住大家,多多理解,没脸求票了,只求不黑!(未完待续。。)

0122 曙光

“抢新闻?这个时代还有这种事?”

“当然有,就像导师抢学生的论文一样!”郑帅解释道,“王文君还是实习期,这么大的新闻,让她单独跟,肯定是报社觉得出不了什么结果,象征性试探一下。但他们没想到,王文君一个刚入门的记者,竟然能单枪匹马写出这么完整的报道。那些根基深人品差的记者,自然会盯住这件事,找个理由批这个新闻不过关,自己拿过来改写,最后就成这个样子了。”

“这太过分了。”林强皱眉不解,“我们这里,新人的业绩就是新人的,老人的就是老人的,领导的就是领导的,下属的就是下属的,至少这一点上做到了公平。”

“是啊……”郑帅叹道,“我总说‘这就是银行!’,其实天下乌鸦一般黑而已。”

“最后,文君辛辛苦苦写出报道,在发新闻的那一天……”

“被调到地下施工现场……”

林强有些心酸,有些难过,这种付出了极大努力后,毫无收获的挫败感他自己也经历过。王文君现在一定很难受吧……

郑帅一张拍在林强肩上。

“惜君的事,你帮了这么多忙;文君的事,我也倾力相助!”

林强微微仰头,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虽然对新闻系统不太了解,但既然我们银行决定与晚报开战了,我自然也不用再顾虑。”

“就是这个劲儿,报仇!”郑帅大笑道。

“不。不是报仇。”林强缓缓起身,理了理领口,“是报恩。”

蓟京东南,地下,18号线地铁施工现场。

打钻机的噪音过大,人说话基本完全听不见,满满的扬尘令王文君眼泪直流。

打钻机冷却的间隙,王文君身旁的小胡子工头劝道:“姑娘,咱们上去说吧,这不是女孩该来的地方。”

“领导特意吩咐要采访最前线的工作人员。”王文君继续坚强前行。抬起照相机咔嚓两下。

工头叹道:“姑娘。你这工作态度,将来肯定行。”

“但愿吧。”王文君不去想其他的,只抓准机器冷却的空闲,踉踉跄跄地走到打钻机旁边:“师傅。听说这次工程要在8个月内完工?”

“是啊!”驾驶员见一个如此标致的姑娘采访。赶紧弄正了帽子。

“作为奋斗在一线的工作人员。现在加班加点日夜工作,感觉如何?”

“挺好!”驾驶员傻笑道,“地铁早点好。城市交通也就顺畅了,我们一定努力,保证在工期内通车!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还是……领导么……”王文君默默嘟囔着,放下相机,“师傅,这种时候该说‘不要辜负老百姓的期望’吧?”

“对对,我没动脑子,姑娘,这段给我改一下,就说是不辜负领导和群众的期望吧。”驾驶员傻笑道,“其实……咱们干半天活,群众也不知道咱是谁,群众也不发咱钱。到头来,还是要让领导高兴,不辜负领导的期望,也是心里话了。”

话罢,工头也是无奈一笑:“不说了,我继续了姑娘,你先让开吧!”

王文君缓缓退开,开着硕大的打钻机飞速运转,无尽的噪音与尘土在她周身盘旋。

她兴冲冲交上初稿的那天,金融版的主编不予置评,将其上报给总编,而后总编找她谈话,肯定了她的工作态度,但表示这么大的新闻,写作上还有很多需要提高的,这一次,就把信息都交出来,让老记者来完成后面的工作。

那一刻,古灵精怪无所不用其极的王文君,竟然没有一丝反抗的情绪。

她只是觉得很累,该休息一下了。

整整一周,自己都是天黑了才回到林小枣那里睡觉,自己马不停蹄,走南访北。这一切的努力,只因为“写作上还有很多需要提高”,就全部与自己无关了。

今天,自己的新闻走了,也许将来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拿来别人新闻的人吧。

她无心辩解,也无力争取,只把手上的材料通通扔在了总编室,独自回家,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

生活总要继续,找到这个工作不易,她只是个女人,这种时候要么卖肉,要么妥协。

此时,站在隧道中,她才发现为之痛苦,因其麻木的何止自己一人。地铁施工的新闻报道中,自己必然要歌功颂德,表示这是利国利民的好工程。但每个人心里,每个人,最后只落实到了“领导”二字,真正像建设我国第一艘航母那样鞠躬尽瘁,为事业而献身的英雄能有几人。

王文君忘记了身边的那些声音,默默蹲在隧道的角落。

“我就是个女孩子啊……”她微微颤抖,微微抽泣,“碰到这种事……怎么办吗……怎么办吗!”

此时,一个声音穿透了嘈杂的噪声。

“以牙还牙,加倍奉还!”林强弯腰,喘着粗气,向后望了望,“赶紧帮我解释一下,后面一堆警卫追我呢。”

“林强……”在这黑无止境的隧道中,王文君好像突然看到了一丝曙光。

几个保安已经追了过来:“先生!这里不能进入!!你怎么这么能跑!!咳……”

“保安大哥,我真是记者!!”林强连忙躲到王文君背后。

工头连同保安,一同望向王文君。

“呵呵……”王文君终于哭了出来,也笑了出来,一把抱住林强,“不是记者,是男朋友。”

林强呆滞。

温软的酥流随着这个拥抱通彻全身。

并非肌肤交融的那种刺激,而是一种感情的灌注。

王文君。真的存在。

林强这样告诉自己。

……

蓟京东区的某所餐厅包房中,王文君如狼扑食,胡吃海塞。

“饿疯了吧……”林强纯粹是个看客。

“这两天,一直没食欲,突然好了。”王文君不顾形象,继续狂吃,就差上手了。

“恩,说正事吧。”林强无奈一笑,“情况我了解了,根据我的判断。现在你最好立刻离职。在试用期离职,不要留下过多的痕迹。”

“啊?!”王文君放下筷子惊道,“我好难好难才找到这个工作的,你又让我回去当龙套么!”

“工作好找。离职尽快。”林强正色道。“我们银行已经决定起诉报社。不管结果怎样,主笔记者都会倒霉。”

“什么?!”王文君不解道,“这……银行这种机构。怎么敢告媒体。”

“这不是我们该想的。”林强回忆着陈行远一贯的作风,“现在的行长,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不会出手,他不可能冒险,这件事,报社一定会倒霉。”

“你说陈行远?他当行长了?”

“大局已定。”

“可是……”王文君挠头道,“我要是离职了……吃什么啊。”

“呸!咱们有男女朋友有合约的,半年之内保你丰衣足食。”林强当即掏出钱包,“之前说的一天100,先给你预知半个月的。”

“别别。”王文君赶紧推辞,“这么好恶心……像被包养了一样,我才不要。”

“那……”林强也知她的性子,不会真的要钱,“那你先住小枣那儿,龙源那边我说的算,让她管你饭,工作的事,我帮你。”

“哎呀哎呀……”王文君笑道,“林强,你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你不是很耍酷的么,突然这么殷勤了?”

“这个……”林强不好意思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欠你。”

“废话,你当然欠我!”王文君掰着手指数落,“害我丢工作,污我清白,太多了,还一辈子吧!”

“恩?”林强惊恐地起身向后退了几步,“这是在求婚么,我还没准备好啊?”

“滚!”

蓟京晚报,总编室。

王文君直接闯入,扔下辞呈便要离去。

总编略显恼怒:“等等,你什么意思,有意见?”

王文君默默回头:“您是领导,我不敢有意见。”

“什么意思?”主编皱眉道,“文君,这次是特殊情况,真的是特殊情况,不是这么关键的新闻,绝对会让你跟下去的,社里以后会弥补你。”

王文君笑道:“没那么多以后了,如果想弥补我的话,今天何必还派我去工地?”

“不是怕你闹情绪么。”主编挠着头纠结到,“这件事……真的很麻烦,我也不想这样……要不,你换个版吧,国际版怎么样,那里舒服。”

“不必了。”王文君轻哼一声,“记者,不适合我,主编你就好好守护这家报社吧,按照你的风格。”

“……”

大门关上,主编靠在椅背上。

“我也是没办法啊……”

办公室,王文君收拾自己的东西,只求早些离开这里。

旁边坐着一个女人,妆比较浓,三十多岁的样子,波浪卷发,姿一般,色很盛。

“哎呦,文君,你这不是跟我较劲呢吧?”

“春梅姐,感谢你的指导了。”王文君皮笑肉不笑地回话道。

张春梅假笑道:“我跟你说,这事我也没办法,领导就这么指派的……这么大的新闻,我也怕写多了得罪人不是?其实这样对你来说也好,你男朋友不是在联合银行么?这么也省得他受牵连。”

“你知道的可真多。”王文君收拾好东西,也懒得与她多聊。

张春梅只是心下窃笑,傻孩子,这点儿事儿都忍不了,赔了夫人又折兵,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广告客户也在我手里了。(未完待续。。)

0123 关照

前段时间忙于工作,今日起恢复更新,欠的章节会一章一章补上,《钱途》还很长,前路还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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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九点,后海酒吧街。

后海湖畔,灯红酒绿的酒吧如长龙一般,笼出一道热闹升腾之象,虽不及中秋灯会那么熙攘,然而在美酒与歌声的衬托下,情致却是只增不减。常理来说,谈情说爱,寻芳觅艳的话来这里没错,谈公事的话,就有些不雅了。

但张春梅偏偏约了一家人比较少的酒吧,在昏暗的灯光与驻唱歌手的音色中来聊这件事,最关键的,她还不是独自来聊这件事。

郑帅准时到来,身着休闲西装,头发搞得锃亮,配合他的形象气质,刚好一副小老板的样子。

“是他么?”张春梅身边的男人问道。

张春梅心里也拿不定,又观察了一下郑帅左呼右盼的样子,这才起身照顾道:“郑总?”

郑帅佯装一惊,而后才满面笑意地迎上:“什么啊,搞得神神秘秘的。”

张春梅同身边男人赶紧起身,上前与郑帅捂手,招待他入座。

这下子,不免令郑帅有些小失望,本来想以投广告位诱饵,顺便劫个色的,这样就不方便了,不过再抬头看看张春梅的尊荣,想想还是算了。

“郑总,这位是我们的副社长韩睿。”张春梅笑着介绍道,“听说您对投放广告有意向。他说什么也要亲自过来。”

“哪里哪里。”郑帅赶紧摆了摆手,“投放量还没有确定,怎么就惊动领导了。”

“呵呵。”韩睿举杯道,“没什么领导不领导,在这里,大家都是普通人。”

郑帅与之干杯,不免暗自打量,这男人精瘦、寸头,虽然表情有些僵,但看起来并不太老。说话也算随性。怎么看到不像是在这种机关当领导的。

他不禁侧目望向不远处坐着的一对围巾眼镜男女。

女的点了点头。

“玩大了……”郑帅心中暗叹。

不远处坐着的那对,自然是林强与王文君。

“没谱的事,怎么副社长亲自来了?”林强不解问道。

“报社的营销压力很大的。”王文君虽然也觉得惊奇,但还在可以解释的范围内。“你也知道。现在纸媒影响力越来越差。与一份五毛钱的报纸相比,广告收益才是核心,听说这边是2000万的大单。可能副社长也按耐不住了吧。”

“不符合常理。”林强皱眉道,“晚报的副社长,大小也是个司局级地位了,面对还没影子的事就这么贸然出动,也太没架子了。”

“夕阳行业,领导压力也很大的。”王文君叹道,“我去的时间短,没怎么跟副社长打过交道,不过他的工作积极性可是出名的高,这件事发生在他身上,也不稀奇。”

林强不再言语,只侧目盯着这人。

职场中,积极性等于野心,有政治背景的企业,更是如此。

郑帅用假名片与二人交换过后,大家也自然地攀谈起来。

“哦?私募基金,品牌经理……”韩睿面色微微动容,“这个,是走高端路线的,如果放在我们金融版,效果绝对不错。”

郑帅双臂瘫在椅背上,潇洒地笑道:“是啊,不过这方面我们还是有些担忧。毕竟,有实力的投资人,更多时间会看《经理人》一类的杂志,晚报的话,有些太大众了。”

张春梅见状,连忙劝道:“可别这么说,很多高端投资人都有读报的习惯,而且很多机关都全部订阅我们晚报,在我们这种普及型媒体上放广告,口碑效应会更好。”

“呵呵,毕竟现在哪个媒体都这么夸自己。”郑帅翘着二郎腿,一副大爷的样子。

张春梅赶紧又说道:“我看可以这样,咱们先试刊登一期试试,我去找广告销售部的人问一下,看最近哪个版还有空缺。”

“收费呢?”郑帅问道。

“得根据版面不同来算,单次的话,5到50万不等,大彩页单谈,你放心,只要刊登就有效果。”

“试一试……倒是也可以……”人家将价格提到台面上来,郑帅反而有些慌了。

张春梅紧接着说道:“折扣按行业标准来,我们都是明白人,也不打马虎眼了。”

韩睿也借机道:“如果长期合作的话,还有更高的折扣,我们晚报现在的发行量稳定在115万,加上通过其他媒体阅读的,每天受众超过300万,所有对纸媒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郑帅对此不予置评,只突然拿出了当天的晚报,看着头版问道:“不瞒你说,今天下午我刚好去买了一份,还真是巧了,头版大新闻的负责记者就是张春梅。”

“呵呵,巧合巧合。”张春梅掩面而笑,“这次银行的新闻,可是费了我很大功夫的,把那些事揭出来,压力还是挺大的。”

“都是你一个人挖掘的么?”郑帅试探道。

“呵呵,被办法,人手紧张。”韩睿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笑道,“其实春梅这个新闻,对你们也是利好,老百姓对银行信心降低,对其它金融机构的信任自然水涨船高。”

“是啊,所以说这就是缘分。”张春梅举杯便要敬酒。

韩睿也跟着举起杯子来。

却见郑帅端坐在原位,只摇了摇头。

“张春梅,你忘记了么?我是通过王文君才准备投放广告的。”

郑帅微微摇头,冷眼扫视二人。

“啊……”张春梅这才发现自己得意忘形了,大风大浪过来。竟然在这么简单的话题上疏忽了。

“这条新闻。”郑帅举起报纸,指着头版冷言道,“这条新闻,明明是王文君全程盯下来的,你现在信口开河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是做生意的,这么基本的事都信口开河,看来我们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法建立了。”

话罢,他便要起身离去。

“郑总稍安勿躁。”韩睿挥臂将其拦住,正色道,“不妨再听我一言。”

郑帅无奈地甩了一眼韩睿。最终还是悻悻坐下。

“现在的广告媒体。都将自己胡吹一通,我是做品牌的,不会不知道。”郑帅又是摇了摇头,“一百多万的发行量。多少是给机关卖废纸的。你们自己最清楚不过吧。”

郑帅如此说。显然是不合礼节的,他也不过是想激怒对方,找个理由脱身而已。却何曾想到韩睿非但不怒,反而笑了起来。

“现在是这样,不代表将来是这样。”韩睿拾起桌上的报纸笑道,“你可能不知道,今天的晚报已经完全脱销了,今后我们的报道风格也将进行市场化转变,论起记者的专业性,那些网络媒体根本无法与我们相比。”

郑帅难以理解,身为一个副社长何苦这么劝说自己这么一个不知底细的客户,难道真是因为自己说出的2000万数额太大了么?还是他因为什么理由,必须来一笔大单?

“你们做私募的,我也了解一些。”韩睿盯着郑帅道,“很多时候,100万人看到了你们的广告,只要有一个人投资,你们就不会亏。”

“至于你个人。”韩睿身体微微前倾,压着嗓子道,“如果投放数额够大,很多事都有的商量。”

“没错。”张春梅见风使舵,“现在韩社长势头很好,如果将来能再更上一层楼的话,咱们双方还有更大的空间。”

“咳……”韩睿咳了一声,冲张春梅使了个眼色,略有不满。

显然,是张春梅说多了。一个人说错一句话后,为了显示自己够精明,往往会口不择言说出更多的错话来“弥补”。

郑帅无奈一笑:“我啊,偏偏就是对人不对事,我看的上王文君,才产生了在晚报上投广告的想法,现在跟二位,实在是不想多谈了。”

话罢,郑帅起身便走,这次很坚决。

“等等!”张春梅听过这番言语后,综合前后状况,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灵光一闪,“你是林强?!!成心来捣乱的?!”

郑帅一愣,他也想不到对方竟然聪明起来了,既然如此,他也只好将计就计,狂笑道:“老子就是林强,怎样?你抢了老子女人的新闻,老子没加倍奉还算是轻的了。”

“我日……”角落中的林强满面狰狞,“这厮毁我形象,什么都加倍奉还。”

王文君捂着嘴大笑道:“哪里啊!这样的形象才够爷们儿吗!”

“原来如此……”韩睿冷笑起身,“你就是王文君的传说‘男友’,鼎鼎大名的林强啊……”

他缓缓走到郑帅身边,一掌拍在他肩上,似笑非笑:“这件事,我就当是年轻人耍脾气,过去就过去了,也不会跟陈行长多提的。”

“陈行?”郑帅惊问。

“呵呵。”韩睿笑得更厉害了,“你难道不奇怪么?通篇报道,你的名字都没有出现,这可不符合我们这次新闻的风格。”

郑帅思索半晌:“……故意的?”

“呵呵,陈行有关照我,尽量不要提到你。”韩睿指着郑帅笑道,“所以啊,你们领导器重你,不要不识抬举。”

郑帅僵在原地,只感觉太多的信息涌入自己的思维。

“走吧。”韩睿拉了拉张春梅,“我也是太着急了,浪费时间。”

张春梅拿起手包,临走还瞪了郑帅一眼。

“狂什么?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要不是社长有胸怀,这件事够你臭的。”(未完待续。。)

0124 硕物

张春梅与韩睿二人走后,郑帅依然愣在原地,想不清其中的缘由。

林强也终于可以现身,走过去狠捶了下郑帅的胸口:“很过瘾么!林强!”

“别别,别打断我的思路。”郑帅赶紧一摆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本来是钓出张春梅搞清楚为什么要抢新闻,没想到钓上来更意想不到的事情了。”

郑帅拉着林强与王文君一起坐回:“你看,根据你的小道消息,我们银行要告报社对吧?”

“嗯。”

郑帅立刻摊臂不解状:“可为什么韩睿好像和陈行远很熟的样子?还特意照顾你?”

“什么?!”林强与王文君同时惊语。

由于之前林强离得太远,并未听清郑帅等人的谈话,此时才搞清楚了郑帅僵在原地的原因。

三人沉默不语,默默对视。

“难道?”王文君微微动容,望向林强,“是那样么?”

“现在只能那么想了。”林强颔首,“陈行远,果然够远。”

“你们说什么呢?”郑帅忍不了二人卖关子,“说人话!”

“你还记得,陈行远是怎么上位的么?”林强笑道。

“因为银行出事故了,行长负责重大,陈行远补救有功啊!”郑帅想也不想答道。

随即,他瞳孔一亮,使劲拍了下脑袋。

“所以说,晚报也会一样?”

二人默默点了点头。

“我去。”郑帅靠在椅背上,长叹了一口气。“这年头就不能舒舒服服的晋升么,非要搞这套,这风险也太大了吧。”

林强不愿再多想,毕竟这件事情比预料得要大得多,此行本意只是稍微整一下张春梅而已,现在看来,继续纠缠下去对自己这边没有任何好处。

“文君,你离职办妥了么?”

“还要两天吧,人力那边慢吞吞的。”

“催一下,尽快跟这件事撇清关系。”林强正色道。“别再跟报社有任何牵连。”

“哦……好……”王文君怯怯点了点头。

“这个……我记得第一次见文君妹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乖的啊。”郑帅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不愧是林老大,好一手调教。”

“呵呵。”林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真的得意傻笑起来。

王文君则是头一次没有反驳。羞低着头。也不说话。

正巧。歌手换曲,一首《甜蜜蜜》的前奏响了起来。

郑帅听着这调子,看着美酒。微笑摇了摇头。

“今晚我回家住啦,先走一步。”

话罢,他不给二人反应的时间,飞速溜走。

林强一愣神,正要拦郑帅,却忽然感觉一个热乎乎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

“自己一个人努力,好累啊……”王文君闭上双目,一副温馨安详的表情,“原来靠在别人肩膀上,是这个感觉。”

“原来被别人靠,是这个感觉。”林强也跟着笑道。

不觉间,他手臂已搂在王文君腰间,王文君也完全伏在他怀中。

一个感受着水般的柔软,一个感受着石般的刚硬。

“我没工作了,你可得养我?”王文举微微抬头坏笑道。

“那要看值不值得养么。”林强手微微往下滑了些,轻轻一掐。

也许是压抑太久,看着王文君的眼神与艳唇,林强竟有些按耐不住。

想不到的是,王文君并没有反抗,反而享受地呻吟一声,而后笑道:“好也得养,坏也得养。”

“我欠着几百万房贷的,先说好。”

“有几百万啊?”

林强用另一只手掐指一算:“大概还有二百三十六万七千左右。”

“……”王文君一把推开林强骂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屑风情!这么美好的时候蹦出来这么一溜数字!!”

林强很是正色地点了点头:“放心,依照现在的势头,很可能三四年内就还清。”

“谁关心这个!!”

“啊?那应该说什么?”

“应该说!应该说……”王文君憋红了脸,盯了他足足十秒。

而后她突然如扑食的山猫一般,一下扑在林强身上,坐在他的腿上,狠狠搂住林强的头,一口啃了下去。

林强瞪大眼睛,他想不到,那久违的感觉竟然如此快的就回来了,干涸的大地瞬间苏醒。他的舌尖不自觉地如蛇般交融,翻滚,温软与甜美激活了他沉睡已经的本能,一种酥麻感透彻全身。

不觉间,二人已狠狠搂住对方,疯狂热吻。

这场面让酒吧驻场歌手都楞了,歌声磕巴了半刻。

半分钟后,二人同时松开对方,喘着粗气对视。

王文君脸红心跳是很正常的,奇怪的是现在林强都脸红心跳了。

也许是之前忙了太久,与前女友分别了也太久,在突如其来鱼水之欢的刺激下,连他都难以忍耐。

王文君的臀部压在自己下身,好像还特意扭动呻吟。

下面的东西早要爆掉了。

既然是女朋友,就要做女朋友该做的事!

“走!”林强瞬间拍下三百块钱,抱起王文君便向外奔去。

“哈哈……哈哈……”王文君被林强抱着,只在他怀中不停地傻乐。

“还乐……”林强忍着欲望笑道,“有你乐不出来的时候。”

“就会说!”王文君红着脸道,“看你这样子,也就几秒钟的事儿。”

“几秒?!!”林强浑身肌肉紧绷,“小姐,我有五天的假期。”

“好啊,反正我也不用上班了。”

林强只感天降鸿福,大苦大难过后看来要大滋大润一番了!转眼间他已奔到大街上,不断寻觅着出租车。

“喂……”王文君拉了拉林强,“你以后可得对我好。”

“都养你了还不好。”

“切,谁要被养。”王文君一嘟嘴,“我已经偷偷联系过辛老师了,他帮我约了个地方,我明天就去面试。”

“不能明天,后天,哦不,大后天。”

看林强这焦急的样子,王文君自己都有些怕了,这家伙,没事儿的时候比谁都沉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那么献殷勤他都不动容,这会儿倒好,简直像公猫一样。这一晚上……自己看来是歇不下来了。

半小时后,二人已奔回龙源区的宿舍。

林强一把撞上大门,连鞋也不换,纵身抱起美人,奔入卧室便是一阵狂吻,二人疯狂地撤去对方的衣服,一阵摸索。

“比想象中的大!”林强一头扎进硕物之间。

“比想象中的大!”王文君也一把抓住硕物。

林强只感觉浑身一个机灵,冰凉的双手刺激在火热的下体上,酥麻过后,那感觉简直犹如火山喷发前的憋闷。(未完待续。。)

0125 任性

叮叮叮——

“别接……”王文君死握着硕物不舍放开。

林强当然不接,天皇老子来电也不接。

叮叮叮——

然而这种时候,电话一旦响起,酝酿已久的情绪就扫去大半,林强听着铃声实在忍无可忍,愤而起身拿起电话,准备关机。

但当他看见来电者姓名的时候,又是微微一愣,而后抬头看了眼表。

凌乐乐……十一点,这个时间来电话做什么?

另一边,王文君已经在床上打起滚来,欲火中烧急不可耐。

“你干嘛啊!把我调戏成这样又突然这种表情!!”

“一分钟,我随便敷衍一下。”林强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如果凌乐乐只是凌乐乐,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会接,可毕竟,人家的父母不遗余力地帮助我自己。这个时间来电话,八成是有麻烦。

电话刚刚接通,便传来了乐乐的哭声。

“爸爸……妈妈被带走了……”

“我一个人,在家里……好怕……”

“好怕……呜呜呜……”

林强再次愣住,忙问道:“什么情况?”

“爸爸……妈妈被带走了……”凌乐乐只是哭,根本说不全一句整话。

“你等着,我马上过去。”林强没有丝毫犹豫,“20分钟吧,你锁好门,非我不开。”

“好……林叔叔……我等你……”

嘭!

林强将手机砸在桌上,面色一转。二话不说开始回头穿衣服。

王文君藏在被子里,已经大概猜出了情况,只怒视林强:“我记住了……记一辈子……下次你要的时候,我也这样。”

林强自己何尝不是痛苦万分,此时只得深鞠一躬:“这件事真的……不能不管。”

王文君长叹了口气,也清楚林强的作风,非要说的话,都到这地步了,最后还能因为正事刹车,也算是个清醒的男人了。

“谁啊?”她无奈问道。

“凌晨好像出事了。”林强皱着眉头。思索着一切的可能性。精虫刚上脑又要给压下去,着实很痛苦。

“我也去么?”王文君抱着被子傻乎乎问道。

“你休息吧,明天还要面试呢。”林强狞目道,“我欠你的。明晚。加倍奉还!”

“切。明天我忙别的去了~”王文君一甩脸,也不再阻拦林强。

……

近11点半,林强拖着久经折腾的身体来到凌晨家门前。拨通了凌乐乐的电话。路上他也尝试联系过凌晨夫妇,包括刘铭,然而他们无一例外地关机。这让林强心下更为担忧。如果一个人这样,可能是巧合,这三位好歹也都是干部,知道保持畅通的规矩,竟同时关机,也许真出了什么大事。

电话响过两声,房门窥镜中传来光亮,随后一个眼睛凑到镜口眨了两下,这才开门。

凌乐乐穿着粉色的蕾丝睡衣,脸上竟还化着妆,唇膏将嘴唇涂得闪亮,似笑非笑,眼神令人玩味。

林强觉得有些不对头,不过他此时没心思纠结这些事,连忙进屋关紧房门。

“到底怎么了?”

“哈哈,真的来了。”却见凌乐乐鬼灵一笑,帮林强找出一双拖鞋,抬头看表,“真的诶,20分钟就赶到了。”

林强楞了两秒,好像猜到了情况。

“耍我?”

“不这么叫你,你肯定不肯过来的。”凌乐乐惬意笑道,“你放心,我爸妈今晚真的不回来。”

顿时,林强心头一股无名火涌了上来。

十几分钟前,自己明明还抱着美人缠绵,就因为这个电话,自己楞是放下一切奔赴过来,没想到到头来,只是小女孩任性的骗局罢了。

对凌乐乐,林强始终是避而远之,尽管一个漂亮的女高中生的确很诱人,但诱人的漂亮女高中生并不止凌乐乐一个,林强好歹分得清楚谁能碰,谁不能。

当然,林强也不能就此扇凌乐乐一个耳光泄气,领导的女儿,绝对是难对付的东西。

“我没空跟你玩狼来了的故事。”林强转身开门,语气微怒,“我和你连朋友都算不上,看在你父母的面子上才大老远跑过来,你好自为之。”

“等等!”凌乐乐一把抓住林强的胳膊,“你怎么老避开我?和那个女人已经同居了?”

林强轻笑一声:“对啊,我们就要结婚了,她不是‘那个女人’,是我女友。”

“骗人!”凌乐乐不甘地哭喊道,“妈妈说了,那个女友是骗人的!”

凌乐乐声音已经近似于嚎叫,这个时间,恐怕要把邻居都吵醒了。这里毕竟是审计署的宿舍,凌晨家传出什么不好的传闻可不是好事。

“小祖宗!小点声!”林强赶紧回身按住凌乐乐的嘴,“别闹了,既然没事我就走了,以后我们少联系,明白么。”

凌乐乐想挣脱,然而她一个女高中生怎么抵得过方脸大汉,被逼急了,她干脆在林强的手上狠狠啃上一口。

林强吃疼,只得松开,望向手掌,上面已经显出了两排清晰的牙印,甚至连小虎牙都清晰可见。

“算了,你爱喊就喊,我走了,大小姐,我没空陪你玩了。”林强无奈摇了摇头,现在走至少能撇清关系,如果让凌晨夫妇知道自己逗留时间较长的话,这事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想到此,他不顾身后凌乐乐耍脾气,开门便走。

却不料,凌乐乐突然纵身扑来,一下子从身后抱住了林强。

林强只感觉两坨热乎乎的东西贴在后背。

他不禁仰天默叹,看来老天爷是从来不会眷顾自己的,好好的桃花运又变成了桃花劫,身后的温柔虽触手可及,但享受过后,可不知会引来多少麻烦。

凌乐乐此时也不再大声喊叫,只死死抱着林强,声音反倒有些哽咽。

“今天……是你的生日啊……人家废这么大劲,只是想给你个惊喜……”凌乐乐娇嫩的嗓音带出这个哭腔,再硬的男人也得酥麻一下。

“啊?”林强自己都楞了,一过脑子,今天还真的是生日,他不禁回头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凌乐乐微微抬头,双眼泪汪汪:“刘铭来找爸爸的时候,带来过你们银行这些人的资料。”

见到这幅可怜的表情,外加过生日的好意,林强瞬间有些心软了。

这女孩子,看来是真的下过功夫的。(未完待续。。)

0126 财德

令他不解的是,凌乐乐到底看上自己哪点了?这个岁数的女孩,按理说要么喜欢小痞子,要么美男子,说到底应该是郑帅那样的标准才对。

“好了好了,不怪你了。”林强最受不了女孩子哭,只得回身拍了拍凌乐乐的脑袋,安慰道,“这么多人,也就你还记得我生日,心意我领了。”

“呵呵,还有蛋糕呢。”凌乐乐见林强笑了,自己也破涕为笑,擦了擦眼睛,一路小跑奔到厨房。很快,捧着一个插好蜡烛的蛋糕出来,傻笑道,“这可是我用自己基金的钱买的。”

林强见到这幅温馨的场面,再也硬不起来,只得怅然一叹,认输投降。他换好鞋子,随凌乐乐做到了客厅茶几边的地摊上,将蜡烛一一点燃。

大灯关上,点点烛光的衬映下,林强体会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没想到,在这个冬天,竟然会在这样一个地方,伴着这样一个人感受到。

“吃过蛋糕我就走啊。”林强不忘警示道,“你也早点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

凌乐乐不置可否,只拍着手催促道:“快快,吹蜡烛许愿!”

“许什么愿,许愿有用的话,世界上就没有痛苦了。”林强一笑,便要随口吹灭蜡烛。

“不是的!”凌乐乐义正言辞地阻止林强,小嘴一翘,“确实,许愿不一定能实现,但不许的话,愿望是绝对不会实现的!”

“这什么理论?”

“我觉得。许愿是认清自己的一个过程。”凌乐乐一本一眼地说出了自己的理解,“每年过生日的这一天,我们闭上眼睛,默默总结前一年的事情,展望后一年的事情,梳理好目标,然后只告诉自己——一定要做到!虽然不一定能实现,但至少能让我们有了目标,有了畅想。”

“这话,还挺有道理的。”林强本以为凌乐乐会说出小女孩占卜一类的东西。却不想这些话还真是头头是道。就连自己都觉得应该如此。

“闭上眼睛,好好想想再许愿吧!”凌乐乐双掌拍在一起,激动地笑道。

“呼……好吧。”林强默默闭上双眼,回想这一年。

令他惊奇的是。脑海中浮现的并不只是是往日的场景。而是《钱图》。那些往事,如画卷一样一一浮现,翻篇;又如账本一样。盈亏明了。

【将郝伟被扫地出门——德积1,财涨2。】

【收留张家明——德积1,财平。】

【救出凌乐乐,扫除未成年陪酒歌厅——德积5,财平。】

【用钱眼打牌赢钱——德损2,财涨0。】

【协助洛咏生规避离婚财产分割——德损3,财涨2。】

【申请回购洛咏生基金,促成与方雯的复合——德积2,财涨1。】

【暗中策划找回部分骗贷款——德积1,财涨1。】

【拆穿罗莎——德积2,财涨3。】

一幕幕关键的场景闪过,林强未曾想到,《钱图》已悄悄融入自己的内心,像个忠心耿耿的老账房一样,默默记录着每一件事,每一笔账。

最后,这位老帐房还给出了最终“账目”。

【林强,德8财9,生财有道。】

突然出现的“德”与“财,”字面上看很好理解,无非是品德与钱财。林强不知道这个数字有什么用,也不知道它会影响什么,不过从事件的关联程度上来看,“德”像是一种约束,而“财”则是一个势头,并非所拥有的财产。

不知道,德如果降为负会如何。

当然,林强是不敢亲身冒险的。

他思索良久,缓缓睁开双瞳,正望见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凌乐乐,便索性运用钱眼。

【凌乐乐,活动资产,192元。】

【总资产:10723元。】

【无财路,无支出,短线持平。】

【所持基金稳中有升,长线微涨。】

【财运:无。】

【劫点:无。】

【德:-1】【财:0。】

对于钱眼突如其来的进化,林强已经见怪不怪,他只觉得仅用“德财”来评定人,未免有些太过片面,不过不得不说,今后辨人也会方便许多,是君子是小人,是老板是骗子,一看便知。

“怎么了?盯着我干嘛?”凌乐乐只道是林强看自己看得痴了,笑着点了下林强的鼻子,“你坏死了。”

林强匆匆摇了摇头,让自己抽离出温柔乡的情绪,凌乐乐说自己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的味道可大有不同。

“吃蛋糕吧。”林强不敢再看凌乐乐,埋头切糕,这个时间,这个光晕,这股少女身体独有的味道,半遮半掩的睡衣,他的精与脑之间再次陷入战斗。他甚至有种中计的感觉,凌乐乐一步步勾着自己坐下,现在根本就是抽身的不能。

凌乐乐却是凑到林强身边,特意贴在他身上。

林强又赶紧搓开。

凌乐乐再贴上。

林强被逼无奈,只得狞目转头,斩钉截铁地直话直说:“乐乐,我不讨厌你,但咱们真的不行。”

凌乐乐对此语倒也不怎么惊讶,只问道:“是因为我父母么?”

“不不,你父母只是一方面,但根本上不是因为这个。”

“我没她好看?”凌乐乐嘟着嘴问道。

林强托腮正色道:“各有千秋!”

“做什么美梦呢!”凌乐乐有狠狠捶了下林强,拿起一块蛋糕开吃,“就是因为我父母,你不敢!”

“你啊……”林强也拿起蛋糕问道,“班上就没有喜欢的男孩子么?”

“太幼稚了。”凌乐乐撅嘴道,“要么就知道玩,要么就知道耍帅,要么就知道学习。”

“我不也是?”林强傻乐道,“我就知道工作,你问问爸妈就知道了。”

“不,你比他们坏,你是最坏的!”

林强哭笑不得:“小祖宗,你太嫩了,现在可还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再者说,我已经有女友了。”

“切,我抢过来就是了。”

“你当我是见色忘义的色叔叔么?”

“不是啊……”凌乐乐放下蛋糕,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只是,想让你喜欢上我。”

“太嫩啦。”林强露出了长辈的表情,又是拍了拍凌乐乐的脑袋,“等你长大了再说吧,别一叶障目,就因为你是好姑娘,我才克制自己不占你便宜的。”

“你坏死了,越说这种话越坏!”凌乐乐情知林强的意思,也理解他的话,对父母撒娇管用,对林强,这次真的是极限了吧。

“好了,走了,谢谢你的这个生日礼物。”林强坚定起身,向外走去。

凌乐乐坐在原地,她知道,现在不管再怎么闹,他都不会回头了。

“将来,我也要去银行……”凌乐乐咬着牙,默默说道,“你看不上我,只是个学生,我要做出让你惊讶的事情来。”

“呵呵,到时候就该你不上我这个老男人了。”林强放下一句话,就此离去。

回龙源的路上,林强心下也有些默默的驿动,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了结了这件事,还是埋下了一个不安的种子。

付过车费,林强翻了翻兜,这次真的是捉襟见肘了。刚刚塞给了王文君2000的生活费,近期连续打车吃饭花销不少,背负百万房贷,不仅如此,现在还要担负两个人的生活!

自己终于又要为钱烦恼了!

不过不知为何,这次的烦恼,其实并没有多烦,反而有些小憧憬,小激动。

回到房间,王文君早已四仰八叉地抱着被子沉沉睡去,林强也不忍再吵醒她继续前面的事,她毕竟这一段时间也东奔西跑,没有休息。

最终,林强洗过澡后默默躺在郑帅的床上,怀着不甘的心情挥泪入眠。

…………

次日晨,本打算好好休息休息的林强被电话吵醒,他睡眼惺忪地扫了眼对面的床,被子已经叠好,看来王文君真的去面试了。

来电者祝丰山,林强迷迷糊糊地接通电话。

“林强啊,昨天报告刚提上去,今天上午就批示通过了,连上会都免了!真是天公作美!”

“这么快?”林强浑身一个机灵,想不到这么复杂的事情半个上午就搞定了。

祝丰山大笑道:“呵呵,据说是陈行长特意关照过——从速、从简,全力支持龙源支行建设。这可是将来行长的指示,分行各个部门的人都急着表现,哪敢怠慢,七八个部门的批示几个小时就下来了。”

祝丰山顿了顿,还不忘说道:“况且报告上写的负责人是你林强,在分行,你的面子现在可是比我还大,我平常一个报告要一周才能走完,你倒是让我见识到效率了。”

林强赶紧抖擞精神谦言道:“千万别,还是咱们东区支行面子大。”

“好了,我就是太激动了,急着通知你。”祝丰山笑道,“好好休假,回来咱们就启动扩建计划。”

林强哪敢休息,与祝丰山关系再进,他也是自己的领导,自己没什么紧要的事,自然还是要抓紧工作。再者说,祝丰山如果真的不着急,希望自己踏实休假的话,打这个电话又意欲何为?

“我现在就去支行,早一天是一天。”林强打起精神回话。

“啊?这样是不是影响你休息了。”

林强心下又哭又笑,敢情您老也知道我在休息啊。(未完待续。。)

0127 难点

应了祝丰山一系列的“建议”后,林强来到客厅,这才发现午餐早已摆在桌上。

“传说中的……爱妻便当么……竟然连我中午才起床都料到了。”林强惊疑未定地坐在桌前,打开了王文君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保温饭盒。

“…………”看着焦黑的煎蛋和糊在上面的罐头金枪鱼后,林强沉默半晌,而后果断将其倒入塑料袋,“还是给院里的傻黄吃吧……”

当他打开衣柜的时候,竟然发现西装也烫过了,美中不足的是,上面还是湿湿的,看来王文君对火候和喷水量的把握还是不准啊。不过这也正常,如果她是个烫西装熟手的话,反而不正常了。

除此之外,还有过于锃亮的皮鞋、凌乱的厨房等等等等……

虽然这一切还远达不到标准,但这一个个笨拙的完成品,反而让林强心情更好。

“有心就够了。”林强理好领带,拾起公文包,整个人也充满了干劲。

祝丰山并未让林强来支行,而是带着相关人员奔赴龙源,林强到营业厅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会儿了。虽然在等,但有郑帅作陪,祝丰山也是心情大好。

“来得正好。”祝丰山见林强到来,领着工作人员笑迎过去。

“久等了久等了。”林强赶紧与二位握手。

祝丰山拍了拍身旁的郑帅,大笑道:“你这个主任当的,人这么多天不在。营业厅还能井井有条,这可得好好谢谢小郑啊。”

“这个真是,没有比他更让人放心的人了。”林强也借机再夸了一把郑帅。

二位一唱一和,倒是让郑帅有些脸红了:“过奖,过奖。”

祝丰山扫视营业厅,不禁想起了他上一次来。

那时还是来为难林强,想不到竟遭到了所有营业厅职员的敌视。

他更想不到,在如今少了两个工作人员的情况下,营业厅还能正常运转,员工积极亢奋。每个客户进来。都会由林小枣或者张家明进行接待,如果他们有事,保安也会顶上。柜台内,萧潇化身千手观音。各种单据像印度飞饼一样拍来拍去。当然还少不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郑帅。谁看了他都会开心几分。

“都是精兵强将啊。”祝丰山叹道。“还是得让能人管理,郝伟那套真的不行。”

他说着,又冲林强和郑帅道:“我知道。你们要提补充人力的事,这个程序有些复杂,支行也在努力,你们放心,有效益的地方,自然会调人来。”

“正要跟您诉苦呢。”林强望着等候区的客户扮出一副痛苦的样子,“现在平均每天近两百笔业务,这么大的业务量,至少得十几个人才能顶住,可现在我们龙源就9个人,郑帅、林小枣和萧潇都是欠着轮休在强撑,再这么下去,他们可就得跟我翻脸了。”

“哈哈,你脸大,翻不了的。”祝丰山非常不靠谱的开了句玩笑,而后引着身旁的男人上前介绍道,“这位是综管部的老邓,租赁、装修等等这些工作,他来辅助你完成。”

林强冲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员工恭敬一笑:“别别,是我辅助您完成。”

老邓属于那种年龄较大,潇洒人生的老蓟京人,当即客套道:“都是咱们东区的公事,一起完成。”

祝丰山补充道:“当时建这个营业厅的之后,也是老邓一手操办的。林强啊,你有什么想法,先跟老邓商量好再订,这方面,他可是专家。”

“一定一定。”林强也自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再次冲老邓投去谦逊的微笑。

祝丰山又扫了眼营业厅:“那,我就先走了?”

“我送您。”林强冲郑帅使了个眼色,而后搀着祝丰山向外走去。

郑帅自然会意,此时缠住老邓,随便起了个话题。

老邓这种老油条,自然也知道林强要与祝丰山介意不说话,他便也大大方方地跟郑帅闲聊。

“怎么?”祝丰山被搀到营业厅门口,不解问道。

“还是上次说的事。”林强试探道,“您看啊,这次龙源升支行,正是个进人的时机,我上次不是跟您提过一个朋友么?”

“哦哦,我记得。”祝丰山嘴上应着,思索半晌,直言道,“她条件到底怎么样,咱们实话实说。”

“花旗的大客户经理,外形和能力都绝对没挑!”林强这也不是捧莫惜君,事实如此。如果自己是管招聘的,把林强和莫惜君摆在一起,恐怕林强都没有绝对的胜算。

祝丰山微微皱眉,他也是明白人,当即问道:“那是不是对薪酬有要求啊?”

“我聊过了,她应该能接受我们行的标准。”

“还是不太明白,我就直接问了。”祝丰山也不藏着掖着,“既然她是做大客户的,就应该往大客户中心靠,咱们东区……倒也是有专门负责大客户的岗位,但怎么想,都是直接去分行大客户中心更好吧?”

“我也直说了。”林强也不说暗话,“她想往信贷方向转,这才愿意接受咱们的薪酬。”

“转啊……”祝丰山又犹豫了。

凭着他多年的底子与人际,每年弄进来几个人,倒也不是难事,但职位就不敢保障了,银行毕竟是需要效益的,你如果就是普通人,那就做普通人的事;你如果能拉来几亿的存款,那咱们单聊。可像莫惜君这种情况,又需要不错的职位,又要有培养的过程,不能立刻带来效益,即便他祝丰山面子够大,也不好这么直接安排。

思索过后,祝丰山道:“你知道,人力方面的事情,是分行统一管的。作为东区行长,我可以提招聘需求,人如果来了咱们这里,我也可以调岗。但最关键的,还是分行那边的工作,如果是应届生统一招聘,符合标准的话,我大可帮你。但这种社会招聘,待遇又需要高些,运作起来,难度比较大。毕竟薪酬方面的财务预算摆在那里,社会招聘讲究一针见效,人来了就能带来效益。”

祝丰山话罢,又抿了抿嘴:“这样,刚好借着升支行的事情,我向分行提人力需求,打好招呼。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一般营销人员,都是我们内部提拔上来,外加这方面我们人才储备也比较充足,走社会招聘,要求会比较高。”

“多谢祝行,真的多谢,我下午就把她简历传给你。”林强见祝丰山终于下决心买面子做这件事,赶紧千恩万谢,“这个人绝对没问题,绝对会带来效益,属于一个顶三个的那种。”

“你的眼光,我信,工作能力不行的话,你也不会这么拼命举荐。你有需要,我也一定尽力而为,但咱们还是得做好心理准备。”祝丰山性子不变,依然不敢把话说满,他望了望身后,确定没人后才小声说道,“这里还有一个难点。”

“难点?”

“陈行远。”祝丰山点了点头,正色道,“现在罗莎走了,按理说人力方面的主管是夏馨,她看见是你的需求,自然会放行。但夏馨可是个聪明人,压根就不想掺和这些事,罗莎走后,她主动放权,将人力方面关键的事情让给了陈行远。”

“这样……”林强琢磨着,这倒也符合夏馨的作风,现在的陈行远,就像是即将上任的君王,异常敏感,就算夏馨想抓住人力的权力,也是不太可能的。

罗莎,便是前车之鉴。

“我跟陈行,最近也没什么太多的沟通。”祝丰山皱眉道,“你想想,又是赶上这么敏感的时候,我们底下这么运作人力的事情,怕是有些不妥吧?”

祝丰山虽然是疑问句,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若是平日,这么运作运作也就罢了,若是个普通应届生,也就罢了。但莫惜君是比较特殊的情况,又赶上了这个特殊的时候,难度便凸显了。毕竟,没人拿捏得住现在的陈行远。祝丰山表示自己不方便跟陈行远提,自然就是要林强提了。

林强同样感觉很棘手,这种时候就提出人力需求,会不会有种蹬鼻子上脸,邀功请赏不识抬举的感觉?要说同样的事情,林强倒也做过,在郝伟倒台的时候,他也利用这个机会提了郑帅的提拔。但郑帅毕竟是内部提拔,条件符合,而且谈话对象又是祝丰山。

陈行远,可是林强到现在都看不清的。

找他谈的话,有风险。

然而不谈,更有风险。自己刚刚得势,就背着他运作人力这方面的事情,在那种城府人的眼里,恐怕也会落下隐痛吧。更何况这所谓的“得势”,也是仗着陈行远的,没有他公开场合的各种支持,恐怕现在的晋升支行报告还停在分行没有批下来。

“我找机会提吧……”林强知道,这怎么都是自己该冒的险,不该让祝丰山来承担,“这两三天,我找个理由试探一下陈行的态度。”

“嗨,没办法,特殊情况。”祝丰山也摇头劝道,“其实缓个半年再办这事,就轻松多了。”

林强望向营业厅里的郑帅:“半年……恐怕等不了那么久吧。”(未完待续。。)

0128 光头

拜别祝丰山后,林强与老邓正式接头,奔赴楼上的裸装办公区考察地形。老邓早已约好写字楼的招商负责人,半小时后在这里见面。

老邓掏出一包云烟,让过林强后,自己抽了起来。

“这间300平左右。”老邓张开双臂扫视着空旷的办公区域,“隔壁也是这个面积,一起租下来,划一半办公、一半对公,基本够用。”

老邓报出的面积与空间感非常准确,基本跟林强查阅的资料一致。

“对对,我也是这么计划的。”林强略显憧憬地比划起来,“您看,这间,都是对公窗口,这墙上开个门,隔壁是我们的办公区域,一楼也重新装一下,普通业务区维持原面积,将现在的办公区域变成大客户和VIP接待区。”

“应该没什么问题。”老邓叼着烟,一副老江湖的样子笑道,“好歹是支行了,应该有这个标准。我就是怕你吃不饱,想把楼下的底商也盘下来,那就有点儿大了,预算跟不上。”

“呵呵,慢慢来么,没业绩就要那么多地方,岂不是妄人所为。”

“哎呀,听了你的各种传闻,还是见面才能感觉到。”老邓丝毫不见外地拍了拍林强,“林主任,我跟你说,现在做事就得你这样,踏踏实实,做一步事,说一句话。这样才让人放心,那些口出狂言的人大家见多了,也就不吃那一套忽悠了。”

“哪里哪里。”林强推辞道。“不考虑预算的话,我还真想把底商也盘下来。”

“哈哈!”

二人大笑一番过后,老邓看了看表,而后提点到:“那边的负责人很快就来了,那人有点儿怪,你别说话,让我来就行了。”

“明白。”林强点了点头,“这方面没谈过,权看您争取了。”

“恩,祝行虽然全力支持。但我们东区的预算还是摆在那的。”老邓摇头叹道。“一般来说,扩建的话,提供的成本是跟业绩挂钩的,龙源这笔钱得特意挤出来。财务那边我也交流过了。最多就提供那么多钱。房租太高的话就得装修挤。”

“装修和硬件可不能马虎。”林强赶紧说道。

“对啊!”老邓眼睛一瞪,“装修我想挤也没法挤!所以这房租必须谈得好,要不然的话……”

老邓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要不然就只能仅租一间了。办公面积就得挤一挤了。”

林强微微皱眉,他清楚老邓是这方面的行家,判断应该不会有错。同时看他和祝丰山交谈的感觉,也应该是老相识了,祝丰山自然会让他多关照。

如此一来,龙源支行将来的规模,大家的办公环境就完全看租赁负责人的态度了。如果只租下这一间300平米的话,确实也可以强撑过去,但必定非常拥挤,并且办公面积会被挤压到极小,非常不利于信贷等多项业务的展开。

如果等出了业绩再另租一间的话,劳师动众、三天两头装修耽误营业不说,另外一间到时候还是不是空着都是个问题。

二人闲聊间,负责人已风尘仆仆登上二楼。

此人的相貌不禁令林强目瞪口呆。

光头、金链子、满脸横肉、敞口皮衣。

简直就是土豪加土流氓的合体,还是上了岁数的土流氓。

林强更加愁眉不展,这世上有两种人他自知对付不了,其一是哭鼻子撒娇的女人,其二就是土豪流氓……

两者的共同点就是——不讲道理。

然而老邓却没有丝毫惊讶,反而是满脸笑意地迎了上去:“金爷,好久不见啊。”

“嗨,最近忙。”光头拍了下脑袋,强笑着与老邓握手,转而望向林强,“你是行长?”

“主任、主任。”老邓介绍道,“这位是林强,就是下面营业厅的负责人。”

“哦哦。”光头客套性地与林强握手,随后摆了摆脖子上的金链子,“八两金。”

林强更加不明所以了,不是租赁负责人么?应该穿着西装戴着眼镜过来谈事情的啊,怎么来了个这样的主儿。

老邓知林强不解,当即笑道:“龙源这边的事情,金爷比中介管用,很多开发商租赁的事都是金爷负责谈。”

林强点了点头,有种刚入行小弟的感觉,木木道:“金爷早。”

林强此时也彻底服了老邓了,和什么人都能打交道。

“别这么客气,说事吧。”光头好像有事在身,不愿多客套,冲老邓直言道,“底下不够用了?”

“不是扩大营业规模么。”老邓为光头上了支烟,“我们打算把上面这两间,还有那个底商都租了。”

“哦哦。”光头吸了口烟,想了片刻,“胃口够大的啊,最近这楼很多人都盯着呢,谈了不少,价格上开发商都不满意。”

“咱们之间还什么开发商不开发商的。”老邓大笑拍了拍光头,“你点头不就够了。”

光头却没跟着笑,反是愁眉不展道:“咱们现在干的是中介的活儿,得让开发商满意了,咱们才能安身立命对不?”

“那当然,当然。”老邓见八两金这幅言辞,心里也有些没底,“那你觉得什么价位合适?”

八两金微微皱眉,抿了抿嘴:“也好算,都是300的面积,楼下底商九万,上面两间加起来十二万呗。”

老邓闻言一愣,纵是老江湖都不禁狠狠拍了下大腿惊道:“金爷,你这是要人命啊!咱们楼下现在的那个营业厅底商也才四万啊!怎么就变成八万了?”

“不一样了么。”光头摊臂,引着老邓走到窗前道,“那都半年多前了,那会儿龙源什么情况,现在什么情况?我跟你讲,楼下那个底商现在好多人盯着,前天有个餐馆想八万租我都没回话,这不看你们银行有信誉,我才报这价呢么?!”

林强跟在二人身后,心下也算着帐。

龙源毕竟是龙源,不是市中心。现在营业厅300平米的面积,每月四万倒是可以接受,但此时隔壁的底商门面开口就是九万,楼上写字楼开口六万,突然翻了这么多,显然是想狠宰一刀了。

老邓苦口劝道:“金爷,这地方是行里要租,也不是我自己的钱,差不多的话,我肯定也不难为你,可你这价格,回去领导根本批不下来啊,这都赶上三环内了!”

“现在龙源形势这么好,都是这个价格的。”光头也故作无奈的状态,“你们楼下那个营业厅租得早,开发商着急让写字楼动起来,这才廉价租售,现在龙源景气了,该涨的肯定得涨。”

老邓指着楼上道:“这不还空着好多呢么?”

“都在谈,在谈。”光头咧嘴笑道。

“金爷,这就有点儿……”老邓摆着手指,欲言又止。

“要不你直接找开发商聊?”光头无赖一般笑道,“看他们肯不肯降下来?”

“别别,还得你点头。”

光头闻言又笑了起来:“对吧,老邓你就是明白事。”

说到此,林强大概也猜出了八两金的来头。

龙源毕竟还在开发中,当地有背景的地痞依然存在,这人八成白道也有些关系,这让有些开发商也碍于当地管理者的面子,不得不通过他来出租写字楼。如果直接跨过八两金租下房子的话,恐怕将来少不了被地痞没“照顾”吧。说白了,他有关系,有地痞,赚个中间人的钱,有种变相保护费的意思。

对这种人,钱眼招呼自然少不了。

【邹六八,活动资产,19万元。】

【总资产:523万元(房产),50万元(其它)。】

【妹妹做生意被捕,急需填补亏空,短线大跌。】

【生财不义,长线不明。】

【财运:中间人。】

【劫点:过于依赖靠山,山倒人即亡。】

【德:-12】【财:8。】

林强暗暗心惊,一个混出头来的地痞,财势竟然与自己一致,可见这年头有个靠山能生多少财路……不过更令他心惊的,还是妹妹被捕这件事。联系到最近的事件,难道是她?

“金爷,我实话实说,东门桥那边租写字楼,也就是你说的这个价格了。”老邓依然不露底线,努力争取,“龙源这边,您说这价,我回去报给领导,不是找骂呢么?”

“不报怎么知道?”八两金低头揉着金链子笑道,“你们可是银行,就少这几万块钱?”

“银行也是有预算的啊……”

“就这样吧,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我还有其它地方的事要谈,不聊了。”八两金抬头拍了拍老邓的肩膀,这就要离去。

老邓赶紧拦住:“再给点余地行不?”

“嗨,又不是你兜里的钱,叫什么劲啊?”

老邓见拦不住,对方根本就是往死里讹,刺客终于也按耐不住,板下脸来,情绪瞬间由晴转阴。

他沉声道:“邹六八,我可是给你面子才找你谈的,别以为我不认识开发商的人。”

邹六八也是止住步子,回身僵笑道:“老邓,你既然撕破脸,我话也直说了,最近我有麻烦,急需用钱,你们银行那么多钱,就该多出。”(未完待续。。)

0129 利用

“邹六八,没得聊了是吧?”老邓笑起来亲热,板起脸来也够阴冷,“银行有钱,但不是给你来讹的,回头见。”

话罢,老邓便拉着林强向楼道走去。

“呵呵,别回头见了,咱天天见。”八两金拿出电话,开始在手上比划,“你们直接找开发商,可就不合龙源的规矩了,开发商也不一定就敢跟你们谈,你当他的地皮是怎么拿下的?”

老邓皱眉冷笑。

林强憋了半天,此时终是按耐不住问道:“老邓,我能说话了么?”

老邓这才想起还有个林强,无奈地摆了摆手:“说吧,这人想钱想疯了,九万个卵,我干一辈子没碰到过这么漫天要价的。到这步,咱也别惯着他了,咱们银行有银行的办法,安保养的那些人也不是吃软饭的,都有路子。”

邹六八听闻此语,眼色微微变了一下。

平常软的人他见惯了,老邓忽然摇身一变,反而让他有些摸不着底。

林强得到老邓应允,终于可以大大方方说话了,他先是畅怀一叹,而后上前道。

“邹先生是吧?”

“啊,对。”邹六八晃了晃脑袋,“你也别多说了,这价打个九折,要么签,要么咱们就玩到底。”

“怎么玩啊?”林强瞪着大眼睛不解问道,“是让几十个流氓天天来我们营业厅捣乱么?”

“呵呵,存钱取钱什么的。常有的事。”邹六八嘴一咧,冲窗外努了努嘴,“对面建工银行就要开业了,到时候这边联合银行环境不好,很多人都会转去那边吧?”

林强眯眼看着邹六八:“邹先生,你知道你在和谁作对么?”

“哈?小兄弟你什么来路?”邹六八轻笑道。

“不不,跟我没关系。”林强颇有兴致地看着邹六八,“我们是富可敌国的银行,你知道你在和谁作对么?”

螳臂当车,林强野心岂容一个地痞从中作梗。

“哈哈。我以为你要说什么!”邹六八大笑道。“银行怎么了?这里是龙源,银行还能动我,把我钱吃了?”

“看来你还是还没了解情况。”林强指着地面道,“联合银行在全国有14000家这样的营业厅。你以为你是第一个想占我们便宜的人么?”

“……”八两金听到这巨大的数字。愣了一下。

“蓟京。还是治安最好的地方。那些小的省市,小的地方,你这种人只会更多。”林强大臂一挥。眯眼看着八两金,“如果碰到你这样的人我们就屈服,我们的30万员工还靠什么吃饭?”

30万,如果是军队的话,放在中世纪足够统一几个欧洲的了。

林强盯着发呆的八两金:“我们有100种方法搞定这件事,我们有的是钱,有的是关系,你以为你那点造化就可以揩我们的油?老邓卖你个面子,能和气生财当然好,但要是有人不想和气,我们一样奉陪到底。”

八两金沉吸了口气后,揉着金链子冷笑道:“小兄弟,说话够硬的啊,怎么着?咱们耍耍?”

林强心知此人已开始动摇,这时耍这些流氓的手段,不过是外强中干而已。

“不不。”林强摇了摇头,“我们是阴险的银行,从来不会明面上做什么不合法的事。”

话罢,他指了指八两金手中的电话:“你可以试试,现在就叫人来捣乱,我马上你到我如何解决。你每天捣乱,我就每天换一个花样。银行不是我家的,只是发我工资的机构而已,它收益多少关我屁事?我有空玩,天天玩,陪你玩。”

八两金脸皮微抖。

林强这话说得实在太不要脸。他确实是吃工资的,当然绩效更多,但八两金显然不清楚银行的薪酬制度,他只道是旱涝保收的铁饭碗而已。

而自己手下的这帮人,可是要花钱养着的。

再者说,都这个时代了,一个地痞头子手下能有多少人?自己的气场还不是这么多年撑下来的,上面攀上个当官的,黑道白道都给个面子而已。非要说的话,B社会这种东西,在蓟京早已不存在。

林强一连串话出来,连老邓听得都慌了。

拿联合银行14000家营业厅28万员工这种话来压人,虽然有些虚,但也足够有气场了。此时老邓看着八两金阴晴不定的表情,心里也暗暗打鼓,这种人要是真给他逼急了,还是会有些麻烦的,他已经暗暗做好了阻拦双方动手的准备。

林强见邹六八只低头查着通讯录,也不拨打,干脆自己也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一个号码:“你这么犹豫,干脆我先来吧。”

电话连线的功夫,林强转而望向窗外:“邹先生,隔街那个金童玉女歌厅也是你负责的吧?”

“……”邹六八搞不清楚林强这话的含义,满面不解。

“没错,这个我知道。”老邓深知林强现在不会扯无关的废话,快速答道,“前一段时间好像被封了。”

八两金一头雾水,盯着林强在床边打电话的背影,皱眉苦思。

“林强……林强……好像在哪里听过。”

几分钟后,林强将电话递到邹六八面前。

邹六八木木接过电话。

“喂?”

“啊?你已经出来了?”

“哦哦……临时让你接电话的……”

“是他?!”邹六八说着说着,突然眼睛一瞪,张大嘴巴呆呆望向林强,使劲一拍脑袋,“对了,想起来了,林老板!”

“是是……”

“那一定的……”

“哥明白了……”

“你在里面好好的啊……”

邹六八匆匆挂下电话,已是满头大汗。用袖口擦了把光头后,将电话恭敬奉还。

随后他长舒了口气,又是狰着脸捶了下自己,面上横肉都挤在一起——

“小兄弟,你早说啊!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跟我计较。”

林强收起手机,只随意一笑,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邹六八。

这一幕可着实让老邓目瞪口呆了。

他知道,现在早已不是砍砍杀杀混出头的时候了。这个时代流氓也是靠关系。龙源这边不同于市里。行政机制还未从农村转为城市,当地的官员文化程度有限,也不太受约束。八两金正是抓住了这个大力发展,经济领先与管理的时机。攀着人脉捞上一笔。能代谈这么多楼盘的生意。他后台必定也不软。

莫想到,林强随便一个电话就让他俯首称臣了。

邹六八见林强笑而不语,又是痛下一番决心。咬牙道:“那咱们按原价走,底商还是三万,楼上两间一共两万,你看行不?”

之前邹六八单是底商就报价九万,现在三间加起来才不过七万,按半年前冷清的行情走,当然是行的!

林强转向老邓。

老邓愣愣点了点头:“这个没问题,老价钱了。”

老邓心里本来的打算,也是邹六八会微微抬价,预算上最多租下楼上两间而已,提底商只是摸摸底。没想到林强一个电话,降价钱直接压倒谷底,这样一来,完全有剩余预算可以把底商也盘了。

林强见老邓应允,也冲邹六八点了点头。

邹六八这才松了口气,抬头苦笑道:“小兄弟,实话实说,就这个价钱,开发商那边我都不好交代。没办法,只能从其他渠道想办法了,咱们就当交个朋友了。”

“人情不让你白卖,那边我也会帮忙照顾的。”林强点了点头,摊臂道,“那咱们就到这里?”

“正事就到这里!”邹六八赶紧拉住林强,“走走,补一顿午饭去,我做东!”

林强随手甩开:“下午有会,改天吧。”

“是是,你是大行长,忙!”

邹六八也不强拉,满脸堆笑送上名片,“林行长,以后在龙源有什么事,我都全力帮忙,不管是交通队还是派出所,我八两金都管用!”

“心领了。”林强也没接名片,只想赶紧和这家伙撇清关系。

邹六八见林强丝毫没有熟络的意思,最后只得硬着头皮道:“林行长,我也没结婚,也没孩子,就这一个妹妹……您能网开一面……那我就祖上烧高香了。”

一旁的老邓只觉得这谈话方向不太对,连忙咳了一声,知趣地独自下楼。

邹六八见老邓走了,才小声道:“这次如果能饶了我妹妹……其它的,咱们都好商量。”

“我不过是吃工资的银行职员而已,消罪这种话可不敢乱许。”林强轻笑道,“金爷,你不是很有办法么?”

八两金一拍脑袋,自骂道:“行长你就别取笑我了!要是龙源,我还能运作一下,这可是东区抓走的人,我有什么办法?”

八两金近乎哀求地抓着林强的双臂:“林行长,我也打听过了,这次查歌厅是上面领导直接下令的,刚才我妹在电话里也说了,你是高人,得罪不起,让我千万顺着你来。”

林强心下感叹,他和方晴(妈咪艺名,本名邹晴)不愧是兄妹,从最开始的目中无人,到认清事情后的摇尾乞怜都是如出一辙。刚才在电话中,林强也问过胡笑,方晴的案子还在调查学校的阶段,在水落石出前不得不暂时拘留,拖了这么长时间,恐怕邹六八也是越来越虚了吧。

不过作为东局的人,总拘着方晴也挺麻烦的,现在为止她认罪态度极其良好,连上辈子的事都招了,其实已经可以暂时保释,但这是上面领导安排的案子,没人敢让她保释。

这方面,林强还是能做一些主的。

“脱罪不可能,暂时保释争取减刑还是有机会的。”林强直接说道,“各地有各地的规矩,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你不干涉你,你也别为难我。”

“能保释?太好了太好了,真是高人!”八两金赶紧千恩万谢,当即摸了摸兜,而后不好意思地说道,“林行长,规矩我懂,今天事出突然,我准备不充分,明天给您送来。”

“啊?”

“歌厅那房子毕竟是开发商的,我妹子要做生意,当哥哥的肯定得帮忙垫钱,现在歌厅被封了,房租却早就垫进去了。”八两金咬着牙,伸出五指,“我手头是真的紧——五个,你看行吧?”

林强哭笑不得,一不小心竟然还有这种捞外快的机会……

看八两金的样子好像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行业规范一样。

不过这钱林强是万万不敢收的,自己根本不是什么高人,凌晨才是,这事不过是通过自己执行,给自己一个狐假虎威的机会而已。如果仗着凌晨的事情自己敛财,这事如果出了麻烦,到时候根本洗不清。这点儿钱,还不值得林强冒险。

林强盘算已定,到手的好处不忍放走,又不敢收,那么就换个花样吧。

“这样,你如果真想还人情的话,介绍几个开发商来我们银行吧。”林强笑道,“做其它买卖的也可以,来者不拒。我们支行马上扩建后,就要开始着力发展龙源地区的对公客户了。”

八两金闻言又是一拍大腿:“早说啊!这方面朋友太多了!”

他奔到窗前比划道:“不仅开发商,我一句话,那些租赁的业主也得过来,林行长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看来流氓土豪,还是有其存在意义的,至少利用起来,不会有任何负罪感。

随便聊了几句后,林强费尽心力才终于支走了邹六八,焦头烂额地回到一楼大厅,和这种人聊上几句就容易被“称兄道弟”,实在很麻烦。

老邓见林强回来,也是抿了抿嘴凑上来赞道:“有办法!咱们预算大大的富余了,这样再装修上就有更大空间了。”

他也不问和八两金的事情,只新起了话头,聊起了后面装修和规划的事宜。林强暗暗点头,老邓也是个聪明人,不打听这些事情。

送走老邓,林强独自站在营业厅门前,双臂展开。

“这一下,面积比金融街支行也小不了多少了。”他长舒一口气,微微畅怀,“又欠了胡笑一顿饭啊……”(未完待续。。)

0130 视察

林强正琢磨着将来门脸怎么装修,却见郑帅同林小枣急匆匆奔了出来。

郑帅看低头了眼手表,走到林强身边:“分行行政来电话,陈行长要亲自过来慰问。”

“啊?”林强惊道,“好么,还没扩建呢,支行分行行长就轮流来视察了。”

郑帅指着林强笑道:“还不是你丫太红了!你等着吧,等装修完开业那天,全行上下是个领导都得过来。”

林小枣在一帮整理着颈口的领结,有些紧张:“还是第一次见行长,他不会很严厉吧?”

“这可要小心了,老陈很苛刻的。”林强回忆起问责会上的场景,“反正开会的时候,直接将不满意的人轰走是家常便饭。”

“好可怕。”林小枣咽了口吐沫,打起了退堂鼓,“那我……还是回去工作吧,就不出迎了。”

“你不来,还叫张家明来?”郑帅冲营业厅大门那边努了努嘴,张家明同样也在对着镜子理头发,郑帅转而对林小枣郑重道,“小枣,你可是咱们的门面,咱们的脸,自信起来!”

林强感觉这两天郑帅坐镇过后,颇有了几分管理者的决心与气场,心下很是满意。

他也便同郑帅一起鼓励道:“是啊小枣,我这德性都敢往外站,你没问题的。”

“嗯!”小枣没有看林强,只挺胸抬头应了,朝街南面张望起来。

郑帅抿了抿嘴,好像感觉到了一丝尴尬。思索片刻后,还是说道:“林老大,我以后就搬到对面和张家明住吧,这间留给你和文君。”

林强和林小枣听闻此言都是心头一紧,一层干巴巴的窗户纸被郑帅捅破了。

林强与郑帅这么多年,岂能不知他的意思,有些事情还是早点说明白好,免得在情绪和关系上出现问题,影响工作。

“仗义!”林强一把搂住郑帅,“我代文君谢谢你了。”

“哈哈。这可是有条件的。”郑帅赶紧说道。“将来咱们这儿人多了,还得在多租房子,你可得早点申请,分我一间朝南的。”

二人貌似随意聊着。却始终偷瞄着林小枣的神色。

本以为她会有些接受不了。却没想到小枣也凑过来甜甜笑道:“主任。以后可得记得,文君是我介绍的哦!”

“那是那是。”林强挠头笑道,“还是本家妹妹人好。”

看着林小枣淡定的样子。林强又是松了口气,想必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与小枣只见只是普通的好感、外加上下级的关系而已。

说到底,还是成年人比较理智,都像凌乐乐那样林强早就出家了。

正聊着,街南面一辆黑色奥迪驶来,郑帅老远看清车牌号后,赶紧拍了拍二人,自己也再次理了下西装,对他而言,做行政的时候已经给陈行远留下过印象,此番只是要让未来的行长看到,自己在基层一样努力。

三人在营业厅门前一字排开,林强居中,小枣郑帅分列左右。

车子停下,秘书快速从副驾驶踏出,打开后座车门。

身着黑色长风衣的陈行远稳稳迈了出来。时值严冬,他却并未像其它这个岁数的人一样带着帽子,而是任黑白相间的头发在寒风中飘洒。

这位老行长眉目之间少了些老领导的迂腐与麻木,反是多了些青年人的蓬勃与憧憬,也许是重掌大权令他醒来,抑或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他走到林强身前,与三人一一握手,听着林强介绍身旁二人,不住点头。

“龙源这阵仗,足够选美了。”陈行远冲身旁的秘书笑道。

男秘书也是大方赔笑:“那林主任还是别参加了,当评委去吧。”

“哈哈!”

畅谈中,一行人拥着陈行远走进营业厅。

行内的工作人员,即便不认识陈行远,单单看见一个这样气场的人,在这样的簇拥下进来,也该知道事情的轻重了。

连一向玩世不恭的萧潇都本能地耸了,像是山猫撞见了真老虎,不敢再大大咧咧地办业务,赶紧挺直身板,冲客户投去了礼貌的微笑。

“不错,不错。”陈行远扫视周围后不断点头,又是冲秘书道,“我记得龙源刚开业的时候,咱们就来过,人远没有现在多吧?”

“那肯定,也就不到现在的三分之一吧。”

秘书附和着,不忘成人之美,“业务上,还是林主任有办法。”

林强笑着推辞:“哪里哪里,都是龙源最近势头好,我不过是借了个东风而已。”

“呵呵,有东风,也要有孔明么。”陈行远拍了拍林强,“这边的工作还要加紧。来的路上,我看见几家其它银行的营业厅也在施工,还有对面的建工银行,眼看就要开业了,我们既然领先了第一步,还要领先第二步、第三步。”

“一定马不停蹄。”林强只感觉幸亏自己中午没有偷懒,立刻汇报道,“中午的时候已经和业主谈过了,准备租下隔壁的底商和楼上两个办公间,合算下来,面积会扩到现在的四倍。”

陈行远琢磨道:“四倍……大点当然是好的,空间大,决心和信心也大,但东区支行的预算能跟上么?”

“没问题。”林强笑道,“业主是刚好是朋友,以底价敲定了,支行的行政已经着手手续办理。”

“哦?”陈行远摇着手指,半开玩笑道,“好你个林强,来了才几天,就经营出不少关系了么!”

伴君如伴虎,陈行远这话虽然像是在开玩笑,但林强也搞不清到底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用意,只得以傻笑回应,唯恐言多有失。

陈行远也不追问,继续说道:“预算的事情,你倒也不用太在意,虽然年底面临考核,但我已经打过招呼了,龙源这边的额外投入,不算在东区支行今年的考核中,大可走高标准,不必畏首畏尾。”

这话出来,绝对是极其受用的。

每逢年底,各个单位都面临许多麻烦的事情,银行更是如此,年终清帐、考核等等。银行终究是要盈利的,从最小的营业厅开始,到支行、分行、甚至总行都要汇总这一年的数据,是盈是亏,高下立判。营业厅的盈亏决定着营业厅在支行的地位,次年的人力主动权;支行的盈亏则决定着次年分行对应的财务政策和预算;各分行行长同样要向总行汇报一年的工作;至于总行,财报直接关乎着股价和董事会成员的坐席以及股东信心。

可以说,对每一层机构而言,这一年的财务数据,都会影响下面整整一年的财务空间与发展机会;对个人而言,自然也与奖金挂钩。同时次年年会也会评选出“优秀员工”、“优秀营业厅”、“优秀支行”等等,这更会直接影响每个人的仕途。

因此,对东区支行而言,年关上出现了龙源扩建的事情,这笔钱一支出,对年底考核自然不利。林强这才想明白,怪不得祝丰山这么着急,也不避讳考核的事,原来是这笔钱是单算的。

通过此举不难看出,陈行远绝是个很灵活且有眼光的领导,如果仅仅因为考核而将龙源扩建推迟到次年,到时再慢慢悠悠的租赁装修,恐怕其它银行早就分流不少企业和客户了。

“感谢行里的支持。”林强一时间也是信心满满,有了直属领导和顶头上司的支持,自己前路再无阻拦,登时信誓旦旦道,“行长放心,联合银行是龙源的霸主,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好!”陈行远击掌笑道,“就是要有这种决心。开业一个月后我会再来,看看是对面建工银行的人多,还是我们联合银行的人多。”

二人一言一语,有种立军令状的意思。

当然,林强也绝不是气血上头才口出狂言的。对面的建工银行他早就考察过,不过是最基本的小规模营业厅而已。虽然建工银行的客户群远超联合银行,但在龙源,一切都是重头开始,如果将龙源支行建设成豪华大支行的话,林强有信心在这个区域击败建工银行。

与林强几句对话过后,陈行远也是心情大好,他竟主动问道:“现在这里有多少员工啊?”

“九个。”林强当即拍了拍郑帅,“现在工作强度极大,郑帅他们都是存着休假坚守岗位,这方面的需求,我也跟支行提了。”

“恩,人力得跟上。”陈行远点了点头,“将来要开展对公业务,也是需要不少人开疆拓土的,祝丰山什么意思,东区支行的人能抽来么?”

“这个,难度比较大。”林强苦笑道,“现在哪里都是在极限运转,内部调整,恐怕很难。”

“嗯……”陈行远嘟囔道,“大批的应届生要明年年中才能用,看来要临时招一批人了。”

“这个,还得请示您。”林强听到这话题,赶紧冲郑帅使了个眼色。

郑帅拉着林小枣知趣离开,秘书见二人的神色,也主动退开,到旁边有一搭无一搭地翻阅宣传材料。

“陈行,副手还是不够用。”林强当即开始诉苦。(未完待续。。)

0131 花草

“哦?”陈行远冲郑帅努了努嘴,“你前一段时间一直不在,郑帅不是管理得很好么?”

“郑帅能力没问题,对私业务主管完全可以胜任。但他毕竟之前一直在做行政,经验还是稍有不足,尤其是与企业打交道,还要再磨练两年。”林强拍着手背道,“实话实说,我跟郑帅私交很好,也想用他,但对公方面的人才,可是银行的门面,不成熟的人,不敢用啊。”

“这个是。”陈行远回应道,“与企业打交道,不是处理客户问题那么简单,企业的人都精明得很,如果让不专业的人去打交道,很容易形成不良印象,并且在企业间互相影响。”

“所以这方面,需要一个靠得住的副手。”林强借机道,“但这种经验充足的对公人员,通常不爱调动,毕竟一个萝卜一个坑,成熟的客户维护那么久了,没人愿意受累来开疆拓土。”

“呵呵,你直说吧。”陈行远笑着摇了摇头,“是不是有看准的人了。”

“您一眼就看破了。”林强挠了挠头后,随即正色道,“我有一个同学,在花旗银行做大客户,才能与经验不亚于我,形象气质绝对是国际级的。”

“哦?”陈行远微微惊道,“不亚于你,这评价很有意思。”

林强直言道:“绝对不亚于我,尤其是学习方面,各种会计师理财师证件齐全,我自愧不如。”

“考试能力和学习能力并不是一回事。”陈行远纳闷道。“真有这么强的人来,你确定还管得住么?”

陈行远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让一个各方面能力与自己比肩的人过来,你就不害怕么?

“唯才是举,没什么不敢用的。”林强坦言道,“陈行,您刚刚也说了,有东风也要有孔明,赤壁只要能赢,我当个周瑜又如何?”

“哈哈!”陈行远闻言大笑不止。“好你的林强。你倒是说说,谁是孔明,谁是周瑜,谁又是庞统?”

林强看他兴奋的样子。也才知道陈行远很喜欢这方面的典故。自己这是歪打正着了。不过这个比喻不能再往下走了。如果突然来一句“谁是谁不重要,刘备老板才是赢家”之类的话,恐怕又会暗暗失言。

于是他干脆来了一句:“相貌上。我偏向庞统吧?”

一句自嘲的话又引得陈行远捧腹大笑。

林强面上装傻充愣,心中却是苦涩,伴君如伴虎,每次与陈行远对话都要拿捏分寸,实在苦不堪言。倘若当时选择去了总行,这日子还怎么过。

陈行远心情大好,这事上倒也不为难林强了:“你回去把简历发给张秘书,我过一眼,符合要求的话,一切走正规内推程序,这样的人才能来当然好,但薪酬方面,人力还是有人力规矩的。”

林强喜出望外,想不到头疼已久的老虎屁股,竟然这么随便就摸透了:“明白,薪酬的事我会好好劝她。”

“嗯。”陈行远意犹未尽地扫视了一圈营业厅。

进出一个人员的事情,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尤其是林强口中确定的这种有能力的人,联合银行自然来者不拒。他满意的还是林强的态度与决心,一方面下军令状做好工作,一方面人员的事也与自己打招呼,这在陈行远眼里,已经是非常合格和正确的作风了。

“都挺好,人员的事我也会督促人力。”陈行远话罢一挥臂,“走了,这次只是路过,晚些在昌平还有个会。”

此时,林强的突然手机响起,他匆匆一瞥,王文君。

林强正要挂下电话恭送陈行远,却见老行长摆手笑道:“女朋友的电话吧?这可得接。”

林强只叹陈行远料事如神,赶紧快速接通电话。

“面试顺利么?”

“……顺利。”

“那怎么声音这么低沉啊?”

“面试是顺利,但他们向原单位调查情况的时候出现问题了。”

“嗯?晚报说你坏话?”

“……哎……岂止是坏话这么简单……你出去买一份今天的蓟京时报就明白了。”王文君声音又是低了几分,“好累,我先回去了,晚上等你吃饭。”

“……哦……”

林强挂下电话,满脸不解。

陈行远的笑容倒好像是完全听到了二人的谈话,只轻声道:“小林啊,男女交往是自由的,职业发展也是自己选的,有的时候,要权衡好二者的关系。”

林强嘴上唯唯称是,心下却有些不明白,上班时间接个私人电话这种事,有必要这么特意说么?

然而陈行远随后的话,才是耐人寻味。

老行长孤独地望着窗外:“你要知道,哪个是随手采来的花草,遍地皆是;哪个又是赖以生存食物,会永远化为为自己的骨头,自己的肉。”

话罢,他不再多言,冲秘书挥了挥手,也不让林强送,就此离去。

林强愣在原地。

回想昨晚的事情……

韩睿,果然和陈行远有私交么……

他已经说明了昨天的的事情,给陈行远扎针了?

不对,如果陈行远不满自己的话,今天没必要装出这么友好的态度。

哪个是花草,哪个是食物……

林强好像猜到了什么。

送走陈行远,他立刻出去找到报摊买了一份《蓟京时报》。

同样是头版头条,同样是让人惊掉大牙的新闻——

【在污蔑与事实的边缘——联合银行提出诉讼,《蓟京晚报》有失严谨?】

林强能猜到陈行远的应对策略,既然他选择诉讼,就决定将事情彻底闹大,联合其它刊物挽回银行形象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但他想不到,一切来得这么快,这么夸张,好像早就安排好的一样。

蓟京时报是商业性报刊,并没有什么政治背景,相对而言,新闻也更加极端和露骨一些。不过一般而言,媒体的战线是一致的,几乎从未出现过什么互相攻击的情况。

这篇报道,不知道陈行远在公关上下了多少功夫。

林强一行一行品读下去,报道由联合银行的委托律师声明开始,表达出蓟京晚报在没有充分搞清楚事情的情况下,闪烁其词,指向性明显的报道,其中找出了几行文字举例,根据《新闻法》,这篇报道已经到达了污蔑和扭曲事实的程度。

这些,亦在林强的预料之中,并无新意。

然而下面的情况才是让人抓头的,林强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王文君被扯出来了。(未完待续。。)

0132 更坏

报道中,明确提到了“某实习记者”,表明大多数新闻线索是她在跟的,而并非所谓的主笔“张春梅”,由于这位实习记者刚好离职,张春梅便“不得不”成为了这篇新闻的主笔。具体的细节并没有说得太多,但这已足够伤害到王文君的了,谁知道后续报道又会怎样。

联系到韩睿所说的话,这也许又是一个自导自演的闹剧,事到临头,让王文君像“临时工”一样成为可怜的替罪羊。而陈行远的话,好像也在表达某种态度,让自己权衡好轻重。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出了事情就要想方设法的推卸责任,好事争抢,坏事推脱,联合银行如此,报社亦然。

林强手中捏着报纸,心中愤慨,明明是张春梅将报道改得面目全非,到最后竟然还伪装成无辜的受害者。还有报社的总编,最终新闻都是要由他审核的,放任了这么极端的报道,出现问题反而将责任推给一个实习生么?

不过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这篇报道的署名是张春梅,再如何也不会扯到王文君太多实质性的责任。但同时,王文君在新闻行业也将举步维艰。

林强想不明白,有什么必要将王文君牵扯进去么?既然已经署了张春梅的名,为何还要再生枝节。关于晚报与联合银行、韩睿与陈行远的利益纠结林强不愿多想,他只知道,就像自己被牵扯到信达骗贷一样。王文君也卷入了新闻事件。

这之后,林强怀着不安和愤怒的心情又在营业厅盯了半小时,见没什么事情,也算享受了一次主任的特权,提前溜回宿舍。

房中,只见王文君四仰八叉地横在沙发上,一副好死不死的样子。

林强沉叹一声,看来现在的精神状态,是没法继续昨晚的事情了。

王文君见林强回来,微微起身。抱着沙发枕问道:“你不是休假呢么。又去上班了?”

“忙啊,事情太多。”林强换好鞋,坐到王文君旁边,很自然地将她搂住。“怎么了。仔细说说。”

“我啊……真的是走背字……”王文君愁眉不展。“这次去面试的杂志是辛闻老师给我介绍的,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人力已经现场向原单位问询我的情况了。但中间冒出了这件事。”

“你原单位联系人填的谁?”林强皱眉问道。

“……”王文君又是摇了摇头,“你又该说我傻了……”

“张春梅?”

“嗯……”

“确实不应该填她。”林强也不好再打击王文君,“但这不是关键,正好今天这个报道出来,虽然只提了实习记者王某,可新单位绝对会发现。”

“怎么办啊?”王文君嘟囔道,“杂志社让我回来等消息了,一般说这话,就是没戏了。”

“怕什么,机会多着呢。”林强也没敢露出太多的愤慨,只揉了揉她的脑袋。

王文君轻轻靠在林强臂上:“我想方设法做新闻,就是像做些真的事情,不想演戏。”

“我明白。”

“可是我太幼稚了。”王文君伸出手臂,望着五指自嘲道,“这世上,好像根本没有真的事情。”

“有的,我就是真的啊。”林强泰然笑道,“现在我也有点儿小权力了,今晚郑帅就搬出去,这房间暂时属于咱们了。”

“总算有点好事了。”王文君痴痴一笑,“我又想起咱们第一次见面,我想从你身上挖新闻……现在看,还好你聪明,没让我挖到太多东西,不然不仅我倒霉,你也完蛋了。”

“喂,别这么悲观。”林强故做出不满的表情,“报社而已,夕阳行业,让他们见鬼去吧。”

正此时,王文君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她静静打开,而后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太……过分了……”她死握着手机,言语不清。

“嗯?”林强拿来手机——

【请赶在五点前回报社开会,接受单位将你辞退的决定。】

“不是你先辞职的么?”

“别问我……我不知道……”

王文君再也憋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欺负我……他们都欺负我……”

她死死地抱住林强:“为什么我就成坏人了……我就成被辞退的人了……”

林强同样喘着粗气,眉头越陷越紧。

王文君泣不成声:“我不过是……想做好第一个新闻……到最后却只剩下罪名……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演戏演不好……新闻也做不好……”

“都是我的错么……”

林强微微抬头。

这样的话,郑帅好像也说过,在很久以前的那晚,郑帅曾经质疑自己,被贬到龙源,也许只是因为自己不会做人做事,不会适应这个世界。

林强当时否定了这一点。

同样的,林强现在也否定。

“你没错。”他沉着气道。

“那为什么,到最后所有矛头都指向我?实习期被辞退……将来还怎么办……”王文君抬头泣道,“当演员的时候,我就没法适应那个圈子的规则,现在……同样如此……不要说什么错的是这个世界,就是我的原因,是我我无法适应……”

林强清楚,现在的王文君出现了和当时郑帅相同的心理问题。由于打击接二连三,已经开始质疑自己的价值观,开始否定自己。

“你没错。”林强再次说了一遍,镇然道,“世界也没错。不要把不顺的原因归到世界头上,更不要责怪自己。错在哪里,事实明显,只是大多数人软弱的服从,给你造成一种压抑的假象罢了。这种事我最近经历很多,处理起来非常有经验。”

他说着,硬生生拉起王文君:“屎盆子他们怎么扣上来的,咱们就怎么还回去。”

王文君欲言又止,神情迷茫:“那可是……整整一个报社的人,千夫所指,我能怎么办……”

“别怕,有我。”林强理了理领口,露出一丝阴冷的表情,“处理这种事情,我是专家,两亿的屎盆子我都搬得动,更何况一个新闻署名。”

“可是……你……”

“第一课。”林强拿来纸巾,擦拭着王文君眼角的泪痕,“对付坏人,就要让更坏的人来。”(未完待续。。)

0133 辞退

五点三十分,蓟京晚报,大大小小的领导、编辑聚集在会议室,商讨着这次的事情。半头白发的社长在主座上愁眉不展,而副社长韩睿气定神闲。

作为“署名者”的张春梅,则在会议桌前不停地申诉,自己如何如何冤枉。

“好了,你先住口。”社长听车轱辘话已经挺得厌烦,一拍桌子,冲总编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社长……”总编擦了把额头道,“这也是响应市场需求,增加新闻的冲击力。”

“少扯废话。”社长没等他说完,劈头盖脸骂道,“我就问你,常规上这种稿子该不该上?”

“问题……不大……”

“不大是多大!”

总编被逼得紧了,一咬牙,狠心道:“社长,谁能想到联合银行来这套?谁能想到他们有胆子跟媒体打官司?这篇报道确实有些细节有待商讨,但类似情况的新闻实在太多了,从来没出过什么问题,如果追求绝对严谨的话,90%的新闻都要撤掉。”

“就是常理上看,这次报道联合银行的新闻并不算过分?”

“不过分。”总编镇定地点了点头,“跟我们上个月报道保险公司的新闻相比,根本不算什么,被骗贷的事是事实,联合银行只是抓着一些细节的措辞不放,吹毛求疵。”

“吹毛求疵?”社长冷笑道,“那你敢说这个新闻没有一点违规么?”

总编再次低头:“社长……绝对的严谨是不存在的。”

“事到如今。就别扯这些屁话了。”社长狠狠点了点桌子,“这次的事情,宣传部的领导也找我谈过了,让我们务必降低影响。想想看,我们这么大的报社被告,如果败诉,不仅是我们报社,整个宣传部还怎么抬起头来?!不仅是我,市委的领导都要难堪!”

“社长……”一直沉默的韩睿突然开口道,“一个银行告我们。他们是不可能赢的。”

“呵呵。赢不赢单说。”社长沉哼一声,“知道么,我下午的时候上网看过了,你知道网上人怎么评价么?——狗咬狗!这件事情就不应该发生。更不应该扩散。现在根本不是胜负问题。而是根本就不能闹到法院。只要上法院,让那些小报抓住不放,就相当于我们输了。”

“那我着手去做和解的准备?”韩睿问道。

“我亲自去。”社长摆了摆手。“韩睿你安排一下,跟联合银行的人谈一谈,不要搞得这么僵。”

韩睿面色一沉,寒气瞬间即逝:“好……”

“对外,和平解决;对内,严肃处理。”社长目光一凛,转向张春梅,“你的意思是说,这篇报道是那个实习记者写好的,只是因为她已经申请离职,没法署名,就自己改了改送上来了?”

“对的社长。”张春梅赶紧撇清干系,“社长,主编说的没错,往常来说,这种程度的新闻根本没事,尤其是服务机构,根本不敢对咱们怎样,偏偏就是联合银行,不知吃了什么药了!”

“笑话!”社长拿起报纸骂道,“这新闻我看着都过分,联合银行是为了声誉忍无可忍才走诉讼的。骂保险公司可以,有理有据,列出那些事实、采访,加以适当评论;再看这个报道写的——”

社长照着报纸念道:“联合银行支行长钱某见过张信达的古董收藏后,也就放下了心,价值20亿的古董在手,几亿的贷款应该不是问题,于是便继续给予信达地产贷款。”

他将报纸一把拍在桌上:“你在编故事么?你看见了么?那是多少年前的事?”

张春梅被吓得不敢言语。

社长冲着张春梅骂,实则指桑骂槐,是在责怪主编。

沉默片刻后,韩睿叹道:“社长,稿子毕竟是一个实习生写的,这方面确有不妥,春梅也有责任。”

“实习生实习生!”社长看了看表,“不是说她还要回来办离职手续么?不是还没有正式离职呢么?人呢?”

韩睿连忙道:“恐怕她知道出事了……已经不敢回报社,只等着被辞退了。”

社长喘着粗气顿了顿,又望向主编,“是春梅说的这样么?报道都是实习生写的?”

主编木木点了点头。

正此时,冷冷的叩门声响起,在这不大的会议室内尤为突兀。

韩睿、张春梅和主编身子同时一紧。

“进!”社长想也不想吼道。

门口,王文君与林强相视点头,推门而入。

韩睿再次震惊。

怎么是他?

他不是陈行远的心腹么?

然而林强却沉稳万分,心中大概料定了事情的经过,唯一让他有些打鼓的,就是站在主座上的这个男人,通过他与韩睿的位置关系不难看出,应是社长无误。面对这样气场的领导,林强多少还是有些耸的。

社长转向主编问道:“两个实习生?”

“不不,女的是。”主编连连指向王文君。

林强不等对方发问,直接郑重且恭敬地冲社长微微低头:“路社长,我是联合银行的林强,经历过信达贷款事件。”

“哦?联合银行的?”社长满脸不解,“你来这个会议是?”

“帮女朋友说话。”

“…………”

会议室一片沉默,很多人哭笑不得,大多数人只觉得这人太鲁莽了,来得不是地方,也不是时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然而作为社长,脑子里却多了一根弦。

他顿了顿,而后冲空位挥臂道:“坐,说。”

林强点头过后。拉着畏畏缩缩的王文君就坐。毕竟,自己是经历过多次这种场面的人,只要进入状态就不再怯场,王文君一个女孩子可没这么强大的心理。

林强首先从公文包中拿出一打材料,分发给会议室的每个人。

“这是王文君写出的唯一稿子,请各位领导过目。”

发给韩睿的时候,他能感觉到一股冷光扫过自己,那眼神好像在说——我当你自己人,不识抬举么?

林强不置可否,只发尽文档。坐回王文君身旁。

文字工作者阅读速度都很快。大约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社长就已阅读完毕。

“这个没问题,尺度很谨慎。”社长好像猜到了什么,直接问道。“这是她写出的唯一稿件么?”

林强望向王文君。让她自己回答。

“对。社长。”王文君红着眼镜,冲社长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这简直就是演技与情感的完美结合。这种委屈得像小兔子一样的造型,哪个男人敢说她在撒谎!

果然,社长的臭脸直接甩给张春梅。

“春梅,怎么回事?”

“社长,是她换工作碰壁了,要推卸责任啊!”张春梅反应到也快,立刻也是一副要哭的样子,“下午我接到了金融杂志的电话,询问我王文君的工作情况,一定是因为这个新闻碰壁了!”

社长没回话,转向总编:“你怎么看?”

总编犹豫片刻后,支支吾吾答道:“中间的细节我也不清楚,反正手上这份稿子,我是第一次见。”

社长冷笑一声,好像也看出了一些端倪,转望王文君道:“现在不是追查责任的时候,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该勇敢面对,你这样还未办完离职就去找新工作是不妥的。”

“我……”王文君感觉又委屈了几分,转眼又要抽泣。

“路社长,是这样的,文君昨天已经呈交辞呈了,给了总编。”林强望向总编,“流程上是她辞职在先,然而今天她却收到了来接受辞退的短信,这是什么道理?”

总编一慌,支支吾吾道:“辞职有流程要走的,我还没有应允,辞退刚好发生。”

“总编,辞职和辞退完全是两个概念,两个结果。”林强厉声道,“明明已经辞职了,最后档案上写上辞退,有必要这样么?是因为此人过节还是为了给她压上罪名?你们撇钱责任的同时,有没有考虑到一个普通人的前程?!”

主编被说得有些慌乱,忙辩解道:“虽然她提出过辞职,但发生了这种事情,肯定是要先处理完的,畏罪辞职怎么可以?”

此话一出,韩睿的脸瞬间一沉,林强的眉头则轻轻一扬。

慌不择言,越是这种时候越容易露陷。

林强起身冷笑道:“主编,王文君在昨天提出离职,而今天中午银行起诉报社的新闻才出现,你的意思是,她先知先觉要出事了,从而提前辞职么?而今天去金融杂志的面试,也是很久以前就准备好的?!身为管理人员,你根本不知道员工的辞职原因就乱扣什么畏罪辞职的帽子,你是巴不得她不要再出现呢吧?”

主编神色一紧,登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文君个人的事情……我怎么知道。”主编冲着王文君道,“你是觉得晚报工作强度太大,提前想还工作了,对吧?”

王文君使劲摇了摇头:“是因为我辛辛苦苦跟了一个多星期的新闻,最后却没有主笔的权力。”

主编刚要说什么,嘴张到一半,却是僵了下来。

如果说“实习记者”经验不足,不能主笔的话,显然跟现在的说法矛盾了,他们之前所说,现在的新闻根本就是王文君主笔的。

所有人都以为王文君这辈子不会再回来,这才敢将所有责任推到她头上,却没想到她敢回来。

这个会,甚至都没有通知王文君,她是怎么知道的?

不仅如此,王文君独自来了还能应付,怎么又多冒出来一个伶牙俐齿的林强?(未完待续。。)

0134 留下

场面沉默,总编的嘴依然僵在半空。

林强见对方无言以对,在对方的会议室,当着对方的领导也无意求追猛打,当即转身冲社长道:“这次跟文君来不是要捣乱,也不是要对付谁,只是讨个说法,确定辞职的事实。也许对报社来说,人员进出只是小事,但对文君各人而言,被扣上‘虚假新闻’的帽子,从而被‘辞退’却是会影响一生的大事。”

林强此语,一半是对社长说的,一半是对韩睿说的,虽然明面上双方对峙,但他要告诉韩睿,我只是在帮女友,而不是针对你。

最后,林强郑重点头道:“抱歉失言,多有得罪。”

社长饶有兴致地看着林强,不置可否,转头对总编道。

“这件事我早想说了,我们做新闻的,讲究的是事实,报道上有黑纸白字的署名,报头上也有你我的名字,实习生之所以为实习生,就是不够成熟,需要指导,即便报道真的是王文君一个人写的,我们也有指导不利的责任。”

总编听闻社长此言,哪敢再言,只低头称是。

社长随后又转向张春梅:“春梅,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我……我……”张春梅涨着脸,支吾了半天,“我只是简单修饰了一下而已,毕竟我没有亲身参与调查,总体的构思骨架都是王文君……”

“这么重要的新闻,为什么让一个实习记者自己去?”社长哼了一声。嗓音又寒了几分,转问道,“还想让我问更多的东西么?”

张春梅一下子被吓到了,再也不敢言语。

“好了,就到这里吧。”社长也无意多说,毕竟这里都是自己的人,闹得太难看了也是丢社长的脸,他转头轻轻对韩睿道“约联合银行领导的事情你跟进一下。”

韩睿点头称是。

社长又扫视一圈会场后静静道:“没事的话,今天就到这里,总编和张春梅的责任都不可推卸。现在暂时维持原岗。等时间结束,班子开会后再做处理,散会。”

其它人闻言如获大赦,拿起本子匆匆离去。

至于韩睿、总编与张春梅三人。情绪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韩睿不明白。陈行远的心腹为什么要做出这么愚蠢的事。

林强也不明白。为什么韩睿要做这么愚蠢的事。

大队人都散去,社长陆友道才独自点了一根烟,冲王文君道:“你是因为不满没有新闻署名权。提出辞职的么?”

“嗯。”王文君点了点头。

陆友道闻言神色一转,突然变得轻松起来。

“这是常有的事,实习记者比较稚嫩,写出的稿子根本不能用,出来的新闻给个第二署名权就不错了,为这点事,不应该。”

话罢,他又拿起桌上的稿子,抿了抿嘴:“我大概明白了,这个新闻是张春梅根据你这个框架写的吧,虽然改动和添加了很多东西,但文章结构没什么变化。”

“是不是张春梅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写的。”

“嗯……”陆友道皱眉道,“不明白,她怎么有心思改动这么大,这个稿子可以用的。”

林强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陆友道也换了个话题,放下稿子笑道:“王文君……这名字起得好啊!像是搞文字的,这篇稿子也写的不错,辞职的事情,再考虑考虑吧。”

“啊?”王文君一愣,受宠若惊,“社长……可是。”

“没事的,这不过是个小风波而已,人都是这么一点一点成长过来的,有一点麻烦就逃避,那这辈子就没完没了了。”陆友道不紧不慢地摆了摆手,“你们两个也够胆,闹到这里,不枉我让人力特意通知。”

这下林强都楞了。

自己还一直在奇怪是谁发来的短信,闹来闹去,原来是社长吩咐的?

“这事总有些蹊跷,还是要当面才能说清楚。”陆友道转而望向林强,“联合银行这边,现在应该是陈行远掌权了吧?”

“是。”

“我原来和他打过交道。”陆友道掐灭烟头,“一定是心里有数啊。”

毕竟林强在场,陆友道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只道林强是联合银行的普通一员罢了,断然没想到他是谁谁的心腹或者是中层干部。毕竟,有身份的人也不会做出来闹会场这么不理智的事。

“总之,这事会有个公道。”陆友道起身,也没什么领导的架子,与方才开会完全是两种气质,他转对王文君慈笑道,“文笔可以,人也漂亮,关键时候敢站出来。踏踏实实留下吧,做纸媒的话,没有比晚报更好的归宿了。”

林强也望向王文君,清楚地感觉到了她的纠结。这么大的领导亲自挽留,就算是换做自己,这种时候也会犹豫。

“那这样,你再考虑考虑。”社长收拾好东西,将稿子折好收起,“今天先回去,周末前给社里一个答复就可以了。”

陆友道不再多说,就此离去。

不远处的副社长办公室中,韩睿托腮沉思,他几次拿起电话想要拨通,却又是缓缓放下。

“林强,应该是陈行远的心腹才对……”韩睿百思不得其解,林强有什么来捣乱的理由,在他眼里,混到这个地步的男人,大不该为了一个女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更何况王文君明明已经离开晚报。他不得不再次考量林强的身份,此时才觉得,昨晚不该对林强说这么多。

最令他生气的,还是有种被耍的感觉,昨晚的林强明明是个小白脸才对,怎么摇身一变就成方脸大汉了?

然而韩睿却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他能冷静下来看,尽管林强声势浩大,但其实不过是帮王文君把事情说清而已,对于自己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林强的话中也表明,只是为女友说话的,无意牵扯别的事情。

如果自己急着找陈行远,陈行远又怪罪林强的话,把人逼急了,反倒不稳。

“算了,不过是小事而已,无伤大局。”陆友道最终收起了手机,面露冷笑,“对不起了,春梅,本以为你能没事的。”

而坐在办公区的张春梅可就没这么镇定了,她颤颤抱着头,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却没想到对面来了个回马枪。她印象中王文君只是个柔弱的新人,不可能有这种魄力,怎能想到她后面杀出了一个久经沙场的家伙。(未完待续。。)

0135 隐患

出租车上,林强再次发出感叹。

“必须买车了啊……打车费已经远超油钱了。”

“买车?你有号么?”王文君笑道。

“真麻烦……”林强烦躁地挠了挠头。

蓟京车辆太多,不管是私人还是单位,要购入新车都需要像抽奖一样进行“摇号”,得到资格后方可购置,像林强这种突然冒出需求,自然头疼。

“我有哦!”王文君美滋滋地乐了起来,“老得跑新闻,准备买个小甲壳虫呢!”

“啊?你有?”林强赶紧坏笑道,“那就好办了,你将来做个赖在办公室的文职好了,这个机会还是先紧着我们男人吧。”

“凭什么啊?我凭什么就赖在办公室了?”王文君嘟起了嘴,“留在报社的事情还在考虑呢。”

“报社这么麻烦,换工作吧。”

王文君眼睛一闪:“哦?你这么不希望我继续干这行?”

“算了,你自己决定。”林强也不好再说什么,男人味和大男子主义是两种东西。

“你到底怎么想啊?”

“我怎么想不重要,关键是你怎么想。”林强摇了摇头,“你们社里很多事情我都看不懂,对将来也看不清,陆友道虽然看上去不错,但他毕竟是高高在上的领导,不一定就会照顾你。反倒是韩睿,小动作很多,恐怕不好搞定。”

“喂……你是不是在吃醋啊。”王文君鬼笑道,“你见陆友道这么留我。、怕是他看上我了对不对?”

“呵呵。”

“呵什么呵!”王文君自顾自说道,“想想也是,我这么费力才挤进晚报,这可是蓟京第一大报,能在这里安身立命的话终究是不错的吧?”

“能不能安身立命不知道,但肯定很累。”林强帮忙分析道,“我总觉得这是韩睿自导自演的闹剧,张春梅负责写出不合规矩的新闻,而后给总编压力逼他通过,紧跟着将事情闹大。最后顶头领导的结果很有可能像我们银行的行长一样被调走。”

“你可别小看陆友道。”王文君却是不以为然。“他这个级别的领导,跟你们行长还是不一样的,蓟京晚报政治背景浓厚,不比你们这种商业银行。领导不是说倒就倒的。而且韩睿根本就不管新闻方面的事。主要负责广告招商,即便陆友道走了,也轮不上他。”

“这样啊……”林强听闻此语。眉头又是紧了些。

“怎么了?”王文君问。

“没事。”林强搂住王文君笑道,“今晚吃什么?”

“……”王文君楞了片刻,还是问道,“你别强撑了……这次帮我出头,你也得罪领导了吧,韩睿和陈行远可是认识的……这里面肯定有事情,坏了韩睿的计划,也会坏了陈行远的事吧?”

“没关系,没到那个地步。”林强摆手笑道,“我只是把牺牲品换成了张春梅而已,怎么想,我都比那个只会卖骚的娘们儿重要。”

“可是……”王文君又问道,“这样不会干扰到你们之间的信任么?你明知韩睿跟他是一边的,还从中作梗?”

“信任?”林强仰头大笑,“陈行远从未信任过我,我凭什么信任他?与他相比,我宁可跟着祝丰山干。”

“好吧……”王文君依在林强肩上,甜甜笑道,“总之,还是谢谢你,你冒着跟领导闹翻的风险,就为了帮我讨个说法。”

“笑话,陈行远能让我搂着么?”

“陈行远能让我摸么?”

“陈行远能让我揉么?”

“陈行远能让我……”

王文君被咯吱得咯咯直乐,喜笑颜开。

司机师傅窥了眼后视镜,感觉压力很大。

二人回到龙源,并未直接回宿舍,而是赶往营业厅。

上次分行大会的时候,林强曾“扬言”要公布与王文君的关系,明面上说,有必要向大家介绍一下,一起聚个餐什么的。其次,林强多日去忙别的事情,将营业厅的琐事甩给大家,萧潇等人欠着轮休加班,身为领导也该慰劳一下,不然人心不稳,私下易生怨言。

林强与王文君到营业厅的时候已经结账完毕,正在进行款箱交接。

萧潇在两名“镖师”的“护卫”下,抱着沉重的款箱交接给“镖头”,而后大家签字画押,目送运钞车开走,这一天的工作也算结束了。

款车走了,没羞没臊的情侣来了。

“我去!!”萧潇见了二人便骂道,“好你个林强,让老娘在这儿忙的要死,自己约会去了!这得跟领导反应!”

“要约会也不来这里。”林强怀抱美人乐呵呵地反骂道,“你越来越不懂事了,我这是约会不忘工作,特意回来慰劳大家,这么有责任心的领导你见过么?”

“服了!我给您跪了!”萧潇作揖无奈状,“这都能说回来,强哥你嘴上功夫又见涨啊!”

“呵呵。”林强搂着王文君来到萧潇面前,“王文君,我女朋友;萧潇,龙源一姐,鬼见愁。”

“一姐还行,鬼见愁算了,花见开还不错。”萧潇冲王文君示好过后,冲林强挑眉道,“前两天我回家住的,看来发生了不少故事么?”

“不不,我们交往一年了。”林强伸出一根手指。

“知道知道~~”萧潇大笑道,“对对,你们交往一年了,我才不会说这个大美女是林小枣的同学呢。”

夜色中,三人嬉笑回到营业厅。

正收拾东西要走的小保安见了林强,也祝贺道:“以后不能叫您林主任了,是林行长!”

“贫的你。收拾东西赶紧走吧。”林强对这个保安印象不错,虽然隶属于第三方保安公司,但平常帮助接待客户很积极。

待保安先走后,林强才在大厅宣布道:“晚上大撮一顿,我做东!!”

然而望向柜台内,大多数人缺只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什么情况。”林强皱眉不语。

此时,郑帅也整理完单据,来到大堂。

“吃饭好啊!正好晚上惜君过来找我说事,这人都凑齐了。”郑帅可谓是眉飞色舞,“文君。不介意再添个人吧?”

“惜君?”王文君略感不爽。“怎么有种名字要撞衫的感觉。”

“哈哈!”郑帅一把披上大衣笑道,“不明白,明明是女孩子,为什么名字里要带个‘君’字。”

“都怪昭君。”林强笑道。

此时。一个柜员主管也换好衣服出来了。满脸歉意地冲林强说道:“主任。我就不去了吧,今天太晚了,还要回去辅导孩子功课。”

“哦哦。孩子要紧,赶紧走吧。”林强点了点头。

又一个柜员出来:“主任,我家里有事。”

“行吧,改天。”

一个个工作人员都走了,只剩下萧潇林小枣和张家明。

林小枣和王文君毕竟是同学,二人拉着手聊起闺蜜的话题,抽离出主战场。

萧潇则是围好围巾干笑道:“嘿嘿,都走了,我也走吧。”

林强怎能放她走:“你得吃,这几天每天200笔业务,你一个人就走了120多笔,得好好慰劳。”

“强哥啊,咱们不是外人,我直说了……”萧潇跨上背包,“最好的慰劳,就是现在放我回家休息。”

“……”林强哑了一下,“这个,最近强度是大,但很快就有新人补充了。”

“那更不能在新人来之前倒了。”

“行吧,你回去好好休息。”

目送萧潇走后,林强恍然觉得营业厅的氛围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再看张家明,依然搓手站在那里,断然没有走的意思,看来是蹭定这顿饭了。不该走的走了,该走的倒是赖上了。

林强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轰他走了:“家明,你也回去休息吧,今天没法聚餐了。”

“哦……这……”张家明倒是满脸遗憾的样子,“林行长,最近工作上,是有些问题,也不怪他们。”

“哦?”林强眉头一动,“你说。”

郑帅也满脸不解:“我天天忙里忙外,没觉得有问题啊?”

林小枣也同样疑惑。

“呵呵,你们在基层的时间少,很多情况不了解。”张家明搓着手解释道,“现在的银行营业厅不比当年。当年就是一个存取款的地方,大家都在柜台里工作,就跟机关似得,旱涝保收,也就没什么矛盾了。可现在,银行强调营销,就分了大量的人到柜外营销,这样一来,柜内的人势必就少了,均摊到每个人头上的工作就多了,比如萧潇,一天办120笔业务,这人早就该崩溃了!”

林强虽然不喜欢张家明,但他毕竟在基层工作了这么久,这些话说得也在理,对事不对人,有些地方他就是比自己有经验,这要承认。

林强当即点头道:“这个是,我看萧潇脸色发白,以为是粉底弄多了。”

“行长,我接着说。”张家明咽了口吐沫继续说道,“尤其是我们龙源这种情况,客户增长飞速,还不断补充外面的营销人员,于是里面的人忙的热火朝天,他们往外看的时候,就觉得外面一堆营销人员都在溜达,有一搭无一搭地营销,光拿钱不干活,钱还比自己多!这样时间久了,自然就有怨言。”

“这个我知道。”林强思索道,“我原来在营业厅做的时候也有这个问题,不过我外面做的好,里面的人奖金也水涨创高,这样矛盾就没有凸显。”

“可现在龙源情况不一样。”张家明直言道,“咱们外面没这么快出成绩,前一段行长你做一亿业绩的时候,已经把能用的精力都用到了,现在明显后劲儿不足。”

他说着,看了看郑帅与林小枣。(未完待续。。)

0136 提醒

郑帅苦笑摇头:“这两天营销做的是一般。”

“努力就行了。”林强拍了拍郑帅安慰道,“不可能面面俱到。”

张家明继续说道:“而且龙源还有个地方比较失衡。客户增长实在太快,里面的人要崩溃了。行里确实调人过来了,但数数看,行长你,主管郑帅还有林小枣,三个都是柜外的营销人员,里面的柜员却迟迟没有补充,时间久了,他们当然要闹意见!”

“这个我也知道,很快会补充。”

“呵呵。”张家明笑道,“行长,人都不是傻子,很多柜员都干了好久了,听领导说‘很快’,根本就不会相信。而且行长你最近这么强势,也没人敢提意见,久而久之,他们的怨气没处发泄,就形成了柜台内小团体,一起诉苦,一起埋怨,就会对柜外的人产生意见,甚至对行长你产生看法。”

“行长,你现在是领导了。”张家明最后郑重道,“一碗水,要端平。哪边不对付,都是要洒的。营业厅柜内闹意见,集体出走、申请调动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外面的领导通常也会在这个过程中倒霉。”

林强被张家明这么一点,倒也是反应过来了。

仔细想想,自己向支行申请人力支援,也是集中在将来的对公方向的,不免怠慢了柜台内,像萧萧这样一天两天能坚持住,时间长了,恐怕直接向上级申请调走了。开疆拓土重要。但也要保证后勤充足,粮草短缺导致失败的战役数不胜数。

终究,自己现在是这里的领导了,要多考虑很多事情,权衡利弊。

一碗水如何端平,就是基础的必修课了。

林强没想到,自己成畅想未来的时刻,后院已经产生了火种,更没想到关键时刻提醒自己的竟然是张家明。

他冲郑帅问道:“奖金什么时候下来?”

“数字会在明天下午传过来,然后还需要你再分一下。大家签字。最后行里统一分发。”

“明早申请一下。”林强直接说道,“这次奖金让财务明早统一打到我这里,现场现金分发。”

“啊?”郑帅一愣,“这得走特殊流程吧。我明白你想让大家早点见到钱。打打气。但那流程一走,可能最后钱下来的更晚啊?”

“呵呵,不会的。”林强自信笑道。“龙源的事情,现在没人敢怠慢。”

郑帅浑身一抖,几天不见,林强已经霸气外露了。

“成,我说的强硬点。”

张家明赞叹道:“对对,早点发钱,鼓舞士气。”

“还有,明天我正式回来。”林强冲左右道,“家明、小枣,明天起开始接柜,营销暂时放一放,让柜员先将假期补回来,稳定情绪,咱们苦着点。”

林小枣倒是毫无怨言地点了点头,反正她也没有家室,也没有什么活动。

张家明则是慌了,过惯了外面溜达的日子,突然进行高强度的接柜简直难以接受:“行长,我好多年没接了,这样容易出错啊!而且效率会很低的。”

“没事。”林强又是笑道,“我跟你搭班,看着吧,我一天就打破萧潇120笔的记录。”

张大明瞠目结舌,行长亲自上柜?

这行为一出,放到哪里,柜员都无话可说了。

领导亲自上一线,谁也别说自己累。

到这地步,张家明也只得改口,换了副面貌信誓旦旦道:“行长有这魄力,我们底下人也肯定跟着拼命干了!”

林强虽然感谢张家明提醒自己,但见他这幅嘴脸,刚才的好印象又顿时一扫而空。

“不早了,关门吧。”他大臂一挥,一天的工作正式结束。

支走了张家明,等来了莫惜君。

一辆红色的沃尔沃缓缓停在营业厅门前,车窗摇下,莫惜君探头笑道:“太寒酸了吧,一堆人在大风天里搓手,快上车吧,去哪吃?”

林强也顿觉尴尬万分:“莫老板好座驾!”

随后,便同大家一同挤入轿车中。

郑帅坐上副架,林强王文君林小枣挤在后座,大家互相介绍过后,陷入短暂的尴尬。

要说林强,现在也是有名有姓的人了。郑帅,更是誓要追到莫惜君的男人。两个大男人,竟然连车子都没有,吃个饭还要挤莫惜君的车,实在是有些掉面子。

仿佛是为了帮林强争回一些,王文君适时地开口道:“老公,你到底想好买什么车型了没有?”

听到“老公”,林强浑身一阵酥麻。

“诶?你摇到号了?”郑帅回头问道。

“呵呵,文君的号。”林强干笑道,“最近老要来回跑,入不敷出啊!”

“哎呦,可千万别在我面前哭穷。”莫惜君侧头笑道,“我可指着来你们银行挣钱呢。”

郑帅赶紧帮林强解释道:“林强其实挺有钱的……就是太急着买房了。”

“啊?已经买房了?”莫惜君微微惊道,“哪里?”

“三环外了。”林强挠了挠头。

“呵呵,文君有福喽~”莫惜君又是笑道,“至少房子的问题不用发愁了,一辈子的麻烦事就算少了大半。”

“哪里哪里,一屁股债。”林强摇头苦笑,“要不现在这么拼命工作呢。”

“可别再哭穷了!”莫惜君又是笑讽道,“大家这么多年同学了,都懂的,你工作可不是为了钱。”

“您别把我境界提那么高。”林强连连推辞,“扯到钱的事,没人能免俗。”

郑帅觉得话题有些偏,岔开话题说道:“惜君,林强够帮忙,直接跟我们分行的行长提了,你的简历下午已经送到了,我也跟人力都打好招呼了,问题不大。”

“行长?!”莫惜君微微颤了一下,她清楚林强和郑帅在联合银行有些根基,否则也不会应了自己跳槽的事情,但想不到,他们已经在能行长级人物前运作了。

“怪不得。”莫惜君惊道,“今天下午你们银行就联系过我了,让我后天来面试,原来林强拜托到行长了。”

“只是凑巧碰到而已。”林强谦道。

车子停到餐厅前,莫惜君解下安全带回眸笑道:“这顿必须得我做东,谁也别抢。”(未完待续。。)

0137 钞票

晚餐的气氛还算协调,毕竟大家都是银行圈的,有无数话题可以聊。不得不说,外资银行的人和国有银行的人在很多理念上还是有不协调的,双方的业务重点也有些偏差。相比于莫惜君所在这种银行追求的“少、精、尖”,国有银行的“多、广、全”显得负担累累。

饭吃的差不多,大家也聊过一些琐事后,也终于牵扯到了一些核心的话题。

郑帅放下酒杯,笑盈盈赞道:“所以说,林强很快就会成为支行长,我们龙源这里的人员储备也将扩到25人以上,来这里,绝对有发展。”

“林行长,以茶代酒喽~”莫惜君举杯冲林强笑道。

“这嘴甜的。”林强与之碰杯,不忘说道,“同学就是同学,知根知底。咱们别扯那些,我们彼此信任才会合作。”

林强喝了不少,嘴风也渐渐松了一些:“后面的事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你能来,我暂时不要名义上的对公副手,你跟着我跑,三个月内出山,到时候我再跟行里提,给你正式认命,业务方向根据你的意思来。”

莫惜君喜道:“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你林强当了我的上司,还当我师傅了!”

林强立刻指向郑帅:“这么看,我是不是比你大了一辈?小帅帅?”

众人大笑不止。

晚上回房,郑帅搬东西走人,林强与王文君在客厅看电视。

郑帅搬完了。林强也睡着了。

王文君不忍吵醒他,只得将那事再次推迟,她也清楚,第二天林强依然有的忙,关键时刻,男人的体力可不能落下。

……

林强醒来,再次享受了一系列的爱妻服务,顿感到一种家的感觉,精力充沛万分。

他伙同郑帅来到营业厅后,龙源终于再次展开了久违的晨会。

会议室中。每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显得有些疲惫。萧潇更是直接趴在桌子上,哈欠连连。

林强也不说废话,开口首先感谢慰劳。

“前一段时间忙分行的事情,感谢大家一直辛苦坚守。昨天陈行长过来。也肯定了大家的工作作风。”林强起身微微鞠躬。“再次感谢。”

这些天受了这么多罪,领导肯亲自慰劳一番,总比说“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要好。诸多工作人员听到此语,脸上也是舒缓了几分。

林强随后道:“当然,仅感谢是不够的,在我手下,很快会有实质性的奖励。大家应该都知道了,我们龙源很快就会升为支行,到时工作面积和人员都会扩充到现在的四倍,我亲自运作对公业务,这部分的绩效也会摊到每个人名下,大家坚守岗位,支撑过最艰苦的时间,我想奖金翻倍不是难事。”

没有什么比“奖金翻倍”更让人激动的了,支持大家在银行工作的最大动力也正是如此。事实上,龙源这种地方,原先由于客源稀少,属于奖金比较低的营业厅,同时又地处偏远,一般人都不爱来,这里的工作人员不外乎两种情况——其一,住得近,图个方便;其二,像萧萧这样被排挤出来。当然还有一种裙带关系的情况,比如原来的张家明,将来的莫惜君。

但总体而言,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更希望离开这里,去市中心一点的地方去,客源越好、收入越多,以林强原先所在的金融街支行为例,普通工作人员一个月的奖金通常是龙源的四至八倍。

但这所说的,毕竟是原来的龙源了。

林强来了,必须要将这里带出新的气象,给大家足够的动力,不要再像郝伟时代一样领导剥削下属,死气沉沉。

林强双臂支在桌上:“我直话直说,不说虚的。大家尽可放心,我已经跟领导下军令状了,业绩不能彪红,我林强第一个滚蛋,业绩能彪红,在座奖金一个子儿不少,绩效分配上,柜内人员比其它支行比例只多不少。”

调动工作积极性,给压力是下乘,给动力才是上乘,所谓会做的中层领导无外乎是对下级许诺,再向上级索取,这一套玩的溜便成功了大半。

几句话一出,柜员们立刻喜形于色。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来银行工作的收入已经很可观了,但很多人还是不满,只因为看到别人挣得更多。柜内外工作人员的收入差距始终存在,领导分配奖金的猫腻也永远无法制止,作为没有发言权的柜员通常是最不受重视的。

而林强刚刚回归的几条措施,都是对柜员极其有利的。

大家听到这一系列的话,早晨的疲惫一扫而光。

萧潇也是换了一副情绪:“强哥,不枉我拼了这么多天。”

“哈哈,我不会翻脸不认人的。”林强继而说道,“另外,新的排班表已经出来了,大家的假期会在两周内都补回来。”

“啊?”萧潇问道,“那谁盯柜啊?”

林强拍了拍胸口:“千手如来!”

“我去……”

这下柜员们更服了,行长亲自盯柜,放在哪里都是没有的事。

一天的工作就此展开,除了张家明外,每个人都换了一副面貌,对未来信心满满。他们最怕的,就是送走了豺狼,迎来了老虎,还好林强没有让他们失望。

柜台内,则是上演了“速度与激情”,直让外面的郑帅和林小枣都看傻了。

林强与萧潇仿佛如叫着劲一般,拼命叫号,盖章的声音啪啪啪啪,此起彼伏,这种神一样的熟练度,让周围的客户都不再低头玩手机,而是像是看表演一样盯着柜台。

一般来说,办业务的速度,三分熟练,七分性格。

比如让张家明来,就算他再熟练,也是慢条斯理地慢慢来,恨不得只做其它柜员一半的工作,反正钱又不少,何苦那么拼命,办业务的时候多和客户聊聊家常,兴许还能促成一笔营销呢。

如果赶上一天都是这种性子的人,客户就有的等了,一天的流水也会受影响。如果一个营业厅的柜员都这样,那很多客户就要另寻他处了。

所以像萧萧这样的急性子,反而是非常适合柜员工作,虽然她其他方面不足甚多,但林强知道,这种柜员是不可多得的。人无完人,领导也并非万能,能管好人,用对人,也就算合格了。

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亲自接柜竟然激起了萧潇的战意,她见林强速度不菲,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一张张单子拍在桌上,仿佛在炫耀自己的战功。

要战便战,业务上的事林强自然也不会耸。

半天过去,仅仅开了两个柜台的龙园支行竟然叫了178个号,客户等待状态也有了明显的好转。

大爷大妈更是赞不绝口,围着郑帅道:“我看以后就让这两个小年轻来!”

午饭时间,林小枣和张家明来替班。

萧潇数过单子交接后,满脸寒气,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咋了?”林强拍着她出柜,准备享受午餐。

“88……”

“什么88?”

“我上午做了88笔业务。”

“够吉利。”林强赞道。

“我呸!”萧潇狞着脸道,“这就证明,你做了89笔!”

“……是吧。”

“这方面……竟然……”萧潇面色阴狠,“竟然有人比我还快!我人生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被超过了啊!”

“哎呀,好些年没做了,不熟练了。”林强挠头贱笑。

“你等着,还没完呢!”

战斗中,时间过的很快。

林强本人的强力补充,使得其他人都轻松了许多,没有了前些天那么强的工作压力,当然,萧潇除外。

林强为了留给萧潇做人的最后一丝长处,下午逐步放慢速度,让萧潇超过。

一天过去,没想到五点刚出头就送走了最后一个客户,五点半就结账完毕,林强亲自催款车早些来,竟然在五点四十分就可以下班了!与前几天近七点才能走人的情况形成鲜明对比。可见,工作最关键的,还是谁来做。

大家兴冲冲地换好衣服,准备走人。

女更衣室中,由于能早些回家,几个柜员也心情大好,对林强赞不绝口,然而噩耗很快传来——林强吩咐,开晚会!

一堆人的表情又沉了下来。

银行本身工作强度就大,晨会就罢了,开晚会其实是非常不人道的行为。折腾到七点回家,做饭吃饭都完事了就也剩下睡觉了。

大家刚刚对林强的好印象又一扫而空,有气无力地来到会议室。

然而当他们看见桌子上钞票的时候,情绪再次由阴转晴。

林强拍着钞票笑道:“我个人极力申请,支行同意将上月的奖金以现金形式提前分发。”

“哇!!”萧潇第一个跳了起来,“终于可以还信用卡了!!!”

若干人火速围拢上来。

其它都是虚的,钱才是真的。

林强守着钞票,爽言道:“咱们这边营销业绩一共4672万,这部分营销绩效21万,其它营销和基本绩效都算上,29万,虽然大多数名义上都记在我名下,但实际情况郑帅也有记录,下面公布分配方案,大家觉得没错的话就签字画押,拿钱走人!”(未完待续。。)

0138 招聘

一群人疯了一样围上来,抢着看奖金分配表。

奖金最高的,自然是林强,4672万的营销业绩中,有3000万几乎完全属于他个人,再算上营业厅主任的基准,他这个月的个人绩效就达到了12万,完全堪比他的巅峰时期。

郑帅位居其次,争取一亿目标的时候他的贡献不可忽视,现在折算下来月绩效不到四万。

之后是萧潇三万出头;林小枣,接近三万。

一连串排下来,甚至连张家明的绩效都破万了。

月绩效破万这种事,在龙源可不常有,之前几乎仅有郝伟和张家明才能做到,而现在,林强不仅破万,甚至破了十万。虽然跟一亿元的营销有关,但不得不说,龙源这一个月的业绩超越了之前半年的总和。

巨额的奖金与钞票,将所有疲惫一扫而空。

每个人心里都有本帐,对自己这个月差不多拿多少钱有个评估,而眼前的数字,绝对高过了所有人的心理预期,只因为林强没有仗着权力多分配给自己。

大家火速签字,取现点钞,好一副快活的景象。

林强自己更是将一打一打的百元大钞塞进包里,身为银行职员,现在的土豪行为实在有些可笑,但不知为什么,必须得这样才能更爽快。

分赃过后,这下子根本不用林强提了,萧潇就喊着要聚餐,瞬间一呼百应。

林强不得不感叹。常人之间的关系,恐怕唯有靠利益才能维系了吧。

再看张家明,虽然拿的最少,但破万的数目显然也超过了他的预期。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喜悦,而是楞在原地,陷入沉默。

望着林强淡定的表情,他不禁思索,这种豁达的人,真的存在么。

其实他不知道,林强一切只是顺手而为。对张家明他懒得记恨。更谈何宽恕。

晚上聚餐的时候,林强收到了王文君的短信,要加班很晚才回来。

他长舒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她终究是决定留在晚报了啊。

聚餐结束。林强回到宿舍。叫上郑帅一齐起草后面的报告。关于龙源支行的建设和发展,需要提出各方面的需求,其中当然还包括住宿方面。

通常而言。银行是不提供宿舍的,但龙源情况特殊,建行时这里还相对比较荒芜,根本无法就近调动职员,因此不得不将人从各地调来,面对这样的情况,也就不得不租下几间宿舍临时应急了。

二人讨论完报告的框架,坐在沙发上闲聊起来。

“你说咱们提出再租四间,行里能批么?”郑帅憧憬着问道。

“支行的门面租金预算剩下好多,而且陈行远说龙源的支出不算在考核里,应该问题不大。”林强畅想道,“这样一来,龙源的宿舍福利对单身职员也会很有吸引力,这样一个月少说也省了两千块的住房消费。”

“好是好,就是有点浪费。”郑帅嘟囔道,“你看哈,现在租了四间,你一间、我和张家明一间、女生说是两间,其实只用了一间,我就想,将来租了那么多房子,会有那么多人来住么?”

“呵呵,没人也要租。”林强露出了与平常不符的表情,“身在其位,就要为自己谋利,就算房子都空着也要租,这是我们手里的资源,是资本,是竞争力。”

“……”郑帅木了一下,而后干笑道,“你越来越像领导了……”

“有么?”林强抬起双手,这才觉得刚才的话说的有些过于自私了,“难道是最近斗得走火入魔了。”

“好了,我回去跟张家明数钱了,文君回来看咱俩这么呆着又该有意见了。”郑帅起身收拾好东西,“明天去面试的时候,可得好好挑啊!”

“那是!”林强笑道,“这辈子总是被面试,混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可以从孙子跳到爷爷了。”

…………

次日晨,蓟京分行二楼洽谈室,龙源支行第一次招聘面试正式展开。

林强早早来到这里与人力方面的人回合,整理简历。

二人坐在洽谈室中,简要聊了起来。

“林主任,今天上午约了20个人。”长得还算精神的人力专员陶非将简历分成两打,分别推到林强面前。

林强大概看了看,一份有三人,一份是另外17人。

“什么意思?”

“哦……林主任您是第一次来招聘。”陶非无奈笑道,“这三个人,我们最好录用……其它的,看您的要求。”

“嗯。”林强倒也不多么奇怪,翻起了简历。

最上面的,是莫惜君,自己亲自嘱托的。

另外还有一男一女,男的是海归,就读于澳洲某所名字很长的大学,刚刚回国;女的则是本科生,毕业一年了,一直没有工作。

“这两位,能不能简单介绍一下?”林强皱眉问道。

“恩,这个男的是法务部主任推荐的,女的是财政局领导推荐的……”

“哦……”林强不好说什么,只抿了抿嘴。确实,自己也推荐了莫惜君,但这两位条件与莫惜君想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他以为权力到手了,其实还有距离。

正说着,一人推开门了,金边眼镜,头发整齐,正是法务部主任,将来副行长的热门人选秦政。同陈行远一样,他也是隐忍多年,此时意气风发。

“林主任、小陶,抱歉这么突然。”秦政笑着走到二人身旁坐下,“最近太忙,没来得及跟林主任打招呼,见谅,见谅。”

林强知道,秦政才是陈行远的真正心腹,这次事件中一直在暗中运作,不露声色,陈行远更是将起诉晚报的事全权交给他来做,至少现在,自己跟他是一条船上的人,理应亲热。

“陈主任,哪有的话!”林强也立刻露出了官方表情,亲热万分,“陶非跟我说了,能帮忙一定帮忙。”

“哎呀!我知道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秦政捶着胸道,“我也直说了……简历你看过了吧,其实就是我的外甥,袁冠奎,澳洲斯托克拉金融学院,国际认证的,英语倍儿棒,人也精神,带出去绝对给咱们行长脸。”(未完待续。。)

0139 海归

秦政海夸一通,林强也只得虚假回笑,他话都说道这份上了,实在无法推脱。

“明白了。”林强点了点头。

“对了,还有那个庞娜娜。”秦政小声说,“这个是陈行亲自关照的,没办法,财政局那边的领导推荐的,如果差不多的话,也别太难为她了。”

“财政局,那是不能推脱。”

随后大家又打了几句官腔,秦政便称有事告退。

林强不住摇头,转问道:“陶非,这次社会招聘总共有几个名额?”

“因为是暂时负责支行建设工作,行里只给了四个名额,后面龙源建设得差不多了,会再陆续进行社会招聘和内部招聘。”

林强摆着手指无奈道:“好吧,其实另外17个人就争那一个对吧?”

陶非也无奈笑道:“林主任……将来咱们还得见面,我提前给您打预防针——说实话,能有一个……不错了。咱们银行业务太仰仗大客户和机关,他们的人不能不进。”

林强洒脱一笑:“得,一个就一个吧,这个主力可得精挑细选楼。”

十点钟,面试开始,由于是社会招聘,能正常通过建立筛选的竞聘者年龄大多在25岁以上,其中不少比林强还要年长。

林强头一次坐在面试官的位置上,看着或紧张或潇洒的竞聘者,看他们表演和忽悠,只心中发笑,遥想自己当年的情况也不过是这样。能从17:1中脱颖而出,自己也够幸运了。

站在这个角度,林强也才感觉到这些表演有多可笑。

一位口音浓厚的大龄竞聘者进来就是一通狂喷,最后很是真诚是说道:

“领导,我在农行做了这么多年对公,手上客户资源非常丰富,绝对可以在短时间内带来效益。”

林强翻了翻简历,随口道:“都有哪些大客户。”

“啊……这个……”男子挠头道,“主要是通信方面的……还有制造业。”

“说三个最大的企业名字。”

“蓟京汽车集团……嗯……易通还有……”

“蓟汽?”林强笑道,“我记得他们是建工银行的客户啊?”

“是是。我说的是他下面的一个修理厂。在我们哪里开的户。”男子满脸讪笑,心知这次倒霉了。

像这种情况连绵不绝,夸下海口的竞聘者,通常一被深究细节就会露陷。当然。其中也不乏嘴巴不够伶俐的。面对这种。林强则是引导着他说出更多的东西,挖掘他的潜力。

不到11点,终于轮到莫惜君惊艳登场。刚刚好的职场装束配上淡妆,外形气质上看,近乎完美。

林强靠在椅背上会心一笑,冲陶非点点头,全权交给他。

陶非自然也懂事,惊讶于莫惜君的相貌后,很快还是提问。

“请问你是什么血型?”

“AB。”

“恩……星座呢?”

“天蝎。”

“希望将来发展的方向是?”

“信贷、或者对公客户经理。”

“嗯……”陶非翻着简历,也觉得这人太完美,没什么可挑的,只得说道,“莫小姐,你能力十分出众,但毕竟之前的业务方向跟这次招聘有些不同,薪酬上的起伏希望你能接受。”

“当然。”莫惜君自信点头。

“林主任,还有什么要问的么?”陶非转头道。

林强自然没的要问。

莫惜君的面试就这样结束了,总共不到2分钟。

连陶非都不禁赞道:“这个女人,真的没得挑……但林主任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嗯?”

陶非看着简历道:“这种LEVEL的人,很有可能最后放弃我们这边,毕竟我们给出的极限薪酬也不及她现在。”

“嗯,当然,所以OFFER要快些发,快刀斩乱麻。”

“这个一定。”

随后,轮到那位传说中的袁冠奎了。

此人个头还算高,穿着西装身材不错,就是单眼皮大脸盘有些让人不舒服。

交流之中,他时不时便蹦出一句英文单次,随后还会接上“YOU-KNOW?”,干巴巴地望着二人。

“所以大学里做过的这些CASE,培养了我足够的能力,希望将来在好好发展,往融资方向靠拢。”袁冠奎美滋滋地收尾。

“聊聊你做过的项目。”林强随口问道。

袁冠奎自信地说道:“都是一些大的FUND,跨国性的,我们在研究室做出MODEL,提供给那边的大型银行,最后做出成品销售。”

“举个例子,哪些基金做成成品了。”

“这个……”袁冠奎面露难色,“Sorry,由于我已经graduation,对那些FUND没有继续跟进。”

“嗯……”林强皱眉又问道,“假设现在有一家月流水10万的小型企业申请贷款,你将从几个角度分析这个企业。”

“就是……把盈亏做成一个MODEL,套进去分析,还有询问企业管理者上市的愿景。”

“再具体一些呢?”

袁冠奎挠头道:“那就是账目上的事情了,有专门的审核员去做吧?我们的creativity不能被这些事局限了。”

林强放下简历,心中已是一片死灰。

这位爷,您来错地方了吧。

哄走了袁冠奎,迎来了庞娜娜。

这个女生外形偏黑,个子不高,却是穿着极高的跟鞋,浓妆之下完全不似23岁这个年纪的人。

她同样是洋洋洒洒地自我介绍,空话连篇。

林强已经懒得多问,将一切交给陶非。

陶非问话比林强客气许多,根本不敢问业务上的,只随口问了问她在学校都做了些什么,像是长辈聊天。而庞娜娜好像也能看出事情,感觉这位一言不发的男人才有真正的权力,不断冲林强抛媚眼。

林强更加无奈。

整个上午就这样过去,除了莫惜君,林强只看上了两个人,还都是35岁以上的。

神奇的是,这两位没有一个是银行的,分别就职于保险公司与天使基金。

最终筛选简历的时候,陶非不禁问道。

“林主任,最后怎么就看上这两个了?其它不是还有很多银行业的么?”

“那些都不靠谱,根本没做什么像样的业务,开拓对公业务,最重要的是责任心与信任感。”林强摇了摇头,指着这两份简历道,“这二位虽然年龄大了些,但都是踏实的人,你想想,做10年保险,一般人坐得住么?”

“可是……”陶非又问道,“一般这种十几年都在底层做的,通常没什么竞争力。”

“呵呵,袁冠奎有竞争力就够了,现在我就是想挑两个老实能干活的。”

“好吧,主要还是看您的意思。”陶非拿起两张简历问道,“那我就着手进行原单位调查了?”

“嗯。”

“行吧,那这三位,明天我就通知办入职手续了?”

“没办法……”林强摇了摇头,“陶非啊,将来如果总共招20个人,有多少人我能做主?”

陶非笑道:“林主任,您别太悲观了,内部招聘一般比较好,空间比较大。”

“托你吉言。”林强与陶非握手后,想着这是人力上的事情,正好顺道再找夏馨坐一坐,便同陶非一起来到了人力办公的楼层,拜访夏馨。

夏馨的日子过得倒也悠哉,正签着上个月的报销发票,见林强来了连忙放下手头上的事,照例泡茶。

林强也终于有机会问出一直想问的事情:“夏姐,前两天有一天晚上给你打电话,要跟你问问招聘的事,结果没联系上,后来一忙就忘了。”

“是前天晚上吧?”夏馨面露疲态,强颜笑道,“那天晚上和凌晨有事出去了,可能没有信号吧。”

“哦……”林强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多问,只得岔开话题,“乐乐最近还乖么?”

“乐乐……还好吧。”夏馨支着额头道,“我这两天没休息好,你别介意。”

林强本能觉得有事,那天凌乐乐叫自己过去,凌晨夏馨刘铭三人电话都无法接通,这件事在他脑中始终是个谜团,但现在的情况,又实在无法多问。

随后的时间,夏馨也多是应付性谈话,林强自知无趣,便匆匆告退了。

不过林强也不介意,夏馨不提自然有不提的理由,自己该表达的关切到了即可。

当天下午,林强继续自己的流浪生涯,让张家明暂时盯柜,自己去东区支行讨论装修等杂事,不知不觉便忙了起来,亲自盯柜是一种态度,如果要天天坚持的话,他就别做正事了。

一切如火如荼,林强马不停蹄,再次进入充实的节奏,确定装修方案,商讨装修计划,着手施工期间业务安排,等等等等。与此同时,王文君也是投入紧张的工作,龙源偏远,这让她不得不暂时住在市中心的自己家里,两位刚刚在一起的男女,都开始为各自的事业进行下一轮的奔波。

三日后,四位新人正式入职,暂时来龙源帮忙三天,熟悉业务,几天后会进行统一培训,而后再去其它已开展对公业务的地方学习,最后在支行建设完毕归队。

晨会上,林强一一介绍。

虽然表面上添了四员新丁,但萧潇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未完待续。。)

0140 训斥

与其说是高兴不起来,不如说是出现到了一种紧迫感,一种面对比自己更年轻,更有竞争力对手时的紧迫感。

至少外型上,四个新人可圈可点。莫惜君自是不必多提,袁冠奎和庞娜娜虽然称不上俊男靓女,但胜在身材。唯一有些不足的就是林强精挑细选,从17个人中脱引而出的廖亮,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特点,不美不丑不胖不瘦不高不矮,连自我介绍都是不疼不痒。

“大家好,我是廖亮,35岁,之前做投资,谢谢。”

其余三人的自我介绍则充分显示了自身特色。

袁冠奎永远充满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大家好,我来自澳大利亚的Stocktra金融学院,很荣幸加入这个Team,今后请叫我Eddy。”

庞娜娜姿色平平,却总爱搔首弄姿:“庞娜娜,23岁,很高兴认识大家。”

莫惜君谈笑风生:“莫惜君,大客户方面比较有经验,希望能帮上忙。”

简短的介绍过后,林强开始安排临时工作。

“好的,现阶段暂时这四位来补充,张家明和林小枣暂时接柜,让郑帅在外面带带新人。”林强走到郑帅旁边介绍道,“这位是个人业务主管郑帅,也是将来升为支行后的主管,由于现在大多数对公业务还没有正式开展,你们暂时跟着他熟悉熟悉银行基层。”

郑帅起身冲四人微笑,当然。其实只是冲莫惜君而已。

打过招呼后,袁冠奎笑道:“大家有没有英文名,这么称呼很不方便啊。”

尴尬片刻,林强应付道:“这里没有这个传统,你适应一下吧。”

“叫英文名很方便的。”袁冠奎转头对莫惜君道,“听说你以前在花旗银行,应该是有英文名的吧?”

莫惜君摇头笑道:“其实我也很不喜欢英文名啊,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传统,入乡随俗吧,冠奎。”

“OH……”袁冠奎耸了耸肩。只得无奈闭嘴。

晨会过后。又一天的工作展开,郑帅在大堂带新人,林强则回到办公室,处理这些日子沉淀下来的一些琐事。看看最近的报表。行里下来的通知文件等等。

半闲不闲的日子刚过了两个小时。这边郑帅就一把推开办公室房门,喘着粗气做到林强面前。

“这货哪来的?!!”郑帅满面狰狞地骂道,“那什么什么奎。他来实习的还是来当爷爷的?我跟客户介绍理财,他扯到金融模型;我跟客户聊基金,他扯到风投。然后还给我讲课,大谈世界经济形势,要我们不要数目寸光,瞄准国际资产,这人有病吧?”

话罢,他双掌拍在桌上:“林老大,我一向相信你的眼光,怎么进了个这样的人?”

“没办法啊,秦政的外甥。”林强也是揉着额头放下手中的笔,“人力那边他也打好招呼了,又亲自跟我谈了,我能不给他面子?”

“不是不是,走关系走后门很正常,我也是托关系进来的。”郑帅指着门外道,“但这样的主儿也太麻烦了吧,晨会的时候我就看他不顺眼了,‘请叫我Eddy’,艾你.妈.逼.啊!!!是爷们儿就好好说话!”

林强苦笑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他了……”

“呵呵,不仅如此。”郑帅牢骚道,“他还对我们营业厅的管理指指点点,甚至对分行管理也颇有微词,这样的爷我可带不了,估计在他眼里咱们都是乡野村夫。”

“行吧,叫他进来跟我谈谈。”林强无奈问道,“其它人怎么样?”

“莫惜君没问题,老本行了,无师自通。那个庞娜娜虽然总感觉在梦游,却也不惹麻烦。廖亮不错,少说多听,比较稳。”

“OK,那我跟袁冠奎单聊吧。”林强摆了摆手,准备适当提点一下这位爷。

几分钟后,袁冠奎笑着进来,关好房门后第一句话便是:“林强,我觉得咱们对VIP的服务不够到位,这里的人太多了,应该想办法排除一些穷鬼,把我们的客户群高端化。”

林强半笑不笑,招呼袁冠奎坐下后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么?”

“嗯……比如只服务存款十万以上的客户,让那些穷鬼被迫去其它银行。”

“那你觉得这么做除了剔除普通客户,会不会带来什么不良后果呢?”

“林强,我明白你要说什么。”袁冠奎笑了笑,开始展现好为人师的本色,“你知道28原理么?就是说世界上有20%的富人和80的穷人,同时,世界上80%的财富集中在这20%的富人手里。我们要争取的是这20%的富人,而那80%的市场,交给其他银行去争吧。限制起存金额后,我们甩掉了那些累赘,这才是要点。林强,眼光放长远,不要在乎穷人手里的那点钱。”

袁冠奎说得真真切切,简直就像憋了几年一样。

“呵呵,我们姑且不谈社会舆论影响。”林强又问道,“那针对那20%的高端客户,你认为联合银行凭什么吸引他们,与其他银行相比竞争力是什么?”

“服务,一定是服务!”袁冠奎继续指点江山,“你不知道,澳洲的银行……”

林强已经无意多听,挥臂道:“袁冠奎,你先等等,听我说。”

袁冠奎略显不满,但还是勉为其难地住口,摊臂道:“OK,你是BOSS。”

“在蓟京,有多少家银行,你知道么?”

“……”

“有多少家银行设定起存金额,只做高端客户你知道么?”

“……中生银行……还有……”

“联合银行存款的构成比例你清楚么?”

“……”

“建工银行为什么是世界第二大银行你明白么?”

“……”

“那我告诉你,蓟京有24家本土大型商业银行和18家外资银行,外加41家城市银行分部。在42家大型商业中,有27家限制了起存金额,其中18家为外资,服务高端客户这种事必须从一而终,不可能先开大门再关小门。联合银行的前身是数十家城市银行,立足之本便是庞大的网络和社会基础,怎么可能走高精尖路线?你清楚普通客户在存款总额有多少么?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信口开河,你是在影响他人情绪,耽误工作时间明白么?”

嘭!

林强一连串的发问过后,一掌拍在刚刚还在翻阅的表单上:“我姑且还在分析现在客户更倾向于哪种理财产品,你就开始考虑发展战略了,你当我不当我是BOSS单谈,你首先要搞清楚这里是营业厅,不是总行战略发展部。”

“……”袁冠奎见林强的表情与架势,夸夸而谈的花花架子怎能招得住这种气场,立刻就软了下来,“不不,你误会了,我只是提出建议,没有别的意思。”

“提建议当然好。”林强神色微微发狠,“但请你搞清楚了再提,请你做过具体事情再提,你根本就不知道银行业的现状就在这里眉飞色舞,你知不知道你在耽误多少人的时间?银行是讲效益的地方,说得明白些,一个人的价值与他能带来的收益直接相关,如果你对我们小小营业厅的岗位没兴趣,我可以帮你提。但只要你来了我这里,就请先把基本工作做好了再说这些,OK?”

“……”袁冠奎一时间愣住,他没想到刚来第一天,这个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家伙说话就这么不留面子,自己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活生生的直言打击。

最关键的,是压倒性的气势,自己根本连反击的勇气都没有。

见袁冠奎呆住,林强还不望补一句:“我和秦政关系很不错,他也拜托我好好照顾你,正是这样我才有一说一,话说重了你别介意。”

“I-Know……I-Know……”袁冠奎申请恍惚地摆了摆手。

林强拿起电话,直言道:“同意我的说法,就回去踏实工作,按郑帅说的做;如果觉得自己不适合岗位,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提。”

“OK……我回去。”袁冠奎摊臂起身,灰溜溜离去。

林强长叹了一口气,他出口这么重,其实也不指望袁冠奎就换了副品行了,人的本性不会因为自己训一顿就改变的,他只是希望袁冠奎适当收敛,别再给自己添麻烦了。毕竟他是秦政的人,自己不好退回去。

午间,郑帅照例拿着两份盒饭来到林强办公室开吃。

“冠奎可算老实了。”郑帅大口吃饭,不忘问道,“你跟他说什么了?后来他就一直傻站在大厅,一个屁不敢放。”

“告诉他什么叫成年人的世界。”林强夹了口咸菜点点头。

“我去……别给他造成阴影了,你可是在总行会议室直接干翻罗莎的主儿……”郑帅幻想着袁冠奎的遭遇,也是浑身一个寒颤,“秦政的人,这么训合适么?”(未完待续。。)

0141 关心

林强笑问道:“呵呵,你要是秦政,有个这样的外甥,把他运作进银行,你会怎么想。”

“这个……”郑帅思索道,“好丢人啊……我只希望一切顺顺利利,让这熊孩子早点学会做人。”

“是啊,秦政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自己外甥是什么货色。只因为自己是他舅舅,不方便教育他,我林强助人为乐帮他教育外甥了,有什么可记恨的。”林强摇头道,“秦政的性格,不会因为这点小事闹情绪的,我肯教育袁冠奎已经算厚道了,不厚道的话表面亲热,私下里直接打回去走人。”

“好吧……”郑帅又说道,“庞娜娜倒是还行,看得出来也有背景,但没那么高调,可毕竟没经验,又有架子,说实话跟林小枣干活儿的劲头有差距。”

林强叹了口气:“你看,这次本来是社会招聘,是招人来救火的,结果来了这二位,将来的对公团队压力很大啊,只能咱们一手培养了。”

“嗨!得往好了想!”郑帅劝慰道,“你看,你要能把秦政的外甥带出来,他得谢你一辈子;庞娜娜也是,不是财政局领导的关系么,带好了陈行远也念你好。”

“但愿吧。”林强继而问道,“廖亮怎么样?”

“挺好,完全看不出原来在天使投资干,一点儿没有油气,很踏实。”郑帅说着,又是摇了摇头,“反而是惜君……感觉太滑了。什么事都轻飘飘淡然处理,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郑帅与林强自然毫无隐瞒,即便自己在追莫惜君,也是直言不讳。

“呵呵,应该是实力太强效率太高,一切轻描淡写就搞定了,反而给人一种不负责任的感觉吧。”林强对莫惜君还是完全信任的。

二人正聊着,郑帅电话响起。

他拿起电话嚼着米饭不解道:“我擦,综管部小密探,这种时候来电话……有大消息么!”

郑帅八卦之心燃起。快速接通电话。一个劲儿地点头。

林强摇头一笑,低头继续吃饭,郑帅的密探遍天下,也不枉做了那么久行政了。

半分钟后。郑帅挂下电话。呆呆望向林强。神色明显不安。

林强抬头,见这样子也是心里一冷,郑帅很少露出这种表情。

难道。又有什么变故?

“我的事?!”林强指向自己。

郑帅摇了摇头。

“你的事?”林强指向郑帅。

郑帅摇了摇头。

“祝丰山的事?林强指向天花板。”

郑帅摇了摇头。

“操,那慌什么!”林强长舒一口气骂道,“你我没事,祝丰山他老人家好好的,慌屁。”

郑帅咽了口吐沫,轻轻说道。

“夏馨申请停职了。”

“……”很快,林强的表情也变得跟郑帅一样。

林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原因,只傻傻问道:“要生二胎么?”

“凌晨被双规了……”

轰……

林强只感觉脑仁炸了。

情义上讲,凌晨对自己的提携帮助巨大,夏馨则不遗余力地支持自己,林强去过他们的家,也和他们的女儿很熟,人与人,都会冥冥之中有种直觉,准确地告诉自己这人是忠是奸。无论是对凌晨夏馨还是凌乐乐,林强对他们都只有好感,没有感觉到一丝奸恶。

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的直觉,有可能错,但不可能错的这么离谱。

理性上来讲,夏馨是自己手中的小王,凌晨是王牌,在自己面临绝境的时候,他们是翻盘的资本。在自己要做出超过能力范围功绩的时候,他们更是奇兵。

于情,不该是他们;于理,不能失去他们。

林强只恨自己木讷,从那晚联系不到凌晨夏馨,到前一日夏馨的神情恍惚都预示着一些事情,只是自己面子薄,没有追问。

夏馨现在一定脆弱得要死了吧。

林强想也不想,放下午餐开始收拾行装。

郑帅慌道:“夏馨已经回家了,不在银行。”

“我就是去她家。”

“啊?”郑帅微微皱眉,“林强,这个时候……”

“就因为是这个时候才要送去关心。”林强不敢地握拳,只感觉有劲使不出,“妈的,他们帮了我这么多,但这种时候,除了关心我也什么都给不了了。”

“那……好吧,你路上小心,帮我也给夏主任带个好。”郑帅知拦不住林强,这种时候绝对没有任何人再有心思与夏馨夫妇来往,确实需要一个人来安慰。

途中,林强想联系刘铭,但他的电话依然关机,也许连刘铭都被牵连了,而打夏馨的电话一直都是不接。

不到一点,林强拎着两包外卖炒菜,来到凌晨家门前。

眼前的景象令他愤怒,也令他悲凉,先前漂亮的大门上,墙壁上已经被刻满、贴满了大字。

“贪官!!死全家!!”

“为民除害!!”

“……”

这明明是审计署的宿舍,哪里来的人这么大胆?

林强一把扯掉大字,按下门铃。

半天,里面也没有声响,林强不得不再给夏馨大电话。

过了很久,夏馨终于微微打开了一个门缝,里面还锁链还没敢打开。

“林强……”夏馨眼眶红肿,见林强身后没人,这才神态迷离地说道,“你……走吧,最近别来我们家了……”

“夏姐不能这样……”林强傻笑着提前两袋盒饭,“我大老远来找你吃饭的,合适么?”

看着林强故作出的嬉笑表情,不知为何,夏馨心中顿时百感交集,那件事后根本没人再和自己说话,甚至连亲戚都没来安慰。没想到,到头来只有林强还想着,还想到自己没心情吃午饭,大老远从龙源拎着吃的过来。

她不禁捂住嘴,眼眶再次红润,微微哽咽。

“……谢谢你,林强。”

夏馨取下锁链,招待林强进门。

林强将外卖放下,边换拖鞋边笑道:“两荤一素,我知道夏姐你现在没胃口,咱们将就吃了,要不身体扛不住。”

夏馨只哽咽地点了点头。

这一刻,她确实脆弱得像一个孩子,简直就像乐乐一样。

林强知夏馨没有心情,也不急着问事情,只默默地将饭菜摆好,分盘,取来碗筷,扶着夏馨来吃。

夏馨勉强吃着,毫无胃口,林强则一个劲儿地给她夹菜,特意不提凌晨的事情,不停地聊乐乐,聊学校,聊将来的希望,不谈现在的窘况。

夏馨想着乐乐,神情也舒缓了几分,渐渐话多了,也被林强逗笑。(未完待续。。)

0142 崩溃

简单的午餐过后,虽然饭菜依旧剩了不少,但夏馨的心情已经逐步稳定下来,又能偶尔露出往日的微笑。人在困境中最怕的就是孤独,越孤独就越爱往死了想,越想就越难受,尤其是夏馨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有人愿意来跟她接触的。

然而至少林强来了,让她好了很多。

作为林强来说,他自己也清楚,这种时候应该全力撇清与凌晨夫妇的任何关系。毕竟自“双规”出现以来,犯案率为零,这是一个绝对的“零”。林强来了也于事无补,反而有可能惹祸上身。

理性上说,林强是根本不应该来的。

但他无法容忍那样如猢狲一样散去的自己、

自己受困时他人鼎力相助,他人受难时唯恐惹祸上身避之不及,这是人之常情,残酷的法则,而在林强与凌晨双方悬殊的身份落差下,这个法则更加适用。

但自认为残酷的林强,却在知道消息后想也不想奔赴而来。

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什么。

也许只是一种本能,人生下来来就流淌在血液里的本能吧。

“林强,谢谢你能来。”夏馨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我好多了。”

“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林强继续劝慰道,“你想,我当时听说自己被扣上‘被骗贷’的帽子后同样感觉泰山压顶,但撑过那几天,不一样过来了。”

林强说这话,自己都不太相信。“双规”同“银行内部问责会”相比。其严重程度根本完全不在一个位面。

“你啊,不用再劝了……”夏馨颓然一笑,“姐明白,都明白。”

林强也自知,多说也都是废话,对这其中的规矩,夏馨比自己知道的只多不少。

“都已经发生了,咱们就尽量坦然吧。”林强长叹了一口气,“尤其是面对乐乐的时候,不能给她带来负面情绪。”

“嗯。乐乐还不知道。你也别告诉她。”夏馨看了看四周的墙壁,幽然叹道,“这房子应该是没法住了,我进出碰见邻居都要低着头走。”

“房源。贷款的话。我可以帮忙。”林强话刚出口。便又捶着脑袋乐了,“傻了,你也是银行的。”

“没事。我们在其他地方还有房子。”夏馨长舒了一口气,温言道,“林强,谢谢你过来,姐感觉好多了。我知道你想帮忙,但这件事连我都没弄懂,凌晨工作上的事从来不跟我说……即使我弄懂了,告诉你了,恐怕这么大的事……也不是咱们能处理的。”

“是,我明白。”林强点了点头,面露泰然,“夏姐,我也有一说一,出了这种事,不过来看看,我过不了自己这关。跟你聊聊,吃吃饭,我自己心里也踏实。”

话罢,他起身正色道:“我林强能力有限,大事上帮不上什么忙,但如果小事上需要我,随叫随到,不管多小的事。”

林强的慷慨与直爽,再次感染了夏馨。

她揉着眼睛,不住点头:“谢谢你……姐帮你的时候,从来没想这么多,只是想感谢你帮了乐乐。现在看,真是没帮错!”

“呵呵,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这么一步一步紧密的。”林强最后握住住了夏馨的双手,尽量传递出更多的温暖,“还是那句话,有事尽管叫我。”

“恩,好。”夏馨感动地捂着嘴,连连点头。

正当林强要走的时候,却听门外传来了一声尖叫。

“啊!!!!都去死!!!”

“乐乐?”夏馨怔怔起身惊道,“不是这两天住在姥姥家了么,怎么……”

“我去。”林强飞奔过去开门。

只见凌乐乐低着头站在门口,平日里柔顺的直发凌乱地挡在脸上。

她双拳死死握紧,浑身颤抖,脚踩在林强撕下来的大字上。

“乐乐,你听我说……”夏馨连忙起身,要拉乐乐进来。

凌乐乐依然低着头,声音冷得发颤。

“爸爸……不是坏人。”

“乐乐。”林强伸手要拉凌乐乐先进屋。

然而这次乐乐的力气出奇地大,一把甩开林强。

“乐乐,别不听话!”夏馨走过去又要拉她。

凌乐乐再次拗身甩开。

僵持过后,她颤抖着缓缓抬头,盯着夏馨,长发的间隙中,露出了布满血丝的双瞳。

“你还要瞒我多久,今天同学已经告诉我了,我是贪官的女儿。”

“乐乐!”夏馨的刚刚平复的情绪有被激了起来,“你爸爸不是贪官!!”

凌乐乐冷冷一笑,颤颤转向林强。

“林叔叔,我信你——我爸爸,到底是不是坏人。”

林强眉头紧锁。

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并不知道。

然而他现在却必须做出回答。

凌乐乐不是普通的小孩子,现在没有大吵大闹,而是以一种压抑的冷酷来面对,来质问。

沉默的三秒钟过后,林强终于说话了。

“你爸爸,是很好很好的人。”林强微微蹲下,抚着凌乐乐的肩膀,“因为他是你爸爸,全天下只有一个的爸爸。”

凌乐乐听到此,内心的情感顷刻之间决堤,一股热泪瞬间涌了出来,纵身死死地抱住林强的脖颈,嗷嚎大哭,从学校到这里一路压抑的情感宣泄而出。

“那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抓走爸爸……为什么!”凌乐乐疯狂地捶着林强,“你这么坏……他们不抓你!为什么要抓爸爸……”

林强同样感觉一股莫名的情绪涌出,眼眶酸涩。

“对不起……我……不知道。”

他在愤慨,他也在质疑。

这一刻,他再次想到了郑帅曾经的迷茫——

错的是我,还是这个世界。

夏馨同样也是一把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悲伤和快乐都是会传染的,连林强都无法抵御,夏馨在这一刻也崩溃了。

此时,楼道里刚好一个年龄较大的女人走过,见这景象,连看也不敢看,立刻快步上楼。

凌乐乐松开林强,回头看着那个背影,哽咽着冷笑道:“呵呵,那个阿姨每次见我都要聊很久的……”

林强很难过,为凌乐乐难过。

她还不到18岁,不该这么早接触大人的世界。(未完待续。。)

0143 承诺

“乐乐。”林强再次抓住凌乐乐的双肩,咬着牙安慰道,“乐乐,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坚持,咬紧牙撑过去,让爸爸回家后看到坚强的你。”

凌乐乐擦着泪痕问道:“爸爸什么时候能回来?”

林强想说“等你长大了就会回来”。但他不是那样的人,即便是孩子他也不愿欺骗,更不忍心欺骗。

面对林强的回避与沉默,凌乐乐的面容再次变冷了。

“为什么是爸爸……?”

林强依旧沉默。

凌乐乐已经擦干泪水,冷笑一声:“因为我是小孩子,所以不告诉我么?”

“不。”林强凛然道,“我从来就不是逃避事实的人,这一切来的太快了,我和你母亲也什么都不知道。”

凌乐乐转望母亲:“是这样么?”

夏馨哽咽着点了点头:“乐乐,我知道的不比你多。”

“好,你们不说。”凌乐乐默默转身,一步步向外踏去,“我自己去,我自己去查,去问爸爸。”

“乐乐……”夏馨颤颤起身要去阻止。

林强看着夏馨悲痛崩溃的样子,看着凌乐乐决然的背影,终是长舒了一口气。

“乐乐,你爸爸被困住了,你还要闹脾气给我们添麻烦么?”林强冷眼讥讽,“你现在要坚持住,分担母亲的压力,而不是这样。”

凌乐乐脚步停住。

林强继而质问道:“乐乐,这很残忍。但你需要在一天之内长大,难过的人不止你一个,你母亲已经哭了三天了,作为女儿,你很难解决父亲遥远的难题,难道不该安慰近在咫尺的母亲么?”

凌乐乐这下子好像才被点醒,她被仇恨和绝望打击得崩溃,始终没有看到,现在最需要帮助的是面前绝望的母亲。

她颤颤回身,凝视着疲惫的母亲。再次泪如泉涌。扑过去与母亲抱在一起。

“妈……”她不可遏制地大哭起来。

“乐乐,没事,妈在。”

看到母女相拥而泣,林强默默松了口气。眼前的难题暂时过去了。别人的家事。现在没必要自己再搀和了,想到此,他便要转身离去。择日再来探望夏馨。

“林强。”凌乐乐突然转头叫住了他。

“真当自己是大人了,连叔叔的称谓都省了?”林强强笑开了句玩笑。

凌乐乐喘了好久的粗气,待哽咽好些后镇然道:“你说的对,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好好和妈妈在一起。而我认识的人里,最厉害的,就是你。”

她松开母亲,缓缓起身,以极其郑重的姿势微微鞠躬。

“你能……再帮我一次么……像上次一样……”

林强的一腔热血瞬间燃道了嗓子眼。

面对这种放弃尊严的哀求,如果自己有那个能力,早就答应一万次了。

但他清楚,这次的事,距离自己太远了;眼前的山,太高了。

与此同时,夏馨投来眼色,不住点头。

林强会意,想必她要让自己应了,免得乐乐再私自出去惹麻烦。

他只得强行答应:“好的,我最近可以自己支配的时间会全力用在这件事上,联系我所有的认识的朋友,利用所有的人脉。”

乐乐很坚强,表现得像个大人,林强面对他,更要坚强,即便做不到,也要表达出坚定的态度。

“你爸爸的事,绝对给你一个交代。”

“谢谢……谢谢……”凌乐乐揉着眼睛,她总觉得,只要这个男人,一切就不是问题了。

“没有过不去的坎,我过两天再来。”林强拿起包,揉了揉乐乐的脑袋,“越是难受的时候,越要笑出来,不然只会更难受。”

乐乐看着林强坚毅的面容,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吸引自己。

他没有俊朗的面容,只有刚硬的线条。

没有温暖的柔情,只有决然的气势。

多大的麻烦,他都可以解决。

怎样的困境,他都能笑出来。

而在那钢铁的外表下,恍惚又传来了柔软的心跳声。

就像爸爸。

林强告辞离去,关上门,下楼,出楼,毫不避讳地走在审计署的宿舍院中,承受着各种各样的目光。

他心中冷笑——

我来了,我就是来了,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林强,随你们说吧。

同时,他脑海中翻涌着与凌晨夫妇交往的一切。

无官不贪,此话不假,但不能理解得过于绝对。

官场是比职场更复杂化的存在,其间规矩与避讳只多不少。最可怕的是,在职场坏规矩了有人会骂你,提醒你;然而在官场,大家只会心中嘲笑你,眼睁睁地看着你死。

现在的环境中,绝对的清官无法生存,他们是怪胎,是打破规则的人,是异教徒。所以在一定限度内,适当收一些礼,得一些“不得不得”的好处是无法避免的。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作风要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对得起良心,对得起自己,不作出头之人,不贪非分之财。

凌晨能爬到这个位置,绝非凡人,不可能犯这层忌讳。通过之前的交往可以看出,他生活作风正派,断然不会掉进钱眼;同时他又打破常规协助银行追回贷款,也表示他绝不迂腐。简而言之,他不左不右刚刚好,不惹是非,力争功绩,几近完美。

然而这样的人,又为什么会栽下来?

审计署,本身就是审查别人问题的,审计署的高官自己出问题,这根本就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不应该出现的事情。即使有问题也该沉默冷处理,不要闹大,否则审计署经营多年的社会公信力会瞬间丧失。

但为什么,上面的领导允许这样的事出现了?

死刑尚有上诉翻案的可能,而双规命令一旦下达,就再无半点希望,这是最上层绝对不可置疑的尊严与权威。至于如何定罪,证据不足等等,皆不是问题。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里从来不缺染黑洗白方面的人才。

如此来看,凌晨的遭遇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做错事了,要么是得罪人了。

林强自信凌晨不会在做事上犯错,那么就只有可能是后者了。

不知不觉,他已走到地铁入口,林强清楚,作为一个银行职员的自己想这么多,也许只是杞人忧天,但他始终坚持,即便只有那么一丝机会,也要动用全力去争取。

没有昨天的凌晨夫妇,就没有今天的林强行长。

思考中,时间过的很快,一个小时后,林强一言不发地坐在办公椅上,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营业厅诸人看见他的神色,自然也不敢打扰他,连一无所知的莫惜君都逼得远远的,看出来是出大事了。

“不行,没有突破口。”最终,林强仰靠在椅子上,无奈地转了起来。

林强认定,夏馨一定知道什么,但不会告诉自己,因为自己根本不可能帮上什么忙,同时还有惹祸上身的风险。

正此时,王文君来电。

林强接起电话,强颜笑道:“好么,这么久不联系我,咱们还是不是男女朋友了。”

“喂?说得好像你联系了我一样。”

“这个……我有事……”

“我也有事啊!”王文君话锋一转,正色道,“最近又分我去调查一个大新闻了,社长亲自指派我去的……这次更难调查,稿子更难写……”

“不会是……”林强咽了口吐沫。

“我也是刚刚才弄明白主角是谁的……”王文君问道,“你也知道了吧……”

“嗯。”林强瞳孔一亮,这样刚好,有个明面上可以调查事件的王文君,工作调查两不误,自己也不用赌着生涯冒险,同时还可以给乐乐一个答复。

“这件事调查得怎么样了?”林强焦急问道。

“实在太难……”王文君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跟他私交紧密,但我劝你不要着急,这种情况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什么第一次?”

“你想啊……”王文君解释道,“审计署本身就是查问题抓人的……这种职能机构的体面很重要,他断然不会自己抓自己,扇自己嘴巴对吧?”

林强一过心,这才拍脑袋醒过味来:“傻了,我都没想这事……就是说……纪委带走的凌晨?”

“嗯,全天下,只有纪委能动审计署了。”王文君继续说道,“但这两个部门……都是执法机构,相互合作紧密,按理说不该互相拆台,尤其是凌晨的级别已经算很高了。所以说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两个中央高级执法机构互相打脸。”

“等等……”林强嘟囔道,“这两个机关的上级单位不一样吧。”

“对……审计署是Gwy,纪委是Rd。级别上说,Gwy确实也受Rd领导,但这双方的关系非常复杂,不是咱们能揣摩的。”王文君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只无奈道,“现在我手上的信息也很少,我会尽量跟进,有消息就通知你的。”

“辛苦你了,虽然我知道了也没什用……但还是需要知道。”

“林强,你明白我为什么我第一时间就通知你么?”(未完待续。。)

0144 忠告

“林强,你明白我为什么我第一时间就通知你么?”

“……怕我闹事?”

“对啊!”王文君冲着电话使劲吼道,“这次可是大事,对面是谁你都不知道!如果为了帮凌晨强出头,找个人就以牙还牙加倍奉还的话,皇帝老子也救不了你了!!”

“哈哈!”林强被逗得自己也乐了起来,终于有人传递来了一些乐观的态度,“你放心,我又不是傻子,只是关心朋友。”

“朋友?你好意思啊!凌晨的女儿都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饿……”林强略显尴尬,在王文君面前,他并没怎么提过凌乐乐,只是告诉她自己与夏馨私交不错,这才抱上了凌晨的大腿。

“来人了,不方便说,晚上再聊。”另一边王文君匆匆挂下电话。

林强端放下手机,安然坐在办公室中,一直苦恼的事情也终于有了些眉目,心情稍微缓和了几分。

然而这时……又出现了一个麻烦的电话。

与自己的紧张纠结相比,电话那头的秦政要轻松许多。

“林行长,这两天忙,冠奎的事情,没来得及再感谢你,失敬失敬!”秦政的语气明显又亲热了很多,公事结私交,私交办公事,公私越揉越模糊,大多关系都是这么慢慢熟络交换的。

林强为顾及双方面子,还是假意回应道:“秦主任见外了,冠奎表现不错。很有潜力。”

“哪里哪里。”秦政推辞道,“他的性格我也了解,年轻人,有时容易眼高手低。这次有机会能去林行长手下好好锻炼,我也就放心了,你好好管教,该骂就骂,不用顾及我的面子。”

林强微微过了下脑子,秦政没两句就引到这个话题,八成是刚刚袁冠奎已经跟舅舅告状了。现在舅舅来补场。

“呵呵。秦主任,我这人心直口快,管理下属的时候也不怎么讲究方法,有你这句话我就踏实了。”

“林行长用心良苦啊。我代冠奎谢谢你。”秦政又是客气了一句。沉吟半晌。而后话锋微转,“话说最近,事情真的是多。我们行与蓟京晚报的律师也见过面了,他们不打算接受我们的和解条件,这官司八成是一定要打的。”

“哦……”林强支吾了一声,不明白秦政对自己提这事的意思。

秦政笑道:“所以说,咱们还是尽量把手上的事办好,自己的业绩漂亮,领导也满意就圆满了。其他事情,听听就罢了,你说对吧。”

林强微微皱眉,显然,这是提醒自己不要干涉与蓟京晚报之间的纠葛了。

废话,自己当然知道,但王文君的事情都不敢管,还当什么男人。

“是,我跟你说实话,这事我也不想碰。”林强也无奈一笑,声明自己的态度,“不过还好,我女朋友跟这件事撇清关系了,我也就轻松了。”

也许秦政是在试自己,甚至是帮陈行远试自己,林强心中亦无疑多碰这事,此时便表达态度——只要不伤害王文君,闹多大都跟我没关系。

“都是麻烦事。”秦政抿了抿嘴,再次沉吟过后,低声道,“还有,林主任……夏馨的事情,最好也别碰。”

“……”

自击溃罗莎的班子会过后,林强与夏馨的私交已经毕露无遗,办公室间有很多种猜测,甚至有些猜测直接指向凌晨。但好在林强从未对这段交情吐露过半个字,因此猜测也就永远停留在猜测阶段。

而现在,面对这么敏感的事情,秦政如此郑重地提醒自己,想必是由于招聘的事情自己帮了大忙,想适当表露些善意吧。

“秦主任,我明白。”林强谢过好意,也只得敷衍一下,总不能一翻脸骂什么“忘恩负义”之类的。

“容我多说两句。”秦政却依然纠结于这个话题,“夏馨能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她丈夫,现在她丈夫倒台,后面的日子会很难过,最体面的结果也就是停职很多年,然后提前退休……至于她丈夫那一边,既然被双规了,那么罪名就肯定难逃了,剩下的问题就是罪过大小而已。现在的消息是,已经有不少人被监控问讯了,有企业的也有银行的,审计署内也是人心惶惶。”

秦政顿了顿,像是痛下了一番决心,最终直言道:“我虚长你几岁,对这些事还是有些理解的。上面的战争,可不是咱们能参与的。现在这种时候,鸡毛蒜皮的事都可以变成滔天的大罪,所有跟凌晨有交集的人都惶恐不安,怕哪天因为‘送了一张购物卡’这种事被带走问话。林行长,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必逞一时之气,很多事在尘埃落定之后再做也为时不晚。”

秦政说这么多,已经无意中透露了一些事情——

至少他心中确定,自己与凌晨是有私交的,且私交不浅。至于是猜测还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可恐怕就永远不得而知了。

“秦主任说的是,多谢提点。”虽然这一切林强早已想到了,但秦政如此多此一举地提醒自己,倒也是更进一步,说了些比较实在的话。林强也无意因为这件事争辩,便顺承了美意。

“嗯,林行长,高处不胜寒,咱们越往上,越要小心啊。”

双方又简单客套了几句后,这才挂上了电话。

有一点所料不错,训过袁冠奎后,秦政果然没有记恨自己,反而打电话感谢自己,并稍微透露了一些事情作为回报。当然,也有可能他心中已暗暗记恨,只是因为外甥在自己手下,表面恭敬而已。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凌晨的事情。

林强反复思索着。自己与凌晨之间最关键的几件事。

一,仗着凌晨的关系,端掉歌厅。

二,利用凌晨的权力,查询郝伟及其亲属的资产。

三,将找回贷款的计划告知凌晨,予以实施。

这三件事,都有小小违规的嫌疑,但决计算不上罪,况且自己与凌晨之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利益往来。除了凌乐乐送了自己一块生日蛋糕。再退一步。只要凌晨和刘铭自己不提这事,没人知道。

总之,扯到自己的可能性不大,自己99%是安全的。

不过经秦政这么一说。林强还是犹豫起来。恐怕以后去找夏馨的话最好还是要低调一些。也许有人在暗中监控也说不定。

林强不住思索,不觉间已是傍晚。

郑帅敲门进来问道:“客户都送走了,柜内结账呢。放这几个实习生走么?”

林强这才抬头看表:“都五点半了……”

“嗨!”郑帅自然知道林强在烦什么事,“别发愁啦!愁也没用,一会儿去喝酒就啥都好了。”

“呵呵,就这么迫不及待?往后经营对公的时候喝死你。”林强摆了摆手,“让他们走吧,剩下的事情也帮不上什么忙。”

“好嘞。”

林强也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出办公室时见萧潇依然勤勤恳恳地清帐,心生怜爱,便来到柜内跟她闲聊几句,慰劳慰劳。

然而萧潇这主儿却总不按常理出牌,神仙老子来了也不一定给面子。

她满是风凉话的样子,有一搭无一搭地笑骂道:“强哥,你真是说到做到啊,一下子来了四个!可问题是,都不是来我们柜内的啊!外面几个家伙添乱,我们更累了好么!”

“我去。”林强反骂,“咱有必要说这么直么?支行已经同意抽两个柜员过来了,现在正在跟其他营业厅沟通,很快就会搞定。你想啊,咱们营业厅上个月奖金那么高,不都抢着来了。”

“但愿吧。”萧潇当真是没心没肺,想到那些钱又高兴起来,“哈哈,我赶紧就把信用卡给还了,这个月可以买那双鞋了!”

“真搞不懂你们女孩子。”林强靠在椅背上伸了把懒腰,“钱这东西,干嘛不留着做有用的事,非要变成成吨的鞋包,不就是一堆本来值十几块钱的皮制品,最后贴个标签就成千上万了么!”

“靠,不懂的是你好不好?”萧潇反驳道,“我一天累死累活的,图个什么?只有买东西能让我爽,越好的东西就越爽,别人眼红的东西我有就是爽!就跟你们男的出去喝酒乱搞一样,买东西臭美就是我们的娱乐,我们的发泄。”

“整一屋子包就爽了?”

“当然!”萧潇反问道,“我倒也不明白了,强哥你成天拼命工作累死累活是为了什么,你一不爱玩,二不爱女人,你爱什么啊?”

“扯。”林强挥臂笑骂,“我爱玩也爱女人啊,最近没时间玩罢了。”

“我看不。”萧潇板着脸摇了摇头,“是因为你找到了更好玩的东西。”

“啊?”

“权力。”萧潇声音微微降低,面露诡笑,“对你们男人来说,权力的游戏是最上瘾的,一旦在这个游戏中取胜,钱和女人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附送品。”

林强不得不感叹萧潇的心直口快,这说话真是太不见外了,完全忽略了双方的上下级关系啊!

她不见外说得这么赤裸,也激起了林强的好胜心。

他凑到萧潇身旁小声道:“好,假设你的说法成立。你爱钱来我爱权,你是女人我是男,现在我是你上司,动动手指头就可以调你到舒服的岗位,随手便可买个包啊鞋啊的送给你。那么,你愿意用自己的什么交换么?”

只见萧潇想也不想,转头道:“好啊,我将来想去干对公会计,你能调我过去,让我干啥都行。”

“……”林强本想吓唬萧潇一下,自己反倒被吓着了。(未完待续。。)

0145 钱途

“我跟你说。”萧潇摇头叹道,“咱们行啊,哪些岗位舒服谁都知道,刚进行的时候大家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走足了关系调动到舒服的岗位。我就是当时傻了,稀里糊涂地干了柜员,这辈子就被拴在营业厅了。跟我同期的女孩子,有多少个睡到分行支行的你知道么?”

“您贵庚啊?”

“28。”

“比我还大?”林强这才发现,萧潇可是联合银行的老江湖了。

“所以啊,现在的情况完全不是上司想潜规则,而是下面的女孩子求着上面的人来睡。”萧潇洒脱一笑,“你想,睡上两觉,调到舒服的岗位,活儿少钱多,一辈子舒坦,这买卖划算不划算?所以我说,你们男人喜欢权力的游戏不是因为别的,只怨这些权力真的太管用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最后,萧潇冲林强笑道:“要睡就睡啊,谁怕谁?”

“我操。”林强忍不住爆出粗口,“你丫的三观沦丧,这玩笑开的,别带坏我了。”

“我呸,都是大实话罢了。”萧潇吐了吐舌头,“没人敢说,就我憋不住,所以总被踢来踢去喽。”

“你这嘴啊,是得管管。”林强摆了摆手,“很多事点到为止就可以了,不用说这么明白,伤人伤己。”

“嗨!我不是看强哥你就要当上行长了么!”萧潇大笑道,“再说是你先来跟我逗贫的。说什么交换,我龙源一姐怕这个?”

“得嘞!我甘拜下风!”林强赶紧起身,拍了下萧潇的脑袋正色道,“你想干对公会计,当然有机会,首先你管好你的嘴,然后等龙源正式升为支行,内部招聘,你资格符合的话我可以帮你说话。”

“啊?说真的呢?”萧潇惊道。

“当然真的,你跟我混这么久了。尤其当年要调走我的时候你挺身而出。这些事我都记着呢。虽然你总出言不逊,但我也是性情中人啊。”林强锤了锤胸口笑道,“当然我也不敢打包票你能调到会计岗。最近我怕了,没准儿到时候哪个领导再安排个人来。”

只见萧潇双手抱头惊呼道:“我的柜员人生终于有转折了!”

“……”

“用陪睡么?”萧潇瞪大眼睛望向林强。

“……”林强狞目道。“你丫就不能可爱一点么!你这样子谁敢睡你?”

“哈哈!”萧潇情绪转变极快。用肩膀撞了下林强。“承蒙强哥照顾!”

“别贫,成事儿了再谢我。”林强挥了挥手,逃离出柜台。

暮色中。他站在营业厅前,回身仰望夜光灯下的银行标致,仰望这个自己准备奋斗一生的地方。

萧潇说话不过脑子,但说出的确实都是实话。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已经从一个普通的、追求业绩以谋生路的职员,成为了权力游戏的玩家。

这个棋盘上,不断地有人离开,有人加入,你可以选择投靠、背叛,抑或是中庸无为。

唯一不变的规则,就是权力的有限性,人的无穷性。

无穷的人去争夺那有限的权力,这就是现状,是民族血液里的永恒基因。我们不会像欧美民众一样安然乐于现状,而是会不断地攀比、羡慕、嫉妒、前进,最终不择手段的前进,最终让这个棋盘布满献血与疮痍。

这是最好的基因,这是最坏的基因。

林强一直专注于眼前的事情,此时被萧潇的无心之语刺激,回想种种,顿感迷茫。

钱途,到底通向何方。

自己乐于与棋盘上的对手争斗,但现在,当自己终于踏入更高层棋局的时候,却感觉不到半点乐趣,唯有窒息与残酷,麻木与头疼。

与他人的交往中,自己必须小心地藏匿着锐气与热血,用虚伪与圆滑将自己包裹,而那种将不公踩在脚下的追求已荡然无存。

只因为。

在踏上棋盘的那一刻。

自己已成为了创造不公的一份子。

林强开始质疑自己,当时救凌乐乐的时候,思想真的是那么单纯么,到底是为了良知还是为了拉拢领导。

而现在,自己离晋升准支行级只差一步,手握大权呼风唤雨的时候,看见凌晨落难,真的没有能力帮忙么?

钱眼辨忠奸,只要想的话,像对付郝伟与罗莎一样,一步步找出幕后的对手,将其置于死地,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这么做对自己几乎没有任何好处,被双规的凌晨永远回不到那个级别,而自己则面临失去现在地位与权力的危险。

恩、情、权、钱。

也许,自己有能力去做一些事情,只是不敢做而已。

说到底,自己去高调探望夏馨,也许只是为了让内心好受一点,不那么自责。

林强感觉那钱途,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金光大道,而是一路寒冷荆棘。

“嘿!”郑帅裹着肥大的羽绒服,同莫惜君一起出来,冲着发呆的林强吼了一嗓子,开玩笑道,“傻站着干嘛呢?”

然而当他们走近,看到林强表情的时候,却又笑不出来了。

林强的右瞳已经完全被血丝笼罩,红得发紫,左瞳却相安无事。

“林强……你眼睛……怎么了……”莫惜君捂着嘴道,“去医院吧。”

“嗯?”林强如梦初醒,摇了摇头,回到生活中来,这才发觉到右眼钻心的疼痛,连忙捂住眼睛摆手道,“没事,风吹了。”

钱眼又怎么了,是它要抛弃这样肮脏的自己么。

“上火了吧。”郑帅叹了口气,“最近太忙。上火发言到眼睛也正常。”

这么多年的兄弟,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林强在愁什么。

他林强素来大刀阔斧,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什么麻烦都一刀解决。

但这次,真的是连动刀的勇气,动刀的机会都不敢有了。

纪委抓了审计署的司局级干部,这可是联合银行总行行长都不敢吭声的事情。

“惜君,你先走吧,我俩喝酒去。”郑帅拍了拍莫惜君。

“我送你俩吧,开车方便。”

郑帅又看了看发呆的林强:“算了。我们走回去挺快的。”

莫惜君点了点头。知道二人有话要说,道别过后便径自驾车离去。

营业厅中,林小枣抱着林强的外套和公文包出来,递到他面前。暖暖笑道:“主任。你不冷啊?”

“谢谢。”林强接过外套。披在身上,身暖心也暖,“还是本家妹妹心疼人。”

“呵呵。”林小枣送来东西。看见郑帅的眼色,也不久留,告别离去。

最后,二人闲散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郑帅双手插在口袋里,仰着月色笑道:“真想不到,天天都得披星戴月才能回家,我竟然能坚持过这种日子,每天工作十个小时,你说奇怪不奇怪。”

“呵呵。”林强回想到,“大学的时候,你连床都起不来,现在能管一个营业厅管的这么好,真的想不到。”

“所以人啊,都是一步一步坚强起来的。”郑帅面露微笑,“我妈总说我小时候日子过的太好了,吃不了苦,不让我来银行。你也知道,我妈也是咱们行的,退休得早,不过还是有些办法,把我安排去分行做行政了。后来我得罪了罗莎,跟你一起被调过来,本以为我妈的话应验了,我受不了这些苦,在银行撑不了几天了。”

郑帅说着,摊臂笑道:“可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虽然累了点,但这个月拿了这么多钱回家,又晋升主管,我妈妈看着可高兴了,说我给家里挣脸了!她原来总说,有多大能耐,做多大事,现在却不说了,也再也不教育我了。”

“证明自己的典范啊,你该入选十大杰出青年。”

“哈哈!不都是跟着你闯出来的?”郑帅一把搂住林强,真真切切地说道,“咱俩这么多年了,我清楚你,你永远不知道‘逃避’两个字怎么写。”

“现在,你很难受,很痛苦吧?”

“你是不是开始质疑自己了?”

“是不是开始恨自己了?”

郑帅一连串的话问出来,直让林强眼眶发酸。

这兄弟,简直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

林强不住地点着头,露出了罕见的脆弱,人只有在怀疑自己,怀疑自己信仰的时候才会这样,再坚强的人也会在这时低头。

“所以,我就把你的话还给你,还记得你当时说的么?”郑帅语重心长地说道,“错的不是世界,也不是自己,而是那些人。公道尽在人心,是非善恶,孰对孰错,根本无需多说。”

他凝视着林强:“我明白,这次的事情不是你我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对我们没有影响。但我也明白,你不是那种能让它过去的人,如果就这么过去了,你会抱憾终身,你会痛苦,会难受,会不停地质疑自己。”

“想干什么,就干吧。”

“咱们两个一起,像之前每一次一样。”

“你带着我闯到这里。”

“我已经赚到一生值得夸赞的东西了,我已经是家人的荣耀了。”

“即便跌回去,只要你我合力,一定还可以再起来。”

几周前的那个夜晚,林强让郑帅找回了自己。

现在,反而是林强的瞳中涩涩。

“郑帅……这很幼稚,我知道……”林强哽咽道,“咱们明明已经混到这里了,不该冒险……应该忍住,适应规则,这才是成熟的做法。不该为了夏馨凌晨的事情……赌上自己的生涯。”

“但我们不是那样的人啊?”郑帅萧然狂笑,“林强,这世上麻木不仁的权斗者已经那么多了!不少你我!”

“哈哈!”林强也跟着狂笑起来,“你妈说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大事,我怎么觉得这次咱们自不量力了?”

“呵呵,我妈还说了——长颈鹿的脖子都那么长,就是因为不拼命抬头的长颈鹿都饿死了。”

“你妈真他娘的是个哲学家!”

此时,林强面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你想的是什么,钱途便是什么样子的。

心中畏首畏尾,钱途即是荆棘血路!

心中坦然无悔,钱途即是金光大道!(未完待续。。)

0146 积极

次日是周末,林强也刚好轮休,便不顾夏馨反对,执意过来帮忙搬家。

林强身着运动服,清早来到审计署宿舍院中,心中已有决定,不再有一丝自责与纠结,走起路来也是轻快了几分。有时是自己心太重了,才会认为周围的目光都是敌意的,好像现在接近凌晨的家人在被实时监控一样。

原来这根本就是自作多情,哪有那么多人认识林强。

离得大老远,林强便望见搬家公司的大车,几个工人正搬着圆桌往上运。

一对拎着菜篮回来的退休夫妇见这阵仗,立刻绕路而行,还特意绕开老远,走过林强身侧的时候,刚好被他听到了谈话。

“是凌晨家吧?”老头老远瞧着楼洞口问道。

老太轻笑一声:“还能有谁……”

老头感慨道:“前两天早上,看见他还好好的,怎么说进去就进去了,他平常作风也没什么问题吧。”

“这年头,谁敢说自己没问题?咱们这辈人拼死拼活拿个辛苦工资,他们这辈倒好,丧心病狂欲求不满,最后把自己玩进去了。”老太唾液横飞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就是。”老头也露出了有些幸灾乐祸的笑,“贪吧,贪吧,敢贪就要有敢坐牢的心理准备。”

一对退休夫妇见人落马,爽快地扬长而去。

林强唏嘘不已,现在一个人倒台,很少有人再去想这个人到底怎样。做过什么,反而是一片幸灾乐祸的情绪。

林强曾经也是这样的人,看见贪官落马的新闻拍案叫绝。但经历着眼前凌晨的事情,不禁让他反思,有些时候,自己是不是只看到了倒台者得到了别人得不到的东西,却不曾想过他们付出了如何的努力,历经了怎样的磨难。

不管怎么说,夏馨确实该搬走,这个院子里的环境貌似清静。实则压抑。自己只是偶尔听见他人谈话都心有不甘想去理论,更何况整日承受着那些目光的夏馨母女。

林强上楼后,终于在箱子堆里找到了埋头打包的夏馨和凌乐乐。

这对母女见林强来了,苦涩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不是叫你别来么。”夏馨起身四处寻摸一番。擦了把汗尴尬道。“哎呀。东西都收拾了,没有茶水招待了。”

林强早已撸起袖管开始帮忙:“哪里的话,我来帮忙的。又不是来做客的,你们歇会儿,交给我。”

他说着,三两下将箱子捆紧,轻轻松松地一把将箱子挪到打包好的搬运区。

夏馨也是真的累了,坐在箱子上喘着气,面露微笑:“家里还是得有个男人。”

“妈,你是不是后悔生女儿了?”凌乐乐不满道。

“呵呵,女孩也好,女孩贴心、顾家;男孩能干活,护家。”夏馨笑着擦了把凌乐乐脸上的污迹。

“那以后,我就又顾家,又护家。”凌乐乐挥着拳头,铿锵一笑,露出了少有的英气。

“好,好。”夏馨也甚是感怀,凌乐乐好像一夜之间从那个只会撒娇玩闹的女孩变得成熟了,知道理解父母了。

林强看着母女积极的情绪,心中也安然了几分,还好母女还能在一起相依为命,有个依靠。

凌乐乐忽然转头对傻干活儿的林强道:“林叔叔,我爸爸的事有头绪了么?”

“很快就会有。”林强抱着箱子答道,“我的小密探已经开始调查了。”

“小密探?”凌乐乐撅着嘴琢磨道,“是那个大帅哥,还是你女朋友啊。”

“咳……”夏馨突然咳了一声,拍着乐乐道,“乐乐,你帮妈拿点水来。”

“哦。”凌乐乐赶紧又朝厨房走去。

乐乐走后,夏馨才连忙沉声道:“林强,你的好意我们全家真的领了,但这事就到这里,千万别真的去查,查也是没用的。”

“夏姐放心,我是暂时应付乐乐的。”林强轻轻一笑,为了不让夏馨担心,也不表露自己的本意。这件事太过重大,在有把握之前自己必定会忍住,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那就好。”夏馨又是叹了口气,“林强,你肯来帮忙,我们已经千恩万谢了,真的。”

“话说……”林强皱眉问道,“这种时候,亲戚总该过来吧……”

“哎……”夏馨摇了摇头,“我家就我一个女儿,凌晨是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可惜妹妹在国外,弟弟也是当官的,发生这种事后根本不敢露面。”

“难怪。”林强点了点头,劝慰道,“血浓于水,家里人肯定还是惦记的,等风头过了,肯定会来照顾。”

谈话间,凌乐乐已经小心翼翼地端了两杯水过来,分别递给夏馨与林强。

林强喝着温水笑道:“乐乐越来越懂事了啊!”

想当初,初见乐乐还是歌厅看似放荡的陪酒女,没想到,今天会变成这样。

夏馨也是捧着水杯,欣慰地看着女儿:“乐乐,咱们就这么好好的,等爸爸回来,好不好?”

“好!”乐乐挥着拳头,干劲儿十足,转望林强道,“林叔叔,你这么厉害,可要快点让爸爸回来啊!”

林强感受着暴雨过后的静谧气氛,也是挥着拳头笑道:“我这么坏,一定会不择手段地让你爸爸回来的。”

“哈哈,对,你最坏!”凌乐乐又笑了起来。

此时,敲门声响起。

大家转望过去,两个西装革履的男子站在门口,门是开着的,搬家工人进进出出,其实根本无须敲门。

“夏馨女士,请协助我们调查。”为首一人表情严肃,干巴巴说道。

这一刻,听到这冰冷的声音,所有人脑中都是“嗡”地一声陷入轰鸣,空空如也。

几秒钟后,夏馨最先反应过来,起身使劲推了把林强,向二人走去:“咱们出去说。”

二人也是点点头,同夏馨来到房外交流。

林强面色僵硬,自然明白夏馨推自己的意思,他连忙拉了拉凌乐乐:“乐乐,咱们继续收拾,妈妈跟人说两句就完事儿了。”

“……”凌乐乐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强咽了口吐沫,不知再如何说。

凌乐乐的身体又颤抖起来,刚刚温暖的内心又瞬间冰雪袭过。

“妈妈……也要……走了,对吧。”她一字一句地问道。

林强无言以对。(未完待续。。)

0147 原因

这几分钟,静默而又寒冷,凌乐乐只在原地僵着,一言不发。

林强默默低头想继续打包,然而他已心乱如麻,怎有心情。

终于,夏馨重又回到房中,面色平淡。

“乐乐,妈跟他们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不在的时候……你先去姥姥家。”她说着,又冲林强点了点头。

林强心中一片寒意。

这平淡的表情,好像已经预示出了一切。

夏馨完全不敢看女儿,只强忍着情绪,冲着墙壁道:“乐乐,别忘了带厨房的麦片,每天早上都要喝。”

话罢,她再也不忍多留,转身离去。

两个西装男子盯着林强看了一会儿,也随之离去。

搬家公司的人依然在房中来回忙碌。

然而这个房子却好像瞬间空了,人的心也空了。

凌乐乐渐渐蹲下,坐在地上,抱着双膝,眼神木讷地盯着地面。

林强知道,这种时候,任何劝说都是没有意义的,他望着昔日还在与凌晨刘铭大话天下的沙发,望着几天前还刚刚摆过夏馨私房菜的餐桌,想着与凌晨的书房一支烟,回忆着夏馨不计后果为自己出头的点点滴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还不够么。

他微微仰头,想扫去那些事,让自己放松些,却感觉有种东西压在自己肩上,寸步难移。

是责任还是自尊,是报恩还是还情。这一切已经说不清楚了。

他只看到了孤坐在那里的凌乐乐,彻底无依无靠的凌乐乐。

谁能帮帮她。

搬家公司工头拿着一份单子过来,冲林强道:“大哥,东西都搬完了,您点点数,签个字,咱们就开车了。”

林强微微挥臂道:“你们在楼下先等等。”

“……大哥,我们按小时收钱的……”

林强缓缓转头,面冷如冰:“你他.妈没长眼睛么?!!”

“…………”搬家工头被吓得退了一步,不敢支声。

林强随手掏出一把钞票扔了过去:“出去等着。”

工头赶紧捡起钞票。像是逃离野兽爪子一样奔了出去。带紧房门。

从始至终,凌乐乐一直平静地坐在地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表情上无半点波澜。

林强长叹了一口气。静静坐在她对面。

“乐乐。想哭就哭吧。”

凌乐乐没有回应。只是摇了摇头。

“不想哭。”

“那我陪你坐着吧,我也有很多事要想。”

二人就这样静静坐着,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忽略了世界的错综复杂。

不知过了多久,凌乐乐突然呆呆问道:“林叔叔,我现在不想哭,是不是因为我没有感情啊?”

“不,有感情。”林强同样呆呆答道,“但感情已经变成了其它东西,一种比眼泪要坚硬,比哭泣要坚强的东西。”

凌乐乐抱着双膝,抱得更紧了。

“我想要,像你一样强。”

“我不强,比我强的人大有人在,我认为你的父亲、母亲,都比我要强。”

凌乐乐微微抬头眨着眼睛道:“那为什么他们被带走了。”

“不知道,但我一定会知道。”

凌乐乐平视前方,平静地说道。

“我知道,你说派出密探,只是在敷衍我;我也知道,我爸爸一定回不来了。”

“我知道,我昨天求你帮我,是小孩的脾气;我也知道,大人的世界中,我根本不可能做什么。”

“我知道,你现在来我家,已经犯了忌讳;我也知道,你留下来不是因为你喜欢我。”

凌乐乐缓缓起身,走到林强身后,轻轻蹲下,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他。

“我不要去姥姥家住,我要变强,我恨那些人,那些因为我父亲被带走就冷嘲热讽的人,那些因为我家出事就抽身离开的人。”

她越抱越紧,越抱越紧,直让林强窒息。

“不知道为什么,从你把我带出那里的时候,我就认为你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比我爸爸还要厉害。”凌乐乐的脸颊紧紧贴住,冰冷的脸上,一滴热泪划过林强的耳边,“求求你,不要走,那样我的世界就空了。”

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来说,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林强感受着身后的颤抖,不忍心说不。

“你是最厉害的人。”凌乐乐颤着身子,哽咽道,“只要能让爸爸回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说着,又贴紧了一些。

此时,林强的电话响了。

犹豫许久,他还是接通了王文君的电话。

“大周末的,你不在家?”

“有事。”

“……”王文君沉默半晌,“果然……你还是要插手凌晨的事情么……”

“对。”林强默默的直接答道,“对不起,我无法克制自己,我就是一个幼稚的男人。”

“哎……”电话那边,传来了王文君长长的叹息,“能克制住……你就不是林强了啊……”

沉默片刻,王文君问道:“你在哪,我找你去。”

“凌晨家。”

“………………”王文君长长的沉默过后,还是说道,“那好吧……审计署宿舍对吧,我现在就过去。”

没等林强说话,王文君就匆匆挂下电话。

放下电话,林强柔声道:“乐乐,咱们先搬家吧,到了那边再说后面的事。”

凌乐乐轻轻放开林强:“不搬了,我要住在这里。”

“……”林强微微皱眉,“这样压力太大了……”

“不。我要天天看着这些人,记住现在的感觉。”凌乐乐面露凶光,“我要守在这里,直到爸爸妈妈回来,直到有人付出代价。”

林强沉默半晌,还是应了。

他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那我让搬家公司再把东西送回来,等文君姐姐来了一起收拾收拾。”

凌乐乐点了点头,咬牙道:“谢谢你,这种时候还能留下来陪我。”

“呵呵,我答应你妈妈要照顾你的。”林强笑着勾了下凌乐乐的鼻子。“还有。‘做什么都行’这种话以后不要乱说,你爸爸听见会杀了我的,到时候我和你爸爸就都回不来了。”

凌乐乐终于被这句话逗得破涕为笑,使劲捶了下林强。

“对了……”凌乐乐擦干了眼泪。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妈妈走之前说的那句话好奇怪。”

“嗯?”林强回忆道。“别忘了拿厨房的麦片?”

“对。”凌乐乐使劲点了点头,“可是我家……根本没有麦片啊?”

“!!!”林强神情为之一振。

决定了,夏馨决定了。将一切告诉自己,将最后的希望托付给自己。

一副林强惯有的阴狠表情再次浮现。

“那么就让我们看看,这究竟是因为什么。”

二人奔到厨房,翻开每个抽屉拼命寻找,终于在橱柜中找出一个夹层,里面塞了十个信封。

信封早已拆开,里面的东西又被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林强根据上面的日期,从前到后,一一翻出,阅读。

触目惊心。

第一封信闪烁其词,大意如下——

【凌司长,您好。】

【这件事,真的不该继续了,你也知道,我不仅仅是我,还有我上面的人和我下面的人,单位也不仅是单位,还有上面的单位和下面的单位。】

【牵一发而动全身,望您高抬贵手,我们一切好商量。】

第二封——

【凌司长,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亲自和您谈。】

第三封——

【一张价值200万美元的外文支票,半年前已过兑换期限。】

第四封——

【一张价值400万美元的外文支票,五个月前已过兑换期限。】

第五封——

【一张价值600万美元的的外文支票,四个月前已过兑换期限。】

第六封——

【空头外文支票,三个月前已过兑换期限。】

第七封——

【凌司长,不要以为我没有办法,再这样下去,对你我都不好。】

第八封——

【凌司长,这是最后一次。】

其间夹有一张价值800万美元的外文支票,两个半月前已过兑换期。

第九封——

【你不想想家人么,凌司长?】

第十封——

【死死死死死死……】

“这……是什么……”凌乐乐颤颤放下信件,本能地恐惧起来,“好可怕……好可怕……”

“不该让你看到的。”林强同样喘着粗气,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夏馨一直不让自己参与是明智的,“不过我们既然看到了,就要选择承受。”

他同样颤抖着抚着凌乐乐的肩膀:“这一年来,你父母一直在承受,他们暂时离开了,我们更不能倒下,明白么?”

凌乐乐颤颤点头。

“这是秘密,我先保管,你我都不能对任何人说,明白么?”林强迅速将这些信件塞到皮包里。

“好……”凌乐乐在恐惧中,看着自己的难以握住的双手,竟然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我感觉……近了一点……近了一点……”

林强一把抓住凌乐乐的手,训斥道:“别往歪了想,任何时候都不应该使用暴力。”

“……”凌乐乐默不作声。

此时,王文君终于姗姗赶到,在大门口敲着门道:“有人吗?已经搬走了吗?林强你耍我吗!”(未完待续。。)

0148 拜访

林强听见王文君叫门,迅速收视好现场,再次拍了拍凌乐乐的脑袋。

“为了你我,为了你的父母,这件事一定要烂在肚子里。”

凌乐乐呆呆点了点头,她显然还没从恐惧中惊醒,但她也知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眼前这个男人。

林强缓了缓表情,让凌乐乐先在客厅坐下,自己去打开房门。

王文君见林强开门了,连忙探头四望:“夏姐,打扰啦!。”

“她不在。”林强让了个身位,引王文君进来。

王文君看见四处皆是打包好的箱子,凌乐乐傻坐着,也感觉到了什么,走到凌乐乐身旁安慰道:“乐乐,没事的,查清楚就好了。”

然而凌乐乐只搓了个身位,不让王文君碰到自己。

“……”王文君吃瘪,回身抽林强做了个鬼脸。

“让乐乐静一静吧,咱们出来说话。”林强摆了摆手。

楼道中,林强将事情的大概情况向王文君说明,当然,这里面隐瞒了那是个信件的事情,这件事让任何人知道都会带来危机,凌晨身为司局级干部都卷进去了,更何况一般人。

王文君听过事情经过后,也叹了口气,面容渐渐松弛,对凌乐乐的遭遇表示理解。

“这样啊……也怪不得乐乐。那现在怎么办?”

“她不想搬走,也不想住在亲人家。”林强皱眉道。

“林强。”王文君注视着他正色道,“我明白。你对谁都一视同仁,但凌乐乐毕竟是个孩子,有的时候不能任由她的性子,这种时候就该遵从夏馨的嘱托,让她在姥姥家静一静。”

“文君,你我都是从孩子过来的。”林强反驳道,“这种时候,不是关起来就能完事的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对孩子的身心打击是毁灭性的。一步走不好。一生都会受到影响。”

“所以更因该放到她姥姥家好好照顾啊!”王文君一副纳闷儿的表情,“你要帮凌晨伸冤,这我可以理解,毕竟没有他就没有你的今天;但凌乐乐的事情。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好的坏的咱们都不应该插手。”

“不行。她已经堕落过一次了。”林强握着拳头,“你知道,姥姥姥爷那种隔辈的管教根本就是溺爱。完全无法管住她。”

“堕落?怎么堕落?”

林强这才想起,自己原来并未将歌厅的事情告诉她。

现在再扯出来更麻烦,于是他便撒了个谎,说是夏馨告诉他凌乐乐原来是喝酒抽烟厮混街头的不良少女。

这一下还真把王文君骗住了。

“嗯……”她皱眉思索道,“这样……确实,一方面遭受打击,一方面又失去监护人的约束,非常容易再入歪路。”

“所以我想,咱们这样。”林强道出了自己的安排,“咱们先把乐乐带去她姥姥家,让她自己跟姥姥姥爷说,如果他们同意了,咱们就让乐乐继续住在这里。想想看,我们如果强制把她放在姥姥家了,保不齐她会不会逃出来,或者不去上学,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王文君不解道,“假设姥姥同意了,你放心她一个人住在这里?”

“这个……”林强“非常无奈”地挠了挠头,“要不你辛苦辛苦,照顾她几天?也许夏馨很快就会回来,这就是一个暂时的过渡。”

“我?”王文君做出一副“打死我也不从”的表情,“这小鬼,浑身都是刺儿,又是大领导的孩子,我可不敢惹。”

“不不,你得往好了想。”林强劝道,“你看哈,首先,凌晨遭遇了这么大的事情,官复原职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了,夏馨也已经停职,所以你不用担心‘得罪领导’。其次,你现在正在着手调查凌晨被双规的这个新闻,从他女儿的角度入手,岂不是可以轻轻松松地得到无数关键性线索,不必在去审计署和纪委碰壁?”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诶。”王文君一下子被林强绕了进去,现在凌晨夏馨都在监管期,无法与外界清楚,同时审计署与纪委也必定会保持低调,半个字不说,两边的干部也都是久经沙场的,断然不会口风松动。

这种时候,如果能杀入内部,从凌晨的直系亲属入手,瞬间新闻的路子就开阔了。

“我这是用绳命在做新闻啊!”王文君最后点头应了,“我们说好,我最多照顾她两周,这小祖宗我可照顾不起。”

“OK。”林强心放下一半,王文君说服了,下面是凌乐乐。

凌乐乐听过后,也只是看了看王文君,露出无所谓的表情,她也清楚,让林强与自己住在一起,非但林强不会同意,夏馨更是都不会同意。

料理已定,林强先是下楼吩咐工人将东西再原封不动地归位,付过工钱后,便带着凌乐乐去了她传说中的姥姥家。

凌乐乐的姥姥姥爷也是退休的老干部,住在地税局的院子里,两位老人看见凌乐乐被人送来,顿时忧心忡忡。

凌乐乐的姥姥领着凌乐乐进卧室说话,凌乐乐的老爷夏永烈则是沏好茶,在客厅招待林强与王文君二人。

“我们的家事,让二位操劳,辛苦了。”夏永烈留着少见的山羊胡,身材精瘦笔挺,在老年人里绝对算精神的,他敬过茶水后问道,“还不知道二位……在哪里高就?”

“哦。”林强这才想起自我介绍,放下茶杯如实说道,“我是夏馨的下属林强,这位是我女朋友。今早夏姐搬家的时候我们正好来帮忙……却发生了这种事情……既然她爸妈暂时不在,我也只能硬着头皮送凌乐乐来这里。唐突来访,还望您见谅。”

“哪里哪里,是我们该感谢才对。”夏永烈连连推辞,面容苦涩,“这种时候,还有人肯帮着小馨搬家,照顾我的孙女,这是大恩大德,我怎么谢都不为过。”

“您言重了,事情就发生在眼前,一定会管。”

此时,王文君假意手机响了,赶紧抱歉一下,起身出门打电话。

林强知她是为自己和夏永烈腾出说话的空间,心道这女友真是越来越懂事了。(未完待续。。)

0149 西服

夏永烈见王文君出去,也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抿了口茶叹道:“小馨和凌晨这么多年,都是我看过来的。我们双方家庭虽算不上名门,但也都是知识分子世家,实在不该出这样的事……”

“夏老先生说的是,我与凌晨和夏姐接触虽短,但也可以确认他们是正派之人,断然不会犯什么大错。”

“哎……”夏永烈悲愤地锤了锤腿,“但组织上的命令已经下来了,没办法。”

“您别太担心了,现在只是调查阶段,事情还没有定性。”

夏永烈只是摇了摇头:“小林,我可是经历过那十年的人,知道事情的性质。”

“……”林强瞬间无言以对。

夏永烈也无意在多提这件事,转而问道:“听乐乐说,她还想住在那院子里?”

“嗯,是,她很坚持。”林强点了点头。

“不好,现在那个环境对孩子成长不好。”夏永烈皱眉道,“还是留在这里吧。”

“那当然好。”林强内心中也清楚这是别人的家事,如果夏永烈执意让乐乐留下,自己断然没有半点插手的理由。于是他缓缓起身,准备告辞,“既然这样,那就劳烦老先生费心了,我也不方便多呆。”

“别,留下吃个便饭吧,和你女朋友。”

“真不用,真不用。”林强连连推辞。

此时,却见凌乐乐突然推门出来。见林强要走,立刻脸色一沉:“你骗我。”

“……”林强赶紧解释道,“乐乐,你听话,现在还是在姥姥姥爷这里比较好。”

凌乐乐没有回答,而是直直盯向夏永烈:“姥爷,我能回去住么。”

“不好。”夏永烈面色犹豫。

林强微微动容,果然,不管年轻时多厉害的人,面对孙子孙女的时候。都是各种逆来顺受。

“姥爷。我真只是想住在家里,等爸爸妈妈回来。”

“……”夏永烈嘟囔道,“可你一个人住在那里,我们怎么能放心。”

“有文君姐姐照顾我的。”

“哦?”夏永烈转向林强。“你女朋友也住过去?”

林强挠头无奈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总要有人照顾她吧。我女友工作比较清闲,时间多,本身也和乐乐比较熟。可以送乐乐上下学。”

“嗯……”夏永烈看着孙女恳切的表情,那个“不”字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于是,他选择了这种情况通常会做出的选择,只一挥臂,“先吃饭吧,容后再说。”

最终,林强不得不在这里把午餐补了。

夏永烈倒也豁达,让老伴拿出了珍藏的汾酒,非要跟林强喝上两杯。

这种时候,大家的食欲都不怎么好,没吃两口便一一告退,女人们到屋子里闲聊看电视,只留下夏永烈和林强一杯接一杯的碰。

“啊……”夏永烈闷下一口,沉醉道,“凌晨好久没过来了,这酒都没人喝了。”

“真是好酒啊。”林强端着杯子感叹道,“头一次来就喝了您这么好的酒,真是惭愧。”

“哪里哪里。”家中出这么大的事,夏永烈心情也必定不好,此时终于有个人陪酒,能倾诉一番,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他满脸涨红地笑道,“都说了,这种时候肯帮我家的人,身负大仁大义不敢说,至少能有这份情义的,百中无一。”

“真的言重了。”林强也没想到在这边喝上了一壶这么香的酒,也是略有醉意,面对夏永烈的多次夸赞,此时诚然道,“不瞒您说,我是夏姐的下属,是联合银行的,走的不是政治路线,不用忌讳这方面的事情。”

夏永烈大笑道:“不必谦虚,在这个国家,没有任何事能脱离政治,也没有任何想上进的人能脱离政治。”

林强听夏永烈这么说,也是憋不住了,如实说道,“我实话是说吧,在我的工作上,凌司长和夏姐给了不少支持,所以这会儿如果坐视不管,我实在过不了良心这关。”

“良心!好啊!”夏永烈又是大笑举杯与林强相撞,一饮而尽后擦了擦嘴角,不甘地冷笑道,“你能说出良心就够了。你一个外人,尚且顾及感情与恩情,他凌家这种时候却不管不问,凌家老二在市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种时候直接出差两个月,你说他可有良心?!”

林强感觉夏永烈这话憋了好久,只因是亲家不好骂出来,现在对着自己可算是发泄出来了。不过老人家也不好大怒动气,他连连劝道:“夏老先生,听我一言,这事不值得动气。”

“哦?”夏永烈放下酒杯干笑道,“好么,我小馨和乐乐都是他凌家的人了,凌晨出事,他们不管,都是我们管,这什么道理!”

“夏老……您是经历过那十年的人,您最清楚是什么道理……”

“…………”夏永烈沉默了。

他当然清楚这个道理。

他只是不甘,不满,不忿。

即便知道所有人肯定都会与自己家撇开关系,但这件事真正发生的时候,当事人依然会悲世态炎凉,叹人情冷暖。

“那时候啊……儿子打父亲,学生绑老师都是家常便饭。”夏永烈喝了口闷酒,一股气也是咽了回去,“不过还是不一样,那时候人们不去管,是害怕被牵连,即使儿子打了父亲,父亲也理解,因为儿子必须打自己,不打就是政治错误。可现在,他凌家老二不管,就是为了自己的仕途,怕惹祸上身。”

“人之常情,”林强继续劝道,“现在乐乐的叔叔避开,等风头过去了,自然会加倍照顾乐乐和夏姐,长远上看,这样更好。”

“哎……”夏永烈又是长叹了口气,“小馨最近回家都是愁眉不展,我们问,她也不说。谁能想到,现在连她都被监管了,只怕……只怕……”

老人说着,竟然眼睛中渗出泪来。

“当官……当官……当什么官!!一家人团团圆圆不好么!现在剩下我们老小……”

酒精的烘托下,坚强的老人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想到支离破碎的家庭与未来难测的女儿女婿,失声痛哭。

林强同样也有些上头,见夏永烈这样,也是愤然道:“夏老,凌司长和夏姐对我恩情不薄,我绝对会尽一切努力帮忙的。”

“你有心就够了。”夏永烈悲愤到,“好么,凌家老二你倒是看看清楚,一个企业的职员尚且知恩图报,你还有脸不顾血肉之亲!”

林强问道:“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凌司长弟弟是什么级别?”

“凌南,市财政局局长。”

林强微微心惊,凌家也真是不软,兄弟二人五十上下,都混到了这个级别。不过越是到了这个级别,做事越是小心,对凌南避而远之的选择,林强并未觉得不妥,这种时候这么做是最明智的,相信凌晨也理解,兄弟二人里只要保住一个,将来就有希望。

正此时,敲门声响起。

夏永烈迟疑道:“这个时间,谁会来。”

林强坐得靠外,便主动过去开门,不知道为什么,方才在夏馨家的那两个西装男已经对他造成心理阴影,现在听见敲门声便会想到二人。

林强打开门。

面前,是两个西装男子。

“……”他不禁咽了口吐沫。

夏永烈退休这么多年……这二位不会是来找自己的吧。

然而身后的夏永烈却忽然惊道:“你是……凌南?!”

“夏司长……”五十岁上下,脸庞微微有些发胖的西装男子冲夏永烈微微颔首,面色严峻,“公务缠身,现在才抽出时间,抱歉了。”

“进来坐。”夏永烈神情一转,激动地起身招呼。

“小张,你在车里等吧。”凌南冲身旁的青年男子摆了摆手。

青年男子点头后,就此下楼。

此时凌乐乐也听见响声,探头一看,不禁惊道:“叔叔!”

“好乐乐!”见到乐乐,凌南一直板着的脸忽然松了下来,迫不及待去过去,很是吃力将她一把抱起,“这沉得……越来越抱不动了。”

“快放我下来!”凌乐乐笑着捶了捶叔叔的胳膊,红着脸道,“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抱!”

“呦!我还抱不得了?”凌南喘着粗气放下乐乐,揉了揉老腰怅笑道,“我跟你说,将来你嫁人了,我照样抱,你当妈了,我也照样抱,我老得起不来身,见到你诈尸都要起来抱。”

这对叔侄的一番对话,不禁令林强汗颜。

堂堂的财政局长……原来还有这幅面貌。果然,人就是人,人心都是肉长的,回到家里都会撕下面具。

只这一个场景,林强之前对凌南的成见就基本扫光了。

“好了。”凌南揉了揉凌乐乐的脑袋,“你先进屋,我跟你姥爷喝两杯。”

“好。”凌乐乐不忘拽了拽林强的袖子,“叔叔,这个是林强林叔叔。”

“我知道。”凌南转身,诚恳地伸出右手,露出一副深邃的笑容,“我一直想见你,林强。”

“…………”林强被那只略显肥大的手掌紧握,有些醒不过闷来,“凌……局长,好……”(未完待续。。)

0150 虚伪

随后,客厅再次留给男人们,凌南刚好没有吃午饭,即便是残羹冷炙,也津津有味地上了筷子。夏永烈知凌南既然来了,就一定有正事要谈,也不再喝酒,补了两杯茶安定心神。

凌南简单吃过两口后,看着手表道:“这两周,上面正好安排了一个培训,我也是刚刚从外地赶回来,过会儿马上还要赶飞机再回去。”

“那也就是说……”夏永烈问道,“没人知道你在蓟京?”

“嗯,除了我司机,没人知道。”凌南摆了摆手叹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露面也要小心,还望您多理解。”

“哪里,来了就好。”夏永烈早已忘记了酒后之言,和蔼说道。

凌南又是望着林强说道:“我这边,也是刚得到消息不久,没想到夏馨也出事了,还好你在,不然只怕乐乐要做出什么傻事了。”

“碰巧而已。”林强谦道。

“哪有什么碰巧,我这个当兄弟的都没过去,还要靠你管我们的家事,实在惭愧。”

林强被捧得虚高,倒是不知如何应答了。

夏永烈见状,帮林强说道:“小林是不错,在工作上受到了凌晨和小馨的照顾,这种时候挺身而出,实属难得。”

凌南举起杯子喝了口茶:“挺身而出,压力还是很大的啊。”

话罢,他也不再客套,冲林强道:“凌晨最近提过一次,说在联合银行发现了一个人才。只可惜这个人不愿意来审计署,这令他捶胸顿足啊。”

“过奖了,何德何能。”

“哎……”凌南叹道,“没想到啊,那次竟然是最后一次对话。现在凌晨和嫂子都被监管了,亲属、领导都不能探访……”

“凌南……”夏永烈看了看凌南,又看了看林强,而后抿着嘴问道,“大家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见外了。凌晨……到底有没有……”

林强闻言。赶紧起身便要回避。

“没事,不用。”凌南一把按住林强,只冲夏永烈苦笑道,“夏叔。我反正从来没听过凌晨违规的事情。相信夏馨也没有跟您谈过吧?”

“绝对没有。”夏永烈皱着眉头思索道。“只是最近……小馨回来,都会明显为什么事情烦恼,好像早就预感到要出事了。还提前说如果乐乐过来住,要我们注意什么什么……”

凌南也摇了摇头:“不得而知啊……他们好像是藏着什么事情……”

林强心下纠结,正在思考要不要将信件的事情告诉凌南。

他思索许久,还是暂时放下了这个念头。凌晨被带走后,这些信始终在夏馨手里,既然她没有给凌南,就一定有其用意,毕竟出了事情,首先要想到的必然是亲人,自己再什么说也是外人。最后时刻,这么重要的东西宁可托付给自己,也不给凌南,这令林强百思不得其解。

犹豫之间,林强唯有动用钱眼,方能确定此人是否可信。

【凌南,活动资产,592万元。】

【总资产:1.28亿(包括七处房产)。】

【身居要职,财路广泛,短线持平。】

【事业稳定,为人有道,长线稳涨。】

【财运:财政局权内事务。】

【劫点:受贿。】

【德:-22】【财:79。】

这一行行数字,令林强大惊失色。这只是他用钱眼探过的第一个大领导而已,他不知道这是常态还是偶然,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

现在他只知道,这个人完全不能相信。那和蔼的面容与慈祥的微笑几乎完全迷住了自己,与凌晨夫妇的事业相比,这个人简直太肮脏了。

此时,凌南也转过头,貌似恳切地问道:“林强啊,你这边,有没有发现什么?”

林强恍惚感到,这诚恳的表情下,藏着什么,同时又在窥视着什么。

他强忍着冲动,还是严肃地摇了摇头:“我跟凌司长和夏姐接触时间比较短,完全没发现什么不对头的事情。”

“完全没有?”凌南追问道,“现在里面的人,没法和外面联系了,要帮里面的人,只能靠我们外面的人。”

“我明白,但我只是帮夏姐打打下手而已,实在没接触到什么重要的事情。”

“……”凌南不之口否,自顾自说道,“这样,就难办了。”

半晌后,他见其余两人都不说话,继续问道:“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有含义的话或者提醒?”

二人皆是摇了摇头。

“哎……“凌南使劲摇了摇头,“要帮忙,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了。”

最终,凌南将自己司机的电话留给林强,说是如果有事情再联络,便匆匆告退,要赶飞机回去培训,尽量避免让人发现自己回过蓟京。

凌南走后,林强与夏永烈皆是面露愁容。

夏永烈本以为凌南特意过来,会带来什么振奋人心的消息,却不想他只是坐了坐,问了一连串问题后便告退了,好像……根本就是来打探消息的。

“夏老先生,您跟凌局长见过几次?”林强问道。

“这个……不过两三次而已,除了小馨结婚以外,都是一些巧合。”夏永烈摇了摇头,“对这个人,我不了解,只知道他身居高职。”

“那夏姐被带走的事情,是您通知他的么?”

“啊?我根本没联系过凌家的人。”夏永烈惊道,“我以为是你通知他的!”

林强看着手表计算道:“夏姐大概早上九点半被带走,即便飞机只有一个小时的航程,算上两边道机场的公路路程耗时,赶过来也至少需要三个小时。没记错的话,他不到一点就到了,这消息传得也太快了。”

“这件事,我也在想。”夏永烈琢磨道,“凌晨被带走这么多天了,凌南始终没路面,偏偏就是小馨也被带走了才突然露面,然后又匆匆离去,总觉得……有些不对头。”

“还有。”林强继而说道,“他表面上跟乐乐关系很好,但咱们谈话的时候,始终也没有问乐乐将来怎么办,住在哪里,谁来照顾这样的话。”

“我就说,哪里不对么!”夏永烈使劲晃动着手指,“就是这里,心口不一。”

此时,林强电话响了,来电者郑帅。(未完待续。。)

0151 巨款

“林强,为这边终于查到消息了!”郑帅通了电话便喊道,“昨天有纪检的人去分行,据说是调查、冻结夏馨的账目,你和夏馨在一起么?让她赶紧跑!”

“…………”林强楞了许久,而后呆呆回话,“晚了一步。”

“什么?”郑帅惊道,“已经抓走了?”

“嗯。”林强快速回问道,“查的结果怎样?”

“嗯,我拜托人调出了纪检人拿走的数据……”郑帅咽了口吐沫,“好像夏馨有个账户里……有笔来路不明的巨款……”

“怪不得可以直接抓人。”林强握拳道,“这下不好办了。”

“那笔款项……不太对劲。”郑帅嘟囔道,“怎么说呢……如果我受贿的话,绝对不会把赃款就这么存在银行里,好歹要拿出去洗干净然后存进外资银行,夏馨在银行做了这么久,不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

“确实……”林强继而问道,“那笔款项大概有多少?”

“800万。”

“800万……”林强苦思,“如果要栽赃一个人的话,800万也太下血本了。”

“总之你也要小心啊,感觉越来越不简单了。”

“嗯,同感。”林强再次看了眼表,“咱们尽量低调低调再低调。”

“必须的,我的秘密小间谍口风够紧。”

挂下电话,更多的信息涌入林强的脑中。一些琐碎的事情开始组合在一起。

夏永烈咳了一声,问道:“小林,你在自己调查么?”

林强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人微言轻,只能尽微薄之力,看手头的资源能不能帮上夏姐。”

夏永烈诚然赞道:“我夏家……谢谢你……没想到,你比凌家的血亲还靠得住……”

话罢,他神色一转:“其实……小馨回来确实说过一些事,刚才我拿不定主意,便没有告诉凌南。”

“哦?”林强没想到,原来夏永烈也留了一手。恐怕他原本也没打算告诉别人。只是自己的无心之举赢得了他的信任吧。

二人重新坐回桌前。终于肝胆相照,掏心掏肺地开始交谈。

“其实就是前天,小馨送乐乐过来这里住。”夏永烈回忆道,“头一晚上。她好像经历了什么事情。精神非常不好。”

林强回想。那个晚上,应该正是自己无法联系到凌晨、夏馨与刘铭的那个晚上,也正是自己生日的那个晚上。

夏永烈继续说道:“让乐乐安顿好后。已经很疲惫了。她把房产转让协议给了我们,说如果她和凌晨出了什么事,就让我们把房子卖了,供乐乐读书。”

“……”林强低头道,“这么说,夏姐真的早就知道了。”

“嗯。”夏永烈苦涩道,“我们当父母的,这种时候自然最心疼,但任凭怎么问,她也不说,最后只是告诉我们,凌晨追一件事追了很久,现在就差一步了,但她害怕会出问题。”

“追什么?”

“不知道。”夏永烈无奈道,“再多的,她就半句也不说了。”

林强推测道:“凌晨是金融审计司的一把手,这个案子肯定是金融企业的案子。首先可以排除民企,民企老板的影响力不足以威胁到一个中央机关的司局级干部。”

林强脑海中,那一张张巨额美金支票一一飘过。

凌晨查的,绝对是一件大事,一个大单位,一个大人物。

显然,对方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先行将军了。

而自己,便是对方算漏的那个那个过河小卒,现在凌南已经完全无法信任了,若想翻盘,恐怕只能由自己这个小卒勇往直前,突袭主帅了。

凌南深邃的笑容突然浮现。

林强浑身打了个寒颤。

难道已经被发现了……

不,自己隐藏的很好,只是做些常理上的关心而已。

这种时候,如果能见到凌晨、夏馨、刘铭随便一个人,任何一个人都好,但可惜,他们已经处在严密看管之中,连亲属都无法探望。尽管夏馨最后一刻已经将事情托付给自己,但只叹时间太短,在纪委的眼皮底下,根本连一句话都来不及多说。

而作为凌晨与夏馨,被审问的时候恐怕也不会说出这件事,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信口开河,只会让他们的情况更危险,甚至让身在外面的乐乐更危险。

好在,只要做过的事,就会留下蛛丝马迹。

从夏馨账户里的巨款,从那些支票开始追查,总会找到些什么。

“我明白了。”林强镇然起身,冲夏永烈微微鞠躬,“跟您谈了这么多,我也有些思路了,下面会找几个突破点,如果有发现,随时向您请教。”

“小林,我虽然退休这么多年了,倒还是有几个干部年年过来看看我。”夏永烈起身,郑重拍了拍林强,“我卖出老脸,还是管那么点用的,有什么需要,他凌家不管,我们夏家管。”

“有您这句话,我立刻就有底气了。”林强点头道,“若有需要,我也真的厚着脸皮求助您了。”

“哪里的话!”夏永烈振臂道,“小林,你这属于卖命在做这件事了,虽然这么说不合适,但该说的还是要说,不管结果如何,我夏家必当厚报!”

尽管林强与夏永烈几番慷慨陈词,他却还是未把信件的事告诉他,只是怕老人家受刺激太大,控制不住情绪。

大约下午两点左右,林强一行终于告退。

出了姥爷家的院子,走在大街上,凌乐乐的感觉很奇特,一半是自由与解脱,一半又是仇恨与压抑。好在,当她抬头的时候,一个比她高了整整一头的林强就在旁边。

“乐乐,咱们回去收拾东西,不住那里了。”林强思索良久,还是道出了决定,“我不能再出入你家了,太危险。”

这次,凌乐乐没有反对,只问道:“那住哪里?”

“暂时住在文君家吧。”

“……不行!”王文君与凌乐乐同时喊道。

“……那总不能住龙源吧?”

“龙源就龙源呗,反正地铁直接到学校。”凌乐乐道。

“反正最近的工作就是照顾小祖宗,哪里都一样。”王文君也摆了摆手。

“……这……”林强总觉得将来的一段日子会很可怕。

三人没有直接回龙源,而是去凌晨家拿走凌乐乐平日用的东西、文具书本等等。

然后一到门前,却见门已经大开着了,锁已被撬开。

三人皆是一愣,匆匆进屋。

只见满屋打包好的箱子都被翻了个底朝天,至于厨房、卧室等等地方,所有能打开的柜子也被打开,凌乱不已。

“他们……来我家……”凌乐乐握着拳头,情绪悲愤,“还不够么!还不够么!!把我爸爸妈妈抓走还不够么!!”

“乐乐!”林强吼了一声,将乐乐镇住,“有话回去再说,拿好东西,迅速走!”

凌乐乐好像真的被林强镇住,不再多言,只擦了擦眼角,从凌乱的物品堆中找出自己的东西。

“喂……你是不是太狠了……”王文君悄声道,“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啊……被弄成这样子……凌乐乐联系受刺激,你就不能温柔点么。”

“没办法,现在没时间哭了。”林强默默道,“这次,不仅是金额的问题了,我总感觉,对方连暗杀绑架都做的出来。”

这话一出,王文君立刻打了个寒颤。

林强的表情和语气,绝非危言耸听。

“不行……”林强又是摇了摇头,冲凌乐乐道,“学校你也不要去了,就跟文君姐姐在一起。”

听到不用去学校,凌乐乐表情终于舒缓了一些。

回龙源的路上,林强又拨通了胡笑的电话,拜托她帮忙找几个手脚利落又实在的人,退伍军人最好,就当是临时保镖,招来在龙源暂时过渡。

王文君听着林强这一个个安排,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也开始反思,到底是不是应该纵容林强去管这件事,林强的究竟有没有能力去管这件事,而自己究竟能否冒险跟着林强去管这件事。

回到龙源,林强让王文君和凌乐乐暂时收拾东西,自己火速换好衣服奔赴营业厅,与郑帅会和。大堂中,二人会心点头,来到林强的办公室关紧房门。

“这是夏馨那个账户的情况。”不用林强交代,郑帅早早复印好材料,放到林强桌上。

林强扫视账目,微微皱眉:“这张卡是半年前开的,里面只存了一块钱,直到三个月前才有这笔款打进来,之后一直未动……”

“嗯,我查过了,这个银行卡没有开手机短信提醒。”郑帅继而说道,“我们银行经常会有任务,要办某种卡多少多少张什么的,这张卡是新推的‘中国声音偶像卡’,我猜夏馨是为了应付任务,或者帮人应付任务才不得不办的,开卡之后自然也不会关注,没有手机提醒的话,这笔钱进来几年恐怕都不会发现。”

“夏馨的其它卡呢?”

“其它在咱们银行的账户都很正常,没有问题。”郑帅分析道,“打死我也不信这是受贿,没有这么干的,连郝伟都知道把钱以现金形式交易再弄到外资银行,如果夏馨凌晨是受贿的话,不可能这点保护工作都不没有。”(未完待续。。)

0152 支票

“是啊,身在银行,想洗钱太容易了。”林强托腮道,“就是说,这笔钱根本就是为了给纪委一个抓人理由的……肯随手扔出800万的,究竟是什么人……能追到这笔钱的来路么?”

“这个倒是不难……也是一个我们银行的账户。”郑帅无奈道,“外地的一个小城市,一个叫张宝树的人,如果身份证信息属实的话,他今年应该119岁了……”

“啊?”

“你知道死户吧?”郑帅解释道,“比如老人死了,家人并不去办死亡手续,而是默默处理,这样老人的账户可以继续吃退休金,相当于家庭多了笔收入,蓟京还好,小地方的话,实在是管不过来。”

“你的意思是,有人买了这个死户做这件事?”

“是啊,只要拿着老人的身份证,存款、转账这种事情还是不受限制的。”

“那也是个线索。”林强嘟囔道,“去问张宝树的家属,最后总会知道这个身份证和账户到谁手里了。”

“你要去调查?”

“还能谁去。”林强双臂扶着桌子,“现在能相信的人,太少了。”

“林强……我会帮你,但有句话我还是要说。”郑帅知劝是劝不住的,只得直言道,“和罗莎作对,是我们迫不得已,拼命干掉她以后,我们的前路也能畅通无阻。但这次……先不提对手是谁,不管胜负。对我们都没好处。”

“有的。”林强笑道,“今天有个老人家,对我说了一句话,我觉得很对。他说——在这个国家,想上进的话,没人能脱离政治。”

“……这个确实。”郑帅诚然道,“即便是我们银行,上层领导也都是政治方向的。”

林强的表情渐渐从苦涩变得阴冷:“所以于情,我要报恩。于私,我要让凌晨出来。原原本本的出来。以更光辉的形象出来,因我的努力而出来。我用命帮他,他也会用一生来还我。”

郑帅看着这样的林强有些害怕。

但更多的是激动与憧憬,他的血液被林强的野心所激活。直至沸腾。

这就是野心。自己所没有的野心。

机遇与危险并存。避开他平庸无事,抓住他搏出升天。

“那我去吧,现在你不该长时间不在蓟京。”郑帅心意已决。“明天该我轮休了,正好过去吃碗烩面。”

“还是我去吧,毕竟是我的事情。”

“还什么你的我的,你玩蛋了我还能活?”郑帅爽然一笑,“你还要在这里应付领导,筹备支行的事情,脱不开身的。”

“辛苦了,机票我出。”林强从公文包里翻出现金,这两天一直没有存这笔钱,而是像土豪一样直接掏,尽管身在银行,但这种感觉比刷卡要舒服太多了。

“要头等舱。”郑帅笑着抢来一把钱。

“宰吧,羊毛出在羊身上!”

郑帅走后,林强又唤莫惜君进来。

“啥事儿啊,大领导。”莫惜君已经换上了联合银行女职员的装束,灰马甲与长腿丝袜更凸显诱人曲线,她撩了下头发坐在林强对面,倒不是特意卖弄风骚,而是这人本来就遮不住自己的风骚。

林强咳了一声,补了口水:“好么,您往大堂一站,我们银行客流量直接增两成。”

“可千万别,大堂的事情,我感觉林小枣做的更好。”莫惜君笑道,“我跟他们打交道,还是没有林小枣那么全面。”

“您是服务高端服务惯了,面对我们底层群众反而不知如何下手了。”

“别别,林大行长可不是底层。”

“哈哈,咱俩别逗贫了。”林强笑着摆了摆手,“后天你们就去其它支行培训对公事务了,我可得给你打好预防针。你这样的人,但凡是个领导都会拼命挖的,你要是留在其它支行不回来了,我可直接杀到你家拼命了啊!”

“正要问这事呢。”莫惜君双掌合十,卖萌哀求道,“能不能让我去金融街支行培训啊,听说你原来在那里,应该有熟人吧?”

林强心念一动,龙源再有潜力,还是无法与金融街相比的,莫惜君到底还是急于攀升么?

莫惜君岂能不知道林强的念头,她连忙解释道:“别多想,我就是想更充分的利用学习时间,那边客户密集,离我家也近。”

林强知道,非要走的人,拦是拦不住的,唯有抛出更大的好处才能让她留下,这种时候若是执意强势,反倒失了领导的度量,落了下乘。

“OK,我帮你安排。”林强痛快地答应了,“那边的副手和我关系很好,我可以拜托他让你跟着最好的组走。”

“那多谢喽!”莫惜君娇笑作揖,“我也想快点转过来,这样咱们支行建成后可以直接上岗。”

“呵呵,你的事就是郑帅的事,郑帅的事就是我的事。”林强又是笑了笑,而后说道,“所以我有事,也是你的事。”

“啊?”莫惜君略显不解。

“有件事,得麻烦你。”林强掏出了那张200万美元的支票,推到莫惜君面前,“能不能帮我研究一下这张支票的来路。咱们关起门来说话,这事见不得人。”

莫惜君见林强的表情,神色也立刻从卖娇变成严肃,拾起支票仔细看了起来。

“看抬头,是花旗银行的支票……”莫惜君看到了花旗银行的标致和金额后受惊不小,只盯着支票道,“可是这个支票的分行……Cayman……”

“开曼群岛。”林强很快回答。

“对对。”莫惜君也才反应过来,听到开曼群岛四字后,面色更为严峻,不过当她看到日期后,终是松了口气,“嗯,过兑换日期了,已经是废纸一张。”

“对这方面我不太懂,能给我讲讲这张支票的意义和使用方法么?”

莫惜君楞了楞,还是如实讲解道:“首先,这个支票是不记名支票,任何人拿着它都可以兑款,不需签名、盖章,转让也不需要背书。”

“在哪里都可以兑款么?”(未完待续。。)

0153 坚持

“理论上,全球任何花旗银行和开办‘托收’业务的银行都可以,但需要等很久,等着账从花旗银行划过来。”莫惜君摊臂道,“不过这个金额……一般银行恐怕不敢做,只能去中国银行了,另外这种巨额的外汇业务,都要通过外管局的。总之非常麻烦,这个金额还会被备案,被反洗钱部门盯上,钱如果不干净的话,基本等于昭告天下了。”

“境外兑换呢?”

“很方便,没人会知道。”

“嗯……”林强拾起支票问道,“也就是说,我随便让一个人去境外,都可以支取这些钱,而且不被发现。”

“理论上是这样的。”莫惜君点了点头,不敢多问。

“那这个出票人呢,又是什么?”林强指着支票问道。

“好像是一个公司,叫……MOKU,下面的签字太潦草了,我实在看不出来具体签字人是谁……”莫惜君摇了摇头,“总之这是一张某开曼群岛公司开的支票,不记名,基本可以理解为200万美元的现金了。唯一可惜的是,它过期了。”

“明白了。”林强又问道,“有没有可能,通过花旗银行内部,查一查这个支票。”

“绝对没可能,花旗银行极度重视隐私,没有客户授权的话,中国区总裁都没有权限查询客户资料。”莫惜君一口将话说死。

“好吧。”林强无奈摆了摆手,收起支票。“真是完美。”

“没事我就走喽?”莫惜君早已如坐针毡,起身道,“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这支票我也当没见过。”

“聪明啊,你忙去吧,我安排下你的实习地点。”

莫惜君走后,林强又接连拨通了支行人力与金融街支行代理行长李待兴的电话,两边都是熟人,临时安排一个实习生自然简单之至。

李待兴一口应了,不忘恭喜道:“林强。厉害啊。本来以为你会直接回来,没想到你另起炉灶了?”

“哪有,金融街这行这么好的地方,这么火的行长。哪里轮得到我!”

“哎……现在的情况可没人敢来。烫手的山芋啊。”李待兴叹道。“现在我也就是尽量维持表面工作,细节的东西都不敢碰,谁知道又有多少信达地产。还是你那儿好。从头开始,干干净净,出了成绩都是自己的。”

“李哥咱俩别互相客套了。”林强岔开话题笑道,“先说好了,这次过去实习的人可是我看好的苗子,李哥你可别横刀夺爱啊!”

“哈哈,我哪敢!横刀夺你的爱,整个分行也没人敢!”李待兴承诺道,“你放心,人来了肯定好好培养,一个月就培养出一个林强二世!”

“您老悠着点,真来个林强二世我自己也吃不住。”

“哈哈!”

二人玩笑开过后,李待兴也再次转移了话题:“这个……原来以为,人力方面的工作是最稳当的。没想到,不到一个月,人力的两个主任都不在了……”

“嗯,巧了吧。”

李待兴咽了口吐沫,直言道:“当哥哥的多牢骚一句——夏馨的事,别碰。”

林强无奈一笑,已记不得这是第几个指点自己的人了。

李待兴继续说道:“别看我们是银行,是个企业,但这些事同样忌讳。失势了,就要下去,跟以前的领导交往过密,现任领导一定会不满,放之四海皆准!”

“李哥放心吧,我有分寸。”

“哎……我这人就是憋不住话。”李待兴叹道,“老弟,你是个性情中人,但你也要知道,被捧得越高,摔下来就越惨。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有好的就有坏的,有羡慕就有嫉妒,有欣赏就有恨,现在时局变化快,没人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子。”

“所以我才在龙源干啊。”

“哈哈!”李待兴又是大笑一声,“对对,在东区安身立命,不失为上策。”

林强知道,罗莎的倒台才刚刚开始,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被罗莎派系扶持上来的干部会被一一冷处理,调职,重新换成陈行远满意的人才。

可以说,现在蓟京分行,已经到了人人自危的程度。

好在东区支行的祝丰山始终没有明确的态度,基本可以避免动荡。至于分行直管的金融街支行,将是一个风向标,下一任行长的人选也将备受瞩目。即便是林强,也猜不出会是谁继任。

此时,郑帅再次推门探头道:“机票订好了,今晚的。”

“辛苦了,这假期早晚补给你。”

“另外,有个人找你……”郑帅小声道,“她也不说自己是谁……就说要找林强,让她来么?”

“带进来吧。”林强同样一头雾水。

半分钟后,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短发女生被引了进来,五官标致,身材娇小,称不上有多美,但让人看上去很舒服,有种贤惠小媳妇的感觉。

她穿着厚厚的风衣,手中提着大包,见了林强,没有过多的表情。

郑帅知趣离开,关好房门。

见郑帅走后,女子才抬头看了看林强:“你……是林强么?”

“是。”

“能看一下你的身份证么?”

林强纳闷道:“您哪位,有事就直说。”

“我……”女子咬了咬嘴唇,面露忧色,“我是刘铭的未婚妻。”

“!!!”林强神色骤然一紧,面露狞色,“怎么来这里了!什么情况?”

“……”

林强快速从钱包中掏出证件,递给女子:“身份证、工牌,名片。”

女子一一看过后,突然面色一转,一股热泪涌出,瘫坐在沙发上哭道:“救救……刘铭……我不能没有他……我已经怀孕了…………求求你……救救他……”

林强完全呆滞,尽管没有搞清楚情况,尽管眼前的女人脆弱万分,但他还是压低声音道:“小点声……必须小点声……”

“嗯……”女子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哽咽道,“我是刘铭的未婚妻郭皎,抱歉这么唐突打扰你……”

林强倒了杯热水递给郭皎,坐到她旁边安慰道:“没事的,我和刘铭关系很好,有事尽可找我。”

郭皎喝了口热水,情绪终于平复了一些,摘下眼镜擦了擦泪水道。

“他之前还说过,认识一个银行的朋友,可以帮忙把房贷利率做低……”

“呵呵,这个承诺始终没变。”林强笑道。

“现在我根本不想房子了,只希望刘铭能平安出来。”郭皎重新戴上眼镜,苦笑道,“今天上午,他们让我和刘铭见面了。”

“哦?”林强心中暗暗纳闷。

这种程度的监管和审讯,通常要与外界完全隔离,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当事人向外界通风报信,销毁证据;一方面让当事人陷入完全的孤立与黑暗,增加心理压力。

但刘铭见了女朋友。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与检查方达成了某种交易,就像钱才能够见到自己一样。

说白了,就是说同意招供一些关键信息,或者已经招供了一些关键信息。

“他什么也不对我说……”郭皎苍白地靠在沙发上,“他只说,他会坚持到底,即便在最黑暗的地方,也会坚持到底。”

她说着,抱起了黑色的大号皮包:“他让我去他父母家取了这个包,交给联合银行的林强。”

林强望着这个皮包,突然有种庄严的神圣感与使命感,他无法说清这种感觉。夏馨与刘铭,在最绝望的时刻,都将最后的稻草递给自己,这是新人,更是责任。

“他说让我等他,他一定会出来,赶在孩子出生前出来。”郭皎再次哽咽,捂着小腹,“可是他现在的样子……根本不可能……他眼睛里都是血丝,眼袋黑的发紫……完全是强撑出的精神。”

“世事皆有可能。”林强劝慰道,“刘铭只是科级,即便真的有事,也不会涉足过深。”

“我在外管局工作……这样的事情见过很多……”郭皎颤着身子说道,“一般这种情况,都会严密审问做事的基层人员,施加巨大的压力,逼迫他们招供……这样才能做掉真正要做的人。”

“……”

“但最可怕的是——我知道……刘铭不是那样的人……”郭皎又是哭了出来,捂着嘴道,“他肯定不会招出凌晨……这样的话,他就不可能有希望……”

“你太悲观了。”林强继续劝道,“也许根本就没有事,他更没什么可供认的了。没有证据,这种监管并不会持续太久。”

郭皎使劲摇着头:“人会被拖出精神病的……我们局里原来有个人就被那样压力审讯了一个月……就算最后出来了,也得了恐光症和精神分裂,不久后就停职了……”

既然郭皎知道的这么多,这么清楚,林强也完全没有了劝解的机会。

“孩子大概什么时候生?”林强话锋一转,问道。

“还有四个月吧……”郭皎揉着肚子道,“本来早就要结婚的,但刘铭一直拖着,说到时候再办,双喜临门。”

也许,这也是刘铭在为自己的将来担惊受怕吧。

林强以为刘铭是个很有担当的人,但这件事上,他怕了。(未完待续。。)

0154 日记

“四个月……”林强揉了揉下巴,“这时间够,准备筹备你们的婚礼吧,刘铭一定会安然出来。”

郭皎完全不知道林强哪来的自信。

但她冥冥之中感觉的,刘铭将最后的信息委托给林强是深思熟虑过的。面对家庭的惊变,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该相信谁。

“另外,准备看新房吧。”林强笑着拍了拍郭皎的肩膀,“我会动用一切职权,将贷款利率压到最低最低最低,就当是给你们的礼物,到时候红包就省了啊!对了,还有,可别结婚来一席,满月再来一席!”

见林强如此自信的调侃,郭皎也是破涕为笑。

她摸着包道:“刘铭不让我看里面的东西,说给了你,你自然就会懂。还说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在不违规的前提下,能帮就帮。”

随后,她将包推给了林强,起身道:“你好好看吧……这是我的名片,有事情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好。”林强与她交换过名片后,不好意思地说道,“本该一起吃个晚饭的,但现在特殊时期,实在不方便。”

“嗯,我明白,你们在做大事。”郭皎点了点头,“我只希望……刘铭能安全回来,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身正不怕影子歪。”

之后,林强小心翼翼地送郭皎走后门离去。他自己也不敢耽误,神不知鬼不觉地拿着东西溜走。直奔回宿舍。

……

宿舍中,王文君与凌乐乐已经各自收拾好日用品,各自霸占了卫生间的两个格子。此时正在就床位问题展开激烈讨论。银行租的宿舍规格为二室一厅,每间卧室内备有两张单人床,按理来说,林强与王文君一间,凌乐乐去住另外一间就是了。可另外一间朝阴,光线很差,正值冬季实在住得不舒服,而且久无人住落得全是尘土。凌乐乐自然不愿意。

林强看着二人争执。已经头疼起来,此刻只权当没看见,放任自流,自己溜进了被冷落的卧房。静静打开刘铭托付的皮包。

最上面。是一个普通笔记本。下面皆是成捆的财务资料。

林强打开笔记本,字迹硬朗工整,上面的事情已经追溯到了半年多以前。

【私人工作日志:刘铭。】

【5月17日。对建工银行、联合银行等5家银行的年度审计正式结束,司内开始起草报告,由我负责汇总整理各处室提交的审计报告,统一呈交给司长。】

【5月26日,就这五家银行的贷款与资产评估情况,初步汇总,向司长报告。】

【5月28日,司长传达审计长意见,就几笔大额、有违规嫌疑的贷款进行调查。】

【6月2日,整理出8笔10亿以上级别的特大级贷款。】

【6月14日,经领导班子讨论,暂且搁置后续调查,对几大银行的违规情况进行书面建议、指正,以批评与警告为主。】

【6月15日,司长授意保留部分资料,以备后用,个人推测司长要留条后路,万一将来临时紧急调查,有东西可以参考。】

【7月10日,纪委干部来访,与署里其它司局领导进行沟通。经我个人调查,是有关蓟京高速集团贪腐的事宜,关于这些集团的审计工作,亦在审计署工作范畴内。】

【7月11日,纪委来访的次日,司长授意,就联合银行对蓟京高速集团的贷款展开调查。】

【7月20日,呈交调查报告。】

【7月25日,对联合银行若干高管的个人资产展开调查。】

【8月10日,贷款在额度和资料详细程度上有违规嫌疑,不过高管资产基本正常,司长犹豫不决。】

【8月15日,司长暗示已与审计长达成共识,授意继续调查。我个人推测无论是司长还是审计长都到了即将升职的年头,急需重大功绩。对于我个人来说,这也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8月20日,调查受阻,署内资料不明丢失,相关负责人(包括我在内)受到批评处分。这件事我很气恼,去安保部,却不让我查看录像,个人认为有内鬼。但这样一来,更坚定了我和司长调查的决心,这里面一定有事!】

【9月7日,我与司长商讨过后,决定以定期抽查名义短期入驻联合银行,实则是暗中调查对蓟京高速集团的贷款事宜。】

【9月8日,相关材料疑似被重做。我个人认为,一定是我们内部的人员向银行通风报信了,之前明明破绽明显的材料显然经过伪装。不过我这么专业,依然不难发现问题^.^。】

【9月9日,偶尔记一下跟工作无关的东西——郭皎怀孕了!!我真的好强好强,明明做过安全措施都怀孕了!想想看,我这个年龄也该当爸爸了!郭皎,再等我三个月,等这件事水落石出,我立刻娶你!!谢谢你!在这种情况下依然等我!!】

【9月10日,无意间发现了联合银行对信达地产追加贷款的疑点,展开调查。】

【9月12日,信达地产后续的破绽明显,涉案人员亦无司局级以上干部,署里统一意见后,将情况汇报给经侦局,立案调查。】

【9月15日,再次入驻联合银行,由我担任组长,对信达骗贷事件展开具体调查,同时暗中调查有关蓟京告诉的若干笔贷款。联合银行林强是个好同志,我们配合很好,如果他也在审计署工作就好了,真想和他并肩作战!】

【9月16日,结束调查,回到署里,整理材料提交给经侦部门。】

【9月22日,联合其它部门,成功追讨联合银行部分被骗贷资金,受到署里表扬。】

【9月22日,信达地产骗贷相关涉案人员被逮捕,无心插柳做了一件可喜可贺的事,署里领导很高兴,我也很高兴!】

【9月23日,将信达有关报告归档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罗莎资金流向的疑点,也许与联合银行总行高管有关,但不能肯定,我口头向司长进行报告。】

【9月24日,终于可以重新整理蓟京高速集团的贷款资料了,很快便归总若干疑点,呈交给司长。】

【9月25日,司长综合多方资料,单独向审计长报告。】

【9月26日,振奋的一天!近半年的秘密调查终于要得出成果!司长暗示审计长批准深入调查!由我负责起草报告,准备通知纪委、经侦局等部门,共同抓出滥用职权房贷的真凶!老婆!我做成这件大事就来娶你!儿子!爹来了!!】

刘铭的笔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这像是飞机上的黑匣子,空难过后完好无损,清楚地记录了每一个细节,刘铭默默记下了事情的每一步进展不失为明智之举,倘若出现问题,也算是能保身的侧面证据。只是他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这种结果。

林强眼眶已经湿润,一滴泪水滴落在纸张上。

他没想到,刘铭竟然是一个这样内骚的人,日记写得这么不讲究。现在的刘铭,在高压审问下,一定还坚持着这些东西吧。

他一定坚定地认为,自己能够胜利吧。他一定在等着出去的那一天,娶得没人,抱得孩子吧。

你该做的都做到了,剩下的,我来帮你,刘铭。

“蓟京高速集团……”林强搜索着记忆的每一个细节,“没印象……不记得是我行的对公客户。”

随后,他迫不及待地翻开了成捆的财务资料。

翻阅之后,林强才发现,这是联合银行总行直接经手的特大贷款,共分为14笔,在两年之间逐步追加,最终达到了45亿元。刘铭在下面特意注明,贷款额度超出企业资本限额,同时是直接贷款,并没有按照规定进行银团贷款抵押风险,严重违规,并且部分数据存在作假嫌疑。

林强收起这些资料,良久不语。他心中,亦对凌晨惹到的人有了初步的猜测——

联合银行总行的高管。

从刘铭日记中给出的线索,也许与罗莎还有一些关系。

巨额的资金,松懈的监管。

林强感觉越往上看,越是漆黑一片。

果然如夏馨所说,自己不该牵扯进这件事,这动辄数亿,数十亿的资金可以轻松地将自己湮没。

他身形微微颤抖,将皮包塞进床底,捂着脸陷入沉思。

现在凌晨的遭遇,是对方害怕事情暴露而进行的行动么?可即便凌晨被陷害了,审计署的审计长依然知道这件事,自己的手下被带走,他不会坐视不管。

除非……他怕了,他怕自己像凌晨一样,不得善终,甚至审计长本人也受到了恐吓。

当罪犯的丧心病狂,手段阴狠,凌驾于执法者之上的时候,执法者的威严何在。也许凌晨只是一个牺牲品,杀鸡儆猴的牺牲品,告诉所有人不要碰这件事。

此时,凌乐乐与王文君同时推门进来。(未完待续。。)

0155 突袭

“到底怎么睡,我们谈不拢!”王文君气呼呼地说道,“这小祖宗,要抢咱的主卧!”

“三个人可以挤一挤的吗!”凌乐乐反讥道,“你俩睡一个床,我睡一个就是了。”

“现在小孩子怎么都这么随便!”

“现在大人怎么满脑子都是龌龊的事情!”

“谁龌龊了?”

“还能有谁?睡在一个屋子里又不一定做什么!”

“呸!我就做什么了!”王文君做着鬼脸道,“我和林强可不想当着你的面儿恩爱。”

“……”这下直接把凌乐乐说哑了,只见她眼睛一红,泪汪汪地看着林强,“姐姐她欺负我……”

林强面色呆滞,脑仁又开始疼了。

半晌后,他呆呆起身道:“你们两个,住那间,我住这间,OK了。”

“……”

“……”

二女同时沉默,他们从未见过林强如此低落的表情。

正当她们想问什么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这点儿,谁啊。”王文君悻悻向外走去。

林强则拍了拍凌乐乐,略显疲惫地说道:“乐乐,你乖一点,现在我真的很累,咱们做的一切都是让你父母早些回来,你能忍的事,尽量让这点姐姐。”

凌乐乐面色缓和了一些,心道林强还是向着自己的,刚要答话,却听到外面传来了王文君的尖叫。

“啊!你们干什么!”

林强神色骤然一紧,将凌乐乐推到墙角:“别出声。我去看看。”

他火速冲出去,只见四个男人已经闯进屋来,其中一人将王文君按在墙上捂着嘴,另外三人与林强撞了个满怀,双方都是一愣,而后警惕性地退了几步。

“抢劫?!”林强想也不想厉声吼道,“冲他.妈我来,别动女人。”

为首的寸头男子被林强吼得楞了一下,而后只伸手道——

“包。”

“什么包?!”林强无丝毫退缩,反是一步步向前走去。步步紧逼。

三个男子也没见过这样不要命的人。竟被逼得一步步向后退去。

唰地一声,为首男子冲腰间抽出一把倒刺匕首,当空一挥。

林强止步。

男子压着嗓子低吼道:“别装傻,包拿来。我们走。那女的都告诉我们了。刘铭的东西在你这里。”

事出突然。林强只感觉一股邪火涌上大脑。

他仰天笑道:“好么,赶尽杀绝,老子什么都没做呢就找到老子家了?!”

为首男子再次摆了摆明晃晃的匕首:“别他.妈撒野。我们拿钱办事,包拿来你们没事。”

林强高仰的脖子,俯视男子:“对方给了你多少钱。”

“……”男子又是楞了一下,而后狠声道,“哪他.妈那么多废话,你拿是不拿?”

林强侧身从桌上取来自己的公文包,倾囊打开,将钞票倒在地上。

“他们给了多少,这些够么?”

“…………”几个男子都楞了,面面相觑。

这可是林强上个月十余万的奖金现钞,寻常人可见不到这个满地粉票子的景象。

为首男子握着匕首的右手微颤,咽了口吐沫支吾道:“那……这钱我们拿走……就说没找到你……你也赶紧搬走吧……”

话罢,他盯着林强,待他应答。

林强长叹了一口气。

“你们,就这么缺钱么?”

“……”那人不答,只盯着林强,“废他.妈话,少装逼,肯收这钱是对你客气。”

“那来不客气的吧。”林强一脚将满地钞票踢到一旁,不知何时,他右瞳已完全血红,“我告诉你,我几分钟就可以挣到这么多钱,我也告诉你,这钱喂狗也不会给你们。”

他继续一步步向前逼去。

林强心中压抑怒火早已多日,凌晨、刘铭、夏馨一个个被带走,凌乐乐孤立无援,刘铭的未婚妻心力交瘁。

现在,竟然动到自己头上了。

先前,他还在犹豫,甚至有些恐惧是不是该插手。

现在他彻底明白了,这事已经容不得自己不插手了,所有人的希望已经寄托在自己身上,如果自己踌躇,满盘皆输。

“来吧,干一架。”林强狰狞着面容,死盯着男子。

“你别动!你疯了!”男子有些后怕,连忙再次举起凶器。

却见林强只纵身一把,竟直接用右掌抓住了匕首,倒刺深深地插入了他的掌中,他却借势狠狠一拔,竟将匕首抢了过来。

随后,他又狠狠一甩,将匕首掷在地上,看了看满是鲜血的手掌,轻轻一舔,盯着男子阴笑——

“我用一生在奋斗的事业,岂容你们几只野狗挡路?!”

为首男子再次退了几步。

“你……你……”他看着林强完全血红的右瞳,真的怕了起来。

“你等着……”他一挥臂,率先仓惶逃窜。

余下三人见老大走了,也是惊恐地看了下林强,随之离去。

王文君愣愣看着林强几秒钟后,突然“哇”地一声,彻彻底底地哭了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林强将房门踹上,走过去一把搂住王文君,亲吻着她的额头。

“呜呜呜……”王文君被吓得不轻,这次绝不是演戏,“他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

“对不起,都怪我。”林强抚着王文君的头发,柔声道,“现在没事了,没事了。”

此时,凌乐乐也探出头来,见满地血迹,也是尖叫一声。

王文君看着林强血肉模糊的右掌,轻轻推开林强,擦了把眼泪:“我先去找纱布和药水……要消毒……”

随后的时间,王文君与凌乐乐也不争吵了,而是一同帮林强包扎右手。

林强则一直闭着刺痛不已右眼,这是第二次了,到底是眼疾还是钱眼要做些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凌乐乐完全被吓到了,哭着卷着纱布,“都是我不听话……我回老爷家住……这就回去……”

“不怪你。”林强强笑一声,安慰道,“连我都没算到这一幕,更何况你。”

王文君此时眼眶虽然还红着,但已经稳了一些心神,上着药问道:“他们说的包……究竟是什么?”

“你还是别知道了……”林强说道这里,突然心弦一绷,不管三七二十一,疾速掏出电话,找到刘铭未婚妻郭皎的号码拨了过去。(未完待续。。)

0156 知天

刚刚一声,电话就迅速接通。

“您好,请问您是郭皎的亲属么?”

“我是她朋友,您是哪里?”

“这里是龙源医院,郭皎正在手术,请马上通知她家人。”

“什么手术?!”

“她……流产了,满身是血地跑来我们医院……什么都不说……就是哭……”

“…………”

林强的瞳孔再次充红,额头的血管暴涨,此时他以无半分理智,而是痛彻全身的愤怒,几近燃烧的愤怒。

他无法压抑,仰天长啸,大吼出来。

王文君与凌乐乐都被完全吓傻。

林强挂下电话,依然无法解怒,只用右拳疯狂地砸着桌子,刚刚止血的掌心再度开裂,血液横飞。

嘭嘭嘭!!

“他.妈的不管你是总行长还是什么东西!我都要你死!!要死你!!”

“钱!钱!钱!你们他妈的就这么喜欢钱!”

“你等着!我马上就用钱砸死你!砸死你!”

这一刻,林强完全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更剧烈的刺痛发生在右瞳,他只感觉眼球爆裂一般。

“啊!!!”凌乐乐又是尖叫一声,指着林强说不出话来。

“血……”王文君捂着嘴惊叹,“林强……你眼睛……流血了……”

林强止住愤怒的拳头,轻轻擦拭着右眼下面。

他以为是眼泪,此时再看手掌。尽是鲜红。

这时他才发现——

右眼,失明了,他只剩下了一半的视野。

“我……眼睛……”林强呢喃一声,怦然倒地。

昏厥中,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了那本暗黄色的册子,册子虽然老旧不堪,但依然保留着些许古朴的光泽,不随时间的流逝而殆尽,不随世界的变迁而改变。

【右瞳知天,左眼改命。】

【天意无常。人伦乱序。】

【财随贪生。贪因财起。】

【善慈难治,唯用恶惩。】

似懂非懂的金光大字在林强脑海中一一闪过……

不知过了多久,林强缓缓睁开双眼,自己已经躺在宿舍床上。王文君和凌乐乐伴在左右。

林强揉了揉额头起身道:“多久了?”

“不到两分钟……我们刚抬你过来。”王文君捂着嘴答道。“到底怎么了。你打电话说什么了?”

“对,电话。”林强下床,又是晃了晃脑袋。他的右眼依旧看不见东西,但刺痛感已经消去,“走……去龙源医院,跟着我,别单独行动。”

他说着,虚弱地走到另一个房间,取出床下的皮包。

王文君知事情严重,当着凌乐乐的面也不再多问。

至于凌乐乐,则已经完全吓傻了,只跟着林强,他到哪,自己到哪。

去往龙源医院之前,林强先是回到了营业厅。

林强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没有料到刘铭提供资料的重要性,而擅自将其带回宿舍,引火上身。现在而言,应该没有比银行更安全的地方了。

林强扫过指纹后,走进柜台内,将皮包不声不响地锁进了铁柜里,而后抬头看了看四周的摄像头。

“有本事,就来这里吧。”他冲着尽头哼了一声,好像在特意给谁看。

龙源医院,妇产科病房楼。

林强让王文君领着凌乐乐找个安全人多的地方休息,自己则拖着疲惫的身体,怀着复杂的心情推开病房大门。

郭皎躺在最外围靠窗户的病床上,她靠在床被上,面色苍白而又平静,摘下眼镜后,她的眼睛显得很小,此时无神望着窗外,只感觉整个人都空了,木了,傻了

林强微微低头,一股说不清的酸楚与愤怒再次涌上心头。

他惭愧、自责、恨自己。

刘铭,对不起……我低估了这件事……我……

林强狠狠地捶了下自己的脑袋,面色几经起伏。

其它病床上的产妇只当他是这个流产女子的丈夫,也都不敢看他,活动方便的则是直接离开,不忍看这景象。

林强一步步走到郭皎床前,同样不敢看她。

“对不起。”林强低着头,将腰身压到了最低,“我没想到……没想到……”

郭皎裂开的嘴唇微颤,细若游丝的声音传来。

“我正走着,一辆面包车急刹车,然后我被抓上去……我说我不知道……他们就打我……还用刀子指着我……”郭皎面色呆滞,痴痴望向林强,“然后……我就开始流血了……只是流血而已,没流多少的。这……很正常吧……产妇都会流血吧?孩子只是调皮捣蛋了对吧?”

“…………”林强无言以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郭皎捂着空荡荡的小腹,低头柔声道:“你还在吧……你还没见过爸爸呢……”

林强捂嘴背过身去,泪水第无数次夺眶而出,不忍再看。

此时一位梳着利落分头的年轻男医生推门进来,见到林强,也是无奈一叹,冲他挥了挥手。

“我马上回来。”林强忍住哀痛,随医生出门。

“你是病人家属么?”医生问道。

“我是他朋友,她丈夫在出差,有什么事您跟我说吧。”

“都这样了,丈夫还不回来?”医生皱眉道,“现在病人子宫内还有残余血块和胚胎,还有后续治疗要做。产妇流产后情绪极其不稳定,必须要有亲属安慰,不然极易出现精神问题,身心都会落病。”

“是是……”林强连连点头,“我通知她母亲先来陪陪吧,她丈夫真的脱不开身。”

“哎……”医生闻言。也是长长叹了口气,“现在的人啊,都忙工作忙工作,这种时候都不来陪……”

随后,他将一打单据递给林强:“后面还有一些手续要办,然后你让她亲属补几个签字。”

“好的。”林强抬头问道,“大夫,孩子是不是完全没了?”

“这……真的没办法。来的时候胎儿就已经死了。”医生遗憾地摇了摇头,“像这种晚期不完全流产,对产妇伤害极大。”

“流产原因呢?”林强咬牙问道。

“这个说不清楚……可能是多方面的。”医生答到。“病人腹部有淤青。可能被重击或者撞过,但同时病人情绪起伏较大,我们没有之前的病史,也不排除习惯性流产或者病理流产的可能性。”

“腹部淤青。”林强神色一狠。沉声道。“大夫。我马上会报警,腹部淤青将是被袭击过的证据,这方面还需要医院方面的报告。”

医生一愣:“病人……被人袭击了?我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呢?”

“是的。她是被人恶意袭击的。”

“那情况就严重了。”医生的面色由忧转怒,“恶意伤害产妇,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儿么?”

这个男医生也比较年轻,闻言激动起来:“行了,你快点通知她家属,我帮你跑鉴定的事情。”

林强长舒了一口气,本以为这年头见惯了生死的医生都是麻木不仁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此刻好歹出来了一个有血性的家伙,着实令人暖心。

“还要要再说说她丈夫。”医生皱眉骂道,“这么个大产妇,都六个月了,怎么还能让她到处乱跑?被人袭击了,流产了都不来,到底在做什么,比自己妻儿的命还重要?”

林强仰望上方:“大夫,这世上没什么比自己妻儿的命重要,如果能来,他早就来了。”

“……”医生有些看不懂林强的表情,拍了拍他后,开始去跑相关部门出鉴定单。

之后,林强拨了两个电话。

一个是胡笑,另一个是八两金,邹六八。

走胡笑熟人的内部渠道,龙源的警察来得很快。

同样,面对林强的事,邹六八也不敢怠慢,十几分钟就赶到。

警察与流氓撞了个满怀,略显尴尬。

大家其实也都互相认识,但现在这种情况,在林强面前,总不好亲切地互相问好,只能装作不认识,默默点头。

同时,双方心里也都深觉林强来路不浅,警匪两边被同时请到,胆子和手段都够大的。

两位警察与林强捂手后,为首一人介绍道:“我们两个原来都是东区分局的,在龙源这边办公,后来新建了龙源局就直接算是龙源局的人了。笑姐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有什么情况您说,我们一定火速处理。”

林强与二警一匪相视而立,哑着嗓子一字一句说道。

“我嫂子躺在后面的病房里,她刚刚被四个人袭击了,六个月的孩子走了,我要抓住那四个人,越快越好。”林强完全不似以往那么稳重,愤怒早已让他不计手段,他话罢,从公文包里抽出两打钞票,一把塞进八两金怀里,“不情之请,不白白让诸位劳碌,你帮我,我帮你。两万块,邹六八你出去跟两个大哥分了,抓到人后,再送上两万。”

无论是八两金还是两个警察都楞了,周围人来人往的,这么塞钱也太不讲究了。

好在八两金反应够快,一个顺手就把钱带进了皮衣的内兜里,动作迅速隐匿极好,楞是没被人发现。

“我们不能收。”为首警察压低声音正色道。

“两位,钱的事我们私底下再聊,先说正事。”八两金在龙源确实有些道行,只伸手压了压警察,便解了这尴尬,而后他转头冲林强镇然道,“强哥你说吧,怎么回事,但凡龙源的事,我都能帮上。”

“嗯。”林强点了点头,冲警察道,“我嫂子情绪不稳定,就不跟你们笔录了,我现在说的就当是笔录。”

后面的小警察闻言,快速拿出纸笔,当场记录起来。(未完待续。。)

0157 发泄

“联合银行龙源营业厅附近,郭皎办理完银行业务后,遭到抢劫,被拖入一辆面包车,车牌号不明,郭皎遭受毒打,凶手一共四人,配有管制刀具。最终郭皎流产,胎儿死亡,郭皎本人还在留院观察。”

“……”后面的笔录警察听过后,抬头楞道,“完了?”

“嗯,就这么多。”林强又转向八两金,“能找到那4个人么?”

“强哥,知道名字不?”

“不。”

“那……外形呢?”

“寸头,微胖,皮衣。”

“……这……这怎么找啊?”

“对了。”林强从公文包中抽出寸头男子落下的倒刺匕首,“这是他们的凶器。”

八两金这才发现,林强右手满是纱布,里面还有血渗了出来。

八两金连忙捧过匕首,交到警察手里。

他不禁摇头抿嘴道:“说实话,这个真没看出来,你一个打四个,还把刀夺了,我服你。”

“小地痞而已,见到我腿都发抖。”林强摆了摆手,冲警察问道,“老兄,上面的指纹能不能采集到。”

“6小时内的话,很有希望。”为首的警察将刀子放到袋子里,回话道,“那我们得赶紧回局里鉴定了。”

与此同时,之前的年轻医生也拿着鉴定报告匆匆赶来,他见到这一伙人,也是愣了愣,没想到林强这么快就叫来了警察。

“多谢。”林强接过报告,送到警察手里。“这是医院的鉴定,如果还要取证照相的话,我进去和我嫂子商量。”

“腹部明显淤青,遭受重击,医院盖章了,这个够了。”警察翻开报告点了点头,而后问道,“你见过凶手的话,能不能再细致描述一下身材和外形,这样我们也好查。”

“对对。如果是龙源这边的人。我肯定认识。”八两金也紧跟着点头。

林强开始搜索记忆,回忆着客厅中搏斗的场面。

嘣!!!

想到那个寸头男的时候,他一直沉睡漆黑的右瞳突然一亮。

此时,林强两只眼睛看到的完全是不同的景象。他不知道如何来描述这个画面。就像是两面镜子在自己面前。里面却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左眼,是眼前的医院走廊。

右眼,却是另一个人的视野。在静止的面包车中。

与此同时,钱眼的功效显现。

【张守任,活动资产,18238元。】

【总资产:负47万。】

【靠犯罪生财,风险极大,短线波动。】

【债台高筑,长线稳跌。】

【财运:被委托跟进凌晨事件相关人员。】

【劫点:犯罪。】

【德:-19】【财:-9。】

在右眼的视野中,当事人抽了口烟,冲面包车的驾驶员说了些什么,林强认得,那个驾驶员正是那四个罪犯其中之一。

也就是说,这个视野很可能就是为首的寸头男子。

随后,这个视野转向窗外——龙源医院大门口。

“强哥?怎么了?想不起来就算了。”八两金在林强面前晃了晃手。

林强右眼的视野戛然而止,酸涩万分,回归黑暗。

“在……外面。”林强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是愤怒而又激动的颤抖,“他们就在医院门口,面包车……张守任!!!”

在几人错愕的目光中,林强扔下公文包,拼命向楼道冲去。

身后几人不免愣住。

依然是八两金反应最快,使劲拍了拍警察:“楞什么啊?上啊?”

话罢,他一马当先跟着冲了出去。

龙源医院门口,张守任四人正颓丧地坐在车中。

“仁哥,咱们扔下女的的时候……她下面真的流血了?”

“我他妈哪知道。”张守任抽着烟骂道,“操,谁他.妈知道是孕妇,肚子又不大。”

“仁哥,咱们这么是不是在作孽啊……下辈子该当畜生了。”

“作孽?我告诉你,当官的才他妈是作孽的,当畜生轮不到咱们。”张守任狠狠骂道,“你们几个听好了,这次事办好了,直接几十万入手,又不用出人命,这么好的买卖哪弄去?”

“是是仁哥……”小弟盯着医院门口问道,“可咱们刚刚……干嘛不把事情做痛快了?”

“那地方不行,小区里,人多,咱们不好脱身。”张守任想着林强的样子,又是一个寒颤,他赶紧狠狠吸了一口烟道,“就得在咱们主场干,一会儿那小子跟那个妞出来,咱们别管那小子,就趁他不注意,把妞抓上来,然后开车就走,看那小子在牛逼?!”

“呵呵,大哥,这办法好。”

“操,那小子聪明,仗着白天人多,把东西放银行了。”张守任扔下烟头骂道,“抓了他的妞,看丫再牛逼。”

几人正说着,却见一西装革履的男子疯子一样冲出医院,扯下领带,不要命地朝车子这边跑来。

“大大大大哥……是他么?”

“好像……是……”

“妞呢?”

“……”

“咋说?”

“先……先走,操。”张守任一挥臂,看着林强的不顾生死的样子实在害怕,“先撤,快!”

旁边的小弟使劲拧着钥匙,但越是着急的时候这车就越不给力,四五次楞是没点着火。

“你丫快啊!”

“操,破车……”

隆……

车子的发动机终于启动,然而林强已经奔到车前,西装外套在剧烈奔跑中早已扯烂。他原地喘着粗气,死死凝视着副驾驶上的张守任。

“大大大大哥……”

“开车!开车!看丫能不躲!”

小弟断然不敢直接压人过去,没挂档,只狠狠踩了脚油门,想用发动机的声音吓退林强。

然而林强却岿然不动。

“你们原来不敢,现在也不敢,除了欺负女人什么都不敢。”林强反而迎上一步,蓄力之间,身体狰狞至极点,牟足了力气。凝力一拳重重砸在车窗上。

嘭!!!

剧烈的闷响过后。挡风玻璃已布满裂痕。

“畜生!!!”

嘭!!!

“杀人偿命!!”

嘭!!!

“不管你们身后是谁!!!”

嘭!!!

“一起死!!!”

嘭!!!

轰……

挡风玻璃全完破碎掉落,林强纵身一窜,血肉模糊的右掌一把掐住张守任的脖子,半个身子探入车内。

“张守任。你47万的债务让你儿子还吧。”林强言如冰刺。疯狂吼道。“你儿子还不上就让你孙子还!!子子孙孙无穷尽也!还吧!!还到死!!”

“倒车!倒车!!”张守任被这样一个疯子掐住脖子,只有一种要死的感觉,他奋力挤出声音。“快……倒车!!”

小弟刚要倒车,却听见后面有人敲了敲玻璃。

往后视镜一窥,只见两个穿着警服的人已经站在车后。

“下来!!”警察厉声一吼,震得几个流氓屁滚尿流。

林强转而抓住张守任的衣领,奋力一扯,将他整个人从前面撤出,皮衣衬衣一把被后力扯飞,张守任就这样赤裸着身子被掷在地上。

而后,是一通惨无人道的发泄,殴打,痛揍。

“妈的畜生!!”

“你知道他付出了多少么?!!”

“你知道他有多伟大么?!”

“他明明已经是父亲了!”

“因为你们这帮畜生!!”

张守任抱头在地上打滚,完全不敢反抗,只求少断一根肋骨。

另一边,八两金直接拉开车门,老江湖气场尽显,将几个不懂事的小弟一个个揪着头发拽了下来。

“跪下!”八两金轻轻一吼,满脸横肉一拧。

几个小弟哪里见过真正的大哥,登时就尿了,跪成一排。

八两金点了支烟,哼了一声:“哪的啊?这么牛逼,这可是龙源。”

“我们……我们不是蓟京的……”

啪!!

“废他妈话。”八两金一嘴巴扇了上去,吐液横飞,“是蓟京的我能不认识?到底哪的。”

“江北……”

“操,怪不得,他妈的不懂事,乱JB干。”八两金又是在他胸口补了一脚,吐了口吐沫,“老子在蓟京都做老实生意了,轮得着你们几个?”

车前,林强依然没有停止痛殴,张守任几近不省人事。

周围已有无数人围了过来,其中不少人还掏出手机录像。

他们心里,只觉得这场面太吊了,西装男当街揍人,往死里揍,流氓和警察一起给他撑场面。

又过了小一分钟,两个警察实在看不过去,上前拉了拉林强。

“差不多了……再打他也得进医院了。”

林强打的也有些累了,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此时拳头上的疼痛才传来。

他最后往张守任后背狠狠补了一脚,悻悻理了理衬衫:“恶意伤害,一条人命,够你做二十年牢了。”

随后,两位警察在诸多手机镜头前不敢久留,将电话留给林强后,拷上四人,押上车离去。当然,实际上是另外三人拖着不省人事的张守任离去的。

周围的行人久久不愿散去,只看着一幕看得过瘾。但凡长眼睛的人,看看两边的装束就大概知道哪边是对的了,一边西装革履,有警察坐镇;一边开着外地车牌的破烂面包车,纹身链子洗剪吹大黄毛。

一般而言,是该黄毛揍西装男才对的。

哪里想到,这根本不是西装男,是黑客帝国,下手不计后果,往死里打。

最令人惊奇的是,警察一直看着,觉得人快死了才出手,而后老老实实压人离去,西装男打人白打,安然无恙。(未完待续。。)

0158 公布

将满腔怒火发泄在张守任身上后,林强也基本恢复了理智,他整理好衣衫,将坏掉的西装搭在肩膀上,看了看四周后,冲拿着手机拍摄的几个人挥了挥手:“几位,你们拍就拍了,但得把下面这段也放进去,传到网上不要乱安题目,给警察大哥添麻烦。”

几个拍摄的人当即走上前来,围在林强身旁,能多拍一些采访一下当事人,搞清事情肯定更好。

林强面对着这些镜头,原本打算解释的话突然吞了回去。

一个更疯狂的想法在在心头涌动。

暴露已成定局,亡命一搏,已下决心。

既然这样,就让这一切更疯狂一些吧。

他一边摇头一边笑着,笑了很久,想了很多。

正当那些拍摄的人觉得林强有病,准备停止拍摄的时候,林强终于说话了。

面对十几个镜头,他迅速回归了以往镇定的面容。

“我是联合银行的林强。”

“我手上,掌握了某些官员、某些企业高管的贪腐资料。”

“因为这些资料,几位兢兢业业的反贪部门人员遭受陷害,身陷囹圄。”

“因为这些资料,一位出色而又伟大的反贪人员的妻子遭受那些流氓的袭击。”

“那些人,为了夺到资料,丧心病狂地殴打孕妇,导致六个月的胎儿流产,天理难容。我揍他们,是公道。在最终,法律也将站在公道这一边,即便是警察同志也不会出手阻止我。”

林强指着大臂一挥,转身指向一个个屏幕:“不管你是谁,冲我来。你要么现在逃出国,要么等着我送你无期徒刑。你的所有犯罪资料我都存放在联合银行龙源营业厅,有种你就来抢银行吧。”

十几个拍摄的人完全傻了,他们哪想到这个刚刚还疯狂揍人的家伙,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慷慨激昂的演讲者。

虽然路人皆不明所以,可但凡是个长了肉心的人。听过这段述说。看到林强的表情都会被感染。孕妇被袭,以命反贪,这足够令人血脉喷张了。

八两金早已混入人群,身为老江湖的他可断然不敢掺和这事。但在底下做些小动作还是轻而易举的。他见此景只一拍掌。大喊一声:“好!联合银行林强是吧!加把劲儿!!我明天就把钱存过去!!加油!”

有人喊好,众人跟风。

一时间掌声与呼喊声此起彼伏。

正此时,一个路人惊道:“林强!这报纸上不也是林强?”

周围人都凑了过去。

“就是这个新闻!”路人指着手上的报纸道。“《光明报》,上面说记者化身换零钱的人,跑遍了蓟京所有银行,只有联合银行的营业厅主任林强给换了,还是亲自换的!”

有趣的、适时的巧合。

即便有些人认为林强有演讲、煽动、表演的嫌疑,此刻也不再怀疑,即便大家讨厌银行,但并不讨厌银行里的所有人。

就这样,林强在欢呼声中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领带,冲十几个镜头挥了挥手手后,朝医院大楼走去。

不远处,同样站着一堆闻讯而来的医生护士远远张望,见林强回来,也是投去了复杂不一的目光,现代社会能这么干的实在太少,林强在某些人眼里已经是英雄,而在某些人眼里则是怪胎。

之前产科的医生也在人堆里,见林强回来,愤慨迎了上去:“我听见了,说的太好了!我理解孩子的父亲了,完全理解!我收回之前的批评!”

“多谢您……”林强与医生一同走入病房楼,压低声音道,“那看在郭皎丈夫的份上,能不能安排一个单独病房,现在的病房里都是大肚子或者抱着孩子的人出入,我怕影响她情绪。”

“好办,VIP!”这年轻医生是个极痛快的人,当即又一溜烟开始奔走。

林强回到病房门口,这才发现刚才忘记拿公文包了,大把的钞票可都在里面。

此时,八两金也跟了上来,将他的公文包完璧归赵:“太着急了,幸亏我想着。”

林强接过包笑道:“好啊,胆大心细。”

“这年头,干什么不得心细。”八两金也是干笑一声,而后小声道,“强哥,我不明白了,你咋知道那几个人就在医院门口?”

“老天有眼吧。”林强只得随意应付一句。现在的右瞳已不同以往,所料不错的话,也许已经有了锁定某人的能力,只是持续时间还太短。

“……”八两金也不追问,而是再次压低声音道,“强哥,这事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我怀里的钱,找机会帮你塞给他们吧。”

林强微微皱眉,当时气血翻涌,少考虑了很多事情,现在才觉得公然塞钱十分不妥。

“钱先放你那儿,以后可能还有事要你帮忙。”

“这我可不敢!”八两金连忙推辞道,“托你的福,我妹妹已经暂时出来了,我孝敬你还来不及,哪能这样?”

“那就这样。”林强悄声道,“你安排两个身手好的人去我那儿盯几天,白天在营业厅门口闲逛,晚上就住我这里,这算是酬劳了。”

“这个……行!”八两金连连点头,“那这钱我就不塞了?”

“别了,我用其他方式感谢他们。”

“得!”八两金当即告辞,“那我找人去了,电话联系。”

“辛苦跑一趟。”

送走八两金后,林强再次来到病房。

郭皎看见林强血肉模糊的右手和撕裂的衬衫,身体再次颤抖起来。

“他们来了……他们又来了?别动我的孩子……”

“没事了,没事了。”林强坐到床前叹道,“那些人已经被抓了,没事了。”

“太好了……”郭皎神情一松,再次揉了揉独自低头道,“没事了……”

随后,林强联系了郭皎父母,又跑了一圈医院的手续,将郭皎的医药费先行垫付。

再次回到病房,那个年轻医生已经同一个护士推着郭皎来到走廊,准备换房。

“多谢了。”林强连忙上前帮忙,冲医生递上笑意。

“哪里哪里,龙源医院又不是蓟京妇产医院,病房没那么紧。”医生凑到林强耳边笑道,“看见这小护士了么,看见你的事迹后特意请命来帮忙的。”

林强这才注意到,女护士一边推床,一边不时偷瞄自己。

“咳……”

医生又笑道:“小哥有女朋友了么?”

“有的。”林强直接点头。

“得……”医生笑着冲护士道,“银行大行长名花有主,别想了,还是在咱们医院凑合吧。”

“张小乐!又没正经的!”护士侧目骂了句医生,脸红了下来,不敢再看这边。

“呵呵,不开玩笑了。”医生递过自己的名片给林强,“放心,郭皎交给我吧,有事咱们联系,龙源医院张小乐。”

“多谢多谢。”林强也没想到这个医生这么热情,也连忙送上自己的名片。

几人到了单间病房后,张小乐又与林强聊了几句,便先行告退,留下护士做些必要的整理与照顾。新病房是只有一个床位,虽然不算太大,但光线充足,电视、书桌一应俱全,也算舒服。

护士安顿完毕,冲呆呆的林强问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么?”

“呵呵……”林强只笑了一声,拉了拉自己的衣服,“都这样了,还能有假?”

护士红着脸笑道:“他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靠得住。”

“靠不住啊……”林强摇了摇头,不愿再想那个还未享受过空气便离世的孩子。

护士见林强无心多聊,也只叹了口气,开门离去。

林强独自坐在房中,不知过了多久,郭皎的父母终于来了。

两位老人衣着普通,进房后看见郭皎的面容,都是眼睛一酸,不知该说些什么。

“二老……”林强起身,冲两位老人微微躬身,“照顾不周……对不起。”

“哪里……”郭皎的父亲无奈摇了摇头,示意林强出来说话。

病房外,郭皎的父亲立刻换了一副表情,怒不可遏。

“到底是谁干的?”

“人已经抓住了,在盘问。”林强答到。

郭皎父亲看了看林强的手掌和破烂的衣服,也明白了些什么,扶着林强的双肩道:“谢谢你……谢谢你……虽然孩子没了,但你已经把能帮的都帮了。”

他说着,面色再次苦了下来:“刘铭啊……这孩子还是我推荐去审计署的……谁能想到……”

“郭叔叔,这件事还没有定论,再给刘铭一些时间。”

“哎……”郭皎的父亲摇了摇头,“这种事,沾上一次,不管最后怎样,一辈子就毁了。”

林强看他的样子,听着他话中的意思,虽然遗憾,但那眼神好像有种“还好没结婚”的放松感,这让林强有些气愤。

但对面是郭皎的父亲,为女儿的未来考虑也是理所应当的。

林强尽到自己的责任便够了,无意与他多说。

“那我就先走了,郭叔叔有事帮忙可以联系我。”林强递上名片,准备离去。

“多谢多谢。”郭皎的父亲再次感谢过后,与林强道别。(未完待续。。)

0159 高调

林强沿着走廊向外走去,身后的病房中仿佛传来了埋怨的声音,又好像有种解脱性的劝说,他好像听见郭皎的父母在劝她,反正孩子也没了,别再继续了。

在事实面前,人的情感是如此的薄弱,林强不愿看到那样的结局,但林强并不畏惧那样的结局,如果郭皎撑不过这件事,也便没有了和刘铭共度一生的资格。

“离开他,你们会后悔的。”林强默默握拳,决心更加坚定。

傍晚,郑帅突然踹门进来,吓得在客厅看电视的王文君与凌乐乐一跳,以为又有恶棍来了。

“你疯了!!”郑帅抱着电脑吼道,“林强!林强!”

林强从卧房探出头来:“怎么了?”

郑帅抱着电脑走到林强面前,放起了林强街头殴人的那段视频,王文君与凌乐乐也都凑了过来。

“哇靠,错过了。”王文君看得大喊过瘾,“揍得好!”

“不是这个问题好不好!”郑帅骂道。

“挥拳的姿势好帅啊!”凌乐乐也舞着拳头道。

“我去……你们都在关注什么,这视频已经被转发疯了,什么题目都有。”郑帅抱头骂道,“打就打了,这个可以接受,可是后面说那些话出来,你疯了么?还闲事不够多么!还有,那些资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坐,先坐。”林强让众人坐在沙发上,而后拿起杯子喝了口水。“郑帅,你有所不知,下午的时候这几个人已经找到这里了。”

他指着墙道:“看见那血迹了么。”

“……”郑帅愣了愣,呆呆问道,“那……还不搬走?”

“没用的,我要上班,要工作,搬走也没用。”林强默然道,“我也基本搞明白了,找上门来的不过是小角色罢了。只是想要刘铭托付给我的资料而已。他们根本没胆子真的做什么。退一步说,如果有杀人灭口的勇气,何苦想法子让凌晨被双规,直接杀了便是。对方很胆小。很懦弱。只是利用这些貌似强势的流氓威胁人而已。”

“这么说……倒也是。”郑帅皱眉道。“可是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对镜头说那些话啊!”

“我倒是觉得说了比不说安全。”林强笑道,“现在资料就在龙源营业厅柜内的铁柜里。有种他们就抢银行去吧。另外,我公布了自己的身份,如果我有什么不测,社会舆论的压力下,执法机关就会被迫调查这件事,幕后黑手反而更危险。”

“可这么高调,你不怕行内出麻烦么?”郑帅反问道,“你那么揍人公布身份,不怕某些标题写成‘无良银行职员当街揍人’什么的么?”

“这怕什么。”林强再次笑道,“当时已经被拍下来了,说什么都没用,我拍屁股走人也会被人肉出来,与其被动地被发现被指指点点,不如主动出击,抢夺先行权。你看,视频下面的留言都是正面评论,孕妇被袭和反贪的话题完全盖过了当街揍人的过失。”

“这个暂且不提。”郑帅再次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个视频被疯狂转过以后,一定有人会动脑子查,到时候就会查出你所说的被迫害的凌晨与刘铭。”

“当然,这样最好!”林强正色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件事,凌晨被双规了多日,但到现在都没传来双开的消息。”

“双开?什么意思?”凌乐乐问道,“他们还要把我爸爸怎样?”

“是这样……”林强悉心解释道,“双规听起来很可怕,但原则上只是调查手段,名义上是要求有关人员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交代问题。双规之所以可怕,是因为执法机关会在有把握的时候才进行最后的双规调查,只待有关人员交代出最后的罪证,即可进入处分阶段。你们有没有印象,之前被双规的大部分人,在次日就会传出被双开的消息?那就是被双规的人当天就交代问题了,证据确凿,于是可以下定论,开除该人的D籍和公职。”

“这么一说……确实……”郑帅嘟囔道,“这么多天过去了,也没有下达处分,反而是将夏馨也带走了。”

“所以说他们缺乏关键证据,刘铭始终没有为了自己的安全被迫交代问题。”林强陈然道,“显然,刘铭和凌晨都是硬骨头,这导致栽赃者只得对夏馨出手,力求快速解决。”

“我明白了!”郑帅打了响指,“如果现在将这件事闹大,成为舆论焦点,执法部门也不得不慎而又慎,唯恐被人诟病。”

“没错,他们越慎重,我们就越有机会。”林强点了点头,“而且媒体的力量,会帮助我调查每个细节,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啊……我的力量?”王文君指了指自己。

“哈哈,你的力量。”林强一把搂住王文君亲了一口,“如果这件事真的引起媒体关注,我准备逐步透露一些资料,给他们线索,让他们成为实际的调查者,会省很多功夫。”

王文君突然觉得不对,眼睛一亮,狠捶了林强肩膀一下:“好啊!我想起来了,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就给了我一些线索,然后我就傻乎乎地帮你卖命!”

凌乐乐一直听着,很多事听不明白,不过至少有一件事明白。

希望,好像越来越大了,自己离父母也越来越近了。

她清楚,林强真的在做这件事,赌上自己的一切在做。

“好了,我明白了。”郑帅拍了拍林强,最后正色道,“林强,你要知道,有些时候,我们内部的麻烦才是最可怕的。”

“嗯。”林强心中同样泛出一股凉意,“确实,我已经做好被调职停职撤职的准备了。”

“……”

“没事的。”林强洒脱一笑,“我在联合银行坚持了很久,好不容易到了现在这步,虽然不愿放弃……但是凌晨和刘铭的事就摆在眼前……放弃了联合银行,我还有很多银行可以选择;但如果放弃了凌晨与刘铭,我穷尽一生也无法弥补。”

“完全明白了!”郑帅也是怅然一笑,“我也是这个意思,就是无法用语言表达!不多说了,我去赶飞机,准备去120岁的老人家拜拜!”(未完待续。。)

0160 传播

按排班表来说,次日林强本应继续轮休,但郑帅远赴他乡,莫惜君等人又各自奔赴其它网点进行对公实习,林强恐营业厅人手不足没人管理,上午十点左右安顿好家事后,便换上行头往营业厅溜上一圈。

邹六八也算有些本事,找来了两个退伍军人在家中坐镇,像上次的那种小流氓断然无法再捣乱。如果是再重型一些的武装,那林强有三头六臂也是挡不住的,但他已料定对方没有这个胆子,便也暂时安心了。

林强离营业厅老远便望见了大片的人群,将营业厅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不远处一个人突然喊道:“哇!是林强!!”

门口处围着的人立刻被吸引过来,不少人甚至低头看着手机对比了一下肖像。

“林行长,那事是真的么?”

“我们支持你!”

“那个孕妇怎么样了?”

各种各样的问题钻进林强的耳朵,只叫他头皮发麻。

看来信息的传播速度已经远超预计了,如今被人簇拥的这一幕他倒是没有料到,也不知是吉是凶。

“能公布的我都已经公布了,谢谢大家。”林强赶紧推着人往营业厅挤去,勉强笑道,“诸位,我还要工作……”

就连被推开的人都不禁赞叹道:“真有力气,跟视频里一样,不愧是功夫行长。”

林强历经磨难,终于冲进营业厅。但他这才发现,营业厅里才是真正的磨难。

虽然龙源业务发展很快,但现在的景象已经完全不亚于市中心的金牌营业厅了。刚过十点,排队号就已经过百,等待区早就坐满了人,一些没位子的人则是四处走动寻摸,想透过柜台的玻璃找到林强的身影。

“林行长……赶紧躲躲……”小保安见林强来了,赶紧挡在他身前,“先低头进去……大厅里有一半人都是冲你来的……”

林强在外面已经饱受洗礼,当即抱头低调路过。总算逃过一劫。

护送林强成功到了后台。小保安也摘下帽子擦了把汗,傻乎乎笑道:“林行长你可真行,那视频我也看了,打的真带劲儿。”

“就别取笑我了。”林强皱眉道。“营业厅成天挤着这么多游客可不行。”

“哪是游客?都是冲着您的名头来的。”保安透过门缝指着外面。“大多数都是住在龙源这边的。但大老远跑过了的人也不少,还有好多人拿着报纸,说是反正钱放着也贬值。不如交给值得信任的人来管理。”

“有这么厉害?”林强自己都是一愣,透过门缝望去,林小枣忙得像小耗子,东跑西跑,左手单子右手材料,就连工作不太积极的张家明都被迫开始营销,被这些送上门来的客户撞傻了。

“还有柜台。”保安指着柜台道,“萧姐也忙疯了,好多人根本不用营销,直接到柜台就要买产品……”

林强看着萧潇的表情,那又是纠结又是欣喜的样子充分诠释了什么叫“痛并快乐着”,“忙并且狂赚着”。

“没办法了。”林强自己也撸起袖管,晃了晃头,“总不能让这些人大老远来扑个空,今天我就客串下吉祥物吧。”

“啊?”

“你快忙着出去带人领号,我又要亲自上马了。”林强笑着拍了拍保安,“你说明年的五一劳模是不是该我了。”

“哈哈,劳模肯定轮不到银行,要轮银行,那每个职员都是劳模了。”保安一乐,不敢怠慢,连忙出门客串起了“引导员”的工作。

林强则换好衣服,理了理头发,如鬼魅般出现在柜内,做到空台前按下开关,新开一柜。

“我去!!!”萧潇听到报号声才发现林强来了,立刻转头尖叫道:“啊!!偶像啊!!”

林强反倒被吓着了。

“我以为我就算刺儿头了,您老人家才是真刺儿头,服了。”萧潇嘴上说着,手上也不耽误,“强哥,如果咱联合银行走了,可得带着点儿我,我就跟你混了。”

“闹!再闹不让你当对公会计!”林强笑着,心里却过了一下,连萧潇都能觉出来自己处境不妙么。

“哈哈。”萧潇咯咯一笑,挥了挥手上的单子,“保险,400万!托您的福!”

“别光顾着赚钱,适当卖啊。”林强提醒道,“保险适合钱多的没处花的人,就是保险用的,不是生财用的,你可别乱承诺收益。”

“那肯定,肯花四百万买保险的人必须是钱多的没处花的。”萧潇说完才按下话筒,冲窗外的客户道,“您放心,这保险三年就回本,后面七年纯赚!”

“……”林强无奈摇头。

大厅中的客户发现林强亲自接柜,顿时引起了一段时间的骚动,每个来林强柜办业务的人,甚至都会回头用手机自拍,而后转发围脖。有些年轻女孩,甚至一边办业务一边向朋友报喜。

“对对!就是那个功夫行长!”

“真人比视频里还彪悍!”

“对,国字脸,特别的方!比视频里还方!”

林强已经吐槽不能,他只求快速办完业务,能不回答的问题基本不回答,营销也适可而止,重要是撑过这一波,让人早点散了,免得影响工作。

然而什么事情一旦产生了爆炸性影响,可都不是说完就完的,到中午一点,人不降反增,号码已经排到了近300号,大厅如同庙会一般,接柜的人员连吃饭的勇气都没有了。不过好在慕名而来的人也算通情达理,理解这种情况,倒也没怎么闹腾,反倒在大堂中热火朝天的聊着这件事,各抒己见,很是热闹。

“你先吃饭去吧。”林强见这情况,不是死撑能过去的,便挥手放萧潇先走。

“今天不吃了!”萧潇却已经上瘾了,“今天过手1200万业绩了……你一亿的的事情要是和这件事在一起就好了,一个礼拜就搞定!老子说什么也不走。”

“不行,吃去!”林强强硬地说道,“你丫要猝死了算我责任。”

“钱堆里死了也值了。”

林强无奈,待萧潇办完这笔业务,亲自起身关闭了她的叫号机。

“得得,我10分钟就回来。”萧潇赶紧奔了出去,唯恐晚了赚钱。(未完待续。。)

0161 主角

与林强的忙碌相比,联合银行的另一个地方则完全是死气沉沉。

金融街77号,联合银行总行。

联合银行总行的大楼经常为人所诟病,这是一幢金色的完全正方体大楼,艺术家们认为很有现代感,正常人则觉得这就是块发霉的切糕。

这幢大楼的7层,最内侧的办公室中,一位59岁面容僵硬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前,一位39岁颇为精干的背头男站在他身后,二人默默地看完了《功夫行长》完整版。

视频结束后,弹出了视频网站后续的广告,不停地轮换。

约莫半分钟后,站着的男人微微咳了一声。

“放完了……”

“嗯。”椅子上的男人木木应了。

又是半分钟后,椅子上的男人才开口道:“是他么?”

“是他。”后面的男人嗓子有些干哑,又是咳了一声,“一亿的业绩,整垮罗莎的人……林强,就是他。”

“他今年多大?”

“档案上看,应该是26岁左右……”

“哦……26……”那人靠在椅子上,又是陷入沉默。

时间又过去了半分钟。

后面的男人等得心慌,再次问道:“他手上的资料具体是什么……我们还不清楚……”

椅子上的男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这四个人被逮捕了么?”

“已经平了,他们什么都不会说。我们花了这个数。”后面的男人身出五指。

椅子上的男人神情终于微微舒展。

“请您容我说一句。”后面的男人微微躬身,“现在的事情发展有些失控……您……这是最后一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最后一年,多少人倒在了最后一年。”椅子上的男人支撑起身体,关掉了电脑屏幕,回身拍了拍他,平静得出奇,“是陈行远,林强只是一个不计后果的投机者而已,他没有这个能力,更没有这个魄力——是陈行远。”

“……”那人愣住。“陈行远……他怎么可能……他怎么会……”

“就是他。相信我。”男人自信地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他,也是59岁。”

“……”

一小时后,位于南门桥的蓟京分行。三层。陈行远办公室。

同样地。他也刚刚看完这段视频;同样地,他身后也站着一个人。

“林强……林强……林强……”陈行远恍若吃了还童丹一般,一层层血气涌了上脸颊。“天赐神将!!天助我也!!”

“我有时间,还有时间……”陈行远握着拳头,眼冒精光,“是时候了,是时候了……我们蓟京银行,是时候了。”

在他身后,秦政不敢露出半分表情。

他不知该祝贺林强,抑或是一声叹息。

最终,自己的劝告完全付诸东流了。

换来的,必然是一番惊涛骇浪。

秦政心下暗叹——最后一年,这件事还是发生了。

一个月前……陈行远已经几乎失势,甚至被人力主任罗莎压制。

而现在,事物却发展到了这个轨道上。

秦政望向窗外,这是天意么。

“林强一定可以,他已经被激怒了!”陈行远身体激动得发颤,指着屏幕道,“我记得这眼神,野兽一样的眼神,被激怒的野兽,就像撕碎罗莎一样!撕碎他!撕碎他!”

“陈行……”秦政缓缓道,“总行刚刚下来指示……林强在街上公然斗殴、挑衅执法机关,对我行声誉影响极坏,要求立即将他停职……”

“拒!!”陈行远大臂一挥,只说出了这一个字,没有半分迟疑。

“……”秦政喃喃道,“可这样……总行的面子……”

“不是总行的面子,是他的面子。”陈行远面露狂笑,“14年了,怎么可能因为面子就停止!传话下去,立刻从分行调动5个人,去龙源救急,我要给林强时间,给林强空间。”

“5个人……”秦政又要说什么。

“你在怕么?”陈行远幽幽问道。

“不……”

“那时,钱才的表情和你一样。”陈行远看着秦政,露出了说不清的笑容,“你忘了么,当时钱才说什么?”

“……”秦政低头道,“他说逆天而为,必溃。”

陈行远默默转身,张开双臂望向窗外:“你倒是告诉我,现在天站在哪边!”

秦政默然不语。

“在我这边!在我们这边!在蓟京银行这边!!”陈行远等不及他说话,昂首大笑,“蓟京银行!那些下三滥的杂碎们伤你伤得太深,纵是天公亦难忍!……你再等等……马上……马上就可以重现荣光……”

天道的洪流默默运转。

利益的漩涡永不停息。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主角。

包括张家明在内。

晚八点,张家明疲惫地走进东区某小区的一户人家。

“郝行……嫂子……”进门后,张家明面露谄媚的笑容。

“嗯……”郝伟轻轻放下茶杯,坐在沙发上揉了揉腰,“今天怎么样。”

“人很多,林强又亲自盯柜了。”张家明换好鞋后,在郝伟夫妇身旁坐下笑道,“嫂子,还是你先知先觉,早就料到林强会行动。”

郝伟的妻子罗菁衣着朴素,像是十年前的知识分子,她看上去很老,比郝伟还要老,硬焗出来的黑亮的头发与她本人很不搭调。

她面无表情地轻笑道:“林强连我的银行账户都能查到,必有贵人相助。联系到你听到的有关夏馨女儿的事情,他牵上凌晨这件事,并不难猜。”

“这林强太不识好歹了……”张家明摇头道,“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什么事都敢往里跳。”

“跳得刚好。”郝伟一拍大腿,冷言笑道,“本来这事跟他没关系,现在……够他死一百次了!等这边凌晨一定罪,他立刻就会背上了‘污蔑国家机关’的罪名,到时候别说银行。整个社会都会对他嗤之以鼻!!”

郝伟说着。愈发激动起来,愤然起身道:“我要让他也尝尝这滋味……”

情急之下,他动作有些大,腰间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又连忙坐下:“新单位太累了……妈的。要不是为了混退休……”

“郝行……真怀念咱们原来的龙源啊。”张家明遗憾地笑道。“那会我盯着营业厅,您时间自由安排,咱们龙源与世无争……现在这林强以来。所有人都忙得要死。”

“家明,别想着原来了。”罗菁摇了摇头,“事情已成定局,不管是我姐姐还是郝伟,都不可能回去了,你要做的,就是尽量抓出林强的小辫子,明白么?”

“当然!”张家明使劲点了点头,“他事儿可不少,准保会露陷!”

“屁话,那这一个月你在做什么?”郝伟不忿道,“每天除了说工作忙,你根本就什么都没发现。”

“他还是有点儿防着我。”张家明解释道,“不过很快了,他已经开始信任我了。”

“家明,我就是欣赏你这点。”罗菁笑道,“你识时务,知道哪边行,哪边会倒。你放心,林强很快就会完蛋,到时候风头过去了,我们再运作后面的事情。”

“是是……还得仰仗郝行和嫂子。”张家民抿了抿嘴问道,“嫂子,你那边怎么样了?”

“家明,不该问的别问。”郝伟摆了摆手。

“对对……”张家明连连点头,起身道,“那我先走了?”

“嗯。”罗菁起身相送,递过去一张银行卡,“对了,你有空的话,帮我再转笔帐。”

“没问题。”张家明一口应了,“公子的事最重要,学业可不能耽误!”

晚九点,蓟京西区,陈行远宅邸。

韩睿气喘吁吁地进门便道:“陈行……怎么说撤诉就撤诉了。”

“没办法啊……”陈行远无奈地摊了摊臂,“市委的领导过来说话了……我们这种企业怎么还敢对着干?”

韩睿就站在门口,即便是冬日,亦然满头大汗,头顶恍惚冒着白气。

“陈行长……咱们不是说好了么!说什么也不撤诉!只要我掌了财权,立刻将报社的对公事务从建工银行转到联合银行!您突然半截抽身了,我们怎么办?”韩睿焦急道,“上边领导我也都打点好了,就等着这事再闹大呢,您撂挑子,让陆友道缓过来,我这一条线上的人都要倒霉啊!!”

“真的是没有办法。”陈行远又是摇了摇头,“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市委领导亲自过来谈,我能说不么?”

他说着,又是拍了拍韩睿:“小韩,我看你有干劲,才决定帮你一把。现在这种情况,不要责怪我,如果你工作都到位了,市委领导根本就不会找我,直接借势让陆友道下马便是。”

“我……我……”韩睿拍着大腿道,“陈爷爷,我们这边不比联合银行,陆友道可没罗莎那么好对付,说倒就倒了。我们付出这么多努力……肯定是要有困难的,只要迎难而上,给我个机会,对联合银行和报社都好。”

“小韩啊,有个问题你没搞清楚。”陈行远微微皱眉道,“并不是罗莎好对付,而是她本身就有问题,最近的事,只是问题暴露罢了,早晚的事。相反,陆友道根本就没有问题,你如果要强加问题上去的话,就必须做好上面的工作,不然我这边也没办法。”

韩睿死盯着陈行远,半晌后狠狠道:“陈行远……事,不能这么做。”

“呵呵。”陈行远反笑道,“我帮了你这么久,就落下这一句,可悲啊。”

“我呸!”韩睿情知自己已经基本完蛋了,狠狠骂道,“还有那个林强,根本就是你指使的对不对!!”

正在此时,大厅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这个绝对没有,看到他我也很惊讶。”

韩睿听闻这个声音,立刻哑口,整个身子都凉了。(未完待续。。)

0162 懂你

韩睿听闻这个声音,立刻哑口,整个身子都凉了。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浓厚的烟味,陆友道不慌不忙地现身玄关,将口中的香烟夹在半空,拍了拍陈行远的肩膀。

“大师兄,你说的对,林强真是你的神将啊!”

“呵呵!”陈行远得意地摆了摆手。

陆友道这才转头,欣赏着韩睿的表情,故作惊讶地问道:“你不会不知道,我和陈行远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发小吧?”

“………………”韩睿完全呆滞。

他手中的皮包掉落在地上,仿佛一股寒风袭过,将他冰封。

韩睿呆呆问道:“你们的关系……为什么我们报社的对公账户在建工银行,而不是联合银行?”

陈行远笑道:“蓟京晚报的账户只该在蓟京银行。”

凭韩睿现在的视野,自然完全不懂这句话。

陆友道上前平和地拍了拍韩睿:“小韩,下次整人之前,先搞清楚情况。提前告诉你,张春梅和主编已经交代问题了,你如果想体面一些的话,最好主动请辞,将来还有在圈内立足的颜面。”

韩睿说不清楚,这是胜利者的施舍还是挑衅。

“我明白了……”他呆呆道,“被整的人……原来是我……”

“你又想多了。”陆友道摆了摆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你先找到陈行远说这件事的,平心而论。你广告销售的才能我还是很欣赏的,只可惜,心术不正,虽强而不能用。”

他说着,又是使劲敲着脑袋,对着陈行远皱眉苦思:“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诸葛亮当时怎么说的魏延……到嘴边的话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陈行远笑道:“吾观其脑后有反骨,日后必反!”

韩睿已经半傻,木木摸了摸脑后,还真的有一块凸起。

“好了好了。”陈行远恐陆友道得意忘言,俯身将韩睿的包拾起。塞入他怀中。“事情过去了,该走便走,莫伤和气。”

就这样,韩睿如游魂一般被陈行远推走。

好个莫伤和气。

客厅中。陈行远与陆友道继续坐下。继续刚才的话题。

陈行远喝了口茶。埋怨道:“你刚才不应拿他比魏延,实在太难听了些。”

“呵呵,说是魏延还抬举他了。不过是手中掌握了一些广告资源的混混罢了。”陆友道掐灭香烟笑道,“那你说,拿林强对三国人物,该是哪个?”

“嗯……”陈行远陷入沉思,良久不语。

“还想什么啊!”陆友道大笑道,“赵子龙!浑身是胆!!”

陈行远话在耳边,并未吐出。

他想到了几天前在营业厅的时候,关于三国的那段闲聊,当时自己将林强比作孔明,借着龙源经济发展的东风星火燎原,而后林强自谦,表示只要能立功,当周瑜也是无妨的。而现在,他又摇身一变浑身是胆了。

陈行远熟读三国百遍,想着那一个个刻在脑袋里的角色,再想想自己。

如果在那个世界,自己又该是谁呢。

“好了,大师兄,别想了。”陆友道笑道,“管他是谁,有能力,贴心便够了。”

听到“贴心”二字,陈行远心中突然荡出了一层异样的味道。

他真的懂自己的么。

而自己,懂他么。

陈行远,完完全全的多虑了。

林强懂他,非常懂他。

宿舍房中,林强缓缓闭上了右眼。

“看来是极限了……”林强按了按眼皮,“陈行远,你果然登高博望,躲在最安全的角落做最危险的事情啊。”

就像人每隔一段时间要眨眼一样,林强必须保持目不转睛,才能持续性地锁定。这一次,林强的右瞳足足观察了陈行远近一分钟的时间,直到再也支撑不住的时候才闭眼。

这个巧合的观察时间,也让林强搞清了联合银行与晚报之间的恩怨。

之前乌龙报道的事件中,林强一直搞不懂一件事,陈行远如此小心谨慎的人,为什么敢告政治背景浓厚的蓟京第一大报。即便有机会争取到晚报这个对公大户,但风险你所得更大,真的与对方结怨了,往后永远都不会有好日子过。最关键的是,陈行远已经到了要退休的年龄,即便争取到晚报,之后的功绩也是后来者的,他获利有限。

而现在这一幕,完全揭示了事情的一切。

除了韩睿外,每个人都很精明。

极度的自信和膨胀的野心让韩睿不愿等待,企图导演一出愚蠢的闹剧颠覆报社。然而他自以为强大的盟友,根本就是早已备好了黑刀。

当魏延大喊三声“谁敢杀我”的时候,他背后的盟友果断成全了他。也许韩睿的所有盟友都是假的,包括主编在内,现在想想,一个经验丰富的主编怎么敢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帮一个自信过度的野心家做这件事?也许就连这一幕,也是陆友道授意的吧。

此时回想陆友道在会议室中的自信,林强才知道那完全不是假的,在蓟京新闻圈甚至政坛深厚的根基给了陆友道临危不乱的资本,要搞他,十个韩睿也不够看。

同时,从陆友道和陈行远的关系来看,这方面的资本陈行远同样不浅,不知道这位“大师兄”还有几位师弟。

林强默默打开电脑,开始查找银行与晚报之间的纠葛。

确实,韩睿有一句话问的是对的,既然双方关系如此密切,为什么蓟京晚报的账户不在陈行远这里。借助互联网,林强翻开了十几年前的事情,他这才想到,陈行远无意间与自己说过这件事,就是在自己知道他准备起诉晚报的时候。

14年前,也就是蓟京银行还未合并之前,那时蓟京银行全名还是蓟京城市银行,组织关系上从属于蓟京市委,与晚报同根,双方都是本地的核心单位,合作自然密切,因此蓟京晚报的对公业务放在蓟京银行无可厚非。而蓟京银行合并之后,从属关系发生改变,脱离市委体系。利用这个机会,建工银行抓紧走动,终是成功将晚报挖走。

那个时候,陈行远和陆友道皆未上位,都是奋斗在自己的系统内,正处上升期。

而双方上位后,这个局面也没有发生改变。

正如陈行远所说的——蓟京晚报的账户,只该再蓟京银行。

“你等了很久了吧……”林强静静合上电脑,靠在椅子上,“明明已经59岁了,何苦呢。”

此时,外面一阵叫嚷,郑帅归来。(未完待续。。)

0163 劝说

林强来到客厅,看他的样子只能用四字形容——灰头土脸。

“这不公平……”郑帅眼含泪水,看着横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凌乐乐,又看了看穿着稀薄睡衣的王文君,冲林强道,“你丫在这儿过着帝王般的生活,我自己犯贱去碰一鼻子灰……”

郑帅又指了指门外:“那两个门神是几个意思!侍卫么!你真拿自己当帝王了么?”

“哦哦……拜托朋友请来的保镖,很贵的。”林强摆了摆手,安慰郑帅坐下。

与此同时,王文君端来热水,凌乐乐也撑起身子凑来。

“对不起,让大家失望了……本来对自己的情报能力很自信的……”郑帅低头道,“那里太可怕了……我吃碗烩面都拉肚子了……”

郑帅开始讲述这一路的遭遇。

下飞机后,他首先询问如何去那个县,而后被拉上奇怪的黑车,明明十几公里的路被绕到了五十公里,花去300多块。而后他千辛万苦找到张宝树的身份证地址后,却发现完全是个废弃的空宅。郑帅无奈,又开始四处问乡亲,来回奔走,最后只找到了张宝树的坟头。

他不甘这样回来,又求爷爷告奶奶,终于又付出了一些实质性代价,从村委手里要到了张宝树家人的联系方式。张宝树当真是个强人,儿孙满堂,今年应该120岁的他,已经繁衍出了六代人马,每代各有分支。遍布全国各地,而且其中有很多都已经老死了。现在能确保在世的也仅仅是张宝树的曾孙子。

郑帅难以想象丫是怎么做到的,联合银行成立不过十四年而已,为毛120岁的他会有一个联合银行的账户呢……

联系了二十三位张家后人,听过全国各地的方言后,郑帅果断放弃归队了。

林强听过整个过程,长叹一声:“还好我没去……太可怕了……”

“宝树……真的是神……咱们以后别找他老人家麻烦了。”郑帅就快哭出来了,“林强,我尽力了……”

“没关系的,这条线本来也不太可能有收获。”林强拍了拍郑帅安慰道。“这个账户已经完全暴露。对方也不可能再使用了。”

“对了,说到暴露,有一点很奇怪……”郑帅嘟囔道,“按照系统内信息显示。张宝树账户转款。就是在咱们行蓟京的一个营业厅办的。根据调查惯例,纪委应该要求查看当天营业厅的监控。”

“嗯,这点我也想过了。”林强冷笑道。“不多不少,纪委来的时候,距离这笔汇款的时间刚好三个月。”

“是啊……”郑帅摇了摇头。

“三个月怎么了?”凌乐乐不解问道。

“应该是银行保留监控录像期限只有三个月吧。”王文君道。

“没错,几天前那部分录像存储刚刚被新录像覆盖了。”林强托腮道,“汇总这些信息的话……首先,对方在三个月前就决定整凌晨了;其次,对方很清楚联合银行的内部机制,以及夏馨在联合银行的账户情况,连夏馨为了应付业绩,办的‘中国声音’卡都知道。对方唯恐夏馨意外发现那张卡中的存款,因此选在刚好三个月的时候举报夏馨。”

林强下意识地说出这些推测后,才发现凌乐乐也在身旁,不该说这么多,后面的话愣愣咽了回去。

此时,凌乐乐只幽幽叹道:“知道妈妈也出事了,爸爸一定很艰难吧。”

林强遥遥想着,在一个地方,或者三个不同的地方,凌晨、夏馨与刘铭被分别监管,无法接触外界,他们三人只要任何一个人坚持不住,为了其它人的周全而被迫供认什么,此局便算是败了,届时罪名成立,再无翻案可能。

现在的他们,挣扎在绝望的边缘。

林强多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在努力,在外面,留存着最后的希望,挺过去就有机会。但可惜,不会有人告诉他们这些的。恐怕郭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没有再见刘铭的机会了吧。

嘭嘭嘭……

叩门声响起,八两金找来的保镖在门外道:“林老板,有人来找,姓祝。”

林强一惊,断开思绪匆匆过去开门。

门口,祝丰山面露忧色,望着林强的表情中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你不找我,只能我找你了。”他叹了口气道,“领导当成我这样,真是丢人。”

“快请快请,我不是不找你,是不知该说什么。”林强连忙招待祝丰山进来,冲房中的众人挥了挥手。

王文君与祝丰山见过,礼貌性地打招呼:“祝行长。”

“哦,好好。”祝丰山随口一笑。

随后,王文君便推着凌乐乐进屋,郑帅也打好招呼告退。

“我一来,都给吓走了么。”祝丰山坐在沙发上自嘲道。

“时间太晚了,也该睡了。”林强送上热水,坐在他旁边,先行请罪,“这件事事发突然,当时我确实不太理智,给行里添麻烦了……”

“我看不是给行里,是给你自己添麻烦了。”祝丰山抬手指了指林强,而后又无力地放下,“本以为,你决定留在龙源,就不打算掺乎那些事了,哎……”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了……”林强直言道,“夏馨对我有恩,不得不报。”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可以等风头过了么。”

“那就晚了。”

“……”祝丰山楞了楞,呆呆问道,“你的意思是……要让他们脱罪?”

“嗯。”

“这……这……难度颇大吧。”祝丰山是明白人,当即劝道,“你要知道,纪委双规,都是在掌握了足够的罪证才会下手,实际上已经够定罪了,就是要再深入调查一下而已。退一百步说,为官者,谁敢说自己绝对干净?”

“知道。”林强答道,“可这么多天过去,依然没有后话,我想是纪委也拿不准。”

“堂堂纪委都拿不准的事,更何况我们凡夫俗子!”祝丰山有些气愤,“林强,别管是君子报仇还是报恩,十年都不晚!”

祝丰山越说越激动,有种有力使不出的味道。

“林强,我过来不是因为别的。是不忍心,不忍心看你耽误了,不忍心看你刚刚走到这一步就栽大跟头啊!!你今年刚刚26岁,就要上任支行长了,跟我都只差半级,只要龙源的业务能做好,你还愁得将来么?我跟你说,我在圈子里也这么多年了,入正轨后,五年一升,别说钱才、罗莎,你将来的成就比之陈行远都不会差,何苦在此地为难自己!”

林强见祝丰山劝到这份上,知他是真心为了自己好,也便只得将满腔的反驳之语通通咽了回去。

祝丰山看伶牙俐齿的林强竟是将话都憋了回去,也明白他的苦衷。

他长叹了一口气道:“林强啊……你我非亲非故,说到底,只是工作关系而已。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能做的,不能做的我也都做了。到最后,判断权还是在你手里,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我明白,感谢祝行一直以来的支持。”林强低头言谢。

“支持个屁!!”祝丰山见惯了林强顶嘴的样子,反倒是难以容忍这样逆来顺受的林强,“你倒是告诉我听听!做这件事,闹成这样,对你,对银行,到底哪边有好处!!这事不是我们该管的!醒醒吧!林强!醒醒!你将来的路还长!”

“……”

“你能不能反驳我一下。”祝丰山扶住林强双肩,“反驳一句,说服我,你能不能说服我?”

林强被祝丰山摇晃着,他也不知道,祝丰山为何这么激动,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是来说服自己的,反倒像是在求着被说服。

“祝行……祝行……”林强推了推他。

“林强,为什么啊……”祝丰山依然没有放手,“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你这样下去……会离开银行的啊……”

祝丰山完完全全的激动过头了。

当然,这一系列的行为,确实对林强起到了刺激作用。

“祝行。”他终于稍微用力,抓住了祝丰山的双手,“你说的对,将来的路还很长。但人生在世,路并不止这一条。”

林强将祝丰山的双手硬硬按了回去:“我喜欢银行,喜欢这里的事,好事,坏事;喜欢这里的人,好人,坏人。我精于此道,乐此不疲。当然,我也享受因此带来的地位,钱财和尊敬。”

他突然话锋一转:“也许是我年轻,还很幼稚,但我总觉得有些更重要的东西存在,它永远凌驾于物质享受之上。在我们每个人虚伪的皮囊里,始终有个只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己才知道的东西。它不会因为今天换了名牌西装而改变,也不会因为架着豪车而升华。”

最终,林强按着胸口,凝视着祝丰山:“如果在银行继续奋斗,会让我失去这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的话,我宁愿离开这里。”

祝丰山良久不语。

半分钟的时间,他的神情渐渐舒缓。(未完待续。。)

0164 不变

“林强,听过那个说法么,在这个世界上,四种人是不能有感情的。”祝丰山微微抬手,板着手指道,“政客、医生、律师和金融家。他们必须完全遵从理智与律法,隔绝道德、伦理与感性对自己的影响。”

祝丰山转而望向林强:“善良的政客会因失去无情的手腕而倒台;有道德的医生会被伦理的枷锁捆住手脚;坚信正义的律师会陷入事实的迷宫;有良心的银行家,则会沦为慈善家,在竞争中尸骨无存。”

林强没有思索,立刻反问到:“那为什么,善良的政客体恤民情反而无法掌权;有道德的医生更关护病人反而举步维艰;坚信正义的律师追求事实反而无法面对事实;有良心的银行家民心所向反而无法生存?”

“因为他们善良,有道德,正义,有良心。”祝丰山死盯着林强,“善良敌不过丑恶,道德胜不了冷血,绝对的正义完全不存在,而良心……永远只有自己知道。”

“善良敌不过丑恶是因它对丑恶善良;道德胜不了冷血是因它与冷血讲道德;绝对的正义确实不存在,但每个人内心所信奉的,便是正义;良心,只有自己知道又何妨?”林强在为善良辩护,却露出了比罪恶更罪恶的表情,“真正的善良,是敢于面对丑恶的丑恶;真正的道德,是不被伪善束缚的冷血;真正的正义,是即便与世界作对,也绝不妥协的正义;真正的良心。是任世人唾骂,餐宿街头,依泰然无愧的伟大。”

祝丰山哑口了,他难以想象林强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吐出了这一连串如炮弹般的辞藻,他不相信林强早就预言到了这段对话。

只有一种可能,这就是林强的本源,是不用思考就能说出的,不用修饰就能表达的,只属于他的正义。

“所以,祝行。”林强微微低头。再次示歉。“我是个能输的人,但不是个能认输的人。如果行里对我有处理意见,我欣然接受,感谢您的照顾。我会珍惜这段日子。”

他心中料定。祝丰山已得到消息。上面为了自保,已下令抛弃自己了。

“哎……”祝丰山长叹一声,“我明白了。你不反驳不是不能反驳,而是不愿反驳,从始至终,你并不渴求被人理解。”

“不是不渴求,是不奢求。”林强淡然笑道,“每个人的经历都不尽相同,即便是面对相同的事情,也会有截然不同的看法和判断。也许在多少年后,我回头看看现在的自己,同样也会摇头叹息。但我清楚,如果现在我不做这件事,蓦然回首,留下的遗憾只会更大。”

“年轻!年轻!”祝丰山仰头靠在沙发上,“无儿女妻子单身,匹夫了无牵挂,放眼圈内,有如此影响力又能如此一身轻的人,恐怕也就独你一人了。事已至此,我没理由拦你了。”

“祝行言重。”林强谦道,“我不过是最近比较高调,哪有什么影响力?”

祝丰山摇了摇头:“总行中午紧急下达命令,考虑到视频对我行的不利影响,将你勒令停职。但这个决定终止在陈行远那里了,他不仅抗令,还准备抽调5个人去龙源助你一臂之力。”

林强闻言并无太大的惊讶,这件事情,情理之中预料之外,陈行远默不作声是种选择,高调支持同样是一种选择。

看来,他已经放手一搏了,林强默默想着。

祝丰山见林强毫无惊讶,不禁苦笑:“也对啊,有陈行的支持,什么虎穴都敢闯的。”

林强并没有解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如此。

他与陈行远之间,下的是一盘暗棋,下了很久很久。从迎接审计署检查开始,双方的利益便空前一致,一个渴望晋升,毁灭一直欺压自己的对手;一个渴望刺矛,在精心的布局后,刺出致命一击。

随着罗莎集团的倒台,无论是林强还是陈行远,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双方从未将这种关系点破,也都不敢点破。林强清楚陈行远的最终野心,避讳这方面的话题;陈行远也忌惮林强的真实想法,不敢扯去自己的面具。

正因如此,即便罗莎倒台,这盘暗棋依然在继续,双方的试探逐步加深,陈行远放出调职总行的诱饵,林强则坐稳龙源以退为进;陈行远透露与蓟京晚报的种种纠葛,林强则只为红颜不为权,助王文君稳住阵脚后便及时抽身。

而当下,便是下一轮的过招,这次的出招者不再是身居高位的陈行远,而是放手一搏的林强。他公然宣战,不仅是给敌人和舆论看的,更是给陈行远看的。

通过得到的种种线索与刘铭给出的资料上来看,事件的核心极有可能在联合银行总行,挥手间吞吐十亿级别资金的人物。那样的对手,绝非是空靠一腔热血可以战胜的。林强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但通常来看,强大与稳重总是共存,面对这件事,恐怕没有任何人愿意出手。

然而林强清楚,有个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一直在等,等了14年。

当然,陈行远袖手旁观的可能依然很大,但林强既然决定做了,便要利用一切可能的因素,面对没有道德的人,无须考虑手段。

此时,在祝丰山心中,则认定了林强与陈行远的关系已亲密无间,多年前尘封的往事在他脑海中一一翻页,曾经蓟京银行的“黄金一代”在合并中被拆解,分开,沉浸在权力的风暴与利益的纠葛中渐渐老去。

他们一个个走了,或升或降,或退休或离去。

现在依然挺立在蓟京的,早已没有了陈行远的同辈,随着钱才的离去,后辈中的佼佼者,恐怕也仅剩自己一人了吧。

现代的拜金主义、拜权主义世界观已经腐去了太多人的血性,留下无数戴着面具的孤独者,唯独有一个人,这14年来从未改变。

那就是陈行远。(未完待续。。)

0165 理解

而现在,在陈行远面前出现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祝丰山能感觉到,这个人与陈行远之间有着某种共同的特质。

而自己,不是那样的人,从来不是。自己没有与陈行远同死的决然,亦没有像林强一样以牙还牙的决心。

自己没了理想,自己没了血性。

自己只是个幸运的人而已,在经济发展中分到了一杯羹,得到了不错的地位与财富。

而现在,自己只是想将这杯羹做大,想得到林强,想让他为自己分忧解难而已。

终究,这样的自己,是无法驾驭这样的林强的。

二人沉默不语,皆想了许多。

“林强啊……”祝丰山看着天花板,呆呆说道,“这件事情过了以后,不管是好的结局还是坏的结局,恐怕,我们都不能像现在这样了。”

显然,若是陈行远胜,小小的东区支行则再也容不下林强,他会一跃成为蓟京银行核心中的核心。

陈行远败,大大的联合银行也再也容不下林强。

无论哪种结局,祝丰山都要撒手了。

“不到那时,岂知。”林强静静笑道,“我还希望见到东区支行超越西区支行的场面呢。”

“呵呵……”祝丰山也笑了,“那关键点,可就在龙源了啊。”

“我已经有把握在第一个月就拉来一亿资本的客户了。”林强镇然点头。

“好么!真这样的话,我这个支行长见到你都矮半头了。”祝丰山又是摆手一笑。“我明白了,一切工作程序继续,杂事是杂事,正事是正事,你如果因为私人的事情耽误龙源支行建设,我祝丰山可第一个找你问罪!”

“哈哈,祝行,你欠我那么多假期了,这辈子还有希望还么?”

“工作么……早晚的……”

二人相视而笑,虽然无法顺从对方。但已完全理解了对方。

这便够了。

“对了。”临走之前。祝丰山突然冒出了一句话,“前一段时间,蓟京高速集团的几个人被双开,我们的贷款恐怕也要很久才能收回来了吧。这可是总行亲自过手的业务。”

话罢。他也不等林强答话便匆匆离去。

虽然这个情报林强早已知道。但他依然很感谢祝丰山。

领导能做到这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听过关门声后,王文君怯怯从房中踱步而出。

“走啦?”

“走了。”

“嗯。乐乐也睡了。”王文君走到林强身后,默默将他抱住,脸颊靠在他的肩膀上,“强啊……这一次,你也没底呢吧。”

“对的,我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呢。”

“男人,是不是都这么喜欢冒险啊?”王文君痴痴问道。

“女人,是不是都这么好奇啊?”林强反笑道。

“切~~”王文君抓着林强,将他转过来,面对自己,“事已至此,我就要你答应一件事情。”

“……我去,不会是……”林强心中小鹿乱跳。

“如果败了,就别在银行继续了。”王文君正色道,“去洛咏生那里,度过平凡安定的一生,和我一起。”

嘭……嘭……嘭……

林强心脏不断跳动着。

“这算逼婚么?”他问道。

“你都败了我还跟着呢!这是不离不弃好么!!”王文君使劲捶着林强的胸口,“你当本小姐没人追么?”

“哦?报社有痴汉?”

“去死!现在全报社都知道我有你这么一个男朋友,大闹社长会议室!谁敢跟你抢啊!!”

“哦,那是买断货了。”林强托腮笑道,“已经在碗里了,不急着吃。”

“你去死!!!”王文君满脸通红,更加使劲捶着林强,“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咱们就在一起了……明明是在演戏……不知不觉就……”

林强看着王文君傻乎乎的样子,看着她羞红的脸蛋,不知为何,突然本能地抱住她,吻了下去。

水乳交融,酥麻瑟瑟,双方的愈演愈烈,开始急不可耐地褪去对方的衣物,相互摸索,试探,玩弄,湿润。

“嗯……啊……”

“小点声……别让乐乐听见……”

“就是要让她听见,我看出来了,那小妖精对你有意思!”

“别闹……”

“别停……嗯……”

“说了小点声!”

“……这怎么小声……嗯……”

卧室中,凌乐乐抱着枕头,默默叹息。

“早知道……就住在姥爷家了……他们太不要脸了……”

当然,更煎熬的是门口的哼哈二将,两位退伍军人虽然底子硬,但在面前寒风与背后温柔乡的双重刺激下,再硬的老兵也要崩了。

二人皆是默默点了根烟……

次日,龙源警局。

不是林强要来的,而是胡笑邀他一起来的。

大清早,二人在警局门口碰头,胡笑老远看见林强一瘸一拐捂着腰挥臂打招呼,满脸鄙夷。林强也是老远见到胡笑在冬日依然身着短装,上身小皮衣,下面皮裙厚丝袜,不禁对女人这种生物更加佩服。

“咦……打人没注意,闪到腰了吧……”胡笑抿了抿嘴,“你现在可是大名人了,武术学校都要找你代言呢。”

“打人的时候还真没闪到……”林强话停在这里,只摇了摇头,“老了老了,腰腹跟不上啊……”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胡笑拉了拉皮衣,被寒风吹得哆嗦了一下,“咱们往里走吧。”

林强随着胡笑进了大门,路上但凡是个穿制服的,见了胡笑都喊声“笑姐”,而后以复杂的眼光看着林强。

“笑姐你面子够大的啊?”林强笑道。

“都是兄弟……”胡笑反笑道,“倒是你,你面子才大,在这么下去他们要跟你合影了。”

“对了……”林强想起前面的事,连忙谢道,“邹晴的事,还要谢谢你,暂时让她出去,帮了我不少忙。”

“无所谓了。”胡笑摆了摆手,“上面的领导也暂时搁置这件事了,没猜错的话,跟你领导有关吧?”

“是吧……”林强傻笑。

“哎……这次我带你过来,也是说清楚这件事。”胡笑叹了口气,“我领导找我谈话了,估计他也知道我最近帮你的事情,让我离你远点。”

“人之常情。”

“但你欠我的八顿饭还没还呢啊?”胡笑一本正经地质问道。

“算上这次,九顿。”

“得……”胡笑哭笑不得,“您老债多了不愁啊。”

“哈哈……”

“行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胡笑摆了摆手,一副大姐头的风采,“加油啊林强,我等你赢了请我吃蓟京最贵的大餐呢。”

“绝对最贵的,不要最好只要最贵,新仇旧账一起算。”

闲聊间,二人已到了临时拘留嫌疑人的关押室。

那天的两位警员早已等候在此,前后脚“笑姐”叫着。

“现在情况是这样。”老成一些的警员道,“他们对事实供认不讳,承认抢劫,承认打人,完全坦白,希望能从宽。”

“抢劫?”林强轻笑道,“他们坚持说是抢劫?”

“嗯。”警员点了点头,“这种罪都认了,我们实在没什么好问的了。”

“是啊,所以就叫他来了。”胡笑拍了拍林强的肩膀,“多谢喽,给我们个机会。”

“哪里哪里。”警员笑道,“都安排好了,二位进去问吧,时间别太久。”

关押这种事,永远是相互隔绝的,分别盘问、施加压力,抛出诱惑,用冷暴力逼人招供。然而这次的四人,根本不用逼问自己就都招了,这反而让立场中立的龙源警局没了主意。毕竟,他们不能因为林强一人的只言片语便认定更多的隐情,强制逼问。

胡笑同林强首先进了张守任的关押室。

张守任见开门,以为是谁来了,刚刚起身,见是林强,立刻又满脸惊恐地蜷道墙角,捂着头哀求道:“大哥……别打了……我真不知道是孕妇……”

林强冲胡笑点了点头,意思是按计划来。

胡笑轻轻一笑,关门出去,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做得干净点。”

她走后,林强什么都没做,只是走到张守任床前,拿出一把剪刀,将被子剪开,不慌不忙地撕成条状。

而后,他又使劲扯了扯,确认坚固后,开始在房中四处寻摸,最终眼睛停在窗户的位置,点了点头。

张守任错愕的目光中,他打开窗户,将几层布条的两端绑在外面的铁网上,而后又伸手抓住布条,使劲拉了啦。

“嗯……”林强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连串怪异的举动虽然令人不解,但最后出现的产物却再明白不过。

这貌似是个上吊用的绳子……

“大哥……大哥……”张守任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使劲蹬着地,只求尽量离林强远些,“大哥……那那那那……”

“别那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林强又是扯了扯布条,“实话告诉你吧,那孩子是我的。”

“………………”张守任满脸呆滞。

“我的钱,你也见过了。”林强用诡异的目光盯着张守任,“买通这里的警官而已。说到底,判你几十年还是不够,畏罪自杀,也不是什么大事,对吧。”(未完待续。。)

0166 手段

张守任看着林强的样子,越看越寒。

他眼光见识毕竟局限在那个程度,接二连三的事情令他早已料定林强造化不浅,一天前被林强揍的场面还心有余悸,警察都不管他,还有谁能管他?

能轻松地来到这里,熟练地将布条都绑在那里,要弄死自己,他真的可以。

嘭!嘭!嘭!

“大哥……我求求你……”张守任不再多想,只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大哥……不知者无罪……我要知道是孕妇……打死我也不敢碰……”

“哦,那就打死你吧。”林强眼色一狠,缓缓撕下下右掌的绷带,指了指绑在窗户处的布条,“把你弄得半死不活的时候,吊在上面就是了,反正没人会在意你的尸体。”

嘭!嘭!嘭!

“大哥……大哥我给你磕头了。”张守任不敢抬头看林强,继续一个劲儿地磕头,“我真的不知道是孕妇……真的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林强走过去一把拽起张守任的领口,“谁让你这么干的,谁?”

张守任的五官挤在一起,陷入激烈的挣扎。

“还不说?”林强拖着张守任到窗前,将他的脑袋套在布条上。

张守任纠结良久,最终像是想通了什么,叹了口气闭目道:“杀人偿命……杀人偿命……罢了……”

“呦呵?”林强反倒笑了起来,“怎么。想明白了?”

“坐几十年牢,也相当于死了。”张守任心一横,不再言语,任林强宰割。

“哦哦,我明白的。”林强轻笑道,“47万的赌债对吧,你死了就有人还了对吧,你的妻子儿女就舒服了对吧?”

“……”张守任颤颤扭头,也不回话,只一心求死。

“睁眼。看着我。”林强另一只手使劲搬开张守任的眼皮。“你看我,像是个守法公民么?”

他嘴角的邪笑引得张守任发寒。

“杀人偿命,不一定是你的命。”林强一把推开张守任,拍了拍手。讲纱布重新缠上。“你杀了我儿子。你也该尝尝我现在的感受。”

“等等……等等……”张守任闻言立刻慌了,“跟我儿子没关系……大哥……大哥你就让我走吧,别扯上他……”

“嘭”地一声闷响。林强一脚揣在张守任胸口。

张守任被踹得撞在墙上,而后摔在地上,捂着胸口打滚,喘不上气来。

“跟你儿子没关系?那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么?!!”林强压着嗓子怒吼道,“你倒是告诉我,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么?”

待张守任缓过来后,林强也转身准备离去。

“你的命,换了47万,那我再花47万买的儿子的命就是了,对我来说,进进出出不过是钱而已。而你,将人生只有一次的生命如此利用,那我就让你儿子也享受一下,以命抵财是什么滋味。”

话罢,他握着扶手,便要离去。

角落中的张守任终于敌不过这让人窒息的压力。自己犯了这么大事,已经做好了坐牢到死的准备,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有人愿意帮自己将债清了,让自己的妻儿解脱。

然而现在他面对的人,远比委托自己做事的人要可怕,自己的一系列罪行已经彻底激怒了这个恶魔。

两害相权取其轻,没了儿子,就什么都没了,自己的贱命也一文不值。

“李国强……”张守任努力向前爬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哑着嗓子道,“李国强让我干的……”

林强嘴角一扬,没有回头:“李国强?干嘛的?”

“我老乡……当过兵……前一段找我,说有个轻松又好干的活儿,酬劳不少,是他叫我来的蓟京……”张守任趴在地上,不住地捶着地,“要知道这样……谁还来蓟京……”

“罪是自己犯的,关蓟京什么事。”林强继续问道,“说清楚,李国强是干什么的。”

“好像是给大领导当司机……每次回来都带好多东西……是我们那里混得最风光的。”张守任抬头哀求道,“我就知道这么多……真的,就知道这么多……”

“嗯,我会去查。”林强打开门,静静道,“你儿子暂时安全了。”

关上大门后,林强才长舒了一口气:“演坏人压力太大……我都怕自己了。”

胡笑笑道:“好么,可别弄过火了,我也会有麻烦的。”

“保准没事。”林强揉了揉脸,让自己从那种表情里抽离,而后冲胡笑道,“知道人名和祖籍了,笑姐,帮人帮到底呗。”

“十顿饭了啊!”

胡笑的面子确实是大,随后便带着林强来到办公室,找人登入系统,亲自就坐开始寻找名为“李国强”的人,虽然这个名字很大众,但好在筛选条件亦是不少,祖籍江北,现居蓟京,当过兵,现在在大单位就职,年龄应在20-60岁之间。

经过一系列的筛选,最后只剩下了8个李国强,最后只能根据他们所在的单位来猜测。

胡笑一个个翻着,口中嘟囔:“食品厂,应该不是。”

“建筑公司……这个保留。”

“电器销售商……不太可能。”

再次翻页,林强和胡笑都楞了。

二人一言不发,好像不需要多说什么了。

李国强,41岁,祖籍虽然是江北,但现在已经拥有蓟京户口。

工作单位:联合银行总行。

胡笑赶紧关闭系统,谢过旁边避开的警员后,使了个眼色,一言不发地领着林强离去。

出警局后,她才愤而问到:“什么意思?你们银行干的?”

“看样子是了。”林强镇定地点头,“这样还好点……”

“好点?”胡笑想了想,也是无奈一叹,“对手是银行的话……是好点。但问题这是你所在的银行啊!”

“又不是第一次了。”林强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罗莎什么的,不也是我所在的银行么。”

“看你这样子,好像早就猜到了?”胡笑问道。

“嗯,八九不离十吧。”林强遥望着远方的天空叹道,“有个朋友,给了我不少资料,他已经完成了99%,我只是确认那99%,然后做到最后的1%而已。”(未完待续。。)

0167 规则

“总之,保重吧。”胡笑拍了拍林强,“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

“足矣。”林强侧身谢过,“帮我,对你没有任何实质性好处,能到这里,我已经不知道怎么感谢了。”

“这个……我还没吃过法国菜呢……”胡笑低头笑声嘟囔道,“我姐说法国菜难吃,所以我一定要尝尝,必须得跟她反着。”

“出息!!”林强笑骂一句,而后问道,“对了,你跟你姐是亲的么?怎么差距那么大?”

“啊?你见过我姐?”

“胡素啊,检察官。”

“……啊……这……”一向混不吝的胡笑突然扭捏起来,低着红脸道,“她去找过你啊……”

“嗯。”

“她说没说为什么找你啊?”

“案子的事啊。”

“什么案子啊……”胡笑埋着头问道。

“你怎么了……”林强觉得胡笑有些反常,咳了一声道,“罗莎的案子啊,跟我有关的,找我进行一些例行问话。”

“哦对,呵呵。”胡笑傻笑挠了挠头。

“对了,说到你姐,我正好想跟她谈个事情。”林强打开公文包,开始从名片堆中寻找胡素,“名片太多,得好好找找。”

“还找什么,我带你去吧。”胡笑拉着林强往她的爱车走去,“检察院么,自己人。”

“哪都是自己人!”林强看着面前经过改装,贴了层磨砂的红色小SMART。愣愣问道,“你上班能开这个?”

“我便衣诶,谁管我。”胡笑轻松地钻进车子。

林强站在儿童玩具一样车子的旁边问道:“太小了,我进的去么?”

“里面很宽松的。”

“哦,那我试试吧……使劲……嗯,进去了,里面还真舒服。”

“等等……这对话怎么怪怪的……”

“……”

蓟京检察院,胡笑只随便甩了下胸牌便带着林强院,旁若无人地溜达进办公楼,直接推门闯入胡素的办公室。随意便拿着胡素的辈子开喝。

胡素正埋头在文件堆里。抬头见胡笑来了,立刻有些恼怒:“又不敲门,你嫁不出去了。”

“呸呸呸,嫁不出去这种话更适合你吧!”胡笑吐了吐舌头。身子一让。引出林强。

“啊……”胡素一愣。光速抬了抬眼镜,立刻转变为端坐姿态,“找检察官汇报情况是要预约的。你这么擅自前来让我很困扰。”

“事出紧急,来不及联系了。”

“你……你先坐吧。”胡素指了指她对面的椅子,而后又是狠狠瞪了胡笑一眼。

胡笑权当没看见,笑嘻嘻地放下了杯子。

林强坐定,他还未说话,胡素便率先问道。

“就是说,你们已经在交往了?”胡素抬了抬眼镜,瞥了眼胡笑。

“啊?”林强目了。

“姐!!”胡笑脸瞬间通红,过去捂住姐姐的嘴。

胡素满脸疑惑:“你不是说让我以检察官的眼光审视一下的……”

“别说了!你让不让我活了!”

“……”

胡笑在胡素耳边嘟囔了几句话,而后赶紧低头逃走,只留下林强胡素二人。

“嗯,是我误会了,胡笑对你没有意思,请你不要对刚才的谈话产生什么想法。”胡素点头过后,又抬了抬眼镜。

“素姐,您眼镜框不合适的话,我可以送您一个……”林强笑道。

“不要套近乎,禁止送礼。”胡素再次抬了抬眼镜,“这是个人习惯,就像你总趁人不注意抠鼻子一样。”

“啊?我有么?”

“我见过三次了。”胡素身出手指,而后抬了抬眼镜。

“好吧。”林强咽了口吐沫,说起正事,“是这样的,我得到一些资料,里面有些线索牵扯到你将要起诉的罗莎。”

“哦。”胡素轻笑道,“现在检方的证据已经完全够定罪的了,虽然有更多的证据更好,但我不认为你手中会有我们无法掌控的资料。”

林强扫了眼胡素桌上的资料,随手翻了翻,找出一张递到胡素面前:“这是信达地产全资收购的一家皮包公司的资料,由于这个公司已经倒闭,并且擅自处理了财务资料,没有到相关部门备案,因此你手上只有公司初期有备案的资料,张信达掌握后的情况你真的知道么?”

胡素轻哼一声:“我们有其它张信达洗钱的罪证,检方不可能掌握所有证据,只需要掌握一条关键性的便够了。”

“别急,听我说完。”林强笑道,“张信达明明已经用自己手上所谓的‘古董’来洗钱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弄这么多皮包公司?”

“是罗莎、陈谅等人的建议,将一些钱逐步洗到国外,这样出事后会有后路。”

“呵呵……”林强又是笑道,“所以说钱到国外了,线索就断了,你们也就不会追这笔钱了对吧?”

“我们是检察院,调查、掌握证据,然后起诉、定罪,没有必要和责任追查每一笔钱款。”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些皮包公司中埋藏了更多的线索,牵扯到更多的人?”林强俯身微微凑向胡素,“对检方而言,成功地起诉并定罪便够了,即便有人漏网也无所谓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胡素微微向后靠了靠,抬了抬眼镜道,“别离我太近……”

“哦……”林强回归原来的姿势,继续说道,“根据罗莎的交代,她所有的获利都用去还星辰银行欠款了吧?”

“是的,她交出了有关证明。”

“张信达收购的那些皮包公司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在罗莎名下,你也知道吧?”

“知道,确切来说应该是在罗莎和陈谅的名下。”

“那陈谅呢?他的获利在哪里?”

“他都交代了,在一家外资银行的账户里,也已经上缴了。”

“真是完美。”林强叹道,“这样检方也没理由继续深追了吧。”

“完全没理由。”

“好吧,我的一个朋友发现了这个。”林强打开公文包,将另外一打资料递给胡素,“这是针对罗莎名下两家公司的调查资料,它们的财报中存在巨额的采购支出。注意。并不是境外采购,而是常规的办公用品采购,光是一个月的‘打印纸’采购就高达150万,这家公司的事迹员工不超过三人。这是什么概念你清楚么?”

胡素拿起材料。仔细翻看起来。面色微微惊讶:“这些资料你哪里弄来的?”

话刚出口,她又低头“嗯”了一声:“明白了。”

林强靠在椅背上道:“素姐你是金融犯罪公诉组的精英,又是这次的主检察官。对这种状况应该再明白不过。”

“虚假支出,洗钱或是行贿。”胡素很快点了点头,“别叫我素姐,别套近乎。”

“好的素姐。”林强身体微微前探,“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他们隐瞒了很多钱款的走向,也许还在国内,也许牵扯到更多的人,不应该再查查么素姐?”

“嗯……”胡素翻弄着手中的材料,“这些东西从哪里得到的?我们需要真实可信的材料。”

这一次,林强没有隐瞒:“审计署金融审计司,刘铭。”

“唔……”胡素愣愣捂住了嘴,掩住惊讶问道,“不是该在你们营业厅的柜里锁着呢么?”

“……”

“不好意思,受《功夫行长》视频影响……”胡素连忙摆了摆手,低头看着材料道,“如果这上面有审计署盖章的话,我们可以当作证物调查,但现在只是影印的材料而已,没有实际意义。”

“我明白。”林强接过材料,收回包中,叹了口气,“如果有审计署盖章的话,我也不用来这里找你了。”

随后,林强正色道:“素姐,这里面绝对还有事。罗莎、张信达敢做到这么大的金额,撑过这么多年,你不觉得他们的胆子是有所依仗的么?”

“……”胡素沉吟半晌,“你的意思是,在联合银行的上层,有人默许这件事,并且从中得到好处?”

“这个国家的事情不就是这样么?!”林强冷笑道,“下面的人得到巨大的好处,必须要孝敬给上面的人才能安然无恙,如果自己偷偷全吃了,上面的人很快就会有动作。”

胡素又是沉默良久,而后道:“我们检方的事情不方便透露,坦白来说,我们确实有过这方面的考虑,但根据通常的程序,到此为止,不应深究。”

“哦?通常的程序是什么?”林强笑道,“素姐你一向严谨,怎么用出了这么模棱两可的词?”

“你比谁都清楚的。”胡素板着脸,抬了抬眼镜,“如果将每件事都追查到底的话,那全国的人都要牵扯出来了。”

一向墨守陈规一板一眼的胡素说出这种话,确实让林强愣住了,实在是无言以对。

“规则根据情况而适当改变,检方只是定罪的机关,没有改变世界的能力。”胡素正色道,“我理解你的感受,林强,但我们是检察院,就事论事,抓人定罪,点到为止。这是几十年来形成的规则,检察院为了适应这个社会,为了生存而形成的规则。”

“规则啊,那就没办法了。”林强拍了拍大腿,默默起身,“明白了,不打扰了。”

他冲胡素非常阳光地笑了笑:“还是要靠自己啊!!我走了,素姐!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

正当林强放弃说服,准备走人的时候,胡素突然夸张地惊叫一声。

“哎呀,东西掉了。”

林强回头,只见胡素特意起身,走到铁柜前,用钥匙打开一个抽屉,翻出一份材料,而后“不小心”将其掉到地上。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卫生间。”胡素锁好铁柜,抬了抬眼镜,匆匆离去。(未完待续。。)

0168 明战

临走的时候,胡素还特意留下一句:“不许动柜子。”

看样子,她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刻板。

待她走后,林强缓缓过去拾起了地上的资料。

这打材料上,记录着罗莎、陈谅与张信达的交代情况,从厚度上来看,应该不是完整版,而是仅针对部分情况的交代对比。通过比较三人对相同事件的口供,找出破绽各个击破,这是检方的常用手段了。

林强坐在椅子上,一目十行,这些口供正是关于那些皮包公司的事情。

首先,罗莎与陈谅的交代基本一致,他们承认协助张信达洗钱,将部分钱款通过复杂的方式输送国外,成为张信达亲属所掌控的资金,而后再由张信达亲属运作,将其反投回国内,以投资形式完全清白地控股优质企业,最后以达到完全洗白,翻身成为优秀投资人股东的目的。然而在最后的一次运作中,却被以审计署为核心的诸多机关抓住尾巴,将最重要的一笔注资完全冻结。

二人的交代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问题,他们表示对钱到国外后的运作基本一无所知。

而张信达的交代,却令人玩味了。

按照他所说,自己通过古董洗钱就够用一辈子了,然后用这些钱再去走关系,从而确保自己不翻船。至于皮包公司海外投资洗钱的事情,则完全是罗莎与陈谅提出的,自己想着有人运作。还能输送出去一笔钱自保,便也答应了。至于钱到国外后的运作,确实由他前妻负责。

但后面问题就出现了,当检方就金额情况进行质问时,张信达一口否认了检方报出的金额,表示真正到国外的钱连这一半都不到。很显然,与罗莎所说的,将所有钱输向国外产生了矛盾。

由于那些皮包公司的账目早已销毁,检方也无从下手。之后的审讯中,双方依然坚持己见。皆未让步。由于没有任何证据与线索证明双方的对错,这部分去向不明的钱财也便成了未解之谜,不了了之,不再深究。

林强根据胡素之前的话进行推测。如果检方事无巨细。对每个细节刨根问底的话。那一个案子恐怕一年也结不了,鬼知道又扯出来多少人和事,因此在不影响定罪和大方向的前提下。对这种难以追查的事情只能纵容。

想想也对,那么多重大案件,谁敢说最后公布的涉案金额就是全部?

对检方,这部分钱并不重要,追查也是费力不讨好,但对林强来说,却不失为一条线索。检方没有的资料,林强却有,虽不知道从何而来,但刘铭给出的材料中竟然包含着皮包公司销毁的账目,虽然只有很少两张,却不可忽视。

“刘铭啊……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林强默默地将胡素“掉下”的材料归位,心下莫叹。

半分钟后,胡笑和胡素结伴回到办公室。

“多谢素姐了,明白了。”林强起身笑道,“没什么事就不打扰了。”

胡素扫了眼地上的资料,抬了抬眼镜:“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检察院接受举报,并且有义务将情况报告给纪委等部门。”

“有这话就够了。”林强又是一笑,“欠你一顿饭!”

“别套近乎。”胡素拾起材料收回铁柜,“要到午饭时间了,我要锁门去吃饭了。”

“姐,带上我俩一起呗。”胡笑扯着姐姐的胳膊撒娇道。

“不。”胡素啥也没说,直接回绝。

真是外冷内热啊,林强默默一叹,只得与胡笑一同离去。

车子上,胡笑好奇问道:“刚才我姐偷偷说她违规了,让她违规的事可少得很啊……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啊?”

“说送她一副新眼镜。”林强摆了摆手,望着路两旁问道,“想吃点儿啥,先还一顿吧。”

“我想想哈……”

胡笑琢磨美味的时候,林强手机响了,号码是营业厅的座机。

电话接通,传来了郑帅焦急的声音。

“麻烦了,这次麻烦大了!”

“莫慌……”林强笑道,“什么风浪都过来了,能有什么麻烦。”

“是银监会!”郑帅压着嗓子道,“揪住咱们营业厅的辫子,银监会突击检查……”

“银监会?”林强皱眉道,“不是吉祥物部门么,应付过去就是了,跟银行都是一条线上的。”

“这次不一样……他们是有的放矢,感觉就是来找麻烦的……我要撑不住了。”

“怎么可能!我们联合银行总行长的夫人就是银监会的,多少年了没找过我们的麻烦!”林强话刚说到这里,突然一愣,面色僵住。

想到此,他轻呵一声:“撑住,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等我回来处理,马上到。”

挂下电话,胡笑习以为常地说道:“饭又吃不成了吧?还得给您当司机对吧?”

“十二顿……”

“哎……”胡笑无奈一笑,调转车头。

银监会,名义上是监督银行业的职能机构,但如同证监会和保监会一样,其中大量的中高层干部都具有金融行业背景,实际上根本就是从银行提上去的。因此对于银行来讲,银监会更像是一位慈母,不能不痒地发一些文件和指示,告诉你应当怎样怎样,偶尔搞一次事先通气的抽查等等。相比之下,实际处罚却是少之又少,毕竟这其中的人脉关系等等实在太复杂,总体而言,这是一个具有学者和经验背景的“委员会”,不会做出什么严厉的事情。

因此,相比于银监会,各大银行更为忌惮审计署,那是真正的审计机构,每年有抓出漏洞的硬性指标,绝对没有银监会那么好说话。

然而,就在这个敏感的时间,这个好说话的银监会找到林强头上了。身为高高在上的监管机构,不找总行、不找分行、不找支行,而是直接找林强。

其目的,不言而喻。

从林强视频公开的那一刻起,这就已经演变为真刀真枪的明战了吧。对方连大大的司长都敢下手,对付自己这种级别的角色更加不会手软。

林强只是没有想到,对方会以如此明目张胆的方式出现。(未完待续。。)

0169 柜台

营业厅门口,林强送别了胡笑过后,理了理外套,踏入营业厅。

张家明见林强回来,连忙凑上去满面忧色:“行长,快进去看看吧,出事了。”

“谢谢你提醒我。”林强摆了摆手,也不理会他。

张家明脸色沉了一下,而后再次咬牙露出谄媚的表情:“行长,这次对方是有备而来……要我说咱们就拖吧,你也别现身了,就让郑帅拖住他们一问三不知……”

“拒绝配合调查会被直接吊销从业资格。”林强推开张家明,向后台走去。

张家明看着林强的背影暗骂:“妈的……猴精……”

营业厅小小的会议室中已是人满为患,银监会巡视员同若干工作人员占满了椅子,郑帅在巡视员身旁遭受训斥,林小枣则不停地端茶倒水。

“那个林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巡视员翘着二郎腿,趾高气扬地骂道,“你们怎么回事,营业厅主任不在就不能配合调查了?”

“抱歉,我们没有权限。”郑帅擦着汗低头答道。

“骗谁呢?”巡视员哼了一声骂道,“我也是银行出来的,能不知道权限是怎么回事?我们只是要进柜调查而已,你完全可以授权?”

“抱歉……”郑帅只硬着头皮继续抱歉。

巡视员又骂了两句,有些口干舌燥,便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啊!”

纸杯掉在地上,巡视员冲着林小枣大骂道:“想烫死人?这就是你们配合调查的态度?”

“对不起……对不起……”林小枣匆匆过去捡起水杯。“我去倒一杯新的。”

“我看不必了。”巡视员起身,指着林小枣道,“就是你,我知道你能授权,开柜!”

银行的柜台内是吞吐大量现金、单据,并且可以改动资产数据的地方,每次进出都要进行指纹授权,严格记录。这种突击检查的话,必须有授权人员打开柜台,才可进入。按理说。上级监管机构有这种要求。是应该遵从的,但郑帅硬是挺了半个多小时。

此时,巡视员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他指着被吓住的林小枣道。

“信不信我给你下处分?”巡视员走到林小枣身前。揪起她的胸牌道。“林小枣。还在实习期对吧?我们银监会下一个处分通知,你担得住么?”

林小枣毕竟工作时间短,听到此语浑身发颤。自己可是辛辛苦苦努力多年才拼命来到银行的……如果因为这种事情……被这种人为难离开银行……

脆弱的林小枣顿时眼眶红了起来,委屈万分,不敢说话。

“领导,有事投诉我。”郑帅当即拦在林小枣身前,亮出胸牌,“龙源营业厅,个人业务主管郑帅,现在我是这里的最高领导,担负一切责任。”

“你?你担得起么?”巡视员骂道,“你们联合银行拒绝配合调查,信不信我吊销你的从业资格?”

“无论如何,请等我们主任回来再说。”

巡视员挥臂骂道:“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们一个人?有常识么?这是什么态度!”

他心知郑帅骨头硬脸皮也厚,当即又推开郑帅走到林小枣面前,狞目道:“这位姑娘,我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开柜,我们下处分可以没有你,这种事情,你自己可要想清楚。”

郑帅还要说什么,被巡视员一把拦住。

所有的银监会工作人员都盯向了林小枣。

“我……我……”林小枣这辈子没承受过这么多目光,也没受到过这么大的压力,红着眼睛喘着粗气,哽咽起来。

巡视员不想耽误,当即拽着林小枣的手向柜门走去:“走走,你按一下指纹就可以了。”

林小枣被这么一拽,心下一股莫名的情绪涌动,不知为何,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奋力一甩,将巡视员甩开,巡视员得踉跄两步,险些摔倒。

“主任不在,我不授权!”林小枣拼劲全力喊了出来。

“好啊!好啊!”巡视员勃然大怒,来来回回指着郑帅和林小枣,“你们好!你们等着!我现在通知上级你们拒不从命!!联合银行长本事了!!一个小小的营业厅比总行还横!林小枣,郑帅是吧!你们好!你们马上就出名了!”

正此时,林强推门进来,一股无形的气息笼罩全场,见惯场面的林强面对这一屋子人还是能做到不落下风的。

整个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寂,所有目光集中到门口,每个人都知道,这个时间、这个气场,这个眼神,一定是林强了。

林强刚刚好听到巡视员说的话,再看看林小枣含恨委屈的样子,登时一股怒气也翻了上来。

“想处分就来吧!”林强在众人的目光下,放下公文包,脱下外套,一步步走向巡视员,“但你要说清楚,因为什么而处分我的下属。”

“你……”巡视员也没想到林强刚一出现就充满敌意,平常被孝敬惯了的他有些手足无措,“你是……林强吧?”

“对。”林强快速回话,“我的下属哪里得罪了?请明示。”

“哼哼……”巡视员平了口气,理清思绪后冷冷道,“你的下属不配合调查,这还不够处分么?我们有明文规定,但凡银监会突击检查,银行各部门必须服从,拖延时间我们可以理解为消灭证物,你明白么?”

“当然。”林强转问郑帅道,“他们出示证件和调查许可了么?”

郑帅摇了摇头。

“呵呵……”林强轻笑一声,转问巡视员,“我的下属可不是在拖延,明明是你们没有提供充足的材料来证明身份,银行的柜台内是管理最严格的高风险地区,怎么能随便让人进入!”

“你……”巡视员面色狰狞,被林强这么一驳,还真的是无言以对。

僵了几秒后,他才转身从包中掏出材料,扔给林强。

“看吧!看清楚了!!”

“嗯……”林强接过材料,迅速扫过。

半晌后,他点头道:“好的,请问有什么需要协助的,我们全力配合。”

“哼,知道就好。”巡视员当即冷笑道,“有人举报,你们营业厅违规办公,服务恶劣,冒名办理信用卡,违规兑现支票等等,考虑到涉嫌多方面的违规,我们银监会决定对龙源营业厅彻查,请授权我们调用一切材料的权限,并允许我们进柜。”

“有人举报么?请告知我们具体哪里违规了?”

“之后会告诉你的,请先授权,协助调查。”

“好的。”林强点头道,“我授权你们调用营业厅的一切材料单据,请尽情调查。”

“……”审计员冲林强摆了摆头。

“?”林强一副无辜的表情。

“……”巡视员见林强一动不动装傻,只得说道,“大量资料在柜台内,请开柜门。”

“这个不行,你们需要什么材料我们可以提供,我可以进去拿,但柜门不能开。”林强镇然道,“这不是银行的规定,而是国家规定,银行柜台内的一切本质上属国家财产,只有已被授权的专业工作人员能够进入,国家主席来了也禁止进入。”

“国家规定?有这个规定?”

林强纳闷儿道:“这可是从业资格考试中的内容,身为银监会的巡视员,你不会不知道吧?”

“……”巡视员被逼得无奈,指着林强道,“那只是营业时间内,等你们交接款完毕后,我们有权进柜。”

“当然。”林强看了看表,“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半,平常我们晚六点交接完毕,麻烦诸位等等了。”

话罢,他冲身后郑帅和林小枣摆了摆手:“你们出去接待客户吧,银监会的领导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影响银行正常营业。”

郑帅林小枣会意,暗笑离去。

巡视员楞了半天后,才想起来骂道:

“什么态度?!”

“秉公办事,循规蹈矩的态度。”林强点头坐下,指着会议室角落的饮水机,冲其它人道,“有需要的领导请自行取水,我们营业厅人手紧张,抱歉招待不周了,现在离晚上六点还有很久,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提供午餐。”

底下办事的银监会工作人员被这位爷的架势搞得哭笑不得,也不敢笑出声来,只得望向这次的巡视员,看看他如何处理。

“好!你厉害!”巡视员哼了一声,“你要玩,我陪你玩,快去整理一个月内的信用卡申请表单,有人举报他被冒名申请信用卡了,经办营业厅就是你们龙源。”

“遵命。”

林强起身,不慌不忙地走向柜台,当着所有人的面,轻轻按下指纹机,回头笑过后,走进柜台内。

门一关上,他便换了一副表情,冲萧潇质问道。

“你乱办信用卡了?!”

“啊?”萧潇看到柜外有一群人来,知道有人在检查,但不知道是谁,只道是自己行里的稽核,便轻松笑道,“就是……两个朋友,我帮他们填表来着……呵呵,强哥你人面广,帮个忙说过去呗,不是个事儿。”(未完待续。。)

0170 运气

林强无心逗贫,直问道:“申请人的签字呢?签字也是你签的?”

“……是吧……无所谓了。”萧潇傻笑答道。

“作死!在银行这么多年连他.妈这个都不知道?”林强忍无可忍,直指着萧潇骂道,“现在银监会来揪辫子了!”

“啊?银监会……”萧潇傻乎乎地抬头道,“银监会还好吧……”

“你啊……”林强指着萧潇半天,她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搞得林强都不知道骂什么了,“你说实话,最近信用卡还有什么事,跟我说实话,这次对面摆明了要刨根问底,你把所有事一口气说出来,我尽量帮你顶过去。”

“这个……”萧潇低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买了好多身份证复印件……”

“啊?!”

“就是原来有个银行的朋友,后来辞职了,专门搞代办信用卡,出售个人信息给我们,他说绝对安全,考虑到我最近缺钱,就买了两百个……给填了……”

“你他.妈疯了?!怎么不告诉我!”林强破口大骂。

“我……我……我信用卡要逾期了,着急么……买一个身份信息两块钱,办出一张信用卡给30块奖金……反正办卡人也不知道,卡发过去也没激活,没事的吧?”萧潇无辜地问道。

“没事的吧?”林强怒道,“只要有一张卡被非本人激活消费,就可以理解成你非法办卡犀利了。到时候说不清楚,倒霉的话足够判刑了,你连这点事都不清楚么?!”

事到如今,林强骂再多也没有意义,关键是要思考怎么度过这关。萧潇犯错在先,逃无可逃,如果只是银行内部查出的话,还可以批评一下,立刻追查那些信用卡,迅速撤回。在造成实际影响前摆平。但现在是监管机构亲自上门调查。如若对方真心要往死里整,不仅萧潇铁定会被惩罚性解雇,自己也会有管理不当的责任。

这里面,满满的都是人脉的因素。说有事就有事。说没事就没事。

从林强凝重的表情中。萧潇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强哥……真的……出事了?”她放下了手上的业务,呆呆问道。

“申请信用卡表单的复印件在哪里?”

“外面档案库的柜子里。”

“我明白了,尽量周旋吧。”林强无奈一叹。转身要走。

“……”萧潇咬着嘴唇,联系到最近的事,好像也冥冥感觉到一些东西,最终她憋出来一句话,“强哥……真出事的话,你就把责任都推我身上就对了。反正也是我做的……辞职就辞职,我不过是个柜员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林强闻言不禁心下一软。

虽然犯错,但萧潇至少敢作敢当,比大多数人好很多。

“如果这次能过去,今后你再做这样的事我第一个处理你。”林强甩下一句话,就此离去。

萧潇楞了半晌,而后六神无主地继续办业务。

她默默点头,错在自己,她做足了一切的心理准备,如果能度过这关的话……真的不知要如何感谢林强了。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在拼命追求业绩的时代,信用卡中的猫腻在银行业屡见不鲜,只要最终没有激活该卡,就不会有什么实质性问题。为了完成指标或者追求奖金,购买个人信息办理信用卡以取得业绩的事情实在太多,看见别人赚到了就会觉得自己吃亏了,如此往复,这也就让越来越多的人铤而走险。被查出来,只能说是运气不佳吧。

不过林强清楚,并非是萧潇运气不佳,而是对方有意针对龙源。

走出柜台后,他冲巡视员歉意一笑:“信用卡方面单据的复印件在档案库,稍等,我就去拿。”

“呵呵,还有这个必要么?”巡视员翘着二郎腿笑道,“你我都清楚事情的状况吧,实话告诉你,那些单据我们早就对比过了,与申请者本人签名相去甚远,我们也问过几个办卡人,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在联合银行申请信用卡。外加几则投诉,足够你们吃一壶了。”

林强知道,现在自己已完全陷入被动,对方根本就是证据前来问罪的,敷衍、拖延都是完全没用的策略。

这种情况下,林强只得诚然道:“我会尽快撤销这批信用卡,并且联系所有申请者确认情况,恳求他们撤去投诉,不给银监会添麻烦。”

“呵呵。”巡视员见大名鼎鼎的林强低头了,得意笑了起来,“林主任啊,确实,我们银监会是为了银行好的,通常情况下,如果投诉者撤诉了,我们也不会深究。但这次不太一样,社会舆论对信用卡的事议论很大,而且我们也在着重抓这件事,此时不得不抓几个典型出来处分一下,贵行顶风作案赶上了,实在抱歉。”

“明白了,那就请公事公办吧。”林强不再多说,扫视全场人员凛然道,“既然你们已经将一切都查清了,还来这里做什么?以监管机构的名义来羞辱我么?”

场面再次凝滞,没人想到林强会这么直言质问。

“你……”巡视员再次被林强说得哑口,他实在搞不清楚一个犯了错误的人哪来的勇气顶撞,这种时候不是该低头求饶么?

然而林强比他要明白,如果低头求饶有用的话,他早就求了。但对方既然来,根本就是另有目的的,与其低头求饶不如直面对抗,至少做到输人不输阵,占取主动。

嘭!

巡视员拍案怒道:“你搞清楚了林强!我们毕竟是银监会,我们与银行的立场是相同的,同样不想看到银行业名誉扫地。我们既然来这里,就是要查清楚事情,给你们一个机会。”

“多谢上级领导关怀。”林强点头道,“我刚刚说过了,我会尽快撤销这部分信用卡并联系办卡人,但是您的意思,好像不打算给我弥补错误的机会啊?”

“我我……你……”巡视员指着林强道,“你这是争取机会的态度么?!”(未完待续。。)

0171 助阵

“哦……”林强沉吟半晌,而后面色一转,貌似诚恳地点头道,“恳请银监会领导给予我们龙源营业厅弥补过错的机会,拜托了。”

林强这幅样子,搞得巡视员无言以对,底下的工作人员更是哭笑不得。

明明他是犯错的,却直接反客为主来倒逼监管方么?

这样的态度令人始料未及,巡视员更是方寸大乱。

僵持了半分钟后,巡视员终于忍着愤怒,颤声道:“我们可以给你弥补的时间,但你至少也要表达适当的态度,现在我们这么多人来调查,理应开柜让我们进入吧?”

林强心下一笑。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萧潇冒办信用卡,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往重了说确实够处理萧潇,但还不会伤动自己。而在业务上能伤动自己的破绽,根本就是完全不存在的。

现在为止,对方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给自己压力,从而有机会能够进入柜台。

因为他们知道,那个铁柜里锁着一些东西。

无法抢银行,就用名正言顺的方式来调查。

太急了,你们太急了,完全没有大人物的沉稳。

料定对方的意图后,林强更不会让步。

“进入柜台需要营业完毕后。”林强坚定地说道,“现在就要进柜台,诸位是要让我们再次违规么?”

“林强!!”巡视员终于忍无可忍,愤而起身指着他的鼻子道。“好!我们等!等到晚上!我今天绝对将龙源的所有事情查个底儿掉!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正当此时,会议室大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进门后扫了一圈,而后大开房门,让开身位,引着后面的人进入。

前者身着长款风衣,半头白发;后者略胖些,岁数亦然不小,头发却显得乌黑茂密——

一前一后,正是陈行远与陆友道二人。

陈行远微笑扫视全场后,双臂摊开。面露浅笑。

先进来的秘书连忙到他身后。帮他脱下外套。

“银监会的朋友来督促工作,也不通知我们一声么。”陈行远轻笑着冲被自己气场惊得木然起身的众人道,“坐,坐。”

林强心下一松又是一紧。

松。是知道分行长来是助阵了。

紧。是明白陈行远肯做到这一步。自己也已经没有退路了。

“陈行长。”林强郑重行礼。

“嗯。”陈行远摆手笑道,“时间不早了,你出去安排下用餐的事情吧。别怠慢了银监会的朋友。”

林强知是陈行远让自己先脱身,应了后便准备转身离去。

然而巡视员却是不愿了,他顶着陈行远的压力支支吾吾地说道:“不用吃饭,让我们进柜检查,查完就走,问题……你们自行改正……我们口头警告就是了。”

巡视员也怕了,现在他只求快速完成领导的嘱托,不再考虑面子上的事情。

“哦?进柜检查么?”陈行远为难道,“根据规定,营业时间恐怕很难啊……”

巡视员咬着嘴唇,看着陈行远与林强的样子已经料定他们是一条线上的。如果按林强所说,拖到晚上再进柜,只怕给了他太多准备的时间,有了瞒天过海的机会。

但自己毕竟只是一个科级巡视员而已,虽然银监会是银行的上级监管机构,但陈行远这种级别的人到来,自己却依然还是要矮上一头。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物。

陈行远心平气和地说道:“我们欢迎,也配合银监会来检查,但如果为了检查而违规操作,那样就本末倒置了,这一定也不符合银监会的本意。”

巡视员闻言又是狞目半晌。

对方出了大牌,没办法了。

他拿出电话,拨通一个号码道:“陈行长稍等,我跟领导汇报一下。”

陈行远只笑而不语。

电话接通后,巡视员嘟囔了几句,而后走来将电话递给陈行远。

他接过电话,谈笑风生。

“哦,您好,对,我是陈行远。久仰久仰。”

“我明白,对,对。”

“这个要等到晚上。”

“可别这么说,对了,我刚好和一位朋友在一起,大家都认识。”

陈行远聊着聊着,硬生生将电话塞给陆友道。

“张局么?”陆友道冲着电话笑道,“只是碰巧了,正在跟陈行长谈事情。”

“嗯,好的很,谢谢。”

这次对话很短便结束,陆友道将电话还给了巡视员。

巡视员接过电话,不住点头,唯唯称是,面色愈发惶恐不安。

半分钟后,他放下电话,看着面前的二人,愣愣咽了口吐沫。

“两位领导……多有得罪……”

他又低着头,没敢看全场的工作人员。

“龙源营业厅……没什么问题……调查……结束……”

工作人员心下也皆是一寒。

他们都知道,巡视员自己无法对峙陈行远,只得联系蓟京局领导摆平了,很明显,陈行远身后的这个人又将蓟京局局长给摆平了。

只是一次对营业厅的调查而已,竟然惊动了这么多大人物。

林强的底气,果然有所有倚仗的。

十几个工作人员敬畏地望了眼林强后,匆匆收视东西起身离去,不敢流露出什么情绪。

“忙了这么久,留下吃顿饭吧。”陈行远礼节性地挽留道。

“不了,陈行长……添了这么多麻烦……”巡视员低着头,不敢再看陈行远。趾高气扬的气息再无半分,就此带着人离去。

待会议室的人都走了,陈行远忽然面色一转。

“怎么回事?”他冲着林强质问道。

“一个柜员,买身份信息办理信用卡。”林强坦然认错,“我马上处理那一批信用卡,绝对不给行里添麻烦。”

“哪个?”陈行远指着柜台玻璃问道。

“那个女的。”林强无奈,只得如实回答。

“让她走人。”陈行远面无表情,冲身后的秘书道。

“好。”秘书连忙冲林强道,“林主任,晚些你把她的姓名发给我吧。”

“嗯。”林强知道。陈行远面无表情的时候就是最愤怒的。这样看来,他对冒办信用卡这种过错是零容忍的,现在帮萧潇求情就是找死。

随后,陈行远面容微微舒缓。冲陆友道介绍道:“林强。你见过的吧?”

陆友道连连点头微笑:“见过的。是个刺儿头,连我的会都敢闯。”

“哈哈!”陈行远大笑道,“对。是个刺儿头。”

这表情中满是欣赏与得意。

秘书见陈行远情绪已经缓和,便借机问道:“陈行,陆社长,要不我先出去定个餐厅?”

“不必了。”陈行远又冲林强笑道,“你们平常吃什么,多订三份,咱们简单吃了吧。”

“啊……”林强尴尬道,“我们都是订些盖饭,小吃,不太干净的。”

“这年头,没干净的。”陈行远又转头对陆友道道,“胃还行吧?”

“我肯定行,就看你了。”陆友道笑道。

“那就这么定了。”陈行远就地拉开椅子坐下,冲秘书吩咐道,“你出去跟郑帅说一声,让他订餐吧,饭来了让他也进来一起吃。”

“好。”秘书得令退下。

林强也拉开椅子,让陆友道就坐。

虽然他知道二人的关系,但那毕竟是钱眼看到的,就坐后,他还是佯装惊讶地拍头道:“原来……陈行跟陆社长是老相识了……我真是不懂,那天冒冒失失地闯过去……给报社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我还得谢谢你呢。”陆友道推辞笑道,“要不是你来,王文君那么出色的记者可就被迫离开晚报了。还有那个韩睿和张春梅,社里已经准备处理了,你可以提前告诉一下王文君,让她安心在报社工作。”

“啊?这么快?”林强继续佯装惊讶,吐出一句似是而非的话,“真是作茧自缚!”

三位坐着的都是明白人,王文君更是乌龙报道的受害者,对里面的事情再清楚不过,因此林强说话也可以直白一些。

陈行远和陆友道闻言,亦是面露微笑。

“林强啊,你们陈行长喜欢三国,你知道的吧?”陆友道随意笑道,“韩睿的事情,你觉得像三国里的哪位?”

伴君如伴虎,每次与陈行远在一起的时候,林强说话都要斟酌。

谈到韩睿自食恶果的事情,放在三国小说里的段子,确实有几个符合的。比如周瑜用计,企图利用与孙尚香的联姻困住刘备,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比如袁术,明明实力不足却觊觎帝位,最终被围剿;再如魏延,自视甚高企图造反,最后被孔明遗计除掉。

“这个……不好说……”林强最后选择装傻,里面牵扯到的事情有些复杂,他还是不该显示自己知道得太多。

陈行远只一笑,随口道:“我确实是喜欢三国,感觉它把所有能写的事都写了,好像现在的每一件事,都能在里面找到活生生的例子。”

“呵呵,那你看了一辈子,觉得哪个人物符合自己?”陆友道追问道。

“这个……”陈行远面露难色,指着陆友道笑道,“当着林强的面,你这是为难我啊。”

林强只得附和一笑,银监会的人刚刚走,这两位却丝毫没有说那件事的意思,只聊些不着边的话题,还越来越上瘾,实在搞不清楚是两位领导兴趣使然,还是另有目的。(未完待续。。)

0172 深思

“随便聊聊么,我也是很喜欢三国的。”陆友道丝毫没有避讳,点了支烟,拿来纸杯当做烟缸,吞吐一口后,来了精神,率先道,“我就觉得,根据小说来看,里面的那个孙权我就很喜欢,掌权的时候平平安安、国泰民安,面对汉献帝的皇权能处理得当,面对属下派系能一碗水端平、敢重用周瑜,敢招降甘宁。碰到赤壁这种难题的时候,也能咬牙周旋撑过去。做人做事做领导能到那个程度,也便别无所求了。”

陈行远听过后只摇着手指笑道:“还往自己脸上贴金?赤壁刚过就自比孙权了?”

“聊天而已,不是自比,是钦佩。”陆友道摇头笑道,“你自己不说,我帮你说吧,大师兄啊,我觉得三国中有一号人物非你莫属——司马仲达!”

听到这个名字,林强面色没动,心下一紧,这段闲聊果然还是有目的的,现在开始终于进正题了。

“哦?司马懿可不是凡人。”陈行远随意地摆了摆手,不否定也不肯定。

“就是说这心神和深谋,我是自愧不如的。”陆友道吸着烟,颇有兴致。

“这你还真是高看我了。”陈行远摇头道,“在那个时代,能成为一个平安一生的普通诸侯,或者效力于一方霸主做个文官便够了,不管是英雄、枭雄还是奸雄,都不是那么好当的。”

陆友道闻言,面露不甘之色。转而地望向林强:“小林,你说句公道话,你们陈行长到底像哪个?”

“啊……”林强愣住。

他貌似明白了,这二位在打哑谜给自己挖坑啊。

树欲动而风不止,陈行远不遗余力地协助自己,看样子他现在必须弄明白自己的真实想法了,即便是用烂棋,臭棋;用滑稽的试探,也要弄明白了。

陈行远也望着林强,颇为期待地说道:“小林。你直言吧。我倒也想听听你怎么评价。实话实说,糊弄人的话我可是能听出来的。”

林强顿感压力颇大。

对面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说不懂这段历史?那是成心装傻,装傻要有个限度。别人明问了再装傻。那就装过头了。尤其是上次的交谈。自己也随口说了一些三国的评价,陈行远知道自己好歹懂些、

但要直面回答这个问题,还是有些难度的。陆友道负责挖坑。引出了司马懿这个人物。司马懿的一生可以用三个字概括,“稳”、“忍”、“狠”。他生于名门,效忠汉室,曹操很早便知他的才华,企图收纳他,他却抱病推脱顶了回去。这便是突出了他的“稳”,他并不知道曹操是将来的霸主还是下一个董卓,他不敢赌上自己的名节和前途效力一个前途不明的人。在之后的处事中,他依然如此,谨慎多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即便孔明在空城上弹琴,距离胜利仅一步之遥,但只要他心无完全把握,仍可策马而去。

放在陈行远身上,这一条是符合的,小心谨慎,不做无把握知事,耐于观望。

第二个字,忍。曹操是个有强迫症的人,看见厉害的人,不管是人是鬼都要三下五除二收入靡下再说。顶着唯才是举的名头后,再开始怀疑他是否忠心。司马懿最终还是被曹操强行拉来了,然而难以隐藏的才华永远是把双刃剑,这种才华在具有强迫症和人格分裂的曹操面前更麻烦。曹营精兵猛将云集,但曹操真正难以掌控难以摸透的恐怕只有司马懿一个人了,曹操又要得到他,又忌惮他,最终结果就是让他做一个行政级别不错的文职,打死不给他兵权。

于是,司马懿开始忍了,也不邀功也不提意见,偶尔给曹操献个不疼不痒的计策表示自己脑子还行。同时他也不参与官场上的争斗,而是将大多数精力都投入到曹丕公子身上。曹操偶尔心侧一疼,觉得司马懿这种东西还是别留着了,但此时儿子就会上说仲达老师对自己如何如何好。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事反反复复也就搁下了,最终曹操离世。曹丕称帝后,司马懿也立刻一步到位,直接从怀才不遇的行政官员变成帝王心腹。搞不定老子就搞儿子,一边装怂一边等他老子死,小20年就这么过来了,将一个“忍”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放在陈行远身上,不与当时的蓟京分行行长争权,只十年如一日地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与世无争;早早发现了罗莎的伎俩却置若罔闻,只任着她仗着行长狐假虎威,张扬夺权,等待……忍耐……等到金额足够多,窟窿足够大的时候一击必杀。

最后就是精髓的“狠”字了。

曹丕命短,没多久,这个金大腿就归西了,不得不说人算不如天算,运气永远是高手的第一大敌。相比于司马懿,新上任的小皇帝显然更信任叔叔舅舅什么的,这就让司马懿的位置又有些尴尬了。但这并不影响他发挥才华,后来一系列的壮举让他一步步到了功高盖主的实力。这种时候,群臣就要偷偷献策了——这家伙要谋反。面对后来每一位皇帝各种质疑的时候,司马懿都选择了稳和忍,逆来顺受,让我干活我就上去拼,让我歇着我就回家种田。有必要时装老年痴呆和癫痫,怎么耸怎么来。

因为他知道孔明就在对门,只有自己能跟他干。

果不其然,又是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最后曹家还是不得不给他兵权,不然没人能干的过孔明。就这样一会儿大权在握一会儿老年痴呆,几十年又这么憋过来了。

他必须要做到“稳”和“忍”,最后那个狠才能发挥的淋漓尽致。

最后的几十年里,曹家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一个曹家的人与司马懿一同掌兵权,级别上曹家的人是最高指挥,司马懿是副手,这样既可以用上司马懿,又不怕他谋反。

在这个过程中,一个司马懿等了很久的白痴终于诞生了,曹爽的大将军横空出世。

在曹爽眼里司马懿不过是个臭打工的,但经历过若干场战斗后,他不得不正视司马懿,内心也开始意识到,这个打工的人比自己厉害。随着战事的愈发焦灼,曹爽的权力也越来越大,真正的皇帝这才意识到,为了制衡了一个司马懿,扶持了一个更麻烦的家伙上来。

这种时候,皇帝已经不值一提了,对曹爽来说,司马懿才是干涉自己野心的唯一障碍。但养尊处优,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他,根本不知道权力游戏的可怕。他更不可能知道,自己是司马懿千挑万选出来的白痴。

司马懿本着养肥再杀的原则继续忍。在他年复一年的装怂卖萌中,曹爽的自信心愈发膨胀,也越发丧心病狂,直至狂到认为司马懿就是个耸老头。待他亲自确认司马懿已经病到“屎尿不能自理”后,他终于开始酝酿夺取帝位。

狂可以,蠢也可以,但又蠢又狂就必须死了。

等了几十年,司马懿就在等这一下子,曹爽的蠢和狂已经让他得罪了绝大多数人,现在只需要一个强大的人站出来,带领大家干掉他,而这个强大的人只可能是自己。这种时候,他几乎都不用做什么,千万双渴求的眼睛都在渴求地看着自己,只求自己动一动手指。

就差一口气了,司马懿自然不会耐不住,他表面继续装成垂危的老人,暗地里则利用自己经营了数十年的人脉与权势策划一切。

结果可想而知,最终真白痴曹爽被假耸蛋司马懿虐的体无完肤。司马懿忍了几十年,成功地将一个白痴捧杀。

但显然,用几十年的时间捧杀一个白痴简直太浪费了,司马懿的目的注定不是这个白痴,他只是让所有的权力集中在一个白痴身上,然后轻而易举地全部取来而已。

最后司马懿亮出刺刀保护了皇帝,干掉了曹爽,对小皇帝甩了甩刀尖上的献血,他终于可以笑了。

谁都知道,只要他想,这个刀子上也可以是皇帝的血。

于是他顺理成章的权倾天下,像曹操一样掐着皇帝的脖子玩耍,从曹操开始,那一个个曹家的人都被他踩在脚下,他忍了一生,狠了一次。

这一生中,他侍奉了太多的君王,看着那些白痴争来争去,司马懿早已将帝位看得轻于鹅毛——

儿孙们呐,你们想做龙椅的时候,就大胆地坐去吧,爷爷我的智商不能留给你们,就留给你们这个过过瘾吧。

这个“狠”字,放在陈行远身上到底如何,还是个未知数,而对面的曹爽是哪位,有多蠢也是个未知数。如果对方真的是总行一二把手,而现在能成功地端掉他,陈行远再充分利用暗中的权势与人脉的话,也许他的野心真的可以实现。

到这里为止,拿陈行远与司马懿对比,都是说的过去的。

但在某一点上,他们有着质的不同,那就是传承。(未完待续。。)

0173 王冠

司马懿憋屈了一辈子,最后成事的时候也基本快老死了,但他可以将权力传给儿子孙子,将天下永远攥在司马氏的掌心里。

而陈行远呢?即便他的野心达成,也不得不在一年内退休,这短短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做什么。他需要一个继承者,继承自己的野心与信仰,让蓟京银行按照他的意志发展。

而纵观现在的联合银行内,好像并没有一个这样的人物。

从前,钱才、祝丰山与秦政是陈行远手下的三员大将。

而钱才没有陈行远的“忍”,他急于求成,淹没在欲望的洪流中。

祝丰山没有陈行远的“狠”,选择隐居田园,不扯入这些争斗。

仅剩下秦政一人辅佐在陈行远左右,但是他,恐怕也只剩下“稳”了。

秦政的级别与亲密程度确实足够,但林强能感觉到,秦政的野心和能力还远未达到陈行远的要求,他骨子里是个平稳主义者,陈行远也必然知道这一点。

那么是总行里的某人么?

不可能,陈行远只看重基层一步步起来的实干派,他自己也是基层出身,绝对不可能将最重要的使命交给理论派。

还有谁?谁能满足这一切——

基层出身,能力出众,野心勃勃,意志坚定,不因世俗而改变,不被钱财而腐蚀。

谁拥有不亚于陈行远的忍、稳、恨。

林强后脊一凉。

这个看似闲谈的问题,已经深入到这一步了?

当自己就认龙源支行行长后。距离祝丰山也只差半级,如果龙源业务足够突出,借助次年表彰大会的提拔机制,理论上可以再强提一下,达到与祝丰山平起平坐的水平。

分行下,各支行各自为战。

而分行内,先前具备提拔潜质的人仅有罗莎、秦政而已。

如果秦政不争的话,陈行远的继位者,将从资历稍浅的人中产生。

倘若陈行远的野心达成,那么在蓟京银行内。他将独揽大权。当然包括继任者的选择权。

我,林强。

有机会成为堂堂蓟京银行的行长么?

有机会在30岁之前到达那个程度么?

…………

沉思中,林强的韧性不断地提醒着自己——

那只是个腐朽的皇冠,即便戴在头上。也时日无多。

强大的联合铸就了联合银行的地位。如若分裂。将回归到各自城市掌控的级别,最终不过是靠市内关系而苟延残喘罢了。诚然,原先的蓟京银行在蓟京内很强大。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十几年的银行业竞争中,天下早已不同以往,即便蓟京银行重现,也不可能夺回原先的每个客户。更何况,脱离了联合银行,资本规模将会急剧减少,社会影响力也会瞬间下降,将再难进行重大项目。这种条件下能生存就很不容易了,谈何重现辉煌?

可即便如此,能在30岁前戴上那顶王冠,依然极具诱惑,即便是一顶腐朽的王冠。

会议室内,陈行远与陆友道只是看着林强,即便他已经足足思考了两分钟,二人依旧一言不发。

“陈行……”林强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哑,“眼下我脑子乱,琐事繁多,等事情过去了,再答这一题吧。”

陆友道楞了一下,刚要说话,陈行远只手一栏,泰然笑道:“这个题,真的那么难么?”

林强喝了口水后,勉强笑道:“我只是力求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太遥远太高深的事,真的来不及考虑。”

“呵呵,说的对啊。”陈行远侧头冲陆友道道,“咱们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还在埋头傻干吧?”

“嗯对,那会儿我还一个字一个字校对呢。”陆友道也笑道。

“年轻的时候,都会错过不少机会。”陈行远摇了摇头,颇有深意地说道,“人的一生,机会不多,能比别人早抓住一次,就能高上不少。”

“这是真理。”陆友道附和道,“林强,这句话你得听,真真切切的真理,我现在回头想想,遗憾的地方都不少。”

林强只得连连附和。

正此时,郑帅敲门过后,拎着两大袋盒饭进来了。

林强心下一松,还好外卖到的快,终于能解场了。

陈行远见郑帅来了,也不好再多说,只挥臂道:“小郑,来,坐下一起吃吧。”

郑帅受宠若惊地送来盒饭,一盒一盒摆在两位领导面前。

陈行远也例行向陆友道介绍了一下郑帅,陆友道也如其它人一样夸郑帅长的精神。之后的午饭对话,并无太多内容,都是领导与下属间司空见惯的对话而已。

约莫十来分钟,简单的午饭便结束了,陈行远也不再多留,称是下午有会,与陆友道双双离去。

待看着二人上车后,林强瞬间身子一虚,扶住郑帅。

“啊?!”郑帅惊道,“咋了,又不是第一次跟陈行远吃饭了,你不至于这么虚吧?”

“快!”林强拍了拍郑帅,“扶我回办公室……帮我沏杯茶!压力好大!”

“行长亲自来帮咱们解围,这还有啥压力的?”

“到我办公室聊……”

办公室中,林强坐定,郑帅泡茶。

倒上茶后,郑帅看林强脸色依然不对,便走到他身后道:“我给你揉揉吧,你这是虚了。虽然是热恋期,也不带这么耗费体力的,昨晚你们那啥我都听见了!”

话罢,他双手搭在林强头上便要揉。

“打住!”林强呵道,“太变态了,谁要你个大男人按摩?”

“你大爷,你以为我爱给你按摩?”

正此时,按照惯例,林小枣该出现了。

“主任,那些信用卡我已经申请撤回了”,林小枣刚探出头,便又一次看见了二人在做奇怪的事情,“啊……我等等再来。”

“别别!”郑帅赶紧阻拦道,“小枣,正好,咱们主任身子虚,你过来帮他捏捏。”

“啊?我?”林小枣呆呆问道。

“挺简单的,就是捏捏太阳穴周围,再按按人中。”郑帅硬拉着林小枣过来,指着林强道,“你看他这脸色……”

“哦……是这样吧……”林小枣学着郑帅的样子,小手按在林强头部两侧,轻轻揉了起来。

“嗷……嗯……”柔软的小手林强竟然觉得很舒服,露出了享受的表情,“小枣一捏咋就这么舒服?”

“操,手法都一样好么。”郑帅气呼呼地坐在林强对面,看了看二人的样子,笑道,“好么,大中午的,女下属进来给上司按摩,够文君出个新闻的了。”

听到文君,二人都是神色一紧。(未完待续。。)

0174 反击

林小枣慌忙收手,退开一步说道:“主任,那些信用卡已经申请撤销了,但有些应该已经发出去了,我等信用卡中心回复了再跟申请者一一联系吧?”

“嗯,好,辛苦了。”林强点了点头,“这都是萧潇干的坏事,处理起来很麻烦,认真做,月末我扣她奖金补你头上。”

“呵呵……没事的,都是工作。”林小枣甜甜一笑,盈盈离去。

郑帅看着她的背影,不甘地摇了摇头:“要我说,娶媳妇的话,还是小枣这种的好,本分老实,家务什么的肯定也没的说。”

“哦……”林强笑道,“你的意思,就是莫惜君不本分不老实,而且绝对不做家务喽?”

“这个……”郑帅狞目道,“感觉她就是那样的吧!!”

“哈哈,你这人好贱,那还非要追人家?”

“就是那种神秘感和气质……”郑帅双手在空中抓个不停,有力使不出,“可能是学生情结吧,上学时候喜欢的女生,一辈子也忘不了。就好像你,忘的了十月么?”

“有什么忘不了的?”林强靠在椅背上笑道,“在一起那么久,已经没什么新鲜感了,她最后出国的时候连航班都没有告诉我,就这么走了,应该早就忘记我了吧。”

“也对,你吃到过肉了啊,我可还干流哈喇子呢……”郑帅挠头笑道。

“你再贱点……再贱点……别把我也说成蛤蟆。”林强笑道,“话说莫惜君真是个迷人精。刚到金融街支行两天就已经搞定不少事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可得小心那帮金融街的野狼啊。”

“哈哈,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郑帅拍了拍胸口,“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不也是!”

“我去……你这人太恶心了。”

二人谈笑一番,林强几杯热茶入腹,也基本扫去了之前的压力,一点点揭开事件的面纱,将现在情况完完全全地告知郑帅。

郑帅听过后。疑惑道:“这么说……整凌晨的人。确定在咱们银行总行了?”

“张守任招出的李国强,我查过了,确实是一位大领导的司机。”林强冷着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我联合银行的总行长,大名鼎鼎的邢礼!”

“总……总行长……”尽管郑帅心里亦然有数。但真正听到那个名字。确定那个人的时候。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联合银行的第三任董事长兼行长……是他么……整垮审计署金融审计司司长的人……”

“你我身在联合银行多年,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啊。”林强淡然笑到。“同样地,他和陈行远一样,今年也是59岁,最后一年。”

“到底为了什么?”郑帅抱头道,“明明已经这个岁数了还要大动干戈。”

“被逼的吧,我认为是。”林强默然分析道,“你不觉得,我们联合银行很奇怪么,一方面顶着大型国有银行的招牌,内部的股权结构和领导结构却混乱不堪,立场上处于国有银行与非国有银行的中间阶段,很难说清。自首任总行长开始,便独揽董事长与行长的双料头衔,不同于大型国有银行两权分离,将这一套贯彻至今,同时每一代继任者,也几乎是由上一代指派的,完全不同于其它国有银行,像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这个孩子离开家长久了,也就野了,胆子大了,没人管得住了。”

“你的意思是……”郑帅思索道,“董事长与行长贯于一人之身,权力过大监管松懈,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嗯,但他们没有想到,这些年来,审计署的办事力度越来越大。”林强镇然道,“银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纪委则主要针对高层干部,相较而言,联合银行高层几乎处于独立的无人监管的状态。在这个过程中,手握重权的人犯错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但审计署的领导作风越来越硬朗,恐怕是在邢礼就要退休的时候,准备彻查这些事了吧。再加上蓟京高速集团贪腐事件的败露,邢礼难免狗急跳墙,在退休之前警告、处理要搞他的人,否则一旦退休失势,对方再秋后算账,他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那这一切,关陈行远什么事?他为什么帮咱们?”郑帅不解问道。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林强摇了摇头,“陈行远同样也是59岁,与邢礼寻求脱身的立场完全相反。陈行远清正廉洁,兢兢业业了几十年,为了心中的信仰不愿就此离去。不管是罗莎的事情还是邢礼的事情,他不会不知道,在他眼里,这些都是搞臭蓟京银行的败类,他比谁都恨这些人。但他一直忍着,一直等着,在等一个机会,即便到了最后一年他也在等。虽然不知道他如何运作,但我觉得,就像罗莎和分行长倒台后他一跃掌权一样,如果总行长倒台了,在之后的混乱中,他很可能达到他的目的。”

“目的?他这个岁数了想进总行董事会么?”

“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林强冷然道——

“他要将蓟京分行拆分出来,重现当年的蓟京银行。”

郑然完全愣住,惊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既然你知道,就说明他和你已经和盘托出了?”

“是的。”林强点了点头,“为了生存,我被迫上了他的船。他今天来一方面是解银监会的围,避免我藏在柜台内的资料泄露;一方面是表达自己全力支持的态度。”

“蓟京银行,联合银行,拆分……重组……”郑帅使劲挠着头道,“这层次太高了,我完全不明白啊?”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不想掺入这么麻烦的事情,我也想像祝丰山一样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林强仰头道,“可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必须战斗,而且与陈行远一起战斗。”

“那么这样的话……”郑帅掰着手指分析道,“如果陈行远这边赢了,凌晨也许可以沉冤得雪;相反,总行长落马,蓟京银行独立,而你……就是蓟京银行的建工大将,开国元帅!如果陈行远这边输了……不管是你还是他,恐怕都要永远离开这个圈子了。”

“恩。”林强双掌合十,架在桌前,“我也将成为企图弑主,企图颠覆自己顶头上司的银行职员,全天下,没人再能容我。”

郑帅呆滞半晌,而后虚弱地靠在椅背上:“太早了……来得太早了……这种程度的事情,我以为会在40岁以后才会出现呢……林强,我们还不到三十岁,现在就要赌上自己一生了么?”

“不是赌上自己的一生,而是赌上在银行的一生。”林强张开双臂,面露不舍与疯狂,“真想再多呆一会儿啊……”

“我明白你的感受了。”郑帅叹了口气,“换做是我,也得虚……”

林强起身,拍了拍郑帅笑道:“没关系的,洛咏生今早联系我了,东边不亮西边亮,如果败了,就去那里吧。”

“包括我?”郑帅指着自己问到。

“当然,不是我提的,是洛咏生主动提的,如果去,必须得包括你。”

“哈哈。”郑帅笑道,“这么一想,轻松了好多啊。”

“所以说,心无牵挂地战斗到底吧!”林强大笑着扶起了虚弱的郑帅,“这一次,要死要活都必须拉你一起!”

“无所谓,我又不欠房贷。”

“……这种时候就不能互相鼓励一下么!”林强无奈一笑,继而说道,“准备反击吧,我们手里的牌已经不少了。”

“嗯,这段时间的全部精力都赌在里面了。”郑帅点了点头,“审计署和纪委方面,我已经基本掌握情况了。而现在,总行罪恶的源头你也抓住了。”

林强握紧拳头,面露狞笑:“有事的,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看着他的表情,郑帅同样跃跃欲试。

终于要开始了,真正的反击。

……

金融街77号,联合银行总行,7层最内的一间办公室。

59岁,身材精瘦,头发稀短,面部僵硬的邢礼缓缓放下电话,双臂瘫在桌上,沉着气缓缓拍了两下。

“陈行远,林强,林强,陈行远……”

嘭!!!

他一把将桌上的东西通通打飞。

“明明都是我的手下!!”他面露狠色,喘着粗气,“这些不挺管教的手下,不将总行长放在眼里的手下……”

此时,敲门声响起。

“进。”

他的秘书,钱渤,一位颇为精神的中年背头男子推门进来,见这景象,头一低,又赶紧关上房门。

“行长……陈行远那边,无视了总行所有的命令……”他低着头汇报到。

“呵呵,别提总行了,他现在连银监会都不放在眼里。”邢礼双臂撑在桌上,咬着干裂的嘴唇道,“14年了,他终于忍不住了……”

“行长,那是不是……”秘书微微抬头,轻轻挥了挥胳膊,“这么明目张胆地违抗总行,可以用特殊手段的吧?”(未完待续。。)

0175 司机

邢礼抬起右手,凝视着自己苍老的手掌:“你去起草文件吧,记住,先探探其它执行董事的态度……陈行远的根基……不是我一个人说动就动的。”

“可是他们……只要您表达出意思,绝对不可能反对……”

“呵呵……”邢礼再次抬头,望向钱渤,“你忘了么,陈行远是个没有把握绝不出手的人。”

“……好,我这就去写紧急报告,准备召开董事会。”

“嗯。”邢礼点了点头,突然心口一阵隐痛,继而问道,“凌晨那边怎么样了?”

钱渤望着邢礼,只是摇了摇头。

“那边的人透露,那三个人很硬,都很硬……”

邢礼嘴唇微微颤抖,下意识地使劲挠起手来,在房中左右踱步:“那他们……有没有说我的事?”

“应该是没有,说了的话那边的朋友会通知我的。”

“那就好……”邢礼微微松了口气,“他们知道,动我的下场……”

“是的,这一点您放心。”钱渤阴笑道,“凌乐乐时刻在我们的监控下,这些天他一直住在林强那里,没有去上学。”

邢礼点了点头:“嗯,这方面的事,暂时不要做,林强周围的人不到迫不得已,万万不能动。一定要用最稳妥的方式解决问题。”

“说到稳妥……”秘书试探性问道,“我们有没有必要,接触一下林强?”

“没用的。”邢礼摆了摆手。“他也是个疯子,他比陈行远还敢干,比凌晨更坚定,现在接触,只会自行暴露。他做到这份上,根本就没打算收手。林强啊林强……我联合银行什么时候孕育出了这样的怪物……”

“……”秘书又是沉吟半晌,“那……我去起草报告了,纪委那边有任何进展,第一时间通知您。”

“嗯。”邢礼依然不放心,再次问道。“那几个因为袭击孕妇被抓起来的人。绝对没问题了吧?”

“绝对没问题。”

“好吧……”

金融街东部的后街上,李国强拎着两桶水来到那辆奥迪车前,从后备箱里取出清理工具,点了支烟。哼着小曲擦了起来。

尽管一条街外就有专门的洗车店。但他仍然喜欢这种自己洗车的感觉。

自己的出身能爬到这一步实属不易。拥有这个城市的户口,拥有这个城市的住房,可以在这个城市最富有的地方。最紧张的时刻轻松地擦拭这辆价格近百万的奥迪,享受着两旁路人羡慕的目光,对他来说是一天中最幸福的事情。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每天都要特意开车到这里再洗车,如果在总行院子里,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只是个司机,而在这里,自己就是大老板。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伴随着车内《套马杆》的律动,李国强颇为颇感地擦拭着车子,享受着这个下午,瞬时间整个人都升华了。

此时,一个比他要高上半头的男人突然停在车前,低头看了看车牌号后,朝着自己走来。

他二话不说,探进车门,关掉了音乐,而后冲李国强摇了摇头,指着地面道。

“在这里,放着这种音乐擦车,你以为别人不知道你是谁么?李国强?”

“诶?你哪位?”李国强满头雾水,仔细端详过后,骤然一惊,“林林林……林强?”

“我很出名了么。”林强上前拍了拍李国强的肩膀笑道,“你的老乡张守任已经把一切告诉我了,中间得了不少好处吧?”

“……”李国强一愣,而后快速转过身去,“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放明白点吧。”林强冷笑道,“我既然找到你了,就证明我全知道了。”

“别来这套!”李国强回身道,“全知道你就不用来找我了,我告诉你,无可奉告!”

“信不信我现在就叫警察来抓你?”林强笑道。

“呵呵,我在联合银行的时间比你可长。”李国强掰着手指笑道,“你果然名不虚传,见面就来很的。不过我告诉你,别以为你那套对我管用!警察?你当我傻么?我可是当过兵的。”

“哎……没辙了。”林强回头,冲后面的巡逻警车摆了摆手。

车子警灯亮起,没有鸣笛,只是缓缓开了过来。

身着警装的胡笑盈盈下车,走到二人面前。

“……”李国强再次愣住,“等等……没到这一步吧……”

胡笑二话不说,直接拿出手铐将其铐住。

“走吧,张守任都交代了。”胡笑随意地摆了摆头。

“等等……让我打个电话!”李国强挣扎道。

“我看不必了。”林强按住李国强笑道,“那47万的事情他也招了。”

“……”李国强惊恐地看着二人,哑口无言,“能不能……让我把车先开回去……要不领导今晚不好回家的。”

“这种时候,脑子里依然全是领导啊。”林强冲胡笑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回车里,随后他自己打开奥迪车门,坐在了后座上,冲李国强摆了摆手,“进来坐一会儿。”

李国强木木上车,坐上了熟悉的主驾。

“很不舍吧。”林强望着窗外的景致,“来到这里,安身立命,奋斗至今。”

“……”

“我明白你做的是什么,只是介绍两个人,让他们互相认识罢了,其实你什么错也没有吧?”

“……”

“但如果不说出来的话,你就只能背黑锅了。”

李国强激烈的心理斗争过后,回头望向林强:“整人的事,我清楚,我上面不倒,下面就不会倒,你别说了,有本事就抓我走吧。”

“上面不倒下面不倒?什么狗屁言论?”林强大笑三声,“上面的人永远自保为先,身为总行长的司机,你一定也听到了不少传闻,张守任被你们献出去,正如罗莎钱才被联合银行献出去一样,一条长线引燃了,永远只会截断下面而保留上面。”

“而现在!”林强指着李国强道,“我这个火种盯上你了,你觉得有人敢再这个时候出来帮你么?你觉得你会像张守任一样被抛弃然后给一笔安家费,还是上面的人会不遗余力地保你出来?”

“……”李国强坐回自己的位置,愣愣靠在椅背上。(未完待续。。)

0176 黄蜂

“李国强,你要清楚自己在跟谁谈话。”林强的声音渐渐发狠,“张守任,不过是个小角色而已。罗莎、钱才那些人一个个被我一手碾碎,你觉得我为什么有心情坐下和你谈话?”

“为……为什么……”

“因为我感觉咱们一样。”林强昧着良心,说出了连自己都作呕的话,并且摆出了极其煽情的表情,“咱们都是从一无所有开始奋斗,用尽一切努力,只为了自己的生活,为了自己的家庭,为了自己的尊严,这一切有错么?有错么?”

“没……没错!”李国强瞬间被感染,“我没有错……”

“看到这样一个你,就好像看到了我自己……我怎能忍心就此摧毁努力奋斗的成果?”林强哀叹道,“邢礼的灭亡只是时间问题了,这种时候,是认清形势保护好自己;还是被那些大人物当成消费品随手遗弃,你自己选择吧。”

“……我……”李国强看着不远处的警车,内心挣扎起来。

林强煽风点火道:“现在警方、检察院、纪委已经展开多方调查了,蓟京高速集团的人也招供出了不少事情……李国强,我欣赏你、理解你,现在才给你这个机会,否则的话,完全可以带走逼问,效果一样。”

另一边的警车中,胡笑戴着墨镜探出脑袋,冲这边摆了摆手。

“那……你能不能别说是我说的……”李国强终是下定决心,颤颤说道。

“当然。”林强立刻回话。“我说过了,我会保护你,就像保护我自己一样。”

“你……没录音吧?”李国强满头大汗地回头道。

林强摊开双臂:“绝对没有。”

李国强这才压低声音,用细若游丝地声音说道:“平常……有什么行长不方便做……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就会让我找人……那些都是我的老战友或者老乡,我只负责介绍过来,让他们跟钱秘书谈,之后无论是我还是战友都不会提这些事,仅此而已……”

“我要那些人的联系方式。”

“……这个……会牵扯到我么?”

“不会,我会说是钱秘书一手操办的。你只是介绍大家认识。并没有参与任何事。”林强镇然道,“放心,我会保护你所有的奋斗成果的。错的是那些上面的大人物,不是我们。”

“……”李国强一咬牙。掏出手机。一个个念了起来。

林强也连忙一一记录。

大约几分钟后。七八个名字已经通通报了出来,李国强也是松了口气,靠在驾驶座上。

“总算……说出来了啊……”他擦了擦额头道。“总这么憋着……也挺难受的。”

“嗯,多谢你了,我走了。”林强起身下车。

“等等……我的手铐!”李国强连忙说道。

“一按就开,玩具,送你当礼物了。”林强回身一笑,关上车门。

“啊?!什么意思?”李国强一低头,果然找到了一个按钮,轻轻一按,果然,手铐“嘎嘣”弹开。

林强下车后,窜上胡笑的警车,一溜烟就此离去。

李国强这才发现被耍,一巴掌按在自己头上懊悔不已,愤怒地将手铐扔出老远。

最让他最闹心的,是无处伸冤,自己已经说了不该说的话,无法收回,为了避免败露,更无法通过其他渠道举报林强,彻底的哑巴吃黄连了。

然而事到如今,他也没有退路了,只得心下祈祷林强对自己网开一面,不要将自己卷入大人物的争权夺利之中。

车子上,林强手握李国强招出的名单笑道:“多谢笑姐啦,12顿饭!”

“13顿了吧?”胡笑松了口气道,“幸亏那家伙傻,那件事是龙源局管的,就算牵扯到李国强,也不过是来问问情况罢了,现阶段根本没有逮捕的权力。”

“对了,张守任怎么样了?”林强问道。

“还那样子,虽然私下里跟你吐出了李国强,但对警方没有任何交代。”

“别逼得太紧了。”林强沉了口气,“我在那个房间中已经给他演示了如何狱中自杀了。”

“你那招太过分了……”胡笑无奈摇了摇头,“用破被单破毛巾就能自杀……我们还怎么审犯人啊!”

“呵呵,张守任是个连和我真刀真枪对峙勇气都没有的人,他是不敢自杀的。”林强摆手笑道,“他,不过是只狗腿,李国强也不过是个奴才,真正手握重要线索的是钱渤。”

“喂,喂。”胡笑提醒道,“这是我们的事情,不是你的事情吧?”

林强并未回答,而是自顾自嘟囔道:“为了证明凌晨清白,就要证明邢礼栽赃,而为了证明邢礼栽赃,就要证明邢礼犯罪,一环套一环……要逼他们,继续逼他们……”

“哎……”胡笑无奈叹了口气,“走火入魔了。有件事我可跟你说清楚了,就算你查出来了不少东西,这件事也不一定真的会立上台面。”

“我自然知道。”林强靠在椅背上笑道,“每年,每个月,每天,都有无数这样的事情发生,然而最终暴露定罪的十中无一。”

“是啊……上面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说得清的,也不是用‘理’可以解决的。”

“我明白,是‘人’啊。”林强叹道,“谁上谁下,谁罪谁功,全在人为。”

“所以啊,林强。”胡笑劝道,“充其量,你我也不过是小人物而已,即便占极了道理,到最后依然可能被上面的大人物只手化解。”

“大人物也是有弱点的。”林强转头笑道,“他们畏首畏尾,因为得到的太多,才怕失去。而我,根本就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就像有毒的大黄蜂一样,即便人类可以轻松地杀死它,但还是怕它,人们会为它让路,不与之争锋。”

“大黄蜂么?咦……好恶心,你把自己比成这种东西。”

“呵呵。”林强望着窗外笑道,“换做你,是愿意做蜂房中勤勤恳恳为人类采蜜的小蜜蜂,还是依靠掠夺生存,横行无忌的大黄蜂呢?”

“我啊……要当也要当蜂后!”

“那更可怕……终其一生都在交配和产卵……我也不知道是爽还是疼……”

“你……你能不这么恶心么!”

“哈哈。”(未完待续。。)

0177 检举

谈笑间,车子已经开到了第二站。

林强感谢过后,与胡笑拜别,缓缓走到了那个院子前,望着那块普通的牌匾。

“审计署的院子,一点也不霸气啊……”

晚五点半,谢斌如往常一样拎着公文包出楼,随着人流来到街上,走向地铁站。

等地铁的人总是很多,谢斌很讨厌这种感觉,讨厌这种陷身于平凡的感觉,毕竟,他平凡太久了。

在工作楼里,自己好歹是个副处级干部,别人见了都要打招呼问好。但在这里,自己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而已,那些一无是处混日子的凡人根本看不到自己的成功,与他们挤来挤去,实在是一件很恼人的事情。

今天的地铁车厢中,格外的挤,谢斌被在人堆里苦不堪言。

“妈的,要不是今天车子限号……”谢斌特意用比较大的音量抱怨了一句,显示自己的不凡。

周围偶尔有人向他投去目光,大多是鄙夷。

而谢斌将之理解为嫉妒,很是受用。

“该买两辆车子了,防着限号”他自语道。

正此时,在他身后传来了羡慕的声音。

“真好啊,身为国家公职人员可以轻轻松松地养两辆车子,我等平民羡慕不已。”

谢斌回身抬头一看,有张方脸,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啊?林强?”谢斌本能惊了一下,想退半步。却撞上了旁边的壮汉。

“干他妈什么呢?”壮汉低头骂道。

“对……对不起……”谢斌道歉过后,才转身冲林强道,“你不是在龙源上班么,怎么到这里了?”

“找你啊。”林强面露人畜无害的笑容。

“……”谢斌咽了口吐沫,“别开玩笑了……话说上次同学聚会的时候,闹得那么尴尬,大家都有不对,就让他过去吧。”

“我可没错。”林强摇头笑道,“我们之后的聚会很开心。”

“你……”谢斌被压了一句,脸色立刻有些发闷。“林强。现在不是学生时代了,置这种气有用么?”

“我没置气啊?”林强不解地问道,“是你在置气吧?同学聚会什么的我早就忘了。”

“……”谢斌被说得哑口无言,干脆直接呼了口闷气。不再言语。

林强见谢斌不说话。便直接开口问道:“现在凌晨不再。金融审计司是谁掌舵啊?”

谢斌自然也看过林强的视频,知道他与此事牵连不少,料他是在找自己打探情报的。登时一口气又提了上来,冷笑道:“林强,这是我们审计署内部的事情,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让我想想……”林强皱眉道,“你是审计三处的副处长……没记错的话,你们的处长同时兼任副司长吧?”

“……”谢斌歪着头道,“这很正常吧。”

“据纪委的朋友透露,这次的事情,好像是审计署内部举报出来的。”林强特意摆出很好奇的表情,“谢斌,你有没有什么消息啊?”

“无稽之谈。”谢斌转过头,不再看林强,“林强,我只是个老实本分的公务员而已,虽然咱们是老同学了,但这种事最好还是不好牵扯到我。”

面对谢斌此时无事一身轻的表情,林强只暗暗发笑,钱眼早就将一切告知于他。

【谢斌,活动资产,17万元。】

【总资产:628万(包括一处房产)。】

【新晋升职,无甚变动,短线持平。】

【事业稳定,精于人情往来,长线看涨。】

【财运:升职。】

【劫点:检举凌晨。】

【德:-6】【财:9。】

林强之前只是得到线索,凌晨遭双规的导火索源于审计署内部人员的举报,想找到谢斌随意试探一下,看有没有更多的线索罢了。然而不曾想到,谢斌竟然也是事件的参与者,联想到他火箭升职的事情,一切也就豁然贯通了。

诸事不顺至极致,天公终肯作美。

利用夏永烈退休后残存的余热,和审计署内部的“公开谣言”,配合现在谢斌的信息,林强已经完全搞清楚了凌晨被双规的内幕。

其源头在于几个月前,大洋保险公司高管携款出逃的事情。事件爆发后的详细调查中,才发现了公司中无数的违规的事情。然而这些明确的违规直到高管出逃才暴露,这让人不得不质疑保监会和审计署的工作意义。

一直到一个月前,这位出逃高管终于在大使馆与两国警方的通力合作下被抓获,回京交代了犯罪情况。

然而当大家都以为这件事要过去的时候,突然传出风声,说审计署早就查到了该保险公司账目与合同的问题,只是被上面领导压了下去。

很显然,这个所谓的上面领导便是凌晨。

到这里为止,都是综合各方面汇总的信息,在在夏永烈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得知并非是保险公司高管招出了凌晨,而是审计署内部人员举报,但具体是谁,纪委是不可能透露的。

而现在很明显了,审计署内部的举报人员不是别人,正是他谢斌。

举报的事情大概是在三周前,而两周前,谢斌荣升副处长,最终在几天前,完全不知道情况的凌晨被纪委带走调查。

此时再看谢斌没事儿人的样子,林强自然要笑。

“审计三处,是专门负责保险公司的处室吧?”林强含笑问道。

“怎么?对我们的工作感兴趣?”谢斌反问道,“你要跳槽保险公司么?”

“没,没,只是对大洋保险感兴趣,那位出逃的高官,不知道谢斌你见过没有?”

“……”谢斌神色一凝。

果然……林强已经查到什么了么?

“这是我们的常规工作内容,不方面透露。”

“也对啊,这方面的事情,你只方便向纪委透露。”林强讥笑道,“举报揭发自己上司的上司,你的魄力真是让我都自愧不如。”

“你……小声点……”谢斌惊恐地望向周围,确定没有自己的同事后才压着嗓子道,“林强,咱们虽然有过节,你也不用这么栽赃吧?做人要有度。”

“哦?这还不算什么。”林强狞笑道,“最近很多家媒体要采访我呢,他们对我追查事情的内容很好奇,有关谢斌你这方面大公无私,大义灭领导的细节,我还准备好好夸上一番呢。”

“你……你他妈疯了……”谢斌面色狰狞,狠狠地盯着林强,“你这是诽谤,可以告你的,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哪里是诽谤,是歌颂。”林强笑道,“我在歌颂大公无私地公务员,看不下去领导那肮脏的勾当而挺身而出的清廉代表。”

“你……你不要太过分。”谢斌喘着粗气,“你都是道听途说,空穴来风,你要是敢乱说,就可以定你谣言罪,现在这方面抓的很紧。”

“坏事情才会被定为谣言罪,我是在歌功颂德,给予整个社会正能量。”

“…………”谢斌看着林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实在是太卑鄙,太无耻了。

林强怎么知道?怎么会知道?怎么可能知道?纪委是极度严密的组织,绝对不可能向外界透露是自己举报的。

是里面有些人口风不紧么?

不可能……那少有的几个,知道是自己举报的人,都没有任何理由透露自己的身份,更不可能透露给林强。

但如果林强真的信口开河,对外公布这件事的话……

审计长……审计长一定会记住自己,恨上自己,找机会搞自己。

谁不知道,凌晨是审计署审计长的第一勇将。

那样的话,即使现在成为副处长,今后也会一片黯淡。

不对!林强不知道,林强绝对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他是来诈自己的。

然而此时,林强却用不可置疑的语气凝视着谢斌:“我知道,我真的知道,老同学,我了解你,你比谁都渴望成功。”

“……你……”谢斌陷入了剧烈的挣扎,“你愿意造谣,尽可去,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身正不怕影子歪,那应该是凌晨和刘铭吧。”林强默然一叹,“谢斌,你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可怕的事情。可悲的你被人当枪使,拿一个小小的晋升机会就让你赌上仕途,这件事早晚会有更多人知道……你要清楚,公务员,终其一生都是在培养人际处事能力,而将他们驱出那个圈子,放逐到需要实干能力血拼的社会中时,你觉得有多少生存的空间呢?”

“住口。”谢斌吼道,“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他的吼声吸引了整节车厢人的注意。

“谢斌,我只是要一个答案。”林强凝视着谢斌,一字一句地说道,“他的罪——真,假。”

“……”

谢斌望着林强,不会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自己的内心纠结,林强同样,甚至比自己更纠结。

林强必须知道,凌晨,到底有没有那么正。

林强必须知道,凌晨被双规是罪有应得还是空穴来风。

面对林强的高压质问,最终,谢斌点了点头。

“骗子。”林强面色一沉,冷冷道,“事到如今,依然在欺骗。”(未完待续。。)

0178 安慰

他不可能相信谢斌。

曾经有数百万美元的支票在凌晨面前,他却任之过期,奋战到底。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有理由包庇一个保险公司的高管?那个人能给他什么,能有超过800万美元的好处么?

“林强……住手吧。”谢斌低着头,不觉间已是浑身虚汗,他擦了擦额头道,“没有结果的,你的努力是不会有结果的……凌晨,真的有问题……”

“放屁!”林强吼道,“凌晨没有问题,绝对没有问题,即便是正确的组织,也有可能被错误的信息所引导。”

否定凌晨,就等于否定了自己一直以来在做的事。

决不能因为谢斌的谎话而停止,绝不能!

谢斌双臂抱头,头哭万分,用细若游丝的声音道:“你……当纪委是傻子么……他们抓人,有抓错过么?你以为有个人举报他们就会随便抓人么?纪委,是那种绝对不会错的组织,是真正的绝对,没有任何空间。”

“如果是绝对的话,为何现在还不公开凌晨的罪过?这是一连串的栽赃,举报,招供,伪造资金罪证,完美的陷害。”林强指着谢斌,“包括你在内。”

“……”谢斌微微抬头,看着颤抖的林强。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女人,一个自己苦苦追求,却只倾心于林强,然而最后却独自离去的女人。林强并不知道,最后送她到机场的人。是自己。

临别的时候,谢斌有问过,为什么这么突然,这么决然。

当时她只留下了一句话——

“和林强在一起的时候,他永远是他,我永远是我,从来没有什么‘我们’。”

“你明白,十月为什么离开你么?”谢斌看着林强现在的样子,好像明白了那个女人最后留下的话。

“……”林强愣住,这种时候为什么要提前女友。

“你知道自己在走怎样的道路么?”

“你认为一个女孩子。有可能陪你走完么?”谢斌声嘶力竭地质问道。“你认为自己能永远贯彻自己的信念么?你认为自己有可能停下来享受家庭的欢愉与平凡的生活么?”

最终,谢斌喘着粗气,低头道。

“不是十月离开了你,而是你。推开了十月。”

报站声响起。地铁到站。

谢斌沉吸了口气。重又站直。

“在男人间的立场上,我钦佩你,甚至嫉妒你。”谢斌随着人流向外走去。“但站在感情的立场上,你是个一意孤行不为他人考虑的白痴。”

地铁门缓缓关上。

即便整个车厢人满为患,林强却孤独地站着,觉得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人。

林强突然觉得自己很疲惫,想好好睡上一觉。他就这样坐着地铁,一站站地到了龙源,一步步地回了宿舍。

“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凌乐乐正穿着Hello-Kitty粉色的睡衣在客厅中看电视,见林强回来,连忙起身问道,“是不是又有大收获啊?”

“嗯……”林强无力地摆了摆手,连鞋子都没有换便一头躺在沙发上。

这样像病猫一样的林强,凌乐乐可是没见过的。

“有……麻烦了么?”凌乐乐转身倒了杯水,送到林强面前,自己也坐到林强身侧,用屁股挤了挤他。

“还好吧。”即便那臀部很柔软,但林强已然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到底怎么了吗!”凌乐乐见林强连水都不喝,不解问道,“这可跟平常的你不一样,你明明连打架连流血都不怕,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乐乐啊。”林强望向担心的凌乐乐,默默问道,“我是不是那种一意孤行的家伙,其实大家都很讨厌我对不对?”

“……你是挺讨厌的,还特别的坏。”凌乐乐嘟着嘴皱眉道,“那又怎么了?”

“呵呵。”林强捂着额头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被人说成没有感情的家伙,心里有点难受。”

“感情么……”凌乐乐手指点在嘴巴上思索道,“你有的吧?”

“有么?”

“有的。”凌乐乐使劲点了点头,“你不是那种会大声说出‘我喜欢你’的人,你也不是那种会在圣诞夜送上小礼物的人,你把感情藏在更里面的地方……就像……冰淇淋火锅!外面粗枝大叶,很烫口,但里面明明很甜很细腻呢。”

“你……怎么知道里面很甜很细腻?”林强干笑道,“不要这么形容男人好么!”

“我就是知道吖!”凌乐乐傻笑道,“我一直觉得,人的表现和内心都是相反的。比如那些看起来很热情,感情丰富的人,到最关键的时候,算账算得最清楚,完全由理智来决定,完全不讲情义;而那些看似理智,做事逻辑分明而且冷酷的人,在最关键的时候,反而任由感情和热血来决定事情。”

“你有好多理论啊……”林强笑着勾了下凌乐乐的鼻子。

“别乱摸我!”凌乐乐嗤笑躲开,继续说道,“比如你啊,一天到晚忙工作,好像是个只求出人头地,不择手段的强人。但实际上,有好多好多次,最关键的时候,你都很任性呢。”

“任性?还傲娇呢!你举个例子?”

“……想不出来……”凌乐乐使劲摇了摇头,“就是感觉么!感觉!女人的感觉你不懂的!”

林强无奈一笑,继而问道:“那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我总是一意孤行,不顾旁人呢。”

“嗯……这个要好好想想……”凌乐乐又是点着嘴巴想了一阵,而后摇了摇头,“想不明白……但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啊,比如我,反正不爱动脑子,按照你说的做就对了,你一定比我想的多。”

“终究是个小孩子啊!”林强一笑,又是勾了下凌乐乐的鼻子。

“讨厌!鼻头刚刚起了个包!很疼的!”凌乐乐又是笑呵呵地躲开,当然,她也不躲远,依然坐在林强神身侧,“我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总之那只是个人的看法吧。虽然你对文君姐有点强迫的意思……但帅哥哥完全没有,他是认定了要和你在一起的。”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哈哈!”凌乐乐大笑道,“就算我得不到你,也不想让文君姐得到,帅哥哥和你在一起的话可以勉强接受。”

“……”

听到了凌乐乐一席算不上安慰的安慰,林强终于舒服了很多。

如果自己真的是谢斌口中那种人的话,恐怕现在身边也不会有那么多朋友吧。郑帅、王文君、凌乐乐、胡笑、林小枣,甚至是刘铭、夏馨……

只是一个前女友而已,她不足以否定自己。

“好了,好多了。”林强精神好了许多,喝了口水后,继续躺在沙发上问道,“乐乐,我虽然嘴上总说,但其实从来没有把你当过小孩子。”

“嗯。”凌乐乐使劲点了点头,“你是不是要说什么了?”

“嗯,关于你父亲的。”

“说吧。”凌乐乐面色郑重,“这么多天了,我也都想开了。”

林强看着凌乐乐的样子,又是没忍住抬手勾了下她的鼻子。

“你父亲,可能真的有违纪行为。”

“嗯……”凌乐乐微微低头,“我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了。”

“但是,注意,还有但是。”林强镇然起身,双臂搭在凌乐乐肩上,极其坚决地说道,“身在官场,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绝对干净,我相信你父亲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原因的,我更相信他绝对没有受到过实质性贿赂。现在纪委迟迟没有公开罪证就是最好的诠释,如果可以证明你父亲没有收到过好处,这件事的性质就没有那么严重了,最多是内部处分批评,牢狱之灾绝对可以避免。”

“啊……”凌乐乐被林强的坚决所感染,“只要可以见到爸爸,怎么都可以。”

“这也是我的意思。”林强仅仅握拳道,“如果真的有错,我们认;但如果要借机把更多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头上的话,必须要反抗。”

“嗯!!”凌乐乐又是使劲点了点头,想到林强的承诺,联想到安然无恙回家父亲,一时间抑制不住感情,一把抱住了林强——

“真好……有你真好……”

林强也不忍心推开这样的凌乐乐,感受着贴在胸口的那两团热乎乎的软物,不住拍着她的小后背道:“再坚强一点,用不了两天了。”

“呵呵……”凌乐乐主动放开林强,笑着擦了擦眼角,“好纠结啊……爸爸妈妈回来的话,就不能住在这里了吧。”

“假期还是可以过来玩的。”林强再一次勾了勾凌乐乐的鼻子。

此时,外面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上。

“是守门二人组的暗号……文君回来了!”林强听到这声音赶紧起身整理好衣服。

“噗……”凌乐乐看他紧张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也有怕的啊!”

“祖宗!别闹!”林强赶紧来到门口,恭迎文君大人回家。

凌乐乐也知趣,一努嘴自己回屋。(未完待续。。)

0179 人妻

王文君推门进来,见林强正背着身子换鞋,随口道:“呦,今儿这么早回来啦。”

林强佯装刚刚到家,回头笑道:“是啊,收获颇丰,就看晚上的那一局了。”

“晚上?”王文君抿了抿嘴,“那个人,养得确实够肥了,该宰了。”

林强手起刀落:“帅侦探已经确定,他们今晚有局,我要捉奸在床。”

“也够难为郑帅的了。”王文君换好鞋子,靠在沙发上笑道,“昧着心天天和张家明住在一起,其实只是为了偷看手机,打听情报而已。”

“你这边进展如何啊?”林强走过王文君身后,帮她揉着肩问道。

“查清楚了,应该就是包庇前一段那个保险公司高管的问题。”王文君从包中抽出一打资料,递给林强。

林强得到资料,瞬间就不给她揉肩了,十分投入地翻看起来。

“你这人!用完别人就甩啊!”王文君不爽道。

林强却只盯着材料:“关小蝶,大洋保险执行总裁,三个月前,身怀三亿巨款潜逃巴拿马,两周后被捕,28岁……”

“28岁?!”林强瞠目结舌,“丫的28岁有三亿?”

“很厉害吧……”王文君起身拍了拍林强,“犯法的话,你也有机会哦。”

“别闹……”林强摆了摆头,“28岁,三亿,怎么做到的?”

“嗨,说三亿有些夸张了。应该没有那么多,但具体究竟是多少没人能知道了。”王文君解释道,“是你银行的,对保险业不会不熟悉吧?”

“嗯……”林强低头翻着资料,不住点头,“把期交保险当成一次性趸交卖……胆子太大了,怪不得能牵扯到审计署头上,这太过分,太明显了。”

“我看不太懂,期交和趸交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两种购买保险的方式。”林强解释道。“保险通常分两种。一种是一次性交多少钱的,保多少年,然后规定如何返还分红和利润。另一种是期交的,规定每年要交多少。然后每年如何如何分红。总体来说。就是一锤子买卖和逐步加投。”

“那她做了什么了?”

林强指着材料:“很明显。她拿期交当趸交卖,欺上瞒下。”

“还是不明白!”

“举个例子吧。”林强继续说道,“有个期交保险。每年投10万,投15年,每年返还你10万的10%,也就是一万,然后15年后,将本金150万一口气再还给你,明白这个意思吧?”

“诶?最后还全额返还,每年还有一万拿,比银行利率高好多,听起来好赚啊!”

“呵呵,瞄准那一万就掉入陷阱了。”林强笑道,“要注意,你每年都是要增投10万的,要把利润的堆叠滚雪球算进去。实际上第一年确实是赚的,但第二你你增投了10万,利润依然只有一万,后面你投了14万,依然是一万。所以实际算下来,如果每年增投10万进银行账户做定期存款,最后的利润比这只多不少。”

“啊?有么,你算过么?”

“放心,我进银行的第一件事就是算这个……要不我我自己都想买保险了。”林强笑道,“不过虽然这样,保险依然是有意义的,究其原因就是‘保险’二字,买保险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保护这些钱,同时可以给突发事件一个保险,其实是挺不错的产品。另外,保险可以避税。”

“那你说关小蝶拿期交当趸交卖又是什么意思?”

“刚才说了,关小蝶对公司报出的销售单是——每年投10万,总共15年的期交保险。而对客户报出的是,一口气投150万的趸交保险,并且承诺客户一年后返还本金外加10%的利润。”

“啊?这样关小蝶不是亏了?一年直接返还15万加本金150万?”

“看你怎么算账了。”林强笑道,“对公司而言,这一年只要收到10万账目就对了,而客户付出了150万,剩下140万,在这一年里,就攥在关小蝶个人手里了。”

“我的天……”

“然后疯狂做这个产品,更多的人知道她可以一年直接返10%的利润,都会被她吸引,她用新吸纳来的资金来填补过去的空缺,让这个局面维持下去,同时让公司的价值爆炸式增长。”

“金融什么的……好可怕啊……”王文君嘟囔道,“问题是到最后,窟窿越来越大,总有补不过来的时候吧。”

“所以就出逃喽。”林强喝了口水淡然道,“不得不逃了啊。说老实话,用这个方法,最后卷走三亿是有可能的。”

“我明白了……”王文君思索道,“这么明显的事情,保监会和审计署一定会发现的,不可能让她瞒天过海这么久。”

“所以她被捕后,舆论对保监会和审计署的意见很大。正好利用这个时机,有人举报审计署金融审计司司长特意包庇这个人,禁止属下深入调查,只要再辅以适当证据,或者有关小蝶的口供,凌晨就在劫难逃了。”

“可现在的关键是……”王文君嘴角一扬,笑道,“纪委没有找到决定性证据,现在最多证明凌晨有某种程度上的违纪,却无法证明他受贿。”

“正是如此。”林强打了个响指,“他们对刘铭和夏馨施压,就是想让他们主动招出凌晨受贿的事情,但这两个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

“那……关小蝶呢?”

“鬼知道。”林强摇了摇头,“她如果承认自己贿赂凌晨了,那凌晨估计就真完蛋了。”

“有人很期盼她这么说吧……”

“这些都不是关键。”林强皱眉道,“现在我们要证明的是,那些所有关凌晨和她有关系的辅证,都是被人捏造的。”

“嗯。”王文君点了点头,“所以晚上那局,相当重要喽。”

“嗯,相当重要。”

“那我陪你去吧!”王文君打开包,掏出了专业必备的单反相机,“我好歹是个记者啦!吓死他们!”

“还是我自己去吧……这是我一意孤行的事情……”

“一意孤行?怎么突然用这个词了?”

“啊?不是么。”林强叹道,“是我决定要帮凌晨的,你、郑帅都是被我牵连进来的。”

“NONONO。”王文君神气地摆了摆手,“我们记者存在的意义,就是将真相公之于众!”

“好昧心啊!”

“屁!真心的!”王文君反驳过后,低头羞红道,“其实吧……真相什么的都无所谓啦。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往哪走,我都得跟着啊……”

“!!!”林强瞬间极为感动,之前困扰着自己的阴霾一扫而空,他一把抱住王文君狠狠亲了一口,“好人妻!”

“……还没呢啊!”

“心态上已经人妻了!”

林强心中已然明了。

至少面前有个女孩,愿意与自己一起走,走到最后。

谢斌,你错了,一个人的看法不是全部。

追着离我而去的女友追到死吧,谢斌。(未完待续。。)

0180 饭局

晚7点,江南酒楼国贸店,顶层包间。

现代化的简约欧式装饰,配上落地窗外国贸的夜景,有种恍然处身曼哈顿的感觉。

郝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身下的车水马龙,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

“真是好啊,即便发生了那么多事,依然可以站在这里。”

“郝行,不仅如此……”张家明走到他身旁笑道,“等事情过去了,您再回来指点大局也是有希望的。”

“回来么……”郝伟微微握紧拳头,“那家伙,嚣张很久了吧。”

“真的是嚣张,仗着有陈行远撑腰,连银监会都惹了。”张家明恨恨道,“都不知道,以后银监会还会来挑多少毛病,这是自取灭亡,时日无多了!”

“林强,依然是那个态度啊,想起那张脸就让人恶心。”郝伟狞笑道,“真想再见见他,看清楚他最后的表情。”

罗菁独自坐在沙发上,依然身着上个世纪的素装,面容僵硬。

从某种程度上说,林强是毁了这个家的男人,他将一帆风顺的郝伟从银行逐出,将位高权重的罗莎绳之以法。而身在纪委的罗菁,恐怕是这个家族仅存的硕果了。

正义,邪恶,这不重要。

钱财,权势,这也不重要。

对罗菁来说,林强害了自己的儿子,这才是他最大的罪孽。丈夫的离职,使身在美国读书的儿子失去了资金支持。罗莎的失势,更断了儿子回国后直接进银行的关系。

而现在,朴素一生的罗菁必须站出来,只有她,才有机会为儿子夺回一个未来。

正此时,包间大门推开,钱渤点过头后,扶着门,引邢礼进来。

“堵车,晚了几分钟。”邢礼面露客套性地微笑。冲房中几人微微点头。

“行长。我们也是刚到。”郝伟连忙转身热情地迎了过来,“本想事成之后再聚的,但您既然开口了,我们可不敢不从。”

与此同时。张家明与罗菁也迎了上来。分列郝伟左右。

“哪里哪里。”邢礼谦道。“共事这么久,早该开口的。”

他说着,望向了寡言的罗菁。

“还要多多感谢纪委的办事效率。实乃吾辈之幸。”

罗菁微微点头,也不多说。

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郝伟只是个毫无用处的人罢了,真正发挥作用的是罗菁。罗莎本就与邢礼有些交情,罗莎也曾引荐,罗菁夫妇与邢礼吃过饭,套上过一层关系。当时就罗莎所言,她妹妹罗菁是个比较迂腐的人,邢礼便也没当回事,只以为那次饭局罗莎是为了引荐行内的郝伟,认识认识,希望自己多多提携。

而这一次,邢礼承受着审计署巨大压力的时候,不禁想到了这一层关系,本身他已经酝酿了很多事情准备搞凌晨,但他也清楚,这个级别的中央干部不是说动就能动的,必须要提前通气。

恰逢此时,郝伟与罗莎相继倒台,林强浮出水面。

有关林强的事,邢礼听这些人抱怨不是一次两次的了,但自己身为总行长,越级管理下面的事情颇为不妥,便只得暂时搁置,等待机会。

这个过程中,他想到了身在纪委的罗菁,貌似还是个副主任级别的干部,便主动让秘书联系了郝伟,准备试探一下。

然而却不想,那个貌似迂腐的罗菁竟然极其配合,不遗余力地在处室内做工作,最终促成了这桩事。

当然,这其间邢礼也在努力,征求上面人的默许。

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邢礼自然要回报一下,一起聚一聚只是个引子,表达一个态度,在饭桌上,大家再带出一些条件,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几人在饭桌前坐定,服务员上菜倒酒。

大家客套几句,喝过几杯后,钱渤适时地引出了正题。

“郝老兄,你跟林强共事过吧?”

郝伟听到那个名字面色一紧,而后笑道:“不过一周而已,他可是个不通情理的人啊。”

钱渤又冲着张家明问道:“家明,你现在还在林强那里吧?”

“是,是。”张家明连连点头,“那家伙得势不饶人,乱用亲信,现在龙源基本没人敢跟他说‘不’。”

“真是个急功近利的人。”钱渤与邢礼对笑了一下,而后问道,“那他平时,一定做过不少违规的事情吧?”

“这个……”张家明挠头道,“最近他基本很少来营业厅,都是由郑帅主事的,算得上是管理松散,有个柜员利用这个时机,私下偷偷冒办了很多信用卡。”

“这个我们知道的。”钱渤皱眉道,“银监会的领导已经去过了,还有没有其它事,牵扯到林强本人的。”

“暂时……还没有。”张家明低头道,“毕竟他刚上任,时间还很短。”

“嗯……”钱渤也不再问话,自己沉吟起来。

郝伟借机道:“钱秘书,邢行长,林强这个人,我是跟他打过交道的,为求上位,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根本就是个毒瘤,现在连银监会的领导都敢顶撞,以后还了得?”

“这个人自然是有问题。”钱渤答道,“几天前,总行已经下达处理意见了,但楞是被陈行远给拦了下来。”

“这……”郝伟皱眉道,“陈行远不把总行看在眼里,问题也是很严重的吧?”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邢礼突然开口道:“没有两天了,最近的董事会上,会决议对陈行远的任免。”

“这个好,一定要贯彻总行的权威。”郝伟举杯道,“来。我们为联合银行干一杯!”

众人一一举杯相碰,又是边吃边聊了一阵。

酒过半酣,邢礼也顾不得身份,将自己憋了许久的话向外吐露。

“陈行远啊……本来看他能力尚可,让他负责蓟京分行的一些执行工作,没想到临退休前,来了这手。”邢礼略是愤恨地摇了摇头,“要不是一些领导袒护他,早该调他去个闲职。”

“邢行长,您放心吧。胳膊拧不过大腿!”郝伟劝道。“你看陈行远,作风古怪,原来跟着他的人也都走了,就剩下一个光杆司令。能做什么?得民心者的天下。他不行的。”

“行不行都不重要了。”邢礼一仰头。饮尽杯中酒后笑道,“蓟京分行的新行长已经有人选了,董事会的最终决议他是无法抵抗的。”

他说着。拍了拍钱渤:“我啊,马上就退休了,小钱也锻炼够了……”

钱渤会心点头。

“哦?那先在此恭喜钱秘书……哦不,钱行长了!”郝伟立刻举杯,“今天我真是三生有幸,跟两位大行长同桌!”

大家又是举杯相碰,钱渤还算比较克制,没有多说什么。

邢礼却越说越美,当即望了望罗菁,又冲着郝伟笑道:“到时候,蓟京分行都是一条线上的人,我交代一句,你回龙源不是问题。”

“哎呦!那可得承您美意!!”郝伟等了许久,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举杯感激涕零,“必须得再敬您!”

“哈哈,好。”邢礼享受着这种爱戴,又是干了一杯。

二人喝过后,钱渤适时冲着罗菁问道。

“对了,令郎还收到了?”

“嗯。”罗菁点了点头,“总算度过眼前的难关了。”

“罗主任这方面可以放心。”钱渤当即回话,“令郎今后的事情,我们绝对会负责,只要文凭没问题,回国后在联合银行必有一席之地。”

罗菁闻言,一直板着的脸终于舒缓下来,连连举杯道:“那我……也敬上一杯吧。”

“好,好,你跟小钱得来上一杯。”邢礼酒劲儿上来,放松了很多,拍着身旁秘书的肩膀笑道,“小钱办事很牢靠,我退休以后的事也都交代过了,令郎便是其中之一,尽可放心。”

罗菁闻言又是舒坦了一些,虽然邢礼要退休了,但钱渤正值黄金年龄,只要事情顺利就会坐上蓟京分行行长的宝座,有他承诺自己儿子的前途,这事也便牢靠了。

不喜饮酒的她,楞是闷了一杯。

众人正在兴头上,外面突然传来了服务员的呼喊声。

“先生!先生!您到底是去哪个房间?”

每个人都是心弦一紧。

嘭!

紧逼的包间大门被一把撞开。

暴力二人组闪亮登场,林强头戴耳机,似笑非笑;王文君晃着单反相机躲在他身后。

“一个半小时……”林强凝视着一屋子人摇了摇头,将憋了许久的气一口吼了出来,“你们吃了一个半小时才到正题,能不能考虑一下监听者的感受?!”

这一幕惊现,让桌前的人目瞪口呆,楞是半分钟没说出话来。

钱渤反应最快,当即钻到桌子底下,又是半分钟后,抓出了两个不起眼的黑色窃听器,尴尬地递到邢礼面前。

“毁了吧。”林强随意地一摆手,“我已经复制了一百份了,感谢现代化的通讯手段。”

同时,他拍了拍身后的王文君。

王文君会意,执着照相机咔嚓起来。

伴随着闪光灯,林强解释道:“到时候注明这些人都是谁,我跟你讲啊……左一是联合银行董事长秘书钱渤;左二是联合银行董事长兼行长邢礼;左三是联合银行前营业厅主任,因涉嫌滥用职权贪污被辞退的郝伟;再右边是他大名鼎鼎的妻子,纪委第二监察室副主任罗菁,这里顺便带一下,罗菁是前段时间信达骗贷案银行内鬼罗莎的妹妹;然后最右边的那个胖子……不用管了,照片截到这里就够了。”

王文君咔嚓咔嚓十几张后,放下相机点了点头:“大新闻啊!他们为什么要在一起吃饭呢?明明罗莎和郝伟都是银行内的贪污犯,为什么银行行长还有跟他们的亲属吃饭呢?”

“纪委啊纪委!”林强伸出食指笑道,“因为大行长有事要麻烦纪委哦!”

“什么事啊?”

“嘘……这可是秘密。”林强做出了一个收声的手势,“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因为大行长他……”(未完待续。。)

0181 挑衅

“够了!!!”邢礼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指着林强道,“林强!林强!林强!果然名不虚传!初次见面就这么别开生面!!好!好!好!!!”

“哦?”林强颇为正色地点了点头,全然没有被行长的气场所震慑,“大行长你早该认识我了吧?要处分我的决定不是您亲自下达的么?”

邢礼干笑一声:“那个处分,只因为你玷污了银行的名声而已,是总行的决定。”

此时,见机极快地钱渤走了过来,手中摇晃着两个窃听器正色道:“这是警方专用的窃听器,如果没有警方人员表明这段窃听是有专门许可的,那么这段录音就没有任何意义。同时,我们可以以最少两项罪名提出诉讼,私下给你窃听器的警方人员也将受到牵连。”

啪啪啪……

林强非常钦佩地鼓起掌来。

“不愧是最成功的董事长秘书!!有希望成为蓟京分行长的人选!!”林强不住地点头,“你是在威胁我不要公开这段录音么?”

“并没有威胁,只是阐述道理。”钱渤毫无惧色,倒是比邢礼要精明很多,“林强,这一切事都都违法的。而且你要知道,我们的谈话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即便合法,这段录音也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正此时,暴力组隐藏人物惊现。

房外突然窜出一个身材不高,头发锃亮。笑容极贱的偏分男。

“你是学法律的出身么?”此男走到钱渤面前质问道。

“这又是谁?”钱渤不解怒道。

“我专门找来的,只要给钱就打官司的无良律师。”林强点头介绍。

孙小美瞬间掏出名片,也递给了钱渤一张。

“如果你们给的钱更多,我可以帮你们辩护。”

“都哪来的货色,滚出去!”邢礼大臂一挥,捂着胸口骂道,“你们在犯法,知道么!公然窃听,闯入私人饭局!”

“哦?我要纠正一下。”孙小美是语速完全不亚于林强,“首先。我们没有窃听。你们发现窃听器不要怪到我们头上。”

“哈?”钱渤目瞪口呆地指着林强的耳机。

“林强是个音乐爱好者,喜欢HIP-HOP和《套马杆》,从来耳机都挂在头上。”孙小美正色地点了点头,“所以如果你们饭局上说的话被放到网上。穿插上人物关系解释和事件全局分析。可千万不要怪罪到我们头上!当然。人物配图可能源自我身旁的这个相机,那只是我们把今晚的团圆饭局的照片放在WB上,被人拿走的罢了。”

孙小美一席无耻的辩护让对面恼怒却无从发泄。同时让林强哭笑不得。

这种无良无耻的家伙,还是永远不要成为对手了吧……

“你们……你们……”邢礼颤着手指着这几个嬉皮笑脸的家伙,有火撒不出,有话吐不出,只捂着胸口回会椅子,喘着粗气。

“林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郝伟死盯着林强,恨恨说道。

“哦?郝伟,你还活着啊?”郝伟不说话还好,此时还刷存在感,林强自然要打击一下,“身为渎职贪污的银行职员,现在还有脸说话,还有脸和银行行长吃饭么?”

林强说着,又是打了个响指笑道:“对了!我明白了!你虽然已经一文不值,没了大姨子的袒护就是个十足的废物,但你有个强大的老婆!行长要和你老婆吃饭,你只是装饰品而已。快识相地让开一些吧,你可以和那个胖子一起被归为毫无用处的吉祥物了!”

一点面子不给,一口气点破事实。

这让张家明和郝伟都很受伤,更不知道怎样来反驳,连反骂的勇气都没有了。

一行人都被说得完全哑口,只剩下罗菁。

她恨恨望着林强,望着这个往死里咬,要置自己儿子于死地的饿狼。

“意义何在?”她只开口问道。

“停止。”林强回望众人,“停止你们在做的事情,还他人一个公道。”

他说着,冷冷握拳,露出了极其严肃的表情:“其它的事,我可以不再深究,这世上有无数这样的事,我没心情一一解决。”

“那你能停止么。”罗菁静静问道,“你能将牢中的罗莎释放么?你能将被辞退的郝伟官复原职么?”

“那是自取灭亡,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哈哈……”罗菁露出了鲜有的大笑,“林强,是你让我们坐在了一起,你自以为是别人在逼你,其实你何尝不是在逼别人?”

林强轻笑道:“看在您是现任纪委的官员,我就不人身攻击了。我此行为的是凌晨、夏馨与刘铭,而非我自己。我也没有将全世界贪污犯绳之以法的欲望与正义感,我在给诸位一个机会,到此为止,不要再继续了。”

“凌晨,罪有应得。”罗菁瞳孔一闪,镇然道,“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大放厥词,质疑纪委的决策就是质疑这个国家的根本。”

“打断一下……”孙小美插嘴道,“你在混淆概念,原则上讲人民才是这个国家的根本,根据我国《宪法》……”

“你先等等。”林强一把拦住孙小美,冲着罗菁质问道,“你说错了吧,你儿子才是国家的根本吧?”

罗菁神色一抖,内心最脆弱的地方被狠狠扎了一下。

“好个慈母,你认为你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儿子好么?你知道自己在给儿子做怎样的表率么?在这样颠倒黑白的袒护下,你知道你在培养怎样一个人么?在每月汇出巨款的生活下,你知道你儿子回国后会怎样么?”林强扫视全场众人。一一说道,“死命抱着领导大腿精干秘书,退休前奋力求条活路的贪污犯,企图重掌权力的败者,以国家利益为名而自私的母亲,像蛔虫一样求生的蠢货。我无意,也没时间纠正你们,惩治你们,更懒得思考你们那错综复杂而又肮脏的关系网。”

“但如果你们企图伤害我,伤害我身边的人……”

林强再次死命凝视众人——

“我必以牙还牙。加倍奉还。”

全场寂静。

林强摆了摆头:“我的立场表达过了。你们呢?”

半晌后,邢礼终于说话了。

“有种,就来吧。”邢礼喝了口酒,幽然道。“你。不过是我下级下级下级的下级。一个小小营业厅的管理者罢了,我会让你知道,该如何在这个国家生存。”

“呼……”林强摇了摇头。“早就料到的结果啊,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随后,他指着邢礼道:“看好你的账户吧,明天上午10点,上面全部的钱都会被冻结,然后会有人把你带走。”

邢礼面色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

“一派妄言!”钱渤怒道,“说什么胡话?”

“身为银行行长,洗钱手段自然会很高级!只可惜,开曼群岛只是过时的洗钱圣地而已,人家现在很配合各国执法机关,力求洗白成为旅游胜地呢。”林强大笑道,“你以为审计署会坐以待毙么,你以为审计长是任人欺凌的软蛋么,你以为凌晨这些年白活了么?我给过你们活路了,明天早上10点见。”

话罢,他一甩袖子,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王文君紧随其后。

孙小美看了看众人,又是放下了两张名片:“有需要找我……”

……

街上,孙小美架着车子露出了贱贱的表情:“一屋子大人物,有点儿小激动呢!”

林强则在后座捂着左胸:“我去!你还能这么轻松!我把一辈子的胆子都用出来了!对面可是总行长和纪委啊!!”

“嗨~都是人而已。”孙小美摆了摆手,“人人相同,只是弱点不一罢了,比如那个当妈的,被你说的要投江了吧?”

“是不是说过头了?”林强转头冲王文君默默道。

“不知道诶……”王文君此时才是最木的,“我都吓傻嘞……真写成新闻我们领导会不会杀了我啊?”

“你哪个报的?”孙小美回头道。

“蓟京晚报。”

“嗯,我是你领导的话会立刻将你开除。”孙小美点了点头,“都是捕风捉影暧昧的信息,还牵扯到重要的机关,够将你逐出新闻界100次了。”

“哈……是吧……”王文君继续发呆,“怎么办啊……手里的相机不听使唤了啊……”

“等等。”林强转而问道,“今晚的信息都是没用的?”

“当然,录音只是辅证,用于压倒气势的东西而已,更何况他们说话含含糊糊,根本没有实质性的东西。”孙小美抿着嘴,“法理上讲,今晚你做的一切事除了挑衅以外,都没有任何意义。”

“被你这么一说,突然觉得好失败啊!”林强笑道,“罢了,其实我也就是为了挑衅!”

“我喜欢!”孙小美回头摆弄了下偏分笑道,“挑衅就会让对方失去忍耐,露出破绽。”

“真正的挑衅,才刚开始。”林强望着窗外,“邢礼,你该行动了吧。”

——————————————

那个时候,感觉只有【以牙还牙,加倍奉还】才够给力。

这八个字出自《半泽直树》,是长久以来的老梗了,感谢岛国编剧总结陈词。

月底了,年底了,羞涩求个票求个订阅,求来年风调雨顺订阅大涨!这样有底气可以生孩子了!同时也祝大家来年学业有成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嗨,娶矮胖搓也挺好的(老婆你别打我……)

蘑菇要说的是,生活中没有主角,每个人都是配角,当怎样的配角由自己决定!一起朝着黄金龙套努力吧!

最后祝大家圣诞节(12.25,耶哥诞生)和圣诞节(12.26,人民币爷爷诞生)快乐!《铃儿响叮当》和《义勇军进行曲》来回听很带感的!(未完待续。。)

0182 自由

回到龙源,林强与王文君有说有笑地上楼。

猝不及防,漆黑楼道里,一个坐在台阶上如石雕般的身影挡住了二人的前路,王文君没注意,直接跟这个人撞了一下,这才发现面前是一个坐着的人。

“啊……对不起啊……”王文君低着头,只以为是无家可归的盲流,准备让开继续前进。

但林强看着这个轮廓,这个感觉,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林……林强么……”那个人干哑地说道。

“你……是……”林强浑身一颤,虽然嗓音很哑,但这个感觉没错,一定是他。

“对,是我。”那人默默答道。

林强脑中千万思绪闪过,僵了半晌后拍了拍王文君:“文君,你先回去吧。”

“啊?”王文君也是楞了一下,看着那人的轮廓大概猜到了什么,“那有事叫我吧……”

王文君就此不安地离去。

林强则默默地坐在那人的身侧,一把搂住了这个身影。

万千情绪涌动而出,这令林强有种说不出的苦涩与兴奋,最终哽咽着汇成一句话——

“兄弟……你受苦了……”

然而那人却缓缓地低下头。

滴答……

泪水滴在楼梯上。

“为什么……为什么……”他捂着脸就这样哭了出来,“我的孩子……为什么……”

他是刘铭,他自由了。

但迎接他的。并非是一个美好的世界。

“我的错。”林强死死地抓着刘铭的肩膀,恨恨道,“我没想到……你留下的东西那么重要。”

“明明只有几个月了……马上就可以……”刘铭缓缓伸出单臂,想触及那窗外的明月,“林强,告诉我……我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郭皎不接我的电话,我去找她,也不给我开门……她父亲甚至在赶我走……”

“为什么,最后遭受制裁的是我?是我无辜的孩子和爱人。”

“为什么,所有人都离我而去?”

刘铭抱着双膝。泣不成声。

“弃你而去的人。不值得珍惜。”林强叹了口气,靠在台阶上,“刘铭啊,你不是来到这里了么。你不是来找我了么?天下容不得你。我林强容得;天下之所讳。我林强做得;爱人、家庭、权势、钱财,这些都会有的。”

“那些,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刘铭的头埋得更深了。“在那里……我知道了郭皎流产的事情后,就再也坚持不住了。我是个懦夫……对不起……凌司长。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自己,对不起所有人……”

林强又是长叹一口气,刘铭出现在这里,就证明那件事已经发生了。

长时间高压的单独审讯,最可怕的审讯官,在这种压力下,恐怕没几个人能撑住。而失去孩子的噩耗便是击溃刘铭的最后一发子弹,万念俱灰的他,一定说出了一只不想说的事情吧。

在诱惑与灾难的双重压力下,刘铭崩溃了。

明明只差一步的时候……

如果此时自己再质问埋怨谩骂他,恐怕他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不怪你的,换做是我,也许更早就崩溃了。”林强又是拍了拍刘铭安慰道,“还有机会,要让所有人都牺牲都有意义,为此你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更多了……”

“我已经失去更多了。”刘铭突然一拳砸在自己脸上,“刘铭!你这个懦夫!你这个畜生!你出卖了司长!”

一声声闷响传来,刘铭将一切发泄在了自己身上。

“刘铭!你自以为很正义是么?!”

“你算个什么东西!”

“众叛亲离了哈哈哈!”

“你什么都没了!”

林强再也按耐不住,一掌抓住刘铭的胳膊。

“混蛋!清醒!!!这种时候该反抗吧!!为什么像个娘们儿!!”

刘铭微微转头望向林强。

林强这才能看清他的面容。

这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刘铭,白发、皱纹、面如死灰的悲伤,朦胧的月光中,他已老去。

“你忘了你亲笔写下的那些东西了么?”林强凭着记忆说道——

“郭皎怀孕了!!我真的好强好强,明明做过安全措施都怀孕了!想想看,我这个年龄也该当爸爸了!郭皎,再等我三个月,等这件事水落石出,我立刻娶你!!谢谢你!在这种情况下依然等我!!”

“联合银行林强是个好同志,我们配合很好,如果他也在审计署工作就好了,真想和他并肩作战!”

“振奋的一天!近半年的秘密调查终于要得出成果!司长暗示审计长批准深入调查!由我负责起草报告,准备通知纪委、经侦局等部门,共同抓出滥用职权房贷的真凶!老婆!我做成这件大事就来娶你!儿子!爹来了!!”

他死死地抓着刘铭的胳膊,几乎要抓出血来。

“你忘了,我忘不了。看着你的日记,我想到了囹圄中的你,乐观,坚定,身在任何条件下都坚持自己要做的事!”林强红着眼睛吼道,“你以为是什么能让我支撑这么久!让我跟那些混蛋作对?你以为是谁给了我压力动力,让我咬牙拼死!我继承了你们,而现在你却这幅好死不活的样子,你让我怎么坚持?!”

刘铭呆呆望着林强,早已感觉不到臂上的疼痛。

林强最终喊道:“你将一切托付给我,如果敢甩手而去的话,我会杀了你的!刘铭!”

“我……可是……我……”刘铭浑身抖动着,眼神中充斥着数十种复杂的表情,“我已经……我已经出卖了凌司长……招出了莫须有的事情……晚了……一切都晚了。林强……让一切就这么结束吧,我们输了……”

“输了?结束?!”林强厉声质问道,“那你来这里意义何在?为什么不喝个烂醉然后跳河自尽?!”

“我……来这里……”刘铭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

“你不甘心啊!”林强再次吼道,“你绝望了,但你不甘心就这么结束!所以你来找我,你知道我们还有机会,你要一个人说服你,即便被世界遗弃,你也要找到最后一个肯跟你并肩作战的人!”

“我……你……”刘铭身体抖动的更加厉害,“可是我已经什么都没了……”

“那就让夺去这一切的人体会相同的感受。”林强面色愈发狠厉,在月光下犹如一尊猛鬼,“让夺去你孩子的人,承受丧子之痛;让导致你家庭破碎的人,妻离子散;让令你被世界所不容的人,捆死在死刑柱上。男人不该这样么?你还有时间哭哭啼啼么?”

刘铭被一连串的话激得眼神中又焕发了一丝神采。

然而这一切稍纵即逝。

“林强……你不知道那有多可怕……”他颤颤道,“我以为,我能击败他,凌司长能击败他,但结果呢……看看我们……”

“有什么可看的?”林强冷笑道,“你不过是失去了一个不够忠心的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而已,别他.妈哭得像个娘们儿。”

“你……你他妈懂这种感受么!”

“当然不懂,我又不是父亲?”林强厉声呵道,“我懂不懂不重要,现在要让他们懂。”

“他们……”刘铭再次陷入挣扎,“林强,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

“体制?规则?深不见底的漩涡?”林强轻笑道,“我不是圣人,没有净化这个世界的正义。但我深知均衡乱中取,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不打破他们,吾等凡夫俗子如何建功立业!物极必反,那无底的漩涡殆尽之后,便是吾等的新世界。”

月色下,林强的眼神中愈发神采奕奕,深知有一种疯狂的味道。

“这……才是你么……”刘铭完全呆滞。

“只是一部分。”林强收起神色笑道,“当然正义什么的,如果能坚持一下当然最好。”

“新世界的野心……”刘铭的泪水逐渐止住,缓缓问道,“你真是不自量力啊……”

昏暗的楼道中,林强再次搂住刘铭:“兄弟,我当然不自量力了,我如果量力的话,现在已经像聂晓峰一样关在牢中了吧?我如果量力的话,现在依然只是个平凡的小职员而已吧?世界逼你,要么承受,要么反抗,我只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而已。”

林强凝视着刘铭。

“那么,现在,轮到你选择的时候了。”

“是妥协,回到审计署或者被调到什么鬼地方终其平凡的一生,独自吞下所有的冤屈和愧疚。”

“或是以命相搏,去厮杀去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和财富。”

林强那极富感染力的声音,重新点燃了刘铭心中的那团火焰。

他身体再次颤抖起来,这次是激动的颤抖。

“可我已经背叛了凌司长……”

林强极快地回话道:“那就去赎罪,救出你的凌司长。关云长曹营腹地过五关斩六将,赵子龙单骑长坂坡七进七出,龙潭虎穴都能闯过,吾等何惧?”

尽管刘铭已经有些亢奋,但此时还是低头道:“晚了……我在交代材料上签字画押了……证明自己层亲眼见到凌司长收受关小蝶的贿赂支票。”(未完待续。。)

0183 天眼

“这件事是真的?”

“当然是假的……”刘铭恨恨道,“凌司长这辈子都没见过关小蝶……我,没脸见他。”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下午……我知道郭皎出事以后。”

“不妙。”林强眉头紧锁,“这个节奏下去,明天就可以公开罪名了,到时候就没机会了。”

“还是……结束了啊……”刘铭叹道,“对不起林强,牵扯到你了。”

林强大臂一挥笑道:“既然这样,那打乱这个节奏就是了,抢在公开罪名之前抛出更多的疑点就是了。”

“打乱?那可是白纸黑字的证据。”

“那就再塑造出更多白纸黑字的证据。”

“来不及的……”

“来得及。”林强使劲搬着自己右眼的眼皮,挥了挥手,“帮我撑着点,我不能眨眼。”

“啊?”

“老子开过天眼,只要我不说停,就使劲抓着我的眼皮别让我闭眼。”

“……”

刘铭木木地揪住林强的眼皮,不明所以。

林强长舒了一口气,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开始锁定了,受罪就受罪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邢礼,活动资产,5000万(4750万为外汇)。】

【总资产:3.2亿(2.7亿为外汇,4000万为房产)。】

【停止大部分活动,仅有固定工资奖金。短线跌停。】

【退休在即,隐痛不断,长线跌停。】

【财运:无。】

【劫点:违规贷款、受贿。】

【德:-14】【财:-1。】

邢礼的视野中,他坐在车子后座上,喘着粗气。

前排左边是司机李国强,右边则是秘书钱渤。

“行长,放心,林强不敢有动作的。”钱渤回头安慰道,“这事牵扯到纪委,就算他敢挑战权威。消息也会被封锁。无法传播,他甚至有可能被捕。”

“他不敢,当然不敢。”邢礼依然喘着粗气,“那两个窃听器。去查一查。哪里来的。”

“关键的标致和辨识信息都抹去了。恐怕很难。”钱渤摇了摇头,“行长,注意身体。别太在意他,没有两天的蹦头了。”

“嗯。”邢礼应了一句,没再说话。

他始终想着另外一件事。

冻结资金,次日上午10点。

甚至明确地点出了开曼群岛。

这个林强,究竟是什么人……

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胸有成竹?

钱渤自然能看出邢礼在紧张什么事,当即继续劝道:“行长,绝对不会有事的,我们最清楚有多安全,别说是林强,就算是更上面的人,都没有做那件事的权力。”

“是啊……”邢礼舒了口气,“董事会决议,定在后天了吧?”

“对的,后天下午一点。”钱渤笑道,“全部工作就就绪了,就等这个仪式了。”

“陈行远……林强……”邢礼默默叹道,“最后两个人……”

整个过程中,司机李国强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半句话也不敢说。

另一边的楼道里,刘铭看林强满眼血丝都要爆了,心一软,还是松手了。

“啊啊啊……”林强不住抿着嘴,捂着眼睛,“还差一点……差一点啊……”

他说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10分钟后再开天眼吧。”

“林强……你没事么……”刘铭呆呆问道,“你还信这个啊?”

“反正现在已经是绝路了,你就信我吧。”林强起身拍了拍刘铭,“来吧,来我的龙源后花园坐坐,一会儿再玩不眨眼游戏。”

就这样,刘铭被硬拉着向了宿舍。

在门口,林强不忘抽出几张钞票,送到门口的哼哈二将手中。

“两位老兄,再撑两天,现在是关键。”

“老板,不用了,你给的钱很多了。”光头大汉推辞道,“再说都是邹哥介绍的活儿,我们坐了这么多天也没干什么,无功不受禄。”

“有忙的时候。”林强将钞票楞塞过去,“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两位老兄得挺住。”

“那……好吧。”光头大汉只得收起钞票,锤了锤同伴的胸口,“不敢说以命相搏,但对方没枪的话,我们兄弟还是能对付对付的。”

“够了。”

回到家中,凌乐乐和王文君正在客厅中交头接耳。

门一开,凌乐乐突然看到刘铭,整个人都呆住了。

“刘叔叔……你……出来了?!”

“啊……乐乐……”刘铭看见凌乐乐有种愧疚感,不敢看她的眼神,“嗯,我先出来了。”

“我爸爸……妈妈怎么样?!”

“见不到的……我们在不同的地方。”

“太好了……刘叔叔你出来了,我爸爸妈妈也很快了吧?”凌乐乐红着眼睛期待地问道。

此话一出,刘铭更加愧疚,只低着头不言语。

林强换好拖鞋笑道:“对啊,估计就这两天了吧。”

“太好了!!太好了!!”凌乐乐喜极而泣,“又可以大家在一起了!!”

旁边的刘铭只低头握着拳头,惭愧不已。

“你,先给我洗澡去,去去晦气。”林强狠狠推了一把刘铭,“没办法,先换上我的御用睡衣吧。”

就这样,刘铭被半推半就地塞进卫生间。

“太好了太好了!!”客厅中凌乐乐蹦跶个不停,一会抱住王文君一会抱住林强,“就要过去了,就要过去了!”

“你啊,先睡觉去。”林强揉了揉凌乐乐的脑袋,“养好精神,别让爸爸出来见到一个熊猫眼闺女。”

“嗯!”凌乐乐出奇地听话,一蹦一跳地回到卧室。

客厅中,王文君与林强对视。

“你……骗人的吧……”王文君面露愁容,低声道,“果然是刘铭……他一个人先出来的话,就证明凌晨……死定了。”

“几乎是这样,所以今晚有的忙了。”林强搂着王文君笑道,“所以说这种时候,是不是该给我泡杯咖啡啊?”

“你还有心笑!!”王文君撅着嘴道,“好么!又引来一个人来住了!说好的二人世界呢!咱们交往开始还没怎么甜蜜过吧!刘铭自己没家么!”

“现在他还没有勇气面对别人。”林强劝道,“人家刚刚失去了孩子,宽容一下。”

“这倒是……”王文君叹了口气,“哎……他也怪不容易的。”

“两杯咖啡谢谢!”林强已经闪到沙发上,揪着自己的眼皮开始第二次锁定。

“你啊!!”王文君无力地跺了跺脚,只得去厨房准备。(未完待续。。)

0184 魔女

王文君送来两杯咖啡后,知道男人们有话要说,便自行回房。

不多时,刘铭洗过澡后回到客厅,见林强依然瞪着大眼睛,只得无奈一叹。

林强的另一个视野中,邢礼已经回到家中,在客厅不断左右踱步。

不安,焦躁且不安。

对即将退休的他来说,那些隐藏的宝藏是他最后的保障,他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不能让任何人夺走。林强的挑衅已经埋下了不安的种子。

邢礼思索再三,最终打开抽屉,取出了一个老式的诺基亚手机,开机过后,凭着记忆拨通了一个号码。

林强等的就是这一下。

电话刚一接通,邢礼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人在澳洲还是蓟京?”

电话那边传来了做作的女声,很嗲很嗲的那种。

“哎呦……您是哪位……你知道啦,我从不记联系人的哦~”

“邢礼。”

“哦哦,邢伯伯啊,好久不见。”那边听清来者后笑道,“这种时候还有钱要运作么?”

“别的事……”邢礼咳了一声后问道,“那些钱,安全么?我听到了一些不安的传闻,可能有人要动。”

“有人要动?不可能啦!”女人又是浪浪一笑,“我们这边的机关管不到那里的,真要动的话,可不知道要动多少人了~邢行长放心,你的钱在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万千紫……别打岔。”邢礼正色道,“有人已经发现开曼群岛的账户了。”

“发现?那就发现喽。邢伯伯你开出那么多支票,怎么可能不被发现?”万千紫笑道,“多少大人物都在找我运作,放心好了,绝对没事的,全世界除了您,没有一个人有机会动您的钱。”

“……嗯……”邢礼沉吸了一口气,“对,对,开过一些支票。不难发现开曼群岛的。”

电话那边的女人知邢礼放松了一些。继而娇娇劝道“邢伯伯,我懂的,最后一年,都会很敏感。但你放一百个心。找我运作的人。最后都能全身而退,没有半点痕迹。”

“呵呵,那是从前。”邢礼冷笑道。“最近,你也栽跟头了吧?”

“……”电话那头楞了片刻,而后撒娇道,“伯伯你讨厌死啦!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不是因为我提退休的事情惹你生气啦!”

“哈哈!”邢礼爽然一笑,“万千紫你就是会哄人,伯伯舒服多了,去睡觉了。你在蓟京也要小心啊,别太张扬了。”

“呵呵,在蓟京我可不叫万千紫,伯伯忘了?”

“哦,对对。”邢礼拍头笑道,“这边你叫万梓茜!”

……

“呼……”林强再也坚持不住,停止锁定,让右眼得以滋润。

“林强……差不多够了吧。”刘铭喝着咖啡劝道。

“够了。”林强拿起咖啡,像喝酒一样大口一闷而尽,而后擦了擦嘴角道,“刘铭,机会来了。”

“天眼么……”刘铭显然不信。

林强也觉得自己行为有些怪异,只得解释道:“实际上……这个,我揪眼皮的行为相当于一休打坐,属于拓展思路。现在我回忆起了一个电话,你稍等。”

他说着,借着记忆的余热,拨通了那个电话。

很快接通,那特有的嗲嗲女声传来。

“哈喽~~哪位。”

“这个……”林强尴尬地说道,“有人介绍给我这个号码,钱的事情,貌似您可以解决。”

林强只得如此试探,这个女人一定与邢礼的赃款有关,要么是亲属情人,要么就是洗钱者。

“谁介绍的?”那边声音顿了一下,干脆地问道。

林强硬着头皮达到:“邢行长……”

“邢伯伯?他刚刚联系过我啊,怎么没提?”对面的女人略显犹豫,“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这笔比较急,在手里实在寝食难安。”林强壮着胆子说道,“邢行长最近有麻烦,情绪比较急躁,可能忘记说了。”

“这个是,邢伯伯这个年龄,很正常喽。”对面踌躇半晌,而后说道,“你这边大约多少?”

“这一批是五千万,顺利的话后面更多。”

“五千万……”对面显然也有些动心,“中间的佣金你知道的吧。”

“没问题,能接受。”

“那这样吧,我在宝泰大酒店,你方便过来么?”

“没问题。”林强抬头看了看挂钟,“那就约在十点吧。”

“嗯,一楼咖啡厅面谈。”

“OK,我只知道您的雅号,还不知怎么相认?”

“呵呵,深夜咖啡厅,独身女人,还要我教哦?”

“……好好。”

挂下电话,林强惊疑未定。

猜测不错的话,对面应该是位洗钱魔女,地下钱庄的女王。

经手邢礼这种级别人的资金,如此大摇大摆地在蓟京出没,恐怕不软啊。

放下电话,林强冲目瞪口呆的刘铭解释道:“这应该是帮邢礼洗钱的人,我约她见面了。”

“……等等……”刘铭一下子惊得跳了起来,“我们追了那么久都没有追到实质性资金,几天之内,你就已经找到地下钱庄了?!”

“走运,走运。”

刘铭沉思良久,而后正色道:“你确定么?”

“肯定,我盗听的邢礼的电话,绝对是她。”

“嗯……”刘铭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找到钱庄的话……就有机会抓住资金流向,这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话罢,他转望林强:“地下钱庄是严打对象。其危险程度不亚于毒枭和偷渡集团,你等等,我联系一下审计长,通知经侦局联合行动吧。”

“别他妈闹。”林强摆手道,“首先,没有实质性证据,仅凭我的一面之词,恐怕也只有你会相信了;其次,对方身上也许根本就没什么线索,此举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再次。审计长……经侦局……一层层下来。下周能行动就不错了。”

“可是……这很危险啊……”刘铭挠头道,“虽然我没经手过地方事务,不过地下钱庄必须要警方介入才能周旋的啊。”

“没事,这次是你危险。不是我危险。”林强起身笑着拍了拍刘铭。“最近我曝光度太高。不适合献身,麻烦你去会见洗钱魔女了。”

“哈?!”

林强一口气说道:“记住,她叫万千紫。在这边的身份叫万梓茜,是邢礼介绍你去找他的,你要洗5000万赃款,事成之后还有更多,我都帮你安排好了。至于你的钱哪里来的,你又是谁,这不重要,行有行规她不会追问。”

“等等!”刘铭又是神色一滞,“万千紫……万千紫……好熟悉。”

“惯犯么?”

“不不。”刘铭使劲挠着头,“好像见过这个名字……在哪里……到底是哪里……”

“没时间了,路上想,我还要安排别的事情。”

晚十点,宝泰大酒店一层,蓝调咖啡。

轻柔的钢琴声中,刘铭穿着林强的藏蓝色西服闪亮登场。

他本身就个比较精神的人,被监控多日,眼角笼上了一些细小的皱纹,头上掺了些许白发,再配上学者样式的眼镜,此时看来,反倒比原来多了些成功者金融家的气质。

他抬了抬眼镜,望向了那个身着紫色低胸长裙的身影,愣愣咽了口吐沫。

林强啊……原来真的是魔女啊……

万千紫一头漂亮的长卷发,这与低胸长裙几乎是绝配,更别提那百转千回的微笑。

“是你喽?”万千紫盈盈走到刘铭面前,嗲嗲说道,“最近找我的都是老男人,像你这么年轻事业有成的可很少诶。”

“呵呵……万小姐过奖了……”刘铭尴尬地抬了抬眼镜错开目光,只怕自己盯着人家,陷入胸口深V的漩涡之中。

“坐吧。”万千紫一笑,大大方方地引刘铭坐下,自己抽出一支女士香烟点上,右腿特意高高地搭在左腿上,露出曼妙的曲线。

两杯咖啡上桌,刘铭依然局促不安。

万千紫持着香烟,身子微微前探笑道:“没这么夸张吧?”

一向拘谨的刘铭这下子更不敢看她了,貌似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里面。

“这个……工作原因,比较拘谨。”刘铭又是抬了抬眼镜,“没想到万小姐这么年轻就有了这番作为,佩服佩服。”

“不年轻啦!”万千紫笑着靠回一杯,轻轻吸了口烟,“我比你还大呢。”

“不可能,我已经是奔三的人了。”

“我说我奔四,你信么?”万千紫挑了挑眉毛。

“哈?”刘铭张大嘴巴,不知如何回答。

“呵呵,你真逗,跟你的外表不符啊,明明是好孩子的性格。”万千紫摆了摆手,“先说正事吧,钱要在国内洗净套现,还是变成其他资本形式,或者直接弄出国?”

“国内不安全,准备弄出国。”刘铭也是收回荡漾的心,直言道,“想给将来一个保障。”

“对对,就该这样。”万千紫点头笑道,“钱啊,天天看着他担心,放在海角天涯才放心!钱要出国的话,这边有三条路,一边是美国,一边是澳洲,一边是开曼群岛。其中开曼最安全,佣金也刚好,但将来用起来会有些不方便,可能会有延时和二次手续费;美国呢,好在没有引渡条约,跑路适合去哪里,但那边金融管控抓的比较严,如果事情闹太大的话不好收场,当然,美国的佣金也是最贵的;至于澳洲那边呢,我比较熟,操作方便,佣金也少,缺点就是有引渡条约,而且两边政府关系密切,小打小闹的话适合澳洲,犯事太大就算了。”(未完待续。。)

0185 紫了

“嗯……这点我早就想好了,开曼吧。”刘铭点了点头,“钱在开曼最安全,人在美国最安全,不是么?”

“呵呵,你很懂。”万千紫放下烟笑道,“是邢伯伯告诉你这样最好的喽?”

“啊……对……”刘铭木木点头。

“可是有一点好奇怪哦~~”万千紫再次凑上前来,冲刘铭眨着眼睛,“我刚刚CALL过邢伯伯,他说从来没介绍过谁来找我啊?”

“…………………………”

刘铭面色一抖,彻底愣住。

果然,这伎俩太容易被识破了。

“不过,还有一点更奇怪诶!”万千紫欣赏着刘铭的表情,又拿出手机展现给刘铭看。

手机上,正是林强的照片。

万千紫胡作不解地问道:“邢伯伯告诉我,应该是这个人来找我的,你好像比照片上帅了好多吧?”

事到如今,刘铭也无须隐瞒。

在这一刻,他也终于想起了万千紫是谁。

“万千紫……万梓茜……我终于想起来了。”刘铭收起了拘谨,双臂展开在椅背上,“你今年应该38岁了吧?感谢新时代的整形技术。”

“………………”万千紫神色一紧,身体微微颤抖,“你这样,很不礼貌哦……”

“怎么早没想到是你。”刘铭冷笑道,“张信达的前妻,地下钱庄的魔女万千紫,你竟然敢在蓟京现身!!!”

“你……到底是谁……”万千紫惊恐地收起手机。警惕地问道。

“区区一介公务员而已。”刘铭摆了摆手,掏出手机“已有多人招出了你的罪行,准备好面对公诉吧。”

万千紫平复情绪后,重又露出了那惯有的微笑:“你打给谁?”

“执法机关。”刘铭指着万千紫道,“虽然还没有明确的物证,但光是张信达的证言就够你吃的了。”

“有一点,你是不是搞错了?”万千紫盈盈笑道,“我可是万梓茜,并非万千紫哦?”

“扯什么扯。”刘铭已经准备拨打电话。

“你自己看好了。”万千紫掏出了护照和身份证件扔给刘铭。

刘铭狐疑地看了看万千紫,而后低头一张张翻看。

“万梓茜……万梓茜……万梓茜……”刘铭木木抬头道。“好么。现在假证做得越来越专业了。”

“喂,喂,你搞搞清楚。”万千紫得意地笑道,“我现在入住在五星级酒店。假证件混得过前台么?”

“…………”刘铭心中微微发寒。

确实。像宝泰大酒店这种蓟京地标级别的饭店。入住身份核查必定极其严格。

早就被归纳在案的万千紫,如果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入住蓟京的酒店,几乎是自投罗网。

而现在这套万梓茜的身份。竟然如此有恃无恐。

这只能证明一点……

证件是真的,此时,对面真的是一个叫万梓茜的人。

“现在明白了吧,区区一介公务员。”万梓茜收回自己的证件,“我是28岁的万梓茜,合法公民,乱动我告你非礼哦。我既然敢坐在这里,就有完全的把握,你动不了我,你的上司也动不了我,如果是你上司上司的上司么……可能是我的客户哦~”

刘铭木木地杵在原地。

合法公民……万梓茜……

是谁,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帮她做到这步。

地下钱庄的女王……究竟经营着怎样的关系。

万千紫轻轻抿了抿嘴,喝下了最后一口咖啡:“我呢,可是个生意人,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冤家宜解不宜结,今天我来这里只是小小警告一下,如果再找我麻烦的话,我也要用男人的方式解决问题喽~”

话罢,她四下张望道:“林强在哪里啊?是不是在哪里偷窥呢?”

正此时,夜晚寂静的大厅中响起了稳重的脚步声。

林强出了电梯,昂首阔步朝这边走来。

“这才对么……”万千紫竟起身大大方方迎了过去,“偷偷摸摸可不是他的作风。”

同时,她还不忘回身讥讽道:“瞧瞧人家多大方,哪像你,见个女孩子就走不动路了。”

“……”刘铭指只想扇她一个嘴巴,如此不积口德的人,就没被人教训过么。

“万大小姐!”林强自信满满地走来,与其说是跟敌人碰面,更像是商务会面,“来晚了,让你久等了。”

“没事的,这位小哥哄得我很舒服。”万千紫搔首弄姿,揉了揉头发,冲林强抛去媚眼,“林强呐,我们的账可多得很呢!”

“对,多得很。”林强含笑摇头道,“不过那点小钱,对万达小姐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吧?”

“那可是嫁妆钱哦~”万千紫似笑非笑地望着林强,“你要怎么赔人家么?”

她口中的嫁妆钱,自然就是被审计署联合诸多执法机关追回的那部分钱。本准备加投优质上市公司微讯的上亿巨款被彻底冻结,这算是个极深的梁子了。

刘铭看着二人的一问一答,不禁又是咽了口吐沫。

气场上……自己与他果然还差很远啊。

林强……为什么你能如此谈笑风生……

“嫁妆……”林强抿着嘴摇头道,“女孩子可不能没嫁妆。”

“就是嘛。”万千紫竟然还大胆地柔柔捶了下林强的肩膀,“你说嘛,到底怎么赔人家。”

“蓟京市周边,一座大院如何?”林强打了个响指笑道。

“哦?你还有这个?”

“不是我的。”林强非常客气地介绍道,“近百位国家警察看家护院。每日两菜一汤,无限期居住,如何?哈哈,哈哈哈!”

“…………”万千紫自然明白林强说的是哪里,在林强的大笑声中,她的脸色霎时间沉了下来。

“玩笑,都不会开么,林强。”她的声音渐渐变冷,不再嗲声嗲气,“真是个不解风情的人。”

林强摊开双臂:“你觉得我他妈有心情跟一个38岁的老女人在酒店开玩笑么?!站在这里每一分钟我都很难受。你知不知道你的声音让人想杀人?我算是知道张信达为什么和你离婚了。”

“他?呵呵……”万千紫冷笑道。“他从来就不配合我在一起,只是个得了几个钱就狂妄的臭男人罢了。”

“哦?那什么样的人配得上你?”林强狞目笑道,“刘局长,还是张局长。或者是更上面的……更上面的……凌么?”

听闻此言。万千紫突然神色一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刘铭完全看不懂了,为什么林强随口说出一些试探性的名字,竟然让有恃无恐的万千紫如此惶恐。

凌?

凌司长?

万千紫微微退了一步:“乱……乱说什么……”

“你我都知道。我没心思乱说。”林强一步步逼上前去,“万千紫,万梓茜,你认为你是胜者对么,你认为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对么,你认为你有人袒护就可以大胆妄为对么。”

“住口!”万千紫吼了一声,一把推向林强,却才发现自己根本推不动,反是自己被搞得一个不稳,瘫坐在地上。她仰头看着俯视自己的林强,狠狠道,“林强……你不过是一只小耗子,没人对付你不是你多么厉害,是怕脏了自己的手!”

“大可来抓,我有鼠疫。”

“你……你……”万千紫颤颤支撑起身子,“我没时间和你闹了,滚吧,有你好受的时候。”

“万大姐,你不是很享受调戏我么?”林强摊臂道,“来啊,我有一晚上的时间任你摆布。”

“有病……”万千紫骂道,“臭方脸,死老鼠,活该穷一辈子的银行职员,让开!”

这一连串骂名令林强本人都哭笑不得,于是他决定以牙还牙加倍奉还。

“老妖怪,守财奴,活该被大人物玩一辈子的碧池。”

“你……你……”

“整容会面瘫的,你已经有迹象了。”

“……”

“到最后鼻子嘴耳朵都会错位。对了,你打肉毒杆菌么?最后脸皮会像树皮一样哦。”

“……你……”

“你什么你?身为依靠张信达那种土财主白痴暴发户起家的拜金女人,以为自己现在就高贵大气了?品味啊品味……你穿的这身和对面洗浴中心小姐一样的。”

“啊啊啊啊!!”万千紫几乎被骂的崩溃,头发已经散乱,起身不顾形象便要逃跑。

然而林强却继续拦在他身前,不留活路。

“弄那么多钱有用么?”

“买得到健康青春么,鬼都知道你拼命拉皮美容的外表下有一个黑的发紫的木耳。对了,万千紫万千紫,我终于明白这操蛋的名字是什么意思了。紫了啊!已经紫了啊!”

“买得到爱么,连张信达会珍惜你的紫木耳么!。”

“买得到家庭么?这个岁数已经丧失生育能力了吧?最多找个小白脸来安抚你受伤的紫木耳吧。”

“众叛亲离,抱着那些钞票继续为大人物们服务吧,服务到死。”

“就是个老碧池而已。”林强最终点了点头,痛下结论。

另一边,万千紫已经瘫倒在地,走不能走,退无可退,完全崩溃,捂着耳朵蓬头垢面不停地摇头:“别说了别说了……我求求你……”

服务员实在看不过去,走来说道:“先生,请不要……”

“嗯?”林强转头射去了凶神恶煞的目光。

“先生请在我们打烊前离开……”服务员愣愣退开,只怕也被这家伙劈头盖脸骂一顿。

看着这明明手上一张牌也没有,却彻底压倒对方的气场,刘铭彻底服了。

这丫的才是林强啊……富贵险中求的林强啊……

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欺负一个女流!实在是太无良了!

不过刘铭还是笑了,停不下来的笑。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机会了吧。(未完待续。。)

0186 顺从

“让我走……让走我……”万千紫不敢抬头看林强,用略显委屈的声音道,“这就是你的作风么……大庭广众之下欺负我一个女人……”

“当然可以这么理解!如果欺负女人可以成功的话,我连小姑娘也不会放过。”林强则是毫无廉耻地蹲下身子冷笑道,“真正的斗场之上,不分男女,你比谁都清楚吧。”

“呵呵呵……呵呵……明白了。”万千紫惨笑着支撑起身体,“继续做你做的事吧,我要回房了,再对我无礼,有人会出手的。”

林强方才的一系列行动已经惊动了保安,此时两个保安拿着对讲机走来,绕过林强冲万千紫玩到。

“您需要帮助么。”

“这位先生总缠着我,让我很为难啊。”万千紫沉住气,重新整理好头发。

另一边,林强则掏出了一本没有封面的白色小册子,在空中晃了晃。

万千紫神情再次一滞,向后退了半步:“这是……我房间里的……”

“口说无凭哦。”林强笑着打开小册子,“这可是我的私人帐本,记录着和大人物们的每一笔交易。”

“还给我!还给我!”万千紫惶恐之至,竟一下子扑上前去,想夺过林强手中的东西。

很自然地,林强早早闪开,她扑了个空,然而万千紫并不打算这么放弃,踉跄过后,转过身再次扑了过去。

“给我……给我……”

林强一面闪躲,一面对保安道:“两位。这个女人总缠着我,让我很为难啊。”

保安尴尬不语。

万千紫扑过几个来回,已是气喘吁吁狼狈不堪,刚刚整理好的仪容再次凌乱,再没有半点坐怀不乱的样子。

“你……到底要什么……到底要干什么!!”万千紫指着林强低吼道,“你活腻了么?”

林强冷笑一声:“下面的谈话,咱们还是坐下来说吧,你觉得呢。”

万千紫喘着粗气凝视林强半晌,最后不甘地对保安挥了挥手,坐回咖啡厅的椅子。

保安瞪了眼林强:“小姐。如果有事的话随时叫我们。”

刚刚风起云涌凌乱不已的场景瞬间归于平静。三人重新坐回咖啡桌前。

万千紫依然怒视着林强:“你让别人吸引我的注意力……然后偷偷进我的房间……有种,你有种!”

“其实本来不报什么希望的。”林强把玩着册子笑道,“没想到,你还真有一个小账本。想必是自保用的吧。如果有一天你要倒霉了。就用这个账本威胁那些大人物吧?”

“大人物?”旁边的刘铭惊道,“就是说,上面有比邢礼级别还要高的人?”

“邢礼?不过是一个优质客户而已。”林强冲着万千紫笑道。

“知道就好。”万千紫反倒来了气势。缓缓点了支香烟,静靠在椅背上,“多少年了,多少个事件中牵扯到我,多少人倒台。而我,依然在这里,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好好看看自己吧,你们有什么资格和我斗。”

“紫木耳,说话注意些,不然我又要不高兴了。”林强静静说道。

“……”万千紫刚刚抬起的气势又瞬间软掉,她可不想被林强再劈头盖脸来一顿。

“听好了,我无意与你斗,这对我也没有好处。死了一个万千紫,还会有另一个万千紫站出来,消灭你从来不是我的工作。”林强双臂支在桌上,“我只要他,不要你。”

刘铭神色一滞,很显然,林强所说的他自然就是邢礼了。

一切的洗钱都经万千紫的手,如果是她的话,手上绝对有确凿的、足以定罪的证据。

“你疯了么?”万千紫不可思议地说道,“我怎么可能出卖客户?那么做会得罪多少人你知道么?更何况重要资料早已销毁,我手上是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的。”

“哦,哦,摆不平就开始装傻了。”林强笑着抬了抬手上的册子,“你绝对会留着,就像这个册子一样,紧急情况用于威胁与自保,你最清楚人心险恶,必有后路。”

“没有。”万千紫一摆头,“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要走了。”

“册子也不要了?”

“呵呵,你喜欢就留着好了。”万千紫冷笑道,“不过是你瞎编乱造出的东西罢了,没有任何意义。”

“这……不好吧。”林强皱眉翻开册子,“如果公布的话,即便没有证据,那些大人物也会人人自危吧,因为他们心里最清楚不过,这些都是你经手的钱,绝对是你走漏的消息。到时候你会很麻烦,被追杀也说不定呢。”

“…………”万千紫恨恨盯着林强,嘴唇不断颤抖,不知如何反驳。

“你是生意人,我给你讲道理。”林强将册子拍在桌上笑道,“两害相权取其轻,邢礼不过是个马上就要退休的老家伙罢了,而且他现在已经被反贪部门盯上,时日无多。相比于其它册子上的大人物,他不过是强弩之末。是放弃他,保全自己和其它客户;还是为了一个邢礼,大家鱼死网破?这个选择不难吧?”

“……”万千紫陷入沉默与思索。

刘铭蠢蠢欲动,双拳不禁握紧。

几个小时前,明明毫无线索,已处于绝路。

而现在,竟然有了大翻盘的机会。神奇的情报,霸道的气场,卑鄙的手段,疯狂的压制,冷酷的理智……

这一步步,像是计划,又像是即兴所为,令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万千紫一步步崩溃,投降。刘铭难以想象,自己不在的时候,林强做了多少次这样的事。

将大事托付给林强,简直是他一生中最正确的决定。

“给我时间……”万千紫最终抬头,“不能因为一个邢礼,暴露了其它的资金,我要把邢礼的钱单独摘出来……”

听闻此言,林强与刘铭皆是会心一笑。

“接受。”林强振臂道,“在此之前,我需要你提供给我一笔支票记录。”

“……”万千紫已经如同被欺负的小猫,只得顺从地点头道,“不牵扯到其它人的话,可以提供。”

“这个,还给你。”林强将册子直接扔给万千紫,“我发誓,这个册子只有我一个人看过,没有复制,没有影印,一切都在我脑子里。”

万千紫连忙收起册子,哼了一声:“你?怎么可能没复制?”

“这个东西太危险了,即便是我也不敢留。”林强摇了摇头,“事成之后,我会尽量忘记上面的内容。”

“终究,还是有自知之明么……”万千紫默默喃语一句,“既然有所畏惧,那么我们还是可以合作的,怕就怕你是个不要命的。”

林强立刻笑道:“什么就合作了?紫木耳不要把我当成队友。”

“你……你……能不能换个称呼!”万千紫已经听习惯了,此时只求林强别这么过分。

“看表现喽,先说说邢礼的钱怎么运作吧。”

“哎……”万千紫叹了口气,“邢礼把你威胁他的事情告诉我了,现在你找到我,他一定很惶恐,我借机说要钱在开曼不安全,需要转移,取得他的授权就可以了。”

“明白了。”林强冲身后挥手道,“结账吧。”

“这里是签单,不要这么土。”万千紫哼了一声。

“紫木耳还敢傲娇?”

“……”

酒店外,林强与刘铭走在空荡荡的环路边,朝地铁站前行。

“林强,你就这么放心她?”刘铭依然满腹疑虑,“不怕她会耍什么花招,或者突然跑路么?”

“怕啊,但没办法。”林强摇了摇头,“现在只能说清利害关系了,一个邢礼与她的未来权衡,希望她能做出理智的选择吧。总不能把她监禁吧?”

刘铭咽了口吐沫,监禁么……他脑中出现了奇怪的场景,赶紧晃了晃头。

“没想到……她这么好对付,我以为会是随身带着枪的人物呢,到最后,竟然对你惟命是从了……”

“终究是个女人呐。”林强笑道,“我也没想到她那么脆弱。”

“恐怕是你骂过头了吧。”刘铭遐想道,“你说,这样一个女人,见惯了大腹便便的虚伪大佬,内心里会不会渴望被真正的征服呢。”

“啊?”

“或者说是驯服,被一个真正的男人驯服。”

“滚,听起来好恶心。”

“哈哈……我乱想的。”刘铭挠了挠头,“主要是最后她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洗钱魔女了,乖巧得很。”

“……”林强看着傻笑的刘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回来了啊,刘铭。”

“嗯?”

“从前的那个刘铭,回来了。”

“嗯……”刘铭也忽然发现,一个名为希望的东西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

此时,一辆红色的微型轿车停在二人身旁。

车窗摇下,胡笑探出脑袋:“十三顿了啊。”

林强赶紧掏出一张小卡片,递还给胡笑:“大恩不言谢了。”

“切……”胡笑摆了摆手,望向刘铭,“这位就是刘铭了吧?”

林强连忙介绍道:“刘铭,这是笑姐。”

刘铭看着美女傻傻道:“笑……笑姐……”(未完待续。。)

0187 跑路

“哈哈……”胡笑捂着嘴笑了起来,荡出了两个酒窝,“不对吧……林强口中的刘铭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这点上……确实。”林强使劲捶了下刘铭,“见到美女不要这样好么?审计署没有女人么!”

“哦,呵呵……”刘铭继续傻笑。

“不早了,要搭车么?”胡笑问道。

“不了,我们地铁回去,你早休息。”

“OK。”胡笑最后道,“帮你的忙够我被开除一百次了,我倒霉了你可得安排工作。”

“没问题,我最近就爱安排工作!”

胡笑开车驶远后,刘铭才问道:“这……又是谁啊?你们银行职员的生活好滋润……”

“哈哈。”林强拍了拍刘铭,“大千世界美好的东西太多了,你也别在审计署憋傻了,郭皎走了就走了,以后路还长。”

“不不,还是我对不起郭皎。”刘铭抬了抬眼镜,“等这事过去了,我再登门谢罪。”

“何苦呢。”林强皱眉道,“我见过他父母,貌似光正,其实势利得很。”

“别这么说,还是郭皎的父亲介绍我进审计署的,我欠他的。”刘铭不想多谈这事,转而问道,“对了,那个册子你真的没有复制。”

“没有。”

“那上面,到底有什么人?”

“不告诉你。”

“啊?”

“你会疯掉的。”林强抿了抿嘴,“你这种人。还是别知道了。”

“为什么我就不能知道啊?”

“啊,到地铁站了。”

“等等,到底有什么人!”

“忘了。”林强装傻道。

“哎……”刘铭也不强问,再次换了个话题,“如果万千紫提供了证物,请务必交给我处理。”

“你?”

“嗯。”刘铭郑重地点了点头,“实际上我出来之后,见的第一个人不是你。”

“那是谁?”

“审计长。”刘铭神色一凛,“他亲自接我出来的,和我说了很多。但我都没听进去。不过这世界上除了你以外。如果还有人值得信任的话,也就只有审计长了。”

“他?”林强不屑道,“看着自己下属被栽赃带走袖手旁观的家伙,呵呵。”

“审计长是有苦衷的……他在等机会。”刘铭诚恳劝道。“调查邢礼也是审计长的决定。你觉得他是个怕事的人么?”

“那为什么他没有站出来?”林强颇为恼怒。“身份,权力,上层社会的关系。哪一样他不强于你我千万倍,然而此时却宁可让我们以命相搏,他也熟视无睹,这种人值得信任?”

“林强!”刘铭扶着林强的双肩道,“越是上面的人,越要小心,不容有失。”

“哎……”林强叹了口气。

老实说,自己也在为这件事发愁。得到重要线索后到底如何处理呢?

直接向纪委举报貌似很愚蠢。

那么走胡素检察院那边呢?最多只是对邢礼立案调查而已,距离发现他栽赃凌晨还有很远,毕竟还有一个晚上,凌晨就要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这种时候,如果审计长肯走上层路线的话,这件事确实好办很多。

“请一定相信我。”刘铭坚定地说道。

“到时候再说吧。”林强挥了挥手,不愿多谈。

……

这个夜晚,注定难眠。

几近零点,钱渤被紧急召来了邢礼宅中。

钱渤刚进屋,邢礼便劈头盖脸地质问道。

“他怎么找到万千紫的!!”

“万千紫?”钱渤楞道,“万千紫是谁?”

“……”邢礼这才想到,钱渤根本就不知道万千紫,自己的洗钱途径除了自己,只有一个人知道……

“对……你不知道。”邢礼虚弱地坐在沙发上,想拿起杯子喝上口水,却颤抖地将水撒了满地,就像老年帕金森患者一样。

钱渤见状,也不好多问,又取了杯水过来,便要喂邢礼。

“你什么意思?”邢礼愤怒地一掌扇过,将杯子扇飞,“你当我是个连杯子都不能拿的老人么?”

“……”钱渤从没见过这样的邢礼,再也不敢多说,只站在沙发旁。

“呼……呼……”邢礼喘着粗气,“只有两个人知道……要么是我,要么是他……他……背叛了么……”

钱渤如雕塑一般站在那里,此时一声也不敢吭。

“董事会决议……是后天么?”邢礼忽然转头问道。

钱渤抬臂看了看手表:“确切来说是明天。”

“改,改到今天。”邢礼靠在沙发上,“越早越好,越早越好。”

“可是……这种会议要提前……”

钱渤话未说完,一个杯子突然飞了过来,正正砸到他鼻梁上。

“我——是——行——长!!”邢礼突然爆发,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道,“我!才是行长!连你都违逆我么!!”

钱渤捂着鼻子,惊愕地看着邢礼。

他说不上有多疼痛,但一撒手,才发现献血已经滴到了衬衫上。

“是……今天……今天……”

看着钱渤的献血,邢礼好像才缓过神来,神色一滞。

“你……先去洗洗吧……”

卫生间内,钱渤看着镜子中狼狈的自己,一股恨意涌了上来。

“老东西……没有我你能撑到现在么……”他咬着牙恨恨说道,“最后一年,坚持住……钱渤……马上就是属于你的时代了……不要步你哥哥的后尘……钱渤!”

忍了这么多年,不在这一刻,卸权前的领导会像绝经前的妇女一样可怕,钱渤知道这个道理。

几分钟后,他重又整理好仪容,面带微笑地回到客厅。

“行长,绝对没问题的,林强只是虚张声势……”

“别说了。”邢礼却没有看他,挥臂道,“帮我订上去洛杉矶的机票,明晚的,董事会决议后的时间就可以。”

“??”钱渤目瞪口呆,“可是……金融方面的领导出国,需要先申请……备案……”

“订,机票,现在。”邢礼冷冷道。

“是……”钱渤只得咬着牙,拨打电话。

跑路么?!总行长董事长要准备跑路了么?!

那自己呢?

自己又是为了什么撑到现在?!

跑路之前他就没有一句话要对自己说么?!(未完待续。。)

0188 耍赖

钱渤在盲目与举足无措中拨打着电话。

如果他走了,自己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不能走,邢礼,你还不能走,做完你该做的再走。

钱渤这样想着,对着忙音的电话说过几句后,缓缓挂下,凝望邢礼。

“行长,订好了,明晚7点。”

“嗯……”邢礼微微松了口气,靠在沙发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吧。”

钱渤惊疑未定,心怀鬼胎地坐在邢礼身旁。

“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上飞机的。”邢礼缓缓说道,“我这个身份,没有向有关部门报告就擅自踏上出国的航班,几乎相当于认罪了。”

钱渤不敢言语,只低头听着。

“为什么,会到这一步。”邢礼自言自语地摇着头,“是陈行远暗中策划么……他不过是在市委有些朋友罢了,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么……还是那个人……出卖了我……”

即便钱渤与邢礼走得很近,却依然不知道所谓的“那个人”是谁,更不知道万千紫是谁。

“那个连兄弟情谊都不顾的人,会出卖我么……”邢礼又是摇了摇头,“如果是他的话,确实很难办啊。”

邢礼说着,突然面色发狠:“如果我完了,你也别想好受。”

“行长,容我直言一句。”钱渤整理好思绪,朗朗说道,“到现在,就是挺住一口气而已。无论是纪委、银监会还是上层。您的工作都做到位了,这个体制下,没有理由会被一个林强搅浑。”

“林强啊林强……”邢礼微微侧目道,“钱才出事前,也是你这样的想法吧?”

钱渤咽了口吐沫,面皮微微抖动:“情况不一样,那次的事情面对的是私营企业家,而这次是联合银行总行的根基。”

“总行的根基么。”邢礼喃语道,“快退休的人,根基松动了啊。”

“不。行长。还有我在。”钱渤神色一震,信誓旦旦道,“不管您将来退休多少年,在我这里都是总行长。都是董事长。您有吩咐。我钱渤定当全力而为。”

钱渤虽然脸上效忠,心下却已骂了邢礼一百遍。

门徒!门徒!这个白痴不懂么!

邢礼需要门徒!需在在退休后依然有所依赖!只有这样才能安心卸权!

就像养儿防老一样,快退休的大领导理应培养几个只得信赖的下属。

邢礼啊邢礼。你怎么不知道这个道理,都这种时候了,还攥着自己的那点权力不肯撒手。早一些……早一些安排我去更重要的岗位,怎么可能还这么被动。

“那也是最好的结果啊。”邢礼抿着嘴畅想道,“我正常退休,你掌管蓟京分行,等资历丰富了再重回总行……”

“还要仰仗行长提携。”钱渤压着满肚子的话,低头谢道。

“差不多是时候了。”邢礼最终支撑起身体,挥了挥臂,“派人去吧,事到如今,下手便是。”

“…………”钱渤楞了片刻,“到这个地步了么?”

“到了。”邢礼叹了口气,“对此人,文斗已无法,唯暴力可破。”

离开了邢礼家,钱渤坐在车子里,几次点火楞是没有点着。

接下来,可是犯罪啊,名副其实的犯罪……

怎么办,钱渤?

要跟着邢礼赌上一切么。

可是钱渤……你并没有机票啊。

另一个房间里,林强缓缓闭上右眼。

“果然,被将军的人,要掀翻棋盘耍赖了么……”林强苦笑道,“真是个蠢货,陈行远你挑对人了。”

刘铭躺在隔床,透出了细微的鼾声吗,这家伙一定很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吧。

林强不忍吵醒他,独自起身,偷偷钻到了隔壁房间。

凌乐乐和王文君在各自床上四仰八叉地睡着,甚是酣甜。

“爸爸……妈妈……”凌乐乐抱着被子,甜美呻吟从梦中透了出来,“林强可坏呢……爸爸……”

“真是不忍心吵醒呐。”林强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

林强来到客厅,拨打了一连串的电话号码,无数人被梦中惊醒,有人欣喜有人愁。

最终,林强拨打的陈行远的电话。

“陈行,抱歉这么晚打扰。”

“按照之前说的,是时候了,拜托您了。”

……

凌晨三点,最寂静的时刻。

一辆金杯车停在龙源小区旁,车门拉开,七八个黑影窜了出来。

为首一人冷冷道:“最后再说一次,只除掉林强一人,其它人别动,明白了么?”

众人点头。

“事成之后,每人100万,各奔东西。”为首男子蒙上面罩,不再多说,当先翻上围墙。

一行人默默跟随者他朝着目标位置行进。

一路无话,连一只野猫也没有,静谧得可怕。

到达指定楼层后,为首男子反复对照了门牌号,微微纳闷:“怪了……门口应该守着两个人的。”

“太晚了,睡了吧。”后面的人催促道,“别管那么多,快点完工。”

“嗯。”为首男子不忘再次提醒,“记住,千万别其它人,除掉林强就走。”

“那是,谁想多背命债?”后面人应了一句,拿出工具开锁。

很快,大门被轻易地撬开。

客厅中漆黑一片,一行人缓缓潜入后,为首男子指了指几个人,而后冲一个房间摆了摆手,悄声道:“你们,去那屋,其它人,来这屋,一会儿他们可能会惊醒,打晕了就是。”

众人点头,几乎同时,打开了两个房间的房门。

两队人一一潜入房间,房中酣睡的人依然没有察觉。

呲楞……

几柄匕首乍现,在夜晚格外耀眼。

为首男子看清床前衣物和工牌,确定是林强后,冲后面的人打了个手势。

“三……”

“二……”

“一……”

匕首刺下。

然而他只感觉刺在了棉花上,一股力扑了个空。

惊愕之中,他掀开床单。

大号的泰迪熊玩具被暗杀了,棉花喷溅而出。

“什么情况!”为首男子错愕万分,压着火气沉声道,“就是这里,不会有错的。”

此时,对面房间的人也冲了过来。

“那房间是空的……”(未完待续。。)

0189 破碎

正此时,客厅大灯打开。

“当然是空的!!”林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摇大摆地住在这里等着被邪恶势力入侵,当我是傻子么!!”

“干!出去拼了!!”为首男子心一横,“干了那个说话的,然后大家立刻回车里逃走!”

他大喝一声,当先冲了出来:“富贵险中求!!”

然而刚冲到客厅,一堆人都楞了。

七八个特警正用枪指着自己,后面是十余个镜头。

咔嚓咔嚓闪光灯闪个不停。

“富贵险中求?用一生的前途换一笔不大不小的赃款,这是富贵蠢中求。”林强站在特警与记者之间,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真来了……”一个大胡子先生放下相机,冲林强道,“干了几十年新闻,还真有这种事啊……”

“准备发稿。”后面的小伙子已经拨打了电话,“图片和影像资料这就传过去。”

一时间,整个房间完全不像是凶杀现场,根本就是个新闻发布会。

在他们后面的楼道中,王文君、凌乐乐、郑帅、包括哼哈二将都远远看着。

此时最慌的算是哼哈二将了,这要是自己还守在门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就是劫匪啊?”凌乐乐像看小动物一样看着手足无措的蒙面人,“怎么看起来傻傻的。”

“嗨,干这买卖的都这样。”郑帅穿着睡衣。略显伤感,“只可惜了我的泰迪熊了……”

“你个变态。”王文君笑骂道,“一个大男人哪整那么多泰迪熊啊!”

“儿时的羁绊!”郑帅反骂,“牺牲了啊……”

几个劫匪,已知这次完全栽了。

面对枪口,他们再无办法反抗的勇气,各自丢下刀子缴械投降。

“咋整的?……”后面的人抱着头跪在地上,不甘地质问道,“不是咔嚓咔嚓就完事儿了么?”

“我他妈哪知道……”为首男子更恨,“他娘的。有人卖了咱们。”

“操。那咱们也卖他们!”

“先等等……”

“你们几个,别交头接耳。”几个特警上前将它们一一铐住,押解而去。

搞定现场后,特警组长冲林强问道:“用不用留下两个人?”

“不必了。不会有第二波了。”林强与之握手道。“谢谢你们总队的师长了……”

“哪里。”特警面色严肃。“这批人暂时放在我们那里,等待书面申请移交。”

“多谢。”

特警押着罪犯走后,一干记者都围了上来。

“林行长。说两句吧?”

“上次是绑匪,这次直接是恶徒,你是怎么识破的?”

“很多人谣传你是受上面大领导之托做事的,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能动用特警?”

林强面带笑意,振振有词。

“诸位联系了我很久,我都没有接受采访,现在突然邀约,诸位闻讯便来,在此谢过了。”

“现在的事情,我确实有汇报给领导,领导在决议过后,决定帮忙联系蓟京武警总队寻求支持,至于领导是谁,现在还不方便透露。”

“邀请诸位来,并非是刻意炒作,只是要告诉大家,邪不胜正,警力、信息、媒体,这些资源并非是因为我林强个人而来,而是我所依托的公道。”

“我将奋战到底。”林强最终指着镜头道,“有本事,雇佣更多的人来吧,有多少我接多少。”

这样一席场面话,自然无法让镜头满足,一堆记者继续一个劲儿地追问。

“据说这次的事件起源于审计署的领导?”

“你所请示的领导是市委领导么?”

一人一句,问的林强头疼,他甚至听见有人问:“你这么吊,你妈妈知道么……”

大约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才将记者悉数劝去。

“辛老前辈,您叫多了啊……”林强揉着脖子苦笑道,“这都哪的啊。”

“呵呵……”大胡子男人凑了过来,拿出小本子,“行了,该我问了。”

“……”

“去去!”王文君一下子过来将林强拉走,“这是我独家新闻,辛叔可不许抢!”

“这个……”辛闻攥着钢笔饥渴难耐,“咱们商量一下,联名撰写行不?”

“看心情!”

“你个白眼狼!”

又是热闹了一阵后,林强才将辛闻请走,将王文君和凌乐乐哄睡。

最后,大厅中仅剩下林强,郑帅二人。

此时,刘铭才缓缓从对门探出头来,见人都走光了,才敢过来。

这种时候,谁都没了睡觉的心思,三个男人沏上一壶茶,畅谈起来。

“我还没介绍过吧?”林强一一望向二人,“这是我小弟郑帅,这是见女孩子就腿软的刘铭。”

“谁是你小弟?”

“能不能换个描述……”

“哈哈!”林强举起茶杯道,“明天,就要结束了,黎明之前,大家务必挺住。”

“明明才几天,但感觉像一年一样漫长啊。”郑帅苦笑道。

“谢谢,你们。”刘铭感觉心中莫名的情绪涌动,他从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碰杯过后,林强享受着茶叶的清香,自叹道:“对方已经自乱阵脚,到树倒猢狲散的时候了。”

“对了,夜晚快报。”郑帅将手机递给林强,“总行董事会紧急会议,明天上午10点,邢礼亲自召开,身在外地的领导都不得不立刻赶回来。”

“嗯,早知道了。”林强点了点头。

“哈?比我消息还快?”

“我说了。树倒猢狲散。”

正此时,林强手机短信声响起,低头一看,万千紫那边也已经搞定。

林强大喜:“万事俱备,东风已起!”

随后,他摇着手机当令箭。

“郑帅,明天你别去上班了,带着王文君和凌乐乐逛街,人越多的地方越好,务必保他们一日安全。”

“刘铭。明天回署里。等你好消息。”

刘铭郑帅一喜一忧。

郑帅不满道:“我去,这么关键的时刻,让我带着女孩子逛街……”

“后勤保障最重要。”林强笑道,“我也怕对方再出阴招啊。这种时候。拼命的架势都有了。”

刘铭则满怀信心地说道:“只要有万千紫提供的资料……审计长一定会出手。”

“但愿吧。”

郑帅继而问道:“那天亮了你去做什么?”

“有人会找我的。”林强挥着手机。向是挥剑横斩,“他要我,做出最后的致命一击。”

“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啊。”郑帅怅然道,“这么硬的仗打赢了,封官进爵会有多大呢……”

“别想这没用的事。”林强起身向卫生间走去,“洗个澡,明天得精神精神。”

“啊!等等一起洗……”郑帅也随着林强过去。

“哈?!”林强大惊失色,丫的出柜了么。

却见郑帅只使了个眼色,推着林强进了浴室。

“有问题。”郑帅一直轻松的表情突然凝重下来。

……

次日晨七点,林强同刘铭再次来到了宝泰大酒店。

刚好赶上酒店的早餐自助,二人便同万千紫共进早餐。

简单的西式早点吃过后,万千紫掏出了一个信封,扔给林强。

“都在里面了。”万千紫点了支烟,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邢礼最新的账户资料,他的亲笔授权,还有你要的支票备案。”

“嗯。”林强握着信封,心中只感觉百转千回,风起云涌。

多少天的拼搏,多少人的生死,就在这一纸之上。

全部的全部,都握在自己手上。

这几张纸,可以是公道,是正义;也可以是贪婪,是罪恶。

可以拯救他人,亦可成就自己。

“万小姐,将来有什么打算么?”刘铭经过考验,已经不怵貌美的女性了。

“跑路喽~”万千紫一晚上好像也想通了很多事,“这次出卖了客户的资料,今后是没法干这一行啦,赶紧把客户都转手出去,自己享福去~”

“还是澳洲么?”刘铭问道。

“干嘛啊,要去找我啊?”

“啊?”刘铭又是一愣,“哪有,就是好奇罢了。”

“好了!紫木耳谢谢你!”林强吃下最后一片培根笑道,“虽然你罪行不浅,但这次本大爷就既往不咎了。”

“都说了,别这么叫,很难听的!”

“身为年龄是我两倍的女人,不要撒娇。”

“……哪有两倍……10岁而已么……”万千紫捶了半天桌子,最终无奈一叹,“败给你了,那些帐还没算清就被你整得失业了……”

“失业算好的。”林强喝着咖啡笑道,“我旁边坐的可是正牌公务员,真没想到,审计署人员会和洗钱魔女在一张桌子上就餐。”

“哈?”万千紫望着刘铭惊道,“小哥你是审计署的?”

“呵呵……”刘铭无奈一笑,“没办法……这种时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二位呀。”万千紫品着红茶道,“走之前,我还是奉劝一下,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对付的,凡事量力而为。”

“哦?紫木耳教育起人了?”

“……你够了。”

刘铭擦了擦嘴,突然严肃地望向林强:“林强,交给我吧,我已经联系过审计长了,只要证据没问题,他一定会动用上层渠道。”

“……”林强抿了抿嘴,看着手中的信封,“刘铭,这可是我们的全部。”

“嗯,正因为是全部,才要交给最公正的人。”

林强皱眉思索良久,最终还是将信封推给刘铭。

“加油,务必在9点前敲定。”

刘铭接过信封,瞳中闪出了异样的光彩。

“我会的,林强,按我的方式解决问题。”

嘶嘶!!

他说着,将信封一把死成两半。

“我会的!!林强!!!”

刘铭突然狂笑起来:“我会的林强,我会的林强!!”

伴随着他疯狂的笑声,信封被再次撕碎,撕碎,直到最后成为一堆废纸片。

“哈哈哈哈哈!!这才是结局!!”

刘铭享受着如雨般的纸片。

“结束了。”(未完待续。。)

0190 信仰

餐厅中就餐的旁人皆投来了错愕惊恐的目光。

唯有林强,只叹了口气,饮了口咖啡。

“为什么。”

“为什么?!”刘铭骤然转头,瞪大眼睛看着林强“你问我为什么?!!”

“失去事业失去前途的不是你!”

“失去家庭失去孩子的也不是你!”

“被那些走狗像囚犯一样对待的更不是你!”

“你还问为什么?!”

“假的,都是假的。”刘铭面色狰狞,狂然呵道,“那些正义,那些意志,那些信仰,那些坚持都是假的!!我只是被上层所操控的玩偶而已,他们编织了正义的谎言,用这根虚伪的线操控者我,一旦线断了,就任我死在肮脏的地沟里。”

刘铭越说越狠,他压抑得太久了,要将所有的怨念一口气喷出来。

“在那里,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怎么做都是没用的,身为人下人,身为穷人,只有被掌控的命运。即便我曾经坚持,曾经认为在审计署,在凌晨手下可以实现这一切,但最后发生的事没人能向我解释,高高在上的审计长面对我等的囹圄之灾不闻不问。于是,在那里,我只能自己给自己解释,那些曾信奉的真理被一层层剥开。”

说到这里,刘铭又突然茫然起来,眼神空洞。

“直到知道我孩子的死讯,那最后一丝虚伪的正义也荡然无存。”

“我的孩子啊……你有个愚蠢的父亲……”刘铭精神越来越不稳定,竟突然留下泪来。抚着桌布道,“你父亲是个傻子,坚持那些无谓的东西,害死了你……你父亲只要聪明一点,哪怕一点点,你也不用这样……”

“他看到这样的你只会伤心的。”林强默默道。

“他看不到了!看不到了!”刘铭嘶吼道,“你不懂我的感受,永远不懂,因为受到伤害的不是你!!现在的我已经不同了,抛弃那些假的东西。只信奉唯一的真理——金钱!”

“这个信封。在你手里没有任何用,只是继续做无谓的事情罢了,与那永无止境的人做着永无止境的无聊斗争。”

刘铭张开双臂,嘶笑:“而我。将它毁灭。足可以换到享用一生的财富!”

“我会用这些财富夺回我生活。这是我的复仇,对那所谓正义的复仇。”刘铭惨笑地望着林强,“而你。继续坚持吧,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一切有多么蠢。”

“这蠢么?”

“当然蠢!!”刘铭拼命甩着大臂骂道,“如果不是你走运,昨晚就已经死了,随同你的爱人一起死了!届时九泉之下的你只会认为自己更蠢!!林强,运气不会伴随你一辈子,甚至连权力都不能,唯有钱能!我会夺回我的生活,找到我的爱人,告诉我的孩子这世间的真理,不要像他爸爸那么愚蠢!”

林强低着头,紧握双拳,几乎要攥出血来。

“兄弟,你落队了啊……”

“兄弟……”刘铭听闻此语,忽然捂住脑袋,看着满地的纸屑,面容极其痛苦,“我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随后,他神色再次急转。

“不是兄弟,谁和你是兄弟……”

“不对……我们在一起做过很多事,很有趣的事……”

“不行,那不是我,那是愚蠢的。”

刘铭抱着头,陷入了分裂的自我斗争。

万千紫看着这样的刘铭很害怕,她一直认为刘铭是个有些呆傻迂腐的公务员,未曾想到,他心中竟然藏着这样的东西。

“金钱……也不能伴随一生的……”万千紫愣愣说道。

如果这话是林强说出来的,并不意外,但偏偏是从嗜钱如命的洗钱魔女口中出来的。

“就像林强说的……”万千紫颤着身子,又是点上了一支烟,“那东西,买不到健康青春也买不到爱,买不到家庭,其实我一直觉得,钱够用就好……”

“呵呵呵呵呵……”刘铭喘着粗气笑道,“好个万千紫,这话从你嘴里出来好有说服力。”

“钱呐,固然是好东西,可以住豪宅,泡美女,令人仰望。”万千紫望着手中的香烟,“可总觉得,在赚到那么多钱过后,好像失去了更多的东西……我看似光鲜,但正如林强所说,其实我的内在已经老了……年轻的时候我总想着,有了钱还怕什么,要什么有什么!但现在呢……我恐怕只能隐匿在澳洲的一个角落,和无数异乡人过着终日惶恐的日子,小心地藏着自己心中秘密了吧。”

“其实呐……”万千紫傻傻笑道,“跟个喜欢的人,堂堂正正的生活在这里,为生活的小烦恼发愁也不错。”

“别说了!别说了!”刘铭吼道,“我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本来只差一步,但现在烟消云散了!”

此时,林强终于发言了。

“刘铭,给你一次机会。”他微微侧头,用复杂的眼神望着刘铭,“收回你的话,做回那个刘铭,回到正轨。”

“呵呵……”刘铭惨笑道,“没机会了,没机会了。”

林强叹了口气:“如果像你这样,献出自己的正直就可以换一世荣华的话,我双手赞成送你离去。”

“但这是不可能的。”林强死盯着刘铭,“往后的每一天,你都将在自责与自我分裂中度过,当你拥有了财富后,更大的空虚会席卷而来,如万千紫所说——”

“得到很多,失去更多。”

“我不否认你现在信奉的唯财理念,我甚至可以支持你。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叛道得来的财富,将使人终生难回正途,多少人愈陷愈深,最终难得脱身,我们身边活生生的例子还少么?”

“那就陷得更深,更深,更深!让叛道成为正道。”刘铭伸出单臂,好像又要抓向什么,“信念敌不过欲望,正直争不过强权,为善被欺,作恶便是,殊途同归。”

“给我支烟。”林强冲万千紫摆了摆手。

“这个是女士的。”

“给我吧。”

万千紫无奈抽出一支,帮林强点好递上。

林强深吸一口,靠在椅背上。(未完待续。。)

0191 清晨

“这一次,我说服不了了。”他仰望着天花板,“刘铭,我清楚,你比谁都坚定,你认定的事情,就要做到底。”

“谢谢你的理解。”刘铭点了点头,整理好凌乱的衣物,“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愿与你作对。这次,我欠你的。”

“你走吧。背叛我是小事一桩,背叛自己才是真的恶心。”林强摆了摆手,面无表情,“你这样恶心的人,别再让我见到。”

“此生有机会的话,这个债我会还你。”刘铭拿起公文包,又看了看地上的纸屑,就此起身离去。

一个刘铭永远的走了。

另一个刘铭重生。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只是这次从火堆中爬出来的,是一只黑色的怪鸟。

万千紫望着刘铭离去的背影,木讷良久。

“就……这么……让他走了?”万千紫质问道,“你不是很能说的么,林强。”

“刘铭无法说服,更无法用暴力征服。”林强摇了摇头,“只有他自己能说服自己。”

“可是,他明明屈服于暴力了啊?”万千紫不解问道,“不就是因为受到挫折才变节的么?”

“不是挫折那么简单。他不是一个畏惧失败的人,他只是对成功重新定义了。”林强略显悲伤,“在那里,几天的沉思中,他自己摧毁了自己信奉的东西,建立了新的信仰,严格来说。这已经不是刘铭了。这一点上我不够敏感,还好有郑帅提醒。”

几小时前的凌晨,郑帅将林强推入浴室。

“有问题。”郑帅面色一转,肃然说道。

“啊?”

“刘铭,有问题。”郑帅打开浴室喷头,让水声尽量压住彼此的交谈,“你之前将他们都叫醒到我房间,说明后面的之情之后,刘铭明显地不安起来,一个人躲在角落。好像是要找时机打电话。”

“……”林强陷入沉思。

“还有。他好像总是自言自语。”郑帅回忆道,“他经常对着空荡荡的地方,嘴唇在那里说什么,却没有声音。表情很可怕。像是自己在跟自己争吵。就像是……精神分裂……”

“很可怕的表情?”

“就像这样……”郑帅大概学了一下。五官狰狞,并且使劲抓着自己的脸,而后又突然转为忧伤。温柔地抚摸空气,像是抚摸自己的孩子。

“嗯……”林强陷入更深的沉思。

“他当时是怎么找到你的?”郑帅问道。

“在楼道里,他应该是刚去过郭皎家,但被拒之门外了。”林强回忆道,“据他所说,他出来以后第一个见的人应该是审计长,审计长亲自去接的他。”

“接?别开玩笑了。”郑帅眉色一闪,“纪委监控的地方是绝对保密的,一般都在外地,要放人的话通常是送到蓟京。”

“那也许是,在蓟京某个地方接的吧。”

“怎么可能?审计长怎么可能知道纪委要送到哪里?”郑帅焦急地说道,“退一百步说,审计长知道纪委要送到哪里,那也不好亲自出现啊?你想想,他耸了这么久了,第一时间接触刚放出来的干部,这不是找事呢么?”

“言之有理。”

“但相反,有个人则绝对可以知道刘铭什么时候出来,出来后去了哪里。”

林强神色一滞。

“就是说,刘铭出来后,第一个见的人应该是他?!”

“很有可能。”郑帅正色道,“而且据你所说,刘铭是万念俱灰的,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被你说服再战了?他明明已经背叛了自己的上司,纪委应该也给过他条件了,这种时候反过来帮你救出凌晨,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我口才一向很好的。”林强皱眉道,“凌晨的话……应该也理解他的处境,不会怪罪。”

“口才是口才,人心是人心。”郑帅提醒道,“你以为是你口才好?不错,辩论比赛拼的是口才。但真正的交流中,没人会被他人说服,只有他自己说服自己。常人争执,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也休想说服对方,不可能有任何意义和结果,口才是没用的。”

也许是刘铭与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会被自己感染,从而藏住内心吧。

而一旦独处,便会暴露。

餐厅中,林强掐灭了烟头,揉了揉眼睛,重新抖擞精神。

“好吧,一切都在计划中,包括放刘铭走。”

“哎……搞不明白了,我也是傻。”万千紫说着,从包中抽出了另一个信封,“给你喽,这个是真货。”

林强接过信封笑道:“事情有的时候好奇怪,明明你是恶棍刘铭是好人的,怎么反过来了。”

“也许,刚刚被刘铭撕碎的才是真的呢?”万千紫媚笑道。

“紫木耳。”

“……”

林强打开信封,扫视过几张材料后点了点头,收入囊中。

“你将来,有什么安排啊?”他怅然叹了口气,“这次是认真问的。”

“回澳洲养老喽,刚才不是说了,这行没法干了,赶紧金盆洗手吧。”万千紫拿出化妆包,补了补粉底,“别忘了,咱们之间还有一亿的债呢,哪天姑娘我不高兴,可是会复仇的,到时候我金盆洗手了,就没有弱点在你手里了。”

“有种就复仇吧。”林强呵呵一笑,起身抖了抖西装,“再见了,洗钱魔女,不,洗钱紫木耳。”

“算了……紫木耳也挺好听的。”万千紫无奈摆了摆手,已经对这个称呼麻木了,她收视好东西随林强起身向外作曲。

万千紫看着酒店大堂中有说有笑的人群,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再见了。蓟京。

能再年轻一次,多好啊……

林强没时间再与感慨的万千紫纠缠。

他刚刚做出了人生最痛苦的一次计算,将刘铭计算在内,放刘铭离去,将是一颗致命的麻醉弹,待敌人放松之时,一鼓作气。

清晨,钱渤亲自来到邢礼家,同行长一起奔赴总行。

他知道,这个早上格外重要。

然而现在的邢礼却与昨晚大不相同。老行长显得精神万分。满面红光,像是刚刚搞定了多年的老便秘。

“走吧!”邢礼笑着拍了拍钱渤的肩膀,“将那些逆徒逐出联合银行。”

钱渤恍然间,发现了什么。

自信。

自信重新回到了老行长身上。

那些被压抑数日。黔驴技穷的悲观一扫而空。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另一边。刘铭已经走上了登机的台阶。

他低头在手机确认过款项后。回首遥望。

“蓟京,我会回来的,用我的方式。”

同样是清晨。罗菁随着人流下了公共汽车,表情严肃地朝单位走去。

刘铭已经招供,只至关重要的证言,足够了。

今早的晨会后就可以公布对凌晨的处分,届时,任林强有三头六臂也无法翻案。

罪行确定好,林强之前的一切行为便是恶意造谣,如果再敢乱动,就是质疑纪委决策的事实,有人会去治他。

终究,只是个丧心病狂的小人物而已。

罗菁闪出了自信的微笑。

“笑什么?”一个影子突然从旁边窜出,“以为快胜利了,所以要提前庆祝一下么?”

罗菁面色一沉,再次回到了僵尸脸:“缠着纪委干部,是违法的。”

“现在你没上班呢,我不当你是纪委干部,只当你是孩子的母亲。”林强也不多废话,直接掏出了一张支票的复印备案,“令郎在美利坚亲自签名兑换的支票,有没有兴趣看看?”

“什么?!”罗菁大惊,一把抢过支票,低头瞪着眼睛看了一圈,身体渐渐本能地颤抖起来,“不可能……这是美国花旗银行的,这方面的资料美方保密极其严格,连我们都无法调取,你怎么可能……”

“不仅如此,我还有更多的东西。”林强甩着手上的几张材料笑道,“可以证明这张支票的钱出自某人贪污赃款的绝对证据。”

“……”罗菁想也不想,将手中的备案撕碎。

“没关系,我复印了几百张,这张就当是给你的留念了。”林强笑道。

罗菁身体的抖动更加剧烈,看了看四周后沉声道:“过来说话。”

话罢,她拐入了一条僻静的小路。

林强笑呵呵地跟了过去。

“这不能证明什么。”到了人少的地方,罗菁终于敢大声说话。

“是么?”林强笑道,“我手上证据太多了,邢礼很快会完蛋,到时候就是各大部门穷追猛打邀功请赏追缴赃款的时候,这一笔单独支出会很有趣吧?不仅你会受牵连,远在海外的儿子也会倒霉,据我所知,跑路到美国的贪官及其亲属是非常受歧视的,你要让儿子做第四等人么?”

“够了!”罗菁挥臂怒吼道,“跟我儿子没关系!都是我的一意孤行!”

“宠过头了吧。”林强皱眉摇头,“身为在美国求学的人,努力的话可以争取到奖学金,即便没有奖学金也可以靠打工支付自己的生活。家中给予适当的资金支持是可以的,但你们这么几万几万的给钱,用中国的收入支付美国的奢华,孩子会被宠坏的。”

“这是我家的事。”罗菁怒视着林强,双手不住颤抖。

“嗯,我无意再评论你家的教育方针。”林强摊臂道,“我明话明说,你儿子的这张支票,我可以选择性忽略。”(未完待续。。)

0192 黎明

“……”罗菁不解地盯着林强,陷入沉默。

“沉默?什么意思?”林强笑道,“我现在手上的东西足够我做成所有事情,现在给你一次机会,只是为了让这一切更完美,如果你放弃的话,最后会很难看哦。”

“你要我做什么……”罗菁恨恨问道。

林强伸出手指,一一说道:“一,刚刚招供凌晨罪名的刘铭应该已经逃出国了,我要你以此为引,推迟对凌晨的定罪。二,我要你不遗余力,征求即刻释放夏馨。三,邢礼今日必亡,我要你主动向纪委领导交代自己的罪过,请求低调停职不要给纪委抹黑。”

“你……”罗菁死死盯着林强,“这样岂不是不给人留活路了?”

“这就是活路,唯一的活路。”林强狠狠说道,“首先,纵容邢礼给予你儿子的赃款,不去追究,我已经很大度了。其次,你以为你能没事?我想的话可以公布这些事情,我手上可是确凿的证据,事情闹大了,你就再无低调停职的机会,到时候染上牢狱之灾也说不定。最后,抓夏馨你们他妈脑袋是不是崩了?一笔无聊的汇款根本不是抓人的理由,关于那笔汇款的证物我也有,再往深了聊么?”

“…………”罗菁瘫坐在路边的座椅上,“我再……想想……”

“这是最好的结局。”林强冷冷道,“让你们的宝贝儿子打打工吃吃苦吧,让他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让他知道赚钱是多么辛苦的事情,让他了解平民的奋斗是怎样的,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如果纪委公布了凌晨罪状的话,我也会公布我手上的一切,届时,我不会再考虑令郎的前途与纪委的名节。”

话罢,林强甩臂离去,只留罗菁瘫在原地。

给予罗菁一条生路,对双方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作为林强,他也没打算没胆量公布所有的材料。如果将纪委干部协助贪污犯的事情闹大的话。自己必定被很多人盯上。今后会很麻烦。像这样,罗菁自己向领导坦白求得冷处理对双方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

早九点,陈行远独自站在办公室窗前,俯瞰着这高楼林立的蓟京。

几十年。恍如隔世。

多少人来了。

多少年走了。

多少楼拆了。

又有多少高厦拔地而起。

而自己。依然站在这里,即便是最后一年,甚至最后一天。自己都会站在这里,守护着最纯正的血脉,守护着真正的蓟京银行。

陈行远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管理者,一个野心家。

自己只是一个守望者,守着那块早已落满灰尘的墓碑,用一生去等待黎明的到来。

而林强,对他来说,不是下属。

是太阳神,是架着飞车驶过天际,将温暖与希望洒满人间的神之子。

即便没有林强,他这一年也必定会做这些事,但会举步维艰,最终,自己也许会像兵马俑一样,成为蓟京银行的陪葬品,永远封藏与地下。

但现在,一个更年轻更强大的人辅佐着自己。

或者说,是自己辅佐着他吧。

敲门声响起,秦政默默进来。

“行长,是时候了。”

“嗯,今天,你休息吧。”陈行远没有回头,只挥了挥臂,“叫他来,我知道他已经来了。”

秦政对此没有丝毫意外,反倒是松了口气:“好的。”

他一回头,才发现林强已经站在门外。

秦政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林强的肩膀:“保重。”

……

晨10点,联合银行总行,七层第一会议室。

虽然总行与林强之前就职的金融街支行只有一街之隔,但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里,新时代的装修风格,世界顶尖大师的室内设计,这让总行和蓟京分行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散发着古朴的气息。

一个,是国际化的味道。

总行就职的人们,看起来则皆是异常的轻松,见到陈行远不时投去微笑的问候。

林强随陈行远在走廊中行进,看着这些总行职员不禁叹道:

“就是不一样啊,没那么小气。”

“哦?”身前的陈行远回头道。

“没什么,感觉这里的人无忧无虑。”林强摇了摇头,“都是些高学历,深背景的家伙吧。”

“嗯。”陈行远直截了当地回答了他,“硕士在这里是最低的,司局级家庭背景也是最低的。”

“怪不得,我这个本科生有点抬不起头啊。”林强挠头笑道。

“没什么,我也是本科。”

“您那个时代不一样,那时候的本科生都是金子。”

“金子么……”陈行远回首笑叹道,“那现在也是块老得要烂掉的金子了。”

“……真金愈炼愈纯。”面对这种年龄话题,林强只得献上虚伪的马屁。

“呵呵,不用安慰我。”陈行远放缓步伐,与林强并肩而行,“明白我今天让你来,而非秦政的用意么?”

“……”

“你这个人呐,哪里都好,就是一点。”陈行远笑着摆了摆手指,“装。”

“在您面前,不敢狂妄。”

“好吧,事到如今,便将这些你我都知道的事情挑明吧。”陈行远叹了口气,现在不说,也许就没机会说了,“我,给你一个舞台,让你进入总行的视野,为你的将来铺好金光大道。至于效果如何,权看你个人表现了。”

陈行远说着,做出了像刘铭一样的动作,伸手抓着什么:“我毕竟离退休不远了,要让出这个舞台。今天,我会尽量一言不发。”

最终,陈行远注视着林强,双臂扶在他肩上,眼冒金光。

“让他们看看,我们蓟京人的样子,我要你华丽登场,不容有失!”

“明白了。”林强也随之振奋地点了点头。

不问其它,不谈利益,在这一系列的复杂行动中,唯有陈行远,唯有陈行远这样的人才能这样支持自己了吧。

没有他,走不到现在。

报恩也好,为了自己进入总行的视野也好。

成也好,败也罢。

“一直以来,谢谢行长了。”林强真诚地点头。

“呵呵,别说得像生离死别似得。”

二人说着,已经走到会议室门前。

“准备好了么,林强。”陈行远用像军人一样的声音问道。

“嗯。”林强使劲点了点头,紧握着公文包。(未完待续。。)

0193 争锋

第一会议室的大门推开。

巨大的会场中,两排西装革履的人物,早已坐在这里,向陈行远与林强齐刷刷地投来了复杂的目光。

围着中间长桌的两排人中,包括总行长、董事长邢礼,副行长、董事、监事长以及若干总行领导。其后的两排旁听席,则是一干稍逊一级的领导。会议室正前方,还有两位专业的会议记录员。

面对蓟京分行的出场阵容,会议室内出现了小小的骚动。

谁都以为,陈行远会带秦政来,或者至少带秘书来。

未曾想到,竟然仅仅是一名营业厅主任,连参加分行会议身份都不够的营业厅主任。

关于陈行远与林强的关系已经有了许多猜测,但如此公之于众的宠信,仍然令人惊叹。况且在场的绝大多数人认为,这将是陈行远最后出现在这里,拉着林强,是来陪葬么?

罢了,林强不来也是相同的结局。

也许是陈行远为了保住关系更为亲密的秦政和秘书,故意带上了一个必死之人吧。大多数人这么想着。

钱渤尴尬起身,肃然说道:“那么,请陈行长和林……主任,就位。”

“嗯。”陈行远应了一声,并未扫视会场,而是像平常散步一样,轻松且凛然地走到邢礼对面的位置上。

林强虽然觉得与诸位大佬同席略有不妥,但会场只有两个空位,便也不得不坐在陈行远身旁。

“董事长。开始?”钱渤躬身问道。

“开始吧。”邢礼摆了摆手,只盯着空墙,没看陈行远,也没看林强。

“那么,201X年,第一次董事会决议,现在开始。”钱渤朗然道,“此次将针对蓟京分行行长陈行远滥用职权、渎职、违抗总行领导决议,以及蓟京分行龙源营业厅主任林强,违背员工守则与常理。公然挑衅上级单位。公然滥用暴力手段,对我行形象和声誉带来不利影响这两方面,展开决议。”

“下面,由监事长进行陈述。”钱渤冲与董事长并列的白发人点了点头。

监事长。监事会的负责人。名义上与董事会董事长同级。

但实际上。正如监事会与董事会的差距一样,没有实权的部门其实没有任何发言权,在这种氛围和体质下。“监视会”简直就是一个可笑的组织。监事会通常由各单位,大型企业失势或者无为的领导组成,薪酬尚可,表现尚可的话偶尔有些褒奖,仅此而已。

表面上监事会有对董事会监督的权力,甚至是对董事会成员诉讼举报的权力,但在大多数情况下,实际上只是董事会操控的喉舌而已。

“那么,我来宣布监事会的调查结果。”监事长颤颤戴上眼镜,照着手上的材料读道,“经监事会核实,蓟京分行龙源营业厅主任林强……于X年X月X日,在营业厅附近滥用暴力,在明知有人录像的情况下,公然公布了自己的身份,公然挑衅上级单位,同时有造谣的嫌疑。考虑到事情影响范围过大,对我行及上级单位均造成了非常不利的影响与困扰,不仅违背的员工守则,且态度恶劣。此外,林强滥用职权,在营业厅柜内存放私人物品,亦有渎职之嫌。综上,在X年X月X日,监事会已向董事会提交报告,董事会通过将林强停职调查的决定。”

“咳……”监事长喝了口水,继续说道。

“然而蓟京分行行长陈行远,公然拒绝了董事会的决定,滥用职权包庇下属,此事不仅涉嫌渎职,且在我行内部造成了恶劣影响,破坏组织团结,体现了其个人的分裂倾向,这是一个领导干部,一个DY不该出现的错误,即便陈行远在我行工作时日很长,但这种原则性错误不能姑息。综上,监事会在今日提出罢免陈行远联合银行蓟京分行行长的决议,请董事会表决。”

“咳……”监事长放下材料,又是咳了一声,没敢看林强和陈行远这边,只冲钱渤摆了摆手。

“那么,董事会表决开始。”钱渤当即宣布道。

“通过。”邢礼冷冷说道。

在他身旁的副行长随之举手:“通过。”

随后一个头发不多的男人也点头道:“通过。”

钱渤紧跟着说道:“那么,在场董事会成员一致通过,我宣布决议结果……”

此时,陈行远终于拍了拍林强:“上吧,就像你在我面前的登场一样。”

林强理了理领口,知道自己该登台了。

“稍安勿躁。”林强不宣而起,不问三七二十一,劈头盖脸地说道,“我先姑且不为这些罪名辩解,身为董事会秘书,你难道不清楚么,这次董事会决议……”

他大臂一挥,镇然道——

“根本就是无效的!!”

轰……

林强出场的第一句话,就令整个会场唏嘘不语。

不鸣则已,这第一句话,就将今天的一切否定了。

在董事、监事、一干总行领导面前感出此狂语……

大家对那个视频上的功夫行长有了新的认识。

而钱渤早有准备,同样语出不逊:

“林强,从董事会决议将你停职那一刻起,你便已无权站在这里,允许你进来根本就是涵养,你早已不是我联合银行的一员。”

旁听众人一一点头,钱渤所说听起来确实没有问题,也是如今应对林强的最好办法了。

“那就抱歉了。”林强无奈笑道,“根据公司章程所述,总行只有对分行行长、副行长有任免权,其余分行内领导干部及员工的人事权在分行,也就是说,要将我停职,必须是分行的决定与通知才可以。”

话罢,他不忘再狠踩一脚:“钱秘书,身为董事会秘书,看来你对公司章程的了解还不如我,找机会去恶补吧,不然哪天搞不好就会被扣上渎职的罪名的。”

钱渤脸皮一抖。

有这个章程么?!

现在去查?

那岂不是更丢人?

“特殊时期,特殊办法,根据公司章程,董事会具有一切事宜的最终决议权,董事会的决定是最高决定。”钱渤反驳道。

钱渤果然非凡辈,竟然撑到了第二回合,林强心下不禁为对手鼓掌。

“不错,可以这么解释。”林强双臂支在桌上,探身笑道,“决议,决议,那必须是董事会决议才可以,劳烦钱秘书再组织一次关于我的处理决议会吧,随意私下的报告签字可不算是董事会行使决议权哦。用这种随意的方式干涉分行人事,身为分行行长为了贯彻银行的管理制度,理应拒绝。”

林强再次振臂:“很明显,陈行远行长拒绝这次决定是并无渎职,根本就是身为分行行长最负责任的决定!”

“倒是你,钱秘书。”林强再次反咬一口,伸出两根手指,“身为董事会秘书,理应遵守公司章程与制度,这样违规做事,渎职的帽子,两顶了。”

“…………”这次,钱渤终于哑口了。

太……太……太无耻了,这人还要不要脸。

在场众人再无交头接耳,只是鸦雀无声。

这话,表面上是骂在钱渤身上,其实是打在邢礼脸上。

总行长邢礼与分行长陈行远,到现在为止几乎都没有说话,而是让自己最信赖的下属上场,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两个年轻人便是两位即将卸权领导的接班人。他们的胜负,不仅将决定自己辅佐领导的胜负,更决定着自己将来在联合银行的地位。

现在来看,第一回合,林强几乎是完胜了。

与会者也终于知道了陈行远带林强来的理由。

秦政,做不到。

面对林强与钱渤二人的争锋,他们身后的两位领导却是宠辱不惊的样子,面不改色心不跳。

“姑且让林强在这里吧。”邢礼摆了摆手,“我联合银行没那么小气,处理人,自然要让人心服口服。”

“是……”钱渤应了一声,重整旗鼓梳理好思绪,转向林强,“那么,我宣布此次决议的结果。”

“董事长刚刚要以理服人,钱秘书你又要以暴制人了么?“林强立即反驳:“刚刚不是说了,这次董事会决议是无效的。”

“闭嘴!”钱渤肃然一呵,一反常态地迸发出了不小的气势,“林强,这里是董事会,是联合银行最高层的决议,不由得你撒野!董事会已经达成统一意见,作为你,听着就够了!”

“别吼,拼嗓门你更不是我的对手。”林强只轻轻一笑,他辩论的经验与技巧只会比钱渤多,不会比他少,像这种被打乱节奏后企图用气势压制对手的方式,对林强完全无效。

“……”

林强随即扫视会场众人,“大家不知道么?真的不知道么?我相信大家都知道吧?”

会场沉默,不少人咳嗽起来,或者是望向其它地方躲开林强的目光。

“那皇帝的新衣,我来捅破吧。”林强无奈地摆了摆手,“董事会决议,至少要半数以上董事与会,超过半数票才能生效。我行共有12位董事,现在只在场3位,这样的决议怎么可能有效?!”(未完待续。。)

0194 董事

“特殊时期的紧急决议一向如此。”钱渤迅速反驳。

“什么叫一向如此?!!!”林强也突然厉声一呵,一字一句地质问道,“身为银行,要让民众与企业信任的银行,我们不该比那些寻常的公司更严谨么?一向如此?!钱秘书,别再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了,这是第三次渎职!”

“你……”钱渤面色一沉,一股怨气涌了上来,微微低头,怒视林强,“我行的执行董事仅有董事长与副董事长两名,其余皆为非执行董事和独立董事,不参与银行运营,通常都会放弃投票权。”

“通常?那这次他们放弃了么?”

“显然,放弃了。”

“那就让我听到,看到,了解到。”林强再次怒斥道,“像这样一介秘书在我面前信口雌黄,我怎么可能接受,怎么可能认可?!罢免一介分行长这种对我行影响深远的事情,怎能用“一向如此”和“通常”草草了之?我林强是小,但陈行远行长在银行工作数十年,兢兢业业,乃是我联合银行的开朝元老。最近蓟京分行面对一系列的困局,更是陈行远行长亲力亲为,以沉稳老道迅速的方式一一化解。这样一位出色的、尽职尽责的、几十年如一日的行长,现在却被扣上一系列莫须有的罪名,眼看便要在无效的决议中被罢免,这难道不是联合银行的悲哀么?多少人会寒心,多少人会愤慨?这是关系到联合银行未来的重要决策。理应董事会全员参与,否则董事会的存在还有何意义?董事长只手遮天就是了。”

既然决心死战,那么便将那皇帝的新衣扯破吧,扯得皮开肉绽体无完肤。

“林强,现在是严肃的董事会决议,不要动用口舌说得天花乱坠煽动人心。”钱渤已经有些跟不上林强的节奏,只得缓一缓,梳理思绪。

但林强断然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当即吼道:

“想用董事会压我的话,当然可以!你现在去联系全部董事。让他们在决议报告上签字。让他们参与电话会议电视会议,怎么都可以!放弃投票权也好,支持反对也好,去联系!现在!!

林强不留情面。劈头盖脸地乱骂一气。无论是气场上还是道理上。都穷追猛打,将钱渤推向绝境。

而钱渤十余年的职业生涯中第一次面对林强这种人,顷刻间大脑已是一片空白。虚汗连连。

现在联系?你当董事会成员都是在家闲着的大妈么?

还有这种不可置疑的命令语气。

实在太令人恼怒了。

全场鸦雀无声,大多人都低着头,只偷偷窥视着钱渤的表情。

被彻底压制了……

这也不怪钱渤,在他对面是一位十足的莽夫,不怕失去任何东西,直接扯烂皇帝新衣的莽夫。

正当钱渤手足无措,磕磕巴巴准备辩解的时候,邢礼突然发话了。

“去联系吧。”他淡然摆了摆手,“请诸位董事,务必接通电话,准备临时的电话会议。”

全场唏嘘。

建行十余年来,董事会成员几乎没有凑齐过。

这与体制不无关系,联合银行的12位董事中,仅有两位是执行董事,其余董事要么是挂个虚职,要么就是名誉性的独立董事。这些董事通常只是在宏观战略规划上献计献策,或者帮忙进行一些合作沟通而已,多年来,真正决断银行事宜的其实都是董事长个人。

这种独裁,是初任董事长,也就是将数十家银行统一的男人规定的,独裁统治也是他亲手制造的“传统”。然而现代商业体制中,非家族企业是很避讳独裁的,因此在章程或者是面子上,董事会制度依然存在,只是没人点破而已。

此时,在林强一步步的逼迫下,邢礼不得不低头,暂时让独裁终止,寻求整个董事会的决议。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已经是一种胜利了。

在邢礼的命令下,总行信息部的几位职员很快到来,开始调试设备信号,钱渤则出去会同董事会办公室的人员一同联系其余董事。

等待的过程中,林强不时望向手机,等待着那个信号。

这是一场搏命的赛跑。

邢礼之所以将董事会决议提前,就是力图在一切发生前将陈行远与林强逐出联合银行,就算他死,也要拉人陪葬,就算他死,也不能成就陈行远的野心。

而林强则想方设法,拖慢邢礼的步伐,加快自己的速度。

他本以为,联系上所有董事是不太可能的。

那些非执行董事不参与银行运营,通常都是往返于各种会议与各个国家,而那些独立董事根本就是有自己事业的人,对联合银行而言,更像是“顾问”,更何况其中两位完全就是外国人。

但没想到,短短20分钟过后,董事会办公室就已经接通全部董事,电话会议的完全达成。

邢礼欣赏着林强皱起的眉头,面露浅笑。

这个莽夫,太小看自己,太小看银行了。

其它董事,不过是被供奉的精神图腾而已,一切的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胳膊,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拧过大腿,这在出生的时候就决定了。

“如你所愿。”钱渤忙碌过后,喘着粗气笑望林强,“董事会全员就位,电话会议可以开始了。”

“嗯……”林强只得无奈应了一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之后,是烦躁的例行过程,宣布会议开始,监事长再次朗读关于陈行远与林强的调查报告。一切工作就绪后,钱渤争分夺秒,再次宣布开始决议。

由上至下,一一表态。

董事长邢礼,副董事长以及那位仅存的在场董事再次一一同意。

下面,依据排位,轮到了电话那端的诸位董事。

林强大脑有些空。

这次……真的低估对方了么……

只要后面再有三票同意,钱渤就可以现场宣布决议结果。

这之后,即便邢礼倒台,自己与陈行远被逐出联合银行的结局也无法更改。

要提前扔出重磅炸弹么……

他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摸向公文包。(未完待续。。)

0195 银狐

“再等等。”陈行远忽然按住林强,“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林强看着陈行远沉稳的眼神,好像明白了什么。

根据排位,由五位独立董事率先投票,其后才是非执行董事。

位列首席的,是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的资深老教授,博士生导师,同时也是几个跨过基金组织的所有者,中国金融界的泰斗级人物。

“同意。”他静静说道。

林强的心扑通扑通跳着,面色愈发紧张。

钱渤看着林强轻轻一笑,继而道:“下面,请兰妮女士表态。”

这位美国女士大多数人都没见过,她曾是摩根大通等多家投行的顾问,子公司总裁,与中国金融业往来密切,是联合银行为寻求跨国发展与吸收西方投资理念特别聘请的独立董事。

“同意。”电话那边,一个苍老的女声用中文答道。

钱渤面露冷笑,再次扫了眼林强的表情。

你要的形式,多余的形式,我给你。

“下面,请向海潮先生表态。”

向海潮,前香港金融局CEO,授勋过不列颠名誉勋衔,频繁发表独到的金融言论,倡导金融自由,虽已退休,却依然任职多家巨型跨国企业董事,有华人金融圈的“不老白狐”之称。

林强已经闭上双眼,不敢去听。

“陈行远系边个呀?!”然而电话那边,向海潮却说了句令人啼笑皆非的粤语。

钱渤尴尬问道:“向先生。能否说国语,我们听不懂……”

“我唔会国语!唯有听懂,唔识讲。讲英文得呀?”

全场啼笑皆非,这下麻烦了。

此时,陈行远终于发话了。

“我帮大家翻译吧,早年在香港呆过。”陈行远淡然一句句翻译道,“他头一句话问——陈行远是哪个啊?后面说,我不会国语,只能听懂,不会说。讲英文行么?”

钱渤尴尬道:“那……麻烦您翻译了。”

随后。他冲着话筒答道:“陈行远是现任蓟京分行的代理行长。”

“点解要炒佢丫?”

陈行远:“为什么要罢免我。”

翻译出自陈行远的嘴……大家总觉得有种怪怪的味道。

钱渤无疑是觉得最怪的那一位,现在好像不是在回答向海潮的问题,而是回答出自陈行远的质问。

他不敢去看陈行远,只对着话筒道:“向先生。刚刚报告中说过了。陈行远包庇下属。渎职,违抗总行决议,对我行团结造成了非常不利的影响。”

“决议。违抗咩决议,我唔知?”

陈行远:“决议?违抗的什么决议?我怎么不知道?”

陈行远冷冷的质问与向海潮搞怪的粤语形成奇怪的对比,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钱渤硬着头皮答道:“关于处分一个员工的决定,事情很小,就没有惊动向先生。”

“哦哦,冇开董事会就唔算决议,人哋当然唔会接受啦!”

陈行远:“没开董事会就不算决议,那样的所谓的决议,我当然不会接受!”

“…………”钱渤心中有种中了圈套的感觉。

邢礼的脸也沉了下来。

车轱辘话……再来一遍么……

向海潮,究竟在想什么?

邢礼终于按耐不住,亲自开口说道。

“向先生,我是邢礼,我极其确定陈行远与林强的问题,并且董事会大多数已经同意了,如果您一时间难以决断,可以选择弃权。”

“弃权?噉你请我仲有咩用?邢行长,既然召开董事会,噉大家就慢慢将问题讲清楚呀!”

陈行远:“弃权?那你们雇他还有什么用?邢行长,既然召开董事会了,那大家就慢慢把问题说清楚么!”

陈行远巧妙地转换主语宾语,每句话出口好像是自己的质问,但又让对方挑不出毛病来。

邢礼面皮一抖,已经猜到了什么,心一横:“向先生,这件事我之后再向你解释,下面先由其它董事投票。”

“其他董事同我一样咩都唔知,投票有为乜啊?”

陈行远:“其他董事和他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投票有什么意义?”

邢礼沉吸一口气,冲钱渤低声道:“切断这个线路,继续投票。”

“喂!喂,你唔会要收线吖?搅笑呀?我推咗航班嚟通话,玩我?”

陈行远:“你们不会要挂电话吧?搞笑么?我推了航班来通话,耍我?”

邢礼与钱渤的面色同时尴尬万分。

在场与会者也有不少人忍俊不禁地咳了起来。

这哪里像华人金融皇帝……根本就是个尖沙咀古惑仔啊……

再配上陈行远冷冷的翻译,实在够讽刺的。

“收线,算弃权。”邢礼狠心下了一番决断。

得罪,就得罪了吧。

钱渤冲技术人员使了个眼色,技术人员会意,在电脑上操作一番,挂断了这个线路。

“那么……决议继续。”钱渤硬着头皮道,“下面请……”

却不料,向海潮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止。

大门推开,一个满头凌乱白发,表情夸张的精瘦男人,怒气冲冲地阔步走来。

“搞什么?!”他用并不那么熟练的国语直接指着邢礼质问道,“邢礼,这是对我的侮辱!”

全场哗然,大惊。

不少人直接吓得站起身来。

向海潮在?!

这位大佬频繁地出没于各种国际场合,几乎没在联合银行露过面,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就在线路挂断的这一刻踏进门来?!

“下面。看你的了。”陈行远默默一笑,闭上双眼,“林强,能做的,我都做了。”

反击!开始反击!

林强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向海潮就是赤壁之战的黄盖,架着火药向曹军舰队撞去。

东风起,战火升。

竟然将奇葩的独立董事拉入阵营,陈行远暗中的运筹帷幄果然不浅。

向海潮的突然出现,让邢礼与钱渤举足无措,连电话那头的诸位其它董事都颇为惊叹。一个个隔空传音。

“向先生?”

“James。Are

you?”

“理事长……”

“大家好,是我。”向海潮扯着老嗓子吼了一声,冲千里之外地同行们问好。

顷刻间,有种主谓颠倒的感觉。

一向无所事事的董事们。在向海潮的声誉名望与关系下。无形中形成了一个团体。而真正联合银行的执掌者反而被隔绝。

至于向海潮个人,更是无所畏惧,本身独立董事就几乎只是个荣誉头衔而已。现在竟然要将这个荣誉变成侮辱,60多岁的“不老白狐”岂能容忍。

“当着诸位董事的面,我要将这件事说说清楚。”向海潮直指着邢礼质问道,“有种也炒我?!”

邢礼面色僵硬,钱渤则早已被这种不讲道理的气场压得说不出话来。

“向先生,坐我这里,慢慢说。”林强适时地起身,让出自己的座位。

“哼,一屋子人,只有这个小伙子记得基本的礼节么?”向海潮怒斥一句后,走向林强笑道,“多谢。”

随后,他肃然坐下,毫不掩饰地说道。

“陈行远和我是老相识了,20年前,我们就在香港认识了。”向海潮继续质问道,“我实在搞不明白,董事会为什么要罢免这样一位出色本分的金融家。”

“向先生……刚刚说过了。”钱渤顶着压力道,“团结与原则,是一切的根本,现在是陈行远挑衅我行的根基。”

“你哪个?”向海潮劈头盖脸问道,“我在问董事长,关你什么事?”

“……”钱渤刚刚强起的气势再次被扫荡。

在此危急之时,排列独立董事之首的教授发话了。

“向先生,你不太清楚内地的体质,再怎么说,我们也无法容忍这种分裂的发生,团结是一切的根本。”

“张教授。”对他,向海潮还是比较客气的,“我不明白,陈行远的行为哪里分裂,哪里不团结了?”

“公然拒绝董事会的命令,就是不团结。”

“董事会的命令?”

“好吧,我纠正一下。”那边的声音直接回话道,“公然拒绝董事长的命令,就是不团结。”

“……”向海潮被教授的话搞得楞了一下,而后反问道,“那这么说,这就是董事长的家族企业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是的。”电话那边没有丝毫的犹豫,“向先生,请不要干涉我们内地的事情,联合银行聘任你我担任独立董事,是要我们提出战略规划的,并非干涉内部事宜。”

“监督高管的聘任与罢免,同样是你我职内之事。”向海潮毫不让步,“我们独立董事存在的必要,就是以完全客观中立的角度参与企业的抉择。”

“好的,那就当你投了反对票了。”张教授不愿再多说,“钱秘书,你继续吧。”

“嗯……”钱渤终于松了口气,有这位大佬的支持,料是向海潮也说不出什么了,“那么……请下一位董事投票。”

“反对。”电话那边的男声迅速传来,“这种时候,不该罢免资深骨干高管,其错误也并没有到这个地步。”

“……”

全场再次哗然。

第二张反对票……

是向海潮突然出现改变了风向,还是陈行远早有预谋?

邢礼的心也突然揪了起来。

势头不对。(未完待续。。)

0196 反击

“那么……下一位……”钱渤不愿就这位董事的话多做纠缠,迅速引出下一位。

“反对。”声音铿锵有力的男性董事直截了当地表达了一件,“我支持向先生的看法,公平与规矩才是现代体质的先决条件,联合银行并非家族企业,我们身为独立董事,不牵扯到银行的内部利益,才更该用脑袋投票,而非屁股。”

屁股决定脑袋,说的就是所在的势力阵营决定行为方式,而非大脑。

局面急转直下,本已绝境的场面,突然变成了三比五。

“下……下一位……”钱渤声音有些发颤。

“反对。”

四比五……

没等钱渤继续说话,再后面的董事已经主动投票——

“反对,没有陈行远就没有蓟京分行的今天,这次的决议是可笑的。”

五比五……

打平了。

林强不禁再次望向陈行远,心中赞叹不已。

他隐忍一世,为的就是这一刻吧。

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在董事会埋下的种子终于发芽了么……

另一边,钱渤则完全呆滞。

他几乎没有勇气继续说话了。

只要后面最后的两位董事,再有一票反对。

那么为这次决议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相反,这根本就成为了为自己挖的坟墓,埋葬一代总行长最后尊严的坟墓。

“到此为止。”邢礼终于按耐不住,厉声呵道。“切断所有线路。”

技术员完全愣住,不知如何是好。

“切断,现在!”邢礼不顾形象地吼道。

“是……”技术人员关闭程序,电话会议宣告中断。

再次鸦雀无声,无人敢言。

邢礼怕了,真真正正的怕了,不敢面对那个结果。

在棋局的决胜时刻,他再次选择了掀翻棋盘。

“愚蠢啊……”林强心下叹道,“即便失败了又如何……你依然是行长,依然有机会……但现在的行为。无疑侮辱了所有的董事。失去了全部的人心。”

这种时候,独裁已无所依仗。

陈行远辅佐三任总行长,终于等到了一个完美的蠢货了。

全场寂然,没人敢去看邢礼。更没人敢质疑他的行为。

当然。某人除外。

向海潮扶着桌子铿然起身:“我明白了。在你看来,董事会其他成员根本就是没必要存在的。”

话罢,他转向监事长:“这几位是监事会的吧?身为监督董事会的组织。董事长如此明目张胆地霸权行为总该让你们动容了吧?”

监事长只低头不语,咳个不停。

“乌烟瘴气!”向海潮大臂一挥,怆然叹道,“初任董事长,想必也不希望看到这一幕吧?”

“你错了。”邢礼缓缓起身,撑着最后的气场说道,“这一切都是初任董事长定下的规矩,偌大的银行,利益切不可分散,只有绝对的权力才能推动银行前进。”

“绝对的权力,也要看掌在何人手中。”

“呵呵,总之,轮不到你。”邢礼恨恨骂道,“向海潮,你不过是一介善于炒作的投机分子罢了,联合银行的内部事宜,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此时,坐在邢礼身侧的监事长突然说话了。

“咳……咳……”他又是咳了两声,而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董事长……你这样就失态了……”

全场再次哗然,那个无所事事的傀儡监事长,竟然说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邢礼愣愣地掰过脑袋,不可思议地望着监事长。

白发老人摘下眼镜,瞳中突然闪出一抹精光:“无视其余董事会成员,恶意专权,身为监事长,实在无法对这些行为坐视不管啊。”

他微微抬头,转向邢礼:“董事长,现在继续电话会议,继续这次决议吧。否则,我们监事会也要履行自己的职责了。”

“…………”邢礼满面狞然,转而怒视陈行远。

那眼神好像在问——你什么时候做到的,什么时候!

此时,向海潮已离开坐席,阔步离去。

“下次董事会再叫我吧,等换了董事长以后。”

在他眼里,已经没有必要和眼前的这个男人废话了。

陈行远再次拍了拍林强:“给他最后一击吧。”

是时候了。

“董事长,你一定认为这一切都是陈行长暗中操控吧?”林强上前,平和地说道。

然而却未曾想到,邢礼直接高高振臂,拍案大呵。

“滚出去!不要让我见到你!滔滔不绝的像蚊子一样,我听够了!!”

林强岂会被这种最后的挣扎所击倒。

如今,他亦有了拍案的理由。

嘭!!

“该滚的是你!!邢礼!!”他用更大的声音当着总行全员领导大吼道,“这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事到如今一切已经于权谋无关了!你将联合银行搞成这样,自取灭亡!”

“来……来人!撵他出去!!”邢礼冲左右厉吼道,“一介小职员,竟在我总行董事会撒野!撵走他!”

然而全场无动于衷,没人理会邢礼的命令。

“钱渤!”邢礼使劲推了把钱渤,喘着粗气道,“撵他出去……现在……”

钱渤愣愣望了眼林强,只退后了一步。

“你在做什么?”邢礼瞪大眼睛问道。

钱渤无动于衷,只在靠后的地方站着。

“大势所趋,民心所向。”林强狞然笑道,“明白了么,现在该滚出去的是你。”

“放屁,我是董事长,是行长!”邢礼嘶吼着,指着会场上一个个沉默的人,“反了,都反了!”

林强的手机响起,最终消息到来。

他无视邢礼的嘶吼,一步步走到会场正前方的技术人员身旁。

“接通电话连线,用一下投影。”

“……”技术人员看了看董事长,又看了看林强,不知如何决断。

“钱秘书,帮个忙吧。”林强冲钱渤笑道。

“……”钱渤沉吟良久,最终点了点头。

最后一个人倒戈了。

邢礼木木坐下,此时的他只剩下喘气的力气。

电话会议重新接通。

林强诚然道:“诸位董事,我是蓟京分行的林强,董事长准备处分的对象,我尊重董事们的决定,也接受投票决议,但请给予我阐述的机会。”

电话那边没人说话,纷纷默认,连帮着邢礼的张教授都没有质疑。

显然,单方面的切断通话,连这位守旧派的泰斗级人物都不满了。(未完待续。。)

0197 朋友

随后,林强将一个纯英文的账户明细打在了投影仪上。

“我所掌控的,邢礼的第一次贪污出现在几年前,也就是信达地产骗贷事件正如火如荼展开的时候,眼前的账目资料,正是当时行内的主谋罗莎给予邢礼的分红。当然,这一切资金运作都在海外以外汇形式进行。”

“狗屁!”邢礼用尽最后的力气反驳道,“这是什么狗屁账目,我从没见过。”

“这不重要,罗莎已经招供了。”林强摇着手机笑道,“蓟京检察院的最新进展,顺便告诉你,罗菁也叛离你了。”

“???”邢礼大惊失色。

林强继续说道:“这之后,还有若干笔来路不明的进账,无法深究。”

“至于最近的一笔,便是违规贷给蓟京高速的三笔巨额贷款的受贿,高速方面被调查者也已经开始招供。时至今日,这个账户的总资金换算成我国货币的话,已经高达2.7亿。监守自盗,不过如此。”

“……”邢礼眯着眼睛看着投影,“这些……都是假的……不可能……”

“这些话留着和纪委、检察院或者经侦局、审计署去说吧。”林强摆了摆手,“现在,想必诸位已经很清楚董事长为什么要处分我了吧。”

面对此语,电话那边传来了疑问的声音。

首席独立董事张教授缓缓问道:“证据没错的话,关于邢礼的行为可以解释了。但是,你并非稽核人员,为什么要做这些?”

“事到如今,实不相瞒。”林强深吸了一口气,一步步走向邢礼。

“发现这些的不是我,而是审计署。”

“而邢礼为了遮掩罪行,无所不用其极,栽赃,陷害,贿赂。甚至暴力。导致清正贤明的官员身陷囹圄,导致意志坚定的公务人员中道变节。”

几步间,他已经走到邢礼面前,俯视着联合银行的第三任总行长。冷然笑道。

“碰巧。他们是我的朋友罢了。”

“朋友”这个词出现在冷酷的会议室里。不禁令人难以理解。

“邢礼,你想不到吧。”林强微微躬身,凑到离邢礼很近的地方。“让我一步步走到这里的,不是他.妈的利益,不是他.妈的权力,更不是他.妈的几个臭钱,仅仅是因为‘朋友’二字。”

“钱渤……把他撵出去。”邢礼蹬着腿,让椅子不断地向后退,直至退到墙角。

钱渤再次无动于衷。

大船已沉,跳海求救才能活下去。

这就是残酷的利益链条,残酷的权力网。

“现在明白了么?”林强继续向墙角的邢礼逼去,“你早已失去了人性,用利益和权术苟延残喘,当你倒台之时,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

“钱渤!钱渤!”邢礼虚弱的吼道,“把他撵出去……我现在就认命你为蓟京分行行长!”

“太晚了。”钱渤心里默默念道。

“你们这帮势利小人!”邢礼被逼得退无可退,只得放生嘶吼。

“即便是势利小人,也是你一手造就的。”林强指着上空,冷冷呵道,“总行长,一个银行的标杆与榜样。你热心待人公平公正,下属也会被你感染;你贪淫无道,四处揽财,下属也会无所顾忌;你任人唯亲,以权造势,下属也会效仿你。所以在骂他人之前,先看看自己吧。”

林强转身走回台前,放出了几天前的那段视频。

画面中,西装已经扯烂的林强慷慨陈词。

“我是联合银行的林强。”

“我手上,掌握了某些官员、某些企业高管的贪腐资料。”

“因为这些资料,几位兢兢业业的反贪部门人员遭受陷害,身陷囹圄。”

“因为这些资料,一位出色而又伟大的反贪人员的妻子遭受那些流氓的袭击。”

“不管你是谁,冲我来。你要么现在逃出国,要么等着我送你无期徒刑。

这段视频,大多数人都看过。

但现在看来,完全是不同的感受。

没人想到,一腔热血不计后果的林强,最终能傲然地站在这里,履行了他的承诺。

“我做到了。”林强握着拳头,呆呆看着屏幕,“可是刘铭……你又在哪里……”

到此时,所有董事都看清了事情的全貌。

“我收回之前的投票……”张教授默然一叹,“我以独立董事的身份,恳请监事会重新起草调查报告,关于罢免董事长,选举新任董事长的报告。”

最后帮着邢礼撑场面的独立董事,也宣布站在了林强这一边。

“咳……”监事长咳了一声,重又戴上眼镜,抽出另一张材料,“其实……这个也已经写好了。”

“哦?”张教授惊叹道,“监事长的准备……真是充分。”

“够了!够了!会议结束!我走!我走!!”邢礼干吼了一声,冲全场道,“你们赢了!我走好吧!”

他起身踉跄着冲到钱渤身前,揪着他的胳膊,用很低的声音哀求道:“钱渤,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把机票给我……快给我,要来不及了……”

“……”钱渤无奈地向后退了一步。

“连这件事都不愿意做么?钱渤?!”

“邢行长……”钱渤愣愣答到,“根本,没有机票。”

“……”邢礼瞪大眼睛向后退去,“为什么……”

“败者,就体面的死吧。”钱渤最终一叹,“你教我的,不能留后路。你若跑路,我算什么?”

“畜生!!”邢礼抬手便要一掌扇过去,像之前用水杯砸钱渤一样。

然而这次,钱渤一挥臂,直接将他的手按在半空。

“第三次了,你打我。”他眼中迸出了阴狠的目光,“不是我,你能撑到现在?!”

“反了!不是我,你能站在这里!!”

“有什么不能!!”钱渤一把将邢礼推在地上,“林强白手起家,尚可站在这里,我有何不能!将才华和心血浪费在你身上……是我最大的错误!”

“反了……反了……都反了……”邢礼瘫在地上,不断地挣扎着向后退去。

此时,两个西装男子撬开会议室大门。

“邢礼,请协助纪委进行调查。”

最后一丝机会也没有了。

不知为何,这种时候,邢礼反倒突然松了口气,躺在地上,伸开双臂。

“提心吊胆的日子……结束了啊……”他的心情渐渐平定下来。

“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吧。”林强缓缓走到他身前,俯视着,“贪污,从最初的一笔小钱,一笔小贷款开始吃到甜头,然后欲罢不能,愈陷愈深,随着权力的提升,贪污的额度也越来越大,即便钱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数字,然而仅仅看着这个数字,欲望却也无法停止。为了遮掩贪污的事实,不得不犯更多的错,最后直至陷害国家官员,自取灭亡。很累吧,这样。”

“累……”邢礼闭着眼睛,平静地呼吸着,“比谁都累……晚上会惊醒,每过几天就要看看账户……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不寒而栗……但是……完全停不下来……因为不管上面和下面,都已经停不下来了……”

“现在你停下来了。”林强转身离去,“享受你的提前退休时光吧。”

在这样的气氛中,一介董事长,只手遮天的总行长被带走了。

风起云涌,片刻之间。

方才还雄心勃勃高枕无忧要送走陈行远的人,已经被陈行远目送离去。

林强亲自见证了这一切,突然萌生了这样一种想法——

谁知道,邢礼当年如何上位,是不是也这样送走过别人呢?

权力的斗场,永无止境,胜利只是暂时的,后来者无穷无尽。

旧的棋盘掀翻,新的棋局已默默摆上。

看到邢礼的解脱,林强也想解脱。

“但是……停不下来啊……”林强默默握拳,“邢礼,我和你一样……停不下来啊……”

“那么,我先走了。”陈行远默默起身,“分行还有一些琐事要处理。”

唰!!!

全场不约而同地起立,恭送,场面极其壮观。

陈行远,不过是代理分行长而已。

然而现在的礼遇,简直就是董事长的待遇。

林强也暗暗心惊。

这,就是胜者,名副其实的胜者。

就连电话那边的董事们客气地与之道别。

“陈行长再见。”

“下次董事会,我会亲自过来。”

“这段时间总行的事宜,暂时由副行长代理吧。”

“请尽快展开新任董事长任免的事宜。”

电话一一挂断。

“那么……我来宣布吧。”监事长默然起身,“会议,到此为止,陈行远继续担任蓟京分行行长,同时,总行收回对林强的处分。”

结束了。

陈行远与监事长点过头后,披上大衣,昂首向外走去。

从始至终,他几乎没说过什么话,因为他完全不用说话了。

林强正要随他出去,却被一个人一把拉住。

回过头去,正是钱渤。

“你会帮我的吧?”钱渤声音微弱地问道。

“当然,你透露了具体夜间袭击的时间,让我得以运作。”林强笑道,“其它的事情我不会追究,警方那边我可以帮你洗白。至于纪委那边,追查到你我也没办法。”(未完待续。。)

0198 使命

“嗯……”钱渤颓然道,“我做好当污点证人的准备了,只要不追究雇佣暴力分子的事情,应该能全身而退。”

“果然,你是那种早就想好退路的人。”

“还是输你一招啊。”钱渤仰望着天花板,“老哥啊,咱们都败了。”

“别这么说,只是跟错人罢了。”林强对钱渤,倒也没怎么记恨。

平心而论,这位还是自己斗过的对手中比较有趣的,伤天害理的事情倒也没怎么做,只是身在邢礼手下,不得不为而已。至于袭击孕妇的事情,完全是那几个打手自己蠢。

“对了……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钱渤此时才问道,“邢礼明明很自信,你手上已然全无把柄了,而且……还有罗菁那边照顾,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

“只是被骗了,一出默契的戏。”

话罢,林强昂首离去。

前往墨尔本班机的头等舱中。

叮!

刘铭与万千紫清脆地碰杯。

“没想到是同一班机。”万千紫饮着红酒笑道。

“那家伙,应该也在庆祝了吧。”刘铭遥想着那边的场面,一饮而尽。

“呵呵。”万千紫摆弄着酒杯,“这么说,你早就知道第一个信封是假的喽?”

“嗯,林强绝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不熟悉的人身上,绝对不可能将最后的牌交给审计长。”刘铭点头道,“那么轻易给我。怎么可能。最次最次,他也要随我去找审计长,亲自交到他手上。”

“那你为什么还要那样,还要说那些话?”万千紫问道。

“因为那是真的。”刘铭叫来空姐,叫满了红酒,“那是我现在的真实想法,贪污犯是抓不完的,抓一个,生十个。力量不够,还差得远。循规蹈矩敌不过丧心病狂。必须要用其它方式。”

“于是,你就狠敲了邢礼一笔喽?”

“当然,总不能轻饶了他。”刘铭笑道,“我撕毁了假证据。并且将那段对话的录音交给邢礼。一方面让他放松懈怠。一方面得了一笔巨款,也算是帮了林强一把了。”

“那拿着这笔巨款,你要做什么啊?”

“不告诉你。”

“哈?”万千紫嗔怒道。“好么,你也会耍贫嘴了。”

刘铭默默摘下眼镜,露出了不同以往的神色。

狂野与霸道,出现在了这位文弱公务员的脸上。

“得到很多,失去更多,我渐渐明白这句话了。”

……

会议结束,林强照例搭上陈行远的车子,情理之中预料之外,后座上早有一个人在等了。

林强坐在前排副驾驶,陈行远和向海潮则位于后座。

“真是没想到,你还真的大老远从香港过来了。”陈行远精神放松了很多,好像早就预料到了现在的结果。

“这可是大事啊。”向海潮摆了摆手,幽幽叹道,“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对内地银行来说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天。”

话罢,他又探着身子拍了拍林强:“靓仔,你可知道这个意义是哪里?”

“靓仔……”林强活了快三十年,还是头一次被这么称呼。

他也不作多想,当即回话道:“向先生的意思,是董事会终于登上台面了吧。”

“不错。”向海潮赞许一笑,重又靠在后座上,“相信这一刻,就连初任总行长都没有想到吧。”

“初任总行长……”林强只记得在14年前的报纸上,依稀见到过这个名字,而现在,这个人已经完全成为传说。

“多年来,内地银行业的政治性大于商业性。”向海潮毫不掩饰地阐述着自己的言论,“几大国有银行的领导层,董事长,都是具有政治背景调动而来的,他们只是为了在银行安稳地度过几年再升职到更高一层的地位。银行,不过是他们仕途的中转站而已。在这种情况下,很难得到长足的战略性发展。”

“而最初企图颠覆这一切的,就是联合银行的初任行长。”向海潮抬了抬眼镜,尽管他年事已高,却依旧像个充满畅想的顽童,“虽然资本依然名为国有,却跳出了政治圈的掌控,完全自主经营,次任董事长由行内选举产生,实际上却是被上任董事长一手操控……貌似完美的钻了个空子。”

“钻空子……”林强呢喃道,“向先生的意思是……用国有资产,做自己的买卖?”

“当然!虽然不知道初任行长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绝对是个天才。”向海潮毫不掩饰钦佩之情,“这些城市银行本来属于各个市委,合并后却没有任何一个市委能管住它了,同时这位初任行长又扼杀了上层机关掌控的可能性,使之成为了脱离政治而存在的国有银行。”

“我明白为什么是貌似完美了。”林强叹道,“脱离掌控,用国有资产做自己的买卖,迟早,会出现邢礼这样的人。”

“不错,现在来内地,我感觉氛围非常差。”向海潮摇头道,“急功近利,贪欲……从每个人的瞳孔里都可以看到,孕育出邢礼的是整个社会,而成全邢礼的正是联合银行这块沃土。这就是内地银行业的根本性问题,都是国有资产跟自己没关系,要让钱到自己兜里,自然就要贪污了。”

“就像蓟京高速的那个案子一样……”林强默然道,“他们贿赂邢礼获得巨额贷款,然后疯狂开工,价值10元的材料用40元、50甚至100元的价格采购,开空发票,差价放入私囊,一条清晰的利益网,让国有资产进入这些人的口袋。”

“不过,最近力度显然加大了啊。”向海潮笑道,“你看,审计署动作不就很多么,包括你说的蓟京高速案,这些老虎苍蝇正被一个个揪出来。”

“是啊。”林强的心情也好了些许,“邢礼是第一个,绝不是最后一个,现在其它银行的高管也在人人自危吧。”

“说句老实话……”向海潮拍了拍陈行远,“做陈行远这个位置,几十年下来,能两袖清风的,整个银行业,恐怕也就独此一人了。”

向海潮依然口无遮拦,毕竟他天不怕地不怕,没人能制住他。

“我的钱很多了,不用更多了。”陈行远淡然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赚钱只是最空虚的一个使命罢了。”

“使命啊。”向海潮继而笑道,“那么,可以展开后续事宜了吧?”

“嗯。”陈行远点了点头,神色一凛,“得此良机,可以开始了。”

“哈哈哈哈!有趣啊!!”向海潮狂笑起来,“初任行长,你算尽一切,却未算到沧海桑田人心贪欲,真正完美的制度,并非如此!”

二人毫不遮掩地聊着可怕的话题。

林强也清楚,到了自己决断的时候了。

陈行远此时,也再无打哑谜的必要,他直截了当地说道。

“后面,蓟京分行会分离出去,巨额资本注入,蓟京银行将重生。”陈行远老迈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并非回到市委,而是以完全独立的商业银行重现于世!”

林强骤然一惊!

最关键点一点,自己一直以来都猜错了!

他以为陈行远在市委有些根基,要利用联合银行声名扫地,总行群龙无首的时机脱离出去重回市委怀抱。

然而不是这样的!林强忘记了,陈行远不是个迂腐的人!

他选择了现代化股份制商业银行形式重生,西方的完美体制,从他和向海潮的话语中来看,将来的股东也不会是国有企业,会是一些巨型独立企业或者国际资本。

“而你,林强,准备调来分行吧。”陈行远铿然长啸,“最后一年,我要用尽每一天,将一切的一切传达给你。”

“哎呀!这机遇比我还好!明明还不到30岁!”向海潮不禁叹道,“不过靓仔,你今天的表现配得上这一切。”

王冠,悬在空中。

要接受这个想象中的王国么……

被推到这里,林强没有选择,只能应了再说。

“多谢……行长栽培。”

“哈哈哈,哪里哪里,这一切都是你争取到的。”

这一路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回到分行,陈行远邀向海潮去办公室坐坐,再聊聊之后的事,林强则暂时卸下了所有的担子。

陈向二人进了办公室后,秦政第一个迎向林强,面上在笑,却又有股子酸味。

“恭喜啊林强!!”秦政拍着林强的肩膀笑道,“消息已经过来了,大获全胜,总行长都倒了,你还有什么办不到的。”

“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林强谦虚地摇了摇头,“都是陈行运筹帷幄,早就安排好了。”

“哦?我这边听到的可不是这个。”秦政领着林强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明明是你舌战钱渤,而后又一股脑掏出了无数罪证,直接让邢礼崩溃的。”

二人进入办公室坐定,秦政亲自送上热茶。

“压压惊吧,够累的。”

“多谢。”林强喝了口茶,每每这个时候,都需要苦香的茶味才能让他放松。

秦政为了让他放松,特意换了个话题:“冠奎最近表现怎么样啊?”(未完待续。。)

0199 三杰

“很好。”林强客套道,“现在去其它支行学习了,那边领导反响不错。”

显然,他才不知道袁冠奎到底怎么样,这么说只是让大家面子开心罢了。

“呵呵,那就好。”这话对秦政倒很是受用,“就是不知道,将来他还有没有机会在回到你手下了。”

秦政很明显话里有话。

“秦主任……”林强放下茶杯,不打算继续打哑谜,只淡然问道,“我这么问很唐突,但我真的很想知道……当年的三杰之间,都发生了什么……”

秦政愣了愣,多年前的事情一幕幕重新浮现。

“三杰……很古老的称谓了。”

“当年的蓟京三杰,在整个圈内都十分著名,无论是才干,执行力还是人际技巧,甚至相貌都出类拔萃。”林强抚着杯子叹道,“钱才,祝丰山,还有你秦老哥,都是前途一片光明。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成现在这样,钱才变节,祝丰山出走,只有秦老哥你守着陈行长。”

林强这么问,显然是失礼了,双方的交情还不够聊这些事,即便是聊,也该酒后聊,当牢骚过去就好。

但他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想更了解陈行远一些。

况且,现在秦政心里对自己有不少的醋意吧。

辅佐陈行远多年的,明明是他秦政,而关键一役的大功,却全部被林强抢了。

林强已经懒得与人斗了。他只想直来直往,分清你的我的。

林强现在只怕秦政理解不了自己的心情,搪塞自己,产生芥蒂。

然而他完全多虑了,秦政完全理解林强此刻的心情。

秦政望着林强,望着那胜利后却不甚喜悦,甚至略显忧愁的眼神,神色骤然一怔。

“你现在的表情,和他好像。”秦政愣愣叹道。

“和谁?”

“那时的钱才。”

“……”

双方皆是木讷半晌,最终秦政也喝了口茶。缓缓开口。

“陈年旧事。说就说吧。”秦政转望窗外,回忆起当年。

“我们那会儿,都是小伙子,跟你一样的小伙子。”秦政指着林强笑了笑。“同你一样。在基层出类拔萃。很快便进入了领导的视野;也同你一样。陈行长给我们机会,给我们舞台,让我们直上青云。”

“后来。就是合并了。”秦政默默叹道,“合并那天,陈行长没有出席仪式,而是把我们三个叫到他家来……喝酒。”

“喝酒?”

“嗯,苦酒。”秦政点了点头,“从中午喝道第二天天亮,后面的记忆完全模糊了,我只记得陈行长好像哭了。”

“……他也会哭啊。”

“一直守护,奋斗的东西,被无法阻止的力量夺走,会哭的。”

“……”林强不禁望向窗外,“真的啊,就被这无法阻止的力量夺走了。”

“那天之后,陈行变了个人。”秦政略显忧伤地说道,“从前,他是个开朗的副行长,身体力行,干活不要命,比基层的小伙子还来劲,带着大家跑业务,带着大家喝酒,甚至带着大家……去泡妞……”

“……”

“那段日子真好啊。”秦政脸上洋溢出了美好的表情,“虽然天天都是满满的工作,但跟陈行在一起跑,就永远不会觉得累,觉得很充实,很痛快,忙完一天喝一顿痛快酒,有胆量的话,再由他带头,跑去场子里销魂一下……哈哈……你见过这样的领导么!”

“销魂一下……”

“咳……咳……”秦政呛了一口,放下茶杯咳个不停,“你可别告诉别人……”

“不会。”林强脸上的表情同样很美好,“那样的领导,很不错吧。”

“嗯,可那是14年前了。”秦政沉叹了一口气,“那天之后,陈行长就变了,变的寡言,变的不问世事,他总是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不再与下属同乐。不瞒你说,你出现之前,他几乎没再笑过。那之后,国内经济迅速发展,巨额的存款进入,巨额的贷款放出,银行间叫着劲儿地膨胀,当然,同时膨胀得还有人的欲望。”

“终于,我们三个人里,钱才第一个撑不住了。”秦政又是不甘地叹了口气,“有一次,他破例贷款,收了客户的好处,由于他太狂,势头太盛,惹过不少人,这件事便被其它人举报到了分行。分行知道钱才是陈行长的人,便也没有直接处分,而是交给陈行长亲自处理。”

“那天,应该就是我们分道扬镳的日子了。”秦政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那天陈行把我们三人叫到他办公室,直接宣布,要将钱才辞退。”

“钱才当时就傻了,吓得不敢说话。我跟祝丰山赶紧上去劝,说我们骂过他了,他再也不敢了,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给他一次机会。”

“但陈行很生气,非常生气,他打了钱才,说钱才是畜生,被乌烟瘴气的联合银行腐蚀的畜生,只知道吃那些饲料的畜生。”

“后来在我们的一再劝说下,陈行终于停手了。他最后指着钱才说——‘滚吧,就当我没见过你’。”

“但钱才没有这么走,他也是个性情中人,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当即与陈行对吼起来——‘你不就是舍不得蓟京银行么!把一切错误都推给别人!现在什么时代了,醒醒吧!’”

“两个人就这样骂了很久,将对方骂得体无完肤。”

“最后,钱才还是走了,再没来过,转投了其它阵营。”

“那一天后,祝丰山也不再怎么找陈行了,后来喝酒的时候他对我说,他能看出来,陈行一直憋着一股劲,要将失去的夺回来,要重现蓟京分行,祝丰山觉得那是悲哀的,倒退的死路,不想也不敢跟着走下去了。后来祝丰山发展不错,自己请命调到支行,陈行远也没有阻止,也没有多说。”

“至于我么……我是三人中年龄最小的,没什么主见,”秦政抬了抬眼镜,脸上洋溢出了一种少年的味道,“我一直当他们是哥哥,跟着哥哥们一起干,干什么都行,开心就行。结果,哥哥们都走了,就剩我一个,十几年就这么过来了,大家的情分也生疏了,直至最后,不得不与钱才兵刃相向。”(未完待续。。)

0200 出路

“我好像明白了,问责会上陈行看钱才的表情。”林强遥想着当日的场景叹道,“他内心中期盼着钱才改邪归正,那眼神中充满了惋惜与期待。可惜,钱才已经错的太深了。”

“是啊,我们中的老大太可惜了。”秦政悲哀地叹道,“什么蓟京三杰,不过是三只掉了毛的老秃鹫罢了,还能做什么。”

世俗的洪流中,有人被腐蚀同化,有人被逼退妥协,有人选择默默承受。

然而有的人,却会选择反抗。

反抗者是寂寞的。

这一刻,林强真真正正地理解了陈行远。

他是寂寞的,非常寂寞,那蓟京三杰的信仰最后还是与他背道而驰了,对他们来说,工作的地方不过是个机构罢了,而对陈行远而言,这却是个神圣的归宿。

“这是不对的。”林强突然说道。

“啊?”秦政一愣。

“将自己的信仰与归宿强加到别人身上,这是不对的。”林强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道,“我承认他很伟大,很了不起,很强大,可以做到这一切,但将蓟京银行重生赋予到他人肩上是不对的。钱才势强却爱财,祝丰山稳重但贪闲,秦政忠诚但无野心,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只有将这三个人凑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取长补短。然而他为了一己的信仰,强迫他人按照自己的行为准则行动,将三杰一个个推远,毁灭这一切的。也正是他自己。”

秦政默然不语,林强当面说这些,早已突破了无礼的境界了。

但细细听来,确实如此。

当年的三杰的强大与令整个银行动容的能力,不正是配合的结果么。

三个人一旦分开,各自的缺点都会被放大,最终默默消逝。

“蓟京银行,亦并非吾之归宿。”林强突然起身,望向窗外,“要更高……更高……”

“嘘!!”秦政迅速明白了这话的意思。赶紧过去按着林强坐下。“你疯了?!”

“啊……”林强刚才想得太深,情不自禁,这才发现言语的不妥。

“这话,我就当没听见。”秦政按下林强。这才说道。“陈行肯定是决定栽培你了。往后就是资本介入,董事会层面的事宜,如果蓟京分行能分离出来。日子绝对不会难过。”

“话不能这么说。”林强答道,“分离重组是一件非常大的事,谁知道多少存款会转移,多少企业会选择将账户留在联合银行而非蓟京银行?”

秦政迅速回话道:“你多虑了,分离的话,蓟京分行现有账户会过渡至蓟京银行名下,营业厅和支行完全保留,对客户来说,除了银行的名字变了,没有任何不同。”

“那联合银行的在京业务呢?”

“这就不知道了。”秦政摇了摇头,“恐怕会放弃蓟京吧,继续几十个小城市抱团的日子。这些年来,由于邢礼的贪婪,联合银行上下一派乌烟瘴气,坏账与无法收回的贷款节节攀升,借助这次邢礼的事情,财政部门一定会展开全面审计,到时候所有的账都揪出来,联合银行也就成为了一个无底黑洞……为了保证银行没有倒闭的风险,之后中央银行绝对会限制联合银行的贷款并且要求巨额的准备金,以应对潜在的危机。这将使得联合银行的经营举步维艰,股价大跌。这种时候只有巨额的资本注入才能挽救,而换取那些资本的条件,就是蓟京分行。”

(准备金,即强制要求存储在中央银行的资金,准备金越多,相当于银行的活动资金越少,贷款额度越低,最终影响到盈利。)

“断臂求生么……”林强叹道。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秦政挥臂道,“董事会可以考虑改变股权结构,允许大股东介入,使完全独立经营的联合银行成为真正的股份制企业。但这一条违背了初任总行长的死训,恐怕不会采取。因此,‘卖了’蓟京分行,换取整体的财务健康几乎是现在唯一的选择。”

林强唏嘘不已,这一切都是陈行远早就预料到的吧。

他在暗地中看着邢礼堕落,看着整个联合银行堕落,等待这唯一的机会,其间默默地联络资本。作为资本而言,能掌握蓟京银行,也是一笔非常好的投资。

而联合银行,将丢掉最重要的分行,成为一个断臂的巨人,恐怕再无翻身之日,14年的辉煌,毁于一旦。

“还有第三种可能……”林强喃语道,“审计署网开一面,中央银行给予余地和时间,给联合银行翻身的可能性。如此一来,联合银行在今后一年全力弥补错误,便不需要外来资本了。”

“怎么可能?”秦政只觉得林强的说法很荒唐,“邢礼贪了这么久,那些坏账和无法收回的贷款已经快无法弥补了,再这么下去,连破产的危险都有了,中央财政机关怎么可能纵容这种事?”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陈行远的秘书气喘吁吁地进门便道:“秦主任,林主任,陈行要二位过去一下,急事。”

秦政微微皱眉:“这种时候……还能有什么幺蛾子么。”

“越是这种时候,幺蛾子越会出来,走吧。”林强拍了拍秦政。

办公室中,陈行远面色凛然,脸上再无半分喜悦之情,就连一直多话的向海潮都陷入沉思,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整间屋子。

林强与秦政二人在沙发上坐定,不敢多言。

“他,回来了。”陈行远双掌合十,双臂支在桌上——

“初任总行长,回来了。”

林强浑身突然泛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是他么,那个传说一样的男人。

十四年前,将依附于诸多市委,各自为战的城市银行统一,制定了独裁统治传统的男人。

在联合银行危在旦夕的时刻,他回来了。

70岁?80岁?还是100岁?

好想见见那个男人。

见见他到底拥有怎样的魄力,怎样的意志。

唯一可惜的是,只能以敌人的方式相见了。

“陈行……我没听错吧?”秦政木然起身,惊愕问道,“您说的是……邱之彰么?”

“嗯,邱之彰,联合银行的奠基者,初任总行长,董事长。”

“!!!!”林强再次陷入呆滞,完全呆滞……

邱之彰……邱老?

他明明是自己的客户啊?!!在一亿业绩的时候,明明还帮自己贡献了几百万。

那个喜欢品茶,声称对金融一窍不通的无害老人,竟然是联合银行的初任总行长?!

林强完全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该想什么,满脑袋都是空的。

“林强,你怎么了?”陈行远见林强反应颇大,随即问道。

“没……没事……”林强此时已乱了方寸,慌忙问道,“怎么说回来就回来?明明已经退休那么久了,一句话就能回来就任董事长么?”

“可以的,只要他活着。”陈行远长叹了一口气,“实际上,他从没离开过。”

“此话怎讲?”

旁边的秦政解释道:“前任董事长卸任后,可以继续担任银行的名誉董事,根据我行内部的章程,也就是初任总行长定下的不可更改的章程,如遇特殊情况,董事长空缺的时候,前任行长可以暂时代理董事长的全部事宜,等待新任董事长选举出来再卸任。虽然邢礼的前面是第二任董事长,但如果初任董事长决定出山的话……他是断然不会争的……毕竟,邱之彰的名望和气场……无人能及。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联合银行的父亲。”

“连这一点……都算到了?”林强惊诧道,“也就是说,他料到会有这一天?”

“谁知道呢。”秦政无奈答道,“话说……他现在应该70多岁了吧,这样的老人,还能保持清晰的思绪么……”

能的,林强知道,能的。

每次与邱之彰的攀谈中,他都必须尽全力,才能跟上谈话的节奏,即便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每句话好像都能带出很多事情。

大隐隐于市,正是如此。

如果说14年前,将诸多城市银行联合起来是一个奇迹的话……

那么现在,需要更大的奇迹,才能挽救苟延残喘的联合银行。

他会怎么做……退休这么久,他还有那么大的能量和能力么?

70多岁的老人,你要如何挽救这一切。

一直没说话的向海潮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道:“行远,我觉得,咱们也没必要那么紧张,邱之彰再如何,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大的势头无法改变,更无法突然变出来几十亿几百亿的资本来挽救将来的局面。”

“如果这么想,你就错了。”陈行远的拳头渐渐握紧,“我见识过他的能耐……他是化不可能为可能的人。实力,人脉、魄力皆是大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哎呀,没必要啦。”向海潮重又戴上眼镜,“退休那么多年了,还有什么人脉,就像我现在,浑身都是荣誉而已,真正要做什么,只能靠自己的名望去号召,别人不理我,一点脾气都没有。”(未完待续。。)

0201 灵魂

“不,他跟你是相反的,很少现身。”陈行远眉头紧锁,“很长一段时间,你会觉得他什么也没有做,但是一出手,便会势如破竹无法抵挡——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当年合并的时候也是,我层偶尔听过这件事,但两年过去了,也没什么进展,我便没当回事……谁知道突然有一天,全国几十家银行同时宣布了合并……完全……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跟他学的么?

林强默默想着,陈行远之后的行事风格,是跟初任总行长学的么?

陈行远默默抬起左拳:“天势。”

而后抬起右拳:“人为。”

“到底哪边,会更胜一筹呢?”

其余三人,心中同时产生了一个问号。

哪边是天势,哪边又是人为。

“林强,你觉得呢?”陈行远突然望向林强,“你认为天势在哪边?”

林强面色一怔,这家伙,永远不忘给自己发难题啊。

他还未回答,陈行远便接话道:“邢礼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现在可以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了吧,比三国,你认为我该是哪个。”

逃不过了,林强知道,这次逃不过了。

“您是司马仲达,当之无愧。”事已至此,林强也决定和盘托出,“能和仲达斗的,唯有孔明,所以天势,在蓟京银行这一边。”

“哦?”陈行远不禁侧目,“此话怎讲?”

“现在看来。初任总行长总能化腐朽为神奇,化不可能为奇迹,这便是逆天的表现。”林强摊开双臂,“明明应该是那样的事,明明应该平稳经营的城市银行被强制联合在一起,突破常理与事物正常的发展方向,这就是逆天。就像孔明一样,强制辅佐势力弱小的刘备一方,直至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这便是以只手之力。逆天。”

“这之后。强大的联合银行脱离了常规的组织独立发展,久而久之,无人监管,愈发腐化。贪污。坏账比比皆是。这依然是大势所趋,无所抵挡,覆灭。仿佛已经是必定发生的事了。”林强振臂道,“然而他现在再次出现了,准备再度逆天而为。”

“好个逆天!”陈行远振臂大笑道,“说的没错!邱之彰就是个逆天之人!”

“但人类,再逆天也敌不过寿命,孔明死后,无人能继承衣钵,最终天命难违,只是拖延了魏国统一的时间罢了。”

“所以说嘛!”向海潮也跟着大笑道,“死孔明吓退活司马,咱们可不能犯这种错误!一切按计划进行便是了。”

“只能暂且如此了。”陈行远听过林强的话后,心情略好了一些,“见招拆招吧。”

正此时,秘书再次赶来。

“行……行长……”这次秘书的表情更为惊讶,“临……临时董事长……来了……”

屋内人皆大惊失色。

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

上午发生的事情,现在刚刚过午饭的时间,他就已经出马了?

“稍安勿躁,我去迎接。”陈行远立即起身,一向稳重的他竟然有些慌乱,有些颤抖,他匆忙冲其余人道,“咱们先谈到这里。”

“嗯。”向海潮也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去。

然而那个男人已经出现在门口。

“不必了,大家一起打开天窗说亮话。”

邱之彰满面笑意,依然一身藏蓝色西服,古朴不失风度,头发黑白相间,精神矍铄,走起路来来赫赫生风,仿佛有挥之不尽的生命力。

陈行远与秦政同时僵住身子,微微低头,肃穆。

“董事长……”

这是屈服的本能反应,与对邢礼所说的“董事长”全然不同。

一边的向海潮也有些慌乱:“邱董。”

林强则楞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邱之彰却好像没见到他一样,只昂首走来,淡然坐在沙发上,双臂在胸前合十笑道:“大家坐,我这个董事长当不了两天的。”

“邱董,陈行,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出去了。”秦政连忙请示道。

向海潮也跟着说道:“我赶航班,下次再聊。”

却见此时,邱之彰只注视着前方,微微抬臂:“林强留下。”

“……”满屋子人皆是一愣。

是林强太出名还是怎样?这种重要的交涉,凭什么非要他留下。

对此,陈行远亦是不解。

“小林,你留下吧。”他无奈道。

林强始终愣在原地,看一个个人出去了。

“钱渤也留下。”邱之彰随后道。

正要转身出去的代理秘书钱渤自己也是一愣。

林强这才发现,原来跟着邱之彰来的正是钱渤,邱之彰也真是大渡,竟然敢继续用他。

之后,林强陈行远与邱之彰钱渤,分列沙发两端,秘书上好茶便迅速离去。

林强发现,陈行远举杯的手有些颤抖,不知是面对邱之彰的恐惧,亦或是对摧毁蓟京银行始作俑者的仇恨。

也许,是两者都有吧。

然而比陈行远年长近二十岁的邱之彰却沉稳万分,仪态轻松。

差距,真正的差距。

“十年未见,你还是那副样子。”邱之彰放下茶杯,朗然笑道,“行远啊,你的眼睛,已经将一切都暴露了啊。”

“……”陈行远头一次哑口,不知如何作答。

邱之彰抬臂道:“昔日,蓟京银行的猛虎,带领蓟京三杰的场面,不复重现。只剩下了一只黑暗中的野兽,虎视眈眈,那三个小崽子,则各奔东西。”

一开口,便是毫不留情面,毫不讲客套的话。

陈行远颤抖得更加厉害了,盯着邱之彰,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等了很久吧。”邱之彰身形微微前探,似笑非笑,“你比我年轻,等得起。”

“我不明白,董事长你在说什么。”陈行远回避过这个目光,冷然答道。

“无须遮掩,我认可你的行为!”邱之彰靠在沙发上,豪然笑道,“下一步,在舆论和纪律的双重压力下,审计署、银监会必全面审查,不留情面的审查,联合银行将会暴露巨大的资金漏洞,这一次不是靠人面和关系能敷衍过去的,必须用巨额的资金才能过渡,你等的就是这一刻吧?”

“对此,我深表遗憾。”陈行远依然没有看邱之彰。

“不必遗憾,你做的对。”邱之彰继续豁然笑道,“感谢你纠正董事长的错误,感谢你暴露联合银行的问题,感谢你在无法补救之前让这一切发生!”

陈行远身形一颤。

在“无法补救”之前?

就是说,这个人,还有办法补救么?!

或者说,他早就料到了现在的状况,只是等着一个人捅破,自己再出现彻底解决问题,破后而立?

“我的时间很少,活一天,少一天。”邱之彰依然面带笑意,“这次来不是说废话的,行远,咱们和棋吧。”

“……”陈行远惊愕地看着邱之彰。

和棋?

事到如今,怎么和棋。

“和棋,双赢,你得到你想要的,我留住属于我的。”邱之彰眯着眼睛望向陈行远,“这之后,用男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陈行远面皮一抖。

难道是那样么?

林强能感觉到,陈行远真的怕了。

嘭!!

邱之彰银眉骤然一横,怒颜惊现,右掌狠辣地劈在桌上。

“去告诉你后面的资本,联合银行可以分出蓟京分行的一半。”邱之彰瞬间怒意滔天,死盯着陈行远,发出了野兽一样的咆哮——

“另一半,等我死了再说。”

整座大楼,仿佛都为之一振。

这声音好像传遍了蓟京分行的每个角落,每个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在这声咆哮中颤抖。

林强,完全被这气场惊住,一股冷汗顺着后脊留下。

他想不到,一向慈爱的邱之彰竟然还有这样可怕的一面。

明明是来和棋的,怎么又是一副拼命的样子,让人根本没有选择。

陈行远也完完全全被这样的气场镇住。

邱之彰依然像野兽一样注视着陈行远,逆天的威压磅礴无尽。

守护,他也在守护着什么,像雄狮一样,他守护的东西遭受伤害了,他必须站出来保卫这一切,不管他有多么苍老,也要吼出那一声咆哮。

同陈行远守护蓟京银行一样,邱之彰则守护着联合银行。

两个永远不知疲惫的守望者,同样值得尊敬。

在这一刻,林强不禁问自己。

我,又在守护着什么呢。

“哈哈……哈哈哈哈……”陈行远突然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一半,什么叫一半,你当银行是块蛋糕么?”

“不是的,是心血的结晶,是灵魂的归宿。”邱之彰缓缓抬起劈在桌上的单掌,转而握拳,“这种灵魂被夺走的感觉,你最能理解吧,陈行远?”

“我,只是夺回属于我的东西。”陈行远神色一沉,冷冷说道。

“属于你?笑话!你已经走火入魔了陈行远!”邱之彰再次怒吼道,“你并非夺回自己的灵魂,而是出卖了自己的灵魂!!你让外来资本掌控这一切,而自己只是当一个傀儡坐在皇宫中,这样的皇帝,谈何灵魂?!”(未完待续。。)

0202 解脱

“你闭嘴!!!不要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自说自话!”陈行远再也按耐不住,满眼血红,怒不可遏地吼道,“若非你,我何苦如此!新时代的经济体系无法脱离资本的入侵,我只是选择了最有效的方式!”

“呜呼哀哉!”邱之彰长叹了一口气,黯然神伤,“若非我多活了几年,联合银行,便会葬送在你这种人手里。”

“联合银行本就不该存在!!”陈行远唾液横飞,“若非你,历史的车轮根本不必误入歧途!很好,很好,现在重回正轨了!”

“可笑!”邱之彰起身大臂一挥,“歧途与正轨,岂是你能评说的?”

“那就用事实来评说吧。”陈行远同样起身呵道,“什么一半一半,荒唐!那是总行的事情,与我无关,邱董若无业务上的事要安排,陈某不再强留。”

“那就抱着你的野心进棺材吧。”邱之彰苍然一笑,“不吃敬酒吃罚酒,资本追逐的是联合银行而非你,资本追求的是利益而非你的野心,姑且留你十日,你自会走。”

“不送!”

两位大领导谈事,最后演变成这种纯粹的骂战,这让人始料未及。

但无论如何,林强也不愿看到这种鱼死网破的结果。

是时候了,这就是你让我留下来的意义吧,初任总行长。

他暗下决心,站了出来。

“陈行长,邱董。暂且息怒,请听我站在理性的角度谈一谈。”林强起身阻拦道,“咱们姑且放下那些事情,单从经营者的立场来看这件事。”

陈行远面色一沉,邱之彰则是嘴角一扬。

钱渤夹在中间,一言不敢发。

领导发怒的时候,属下说什么都是错的,领导不是傻子也不是小孩,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对是对。这种时候属下多言自作聪明。只会引得领导不满。

但林强还是犯了这个忌讳。

“姑且说来。”邱之彰重新坐下,端起茶杯。

陈行远无奈,也只得归位,此时就连他。也搞不懂林强究竟有何想法。

“首先。邱董。”林强率先问道。“您,是不可能让出全部蓟京分行,换取联合银行存活的。对吧?”

“不错。”邱之彰喝了口茶,面似淡然,语气却是毋庸置疑,“蓟京分行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我抱着它进棺材就是了。”

“那么陈行,在此我便直言了。”林强嗖了嗖嗓子,“而您的目标,是征求蓟京银行的独立对吧?”

陈行远放下茶杯,不做多言,算是默认。

“所以说,按照邱董的意思,是要分出一半的蓟京分行,另一半则联合银行保留。”林强默默道,“现在的情况,也唯有如此了吧。”

陈行远微微恼怒,一向聪明的林强,怎么帮对方说起话来了?

“荒唐。”他再次振臂否决,“这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那么简单的事,其中牵扯到的支行、网点、业务、客户、资金,岂能说分就分?”

“事在人为,清算人员会进行最细致的评估。”林强解释道,“相信幕后资本在衡量得失后,也会认可邱董的妥协方式吧?”

“……”陈行远皱眉,缓缓望向林强。

这家伙疯了么?

都在说什么?

钱渤同样如此,明明是陈行远的心腹,现在怎么说起这样的话了?

然而林强面对这些质疑的眼神,却无半分退缩,继续劝道。

“换言之,陈行,那些幕后资本支持你,并非因为你个人,而是你献上的蓟京分行。如若邱董坚决反对‘出售’蓟京分行,酝酿了这么久的事情也便成为泡影,非但蓟京分行无法独立,联合银行也要面临严峻的生死考验。届时,资本必当寻求其他渠道,联合银行也寻求其他方法,也许会抛开您,不与您相商,双方直接谈也说不准。再退一步,现在联合银行的窘状已经有很多人察觉到了,虎视眈眈的资本,也许不止您身后一家。”

“最后,容我直言不讳。”林强沉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道,“邱董前来和棋,是处于对您的尊重,甚至是对您的肯定,而非寻仇或者争执。如果他想的话,应该还有更多方法解决现在的难题。”

“哈哈……哈哈哈……”

邱之彰闻言怅然大笑,豪情万丈。

“不愧是林强,许久不见,依然深知我心啊!!!”

“什么?!!”陈行远楞了一瞬,骤然失色,一股寒气夹杂着血气涌了上来,沉沉抬手道,“林强……你……你……”

林强再次沉吸了一口气。

憋了那么久的话,终于可以痛快地说出来了。

“我并不知道哪边是天道,哪边是人为。”他缓缓走到邱之彰身侧,注视着陈行远,“所以,我就只能选择自己的判断了。”

陈行远胸口一闷,两眼发黑,身子一蜷,表情苦痛万分。

“陈行……”林强知道自己行为有些不妥,但没想到对陈行远的打击到了这个地步。

邱之彰的骂声不曾击败他,然而林强只小小踱了两步,却令他遭受重创。

他连忙上前要扶一下。

“不必……”陈行远捂着胸口,挥臂阻拦,“罢了,罢了,我还道为何心侧总隐隐作痛,原来如此。”

他微微仰头,用说不出的表情望向林强:“我被你看透了,却没能看透你。”

“陈行……”林强诚然道,“各自一半,是如今唯一的出路了。否则,十余年含辛茹苦,终成梦。”

“走吧,你们走吧,我自己静静。”陈行远无力地摆了摆臂,再无半分争锋之心,“全走。”

林强自知不该再留,便同邱之彰钱渤一同离去。

也许他的表情略显愧疚与神伤,然而他心中却坦坦荡荡。自始至终,陈行远只当自己是枪而已,从搞垮罗莎钱才,到最后干掉邢礼,他始终藏于背后,直到完全之时才肯现身。的确,在最后,他或许对自己透露了些许信任,但那也不过是为了传承自己的野心罢了。

而这杆枪,之所以情愿为他所用,仅仅是因为双方的敌人相同。

如今,各取所需,各自完成了自己的目标,枪也没有必须再任人操控了。

“呼……”出了办公室,林强不免深呼吸一口。

“怎么?觉得自己背叛他了?”邱之彰颇有兴致地问道。

“没……”林强回身望向那个阴郁的办公室,“能和他脱离关系,只是觉得很解脱罢了。”

“唔哈哈哈……”邱之彰再次大笑道,“言下之意,是不要我个老头子给你太大压力么?”

“装!再装!”林强无奈笑道,“好么,之前一直装作外行人,是在考察我的专业程度么?”

“非也非也,只是跟钱较了一辈子劲,到最后不愿操心而已。”(未完待续。。)

0203 热情

钱渤看着二人一问一答,完全不知所云。

同时在他心中,隐隐生出了一种猜测……

林强,不到30岁的林强,已经深到这般地步了么?

他一直在与这个老变态合作,骗取陈行远的信任么?

他想多了,这不过是一种默契而已。

邱之彰深知林强是什么样的人,林强也完全理解邱之彰的目标在哪里。非要说的话,与陈行远之间,仅仅是途中的落脚地相同而已。

与邱之彰,却是拥有相同的终点。

邱之彰此番前来,反倒是将苦海中难于挣脱的林强拉了上来。

“林强,刚刚有一点你说错了。”邱之彰缓缓道,“我来这里,并非是出于尊重,只是考虑到,与其跟不了解的对手竞争,不如跟熟悉的人一较高下来得稳妥。”

“嗯,我也只是为了面子那么说而已。”林强抬头畅想道,“将来的蓟京,必是血雨腥风,亏你个老头子能想出这种和棋的方式。”

“呵呵。”邱之彰拍了拍自己的右臂,摇首笑道,“肉被砍下去,骨头被折断,虽然痛苦,但坚持过去,仍有恢复的可能,整臂齐断,那便永远是个残废了。”

林强皱眉问道:“老头子你既然早有准备,为什么不早些提醒邢礼,让他收敛些?”

“人啊。”邱之彰叹道,“贪欲一旦起了,就收不回来了。我一个退休多年的老头子。谁听我的话?”

钱渤见机连忙道:“邱董,您多虑了,您看,您一回来,全行人哪个不是马首是瞻?”

“马首是瞻,好个马首是瞻。”邱之彰苦笑道,“不过是一个个都成了没头苍蝇,期待我回归能带来奇迹,期待保住联合银行的地位,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罢了。”

钱渤听罢。微微低头。略感惭愧。

“不过也好,没什么比利益更忠诚了。”邱之彰的脸上,一股豪气勃然而生,“就看看。我这把老骨头。能否再发挥些余热了。”

话罢。他转头道:“钱渤,林强,你们两个都是年轻一辈的翘楚。我要你们忘记之间的不愉快,现在不团结,将来就再无机会了。”

“一定。”钱渤当即点头。

“我好像还没说……”

“哈哈!”邱之彰如老顽童一般,一把搂住林强大笑道,“现在董事长亲自拥抱你了,全世界都认为你是我的人了。”

“…………”

林强刚要反抗,却忽然感觉一股热忱顺着邱之彰的胸口传递到自己身上。

林强从未体会过如此的热,如此发自灵魂与肺腑的热。

这个老家伙,是真真正正地爱着这里啊。

此刻,邱之彰高大万分。

“明白了么。”邱之彰微笑道,“不管过了多久,回到这里,都会不由自主地热起来啊。”

一个与陈行远完全不同的领导形象,像一座山一样展现在林强面前。

他忽然明白了!

明白了这位初任行长,这位不老的男人是如何创造奇迹的。

热情,单纯的热情。

当到达一定高度后,城府、算计、阴谋诡计、勾心斗角终将成一无是处。

将这种直来直往的热情传递给他人,便是邱之彰的方式。

陈行远始终在算他,然而陈行远并不知道,这个逆天的男人,却从未将区区计谋放在眼里。

这冷与热的对撞,现在只是个开端。

秦政一直在走廊中等待,见林强与邱之彰如此笑谈而出,神色一怔,好像也猜到了什么。

“先走了,总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到达办公区,邱之彰也松开林强,理了理西装,保持领导适当的仪容,“准备好龙源的应对策略吧,林强。”

林强神色一震。

“一定!”

“哈哈哈哈……”邱之彰再次迸发他特有的豁达畅笑,摆手而去。

办公区的人皆放下手头的工作,起立目送。

“那就是……初任董事长么?”

“传说中的人物啊。”

“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豪气万丈。”

“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来咱们分行,什么事情啊?”

“嘘……陈行的心思,你还不懂么?”

“你是说?”

“肯定的……”

“怎么那个林强……好像和邱董很要好的样子?”

“不明白了,林强不是陈行的心腹么?”

“会不会是,反间计?”

“……”

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不仅是外部,将来的内部亦是不得安宁。

然而林强却轻松异常。

终于可以不用再承受陈氏压力的煎熬了。

“林强……”秦政不知何时已来到林强身后,打了个手势。

出于面子,林强还是再次来到了秦政的办公室。

“多的我不问。”秦政开口便道,“陈行他……还有机会么?”

“有的。”林强默默道,“十几年的守护,还是争取到了机会,只是这次机会,一人一半。”

“一人一半……”秦政思索良久,“你的意思是……分家?”

“我想陈行只能接受这个结局了。”林强叹道,“将蓟京分行一分为二,一部分成为蓟京银行,一部分仍然是联合银行。”

“天啊……这个想法也……”

“大胆,自信,荒唐,滑稽。”

秦政咽了口吐沫:“本身现在蓟京的市场就接近饱和……同宗而生,一分为二后,必会在风口浪尖上相互争锋,此消彼长。渐渐呈现一边倒的局势。”

“嗯,纯粹经营能力的比拼了。”林强面露憧憬之色,“陈行会把雪藏的绝活儿都拿出来吧。”

“那么……你……”秦政踌躇着。

“也许下次见面,就是竞争对手了啊。”林强拍了拍秦政的肩膀,“这边的日子,我终是过不惯。”

“我明白了……”秦政听到了预料之中的结果,点了点头,突然笑道,“其实我也觉得,你跟陈行的风格格格不入。”

“钱才。祝丰山都不在了。辛苦老哥照顾陈行了。”

“哪里,在我看来,初任董事长那家伙,更难伺候。”

二人相视而笑。

上面的斗争归上面。底下见面。依然是朋友。这便是一种奇特的现状。

……

当日,龙源营业厅拼命尽早结束营业,只为痛饮庆功酒!

“大成功!!!!”郑帅兴奋地掰开第四桶啤酒的盖子。“呜哈哈哈哈!老子保住工作了!!!”

“出息!!!”萧潇第一个抢过酒桶直接倒入自己杯中,“吓死老娘了!那个陈行远还要开除老娘的,还好强哥压住了,来来来,再敬你!”

林强此时腹中已经要爆了,不知道被灌了多少杯。

“喝不动了……真喝不动了……”林强捂着肚子东倒西歪地靠在包间角落,“你丫要再灌我,我就让人力开除你!”

“哇哈哈哈!”萧潇满脸酒意地狂笑道,“人力领导就坐我旁边,你倒是说啊!!”

夏馨掩面而笑:“你们呐……我都停职了,还拿我开玩笑。”

“哈哈!夏主任,最该敬林强的是你吧?”萧潇连忙又帮夏馨把酒斟满。

“这个……”夏馨无奈地抬起酒杯,“林强……这杯不能欠你的。”

“……”林强只得强行起身,大吼道,“帅帅!给俺满上!”

“哈哈哈哈!”

实际上,当天上午夏馨就已经被释放了。

罗菁上班后踌躇良久,最终还是敲响了监察部副部长办公室的大门,交待了一切事情,而后领导班子召开紧急会议,决定秘密冷处理,暂且将夏馨释放,将罗菁停职,同期展开对呈上证物的确认,准备对邢礼展开调查。但由于凌晨的事情疑点甚多,稳重考虑,没有当即释放。

不过夏馨能出来,已经是一个成功的信号了。

此时,夏馨捧着酒杯,看着傻乎乎的林强,终是没忍住,一股热泪涌了出来。

“谢谢你……林强……”她揉着眼睛,又哭又笑,“能做到这一步……太了不起了……姐谢谢你……”

“妈……”旁边的凌乐乐也被母亲所感染,扑到母亲怀里哭了起来,“太好了,又在一起了……”

“乐乐……”夏馨揉着女儿的脑袋笑道,“今天,特例允许你喝一杯,跟我一起敬林哥哥。”

“是林叔叔。”凌乐乐擦了把眼泪,笑着高举酒杯,“帅帅,给俺满上!”

“你个小!!……”郑帅刚要开骂,却反应过来夏馨就在旁边,话道嘴边又楞是咽了回去,本就满头酒气,此时更是憋得满脸发紫。

“哈哈哈哈哈!”大家看这样子又是捧腹大笑。

一对母女敬林强,他拼下一杯后,周围人立刻不满了。

“林强!你好意思么!大小美女敬你酒,你就这么小一杯!!”郑帅大喊道。

林强当即反骂:“宠你那么多年!你个不孝子!”

“来劲了!罚!!”

“喂,喂,让他少喝点吧。”王文君拦道,“几十杯没停了,铁人都要倒了哇!”

“哎呦!哎呦!!”郑帅立刻就来劲了,起哄道,“有女人疼了是吧!林强!!那更得喝了!!”

这一边,王文君则对郑帅身旁的莫惜君使了个眼色。

莫惜君会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你老实会儿!”

“……哦……是……”郑帅立刻从豪情万丈变得像家猫一样,缩了回去。

“哇哈哈哈!!!”众人看着郑帅的样子,又是大笑起来。(未完待续。。)

0204 翻脸

晚,龙源宿舍。

林强搂着王文君,手指不时在那光滑柔软的皮肤上滑动。

二人像孩子一样单纯赤裸地靠在床背上,望着窗外的朦胧月色。不知是喝过头了回光返照还是心情大好,此时的林强反而清醒万分。

“再来一回合?”他右臂一紧,调笑道。

“我无所谓啦~”王文君只挪了挪身子,也不怕他。

“我去,快三十的女人就是可怕。”

“去死。”王文君一侧头,轻轻咬了林强胳膊一口。

“跟我家小猫似得,拿牙咯人!”林强又是疼爱地揉了揉王文君的脑袋。

“哈哈。”王文君擦了擦嘴角,重又依在林强肩上,“吵人的家伙都走了,突然有些清静啊。”

“你不正是这么想的?”林强笑道。

“我想热闹的时候人越多越好,我想清静的时候就只有你在,这样最好。”王文君使劲点了点头。

“哦,那我把郑帅叫回来一起住,张家明已经滚蛋了,我家帅帅一人好孤独。”

“不行!!!”王文君话刚出口,转而一叹,“林强……这里,算不算是家啊。”

“算吧。”

“可怎么说,这里都是龙源支行的宿舍,有一天会不能住的吧?”

林强心里一紧。

确实。

如果那件事爆发的话,将来这个宿舍能否继续租赁就是个问题了,现在龙源已经发展起来了。住房甚多,联合银行也有不少人搬到这边居住。银行员工一直有着就近入职的规则,将来大换血,安排附近居住的员工在龙源工作的话,这个宿舍也就没必要存在了吧。

“别怕,只要龙源保持盈利能力,上面就不会收回宿舍。”林强信誓旦旦道。

“还逞能……”王文君抬头嘟着嘴道,“我听郑帅说了,将来要变天了……而且你不打算继续跟着陈行远。”

“啊,郑帅喝完酒就这么没抵抗力啊。”林强无奈一笑。“没办法。我实在不喜欢陈行远,与其为不喜欢的人卖命,不如帮老头子一把。”

“陈行远和我们社长关系很近,你知道的吧。”王文君叹道。

“嗯。”

“你这是……要逼我当全职太太啊!”

“也不错哦。”林强流着哈喇子笑道。“再磨练一下家务技能。做饭暖床样样精通就好了。”

“切~”王文君一摆头。撅着嘴道,“这个道理我知道,男人强的话。女人应该适当放弃自己的事业,辅佐一下。”

“我明白了。”林强瞳孔突然一亮,“结婚吧,这样你就可以安心的做全职太太了。”

“哈?!”王文君立刻缩回了被子里,将自己裹了个严实,不敢让林强看到,“怎么突然就……”

“……这不是很正常么……”林强拍了拍被子,“在没有男人承诺的时候,女人没理由作出那么大的牺牲。结婚的话,你就可以放心大胆了吧?”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伶牙俐齿的王文君突然磕巴起来,“我只是想问问你……希不希望我成为全职太太……”

“这个啊……”林强揉着下巴道,“你高兴,我就高兴,如果你当了全职太太,但天天无聊到爆,满面愁容的话,我也高兴不起来吧?”

他说着,揪出了被子中的王文君,凝视着脸红耳赤的她——

“男女之间,谈不上谁辅佐谁,相互支持,相互依偎,共同追求理想的生活——我认为是这样的。”

“林强……”王文君眼眶湿润,爬出被子揉了揉眼睛嗤笑道,“我以为,你是那种希望老婆全职在家的人呢……”

“家庭,固然重要。”林强伸手,望着明月,“但如果为了家,放弃了自己要做的事,那就不值了。文君,我会强大到可以支持你做任何事的,这是男人的责任。”

“林强……”王文君再次幸福地依在林强怀中,“我也会强大到……可以让你了无牵挂地去做任何事的……”

“OK,第二回合!”

“哈?真来啊!等等……呜……”

此时,无论是隔壁还是对门都想把这对情侣烧死。

林小枣捂在被子里,承受着一墙之隔的煎熬。

“大城市的人……进展好快啊……”

郑帅则抱着被子打滚:“惜君惜君惜君惜君惜君……”

次日,阳光明媚,人人心情大好。

王文君离上班的地方比较远,一大早便先走了,事件尘埃落定,身为当事人的女朋友更是了解了不少鲜为人知的隐情,是时候组稿,写出一篇吊炸天的报道了。

当然,与王文君的精力充沛相比,林强则显得过于萎靡了。

郑帅与他走在去营业厅的路上,不禁幸灾乐祸地笑道。

“美啊!你再美啊!被抽空了吧!”

“滚,哥料还多着呢。”

“哈哈,别逞强了。”郑帅搂着林强叹道,“这些天,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累坏了吧。”

“嗯。”林强打了个哈欠,“祝丰山,是时候还我年假了。”

龙源营业厅,又是忙碌的一天。

虽然张家明被迫辞职了,龙源再减一员,但之前陈行远安排来的五个生力军也已就位,暂时缓和了工作压力。

但这天的晨会中,这五人全数缺席。

林强皱眉坐在会议桌的主座上。

常理来说,最少最少,营业厅需要5人才能开门营业,而最少7人才能正常营业。

而现在,在他面前仅有萧潇、林小枣、郑帅三人而已,本来今天轮班的5位生力军,不知所踪。

“打电话了么?”林强问道。

“嗯……”郑帅已经气得浑身发抖,“说是紧急情况,又调回去了……没有书面通知,也没跟我们营业厅打招呼,很明显……”

林强仰望着天花板:“陈行远,行动好快啊。”

“主任,我也可以接柜的。”林小枣咬着牙道,“我和萧潇姐接柜,萧潇姐兼任现金柜员,主任负责授权,郑帅站大堂,我们四个人……可以的。”

“太勉强了,四个人应付几百人的客户,无法换班,无法吃午饭,人会累垮的。”林强望向在营业厅门口等待开业的人群,“今天,慕名而来的客户也是不少吧。”

“没事,我盯得住。”萧潇摆着拳头道,“我这条命是强哥捡的,义不容辞!”

萧潇犯了信用卡的事之后,四下打听,这才知道陈行远已经决定对自己进行惩罚性解雇,全靠林强动用私人关系才将这件事暂时搁置,此时她对林强已经忠心无二。

“你看看你。”林强指着萧潇,“用了多少粉底才遮住的黑眼圈,为了工作毁掉健康,不值。”

“能赚钱就得了。”萧潇傻笑道。

“这样不行,会出事的。”林强托腮道。

“距离开业还有40分钟。”

郑帅低头看了看手表,一咬牙说道,“根据行内规定,营业人员少于5人是违规情况,禁止开业的,陈行远来狠的,不如我们干脆,今日停业,反正是上面人力调动的责任。”

“不可,银行也是生意,生意就要守,异常停业,就像网文作者断更一样,需要一年的稳定更新才能弥补。”林强皱眉道。

“网文断更么……”郑帅满面恨意,“那实在太可怕了……”

此时,保安气喘吁吁地冲进了会议室。

“行……行长……”

“嗯?款车来了?”林强侧头道。

“是祝……祝行长……带着好多人……”

“快请进来!”林强迅速起身,冲三人道,“整理好仪容,一起去迎接。”

“啊?我也去?”萧潇指了指自己。

“龙源一姐必须去。”

大厅中,祝丰山神采奕奕,他本就身材高大,在身后五人的衬托下,气场彰显。

“好啊!”看到林强,他直接抢上一步,双臂拍在林强肩上,百感交集,“那么大的事过去了,你又是不找我,让我自己舔着脸上门!”

“啊……”林强感受着那厚重的手掌,不知该说什么。

后面五人只暗暗心惊。

再怎么说,也该是下属贴领导抱大腿才对,然而祝丰山却不顾身份,一而再再而三地主动来贴林强。在他们眼里,这恐怕是一种人际投资。他们并不知道林强已经与陈行远翻脸,只道是林强受陈行远赏识,将来必成大器,在成势之前,祝丰山找机会巴结一下。

然而只有林强与祝丰山二人,真正清楚现在的局面。

祝丰山大臂一挥,引着林强走向身后众人:“我也是刚知道的紧急调令的,为了维持龙源的正常营业,我金早跑了一圈这附近的营业厅,从每个网点楞拽了一个人过来,都是骨干。”

“林主任。”

“林主任。”

五人一一上前自我介绍,偷偷窥视林强。

这就是将整个支行,整个分行,甚至总行搅得不得安宁的林强么。

看起来……很年轻啊……

据说也是从客户经理起家的,曾是金融街支行的新星。

这些目光,饱含着敬畏,甚至包含着某种野心。

不少人已经瞄向了郑帅,一个失势的行政人员,只跟着林强一个月便已提到主管,将来甚至有机会就任副行长……

跟着林强会有机会的吧。(未完待续。。)

0205 站队

“雪中送炭,解燃眉之急!”林强诚然冲众人一一点头,最后诚恳地望向祝丰山,“祝行,又是大恩!”

“哈哈,哪里,都是我东区的孩子,这个饿着了,别的就要勒紧腰带。”祝丰山一把搂住林强向后台走去,不忘转头对郑帅道,“小郑,你安排一下工作,我跟你们主任聊聊。”

“是。”

就这样,晨间的困局暂时解了。

每次遇到职权所限难题的时候,都是祝丰山毫不犹豫地站出来,这让林强感动万分。而这次站出,则意味着更多的事情。

一向中立的祝丰山已下决心,同陈行远翻脸。

是什么,让他有此判断呢。

办公室中,林强上好茶,与祝丰山面对面坐在办公桌前。

祝丰山抿了口茶,四望道:“这个办公室太寒酸了,将来装修的时候记得弄大一些,至少一个茶几两排沙发,周围放好植物,这样来谈事的人也会更重视你。”

“多谢祝行提点。”林强笑道,“我还怕搞得太大,犯了什么忌讳。”

“别比上级领导的大就可以。”祝丰山摆了摆手,放下茶杯,神色一凛,“与陈行远,到底是怎么回事?若不是今天被调走的人之中,有一人暗中通知了支行,恐怕我都来不及赶到了。”

林强长叹了一口气,对方问了,就只好答了,行为上看,祝丰山是支持自己的。

“祝行。我从来就不认为自己在为陈行远卖命。”林强深深喝了口茶,“他一直以考察的眼光看着我,诱我做他想做的那些事,最后自己享受胜利果实,一步步走来,只是我与陈行的对手恰好相同而已。现在最大的对手搞定了,自然该分道扬镳了。”

祝丰山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自从那件事过后……陈行待人的方式也变了啊……原先的陈行,还是很热情的。”

热情……

林强眉色一挑,是那种热情么,像邱之彰一样的热情。

“罢了。旧事不多提。我还说为什么昨晚秦政突然约我出来说那些话。原来如此。”祝丰山亦是摇头笑道,“变天了啊,林强,初任总行长。可是个神奇的家伙。据说。现在总行已经组织好了清算团队。开始做预估了。”

“清算团队?”

“嗯。”祝丰山正色道,“在企业面临破产、重组的时候,负责评估企业每一笔资产的团队。他们将对企业的实体资产、虚拟资产甚至品牌、人力通通进行数据化的评估,将一切换算为资本,这样,才可以保证公平的重组。”

“就是说,已经开始准备分家了?”

“嗯,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分离方式,但现在很多人已经开始运作了。”祝丰山靠在椅背上,双臂背在脑后“是要去分出来的蓟京银行,还是留在联合银行,虽然大多数人只能服从上层的分配,但有办法的人,已经开始主动站队了。”

“那么说……”

“不错。”祝丰山突然振臂一呼,朗然道,“我祝丰山,决定留在联合银行,有可能的话,我要力保东区支行全员全网点留在联合银行。”

林强没想到,在祝丰山身上还能展现出这样的气势。

隐居,只是养精蓄锐为了复出么?

祝丰山缓缓抬起左手,握拳:“小而精。”

而后,又抬起右手,摊掌:“大而全。”

最后,双臂一合,右掌裹住了左掌,其意义不言而喻。

“嗯,不止如此。”林强继而说道,“如果独立为蓟京银行的话,走小而精高端客户的路线几乎是唯一的出路,然而在这方面,已经有数家商业银行完全领先了,此外还有十余家外资银行的入侵,这条路,非常非常难。”

“不错,联合银行要做的则恰恰相反。”祝丰山望着右掌,“保住自己,然后夺回失去的东西。当然,这中间最大的问题,还是那些对公大企业客户,那些资本才是银行的资本支点。”

“而对私的个人客户,则是舆论氛围,银行声誉的支点。”林强默默道,“两个战场,都要赢啊。林和银行如果败下阵来,将不得不退出蓟京的舞台。”

“对蓟京银行更严酷,输了,就什么都没了。”祝丰山眉色一挑,“陈行远,你策划了这么多年,一定早就摩拳擦掌了。”

林强看着祝丰山憧憬的样子,仿佛感觉到了昔日的蓟京三杰。也许,这14年来,他们只是被陈行远的阴影压制住,不得不沉睡,一旦契机到来,便会觉醒。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陈行远为了自己的“道”,牺牲太多了。

“对了,将来的竞争中,龙源也是重中之重。”祝丰山话锋一转道,“相信总行也能看出龙源重要的战略地位,不遗余力地争取这里,现阶段,联合银行是这个地区的霸主,但将来绝对会陷入多方竞争,林强,就靠你了。”

“仰仗祝行的支持。”

“哈哈!”祝丰山大笑起身,“我也该走了,现在各大支行人心惶惶,我要回去给东区吃一粒定心丸。”

龙源营业厅忙碌的一天,就此展开。

也许是陈行远的授意,本已经开始的二层和隔壁的装修这一天也暂被搁置。

毕竟,龙源属于那边尚未定论,为对手投资是愚蠢的。

中午,林强出来透气,望着装到一半的隔壁商铺幽幽叹道:“真是不念旧情啊。”

此时,一个熟悉的光头大老打了个招呼。

“呦!强哥!”邹六八笑奔过来,“气色不错啊!”

“哪里哪里。”林强将来还有事情要他帮忙,便随口问道,“你妹妹怎么样了?”

“暂时……就给撂下了,也没人管。”邹六八挠头苦笑道,“我这边也在努力,看还有没有机会大事化小。”

“嗯……”林强看着邹六八,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龙源的租赁合同是你代表签字的吧?”

“对对,我是中介。”邹六八点了点头。

“哦……那么就是说……”林强托腮,嘴角一扬,“六八,帮个忙呗。”

“哈?”(未完待续。。)

0206 传递

当日下午一点左右,装修工队又重新入驻开工,就连眼神不太好的林小枣都已经隐隐感觉到了暗流涌动。

她匆匆抱着两份盒饭送到林强的办公室中,不忘通报。

“主任,那些装修的大叔又回来了……”

“嗯,祝行决心也很大啊。”林强早有预料,此时只拉来一把椅子拍了拍,“坐,好久没一起吃午饭了。”

“啊……好,今天来了好多能干的人,可以稍微偷会懒了。”林小枣俏皮一笑,怯怯坐下,掰开筷子,叉在一起磨了磨,“主任也好久没在办公室里吃午饭了吧?”

“是啊,还是吃这些东西踏实。”林强这边才不顾筷子上的倒刺儿,已经准备开动。

“不行的!会扎到的!”林小枣一把抢过林强手中的筷子,也帮他磨了磨,“这些方便筷质量不好,有倒刺儿吃到肚子里扎到的话,会发炎的。”

“给!”确定筷子安全后,林小枣才正色点了点头,还给林强。

“小枣啊。”林强不禁点了下林小枣的鼻子,“娶你的人可真是有福了。”

“啊……主任……”林小枣脸刷一下子红了下来,不知该说什么。

那边林强已经低头开吃了。

嫁你的人,也有福啊主任……林小枣偷偷猫了一眼林强,脸又是一红,连忙也轻轻衔着青椒开吃。

“你也看出来了吧,现在有些骚动。”林强突然转移话题。微微侧头问道。

“嗯……”林小枣脑子赶紧跟着转,默默呢喃道,“主任你去过总行后,好像气氛都变了。”

“没猜错的话,今早陈行远越级让东区的行政叫停装修,倒不是真的准备让龙源停下来,只是试试祝丰山的态度而已。然后中午的时候,祝丰山又强行让工队继续开工,这算是坚决的回答了。”林强喝了一大口水笑道,“怎么样。领导间的事情是不是很有意思?”

“才没呢……好可怕……”林小枣缩了一下。“下属不是要无条件听从上司的指令么?陈行长也是,祝行长也是,怎么都要这样?”

“呵呵,小枣。人有时不能这么单纯。”林强掰开手比划道。“所谓下属和上司的关系。并非是上下级这么简单,更多的是利益与控制。”

“利益?控制?”

“嗯。”林强解释道,“下属的努力为上司带来利益。而上司则控制着下属的奖金、提拔机会。上司为了功绩,会分配给忠诚努力的下属更多奖励,而下属只有在得到利益或者升职承诺后,才会卖命带来利益,这边是稳定的上下级链条。而现在,陈行远已经失去这种控制力了,在不知何时就会换主子的情况下,上下级关系已经毫无约束力,因此祝丰山在决定阵营后,才敢公然对抗。之前陈行远违逆总行同理。”

林强靠在椅背上叹道:“所以啊,上司与下属就是这种靠利益维系的关系,忠诚、情感皆不值一提。小枣你的路还长,不要太单纯地接受上司的一切命令,要多思考其中的得失。”

“才不是呢!”却见林小枣娇声一呵,当即反驳道,“利益什么的固然重要,但是我,萧潇姐,郑帅哥,并不是因为利益才为主任你卖命的啊?”

“这个……”林强挠头笑道,“个人情感会有作用,但没有利益的话,谁也干不下去对吧。”

“不,我干的下去,萧潇姐也干得下去……”林小枣双手交织在一起,纠结地说道,“主任说的事情,我确实有很多都听不懂,我比别人傻,很多事情也后知后觉……但是……”

林小枣突然神色一闪,盯着林强:“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一下子就能感觉出来。既然主任你比我的判断力强,又对我好,所以主任吩咐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啊……哈……”林强有些不知道如何招呼林小枣突然燃起的热情。

热情……热情……

这个词再次闪现在他的脑海中。

邱之彰那一刹那迸发出来的火花,现在又在林小枣身上重现。

这个或许凌驾于利益之上的东西,到底存不存在?

在职场中,究竟是钟情于阴谋城府的陈行远更多,还是林小枣这种,凭着一腔热情在工作的人更多?

突破了阴谋与城府之后,会不会出现这样一层境界?

“哈哈哈!”林强大笑三声,拍了拍林小枣的肩膀,“小枣,你是对的,你也是对的!”

“哈?”林小枣受宠若惊,怕是失言,又缩了一下,“抱歉……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说了……我只是想表达,跟着主任工作,并不只是为了奖金。”

“来,小枣,拥抱一下!”林强突然感觉自己悟到了什么,心头燃起了一种类似于当时邱之彰的意志,迫不及待地要表现出来。

“啊?”林小枣看着林强的眼神有些害怕。

“我感觉到你的热情了,试试看,你能不能听到我的心跳!”

“这……”

林强不管那么多,起身一下子抱了上去,用上全力。

“唔……”林小枣被那巨大的臂膀拥着,只觉浑身一紧,憋疼万分。

但随即,一股热烈的情怀涌入她的全身。

这种被男人肆无忌惮拥抱的感觉前所未有。

除去异性之间的感觉,更多的热情传达到了小枣的身体。

“这就是……主任的热情么……”林小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感觉浑身都燃起,“我明白了……”

“小枣啊……”林强抱着林小枣,轻轻叹道,“要加油,今后的路还长,信任我的话,就和我一起,缔造属于我们的传奇。”

“一定的!主任!”林小枣只感觉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简直要爆掉了。

正此时,郑帅抱着盒饭推门而入。

“吃饭喽!”

“……嗯。”

嘭。

门又关上。

整个下午,林强逢人便抱。

“来,萧潇,让你感受一下!”

“啊?强哥我办业务呢。”

“来吧。”

“啊!……”

“来,帅帅,让你也感受一下我的银の魂!”

“滚。”

“……”(未完待续。。)

0207 雾霾

林强与郑帅站在大堂中,处理完中午滞留的客户后,迎来了短暂的闲暇。

“那五个来支援的家伙,很能干么。”郑帅扫视着柜内柜外,“看来祝行真的是强拎了五个精英过来,其它营业厅主任脸色一定不好吧。”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

“可惜啊,估计这两天过去,他们就要回去了。”

“不一定哦。”林强搂着郑帅笑道,“你看,他们的样子,像是来应付工作的么?”

“哦?”郑帅再度望去,确实,每个人都很认真,丝毫没有想偷懒的意思,没事的时候也在检查之前的单据与账目,在大厅的营销人员也尽力去接洽每一位客户,“你的意思是……”

“你知道的,支援这种事,时间久了,也就变成常驻了。”林强笑道,“这些人一定感觉到了龙源不一样的地方,隐隐有种想彻底调过来的决心吧。想想也对,将来龙源晋升支行,奖金必然水涨船高,人力充足的话,每个人的工作压力也会适度降低。”

“就是说,祝行特意这么安排的?”郑帅思索道,“将这些精英弄过来,龙源的对私业务就再也不用发愁了,但其它营业厅主任不会有意见么?”

“为了他们没有意见,这才说是‘支援’啊。”林强又是拍了拍郑帅,“至于能不能留住他们,就看咱们的魅力了。”

“我操,这就是你拥抱的意义么?”郑帅揉了揉后背。“疼的要死你知道么!”

“热情啊。”林强攥着拳头道,“利益是冷的,情感是热的。想想看,如果领导拥有巨大的热情,并且让每一位下属都感觉到,上下齐心,这将是多么可怕的一股能量。”

好像是为了印证这一切似得,林小枣不住在大堂中抱着理财产品宣传材料东奔西跑,萧潇则化为红眼千手观音状态。

“那个家伙,果然不简单啊。”林强双拳越握越紧。遥想着那个身影。

“在说邱之彰么?”郑帅挠头笑道。“我也是只依稀记得初任董事长姓邱,以为怎么也得是个沉重得让人难以想象的大家伙,没想到就是那个嘻嘻哈哈的老头儿啊。”

话罢,他又正色道:“林强。你拿得准么。这次。”

“嗯。”林强使劲点了点头。“陈行远再怎么耍权谋,也斗不过邱之彰的,我相信。被邱之彰所感染的人不止我一个。其实,陈行远在14年前也是拥有这种热情的,这才将三杰团结在一起,但之后他的热情被复仇的野心所取代,他熄灭了,再没一个人真心为他卖命了。”

郑帅正朦胧体会着这一层意思,电话忽然想起。

“哦?我的情报员又有消息了。”他连忙接通电话。

“哦,哦?!”

“说换就换?”

“太突然了吧……”

“一个女的?”

“26岁不到?!”

“我去,你刚刚说她叫什么?!”

“…………”

“嗯,明白了,多谢哈,改天吃饭。”

郑帅挂下电话,满脸郑重。

“日。”林强开口便骂,“每次你的情报员来电话准没好事。”

“这次的事,不好不坏吧……”郑帅转望林强凝重道,“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快说。”林强再次骂道,“早说我早想对策!”

“陈行远换秘书了。”

“说换就换?”林强爆出了同郑帅刚刚一样的疑问,“那个秘书跟了他很多年了吧?”

“嗯,那个秘书调任法务部副主任了,估计是准备提秦政,然后由秘书接秦政的主任位置。”

“这个可以理解。”林强呢喃道,“这种时候换秘书,估计是要强行培养一个人上来了。”

“是的,据说这个位置原先是留给你的。”郑帅叹道,“但现在的情况,他只能换一个继承者了。”

“别吊胃口了,是谁啊。”林强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合适的人,“要么太老要么太小,要么就是能力不够,这么说有些自大,但我实在想不出哪个人像我这么吊……”

“是空降军,原先在曼哈顿的大银行工作,据说刚刚回国。”

“嗯?”

郑帅一掌拍在林强肩上,满面凝重——

“你的前女友,十月,回来了,准备好对策吧。”

林强满脑放空。

对女人……任何策略都是没用的啊……

南门桥,联合银行蓟京分行,陈行远办公室。

陈行远持着钢笔,一面签署报告一面问道。

“小月,那么多资料,半天就弄明白了?”

一位身着西式正装,黑色短发,干净利落,化着淡妆却也掩不住清秀可人大眼睛的女子坐在陈行远对面,自信地露出裙子下的长腿,而非用丝袜塑形。

她只盈盈一笑,用半娇嫩半严肃,让人似痒不痒的声音道:

“做过预习的啊,陈伯伯。”

“哈哈哈。”陈行远放下手下的材料,举着钢笔指了指十月,“小滑头,几年不见,已经这么厉害了。”

“哪里,还要感谢陈伯伯给我这个机会呢。”

“说笑了,说笑了。”陈行远静静地靠在椅背上,“听你父亲说,你已经在曼哈顿的顶尖投行立足了,怎么又突然决定回国发展了?”

“没办法啊。”十月摇了摇头,“伯伯你清楚的,黄毛鬼子只当我们是打工的,上面还有忠诚的奴隶阿三们压着,华人永远得不到机会。如果我正式移民的话,也许我的孩子将来会得到同等待遇,但我的一生也就荒废了。”

“真像你的风格啊!”陈行远笑得合不拢嘴。“从小就是,有一个目标,立刻去实践,如果发现走不通以后,立刻转舵!”

“也谈不上走不通啦。”十月摆了摆手头发,娇笑道,“伯伯这边机会更大,又是自己人,老爹告诉过我后,我自然立刻回来喽。”

“将来。可是一番苦战。”陈行远沉下身子直言道。“小月,别以为现在国内的事情就轻松了,蓟京银行,已经永远与轻松说再见了。”

“正合我意。”十月轻轻笑道。“没压力的话。还怎么出人头地啊。”

“哈哈哈!”陈行远又是大笑三声。“合我心意!你做足准备,两天后的谈判,一定要拿下。”

“伯伯放心。无论是用英语、法语还是国语,谈判方面的事情,绝对不会输。”

“伯伯当然信你,小时候你就够伶牙俐齿了,伯伯和你爸爸都说不过你。”陈行远摆了摆手指,颇显严肃的提醒道,“但你要做好准备,你这次的谈判对手,可不是个简单的家伙。”

他说着,又指了指桌上的硬盘。

“那几场会议的录像你看过了吧?”陈行远试探性问道,“这个林强,很难对付吧。”

“呵呵,还是老样子。”十月嘴角一扬,“用别人想不到的论点砸在脸上,然后用粗鲁的吼声和气场猛击对方的软肋,使原本精明的对手乱了阵脚急于应付,最后亮出底牌一举击溃。”

“哦?很了解么?”陈行远眉色一挑。

“我和他,可是同个辩论社的辩友哦~”

“机缘……”陈行远默默望向窗外叹道,“天公待我不薄,夺我爱将,只为了再下天兵么……”

“伯伯你在说什么啊……”十月盈盈起身,理了理裙角,“没事的话,我先走喽。”

“嗯……嗯?”陈行远这一转头才发现……

“好……高……”陈行远惊道,“十月,你已经这么高了……”

“穿上高跟鞋还不到一米八呢,伯伯你说笑了。”十月回身一笑,就此离去。

陈行远双臂交织在胸前沉吟道:“不止是身材……这个气场……不愧是在世界金融漩涡中心战斗过的人。林强,这次你棋逢对手了。”

分行楼下,一辆擦得锃亮的黑色轿车等候已久。

谢斌见十月出来,连连迎上,满面笑意:“十月啊,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你哪位?”十月看着谢斌,眉头微皱。

“…………”谢斌一愣,尴尬上前指着自己,“我……谢斌啊……我送你走的,你忘了?”

“谢斌……”十月点着下唇想了片刻,“哦哦!想起来了,追了我好多年的那个矮子!”

“……”谢斌忍辱负重,那么多年都过来了,这点打击不算什么,如果不被这么说,她就不是十月了。

“来来,上车吧,去哪里。”谢斌走到特意向署里办公室借出来的崭新奥迪车,拉开副驾大门。

十月倒是没有丝毫客气,大腿一迈便踏了上去。

谢斌不禁低头瞥了一眼,口水衔在嘴边。

十月……这个年龄,依然让人垂涎欲滴啊,这个腿……可以比肩名模了吧。

谢斌一路小跑坐上驾驶位,一面发动车子,一面转头问道:“十月,先去吃个接风饭吧?”

“接风,都谁啊?”十月系上安全带,没有转头。

“就咱俩啊!”谢斌挑着眉毛道,“都定好了,你最喜欢吃的湘菜!”

“湘菜啊,现在不喜欢了。”十月随意摆了摆手,“就你一个人接个屁风。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回来的?”

“啊……这个……”谢斌不好意思地拿出手机,递给十月,“我一直在关注你的FACEBOOK,你最新一次的信息是——F.UCKEN雾霾。”(未完待续。。)

0208 赌约

“哈哈哈……”十月不禁掩面而笑,“那你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

“这个……既然是十月你问,我就说了。”谢斌摇头傻笑道,“联合银行的事情,我们署里也很关注的。”

“哦?”十月楞了一下,而后点头道,“听说,这次的事,也牵连到你了吧?”

“还好。”谢斌冷笑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我这边很有分寸,没什么大碍。”

“哈哈哈……”十月又是露出了女王笑,“还是老样子啊,猥琐男谢斌。”

“各行其道么。”谢斌转头正色道,“十月,要在蓟京生存,很难的。”

“没有曼哈顿难。”十月眉色一凛,“走吧,见见他。”

“……啊?”谢斌急转车头,“咱们不吃个饭了?”

“人家减肥呢。”十月特意露出了傲娇的样子。

“好……好……走着!”谢斌立刻神魂颠倒,开足马力朝龙源驶去。

……

下午一时三十分,林强办公室!

“主任!主任!有人来找你。”林小枣在外面焦急敲门,“那个女人个子好高啊!比我高了一头!”

“绝对是她没错了。”林强赶紧呵道,“我不在,轰走。”

“可是对面很坚决,郑帅好像要支持不住了!”

“没事,郑帅最不怕的就是她。”

“可是惜君姐也来了啊……”

“完蛋……”林强捂着脑袋骂道。

大堂中,十月与莫惜君结伴出现。不禁让人眼前一亮,一个高挑火辣一个纤瘦可人,一个利落短发一个柔长卷发,二人与走台一般惊艳登场,结伴而行。

林强与郑帅的关系,便是十月与莫惜君的关系。

“啊……哈……”郑帅拦在后台工作区门前,眼看便要招架不住,“惜君,你怎么也来了……老同学都凑齐了啊……”

“月月回来,请半天假也是应该的。”莫惜君同十月搂在一起笑道。“林强不在么?”

“这个……”郑帅头疼万分。

“哎……这就是男人呐……”十月捂着额头故作黯然神伤。“惜君你看,好歹过去在一起那么久,现在却是连见一面都嫌多。”

“不会的,不会的。”二美女身后的谢斌突然窜出。信誓旦旦道。“天天见也可以。”

“你老实呆着。”十月一把将谢斌推到一边。转问郑帅,“就是死也不见喽?”

此时,林小枣急匆匆出来。正好撞上十月。

“哎呦,不错哦。”十月低头俯视着林小枣,“金屋藏娇啊。”

“哈?”林小枣自己都楞了,穿着高跟鞋的十月比她高上了小20厘米,无论是身材相貌还是气场,林小枣都完全被震慑住。

“这就是原配么……”林小枣心中默默咬牙,大有种宫中新晋宫女见了皇后的错觉。

“十月你乱说了,这是我们这里的新人。”郑帅解场笑道,“大家今后都是同事,别乱吓唬人。”

“同事啊。”十月不禁掩面露出女王笑,“不知道这种关系能保持几天呢。”

“咳……”郑帅咳了一声,正色道,“不管几天,都是同事。十月,你来这里如果没有公事的话,就请回吧。”

“郑帅,别这么正经啊。”莫惜君此时开口了,“老同学回来,大家又恰好在一家银行,见面聊聊天不应该么?”

“这……”她一开口,郑帅又立刻哑了,“老同学的话……”

一物降一物。

尴尬之时,林强终于现身了。

他已整理好服侍仪容,推开郑帅与林小枣,勇敢地迎向十月。

“好久不见,十月。”林强看着十月,一种奇异地感觉涌现,他尽量克制住,淡然地笑道,“走的时候也不打个招呼,一别就是三年。”

十月转望林强,同时微微一愣,而后似笑非笑。

二人就这样对视良久,周围人皆一言不发。

这对昔日情侣,是有很多故事的。

据说,二人的交往源于一场赌约。

蓟京经济贸易大学,共设十余座学院,其中的王牌学院自然是经济学院。经济学院中,国际经济与贸易、金融学、经济学、税务四大专业则是王牌中的王牌,不夸张地说,每年入学的精英中,80%的人都属于这四个专业。

而我国向来都是重文轻武,与美国高等院校崇尚橄榄球、棒球等体育项目不同,辩论比赛才是我国高等院校的比拼重点,也是锻炼能力,赢得教师、教授与领导赏识的最佳途径。

但辩论比赛向来是以学院为单位进行比拼的,因此,究竟哪4个人能代表经济学院出征是每年学校内关注度最高的辩论比赛,便是一年内最大的焦点事件。这不仅代表了经济学院的水平,也几乎代表了整座学府的水平。

值得一提的是,大四的学长忙于找工作,通常是不参加比赛的,充其量是走个过场,充当一下顾问、军师一类的角色。所以在四个辩手中,三个大三主力中坚雷打不动,配上一个着重培养的大一大二新人便成为传统。

但那一年,林强与十月同为国经贸专业,同时展现出超凡的反应力与气势,这让辩社的学长们头疼不已。

最关键的是,二人目标相同,均是代表本专业在学院登顶,而后代表学院称霸全校,从而代表学校走上更高的舞台。同为大二的二人谁都不肯让步,力争这唯一的位置。由于二人实力难分伯仲,学长们只好请来学院的老教授来决断,结果老教授也拿不准,便决定在专业内部举行一场辩论,林强与十月各自带领实力不俗的三名辩手,胜者夺位。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场辩论开始之前,十月当着整个专业的面要求与林强打赌,如果林强赢了,她愿意到毕业为止,一直委身做林强的女友;如果林强输了,则在毕业前必须对十月惟命是从,说白了,就是像奴隶一样活着。

本来只是看热闹的人,听到了这个赌约,立刻全员热血喷张,郑帅更是其中的翘楚。

如果说莫惜君的强势还在正常限度内的话,十月则是整个学院,乃至整个学校公认的“推不倒”美女,除去谢斌等少数抖M外,几乎没人敢多窥上她两眼,光是身高就能吓退半数男生了。(未完待续。。)

0209 后招

在这一刻,全体男生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被十月如此挑衅,实是让人忍无可忍。

是时候,展现学院男人的尊严了。

当时的阶梯教室内,郑帅带头起身狂吼——“收了她!!”

“收了她!!”

“林强收了她!!”

那个场面,即便是现在也令人津津乐道。

整个学院的男生都燃了,就连其他学院的人也闻讯而来,将内部辩论比赛的教室围得水泄不通。

虽然这个赌约十分荒唐,但群情激奋众志成城,就连学院的老教授副院长也慌了,不敢打断。

无数双眼睛注视在林强身上。

如果此时退缩,这辈子都会沦为全校的笑柄吧。

被逼到风口浪尖的林强别无选择。

他已料定,十月在开赛前如此扬言,无非就是要给自己压力,企图让自己在高压与患得患失中崩溃。

既然这样,就唯有以牙还牙,加倍奉还了。

将更大的压力还给你,林强当时脑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于是,他当庭吼出了令整个教室沉默,令在场教授副院长动容的话——

“妮子休狂!今晚开房!!!”

此话吼出,全场寂然。

就连掀起赌约的十月本人,都惊羞得退了一步。

随后,是全校男生的滔天欢呼。

“房费我出!!!”

“套子我出!!”

“整盒的!!”

“喷立勃我有!!”

随后,教授宣布辩论开始。

起初。双方难分伯仲。

但在自由辩论的时间,林强突然愈战愈勇,即兴发挥,纯粹是在用血性与本能反驳和喷出论点。最可怕的是,在他每一次精彩地回旋后,都会接一句——

“是小时房还是包夜房呢?”

这一句,无疑极大地干扰了十月的思维。

再怎么强势,也终究是个女孩子,当着全校的面说这些,怎么都会受到影响的。

在之后。几次关键时刻的哑火与失误。使局面急转直下。

最终,学院副院长宣布林强方胜。

整个学校再次沸腾了,这次就连女生的沸腾了。

学校中的女生,尤其是出色的女生。互相排挤与竞争是于目共睹的。从这点上来说。女孩子确实比男孩子早熟。因此,公认强势的“推不倒”女神,在全校面前被推倒。这对其它女生来说绝对是个有意思的事情。

辩论结束后,林强已是满头大汗满面流油。

此时,该展现男人大度的一面了。

他走到十月面前朗然道:“开房什么的就免了,毕竟女孩子……”

免了?这时候逞英雄发扬风格?

十月一股倔劲儿涌了上来,当即拉着林强夺门而出:“我输得起!”

全校男生再次沸腾,在出校的路上,无人男生供上了安全套,各种持久药等助阵。这恐怕是有史以来闹得最大的一次洞房花烛吧。

真正进了宾馆房间后,林强反倒是慌了。

“十姑娘,咱们有话好好说……这一晚上还是探讨一下人生和理想吧。”

“你,洗澡去。”

“……”

“赶紧的。”十月已经开始宽衣解带,脱去外衣,露出了撩人的黑色胸罩,“毕业为止,当你女朋友。”

“可是,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啊!”

“关我屁事,洗澡去,臭死了。”十月已经脱下牛仔裤,长腿翘臀一览无余。

到这份上,林强再不上就是男人了。

于是那一晚后,林强与十月成为了全校著名的冤家情侣。

随后的辩论比赛中,一名大三的学长主动请辞,将位置破例让给十月,由十月与林强组成了有史以来最强的二辩、三辩阵容。

之后的每一场自由辩论时间,二人都疯了一样比着劲儿地摧垮对手,与这二人对峙的每次自由辩论,都被称为地狱八分钟,能扛过去的人屈指可数。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这对情侣会成为佳话,然而就在毕业那天,十月毫不留情地走了,奔赴美利坚深造。

后来,便几乎没人在林强面前提这件事了。

虽然是合约情侣,但大家知道,林强是动了真情的,不忍揭伤疤。

三年后的龙源,二人重逢,心中自然感慨万千。

那一视恍若千年的对望中,郑帅与莫惜君各自叹了口气。

这两个人,个性太强了。

“还是老样子。”十月摆弄了下头发,轻轻笑道,“貌似坚定不移,其实心中牵挂万千,纠结的很。”

“你也是。”林强豁然笑道,“大老远回来,不会就是为了见见我吧。”

“切~”十月侧头一哼,“少自以为是。”

谢斌突然钻出来附和道:“就是,少自以为是!”

“你老实呆着。”十月一脚将谢斌踢开,转望林强,“我是来给你机会的,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今天就任陈行远的秘书的事情。”

“嗯?”林强挑着眉毛问道,“那又怎样。”

“你知道,我不做没理由的选择。”十月转身,缓缓扫视着整个营业厅,搞得许多客户都不敢抬头,“陈行远早就进行了完全的准备,挣扎是没用的,看在咱们的旧情上,我劝你老实回去向他认错。”

却见此时林强神色一闪:“十月啊,要赌么?”

“……”十月艳唇一抖,“还来这套……”

“现在,你明白我的话了么。”林强遥遥笑道,“归属感。根、即便出国过上了好日子,在那遥远的异乡,却永久失去了的归属感。”

“……”十月眉头微皱,“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些无聊的原因才回来的?”

“不然是什么。”林强一步步逼上前去,“你一直渴望被肯定,渴望成为焦点,渴望成为唯一。而在那里,华人永远是边缘,只有回到祖国,才能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

“……哼。”十月避开林强的目光。“又自以为是。最受不了你这点。你的赌约,我差不多已经猜到了。”

“啊?!”此时最紧张的莫过于谢斌,他赶紧冲到十月面前,“林强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啊!十月你别委屈自己!”

“滚……”十月再次将谢斌踢开。望向林强。“输的的人。做对方的属下,是这个意思吧?”

“不错。”林强已经走到十月面前,面对着与自己身高相仿的女人。就连他也体会到了不小的压迫感,“你我惺惺相惜,都希望征服对方吧。”

“切~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十月毫不退缩,几乎与林强脸贴脸,“在我手下,可都是打杂的活儿,毫无出路哦。”

“在我手下,可是会被我潜规则的哦。”林强再次吐出了惊为天人的话语。

“又是这个套路么……”这次,十月却是全然不慌,转望林小枣,“喂,林强睡过你吗?”

“啊?!”林小枣一下子就缩了。

“没有!”郑帅立刻拦在林小枣身前,“林强只跟我睡。”

“噗……”十月掩面大笑道,“咱们都是老样子啊……”

话罢,她转身携着莫惜君向外走去:“准备给老娘舔脚吧,林强。”

“我去……”这次轮到林强慌了,自己的不要脸施压绝学已经被对方学会了么。

此时,自然没人注意到谢斌流着哈喇子向往的表情。

“身后看也这么漂亮啊……”郑帅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具体来说,是二人扭动的臀部与大腿,心驰神往。

“打住!”林强使劲给了郑帅脑袋一拳,“再这么下去你会成为谢斌的。”

“……”郑帅揉着脑袋目送二人离去后,这才正色道,“不好,惜君她好像……”

“嗯,十月与惜君的关系堪比你我,所以不出所料的话……”林强托腮道,“惜君会跟着十月去那边……”

“干!”郑帅一拳砸在墙上,“咱们辛辛苦苦运作了那么多,给别人做嫁衣了!”

“这样刚好。”林强一掌拍在郑帅肩上,“你一直想,真正的征服她吧。”

“……”郑帅面色渐渐沉了下来,随即露出了野性的笑容,“是吧。”

“在一起温和地培养感情,是搞不定她的,这在大学时代就印证了。”林强咧着嘴笑道,“郑帅,找回学生时代的热血,不必给她们留余地。”

“嗯。”郑帅双拳已经紧握,“我郑帅……其实也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啊……巧取不成,唯有豪夺了。”

林小枣在二人身后,怯怯问道:“主任,那是谁啊,好厉害的样子。”

“那个啊。”林强望着窗外,轻轻叹道,“传说中的前女友。”

刚刚送走恶女,钱渤便又接踵而来。

风波后苟且存活的资深秘书进营业厅后,直直走向林强:“林主任,总行长有事相商。”

“嗯。”林强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果然,双方都力图快速解决。”

“啊?什么意思?”郑帅问道。

“两天内,邢礼的事情就要上报了。”林强掰着手指分析道,“届时,联合银行将迎来巨大的打击,同信达地产的小打小闹不同,这次是总行长贪腐,巨额的坏账,无论是民众或是资本的信心都会急剧下降,必须立刻有所行动才有机会挽回这一切。作为陈行远一方,必然要利用这个时机三下五除二成功分离;同样地,作为总行,也要迅速做出反应吸纳巨资,给予资本充足的信心。分离与注资对双方来说都要尽快完成。”

“那么说……”郑帅托腮道,“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分离重组的细节了。”

“嗯,谈判,切蛋糕。”林强点了点头,“以往面对这种事情,双方幕僚团都要扯皮很久,但这次没有这个时间,双方都力图电光火石之间解决。”

郑帅神色一怔:“所以……十月……和你,这么快就要对阵了么?”

“咳……”钱渤嗖了嗖嗓子,尴尬道,“林主任……这些现阶段还是商业机密,咱们是不是稍微低调点。”

“哦对了,郑帅小枣你们就当没听见。”林强搂着二人傻笑道。

“主任加油,一定要为我们联合银行争取到更多的地盘!”小枣舞着拳头加油打气。

“嗯,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郑帅使劲捶了捶林强,“开头的局面,全靠你了。”

“呵呵,虽然不擅长大型资本的运作。”林强嘴角一扬,笑道,“不过对付十月,还是有很多经验的,我连她睡觉的时候什么姿势都了如指掌。”

“……”(未完待续。。)

0210 浪费

一般来说,总行长叫个人过去,被叫的人自当赶紧屁颠屁颠地滚过去。但这次不同,是由总行长司机开车,送着总行长秘书亲自过来请人,能有此待遇的,恐怕唯林强一人了吧。

宽敞的豪华版商务轿车中,林强双臂瘫在后座真皮靠背上,看着主驾驶与副驾驶上的二位,不由得唏嘘不已。

李国强,钱渤,如此大的风波过后,这两个离邢礼最近的人竟然都活了下来。

只是现在坐在后座上的不再是邢礼,而是自己。

世事弄人,没想到竟然会有这番转折。

前面这二位,皆是四十开外的人,此时跟比自己小了一轮多的林强坐在一个车子里,竟显得有些局促不安,钱渤的反应还在情理之中,李国强则显得有些过分了,这位老司机连拿着方向盘的双手都有些颤抖。

“国强,好好开车,看前面。”钱渤不免有些不解。

“是……是……”李国强擦了把汗,直视前方。

“没什么的,不必如此。”林强俯身拍了拍李国强的靠座,“事情都过去了。”

“是是……”李国强闻言更加惊慌了。

钱渤看着二人的神色,自然也猜出了一些,恐怕就像与自己的交易一样,林强也早早与李国强接洽了吧。

如此一来,反倒让钱渤的负罪感轻了一些,倒戈的过程中,有个同党。令人压力骤减。

“那伙人的事情,果然没有深究……”钱渤迅速换了副脸色,转头冲林强笑道,“这还要多谢林主任网开一面。”

“哪里,那不是我,是陈行远网开一面。”林强摆了摆手。

“哦?”钱渤闻言又有些慌乱,“那现在的情况……他不会再……”

显然,今非昔比,一日之前,林强在陈行远面前话语权极大。现在却反目成仇了。钱渤只怕当时不深究的交易,现在不作数了。

“应该不会。”林强安慰道,“那些人已经招出了邢礼,这就够了。你们二人没有留下什么雇佣犯罪分子的证据。没必要楞往你们头上扯。”

“那就好……那就好……”李国强捂着心脏。满脸虚汗。“要是沾上这事儿了……可没完了。林主任,往后还要考您的照应……”

其实林强是给自己留了一步,确实。当时联系武警部队领导的人是陈行远,但抓过人之后,几名夜袭的罪犯已经转交给蓟京的公安部门进入常规审讯,几名罪犯也算识时务,服从了暗中的安排,直接招出了邢礼,免去了中间杂七杂八的事情。李国强与钱渤也便大难不死了。现在林强这么说,无非是要这两位念着自己的恩德。

“对了。”林强转而问道,“钱渤,纪委的人没有请你喝茶么?”

“请了……”钱渤咽了口吐沫,转视前方,“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索性的是,我个人资产很干净,交代过问题后,便暂时放出来了。”

“哦?纪委这么好说话?”

“其实,中间邱董好像也帮忙说话了……”钱渤擦了把额头,“邱董后来对我说,银行培养出一个洞悉全局的秘书不易,念在我没涉嫌赃款的情况下,让我将功补过……”

他说着,又是转向林强:“林强,初任董事长绝对不简单,无论是思路,气场还是背景,都强到让人难以理解,竟能保得我全身……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呵呵,你全身是自己保的。”林强笑道,“你如果涉嫌赃款了,那就没人能救得了你了。”

“哎……”钱渤颓丧地摇了摇头,“我也不过是想借着邢礼的势头,谋个一官半职罢了,那些赃款,到我这里也不会留下什么,真的看不上。再者说,邢礼这人小心得紧,我根本不知道他收了多少赃款,更不少到存放在哪里。”

钱渤说到此,又是满脸疑惑状:“话说林强……我跟了邢礼这么多年都不清楚的事,你又是怎么找到的?”

“……别问。”

“哦……”钱渤连忙归位,后脊一阵冷汗滑下,与总行长想比,也许这个林强才是真的摸不透吧。

联合银行总行,距离林强上次来开会仅仅一日之隔,但此时再前来,气氛已大不相同。与之前优哉游哉的氛围相比,此时人们的表情只能用四个字形容——

人人自危。

邢礼不是一个单独的人,而是一整条利益网,邢礼的被捕也仅仅是事情的开始,后续调查中,也许会有不少人被揪出吧。

除此之外,更迫在眉睫的是联合银行的危机,在资本遇到困扰的时候,最简单明了的解决方式便是裁员。虽然裁员这种事多数情况不会出现在国有企业中,但若是被逼急了,裁去一些基层的“外聘合同工”,再让闲散的正式工补充上去,这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总行中很多优哉游哉的职员都紧张起来,生怕被调到基层,失去在办公室中享受星巴克的机会。

此时这些人再见到林强,不外乎两种心情。

其一,罪人,导致现状的罪人。

其二,英雄,乱局中杀出的英雄。

但无论是哪种心情,他们脸上的敬畏都是难以掩饰,走廊中与林强相见,虽然彼此并不相识,也不禁停下脚步,微微点头,或行注目礼。

旁边的钱渤不免暗暗心惊。

这,可是分行长的待遇啊……

当然,这场面也有着更多的原因,也许是邱之彰有意而为,林强与陈行远翻脸的消息不胫而走,取而代之的传言,是林强与董事长邱之彰亲密无间的忘年交。

不少人,只为陈行远唏嘘不已,酝酿了这么久,结果全给林强当跳板了。

谈笑间,钱渤已引着林强来到了位于七层最内的总行长办公室。

敲门过后,二人进入。

“呼……”进了总行长办公室,林强先是惊了一下子。

大……实在是太大了。

不夸张地说,这个办公室比龙源营业厅的大堂还要大!

纯粹的简约西式装修,高耸的落地窗,空旷的室内设计,城堡级的沙发与茶几,大得浪费的空余空间。

在金融街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这样的一间办公室,简直是……

太TMD奢华,太TMD浪费了。(未完待续。。)

0211 清算

此时办公室中除去邱之彰外,还有五六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围着一茶几的材料忙个不停。邱之彰则自己坐在办公桌前,姿势甚是不雅。

只见这位老家伙优哉游哉地坐在老板椅上,双腿架在办工作上,双脚赤裸,见林强来了,才放下腿,踏着拖鞋起身笑道:“哎呀,可算来了。”

“咳……”林强捂住嘴,忍俊不禁。

这位大行长的行事作风,可实在不像是老谋深算运筹帷幄的样子啊。

“邱董,那我先去忙了。”钱渤说着便要告退。

“别,别,你留下,后面有很多工作需要你辅佐林强。”邱之彰只摆了摆手,“你们过来看看吧,做的差不多了。”

二人连忙凑到茶几前。

“董事长,这是粗化的清算情况及重组方案……”一位黑发茂密,显然是刚焗过油的微胖中年男子起身汇报道。

“嗯,他们也到了,你简要说吧。”邱之彰没有接过材料,而是直接问道。

“好的。”男子抬了抬眼镜,肃然道,“根据粗略计算,分割出一半蓟京分行换取的资本,刚刚好可以解燃眉之急……具体来说,也就是说要分出蓟京分行现有900家支行及网点中的一半。”

“等等……”林强立即问道,“客户资本呢?那才是大头吧?”

“以开户行为根据分割。”男子很快答道,“客户在哪个网点开的户。便会被归到哪个网点,这个网点属于谁,这个客户也就属于谁。”

“嗯……”林强挠着下巴道,“这么做的话……确实将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了。那么贷款和理财呢?”

“同理,一切以网点为基准。”男子点头道,“这一点对方也认可了,现在国际上最专业的清算团队正在加班加点进行清算,预计36小时内可以给出粗化报告,我们双方的谈判将根据这份报告进行,具体细微的误差。将在最终分割的时候清算。”

“好快……”林强不禁再次叹道。“这么草率……是不是……”

“没办法的事啊。”邱之彰已经坐在沙发上,光着的脚架在茶几上的材料上,双手背在脑后笑道,“审计署的大清洗很快就来了。中央银行也紧盯着我们不放。一周内必须解决这些事。”

他说着。又侧头望向窗外:“再者说,银行的价值,根本不是纸面上的数字能计算出来的。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杆秤。那才是真正的价值。”

“嗯。”林强对此深以为然。

以金融街支行为例,这家支行的价值就绝对不止他纸面上的资本那么简单,它的地标性,象征性以及潜在的发展可能性绝非是可以计算出来的。

“所以啊,现在就是押注与博弈的时间了。”邱之彰不知何时已起身,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副巨大的蓟京地图,只见他双臂一展——

呼啦!

巨大的地图平摊在桌面上。

林强只感觉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从地图上涌出。

地图上,布满了联合银行在蓟京的每一家网点与支行。

那一个个网点仿佛都闪出光亮。

这场面简直就像——

将军的战略蓝图。

嘭!

邱之彰一掌拍在这张宏图之上,瞬间换了一副神色,满面凛然。

“接下来的24小时,我要你们决定我们要留下哪些,放弃哪些。我要你们保持联合银行在蓟京每一个区县,每一个商业区,每一条街道的竞争力。”邱之彰的瞳孔中,再次燃起了一种名为热情的火焰,“联合银行的未来,就在这张图上,就在诸位手里,拜托了!”

“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肃然,坚决地吼了出来。

就连钱渤都不知为何被感染,阴冷的多年的内心荡出一丝火热。

上一次,他失败了……辅佐了一个错误的人……

大难不死……这一次,一定要成功,一定!

林强心下更是不禁吐槽——

这家伙燃得……没道理啊。

邱之彰随即起身,回归了那个人畜无害的老人样:“我去给大家泡咖啡。”

“董事长……这个我来。”钱渤赶紧要拦。

“不必了,让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邱之彰只深沉一笑,一臂揽住钱渤,轻轻点了点自己的眼睛,“人老了,眼睛花了,脑子也转不动了,让我做些力作能及的事情吧。”

“行……行长……”钱渤顿时双目湿润,“这……这才是行长……”

“哈哈哈。”邱之彰怅然一笑,穿着拖鞋忙活起来。

另一边,清算组男子已经走到林强面前。

“听从吩咐。”即便面对比自己年轻很多的林强,他却十分尊重。

“啊?资本方面的事情不太懂啊。”

“没关系,根据你的想法来分配工作,指定计划吧。”男子笑着拍了拍林强,“这是总行长的决断,他认为这次的事情,基层经验比资本经验更加重要,大将。”

林强不禁回头望向穿着拖鞋找纸杯的邱之彰。

让我来做这一切么……

他闭上双眼,沉吸了一口气……

“呼……”双瞳一闪,林强双掌扶在桌上,朗然说道,“诸位都是我的老师,但请容我斗胆决断。下面,要将我的基层经验和诸位丰富的资本经验融合在一起,制定出最有利于联合银行的方案。”

具体的方式,林强早已在脑中思索过,此时和盘托出。

“首先,我们要进行三重分类。”

“三重?”清算组长不禁问道,“现在已经很麻烦了。还要那样么……”

“没办法的事。”林强掰出手指道,“第一,资本计算分类,为每一家网点明码标价;第二,潜力分类,根据网点所处地段,将来发展趋势,分为ABCD四级;第三,地域分类,精确到每一片大的居住区。”

“三重分类。只为了保证三点。第一。资本上我们不能吃亏;第二,有潜力,被低估的网点,要尽量争取;第三。正如行长所说。保证联合银行在每一条街道的竞争力!”

“嗯。没问题。”清算组长立即点头道,“乍听上去三重分类很麻烦,其实只是简要归类而已。大家开始吧。”

林强继而说道:“根据董事长的意思,是不准备放弃任何区域,也就是说,在将来的争取中,区域竞争力优先于潜力,潜力优先于资本,切记此点。”

“OK!”

不远处,正在向纸杯中倒着咖啡粉的邱之彰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还是深知我心啊……林小友……”

同时,林强额头已经滴下汗来。

“邱老……这么玩……赌的太大了……”

从邱之彰的一句话中,他已经听出了董事长的战略——

保证联合银行在每条街道的竞争力。

这句话的潜在意思就是,在蓟京的所有地方压制对手。

按理说,更稳妥的方法是,放弃一些区域,争取一些区域,比如放弃了东区支行,而争取到西区支行,这样至少能保证一块区域的稳定,之后再图大计。

但邱之彰现在的想法,完全是乱战。

就好像一个军团的士兵突然分裂,要一分为二兵刃相向。

如果中间一刀切断,平分成两个军团作战的话,对双方统帅来说都有发挥余地。

但如果随机交叉分裂,一个敌人一个自己人……那便是一片乱战的景象,你死我活短兵相接,任何一方都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邱之彰打算闪电战……在短期之内将蓟京夺回来……

风险与收益同在。

对对手来说,同理。

相同的景象发生在蓟京分行的第二会议室中。

十月正带领一半华人、一半黄毛的团队做着相同的事情。

陈行远坐在会议室角落默默喝着茶。

“未来,果然是年轻人的啊……”

十月朗然道:“将对手挤出蓟京,用一半的资本做出两倍的成绩,是我们的绝对目标。不要妥协于对方的妥协分配,要保证将来蓟京分行在每个区域的竞争力。本应中立的清算团队在我们这边,我们率先得知清算结果,没理由输。”

“OKAY!我这辈子都没当过LOSER,这次同理。”这边的团队组长是一名棕发美国佬,面前堆着整箱的红牛,整个人也像公牛一样,“小CASE而已!”

“Matt,辛苦喽。”十月笑着拍了拍美国佬的肩膀,“对面不过是乌合之众而已,相同的时间,你出的成绩一定更好吧。”

“哈哈,别把我们曼哈顿的精英团队和这个地方的乡巴佬相提并论。”Matt说着,突然咳嗽了一声,冲窗外骂道,“妈的鬼天气,让人以为回到了19世纪的伦敦。”

二人是用英文交谈,陈行远自然是听不懂的,不然听到受雇团队骂自己“乡巴佬”定然会不满。

而后十月又走到莫惜君身前:“惜君,你在花旗做了那么久,肯定知道哪里有潜力吧?”

“嗯,有大概的印象。”

“那些地方尽量争取。”十月望着那张地图,轻轻一笑,“另外,这个地方,绝对要争取,要让对方体会一下这种挫败感……”

十月修长的手指,牢牢点在了龙源营业厅的位置。

“这样……不太好吧。”莫惜君皱眉道,“林强下了很多心血的,龙源就让给他们吧。”

“NONONO。”十月彰显出了惯有的女王笑,“商场如战场,第一铁律,令敌人头疼的事情,就是我们要做的事情!”(未完待续。。)

0212 时势

对双方来说,之后的24小时都完全分秒必争。

900家营业网点,每家网点下皆拥有成千上万,乃至数十万的客户量,评估过程中,还要综合对公客户情况,最终再落实到街区进行取舍,这是一项巨大的工程。

总行这边,众人几次劝邱之彰回去休息,然而这位老家伙却执意不从,还特意亮出自己的拖鞋,表示本来就是打算在这里过夜的。

邱之彰的坚定陪同,无疑极大地鼓舞了整个团队的信心与决心。

约莫凌晨三点左右,林强揉着脑袋,拉来椅子,独自品着咖啡,坐在落地窗前俯视整个金融街的夜景,稍作休息。

登高博望,在这样的办公室中,整个人的视野也变得更广阔了。

“什么感觉?”邱之彰不知何时也抽来椅子,坐在他身旁。

“邱老,再休息会儿吧。”林强连忙劝道。

人老了,必须要保持规律的睡眠,否则心脑血管和脏器将要承受巨大的压力,极易闹出突发病症。之前,邱之彰斜卧在办公桌前小憩,林强也才放心的来到窗前偷会儿懒。

“没事的。”邱之彰同林强一样,凝望着满是灯火却空旷无人的夜景,“我自己也没想到,还有机会再次看到这样的景色。”

“好吧。”林强无奈一叹,“邱老,您现在是总行的灵魂支柱,您身体若是有恙,我们就直接不战而败了。”

“哈哈哈哈……”邱之彰捂着胸口。迸发出老人特有的长笑,“什么灵魂支柱,只是此时此刻,只有我这个老头子才敢背负这一切罢了……”

“……”林强默然不语。

邱之彰缓缓起身,双掌略显虚弱地按在玻璃上:

“创始联合银行的功名属于我,同样地,能背负覆灭联合银行罪名的人,也只有我了吧。”

“邱老,别这样……别人看到了会……”林强皱眉起身,在这个夜晚。也许这个老人真的觉得累了吧。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让别人看到他的疲态,他永不知疲惫的表情,永远没道理的自信必须坚持。

“呵呵,没事的。”邱之彰轻轻推开林强。回身扫视着这个办公室。这群忙碌的人们。“其实,当时也是这个气氛,这个感觉。”

“当时?”

“创始联合银行的头几天。”邱之彰的眼睛慢慢瞪大。略显狂野地咧着嘴笑道,“完全不知道能否成功,无论是上面还是下面,大多数人都在观望,唯有几个人在偷偷拼命。”

“哦?”林强惊道,“我以为……是布局良久的一盘大棋……”

“哈哈。”邱之彰再次捂着胸口笑道,“哪有那么多大棋。这大多数人呐,都觉得只有自己最重要,自己的安全最重要,所以他们会选择观望,选择最安全最有利益的道路。当然,但如果每个人都追求安全的话……发展也就停滞了。”

邱之彰微微侧头,望向林强:“所以啊,这世上总有些人,守不住无聊与千篇一律,非要跟整个世界较劲,这些人想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做到,能否成就独一无二的自己,做出只有自己能做到的事业。”

邱之彰的眼睛眯起,用手比划着,奋力地说道:“哪怕是一个小发明,一个小食品,一个小买卖,一本无人问津的小说……他们也想做到,因为这件事是独一无二的。”

林强心知,联合银行可并不小。

“但是,事情做到一定程度便会发现,自己的力量是不够的。”邱之彰摊开双臂,“于是,他们便要用自己的热情去感染,用自己的手段去逼迫,用自己的口才去说服那些追求安全的人,动摇他们,直至天公作美,给出绝佳的机遇。”

“邱老的意思是……”

“天。”邱之彰眉色一凛,指向当空的皓月,“最终动摇他人的是天,时运是英雄的一切。”

“那当时,天公如何做美?”

“上市。”邱之彰眯着眼睛笑道,“上市政策逐步宽松,股市开始大火,多少家银行都摩拳擦掌,准备分一杯羹。但依附在各自市委的体系下,外加各个城市银行资本和影响力有限,各自为战的话,上市遥遥无期。”

林强瞳孔一亮,双掌相击:“原来如此!合并后上市的话,每一个地区银行的高管也会得到巨额的好处!如此一来,便因利益而动摇了!决心冒小小的风险,获得巨大的好处!”

“不错。”邱之彰望着林强赞许笑道,“早10年,没有上市的机会,大家不吃这一套;晚10年,也许各自已经上市了,根本不需要联合。感谢苍天,让我最鼎盛的时候赶上了那股热潮。”

“然而现在,过犹不及。”邱之彰说着,又是叹了口气,“钱太多,人更多,用利益团结起来的联合银行,开始面对利益的挑战了。我也开始质疑自己的选择。”

“选择?”

邱之彰望了望忙碌的众人,而后低声道:“独裁。”

“……”

“当时的我一腔热血,认为坚定且强大的人,会永远坚定且强大,即便退休,也会找出人群中最坚定强大的一位,委以大任。”邱之彰捶胸顿足,唏嘘不已,“但莫想到,才仅仅三代,便滋生出了邢礼这种败类。”

“邱老,时代不一样了,现在的诱惑太多。”林强劝慰道。

“是啊,这次扛过去,规矩也该变变了。”邱之彰摇了摇头,好像说得太多,有些累了,“所以林强,发现自己在与天公作对的话,一定要偷偷进行,不要顶撞,要慢慢等着天公放松警惕,露出笑颜。”

“谨记。”林强钦佩道,“之前的行事太过激了,有些铤而走险啊。”

“有时是被逼无奈,那就只有放手一搏了。”邱之彰豁然一笑,问道,“怎么样,准备得如何了。”

“基本框架有了,每个区域都指定了要优先争取的网点。”林强请示道,“相对于网点众多的老城区,新建区域的选择则少一些。”

“哦?是在说龙源么?”

“嗯。”林强点了点头,“以龙源为甚,现在只有一家营业厅,并且正在升为支行,这方面由于联合银行先人一步,暂时拥有霸主地位,占领了这里,几乎就是占领了龙源。如果等待分离后再重建营业厅的话,面对多家银行的竞争,恐怕很难起步。”

“是啊……”邱之彰轻轻笑道,“而且,那里是你的井冈山根据地啊。”

“但对方也知道这一点。”林强皱眉道,“所以相比于明码标价的其它营业厅,我认为龙源的争夺会比较激烈,双方也会为了争取龙源而放弃不少。龙源就像是人人都知道被低估的财宝,在竞拍中一定会压出高价。”

“嗯,你打算为此投入多少?”

林强想了想,而后直言道:“放弃东区支行三环以东的全部营业厅,只要龙源。”

“那相当于多少营业厅。”

“12家。”林强镇定地点了点头。

“12……换1么……”

“我保证,毫无私心。”林强正色道,“龙源在一年之内,利润会超过这12家营业厅的总和。相信这么大的价码,对方也会接受吧。”

“允了。”邱之彰也不多想,只拍了拍林强的肩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老头子依然相信你的判断。”

“多谢邱董。”

林强侧目朝着窗外,望向南方。

“十二换一,够了吧。”

分行第二会议室,陈行远同样没有离去。

与邱之彰的鼓舞士气不同,陈行远则是亲自上阵,在十月显出疲态的时候,亲自带领团队进行计划制定。

他自信,自己是最熟悉蓟京分行的人,面对那些营业厅,几十年的守护令他如数家珍。老行长亲自出马指点江山分配方案,这令十月与莫惜君同样钦佩不已。

就连棕毛鬼子Matt都颇为钦佩陈行远的精神力与洞察力。

“这老家伙,不会把所有数据都背下来了吧?”

Matt听着翻译,要很努力地才能跟上陈行远的节奏。

“你不知道,陈伯伯守护了这家银行多少年。”十月喝着咖啡,看着陈行远不遗余力的坚决微微动容,“整个银行的每一家营业厅,都已经融入他血液了吧。”

“最专业的团队+最洞悉全局的老妖怪。”

Matt闷了一罐公牛大笑道,“我们一定会榨干对手的!”

此时,陈行远忽然一转头,凝视着Matt。

“别松懈!”

Matt浑身一个机灵,虽然听不懂陈行远的话,却本能地挺直身子。

“嗯……”陈行远这才转过头,继续安排事宜。

“……”Matt忽觉尴尬,捶了下自己的脑袋,“怎么回事……”

“感觉到了吧,他的决心。”十月拍了拍Matt的脑袋,“如果失败的话,他会杀了你哦。”

“……”Matt不寒而栗,再偷猫了眼陈行远布满血丝的瞳孔。

“妈的,干,继续干!”

Matt狠捶了下胸口,转而冲十月笑道,“老子还没向你求婚呢,不能死在这里。”

“那么急着被拒绝啊?”

“你不属于这里的,Nico。”

“干你的活,不然扣钱。”

“……”(未完待续。。)

0213 挫折

次日午间,在王文君的一再要求下,她为众人送来了爱心午餐。

总行长办公室内的一干人等经过彻夜鏖战,此时均显疲态,纯粹是在用意志力支撑。计划基本完成,看见拎着大包小包突然窜出来的古灵精怪眼镜妹,心情也都是舒缓了几分。

“到这里吧。”邱之彰最先看见了王文君,当即宣布停工,眯着眼睛笑个不停,“林强啊,藏了个女娃娃,瞒了我那么久。”

不远处的钱渤连忙笑道:“邱董,这对情侣可是瞒着全行偷偷在交往。前一段在分行还闹得沸沸扬扬的,就数您不知道了。”

王文君则吐着舌头上前,面对一堆大人物不敢多说,拿出一个个饭盒摊放在桌上。

林强赶紧过去帮忙,边忙活便埋怨道:“哎……都说了,不用这么麻烦,我们这里有食堂的。”

“此言差矣!”邱之彰形如鬼魅,已经蹬着拖鞋坐在沙发上摩拳擦掌,“拼命工作过后,没什么比家庭餐更让人舒适的了!”

“是吧!”王文君立刻挺直了腰板,“老人家都这么说了,你还骂我!”

“咳……”林强连忙介绍道,“这位是……董事长。”

“哈?”王文君不禁捂着嘴望向邱之彰,“董事长,穿拖鞋的啊……”

“哈哈哈哈……”邱之彰捧腹大笑,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随后的时间,大家一起在邱之彰办公室吃了一顿林强的爱妻家庭餐。菜虽说不上多么美味,却饱含着一种温暖与惬意。即便在场很多人都已有家室,但看着这样甜蜜的情侣,依然羡慕不已。

吃过饭后,邱之彰强制遣散了所有人,只留下钱渤做一些收尾工作。本来林强也要求留下,但邱之彰执意不从,还笑着说“再不回家,老婆要发飙了”一类不符合身份的话。并且叫来司机,管接管送。

无奈之下。林强只得到此为止。同王文君离开总行。

总行一楼大门前,众目睽睽之下,总行长司机亲自为林强及其女友打开车门。

这让过往的银行人员唏嘘不已。

你林强,享受这个待遇就罢了……竟然连女友都跟着过瘾……

看来。邱之彰与林强已不是“赏识”那么简单了。相比于陈行远的低调冷艳。邱之彰根本就是大气奔放。唯恐他人不知自己偏袒林强。

“好奇怪啊……那些目光……”王文君怯怯踏上车子,少有地羞涩起来。

“别理他们,坐就是了。”林强搂着王文君闭目养神。他承受过太多的目光,对这一切早已熟视无睹。

此时,李国强也已登上驾驶座,关上门便回头道:“嫂子好。”

“哈?!”王文君再次羞涩道,“这,不对吧,你得比林强大上不少吧。”

“嗨……都差不多。”两天过去,李国强也算缓过来了,笑着踩下油门,“林主任,早就听说你女朋友是个大美女,现在一看,比模特也不差啊!是演员吧?”

“……”林强尴尬一笑,“原来还真是,据说拍过一个九流牙膏品牌的广告。”

“你去死。”王文君笑捶了林强一下。

“你们聊,当我不在。”李国强自己挂上耳机开车。

“对了,怎么今天没上班?”林强转而问道,“现在应该急着出稿子呢吧?”

“哦,那个啊。”王文君随意地望向窗外,“给别人做了。”

“???”林强大惊,随即大怒,“怎么个意思?!跟了那么久,事到临头又这样了?!”

王文君缓缓望向林强,默不作声。

“明白了。”林强转过思绪后,悻悻捶了下车窗,“陆友道,对吧,陆友道!”

“哎……”

“妈的,口口声声挽留你,培养你。”林强喘着粗气,整宿没睡本就脾气大,此时更加不忿,“到头来,陈行远放个屁就开始排挤你。”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王文君低头叹道,“接二连三的这样,也许……我真的不适合做记者吧。”

“没有的事,只是因为我的原因。”林强长叹了一口气,“陈行远,依然做事做绝。”

“本来昨天要跟你说,但你太忙,就一直拖着……”王文君轻轻靠在林强肩上,呆呆说道,“社里要派我代表报社去西部记者站支援。”

“???”林强再次动怒,“这他.妈不明摆着逼人走呢么?”

“没办法的事吧。”王文君神色平静,“再怎么说,这次针对我的,是社长本人。”

林强定睛思索一阵,而后说道:“暂时想不到理由和方法对付他……既然这样,咱们也别恶心自己了,辞职吧,这笔账姑且记下。”

他说着,将王文君紧紧拥入怀中:“你想工作,就去工作,不想工作,我养你。”

王文君体会着这宽厚的臂膀,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种安稳的舒适感,轻轻叹道:“有你,真好啊。”

不觉中,她眼中又渗出泪水:“演员也是……记者也是……明明很认真,很认真的在做,但最后总是这样……”

“别被那些肮脏的事情搅了心情。”林强已不知多少次面对这样的话题,但他一如既往地说道,“错的是那些人,不是你,不要怪自己。”

“总发生在我身上,是有原因的吧。”

“有的,有原因。”林强抚着王文君的脸颊,“你太纯洁,太干净了,那些肮脏的人看着你太刺眼了。”

林强本是一本正经说的,但听在王文君耳朵里却只觉得好笑。

“呵呵……”王文君被逗得咯咯笑了出来,“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这么恶心。”

“呵呵。”林强也是无奈一笑,“之后想做哪方面的工作,我亲自帮你想办法。”

“不了。”王文君轻轻摇了摇头,“这次,我想坚持下去,人生有限,不能再浪费时间转行了。”

“可是……这……”

“西部就西部,去呗。”王文君挠着林强的胸口笑道,“去那边社里也是有承诺的,可以让我的记者证提前下来,那样的话我就能转正了,回来再辞职,跳槽也就方便了。”

“别了,还是在家休息一阵吧。”

“要去,一定要去。”王文君咬牙道,“做演员的时候,就是最后怕了,现在不能再怕了。林强,你别劝我,放心,我不会被欺负的。”

“哎……”林强长舒了口气,凝色望向窗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

如果说自己的坚持,是干涉到他人利益,从而树敌遭受打击的话。

那么王文君,实在是太无辜了。

这些挫折,本不该出现在如此努力的她身上。

林强默默握拳。

“陆友道,这笔账横竖我都记下了。”(未完待续。。)

0214 公牛

休整一日,双方确定了最终细节后,同预料中的一样,联合银行重组第一次商讨会紧急召开。此番动用的依然是总行的第一会议室,与上次邢礼贸然召开的董事会决议不同,由于初任董事长亲自坐镇,除去两名外籍独立董事外,董事会全员参与。

会议室中,林强也终于看清了当时电话那头的众人面貌。

在联合银行的体质中,董事们的地位确实比较尴尬,一方面,执行董事只有总行长副行长两位,其余董事既不持有股权,又不参与运营,在董事长的独裁统治下,实际上也就是提供战略意见的投票机器而已。

但近期接二连三的事情,使这个机制微微发生了改变。搞垮邢礼的会议上,董事们第一次违逆了董事长的意见,林强猜测,陈行远一定是做足了功课的。因此现在,即便坐镇的董事长是邱之彰,这些董事们一定也不会老老实实的。

其余人皆好说,主要的麻烦自然是向海潮与首席独立董事王宏博。

王宏博便是在上次董事会中,屡屡作梗的老教授,单从面相上来看,他简直与陈行远是同一种人,面无表情,不露声色,心中坚硬如铁。

“不好对付啊……”林强坐在邱之彰身边,默默叹道。

“你说老王?”邱之彰听到了林强的想法,凑到他耳边偷偷笑道,“老王是咱们的人。”

“哈?”

“他是拥董派的。”邱之彰惬意地坐在椅子上,“那家伙。最看不起民主和投票,这也就是为什么他14年一直是首席独立董事,因为他手中的票,就相当于董事长的票。”

“原来如此。”林强沉吟道,“这么说,那天的时候也是,在不知道邢礼的罪行前,他是无脑支持董事长的。”

“关于董事们的问题,你不要有太多顾虑。”邱之彰的目光已经投向了会议桌的对面,“你要对付的人。在那里。”

对面。十月也发现了邱之彰的目光,大方地冲这边摆了摆手。

“HI。”

林强点头回礼。

陈行远则始终端坐,一言不发,就同对付邢礼的那场董事会一样。

“这次。是要扶十月登上舞台么。”林强默默叹道。

“那女娃娃是干吗的?”邱之彰却是第一次看到十月。皱眉道。“没印象啊。”

“咳……”林强解释道,“应该是刚刚从美国回来的,为什么突然上位还不得而知。”

“陈行远不是个乱搞的人。”邱之彰对这位预料之外的女人有些重视。“他用的人,八成不会错。”

“嗯,她很强。”

“哦?你认识?”

二人正说着,十月不知何时已绕过桌子,来到林强身后,轻浮地一把将他搂住。

“点个头就得了,也不好好打招呼啊?”十月另一只手揉着林强的头发笑道。

“……”林强尴尬万分。

整个会场,也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明眼人都清楚,林强是邱之彰的大将,十月则是陈行远的大将。

大将见大将,应该像之前林强对峙钱渤一样,针锋相对才是,怎么突然闹出了这么一出?看十月亲昵的样子,二人好像……关系十分暧昧。

此景,就连邱之彰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十月则已坐在林强面前的桌子上,单手抚着林强的脸笑道:“你们男人真是的,一到公共场合,就谁都不认识了?”

全场唏嘘,会议还没开始就产生异变了。

莫非,林强中了什么桃色陷阱?

清楚情况的,恐怕只有陈行远了,他僵硬的脸上偶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此时此刻,林强身旁的总行临时清算组组长已经按耐不住,他心中一直做着最坏的猜想,那就是林强始终忠心于陈行远。如果那样的话,就太可怕了,己方所做的一切部署对方都了如指掌,临场换将也完全来不及。

“林强,这是怎么回事?”清算组长压着怒气皱眉问道,“我不记得你说过同陈行远的新任秘书还有交情啊?”

“啊?他没说过?”十月闪着大眼睛问道,“我俩可是大学同学啊。”

“什么?”清算组长神色一紧,“林强,你难道……”

与会众人皆掀起了一番狗血剧的情绪,有意思,有意思。

却见林强将双臂摊在靠背上,翘着二郎腿笑道:

“放轻松。”他说着,也同十月一样,轻浮万分,大臂一抬,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掌牢牢地地拍在了十月裸露的大腿上,“不过是一起睡过觉的女人罢了。”

呼……

会场中不少人都咽了口吐沫。

睡过没什么,但在这么严肃的会场做出这种举动,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林强才不管什么脸不脸的,对方不要脸在先,自己留着脸用来吃的?

拍在十月柔软的大腿上,他还不望揉一揉。

“紧了啊,最近。”

十月这才反应过来,面色一红,本能地单掌就朝林强脸上抡去。

当流氓,自然要有流氓的觉悟,林强早就做好准备,左臂又是一抬,凌空牢牢抓住了十月的胳膊,当即笑道:“手劲儿还是不错啊。”

十月想也不想,另一只手又挥了上去,自然也被林强抓住。她顿时间面色又是一红,使劲挣脱了几下,自然是拧不过林强。

“你松手!”十月红着脸低声喊道,“要不要脸!”

“你先来调戏我的好吧?”林强反而站起身来,整个人都压向十月。凑到她耳边轻轻一吹,“妮子休狂,今晚开房,要不要再来一次?”

“你……”强悍的十月,此时亦已哑口,她实在想不到,在如此肃穆的会场,林强会用出暴力和无耻的手段。

此时,以壮汉Matt为首的第三方清算团队入场。

Matt本以为自己要接受这堆乡巴佬崇敬的目光,却莫想到。大家的注意力全被另外一件事吸引了。他定睛一看。不由得瞬间火冒三丈,看着十月被林强当众羞辱,Matt整个人简直如同公牛见了红布。

“What-are-you-fucking-doing

?!!”

Matt扔下材料,径直冲了过去。他可不是顾及儒雅形象的东方人。骑士精神永远在他的血液中流淌。

“哈?”林强自然不知道双方的关系。英文不太好的他也只能听懂“Fucking”的意思,总之这东西来者不善。

同吃牛肉长大的美国佬拼蛮力是不对的,林强随即松开十月。撤了一步。

Matt还算有些分寸,见林强撤了,也便没有再动粗,只冲十月问道。

“要揍他吗?”

十月转望林强,扭捏地抖了下身子,下了桌子朝自己坐席走去:“下次吧。”

Matt随即猛一转头,狠狠地瞪了眼林强,转身回到了自己团队的位置。

林强却只挠着下巴笑道:“哎呀,原来有男友了……”

一场小闹剧就这样过去,但某些细节,带来了一些不利的消息。

“不好……”清算组长微微皱眉,“这个Matt,应该是第三方清算团队的人……怎么好像和对方关系很亲密……”

“这头公牛是谁请的?”林强归坐问道。

“是我们总行,委托事务所雇佣的曼哈顿的精英团队。”清算祖航挠头道,“怎么可能和对方有联系……我一直以为,他们是在曼哈顿做的项目,就在刚刚我才得到了第一版的清算报告……”

“对方准备充分啊,连总行雇佣清算团队的事情都算进去了。”林强双臂背于脑后,“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头公牛都能做金融。”

看着Matt虎视眈眈的眼神,始终让林强很不爽。

那里面不仅有愤怒,更多的是藐视。

那眼神好像在说,乡巴佬,你根本不懂金融。

此时,邱之彰厚重的手掌拍在林强肩上。

“莫乱分寸,步步为营。”

“嗯。”林强也做了个大大的深呼吸,让自己抽离出情绪。

第一次热身,若不是Matt突然杀出,本是林强大获全胜才对,就像若干年前的那次辩论比赛一样。

几年的时间,大家经历了不同的事情吧,想重现场景,也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还好,林强不是个喜欢重复的人。

“姑且不管那只惹人的公牛吧。”林强甩了甩头,重整精神。

此次会议照例由钱渤主持,待确认全部与会人员列席,得到邱之彰的应允后,他朗然宣布:

“那么,有关联合银行重组的第一次商讨会正式开始。”钱渤首先冲Matt道,“有请第三方清算团队进行报告。”

Matt点头起身,也暂时放下情绪,重回到专业人员的味道。

之后的半个多小时,都是Matt对着投影进行报告,临时翻译口述给大家。

总体而言,与总行这边的预估相差不大,但细节上的数据上还是有些细微出入的,林强身旁的清算组长也在不断地记录,重算,争取在之后的谈判前纠正这些误差。

“妈的。”满头大汗的清算组长已经低声骂了出来,“虽然表面上差距不大,但如果每家营业厅的评估误差在10%的话,十家营业厅就整整差出一家,这还怎么谈……如果对方早就掌握最终清算数据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未完待续。。)

0215 草率

“莫慌。”邱之彰隔着林强淡然道,“数据只是参考,双方都不会死盯着数据的。”

“是,董事长……”清算组长擦了把汗,依旧在本子上划个不停。

林强,则始终处于与十月的对视中。

两个人都想从对方眼中,读出对方想要什么。

然而却都无疾而终。

联合银行,在蓟京的营业网点数量是第二多的,仅次于建工银行,假设对半拆分的话,恐怕会跌落到第四的位置,双方都是第四。

由于客户群体几乎相同,之后,便是残酷的红海竞争,巨额的资本重新回炉,迎来再一次的网点兴建热潮,力争夺回市场占有率第二的宝座。

然而这个位置,只能属于一个人,面对本就饱和的蓟京市场,必然有一方会露出颓势,导致资本无法收回,陷入死局。

这就是邱之彰战略冒险的地方,要在每一个区域同对方短兵相接。

蓟京,现有东西南北四个核心城区,外围四个新建城区,再外围是包括龙源在内的远郊区县。核心城区中,寸土寸金,自然是分毫必争,新建城区的地价与客户资源同样不可忽视,潜在的机遇大多在那里。至于远郊区县,则稍微可以缓一缓,再重建营业厅的成本也并没有中心城区那么高昂。

但是龙源,万万不能抛弃,因为这一个支行,几乎垄断了这片区域,完全相当于占领了一个商机无限的远郊区县。

下面。就是看对方的战略了。

即便在很多方面吃亏,但至少有一方面,总行这边是主动的,虽然此番名为“重组”,但实际结果相当于“出售”,志在“出售”出蓟京分行的一半,弥补邢礼统治期留下的巨额坏账。

既然是“出售”,那么具体怎么“卖”,主动权还是掌握在卖家手里的,毕竟现在觊觎联合银行的资本不只陈行远身后的那几家。

抓住这一点。争取利益。将是重中之重。

Matt长篇的报告结束,大多数人已听得昏昏欲睡。

简而言之,虽然很多网点的估值上亿,上十亿但其中是有巨大水分的。因为网点的股指中。包含着在这里开户的储户的资金。也就是说。这评估出的一亿价值中。也许有七千万都是网点的储蓄资产,实际价值只是三千万而已。

同样地,贷款。客户价值等等也计算在其中,总而言之,这是一份相当复杂的计算,确实需要极为专业的团队才能做到,旁人光是听就要疯了。

林强也是如此,对那些天文数字他已经麻木,他只是记住了邱之彰说的话,出售一半,才可以活下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争取每一个区域的竞争力。

Matt归位后,钱渤起身道:“大家对这份清算有异议的话,请现在提出。”

“我问一下。”王宏博很快开口,“这不是最终清算报告吧?”

在翻译的帮助下,Matt答道:“不是的,这次的任务很紧急,这是我们连续36小时整理出的第一版报告,精确报告会在一周内搞定。”

“那,误差范围呢?”王宏博继而问道。

“正负2%。”

Matt颇有自信地答道。

“嗯,接受范围内。”王宏博扫视双方众人,“现在的情况比较急,大家也都清楚,既然如此,就请根据这份报告来尽量进行细节的商讨,争取尽快完成重组。”

众人皆是点头,这也就是此次会议的意义所在,现在没时间扯皮了。

“我说完了,钱秘书。”

“嗯。”钱渤望了望众人,见没人再要说话,便宣布道,“那么,首先由联合银行总行……这个……顾问林强,表述总行的重组意向。”

由于这种时候来个“营业厅主任林强”实在有些差强人意,钱渤便不得不给林强安上了“顾问”的头衔。

林强接过话起身,先是冲众人点了点头。

“在此,表达总行对这次重组的态度。”林强抽出早已准备好的营业厅分布地图,走到台前,挂到了投影上,拿出一支黑色彩笔。

“不做过分的赘述,直接表达了。”林强唰地一下子,以蓟京纵向中轴路为轴,大笔一挥,当中一斩。

“总行,保留左边,完毕。”林强直接收笔,静待众人反应。

全场愣住,楞了很久。

这?就是计划?就是战略?就是总行的安排?

就商业和资本状况来说,蓟京北边明显强于南边,东边明显强于西边,所以表面上看,依照林强的一刀斩划分,应该是得到东边的一方占了很大便宜才对。但由于西边有金融街的存在,又极大地拉回了这个差距。

可即便如此……如此划分,依然是太草率了。

不少人已经向邱之彰投去了质疑的目光——

你在想什么?

林强见半天没人答话,便直接说道:“大家没意见的话,就按照这个划分进行之后的商讨吧。”

全场唏嘘,交头接耳的轰轰声响起。

坐在原位上的总行清算组长却笑而不语。

表面上看,这是一个轻率乃至鲁莽的规划,但实际上之前总行一方是精确计算过的。这样划分,是西边稍占便宜了。相对而言,东边拥有成熟的国贸商圈和大片新兴的高档住宅区,西边则拥有金融街和中关村等高科技园区,相较而下,还是成熟的高科技园区拥有更多的资本。

但这个便宜并不大,毕竟东边还有龙源,而且在个人客户上具有压倒性优势。

“等等。”别人没说话,Matt先是不干了,“你这么做,我们的清算还有什么意义?”

“当然,贵团队的清算结果印证了这套方案的合理性。”

“WHAT!!”Matt指着林强,久久不言,最终只得悻悻坐下,毕竟他是受雇来打工的,不应干涉对方的内事。但就像林强不爽他一样,他更不爽林强,林强简直就是乡巴佬中的乡巴佬,用切牛肉的方式分银行,不可理喻。(未完待续。。)

0216 难题

此次重组的部署无非两种,渗透式或焦灼式。

东西一人一半的划分便是渗透式,先牢牢地掌控了自己的区域,再慢慢新建营业厅逐步渗透,对双方来说皆是稳妥之策,之后会陷入漫长的拉锯战。

而另一种焦灼式,便是邱之彰提出的掌控每个区域,这种竞争更像是闪电战,也许很快就会有一边宣布退出蓟京。因为焦灼式的战场,双方在每一片区域都共存,这使得客户的转移轻而易举,战略稍有不慎,便会导致大批量的客户直接反水。

毕竟,虽然在分配中客户是被动的,被迫分到了一边。但重组结束后,客户是有主动性的,可以轻易地将钱取出来存到另外一边。

因此在焦灼式竞争的话,也许有一方很快会垮掉。

此时,虽然名为银行内部的重组讨论会,但其实已经是讨价还价式的谈判了。既然是谈判,那么自然不能太早亮出自己的目标。

林强粗犷的方案已经令陈行远团队乱了阵脚,之前酝酿模拟了无数种情况,无数种应对策略的他们,现在就像是被一巴掌粗暴地扇倒了,完全摸不着头脑。

“等等。”十月沉默许久后,终于发话,“这与资本的意向不符。”

“资本?”林强挑着眉毛,故作不解。

“事到如今不用装糊涂。”十月快速答道,“有意支持我行的资本看中的是联合银行在蓟京整体的营业网络,像这样一刀切。资本不会认可。”

林强早料到她要如此说,此时只笑道:“那换家资本就是了。”

“哦?”十月亦反笑道,“重新联络资本,接洽,商议恐怕又要很久,况且其他资本一定没有我们这么好说话吧。我如实说了,现在对联合银行感兴趣的幕后资本,只要这边确定,明天就可以出动首批资金。”

“诚然,我们很急。但还没急到那种地步。”林强直接否定。“搞清楚,我们是卖家,并且是这个市场的唯一卖家,如果我们不满的话。换个人谈就是。”

“你有这个时间么?”十月质问道。“现在是卖方急着出货吧?”

“笑话。对我行感兴趣的资本比比皆是,有什么必要急着出货。”

“这个不一定吧,雄厚到这个实力的资本恐怕是屈指可数吧?”

二人唇枪舌战。谁也不让,皆强撑着自己的台面,捂着自己的软肋,直击对方弱点,一时间僵了下来。

陈行远眉头微皱,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

二人立刻下意识地住口,全场转向陈行远。

陈行远依然目视前方,冷然道:“关于细节,我纠正一下。联合银行,再怎么说也是国有银行,这种资本向的事情是非常复杂的,银行又是特殊的机构,需要上报上级机关,请示领导等等一系列反锁的过程,如果资本有争议,或者是境外资本的话,恐怕还会遭到上级的驳回。”

他说着,双臂支在桌上,托着下巴,忽然转望邱之彰:“而现在,对联合银行有兴趣的资本,可以避免那些麻烦的发生,保证这件事顺利的执行。”

林强听得云里雾里,对这些上层的运作事宜他本就不十分了解,此时只得也转向邱之彰,等待他的意见。

“差不多了。”邱之彰轻轻一叹,“可以告诉我是哪位了吧?”

陈行远望着邱之彰,渐渐眯起眼睛:

“成强。”

唔……

会场又陷入一片嘈杂。

林强没听过这个名字,连忙回到自己坐席,请教一下清算组长。

“成强是哪个?很厉害?”

“你不知道?”清算组长惊讶地望着林强,“也对,你这岁数,还不会关注那个层面上的人……总之,就是那种抓住时机,利用地产起家,一步步成为千亿级的富翁的人物。然后在这个过程中攀附了不少权力名贵,现在已经成为政协委员,工商联副主席等等……”

“这种人不是很多么?”林强继而问道。

“不多的,大陆有这种实力的人十根手指数的过来。”清算组长叹道,“但进军银行业是笔大买卖,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魄力,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打通上层的关系。”

他说着,不禁侧头窥向邱之彰:“如果是成强的话……确实可以快速完成这件事,现在就看董事长的意思了……”

邱之彰沉吟半晌后,也是咳了一声,中止了全场的窃窃私语。

“那成强是什么意思。”

陈行远等这句话等了很久,见邱之彰动容后终是轻轻一笑——

“精确到区域与街道的分配,保证全蓟京的营业网覆盖。”

呼……

场面又乱了起来。

清楚邱之彰意思的,不外乎几个人罢了,大多人还只以为他企图一刀切分配,保个稳妥。现在与会者众多,听到现在这套区域分配方案都不禁动起了脑筋。不少脑子快的人,已经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富可敌国的人,就是自信啊。

邱之彰也是故意楞了两秒,而后略显狼狈地说道:“我行本来就面临严峻的资产问题,那样的话,不是连喘口气的机会也没有了?”

陈行远嘴角一扬,再次面露微笑,他恍惚感觉到了自己的胜利。

你终究是老了,初任总行长。

陈行远双掌扶在桌上,泰然道:“所以,成先生特意让我转达,如果对这套分配方案心存疑虑的话,他亦可出资收购整个蓟京分行,这样联合银行也便后顾无忧了。”

邱之彰瞪着陈行远,面色微微发抖。像是动怒了一般。

随后,他召来林强,在他耳边吩咐了些什么,便又沉了口气,重新端坐。

林强则回到台前,双臂往桌上一砸。

嘭!

“分配方案上,我们可以适当妥协,但有两点,绝不会让步。”

全场唏嘘。

创造奇迹的男人……服输了。

陈行远自然是此刻最高兴的那个人,他颇有兴致地问道:“但说无妨。”

此时的陈行远。已经认为自己是胜者。占有分配主动的一方,心情也好了很多,开始表现出一些胜利者的大度。

“陈行长……”十月凑到他旁边提醒道,“千万别轻易答应对方的条件。”

陈行远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呵呵。已经将它们逼成那样了。总该适当放开一些。”

十月咬牙道:“这也许只是欲擒故纵的假象。”

“不会的。”陈行远颇有兴致地看着邱之彰抽搐的脸,“这家伙,本来想保蓟京一半的安稳。现在被打破了,已经气的要死了哈哈……”

十月还要再劝,但那边林强已经不给她机会。

“首先,半年内,在两家银行内建立快捷过户渠道,客户无需任何手续费,便可将账户资金及理财转到另一家银行。”

“这个是自然的。”陈行远含笑道,“客户不应为银行重组买单,他们理应保留选择的权力,没问题。”

他身旁的十月则陷入深思。

行为与感情……截然相反,这是她现在的感受。

明明总行最初策略是保守派的,但妥协后提出的方案立刻变成了激进派,免费过户,表面上是合作的体现,但实际上意味着加剧了两家银行的竞争残酷性与竞争速度。

“第二。”林强当然不会给对方反应时间,“抛去下属营业网点不提,四个中心城区支行,金融街支行及龙源支行归总行所有。”

“嗯?”这个条件令陈行远微微头疼了,整个蓟京,号称日进万贯的支行共有七家,除去林强上述所说,仅剩下了国贸支行和中关村支行……

“这个胃口,有点大吧。”陈行远眯着眼睛道。

“不,总行会放弃现有蓟京分行的办公大楼,那也是一笔极大的资产。”

“哦?”陈行远再次有些飘飘然。

蓟京分行的办公大楼,对于陈行远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这毕竟是原蓟京银行总行的大楼。他层亲眼看着这幢大楼拔地而起,几十年的奋斗中,他几乎在每一层都工作过。

最重要的是,这才是蓟京银行最大的象征,是陈行远毕生的羁绊。

本来以为争取这个大楼需要一番功夫与喉舌,没想到,对方就这么拱手送上的。

那些大支行虽然也很重要,但对陈行远来说,将来的盈利已经是次要的了,重现蓟京分行才是唯一的目的。

“陈行长。”十月再次咬着嘴唇,用力说道,“下面就交给我吧。”

“嗯……”陈行远微微侧头,小声道,“蓟京分行大楼务必保留。”

“这个一定。”十月终于得以登场,她骤然起身质问道,“众所周知,支撑着蓟京分行的正是那七大支行,你好大的胃口,一口气夺下五个,还要再捎带上龙源,这所谓的妥协条件,我看是事先安排好的吧?”

林强眉头微皱,差一步就成了,十月你又来淘气。

“有一件事情,搞清楚。”林强轻笑道,“现在是有关银行重组的大事,请不要搞得像菜市场讨价还价一样无知。”

“WHAT?”十月因林强的无耻而迷茫,“搞成这样的是你吧?”

“可讨价还价的是你。”

“OK,OK,咱们换个角度。”十月无奈摆了摆手,“如果方案太过悬殊的话,资本也不会接受,谈了也是白谈,至少要做到公平二字。七大支行三四分配,这样才说得过去。”

“我方已经做了非常大的让步,在这个资本困难的时期再放弃大型支行,将来的运营会举步维艰。”林强声情并茂,此时不是冲十月说话。而是冲陈行远,冲全行人,“妥协于区域平分方案已经是极限了,念在昔日同仁的情分上,还望到此为止。”

很多人,都因这个表演微微动容。

在陈行远眼里,这更是一种服输的表现,一种求饶的感觉。

他刚要开口,十月便抢在他之前道。

“这是商业,是资本。不要扯到情感。将来的竞争中没人会有情感。”十月愤然道。

嘭!

却见林强此时大臂一挥,一掌拍在桌上,面色狰狞地指着十月骂道。

“别把西方资本主义那一套带到这里!”

“……”十月被吓得微微退了一步。

又……不讲理了?

林强不依不饶地吼道:“什么竞争中不会有情感,放屁!这里是蓟京。跟西方那一套人吃人的体系完全无关。这里的人用热情与责任守护自己的事业。不要扯什么‘四三分配’一类像小孩子过家家争吵一样的事情。我们尊重陈行长,这才愿意放弃蓟京分行大楼,那么也请你尊重我们。”

林强说的话没道理。反倒让讲道理的十月不知如何回话了。

这也就是林强策略中最核心的一环。

循规蹈矩的商务谈判,分配,根本用不上自己,自己既然来了,就是要争到他们争不到的东西。所以林强的对手,根本不是在谈判场上如鱼得水的十月——

而是守护了几十年,胜利近在眼前的陈行远。

十月只是一张嘴罢了,陈行远才是决定一切的大脑。

突破他,便可绕过十月,解决一切问题。

示弱,妥协,直到现在回驳十月的“无情感论”,都是为了突破陈行远。

此时,陈行远亦惆怅不已。

若不是情感,自己怎能支撑到现在。

若不是情感,自己怎能看到今天。

若不是情感,蓟京银行怎能重现。

在他眼里,林强说的是对的。

当胜利果实近在眼前的时候,人们只会盯着它,而忽略到其它东西。

看着陈行远那说不清的表情,十月心弦骤然一绷——

不好!

“我明白这种情感。”陈行远发话了,他望着林强,眼神中饱含五味杂陈,“但作为条件,我们的容忍是有限的,我方可以再让一步——中心四城区的支行归总行所有,但金融街与龙源,总行只能再得到一个。”

“陈行!”十月赶忙要劝。

“不必多说了。”陈行远一挥臂,“我方已经表达了充足的诚意,请不要再争执。”

“金融街……龙源……”林强舔了舔嘴唇。

都是我工作过的地方啊。

陈行远,事到如今,是要以牙还牙么……

作为原金融街支行的骨干,现龙源支行的行长,林强最清楚不过,龙源潜在价值再大,也不可能与金融街这种巨无霸相提并论。

一边,是巨大的利益。

一边,是自己一点一点辛苦奋斗的成果,自己一直在守护着的地方。

是要让自己抉择么,在巨大的利益,与自己的归宿之间做出痛苦的抉择。

要让我体会你的痛苦么,陈行远。

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么,陈行远。

十月长叹了一口气,就像军师无法阻止主公的一意孤行一样,唯有一声叹息。即便她终于察觉到了林强的策略,但已为时已晚。

陈行远,已经完全上套。

一个精于心计的老怪物,处心积虑一世,最后竟要因为“情感”二字吃亏了么。

陈行远再次转望邱之彰:“邱董,金融街和龙源之间如何抉择,很明显了吧,按照你一贯的风格……”

“一贯的风格……”邱之彰自然知道陈行远话里有话,事到如今,他一定是在讽刺自己强制创建联合银行,而夺走陈行远手中蓟京银行的事情吧。

多少年的事,都集中在了一张桌子上。

寡言的陈行远,始终憋着这些话,始终藏着自己的野心。

现在,他终于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直面倾吐出来。

“你会选择最有利益的方式,对吧。”陈行远露出了不同以往的表情,咧嘴笑了出来,“你会再次夺走他人的归宿,对吧。”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陈行远那憋了十几年的怨气。

一股无形的寒流笼罩会场。

却见邱之彰长只叹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

“老陈啊,你又自说自话了。”邱之彰望着天花板笑道,“我从没想过夺走谁的什么,那是你的想法,只是你自我想法而已。退一万步说,蓟京银行也不是你的。”

“哼……”陈行远冷笑一声,“还是善于说场面话么,那么决断吧,金融街还是龙源?”

“我啊,老了,只记得过去的事情,已经看不清未来了。”邱之彰摆了摆手,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竟然进入了闭目养神的装填,“老了,就要让出舞台给年轻人。”

全场沉默,所有的眼睛都望向了林强。

显然,这是要让林强做出决断了。

十月心中,则有种说不出的酸味。

为什么,邱之彰就可以将最重要的事情全权委任给一个相交甚浅的林强。

而自己叫了陈行远那么多年的伯伯,这种时候,却完全没有得到信任,而仅仅是充当过场报幕的玩具而已。

十月紧紧抓着裙角,望向皱眉不语的林强。

这就是你离开陈行远的原因,对么……

同时,陈行远也颇有兴致地转向林强,欣赏他的神色。

选择龙源,便是保护了自己的地盘与心血,但这样,就等于向所有人承认自己是一个自私自利,不顾大局的人。

选择金融街,皆大欢喜,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失去龙源。

到底哪个重要。

这中间还有一点,就是营业厅的人力资源亦然计算在资本之中。

也就是说,放弃龙源的话,郑帅、林小枣、萧潇等一干昔日同僚,也归于了蓟京银行。

“陈行远,事到如今,还是要出难题。”林强心下感叹。(未完待续。。)

0217 倾吐

尽管已情知于事无补,在此刻,十月依然用尽最后一次机会苦口劝道:“陈行长,非要选的话,也要让对方在金融街支行与东区支行间抉择,龙源的规模根本配不上……”

“嗯?”陈行远冷然瞥了眼十月,“我在蓟京工作了几十年,你认为我不知道这一点么?”

十月身子一震,一股无形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陈行远变了,不再是那个和蔼热情的长辈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十月。”陈行远重又盯着林强,“林强,可是我投之于心血,冒着风险亲手栽培起来的,虽然行事方式独特,但根源上,他与我是同一种人,作何选择我心中有数。”

陈行远打内心深处认为,林强绝对会选择龙源。

原因很简单。

林强在自己手下最得势,甚至有机会一年之内加冕皇冠的时刻,选择加入了总行一方。而且在此之前,面对蓟京分行独立的话题,他始终避而不谈。

这就证明,林强是一个认定信仰高于利益,情感高于实际的人,虽然与自己的意志相反,但陈行远尊重这种人。

他清楚林强对龙源的感情有多深,他记得林强那充满激情畅想的表情,林强眼中的龙源,便是自己眼中的蓟京银行。

因此在陈行远来看,现在实际上是一笔用龙源支行换到金融街支行的买卖。

十月还要再劝,但终是忍住了。

在她眼里。只看到了一个一意孤行的老人。

也许是投注在林强身上的心血太多了吧,陈行远身上的那种老人独有的倔强胜过了理智。

十月自信,自己是无懈可击的。

但现在的陈行远,简直千疮百孔。

林强同陈行远是不是一种人,十月可谓是全世界最具有评判权的。

完全不是,十月心下叹道。

台前,沉吟许久的林强,终于发话了,他同样注视着陈行远:

“你清廉、严明、坚定且正直。”林强的声音渐渐增大,“但有一点。你搞错了。陈行远。”

同陈行远一样,林强在腹中憋闷多日的话此刻终于可以倾吐而出,他也不必再顾长幼尊卑,直呼陈行远的大名。他更不必借助隐喻且无聊的“三国”比喻来打哑谜。

“你一意孤行地守护着蓟京银行。”林强一步步走上前去。以压制性的气场朗然问道。“但你有没有想过,蓟京银行是否需要你?”

全场气氛凝滞。

此刻,才算是真正的翻脸吧。

陈行远眯眼望着林强。一言不发。

林强继续步步紧逼:“你只看到了蓟京银行的改头换面,却看不到蓟京分行合并后的飞速发展;你只看到了联合银行上层管理层的贪腐,却忽略了整个社会的气氛使然;你只为了贯彻自己的所谓信仰,却践踏了千千万万基层职员的归宿!”

“也对,也对。”林强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你要的只是‘蓟京银行’四个字而已,其它东西无关紧要。所以在你不爱权力,不爱钱财的同时,你也不爱银行中的同僚,不爱昔日的下属,不爱这里的一切。”

林强口中的每一个字,如子弹一般射入每个人的内心,更是深深地刺到了陈行远的痛处。

关于这一点,感受最深的自然是旁听者秦政。

昔日的陈行远,是爱着这一切的,而从那日伊始,他放下了一切,眼中只剩下了蓟京银行这块牌匾。激昂的工作热情变为阴冷的暗中策划,昔日可以同桌大醉的下属成为了陌路人。

人被刺到痛处,总会用外强中干的反驳来遮掩。

“20出头的小毛头,你懂什么?热爱这种严肃的字眼,岂是你能理解的?对这一切岂是你能评判的?”陈行远怒得起身,指着林强颤声呵斥道,“别忘了,你是我一手扶持起来的,恩将仇报我亦未追究,现在反倒穷词挖苦,滑稽!”

“不错,你给了我很大的机会,对此我不否认,且还要感谢你。”林强微微低头,肃然道,“多谢陈行长栽培。”

“呼……呼……”陈行远喘着粗气,虽然有些动怒,却还是悻悻做回原位。

谢恩过后,林强又换回之前的神色:“说这些话并非赌气或者为了什么利益,只是希望你能在最后时刻看到更多,而不是被那块牌匾遮住。”

“钱才身陷囹圄,依然对你念念不忘。”

“祝丰山只身在外,回首往事,依然偶露愁容笑意。”

“秦政十年如一日,不问功绩虚名,守在你身旁。”

“除去‘蓟京银行’那四个字外,这世上还有很多更值得珍惜的东西,更值得珍惜的人,仅此而已。”

在场不少人都知道那些旧事,此时亦是唏嘘不已。

昔日三杰,各奔东西,为了蓟京银行,陈行远放下的东西确实太多了。

陈行远眉色几经辗转,最终避开了林强的眼神:“停止这些没用的牢骚吧,现在是讨论会议。”

“嗯,我该说的都说了。”林强长叹一口气,回身折返台前,拿出黑色彩笔,在龙源的位置上重重一划——

“显然总行会保留金融街,真是无聊的选择题。”

轰……

大家都以为林强还有很多策略,却未想到,如此干脆地决断了。

这下子,连十月都瞠目结舌。

这可不是她认识的林强,就这么轻松的决定了?

陈行远面色则是阴晴几轮。

半晌过后,他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果然是看错人了。”此刻,陈行远已再无失去林强的遗憾,在他眼中,林强已经不再是那个拥有信仰与坚持的家伙,只是利益的走狗罢了。

陈行远随后拍了拍身旁的十月,“大的方案就这么定,你去进行细节的讨论吧。”

谁都没想到,最关键的核心利益分配竟然这么轻松地达成了共识。

但很多人都明白,总行这下子可谓是占了大便宜了。七大支行,直接拿下了五家。其中最清楚状况的莫过于十月,可这种时候,总不能回头埋怨陈行远一意孤行。

她能做的,只有在其它小战场争取更多的权益。(未完待续。。)

0218 杀牌

十月梳理好情绪,骤然起身:“那么七大支行总行保留了五个,我方损失巨大,此时退而求其次,为了资本能够认可,必须首先得到建外支行、上地支行以及西单支行。”

林强也迅速进入状态,大的战略已经达成,下面就是与十月的硬仗了。

“开玩笑!蓟京分行大楼总行已经放弃,那一个大楼顶的上十大支行!”

十月毫不让步:“怎么可能?分行大楼只是行政办公而已,完全没有客户资源,仅是地产设施。”

“地产设施才是最重要的资产,你们的幕后资本同样是地产起家,自然清楚这幢二环路内的地标大厦的巨大价值。”

“你不要混淆概念,地产价值是固有的,客户价值是无限的。”

“是你不要混淆概念,地标作用是立行之本,具有增加民众与股东信心的巨大作用!”

“林强……我们在谈资本,不要用这些虚无的东西干扰视听,一切以清算报告为准。”

“清算报告只是参考,我行几十年来的巨大价值怎么是几个外国佬一天一宿就能算出来的?”

“你这是主观主义!太幼稚了!”

“你这是形而上学!太迂腐了!”

二人极快速地唇枪舌战,使周围人皆是大开眼界,这哪里是谈判,根本就是辩论大赛,作为常人而言,光是听懂听清二人的论点就很难了,能跟上逻辑的人几乎没有。

“哈——哈——哈……”邱之彰欣赏着二人的交锋。揉着下巴露出了惯有的长声大笑,“这就是年轻人的方式啊……完全跟不上节奏了。”

“邱董……”清算组长咽了口吐沫说道,“这样下去,不会有结果的。”

“确实,伯仲之间。”邱之彰点了点头,“那丫头,嘴皮子也了得。”

果然如二人所料,近10分钟的快速交锋下来,谈判没有一丝进展。

林强与十月则各自归位补水,对视喘着粗气。

“脑袋。好久没这么热过了。”林强大口喝着矿泉水。战意十足。

“林强啊……”邱之彰优哉游哉地在椅子上晃荡着,“大的根据地已经得到,细节方面,考虑适当让步吧。不然他们背后的资本也会踌躇的。”

“邱董。现在应该乘胜追击片甲不留的。”林强不解道。“能多争取到一点一滴的利益,将来都会受益无穷。”

“我认可你的说法,但要因地制宜。”邱之彰笑道。“林强,虽然你在用辩论的方式,但你要清楚,这里不是辩论比赛,也没有裁判来决定胜负。你要看到双方辩手身后的东西。”

“身后的东西?”林强思索道,“邱老是在说资本么?”

“不不,资本只是表面的。”邱之彰单掌抚在胸口,“身后,是人。”

“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利益。”邱之彰轻轻笑道,“举个例子,如果你最终争取到很多支行,但那些支行行长各个都是陈行远,恐怕不如不争吧?不要犯陈行远的错误,被一叶障目,要看清那身后的人。”

“……”林强良久不语,思绪渐渐开拓。

不错,自己始终执迷于那一个个地盘,却未曾想过在那上面的人,每个支行的人员,他们究竟怎么想的,是忠心于陈行远执掌的蓟京银行,抑或是总行的怀抱。比如很早以前,分行稽核组长曾百川与张家明的聊天中就很容易发现,他们是支持分行独立的。

如果执意争取地盘,而得到了这样一群人,将来的发展恐怕也举步维艰吧。

“好在,这方面我已经吩咐很多人,暗中试探过了。”邱之彰说着,从桌上文件的底部抽出一张手写的材料,交到林强手中,“这些宝贵的人,才是我们要争取的。”

林强接过材料,心中一股敬佩油然而生。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在所有人死盯着数据与利益的时候,邱之彰已经的视野已经延伸到更远的地方了。为了保证营业厅的稳定,有一条规矩是早就订下的,就是基层人员无论被分配到哪一边,都要无条件服从,不得恶意辞职,转投对方,因为人力资源同样是资产清算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之后的协议中也会明文规定,如若发生此类状况,恶意揽人一方将支付巨额的赔偿。

试想一下,与其争取到了十个郝伟,不如得到一个林强。

就这样,林强手中握着的是另外一幅人力资源分布图开始了第二轮的谈判。

第二轮,十月刚要再开炮,却见林强只一挥臂,非常非常遗憾地说道:

“罢了,这样下去没有结果的,我方决定再次让步。”

十月简直要为林强的无耻感动哭了:“再次?你们第一次什么时候让步了?”

“你忘了?我方最初打算东西对分的。”

“……”十月叹了口气,“够了……你说吧,所谓的让步。”

“上帝支行,我方不再争取。”林强极其悲哀地说道,“这样一来,整个西北的商圈几乎都放弃了,这个让步够大了吧。”

“哦?”十月神色一怔,这个让步不像是林强啊,这次可是真真正正的让步。

“所以铁道支行,我方可以保留了吧?”

“哪……这么简单。”十月有些措手不及,“铁道支行坐拥蓟京西站与铁路部门,无论是个人客户还是对公大户都极其丰富……”

“十月啊。”林强无奈摇头道,“我已经让了这么一大步了,你再这样很没意思,要让全场领导看我们扯皮到天黑么?”

此言无疑深得人心。

虽然辩论看得很有意思,但这么下去可就没完没了了,开会什么的,谁都希望早点结束。

一直没怎么发言的王宏博教授也开口道:“据理力争是对的,但太过分的话便是强词夺理了,这样谈下去是没有结果的,林强已经让步,你也适可而止吧。”

十月面色一紧,转望陈行远。

陈行远也是点了点头。

“好吧……”十月叹了口气,皱眉看着林强,略有不解,在她眼里,这么一来可是林强吃亏了,他认识的林强可不是会轻易吃亏的人物。

有力使不出,全力扑了个空,这已经是十月第二次体会这种感觉了。

之后的商谈,也几乎进入了这样的节奏。

很多地方,林强都主动让出,反而让十月大炮哑火。

除了最初十分钟比较过瘾外,这几乎是十月经历的最憋屈的辩论了。

场面上来说,自己可谓是大获全胜,对方完全避开锋芒,屡屡退让。

但正如邱之彰所说,这并非比赛,不会有一个裁判来仲裁胜负,真正的胜负是分配结果,以及之后的一系列的连锁效应与竞争结果。

十月毕竟是留洋多年的人物,信奉资本主义的理论,只相信数据与资产模型,断然不会考虑人心的因素。

至于陈行远,心中则大概清楚哪些中层领导,哪些支行是忠于蓟京银行的,面对这样的分配也比较满意,便也没有提出异议。

之后的分配进展速度超乎想象,约莫两个小时的时间便定下了九成营业网点的归属。最后剩下的那一成,双方都着力争取,由于这些地方的基层领导口碑皆价,业务实力强劲且都是年轻一派,并没有蓟京情节,林强自然也不会让步。

因此,场面再度陷入僵持。

长达近三个小时的讨论已经让所有人疲惫万分。按理说,仅仅一次会议,这件事别指望定下来,但此时既然订下了九成,放下最后一成散会,总让人心有不甘。

最终,发话的又是王宏博教授。

“两位,我已经大开眼界了……”老教授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最后的归属问题,由双方最高领导决定吧,这么下去没结果的。”

“再等等,张教授!”林强愤然道。

“就快有结果了!”十月同样不依不饶。

老教授长叹了一口气,露出无奈的表情,转望邱之彰与陈行远,希望他们鸣鼓收兵。然而这两位却也无动于衷,邱之彰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观赏,陈行远则另有所思,也许是一直沉溺于林强最后的一席话中。

此番最终僵局,双方都决定用上最终杀牌。

“Matt,得出模型了么!”十月突然转头问道。

“既然中立清算团队与你有私交,就别怪我作弊了。”林强心一横,也同时动用钱眼。

【十月,活动资产,45万(39万为外汇)。】

【总资产:120万(114万为外汇)。】

【放弃外资银行工作,薪金略降,短线小跌。】

【转战蓟京,机遇与风险同在,长线不明。】

【财运:蓟京银行独立。】

【劫点:被陈行远利用。】

【德:0】【财:5。】

“陈行远的利用……”林强心中大骇,“为什么……这个是劫点……”

他不禁转望陈行远。

还有后招么……

与此同时,一直隐忍的Matt送上了一张大图,展现在投影仪上。

那依然是一副蓟京地图,图中不再标明营业网点,而是红色与蓝色的区域。(未完待续。。)

0219 握手

“这是现行分配状况的资产分布图,由中立清算团队现场归纳的。”十月走到投影前,着重点了点几块区域,“很明显,我方在这几个地方劣势明显,这根本不符合区域平均分配的原则,这些地方的网点我方必须得到。”

林强脑中一直想着别的事情,此时只随口应道:“这图不是根据,我印象里明明有几块区域你方优势明显,而那些区域都被忽略了。”

十月只一笑,将同样的话翻译给Matt。

Matt立刻跳了起来,如愤怒的公牛一样指着林强:“你是在质疑世界上最专业团队的报告么?”

“NONONO。”林强反驳道,“这不是专业团队的报告,而是你一个人在会议时间勾勒出的草稿,且带有明确的私人倾向,完全不具备权威性。”

“开什么玩笑,这么专业的事情怎么可能带有私人情绪?!”Matt指着林强的鼻子骂道,“倒是你,对我抱有私人情绪吧?”

嘭!

林强一掌拍在案上,勃然大怒——

“闹够了没有?!现在这种情况我没时间哄你!搞清楚,你是来为我们打工的,这张桌子上轮不到你说话!”

一般而言,大家对美国佬还是毕恭毕敬的,总有敬畏之心。

但林强实在无法忍受中途杀出一只公牛骂东骂西。

在Matt眼里,他只能看见林强冲自己怒吼。却不知什么意思。

而十月,也不好再翻译,只让Matt先坐下。

Matt坐会位置喘着粗气,面对语言这座难以逾越的高山只得妥协。

实际上,他如果再废话的话,林强有权现场请他出去。

几番交锋下来,邱之彰终也有些看不过去,再这么下去就要彻底撕破脸了。

“现在资产分配情况比例如何?”邱之彰开口问道。

双方的记录员各自亮出了数据,两边基本持平。

邱之彰神色一缓,冲陈行远道:“既然这样。最后这些网点双方各让一步吧。秉承着平均原则,在当前区域哪边的网点更少,就归哪边所有。”

“嗯。”陈行远也没心情再扯皮,冲十月点了点头。

十月只得应了。心下骂了Matt100遍。

计划中。Matt的表现应该完全中立的。这样在最终自己出这张杀牌才有意义。但Matt这头蠢牛从入场为止就暴露了与自己这边的关系,这直接导致林强可以轻松地否认国际团队的现场归纳结果。

至于林强,更多的精力则已投向了陈行远。他十分注意十月的劫点。

细细想来,十月虽然实力不俗,但如今这么大的事情全权委托与她,不免与陈行远一贯的稳妥作风大相径庭。

这中间,恐怕还有事情。

余下的半个多小时,几经计算后,双方终于就最后的这一批网点分配达成一致。

难以想象,如此庞大的重组,竟然在一次会议就确定下来了。

这与场上关键的四人密不可分。

邱之彰适时地让步,陈行远的心血来潮,十月的孤掌难鸣。

当然,少不了林强洞悉全局,对陈行远下的猛药。

双方对这个结果均可以接受,总行获得了七大支行中的四个,相对而言,损失了蓟京分行的大楼,不过这也是在预料之中的。

会议的末尾,由钱渤宣读重组期暂行协议。

大概内容并不复杂。

首先,禁止各个网点间的资产转移,一切以现在数据为准。

简单来说,比如那位送给林小枣的第一笔生意的周文老人家,他的开户行在龙源,被归在了龙源的客户范围内,但如果林强使坏的话,可以让林小枣劝导周文取出所有钱,转存到郊亭,这样一来一个客户就活生生的转移了。

这种事,在现阶段自然完全禁止,双方均认可。

至于正式重组之后,那便无所谓了,哪边能争取到周文都是实力。

其次,停止分行范围内的一切人力调动,理由同上。

另外还有七七八八的细则,几乎都是为了限定现阶段资源转移的。

这方面的暂行规定宣读后,十月一方也宣读了一些后续事宜的方案。

简而言之,重组后,被归为蓟京一方的各个网点的土地所有权,租赁权都将转移给蓟京银行,同时分行总部全员归蓟京银行一方。

同样是七七八八的细则过后,几乎杜绝了各种猫腻的可行性。

最终,双方代表邱之彰与陈行远走到台前,共同在在暂行协议上签字。

随后,是皮笑肉不笑的握手。

至于林强与十月这两位打手,则都已经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总算完了啊。”林强擦了把额头,又是汗又是油,“五个多小时,天都黑了。”

旁边的清算组长悄声道:“发挥不错,基本都在我们的预料之中,邱董果然没看错人。”

“嗨,老兄,谁来都一样。”林强冲对面的十月努了努嘴,“你看她的表情,看来也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是啊,双方都觉得自己没吃亏。”清算组长已经收拾好材料,默默握拳,“真正的竞争,要后面才开始。”

“不行了,我得先休个年假。”林强拍着这位共同奋战了整宿的精英人士笑道,“后面的事还要辛苦老兄了。”

“职责所在。”清算组长抬了抬眼镜,面露微笑,经过短暂的朝夕相处,他对林强的印象也不错,“你的年假。邱董不一定会批吧?”

“我的直属上司可不是邱董。”林强靠在椅背上怅然道,“祝行,该给我放假了吧。”

“哦?”组长皱眉道,“这件事完了……邱董八成会调你上来吧?”

“哈哈,你不了解这个老头子。”林强大笑道,“他巴不得我在下面多摸爬滚打几年呢!”

“老头子……”组长倒抽了口凉气,虽然董事长平易近人,但敢这么说的,也就只有林强一人了吧。

至于林强,之所以选择这边。除去个人看好前途外。更多的是与邱之彰这样的人相处极其愉快,比苦大仇深的陈行远愉快一万倍。

谈到愉快,林强又不禁望向了会议桌边缘的秦政。

正巧,秦政也望着自己。

二人对视一番。各自点了点头。

秦政:恭喜。

林强:辛苦。

一切。尽在不言中。

签字完毕后。陈行远先是打了个电话,而后抢在大家散去前,拍了拍手。朗然到:“成强成总很高兴能达成合作,预计正式的重组仪式将在三天后,届时成总亲自在长城大厦设宴,特邀大家全员赴席。”

众人默然不语,都将目光投向邱之彰。

“哦,成强啊。”邱之彰一声惯有的长笑过后,“买卖不伤和气,我会去。”

陈行远也不失气场地笑道:“好的,这次的事情,终究是大家各取所需。成总也是希望和气生财,不要因为会场的争锋而导致什么不愉快。”

他说着,分别望向了林强与十月。

邱之彰则干脆拉起林强笑道:“尘埃落定,我和老陈都握手了,你俩也表示一下友好吧。”

“嗯。”陈行远同时也拍了拍十月。

二人只得尴尬起身走到台前,两只手悬在半空,楞是谁也不愿主动半步。

“嗯……”林强面色狰狞。

“啊……”十月也纠结不已。

台下的Matt则挠头骂道:“什么规矩,东方人都这么虚伪么!!敌人就要对骂才对!”

最终,还是林强大方一些,主动握了上去。

二人的手刚一触碰,搞得十月本能缩了一下子。

本来社交场合中握手是很正常的事,但旧情侣多年后的触碰,却让二人的身体均产生了奇妙的反应,很多肌肤之亲的回忆难以抑制地涌了上来。

二人都是浑身一镇鸡皮疙瘩。

“嗯……走了……”

“我也走了……”

尴尬收场。

“哈——哈——哈——”邱之彰看着两个叱咤风云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小子,竟然在这种时刻如此扭捏,不禁捧腹大笑,“有故事,绝对有故事!”

陈行远自然也看出了端倪,但与邱之彰那种长辈看晚辈,发自内心的慈笑不同,一层寒雾涌上了他的眉头。

“大学同学……嗯……”

此次协议后,陈行远与邱之彰基本已经是平起平坐的人物,出于基本的商务礼仪,邱之彰一行专门送陈行远一下下楼,直至大门口。

级别和身份匹配的同行顺理成章,邱之彰与陈行远并排,钱渤与十月并排,林强则与秦政并排。

行长对行长,秘书对秘书,唯有林强和秦政之间,名头上都略显尴尬。

“今后有什么安排啊。”林强找了个话题问道。

“就这样吧。”秦政尴尬地摇了摇头,“今天过后,陈行多年的心事也算是了了吧。”

“嗯……”林强叹了口气,“我猜一会祝行会来找我,要不要一起坐坐。”

“这个……免了。”秦政抬头望着天花板,怅然若失,“今非昔比,陈行心重,你知道的。”

此刹那,林强忽然觉得秦政很悲哀。

按理说,他顺理成章地接陈行远的班是最恰当不过的了。但恰恰是由于他终生守在陈行远身边,欠缺了基层培养的机会,磨平了个性耽误了才能,反倒落了个平庸。

之前,自己突然出现顶在了他上面;而现在,更年轻的十月又不知从哪里空降下来。

一世的忠诚得不到回报,这在林强眼里是很悲哀的事。

不过,此时自己也不该滥用同情。

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怨不得别人。

“对了。”秦政也知道尴尬,岔开话题道,“冠奎他也很关心这次会议,希望归在你的手下,可惜了。”

“哈哈!”林强大笑道,“秦老兄,事到如今就别打哑谜了,袁冠奎应该很讨厌我才对。”

“啊……这个……”秦政抿了抿嘴,“年轻人。确实有的时候听不进话。”

“有你这么个好舅舅也是他的福分。”林强最终劝道。“忠言逆耳,今后有可能的话,最好让冠奎吃些苦,别提拔太快了。”

“说的是。”秦政似是而非地答了句。

谈笑间。队伍已经到达总行大楼门口。几辆商务车在此等候已久。

双方再次握手言欢。不管是非虚伪,面子上都是友好的笑容。

夜色中,总行一行人马目送陈行远一行离去。

随后。邱之彰大方地挥了挥手。

“散了吧,早下班早回家诸位,后面还有苦战。”

听到董事长放人,疲惫的众人皆是心花怒放,道别过后,各自返回办公室收拾。

“邱老,那我回去了。”林强也拱手道。

“别啊,上去坐会儿吧。”钱渤有意与林强熟络,他重新做人,自然要修复双方的关系。

“龙源那边的兄弟还等我回去呢。”

“……”钱渤一愣,略显怅然地说道,“是啊,没两天了啊,共处的日子,协议定了以后,再转移人力关系也来不及了。”

“呵呵。”林强笑而不语,再次与邱之彰道别。

“怪不怪我?”邱之彰突然问道。

“哈哈,不开玩笑,天上地下,我还就认准龙源了!”林强再次大笑,“邱老你想调我,我也不走!”

“那就只能……”邱之彰一拱手,即便劳累多日,此时他瞳中的热情与话语的温度依旧不减分毫——

“祝!旗开得胜!”

“旗开得胜!”林强回礼。

钱渤看的不明所以,这一老一小经常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这种层面的神交已经突破了自己的理解范围。

林强目送邱之彰和钱渤上电梯后,刚要离去,后面的Matt一行正巧从旁边的电梯出来。

Matt见了林强,便是一脑门子不爽。

当然,林强也不比他爽多少。

二人就这样谁也不说话,一直到街头打车。

这种时段的金融街,打车的难度堪比彩票中奖,再加上两位对头争抢,难度骤增。

“HEY!”Matt看着林强拼命抢在自己身前拦车,不免骂道,“礼仪之邦!就这么对客人么!”

林强也听不懂,自然不鸟他,多年培养的抢车技巧足以让他秒杀这帮老外。

然而这时,陈行远一行商务车群中的一辆SUV折返回来,停在他们身前。

副驾驶车窗摇下,十月探出头来,见了林强,又不免皱眉。

“Matt上车吧,我老板让我好好招待你们。”

“唔哈!!”Matt大笑道,“就是说么,陈还是懂礼仪的!”

话罢,他神气地冲林强舞了舞拳头:“兄弟,敢不敢来?”

林强英语烂到家,完全没听懂,十月也不给翻译,Matt那浓厚的俚语配上表情,只让林强觉得对方在骂自己。

这不能忍,以牙还牙,加倍奉还。

于是林强想也不想,一连串骂说出了自己仅会的几个单词。

“Fu-ck,sh-it,bi-tch,pig。”

难以理解蹩脚的骂人过后,反而令Matt呆住了。

几秒钟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便要抡着拳头上。

“Matt!!!”十月连忙下车拉住壮汉,“他傻,以为你骂他呢!”

“是么?就算我骂了又怎样!”

Matt转而冲着林强骂了一连串复杂的话。

“他说什么?”林强呆呆冲十月问道。

“他说……”十月咬着牙,“他说很高兴认识你,希望将来再合作。”

“你真当我傻么!!”林强神色一转,继续车轱辘骂,“Fu-ck,sh-it,bi-tch,pig。”

“够了够了!!”十月拦在二人中间,她反倒是先怒了,“你们两个大男人别那么幼稚!!该干嘛干嘛去!”

Matt像赢家一样无奈地摊了摊手:“我只是邀请这小子晚上去找乐子,是他先攻击的。”

十月这句话倒是如实翻译了:“林强,Matt最开始只是邀请你去喝酒,是你误会了,Say-sorry吧。”

“哦,那抱歉了,我走了。”林强转身便要走。

然而此时,十月不知道哪来的情绪,突然一把拉住林强。

“嗯?”

“……嗯……”十月为难地说道,“这家伙很难缠,陈行又让我招待他们,我一个女孩子……不太方便,能不能帮个忙?”

“哈?”林强再次张大嘴,“他们还要洗浴三温暖一条龙么?”

“不是的……”十月听见那些词汇不禁低头羞道,“酒吧什么的……我没去过,害怕。”

“……”林强心中忽然生起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这么久过去,她还是没变啊。

正式场合,非常非常的强,但经常会因为一切不起眼的小事而胆怯。

“报销么?”林强笑道。

“肯定的。”

“那我多叫几个人壮声势。”

“啊?……这……好吧。”

“OK,白来的饭局!”林强果断拉开车门,率先踏入,冲Matt勾了勾手,“follow-me,boy!”

Matt当即一阵狰狞,我还怕你了?便跟上了车。

十月则抱头纠结不已,也不知道叫林强帮忙是对是错。(未完待续。。)

0220 闲事

要说陈行远安排十月招待迈特一行人这件事,实在也有些尴尬,十月出国多年,而蓟京每个月都会有新的路产生,旧的楼拆除,现在的她恐怕并不比外国佬熟悉这个城市。

但左思右想,陈行远身边能做这件事的也仅有十月一人了。

在一连串的连锁作用下,十月又阴差阳错地拉来林强帮忙。林强为了不白帮忙,要吆五喝六地叫来一干人等吃公粮。

在后海酒吧街一家比较熟悉的店,林强基本将莫惜君在内的龙源人马全都叫来了。

最终的局面变成了两边年轻人马的大联欢。

陈行远看到这帮家伙在用蓟京银行的钱大吃大喝,恐怕要气吐血吧。

当然,也就十月敢这么干。这与两国间的工作氛围不无关系,对美国佬来说,工作和私事泾渭分明,将工作中的狗屁矛盾带到私人生活中简直不可理喻。

蓟京有两条出名的酒吧街,其一是后海,另一个是三里屯。前者更注重人文情怀,每个酒吧都有驻唱歌手,围着后海湖一圈,类似于迷你版的西湖;后者则深受外国友人喜爱,因为投怀送抱的小妞前赴后继。

出于个人原因,林强不想让迈特太爽,所以选择了后海。

不过还好,几个老外到哪里都能喝起来,连日赶集一般的工作令他们疲惫万分,唯有酒精与狂欢才能弥补这一切。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郑帅的到来对气氛产生了关键性影响,人见人爱的帅哥与大方脸产生了极大的差异性。外加郑帅口语过关,很快便本能地客串起公关小王子的角色,与外国友人打成一片。

郑帅顶上了麻烦的招待工作,这让林强、十月与莫惜君终于可以对湖小酌一番。

白天是对手,晚上是朋友,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十月面色潮红,刚刚被迈特逼了不少酒,此时这一个劲儿地大口呼吸,希望清风能将酒劲儿冲散。

“这蠢蛋,都完事了还给我添麻烦。”十月不禁骂道。

林强则望着湖景惬意地笑道:“没想到啊。精英团队的核心竟然是这种性格的人。”

“……”十月撅着嘴道。“这家伙平常还是挺靠谱的,这次也不知是怎么了。”

莫惜君回头看了看迈特,又看了看林强,笑而不语。连她都知道是怎么了。

随后。她默默起身。扶在湖旁的石栏上幽幽道:“真好啊,那么紧张的谈判过后,大家还能坐在一起聊天。”

“确实。该珍惜。”林强抚着手中的酒杯,“真正伤感情的事情,在后面。”

“不能不伤么?”莫惜君面露愁容,回头问道。

“立场对立,早晚要伤。”林强苦笑道,“要不你们考虑考虑,我在董事长那里美言几句纳你们入队。”

“别开玩笑了。”十月满怀醉意地大臂一挥,“是我在陈伯伯那里帮你说上两句,让你弃暗投明吧!”

莫惜君看着二人的针锋相对,唯有苦笑。

“伯伯?”林强惊讶道,“果然有故事,回来就出任秘书,你认他当干爹了么?”

“你给我滚!”十月喝得有些多,一脚便要踹过去,可惜没站稳,又赶紧扶住椅子坐回,“以前就跟你说,少打听我的事,少打听明白么?!”

林强长舒了一口气,确实,虽然自己与她交往过几年,但对于她身后的一切基本还是一无所知。

“少打听……少打听……”十月趴在桌子上,在酒精与疲惫的双重作用下渐渐困倦,最终闭目酣睡,“我自己能应付……少打听……”

“老样子啊。”林强起身,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以前情人节的时候,我随便送个小礼物她都闲多余,别人关心她的时候总要装一下强硬。”

莫惜君靠在石栏上叹道:“有原因的,月月很辛苦,真的很辛苦。”

“哦?”林强本不会太打听她人的事,但十月的劫点却始终令他心里有块芥蒂,不弄明白总是很不舒服。

莫惜君见林强问,突然捂住嘴骂了自己一句:“喝多了……说多了,大学那么多年都没说,现在也不告诉你。”

“哦那算了。”林强再次归位自斟自饮,“惜君啊,一直没机会问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莫惜君微微低头,显然林强对自己事先不打招呼便投靠十月的事情心有不满,毕竟辛辛苦苦东奔西走让自己进联合银行的是他林强。

“我并不是怪你。”林强大方地摆手道,“如果郑帅有事叫我的话,我也会放下手上的一切。我不明白的是你们为什么这么选,大家面子上再争执,感情都是真的,为什么宁可选择陈行远也不选择我。”

“月月……也是没办法的啊……”莫惜君忽然感觉有些冷,双臂抱在胸前,楚楚可人地低头道,“她这么下去,实在是太难受了,连我不陪陪她,她恐怕要崩溃了吧。”

林强微微皱眉,果然有事。

“不行不行……”莫惜君连忙一个劲儿地猛摇头,“不能告诉你,告诉谁都不能告诉你。”

“这家伙……”林强亦起身,走到莫惜君身旁,同她一起靠在石栏上,“惜君,我们现在都是成年人了,早过了学校里耍性子讲义气的时候。这么多年摸爬滚打过来,我们都失去了很多,得到了很多。老实说,这种时候的林强根本不该纠结于这些琐事吧,因为这些跟他无关。”

莫惜君抬头看着林强,不明白他要说什么。

只见林强挠了挠头,突然露出了一种单纯的傻笑。

“可烦人的是,我从不是一个能假装没看见的人啊。”林强的目光中充满了孩子一般的坚持,“之前也是,现在也是,学校里打架也是,这些天调查邢礼也是,身边的人有麻烦,不乱管闲事,就不是我了啊。更何况,现在大家要兵刃相向,我实在不想毁了这些难得的感情。”

“林强……”莫惜君看着这样的林强,莫名的情绪在心中翻涌。

他还是那个林强,遇到事情从来不知道躲,压根儿就不会躲的“傻子”。(未完待续。。)

0221 谜底

“你别想多了。”林强咳了一声笑道,“不是因为十月,是因为你,你毕竟是我内定的弟妹,身为哥哥,不能看你莫名其妙地跟着陈行远走下去。”

“你……真是的……”莫惜君俏脸一红,心中也是一暖,“我以为你过来要骂我呢……”

“不会的,你因为感情放弃现在的事,我尊重你。”林强咧嘴笑道,“所以哥现在来帮你解决感情上的麻烦了。”

“……”莫惜君只低头思索,并未答话。

此时,大醉的迈特举着杯子过来,见十月趴在桌子上,便要伸手将她摇醒:“喂,喂,再来两杯,才刚开始!”

林强还未发话,莫惜君先是冲了过去。

“别碰她!”她吼着上去一把推开迈特,就像护着犊子的母豹。

“WHAT?”迈特摇着酒杯就说出了一连串的英文。

莫惜君身为前外资银行骨干,自然可以轻松应对:“月累了,让她休息。”

“再喝一杯!就一杯!”迈特晃着酒杯又要动手动脚,“醒醒,酒局才刚开始。”

“你走开!”莫惜君又要上去推。

然而这次迈特有准备了,状如牛的汉子岂是纤瘦的莫惜君能撼动的,迈特只随手一挥,搞得莫惜君便是一个踉跄。

迈特身后的老外们皆笑了起来,大家喝多了,只当是开玩笑,并未多想。

迈特笑着,便又要摇醒十月。

非要说的话。这事没什么,迈特只是要喝酒也并非图谋不轨,是莫惜君反应过度了。

但迈特靠蛮力险些将莫惜君撂倒这件事,无意间触碰了某人的死穴。

本来与外国友人对饮的郑帅,看着心上人被人欺负,一股男儿血腥无名燃起,眼眶泛红,抄着酒瓶子便冲了上来。

“我艹你奶奶!!!”郑帅喝的也不少,此时完全不考虑任何事情,满脑子都是往死里干。

迈特看见刚才还乐呵呵的家伙突然抡着酒瓶来干自己。整个人都呆住了。

千钧一发之际。林强横身窜出,用尽力气这才按住了郑帅的单臂。

“别他妈拦我!!!”郑帅拼命要挣脱,北方汉子特有的血性尽显,只见另一只手指着迈特。眼睛瞪得要凸出来。“你丫别动!”

纵是林强蛮力了得。按住此时的郑帅也有些支持不住。

“Say-sorry.”林强用尽力气架着郑帅,回头冲迈特吼道,“Now!!”

迈特满脸无解。只被郑帅吓得有些怕了,一股凉风吹过,瞬间清醒过来,此时转头看见险些摔倒的莫惜君,这才一拍脑袋,“天啊,我都做了什么。”

他连连上前,“Sorry”说个不停。

见此状,郑帅才算冷静下来,缓缓放下酒瓶,奔到莫惜君身旁,想也不想便抱住她关切地问道:“没伤着吧?”

“没事……”莫惜君神情恍惚,她与郑帅明明连牵手都很少,但这次拥抱却出奇地踏实与自然。

迈特则是揉了揉脑袋,自知自己喝多了犯傻丢人,此时也没了情绪,回身跟同事们说了几句,准备离去。

“啊……”郑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莫名其貌地抱住莫惜君了,但这美人一抱住,便不舍得放手。

“还要抱多久啊……”莫惜君抬头怯笑道。

“啊……哈哈……”郑帅连忙撒手,挠头傻笑,“还记得我大学时说的么?”

“……”莫惜君茫然思索一阵,神色突然凝滞。

郑帅望着月色,面上露出了与方才林强相似的单纯神色——

“君有难,虽刀树剑林,帅必赴!”

那时,只当郑帅是追求自己的一句玩笑。

没想到今日成真了。

这一刻,郑帅真的帅了,莫惜君也真的醉了。

林强再也忍不住,破口捧腹大笑:“唔哈哈哈!太TM二了。”

“你滚!”郑帅尴尬骂道,“多有型啊,还有君帅二重隐喻!我想了很久的好么!”

莫惜君感怀地走到十月身旁,揉了揉她的头发。

月月,这边的人,可以依赖。

林强则是甩了甩胳膊冲郑帅骂道:“你丫有多大劲,迈特没事我先挂了。”

“哈哈。”郑帅此时重新梳理好情绪笑道,“还好你拦着,不然就没法收场了,给老外开瓢儿什么的,得拘一阵儿了吧。”

“迈特虽然是个白痴,但还不坏。”林强摆了摆手,低头看了看十月,“这都没醒……厉害。”

莫惜君看着酣睡的十月,心中又是一阵苦涩,单凭自己的话,恐怕后面也会像今天这样,什么忙都帮不上吧。

她不禁转头望着林强与郑帅。

终究,这是男人的世界。

他们两个的话……也许可以。

“月月……对不起了……”莫惜君默默转身面向二人,眼眶泛红,攥着拳头,咬着牙冲二人道——

“求求你们……帮帮她……”

林强与郑帅不禁楞了几秒。

“说什么傻话呢?”郑帅笑呵呵地上前,这次大大方方地搂住了莫惜君,像哼着京剧的调子一样哼唱道——

“君——若有难——,虽刀树剑林,帅——必——赴。”

林强则干脆捂着头骂道:“我是被迫的。”

莫惜君看着二人,终是没忍住掉了几滴眼泪。

“就知道闹……没正经的。”

这之后,双方尴尬地道别,大车送迈特一行回去,林强郑帅同莫惜君则送十月回家。这中间莫惜君什么也没说,只说“到了你们就明白了”。

随后。莫惜君指着出租车在奇怪的地方七拐八拐,经过了很多没有路灯的地方,这才到了十月家。

站在瑟瑟破败的胡同中,林强和郑帅彻底愣住了。

“没……没搞错吧……”郑帅看着面前年久失修的一排破平房,“十月大小姐……住在这里?”

“嗯,始终住在这里的。”莫惜君引着二人在狭窄的过道中几经穿行,终于来到了一个还没熄灯的小屋子前,敲了敲门,“阿姨,是我。”

很快。门打开。一个看起来很老很老的女人呆呆看了看众人。

“阿姨,今晚去接待客户十月喝多了,我跟两个同事送她回来。”莫惜君笑着打了招呼。

老妇又是楞了楞,而后诚惶诚恐地连连拜谢:“麻烦你们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来来。屋里坐。”

林强连声推辞:“阿姨您太客气了。应该的。时间不早,还是不打扰了。”

此时房内一声虚弱的问话传来。

“谁啊?”

“小月的同事,送她回来。”

“哦。哦,辛苦了,进来坐坐吧。”那个男子也急忙说道。

“进屋喝口茶吧……”老妇冲几人笑了笑。

“嗯,跟阿姨添麻烦了。”莫惜君抢先应了。

林强郑帅无奈,只得扶着十月进屋。

屋里的世界,再次惊呆了他们。

整个屋子不过十几平米,一个双人床,一个单人床,中间隔了道帘子,老式的电视,小桌子,余下的地方都是药,有成箱的也有散乱的,双人床旁边还摆了个吊针支架,整个屋子几乎没剩下什么空间了。

床上,一个头发掉光了,瘦得难以形容的男人奋力支撑起身体,冲众人勉强一笑:“不好意思,身体不好,不能出去迎接。”

“十叔您躺着,没事,我们原来都是同学,不是外人。”莫惜君赶紧过去扶住十月的父亲。

林强将十月扶回床上,再回首看这一家,多年的谜题全部此刻全部解开。

只是这个谜底,太过令人心酸了。

十月在学校出名地强势,趾高气扬,实力,魅力皆是无人能与之争锋。而在这背后,竟然是这样举步维艰的家庭。

十月从不提家里事,恐怕一半是自卑,一半是自尊,她不愿被人瞧不起,更不愿被人同情,因此她一只用坚强的外壳包裹住自己,从不露出半分软弱。

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有尊严的活下去。

林强这才想到,与十月在一起的时候她从不要求出去吃饭,永远只是在食堂吃最简单的;她从不要求买衣服,平日的衣服虽然不错,但看起来总有些旧;自己送她礼物的时候,她也总是说浪费,然后美滋滋地收下。

林强默默握着拳头,心下萧然。

满屋子的各种药品,吊瓶都是纯英文的包装,恐怕全为进口,价格高昂。

国内的工资……

完全……

供不起。

不觉间,林强的眼中涌出了少有的酸楚。

只能,出国了……

什么信仰、理念的偏差,都是扯淡。

她只是一个顾家的女儿啊……

怪不得她为了全额奖学金退而求其次,放弃了最顶尖的常青藤院校。

怪不得她连酒吧都没去过。

怪不得……怪不得……

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只可惜这个解释来得太晚。

愣神的功夫,十月的母亲已经简单泡了壶粗茶,勉强找出了几个大小不一的水杯斟上,而后从墙角抽出了三把椅子,尴尬地码在狭窄的房内:“屋子太小……连个沙发都没有,几位领导见谅。”

林强连忙推辞:“阿姨您坐着休息吧,我们都是打工的,十月才是我们的领导。”

“啊?”十月的父亲听见后神色一震,苍白的面色也微微泛红,他激动地冲十月的母亲道,“你看,老陈……待小月还真的不错。”

“你躺着吧……人家是谦虚。”十月母亲赶紧回骂了一句,而后冲几人笑道,“几位领导别介意,她爸爸在床上躺傻了……”(未完待续。。)

0222 苦衷

林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时在别人家,怎么问,怎么安慰都像是在伤口上撒盐一样。

十月的父亲靠在床背上始终自顾自地颤声笑着。

“我就说……国内现在发展起来了,犯不上去外面吃苦的,现在有老陈照顾,真不错,真不错。”

十月的母亲微微皱眉,显是不满,当着十月同时的面总得瑟自己的女儿受一把手照顾,实在有种恶心人的感觉,丈夫卧病久了,已经不太会说话了。

“几位领导也解解酒……”十月母亲送上茶水笑道,“别管他爸,唠唠叨叨的,连屋子都出不去,还老扯大事。”

林强叹了口气,已不忍在这房中多留,匆匆喝了两口便要告退。

临走前,莫惜君刻意说道:“对了阿姨,如果十月问起来,就说是我送她回来的,千万别说其他同事来了。”

“明白,明白。”十月母亲会意点了点头,苦笑之时面上又掀起褶皱,“这孩子,从小就这样,闲家里丢人。”

“不不,她从来不是闲丢人……”莫惜君连忙道,“她只是不想被同情的眼光看罢了。”

“怎么都好。”十月母亲最终欣慰地看着莫惜君,“小莫,她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我也是啊。”莫惜君强然一笑,领着郑林二人出屋。

冲出狭窄的过道,林强才感觉视野开阔了一些。

在那屋里也不知是因为药味还是心理压抑,总憋得人喘不过气来。难以想象,十月在这种环境生活了那么久,还能这么开朗。

三人谁也不说着叫车,就这样幽幽走在胡同内。

“千万别告诉月月你们来过……”莫惜君不忘说道,“不然她恐怕再也不会和你们说话了。”

“这……”郑帅为难道,“我搞不懂,这有什么丢人的,看到她家的情况,我反倒十分佩服她,万分佩服。一个女孩子能撑成这样。怎么褒奖都不为过。”

“不……撑不住的。”林强皱着眉头道,“看他父亲的样子,常年进口药药不能断,虚弱无力。头发掉光。透析必定很频繁。最最保守来说,每月三万是底线。”

“六万。”莫惜君默默道,“平均每个月要六万。才能保命。”

“……”郑帅倒抽了凉气,“六万……也就是不到一万美金……这对十月来说不算什么吧……”

林强摇头道:“十月出国仅三年多,读研最少两年,工作的一年中还有实习期,况且那边生活花销也不小。可显然,十月父亲生病远不止一年了。”

“就是说,十月一个人是撑不住的?”郑帅一愣,“你的意思是有人接济么?”

“林强应该已经猜到了。”莫惜君仰着头茫然地说道,“常年借钱给他家的人,正是陈行远。”

“啊?”郑帅惊道,“怪不得他爸总是老陈老陈的叫个不停。”

莫惜君叹了口气:“很久以前的事了,她父亲也在蓟京银行工作,同陈行远非常要好,之后他父亲虽然下海经商,但也没断了联系。后来在生意最关键的时候,她父亲长期没日没夜的干,最终导致肾脏衰竭……花重金换肾后总算保了条命,但已经很难工作了,生意也只能交给合伙人打理……”

“经商,那因该有底子的吧?”郑帅回头看着贫民窟一样的平房问道。

“十年前,有100万就是少见的百万富翁了。”莫惜君反问道,“可现在呢,100万能做什么?为了治病,你觉得她家买的起房子么?”

“……”郑帅无奈道,“确实,拿着那会儿的钱坐吃山空,不是办法。”

莫惜君继续道:“总之,据说生意上的事,他父亲同合伙人闹的很不愉快,最后合伙人撂下一笔钱将生意全都揽走了,便与他家再没了来往,唯有陈行远,逢年过节还来坐坐,近些年知道他家要揭不开锅了,还会带着钱过来。”

“想不到啊,老陈还有这样一面。”郑帅双臂背在脑后,“我开始喜欢他了。”

“本来十月以为这样很好,自己靠在那边拼命工作,维持家庭的运转,慢慢还上欠陈行远的钱就是了。”十月咬牙道,“可最近……她父亲的肾又要不行了……”

“什么?”郑帅惊道,“还要换?”

“嗯。”莫惜君点了点头,“这个价格,你明白的吧。”

“雪上加霜啊。”

“然后她母亲就找到了陈行远,陈行远倒也大方,直接拿了50万出来让他们先用。”莫惜君皱眉道,“可中间陈行远嘟囔了一句,说自己手下缺人,十月随时可以回来。”

“借钱的时候说这话……”郑帅思索道,“那就是命令十月来自己手下了?”

“是这个意思吧,十月不敢不从。”

“等等。”林强突然问道,“这次对话发生在什么时候?”

“十月大概是一周前打电话给我的。”莫惜君回想道,“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

“我说完了,就到这里。”莫惜君的述说戛然而止。

“完了?”郑帅问道,“这就是十月的麻烦?……我们有什么能帮的,借钱么?”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莫惜君略显愁容,“我总觉得,她隐瞒了什么,要有麻烦出现了。”

“嗯……”郑帅想了想,也是说道,“确实,陈行远忽然叫十月回来,实在摸不清意义,就算她是人才,也不该用十几年来投资的……”

郑帅说着,瞳孔一怔:“这……不会是……陈行远结婚了么?”

“你想什么呢!”莫惜君捶了下郑帅骂道,“他都60了。孩子都比咱们大了!”

“那就想不明白了啊。”郑帅挠头不解,“虽然我相信人性本善,但陈行远与十月父亲关系再如何也仅仅是同事而已,这么阔绰的接济不免有些夸张,外加最后提出让十月回国,总让人觉得有利所图。”

“对,就是这个意思。”莫惜君点了点头,握拳道,“肯定有事……而且月月也知道是什么事……但她就是不告诉我。纠结要不要回国的那段时间总是没日没夜的和我通电话,语无伦次。感觉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和我聊天恐怕是她唯一的倾诉途径了吧……我怕她想不开,她回国后我才过去陪她,这一点已经跟林强解释过了。”

“你过去帮十月我们本来就不怪你,主要是十月的事情……能是什么事呢?”郑帅实在想不通。转问林强。“有思路了么?”

“嗯。有的。”林强很快回话。

“那还不说!”

“……太狗血了。”

“那也说。”

“咱们分析一下。”林强冲二人摊手道,“十月身上,有什么值得被利用的东西么?有什么值得人常年投资只为最后果子熟了。摘下来的东西么?”

“……”

“……”

郑帅与莫惜君均是沉默不语。

“除了十月这个人,恐怕没有了。”林强一语道出残酷的事实,“所以,容我狗血的猜测,陈行远要让十月做儿媳。”

“噗……”郑帅一口喷了出来,“等等!思维不要这么跳跃!我还没准备好!”

“……”莫惜君微微转头,也是扑哧一笑,“问题是,陈行远没有儿子……只有女儿啊……”

“啊?”

“哈哈!”郑帅不禁捧腹大笑,“我就说,陈行远那张臭脸,突然温和地说‘做我儿媳吧’,实在是不太可能。”

“那就是其他原因,有我们错过的线索。”林强红着脸继续道,“惜君既然发现十月很痛苦,必然有其理由。”

“是啊,月月其实,也是不想和大家作对的……我下面的话,你们可千万别说我告诉你们了……”莫惜君轻轻一笑,柔声道,“月月说,和林强做队友比作敌人踏实多了,有个人依赖不用再装坚强了。”

“啊……哦……”郑帅张大嘴巴起哄式的望向林强,“这么一想,当年出国也是为了家庭不得已而为之,你俩的心结也算解开了……”

“滚。”林强大臂一挥,正色道,“我和文君已经谈婚论嫁了,不可能。”

“世事弄人啊!”郑帅不禁怅然叹道,“多好的情侣,错过了佳期,有缘无分。”

“你这话说的好恶心。”

“不是,你想想啊。”郑帅又借机搂住了莫惜君,“你我,十月惜君,多完美。”

“……”

“你别闹了。”莫惜君又是捶了下郑帅,“我觉得文君不错,月月和林强的事也早就翻篇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让月月解脱出来。她每天都在陈行远开出的条件和与大家作对的痛苦之间徘徊。”

“嗯,我会的。”林强轻哼一声,“因为这次陈行远伤到我了。”

“嗯?”

“如果半个月之前就叫十月回来,那致我于何地?”林强笑道,“我们两个人无论竞争力还是年龄都基本重合,他是要来个接班人大比拼么?”

“对哦。”郑帅叹道,“那时候你正风生水起,他又叫十月回来……不过也可能是你想多了,多个人多把力。”

“不可能。”林强挥臂道,“十月现在做的一切工作,都本该是我来负责的,我们两个多一个就是多余。”

“到头来,只是玩我啊,老陈,我卖命卖够了,你再找个人来替我,你心里也一直顾忌着我么。”林强仰着头,咧嘴笑道,“这样一来,我最后一丝愧疚也不存在了。”(未完待续。。)

0223 团队

次日晨,龙源营业厅晨会。

不少人脸上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总行讨论会的结果已经不胫而走,这种爆炸性的消息牵扯到归属问题,是每个营业厅,每个支行的重磅八卦。一些得知结果的人,已经提前开始走动,先人一步拉上关系,为自己将来的前途铺平道路。

而此时龙源的每个人也都清楚,几天后,这里将挂上蓟京银行的牌匾。

至于林强个人,则法外开恩,在暂行协议细则中特意注明,可以随时进行人力关系的转移。毕竟谁都清楚,这家伙能力了得,干起活来可以带来的效益虽然夸张,但捣起乱来更连总行长都能搬倒。

想到林强就要走人,留下亲自带出来的团队,这让众人有些伤感。

“都怎么了?昨天能比我还累?”林强叼着油条,坐在主座上非常没形象地问道。

“……不管了,到时候我就辞职吧。”萧潇坚定地捶了下桌子说道,“反正陈行远已经开除过我一次了,他再看见我肯定要再开一次。”

林小枣也是下了一番决心,起身郑重问道:“主管,辞职去找你,你还会接收么?做什么岗位都可以!”

其它几位祝丰山临时调来职员的人,见到这景象都不禁动容。

都说龙源团结,团结到只要动他们一个人,整个营业厅翻脸不干活。之前祝丰山要调林强,结果所有人反过来要求调动的美谈还只停留在故事层面上。这下子他们算是真的见识到了。

“不行的,要遵守协议。”林强摆了摆手,“辞职后两年不得入职对方银行,双方都签字了。”

“干!那就当临时工!!”萧潇也起身呵道,“临时工是和第三方签合同,可以糊弄过去的吧?”

“这太无耻,太麻烦了。”林强又是摇了摇头。

“无耻怕什么?”萧潇大笑道,“协议什么的,不就是给人钻空子的么?”

正此时,保安急匆匆感慨。站在会议室大门口道:

“陈……陈行带着好多人来了……”

“哦?”林强眉色微微一动。“这么急?”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陈行远已经领着十月、秦政等一干人等阔步入内。

这种不打招呼的作风,就同军队来宣布领土主权一样,强硬且野蛮。想想也是。根据陈行远的性格与心结。一定会从龙源开始的。

营业厅众人不禁起身行礼。将来,这可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唯有萧潇和林小枣,非但不行礼。反倒坐下了。

“喂,喂……”郑帅掐了下萧潇的胳膊,“现在他还是蓟京分行行长,好歹意思意思。”

“意思个屁,他都要开除我了。”萧潇一扭脸,也不理他。

陈行远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刺儿头。

“她怎么还在?”陈行远不禁侧目问秦政。

“……”秦政略显尴尬。

“不关秦主任的事。”林强起身朗朗走来,“我去分行请示过,要求再给她一次机会将功补过,萧潇是这里的骨干,一个顶三个。”

“哦?”陈行远看着这样直面顶撞的林强反倒笑了起来,“好小子,想这样和我说话,想很久了吧?”

“只是直言不讳罢了。”

陈行远又是冷然一笑,指着萧潇侧头道:“人力归属确定后,第一时间让她走人。”

嘭!!

秦政还未答话,萧潇先是拍案而起。

“要你废话?!拿人不当人!!”萧潇直接冲过来指着陈行远的鼻子骂道,“你他.妈的天天在办公室里养尊处优,老娘像狗一样应付那些客户折多少年寿你他.妈知道么?!好么!老娘犯了个错,你想也不想,不问之前的功劳苦劳,像丢垃圾一样就给丢了?我告诉你,老娘也是人!用不着你废话,老娘自己辞!”

刺儿头永远是刺儿头,也不管面前是谁,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林强也不阻止,只捂着嘴忍俊不禁。

大象吃老虎,老虎吃猫,猫吃老鼠,老鼠吃大象。

陈行远碰到这只不讲道理的老鼠,还真没办法治她。

陈行远被喷的也是面容阴晴不定,体面人碰到不讲道理语速极快出口成脏的家伙,根本无从下手。

这种时候就是下属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一个魁梧的身影从后面钻了出了,一把揪住萧潇便要往外拉:“干就干,不敢就滚,You-know?”

借机帮上司出头的不是别人,正是袁冠奎!

萧潇连陈行远都骂了,更不怕他,当即劈头骂道。

“你什么东西?假洋鬼子臭装B!老娘不爽你很久了!”萧潇骂起人来才是她的最终形态,“不懂装懂的B玩意儿成天跟那儿扯什么金融模型,结果连帐都不会算!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什么来路?那什么破B学校我们听都没听过,就是花几百万过去玩几年回来走关系的公子哥吧?”

“你……你……”袁冠奎被骂得脸上青一阵紫一阵,他身后的秦政更是尴尬。

袁冠奎心一横,用上蛮力直接将萧潇往外拉去:“领导谈事情,你别老乱,我带你办离职去!”

萧潇的小身子骨喉咙爆发力尚可,但这种拼蛮力的事必定是拼不过他的。

是时候发挥龙源的团结了。

郑帅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最受不了大男人对女人动粗,有了昨晚的经验现在的分寸自然拿捏自如。

“干他.妈什么呢!去澳洲就学了这些东西回来?”郑帅直挺挺地不紧不慢走来,他好歹带过袁冠奎两天,算是半个领导,不怒自威,“松手!!!”

袁冠奎看着郑帅的样子,神色一滞,本能地放下了手。

这就像是一个刚出道的小流氓想耀武扬威,但出来一个老江湖一句话就能把他压耸下。

“这……这人已经辞职了,不能让她在这儿捣乱。”袁冠奎强声道,“陈行长过来有事要谈,闲杂人等……出去……”

“咳……”林强终于按耐不住,走上前来,眯着眼睛缓缓说道,“冠奎,你才是闲杂人等吧?”

“……”袁冠奎看着林强,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家伙第一天就训自己,妄自尊大,不过是比自己早工作几年,鼠目寸光的家伙罢了,“你……什么意思,放只狗出来捣乱,自己不管?”

如果说萧潇不讲理停留在嘴皮子上,那么林强的不讲理就已经落实到了行动上。

他缓缓抬手,轮圆了一巴掌,瓷瓷实实地扇在袁冠奎脸上。

啪!!!!

全场人惊了。

“忍你很久了。”林强揉着甩着右手盯着袁冠奎,似笑非笑,“这巴掌替你舅舅打的,他心疼,我不心疼。”

“你……打我……”袁冠奎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林强。

林强闻言又是一抬手。

袁冠奎像受惊的猫一样本能缩了一下子。

“够了,回来!”秦政在后面压着气低吼了一嗓子。

袁冠奎闻言,又是伸手狠狠地指了指林强:“这笔账记下了。”

林强再次抬手。

袁冠奎赶紧归队。

“哈——哈——哈——”陈行远拉着长声笑了起来,“这作风,很像原来的我,有的时候确实需要打才能让下属印象深刻。”

“不,不是给他教训,是纯粹的打。”林强摆了摆手,“这地方轮不到他撒野,我的下属更轮不到他来动。”

听着林强霸道的言辞,龙源众人的心再次拧在了一起,支援的五位员工也是感怀不已。下属为领导拼命并非只为了钱,这种气,这种热情,这种尊重才是凌驾于金钱之上的羁绊。

“那么……”陈行远情知氛围不对,转向萧潇微微笑道,“这个柜员已经申请辞职了,可以离开了么?再这么耗着,我就只能叫保安了。”

“……”萧潇面色一紧,低头握拳道,眼眶泛红——

“强哥……就到这里吧……”

一向坚强的萧潇眼角已经渗出泪水。

“谢谢强哥近来的照顾……在龙源的日子……我很开心……很开心……”

“以后不能跟你干活了……不能跟你分奖金了……不能跟你打牌了……”

“萧潇姐……”林小枣冲了过来,同样眼眶湿润地抱着萧潇。

“咱们一起走……”

陈行远微微皱眉,为了置气而失去两位骨干的话,这就不划算了。

“我也走!”一位年龄大一些的柜员主管人老心不老,跟着站了出来。

“我也走!”

“要走,龙源就一起走!”

营业厅全体员工围着萧潇拥在一起。

全场人再次动容,除去那5个暂时支援的人外,所有人已经拥在一起。

当日祝丰山企图强行调动林强的一幕再次出现。

当然,这次并非是全无理智的冲动。

他们清楚林强,他不会对任何一个人撒手不管。就算是临时工,就算是用什么更无耻的方法,林强一定再会为他们找到归宿,让所有人再度粘结到一起。

陈行远一方已经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没有发话的十月也默默叹道:“团队……令人头疼的团队……”

“喂,喂。”就连林强也有些感动,他不禁仰头擦了擦眼角,遮住自己的泪花,“你们不请示上司……就这么贸然辞职,还当不当我是老大了?!!”(未完待续。。)

0224 无耻

面对着这狗血的一幕,陈行远心下产生了某种莫名的情绪。

多少年前,自己也能做到林强这种地步吧,自己的下属团结在一起也会像刺猬一样吧。

陈行远不禁默默握拳。

那些都是过去式了,纯靠热情是无法成事的,现实的冷水会将这一切浇灭。

世事难料,陈行远也没想到,这次刚给林强上这样关键一课的是自己。

“林强,事到如今没必要再强撑了。”陈行远冷冷道,“二十家营业厅已经作为第一批重组试点,今天开始试运营,龙源首当其冲。”

他说着冲秦政摆了摆手,接过红头文件亮给林强。

“双方盖章认可过后,你清楚的吧。”陈行远傲然扫视全场,“现在的龙源支行,包括所有职员,已经属于蓟京银行。”

听到陈行远的阐述,营业厅的热情确实有种被熄灭的感觉。

“至于你。”陈行远指着林强,皮笑肉不笑,“协议注明你可以随时调走,如果你不走的话,现在也是我蓟京银行的支行行长,是我的直接下属,明白了么?”

“当然,我今天就会正式调走。”林强点头道。

“那么,请吧。”陈行远让开一个身位。

伴随着行长的姿势,他身后众人齐刷刷地让开,场面颇为壮观。

林强却岿然不动。

“本来想再压几天的,但事已至此。只能提前开诚布公了。”林强则是惬意地靠在会议桌上,瞳孔一闪,“有一点你搞错了,该从这里走的不是我,而是你。”

听闻此言,陈行远身后的人已经按耐不住,不少人开口骂来。

“林强,你疯了?”

“别抱着龙源死扛了!”

“出尔反尔?你要让董事会成为笑柄么?”

“你们闭嘴。”林强眉头一皱,斜着眼睛沉声骂道,“我得势的时候一个个往我身上贴。失势后为了表忠心。一个个又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

一堆人哑口无言,只得狞着脸将话吞回肚子里。

此时,萧潇擦干眼泪,勉强笑道:“够了。强哥。能到这一步已经够了。我们听说了,最后时刻要在龙源和金融街之间抉择……

萧潇说着,面露苦涩:“那种时候。怎么可能选龙源么……”

一种悲情的情绪无形之间开始涌动。

最终放弃龙源的,是林强自己啊。

“不错。”陈行远借机微微笑道,“你们在此表忠心,殊不知林强已经讲你们作为筹码卖掉了。”

“谁问你了?臭老头?”萧潇侧目便骂。

“……”陈行远面色发青,只觉得这家伙是他命里的克星,明明几天前就随手打法的家伙,此时竟然几次让自己吃瘪。

“够了,强哥,真的够了。”萧潇最终走道林强神枪,张开双臂,单纯地笑道,“最后来个拥抱道别吧。”

林强没说话,只一把抱住萧潇,用尽全力。

“啊……”萧潇被这一下子熊抱搞得前胸后背都是疼,骨头咯吱作响,完全透不过气来。

不过这种窒息感很快散去,随之而来的,是如海啸一般强烈汹涌的热情。

萧潇面色发赤,任由这种热情扫荡全身。

“感受的到么。”林强颤抖着问道。

“嗯!”萧潇完全说不清此时的感觉。

“明白了么,我怎么可能卖了大家?!”林强渐渐松开手,转望林小枣,“来吧。”

“啊……”林小枣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林强抱个满怀。

她本以为自己会害羞,会排斥这种异性的肌肤之亲。

但同萧潇一样,她完全被那种单纯的热情,胸口澎湃的心跳所感染。

林强缓缓地放开林小枣,几瞬之间,这二人瞳中已燃起了某种相同的情绪,无坚不摧。

林强转望其它人,大臂一挥——

“诸位的路,我林强早已铺平!”林强高举单拳,“龙源的路,我林强亦掌在手中!”

龙源众人,完全相信,没有理由的相信。

“等等……”十月终是按耐不住走上前来压着嗓子道,“林强,怎么回事,毁约的话会很麻烦的。”

“我好歹是做银行的,怎么会毁约?”林强抬头看了眼挂钟,嘴角一扬,“8点半,该来了。”

正此时,保安又是着急忙慌地赶来:“林行长,祝行长也来了……”

祝丰山风尘仆仆赶来,身后仅跟着支行行政主管老邓一人。

见了陈行远一行,祝丰山也是摇头一笑,自语道:“冤家路窄啊……”

陈行远身后众人微微惊诧。

久闻祝丰山是个不问世事,隐居于东区支行的领导,他与陈行远之间的关系更是说不清道不明。这种时候,终于要表明立场了么?

祝丰山并未与其他人说话,而是同老邓直直走到桌前,从包中掏出几张文件,牢牢拍在桌上:“小林,你要的调令公函。”

“多谢祝行亲自前来!”

“哈哈!”祝丰山大笑拍了拍林强,“龙源的是就是全行的事,邱董最新指示。”

“那就容我借花献佛了。”林强拿起一打文件,恭恭敬敬送与陈行远面前,“这是龙源营业厅所有人的调动文件,现在他们已经是东区支行的直属人员了。”

“……”陈行远皱着眉,也不言声,也不接过文件。

十月上前一把抢过文件,边看边质问道:“开会的时候你睡着了么?当时已经明确下了死令,禁止一切人力调动了!!”

“再看。”林强笑道。

十月的眼睛最终停在了文件的末尾。

随后。她双臂开始发抖。

“怎么可能……早就……”十月不可思议地问道,“两……两天前就调动了……”

这一下子,全场惊呼。

就连龙源的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调动”了。

“没办法啊。”林强无耻地解释道,“东区支行紧急调人,只要营业厅主任签字就可以生效,不必当事人签字。”

“啊?我被调了!”萧潇满脸惊喜地问道。

“嗯,两天前就你调走了。”林强无赖地答道。

“耶!!”萧潇一把抱住旁边的林小枣。

“太好了,被调了。”林小枣也是乐了起来,没想到被迫调职这件事还能让人这么高兴。

“我看看……”陈行远面色阴晴不定,从十月手里要来了材料。看清日期后。立刻转头冲祝丰山质问道,“为什么不申报分行?”

“事出紧急,今早已经申报过去了。”祝丰山从林强那里学到了一种名为无耻的东西。

“笑话!!”陈行远勃然大怒,将文件一把甩飞。“大事当前。耍这种伎俩。你们当是玩闹么?!”

他身后的袁冠奎则已经开始浑身发抖了。

开什么玩笑……自己的人力关系也在龙源……

如果也被莫名其妙调走的话……那今后自己还是林强的手下……

这不是作死的节奏了。

“陈行远,这发生在谈判之前,符合一切规则。”林强冷冷笑道。“是你逼我的,现在还要反悔么?”

“怎么可能……”陈行远面色憋得发红,这是他头一次如此动怒,“你难道早就决定放弃龙源了么?”

“不是决定放弃,而是料到你逼我放弃。”

林强双掌平架在自己左右胸侧,比划出一个宽度:“我的心。”

而后,双掌又摆在胸前,几乎贴在一起,只有很窄的空隙:“你的心。”

事到如今,他再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简而言之,陈行远一定是天蝎座的,而且是最极端的天蝎座,即便拥有可怕的耐性与谋略,却败在了睚眦必报的性格上。外加十月对自己的了解,他们必定会主攻龙源。

因为得知了十月的残余,林强此次谈判的核心思想一反常态,并非恃强,而是装弱。

一步步地假装提出想要的,诱使对手强势掠夺,自己再伪装成弱者要求一些弥补条件,永远不将自己真正的目标暴露。这个策略一半是出于对十月技巧的了解,一半是出于对陈行远个性和目标的判断。

简单来说,这两个人都以不让自己爽为目标,十月中间还会动动脑子,但她也劝不动忍了十几年,最终发泄状态的陈行远。

即便如此,能用龙源换到金融街仍然是远超了林强的预料,只能说是陈行远自己陷得太深了,出了这样一道大方的选择题。

此时的陈行远再度冷静下来,已经理清了前因后果。

现在再回想会上十月的几次提醒与劝说,这位老行长不禁心生悔恨。

正所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一直用残酷理性生存的陈行远,最后竟然栽在了血性上。

但谁都清楚,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十月还能保持冷静,她思索再三后,沉吸了一口气问道:“事到如今,我们只想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这种事,如果是提前大规模恶意调动人力资源的话,我们将申请重新谈判。”

“绝对没有,仅龙源而已,东区支行紧急有事,是意外。”林强立刻答道。

“好,我信你。”十月随即转身劝慰道,“陈行长,此事不值动怒,这些人即便来了蓟京银行也不会老实的,龙源重要的是他在这块区域的统治地位和客户群。这种小范围的人力调动对方可以用意外解释,况且这是发生在讨论会前的。”(未完待续。。)

0225 意外

“我明白,我明白。”陈行远长舒了一口气,让悔恨与怨念暂时消去,随后只无力地挥了挥臂,“既然这样,你们走吧,去东区支行。今天龙源延迟营业,我紧急调人过来。”

“陈行远,没听清楚我刚才说的话么?”林强则是不可思议地说道,“我刚刚说了,该走的不是我们。”

“林强!!”十月上前厉声道,“闹够了么没有,陈伯伯好歹照顾过你,不必这样吧?”

“照顾和利用,我分得清,你分得清么?”林强冲十月极其诚恳地问道。

十月一愣,怅然若失。

是话里有话……还是歪打正着。

林强也不往后说,而是走到支行行政主管老邓身旁,“后面的事,邓哥你来说吧。”

“嗯好。”老邓虽然文化水平低,但胜在阅历广,又是祝丰山的心腹,此时倒也没有被紧张的气场压倒,当即掏出两张文件递给十月,理了理为数不多的头发,朗然道,“是这样的,东区支行在两天前已经终止了龙源营业厅及正在装修的写字楼的租赁合同。”

“什么?!!”这次陈行远是真的慌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客户、资金、人才、地产是银行基层的四大组成部分。

地产是立足之本,客户是生财之道,资金是胸中的底子,人才是让这一切得以运转的中枢。

这中间,资本可以补。人才可以聘,但地产可客户是求之不得的。一个营业厅立足久了,周围的客户都知道这里,才会涌来更多的客户。

如果失去了这个营业厅的地理位置,一切便都名存实亡了。

“十……十月……怎么回事?”陈行远颤声问道。

十月此时也进入了慌乱的节奏,翻看着手中的合同复印件:“……确……确实……东区支行和租赁公司达成一致……已经在两天前终止合同……”

“怎么能说停就停?”陈行远怒道,“你们不要命了么?不怕租赁公司今后狮子大开口么?”

林强笑而不语。

还好那天中午邹六八正巧路过,林强才突然想到了这种外招,联系好祝丰山和老邓后,双方心知肚明地搞了这一手。

至于现在营业厅的租赁权。已经转到了总行下属的一家POS机企业中。与此次重组无半分关系。

“重新谈!!”陈行远忍无可忍,死瞪着林强骂道,“人的无耻要有限度!”

“林强,这件事过分了……”十月也看不过去。上前质问道。“你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了?”

“那就重新谈吧。撕毁之前的协议。”林强则是优哉游哉地叹道,“为了几个基层职员和一个写字楼四间房的租赁权,咱们再扯一次皮。”

林强还不忘再戳一下陈行远的软肋:“总行那边也在联系其它资本。这次的协议撕毁后,保不齐会出现什么幺蛾子。”

陈行远的面色再次百转千回,陷入激烈的思想斗争。

本来敲定的事,再打翻重来,确实有很多未知的风险。况且林强这一系列的行为都发生在谈判之前,几个基层人力和租赁权……确实也没有到达撕协议的地步。

“林强,还是那句话。”十月梳理好情绪再次问道,“除了龙源,其它地方还有没有这种事情发生?”

“绝对没有。”林强一口否定,“小范围发生是意外,大范围就是商业欺诈了,邱董可是实在人。”

“哎……”十月知道,又该自己擦屁股了,她转身劝道,“陈行……不管怎么说,龙源营业厅的客户和存款依然在我们这边,他们只是一帮草寇占了个山头罢了。”

陈行远没说话,只喘着粗气。

“呼……呼……呼……”

会场气氛凝滞,没人说话,只能听到陈行远喘气。

“租下旁边的商铺……所有商铺!!”陈行远最终发话道,“不管多少钱,都给我租下来,今天就开工,不,现在就开工!!我要让蓟京银行的龙源支行将这里包围!”

“我就去做。”秦政瞬间应了,拉着袁冠奎快步出去。

林强只捂着嘴,拼命憋着才没笑出来。

对面龙源出名的地头蛇八两金先生,他俩有的聊了。

“那么……”林强忍着笑说道,“严格意义上来说,诸位脚下的地方以及诸位眼前的人,都与蓟京银行没有半毛钱关系,身为这个山头的寨主,我是不是可以请诸位出去了?”

陈行远狠狠瞪了眼林强:“有你吃苦的时候。”

随后,他又瞥了眼祝丰山:“你,不错,很不错。”

这下子搞得祝丰山打了个寒颤。

陈行远不再多说,径直离去。

他身后庞大的,准备来接管龙源的团队也只得灰头土脸地跟着陈行远离去。

没想到,雄赳赳气扬扬地来,最后竟然落了这种结局。

待他们走光了,龙源的人才回过神来。

“我们,还能在这里工作?”萧潇指着自己傻傻问道。

“嗯,跑不了了,一辈子苦逼柜员。”林强笑道。

“哈哈哈哈哈!!!!”萧潇一把抱住林强,狠狠地亲上了一口,“一辈子就一辈子!!”

此时大家根本顾不得男女之别,皆是狂欢起来。

他们头一次发现,原来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可以继续在一个地方工作竟然如此值得兴奋。

“坏死了坏死了!”林小枣喜极而泣,一反常态地捶了下郑帅,“你们怎么都不告诉我们!!”

郑帅捂着胸口大笑道:“这不是怕么,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对了。假洋鬼子呢?”萧潇面露坏笑,“他是不是也并过来了,今后可得好好调教了。”

“没,那四个新人我只调了一个。”林强笑道,“做事别做绝,做人留一线。”

林强表面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所想正好背道而驰。

现在看来,秦政完全没有听进去自己的提醒,应该还是准备重点栽培袁冠奎。

至于陈行远,面对辅佐自己终生却几乎无所得的秦政。总会有几分愧疚。因此面对袁冠奎的提拔自然网开一面。

做敌人的话,像十月那种精明的敌人越少越好,而像袁冠奎那种蠢货自然是越多越好,那家伙的性格和能力。保住准哪天就会坑到舅舅。

“对了。你扇他那一下。没事吧?”萧潇忽然想起了那一幕,很爽地问道,“那一下子。啪啪的!你没看见当时的秦政,就跟扇他脸上似得。”

“哈哈,想不了那么多了。”林强大笑道,“谁让他敢动我的人?也不量量自己的身份,谁动手都轮不到他。”

此时,祝丰山缓缓走上前来笑道:“你们闹也闹够了,疯也疯完了,抬头看看表吧。”

“啊!”萧潇一抬头才反应过来,“再有一刻钟就开业了,我的天!”

林强连忙道:“下面我说一下统一口径啊!”

“今天,已经有20家营业厅进入首批试点,归入蓟京银行的运营。因为是实验性质的,现在重组消息依然在封锁状态,所以只是由陈行远一方管理罢了,一切流程和名义依然是联合银行。”

“但我们龙源,显然不同。”

“现在,我们虽然还站在这里,但原则上说已经是全新的龙源支行了。”

“所有来的老客户,都将是蓟京银行的客户。”林强指着脚下道,“也就是说,蓟京银行的客户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归在那边,依然会本能地来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办业务,接下来怎么做,你们明白了么?”

“抢过来!”萧潇捂着拳头第一个说道。

“没错。”林强也是舞起了拳头,“200%的服务,不遗余力地提前搞好关系。”

“可是……”林小枣不解问道,“那正式重组以后,他们再来不是要扑个空了?他们的钱并不是存在这里的啊?”

“没关系,谈判中已经确定了快速过户通道。”林强嘴角一扬,“届时,客户在任何一边,只要签了协议书,出示身份证,都可以瞬间完成客户!”

“我靠,那赚大了!!”萧潇惊道,“那些客户只认识我们这里,来了以后直接过户过来,我们龙源就完全保留一切了!”

“嗯,是这样的,陈行远也很快想通了,所以企图用巨资租赁这座写字楼生生将我们吃掉。”林强握拳打气道,“所以你们更要加强服务,让客户认为不可能有比龙源更棒的地方!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的实力!!”

“是!”

“一定!”

“拼了!!”

龙源群情激奋,想着能守护住自己一切的成果,工作热情瞬间又被调动起来。

“OK!还10分钟开业,忙起来!!”林强击掌催促道。

大家立刻进柜开始忙活。

此时,那五个临时借调的员工走到了林强与祝丰山身前。

“祝行长,林行长……”为首的一名男子磕磕巴巴地说道,“我们想问问……能不能一直留下来。”

“哈哈哈!”祝丰山顷刻之间大笑起来,“好啊,林强你是吸铁石么,这才几天啊?”

“欢迎之至!”林强已经开始与五人热情握手,“要不要来个拥抱?”

“我看算了……”为首男子立刻退了一步,那熊抱五脏六腑可都要出来了。

祝丰山随即道:“你们好好干,我去跟你们营业厅主任说。”

他不忘冲林强道:“找个机会,咱们东区的各主任聚一下,你当面说两句好话,这事就算过去了,不然人家培养了这么久的骨干被你挖来,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要闹意见了。”

“哈哈,一定。”

人终究都是会为自己着想的。

龙源无限的前途,以及传说中的坚定不移绝不离去的领导已经成为了耀眼的明灯,外加董事长的口讯,此时开始跃跃欲试准备投靠龙源的人,这只是第一批而已。(未完待续。。)

0226 作风

简单的礼仪过后,算是揽住了这些人,待大家都去忙工作后,林强才长舒一口气,同祝丰山坐在桌前闲聊,现在双方关系和级别都很近了,自然而然地放松下来,犯不上再来什么规矩。

老邓倒了几杯水,递到大家身前,看着林强忽然松懈的情绪问道:“怎么,看起来很紧张?”

“当然紧张。”林强擦了擦额头,“终究我用的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手段,对方真来野的推倒重来也说不定。”

“放心,不会的。”祝丰山喝了口热水笑道,“陈行远等这一刻等太久了,他不敢再回头冒险。”

“这事还要感谢祝行。”林强这才想起道谢,“担着风险,满足了龙源这么多无礼的要求。”

“哪里。”祝丰山摆手笑道,“老弟,今非昔比,实话实说,帮你的忙就是帮邱董的忙,我也是有私心的。”

一声“老弟”,东区支行行长已经将林强与自己摆在了相同的高度上。

老邓知二人有事要谈,便推脱去看看装修进展,抽身离去。

老邓走后,祝丰山才叹了口气:“秦政,也不容易啊。”

“……”

“如果我不走的话,现在恐怕是另一个秦政吧。”祝丰山握着杯子苦笑道,“你这边刚刚相反。试想一下,谁不想跟着一个强势的、团结的,能给下属带来好处的领导?包括你今天做的事,无疑将下面的人都拧在一起了。连来支援的几个人都被感染,不错。”

林强自然能在他眼神中读到一种悲伤,毕竟祝丰山曾是陈行远的死杆手下。

“祝行,这事谁都不怪。”林强当即劝道,“是陈行自己将你们推开的。”

祝丰山仰望着天花板叹道:“钱才原来的事,你知道么?”

“据说是收了客户一些东西,然后被陈行远打出办公室。”

“嗯,那件事把我们都伤透了。”祝丰山双手比划着说道,“就像你手下这个柜员一样,一时糊涂。贪点小财。也不是什么大错,但陈行远竟然直接让跟着自己拼了那么多年,流血流汗的下属立刻滚蛋,你能理解那种感受么?”

“……”林强点头道。“能理解。但也说不上是陈行远的不对。”

“话是这么说。”祝丰山哼了一声。“小恶生大恶,小贪生大贪,有苗头的时候严肃处理一下可以杜绝将来更大的恶果。但也要因人而异。视情而定,当时陈行远稍微温和一些,触发一下后严加管控,让他将功补过,今后引以为戒,也许钱才还不至于这么野。比如你手下这个柜员,你想没想过,你要是没帮她保住工作,现在团队是什么气氛?”

“这个,还真没想过。”

“就这么说吧。”祝丰山摊手道,“你教训一下萧潇,狠狠扣她奖金,让她长记性,但另一面你又极力保她留住。这事过后,萧潇自然会感恩戴德地提你卖命,但也要注意,往后影响的可不止是萧潇,你手下的每个人都将这件事看在眼里。不管是于情还是于利,谁不愿在你手下?谁不想跟着一个不怕事的领导?”

“祝行说的是。”林强笑道,“本来做这件事没想这么多,只是因为萧潇能干活又,私交又不错,不愿失去罢了。”

“这些事放在后面说,趁着现在,我还比你高上半级,要赶紧把下面的话说了。”祝丰山面色一转,正色道,“几天后,你就算是货真价实的领导了,今后的工作重点也会集中在龙源,现在的你董事长点名栽培,龙源点名支持,声势地位不亚于我……但恕我直言,在我看来,还是有些早……”

“祝行明示。”林强也打起精神仔细聆听。

再如何,自己也不过是个工作未满5年的人而已,尽管对业务极其自信,又经过了不少磨难,但细水长流的领导岗位上,绝对会有更多的未知。祝丰山所言不虚,自己太年轻了。现在老领导肯传授心血,他自然侧耳倾听。

祝丰山现实指着天花板道:“首先,咱们梁要正!”

“祝行说的是表率作用么?”

“不错。”祝丰山点头道,“仔细想想不难发现,一个邢礼底下必定有不少罗莎,一个罗莎底下也少不了钱才,就连一个郝伟底下都生出了个张家明。领导自己贪,自己作风不正,下属自然也会胆大妄为起来,为了让这一切运转,还会将自己得到的好处孝敬给领导,而贪财的领导也倾向于提拔这种‘懂事’的下属。久而久之,一套坚固的体系就形成了。相反,如果领导清正严明,下属自然也不敢妄为,气场的影响是一方面,但是说得现实一点,下属都会本能地‘投其所好’,领导喜欢看球下属就会恶补足球知识,领导喜欢唱歌下属就会努力陪唱,同样地,领导喜欢正派的人,下属也会努力成为正派的人,至少表面是这样的。”

“所以林强。”祝丰山指着林强道,“如果你做这么多只是想发几笔横财,当我废话;如果真的打算长久做下去,在银行扎根,那么就要先想好,自己要做怎样风格的领导,树立起怎样的表率。”

“谨记。”林强会心一品,再三点头,“发横财而坐牢的例子,我身边已经很多了。”

“哈哈,这个也是赶上了。”钱才笑道,“新任国家领导人可不是个只图四平八稳的人,老虎苍蝇一把抓,最近这方面力度加大也给了你机会,估计很快就要轮到金融系统了,正所谓时势造英雄!一批腐朽的人倒下,一批新派力量便会雄起!林强,现在一切都在变,旧的体系和氛围在瓦解,你面前已经没有更好的表率了,所以你更要自己多想。”

“一定。”林强嘴上应着,不过心里,他还真认识一个更好的表率。

有时间,得好好再向邱之彰讨教讨教。

非要说的话,陈行远的极度严明也算是一种正直,但总觉的这里面少了些什么。他就像是一台冰冷的发令机,容不得半个异类。

但邱之彰不同,总是热情四溢天马行空,但事后回想,才会发现他每一步棋之间紧密的联系。

一个是靠逻辑与规则,一个是靠热情与想象。

两种作风孰优孰劣,现在还不好评判。(未完待续。。)

0227 传道

祝丰山顿了顿,给林强足够的品味时间后,继续说道。

“其次,一碗水端平。”

他双臂摆平,解释道,“你之前面对的局面只是很简单的端平,将来你将面对无数令人头疼的场面。用谁不用谁,用了怎么赏,功过如何评,功劳与苦劳,亲疏与能力,是唯才是举还是德才兼备,这都是问题。”

“举个例子。”祝丰山伸出手指道,“陈行远是刚冷派的领导风格,并没有太过信赖的下属,对谁都一样,这样其实也好,大家就放平心工作,拼业务能力,谁干的好就提谁。但问题出现了,他近期接二连三地硬拽了两个年轻人上来,将这个氛围完全打破。”

“……是说十月和我么?”

“嗯。”祝丰山点头道,“老秦这人我太熟悉了,他是那种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但心里每笔帐都算得清清楚楚的人,单你和十月突然压上来这件事,就足够让他心存芥蒂。但还要注意,分行可不只秦政一个人,多少人任劳任怨干了十几年,结果眼睁睁两个小年轻上来把功劳都抢了,什么心情?”

祝丰山一掌拍在自己胸口,颇显激动地叹道:“心寒呐!我都替老秦心寒呐!”

“确实,这件事我也觉得不太合适。”林强摇了摇头,“况且抛开能力,我认为高层领导的位置更注重的是经验,实在不适合35岁以前的人。”

“没错,这就是你明白的地方。”祝丰山极其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时候让你去总行你也没去,现在即便邱董如此信任你,你也继续在龙源发展,短期来看,可能风头小了些,但长远来说,这才是正道。”

“扯远了。”祝丰山随即摆了摆手继续刚才的话题,“一碗水端平,麻烦很多。你原来跟我说过萧潇想转会计,但你想想。其它柜员和柜员主管看见她坐办公室。不用再面对恼人的客户和高压柜内工作,肯定会有意见,他们一个个都找你谈,你怎么办?”

“……”

“萧潇资历算是最浅的。凭什么她先舒舒服服坐办公室去了。其它人当牛当马卖苦力?”

“……”

“还有。”祝丰山继续说道。“将来你组建对公团队后,必然会面临难以掌控的局面,假设你分了三个组出去拉对公。半年后,其中一个组的对公客户量比另外两组加起来还要多,很显然,那个组组长的能力远超他人,于是为了应付更多的客户,他就必须要求调来更多的人去他们组。为了支行业绩你也没有选择,由于是精英组,新人进去成长也会很快,久而久之,三个组的差距越来越大,怎么办?”

“命令他们让出一些稳定的客户给效益低的组吧?”

“就猜你会这样。”祝丰山笑道:“那人家不干了啊,都是自己拼命拉来的客户,自己凭能力挖来的,凭什么拱手送人?这么一来,想着做得再好,最终也会让给别人,工作积极性不就下来了?”

“那就任其发展,合并两个效益低的组。”

“那更不行了!”祝丰山笑道,“你表面上要维持原状,不要跑客户,人也不要闹意见,但结果依然是强者愈强,最后那个精英组的组长手握无数大客户,到那时,你就不是领导了,他才是。”

林强挠着头,痛苦不已:“娘的,我自己也会带一个组,我不信有人比我强……”

“幼稚,太幼稚了。”祝丰山摆了摆手,“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你当自己有三头六臂么?将来正式成为支行长,每天都有无数的会要开,有无数的问题要解决,哪能跟一心一意的基层员工拼业绩?而且你坐的越高,就越没时间事无巨细,必须统领全局,这才是领导要做的事,不然一辈子做组长就是了。”

关于那些复杂的事情,林强从未想过。

祝丰山一提,他才发现蜀道之难。

每个领导,看起来再闲散再无能,其实也是要面对很多事情的,现在看来,但凡能长久在位的领导,必有其过人之处。

当然,家庭出身过人也算过人,溜须拍马过人也算过人。

“所以呐,这就是一碗水端平的重要性,下面的话是核心了……”祝丰山眯着眼睛说道,“要给每个下属一根棍棒上的胡萝卜。”

“胡萝卜?”

“嗯,让他们追着这根萝卜走,比着劲儿地追。”祝丰山探过身子低声道,“至于谁先吃到萝卜,谁后吃到,谁永远吃不到,这就根据实际情况,由你来拿捏判断了。”

“……”林强呢喃道,“这样,是不是不厚道。”

“这都是字字如金的经验之谈。”祝丰山又是摆了摆手,“你是时候放下一些热血来看这些事了。我承认热情可以短时间内让团队极度融合,但时间长了人也会麻木。我们要永远保持下属的工作积极性,就要不断地给他们目标与渴望,给每个人目标与渴望,大家良性竞争,能者上位,即便是败者,也要让他的目标近在眼前,不能气馁。永远保持团队的积极性才是最大的竞争之本。”

“听您这么一说,光有热情,真的是不够啊。”林强挠头笑道。

“说老实话。”祝丰山诚然到,“管理技巧谁都能培养,但热情这东西,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是天赋。天赋这东西,你关键时刻用一下有奇效,但若是靠这个吃饭,没两天人就腻味了。”

林强不住点头,祝丰山一定是看到了自己刚才的标志性拥抱,同样也感受到了那种热情。但他毕竟是老姜,见多识广,这话正是在提点自己不要走火入魔,合理利用热情。

“至于一碗水端平的技巧,还要设身处地多想,我说多了也没用。”祝丰山停止了这个话题,一挥臂,“前面都是常规情况,谁待的时间长了都会明白。下面最后一点才是难点——如何管理真正的精英,不亚于自己的人才。”

“咳……”林强有种不好意思的感觉,貌似这就要谈到祝丰山管理自己的技巧了。

祝丰山却没注意到这股尴尬,只摊开双臂感叹道:“他们太出色了,太千差万别了。他也许是钱财的走狗,也许是正直的领袖,也许是出其不意的天才,也许拥有惊为天人的毅力;但不管他们是哪种人,强大且独特的能力都是共同点,无法剥夺,无法遮掩的共同点。每当我手下出现一个这样的人,我都会喜忧参半。”

祝丰山大笑道:“这种出色的家伙就像核能一样,用的好就是高效的核电站,用不好,那么就——”

“BOMB!”祝丰山做了个爆炸的手势,“就会把我苦心经营的成果炸得体无完肤。”

“啊……”林强又尴尬起来。

“哈哈,不必如此,估计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平级了。”祝丰山却是出奇地真诚,“还记得我第一次来龙源的时候么,那时受到上面的嘱托,没把你当回事,想着你年轻气盛,要压一压,但没想到……你两天之内就笼络了龙源全部的人心,于是我一来宣布你的调令……”

“BOMB!”祝丰山像孩子一样又炸了一次。

“过誉了……”林强尴尬道,“其实并不是我有意笼络人心,实在是郝伟太缺德。现在想想,我的出现不然着他的恨。”

“过去的事不提了。”祝丰山随意摆了摆手,“总之,这种人才,是领导无法掌控,无法计算的。做个不恰当的比喻——拿我、钱才和秦政为例,钱才干活厉害,为人处世像个迷人精,但他一直有着一颗贪婪的野心;秦政表面忠心,但一直心里算着帐,藏着埋怨;而我,看似四平八稳,但突然有一天就撂挑子走人来东区干了。”

“说老实话。”祝丰山摇头笑道,“我们三个人了,配得上‘出色’二字的,恐怕只有钱才了吧。但越出色的人就越极端,最后的结果你知道了。”

“所以面对这种难以计算人才,作为领导无非两种手段。”祝丰山再次摊臂道,“要么压,适当的压,适当的给甜头让他永远在自己的掌控中,为自己所用。”

祝丰山说着,突然望向林强,露出了慈祥且泰然的微笑——

“要么放!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帮他飞得更高,游得更远。”

“祝行……”看着祝丰山的微笑,林强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动。

“别多说了。”祝丰山淡淡一笑,“第一次来龙源的时候我就清楚,你林强不是我能压住的。”

“飞吧。”

“和龙源一起飞吧!”

林强在祝丰山的瞳孔里,仿佛看到了天空。

陈行远,你究竟放弃了怎样的人啊。

好好管教钱才,重拾热情的话,他才是该现在当仁不让的中流砥柱吧,放在你的话里来说,就是你的先锋。

留住祝丰山,他才是真正谨小慎微,敏锐精明的幕僚吧,放在你的话来说,就是你的军师。

但现在,你只在身边埋下了一颗名为秦政的定时炸弹。

复仇从不是人生的动力,而是会将自己与友人隔阂的高墙。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待我擒得十月,亲自送你退休。

而助我直上青云的,对我传道授业的,正是你的昔日爱将。(未完待续。。)

0228 共勉

祝丰山这次与林强该说的都说了,后面也几乎没什么可说的了,二人之间也完全没必要再多余说些什么了。

如此哑然的情况,林强便干脆提议去隔壁找老邓看看。

祝丰山欣然同往。

刚出了营业厅,还没来得及去隔壁探工,先是撞上了秦政与袁冠奎二人。

双方都颇为尴尬,还是祝丰山大方一些,过去便拍了拍秦政:“还没走啊,老秦。”

“什么老不老的,咱们刚什么岁数。”秦政虚弱地推开祝丰山勉强一笑。

这架势,八成是在跟租赁商的沟通中吃瘪了。

前招后手林强都做了完全的准备,邹六八那边自然也都交代过,有人追查终止合同的事要如何如何,有人打算盘店面要如何如何。龙源别的地方无所谓,自己营业厅所在的写字楼出现两个银行可不是什么好事。

说话的功夫,袁冠奎只是一直站在秦政后面,也不敢看林强与祝丰山。毕竟,当着行里诸多领导的面来了那么一下子,换了谁都吃不住。

对于袁冠奎林强自然懒得废话,他并不讨厌白痴,也不讨厌狂妄的人,唯独讨厌狂妄的白痴。但与秦政之间,他还想尽量保留和谐的关系,至少是面子上的。

“这个,秦老哥。”林强主动上前请罪道,“刚才情绪……有点激动,那个萧潇跟我私交特别好,一下子冲动了。现在想来后悔,您大人大量。”

“哪里,是冠奎不懂事!”秦政听闻此语顿时神色好了一些,他的性格就不是个上来跟你干的人,现在别人给面子,有这种借坡下驴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他当即便拉着袁冠奎过来,“都是年轻人,有点矛盾正常,别过心了。”

袁冠奎此时神色颇为拧巴。敢怒不敢言。尊严上又不想握手言和。

他心中只骂道:废话,被抽的又不是你。

林强则上前主动握住了袁冠奎的手,貌似诚恳地笑道:“赔罪了,哪天再回我们龙源聚聚。大家都挺想你的。”

这话让袁冠奎不寒而栗。

还是别想我了……

“对了。”秦政见林强主动缓和关系。这才问道。“这个写字楼的租赁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刚刚联系,他说他在外地。以后再说,哪有这么做生意的?”

“咳……”林强忍着笑道,“那个人确实有些不太正常……”

“哎……”秦政无奈摇了摇头,“只能再问问周围的底商了。”

“街对面那里不错。”林强指着马路对面快要完工的建工银行道。

“再说吧,你们忙。”秦政眉头一皱,只无力地摆了摆手。

租个店面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十月林强那么大的事尚可做得,如果自己连租个店面都搞不定,今后就真的抬不起头了。

与二人道别,进了隔壁施工店面后,祝丰山总有些心下不忍。

“老秦也怪不容易的……”

“嗨,肯定能想到办法的。”林强怕祝丰山突发善心,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私下里您老怎么可秦政亲热都没关系,但要牵扯到业务,最好半个字也别聊。

于是他赶紧抓来了正在和工头聊天的老邓。

“构架刚弄完,开始走水电网。”老邓立刻向二位汇报到,“少说还得20天,算上散味什么的,小俩月吧。”

林强只向对街努了怒嘴:“那边大概还要多久。”

老邓也早已打探过,只摇头道:“建工银行始建规模就大,本来就是支行级的,哩哩啦啦也一个多月了,估计已经是最后的收尾阶段。”

“能快再快吧。”林强望着慵懒的工人皱眉道,“早一天是一天。”

“这个你放心,我现在基本天天过来。”老邓苦笑道,“这还是头一次,扩建个营业厅,搞得我心神不宁,上下领导追着我一个行政,压力老大。”

祝丰山也笑道:“眼看年底了,龙源支行可是我们的开年大事,甚至是联合银行的开年大事,早些开业放放炮,冲冲晦气。”

“成,我再跟工头说说。”

老邓一咬牙,又过去找工头聊了起来,中间不时指指林强和祝丰山这边,好像再夸耀这二位是多么多么大的领导。

祝丰山见一切已归正轨,便推了推林强笑道:“我再跟老邓待会儿,你回去忙吧,马上我也要回支行,还有好多事要安排。”

“多谢祝行。”林强谢再多也没用,只用一个坚定的眼神回复祝丰山。

不管是无私的奉献,还是有目的的投资,这个男人都帮了自己不少,将来的某日,自己定当有所回报。

这一天晨间的龙源龙源营业厅,让人耳目一新,许多客户都感觉自己来错了地方,好像进了外资银行。

一股名为热情的东西,出现在了每个人身上,荡漾在营业厅中。

就连往常一直板着脸只求快速完工的萧潇都时刻保持十二分的微笑,说话风格也从不耐烦的女汉子变成温柔软妹。

“感谢您对联合银行的支持,竭诚为您服务~”‘

林强眼看着萧潇甜甜一笑,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上存折,像是拍银行宣传片一样。

这着实让他打了个寒颤……

对比平日抠着脚办业务的场面,这太好可怕了。

萧潇则是瞪了嘲笑中的林强一眼,而后继续面带微笑地迎来下一个客户。

“欢迎来到联合银行~请问您需要办理什么业务~”

此时,一个经常光顾的大妈凑到林强身旁,看她的样子好像跟林强一样惊恐。这位大妈嘴碎人贫,早已对营业厅的每个人了如指掌。

“林主任啊,萧潇……今儿是怎么了。”大妈不可思议地看着萧潇,“不会是搞对象了吧。”

“……我没听说。”林强尴尬回话。

“没谈就成。”大妈这才松了口气,“一直给她介绍对象呢,都跟多少个小伙子家里说了。”

“哈?”林强多日不在营业厅,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不过这些大妈也都是无聊出了境界的人,银行漂亮安稳的小姑娘又多,借机乱作媒什么的倒也不少见,若是成了还能收取不小的红包。

“咋了?”大妈一愣,见林强的神色,赶紧试探道,“哦哦,主任你看上了?那算了,我赶紧把照片收回来。”

“没没。”林强一口喷了出来,憋着笑道,“阿姨您要么找个特强势的男的,能管住她;要么找个特弱势的,不敢管她。要不然绝成不了!”

“啥意思啊?”大妈不解问道,“这姑娘不错啊,又是银行工作,眉是眉眼儿眼儿的。你看这小业务办得,多利索!”

“这……”

此时,郑帅也凑了过来,笑着拉了拉大妈:“刘阿姨,您上次问我事儿有消息了,过来我给您讲讲。”

“哦哦……”大妈冲林强一笑,随郑帅过去。

郑帅冲林强使了个脸色,示意他赶快抽身。

林强会意。

忙活了一会儿后,郑帅重新回办公室找到了林强。

“下次别跟这种人多说。”郑帅拿着杯水骂道,“太贫了,要不是我给支开,她能拉着你聊半天,出去还恨不得把你一辈子的事儿都抖落出去,瞎宣扬自己跟银行的人关系多好,存钱都不用排队!最后领着杂七杂八的人过来想走后门不排队换零钱什么的。我告诉你,可千万别跟她熟了!”

林强笑道:“哎呀,最近没怎么在营业厅里呆,这方面都不敏感了,反而觉得跟大妈聊聊天很开心呢。”

“我去……你太热爱基层了。”郑帅坐到林强身前正色道,“现在你可不是小职员了,得拿着点领导的架子,不然别人不拿你当回事儿。”

“架子?有必要么?”林强双臂扶在桌上笑道,“我这叫不怒自威。”

“别扯。”郑帅只一摆手,“我干行政的,对此道稍有涉及。你发现没有,但凡特别平易近人,跟下属打成一片不分彼此的领导,都管不好人,平常看着挺融洽,一有点儿事儿,下面人都蹬鼻子上脸,要么就是瞎应付,不好好干。相反,平时一本正经,看起来特不好接触的领导,管理起人来说一不二,人人敬畏,不敢顶撞也不敢偷懒。”

“老天啊。”林强抱头道,“祝丰山刚给我上完课,前行政小霸王又来指点我了。”

“……得得。”郑帅摆手笑道,“你自己看吧,就一句话,人都贱,该狠就得狠。像小枣那样的人少见,跟你关系好不好都踏实干活。可以后总会出来什么不要脸的,你到时候管不住,又不愿意破坏自己的和蔼形象,可别怪我没提醒。”

“真是不一样了啊。”林强靠在座椅上愉快地转了一圈,“大家视野一下子都高了。”

“……”郑帅楞了片刻,随后微笑感怀道,“是啊,还记得咱俩第一次在这个办公室谈事么。”

“嗯,那时候要对付郝伟。”

“当时,谁会想到有这么一天呢。”郑帅望着叹道,“你已经成为大龙源支行行长——林强。”

“失意且念得意兴,得意勿忘失意境。”林强郑重拍了拍郑帅,“郑副行长,今后继续奋斗,仍需努力!”

郑帅也忍着笑意强硬回礼:“共勉,林行长!”(未完待续。。)

0229 酒会

两日后,晚七点,蓟京北二环路边,长城大酒店二楼宴会厅,一场西式的自助酒会在此如约举行。

会场前的横幅很有意思——

联合银行?蓟京银行融资庆功会。

要说写这横幅的人也真不容易,怎么写都不合适,只能用这种模棱两可的字眼对付过去。不过这也刚好表达了主要出资商,或者说是出资人的意思——

散买卖不散交情,和气生财。

联合银行这边,总行绝大多数中高层领导都悉数参与,另一边陈行远也率分行多数骨干到来,但这两边加起来,也不过五六十个人罢了。

真正的大头,是长城集团的人。

董事长成强协家人亲自赴席,但凡在京的管理层也都到了,资本运营部门相关人员更是全员参与,上上下下百十来号人。

由于晚宴没有明确的规矩,秉承着长城集团的传统,到了就吃,到了就喝,除去领导坐席随便坐,酒过半酣领导再发言。

林强这次也是拉来郑帅一起吃大餐,二人专门捡着各色横货进盘子,然后躲到角落的桌上偷偷开吃,跟一干领导躲得远远的。

二人一连拿了七八盘子吃的,这才稳稳坐定,准备开动。

“你也太农民了吧。”林强郑帅的盘子咽了口吐沫,“一口气让人炸了7块牛排……还堆在一起。”

“开玩笑,你知道这里自助餐标准是多少么?”郑帅则无视林强的鄙视。叉起牛排就是一大口,一边享受地嚼着一边笑道,“498!能吃还不敞开了吃!”

“498,200个人,算上宴会厅的费用。”身为银行职员的林强本能算道,“一顿饭,几十万就出去了。”

“靠,对这分分钟赚到一辆豪车的家伙来说算个屁啊!现在办个婚宴都得这个规格。”郑帅显然是抱着吃穷富人的心态在战斗。

林强则不急着吃,一边小口品味,一边看着往来众人。

经历过这么多事。如今的他特别喜欢观察人。很多情况下,一个人的身份和所想都会写在脸上。

尤其是这个宴会,你是哪边的看表情就明白了。

洋溢着灿烂微笑的一定是长城集团的人。

苦着脸强笑的显然是联合银行的人。

不哭不笑,自己都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好的。绝对是蓟京银行的人。

此时。林强也说不清楚到底哪边输了。他感觉这么一重组,貌似是都输了,明明整合好的资源分家。推倒重来,各自为战,恶性竞争。

胜者,则是叫长城集团的幕后资本。

林强不知道那个叫成强的家伙到底有多深的造化,如今的事情名头上好听——

“融资”“重组”。

但实际上,已经演变为国有银行割让部分资产给私人资本的情况,简直比出售股份还要过分。

凡人,一定做不到这一步,更不敢做这一步。

在陈行远运筹帷幄的十几年里,这个叫成强的人也应当时刻在准备吧。

否则,两天之内敲定一切,实在是太不现实了。

林强正继续观察着往来的人,突然看见了两个光彩非凡,鹤立鸡群的身影。

“呦,藏这里啦。”莫惜君冲郑帅使了个眼色,领着十月径直朝这边走来。

“这家伙……”十月见了林强,则是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声,现在她对林强是恨都没劲儿恨了,“算了,清静。”

此次酒会,二女也算是在全行面前重要的光彩亮相,都拿出了自己看家的礼服款长裙,一紫一白,虽不至于坦胸露乳,但遮遮掩掩,配上诱人的身材与相貌却足够让人垂涎欲滴了。

两个出名的高挑美女,就这么在无数火辣辣的的目光中走到角落的桌子前,也不打招呼就坐下了。

郑帅与莫惜君对着挑了挑眉毛,显然是早有计划。

“喂。”林强冲着郑帅笑骂道,“你们两个是爽了,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陈行远看见十月坐咱们桌子,她将来还怎么混?”

“陈伯伯才没那么小气。”十月把长发拖到脑后,避开林强的目光,拿着高脚杯自己喝了起来,“你可别再自作多情,是惜君非要过来找郑帅的,你我纯是作陪。”

林强还未答话,大老远又有个身影凑了过来。

“呦,怎么这么偏!”祝丰山端着杯子笑呵呵跟上,一屁股坐在林强身侧,“也好!清静!不打扰吧?”

“当然不,来来,先走一杯。”林强与祝丰山亲近,当即便拉来他,先来一杯痛快痛快。

如此一来……与世无争的桃源之桌便开了先例。

先是董事会中比较低调的一位中年男子,这人比较怪,不爱在领导席当吉祥物坐着,偏偏喜欢边边角角的地方,正巧他与祝丰山有些交情,便看上了这桌。

“不打扰吧?”他笑问道。

“当然不,坐坐。”

之后,清算组长也笑呵呵地入队,再之后又有领导跟清算组长比较熟,也凑了过来。

最后七七八八的人挤满了桌子,这中间不免有些对林强感兴趣的总行领导借机熟络,更有些目的不纯的家伙。

大家东一句西一句,聊得倒也不错。本来角落里的小桌子,反倒成了怪异人物的聚集角,外加两个酒会花旦级的美女坐镇,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

一桌子围了小十个人,其中不免有些男士很关心十月和莫惜君。

人家两个都不介意与总行的人同桌,他们更不介意聊上几句。

在坐的除去郑帅与林强这种纯吊丝外,大多是事业有成的人士,不管单不单身,凭着自己的地位,与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调笑几句总是不错的经历。

发型整齐的国际业务部主任率先开炮,道出了其它人想问而不好意思问的话。

“两位是新晋入行的吧?以前怎么没见过?”

“恩,是。”十月随口应了一句。

“呵呵,在这个会场,你们两个算是最年轻的了,令人佩服啊!”这位主任脸皮很厚,当即举杯道,“美女多了,大家才有工作热情。来,来,认识一下,总行国际业务部,张任。”

十月无奈,对着抬杠什么的只是对林强的特殊照顾,身在职场,大概的规矩和客套还是要有的,她只得举杯道。

“蓟京银行,十月。”她说着便要碰下杯应付过去。

“等等,这位大美女还没介绍呢。”张任眼一斜,这才瞄向了真正的目标——莫惜君。

“要一个一个敬的,一下子敬两个女生你好意思?”莫惜君也是老江湖,只淡淡一笑,随随便便便打了个岔。

然而这话到张任耳朵里,却如调情一般,酥麻万分,一百个受用。

“呵呵,对,对!”他连忙与十月碰杯,而后迫不及待地叫服务生再给自己倒上红酒,举杯道,“现在能喝了吧。”

他眼神只差留哈喇子了。

郑帅的眼神也只差抽他了。

“我不喝酒的。”哪里知道莫惜君一侧头,搂着郑帅的胳膊道,“老公你帮我喝吧。”

“好!”

说时迟那时快,郑帅瞬间燃起了如潮水一般的男子气概,双手握杯愤然举起,语气刚猛欲爆。

“龙源支行,郑帅!久仰!!干了!!”

“………………”张任只差一口老血喷出来了。

干过杯后,张任自知没趣,见祝丰山去其它桌子走动,便起身坐在他的位置上,借机拉近与林强的关系。

“好吗,也不提醒一下啊,林行长。”

林强也是第一次知道有这号人,但对方这么自来熟了,自己也得跟上节奏。

“这有啥要提醒的?”

“呵呵,明知她有男朋友,还不给我劝回来,是你不对。”张任像是与林强认识很久一样,直接举杯道,“来,来,罚一杯,一起罚。”

朋友什么的,好的坏的有的没的都多多益善,对方满是善意,那边成了美意才是。

林强便也跟他随手喝了一杯。

既然他说话百无禁忌,林强便也当他是“熟人”,好奇地问道。

“那个十月没男友的,你可以试试。”

“她?”张任放下酒杯,努着嘴摇了摇头,“哪种女人,我能看出来。前两天董事会上我见过她的能耐了,还是别自取其辱了。”

“哈哈……”林强笑道,“张主任阅女无数啊,厉害。”

“这都开玩笑的。”张任连忙摆了摆手,“图个开心,聊两句而已,你可别多想。”

他说着,又狐疑地看了眼十月:“你们两个,之前认识吧?”

“哦?”林强楞道,“确实,你怎么发现的?”

“说不清楚,看你们在会场上争论的时候就觉出来了。”张任抿了抿嘴,“没想到陈行远临场拉了个这样的外援,看不懂,看不懂。”

“是啊,我也看不懂啊。”

正随意聊着,宴会主席处有人敲了敲杯子。

围在那周围的长城集团人首先止住了声音放下筷子,随后这个圈逐渐向外波及,最终全场安静了下来。

目光集中在主座上。

主座的人总不能偷懒,邱之彰与成强坐在中央,旁边皆是双方的核心董事会成员,CEO,股东等等,当然少不了陈行远。(未完待续。。)

0230 祝词

之前林强已经查过成强这个人的资料。

典型的借地产之风起势的商人。在这个国家的前些年的地产圈中,只要上下关系好,拉得到资本,创造怎样的商业神话都不为过。

抓准时机,执行到位,一本亿利。

与张信达那种到处忽悠的小打小闹不同,成强是真真正正做事的,并且也确实做了很多大项目的人。借着上市的东风,长城集团的市值在一年前更是突破千亿级。

这之后,自然是一系列的形象工程。集团在低调入侵各大行业的同时,也高调做一些慈善事业,挣些名声。董事长成强也想办法入选了政协常委,落个名分。这些都是所有地产发家者在做的事。

但抛开一切来说,这个人的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从资料上来看,他几乎是白手起家,用可怕的毅力、口才、执行力和运气,楞是做出了一个楼盘。随后财源滚滚,一发不可收拾。

有资本,有实力,有野心,有关系做这件事的人,恐怕也就这么几个了。

而现在视野中的成强,满面红光笑意,不胖不瘦刚刚好,一派儒雅之相。虽然资料上来看年龄已经56岁,但这么看起来竟感觉却只有四十出头,满头黑发,也不知是焗的还是真的。

他举着杯子起身,声音并不多么洪亮,却不乏穿透力。

“大家都到了兴头上,容我打断一下。简单宣布两件事。”

啪啪啪!!

周围的长城集团员工都鼓起掌来,为董事长叫好。

成强笑着压了压手,示意安静。

“首先,祝贺这次融资圆满成功,祝贺联合银行完成战略性重组,祝贺长城集团全资控股的蓟京银行成立!”

“好!!”长城集团的员工已经扯着嗓子喉了出来,掌声又是络绎不绝。

这话说得好听,但其实不管是联合银行还是蓟京银行的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不过邱之彰还好,一直端坐。面带笑容。不失风度。

“好,谢谢。”成强点了点头,笑容更为灿烂,“下面。我将宣布第一任蓟京银行董事长兼执行总行长的人选。”

掌声戛然而止。全场屏住呼吸。

林强则无奈地拿起杯子轻抿了一口。

“加上‘执行’两个字了。那必须是陈行远么,还用说。”

他并没看到,对面十月默默摇了摇头。

“经董事会一致讨论。决定由……”成强顿了顿,憋足了气息宣布道,“决定由集团董事——成全,担任蓟京银行董事长、执行总行长之职!”

全场楞了一下,很快,又是以长城集团员工为核心爆发出雷霆般的掌声!

林强则是一口红酒喷到了桌子上。

“什么东西?!”林强彻底不解了,“不是执行董事长么?要懂业务的!要做业务的!找个哥哥弟弟当合适么?”

“不是弟弟哥哥。”十月长舒了一口气,没有看主席台,而是盯着面前的杯子,“成全是他的儿子。”

“………………”

林强默默放下杯子,长久不语。

虽然他不是个仇富的人,甚至比常人更尊重富人,更知道他们的财富来之不易,认为他们是必有过人之处。

但此时,身临其境,他才感觉到了这种憋闷感与不公感。

自己已经很努力,很拼命,并且很幸运了,这才不过是一介准支行长而已。

而那位公子,与自己年龄相仿。

完全没道理的就成为银行的董事长了,成为所有银行人只能高高仰望的那个人了。

“喝……”郑帅适时地举杯过来,“没啥的,一千万人里也就这么一个幸运儿。”

“千万分之一啊。”林强畅怀一笑,“概率还不如买彩票,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哈哈。”二人一杯酒过后,已不记此处。

“真是……”十月也畅怀一笑,跟着摇了摇头,“真想得开。”

如果有千万分之一的不幸,那恐怕就是自己了吧。

主座上,成强已经将成全引到台前。

成全看起来年龄哥果然与林强相仿,面相上则继承了父亲的儒雅与微笑,不同的是,他比成强更高一些,也更瘦一些。

与大多数公子哥的架势不同,成全倒是西装笔挺,面色庄重,再配上一副精致的金丝边眼镜,倒像是搞学术的。

成全上前,先是举杯道。

“感谢集团的信任。”

长成集团众人同时举杯,主座的人也跟着举起杯子,最后外围的人也不得不举起。

成全没忙着干杯,只见他不紧不慢地绕过父亲,绕过邱之彰,走向了一位老人。

“第一杯,我们一起敬陈行远行长。”成全语速很慢,一字一句地说道,“本身,这个位置他是当仁不让的,但陈行长坚定地拒绝,一定要让贤给后辈。”

成全再次举杯:“陈行长坚守银行多牛,兢兢业业,经历颇多——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我看这句话评赞刚好能评价陈行长。”

“干杯!”成全与陈行远的杯子撞到了一起。

长城集团举杯呐喊,一饮而尽。

而银行方面的人,则皆是极其不解,隐隐中又有一种莫名的悲凉,最终闷下了这杯苦酒。

陈行远,始终一言不发,他的目光早已锁定了角落中的林强,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投射过去,当中夹杂着许多种情绪,但最多的是——

平静。

林强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读到了平静。

陈行远。你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你的野心就在此终止了?

这一切意欲为何,难道从始至终,真的只为了“蓟京银行”四个字?

你能放心地将一切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公子哥?

在林强看来,陈行远该有太多的不舍与牵挂。

但此时,在陈行远眼里真的只有平静,好像完成了自己该完成的一切,可以长睡的平静。

为陈行远干杯过后,成全恭敬地让了让:“陈行长,说两句吧。”

陈行远也没推辞。放下酒杯。扫视全场。

“未来是属于你们的,我看不到那一天了。”他泰然一笑,中气十足,“我能做的。就是在最后一年。尽职尽责地守护着我奋斗终生的银行。履行职责至最后一分钟。”

“再敬陈行长!”成全貌似颇为感动,举起空空的杯子呐喊道。

在一波一波的祝福声中,陈行远平静地坐下。

第一杯结束。十几个服务员紧急入场,为所有人补满酒。

随后,成全继续道。

“这第二杯,要敬联合银行总行长邱之彰老先生。”成全此番走到邱之彰身前,朗然道,“老马伏骥,志在千里。联合银行出现困难的时候邱老先生不顾高龄,毅然决然站了出来,亲手促成了融资计划,在他的努力下,终于达成了合作双赢的局面。”

“敬邱董事长!”成全举杯道。

这一次是联合银行的台面了,不少人为了捞回一些声势都大喊举杯,就连一些蓟京银行的人也跟着凑热闹。

但明白一些的人自然听到了一重不同的意味。

“他他.妈什么意思?”林强身旁的郑帅并未举杯,而是咬牙骂道,“不顾高龄……亲手促成……那边是功成身退,坚守本职……这在骂邱董么?”

“不止。”林强握拳含恨道,“他将这次分裂的责任与起始通通归到了邱之彰身上……陈行远则让贤,避过了风口浪尖。”

“这小子,身后一定有智囊团。”旁边的张任也哼了一声,“今天酒会之后,联合银行重组的消息就会铺天盖地席卷媒体。我们内部的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那帮记者拿了好处就会乱写,在看到外人眼里,恐怕就是邱董一手促成的这一切了。到时候就算出来‘老顽固’、‘联合银行为求活命苟延残喘’这样的词都不为过吧。今后的舆论上,邱董压力会很大。”

林强恨恨道:“好一手颠倒黑白,邱董本是出面挽救局面的……现在反倒成为罪人了。”

“这恐怕就是酒会的意义所在了。”张任嘴角一扬,笑道,“定下一个基调,评判功过,给每个人定性,邱董被算了。”

主座上,成全满面微笑地迎向了同样满面微笑的邱之彰。

“邱董,也跟大家说两句吧。”

“好好,那就简单说两句。”

邱之彰缓缓放下杯子,淡然起身。

一霎之后,神色骤然一变。

本是人畜无害的眯眼老人家,但只瞬间,那苍老的双瞳迸发出了一种特有的火焰。

他默默傲视全场。

无人敢言。

就连成全都被这突然爆发的气场惊退一步。

自己话中的讽刺不难听懂,但这种时候,他自信即便是邱之彰也无力反驳。

他本以为这个老家伙会推辞一下,或者随意说两句场面话,没想到在自己的地盘,他真的要搞出点什么。

“十四年前,39家城市银行老总坐在一起。”邱之彰声音洪亮,不乏霸道与沧桑,“那39位同僚,现在可还有人在场?”

“……”

人群之中,一为戴着眼镜满头白发的领导默默起身:“邱董,我是原冀北银行……”

“小郑啊!你还在!对了对了,你后来调到总行了!”邱之彰朗然笑道。

原老行长露出了特有的笑容,多少年了,没有面对过这种纯粹意义上的上司,心服口服上司。

这种岁数的领导,恐怕也只有邱之彰才能以“小”字开头了。

此时,又是一人举杯起身。

“邱董,我也还没退休。”

“哦?”邱之彰定睛望去。“我见过你……你原来只是个秘书吧?”

男子笑道:“嗯,我当时陪同领导赴席,严格来说不是那39人之一。”

之后,又是零零星星站起了两三人。

大家互报家门,皆是畅怀不已。

邱之彰认清人后,再次转回严肃的声势,冲全场道:“还记得那时的宴会厅,其实就是一个大食堂,大家喝的都是论斤卖的糙酒,一大桌子人。也只有一条鱼。一盘红烧肉两道肉菜。”

“可现在。”邱之彰挥臂长叹,“酒肉满席,好一派日夜笙歌!”

“应此景,我倚老卖老。送一席话给所有银行界同仁。”邱之彰的目光完全忽视了长城集团的所有人。直入每个银行人的内心。“如今的成就,如今的地位,如今的享受。皆是上天的赏赐,国家的昌盛与前人的汗血,休以为这一切来得容易。”

“我虽年老,退休十年有余,但我经历过那个最困难的年代。经历过没有款车,要两个人用三轮车拉着整麻袋碎钞票运钞的时代;经历过只能用算盘算账,整个银行挑不出一个像样会计的年代;经历过每日为钱库里储备的寥寥几捆硬币心酸头疼的年代!”

“我经历过最困难的年代。”

“除了现在站着的几位昔日同僚外,我比所有人都清楚如何面对困难。”

邱之彰说着,又单臂撇向了陈行远。

“陈行远行长急流勇退,是因为他们没有困难了,不需要他了。”

“但我们!联合银行的全体同仁!!”邱之彰再次大臂一挥,“长城集团的资本只是供我们暂渡眼前难关,前路还很长很长!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当我们一觉醒来,都将面对前所未有的困境!”

邱之彰一拳重重击在自己胸口,几乎将自己击倒。

但那沉重的回响久久不散,荡入每个人心中。

“我邱之彰今年七十有三,尚从床上爬起,与我行共度难关。权力,财富对我这种老头子已经没有任何吸引力,我只是要站在这里,单纯地站在这里。”邱之彰指着地面,突然吼道——

“在我倒下前,联合银行不会倒下!”

邱之彰一席激励,令全场银行人热血沸腾,就连蓟京银行的人亦以为之感动,不少人只恨自己没有归到联合银行一方。

林强自然最是心潮澎湃的,在知道他身份之前的交流中,邱之彰明明是个已经放下一切,安心养老不希望被打扰的人了,但此时毅然决然站了出来,背负起一切的责任,罪名与骂名,单是这份胸怀已经足够令人肃然起敬。

而现在,年过七十的他依然能迸发出如此之热情,这让林强,非常非常的——

心疼。

没有一个合适的人能带领联合银行度过难关,他只能挺着高龄硬硬站出。

现在的慷慨陈词,恐怕是他用尽了全部力量生挺出来的吧。

“敬董事长!!!”林强第一个举杯狂吼。

“敬董事长!!!”无数银行同仁齐刷刷举杯大呼。

与长城集团只是单纯的声势浩大不同,这次银行人的呼喊中,包含着真诚、尊重与热情。

一连串的慷慨陈词已经令邱之彰有些中气不足,他依然强撑着未露出疲态,先干为敬,亮出空空的酒杯。

全场肃然干杯。

如同出征前的壮行酒一般,肃穆庄重而又让人热血沸腾。

当然,邱之彰还是必须说出一些客套的,他最终冲成强父子道:“最后,感谢长城集团的融资,长江后浪推前浪,预祝在新任董事长成全先生的带领下,蓟京银行财源滚滚!”

“谢……谢谢……”成全已经被邱之彰的气场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木木应了,小饮了口杯中酒。

随后,又是一轮服务员上酒。

“下面……最终要感谢集团董事长……”六神无主的状态中,成全最后引领全场敬了自己的父亲,有种纯粹过场的感觉。

这个过程中,几乎只有林强注意到邱之彰归坐后,咳了许久,喝了半杯温水才算稳下来。

“可惜,那天我不在,否则我也起身了。”陈行远在他身边默默道,“人老了,还是要注意身体啊,邱董。”

“呵呵,老陈,不用说风凉话,与你对我的感觉不同……”邱之彰只摇头笑道,“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

“联合银行如今的局面都是我导致的,一切责任在我。”

“……这个还是言重了。”陈行远尴尬地咳了一声,“没人能料到最后邢礼会成为那种人。”

“不,你错了,在现在的环境中,在我给联合银行定下的体质中……”邱之彰转头微笑道,“迟早,会出现邢礼,也许还不止一个。我现在甚至很感谢邢礼,还好在我没死之前他出现了。”

“……”陈行远惊恐地看着邱之彰。

这个疯子……

“所以啊,老陈。”邱之彰露出了玩味的微笑,“这一切都由我而起,由时代而起,你做或者不做,最后都会这样,我没理由恨你的。”

“……”陈行远终于听懂了邱之彰的话,面露尴尬,狰狞,恐惧,愤恨。

原来从始至终,邱之彰眼里根本就没有自己。

自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龙套。

然而最终,陈行远竟是笑了:“既然这样,你自己也认为这是天意使然,何苦逆天而为。”

“你不行,还不行。天意,天道这种话不是挂在嘴上说的。”邱之彰只是摇摇头,“天意非凡人能评,只有站在历史的废墟上才能窥到一二。而为人者既不知天意,便唯有坚信自己。”

“呵呵,那你就继续吧。”陈行远帮邱之彰补上了半杯热水,“注意身体。”

“谢谢,老陈。”邱之彰转头,露出了真诚的微笑。(未完待续。。)

0231 珍重

过场祝词结束后,并未有多少人直接离去。

一来,接下来很可能有领导逐桌敬酒的环节;二来,这也许是昔日同僚最后一次以和相待,再见面就是对手了。

最后的宴席,要珍惜。

银行是一个庞大的系统,此次重组将蓟京分行拆分得支离破碎,就好像两边军阀开战,将一个美好的城市一分为二,而在分水岭两边的凡人无法选择,只能隔水相望。

资本是冷的,只讲利益不讲情义,但不可否认被资本控制的人中,有不少依然有颗炽热的心。

于是,接下来的酒会中,大多人都离开了自己的席位,去其他桌子喝上两杯,去和比较熟悉却即将要天各一方的同僚谈谈过去,避开将来。

林强本也要去找一些熟人聊两句,但别人下手比他快,已经是先到了他的桌子。

最先来的是曾百川与钟笙。

二人同属分行稽核部,此次重组整个分行总部都被分出去,二人自然无法幸免。

曾百川是祝丰山的老下属,钟笙与林强虽交流不多,却也算是情投意合。

“祝行……”曾百川本事个胆小怕事的人,此时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纠结良久,最终只一仰头,“喝吧!”

“喝!话都在酒里了!”祝丰山廓然一笑,也是大口一闷,“别想太多,公事是公事,私下该怎么样怎么样。”

“对,对!”曾百川跟着苦涩笑道。“这样更好,我们再怎么稽核也稽核不到您那里了!”

“哈哈!”祝丰山拥过曾百川,又是大笑一番。

另一边,钟笙则拿着酒杯来到林强身后。

“要走了啊。”他无奈一笑,“这些天你做了不少事,我却还在办公室里苟且。”

“哪里的话。”林强连忙与之碰杯,“都是机缘的问题,保持努力,早晚会有机会的,我不过是最近走运罢了。”

“机会也是人争取的。”钟笙喝过酒后。拍了拍林强。“有的时候想学你,但发现怎么都学不来啊。”

“言过了,我不过是一腔热血的匹夫。”

敬过酒后,二人悻悻离去。那背影。好像都是失去了不少依仗。

祝丰山则坐在原位叹道:“其实这对他们也不是坏事。现在的蓟京分行相当于提了一级,变成总行了,待遇也会水涨船高。今后的发展中他们就是元老,是中坚力量,还是很有机会的。”

“那也要有发展再说。”林强摇了摇头。

“哦?”祝丰山大笑道,“决心不小么!”

“不是我决心不小,是他们觉悟不够。”林强指着主座道,“他们太小看银行了,小看几十年经营的底蕴,小看客户对银行的信赖,小看银行的经营。涉入银行圈需要钱,但这个买卖并不是有钱就能做的。”

“此言不虚。”祝丰山也望着主座微微皱眉,“作为家族企业,培养子女上台很正常,但这个年龄资历,再怎么也该现在基层先做做,一上来硬扶儿子当一把手,太儿戏了。”

“祝行,根据你的经验,现在陈行远还有后招么?”

“陈行长……”祝丰山思索道,“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个结果,自己那么长时间的努力,最后将胜利果实拱手让人……让给资本方成强就罢了,但最终还是让给这种不知深浅的公子爷……我有些看不明白。毕竟,蓟京银行不是说拆出来就完事儿了,关键还是如何活下去。你知道的,陈行不做没把握的事……”

“你的意思是……他对成氏父子有绝对的信心?”

“八成是这样。”祝丰山点了点头,“十几年的观察时间,他有太多的选择,最终锁定长城集团,认可集团的公子哥儿,恐怕也是有足够理由的。”

林强再次瞥向主座上文质彬彬的成全:“看来不是一个简单的公子哥儿啊。”

正聊着,金融街支行代行长李待兴也捧着酒杯敬上前来。

“哎呦。”林强见老友前来,赶忙要起身相迎。

李待兴却开了句玩笑:“谁来敬你的,少自作多情,咱哥俩以后还得天天见呢!”

话罢,他转向莫惜君:“小莫啊,快走了,不跟哥哥喝一杯?”

莫惜君冲林强吐了吐舌头,赶紧端杯起身:“实习时间虽然短,但真是要感谢李行长照顾。”

“哈哈!”李待兴大笑道,“你个没心没肺的丫头,给了你那么多机会,不主动敬我,还要我大老远过来!”

“该罚该罚。”莫惜君娇然一笑,先干为敬。

郑帅见有人缠莫惜君,自然不喜,拉着林强悄问道。

“这老李,我记得你提过,跟你关系不错是吧?”

“你别介意。”林强摆手笑道,“这么多年了,老李玩花的机会多得很,你放心,他很有分寸。”

“嗯……”

郑帅没事,另一边的张任却是无形中吃了个大瘪,自己方才敬莫惜君被郑帅顶回来,凭什么这家伙就这么顺利。

但他还没有到位这种屁事发火的地步,只自酌自饮一杯,想必是自己在总行久了,对基层的人际关系不太懂罢了。

李待兴开句玩笑不敬林强,可不是真的不敬,跟莫惜君说完便重新斟满酒,来到林强这边。郑帅见状,也干脆拿着酒杯坐到莫惜君身旁。

“老弟啊!”李待兴爽然坐下,见面便笑道,“每次见你,这级别都不一样了!你说是我们走动太少,还是你提拔太快?”

“反正横竖都是骂我不懂事呗!”林强与之碰杯,一口闷尽。

李待兴也大笑闷酒,而后放下杯子叹道:“有件事还要谢谢你,据说商讨会上,你凭一己之力留下了金融街支行!”

“这个,谁都会这么选的。”

“别介,我知道老弟你对龙源的感情。”李待兴拍了拍林强的肩膀,“多谢啦,我也是希望留在联合银行的,这岁数,不是从零开始拼搏的人了。”

“呵呵。”林强觉得这个话题颇为尴尬,便转而问道,“对了,现在人力本来就紧缺,再这么下去,老哥你代理久了,是不是直接提成行长了?”

“我?得了!”李待兴笑道,“我就到这儿了,这辈子也不打算沾对公了。”

“那老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啊……”

“邱董那天找我谈过了。”李待兴露出了神秘的表情,凑到林强耳边小声道,“他跟你想法一样,以为我盯着行长的位置,怕我对将来的安排不满,老早给我打了预防针。”

“哦?”

李待兴又是神秘地说道:“这可是保密消息,过两天会有大批新血液入驻,我们金融街支行也会迎来新的一把手。”

“嗯……”林强思索道,“确实,拆分过后一切资源都紧张,人力资源更是捉襟见肘,毕竟整个分行都没了,要重新搞一个。那这些人……是从外地的分行调么?”

“肯定的。”李待兴道,“这就是我们联合银行的优势与特色了,一方有难,几十方支援,现在内部文件已经下发给下属所有分行,很快就要紧急选拔出来一批人才来京。”

“嗯……”林强皱眉道,“可这么选出来的,不一定是精英啊,人家分行长凭什么将能干的人送来,搞不好送来一堆二把刀。”

“这事,由不得分行长……”李待兴咧嘴笑道,“总行已经组成了有临时内聘组,自由接收全国分行的内部应聘资料,来京后承诺5年之内解决户口,待遇也提高很多,5年内还给额外的住房补贴,一定级别以上的领导,还包下家属的工作问题和子女的上学问题。你想吧,这能吸引多少人?而那所谓的内部文件,不过是通知各个分行长,给他们一个信号罢了。”

“这手笔,够大的。”林强叹道,“本来资金问题就很麻烦了,再来这么一下子……”

“可别这么说。”李待兴连忙道,“你现在也是做管理的,自然知道人才的重要性。”

“人才啊……”林强不禁叹道,“邱董考虑问题真是全面,神不知鬼不觉地,后手都安排好了。”

“确实,这岁数,脑子清楚,不易。”

二人正聊着,一个高大笔挺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来到这里。

“这桌好热闹啊!”那人没理会他人,只走到十月身旁,抬了抬眼镜,“别人敬酒都有秘书作陪,你放我一个光杆司令,不觉失职么?”

整桌人都是神色一紧。

新任行长成全敬酒,已经敬到这里了么?

要说这一桌子,皆是联合银行的人,有没有什么极大的领导,犯不上他来敬,而蓟京方的只有十月莫惜君二位。显然,他来这桌就是冲这二位来的。

十月也没起身,只淡然道:“我又不是婚礼伴娘,没必要陪吧?”

“呵呵,不陪就不陪。”成全却也不生气,只忽一抬头,扫过桌上众人,“身为董事长秘书,不陪董事长就罢了,也不必陪其它银行的人吧?”

此话说得甚是嚣张,算是场面话过后,露出獠牙的挑衅了。

然而林强还未发话,张任却是先起身了。(未完待续。。)

0232 公子

“成公子,我们好歹也是昔日同僚,最后还忍心不让我们聚聚?”

成全眉头一皱:“你哪位?”

“我哪位无所谓,总之是联合银行的。”张任指着十月和莫惜君笑道,“严格来说,她们现在也还是联合银行的,有问题么?”

“哦?很有敌意么?”成全依然没有什么怒气,只笑道,“你们董事长邱之彰尚且对我们长城集团千恩万谢,你这个连名字都不敢说的人,反倒要来劲了。”

张任也不怕他,紧接着道:“成公子,井水不犯河水,搞清楚是谁先来劲的,我们联合银行感激的是长城集团,没必要对公子你感恩戴德吧?”

“好了好了。”十月见再下去就要骂起来了,只得举杯起身推了把成全,“走吧,我跟你敬。”

“哈哈。”成全大笑一声,冲张任道,“看到了么,你当人家是同事,人家可没当你是。”

话罢,他又转向莫惜君:“小莫,你也去跟各支行领导熟络熟络,今后方便开展工作。”

“哦……”莫惜君也跟着无奈便要起身。

此时,郑帅的脸已经完全耷拉下来。

“有必要么。”他音量很小,却足够狠,冷然道,“有必要做到这步么,惜君。”

“……”莫惜君霎时间纠结且难堪。

“你坐着吧,我去。”十月按下莫惜君,长舒了一口气。理了理头发。

“等等……”成全又是玩味一笑,盯着郑帅道,“你就是林强?”

确实,在外人眼中,郑帅英俊的造型更符合林强的事迹。

“你就走吧。”十月使劲推了把成全,“这场合,闹什么闹。”

“哈哈!”成全大笑道,“我就说吧,再怎么样林强也就是个打工的,见到老板要低头的。此理自古使然!”

伴随着成全狂妄的笑声。十月不甘地与他离去。

桌上其它人也颇觉不爽。

“妈的,老爹有俩字儿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张任恨恨一骂,便起身去别桌溜达。

其它人也一一离去,转瞬之间。仅剩下林强郑帅莫惜君三人。

林强一直在忍。双手抓在下面的桌布上。不觉间已几乎将其撕碎。

成全来此,他不是不想说,或者不敢说。而是这一次,他彻底词穷了,没得说了。

正如成全所说,他是老板,十月和莫惜君是下属,而作为林强,再如何,也只是在联合银行打工的而已。作为身份悬殊的外人,自己没有任何说辞或者理由在此干涉老板对下属的命令。郑帅好歹可以以莫惜君男友的身份挺身而出,而自己又是什么呢?

如果十月是王文君,他早就用100个理由将成全骂得无地自容了。

但终究,自己跟十月的关系止步于此。

胸中一股闷气,一种纠结,只有身在次处面对此景的自己能体会。

林强,你在为什么生气,他不禁自问,那个女人和你没半点关系啊。

另一边,郑帅再次问道。

“惜君,有必要么。”他完全无法理解,“在这样的滚蛋公子手下做事,有必要么?就算是帮十月,让十月好受一些,也要有个限度吧?”

莫惜君唏嘘良久,而后默默叹道:“换做是林强受难,你会像我这样么?”

“…………”郑帅半晌不语,最后只得闷了口苦酒,“操,林强不会陷入那样的局面,他不干就是了,天底下又不是只有这个工作。”

“可十月她……”莫惜君低着头,眼眶湿润,“她不能不干啊……欠着钱不说,她父亲二次换肾还需要一大笔……”

“这他娘的陈行远也是!”郑帅狠狠将杯子砸在桌上,“到底是为什么啊?到头来还不是自己要用十月,让他.妈的十月给成全当秘书!”

郑帅自己说着说着,突然一愣,“等等……我操……不会是……有这种事……”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成全。”莫惜君咬牙道,“可他好像跟十月早就认识了,而且竟然连我的名字都知道……好像明白一些月月的苦衷了……”

二人同时转望林强。

从十月家出来的那晚,林强曾做出猜测,十月是陈行远内定的儿媳,然而陈行远没有儿子,这个假设也就不攻自破了。

“找到了……原来不是巧合,是有关联的……”林强一直低头搞着手机,此时才抬起头,将手机扔到郑帅面前,“自己看吧。”

郑帅拿起手机,莫惜君也凑了过来。

“这是成强的资料,我也查过啊。”郑帅一行行看着成强的履历,“有什么问题么?”

“仔细看,从开头开始看,最开始我也没注意。”

“最开头……”郑帅翻了翻,木木念道,“创业前,成强本是蓟京银行的一名普通的信贷员……这……”

郑帅大脑中的一根弦骤然一崩。

“不会是……”

“不觉得巧合有些多了么?”林强双臂支在桌上,恨恨道,“陈行远,蓟京银行;十月的父亲,蓟京银行;成强,蓟京银行。”

“啊!”莫惜君也是突然一叹,“十月的父亲叫十常!那边是成强……常……成……长城……”

郑帅惊愕地放下手机。

“就是说昔日……那三个人……是在一起的?”

林强的目光已经瞥向了主座的陈行远。

最初用钱眼窥到他分裂银行野望之时,只觉得他是一个老疯子。而将这一切串联在一起……假如他有一个强大的挚友,千亿级集团的控制者,同时这个人了解银行业……那么这件事也就不这么疯狂了。

十四年,长城集团也伴随着陈行远的野心在不断膨胀。

也许,即便是陈行远这种人也是有信任的人的,只是那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那时的陈行远还不是现在的陈行远,那时的友情像儿时的玩伴一样,没有任何肮脏的侵蚀。

正是有着这层依仗,陈行远才能坚持到59岁,坚持到他目中曙光的来临。

“我整理一下……”郑帅喘着粗气道,“假设,陈行远、成强和十月的父亲十常是当时蓟京银行的三人组……然后十常和成强下海创业……事业刚有起色的时候,十常劳坏了身子,重病不起,成强抛开他继续。”

“而后面……”莫惜君接着说道,“没想到成强将企业搞得越来越厉害,虽然他与十常断了联系,却和陈行远始终有沟通,而陈行远又经常接济十常……”

“奇怪了,十月的父亲从来没提过成强……”十月略显酸涩地说道,“只偶尔提一提当年的事,说自己为了生意把身子废了,那个猪狗不如的滚蛋合伙人只甩下一笔钱就自己单飞了……”

“这件事对成强来说也并不光彩吧。”林强皱眉道。

“怪不得陈行远出手这么阔绰。”郑帅靠在椅背上叹道,“也许那些钱都是成强出的。现在他成为了国内数一数二的富商,那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而良心上的亏欠才是永远无法弥补的,所以借陈行远之手,默默援助。”

“不,你把人想得太好了。”林强大臂一挥,“弥补良心的话,是不该有所图的,你不觉得他在弥补良心的同时搭上了一个人么?”

“十月?!”郑莫二人同时捂着嘴惊叹道。(未完待续。。)

0233 尊重

郑莫二人不禁遥望逐桌请酒的成全。

有十月捧着酒瓶作陪,随时补酒,这让成全的脸上充满了满足与美妙。与之相衬的,是十月在后作陪,斟酒时的黯然神伤,面对满桌的称赞中,她只一一点头。

“有这个必要么……”莫惜君已经有些凌乱了,“这么多年,我从没听十月说过成全这个人,连迈特她都提过……”

林强轻哼一声:“双方父亲恩断义绝,子女自然也会断了来往。十月父亲毕竟有离开银行创业的勇气,虽然卧病在床,但在尊严上的洁癖恐怕不亚于十月吧。”

“你是说,他们很小就认识?”莫惜君惊道,“青梅竹马?”

“那时候一个单位的人都住在一个区域,不认识都难吧?”

“可……成全现在的身份地位……有必要这样么?”莫惜君拽着桌布,目光游离,不知该作何感想。

“他们之间的事,我怎么知道。”林强指着成全的方向,“我只是从他的表现和表情之中判断,他很满意这个结果。”

“总之……”林强托腮道,“借着这次大事件的机会,由陈行远出面暗示十月要回国,然后再两家的后代以这种方式在蓟京银行重逢,大概就是这场风波中的私人插曲吧。”

“十月啊十月!!”林强不禁仰着头,单掌拂向空中,“一介女子之身,你一直想凭只手之力傲然立于世间。可惜,可惜!”

“你说什么风凉话?!!”莫惜君见林强的样子忍不住怒道,“就算分手后大家会相互憎恨,你也不要这样恶心人吧?林强,我看错你了!”

“嘘……”然而郑帅却一把按住莫惜君,“你别说话……”

“嗯?”莫惜君再次望向林强。

“惜君说的对,我就是这种人。”林强哑然一笑,“爱过,恨过,都过去了。没什么能做的。也不需要做什么,只是曾经熟识罢了。”

他说着,起身拍了拍郑帅:“咱们走吧,这地方跟咱们没关系了。”

“林强!”莫惜君不顾郑帅阻拦拍案而起。气愤得满眼泪花。“你忘了么!那天晚上你告诉我。你多么爱管闲事,多么放不下大家的友谊,多么想帮十月。现在怎么了?发现对方是身家亿万的公子就不敢管了?”

“惜君,你误会了!少说两句!”郑帅再次按住莫惜君。

“我说,我就说!”莫惜君已经停不下来,“你知道现在的十月有多脆弱么,你知道她回国后承受着多大压力么?现在我全明白了,她在向自己意志相反的方向行进,她在强迫自己,她……她要卖了自己啊!!”

郑帅听不下去,恨恨低下头来。

莫惜君已经哭了出来:“十月……她要卖了自己啊……她一直那么努力……那么努力的要打造自己的生活……但是现在……”

莫惜君泣不成声,低着头抓着桌布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这么说很自私……但是林强……我多希望现在在她身边的是你,而不是我,像大学那样多好……”

“够了,别说了。”郑帅搂着莫惜君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我知道过去了。”莫惜君缓缓抬头,凝视着林强,“我不指望你重新爱上她,但看着她这么下去,你能接受么?”

“否则呢?”林强微微转头,眼角不知何时已满是血丝,“我买她么?”

“……”莫惜君看着这样的林强险些尖叫。

“没人比我了解她。”林强双拳颤抖颤抖,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她已经这样放下尊严了,我们就不要给她更多伤害,只有权当一无所知。”

林强双手按在桌上,低下头来:“这是对十月最后的尊重。”

林强厌恶这样的绝境,厌恶无计可施。

他越是尊重十月,越是无计可施。

也许她需要一百万或者几百万,这并非那么遥不可及。只要她以朋友的身份向自己开口,自己定会帮忙,几个朋友凑凑,也许有解决问题的希望。

但是她没有,没有对任何朋友开口。

符合她的作风,一贯的作风。

十月表面上看,一直是坚决做最强的自己,目中无人。

而剖析开来,当遇到麻烦的时候,就会变成——

只伤害自己,而不伤害他人。

如果她渴望被朋友帮助的话,早在大学时代就开口了。

默默的离去,不给别人带来麻烦。

林强去过十月家的那晚过后甚至幻想过,如果十月没有走,自己与十月在一起的话,感情生活如何单说,至少在经济上是要面对极大压力的了。

所以,她没麻烦自己,只留下了最美好的青春倩影,悄然离去。

“一无……所知……”莫惜君擦了把眼泪,使劲摇了摇头,“做不到……做不到……”

“那就假装一无所知。”林强凝视着莫惜君,“陪着她,探听,摸索出她的真实想法,成全的企图,再用咱们的方式帮她解决问题。”

“咱们的……方式?”莫惜君惊问道。

“这么下去,成家必定是邱老的对头了。”林强咬牙道,“买下一家银行,再大的集团也要冒很大风险吧?只要让他们最后打开包装的时候,发现只是一堆垃圾就是了。经营上,我对邱老有100%的信心,我对我的小战场更有10000%的信心。”

林强凛然道:“至于十月的债务和将来的经济压力,我们一起想办法,每个人都有和金钱战斗而必须要妥协的时候,十月这次,太笨了,不值。”

“而你要做的。”林强走到莫惜君身前,“盯紧她,别在我们成功前作出傻事。”

“你……有办法了?”莫惜君看着林强自信的眼神不禁满怀期待地叫到。

“没有……”

“……”

“哈哈!”郑帅大笑一声,揉了揉莫惜君的脑袋,“一切都会好的,你强哥应了就会好的,总行长邢礼垮掉都是分分钟的事,还怕这个?”

“呵呵……”莫惜君破涕为笑,才想到之前说话有些过分,道歉道,“不好意思……刚刚误会你了。”

“这个,希望我在她身边之类的话,不要再说了。”林强咳了一声,“被我女朋友知道了大家都不好过。”

“哦……”莫惜君吐了吐舌头。

气氛刚有所缓和,一个满身酒气的棕发大汉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嘿,我的朋友们,你们看起来也很不开心啊!”迈特拿着酒瓶毫不见外地坐在了林强身侧,晃晃悠悠地说道,“干杯!”

郑帅皱眉道:“你……哪冒出来的?”

“哦……”迈特见到郑帅又是一副抱歉的神色,“再次抱歉,那晚是我不对……”

郑帅低头看了看莫惜君,正如林强所说,迈特只是傻,并不坏,自己也该有点胸怀了,便冲迈特笑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谢谢。”迈特冲郑帅笑过后,眼睛又瞄向了成全的方向,“妈的,本来受邀以为有大餐可以吃,结果他.妈的恶心死了。”

借助莫惜君的翻译,林强这才想到,貌似迈特也是十月忠贞追求者中的一位。

“妈的!”迈特将酒瓶往桌子上一砸,“早知道是给那个滚蛋效力,我他.妈才不会来这个全是雾的鬼地方……”

“你们认识?”林强不禁问道。

“认识?岂止是认识?”迈特不怀好意地笑道,“你不知道吧,我,十月和那家伙,当年在同一个导师手下进修。”

“啊?”这下子三人都是一愣。

“哈?果然,我不是唯一的白痴!你们也被蒙在鼓里!”迈特见他们也不知道,有种同病相怜幸灾乐祸的感觉,“那家伙比我们晚一年来,点名投靠的我们的这个导师,据说导师本来不想收他,但是学校收到了他父亲的一笔赞助,强迫导师收他……”

此话过后,迈特还不忘掀起袖管展示出肌肉:“那小子从来没赢过我,从来!”

“你说掰腕子大赛?”林强笑道。

“包括掰腕子在内的一切!”迈特满脸神气,“虽然十月没表态,但她始终更喜欢我多一些!她非常讨厌那家伙!”

“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好歹十月还偶尔和我开个玩笑。”迈特冲成全那边拧了拧鼻子,“但这个小白脸,十月连看都懒得看。”

“妈的!”迈特老远看见十月为成全斟酒,心头又像是被刺了一下,粗口再次喷出,“可他娘的谁能想到!那小子作弊!用这种方法!!耸蛋!我还说十月为什么要回国!他.妈的!我以为十月是匹了不起的野马!没想到不过是个贪图富贵的婊子!玩完了!都玩完了!”

“SHUT-UP!”莫惜君听见那个词便开口骂道,“你根本不了解她的苦衷!!”

“苦衷?”迈特咧嘴笑道,“告诉我,苦衷是什么,缺钱么?”

“……”

“哈哈,缺钱是全天下人的苦衷!”迈特大笑道,“妈的!”

“妈的!”迈特再次捶了下桌子。(未完待续。。)

0234 朋友

迈特最终竟趴在桌子上,目光迷离,像只受了伤的牛犊子,只无力地捶着,骂着。

“林啊,十月曾经提过你。”迈特有意无意地说着,“所以我刚看见你就很不爽,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非常介意,而且我看你也很不爽。”林强答到。

“哈哈!我开始喜欢你了!”迈特苦中作乐,一把搂住林强,“我宁可输给你!”

莫惜君闻言冲林强笑了笑:“看吧,老外都这么说。”

迈特随后摇了摇头:“总之,我们别为了那中女人不愉快了,前面的事情算我不对。”

“迈特,仔细看。”林强指着十月道,“你好歹和她共事过,看着她的表情,没觉出什么不对么?”

“嗯?”迈特望过去,细细品味,“好像……少了些什么……”

“细节不方便说,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林强拍了拍迈特,“虽然我知道你一辈子追不到他,但是我肯定你的眼光。”

迈特如孩子一般笑了起来。

真是个极其善变的家伙。

“我老爹也这么说!”迈特突然又来劲了,冲众人道,“我家在德州,知道德州最著名的是什么么?”

莫惜君:“扑克?”

迈特摇了摇头。

郑帅:“扒鸡?”

“扒鸡?这跟德州有什么关系么?”迈特满脸不解地摇了摇头,“你们太不了解美国了。德州最著名的,是迷死全世界姑娘们的牛仔!”

“牛仔?”

“对,牛仔。”迈特假装理了理帽子,“我老爹告诉我,大家以为牛仔最重要的枪法,但他们错了,最重要的是马!一匹强壮,心灵相通的骏马是牛仔最好的伙伴!虽然现在牛仔已经是一个传说了,但德州依然强盛,因为我们德州的爷们儿。都懂得选马。”

“有关系么?”林强问道。

“当然。妻子将是你这一生最重要的伙伴。”迈特神气地笑了笑,“所以我们德州的爷们儿,用选马的眼光选妻子,一定要选一匹强大的烈马。用热情驯服她。用心去爱她!从此便可以无忧地在平原上奔驰!”

“……”三人听过后。皆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迈特则自顾自地做着了抡套绳的动作:“哈哈!很厉害吧,我们德州的爷们儿!”

迈特抡着抡着,又忽然悲伤起来:“可现在。我看上个的马儿,还没成功驯服,就被该死的偷猎贩子上了麻药……马上就要被抓走关起来了……”

“现在的马儿,不一样了……”迈特重又泄气地趴在桌上,“她们也许已经不喜欢强壮热情,驾驭她们在平原上奔腾的牛仔了,只喜欢温暖舒服的马厩和食物了吧……我不准备再继续接受他们的委托,在这次的清算结束后就回去了,永远和这个城市说再见。”

“哦?后面还有委托?”林强问道。

“那个什么鬼集团的。”迈特烦躁地摆了摆手,“具体的资本运作还有很多麻烦,需要高端专业的人才能搞定,让他们去找别的鸟人吧,老子不管了。”

“等等。”林强心念一动,指了指成全,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迈特,“迈特,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

“哈?”迈特不解问道,“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啊,跟敌人有什么关系?”

林强不禁挠头:“真不知道你这种智商怎么拿到学位的……”

莫惜君帮忙翻译了一下,大意是“我们一起对付他”。

“哦不不。”迈特连连摇头,“工作是工作,私事是私事,我们很专业的。”

林强反问道:“那清算的时候你为什么把数据先透露给十月?”

迈特很快回驳:“那并不违反保密协议,所有知道的人都在允许范围内。”

“那同样的,你可以在规矩的范围内帮我们。”林强摊开双臂,“我们并不需要知道他们具体花了多少钱做了什么,只想知道里面有什么有趣的麻烦。”

“有趣的麻烦……”迈特呢喃过后,还是摇了摇头,“这不酷,我不能这么做。”

“美国佬脑子都这样么?”林强不禁冲莫惜君问道。

“对的……尤其是……”莫惜君咽了口吐沫,“他们德州的爷们儿……”

正此时,成全已敬过一圈,同十月回到这个桌子。

“嗨!迈特,吃的还好么?”成全见迈特失意的样子,更是得意了几分。

在别人的地盘,自己干不过他,现在可是自家的场子了。

迈特则一把撸起袖管,露出臂上健硕的肌肉:“怎么?想再较量较量?项目你随便选!”

成全本能退了一步,咳嗽了一下:“我们这里不兴这些。”

随后他避过尴尬,转望其它人。

“好啊,一桌子相同的人聚在一起了。”成全将手中的杯子递给十月,“来吧,跟他们喝一杯,就要说再见了。”

十月侧过头:“以后还要见的。”

“但那时就不一样了,十月。”成全美美一笑,突然盯向郑帅,“今天将成为过去,而过去将被遗忘,对吧林强?”

“哈哈?哈哈哈?!”迈特看到这一幕,不禁捧腹大笑,“你不愧是个白痴!挑衅都挑错人了?”

“嗯?”成全满脸不解。

“那是帅!”迈特指了指郑帅,又指了指林强,“这才是强!”

“嗯……”成全与真正的林强四目相对,只本能地一寒。

完全不一样,当注意到他,才发现这个人散发出的气质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没有挫败失落,也没有无端的张狂。

冷眼旁观,不怒不笑,成全只有这种感觉。

“哈,我就说么。”成全理了理发型,转而冲十月道,“打工仔已经被吓得不敢说话了,那些传说,那些新闻只是被夸大了罢了。”

成全朝着林强冷眼道:“听说你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看你的样子好像造不成什么麻烦,算了,就这样吧。”

“那多谢成公子海涵了。”林强微笑道。

成强一愣,闹了半天这个传说中的家伙也没那么难打交道么。

优越感迅速使他妄自尊大。(未完待续。。)

0235 考验

“好说好说。”成全傲然笑道,“我们便既往不咎吧,今天会成为过去,而过去将被遗忘。”

“成公子,这句话出自哪里?”林强默默问道。

问话的同时,林强已经将钱眼投向成全。

本来在成强父子讲话的时候他就是要用的,但无奈距离太远,始终无法生效。

【成全,活动资产,671万。】

【总资产:3.8亿(2.8亿为房产,其余为保险等综合产品)。】

【上任蓟京银行董事长,将在享有额外的薪金分红,短线猛涨。】

【个人财势取决于集团及蓟京银行发展,长线不明。】

【财运:任银行首脑。】

【劫点:强制要求担任银行首脑,父亲有所顾虑,设下考验。】

【德:-3】【财:71。】

这恐怕是林强见过财势数字最高的人了,这个数字代表的并非财产多寡,而是一个未来的趋势。依仗长城集团的巨额资本和刚刚到手的蓟京银行,这家伙的财势恐怕要炸掉了吧。

【父亲的考验】这又是什么东西?

看来成强还是有些脑子的,知道儿子现在的能耐,恐怕话也是没说死,如果成全表现差强人意的话,很可能会悬崖勒马吧。

另一边,成全则处于洋洋得意的状态,对自己随口吐露“惊”到林强的名言很满意。

“这两句?呵呵,我自己总结的。”成全颇为得意地说道。“别人总说我有艺术细胞,经常会临场有感而发。”

“怪不得,我还当过是哪位名流说过这种没逻辑没条理的话。”林强轻笑道。

“啊?”成全一愣,对林强这种先抑后扬的发飙完全没有防范。

“行了,走吧。”十月又是推了把成全,她最清楚二人,林强真动起嘴皮子,成全连哭的份都没有。

“怎么能走?”成全缓过神来,再次整了整发型,笑道。“林强。即便放不下过去,过去也已经过去了,被忘记只是时间问题。”

“你在说哪个过去?”林强极其真诚地问道,“是在说联合银行的过去。还是在说我与十月同床共寝。日夜缠绵的那几年?”

“…………”

桌上人都愣住了。

他们设想过100种林强的口技方式。但没想到林强如此直白无耻地挑衅。

“你……你……”成全面色抽搐,而后一挥臂,“你清楚我在说哪个!别不识抬举!”

“哦。那你是在说我和十月同床共寝,日夜缠绵的那几年喽?”林强眨着眼睛问道。

“……”

“那几年,我还真是一辈子忘不了!”林强看着成全尴尬的表情大笑道,“我们因为赏识钦佩对方,惺惺相惜而在一起,因为理想和爱好而在一起,因为学业和追求在一起。充实,美好,不掺杂半分铜臭,没有一丝污秽,连做.爱的时候都是那么水乳交融!”

林强说着,捂着左胸陶醉地叹道:“这是我一生的财富,怎么能忘。”

“林强你闭嘴!”十月已经羞红地低下头,“别说这么过分……”

“还有更过分的,要听么?”林强冲成全真诚地问道。

“够……够了……”成全想发作,却想不到任何理由,“那你就好好珍藏吧,十月今后将担任我行董事长秘书一职,你们恐怕再也见不到面了。”

“怎么会,工作随时可以换的。”林强摆手笑道。

“呵呵,我们蓟京银行前景那么好,怎么可能换?”成全转望十月,“对吧,十月。”

“前景好?谁说的?”林强快速问道。

“……很明显,我们新晋成立……势头必定……”

“新晋成立?”林强大笑道,“可客户明明都是我们联合银行的吧?快捷过户渠道已经做好了,客户只需要一个签名就可以将所有钱转回来,到时候你们天天守着空营业厅发呆么?”

“这是双向的……你们的客户同样也会……”

“请问你接触过任何一个客户么?”

“……”

“你知道蓟京银行有多少客户么?”

“……”

“你知道去年蓟京分行的资产额么?”

“……”

“嗨。”林强摊臂道,“你对前景的判断真的是理由充足,那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哼哼……不过是背下一些数据而已。”成全尴尬地抬了抬眼镜,“这是你们打工仔该做的事,而我们要做的是统领全局,确保你们这些打工仔站在该站的地方。”

“那请问蓟京银行有多少个行政级别?”

“……”

“随便说出5个营业厅岗位。”

“……”

林强又是摊臂道:“你对运营管理的经验还真是充足,我依然只能祝你好运了。”

“那些事有人做!”成全被羞辱得有些抬不起头,但依然强撑着笑道,“这些事很快我都会掌握的,但有一件事永远不会改变,我永远是老板,而你永远是打工的。”

“这不好吧……”林强皱着眉头掏出手机,点下了播放键——

“我永远是老板,而你永远是打工的。”

林强盯着手机:“刚刚上任的董事长说出这种话,下属会很泄气吧?”

“你!……”成全指着林强的鼻子道,“这不是说给他们的,是说给你的!”

“有什么不一样么?”林强扫视全场,有感而发,“看看你的周围,大多数人都不是老板,都是像我一样打工的,我们一步一步的努力,升职,加薪,直到达到自己的极限,退休。”

“可是你啊。”林强摇了摇头,删去了手机中的录音,“你永远不知道我们的苦,我们的累,我们的追求。没有为生计打拼过的人,是不可能管理好正在为生活拼搏的人的。你父亲白手起家,经历过所有困苦,设身处地才能管理好如此庞大的企业。可你对我们这些打工仔的处境一无所知,只当我们是造钱的奴隶。”

林强眉色一凛:“除了投胎的时候中了彩票,你还有什么?”

“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努力。”成全整个脸都寒了下来,“别把我当成那种整天玩闹人生的家伙,我一直在设想着集团的未来,银行业的未来。”

林强闻言不禁大笑:

“好吧,一个连营业厅有几个岗位都说不清的家伙开始设想起银行业的未来了!真是我辈大幸!”

成全闻言反倒义正词严地感叹道:“哼……笑吧,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哦?志向高远么?”林强咧嘴笑道,“那也要先过了父亲那关吧?”

“什么?你……”成全不禁大惊,这件事只有自己与父亲知道,怎么可能……

“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你成公子要拿不出什么业绩,分分钟下台。”林强见他的表情更更确认无疑,“有功夫和我斗嘴皮子,先去搞清楚营业厅业务流程吧,不然你这个董事长恐怕也做不了几天,秘书贴身服务?更别想了!”

“等等……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成全被说的浑身冷汗,一个机灵改过后突然才反应过来,“我说的是……”

“是我与十月缠绵悱恻的那几年?”

“……”成全看着林强无耻的表情几乎要吐血了,子弹般的质问和没道理的逻辑已经讲他的思路完全打乱,最后又扯上了他与父亲的私下约定个……这不禁他大脑空空,反而忘记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太丢人了,这种约定竟然连这个打工仔都知道了……

是在给我压力么……父亲……

成全的脑子已经乱成一团。

“不可理喻!早晚……早晚……”

成全终是愤怒地甩臂离去,再下去也是自取其辱。

十月无奈一叹,也没跟过去,只是做回位置,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你啊……嘴就不能老实一会……”

“干嘛老实?”林强不解道,“有人找上门来,又不是我上司,我还要楞被骂?”

“恐怕就算真是你上司,你也照骂不误吧?”十月淡然一笑,苦辣酸甜说不清。

“呵呵,那是。”林强傻乎乎地挠了挠头。

旁边的迈特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了什么,但从结果上看是成全被骂跑了,十月又没有追出去,这似乎证明了什么。

“强!我们是兄弟!”迈特一把搂住林强,再次撸起袖管,“我,来打。你,来辩。我们是无懈可击的!”

“哈哈!”一桌子人都大笑起来。

笑过后,十月摸着莫惜君柔软的小臂,柔声道:“惜君,我跟这边说说,你还是回去吧,别跟我在这里了。”

“不,我陪你吧。”

“这可不是过家家。”十月仰望着天花板,“谢谢你一直陪着我,这次真的不用了。”

“惜君,回来吧。”林强也应声道,“这家伙就喜欢自己当苦行僧,别理她了。”

“啊?”

“你根本不懂。”十月侧过头去,不敢让别人看见她的表情,“算了,就这样吧,再联络。”

话罢她便匆匆抽身离去。

大家不好追上去,只得作罢。

“父亲的约定,那是什么?”郑帅为解冷场,此时开口问道。

林强嘴角一扬,心道,正好,当个八卦散出去吧,算是动摇军心。(未完待续。。)

0236 烈马

“成强不是傻子,怕儿子扶不上墙,提前打好预防针了,干不好就给老子滚到基层历练去。”

“哦?哈哈!”郑帅随即大笑道,“行了,那这小子美不了两天了!”

“别得意。”林强摇了摇头,“他从来就不是对手,陈行远才是。”

“……说的也是。”郑帅点头道,“陈行远一定早有计划,虽然名义上是副手,但加上他与成强的关系,实际上会像摄政王一样主事,到头来,他才是真正执行决策的人吧。”

“嗯,绝对。”林强不禁望向了主座上准备离席的陈行远,“酝酿了14年,到底会有怎样的手段。”

“喂,那不是咱们该想的事!”郑帅使劲捶了林强一下,“没几天就要正式重组了,咱们龙源还要开门红呢!可不能给邱董丢脸啊!”

“嗯!好高骛远前,先得把底子打好!”林强举杯与郑帅相碰,“后面是硬仗了!”

“哪次不是硬仗!”

“哈哈!”

之后的气氛基本缓和,十月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伙能解决的,而且最关键的,是她自己要想开,对于她这种极其自我的人来说,自己钻了牛角尖,并非是旁人插手便能了事的。

至于迈特,经历过这些后貌似理解了“敌人的敌人”的含义,之后与林强等人喝的也甚是欢愉,经此过后,嘴风终于稍软,答应继续留京工作。规则范围内,可以提供给林强一些长城集团的资料。

宴席就此散去,大家各奔东西。

林强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用钱眼窥到成强。

不过他自知,窥到了恐怕也没用,那种程度的巨无霸很难三两下搞定。同官员明显的不同,商人更加自由一些。即便是探到了“行贿”一类的劫点,恐怕也很难搬倒他,做到这个程度的巨商,其背景与身后的利益网已经无法估量了。

再者说。林强实在没必要自己跟自己较劲。非要和这种巨商决一死战。

方才成全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这在林强看来是一句极其蛋疼的话,他只想接一句“鸿鹄岂知燕雀之愁?”。并非每个人都能出身为鹤为凤。作为小鸟。先要填饱肚子活下去,筑巢生蛋才是关键。

成全的一生太过爽快,恐怕永远理解不了这一点。

这一晚。令林强意想不到的是,郑帅竟然没有送过莫惜君回家,而这位昔日女神竟然依在郑帅怀里上了回龙源的出租车。

车子上,林强坐在副驾驶面色狰狞。

“我们龙源宿舍要成淫窝了……你俩注意影响……”

“扯吧,不是你和文君腻味的时候了!”郑帅抱得美人,又是狠狠地咗上了一大口,豁然大笑。

“再臭美我回家了。”莫惜君挠着郑帅的胸口俏骂道。

“行啊,去你家也行,正好让伯父见见我。”郑帅坏笑着理了理领口。

“操……”林强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话来骂他了。

这恐怕就是人生赢家吧!

回到宿舍,莫惜君自然同郑帅回房忙活去了,林强则小心地开门,生怕把王文君吵醒。然而他进门才发现,客厅中摆满了大包小包,王文君正在收拾东西。

“啊?刚辛辛苦苦搬过来,这就……”林强楞了一下。

这一晚他总觉得做了什么坏事……

只是精神上小小地动了些歪念,女人的直觉不会不会这么夸张吧!

“去西部记者站,就要走了啊!”王文君擦了把汗,大口喝着水笑道,“这批就我一个人去,可得好好准备!”

“喂,喂,先坐下。”林强赶紧换好鞋子,拥上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抱着王文君坐在沙发上,“咱们再商量商量,还是别去了。”

“说好的,这次不能放弃。”王文君笑着点了下林强的额头,“当演员,只靠努力出头可能太难了,记者的话,总会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了吧!”

林强听着这话只觉得有些心酸。

最初,在报道信达骗贷事件与文君相识,后面一些列的时间中,她不可谓不拼命,可最后……莫名其妙地卷入了报社的领导斗争,一篇呕心沥血的稿子就这样被窃取了。

之后,她得到了社长的赏识,又来全程报道凌晨的事。

但由于自己与陈行远突然闹翻,陆友道又大臂一挥,终止了进行到一半的报道,将她甩向西北。

这一切好像都与自己有关……

是自己的错么。

林强连忙摇了摇头。

这种事他已经劝过很多人了,现在竟然发生在了自己的头上。

多日的同居生活,王文君已经隐隐能读懂林强的表情。

“喂,你在自责吧。”

她温柔地抚着林强的脸颊,“你自己说过的,不是我们的错,怪那些人。”

“不一样啊……”林强看着这样坦然接受的王文君,心里更不是滋味,不由得楼得也更紧了一些,“你毕竟是一个女孩子……”

“下次不许这么说。”王文君又是使劲点了下林强的额头,“我啊,也想过,有你这么能干的老公,我是不是好好在家学学做菜就对了?”

“对对对。”林强傻乎乎地连连点头,“赚钱什么的我来。”

“对个屁!”王文君看着犯傻的林强咯吱一笑,“那样就不是我了,只是个附属品而已,我还有很多事想做啊,享福什么的,等退休后慢慢来。”

“哈……”林强正色道,“家庭主妇也很有挑战的……”

“对啊,最大的挑战就是管不住老公!”王文君冲林强吐了吐舌头。“虽然我没结过婚,但我见识过太多的婚姻了……老公在外面工作,老婆在家,看似很好,然而老公一天天上升,见识到更多的事,心境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强……然而老婆一直是那样,全无变化,慢慢人老珠黄……这样到最后。两个人坐在桌子上。就完全没得聊了……”

林强顺着王文君的思路想下去,深以为然。

他缓缓放下王文君叹道:“这个是真的,见识和世界观上的差异越来越大,最后在精神上就会完全处于两个世界了。”

“所以。爱啊。喜欢啊什么的过去了以后。那才是真正的考验吧。”王文君笑着畅想道,“你这么强,我要跟上你。本身就是很大的挑战呢!”

“不简单啊!”林强靠在沙发上,仰头搂着王文君,“我从来,从来没见到过像你这样认真对待感情的人。”

“你不会要耍赖吧!”王文君立刻抱起枕头一缩。

“怎么会!”这一刻,林强不禁想到了迈特的话。

选一批最棒的烈马,驯服她,和他一起在平原上驰骋。

“去吧!”林强忽然放手笑道,“去西部吧,磨练,艰苦都是少不了的,我等你回来,随时!你遇到解决不了麻烦的话叫我,我会放下所有事去那边!”

王文君看着林强的神色,坚定地点了点头。

“嗯!”

“话说回来以后换个地方做啊!”

“那一定的,拿到记者证我就走人!”王文君坏笑道,“这几个月,你可要注意哦,我已经安排好线人监督你了!”

“切,小枣管得住我?”

“啊……这么快就猜到是谁了……”

“哈哈!”

二人嬉笑过后,林强突然走到门前,从钱包中取出两张信用卡。

“这个,也收进去。”林强将卡扔到沙发上,“该花就花,别整得跟苦行僧似的。”

男人交出钱包,跟女人送上贞操都是极其重要的事情。

再正直的男人见到女人的胴体也会动容,再完美的女人见到男人的钱包也会感动。

王文君一把抱住林强,眼角已不觉流出泪来,她没必要拒绝,因为林强是她的男人,她是林强的女人。

“我……尽量一分钱不动……”王文君使劲在林强胳膊上滚着脸擦鼻涕。

“别介!风吹日晒够吃苦了,该享受的得享受!该弄防晒弄防晒!”林强笑着揉着王文君的小嫩脸,“别为钱的事发愁,我升支行长了,基础薪金就够还房贷了,你懂得,后面奖金对我来说才是大头。”

“那我花穷了你!”

“操,那我就销卡!”

“不带这么不负责任的!”

“哈哈!”

当晚,龙源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淫窝。

林小枣再次孤枕难眠。

……

三日后,在刚刚公布邢礼被捕的消息不久,联合银行重组的消息正式见报,轰动全国。邱之彰74岁高龄重新出山,不免令人钦佩,拜服。同时,媒体的反应也在林强的预料之中,果不其然,在媒体战中,因为受邢礼事件和信达骗贷的影响,外加长城集团的暗中策划,联合银行的声誉已开始遭受打击,邱之彰强硬出山也更多地被评为“苟延残喘”,“联合银行最后的挣扎”。

相对地,身为标杆式华人企业家,政协委员的成强则成为一个传奇人物,一系列的公开言辞与信誓旦旦的决心给人们增添了不少信心,人们总是喜新厌旧,对这种新晋的股份制银行好感远超传统银行。

做姿态,这些对一个成功的企业家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情。

在这背后,明眼人都清楚,一个企业家介入银行业,即便是股份制银行,这背后需要在政界上层做出的努力绝对非常人所能想。不过金融分析家们也对此有所解释,毕竟这不是一个企业建立一所银行,而是在重组中控股一所银行,政策上会好走很多。

无论如何,这件事都发生了,真真实实的发生了,仅仅钱眼曾经看到的东西,被陈行远实现了。

四平八稳的银行业,开始隐隐松动,看着长城集团强势入行,更多的资本大鳄蠢蠢欲动,这更像是一个信号,一个政策缓缓放开的信号。

乱世,即将到来!

报道过后的两日,一切步骤完成,正式重组。

龙源营业厅,也迎来了全新的开业!

这次晨会,与往常完全不同。(未完待续。。)

0237 全新

当日晨会,包括五位支援人员在内,全员上阵,无人轮休。

原先的经营中,客户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抢也是费力不讨好,但现在面对客户群完全重复的蓟京银行,所有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感。

这种紧张感部分源于迫在眉睫的竞争,但更多的是面对无法预知的未来。在往常的经营中,通常年初的时候就可以推算出全年的盈利。而现在,由于快捷过户渠道的存在,甚至每天中午都不敢保证下午的客户流,全盘皆赢或满盘全输的场面都有可能出现。

这对每个追求银行业稳定收入的从业者都是不小的压力。

林强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适当地引流这种压力,缓解全部的负面影响,将其转化为正面力量。

“在我们这里,不必有一丝担忧。”林强双臂扶在桌上,朗然道,“也许其它支行,营业厅,甚至总行都会有莫大的压力,都在担心是不是会一天之内流失一年的客户,但这与我们无关。”

林强抬臂,自信地说道:“龙源,依旧只有我们一家而已,对面的建工银行三日后开业,至于蓟京银行在此建立网点的规划还没有消息。在这之前,我们要更大地拉开差距,确立联合银行在此的霸主地位。”

“所以诸位。”林强最后打了一味强心剂,“别的地方怎样,与我们无关,做好我们的事。诸位的奖金薪水断然不会受到外界的影响,我们的一切努力都将是锦上添花。”

听闻这些过后,众人都松下了一口气,任外面打的如何焦灼,龙源做自家的事。

“哦?有额外奖金么?”萧潇立刻双眼放光地问道。

“你老实点。”林强挥臂笑道,“这方面我已经请示过领导了。理论上我们现在的这个龙源支行是新建的,客户量与存款都相当于‘0’,也就是说今天开始,每一个客户都是全新的,不管是真正的新客户还是从蓟京银行转过来的客户。都将计入业绩。全支行奖金系数之中。”

“哇,这样也行!”萧潇已经掰着手指算了起来,“平均每天两百万的流量……从零累积的话一个月下来,至少6000万……”

林强笑道:“计算方法错了。是要把每月客户的全部资产加在一起。”

“老天。这我算不出来……”

“不用算。简单得出。”林强将一张简单的表单贴在白板上,“虽然我们龙源支行成立时间较短,个人储蓄总量只有9210万。远低于平均水准。但要清楚,现在相当于全新开始,从零开始。如果我们能将这9210万搞回来,恐怕就会成为全市个人存款吸纳速度最快的网点,奖金与奖状双料丰收。”

“而且大家清楚,来的都会是老客户,只要说清楚让他们亮个身份证签个字就可以搞定这一切。”林强自己都有些不忍心地叹道,“诸位,这么轻松能名利双收的机会,我都替其它网点抱不平啊!”

这话让众人听得神采奕奕,萧潇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满鼻孔喷火。

“正是机会难得,我们更不能放过。同时,我们本月的常规奖金,将按出勤率来走。”林强正色道,“保住这些客户吸纳存款已经不是个人的事,是整个营业厅的事,这方面的奖金最终将按出勤率来分配,希望大家适当放弃一些假期,工作中不分彼此的努力。当然,我对此并不强制,今天下班前将休假情况报给郑帅由他排班便可。”

“你这是资本家剥削啊!”萧潇开玩笑道,“不过好歹钱多,我喜欢。”

“别介。”林强赶紧指着萧潇道,“为防止某些人为了赚钱不要命,每月至少保留四天假期。”

萧潇吐了吐舌头:“头一次听说,还不让人上班了……”

林强继续道:“如此安排,是为了保证开柜数量与足够的人在大堂服务,由于快捷过户需要客户的身份证复印件,必定不是所有客户都会随时带着身份证,为了方便客户,我们的人将陪同客户回家复印,因此需要更多人手。”

林小枣会意点头道:“明白了……所以说这是所有人的事,按出勤率分奖金。”

“嗯,至于营销奖励依然算个人的。”林强随即拍了拍手道,“那么,还有什么要问的?”

一位借调来的男职员举手道:“林行长,我们几个的奖金……”

“算龙源的人,照给。”

“哦,那就放心了。”男子满意笑道,“一般来支援的,都不怎么给奖金的。”

“呵呵,我反正九成不会放你们回去了。”林强笑道。

几个来支援的人互相露出了“你懂的”式微笑。

另一边,萧潇又是不老实了:“吸纳存款的奖金怎么算的啊?这部分平常一个月就几十块,有的时候还没有……”

“你就知道钱……”林强无奈道,“千分之0.5,一亿就是五万。”

“一亿的话……”萧潇掰着手指道,“每人能有四千左右……”

“嗯,大家放心,这一层我不剥,跟大家一样按出勤走。”林强不忘再打一剂预防针。

“你?出勤。”萧潇立刻又笑了,“那你一分也拿不到了。”

“咳……”这方面林强确实嘴短,“那就拿不到吧……”

“哈哈,开玩笑的。”萧潇道,“你不在,也一定是为了龙源忙活去了。”

众人一一点头称是。

确实,像郝伟那种领导也是存在的,时不时过来照一面,大多数时间则去忙自己的事情,奖金却拿得最多。至于林强,虽然也总失踪,但谁都知道他在忙公事,即便是协助上面的领导,最后结果也都是龙源更受到重视。

“那就准备开始吧!今日柜内6人,4窗口全开!授权和柜员辛苦了。”林强拍了拍手,让大家开动起来,“其余人一律站大堂,口水干了也要向每一位客户解释清楚情况,男同志负责陪同复印身份证。”

林强一声令下,全员开动。(未完待续。。)

0238 土台

大家都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很累,但也知道这将奠定全新龙源的基础与地位,并且有不菲的奖金入囊。

营业厅九点开门,一般第一批客户通常都会是起早的大爷大妈。

然而这天……

是更多的大爷大妈。

一半是真的办业务,一半恐怕是纯属看看怎么回事,看看自己存的钱有没有受到影响的闲人。林强对此自然早有准备,7人站大堂重装出阵。

大门打开,大爷大妈们见人没变,先是松了口气,而后按流程领号排队。

林强则亲自带领团队,为每一位客户分发紧急准备好的宣传材料。

毕竟将一切口述实在太不现实,尤其面对大龄客户,每个人吐沫干了都不一定说得清楚。宣传材料则方便很多,用图文并茂的漫画形式简单地说明情况与过户方式。

“我们营业厅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联合银行,但需要进行简单的过户才能办理业务,过户费用全免。”林强化身人肉喇叭不厌其烦地说着,“如果还有问题,请向大堂主管咨询。”

即便他表达的很清楚了,但他依然瞬间便被大妈们淹没。

“行长啊,我女儿收到了蓟京银行的短信,是什么意思啊?”

“我定期存款有没有受影响?”

“ATM也都通用么?”

面对这无数的问话,林强只得笑脸相迎一一解答。同时周围站大堂的人也尽量引走一些客流,实现压力均摊。

然而第一个办业务的客户就遇到了想象中的问题,他主观上同意过户,也很快签字,但过户必备的身份证并未随身携带。

这方面林强已经暗示过柜员——

违规操作,风险林强全担。

当然,这必须是客户要办的业务本身就不需要身份证才行,如果是大额取款,密码挂失等客户,还是不能草草办理的。

对这种必将大范围出现的问题。林强决定用铤而走险的方法。只要客户在过户协议上签字,就接受办理,待客户把该干的事干了,哄高兴了再聊身份证的事。倘若客户有时间来送一趟身份证的话自然好。如果实在不愿意跑。就只能工作人员陪同去取了。

林强敢冒险。也正是因为这个过户是两家银行间的事情,而并非规定内要接受国家部门监督的事情。

银行的某些业务必须要身份证,是为了风险把控。避免他人利用漏洞行骗,在出示身份证后,柜员需要将证件与公安系统的资料进行比对,最终柜员主管批准业务。有这套流程,基本避免了大多数犯罪的可能性,即便真的被骗了,银行也可以少担一些责任。

而这次快捷过户,名为“过户”,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风险。即便真的遗漏了身份证或者被恶意过户也无须害怕,毕竟钱已经在联合银行口袋里,实在不行还回去就是。

此时此刻,浑水摸鱼,能多捞一笔便是一笔。

这第一位客户是位老大爷,脾气还比较倔,不打算再送身份证过来,最终只能由郑帅陪同回家复印。

“这玩意儿管用了啊。”郑帅从后台抄出便携式复印机,“临时采购了两台,咱们所的小金库快空了!话说这东西应该找支行行政部采购吧!”

“没那个时间了。”林强拍了拍郑帅,“快去快回,就两台复印机。”

“哦了。”

紧张的一天就这样开始,每个人抓住机会就要补一口水,避免吐沫干掉。

各种复杂的情况也随之而来,毕竟这次过户属全新的业务,大家都没有经验,也没有担风险的底气,林强数次被叫到柜里。

“这个……”萧潇皱眉问道,“他用的是他儿子的存折,非本人的话可以过户么?”

“直系亲属,可,签字,印两个身份证。”

“可是他儿子的身份证……”

“关麦。”林强指着话筒道。

“……”

“系统里找出来,糊弄过去。”林强直言道。

“啊?这样违规的吧?”

“规矩是为了防止被骗和内部犯罪。”林强很有把握地说道,“这种小猫腻一无风险,二是为我们银行利益,三没有上级部门监管,四有我担着,你怕个毛。上级传达的也是这个意思,你就办吧。”

“那我办了啊……”萧潇犹犹豫豫。

“后面依然这样。”林强对其它柜员道,“能确定身份的话,能糊弄过去的就糊弄过去,实在没办法的再好言送走。”

“好吧。”萧潇擦了把额头,“反正我今天一天把一辈子的规都违了……够开除100次了。”

“放心干,要开先开我。”林强笑道。

林强自知有些不择手段,但他清楚对方也不会好到哪去。过户业务的相关流程单据双方都会备案,将来少不了为之扯皮。

再怎么扯皮,总是比吃亏合适的。

林强做事做绝,专门派林小枣驻守门口ATM机,对用ATM的客户宣称这也许是跨行取款,要收手续费,最好进营业厅走快捷渠道过户后再操作。

至于营业厅里面,本身这一天人就多,又多了一个过户这么复杂的业务,流程走得很慢,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人本身拿的就是联合银行的卡折,无须进行更换。蓟京银行一边,恐怕就要麻烦多了。但即便如此,客户仍然越积越多,一些客户不免不满。

银行中,通常这种情况都会开始出现骂战,一些气不顺的人会冲出来从银行柜员骂道国家元首,才医疗改革骂道延迟退休。

但这次,却没有骂人者站出来,因为实在找不到骂点……

柜台全开,7位服务人员在大堂无微不至,态度已经是200%了,就连必备的身份证都宽容对待,由营业员陪同回家上门复印,银行方已经尽全力了,实在不好再骂什么。

甚至到了下午1点,都没营业厅人员提出要吃饭,这种时候减员吃饭的压力谁都清楚,等了很久的客户见工作人员放下差事吃饭去更会不爽。

通常基层人员做到如此任劳任怨是不太可能的,林强也颇为感动,团队激情到这个地步,他已经没什么可要求的了。

约莫到了下午两点,人才稍微少了一些,大家得以开始订餐。

“诶?”林小枣坐在大厅的业务咨询席上,拨了几次电话都不通,“怪了,旁边的小吃店没人么?”

林强刚好路过,便道:“你忙活去吧,我过去买。”

“嗯……”林小枣也不好在这件事上再多浪费时间。

林强匆匆披上大衣出门,小吃店与营业厅在同一栋写字楼,相隔不过几十步。

然而当他走到小吃店门口,却是愣住了。

这里已经停业,工人开始拆了……

“我操,廉价美食没了……”林强呆呆站在门口看着正往下卸的招牌,非常之哀伤。

一个穿着西装,挂着工牌的地产中介凑到林强身旁叹道:“是啊,生意这么好,咋说不干就不干了。”

林强侧目瞥了眼他,也叹道:“这位老兄也靠吃这个呢吧……”

“可不是,我们一整家点都指着这儿的盖饭呢。”地产中介摇了摇头,“搞不懂了,这店开了没多久,我是这行的我清楚,这种租赁合同至少半年起,何苦呢……”

中介摇了摇头,悻悻离去。

林强没办法,只摇摇头掏出电话,准备临时用营业厅公款订麦当劳度过难关。

此时,他身后一个工人扯着嗓子道。

“大哥……让一让。”

林强慌忙搓开,只见四个工人扛着一块大灯牌匾走过。

“蓟京银行”四个大字赫然在目。

“嗯?”林强放下电话,凑到工人身旁问道。

“这里不是小吃店么?要开银行?”

“俺们也不知道哈。”工人随口应付道,“工头反正说是在给银行干活儿。”

林强眼睁睁看着小吃店的牌子卸下来,蓟京银行的牌子运上去。

同时,他左右四望,才发现小吃店旁边的宠物医院和童装店也陆续有工人进去,敲敲砸砸。

“还真有办法。”林强不禁笑着挠了挠头,“二次租赁么。”

显然,秦政不可能就这么回去交差,最后楞是找这些业主谈了,将这几个店硬生生盘了下来。

费用,自然是这边的多少倍不止了。

看来对方是决心在此死磕了。

正此时,一辆大型SUV停在林强身后。

车门拉开,一个魁梧的男子率先下车,率领若干西服笔挺的人搬着长桌,椅子和宣传架子下车。

林强很快认出了这家伙,笑呵呵地上前打招呼:“哎呦,冠奎啊,用帮忙么?”

袁冠奎一回头,正见林强,表情先是一僵,而后笑道:“别介了,林行长也在忙吧。”

“一般般。”林强摆了摆手笑道,“你们真是不留活路啊,今后我们这边中午都没的吃了。”

“呵呵,那也是林行长先不给我们留活路的不是?”如今袁冠奎已经于林强是对手关系,他底气也足了一些,不再被林强的气场唬住。

“咳……”林强指着那些桌子问道,“这是要……办信用卡么?”

“没,办业务的。”袁冠奎同时指挥着人,将一台台电脑搬了出来。

“业务?”林强惊讶地看着这个土台班子,“这可以?”(未完待续。。)

0239 故人

“当然。”袁冠奎笑着拍了拍身后的背包,“林行长,别忘了,我们才是正牌龙源营业厅,这些牌照都在我这里。”

这方面林强确实气短,虽然地理位置抢了,但相关的证件还是转交了过去,自己营业厅的证件都是紧急后补的。

此时,副驾驶门打开,下来一位中年男子,笑盈盈地朝这边走来。

“好久不见啊,林强。”男子微微发胖,穿着厚风衣,戴着眼镜,头发整理得油光锃亮,向后背去。

林强的表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虽然造型上焕然一新,但仍遮不住这股恶心的气息。

很快,更恶心的气息也从车上钻了下来。

一个白胖子唯唯诺诺地跟到此人身后,双手插在双袖中御寒,眯眼朝林强笑着。

陈行远脑袋抽了?林强不禁如此想。

袁冠奎则笑着迎向二人:“郝伟,小张,这边麻烦你们了。”

“一定一定,龙源我再熟悉不过,袁主任去里面看看施工进度吧。”郝伟微微躬身,答道。

袁冠奎点了点头,又侧目望了下林强,偷偷一笑,朝着装修中的小吃店走去。

天涯何处不相逢,大人物一个个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这二位却像蟑螂一样活了下来,貌似活得还不错,这种生命力,在某种程度上,值得钦佩。

“林行长,别来无恙啊。”郝伟看着颇为惊讶的林强笑了笑。递上名片。“蓟京银行,个人业务主管——郝伟。”

林强接过名片瞥了一眼,也是一笑:“不错啊,又回到银行业了,家里的压力会小很多吧?”

虽然在不同的银行,但现在二人职位级别对调依然是不争的事实。

“呵呵,拜你所赐。”郝伟盯着林强,虽是在笑,却毫无善意,“现在全家都只能靠我了。我如果不努力一些可就不行了。”

“哈哈。还怕你去领救济金呢。”林强反而淡然地说道,“看你还这么有干劲,我很欣慰。”

“岂止是有干劲。”郝伟握拳冷笑道,“你从我这里。夺去了不少东西啊。”

“喜欢的话就算都在我头上。无所谓。”林强也懒得辩驳。

这人脑子始终都没想明白。什么叫咎由自取。事到如今,竟然还将一切的责任归在自己身上,在这一点上。钱才比他明白太多了。

郝伟蓦然转头,望向了龙源营业厅:“个把月前,那里还是我的。”

“没关系的,郝行……”张家明连忙劝慰道,“咱们只要努力,把这边的蓟京银行做好了就成。”

“这次可不能马马虎虎了,家明。”郝伟正色道,“打起精神来!”

“是!郝行!”张家明的表情竟然还有些小燃,虽然郝伟早已不是营业厅主任,但在他眼里永远是他的“郝行”。

林强现在的心境早过了与这种人较劲的时候,他看到了更多的东西,一种救赎,如果他们真的从今往后正直努力工作的话,自己冥冥之间反倒是拉了他们一把。

不过反过来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果他们再次迎来出头之日,重蹈覆辙的可能性恐怕远大于正直努力。

郝伟能力有限,但当营业厅主任的经验和龙源地区的经历还是有的,不过这些都不足以遮盖他的劣迹,恐怕,对自己仇恨才是他动力的源泉吧。敢用他,肯用他的人,这绝对是抱着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心态。

“呵呵,别叫我行长了,主管而已。”郝伟指了指小吃店门前的袁冠奎,“他才是未来的主任。”

林强看着袁冠奎,不禁微微皱眉。

“虽然是个年轻人,但很有野心。”郝伟叉着腰笑道,“至于我呢,经历了那么多,有这种职位,能回到银行已经很满足了。”

袁冠奎+郝伟+张家明的组合……

林强心中不知该哭还是笑,这实在是太扯淡了,龙源区要面对这样的对手么。

“忙起来吧,家明!这次务必好好表现,你进店开始拉电线。”郝伟拍了拍手,冲不远处的人道,“庞娜娜摆一下宣传材料,准备向路过的客户讲解说明情况,那个谁小李,赶紧调一下网络!”

不得不说,郝伟确实焕然一新了,林强也是这才注意到,当时招的新人庞娜娜也来了。

老人新人揉在一起,新人急于表现出成绩,像郝伟这样的老人则不敢有所图,为一雪前耻而拼命努力,这样组合在一起,倒也干劲中不失稳妥,说得过去。

“行了,不陪了,林行长。”郝伟一甩臂,也亲身过去帮忙搬桌子摆电脑,与之前的行事作风大相径庭。

林强无奈一笑,也不多留,一边打着订餐电话一边回到了营业厅。

约莫三点左右,营业厅的人终于清得差不多了,快餐也到了,大家得以轮流补饭。林强则咬着巨无霸,独自站在营业厅门口,老远看着旁边的草台班子,貌似吸引到的人还不少。

几张长桌一支,一排电脑、复印机什么的一摆,款箱就这么光天化日放着,周围随意架着两个监控,还真顺理成章办起业务来了。

郑帅嚼着薯条凑到林强身边无奈一叹:“狠,真狠,这是冒着违规外加被劫匪抢的风险,用绳命在开银行……我要是认识银行大盗就叫他们来了。”

“不该啊。”林强皱着眉,看着越来越多被吸引过去的人,“这么不靠谱的排场,竟然还真的有人敢去办业务。”

“要不我过去看看?”郑帅问道。

“好啊,都是熟人,郝伟也在呢。”林强笑道。

“哈?”郑帅一愣,老远盯着那边,果不其然,郝伟张家明也在其中忙东忙西,“这……这他娘的也能洗白?”

“呵呵,现在而言,不管他脑袋怎样,屁股是对的。”林强解释道,“这种年龄,因为渎职贪污被联合银行解聘的人,蓟京银行肯雇佣他,他一定已经感激涕零,不遗余力地工作了吧,更何况对手是我。郝伟的经验摆在那里,对于蓟京银行而言,这也是对中层岗位的一个廉价补充,换我当领导,或许也会用他,好歹干了这么多年,态度端正的话还是能当个苦力的。”(未完待续。。)

0240 竞争

“这是玩火。”郑帅皱眉道,“这种人,如果能出头,必然再贪。”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在残酷的竞争中成为活下来的那个,谁会考虑那么远。”林强拍了拍郑帅,“能不能让你的情报员查查是谁主管这边的事,是谁找回了郝伟?”

“嗯,情报员被归在蓟京银行了,这个简单。”郑帅赶紧大口吃着薯条,“吃完就去问。”

正此时,一个大妈匆匆进营业厅,冲林强抱歉一笑,而后噶门口吗拉着大堂等待的另一个大妈出来。

林强觉得有些不对,拦了一下。

“阿姨,有什么问题么?”

“啊?”大妈颇显尴尬,“嗨……这不人太多了,去那边看看。”

“人不多了啊,很快的,郑帅,给阿姨倒杯水去。”林强赶紧拍了拍郑帅。

“这个……真不用了。”大妈阻拦道,“那边……好一点,我们去那边了。”

林强瞠目结舌地指着袁冠奎的烂摊子道:“那边?太不靠谱了吧?”

“没问题,蓟京银行,东西都齐着,牌子也挂上了。”大妈凑到林强旁边悄声道,“而且送礼品……”

林强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了。

银行间竞争这么严肃的事情,送礼品就搞定了?

“呵呵,在那边存定期,送50块钱的超市卡。”大妈不好意思地笑道,“有总比没有好。对吧?”

“嗯……那是。”林强狞着脸道,“那我存个十笔,不就是500块了?”

“诶?哪有,一天一个人最多一次,还必须是过万的。”大妈指着那边的烂摊子道,“而且那边业务办的快,还不用过户……免费换新折新卡,都是火红的眼色,挺喜庆的,这不快过年了。红红火火。”

“业务速度快。这个没办法……”林强挠头,烦躁不已。

确实,蓟京银行的话,面对这些客户确实省去了过户的麻烦。外加超市卡壮声势吸引人。很难对付。

看着两位大妈的远去。郑帅皱眉道:“要不咱们也申请搞搞超市卡?”

“没戏的。太荒唐了。”林强摇头道,“50块钱一张的购物卡这么发,损失太大。入不敷出。再者说,全蓟京现在都在面对这种竞争,咱们申请了超市卡别的地方肯定也需要,到时候为了一口气,损失越来越大,这不捣乱么?”

“我也觉得这是报复性的,对面有意针对龙源。”郑帅骂道,“哪有这样的,一万定期就给购物卡,成心赔本赚吆喝么?”

“估计不会持续太久,主要是壮声势,让大家知道这里还有一个蓟京银行。”林强摇头道,“向银监会匿名举报,说这里违规经营,无安保无实体营业厅,款箱露天摆放,监控摄像头不足,去吧。”

“哦。”郑帅坏笑一声,赶紧去打小报告。

这一边林强也是吃尽了汉堡,立刻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玩脏的,我喜欢。”

紧张的首日经营还在继续,营业厅内已经叫到了150号,同时,不得不说袁冠奎郝伟率领的所谓“正牌”蓟京银行出现后,用超市卡的方式分流了不少客户。

土台班子上的这一干人马也不遗余力地营销,或者说是诋毁。

“卡给您。”张家明送上超市卡,不忘补一句,“我们蓟京银行这边将来还会有力度更大的活动和产品,您知道,联合银行那边自己债务累累,是不可能有我们这种服务和礼品的。”

“您的信用卡也可以置换成我行的,这是最新的积分兑换表,上面的加湿器很划算,5000积分就给送了,刚好可以冬天用。”

“那边的联合银行的营业厅实际上是在忽悠您,您要是过户过去就无法享有这些优惠了,不过我们现在比较宽松,您可以去那边销户把钱转回来,一切优惠照旧。”

郝伟与袁冠奎站在台后,看着终于有人回联合银行取钱销户,回来转存,不禁满面笑意。由于快捷过户只能一次,无法再直接过户回来,因此只能用这种方法。

袁冠奎抬臂看了看手表:“三点才支起台子,现在一个小时就走了小30笔业务,算是不错的吧?”

“嗯,非常不错了。”郝伟点头,朝排队的人群努了努嘴,“后面还排了十几个人,超市卡的事情传播出去后人只会更多,明天这里的门庭若市了,这帮人都有从众心理,看到这里人多,那边营业厅人少,就更不会去了,而且我们的人在办业务的过程中都散话出去了,明天就可以直接翻盘。”

“嗯,这样最好。”袁冠奎拍了拍郝伟的肩膀,“陈行长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心里明显记恨林强,因此这次一系列的程序他都是立刻点头通过的。在这里击败林强打个翻身仗,好处自然不必多提了吧?”

“呵呵,袁主任,你虽然年轻,对这里的门道却清楚得很啊。”郝伟面似钦佩地赞道,“想那林强,当时也是靠巴结领导上位的,其实货真价实做起事来也不过如此,他在我手下干过,我知道他的能耐。”

“郝伟,你比那些人好很多。”袁冠奎得意地笑道,“林强不过早来了两年,就成天耀武扬威指手画脚,你在银行工作这么多年尚且谦虚慎言,实事求是,实在比林强强太多了。秦主任跟我提过过去的事,那都是小事,蓟京银行现在唯才是举,这次做好了,我们赢得陈行长的肯定,绝对可以在蓟京银行立稳脚。”

“那是一定。”郝伟不忘朝着龙源营业厅转过头去,恨恨道,“这次,要让他好好尝尝小瞧银行的下场,真刀真枪的比拼业务,不给他逢迎谄媚抱大腿的机会。”

正说着,袁冠奎手机响起,他匆匆接通。

“嗯对,现在很顺利,已经办了三十来笔,人还在增加。”

“哦?”

“嗯……好的。”

“我这就谢谢他。”

袁冠奎放下手机,冷笑一声:“到头来,还是些偷奸耍滑的伎俩啊,亏他当年敢那么训我,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好鸟。”

“怎么了?”郝伟问道。

“银监会打电话问这里的情况了,说是有人举报。”

“妈的。”郝伟吐了口痰,骂道,“拼不过就搞这套,惯用的无耻伎俩了。”

“不过已经没事了,银监会都是自己人,综管部主任已经帮忙摆平了。”袁冠奎嘴角一扬,“早两年入行,不过如此,我用两周的时间已经摸清门道了。”

“不管是为人处世的技巧还是经营管理资质,袁主任都胜林强百倍啊。”郝伟只恨要将自己的心挖出来。

某些方面的慧根,郝伟多年受张家明的耳濡目染,此时简直像是被附体了一样。现在的郝伟完全放下了身份与资历,对袁冠奎忠心耿耿。当然,他的处境也不得不放下,有个大腿更是不得不抱住,管他姓谁名谁,年龄几何。

正此时,两辆闪着警笛的执法车从街角拐出。

“城管执法”四个蓝色大字赫然印在车子上。

袁冠奎与郝伟同时心里一抖,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想不到,自己做着如此体面的工作,竟然要和这个可怕的组织打交道了。

不出预料地,两辆执法车停在台前,七八个执法人员一一下车,大摇大摆地走来。

一行城管就这么目中无人地皱眉打量了一圈,最终停在桌前。

为首一位看面相是类似于八两金的人物,兴许也是当地农民,在城区化后谋得这份工作。他摘下帽子,露出光头,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两下,突然吼道:

“收了收了,谁让你们支的摊子?!”

临时柜员见这阵仗煞是惊恐,赶忙回头道:“主任,怎么办?”

袁冠奎与郝伟这才慌忙赶来。袁冠奎毕竟是小年轻,又是海归回来,对这个神秘组织了解较少,当即拿着背包,一边打开一边开口道:“我们是银行,这是牌照,你们看看。”

“管你是什么?”光头城管必须不吃这套,一口吐沫喷了出来,“占用人行道,公共道路,有临时证件么?请示过区委么?”

“临时证件?”袁冠奎拿出包中的证件便要说话。

“我来……”郝伟见状连忙拦在袁冠奎身前,笑着掏出一包烟,“老兄,我们是蓟京银行的,您看,这身后就是我们的营业厅,这两天装修完了就搬进去。”

他说着,抽出几支烟便要上。

“别他.妈来这套!”光头城管一把将香烟扇到地上,指着几个柜员道,“赶紧收了!要不我们帮你?”

“老兄别介!”郝伟连忙劝道,“我们这里很快也要营业了,都是区里的单位,大家以后还要互通方便。”

他指着自己,又指了指那边的龙源:“我原来是那个联合银行营业厅的主任,你们经常来我们银行办业务的,还有印象么?大家都是邻居单位,今后不用排队,有话好说。”

“联合银行的主任?”光头不解道,“不是林强林行长么?你干嘛的?”

郝伟只感觉心头被刺了一刀,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几日不见,林强在这里的根基已经到这种程度了么。(未完待续。。)

0241 联姻

不过面对城管,郝伟还是不得不憋着怨气,顶住压力强笑道:“现在两所银行不是分家了么,我分到这里的蓟京银行了,好歹在龙源这么久,规矩我都懂,我们这就联系领导跟区委打个招呼,明早去您那里拜访,您看成不?”

按理说这一套流程郝伟已经走得很好了,通常面对银行这么体面的机构,其它机关也该卖个面子。

“把我们当什么了?”哪知光头仍然不吃这套,只一挥臂,“都给抄了,往车上搬吧!”

队长有令,几个城管当即撸起袖管便要强上。

“等等等等!!”郝伟顿时大惊失色,“老兄等等,我们这就联系领导。”

光头城管眼睛一转,也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那你们打电话吧,业务先停了,桌子往后拉。”

“……”郝伟一咬牙,冲袁冠奎道,“只有先这样了。”

袁冠奎不忿地看着一群城管:“这帮人干嘛的,这么横?连银行也敢惹?”

“强龙不压地头蛇……”郝伟无奈道,“所有室外营业的人,都得敬他们三分。”

于是,这边的业务不得不暂时叫停,众人将桌子推到靠边的地方,只对路过围观的人进行口头营销(诋毁)。

袁冠奎打过电话,也是无奈摇头。

跟龙源这边的主要关系都集中在原东区支行,实际上就是的传说中一位叫老邓的人。但现在东区支行立场已经对立,不太可能帮自己这边说话了,只得临时在找路子。

一时半伙恐怕搞不定,这一天,只能暂时如此了。

最终,这边将桌子和设备都收了,只留下人和宣传架驻守门口,继续营销(诋毁)。

光头城管见这边摊子收了,也便不再穷追猛打,警告过后收队走人。

在蓟京。城管的自律和管控还是很好的。对面又是体面的银行,实在不方便进行更多的“管理教育”。

一直在这里等的客户见状,也只得无奈回头,不着急的可以再观望。着急一些的唯有再回龙源营业厅。

营业厅后台。林强办公室中。八两金抽着烟喝着茶与林强笑谈。

“那边收摊了!”郑帅探了个头进来报个喜,随即离去。

“哈哈,我就说没问题吧!”邹六八吞云吐雾笑道。“林行长你放心,那队长是我发小,办事靠谱。”

“金爷无孔不入啊。”林强笑道,“交你这个朋友在龙源果然走得通。”

“哪里哪里,都是些小打小闹的事,不像林行长,做的都是大事。”邹六八喝了口茶赞叹道,“这次联合银行分家,在我们眼里看是天大的事情,想不到林行长竟然还参与其中,能结识林行长才是我的福分。”

“别互捧了。”林强摆了摆手,继而问道,“这边的租赁是怎么回事?”

“嗨……”邹六八挠了挠头光头,“那几家店自作主张给给转租出去了,这个我也控制不了。”

“租约还有多久。”

“大概……七八个月吧。”八两金掐指算道。

“到时候能再卡一下么?”

“难。”邹六八皱眉道,“那几个合同有规定,到期后同价格享有优先权,我不方便再作梗。”

“那就只能头破血流了。”林强靠在椅背上,双手抱在脑后,思量着将来的计划。

邹六八劝道:“林行长别心急么,现在城管盯着这里,装修好之前是别想着营业了。”

林强只摇了摇头:“你太小看银行了,在蓟京立足的银行怎么可能搞不定这个?我只是略微拖延一下罢了。”

这方面的事情,林强可谓是再了解不过。走业务、领导上的关系不说,这种程度的事,单单靠银行职员的构成也许就可以解决了。

每年校园招聘的时候,各大银行都会放出几百个职位,银行的高收入与体面众所皆知,这些职位也便有了吸引精英的极大优势。

然而,能进来的不都是精英,像袁冠奎之流大有人在。

一个行业越是风口浪尖,其中的关系也就越复杂。经常有人抱怨银行的招聘都是走过场,没关系能进去的人十中无一!

林强则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他,岂止是十中无一,几乎是百中无一。

甚至包括自己与郑帅在内,没有关系都很难挤进来。郑帅是通过父母关系进来的,而自己则是负责管理辩社的学院教授推荐的。至于潇潇等人,必然也有些或大或小的关系。而林小枣,恐怕就是那百人中的唯一幸运儿,说来惭愧,即便她过五关斩六将,更多的依赖却是诚恳的气质也清纯的外形,与业务能力毫无关系。

这恐怕,也是无奈面试官的一种自我讽刺吧。

银行不是福利机构,为利益而生,这些脸不是白给的。每年这些招聘中所触及到的关系,便是银行极其重要的资产。比如与袁冠奎同期入职的庞娜娜,便是陈行远那边的财政局关系,而财政局的对公账户正是在当时的联合银行,财政局网络入职银行的后辈也绝对不止庞娜娜一人,双方的关系利益就是这样套在一起,有些像古代的联姻。

银行的关系网由此展开,在银行工作的大型机关,政府机构的后辈都大有人在,这种小事,只要想办法,要搞定一个龙源区的城管大队,也并非多么难。

八两金虽然不清楚这其中的关系网,但他知道银行是了不得的机构,此时也只得低头抽起闷烟:“确实,要是这边领导说话了,我也没辙……”

“拖一拖就够了,我再想办法。”林强转而道,“对了,下个月我们这里就要开展对公业务了,你有做生意的朋友的话,帮忙打个招呼,金额足够的话,中间你也有好处。”

“这个好说。”邹六八当即拍着胸脯道,“龙源有头有脸的,十个我认识八个。”

“那就好……”林强定了口气,想到与邹六八只见的利益往来,又问道,“你妹妹怎么样。”

八两金琢磨了一下,而后还是笑道:“证据不足,终止调查了。”

“哈?这也行?”(未完待续。。)

0242 技巧

“呵呵,多亏林行长美言,现在那边也突然就松了……”八两金挠着头道,“嗨,我好歹也有些路子,那边不紧着来了,我这边也好走,来回运作一下就成了。毕竟我妹也没真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要你不介入,也没人起诉抓着不放对不?”

“嗯……”林强心下思索道,这恐怕也与凌晨的事有关,他前途不明,他的那些老友们也没必要在这种边边角角的事上不遗余力地帮忙了。

还好八两金不知道自己只是孤假虎威,借着凌晨的势头在做事,否则自己的“高人”形象就全毁了。

不过方晴既然出来了,也就说明邹六八与自己实际上已经没有了核心的利益关系,没必要再这么哈着自己了。

“所以我还得斗胆问一下……”既然聊到这个话题了,八两金不禁没忍住,试探道,“那边的歌厅……租约还长……设备也还都在。”

林强笑道:“营业吧,那件事完美解决了,只要不找未成年少女做事,我这边没理由作梗。”

“那就好!就好!”八两金一拍大腿,笑道,“那边砸了不少钱进去,现在可算能止损了!你放心,我已经骂过邹晴了,这次一定老实!”

八两金说着,神色一转:“林行长,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啊?算……是吧。”林强尴尬回话。

“所以啊,过去的那么多事。让我们认识了,今后,大家还有一起做将来的事。”八两金笑得很灿烂,“我这边也资金上也渐渐缓过来了,大家都在龙源这条大船上,将来还要林行长多多照顾。”

林强心道,这人倒也豁达,说到底自己坑他妹妹不浅,现在还能笑脸相迎。

就像对林小枣的初次评判一样,要么是个可怕的人。要么是个明白人。

林强不禁再次用钱眼扫过。如果此人对自己仍然藏有敌意的话,还是早知道为妙。

【邹六八,活动资产,27万元。】

【总资产:656万元(房产512万)】

【背字走尽。扭亏为盈。短线抬头。】

【虽生财不义。但在努力洗白,长线渐渐明朗。】

【财运:中间人。】

【劫点:过于依赖靠山,山倒人即亡。】

【德:-8】【财:7。】

看来邹六八现在也在想办法做一个正规的生意人。怪不得如此巴结自己。

表面看来,他应该没打什么小算盘,“中间人”这个说不上职业的职业,只是乐于结交各种人并拉上关系,从中谋利罢了。

之后,林强又与邹六八随意聊了聊他认识的几位龙源这边的领导与商人,而林强心下也大概盘算确定了一下首批拉拢的对公客户名单,让邹六八先行去联系。

送走邹六八,已是四点过半,冬日本就慵懒太阳已没剩下多少光热。

而大堂中,由于袁冠奎那边不得不中止业务,客流在这个时间反倒有不小地回升。

面对此景,林强也纠结起来。

特殊情况,理应加班延长工时的,毕竟这么好的机会恐怕不多了。

但银行基层是非正常工作时间群体,采用的是轮休制度,无节假日双倍、三倍工资,更没有加班费,因此任何形式的加班都会招致员工不满。

想当年,自己还是个初入职场毛头小子的时候,貌似也很反感加班、领导开会一类的事情。时间一晃,现在自己已经要管理一个营业厅,站在这个高度上,才感受到了领导的烦恼。

林强首先按下指纹机,探头进柜台内:“辛苦大家,今天延迟营业到六点,所里管饭。”

柜内人员默不作声,只萧潇点了点头,无力地答了句“哦”。

“怨念很重啊……”林强心道。

确实,柜内人员几乎一整天都是无缝隙的高压力高风险工作,而且延迟营业到六点并不意味着六点能走,结账,送款过后,至少也要推迟到七点。

而对于新拉来储户的那些奖金,也并非每个人都那么感冒,这些钱终究只是锦上添花。现在这个节奏进行下去,与隔壁蓟京银行的竞争只会越来越激烈。

加班什么的,也许现在只是个开始。

向行里申请临时加班费么?

虽然与祝丰山关系很铁,但这是破天荒的问题了,如果自己这里有,其它营业厅怎么想?这方法不好,有些过分翘尾巴了。

用营业厅的公共资金么?但这部分每月不过两千元,之前积攒的又用去买便携式复印机了,现在剩下的完全不够发的。而且只有开了加班费的先例就无法停止,否则太过影响士气。

热情的拥抱?

林强想想……还是算了。

他边思索此事,边对柜外人员宣布了这个消息,并且让郑帅将门口大屏上的理财宣传文字改成了推迟营业时间到六点。

林强这边尚且如此,更不必提袁冠奎那边了。

蓟京银行一干职员皆是裹着羽绒服站在寒风中迎来送往,对感兴趣的客户提前营销一番。眼看到了五点的下班时间,他们这饥寒交迫的一天也要熬出头了。

一个柜员妹子得空走到袁冠奎身边问道:“主任,是不是可以准备收拾东西了?”

“收拾?”袁冠奎当即脸一板,冲龙源营业厅的方向努了努嘴,“你看他们收拾了么?”

“可是……马上天就黑了。”

“张家明已经回去找灯了。”袁冠奎摆了摆手,“总之联合银行下班前,我们是不会下班的。”

“啊?”柜员妹子当即就一百个不愿意。“可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也办不了业务啊?”

“业务是其次,扩大影响力才是现在的重中之重。”袁冠奎不屑笑道,“这道理都不懂么?现在的时间很精贵,别跟我扯皮了。”

“……”柜员妹子无奈一叹,回到寒风中继续迎来送往。

另一边,郝伟急匆匆走来,凑到袁冠奎身边皱眉道:“袁主任,那边好像延迟营业时间到6点了。”

“那我们也站到6点。”袁冠奎晃了晃头,“体力上的竞争更不会输。”

“恕我直言。”郝伟连声道。“现在我们毕竟办不了业务。最好还是让他们保留体力,用在该用的时候。”

“体力这种东西,撑一撑就过去了。”袁冠奎轻哼一声,“他们底下人太不懂事了。我都没走。竟然有人跟我提要走?”

郝伟见他这口风。也不好再说什么。

果然是没经验啊……

领导需要磨练而出,这并非空谈。像袁冠奎这样突然上任,只顾着一腔热血与理想主义。完全忽视了事物的多面性与基层员工的心态是年轻领导的通病。本来配上一个郝伟就是为了中和这方面的事情,然而后台够硬的袁冠奎刚愎自用的话,现在立场上的郝伟却是万万不敢顶撞的。

郝伟只是不知道,林强延迟营业时间是无奈之举,因为此时,这一个小时带来的利益远大于体力上和士气上的损失。而对只能耍耍嘴皮子的蓟京银行而言,这一个小时却几乎是无效益。

可看在袁冠奎眼里不同,这更像是一种挑衅,一种较劲,一种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拉锯战。对林强的仇恨与成见,使得袁冠奎不会允许自己在任何一个小战场低头。

过了五点,蓟京银行这边已经是怨声载道。张家明也随车回来,开始架灯,这更让一直在室内工作的柜员妹子们感到绝望。

她们不禁将目光瞄向郝伟,不少妹子也一起找到郝伟让他劝劝袁冠奎。

郝伟是个聪明的人,他清楚搞好了与一群人的关系,不如只搞好与一个关键先生的关系;他也清楚为公家赚到100万,不如为自己赚到1万。

所以他当然糊弄过去,佯装不知。

这位少公子有热情,就让他挥洒吧,至于你们这些柜员,只有听领导由命的份。

另一边,龙源营业厅。

五点过后,招待好那批突然回流的客户后,新晋客户突然显著减少,毕竟所有人都知道银行只营业到五点,之后还来的客户只有壮大运的寥寥数人罢了。

林强见状,也立刻让郑帅将门口大屏上的时间从六点改到五点半,而后亲自入柜道:

“人没想象中的多,改成推到五点半了。萧潇,你这柜关了吧,提前结账,争取早下班。”

此言一出,之前的怨念一扫而空。

“太好了……”

“真到六点人就死了。”

“萧潇你快些,完了我也争取早结!”

“呼……”林强出了柜台摇了摇头,“这种小伎俩,不知道还能用几次。”

此番用出的亦是领导常用技巧之——年终奖许诺。

发年终奖之前,小道消息通常会不胫而走,给出一个年终奖大概的范围,让大家心里有个盼头。而一旦这个钱真的下来了,要么是众望所归,要么是怨声载道。

因此年终奖许诺也便成为了控制这种情绪的技巧之一。比如老板打算发平均一万的年终奖,却在发奖前刻意放出消息,公司这一年经营不顺,年终奖恐怕只有两千。

这在短时间内会让工作气氛很恶心。

但当一万块入账的时候,必然造成极大的反差,老板可以擦着眼泪上台说,自己挤出了明年的预算,只为了让大家过个好年。如此一来,算得上是用一万块钱达到了三万的效果。

反之亦然,如果老板为了得过且过,一直许诺年终奖大大的有,最后下来只有一万,恐怕从此人心尽失。

林强回到办公室,默默将《领导三十六计》塞进抽屉里。

“斗智斗勇,真是门技术活……祝行推荐的书籍好坏。”(未完待续。。)

0243 收工

五点三十分,准时关门结账,开始处理滞留的最后一部分客户,郑帅也借着次空闲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手写的表单。

“你说尽量早下班,我就提前统计出来了,现在要听么?”郑帅抬手晃了晃。

“嗯,数据小精灵你快说吧。”林强揉了揉眼睛,“我也想早点走人。”

“你才是数据小精灵,你全家都是数据小精灵。”郑帅调侃一笑,坐到林强身前,将表单推给他:“今天由于四柜全开,外加现在重组的事情是热点,受舆论影响,客户量大概在270左右。”

“四柜全开也才270啊……原先两柜的时候也有逼近200的记录。”林强盯着表单叹道。

郑帅连忙解释:“不能这么说,过户手续比较复杂,任何一个来到柜台的客户相当于砸了两三分钟先做这件事,然后再办业务。”

“倒也是,过了今天应该就好很多了吧。”林强依然扫视表单,,“但长此以往人力资源上是支撑不过去的,虽然客户多了我很高兴,但考虑到那些柜员满是怨念的脸也有点儿小头疼啊。”

“这个应该不是问题,稳定这个数字客流的话,我们可以申请更多的人力。”郑帅倒不怎么为这件事烦恼,指着表单道,“这270个客户中,231个办理了过户,15个是新开客户,其余拒绝或者由于证件不足无法办理,统计过后。今天总共挪来了1920万。”

林强微微皱眉:“没有几个大户啊,今天。按理说第一天应该疯狂犀利的。”

“这个正常。”郑帅笑道,“之前在我们这里开户的50万存款以上客户,我和小枣都一个个打电话说明情况,并约时间过来了,所以他们不急。”

“有心啊,我都没想到这件事。”林强拍了拍郑帅道,“还有什么我想不到的你及时提醒,毕竟将来对私这块都要靠你来做。”

“呵呵,好多事也是惜君告诉我的。”郑帅挠了挠头。

林强不禁问道:“她什么时候回来。有消息了么?”

“十月今天跟蓟京银行提。放惜君回来,应该问题不大。”

“嗯,没必要一个十月陪个莫惜君进去,和和气气回来最好。”林强靠在椅背上。“今天的情况在预料之中。只是旁边杀出来一只郝伟。有点儿小恶心。”

“话说……他们也还没收摊……”郑帅摇头叹道,“搞不明白,大冬天的一帮人站在宣传牌前不下班。这是房产中介推销呢么?”

“让他们闹去吧,不许诺很大好处的话,他手下那些人顶不住。”林强转而问道,“蓟京银行哪个领导负责这边的安排,问出来了么?”

“嗯……”郑帅又是抿了抿嘴,“估计你也猜到了,老秦。”

“这家伙……”林强长叹了一口气,“这个岁数,突然发力要大干一番么?”

“恐怕也是忍够了吧,想借着蓟京银行成立的机会做出一番功绩。”郑帅无奈一笑,“你跟十月给他的打击可不小,现在好了,自己的老板陈行远就要退休了,说话也不顶用了,反而是换了一个比自己小20岁的顶头上司。换谁都得洗心革面,找新大腿抱了吧?”

“他一直搞法务的,此时非要涉及业务,还选了龙源这个最难的地方……”林强手中转着笔,突然眉色一挑,“是不是瞄向分行长的位置了?”

“这个……我倒是没想过。”郑帅跟着思索起来,“话说他跟了陈行远一辈子,一直当法务部主任也没什么油水,有这个念想倒也正常。老秦这人……资历,年龄,屁股什么的都对……就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对,我也这么觉得。”林强苦想道,“跟那些大领导比,总觉得他差了口气,差在哪呢……”

“呵呵,别想这个了。”郑帅起身道,“总之,他硬是扶袁冠奎上来,而且找来郝伟辅佐,态度很明显了。”

“无所谓。”林强也起身同郑帅向外走去,“这是银行间的竞争,怎样都不为过,私下我还是不讨厌这个人的,忠孝礼义廉,至少占上了一个。”

“林强……这方面,还是防范一下吧。”走廊中,郑帅正色道,“平常越是好好先生的人,心里藏的事就越多,那些账就算得越清楚……表面上他跟你还不错,但你想想他的立场,想想对你他外甥的态度,想想那一巴掌是抽在了谁的脸上……秦政毕竟是能在陈行远身旁憋屈一辈子的人,冲着这股耐力与韧性,稍微小心一下也是对的。”

“收到。”林强搓着手,不以为然,“话说过两天小莫就回来了,给她安排什么工作好呢!”

“我安排!”

“不,我安排!”

“操,不干了!”

“哈哈哈!出息!”

谈笑间,二人进了柜台,看看一天之后这里的景象。

由于过户手续的存在,柜台内堆积了大量的复印文档和协议书。此时柜员们已经基本都结账完毕,熟练工自然不会犯什么错误,萧潇便将所有的文档整理在一起,抱到林强面前。

“这一天终于他娘的结束了……”萧潇长吁了一口气,拇指抹了下额头,你看,都是钱油。

“……你丫一大姑娘别这么恶心行么!”林强骂道。

所谓钱油,是柜员的一种调侃说法,如果这一天都在精神高度集中的话,额头不免渗油。当然,只是油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满屋子大量钞票、点钞机荡出的恶心的“钱尘”与头上的油焦灼在一起,而形成的这一层无形的暗棕色神秘物质。

所以“钱油”在某种程度上是衡量一个营业厅是否忙碌的标准。

郑帅也抹了下自己的额头,而后伸手傻笑道:“诶!你看,我就没有,只是你这人天生油腻罢了!”

“你怎么不去死……”萧潇干瞪了一眼郑怀,揉着老腰坐在椅子上,“贫都懒得跟你贫了,过来给我捏捏。”

“滚蛋,自己找男人去。”

“真麻烦……”萧潇这下又转而揉脑袋了,“你们说,我是先找到富二代呢,还是先转去做会计呢?”

林强与郑帅异口同声:“都没戏。”

萧潇当即骂道:“我靠,你就这么当领导啊!不能给人个盼头啊!”

“呵呵,我不乱许诺的,许诺就必成。”林强走到柜台前,为了能让外面的人也听见,冲着话筒道,“今日大概吸纳了2000万存款,按千分之0.5走,一万营业厅奖金入账,分到每人头上小1000。诸位,今天大家,没白干!”

营业厅众人听见这个消息并没有兴奋得尖叫,而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累成这样,真没力气尖叫了。

“哎呀……可以睡个好觉了~~”萧潇掰着手指傻笑道,“一天1000,干一个月就是他娘的三万!可以买车啦!”

“大姐你算的真吉利。”林强回头笑道,“你一个人想拿三万,咱们总共就要吸纳8亿的存款,有尼玛八亿,我卖脸求人让你全家当会计!”

“靠!八亿很多么!”萧潇直起腰质问道,“你上次不是分分钟就搞定一亿了么?”

“这完全不是一回事,那一亿有8000万是作弊的,实际上我干这么多年能拉动的极限也只是2000万而已。”

“那咱们再作弊呗?”萧潇眨着眼睛问道,“你再大显神威弄个几亿去?”

“我操……我分分钟搞几亿还跟这儿受罪?”林强坐在桌子上解释道,“这个吸纳存款只针对个人存款而已,而且将来如果别人取出了还要扣回去。”

林强抬手畅怀道:“个人存款,不过为了舆论和声誉进行的小打小闹,只有理财销售才能带来不错的利润。而对公客户才是银行的立足之本,你猜猜看,如果电网公司将对公账户设立在我行的话,那里面的钱顶多少家我们这样的营业厅?”

萧潇手指点在下巴上,推算道:“电网公司啊……那可是好大的企业……跟现在的龙源营业厅比,怎么也得顶20个吧?”

“200个。”林强默默道。

“噗……”萧潇一口喷了出来,“200个?重组前,蓟京分行一共才不到900多家网点吧?你的意思是一个电网公司客户养活我们1/4个银行?”

林强正色地点了点头:“就蓟京分行而言,几乎可以这么说。”

“我的老天。”萧潇又擦了把钱油连忙问道,“那现在电网在我们这边还是他们那边?”

“这个你放心好了。”林强笑道,“电网公司这个项目太大,一直由总行专项组直接管理。”

“我靠,那就好……”萧潇揉了揉胸口,突觉自己是杞人忧天了,释然一笑,“我啊……天生就不该想那么麻烦的事,今天混过去,明天别生病,然后有朝一日傍上个富二代或者当上会计就对了!”

“不错的生活态度。”林强过去笑着拍了拍萧潇的肩膀,“那我帮你寻摸着合适的富二代!”

“你闹呢吧!”萧潇笑骂道,“身为领导,你该想办法提我当会计才是常理吧!”

“再议。”林强连忙抠着鼻屎拉着郑帅走人。(未完待续。。)

0244 找茬

“喂喂……”郑帅被拉到走廊上,不忘帮萧潇鸣不平,“她跟着咱们拼了这么久,许个会计有那么难么?”

“这个……刨除人际平等和资历上的麻烦不谈。”林强叹了口气,“你知道咱们行‘会计’、‘行政’这种岗位上大多数得是什么背景的人么?”

“行政?我原来就是行政啊?”

“说的就是你!”林强骂道,“家庭背景至少是司局级,越舒服的岗位对背景要求越高!”

“啊……对了。”郑帅这才拍头道,“我老妈之前是局级的……走关系的时候人家才卖的面子。”

“是啊,所以你表现良好,你妈也同时想办法你才那么顺利去行政了!”林强叹息道,“假如把莫惜君招入我行的难度是10,那么让萧潇做办公室会计的难度就是100。”

“不对吧……”郑帅挠头道,“分行……当时有几个小姑娘行政,好像也没什么背景。”

“你怎么确定她们是小姑娘?”

“废话,看呗!”

“看过下面么?”

“…………”郑帅一愣,脑海中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立刻被林强的重口味搞得有些恶心,“你是说……”

“睡上来的。”林强直截了当地说道。

“……没……这么绝对吧。”郑帅干干说道,“我还是很阳光的,你别扭曲我三观。”

“当然不绝对,林小枣还是百分之一没关系进银行的特例呢。”林强双臂扶在郑帅肩上。“咱们两个运气不错,凭着拳头到了这个地步,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可以无视行业氛围,今后,该妥协的地方要开始妥协了。”

“妥协?你指的是?”

“用手上的资源换客户。”林强眉色一凛,“如果是关键客户有亲戚处于毕业年龄的话,可以考虑走关系行方便。”

“啊……”郑帅觉得有些突然,“你让我缓缓,前两天还是阳光好少年呢,现在怎么突然这么阴暗……”

“不阴暗。银行是务实的。唯有如此。”林强直言道,“身居要职的客户,肯让你帮忙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你好像……在说些什么……”

“你妈不是局长么,那天我也看见你那帮叔叔阿姨了……”林强尴尬一咳。“看能不能联系一些机关客户。企业也可以。为将来开展对公做准备。”

“我去!”郑帅悲叹道,“算盘都打我头上了!”

“我认真的。”林强靠在墙上,举起单臂感怀道。“运气,不会永远跟我们站在一起,按照规则争取吧。”

“好吧!”郑帅一咬牙,“只能再联系一遍叔叔阿姨了,不过你做好准备,不是每个干部都有财权的,一般都得一把手说的算。”

“当然,试试就可以了,没有不陪,有就赚了。”

“又进入当时在网点做客户经理时拼命的节奏了啊!”

“哈哈,拼够了,就可以坐着指挥别人拼命了!”

“……”

为了保证职员的身体健康和体力,林强提前放走了大多数柜员,只留下萧潇负责将款箱交到运钞队长手里。

等款车的时间,萧潇又从营业厅探头出去瞥了一眼,而后回头道:“喂喂,那边开始收桌子了!看咱们人走了才开始走!”

林强笑道:“那你过去提醒一声,咱们人没走光呢。”

“就知道贫!”萧潇无聊地坐在客户等待区,“我才不去呢,看见郝伟和张家明就恶心,也不知道那个不开眼的把他俩弄回来了,不知道什么是害群之马么!”

“好吧,走。”林强灵机一动,拎起萧潇的白色羽绒服披在她身上向外走去。

“啊?干嘛啊?”萧潇不解问道。

“告诉他们,真实的郝伟,真实的张家明和真实的袁冠奎。”

“啊?”

“你不是一直想骂郝伟么?”林强咧嘴一笑,“机会来了,把怨念倾吐而出吧,就当是努力了一天的发泄,千万别给我面子!”

“啊?”萧潇一愣,而后脑子一转,有些反应过来了,“这个……白骂?不会有事吧?”

“大家是对手么,骂就骂了。”林强大笑道,“放心,他们报警我都不怕!”

二人对视一笑,大摇大摆地出了营业厅,朝小吃店门口的“蓟京银行”走去。

这两位姿势太过招摇,以至于袁冠奎隔着很远就发现了。

他率先走来笑道:“林行长,你们下班了?”

“没啊。”林强特意放大音量,冲这边的柜员们扯着嗓子喊道,“结完账用不到那么多人了,我就放大家先走了,没事干一堆人楞守着有什么可忙的?”

“这……”袁冠奎略显尴尬,回头看了看众人。

林强这话表面上是说一堆人没事干干耗着没意义,但显然这里的人并没有主动走人的权力,一切都是因为袁冠奎的坚持罢了。

果然,此语一出几个柜员已经显出不满,轻哼了一声,不去看袁冠奎。

柜员是最辛苦的群体,也是最牛逼的群体,反正已经在最底层了,没什么可怕的。相反,如果像林小枣那样一味地逆来顺受的话,反倒会成为营业厅的软柿子。因此像萧萧这种刚猛性格的妹子,勇敢争取自身权益的,大有人在。

方才找袁冠奎提出要收拾东西走人的妹子冷笑一声,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冲着空气道:“就是就是,傻站着半天屁都没干,冻病了你负责啊?”

这个架势与萧潇第一次喷郝伟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说谁呢?”袁冠奎可没郝伟那么能忍,刚刚上任就遭受这种冷嘲,一股年轻人的火气登时涌了上来,当即就回身指着她走去,“你再说一次?干不干了?这可都是为了行里!”

看袁冠奎这种夸张的反应,妹子也便不吱声了,只一扭头。

然而袁冠奎这种“少壮派”可没郝伟那么好欺负,新官上任三把火,只见他像那日揪住萧潇一样,竟一把拽住柜员妹子的肩膀,面色愤然:“收回你刚才说的话!”

“我去……”林强不禁掩面,“太装逼了吧,何苦呢。”

然而那柜员也不是善鸟,被袁冠奎这么一抓也怒了:“你有病吧?当个代理主任了不起了?”

“你……你算什么东西!”袁冠奎勃然大怒,被别人踩也就罢了,现在一个小小的柜员都敢对自己使脸色。

领导的威严,威严,就从这里树立吧!

然而他只顾着立威,却忘记了立威有个前提——您得有威。

柜员妹子也是同萧潇一般的奇葩,见袁冠奎怒了,自己反倒是笑道:“好吗!好吗!这一天什么事都不顺利,没处撒火就欺负起我们柜员来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袁冠奎破口大骂,“妈的,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走人?”

“好啊!调走我呗,谁愿意再这鬼地方傻站着啊?”柜员表情倒是送上了100个谢谢。

林强只忍俊不禁。

柜员终日面对各路牛鬼蛇神,社会经验和嘴皮子功夫绝对不软,而作为对行业了解甚少的袁冠奎,如此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硬上,九成是要吃亏的。

此时郝伟从车子上下来,看到这番景象连连冲到二人中间。

“哎呀……小李你别闹了!”他说着,一把拉开二人,还不忘低声道,“当着林强的面儿,别丢人!”

“丢人?也不知道谁先丢人的!”柜员妹子扭过头去,也不打算继续多言。

“信不信我给你下处分!”袁冠奎指着柜员道,“现在这种时候,不服从工作涣散人心,行里正要抓个典型!”

柜员妹子听到这个,还真有些哆嗦了。

据说这家伙的亲戚在上面身居要职……要开除自己虽然很难,但下个处分罚钱……还是有可能的吧。

“哼,老实了?”袁冠奎不免神气一笑,心中道,这种人就是贱,就要给她们点颜色瞧瞧自己才有威严。

果然,其它柜员也都不再言语,场面一片沉默。

袁冠奎不免更加得意。

正此时,一道白乎乎的身影窜了过来,尖尖嫩嫩的嗓音响起:“你真行!刚一见面又在欺负女孩子?”

袁冠奎一转头,不知何时萧潇已经窜到自己面前。

“管你什么事?”袁冠奎压着怒气道,“上次捣乱你还有理由,现在无理取闹了?”

“路见不平一声吼不行啊?”萧潇显然就是来找茬打架的,反而向前又是窜了一步,很欠揍地说道,“不行啊?不行啊?不行啊?”

“你滚一边去!”袁冠奎眼看着又要动手推走萧潇。

正此时,一个更讨厌的家伙拦了过来。

“诶?诶?诶?”林强指着袁冠奎拉了三个大长音,“脸又不疼了是吧?”

“你!你!!!”袁冠奎脸上红一阵紫一阵,指着林强楞是半天没说出话,“你你你……来打架的么?”

“可以啊。”林强揉了揉胳膊,“你先动手我奉陪。”

“……”袁冠奎原地喘着粗气,半天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候,他身后已经传来了柜员妹子们的笑声。(未完待续。。)

过年……

过大年,跟家人聚。

整大纲,找回紧凑剧情。

停更3天,望谅解。

顺祝春节快乐——

新的一年不要像蘑菇这样没有计划,每天23:58才写出来当天更新T.T。

大家初三见!(未完待续。。)

《钱途》过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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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5 慰问

听闻着这些笑声,袁冠奎再次面红耳赤,有些事发生了就是遮不住的。

当时在龙源他被扇耳光这种事情,在场人实在太多,传起来太快。

而这边委屈了一天,在寒风中无所事事的妹子们见传说中的林强杀到立刻将这位目中无人的公子压得体无完肤,不禁心中暗暗叫好。银行重组对高层来说是决裂,但对两家银行基层职员而言,好似仍是一家之人,因此他们对林强的好感远大于袁冠奎之流。

僵局之时,又是郝伟上来打圆场。

“行了,林强,别没事找事。”他上去便准备拉着林强离去。

之时没想到,眨眼之间林强萧潇交换站位。

“郝伟!!!”萧潇见了郝伟一巴掌拍在他肩上,神清气爽,简直像是老友相见,“你原来也在啊?!!!”

郝伟被萧潇这热情极了的招呼搞得摸不着头脑。

“你不是应该在家养老呢么?”

萧潇扯着尖尖的嗓子,满是惊疑地问道,“难道……你上次和张家明贪污我们所全部信用卡业绩的钱,花完了?!”

顿时,郝伟身后的那些新营业厅人员又开始窃窃私语。郝伟曾经不干净的传闻不少人都听到过,但大多人以为是偷收保险公司的提成,没想到竟然是“吃兵饷”!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郝伟惊疑地看着她,压着嗓子低声道.

“怎么会听不懂?”萧潇却嘴角一扬。变本加厉地笑道:“就是你把信用卡业绩都归给张家明,自己再从他那里拿奖金给儿子花的事啊!”

听闻此言,柜员妹子们的讨论更加激烈,原先只是这里的前程不看好,现在就连钱包都不看好了。

“别人家的事,你就别问了。”林强也觉得闹得差不多了,过来拉了把萧潇笑道,“日子还长,明天再聊。”

萧潇见林强要收工,便又是不舍地拍了拍郝伟。

“那明儿见哈!”

郝伟只灰头土脸地瞪着萧潇。默不作声。

只见此时。袁冠奎反倒是满脸火气地迎了上来。

“什么明天?今天说清楚了!”袁冠奎拦在二人中间,指着郝伟道,“郝伟之前确实犯过错误,这才暂时离职。今后在奖金分配等问题上我也会把关。这方面的事情用不着你们担心。”

他说着。又转向众柜员:“放心,跟着我好好干,该发的钱一分不少。”

萧潇见他这幅样子还要再辩。却被林强一把拉住。

“行了,够了。”林强冲对面众人笑了笑,“今后大家是邻居,还要多关照。”

“那就多谢关照了。”袁冠奎拱手送客。

萧潇一跺脚,只得悻悻离去。

可这刚转身要走,便被汽车大灯晃了一下,捂眼的功夫,一辆SUV和一辆轿车已经停在跟前。

轿车副驾驶门迅速打开,秦政从内窜出,亲自打开后座大门。

成全轻快下车,看着临时营业厅的招牌抬了抬眼镜:“够辛苦的啊。”

与此同时,秦政取来大衣,要帮他披上。

“不必了,不冷。”成全淡然一笑,推开秦政,朝众人走去。

不觉间,他已定身在林强身侧,眼睛却始终盯着前方。

“够有雅兴的,第一天就来我们这里做客?”

“会会熟人。”林强同样也没有看他,而是转向了秦政,“秦主任……也来了?”

秦政见了林强,只尴尬地点了点头。

成全笑道:“称谓错了,秦政现在是我行的董事会秘书。”

“哦?恭祝高升。”林强抬手笑道。

人往高处走,秦政果然也不是一棵树上吊死的主儿啊。

“哪里谈得上高升,只是换了个工作罢了。”秦政摆了摆手。

寒暄的功夫,袁冠奎已精神抖擞地迎到他家行长面前。

“行长……您亲自过来,也不打个招呼。”袁冠奎热情地说道,“现在这里太简陋,让您受寒了。”

这家伙,别的不懂,只知道扯些大道理,溜须拍马起来倒是蛮有慧根。

却见成全目光一转,投向诸多柜员,突而挥臂朗然道:

“对不起,诸位。”成全长叹一声,“我的职员在这里挨冻,都是我的责任,让对方钻了空子。”

他说着,又指向龙源营业厅:“否则,你们该在那里办公的。”

无论真假,成全话说得算是掷地有声,即便是演戏,到这种地步也不能要求更多了。

顶头上司来这里道歉,这足够感动大多数人的了。

“行长,我们没事的。”

“再撑几天就装修好了。”

“您也披上大衣吧,行长。”

此时,后面大车的人也都下来,搬着几个箱子来到众人跟前,成全亲自上前拆箱。

“这是手套。”

“保暖贴片。”

“防寒护膝。”

成全将一些保暖用品一一抵到柜员们手里。

“大家辛苦了,往后更多的配套器材会送来。”成全为众人打气道,“大家在这里的努力,行里都看得到,绝不会白费。”

几番言语之间,情况急转直下,本来打垮的军心又瞬间凝聚。

对普通柜员而言,恐怕一辈子也见不到行长一面,而这位新任年轻行长第一站便是来这里慰问,这无疑是一针兴奋剂,让众人暂时忘却了对郝伟与袁冠奎的不满。

“这……就是那位公子?”萧潇凑到林强身边低声道,“没你们说的那么不济啊……看起来很有气质,瘦瘦高高西装革履的。”

“废话。在你眼里亿万富翁都有气质。”林强笑骂道,“你是被丫的资产光环搞晕了吧。”

“哈哈。”萧潇大笑一声,随即释然道,“真没想到,他会亲自来这里……”

确实,总行长下基层虽然可以振奋人心,但现在这种时候,他显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不是盯着一个龙源不放。

其间的缘由,萧潇自然不知。

“走吧。”林强拍了拍萧潇。

另一边。东西都发完了。成全不知何时又折返过来叫住林强:“稍等。”

“嗯?”林强不解。

成全转望己方众人,指着林强道:“我建议大家和这个人保持距离。”

“是他,用卑鄙的手段偷走了龙源营业厅,现在还在偷走我们的客户。”

“那里的龙源营业厅每多进去一个人。我们的客户便少了一个人。”

此言一出。柜员们悉数低头。对这一天的怠慢出工深感惭愧。

“请大家尽量保护我行的财富,也是保护大家的财富。”成全突然躬身诚然道,“辛苦大家了。”

“一定!”袁冠奎哪敢受此礼。立刻弯了一个九十度的腰,“一定不会让行长失望。”

其它人也一一鞠躬,誓要保卫自己银行的利益。

行长出马,让她们的工作动力重新燃起。

不觉间,她们已与林强等人产生了莫名的防备。

……

回到营业厅,林强与萧潇始终没有多说话。待送走款车,已是近八点,萧潇锁好大门后,只长叹了口气搓了搓手,眼神偷偷瞄向林强。

“……”

“嗯?刚才你就想说什么了,说啊。”林强淡然道。

“哈……你不是被那家伙气到了么?”萧潇试探道,“从刚才开始,一直好可怕的表情。”

“怎么可怕了?”

“就是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啊。”萧潇抿了抿嘴分析道,“那种水平的人,有意针对龙源的话,确实很麻烦,我理解你。”

“大姐,我真没想这件事,他不过是花花架子罢了。”林强雅然一笑,“我在想更可怕的事。”

“哈?”

“文君今天中午走了。”林强低头颤抖道,“家务精灵小帅帅搬去对面了,没人收拾屋子做饭了啊!”

“靠!”萧潇骂道,“你们男人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感觉‘突然自由了’么?”

“明明是突然孤独了!”林强狞着脸道,“你看,郑帅去对面HAPPY不理我了,文君也走了,我一个人晚上独守空房,好生寂寞。”

“要不今晚我陪你?”萧潇眨着大眼睛问道。

“嗯?”

“就是陪吃,想什么呢!”萧潇看着林强狐疑的眼神竟然羞涩起来,“晚上我回去跟小枣睡。”

“这,不方便吧。”林强挠头道。

“老娘都无所谓,你还得瑟?”

“好,不得瑟。”

二人路上买了些外卖,回到宿舍。

一开门,却见营业厅所有人都挤在自己的小客厅里,整个屋子热气腾腾。

林强一愣,这才发现其它人也没有各奔东西,而是分头买上了各种菜品,肉类,烧着一大锅涮肉浓汤等着二人归来。

郑帅过来一把搂住林强:“好啊!好啊!文君刚走半天你就勾着萧潇回来了!”

“呵呵……”林小枣则拿着手机过来冲着目瞪口呆的二人拍了一张,嘟囔道,“我这就给文君发过去。”

“小枣!小枣你怎么这样了小枣!”林强笑骂道。

一时间,众人吃起涮肉插科打诨,再次打成一片。

不知不觉中,现在的龙源营业厅已经有了一种家的味道。

另一边,却是寒气凛然。

餐厅包厢中上了一桌子简餐,成全坐在中央随口吃着,秦政袁冠奎位列左右。

成全靠在椅背上,仰望着天花板,有一搭无一搭地说道——

“再有这种事,就滚。”(未完待续。。)

0246 凉菜

显然,成全这话是在骂袁冠奎,任由属下反抗情绪滋生而无作为。

之前成全一直称得上和蔼,现在一变脸就是这么重的话,这让袁冠奎一时间呆住,后脊发凉。被林强骂,他不怕,因为自己的舅舅官职更高,但现在面对亿万身家的顶头上司,单是身份上的威压就够他受的了。

秦政也是一寒,见袁冠奎呆滞,一掌拍在他背上,厉声道:“冠奎,表个态。”

“是……是……”袁冠奎咽了口吐沫,连连说道,“本来一切尽在掌控,没想到林强突然出来翻旧账……”

“这也叫掌控?”成全轻笑一声,抬手道,“要把林强也掌控进去,才叫掌控吧?”

秦政心中也骂外甥不懂事,事情发生了就是要诚恳地认错,越是狡辩越会让上司生气。

成全摇了摇头,冲秦政道:“陈行远大力举荐你,我才决心让你和你的人担当重任,这完全是看在长辈的面子上,明白么?”

“嗯。”秦政面对比自己小上两轮的成全,不敢有丝毫傲气,只压着外甥的头低声道,“这边我也会再跟进,龙源不能丢。”

“知道就好。”成全这才拾起筷子,夹了口菜送到袁冠奎碗里,和蔼笑道,“今后还要努力,不要再搞成这样子了。”

袁冠奎受宠若惊。

此时,一个相貌平凡的寸头男子推门进来,满面憨笑。

“抱歉。成总,来晚了。”

“坐。”成全点了点身旁的椅子。

秦政惊疑地看着此人,只觉得有些面熟。

“秦主任。”寸头男子坐下后也冲秦政打了个招呼,“我是东区支行的,魏航。”

“对对,见过!”秦政拍着脑袋道,“等等……你不是分到联合银行了么?”

“嗯,现在调动到林强手下工作。”魏航笑道,“人在曹营心在汉呐。”

秦政一愣,又看了看成全淡然的表情。已经确定这人是负责盯着林强的探子了。商场上这种事屡见不鲜。但通常只是针对高层管理或者尖端技术才需要间谍,秦政搞不明白,一个小小的营业厅有安插眼线的必要么?

成全重视的到底是龙源,还是林强个人?

林强、十月与成全的纠葛秦政也略有耳闻。可是站在成全这种位置上。什么不是手到擒来。有必要这样做么?

秦政自行摇了摇头,打断思索,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想的也别想,现在该做的,就是抓住人生的最后一次关键性机会,突破自己的极限,往上爬一爬。

“简单说一下情况吧。”成全吃着东西,随口说道。

“嗯。”魏航倒也记得清楚,当即道,“林强很有办法,连哄带骗地将大多数客户拉到他那边,今天一天就吸纳了2000万左右的存款,达到了之前龙源总储备的20%左右。”

“陈伯伯说的没错,果然有些能耐。”成全继而问道,“这中间有没有什么容易出问题的地方?”

“有的。”魏航点头道,“为求速度,他们业务办的很粗糙,很多手续必定不齐,尤其是身份证件上,他吩咐我们可以将系统内的资料备份一下,假装是当场复印的。”

“能做文章么?”成全很快问道。

“可以的。”魏航咧嘴一笑,“这中间有些欺骗点和违规点,只要客户投诉,他是有麻烦的,蓟京银行这一边,也可以审查一下过户资料,表明手续有问题,暂时关闭龙源的过户渠道。”

“关闭渠道不好。”成全摆了摆手,“这个是相互的,不能做先失道的人。”

“那就只有投诉了……”魏航低声道,“依林强现在的身份,投诉到联合银行估计也没有人敢管他,既然这样,就只有通过银监会了。”

“银监会,没打过交道。”成全皱眉道,“没记错的话,前任行长邢礼的夫人就在银监会就职吧?”

“嗯,那方面我一直在关注。”秦政插口道,“邢礼出事后,他夫人也主动要求调去无实权的闲职,会内已经批准。邢礼多年来虽然贪了不少,但基本没得罪人,他家人也便逃过一劫。”

“那这件事你们两个沟通吧。”成全分别拍了拍二人,轻笑道,“他能想到叫城管来给我们添堵,我们也只能给他们造成一些麻烦了。”

“没问题,交给我。”秦政当即接受指令,在银行界多年的积淀终于有发挥的时候了。

“对了,说到城管……”魏航抿了抿嘴,“今天有一个流氓一样的人来找林强谈过,谈了很久,好像是龙源当地人,我怀疑就是他跟城管打的招呼。”

“跟进,查一下。”

“是。”

“城管的事倒不用多过心,这边已经有关系过去说了,明天可以正式摆柜。”成全吃得差不多了,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突然转头道,“那个女人是谁?”

“啊?”魏航不解道。

“那个。”成全之前一直死气沉沉,此时才眉头一扬,颇有兴致地又转向秦政,“咱们过去的时候,站在那里跟袁冠奎骂街的女人。”

“……”秦政连忙答道,“林强手下的一个柜员,脾气比较暴,不足为惧,之前犯过不少错,陈行本来准备辞退,楞是被林强拉回来了。”

“脾气暴,蛮有味道。”成全又是嘴角一扬,看着满桌子的菜肴笑道,“主菜上得晚,之前随意吃两口凉菜开开胃也不错。”

秦政咽了口吐沫,不知如何作答,这家伙,倒是直来直去,也不掩饰一下。

却见袁冠奎忽然来劲了。

“萧潇我熟!”他终于找到一个自己能接上的话题,信誓旦旦道,“如果是行长出手,她绝对100个贴上来,我保证!”

“哦?”成全抿着嘴笑道,“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这次面对的是行长您啊!”袁冠奎也露出了男人的笑容,“魏航不方便,我有萧潇的联系方式,找个机会试探下,然后安排一下吧。”

“那就辛苦喽。”成全起身拍了拍袁冠奎,向外走去,“这次可别再搞砸了。”

房内三人齐齐起身,恭送。(未完待续。。)

0247 翻账

待成全彻底走了,秦政才算放松下来。

“呼……”他擦了把额头,辅佐了陈行远这么多年,却好像不如跟着成全一天累。

“舅,喝茶。”袁冠奎连忙为舅舅倒上茶水,“这次是我没做好……”

“嗯,清楚就行,下次别狡辩了,直接报解决方案。”秦政拿起茶杯,轻抿一口,皱眉道,“萧潇的事,最好别掺和,让成总自己去联系吧。”

“啊?”袁冠奎满脸不解。

魏航也跟着说道:“秦主任,头次见面,咱们都是局中人,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功劳分很多种,可以是公,也可以是私,领导不会分那么清楚的。”

“你们不了解林强。”秦政依然心中有一丝不安,“我见过他维护萧潇的样子,就这么对萧潇下手,怕是会惹怒他。”

“惹怒?”袁冠奎大笑道,“匹夫一个,怒又何妨?这次可是成家啊!多少女人要扑上去呢,成总看中萧潇玩玩都是给她脸了!”

“不能这么想,林强的人不好动的。”秦政眉色一凛,略显强硬地说道,“郝伟,罗莎哪个看起来好惹了?邢礼又撑过几天了?”

“舅,纯属多虑!”袁冠奎只觉得舅舅小心过头了,“那些人,表面上是林强搞得,实际上根本就是祝丰山和陈行远在搞,林强不过是枪罢了。”

秦政闻言便要回话,但话到嘴口。又是咽了回去,只回荡在心中——

那你们怎么知道,没人要搞成家呢?

……

次日,莫惜君正式归队。

晨会上,林强再次向几位借调人员介绍。

“这位是莫惜君,前花旗银行大客户部门骨干,来我行后,送去金融街实习过一段,险些被我老哥给扣下了。”

“大家多多关照。”莫惜君大方地理了理头发,甜甜一笑。

如此级别的美女甚是养眼。几位新人也是不住点头。这样一来,柜内柜外的形象都足够了,至少在面子上,龙源已经具备了中心营业厅的水准。

林强不忘提醒道:“哦。对了。她是郑帅的女友。我们不反对办公室恋情。”

“啊?”几个新人不禁望向郑帅。

“嗨。”郑帅挠头傻乎乎地笑道,“工作时间,工作时间。”

“林强你真是……”莫惜君不好意思地捶了下林强。

“哈哈。”林强拍了拍手。“那莫惜君暂任大堂经理,共度难关,由于是实习期没有奖金,大家不要怕被分钱。”

“没事儿,出力分奖金,应该的。”坐在下面的魏航客气地笑道。

“规矩就是规矩,即便是郑帅的夫人也不能徇私。”林强冲众人点了点头,“忙起来吧,今天是周五,人会很多。”

“是!”

20分钟后,正常开门营业,可客户还没迎来几个,先是一伙熟人闯了进来。

一伙人西装革履,一秃顶男子位于正前,昂首阔步走进厅来,见了林强便是冷笑一声:“林主任,又见面了。”

林强转头望去,皱眉想了半天,这才拍着脑袋道:“哦,对了!是上次的巡视员!”

“……”巡视员尴尬地抬了抬眼镜,亮出证件,“看清楚了。”

“嗯嗯,什么事巡视员?”林强搓着手问道,“这次又要来进柜搜查了?”

“不必进柜那么麻烦。”巡视员轻哼一声,“你们的快捷过户手续有没有在银监会备案报审?”

“这是分行的事情,我不知道。”林强摊了摊手,“您来错地方了吧?”

“呵呵,还真没来错。”巡视员显然早有准备,从公文包中掏出一沓材料笑道,“这是贵行的快捷过户程序,由于是特殊类型的新业务,银监会蓟京局的领导特意让我们严格把关抽查。”

“这么巧,又是我?”林强无奈一笑。

“不稀奇,龙源营业厅是昨日办理这个业务最多的营业厅,我们有责任监管过程是否合规。”巡视员大臂一挥,“走吧,进会议室。”

“等等。”林强拦在他身前,皱眉问道,“你没看见隔壁摆摊办业务么,条件不全设备不齐,没有封闭柜台安保,钱款钱箱暴露在露天,不管这个来管我们?”

“领导吩咐。”巡视员无奈摊了摊手。

“找茬么?”林强大概已经反应过来,不忿道。

“呵呵,对。”巡视员凑到林强耳边,轻声道,“这次,真的就是找茬。林主任,这次可没人再跳出来保你了吧?”

“那请吧。”林强脑中思绪不断转动,让开身位。

“在此之前……”巡视员却转过身子,直勾勾地望向柜台内的萧潇,“上次的事情,好像还没来得及处理。”

“我们已经纠正了,那些信用卡都被收回。”林强迅速回话道。

“那是补救,但错误已经犯了。”巡视员盯着柜台,指着萧潇问道,“她怎么还在这里,不是应该辞退的么?”

“这是我行的人力安排。”

“无视《银行业员工守则》么?”巡视员侧目道,“犯下这种错的员工,务必要辞退没商量的吧?需要银监会向贵行发公函么?”

“愿意的话请尽管发吧。”林强摊手道。

巡视员又是一愣。

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视自己的银行业人员,这还是第一个。

“你真是可以。”他狞着脸一笑,“好吧,那就进会议室,咱们好好翻翻账。”

随后,他又朗然冲四周道:“有人举报这里不按程序办理业务,快捷过户暂停,待查清后再继续。”

周围的客户听得一头雾水,营业厅工作人员则权当没听见,只听林强的指示。

“你们没听懂么?”巡视员走到柜台前,使劲敲了敲玻璃,“我叫你们暂停过户!”

“你谁啊?”坐在台前的大妈抬头不忿道,“凭什么不让人办业务。”

“您别管,他们违规,有风险的是您。”巡视员连忙解释道。

“这有啥风险,我钱原来就在联合银行,现在还在,关你什么事?”大妈又问道。

巡视员只挠了挠头,与大妈对话,他还太嫩了。

“别理他,一切继续。”林强用更大的声音盖过巡视员,走到他身旁道,“再不进会议室,我就要向你们领导投诉了,这是干扰我们办公。”

营业厅工作人员闻言立刻踏实下来,该发宣传单发宣传单,该解释过户解释,有位硬气的领导做起事来还是很踏实的。

而银监会的一批人则是躁动起来,上次的林强好歹有理说理,这次看来是完全不讲理了。

“……我说林强啊。”巡视员被逼到这份上,不怒反笑,“你就不能有一次,就一次,别跟上级单位对着干么?”

“没啊,是你们违规在先的。”林强无辜地解释道,“要么,出示盖了章的公函,我依命行事;要么,让我领导命令我,我也从命。你这样一介巡视员在我的营业厅指挥我的人,我怎么可能遵从?”

“好……好……有你的……”巡视员又是指着林强,笑个不停,“有你的,有你的,咱们走,进会议室,拿出东西,慢慢聊!!这次跟你聊个够!!”(未完待续。。)

0248 惊喜

为了不影响客户情绪和营业厅形象,林强也不好再在大厅中纠葛,便引着一行七八人来到了会议室。

基础礼仪该有还是要有,林小枣如上次一样端来茶水招待,林强则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一屁股做到巡视员对面。

“您说吧,要提供什么材料。”

巡视员也不含糊:“昨天开始的全部快捷过户材料,我们要着重审查证件授权,管控风险。”

“嗯……”林强表面应着,心中却打起鼓来。

这太反常了,就算是找麻烦,也不该这么快,这么准的。

林强微微抬头,看着巡视员玩味的表情。

八成,他是知道自己为求速度忽略证件的事情吧?

一般来说,银行违规,即便有人举报这也是个漫长的过程,即便是内部审查也要拖上几天,更何况是通过银监会。

显然是有人早有预谋地给自己下黑手,在得到这边的信息后便火速联系银监会前来搅局。下黑手的人是谁无须多问,主要问题是他是如何得到的信息。

林强一笑,毕竟到自己也不干净,昨日也借城管之手恶心了一下对方,现在对方还手,也怪不得别人,犯不上动怒。

“没问题,我去拿。”林强已经拿定主意,起身道,“我承认,部分客户的证件信息还在等待补交,有材料不全的问题。”

“嗯?”巡视员眉头一挑,楞道。“这……这就承认了?”

“嗯,我从来都是承认的,上次信用卡也没有抵赖啊?”林强摊臂道,“既然这样,还需要诸位审查么?”

“事到临头终于知道改变态度了?”巡视员只道是林强无力狡辩,随即挥臂道,“那就暂停此业务吧,待我们衡量清风险给贵行通报,处分后,再酌情处理。”

“嗯。”林强笑道。

“嗯。”巡视员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林强继续笑道。

“嗯……?”巡视员摆了摆头。“嗯什么嗯。不先去叫停业务?”

林强指着天花板道:“要上级指示的,你又不是我上级。”

“??”巡视员啼笑皆非,“这是当着银监会的面知错不改么?”

“恕我直言。”林强正色道,“这个快捷过户业务是我行与蓟京银行间才涉及的私密业务。银监会确实有监控的权力。却并无管理的权力。这属于银行内部自主事宜,对此业务有想法,请直接与上面的领导沟通。我这里的情况你已经了解了,大可去告状。”

嘭!

巡视员被屡次调戏,忍无可忍,当即拍案而起。

“林强!!”他再次指着林强骂道,“你以为没人管的了你么?你清楚银行与银监会的从属关系么?”

“当然清楚。”林强笑道,“那是银行与银监会的关系,而现在给我的感觉是,你个人受人指使前来滋事,不要假公徇私。”

“狗屁!”巡视员吼道,“这都是领导为了管控风险做的安排,良苦用心岂能任你胡扯?”

“哦,那就是领导徇私。”林强点了点头。

“你……你是真不知天高地厚啊?”巡视员大笑三声,“好,好,好,我这就把情况报告给领导,看看他怎么说吧。”

“请便。”

“有种。”巡视员咧嘴一笑,掏出电话便要拨。

林强心下只觉得好笑,你领导关我屁事,最多最多他通告我领导,然后我领导假装骂我一下这事就过去了,越是领导越要讲面子不能撕破脸,这点屁事更是犯不上。

相反地,如果现在遵从巡视员的意思暂停快捷过户,对于龙源营业厅来说无异于出城打仗的士兵断了粮草,打击巨大。

此时,林强才终于意识到受领导信赖的好处,那就是不怕事,心里有谱,敢作敢为。同时,龙源的工作人员见到林强的底气,心里也够踏实。

而另一边,反倒是巡视员心虚了。

“我可打了啊?”他挥着手机叫嚣道。

“请便。”

“行……”

巡视员心中满是纠结,这么点屁事都办不好,还要再麻烦领导,实在是不合适。再者说,林强这种人,即便是领导跟他对话又能怎样,兴许还是会碰一鼻子灰,林强并非他的下属,搞不好最后领导的不满还会发泄到自己头上。

这就是银行与银监会神奇的关系,或者说是这时代天朝任何一个机构与其行业某某会的关系,一个虚权挂衔的委员会,受人供奉便够了,真要做什么,恐怕也没人买账。当然,这也不能说银行霸道无视管控,主要是长久以来双方高层的利益往来过多,就像邢礼夫妻档一样,双方的关系已经说不清楚了。

林强已猜到了巡视员的心思,笑道:“要不留下吃饭?”

“不必。”巡视员最受不了林强这样的样子,心一横,再次按下电话。

此时,会议室大门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进。”林强回头道。

郑帅一个横身进来,满脸激动。

“有客人。”

“让他等着!”对面的巡视员喊道,“林主任在接待我们,暂不会客。”

“是啊,让他稍等吧,给倒杯茶。”林强也无奈道。

“可是……”郑帅压抑着心情大声道,“这位客人可比银监会巡视员要大。”

“啊?”林强与巡视员同声惊道。

郑帅激动地将双臂按在林强肩上:“凌司长!毫发无损!特来探访!”

林强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顿时喜出望外。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毫无防备。

“完全没事?!”

“完全,没事,一切调查突然就中止了,纪委官方也表态经过调查,凌司长并无违规,现在已官复原职。”

“老天……太突然了……”林强摸着脑袋惊叹道,“虽然料到凌司长不会有事,但这么快就复职,实在是……”

郑帅压着喜悦低声道:“不突然,很有可能是邢礼那边招供了。顺便带出了陷害凌晨的事情。另一边关小蝶也声称不认识凌晨,这样一来那些凌晨违规的证据也便不攻自破了。”

“这么……倒也说得通。”

二人旁若无人的交谈,却让巡视员惊得一身汗出来。

之前林强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不少。包括搞垮邢礼在内。他一直认为正是因为如此。林强才如此张狂,目中无人。

但现在不同了,凌晨的大名圈内人人皆知。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金融业监督的顶头上司,包括银监会在内,也受审计署监管审计。

这可不是陈行远之流,是真正的顶头上司。

明明前一阵被双规了,怎么可能突然就官复原职?

而且这消息到现在都没传到自己耳朵里,难道凌晨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来龙源找林强?

这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岂是一介巡视员能料到。

正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伴着无形的气场陡然迈入了会议室。

多日囹圄之苦,并未让凌晨变得多么老气横秋,反倒是一种少有的锐气出现在他眼中,即便两鬓生出白发,即便面色有些虚弱,但那眼神始终未变。

他缓缓步入,一步步走向林强,最终停在他身前。

四目相对,道尽苦海桑田。

林强知道,凌晨在这些日子都经历了什么,有最信任人的背叛,有信仰被玷污的委屈,有对亲人的思念,有对名节的坚持,他最终咬紧牙关,挺过来了。

凌晨也知道,这些日子林强都做了什么,非亲非故,只因为先前小小的恩泽而赌上全部来帮自己,他也许能想到出事以后大多数朋友,甚至亲人兄弟都与自己划清界限,却怎么也料不到最后单枪匹马直取敌帅的竟然是林强!

尽管二人并未做过太多的交谈,在此刻,却完完全全地理解了对方。

年龄,身份,地位,出身在这一刻通通不复存在。

甚至连对错是非都不复存在。

如此大起大落之后,几乎只剩下了人与人之间最简单的情感——

感恩,信赖。

林强看着这样的凌晨,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直以来,自己都在与郑帅孤军奋斗,无数人敌人在自己面前倒下。

而现在,终于有一个人重新站起来了。

更高大,更坚定地站起来了。

那些倒下的人不值得怜悯,击败他们也并未让林强心情好上多少,反是愈加沉重。

而现在,头一次,努力过后迎来了真正的胜利,令人振奋的胜利!

凌晨微微向前,做出了一个不符合身份的动作——拥抱。

“你,辛苦了。”

林强因之感染,同样激动万分,只答了一个字。

“值!”

此时,郑帅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呆滞的巡视员身侧。

“咱差不多,该收工了吧?”

“啊……”巡视员张着嘴巴看了看郑帅,又看了看像战友老兵一样相拥的营业厅主任与司长。

上一次自己来,还只是一个陈行远带出个陆友道把自己撵走了。

这次倒好,直接杀出来一个天字号BOSS。

“那就……”巡视员此番领的也并非是死命,见到林强与凌晨的关系,岂敢再滋事?再滋事闹到自己领导那里,自己更要死。事办的漂不漂亮很重要,但人处的好不好更重要。

“那就不打扰了……”巡视员颓丧地低声道了一句,暗暗冲手下挥了挥臂,“收工……”

一行人连忙收拾好刚刚拿出来的东西,提包集合在一起,跟着巡视员向外走去。

“凌司长……恭喜……恭喜……”巡视员路过凌晨的时候,还不忘奉承一句。

“嗯。”凌晨却连正眼也没瞧那边。

巡视员又吃了个憋,只得快步离去,同时暗下决心,这辈子不管发生什么事,再也他.妈不来龙源这个鬼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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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事好多,又生病满脸起大泡,刚刚又和老婆吵架……

吐血一更,明日拼命……

另:麻烦网站和TB做人留一线,别发这段,好丢人的,让我老婆看见,那就死透了。(未完待续。。)

0249 名字

办公室中,林强泡好了珍藏的金骏眉,与凌晨并排坐在沙发上。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凌晨家中,一起讨论追回贷款的事项,几日不见如何三秋,现在无论是心境还是立场,都完全变了。

“夏主任和乐乐还好?”林强率先开口问道。

凌晨嗅了口茶笑道:“都很好,昨晚回来的,她们当时就不放我走了,搞得我只能下周再回署里。”

“呵呵,该多陪陪家里人的。”林强感慨道,“这段时间馨姐和乐乐也受了不少苦,而且一直在努力,您不多陪陪她们怎么都说不过去。”

“当然,所以先陪他们,后找你啊。”凌晨靠在沙发上叹道,“具体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在里面反应问题是不够的,调查进展很慢,没想到你在外面做成事了,此大恩大德,凌某已不知该如何感谢了。”

此话一出,林强忙推辞道:“哪里,夏主任和凌司长三番五次照顾我,应该的。”

“哪有那么多应该的,事到如今你也不用客气了。”凌晨使劲拍了下大腿,露出了少有的豪爽,“我兄弟、友人都避嫌了,患难见真情啊!你的能耐,也是远超想象!”

“哪里,都是碰巧罢了。”林强挠头道。

“一次是碰巧,两次三次就是能耐了,处理罗莎的时候你就初露端倪,整顿邢礼的时候才是发威。”凌晨略显激动地问道,“这种才能就算我也无法理解。你这是天生审计人员的料子啊!”

“……”林强咽了口吐沫,无言以对。

搞定邢礼的关键点根本就是万千紫,而打通她的根本就是钱眼。

就凌晨所在机关的职能来说,钱眼确实是天衣无缝如虎添翼的东西,怪不得他如此赏识自己的“能耐”。

“对,对,我又说过头了。”凌晨也是一拍脑袋,“这话我早问过的,一激动就忘记了,抱歉。”

“没事。凌司长的肯定也对我很有鼓励。”

“话说。这其中的关键点我一直没闹明白……”凌晨忽又问道,“邢礼的洗钱手段藏得那么深,我那么久都没追到,你是怎么在短时间内搞清楚的。”

“这……”林强挠着头。心一横答道。“这其实都是刘铭的功劳。”

“刘铭?”凌晨听到这个名字又是眉色一动。“果然么,他招供是为了早些出去做工作的?!”

“正是。”林强连忙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决定维持刘铭在上司心中的美好形象。“刘铭后来突然找到我给了线索,我们一起威胁地下钱庄的庄家,最终才掌握了决定性证据。”

“那他……怎么又出逃了……”凌晨皱眉道,“这件事我是不会怪罪他的,他应该清楚。”

“……”林强无奈道,“恐怕是失去孩子的事情,让他重新审视自己了吧。”

“孩子?!”凌晨又是满脸不解。

林强也奇怪,凌晨竟然连这件事都不知道,随后便一五一十将其与未婚妻的事情告知了。

“还有这等事!!!”凌晨听过后拍案大怒,“有没有王法了?”

“真凶已经得到法律制裁了。”林强答到。

“可以,做的可以……”凌晨的火气顿时又冒了上来,“我们这个圈子里,分得很清楚,对人不对亲,整人不整家,这次的事情不仅牵连到我夫人,还连带刘铭的亲属受罪,看来邢礼的事情,也需要重新审视了。”

“重新审视?”林强眨眼问道,“双开无期徒刑没跑了吧?准备死刑么?”

“没到死刑的地步。”凌晨瞳中露出了一丝阴郁,“林强,我们现在的关系也不必藏着掖着了,就算是领导,也是有血性的。”

“……”林强惊道,“以牙还牙,加倍奉还?”

“当然。”凌晨轻轻点着桌子思索道,“邢礼的儿子在发改委工作,夫人在银监会,一般情况下,他倒了就会放亲人一马,这次该是破例了。”

“……”林强默不言声。

“嗯?”凌晨尴尬一笑,“是不是突然见面,我坦诚得过分了?”

“没,只是这方面的事情,我不太懂,不好发表评论。”

“但说无妨。”凌晨点了支烟,又将烟盒递给林强。

林强接过烟,虽然平常不抽,但这种时候见面理应来上一口。

“说吧,无须避讳。”凌晨亲自帮林强打上火,再次说道。

“嗯……具体的我不太懂,只是从我的角度说一下。”林强想了想,还是直言道,“那是一张网,您清楚的吧?太执迷于网中的一个点,容易深陷其中。”

“……”凌晨顿了顿,也是吸了口烟,“这方面我自有分寸,邢礼所牵连到的人,以及他的上层我心中有谱。”

“真的么?”林强又是强调了一句。

“有话直说。”凌晨直接说道。

“……这个……”林强停了很久,最终长吸了一口烟,“家事,轮不到我说的。”

“嗯?”凌晨满脸不解,“夏馨?”

“不不,馨姐很好,就连馨姐的父亲这次都在暗中帮忙。”林强沉吸了一口气,“凌司长,我知道您的性格和作风,所以这件事本来打算再观察一下。”

“别卖关子了。”凌晨有些急不可耐。

林强几经思索,决定在开口之前,最后辨一眼凌晨。

【凌晨,活动资产,82万。】

【总资产:1923万(包括价值1500的三处房产)。】

【官场受挫,短线小跌。】

【元气未损,长线稳健。】

【财运:无。】

【劫点:为求清白,得罪了不少人,暗劫。】

【德:9】【财:2。】

林强又是沉了口气,凌晨还是干净的,算上三处房产的2000万身家,在蓟京这个权职的人身上,实属清廉。

“这事,只有我知道,刘铭都不曾知道。”林强压低声音,确保即便有人偷听也不可能听到,“在钱庄老板的账本上,我看到了您亲人的名字。”

凌晨顿时一惊。

他也是聪明人,这会是谁,几乎不用多想。

半晌后,凌晨颤颤问道:“他和邢礼,在一个地方洗钱?”

“是的。”林强点了点头,“市财政局一直是我行的重要客户,我还没有查之前的业务来往,当然也是不会查的,这实在不是我能碰触的事情。”(未完待续。。)

0250 正道

此时的凌晨,算是终于面临抉择了。

至于林强,也是冒了一把险。

毕竟兄弟情深,血浓于水。

但反过来看,凌晨出事后,凌南的无作为也的确伤人。

将事情联系在一起,一条更深,更黑的网似有似无地浮现。

同一个钱庄,密切的业务来往。

当然,还有林强钱眼所见的,不可置疑的贪污证据。

“这事,本与我无关,我当时就打算永远忘了。”林强继续道,“但我今天看见你,还是决定告知,虽是骨肉,但您作风太正,还是要防上一手的。”

“我想想……我想想……”凌晨则有些六神无主。

财政局那边的事,他从未过问,也没有细查过,毕竟是兄弟,没必要这么揪着,再正直的人,也是人,会念及兄弟情谊。

可现在,事情有些变味了。

包括得知自己平安无事后,凌南也只是来了一个电话祝贺,此时再想来,有些虚情假意,期望落空的感觉。

自从自己父母过世后,两家就连逢年过节的来往都省了。

在这之前,凌南曾介绍过一些朋友给自己认识,也是有求于自己,但自己只是赏脸随便吃顿便餐,举止适度,并未给对方更进一步的机会。

这之后,凌南就越来越少与自己联络了,同在官场的兄弟二人,无形间产生了一层隔膜。

“好像……他原来暗示过我……”凌晨额头已经渗出冷汗,自顾自嘟囔道。“说有的时候不要投入太深,完成功绩指标就够了。”

凌晨突然转头道:“这是在说查邢礼的事么?”

林强只摇了摇头:“我对他一无所知,只是偶然看到了名字。”

“嗯,嗯。”凌晨依然有些慌神儿。

很多事,他不是不明白,也不是想不到,而是主动地避开,不去想。

“刘铭呢,你能联系到他么?”凌晨又是点了根烟,自顾自问道。“我要跟他聊聊。”

“现在神仙也找不到他了。”林强苦笑道。“那家伙是个极端理想主义份子,脑子里没有妥协两个字。”

“真是伤了,伤了他了,是个好同志。”凌晨低头道。“好多事。没有他商量。我就浑身不自在。”

“偌大的机关,能敞开心扉的人,确实很少。”林强点了点头。

“你死心扎在银行。莫再说风凉话了。”

经历过种种之后,凌晨与林强的谈话尺度也放开了很多。

“这事,您还是回家和馨姐再商量吧,我真的给不了意见。”

“非也。”凌晨靠在沙发上,“天下之大,能敞开心扉和我凌晨说这件事的,恐怕也就唯独你林强一人了。”

揽上了这件事,林强也不知是该喜还是悲。

沉默许久后,凌晨最终还是摆了摆手。

“再等等吧。”他无力地说道,“如果署里正常工作程序没有发现问题,我也不搞特殊调查,如果有问题,那就公事公办。”

“这样最好,当没听见我说的话。”林强惭愧道,“说这些不是给您添堵的,只是提醒留个心。”

“对,得留心,之前就栽在这上面了,让人将了一军。”凌晨长叹一声,“既然如此,我也开诚布公了。”

凌晨缓和了一下情绪,转头道:“林强,说老实话,你有没有怀疑过我,如果这次对我的调查是确有其事呢?”

“那又如何?”林强笑道。

“……如果确有其事的话,也许就是个火坑,你投进去,也不一定跳的出来的。”

“你说的是那个保险公司的事情么?”

“嗯。”凌晨正色道,“刘铭应该和你交流过的,关于那里的审查,确实是署里疏忽了。”

“凌司长,我可没有刘铭的精神洁癖。”林强也是抽出了烟盒中的一支烟,默默点上,“认定的人,无须逼他成为圣人吧?志同道合便够了,圣人是不存在的。”

“哈哈!”凌晨大笑道,“好个圣人不存在!既然如此,我便直言了、事情没错,我确实暗中对下面的审计处下达过忽略大洋保险财务的事情。”

“那你也一定从没见过关小蝶。”林强不紧不慢地答道。

“没错,我根本不认识她,更没收过她一分一毫的好处,正因如此,我才得以全身而退。”凌晨重新恢复以往的神色,“既然你知道了这么多,想必也大概猜到事情的全貌了。”

林强没说话,只指了指天花板。

“嗯。”凌晨也是点了点头,“更上面的人吩咐的。”

“果不其然。”林强嘟囔道,“本来相安无事,却没想到关小蝶突然跑路,反倒将事情闹大了……之后邢礼等人借势以此为由栽赃……到这种时候上面的人也很难堪,最终还是暗中助你脱罪,也算保全了自己。”

“嗯,话到这里便够了。”凌晨掐灭烟头,“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林强跟着点了点头,看来这上面的人并非是审计长,那就一定是更上面的人了。

关小蝶又是怎样的人,怎样的关系?情妇?私生女还是别的什么?

这与自己无关了,恐怕一辈子也与自己无关。

这个陌生而胆大妄为的女人,当真是做了不少事情啊。

“刘铭啊……”凌晨又是叹了一声,“多好的苗子。”

林强也是心中暗叹。

政道,肯直着长的苗子,太少了。大多怕是谢斌之流吧。

想到谢斌,林强又决定做一回小人,他小人在先。怪不得自己。

“对了,我中间还查到了署内举报您的人。”林强小声道。

“哦?”凌晨眉色一挑,“应该是三处的人吧?他们是主管审计保险方面的。”

“不错。”林强点头道,“就在前一段刚刚升任副处长。”

“谢斌?”凌晨倒也不多么惊讶,“呵呵,赏个副处,被当枪用么。”

“应该是如此。”

“我知道了,自有分寸。”凌晨随即拍了拍林强的肩膀,“好么,这十几分钟。你跟我说的信息够消化一个月的。我收回刚才的话。来审计署你的屈才了,要不要我向情报部门的领导举荐你?”

“哈哈。”林强大笑不止,“别难为我了,这俩礼拜我都快撑不住了。让我搞潜伏么?”

“受苦了!”凌晨臂上又是加了把劲。诚然道。“你们银行的事我也听说了,这样,你联系你们总行长。说是可以约我吃个便饭,中间大家交流一下,我会尽量拖延对你们银行审查的时间和力度。”

“!!!”林强大喜过望。

这可是一个天大的人情。

要知道,即便之前凌晨的夫人在联合银行,银行内也只是将她作为菩萨供着,从来不奢望依靠她让审计署行什么大方便。

现在联合银行正处于最危难的时刻,不夸张地说,如果审计署这种时候想严格把关,联合银行次年将被限制得非常紧,审计署的报告会向社会公布,同时呈交给中央银行,由中央银行决定次年的政策与准备金力度。

简单来说,审计署查出的坏账越多,中央银行为管控风险,就会愈加强迫联合银行提供更多的准备金,限制贷款额度,这样一来银行能自主操控的钱款就越少,股价和盈利都会手打极大地影响。

相反,如果审计署网开一面,延迟审计或者放松审计,联合银行也得以喘一口气。

至于其中具体的尺度,部分取决于中央领导对金融氛围的态度,部分取决于审计署这一年的工作方针。这不是非黑即白的世界,如果追查每一笔坏账容不得沙子,不少在生存线上的企业都将面临收贷,面临破产,这是个社会性问题,不能一棒子打死。

相信此时此刻,邱之彰也在为这件事发愁。

而凌晨卖了一个极大的面子,让自己从中得功,牵上这条线。

此时,几乎与联合银行无关,纯粹是帮自己。

虽然气场上和表面上,这等功劳不比之前,但放在银行发展的长远考虑中,却是一针巨大的强心剂,起死回生的妙药,无法计算的功劳。

抛开功劳不谈,明明白白地表现出自己与审计署领导的私交,也算是给自己披上了一件黄马褂,再也没人敢动自己,即便邱之彰退休换了行长,依然会对自己毕恭毕敬。

林强此时终于领略到了人际与面子的重要性。

凌晨这个层面的人,卖一次面子,便是无尽的财富与功勋。

“凌司长,这样您不会不好做么?”林强压抑着激动问道。

“顺水人情罢了,署里也不准备真下刀。”凌晨笑道,“联合银行是关乎到宏观经济形势的存在,不能一棍子打死,这对任何人都没好处,对国家更是没好处。审计署存在的目的并非是要今天明天后天来来回回给人定罪,而是监管与督促,让大家自律自净。如果联合银行纠正错误的决心足够,行动落实,这便是最好的结果,比整垮银行惩治几个高管好上太多。”

“惭愧,真是忧国忧民。”林强低头诚然道。

“哪里,只是履行职责罢了。”凌晨脸上泛起微笑,虽然有些皱纹,但那是最真挚纯粹的微笑,“我只是按照进署时的宣誓在做罢了。”

林强不免心生敬畏。

凌晨,让他改变了自己对官员的看法。

同时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抉择。

自己有能力救他,如果不救,必将抱憾终身。

像刘铭那样抱着改变世界的决心做事,很难。

但像凌晨这样务实的脚踏实地,敢于在该妥协的地方妥协,在不该妥协的地方决不让步,这才是真正的好官。(未完待续。。)

0251 鸡血

凌晨无意久留,话都说到,凭着现在二人的关系,也大可不必强留吃饭一类的客套。对话简短,虽然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但每个人都将这个过程和这个人看在眼里。郑帅一边,见凌晨明目张胆而来,也自然知道二人已经决定公布私交,便像小蜜蜂一样答疑解惑爆八卦。

“那个人,真的就是审计署的大领导?”林小枣老远看着林强恭送凌晨出来,捂着嘴叹道,“这就是主任一直信任的那个领导啊……”

“嗯,在追回贷款以及调查罗莎的时候熟识的。”郑帅笑道,“后来的事情,你都清楚了。”

“看来主任不只会得罪人,还是能交到朋友的。”林小枣吐了吐舌头。

旁边魏航也凑了过来,借机问道:“郑哥,林主任是怎么抱上这条腿的啊,这可是金大腿。”

“刚刚不是说了,处理罗莎的时候。”郑帅不耐烦地答道。

“呵呵,对对。”魏航只得失望一笑,“现在好了,患难见真情,你们说林主任会不会干脆调到审计署工作了?”

“你想法还真多。”郑帅侧目问道。

“没……人之常情么。”魏航长舒了一口气,“人往高处走,得到这种地位领导的赏识,不去仕途闯一闯实在有些可惜。”

“过来了,过来了,别聊了。”林小枣拍了拍二人焦急说道。

三人瞬间站得笔直,恭迎凌晨离去。

“好。好。”凌晨冲这边点头一笑,算是给了面子。

对他来说,这是简单一笑,不过在林小枣眼里可没那么简单。对她来说,这可是第一次与这么大的领导面对面站在一起,一个简单的微笑便足够让她灿烂一天。

望着林强与凌晨的背影,林小枣呆呆叹道:“大人物,好有气场……”

“嗨,这没什么,领导都这样。”魏航摆了摆手。“他都不知道咱们是谁。笑一笑纯属随意。”

“是吧……”林小枣也不失望,甜甜一笑。

她认定,只要努力,终有一天会迎来领导真正信赖微笑的。

可她还不知道。自己竟然真的在凌晨心中留下了印象。

“那个高个子的。就是你说的郑帅吧?”凌晨与林强信步走出营业厅。虽然面似随意,但脑中还是深深记下了刚才那几人。

“嗯对,有胆有色。”

“这评价……”凌晨莞尔一笑。“旁边那个女孩子,看着也很踏实,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舍不得这里了。一亩三分地,守着信赖的下属,慢慢耕耘,大隐隐于市,倒也乐哉。”

“呵呵。”林强也是叹道,“凌司长的,越是基层,人就越简单,勾心斗角通常也只会停留在奖金分配层面,习惯了这种氛围后,再去上面,很难适应。”

“哦?”凌晨颇有兴致地问道,“你可不像是逃避现实的人,有些事是躲不开的。”

“是啊。”林强笑着抬起拳头挥了挥,“所以我想在拳头够硬的时候,一举成事,没心情搞那套无聊的东西。”

“拳头么……”凌晨微微沉吟一声,而后抬起右手,包住了林强的拳头,“有想法有困难的时候,大胆地和我提,你还年轻……切莫……切莫走刘铭的路。”

林强看着凌晨略显神伤的表情,这才发现,也许最伤的并非刘铭,而是凌晨。

凌晨的眼神中满含着愧疚与悔恨。

“现在想来,我只顾着做事,跟刘铭谈话的时候也总是谈工作,从来没关心过他家里的情况,思想情况,生活困难……”凌晨缓缓放下右手,“我,应付主要责任。”

随后,他又露出笑容,望着林强:“你要敢学他,我到天涯海角也是要将你捉拿归案的!”

“哈哈。”林强苦涩一笑,“好么,审计署领导要抓我,那我可跑不掉了。”

“不开玩笑了。”凌晨摆了摆手,爽然一笑,走向自己的车子,“快些安排我跟贵行长见面吧,最近时局敏感,低调一些。”

“当然,您回去好好陪陪馨姐和乐乐。”

林强送凌晨来到车前,顺便走上马路拦一下过往车辆,帮凌晨倒车出来。

然而刚往那一站,便又看见不远处一辆熟悉的轿车驶来。

“嗯?”林强定睛一瞧,车型没错,再老远扫了眼车号,又是一愣。

巧了,邱之彰也来了。

与此同时,郑帅也拿着电话从营业厅里冲出,快步奔到林强这边:“总行办公室来电,邱董……邱董突然临时过来,我去,太突然了……”

郑帅声音较大,搞得车子里的凌晨也听到了,他不禁摇下车窗笑道:“好么,林强的效率我又见识到了。”

“这个……”林强赶紧奔到车前,“凌司长,此处人多眼杂,不太方便,咱们还是改日再约吧。”

“不碍事的。”凌晨笑道,“反正都是要碰,这样也省时间了,你好好恭迎领导,我就在这里等着,中午的时候我跟着你们的车走就是了,吃个便饭。”

“这怎么合适!”林强惊道,“邱董知道还不杀了我,让凌司长您跟这儿等?”

“什么凌司长不凌司长,您不您的。”凌晨脸一板,厉声道,“没有你,现在还有凌司长么?你只叫夏馨馨姐,跟我就总那么生疏?”

“……”林强咽了口吐沫。

郑帅干脆佯装没听见,过去迎接邱之彰一行的车子。

“林强,领导也是人啊。”凌晨见林强有些慌,连忙神色一转,“在单位的时候,没办法,必须有威严,但你看我面对乐乐和夏馨的时候,哪里有架子?”

“那……”林强也是一咬牙,“那私下里,我就称……凌哥?”

“直接叫名字也行,哥哥弟弟的太社会了。”凌晨说着,缓缓放下车窗,“我手机号没变,你们出来的时候震我一下。”

“好……”

林强受宠若惊地回过头去。

到这一步,虽然情理上很正常,但自己还是有些接受不能,毕竟原来是高高在上的司长,反差太大。

但现在容不得他脸红心跳,不远处钱渤已经火速下车,拉开后座车门,邱之彰健步踏出,见到郑帅,忙与之热情握手。

“好么,林强又给我逃班!”邱之彰不改本性,第一句话就十分顽皮。

郑帅也是第一次离顶头上司这么近,还受了句这样的话,一时间呆滞,语无伦次,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邪,竟然呆呆答道:“我……我帮您打他!”

邱之彰闻言一口气没憋住,大笑起来:“好,帮我打他!”

郑帅此时方知自己犯傻失言,再次呆滞。

“走走,快进去吧。”旁边的钱渤见状赶紧催促道。

郑帅这才拱手相迎,引着二人往里走。

林强也整理好衣服与情绪,迅速追过去:“我哪里逃班了,别扣我工资。”

邱之彰闻声一转头,见了林强便是喜笑颜开,又是大笑道:“好么!真会赶时候,知道我来了就赶紧回来。”

钱渤和郑帅此时满脑袋虚汗,这对上司下属间的对话实在是让人发寒。

玩笑归玩笑,林强还是引着邱之彰一行往营业厅内走去。

龙源的这一天,实在是热闹。

推门进去,大堂内工作人员纷纷望向门口,虽然大多数人并没有见过邱之彰,但看林强的表情姿势,再看这位老者的神态气场,一切彰显无遗。

就连坐在柜里的萧潇都是为之一愣,赶紧挺直腰板,微笑服务。

“这大堂人数,快赶上热门餐厅了!”邱之彰微笑着扫过整个营业厅,“客户也不少,好,好,你还在总在哭人力紧张,我看刚好么!”

“这可真不是!!”林强听到老板觉得自己手下不缺人,当即就站不住了,“现在我强迫所有人放弃假期连续上班,后台办公区没一个人坐着,全部集中到大堂搞过户,另外还有五六个其它营业厅来支援的人,这才能撑过这几天,人怎么可能富裕!!”

“好好……”邱之彰又是被林强的神态逗乐了,“算你人手紧。”

“这就对了。”林强这才松了口气,问道,“我叫他们在会议室集合一下,您给开个小会吧。”

“别别。”邱之彰连忙摆手,“本来要晚上来的,但碰巧晚上有约,只能这个时间了,我来慰问,可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哪里哪里。”林强笑道,“您看,您一来,他们都跟打了鸡血似得。”

“哈哈,还有更鸡血的事情。”邱之彰冲钱渤使了个眼色。

钱渤会意点头,打开公文包,抽出一个大号的信封递到林强手上。

“这是……”林强看着这个约一指厚的信封,掂量着重量和手感,“不会是……”

“嘘……”邱之彰笑着做了个收声的手势,“龙源在过户的第一天表现抢眼,我亲自提出的现金奖励,这可是开小灶,低调一些。”

“这也能开小灶!”林强咽了口吐沫,只觉得老年人终究是老年人,连领导作风都跟护犊子的外祖母一样,“这……受之有愧……”(未完待续。。)

0252 简局

“哪里。”邱之彰笑着摆了摆手,“我听说了,昨晚隔壁的大老板来了,带来了不少慰问品,我想着,咱们这儿什么都不缺,既然业绩这么好,就干脆发钱吧,实在一些。”

“够实在。”林强兴奋地点头道,“我代大家谢谢邱董了,这可是邱董亲自送来的奖金。”

“呵呵,哪里哪里。”邱之彰又是扫了一圈,笑道,“怎么,好不容易来一次,不请我进去坐坐?”

“坐,当然坐!”林强刚要将邱之彰往里引,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赶紧说道,“咱们还是先吃饭吧。”

“?”邱之彰纳闷道,“现在刚10点,吃什么饭?你饿了?你不是有爱妻便当的么?”

“不是……这个……”林强憋得够呛,只得不顾钱渤在场,凑到邱之彰耳边,轻轻喃语几句。

此时,邱之彰的表情可谓是精彩。

起初平淡,而后慢慢瞪大眼睛,再然后慢慢张大嘴,待林强说完,只呆呆转过头,又隔了两秒,一口气才算提了上来,突然大骂一句。

“你个滑头尽知道贫,不早说!!!”

此时,邱之彰的胡子基本都要炸起来了。

林强百口莫辩,只得强硬劝道:“低调,低调……”

“对对……”邱之彰这才反应过来收声,立刻使劲推了一把林强,“快,你快上车,我们的车子跟着你们的走。”

“啊……我稍微交代一下。”林强赶紧过去跟郑帅嘟囔了几句,将信封交到他手上。随后快步离去。

邱之彰和钱渤也是快速离去,只站在营业厅门口,远远地客气地朝着一个方向的空气微笑。

营业厅里的人,面对这样的惊变也是瞠目结舌。

“那……是邱之彰行长么?”林小枣不禁凑到郑帅身旁问道。

“如假包换……”郑帅也是觉得事情很蹊跷。

“好可爱的老人家哦。”林小枣看着门外卖萌的邱之彰,又是甜甜一笑,“跟之前那个领导,完全是两种感觉,这个更像是普通的老人家。”

“他?”郑帅吐着舌头道,“他可不普通……”

魏航也是不解地凑上前来:“郑哥……这是啥情况啊?怎么行长刚来就走了?是不是出事了?”

“应该是总行有事情吧。”郑帅随口答道。

魏航皱着眉头,抿了抿嘴试探道:“会不会是刚刚凌司长……还没走?”

“怎么没走?早走了。”郑帅一甩头。举着手中的信封催促道。“赶紧忙,不然邱董亲自来发的奖金就没份喽!”

林小枣惊道:“奖金?老人家大老远过来送奖金啊?”

“奖金?”魏航也是咽了口吐沫。

这不算什么,虽然隔着无数的人与防弹玻璃,萧潇竟然也听到了。突然满眼放光。蹭地起身冲着麦克风嚎叫道:“奖金?!!”

“……”

另一边。凌晨的车子在路上驶了一阵,最终停在了一家茶餐厅门前。这个时间太早,午餐的地方都还未开业。只得选在这种类似于咖啡馆的僻静之所了。

林强与凌晨率先进入,选了个隐蔽的包间,随后他通知钱渤,几分钟后,邱之彰与钱渤才像做鬼一样进来。

“凌司长!”邱之彰进房见到凌晨,便是极为热情地走上前去,“怠慢了,怠慢了!”

凌晨也是起身与他握手:“哪里,事出突然,林强既然发话了,等上半天又何妨。”

“这可不敢!!”邱之彰惊道,“等上半天我不打他!”

凌晨面对邱之彰这种语言方式,也是啼笑皆非:“咱们……还是坐吧。”

邱之彰却皱眉四望:“这地方太简陋,要不我安排一个合适点的?”

“无须,从简吧。”凌晨笑着拍了拍椅子,“用不得麻烦,这样蛮好。”

“也好,也好。”邱之彰也是脱下大衣,让钱渤挂上,自己坐在了凌晨对面。

随后,几人简单点了些早茶,关好房门,相对而坐。

“这林强,也不跟我说一声。”邱之彰依然摇着头道,“太简陋了,太简陋了。”

“这样刚好,邱行长。”凌晨也是毕恭毕敬地笑道,“说来,您算是前辈,该我邀您的。”

“使不得!”邱之彰瞪大眼睛连连推辞,“我就算活到两百岁,见到你们的人拄着拐也得爬起来的!”

“哈哈!”凌晨已经适应了邱之彰的语言,连忙推辞道,“审计长偶尔提过您,评价很高,今日林强组了简单的一局,咱们权当是私人聚会,几个朋友聊聊,暂且放下身份。”

邱之彰何等聪明,自然不会在身份的问题上再纠结。

不过这个场面,这种气氛的“饭局”,即便是他也是第一次经历。

头一次,上级单位的领导如此的憨态可掬,如此的亲切,如此的主动。

一般酒桌上,都分捧人的和被捧的,求人的和帮人的,但现在这种气氛下,凌晨毕恭毕敬,倒让邱之彰无从下手了。

他不住观望林强与凌晨的神色,思索着之前的一些事情,心思也是渐渐明朗了一些,从最初的惊讶与口不择言,渐渐想通了其中的端倪。

起初,大家先是嘘寒问暖,问问身体什么的,避开工作话题和凌晨之前的事情。待随口聊到家庭的时候,林强适时地介绍道。

“对了,邱董,凌司长的夫人还是我行的领导呢。”

“哦?!”邱之彰顿时大惊失色,毕竟他临时走马上任,不可能知道所有边边角角的事情,先前凌晨失势,更是没人跟他提过夏馨的事情。

“林强。”凌晨埋怨道,“不必这么提的。”

“这个,我是怕闹误会。”林强连忙解释道,“邱董是刚刚重掌大局的,这么多年过去,对我行现在的人力结构也不太了解,之前夏馨夏主任停职的事情,是邢礼任期的事,邱董掌局不过数日,缠身的琐事太多,怕是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块。”

“小钱,怎么回事?”邱之彰也是转头问道。

钱渤这才一拍脑袋,惊出一身冷汗。

凌晨出事后,邢礼那边就下命令,将夏馨停职,暂时在家休养……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自己也忙晕了,几乎忘掉了这个人。

而现在,他也是刚刚才知道凌晨官复原职的事情。

不夸张地说,夏馨的遭遇,在凌晨眼里可是过河拆桥,墙倒众人推的寒心事啊!!自己怎么就忘了提醒邱董了……自己不说,自然不会有其它人多嘴!(未完待续。。)

0253 嫡系

“怪不得钱秘书。”林强也帮他打圆场,“看您把钱秘书吓得。所以说,就怕这中间闹误会。我就直话直说了,夏馨主任工作并无过失,对她的安排只是前任行长一意孤行,邱董是一无所知的。”

“我明白,我明白,没误会。”凌晨也是跟着笑道,“林强啊林强,自作聪明,这点事情还怕我过心?”

凌晨过不过心不知道,邱之彰是绝对过心了。

“快,你去处理一下,现在!!”邱之彰一掌拍在钱渤身上,显是有些动气。

“是是。”钱渤也是亡羊补牢,快速起身,拿着电话出房。

待他走后,邱之彰更是连连叹息:“过河拆桥,真是丢人,我一张老脸都没地方放了。”

“千万不必过心。”凌晨也是大方地笑了笑。

“这要不是林强告诉我,天知道多久我才知道。”邱之彰端起茶杯敬道,“这杯算是请罪了。”

“受不得,受不得。”凌晨也跟着举杯,“那是前人的事,您何罪之有?”

“联合银行的事,便是我肩上的事。”邱之彰与凌晨碰杯后,一饮而尽叹道,“荣了,我高兴;辱了,我来担。”

“名不虚传啊!”凌晨也是一饮而尽,真诚叹道,“别的不说,邱董如此高龄还能义无反顾地扛上重担,此举,此心,此胆,我是真心钦佩。”

“呵呵,过奖。”邱之彰笑道。“到了这把岁数,也不怕什么,好的坏的,都归到我头上就是。”

凌晨正色点了点头,冲林强道:“邱董可是行业的前辈,你不早介绍我们认识?”

“这个……”林强是真的百口莫辩,这怎么早啊!闯进纪委办公室交朋友么!

随后的谈话,大家渐渐放开,也算轻松明快,越聊得深入。大家仿佛就越忘记了各自的身份。每每碰到敏感的话题与死胡同,林强都会圆润转场,即便林强话说得不得体,二人自然也不会介意——因为他是林强。

约莫11点出头。早茶用尽。虽然好像什么都没说。但言语之间也已经带出了对将来事情的态度。林强见凌晨略显疲态,便提点说凌晨最近休息不太好,家人也需要多陪。凌晨借着话也跟着言称告退,邱之彰挽留两次后,也便允了。

三人站在餐厅门口目送凌晨离去后,一席凉风袭来,邱之彰忽然气一软,身子一阵摇晃。

“邱老?”林强大惊,连忙上前搀扶。

“没事的……”邱之彰乏力一笑,轻轻推开林强,“压了几天的心结缓了,我这是松气松的。”

林强望着邱之彰的疲态,这才想到,他已经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家了,也许是一直以来看似无尽的精力与天马行空的作风,让人几乎忽略了这一点。

“邱董。”钱渤迅速打开公文包,掏出了矿泉水和药瓶,送到邱之彰手里。

“嗯……”邱之彰接过东西,一仰头将药服下,而后抖擞了下精神,冲林强笑道,“没事的,舒缓血管的药,到了岁数都得吃。”

“怪我。”林强拍着脑袋自责道,“太突然了,没打好招呼。”

“哈哈!又在我面前耍滑头!!”邱之彰拍着林强大笑道,“我当年最风光的时候,审计署的领导态度都不会对我这般,老都老了,反倒是沾了你的光,牵上了这层关系!还没夸你,你自己倒先卖乖了?”

“哪里。”林强推辞道,“没这次局,邱老你也有其它办法吧?”

“说不得办法,上面定下的事,我们是无法推翻的,只能打探,提前准备。”邱之彰长舒了口气,“今天这样的流程必不可少,这是一味定心丸,服下了,我们才有胆识,有底气做下面的事情。看来上面暂时并没有整顿联合银行的意思,这我就放心了。”

他说着,又是忽然转头凝视林强。

“小林,要珍惜这种关系。”

“自然。”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邱之彰正色道,“并非是要珍惜与领导的利益往来,而是人与人之间的这种关系。凌晨的作风我略有耳闻,他从不与金融企业的高管私下接触,这次突然主动破例,想必与你的情分必定极深。”

林强没有犹豫,直接点了点头,与陈行远之间他尚有防备,但面对邱之彰,他从来都是毫无保留。

“惺惺相惜啊。”邱之彰在风中长叹一声,颇有骚客之态,“鱼龙混杂,沆瀣迂腐之间,这种感情更是难能可贵,与我同辈的志同之人,恐怕都已卧病在床了吧。”

邱之彰话说的苍凉,这等岁数还能像他这样挺立的同辈同道中人,恐怕仅剩下他一人。

林强和钱渤也不好说什么,也不知该说什么,没人能敌得过时间的蹉跎。

邱之彰自行摇了摇头,话锋一转,突而又轻快笑道:“林强啊,你我之间已经记不清功劳了,这次欠着,有事的话直接告知钱秘书让他办便可。”

这场面,颇有种帝王对信臣大肆放权,你爱咋地咋地的感觉。林强虽在龙源打拼,但有了这句话,实际上却拥有了不亚于总行得势领导的能量。

“能有啥事儿。”林强笑道,“现在情况越来越紧迫,我准备求求祝行,看能不能连夜装修呢,时不我待啊,对公业务早一天是一天。”

“小钱,你去吩咐一声。”邱之彰毫不含糊,当即下令,还不忘提醒道,“对了,龙源人力的事情也督促一下相关部门。”

“好。”钱渤连忙又拿着手机走到一旁。

林强要阻止已经来不及,明明只是随口牢骚,却被邱之彰理解成需求了,到时候祝丰山受命后又该记自己一笔了。

“对了。”邱之彰待钱渤走到一边后才问道,“你与凌晨的夫人可相识?”

“还算熟。”林强点头道。

“现在人力主任空缺,她原先就是副手,业务能力上,能否胜任?”邱之彰又问道。

他毕竟来得时间太短,既没有自己的嫡系,也没有需要扶持或对抗的人,因此在用人上一直是一头雾水,此时林强的意见,怕是唯一的指路明灯了。(未完待续。。)

0254 野望

“德才兼备,清楚丈夫的立场,没野心,没问题。”林强欣喜答道。

“恩,那回来就直接升主任吧。”邱之彰点了点头,“既然过河拆桥了,那么就要加倍地将桥重新筑好。”

“这也是她应得的。”

二人虽然只是明面地一问一答,但很多事情尽在不言中。

简而言之,林强现在就是最信得过的嫡系,邱之彰单枪匹马,这个年龄出任行长也几乎没有私欲,反正是要提人,便干脆提与林强有关的人,也算是帮林强的未来铺好路。

人力资源的主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最关键还是要看当事人怎么运作,如果像罗莎那样广收党羽作风强势的话,权势上比肩副行长也是有可能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邱之彰又说道,“蓟京分行行长的人选已经定下了,东南分行的一把手愿意过来,各方面条件符合,这几年东南方面也是业绩出众,无可挑剔。”

“邱老看上的人,不会有错。”

“什么看不看上,压根儿就没见过。”邱之彰摆手笑道,“成绩在那里摆着,多人举荐,应该不会有问题。”

“那是自然,成绩不会骗人。”

“嗯。”邱之彰又是看了看林强,思索片刻后问道,“你现在要来总行,还来得及。”

林强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呵呵,还没做好准备么?”邱之彰淡然一笑。“那我就争取多喘两口气,再等等你吧。”

“哪里……总行的业务太高端,我不适应罢了。”

“不说这个了。”邱之彰也不纠结,只低声提醒道,“很快,蓟京分行就有新任行长了,即便是总行,也不该强制再插手分行的事宜,你自己处理好关系,尽量别让我为难。”

“我几时让你为难过了?”林强笑道。

林强虽在笑。但也清楚邱之彰话中的意思。将来他也不再方便插手蓟京分行的事情,提醒自己切莫恃才傲物,仗着与总行长的关系作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那在此之前,你还有什么要求。尽快提。到时候就不方便了。”邱之彰笑着拍了拍林强。“别藏着掖着了,以后再提我可没功夫管了。”

林强心念一动,也知道现在不是假低调的时候了。

“有些过分。但我怕将来不方便,还是在此提了吧。”林强眉色一转,伸出了四根手指,直言道,“我希望龙源地区新设四个网点,并将现在的准支行提升为正式支行。”

邱之彰闻言一滞,没有立刻回答。

这个胃口,有些大啊。

正式的支行分为两种,一种是区域性的,比如东区、西区等等,这种支行通常管理着几十家网点,统筹这个区域的一切事物;另外一种是特殊性的,由于其带来的利益过大,而特别设立,比如金融街支行,中关村支行、铁道支行等等。

简而言之,只有到达一定行政规模或者资产规模才会特意为此设立支行。

反观龙源,即便是巅峰时总储蓄还只在几千万徘徊,对公业务也完全没有开展,这样的要求,实在不合常理。

然而邱之彰的回答也不合常理。

他只点了点头:“好。”

“……”林强憋了一肚子的解释与慷慨陈词,硬是咽了回去,“您……不问问么?”

“你既然看准了,那就做吧。”邱之彰笑道,“如果只是为了自己多占资源揽权的话,你直接来总行岂不更好,何苦在一线打拼?”

邱之彰面色泰然:“在饱和的市场中,你认定了这个地方,决定洒上一腔热血,这种激.情实属难得,我高兴还来不及,何必要扑灭?你非妄人,我信你。”

“邱董……”林强颇为感动,他也是狠下决心才提出的这种无理请求,天底下能这么谈笑间就应了的领导,恐怕也只有邱之彰了吧。

“不过这件事光我说是不算数的,你要过三关。”邱之彰伸出手指,一一说道,“首先,要通过战略发展部的评估;其次,硬指标不要太难看,否则不用别人说,你自己就干不下去了;最后,赶在新蓟京行长上任前将这件事敲定。我会表明是我亲自看好的地方,到时候预算都已经做好,开始正式支行建设,即便是新任行长也没理由再改安排。”

“何时上任?”

“嗯……”邱之彰思索道,“将那边的工作交接,家属问题解决好,手续都下来……差不多一个月吧。”

“一个月……有点儿紧。”林强握着拳头道,“装修……再快些,要再快些。”

“这方面的事你和祝丰山沟通吧。”邱之彰坦然道,“虽然现在资金紧张,但还不差几个工钱,我再行个方便,让分行特别拨款。”

“太好了!!”林强喜道,“龙源方面一直隶属于东区支行,发展速度也受到东区的预算所限,这样就方便了。”

“项目小组和战略发展部我也会让他们着手准备。”邱之彰最终望着林强笑道,“时间紧迫,最好在半个月内确定资格审查时间,一个月内将这事敲定。”

“嗯。”林强不禁撸起袖管,面生狂意,“这下子,要动真格的了,与人斗了那么久,下面拼的可是业务了。”

“小子,真正的支行可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简单。”

“大的地方,我管不好,龙源,吃定了。”

待钱渤回来,看见这一老一小的表情,又是不禁咽了口吐沫。

天知道他们又说了什么。

…………

回到营业厅,正是午饭时间。由于是第二天,客户本来就少了一些,再加上旁边“邻居”帮忙,高调吸收存款,因此这边并没有像前一日那么忙得吐血,大家得以轮流吃饭。

林强刚进营业厅要找郑帅说事儿,便听到身后小保安的声音。

“这个……您送错地方了吧?”保安拦下了一位快递员,没让他进来。

林强回头一看,也是吓了一跳。

快递员推着一辆推车,上面是一个巨大的白色欧式花架。一人多高。相当别致,无数枝白色的玫瑰花错落有致地点缀其间,既壮观又不失美感,极具视觉冲击力。

快递员将手中的单子递给保安:“没错吧。龙源营业厅。萧潇收。”

保安接过单子定睛一看。狐疑道:“萧潇……还真是我们这儿的。”

见这阵仗,旁边的不少客户也围了过来。

“这家伙,真漂亮!”

“不少钱呢吧?”

“这营业厅的装饰也真够奢侈的!”

“你傻啊?营业厅哪有用玫瑰装饰的?”

“啊?这么说……玫瑰……有人送女孩的么?”

“那可不!!”

一些熟识的客户已经挤上前去凑热闹。问东问西,看看这花到底是给谁的。

很快,他们便得到了答案,某好事大爷更是直接跑到了萧潇的柜台:“丫头!快看,有人给你送花呢!”

“我?”萧潇不解道。

“你看啊!”大爷赶紧让开身位。

萧潇老远一瞧,也是楞住了。

那么大的花架,那么多花,够让任何姑娘愣住的了。

此时,林强也终于挤到门口,接过单子审核过后,便道:“没错,我们这儿的,东西放这里吧,我给你签字。”

“您是萧潇么?”快递员眨着眼睛问道,显然觉得面前的方脸大汉跟这些鲜花有些违和。

“不都能代收么,她现在忙着呢。”

“这可不行,鲜花的话,得本人收。”

“那你外边等着吧。”林强笑着挥了挥手,“她忙完了我让她出去。”

“……大哥……我后面还有活儿呢。”

“那就我签,都是服务行业,我们的活儿不比你少。”

“可是……”快递员满脸苦涩,“雇主特意吩咐要本人签收……”

周围的人见林强铁着脸,也是一个劲儿地劝。

“林主任,何苦呢!”

“女孩子一辈子也没几次这种机会的!”

就连萧潇柜台前办业务的青年都老远笑着喊道:“得了!没事!我多等会儿就是了!”

众志成城,林强实在没辙。

再转头,看着呆滞的萧潇,他心中也是一阵苦笑。

女孩什么的,也太好糊弄了吧。

最终,他冲柜内摆了摆头。

林小枣这时已赶到柜中,推了把萧潇:“还不快去!我盯着!”

“啊?啊……”一向聪明的萧潇此时像是傻丫头一样,不明所以地向外走去。

大厅的骚动也是将郑帅和莫惜君吸引来了,二人拿着盒饭老远过来。

“我去,真够香啊!”郑帅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问道,“据说是给萧潇的?”

“是吧。”林强答道。

“这丫头啥时候傍上大款了?”

“鬼知道。”

“真行……”郑帅打量着花架抿着嘴,一副可惜的神色,“我跟你说,这得小一千朵,现在这季节,少说两万块钱!这还没算花架,真他娘的浪费!”

“你懂什么?”莫惜君脸一板,盯着花架道,“非要用金钱衡量感情,庸俗。”

“额……”郑帅面上一阵狰狞,“我说惜君,我的就是你的,我要花这么多整这玩意儿,最后少的两万不还是你买单。”

“别拿这个当理由。”莫惜君嘴一撅,“诚意,关键是诚意!”

“好吧!”郑帅将手中的满头塞给莫惜君,“我就一个馒头,给你了,够实诚吧!”

“去死!”(未完待续。。)

0255 玫瑰

不多时,萧潇已经奔到营业厅门口,近距离看见这个花架后,更是完完全全地被震撼到。

“这……真是给我的?”萧潇露出了小女孩一样的神色。

“萧潇,啥时候傍上的土豪啊?也不通知一声。”郑帅笑道。

“没有啊,我也不知道啊……”萧潇一头雾水地走到花架前,管他是谁,一辈子能有这么一次也够了。

周围的客户也是纷纷恭喜,多事者更是上前打探。

“您是萧潇吧?”快递员连忙走上前来,从包中掏出了一个信封递过去,“客户的话都在里面,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哦哦。”萧潇呆呆接过信封。

快递员随即一笑,手伸进花架中,偷偷暗下一个按钮,就此一溜烟离去。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

“……”

深情男子的歌声响起,不少女性体会到了某种名为浪漫的东西,更多的男性则突然有一种作呕的感觉。

“我吐……”郑帅当即开口骂道,“里面还藏了个放声器……他咋不放《爱情买卖》呢!”

“嘘,别说话。”莫惜君则沉醉道,“你没觉得场景配上这音乐,很浪漫么?”

“相信我,《爱情买卖》更浪漫。”郑帅狰狞道,“你好歹是高材生,怎么这么低俗了?”

莫惜君没理他,只一个劲地催促萧潇快些打开信封。周围人也都跟着起哄。

“谁理你们……”却见萧潇脸一红,捂着信封奔回后台。

“哈?!”郑帅木在原地,“这家伙……还会装纯情!!!”

“别发呆的,搬会议室去吧。”林强拍了拍郑帅,“这没法营业了。”

郑帅只摇了摇头:“看来都吃这套啊!连萧潇都软了!”

“那当然!”莫惜君一扭头,也奔回后台准备去打探一番。

不远处的魏航见林强与郑帅搬起花架,这也赶紧来帮忙,三人颇为吃力地往里抬去。

“林行长,这是不是你送的啊?”魏航面带笑意地试探道。

林强也是轻轻一笑,开玩笑道:“对了。还就是我。女朋友出差了,赶紧吃野味。”

“这……”魏航身为知道真相的人,此时反倒不知道怎么接了,“您……真是舍得。”

“就他?!”郑帅大笑道。“这丫的每个月还房贷都要吐了。还整这个?”

“哦?林行长还欠着房贷?”魏航当即再次发问。他可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打探的机会。

“再来10年就还清了。”林强苦笑一声。

“那看来还真不是您送的……”魏航摇头道,“萧潇这下子,怕是真的要坠入爱河了吧。”

“私事。别管。”林强催促道,“赶紧搬进去,换班吃饭。”

“是是。”

魏航心下嘀咕,林强怎么就一点也不动容。

一般人这种时候都会很好奇献花者是谁的吧?如果林强知道是成全所为,轻松地一掷千金就赢得这边心腹的欢心,绝对够他恶心的。

待将花架搬到位后,魏航先行告退,会议室中仅剩下了林强与郑帅二人。

郑帅突然神色一转,手伸进花架,找到按钮关掉音乐,脸也瞬间阴了下来:“有什么想法么?”

“看来是一见钟情啊。”林强挠着头道,“不好办了。”

郑帅正色问道:“别打岔,最近萧潇见过什么人么?”

“昨晚貌似和成全见过。”林强无奈一笑,“你觉得可能么?”

“你说呢?”郑帅不甘骂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萧潇对这方面的事物毫无抵抗,每个月都要到还款日才能还上信用卡……”

“是诶。”

“您老别这么无所谓啊!”郑帅骂道,“做点什么!”

林强摆手无奈状:“这有什么可做的?我又不是她爸?”

“如果真的是成全,这肯定是有目的的啊!”郑帅焦急道,“他要是真爱什么的,我就忍了,但这种情况,显然一半是玩弄,一半是针对你的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林强也是忽然神色一转,吼道,“我有什么办法?你告诉我我有什么办法?!!”

“……”郑帅一阵哑口,“和萧潇谈谈……说清楚事情。”

正此时,身后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二人转头,萧潇正在门口,略显纠结地低声问道:“能,谈谈么……”

“OK!”郑帅立刻抽身离去,脸色阴沉。

转瞬间,会议室内又仅仅剩下林强的萧潇。

“他……约我晚上出去。”萧潇一步步踱向前来,“我该怎么办啊。”

“这事不该问我吧?”林强强笑道。

“你……知道他是谁么?”

“大概能猜到。”

“那……”萧潇低着头,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那能不能让我当会计啊?”

“时机还不成熟,将来有机会。”

“…………”萧潇微微抬头凝视着林强,“就这样?”

“路都是自己选的。”林强背着身子道,“权责范围内,我会优先考虑你。”

“其它的呢?”

“其它?”林强不解道,“还有什么其它?”

“除了工作。”萧潇咬着牙问道,“就没有点其它的么?”

“……其它什么?”

萧潇一抬头,欲言又止:“那……就这样吧。”

她随即转身离去。

“诶?”门口的莫惜君刚好与萧潇撞上,木讷两秒后。进门便道,“她告诉我是谁了。”

“嗯。”林强点了点头。

“那萧潇现在来找你,你清楚意思么?”莫惜君再次问道。

“嗯。”

“……”莫惜君最终只摇了摇头,“虽然接触时间很短,她看起来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但本性不坏。”

“惜君啊,你是不是被郑帅传染了。”林强面上笑着,笑得很奇怪,“我有什么办法?我能做什么?”

然而莫惜君却全然不像郑帅那么词穷,此时义正言辞道:“你只需要说个‘不’!”

“不?”

“不管是男女之间还是上司与下属之间。都该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莫惜君凛然道。“利益并不是人生的全部,你最清楚不过吧?”

“可那是萧潇啊……”

“萧潇也是人,也是女人。”莫惜君眼角有些泛红,显然是代入了某种情绪。“你永远都是。说个‘不’有这么难么?对十月也是。对萧潇也是,有那么难么?”

“容我想想。”

“林强你不明白,女人有的时候要的并不是什么实际的东西!就像花一样。它明明一点用处也没有,几天就会凋零,但女孩却无法抵抗。”莫惜君急得不停地跺脚,最终愤愤扭头离去,“不可理喻。”

林强长叹了口气,独自一人坐在了会议室的主座上。

他确实不愿意失去萧潇,但这仅局限于工作立场上,这种时候自己阻止,怕是会让她会错了意,耽误她吧。

他有信心,将来的龙源会很大,自己也有足够的权力安排一个会计。

但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自己还无法许诺,与之相比,萧潇现在面对的是实质性的好处,她喜欢名包,喜欢满到爆的鞋柜,喜欢穿不完的衣服。

这一切,另一个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给她吧。

此时,会议室门口郑帅又折返回来。

“金爷找。”

“呦,林行长,好多花啊,您够收欢迎的!”邹六八笑着走进会议室,冲旁边的郑帅点了点头,“多谢啦,兄弟。”

“你们聊。”郑帅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坐。”林强晃了晃脑袋,拍拍旁边的椅子,“辛苦了,又突然叫你过来。”

“哪里的话。”邹六八笑道,“拜您所赐,那歌厅又重新开业了,您放心,这次绝对干净。”

“多干净没必要,别对学生下手就可以了。”林强看着邹六八,心中不禁嘀咕,利益足够的话,邹六八这种人恐怕会扭头就走吧。

邹六八也看出了林强的苦闷,试探道:“林行长,有烦心事?”

“谈不上。”林强玩弄着花架上的玫瑰,“顺风顺水的时候,突然吃了一口苍蝇屎。”

“嗨……”邹六八一叹,琢磨了一下后开口道,“林行长,要我说,你这人心太重了。”

“心重?”

“想太多了,没必要。”邹六八直言道,“咱们也合作这么久了,我就直说了。有的时候,我帮你办事的时候心里也打鼓,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什么?”

“说不清楚……”邹六八挠着光头,要描述出心中的感受显然超过了他的表达能力,“少了点跟其他朋友合作时的感觉……实诚什么的……刀也不能说是实诚……”

“算了,不说这个了。”林强摆了摆手,“这两天我准备探访龙源地区的商家了,这方面还要麻烦你安排一下。”

“这个好说,之前打过招呼了。”邹六八当即拍着胸脯道,“做买卖的,搞地产的,我都能安排,这边的领导干部我也认识一些。”

“辛苦了,那就从区政府开始吧。”

“成!我回去就跟书记约!”邹六八一口应了。

“这中间,我也会分出一笔公务费用给你的。”林强点头道,“不会让你白忙。”

“啊!”邹六八突然一拍光头,“对了!就是这种感觉!!”

“嗯?”(未完待续。。)

0256 教育

“就是这种!每一笔账都要算清楚,利益往来的感觉!!”邹六八像是排出了多年的老便秘,畅快笑道,“林行长,有的时候你如果说——这次纯粹是要我帮忙,欠我一个人情。这样反倒会让我更踏实。”

“哈?”

“人与人之间,不是只有利益而已啊。”邹六八正色点了点头,“情谊与惺惺相惜也是很重要的。”

“……”林强一阵愕然,“这话从你嘴里出来,好奇怪。”

“这什么话!”邹六八不满道,“我妹妹的事情早就过去了,你以为我为什么随叫随到,那是我邹六八看得上你,信得过你!”

他话刚一出,又赶紧捂嘴:“不好意思,说大了,说大了。”

“无碍。”林强尴尬笑道,“这么想来,好像我欠你的多一点。”

“还什么欠不欠的。”邹六八长舒了一口气,也算是敞开心扉,“林行长啊,因为邹晴的事,其实我原来一直是假意逢迎你的,也是忌惮你在上面的关系。但接触了这么久,大多数事情也算摸透了,本来妹妹出来后,就不打算再与你如何如何的了,毕竟你也脏我脏的够呛。”

邹六八非常不见外地拍了拍林强:“可是那次,我对你的感觉全变了。就是孕妇受袭的那一次,你临危不乱,血性了得,亲手抓到了凶手,拳脚相加,好不痛快!之后还做了那么多大胆的事情,最终走到这一步——你这人心正。有血性,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邹六八诚心感慨道:“我没什么文化,做事,看人,纯看经验,我觉得你行,觉得值得交,觉得走正道却不迂腐,就是这样。”

“……”

“说多了,说多了。”邹六八又是摇头一笑。起身道。“那我先联系书记,定下时间给你打电话?”

“好。”

“那不打扰了。”邹六八转身便走。

“等等!”林强突然起身,磕磕巴巴说道,“这次……我不方便从财务里抽开支。算我欠你的。”

“哈哈!”邹六八灿烂一笑。“得!我可记着呐!”

话罢。他扬了扬胳膊,扬长而去。

会议室中,林强呆在原地。陷入沉思。

自己,貌似被一介流氓教育了……

晚五点四十分,结账完毕,送走款车,林强少有地召开晚会,全员列席。

“今天新吸纳的存款362万。”林强站在主座上,放下郑帅送来的数据,“这很正常,不用气馁,原先的大客户明天开始才会约来,到时候还能再猛涨。”

“行长……”魏航申请发言。

“说。”

“没别的意思,就是着急……”魏航面色纠结地说道,“旁边的蓟京银行策略太过头了,今天那边的人几乎已经不比我们这里少了,叫了得有小100号……咱们是不是也向上级提一提,看能不能申请一些礼品?”

林强当即摆手道:“这是亏本买卖,小额储蓄本就利润稀少,行里现在资金紧张,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时候。”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冲郑帅道:“那个奖金?”

“在。”郑帅将早已准备好的信封扔给林强。

“这是董事长今天特意过来给大家的慰劳。”林强展开信封,“我还没开过封,现在当面开启。”

信封打开,两打现金不多不少,两万块。

营业厅人员见了这些,立刻激动起来。

奖金还放在其次,这是极大的重视与荣誉,比之隔壁蓟京银行送的保暖片可受用多了。

“原来董事长特意送这个来了!”林小枣惊道,“果然是慈祥的老人家!”

“他听到不打你!”林强笑骂一句,将现金递给郑帅,“你分一下吧,平均分就好,这件事大家低调,其它营业厅知道了可不好。”

全场欣喜允诺,平白无故多出来上千块收入,自然高兴。最关键地,林强在这个过程中完全没有扒皮,悉数平分,基层领导做到这一步简直是业界良心。

“大家明白了么?”林强借势笑道,“我们行不是不肯花钱,而是不肯花没意义的钱,这些钱换成购物卡吸引一些客户壮声势也不是什么难事,但邱董最终还是选择慰劳大家,他更看重的是我们的人,我们才是银行最重要的财富。”

一席激励言语配上奖金,极其受用,诸人心中的热情与凝聚力再次升温,那些借调过来的人更是感叹自己的机遇,为能跟着这样的领导在龙源工作暗暗欣喜。

林强拍了拍手,继续说道:“另外上级领导已经口头应允了龙源升级为正式支行的事情,不久后分行相关人员回来调查,大家做好准备,提起心气!”

“正式支行?”林小枣问道,“什么意思啊?”

“就是像东区支行一样么?!!”郑帅也是刚听到这个消息,“我们……要成为金融街支行,中关村支行一样的支行么?”

“努力的话,有戏。”林强振奋地点了点头。

呼……

全场哗然,完全来不及高兴。

因为这个消息好过头了,好到不现实。

龙源何德何能,与那些大型支行相提并论?不谈领导,即便是基层职员,能依附于支行直属的话,福利待遇也会好上许多,通常支行人力储备还会更为充足,每个人身上的活儿也会少一些。

可以说,在银行,即便是完全相同的岗位,只因就职地点的不同也会产生极大的差距,像金融街支行那种地方,大多只有背景深厚或者实力过于出众的人才有机会。

而在场的人。都并非钻营之人,只是跟着林强,便稀里糊涂地得到了这种机会。与摆在面前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奖金相比,将来的前程显然更加撩动这些基层职员的心弦。

“如果将来正式升为支行后,也会产生更多的岗位,包括行政岗位,会计岗位等。”林强嗖了嗖嗓子,“大家个人对将来职业有所规划的话,也可以单独找我谈。”

此言一出,大多数人都不禁瞄向了一语不发的萧潇。

成天哭着喊着要当会计的不就是她。现在却闷得像病猫一样。不过大多数人也没工夫纠缠这个细节。心中都暗暗为自己盘算起将来。

“林行长……”魏航信誓旦旦起身,“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在对公岗位尽一份力。”

林强见状微微皱眉。

他说过了,要私下谈。岗位规划的事情很敏感。几乎是内部管理最敏感的事情。这么明目张胆的说,自己也会很难堪。

“我了解了。”林强只挥臂让他坐下,冲其它人朗然道。“在此之前,我们龙源的规模,资金以及对公前景都需要赢得上级的认可,这一关过不去,一切都是空谈。”

大家听过这话,情绪又渐渐平复下来。

果然,大么大的跨度,不是说成就成的。

“所以对公人员准备一下,后天要开始出去跑了。”林强转而说道,“莫惜君,廖亮,你们两个做好准备。”

“是。”莫惜君严肃点头。

“嗯。”廖亮也是应了。

廖亮是林强亲自招聘的最后一个人,来到这里后,他始终不太爱抛头露脸,表现较为沉稳,由于他年龄比较大,别人不好指挥他,他却经常主动帮忙,站大堂的时候表现也是可圈可点,相比于袁冠奎那种人,林强显然对他印象更好。

“那么,大家早点休息吧,包括我在内的对公人员马上就要外勤了,诸位会更忙。”林强点了点头,收拾好东西,“散了,明儿无晨会,除去接款车的人员,多睡会儿,8点半前到就行,只是特殊时期允许这样,别当是常态。”

众人又是一阵叫好,纷纷收拾东西离去。

林强始终盯着萧潇,却见她如其他人一样,只是匆匆收拾好了东西,赶往更衣室。

是不是,该说些什么,林强自己嘟囔道。

“林行长……”却见此时魏航迎了上来,“现在急需拓展对公业务的时候,我以前在东区干过这方面的事。”

“哦。”林强看着他思索片刻,“暂时不需要那么多人,将来我会优先考虑你的,大堂不能再少人了。”

“成!”魏航又是使劲点了点头,“那您放心的出去跑吧,这边的情况我随时汇报。”

“不必,有郑帅。”林强现在心里已经开始烦他了,这人,做的太明显,嘴上功夫已经胜过了实际作为。

“林行长,晚上有没有时间?”魏航话锋一转,笑着问道。

“嗯?”

“你看,你女友出差,也没人做饭,咱们一起吃个便饭吧。”魏航满脸堆笑,显是要巴结一番了。

“改天吧,等所里统一聚会。”林强只拍了拍他,婉拒。

“也成。”魏航毫不气馁,就此告退。

正此时,郑帅急匆匆跑到门口。

“日的,真是他!”

“什么?”

“车。”郑帅恨恨道,“成全的车,在门口……”

“嗯……”

“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么?!!”郑帅见林强依然木讷,不禁骂道,“如果萧潇上去了……你们俩这辈子还怎么面对对方?她还怎么在这里工作下去?”

“别说这么奇怪。”

“你就没点感情么?”郑帅焦急道,“不是男女之间的,是正常的感情。”

“……”

“走!!赶紧的!”郑帅不想那么多,拖上林强就往外拉。(未完待续。。)

0257 世界

林强被这么拉着,心中依然在斗争,到底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不知不觉,他已经被拖到营业厅门口。

大家都没有走,而是与萧潇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连隔壁蓟京银行的大多数人都在门外站成一排,一面逢迎他们的行长,一面等着看热闹。

萧潇,则裹着白羽绒服,挎着小手包,一直站在门前,不知道这一步该以何种形式迈出。

门外,成全显然也一直在注视着营业厅。

“刚开完会么?”见林强来了,成全立刻大步迈上台阶,走向了门前的萧潇,“礼物,还喜欢么?”

抛开这个人,单看外表,他也算得上气质出众文质彬彬,加上身家和追女孩的方式,在这个世界恐怕很少有女孩能抵抗。

“嗯。”萧潇木木应了。

成全见萧潇应了,知已得手,面露浅笑。

女人,就是这么简单啊。

龙源的人,不免暗暗咬牙,当然,其中有立场上的仇视,也有对萧潇一飞冲天的羡慕嫉妒恨。

“惜君……”郑帅感觉到莫惜君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忙一把抱住她,“没事的。”

“这个滚蛋……”莫惜君面无血色,“他这么正大光明的……他不怕十月知道,他在做给十月看……他……到底为了什么?!!”

“你是……”成全也注意到了这边,盯着莫惜君半天后才想起来。“十月的那个朋友吧,怎么样,联合银行可好?可是她特意求我,我才应允你跳槽的。”

莫惜君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林强唰地一下拦在她身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成行长颇有雅兴啊,每天来一次龙源?”

“呵呵,林主任,这次是来接朋友的。”成全一笑,转而问道,“她的东西还在贵行内。我能不能帮忙拿一下?林行长不会不让我进吧?”

“哪里的话。请吧,我帮忙。”林强做了个请的手势。

“咳……”成全没想到林强这么容易答应,连忙回身到,“这个。袁冠奎。进来帮我搬一下。”

“好嘞。”袁冠奎乐呵呵地跑上前来。

林强也不在意。引着二人朝后台走去,只要不进柜台,非工作时间。外人进后台倒也是很正常的事,他的花,还是让他自己搬吧。

三人转瞬间已经来到了会议室。

“袁冠奎,你去吧。”成全笑着指了指花架。

袁冠奎咽了口吐沫:“这……我一个人?”

“还要林行长帮你么?”

“……那我一个人来吧……”袁冠奎愣生生走到花架前,牟足了力气才抬起了一点点,但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吃力地一丝丝往外挪去。

成全倒也不着急,淡然道:“林行长啊,你挖走了我一个莫惜君,容不容我也挖走一个人?”

“不。”林强直截了当答道。

“哦?”成全也不生气,玩味笑道,“你可知道我给萧潇的是什么礼物?”

林强并未作答。

“表面上,是花。”成全惬意笑道,“实际上那个信封里,装的是信用卡,我的子卡,额度无上限,拼尽全力也不可能刷爆的卡。”

他自顾自说道:“没人,能抵住这个诱惑吧?”

“成公子有雅兴。”林强轻哼一声,“妞多的是,何苦如此大手笔?”

“哈,这你就不懂了。”成全抿着嘴享受道,“那些风尘女子,很没意思,一切都是虚情假意,哄男人都是一个套路,乏味得紧。”

“这样就有趣了?”

“有趣,非常有趣。”成全闭上眼睛享受起来,“这件事本身就很有趣,明明是忠心于你的人,只因为一张小小的薄卡片,就上了我的车,也许还会上我的床。”

成全压低声音,凑到林强耳边:“你说,是不是很有趣呢?”

“我见过变态,但还没见过你这么讲究的变态。”

“哈哈哈!!”成全不怒反笑,“承认吧,林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脆弱,老板手上的财富可以掌控一切,而打工仔永远在为晚餐而奔波。我会一点一点的,让你见识到人性的脆弱,所有的人,一个个地。”

“直到你最后一个人。”成全舔了舔嘴唇,“是不是很生气,无力反抗?”

“你这才是以牙还牙加倍奉还,不,百倍奉还。”林强叹道,“我不过是和十月睡过,你还打算和我身旁所有的人睡了?”

“也许现在你身旁已经都是我的人了呢?”成全又是一笑,“郑帅,林小枣,还有那个流氓,我记得叫八两金吧?你猜他们值多少钱?你猜他们的人格值多少钱?”

袁冠奎搬着花架,听着二人的对话,已慌得要死。

我的老板啊,就算是跟林强有私仇,也不用说到这地步吧!

简直把自己的心都给说凉了!

“想骂人么?”成全惋惜地说道,“我看不必了,要骂,就骂这个世界吧。”

他仰头一叹,开始自顾自陈词:

“这就是本质。”

“我也不想这样的。”

“我原来是个低调的人,大概是上初中的时候吧,在很好的学校里,普普通通,谦虚,踏实。”

“可是呢……没人瞧得起我!”成全脸色一变,露出了恶心的表情,“我发育晚,个子很矮,当时又满脸是痘子,学习也很差,老师瞧不上我,大个子的家伙也总喜欢抢我的钱。那时候啊,只有一个人心里有我,读得懂我。”

“那就是十月。”成全露出微笑,回忆着那时的事情,“她比我大一届,可能是由于小时候就一起玩,父亲又是同事,即便到了学校,她也护着我,中午没人和我吃饭的时候,她就陪我,学校门口被劫钱的时候,她就叫人帮我解围。”

“后来,我们两家不来往了。”说到这里,成全的脸色又是沉了下来,“但十月,在学校依然偷偷护着我,瞒着自己的父亲……直到有一次,她家里有事,办了一年的休学……”

“那一年……没人陪我了。”成全面色微微颤抖,“我该怎么度过那一年呢……”

“奇怪的是,那一年我过的很充实!”成全又忽然笑了起来,“因为我父亲换车了,有一天,他开着奔驰来接我放学,整个学校的人都看见了,老师也上去和我父亲打招呼问好。那个时代,一辆奔驰恐怕是不少人几辈子也抵不过的了吧?”

“事情全变了,我成为了焦点。”

“考试前,老师会单独给我做测试,其实就是考卷,让我提前做一遍,顺便帮我批改。真正考试的时候,一道题我只随便划两下也会得分,作文只要铺满纸就基本是满分。”

“那些平日高高在上的不良少年,也拉我入伙,叫我声全哥。”

“就连班花,也经常对我笑,总是暗示着什么。”

“这就是现实啊林强,即便是孩子也看得懂的现实。”成全放声叹道,“我觉得自己是个白痴,为什么之前要隐瞒自己的家庭呢?”

“一年后,十月回来了。”

“我也变了。”

“又呆了一段,我们就不来往了。”成全苦着脸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来往了,他好像很讨厌这样的我,我有错么,这才是成熟的表现吧?”

“这是两个世界啊。”成全欣赏着袁冠奎吃力的样子,轻轻抬起双手。“一个世界,只有十月;而另一个世界,有除了十月以外的所有人。”

啪!成全双掌用力一击,合并在一起。

“所以现在,我要将两个世界和在一起,有十月和所有人的世界。”成全狂然笑道,“所以林强,世界就是这样,不要怪我。”

“……”林强看着成全,一言不发。

“怎么,你也有词穷的时候?”成全笑道。

“嗯,词穷了。”林强摇了摇头,“不情愿地听完了你心血来潮的故事,完全词穷了,已经找不到切入角度了。”

“那就这样吧。”成全打了个响指,“今晚享受其它人的世界,过几天享受有十月的世界。”

“你太小看世界了。”林强默默道,“我不知道你在价值观多扭曲的学校就读,但在我认识的世界里,因为一辆奔驰就围在你身边的人,恐怕屈指可数。”

“好吧,碰巧萧潇是其中之一。”成全再次笑道。

“不,你太小看她了。”林强神色一转,瞳孔中露出一丝狂野,“也太小看我了。”

“??”

“有一天,我会拥有超过你的财富,用你的方式来鄙视你。”林强冷然道,“并非因为我多么出色,只因为你是个蠢货,金山也会被你败光。”

“说吧!说吧!你就剩下一张嘴了!”成全有些动怒,“败家”这个词,在他那里尤其刺耳。

“那么,我马上让你看看另一个世界。”林强亦然有些动怒。

在自己的地盘上这么挑衅。

不过是一介公子而已,先前在身份立场上,自己已经相当克制。

既然他自顾自地说出自己的故事,肆无忌惮地口出狂言,那么自己也无须顾及那层脸面了。成全有所依赖,因为他的父亲。而林强就形单影只了么?邱之彰,凌晨这些人,各个是胜过成全万倍的存在,虽然林强无意比拼背景与手腕,不过对方再三找上门来,是个人都会恼怒。(未完待续。。)

0258 刺激

事到如今,与成全的私仇已与十月无关。

对钱才也不曾有这样的恨,因为他只为前程;对罗莎也不会有这样的恨,因为她只为钱;对邢礼也不会有这样的恨,因为他保身。

而成全,不讲道理地就此践踏而来,以世界的错为自身堕落的借口,仗着家室,以为可以藐视一切,以为可以用高压利益和钱财让任何人低头?

这受过刺激的病态思维,也许在很多地方行得通,但在这里不可能。

他错了,大错特错,自己拥有了比钱财更重要的东西。

不知不觉中,林强已与成全走到大堂。

“你幻想过得到十月的那一天么?”林强问道。

“无须幻想,近在眼前。”

“那我就帮你提前预演一下,幻想破灭的场景。”

“呵呵,不可理喻,我去接我的女孩走了。”成全扬长走向萧潇。

“呼……”袁冠奎喘着粗气,已经把花架送到门口,腰已经几乎直不起来,“我的天啊……”

围观的双方营业厅众人依然没有离去,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萧潇身上。

“走吧,吃什么都可以。”成全放声大笑,走到萧潇面前,“全蓟京城,任何地方,可以吃任何菜肴,喝任何佳酿。”

“萧潇?”却见此时林强也走了过来,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晚上我订盖饭,需要么?”

萧潇突然神色一闪。

“赶紧的。要不人家关门了。”

萧潇刚要说话,成全突然开口道:“什么盖饭?喜欢的话我买一百份!”

“不必了。”萧潇终于开口了,她缓缓从包中掏出信封,抬手送到成全面前——

“这个还给你,我不需要。”

成全满脸惊愕,周围的双方人员也是大惊失色。

“成总,收下吧,人家还给你呢!!”郑帅在一旁大笑道,“人家不需要!”

“等等……”成全讶异道,“他能给你什么?你想当会计对么?到我那里。我可以立刻提拔。立刻!”

“呵呵,不必了。”萧潇将信封甩给成全——

“我很弱小,但我还有尊严。”

萧潇话说的声音很小,但每个人都听清了。

嘭嘭。嘭嘭……

每个人心里都产生了某种莫名的震撼。

“虽然这么说欠妥。虽然容易为人诟病。”林强此时的气息也完全抬了起来。萧潇亲口说出这话,给了他足够的振奋,“萧潇催了我快一个月了。不让她在联合银行当上会计我还怎么见人?!”

“啊!你终于答应了!”萧潇神色为之一振。

“娘的,好激将法,逼我在这种时候答应。”林强苦笑道,“以后有人点我任人唯亲我可百口莫辩了。”

“等等!等等!”成全惶恐道,“萧潇,你再考虑一下,我并非是要践踏你的尊严,我爱上你了,我真的爱上你了!做选择话,选我总不会错吧?”

“这个……”萧潇打量着成全,“虽然看起来还不错,但太娘了,我喜欢野一点的。”

“哈哈!”郑帅不给面子,当即大笑起来,“那可难找了。”

“那也总比他好吧?”成全已经不顾脸面,指着林强道,“我看出来了,你喜欢他对吧?他一开口你就留下来了对吧?他已经有女友了你知道么?”

场面再次陷入寂静。

面对这个问题,萧潇却没有一丝尴尬。

她只是随意地眨了眨眼睛,点头道。

“对,我喜欢他。”

“那……可是……林强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你知道的吧?”成全瞠目结舌。

“知道啊,那又怎样?”萧潇依然眨着大眼睛,“我喜欢他,跟他有什么关系?我留在这里,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成全只感觉一口老血要喷出来了,当不讲道理遇上没有逻辑,这才是最可怕的。

在耍自己么,从头到尾都在刷自己么!

明明手机短信联系的时候,她一直言语暧昧,明明已经上钩了。

可为什么,现在又做出这种举动。

成全不禁怒视林强。

你,一定是你,策划好一切,要让我出丑。

“麻烦了……”林强却一拍脑袋,“不仅任人唯亲,还要被扣上潜规则下属的帽子了……”

“盖饭。”萧潇已经转身,走向林强,“要大份的辣子鸡丁,放好多好多辣椒的。”

“哦了。”林强笑着操纵手机,发出了短信订单。

“对了。”萧潇停在林强身前,静静注视着他。

“嗯?”

突然,萧潇脚尖一抬,仅仅搂住林强的脖颈,一唇吻了上去。

如此惊变,林强也是反应不及。

两唇相交,柔软的舌头像蛇一样钻了进来,冰凉,摄人心魄。

林强瞪大眼睛,本能被动地交融。

而萧潇则闭着眼睛,忘记了世间的一切,只享受这一刻。

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种事,恐怕只有萧潇做的出。

“啊!!”林小枣突然大惊一声,“坏了,答应帮文君看好林主任的……结果后院失火啦!!”

“你别管。”郑帅一把按住林小枣。

“呜呜呜……”林小枣焦头烂额,却也是给感动了,“好奇妙的感觉,明明有悖伦理的,怎么觉得这么美好。”

约莫十余秒后,萧潇才肯放手。

“呼……”她长舒了一口气,转头冲成全道,“死心了吧?”

“……”

“行长,那边装修还有一点问题。”郝伟适时地跑过来。“您过去看看。”

“……好。”成全木木低了点头,被郝伟拉着离去。

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

蓟京银行一批人,也立刻四散回家,不敢多逗留片刻。

这个八卦,会成为行内的重磅笑料了吧。

不过现在,表情可得严肃,忍住。

萧潇一个人坐回了大厅等待区,突然往椅子上一靠。

“信用卡啊!无限额的!!!老娘在想什么!!”

“哈哈,守住节操了。”郑帅大笑道。“盖饭算上我俩!”

莫惜君此时也称得上感动。萧潇的所作所为给了她莫名的动力。

“走吧,让他们单独聊聊。”莫惜君使劲戳了下郑帅。

“哦……那……”郑帅只怨天道不公,明明自己才是美型男的设定,为什么好事都让林强捞了。

“怎么?这表情还羡慕起来了!”莫惜君骂道。

“没。没。”郑帅连忙吆五喝六地冲其大人道。“各回各家!盖饭有什么好吃的!”

大家满怀笑意地一哄而散。只留下了门口苍白的花架,一阵寒风吹过,花瓣飘落一地。玫瑰亦开始凋零。

空荡荡的营业厅中,仅剩下了萧潇与林强。

“你刚才答应让我当会计了。”萧潇开口道。

林强尴尬坐在她对面:“是,不过要等正式升为支行,然后我再申请。”

“又开始拧巴!”

“好,好,我努力。”林强无奈摇了摇头,转而问道,“你怎么想的啊?”

“什么怎么想的?”萧潇笑道,“换做几年前的我,也许会被成全迷倒吧……但现在,我清楚自己是谁。”

她仰头望着天花板:“我不是公主,也不是真命天女,就是一个平凡,稍微长得好看点的女孩子罢了。我会拥有属于我的生活,平凡普通,为还贷发愁,买衣服时千挑万选的生活。做那些梦是没用的。一张信用卡而已,又不能终生透支,我才不会因此成为玩物。”

“那不早说!”林强笑骂道,“我就不用那么狗血出去对峙了。”

“放长线钓大鱼!”萧潇坏笑道,“你看,你这不上钩了,会计有谱了,你就是贱!!得激!”

“顺便,还狠狠教训了成全一次啊。”林强抿着嘴笑道,“这下子,你该给他造成心理阴影了。”

“管他,有钱是好事,用钱玩感情就扯淡了。”萧潇吐了吐舌头,“恶心死了,我宁可那上面放的歌是《爱情买卖》,拿我当无知少女了么,我呸!”

萧潇突然凝视林强,问道:“对了,问你一件事。”

“啊?”

“如果我在王文君之前开口的话,你会不会答应啊?”

“啊?!”林强大惊,满头虚汗。

会不会答应,会不会答应?

“哈哈……”萧潇捂着嘴笑道,“瞧给你吓的,贱胚子。”

聊着聊着,盖饭也到了。

昏暗的营业厅中,二人望着夜景,吃了一顿超级火辣的盖饭。

饭过,林强便要收拾东西关门。

“喂……你知道么?”萧潇突然挑起了眉毛。

“知道什么?”

“那里啊……”萧潇冲暗暗的柜台内努了努嘴,“我听人说,在那里偷偷做,很刺激的。”

“……………………”林强想象着那个场景,在各种监视器的盲区,在桌子上,和身着银行OL装丝袜的妹子来上一发,确实很带感的样子。

“在想什么?”萧潇看着林强暗暗发笑。

“啊……”

“以后再说吧。”萧潇笑着披上大衣,“会计的事,我欠你一次。”

“欠……欠什么?”

“爱咋想咋想。”

林强赶紧摇了摇头,自己才不是潜规则下属让其上位的家伙。

“脑子真是秀逗了。”萧潇一转头,快步离去,“白痴,白给还不要。”

林强一个晃神,萧潇已经消失在风中,只剩下那个破败不堪的花架。(未完待续。。)

0259 整体

呆滞之间,电话响起,林小枣。

刚一接通,特有的林氏萌音传来。

“喂!喂!主任该回家啦!好晚啦!”

“……打电话就说这个?”

“文君催你回家啦!”

“……”林强忍不住笑了起来,“小枣,卖萌要有限度。”

“啊……”林小枣不好意思地说道,“主任,我要当客户经理!”

“什么意思?”

“不然我就把亲嘴的事情告诉文君。”

“小枣!!你堕落了!堕落了!”

“哈哈哈,主任快回家吧!”林小枣傻乐一声,连忙挂下电话。

“这帮家伙。”林强起身走到门口,再次仰头看了眼联合银行的招牌,“真是不枉我留在这里。”

哗啦。

他按下开关,将防盗门放下。

而后看见了碍眼的花架。

嘭!

花架被一脚踢翻。

也许萧潇,林小枣本来只是分散普通的个体,但在龙源,说不出是谁影响了谁,现在的大家已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整体了。即便是面对那样的诱惑,也会毫不犹豫留下来的整体。林强的到来,让希望在每个人心底燃起。

另一边,成全气得很伤。

与前一日同样的餐厅内,他已经连动筷子的心都没有了。

“袁冠奎,你做的很好。”成全神色空洞地点了点头,“说她拜金。只要有卡就会就范,很好。”

“行长…………”袁冠奎百口莫辩,“这个女人,他一定是被林强控制了。”

“废他.妈话,我还不知道这个?”成全转头露出了呆滞的表情,“他怎么控制的?有什么是我不能给的?”

“……”袁冠奎哑然。

“行长……”魏航硬着头皮开口道,“经过这一段的接触……林强是有些魔力。”

“魔力?”

“其实,也是一门技巧。”魏航皱眉道,“他总能不停地给人希望,给人动力。让属下觉得在龙源干下去前途无量。相对而言。萧潇知道您的条件,一定是不相信与您在一起能长久,所以选择了前途看似稳定的林强一方吧……”

“这话……有些道理。”成全还不至于愤怒到丧心病狂,这种利益比较论在他这里行得通。“毕竟。我这样一掷千金。会给人很轻浮的感觉吧。”

“呵呵,我清楚,行长不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是为了打击林强的团队,正所谓攻心为上。”魏航借势道,“就像我刚才说的,林强总能给大家希望,今天照例……一方面他带来了邱之彰特别弄出来的奖金,一方面有宣布准备将龙源做成正式支行。”

“正式?什么意思?”

“就是像金融街,中关村一样的大支行,行政完备,财务独立,直接受分行领导,无须再通过东区支行。”

“龙源?”成全望着窗外纳闷道,“这地方能跟金融街比?”

“暂时是不能的。”魏航点头道,“但林强的野心就是那样的。”

“妄人一个。”

“行长,妄人单独存在,那就是口出狂言的妄人。”魏航转而说道,“可妄人一旦得到了实权支持,可就能翻云覆雨了。就像林强,他之所以总能给大家希望,就是因为得到了上层的支持。林强本身并没有魔力,但傍上了上层的林强就能折腾了。”

“你在说邱之彰么?”成全皱眉道,“这个事,管不到啊。”

“呵呵,只是暂时的。”魏航咧嘴笑道,“邱之彰只是临时来助联合银行渡过难关,他的身体和年龄,撑不了太久,马上联合银行蓟京分行就会有新领导上任,到时候邱之彰不得不放权,总行也就干涉不到龙源这种地方了。”

“那又如何?”

“林强的性格,您是清楚的。”魏航缓缓道出了自己的策略,“他之前栽过一个大跟头,就是跟金融街的行长顶撞,最后被贬到龙源,这种事,放在林强身上,难保不会有第二次。据说,这次准备来蓟京分行就任行长的人,也是个铁腕,对反对派绝不手软。”

“何许人也。”

“东南分行的领导,非常厉害,也非常狠。”魏航单掌在空中一劈,“现在联合银行和蓟京银行藕断丝连,私下里的关系还是很多的,同时,林强大红大紫,也得罪了不少人。在那位行长见识到林强之前,我们可以先渗透一些对林强不利的话过去,先入为主,让他与林强产生芥蒂。到时候,他看林强什么都不会顺眼,林强仗着与邱之彰的私交也必会狂妄,这样一来就正中下怀,也许在邱之彰下台之前,林强就会倒。”

“呵呵,原来如此。”成全冷笑道,“林强啊林强,你能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依附在邱之彰体系下才成立的……包括今天承诺萧潇做会计的事,完全就可以用来做文章么!”

“嗯,人力上的事情最敏感,基层的小主任就如此张狂地许这种诺,这在领导眼里可是踩红线的事情,邱之彰不介意,不代表别人会不介意。”

“好!”成全当即一拍桌子,稍有胃口,拿起筷子道,“魏航,你联系秦政做这件事吧。”

“好。”

“袁冠奎啊。”成全衔了口菜,又是夹到袁冠奎碗里,皮笑肉不笑,“你好好吃。”

“……不不不不不敢……”袁冠奎完全慌了,只低头坐着。

“怪不得冠奎。”魏航劝道,“萧潇的所作所为,我也是没想到的……这事其实也不坏,林强今天明目张胆地口出狂言,也必会落人话头,新领导得知基层小主任就这样,定会不喜。”

“呵呵。”成全被魏航魏航的甚是舒服,转头笑道,“年龄差不了多少,怎么做事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我多学习,多学习。”袁冠奎一个劲儿地点头。

“那暂时,就让林强蹦跶一会儿吧。”成全一口将口中的骨头咬烂,恨恨骂道,“今天的事,他算是彻底惹到我了。如果不是家里老的事多,我早就找黑道的人解决了。”

魏航与袁冠奎同时心中一寒。

险些忘了,他们面前的是富可敌国的家伙,有时解决事情,可以用很简单的方式。(未完待续。。)

0260 利率

次日晨,林强到的不算早,正撞见老邓领着一批新工人上岗。

老远见林强来了,老邓当即作出了100个委屈的表情,迎了上去。

“我说林行长啊!您不带这么给我扎针儿的啊!”老邓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走到林强面前,“这一晚上我都没睡踏实你知道不?”

“哈?”林强望着老邓身后的七八个工人问道,“这是新队伍?”

“算是吧。”老邓长叹了一口气,他知林强不抽烟,便自己点了一根,“好么,祝行接到总行指示都吓得够呛,让我最快速度再找一个队伍,白班夜班轮番装修。”

“真是辛苦了。”林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领导这么重视。”

“是是,我明白。”老邓摇头笑道,“林行长,下次可一定得直接跟我说,别这么绕了。”

“抱歉抱歉。”林强本意也没想利用上层关系压人,见了老邓的反应方觉不妥,这样越级穿插的行为还是很忌讳的,想到是自己行事不妥,便摆低了姿态,“对了,顺便帮我跟祝行也道个歉。”

“那你得自己去……祝行还埋怨我拖呢……”老邓边说边拉着林强走向隔壁装修中的门脸,“来来,先看看进度。”

林强随他们进去,只见厅内的墙,地面都已经做好,两个工人站在梯子上正在刮腻子,也是睡眼惺忪。显是忙了一夜。

“这边水电网也都搞好了,现在是基础收尾阶段,马上要开始装饰。”老邓介绍道,“其它的工人在楼上,情况基本跟这里差不多,马上这批工人下班,新的顶上,我们把噪音大的活儿放在白天,没声音的活儿放在晚上,这已经是极限了。”

“多谢多谢。”林强问道。“那么工期?”

“就知道你得问。”老邓掰着手指头道。“后面是铺砖,砌台子,家具石材入场,电气设备。最后是办公辅件。不算散味的话。最少半个月吧。”

“好,快了很多。”林强嘟囔道,“到时候弄几个空气过滤器散味。争取三周内搬过来吧。”

“三周不敢保证,我肯定尽全力。”老邓继而指着墙面说道,“对了,最后还要把一楼两边门面打通,然后现在营业厅的位置也要重新装修,去除办公区,全部变成对私业务区。”

“嗯。”林强拍了拍老邓笑道,“有邓哥在我就放心了。”

“成吧,你忙,我再跟工头交代点儿事。”老邓无力地摆了摆手,显然也累得够呛。

回到营业厅,约莫九点半左右,由于是周末,先前约的大客户已经开始到来,由于客户量比较大,林强的办公室和会议室也暂时充当洽谈室,林小枣、郑帅、魏航等人各自向客户说明情况,办理过户。

林强见大家都忙着,自己也没地方去,便在大堂中随意打打下手帮帮忙,没事的时候表现出态度,对下属来说也是不错的激励。

刚在大堂忙活了没多久,郑帅便匆匆赶来,神情焦急。

“麻烦了。”他快步来到林强身旁,咬着嘴唇,“蓟京银行也联系过这批客户了。”

“他们有资料,很正常。”林强点头问道,“怎么了,又有什么呕血大促销么?”

“你说对了。”郑帅皱眉道,“他们……提利率了。”

“??”林强神情一滞。

大约几年前,国家逐步放开了银行存款的利率空间,商业银行皆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自主调整利率,从那开始,不少小银行会选择在原有基础上上浮10%左右的利率来吸纳存款。(如一年期利率为3%,则会上浮至3.3%。)然而五大国有银行却由于政治因素,始终跟着中央银行的基准利率走,保持步调一致。

现在的情况,蓟京银行从联合银行中分出,自然也开始走小银行的路子,开始放开利率,商业扩张。然而联合银行多年一直跟随中央,现在却是不好动的。

通常情况下,老客户并不会因为利率的小幅差距,而转投不信任的银行,但现在的情况没这么简单。

“那边又出狠招。”郑帅无奈道,“只要客户过去签一个协议,之前的定期存款可以立刻按新利率开始结算……那些协议内容,我想就是放弃过户权吧……”

林强也不禁皱起眉头:“签个字,就可以平白多出一些利息,这次可不是购物卡那么简单了,即便是手头宽裕的人也会被吸引吧。”

正说着,一位中年卷发女子走后台走出,冲郑帅歉意一笑。

“那不好意思了小郑,我过去了。”

郑帅也知这种关乎实际利益的问题是不方便强留的,但他还抱有一丝希望,连忙向她介绍道:“这是我们行长,林强。您再听他说说,看还有没有什么机会。”

中年女子见了林强,热情笑道:“林行长,你很出名的。”

“不敢当。”林强稳稳与她握了个手,只诚恳道,“利率的问题,并非我们能决定的,您去吧。不过您依然是我们的老客户,将来有国债,信托,高起点理财的时候,小郑一样会通知您。”

“那太谢谢了。”女子喜笑颜开,“这不,就怕咱们伤了和气,行长你这么说,我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望着女子远去,林强只得吩咐道:“小退一步吧,口头挽留一下,如果没机会的话,就按我刚才的说法,继续通知理财信息,期待有一天钱能回流。”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郑帅摇了摇头,“本来这一天本来约满了客户,可刚刚就有三个人来电话说来不了了,怕是直接去隔壁了。”

“没关系的,咱们尽力了就好。”林强笑道,“他们提利率也减少了自己的利润空间,长城集团也是极限融资才得以收购半个银行,我倒要看看他们接下来怎么玩。”

他说着,又担忧地望向窗外。

那个人,应该会更头疼吧。

金融街,联合银行总行,三层第二会议室。

人心惶惶,气氛凝重。(未完待续。。)

0261 决定

邱之彰坐在中央,整个长桌的人都面色僵硬,等待总行长的指示。

气氛凝滞许久,邱之彰终于微微抬头,低声问道。

“金融市场部有什么看法?”

“仍需观察。”一面态老成的男子答道。

“之前没有过这种情况么?”

男子解释道:“大银行通常不会动利率,我们的客户非常稳定,几大国有银行跟着中央基准利率走,几乎是不成文的规定了。”

“嗯……”邱之彰又转头问道,“资产负债管理部呢?最新的数据出来了么?”

“邱董,就是您手上的这份。”一满头白发的年长女子恭敬道,“现在每天都将数据汇报给您,这是昨晚12点的,储蓄总额连续两天持续小幅减少……”

邱之彰抬起手上的表单,淡淡问道:“那下一张数据,是不是就要开始大幅减少了?”

“这个,不好预测。”女子也是不敢说大话,“通常其它银行调整利率不会太大影响到我行,但考虑到与蓟京银行的关系,以及快捷过户渠道的话……说不准……”

“信息部?”邱之彰矛头再转,“分离后客户信息是如何处理的?”

一稍显年轻的男子闻言起身道:“数据库分离了,双方只能查看到自己现有客户的信息。”

“你确定么?”邱之彰神色一凛,“虽然对这些高科技的东西不太了解,但对方有没有可能得到副本。或者在分离前拷贝一份?”

“这……”男子额头渗出些许汗珠,仓惶答道,“这要问一下蓟京分行,数据库都是各分行单独管理的。”

“蓟京分行?”邱之彰冷笑道,“你说的是那座办公楼么?现在还属于我们?”

男子又是后脊一凉:“当时……我监督的分行数据分割……应该没问题吧?”

“应该?”邱之彰摇了摇头,“你坐下吧,不怪你,分行都是陈行远的人,只要不傻,他们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掌握所有客户的信息。”

男子还想辩解。但见了邱之彰的气势。思来想去后,确实是无可辩解,只得苦闷坐下。

“那么,我们不妨做最坏的打算。”邱之彰轻轻点了点桌子。“假设他们联系了所有存款额在20万以上的客户。承诺。并直接将存款转换为更高的利率,我想这批人会动摇不少吧?”

全场沉默,无人敢言。

邱之彰顿了顿。继续道:“根据我们最新的数据,个人存款占总存款比例的36.2%,你们认为面对现在的冲击,我们会失去多少?”

这个问题,更是无人敢答。

“我想……至少会腰斩吧。”邱之彰长叹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我们在这里讨论的每一秒中,也许就有数百万资金外流了,所以诸位,有没有人能提出什么方案。”

提利率么?

显然这是唯一的方案了。

但没人敢说。

多少年了,联合银行的利率只跟着中央的基准利率走,擅自变动的话,不仅会破坏五大银行之间的不成文规定,也许还会惹得上面金融层的不满。

那么不作为呢?

这样确实不会惹到谁,也不用担风险。

但掉肉的,可是联合银行自己。

一种老公有制企业的氛围暗暗弥漫开来。

不知不觉间,会议室内又是沉默了许久。

突然,会议室大门推开,钱渤拿着手机匆匆进来,快步走到邱之彰身后,凑到他耳边小声嘟囔了几句。

“哦?给我。”邱之彰随后便接过了钱渤手中的电话。

他只听着电话,一言不发,偶尔轻轻地“嗯”一下。

这样的对话大概持续了两分钟。

这两分钟对每个人来说都是煎熬,整个会议室的总行干部只等着邱之彰一人。

终于,他轻轻地放下电话。

邱之彰一双厉眼重又扫视众人。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怕担风险。”邱之彰摇头道,“令我遗憾的是,这么多人,竟然没一个人肯和我一起担风险。刚刚终于有一个人敢说话了,还是我素未相识的人,从未在蓟京待过一天的人。”

邱之彰缓缓起身,双手拍在案上:“将蓟京所属——活期、三月、半年、一年、三年、五年,全部利率上浮到最高水平,用最快的速度做这件事,同时起草利率转换协议,允许将现有存款的利率改变到这个水平,前提是放弃过户到蓟京银行的权力。”

全场愕然……

这太突然了,他真的做了……

虽然只是蓟京地区,但这也就意味着五大银行之间的氛围,有人打破了。

正如邱之彰所说,他早已有了担负一切罪名的觉悟。

也许邱之彰早就决定这么做了,他只是在等一个人说出来,他要看看还有谁能有这个勇气,这个魄力。

不少人的第一反应中,那个人都是林强,那个电话该是林强打的。

但邱之彰已经明确说明,提出的人并非他认识的人。

那么还有谁?一句话就有这个威力,能让邱之彰满意的出头鸟?

“不必猜了,是将来的蓟京分行领袖——黄光耀。”邱之彰沉声道,“现在的局面如此明显,竟然只有他一人焦急万分地恳求我提升利率,看来这个人选没有错。”

随后,邱之彰朗然道:“办公室紧急通知蓟京所属全部支行、营业厅,务必挽留住有出走意向的大客户,明日务必将利率的事情落实。”

“散会。”

邱之彰之前纠结许久,从决定到散会却如此雷厉风行,待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离开会议室。

大多数人面面相觑,几个相关部门的领导则快速起身,一路小跑地赶往办公室,之前的无作为已经让邱之彰失望了,下面的执行速度可不能再掉链子。

很快,无数个电话被拨通,这个消息火速传来。

林强也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这让他很惊讶,也很振奋。

他是保守派,不相信偌大的联合银行会因为蓟京分行而冒险,但事情就是发生了,邱之彰担上了一切风险。

林强来不及激动,火速将消息通知给所有人,抓紧一切时间再播一通全部大客户的电话,同时让林小枣手写一份最新公告,贴在大厅内。(未完待续。。)

0262 慌乱

在新政策出台的第一时间,龙源营业厅又迎来了一次“解释”浪潮。

“对,比其它银行多出10%,现在相当于活期0.385,三个月2.86,半年3.08,一年3.3……五年5.225……”

“没错,现在是特殊政策拾起,即便是之前的固定利率存款,也可以无损转为新利率。”

“您放100个心,这是国家允许的最高利率了,全中国找不出更高的了,我们行也只是在蓟京地区试点而已,换个地方都不行。”

“什么?亲戚要从外地过来存钱?……这个,到时候牵扯到异地存取款,要有额外手续费的。”

刚刚气氛回缓的龙源又瞬间火爆起来,不少客户已经开始提前预约存款,先前不准备来的老客户也暂时拉回了一部分。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下午,午饭也是往后拖了很久,林强亲临一线,始终在大堂与电话往复的解释中,没有在办公室坐一分钟。

会议室中,最后才是他与林小枣吃饭。

“有种……好恐怖的感觉……”林小枣嚼着已经冷掉的青椒肉丝,呆呆问道,“就像金融危机一样的感觉……”

“金融危机,你经历过么?”

“哈,这个真没有……”林小枣纠结地答道,“但每个人的眼神,还有我们两个银行不断攀岩的政策,感觉好混乱。好不稳定。”

“这不是金融风暴,是超市促销吧……”

“哈哈!对,对,就是这种感觉!”林小枣大笑道。

“放心,不会持续太久的。”林强大口吃着米饭,“两边都不喜欢持久战,企图在开局致对手与死地,接下来是领导魄力与银行财力的全方面斗争,现在只是开始。”

“领导魄力么……”林小枣点着下巴回忆道,“那个老爷爷的话。应该不会输的吧。”

“不会的。”虽然嘴上这么答。但林强心中始终有一丝担心。

年龄,恐怕是邱之彰唯一的敌人了。

与此同时,蓟京银行总行,七层第一会议室。一场紧张的会议同期展开。

为表尊重。依然是陈行远位于主座。成全等人位列左右。

由于一系列人事上的变动,以及现在行长成全与副行长陈行远之间的诡异局面,反而将很多重要的事交由新晋成立的董事会去做。而新任的董事会秘书,董事会办公室主任秦政则终于有机会走马上位,成为一切的焦点。

秦政站在讲解台上,对着投影上的数据一行行解释,与往常在陈行远身后唯唯诺诺的老好人不同,现在的他可谓是得势得权得信任,目光和言语之间皆充满自信。

“在我行提升利率后,各支行、营业厅的储蓄情况都有明显上浮,预估今天一天的升幅就可以答道总储备的2%,个人储备的6%,只要保持这种势头,两周之内便可吃掉联合银行近半数的私人储备。”

“秦政,做的不错。”成全喜笑颜开,率先击掌鼓励。

其余众人也是各自点头,跟着行长鼓掌示好。

“这里面,也少不了基层人员的功劳吧。”陈行远嗖了嗖嗓子,转望支行管理部那位年长的领导,“能让消息这么快扩散出去,基层恐怕也忙的够呛,放弃休息时间在打电话通知客户吧。”

“言过了,陈行。”年长的领导客气笑道,“都是分内之事。”

成全见状,也跟着附和道:“对对,支行管理部也有功劳,就是这种节奏继续,储蓄是银行根基中的根基,做好了储蓄便拥有了一切。”

“多谢行长鼓励,我一定督促基层,继续加班加点。”

陈行远又是想了想,还是说道:“诸位,我们也不要妄自尊大,提升利率这种方式,终究有些破坏环境,还要面对很多未知的危机……”

“陈行长,不必想这么多。”成全心下有些不满,直言道,“现在我们是蓟京银行了,不必面对全国复杂的局面与那些政治上的问题,我们只要在蓟京做好便够了。”

“经济环境与政治背景是不分城市的。”陈行远摇头道,“总之,我们要做好应对一切的准备。”

成全暗暗咬牙,还要再说,但突然想到父亲的告诫——

永远不要顶撞陈行远。

现在的他,很多事其实没没有完全自主的实力。而成强在中间也都是留有余地,当众肯定了陈行远的权力,意思便是大权依然在他手中,自己的儿子还未够格。

想到此,成全又是不甘地咬了咬牙。

“好吧,谨慎一些也是必要的。”他低声道。

每个人几乎都看出了成全的不满。

秦政见这局面,连声圆场道:“我们也有应对策略的陈行长,在之后的银行界会议中我们有充足的理由和说辞,您大可放心。”

“理由与说辞不重要,重要的是关系。”陈行远提醒道,“不要为了一时的蝇头小利而成为银行界的公敌。”

“谨记……”

正此时,陈行远的秘书突然推门进来,急匆匆跑到他身后小声嘟囔几句。

“什么?!”陈行远立时惊得一跃起身,“怎么可能?联合银行也敢?!”

秘书点了点头:“千真万确,他们龙源那边的营业厅已经挂出公告了,我也亲自打电话给客服咨询过,确有其事。”

“邱之彰……”陈行远面色阴晴不定,默默握着拳头,“这种岁数了,依然要趟这浑水么……”

“陈行长,究竟是什么事情?”成全不解问道。

秘书不甘作答:“联合银行……已经决定在蓟京地区将利率提升至极限,大约明日起会实行,所有政策和协议,应该会与我行一致。”

“联合银行?有这个胆子?!”成全同样大惊,“他们不是全国性银行么,不是五大银行之一么?可以这么做?”

“据说,只是蓟京地区试点而已。”

“那……就是针对我们了?”成全怒道,“明明是我们集团的资本拯救了联合银行,忘恩负义,倒打一耙!”

成全这话,无人作答,大家只暗暗低着头。

因为几天前,在坐的人还是联合银行的员工。

因为率先出下策的,正是蓟京银行。

因为客户资料,实际上是蓟京银行盗用的。

因为这里是银行的会议室,不是所谓长城集团的会议室。

成全不会想到,自己突然简单的一席怒话,竟触动了如此多暗中的不满。(未完待续。。)

0263 敌意

“秦政,你的对策呢?”陈行远最先冷静下来,一双厉眼锁住了秦政。

“……”秦政被吓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伴随陈行远这么久,还从未面对过这种质问的眼神,“我们……没有考虑到……联合银行也敢变动利率,这不合常理……”

嘭!!

陈行远一掌拍在案上。

“常理?现在是考虑常理的时候么?!”陈行远厉声喝道,“既然自己先不按常理出招,就要想到对方不走常理的可能性!!”

“是是……我马上召开会议商讨……”

“商讨?利率的事情能商讨出什么,现在空间已经是极限了。”陈行远大臂一挥,自责道,“这个过程中,我也有责任,关于上调利率的事情虽然心里反对,但没有明确提出意见,现在这么下去对两边都不好,我们这边资金的出路都没有定下就大规模揽储,本来就是有风险的。而现在,对方也同样上调了利率……这样下来,我们不仅每天都将面对多出不菲的资金成本,还没有多吸纳多少存款,没有任何意义!”

“事到如今,也不必召开会议了,容我决断。”陈行远沉吸了一口气,“准备好回调利率,之前给出的高利率我们认了,后面不能再这样。同时,我这边亲自与联合银行沟通,商讨双方共同回调利率的可能性。”

“这怎么行?!”成全第一个就跳了出来,“这样就相当于承认失败了啊!!”

“失败?”陈行远心中对成全更有不满。“银行之间,没有胜利与失败,只有赚钱与赔钱。两边都赚钱和两边都赔钱,你更愿意看到哪个?”

“……”成全哑然片刻,而后咬着牙干巴巴说道,“不会赔钱,银行,我们是银行,怎么会赔钱?!”

“赚的少就是赔,低于预期收益就是领导的失败。”陈行远用最冷酷的哲学回答了他。

“对方的资本压力明明更大。少一些对方会先垮!”

“垮?不会垮。对方是联合银行,五大银行之一,他想垮,国家也不允许他垮。”

“我不是说整个搞垮。只是蓟京地区。”

“你还不明白么!”陈行远忍无可忍。不禁加重语气。“邱之彰在动用全国的力量主攻蓟京地区啊!!他死也不会放弃这里的!资本战,我们不会赢!”

“资本……资本……”成全被陈行远的忽然翻脸吓到了,颤声道。“资本……我们的资本明明救了联合银行……我们才是资本的胜者。”

“吸纳长城集团资本只是联合银行的妥协之策,断臂求生,待喘过这口气再反扑。”陈行远怒道,“首先,我们过早的激怒了他;其次,正是我们先行调整利率,这才给了他们调整利率吸纳存款度过难关的理由!你还不明白么!”

“是我……给了他们理由?”成全呆呆坐下。

“当然,我责任更大。”陈行远长叹了一口气,揉了揉额头,“我也低估了联合银行的魄力与决心,以为可以铤而走险,捞到好处。”

这边的会场,同样无人敢言。

两位老人,才是两边战局的主导着,当碰到真正的风浪,成全之流只会躲下去,藏起来,在风浪中瑟瑟发抖。

只有真正将一生奉献给这里的人,才有勇气做出决定。

“相关部门,迅速去准备回降利率的事情!”陈行远坚决说道,“就算是给银监会磕头,给财政部洗脚,也要让上级部门点头,需要的话,我亲自去为我们的胡乱作为赔礼道歉。”

与会众人面面相觑。

一周之内,两次调整利率,这有违银行业稳重的作风。

无论是在上级还是客户那里,都会很难交代。

面对这些怀疑,陈行远只厉声一吼。

“还不快去!!!”

多少年了,这是陈行远唯一的一次动怒。

也不管是安保部的还是信息技术部的人,通通快速拿着本子起身离去。

“十月……”成全一把抓住了准备离场的十月,语气冰冷,“刚才我听得很清楚,龙源那边已经挂起了调整利率的公告,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这关我什么事?”十月甩开成全的胳膊,“这不在我职责范围内吧?”

“这同样也不在他秘书的职责内!”成全板着脸,冲陈行远那边扭了扭头,低声道,“你清楚么,在内部,我要逐渐赢得比陈行远更高的名望。无论是信息,情报,还是秘书的能力上,我都不能输。莫惜君呢?有没有好好利用,他应该第一时间就知道这件事了吧?!”

“私情是私情,工作是工作。”十月同样板着脸,“我已经在这里工作了,请允许我保留一些私人空间吧。”

“工作就是人生,怎么能分开?”成全越是见十月冷淡就越是恼怒,“你现在的一切是谁给你的?你不懂感恩么?”

“…………”十月盯着成全,面色微微发颤,但也不好动怒。

肾源已经找到,价格还未商妥。

能帮自己的,只有他了吧。

“成全!!十月!!”旁边的陈行远也看到了二人的异样,当即怒道,“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十月你先出去,成全留下,我有话说!”

“是。”十月迅速抽身出来,长舒了一口气,扫去了自己内心的压抑,走出门去。

陈行远坐回位置,点了支烟。

“秦政,你也留下。”他直视前方,但还是捕捉到了门口准备溜走的秦政,“作为牵头的人,你也有责任。”

“哦,是……”秦政惶恐地关上大门。

成全,秦政做到了陈行远左右,各有各的心思。

陈行远则是拿着手中的香烟,一直没抽。

“只有大事的时候,我才抽烟。”陈行远默默道,“又一次与林强聊的很好,我抽了一支;在蓟京银行宣布成立的时候,我抽了一支。之后,就再也没抽过,希望这支烟,永远不要再燃起。”

他说着,将烟头塞进了纸杯中。

刺地一声,就此熄灭。

“呼……”陈行远靠在椅背上,神情略有缓和,“你们这样先斩后奏,我很寒心。”

“……”成全默默低头。

秦政则慌得说不出话来。

这件事,敲定之前,陈行远一无所知。

因为行长与法人皆是成全,因此所有相关文件的签署都无需通过陈行远,陈行远的职责内,只是常务副总,常务董事而已。

这件事为了避过他,始终没有召开过一次会议,待大多数人知道的时候,已经落实完毕。知道事情落实后,陈行远则选择的沉默,没有再提这件事。

这在成全看来,是服老了。

我家的资本成就了你的梦想,你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享受在银行最后的日子就够了。

然而现在,陈行远无法再无动于衷。(未完待续。。)

0264 平和

对陈行远来说,他不愿过多作为,他愿意给接班人机会,但与此同时,他也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用一生争取到的成果走向深渊。

“这事,我不怪你们。这个岁数,我对权力的野心也到头了。”陈行远此时只像一个老人,没有更多的想法,“但我不能看着蓟京银行走向困难的道路,今天的会议我必须反对这件事,并且尽全力弥补这件事,希望你们能明白。”

“……”成全没有说话。

秦政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不好表态。

“呵呵……”陈行远看着秦政由于的样子,不由得笑道,“小秦啊,原来的你,会很虚心地说一个‘是’吧。”

“……是……”秦政呆呆答道。

“我明白,我过时了。”陈行远只挥臂一笑,“我不怪你,从来没怪我,一点一丝也没怪过。”

话罢,他又转向成全。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怕我反对,怕我过于谨慎失去机遇,才联合秦政暗暗做了这件事。确实,将来的世界是你们的,我们这辈人不该太多干预。”陈行远自嘲笑道,“当时,我也想着,也许出这种招,真的可以吓退对方吧。”

“可现在。”陈行远摊了摊臂,做出无奈的表情,“结果摆在这里了,邱之彰也是用命在玩。”

秦政心中生出奇怪的感觉。

不知是陈行远老了,还是心愿已了。

现在的他。很平和,比在联合银行压抑的日子要平和,要开阔,好像回归了原本的他。

至于成全,则一心偏执地认为陈行远是在向自己道歉,为刚刚给当中呵斥自己的事情而道歉。

可那又怎样?事情已经做了,话已经说了,自己已经丢人了。

在陈行远面前,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是,只要他一发言。全银行都会立刻偏向老行长一边。

信任。威望,城府,他都是力压自己一头。

成全越想越很,你不过是在银行碌碌熬过一生的老家伙罢了。给我时间。给我一半。不,只需要十分之一的时间,我就可以超越你。

陈行远。你怎么还不退休……

成全心中这样恨着他。

而陈行远心中,则是一片豁然,他像长辈一样悉心解释道:

“至于现在的事,只能这么解决,否则我们会平白多出额外的支出。现在我们还没有上市,本来就预备展开多家营业厅与支行的建设,资本十分紧张,每一分钱更是都要精打细算。如果有贷款出路的话,这样高成本揽储还有意义,我们可以很快赚取利差。但现在这种状况,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时候。”

陈行远的双臂,默默拍在了二人肩头,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总之,现在就当提升利率是我的决策吧,同样的,降回利率也是我的决策,我去与领导谈,我去与下属解释,我去与联合银行沟通,无须你们担责任。”

这一瞬间,秦政被感动了,他很自责,很羞愧。

自从蓟京银行正式成立以来,自己便看出了新的风向。

直说的话,之前的公有制企业,变成了家族企业。

而家族企业的全部权力与机遇,都集中在家族成员身上。

自己决定在职业生涯的黄金期赌上一把,不再将未来压在退休在即的陈行远身上,而是去向成全示好。一般这种年轻的家族继承人,恐怕最希望的就是受到老一辈的肯定了吧。

自己身为银行的骨干,又比他大上十几岁,经验充足,只要自己姿态够低,对方一定会欣然接受,笼络自己在银行的第一个心腹。将来有自己出谋划策,想必机会也会很多,同时还能拉上外甥一把。

这中间,他最怕的就是陈行远的质问与埋怨,陈行远心重,他怕陈行远暗中怨恨自己。

但现在看来,老行长真的没有一丝不满,每次见面依然是微笑相迎。

这样的陈行远与这样的自己比较起来,秦政无地自容。

“陈……陈行长……”秦政几乎悔恨地要哭出来。

“别说了……”成全则是突发冷言,攥着拳头道,“都是漂亮话,你承担所有责任……所有过错……是这个意思么?”

“成全,我不在乎这张老脸。”陈行远依然笑道,“我要在走之前铺好你们的路。”

“什么铺好我们的路!”成全猛然起身,大臂一挥呵道,“你是抓着最后的权力不肯放手吧!我知道,你等这一天等太久了!不过够瘾怎么能安心退休?!”

“……”陈行远微微皱眉,一时间心中百转千回。

凝滞的场面中,他思索良久。

最终,他还是尽量平静地答道:“我不该说的这么重,应该与你沟通过再做决定的。”

“沟通?是沟通还是通知?!”成全沉着气颤声怒道,“陈伯伯,我敬你是父亲的故友,这才一直礼遇相待,你扪心自问,从始至终,你做过什么?现在这家银行是我们集团的资产,请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我……我……”陈行远眉头陷得给更加深了。

他并非因为词穷而结巴,他有100种方法来辩驳,他只是不清楚,该怎么向面前的人表达自己的心情,该怎么说能不伤害到他。

一直沉默的秦政,再也无法容忍眼前的景象。

欺人太甚!

陈行远忍得,他再多一秒也忍不得了!

嘭!!!

秦政愤怒之至,一掌狠狠砸在桌上,愤而起身,百感交集。

“你够了!!闭嘴!!!”在骂出这句话的同时,秦政双眼也迸发出泪水,“你懂什么!!你不配对陈行长这么说话,你根本不知道他都奉献了什么!!”

当儒弱的人被点燃血性,往往更加不顾后果。

“秦……政……”成全面皮抽动,只狠狠盯着秦政,颤颤抬起右臂,指着他,“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么?”

秦政眼色发红,他的一生中从未如此动怒,儒弱的他,头一次如此无法接受一个人,无法容忍一个人。

“我不管你是谁……”秦政同样抬起右臂,指着成全,用不可置疑的声音答道,“道歉,向陈行长道歉,你鄙陋的目光和愚蠢的见解怎能理解他的用心?!”

“你……你……”成全几乎像野兽一样低吠着,“朝三暮四,狗一样的人,狗一样的人。”

先前还一心投靠成全的秦政,此时已与他势不两立。

秦政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将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冲动,献给陈行远。

无憾。

“到此为止吧。”陈行远尽力起身,将二人的手臂通通压了下去,“成全,利率的事情落实后,我会申请提前退休。”

“……”成全一阵愕然,这句话算是直击他的内心了。

“不可以……不可以陈行长……”秦政则瞬间有种窒息的落魄感,“怎么能……现在就……你明明才见证这一刻没几天。”

“呵呵,小秦,谢谢你,我很知足了。”陈行远长舒了一口气,淡淡笑道,“现在的我,已经是多余的了吧,就让我安心的做完最后一件事吧。”

“不,事情还很多,后面的事情还很多。”秦政抓住了老行长的双臂,苦苦哀求道,“你的能力,稳重有目共睹,我们不再是公有制企业,相信成强也会挽留你继续在银行工作,干到70……80……干到100岁也不成问题……”

“秦政……”陈行远微微抬头,沉静地笑道,“我,也是会累的,身体上累。”

他说着,单掌抚在自己的左胸。

“这里,更累。”

“这件事我会告知父亲。”成全已懒得理会那么多,只轻哼一声,转身朝外走去,“总之,我以董事长的身份接受你这个的决定,利率就……暂时回降吧。”

“谢谢,董事长。”陈行远默默低头,这一刻,苍老了许多。

面对鼎盛的邱之彰他也不曾低头,面对任人唯亲的邢礼也不曾低头,但现在面对一个晚辈,他竟然低头了。

“不……不必谢我……”成全自己偶读觉得受之有愧,匆匆走了出去,“到时候,要履行你说的话。”

嘭。

大门关上。

一瞬间,秦政好像失去了全部的人生动力与主心骨,他以为自己已经离开陈行远了,但没有,始终没有,一刻也没有。

秦政像是骨头被抽掉了一样,呆呆瘫坐在椅子上,茫然地望着陈行远。

“让你失望了……”陈行远这才露出疲态,略显神伤的哀叹道,“我……让你失望了……”

秦政只茫然地摇着头。

即便是现在,他也不因自己的冲动而后悔。

他知道,自己只要跟着成全这样的人,总有一天会无法容忍,总有一天会爆发,会仇视会兵刃相向。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血液,这是任世界如何变迁也无法改变的。

自己……从头到尾……都不是那样的人。

“你,很出色。”陈行远看着秦政,突然露出一丝微笑,单掌抚在他的头上,“比钱才要出色,比祝丰山要出色,世俗尚可变,唯气骨不摧。”

“可是……我……”秦政默默低下头去,“我什么都做不了了。”(未完待续。。)

0265 转变

“不会的。”陈行远长叹了一口气,“成全的心胸,容不下你,但有个人,一定容的下。”

“有个人……容的下……”秦政恍然一愣,“可是……他的话,和您是……”

“呵呵。”陈行远笑道,“虽然也曾经记恨过他,但回头想想……他做的也没有错,在我的认知中,立场上的对立并非敌人……我也不能再这么拴着你了,这太自私了。”

“去那里吧,他会接纳你。”陈行远面露泰然微笑,“我也很讶异,事到如今,我最信任的人,将你托付的人,竟然还是他……”

“可……那就相当于和蓟京银行为敌。”

“这是你的人生,不是我的人生。”陈行远平和说道,“我已经做了自己想做的一切事,心中无憾。到现在,是非对错,连我自己也看不清了。如果我正确的话,你已与成全翻脸,留在这里也不会发挥多大作用;如果事实证明我是错的,那么请协助那个人,一起纠正我的过错吧。”

不知不觉中,陈行远的眼眶也是有些湿润。

“这件事,就托付给你了。”

秦政的脸庞,再次滑下泪水。

明明是四十好几的人了,不该这样的。

……

成全回到办公室中,始终坐立不安,来回踱步。

新任领导来了,总是要先拉拢几个心腹熟悉情况好做事的。他没想到秦政这么蠢,为了一个老头子的区区尊严而与自己翻脸。

这个人。可以滚了。

可谁来接任这个位置?

这里的员工太蠢了,就像陈行远一样,事到如今,竟然没有第二个中层领导来主动肺腑相投……

一直以来,围在自己身边的这种人很多的。

虽然陈行远决定滚蛋是好事,但现在内部事宜没着没落的,却让成全很不踏实。

他拿起电话,用命令的语气说道:“十月,来。”

半分钟后,十月敲门来到了他的办公室。神态依然是那样高傲。

成全决定稍微改变一下自己的作风。也许有时适当的放下身段也是不错的。

“来,先喝口水。”成全笑着走到饮水机旁,准备倒上热水。

“这是我的工作。”十月却快步过去,抢在他之前俯身拿出纸杯。开始倒水。

“呵呵。只有你我在场的时候。不必这么严肃。”成全笑了笑,享受地看着蹲下身子的十月,眼光定在了撅起的臀部上。“董事会秘书,董办主任,你有没有兴趣?”

“听领导安排。”十月只默默起身,将纸杯递到成全面前。

成全接过纸杯,笑着埋怨道:“我说了,咱们之间不用这么严肃,我信任你,也相信你的能力,准备将那个位置留给你。”

“那秦主任呢?”十月冷冷问道。

“他啊……”成全尴尬答道,“经过考察,他能力还是不行,自己也申请让贤了。”

“陈行长什么态度?”十月又问道。

“陈行远么?”成全冷然笑道,“他准备退休了,哪管得了这么多?”

“退休?”这话同样让十月也是一惊,“明明还要一年的时间,怎么会退休?”

“觉得自己老了吧,谁知道。”成全向十月投去了暧昧的笑容,“到时候,我是董事长,你掌管董事会,这组合很不错吧?”

“我要去找陈伯伯问清楚。”十月突然一扭头,便要出去。

“慢着!”成全放下水杯,一把揪住十月的胳膊,面色渐渐沉了下来,“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念着他?”

“尊重。”十月回头过来,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尊重,我们能站在这里,都是他争取来的,不该尊重么?”

“那我就不该赢得尊重么?!是我们成家的资本挽救了一切!!”成全的怒意再次燃起,“十月,我已经非常容忍你了,你的不作为,你的冷淡,你对我就不需要尊重么?”

“曾经,有的。”十月默默叹道。

“你有病么?!”成全一把将纸杯甩在地上,这支手臂也死死拽住了十月,“我那样的时候……你尚敬重我,现在呼风唤雨,反而如此?你有病么?”

“有病的是你。”十月想一把甩开成全,然而力气上却没拗过他,“你放手!”

“我放手?”成全舔了舔嘴唇,目光转为阴狠,“那谁管你父亲?”

“……”十月怒视着成全,陷入了巨大的窘迫与纠结,半晌后才颤颤说道,“成全……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是你为什么要和别人不一样!!”成全吼道,“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的!跟着我有什么不好?我这种身份的人,有几个还能如此专情?”

“专情?”十月轻笑道,“那还去营业厅找柜员沾花惹草,最后还被拒绝了?”

“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成全略显惶恐,松手向后退去,“那是策略……拉拢林强心腹的策略。”

“林强么?只是一个营业厅的一把手,你身为一介行长,有必要么?”

“……他的伎俩让我们在龙源吃亏,必须捞回来。”

“那你不会堂堂正正的做么?”十月质问道,“从始至终,林强和惜君可从来没问过我这边的任何事,你就必须要用财富笼络人才满足么?”

“这就是现实……”

“现实这么简单的话,也就不会有我们现在的对话了。”十月转身打开大门,顿了一顿,默默道,“我父亲的事拜托了,我会和你上床,和你结婚,做你的情人,做你的秘书,就是这样。”

大门关上,只留下成全呆呆站在那里。

龙源营业厅,林强突然接到了陈行远的电话。

“让我约邱董?!喝茶?”林强听着故人熟悉的声音,有些跟不上节奏。

“拜托了。”陈行远恳求道,“很多事情要说,官方申请会面的话,怕是要拖很久,私下来越的话,找你应该比找钱渤管用。”

“这个……我尽力吧。”林强心中对陈行远始终抱有足够的尊重,听他现在的口气十分真诚,自己也不好拒绝,“那我马上联系,第一时间给你消息。”

“辛苦了。”陈行远不禁笑道,“没想到,刚过了几天,就变成我求你办事了。”

“哪里哪里……”林强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这样的陈行远。(未完待续。。)

0266 拒绝

邱之彰听到陈行远邀约私人会面,已经猜出了个大概,当下也不含糊,很快约定了见面地点,依然是请凌晨的那家茶餐厅。

下午大家都提前腾出时间,约莫在三点左右,三路人马通通到场。

包厢中,两个大老板带着秘书握手就坐,唯有林强形单影只。

邱之彰自然也看到了这一点,当即笑道:“怎么,缺个秘书?”

“不敢……”林强笑着为众人倒茶,“我还差得远,给人当秘书差不多。”

“呵呵,拥有秘书可不单是个荣誉。”邱之彰四望笑道,“手里的事情忙不过来了,才需要秘书整理一下的,对吧陈行长。”

“是是,称手的秘书,很难得。”陈行远说着,拍了拍自己的秘书,“小李也跟了我很多年了,我退休在即,他依然兢兢业业,很难得。”

“呵呵,钱渤虽说只跟了我几天,做事也还是不错的。”邱之彰也向钱渤投去了鼓励的眼神。

两边秘书同时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林强心中暗笑,夸秘书跟夸儿子似得,搞得秘书们很羞涩啊。

“来,先喝一杯。”邱之彰举起茶杯笑道,“想不到,那次宴席刚过不久,大家又能坐在一起。”

“想不到。”陈行远也带着秘书举杯。

短暂的客套过后,陈行远直接看门见山地说道:“今天约邱董,是来道歉的。”

“哦?何错之有?”邱之彰颇有兴致地问道。

“呵呵。邱董清楚地很。”陈行远长叹了一口气,尽量摆低姿态,“利率变动,是我个人的主意,想不到邱董如此魄力,我是不敢应战了,特来负荆请罪。”

邱之彰闻言也是叹了口气:“陈行长,是负荆代罪吧?”

陈行远连忙说道:“邱董可能听到了一些谣言,但实际上,整个过程都是我暗中策划的。本想铤而走险。却不料邱董更胜一筹。”

“……”邱之彰陷入短暂的沉默。

林强也觉得陈行远的姿态有些太低。

至于陈行远的秘书,只看得很心疼,不禁暗暗握拳,低下头去。

陈行远见对面不说话。便接着说道:“这样下去。对大家消耗都很大。既然是我行先动的利率,那么也让我行先回降吧,望邱董网开一面。也随后降回利率。”

他说着,又深深地低下头去:“这是陈某唯一的恳求。”

“陈行长……”林强有些看不过去,“咱们是来谈事的,不必这样。”

一旁的邱之彰则顿了顿,突然问道:“陈行长,是准备提前退休么?”

“哦?”陈行远闻言一滞,“邱董怎么知道的?”

“呵呵,这种感觉,只有我才能体会到了吧。”邱之彰笑道,“在离去之前,背负所有的事情,尽蜡炬之力。”

“既然如此,邱董一定能理解我现在的感受。”陈行远再次低头恳求道,“希望与贵行停止利率战。”

林强看着陈行远,不禁陷入沉思。

停止利率战的原因很好理解,但提前退休又是为了什么呢?他知道陈行远不是一个权利欲很强的人,他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而不得不争取权力而已。但即便如此,现在也不是离开的时候吧,蓟京银行立足未稳,他能放心的退休么?

还是说,有人在逼他?

“站在过来人的立场上,我很想帮你。”邱之彰只轻轻向前探了探身子,扶起陈行远,悲伤地说道,“但箭已出弦,不能停了。”

陈行远抬头焦急道:“我方,我方会向上级和同行解释,不会让贵行承担名誉上的损失。”

邱之彰很快摇了摇头:“不可以的,短时间内再动利率,银行的社会声誉将荡然无存,你清楚的。”

“我行负责,我行解释。”陈行远继续哀求道。

“这件事,不可能。”邱之彰咬了咬牙,斩钉截铁地拒绝道,“兵家不能有恻隐之心,敌出昏招,我必将计就计,身为一介行长,我不能因为自己对同辈的怜悯,而放弃整个银行的机会。”

“…………”陈行远沉吟良久,最终无力地靠在了椅背上,“还是这么难说话啊,邱之彰。”

“认为我老顽固也好,落井下石也罢。”邱之彰叹道,“但利率的事情,我方没有妥协的空间,这个利率将至少持续三个月。”

“三个月……太久了……”陈行远长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罢了,在这里,本身我的面子也没有任何用处吧。”

林强始终在旁聆听,没有多言,这个层面上的事情他还难以参与,也自知没有实力参与。他唯一清楚的,就是陈行远变了,他现在只是一位老人而已。

随着蓟京银行的成立,他隐忍了几十年的热忱与野心也喷薄而尽。

“那么,请至少让我再恳求一件事。”陈行远尽力提了口气,正色道,“原蓟京分行法务部主任,现董事会秘书秦政,跟了我几十年,为人稳重,明辨是非,业务扎实,陈某特来举荐。”

“哦?”林强这下是惊到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秦政不该是投靠成全了么?

“秦政?”邱之彰对这号人几乎闻所未闻,转望林强,“你了解么?”

“算是,了解。”林强点了点头,“陈行长评价并无偏袒。”

“嗯……”邱之彰揉着下巴,他也在思考,思考着一切的可能性,思考着陈行远此举的意义所在。如果是安插眼线的话,这样未免太明目张胆了。

“实不相瞒。”陈行远诚然道,“因为我的关系,秦政与我行行长闹翻了,陈某只是想趁着老脸还有些余热的时候,为跟了我几十年的下属搏一番前程。”

“嗯……”邱之彰依然在皱眉思索,如果这个人真有这个能力的话,跳槽哪里不好,为何非要举荐到对头这里?

他不知道这里面一层层的故事,林强知道。

“到头来,秦主任还是秦主任啊。”林强欣慰笑道,“陈行长果然没看错人。”

“呵呵,没错,没错。”陈行远摆手苦笑道,“都是我的错。钱才,丰山,都是人才,都是人才。”

对面,钱渤也是突然一睁,他在说自己的哥哥么?牢狱中的那个哥哥?

“你看……”陈行远摊开双臂,平和笑道,“时间一晃而过,物是人非,现在唯一还放不下的,怕就是秦政了。”

林强看着他的样子,不禁下意识地问道:“那对……银行呢?”

话刚一出口,他便觉得失言了。

但陈行远还是平静地答道:“也放不下,但做不了什么了。”

“陈行长……就这么……”林强生生将退休二字压在嘴边。

“呵呵,我就能走到这里了,很满足了。”

一声叹气,唯有沧桑。

放不下又怎样,陈行远没有时间了,没有能力了,面对现实唯有一声叹息。(未完待续。。)

0267 倒下

一直思索的邱之彰此时终于发话了:“我对秦政不太了解,林强,你定吧。”

“我?”

“没办法。”邱之彰笑道,“陈行长肯定不是因为我才将秦政托付过来的,还能有谁?”

“……”林强这才反应过来,呆呆转望陈行远。

“嗯。”陈行远点了点头,“你定吧,林强。”

两任行长,将一切的决定权交在了林强手中。

两位秘书看在眼中,心中感慨万千。

林强思索良久,这恐怕已经是凌驾于信任之上的一种情感了,与立场身份无关。陈行远终究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秦政也算是个人才,邱之彰更不是那种心胸狭窄之人。

想到此,林强直言道:“秦政可以,袁冠奎不行。”

“哈哈!”陈行远闻言大笑道,“那便够了。”

“好,那小钱你跟人力打个招呼。”邱之彰也痛快,“约个时间见一见,看看职位薪酬上大家能否商妥。”

“多谢邱董。”陈行远行礼道。

“别谢我,谢林强。”邱之彰笑道。

“多谢。”陈行远转向林强,没有一丝架子,诚然点头。

“别别。”林强感觉自己有些受不起,“这对我们是好事。”

“对,都是好事。”陈行远笑了笑,双臂支撑起身体,作揖道,“终究是做成了一件事,那陈某就不耽误大家时间了。”

邱之彰也起身行礼。

茶餐厅门口。送走陈行远一行。

邱之彰看着车子渐行渐远,不禁叹道:

“小家伙夺权,选错对手了啊。”

“这相当于逼退托孤老臣了。”林强也为陈行远惋惜,“打得了天下,守不得江山。”

“呵呵,这也正常。”邱之彰玩味道,“陈行远在蓟京银行威望过高,守在一样地方担任高层几十年的人实在太少见了。既然那边已经是家族企业,就不能允许这种强大的派系存在,更不能任由陈行远提携亲信。在退休后留住这一脉。”

“这个是您想多了。”林强帮陈行远辩解道。“他基本……没剩下什么脉了,唯一的一个,恐怕就是秦政了。”

“哦?”邱之彰不解道,“在蓟京银行这么多年。没有自己的死忠么?”

“曾经。有吧。”

“摸不透。摸不透,难道真有这样纯粹的人么。”邱之彰摇了摇头,“说老实话。我险些接受他回降利率的提议,你会不会怪我心狠。”

“不,这点我也同意您。”林强无奈笑道,“当君子,就要装到底;做小人,就要坏到底。”

“又卖乖!”邱之彰指着林强晃了晃手指,决定解释两句,也算是拓宽一下林强的宏观视野,“提升利率这种短时间促进揽储的事,就算蓟京银行不做,我们也会考虑。毕竟他们是新兴的银行,贷款出路有限,但对于我们这种老牌银行来说,全国都是机遇,肯降低风险把控的话,每期贷出多少,权凭我们自己拿捏。之前我行的利率同五大行一致,始终稳定,这在一定程度上也限制了我们自己的发展。现在,正是借着国家对小微企业的支持政策,扩大房贷规模的时机。”

“您的意思是……”林强嘟囔道,“蓟京银行提升利率,刚好给了我们打破僵局的理由?”

“正是如此。”邱之彰摊开双臂,“危险与机遇并存,联合银行在如此窘迫的情况下,又面对蓟京银行的激进的策略,这种时候被动地,不得已地提升利率,想必同行和上级领导也会理解吧。”

“这么看,对方出的真的是昏招啊。”林强不禁叹道,“难道陈行远想不到这一点?”

“呵呵,林强,事到如今你还以为是陈行远策动的利率么?”邱之彰摇了摇头,“他是个极稳的人,立足未稳的时候断然不可能给如此激进。八成是小家伙急于做出点事情,强制完成的吧。陈行远完全出于行长的责任感,才将罪过都揽到了自己头上。”

“这……”林强惊道,“这么看,陈行远出面制止虽然是100%的好意,但相当于已经与成全决裂了,所以不得不退休?”

“应是如此。”邱之彰转而问道,“对了,那个秦政,什么岗位合适?”

“应该是,偏行政方面的吧。”林强答道,“基层经验有限,但辅佐领导,或者起草文件等行政事宜的话绝对没有问题,能让陈行远用这么久的人,这方面值得肯定。”

“嗯……”邱之彰思索一阵,突然笑道,“我看他挺看重他,又有私交,要不拨给你当秘书如何?”

“…………”林强瞠目结舌,“绝对不!”

“哦?如果龙源升支行成功的话,你是有权配秘书的,这种稳重的人刚好,现在的他也没有选择级别的空间,应该不会拒绝。”

“不……不行……”

“不信任他?”

“不是……”林强低着头,咬牙道,“这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么!”

“什么想象?”

“秘书什么的,年轻女孩子比较好吧!!”

“……”邱之彰楞了良久,随即捧腹大笑,“林强啊!没想到这方面你竟然打着花花肠子!”

“不是的,不是的。”林强赶紧解释道,“我清楚男秘书更稳重,也利于树立自己的正面形象,避免流言蜚语……但想象一下,每天到办公室,都是钱渤、秦政一类的苦大仇深的老男人跟自己汇报工作,这太影响心情了!”

“哈哈!”邱之彰依然笑个不停,“领导一般都是怕影响不好才用男秘书的。秘书跟领导久了。都是要提拔,提拔男人的话方便一些。但如果秘书是女人,那提拔的时候,对领导和秘书的名声都有影响,你考虑过么?”

“影响呗。”林强笑道,“是非功过自有人评说,领导想权色交易方便得很,又不是只有秘书,这个规矩太无聊了。”

“终究是年轻啊!”邱之彰一掌拍在林强肩上感叹道,“敢跟世俗之风叫板。”

“别别。我就是世俗之风。”

“那秘书的事。再议吧。”邱之彰继而说道,“既然如此,就让人力给他匹配将来蓟京分行内的岗位了,也算在下任分行长那里给你留条线。”

“多谢邱董!”林强自然十分感激。自己执意不去总行。邱之彰便一直迁就自己。在权力还在的时候不遗余力地为自己铺平道路。

“别,我还要谢谢你。”邱之彰双手负于身后,“通常而言。一个人越有能力,也就越有破坏力,我只是不想在我走后,再滋生出一个邢礼。”

林强心中想着,看来邱之彰对新任分行长的能力充分肯定了,但离信任还很遥远。

此时,钱渤开着车子过来,下车为邱之彰开门:“邱董,四点还有会。”

“走吧,先送林强回去。”

“不必了,很近,我走就是了。”林强笑着摆了摆手。

“嗯,多走走好。”邱之彰点了点头,随即上车。

车子发动后,邱之彰还不忘回头看看送别的林强。

“引虎驱狼,无奈之举。”他轻声叹道,“只有留个崽子了。”

坐在前座的钱渤壮着胆子问道:“您看好林强的话,直接硬提他去分行重要部门也可以的吧,林强的功绩有目共睹。”

“还是嫩。”邱之彰摇头道,“嫩的人得到大权,会出事的。”

“邱董说的是。”

林强的极其放松地在街上散步,但并非所有人都这样。

蓟京银行人力资源部,秦政拿着一纸调令,双臂颤抖。

周围的人都远远避开,也不看他,更不敢和他说话。

“由于本行业务需求,经领导讨论,现决定将董事会秘书秦政调任龙源营业厅,担任引导员一职。”

秦政呆呆看着调令,一种恶心的预感油然而生。

……

“怎么回事?!”陈行远推门闯入成全的办公室,尽量克制着情绪,“有必要这样么?”

“呦,陈伯伯。”成全正坐在老板椅上欣赏着窗外的风景,也不回头,“你不是说过了么,利率的事情结束后,不再参与我行事宜。”

“我明白,但有必要这样侮辱人么?”陈行远大臂一挥,怒道,“让他走便是了,还要怎样。”

“当然可以走了,随时接受辞职。”成全背着身子笑道,“但如果要跳槽到联合银行的话,请让对方准备好巨额的违约金,这个级别干部的话……我记得是500万吧?”

“笑话,十月的朋友转得,秦政就转不得?”

“陈伯伯啊,之前是我错了。”成全起身,微微回过头来,在夕阳的映射下,此时的目光中只有冷淡,“我们是银行,按规矩办事,我决定不再允许对手如此嚣张的挖人了。”

“成全……”陈行远尽力克制着情绪,“陈某今日之前从未求过人,这件事算我求你,放过秦政。”

“人,总要为自己说过的话付出代价吧。”成全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指甲,“就到这里吧,据说你与联合银行也谈得不顺,看来回降利率的事要泡汤了。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与联合银行,根本无须妥协。相反,陈伯伯你这种低声下气的态度,被对方看在眼里,不仅丢我们的人,自己也不免落了个晚节不保。”

咚咚……咚咚……

陈行远只感觉心脏跳得越来越剧烈,满腔怨气,冤气通通憋在胸口,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颤颤转身回头,摸着门框向外蹒跚而去。

“我们是银行家,不会怜悯人的,陈伯伯。”成全见他的样子笑道,“看来你身体欠佳,需要回家疗养了。”

咚!!

陈行远倒在地上。(未完待续。。)

0268 愤怒

成全见陈行远倒在地上,也才开始惶恐。

“怎么了?怎么了?”他冲上前去俯下身子。

只见陈行远捂着左胸,面色抽搐不已,另一只手使劲向外指着。

“等……等等……”成全立刻奔回桌前抬起电话,“十月,你过来一下。”

放下电话,成全六神无主。

是陈行远太脆弱了,一定是他太脆弱了,通常最让人动怒的,都是正中下怀的批评吧。

突然,走廊里传来的十月的尖叫,她的办公室就在成全旁边,出门便看见了倒在地上的陈行远。

十月见机极快,想也不想转身奔向陈行远秘书的办公室。

又是一晃,陈行远秘书已经拿着水和药奔来,同十月一起扶起陈行远,喂了下去。

十月不住地按摩着陈行远的胸口,帮他快些咽下。

转瞬之后,陈行远这一口气才终于算理平了,他嘴唇发紫,只闭目点了下头,大口呼吸。

“没事了,没事了。”陈行远秘书这才擦了把汗,“急性心梗,现在稳下来了。陈行长这病忌抽烟,一定是又偷偷抽了吧……”

“快送医院吧。”十月焦急地催促道,“先修养检查一下。”

“……”秘书望着陈行远,不禁牙关一紧,“我也想,但陈行长总说疗养还不如在办公室……”

“都什么时候了!”十月怒道,“你不帮忙我自己抬了?”

“……”秘书连忙凑到陈行远耳边问道。“那行长……咱们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这一次,陈行远并没反驳,只是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那十月你先盯着。”秘书也感到很惊讶,快速起身朝电梯奔去,“我叫办公室的人找担架来。”

“嗯。”十月只轻抚着陈行远的胸口,助他顺气,口中劝道,“没事了,没事了。”

陈行远又是点了点头,继续闭目运气。

十月猛然侧头。狠狠瞪了成全一眼。想说什么却还是忍住了,当着陈行远的面不好再生什么矛盾。

“我……我怎么知道。”成全被十月这一瞪,惊慌地退了一步,“突然就这样了……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墨迹。”十月只低声骂道。“看见这情况直接找秘书啊!就知道给我拨电话。我要不在怎么办?!”

成全咽了口吐沫。不知如何作答。

“呼……呼……”陈行远此时才算缓过来一些,虚弱地抬手道,“没事的。不怪他。”

“陈伯伯别说话,先顺气。”十月闻言也不再言语,只好言相劝。

很快,办公室的几个小伙子抬着担架到来,一起将陈行远放上去,匆匆送走。

有秘书跟着,十月也放心了,这才关上房门与成全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以为我不知道!!”十月便指着成全骂道,“你是成心的么,这么气他?”

“怎么叫气他?”成全仓惶辩解道,“是他自己去联合银行吃的憋,心里不痛快……”

“那秦政的事呢?你不知道他和陈伯伯的关系么?”

“你够了。”成全被说的烦了,干脆甩臂道,“秦政自己做事不对,事到如今念不了私情。”

“私情?!”十月不怒反笑,“你做的哪件事不是从私情角度出发的?”

“笑话!”成全吼道,“我的决定都是站在我行运营角度的决策,秦政这许人根本应付不了现在的岗位,不能因为上面有个陈行远就委以重任。”

“哦?”十月冷笑道,“那你自己呢,你配的上现在的岗位么,你上面又有谁?”

“…………”成全盯着十月,面容阴晴不定,“十月,搞清楚你的身份。”

“你说的吧,人被戳到痛处才会发怒。”十月步步前逼,同样死盯着成全,“我起初还尽量站在你的立场上思考,但你一次次做出荒唐的事情,你让我说什么?”

“……”成全一步步向后退去,即便他再狂妄,心中的十月却还是那个幼时照顾自己的姐姐,难以顶撞,“我的决定,没有错……没有错……”

“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承担的勇气。”十月转瞬间已经将成全逼到桌前,“等晚上病情稳定了,你亲自去和陈伯伯道歉。”

“道歉?”成全不忿道,“我没错。”

“你……”十月已经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陈伯伯一直在给你擦屁股你知不知道,你以为他愿意低三下四地向邱之彰低头么?那个人是谁,邱之彰啊!他憎恨了一辈子的人啊!”

“那是他的事……”成全侧过头去,“利率也好,人事也罢,都是他一意孤行的迂腐决定,我已经很容忍了。”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十月长叹了一口气,自己也向后退去,“真是,一点希望也不给别人。”

“是你们,你们对我都有偏见。”成全拳头砸在桌子上低吼道,“你们认为我只是富有罢了,认为我的决策是短浅的,包括你也是。”

“算了。”十月不再多说,转身离去,心中默念,“林强,如果你的话,现在会怎么处理呢?”

正此时,走廊里传来了骂声。

“妈的!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倒了!”林强怒气哄哄地朝这边走来。

“林强?”十月呆滞在走廊中,远远看着他,“你怎么……来这里了?”

“作为联合银行一方来代表来办手续,秦政的手续。”林强举了举手中的公文包,走向十月,“到底什么情况?下午还和陈行远见过面,当时还很好。”

“你……这么在乎他么?”十月不解问道。

“我欠他的,他给了我很多。”林强摆了摆手,已经走到十月身前,正好也瞥见了办公室中的成全,联想起邱之彰之前的预测,不禁脸色一沉,问道,“陈行远在这里倒下的?”

十月呆呆点了点头。

林强迅速转身,迈入成全的办公室,面色阴冷:“你对他说了什么?”

“你凭什么在这里!”成全见林强理直气壮地闯入自己的办公室,当即骂道,“滚出去!这里是行长办公室!”

“滚蛋玩意。”林强不退反进,算上刚刚得知有关秦政的事情,事件全貌已经有了轮廓,这让他一股无名火登时燃了上来。连老好人秦政都无法容忍成全对陈行远的侮辱,更何况他完全不怕得罪人的林强。(未完待续。。)

0269 道歉

林强一步步走向成全,只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老一辈放下颜面替你顶罪,你反如此欺人?真当陈行远不敢与你怎样?他只是不想,不忍,不愿;你却不服,不仁,不敬!”

“你疯了?!出去!!”成全边退边骂,看着林强的表情只以为他要动手,连忙挥臂道,“十月!十月帮我把他撵出去。”

再看十月,依然默然站在原地,冷眼看着他。

“贱人!!!”成全不禁破口大骂,指着林强,“你再向前我就告你!这里不是你这种身份的人该来的!!少管闲事!!”

却见林强走到他面前,狠狠将手中的一打文件砸在桌上。

“签字。”

“这是什么……”成全低头看去。

简而言之,那一一张违约合同,联合银行一方邱之彰已经盖章,同意支付秦政跳槽带来的违约金。

“什么?你们疯了?”成全不解道,“那个人,值500万来挖?!!”

“签字。”林强使劲点了点桌子,几乎贴在成全脸上,“不签就是放弃。”

“哪这么容易……”成全面色抖动,想着陈行远,想着秦政,想着十月,想着那些背弃自己的人,越想越怒,“你老实找人力去做,等这边的流程,哪有直接找我的道理?”

“那这样好了。”十月突然走向前来,“林强,合同给我。”

“嗯。”林强直接抄起合同交到十月手中。

十月抬手举着合同,送到成全面前:“作为董事长秘书。我已经受理了,现在呈交给你。”

“你他.妈也想去营业厅当卫生员么!!!”成全忍无可忍,指着十月大骂道,“贱人!!别他.妈太拿自己当个东西!!我能救你,就能废你!!你……你不考虑自己,也不考虑亲人了么!!”

十月闻言一滞,自己血性上来,确实没顾忌这么多。

父亲的时间也不多了……

“清楚就好。”成全见十月软了,心情稍缓,抬起电话转望林强。“回去等我慢慢签吧。你再不走,我就叫安保了。”

“即便你不签,明天秦政也会走。”林强冷笑道,“到时候这笔违约金就会进入扯皮阶段。哪边有损失你知道吧?”

“那要看秦政有没有这个胆子了。”成全轻哼一声。“话说。他也有个亲人吧,现在和你还是邻居。”

“林强,你先走吧。交给我。”十月拉了拉林强,低声劝道,“这样耗着没用的。”

“没事,我就是来耗着的,签字这种事从来都是扯淡的。”林强盯着成全道,“偌大的蓟京银行,没人帮陈行远争这口气,我来!”

成全再也无法忍耐,接通了安保部的电话:“有捣乱分子,带两个保安来。”

“需要么?”林强让开身子,让成全看清门口。

走廊中,已经云集了不少人,沉寂一片,远远盯着这里。

“来的正好!”成全怒道,“来两个人,把这个人给我撵出去?”

无人动容,大家只盯着成全,也不上前,也不离去。

“都傻了么?”成全一掌砸在桌子上,“外行的人在我们这里撒野,没人敢动他么?”

人群中忽然让开了一条通道,秦政一步步走了上来。

“秦政,来的正好!!”成全咧着嘴道,“我收回对你调任的成命,你继续担任现在的工作,快将他给我撵出去!!”

秦政没说话,一步步迈入办公室:“无法容忍,无法容忍。”

“疯了,你也疯了……”成全只感觉引来了一个个比林强还可怕的人,“有没有人了!我们蓟京银行有没有人了!!”

“你的话,还有谁会听?”秦政冷然道,“任性的抉择,我们忍了;架空陈行长,我们也忍了;现在,轮到我们,怎么再忍。”

人群中,一种无声的情绪,无畏的怒气将成全穿透。

每个人的眼神都充满了仇视。

成全感觉,他们好像在说——滚出这里,滚出这里……

陈行远几十年清正耿直,影响着每一个人,虽然对大多数人而言,这股血脉始终隐藏着,但随着陈行远的倒下,他们终于一个个站了出来,就像秦政一样站了出来。

人的忍耐是有限的。

法不责众,成全有种还要架空整个银行的人么?

此时,安保部的人也来了,但却被人群牢牢拦在身后。

“你们……都反了么?!!”成全怒得头发都要烧着,他不停地指着一个个人,“你,你……你还有你……都反了么,都要像秦政一样么?”

“反了的人,是你吧。”林强冷冷道,“真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让大家都恨你,是比让大家都爱你还要难的。”

“去医院。”秦政忽然猛然一窜,一把揪住了成全的衣领,“向陈行长道歉,现在。”

人群又是让开一个通道。

“放手!你放手!!”成全奋力推着秦政,却莫想到这个半老的人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自己完全无法抵抗。

莽夫之前,他狼狈万分,威严尽扫。

“是为了我,陈行长才低声下气来这个办公室的。”秦政的眼睛也几乎要滴出血来:“如果陈行长有事,我们没完。”

“秦主任……”林强始终保有理智,见秦政的状态不妙,连忙上前劝道,“先稳稳……”

“林强,容我莽撞一回吧,这是我和他的事。”秦政只揪着成全继续往前走。

正此时,十月又是突然冲过来,将自己的手机递给成全,同时冲秦政道:“再等等,秦主任。”

秦政想了想,这才暂且放手。

成全拿过手机,闻言一凝。

“爸……”

“是……是……”

“不不……是他们先,还有那个林强!!”

“……”

“是……”

“好……”

“什么?”

“那……”

“是……”

一连串的对话中,成全的脸色沉了又沉。

最终,他挂下电话,几乎面无人色。

楞了半晌后,他回到桌前,打开抽屉取出印章,有气无力地砸在合同上。

随后,他咬着牙冲着众人,拼尽全力,让腰弯下了一丝。

“对……陈行远的不敬……我深表歉意……收拾一下,我会迅速赶往医院。”

真心也罢,假意也好,他终究低头了。

所有人,心境中也像是被春风拂过,渐渐平和。

他们要的,就是这声抱歉。

众志成城,这是某种程度上的胜利。

“还不够,要当面道歉。”只有秦政,依然沉着脸,转身向外走去,“我在医院等你。”

外面的人也最后看了一眼成全,随着秦政一同赶往医院。

偌大的一层楼,瞬间变得几乎空无一人。

成全眼神空洞地坐在椅子上。

“十月,你这个……贱人……有这个必要么……”

“还没明白么,她在帮你。”林强走到桌前,收起合同,“没有她通知你父亲,让你悬崖勒马,后果更可怕。”

“你们这些人,各个都以为自己很聪明么。”成全缓缓抬头,此时已是蓬头垢面,“自以为是……自以为是……”

“聪明,从来不是胜利者的必要条件。”林强收好合同,今日在这里捣的乱已经够多了,也是心满意足地向外走去,“十月,一起去看看陈行长?”

十月思索良久,还是避开了林强的目光。

“我……和董事长一起去吧。”

“哈哈哈哈哈!!”成全闻言狂然大笑道,“林强,看见了么,这就是你放不下的贱人!!”

林强也是微微皱眉。

对成全,他已经懒得憎恨了。

只是看着这样委屈自己的十月,他心里很难受。

“到底,差多少钱。”他低声问道,“有必要这样作践自己么?”

“很多……很多……”十月咬着嘴唇,侧头捂着鼻子,怕自己哭出来,“不止是钱的问题……”

“不止?可他除了钱还有什么?”

“你走吧……这是我自己的事。”十月低着头,背过身去,“这些事,别和惜君说,让她和郑帅好好的,好好的。”

“……”林强心里一阵苦闷,最终只得无奈拍了拍十月,“我在想办法,很快了。”

话罢,他就此离去。

“呵……”成全阴着脸一笑,转向十月,“贱人,你是逼我这么叫你的,你够胆,还有种向我父亲打报告啊……”

十月擦了把眼睛,向外走去:“我去通知司机。”

“我改注意了。”成全的表情已近乎病态,“在外面,我叫你秘书,你我二人的时候,我叫你贱人,如何?”

“……”

林强出去以后,并未去医院,也并未回龙源,而是约了一个人在咖啡馆见面。

昏暗的咖啡厅中,一个略显富态的寸头男找到林强的桌子,一屁股坐在他对面。

“什么事,这么急?”寸头男面容十分不解,“你和司长那种关系……还找我作甚……”

“谢斌啊。”林强长叹了一口气,“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换做你我之间的话,应该说是情人的情人就是我的敌人吧?”

“哈?”谢斌更加不解了。

“到你发挥的时候了,谢斌。”(未完待续。。)

0270 人心

林强知道现在已经不是该孤傲倔强的时候了,十月有一点始终没有想通,与其求助于成全那种人,为何不让身边真正的朋友来帮忙。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还会对别人的家境指手画脚,十月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已经赢得了足够的尊重。

林强围绕着近来发生的事,基本将十月的境况说了个大概,自然也包括了与成全之间的纠葛。

谢斌被一波接一波地触动,他怎么也想不到,十月背后竟然藏着这么多苦衷。

“我本来以为……她回国只是为了寻求发展……”谢斌哑然道,“原来是父亲……快不行了。”

“平常看上去,完全感觉不到吧?”林强喝着咖啡问道。

“完全,感觉不到……”谢斌暗暗握拳,咬着牙道,“我明白了,全明白了,长城集团的公子对吧,没想到还有这路人。”

林强哑然,不小心放了一记误导射击,将仇恨转移了。

“手术要多少钱?”谢斌抬头问道。

“手术费几万内肯定搞定,麻烦的是肾源。”林强摇头道,“现在情况来说,少则50万,多则几百万吧。”

“妈的……”谢斌砸了下桌子,“这个数目,不是我们这个年龄的人能随意拿出来的。”

“通常来说,是这样。”林强身体微微前探,“但别忘了,你是谢斌,我们这届学生中心在仕途上的翘楚,上次的同学会还记得么。多少人聚在你周围?只要你以同学会的名义号召大家为十月筹钱,想必还是很有作用的。这个过程中,我会以银行人的专业制定合同,规定十月在多少年内还清,这些钱基本相当于民间基金,无利率贷款了。”

“这……”谢斌惊道,“这种私募是违法的。”

“开玩笑呢,非盈利性质的同学会互助,再怎么管闲事也轮不到这里吧?”

“……这个是……”谢斌想了想,又问道。“可十月……会接受么?这么大一笔数字。恐怕要十年、二十年才能还清吧?在成全身边,不是分分钟……”

“她是个要强的人,只是没勇气开口向大家借罢了。”林强肯定地说道,“如果将合同和筹款摆在眼前。她想也不想就会接受。离那个成全越远越好。”

“对……对……这就是十月。”谢斌想着想着。突然眉头一皱,叹了口气,“可惜……我的号召力。恐怕也没你想的那么大,凌司长回归后,我们处室怕是要倒霉了。”

林强这才想到,自己也在背后参了谢斌一本。

“哎……纸里保不住火,我实话说吧。”谢斌一拍大腿,惋惜道,“就是我举报的凌司长,估计纪委那边的人已经向凌司长透露了,他们毕竟也要挽回与审计署的关系,卖我一个,赢回整个审计署,怎么想都会这么干。”

“尘埃落定,你被当成替罪羊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谢斌双手抱着头,哀叹道,“早知道……早知道我他.妈才不干这种烂屁.眼儿的事儿……事情将来传出去,我举报上级领导,谁还敢用我?就算是想办法调走了,恐怕也没有领导会信任我了吧。”

林强思索片刻,下了很大一番决心才说道:“十月的事你如果做得好,我可以在凌司长那里帮你挽回一些。”

“哦?!”谢斌闻言瞬间神色一震。

凌晨沉冤得雪的整件事,每个圈内人都看在眼里,自然而然地,林强舍身相助的事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两个人,绝对是生死之交了。

如果林强开口,也许自己还有机会。

“你……”谢斌抽搐良久,眼睛微微泛酸,颤声问道,“你是原谅我?还是放不下十月?”

“没办法的事啊,我是做银行的。”林强双臂摊开,“遇到麻烦,自然要寻求最优的解决途径,你别想多了,我只是让适当的人去解决适当的麻烦罢了。”

“你的嘴……还是那么臭屁啊……”谢斌摇了摇头,“他.妈就不能让人舒服了。”

两人相视,皆是突然一笑,笑尽恩怨情仇。

对笑过后,谢斌的情绪也渐渐稳定,抚着自己的公文包叹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奢求你到底能不能说服凌司长了。但十月这个忙,你不说我也要帮,班里那么多人,也都是圈内的,将来还要往来,我多卖卖脸,再算上你的脸,相信还是有些用的。”

“毕竟大家同学一场么。”林强也跟着叹道,“咱们两个带头,我出十万,你也出十万,相信大家会跟上的。”

“我出三十万。”谢斌狞着脸道。

“哦,那我的就省了。”

“……”

“看我做什么,你当大头我还充什么胖子?”

“这个……”谢斌转而问道,“你刚才说,你去过十月家?”

“嗯。”

“能不能,引荐我过去,和她父亲聊聊?老人家有权力知道十月现在的情况吧?”

“别出昏招。”林强摆手道,“告诉他现在十月卖身帮他治病?这跟逼他死有什么不一样?”

“……”谢斌皱着眉头沉吟道,“那……再等等吧。”

“这一点我还是挺佩服你的。”林强笑道,“追一个女孩能追这么多年,韧性值得肯定。说老实话,我剩下的都是同学感情,或者说那种对……故人的感情。”

“嗨……你属于饱汉不知饿汉饥。”谢斌长舒了一口气,“我不是什么天才,家庭背景也有限,想活下去,恐怕只能靠耐力了吧。”

“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林强起身伸出右手,“合同的事情我会尽快准备好发给你,惜君,郑帅这边的捐款我也会搞定,有可能的话,咱们尽量争取破百万。”

“放心,这次豁出去了。”谢斌也起身,双手与之相握,真诚叹道,“没想到,我有一天会佩服你……真心的。”

拜别谢斌,林强想了想,终究是没去陈行远的病房,现在这档口,探望的人恐怕不少,自己还是别打扰老行长了,待秦政的事办妥了,自己再送去喜讯让老行长踏实踏实也不迟。

他回到营业厅已经是傍晚时分,关门结账的阶段。(未完待续。。)

0271 水深

郑帅第一时间送上今天的报表。

“虽然今天存款负增长,但完全是因为利率的关系,我们将客户都约到了提利率以后。”郑帅拍着报表道,“所以这张纸没什么意义,等着明天爆发吧。”

“那明天没两千万我可打你。”

“两千万?”郑帅赶紧收回之前的大话,“五百万……差不多吧,两千万有点勉强。”

“吓的你。”林强笑着将报表还给郑帅,“明天起我们对公的人要出去跑了,营业厅这里还是要辛苦你。”

“妈的,习惯了。”郑帅挠头笑道,“正式升为支行的事,你也要加油啊,到时候……咱们可就不一样了,如果你顺风顺水地就任行长,那可就是和钱才、祝丰山比肩的存在,他们到这个位置,可都是40岁以后的事了!”

“嗯,我也在拼尽全力。”林强一屁股坐在等待区,扫视张忙碌的众人,“支行……当这里成为支行……老子的房贷一年就搞定了吧。”

“出息!”

与此同时,陈行远病房,大多数蓟京银行的人已经离去,只因顶头上司的突然到来。

长城集团董事长成强,亲自领着成全先来探望,恢复神智的陈行远也是让秦政暂行离去,只与这一对父子在病房中。

“老陈啊……”成强依然满是富态,称得上精神,此时十分诚恳地坐在床边,使劲给了儿子后背一拳。“小孩子不懂事,等你病刚好了,帮我揍他一顿。”

陈行远连连摆手,心平气和地说道:“哪里,大家各抒已见,意见上有些矛盾罢了,是我自己的身体不争气。”

“老陈你就别护着他了!十月都跟我说了!”成强闻言一把揪起成全,“你先表个态!”

“……”成全没有选择,只得沉下一口气,低头道。“陈伯伯。是我不对……”

“行了,行了。”陈行远又是摆了摆手,“都过去了……”

“快谢谢陈伯伯!”成强催促道。

“谢谢……”

成强这才让儿子坐下,自己也坐到陈行远床边。苦口劝道:“老陈。我看退休的事情。再等等吧,蓟京银行现在交到我手里,你放心么?”

“地球没了谁都照样转。”陈行远笑道。“蓟京银行的工作体系早已完善了,后面主要是董事会制度和战略决策方面的事宜,我也基本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不不,这是心气儿!”成强连忙劝道,“看见老陈你,银行上上下下才踏实!放眼现在的蓟京银行,还能找出第二个这样的人么?”

“……”陈行远又是笑道,“我不走,永远不会有第二个。”

“不行,我不答应!”成强一拍大腿,像是下命令一样说道,“我看这样,老陈你继续挂职,来不来,看你心情,看你身体;管不管,也看你态度,看你意见。好歹等到明年底再退休,你看成不?”

“这样……”陈行远思索片刻,点头道,“我明白了,后面我不再参与管理,只提一些建议,陪蓟京银行走完这一年吧。”

“好!”成强这才满意起身,握着陈行远的双手,“事有不对,该管就管;孩子做的不好,该骂就骂。我话放这儿了,你随时都可以进办公室打成全,就当是自己儿子!”

陈行远只微笑点头,不再言语。

“时间不早了,那老陈你好好休息。”成强这才起身告退,待陈行远应允后,匆匆拉着儿子离去。

空荡荡的医院走廊中,成强的脸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我说没说过,永远不要顶撞陈行远?”成强脸上个露出了与平常温和背道而驰的冷酷,“就这一条,你都不肯听?”

“爸……”成全咬牙道,“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

“什么情况都不重要。”成强摇头道,“做到我们这一步,事情的本质和真实已经完全不重要了,形象就是一切。无论是企业形象,还是我们个人的形象都要平滑,完美,不要给他人任何机会,你还不明白么?”

“……”成全默默点了点头,“是……”

“我把话给你说明白了。”成强边走边说,“我们企业并购银行的事情本来就不太合规,我和陈行远暗地里下了很大的功夫才算稳住局面。外局稳了,内部更要稳,你就职董事长,不需要做多少英明的决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稳住陈行远就是稳住了整个蓟京银行!刚才的事我也听说了,险些就要人心尽失。你也不想想,如果真把陈行远逼急了,后果会多么可怕?”

“爸……”成全喘着粗气,不服道,“有必要将陈行远看的那么重么?”

“你还是不明白。”成强摇头道,“我不在乎陈行远管理能力怎么样,他只是蓟京银行的精神象征而已,权力都是我们给的,想收随时可以。重要的是,他现在是蓟京银行的精神图腾,动他的话,我们一切的形象就都毁了,企业文化和人心会都会一点一点流失。我们要让陈行远下台的过程变得尽量缓慢,尽量平滑,尽量体面。”

成强说着,双臂按在成全肩上,镇然说道:“老陈喜欢三国,我就按三国来说,我们没曹操那个能耐,也没刘备那个机遇。我们极尽全力,只需做到孙权那一步,守好家业,稳步前进就够了。而守好家业,最重要的就是人,我们只需要做好一件事——控制好人,控制好人心。”

“这点我明白。”成全辩解道,“可控制人心的话,利益才是关键吧?”

“对大多数人是的。”成强叹了口气,“但总有异类。对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法,我们集团早就过了一切都靠钱开路的阶段,你……还是太嫩了。”

“等等……”成全听到这话有些惶恐,“我们说好的,只要蓟京银行维持现状,我的地位就不会动摇。”

“你还有这个信心么?”成强冲病房努了努嘴,问道,“都这样子了。”

“绝对有的,通过利率调整,这两天储蓄正在猛增。”成全笑道。“只要你点头。这些钱,很快会卷入集团的地产项目中,银行在手,扩张简直轻而易举。”

“什么?”成强惊道。“你这样揽储。要注入集团?怎么没和我说过?我以为要拓宽贷款业务。”

“肯定是为了我们自己的集团啊。”成全神气地点头道。“不然还为了什么?有自己控制的银行在,有那些储蓄在,我们完全可以展开更多项目。”

“开什么玩笑!”成强怒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件事?现在集团缺的不是钱,房地产企业都在转型横向发展,我们在等机遇,银行只是一项重要的投资罢了,谁说要贷款给我们自己?”

“……不……需要么?”

“当然,现在地产项目几乎没有利润了。”成强摇头道,“这么折腾,没有任何意义。”

“那……该怎么办?”

“这是你的决定,该你自己面对了。”成强只无奈拍了拍成全,转身离去,“别指望我再给你收尾。这笔买卖要是赔了,算是给你一个教训,你将来是要掌管整个集团的人,即便这个教训价格上亿,我也认了。”

父亲走了,只剩下成全一个人呆呆站在走廊中。

看来,这次父亲真的是放手了。

他本以为自己暗中策划的事情给会给父亲一个惊喜,大加赞赏,但没想到,被泼了一盆大大的冷水。

陈行远的那些劝告,现在他才理解。

而面对将来揽储成本增加,却无贷款出路的窘况,有实力扭转这一切的,恰恰唯有陈行远,他几十年的人脉与颜面,绝对可以争取到一些贷款大户。

现在,成全亲手将唯一的希望掐死了。

“贷款……贷款……要贷款……”成全恍惚地叹道,“很多人都缺钱的……很轻松的,将钱贷出去……那样就可以维持原状了……”

龙源某小吃店中,同样的话题展开着。

“贷款战?”郑帅嚼着面条问道,“你的意思是,将来贷款的情况会决定两家银行的成败?”

“这太显然了。”林强喝着啤酒解释道,“想办法让人存钱,再想办法将钱贷出去,赚取利率差额,这是银行最基本的盈利手段了。现在除了龙源以外,个人储蓄已经趋于稳定,下面就是看谁能找到高质量的对公户,将钱稳妥贷出去的问题。这件事搞定了,下面一年也就不用发愁了。”

“必须是高质量么?”

“当然。”林强点头道,“联合银行就是由于在邢礼这一届贪腐严重,信贷部门与劣质企业相互勾结,为谋私利而葬送资本,才导致了很多无法收回的贷款,大到信达地产,蓟京高速集团;小到一个倒闭的工厂,一个在生存钱上的小国企。这就是坏账的由来,也是邱董现在最发愁的事情。”

“所以接下来的贷款,一定要谨慎啊……”旁边的莫惜君跟着叹道,“想到自己马上要出去放贷,感觉担子好重。”

“也没那么难。”林强摆手笑道,“大多数都是固有的关系,平常的信贷员只需要负责维护。当然,如果你能打通一个大型企业,那么恭喜你,很快你就能当领导了,只要与这个企业的关系存在一天,银行就会高薪养活你一天。”

“那林强,你在金融街的时候有打通过么?”莫惜君不禁问道。

“没,我甚至连一个大企业都没拜访过。”林强直言道。

“为什么?”莫惜君与郑帅小两口同时问道。

林强只将啤酒一饮而尽——

“水,太他.妈深了,太他.妈脏了。”(未完待续。。)

0272 拜访

次日,龙源营业厅开始展开对公之旅,短暂的晨会过后,林强留住莫惜君与廖亮,开始交代工作计划。

林强坐在桌子中央,首先问道:“你们去其它支行实习对公时间虽然短,但大概流程都是明白的吧?”

二人同时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行长,实习的地方大多都是在维护老客户,白天出去跑,晚上再加班做业务……”廖亮无奈答到,“对外拓展的话,还没机会涉足。”

“我这边也是。”莫惜君跟着说道,“金融街那边都是老牌企业,过于稳定,没什么拉存拉贷的机会。”

“这是策略问题。”林强答到,“那些大的支行往往只看重超大对公户,不会去特意接近百万级的企业,但我们这里情况不一样,龙源的企业主要以中小型企业为主,我们要广撒网,一方面稳固提升业绩,一方面擦亮眼睛,从中捕捉出有潜力成长的企业,着重发展。”

“嗯……很理解。”廖亮听闻林强的思路后,开口问道,“但容我直话直说,一般领导在某处的就职时间最多几年,是完全不可能等到中小型企业长大成型的,因此才将重心都赌在大企业的营销上,我们按行长你说的路子走,恐怕要很久才有收获。”

“呵呵,来银行的时间这么短就了解了,也算你厉害。”林强摆手笑了笑,而后指向地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业规划。就我个人而言,有可能的话,希望在这里工作到退休。攻克大企业固然是迅速做出成绩的好办法,但几乎是必然地,也要扯入各种各样的暗箱交易,我见过太多栽在那上面的领导了,宁愿用更长的时间去稳扎稳打。”

“暗箱交易么……”廖亮不禁问道,“行长,有可能的话,能否指明。将来工作中我们也会着重小心。”

林强笑道:“简单来说吧。任何由人决定的事,都会存在这种交易。那些大型企业中,财政的掌控权必然也是在一个或几个人手里,为了拉拢他们的存款或是借贷给他们。必然要与这几个人打交道。然而看中他们的并不止我们一家银行。所以相对于用给企业更大的优惠政策来拉拢。对他们个人的示好显然更加划算。”

“……我们保险业,确实也有这种事。”廖亮点头道,“明白了。也就是说大企业都是有无数人盯着的,冲他们下手几乎必须违规。”

“不尽然,如果交易条件是将财政掌管人亲属安排在我行工作的话,算不上违规。”林强摊手道,“这种属浅灰色区域,是可以妥协的部分,相对而言不需牵扯实质性交易,也利于长久维护双方关系。”

“真是……”廖亮想着想着,忽然笑道,“我真是幸运。”

三人不禁相视一笑。

廖亮的条件,能在关系如此复杂的招聘过程中脱引而出,也算是个奇迹了。

莫惜君随后问道:“对了,你刚刚说的情况是针对国有企业吧?私营企业的?钱都是老板的,这个总是实事求是了吧?”

“私营企业也没简单到哪去……”林强解释道,“微型企业不说了,就近寻找银行,能开户就行。中小企业的话会更看重银行给出的政策,比较哪家银行更实惠。大型私营企业则基本取决于老板的关系网和个人意志,毕竟那种规模的企业,各家银行几乎都会给出最好的政策。”

“那交易还存在么?”莫惜君问道。

“存在。”林强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脸,“几乎都是脸的交易了。”

“……”

廖亮与莫惜君皆是无语,相比于传统支行维护那些稳定的客户,自立门户的难度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不过与此同时,如果做出一番成绩,功绩也必然大,在这个过程中对于个人的业务锻炼也更有效。

“你们不必顾虑,二位都是新人,做成什么样子都是正常的,压力都在我这里。”林强淡然一笑,开始明确指示,“廖亮,你做过保险,脸皮肯定厚一些,今天你主要去周围的地产中介以及牵扯到资金的小企业走访,主要目的是自我介绍,告知他们龙源这边很快就会展开对公业务和贷款,交换一下名片,让我们的声势稳固传播。”

“明白。”廖亮从包中取出两个名片盒,“这次是没压力的营销,我会换回足够的名片。”

“OK。”林强转头道,“惜君,你今天跟我重点走访几个地方,熟悉一下我们的沟通技巧与业务流程,以后就由你单独行动了。”

“好。”莫惜君跃跃欲试地点头道,“终于要步入正轨了。”

“那么。”林强拿起公文包,冲左右道,“出发。”

……

林强与莫惜君的第一站,正是龙源区政府办公楼。

邹六八在门口等了很久,见林强来了,赶紧迎了过去。

“二位啊,书记忙的很,赶紧的吧。”邹六八见面便拉着林强往里走,同时还看了眼手表,“他十点还有会,咱们尽量快,尽量。”

林强边走边介绍道:“这位是邹六八,也可以叫他金爷。”

莫惜君哑然:“我还是叫邹先生吧。”

“妹子咋叫都行。”邹六八笑道,“一会儿见了书记嘴甜点儿。”

“嗯。”莫惜君无奈点头,恐怕这就是林强叫自己来的目的吧。

邹六八是熟脸,保安见他领来人,也只是点头微笑,并没多说。

政府大楼占地面积尚可,总共也就五层,算是低调,三人坐上电梯,直接抵达三层。邹六八一路引着二人来到最里面的办公室门口,轻轻叩门待里面人允许后,才打开房门。

“张哥,来得有点晚。”八两金笑着领二人进屋,介绍道,“这位就是上次跟您说过的林行长,旁边这位是……”

“莫惜君,我们的对公客户经理。”林强接下话茬,从公文包中掏出一个小纸袋送上,“来得突然,也没准备什么东西,两盒茶叶,见笑了。”

张书记颇显富态,梳着不长不短的分头,看上去年龄五十出头,属于那种最像这个级别的领导的领导,并无出众之处,也并无不合适的地方。

“六子带来的人,还带什么东西?”张书记大笑起身迎了过来。

张书记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露底了,一腔浓重的说不出是哪里的口音扑面而至,虽然谈不上好听,但算得上热情。

林强也连忙将茶叶放在桌子上,同莫惜君与张书记握手。

“坐,坐。”张书记坐在会客的沙发上,操着大嗓门冲外面喊道,“小赵,沏壶茶!”

林强与莫惜君同时哑然,这架子也太有特点了。

大家一一坐下,很快秘书送来茶水,大家客套几句过后,张书记率先打开话题:

“林强对吧?听说你可让六子吃苦头啦!”

“这……”林强颇为尴尬,看来邹六八与其关系不浅,连那件事都聊到了。

“这都过去的事儿了,还提他干嘛,不打不相识么!”邹六八连忙圆场笑道。

“我就说,那种生意有个啥做头!”张书记也粗犷笑道,“六子我跟你讲,林强不搞你,将来也得有人搞,我可管不了!”

“我那里干净得恨!不信你就叫人去查!”邹六八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两句对话下来,林强算是对这位书记有了初步认识。

这里颇有一些天高皇帝远的意思,也许因为是由乡镇大队改编的区政府,相对而言胆子很大,说话也直白一些,不过这样也好,总比那些满腔空话的官员靠谱。

“行了,不说你那买卖了。”张书记抽了包烟摆了摆,见其他人都微笑摆手,便自己点了起来,香烟烧着,这话也酝酿了出来,“林行长啊,六子跟我提过你们银行的事了,但我们这里毕竟从大队那会儿就跟农商银行合作,不好变的。”

“真没这个意思!”林强连忙笑道,“我还没那么不识抬举,今儿过来,就是认识认识,将来有什么资金上的事情,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对对。”邹六八也附和道,“平常有机会,您也可以介绍一些人去联合银行那里。”

“这个好说,好说。”张书记闻言如释重负,稍作思索便说道,“下属单位或者企业,我还是可以引荐的,像那个……龙源医院,现在就是我们区政府所属,估计他们的银行关系还是按卫生局的路子走的。那里的院长求我办过事,我刚好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林强对他的直爽有些猝不及防,赶快拜谢。

同时,他也擦了一把冷汗。

看来邹六八与这里书记的关系不浅,如若当时邹六八只一门心思跟自己相斗,恐怕现在在龙源做事,会遇到不少的麻烦吧。强龙不压地头蛇,便是有凌晨那样级别的领导在上面撑着,恐怕要在龙源说上一句话也不太容易。

不过现在的林强,心下却依然喜忧参半。

这么痛快就答应帮忙,恐怕对方胃口也不小。

越是这种胆大的人,也就越贪,龙源起先的编制是乡镇大队,一直以来大队的内部事情就没人管,恐怕这种自由的作风已经还会延续。(未完待续。。)

0273 青年

“我个机会介绍你们认识,其它的就不管了。”张书记大方摆了摆手,“下回来别再带东西了,毕竟是六子介绍的,没必要。”

“我这面子也太大了。”邹六八笑道,“今后牵扯到贷款之类的事,也拜托张哥想着点联合银行这边。”

“会的,会的。”张书记只随意应了一句,抬头看表,“差不多了,十点还有会。”

“成!”邹六八又转头看了看林强。

林强也想不到几分钟就完事了,当即起身送上名片:“好,那有吩咐的话,随时联系我或者小莫。”

莫惜君也跟着送上名片。

张书记也算客气,还回两张名片,低头嘟囔道。

“莫惜君……这名字有文化。”他突然一抬头,又不禁打量了一圈莫惜君,“有对象了么?”

林强长长咽了一口吐沫,这种事情不必也这么直爽吧。

“小莫快结婚了。”他连忙拦了一下子。

“可惜了,可惜了。”张书记无奈摆头,“还想把我儿子介绍给你的,那小子就成天觉得自己有文化,觉得老子就是个土鳖。”

正说着,突然一人楞乎乎地推门而入。

“啊?有客人?”一个戴着眼镜的小年轻看着楞了下子,而后将手中一袋子药放在门旁便要离去,“东西放这儿了啊。”

“小乐啊,这么急着回去,都不跟我打招呼了?”邹六八见他便是喜笑颜开。

小年轻一转头。才看见邹六八,也跟着笑道:“你没事儿老往这儿跑什么。”

张书记也笑着介绍道:“这就是我儿子,张小乐,在龙源医院。”

林强盯着这人,总觉得有几分眼熟:“你……不是……”

张小乐这才注意到林强,瞪了他片刻,也是一巴掌拍在大腿上:“你不是那个揍人的行长?!”

林强这才琢磨过来,当时在龙源医院,负责刘铭未婚妻的医生正是张小乐,八百年前交换的名片。早已不知道去哪里了。

“你们认识?”邹六八惊道。“这也行?”

“嗨,当时我负责那个受害的孕妇。”张小乐见了林强也起了兴致,过来一边握手一边问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结婚了么?”

“这个……”林强不知如何回答。

却见张书记立刻怒道:“还问人家结不结婚。不看看你自己?”

“这看缘分的。”张小乐这才想起跟父亲介绍。“爸。还记得么,我跟你说那天在我们医院打人的那个。”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张书记不禁擦亮眼睛再看林强。“敢情就是林行长啊!我这记性!”

此时最疑惑的还是邹六八,他挠了半天头:“怪了,那天我也在,怎么没看见小乐。”

“我一直忙着跑手续,错过了也正常。”张小乐又问道,“林行长,你来这里是?”

“哦,我们支行就要开展对公了,这不是和邹哥来拜访你父亲么。”林强答道。

“这个我不懂,你们慢慢聊。”张小乐也不掺乎父亲的事,当即笑道,“医院有事,还是可以找我的。”

“正好。”张书记直接说道,“我跟你们院长打个电话,你带林行长过去聊聊吧。”

“这……”张小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道,“成吧,反正也要回去。”

事情发展神速,当林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上了邹六八的车子,跟着张小乐的车一齐向龙源医院驶去。

“太巧了,太巧了。”邹六八一个劲儿地叹道,“这下子好,受儿子影响,张书记立刻就引荐了。龙源医院最近才脱离卫生局划给给区政府,现在正是个好时机,能拉到这个客户也还成吧?”

“当然成。”林强感谢道,“医院预算开支采购费用都是巨大,能维持好这笔我半年都没压力了。”

他说着,又不禁低声问道:“我用不用表示什么?”

“别介。”邹六八摇了摇头,“一是这忙不算多大,用不着,二是书记不缺这点儿。”

“好吧……总让你纯帮忙也不是个事儿。”林强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龙源很快会升为支行,到时候有事尽管提。”

“这都不用你说!”

“好奇怪啊。”莫惜君插口问道,“父亲是区政府的书记,儿子怎么会在医院?”

“嗨,小乐就这脾气。”邹六八摇头叹道,“看不起他爸,觉得没文化穷横,觉得当官的都这样,就非要逆着来,本来他爸想让他吃点苦头,然后再给拉到圈子里。结果没想到,小乐还真考上医科大学了,张书记也不知该不该高兴,最后没办法,正好有机会,就给安排进龙源医院了。”

“也是个有志青年。”林强赞叹道。

“算是吧。”邹六八接着说道,“现在医院正式划分给区政府管理了,有他爸在,估计没几年就当上科室主任,慢慢地评教授什么的,将来能当上院长也说不准。”

“感觉他品行不错,能当上院长也是好事。”

“哎……我跟他爸聊过,他爸就是担心他的品行……”邹六八皱眉道,“小乐太冲了,太正了……林行长你看你,虽然也正,但有的时候知道妥协,比如见了张书记,该低头低头,该送礼送礼。可小乐他,打死他也不弯腰。”

“看出来了。”林强回忆着当时在医院中的张小乐,确实是这样一幅形象。

车子拐了几拐,很快到达了龙源医院,邹六八执意在车子里等,就没跟上去,由张小乐领着林强与莫惜君去找院长。

走廊中,张小乐不禁叹道:“林行长啊……你们做银行的,也要求区政府么?”

“没办法,不求不行。”林强无奈道,“这就是现在的规则,是不是让你鄙视了。”

“没,这种情况我见得太多了,谈不上。”张小乐摆了摆手,“反正上次你的事,给我触动很深,你求我父亲办事的话,我想跟其他人是不一样。”

谈笑间,一行人来到了院长办公室。

院长年龄较大,银发背头,见张小乐来了,好像看见自己上司一样毕恭毕敬,张小乐却不以为然,介绍过双方后,便匆匆抽身离去。(未完待续。。)

0274 奔走

老院长见张小乐离去后,只暗自一叹,招待林强与莫惜君坐下。

“你们的事,张书记已经交待过了。”院长尽量放低姿态问道,“具体实施,还是要缓一缓,但大的方向不变,你们看行不行?”

“没问题的,这种事急不得。”林强一面感叹张书记的能量,一面送上名片,“随时静候佳音。”

老院长也是匆匆掏出名片与二人交换,一个劲地点头。

“那这样,我叫财务的主任也过来一下,大家一起聊聊。”

林强应允,老院长又是拨了一通电话。

“要等几分钟,别介意。”他放下电话坐回桌前笑道,“上面的领导换了,很多东西都在换,都忙。”

“理解。”林强只得硬着头皮答应,“我对这方面的事情不太了解,这属于宏观规划么?”

“龙源这边先行试点,将医院的关系从卫生局转到区政府。”

老院长摘下眼镜揉了揉额头,摊手笑叹道,“这不,咱们正好赶上了。”

林强继而说道:“赵院长,我们也算是邻居了,如果能合作,今后大家都方便,也不必那么远去其它银行,如果这中间有什么麻烦的话,我们也会帮忙解决。”

“无碍的。”老院长摆手笑道,“之前是卫生局暗中指定的银行,为的是方便审计与管理,现在不存在这件事了,银行上理应接受区政府的指定。”

“我们联合银行会竭诚为贵院服务。您在我们这里是重量级客户,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直接找我或者小莫。”林强借势引出莫惜君,如果有可能的话,以后这里最好就是由莫惜君负责。

莫惜君也顺势起身笑道:“对其它人我们的服务时间是朝九晚五,对您是7X24小时服务。”

美女甜美的微笑确实能打动很多人,老院长也不例外,谈到的合作,多数人还是希望这类女孩子围在自己身边的。

“好,好,我们也算是头一次被重视了。”老院长当即大悦笑道。“原来都是卫生局指派的。那边的银行也没拿我们龙源医院当个什么,既然联合银行如此诚心,我个人也是很期待将来的合作。”

这就是中国式合作,脸、机遇与利益共存。顺利的话一切通行无阻。相反。如果林强楞来找医院接洽,恐怕只会碰壁。

“对了。”老院长又试探性问道,“林行长。我斗胆问一句,你与张小乐有私交么?”

“算是有吧。”林强挠头笑道,“说来惭愧,前一段在贵院门口惹了事,正巧是因为张小乐的负责的病患。”

“那这次书记……”老院长又是挑了挑眉毛。

“这事跟小乐没关系,只是巧合。”林强怕赵院长看浅了关系,连忙解释道,“与书记闲聊的时候才发现这层巧合,也算是缘分了。”

“对对,缘分。”老院长又是笑个不停,试探过后,才敢开口道,“今后书记那边的态度,还劳烦不吝指点,我们接触的时间也不长,有些摸不清。”

“哪里,是我们恳求赵院长指点。”

“哈哈,谦虚了。”

财务科主任此时也才匆匆赶到,话题也瞬间从闲扯试探变为业务探讨。

医院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对公大户,每日进出款数额可观,除了常规的药品耗材采购外,还经常牵扯到大型器材招标采购,这些业务中,都将有千万级的资金进出银行。

除此之外,经院长介绍,龙源医院也面临考核与扩建,现在的情况已无法满足龙源地区的居民规模,原先这方面皆由卫生局拨款,但现在从属关系变了,理应由区政府拨款,但区政府的预算早已定下,如果现有资金不足的话,很有可能会面临贷款。

医院评定升级后的扩建,必须在土地规模以及器材人力上都有全方位的提高,其贷款规模也极其可观,有龙源区政府背景的话,也必是绝对稳定的贷款客户。

林强边聊边暗叹,自己的眼光果然没错,现在的龙源处处是机遇,不仅有大量新兴企业与居民住户,乡镇大队的城市化改组中,还牵扯到了传统机构的蜕变。

只要有变化,便会有颠覆,相对于中心市区各个企业与银行雷打不动的关系,龙源这里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有新的可能,如若不是自己着急心切拉上了张书记这条线,也许只晚几天,龙源医院这边就会被其它银行抢先吧。

林强嘴上聊着,心中却始终在计划。

龙源区政府这条线的重要程度,足够成立一个小组来维护的了,某种程度上来说根本无须拿下,只需要从这里得到重要的信息,接洽到依附在区政府体系下的单位便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天知道张书记手里还攥着多少家龙源医院,只是随手一掷便是如此大的可能性,这个人太值得挖掘了。

这边的谈话,在院长的引领下,基本确定了合作意向,剩下的只是等龙源正式开展对公,以及医院这边缕清楚与现在合作银行的财务问题。

出了医院,时间已接近午时,八两金也四仰八叉地在自己的捷达王里打着呼噜。

“久等了邹哥。”林强笑着拍了拍车窗。

八两金揉了揉眼睛打开车门:“别别,你们聊得越久就是聊得越好,我也高兴。”

待二人上来后,八两金也是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拨通电话,联系下一场局。

商妥之后,八两金回头问道:“这边一个地产开发商,吃个午饭你看行吧?”

“没问题。”

“那走吧。”八两金踩下油门笑道,“这个人我比较熟。其实就是建你们龙源营业厅这座办公楼的开发商,也是通过我才和书记拉上的线,基本就是靠龙源才起的家,我开口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你这能量也太大了。”林强不禁赞叹道。

“千万别这么说,人家看的都是书记的面子。”八两金抿着嘴说道,“像我这种中间人,牵来牵去的,也就赚个辛苦钱,大家给个面子而已。我跟你讲。这也是命。”

八两金说着。回过头,微微俯身,点了点自己自己的天灵盖。

“看得见么?”

林强定睛一看,上面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莫惜君捂着嘴惊叹道:“这是……刀疤?”

“对。当时可是个大口子。缝了十几针。”八两金揉着伤口笑道。“我年轻的时候,这里还是农村,都是不要命的。有人闹事跟大队书记干,就是我带着兄弟,楞给扛下来了。所以说这就是命,我当时也没想着龙源会有今天,书记会有今天,我邹六八有今天。”

经济发展中确实充满了这样那样的机遇,这就是邹六八的命。

聊着聊着,车已开到餐厅,下一场局进入准备阶段。

……

如若不是邹六八带着,林强也想不到龙源会藏着这么多企业机构,一天下来,算是跟七八家单位的一把手混了个面熟,其中肯定合作意向的大概有三家,表示很乐意合作的两家,其余皆称现在时机不好,再缓缓。

最后的一顿晚餐过后,已是晚九点,林强与莫惜君也是被迫喝了不少的酒,醉醺醺地坐到了八两金的车子里。

“明儿已经安排好了,赶紧回去歇歇吧。”八两金坐在主架位上,回头看着二人笑道,“林强,你看兄弟这次够意思吧?”

“够……意思……”林强满面醉意,抬手笑道,“完全超出想象了,现在只希望正式成为支行后,他们不反水。”

“这个,说老实话,我也保不准,现在银行太多了,手段也多。”八两金正色道,“咱最好快刀乱麻,别给其它银行机会。”

“嗯,龙源那边已经在连夜装修了。”林强说着,又是拍了拍八两金道,“麻烦邹哥,把我们扔营业厅那里吧,我再看看施工进度。”

“成!!”

九点过半,林强与莫惜君这才回到龙源营业厅,完成了首日之旅,八两金还要再留下等着送二人回宿舍,林强哪好意思,赶紧将其支走。

看着邹六八车子势远,林强也并未进去看装修进度,只是走到属于自己的营业厅前,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比想象中的还要累啊。”

莫惜君也颇有醉意,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就坐在林强身边。

“水果然够深。”莫惜君盈盈笑道,“给你讲,我可怕了,今天要不是你挡酒,我可怎么办?”

“没办法是事。”林强摇头苦笑,“你知道西区支行么?那里对公部门来了新人,第一课都是跟他们行长喝酒,不到半斤的,立刻滚去后面做业务执行,再无出头之日;过了半斤不到一斤的,分一些出去跑的苦差事;过了一斤的,分到不错的组里着重培养;要是你过了两斤,恭喜,行长亲自带你!”

“啊!”莫惜君捂着嘴惊道,“白酒的话,我也就半斤出头。”

“女孩子能有这个量已经很好了。”林强笑道,“说老实话,我最多也就一斤,在银行里,也不过是勉强能活下来的标准。”

“你当初挖我的时候可没说要这么喝酒啊!!”莫惜君笑骂着,一拳砸在林强肩上。

“哈哈,将来你会至少出任组长,你是女孩子,有人给你挡的。”林强捂着肩膀笑道,“给你喝趴下了,郑帅不砍我?”

“呵呵……”莫惜君羞涩一笑,随即问道,“对了,为什么今天不带上郑帅跑?”(未完待续。。)

0275 急功

“不适合,每个人都有自己杰出的地方。”林强直言道,“我们两个不能都主攻对公,对私业务需要他。”

“不适合?为什么?我觉得他交流沟通没问题啊,外型上……这个外型上……”莫惜君低头窃笑道,“外型上肯定没问题啦。”

“就受不了你俩这样……”林强大笑道,“我倒是觉得,廖亮那种外形适合跑对公,男人,相对稳重中庸一点为妙;女人,别太妖艳看着舒服为佳。”

正聊着,身后传来了铁门放下的声音。

二人回头,却见廖亮这才出来。

“还没走?”林强扶着栏杆起身道。

“哎呦,行长也在?”廖亮一愣,待防盗铁门正式放下后走过来,“你们这是……喝得不浅啊。”

“还行还行。”林强拍了拍廖亮问道,“今天怎么样?”

廖亮没说话,只从包中掏出了一沓厚厚的名片:“这还只是一半,明天还要继续。”

“不愧是保险业的。”林强笑道,“今天有什么麻烦么?”

“呵呵。”廖亮挠头道,“这次不用推销保险,我仗着银行职员的身份,客户的脸色总算好上了一些,比较友好。”

他说着,又是抿了下嘴问道:“不过有几个问题……我没法答。”

“哦?你说?”

“首先是……返点……”廖亮狐疑道,“那些房产中介。开口就直接问返点多少,我完全不懂,便应付过去,说要看正式成为支行后的政策。”

“反什么点啊?”莫惜君茫然问道。

“对的,这个要看政策。”林强拉来莫惜君,一并解释道,“房产中介会带着他们的客户办理贷款,一般客户对他们言听计从,由于可选择的银行太多,其中就牵扯到了返点。虽然国家明令禁止。但这种事禁不下的。一般而言,返点在贷款的0.5%——1.5%,看各个银行政策了。”

“这么多?”莫惜君惊道,“咱们的存贷利率差都快被吃干净啦!”

“所以有些城市的银行同业会集体叫停。不给房产中介这个揩油机会。”林强摇了摇头。“但蓟京。还没有。据我所知,我行给的返点是0.5%,最低标准。好久没牵扯到这些事了。还要再问问,所以廖亮这么答没错。”

“明白了,跟我们保险业也差不多么。”廖亮摇头一笑,继而问道,“至于其它的地方,都是问存贷优惠政策的,我也只能将就应付过去,拿之前实习地方的政策说事。”

“这个没什么特别的,千万级以下企业的话,一切按明面规章走。千万级以上会牵扯到返点,需要秘谈。当然,中型企业可以以将来的贷款政策来拉拢存款。”林强说着说着,突然问道,“我是不是一天之内说的太多了……”

“没啊,这很正常吧?”廖亮笑道,“比起我们保险业不要好太多。”

“比外资银行的话……”莫惜君吐着舌头叹道,“深太多了。”

“呵呵,不管喜不喜欢,先适应吧。”林强一把搂着二人,左右各望了望,借着酒劲儿,颇为深沉地说道——

“咽下不满,生存为先;坚守底线,等待改变。”

“是。”

“好!”

……

之后两天,龙源的三位对公人员皆忙继续于走访,林强也告知邹六八,张书记那边有任何事,只要不牵扯到犯罪,联合银行都会帮忙,邹六八也答应等待机会,让联合银行扮演更为重要的角色。

联合银行龙源营业厅的名声与声势,也在这段时间开始暗暗传播,影响力逐渐扩大。这对林强是好事,但对其它人可并非如此。

还是那个餐厅,还是那个包厢,还是那三个人。

成全因自己对陈行远的一系列不敬,遭受重创,但好在成强强制性介入,算是将事情的不良影响在第一时间压了下去,成全也不得不在公共场合显出适当的谦逊,将心中的躁怒压下去。

但在私下,这种情绪只会愈演愈烈。

“这几天一直出去跑对公么?”成全靠在椅子上,仰望着天花板,“跑得怎么样?”

“完全不知道。”魏航无奈摇头,“基本看不见他,晨会也只是露个脸,我表示过想加入对公团队,他却貌似没什么感觉,随便敷衍过去了。”

“到底是目光短浅,天天仅仅出去跑业务,只会做这些苦力性质的劳动。”成全轻轻一笑,转问道,“龙源的其它人呢,有什么异动?”

“都很正常,不过最近存款的增量……很吓人……”魏航咽了口吐沫,硬着头皮说道,“联合银行本身就是五大行之一,有足够的底子以及社会影响,这种规模的银行利率突然放开,必然可以得到巨额的储蓄。”

“我们同样么。”成全不屑道,“这边的储蓄势头同样很好,有什么可怕的。”

魏航微微抬头:“可是……储蓄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如何将这些钱稳妥地贷出去。”

“嗯?”成全微微皱眉,眯着眼睛道,“这点需要你提醒么?”

“多嘴了,多嘴了。”魏航连忙低下头去,连声抱歉。

“就是!”袁冠奎见机附和道,“成行长自然有安排,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想一想,也是对的么。”成全冷笑道,“贷款的政策与尺度,总行也在商议中,估计很快就会出台新政。”

“成行长!”袁冠奎当即信誓旦旦,“希望我们新的龙源营业厅,也可以为贷款出一份力!”

“你?行么?”成全侧目问道,“这方面你没有丝毫经验吧?现在的你只是代理管理罢了,将来做对公还是要有经验的人来的。”

“就是营销,然后按制度签合同么!!”袁冠奎焦急说道,“我会用业绩说话!”

“等等,你好像没搞清楚自己的立场啊?”成全眯着眼睛,缓缓说道,“秦政已经反水了,你以为自己为什么能坐在这里?”

“秦政……秦政他……”袁冠奎面色一阵狰狞,几乎吼着说道,“他不是个东西!朝三暮四!本来以为分到我这里,可以好好让他吃些苦头,可惜了,联合银行竟然这么舍得出违约金!!”

“你这个人。”成全颇为玩味地看着他,“真是狼心狗肺啊,好歹是他提拔的你,好歹有一层亲属关系,你这样忍心么?”

“这……”

“不过我喜欢!”成全大笑道,“你务实,知道利益在哪里,总比那些满嘴正义的伪君子要讨喜。”

“对……对……”袁冠奎这才擦了把冷汗。

辛辛苦苦走到这里,因为与林强的对立,这才有机会成为总行长的心腹……

绝对,绝对不能在这里倒下。

舅舅,你能理解的吧……

“我再重申一次,你在龙源的意义。”成全掰着手指,舔了舔嘴唇,“第一,这是与林强的正面战场,我要一个足够有血性与魄力的人。”

“明白,那个滚蛋,我恨不得,恨不得……”袁冠奎使劲寻找着合适的措辞。

啪!

成全一掌轻轻地拍在了袁冠奎的脸上。

“记住这件事就够了,他抽过你。”

“……对,对……”

“那么第二。”成全继续说道,“龙源一切从零开始,有巨大的功绩可能性,我更欣赏白纸一张的人,具有无限的可塑性,即便秦政走了,我却依然用你,这种信任你自己体会。”

“感激不尽!”袁冠奎几乎要哭出来,“我早已跟他撇清关系,行长务必放心。”

“至于第三么。”成全恣意笑道,“我刚刚才发现,我还是蛮喜欢你的。”

“……”

周一,晨。

联合银行总行六层,第三会议室,林强携郑帅,莫惜君参与龙源支行建设立项调研会,除去总行相关部门领导外,东区支行行长祝丰山一并参与。

东区一行早早到来,提前了约二十分钟,总行的人还没到,会议室内空空荡荡,莫惜君与郑帅特意坐远一些,讨论一会儿报告的细节,给林强与祝丰山腾出对话空间。

祝丰山坐在林强身旁,此时的表情十分复杂。

“林强,你这一步,太大胆了吧。”

“机会难得,不可错失……”林强不好意思地辩解道,“这样就相当于彻底自立门户了……绝对没有对祝行有什么不敬的意思……”

“我明白,不用解释。”祝丰山摇头叹道,“我就是觉得,有点早……龙源的前景虽然看好,但蓟京的经济已经饱和了,也许那边只是被过高评估了呢?我们是不是可以再观望一下?破格提成准支行已经很勉强了,现在要成为正式支行,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

祝丰山说着,掰着手指头数道,“东西南北四区支行再加金融街,我们现在也就这五个大支行了,其余虽然有支行级别的单位,但都是由于手上有类似电网公司那样的巨无霸才成立的,龙源和他们比起来,差距未免大过头了吧?”

“祝行,我最近才体会到,什么叫一招鲜吃遍天。”林强笑道,“最近在跑对公,才意识到龙源有多少机会,我如果耽误一个月再跑的话,真不知道有流失多少。”

“这并不矛盾啊?”祝丰山皱眉道,“准支行,同样也可以做这些事情!”(未完待续。。)

0276 评审

“祝行,龙源需要巨大的人力补给,需要财务行政自主权,需要多线小组维护开拓大量的客户,需要以足够的身份和立场与一些人对话。”林强硬着头皮道,“抱歉,这么说太直了……现在东区支行的支持,恐怕很难满足业务需要。”

林强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很过分,与领导如此对话,恐怕也只有祝丰山才能完全理解了吧。

“野心啊。”祝丰山长叹了一口气,微微抬臂,“我只想到在东区安身立命,你却已经决定……创造另一个东区了么……”

“这一步迈得确实大……”

“不止是大步的问题。”祝丰山又是叹了口气,看了看郑帅与莫惜君,“在场没有外人,我便直说了。你受陈行远赏识,就已经埋下了不少祸根,搞垮罗莎与邢礼,更是树了不少暗敌。结果现在邱董上任,你依然是红人!你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你出丑呢么?你想过邱董哪一天会……离开么?”

“我……知道……”林强咬着牙说道,“正是因为知道这些,现在才这么急,当邱董对蓟京分行没有现在这般支配能力的时候,我也就举步维艰了。”

“是,我明白,现在有邱董无条件支持,做事方便。”祝丰山焦急说道,“但倘若……倘若龙源的业绩最终没有达到它的规模……倘若邱董退休……你不怕有人秋后算账么?”

“所以龙源必须达到配得上规模的业绩。”

“这不是信心的问题。”祝丰山更加着急,“这是赌!如果龙源失败了。我们的损失将是千万级的,你之前的一切功绩也会被抹掉,有这个必要么?”

“不赌的话,我将晚十年才达到现在的程度。”林强转头注视着祝丰山,“也许不是十年,是永远。”

“十年!十年后你依然不到40岁!”

“太晚了,等不到40岁……”林强咬牙道,“说我急功近利也好,欲火攻心也罢……我已经出发了,邱董既然肯推我一把。必然也知道其中隐藏的危机。”

“邱董……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我尊重他。但这并不代表他的思路还和年轻时一样清晰。”

“他有的,我知道。”

“嗨……已经走到这一步,果然不可能说动你了。”祝丰山见劝不动林强,也只得靠在椅背上叹道。“既然如此。我尽己所能吧。”

“祝行不止一次鼎力相助。我牢记于心。”

祝丰山盯着天花板笑道:“我知道的。秦政于你无恩,你尚可说动邱董不惜代价接纳他,足以见你的心胸。”

“祝行。去看过陈行长么?”扯到这个话题,林强不禁低声问道。

“咱们偷偷说……”祝丰山压低声音道,“昨晚我去过,聊了很久……陈行的精气神……已经没了,现在就想平淡一点。”

“可惜啊。”林强摇头道,“如果目标相同的话,能在一起再做多少事……”

“嘘……”祝丰山赶紧捂住林强的嘴,“参会的人来了,别提这个事。”

“嗯。”

一行八人,西装革履,持着本子冲林强一行投以微笑后就坐。

正对面中心,是一位年龄四十左右的女性,比夏馨稍老一些,气质算是不错,相比于夏馨,妆浓重稍许,头发也是烫了起来,多一分庄重,欠一丝亲切。

“特殊时期,我们也是临时组成的小组。”女子抬了抬眼镜笑道,“分行管理部,岳洋。”

“岳主任,真是辛苦你了。”旁边的祝丰山为了打破初次见面的尴尬,当即开口道,“有你亲自把关,特殊时期反而更严格了么!”

“呵呵,祝行长你说笑了,我也是刚看过标准,这么多年一直没变化。”岳洋也是随意一笑,开始介绍起评审小组的其它成员。

关于新设支行的资格评审,本来是应该由分行负责的,但实质性的蓟京分行现在已经不存在了,蓟京内的机构皆由总行直接管理,就龙源的事情,总行也不得不临时设立一个小组来评审。

组员中仅有岳洋一个像模像样的领导,其余皆由分行管理部、战略发展部、公司业务部中的成员组成,总共八人,负责对龙源进行评估。

分行的话,祝丰山熟人还算多,但这里毕竟是总行,祝丰山仅与岳洋有一面之缘而已,想走关系路线,恐怕很难。

之前,邱之彰的话也说得很清楚,虽然答应了林强的请求,但并没有帮他混过评审的意思,能否过这关,权看林强自己,权看龙源的潜力。

互相介绍完毕后,林强也是抬了一口气,朗然道:“感谢诸位领导给龙源支行这次机会,就我个人而言,对支行建设有绝对的信心。首先,请我行的个人业务主管郑帅介绍一下对私业务的情况以及潜力预估。”

“这个流程可以适当简化。”岳洋拿起手中的资料道,“现在邱董要求我们每人每天都要看蓟京方面的日报,我事先已经找公司业务部和资产负债管理部要到了龙源的近期资料。”

随着她的发言,一排人皆是翻开了材料。

岳洋顿了顿,继续说道:“截止昨晚结账,龙源共有储蓄2773万,略低于营业厅级机构的平均值,远低于支行机构的平均值。”

林强立刻开口解释道:“岳主任,您要知道……”

“不错。”岳洋却直接抢过话头,“原则上讲,龙源营业厅在几天前的储蓄额还是‘0’,几天之内有这种成绩已经很不错了,抛开这中间众所周知的地理因素。最近几天龙源的的储蓄增速十分不稳定,而借助总行的利率政策成功揽储,这也是全蓟京银行共同的收获,就龙源而言,成绩并没有过分突出。”

岳洋说着,放下材料,冲左手边的男子使了个眼色。

男子起身,拿着一打材料绕过桌子,分发到林强手中。

“这是我行对于各分支机构设立的标准,我只印出了关于行政级支行的几页。”岳洋介绍道,“这中间很明确的写道,对私业务与对公业务的储蓄总额必须超过一亿,同时要求拥有对公户超过50家,具有年优质贷款至少五千万的能力。”

林强接过材料,并未翻看,只半笑着看着岳洋。

“林行长不说什么么?”岳洋不解问道。

“稍等,去个厕所。”林强只双臂扶着桌子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对面发出一片嘘声,对这种无礼显然颇有微词。

祝丰山见状也连忙起身跟了出去:“失陪,失陪……”(未完待续。。)

0277 线人

二人出了会议室,祝丰山一把拉住林强:“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啊……我的祖宗……”

林强却只抬臂看了看手表:“半个小时吧。”

“啊?”

“我决定来个大号,让他们等半个小时。”

“……”祝丰山咽了口吐沫,“这……何苦呢?”

“要问她。”林强指着会议室的大门,怒也怒不起来,笑也笑不痛快,“太显然了,这是邱董要求的破格审查,主要评估潜力,她拿硬标准出来说事是什么意思?成心卡我还是让我低头服软?有话说话,扯这些浪费大家时间有意义么?”

“……”祝丰山思索片刻,问道,“邱董有没有透露过什么?”

“没,他只是让我自己应付评审。”

“那这件事……成不成我们也得自己做,不能再求助。”

“那是当然,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碰到事就找领导哭。”林强摊臂道,“反正那什么岳洋,要么是不拿我当回事,要么就是不拿邱董当回事。”

“我看这样……”祝丰山拉着林强悄声道,“我向总行的朋友打探一下这个岳洋的底,你先按兵不动,回去扯皮,咱们等等再碰,看是不是哪里惹到她了。”

二人正商议着,突闻旁边一声惊叹。

“诶?”一个发型整齐,脑袋油光锃亮闪瞎人眼的中年俊朗男子走到二人身前,“你们怎么在这里?”

林强思绪一过。这才想起,这人是当时在宴会上同桌的国际业务部主任张任,这种人也算显眼,让人过目不忘。

“呦,张主任啊。”祝丰山连连笑道,“这不是有个支行评审的会么,现在龙源毕竟是东区的,我得负责陪同啊。”

“哦,对对,听说过。”张任拍着脑袋笑道。“前一段内部有个通知。征集评审小组成员,好像最后让岳洋当组长了吧?”

“对,岳洋。”祝丰山苦着脸摇头道,“也不知道这是谁的意思……”

“咳……”张任也是咳了一声。看了看走廊周围。这才小声对二人道。“这件事是邱董提出来的,交给分行管理部去办,他们主任忙别的事。就交给岳洋了……岳洋,你知道的……”

“张主任直言。”祝丰山瞪着眼睛说到。

“万年……副手……”张任又是咽了口吐沫,“她在三个部门呆过……都是副手,一把手还都比她年轻,说白了,就是从没被重视过。这种时候,有决定权了,恐怕得扯皮好久吧……”

“这……”林强也是一拍大腿,既然张任如此坦诚,上次宴会留下的印象也不错,自己也便不再客套了,“现在就成心卡我们呢,这怎么搞……”

“你们那儿实际情况我也不了解,不好说。”张任皱眉摇了摇头,“针对岳洋个人的话……捧一捧吧,吃个饭,给足了面子,可能好办点。”

林强眉头一皱,又是试探道:“张哥啊……这是求着邱董做的事……”

“我明白,我明白,一般董事长下的命令,下面人肯定拼命干的。”张任有是抿了抿嘴,“可邱董……不是一般的董事长……这岳洋,也不是正常人……”

他说着,双掌一击:“正常人能在仨部门干副手么!我小声说,这人拧巴,又做不出功绩,业务中规中矩,人际上也风平浪静,最后可不就这样了!”

“……”林强犹豫片刻,觉得这块骨头不好啃,便问道,“那我要找分行管理部主任直接聊呢?”

“现在是特别成立的小组,跟分行管理部主任已经没关系了。”张任也是帮着出主意,“你倒是能找邱董稍微施压一下,可能有用。”

“嗯……”林强托腮道,“我明白了,多谢张哥指点。”

“哪里哪里。”张任笑着拍了拍林强,“话说,你那小女友怎么样了?”

“小女友?”

“就那个……蓟京银行董事长秘书啊!”张任大笑着摆着手指,“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里面可乱吧?”

“敏感话题,敏感话题!”祝丰山连忙插入圆场道,“哪天外面私下聊成不!”

“好好!不说!”张任最终对二人分别点了点头,“有事随时联系。”

看着张任离去,祝丰山不禁叹道:“这家伙,行,咱们也就见了一面,好像已经是老朋友了。”

“不错的能力啊。”林强也忍不住点头,职场上大家都需要互帮互助,能在人群中找到合适的人,以最快速度拉近关系,也是一种非常务实且高效的能力。

“既然这样,咱们就软一点吧?”祝丰山很快拉回话题,“她要面子,咱们给就是了。”

“不行,那就蹬鼻子上脸了。”林强摇头道,“要面子的人,知道要先给别人面子自己才有面子,她这样子,我倒不觉得是求面子。”

“哦?”祝丰山问道,“那她在想什么?”

“我看她也不指望往上爬了。”林强笑道,“我看她只是受不了更年轻的人爬上去吧。”

“这么说,有些武断。”

“无妨。”林强拍了拍祝丰山,“祝行,你先回去,就说我肚子不舒服,我再跑两个部门,把事情搞清楚了。”

“……用不用我给你找个人。”祝丰山掏出手机道,“总行咱们都不熟,我找个办公室的朋友带着你吧?”

“不必,我有超级行政线人。”

“超级……”

这会儿,钱渤正在办公室喝茶,忙了这么多天,可算能清闲片刻了。可茶刚抿上一口,便有不速之客来访,一看来者,钱渤一口茶险些喷出来。

“你……不是应该开会呢么?”钱渤连忙起身相迎。

“那个什么岳洋找茬,恶心她半个小时。”林强倒是好不着急,走到钱渤桌前闻了闻,惊呼道,“哎呦!斯里兰卡红茶!钱秘书哪收的啊!”

“…………”钱渤连忙关紧大门,“强哥……我叫你强哥不行么!”

“哈哈!”林强大笑道,“说真的,钱老哥,你知不知道那岳洋什么意思?”

“那个人啊……”钱渤思索道,“邢礼那会儿,就挺难管的,但资历在那儿,丈夫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干脆就一直安个虚职呆着了。”

“那这次干吗让她负责龙源的评审,邱董安排的?”

“邱董哪管这个?”钱渤拿出纸杯,一边帮林强泡茶一边说道,“邱董就是开会的时候提了一句龙源的事,让分行管理部负责牵头跟进。我想想……当时好像说实事求是,不要因为某些个人而搞特殊化。”

“……”林强木木指了指自己。

“是吧……”钱渤将纸袋红茶在杯子里吊了几吊,送到林强跟前,“一般而言,这都是领导摆姿态的话吧……”

“妈的,寸了。”林强敲了下自己的脑袋。

正常人也都知道这是摆姿态,或者干脆认为这是领导在强调自己与某些人的关系,得过且过……但偏偏这次摊上了岳洋。

“要我觉得,是这样……”钱渤放下杯子,分析道,“你看,分行管理部主任应了这件事对吧?”

“对。”

“但这种评估我们总行没做过,他也没谱,将来如果出了事情……假设啊,我是说假设……龙源的业务没搞好,最后造成损失了,他是不是也难逃其咎?”

“没错。”

“但邱董在上,他明确交代的事,他跟你的关系……分行管理部主任又不敢得罪,是吧。”

“嗯……”

“所以啊!”钱渤一拍巴掌,“他就叫成心恶心人的副手出场了,爱咋地咋地,跟我没关系,卡你林强是岳洋的事,让你林强过了也是特别小组的决定!将来怎么都扯不到他!”

“看来还不是巧合……”林强摇头道,“敢情是踢皮球踢出来的啊。”

“八成是了。”钱渤喝了口红茶嘟囔道,“我倒是能出面问一下分行管理部的主任,说是邱董关心这件事的进展,给他点压力。但我估计,他既然交给岳洋来做了,就没打算再插手。”

“是啊,这种情况,我也不可能找邱董直接给岳洋施压。”林强坐在沙发上,托腮沉思道,“这骨头,只能自己啃了。”

“我再给你出个主意吧……”钱渤长叹了口气,无奈摆了摆手指,“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

“原来如此!”林强听过后瞪眼一叹,“不愧是董秘,玩人做事来不要太吊!”

“强哥……我叫你强哥了……”钱渤赶紧捂着林强的嘴道,“咱小点声。”

“明白,明白。”林强赞叹道,“说老实话,你走到这一步,真的是无可厚非,两任行长看中你,我服。”

“嗨……”钱渤尴尬一笑,摆了摆手,“我也说老实话吧……前一段,我去探监了。”

“……钱……钱行长?”

“嗯。”钱渤怅然笑道,“他说别让我走他的老路,劝了我半天……最后还说,他不恨你,让我也不要恨你。”

“……”

“我当时就说了。”钱渤又是笑道,“我本该跟邢礼一起玩完的,某种程度上,是你帮了我。”

“不多说了。”林强起身,郑重拍了拍钱渤,“照顾好邱董,照顾好联合银行。”

“同勉。”(未完待续。。)

0278 架空

会场中,评审小组已经忍无可忍,岳洋带头收拾东西准备离去。

“岳主任,再稍等片刻,就片刻!”祝丰山起身焦急劝道,“林强肠胃确有不适。”

“那再约吧。”岳洋只低头收拾本子材料,“即便是行长,也没做过这种事吧?”

“请务必再等等……”莫惜君也起身道歉,“林主任最近过于劳累,身体不适并不意外。”

“劳累?这个阶段谁不劳累?”岳洋微微抬头,看着莫惜君,冷哼一声。

年轻,漂亮,有活力的女人。

令人作呕。

“这件事,我等林强道歉后再做安排。”岳洋不再理会莫惜君,带人向外走去。

“请再等等,我现在就给林强打电话。”莫惜君急忙拦到众人跟前,她清楚,会议就这么结束绝对不是林强想要的结果,他一定有更多的安排。

“让开。”岳洋看着如此积极的莫惜君,一股无名火涌了上来,无论是语气或是眼神都充满鄙夷,“我知道轻重,用不着你这种人来劝,我给祝行一个面子,不代表愿意与你对话,请让开,柜员。”

听闻此语,郑帅再也坐不住了。

“岳主任,话说清楚,柜员并不是个称呼。”他凛然起身,拦在莫惜君身前,“我们林行长为支行的事情几乎殚尽力竭,现在的身体不适,恐怕也不全是自己的原因吧?”

“呵呵……”岳洋不怒反笑,冲左右道。“林强手下的柜员都这样么?执行力有待商榷,态度却是出奇地一致。”

她说着,又转望祝丰山:“祝行,你就这么看着么?”

“……”祝丰山一咬牙,说道,“再等等吧。”

“你们在逼我向上反映现在的情况么?!”岳洋呵斥道,“龙源营业厅代表私自离场,留下两个虾兵蟹将强迫评审组坐在这里?”

僵持之时,林强终于推门回来,长舒了一口气。可谓是神清气爽。

“虾兵蟹将?”林强刚刚已经听到了岳洋的话。直接朗然笑道,“岳主任此言偏妥吧?谁不是从虾兵蟹将过来的?”

“林强……”岳洋见林强回来,怒气又是升上了一个层级,“让你的柜员让开。这件事我会向上汇报。”

“那是你的事。”林强笑着走到评审组跟前。拍了拍郑帅与莫惜君。让他们就座,而后直挺挺站在岳洋身前,“柜员这个词。从你嘴里出来味道可不怎么好。”

岳洋盯着林强,抬了抬眼镜:“我只是让他们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总行还轮不到虾兵蟹将来撒野。”

“虾兵蟹将又怎样,至少我对岳主任你身后的人抱有足够的尊重,也许他们哪一天就会站在你的位置,或是更高的地方。看来岳主任从来不拿我们虾兵蟹将当个东西啊。”

如果说岳洋刚才的言语欠妥的话,林强现在的话则几乎完全没有道理,完全不似这个地位人该说的话。

郑帅与莫惜君也是对这番言论暗暗皱眉,祝丰山则若有所思。

岳洋的神色阴晴不定,然而他身后的人,却有几位忍俊不禁,他们也不知道是碰巧还是怎样,林强不计后果的言论刚好插在岳洋的软肋上。

“道歉就免了,我们继续开会吧诸位。”林强这话是对岳洋身后的众人说的,完全跨过了她,无视了她。

林强走过众人身旁,一一握手微笑:“辛苦了大家,等我这么久。”

这些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只下意识地回礼。

林强则借势推着一个年轻一些的评审员到了桌子前,轻轻按下:“给个时间,给个机会,谢谢大家了。”

简单的动作,一方面直接强迫一位评审员就位,另一方面又突然摆出了很低的姿态,表达了自己对每一位评审员的重视。

对岳洋与对其它人,完完全全是两种态度。

一位年龄较大的男性评审员思索片刻后,自主地抽出椅子坐了回去,转头对其它人道:“既然林行长这么有决心,我们还是听听吧。”

其它评审员左右望了望,在这位男子的带头下,也是一个个坐回位置。

只瞬间,岳洋被架空了,独自呆滞在原地。

万年副手,以为难他人为乐,平庸无功,上下不讨喜,空有虚职的人,就是这么容易架空。这也便是钱渤给出的计策——路有顽石,绕过即可;如若不从,踢开即可。

林强见其他人都坐下了,会心一笑,走到岳洋身前挥臂道:“坐吧,岳主任。”

“会议……已经结束了……我们评审小组决定离场。”岳洋怒视着林强颤声道。

“那就赏脸进行第二次会议,现在。”

“我后面还有会,没时间,抱歉。”岳洋望着坐下的评审员们,递去一丝狠色。

“那岳主任请吧。”林强无意阻拦,只冲其它人道,“哪位是副组长,我们向你汇报。”

余下人面面相觑,看来临时小组并无这个安排。

“那就你吧。”林强拍了拍帮忙说话的男子,“我让钱秘书跟分行管理部打个招呼,问题不大。”

“等等!”岳洋突然拦过来,抽出椅子立刻就坐,“时间有限……要说就快说,别再拖延。”

林强咧嘴一笑:“恭敬不如从命。”

同时,他又颇有意味地拍了拍身前的男子。

男子也是会意,回以一笑。

显然,这家伙是个聪明人,知道风向。

至于岳洋,她如果真的走了,向上反映,谁会听她?

相反,如果现在走了,如果连这仅有的权力都失去了,如果以这种方式被孤立了,她就彻底完了。

林强绕过长桌,刚刚回位坐下,岳洋便开口发难。

“既然林行长已经看过支行标准了。”她重新梳理情绪,尽量强势地说道,“恕我直言,现在的龙源完全没有达到正式支行标准。”

“完全达到标准还要你做什么?”现在的林强神清气爽,心中有谱,思路清晰,语速也是愈加变快。

“……”岳洋盯着林强,劈头盖脸来一句,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林强自然不会给她思考的时间,这句话只是立威而已,他要一点点压制岳洋,直到评审组自己的人都轻视她,那么这件事就完全与她无关了。(未完待续。。)

0279 介绍

“材料中说得很明确。”林强迅速抬起手中的材料,“根据支行所在地区潜力及客户潜力,这个标准可以酌情降低。”

“潜力?你说龙源么?”岳洋强撑着笑道,“据说那里名为‘睡城’吧,由于距离市区较远房价相对低廉,中产阶级很多年轻人确实会在那里买房,但只是用于睡觉的,真正的经济活动都发生在核心城区。”

“你去过伦敦么?”林强立刻反问道。

“什么?”

“那旧金山呢?”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旅游吧?”

林强摊臂调笑道:“照你的逻辑,你认定龙源是睡城的说法,那么在你眼里,伦敦是雾都,旧金山就是金矿了?”

“……”

“你坐在总行办公室里有很多事要处理,不了解龙源不是你的错。”林强自信笑道,“所以,我才要坐在这里,全方面地介绍龙源,这也就是我们这个会议的意义,梳理清楚了么?”

“……”岳洋无言以对,只恨恨挥了挥手,“那么请吧。”

林强打了个响指:“郑帅,跳过第一部分,直接讲后面的。”

“是。”郑帅打开了早已准备的演示文档,按下开关,让其显示在投影上,“既然诸位已经了解了龙源的基础数据,那么现在我们将从潜力与预期方面分析龙源的对私业务。”

演示材料短小精悍,基本都由立体图表组成。只标明了简单的数据,郑帅立足于现在的业务增量与个人对龙源情况完全的了解,介绍出了大概的预期与潜力。

“……所以,龙源对私业务规模达到5000万只是时间问题。”郑帅最后信心满满地说道,“如果正式成为支行,获得有足够的资源支持,明年年底前甚至有希望破亿。成立不足一周的时间内几乎达到营业厅平均水平,这无疑更确定了龙源的潜力。”

对面的评审员们一一点头,在本子上纷纷记录。

“对私业务上,有什么话可以直接问郑帅。”林强冲对面说道。

之前帮忙的男子率先开口问道:“请问郑主管。这些数据是依据什么推算出来的呢?”

“核心依据当然是龙源两周内的数据走向。”郑帅笑着拍了拍胸口。“更多的是一直以来在龙源的数据基础,以及个人长久以来对龙源的了解。”

“了解?”岳洋可算抓到语言中的瑕疵,侧目嘲笑道,“你是说你这些展望完全是你主观的判断么?”

“无丝毫主观。也请岳主任不要主观。”郑帅镇然道。“如果纯粹以这几天存款增量为模型的话。龙源的未来只会更好。”

“最近只是特殊情况,众所周知,龙源是用特殊方法才……”

郑帅直接打断岳洋:“还请岳主任不要主观。请纯粹依赖数据。”

“……”岳洋瞪着郑帅,心中已怒不可遏,连一个柜员,小小的柜员都敢这么顶撞自己么。

帮忙的男子在旁劝道:“岳主任,现在情况确实特殊,属于特殊中的特殊,所以数据的参考作用相对弱一些,我们确实要吸取多方面的信息,做出恰当的判断。”

“这我当然清楚。”岳洋一掌拍在桌子上,“可依赖着两天的增量就扬言未来,未免有些妄自尊大吧?”

“我说两句吧。”祝丰山轻咳了一声,稳稳说道,“龙源一直是我们东区重点建设的地方,从选址那天开始,我个人就在一直在关注。第一个客户,第一笔储蓄,第一次理财销售,我都看在眼里。可以说,龙源一次次给了我惊喜,现在它已经一跃成为我东区除几家老牌营业厅外最耀眼的新星。郑帅的报告,也许在细节辞藻上略显夸大,但总体而言,也基本符合我对龙源的预期。正是如此,我才亲自决定将龙源提升为准支行,而通过这几天的情况来看,提升为正是支行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祝丰山一席长长的言论出来,评审员们皆是心服口服,作为东区支行行长,敢什么说,愿意这么说就已经表达足够的态度了。

更重要的是,这些话大家都会记下来,如果有一天龙源失败了,也会被翻出来,祝丰山显然并不在乎这些,也不怕担上什么责任。

一位立足基层几十年的领导的言论,是在场最具有权威性的,在总行更多只牵扯到行政事务的文员们,自然无权反驳,也无自信反驳。

岳洋听到祝丰山如此坚决的支持,也只得软了下来:“那么……龙源的对私数据,我们再继续观察。”

她说着,又是话锋一转:“既然这样,我们暂且不谈对私。对公业务的话,龙源还是零吧,之所以要设立行政级支行,就是完全为对公考虑的,即便我不否定龙源的潜力,但这种居住性社区中,说得上名字的企业恐怕屈指可数。这种情况下,有设立行政级支行的必要么?”

“惜君。”林强冲莫惜君使了个眼色。

莫惜君会意,做到了郑帅的位置上,打开了另一个文档开始介绍。

“这些,都是将来我们的客户,我们已经于企业、机构的实际管理者达成口头协议。”莫惜君照着表单开始介绍,“龙源医院,卧龙地产……”

这个文档更像是企业名录,列出了一系列谈得上名字的企业。

这十几家介绍完了,翻过页后,是具有合作意向的客户名单,而后是潜在客户,努力接洽中的客户,待挖掘客户。

“此外,龙源支行已经与龙源区政府达成合作关系。”莫惜君盈盈笑道,“不瞒诸位,龙源医院就是区政府直接指派的,在将来龙源的发展中,我们也必将获得更多的机会。”

此言一出,对面惊声连连。

关系,关系就是一切。

能与区政府勾搭上,这绝对是龙源的一个巨大优势,如果说对普通人的营销,拼尽全力营销100人辛辛苦苦赚来100的话,那么与权力的合作,就是营销一个人,稳稳赚上10000。

林强也是特意让莫惜君着重提这件事,没有丝毫避讳。

区一级的政府与银行合作,没有任何问题,更何况又是大队改编的。(未完待续。。)

0280 压制

在评审组眼里,龙源再抢眼,再多人为龙源请命,该地区毫无基础的对公情况却始终是个硬伤,但谁也没有想到,几天的功夫林强竟然可以搬出这么多企业客户。

“这些企业,只是在口头上谈过吧?”岳洋看着演示文档皱眉道,“没有白纸黑字定下来的事,无法作为依据。”

莫惜君对岳洋高高在上的姿态始终心有微词,之前碍于对方立场与身份,只能忍气吞声,但林强的态度已经明确,她也不用再有丝毫客气。

“就是因为无法达成实际合作,龙源才要申请成为支行。顺便纠正一点,不仅是随便的口头交流,是非常深入的交流过,商务沟通,合作,探讨,吃饭,喝酒,一切的一切。”

不管莫惜君外表上看来多么温和柔弱,但不要忘记,她是在外资银行严酷竞争中生存下来的胜利者,相比于岳洋,她的经历没有丝毫逊色。

“吃饭,喝酒?”岳洋看着突然强势的莫惜君,不屑道,“现在的业务员,只知道这些了么?”

莫惜君当即反问道:“那请岳主任指教,什么样的沟通与交流是超越吃饭喝酒的?”

“……比如……”岳洋瞪着莫惜君,想通之后,突然面上露出怒色,“请自重!”

“自重什么?”

“你清楚。”

“不,我完全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莫惜君冷眼望着岳洋,朗然道。“不错,你身为总行领导,瞧不起我们在外面跑业务,求着赶着陪客户吃饭,喝酒。但无可厚非,这就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所有银行的基层人员都要这样争取业务。我们硬着头皮,捂着肚子,就算呕吐整夜也要扛下来,笑下去吗。这就是我们的工作状态。我从没指望有人夸赞这是什么了不起的功绩。但只希望这能赢得最起码的尊重,不要在外面受气,回家后依然被嘲笑。”

这席话一半是出自莫惜君的口才与思绪,更多的是肺腑之言。对近期工作状态的自我倾诉与自我审视。有情有理。态度诚恳,让人完全无法反驳。

岳洋作为总行领导,就算心中再看不起基层的人。口头上也不能犯上这层忌讳。

“我并无冒犯之意,是你反应过度了。”岳洋理亏,赶紧将话饶了回来,“现在在讨论龙源在对公方面潜质,让咱们回到起点……”

“是你就我们的工作细节出言不逊的,现在又怪罪我反应过度?”莫惜君蔑然叹了口气,冲林强摇头道,“BOSS,我很难跟她沟通,尊重是坐在一起的基础。”

林强看着莫惜君无奈的表情,心下已经对她的演技点了100个赞。

再怎么说,自己与祝丰山也不好明面不买岳洋的账,由莫惜君开枪,再合适不过。

至于岳洋,面对莫惜君的突然翻脸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不知不觉中,自己被绕进了莫惜君的陷阱,在银行被扣上藐视基层人员的帽子,就像在美国被扣上种族歧视的帽子一样,即便大家心知肚明,但场面上却已经完败了。

“小莫,咱们的表达也不好这么极端。”林强此时却发扬风格,摆出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冲岳洋笑道,“大家各让一步,回到事实立场吧。对于文档上的这些对公户,没有把握我们是不会写出来的,这是大家互相之间最基础的信任,如果连这个都无法接受,我们的会议也就无法继续了。”

“OK,是我激动了。”莫惜君立刻抬手摆了摆,冲对面道,“我为刚才的失态道歉,评审组诸位领导,对这份文档有什么疑问请尽情指出。”

一来一回,龙源这边的姿态算是做足了,就连祝丰山都暗笑不已——

这,就是林强特意挖过来的人啊。

评审组副手男子,见岳洋处于尴尬状态,恐怕思路已经乱了,此时只得硬着头皮顶上来圆场:“关于对公规模的预期,请问是怎么计算的?”

莫惜君先是问道:“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哦,一直没介绍。”男子笑道,“分行管理部,戴兴。”

“好的,戴副组长。”莫惜君立刻为他加了个头衔,甜甜一笑,继续说道,“与这些对公户的沟通中我们已经完全摸清了对方的资产规模与贷款意向,将绝对确定能够拉拢的对公户记入资产预期,有意向与还未敲定的对公户部分记入预期,具体的计算数据在文档附录中有记录,会后可以发到诸位邮箱。”

“好的,这个……那些数据我们也会拿给相关人员评估。”戴兴应得犹犹豫豫,始终在打量着岳洋的神色,“岳主任,既然这样,咱们就在这些数据成立的情况下进行讨论吧?”

“等确定成立后再讨论,免得浪费时间。”岳洋只挥了挥手,没去看戴兴,现在场面上已经难以挽回,只有拖下去了,“那这次会议先到这里吧,我们一起等待其它部门给出评估结果,龙源自说自话,终会有漏洞。”

面对这种大企业的会场套话,莫惜君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转望林强。

“找人评估,谁?”林强当即问道。

“分管数据分析的……相关部门。”岳洋避开林强的目光。

“哪个部门,谁。”林强不会给对方含糊不清的机会。

岳洋对林强的追问始料未及,她只是想快些结束这次会议,先拖下去。

“小戴,应该是哪个部门?”岳洋无奈之下,只得求救戴兴。

“嗯……”戴兴托腮道,“信贷管理部……或者是公司业务部吧……但他们最多只是就一家企业进行风险评估与分析……总体评估支行,好像从来没有过……”

“据我所知,总行恐怕没有这样的部门吧?”林强追问道,“总行的部门更偏向于宏观把控与产品分析,这种涉及基层运营的事宜应该是分权给各个分行的。”

“不错。”戴兴点了点头,“毕竟蓟京分行还在重建阶段……”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座诸位要来参会的原因了。”林强朗然道,“负责评估的,正是诸位。”(未完待续。。)

0281 女孩

岳洋一愣,立刻解释道:“我们需要时间消化,再咨询相关人员。”

“在座的就是相关人员,不然何必从各个部门招揽人员?”林强抬手看了看手表,“今晚我们可以在这里通宵讨论,评估的话,现在就开始吧,一口气做下来,趁我们都在。”

“这只是碰头会而已,怎能如此草率?”岳洋惊道。

按照大企业一贯的作风,龙源营业厅的事不开个十次八次会是不可能定下来的。

“岳主任,现在是特殊时期,全行都处于极为紧张的状态。”林强扶着桌子起身,酝酿至此,他终于得以将浑身的威压通通倾泻而出,“邱之彰董事长,尚且亲自奔赴龙源慰问我们整月放弃休假的员工,作为我行总行的中流砥柱,岳主任稍微抓紧一下时间进行评估难道很过分么?”

“……不要用董事长压人,林强。”岳洋情绪已经有些不稳,只得抓住字里行间的细节进行反驳。

“用董事长压人的话我有100种方法,甚至可以把董秘叫来旁听。”林强抬起单臂,摇着手指强调道,“我只是拿董事长作为一个榜样激励他人,激励自己。我带人在这里参会的同时,营业厅的同僚正因我们的缺席而承受着更加巨大的工作压力,如果在这里浪费两个小时的时间,我回去面对他们只会感觉到惭愧。”

“信口开河,不要什么事都扯到这种高度。”岳洋也无法再这么被动地被扣帽子。仅跟着起身,怒视林强,“我们是评审小组,理应充分客观的调研,不要把这项工作评论为单靠暴力就能解决的问题,你在基层待的太久了吧,林强。”

“对,我待了很久,当然不是一切问题都是靠努力拼命才能解决的,但不努力拼命。只会让事情无法解决。”林强当即回礼。“你在上层待的太久了吧,岳洋。”

“不可理喻!!”岳洋自认为已经一再忍耐了,现在忍无可忍,勃然大怒。挥臂吼道。“跟基层与上层没有关系。唯一让人无法接受的就是你的个人态度!”

事到如今,林强已无意再进行丝毫的谦逊与忍让。

态度,因人而异。你敬我一分,我敬你一丈。

反之亦然。

现在的自己,已经无需进行更多的逆来顺受。

既然已经有人嫉妒自己是红人了,那么……

就让他们嫉妒到死吧。

林强高高抬起右臂,镇然吼道:

“那么请无法接受我态度的人现在离席!我会亲自向董事长解释。”他口出此言之时,仅盯着岳洋一人,“同时,请愿意坐下来进行对公细节讨论的人留下,我也会亲自向董事长汇报进展。退一万步,龙源建设是董事长亲自点头的事,不管实际评估结果如何,我们至少要高效公正地迅速完成,我无法接受任何人进行有意的拖延。”

“岳主任。”林强最终指着岳洋冷冷道,“有意见的话,可以向任何人反应,但现在如果不打算讨论的话,请出去。”

不留情面的话,劈头盖脸轰了上去。

岳洋被林强的突然爆发惊得退了半步,身形微微颤抖。

林强正气凛然的言辞在她脑海中回荡,无论是面对这样的气场与霸道,她都无法反驳,只有空空如也的思绪。

林强一次次,在极限压力的情况下击垮更加可怕的人,即便只是在口才和勇气上,他也足够傲视全场的了,更何况,现在是站在邱之彰的肩膀上。

相反,长年坐在总行的办公室,依靠着虚职的岳洋,早已忘记了这种血性,无论是牙齿还是喉咙,都已经变得徒有其表。

面对一直处在一线生死边缘的野兽,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脆弱。

“我……我……”岳洋颤抖的愈加厉害,头脑愈加混乱。

这种时候,就剩下穷追猛打了。

林强最后吼道:“我们没有时间浪费,出去还是坐下?!”

最终一句话吼出,将岳洋逼入绝境。

令人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岳洋鼻头一酸,眼睛一红……

眼泪不知不觉渗了出来,看着林强的眼神已经从愤恨变成委屈。

哽咽之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她……

竟然要哭了出来。

“我没法……跟你沟通……”岳洋带着哭腔,迅速抄起本子,快步向外走去。

“太不讲理了……没法沟通……”

“你这人……没法沟通。”

四十多岁的总行领导像受气的小猫一样委屈而逃。

全场寂静,一片茫然。

半晌后,林强是重重咽了口吐沫。

“我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林强望着左右,突然心生一丝愧疚,难道自己的威压技巧已经足够把人逼疯了么……

“有点……”莫惜君也处于呆滞中,“我刚才也是大脑一片空白……”

“我……出去劝一下……”戴兴也是才反应过来,迅速起身,“岳主任其实并没有拖延的意思……只是按照常规情况,今天的会议确实应该到此为止,大家消化一下后再碰……”

“那……我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林强指着自己问到。

戴兴思索片刻,终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反逼着领导拼命工作……还把领导说得哑口无言……我反正是没见过……都给逼哭了……确实有点没道理。”

戴兴此言一出,两边人皆是暗中笑了起来。

这事……也真是太有意思了,刚刚还气氛紧张针锋相对……谁也没想到局面会这样急转直下,没想到林强能做到这种地步。把四十多岁的女领导楞给逼哭了!

往后,行内又是多了一个笑谈。

祝丰山也是捂着嘴忍俊不禁,推了推林强:“你也出去,道个歉……好好跟人家说说,毕竟是女孩子……”

“女孩子”话一出口,不少人都笑出声来。

林强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与戴兴出去。

一路上,不少人都问戴兴,刚才发生什么了,为什么岳洋像失恋少女一样掩面而奔。戴兴也只得尴尬回笑。不置可否。

很快。二人到了岳洋的办公室门口。

戴兴提了口气,敲门道:“岳主任……在么?”

里面没有应答,只有抽泣和抽纸的声音。

“岳主任……林强特意来道歉了……”

林强也硬着头皮道:“之前的话说得欠考虑,望岳主任海涵。”

事情就是这样。无论什么场合什么地步。女人一哭。男人都耸,再严肃的事情也瞬间变了味道。

“什么组长……我不干了还不行么……我不做了还不行么……”岳洋哽咽的声音终于传来,“小戴你做吧……别管我了。”

“这个……”

戴兴与林强面面相觑。

林强挠了挠头。好像真的要把人逼疯了。

“我还是当面道个歉吧。”林强又是凑到门口说道,“这事是我不对……”

“你别进来,我不想看见你……”

戴兴摇了摇头,无奈道:“这样,林行长你先回去,我进去劝劝……”

“行吧,帮我表达歉意。”林强拍了拍戴兴,低声道,“我直说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你接任实际工作,保留她组长的头衔。”

戴兴也是因林强突然性的坦诚愣了一下。

大家都是明白人,其间的意思都很明显了。

“我,尽量。”

“辛苦了。”林强伸出右手,与戴兴紧紧相握。

戴兴感受着林强真诚厚实的手掌,一种无形的利益链条默默形成。

回到会议室,两边的人已经轻松地聊了起来,没了岳洋,评审组也是放松了许多。

见林强回来,大家又赶紧住口,回归严肃的表情。

无形之间,林强的威慑力已经暗暗滋生。

“大家先随便聊聊介绍一下吧,等岳主任那边的消息。”林强也只是摆手苦笑道,“多有得罪,大家放我一马啊!”

对面人闻言也是放松了几分,赶紧说些客气话。

林强回到位置,拍了拍莫惜君与郑帅:“你们拿着文档过去随便聊聊,家常也可以,拉近关系。”

二人点头而去,利用这个空闲打破双方立场上的隔阂。

祝丰山摇头一笑,问道:“小女孩怎么样了?”

“有点儿崩……”

“哈哈。”祝丰山大笑道,“我想过很多种你通过评审的方法……却没有想到还能这样!”

“好像,我有点失态吧?”林强不是对着镜子说话,始终不知道站在自己敌对立场的人是怎么看自己的,“是不是有点走火入魔了?”

“无碍。”祝丰山只摆了摆手,沉然叹道,“知道我第一次是因为什么重视你的么?”

“第一次……”

“呵呵,就是去龙源,宣布将你调任到郊亭的时候。”祝丰山重重拍了下林强的肩膀,“忍让顺从妥协,固然可以少生是非,但那只会让别人更加肆无忌惮;只有据理力争,毫不让步,才能赢得尊重。”

“祝行说的是,我只是怕哪天自己做得太过分了。”

“当然,原来的你就是太过分了,才被发配到龙源。”祝丰山双臂背在脑后,遥想道,“但现在,你有这个资本。”

“嗨……”林强也是拍了下大腿,“都是险中争取到的。”

“我现在也明白了,你为什么这么急做这件事。”祝丰山仰着头叹道,“毕竟,不是每个领导,都像我这么好说话啊……”

“呵呵……”林强随之一笑,借势问道,“对新任分行长,祝行也了解一些?”(未完待续。。)

0282 高效

“略有耳闻。”祝丰山介绍道,“黄光耀,东南分行一把手,曾经在沿海多个支行、分行做过一二把手,无论到哪里,一年之内必将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么厉害?”

“当然,常人也不可能四十一岁就达到蓟京分行长的高度。”祝丰山神情中,一半是忌惮,一半是尊重,“据说他当任的时候,内部并不讨好,改革很大,压力剧增,但过一段时间大家适应后,才发现业绩与自己的收入都水涨船高了。当他们反应过来这家伙非常厉害的时候,他已经升职了。”

“很积极务实的领导啊。”林强点头道。

“狠。”祝丰山皱眉道,“只是积极务实,是无法逼迫所有人拼命工作的,主要是狠,据说即便他可以为每个地方带来巨大的进步,但每次升职的时候,几乎都没有一位员工送他。”

“……”

“对对手狠,对自己人也狠,对违逆自己的人更狠。”祝丰山颇为担忧地看着林强,“所以面对他的时候,藏好锋芒,不要说没意义的话。对于他的管理即便有意见,也不要当面提出,口头应允便是了,执行与否是自己的事情。”

“明白了,多谢祝行提点。”林强想着想着,又是问道,“咱们假设一下,他突然在蓟京也成功了,那下一步该往哪升?”

“这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吧?”祝丰山摇头道,“也许是总行董事会。也许是跳到政界机关或者外资银行……谁说得准的。”

“如果没能挽救蓟京分行呢?”

“呵呵。”祝丰山露出了少有的狠色,“他一路过来可得罪了不少人,失败的话,恐怕联合银行没一个地方再能容下他了吧。”

“看来邱董用他,也是不得已之举。”

“用人之际,唯才是举,考虑不了那么多了,保住业务才是唯一的目标。”

相对于祝丰山,林强此时想着更多的东西。

如果这个黄光耀成功了,进入总行……那又会出现怎样的变革呢?

他是一位独善修身。深藏不露的改革家。亦或是野心磅礴,不择手段的独裁者现在还无法判定。但林强知道,即便独裁铁腕有很多好处,即便像邱之彰那种觉悟的领导独裁的话可以使银行高效运转。但没有任何东西经得起时间的腐蚀。就像邢礼出现的必然性一样……

现在的联合银行。也许在饮鸩止渴。

戴兴的归来。打断了林强过于长远的思绪。

“岳主任让咱们先行讨论,会后将报告给她过目把关即可。”戴兴冲众人点了点头,“那咱们。抓紧时间?”

林强会心一笑,很明显,岳洋已经被击溃了,完全放弃了在这里的权力。

“这个,岳主任手机号多少?”林强问道,“不愿意见我,我好歹发个短信道歉。”

“呵呵,没事的,我已经代林行长表达过态度了,岳主任也应了,她其实也没有恶意。”戴兴笑道,“相反,她还觉得自己很失态……干脆事情就交给咱们自己做了。”

“该发还是发吧。”林强笑道。

“成。”戴兴很快报上了岳洋的手机号。

林强将早已拟好的道歉信发送过去,仅隔了十余秒便收到回信——

“工作看法上的碰撞在所难免,我也有不妥的地方。身体不适无法参与讨论,见谅,望龙源建设顺风顺水——岳洋。”

林强抿了抿嘴,将短信送给祝丰山过目。

“赢得尊重。”祝丰山也是笑着点了点头,“但别以为这套谁都吃……”

“当然,黄光耀还是算了吧。”林强会意一笑。

之后,郑帅与莫惜君干脆坐到对面,与评审组直接脸贴脸讨论,介绍数据的计算细节,林强的态度如此坚决,评审组也知道不能敷衍了事,必须得出个结果。戴兴虽然也是首次涉足这项工作,但过程也算把控的四平八稳,按照规章流程一步不少。

这样一来,没人成心找茬,事情这么快进入执行阶段,林强与祝丰山也是轻松了不少,中间二人甚至有段时间离席,林强特意领着祝丰山与钱渤的办公室坐下聊聊。

祝丰山与钱才算得上有交情,三人在办公室中,也是聊了不少钱才的事情,有惋惜,有哀叹,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算是又熟络了不少。

你来我往的议程中,也早已度过了扯皮的阶段,而是双方的人共同商量,如何以龙源现在的状况通过书面评审,如何写出漂亮的评估报告让上下级满意。

约莫快下班的时间,邱之彰还特意前来,询问会议进展。

林强将这个报告的机会让给了戴兴,作为代理组长的他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种露脸契机,几分钟的时间简明扼要地汇报一番,高度评价了龙源的状况。

邱之彰满意离去,评审组的人则倒抽了一口凉气,还好没有顺从岳洋的态度,现在看来董事长是来真的,虽然嘴上说不用顾忌私人关系……但领导的话,真真假假假亦真,值得品味一番。

傍晚七时,事项都已讨论完毕,事不宜迟,双方约在次日在龙源进行实地调研,同时跟进预算方面的事宜,为龙源定下具体的行政标准与财政预算。

这一天紧张而又高效,晚上林强与郑帅乘坐着莫惜君的车子返程,大家又是聊起了买车的话题。

“林强,我真的无所谓。”莫惜君开着车子摇头道,“但今后咱们少不了往外跑,你的身份,再总是乘坐我的小红车或者邹六八的捷达王……是不是太寒酸了?”

“面子上确实过不去,别人看这位行长如此寒酸,也会看扁了银行。”林强无奈道,“可就是摇不上号啊!这都一年了,人品都用在别的事上面了!”

“这样……”莫惜君借红灯之时回头道,“我原来有一个大客户是4S店老板,关系不错,你需要买的话她应该能想到办法。”

“这个,不必吧,文君是有号的,等她回来再买便是了。”林强摆手道。

“这就太自私了吧。”郑帅也是回头笑道,“她的职业也是要东奔西跑的,怎么好就这么把别人的号霸占了?”

“那等等,我算算小金库。”林强掰着手指算起来。(未完待续。。)

0283 布局

“这有啥要算的,贷款就是了。”郑帅笑道,“你最近系数刚上了两级,如果龙源正式成为支行的话,保底年收入也有三十万了吧?”

“三十万?”莫惜君吐了吐舌头,“林强的话,目标是三百万吧?”

“那还不来辆豪车!”

“我回去再打电话跟文君商量一下吧。”林强挠了挠头,“这是两个人的事,看她喜欢哪种类型的。”

“你啥时候,这么……”郑帅捂着嘴作呕状。

“你瞎起什么哄,责任感,家庭责任感懂么。”莫惜君捶了下郑帅,掏出手机道,“直接用微讯说呗,我好友里有文君的。”

“对了,对了,有微讯。”郑帅也赶紧掏出手机,冲着手机说道,“嫂啊,林强要买车了,没你点头不敢买。”

林强无奈笑道:“现在怎么都用这玩意儿。”

“很方便啊。”郑帅将手机递给林强,“洛咏生实在太厉害了,这软件本来就很火,上市后后利用融资扩大宣传,现在很多人换智能手机就是为了用这个的。”

“洛咏生终究不是凡人,重新振作了啊。”林强接过手机开始研究。

“哈?”莫惜君突然一惊,车子都有些打滑,“你们认识……洛咏生?!!!”

“没跟你说过么?”郑帅笑道,“离婚财产纠纷的事情,就是林强帮他搞定的。”

“我的天啊。”莫惜君一掌拍在额头上,“现在他们的股价高的可怕……再加上微讯的声势。这可是真正的大人物啊。”

“呵呵。”郑帅神气地说道,“他还拉过林强去做财务总监呢!”

莫惜君一脚踩在刹车上,回头木木盯着林强:“告诉我,你答应了。”

“……”

“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莫惜君双臂抱头,对林强的行为表示不可理喻,“自由!宽松!几倍于现在的收入!大财团幕僚级待遇!”

林强只是低头玩着手机,随口回话道:“现在不也是么。”

“……”莫惜君愣愣咽了口吐沫,“也是哈……”

“我对IT上的事情我不了解,不管是营销上还是技术上,实在没精力从头学起了。”林强解释道。“况且财务部门只是那种企业中的职能机构。我的话,财务总监就是极限了吧。再说了,洛咏生只是客气一些那么说的,这种规模的企业也许有很多财务总监。我也许只是负责跟银行沟通的那个呢?”

“这么说……也没错……”莫惜君依然哀叹道。“反正换我的话。绝对会选微讯。”

正说着,手机上的王文君终于回话了——

“太过分了!我在这儿风吹日晒,你们讨论买奢侈品!!”

林强一笑。也按住发音键回话道:“工作需要哈,等你回来买也行。”

“啊?林强?这不是郑帅犯贱呢么?”

“他哪敢偷偷跟你犯贱。”

“哈哈……话说,你也该换手机了吧,安个微讯,很方便的。”

“……没必要吧。”

“这可是上司与下属沟通的重要手段!你们营业厅的很多人都有微讯的!连乡下枣都有了!”

郑帅借机回头道:“叔叔辈的祝丰山和钱渤也有哦……”

“……”林强抿了抿嘴,“看来是需要换了……先别聊这个,车子的事情怎么说?”

王文君回话道:“买呗,住龙源没车子还怎么活,我早想买了。我回头联系一下我爸,你去我家取一个摇号证明,拿我的资格买就好了。”

“你家……”

“……对哦,你没见过我爸妈呢。”

“这事再说吧,不早了。”

林强慌忙结束对话,将手机还给郑帅,随后拍了拍莫惜君。

“辛苦了,联系你车行的朋友。”

“OK。”莫惜君依然沉浸在遗憾中,“洛咏生啊……微讯集团啊……”

“等等!”郑帅突然一愣,转头道,“我们怎么没考虑将微讯纳入我们的对公户?”

“不行的。”林强立刻否定,“再怎么说也存在就近原则,微讯集团地处中关村,总让他们跨半个蓟京远来跑龙源来怎么像话?”

“微讯现在是哪个银行的客户?”

“我记得是……华商银行吧。”

“那也可以撬过来啊!”郑帅激动说道,“我们很快就要成立新的中关村支行,到时候说服微讯集团来我们联合银行,虽然对龙源没有直接帮助,但这在总行和分行都是一笔极大的功绩,将来的分行长也会对你另眼相待。”

“得了,洛咏生又不欠我的。”林强摆手道。

“怎么能这么说,那种企业中股权就是一切,某种程度上是你挽回了他对公司的绝对支配权。只是要求将业务挪到我们银行,对他又没有损失,有什么开不了口的。”

“这点我同意郑帅。”莫惜君也跟着说道,“最关键的是,微讯将来的潜力十分可怕,现在巨额资金在手已经在拓宽业务了,要拉就趁现在,不能再拖了。”

“……”林强良久不语,这件事他始终有些开不了口,自己脸皮虽然厚如墙,但这种洛咏生事业突然大火的时候突然联系,总有种势利小人的感觉。

“等机会吧。”他最终摆手一叹,“先换手机换车。”

次日,林强一行早早来到营业厅,按照约定的时间站在大门外,准备迎接评审组实地调研。

寒风中站了良久,林强才终于接到了戴兴的电话——

“行里紧急动员会,整个总行都在传达精神……龙源的事暂缓到明天吧。”

“紧急动员会?”

“……邱董怒了。”

“什么事?”

“不清楚……好像跟对公有关。马上要进行全行视频会议……”

“那……好吧,咱们再约。”

“绝不是有意拖延,有时间立刻联系。”

“理解。”

放下电话,林强不解地摇了摇头,冲郑帅问道:“有消息么?”

“什么消息?”郑帅拿出手机看了眼,“挺风平浪静的啊。”

“我问问钱渤……”林强想了想,随即否定了自己,“他一定忙得要死,还是算了。”

正此时,隔壁的邻居拎着早点笑盈盈走来。

“怎么。林行长今天不出去跑业务了么?”袁冠奎走到众人身前笑道。“这阵仗,是约了什么客户来么?”

“怎么,紧张了?”林强笑道。

“呵呵,不至于。”袁冠奎拿出包子。当面咬了一口。随口问道。“听说龙源要升支行啊,这应该是在迎接评审队伍吧?”

“消息还挺灵通。”林强对此毫不意外,对方这么关注龙源。得到这层信息的渠道实在太多了。

袁冠奎又抬手看了看表:“可惜啦,怕是来不了了吧?”

林强闻言微微皱眉:“冠奎啊,你真是够闲的,总有功夫关注别人的事。”

“真是你想多了!”袁冠奎赶紧摆手,“我们成行长料到了现在的景致,特意吩咐我来传话的!”

袁冠奎得意一笑,扫视一行人,压着嗓子道:“成行长要我帮忙告诉你们,劳心劳力去路边小公司营销的精神值得肯定,他本人也受到你们的影响,出去跑了跑,成果不错,特意让我来慰劳一下你们的勤奋,感谢你们对他的激励。”

此时,郑帅的手机终于想起。

他低头一看,眉头渐渐锁紧。

“市……市……财政局……”

“哈哈!”袁冠奎仰头笑道,“不知道一个财政局,能顶多少家你们努力攻克的地产中介和小吃店呢?”

“你有什么高兴的?”林强不解问道。

“?”袁冠奎一愣,“我行有大对公户前来,我自然高兴。”

“那跟你有关系么?”林强摊臂道,“即便我们攻克的只是小吃店,那也是龙源实实在在的业务,你干什么了?财政局的加入和你有什么关系?”

“开玩笑,你以为维持露天营业很容易么?”袁冠奎怒道。

林强一笑,当即望了眼不远处的蓟京银行露天柜台:“据说你们那里已经病倒了四位了,现在那个地方堪称死亡营业厅,没人敢来补充了吧?”

“还不都是因为你!”袁冠奎指着林强骂道,“你身后的地方本来是属于我们的。”

林强大笑道:“你们?改朝换代快,鸡犬换姓也够积极的啊?业务上有这一半的积极性就够了。”

“说吧,说吧,继续营销你的小吃店去吧。”袁冠奎轻哼一声,转身嚼着包子便要走,“什么时代了,还沿用家臣的逻辑,你自己也干净不到哪去。”

“至少我知道自己姓什么。”林强摇头叹道,“我本来以为你姓袁,后来才发现你姓秦,现在彻底了解了,你在拼尽全力姓成,祝愿你家老爷早日赐姓。”

“……”袁冠奎身子一抖,回头瞪了恨恨瞪了一眼林强,快步离去。

郑帅凑过来皱眉问道:“这件事好奇怪,秦政跟成全闹翻了,为什么还留他?”

“也许是成全变态的支配欲吧,这种人支配起来很有趣,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也很期待他冲我点头哈腰的表情……”林强摆了摆手,立刻问道,“财政局是怎么回事?”

“……”郑帅咽了口吐沫,“市财政局……貌似发公文过来,要取消与我行金融事务的委托关系……”

“转到蓟京银行么?”

郑帅点了点头。

“这……”林强也是瞬间眉头紧锁,“利益上的损失还可以接受……关键是这是否代表市委对我行的态度?”

“还不得而知。”

林强苦思良久:“这是成全的手笔么?他能做到这步?”

“还没有消息。”

“不对,不像他,他没这个能耐,也许是成强……但成强在市委有这种关系么?”林强想着想着,突然身体像触电般的一震,“他?!”

郑帅也是楞了片刻,品过之后露出了与林强同样惊讶的表情:“他?会么?”

“不知道,但如果是他的话。”林强手腕轻轻一扣,“是时候出这步棋了。”

“在说什么啊你们俩!”莫惜君对这一问一答完全不解。

“先回去。”林强拍了拍二人,“廖亮还没走,一起开个会,评审推迟一天也是好事,我们再完善一下细节。财政局归总行维系,这事情还波及不到我们,无须紧张。”

“OK,本来我也没有紧张。”莫惜君注视着隔壁的露天柜台,眼神中露出一丝鄙夷,“只是大清早的,被这么恶心一下很不爽。”

“那只是家犬,没必要跟他置气。”

“当然不是因为他,是他身后的人。”莫惜君咬着牙道,“每次想到……十月在为这样一个恶心的人当秘书,我都想吐。”

“不会太久了。”林强也是暗暗握拳,“没猜错的话……那个人始终在布局,现在终于启动了……竟然连我……都被骗了,真是完美……完美的复制……”

林强仰面朝天,心中叹道。

能看懂这步棋的,问天能有几人。(未完待续。。)

0284 拳击

权力与金钱始终保持着世界上最暧昧的关系。

他们相互划清界限,泾渭分明,唯恐被发现与对方扯上什么关系。

但只要有一个邂逅的机会,他们的一次缠绵将改变不少人的生活。

联合银行,或者说是老蓟京银行与财政局就是一次必然发生的美妙邂逅,在当时蓟京银行还属市委管辖,市财政局作为核心职能部门,势必与老蓟京银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当时,甚至有很多蓟京银行的高管都出自财政局。由于联系太为紧密,甚至在老蓟京银行并入联合银行后这种关系依然藕断丝连,通过林强所述的那些渠道默默维持,苦心经营着。

财政局,掌管并直接使用资金的部门,虽然大多数资本都在央行的国库中,但当市里需要真正动用资金的时候,必须通过财政局来完成,而财政局使用这些资金,则必须通过商业银行完成。即便相对于千亿级的政府资金,财政局真正通过商业银行支配的钱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但已经足够养活很多人了。

之前招聘的时候,陈行远特意交代了要将财政局的关系户庞娜娜招揽其中,也是为了维持关系而必须做出的事情。

而现在,财政局决定撕裂这些关系,转投蓟京银行。相比于资金上的损失,政风上的变向更令人局促不安,在联合银行开户的市属机关、国企并不止于财政局一家,它的出走。是否代表市委对联合银行的态度,这还不得而知。

但所有人清楚的是,财政局绝不是最后一个。

这也正是邱之彰强令大家放下一切,紧急动员的意义所在。

除去总行人员,包括祝丰山在内的,全部手中掌有大型对公户的支行行长亦被召集到总行会议室。

现场,办公室临时抽来了几十把椅子,偌大的会议室显得如此拥挤。

上百双眼睛盯着邱之彰,气氛凝重。

“紧张起来!”邱之彰沉吸了一口气,再次重申。

“紧张起来!”他当着全行的面。在镜头前挥着拳头。尽全力表现出了一位老人最大的斗志,“财政局转投他行,对于我们来说只是皮肉之伤,我们要将后续有可能出现的危机扼杀在摇篮里。”

“机构业务部和公司业务部。今天开始联系全部对公大户。表达联合银行的态度。确保他们的忠心。”

四位负责人凛然起身,点头就坐。

“各大支行行长,管好手下的对公户。今日开始,有对公户无故离去,按负绩效处理。”

会议室中,大大小小的屏幕前,所有人都唏嘘不已。

对公户的流动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没人能保证只吃不拉,邱之彰给属下压力没错,但这个规矩已经有些极端了。

“只是暂时规定,待新任蓟京分行长就职后,由他安排。”邱之彰对着镜头继续说道,“电网,铁路部门要着重联系一下,避免发生麻烦。”

“是。”负责维系这几个超大客户的领导起身应道。

“诸位。”邱之彰朗然道,“我们冒过很大的风险,付出巨大的努力后,对私业务终于稳定,稍有抬头,此时此刻,我们不能在对公上栽跟头。重组之前,我们蓟京分行的储蓄总额本已在向万亿冲刺。这次重组,让我们多年来的努力几乎腰斩,我明白这很令人沮丧,不过在日新月异的市场经济体质中,这并不致命,如今一年的积累往往会超过过去十年的总和。我们此时的后退,只是为了更加安全的前进。但现在,有人要踩在我们头顶,依附在我们的肌肤上,一点一点地蚕食我们的血肉。我们要意识到危机与危险,在感觉到疼痛前稳住局面。”

邱之彰默默凝视了镜头几秒,随后说道。

“董事会看过我的讲稿后,含蓄地询问我是不是反应过度了。”邱之彰大臂一挥,骤然吼道,“我说不,一点也不。我们与蓟京银行的关系就像是一对连体婴儿,不久前做了场手术,突然被分开。我们都清楚对方的一切,我们作为朋友可以心有灵犀,作为敌人更是知己知彼。利率上的攻击,我们已经不惜一切代价攻克难关,但对方显然没有收手的意思。”

邱之彰再次抬起那满是凸起血管,坚定而又有力的拳头。

“现在已经不是文明的谈判了。”他的拳头愈发紧握,几乎颤抖起来,每个人似乎都能看到他血管中流淌的鲜血,“对方的一再挑衅,已经将这演变成一场你死我活的拳击。”

邱之彰最后冲着镜头猛然挥拳。

“护好要害,直拳反击。”

“在我倒下前,谁也不能露出疲态。”邱之彰冲镜头微微鞠躬,“就到这里,我相信大家理解了我的意思。”

几秒钟后,稀稀落落的掌声才渐渐响起,惊愕中的人们甚至忘记的鼓掌,总为总行行长,这番言论太过激烈了。

不过邱之彰达到了他的目的,激烈的言辞使每个人都真正紧张起来,这么混日子的话,也许撑不了多久了,必须做些什么。

整个动员会其间,龙源营业厅能抽出身来的人也都集中在会议室,远程视频参与。

“老人家……好厉害啊……”林小枣咽了口吐沫叹道,“还有这样一面。”

“也是急了。”林强托腮皱眉,“对私客户上的流动毕竟是小范围的,如果对方利用关系硬拉我们对公大户,这就动摇到根本了。”

“嗯。”郑帅点头道,“本来,我们两边的关系就屡不清,通过不干净的手段向对公户出手,这行为已经越线了。”

“但即便如此。”莫惜君狐疑问道,“董事长的反应是不是太激烈了?”

“真实的想法我也不知道。”林强叹然,“至少从表面上,他想让大家燃起你死我活的斗志,护好要害,直拳反击……这意思很明显了,第一步是保护好我们的对公户,第二步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们也要反过去拉对方的客户么?”莫惜君问道,“这样……有违规则。虽然银行业竞争严重,但互拉对公大户始终还是见不得光的。”

“对方破了规矩在先,邱董已经不考虑规则了。”林强点了点桌子说道,“总之,这件事现阶段不牵扯到我们,我们能做的更好,就相当于为总行缓解了压力。”

“是。”众人一一点头。

办公室中,邱之彰吞下缓解动脉压力的胶囊,揉着额头,露出疲态。

“黄光耀还要多久?”他沉声问道。

“下周一就会正式就职。”钱渤又打了杯水送到邱之彰桌前,“需不需要我催一下,让他本周就过来。”

“不必。”邱之彰疲惫地摆手道,“东南那边也是重点,必须交代好一切公事,确保万无一失再来,前线再紧张也不能后院失火。”

“可是……您……”钱渤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医生说了,现在的药量已经是极限了,再休息不好,随时有突发急症的可能啊……”

“我的身体,我清楚,这一周还是撑得过去的。”邱之彰缓缓睁眼,露出了少有的迟疑,“有点……后悔啊……”

“后悔?”

“当时,要在整个联合银行的活力与半个蓟京分行间抉择。我不想在未来几年陷入窘迫,选择在蓟京打一场硬仗。”邱之彰眯眼苦笑道,“现在看来,选择前者,也许更好一些。”

“邱董何出此言?”钱渤连忙安慰道,“现在的情况很好,多亏长城集团的资金,让我们暂时减缓压力,对我们总体并没有多大影响。蓟京一边,对私业务蒸蒸日上,对公也仅仅是损失了一个财政局而已。”

“钱渤,没看明白么?”邱之彰似笑非笑,“他那个人,既然出手,就早已准备好了一套组合拳。”

“那个人?”

“被骗了啊。”邱之彰仰头自嘲道,“我这辈子最看不起阴谋,也许,只是因为我没有见过极致的阴谋吧。”

钱渤木木道:“……我不懂,现在都是明面上的斗争,谈何阴谋?”

“棋子的移动,谁都能看见。”邱之彰轻轻点了点桌子,“最关键的是,要搞清楚谁在操纵这些棋子。如果是一个莽夫下出一步臭气,只会让我们轻敌;但如果这步棋其实出自天才之手……你能想象这有多可怕么?”

“……”钱渤想了良久,“恕我愚钝,还是不懂……”

“呵呵,也不怪你,你不了解他。”

蓟京银行一边,他们以最隆重的礼仪接待了以凌南为首的市财政局调研组。

第一会议室中,成全朗朗读完由十月准备的报告发言稿,得到了凌南的点头肯定,凌南一行也对将来的合作细节大概交代了一番,成全大多也听不太懂,只低头煞有介事地一一记下。

会后聚餐,双方把酒言欢,值得一提的是,平日不声不响的大客户业务部经理蒋军也坐上了主桌,风传财政局这个大客户,正是这位素来低调的领导拉来的。

十月在旁边的桌子愁眉不语,若有所思,更多的人则只是心下暗探,蒋军这家伙可算抓住机会了。

聚餐后,成全略带醉意地坐在车子后座,满心畅快,天上掉馅饼这种事,谁碰到了都会开心。(未完待续。。)

0285 秘书

“我们这里,人才还是不少的么!”成全得意笑道,“很快财政局那边的活动资金就会转过来,那边还有新项目的拨款也会过我们银行,近亿的账目,得来全不费工夫!”

副驾驶座上的十月默然不语。

“怎么?”成全轻哼一声,“好不容易做出一些成绩了,还板着脸?”

“这种客户,通常是不会轻易改变意向的。”十月摆出一副公事的表情,“行长一定下了不少功夫。”

“去问蒋军吧,都是他执行的。”成全双臂瘫在椅背上笑道,“本身那边就有很多关系在我们这边就职,大不了将来提拔两个。”

“陈行长那边怎么说?”十月又是问道。

“他?躺在医院里,恐怕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吧。”成全叹了口气,“我也算明白了,没必要跟他较劲,对谁都没好处。”

正说着,十月的电话响起,她对着电话嘟囔一阵后回头道:

“国贸支行行长打来电话,说蓟京晚报有合作意见,问这边能不能抽出时间和那边领导谈一谈。”

“哦?!好事成双啊!!”成全顿时大喜过望,连声笑道,“当然,让他快些约,为我安排好日程。”

这边电话刚挂,成全的电话又响起。

听过之后,成全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

“那边的老家伙好像打算反击了。”他挠了挠额头笑道,“真搞不懂。我又不是有意为之。”

“联合银行么?”十月问道。

“还能有谁,想不到竟然进入互挖墙脚的阶段了。”成全正色道,“这方面不能输,我们也紧急召开一个动员会。”

于是,当日下午,在蓟京银行也举行了一场类似的动员会,只是动员方向不同,由成全进行了名为《成就自我,勇攀高峰》的讲演,鼓励每一位员工想方设法推进对公对私业务。成就企业。成就自己。

至于龙源,暂时不会牵扯进这个风暴中。

之后的一周,评审组顺利通过了龙源正式晋升为支行的事宜,莫惜君与廖亮开始独自进行对公接洽。林强则是不断往返于总行与营业厅之间。确定预算、人事等一系列的事情。新一轮的内外部招聘正式启动,除去现有人员外,龙源第一批将得到行政人员5名。业务人员8名,领导岗位2名,共计15名的人力补充。

尽管如同上一次招聘一样,其中大多数人林强无法选择,但好在对于其中一个岗位,林强是有绝对自主权的。

“不好选啊。”林强坐在总行人力副主任的办公室中,翻阅着一份份简历,面露难色,“这样……梁主任,我记得我说过只要女性吧?”

“虽然是这样,但为了不惹人闲话,我们招聘信息不能那么公布,只能说女性优先考虑。”老主任无奈地摇了摇头,“林行长,我们这里毕竟不是小私企,要注意影响的。”

“还有,我注明了要30岁以下吧!”林强拿起一张看着跟自己老妈年龄差不多的照片道,“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林行长,年龄上同样,只招收30岁以下的话,恐惹人非议,因此我们按照惯例,将年龄压到了底线,45岁。”

“罢了罢了,我的要求是有点过分……”林强无奈翻着简历,将一张张扔在一边,“那些不满足要求的,其实就不必给我看了。一周过去,我以为这几十份简历都是精挑细选的,没想到……大多数根本不满足要求。”

“林行长也不要一棒子打死么,虽然邱董交代过,对秘书的招聘由你完全自主,但我们做人力的,终究要遵守规则。”老主任拿起一张被林强抛弃的简历道,“这个人虽然40岁,但经验十分丰富,曾经在大型机关干过。”

“那为什么来给我当秘书?”

“银行业,毕竟现在风头正劲。”

“不可能,我看过了。”林强笑道,“他那什么某某林业局的局长助理职位鬼知道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我也觉得林业局锻炼出的能力不符合我们银行的需要。”

“那这个呢?”老主任拿起另一张简历道,“女,37岁,建工银行某支行的办公室一把手。”

“她不会来的,只是不顺心随便投个简历吧。”林强直接PASS。

“你……是在意年龄么。”

“在意,但她的职位明明更高,我们也不可能给出更好的待遇,所以她一定是在玩票。”

“哎……”老主任长叹一口气,“这样吧,我让人把应聘简历每天下午发到你那里,你什么时候看上谁了再联系我们吧。”

“应届生怎么样了?”林强突而问道。

“要明年3月才启动招聘。”

“麻烦啊……”林强也是靠在椅背上,自顾自嘟囔道,“十月倒是挺合适的……但可惜了。”

“嗯?林行长在说什么?”

“没事没事。”林强又是摇了摇头,“年龄长相上过关的,资历经验不足;资历经验足够的,又不符合我的基本要求。”

“咳……”老主任咳了一声,“林行长,做人力这么久,说实话我也遇到过类似需求的领导……多数情况,都是不了了之。恕我直言,工作和私人的事情还是要分开的,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没那个意思梁主任。”林强摆手笑道,“我找的是能干活而且看得舒服的秘书,不是玩物,我还没到用公家资源满足自己欲望的地步,你大可放心。”

“完全没有怀疑这个,邱董自然不会看错人。”老主任最终劝道,“社会招聘要找到你需要的人可以需要很久,你可以试试内部推荐。”

“哦?这个制度还存在么?”

“存在的。”老主任点头道,“我们可以内部发一个文件,你亲自起草要求,让大家推荐自己的朋友过来,这样更高效一些。”

“OK,就这样吧,又不吃亏。”

回到龙源,林强也是很快将自己的要求发给梁主任,同时也对周围的人见缝插针,龙源装修眼看就要结束,自己秘书的事情也提上日程多日,奈何一直没有合适人选,他已经完全等不及了。

“惜君,有没有漂亮又厉害的朋友愿意给我当秘书啊?”

“……死变态滚。”

“帅帅,帮我想想咱们有哪个可以开发的女同学。”

“……朋友妻不可欺啊!”

“萧潇,有没有比你靠谱比你漂亮的女性朋友愿意为我效力!”

萧潇回以白眼。

无奈之间,林强拉住走廊中一路小跑的林小枣。

“小枣!!”

“啊?”林小枣眨着眼睛问道,“有什么吩咐行长。”

“有没有……”林强组织着语言,“有没有漂亮的女孩子推荐给我。”

“哈?”林小枣不解问道,“行长……你不是有女朋友了么!”

“不是,是秘书!”

“什么要求啊?”

“这个……”林强盯着林小枣道,“跟你一样漂亮就行了,能力上你这样也完全OK。”

“……”

“……”

二人对视,皆是咽了口吐沫。

林强绕了一大圈,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找不到满意的秘书了。

因为这一切都是以林小枣为标准的。

热情,有活力,肯干,漂亮,单纯……

能力不用特别强,态度端正即可。

个子不用非常高,匀称舒服为佳。

“小枣!!!”林强双臂一下子拍在小枣肩上,激动地问道,“有兴趣么!!”

“……啊……这……”林小枣也是受宠若惊,“行长你太厉害了……我怕跟不上……现在做对私业务已经很吃力了。”

“没拒绝就是答应了?”

“啊,怎么这么急?”林小枣低头羞道,“我还没做好准备……”

“没关系,大家这么熟了。”林强很是欣喜,当即便拿起电话向人力老主任确定了这件事。

人力老主任也是很无奈,合着您绕一圈玩我们呢?

不过考虑到邱之彰的亲自交代,也只得强颜欢笑,恭喜林强找到适合人选。

“那么明天开始,你的活儿交给别人。”林强搓着手笑道,“小枣,你现在跟我了。”

“……怎么有种,可怕的感觉。”

林强那边则完全是另一种感觉。

“这就是有秘书的感觉啊!”林强看着手足无措的林小枣,越看越是喜欢。

下属是一回事,秘书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会安排你的一切事宜,满足你交代的一切工作,只为你一人服务。领导其它人都是假的,因为他们实际上效忠于工资和奖金。只有秘书,命运自始至终与领导绑在一起。忠诚与舒心并存。

“那么,现在吩咐你给第一个工作。”林强正色道。

“啊?太快了吧……”

“没关系,第一个工作很简单。”林强掏出刚刚置换的菲尔普斯专用防水手机交给林小枣,“帮我安上微讯,并且加上我们这里的所有人。”

“……”

“完事后来办公室找我。”林强神气的扬长而去,相当潇洒,这就是将一切烦人琐事交给秘书的感觉么!

林小枣呆呆站在原地,沉浸在莫名的情绪中。

自己,这样是不是就算出人头地了?(未完待续。。)

0286 新官

次周一,黄光耀已完成了正式就职的所有步骤,分行管理权正式移交。

晨10时,在总行第一会议室举行新蓟京分行成立大会,主会场中,邱之彰限定了总行领导的出席数量,将更多的位置留给了蓟京各支行领导。

现在的林强,也是其中之一,级别上已经几乎与祝丰山平起平坐。因此在总行办公室的安排下,邱之彰、黄光耀等大领导坐在桌子一边,对面主桌上居中的则是东南西北四城区,外加金融街支行的五大支行领导,再靠边一些,则是以林强为首的其余大型支行领导,至于其他蓟京基层领导,只能坐在桌子以外的散座上。

不知不觉中,林强已经是联合银行蓟京地区排的上座次的人了。

但今天,他的鱼跃龙门并非焦点,更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黄光耀身上。

黄光耀正襟危坐在邱之彰身旁,一条暗金色领带尤为引人注目。

不得不说,他长得很精神。

自然整齐的分头上没有一丝白迹,相貌俊朗。不失威严。看上去他时刻在散发着迷人的微笑,然而却不会有一个人认为他真正在笑。

有些人就是这样,仅从外貌上就足够令人敬畏了。

会议开始,自然由邱之彰率先发言。

“就我个人而言,对黄光耀行长愿意接受蓟京分行行长的聘任,表示十分感激。”邱之彰平和地说道,“谁都清楚。哪里好管,哪里不好管,哪里是肥差,哪里是苦差。近几年,东南分行在黄行长的管理下蒸蒸日上,本是该收获的时节,他却马不停蹄,响应了接受了总行的安排,来到了这座城市。”

邱之彰颇为感怀地叹道:“还记得第一次与黄行长通话的时候,我几乎还没有开口。他就表示愿意接受总行的一切人事安排。在任何一个地方发光发热。这让我惊讶,更让我感动。我本以为要调动那个最富裕地区的一把手,少不了扯皮与谈条件,没想到黄行长没有给我增添一丝负担。”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邢礼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邱之彰指着天花板道,“但我相信,这句话反着说也是成立的。领导存在的意义不仅是管理,他更是一个榜样,一个约束,一面旗帜。现在在蓟京银行当领导,很难,不仅要扫去邢礼任期内的恶习,更要弥补我们的损失并且在后续的竞争中不落人后;不仅要合理地调配资金,更要有条不紊地进行新一轮的网点建设。”

“这是一场时刻处于冲刺状态的马拉松。”邱之彰最终望向黄光耀,“而黄行长,就是领头羊。我对他带队,有足够的信心,剩下的,就请大家盯紧他,咬紧牙关,不要落下。”

“最终,赢得这场长跑。”

话毕,邱之彰带头鼓掌,与会众人也皆是热烈鼓掌。

随后,黄光耀开始发言。

他声音不大,也并不多么具有磁性,但语速很快,没有丝毫的停顿与磕巴。

“感谢领导的信任。”黄光耀首先冲邱之彰点头,以示尊敬,而后面色骤然一变,扫视桌子对面的一干行长,“到每一个地方,我都会把丑化说前头——我不是来养老的。”

会场沉默,这句话来得太突然了,大多数人无从反应。

“我认定唯才是举,不需要你德才兼备。”黄光耀仅说了一句场面话便直入主题,再次扫视一干支行领导,“我允许你犯错,但不接受你无为。”

“我以同样的标准要求自己。”黄光耀冲众人点了点头,“我相信大家理解了我的意思,后续的绩效方案与行政管理变动会由办公室发到诸位邮箱,下面请新任的办公室主任向大家介绍新蓟京分行领导班子。”

黄光耀的讲话就此结束,就像突然射了几发冷枪,等人反映过来的时候,射手早已离去。

在大家还处于惊愕中的时候,一位年龄三十岁出头左右的正装女性起身,开始自我介绍。

“我是新任办公室主任何茜。”女子气场不错,满面笑容,说话虽然略显嗲气,但还称得上精干,“很长一段时间,蓟京分行将暂时占用总行空闲的5、6层作为办公区,新的电话薄将在会后发到诸位邮箱。那么,我们首先介绍副行长,原总行国际业务部主任——张任。”

林强一愣,他老早跟张任点头打过招呼,本以为他纯属来旁听的,没想到竟然……

国际业务部到分行……这跨度有些大啊。

非要说的话,没升没降,但在分行担任副手,还是在这样强势的人手下当副手,怎么想压力都会很大,相比于轻松悠闲,没事还经常能出国的国际业务部一把手,来这里当副行长是成心找罪受的么?

张任之后,宣布的另一位副手,则更让林强惊讶了。

钱渤凛然起身,冲大家点头示好:“感谢领导的信任。”

在某种程度上,邢礼对钱渤的许诺,由邱之彰完成了。当了这么多年总行长秘书,这个职位钱渤也是当之无愧。唯一让人心有芥蒂的就是,这样一位背景不干净的人,为什么还会有机会?

再之后,宣布其它分行领导,其中包括了复职的夏馨,在整个风波中,她莫名其妙地升了一级,非常不情愿地成为了人力资源部主任。

至于其他领导,林强大多没听说过,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调来的。

比较滑稽的是,法务部主任暂时空缺,仅宣布了副主任的人选。

林强也曾私下联系过秦政,问他有无意愿接受那个职位,秦政很痛快地应了,但表示最近事情太多,陈行远子女在国外,这段时间他暂时要陪在陈行远身旁,待老行长恢复后再赴职。

整个会议,大概仅仅持续了20分钟便走完了全部议程。

“那这边就交给你了。”邱之彰缓缓起身,投以郑重一笑,“黄行长的决策就是我的决策,将来蓟京事宜总行不会直接参与,一切回到重组之前的流程,还望大家快些适应。”

掌声中,邱之彰等一干总行领导先行离席。(未完待续。。)

0287 谈话

起身送走一行人后,黄光耀没有坐下,而是直接说道。

“那么,从副行长开始,请大家依次来我办公室谈话。”他就此向外走去,“抱歉耽误大家的时间,权当是在这里交流沟通,熟悉一下了。”

穿着淡灰色正装的年轻女秘书紧跟着起身,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东西后连忙追上去。

会场中大家面面相觑。

“那……张行长,你先去吧。”钱渤拍了拍张任。

“别,你先吧。”张任潇洒一笑,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坐在椅子上。

“座次上你在前面。”

“这个都一样。”张任笑道,“我你还不了解么,怎么在乎这些东西?”

“……”钱渤无奈,又推脱了几次后,先行离场谈话。

这一头,会场形式又陷入尴尬。

桌子这边的支行领导倒是互相熟悉,交头接耳探讨起来,但对面的分行领导则来自各个地方,有黄光耀从东南带来的,也有从全国各个分行应聘来的,相互并不认识。

林强知道,这种时候跟熟识的本地小团体交头接耳只会让人瞧不起,一回生二回熟,本地土著至少要做出一个好客的姿态。

于是他也没管别人,自己拿出名片盒和名片夹,绕过桌子径直走去。

山头要从大到小依次来,路过夏馨的时候,她也是赶紧指了指张任那边,林强自然会意。

“张哥。以后高抬贵手啊!”林强一路走到张任身旁,礼貌地掏出名片,“还没正经认识过呢。”

“得!”张任也是一笑,起身与林强握手,交换名片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咱哥俩怎么都好说,先去会会他们吧。”

“成。”林强也不多说废话,开始一位位的介绍自己。

其它支行长见状。也不再互相探讨风声。都连忙拿着名片过来交流,这些可都是将来的上司,事到如今,只能从头开始搞关系了。天煞的的林强。怎么有这么多熟人……

首先夏馨与林强的关系不言而喻。而从表面上看,林强与副行长张任也有些交情,至于离席的钱渤。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跟林强如胶似漆了。

再看现在,林强随口聊天逗得新办公室主任笑得合不拢嘴,两句就拉熟关系了。

祝丰山都是无奈摇头一笑,这小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彻底上道了。

于是乎,紧张的会场暂时变成了闲聊场合,大家初步认识一下。

另一边,黄光耀虽然会开得快,单独谈话却慢得令人发指,几乎要近半个小时才能过一个人,好在其中不少领导是从东南带过来的,或者早就认识,两三分钟搞定。

轮到林强的时候,会场中的主要领导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和自己身份相仿的支行领导。

由黄光裕秘书甄甜引着林强走向电梯。

不得不说,这位秘书无论是相貌气质还是年龄……都与林小枣有几分相像,黄光裕这种领导选择这样一位秘书,也着实令林强刮目相看。

电梯中,林强闻着甄甜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笑道:“我称甄姐可以的吧?”

“啊?不必吧,林行长这么大岁数了。”甄甜操着并不标准的普通话笑道,“叫我小甄就好了,我比你小好多的。”

“好多?我还不到27!”林强尴尬道。

甄甜又是一愣,吐了吐舌头:“看不出来,失敬啦……”

“没事,习惯了。”林强继而打探道,“你也是从东南分行过来的么?”

“嗯,实习的时候做过黄行长的助理,结果这次就直接调我来当秘书了,有点反应不及。”甄甜略显羞涩,“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林行长多多指正。”

“哪里,很OK啊。”林强嘴上随意,心下又是一惊。

完全没有背景和经验么?

自己这个级别选择一个这样的秘书无伤大雅,分行长的话,选择秦政、钱渤那种类型的人才更为稳妥吧。

“到啦。”电梯门打开,甄甜引着林强走到黄光耀办公室门前,甜甜笑道,“谈完后记得敲下隔壁的门,我好去通知下一位。”

“好的。”林强此时无暇多想关于甄甜的故事,只提了口气,轻轻叩门。

“请进。”清脆的声音从内传来。

林强鼓足气力,推门而入。

“欢迎。”黄光裕微笑起身,伸出右手。

林强也是赶紧关门,过去握手。

握手也是有技巧的,通常要将劲道拿捏的正好,让对方感受到热情与自信,又不会有压力。如果力道太轻的话,通常会被认为处世尚浅。

但黄光裕的握手就很轻,没有一丝多余的力道。

也许,是因为他将力道都用在眼睛上了吧。

近距离的凝视,让林强对于他的领袖气场不敢轻视。

帅可以是郑帅那种人见人爱的,也可以是这种人见人敬的。

客套过后,双方就坐。

黄光耀翻开手中的简历道:“抱歉,时间紧急,还没有时间做细致了解,这是我第一次看你的简历。”

“没关系,您请。”林强礼貌地说道。

黄光裕刚看两行就是微微一顿:“27岁么?”

“……”

“不不,没别的意思。”黄光裕歉意一笑,“我27岁的时候也是支行行长,只不过是小支行罢了,根据资料上来看,龙源现在是正式的行政支行。”

“最近刚刚通过评审的,侥幸,侥幸。”林强谦虚道。

“能力很突出。”黄光裕看着简历不住点头,“入行后做了两年的客户经理。两年优秀员工,而后去金融街做对公,业绩出色,之后转到龙源做主任,几个月龙源便升为支行……”

黄光裕缓缓合上简历,片刻后,忽然问道:“对陈行远,你有什么看法么?”

林强瞬间一滞。

这种人自然不会无的放矢。

他清楚自己与陈行远的关系么?或者是对每个人都会问这个问题,试探他们的品性?

来不及多想,林强直接说道:“陈行远是一位很出色的管理者。但并不是优秀的银行家。”

“哦?有趣的见解。”黄光耀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颇有兴致地说道,“延伸一下。”

“陈行远在分行做了几十年,了解一切业务,人脉面也很宽。可以说基层业务和管理已经成精了。”林强尽量平缓地说道。“但对于他战略大方向和资本层面上的见解。我却知之甚少,对于他的行为我也很难理解。作为执掌常务、业务的副行长来说,他极其完美。但作为决策者,我实在无法判断。”

“呵呵。”黄光裕不禁笑道,“前面我问到这个问题,他们说的都是套话,或者干脆讽刺他,我也就没有多问。林强,我不怕人犯错,说出你的判断。”

“……”

“大胆的说。”黄光裕挥了挥手,“陈行远又不是我们的人了,没什么好避讳的。”

“有些偏执,有些阴暗吧。”林强咽了口吐沫,强自说道,“与他共事的时候,很难产生激情和动力。”

“因为知道他要将蓟京分行独立么?”黄光裕提出了一个一针见血的问题。

“当时还不知道。”林强赶紧转舵,“只是从风格做法以及人事管理上,诚意太少,城府过多,很难达成真正以诚相待。”

“就是说你个人难以接受这种领导了?”

林强身子一寒。

言多必失。

不过既然说了,就要硬着头皮说下去。

“是的,我个人更喜欢务实的领导。”

黄光耀看着林强尴尬的表情,片刻过后,爽然一笑:“放心,我不怕人说话惹到我,我只怕人闭口不言,况且你根本没惹到我,我是很务实且目标明确的人。”

随后,他打开另一本资料。

“谈谈龙源支行吧,有什么计划。”他话锋一转,直接提到了业务。

说起业务,林强自然在无半分气软,里里外外介绍一遍,对将来预期提出了非常现实的展望。

“我个人对蓟京的地理情况并不了解,不过按你的说法,龙源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黄光耀直接笑道,“希望将来让我看到他的重要性,让我们的投入得到回报。这不是压力,是鼓励。”

“一定。”

“好的,你的事谈完了。”黄光裕放下资料,又是突施冷箭,“前面人透露,你与祝丰山私交不错?”

“……”林强只感觉跟他的对话堪比恐怖片,一惊一乍,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是的,到龙源这边后一直受祝行领导。”

“那么说他就是你的理想领导了?”

“……风格上来说,是的。”

“还记得我会上说的么?”黄光耀笑着点了点桌子,“我能容忍你犯错,但不能接受你无为。祝丰山的口碑确实不错,但之前我看过东区支行近一年来的资料,实在没有什么说得过去的功绩。”

林强一愣,连忙解释道:“因为东区支行将业务重点投在了龙源,现在龙源独立出去了,自然会有这种情况。”

“我了解。”黄光耀很快点了点头,神色一凛,“但有两点你是清楚的,第一,他任职这么久,在对公上几乎没有进展,近期还被蓟京银行拉走两个大客户;第二,他与陈行远私交很深,这也许正是他原先能成为支行长的原因。我希望看到这个传统支行做出一些成绩,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祝丰山都不适合。”

林强心中已是心急火燎。

他非常想帮助祝丰山。

但现在的局面让他一筹莫展,黄光耀的话本就无可反驳,再多说的话也许会让自己也惹祸上身。(未完待续。。)

0288 节制

思索前后,林强最终冒险说道:

“祝丰山的能力不止如此,希望行长再给他一些时间。”

“哦?”黄光耀笑道,“其它人都很支持将他调到新成立的远兴支行的。”

“黄行长,相比于东区支行,近几年西区支行的业务同样增长缓慢,考虑到蓟京的行业现状,动任何一个对公大户都会得罪人,祝行的风格也称得上稳妥。”

“现在并没有那么多稳妥的时间了。”

“是的,我相信祝行也意识到了这点。”林强继续硬着头皮道,“蓟京银行无视规则,开始用非正规渠道挖走我们的客户,这件事全行都很在意,我相信祝行也在积极的筹备中,他需要一些时间。”

黄光耀最终盯着林强良久,轻轻笑道:

“呵呵,他自己也是这么说的。”

话罢,他起身再次握手:“希望龙源快些出成绩,根据你的意见,我会再观察东区支行。”

“一定。”

二人再次握手,与此同时,林强将钱眼投向黄光耀。

【黄光耀,活动资产,190万。】

【总资产:7928万(其中3500万为房产)。】

【离开了完全掌控的东南分行,短线小跌。】

【转战蓟京,机遇颇多,长线看好。】

【财运:就任蓟京分行行长。】

【劫点:与蓟京银行的竞争。】

【德:-7】【财:18。】

林强神色一闪,近8000万的资产。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在东南分行那种富裕的地方,即便只是明面收入,一年也会达到数百万,但仅靠这些的话却也很难将财富积累到这个数目。

节制地揽财么……

像邢礼那种贪无止境的人通常并不难对付,随着贪欲的膨胀会犯下错误,为了弥补错误又会犯下更多的错误。但如果有种人能控制好对财富的渴望,小心谨慎保持节制的话,厄运一时间不会降临到这种人头上。因为在他前面有太多高调的人了。

至于这个人的财运。更是高得可怕。

林强出了办公室,已是一身冷汗,刨除财富上的问题,单是黄光耀的权利欲便足够令人胆寒。简短而又友好的谈话中。他已经肆无忌惮地发出了第一个信息——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剔除老领导的人。祝丰山作为与陈行远关系很近的人。在这种时候被排除掉似乎无可厚非,而新任的东区支行领导必将对黄光耀感激之至。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以“不作为”为由。搞走老人,没人能说个“不”字。

很不幸,祝丰山成为了首要目标。

尽管林强站在个人角度上非常想帮助祝丰山,但此时换位思考,站在统领全局的行长立场来看,铲除祝丰山似乎有百益而无一害。

一方面,可以扶植忠于自己的人;另一方面,祝丰山的倒台也可以说是杀鸡儆猴,令蓟京分行中层领导人人自危,业务上不敢再有丝毫怠慢,必将全力以赴,确保下一个倒霉的不是自己。

这个决定几乎无懈可击,林强扪心自问,倘若自己是黄光耀,倘若自己与祝丰山毫无私交的话,很大可能也会做出这个决定。

这很高效,也很无情。

也许,这就是纯粹的银行家吧。

然而林强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没那么纯粹,祝丰山可谓是对自己恩德最大的一位领导了,他无法容忍这个人就这样成为祭品。至于祝丰山近期业务上的平庸表现,更大程度上是大势所趋与突发事件,并非因为他业务能力有限。

转瞬间,林强心思已定,眼神重又坚定,不再迟疑。

既然黄光耀打算以无可辩驳的理由搞走祝丰山。

那么现在,林强需要制造一个同样无可辩驳的理由留住他。

自己之所以现在能够风生水起,并不是自己嘴巴多么厉害,更不是自己善于树敌斗权。

与敌刺兵刃,与友亮肺腑才是自己的生存之本。坚定地打垮敌人,坚定地维护友人,与不干净的领导之间留有余地,为信任的领导全力拼搏,这是简单而又纯粹的真理。

出了办公室,林强如约敲了敲隔壁的门,甄甜很快开门出来,略显惊讶地说道:“才不到15分钟,好快。”

“哦?我觉得15分钟不短了。”

甄甜笑道:“之前黄行长特意要过你的资料,我想前面的那些谈话也有不少关于你的内容,我以为会是重点谈话对象呢……”

林强心里过了一下,此时再回忆之前的谈话内容,又是一睁。

如果按甄甜所说,自己是重点观察对象的话,那么谈话中关于在自己身上的问题未免太少了,业务与龙源只是随意带过而已。相反,他却问了很多关于陈行远和祝丰山的事情。

如此级别的领导,这些问题显然不用咨询一个小支行长的意见。

也就是说,谈话之前黄光耀已经充分了解了自己的过往,那些问题只是试探自己的风格态度而已。

他要用最简单的问题看清楚,自己是落井下石的现实主义者,还是恪守原则的硬骨头;是拉帮结派追随权力的实干家,还是云淡风轻自管自事的出世人。

不管如何,林强都感觉思考这些很累。

邱之彰直管的时间太过短暂,现在的蓟京,已经迎来了以为比陈行远更让人费脑子的领导。林强并不认为领导这样不好,倘若坐在那个位置上,自己也会如此,想像邱之彰那样大智若愚举重若轻的话,恐怕需要用一生的时间来积累吧。

“林行长?”甄甜在林强身前挥了挥手,“我是不是说多了?”

“没,没。”林强连忙笑道,“今后黄行长对我有什么评价和要求,还望小甄你及时告知。”

“当然的。”甄甜也是温柔一笑。

对于稚嫩她来说,初来蓟京,天天会面的每个人几乎都是上级,能有林强这么年龄相仿,好说话的工作伙伴自然不是坏事。

“那我先去通知后面的人喽。”甄甜点头告辞。

“好的,常联系。”

“新的电话薄已经发到邮箱了,有事可以直接找我。”甄甜再次回以一笑,盈盈离去。

看着这个略显稚嫩的背影,林强不禁想到,难道黄光耀跟自己选择秘书的标准是一样的么?(未完待续。。)

0289 毒药

短信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发信者张任,约在外面餐厅午饭。

这个面子自然是要给的,林强回会议室收拾好东西后,就此赴约,既然是约在外面,肯定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如林强所料,餐厅包厢中不止张任一个人,钱渤同样在场。

待林强关上门后,张任才大喊一声:“老子终于能痛快说话了!!干他娘的!!”

“……”林强咽了口吐沫,“什么情况啊,这个人事安排怎么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问他!”张任毫不客气地指向钱渤,“老子在国际业务部呆的好好的,怎么就调来这里了。”

钱渤与张任多年在总行就职,关系也算不错,张任的性情也是人尽皆知,这种程度半抱怨性的玩笑还在容忍范围内。

“没办法,邱董也是突然吩咐的。”钱渤不好意思地起身引林强过来,倒上茶水,“来来,咱们先以茶代酒,碰一下。”

张任瞥了一眼钱渤,无奈起身,非常不情愿地举起茶杯:“事到如今,也是没办法的事了。”

林强微笑与二人碰杯。

简单的仪式算不上歃血为盟,但至少三人间结成了互相照应的约定。

放下茶杯,钱渤当即叹道:“张任,你清楚邱董的意思吧?”

“清楚个屁。”

“……”

“呵呵。”钱渤了解他的性格,此时就像哄小孩子一样劝道。“你的学历、经验和能力有目共睹,尤其是沟通能力,整个总行恐怕也只有你有这种气质了吧。”

“少扯淡。”张任摆手道,“国际业务部每年三四个项目,管着七八个人,出出国谈谈判的生活我非常满足,本来都准备在美国买房了,瞧现在这事儿弄的……”

“邱董是看重你。”钱渤诚恳说道,“关于蓟京分行的人事安排,他都是先过一遍总行领导的。让你担当副手。这正是邱董的重视与信任啊。”

张任当即反问道:“那怎么不提前和我谈一下?”

“提前谈的话你肯定不会答应啊!”

“你也知道!!”张任抱头哀叹道,“跟着那个黄光耀,头发会掉光的!”

“张行长,没必要的。”林强也帮腔劝道。“虽然级别上变化不大。但副行长的话实权大很多。邱董这么安排,是给你业务锻炼机会,将来一定会提拔的。”

“这不是我想走的路线啊。”张任摇头道。“没必要那么你死我活的。”

“你有这个能力的。”钱渤叹道,“邱董最后是这么说的——张任这小子,放着能耐不用,浪费。”

“……”张任哑口无言,只得木木靠在椅背上,“这一招,坑我坑得太惨。”

林强见张任已被迫接受命运,便转头向钱渤恭喜到:“钱行长终于提职了,恭喜啊。”

“哪里哪里。”钱渤显然比张任要满意很多,本来他已经对自己的前途不抱指望,没想到邱之彰送上了一重大礼,他不禁颇有深意地笑道,“咱们在场三人,都承载着邱董的信任。”

场面凝滞片刻,三人互相望了望。

其意义不言而喻。

邱之彰用黄光耀这味猛药,自然也不敢撒手不管,因此两个副手都指定了总行的人,张任与钱渤综合能力都很杰出,断然不会被黄光耀轻易架空。

算上夏馨、秦政的话,林强现在在新分行的根基也算不浅了。

“咱们直话直说吧。”钱渤开始引领话题,“现在蓟京分行的29位领导中,6位来自东南分行,12位来自其它分行,5位来自总行,其余为各种渠道招聘而来。至于各支行的领导,现在为止还没有变化。”

“划分帮派么?没这个必要吧。”张任摇头道,“跟着领导做事就是了,他是已经是一把手了,过两年升上去即可,我没兴趣操这个心。”

“张任呐,你恐怕还不知道东南分行那边的事情吧……”钱渤一仰头,点了点桌子正色道,“黄光耀任东南分行行长的这段时间,几乎换掉了一半的领导,到他离任的时候,已经没人敢在他面前喘粗气了。不夸张地说,东南虽然业绩出色,但氛围已经令人不堪忍受了。”

“我们银行业不是只追求业绩么?”

“不能这么看。”钱渤摇头道,“即便我们只追求业绩,但是黄光耀能在一个地方呆一辈子么?现在他一走,东南分行已经完全乱了,非常滑稽,活像一群刚高考完的学生,拼命要将之前的浮躁全部发泄出来,开会演变为吵架,新任行长之争更是到现在都没有停止。你等着看后面的财报吧,东南指定会出问题。”

“这是你的见解?”张任皱眉道。

“这是邱董分析的。”钱渤不忘提醒道,“别出去说。”

“废话,又不是小孩子了。”张任继而说道,“但问题是,蓟京现在需要的不就是黄光耀这种人么?度过眼前难关为先,谁管他几年以后闹翻天?”

话刚一出口,张任自己就呆住了。

谁管他几年以后闹翻天?

钱渤长舒了一口气,陈然叹道:“我想,这就是邱董认命我们的意义所在吧。那时候,至少邱董是不可能再当任董事长了。”

“等等……”张任瞪着眼睛道,“敌后十八年?”

“没那么严重。”钱渤冷冷道,“我们要确保黄光耀可以带好蓟京分行,同时保证蓟京分行不会像东南分行一样被洗脑。”

“洗脑?有这么严重?”

“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钱渤摇头道,“你以为,靠气场和铁腕就能铸就那种统治么?不可能的。黄光耀最可怕的地方,还是斗。”

“斗?和谁斗?”

“他自己不用斗。”钱渤郑重地望了望二人,“让别人斗。”

林强也是一愣:“我们?”

“是的。”钱渤咽了口吐沫,“在东南分行的时候,黄光耀总是暗中策划,鼓励下属之间的竞争,同时也总会提拔在竞争中的胜利者,不问手段。这样一来,下属们就会展开不计后果的恶性争斗,同时提拔的权力都集中在黄光耀身上,下属们什么也不想,除了专注于竞争,就是争前恐后地讨好行长。久而久之,这种氛围完全弥漫,已经确立了他完全的统治地位,下属们仇恨的焦点都集中在相互身上,对他只有100%的顺从。”

“这是……《黑暗领导学》么!”林强惊道,“长时间这么持续下去,下属确实会被洗脑。”

“嗨……但正如张任所说,我们银行追求的是利益,这种方式同时也会赢得不菲的业绩。”钱渤抬头道,“所以几乎可以肯定,黄光耀在这里会延续这套方式。”

“但这里是蓟京啊……”张任叹道,“怎么能如此……如此……没有道德。”

“唯才是举,不论品行,黄光耀第一句话就说过了。”林强跟着叹道,“乱了,要乱了。”

“邱董不允许乱。”钱渤神色一凛,“我们既要在这套体系中赢得与蓟京银行的竞争,又要保证蓟京分行的秩序。”

“妈的。”张任反应很快,一拳砸在墙上,“被坑了,被坑了!”

“为了我们银行的将来,也为了自己,现在只能累了一些了。”钱渤指了指张任,又指了指自己,“所以我们两个副行长,首先要斗起来。”

“……”

“今天不是我在你前面去跟黄光耀谈话的么,就从这里开始。”钱渤冷冷道,“你找时机发发牢骚,讽刺我不分主次先后,搞不清时事。”

张任捂着头说道:“然后你再骂回来,指责我毫无经验肆意妄为。”

“是这个意思。”钱渤满意地点了点头,“邱董果然没看错人。”

“没办法了。”张任叹道,“只能在这个过程中保持心地纯洁了……”

“之后,以我们为首,形成派系。”钱渤手指在桌子上划着,“以这种方式麻痹黄光耀,得以让他放心分权。”

“后面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小心谨慎地保持着竞争尺度,将竞争控制在可接受的程度,创造业绩又不至于乌烟瘴气。”

“打断一下。”林强咽了口吐沫,愣愣问道,“既然这么麻烦,为什么还要让黄光耀来当行长?”

“你有信心带起新蓟京分行的业绩么?”钱渤问道。

“……”

“他有,而且大家都知道他可以。”钱渤自己答道,“以毒攻毒,只能如此了。”

此时林强已经完全理解了邱之彰的用意,下面,就要看埋下的两剂解药能否克制毒性的滋生了。

“至于你。”钱渤将目光投向林强,“邱董希望你主导支行长一级的竞争,确保基层的氛围在可控范围内。”

“我?”林强惊道,“龙源刚刚起步。”

“我们都是刚刚起步。”钱渤苦笑道,“没时间热身了,这也是邱董后来介入龙源评审,令其加快进程的原因。”

“哈哈!”张任看着林强的表情笑道,“你丫也没好到哪去。”

“尽力而为吧。”林强只得苦笑点头。(未完待续。。)

0290 尊重

午餐过后,林强并未急着回龙源,而是直接奔赴东门桥。所料不错的话,按照黄光耀的风格,他准备对祝丰山开刀的事情应该已经人尽皆知。

林强,是真正经历过调职大起大落的人,几年前,他在金融街也曾风生水起,一纸调令也曾从天而降,他最清楚,被调走后的日子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将调未调的时候,周围每个人特意避开的冷漠目光,都是一把无情的刀子。

在最脆弱的时候,祝丰山一定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哪怕只是一句安慰,也比令人窒息的沉寂要好。

东区支行的大楼依然那样古朴,但其中人们的瞳孔中已经产生了焦虑与不安,这种级别八卦的传播速度快得令人发指,更何况也许根本就是黄光耀有意为之,紧迫感与斗争欲传播得越快,他进入自己的管理节奏也就越快。

三层走廊中,林强撞上了老邓。

“最近辛苦了邓哥,那边装修马上就能完工了。”林强率先过去大方地打招呼。

“是啊,这个月忙得头疼。”老邓也强笑拍了拍林强,“那个,准备让你们那边的行政接手吧,龙源好歹也算支行了。”

“这边人员还没就位,邓哥再撑两天。”

“好说好说。”老邓摇了摇头,望着林强低声叹道,“林强啊,这上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都知道了?”

“嗯……祝行待咱们都不错,我就直接说了。”老邓皱眉不安道。“祝行在东区这么多年了,怎么能说调就调……新远兴支行根本还在筹备中,那地方要什么没什么,被调到那里……逼人喝粥养老么?”

“没定下来呢,不必惶恐。”林强笑道,“祝行现在怎么样?”

老邓摇头道:“开完会回来就一直在办公室里,午饭都没吃。”

“这样……”林强想了想,冲老邓道,“这里有食堂的吧,我下去打点剩饭上来。”

“中午就打好了。秘书送到门前。可祝行根本就不吃。”

“我送不一样。”林强笑着走向秘书办公室,“有微波炉吧,稍微热一下。”

“成!”老邓使劲点了点头,“事儿还没发生。人不能先熬坏了。”

几分钟后。林强拖着一大盘刚热好的饭菜。敲响了祝丰山办公室的门。

很快,门里传来了疲惫的声音:“文件先放秘书那里吧,晚上统一签。”

“祝行。我。”林强隔着门说道。

“……”

“不说话,我可进了。”

“……进吧。”

林强推门而入,祝丰山正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托腮,略显颓丧。

“都知道了啊。”见林强来了,祝丰山只无奈一叹,“黄行长果然言出必践,他说要咨询其他支行长的意见,真是没给我留面子。”

林强没说话,只将菜盘铺到桌上,将筷子送到祝丰山手里:“先吃饭,边吃边说。”

“呵呵。”祝丰山看着筷子笑道,“平常啊,分行开完会,我们几个支行长都要顺便一起吃个饭或者坐一坐的,结果今天都匆匆离去,到现在为止,还没人联系过我。事情发生到自己头上,才知道人情有多脆弱,十几年的交情不如新领导的一句话。”

祝丰山微微抬头笑道:“林强啊,你还是这样,总是出人预料。你能来坐坐,我就很知足了,真的,谢谢你。”

“抱歉,来晚了,中午真的有事,不然直接拉你吃饭了。”林强歉然坐下。

“无碍的,我没事。”祝丰山将筷子放回桌上,双臂背在脑后,“谢谢你,林强,至少你能来这里,至少你会告诉我——‘你知道了’。”

“吃饭。”林强起身,重新将筷子塞到祝丰山手里。

祝丰山哼笑一声:“没胃口,真的没胃口。”

“换做是我,现在一定胃口大开吧。”林强攥着祝丰山的手,又紧了一些,“祝行,我理解你与世无争风格,欣赏你不参与权斗的态度,对你任职东区行长更是全力支持。以上的话,我都原封不动送给了黄光耀。”

“你疯了?”祝丰山身子骤然一抖,惊道:“怎么能这么说?!他那个人你不了解,表面上在笑,但其实容不下一丝相左的意见。你清楚的吧?他根本不需要意见!咨询各支行长只是试探顺从的态度罢了。”

话罢,他猛然将筷子拍在桌上:“你走,快走!一分钟也别留!有话私下说,这段时间别在这里走动。”

林强没说话,而是再次重复了那个动作,再次将筷子拾起,牢牢地送进祝丰山的掌心。

“你是银行家,送出去了投资,不要回报么?我受你照顾这么久,不该做点什么么?”

“……”祝丰山哑然片刻,而后挣扎道,“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新官上任三把火,现在的你本身就树大招风,说话做事必须慎之又慎,现在不是同进同退的时候,邱董的话你也听到了,他不会再参与蓟京的事宜。”

林强轻轻坐下,望着窗外幽幽说道。

“最开始,我会睡不着觉。”

“?”

“最开始来到银行,担当客户经理的时候。”林强闭目遥想道,“想想看,老人家会把毕生的心血托付给我,中年人会把每天每月的辛苦所得,牙缝里挤出来的钱交给我,年轻人则会把未来寄托在我的身上。承载着这么多的希望,让我透不过气来,一度需要安眠药。”

“……”祝丰山神色微微舒缓,林强的述说好像也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谁。都有那个时候吧。”

“当时,我曾被行里人攻击过,说我只卖低风险低收益的产品,钻绩效考核的空子,做大业绩额。”林强摇头笑道,“这并非我本意,我只是不想让那些信任我的人失望。”

“有一件事,时时刻刻都在银行发生。”林强淡淡说道,“利用他人的信任,利用对金融一窍不通百姓的信任。操纵他们的钱卷入漩涡。只为自己犀利。当赌局失败后,再一把甩开身无分文的他们,拿出天书一样的合同撇清责任。”

“我清楚这是世间规则,是常人为自己的愚昧与贪婪付出的代价。清楚这是上天赐予巧舌如簧。出口成章人的奖励。”林强缓缓低下头。握拳叹道,“但我自己,做不出这样的事。我会无法面对那些期待的目光,我的舌头会卷住,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强……”祝丰山看着林强的样子,心头也是一酸,“我从没想过,你活得这么累,做我们这行,不能考虑这么多的。”

“上学的时候,我曾一度坚定地认为——文明的剥削,这就是银行一直在做的事情。”林强抬起双手叹道,“我这双手,也曾让信任我的人赔过钱,最低谷的时候,我也麻木过,觉得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每个人都在做,不差我一个。”

林强仰起头,冲祝丰山笑道:“文明,体面的抢劫,这就是我们的本质吧?”

祝丰山看着林强,良久不语。

“这是我们每个人都要经历的过程,林强。”

“是的,人之初,性本善,小的时候每个人都是理想主义者,而有一天进入社会后,开始碰壁,开始重新审视自己,逐步务实,跟上整个社会的价值观,生存下去,生存得更好,更好,更好……”林强爽然一笑,“我也是这样的人,曾认定自己无法逆流而进。”

“这个时代,没有圣贤,没有对错,活下去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事情往往会在最绝望的时候发生转变。”林强眉头突然一扬。

祝丰山这才发现,整个过程中,林强的眼神没有一丝迷茫与哀伤,他的眼神依然是那样笃定和清澈。

“初来龙源,我心灰意冷,我以为我完蛋了,我以为要为我坚守最后的一丝良知付出代价。”林强再幽幽次望向窗外,浩然大笑,“但并非如此,我在这里得到了更重要的东西。他以难以言喻的魔力感染着我,我赐予了我敏锐的双瞳,让我坚信善恶道德,让我得意穿透金钱表象,看到更多的东西。这只是一层虚无的,毫无实际意义的东西,但自从得到它,我变得如此坚不可摧,一步,两步,三步……”

林强坚定地攥住椅子的扶手,牢牢攥在掌心。

“直到现在,我可以坐在这里,与你这样对话。”

“……”祝丰山被这一席莫名的话所感染,他能体会到林强的感情,却无法抓住林强所说的本质。

“我有时会反思,如果没有它,我可以做到现在这步么?”林强很快地自问自答,“我认为是可以的,它并没有对我进行什么实际性的帮助,只是以一种无可辩驳的方式告诉我——我是对的。”

林强凝视祝丰山:“大多数时候,我们知道这个就够了。我的坚定,也在影响着他人,让下属们团结一心,不可撼动;让敌人闻风丧胆,落荒而逃。”

“我……虽然很多地方不理解。”祝丰山颤颤说道,“但能体会到你的感受。”

“从那天开始,良知不再是我的负担,而是成为了我的力量,我最强大的信念。”林强举起了紧紧握着的拳头,“有个声音在告诉我,我可以说不,我有这个能耐,这个底气,这个实力。我不敢说自己与正义站在一边,但至少,我与丑恶泾渭分明。”

林强缓缓起身,单臂狠狠指向桌前的那个人:“所以祝丰山,无论是你否接受,我现在都会帮你渡过难关,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林强的语气不可置疑。

相比于表达愿意帮忙的态度,这更像是无可辩驳的拳头。

林强,命令祝丰山坚强。坚定,命令他接受自己的回报。

祝丰山呆滞许久。

曾经最顽固的孩子,最活跃的炸弹,最欣赏的下属……

他的信念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么?

祝丰山能感觉到,林强不想扯上任何利益与相互照顾,他在宣泄自己的理念与原则,这与手腕权斗无关,是纯粹的信念。

祝丰山终于缓缓抬头,迎向了林强的目光。

“我明白了。”他脑海中追思林强的一切,一股从未有过的信念也随之暗暗燃起。

最令人鼓舞的。不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么?

被钱才控制。他反抗了。

被郝伟排挤,他反抗了。

被罗莎压制,他反抗了。

被邢礼陷害,他反抗了。

被陈行远利用。他也放抗了。

那么为什么。自己不能反抗呢?

黄光耀比那些人都厉害么?黄光耀比那些人拥有更高的职位么?

他只是一个急于求成。不择手段,风格偏激的投机者罢了。

他生在了合适的时候,他的天赋得以在这个混乱的时代铸成一身功名。

但这样的人。在这个时代数不胜数。

而林强,也许只有一个。

“黄光耀,黄光耀。”祝丰山的手指一下下点着桌子,急促而又有力,少有的血性出现在了他的瞳孔中,“刚刚上任就让他的决策泡汤,会结下很深的梁子吧?”

看着这样的祝丰山,林强脸上终于露出微笑。

“相信我,更深的梁子我都结过。”

“当然,更深的朋友你也交过。”祝丰山大笑道,“说老实话,事到如今,我并非没有办法,只是考虑到这是分行长的决定,感到很沮丧,无法反抗罢了。”

他说着,眼色一凛:“好歹,我也在东区做了很多个年头了,被人逼到这份上,再逃,也没地方可逃了吧。”

“是的,再谦逊就是窝囊了,带着这种情绪退休不仅会悔恨一生,还会被所有人耻笑。”林强略显狂野地点头道,“以跳槽挖走客户威胁上级也好,向之前暧昧但没有合作的客户低头哀求也罢,身份地位悬殊的时候,只能比谁更狠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这个岁数还要拼一把。”祝丰山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真是有趣。”

他说着,下意识地拾起筷子,打开餐盒,大口吃了起来。

“真……”祝丰山感觉眼眶有些酸,“真.他妈香!!!”

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十四……不……十五年前的那种感觉。

那个激情与野心并存的年代,那个良知与奋斗并不矛盾的年代,那个陈行远带着他们兄弟三人喝酒,泡妞的年代……

那个最好的时代,那些最好的人。

祝丰山瞬间呆滞,他惊讶于自己所想,惊讶于自己所为。

这个感觉……就是一只提拔林强的意义么?

对林强的厚待,并非利益所驱,而是自己的本能么?

热泪滑下,祝丰山使劲嚼着冷掉的饭菜,继续狼吞虎咽。

好久,好久,没这样吃饭了。

真好啊。

秦政,钱才,多希望你们也在。

林强始终注视着祝丰山,此时他也才反应过来,先前自顾自的诉说渐渐激动,陷入了自己的情绪,而说出了相当多不妥的话。

但此时看来,效果不错。

待祝丰山将满盘子饭菜吃得干干净净,重新整理好情绪后,突然大笑一声:“想不到啊林强!你这种人竟然会信教!”

“啊?!”

“你说的那个东西,让你坚定的东西……”祝丰山颔首笑道,“是耶稣吧?”

“……”

“没关系,我尊重你,现在看来耶稣没少帮你。”祝丰山继续笑道。

林强愕然一想,钱眼钱途,也确实是神乎其神的存在,说成耶哥也算不上错。之前自己激动之下说了不该说的,刚好这么圆过去。

“被发现了,我现在信耶稣。”

“哪天去教堂,也待我过去受受教育。”

“好……”林强赶紧扯开话题道,“我马上会去联系微讯,希望洛咏生能给我个面子。”如果有这个最火行业的最火公司投靠东区支行,相信即便是黄光耀也不敢对东区下手了。”

“微讯?”祝丰山立刻摇头道,“怎么可能?现在我们是同级,你这么卖面子帮我做事,以后你我都抬不起头。”

“不得已而为之,我会跟洛咏生说清楚的,口头上他会是你的老朋友。”

“我看不必。”祝丰山擦了擦嘴,默默起身,“小瞧人的能耐?这我可不喜欢。”

“……不不。”林强劝道,“现在形势不好,时间有限,只有拉微讯来东区支行才最为稳妥。”

“这件事,我自己搞定,不用沾你的手。”祝丰山冷冷道,“既然黄光耀向我开炮了,我也没什么要考虑的了,也许是安逸太久了,忘记了如何反击,但现在请尽管相信我吧。林强,你不一样,你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过早生事,黄光耀不是现在的你能惹的,他也不会有邢礼那么人尽皆知的破绽。”

“祝行……”

祝丰山已经拨通了秘书的电话。

“小李,紧急召集所有营业厅主任,今晚7点我办公室开会。”

林强心下叹道,这是关乎尊严的问题,恐怕祝丰山是不会接受自己的好意了。

随后,祝丰山开始拨打一连串的电话,马不停蹄,争分夺秒。

林强知道,自己该走了,他默默拿起公文,消失在了办公室中。

虽然祝丰山没有接受自己的好意,但他得到了更重要的东西——

尊重。(未完待续。。)

0291 放屁

回到龙源,正好撞见隔壁营业厅将外面剩下的办公用具和家具搬进去,一个女柜员戴着手套吃力地拉着桌子。发出刺刺的声响。

“我来吧。”林强快步走过去,将包放在桌子上,双臂张开,一把劲将桌子抬起。

“啊……林行长……”女柜员自然识得林强,手忙脚乱地阻拦道,“不用不用……”

“呵呵,没人会因为这件事怪罪你的,放心吧。”林强不管不问,硬搬着桌子直挺挺顺着台阶向上走去。

女柜员不禁感受到一丝温暖,低头笑道:“那……谢谢林行长……”

“叫林强就好了,大家又不是一个银行的。”

“好……”

看着女柜员羞涩的样子,林强仿佛看到了当时的林小枣,那个总是被人欺负,不知道据理力争的受气包。

“这活儿没男人来做么?”林强皱眉问道。

“他们……在里面忙别的呢,我什么都不会,就打打杂吧……”女柜员过去帮林强拖住桌子的后面,免得上台阶吃力。

“总该两个人搬吧?”林强又问道。

“好多人都请病假了……”女柜员说着,自己的鼻涕也流了下来,连忙要抽手擦一下,可双手托着桌子又无法抽手,一时间有些窘迫,看着鼻涕下来,只得使劲一吸。

这场面在林强眼里,真是又好笑又心酸。

“你就没生病?”

“我皮实。”女孩傻傻笑着,又吸了一口鼻涕。

不是皮实。是老实吧,林强心道。

聊着聊着,林强已经搬着桌子进了营业厅。

好一副大家都忙着的景象!袁冠奎分明在大厅跟坐着郝伟聊天,柜员们应付三三两两的客户。

“交给我吧。”女柜员赶紧挤到桌前笑道,“下面把桌子挪到里面就可以了,谢谢林行……哦不,林强。”

此时,袁冠奎与郝伟也发现了林强的到来。

“哎呦!”袁冠奎大笑起身,“这里刚刚装修好,还没来得及请林行长。你就自己来调研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帮生病的昔日同仁搬个桌子罢了。”林强哼笑一声,抬着桌子径直往后台走去。各个银行这种规模营业厅的构造都差不多,他自然轻车熟路。

“你生病了?”袁冠奎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转头问道。

“没事的……”女柜员赶紧摆手。

“就是说么。我们的人那有那么脆弱。”袁冠奎轻笑走到林强面前。“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再往里走就是我行的办公区域了。”

“好吧。”林强虽然怜悯女柜员,但既然她自己惯于忍让,这里毕竟是别人家的地方。自己也不好多事。

刚转身要走,郝伟也跟上来笑道:“林强啊,据说你们新蓟京分行成立了?”

“对。”

“听说……”郝伟眼睛一转,笑道,“听说祝丰山有点麻烦啊。”

某种程度上来说,郝伟的停职正是祝丰山的抉择,作为支行长这种地位的人,如果想的话,是可以保住他的。但说这些都没用了,祝丰山最终选择了林强。

正因如此,听到祝丰山要被调走的消息后,郝伟幸灾乐祸。

“哦?你也听说了?”袁冠奎闻言眉色一扬,轻笑道,“少了这个支持,龙源将来的对公业务也会受到影响吧?”

“也许会吧。”林强摆摆手,没兴趣在这里扯皮,转身快步向外走去。

“可惜了……”袁冠奎美滋滋笑道,“我们这里可是有行长的全力支持,将来在对公竞争上,还望林行长高抬贵手啊。”

旁边郝伟也跟着笑了起来:“龙源能成为支行都是祝丰山一手运作的,不知道那边新行长会不会对这个决定也产生看法。”

“这还真不好说。”袁冠奎窃笑道,“反正我们这里绝对不会有问题,已经为将来的竞争做足了准备。”

林强听二人一问一答甚是聒噪,本来现在太多琐事缠身,心情就不大好,路过进来发发善心助人为乐,本想缓解一下情绪,现在却反倒被这二位数落,这让林强心中一股邪火不觉涌了上来。

他缓缓回身,神色一变,一步步逼回去,逼到袁冠奎身前,突然抬手,狠狠地戳了下他的胸口。

“竞争?你拿什么竞争?”

袁冠奎被这“一阳指”戳得胸口一阵酸痛,却也不至于退回去,提了口气道:“人力和资源上行长会给我们这里最大的支持,你跑了一些周围的小吃店我是知道的,不过是饥不择食而已,这种傻卖力气的竞争手段我们根本不屑一顾。”

“那你倒是教教我,怎么叫聪明的卖力气?”林强右手食指又是使劲一点。

“别乱动手……”袁冠奎一掌劈开林强的手臂怒道,“林强,你现在自身难保了,还有功夫来这里滋事!”

一阵怒吠不觉间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一些散户已经注意到了这是隔壁营业厅的主任,里面的柜员也对林强的突然到来甚是不解。

而方才林强帮忙的女柜员已经彻底傻眼了。

“都是……我的错……”女柜员拼尽全力推着桌子往里走去。

“快些,别丢人。”袁冠奎阴着脸甩下一句话,转望林强,“你走吧,别干扰我们工作。”

林强爽然一笑,大声道:“工作?能否告知你这半个月来都做了什么?”

“这个营业厅,都是我一手操办的!”袁冠奎非常不服地回了一句,而后突觉不妥,林强现在又不是自己的上司了,没理由回答他的话。

“一手操办?你除了坐在这里吆五喝六还做什么了?”林强反逼过去。“我每次见到你的时候,你都在闲聊吧?成全好歹知道过来送两包保暖片,而你连个最基础的姿态都不摆么?我身为对手,看到这里女孩子流着鼻涕干粗活尚会心酸,而你连最基本的男士风格都荡然无存了么?”

“你……你出去,快出去……”袁冠奎这路货色怎么可能应得过满状态发泄的喷子林强,被这劈头盖脸一顿骂搞手忙脚乱,这便要赶林强走,“你讨不得新行长的欢心是你自己的问题,别在这里撒野。懂?”

“懂你麻痹。”林强听到了最恶心的短语。当即也不再考虑措辞的文明性,“看样子,你对如何讨行长欢心很在行?求不吝赐教。”

袁冠奎一愣,朗然道:“……是成行长重视这里。我们用成绩回报行长的信任。”

“别放屁了。”林强摆手大笑。“袁冠奎。当狗可以,但主人不在的时候最好别乱叫。”

“你闭嘴!!你……你才放屁!”袁冠奎开始失态。

“对,我现在就是在放屁。毫无意义的屁,我放得起,我放了敢认,我图个肠道通畅!”林强不依不饶,音量再次提了八度,“要搞清楚,你有现在的地位,你能坐在这里指点江山,跟你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是因为两个人!”

“第一!”林强指着袁冠奎呵斥道,“你舅舅秦政,没他在行长面前推荐你他娘的还不知道在哪实习呢。”

“第二!”林强指着自己道,“我,林强,不是成全有意跟我作对,你当他会给你这么多资源和支持?”

“可现在呢?你舅舅都被贬成那样了你还当你的狗?你扪心自问,忠孝礼义廉你占了哪个?”林强摊臂道,“我可以不怪你,人往高处走么,卖了舅舅也无妨。但我要提醒你,你能站在这里的第一层保障已经没有了,等到哪一天成全对我失去兴趣,你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了。”

林强说着,挥臂道:“你看郝伟,人家之前虽然贪污,但现在知道夹起尾巴做人,往后不管怎样,好歹落个职位,人家经验资历在那里摆着呢。”

“而你,问问自己。你有什么?”

林强盯着袁冠奎,等待他的回答。

袁冠奎完全呆滞,柜内的工作人员也都愣住,停下手中的业务。

林强那个比喻恰如其分,主人不在你就不要乱叫了,再乱叫只会被打。

“哦,对了。”林强又突然想起一件事,“现在成全应该很忙吧,有日子没联系过了吧?看来他对这里已经失去兴趣了。”

他说着,又冲郝伟一笑:“你有机会哦,加油。”

话罢,扬长而去。

出了营业厅,林强极其畅快地舒了口气。

进来一趟,还真跟放了个痛快的响屁一样,整个人都精神了。

放屁者春风得意,闻屁者垂头丧气。

营业厅内的人面面相觑,有些甚至低头发笑。

林强这个屁,算是帮这里所有人放出了一直以来的不满。

袁冠奎何德何能站在这里?还不是因为他舅舅和林强?现在连舅舅都抛弃了,还剩下什么?

“做事!做事!”郝伟慌乱地挥臂道,“林强这人你们还不知道么,信口雌黄乱挑事,别管他。”

众人闻言连忙继续做事,之前的女柜员则推着桌子使劲往里走。

柜台前一个本就摇摆不定的客户,干脆中止了业务,拿着材料像是要改投他家。作为不了解内情的人还会被忽悠,但都说到这地步了这边的的领导还没反驳,恐怕是真的不靠谱吧。

郝伟无奈一叹,凑到被骂傻的袁冠奎身旁:“主任……好歹过去帮忙搬一下桌子吧……”

袁冠奎微微侧头,木木问道:“你……也认为林强说的对?”

“不不,完全是放屁。”郝伟连忙解释道,“当领导,偶尔发扬一下风格,有益无害,过去帮忙搬一下桌子,这事就算缓过来了。”

袁冠奎只继续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认为林强说的对,是不是?”

“不对,完全不对。”郝伟的额头已经渗出冷汗,“他忽略了你的能力,我们马上就要让他看看我们做起业务来毫不犹豫!”

“业务?还不是你之前说的什么嘉鑫装修之类的?这些客户都要过你的手吧?”

“……既然有资源,自然要用上。”

“……总之,你别动什么心思。”袁冠奎喘着粗气,指了指自己,“我刚和成行长谈过话,他对我依然完全信任。”

“当然,当然。”郝伟擦了把额头,心下又骂了林强一万遍。

您老冲袁冠奎撒气就罢了,扯上老子做什么!(未完待续。。)

0292 走运

林强将戾气都留在了隔壁,自己则是神清气爽地回到龙源营业厅,看着这边人流远胜于隔壁,心情又是好了几分。

利率追赶上以后,这种近距离的对私竞争,只取决于两点。

其一,银行声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联合银行好歹是五大行之一,没人会认为联合银行会真出什么事。相反,蓟京银行一系列激进的态度已经开始惹人怀疑,毕竟规模在那里摆着,利率相同的情况下,联合银行依然是稳妥的首选。

其二,服务。

试想一下,一边是林强这边的精兵强将,不仅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且有郑帅林小枣萧潇这一干俊男美女坐镇,再加上非常夸张的奖金激励,这样一群人面对客户会是什么样子?

而隔壁,先是被风寒摧残一番,而后又整日处于对袁冠奎的不满之中,行长送保暖片这种事一两天之内确实可以激励人,但谁都知道这只是摆姿态罢了,两包保暖片和一打奖金谁都知道哪个更实际。这样一群满腹不满的人,面对客户又是什么样子。

当然,最关键的差距,还是由于两边领导者的能力作风导致的。一边是林强郑帅,两个拼命三郎,以事业规划为重,不计较一时奖金得势。

一边是一个纸上谈兵的白痴外加一根热衷于贪污的老油条……

综合这一切因素,可以说,隔壁营业厅的存在完全是由于成全的个人怪癖所致。哪天成全失去兴趣了。那里也就死了。

而那二位,根本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想比之下,林强真正忌惮的还是成全,或者说是成全手里的钱和权。自己这边现在的命根几乎就是邹六八带出的那条线,支行正式成立后,必须要确保拉到那些大户才能交差。

而邹六八,嘴上说的再好,也是个图财的人,林强非常害怕成全发现了这个人,用不讲理的手段直接令其倒戈。

想着想着。林强突然敲了下自己的脑袋。自嘲一笑。

“成全才没时间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吧。”

确实,现在的成全应该在忙着接洽突然投来的一个个对共大户,苦恼着巨额储蓄涌入后应该以何种渠道贷出,这是事业最重要的时期。傻子也不会成天痴迷于龙源。报复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前情敌”。

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就见林小枣透过门缝探了个头,傻傻一笑,而后用屁股丁开门。端着刚泡好的红茶盈盈而入。

林强看着新任秘书的姿态,不禁喜笑颜开。

“小枣啊,很上道吗!!”

林小枣放下红茶傻笑道:“我最近恶补了《秘书必修课》,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提前为上司泡好茶或者咖啡,不要等着上司说!”

“哈哈!”林强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过几天就可以搬到楼上办公了,你的桌子在我办公室门口,可要做好成为焦点的心理准备。”

“嗯!”林小枣郑重点了点头,“一开始可能会犯错,但绝不会有第二次,行长别嫌我丢人。”

“怎么会。”林强摆手笑道,“你今天没去开会,你可不知道,黄行长的秘书也跟你年龄差不多。”

“啊?大行长的秘书也是我这个样子的么?”

林强回忆着甄甜,正色点头道:“嗯!有点儿笨手笨脚的!”

“……我笨手笨脚,那么明显啊?”

“说你胖你就喘起来了!”林强忍俊不禁,放下茶杯后,努了努嘴,“你拿着东西进来的,有什么事要说吧?”

“嗯!”林小枣非常认真地打开记事薄道,“惜君姐说可以约到旁边一个物业公司的领导,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你一起去。”

“OK,约好时间告诉我就行了。”

“好的。”林小枣继续道,“廖亮最近出行的油票交到我这里了,可以给他直接报销么?”

“报吧,现在只能走我们的小金库,那些票据放你那里,月底统一给郑帅就可以了。”林强掏出钥匙链,从中取下一个小钥匙,打开办公桌最下面的一个抽屉,指着其中的信封道,“就是这个,所里每月有2000的可支配现金,之前郝伟一直都吞了导致没什么存货。”

话罢,他将钥匙扔给林小枣:“我经常不在,急需用钱的时候你取就可以了。”

“啊……”林小枣傻傻接过钥匙,受宠若惊,“钱的事情……”

“你信我,我信你。”林强小声道,“可别让郑帅知道了,他该偷偷动公款买午餐了。”

“呵呵……好的。”林小枣收好钥匙,感激地点了点头,继续看着本子说道,“然后……是郑帅,他说‘你大爷的林强今晚一定要一起吃饭!别又四处乱跑!’”

“……”

“……”林小枣一楞,又低头看了看,赶紧合上本子,“不是的,不是的,这个不是我写的,肯定是郑帅偷偷写在我本子上的……”

“哈哈哈哈!!”林强捧腹大笑,“被欺负了啊!小枣!”

“这个……”林小枣握着小拳头,有气也生不出来,“太讨厌了……”

“没事,没事。”林强扶着桌子起身,“这也算是郑帅给你上课了,记住,我的日程和事务计划都在你的本子上,一定要随身保管,郑帅还好,被别人看到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是。”林小枣使劲点了点头,“我真是笨……”

“没事的,没人出生就是天才,态度好努力做,你没问题的。”

“好……”林小枣再次被激励,颇为感动地说道,“那我先去忙别的了,还有几个客户要交代给魏航。”

“你忙。”

林小枣走到门口,又忽然停住身来。

“嗯?”

“这个……”林小枣微微侧头,心中涌起了一层莫名的情绪,“还记得,第一天也是这样吧……”

“第一天……”林强靠在椅背上追思道,“好像是的,第一天的时候你问我要不要订饭,然后出门的时候也停住了。”

“谢谢你……林强。”林小枣眼眶有些发酸,揉了揉眼睛,“我从一个天天被欺负的打杂的……做到现在这步。”

“说什么呢?你应得的。”

“总之……谢谢你……”林小枣赶紧推门出去,一路小跑逃走。

“傻孩子,也就是走运碰到我了。”林强笑着又是喝了口茶,望向窗外,“可怜啊,隔壁的人们。”(未完待续。。)

0293 开业

一周后,龙源正式乔迁新址。

工人连夜为龙源换上了加宽加大的新LED招牌,“联合银行——龙源支行”也正式取代了“联合银行——龙源营业厅”,严格来说,林强从这一天开始,才算是真正的支行长。

但凡新址成立,都会有一个简短的开业仪式,领导们走个过场剪个彩,说两句套话。龙源作为一直以来的重点工程,自然少不了这个步骤。

晨8时,一干领导已经来到了支行门口,办公室开始拜访座椅,内宣部门也在此架好摄像机。

邱之彰印证了他的承诺,不再参与蓟京分行的运作,自然也没有出现在这个支行级的成立仪式上。但这件事在分行层面上,绝对是一件大事,黄光耀与钱渤双双出席,支行管理部、办公室以及部分支行长也悉数出席。一半看的是龙源的面子,另一半则是纯给林强面子。

虽然黄光耀的下一步决策还不得而知,但林强与邱之彰的关系早已人尽皆知,大多数人相信,黄光耀就算胆子再大,一时间还是不能动林强的。即使真的动了,林强也会有更好的出路——只要邱之彰在总行一天,总行就会时刻给林强留着一个办公桌。

所以至少在邱之彰再次卸任前,林强依旧会强势。

仪式还未开始,一干领导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些有的没的,互通有无。这在某种程度上也能体现出哪几个人私交甚密,哪几个人是一派的。

林强此次自然是焦点,在他身边围着不少支行长,甚至还包括分行办公室主任何茜。

“林行长效率果然名不虚传。”何茜看着装修一新的门脸叹道,“听说从开始立项到入驻,也就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吧?这在支行建设速度上是不是已经破纪录了?”

“嗨,就是拉下脸来四处求,到处催。”林强摆手笑道,“管这边行政的老同志被我搞得够呛,估计这辈子也不想看见我了。”

旁边一位支行长问道:“管这边装修的……应该是东区的老邓吧?”

“对。老邓。”林强举目四望。“可惜了,没来,我还得好好谢谢他呢。”

“呵呵,这里毕竟不属于东区支行了。”何茜一笑。摆弄了下头发。“不过好多事情。还是没法独立的吧?”

“没,我们两边行政已经交接完成了。”林强谨慎地回答道。

分行办公室主任何茜,是黄光耀从东南带过来的几个领导之一。毫无疑问,这几个人都是他的死忠,与这些人说话要务必小心。

“真是够迅速的。”何茜有一搭无一搭地说道,“东区支行对这次独立没什么想法么?”

“都是分行安排的,哪有意见。”林强已经嗅到了她话中的味道,只得装傻。

正尴尬的时候,老远一位男子大喊一声,快步走了过来。

“好你个林强,也不给我发请柬!”

林强转头一看,原来是金融街的代行长李待兴,这位老哥也够有趣的,明明不想代,可一代却代了两个月,也没人着急。

“李哥哈!”林强赶紧热情迎接,“都是分行安排的,我哪敢私下邀请。”

李待兴笑着与林强握手过后,冲周围道:“领导们来得都够早的,对了何主任,我该坐哪里啊?”

“跟着大家坐就好啦。”何茜笑答。

“不不,这事儿得说清楚,我说到底也是副手。”李待兴指着三排坐席道,“我就第三排找个差不多的地方没问题吧?”

“你得做第二排吧老李。”旁边支行长笑道,“好歹是金融街的一把手。”

“哎呀你们有完没完。”李待兴匆匆摆手,“说派个行长过来,到现在还没信儿!哥几个就别寒碜我了!”

众人一阵哄笑,一位支行长拍了拍李待兴:“老李啊,当着当着不就成正的了么。”

“别别,我没那个金刚钻。”李待兴却是对此一点也不感兴趣,转问何茜,“何主任,分行到底什么时候安排?对公业务我真的不拿手,勉强维持局面已经很吃力了。”

“这个还要看行长安排。”何茜颇有兴致地反问道,“话说,黄行长也看过金融街支行的数据,最近事情那么多,东区受了那么大的影响,可金融街支行却依然稳健,这已经很难得了吧?”

“运气好罢了,出去联络对公,我真的不拿手。”李待兴谦虚道。

“不拿手都做的这么好,等拿手了还不如鱼得水?”何茜的话里充满了挑逗。

李待兴何等老练,此时也是一笑避之:“得,得,我明白了,我接着当苦力吧,随时听候行里安排。”

此时虽然人心惶惶,但明面上,大家依然一片和气,这也是蓟京分行的传统了,蓟京人通常没有那么强的争斗欲,至少面子上不愿表现出来,不会说一些将气氛搞僵的话。

而何茜显然相反,也许在东南已经养成了不针锋相对不舒服的习惯,对现在这种和谐的气氛有些失望,也便渐渐退出了谈话群。

几团子人热火朝天的聊着,唯有祝丰山一人,坐在第二排靠边的位置上,低头摆弄着手机。他清楚,他加入哪里都会令人尴尬;别人也清楚,现在不是在黄光耀眼皮底下跟他亲近的时候。

至于林强,他与祝丰山之间完全不需要多余的言语,此时过去跟他坐在一起有害无益,也便没有追求场面上的事情。

8点15分,众人就坐,仪式正式开始。

两位分行张坐在第一排中间,由于林强是主角,这次得以坐在黄光耀身旁,位列第三席。坐在一起,黄光耀也是很大方地与林强握手笑道:“先前我对这里的地位还有所怀疑,但现在一看,旁边就是蓟京银行,对面就是建工银行,周围很多银行也即将开业,不得不信服你的眼光。”

林强回笑道:“哪里,这里的地址在我来之前就选好了,我只是推动扩大规模罢了。”

“这种胆识与魄力就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黄光耀夸奖道,“你有机会,也鼓动一下其他支行长,有需求有想法,该提就提,只要合理,分行都会考虑。”

“黄行长过誉。”林强客气感谢。

仪式正式开始,由何茜主持,随后是黄光耀讲话,钱渤讲话,林强讲话,都是一些照着稿子读的场面话,无甚精彩,三人也都合理地控制时常,几分钟便走完了过场。

随后,正式剪彩,林强与两位分行长站在镜头前微笑,由黄光耀下了一剪子,随着彩带落地,掌声响起,龙源算是成立了。

龙源支行的成立,从最初的说服祝丰山,到赢得陈行远的支持,再到邱之彰鼎力相助,最后由黄光耀剪彩,经历了太多的人和太多的事。

但毫无疑问的是,即便发生了更多的事,林强依然会一往无前地推动龙源的前进,这里是事业的根基,是自己发展的核心,与人斗也许不可避免,但他清楚,只有这种实实在在抓在手里的权力才是真正的权力。

变得是人,不变的是钱与权,掌握真正的东西才能沧海桑田。

依据联合银行的传统,仪式到这里算不上结束,接下来还有一个必不可少的步骤。

八点三十分,墨绿色的武装款车缓缓驶上便道。

身着正装的萧潇与与郑帅肃然走到车前,从两位武装人员手中接过款箱,签字确认。

随着萧潇提着款项进入支行,众人一一起身,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全新的龙源正式开业。

黄光耀站在林强身旁,一面热情鼓掌,一面侧头笑道:“那个女柜员,是萧潇吧?”

“哦?”林强一惊,“黄行长认识?”

“听人说过,事迹蛮多的么。”黄光耀淡然笑道,“本来已经被陈行远点名辞退了,但在你的力保下还是生存下来,之后又当面唾骂陈行远等人,不久前,还跟蓟京银行的行长闹了一出戏。真想不到,一个柜员能经历这么多事。”

林强听得阵阵冷汗。

在黄光耀的管理方针中,关于萧潇的事已经犯了不少禁忌。首先,她是行长指定处分的人,林强保了,这是阳奉阴违。不仅如此,她又公然反抗分行的权威,这是以下犯上。若不是陈行远走了,恐怕这事情还没这么容易解决。

现在新任行长上任,特意点名这件事,想必不是随口闲聊。

林强只得硬着头皮道:“萧潇脾气是不太好,但工作起来一个顶三个,龙源人手紧张,我实在放不开她。”

“呵呵,她与蓟京银行行长的那场戏,细节上我也听说了一些。”黄光耀轻轻一笑,“恐怕原因不只是在工作上吧?”

林强心下又是一紧。

接吻么……与下属关系暧昧么?

王文君还没怪罪,这家伙倒跳出来了?

“放心。”黄光耀却放松一笑,拍了拍林强,指着脚下说道,“这是你的的地界,她是你的人,我不会像陈行远那样指指点点,唯才是举实事求是,我欣赏这样的人。”(未完待续。。)

0294 参观

林强没想到黄光耀话锋一转,反倒夸奖起来,就连关系不清的事情也一并不计较。

看着他的笑容,林强产生一种错觉。

那些传言,也许并不是真的,只是这样强硬的领导招人嫉恨的谣言罢了。同样的事情也发生一直在自己身上,有关于自己刚愎自用,欺下瞒上,颠倒是非的谣言同样不少。

“走吧,进去给会议室暖暖场。”黄光耀起身拍了拍林强。

外面的仪式结束,一干领导借着营业前的时间空隙,定是要涌进去参观一番。

连日的紧急施工后,已经将两个门脸房的隔断打通,中间装了一道漂亮的玻璃门隔断。原龙源的对私业务空间基本不变,老办公区被重新装修为大客户接待区,林强的办公室也变成了一个隐秘的柜台,专门为大客户服务,资料室维持不变,其余的空间皆是沙发与圆桌,供洽谈使用。

这一系列举措,都是为了给大客户与有理财需求的客户更多的空间与服务,也是现代银行的潮流。

不少有装修计划的支行长也是四处取经,纷纷点头。

通过中间的一面敞亮玻璃自动门,一行人涌入新的对公事务区。

对公区没有任何隔断,只有三个柜台,其余是大片的宽阔区域,沙发、圆桌、杂志架、盆栽摆放得错落有致,墙角则难以想象地摆放着一个的冰柜,里面放满了各种饮料。再旁边是咖啡机、饮水机等设施。

至于墙面中央,则挂着一个52寸大型电视,此时正在播报早间经济新闻,另一面墙上的LED屏上交替显示着最新的汇率信息与最银行最新的贷款政策。

这边的景象,更像是一个舒适宽敞的咖啡厅。

这种配置也是林强特意要求的,相比于对私,对公客户往往更看重银行的实力与企业文化,大气舒适的环境才是这里最需要的,这样的环境令龙源支行在国内同行面前鹤立鸡群,新派且极具魄力。

黄光耀打量着周围。无奈笑道:“跟这里比起来。东南支行的对公设施简直惨不忍睹。”

周围人纷纷大笑。

林强尴尬解释道:“对公这边的理念是,在有限的时间与空间内,让客户迷上这里,让客户感受到这里与其它银行的不同。”

“不错。”黄光耀点头赞许。冲周围人摊了摊臂。“我都想坐在沙发上来一杯咖啡。拿着报纸听早间新闻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这显然是黄光耀对林强的赞许,不少人认为这是一个风向,行长对创新与外资银行风格的肯定。对激进派中层领导的支持。

当然,其中不乏有些人对林强的嫉妒又是加深了一些,这家伙做每件事做的都太是时候了,刚好在新行长上任不久搞出一件这么要紧的事儿。

乱哄哄的环境中,林强将目光瞄向祝丰山。

他也同样看着自己,舒缓一笑,而后重重点了点头——做的好。

林强回以坚定的点头。

公众场合,只能暂时这样无声的交流了。

而后,众人参观了二层办公区。

办公区倒是无甚突出,三个办公室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隔断大办公区装修依旧继承了联合银行红白的主色调,而两个洽谈室,一个会议室已经是支行最基本的配置了。

不到九点,一行人已经在会议室就坐,这个规模的会议室突然来了这么多人,略显拥挤。

黄光耀就坐后,先是冲办公室的内宣人员摆了摆手,“拍摄就到这里吧,后面说正事了。”

两位拍摄人员连忙撤下了刚刚架好的机器,快步离去。

场面气氛也瞬间紧张起来,大家都知道轻松的过场走完了,有这个聚在一起的机会,黄光耀肯定是要提不少正事的。

待林小枣和莫惜君将水杯送到每个人面前后,黄光耀终于开始发言。

“先说一下前面的事情,《绩效改革》、《评级制度改革》、《人力资源改革》的草案已经发给诸位,有什么意见请现在提。”

场面一片沉默,大家都平视前方。

黄光耀见没人说话,继而说道:“这套考核办法基本是沿用了我在东南那边的举措,相比而言,蓟京的政府机关和大国企更多,资金比较沉,没有东南那么活跃,这套办法不一定就是最科学的,我在此也是诚心咨询意见,大家尽管说。”

一时间还是没人开口。

钱渤琢磨了一下,率先开口道:“黄行长,那几个草案我都细读了,中间有个地方我感觉不太适合蓟京的情况。”

“说。”黄光耀平和笑道。

“嗯,人力资源改革草案中,准备削减分行以及各支行的行政及职能人员,将部分人员调到基层……”钱渤抿了抿嘴,皱眉道,“在场都是核心领导,我也就直说了——刚才黄行长刚才也说过,蓟京的机关和大国企比较多,为了拉拢这些关系,少不了从客户那里吸收一些人,安排在行政人员和职能岗位上。据我的了解,大多数职能人员都是有这方面背景的,如果动了,恐怕在公上会引起一些波澜。”

众人纷纷点头,这是一个最明显的问题了。

国情使然,大多数舒适且高收入的岗位上,坐着的都不会是白丁,联合银行这种与权财关系密切的地方更是如此。也许分行随便的一个行政人员,就是哪个部长的侄女也说不准,其中最明显的例子莫过于夏馨。

黄光耀这种大手笔的改革,目的是好的,必然可以减少不少人力上的开支,让每一个人都忙起来,减缓基层的人力支出。但在蓟京,这样做就过激了。

“钱行长说得没错,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黄光耀冲众人点了点头,“所以在改革的时候要充分调查每一个人的背景,不能动的就不动,能动的、清闲的就一定要动。”

“这个界限要如何界定呢?”钱渤问道。

“重新看简历,搞清楚关系网和亲密程度,依次淘汰。”黄光耀直言道,“一些老员工可能在这个过程中不得不离开舒适的岗位,但这也是无奈之举,现在蓟京的情况,容不得优哉游哉了。”

全场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未完待续。。)

0295 极限

晨十时,林强亲自下楼送走了祝丰山与李待兴,这两位算是他的良师益友了,同时恐怕也是在所有同级人中,仅有的能肝胆相照的两位。

想到此,林强不禁心中一紧。

是巧合么?现在压力最大的偏偏就是与自己最亲密的两个人。

黄光耀在有意这么针对自己么?

林强想了想,还是莞尔一笑——没这个必要,自己只是个支行长而已。

他刚要回身之时,旁边传来了一阵感叹。

“好快啊,好快啊,你已经到这种地位了。”

林强转头一愣,这个不起眼到自己都没发现的人正是谢斌。

“诶?什么时候来的?”林强迎过去握了个手。

“早到了,八点多就到了。”谢斌点了点手表笑道,“看你忙着,我就一直等,等到现在,很壮观啊,款车交接的时候。”

“早说啊。”林强挥臂引着谢斌进去,“审计署领导视察,里面请。”

“呵呵,别开玩笑了,现在你比我大。”谢斌匆匆一让,推开门道,“林行长请……”

“……”林强无奈一笑,与谢斌共同推开大门问道,“怎么样了?”

“搞定。”谢斌跟着林强,一起坐到了对公业务区的沙发上,举目四望,“真他娘的气派,比老外的银行也不差啊!”

“呵呵,就这个,已经被我们分行长盯上了,觉得太浪费。要我拿业绩说话。”林强又是苦笑一番,“先说正事,怎么样了。”

谢斌从公文包中抽出一打协议,摊到桌子上:“包括你我在内,21个同学都参与了,这里面还有4个是别的班的,咱们俩牵头果然好办事。”

林强匆匆扫视着一张张协议:“还是同学们地道。”

“现在所有钱都在这张卡里了。”谢斌随后掏出一张建工银行的储蓄卡,“总共173万,这里面有我的20万,你的5万。郑帅和莫惜君的10万。还有其它所有同学的筹款。”

“我们,终于做成了。”林强看着桌子上的一张张协议,不觉间拳头开始紧握,心跳也越来越快。满腔热血跃跃欲试。“谢斌。你牛逼。”

“啊……”谢斌有些瞠目结舌,磕磕巴巴说道,“是咱们一起做的。没有你说,我怎么可能想到这件事。”

“我只是起草一个协议而已,其他事情运作执行都是你来的。”林强使劲拍了拍谢斌的肩膀,“几周时间筹到这个数字,你自己不惊讶于自己的能力么?”

“……”谢斌一时间有些感怀,“是啊,我也不赖。”

“我会在凌晨那里帮你挽回。”林强快速收拾好协议,不忘转头道,“我开口的话,局面确实可以缓解,但你的形象已经被凌晨记住了,再在审计署混下去,会很难的。”

“我知道。”谢斌跟着点头道,“一点一点的努力吧。”

他说着,靠在椅背上,再次望了望四周:“我不是说了,我从来不是你这种天才,不像你,这个年龄就可以统治这么大的地方……当然,这也是我最恨你的地方……”

“我因为这个遭得恨可不少。”林强耸了耸肩。

“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干嘛看你不顺眼啊!”谢斌随即笑道,“你厉害,是你的本事,你的命。经过十月这件事情,我才了解你,除了狂和走运,你还有别的东西。”

“你还是不了解我,我一点也不走运。”

“那就是承认狂了?”

二人相视一阵大笑。

随着笑声的落下,二人都没有说话,沉默中,气氛也渐渐凝滞。

二人几乎同时抬头,望向了墙上的挂钟。

滴答……滴答……滴答……

秒表一格一格走着。

十月在那里,呆得太久了。

林强静静说道:“本来今天还有其它事情,但恐怕,你等不了了吧。”

“一秒也等不了了。”谢斌咬着牙说道,“和上大学的时候看见你和十月在一起完全不同,至少那时,她是快乐的。”

“别这么酸。”林强扶着沙发起身,“看来我们支行营业的第一天,行长就要带头翘班了。”

谢斌不屑道:“搞清楚,我最近已经翘了7天了,署里要拿我当考勤标兵了。”

此时对公区域还没有人,林强得意直接冲楼上大喊道——

“惜君!郑帅!!出外勤了!!”

这个关键时刻,他们必须在场。

……

蓟京银行总行,行长办公室。

每天这个时间,十月都会将最新报表送到这里,此时同样。

成全双脚架在桌上,玩弄着手机,侧目见十月进来,轻松笑道:“上周怎么样?”

十月答道:“与京港地铁已经谈好了,首批会有2000万的贷款,马上进入审核阶段。”

“好,好,好。”成全使劲按着手机,笑得合不拢嘴,“这笔谈下来,最近揽到的储蓄就都发出去了。揽储,借贷,赚取差额,对我来说就是这么简单么!”

“那材料我放这里了。”十月放下报表,准备离去。

“喂。”成全探头道,“最近这么顺利,从联合银行挖来那么多对公户,贷款也屡屡报捷,你就不能笑一下么?”

十月回头,摆足姿势做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呵呵。”

“……”成全脸一沉,摇了摇头,“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法用语言形容。”

“那这件事呢。”成全玩弄着手机,冲十月努了努嘴。“你自己的事,我仗着帮助你父亲,邀你来当秘书的事。”

“无可评价。”十月摇了摇头。

“你啊,稍微听我说两句吧。”成全叹了口气,“这种方式,我也不想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你休学回来,就再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我喜欢你,没错。但用这种方式。你以为我自己会好受么?”

“所以?”十月问道。

“我只是在给我们争取共处的机会。”成全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就像手机游戏一样,你不接触一下,不会知道它又多吸引人。”

“成行长接触的恐怕不止一款手机游戏吧?”十月一针见血地问道。

“咳……”成全尴尬道。“那件事是我和林强之间的事。我对那种女柜员没兴趣。”

“嗯。”十月淡然问道。“没事我走了。”

“等等。”成全皱眉道,“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么?你看。我现在掌管银行,一切井井有条,业绩节节攀升,你知道我有多努力么?”

“当然,这周你已经让我给手机游戏充值22万了。”十月冷冷笑道,“相当于我爸手术费的两倍。”

“……”成全又是一阵尴尬,“我的劳动值这个数,我在享受劳动成果。”

“当然,你有这个权力。”十月点头道,“虽然那些客户和业务都是莫名其妙找上门来的,但功绩依然属于你。”

成全想放下手机好好说话,但现在正是公会战的时候,他没法抽手。

“咱们别绕了,相处这么久,你总能接受我了吧?我只是想要那个心贴心的十月回来。”

“那是过去的事了,永远回不来。”

“你闹够了没有!”成全终于有些不堪忍受,责骂道,“你就不能顺着我一次?我成全要什么没有?也许原来只是家里有钱罢了,但我现在是银行行长,事业上也无可挑剔,对你也是仁至义尽,你还要什么?”

说着说着,一阵爆炸的音效响起,成全所在的手游公会战败。

“妈的!”他一把将手机甩在地上,抬头道,“你知道我的婚姻有多重要么?家里的事业这么大,就算为了家,我也该选择别人,选择那些声名显赫大佬的女儿!可我偏偏把一切机会给了你,包括我父亲,也十分希望我们在一起,他总觉得我家欠你家的,但根本不是这样!现在的事业都是我爸一手创建的,此时只是出于情感才施以援手。”

十月的情绪也渐渐开始不安稳。

“你要我怎么样?我谢谢你,谢谢你家人对我的关心,但你我之间就是这样,我不是那种能随时微笑的人。”

“日久生情,更何况我们从小就在一起。”成全拧着脸问道,“这么久了,你对我就没有那么一丝丝改观么?”

“你让我怎么改观?”十月呵斥道,“看看你干的事!对陈伯伯不敬,搞得银行乌烟瘴气,用财力对林强的女下属出手,排斥陈伯伯的心腹,对林强小肚鸡肠,你让我怎么改观?!”

“这他.妈不都是为了你!!!”成全猛然踹了脚桌子骂道,“你他.妈就不能顺从一次么!”

“为了我?”十月不知何言以对,“是为了让我顺从吧?”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成全愤然起身怒道,“你要把我逼疯么?都两个月了,两个月了!我是成全,身家千亿的成全!而你是谁?!”

“……”十月低着头,喘着粗气,尽全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是谁……我是谁……

一切的努力,一切的独立……

在现实面前却如此脆弱。

二十多年就这么过来了。

现在,失去希望,没有活力……

我是谁……

“笑。”成全一步步向前逼近,冷冷说道,“笑起来,让我看到你笑。”

十月缓缓抬头,注视着成全。

笑不起来,完全笑不起来。

不觉间,成全已经走到十月面前:“为了我,笑一次都那么难么,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么?”

十月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她排斥着眼前这个男人的一切。

现实与本能剧烈的冲撞着,这让她感到窒息。

成全抬起右手,掐住了十月的脸颊:“我的时间很宝贵,没心思跟你耗下去了。听清楚,要么笑起来,好好当我的女人;要么让我来个痛快,付钱后就给我滚蛋。”

成全的眼眶中渗出血丝。

他忍太久了,最美味的菜肴每天都在眼前,那香气每天都在勾引着自己,两个月,已经太久了……

他凝视着十月:“不笑的话,就是后者了?”

十月的大脑处于空白状态,之前只有过一次这种情况,就是在辩论输给林强的时候。

这一刻,终于来了么。

“不笑么?我明白了。”成全喘着粗气,左手掐向了十月的腰间,贪婪地向下摸索,“你很久没做了吧。”

十月闭上眼睛,现在的她只想成为一个木偶,一颗植物,任风吹雨打,没有思想,也没有喜怒哀乐。

成全的鼻子凑到十月脸上,贪婪地呼吸着:“就是这种味道……在办公室,就是刺激。”

他的双手,已经顺着十月的臀部向下滑去。

叮叮叮!!

十月的电话响起。

她好像突然被惊醒了。

“他.妈谁啊,这么扫兴。”成全一把从十月手中夺过电话,看着屏幕楞了一下,而后邪然一笑,“林强啊,电话来的真是时候。”

“喂,十月?”电话那边的林强对一切一无所知,“在总行呢吧?”

“当然在,在我办公室里。”成全一只手按着十月,另一只手拿着电话,得意笑道。

林强也是语气瞬间变冷:“行长也没有听人电话的权力吧。”

“当然,十月就在我身边,我们在一起与你对话。”成全笑得愈加狂野,“刺激,这样更刺激了,电话直播。”

“什么?”

“你听就是了。”成全大笑道,“听听你朝思暮想的女人,每天在我办公室做些什么事情。”

“十月?十月说话?!!”林强冲着电话大吼道。

十月紧闭着眼睛,不知怎样面对林强。

“十月!!十月?!!”

“十月?!!!”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直到最后,成全本能地望向了自己的办公室大门。

声音,好像是从那里传来的,而不是电话里。

嘭!!!!

林强一个飞踹将大门踢烂,而后侧身奋力撞入,由于太过有力,破门而入后自己反倒摔在地上。

待他抬头,看见眼前的景象后,看到成全掐着十月脖子的手,看见他的鼻子凑在十月脸上那恶心的表情后,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火瞬间爆炸,整个人的脑子也好像炸了。

谢斌,郑帅,莫惜君此时也慌忙冲入,看到这景象也完全呆滞。

成全也楞了许久,不过随后又笑了起来。

“要看现场直播么?”

“看你麻痹!!”林强整个人都乱了,狂怒支撑起身体,爆发式前冲,用比刚刚踹门还要大的力气一脚踢去。

成全想不到,林强竟然敢打人,还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打自己,他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被林强一脚踢在肋下,整个人也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出去。

来不及疼痛,他的后背砸在书架上。(未完待续。。)

0296 行远

轰隆隆……

书架的玻璃被震得通通碎裂,他本能地扶住了把手,才没有倒在地上。

“你……你疯了?!!!!”成全此时才感觉到肋下剧烈的疼痛,他低下头去,颤颤呻吟,“好疼……发生什么了……肋骨……”

林强则全然无视他。

“怎么回事。”他一把拽起十月狠狠问道。

十月侧头,现在的她脑中更为混乱。

“你……别管……这是我们的事……”

“哈哈哈哈!!!”旁边的成全大笑起来,疼痛的呻吟和怪笑夹杂在一起,听起来十分疯狂,“林强!你这次完蛋了!你袭击了我,我会告你,我会雇佣100个律师告你!告得你家破人亡!!哈哈哈哈!更有趣的是,你这一切都白干了!人家不领你的情啊!!”

“不白干。”林强突然放下十月,一个闪身再次抽脚,这次稳稳揣在成全另一侧肋下。

成全腹中顿时五颜六色,脑袋嗡嗡百转千回。

郑帅想也不想冲了过来,一把抱住林强:“够了,够了。”

莫惜君快步过去挽起十月,不知何时她已经哭了出来,留着眼泪瞧着十月凄惨的样子嚎哭道:“月月……你这是怎么了……你要干嘛啊……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走了啊……”

谢斌满脑子都是恨,木然站在原地。

是自己吧,这种时候该上去揍成全的是自己吧。

为什么自己没有出手……

因为畏惧对方么。因为自己是公务员不能犯错么……

为了保住现在的地位而不能教训那个混蛋么……

但为什么林强出手了,那么干脆,毫不犹豫。

谢斌开始质疑自己,不理解自己,恨着这样的自己。

另一边,剧烈的疼痛已经使成全无法动弹,他几乎要将牙咬出血来:

“你……你……他妈……”

林强再次抬脚:“闭嘴。”

“…………”成全立刻哑口,浑身剧烈颤抖,面色红得发紫。

“行了,松手吧。”林强尽量沉稳地冲郑帅道。

“别再动手了。够了。”郑帅同样怒视着成全。但他还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

莫惜君死死抱着十月,哭得越来越厉害:“为什么啊……不用这样吧……”

很久以来,十月一直在孤军奋战,她不想连累莫惜君。支走了最后一个安慰。

此时。在密友的怀抱与哭声中。她感觉到莫惜君的眼泪滑落到自己脸上,无论是失去理智的林强,愤然出手的郑帅。甚至是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的谢斌,都让她重新活了过来,都让她干涸的内心重新复苏。

感情……

是感情……

长久以来,她已经忘记了感情的味道。

苦涩而又温暖。

她同时也感觉到了自己真正无法接受成全的原因。

那个人已经没有感情了,他习惯用利益作为引线操控一切,他需要的只是玩物和木偶。

而眼前这些实实在在的人,林强、郑帅、莫惜君,甚至于谢斌,他们才是有感情。

对于十月来说,这场痛哭,压抑太久了,再强的人也不能再撑哪怕一秒。

终于,她哭出来了,她与莫惜君紧紧抱在一起。

“没事了,现在。”林强走到二人面前,蹲下身子,同样眼眶湿润,平静地说道,“十月,谢斌已经帮忙从同学会筹到钱款了,200万,不够用的话大家再想办法,多少都没问题。”

十月惊讶地望着林强,更多的眼泪迸发而出。

“别感谢我。”林强回头道,“谢斌,快过来。”

这一回头才发现,谢斌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林强没管他,继续安慰道,“你不用在这个鬼地方呆着了,你家里的事大家也会帮忙,现在瞒着也没用了,白痴。”

十月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这种有所依靠的感觉,在自己手足无措的时候,一个人能突然出现,帮助自己,以难以想象的方式,解决难以想象的事情。

林强看着十月的样子,又是不甘地使劲捶了墙面一拳。

“你他.妈也是傻,这种事跟自己叫什么劲。”

“我……不想……”十月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不知如何表达现在的感受,本能使然,突然挣出莫惜君的怀抱,用尽全力,将自己的一切拥向林强。

林强猝不及防,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十月已经紧紧搂住自己。

面对这样的十月,他怎么忍心拒绝。

最终,他的也温柔抱住了十月,右手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发:“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啊,我们同学会解决一切烦恼。”

十月哽咽着使劲点了点头,发泄式的哭声好像整座大楼都能听到。

“乖,别哭了,不骂你了好吧……”林强像安慰小孩子一样安慰着她。

说到底……她就是一个小孩子啊。

一意孤行,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的小孩子。

这一点,和自己太像了。

“真好……”莫惜君默默起身,擦着眼角的泪水。

郑帅也感怀地一把拥住莫惜君:“这下算踏实了。”

正此时,安保部主任领着两名保安冲了进来,进屋后看见成全发紫的嘴唇和衬衫上的血迹,完全呆滞。

“还不……快……”成全用尽最后的力气,用最阴毒的语气呵斥道。

“……哪个?”安保主任也被吓傻了,呆呆问道。

“全部!!”成全狂吼。

“你们……你们别动……”安保主任这才回过神来,拦在林强与成全中间。匆匆掏出电话,“办公室,叫医生来,准备车,行长出事了……”

成全终于再也撑不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啊!!死人了!!!”安保主任大惊失色。

林强转头愣愣道:“死不了,除非碎的肋骨能刺穿肝脏,我没这本事。”

“…………”安保主任木木咽了口吐沫,“你……你们都别动……我先叫人。送行长去医院……”

林强没理会他。将十月一把抱起,走向沙发,将她轻轻放下,让她舒适地平躺。自己也顺势坐在旁边。

十月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突然像小猫一样。侧身躺在了他的腿上,手掌扶在林强身上,像是家猫的爪子。温和而又赖皮。

此时,办公室一群人也赶到这里,同样瞠目结舌。

在安保主任的催促下,一堆人终于将成全抬上担架,拥着他出去。

待送走成全后,安保主任看着这一屋子人,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说道:

“你们先在这里等等……我出去请示一下。”

“我跑不了,每个人都知道我是谁。”林强抚摸着静静躺在自己腿上的十月,只随口道。

安保主任又是咽了口吐沫,这家伙太霸气了,他只感觉自己自己那几年兵白当了。

“咱们到门口等吧。”郑帅拥着莫惜君向外走去,不忘冲安保部的人说道,“几位,我们跑不了的,让他们安静安静吧。”

安保主任看了看四周,最终还是带人出去。

林强想不到,与十月这样独处的时光,竟然是在成全办公室中完成的。

他们明明都憋了一肚子的话,满腔的情要彼此倾诉,此时却谁都不想开口。

他们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互相望着,满是静谧与祥和。

这样的舒适持续了很久,直到林强满含歉意地说道:

“险些来晚了啊。”

“不,是我的问题。”十月已经擦干眼泪,静静道,“是我自己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不是别人,是朋友。”林强叹道,“朋友的存在,不就是为了共度难关么。”

“可这一关太难了……”

“那还有朋友的朋友,更多的朋友。”林强笑道,“这次主要是谢斌帮忙做的,不知道这小子跑哪去了。”

“我不能接受这么多钱……”恢复理智的十月又开始拧巴起来。

“是借。”林强从包中抽出协议递给十月,“自己看吧,完美的协议。”

十月没接,只窃笑道:“也就你,能把事弄的这么好听。”

“哈哈。”林强心下一片怅然,“这样一来,最大的心事也就了了,估计要被迫休息一阵子喽,也好,心无旁骛。”

“……”十月不知何言以对。

现在恢复理智,重新梳理这件事。

闯入总行长办公室,殴打致伤,虽然还不知道伤势如何,但至少导致肋骨骨折,这已经算比较重的伤势了,而且这不是普通斗殴,而是恶意袭击。

更何况成全完全没有任何反抗,这是一边倒的恶意袭击。

成全的财力,雇100个律师告林强一辈子貌似也不是什么问题。

“对不起……最后还是连累你了……”十月轻轻起身,低着头狠狠掐了下自己,“我真是个傻子。”

“没事。”林强大笑道,“早想揍那小子了,我巴不得这事上新闻,联合银行的人将蓟京银行行长揍成重伤,这军心大振啊!邱之彰肯定又记我一功!”

“还笑……”十月不知该是哭是笑。

这种事情,毕竟非常影响事业,十月脑子一团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看林强还笑着,不禁骂道:“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正说着,郑帅和莫惜君探头走了进来。

“腻味够了?”郑帅窃笑道。

“少废话。”

“呵呵。”郑帅摆了摆手,“没事,医院那边消息过来了,就是肋骨断了,养养就好,成全是给疼晕的,内脏没事儿,现在正躺着发呆呢。”

“呼……”十月这才舒了口气。

“我就说,就算是会点儿跆拳道,也没有一脚毙命的本事么!我又不是鲁智深。”林强拍着胸口笑道。

“林强,别怪我……”郑帅看了看门外,低头小声道,“我已经联系了夏馨和钱渤,让他们找凌晨,邱董想办法了……”

“嗯,谢谢你。”林强点头道,“这种时候不是英勇就义是没意义的,他们能帮帮我自然好。”

“但这还要看成全的态度。”莫惜君叹道,“现在这边还没通知警方,估计也是不知道怎么解决呢,自己行长被这么公然揍了,他们也不知道要不要公布。”

“这事,做过头了啊……”郑帅仰头苦笑,“黄光耀等着看龙源的业绩,你这会儿要是被关个几个月,可怎么交代。”

“等等…………”十月突然神色一滞,恢复理智后同样恢复了智商,“为了工作方便,我的手机有电话自动录音功能。”

“?”林强不解地看着他。

“这是成全性骚扰的证据。”十月举起手机,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加上我自己就是人证,我们可以反过来起诉。”

“性骚扰?”林强对这个西化的此语十分不敏感。

“对啊!性骚扰!”莫惜君却深受鼓舞,“一行之长性骚扰的话,这是巨大的丑闻了,不仅蓟京银行会抬不起头,还会牵连到整个家族产业的形象,成强不是最注重形象塑造呢么?让公众知道家族接班人性骚扰的话他会疯掉吧!”

林强依然对此持怀疑态度:“你们的意思是,用性骚扰和恶意伤人做交换,两不相欠?”

“嗯。”十月紧跟着点头。

“怎么实施,现在联系成全么?”林强问道。

“联系吧,你来说,我不想跟他说话了。”十月将手机递给林强,“他如果不答应,我再想办法。”

正此时,门外一个苍老却又充满活力的声音传来。

“不必了。”

四人齐齐转头。

陈行远昂首阔步,赫赫生风大步迈入。

老当益壮,面露红光,哪里像个病人?!

秦政紧随其后,目光坚定。

陈行远面露和善笑容,笑容之中,含有无数难以言喻的味道,即便是了结他的林强,也无法读透的味道。

“我帮你们说过话了。”陈行远双臂一抬,秦政帮他褪去外套,挂在架子上。

四人完全呆滞。

为什么?他们脑海中盘旋着无数个为什么。

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陈行远已经大步走到办公桌前,秦政紧随其后。

陈行远郑重地站立片刻,长吐了一口气,像是某种仪式。

而后,他轰然就坐!

如金钟落地,仿佛荡起层层尘土。

“这个椅子不舒服,要换。”

陈行远自语道。

“是。”秦政微微低头,“交给我。”(未完待续。。)

0297 输赢

成全躺在病房中,他只能听到自己的粗喘,尽管已经服下了大量的镇痛药,但随着每次喘息,他仍然感觉自己的下肋隐隐作痛。

清醒以后,他支开了所有银行的人,同时第一时间联系了长城集团的董事会秘书,相比于这些银行的家伙们,那个人更懂得如何处理事情,包括法律程序,媒体造势等等。

病房大门终于被推开,成全也随之激动起来。

但当他看清来者是成强后,一股莫名的慌乱感又涌上心头。

为什么要慌乱?错的又不是自己。

“爸。”成全想起身相迎,奈何胸部以下的地方都被胶带固定了,很不方便。

“你好好休息,别动。”成强连忙快步过来搀扶,儿子苍白的脸色和笨重的动作让成强有些心酸,毕竟是亲生骨肉。

“不行,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成全一把拽着父亲的胳膊,“爸,张小雷呢?让他也来,这次吃大亏了,不能就这么算了,还有我们的律师团,通通叫来。”

成强咬着牙,尽全力压制住内心溺爱的情绪。

“律师团,不是给你玩闹用的。”成强挣脱出来,坐在病床旁的沙发上。

“玩闹?现在还是玩闹?”成全一把掀开被子,指着自己的身体道,“医生说了,冲击力再大一点,碎的肋骨可能就要刺到内脏了!”

“我知道,我问过医生了。”成强抬手揉了揉脑袋。面露苦涩,“不过最终结论是受伤不大,固定好静养就可以痊愈。”

“你真的知道情况么?知道我在办公室怎样被人袭击的么?”

“知道,全知道。”成强长叹了一口气,“没事了,你很长一段时间可以不用回去了。”

“……??”

蓟京银行,其它人先行离去,秦政则邀林强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那个几乎已经被收走的办公室。

林强心中有太多的不解与猜测。

秦政清楚林强的习惯,准备好两杯绿茶。与林强一起坐在了会客沙发上。

“陈行的身体?”林强疑问道。

“陈行身体无碍。现在去其他部门谈工作了,我们有很多时间。”秦政笑着为林强斟上茶水,“他特意吩咐我和你聊聊的,要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吧。至少好奇心得到满足了。”林强摇了摇头。首先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帮他了。”秦政怅然笑道,“包括联络邱之彰谈话。包括不惜重金接纳我,包括很多很多事情,陈行和我都很感激你。因此知道这件事后,陈行是第一时间去找成强谈的,你知道,只要说服了成强,成全什么也做不了。”

林强低头看了看表:“这也太效率了吧?而且我揍他儿子这件事,老子能这么轻易的忍过去?”

“陈行就是知道他忍不了,才亲自出面的。”秦政拍了拍林强,“因为你,陈行好多事情不得不提前做了,也算为保你赌了一把。”

林强靠在椅背上叹道:“看来是赌赢了。”

“来根烟吧。”秦政笑着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两支。

“我记得你不抽啊?”林强接过烟,不解问道。

“抽的,陈行也抽的。”秦政一边打火一边叹道,“都是晚上抽。”

“……”

烟雾缭绕,一些云里雾里的事情也渐渐浮现出来。

烟过半支,林强终于问道。

“这么说,身体上的一切事情,都是伪装么?”

“嗯。”秦政点了点头,“陈行生活非常自律,每天坚持晨跑,身体比我都好。”

“可我记得……很久以前我第一次见陈行的时候,他秘书就告诉我陈行不能抽烟的,对写心血管不好。”

秦政一笑,没有答话。

林强心里发寒,难道从那时就开始了么?那时还是邢礼的时代啊。

“弱点多一些,有益无害。”秦政笑着摊了摊臂,“这不就用上了。”

“好吧……”林强嘟囔道,“看来近来蓟京银行业务这么顺利,也是陈行暗中策划的吧?”

“呵呵,陈行就说了,这逃不过你的眼睛!”秦政赞叹道,“当然,那些来蓟京银行这边的都是陈行相熟的客户,表面上是蓟京银行这边人联络的,其实早有陈行预先安排。他毕竟在蓟京几十年了,重组后怎么可能不多拉几个对公户?”

“是啊,我也被麻痹了。”林强无奈笑道,“我以为他真的准备退休了,手下留情。”

“没办法,邱之彰那个岁数都出山了,陈行怎么可能退休。”

“那我猜测一下。”林强问道,“就是说陈行利用那些对公客户与成强谈判么?这也太过有魄力了吧?成强会这么轻易妥协?”

“不仅如此。”秦政解释道,“揽储,贷款,这是成全心中银行所做的一切。陈行暗中帮他揽到了这么多储蓄,如何将这些钱贷出去,这可是着急的事情,不然钱呆上一天,银行就要出一天利息。蓟京银行毕竟规模小,业务也全部集中在蓟京,没有联合银行的底蕴,必须让资金快速流动。”

“我听说了,最近蓟京银行一直着力于贷款,谈下来几个大项目,好像还包括地铁。”

“嗯,都已经敲定了。”秦政点头道,“这些可都是蓟京银行极限规模的贷款,几乎将刚刚得到的钱全部抽空了。成全这段时间一定很开心吧。”

林强一愣,又过了遍脑子,恍然惊醒。

“也就是说,钱已经贷出去了,在这种时候,如果有大对公户的资金流走……”

揽储,贷款,左口袋进钱,右口袋出钱。

但如果这时,有人要要回进了左口袋的钱,就发生矛盾了,这也就是央行强制征收准备金的意义所在。

“如果对公客户大规模转移资金的话,蓟京银行必将陷入窘境。”秦政笑道,“届时,不得不依赖存款准备金,这在国内银行业必将掀起波澜,审计署和银监会也会因此重新审视蓟京银行的资金状况,倘若资金缺口够大,在极端的情况下,政府直接介入也是有可能的,你知道,政府是不可能让银行倒闭的,必须以其他形式挽回损失。”

“那样成强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林强心中惊叹,搞了一圈,被坑了的人竟然是成强。换做自己坐拥千亿资产,也决计想不到会因为钱的事情被人威胁。陈行远的行为再次印证了这里的规则,权力和人脉,往往比金钱更加稳固,牢靠,且有力量。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成全也帮了陈行远不少忙,急功近利欠思考,没有经历过人生起伏的成全从始至终被玩弄于鼓掌之间,包括陈行远刻意示弱,“病倒”在成全的办公室,这一切都是为了陈行远重新上位所做的伏笔。

“其实,成强也可以考虑强制性集团注资,减缓压力。”秦政摇头道,“但那样,整个长城集团都会被拖下水,资金都死住了,只能眼睁睁等着企业的每月还贷,这个过程中,只要有一个企业拖延,都会造成很大的后果。因此,陈行一直在等,等着资金缺口足够大,成强不敢冒险的时候再出手,等待自己能控制更多对公资产的时候再出手,那样成强就没有谈判资本了。”

“提前出手,因为我么?”林强指着自己问到。

秦政正色点了点头,指着林强:“陈行一生稳重,出棋算百招,唯一的一次险棋,用在你身上了……林强啊,你也是,怎么胆子大到把成全打到重伤了……你知道后果多严重么,对面可是成家。如果用公开法律手段的话,能毁了你的职业生涯;如果用报复性暗招的话……我就不说了。”

“呵呵,这个真的是忍他太久了,虽然我也考虑自己的前途,但新仇旧怨一起上头,没法管那么多了。”林强挠头道,“不过出手几秒钟后我也做好打算了,在起诉我之前我都是自由的,大不了出国就是了,我在澳洲有一个朋友,他应该能收留我。”

“……没这么简单吧,签证都要等半年的,而且我们是银行人,出国很不方便。”

“邱董应该能理解,亲自给我开个证明,大使馆那边托人想办法快点搞定就是了。”

“你能托的人还真多啊……”秦政无奈一笑,“你还真是有粉身碎骨的觉悟。”

“没办法,必须有。”林强靠在沙发上,双臂背在脑后,“当你和一个身家亿万的人站在对立面的时候,必须考虑好一切。”

秦政看着林强,心中一种敬畏由然而生。

在他淡然的笑容下,也许已经做好了一切的觉悟。

一次次大胆的行动,其实都有所保障。

与陈行远的出招算百步不同,林强只算两步——

赢和输。

这次他赢了,那么就必定有人输了。

病房中的成全完全呆滞,靠在床头,面色发青。

“也怪我,本来以为有陈行远亲自盯着你,银行不会出事的。”成强双臂抱着头,露出了少有的愁苦,“而你,本身也是为了牵制陈行远而存在的,我本来以为这个局面很平衡,想不到,想不到……我实在想不到陈行远会做到这步……”

“明明是我……压制了他……”成全木木叹道,“怎么就突然这样了?”(未完待续。。)

0298 归还

“还不明白么?”成强转头,略带埋怨地说道,“我看过陈行远的病例了,从始至终心血管就没有一点问题,医生的措辞都是‘劳累过度’,需要适当休息。他卧病在床,只是为了麻痹我们,只是为了撇开自己与银行最近突出业绩的关系,让我不去想那些意外的情况。”

“假的,都是假的?”成全很茫然,“那些业绩,功劳,也都是假的么,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么?”

“这不怪你。”成强觉得现在不是斥责儿子的时候,安慰道,“我也亲自去过陈行远的病房,我也以为他打算功成身退了,他甚至都老远过去向邱之彰低头,甚至都将自己的心腹安排出去……更何况……他是陈行远,他是老陈,我怎么可能考虑到他设计我?”

“对啊,他是陈伯伯啊,有必要这样么,除了有点权力以外,对他有什么好处?”

“对有些人而言,也许权力就是一切吧。”成强拍了拍儿子,起身道,“总之,你先好好歇歇,回头想想最近的事情。这段时间……也暂时不要骚扰十月了,我们家已经仁至义尽。”

“……”成全听到那个名字,不禁牙关一紧,“骚扰?怎么叫骚扰……”

“那些事我都知道,包括在国外的时候,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执意上那个学校?”成全尽量用和善的语气说道,“确实。青梅竹马之间能够互相信任,这种伴侣可遇而不可求。但今非昔比,人都是会变的,你们不合适。好多老朋友的女儿都等着见你呢,别在十月的事上自寻烦恼了。”

“可是……可是……”成全攥着拳头道,“我们借过去了很多钱,就这么算了?”

“算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成全从包中取出一个信封,放到桌上,“这是150万。你身体好了去找十月聊聊。这笔钱给他父亲治病,从此我们两家谁也不欠谁的了。”

“等等……我们没必要……”

“我有必要。”成强长叹一声,捂了捂自己的胸口,“这件事是我该做的。当时。毕竟是我不光彩。你知道。我一辈子做生意靠的都是交情和诚信,这件事不能成为污点。”

“那十月如果不收这笔钱呢?”

“那就直接给她母亲,她会收的。”

“可是……”成全无意在几百万的事情上纠结。转而问道,“那林强呢?就这么放过他?”

“没办法,陈行远执意要求。”成强眉头微微抖动,这个名字三番五次的出现,已经足够引起他的重视,“况且他的出手是有目的的,我们如果起诉的话,对方也必定会拿之前的动机说事,这样对我们的企业形象以及你个人的声誉都不是好事。”

“…………”成全指着自己,颤颤道,“他们,他们还要反过来告我?”

“儿子,我们没必要跟莽夫鱼死网破,莽夫什么都没有,我们却拥有太多了。”成强咽下这口气,开始收拾东西,“先养病吧,我还有好多事要处理。银行的事暂时由陈行远主管,我们需要时间让资金缓过来,我也会用其它方式避免他再做出不利于我们的事情。”

“爸,有必要向陈行远妥协么?”

“银行业,水很深。”成强着低头道,“想让资金迅速膨胀,必将经历风险,我们在经营瓶颈的时候发展其它行业,这些困难都是预料之中的。而陈行远,既是我们的风险,也是此时最好的依仗。我和你说过,到现在这步,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用人,现在的情况,只能暂时用他了。”

“他就是个打工的,凭什么将我们逼成这样?”

“不要再说‘打工的’三个字了。”成强一声长叹,“钱,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必须要作用到人身上,才能发挥功效。而你,如果认为有钱就能催动所有人的话,那就太幼稚了。”

“难道……不是么?”

成强只摇了摇头,提起包向外走去:“这次的教训,我希望不是白买的,你利用这段时间再好好想想吧。”

成全茫然靠在床上,一阵凉风吹过。

大喜大悲,一瞬之间。

他曾以为牢牢攥在手中的银行,牢牢攥在手中的十月就这样从指缝中溜走了。

父亲让自己反思过错……

何错之有?!

陈行远,林强,十月,错的是你们。

蓟京银行,陈行远的办公室被围得水泄不通。

各部门领导一个个挤进来恨不得痛哭流涕,撕心裂肺地发泄对成全忍耐已久的不满,不遗余力地表达对陈行远一如既往的忠诚。

成全被担架抬出去,而林强毫发无损地坐在秦政办公室喝茶,这已经预示了很多的事情,外加大家本就反感成全而爱戴陈行远,此时正是表现的时候。

人们难以想象,几天前在担架上的还是陈行远,坐在办公室的还是成全。

现在,双方的位置竟然交换了。

而现在端坐的陈行远,看起来是如此的有力量,如此的年轻,如此的厚重。

是如此地适合现在的这把椅子。

如果这一切是计谋权术的话,不少人有理由相信,林强也是其中之一,林强也许一直忠于陈行远,甚至自己出走至联合银行也是一步棋,每一次都是林强吹响战斗的嚎叫,又是林强将战斗结束。

因此,当林强本人来到陈行远办公室门前的时候,全部人都礼貌地让开,在办公室与陈行远谈话的人也纷纷告退。

他们望向林强的目光是和蔼的,尊敬的。更是畏惧的,如果陈行远是一只藏在暗处野兽的话,那林强就是一条致命的毒蛇,总在最恰当的时候,以最匪夷所思的方式放出致命一击。

不得不说,他们想的太多了,林强可没有那个心性和忍耐力,更没那么恶毒。

“好了,余下的事明天开会再谈吧。”陈行远见林强来了,也是冲其余人挥了挥手。“大家先回去做好工作。不该说的别说。”

众人这才纷纷告退,他们知道,这种时候在陈行远面前,林强的优先级是高于一切的。

林强关上门。坐在沙发上。双手摸着沙发的扶手自叹道:“有的时候。我真不知该谢谢你还是骂你,更不知道该感激你还是恨你。”

“目标相同,殊途同归。”陈行远取出一个长方形的老旧铁烟盒。熟练地掀开,抽出一支烟,看着林强笑道,“那时候,你第一次来,我好像也抽了一支。”

他一边点着烟,一边自问起来。

“不对,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来着……我也想不起来了。”他笑着摊开双臂,“你看,这么久以后,我还是我,我还坐在这里,而你已经可以这么与我对话了,你觉得纠结于谁得利更多还有意义么?”

“好吧。”林强无奈摆了摆手,“至少你最后拉了我一把,没把我算进去,以后我还叫你陈行长吧。”

“呵呵……”陈行远吐了口烟,笑道,“这一点我可以对天发誓,你愿意联络邱之彰见面,愿意接纳秦政的时候,我对你已仅有感激,断然没有计划的意思。至于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你以为是能计划出来的么?”

“哎……”林强挠了挠头,“说老实话,今天没有你出面,还真的不好解决。”

“我出面也不代表解决了,只是暂时延缓了而已。”陈行远面色一变,郑重说道,“成全那孩子,变了,你要小心。”

“当然会小心。”林强不解问道,“变了,是什么意思?”

“原来的成全,是个很和善,很老实的一个孩子,完全不像富家子弟,倒像是普通知识分子的孩子。”陈行远说着摇了摇头,有些惋惜,“完全没想到是现在这幅样子,真不知道是他父亲的教育问题,还是社会氛围影响了他。”

“你的意思是……”

“嗯。”陈行远掐灭烟头,“我的本意是好好帮他经营银行,等到他合格后抽身而去的。”

“……”林强咽了口吐沫,“但他肆意妄为,反咬一口……”

“无法容忍。”陈行远暗暗握起拳头,“并非无法容忍他对我的侮辱,而是无法容忍他操控蓟京银行走向错误的方向。”

“那……你是什么时候决定放弃他的?”

“秦政告诉我他要暗中策划提高利率的时候。”陈行远叹道,“要瞒着我,这就证明他知道这件事是不妥的,而即便不妥也要做,显然是在谋求私利。耽误整个银行前程,只为满足私欲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在行长身上,邢礼就是最好的例子。”

“私欲?银行都是他家的,还能有什么私欲?”

“幼稚的私欲。”陈行远冷冷道,“急于赢得肯定,急于得到想得到的东西,急于让女人倾心于自己,急于给你打击,这些都是私欲。狂妄,自负而又愚蠢的私欲。”

“然后就将计就计了啊……”林强叹道,“那么说秦政投靠成全也是计划好的?”

“当然,成全不可能与我交心,但如果是秦政的话,也许有机会。”

“被耍了啊!!!”林强笑骂道,“那时我接纳秦政还下了很大一番决心……”

“你个林强,还是这德性!”陈行远也跟着笑骂道,“放心,不会让你吃亏,我会放了十月,在这里呆着,她早晚要再面对成全。十月可是我心头宝,不能再看她受委屈了。”

“这个是一定的么。”林强看到陈行远的态度,也算是放心了,靠在沙发背上悠哉地说道,“这次你如此肝胆相照,说清一切,我大概也明白了。”

“恶性竞争,对谁都有益无害。”陈行远轻轻点了点桌子,“我希望到此为止。”

“我会传达给邱董。”林强点了点头,起身道,“但先前贵行夺走了我们很多对公大户,我们的人已经开始反击了,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正常竞争在所难免。”陈行远起身恭送,“只是希望仅仅在我们两行之间,针锋相对的氛围能有所缓解,有可能的话,我可以带队过去开个交流会,让贵行放心。”

“我会传达。”林强看着陈行远,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那么这一步,我又该怎么理解……是不是再一次的以退为进,是不是一盘新棋?”

陈行远长叹了一口气:“这也是一种悲哀吧……谋人心者,难得人心。”

“嗯,司马懿一生也没有朋友。”

“哦?又扯到三国了?”

“不扯也得扯啊。”林强叹道,“装病卖傻,暗中谋划,揭竿而起,反将一军,废了大将,要挟主公。我自认为了解你,尚且到现在才回过味来,不把你比作仲达我都不能向自己交代了。”

“哈哈!”陈行远大笑道,“放你走也好,至少你能说实话了。不过有一点我不认同你,我认为仲达是有一位朋友的,那个人比他晚生几十年,与他完全是两种人,他们几乎没有口头交谈,甚至很少见面,然而却用另一种方式交流着,用千军万马表达着彼此。”

“……”林强接不下去了,握手告退。

在走廊上,他依然打着寒颤。

太酸了……陈行远你要不要这么恶心……

出了陈行远办公室,林强直接进了不远处的十月办公室。

这边相当爽利,十月早就将自己的东西收到箱子里,办公室中相当整齐,等着林强过来。

林强见状笑道:“陈行远可没说放你啊。”

“那我就自己辞。”十月笑着抱起箱子。

林强继而调笑道:“你欠我们同学基金会不少钱呢,辞了职靠什么还?”

“跑路就是了。”十月站在办公室中央,举目四望,“从这里跑路,还真的是……没有一点舍不得!!”

“哈哈。”林强笑着过去,接过十月手中的箱子,“最后时刻,过去跟陈行远聊聊吧。”

“不聊了。”十月摆了摆手,“这事,挺难过的……陈伯伯倒地的时候,我是真的哭了。”

“……”

“我总是被人利用啊……”十月仰头叹道,“你说女孩,想好好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你这不是好好活,是像男人一样活。”

“有错么?”

“等你嫁人了就知道有错了。”

“现代婚姻是平等的,你不要借着我难过的时候输出价值观。”

“当然平等,男女各有所重!”

“各有所重本身就是不平等,要自己的选择自己重视的方面!”

“这是扯淡,上帝塑造男人和女人就是分工不同,女人要怀孕,男人要怀的了么?照你的话说男人不能怀孕就是不平等了?”

“当然不是,我们要除去这些无法抗衡的问题谈平等。

“混淆概念的是你,所谓无法抗衡的……”

二人再次陷入辩论,并且是在蓟京分行领导办公层的走廊里。

陈行远在办公室中听着二人你来我往,轻轻一笑。

“欠你的,都还你了,林强。”(未完待续。。)

0299 猜测

轿车中,邱之彰惊叹连连,他使劲敲了敲大腿,大笑道。

“陈行远,连我也骗过了。那时的神情,真的像要退休一样。”

“苦肉计,演给所有人看的。”林强坐在邱之彰旁边叹道,“他估计早就料到你不会在利率方面妥协了,这样做只是让一切看起来更真实罢了。也怪我,根本就不应该联系你进行会面。”

“无妨,陈行远以官方渠道找我,我也会答应见面的。”邱之彰摆了摆手,望着窗外道,“林强,你觉得他口中的和平,是诚恳之言,还是另有打算。”

“我认为这不重要。”林强很快答道,“各个银行间的竞争始终存在,不存在针不针对,蓟京银行和联合银行现在的矛盾都是重组后必须经历的过程,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将淡化。”

“既然如此,那陈行远还何出此言?”邱之彰问道。

“有些害怕吧。”

“怕什么?”

“黄光耀。”

“哦?仔细讲讲。”

林强嗖了搜嗓子说道:“陈行远为了达成自己的野心,这段时间从我们这里撬走了不少对公大户,而现在分行长黄光耀,可不是一个会忍气吞声的人。陈行远一定清楚我们蓟京分行正在积极筹备反击,但对于这个反击会达到何种程度,持续到什么时候,他心里其实也没有底。如果蓟京的掌控者是你的话,他或许认为一切还有谈判的余地。大家在差不多的时候可以坐下聊聊,免得伤筋动骨鱼死网破,毕竟强拉客户,双方都会有很大损失,即便拉到大户,也必将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造成不少消耗。”

“他在顾虑,只因为执掌蓟京的不是我,而是黄光耀么?”邱之彰颇有兴致地问道。

“嗯,黄光耀不怎么讲道理。”林强无奈道。“恶性竞争是他希望的局面。根据大多数人对他的了解,他一定希望这种局面持续更长的时间,为下属造成压力,为下属带来动力。最好与蓟京银行拼上几年。直到耗死为止。”

“所以他希望进行一次公开会面。由我们总行表达立场。”邱之彰摆弄着手指,陷入沉思,“此事喜忧参半。如果是我的话,九成会握手言和,但不得不说,现在这种情况下,黄光耀的做法也不一定就是错的。”

他说着,转头问道:“你怎么看。”

“邱董,这不是该我决定的事情。”林强诚然达到,“我负责说出猜测与疑虑,这种决定,轮不到我来妄言。”

“好你个林强,又卖乖!”邱之彰使劲拍了下林强的胸口,“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有自知之明了,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以作参考。”

“……”

“快说,不然踢你下车了。”

“那……”林强硬着头皮说道,“我觉得应该拒绝会面。”

邱之彰喜笑颜开:“哈哈,果然还是有态度的,理由呢?”

“您……清楚的吧?”

“你说便是,我喜欢听你说出来。”邱之彰满脸轻松地靠在椅背上。

“真是……”林强无奈摊臂道,“我们请黄光耀来蓟京的目的不就是竞争的么,不就是用极端手段追求业绩妙手回春的么,既然请来了,就要认可他的行为,充分放权,让他用自己的方式管理蓟京。从基层员工角度来讲,保持与蓟京银行的仇恨是应该的,我们需要一个明确的敌人吸引仇恨,让大家不去想更多的事情。换一个角度说,重组这件事这个社会都在盯着,我们忍让的话,不免让大家轻视联合银行;相反,不遗余力的反击则会让同行敬畏,今后有意挖我行客户的时候心里要膈应一下。”

“哦?”邱之彰笑道,“我以为你会对黄光耀有意见,没想到这么全力支持?”

“没办法,换做我在他的位置上,很难做的更好。无情、高效、务实,不怕得罪人,不择手段,这些都是银行家的完美气质。”

“这点上就连我也很佩服他。”邱之彰神色中笼上一层阴郁,“但有的时候,我也怕他。他能将手下训练成最强大的士兵,我从不怀疑他能否击溃对手,但总觉得,这个人少了一点东西,一点你我之间最看重的东西。”

“没人味儿。”林强一语道破,“宣布一切决定的时候都是在微笑,看不出喜怒哀乐。”

“……但现在也只有他了。”邱之彰无奈一叹,最终拍了拍林强,“你准备下车吧,你、张任和钱渤,都要尽量避免与我的公开见面。”

“明白。”林强点点头,“对了,还有一件事……”

“你的小女友么。”邱之彰坏笑道,“去问黄光耀,别问我。”

“……好吧。”林强无奈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份合同,“这个是归还当时秦政违约金的材料,直接给你吧。”

“别,公开渠道一级级提上去。”

“还真是低调。”

“没办法啊,你得适应没有我的日子。”

“……”

林强下车后,只感觉邱之彰也变酸了,两个老行长一起走柔情路线了么。

回到营业厅,首日业务已经展开,廖亮正领着对公客户来办手续,由于龙源新开展对公,对公柜员还不熟练,因此速度很慢。好在这里的坏境够好,可以一边看电视一边喝咖啡,客户倒也没什么不满。

廖亮见林强回来,连忙起身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林行长。”

旁边的一个富态客户也跟着起身相迎,与林强握手:“久仰久仰,林行长在我们龙源很出名的。”

“过奖。”

廖亮介绍道:“这位是龙源家具城的副总。”

“那地方好。”林强笑道,“我宿舍的很多家具都是从家具城进的。”

“哈哈。”副总连忙笑着掏出名片,“以后有这方面的采购,林行长也要想着点我们。”

“一定一定。”林强也与之交换名片,“行里的装修和办公家具都是指定厂商的,但将来龙源这边还要再开几个营业厅,我到时候看看有没有机会。”

“没关系,有就争取,没有就算交个朋友。”副总拉着林强笑道,“我跟六八也是朋友,还是他推荐我过来的。”

“这老邹,跟谁都是朋友。”

二人相视而笑。

此时,林小枣从二楼下来,抱着一打材料。

“林行长,现在有时间么?”(未完待续。。)

0300 报信

“OK,来我办公室说。”林强如获大赦,终于得以脱离与奇怪人的扯淡,连忙拉着林小枣上二楼。

“以后还这样啊。”林强提点道。

“啊?”

“看见我在一层被人缠住,你就来找我说事。”林强叹道,“以后少不了这种应酬。”

“好,你说什么我就做。”

林强坐在新的办公室中,心情舒畅。

他特意说明不要过多的家具,但需要一台大尺寸电视和真皮沙发,将来来这里谈事的人不会少,办公室中不必摆着一堆书柜显得自己多么博学,舒适为先。

“说吧,都什么事。”林强潇洒地将腿架在桌子上。

“嗯,先是这个。”林小枣掏出一个信封交给林强,“一个叫谢斌的人上午来过,把这个留给你,我问他要不要留言,他说你明白的。”

林强接过信封打开,里面正是那张同学基金会的银行卡,夹着一张便笺,上面写有密码。

“他没说别的?”林强举着卡问道。

“没……”林小枣点着下唇回忆道,“当时……他看起来好像很失落。”

林强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恐怕,他也受了不轻的伤吧。

现在的谢斌在林强眼里是个不错的人,有喜怒哀乐,有普通人的妒忌与小算盘,也有普通人的冲动与感情。

“我再联系他吧。”林强将信封放入包中,继续问道。“其它的呢?”

“行里批下来的提职申请。”林小枣将两张文件递给林强,“郑帅提为副行长,惜君姐提为对公主管的文件。”

“这么快。”林强颇显惊讶地扫了眼文件,“我还怕黄光耀给我使绊子呢。”

“啊……这句话我就当没听见……”林小枣赶紧挤着眼睛捂住耳朵,她最怕听见不该听见的话。

“哈哈!”林强大笑起身,拉下林小枣的胳膊,“小枣,不必这么单纯,看来你还是没了解秘书的关键所在。”

“哈?”林小枣呆呆冲林强眨着眼睛。

“行政级别上,秘书还不及各部门主任。但却处处受人尊敬。”林强解释道。“同司机不同,大家都知道,秘书任满后,必将提职。最差也会成为部门主任。当然还有更好的情况。就是领导带着秘书一起提职。直接晋升上一级机构。”

“这么一说,好像是诶……”

“你知道为什么么?”

“……领导喜欢他?”

“哈哈。”林强再次被林小枣的单纯逗笑了,“喜欢是一方面。更多的是畏惧。”

“畏惧?”

“因为领导与秘书的关系太过亲密了。”林强颇显诡异地说道,“一些私密的事情,一些不能公开的事情,秘书通通知道,两人基本已经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如果领导走了,没有给秘书妥善的安置,那么必将使得秘书不满,到时候抖出什么事就不好玩了。小到郝伟与张家明那种关系,大到邢礼与钱渤那种关系,皆是如此。”

“啊……听起来好可怕啊……”林小枣使劲摇了摇头,“林强……哦不,林行长我不要你提我……可别让我知道什么可怕的事情!”

“这由不得你。”林强逼到林小枣身前笑道,“小枣,你也是时候面对这个世界了,到现在还不清楚我选你的原因么?”

“……”林小枣低着头,红着脸,不知该说什么。

“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我了解你,我喜欢你,我信任你。”林强扶着林小枣的双肩,“当然,关键是你长得好看,拿出去倍儿有面子。”

“你!!”林小枣本来听得心潮澎湃,却被最后一句雷到了,下意识地给了林强胸口一记柔拳。

“啊……”一拳刚出去,她又赶紧缩了一下,满脸难堪与羞红,“这……怎么办啊……”

林强捂着胸口笑道:“我去,你应该觉得幸运,你是当我的秘书而不是那些老家伙的。”

“你就是老家伙!”林小枣娇喘道。

“哈哈!”林强再次被逗乐,拍了拍林小枣道,“你放心,我不可能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只是告诉你,将来我们要一起经历很多事,我们的命运已经彼此相连了,我能平步青云,你也步步高升;我被三振出局,你也不可能在联合银行呆着了。”

“这样啊……”林小枣闻言微微抬头,使劲一点,“行长放心,这个觉悟我早就有了!反正在这里的一切都是行长给的,我不怕!”

“对,就是这种气势!”林强闻言一震,大臂一挥,正色道,“好的,第一条密令,今天在蓟京银行发生的一切事都不要让文君知道!!千万不要告诉她我见过十月了!!要不咱们都死!”

“………………”

林小枣感觉自己要吐血了,自己的身份太尴尬了,一边是闺蜜,一边是老板,到底要帮哪边……

午饭过后,郑帅与莫惜君将十月送回家后终于归位,林强扫视一圈,见一切有条不紊,也便没有闲着,直奔总行。

这次不是去见邱之彰,而是黄光耀。

他很清楚,黄光耀非常在乎人际关系,尤其在乎敏感的人际关系,自己在蓟京银行的所作所为几乎都是公开的,很快就会传到他耳朵了,与竞争对手有这种暧昧的关系,定会让他猜忌。

不如在猜忌之前,和盘托出,反正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之前与陈行远的恩怨情仇想必黄光耀也有所耳闻。

午休的时间,甄甜领着林强朝黄光耀办公室走去,看着手上的日程笑道:“你来的真合适,一点半行长就有会。”

“那必须的,贸然来访还不挑个好时候。”林强笑道,“会不会太怪了,明明早上刚见过面。而且现在还是午休时间。”

“没事的,黄行长喜欢高效,只要有正事要说,午夜凌晨也可以。”

“哦?你午夜凌晨去过?”

“…………”甄甜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笑骂道,“你怎么这么……讨厌!”

“哈哈!”林强只怕甄甜太过正经开不起玩笑,见状也是连连抱歉,“开玩笑,开玩笑,只是觉得你跟我秘书很像,忍不住贫两句。”

“哦?”甄甜眨着眼睛问道,“林行长秘书也……这么年轻啊。”

“好么,你还夸自己年轻貌美了不成?”

“……你这人……我不带你去了。”甄甜一撅嘴,使了个小性子,转身便要走。

“得得,我错了。”林强服输,“就指着甄大秘书在行长面前美言呢!”

“知道就好!”甄甜娇然一笑,敲响了黄光耀办公室的大门,“行长,林强到的。”

“进。”

甄甜推开门,又是冲林强一撅嘴,自己先行离去。

黄光耀坐在办公桌前,放下手中的文件,面露微笑:

“怎么,有什么有趣的事么,把小甄逗成这样?”

“没没,太久没看见过年轻秘书了,忍不住逗了两句。”林强关上门,做到黄光耀对面。

“我就是喜欢小甄这点。”黄光耀亲自起身为林强倒上水,“很有活力,我每天早晨见到她,我也会有活力,这一天心情都会很好。”

林强接过杯子笑道:“这点我看法也一样,实在不想安一个老狐狸在身边,还是年轻一些得看着舒服。”

“呵呵,我听说了。”黄光耀与林强握手之后坐下,“这事将总行人力部折腾的不轻,最后你选了一个自己人。”

“我还怕遭人诟病。”林强挠头道,“但现在有行长带头了,我也不怕了。”

“哈哈,有能力的人,当然可以自由选择工作氛围。”黄光耀扬手一笑,“我基本不插手支行内部的安排,只要你有业绩足够,顾十个秘书也无所谓。”

“对了,这件事还要谢谢你。”林强正色道,“我提的那两个手下,说实话资历尚浅,分行这边能快速通过,真的是十分感激。”

“无妨,我问过人力主任,他们都很出色,况且我从不反对基层提拔,空降人员的话,容易乱。”黄光耀说着指了指自己,“就像我空降来蓟京,还是有很多麻烦的。”

“哪里,大家都期望黄行长能带好蓟京。”

“好了好了,我知道自己的口碑,也不在意。”黄光耀笑着摆了摆手,“你特意过来,一定不是为了谢谢我吧?”

“嗯……是另外一件事……”

随后的时间,林强将今天在蓟京银行发生的事讲了个大概,不过有一个地方稍作休整,他讲陈行远要给邱之彰带话的情节,改成了要向黄光耀带话。

黄光耀听过整件事后,惊得起身在房中连连踱步,也不知是真的还是演的。

当然,这不重要。

“怎么现在才来?”黄光耀一面踱步一面略显急躁地质问道。

“今日龙源刚刚开业,我还要先回去处理一下。”

“对,对,龙源也很重要。”黄光耀又走了两圈,终于坐回椅子,“你这么回答——在联合银行眼里,所有银行都一视同仁,一切都是正常竞争。”

“明白了。”林强点了点头,“另外,他也许还会想办法联系邱董。”

“邱董不会干涉蓟京事宜的。”黄光耀说着,自己又是犹豫了一下,“那你等等再回话,我下午再跟邱董沟通一下,等小甄通知你。”(未完待续。。)

0301 报复

“明白。”林强打量着黄光耀的神色,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演戏不可能如此逼真。

“对了,说起与蓟京银行的竞争,有件事我要谢谢你。”黄光耀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冲林强笑道,“你对祝丰山的看法是对的,他上周已经挽回了不少业绩,如果这种状况可以持续,我会重新考虑人力安排。”

“不必谢我,是黄行长自己给他机会的。”林强表面没什么表情,心下却惊喜万分,老祝啊,你可算挺住了。

同时,他不得不再次重新审视那些对黄光耀的传言。

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他几乎都是完美的领导了,尽管祝丰山曾顶撞他,却貌似没有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那,还有什么要说的么?”黄光耀见林强欲言又止,直接问道。

“嗯,刚才向你提过的十月……”

“简历发给人力,交给他们去办吧。”黄光耀起身拍了拍林强,“我相信你,也就要相信你看中的人,人力角度只要批下来,我双手赞成。换个角度而言,蓟京银行的董秘愿意来我们这了,我们也很有面子。”

“多谢黄行长。”林强激动地与黄光耀握手,只感觉自己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干脆利落的领导。与陈行远的拖泥带水不同,黄光耀会很快回答你的一切问题,给你一个明确的态度,免去了相互猜疑扯皮的过程。

“期待龙源的成绩。”黄光耀握过手后,面露标志性的自信微笑。送走林强。

林强走后,他与邱之彰进行了简单通话,很快结束,召来甄甜。

“通知林强,说邱董点头了。”

“好。”甄甜很快记下便要离去。

“稍等。”黄光耀叫住甄甜,思索片刻,“后天吧,去人力,私下要一下最近内部推荐的简历,给我过目。”

“明白。”甄甜会意点头。“我会让其它人去。不会表示是您要过目。”

黄光耀打了个干脆的响指:“聪明,准备开会吧。”

“是。”

……

袁冠奎惊魂未定地走在病房区的楼梯上,身处龙源的他也对总行发生的事情略有耳闻。

风暴中,总有人牺牲。也总有人铤而走险。牺牲的人。通常能落下粉身碎骨全不怕的名声;而铤而走险的人。则有机会在事物的变迁中捞一勺利。

最悲剧的,莫过于铤而走险,而后牺牲。死的连狗都不如。

秦政与成全闹翻后,袁冠奎为了避嫌,甚至没有给舅舅去一个电话,同时在舆论与公开场合屡次诋毁秦政,撇清关系。

因此现在,秦政也并没有联系袁冠奎的意思。

血浓于水,亲情的羁绊往往难以断绝;然而一旦这层羁绊变为仇恨,也更加决然。再加上现在龙源业绩的止步不前,那日林强的旁敲侧击,袁冠奎清楚自己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

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成全的电话。

人在岔路口的选择,往往并非取决于两条路上的景致,而是取决于这个人的本性。一边是金钱帝国的接班人,另一边是也许已经反目成仇的舅舅。在袁冠奎眼前,显然前者更为稳固。

他沉吸了一口气,将一根拐杖放在病房门口,终于推开大门。

“成总,我来了。”袁冠奎满脸堆笑,拎着水果向前走去。

“我的样子很可笑么?”成全微微侧头,指着腰上的胶带问道。

“不不……”袁冠奎急忙收拢笑容,将水果放在桌上,“我应该第一时间来的,怪我失职。”

成全轻哼一声:“你都知道了吧?”

“大概知道了……”袁冠奎沉声点头。

“郝伟没来么?”成全重又望向门口,皱眉问道,“还有魏航。”

“郝伟要盯着营业厅,魏航那边很忙,也不方便脱身。”袁冠奎擦着额头的冷汗道。

成全指着自己,一字一字地问道:“你有没有说清楚,是我要他们来的?”

“说过。”

“人变的就是这样快。”成全轻哼一声,支撑起身体,靠在床背上,“鼠目寸光的东西。”

袁冠奎慌忙上去扶住成全:“成总,您得先养养了,整个银行都是您的,现在不过是暂时让陈行远嚣张一下罢了,很快他就会玩完的。”

“我清楚。”成全平视前方,点了点自己的胸口,“陈行远的亏,我认,老狐狸也算给我上了一课。我只是难以容忍在这个过程中借势得利的小人。”

“小人……”袁冠奎神色一闪,“在说林强么?”

“不止。”成全听见那个名字就恨得牙颤,“还有十月,秦政……所有人……”

袁冠奎打了个寒颤,看来现在是表忠心的时候了。

跟着成全,绝对不会有错,因为钱不会说谎,钱也不会反目成仇。

“成总,秦政确实可恨。”袁冠奎跟着骂道,“吃里扒外,跟林强他们勾搭在一起反叛生他养他的蓟京银行。”

“哦?”成全看着袁冠奎微微发笑,“我还怕你也准备见风使舵呢。”

“那些,都是小浪。”袁冠奎不知道哪来的智慧,由衷叹道,“您,才是永远的大船。”

“哈哈哈哈哈!!”成全闻言狂笑不止,笑得下肋作痛却依然停不下来。

不得不说,袁冠奎这个马屁,拍得太到位了,现在的成全,最需要的就是这个。

自己才是大船,不过是被小风浪撞过一下罢了,时间与金钱的海洋会证明一切。

“患难见真情。”成全看着袁冠奎,竟然还有些小小的感动,“跟着我,保你有一天踩在秦政的头上。”

“成总……”袁冠奎也是使出浑身解数,令自己眼眶湿润,真如遇到明主一般。

看来,他的天赋从来不在经营上。

两个这样的人惺惺相惜,同仇敌忾,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东西带来了么?”成全撑起身体,准备下床。

“成总……”袁冠奎连忙搀扶,“还是等两天再出去吧,你的身体要紧,犯不上现在较劲。”

“没关系,我问过医生了,伤势不重,已经固定了,下床活动有助恢复。”成全抬手道,“拿来吧。”

袁冠奎无奈,回到门口,从门外将那根铁质拐杖送了进来。

“够难看的,明天去给我买个木的。”成全撑起拐杖,终于勉强起身,在病房中蹒跚走了几步,“没问题。”

“还是我扶着吧。”

“别,我还没到那地步。”成全望着窗外,阴笑道,“你开车了吧?”

“开了。”

“帮我换一下衣服,准备出去。”

“成总,我真的劝您……还是再休息两天吧。”

“哼……”成全拧着脸笑道,“对我来说,没有隔夜的仇。”

“……”

尽管蓟京的建设速度飞快,却总有一些被遗弃的地方,稀疏地分散在这座城市中,也许前面是金碧辉煌的高楼大厦,但穿过去就会看见几排破破烂烂的平房。并非是开发商看不上这里,只是蓟京的人口密度太高,地价太贵,要对这块地下手,成本难以估量。对于商人来说,显然在龙源那种地方投入更加划算。

“三环内还有这种地方啊……”袁冠奎开着车子在胡同中穿梭,胡同太窄,前面又有一个老人慢慢挪着步子,搞得袁冠奎不停地按着喇叭,“妈的,那老秃逼不知道让一下。”

老人回头瞪了他一眼后,继续慢慢前行。

“妈的,找骂。”袁冠奎更急促地按着喇叭。

“等等……”成全盯着那个老人片刻后,连忙说道,“你下去,请他上车。”

“啊??”袁冠奎十分不解。

“要你请你就请,他要不上的话,你问清楚他是不是十石。”

“十石?”袁冠奎虽然不明白,但成全既然这么吩咐,他也不能问太多。

由于胡同过于狭窄,车门只能开很小的一个缝,他吃力地在缝中探头到:“喂,是十石么?”

老人一愣,回身点了点头:“怎么?”

“我老板要给你聊聊。”袁冠奎冲车内努了努嘴。

“老板……”十石嘟囔了一句,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你们是长城的人?”

“好眼力。”袁冠奎笑道,“还不快上来。”

“滚吧。”老人一甩臂,不予理会,自行上前走去。

“你他.妈!!”袁冠奎刚要愤怒开骂,却被成全阻止住。

“跟他说是十月的事。”成全吩咐道。

袁冠奎一惊,过了下脑子,大概猜出了一些,也便不敢再多么嚣张,赶忙说道:“老人家,我们老板要跟你谈谈十月的事。”

十石再次愣住,回头皱眉道:“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呵呵,你先上车聊聊就是了,我们没有恶意。”袁冠奎笑道。

十石思索片刻,终于回身,一步步走到车门前。

“十伯,上车吧。”成全笑着推开车门。

“你是……”十石看着成全,惊讶道,“小全?”

“对对,是我。”

十石顿了顿,纠结地问道:“你爸爸让你来的?”

“不不,我自己过来的。”成全温和笑道,“跟我爸没关系。”(未完待续。。)

0302 支票

“……十月怎么了,在这里说就是了。”十石显然对成全没什么敌意,他只是憎恨成强罢了,他也几乎是看着成全长大的,不会将老一辈的事情扯到年轻人身上。

“您就上车吧,这里说真的不方便。”成全伸手道,“小时候您不是经常开车带我们出去玩么?就当我还一次,送您回家不行么?”

“……”十石又是犹豫半晌,“那可说清楚了,我是上你的车,跟你爸没关系。”

“当然当然。”成全冲前面吩咐道,“这事别告诉任何人。”

“一定一定。”袁冠奎会意点头。

十石想了想,终于踏进车门,吃力地坐在成全身侧。

“行了,你先下去,我们聊聊。”成全继续吩咐道。

“好。”袁冠奎快速下车,走到胡同口,现在的他有种高官保镖的味道,自我感觉良好。

“十伯,好久没见了。”成全看着神色纠结的十石笑道。

“呵呵,我有了今天没明天,也想不到在死之前还能看见你。”十石转头看了看成全,生出了少有的慈意。

现在的他基本没有什么人际交往,仅剩下回忆,能再看见当年纯真的晚辈,也算是一种寄托了。

十石很快自制地收敛笑容,回头不安地说道:“车堵在这里,街坊会不方便的。”

“没关系,小袁会解释的。”成全笑着拍了拍十石的大腿,“十伯瘦了不少啊……如果不是我爸不让我过来。我一定常来看看您的。”

“不必。”十石听到那个名字,重又回复严肃的表情,皱眉道,“老陈经常来,足矣。”

“陈伯伯么?我最近经常看见他……”成全随口说道,“陈伯伯晚上经常来我家,我爸总是给他包个信封,也不知道是不是欠钱了。”

“???”十石闻言大惊,“你说什么?”

“哦哦,不好意思。不该乱说陈伯事情的。”成全连忙捂着嘴道。“也许不是钱吧,陈伯伯在银行,应该不缺钱。”

十石眉头紧锁,望着成全问道:“你都什么时候看见的?”

成全回忆道:“这个。上一次。好像是一个月前吧……”

“一个月……”十石嘟囔道。“刚好……不行,我得跟老陈问清楚。”

“问什么啊?”成全佯装不懂。

“我不要你家的钱。”十石喘着粗气,怒意一下子涌了上来。“我就算明天病死,也不能沾你家的分毫。”

“石伯,何苦如此呢……大家关系那么好。”

“就到这里吧。”十石不安地打开车门,想早点回家给陈行远打电话。

“等等……我要说十月的事情。”成全赶紧拦住十石。

“十月……”十石满心纠结,放不下女儿,还是坐了回来,“十月好好的,有什么事。”

“我相信您也怀疑了……”成全语气一沉,低声道,“我爸好像一直通过陈行远往您那边送钱……”

“………………”十石听得面色发青,握着拳头不知如何是好。

“说老实话,很多地方我看不惯我爸,但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对的。”成全无奈摇了摇头,“直到那天……”

“发生什么了?”十石冷冷问道。

“这个,银行的事您知道的吧,陈伯伯那边。”

“嗯,据说现在老蓟京银行又重生了,真不容易。”

“那……出资方是我爸,您知道么?”

“知道。”十石点了点头,“我偶尔还是看报纸的,但老陈我还是相信的,他说他急需十月帮忙,我也认可了。我们家十月以正当手段劳动,得到报酬,我不能因为企业是成家的就干涉她。”

“您真是开明!”成全赞叹过后,又是一声叹息,“可是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怎么?”

成全苦苦摇了摇头:“我爸妈早就离婚了,这个您知道吧。”

“哼,你爸的性子我了解,有钱了,肯定要年轻漂亮的。”十石哼了一声。

“没……他离婚后一直没找。”

“那根我又没关系。”

“石伯……”成全心一横,肃然道,“今天来跟您谈,可能我爸会怪我,但我真的不能说服自己坐视不管。”

“……说吧,什么事。”

“十月来银行,表面上是给我当秘书的……”成全咬着牙说道,“但陈行远……成天派他往集团总部走,其实就是去我爸那里。”

“……?”

“我本来没太在意……”成全捂着头,眼睛发红,心酸难忍,“不行,我说不出口……”

“你说,说清楚!”十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疯了一样掐住成全的胳膊。

“我……我……”成全一拳砸在前面的驾驶靠背上,“有一次我去集团办公室,撞见我爸和十月……那个了……”

“放屁!!!!!!”十石破口大骂,头上青筋暴起,“放你娘的狗屁!!!!!”

“石伯……冷静……”成全略显哽咽地安慰道,“后来我也急了,找我爸去理论……吵了一个晚上……他说他一直很喜欢十月,反正要再娶妻,为什么不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于是他借着陈行远的联系,屡次借钱给你家,实际上都是为了套住十月……包括这次让十月来我们银行工作,一样是这个目的……要说陈行远,也不是个东西……您不觉得非要拉十月回国很怪么?”

“你说够了没有,一派胡言!!!”十石指着成全怒道,“小月从小就知道自强自尊,怎么可能这样?!”

“十月的性格。我比谁都了解,他是不可能委身于财势的。”成全哭腔着道,“可是……她还要照顾石伯你啊!”

“…………”十石面色呆滞,陷入漫长的沉默。

“我啊……后来去十月办公室,经常看见她红着眼睛,一定是刚哭过。”成全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就算咱们两家再怎么样。也不该把十月扯进去。”

他说着。从包中掏出信封。

“成伯伯,这是我自己攒的几十万块钱。”成全十分真诚地说道,“我偷偷给你,你赶紧把病治了。别让十月再在我们这里干了。我看不过去……她该有自己的生活。她该有自由。”

十石依然呆坐在原地,脑海中过着很多事情。

十月经常很晚回来,十月从不谈工作上的事……

而陈行远。一直以来借过来的钱未免太多了,甚至还资助十月留学。

这些,难道都是因为成强?

前一段,一直在跟医生聊换肾的事情,十月总拍着胸脯说,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找到肾源,怎么谈都可以。

自己还以为女儿出息了……

难道那些钱都是成强的脏钱么……

用这些钱,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自己活着,而让十月委身于那种畜生又有何意义?!

几十年了,自己徘徊,挣扎了太久,把这个家都拖垮了,妻子也和自己一样,明明没多大岁数,却已经老态龙钟。

而现在,为了自己,女儿也要牺牲了……

不,是为了自己苟延残喘,女儿一直在牺牲。

十石呆望着前方,两行老泪滑落。

“我……我算什么东西……”

“石伯,石伯……”成全将信封塞到十石手中劝道,“拿这笔钱,好好治病,让十月赶紧离开我们银行……”

“小全啊。”十石长叹一口气,“你的好意,伯伯领了,钱,你就收回去吧。”

“不行啊……您一定要收下这笔钱,否则十月就要……”

“我自己会处理,不会再收你家的钱了。”十石像游魂一样打开车门,迈下去。

“石伯……”成全还要伸手送出信封,“您不收这个钱,我爸也会用其它方式的,他们好像假装整了一个什么同学基金,准备以这种明目支援,从而套死十月。据说他还在想办法从伯母那边下手,逼伯母对这件事点头。”

“天下,果然没有白来的午餐。”十石仰头长叹一声,“我以为,老天对我太狠了,现在在偿还我女儿。没想到,老天对我女儿更他.妈狠。”

嘭!

车门关上,十石六神无主地向前走去。

成全轻轻一笑,揉了揉眼睛,将那些假意挤出了泪水擦干。

“还是像几十年前一样笨啊……”他看着十石的背影冷笑着。

随后,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伯母,我是成全,对,我已经到了,在车里见面就可以了。”

他一边说,一边抽出了另一个上面标有长城集团LOGO的信封,将支票换了进去。

……

十石回到简陋的家中,进门便被吓了一跳。

“爸!”十月突然窜了出来,满脸兴奋。

“嗯……今天不用上班么?”

“呵呵,偶尔翘半天。”十月笑着扶着父亲往里走,“爸,真是老天有眼,我一帮同学背着我偷偷集了笔钱,准备给咱家治病。”

“……哦……”十石看着女儿,满眼心酸,对着这样的女儿,他实在不忍心道破,他忍着泪水侧头道,“我看算了,这病缠人缠到死,治不治都一样。”

“这次绝对没问题。”十月美滋滋笑道,“爸,钱的事你不用想,我办法多,马上换一个地方工作,机会更好,将来啊,那钱都不算钱。”

“……换一个地方……”十石问道,“总部么?”

“嗯……还没定,也许会去总部吧。”十月想着,兴许林强准备帮自己介绍到联合银行总行也说不准。

“呵呵,不必这么累。”十石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问道,“你妈呢?”

“说是出去买卫生纸了。”

“不对啊,昨天刚买过。”

“那就不知道了。”十月大笑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怕她跑了?”

“呵呵,对,对。”

十月的电话响起,她低头道:“同学给我发微讯了,准备把存基金的银行卡给我,我出去一下。”

“别……”十石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涌上心头。

“啊?”十月眨着眼睛问道。

“快去快回,晚上必须回来吃饭。”十石咬着牙说道。

“……行,同学要约我吃饭我推了便是。”十月痴痴应了。

十月走后不久,十石的母亲匆匆进门。

“干嘛去了?”十石呆坐着问道。

“哦,交煤气费。”她放下包,刚刚收到成全的资助,心情也是好上了不少。

“对了,居委会有事叫你,说特困审核有进展。”十石冷冷说道。

“啊?太好了!”十石母亲赶紧转身出去,“这要能批下来可好了很多。”

待她走后,十石颤颤走到门前,望着老伴那破旧的挎包。

犹豫许久,他还是打开了。

红色的长城集团信封就在里面,犹如一根剧毒的箭羽,穿心而过。

十石脑中一阵轰鸣,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150万的支票。

事实再一次得到印证。

十石轻轻地将东西放回,让一切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他呆呆站在门口,蓦然回首。

这个家,我欠你太多了。

下辈子,我做牛做马,做畜生还。

这一切,林强和十月还不得而知,他俩悠闲地坐在咖啡厅中。

林强将一张合同铺在桌上:“签了这个,我们同学基金会就是你的债主了。”

十月想也不想提笔签上大名:“烦死了,你弄个合同怎么也跟银行似得,一堆看不明白的长篇大论。”

“没办法,私募基金不合法,里面大多数都是声明。”身为同学会代表的林强,也提笔一挥,“你最好好好看看声明,要保证这笔钱不用于投资,经营等盈利项目。”

“跟我还扯皮?”十月笑着喝了口咖啡,“我在美国干过,这些狗屁协议有太多方法规避了。”

“资本主义就是树立规则然后逃避规则,还是天朝好,一切听党的。”

“不尽然,我觉得……”

“打住!!!”林强挥臂道,“咱俩歇歇吧,别什么都弄成辩论。”

“呵呵。”十月也是无奈一笑,“没办法啊,见到你那张脸,听到你说话就想反击。”

“你是精力太旺盛了,在蓟京银行一定是闲过头了。”林强从包中掏出银行卡,正式交给十月,“过会跟你到银行确认一下吧,卡里的具体金额。”

“不必了,你要是绕那么大一圈,就为了骗我,我服。”十月收起银行卡长叹一声,“这下子,就算解决了啊。”

“咳……”林强指了指自己,“以后我就是债主了,你得惟命是从。”

“滚。”(未完待续。。)

0303 信封

“……”林强苦笑一声,继续说道,“回去把简历发给我吧,我跟分行长打好照顾了,分行人力主任又是我姐,想怎么整都跟玩似得。”

“黄光耀么?”十月惊问道,“那个人那么好说话?”

“好像因人而异,他看得起你的时候什么都答应。”林强翘着二郎腿问道,“说吧,对什么岗位感兴趣。”

“我再稍微等等行么?”十月问道,“我爸估计马上就要手术了,我这段时间想陪陪他。”

“OK,你简历还是先发,我跟人力说清楚,晚两个月入职。”

“你面子好大。”十月吐了吐舌头,“辛苦你了,没想到……你暗中帮了那么多忙……我都不知道……不知道……”

十月说着,一股感激之情涌了上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对债主最好的感谢就是打工还钱。”林强仰着头,怅然叹道,“真是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有机会在同一个地方工作,这世界真神奇。”

“一起,在银行。”十月擦了擦眼角,同样感慨,“真的不知道,能做到什么地步。”

“黄光耀很喜欢年轻人,有活力的年轻人。”林强的一句话瞬间将二人拉回现实。

他挥臂大笑道:“在这里,你我合作,等待机会,不可能有人能阻拦我们。”

十月笑叹道:“有的时候,我真的搞不明白。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动力。”

“你不期待么。”林强仰头畅想道,“当有一天,我们这一代人得到权力,世界会是怎样的。”

“你脑子里总在想这些事情么?”

“不然该想什么?”

“买房置业,结婚生子。”十月似有意似无意地问着,避开林强的目光,“这个岁数的男男女女,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吧。”

“……这跟追求事业又不矛盾。”林强强笑道。

“呵呵。”十月有一搭无一搭地问道,“好久不见你的小女友了啊。”

“外出学习了。”林强反问道,“迈特呢。说好了要找我喝酒呢。”

“回国了啊。你不知道?”

“……”林强长叹了一口气,看来那条线是断了,美国佬的思维果然和这里是截然相反的。不过林强并不怪他,甚至很欣赏他。这也算是公私分明了。自己想掌握长城集团的财务数据有太多方法。迈特那边只是随手一试。

“迈特人不错的。”十月点头笑道,“就是有点儿傻愣,单纯。”

“恐怕也是你把人家伤了吧。”林强笑问道。

“没办法。他那个人,太美国了。”十月摇头叹道,“平日努力工作,周末一定要喝着啤酒看橄榄球赛,每月至少去三次电影院,每天早晨都要吃那套三明治……”

十月说着,抬头问道:“你身边也有这种人吧,很适合成为结婚对象,却难以让人真正动心的。”

“哈哈。”林强大笑道,“让你失望了,我这边适合当结婚对象的人,我还真挺动心的。”

“还是老样子。”十月低头笑个不停,“嘴上比谁都花。”

“你也是啊,心里比谁都软。”

二人拿起咖啡杯,轻轻一碰。

这一刻,看着十月放松慵懒的神态,看着她放下强势流露出的女人笑容,林强感觉到了一种丝丝心痒的味道,好像有只手在挠。

林强还没来得及再多说什么,十月的电话突然响起。

“我妈,稍等……”十月歉意一笑,接通电话。

“啊?”

“你开玩笑呢吧?”

“怎么可能?”

“我刚刚告诉过他同学会基金的事?”

“……”

“你说他可能看到支票了?什么支票?”

“什么?!你背着我和成全见面?!!”

“……天啊……”

“我马上回去。”

十月放下电话,面无人色,匆匆拾起挎包:“我先走了,家里有事。”

林强听着刚才的对话,已经有些猜测,此时也面色一紧,问道:“什么情况?成全不是在医院呢么?”

“别说了,我处理。”十月说着便向外走去。

林强快速将钞票塞到杯子底下,随十月出去。

出了咖啡厅,十月越走越快:“我……自己处理……你去忙。”

“还不长记性?”林强皱眉训斥道,“依赖别人从来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也几乎每天都在依赖别人。”

“你那边工作很忙,不该为我的事再费心了……”十月低头走着,咬着牙说道。

“你闹够了没有。”林强一把抓住十月的双肩,直视着她,一字一字说道,“告诉我,怎么回事。”

十月侧过头去,不敢看林强:“真的不该再给大家添麻烦了……”

“十月。”林强盯着她柔声道,“为了这件事,我已经跟身家亿万的成全结下死仇,还能有比这更大的麻烦么?”

“……”

“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林强镇然呵道,“我们所有人帮你,并不觉得是个麻烦,是因为我们喜欢你,看中你,珍惜你,你总这样让我们很寒心。”

“好吧……”十月身子一抖,微微抬头,眼神像一只茫然的野猫,“我爸,走了……”

“走了?!”林强眉头一皱,“说清楚。”

“好像是离家出走。”十月呆呆说道,“明明,刚刚告诉了他那么多好消息,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

……

简陋的房间中,十月的母亲在房中焦急踱步。口中骂个不停,十月则呆呆坐在那里,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林强拿起那张字迹潦草的便条。

【闺女,老婆:】

【我走了,早该走了。】

【大家回到应该拥有的生活吧,别再为我受苦了。】

【收成家钱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原谅你们做的一切,但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这辈子,咱家一天好日子没过过。我欠你们娘儿俩的。】

【下辈子。下下辈子还,几辈子我都认。】

【勿念。】

【无德之父,无能之夫——十石。】

便条上的几点泪迹尚留有余温,这令林强心里十分拧巴。

抛开与十月的这层关系。十石本身也是个值得尊敬的人。如果身体无恙的话。他绝对会拥有不亚于陈行远与成强的成就。但悲剧发生,他唯有吞下一腔热血,化为苦水。

虽然只与十石见过一面。但他能感觉到这位老人的不甘于自强,更能感受到那种被断绝了一切可能的无奈,看着十月长大成人,恐怕是他唯一寄托了吧。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林强问道。

十月母亲又是心急又是生气:“这老头子,今天怪怪的,我一回家就支走我,回来人就没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听十月说,您跟成全见过面?”林强再次问道。

“这……”十月母亲看了看女儿,待女儿点头后才说道,“是……他给了我一张支票,算是帮忙治老头的病,成全那孩子,还是有良心的。”

林强对这个评价不予置评,只问道:“我能看看支票么?”

十月的母亲陷入犹豫。

“妈,给他看吧,一直是他在帮我。”十月木木说道。

“哦,好。”十月母亲从包中取出信封,递给林强。

“有必要用这么明显的红色长城LOGO信封么。”林强皱眉打开信封,仔细看了下支票,而后举起来说道,“支票签名处被画叉子了,这支票作废。”

“啊?!”十月母亲大惊走上前去,“我的天啊……给我的时候我特意看过,那时还好好的。”

林强无奈一叹,放下支票,揉了揉脸抬头问道:“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接近十叔。”

“他一个老头子,每天也就出去走一圈透透气,能跟什么人说话。”十月母亲抓着衣服骂道,“倔,死倔……家里都这样了,还不要成家的钱……怎么不倔死!!”

她说着,使劲捶了下衣柜。

“怎么不倔死……”一股难抑的泪水夺眶而出,十月母亲骂着骂着,已是哭了出来,“老头子……要死你早死啊,眼看日子要好了,闺女要出息了……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啊……”

“伯母,先冷静。”林强现在恐怕是唯一能保持镇定的人了,“我再问两个问题,然后咱们出去分头找,十叔身体不好,走不远的。”

“对对,快出去找……”十月母亲这才仓惶准备。

“妈,你先听他说完。”十月劝道,“我爸身体不好,但脑子绝对没问题,他不想让人找到,谁也找不到。”

十月母亲也茫然点了点头。

“首先,成全跟您见面都说什么了?”

十月母亲回忆道:“就是说,这笔钱是他父亲的心意,让老十赶紧治好病。”

“其它的呢,有没有一些奇怪的细节?”

“……对了,他要我千万瞒住这件事,不能让老十知道,就算发现支票,也不能说是他们成家的。”

林强轻哼一声,举起信封道:“既然如此,他干嘛用这个信封?”

“这个,我真没多想。”

“我再问一下,成全现在行动应该不太方便吧?”

“是,我们在车里见的面,我看见拐杖了。”

“他有没有和谁在一起?”

“是有一个司机,小伙子。”十月母亲形容道,“大高个儿,跟你差不多,挺精神的。”

“长城集团的人么……”林强嘟囔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成全好像叫他什么魁……”

“袁冠奎??”

“对对,冠奎。”十月母亲还完全不清楚情况,只问道,“怎么?你们几个都认识。”

“太认识了。”林强托腮短暂思索一番,已有了大概的估计。(未完待续。。)

0304 怒骂

成全或者成强突发善心,无偿提供支援,这并非没有可能,与十石的事情是成强一生的污点,他希望这件事永远沉寂,一方面良心上说的过去,另一方面也能保全自己的声誉。

但这件事显然不该发生在现在。

依林强对成全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忍着身体上的痛苦,来这种地方当散财童子,更何况十月刚刚与他翻脸,成全的心胸还不可能宽阔到这个份上。

长城集团的信封,诡异的十石,已经预示了太多的东西。

更何况,成全是让蓟京银行的袁冠奎开车带自己来的。现在的他在银行已经没有权威了,理应找集团中熟悉的司机,但他依然找了银行的人,而且是老师过节人人喊打的袁冠奎。唯一的理由,就是他不想这件事让其它人知道,包括集团的人,包括自己的父亲。

“好吧,既然如此,咱们分头去找。”林强提上包,率先起身。

“小林啊,辛苦你了,明明是我们家的事儿。”十月的母亲连连感谢。

“十月没说过么?”林强转头问道。

“说什么?”

“我们大学同居了两年。”

十月一股难忍的娇羞夹杂着怒气涌了上来:“……林强!!什么时候了!!”

“哦哦,我先出去……”林强赶紧夺门而出。

他之所以不慌不忙,是因为心里有底。

刚刚,他已经运用钱眼判定了十石的位置。

但凡见过的人。钱眼都可以短时间观测到此人的视野。

碰巧,十石视野中的那个地方,林强非常熟悉,在那种地方,是不可能出人命的。

林强出门火速叫上出租车,说清地点后,再次运用钱眼,投向成全。

【成全,活动资产,602万。】

【总资产:3.8亿(2.8亿为房产。其余为保险等综合产品)。】

【事业变动。短期跌停。】

【个人财势取决于集团发展,长线不明。】

【财运:无。】

【劫点:妒。】

【德:-7】【财:68。】

视野中是一家环境不错的西餐厅,袁冠奎正坐在他对面嚼着牡蛎。

“真够鲜的……”袁冠奎边吃边嘟囔道,“老外……就吃这些啊……怪不得身体好。”

“呵呵。”成全并未动餐具。只是看着袁冠奎狼吞虎咽。轻轻问道。“你不是留过学么,没吃过?”

袁冠奎傻笑道:“一只在华人区呆着,英文都不怎么说。跟在国内感觉差不多其实。”

“呵呵,那就多吃,好吃么?”

袁冠奎使劲点头。

“放心,以后我有的吃,你就有的吃。”

袁冠奎更使劲地点头:“成总,你不吃么?”

“没什么胃口,看你吃就够了。”成全眯着眼睛望向窗外,“我不痛快,那大家就都别痛快;我痛快,大家就都痛快,就是这么简单。”

袁冠奎只低着头吃东西,不敢多问。

“对了,冠奎。”成全这才想起来吩咐道,“我父亲那边问起来的话,和十月母亲见面的事可以说,但千万别提我和十石见过。”

“是,一定。”袁冠奎应过之后才反应过来,“等等……你说的是成总……哦不,集团成总?”

“还能有谁。”

“可您父亲那种人物,怎么可能关注我?”

“也许今天会发生什么事,他会回过来看我今天的行踪吧。”袁冠奎双臂瘫在靠背上,随口笑道,“还记得今天上车的那个老头么?”

“记得……那是十月的父亲吧。”

“对。”成全颇有兴致地舔了下嘴唇,“他今天会死,十月会伤心欲绝,林强会欲哭无泪,陈行远会背上诅咒。”

袁冠奎打了个寒颤,后脊一股冷汗滑下,不知如何作答。

“你是我的人了,没什么瞒你的必要。”成全继续说道,“这就是我解决问题的方式,不需要弄脏自己的手。”

袁冠奎咽了口吐沫,磕磕巴巴说道:“君子,快意恩仇,不愧是成总!”

“哈哈!好个快意恩仇。”成全边笑边摆着手指,“我喜欢你,越来越喜欢你了。”

话罢,他挥手道:“再来瓶1974!”

车子上,林强收回钱眼。

人心何其毒哉!

多少人,废了多少力气,瞒着十石,只为让他痊愈,十月更是为此付出了多年的努力。

但这个人,谈笑之间,不仅将一切点破,颠倒黑白,逼一位脆弱多舛的老人走上绝路。

即便是报复,也该有个底线。

刑不上大夫,祸不及家人。

林强暗暗咬着牙,对成全已经重新定位了。

这个人,必须除掉。

为了自己,为了朋友,为了家人。

思索间,出租车停在了蓟京银行总行大门口。

林强站在高耸的银行大楼下抬头仰望。

对自己来说,这里是个起点,对十石来说,也许同样如此。当年,十石、陈行远与成强三人,何尝不是怀着一腔热血踏入银行大门。

如果自己临死之前要去一个地方静一静,八成也是这里。

他不再多想,大步踏入。

门口警卫看见林强赶紧就地拦住。

“林……林强……”小警卫苦着脸道,“真不是我不让你进,我们主任已经通缉你了,给我们所有保安都发了你的照片,谁放你进来,谁就得走人……”

“照片,哪里?”林强不禁笑道。

“你看……”小警卫掏出手机,亮给了强。“就这张。”

那是林强入职时的照片,不跟别人比,跟现在的自己比,还算青涩可人。

“这他.妈根本看不出来,小杨你就当没看见。”林强笑着便要进去。

“等等等等……我叫你强哥了行么……”小警卫都要哭出来了,“在蓟京找个工作不容易,您可怜可怜我。”

“那怎么?”林强摊臂道,“我找陈行远谈事,还要叫他下来接我了?跟他说警卫不让我进?”

“这……”警卫无关挤成一团,“怎么能让陈行长下来……”

“放心兄弟。这次不闹事。”林强最终拍了拍警卫笑道。“你饭碗丢了,找我,我解决。”

“这……”警卫纠结的功夫,林强已经迈入大堂。

警卫摇头兴叹:“这真拦不住啊……主任。”

大堂角落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头发不多的老人。他穿着老式的黑色西服。看起来有些土气。这个人像植物一样软塌塌地静止在那里,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动作。甚至连喘息都感觉不到。

林强静静做到他对面,也没有引起他的一丝波动。

“十叔?”林强抬手晃了晃。

十石没答话。

林强无奈,只得一掌拍在他肩膀:“十叔??”

“嗯?!”十石这才一惊,望向林强,“你是……”

“我们见过的,我是十月同学。”林强伸出右手笑道。

“哦,对对,你也是银行的。”十石也忙伸手相握,感受着林强掌间的厚实,不禁叹道,“呵呵,多少年了,没跟人握过手,这感觉真不错。”

话罢,他连忙起身,干巴巴说道:“我就是过来遛弯的,没事了,我先走了。”

“再坐坐。”林强笑道,“十月和阿姨都在找你,出去更容易被发现。”

“…………”十石面色一窘,惊道,“你……怎么……”

“十叔,自己人。”林强再次双掌握住了十石的手,“我,真的是自己人。”

“……我还是走吧。”

“你走了,成家就得意了。”林强神色一凛,直言道,“实不相瞒,我跟成家也不对付。”

“你……都知道了啊……”十石长叹了一口气,“哎……我也清楚,自己什么都不是,跟他们大集团置气,连个响儿都没有……但至少,不能让老婆闺女再跟着我受罪。小林,你也是男人,你懂的吧。”

“懂,当然懂。”林强扶着十石坐下,“这点上,十月跟您一样,倔的要死,什么苦都自己兜着,不想给人添麻烦。您听我讲讲十月的事,也算帮您了解一下女儿,完了以后咱们再各奔东西也不迟。”

“……”老人眼眶有些酸,想着欠女儿那么多,最终还是坐下了。

林强坐在十石身边,开始讲起了十月的点点滴滴,从大学初次见面,到交往,再到分离,直至她回国。

十石听得惊叹连连,时而微笑,时而叹息,真是的,连交过一个男朋友自己都不知道。

自从生病之后,女儿也很少与自己交心了,她变得十分要强,很少依赖别人,这一点让十石很心疼,也很无奈。但林强嘴里的那个十月,是一个充满活力与自信的姑娘,生活中的一件件小事,都是那么的真实,这让十石回忆起那个开朗快活的女儿,脾气和自己一样倔的女儿。

不觉间,十石已经怆然泪下,过往越美好,面前的现实也就越残酷,他无法想象十月委身与成强在一起的样子,掐着自己的裤子低声泣道:“闺女……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那更要好好活下去。”林强借势劝道,“我们几十个同学已经凑够钱了,只要您的病好了,十月也就好了,一切都好了,这是儿女孝道,天经地义,您完全不必多想。”

“……”十石擦了把老泪,盯了林强半晌,最终叹道,“小林,我知道你是好人,你也别瞒着我了,什么同学会基金,都是你们商量好糊弄我的,那根本都是成家的钱。”

“什么?!!”林强大惊,立刻从包中掏出合同。“这个,您看清楚,几十个同学签字的,合同不会骗人。”

十石只摆了摆手:“也难为你们做到这一步了,叔叔谢谢大伙儿……”

“等等,我现在可以打电话给十几个同学确认。”

“叔叔领了你们的情了,十月有你们这么多朋友,我很高兴。”十石叹道,“成全都告诉我了,这都是你们串通糊弄我的。”

“狗屁!”林强破口大骂。“成全个狗东西又耍什么损招了?!!”

林强没抑制住音量。声音太大,搞得整个大厅都震出回声。

大厅中的人都是一愣,向角落望去。

大家见是林强,也是面面相觑。摇了摇头。该干嘛干嘛。

林强打都打了。再补骂两句,貌似也不算什么。

能在蓟京银行总行大厅,如此侮辱他们董事长。还没人敢拦的,恐怕也就是林强的。

“十叔,你听我讲清楚。”林强知道现在不是憋着十月冤屈的时候了,已经到这一步,必须让十石了解一切才能解开心结。

从十月为什么回国,到成全以借钱为由,半强迫她出任自己的秘书,再到以治病为由,企图霸占十月,直至同学会筹出欠款,帮十月脱离苦海,林强一五一十说了个清。

十石瞠目结舌,这与成全所述的完全是两件事。

难道自己被耍了?

还是林强现在编了一个长长的故事?

“不信对吧,我有办法。”林强掏出手机,打开公放,“我现在跟成全对话,您听好。”

他自然不知道成全的号码,但拨袁冠奎的绝对没错。

好在袁冠奎还是接了,他也十分不明白这时候林强来什么电话。

“喂?”

“叫成全接电话。”林强直接开口命令道。

“林行长,我听不明白啊,你找成总,打我电话干嘛。”

“少废话,我知道你们在一起。”

“……”电话那边停顿片刻。

终于,成全接过了电话。

“这么着急又来联系我了?”成全在那边得意地笑道。

“少废话,你对十石做什么了?”林强直接问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装什么?你用长城集团的信封放支票,不就是为了让人看的么?”林强破口大骂。

“哦?这你都知道?”成全无奈笑道,“只是巧合吧,发生什么了,我能帮忙么?”

“杀人要偿命的,成全。”

“少跟我这儿废话!”电话那边大骂道,“今天的事没理你,还给你脸了?!你当我傻么,开着电话录音勾我说什么莫须有的事情?狗急跳墙了啊你!”

林强停顿半秒,已有定夺,向十石使了个眼色,而后冲电话道。

“十月现在很急,他父亲不知去哪里了,想动用你家的资源寻找,这忙帮不帮?”

“我家的资源?我家的资源是给你们这么乱用的?”成全大笑道,“林强,我跟你说清楚了,这事跟我没关系,就算有关系,我也不可能动用我这里的人力,你有时间,还是快点出去找找吧,兴许还能在病发前救回来。十伯心态可不是一般的不好,就算找到了,最好也直接送精神病医院。”

十石听着,已经百爪挠心,更是悔恨不已。

电话里的那个成全,哪里是要帮着十月脱离苦海的孩子?根本就是一个恶毒的滚蛋。扯上那么哭着劝自己,回过头来又这么唾弃自己。

十石一把抢过电话,大吼道——

“成全!!你们父子,都是混蛋!人渣!畜生!!!”

十石这一骂憋了太久了,足有十几年的长度。

他的骂声完全超越了林强,这是发自肺腑的骂,发自内心的骂,用生命在骂,用灵魂在骂。大厅中的人都止住脚步,茫然地望向这位老人,两个警卫也是忍无可忍,快步走来。

当然,林强一定有办法暂时拦住他们。

“十……十伯…………”电话那边,成全完全哑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成家做到这步还不够,还要害我们家破人亡!!!”十石怒吼道,“老子就算死,也要死在你们集团大门口,让全中国人看看,你们成家都是什么东西!!!”

话罢,他一把将电话砸在地上,原地喘气粗气。

林强哭了——

我日,刚买的。(未完待续。。)

0305 解铃

喧闹之中,警卫已经通知安保部主任,他们自知是拦不住林强的,更不敢把林强撵出去。

十石颤抖着站在原地,头上青筋暴起,已是彻彻底底的怒不可遏,自己活了这么久,竟然被这样一个小子骗了,险些将命都砸进去。

如果自己是因为贪婪被人所骗,那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成全恰恰利用了自己的爱,对十月的爱,对家的爱。

即便是一个生命垂危的老人,也无法容忍这一切。

“畜生!有其父必有其子!”十石咬着牙骂着,已经不知该如何抒发自己的愤怒。

林强怕他本来没事,却被气出事来,连忙上前搀扶安慰道:“十叔,不该生气的,既然搞明白了,那是好事啊。”

“对对,好事。”十石这才恍然大悟,突然又大笑起来,“这么说,十月还是清白的,太好了,太好了。”

“清白的?”

“你有所不知。”十石压着嗓子骂道,“成全那混账,骗我说十月与他父亲有染……”

“……”林强呆滞原地,“连自己爸爸都坑进去,他还有没有原则。”

“这畜生,太毒了。”十石攥着拳头一叹,而后双手紧紧握住林强,感激涕零,“小林,谢谢你,太谢谢你了,不是你来讲清楚……我恐怕已经不知道沉到那条河里了。”

“碰巧碰巧。”

此时,安保部主任终于赶来。拨开围观的人,见到林强,表情立刻变得五味杂陈。

“我说……林大爷,您一天要来几次啊!”安保部主任几乎哭着走到林强面前,“我也是要养家的,就因为您,我们已经在商讨门禁措施了,您行行好行么?”

“这次是意外,意外。”林强笑着拍了拍安保部主任,“这就走。”

“您大人大量。大吉大利。”安保部主任赶紧催人让路。

“稍等!”一个熟悉的面孔快步赶来。满头大汗。

“李秘书?”林强见是陈行远的秘书,连忙握手打招呼。

“陈行有请,二位上楼吧。”李秘书擦了把汗,伸手引着二人。

“老陈?”十石眉头一皱。“我不想见他。”

“走吧十叔。一次把话说明白了。”林强拍了拍十石。

“可是他……”

“放心。我站在您这边。”

“那……好吧。”

银行的一切,对十石来说都很熟悉,尽管已经经历过数次装修。但格局和味道却依然没什么变化。乘上那熟悉的电梯,穿过那熟悉的走廊,十石感觉自己恍如隔世。

秘书将二人送进陈行远办公室后,便自行离去。

陈行远早已站在门口,看着十石有种说不清的味道:“石头啊……”

“打住。”十石面色一寒,“成强有权有势,你跟他合作,我不怪你,也没资格怪你,但把我女儿算进去,这事不能原谅。”

“是,我承认。”陈行远微微低头,“我确实对十月做了不该做的事。”

林强微微惊讶,陈行远这么简单就认罪了?

向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低头,这不像是他的作风。

十石也是一睁,万没想到陈行远如此痛快,没有丝毫辩解。

“先坐吧。”陈行远扶着十石的腰向沙发走去,“原不原谅,先听我把话说完。”

林强想着,从始至终,陈行远的所作所为也是大多出于好意,若没有他做中间人,恐怕十家早就撑不住了,事到如今,他也没必要再使什么诈。想到此,林强便也一起扶着十石坐下,自己倒上一杯水让十石缓缓。

“这件事,我一直想化解的。”陈行远坐在沙发上淡淡叹道,“我也不隐瞒,一个月之前,我确实希望你们两家的孩子结合,化解这么多年的事情。我和成强聊过,他本人也非常支持这样,现在大家都老了,表面上社会来往很多,但真正称得上朋友的,也就剩下我们几个老家伙了。”

十石忍着怒气质问道:“老陈,没错,我现在脑子是慢了,但你这么借花献佛的事情,我还是能看出来的,用十月拉拢与成家的关系,你可还有良心?!”

“石头啊。”陈行远怅然叹道,“你知我行事谨慎,但我这次,真的犯错了,只因为太自信,对自己的回忆太过自信,我之前也没想到,成全竟然变成这样……”

“……”十石咽了一口气,无奈叹道,“这点轮不到我来教训你,我刚刚也栽跟头了。”

“所以现在,我挫了成家锐气,让成全暂时无颜掌权了。”陈行远由衷说道,“这算是对我过错小小的弥补,不求你原谅,只求你理解。”

“……”十石看着陈行远诚恳的眼神,也是再也骂不出来。

“对了,林强也帮咱们十月出气了。”陈行远望着林强笑道,“上午的时候,已经将成全打进医院了。”

“哦?”十石转望林强,惊道,“成全行动不便,原来是你搞得。”

“见笑,见笑。”

“小林啊,你可得小心。”十石立刻关切地说道,“那成家混账做出这么多事情,肯定也会难为你的。”

“等他把伤养好了再说吧。”林强笑道。

“你真是……”十石再次感激着望向林强,“帮我家做了这么多事,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谢谢你……”

“好好做手术,好好活,家庭和睦,让十月能将精力投入事业上,这比什么都好。”

“是是。”十石看着林强,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赞美,“同样是年轻人,怎么能有这么大差距……”

“哎……”陈行远也挥臂无奈道,“我羡慕你啊,石头。”

“嗯?”

“林强在我身边呆不住,选择留在了联合银行。”陈行远拍着十石笑道,“可在你这边,却是死心塌地的。”

“哦?这……”十石看着林强,半天才回过闷儿来,赶紧摇头,“不行,女儿的婚事我不能做主……”

林强与陈行远对视半秒,而后都大笑起来。

十石茫然地看着二人,不明所以。

……

成全与袁冠奎吃过西餐,回到病房的时候,发现成强早已坐在房中,面色阴郁。

“你先出去。”成全感觉到了什么,抬起拐杖敲了敲袁冠奎。

袁冠奎匆匆冲成强鞠了个躬,赶紧离去。

成全在父亲的目光中,一步一埃走到床前,坐了上去。

“出去玩的还开心么?”成强冷冷问道。

“就是吃了个饭,医院的饭菜太清淡了。”成全挠头笑道。

“吃饭,找十石吃饭么?”

“……”成全闻言一滞。

怎么可能,这么快父亲就知道了……

他很快想到了袁冠奎,不禁怒视门外。(未完待续。。)

0306 秘访

“不是他。”成强无力地摇了摇头,“林强和十石已经闹到银行去了,若不是陈行远出面平息,这事还要闹大。”

“银行?为什么是银行?”

“将死之人,总会到有回忆的地方转转。”成强瞥向儿子,冷冷问道,“好么,你又长本事了,这次更厉害——我要娶十月?我怎么不知道?”

“这……”成全大惊,赶紧低头颤声道,“这是林强乱编的,绝无此事。”

“呵呵,这可是十石亲口对陈行远说的。”成强默默起身,手掌重重地压在了儿子的肩膀上,“跟十家的事,已经很麻烦了,你还要添麻烦么。我很困扰啊,儿子,有时我搞不清楚你站在哪边。”

成全被压得伤口隐隐作痛。

听着父亲的语气,他知道这次父亲真的生气了。

“爸……爸……”成全哭丧着脸哀求道,“这……也都是为了咱们好,那老家伙死了,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成强盯着成全片刻:“要让他死,我早就做了,何苦还借钱过去?”

“……”

“我知道,你放不下十月,看不过林强。”成强手上再次加力,面色发寒,“你怎么搞是你的事,但不要连累我们整个集团的声誉。”

“啊……”成全感觉刚刚有所愈合的伤口再次破裂,却不敢反抗。

“从小我就没打过你,不要逼我这个岁数再动手。”成强看着儿子的样子。终于心一软,手渐渐放下,坐到他身边叹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我用半生的时间树起了我们的道,你再这样,会一夜尽失。”

“爸……我不明白……”成全忍着痛,咬牙道,“干嘛这么忍着他们。”

“我们是做买卖的。干干净净。不是黑社会。”成强厉声喝道,“有些事,沾上了就一辈子也洗不掉,能温和的解决。就不要动用极端方式。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们是站在高处的人。眼睛盯着底下只会摔下来!你知道么,这次的事已经彻底惹怒了十家,他们打算鱼死网破的话。找记者曝光你的所作所为,再扯出十几年前的旧事,这对我们的影响必将远远超过那些抚恤费用!”

“曝光?他们没证据。”成全恨恨说道,“本来万无一失的,又是林强,那个林强……”

“要万无一失就要把林强也算进去。”成强破口骂道,“你要真够狠也就罢了,把该封的路都封住,一切暗中度过,最好连我也瞒住,那样反倒好。可现在呢?偷鸡不成蚀把米,你要我怎么说你?!”

“是意外,意外……”成全辩解道,“没理由的……林强怎么可能找到十石,他怎么会知道十石去银行……这中间有事,绝对有事。”

“别谈什么意外了。”成强默默起身,没再去看儿子,“未来一个月,你好好呆在医院,不要再走出去一步。”

“爸……爸……”

“住口!!”成强咬牙怒道,“自从入主银行以来,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我用十几年成就的一番事业,两个月就要被你败光了,你要我怎么办?!”

“…………”成全陷入呆滞,“爸……我是你儿子啊。”

“当时,就不该跟你妈离婚的。”成强摇了摇头,“没母亲教育,果然会有问题……”

“爸……爸……”

“你别说了,你永远都是我儿子。”成全攥着拳头,不敢去看儿子的眼神,“一个月后,我们再聊聊,你想通了的话,先去旗下的物业公司做,一步步从头做,零用钱也免了,靠自己的工资活,事到如今,必须吃点苦了。”

“爸……爸……”成全几乎要哭出来了。

“别怪爸恨,不这样,你永远不行。”成强压抑着感情,快步走出病房,“好好养伤……下个月爸再来看你……”

病房中,仅留下成全一个人在此茫然的哭泣。

一日之间,从声名显赫的银行行长,变成囚徒。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

回程的车子上,十石已经想通了一切,但这股气,还是无法停歇。

“不能放过他们。”十石握着拳头望着窗外,“老的,小子……”

“十叔,先养病。”

“我知道……”十石咬着牙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用吝惜这张老脸了,林强,你认不认识新闻界的人,给我个机会,好好抖抖成家的那些破事儿。”

“……”林强咽了口吐沫,“生气是大忌,先把病搞好了再谈这些。”

“我怕,没时间了。”十石望着自己的双掌道,“十月孝顺,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我清楚,自己就这么走了,也会辜负她一直以来的努力。但身体着东西,不是说撑就能撑过去的,我不想留下遗憾,我想多为孩子做点什么。”

“那最好还是不要走舆论路线。”林强直言道,“虽然我对旧事不甚了解,可成强所作所为,好像并没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情义上他确实不是个东西,但恕我直言,现在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您站出来说那些事情,只会被认为是跳梁小丑,想咬住成家落些要出,反倒会伤害自己的家庭。”

“……”十石茫然道,“照你这么说,就没有公道了?”

“公道都是人争取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林强笑着拍了拍十石,“讨回公道这种事,交给我和十月就对了。”

“可我……”十石捶了下大腿自骂道,“哎……成强能帮孩子做那么多,我却只是个累赘。”

“哪里,将十月养大,不就是您年轻时奋斗的成果么。”林强笑叹道,“您好好看着吧,看着十月,我,甚至看着陈行远,如何讨回公道,在那之前,可要好好活下去。”

……

林强回到营业厅,已是接近下班的时候,对私那边依然人满为患,对公大厅却已空空荡荡。

“今儿怎么样?”林强一面穿过大堂一面问道。

柜员赶紧拿起一打单子:“开了7个户,零零散散转过来几百万,算非常不错了。”

“辛苦了。”林强笑着走上楼去,第一天没约几个对公户,有这个成绩还算不错。

上了二楼,办公区暂时还空空荡荡的,只零散坐着两三个新员工,见林强来了,赶紧“忙碌”起来。

林小枣看见林强,则是快速起身过来。

“行长,有人找……”她压低声音说道。

“哦?等多久了?干嘛不打我电话?”林强问道。

“你电话一直打不通啊。”

“……”林强一愣,这才想到自己电话已经被人砸了,一时间又是十分心疼,甩了甩头道,“人在洽谈室吧,谁啊。”

“我让他进你办公室了。”林小枣无奈说道。

林强皱眉道:“不是说好了,我不在的时候别人不能进去么。”

“洽谈室是玻璃的,我觉得最好别让其它人看见他是谁。”林小枣咽了口吐沫。

“怎么?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到底是谁?”

林小枣打开记事薄,指了指上面的会客议程——

长城集团董事长——成强。

林强瞠目结舌站在原地,又是揉了揉眼睛。

“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啊……我上网查照片了,应该就是本尊。”林小枣手忙脚乱地说道,“我说你不在,他说他等,并且执意要等,没办法,我就让他进你办公室了!”

“做的好。”林强拍了拍林小枣,快速朝办公室走去,“对了,记事薄上把那夜撕了,扔碎纸机里。”

“好。”

林强推开办公室大门,只见那个富态的儒面商人正坐在全新的沙发上,看着电视上的整点新闻。

听见开门声,成强镇定起身,伸手走上前来:“抱歉了林行长,鹊巢鸠占一会会。”

“没事。”林强木木与之握手,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面对他。

不得不说,不同地位的人都带有一种气场。

即便林强自以为见多识广,与邱之彰陈行远,乃至凌晨等人都能谈笑风生,但此时与成强共处一室,却依然觉得矮上半头,就连握手,都觉得有些虚。

成全的一切都是假的,因此他即便扣着行长的帽子,却依然没有半分气质。然而成强一切确实货真价实的。

千亿级身家的商人,此时就站在自己对面,笑着与自己握手。

“喝什么么?”林强自知场面上压不过他,怕自己失态,连忙向饮水机走去。

“不必,秘书给我沏茶了。”成强笑道。

“哦哦,你请坐,自便。”林强走到饮水机前,自己倒了杯冰水,压压惊。

喝过一口,总算稳定一些,这才端着杯子做到沙发对面,朗然笑道:

“之前只远远看过你,没想到近看精神更好。”

“呵呵,过奖了,头发都是刚染的。”成强摸了摸脑袋笑道,“现在这时代,出来几根白头发就会被人说老了,不行了,没办法,只能勤染。”

“这么说我也该染了。”林强指着自己的脑袋笑道。

“哈哈,还早,还早。”成强放下杯子,从包中掏出一张空白支票,抬手摇了摇,“本来,我想让你在上面写一个金额的。”

林强咽了口吐沫。(未完待续。。)

0307 怀疑

“可惜啊,老陈告诉我,你一定不吃这套。”成强随即摇了摇头,收回支票,“我看了一辈子人,头一次让人才这么从我眼皮底下溜走,可惜了。”

“有话直说。”林强又是饮了口冰水压惊。

“银行之间,既是对手,也是朋友吧。”成强端坐笑道。

“有话,直说。”林强再强调了一次。

“呵呵,不必抱有敌意。”成强摆了摆手,“我儿子做的事,我都清楚,谁对谁错我也明白,这次来找你,是拜托你帮忙的。”

林强摊臂,示意成强继续。

“你的名字我从太多人嘴里听到过了。”成强抬臂道,“虽然老陈告诉我没戏,但我还是要再问一下——你有没有可能接受蓟京银行的常务行长职位。”

“……”

成强怕自己没说清楚,又比划道:“常务行长实际上就是管理蓟京地区事务的行长,相当于你们蓟京分行的行长,跟陈行远是平级的。”

他说着,又点了点公文包:“刚才那张支票,会是提前预支的年薪。”

林强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先是将钱眼投向成强,终于有这个机会了。

【成强,活动资产,3500万。】

【总资产:2250亿(集团总资产)。】

【房地产陷入萎靡,短线小跌。】

【事业重心转向金融,长线不明。】

【财运:蓟京银行。】

【劫点:蓟京银行。】

【德:3】【财:98。】

林强心下微微惊讶。这是很少的大富之人,德竟然是正的。而同时高达98的“财”,更预示着无可抵挡的趋势。

说是天命之子也不为过。

这样的人,几乎无懈可击。

成强以为林强在犹豫,随即换了个轻松的姿势,淡然说道:“我儿子的事,你大可不必担心,对我来说你是晚辈,晚辈之间的矛盾晚辈解决,作为长辈。我甚至很感谢你给了他这个教训。”

“如果我去了蓟京银行。”林强点了下桌子。“那令公子就是我老板了,还谈什么矛盾?”

“就是这个意思。”成强继续道,“我下面的个人中心,准备投到对儿子的教育上。很长一段时间。我要让他在基层打拼。相信他经历足够多以后,也会理解你,清楚你的重要性。皆是你在蓟京银行的声誉也不会落于他下,你们能一起统领银行是最好的。”

“我没这个才能,”林强摆了摆手,“管理整个银行,我火候没到。”

“会有人配合你。”成强从包中掏出一张表单递给林强,“这上面的人选,你可以随意挑,都算是你的副手。”

林强拾起表单,简单扫视了一番。

浦发银行XX分行副行长;

渣打银行北京总部,事业总监;

建工银行冀北分行行长;

银监会委员……

“这些人都有意向来蓟京银行。”成强指着表单道,“你可以指定两个副手,你不熟悉的地方,他们会辅助你。相信依你的能力,半年之内也就驾轻就熟了。”

林强放下表单,皱眉道:“对付陈行远么。”

啪啪啪!

成强立刻喜笑颜开,鼓起掌来:“太聪明了,就是这个意思。”

“他们来不就够了,何苦找我这种没资历的。”林强指着表单问道。

“他们欠缺一种精神。”成强搬着手指道,“他们只会做业务,不是陈行远的对手。而你,我认为你能力挽狂澜。”

“我能理解为,驱狼赶虎么?”

“哈哈,可以,可以。”成强大笑道,“但你要知道,以后我是老板,而我是一位乐于分管理者股份的老板,蓟京银行私有化已经完成,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我需要出色且明智的人来管理。陈行远脑子始终有个地方转不过来,我无法说法他。但我相信,你能明白。”

“至于我儿子。”成强继而说道,“我将完全放任不管,如果他回到银行,你可以在随意给他指定岗位,一直不提拔也没关系,你要好好教育他。”

“真是……出人预料。”林强长叹了一口气,“我开始明白了,你能将事业做到这步,不无道理。”

“当然,睚眦必报的话早就不知道栽在哪里了。”成强摊开双臂,“在这个国家,真正的赚钱,并非是从同行手里抢,而是同行联合在一起,得到大家都想得到的东西。”

“地产业也许是那个,可银行并非如此。”林强将表单退还给成强,“很诱人,但我没把握,还是算了。”

成强单掌按住表单,再次问道:“不再想想么?”

“不了,真的没把握。”林强摇了摇头,“如果我经验多些,可能会接受这个挑战,但现在我扛不住。”

“呼……”成强无奈地叹了口气,“改主意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放心,不会的。”

“好吧。”成全收起表单,继续说道,“老陈猜的没错,那我说第二件事吧……成全伤好后,我希望他能来这里工作。”

“???”

“就是这里。”成强指了指地面,四望道,“从最基础的做起,由你来管理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吃苦,什么叫奋斗。”

“成先生……”林强讶异道,“你清楚我与令公子的关系吧?”

“当然。”成强立刻点了点头,“你可以整他,难为他,让他干苦活,悉听尊便。”

“……”

“城先生,虽然我跟令公子不对付。但对这种事没有丝毫兴趣。”林强起身道,“我真的不能答应,没事的话,就谈到这里吧。”

“没办法啊……”成强拎着包笑着起身,再次与林强握手,“那我只能去拜托邱董了,犬子将来让你费心了。”

“……”

送走成强,林强呆坐在办公室中。

他在开玩笑吧。

让成全来这里?

想让儿子过劳死么?

还是让他清楚什么叫人心险恶世态炎凉?

这老子,够狠的。

“行长……没事吧?”林小枣推门进来。

“没事。”林强摇了摇头,“那家伙想拉我反水。”

“啊……”林小枣又赶紧捂耳朵。“这个不必让我知道。”

“又卖萌。”林强大笑道。“我说了,我们是一条线上的了,我还在考虑,你说说你的想法。”

“我……我能有什么想法。”

“让我过去与陈行远平起平坐。”林强笑道。“听起来很诱人吧。”

“……这个……”林小枣点着下巴道。“听起来是不错。但多想想,总觉得很奇怪。”

“哪里奇怪。”

“你打伤他儿子的事情,他知道的吧?”

“自然。”

“那就奇怪了……”林小枣问道。“想想看,如果你儿子……不对,你还没儿子,那就是你父亲。如果林行长你父亲被人打了,你还能与那个人和平相处么,你还能出钱拉拢那个人么?”

“……我不抽的丫生活不能自理。”

“那就对了。”林小枣使劲点了点头,“所以现在对你,成强应该是同样的态度,即便再赏识你的才能,也必定恨你恨的牙痒痒,毕竟血浓于水啊。而且行长你想想,能力出众的人又不止你一个,他干嘛非要拉拢你?明明有那么多资历更出色的人。”

“说的是……”林强嘟囔道,“那他到底在想什么。”

林小枣咳了一声:“我好像……能猜到一点……”

“哦?你?”林强颇有兴致地问道,“说说。”

“这个……”林小枣非常不自信地说道,“林行长,你现在太有名了,跟邱老人家又这么亲近,如果因为薪金的原因,去蓟京银行的话,恐怕不仅联合银行会唾弃你,整个银行业也会风言风语吧。”

“也许是的。”

“然后你去了蓟京银行……假设成强并没有给你许诺的位置,而是架空你,让你终日闲着,时间长了你会受不了吧。”

“是的……”

“到时候……”林小枣狐疑道,“你再想跳槽,哪里还敢要你?你不跳槽,在那里继续耗着就成了废人……等哪天他高兴了,再撵走你就是了,更何况那边的继承人本来就是成全,他迟早会掌权的,到时候还可以让他儿子亲自来整你。”

“你是说……”林强打了个寒颤,“成强实际上要废了我?”

“我乱猜的……”

“没,没,很有道理。”林强托腮思索道,“这一层我都没想到,小枣,你啥时候这么有心思了?”

“啊?”林小枣闹着头傻笑道,“行长你说的,要我多长个心眼儿,多怀疑人的。”

“怀疑的好。”林强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幸亏你提醒,不然这两天要是黄光耀再给压力,我没准儿真去那边了。”

“啊!没听见!”林小枣又赶紧捂住耳朵。

“你啊……”林强看着时而傻萌时而猴精的小枣,哭笑不得。

“哦,对了!”林小枣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又赶紧打开她的万用记事薄,“今天下午的时候,还有一位洛先生来过电话,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洛咏生?”林强一愣,连忙说道,“我正要找他呢,快快,帮我接通。”

“……”林小枣呆呆看着林强,“咱们的电话……还没有转接功能。”

“对对。”林强下意识地摸手机,却摸了个空。

平日里烦死这东西,真要用的时候才感到它是那么重要。(未完待续。。)

0308 大鱼

“他电话多少,回过去。”林强焦急说道。

“哦,好。”林小枣连忙跑到自己的工位,回拨电话。

林强也紧跟着出去。

洛咏生的秘书接通电话,待林小枣说清是林强后,这才转接过去。

林强拿来座机听筒,不禁跟林小枣调笑道:“咱们的办公设施还差得远啊。”

“要不要打个报告上去?”林小枣傻乎乎问道。

“别介了,秘书转接暂时是行长才有的待遇。”

……

“哎呀林强,找你可真不容易!”听筒内传来了洛咏生热情的声音,最近事业大火,搞得他整个人都是风风火火,动力十足。

“真的是忙!”

“呵呵,我都在想是不是要到报纸上找你了。”洛咏生开口便问道,“考虑的怎么样了?”

“啊?”

“得得得,肯定是没考虑。”洛咏生大笑道,“财务总监的事情。”

“哦……这个……”

“行啦,别跟我装了。”洛咏生咳了一声,转问道,“说正事,我们这边正在筹备微讯大厦的项目,大概有三个地方可选,分别的龙源、上地和望京,你在龙源那么久,我就想顺便找你了解了解那边的情况。”

“哦?!”林强大喜,好事成双,立刻回话道,“龙源好啊!”

“哈哈,就知道你这么说。”洛咏生再次大笑,“是想让我照顾一下你吧。”

“实话实说。我现在就缺照顾!”

“还是这么直来直往啊。”洛咏生停顿片刻,而后冲旁边说道,“晚上的会我不去了,让马总定吧,我一会儿要去趟龙源。那个……叫上大厦项目的人一起。”

话罢,洛咏生又冲电话道:“这样,一会我们这边行政企划的人会一起过去,大概五点半到吧,你也跟他们好好聊聊,最好能说服他们。我强制下令的话。影响不好。”

“明白!明白!”林强没想到,自己还没来的找洛咏生,他竟然先想起自己了。

挂下电话,林强大喜过望。一把保住林小枣:“有好事了!小枣!!”

“啊……”林小枣被抱得透不过气来。

办公区仅有的那两位。则将脑袋深深埋了下去。这个是真不敢看。

林强很快放下她,一面来回踱步一面比划着,激动地说道:“小枣。通知所有人,下班暂时别走,化好妆,整理好衣服。另外,叫廖亮和莫惜君过来。”

林小枣一一记下:“廖亮在外面跑呢。”

“叫回来,马上。”

“好……”林小枣应了赶紧往楼下走。

“对了。”林强看着林小枣,抿了抿嘴,“搞定后你去找萧潇,让他给你补个妆。”

“啊?”林小枣羞涩道,“我自己化的不好么。”

“太淡了,要有些冲击力。”

“嗯!”

随后的时间,林强将莫惜君与廖亮召进办公室,紧急开会。

虽然这只是一次非公开的,很随意的见面,但第一印象往往会决定很多事情,必须向洛咏生那边展现出足够的专业与自信。

洛咏生名为聊聊龙源的位置情况,实则也是给林强一个机会,借势拉拢到对公大户。虽然洛咏生的意见在公司内具有决定性,但微讯终究是个股份制企业,新办公楼的选址以及银行的选择,不能太过随意。

还好刚刚用过的龙源评审材料还在,林强令莫惜君去紧急修改,应付微讯的突然来访;廖亮则被分配去整合龙源的资料以及相关数据,再加上这段时间他亲力亲为的理解,到时候吹龙源牛皮这种事必须要由他负责。

五点二十,洛咏生提前到来,黑色的SUV停在门口,他率先迈下,抬头仰望,有些搞不清楚。

林强等候已久,领着莫惜君与廖亮快步迎来。

“这……变样子了。”洛咏生眯着眼睛笑道,“你们也讲究扩张啊?”

跟着洛咏生过来的两个人皆笑了起来。

与林强握手过后,洛咏生介绍道:“这两位是微讯大厦的项目负责人,来都来了,既然有机会,大家就好好聊聊。”

林强三人与之一一握手,交换名片,大家一团和气。

从对公自动门进入支行,洛咏生不禁眼前一亮。

“几天没来,这么气派了啊!”洛咏生一面四望一面拍了拍林强,“好啊,这地方舒服,怪不得你看不上我们微讯,太挤了。”

一行人又是跟着大笑。

与此同时,林强早已安排好的两位“迎宾女郎”,向一行人鞠躬微笑。

“联合银行竭诚为您服务。”

“都是俊男美女啊。”洛咏生不禁赞道,“发展够快,简直比我们还快。”

“这就是你开玩笑了!”林强领着一行人走上楼梯,边走边说,“现在我认识的人,就没不用微讯的,这速度简直像病毒一样,我都看不懂了。”

“呵呵,你说对了,现在成功的IT项目都源自病毒营销。”洛咏生比划着,“感染一个用户,传染下一个,一个一个让病毒覆盖更多的人,最后没有被感染的人反倒成了异类,没的选择,只能选择。”

“还是洛总思路清楚。”林强笑着推开会议室大门,“明明都是海归,有的人说出来一堆术语如同天上楼阁,有的人说出来却能深入浅出。”

“少拍马屁。”洛咏生拍了拍林强,同他平行走入会场。

跟着洛咏生来的两个人暗暗心惊,他们很少见到洛总对人如此热情,毫不客套。自上市以来。洛咏生内部管理一直以铁腕著称,他变得很谨慎,很有危机感,不再像之前那么儒雅。他们想不到,当洛总面对这个小行长的时候,却能如此谈笑风生。

一行人坐定,林小枣送上饮料,都是正常程序。

随后,由廖亮开始,借助投影。简单介绍起龙源的情况。

大约半分钟后。洛咏生就坐不住了,冲林强使了个眼色,邀他出去。

会议室外,洛咏生直接摇了摇头:“那些事情他们说吧。别整得跟开会似得。走走走。去你办公室坐坐。”

“好说,走。”林强领着洛咏生走向办公室,路上还点了下林小枣的桌子。“两杯金骏眉。”

……

“不错么……”洛咏生坐在沙发上,四望道,“真想不到,你这么快就翻身了。”

“翻身?”

“呵呵。”洛咏生拿起茶杯轻抿一口,“之前你不是连总行长都搞了么,我以为没人敢用你了,还等着你给我打电话呢。”

“这真是世事弄人。”林强摊臂道,“谁能想到,新任行长竟然是我原来的客户!”

“哦?你说的是邱之彰先生么?”

“对对。”

“你这命,太绝了。”洛咏生不禁赞叹道,“或者说,你的客户都有好运吧。你看我,现在不也东山再起了。”

林强为洛咏生补上茶水,顺便问道:“和嫂子还好?”

“离了。”洛咏生怅然一笑,“她一个人回美国了,我每年会打钱过去,就这样。”

“……”林强无奈摇了摇头,“还是,离了啊……”

“其实我也理解。”洛咏生看着窗外道,“那个国家,魅力太大,尤其是对女人,女人毕竟没有根的意识。”

“根?”

“嗯,根。”洛咏生指了指脚下,“人对故土都会有一种无法磨灭的情感,相对于男人,女人更淡漠一些,像水一样,随波逐流,只求依附于更好的环境,而非亲手去改变,去创造环境。”

“这一层,我还理解不到。”林强诚然道,“过来人的理解吧。”

“呵呵,也好。”洛咏生笑道,“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泡妞了。”

“说笑了。”林强摆手道,“你哪有时间泡妞。”

“哈哈,最近真的是忙得够呛。”洛咏生又喝了口茶,“现在资产的膨胀速度我自己看着都害怕,上市的IT企业,声势火爆,每一天资产都在往上翻,吓人。”

“所以要搞个大厦,心里踏实喽?”

“本身也是时候了,原来我们的办公区分在三个地方,事业、行政、技术都分着,不方便,现在打算整个一下,搞个微讯大厦。”洛咏生拍了拍胸口,“说得不要脸一些,咱们也算是民族企业了。”

“这话听的我都腿软……”

“呵呵,没必要。”洛咏生畅怀笑着,指着林强道,“当时不是你帮我,我现在是不是董事长还不好说呢,还谈什么民族企业家。反正选哪家银行都一样,现在上市了,我们也并不依赖银行了,索性来找你。”

“真是不好意思,应该我登门拜访的。”

“这个你说对了,哪有让客户上赶着着你的!”洛咏生举杯笑道,“如果确定大厦建在龙源这边,我们也能顺势将合作银行转到这里,不用得罪原来的金主了。”

“洛总真是帮大忙了。”

“话别说这么早,要那边确定。”洛咏生指了指门外,“这项目月底就会敲定,如果确定是龙源的话,我会让财务开始准备换合作银行的事,具体的事我就不过问了,你也要保证不比原来的合作银行差,免得人说闲话。”

“当然!一定!”

“对了,这次来,其实还想问另外一件事。”洛咏生望着林强,话锋一转,“我想问一下,我们这种企业,有没有做基金的机会。”(未完待续。。)

0309 贴心

林强有些反应不及,洛咏生这种IT强人思维都这么跳跃么。

“基金?什么基金?私募还是公开的?”

“公开的,相当于你们银行代售的那些基金。”洛咏生比划道,“我们微讯现在也加入了支付功能,我们走的不是网购的路数,是及时支付,Anytime,Anywhere的概念,用户每次吃饭,打车,看电影,任何产生消费的行为,都可以通过我们微讯支付,有额外的折扣。这个过程中虽然我们没赚到钱,但已经让用户养成微讯支付的习惯了。”

“只为了更牢的套住用户么?”林强嘟囔道。

“产生新的习惯,就是颠覆的开始。”

“你的意思是……”林强想着想着,突然一惊,“你要在微讯上卖基金么?”

“就是这个意思,你反应就是快。”洛咏生解释道,“那种即买即赎的基金,让钱都放在那里,既有比银行更高的收益,又方便随时支取,方便+实惠。”

“……”林强皱眉想了很久,“可银行也卖这种基金啊?”

“银行毕竟不方便,购买赎回延时太大,而且很多年轻人不会特意理财,我的设想是,不管是几百块还是几千块,都可以放在基金里,随时盈利随时用。”

“洛总啊……”林强皱眉叹道,“你是要挑战整个银行业么?”

“哪有这么大胆,你说笑了。”洛咏生连忙避嫌。“退一百步说,微讯不具备这个实力。”

“这事……很难……”林强抿着嘴道,“但要真做成了,很可怕。”

“会影响到银行么?”

“我也不清楚,要看规模。”林强设想着那时的景象,“如果真的像病毒一样,传染给所有人,那银行就有罪受了。”

“你这家伙,不要这么有危机意识么。”洛咏生笑道,“和金融顾问聊的时候。他那叫一个心潮澎湃。”

“立场不同么。”

“不过这事真的挺难的。”洛咏生抱头道。“真要做的话,不知道会遇到多少阻力,政治上,法规上。商业上……还是再等等吧。”

“确实。IT企业是归工信部管的。但基金归证监会关,跨界的话,要打通的机构。申请的牌照太多了。”

“我再想想吧。”洛咏生看了眼表,“他们说的应该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好。”

“对了。”洛咏生最后拍了拍林强,“这是商业机密。”

“明白。”

回到会议室,里面的几位已经闲聊起来,见两位老板来了,一堆人连忙起身。

“怎么样,聊得如何?”洛咏生就坐后随口问道。

“基本了解龙源的情况了,的确很乐观。”下属起身指向窗外,“龙源我们可以投资的地皮就在那边,离这里一条街,大概距地铁站400米。”

“跟上地和望京相比如何?”洛咏生继续问道。

“地皮成本少一些,但相对而言周围的同类型企业也较少,有种孤立的感觉。”

“这不重要。”洛咏生摆了摆手,“蓟京够挤了,咱们又不是做大排档的,犯不上扎堆。”

“洛总说的是。”下属皱眉道,“还有一点,那两个高新区有政策优势,在税务和政府支持上对我们很有利……”

“龙源这边也在招商。”林强连忙说道,“我可以联系和这边的书记见面,微讯能进驻龙源也必将带来长足发展,相信这边的领导会给出更大的政策优惠。”

“哦?”洛咏生眉头一挑,“你连区政府都拉上了。”

“巧合,巧合。”

“这点你说的没错,我们微讯已经有品牌了,入驻这么大的事情的确不能草率。”洛咏生挥臂道,“这样,你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到时候约马总去聊聊,这方面的事情他比较会谈。”

“好的。”

“我也会让马总好好重视。”洛咏生继续吩咐道,“那两个园区,大企业太多,政府方面不可能厚此薄彼,但在龙源入驻,我们就是龙头,就是第一个,依我们现在的资产规模,相信区政府能给出更好的政策。”

“那,林行长。”下属望向林强,“我跟您联系么?”

“OK,随时碰时间。”

“好的。”下属已经完全了解了洛咏生的意思,趁机道,“我们回去也会着重商讨龙源方面的事,暂时将龙源设为第一选择。”

“这个你们决定,房地产我不懂。”洛咏生摆手笑道。

明面上,微讯必须是个民主的创新企业。

送走洛咏生一行,林强思绪却久久不能平息,他脑海中依然回荡着洛咏生的设想。

现阶段,九成个人金融产品交易发生在银行。

而银行的个人金融业务中,除去国债外,无外乎理财、基金,保险三个方面。理财风险最低,收益也最低;基金有些像稳定版的股市,每日皆有少许波动,可随时购买赎回;保险则纯为代售,银行赚取其中的佣金。至于黄金、外汇、信托等产品,销量十分不稳定,不属于核心。

在现代金融业务中,保险渐露颓势,理财与基金更多地占据了人们的视野,而这两个产品又逐渐有同质化的倾向,其核心都是将散落的财富进行集中投资,从而赚取更多的利润。

可以说,现阶段,常人接触这些产品的唯一渠道就是通过银行的客户经理。

而在洛咏生的设想中,这一切将在网络上,在手机客户端上轻松地完成。

不再需要无数客户经理的营销,只需要一个弹窗。

不再需要长篇大论的合同。只需要一个确认。

不再需要每日来到银行探查产品的涨跌,只需要手指轻轻一点。

轻松,实惠,Anywhere,Anytime,这个机制,已经近乎摧毁了出版业,新闻业,甚至已经危及到了通讯业,实体零售业。

现在。轮到银行业了么。

在惊叹于洛咏生天马行空思绪的同时。林强也在重新审视自己的位置。

“喂,怎么了?”郑帅拍了下林强问道,“跟洛咏生聊什么了,回来就心不在焉的。”

“这家伙。挺可怕的。”林强尽量不去想那些。只摇了摇头。“这帮IT精英惹不起。”

“呵呵,做到这一步,我们肯定是佩服他的。”郑帅笑道。“但那终究是虚拟的东西,过于依赖于创新,来的快,去的也快。相对而言,还是银行更长久一些。”

“是吧。”林强不去想这件事,转向另一边说道,“惜君,你先下班吧,去十月家坐坐,跟她好好聊聊。”

“就怕你要开会呢!”莫惜君连忙点头,快步回去。

“你不去啊?”郑帅挑着眉毛笑道,“文君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哦。”

“诶?”林强大笑道,“我刚才看你跟洛咏生带来的那个美女眉来眼去的,要不要帮你问问联系方式?”

“你小点声!我就多看了两眼。”

……

之后的一个月,无论是蓟京分行还是龙源支行,都进入了快速扩张的阶段。

整个分行层面上,在黄光耀的大举激励和压力下,展开反攻,持续拉拢蓟京银行一边有联系的一切客户,就连祝丰山这种稳健派的领导都被迫像打了鸡血一样天天往外跑,可见这次的力度。

而蓟京银行一边,却基本停止了对公业务上的恶性争夺,主攻市委体系下的单位与公司,陈行远利用多年的人脉与可怕的关系网,与诸多机关、国企达成合作,屡立奇功。

至于龙源,进行对公事务的团队总共13人,其中4人为驻台人员,3人为流程事物人员,剩下6人分成两组,分别由莫惜君与廖亮领队,在龙源展开了蝗虫式侵袭。

当建工银行筹备开展对公业务的时候,龙源每一个写字楼的办公桌上,基本都已经摆上了联合银行的名片。

十月方面,在夏馨的暗中帮助下,成功谋到了分行公司业务部的职位,虽然没有之前董事长秘书那般耀眼,但正符合十月的风格。经协商,正式入职时间定在了春节之后,这也算是分行人力卖给林强的一个大大的面子。

……

月底例会,整个龙源支行的人挤在会议室中,拥挤不堪。

对公、对私两方面主管汇报完毕后,林强表情喜忧参半。

“个人业务破五千万了,销售成绩也不错,是个好事。”林强冲郑帅极其身后的一干人等赞许道,“这个月我基本没有盯对私,看来大家已经完全进入状态了,完会后准备签奖金单吧。”

对私人员们这才松了口气,他们生怕林强对业务要求过高,听到这些话,自然是踏实了。其中不乏萧潇等人,听到“奖金”二字便开始眼冒金星。

对于林强来说,这个成绩其实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没有出人预料,也没有低于预期,没办法,对私业务完全依赖于当地环境,郑帅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个月几乎每人只休息了四天,断不能再施压打击。

“至于对公。”林强看着手中的材料,眉头紧锁,“不到800万,有点惨啊。”

会场沉默不语,对公事务众人不免有些垂头丧气。

“责任在我。”莫惜君提了口气,打破沉默,“之前对口头协议预期过高,过于乐观,实际运作起来,面对他们拖延的情况准备不足。”

“我也有责任。”廖亮揉着额头道,“虽然客户量多,但大多只是进行简单的开户等操作,实际拉拢的资金量太少,我这边的人付出的时间精力却太多,得不偿失。”

“这些都是预料中的。”林强挥臂强笑道,“没有怪罪大家的意思。责任最大的是我,一般支行,都是行长依靠关系拉来一笔一笔大单,维持整个支行的运作,然而我能力有限,只能让大家付出更多的努力。”

“林行长。”莫惜君道,“我们是新支行,肯定会经历这种阶段。”

“是的,所以我不怪大家。”林强抿了抿嘴,冲廖亮问道。“我们已经有贷款资质了。周围那么多地产中介,那么多房屋买卖交易,我们又是龙源唯一有贷款资质的银行,为什么这个月只有两笔房屋贷款?”

廖亮立刻答道:“实际上。这个月有十几个地产中介的人来过。咨询我们这里的贷款的问题。但其实……都是来聊返点的……我之前问过您,您说暂时不要承诺返点,最后他们不得不带着客户去市内银行了。”

“十几个么……”林强继而问道。“你能不能预估一下,如果我们给返点的话,每月这方面的业务量有多少?”

“不用预估,我跟地产中介的人聊过。”廖亮正色道,“龙源现有12家地产中介,房屋买卖量很大,保守估计每月成单量在300笔以上,其中牵扯到贷款的至少200笔……”

“200笔……”林强又是抿了抿嘴,“这个不能忽视,我去分行找相关的人聊聊,看能不能争取到返点,个人房屋贷款虽然利润很低,但对我们来说苍蝇腿也是肉,量能上去的话,也算不小的业绩。”

“那些人透露,其它银行现在反0.3%左右,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廖亮起身道,“如果能争取下来,我能保证第一时间拉拢到全部的地产中介。”

“OK,辛苦了。”林强了却这件事,才冲莫惜君道,“惜君,你这边别灰心,企业变更合作银行是一件非常繁琐的事情,他们需要准备和等待,更何况你这边联系的大多是政府背景的机构企业,效率肯定不会太高,盯紧了,守住了,随时会有收获。”

“是……”莫惜君受到鼓励,神色也是缓和了一些,“龙源医院那边已经确定了,大概下月中旬就可以转过来,常驻资金起码是千万级。”

“拜托你了。”林强扫视全场,朗然道,“最近我听到了一种不好的说法,在这里纠正一下。大家都看到了,现在我们的对私业务完全领先于对公,因此有人觉得不平衡,觉得对私累死累活得赚取的利润,要和清闲的对公平分,这种看法我很理解,我也经历过这样的事,在此我无意进行过多解释,只简单一句话——很快,我们就会进入对公养对私的情况,很快感到不平衡的将是对公人员,请大家现在尽量克制自己的想法与言论,免得我们内部产生矛盾。”

不少对私业务的人都低下头,不敢看林强。

林强补充道:“奖金上,我从来都是按照最优化的规矩来,不偏袒任何一边,更不偏袒我自己,这点我自信所有支行没有比我更公道的了。有意见,冲我来也可以,向分行反应也可以,但请不要私下拉帮结派,散播谣言,激化矛盾,这件事我无法容忍。”

“我不就随口开了句玩笑,至于么?”萧潇侧头哼了一声。

全场人都咽了口吐沫。

人没变,但人的立场一直在变。

刺儿头萧潇人尽皆知,而现在刺的对象,貌似是林强了。

“跟我怎么开玩笑都不为过,但这事容不得玩笑。”林强在这种时候,也丝毫不手软,厉声呵斥道,“别再有下次。”

“知道……了……”萧潇瞪了眼林强,一口气咽了回去。

林强看她没在多话,这才说道:“现在人力充沛了,这个月开始补回上个月的休假吧,辛苦郑帅排班了。”

“OK。”郑帅连忙笑着打圆场。

“散会,找郑帅签奖金单吧。”林强拿起材料,率先离开会场,“小枣,你来一下。”

办公室中,林强趴在桌子上,显得很疲惫。

在下属面前,他要勇往直前,不能迟疑,不能退缩,唯有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可以稍微脆弱一下。

“行长……你不想那么训萧潇姐的吧……”林小枣为林强倒了杯水,放到他桌前。

“私下叫我林强就得了。”林强握着水杯道,“你找机会跟萧潇聊聊,看看她到底什么意思。”

“啊?”林小枣问道,“大家就隔了一堵墙,你去问不好了?”

“不能我问。”林强摇了摇头,“你没发现么,和萧潇关系太近,已经让我很难管了,到此为止。”

“…………”林小枣呆滞良久,咽了口吐沫,“行长……不,林强……不行,还是得叫你行长……我明白,这是不得已的态度,但我相信萧潇姐绝对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也没有仗着跟行长你的关系做什么的想法。”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乖啊。”林强揉了揉脖子,“愁死我了,内部还有这么个活宝。”

林小枣缓缓走到林强身后,提了口气,下了很大一番决心,双掌轻轻抚在他脖子上,柔柔按了起来:“行长,别太累着,你想的太多了。”

“舒服……”林强则闭着眼睛沉浸在舒适的感受中,“还好有你……贴心……”

“呵呵,我也就会这个了。”

“……呼……”

“行长?”

“呼……”

“太累了吧……”林小枣轻轻抽手,从墙角取来大衣,披在林强身上,红着脸为难起来,“这个……要不要向文君坦白啊。”(未完待续。。)

0310 压力

11月的最后一个周末,支行长月例会在总行召开。

自黄光耀上任以来,将许多大型内部会议都定在周末召开,这令大家有苦说不出,行长周末都不休息,普通人实在不敢有什么意见。虽然上任一个月以来,黄光耀还没定下任何硬性指标,但每个人都已经感到了不小的压力。

9点30分,包括林强在内的全部支行长集中在第三会议室,黄光耀不作多言,由西区支行行长开始,按座次开始汇报工作。

西区支行长是一位少壮派,无论是年龄、外形还是气质都钱才相仿,汇报工作的时候同样充满自信:“受到分行的激励,西区支行包括下属全体20家网点都在本月进行集中式营销,在全员的努力下……”

黄光耀咳了一声,将其打断:“只汇报上月底与本月底的存款余额便可。”

“……是……”西区支行长尴尬地抖了下脸,拿起材料道,“本月,月底存款余额——297.88亿,其中对私83.12亿,对公214.76亿……较上月底,实现1.2%的增幅。”

“好的,东区。”黄光耀直接冲祝丰山摆了摆手。

“东区支行本月存款余额340亿,较上月底增长79亿。”祝丰山的回答极其干脆,甚至没有低头看报告。

超越西区,是他太久以来的向往了,然而当实现的时候。他脸上却只有疲惫与平淡。

“继续。”

“北区支行223.45亿,增幅0.5%。”

“南区支行87亿,增幅-0.2%……”

“金融街支行134亿,增幅-3.4%。”

……

一连串支行长汇报中,东区、西区与金融街仍是翘楚,蓟京近半的储蓄余额出自这三家,位列其后的是朝东支行,再之后出现了巨大的落差,是少了一个数量级的南区支行,以及诸多郊区与远郊支行。其中最低的坵谷支行。亦然有近30亿的储蓄余额。

最后。轮到排名最末的龙源支行了。

“龙源支行。”林强虽然有些抬不起头,但还是尽量自信流利地进行汇报,“月储蓄余额5972万,对私5156万。”

“嗯。最后是我自己。”黄光耀只点了点头。没做点评。冲左右道,“蓟京分行,月储蓄余额1700亿。教上月增幅3.4%,其中绝大多数增长源于东区支行。”

全场人目光游离,只望着行长,等他继续。

“诸位,没什么想说的么。”黄光耀放下材料,大方地靠在椅背上,双手在胸前合十,“这是第一次蓟京分行的例会,我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每次例会都是这样的,至少在东南分行不是。”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搞不清楚黄光耀话中的味道。

“我这么说吧,就算是储蓄放在我们这里不动,每个月也会有0.5%左右的平均利息。”黄光耀轻轻点了点桌子,“我算过了,抛去业绩突出的东区支行的话,这个月我们的存款余额几乎是零增长,大家很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吧?”

“……”

会场一片沉默。

很显然,在金融业,零增长等于负增长。

“没有怪罪或者比较的意思,我实话实说。”黄光耀继而说道,“在东南支行,没有特殊政策影响的情况下,连续三个月增幅不足3%的话,支行长立刻滚蛋。”

每个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3%,对龙源来说也许只是不到200万,但对西区这种大支行来说,却近乎三亿。这么夸张的月增幅,怎么可能做到,东南分行的那些支行长都是牲口么?

“这个标准,对我自己同样成立。”黄光耀一掌拍在桌上,“分行连续三个月不足3%——我滚蛋。”

西区支行长再也按耐不住,率先表态道:“下个月,西区支行力争增幅3%,回去后我会传达行长的精神,哪个营业厅网点掉链子,主任即刻撤职。”

“我要的就是这句话。”黄光耀赞许地点了点头,“另外,我们的计算方式也要改改了,不要月储蓄余额,变成以日均储蓄余额统计。”

“这……”

“放心,这不会影响诸位,这部分工作由分行技术部门完成。”黄光耀目光一闪,转向南区支行行长,“南区在前天突然存款增加3亿,别以为我没看到。”

南区支行张年龄较大,半头白发,本该德高望重,可此时却被黄光耀的目光和气场完全压制住,颤得不敢发言。

“为了应付审计机构与央行,我不抵触临时拉存款渡过难关。”黄光耀盯着南区支行行长,语气颇重,“但这种只为了应付我的行为,希望不要再出现。”

南区支行长咽了口吐沫,面对比自己小上一轮多的人低头称是有失颜面,只得微微点了点头。

“老胡,表个态。”然而黄光耀依然不依不饶地盯着他。

“是……”

“下次让我听到。”黄光耀扫视众人,继续说道,“我看过蓟京分行之前的数据,基本增幅在每月1%上下浮动,这个月的增幅倒也没有多么反常。”

“但大家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黄光耀沉吸了一口气,突然加大了音量,“我们刚刚上调过存款利率,理应有5%左右增幅的,为什么在原地踏步?”

“行长……”朝东支行长顶住压力解释道,“利率变动的事情发生在上个月中旬,就上个月而言,个人储蓄确实有大幅增加,但这个月……受到的影响有限。”

“那是宣传力度不够。”黄光耀连接连拍了三下桌子,“只要我们利率一天有优势,揽储速度就不应放缓,蓟京那么多银行,几万亿的资金,我们有太多机会了。”

“另外,对公最近毕竟也受到影响,拉低了存款余额,这方面的损失我们也在全力弥补中……”朝东支行长再次辩解道。

“让我看到结果。”黄光耀指向祝丰山,“东区支行在这次风波中损失最大,但看看现在,才过了一个月,就捞回了80亿,凭什么老祝能做到?”

朝东支行长不得不低下头,赤裸裸的数据无可辩驳。

祝丰山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自行辩解道:“黄行长,这个增幅主要是源于两个对公大户,并非自然营销增长。”

“老祝,不用劝我。”黄光耀摆手笑道,“我说了,并没有责怪谁的意思,我只是感觉,大家并没有尽力,在这种危急存亡的时候,每个人都该拿出与你一样的工作热情,我们才能共度难关,只有你一个拼死拼活保住蓟京分行的增长,这太不公平了。”

“……”祝丰山无言以对。

林强更是暗暗皱眉。

黄光耀几句话明着是夸奖祝丰山,但在这种会场上,公开表彰几乎等于捧杀。在其它人听来不免变味——若不是祝丰山做的如此突出,其它人也不必被这般责骂。就像一个班上的孩子,其它人都不及格,只有一个人乐滋滋地得了满分,通常而言,这个满分的孩子都会被孤立,而老师夸奖得越厉害,孤立得也就更厉害。

看见新行长来了就这么卖命?

早不做晚不做,偏偏这个时候拉来对公大户?

平日看起来和和气气,真有机会的时候,立刻动刀子啊老祝。

这种羡慕嫉妒恨在同级心中暗暗滋生,他们已经全然忘记了祝丰山之前地位岌岌可危的事情。

笑贫不笑娼,在祝丰山受难的时候他们窃喜。

当了婊子立牌坊,在祝丰山得意的时候他们唾骂。

而引导大家窃喜唾骂的,正是坐在会议桌中央的黄光耀。

“既然大家不表态,我就直接提工作目标了。”黄光耀见会场沉默良久,不愿再浪费时间,拿起一张自己亲手画出的草图,“西区、北区,保证下月增幅3%。”

话罢,他望向两位支行长。

西区支行长连忙答道:“力争。”

北区支行长:“是。”

“有困难现在提,不要说什么力争。”黄光耀望着西区支行长,“做不到就说做不到,不要给我莫须有的希望。”

“……”西区支行长狞着脸道,“黄行长,我们这边人员与居民流动不大,也没有新楼盘,没有新单位,很难有突破性增长,保持月1%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东区情况不也是?为什么东区就可以。”

“这……这……”

“我个人,这个月与12家企业领导见了面。”黄光耀冷冷道,“我不会把所有压力都给诸位,所以诸位也不要将左右压力都转给下属,压力一一级一级推下去,只会让人崩溃,大家均摊才能共同进步。拿这个月来说,据我所知老祝一天也没闲着,连周末约满了各路企业家、领导,可以说,老祝这个月比我做的好,我深感惭愧。”

众人瞄向祝丰山,眼神之中,五味杂陈。

祝丰山也没有半点办法,满脸尴尬。

西区支行长迫于无奈,只得答到:“是……我会亲力亲为,保证3%。”

“好的。”黄光耀转向南区支行长,“南区居民收入水平低,单位少,我不要你多突出,只需要在归还那3亿应急存款后,保证余额在现在的水平。”

“是……”南区支行长不敢有半句废话。(未完待续。。)

0311 倒霉

之后,黄光耀又根据各支行情况,下达硬性指标,没人再敢反驳。

客观来说,黄光耀了解基层的速度很快,下达指标时理由也很充分,更不会盲目下达不可能的指标。

唯有对西区支行,3%的指标有些过重了。

大家都嗅到了一种不祥的味道。

显然,黄光耀初来乍到,是要拿祝丰山祭刀,杀鸡儆猴,给中层压力的。但他没想到,祝丰山可不是一只老实的鸡崽子,一个多月来做出的业绩着实令人心惊。

对他,下不了刀了,那就只能换一个对象了。

养尊处优的西区支行长不幸被盯上。

对黄光耀来说,这是只赚不亏的买卖,倘若西区支行长像祝丰山一样背水一战,爆发出潜能,那么这对蓟京分行也是一件好事。倘若他没能在关键时刻有所突破,那就只好成为一个“榜样”了,让大家知道他黄光耀言出必践,让大家知道蓟京没有轻松赚钱的差事。

黄光耀点评一圈,最后终于到了龙源。

“龙源啊……”黄光耀看着草图,自己都是连连摇头,最后不得不放下草图,“林强,你自己说吧。”

“下月月底五天,保证日均余额一亿。”林强咬着牙,说出这个数字。

“我记得,在龙源的评审报告中,一亿好像是首月的数据吧?”黄光耀很快自问自答道,“不过也可以谅解。审查的时候肯定都要往上夸的。对于龙源,我可以给机会,可以给时间,但要算清楚,我们分行的人均月人力成本是2.5万,算上经营成本,龙源每个月会耗去分行百万左右的预算,而金融街,每月成本预算也仅有300多万而已。用掉金融街支行1/3的预算,达到金融街支行1/300的利润。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明白。”林强硬着头皮点头。

他有太多话可以辩解。全中国的金融中心和一个新兴的远郊区县有的比?十年老支行和一个月的新支行有的比?

但他最终没说一句多余的话,他知道说了也没用。

“我喜欢这种干脆的回答,对龙源没有硬指标,只需要让我看到努力与进步。”黄光耀话锋一转。开始下一个话题。“另外。为缩减成本的下基层名单已经确定,具体实行请在下月底前完成,谁有意见就让他直接找我谈。东区支行我亲自考察过,确实没有多余的人力,因此东区和龙源,不在此次下基层的范围之内。”

黄光耀验证了他自己说的话,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实用主义者,祝丰山能创造效益,那么什么都由着他,连支行下基层都免了。

不少人心中,对祝丰山的敌意又加了一层。

“最后,可能不少人对我的工作方式有意见。”黄光耀摊开双臂,“互相理解吧,适应这个节奏以后,在座每个人都会有不少进步,无论是前途上还是收入上,我东南分行的那些支行长,现在放到哪里都能当一把手,已经有两个调到其他分行当副行长了,其中一个还有望晋升行长。”

“呵呵,会努力的,黄行长。”西区支行长勉为其难地挤出一丝笑容。

“压力,也是动力。”朝东支行长也跟着附和。

“谢谢。”黄光耀点头微笑,“互相理解。”

最终,大家齐齐鼓起掌来。

“下面,张行长、钱行长,你们有什么要说的么?”

这时大家好像才想起,还有两位副行长坐在旁边。

“我没有。”张任摆了摆手。

“我这边……”钱渤冲众人道,“下基层的事情由我牵头,对名单有疑问的可以找我商讨,中间实行有问题也可以找我,咱们尽量别什么都麻烦黄行长。”

“多谢钱行长。”黄光耀挪了下椅子,拍着钱渤的肩膀笑道,“真是辛苦钱行长了,硬着头皮勒紧裤腰带拟出一份名单。”

“呵呵。”

钱渤也是有苦难言,当上副行长,第一件摊上的实事就这么得罪人,现在倒好,黄光耀还特意点名名单都是自己订的,真他.妈不给人留活路。

会后,大家四散而去,已没有三三两两再聊聊的心情。

当然,林强并没有这么走,他来到了那个老地方,老包厢,与两位老相好见面。

一进包厢,便听见了张任的抱怨。

“这周末想去滑雪的啊……全他.妈毁了。”张任仰着头呆呆骂道,“妈的,国际业务部的人去荷兰出差了,本来应该我带队的!”

钱渤也是苦着脸,这次连劝都懒得劝了,只对林强道:“坐,坐。”

“二位怎么这么苦啊。”林强笑着坐下,指着自己道,“再苦有我苦?”

“哎……想想你算好一点了。”张任无奈一笑,“不过西区支行长才叫苦,3%,还是日均,连猫腻的机会都没有了。”

“是啊,月底想办法临时拉人帮忙储蓄,度过统计难关,是不可能了。”林强也是摇了摇头,“本来走投无路的时候还想靠这招的。”

“我这边也很麻烦。”钱渤苦不堪言地喝了口闷茶,“得罪那么多人,这段时间肯定得有不少来闹的,总不能跟黄光耀说的似得,全让他们找行长理论吧?”

“对了,钱哥啊,这么搞,说不过去吧,人家要就是不去呢?”

“协议辞职。”钱渤叹了口气,“这边拟好协议了,要么拿十万块走人,要么老老实实下基层,分行铁了心了。”

“真是……强削30%啊……”

“是啊,你想想,一个人进了银行,从营业厅干起,得废多少力气、人脉才能混到支行、分行做行政的?”钱渤苦着脸道,“现在黄光耀一句话,全滚犊子。”

“哈哈,这倒也合适。”张任每每想到别人受难,自己便会好受一些,“据我所知,不少女同志都是睡上来的吧?这种恐怕要倒霉了,没什么背景,得重点处理,小三军团一网打尽!”

“你别说。”钱渤从包中掏出名单,跟着笑道,“30岁左右的女同志还真是多……其中有两位,以前有传言跟邢礼有过……”

“邢礼?”张任拍着腿大笑不止,“傻了吧!傻了吧!老大坐牢,情妇跟着倒霉!”

“任哥你这人太阴暗了……”林强也掩面笑了笑,随后问道,“钱哥做下基层的事情,你身上没任务?”(未完待续。。)

0312 小酌

“任务?没啊。”张任抠着鼻屎回忆道,“当时给我分配的好像是主管外联公关什么的,面子上的事儿,上个记者会什么的,混混就过去。”

“还真是符合你的风格。”

“对了,张任啊。”钱渤拍了拍他问道,“最近很多新支行和网点的建设都要落实了,那边将是和蓟京银行竞争的一线,好像其中有一部分要分给我们主管。”

“分就是了。”

“不是的,黄光耀是要业绩指标的,到时候他肯定要你我负责。”

“……”张任闻言神色一紧,“什么意思?我也要成为那‘3%’的奴隶?”

“逃不了的。”钱渤露出了有难同当的表情。

“我要去荷兰!!”张任仰天长叹,“丫要敢给老子压业绩,老子转头就回总行拼命去,不让我回总行我就走人,招行那边正在招国际项目这方面的人,大不了当个小经理去。”

“别啊……”钱渤劝道,“黄光耀有一句话其实没错,能跟上这节奏,真的是能不知不觉提高,权当是锤炼了。”

“我说钱渤啊,我从来就没想管这方面的事。”张任叹道,“我能力有限,真的受不了这个。”

“但这个,是有实权的。”钱渤应声道,“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权力,落实在资金和人力上的权力。”

“有何用?当下一个邢礼么?”

“依照你的性格……邢礼恐怕是没戏了。”林强插话道,“不过睡个漂亮下属貌似可以?”

“…………”张任愣愣指着自己。“我像那种人么?”

钱渤与林强齐齐点头。

“……”张任皱眉一想,“这么一琢磨,还真有点儿小激动。”

“注意言行,你好歹是副行长……”

“哈哈!”张任大笑,按下呼唤服务员的按钮,“最近都烦,咱们来两打啤酒吧,此时此刻,能聊天的也就咱们哥仨了。”

林强与钱渤都没有反对,压力这么大的时候。是得来几瓶。

觥筹交错。举杯相应间,大家的话题也越扯越多,越扯越开,从眼前的工作难题扯到婚嫁家事。林强这才惊奇的发现。在场三人都处于未婚状态。

张任34岁。未婚情有可原。但41岁的钱渤仍然单身,这就难以理解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钱渤结过婚。甚至连孩子都有了,但由于要7X24小时的为邢礼服务,很少在家,外加跟着邢礼压力过大,回家也没什么好脾气,最终导致家庭破碎。

钱渤越说,越是一腔苦闷。

“忙啊,忙啊,忙到现在。”他长叹了一口气,“为的什么,什么都没了。”

“找呗。”林强倒酒劝道,“现在你的选择空间大得很吧?”

“呵呵,那又如何,重蹈覆辙么?”钱渤苦笑道,“我就是黄牛命,女人跟了我,我也没时间照顾,最后还不是要走。”

“你这是婚姻恐惧症。”林强摇了摇头,“不是所有女人都是你前妻那样的,不少女人很喜欢事业型的男人,你做到这个级别,她们会理解的。”

“看吧。”钱渤靠在椅背上,“这个岁数,也没那么多念想了,好歹也算有个儿子,一个月见上一面,聊以慰藉。”

话罢,他转望张任,借着酒劲儿问道:“老弟,你都这岁数了,依然万花丛中过么?”

“你身为两任行长秘书,这么唠叨没被骂过?”张任大笑道,“别扯这个,我在家里听够了。”

“得,得。”钱渤干笑一声,举杯道,“咱们也算是联合银行罕见的三个单身汉了,干一杯。”

林强勉为其难地与之碰杯。

饮尽酒后,钱渤又叹道:“其实这么算的话,邱董也算个单身汉。”

“啊?”林强不解问道,“不可能吧?”

“邱董的夫人,前几年走了。”钱渤感怀到,“二老一生没有儿女,在那个年龄段可不多见。”

林强一直没有打听过邱之彰的私事,之前当客户经理的时候,偶尔聊到这方面的时候,也被邱之彰一语带过。他本以为这种级别人物的儿女也该是在仕途上打拼,至少也该出国,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情况。

“万人敬仰,独处高台,心酸何人知……”钱渤感叹道,“邱董这个人,太纯粹了。”

“也很坚强。”林强默然不语。

他现在突然理解了,为什么邱之彰会回来,会拼上性命与晚节拯救联合银行。

因为银行就是他的孩子。

“话说,最近上面也有异动了,你们听说过么?”钱渤咳了一声,略显神秘地说道。

“上面?”张任摇晃着酒瓶,“我们联合银行一向是自主经营,还有什么上面?”

“你忘了么?好歹我们也是国有五大行之一。”钱渤眉色一扬,“名义上,我们的控股方仍然是中央汇金啊!”

听到这四个大字,林强与张任皆是心中一紧。

汇金,全名中央汇金投资有限责任公司,成立于我国金融改革之时。当国有金融机构大规模改革为股份制的时候,势必牵扯到股权问题,政府自然不能直接参股,汇金也便应运而生,代理政府控制股权。

而国有五大行的最大股东,解释中央汇金、甚至可以说这个公司是除了国库以外,掌控资产最多的地方。

当然,他必须为政治服务。

因此,国有五大行虽然名为股份制,但最上面几位大领导的任免,依然由国务院、中组部决定,历任一把手都是党政路线上的重要人物,其中不乏一些能者,时至今日,已跻身中央最高层核心领导。

但联合银行,却是其中的一朵奇葩,自成立以来,始终是自行管理,领导任免亦由内部董事会决定,或者说几乎就是由前任总行长决定。在这个国家,创造出这种奇迹的,正是邱之彰本人。

而当这个人年事已高,风烛残年的时候,上面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里面的事,我一直不太了解……”张任皱眉道,“反正跟我也没关系,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做到总行长,无所谓了。”

“看来邱董的事情,你们还是有所不知啊。”钱渤喝了杯酒,也不管他人爱不爱听,自顾自讲了起来,“你们以为邱董当年什么身份?”

“什么?”林强满心好奇。(未完待续。。)

0313 重任

“汇金的二把手。”钱渤将杯子往桌子上一砸,“那会儿我刚参加工作,股份制改革还在酝酿中,汇金也刚刚成立,牵头做这件事的,正是邱董。”

“好虎……”林强张着嘴巴叹道,“等等……那个级别的人,是走政治路线的吧?”

“年龄,年龄。”钱渤伸出手指道,“那会儿邱董已经50多了,没什么机会再往上走,只是由于能力突出,才受人这个重职的,我敢打赌,他要是40岁出头,绝对会当上一把手。”

“难以想象啊。”张任举杯,露出了少有的敬畏,“邱之彰行长,是有机会成为中央领导人的……”

“然后啊,当时银行业改革,无非两个方面。”钱渤掰着手指道,“其一是中央管控的银行,其二是地方管控的银行。邱董主要负责的就是各地方银行,你想想,我国那么多城市,那么多银行,搞起来不让人头发愁光了?”

“确实。”林强点头称是,“地方政府肯定不好打交到,谁愿意放下自己管辖的金库……”

“这事,据说邱董跑了两年多……”钱渤说得越来越投入,“不夸张地说,那段时间,他要么在地方政府会议室里,要么在火车上,虽然只有两年多,但一辈子的精力都砸进去了。你们权衡一下利益关系,你们要是邱之彰会怎么做?”

“就像现在么。”张任思索道,“让地方政府成立财政公司。控股地方银行,改革不就完成了。”

钱渤立刻摇头回话:“不错,这样确实方便,但对中央来说,对地方银行的管控又远了一层,不管是管理还是监管,都将更麻烦。”

“我明白了!”林强一愣,终于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如果由汇金出资控制全额股份,统一管理的话。地方银行也就变成中央管控的银行了。不仅创造了又一个大型银行,同时还在无形中收了权上来!”

“就是这个道理!”钱渤一拍大腿,继续说道,“可这件事有多难。大家都清楚的吧?上上下下要做多少工作。你们能想象到么?原来那些地方银行的人可是国家干部。这么一来,虽然收入多了,但级别待遇却降了。”

“难以想象。”林强叹道。“工作量太大了。”

“这就是邱董的过人之处了。”钱渤赞许道,“没人敢做,甚至没人敢想的事,他去做了,而且在成事之前,一直不声不响,表面上是去各地调研谈事,但暗中,不断地做工作,一刻不停,整整两年。”

“毅力、魄力、能力,都是惊为天人啊。”林强畅想着那段时间,邱之彰是以怎样的激情往返于全国各地,以怎样的唇舌周旋于会场之间,心潮澎湃。

“最终,邱董几乎以一己之力做成了这件事,这个功绩是巨大的,难以比拟的。”钱渤摊开双臂道,“同时,联合银行的创立也远远超过了中央的预期,可以说是天上掉的馅饼。至于我们现在能独立于体系外自我管控,也是源于那时邱董个人的手腕,不知道他做了多少工作,最终允许我行作为改革试点,自主运营,不由中央指派领导,而第一任总行长,便由邱董亲自担任。唯有他能服众,唯有他能让各个地方管管听话,也唯有他,中央信任。”

“在那个时代,做成这样的事,真的是神话……”林强心中已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段佳话,一直鲜有人提起,大家一直乐享其成,却忘记了那位开垦的先祖,林强为此感到惭愧。

“确实是神话,我听得都有点沸腾了。”张任默默放下杯子,悲哀叹道,“但英雄难逃年老日,神话尚有闭幕时。”

“嗯……这也是现在邱董日思夜想的问题。”钱渤怅然叹道,“最近的内幕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今天喝多了,多说几句,你们切莫乱传。”

二人点头,这种八卦到嘴边上了,谁都不忍放过。

“邢礼被带走后两个小时,上面就有人来找我们董事会谈过了……”钱渤又是喝了一口酒壮胆,狞着脸道,“他们表面上是询问邢礼的事情与联合银行的现况,但实际上,是为指派领导做准备。”

“等等……”林强惊愕道,“上面指派领导,我们的自主经营不就成空谈了?”

“不错。”钱渤冷冷道,“如果是上面人来当一把手的话,联合银行将只是仕途的过场,大领导在此只为争取到足够的功绩跻身上层,我们的政策与长远发展都会受到影响,而我们的内部体质也会产生质变,必将面临政治化,官僚化,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联合银行了。”

“索性的是,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上面来不及反应。”钱渤咽了口吐沫,“最终邱董赶在他们正式认命之前回来了,搬出立行之本的条例,强行出任总行长……虽然邱董退休,但现在不少大领导都对他敬畏有加,甚至有不少是他当年的手下,迫于此,便也没人反对,这件事暂时不了了之。”

“但邢礼事发,已经牵动了上面的神经啊……”张任摸着酒杯嘟囔道,“突然想起来,嘴边上还有这么大一块蛋糕,这么大的领导岗位可以安排,不少人都蠢蠢欲动吧。”

“正是如此。”钱渤点头道,“你想想,我们银行能自主管理这么多年,无外乎因为邱董的人脉实力,整个汇金都会给他面子,但现在,当年汇金的老同仁也已经退休多年,邱董的影响力下降不提,要是他哪天……”

钱渤说着说着,掩面怆然道:“不提了,不提了。”

“没什么不能提的。”张任摆手道,“哪天邱董身体难当重任,但凡那时候没有大规模的金融改革,我行必将被洗牌,变为官僚式的国企。。”

“是……这个意思……”钱渤握拳道,“现在邱董的压力是多方面的,有下面的压力,有上面的压力,还有外面的压力,我每天伴在他身旁,看着他那么卖命,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怎么办呢……”林强嘟囔道,“自己尚有力气的时候,保住孩子不成问题,但若是无力之时,该如何是好……”

“你想错了,林强。”张任放下酒杯,面露一抹笑容,“孩子不能总指望父母保护,现在是孩子保护父母的时候了。联合银行不是脆弱不堪的小崽子,让这样一位老人苦苦支撑,我看不下去。”

“张任……”钱渤很惊讶,张任这种随性的人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我现在明白了啊,邱老头儿为什么把我们扔到这个鬼地方。”张任仰头大笑道,“制约黄光耀是小,争取未来才是重中之重!”

林强神思一动,看了看面前的二人,又看了看自己,瞬间明白。

“你们在说什么?搞不懂啊?”钱渤愣愣看着二人。

“还不明白么?”张任笑着指了指钱渤,又指了指自己,“你是高层官僚派的代表,我苟且算是技术学院派的代表,林强不用说,显然是基层实干派的代表。”

“你的意思是……”

“我们,就是联合银行的未来。”林强举起酒杯,心潮翻涌,“官僚场上的交际,产品技术上的知识,业务实干的经验,必须联合在一起。生死存亡的时候,我们不能斗,必须一条心。”

“……”钱渤如醍醐灌顶一般,瞠目结舌,颤颤举杯,“我钱渤有罪之身,何德何能……”

“呵呵,在总行那堆官僚里,你算是最靠谱的了。”张任拍着钱渤大笑道,“你也知道,当官这种事顺不顺利,有一半取决于是不是跟对人了,前面的问题是邢礼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

“现在,我们只能祝邱董健康长寿了。”林强举杯道。

“健康长寿。”

“健康长寿。”

简单的祝福,是三人心中最由衷的渴望。

离去之时,三人纵是热血沸腾,却有各自不同的疑虑。

张任想的是,让自己一上一下,一半是为了锻炼,一半是为了积累经验提拔,那么自己该朝哪个方向努力呢?是金融产品方面还是项目运营方面?这是个问题。

钱渤想的是,今后要多出去跑了,在邱之彰身边的时候,能力与交际无疑都被限制住了,而现在就像是在自由的空场上,海阔任鱼游,一定要想办法运作出更多的人际关系,为下一步搞好基础。

至于林强,在想两件事。

第一件,邱之彰究竟有怎样的计划,靠着现在分行的三个人是不可能力挽狂澜的,况且自己只是一个支行长而已,路还远。将信任的人如此分配,将来该如何收场?

第二件,更为简单。

基层实干派,有这个头衔的可不知自己。

有个人,比自己在基层时间更久,拥有更多的功绩,更多的经验,更高的级别,甚至更强的管理能力。他的年龄,也仅仅四十出头。

而且这个人就在眼前。

黄光耀的到来,仅仅是为了提升蓟京分行的业绩么?

这味猛药,在林强品来,有了更多的味道。(未完待续。。)

0314 试驾

周日,林强暂且放下工作,约上莫惜君与郑帅来到市郊。并非是要给自己放假,来此也不是游玩,只因为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已不得不解决——

车。

若干年前国家改制后,各大国企基本就开始了无交通报销的时代,每月200元左右交通补贴就是一切,但这对林强来说显然是杯水车薪。虽然能坐地铁就坐地铁,但来来往往急事居多,地铁也并非四通八达,这导致他不得不经常打车、蹭车,每月的交通开支也渐渐突破了四位数。

林强从没想过在还房贷的时候还有闲钱买车,但现在只能勒紧裤腰带了。升任支行长后,各方面加起来的基本收入就已经达到了五位数,且首月揽储量巨大,产品销售量也不俗,近四万元的奖金打到卡里,也让他底气足了一些。当然,支行长是负责分配支行奖金的人,如果他狠一些,硬给自己分八万都是可以的。但那属于竭泽而渔,属下将毫无斗志,自己亦将沦为郝伟之流。

另一边,身在远方的王文君对那张信用卡好像没有半分兴趣,近两个月的时间,没有一笔销售记录,听说林强决定买车了,她也表态绝对不会乱花钱,这让林强甚是心安。

莫惜君介绍的这家4S店地处四环外,非要说的话比龙源更靠近市中心,周末不堵,从宿舍开车过来也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

“沃尔沃,听说过没开过。不知道怎么样。”林强下车后,先是拍了拍莫惜君的小红跑车,“你的小车儿也是在这里买的吧?”

“当然,老板是我客户,给了我超级折上折。”莫惜君笑着锁上车子,领着二人朝店内走去。

“那究竟折到多少?”郑帅上前搂着女友问道。

“我记得是……28万吧?”

“这……”郑帅咽了口吐沫,“好么,你给十月基金才5万,自己买个车就30万,这就是好姐妹么?”

“瞎说什么。这车我爸出的钱。”

林强郑帅闻言惺惺相惜互望。一口苦水咽到了肚子里。

“老板中午之前都在,咱们赶紧的。这老板诱惑性极强,你们可不要太容易被忽悠。”莫惜君加快步伐,不忘提醒道。“看着不合适就算了。不用给我面子哦。”

林强摸着钱包道:“大姐。我冲着奇瑞QQ来的,30万直接吓怕我了。”

“贷款呗。”莫惜君笑道。

“三十万的车贷款要多出小两万,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贷的。”

“哎……也是。你也刚刚给十月出了五万。”莫惜君轻轻一笑,指着郑帅道,“管他借呗,我看过这小子的卡,偷偷咪咪攒了好多呢!”

“你什么时候看的!!”郑帅大惊失色,做出了与林强一样捂钱包的动作。

“嘿嘿。”莫惜君也不答话,踏入店内。

销售员立刻上前搭话,莫惜君则直接道出了老板姓名。

片刻后,一潮装女子大步走来,冬日轻装丝袜,甚是惹火。

“瓜姐!”莫惜君连忙上前打招呼,“这次带我老板来了。”

林强感觉这位女子给人的感觉有些像万千紫,波浪发,身材匀称,丰满盈盈,不过她的这种感觉是由内而外的,并非万千紫那么外强中干,经不起看。

女子与莫惜君拥抱后转向两位先生:“亲爱的,哪位是老板啊?”

林强大方上前笑道:“我是单位的老板,我旁边这位是家里的老板。”

莫惜君闻言红着脸低头羞涩,郑帅则挠头傻乐。

“呵呵……”女子掩面而笑,冲莫惜君道,“亲爱你,我记得你老板是个老头子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风趣年轻了?”

“哦,我跳槽了。”莫惜君答道,“现在在联合银行,新的客户经理应该告诉你了吧?”

“没啊,他说你升职了。”

“啊?为什么?”莫惜君自己都不解。

“没办法,只能这样。”林强笑着解释道,“每个客户经理都有很多客户资源,辞职的话势必给银行带来损失,像惜君这么出色,知道她走后,恐怕很多客户也愿意随她去新的银行。因此作为银行方,不得不尽力封锁消息,不仅早早在工作合同上禁止莫惜君拉走客户,其它客户经理接手后,还要掩盖跳槽的事情,不让客户产生多的念想。”

“哦……原来如此,不愧是老板。”女子笑着伸出右手,“白瓜瓜,叫我瓜瓜就好了。”

“联合银行,林强。”

“里面请。”白瓜瓜亲自领着三人朝展示区走去。

“白经理,不用这么麻烦的。”林强不好意思地推辞道,“叫销售来招呼就好了。”

“呵呵。”白瓜瓜回头一笑,“老板来了,自然要老板出马喽。”

“真是,我当时都没这待遇!”莫惜君撅嘴道。

“你当上老板,我也亲自招待就是了。”白瓜瓜刚说完,又连忙捂嘴歉意笑道,“当着老板的面这么说,好像不大合适。”

“没事,哪个打工的不想当老板。”林强一笑而过。

“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激励自己员工的。”说着说着,白瓜瓜已经走到一辆亮黑色的SUV跟前,笑着打开车门,“既然是老板,又是银行界高管,自然要配上合适的车型。我们最新的XC90销量很好,高端商务车,拿出来就是跟宝马X5和奥迪Q7叫板的,质量更好,价格更低,其它的都不必多看,这款就对了。”

林强咽了口吐沫,车子虽然看上去很大气很来劲,但听到X5、Q7却足够让他头大了。这次买车拿出的预算是20万,倾尽老本的20万,可那两款可都是动辄百八十万的存在。

“瓜姐,这个太过分了,不合适的。”莫惜君见机很快,怕林强尴尬,帮他挡道,“我们这边分行长也没开这么好的车,像林行长这种支行长开的都是30万上下的车,不好搞特殊的。”

“妹妹啊。我发誓。推荐这款车,真的一点也没有想赚你们钱的意思。”白瓜瓜扶着车门由衷道,“姐姐我看不明白?你跟着的老板能差?推荐这款车真的是因为合适,合适得不能再合适了。我们品牌本来打的就是低调牌。你要是开X5、Q7。那是土豪,但开我们的绝对有品味,同时一点也不突出。”

“可是……”

莫惜君还要再拦。林强却挥臂笑道:“白经理,说老实话吧,我预算没那么多,喜欢也买不起。”

白瓜瓜当即笑道:“林行长这是谦虚了,你说老实话,我也不含糊,这辆车真的不打算赚你们钱。我走员工内部价,8.5折,一分不捞,权当交个朋友,豪华版48万,行政版56万,直接折下来十几万。”

林强上前抚了抚车子:“真是好车,我也真是没钱……”

“这样……”白瓜瓜轻轻推了下林强,“你坐上去,我跟你出去开一圈感觉感觉。”

“这不必了吧……”林强摆手道,“你也是惜君的朋友,我开诚布公,就算过了瘾也买不起的。”

“就因为是朋友才让你过瘾。”白瓜瓜又是推了推林强,“出去跑一圈感受感受,不买也没关系,权当帮我宣传架势享受了,将来再介绍人过来也好。”

“这……”

“林强,跑一圈吧,人家都这么邀请了。”郑帅也是笑着推了林强一把。

“嗯,我们在这里再看看。”莫惜君也跟着劝道。

林强见二人同心协力,想必又什么计划,便也没再推辞。

白开一圈豪车,不亏!

他刚要上车,却被白瓜瓜一把拉住:“试驾的车在车库,这个是坐上去体验内饰的。”

“……”

林强尴尬一笑,随着白瓜瓜出去,到达停车场,两排崭新的轿车坐落在此。

“走喽。”白瓜瓜打开车门,颇有风姿地微微躬身,请林强上车。

“真是添麻烦了。”林强一跃,干净利索地踏进车内。

当他坐在这种车子里的时候,才能体会到这类车的视野与舒适感,驱动这样个庞然大物,确实有些跃跃欲试。

很快,白瓜瓜坐上副驾驶,轻轻拍了拍林强:“这个是自动挡,按下去就可以了。”

“那就……走。”林强按下启动按钮,伴随着轻微的隆隆生,车子发动,自如地切换到前进挡后,一脚油便猛地窜了出去。

白瓜瓜整个人楞了一下,本能地握紧扶手,待车子行驶平稳后才道:“你开车好猛啊……”

“没,发动机超出预期了。”林强驶在大路上,尴尬道,“没想到这么大的车提速这么快。”

“呵呵,没事的,这就是试驾。”白瓜瓜眉色一转,单掌抚在林强腿上,“可以给大油门,尝试一下提速到百公里的时间。”

“不会超速么?”

“这里没摄像头,我们试驾都这么搞的。”

“那系好安全带。”

“没事的。”

林强已经沉浸在驾驶乐趣之中,不再多想,一脚猛油踩下,发动机立即发出了那性感的“轰轰”声,车子猛然提速,一股强大的后坐力袭来,让二人的身体都紧紧贴住了靠背。

“我去……”白瓜瓜惊道,“一般试驾的人都不敢踩到底的,还要我们劝胆子才大,你真是不客气啊。”

“一辈子可没几次这么烧油的机会。”林强到达路口,面露野性微笑,舔了下嘴唇,稍微减了一点点速,然后以极限状态大把打方向盘,急转弯。

这一下子,又是把白瓜瓜吓得够呛,几乎说不出话来。

“转弯也很不错,很稳。”林强随后又提了一把速,“要试刹车了,系好安全带。”

这次白瓜瓜再也不敢牛逼了,抓过来安全带死死扣上:“准备好了……尽情的来吧……”

试车,就是要试极限状态,极限的加速与刹车,况且试驾车根本就是干这个用的,常规体验反倒无趣。

林强也是毫不客气,在时速98的时候一脚将刹车死死踩到底。(未完待续。。)

0315 老板

车子速度急剧下降,这次强大的惯性又让二人身体剧烈前倾,若不是有安全带,恐怕脑袋都要碰到前窗。

几秒之内,车子轰然停下,只剩下发动机那不知疲倦的转动声。

白瓜瓜抓着扶手,依然惊魂未定。

林强摸着柔软的皮质换挡器嘟囔道:“百公里加速不到5秒左右,刹车这么看40多米,确实不错。”

白瓜瓜这才咽了口吐沫,愣愣道:“看来不用我介绍了……”

“这个……”林强这才反应过来,转头尴尬道,“白经理,你的手可以松开了吧……”

方才过于惊魂,不觉间白瓜瓜已经死死抓住林强的胳膊。

“哦……这个不好意思。”白瓜瓜倒不觉得多么尴尬,轻柔放手,理了理头发笑道,“怎么样,我说过这款车适合你吧?现在你试过这种档次的了,再去开百公里8秒,刹车距离70米的还受得了?”

“呵呵,这真的无所谓。”林强缓缓松开刹车,缓速掉头,“蓟京的交通状况,一年也没几次这种提速的机会。我买车是跑公务用的,不会跑长途,这车配我,大材小用了。”

“我看不。”白瓜瓜当即又是拉住了林强的胳膊,“我真的是说实话,我家卖这个车,我陪人试驾也不下百次了,我从来从来没见过一个人上手就能如此契合,开得如此霸道的!”

“多谢称赞,我今天也是胆大妄为了。平时没这么大胆。”林强不舍地揉了揉座椅的真皮,“可惜了啊,现在太年轻,开这个太早了。”

“林行长今年……35?”

“额……”林强无奈道,“还不到28……”

“哈?比我还小?!”白瓜瓜大惊道,“我记得刚刚说,你是支行长吧?类似于金融街支行的那种地方?”

“行政上是的,效益上还差很远。”回程的时候林强平稳架势,尽量想把这个过程拖得长一些,慢一些。

“这年龄就这个地位。又是在银行。钱真的不是问题。”白瓜瓜仔细打量着林强,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回味着刚才刺激的感受,心绪难平。

“白经理。我们银行可不一样。没你想的那么稳定。”林强轻轻踩了脚油门。转头苦笑道,“我们要加速,加速。再加速,一旦发动机满转了,还未达到理想的速度,可能就要降价折旧了。”

“大家都一样啦,现在哪行不是竞争激烈?”

“我看白经理就很不错啊,这么年轻事业做的这么好,当老板又无须天天盯着。”

“呵呵,说老板是自夸。”白瓜瓜摆了摆手,靠在椅背上,“就是一个店的经理而已,上面一样有人管着,店面成绩不好,一样要降价折旧。”

“这么说的话……”林强笑道,“我们还真是挺像的。”

“哎……这个车啊,我自己也很喜欢……”白瓜瓜抚摸着仪表盘叹道,“不过很可惜,一般买得起这种车的人,都配不上她。”

“有钱就是能力,白经理不会以貌取人吧?”

“不不,不是以貌取人。”白瓜瓜连忙摇头,“车子和人一样,轮廓、弧线就是人的相貌;发动机就是人的身体;而内部布局,综合性能就是人的气质。俗话说名车配美人,但你也知道现在开名车的美人都是什么货色,所以啊,有的时候我亲手销售的时候也挺难受的,得说好多违心的话,实际上是在为好车子心疼。”

林强抿了抿嘴,品着她的话,由衷叹道:“白经理真的很爱车,这种理解我第一次听说,很有趣。”

“贷……贷款吧……”白瓜瓜突然转头,极其正经地说道,“首付30万,其余的五年内还清,每月5000就好。”

林强咽了口吐沫,愣愣道:“我其实还背着房贷呢,这次不打算贷款。”

“哎……”白瓜瓜听见房贷二字,也深知其沉重,林强毕竟只是这个年龄,不会有太多积蓄,看样子也不像是依靠父母的人,双贷在身,就算是银行精英也会吃不消的。

最终,她轻轻握住了方向盘:“别急着回去了,咱们绕着四环兜一圈吧。”

“啊?”

“没过够瘾吧。”白瓜瓜笑着靠在椅背上,神色松弛,“这次别超速哦,安全驾驶,吃罚单我就完蛋了。”

“那……”林强一抹坏笑划过,立刻又是一个急转舵,“多谢了!”

莫惜君与郑帅很无辜。

他们在店内等了足足40分钟了,却还未见林强归来,两个人已经无聊地坐在洽谈区喝起了咖啡。

“他们丫,是不是找地方车震去了啊?”郑帅不忿道。

“这个……”莫惜君也显得很紧迫,“白瓜瓜这个人……私生活确实比较开放。”

“噗……”郑帅一口咖啡险些喷出来,“这你都知道?”

“我的客户吗,谈完事情经常聊天的,偶尔还会约一起吃饭逛街。”莫惜君尴尬道,“她是那种奇怪的……无婚姻理论者,觉得男女喜欢就可以在一起,不喜欢就该分开;有激情了就……没激情了就走人。”

“不会……产生激情了吧?!!”郑帅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这事都能让林强赶上!有没有天理了!王文君你快回来啊王文君!!”

“嘘……”莫惜君赶紧按住他,“别乱传,人家好歹是这里的老板。”

其实此时,林强已经驾驶着车子回到停车场。

环路上,林强不再试验车子性能,极其平稳,享受着那种驾驶状态。白瓜瓜沉醉于这种状态中,不知不觉竟睡着了,一直到车子回到停车场都没有醒来。

林强解下安全带,看着她侧头昏睡,丝袜双腿无意识叉出的姿态,闻着淡淡的香水气息,不免有些想法。

不过更多的还是理解与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这个人,一定也很累吧,能这样美美的睡上一觉,也很难得吧。

于是,林强没有吵醒她,而是轻轻下车,关上车门,来到店内。

“啊!”郑帅老远看见林强回来,立刻奔了过去,“这么半天,干嘛了!”

“一高兴,兜了圈四环……”林强挠头笑道,“60多公里,一个小时能回来不错了,哈哈。”

莫惜君此时也赶了过来,望了望林强的身后:“瓜瓜呢?”

“好像累了,在车子里睡着了……”

“什么!!”郑帅大惊,狠狠握拳,“你们……竟然……真的!”

“?”(未完待续。。)

0316 选择

待林强听过莫惜君嘴里所述的那个白瓜瓜后,才恍然大悟。

“别扯了,真的是兜了圈四环!”

“好好的兜四环做什么?”郑帅狐疑问道。

“爽啊。”

“你看,招了吧?”

“……”

“好了好了,你们别逗了。”莫惜君正色道,“其实瓜姐这次这么推荐这个车型,我心里也没底,无奸不商么,刚刚我和郑帅上网查外加打电话,调查了十几家经销商,他们都说这是新车型,短期之内不可能有活动或者优惠,现在的标价就是最低价。”

林强侧头不舍地望向展示车:“就是说豪华版61万,行政版70万……果然是奢侈品啊,咱们还是看看别的吧。”

“你咋没听懂呢!”莫惜君紧跟着说道,“我的意思是,瓜姐给出的8.5折真的是员工内部价,你可以放心,她不可能宰我们的。”

“那也要小50万呢……”林强不忍再看SUV车型,转身道,“普通轿车你俩有没有帮我研究过。”

“没啥优势。”莫惜君摇头道,“就是这个牌子比较雅,性价比方面其实不如日本车。”

“算上你瓜姐的折扣就划算了。”

林强走到展示的轿车跟前,开门迈进去进去坐了一下,但总感觉空间和视野上差了点意思。三人来来回回将车型看了个遍,但总有些大同小异的感觉。无论是外形还是内在,都没什么太大的特点与优势。

看着林强一次次摇头,郑帅大概已经猜出来了。

“喂,你不会真的是体验过爽的,看不上这些了吧?”

“人就是贱啊。”林强自嘲道,“那个车你也该试试,特别带感。”

“不行……就买那个呗。”郑帅嘟囔道,“你这个级别,开个SUV倒也不算过分,又不是奔驰宝马奥迪的。”

“郑公子。里里外外几十万。你当我财神爷么。”

“你好歹考虑一下未来的利好吧……”郑帅跟着劝道,“但你想,将来微讯和龙源医院要是过来了,分行肯定会给我们这边特别奖励。微讯那种企业。业务量肯定十分变态。每一笔都可以让我们支行产生效益,光吃那一个企业的对公就够了。”

“话虽如此,但这事还没定下来。”林强皱眉道。“微讯真的来了,我也就有恃无恐了。可现在八字没一撇,人家还没确定在龙源置业……”

“要我说,林强你真没什么可怕的。”莫惜君夫唱妇随,“辛苦了这么久,就当嘉奖自己了,你现在这个身份,出门开辆小破车,说夸张点,都会被人说装……装那个啥。”

“装逼。”郑帅点头道,“我要不是搞对私,没什么需要来回跑的事情,我都买一辆了。”

“按照瓜姐的折扣,48万那辆车,真的挺值得。”

林强在二人的一唱一和下,也是心痒难耐。

现在每月收入保底两万,势头正常的话这个数字可以达到4-6万,如果微讯正是落户了,那多少都是有可能的。

换言之,只要不出现天灾人祸,年薪50万不是什么问题,而每年需要偿还的房贷大概在10万左右……挤一挤一辆车就出来了。

纠结难耐的时候,一位戴着眼镜的男性业务员拿着一张协议走了过来。

“这个……先生,我们这里试驾需要签协议的,现在放不方便补一下?”

“哦。”林强接过纸笔,找个桌子,便要签字。

“还得复印一下您的驾照。”

林强很快掏出驾照交给业务员:“给您添麻烦了。”

“分内之事。”业务员接过驾照,并未急着走,而是打探道,“先生,您知不知道白经理去哪里了?”

“哦,临时有点事,很快回来。”林强边签字边答。

“试驾这么久,真的是前所未有。”业务员叹道,“白经理最心疼车子和油了,每次试驾最多15分钟,肯让您开这么久,我们底下人都看不明白……”

“这……”林强尴尬地送上协议,“聊的比较好,多开了会儿,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应该的。”业务员收过协议,“那需要我再给您介绍介绍,还是等白经理回来?”

“等吧。”

“好。”业务员快步离去。

“还说没事?”郑帅憋了许久,终于忍无可忍,“你到底是看上车了还是看上人了?”

“别闹。”林强无奈一笑,掏出了新买的手机,打开微讯,“这样,我们拍下几辆车的照片,让文君选选。”

“这可不行!”郑帅一把按住林强,表情狰狞,“男人的事要男人自己做主,问了一次就会形成习惯,以后自己就什么都不能决定了。”

“咳……”莫惜君在后面嗖了搜嗓子,“你至于么……”

“至于!这是原则。”郑帅冲着林强大臂一挥,“自己做主,先斩后奏,没得商量。”

“那……”林强盯着那辆SUV,越看越是纠结。

此时,白瓜瓜终于回来,她已经整理好仪容,再无半分疲惫,盈盈走来。

“还在商量啊。”白瓜瓜笑道,“没关系,多看看总是好的,不过有一点比较麻烦,贷款的话,我们这里没有合作银行,需要自己……”

她说着说着,突然一捂嘴:“我真是糊涂了,几位都是银行的,还愁贷款不成……”

“是啊,银行从业人员内部贷款还是很好批的。”郑帅笑道,“白经理能不能再折一下啊,将来有事找我们贷款也方便。”

“真的是极限了。”白瓜瓜歉然道,“再说了,我只是个经理,这买卖又不是我家的,贷款是上面老板的事情……”

郑帅失望地摇了摇头,看来这招是没用了。

“等等……”林强忽然发现了一个机会,当即问道,“白经理,你们这里没有合作银行帮忙车贷么?”

“没啊。”白瓜瓜笑道,“毕竟买车的人都喜欢全款,欧美的话贷款买车还比较流行,国内这种情况太少了,偶尔有想贷款的,我们也只能提供交易合同,让客户自行去申请。”

莫惜君嗅出了林强的意思,紧跟着问道:“瓜姐,你没想过与银行合作么?”

“这个……还真没考虑过。”白瓜瓜摊臂笑道,“来来回回,太麻烦了吧,还是做好销售比较重要。”

“那有没有因为这里无法方便的贷款,而流失的客户呢?”莫惜君接着问道。

正聊着,之前的业务员拿着林强的驾照回来了,双手送上。

白瓜瓜借势问道:“小张,最近想贷款买车的人多不多?”(未完待续。。)

0317 兜风

“不多,但有几个。”业务员立刻答道,“一般都是年轻人,对自己收入有信心,但一口气拿出那么多钱有有点儿困难。经理,我们的车型毕竟不便宜,偶尔会有人对我们的车很感兴趣,但又嫌贷款麻烦,最后不得不走的。”

“怎么没和我说过?”白瓜瓜皱眉道。

“这种情况……每个月就也几个人,忙起来就忘记了。”

林强只感觉一股东风吹来,心火飞涨。

“我帮你们算笔账吧。”林强比划着,“从销售角度来讲,无论是店长的功绩还是销售员的提成,都是以销售量来算的吧?”

“肯定的。”白瓜瓜默默点头。

“贷款买车,同样是按全额销售量计算的吧?”

“对。”

“那不完事儿了。”林强笑道,“虽然贷款的话,公司不得不将收账期延长至数年,但作为此处的经理和销售员,是完全不受影响的,该拿多少提成拿多少,与此同时,合作银行还会有返利,只赚不赔,为什么不做?”

“主要是考虑到这方面的业务比较少……而且麻烦……”白瓜瓜思索道,“最关键的,我信不过银行,当然除了惜君……”

莫惜君激动地一拍大腿:“我说瓜姐啊,我现在就管这个的!对公与贷款!”

“哦?你不是做个人业务的么?”白瓜瓜惊道。

“我都跳槽了,跟着林强。怎么可能还原地踏步?”

“这样啊……”白瓜瓜也琢磨着其中的可能性,转头问道,“小张,每个月大概有多少客户有贷款打算。”

业务员回忆道:“我的话,每个月大概有那么4、5个吧,直觉上看,其中至少有一半人明确地看上了咱家的车,如果方便贷款,一定会出手。”

林强四望道:“所有销售员全算上的话,每月因为这个原因损失的销售量至少10辆。这也是不少的数目了吧?”

“确实不可忽视。”白瓜瓜嘟囔道。“业绩一直在往上走,没顾得上这方面的事情。”

“我们支行距这里10分钟左右车程,大家又是朋友,这方面合作会很顺利。”林强跃跃欲试道。“来我办公室谈谈吧。白经理。”

“……”白瓜瓜又是思索片刻。突然一愣,惊笑道,“好么!在我的店里。怎么突然变成你们向我营销了?”

众人皆是大笑。

此时,方才的那个业务员也帮腔道:“白经理,我觉得这事儿靠谱,别的不说,至少我们稳赚不亏,销售量肯定能往上走,我们营销的时候,也多了一重噱头,早该做了。”

白瓜瓜也是基本被说服了,找不到任何理由说不,看来自己有些脱轨了,在这个时代不与银行合作简直愚蠢。

林强也是暗暗欣喜,这个不大不小的蛋糕坐落在四环边上,竟然没有同业者前来拉拢,也算是个奇迹了。

眼看事情就有端倪了,但白瓜瓜可并非那么容易被说服。

“小张你先走吧,我们再聊聊。”她推了推业务员。

“好,有事儿您叫我。”

待业务员走后,白瓜瓜才笑道:“道理上确实行得通,但我费了这么多唇舌,林行长还是无动于衷,反而林行长三言两语就让我就范了,这太不公平了吧?”

“一码归一码。”林强颇具职业性地说道,“来我办公室谈,我会把同行的合作优惠都列出来,自己人绝对双赢。”

“好么!这会儿就成自己人了?”白瓜瓜窃笑道。

林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谈到这件事就激动了,谅解一下。”

“我卖车的时候激动你不谅解,你营销贷款的时候我凭什么谅解?”白瓜瓜竟然使出了性子,半开玩半调侃,腿一掰,头一摆,还当真有几分傲娇。

莫惜君看得笑意连连,心知这事儿已经成了,就差一个圆场。

“这样吧,大家各退一步,或者说个各进一步。”莫惜君插到二人中间,“林行长,你把那辆车买了;瓜姐,你跟我们银行签署合作协议。”

白瓜瓜侧目看了下林强。

林强也心痒难耐地看着白瓜瓜。

郑帅实在看不下去,掏出钱包往桌上一砸:“真他.妈嘚瑟!那二十万,我出!我出行了吧!!”

郑帅忍无可忍爷们儿站出,这反倒激了林强一把。

你丫又不是我爸,我买车你凑什么热闹。

“不用了。”林强终于下定决心,“身为支行长,我就亲自担当合作贷款的第一个客户吧。”

话罢,他快步转向展示车,一下子窜了进去。

“妈的,我要了!”

林强痛下决心,死抓着方向盘。

“等等……我还没表态。”白瓜瓜快步走了过来,“凭什么啊,这车我又不赚钱,还要跟你们银行合作?”

“你他.妈在逗我!”林强转头狞目道,“知道我多难才下的这个决心么!”

“关我屁事,我反悔了。”白瓜瓜吐着舌头笑道。

莫惜君连忙赶来拉了拉林强,低声道:“瓜姐就这样,爱逗,此事已成。”

“不跟你计较了。”林强摆了摆手,此时才没心思看白瓜瓜,只来回抚摸着车子的内饰,恍如在美女佳人身上摸索。

看着林强这痴痴的样子,白瓜瓜也是不忍再逗,只叹了口气。

“赔了夫人有折兵啊……”

“哪有!”莫惜君劝道,“跟我们银行合作,你这里销售量也有很大提高的,而且我可以亲自服务咱们这边啊。”

听到这个。白瓜瓜好像突然看到了希望。

“不行,我心里不平衡。”她指着车里像小孩子一样的林强,“我身为老板亲自卖车,他身为老板也要亲自招待我。”

“这个……事很多的。”

“这条不行,免谈。”白瓜瓜侧过头去,余光不时打量着林强,嘴角露出微笑。

“那……”莫惜君无奈探头进去,“林行长……怎么样……”

“行行怎么都行。”林强根本不管不顾,探头出来,“什么时候能提车啊?”

很快。林强为自己的欠思考的回答付出了代价。

后面一周。他基本被这件事缠住了,若不是他亲自服务,白瓜瓜根本不谈。于是林强不得不经常往返于龙源与白瓜瓜的店面,不过这也基本没耽误事。毕竟购车上有很多事情也要往那边跑。

来往之间。二人关系也是近了很多。同样是一店之主,同样管了几十号人,年龄相仿。聊起来自然投缘,不过白瓜瓜对林强的固执一直耿耿于怀,林强也对白瓜瓜经常没道理的傲娇难以理解。

可有一点双方是相同的,他们都觉得对方很性感。

周四,林强终于成功提车,最终购车指标既没在黑市购买,也没用王文君的,而是用了郑帅母亲的……这位神秘的母亲再次发挥了关键性作用,听说林强要买车,直接慷慨借出了自己的指标。当然,这个并非纯粹的慷慨,也没人会大方到随意送出这个价值数万元的大礼。老人家想必是看到了郑帅最近的进步,送出指标一半是为了感谢林强对郑帅的提携,另外也不乏对林强继续照顾郑帅的期许。

这在林强心里根本就是必须的事情,便也承了美意。

当日下班后,林强是必须要得瑟得瑟的,她邀上郑帅、莫惜君、林小枣一齐兜风。三人勉为其难地应了。

晚7点,车子牢牢地堵死在四环,举步维艰。

“哈哈哈哈哈!!!”郑帅看着林强焦急的表情,“说好的兜风呢?时速130呢?飞一般的性能呢!”

“你牛逼!牛逼以后别蹭我车!”林强转头骂道。

副驾驶上的林小枣窃笑劝道:“好啦好啦,这个时间出门,肯定是这个样子。”

“瞧人家小枣!”林强哼了一声。

“那是,秘书都是贴心的小棉袄。”郑帅搂着莫惜君笑道,“文君走了这么久,你开始不老实了啊。”

“滚你妹。”

“对了。”莫惜君帮林强岔开话题,反正坐在这里堵着也没事,便汇报道,“跟瓜姐店里合作的事情分行批下来了,返点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走,找个机会,咱们双方签个字就可以了。”

“烦死了,又要往那个鬼地方跑……”林强嘟囔道,“也罢,反正也没几次了。”

林小枣本着学习的态度问道:“行长,跟那个4S店合作,对我们有很大帮助么?”

“不会很大,但总是有的。”林强比划道,“假设每月有10笔贷款,每笔贷款30万,那就相当于我们这里每月多出了300万的贷款,肥的瘦的算个东西。所谓的大支行,不仅是靠运气好拉来超级客户,小事上的累积也很重要。”

“对哦。”林小枣使劲点了点头,“如果能附近勤跑,跟更多车行合作,也许每月就会多出几千万的贷款。”

“不错。”林强赞许道,“同时我们支行的口碑也会传开。作为新的机构,刚开始无人问津,要自己不停地跑,很累,收获很小。但只要肯努力,过个一年半载,就会开始有客户找上门,直到最后,几乎没有时间出去跑了,光应付上门客户都会应接不暇。”

“经营之道!”林小枣拿出小本子,一边记录一边嘟囔道,“收获不会来得很快,需要坚守……”

“喂……”郑帅大笑道,“小枣你这啥都记啊。”

“不理你!”林小枣还对郑帅偷她本子的事情耿耿于怀。

“哈哈哈!”满车子人又是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0318 商量

次日晨,林强被黄光耀召到分行,这次自然是开着新车去的。

正值上班的时间,总行与分行的诸多人都穿行于停车场之间,见了一辆生面孔的车子,又是少见的品牌,都不禁驻足停步。

待林强美滋滋的下车,大家才反应过来,这个的人话,现在入手一款车倒也是情理之中。

林强甩着钥匙,刚出去没两步,便撞上了熟人。

“林行长,新车够来劲的啊。”甄甜盈盈一笑,侧头望了望林强的心座驾,“真够能攒的,这得百八十万吧?”

“哪里哪里。”林强摆手谦道,“小牌子,没那么贵,可千万别说我能攒,都是贷款买的,我资产依然是负数。”

“贷款?你还要贷款?”甄甜随性地推了林强一下,“这哭什么穷,你放心,东南分行那些支行长有能力的就开好车,黄行长从来不会有什么想法。”

“姐姐啊,要不我给你看看贷款合同?”林强说着便要打开公文包。

“好啦!信你穷鬼不成?”甄甜轻笑一声,“早就听说你精打细算,知道你还欠着房贷呢。”

“这事儿传得倒是够快,全行人都知道。”林强无奈一笑,同甄甜一并进入总行大堂。

“今天过来是有会么?”甄甜顺口问道。

“黄行长昨晚给我电话,要我今天一早过来的啊。”林强纳闷道,“你不知道?”

“日程上没有的啊……”甄甜楞道愣了愣。赶紧开玩笑避开,“可能是私人的事情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强啼笑皆非,秘书们难道都有号称“什么都不知道”的习惯么。

二人坐上电梯,一路与人打招呼,很快来到黄光耀办公室楼层。

“这次不送我过去?”林强见甄甜到自己办公室便要告辞,随口调笑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甄甜甜甜一笑,打开房门,“时间长的话。中午一起吃饭喽。”

“你还没人结伴吃饭么?”

“没啊……”甄甜吐了吐舌头。冲旁边努嘴道,“我得等黄行长去吃饭以后才敢吃的,那会儿其它人早就吃完了。”

“秘书也不容易啊。”林强笑道,“要是拖到中午。肯定来找你。”

“等你喽。”甄甜微笑进屋。“有的没的都告诉我一下。”

“一定。”

林强随即便向黄光耀办公室走去。正如他和黄光耀的想法一样,大清早看见美女秘书总比看见钱渤钱秘书之流要舒服太多了。

未到九点,黄光耀便已在办公室。开始翻看周末积累的行业杂志,见林强到了,随手抬起电话让甄甜送两杯咖啡。。

“听说最近龙源不错。”黄光耀放下杂志笑道,“上周我刚签了跟4S店合作的文件,做事就该这样,积极一点,虽然盈利多少还不一定,但勤劳总是没错的。”

“还要感谢分行的效率,这事才能这么快办妥。”林强坐定称赞道。

“呵呵。”黄光耀抬手一笑,“我上次开会不是说了,谁的文件要是在分行卡着,签的慢,直接给我打电话,哪个领导卡文件,我这里直接下处分,满三次走人。”

“是是。”林强笑道,“怪不得现在文件恨不得一天就能走下来了,谁都怕。”

这么久以来,二人也算熟了,聊起天来更为随性。

“对了,零售那边的人和我说过了。”黄光耀话锋一转,说道,“你那边房产中介很多,牵扯到返点的问题对吧?”

“嗯……”林强答道,“这种问题不方便直接走文件申请,所以我事先咨询一下分行这方面的人,看来他直接来问你的意见了。”

“我刚来蓟京,对这里的规则也不太了解,不得不拖了几天研究一下。”黄光耀皱眉道,“蓟京这边,银行已经很少给中介返点了,之前好像有个同行的协议,说是大家都不要给,可根据现在情况来看,还是偶尔有小银行在给,不过给的也很低,毕竟房贷方面,我们的利润空间也有限,现在又是提升利率的时候,不太好做。”

“明白了。”林强已经嗅出味道,只得作罢,“我试试能不能用其它办法拉拢中介,施些职权范围内的小恩小惠。”

“不不。”黄光耀连连摆手,“我已经口头批准这件事,剩下的你找专人去谈吧,看怎么走账,按最低的0.5%走,相信还是有用的,新支行就是要一点一滴都不放过,这件事我口头支持。”

“哦?”林强惊道,“我以为……”

“没办法,特殊时期,外加龙源这方面的交易量很大。”黄光耀说着抬起电话,拨通号码与某人说了两句,随后冲林强道,“咱们说完你就去找他的,这件事最好这周落实。”

“明白了。”林强感谢道,“这么偏的事你都亲自指导,搞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没办法,咱们这种企业就是这样。”黄光耀摊臂笑道,“领导不开口,底下人要做一件事寸步难行;领导随口一句,从上到下立刻快马加鞭。”

“这个是。”

林强对黄光耀这个态度倒也没有多想,此类返点属于灰色区域,没人会查,查了也不会有事,黄光耀初来乍到,急着要各方面的业绩与提升,随手批一下这件事,倒也正常。

聊着聊着,甄甜送来一杯咖啡一杯红茶。

“不是两杯咖啡么?”黄光耀问道。

“林行长爱喝茶的吧?”甄甜转头一笑。

“对对……”林强接过茶杯,也不多说什么。

“好么。反应真快。”黄光耀大笑道,“上次邱董过来,小甄也是直接泡了绿茶,真是帮我省心,全记住了。”

“甄甜真的。”林强帮腔道,“看着年轻,做起事来面面俱到,真是羡慕黄行长。”

“你们两个这是……”甄甜低头羞道,“没事我就走了。”

“嗯,辛苦了。帮我整理一下一会儿晨会的稿子。”黄光耀接过咖啡笑道。

“整理好了。马上拿给您。”

“嗯。”

待甄甜走后,二人各自喝了一口,气氛忽然静默,黄光耀面色甚是纠结。

“黄行长。还有事么?”林强问道。

“嗯。叫你来其实是另外一件事。”黄光耀平日都是雷厉风行。此时这种为难的表情实属罕见。

这倒让林强有些慌了,让这位爷头疼的事,得多可怕啊。

“分行准备拨个人去龙源。”黄光耀终于开口道。“没问题吧。”

“人手紧,正需要。”林强留了个心眼,问道,“……没有白来的好事吧。”

“这个……反正龙源也没损失,你当他不存在就是了。”黄光耀摆手道,“你等等,我叫他过来。”

“稍等!”林强觉得味道不对,连忙问道,“还是说吧,到底是哪位?”

“也算和你认识……”黄光耀又是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成全。”

“………………”林强的表情也霎时变得精彩起来。

之前成强提到过这件事,现在真的做了么?

“别激动。”黄光耀看着林强难以形容的表情,也知道这件事十分为难他,连忙劝道,“那边说,你是知道这件事的,果然是在骗我。”

“那边?”

“是这样的。”黄光耀揉着额头,显然也很头疼,“成强你知道吧,长城集团的老总,蓟京银行的老板。”

“这个一定知道。”

“他周末去了邱董那里,拜托成全来我们这里的工作。”黄光耀长叹了口气,“他们中间怎么聊的我不知道,不过邱董最后答应了,通知我的时候特别指明,一定要把成全分配到龙源支行。”

“黄行长,你怎么给压力要成绩我都认。”林强坚决地反驳道,“可这位,我真的伺候不起,又是添乱又是影响心情,这活儿我还怎么干?”

林强自然不会答应,领导气软,这种时候不哭两嗓子什么时候哭?

“我明白,我明白,那些事我清楚。”黄光耀焦头烂额,做业务他足够自信,处理这些蛋疼的事情显然他也经验有限,“林强啊,这里面牵扯到很多东西,邱董特意说,重组的事情,我们欠长城集团一笔,让成全来锻炼锻炼,就当是还账了,估计也不会太久,这种小事,给成强那种程度的人一个面子,有益无害。对银行是这样,对你也是这样。”

“不能分到其它支行?”

“成强点名,一定要你亲自管教……”黄光耀恳求道,“林强,邱董之所以通过我来跟你说这件事,就是不让你拒绝,你明白的吧。”

“黄行长,我真的不是圣人。”林强摆手道,“成全那种人,真来我手下,我恨不得天天让他刷厕所,这对我行也是有益无害么?”

“随你。”黄光耀当即一口应道,“成强说了,让儿子来就是受苦的,你打他都行。”

“……”

“林强。”黄光耀面色一闪,提醒道,“我多说一句,邱董知道你们的关系,应了这件事,搞不好是与成强有一些口头交易,对你来说这件事固然麻烦,但这绝对是为我们银行,为邱董帮了一个大忙。”

“有的商量么?”

“我这不就是在商量么?”黄光耀想了想,一咬牙,“这样吧……明年应届毕业生招聘,龙源排在前面选人,我多给你一个名额。”

“……”林强握拳拧巴良久,最后伸出两根手指。

黄光耀一拍桌子,当即笑骂道:“我干了这么久,头一次有人跟我谈条件!好,两个就两个。”(未完待续。。)

0319 利用

“黄行长,我话说明白了。”林强直言道,“对待他,我一定会将私人感情代入工作,而且会公报私仇,绝对不会公正,也没心情教他任何东西。”

“全看你。”黄光耀拿起电话,“OK了?我叫他来了?”

“嗯。”

一分钟后,甄甜引着成全来到了黄光耀的办公室。

“来了。”黄光耀起身微笑相迎。

然而林强却只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微微一转,瞥了眼成全。

此时的成全,身着黑色西装,红色领带,头发梳理的整齐,眼镜也由金丝边换成黑框,争取讨喜低调一些。

用人模狗样形容,非常贴切。

“黄行长,给您添麻烦了。”成全看见黄光耀,立刻低头微笑。

“年轻人愿意锻炼,好事么。”黄光耀上前拍了拍成全的后背,转向林强,“我就不必介绍了吧。”

“当然,老朋友了。”

成全随后的反应让林强目瞪口呆。

他转向身,微微鞠躬,满脸真诚的微笑:“林行长,多多指教,今后让您费心了。”

林强只是不动,藏住心中的惊讶。

黄光耀也是无奈。

自己身为行长都起身了,然而林强却依然一直坐着,这胆子和架子都够可以的。不过这件事毕竟是强人所难,没有办法,他也便没有介意。

“这样,没什么事。你们就回龙源安排工作吧。”

“走。”林强此时终于起身,并未看成全,径直向外走去。

“跟着林强,好好学。”黄光耀尴尬地再次拍了拍成全。

“多谢黄行长。”成全点头过后,连忙跟上林强。

办公室中,只剩下了无奈的黄光耀和惊讶的甄甜。

她头一次发现,有人在黄光耀面前如此狂妄,黄光耀还能笑出来的,林强是疯了么,在分行长面前摆出这种态度。

“林强啊林强……我都佩服他了……”黄光耀长笑一声。“成全虽然年龄不大。但终究是那个帝国的接班人,血浓于水雷打不动。我跟成全打交道都要小心谨慎,甚至觉得矮了半头,他林强竟然还能这样。光是胆子也够吃半壶的。”

“啊?那个人是成全?”甄甜捂着嘴叹道。“成强的儿子?长城集团的那个?路上文质彬彬的。完全没感觉出来是传说中那样的人啊?”

黄光耀耸了耸肩:“可能是受到挫折洗心革面了吧。”

甄甜咽了口吐沫,心中对林强生出了几分敬畏,几分期待。

这家伙。真是够神秘的。

甄甜想着想着,不禁叹道:“林强胆子真是大啊,按理说这种时候应该顺坡下驴的吧,化敌为友吧?跟这种人结仇有什么好处么?”

“我也觉得差不多了,但林强好像不那么容易改变立场。”黄光耀拍了拍甄甜,“这事别乱传,稿子拿来吧。”

“哦。”送上稿子后,倩倩出门,在走廊中不忘老远看上林强一眼。

这就是蓟京土生土长的男人么……

真是要当爷们儿不要命!

另一边,成全一路跟着林强上了电梯。

“林行长……”电梯中,成全卑身谦道,“一个月的时间,我都想通了,之前那些事都是我偏执的言行,现在已经洗心革面,重头做人,跟着林行长从最基础的地方学习,还望您不吝赐教。”

林强没说话,只瞥了成全一眼。

钱眼启动。

【成全,活动资产,1200元。】

【总资产:3.8亿(2.8亿为房产,其余为保险等综合产品)。】

【被迫来联合银行实习,无法支配任何家族财产,短线走低。】

【个人财势取决于集团,长线不明。】

【财运:无。】

【劫点:被父强制安插到他人手下,此人点头前,将无法重回集团。】

【德:-7】【财:65。】

林强心下暗笑,顷刻间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成全年少的时候,成强定是忙于事业,只知道给钱不知道教育,令其变成了这幅样子。到现在,一切都定型了,又指望依靠重重关卡来锻炼儿子么?

简而言之,成强虽然没有拉拢到林强,但还是将“教做人”人任务强制委托给林强。

当然,能否真的教会成全怎么做人不重要。

在林强看来,这更像是成强在锻炼儿子隐忍、逆来顺受、卧薪尝胆以及其它等等,现在在道德层面上一切教育都已经晚了,成强唯有期待儿子的性情能有所转变,至少变得有城府一些,考虑多些,能屈能伸些。

这位父亲,也够毒的,将儿子交到死敌手下。

此时再转头看成全谄媚的笑容,林强更是恶心。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自己的认可,重回集团掌控权财吧。

老子,利用自己教儿子做人。

儿子,利用自己得到老子的认可。

自己,除了一肚子气屁都得不到。

自己就他.妈这么好被利用么?

林强要让这对父子清楚,交易最重要的就是公平,自己可以吃亏,但不会吃哑巴亏。

“林行长,现在不原谅我没关系,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成全再次躬身微笑。

电梯里,除去他们二人外还有几个总行的人,看着成全皆是不明所以,他们自然不会知道这是哪位,但当他们听见林强的回答后,大概明白了一些。

林强终于转向成全,一字一字说道:“笑你妈比。”

“…………”

满电梯的人都咽了口吐沫,在这种地方。这么出脏话不太好吧……

成全更是面皮抖动,心里显然已经气炸了。

忍,他必须忍。

为了回到集团,支配那些财富……而不是在这个鬼地方靠每月千把块的实习工资过活……这是上天对自己的磨练……一定要撑过这一关。

“林行长……我理解你,我确实做了很多错事,我会用行动证明……”

他话未说完,便迎来了林强的回答。

“证你妈逼。”

满电梯的人再次愣住。

有人拉了拉林强:“林行长……什么情况……”

“哦。”林强回头立刻换了副微笑的表情,“这小子是成全,大家认识么?”

果然,不少人心中已经猜到了那个名字。

林强接着说道:“他老子让他来我们支行体验生活。没办法。只能让他好好体验了。”

“……”

周围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但都下意识地离成全远了一些。

这种级别的富豪……他林强敢往死里惹,其它人还是算了……

出了电梯,成全依然铁青着脸跟在林强身后。

一路走到车子旁。林强也终于开口了。

“滚吧。我没心情伺候你。”

“林行长……”成全连忙凑上去。“我是真诚的……你也不必教我什么,让我知道什么,权当我是来赎罪。我什么都做。”

“你确定不滚么?”林强冷冷道。

“不,绝对不会。”成全坚定地说道,“在您原谅我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那好吧,有几点我说清楚了。”林强搬出手指,“第一,我懒得跟你或者你的家人废话,我知道你绝对记仇,所以也不怕得罪你,未来我会整你,骂你,羞辱你。”

“没关系,是赎罪,我应该承担的。”成全低下头,紧跟着林强走向停车场,“对林行长,我已经没有丝毫愤恨了,都是我罪有应得。”

“少他.妈装。”林强掏出车钥匙继续说道,“第二,为了咱们都舒服,你可以选择去隔壁蓟京银行泡着,咱俩谁也别看见谁。”

“不不,我必须在龙源支行……”成全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恨,日子那么混过去,父亲必定不会接受。

林强心里一笑,显然也知道这是成强的强制命令,这次老成真的是不给自己儿子留后路啊。

“好吧,那最后。”林强转头笑道,“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的,准备好在这里退休吧。”

“…………”成全面色沉了又沉,变了又变。

为了自己的人生,必须过了林强这关。

只要他点头原谅自己……父亲认可自己……回到集团……

那么捏死林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以牙还牙加倍奉还……不要等我缓过来……打工仔……

“那我就……赎罪一辈子。”成全抬起头,拼尽全力,挤出了一丝狰狞之极的笑容,“我对不起十月,对不起十石,这是我应该做的……”

林强心下狂笑不已,看着这像便秘一样的标签,之前的烦躁一扫而空。

成强太小看自己了,实在是太小看自己了,以为这样能锻炼儿子?逼着儿子学会逆来顺受,胸怀城府,直至最后有能力融化自己,得到自己的认可,儿子就算出山了?

林强清楚,他将来的行为也许有些睚眦必报,心胸狭窄。

但他更清楚,对某些人的仁慈,就是懦弱,而这种懦弱,恰恰是一个致命的弱点,会被人利用。古往今来,因这种仁慈而被击溃的人数不胜数。

退一步说,即便自己现在仁慈了,原谅成全了,可放虎归山后,他就能不恨自己了?

这不可能,这个人是卑鄙到逼死绝症老人的人,道德与情理在他那里都像放屁一样,怎么可能不恨自己?不仅是成全,身为人父的成强又怎么可能不恨自己?儿子被外人踩在头上,他一定更恨自己才对。

横竖结果都一样的,哭着笑着挺着跪着这梁子都早结了。

而自己在成强眼里,不过是儿子必须要踩过的砍,必须要击溃的怪,他要让儿子学会,如何跃过这个砍,如何骗过这个怪。

成强必定精于此道,用他的笑脸,踩过了很多懦弱的人吧。

抱歉,这次你看走眼了。

还好钱眼告诉了自己这一切,否则也许是日长了,真的会一不小心原谅他吧。

不过现在,不可能了。

炼狱之中,要么成为猛虎,

要么成为奴仆。

我会好好调教令公子的,成总,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未完待续。。)

0320 等待

林强思绪已定,下面就是耐力的比拼了,他打开车门一跃上车,这便准备折返回龙源。

成全见状,连忙绕了一圈到副驾那边,口中笑道:“林行长新车真不错,跟你相当搭配啊。”

他说着扭动车门,却是怎么也弄不开。

另一边,林强脚一踩,一把油窜出。

成全受惊,下意识地往后边退去。

发动机的轰鸣声中,林强就这样架车扬长而去。

“林强……”成全木在原地,远远地看着车子,拳头吱吱作响。

成家发财以来,他还从未收到过这种折辱。

“成……成先生么?”一个上了岁数的男人刚好奔了过来。

成全微微侧头:“我是。”

“这个……黄行长吩咐了,我送您去龙源。”中年人也是远远看了眼远去的车子,挥臂道,“咱们那边请。”

“黄行长么……”成全微微沉思后,摆手道,“不必了,我自己过去。”

“没事的,黄行长上午开会,反正车也空着。”中年人还要再劝。

“不必了。”成全铁青着脸,自己徒步朝地铁站的方向走去,不再言语。

中年无奈叹了口气,掏出电话。

“小甄啊,黄行长还真说对了,林强自个儿走了……我请成全上车,可他说什么也不答应。”

“那就算了。”电话那边甄甜回话道,“我们态度摆出来就够了。剩下的是他跟林强私人间的事情,我们别插手了。”

“成。”

甄甜挂下电话,随后进入黄光耀办公室请他开会,顺便笑道:

“黄行长,您都料到了。”

“都是年轻人,较劲啊。”黄光耀淡然拿起材料,同甄甜向外走去,口中嘱咐道,“龙源那边你找人盯着点,别闹得太过分了。”

“用不用。我再想办法找人跟林强谈谈?”甄甜思索片刻。“祝丰山开口的话,林强八成会听,我可以给祝丰山暗示一下。”

“不必,这事邱董开口也没用。”黄光耀无奈摆了摆手。“别让这位公子哥在咱们银行出什么危险就可以了。林强应该也有分寸。”

“那好。我联系人帮忙盯着。”甄甜送黄光耀到达会议室门口,当即鞠躬退下。

回到办公室,她打开通讯录。拨通了一个号码。

在调拨龙源人力的时候,分行这边也早早有所准备,特意分配了一位掌控之中的行政人员,本来是暗中留得眼线,此时没办法,只能靠她了。

林强回到支行,立刻在对公大厅来了一嗓子:

“开个5分钟的会,能来的都来。”

底下人闻言面面相觑,林强很少突然召集会议,他本人就是最讨厌开会的,现在满脸不爽的进门,八成是刚刚被黄光耀批了吧……

两分钟后,除去柜员外,龙源全员已经集中到会议室,行政、销售、大堂人员总共十余名,也算是小有阵仗了。

林强站在桌前,也不废话铺垫,直接说道:

“蓟京银行大老板让儿子到我们这里体验生活,成全成公子,大家应该都有所耳闻。”

此话一出,大家的表情瞬间变得五颜六色。

局内人魏航更是五味杂陈,一个是幕后老板,一个是明面的老板,这以后自己得怎么活?

“我平常奉行公道,但大家都知道我跟那位公子有过节,这次我会公报私仇。”林强双手按在桌上,扫视众人,“他的一切工作由我安排,谁也不要与他进行多余的交流,让他自讨没趣自己滚蛋,明白么?”

众人左看右看,而后木木点头。

“好,这么说大家答应了。”林强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圣人,哪位私下与他接触,千万不要让我知道。”

他说着,冲柜员主管道:“你们回去通知一下柜员,说清楚了。”

“是……”柜员主管尴尬点头,他感觉所谓的通知柜员,其实就是通知萧潇。

“好的。”林强抬手看了眼表,“他大概20分钟后会到,谁看见了就叫他上楼找小枣,等我安排。”

众人再次点头,往日林强的会都是商量,这次却是彻底的吩咐,不给任何人说话的空间,看来对于这件事决心很大,不容置疑。

20分钟后,成全站在龙源支行门口,不知道该进哪个门。

左思右想后,他还是选择了对公那边,那边毕竟更像办公区一些。

此时站对公大堂的正是魏航,他连忙上前使了个眼色:“欢迎光临龙源,请问您办理什么业务。”

“哦……”成全也不是傻子,当即装作不认识,“我是新来的员工,找林行长报道。”

“哦,知道了。”魏航挥臂道,“上面请。”

“谢谢……”

在对公柜员的目光下,魏航领着成全踏上楼梯。

楼道里,魏航终于有机会说话,抓紧时间道急切地说道:“成总……林强刚刚下令不让我们跟你说话……你可得做好准备……”

“预料之中。”成全冷然一笑,“你也小心了。”

“是。”魏航掏出手机道,“成总有事给我发短信……”

“明白。”

三言两语,已经到达二楼。

几个在办公区的人瞥见成全,又连忙避开目光,该干嘛干嘛,对常人来说,无论是林强还是成全,最好那边都别惹。

“小枣!”魏航将成全领到林强办公室门前,“人来了。”

“好。”林小枣起身冲魏航道,“你去忙吧。”

“嗯。”

随后,林小枣也没看成全,直接坐回位置,顺手指了指一个闲置的工位:“你先在这里等吧,林行长现在有事。”

“好。”成全不禁多望了林小枣一眼,心下微微不忿。

林强啊林强,自己养了个这么漂亮的小蜜,你还有脸说我。现在的小枣,已经充满自信,颇有几分得力助手的味道,即便是成全也没想到这是个新人。

无奈之下,成全悻悻坐在空无一物的工位上,举目四望,也没什么可干的事情,便靠在椅背上沉思等待。

他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小半天。

在空白工位上无所事事地坐着,这件事本身就是煎熬,尤其对于生活多姿多彩的成公子来说,这种浪费生命的事情简直比做粗活还要可怕。(未完待续。。)

0321 合作

约莫十一点的时候,成全终于忍无可忍,起身走到林小枣旁边问道。

“这个……快两个小时了。”

林小枣只忙着自己的事情,头也没抬地说道:“林行长在忙,你再等等吧。”

“可是……”

“我也很忙,别打扰我。”

“…………”成全一肚子气,只得憋了回去。

好么,好么,现在林强的小蜜都敢这么对自己说话了。

你们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

转瞬间,已到午时,楼下的人将外卖送到林小枣桌上,林小枣又敲门进了林强办公室,送去午饭,而后端着自己那份去办公区,找其它人一起有说有笑地吃了起来。

成全腹中空无一物,闻着饭菜的味道,听着几个人聊天,痛苦地坐在工位上,不知何去何从。

有时百无聊赖是比刷厕所更可怕的事情。

而对成全来说,他的“考验”则刚刚开始。

他又坐了坐,实在受不了了,暗中约了魏航,独自下楼,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小吃店,中午小吃店人多,他不得不跟旁边的装修工人拼了一桌。

几分钟后,魏航才匆匆赶来,见成全苦兮兮地挤在里面,连忙上前道:“成总……咱们吃点别的去……”

“无碍。”成全咬牙道,“林强想拖死我,我就跟他拖……”

“这东西真不是您该吃的啊……”魏航抽了把椅子,挤开工人坐到成全对面。“我这也是没办法……订饭的时候根本不敢提你。”

“我明白。”成全接过自己点的米线,放在桌上,皱眉看着这碗不干不净的东西,艰难地提起筷子,硬着头皮吃了起来。

与此同时,林小枣快步进了林强的办公室。

“谁不在?”林强吃着快餐看着午间财经新闻问道。

“只有魏航。”林小枣答道,“成全出去以后,魏航过了两分钟也出去了,说是买瓶饮料。”

“果然是这小子。”林强捏着筷子沉声道,“怪里怪气。吃里扒外的东西。不过业务做得还不错,不好搞啊。”

“行长……”林小枣揪着裙角,纠结地说道,“我这还是……第一次跟人摆臭脸……”

“哈哈!”林强大笑道。“继续这样。对他别心软。慈面,臭脸都要会摆,以后日子还长。”

“可是。这样好么……既然来了,好歹让他做些事吧。”林小枣劝道。

林强已经基本吃完,将空饭盒置入桶中,擦了把嘴笑道:“我出去一趟,成全回来就告诉他我刚刚要见他,可惜他不在,让他继续等吧。”

“啊?这……”

林强拾起公文包笑着向外走去:“小枣,现在你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大家做事都要先看你的脸色,别给我掉链子了。”

“……”林小枣想了想,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好!”

“该慈的时候慈,该狠的时候狠。”林强最终拍了拍小枣,“小枣,社会和职场都没这么简单,不是当一个好人就可以的,你对谁都那么好,相对地,就等于没有立场了,谁也就都不会对你好了。”

“这话好蹩口……”林小枣嘟囔道,“总之,听行长的话就对了。”

“呵呵,也别傻听,自己多琢磨,理解最好。”林强话罢扬长而去。

林小枣随后将林强的办公室收拾好,关上电视,尽量努力地去理解林强的所作所为。

貌似,成全的到来,不失为一个辨人的机会,现在支行很多都是行长不了解的人,借着这件事下一个强制的命令,看看谁坚决执行,谁左右摇摆,谁又阳奉阴违。

在这个过程中,如果自己率先掉链子,那一切就都白费了。

小枣帮林强锁好办公室的门,暗自给自己打气。

小枣!狠起来!!

正此时,成全也回来了,恭敬问道:“打扰……林行长现在有时间了么?”

小枣沉着脸坐回自己的位置,冷冷说道:“他刚刚要见你,看你不在,正好外面有事就先出去了,你接着等吧。”

“什么?!”成全当即忍无可忍,微微愤怒地说道,“这是在耍我么?”

林小枣直接答道:“你不愿意等可以走,没人拦你。”

成全死盯着林小枣,紧握双拳。

半晌后,他还是硬硬咽下了一口气,坐回闲置的工位。

二层办公区的两个人,见这架势,都是暗暗心惊。

连平时待人那么和善的小枣都狠下来了,可见林强此次态度之坚决。

可千万得离成全远些,他们如此想着。

林强自然也不是出去乱晃悠,此番是开车去四环外的4S店,专程为白瓜瓜送去协议。

大厅休息区,待总公司法务相关人员点头后,白瓜瓜这才以店长身份签名,小小的签约仪式就此达成。

送走法务人员后,店门口,白瓜瓜撩了下头发,转头笑道:“今后我们就可以宣传贷款噱头喽?”

“当然。”林强回身指着几个宣传板道,“我们行有宣传画模板,已经给你们这里的人了,稍微改一下就可以贴出来,我过会再简单培训一下你们这里的员工就算搞定了。总共就要那几个材料,印好了发给我们审批,最后在你们这里签字就可以了。”

“合同之类的,是我们送去还是你们来取?”

“这个……”林强搓手笑道,“一般是你们去送的……”

“不行。”白瓜瓜一转头,“你,来取。”

“姐姐啊……”林强挠头无奈道,“这样……我派专人定期来取吧,你可千万别告诉其他车行。”

“就得你。”

“你咋又这么不讲道理!!”林强反驳道,“做人留一线啊。”

“不行,总觉得自己亏了。”白瓜瓜冲林强的新车努了努嘴,叉腰倔道,“这车用的可是我个人的内购名额,再有得明年了。”

“那这样,我请你吃饭……”

“盘古那边新开了一个顶层餐厅,可以俯瞰整个蓟京……”

“……回答这么快,你等这句话等很久了吧?!”林强拧着脸问道,“那鬼地方是七星级的吧?”

“对哦。”

“多少钱?”

“听说……”白瓜瓜点着下巴道,“人均3000?”

“…………”林强对这位彻底无奈了,“要不,咱们撕毁协议吧,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不行,车你都开上了!”白瓜瓜怒道。

“姐姐,我是工薪族,不是资本家。”

“那……AA吧。”白瓜瓜转身望向北面,即便是从这里,也能看到哪个大厦的轮廓,“一直很想去吃,但没人陪。”

“嗯……”林强又是思索片刻,一咬牙答道,“你吃,我看行不行?”

“你有那么穷么!!”

随后,林强又作为银行方的培训人员,向这边的一干销售说清了贷款条件,审批材料,各个比例的利率等等。

当然,作为销售人员其它都是无所谓的,他们只关心返点。

待林强将流程交代清楚后,之前有过接触的那个销售员举手问道:“林行长,十万元以上的贷款就可以返给我们销售1000对吧?”

“你可以这么理解……”林强咳了一声,“这是业内潜规则,风声紧,大家知道就好,别乱传。”

“明白,明白。”销售员满脸笑意。

坐在一旁的白瓜瓜手里拿着材料问道:“那么这个手续费是怎么计算的?”

“这也基本是行规。”林强不得不解释道,“由于是通过你们这里进行担保贷款,我们银行方审批和放贷都会很快,你们在这个过程中付出劳动,有权收取一定数量的手续费,我们建议不高于2000元。”

“这个是我们自己掌控的么?”白瓜瓜眼睛一亮,再次问道。

“是的,具体手续费应该是有调控空间的,这部分手续费与我们银行无关,我们也不负任何责任,建议你们与同行比较。”

“明白了。”白瓜瓜嘟囔道,“就是说贷款销售,我们也可以多一笔收入吧。”

林强点头:“相对地,要帮客户走好贷款流程,属于合理的佣金。”

一个销售又问道:“那么客户如果不通过我们,直接找银行贷款呢?”

“当然可以。”林强笑道,“这是在几千元手续费,与自己身体力行精力支出之间的权衡,多数人还是嫌跑银行麻烦,这才委托你们进行贷款。”

“明白啦。”销售人员左右笑道,“到时候渲染一下银行批贷款又慢又复杂就对了。”

林强苦笑一声,不予置评。

旁边的人连忙提醒道:“喂,当着银行的面别这么说……”

“哈哈,对,对,林行长见谅。”

不得不说,这种贷款合作的达成对谁来说都是好事,银行有机会放出更多的稳定贷款,车行可以收取手续费,而客户也可以免去自己跑银行贷款的繁琐。现在甚至产生了一些汽车金融公司,专门靠以此为生。

作为林强而言,白瓜瓜身为经理,有自主与银行合作的权力,而不是听命于总公司,这也算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了。

傍晚时分,眼见夕阳西下,成全却还坐在空白工位上。

万念俱灰,恐怕是他唯一的心情。(未完待续。。)

0322 佳人

林小枣放下电话后,开始收拾东西,随口说道:“林行长晚上不回来了,你走吧。”

对于这个结果,成全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还是令他恼怒万分。

亿万富豪的一天,就这样虚度了……

“你们……不能……这样……”他咬着牙默默说道,“这样太过分了。”

“又没人逼你来?”林小枣拿好手包起身道,“我们要下班了,这里要锁的,你也走吧。”

“我……”成全面目狰狞,剩下的话怎么都不好意思开口。

成强特意说明,这次来龙源工作,因为龙源有宿舍,是不能回家住的。

“再不行,就用自己的工资去租房,你该吃点苦了。”——这是成强的原话。

口袋里只有1200元的成全,站在原地,很迷茫,很困苦。

“怎么?还不走?”林小枣瞪着成全问道,“实习期不能配钥匙,也不让独自留在银行的。”

“……”成全苦思良久,还是硬着头皮颤声道,“宿……舍……”

“你要申请宿舍么?”林小枣眨着眼睛道,“那等明天吧,给你一张表,然后报上面审批。”

“那今天……”

“回家呗。”林小枣理所当然的答道。

“小枣,走啦。”旁边的行政人员也已经收拾好东西,过来拉着林小枣一起下班。

“那你?”林小枣再次问成全,“还有事么?”

“嗯……”成全死死盯着林小枣。“好的,我记住你了。”

话罢,他拿起包就此下楼。

林小枣还好,但与她结伴的文员有些不寒而栗。

“小枣……”她拉了拉林小枣道,“要不,给他安排个宿舍呗,这是理所当然的,林行长应该不会说什么吧。”

“林行长没提这事,就不能做。”林小枣坚定地说道,“这人真有病。阴阳怪气的。一会儿奉承一会儿来劲。”

“算啦,那我不劝啦。”文员无奈一笑,“走吧,一起吃饭。”

“好!”

龙源支行关门下班。职员们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去。其中不乏郑帅与莫惜君这对小情侣。路过看见门口颓丧期成全的时候,还不忘鄙夷一笑。

成全呆滞站在银行门口,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他侧过头去。看见旁边的蓟京银行也刚好下班,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

就在附近,还有一位郁郁不得志的人——袁冠奎。

陈行远上位后,还未对蓟京银行龙源营业厅有所调整,但袁冠奎日惊夜恐,总感觉随时有可能大难临头。几次联系舅舅秦政,那边却都没有接听电话。

相对而言,郝伟和张家明却淡然很多。二人虽然不济,但也算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了,在混乱的时局中能捞到个职位已经算是赚到了,有一天是一天。

此时的袁冠奎看着嬉笑的二人,更是激起了他的敌意与防备,外加林强之前的挑唆,双方关系已经渐行渐远。

日落之时,袁冠奎最后一个离去,他亲手按下开关,放下防盗门,也是一声叹息。

当他回过头去,正撞见同样情怀悲怆的成全。

二人的眼神中包含着世间疾苦,此时无声胜有声,只差相拥而泣。

“成……成总……”袁冠奎上前扶上成全,悲叹道,“你真的……来这边了?”

“嗯……”成全哀叹道,“没办法,必须用这种方式了……”

“老总……真是够狠心的。”袁冠奎颤颤问道,“您怎么没通知我一声……”

“我爸不让……”成强狠狠道,“必须要完全在林强手下过活,不能受你们照顾。”

“这事弄的……”袁冠奎扼腕叹道,“那现在……怎么办?”

“你有钱么。”成全瞳孔一闪,“借我一些。”

“好,好,要多少。”袁冠奎连忙领着成全向ATM机走去。

“有多少要多少。”成全狐疑望着左右,生怕被父亲的眼线看到,“这事别跟别人说,我得先找个地方住下。”

“成!”袁冠奎也是小心翼翼地近了自助营业厅,插入磁卡,将闲钱一口气取出,也没过数,全部递到成全手中。

“就……这么多?”成全攥着一打不厚的现金,不甘地问道,“你现在好歹是营业厅主任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个月只有不到两千。”袁冠奎哭丧着脸,“好像同时也算是实习期……我的情况你了解,我也不敢问上面。”

“真他.妈欺负人啊。”成全怒骂道,“秦政好歹是你舅舅,就这么整你?”

话刚一出口,他也尴尬了,貌似眼前这位对外甥也没好到哪去。

“等下个月吧。”袁冠奎无奈叹道,“年底了,希望奖金多些。”

成全看着同命相连的袁冠奎,也是心生怜惜。

要说袁冠奎也是生的细皮嫩肉,单拿出去算得上仪表堂堂……

想着想着,成全不禁打了个寒颤。

难道极境之中……自己性取向都要出问题了么。

他赶紧摇了摇头,关切问道:“冠奎,钱都给了我,你自己?”

“没事,我跟父母住。”袁冠奎握紧成全的双手,激动地说道,“成总,这一关,你可得撑过去了!坚持就是胜利!血浓于水,老总一定也是为了你好。”

“好的,看见你,我终于踏实一些了。”成全收好现金,只感觉全天下最好的人就是袁冠奎了。

“要不,先住我那里?”袁冠奎继而说道,“租房太贵了。”

“不行……”成全一口否定,“我爸一定会找人盯着我,这样就白费了。”

“也是……”袁冠奎摇了摇头,“你有事就给我发短信,我用命帮你。”

“冠奎。”成全紧紧握住袁冠奎双手。

“成总。”袁冠奎何不同仇敌忾。

林强一定想不到,自己的调教计划貌似口味太重了,要生生地将一位阔公子逼成同性恋了。

当然,现在的他才没心情思考成全的事情。

他正坐在七星级酒店的顶层,与佳人共进晚餐。

私密的日式料理包间中,林强与白瓜瓜面对面端坐,旁边跪着一位身着和式服装的服务员专门为二人服务。(未完待续。。)

0323 账单

林强与白瓜瓜各拿着一份菜单,却是两种表情,一个轻松写意,一个狰狞万分。

林强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此时的感受,他觉得定这个价目的人应该枪毙。

随随便便一个套餐,一堆看不懂的日文,最后注的价目却令人发指。

从头翻到尾,最便宜的套餐1500元,正常的3500元,最贵的高达上万。人均消费3000元的鬼地方,怎么没人把这里烧了?

白瓜瓜翻着菜单随口说道:“喂,这里应该是蓟京唯一能吃到正宗神户牛肉的地方了,不尝尝么?”

“白总,做事不做绝,做人留一线。”林强合上菜单,“我还是看吧,不小心吃上一口,又该上你的道儿了。”

“哎呀,别这么没劲。”白瓜瓜笑道,“你随便点吧,我请客。”

“不不,我说真的。”林强将菜单还给服务员,“我还没到能在这里吃饭的境界。”

“得啦,我帮你点吧。”白瓜瓜随后也不管林强的感受,指着菜单,向服务员交代了一番。

服务员点头过后,微笑着跪步离去,关上格门。

“白经理,你这是把人往死里逼啊。”林强苦恼万分,“这里吃一顿饭,顶我一个月要还的债了。”

“别那么没劲。”白瓜瓜摆手笑道,“都说了,我请,前面都开玩笑的,我就是想找个人过来陪我尝尝。”

“我闻闻就够了。”

“随你。”白瓜瓜双手托着脑袋,坐在这个软垫显得十分放松。随手掏出手机放在桌上,“我啊,有的时候挺讨厌跟女的吃饭的,她们吃什么都得拍一拍传上网。”

“我觉得吃这个的话,不拍两张传上网臭美一下,都对不起自己。”

“你可不许啊。”白瓜瓜指着林强笑道。

“当然,我就闻。”

正聊着,开胃小菜和清酒送到,服务员简单介绍过后,跪步离去。

“还点酒了?”林强楞道。“我开车来的。”

“无所谓啦。”白瓜瓜笑着为林强斟上小酒。“小心喝,还是烫的。”

“真的算了,不敢酒后。”

“你咋老想那么多?”白瓜瓜依然不管林强的感受,“咱们每个月拼死拼活赚钱。不就是为了花的痛快么?偶尔这么高兴高兴有什么不好?老想着还贷什么的。40岁头发就该掉光了。”

“白经理。你是不欠贷款,你是不会秃顶。”

“打住!”白瓜瓜一掌抚在林强唇上,“今晚。你再提钱的事我就翻脸。”

林强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前这位真算得上是奇葩了。姿色能力都如此出众,偏偏性格上这么不靠谱。

随后,白瓜瓜一撩长发,双手举杯道:“干一杯喽。”

“嗨……”林强硬着头皮举杯,“陪君尽兴。”

一口暖暖的清酒入腹,驱除寒意,来了食欲。

来都来了,不能真的只闻一闻吧。

无奈之下,林强夹起面前小盘粽叶上的一小块粉白色的嫩鱼肉,衔入口中。

这一块普通的愚弱,还着实让他惊到了。

入口后,清清凉凉,短暂凝滞片刻,而后随着舌尖本能地舔舐,鱼肉从外开始融化,丝丝鲜美肥嫩的汁液滑入口中,再轻轻咀嚼,里面似筋似肉,口感难以言喻。

白瓜瓜得意地看着林强惊讶的表情,拍着手笑道:“这Toro算是开胃小菜的主打,是鱼身上最肥的地方,一只好鱼也就那么一点点,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嗯……”林强品味良久,终于咽下,再低头,却发现小盘中仅有这样一块,“就是说,我这一口就等于吃了几百块?”

“还提钱?!”

“不说,不说。”

到这种地步,林强也干脆不去想价格了,横竖是个死,享受着总比纠结着要痛快。

二人品着一个个生鲜菜品,烧烤肉食,温酒一杯又一杯,话题也渐渐发散开来,从银行到车行,从个人到家庭……除去钱外,基本什么都聊到了。

“你也不容易啊……”林强醉意已经上来,靠在垫子上叹道,“就是说你们这里销售不好的话,店长说换就换?”

“那可不。”白瓜瓜有是闷了一口酒,“也就是这样,我才当上店长的。”

“可汽车市场的销售,波动很大吧?”

“嗯,最怕品牌丑闻和国家政策变动。”白瓜瓜苦笑道,“上次就是因为蓟京出台摇号措施,限制车辆购买,销售一落千丈,前任店长才完蛋的。”

“呵呵,我这边也是行里有变动,才有机会升任行长。”林强看着眼前这位境遇相似美人,也是忽然有些敞开心扉的欲望,“一路走来,都是故事啊!”

“我说,你就别想了。”白瓜瓜再次为林强斟酒,“也许过了今天就没明天,就不要为明天的事情发愁了,及时行乐。”

“及时行乐。”林强也是喝来劲了,再次与白瓜瓜碰杯。

这次的酒,一直是热着喝的,起初都是凉菜生鲜,美酒与佳肴一冷一热,刚好相抵,但随着饭局的进展,到后面都是汤类烧烤,本就燥热,外加温酒一激,二人都是流出汗来。

“热死了。”酒过半酣,白瓜瓜干脆脱下外面套着的小皮衣仍在一旁,露出吊带。

“你,一直是这么穿衣服的么?”林强看着香肩,咽了口吐沫,“皮衣里面都是穿衬衫什么的吧,哪有直接吊带裙的。”

“怎么,这也有意见?”白瓜瓜醉红着脸,换了个姿势,双腿腿瞥向一边,半卧着摆出一番风韵,两腿交织在一起,轻轻摩挲。

“得。”林强又是拾起酒杯自己来了一口,“时间不早了,我叫他结账吧。”

“着什么急么?”白瓜瓜双腿又是一扭,双腿在丝袜的塑衬下,甚是惹火,“说好陪我的。”

林强独身多日,自然被眼前的景致激得燥热万分,确实听莫惜君说眼前这位私生活比较开放,但没想到能这么快。

“明早还要开会。”林强侧身便要拉开格门。

“你喝酒了,还怎么回去?”白瓜瓜窃笑问道。

“找个代驾吧,没办法。”

“干嘛那么麻烦?”白瓜瓜再次潇洒一笑,“这里本身就是酒店么。”

这赤裸裸的调戏也是令林强心中一痒。

林强呆滞的功夫,白瓜瓜更进一步。

“你女朋友走了那么久,憋得够呛吧?”

林强一股酒劲上来,也是无心再装,直接问道:

“知道我有女友还这样,不合适吧?”

“及时行乐,你又想那么多?”白瓜瓜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似有意似无意地在肩上轻轻一撩,柔软的吊带就此滑落,诱人的身形呼之欲出,“难得大家这么高兴,有什么不好?”

“不合适……”林强摆了摆手,不敢再看,“我出去结账。”

“我淫.荡么。”白瓜瓜冷不丁地问道。

“还好吧。”林强楞在原地,“你只是……把心里的欲望表达出来而已。”

白瓜瓜轻哼一声:“对么,那收着欲望不表现算什么?”

“装逼。”

“对么。”白瓜瓜顺势褪下了另一边的吊带,“我说了,及时行乐,大家都是明白人,你放心,只是偶尔一次,我才没心情吊着你不放,你将来也别缠着我。”

她说着,盈盈起身,连衣裙子就此滑落,黑色文胸露出,丰满上翘,那道沟更是令人垂涎。

林强强自起身,走到拉门门口。

“喂……”白瓜瓜难耐问道,“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要走?”

“你误会了。”林强在门前一扭,“我锁门。”

“……”

餐厅中,零零散散的人们道貌岸然地品尝美食,称赞不已,他们绝对想不到角落的包厢中发生着怎样的事情。

林强死按着白瓜瓜的嘴唇,将其压在身下。

白瓜瓜浴火焚身,却又不敢叫出声来,躁痒不堪。

林强不断撞击着柔软的尤物,撕扯着惹火的丝袜,正如白瓜瓜所说,他现在脑中亦无他物,及时行乐。

呻吟与娇喘声此起彼伏,林强也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刺激。两个压力奇大的城市男女,在此各自发泄着心中的浴火,也唯有他们这样的共鸣与境遇,才能萍水相逢,及时行乐。

与此同时,龙源的一家小旅馆中,成全啃着饼干,看着十几寸的小电视,两行老泪滑下。突然,他腹中一紧,连忙奔向厕所。

娇生惯养的肠胃,怎能经受得起天朝路边美食?

……

次日晨,林强驾车在环路上向南行驶,白瓜瓜慵懒地靠在副驾,哈欠连连。

“九千五……”

“嗯?”白瓜瓜打着哈欠笑道,“什么啊?”

“吃饭……加上该死的套房……”林强转头,眼睛血红,“九千五……”

“哈哈哈哈!”白瓜瓜大笑道,“谁让你抢着结账的,都说了我来,这次是我着急,你买什么单。”

“废话,我还要脸,哪有上了你又让你结账的道理?”

“哈哈哈!”白瓜瓜再次大笑,“那下次我来喽。”

“……”林强咽了口吐沫,平稳驾驶,不作多言。

这一晚……还真是销魂啊……至于钱的话……权当去了次东.莞了。(未完待续。。)

0324 进言

车子饶了一圈,先送白瓜瓜回店里,约莫九点半左右,林强才算来到支行。

也许是宿醉飘飘然的原因,他竟没看见林小枣的眼色,直接走向办公室,这下没得躲了,正撞见等待已久的成全。

“林行长!”成全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连忙拦在办公室门前,“我来了,请您分配工作吧。”

“哦……”林强挠了挠凌乱的头发,昨夜很是舒爽,现在也便没那么多脾气了,当即转向林小枣问道,“小枣,我们哪里人手不足。”

“这个……”林小枣之前没与林强商量过这个对话,自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行长你吩咐吧。”

“嗯……”林强看着满脸诚意的成全,又是挠了挠头,“那你去整理档案室吧,把资料都分类备份一下,顺便打扫一下。”

“好。”成全立刻心花怒放,总算迈出了第一步,有事干比什么都强。

“下楼找郑帅吧,他安排。”林强打了个哈欠,进入办公室。

“是!”

楼下大堂中的郑帅,此时满肚子气。

昨天下午林强去白瓜瓜那里,他是知道的,而后便杳无音讯,一晚没回宿舍,刚刚见他睡眼惺忪满脸淫.荡地上楼,郑帅自然猜出了情况。

他不甘啊……

却又无人发泄。

正巧,成全舔着一张大脸前来报道了。

“郑……行长……”成全走到郑帅旁边,“林行长吩咐我来整理档案。”

“哦?”郑帅一愣。“林强说的?”

“对,对。”

“嗯……”郑帅思索片刻,嘴角一扬,“跟我来吧。”

成全跟着郑帅从后门出去,来到了院子中,院子里有一个小平房仓库,打开门尽是霉味,乱糟糟的无数档案正是堆积在这里。

“之前装修,档案没怎么整理,都集中到这里了。”郑帅指着垃圾堆一样的东西吩咐道。“把这些搬到二楼。然后按业务种类分类堆叠好,完了叫我,我告诉你下一步怎么做。”

“……”成全看着一堆垃圾一样的东西,颤声问道。“你确定。这些事支行的档案?”

“干就干。不敢滚。”郑帅烦躁地说道。

“……你……”成全怒视着郑帅,这家伙都敢这么踩到自己头上了?

“干,就干。”郑帅盯着成全。再次强调,大臂一挥,“不干滚,你在我们这里添了很多麻烦你知不知道?”

“我……我……”成全咬着牙,“好的,我会把这些东西整理好……”

“嗯,二楼档案室在林强办公室左边的左边。”郑帅话罢扬长而去。

成全孤零零地蹲在一堆烂纸旁边,捂着鼻子开工。

……

不到十点,林小枣整理完毕,将前一日堆积的事宜送入林强办公室中,一一请示。

“昨天分行的人来过电话,说房贷返点的事跟黄行长确定过了,今后将贷款协议复印件统一交过去就可以给返点了,直接用现金。”

“好的,一会儿完事儿了帮我叫廖亮来。”林强使劲抓了抓头发,让自己恢复精神,“提醒我中午的时候回个电话,感谢一下分行的人。”

“好的。”林小枣随后将一张文件递到林强面前,“这个是申请宿舍的文件,我自己临时写的,因为之前根本没有这个流程……”

“申请住宿?什么啊?”林强拿着文件问道。

“成全的,他想住宿舍,我就编出了这么一回事。”

“哦?家都不能回了啊?”林强干笑道,“干得好小枣,这文件先拖一个礼拜吧,你就说送上去了,分行审批慢。”

“这样……”林小枣纠结道,“传到分行的话,就不合适了。”

“怕什么,黄光耀本人都知道我会公报私仇。”林强摆了摆手,现在他腕子也算硬了,这点小事无须顾及。

“行长,你总让我多想,这件事我也想过了。”林小枣嗽了嗽嗓子说道,“对成全这样,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但住宿是龙源职员的基本福利,而且行长你现在是和女朋友住一间,这实际上是不符合规矩的……如果现在不给成全安排的话,有人也许会借机搬出龙源住宿的事情,到时候真的公事公办,走文件,对咱们来说不是好事。”

“……”林强一边思索,一边颇为惊讶地看着林小枣,“我还真没想到这么远……”

“我也是听说分行有这方面的风吹草动。”林小枣诚恳劝道,“有些人已经注意到了龙源住宿的事情,这方面由分行开销,但完全是我们这里私下安排,你跟文君住一间的事情也不知道谁给传过去了……”

“嗯。”林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桌子,犹豫不决。

“林行长,我看,至少要让成全有地方住。”林小枣鼓足勇气继续劝道,“我猜黄行长也一定盯着成全呢,到时候发现他没地方住,自然就会扯出我们龙源宿舍管理混乱的问题,得不偿失。”

“你啊……还真敢说啊。”林强最终无奈一笑,“这几句,扯了我多少罪行出来,也不说用词遮掩一下,就不怕我生气?”

“啊……”林小枣连忙捂嘴,“我说错了么……”

“没错,说得对,点醒我了。”林强赞许道,“以后就要这样,我的视野是有限的,你觉得我有问题就大胆说,成不成我都参考一下。”

“嗯!”

“那个地下室交给成全吧,他爱住住,不住滚。”林强笑道,“让管住宿的下班后带他去就是了。”

“啊……地下室啊……”林小枣一愣,“那不是最开始你跟郑帅住的地方。”

“没办法啊,这件事想帮他都帮不了。”林强掰出手指道,“我们现在一共就三间,郑帅莫惜君在一起,跟新来的两个人合住;你们几个女生挤一间;我自己一间。现在的话只能把成全分到和我一起住……我宁可不当行长,也不可能跟他住在一起。”

“明……明白了……”林小枣最终点了点头,“那我去叫廖亮了?”

“好。”(未完待续。。)

0325 哄人

不多时,林强向廖亮交代完事情后,随他一起出来溜达一圈,每天走两圈视察楼下工作是他的例行公事,虽然当下属的时候很反感上司突然巡视这种事,但不可否认,这种警惕感对工作有益无害。

出了办公室,正撞见抱着一堆废纸吃力踱步的成全。

“这什么?这么臭?”林强捂着鼻子问道。

“咱们这里的档案,让我运到档案室分类。”成全放下材料,擦了把汗,“行长,这些东西堆太久了,都发霉了,要不要复印一下?”

廖亮打量了一下这对垃圾,而后尴尬地看了林强一眼,咽了口吐沫,不作多言。

“耗材有限,不复印。”林强摆了摆手直接同廖亮下楼。

楼道中,廖亮小声问道:“林行长,那些材料……是堆在仓库里的么?”

“应该是吧。”

“我记得那些都是超过三个月的材料,应该已经过期了?”

“是的。”

“……我明白了。”廖亮也是聪明人,随口叹道,“这生活体验得够彻底的。”

“不关我事,这活儿是郑帅派的。”林强摊臂笑道,“我是真的想让他整理档案,不是处理垃圾……”

“咳,都无所谓,别把成全派我这边就成了。”廖亮随即道,“那我叫上我们组的人,准备联系房产中介了?”

“嗯,尽快。”林强拍了拍廖亮嘱咐道。“现在刚刚第一周,这么大的利好都放出去了,希望这个月住房贷款能突破20笔。”

“绝对没问题。”廖亮一排胸脯笑道,“我原来毕竟也是销售,和那些房产的人交流很彻底,只要有返点,绝对自己人,放100个心吧。”

“等你好消息。”

来到对公大厅,一个客户正在咨询开户的事情,魏航负责讲解。林强也向魏航投去了客气的微笑。但林强心里始终在想。这个人到底该怎么用,直接排挤出去,有些浪费业务方面的能力了,这种摇摆的人实在难处理。

通过自动门来到对私一边。由于支行人力充沛。即便是这个时间。也没有积压太多的客户,之前的各种利率风波都已经平息,进入稳固发展阶段。营业厅井井有条。

郑帅见林强来了,极其不忿地凑了过来。

“呵呵……”

“笑个毛?”

“我可帮你瞒着呢……”郑帅低声道,“现在只有我知道你昨晚和白瓜瓜出去了。”

“多谢。”林强笑道,“下次我也帮你瞒着。”

“你太下流了……”

林强打量了一圈,随口问道:“萧潇今天休息?”

“没啊。”郑帅望了望柜台,无奈道,“好像跟后面吃早点呢吧?”

林强眉头一皱:“快10点了,还吃早点?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这么松散了?”

“萧潇现在……有点没法管……”郑帅无奈道,“最近总迟到,还经常放着柜台不管出去偷懒,我也说过,但她就是不听,最后干脆来一句——‘有本事开除我啊?‘”

“怎么能这样?”林强怒道,“新来的人看她这样偷懒闲着肯定会不满,到时候大家比着清闲,这活儿还怎么干?”

“我觉得是使性子呢,过两天就好。”郑帅劝道。

“不行,我跟他说去。”林强说着便向后台走去,“不知好歹,怪不得在任何一个网点都干不过半年。”

“喂喂……别说这么绝。”郑帅连忙向前拉住,“萧潇好歹是跟咱们共患难过来的,再给她点时间吧……”

“没有的事。”林强呵道,“我能照顾的地方自然会照顾,但这样给我使脸子我再放任不管,谁还拿我当个东西?”

“这样……我再去谈谈。”

“郑帅,你现在好歹是副行长了,别当好好先生。”林强指着楼上道,“你看小枣,工作时间虽然短,但每天都有进步,知深知浅。”

“我的强哥呦……不带这么比的。”郑帅继续劝道,“这是性格问题,小枣本身就是农村来的,踏实肯干,萧潇一个蓟京大姑娘,肯定有脾气。”

“脾气?我招她了?”

“这个……”郑帅盯着林强道,“你真没看出来?”

“什么啊?”

“……”郑帅无奈问道,“你看,从最开始跟你到现在的,一共有几个人?”

“你、小枣、萧潇……其它的都是表面上的,实际上也没卖过什么力。”

“这不得了。”郑帅一拍手,“你看,现在我是副行长了,小枣也当秘书了,就连新来的莫惜君都混上主管了……”

“……”

“别的不说,那会儿祝丰山要调你走,她是第一个站出来的,后来成全闹事,她也表明立场了。”郑帅拍着自己的胸口苦笑道,“升为支行,全员提拔,却惟独把她给落下了,她这是心寒呐……”

“嗯……”林强嘟囔道,“但现在确实没有合适她的岗位,对公这边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的。”

“行政呢?”郑帅问道,“小枣能提成秘书,不能把她安排到行政么?”

“行政是分行委派的,我不能动。”林强叹了口气,“再说了,现在分行都在削减行政的人,调到一线,我反其道而行之,楞把一线作用关键的人安到半闲的岗位,就算黄光耀不说,其它支行长也会有意见的。毕竟,提个小枣已经招惹到一些流言蜚语了。”

“是,我知道你难。”郑帅指着后台问道,“但换位想想,你要是萧潇,现在怎么想?”

“……”林强不禁有些理亏。“恐怕,会觉得自己在领导眼里,只是业务出众的工具吧,恐怕认为领导希望自己在柜台坐一辈子吧。”

“是吧。”

林强挠头道:“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跟我提?”

“我操,你丫猴精,我以为你早想到了。”郑帅冤枉道,“再说了,我现在一个礼拜都见不到你几回。”

“行吧,我处理。”林强推了推郑帅,“你忙。我跟她聊。”

“……林强。我就说一句。”郑帅最后劝道,“人活于世,公公正正清清白白的话,也就离众叛亲离不远了。”

“哈?你又突然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

“没。我妈说的。”

“令母的形象愈发高大。”

营业厅后台。原来的林强办公室。现在的大客户洽谈室,萧潇正慵懒地趴在桌子上,面前是吃剩下的早餐。

林强推门进来。咳了一声:“这里重新装修成食堂了?”

萧潇一侧头,见了林强,轻哼一声,也不言语。

林强此时有种无力感,本来气势汹汹要教训她一顿,但听过郑帅的话后,确实发现自己理亏,此时反倒狠不起来了。

林强不禁心下自嘲,这场面,颇有种被怠慢的妃子冲帝王使性子的感觉,自己骂也不是,打也不是。

林强坐到萧潇对面,沉吸一口气,双掌合十,正色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最近分行在统一削减行政职能人员,要避过这个风头。”

“对,对,小枣就顺顺利利,一到我就要避过风头。”萧潇嘲弄一笑,“林行长啊,没关系,我早习惯了,哪里的领导都是这样,许个诺然后就忘了,一年又一年,我就是柜员的命对吧?”

“我何时许诺了?”

“哈哈,干脆撇个干干净净。”萧潇大笑道,“行啦,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也不用给我谈了,我现在都看明白了,怪就怪自己太实诚。”

林强被萧潇的态度搞得有些气愤,虽然情感上大家很相投,但不可否认,萧潇的性格太不讨喜了,尤其是面对上级的时候,这也就是为什么即便她业务能力出众,却没有一个领导肯留她。

“萧潇。”林强颇为郑重地说道,“现在这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你这么说话就说了,但开会的时候最好注意一下,不要像上次那样摆出这种态度。”

“领导的威严啊。”萧潇抬头玩味笑道,“林强,你越来越像郝伟了……”

“郝伟在某些方面还是值得肯定的。”林强也不反驳,摆手道,“我心里自然有杆秤,有机会会安排你,这次算许诺。”

“这次?”萧潇轻哼一声,“得了,我都懂的,后面还排着长队呢吧?没准是廖亮啊什么的,他天天跟着你卖命,你都看得见,我憋柜台里,几十年如一日,没人会注意的。”

“萧潇。”林强沉吸了一口气,“我坐在这里跟你谈,给你面子,就是念及前面那么多事情,我正式许诺的话,也绝对会言出必践。”

“那好吧。”萧潇拿起煎饼又懒懒啃了一口,“那我就等着吧。”

“现在是工作时间。”林强瞬间板起脸了,略有动怒。

萧潇也被触动,情感有些不受控制,她抓着手中的煎饼,死死盯着林强:“我帮你卖了那么久命,现在都不能休息一下么?”

“你可以补假。”林强寒着脸道,“但不要这样,这是害群之马。”

“害——群——之——马?”萧潇拉了个大长音,不怒反笑,“跟了你这么久,就落下这四个字……”

“听着,私下里怎么都好说。”林强也颇为激动,起身指着萧潇道,“但在这里,不要让我难做。”

“你们都一样……都一样……”萧潇低下头,说着说着,竟然哭了出来,一把将早点掷到一边,趴在桌上嗷嚎大哭,“你也变成那样了……”

“……”林强满腔的怒火与说辞,立刻哑火。

“呜呜呜……”萧潇不住捶着桌子,“前一段那么拼死拼活的干,长了好多白头发……也没时间交男朋友……”

“……”

“你们这些领导,都想看我在柜台里老死么……”

“……”

“呜呜……我到底算是什么……”

林强想不到,萧潇用出了这么无耻的方法,完全打破了他逐步施压,利用骨头加棒槌软硬皆施,搞定这件事的计划。

本来他已经下了狠心,若是萧潇再闹就直接将其调走。

但现在,终究是心软了。

“这个……算我错了行么……”林强最终极其无奈地走上前去,揉着萧潇的后背。

“那干嘛让小枣当秘书,不让我当?”萧潇哽咽着抬头问道。

“……”林强愕然,原来两个姑娘心中也比着劲儿呢,萧潇比小枣资历老,看着小枣先升上去,自然不忿。这一点上,自己确实忽略了。

“因为小枣年轻漂亮?”萧潇擦着眼泪哭问道。

“没,你也年轻漂亮。”林强满脸欠揍的表情。

看到林强这尴尬的表情,又说了句讨喜的话,萧潇终于咯咯乐了出来,破涕为笑。

“你以为……说我年轻漂亮就没事了?”她抽出纸巾,狠狠擤了口鼻涕,瞪着林强。

“实事求是,小枣更冷静一些,你当秘书不天天跟人干架?”

“呵呵……倒也是……”萧潇再次笑了一嗓子。

双方面对面沟通,将话说清,再哭一顿发泄过后,萧潇情绪也好了很多。

林强只感觉对付这种人,用工作上讲道理的说辞都是扯淡,只能用哄女人的方法才能奏效。

“这样……”林强继续揉着萧潇的后背,“我持续关注,等机会,两个月内,有合适的岗位立刻调你。”

“哼……还是拖……”

“没合适的岗位,就暂时升你为柜员主管。”

“……”萧潇想了想,最终笑道,“这还差不多。”

林强这才擦了把额头:“姑奶奶,出去以后可千万别说我给你许诺了,要么几十口子轮流找我闹……”

“哈哈!你自作自受。”

很快,那个精力无限的萧潇又回到柜台内,回复了以往的神采,这次换林强苦恼了,他独自坐在自己曾经的办公室内。

郑帅见萧潇走了,这才推门进来:“我看萧潇情绪不错,搞定了?”

“算是吧……”林强此时的姿势基本与刚刚的萧潇相同,“还是……高看自己了?”

“啊?”

“狠不起来……”林强握着拳头叹道,“这次对萧潇,应该狠着来的,妥协的话,会助长这种风气,以后大家会都来闹的……”

“嗨。”郑帅进屋笑道,“这才是你么,要不然你跟那些老头子有什么不一样?”

“老头子那么冷酷是有道理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能成为居高临下的老头子。”

“你愿意成为那种老头子么?”

“……你说呢。”

“所以啊。”这次换郑帅揉着林强的后背了,“还是想办法成为邱董那种老头子吧。”

“哈哈。”林强苦笑一声,突觉郑帅揉得自己十分舒适,竟还有些享受,赶紧警惕抽身,“你丫干嘛呢!滚蛋!”

“……”(未完待续。。)

0326 反击

接近饭点的时候,成全终于将院中仓库的全部“珍藏”搬进闲置的办公室,坐在地上准备分类,可很多文件已经发霉,字迹很难看清,他便下楼寻求郑帅的指示。

“看不清?”郑帅扭头到,“看不清怕什么,那些文件光看纸张类型就能分类了吧?”

成全尽力低声下气地说道:“郑行长,基础的分类我还有些不明白,能不能上去指点一下。”

“我说成全啊。”郑帅皱眉笑道,“你好歹也在银行干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连基本的分类都不清楚?”

“这……”成全焦急道,“没什么机会,接触这方面的工作。”

“嗨,什么都指不上你。”郑帅自然也懒得再掺乎这事,直接挥臂道,“那算了,这些文件反正也过期了,你找个碎纸机通通碎了扔掉吧。”

“???”成全大惊,瞪着郑帅道,“过——期——了?”

“就像你一样。”郑帅盯着成全,一字一句地说道,“过期了。”

“我说……”成全的脸瞬间阴了下来,哑着嗓子,声音低沉,“郑帅,我没做过什么惹到你的事情吧。”

“你现在就惹到我了。”郑帅冷冷道,“这里没人想看见你,银行更不是为了培训个你个而存在的教育机构,要么滚,要么找个角落自己蹲着,明白么?”

“……”成全浑身颤抖,愤怒。使得大脑已经开始不听使唤。

被林强羞辱也便罢了,但眼前这个人只是林强的狗腿子而已,他何德何能,踩在自己头上,踩在自己的姓氏头上。

“我……我……”成全脸色白发,微微抬手,一些发泄式的言语呼之欲出。

“你不干了?”郑帅挥臂指向门外,“请吧,大吉大利。”

正此时,魏航奔来。匆匆说道:“郑行长。有个客户的理财赔了,在那边捣乱,我看他们应付不了。”

“嗯。”郑帅应了一声,转头对成全道。“碎了那些文件然后找保洁阿姨要两个垃圾袋。OK?”

成全沉喘良久。终是极其生硬地点了下头。

“做完了这个清扫一下院子里的仓库,以后还有用。”郑帅留下一句话,这去那边解决问题。

魏航见郑帅走了。连忙拉着成全走了两步,踱入后台走廊,苦口劝道:“成总……挺住了,郑帅这种小人得意不了多久的。”

“呼……呼……”成全依然喘着粗气,颤颤自问,“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

“成总……”魏航咽了口吐沫,犹豫片刻,还是说道,“我觉得,这人心都是肉长的,让你来这里,老总的本意也是锻炼锻炼……林强他们做得这么过分,老总肯定也是始料未及。”

“那又如何。”成全紧握双拳,“去找他理论么?根本没用,他听得进去的话,根本不会让我来这里。”

“成总,那是他没看见这里的情况。”魏航思绪已定,引出心中之计,“老总要是亲眼看见你在这里受辱,亲眼看见自己的家人被这些阿猫阿狗踩在脚下,定然也难以容忍。”

成全绝望地沉声一哼:“怎么?还能叫我爸来这里旅游么?”

“让老总亲自过来,自然不太可能,但我们有别的方法。”魏航神色一抖,轻轻挥臂道,“这法子有点儿苦,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成全摆手道:“不必多言,再苦也不会比现在苦,你直说。”

“是是。”魏航接茬道,“成总,现在苦其心志你已经经历过了,下面……”

“什么意思?”

“现在的情况,唯有……”魏航说着,单拳在胸口轻轻一击,“苦肉计。”

“苦肉?怎么苦肉?”

“这就看成总你能做到什么程度了。”魏航阴笑道,“林强上次在蓟京银行伤你的事情,想必老总一定耿耿于怀,只是为了顾全大局,才暂时没有追究。我相信这件事,老总迟早会有所了断的,现在留着林强,也仅仅是为了锻炼成总你的耐力罢了。但试想一下,倘若林强在这里,在龙源支行,再次向您大打出手,这理可就站在咱们这边了,至于老总,绝对也无法再忍,必将有所行动。”

“你什么意思?”成全粗喘怒道,“他?你让他再打我么?”

“成总,长痛不如短痛。”魏航狞着脸道,“如果用一时的皮肉之苦,可以抵消在这里遥遥无期的受辱,何乐而不为?”

“……”成全皱眉沉思,“你的意思是,假设我爸知道我寄人篱下,再次被人打了,一定会终止这件事吧……”

“林强第一次动手,是特殊情况,如果还有第二次,显然就是不将成家放在眼里,特意找茬了。”魏航狠狠说道,“老总再能忍,也绝对不会纵容这种公开的挑衅。自然而然地,成总你在这里的锻炼也可以提前毕业了。”

“有些道理。”成全托腮沉思道,“林强如果再次没理由的动我,那这次就是他理亏了,先前无论还黄光耀还是邱之彰,都对我礼让有加,显然还是顾及我家的……到时候再我们再施压,让林强顶上支行长在行内施暴的罪行,想是邱、黄也保不了他。”

魏航击掌赞道:“还是成总深谋远虑,这重好处我都没有想到!”

“呵呵,思路毕竟还是你提供的,很好。”成全轻哼一声,拍了拍魏航,“我现在就去做。”

“好!”魏航当即道,“林强只要一出手,你就大喊,我会第一时间赶到,让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嗯……”成全冷笑道,“那样的话,你在龙源的前途也便尽毁了吧。”

“忠臣侍明主!”魏航借机表忠,信誓旦旦,“林强不过一介草莽之身,运气好些,懂得钻空子,受些位高之人的赏识。而成总你,才是真正的世家底蕴,成大事者。”

“好!好!好!”成全大喜,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先前的憋闷转化为愤恨与激动,咬牙狠声道,“林强……束手待毙,可不是我的风格。”(未完待续。。)

0327 求助

与萧潇谈过后,林强重新梳理好精神,回到办公室。

门前,林小枣见他回来,连忙起身汇报道:“行长,刚刚朝东支行行长来过电话。”

“哦?”林强纳闷儿道,“肖东海?”

“对的,肖行长本人。”

“他找我干嘛?”

“电话里没说,就是让你有空的时候回电话。”林小枣低声道,“肖行长跟我对话的时候很客气……感觉是有事求你。”

“他当了小十年支行长了,有事求我?”林强不解摇了摇头,“明白了,我这就回。”

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林强从头到脚想了个遍,也找不到半分肖东海有求于自己的理由。肖东海在支行长中的资历,排列第三,位于祝丰山和南区支行长之后。

但银行这个地方,资历的作用一向排在业绩之后,南区支行长虽然资格最老,但奈何南区的经济状况,实际排位是在倒数。

很久以来,支行长的默认座次都是西区、东区、金融街为前三,朝东第四。其中西区与金融街的行长都属少壮派,虽然东区名为第二,但占用资源更少,效率更高的金融街支行却更受重视,因此当时的钱才,地位完全不亚于祝丰山。所以当时的实际情况,应该为西区第一,金融街东区并列第二,朝东稳稳第四。

这个座次,并非只是为了虚名与荣誉,实际上正是提拔的座次。支行长若想再向上走。无外乎三条路——其一,掉到其它省市就任行长;其二,在蓟京银行担任副行长;其三,平调至分行成为部门主任。

其中第一条,是野心派的路途,外地的经济虽然不如蓟京,但升为分行长,强便强在对权力的集中把控,管理一整座城市,如若业绩出众。总行必当重视。如黄光耀这类人,走的便是这个路数。

第二条,较为平稳,也有很大的不可预知性。权看当时的分行人际氛围。

第三条。属技术、行政、职能路线。当上部门主任后,不必在担负营销压力,奖金虽然会少上一些。但相对地,也没那么费力伤神。

这三条路,便是全部支行长提拔路线的全部选择。

当然,如南区支行长那样的情况,恐怕只有在原地熬到退休了。

但近期的风波中,这种稳定的格局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金融街由于钱才的倒台,暂时退出这个竞争范畴,这让战局变为了双雄争霸的场面。

支行长们表面上一团和气,其实就这个“座次”的争夺始终在暗中进行,比如祝丰山,很久以前一直咬着西区较劲。

乱世春秋,风起云涌,这个局面也并未持续太久。

一周前,在黄光耀的施压下,祝丰山终于撕破了自己的面子,咬着牙强迫迈出了一大步。随着西区支行长在会上被黄光耀点名批评,金融街支行李待兴的苦苦支撑,现在东区支行第一的宝座已经难以撼动。

而方才来电话的朝东支行长肖东海,也许也想在这个状况中有一番作为,借着时事的东风迈进一步吧。

至于林强自己,暂时是不用考虑这个问题的,现在的龙源还完全没有与极大传统支行叫板的资格。充实自己,让分行满意是龙源唯一要做的。

想着与朝东支行应该没什么纠葛,林强也便打开电话薄,找到肖东海的办公室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一个沉稳的男声通了电话便笑道:“林行长啊,真是够忙的,找你可得提前约!”

林强赶忙回口笑道:“可千万别,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不,听见肖行长有事吩咐,赶紧就放下那些跟你回电话了不是?”

“哈哈,什么吩咐不吩咐,不过是多卖了两年苦力而已。”肖东海听闻林强的态度,貌似很满意,继而说道,“据说,龙源最近的对公进展神速啊?我都想派过去两个人取取经了。”

“说笑了,真是我们龙源要向朝东学习。”

“哪里哪里,林行长的执行力有目共睹,我们该学习才对。”

二人无聊的车轱辘套话又是循环了几个来回,林强只感觉蛋疼得紧,终于没再扯皮,直接问道:“肖行长,你说吧,到底有什么事要吩咐,大家都是同僚,我这边能帮的一定帮。”

“呵呵,林行长果然痛快。”肖东海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林行长,最近黄光耀给大家的压力都很大啊。”

“那是,我这边也焦头烂额。”

“别介,我看黄光耀挺赏识你的,外加龙源是新晋支行,肯定没那么严格。”肖东海苦口哀叹道,“我们朝东就不好受啦,西区都被批了,下次肯定轮到我们。”

“这个……黄光耀要求是有点高了。”林强随口应付着,脑中一直思索着肖东海找自己哭的意义所在。

“哎……本来有个项目,眼看就要到手了,几十亿……也许几百亿的大户啊……”肖东海悲情地抿了抿嘴,“可惜,现在突然事情有变。”

“哦?”林强惊问道,“蓟京银行插手了?”

“要是蓟京银行插手,也便好办了……”肖东海又是抿了抿嘴,“可惜……可惜……我现在真的很为难。”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么?”林强脑中思绪盘旋。

是审计署的项目么?不,审计署没有那么多闲置存款,即便是冻结资金也不可能让银行谋利。除此之外,还有哪里?要让一个老道的大型支行长开口求自己?

很快,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望京,东北五环,正是朝东支行辖内的核心区域。

“咳……林行长……有个公司,正在犹豫总部大厦选址的事情,你应该有所耳闻吧。”肖东海终是心一横,指明方向。

看来被黄光耀逼急的人并不止祝丰山一人。

在这种可怕的压力下,即便是支行长,也没有顾忌面子的心情了。

林强想了又想,最后决定装傻。

“望京那边企业那么多,肖行长在说的哪家啊?”

“呵呵,洛咏生,林行长认识的吧?”肖东海此话一出,基本就是没打算要脸了。

“有些交情。”林强无奈应了,没法再装下去了。

“林行长,是这样……”肖东海再次叹了口气,尽量摆出很低的姿态,“听闻微讯准备整合办公区,建立微讯大厦的时候,我们朝东的团队就已经开始攻克了,其间对微讯公司做了无数的工作,付出的精力和资本都很大,近几个月,基本全行的人都砸在这件事上了。”

“嗯……”

“本来,已经跟那边的人敲定了……”肖东海又是长叹一声,“但不知道为什么,本来一直放手不管的微讯的董事长洛咏生突然有介入的意思,好像对落地望京颇有微词……这下子可让我们朝东所有人着急了……”

“嗯……”

“林行长……”肖东海硬着头皮道,“如果能在洛咏生那里帮忙说一句话,这对朝东支行,对我个人都是莫大的帮助,今后必当谨记!”

“嗯……”林强皱眉,他在思索,肖东海是真傻还是装傻,是真的希望自己向洛咏生递话,还是委婉地哀求自己退出有关微讯的竞争。

到手的鸭子,不可能让他什么飞走了,肖东海一定也清楚这一点吧?

若是对自己有大恩的祝丰山此时开口,自己必定想也不想放手,但肖东海除了资历老些,凭什么对自己说这些话?

为顾全颜面,林强这次也没有直来直往,你打太极,我只能放八卦。

“肖行长……我与洛咏生很久没联系了,之前也仅仅是帮他理财而已,我出口,这分量不够吧?”林强也只得虚情假意地推辞着。

“够的,够的。”夏东海紧跟着说道,“我们去做微讯工作的人,经常听到微讯底下的人谈论,说是洛咏生经常在公开场合谈起你,非常信任。”

“哦?这我都不知道……”

“林强啊……我现在,真的是绝路了。”肖东海见林强一直装傻,真正急的是自己,也便不再遮遮掩掩,“将来有机会……我必定会还回去的……”

“这个……不太方便吧……”林强微微心经,这玩意儿还能做交易不成?

“你刚升任支行长,很多事还没经历过……”肖东海解释道,“说白了,全蓟京就那么多市场,上面每个月又都要成绩,哪里遍地开花的事情?我们支行长之间偶尔相互救济一下,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哪家困难,其它帮帮忙,下次你有困难的时候,我自然不会放手不管。”

“肖行长……我不太明白,这件事是怎么运作的?怎么想都很不方便。”

“这个……比如说吧。”肖东海心一横,不再掩饰,“这不,眼看就要年结了,你那边急缺存款应付的话,我这边可以做做老客户的工作,让他们把钱暂时转到你们那里。”

“那你那边怎么应付?”

“呵呵,朝东毕竟业大。对龙源来说,如果存款突然增长一亿,那是了不得的功绩,但对朝东来说,挤挤就会出来。”肖东海说着,又不忘提醒道,“再者说,如果争取到微讯,别说一亿,就算是挪十亿支援龙源,我也不会眨眼睛!”(未完待续。。)

0328 警钟

情急之下,营业厅、支行之间互相挪动储蓄救济的情况林强倒也知道,只是这次肖东海提出的金额实在过于庞大,显然,说出这样出位言语的肖东海,此次也是志在必得。但在一时表面业绩,与长期稳定的微讯之间,林强显然知道孰轻孰重。他不禁再次为难起来。

肖东海是真傻么?真的不知道微讯有落户龙源的计划,只是要林强带句话?

不应该,只求自己帮忙说一句话的话,他不可能开出这样大的价码与条件,再者说,若如他所说朝东有专门的团队运作这件事,落户龙源的事情自然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可无论如何,对面态度甚是诚恳,半遮半掩,资历又明显比自己老上许多,林强也不好直接驳回,只得继续兜圈子。

“……可是挪存款应付考核,这只是暂时的,过了月底就要挪回去的吧?”

“一般是这样……”肖东海紧跟着说道,“但林行长你功绩斐然,前途无量,我朝东愿意长期与龙源合作,即便是每个月都支援一次,甚至分流一些客户过去,也不再话下……林行长,你想想看,如果每个月你这边存款增量都以亿为单位,想必离高升就不远了……”

“可这并没有带来实际效益……”

“林行长……你还是来得太短了。”肖东海略显神秘地说道,“我们银行做的是长线,看的是全局。实际效益,要很久才能算出来,没人等得起。就我们支行层面而言,每月的考核就是一切的一切,那一关能应付好了,什么就都好办了。”

“嗯……这样,我给洛咏生打个电话试试吧,成就成,不成我也没办法了。”

“林行长,这次……你可务必帮忙。这对朝东和龙源。都是天大的好事。”肖东海最后一咬牙,直接说道,“话再说得远一些……假设,假设我有一日高升。不再管朝东。临走之前。也必定尽力为龙源推荐去一些大客户的。对私对公加在一起,我想十几亿的量应该不在话下……”

说白了,肖东海的意思就是。如果老子升职了不管这地方,鬼还顾及他日后怎样,让我挖空了送给你都没问题。长篇半遮半掩的对话都是扯淡,这最后一句才是核心中的核心。倘若龙源与朝东合作,林强与肖东海合作,便相当于为龙源买了一份长期保险,黄光耀压再多的任务也不是问题,而且这份保险在肖东海提职之时,可以直接兑现返还。

与他合作,貌似是一条稳健的路,对冲了许多风险,最后还稳赚不赔。

林强挂下电话,暗叹道,这位行长,从头到尾,玩的可真是脏啊……难道就是靠这种手段,不断地玩猫腻搞交易,一步步从最基层干起,直至当上朝东的一把手么……

话说得再好听,对于他的一切行为与计划,林强仍然是全盘否定的。

道理显而易见,微讯这种绝对绝对会大红大紫的企业,这种动辄几十亿资金浮动的大企业,足够养活一家支行了,谁还在乎你那鸡毛蒜皮的临时施舍?

肖东海一定也清楚自己知道这一点,因此才在最后抛出馅饼,将来打算将朝东掏空,来偿还这次的恩德。

再者说,黄光耀更不是傻子,他有太多的机会察觉到底下的一切私下交易,上次例会上,他更是毫不犹豫地拆穿了南区支行月底临时揽储应付考核的事情。

思绪已定,下面的问题只是如何了结这件事。

现在的林强,已不是一介草莽之身,身为支行长,必须考虑到更多的东西,行事说话也要更稳重一些,以大局为重,这件事务必要处理得当,既要得到微讯,又不至与肖东海闹得太僵。作为新人,他确实有太多不懂的事情,林强从不妄自尊大,更知道自己不是天才,不懂就要问。

“祝行?”林强打通祝丰山的手机,一通杂音传来。

“我在车上,信号不太好。”祝丰山笑道,“最近被逼的总要四处乱跑。”

“打扰了,方便么?”

“说。”

待祝丰山应允后,林强才将方才肖东海的事情一五一十讲清楚,咨询祝丰山的意见。

“嗯……肖东海,还是这套路啊。”祝丰山大笑道,“你自己拿主意呗,这事我不好乱说的。”

“我已经拿定主意了,就是不确定应该怎么处理。”林强立刻答到,“微讯我是不可能放手的。”

“呵呵,果然是你的风格。”祝丰山继而说道,“那就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肖东海那边就对了,现在银行内部本就竞争激烈,肖东海不过看你是新人,立足未稳,想捞点好处罢了。”

“祝行,这件事糊弄过去,不会带来什么麻烦吧?”

“麻烦就麻烦。”祝丰山直接一口拍死,“肖东海算个老几,我被逼到那份上都没依赖你的人脉,他还来劲了?也不照照镜子。”

“那好,只有这样了。”

“林强,你现在好歹也是支行长了。”祝丰山叹道,“行事稳重一些是应该的,但关键性的利益,万万不能妥协,人人奋斗都是为了自己,尤其是对像肖东海那种人,承诺什么的都是扯淡,他一旦得到微讯,以后办事就变成你求着他了,你看他还能这么好说话。”

“明白了,谨记。”

“呵呵,好,下次不必问我的意见。”祝丰山笑道,“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也是竞争对手,万一我与肖东海私交甚密,恐怕就会引导你了。”

“哈哈,真那样我也认了。”

挂下电话后,林强不再犹豫,直接给肖东海回了条短信,表示洛咏生无意与自己扯这个话题,自己无能为力。

同时,一种紧迫感也油然而生。

微讯这块大蛋糕,可不只自己一个人盯着,按照肖东海所述,他们朝东在很久以前就有专门团队负责攻克了,而自己这边仗着与洛咏生的私交,显然怠慢了许多。洛咏生作为老板,固然有决定权,但是与他下面相关高管与财务人员的关系,同样不可小觑。

肖东海的电话也为林强敲响了警钟,现在这种时候,龙源也必须成立团队随时跟进此事。

那么谁来呢?(未完待续。。)

0329 理智

莫惜君与廖亮手头工作都已经要爆了,两个小组全员亦满负荷运作……

对私那边,现在人手确实有些富裕,但临时调人过来做这么重要的项目,却也无法让林强放心。非要说的话,魏航的能力倒是足够应付此事,但心术不正之人,林强万万不敢用。

无奈之下,林强长叹一声。

只有自己亲自上马了,配上一两个副手,专门攻克此事。

支行这边公事渐渐多起来,小枣是万万不能离开的,那么还有谁可以跟着自己,稍微培养一下?

林强皱眉苦思良久,郑帅固然是最佳人选,但现在对私已经离不开他了,剩下的,自己能信任的,恐怕也只有萧潇了吧……

给她一个机会么?

林强正思索着,突然一人夺门而入。

“林强!你给我说清楚了!!”成全气势汹汹冲了进来,指着林强劈头盖脸骂道,“我诚心诚意来到这里学习,你这么整我是什么意思?”

后面,林小枣紧跟着进来:“你快出去……再这样我叫保安了。”

“叫啊?你叫啊?”成全回身骂道,“小蜜我他.妈见的多了,还没有你这么不要脸的,真当自己是个东西?”

“你……你……”林小枣双拳紧握,被人这么说,一股委屈的感觉油然而生,满脸憋得通红,现在本就有不少人嫉妒她的地位,关于她的风言风语不少。

“哈哈!”成全好歹见过些世面。胆子大些,见势立刻来劲,“怎么?欺软怕硬的东西?哑了?”

“我……我……”林小枣一直勤勤恳恳,老老实实,还没被人这么骂过,一时间眼眶发酸,眼看就要哭出来。

林强本就烦躁,自己坐着好好的,突然一只疯狗冲进来乱咬,更是恶语中伤自己的心腹。此时怎能忍过去。当即起身怒道:“又欺负女人?这么长时间还这点出息?”

“搞清楚,是你的人先侮辱我的。”成全指着林强,奋力发泄出这些日子的不满,“我告诉你。龙源我还就呆定了。你再是这样的态度。我就天天骂她,无时不刻的骂她,直到你给我合适的待遇而已。”

“小枣。你先出去。”林强沉着脸走到林小枣身旁,怕她再受委屈,轻轻推了推她,“我处理。”

“哈哈!就知道护着小蜜?被戳中软肋了?”成全大笑道,“林强,你该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了,今后别再将那些道貌岸然的话挂在嘴边,你他.妈也就是一个脏货。”

林强横身一步跨到成全面前,一把揪起他的领口。

“揍你一次,我就敢揍第二次。”他死死盯着成全的眼睛,“我现在很烦,别他.妈找事儿。”

成全微微一滞,看着他的眼神还真有些怕了,但想到如果此时林强出手,自己在这个鬼地方的“磨练”就可以早早毕业,也顾不得许多,心一横,继续骂道:“我看明白了,林强,你就是一只动物,只会用武力解决问题的动物,怎么?我干扰到你和雌性秘书的交配了么?”

林强忍无可忍,牟足力气,大臂抡圆了便要一拳砸去。

只见此时,林小枣奋力冲上前去,一把拽住林强的胳膊。

“林行长!不能出手。”

“管他娘的,梁子早结了,早揍早滚。”林强也是怒火攻心,说着便要甩开小枣。

“不行的不行的!!”林小枣死命抓着林强,“把他派出去工作,赶快结束这件事吧……分行的甄甜联系过我,叫我看好你,千万不能激动……”

“甄甜?”林强神色一滞,在愤怒中尽量思考片刻,甄甜的意思想必就是黄光耀的意思了。

“哈哈哈!!”成全被林强像小鸡子一样拎着,干脆就死猪不怕开水烫,继续嘲讽道,“又是秘书,林强你搞了多少秘书啊?”

林强再次被激,已无暇思索太多,终是用蛮力甩开小枣。

“不行的!行长!冷静!!”林小枣被甩到一边,还要再上。

这样的吵闹,已经引了不少人过来,莫惜君本是要上楼汇报工作,眼看着景象,第一个冲了进来:“冷静!冷静!!林强!!”

林强挥在半空的拳头再次停了下来。

“现在这种时候不能因小失大!”莫惜君连忙冲到二人跟前,冲成全吼道,“你滚出去,明天开始跟我队伍做,我保证不排挤你,可以了吧?”

成全眼见林强开始犹豫,怎能罢口,当即回骂道:“臭婊.子,你当自己什么东西?你这种货色我见得多了,卖肉拉业务的鸡别他.妈在这儿废话!”

然而莫惜君的神智却异常坚韧,被这么侮辱过却权当听不见,只盯着林强道:“别理他,显然他在惹怒咱们,不能跟疯狗较劲。”

此时的林强,也有些回过味来,成全如此见人便咬,也让他感到了异常,还是冷静。

可他能回过味来,并非所有人都可以。

有个人,当他的女人受到侮辱,绝对会失去理智。

“说他.妈什么呢?!!”

只见郑帅疯了一样冲进办公室,一脚直接踹在成全后背,连林强都没来得及阻止,他便将成全踢飞出去。

成全满脸惊愕,同样想不到袭击会从身后而至。

一脚过后,郑帅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一个闪身冲过去,压在成全身上再次一拳重击砸在成全脸上。

这一拳砸得瓷实,轰得成全眼冒金星,大脑一片混沌

“再说?!”郑帅掐着成全的脖子道,“说?”

“我……我……”成全感觉自己的脸已经肿了起来。口齿不清,“我不是……”

轰!

一拳再次砸了上去,相同的部位。

“再说?”郑帅红着眼镜吼道。

“不……不……”

轰!

又是一拳,成全鼻梁骨被砸断,一股鲜血从鼻中喷溅而出。

“再说?”

“……”成全已经说不出话来。

林强此时也才从惊愕中醒来,上去一把抱起郑帅:“够了够了。”

“你再说?!!”郑帅即便被抱起来,让人死死盯着成全。

成全已经神情恍惚,在地上不住地蠕动,说不出话来。

此时,每个人的脸上。都只有惊愕。

那个平日文质彬彬很好说话的副行长。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我没事了。”郑帅推开林强,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满是血迹的拳头,“早他.妈想揍他了。”

到这时。外面才传来的惊呼声。

魏航一直等着成全呼救。可一直没等到。现在才按耐不住冲了上来。

“哎呀!林行长!你做了什么啊!!”魏航抱头惊呼,“怎么能打人!”

“你,闭嘴。”林强侧头冷然一瞥。

“……”魏航被这一瞪。立刻哑口,“那我……叫救护车。”

“老实呆着。”林强这次直接盯着魏航道,“别捣乱,我很烦。”

“……”魏航愣愣放下电话,僵在原地。

“其它人去工作,魏航留下。”林强随即一挥臂,“这里我处理。”

大家面面相觑过后,连忙四散开来,万万不敢掺乎。

“你。”林强指向魏航,手指向内勾了勾“进来,照顾一下他。”

“我?”魏航呆呆指着自己。

“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

“……”魏航咽了口吐沫,看来林强也不是傻子,早就看出自己不对了。

没办法,他只得进入办公室,从林强手中接过纸巾,先为成全擦擦血迹。

“惜君。”林强随后冲莫惜君道,“陪郑帅去会议室冷静一下。”

“好。”莫惜君应了一声拉着茫茫然的郑帅,离开办公室。

“小枣。”林强随即吩咐道,“给甄甜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处理。”

“啊?甄甜?”林小枣擦着眼角的泪水哽咽问道,“我么?这样合适?”

“合适,务必好好和她说。”

“明白了。”林小枣也快不出去回到自己的工位,翻看电话薄。

“大家继续工作,不要被影响。”林强走到办公室门前尽量稳重地吩咐过后,一把撞上办公室大门。

随后,他阴着脸冲魏航道:“一起抬到沙发上。”

魏航不敢造次,只得同林强一人拎头,一人拎脚,将成全瘫在沙发上。

“照顾一下,我叫个人。”林强紧跟着拨通了张小乐的电话,张小乐这天刚好休息,倒也帮忙,答应立刻拿着家伙过来。

一切安排妥当,林强终于长叹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林……林强……”魏航看着半边脸肿起来,歪着鼻梁,献血直流的成全道,“这,你也敢压下去?”

“别说话,我在想事。”林强双臂支着脑袋,陷入沉思。

随后的很长时间,办公室中都没有人说话,只有成全呻吟的声音。

约莫20分钟后,张小乐提着急救箱,急匆匆赶来。一进办公室,他也是惊了。

“什么情况?”张小乐咽了口吐沫。

“过会儿解释。”林强指着成全道,“能不能先处理一下,让他看上去正常一点。”

“可以的。”张小乐走到沙发旁,打开急救箱,同时转头道,“看样子是被打了,这种情况最好去医院做个检查,如果有脑震荡的话会麻烦一点。”

“我明白。”林强点头。(未完待续。。)

0330 处理

张小乐也便不再多说,在成全脖颈以上的关键部位都按了按,确定没有严重骨折后,才开始上药。

“鼻梁骨断了,不过没多大错位,自行愈合就好,颈部完好,面部组织受损,但还没到毁容的地步,可以愈合。”张小乐一边上药一边说道,“我也只能上点消肿药,关键还是要看有没有脑震荡。”

“多谢,那我就放心了。”林强终于舒了口气,如果打成半身不遂或者毁容了,那可就麻烦了,现在这步,还有补救的空间。

此时,魏航也不再顾及,凑在成全旁边道:“报……报警么?”

之间成全微微抬臂,摆了摆手,沙哑不清地说道:“爸……叫……我爸……”

“怎么联系?”

成全吃力地吐露着电话号码,却难以说清。

“不必了,我联系吧。”林强干脆拿出自己的电话,翻出与成强上次交谈时留下的名片,拨了过去。这是成全的私人电话,知道的人很少,自然也不必通过秘书。

“成总么?”

“对。”成全狐疑道,“你是……林强?想通了么?”

“别的事。”林强瞥了眼半生不死的成全,“成全在我这里被打了,这件事我负责,你这边要先接他回去么?”

“……”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后才再次开口。

“到了什么地步?”

“头部中了三拳,没有危险。但暂时肿起来了,要休息一段才能恢复。”

“……”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

片刻过后,成强再次问道:“你认为该打么?”

林强想了想,直言道:“该。”

“嗯……”成强随即道,“那就这样吧,给他放几天假养养,早日让他继续工作。”

“等等……”成强冷静的态度,让林强自己都楞了,“最好还是回去吧,这件事我负责。我会登门道歉。”

“该打。就要打。”电话那头,成强的音色难以言喻,略有沙哑,略有纠结。“林行长。帮我好好管教就是了。”

“……”

“成总。这样对我们都不好,何必呢?”

“不,对他好。”

话罢。成强决然地挂下电话。

林强木木盯着手机,也是无奈挂下,冲旁边道。

“爹不管你。”

“不……不可能……我都这样了……”成全激动地抬起单臂,抓着魏航,“给我……拍一张照片……发给我爸……我要让他看到……”

“好……好……”魏航匆匆掏出手机。

这边,张小乐的工作也基本完事儿了,收好急救箱问道:“要不要我带去医院检查一下?”

“可以么?”林强起身道,“应该我去的,但我现在……实在抽不开身。”

“没事的。”张小乐笑着看了看成全,“这位,八成很有背景吧?”

林强呆呆点了点头。

“账单回头发给你。”张小乐拍了拍林强,转望魏航,“能扶他起来么。”

“好,好……”魏航拍照过后,连忙收起手机,扶着成全起身,“成总……咱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好吧?”

“发……发给我爸……”成全依然死抓着稻草不放。

“不必,我来。”林强抬起手机,咔嚓一照,“行了,放心吧。”

成全转过头,用唯一那只能睁着的眼镜瞪着林强:“你这次……死定了……死定了,我爸绝对不会饶过你。”

林强懒得再与他说话,只不住地感谢张小乐。

“这次真的帮大忙了,到了医院后……可千万……”

“放心,低调处理,不报警。”张小乐笑道,“再说了,警局的那些叔叔伯伯我也认识,没关系的。”

“真是……这事闹的。”林强知张小乐背景斐然,自己一时也拿不出什么东西感谢,“我不知道说什么了……”

“哈哈,回见。”张小乐很是痛快地摆了摆手,推门向外走去。

“对了。”林强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不是妇产科的么,怎么干这个也这么专业。”

“这是基础好么……”

另一边,魏航扶着成全跟上张小乐,成全也看不清东西,只是不住地碎碎念,听得人厌烦。

“我爸……一定不会饶了你们的……一定不会……”

就这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破了相的成全被搀上张小乐的车子。

其余人各忙各的,尽管私下里交头接耳躁动不安,但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询问林强或者郑帅。待事件暂时平息后,林小枣也是第一时间进入林强的办公室。

“甄甜那边有消息过来了。”林小枣从门缝中探出头来,方才哭过,此时的眼妆还有些花,“她的意思是让郑帅先写一个检查,你这里客观公正地写一份报告,然后再看情况处理。”

“嗯。”林强点了点头,手指在桌上点了点,“看这个意思,黄光耀也并不想把这件事闹大,但也不敢就这么过去。”

“后手?”林小枣推门进来,不解问道。

“打架这种事,可大可小。”林强摆手道,“现在让郑帅写检查,就是要留下证据,将来真要处分也有凭有据,我们没得说。”

林小枣立刻说道:“刚刚包扎的时间我查过员工手册了,打架斗殴将受到最低警告,最高解除劳动合同的处分,空间很大。”

“还好没写死。”林强听到员工手册,突然心念一动,“也给我拿一份,我好好研究一下。”

“已经准备好了。”林小枣随即将一个小册子送到林强身前,焦虑道,“应该不会到开除那一步吧?郑帅的口碑一直不错……”

“放心,成全是成强的儿子,又不是邱之彰的儿子。”林强轻松笑道,“没事的,长城集团的董事在我行没这么大影响力。”

“那就好。”看到林强神情淡然,小枣也踏实了很多,“一切起因……都是因为我……不能因为我让郑帅背黑锅。”

“傻丫头,成全压根儿是来找揍的,苦肉计还没看出来么?”林强大笑道,“只可惜,他老爹比他预想还要狠。”

“这一点……我有些担心……”林小枣身子一抖,嘟囔道,“对自己儿子……都能这么狠,这个人一定很可怕吧。”

“不用想那么远。”林强打开手册一边翻看一边吩咐道,“叫郑帅和惜君过来吧。”

“好!”(未完待续。。)

0331 绝望

很快,郑帅与莫惜君双双坐到了林强的办公桌前。

未等林强开口,郑帅便拍着胸口激动地说道:“林强,这事儿我担了,敢作敢当。”

林强只抬头看了眼他,继续低头翻看手册,没有说话。

“我知道,会很麻烦……”郑帅面对林强,才有些气软,握着拳头低头道,“我也知道,是脾气不好……但再来一次,我照样出手。”

“你啊!”莫惜君使劲捶了一下郑帅,略显神伤,“就不能稍微忍忍,他显然是来找打的,你看不明白么?”

“明白。”郑帅沉声道,“那又如何?即便是被疯狗咬,也要一脚踹回去,怕他?”

“你少说两句吧。”莫惜君又是使劲推了推郑帅,转头冲林强哀求道,“这次的事情因我而起,我没控制好局面……林强,我们还有机会么?”

“跟你没关系!”郑帅激愤道,“打人的是我,别乱兜,怎么处理我都认。”

“你闭嘴。”莫惜君怒道,“都闯祸了还理直气壮的?”

“怕个毛,大不了另起炉灶。”

“咱们在联合银行混到这步容易么?”

“没关系,我走就是,多点开花。”

“喂,喂。”林强听得头疼,无奈笑道,“怎么每个过来的人都要担责任,好玩么?”

“……”二人哑然,望着林强。

“要说担责任,也该是我吧。”林强放下员工手册笑道。“是我惹怒他的,这件事也是在我办公室发生的,失控的局面也是我一手造成的,你们省省吧。”

“不不。”郑帅连忙说道,“不能因为这种破事毁了我们这么久的努力,还是把我贡出去吧。”

“得贡,都贡。”林强摆手道,“我们三个,外加林小枣,每个人都写一份检查呈交上去。要处分一起来。”

“啊?”莫惜君惊道。“小枣有什么好写的。”

“呵呵,名为检查,其实是检举。”林强指着员工手册道,“我刚刚查过。在工作时间。有明确的文明规范。不得辱骂他人,另外,破坏内部团结是第一等重罪。回忆一下。成全再三侮辱同僚,破坏团结,逢人便咬,是他违纪在先,郑帅不过是出手制止。我们的工作区也有监控录像,真要调查这件事,我们有理。”

“话虽然这么说……”郑帅嘟囔道,“可我终究是打人了,耍嘴皮子和挂彩不是一回事吧?”

“无碍。”林强摊臂道,“我们这里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团结,而成全显然在破坏这种团结,将事情提高到这个高度,给他扣上这个帽子就可以了。”

“这样行么……”莫惜君问道。

“我们团结就可以。”林强一一指着二人道,“我们的检查必须一致,强调成全对支行团结的恶劣影响,对所有人的出言不逊,表示郑帅是迫于无奈为了维护团结才出手的。我们写检查的时候都要自我检讨,表示自己也很激动,如果郑帅没有出手,我们每个人也会动拳头,最后总结反思一下,承认这种冲动的情绪不该带到工作中。”

“也就是说……”莫惜君神情一动,好像微微看见一丝曙光,“强调成全是破坏分子,而郑帅是在纠正他,唯一的错误就是冲动。”

“就是这个意思。”林强打了个响指,“分行那边我找人帮我保留录像了,人力那边也马上联系夏馨商讨策略,只要上面的大领导不刻意讨好成强,这事稳过。”

“大领导……”郑帅疑问道,“你在说黄光耀还是邱之彰。”

“邱之彰吧……”林强叹了口气,“黄光耀还用的上我,怕就怕邱之彰觉得我肆意妄为了,想警告我一下……”

“……”郑帅咽了口吐沫,点头道,“总之,就先这样,如果有事情有变的话……就直接都推到我身上,自己别担着,不能因为我的冲动毁了你的事业。”

“这点我也同意。”莫惜君正色道,“这件事不能情绪化,怎么处理我们都能接受。”

“喂,喂。”林强看着二人干笑道,“大家一起这么久了,换做你们坐在我的位置,会选择牺牲朋友么?”

“……”二人再次沉默,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龙源已经离不开我,所以没人敢动我,上面人有意见的话,我会不择手段进行威胁的。”最终林强凝目望向郑帅:“我在,你在。”

“……林强。”郑帅暗暗握拳,看着林强坚定的表情,此时才充满悔恨,但同时也充满感动,“是我的错,下次……下次一定压住情绪。”

“不用这样,你不打我也会打的,又不是第一次了。”林强大笑起身,送二人出去,“这两天可得出点大单,这样我们腰板子也硬。”

“肯定的!”

“我再去催催龙源医院了。”

……

龙源医院,张小乐已经带着成全做过全套检查,只是轻微脑震荡而已,静养即可痊愈。领过药后,魏航谢过医生,这才扶着成全出了医院。

“成总,你现在住哪里,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议。”魏航也是神情恍惚,有些动摇,显然现在风向有些不对,貌似成强并未与儿子站在一边。

“我住在……龙源二街的那个旅馆……”成全咬着牙,转头问道,“你有镜子么,我要看看自己。”

“……成总,我肯定不会随身带镜子的。”

“手机,手机。”

“……这……”

“魏航啊……”成全有气无力,已怒不出来,“这个主意可是你出的,到了这个地步,你连让我看看自己的权力也不给我么?”

“好吧……”魏航心一寒,调出之前的照片,将手机送到成全面前,“真的没想到……老总这都不动容。”

成全呆呆看着照片中半边脸肿得不成样子,半死不活,丑态百出的自己,越看越是心寒,越看越是绝望。

看着看着,他突然一把将手机抽飞,死命推开魏航,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操操操操!!!”成全仰天狂骂,“够了么!够了么!还要再耍我多久!!”

周围人皆远远避开,不知这个被揍成这样的家伙是哪里来的神经病。

“成总……”魏航连忙再次上前,“老总一定也动摇了,我们再忍忍,做做工作。”

“动摇?你说他动摇?!”成全破口大骂道,“狗屁!这种时候,打个电话安慰一下也可以,给我一些希望也可以!但他完全当我不存在,让我在这个鬼地方任人欺凌!我完蛋了魏航!完蛋了!!!”

“成总,爱之深责之切啊!!”魏航苦口劝道,“我敢打赌,这次的事情过后,老总绝对会对你委以重任,我们撑了这么久,不能倒在这里!!再忍一步,就一步。”

“忍忍忍忍!!忍你.妈.逼忍!!”成全一拳砸在魏航胸口,“就他妈你的骚主意!看我出丑,你是不是在暗暗高兴?!你是不是林强派来玩我的?!”

他说着,一拳接一拳地砸在魏航身上,两次被揍,他完全没有发泄的机会,此刻便将所有怒火倾泻在魏航身上。

“成总!成总!!”魏航左挡右避,也不敢还手,“冷静……”

“冷你.妈.逼!!”面对这个沙包,成全越打越上瘾,牟足了力气,一拳当当正正轮在魏航鼻梁正中。

噗地一声,魏航也不幸挂彩,一股鼻血喷了出来。

“你妈……”魏航等着林强,低沉咒骂,他的忍耐也到达了极限。

魏航好歹也是个七尺汉子,跟了成全这么久,鞠躬尽瘁说不上,绞尽脑汁是一定的。但到现在,他还什么好处都没得到过,在成全心中的地位完全不如那个一无是处的袁冠奎。不仅如此,从始至终,成全也没有给过他任何承诺,反倒是拿他当撒气的玩物。

魏航捂着鼻子,忍无可忍,终是心一横,破口大妈。

“成全,你就是个废物!!!”魏航怒吼一声,捂着鼻子远远避开,“我他.妈瞎了眼了!!你自己玩吧!老子不陪你了!权当是被狗咬了!!”

“你……你……你他.妈也有脸说我?”成全一个踏步想过去再打,但在脑震荡的影响下,身体失衡,动怒之间,脚下一空,踉跄摔在地上。

“废物,扶不上墙!!!”魏航也怒得口不择言,“老子如果站在你的位置上,早他妈成事了!!早他.妈替家里分忧了!告诉你,你离开钱什么也干不了,没有家里的钱你就是一只狗!!”

话罢,他也不再废话,捂着鼻子阔步离去。

“你停下!停下!!”成全趴在地上蠕动着身体狂吼道,“再走一步!我杀你全家!!”

魏航身子抖了一下,稍作停留。

一不做二不休,料他也没这个胆子,事已至此,都滚蛋吧。

随后,他加快脚步,快速离开这个鬼地方。

“操操操操操!!!”成全翻过身子,又是一通狂骂,“你们都要死!!都要死!!”(未完待续。。)

0332 寻欢

半个小时后,魏航坐在了林强的办公室中,鼻孔上堵着卫生纸,甚是狼狈。

“你这是……”林强看着魏航的样子,尽量忍住笑意,“路上发生什么了?”

“林行长……”魏航看着林强,突然一掌扇在自己脸上,发出一声脆响,“我就是个傻.逼!!”

“等等,什么情况?”

“我他.妈就是一个纯傻.逼!!”魏航说着,也不顾林强,又是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

“……行了,我明白了,别折磨自己,先说事。”林强阻拦道,“我理解,你要装可怜等等不迟。”

“……”魏航看着林强,咽了口吐沫,长声叹道,“林行长,还是你明白啊。”

林强摆手道:“说吧,有什么想法。”

魏航揉了揉通红的脸颊,咬牙道:“您应该也知道,我是后来调来的,跟蓟京银行那边的关系不错……后来有人牵线,让我和成全联系上了,明面上我是咱们这儿的人,实际上暗地里帮成全做了不少事。”

“呵呵,其实也没做那么多事,无非是通风报信。”林强笑道,“那然后呢?”

“中间的事就不提了,正如您所说,无非是通风报信。”魏航不忿道,“我他.妈就是鬼迷心窍了,想傍上个人,走条捷径。现在明白了,成全就是只畜生,早晚把家业败了。”

林强面露笑容:“我听得很爽,继续。”

“林行长。我知道对不住你,你看这么行么。”魏航提了口气,望着林强直言道,“你肯定也容不下我,今儿这事儿,我给郑帅顶了,只求你给我个好归宿。”

“哦?”林强抬眉道,“怎么顶?”

“我写个检查,就说成全事先和我聊过,打算激怒你们对他出手。以工伤为由提前结束实习。”魏航正色道。“签字画押,录音,迎接分行调查都不在话下。”

林强微微沉思,而后笑道:“魏航。要我看这苦肉计八成也是你的主意吧。”

“林行长。”魏航也不犹豫。“事到如今。我辩解都是没用的,您做人留一线,这事儿我帮忙。然后把我调到不是那么差的地方去,我魏航感激你一辈子。”

“有必要这样么?”林强疑问道,“就算我容不下你,你跳槽就是了,为什么决定帮我一把。”

“我也不知道。”魏航愣愣说道。

“……”

“可能是要报复成全,可能是想卖你个人情。”魏航苦思着,“我也不明白,反正这事儿我现在就这么决定了。”

“你啊。”林强点着桌子,自己也很纠结,“能力真的不错,在我们这里也算出类拔萃的。”

“……”

“这样吧。”林强最终一拍桌子,“你写一份检查,尽快给我看看,调职的事先缓缓,正常工作,我不针对你。”

“……”魏航惊道,“林行长……你留我了?”

“你也知道,银行只讲业绩。”林强叹道,“后面有个项目,你姑且跟我跑跑,我观察一下吧。”

魏航喜出望外,感激涕零:“好!好!林行长,你给我时间,给我机会,我一定不让您失望。”

“别高兴,先写检查去。”

“是!”魏航激动起身,耍下堵着鼻血的手纸,快步朝自己工位亢奋走去,犹如重生一般。

林强远远打量着魏航的后脑勺。

古人总说——某人脑后有反骨。

可这反骨究竟什么鸟样子啊……

正值用人之际,如果魏航肯拼命,自己又能完全掌控他,倒是可以用一用。

林强长叹一声,也终于感受到了领导层面上的这种纠结。

能力与忠诚,始终是用人上最大的难题,能将这一点权衡得当,基本便算是称职的领导了。

晚八点,龙源KTV。

小包房中,成全搂着长发小妹,将酒杯按在她唇口。

“我喝了这么多了,你这样好意思么?”成全便笑,便用力强行灌酒

“老板……您别这样……”小妹苦不堪言,啤酒从唇两边滑下,身体上的不适暂且不提,尊严上的侮辱更让她难受。

“成总……”袁冠奎都有些看不下去,上前劝道,“慢点喝,慢慢来。”

“呵呵,饶你一会儿。”成全放下酒杯,另一只手死搂着长发小妹,冲袁冠奎笑道,“从前只去过私人会所,这种贱地方倒也有贱的风趣。”

袁冠奎闻言请罪:“是我招待不周……现在手头这点钱,实在去不了那种品位的地方。”

“哈哈,你手头阔也没用。”成全搂着小妹大笑道,“那种地方敲门转都要百万,不是有钱就能去的。”

“是,是。”袁冠奎举杯自罚,一饮而尽,“没办法,让成总委屈了。”

陪着袁冠奎的短发小妹见机也跟着奉承道:“大老板,我也敬您一杯,今天有兴趣光顾我们小店,可是机会难得。”

“好,好。”成全大笑举杯,与小妹碰过后,有些兴起,大笑道,“冠奎,再叫两个来吧。”

“成总……”袁冠奎百般无奈,凑到成全耳边道,“真的是没钱了……咱们等下个月。”

“得,得。”成全也理解袁冠奎,当即拍了拍这位兄弟的肩膀,“你放心,现在你的付出,我将来百倍偿还,你一辈子的妞包在我身上了。”

“多谢成总,多谢成总。”袁冠奎喜上眉梢,心下琢磨着这笔开支开始值得的。

“干什么呢?”成全忽然转向身旁的小妹,横眉怒道。“酒杯空了没看见?”

“马上……”小妹连忙起身,再为二人倒酒。

“成总……”袁冠奎劝道,“您身上还有伤,咱们少喝点吧。”

“少喝?”成全摇了摇头,狞目道,“你没明白么,来这里喝酒,就是要忘记伤口的疼痛啊。”

“可这……”袁冠奎还要再劝。

“冠奎,我现在唯一能信任的就是你了。”成全盯着袁冠奎道,“魏航那个杂种。根本就是林强的狗。”

话罢。他再次举杯:“来来,为甩掉那个狗东西干一杯。”

袁冠奎无奈,只能再次碰杯,一饮而尽。

这次长发小妹学聪明了。立刻起身为二人斟酒。

“喂。”成全侧头。伸手狠狠捏了小妹屁股一下。“这么着急上酒,想让我们早点趴下?”

“不……不是……”这小妹本就是个新人,不太会讲话。现在横也不是,竖也不是,情急之下,满脸通红。

“三杯。”成全指着杯子道,“你自己喝吧,别招我生气。”

“……”小妹已经被灌了许多,此时腹中已有些翻涌,再喝下去,恐怕直接就倒了。

陪着袁冠奎的短发小妹显然老道一些,见状连忙起身:“大老板,这姑娘是个新人,不懂事,来来,我陪您喝。”

“少他.妈废话。”成全一拍桌子,指着她骂道,“老子不知道你什么货色?让她喝她就喝,别逼逼。”

“……”短发小妹无奈,便亲手倒了小半杯酒,“这样,先少喝点。”

“怎么?拿我不当回事?”成全轻哼一声,怒道,“告诉你,老子之前去的地方,一晚上的消费足够把你们这里买下来的了。”

长发小妹见这阵仗,被吓得有些怕了,连忙拾起杯子,强自闷了一口:“我喝,我喝。”

“哈哈!”成全击掌大笑,“继续,继续。”

恐怕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得到发泄与满足吧。

哪知小妹强硬闷了一杯,突然喉头一阵作呕,片刻之间,又足足吐出了半杯。

“哈哈哈哈哈!!!”成全见这痛苦的样子,更是放声大笑,“这杯不算,继续。”

短发的小妹看不过去,一把拉住姐妹,向外走去:“老板先等等,我陪她去个卫生间。”

“你老实呆着!”成全神色一动,突然怒道,“懂不懂规矩??!”

哪知短发小妹脸一板,换了副神色。

“老板,我们这里小场子,不能这么玩的。”

“你他.妈还来劲了。”成全勃然大怒,一跃起身,抓住小妹的头发就往回拉。

“冷静,冷静……”袁冠奎赶紧起身劝阻,“成总……让人家休息休息。”

“休息?怎么没人让我休息?”成全又是加了把力,扯得小妹尖叫起来。

小妹也是本能一挣,一拳不偏不正,正打在成全受伤的鼻梁上。

成全鼻头一麻,刚刚有所愈合的伤口再次开裂。

“你他妈!!”成全大怒,一掌扇在小妹脸上,“给你脸了?!!”

“救命啊!救命啊!!”另一位小妹完全吓怕了,转身出门便开始喊人,“打人了!!打人了!!”

但凡这种场所,都会有几位爷专门盯着场子,防得就是这些滋事的人。

大堂坐着聊天的两个地痞,闻言便遁着声音冲向包房。

包房中,成全还不满足,揪着小妹的头发,巴掌接二连三。

“还叫?再叫?”

袁冠奎没见过这场面,也不敢阻止,只得呆在原地。

不多时,两个地痞已经找到这里,见有人在自己场子欺负自家小妹,二话不说,随手抄起凳子便朝成全头上砸去。

成全连忙松手,本能一档,总算护住了脸,但现在的他本就虚弱,晕晕沉沉,直接被击倒在地。

“你们他.妈什么东西,知道我是谁么?!!”成全捂着头指着二人大骂道,“信不信明天就让你们见阎王?!!”(未完待续。。)

0333 处置

两个流氓面面相觑,要是吃这套,就不会在这里混了。

哪里都有哪里的规矩,打得起小妹,就要经得起打。

“抱歉,还真不知道你是谁。”年轻一些的地痞笑道,“您脸都这德性了,谁还认得出来啊?”

另一个地痞应声大笑,这便要跟上去拳打脚踢。

“冠奎!冠奎!救我!!!”成全大惊失色,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再被揍一次,真的就要毁容了。

袁冠奎哪能让成全在自己面前被打,连忙上前拦住二人,苦口哀求道:“两位大哥!这次是我错了,我错了,你看小妹也没什么事,咱们有话好好,我赔钱,赔钱。”

出来混,无非是为了钱,看见袁冠奎,两个地痞很满意。

“呦呵,还挺明白。”一个地痞看着袁冠奎笑道,“闹成这样,那就两万吧。”

“大哥……”袁冠奎五官已经扭成一团,“这不是要人命么……我身上的钱都给你……你看成不?”

他说着,翻出所有口袋,零零碎碎凑了小1000块钱。

“我说……”地痞皱眉道,“这点钱连小费都不够吧。”

“真的就这么多了。”

“那抱歉了,我们这里有我们的规矩。”地痞一把推开袁冠奎,这便要上,“人人都这样,我们这生意没法做了。”

“冠奎!快拦住他!”成全惊动地在地上扭动着身体向后退去。

“等等!!”袁冠奎一把拽住地痞的胳膊,狞着脸道。“这位大哥……他真的是个人物,你打了他咱们都倒霉。”

“人物?”地痞回头望向同伴,指着成全,“你认识么?”

同伴摇了摇头。

“那就抱歉了。”地痞又是一把推开袁冠奎,走到成全身前。

正此时,一个女声从外面传来。

“稍等!”方晴拉着刚刚被打的小妹走进包房。

袁冠奎像是看见救星一般,连忙上前:“老板……听我解释。”

方晴方才已经听过了小妹的描述,按理说,动自己的小妹,自己是该讨回公道的。不然以后就没人愿意跟自己混了。

但现在的方晴。毕竟经历过很多事情,这些事情也给了她一些教训,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要在不明对方身份的情况下得罪人。

“你说。”方晴皱眉看着成全。那鼻青脸肿的熊样子。真的不像什么能人。但万事稳妥为先,她还是决定听袁冠奎一言。

袁冠奎连忙凑到方晴耳边,低声道:“成强您知道么。长城集团。”

“嗯。”方晴眉头越陷越深,转头惊道,“你可别唬我?”

“姐啊,我真不敢。”袁冠奎焦急道,“这位正是成强的亲儿子,要打了他,别说您,我也得跟着完蛋。”

方晴转望成全,实在不相信这个东西出身豪门。

“成强的儿子会来我们这里?”方晴轻笑道,“你要编也编个靠谱的啊?”

“我说大姐啊!!”袁冠奎更是着急,赶紧解释道,“老总让他来龙源这边的银行锻炼锻炼,账户都给冻了,这次是我偷偷带他来得咱们这。”

方晴一听到“银行”二字,心念一动,问道:“是隔街的那个联合银行么?”

“对对对!!”袁冠奎连连点头。

“嗯……”方晴又是看了看二人,心中已有定夺,冲地痞吩咐道,“你俩在这儿盯着他们,在我们这里犯了事不能这么简单走人,等我消息。”

“成。”地痞点头,当即拎着袁冠奎坐回沙发上。

“你先回去休息。”方晴出了包房后,拍了怕小妹。

“对不起……晴姐。”小妹只当只自己犯错了,低头道。

“没有的事。”方晴笑道,“如果是真的的话,好事儿。”

“啊?”小妹不解。

推走小妹后,方晴在找了个角落拨通的老哥哥的电话。

……

九点过半,每周这个时刻,林强都要跟王文君视频聊天。

“你可得赶紧回来,我带你兜风。”林强再一次将车子的照片截图给王文君,“霸道吧。”

“哈哈!还兜风呢!郑帅都告诉我了,根本就是蜗牛。”王文君大笑道,“我这边快了,再有一个多月就成。”

“对了。”林强不忘说道,“你该花钱就花,车贷房贷都不是个事儿,在那地方本来就够苦的了,别再苦着自己。”

“我工资很高的好么!”王文君反驳道,“而且在这边还有出差补助,一个月多了小一千呢!”

林强看着画面中皮肤略显干燥,被晒黑了些的王文君,不忍道:“文君,咱不差那点儿,要我说还是回来吧,太熬人了。”

王文君也有些感动,低头道:“回来干嘛,当全职太太啊?”

“我无所谓,你干什么都好。”

“这问题我们不是讨论过么。”王文君看着屏幕,灿烂一笑,“我可不想输给你。”

“得。”林强一摆手,开玩笑道,“你就不怕你晒成黑鬼我不要你啦?”

“你敢!”

“哈哈。”

正聊着,林强电话突然想起。

王文君听见声音,连忙说道:“你忙吧!我去睡啦!”

林强低头看是八两金,觉得没什么正事,八成是要喝酒,便阻拦道:“你等等,我应付一下。”

“不用了,说好的,我不干扰你。”王文君挥了挥手,“我送了你一个礼物,应该明天就到,准备收货吧,拜拜!”

话罢,王文君挂断视频连接。

林强幸福一笑,也是合上电脑,躺在沙发上接通电话。

“邹哥,这么晚了,啥事儿?”

“可算接了,我还怕你不接呢。”邹六八听见林强的声音,如释重负,“问你个事儿,你们那里,是不是来了个人物?”

“什么意思?”

“是不是有个人在你们银行实习?”

“……”林强一愣,“怎么了?”

“是不是长城集团的公子哥儿?”

“……”林强咽了口吐沫,“有这回事,你怎么知道的?”

“得,还他.妈真是。”八两金惊道,“是这样,那小子在我妹的场子闹事,打了人,现在正押着呢,邹晴拿不定主意,让我问你。”(未完待续。。)

0334 封口

“闹事?!!”林强哑然一笑,“他伤这么重,还能走路?”

“嗨,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有个姓袁的人跟他在一起,一个劲儿地帮他说话。”八两金犹豫道,“话说,他要真是长城集团的公子,我们倒也不敢怎么着……你知道的,上次方晴刚惹了大领导的千金……现在真是怂了。”

显然,八两金也掌握了一些信息,兴许已经知道了林强与成全的过节。若是林强吩咐要将成全往死里打……他还真不敢,这才提前把话说清楚了。

林强思索片刻,随即笑道:“成吧,这事交给我处理了,你们看好人,等着收钱吧。”

“收钱?”八两金惊道,“什么意思?”

“封口费吧。”林强略显神秘地说道,“就算我还你一个人情了,跟你妹妹的账也一笔勾销。”

八两金感到很费解。

林强心中,在接通电话那一刻就已经有了打算。邹家兄妹已经知道了成全的身份,现在想借刀杀人肯定是没戏了,再者说,成全被揍来揍去,也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林强玩够了,没闲心再整他。如若交给派出所处理,倒也是条路,但这样做地自己没什么益处,对成全也没什么害处,他家的底子绝对可以轻松保他出来。

除去钱以外,成强最吝惜的无非是面子与声誉,就这一点开刀,不失为一个顺手牵羊的机会。

很快,林强拨通了成强的号码。

即便已经是这个时间。电话依然很快接通。

成强以为林强还是要说接儿子回去的事,没等他开口,成强便说道:“林强,我想过了,不必再劝我,皮肉之苦,我儿子还受得起。”

“成总,别的事。”林强咳了一声,淡然道,“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有人带着令公子去喝酒。好像闹出事来了。就在龙源。”

“…………”成强闻言沉默片刻,而后“谁打的?”

“令公子出的手。”

“……”成强再次沉默,“在哪里?”

“KTV。”

“……”成强大概已经猜出了事情。

林强能听到电话那头不断传来他的粗喘声,能猜到成强现在复杂的心情。有些失望。有些心疼。有些不甘,也有些自责。

半晌过后,成强终于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我跟那家店老板认识,暂时控制住局面了。”林强叹道,“令公子损坏了他们那里的东西,还打了小姐,而且已经有些人知道令公子的身份了。”

“你能……”成强犹豫片刻,随即问道,“能让这件事不传出去么?”

“我可以求那边帮忙掩盖一下,但效果如何还很难说,求他们不报警已经废了我很多唇舌了。”林强提了一口气,直言道,“成总,我对你没有任何成见,但这件事我还是要说,令公子在这里真的是水土不服,再这样下去我不知道要出什么更大的事。你是不是可以换一个方式?”

“我明白了。”成强长叹一声。

再失望,再心疼,再不敢,再自责,那也是自己的儿子。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继续下去,儿子恐怕真的会毁了。

林强能体会到这位父亲的苦楚,内心牢牢告诫自己,如果自己教育一个孩子的话,一定要在年幼时做到该做到的一切,等到这个年龄,一切已经晚了。

“成总。“林强也跟着叹了口气,紧跟着劝道,“你权且当我认可他了,只求他早日离开龙源,这对谁都好。”

“哎……也只有这样了。”成强一声叹息过后,“那就谢谢林行长这段时间的照顾了,之前的事我通通不会追究,还望这次的事情能盖住。”

“我尽力。”

“同时,蓟京银行和长城集团随时向你敞开大门。”

“不必如此。”

放下电话,林强心下大喜。

三言两语之间,他与成强达成了一个简单的交易。

你接儿子回去,不追究前事。而我,则帮你把事情瞒住,不让媒体知道,保住你家的名声。

你若秋后算账,那就不好意思了,您儿子的声誉就算毁了。

成强这种极度稳重聪明的人,想必能分清孰轻孰重。

龙源KTV。

被两个地痞盯了近一个小时后,方晴终于回到包房。

“走吧,有人来接你了。”她打开门,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姐?就这么算了?”地痞微微惊道,“这小子……可打了咱们的人!”

“别管了,你俩外面歇着吧。”

“得!”地痞自然听老板的,无奈之下,只起身狠狠瞪了成全一眼,“你小子走运。”

成全被瞪得又是一个抽抽。

“谢谢……谢谢……”袁冠奎见两个地痞走了,这才起身,连连称谢。

“别谢我。”方晴摆手道,“是那边的行长帮忙说话了,我们这才不计较。”

“行长?”袁冠奎惊道,“联合银行的林强么?”

“呦,你也认识?”方晴笑道,“林强的影响力真是越来越大。”

“林……强……”成全酒劲已经过去,此时只低着头沉吟道,“又是你……”

“我说这位公子啊。”方晴皱眉道,“人家林强要我们不将这件事传出去,还不让我们动你,你该好好谢谢人家才是吧,这是几个意思?”

成全微微抬头,颤声道:“他……他……”

“成总啊……”袁冠奎焦急劝道,“马上就出去了……咱们稍微说一句软话不行么。”

成全攥着拳头。看着方晴,最终颤声道。

“谢……谢谢……”

“别谢我,谢林强。”方晴随口笑道。

“谢谢……”

正说着,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中年男子走到包厢门口。

男子四十来岁,身形极其魁梧,足足高了方晴一头多,国字脸,面部肌肉略显僵硬,让人看着有些害怕。

成全见了他,突然神情一滞。颤颤惊呼道:“苟……苟叔叔!”

男子只轻轻抬手。做了个收声的手势,而后低声道:“你们先出去,我随后就来。”

“苟叔叔!苟叔叔!!我这次可真的……”成全好像看见天使一般,颤步拥上前去。

“先出去。我都明白。”男子紧盯着成全。重重点了下头。

看见他坚定的眼神。成全也好像突然复活了一般,点了点头,不舍地随袁冠奎顺着走廊向外走去。

成全走远后。男子才将手中的皮箱打开,让方晴过目。

“我的天!!”方晴见了几十打粉嫩嫩的钞票,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么……多……”

“我们不希望这事传出去。”男子很快合上皮箱,盯着方晴道。

“一定,一定。”方晴咽了口吐沫,“我一会告诉其他人,这家伙是假冒的,有人问起,我也会说是假冒的,成公子从来没来过这里!”

“嗯。”男子这才将皮箱递到方晴手中,沉声道,“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了,就不仅仅是钱那么简单了,邹晴,你有案底,我已经查过了。”

“是,是……”方晴抱着皮箱,连连点头。

看着眼前这人镇定淡然的表情,她是真的怕了。

同林强的那种坚决不同,同地痞流氓那种狂妄也不同,同高管显赫的多疑更加不同。这个人的眼神很冷,很沉。

之后方晴多次回忆这种眼神,终于找到了让他惊讶的答案。

没有情感在里面,愤怒,骄傲,欣喜,通通没有。

龙源KTV大门口,灯火通明。

成全在袁冠奎的搀扶下,站在风中,看着来往的宾客,眼神中充满希望。

“冠奎,结束了,这段苦日子结束了。”成全抓着袁冠奎,激动地擦了把鼻血,“那个人,苟二,我爸的司机,他出现了,肯定没事了。”

“司……司机么?”袁冠奎打了个寒颤,他无法想象,一个司机怎能有这样的气场。

“苟二很厉害……别看他的名字很奇怪。”成全赞道,“我还没出生的时候,跟我爸爸就在一起了。林强,这次算你识相。”

即便成全如此高兴,但袁冠奎心中仍有一丝担忧。

很快,这个担忧变成了现实。

苟二披着特大号的风衣走出KTV,来到二人身后。

“小全,这段日子,你受苦了……”与刚才不同,当苟二望向成全的时候,眼里满是悲痛与怜悯,“这件事,我劝了你爸爸很多次……但他真是狠了心。”

“没事,苟叔叔,都过去了。”成全激动地握住苟二的双手,“你是来接我的吧?”

“是……”苟二沉声一叹,指了指路旁一辆造型复古的深灰色宾利轿车,“你爸也来了。”

成全这才发现父亲的座驾,又是惊讶又是欣喜:“我真是傻了,自家车都没发现。”

正此时,苟二忽然一转头,望向袁冠奎,眼神中的温度瞬间烟消云散:“你是袁冠奎,对吧?”

“……是……”袁冠奎吓得不敢说话。

“小全身体这样,你还带他来这里?”

“这……”

成全见苟二语气冰冷,连忙劝道:“不关他事,我要他带我来的,苟叔叔,你是不知道我最近经历了什么……”

苟二却好像没听见一般,指着袁冠奎道:“你知道今天的事情又多危险么。”

“是……我已经竭尽全力。”

“你不行,你什么都做不了。”苟二沉声一哼,“想保住现在的位子,就别再拖累小全。”

“…………”

“哎呀,苟叔,真的不怪他。”成全笑道,“过会儿我会向我爸解释。”

“嗯,咱们走吧。”苟二托了把成全,向轿车走去。

“冠奎,再联系。”成全只冲袁冠奎挥了挥手,兴致勃勃地离去。

袁冠奎独自站在KTV门口,听着来往的笑声,身后的歌声,城市的汽笛声,神情恍惚。

那个人,终究是生活在那个世界里的,离自己很远。

偶尔堕入凡尘,萍水相逢,很快,便会遗忘了吧。

不得不说,袁冠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性倾向发生了问题。

轿车内,成强在后座上等候已久。(未完待续。。)

0335 纷争

苟二打开副驾驶,待成全上车后,自己也很快做到了驾驶位上。

“爸……”成全坐上熟悉车子,抚摸着熟悉的真皮座椅,一股酸楚顷刻涌了出来,“这段日子……”

他偷偷侧目瞄向父亲,却不料成强此时眉色凶厉,在月光映射下盯着自己的双瞳,尤为冰冷。

“小全啊,你原来不是这么爱惹事的。”成强冷冷道,“刚刚两天,先是在银行滋事挑衅,后是来这种场所找女人发威,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

“林强!都是林强……爸,你不知道他都做了什么!”

“我当然知道他做了什么,也早就猜到他会做这些。”成强眉色一凛,沉声斥道,“我只是想让你经历一下常人的困苦,常人的折磨,得以能换个角度思考,得以珍惜眼前的一切。我们的时间如此珍贵,你以为我真的会让你熬在这里?即便林强没有表示,半个月后我也会接你回来的。可你呢?刚刚两天就撑不住了,搞些邪魔外道,若不是林强今日找我,这地方的事情还不知道如何收场。”

成全心下一紧。

原来,只有半个月么……自己只要在那里坐上半个月,这件事就能结束了么?

“爸……林强和他的手下整日羞辱与我,你不知道他的话有多难听。”

“比这更难听的我都听过,我最困难的时候,顶着上面领导的痛骂。照样能笑出来!”成强怒道,“这点小事过不去,还在这里辩解,这件事还有什么值得辩解的?”

“我……”

“成全啊成全……”成强摇头叹道,“同辈企业家的子弟,现在都已经开始挑大梁了,多么出色不敢说,但至少能维持企业的运转。再看看你,做的都是些什么事情。”

“……”成全被骂得难受,深感委屈。但也不敢再辩。无话可辨。

就在这时,后座处传来了嗲里嗲气,令人酥麻的女声。

“喂,老成。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么?”

一个穿着紫色长裙的妖艳女子扶在成强肩上:“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儿子啊。”

成强轻哼一声。“这事你别插嘴。”

成全惊讶回头,这才发现后座上还有一人。

女子五官精致,淡妆浓抹。即便是成全这样阅女无数,这样的气质与姿色都是难寻,一身恰当的紫色长裙,侧身的弧线更是堪称完美尤物。

恐怕唯一的缺憾就是完美过头了,让人不相信这是天生的。

“你是……”成全掩饰不住面上的惊讶。

“我的老朋友。”成强拍了拍驾驶座,“二,回家。”

“是。”

晚10点30分,林强看着晚间娱乐节目,舒缓心神。

成全的消息他暂时没有通知对门,怕打扰小两口夜间兴致,但这同时也让林强很是憋闷,很着急找个人分享一下这个喜悦。

成强说的很明确,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不管真的假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因为这件事发愁了,自己也得意全身心投入支行发展。同时,又顺手暂时收了魏航,眼前麻烦一扫而空,这足够让他高兴的了。

正无聊间,电话响起,林强以为又是成强,却没想到是甄甜。

“小甄,这么晚啥事儿?”林强接通电话笑道。

“你们蓟京人说话怎么总带儿化音?”甄甜美美笑道,“我学一下……好儿事……哦不,好事儿呗……”

“哈哈哈。”林强听着甄甜蹩脚的蓟京话笑道,“儿化音只加在最后一个字后面,别逗。”

“呵呵,说正经的吧,那边打过招呼,成全的实习期结束了。”甄甜调笑道,“这下你爽了吧?”

“哈哈,当然爽!”林强正愁没人聊这件事,当即笑道,“速度好快,哪里的消息。”

“邱董直接告诉黄行长的,黄行长让我明早通知你,但我想着让你睡觉时候舒服点,干脆现在就说了。”

“多谢啦,做梦都梦到你。”林强心下大爽,不禁随口调情。

“那你女友不跟我急?”

“呵呵,他最近不在,我说梦话也没人听得到。”

“好么,霸着那么大宿舍一个人住!”

“啊……”林强一愣,尴尬道,“这事你都知道?”

“这个……我偷偷告诉你吧。”甄甜知自己说漏嘴了,便干脆和盘托出,“快下班的时候,有人跟黄行长反应过这个问题,黄行长私下调查了几个人,貌似都对你颇有微词。”

“谁啊,那么得瑟。”

“……呵呵,”甄甜敷衍道,“你的伟绩我也听说了,和外单位的女朋友霸占着我们行的四人宿舍,让旁边宿舍恨不得五六个人挤一个屋,还真好意思啊。”

“当然不好意思。”林强紧跟着笑道,“所以啊,最近正准备提个报告上去,申请多租两间呢。”

“喂,你说真的?”甄甜惊道,“这边其它支行长刚反应过这个问题,你还敢来这个,不是找批呢么。”

“哦?支行长?”林强大笑,“说漏了吧,到底是哪个支行长点的我?”

“这……”甄甜嘟囔道,“你怎么这么坏?”

“得啦,您老这么精明,怎么可能说漏嘴,显然是想成心想透露给我。”

“真是……”甄甜无奈一笑,“肖东海,猜得到么?”

“嗯……”林强微微沉思,眼神也是一狠,“这家伙,没帮他,他立刻就扎针儿了。”

“扎……针儿……”甄甜跟腔学着蓟京话,“真是有趣……”

“总之,多谢啦!”林强感谢道,“今后甄秘书你有什么吩咐,我也必当全力以赴。”

“说的我有事求你似得!”

“好么,我自作多情了。”

挂下电话,林强一声长叹。

甄甜似有意,似无心地透露了很关键的事情。

首先,肖东海是个混蛋,这不用多说了。

其次,自己一时半伙最好不要新租提宿舍的事情了,黄光耀不问就已经是大吉大利。

此外,林强也开始思考,这些话是甄甜自己和自己说的,还是黄光耀有意让她透露的?身为行长的秘书,与自己私交甚密可不是好事。

但自己若是真的能拿下这个人,对将来却是有备无患。

错综复杂的分行人际斗场图,在林强面前徐徐铺开。

敌,友,中间派。

尊,卑,平级僚。

利益与纷争,将是今后很长一段时间的主旋律。

肖东海,表面上道貌岸然,其实心胸不过贱妇。

林强单臂轻轻一挥。

小看自己,是要付出代价的,有必要让所有同僚看看,自己会如何反击,自己将如何立威。(未完待续。。)

0336 维系

次日晨,林强大早来到二楼办公区,却见景象一片萧条,除去唯一的行政人员和林小枣外,整个办公区再没有一个人。

林强拎着包来到小枣办公桌前随口问道:“都干嘛去了?”

“行长,先喝咖啡。”林小枣没记着回答,而是笑着将刚刚泡上的咖啡推到林强手边。

“时间卡的够准啊。”林强抬头看了眼表,端起咖啡轻抿一口,“以后不用这样,看见我到了再泡即可,不然万一我有事出去就浪费了。”

“啊,我还怕你喝不上新鲜的怪我呢。”林小枣吐着舌头笑道。

“哪有,我没那么变态。”林强再次指了指人烟稀冷的办公区,“他们早上来过么?”

“没,但昨天就写好外出记录了。”林小枣起身走到旁边的公共办公桌前,翻开考勤本,向林强汇报道,“惜君姐还有手下两个人去龙源医院开会,商讨将户头转过来的具体事宜。”

“哦?进入实行阶段了么。”林强满意地点了点头,“廖亮他们呢?”

“我看看……”林小枣低头道,“他们写得比较宽泛,都是外出营销……”

“嗯……”林强略有不满,那个团队的职责就是往外跑没错,但这样总是全员不在,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忙活去了还是玩去了。

“他回来的话,叫他进来。”林强随后又想了想,继而吩咐道。“今天下午四点,开个短会,你通知一下。”

“好。”林小枣点头称是,连忙打开自己的备忘录将其记下。

林强来到办公室中坐定,打开壁挂电视,看着早间新闻,喝着咖啡,享受短暂的晨间闲暇。

一下子管了几十个人,还是令他有些不适应,自己本身就是一位实干主义者。突然变成指挥他人幕后领导。偶尔会无所适从。

与此同时,林强也终于体会到了郝伟当时的感受。

挂着这个名头,如果有个张家明可以将一切管理得井井有条的话,营业厅主任不失为一个舒适且高收入的工作。不过要确认一点。那就是上面有个罗莎撑着。

可惜。对于林强而言。现在上面只有一位饥渴难耐的黄光耀,如果自己只图舒适的话,恐怕在这个位置上坐不了多久。

九点三十分。新闻结束的时候,林强也唤来了魏航。

魏航知今日要出去,也是身着刚刚烫熨过的笔挺灰色西装,寸头甚是整齐,打起精神前来林强办公室报到。

林强对他的仪容还是满意的,只是颇有些担心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疑问道:“这里,还好吧。”

“没问题,轻伤。”魏航连忙站直表态道,“林行长,你大可放心,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是最佳状态。”

“嗯。”林强对这种表态倒是不置可否,让魏航坐下后,随后问道,“你之前没做过对公吧?”

“接触过。”魏航笑道,“一直想往这方面转,上次我跟您提过,是真心的,为了我自己,不是为了成全打探些什么。”

“别再提那个名字,我们都忘了他。”林强摆手正色道。

“怪我,怪我。”魏航连忙捂嘴道,“林行长,我现在只为我们支行而奋斗。”

“为支行,也为你自己。”林强继续说道,“因为手上的大户太少,我们现在还不能向上提扩充对公人员的事情,这个项目本来你是没机会的,但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务必珍惜,做的好的话,你个人的奖金也会有所飞跃。”

“明白,明白。”魏航郑重点头,面对林强的信任有些激动,“林行长,我什么都不说了,用成绩来证明吧。”

“嗯。”林强开始介绍起来,“你知道,现在我们支行有两个对公小组,对公户的维护分配也比较混乱,这种情况会慢慢开始改变,从今天开始……我将成立一个专门维系大客户的项目组。”

“……”魏航心下甚是激动,迫不及待地看着林强。

“这将暂时交给你,我自己也会跟进。”林强双手支在桌上,颇具意味地看着魏航,“但我希望尽量不用我亲自出面,今后的事情你能够通通解决。”

“尽全力!”

“那走吧,我去牵线,路上告诉你必要的信息。”林强随即起身,关上电视,抄起公文包。

“林行长……容我问一下。”魏航被吊足了胃口,骚动地问道,“我们究竟是去哪里?”

“微讯。”

“……我的天!!!”魏航大惊,颤颤掏出手机,“是那个微讯么?”

“还能是哪个。”林强开门笑道,“加油吧,别输给朝东支行的人。”

“是!!!”魏航快速拾起公文包,紧随着林强出了办公室。

那可是微讯!微讯啊!

如果能成为专门维系微讯的项目组长,自己的职业生涯绝对将一片光明。

什么成全,什么歪门邪道去死吧,老子终于有机会走上人间正道了。

办公室门口,林小枣见林强要出去,连忙起身道:“行长……这个……”

“嗯?”

小枣憋了半天,最终问道:“刚刚……你的意思应该是严格考勤……那我要不要记上你自己的?”

“哈哈……”林强噗嗤一笑,摆手道,“记,随便记,详细一些。”

“好的……那……”林小枣疑问地看着林强。

林强也看着她,并未答话。

魏航看着林小枣,实在忍不住,上前提点道:“小枣,你编一下就可以了么……”

“啊?胡编么?”

“你以为……”魏航打量了一下林强,待他应允后才解释道,“行长的出行记录怎么能让所有人都看到?这里面可有不少关键的事情,写在本子上的记录,只是体现一个态度罢了。”

“啊!”林小枣这才恍然大悟,连忙低头,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学到了……”

“没事,慢慢学。”林强倒也不恼,对一个单纯的毕业生来说,这些细节恐怕有的学了。

林小枣好像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啊,对了,那下午的会?”

“时间不变。”

“好,那我群发短信啦。”

“呵呵,微讯就够了。”魏航摇了摇手机,“现在谁没有。”(未完待续。。)

0337 隐情

很快,魏航坐上林强车子的副驾,他只感觉这是莫大的荣耀,竟还有些手足无措。

“林行长……这车可真行啊……这么稳……”魏航抚着真皮座惊叹道,“也够舒服,没个百八十万拿不下来吧?”

“可别乱说,五十万不到,走的内部渠道。”

“这……”魏航再次惊叹道,“林行长怎么什么道上都有渠道?”

“巧合而已。”林强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扯,边开车边问道,“维系对公户,你了解多少。”

魏航连连点头:“没问题的,我原来的同事有这方面的,见得很多,规矩我都懂。”

“细节上,我再说几点。”林强嘱咐道,“现在是开发阶段,一定要积极,最好每周都联系一下企业相关的权力人员,大胆的请吃饭,但没我授权,不要送贵重的东西,现在这问题很敏感。”

“一定。”魏航仔细聆听,点头称是。

“另外,仔细揣摩对面的需求。”林强提点道,“不管是随口的笑话还是话题的方向,自己心里都要过透了,这可能都是客户有意透露的意向与需求——比如见面的时候他说某地开了家新餐厅,你马上就要诚心邀请;比如客户说明天要去某地,但车子限号,你马上就要说银行这边有空闲的车子,可以帮忙。”

“原来如此。”魏航叹道,“多么细小私人的需求都要满足,对吧?”

“嗯。没办法。”林强无奈道,“因为他们有权力,我们为了那个权力所控的利益,不得不逢迎相关人员。至于它们,大多数都是不敢收贿赂的,因此我们银行对他们个人提供的非实质性帮助,就算是‘安全’的‘非物质贿赂’了,这是行业通则。”

“那……”魏航不禁问道,“对面要是表示……手头紧呢……”

“扯开话题。”林强转头望了下魏航,正色道。“商业贿赂是禁区。沾染不得,那个人想玩这套跟别的银行玩去,我们银行犯不上。”

“明白了,这是绝对的禁区。”

“最后我再说一下。”林强最终嘱咐道。“一定要保持密切。不要怠慢。有事没事都要保证会面频率,对面没需求也要偶尔发个短信,打个电话。过节送些年货,产螃蟹的季节送箱螃蟹,这都在规则允许范围内。”

“好的,可我们……”魏航纳闷到,“这次是空着手去么?”

林强拍了拍自己的公文包:“我准备好小礼品了,要看对方的态度决定是否出手,送东西的技巧你是明白的吧,要尽量轻便,尽量隐秘,人越少的时候出手越好。”

“那是一定。”

“很多人,其实并不在乎这个东西的价值,更在乎这份尊重与重实感。”林强笑道,“有人收礼,也算自己是个人物了对吧?”

“呵呵,没办法,人人都有虚荣。”

“但常规而言,单份礼品的价格不要超过千元,直接送红包更是绝对禁止的。”林强继续嘱咐道,“如果对面强制推辞超过三次,那就不要再塞了,只会让人厌烦。现在人都明白,打算收的话基本不会推辞。”

“这方面我有经验,你放心。”

“好了。”林强舒了口气笑道,“其实也不外乎是这些,维系客户的时候,不要想着自己是个银行职员,当自己是管家、保姆、三陪就对了。”

“说到三陪……”魏航咽了口吐沫问道,“晚饭过后,如果客户想去洗澡呢?”

“洗。”

“找小姐呢?”

“找。”

“……”

林强笑道:“他都不怕,我们还怕个毛,这些开支我会处理,这些事情还不至于到性贿赂的高度,属于我们的底线了。要注意,千万不要帮客户寻找长期性伴侣和情妇,这就变味了,绝对禁止。”

“尺度要求真是精确……”

“哦对了。”林强想到此,突然一笑,“请客户去龙源KTV的话,我可以找人帮你打折,保证小妹的品质。”

“这……”魏航瞠目结舌,“林行长真是四面开花啊!”

“哈哈哈!”

二人又是聊了半路,魏航也借机引出了自己的话题。

“林行长,聊了这么久怎么维系客户,其实我们内部,也是要维系的吧?”

“当然。”林强点头道,“分行很多关键部门,有机会的话都要适当讨好。”

“说到分行……这个……我也是道听途说……”魏航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黄行长这次来京,是携带家属的,你知道吧。”

“嗯,怎么?”

“他夫人直接去了总行下属的投资公司,算是不错的归宿。”魏航颇具意味地说道,“可孩子上学分到的学校,好像差了那么点意思。黄行长在东南省那边固然厉害,可蓟京还没那么多社会关系,对于孩子学校的选择问题,好像很头疼。”

“……”林强立刻明白了魏航的意思,狐疑问道,“你是说,如果能帮他孩子找个好学校,将来会很方便?”

“这个自然。”魏航会心一笑,“这个消息,也是分行的朋友传递过来的,虽然表面上谁都不说,不过恐怕有不少人已经在暗地里努力了吧?”

“没办法,不认识教育界的人。”林强摆手一笑,“顺手人情的话,确实应该帮,但特意找相关关系就没必要了,这个事让别人来吧,反正在黄光耀眼里,业绩才是第一位的。”

“那就没办法了。”魏航颇为扫兴地摇头道,“我也不认识什么人。”

这好歹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机会。可林强就这么放弃了,魏航也不好多说。

……

大约十点过半,二人终于来到了位于中关村的一座高层大厦跟前。

“应该是12楼。”林强抬头望了望,“微讯做得这么大,只占用了这个大厦中的两层,确实是憋屈了。”

大厦十二层,二人穿过紧凑而繁忙的巨型办公区,直接来到了内测名为“企划总监”的办公室门前,刚到门口,磨砂玻璃门应声而开。一名戴眼镜的矮个儿精干男子微笑相迎。

“哎呀。好久不见了林行长。”

“真是,最近太忙,都忘记联系了,恕罪啊。”林强与之握手过后。让了个身位。引出魏航。“这位是我们银行的客户经理魏航。”

“久仰久仰。”魏航这方面也算很成熟,体面且礼貌地微笑握手,“林行长总念叨你。终于有机会见面了。”

“过奖。”男子笑着引二人进来,“来吧,里面说。”

办公室不大不小,相比于林强“养生型”的办公室,这个办公室高科技元素更多了一些。至于办公室的主人,正是微讯为大厦项目而特摄的总监——吴迪。那日来龙源的时候,他也是洛咏生带的两个人之一。之前洛咏生私下提过,这个人属他的心腹,有事大可找他来谈。

林强与洛咏生本人交情不浅,再做什么维系与营销就反而显得生疏,没有必要。因此精力的重点应该放在其它人身上,保证他们踏踏实实,保证这件事无惊无险,这也算为洛咏生减少压力了。因此这位企划总监,便是林强的突破口,从他开始,保证自己支行在微讯的话语权,而不是被朝东支行盖过风头,大事可成。

三人坐在办公室中,喝着茶简单聊过几句,胡迪思维倒也算快,很快引出核心话题。

“龙源的事情,洛总都交代过了,我这里绝对全力支持。”胡迪笑着表态道,“我实话说吧,原来我是洛总的助理,现在就是专门执行这件事的,是洛总给了我发展机会。”

“我还说呢,”林强赞道,“这么年轻就在这里做到总监,原来是洛总钦点的,据我所知,能跟上他思维的人可不多。”

“别人说就罢了,林行长这么说我可万万不敢受。”

“得了,咱俩别互相捧臭脚了。”林强摆手一笑。

“呵呵,我也赶快入正题吧。”胡迪也不含糊,直接说道,“看来你们也得到消息了,现在大厦落户龙源的事情,确实还存在一些阻力。”

魏航在一旁听着,只暗暗心惊。

和微讯,已经谈到这个地步了么?自己怎么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胡总明示。”林强抬了下眉毛,专心聆听。

“这个……”胡迪试探道,“贵行,朝东支行的事情,林行长听说过吧?”

“有的。”

“大概一个月前,项目还在筹备期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做工作了。”胡迪也不隐瞒,挠头笑道,“当时洛总还没有态度,一切都是我们几个相关人员筹备,朝东支行不知道哪里得到的消息,很早就开始联系我们,给出不少政策,私人立场,也行了不少方便。”

“这个好说。”林强说着,便摸向公文包。

胡迪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连忙抬手按住,不停地摇头:“林行长,你别误会,我不是要好处,洛总有吩咐,我绝对会办到。”

“只是见面礼罢了,总要认识一下。”林强抽出一个小的礼品包递给胡迪,“一个小U盘,内置银行级的安全插件,百毒不侵。”

“这……”胡迪见这一个小袋子,终是不好推辞,收了过来,尴尬笑道,“如果是大礼,我还真不敢接,这样的小礼品不收的话,怕是洛总都要骂我。”

二人又互相谦让一番后,胡迪终于将林强所不知的隐情娓娓道来。(未完待续。。)

0338 拦路

“现在负责这件事的共有五个人,我负责主执行沟通,另外有三位分别负责项目施工、土地管理以及资本运营,这三位也都是干活的,在银行与选址方面没什么选择权,至于最后一位,负责与政府及各方面公关的马总,才是重点。”胡迪介绍过后,才皱眉道,“但朝东支行先入为主,已经做了不少的工作,恐怕除了我之外的人,都更支持望京一些,导致现在,即便洛总表示过态度了,下面人依然装傻。”

“嗯,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林强冲魏航摆了摆手,“拜山头么,朝东能给的,我们肯定给,没给的,我们也尽量。”

“是,是,这样就好说了。”胡迪如释重负,长叹了一口气,“林行长果然是明白人,洛总交代下来这件事,我还怕你不好说话呢,既然有这个意识,我也就不用担心了。说白了,朝东银行起了个头,马总他们已经习惯被银行人员捧着了,现在突然换一个陌生的银行与地区,不免有些失落,只要工作到位了,问题不大。”

“但愿如此吧。”林强感谢道,“真是多谢你了,不然我就是一没头苍蝇,都不知道撞哪里。”

“呵呵,既然话都说明白了,那咱们就抓紧时间吧。”胡迪低头看了眼手表,“我和马总打过招呼了,11点左右去他办公室坐坐,你们看方便不方便?”

“方便,当然。”林强连忙起身。“就是出门着急,礼品有些寒酸,完事之后还要你帮忙解释一下。”

“这个没问题,自己人。”胡迪起身拍了拍林强,虽然他与林强没有任何交情,但围绕在洛咏生这个超级核心下,林强必须是他的自己人。

谈笑之间,三人上了一层楼,来到了高管办公区,副总裁办公室的门口。

名牌上标着——“马军”二字。林强冲名牌指了指。让魏航牢牢记下。

准备好后,胡迪敲门问道:“马总,人来了。”

“进。”

大门推开,这个办公室显然比之前的要大很多。装饰硬件也皆是总裁级的水准。一圈沙发与茶几。更是堪比豪宅的客厅。

令人奇怪的是,办公室内并不止这位马军一人。

三个人围着茶几面对面闲坐聊天,其中一个人正位上单独坐着。姿势随性,梳着背头,身材有些浮肿。他见林强等人进来了,随手掐灭香烟,看神态与气场,想必便是马军。

不得不说,马军的相貌与林强的预感有些差异,本以为身为合伙人级别的副总裁,该是像洛咏生那种文质彬彬的海归派,但见这位大腹便便,半脸褶子肉,倒像是小地方的权官,外加在办公室大方吸烟,痞气多了些,文采少了些。

胡迪见有其它人在,也是楞了一下,而后才介绍道:“马总,这两位是我之前介绍过的,联合银行的……”

“林强对吧?”马军并未起身,只冲这边笑了笑,拍了下沙发,“来,坐,坐。”

“来得唐突,不知道有贵客,真是打扰了。”林强只得强笑一声,同魏航一道走到会客区域,一时间却也不知道坐到哪里。

“也是巧了。”马军挥臂带了下对面沙发上的二人,笑道,“刚好,你们银行的其它人也这个时间来说事,你们认识么?”

林强望了眼沙发上的二人,对他们并无印象,但看他们轻松淡然的表情,显然早就知道自己要来,根本不像是碰巧。

“林行长……”一人起身伸手笑道,“我们是朝东支行的,今天真是巧了。”

“龙源支行,林强。”林强无奈与二人握手。

“魏航。”魏航见林强握手了,也跟上虚情假意一番。

“坐吧。”马军指了下空着的沙发,让二人坐下,转头冲胡迪道,“行了,小胡,你先忙去吧。”

胡迪想说什么,但还是作罢,只皱眉冲林强使了个眼色,就此退下。

“对了,胡迪跟我说过,但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马军皱眉思索道,“林强……你们那个支行叫什么来着?”

“龙源。”魏航帮林强答道。

“对对,龙源。”马军又是眉头一皱,“从来没去过,大概在什么位置?”

“东五环。”

“对对。”马军好像这才想起,一拍脑袋笑道,“那边可是人迹罕至啊,一个叫得上名的企业都没有。”

“还是有的,马总。”对面朝东支行的业务员笑道,“我记得那边有计划建一个蓟京最大的公租房社区。”

“公租房?”马军又是点上一支烟,大笑道,“那都得是什么人住在那里,跟在座诸位的身份都是不符吧?”

“哪有,有也想申请呢!”业务员连忙起身过去上火,口中附和笑道,“就是需要家庭月收入低于去年平均值才能申请,开这个证明比较难啊。”

“平均值?3000么?难以想象。”马军眼中一丝鄙夷闪过,待香烟点燃后,挥了挥手,靠在沙发靠背上,冲林强笑道,“林行长,龙源那边都是经济比较困难的人,业务不好做吧?”

“这夸张了。”林强无奈解释道,“那边什么收入群体的人都有,和市里没什么两样。”

“呵呵,也许吧。”马军随便应了声,转望对面的业务员,“朝东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我们呀……”业务员假意思索一番,笑答道,“客户数量的话,一般般,但个人资产都远高于平均水平,毕竟望京那边,也算是蓟京的富人区了。”

“呵呵,我就住在望京的,对那里还算比较了解。”马军又看了看林强,掸着烟灰笑道,“这地方和地方,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样。”

“呵呵……”林强完全无法接话下去,只是心中盘算。

马军,难道不属于洛咏生的下属么,难道不明白董事长的意思么?

成心叫来朝东的人一起给自己施压,显然是希望自己知难而退。

林强被夹在中间,说硬话也不是,软话也不是,一时间有些纠结。

魏航见林强为难,便见机开口道。(未完待续。。)

0339 攻克

“呵呵,马总,望京确实是出了名的富人区,能住在那里,皆非凡辈啊!”魏航顺着话溜须拍马道,“其实我个人,也很想搬到那边,可楼盘太贵了,着急也没用。”

“哦?”马军微微一笑,显然有些得意,“现在也没那么夸张了,银行的人,努努力很快就可以的。”

“也算是个人生目标吧。”魏航说着,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蓟京的发展确实太快了,一个商圈一个商圈拔地而起,望京的地位固然不可撼动,但在新商圈,机会倒真是更多一些。”

“机会?”马军神色微微一边,“什么机会?”

“政策、利润空间。”魏航一边比划一边说道,“拿房价来说,老地方的价格浮动很慢,望京虽然是好地方,但近几年增势却很缓,相比之下,那些新火起来的地段,几乎一天一个价。拿我们龙源为例,刚刚开始建设时候的期房,恨不得不到一万一平,到现在,已经小四万了,虽然与市中心还有差距,但这个趋势延续下去,谁知道会怎么样呢?据我所知,望京的房价也是一点点才起来的吧?”

“这个……是……”马军抿嘴点了点头,“不过龙源那种地方,毕竟太远了些吧?”

“嗨,和望京一样,都在五环附近的。”魏航恭维笑道,“现在不堵车的话,蓟京哪到哪不是二十分钟的事儿?”

“嗯……”马军无奈,只能换了个方向。“不过单凭房价来论地段,还是有些武断了。”

“那当然。”魏航接着说道,“企业落地,最关键的还是政策,各个区政府的政策不一,中关村,就是咱们现在脚下的地方,大企业太多,政府已经不会给出太好的优惠。但龙源也不一样,现在正急着招商引资。倘若又大企业过去。不仅仅是财政上,其他方面也一定会全力支持。不夸张地说,大企业的人在当地都可以横着走了,这种待遇。可不是哪里都能享受到的。”

“这一点……小胡确实也跟我提过……”马军纠结地望向对面二位。自己已经词穷了。想往回说的话您二位自己来吧,“但龙源毕竟是新建的,前途还不明朗。相对而言,望京还是有不少优势的吧?”

“对对对。”对面的业务员连忙接口道,“交通便利,商圈配套设施完整,最关键的,从机场进京的车辆会路过这里,所有人都会看到微讯新设的大楼。”

“哦?”魏航一拍脑袋,笑道,“我们在讨论微讯大厦落户的事情么?我一直以为是闲聊呢!抱歉,抱歉。”

此话一出,对面立显尴尬,从进门开始,他们就绕着圈子施压,不肯点名事情,到头来却是自己先狗急跳墙,扯到了大厦落地的项目。

“呵呵,聊到地段,扯到这件事很正常么。”马军迫不得已,颇为拧巴地说道,“这个……望京与龙源,也都是在我们的选择范围内,这件事还在商讨,我们聊聊,集思广益也未尝不可。”

于是,大家又一团和气地对笑一番,谁也不好说什么,气氛略显尴尬。

正此时,林强手机震了一下,低头一看,收到了一条短信,发信者洛咏生,内容简明扼要——“可强势。”

林强眉色一扬,一定是胡迪出去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了洛咏生,洛咏生不好直接插手,便干脆给自己支了一招。

林强始终憋着一肚子理由与说辞,但现在面对的人毕竟是潜在客户,自己脾气再大,理由再充足也要因人而异,直言顶撞的话有百害而无一利,即使自己说的都对,败在人际上也便前功尽弃了。

但现在,洛咏生给出了态度,既然他告诉自己可以强势,那边不用再顾虑眼前这只拦路狗了。林强好像得到了尚方宝剑一般,顿时无所顾虑。

在魏航的搅局下,场面变成自由讨论,马军也是去了对场面的控制。

朝东支行的人更是暗暗心喜,龙源支行的行长林强,比他们想象中的还有年轻,在对公这个圈子里,这个年龄的支行长还是太嫩了,不过是抱上金大腿的投机主义者罢了。而且林强除了进门打招呼以外,几乎没有说过话,综合刚刚的情况与神态,恐怕在这样的大场面,大人物面前,林强已经吓得不敢说话了吧。

这位朝东支行的客户经理年纪偏大,还年长魏航几岁,此时再望向青年得志的林强,不禁有些妒火,若是自己有那样的机会,恐怕只会比他做的更好。

龙源来的两个人,魏航看上去比较老道,说话比较圆润,不适合对他下手,但对付一个林强,还是绰绰有余的。

怀着这样的轻视,老行员微笑着冲林强道:

“林行长,据我所知龙源还没什么说得过去的对对公户吧。支行是新成立的,人力配置也很年轻,又没有什么大企业客户,恐怕现在都是办些日常杂物吧?”

旁边的朝东行员闻言会议,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最好从头做起,大企业的业务有几百项,新人光学恐怕就得几个月。”

魏航本想接话,将话题圆润地过渡,却被林强轻轻拦住。

他不禁神色一紧,魏航的担忧和朝东那两位可是完全不同的,他完全没怀疑过林强的叫板能力,相反,很害怕这个能力。

在这里,当着马军的面喷起来,合适么?

但魏航现在的立场,毕竟是林强的下属,此时老板要说话,他万万不敢再多嘴,只得心下祈祷林强不要喷得太过。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林强此时也神色一转,一股压抑已久的傲气隐隐升出。轻蔑地望向那二人,看来要教教他们怎么做人了。

“两位,怎么称呼?”

“哦,我姓朱……叫我……”

“好,暂且叫你小朱了。”

“……”

老行员脸上表情有些滑稽,怎么看他都至少年长林强十岁,怎么就成小朱了?至少也要老朱吧?

不过即便如此,他却不敢说什么,一个简单的称呼也刚好点名了双方的身份差距,让“小朱”不好再口出狂言。

林强神情放松了半分。靠在沙发上笑道:“小朱。我们龙源支行的情况你从什么渠道得知的?”

“这个……就是大家闲聊。”

“那是有人特意小看我们龙源支行了。”林强伸手在沙发上拍了拍,同时转望马军笑道,“这一点上,我们龙源还真不比其它支行差。支行设立的时候。我们总行长邱之彰就亲自点名。要建设成蓟京的龙头支行,不管是人力配备还是硬件,都必须是全蓟京最优。最新的。别说联合银行,就算是所有银行,我也不信有比龙源软硬件更好的支行。”

林强说着转望马军笑道:“马总,有时间来我们那里坐坐,我们分行长已经骂我装修得太奢侈了,我不甘啊,得让其它领导再过过目。”

“哈哈。”马军强笑道,“一定去,一定去。”

对面的老行员面皮抽动,自然不肯就这么放手,继而追问道:“可是,龙源毕竟没什么大户,很多业务都要从头来。”

“这个不必小朱你费心。”林强立刻答道,“龙源医院,龙源地产管理都已经于我们支行合作了,现在各行各业的对公客户都有,从借贷到发工资,从电汇到支票,业务多得忙不过来。”

话罢,林强又是不忘冲马军补一句:“不过说实话,有做不了的业务。”

“哦?”马军笑道,“还有你做不了的?”

“上市融资我真不敢做。”

“哈哈!”马军击掌大笑道,“这可真不是支行能做的。”

笑声中,朝东老行员顿敢挫败,但气场面子不能这么丢了,硬着头皮道:“有一点……龙源肯定还是有些不足的。”

“说。”林强笑着指了指老行员,冲马军道,“我看小朱挺好,总帮我们考虑问题,同僚就要这样的,无私。”

“小朱”又是脸一沉,说道:“我们朝东支行毕竟成立十几年了,与当地各单位,政府机关都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龙源支行的话,还欠些底蕴吧?”

“哪里的话?”林强立刻掏出手机,翻开电话薄,他还正愁自己没机会自卖自夸呢,当即向众人展示道,“别的地方还真不敢说,龙源的话,从早点摊到夜总会,从区委书记到地痞流氓,从地管局到城管队,你说吧,想找哪里?”

“……”老行员咽了口吐沫,一时间被林强的气势吓怕了,自然不会真说要找哪里。

遵循前例,林强给“小朱”一个嘴巴过后,都要再揉揉“老马”的脑袋,这一轮也不例外,转头冲马军笑道:“马总,上不杀人逃税,下不赊账卖粉,中间的事,在龙源我通通都能解决。”

“我信,我信!”马军笑得连连击掌,这次可是真笑,并非强笑了,“林行长啊,初见之时,以为你比较保守含蓄,我这可是看走眼了!痞!比我还痞!!”

“千万别!”林强立刻歉道,“我也就在龙源能狂一下,这里是马总的地界,我可不敢说大话!”

“哈哈哈!来来!”马军闻言又是大笑不止,亲手为林强上了支烟。

“平常真不抽,陪你来一根。”林强也不含糊,叼着烟让马军点燃,而后冲旁边吞云吐雾,含笑问道,“小朱还帮我们提前考虑了什么问题没有?”

“…………”老行员此时已是面如土色。

马军看走眼了,自己才是看走眼了!!

怎么闷骚的小白脸摇身一变成地痞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马军好像很喜欢他?这算是志趣相投么?

饱受挫折的老行员按不住面子,心一横。狞目道:“林行长……我们朝东支行已经筹备好了微讯专属的理财产品,年收益……”

“打住!!”林强立刻挥臂,一个变脸,瞬间满面怒气,正义凛然,怒斥道——

“你第一天来银行么?这种事哪有当着这么多人说的?!闭嘴!!”

老行员被不明所以,劈头盖脸地骂了一动,立时就傻了,呆滞加茫然。

一时间,气氛凝滞。

魏航也是心下大惊。他全然没想到林强突然来这套。也是没回过闷来。

林强却没打算停止,掐灭烟头,指着小朱怒骂道:“给大企业专门定制理财产品收益可是银行的核心机密,对每一家企业都各不相同。你在这种场合说算什么?无视我行利益不说。你在小看马总。小看微讯么?”

“……”老行员这才知道林强的骂点在哪里,瞬间背脊一凉。

“小看我?”马军也是有些茫然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马总。”林强套路刷得飞起。立刻换了副神色,转头正色道,“对微讯这样优秀的企业,任何银行的任何经理都会给出最佳的理财定制,这是毋庸置疑的,小朱想在这里坐地讲价,一来有损于我们银行的利益,二来在他眼里,微讯也不是最佳的优质企业,还有周旋空间,这不是小看你么?”

“原来如此。”马军面色一动,会意点头,“这……小朱也是无意的,我看林行长也不必如此。”

让他欣赏的,倒不是理财产品与政策,主要是林强的逻辑与技巧,楞把这件事说成这个味道了,无论是见机反应与头脑,林强毫无疑问都甩开对方了。恐怕即便是那位肖东海行长亲自来,此番也要被林强的吐沫淹没吧。

“既然马总帮你说话了。”林强得了便宜卖乖,当即转头怒视道,“这次都就不点你了,让分行知道了,少不了一次处分。”

“……”小朱瞠目结舌,百口莫辩。

“还不谢谢林行长。”马军冲他挥了挥手。

小朱没有任何选择,只得颤颤低头,死抓掐着自己的大腿道:“多谢……林行长……”

“都是同僚,下次注意。”林强则非常大度地一笑,继续用起套路,冲马军道,“马总,理财发面的事情,我现在不方便往细了说,但就一句话,全蓟京,绝对不会有任何地方,能给出比我们龙源支行更好的政策。”

“我信!我信!!”马军大笑一番,抬头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既然来了,就吃个便饭吧。”

“这个我已经订好了。”

“别别,你们是贵客,我做东。”

“马总公务繁忙,少不了应酬,这里的官子都吃你了吧,初次见面,我们还是吃些新鲜的吧。”林强起身笑道,“再往北一点,开了家泰国菜,据说很地道,不知道马总能不能吃辣。”

“无辣不欢,哈哈!”马军上前一把搂住林强,“走走,占你个便宜。”

“走。”林强也是自来熟地与马军勾肩搭背,冲两位朝东支行的人说道,“你们一起么?”

“我们……”

没等小朱答话,马总先是惋惜地说道:“他们中午还有事,可惜了。”

“……”

风云顺便,林强用20分钟完成了喧宾夺主。

就连魏航也是反应不及,他信奉细水长流与逐步渗透,万没想到马军这一关这么轻松就要攻克了。

5分钟后,小朱与同事目送着马军上了林强的车子,微笑挥手道别。

车子驶远,小朱只差怆然泪下。

小半年的营销,每个月都往这里跑,只因林强这嘴皮子这么一耍,就要付诸东流了?

这么回去,肖东海不杀了自己。

想到此,他面色一狠,冲旁边的年轻同事道:“回去就说……马总把我们支走了,我们没见过林强。”

“……好……”年轻行员自然知情之重,今日的事情,实在是耻辱,不仅败了自己二人的面子,更败了朝东支行的面子,之前办公室内的细节若让肖东海得知,将来就有罪受了。(未完待续。。)

0340 演戏

与马军的午餐很自然,要么聊些宏观政策性话题,要么扯些各自行业的小八卦,双方貌似对微讯大厦落地的事情都没什么兴趣,就这样度过了整整一个小时。

饭后,二人将马军送回办公大厦,并且定下了他来龙源支行参观的时间后,这事才算尘埃落定。

“真是……太顺利了……”魏航目送着马军上了电梯,这才露出了一直藏着的惊讶,“林行长,这一关算是过了吧?”

“过了90%。”林强笑着拍了拍魏航,“下午胡迪和洛总都外出了,我们也别在这儿耗着了,回吧。”

“好。”魏航跟着林强向停车场走去,口中问道,“林行长,马军一直是那种态度,怎么突然就转变了?”

“呵呵,其实他开始也并非是敌视,只是故意显露出一些偏向罢了。”林强点了点脑袋,“你仔细想想,明知我们来的情况下,他为什么还要约朝东的人?”

“应该是……”魏航琢磨着,“展现出一种立场吧。”

“什么立场。”林强追问道,“设身处地的想,你是马军,会怎么处理。”

“马军……”魏航继续思索道,“先前没有我们的事,一直是朝东的大客户经理做这边的维系,名义上胡迪是这个项目的牵头人,但实际上马军拥有更大的权力与话语权,客户经理自然会礼遇有加,找机会就送礼。相信那么久时间过去,马军与朝东支行的人已经很密切了。”

“这个是一定的。”林强提点道,“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对这件事没有明确意向的洛咏生,突然表态支持龙源了,而马军,却已经得了朝东不少的好处……”

“骑虎难下啊!”魏航拍了下脑袋道,“如果这么轻松就拒绝朝东与我们合作,那马军面子就丢大了,还会背地里招来骂名。”

“是啊。马军这人不像是做IT的。更像是混社会的,我问过胡迪,之所以这样一个人能担当副总裁,主要是由于其人脉与公关资源。实际上微讯就是养着他。负责攻克政府用的。”林强打开车门笑道。“这样一个人,必定油滑且好面子,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明白。洛咏生是微讯的绝对权威,自己不可能与他叫板。”

“我明白了。”魏航跟着坐上了副驾驶,惊叹道,“闹了半天,他演戏呢?假装表示自己已经尽力帮朝东支行争取了,但奈何我们这边大腿太粗,他也无能为力?”

“我觉得是这样。”林强发动车子,向外驶去,“中间的转折点,应该就是发生在那个短信上。”

“短信?”魏航一愣,这才想起,“就是那时,你突然收到的那个短信?”

“嗯。”林强点头道,“马军这种人能在各种场合游刃有余,一定有不俗的观察力,想必也观察到我收到短信前后的表情。”

“那短信到底是什么啊?”

“洛咏生让我别给任何人面子,大胆的干。”

“……”

“所以说,这个结局皆大欢喜,马军真不识抬举的话,倒也不好收场,想是他料到那个短信与洛咏生有关了,干脆借坡下驴。”林强开车上了环路,心情也舒爽几分,转望魏航,“路我都给你铺好了,接下来看你的了。”

“放心,绝对不会比那两个人差。”魏航口中的那两个人,自然是朝东悲催二人组。

“他们也努力了,怪不得他们。”林强摇头道,“我毕竟是支行长,亲自来了,稍微施压一下他们就不敢废话了。非要说的话,造成这样的局面,恰恰是肖东海本人的错。”

“肖东海?”魏航疑道,“他能怎么办?”

“他那个人太耸了,就敢玩暗的。”林强换了个姿势,将手臂架在窗旁,单手握着方向盘,“大家都看上微讯了,你要么干,要么就退,肖东海明明知道今天我亲自来,他还派两个没名没姓的下属来顶着,自己不敢出面,葬送了唯一的机会。”

“我去……”魏航咽了口吐沫,“要是肖东海本人来了,你还那么说话?”

“看心情吧。”林强淡然一笑,随即连忙转头道,“你可别学我,将来对微讯的人要客气一点。”

“那是当然……”魏航表情很是无奈,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金大腿的。

二人聊着聊着,魏航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之前你痛骂那个‘小朱’的时候,提到了企业理财产品?那真的是商业机密么?”

“呵呵,公开的秘密而已。”林强解释道,“实际上,这就是为了拉拢企业储蓄,银行给企业的返点。举个例子,某企业一千万放在银行这里,活期只有不到1%的年收益,肯定是不划算,但国家有规定,这个利率不能动,说破天也就那么多。于是,有些银行,为了拉拢企业储蓄,专门量身定做了企业级理财产品,年收益可以高达5%,7%,夸张的时候甚至超过10%,这个数字,就相当于企业将钱存在银行的‘回扣’了。”

“原来如此!”魏航叹道,“也就是说,对不同企业给出的产品是不一样的?”

“嗯,肯定大企业好一些。”林强笑道,“马军一定也知道这件事,所以我直接就表示会给微讯封顶收益的理财产品。”

“这个……是你能决定的。”

“报分行审批,这个级别的企业,怕是要黄光耀亲自定了。”

“那……万一……”

林强摇头道:“没有万一,正常人绝对会给微讯封顶收益。”

“也对,也对。”

“该说的都说清楚了。”林强最终拍了拍魏航,“回去整理下电话薄吧,今后每周向我汇报进展。”

“是!”魏航只感觉前途一片光明。

虽然还只是在筹备期,但如果拿下微讯的话,自己也便会从默默无闻的小经理变为分行知名的红人,在履历表上浓浓来上一笔,即便将来职业道路发生变化,这也是了不得的经验与资历。

魏航很感动,也很感慨,林强给了自己这样的机会,让自己回到正途,而不是像某个人一样,越陷越深。(未完待续。。)

0341 迷途

蓟京银行总行,行长助理办公室。

袁冠奎惴惴不安坐做到了秦政的办公桌前,过了这么久之后,他终于收到了舅舅的邀请,福祸不知,生死未卜。

自己刚刚被那个可怕的司机警告过,成全又是那么毫不留恋地离去,如果现在舅舅正式翻脸,恐怕自己就完蛋了。

“最近怎么样。”秦政敲击着键盘,随口问道。

“还行……”袁冠奎声音低沉,抬不起头,“现在都是些常规的工作。”

“熟悉现在岗位了么?”秦政依然没有看外甥。

“算是……吧……”

“郝伟虽然不怎么光彩,但经验还是有的,有事可以多依靠他。”秦政关上文档,靠在椅背上,这才望向外甥,眉头一紧,“瘦了啊……”

袁冠奎侧过头去,不敢面对舅舅的目光。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久才见你么?”秦政有些不忍地望着袁冠奎。

“想等我……出成绩吧。”

“不不不,你才刚入行,没人带也没经验,不可能那么快出成绩的。”秦政直视着袁冠奎道,“我想让你再干上一个月的营业厅主任,多碰到一些事情,经历一些事情,多处理一些事情。同时,冷静一下反思一下,想明白自己的道路。”

“我……”

“先听我说吧。”秦政双臂背在脑后,笑叹道,“我这个人,就是脾气好。有耐性,但反应有些慢,执行效率也不足,因此到现在这步,基本也就到头了,能跟着陈行长做这么多事,我很满足,也不会再奢求些什么,这是我的极致,我的归宿。”

“舅舅……”袁冠奎惊讶地看着秦政。现在他只能看到一个勤奋。平淡且别无所求的人。

“呵呵,这条道路可不是乱闯出来的,其实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秦政指了指着袁冠奎,继而说道。“职业规划上。固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但胜在可以让人看清自己,时刻有确定的目标。冠奎,你现在有怎样的规划呢?”

“我……”袁冠奎神情一片茫然。

“换个问题吧。”秦政摆摆手道。“像我刚才那样自我表扬与自我批评,评判一下自己,让我听听,你到底想明白了没有。”

“我……”袁冠奎一咬牙,终究是血浓于水,看来舅舅并没记恨自己,想到此,便也来了几分自信,“我这个人……团队感和创新精神比较强,做事果断,对了,英语和金融知识方面还有额外的优势……主要劣势么……应该就是经验了吧……”

秦政听着袁冠奎滔滔不绝,不置可否,只叹了口气。

“林强说得没错啊,不能让你一上来就当领导。”

“???”袁冠奎大楞,难道舅舅刚才体现出来的情感都是骗人的么。

秦政继而说道:“你告诉我,你所谓的那些优势,这一个月来有哪些发挥?”

“我们的业绩……”

“别自说自话,和林强比。”秦政随手从桌子上抄起一张报表,扔给袁冠奎,“这是联合银行龙源支行上个月的情况,你自己看吧。”

袁冠奎拾起表单,粗粗扫了一番,只干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这个,是你自己的报表。”秦政又将另一沓文件挪了过去,口中叹道,“即便不算上对方新开展的对公业务,无论是理财销售量还是揽储额度,林强都是你的数倍,这还是在咱们占有原先客户资源的基础上。”

毕竟,蓟京银行的龙源营业厅是当时直接分过去了,保留全部客户,月报上,理应该比从零开始的联合银行要好上许多,袁冠奎本人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看着每天的人流,他一直很满足。

但这件事,就怕比较。

当秦政将两边的数据都瘫在桌子上的时候,袁冠奎才知道什么是差距。

如果让林强看到这一幕,绝对会对秦政拍桌子,凭什么拿自己跟他比,他有资格么?

“这……毕竟收到了利率上事情的影响……”袁冠奎擦着汗试图解释道。

“现在两边利率相同,起跑点一致。”

“他们有对公……”

“我说了,没有算对公。”秦政摇头道,“现在让你开对公,恐怕连联合银行的1%都到达不了,那边的企业已经被林强的人扫光了。”

“可……我这边的理财销售不少啊……”袁冠奎指着材料道,“平均每天5万……比林强的4万还要多上一些……”

秦政着重点了点联合银行的材料:“仔细看。”

袁冠奎再次低头,待看清数目后,头皮发麻:“四……四四……四十万?平均每天四十万,一个月一千多万?!!怎么可能?这里是龙源啊!!!又不是纽约!!”

“顺便说一下,上个月林强完全没管对私的业务。”秦政双手支在桌前,“现在,认识到差距了么?”

“这……这跟林强没关系。”袁冠奎辩解道,“只是因为他手下强罢了。”

“冠奎啊……”秦政皱眉看着袁冠奎,指着他道,“不错,林强的手下负责对私业务;而你,是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都负责对私业务。你是在告诉我,你连林强的手下都比不过么?”

“…………”袁冠奎瞬间哑口,“郑……郑帅……”

“郑帅现在是副行长了,林强亲自提的。”秦政冷然道,“我对他的印象也不错,林强虽然有提拔亲信的嫌疑,但现在看来郑帅完全配得上这个职位。”

袁冠奎暗暗握拳。

那个狗腿子,跟着林强的狗腿子。已经成为副行长了……

而自己,卖了这么久命,却还在被长辈责骂。

“舅……”袁冠奎微微抬头,“你要怎么我,就直接来,别遮遮掩掩的。”

秦政闻言眉头一紧:“我是你舅舅!你以为我要怎么你?!”

“你是记恨我,公报私仇对吧!”袁冠奎认为自己已经看透了舅舅,他不过是借着现在万事不顺,倒也干脆放开了,“不错。成全动你的时候我是沉默了。我是投靠成全了,但这有什么办法?人家是老板,人家是行长!”

秦政面色抖动,怒斥道:“那件事是确实不满。但尚且能理解你。不然你能在龙源当主任当这么久?”

“还来这套?”袁冠奎指着秦政骂道。“每个月我最终工资才那么几个字儿,不都是你搞的鬼?”

“我的天。”秦政被不怒反笑,“你是实习期。能有那么多已经不错了。”

“可我好歹是营业厅主任!”

“你还知道?!”秦政干笑到,“实习期直接当主任的,古今中外你给我找一个出来?你知道背地里有多少人说我闲话么?”

“开玩笑,我当主任又不是你提呢?!装什么好人?”

秦政顿时间怒不可遏,起身大臂一挥。

啪!!

重重一掌,瓷瓷实实地扇在袁冠奎脸上。

“闭嘴!你疯了么?!!”秦政痛骂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成全把你搞成什么样子了?!”

“你打我……”袁冠奎不可思议地捂着脸道,“你凭什么打我。”

“我要打醒你!!”秦政横眉怒斥,“醒醒,你和成全不是一种人!年轻人要奋斗,要实事求是,好高骛远固步自封会废了你的!”

“是你!是你要废了我!!”袁冠奎指着秦政,一步步向后退去,“要整我,就别那么多废话,大不了辞了我,反正还在实习期对吧?”

“你听我说,这是我当舅舅的最后一次帮你。”秦政盯着袁冠奎,尽全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颤声道,“现在银行业竞争开始激烈,现在的蓟京银行亦非国企了,人力变动和考核强度都会增加,而你,毫无经验,也没有培养出能力,营业厅主任做不久的。更何况是身处龙源那个地方,别说林强,郑帅都够干趴下几个你的了。”

“呵呵呵……”袁冠奎阴笑道,“够了么,直接说结果吧。”

“结果,你自己选。”秦政苦恼良久,最终说道,“在我看来,你之前提到的那些自己的有点,根本还早,我的个人建议是,你来分行做一些职能工作,没有营销压力,旱涝保收,一线不适合你的。”

“职能?在办公室里坐一辈子?”袁冠奎大笑道,“像你一样。”

“冠奎,我不逼你。”秦政已经怒无可怒,只叹息道,“你如果愿意继续在一线,我也不会拦着,但今后考核会变严,发生什么事情,莫说我不照顾。”

“去你.妈的。”袁冠奎挥臂骂道,“少在这里充好人,横着竖着都是整我对吧?这样也好,你说明白了,我也不担心了,你看着吧,看这个月龙源的业绩会怎么样,看清楚我和那个郑帅到底是孰强孰弱,看看我的能力是不是像你说的那么不堪!”

“哎……”秦政长叹一声,摆了摆手,“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走吧,我不会排挤你,也不会照顾你。”

“呵呵……看你还能这样多少天……”袁冠奎转身离去,“成全……成全马上就会回来的……”

嘭!

大门狠狠撞上。

秦政坐在办公桌前,略显神伤。

扪心自问,他从头到尾没有一丝怪罪或者排挤袁冠奎的意思,分行的岗位,也是他求了陈行远很久才勉强特批的,现在的蓟京银行实际上是民企了,找个闲职出来谈何容易?秦政已经看清楚,袁冠奎的能力不过如此,在分行混上一辈子才是最好的归宿,他已经做了一位长辈能做到的一切。

可显然,袁冠奎已经鬼迷心窍,迷途难归了。

“路,你自己走吧。”(未完待续。。)

0342 谗言

联合银行总行,蓟京分行办公区,甄甜领着一位矮个子中年人走向黄光耀的办公室。中年人头发颇为稀疏,但通过奇妙的梳头方法,竟还是将整个脑袋都覆盖住了,没露出头皮。这位尽全力保持住男性魅力的中年人,正是朝东支行行长肖东海。

“甄秘书,你真的还没对象?”肖东海搓着手笑道,“看不出来,看不出来,这么优秀,又这么漂亮,怎么会没人追。”

“真的是工作太忙,没时间。”甄甜客套性地回笑道,“有合适的,肖行长给我介绍一下呗。”

“这个好说!”肖东海立刻正色道,“你说吧,要什么条件的,家里是局级背景的,军队背景的,我都没问题,你放心,你的照片往那儿一放,小伙子们立马就排队来了。”

“哈哈,肖行长真会开玩笑,哪有那么夸张。”甄甜掩面笑道。

“小甄,我可没开玩笑。”肖东海连连摆手,“你说吧,要什么条件,一周内就给你看简历。”

“这个……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MAN一点就可以了……”甄甜随口敷衍道,“主要还是看缘分啦,我可没急到相亲的地步。”

“女孩子,早嫁了好。”肖东海一拍大腿,“Man一点?我刚好认识一个军队的,三十出头,总后的,要什么有什么。”

“总后?是什么?”甄甜傻傻问道。

“对对,你是东南来的。”肖东海笑着解释道。“总后勤部,后勤,你懂吧,物资,采购方面的事情……”

甄甜微微皱眉:“那就是后勤兵喽?”

“我的姑奶奶啊!”肖东海已经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受,“现在哪还分着兵那兵的?只看是穷兵还是富兵!”

“这样啊……”甄甜轻轻叩响黄光耀办公室的大门,回头笑道,“东南那边富人很多的,我当然也喜欢富,但前提是要喜欢人吧?”

“等我消息。我给你发简历!”

“不着急啦。”

甄甜打开办公室的门。将肖东海引了进去,自己很快出来,心下骂道:“这人……又恶心又缠人,我要你给我介绍?想嫁个富人。东南那边不一把一把乱抓的。”

走出两步。她又轻轻一笑。拿出手机,轻声说了几句,发了条微讯出去。

收起手机。甄甜又是自问道:“我干嘛帮他……”

办公室中,黄光耀正在批改纸质文件,只抬头扫了一眼,让肖东海坐下。

“没多久就要月底例会了,什么事,这么急,”黄光耀问道。

“行长……我特意来请罪的……”

“说。”黄光耀面无表情地一挥手,端坐在椅子上。

“之前很久,我们朝东支行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一个大企业身上……”肖东海苦着脸摇头道,“本来已经搞定了,但现在……恐怕出了些意外。”

“微讯么?”黄光耀和快答道,“你们的工作日志上经常提到。”

“对,对,微讯。”肖东海连连点头,“我们这边专门的团队负责攻克,已经搞定了几个副总裁和项目人员,说服他们将新大厦落户在望京,并且将账户转到我们支行。”

“前面的事我都知道,直接说‘但是’。”

“是……这个……但是……”肖东海尴尬道,“现在他们老总——洛咏生那里,突然颇有微词,弄得我们朝东上上下下坐立不安,我们把一切精力都赌在这上面了,如果没拿下微讯,今年可就不好交代了。”

“怎么?是来请年底考核的罪么?”黄光耀摆手笑道,“你还真有趣,明明还没出结果呢,就先来请罪了?”

“不不……”肖东海一惊,连忙道,“我是求行长,助我们朝东支行一臂之力,否则,我恐怕真的就是为年底考核请罪了……”

黄光耀纳闷道:“你们支行的事,我怎么帮?”

“是这样的……洛咏生突然有微词,可能是因为我们没有照顾到。”肖东海苦笑道,“人家毕竟是那么大企业的董事长,我都不方便去直接拜访,据我推测,洛咏生应该是在挑我们的理儿……所以如果行长您,能公开的去沟通一下,我想事情就好办了。”

“我?”黄光耀指着自己,“我去联系微讯的董事长,亲自去营销么?”

“不不不不!!”肖东海满头冷汗,“是找个机会,见个面,体现出我们对微讯的重视。”

“微讯,重视……”黄光耀拿起笔,转了几转,颇为玩味地笑道,“照你的意思,是要兵对兵将对将,同级别交涉对吧?”

“是……这个意思。”

“那好像我的级别也不够么……”黄光耀轻轻放下笔,“要么?我跟邱董商量一下?”

“啊?!这……”

嘭!

“这什么这!”黄光耀一掌拍在案上,“没攻克就说没攻克,没业绩就说没业绩,好歹是努力了,我每周都会看每个支行的工作日志,自然知道。你觉得苗头不对,到我这里卖什么聪明?”

“不……不敢……”肖东海咽了口吐沫,连连低头,他没想到,黄光耀翻起脸来训人竟然这么直接。

“再者说,你们朝东支行多少人?”黄光耀不依不饶,“投在这个项目上的最多三个人,怎么就叫全行的经历了?说的好像上上下下就干这一把,没成功也不要怪你似得。”

“……”

“退一万步说。”黄光耀一挥臂,继续呵斥道,“微讯建大厦,明明是没影子的事,提前做工作固然好,但有必要到这步么?你提前做这么没影子的事就罢了,你投入那么多精力就罢了,你失败也罢了,但最好笑的事,你失败了还到我这里哭,以此为由,想在年度考核上蒙混过关?”

“这……万万不敢……”肖东海已浑身是汗,想不到黄光耀这么不讲情面。

“今天,我就当你没来过。”黄光耀摆了摆手,“微讯那边,需要我出面我自然出面,但这是在双方确立合作后的礼仪,完全不是营销的过程,我们联合银行也是有尊严的,分行张,董事长怎么能那么轻易热脸贴上去,这些陈行远没有告诉你么?”

“……”肖东海以汗洗面,“是……是……我欠考虑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黄光耀突然皱眉道,“我突然收到通知,我儿子可以转入北大附中了,我夫人告诉我和一位姓肖的行长有关。”

“这个是……是……”肖东海终于松了一口气,“听行政那边的人说,您好像对孩子上学的安排不太满意,我就斗胆向您夫人要了孩子的简历,发到附中那边,对方很满意,当场就拍板了,真的是孩子出色,我也就是递了一下。”

“这件事我个人谢谢你。”黄光耀点了点头,正色道,“有一说一,我会适当放宽朝东的标准,但也要在合情合理的情况下。”

“是……是……”肖东海见黄光耀语气稍有缓和,心思一转,壮着胆子道,“黄行长,其实这次……干扰我们朝东拉拢微讯的,并非其它银行的人……”

“内部有人抢?”黄光耀刚拿起笔,随即又颇有兴致放下问道,“哪个人,这么硬。”(未完待续。。)

0343 死穴

“这个人……真的是抱着上面的腿,硬气得很。”肖东海指了指天花板,“不瞒您说,今天中午我们的人去微讯说事,林强二话不说就闯进来了……”

“林强?又是林强?”黄光耀表情颇为精彩,“你是要告诉我,林强,突然闯进微讯总裁的办公室,抢走了你们的客户?”

“他也……约了倒是。”

“那为什么?微讯明确说打算与龙源合作了?”

“这还没有……但是!但是!”肖东海紧跟着说道,“林强利用自己的职级,直接压得我们东区的人没法说话,和微讯总裁聊的时候,又是前口一个邱董,后口一个总行特批,只为壮大他们龙源支行的名头。”

“这没什么不对啊。”黄光耀摊臂道,“夸大式营销,现代营销的第一课了。”

“可他……貌似完全没把分行看在眼里啊。”肖东海借机猛扎一针,恨恨道,“他奉承对面的时候,甚至这么说,原话是——‘我们分行长批评龙源装修奢华,我得请马总这种真正有品味的人去看看’。”

“嗯……合情合理,无心之言。”黄光耀很淡定地说道,“再者说,我又不是搞艺术的,品味本就粗鄙。”

“黄行长,要我看,林强拉拢微讯,并非那么简单……”肖东海不遗余力地继续扎针,“您是知道的吧,如果某个对公户强大到一定程度,就会被总行收走直接管理。像电网,财政局那样……”

“不错……”黄光耀这下子终于有些动容了。

作为分行级的管理干部,最怕的就是这个,自己的功劳,直接上面领了。倘若微讯真的与联合银行合作的话,这对自己来说绝对算是一笔不错的业绩,但如果跨过自己了……可就完完全全是他林强的了。

“林强仗着跟邱董的关系……真的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肖东海见有转机,更是来劲了,“到时候,可就是用我们分行的资源。在帮总行做事了。”

“没这个必要。林强清楚自己的立场。”黄光耀否定道,“他是个很明白的人,我们聊过很多次。”

“黄行长……容我斗胆……”肖东海心下一扬,眼睛一眯。“您还记得……东馆分行的事情么?”

“…………”黄光耀心头一阵刺痛。像是被刀子割了一下。

东馆只是一个地级市。地处东南省,也就是东南分行的管辖之下的地方,在联合银行的管理系统内。一个省只有一个分行,下面每个市再是支行,肖东海所说的东馆分行,原先只是东馆支行,是黄光耀手下的一介支行而已。

但那个城市,经济发展速度极快,外加支行长也是个狠角儿,渐渐腰板越来越粗,成为了唯一一个黄光耀难以控制的角色,不知何时,那个支行长又与总行产生了某种联系。最终,当那个支行资产破百亿的时候,总行一道文书下来,今后不再有东莞支行,只有东莞分行,直接受总行管辖,东莞支行长也便成为了分行长,一切晋升一级,水涨船高,同时也一辈子不用受黄光耀把控,自己可以主理一切内部事宜。

东馆分行,是黄光耀东南乐章中唯一的破音,也是他毕生无法忘记的阵痛,传说,由于东馆支行的出走,他的提职至少晚了一年。

寻常时候,哪有下属敢当他的面提“东馆”二字?!那简直就是找死了。

可现在,当这两个字从肖东海嘴里出来的时候,是另外的味道——

“您还记得……东馆分行的事情么?”

微讯……虽然现在资产应该只是在几十亿级徘徊,但凭借现在的势头,突破百亿的新闻也许明天就会出现……如果这个巨无霸与龙源那小小的支行合作……

黄光耀心口隐隐作痛,当时的东馆支行,何不是拉拢到了福士康那样的巨鳄级企业……这才一跃升天?

至于与总行的关系,他林强跟邱之彰,恨不得比父子还有亲!

再想想现在林强的每一步……想想邱之彰的全力支持,想想那些在筹备中的龙源支行下属网点,想想林强不遗余力地拉拢党羽,黄光耀不寒而栗。

肖东海深思熟虑过后,配出了一瓶“嫉”毒药,他看着黄光耀阴晴不定的表情,对自己的策略很满意,虽然过程有些不愉快,但结果想必是好的。

黄光耀思索良久,最终冷冷道:

“帮我约……洛咏生。”

“好的,如果是您提出的,洛咏生一定会荣耀之至。”

“另外。”黄光耀皱眉道,“出去告诉甄甜,约林强下班前过来。”

“好!”尽管肖东海心下喜笑颜开,脸上却还是满面郑重,“那行长,我先出去了,再重新激励下支行的人,最后拼一把。”

“嗯,不到最后,不能放弃。”黄光耀点了点头。

倘若邱之彰看见二人现在的表情,一定会痛心疾首,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也最难以容忍的情况。邱之彰之所以不插手蓟京事宜,之所以总躲着林强,只暗中见面,就是为了撇清关系,放手,放权,不让黄光耀多心。

他几乎做到天衣无缝了,几乎做到一位总行长该做到的一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如果肖东海不出现的话,林强与黄光耀,两个出色的男人,傲而不嫉的上下级,必将合作得天衣无缝。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万众之诚,葬于小人。

林强没错,黄光耀也没有错。

……

会议室中,林强还完全不知道二十公里外发生的事情,若是知道。他一定当面捆住肖东海,拉到黄光耀办公室暴打三十回合。

“我不限制大家外出,甚至鼓励大家外出。”林强坐在主座上,再一次重申,“但考勤一定要记得详细一些,不方便记的,直接给我电话,短信都可以,我要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去了哪里。”

“是。林行长。这点怪我。”廖亮立刻领罪,“我出门总出得急,随手一笔,搞得整个组人都以为我这样是对的。”

“也怪我没说清楚。总之大家今后注意了。”林强扫视全场后。继续说道。“另外,今天起,魏航正是调到对公这边。惜君,廖亮,他有不懂的地方,你们多指点一些。”

“好。”

“好……”

魏航也恭敬地冲二人点了点头:“从头干起,大家多多指点。”

“我们也才干不久么。”廖亮笑道,“可别这么客气。”

“完会后你们交流。”林强随后道,“最后一件事,马上月底了,这是年底之前的最后一个月底,大家不要松懈。”

“放心。”郑帅轻松地笑道,“对私这边完全没问题,据说我们领先隔壁五倍了。”

“有点儿出息没有。”林强笑骂道,“跟谁比不行,跟他们比?”

“对对,怪我。”郑帅连忙收口,“实际上,这个月还有空间,但我想尽量推到下个月,毕竟年结最重要。”

“这可不是我说的啊。”林强摊臂笑道,“我没下过这样的只是啊!大家别出去乱说。”

众人会心一笑。

月度考核,固然重要,但对于现在的龙源来说,并没有硬性指标,得过且过。

但年度考核,却是一年的重头戏了,那将直接牵扯到次年的支行预算,也就是分行对支行的重视程度与支持程度,不仅仅是财政上的,还包括人才上,待遇上……

当然,少不了年度支行评比,年度优秀员工等等无数的荣誉。要知道,这个荣誉不仅仅是荣誉,更是功绩的最终肯定,直接关系到了次年的升职,评级,加薪,职等……

如果龙源支行,能在最后一个月突然有爆发性增长,那么显然,在做的每个人,在第二天都会红得发紫。

尤其对林强而言,如果龙源第一年能交出辉煌的答卷,不仅对自己的职业生涯有巨大的帮助,更证明了自己,扫清了那些该死的风言风语。

说来可笑,有些眼红的人风传自己是邱之彰的私生子……

这他.妈简直没道理!二人年龄相差近五十岁,邱之彰得多老来得子!

会议结束,莫惜君与廖亮单独留下向林强汇报工作。

“龙源医院与那边银行的交涉已经结束了,最早下周就会在我们这里开户。”莫惜君坏笑道,“要不要推到下个月啊~~要不要年底给分行一个大Surprise啊~~林行长~~”

“问你们家郑帅去。”林强摆手笑道。

“哈哈。”廖亮也跟着笑道,“林行长,今天中午开始,已经有不少中介带着客户来贷款了,我告诉他们返点要一个月后下来,没问题吧。”

“没问题,月底把协议统一给行政交上去就好了。”

正聊着,林强收到微讯,连忙掏出手机。

“又是她?不刚刚发过么。”

“谁啊?”莫惜君好奇地探过头来。

“不给看!”林强藏着手机笑道,“我的小密探!”

话罢,他低头一看,表情立刻紧了一些——

“行长找你,马上来,好像心情不太好。”

“收到。”林强回了两个字,快速收起手机,起身道,“没事儿我就早点下班了。”

“这个……”莫惜君挑着眉毛道,“不写个考勤啊,行长?”

“再废话我扣你们家郑帅工资。”

“扣呗!他小金库里钱多得很~”

“真是……”林强又望了望廖亮,“你还有事么。”

“行长……我不太明白,最好给我个明确的指示。”廖亮尴尬道,“我也有些可以拉拢的对公户……到底要不要推到下个月?”

“憋。”林强点了点头,“直接憋个辉耀。”

廖亮立刻明白:“明白了!无辉耀不打团!!”

莫惜君不解地望着二人,完全不懂。(未完待续。。)

0344 不安

林强快车加鞭,终是在下班前到达总行,一路心下惴惴,左思右想,仍不能确定自己哪里惹到黄光耀了。万幸的是,在行长身边,他还算有位朋友。抢在与黄光耀见面之前,甄甜先是将林强劫到自己的办公室,将门轻轻撞死。

“要不要这么见不得人……”林强讶异道,“到底什么情况。”

“看到我之前给你发的信息了么?”甄甜紧张兮兮地问道。

“嗯,微讯有提醒。”林强挠了挠头,“肖东海来找黄行长,关我什么事?不会大老远又来扯我们龙源宿舍的事情吧?”

“应该不会,黄行长也没那么无聊,对这件事有处理的话,早就动了。”甄甜警惕地说道,“肖东海刚刚和黄行长聊了很久,出来的时候表情很满足……好像大仇得报。”

“满足?”林强咽了口吐沫,“黄行长的口味太独特了吧?”

“想什么呢?”甄甜哭笑不得,“我可是行长秘书,当着我的面还敢开这种玩笑。”

“你先说的满足好么?”林强笑道。

“是另一种满足……”甄甜纠结地比划着,“就像压抑很久,终于达成,那种满足感,释放感……”

“学一下……”

“就像……”甄甜尽力做出了一个满足的样子,神情舒缓,口中呻吟,“啊……”

“…………”林强大笑道,“这是老便秘出来了还是性高潮?”

“你……还逗!!”甄甜脸一红。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无奈摇了摇头,“好啦,该提醒你的我也都提醒了,自己看吧。”

“嗯,谢谢。”林强握起拳头当空挥了一下,“前面都是玩笑,来的路上我已经想好各方面对策了,欠你顿饭。”

“得啦得啦~~”甄甜摆手笑道,“谁不知你林强。四处欠饭。连请全行人宴席都差不多够了。”

“哈哈!”林强大笑不止,“也好,摆婚宴全给还了,我真是太机智了。”

“你要结婚了?”甄甜随口问道。

“这个。还早吧。”

“我就说。你这一型肯定会憋着不结婚的。”甄甜如释重负。突觉自己这问题问的尴尬,连忙推门道,“走吧。”

“好。”

分行长办公室。黄光耀已经删改完文件,静候林强到来。甄甜引林强进去,也是不敢多说,立刻抽身离去。

黄光耀亲自起身招待林强坐下,并亲手倒上一杯水递到他面前。

“这架势……有点儿怕啊……”林强与黄光耀已经称得上熟悉,当即开了句略显俏皮的玩笑。

黄光耀坐回办公椅,也是跟着笑道:“一杯水而已,不必那么紧张。”

“这风头不对,你直说吧。”林强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直言道,“有什么吩咐,黄行长。”

“直觉真是够敏锐的。”黄光耀哈哈一笑,大家都是忙人,扯家常就免了,当即直入主题,略显期待地问道,“据说,你最近正在跑微讯方面的事?”

林强心下一紧,果然是最坏的结果么?若是平日闲聊,黄光耀提起微讯倒也罢了,但正赶在与肖东海谈话之后,特意叫自己过来,怕是凶多吉少了。

“确实在运作。”林强自然无法推脱。

“我看龙源的工作日志,从来没提过么?”黄光耀双手支在桌前,“微讯毕竟是IT龙头,对这种规模企业的营销,分行也愿意出钱出力。”

“不瞒你说,我正准备提。”林强连忙道出想好的说辞,“实际上这件事情才刚有苗头,后面牵扯到微讯的办公新址,只有确定其搬来龙源后,才有机会展开具体合作。我想等事情落实了,再申请分行支援。”

“嗯,说的好。”即便黄光耀心下自有算盘,但对林强的说辞还是颇为满意。条理的当,闷头做事,不给分行添麻烦,只给分行惊喜,与肖东海那种就会抓着裤腿哭的下属相比,他无疑更欣赏林强。

就像当时欣赏东莞支行行长一样。

强大的能力,广阔的人脉,低调的风格。

与之对应的——是难缠的劲敌,难以撼动的地位,暗处的阴谋。

此前,林强与邱之彰双方都很注意,在黄光耀执掌蓟京以来,都刻意避免接触。毕竟,越级受宠,越级做事,基本相当于无视中间领导了,运气好平步青云,运气不好被挤走指日可待。作为邱之彰,也不愿只为特意抬高林强,而与黄光耀产生不该有的隔阂。

可以说,林强无论在表面功夫还是在做事的本质上,都完完全全考虑到了黄光耀,至今无可挑剔,且与黄光耀保持了非常合适得当的上下级关系。

但现在,有人引燃了黄光耀某些不那么快乐的回忆。

“低调做事,高调做人,诠释得很好。”黄光耀面不改色,继续问道,“现在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我能否了解一下?”

“对面意向很好,但还未敲定。”林强也藏着心中的顾虑,面上淡然道,“我专门拨人去做这件事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每周让他也向你汇报。”

“不不,你误会了,我不会抢下属的功劳。”黄光耀立刻避嫌道,“我完全相信你的能力,龙源从头到尾都是你拼出来的,倘若事成,你是首功无疑。”

“不不,我也没护功的意思。”林强也跟着避嫌,“这是大家都有利的事情,龙源的资源都是分行给予的,没你的支持,也做不到这一步。”

“呵呵……”

“呵呵……”

一个回合过后,二人对笑起来,心下各有算盘。

对林强来说,这样遮遮掩掩实在不像黄光耀的作风,即便他口碑再差,但至少是个敢作敢当的人,一个能出成绩的人,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现在这种绕弯子说话的方式,只有一种可能——他心中有愧。

对黄光耀来说,这样的林强同样让他对后面的事情难以启齿。林强言语之间毫无保留,已经做到了下属该做到的一切,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做了后面的事情,于情不安,于理不安,于心更是不安。

他毕竟是黄光耀,看得一定比郝伟之流远,甚至,可以比陈行远还要远。

“我在想……”黄光耀双手拇指不断地缠来缠去,很少展现出如此犹豫不决的样子,他依然没下决心说出后面的话,只得进一步试探道,“营销微讯这么大的企业,龙源是否有人手不足的问题。”

林强一愣,忙答道:“如果确定拿下,确实需要分行专门调拨人马。”

“这种规模的企业……”黄光耀硬着头皮,压抑着不安追问道,“即便还没敲定,我们也是应该投入更大精力来争取的,即便结果未知,面对微讯,分行也值得投入一些精力。”

“……”林强默然不语,心下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未完待续。。)

0345 果决

黄光耀想到的是当年的东馆支行,快速做大,从而脱离东南分行,自立门户。

而林强,此时同样想到了一个地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南区支行。

众所周知,由于地域原因,南区支行一直是城区支行中排名垫底的,但并非从始如此,南区支行也有辉煌的时代。

在蓟京,大多数强大的企业、机关,皆在长安街以北,从明朝规划便是如此,即便经历了无数朝代,北富南贫,北官南贾的传统依然没有改变。但这只是宏观意义上的,微观上看,还是有一些大型企业莫名其妙地栖身在南城。

国家电网(前电力部),这位巨人便是如此。

在联合银行成立之初,在邱之彰的带领下,创造了一个急速扩张,充满活力的时代,每一位领导都有着极强的动力与热情。当时的南区支行长,看准了电网系统“厂网分离”与“企业化改制”的机会,下了无数功夫,终是得到了这个超级客户。这件事,即便到现在,也是国内银行业的经典案例,即使是超级老大建工银行,也对当时贪图安逸,错失这个机会而耿耿于怀。

只因为这一个客户,南区支行立刻成为了与北区支行鼎力的存在,直到金融街与国贸等商圈火爆后,西区与东区支行才渐渐雄起。

那时候,内部员工以在南区支行工作为荣,其奖金更是令全行眼红。

这个局面。随着那位支行长的升职而告终。

据传说,当时一家银行以匪夷所思的薪酬向这位支行长抛去了橄榄枝,他就算什么都不做,一年也会有数百万的收入,当然,前提将国家电网带来。

因为这一个支行长,因为这一个客户,竟是直接惊动了当时的联合银行第二任总行长,他立刻用尽浑身解数,黑的白的。软的硬的。终是保住了这位支行长与这位客户,当然,为此必定付出了不少代价,现在已经难以计算。

从此。那位支行长直接升到了总行。今后的日子里。他只需要做一件事,维系一个客户。大公司业务部就此成立,国家电网直接由总行接手。南区支行美妙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当然,作为那位支行长个人,得到了他该得到的,能得到的一切。

那么林强呢?

现在与微讯还只是在亲热阶段而已,在这个时候如果分行有意介入,纳入分行公司管理部的话……那么他本该得到的100%的功绩荣誉与金钱嘉奖,几乎将沦为0%,自己在职业道路上的步伐,也会因此而减缓很多。

黄光耀,你是这个意思么?

林强表情平淡地看着黄光耀。

林强,你准备走那条路么?

黄光耀用几乎同样的表情,注视着林强。

二人都很在乎一直以来融洽的关系,欣赏对方强大的能力。

相应的,他们也小心翼翼处理着这层关系,无时不刻不在忌惮对方的能力。

同样的,他们不愿让关系进入僵局,死局,不愿本良性互助的盟友成为对手。

林强等待着黄光耀的下一句话——黄光耀,你就这点本事么,果然如传言一致么?

黄光耀何尝不是在等待——林强,我不排斥野心,但至少要在我之后。

肖东海不会想到,自己的毒计,已经让联合银行最重要的一位能臣与最勇猛的一位强将,陷入到决裂的边缘。

得与失,两个人面对面都在权衡着。

黄光耀——把林强惹急了,他会不会立刻倒向邱之彰?

林强——在这个时候直接寻求邱之彰的支持,前功尽弃,你要逼我做到那一步么?黄光耀,我从未怠慢于你,不要逼我。

正此时,林强的电话响起。

林强拿起电话,本要挂掉,但当看清来电者姓名后,又犹豫起来。

“黄行长……能不能接一下……”林强尴尬道,“这个不好不接。”

“请便。”

“稍等。”林强侧过头去,捂着嘴小声接通电话,“洛老哥?”

“没事,你说。”

“吃饭么?”林强低头看了看表,“我不知道几点能完……不不,别等我,改天吧……”

“这……”林强突然惊讶道,“啊?让我看看你的女友?我的天!”

“我就是银行职员而已,怎么能看出她心术正不正!!”

“……那……好吧……”林强最终无奈道,“既然老哥这么信我,我也不推辞了。”

“好,好,等我电话。”

林强放下电话,冲黄光耀尴尬道:“没事,黄行长,咱们继续说。”

黄光耀神色一动,惊讶道:“是洛咏生么?”

“对的。”林强挠了挠头,“先前帮他处理过离婚的事情,现在好像有新女友了,非要让我见见,这事闹的……”

“客户这么信任你是好事,大好事。”黄光耀突然神情一转,恢复了以往果决的样子,“这样吧,给你三个招聘名额,不用通过分行,你直接招聘,自主招聘,一定要搞定这件事。”

“??!!”林强骤然一愣,“我?直接招聘?龙源支行么。”

“嗯,对的。”黄光耀摆手笑道,“丑话说前面,搞不定的话,那三位过了实习期可就要辞退。”

“那也是稳赚不赔了!”林强瞬间心花怒发。

“今天,就落实这件事。”黄光耀立刻拿起电话,“小甄,过来一下。”

虽然在林强的计划中,可他现在的惊喜也不是装不来的。

这个电话,自然是他串通好洛咏生打来的,虽然让那么一位大忙人做到这步很不好意思,但林强也是真的答应了他很无礼的请求。

刚刚的僵局,在林强预想的可能性之内,借由这个方法,刚好可以侧面托出自己与洛咏生亲密的关系。如果黄光耀聪明的话,一定会懂自己的意思。

从结局上来看,黄光耀完全称得上聪明过头了。

从纠结到决定,只用了短短几秒,决定之后,不再有丝毫拖沓,立刻全力以赴,这才是黄光耀,刚刚的他一定是被什么迷住了,因什么陷住了。

很快,甄甜赶到办公室,她也是惊疑不定。

“去找一下夏馨,看她走了没有,没走就过来聊聊。”黄光耀也是心结已解,靠在椅背上轻松地道,“没办法,准备为龙源开一个先例了,看她那边流程怎么走。”

“好,这就去……”甄甜惊讶地瞥了眼林强。

从黄光耀的情绪上来看,绝对不是坏事。

林强啊林强,你对他施了什么魔法?

“对了!”黄光耀好像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转问林强,“今晚是私人晚餐么?”

“对的。”

“只有你们两个?”

“应该还有他的新女友吧。”林强挠头道,“真是麻烦。”

“嗯……”黄光耀沉思片刻,“对方是高端的人,私人聚会也要体面,对方带了女伴,你也带吧,赶快回去准备一下,后面的事我交代夏馨。”

“啊?”林强大愣,“我……女友不在蓟京。”

“不一定是女友,女伴就可以。”黄光耀摆了摆手道,“就像舞会女伴一样,这是基本礼仪,你面对洛咏生,不止代表你自己,更代表我们联合银行。”

“说的是,这点我真没考虑到。”林强不得不佩服黄光耀缜密的心思,“我想想啊……不行叫我们行的那个……”

“不行,要拿得出手的。”黄光耀赶紧摇了摇头,“大气,漂亮一点的。”

林强苦着脸道:“我说黄行长啊,你让我到哪弄个气质美女去……”

“嗯……”黄光耀也是皱眉冥思苦想,突然听见开门的声音,转头望向蹑手蹑脚的甄甜,“像小甄这样的就完全可以!”

“哈?!”甄甜已经走到门口,也是突然呆住,讶异回头,“我?”

“对对对!”黄光耀突然一拍桌子,大笑道,“正好,小甄你也算是行里的脸面了,你跟林强,各自回去收拾一下,务必体面一些出席与洛先生的晚餐。”

“晚餐??”甄甜完全不明所以,作为秘书陪别人吃晚餐也是工作么,“行长……我不是很明白……”

“林强会向你解释的。”黄光耀已经急不可耐地起身,推了把林强,指着他开玩笑道,“今晚小甄就交给你了,可不准欺负她。”

“这……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这都什么啊!!”身为秘书的甄甜有种被强嫁出去的感觉,即便是面对行长也傲娇起来了,“黄行长,这是命令么?”

“对,命令!”黄光耀正色望向甄甜,“不许给我们银行丢人。”

“…………”甄甜每次一见黄光耀板着的脸,立刻就怂了,“啊……那好吧……”

“你们两个快走,回去准备。”黄光耀再次推了把林强,“顺便向洛先生表达一下我的敬意。”

林强哭笑不得:“要不,我打个招呼,你也一起去吧?”

“不不,这是私人聚会,人家是问你意见的,我去气氛就完了。”黄光耀不忘嘱咐道,“如果洛先生有意向,我随时可以,公的私的都行。”

“那……好吧……”林强被一路推到门口,冲甄甜挑了挑眉毛,“走吧。”

“走……”甄甜惊疑未定。(未完待续。。)

0346 互利

肖东海刚刚开车到家门口,突然接到黄光耀本人的电话,要立刻与他见面,没有办法,他又调转车头回总行。肖东海想的并没有这么多,只当是黄光耀已与林强摊牌,现在急于找自己部署下一步计划,可能很快微讯已经偏向朝东支行了,而自己,也许算是黄光耀心腹了吧。

晚六点出头,天色已经发黑,总行的人也不是很多了,令肖东海惊奇的是,一向在黄光耀下班之前绝对不会走人的甄甜竟然不在。

怀着激动与憧憬的心情,肖东海自行来到了黄光耀的办公室。

“坐。”黄光耀搞定了最后的公事后,揉着脑袋头,随手令令肖东海坐下。

“是是。”肖东海笑着就坐,姿势也舒缓了几分。

“我找林强谈过了。”黄光耀淡然问道,“你觉得结果如何?”

“这……”肖东海一愣,皱眉思索道,“林强的性格,属于比较逆反的,以下犯上不是一次两次了……恐怕不太顺利吧?”

“顺不顺利单说。”黄光耀瞥着肖东海随口问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既然东区做了这么久微讯的工作,为什么龙源一出面微讯就要放弃东区?”

“还没到那步,只是有不祥的预感。”肖东海连忙解释道,“林强的手段比较极端,一上来就在微讯马总那里抹黑我们其他支行,好像世上只有他龙源最大一样。”

“你怎么知道的。”黄光耀追问道。

“我们项目组的人,向我反馈的。”

“林强具体怎么抹黑。”

“大概就是说其它支行都不行。只有龙源有前景吧。”肖东海借机故技重施,“当然,少不了暗示自己与邱之彰的关系,抬高自己的身价。”

“呵呵……”黄光耀冷笑一声,“仅三言两语,那位马总就抛弃了认识已久的朝东,直接与林强亲热了?”

“有可能林强在暗中还有什么手段吧……”肖东海混这么多年,也不是凡辈,见黄光耀此时的表情,心知势头不对。开始打圆场。“黄行长,您不知道,林强一直以来,做事都是不择手段的。不仅是做事。搞人也是。如果林强在您这里污蔑我。可万万不能轻信!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对你,还真是只字未提。”黄光耀笑得更加阴冷,“我看。他眼里根本就没有你吧。”

肖东海情急之下,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当即狞着脸苦口劝道:

“行长,这更是问题了,明明是同僚,他肆无忌惮地抢夺其它支行的业绩,早晚有一天,也会抢到更上面……”

嘭!!!

黄光耀一掌重重砸在桌上,神色突变,怒斥道:“欺瞒我要有个限度,真当是什么都听得进去的蠢货么?!!”

肖东海瞬间瞪大眼睛,一阵窒息,僵在原地,嘴唇微抖,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现在的黄光耀,是真怒了。

“肖东海,你险些让我铸成大错!”黄光耀指着肖东海骂道,“有想法有野心有不甘我通通认可,没人那么伟大那么无私。但现在你把我当傻子哄,只为个人利益而让全行蒙受损失的事情,与贪官权臣无异,害群之马!!”

肖东海被一连串的罪名砸得奄奄一息,嘴唇发白,完全不再有刚刚的“巧舌”,一句辩解也不敢。

“我还有更难听的话。”黄光耀瞪着,喘着粗气,终是大臂一甩,将怒意压下,“你自己说吧,向我隐瞒的事情。”

“…………”肖东海的思维立刻转动起来。

他不傻,相反,还很聪明,越是玩人际心术上来的人就越是聪明,此时想也不必想,黄光耀所说的事情,必然是隐瞒了林强与微讯董事长的私交。冠冕堂皇的事情说的再好听,所有与钱有关的事情,人与人的私交都必将发挥最核心的作用,这是古今中外的通理。

在肖东海眼里,只要提了东莞支行的事情,黄光耀必将不再考虑这么多,林强若是敢搬出与洛咏生私交,反而会更刺激黄光耀,让他更进一步打击林强。

但他想不到,黄光耀竟因为这一个因素,瞬间改变了全局规划。

“行长……我真的不知道……”肖东海哭丧着脸,几乎要流出泪了,“我这人愚钝,但绝对不敢有丝毫隐瞒,对您,完完全全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知道你不敢认。”黄光耀也不意外,“承认隐瞒我这件事的话,你就是欺上瞒下了,你就是算计我了对不对?”

“黄行长……”肖东海几乎要趴在桌上,此时此刻,真的挤出了一滴眼泪,“我发誓,真的不知道私交的事情,如若知道,我绝对直接退出竞争!”

“够了,这件事我们心里都有数。”黄光耀冷笑道,“我刚刚随口问了分行几个人,他们尚且对林强与洛咏生的私交略有耳闻,你身为主攻微讯的支行长,坚持说不知道的话,要么是你的人品有问题,要么是你的能力有问题,你更喜欢哪种解释?”

“黄行长,我若是知道此事……”肖东海四死下一望,抓起桌上的一支笔,借着情绪一股蛮力用出,“嘎嘣”一声,将其折断,“当如此物,终寿而崩!!”

“真是有决心啊。”黄光耀轻哼一声,也不再逼他,“我说白了吧,林强与洛咏生的私交已经深到一定程度,我的态度他寒心的话,要么等于逼上梁山,直接将龙源逼向总行;要么,就是逼他走,将微讯带到其他银行。不错,我无法容忍东馆支行的事情再次上演,但更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事事防着下属是无能者的作风。”

黄光耀说着,又是狠狠指了指肖东海:“太险,就差一步。”

“黄行长当机立断,我心服口服。”肖东海只低着头,送上黄光耀最想听到的话。

黄光耀大大的发泄一番,此时火已经泄了大半,开始调侃起来。

“你之前问我——我还记得东馆支行的事情么?”

黄光耀问道,“你是知道这句话的典故,特意设计的吧……”

“只是……突然想到。”

“呵呵,说这句话的人。可是仅一句话。杀掉了千军万马。”黄光耀感叹道,“演义中,曹操擒到吕布,吕布愿意归降。终生为曹操效力。曹操本已应允。但刘备凑上去,轻描淡写一句——公不见丁建阳、董卓之事乎?曹操立刻生起警惕,下令将吕布斩首。”

黄光耀说着。又问道:“陈行远很喜欢三国的故事,所以你们支行长必定都熟读吧?”

“跟陈行远无关,这些故事本就耳熟能详。”肖东海接连请罪,“这一点上,我确实耍小聪明了,但本意上,绝对是为了分行,我发誓……”

“别发了,我也送你一句话。”黄光耀大臂一挥,“不要光读三国,回去看看岳飞怎么死的,故事与历史不只可以给人智慧,更能让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肖东海头皮一阵发麻。

这是在含蓄地骂自己是秦桧了?

装傻,只能一装到底。

“是,我今晚回去就读,一定好好反省!”

“真是……”黄光耀无奈摇了摇头,看着肖东海忠心耿耿的奴才样,也是不忍再骂。

忠诚与能力的问题,同样摆在他面前。

陈行远独爱三国,黄光耀则热衷于以史为鉴,多少统治者被没有节操底线的亲信小人所蒙蔽,耽误大事;又有多少英雄一生只顾气节,终至粉身碎骨。

黄光耀是一位务实主义者,善于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用最简单的原则做最大的事,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在与林强对峙的最后一刻,坚守了自己的原则,而非内心的阴暗。

唯才是举。

黄光耀自问,天底下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最后能绝对贯彻,不被私人情感所左右的又有几位?

林强的能力与势头,现在根本就不该压制,不能压制,与他对着干,谁都没有好处,但只要与他利益一致,一切便会顺顺利利。

黄光耀遥望窗外,他相信,林强与自己一样明白这个道理,他是自己来到这里之后,几乎唯一一个不卑不亢的下属,保有气节与原则,又不迂腐的下属。而上面,邱之彰充分放权,也避讳与林强的越级交涉,也做到了该做到的一切。

放下富饶的东南分行,携妻子儿女来到蓟京,并不是搞无聊的人际斗争的。

在这话总时候,出问题的,绝不能是自己。

“我怎么可能比你们弱。”黄光耀嘴角露出微笑,心下自嘲。

当然,林强这种时候才没有闲心考虑这么复杂的问题,他讨厌互相猜忌,更讨厌……购物中的女人。

国贸购物中心,某品牌专柜。

“不用这样吧!!”林强焦急地看着手表,“时间不多了,差不多得了。”

“不行,黄行长亲自吩咐的,家里的衣服都过季了,一定要买一件体面的。”甄甜穿着短裙与长风衣的搭配组合,对着镜子转了一圈,“怎样?”

“你不冷就行。”林强瞥了眼她的大腿,“条儿不错啊。”

“你们男的……”甄甜无奈一笑,“都裹着的时候,就盯着唯一光着的地方;都光着只穿内衣的时候,又只盯着唯一裹着的地方。”

“哈哈,你知道为什么么?”林强笑道。

“色呗。”

“那只是表象,我跟你讲。”林强用林氏心理学解释道,“你在男人面前都裹着,证明大家还不熟,这种时候,男人必定关系你衣服下面的东西,真实的一面;相反,你在男人面前都光着,只穿内衣,这种情况男人对你下面的东西一定很熟悉了,便会反过来,好奇你隐藏的东西,神秘的东西。”

“有这么邪乎么。”甄甜无意去探寻林强的逻辑,只在林强面前又转了一圈,“行么?”

“行行行,一百个行,裙子显风骚,风衣有气质。”林强指着手表道,“你快点八,我也要回龙源换身衣服。”

“那就是它吧……”甄甜也颇为满意,低头看了看裸露的大腿,随口问道,“要不要顺便买双袜子?”

“对腿型不自信?”

“没,怕冷。”

“……”(未完待续。。)

0347 进城

甄甜搞定,林强又顶着晚高峰的压力火速回龙源,将车子停在宿舍楼下,让甄甜在车中等着,自己快速上楼换身衣服,现在的工作西装实在不适合出席聚会。

此时,龙源宿舍党刚好下班归来,郑帅莫惜君林小枣三人结伴嬉笑而至。

“诶?林行长回来了?”院子里,小枣老远看见了林强的车子,“怎么停单元门口啊,不挡路么?”

“可能是取东西吧,他刚刚告诉我晚上有重要的约会。”郑帅笑道,“别管他,咱们回去换身衣服,出来找个地方吃东西。”

“哦……”林小枣呆呆点了点头,同几人一同进入单元,与此同时,她不忘侧目瞥了眼车子里,透过车窗,刚好看见一个窈窕的轮廓,正对这车镜子抹口红。

“啊……”林小枣呆呆一惊。

“嗯?”郑帅回头道,“咋了?”

“没……没事……”林小枣赶紧收回目光,抓着裙角。

“真是……听着动静,我以为咱们楼里有耗子呢。”莫惜君笑着搂过林小枣,“林小妹,你现在这个进步,也该找个男朋友了吧?”

“没时间……”林小枣低头羞道,“现在这样挺好的。”

“还真是,怀念单身生活了。”莫惜君坏笑道,“要不我搬过去跟你们女生住吧。”

“啊?空床位,倒是有……”

“打住!!”郑帅横刀植入,怒视林小枣。“信不信我让林强休了你!”

“啊……”林小枣面对这句槽点过多的话,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哈哈哈哈!”莫惜君看着林小枣纠结的样子,又是大笑起来,“逗死我了,小枣,你真是任外界风吹雨打,我自本性纯良。”

“纯良个屁。”郑帅死死拦在二人中间,“你们两个,不许交流了。”

正聊着,林强身着压箱底的深灰色西服。外面披着黑绒长风衣匆匆下楼。正撞见这批人。

“哎呦,够靓的啊!”莫惜君见状眼前一亮,“这是和谁约会啊?”

“洛咏生。”林强没工夫在这儿逗贫,“你再说啊。说啊。跟洛咏生吃饭能说出花儿来?”

“真是……”莫惜君摇头叹道。“和个大男人吃饭,特意穿成这样,文君很该哭了。”

“玩蛋去。”林强拨开众人。“不聊了,没时间了。”

“行长……”林小枣突然问道,“就你自己去么?”

“没啊,还有甄甜。”

“甄甜?!”郑帅惊道,“黄光耀的秘书?”

“对。”

“关她什么事?”

“一言难尽。”林强挥了挥手,已踏上车子开始掉头。

副驾驶车窗摇下,甄甜冲这边美美一笑,冲众人挥手打个招呼。

“哦……好……好……”郑帅这还是第一次见甄大美妞,也是笑呵呵地抬起手。

“你是郑帅?”甄甜看着他笑道。

“对对,认识我?”郑帅受宠若惊。

“呵呵,分行那边都说你是蓟分第一帅哥呢。”甄甜捂嘴一笑,“就现在而言,我承认这一点。”

“哈哈,都是虚名,虚名!”郑帅那叫一个心花怒放,摆手那叫一个谦逊。

“下次有机会聊吧,要走了。”甄甜向大家道别后,关上车窗。

林强一脚油,加大马力快速离去。

“诶,诶,你们听到了么?”郑帅飘飘然地望向身旁二人,指着自己花痴一样说道,“蓟分第一帅哥……哈哈……哈哈哈哈哈……”

“二货。”莫惜君脸一板,搀着林小枣回身上楼,“今晚我住那边了。”

“啊?”

七点三十分,林强终于在地图导航与直觉的帮助下,找到了洛咏生所说的这家创意餐厅,餐厅地处东三环,建在一座人造湖边,门前牌坊并不算大,但进去后七拐八拐,才发现别有洞天,最终跟着服务员,二人来到了位于湖边的私人包间,包间两侧都是落地玻璃,而已清楚地看见夜间湖景。

引二人在大桌前坐下后,服务员微笑说道:“这层玻璃是而已去掉的,请问是否需要?”

“去掉?”甄甜轻轻摸了下玻璃,惊讶道,“就是说,夏天的话这里相当于露天了?”

“对,但冬天冷,客人通常更喜欢这样。”

“不必了,就这样吧。”林强摆手道,“你先忙,等人齐了再来就好。”

“我就在旁边的小间里,按一下椅子侧面的按钮,随时可以叫我。”服务员颔首退去,“热饮马上送来。”

待服务员走后,甄甜才惊讶道:“这地方太高级了吧?墙上还是自己点音乐!周围的画好像也很棒。”

林强捂着脑袋道:“姐,黄行长是叫你来跟联合银行长脸了,不要搞得跟第一次进城似得……”

“这怎么啦?”甄甜撅嘴道,“我还没拿手机出来拍照呢。”

“得,得,我错了。”林强举目四望,这地方一点也不金碧辉煌,慢慢的简约精致,却也说不出是哪种风格,“这一顿,怕是也不便宜。”

“我刚刚问过了。”甄甜指着地面道,“这一间风景最好……要提前很久才能订到,服务费也是额外加收,刚刚上网查,这里人均消费是4000,还是不点酒的情况下。”

“……你够了。”林强对这种穷凶极奢的行为已经深恶痛绝,不久前他刚刚深受其害。

甄甜像是小猫进新家一样四处寻摸一圈后,才满足地做到林强旁边,伸了个大懒腰感叹道:“这,就是蓟京啊。”

“东南那边没有这种地方么?”林强问道。

“消费上,有不比这里低的,但都是那种金光灿灿的样子,特别土气。”蓟京喝着刚上来的热山楂茶笑道,“像这种既大气又典雅的地方,绝对没有。”

林强也跟着喝了一口,随口问道:“所以这就是你来蓟京的意义么?”

“人往高处走吗~”甄甜放下杯子,畅怀道,“那边的人,好像除了钱,就是钱……但在这里,总觉得有种底蕴,结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美妙的。”

“那我替这座城市谢谢你了。”林强举杯。

“干杯~”

几分钟后,大门推开,洛咏生依然风尘仆仆,气色满满,带着女伴姗姗来迟。

“抱歉久等,路上耽误时间了。”

林强与甄甜连忙起身相迎。

林强刚刚看到那边,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惊愕的揉了揉眼睛。

这张脸和身材是他忘不了的。

没错,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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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每一位朋友!(未完待续。。)

0348 施压

身材、脸型与皮肤依然是那样完美,双瞳依然那样充满诱惑,即便换了条紫色的长裙,却依然勾勒出相同的弧度。

万千紫见是林强,同样颇为惊讶,但她很快使了个眼色,像是哀求林强什么。

林强一时间也有些犹豫不决,

服务员见有人来了,快步过来帮洛咏生脱下外套。

“林强,这位就是你那位神秘女友?”洛咏生笑着望向甄甜,摇晃着手指道,“还真是金屋藏娇啊。”

林强抖了抖脑袋,从思绪中抽离,迎上笑道:“这位是甄甜,我们分行长的秘书,可别说是我女友,今后我们分行长还不防我防到死。”

“洛总。”甄甜这才跟了上来,投去标志性的甜笑,“没打招呼就跟来了,恕罪啦。”

“哈哈!”洛咏生大笑道,“哪里的话,秀色可餐,这顿饭值了。”

他说着,引来身后的万千紫,介绍道:“这位是万千紫万小姐,在澳洲那边做金融的,我看你们都是同行,就干脆约在一起了,私人聚会,大家不必拘束。”

甄甜微笑与万千紫握手,不免多瞥了她一眼。

美女,她见过不少,但这种感觉的还是头一次,总让人觉得表情动作有些不协调,虽然完美,但好像是静态的。

“来,坐下聊。”洛咏生笑着引大家就坐,很自然地,他与万千紫最在一边,林强与女伴则坐在对面。

坐定之后。洛咏生很快问道:

“大家吃东西没什么忌口吧。”

三人纷纷摇头。

“那就好。”洛咏生随后挥手道,“菜按之前的走,酒拿1988就好了。”

待服务员走后,林强才问道:“万小姐在澳洲那边做金融?”

“哦,对。”万千紫有些尴尬,但还是强挺着盈盈一笑,“主要是境外资本运作,偶尔做一些基金。”

“万千紫可不简单。”洛咏生借着话茬笑道,“林强你可能有所不知,她一直行事低调。只有对圈内了解比较深的人才知道她。那可是从头到脚都是迷雾。”

“哪里的话,洛总~”万千紫轻轻捶了下洛咏生,“在你面前,还能有迷?”

“哈哈。你不就是?”洛咏生满面红光。气色不错。可谓春风得意,转而说道,“对了。忘记介绍了,这位是林强,蓟京最近风头正旺的银行家,连我们微讯CFO职务都看不上的银行家。”

“哦?”万千紫转头笑道,“那一定有更高的目标喽?”

林强深感无奈,明明是自己先开的口,现在反倒被对方占领主动了。

“运作那么大企业的财务,我可没那本事。”林强只得装傻调笑道,“我可不忍心把洛总辛辛苦苦闯出的事业都败光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又瞪了万千紫一眼。

“……”万千紫神情略显尴尬,遂不再多言。

洛咏生望了望二人,也感到有些微妙,便打圆场笑道:

“能败光微讯,那也算你有本事了。”

“哈哈,你就别高抬我了。”林强随即问道,“洛总,还没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刚刚认识。”洛咏生摆了摆手,望着万千紫,有些痴迷,“白天去找朋友谈事,巧遇,刚好微讯最近牵扯到国际扩张上的资本问题,便约她聊聊,咨询一下专业意见。”

“哦?”林强也望向万千紫,“万小姐现在住在蓟京还是澳洲?”

“两头跑的,一半一半。”

此时,酒和凉菜上席,林强与万千紫之间针锋相对的对话也便暂时告一段落,大家吃菜品酒。

“哇!这是什么菜系啊!”甄甜也觉得尴尬,试着扯开话题,嚼着一块四四方方的晶莹软膏惊叹道,“像沪菜,又像粤菜……”

“呵呵,就是芋头。”洛咏生也品了一口,闭目享受道,“上面撒的是松露,混上那些调味品,口感变得像奶油巧克力一样。”

“这……真是……”甄甜连忙放下筷子,“不敢多吃。”

“哈哈,偶尔多吃两块,不会长胖的。”

甄甜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是怕太贵了……这一个盘子里只有四块……”

洛咏生又是仰头大笑:“我还说是为什么,原来如此。”

话罢,他冲门口旁边的小房间说道:“水晶松露,再来两盘。”

服务员探个头出来微笑应了,又立刻关上房门。

甄甜顿显尴尬:“不是的,不是这个意思……”

“哈哈。”洛咏生望着林强道,“和你在一起的人,就是真诚。”

“真诚?”

“你啊,经历的这种场合少,感觉不到。”洛咏生也放下筷子,拿起酒杯,怅然道,“交际场上,什么人都有,有富人也有穷人,有成功的人,也有夹杂混进来的投机者,但他们各个都伪装着自己,好像很熟悉这种场面,好像自己是圈内人。”

“可是甄小姐,不一样。没见过就是没见过,没吃过就是没吃过,觉得贵就说贵,说出来这有什么丢人的?真诚,可是桌子上很难见到的东西。”洛咏生举杯道,“来,大家今晚务必以诚相待,不要有什么身份上的隔阂,要知道多少年前,我在美国也就是一个连餐馆都去不起的穷吊丝!”

“干杯。”

大家举杯相碰,皆被洛咏生独有的魅力有所感染。

甄甜更是受宠若惊,本来有些后悔自己说出来丢人的话,完全没想到反而撞上了洛咏生的胃口,同时她也感觉,这种实干起家。经历过困苦也守得住繁华的人,果然有些不一样的气质。虽然现在同样陶醉于富贵,却始终不忘本分。

大家随口闲聊,品着美味佳肴,只要林强与万千紫不叫板,在洛咏生的主持下,这顿饭倒也吃的舒服。

佳席过半,洛咏生接到工作上的电话,为避嫌,出门来到湖边谈。暂时撂下了屋子里的三人。林强也是冲甄甜使了个眼色,将她支开。

那两位走后,这两位终于能以诚相待了。

“你要做什么?!”林强擦了擦嘴,完全不留情面。厉声道出压抑了很久的话。

万千紫无辜地摊开双臂:“吃饭啊……你何必呢。咱们又没有仇。”

“我知道你对男人有一套。”林强指向玻璃窗外打电话的洛咏生。“但别他他下手。”

“我的天……”万千紫极其无奈地笑道,“我不能有私生活了?再说我们今天才刚刚认识,是他拉着我要吃晚饭的。你想多了吧林强。”

“少扯淡,我不相信巧合。”林强皱眉质问道,“怎么?又来挖掘新客户了?洛咏生的资产都在股份里,别打他的主意了。”

“没告诉你我金盆洗手了么?”万千紫也有些怒容,“退一步说,我做了这么久,还分不清哪些人需要我?不干净的钱才要洗,洛咏生光明正大的,我跟他叫什么劲?再退一步,姑奶奶我不差钱!从来都是别人求我,没有我求别人!”

林强顿了顿,想了想也确是如此,见不得人的钱才会有求于万千紫帮忙解决,洛咏生不牵扯到洗钱,避税足矣,断然没必要与万千紫扯上关系。

“他知道你做什么营生的么?”林强继而问道。

“老天啊……”万千紫捂着头无奈道,“你以为我做生意还要吆喝么?全世界都知道我做什么的,我还怎么做?这行只能靠信任的老客户介绍,没有其他渠道,我发一百个誓,跟洛咏生的这次晚餐纯属巧合,我在和其它人谈事的时候他正巧来了,然后对我有兴趣,我当然也很欣赏他,大家有机会认识一下,坐下来吃吃饭,就是这个样子。”

林强轻笑道:“你不是金盆洗手了么?来蓟京谈什么事?”

“这是机密,不关你事。”万千紫侧头道,“我们说好的吧,井水不犯河水。”

“行吧。”林强摆了摆手,“今天是你和洛咏生第一次见面,也必须是最后一次,不要缠着他。”

“???!”万千紫当即怒道,“我私生活关你什么事?”

“你要毁了他么?”林强冷然道,“知道你真实身份的都是大人物吧?倘若你们真的在一起,一旦让那些大人物知道了,你让洛咏生今后怎么做视野?倘若有一天你若是出事了,被曝光了,那洛咏生怎么办?一个堂堂真正的企业家,名誉声望毁于一旦,你希望看到?”

“…………”万千紫哑了,沉默了。

这种问题,她何尝没有考虑过。

说到底,自己做的不是什么干净事情,赚了多少,就要失去多少。

这也就是她一直没有再婚的原因,真的爱一个人的话,怎么能忍心将自己的风险分担给对方?因此,万千紫一直以来也是玩闹人生,及时行乐。

“你不缺钱,所以离他远点。”林强见万千紫发愣,再次施压,“我也无意与你为敌,现在没有说你的身份,只是不想让洛咏生知道我认识洗钱的人。”

“洗钱的人……”万千紫苦笑道,“到最后,这就是我唯一的标签了么?”

“就像贩毒一样,高风险高回报。”林强凛然道,“不走正道,就是这样。”

“正道……”万千紫低吟,“林强啊,我是真的想问,我还有机会回到正道么?”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学法律的。”

万千紫颓丧一笑,转望外面的洛咏生。

洛咏生一边打电话,一边冲这里做了个OK的手势。

“多出色的男人。”万千紫叹道。

“别扯这些了。”林强知万千紫已不敢再接近洛咏生,转而问道,“刘铭呢,怎样了?”

“挺好的吧,在那边找了份工作,我帮的忙。”万千紫随口应付。

“见到他,帮我带句话。”林强叹了口气,“这边没有任何人追他的事情,审计署那边也按自动离职进行处理了,蓟京很好,欢迎回来。”

“他都知道。”

“我知道他知道。”林强怅然道,“就像许久未见的亲人,一定要问身体如何一样,忍不住要说。”

“明白啦,传达。”万千紫也冲窗外的洛咏生挥了挥手,黯然神伤,“今晚……我自己回家,以后不联系他了。”

“这样最好。”林强点了点头,“别恨我。”

“不怪你。”万千紫唯有苦笑摇头道,“怪我。”(未完待续。。)

0349 整容

之后的饭局气氛,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林强与万千紫的话突然变少了,有些压抑,甄甜与洛咏生自然不明所以。

越吃越压抑,越喝越难受,终于在不到八点的时候,洛咏生提出散了,大家立刻点头。餐厅门口,洛咏生单独将林强拉到一旁,说是抽支烟,其实是私下沟通。

“什么情况?”洛咏生这才露出一直以来的疑惑,“平常你不是这样的,刚见面的时候她也不是这样的,怎么好像突然发生了什么难过的事?”

“……”林强看着洛咏生,短暂思索过后,还是决定道出实情。

洛咏生是朋友没错,但洛咏生同时也是客户。

自己该对他好没错,但自己也不该让他埋怨,令他失望,林强可不是宁可得罪人也要对人好的哑巴圣人,

“老哥,你知道邢礼的案子么?”

“当然,那事不是你也扯进去了么?”洛咏生反应很快,当即惊到,“万小姐跟那件事有关?”

“嗯。”林强点了点头,“后来检察院的人问过我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没有处理她。”

“洗钱么?”洛咏生咽了口吐沫,转望那边,“这方面证据确实难抓,没法处理也是正常。”

“我也不清楚。”林强摇了摇头,“老哥,你是公众人物了,是民族企业家了,为了自己的事业与所有人的期望,该牺牲的要牺牲。”

“哎……”洛咏生苦叹一声。“本以为,碰到合适的了……她的容貌就不说了,关键是聊起来大家很投缘,有些境界的女人,实在太难得了。”

“没事儿,我再告诉你件事,弥补这个遗憾!”林强见他也有些难受,开玩笑道,“她那样子,八成是整容整得。年龄也不好算。老哥你要跟她结合了,可不一定能生出来什么样子的孩子。”

“哦?”洛咏生眉色一扬,不禁再次望向万千紫,“整的?”

“你看哈。”林强轻声道。“眼角那么开。明显动过刀。那下把也是,没摩过不可能这么尖,如果有机会看她发迹线的话。没准还能发现拉皮过后的痕迹。要我说,她就算50岁我都信。老哥啊,人家万一已经更年期绝经了,你不哭死?”

洛咏生惊叹连连:“林强……你怎么能考虑这么多……正常人看见这样一个女人,不会想这么远的吧。”

“这个……”林强干笑道,“职业习惯,你电话里也说了,我一天到晚见三教九流,辨人还是有一套的……”

“有你的。”洛咏生听过整容的事情,也是不寒而栗,自己险些栽了大跟头啊,这要真的结婚生子了,出来一长相丑的出翔的熊孩子,自己该如何是好?

富豪娶妻,看中女人的容貌,并非只是好色,站在他们的高度上,必须为下一代打好基础,与漂亮的女人结合,将体面的容貌与神采遗传给子女才是最重要的。因此现在的富豪,对整容这种事简直是深恶痛绝。

“林强,你不早说!”洛咏生本来很遗憾,现在反倒有种万幸的感觉,拍了拍林强笑道,“找你来吃饭这决定真是太重要了。”

“也是巧合……”林强刚刚说自己不相信巧合,此时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推翻自己。

“对了。”洛咏生又问道,“那个甄甜跟你过来,是你们分行长的意思么。”

“对,黄光耀知道我要来吃饭,硬塞来的。”

“哈哈。”洛咏生大笑道,“黄光耀也真有意思,还派个人盯着你?”

林强调笑道:“没办法,微讯太强大,跟老哥你吃饭,估计让黄光耀亲自来倒酒都行。对了,他特意说明,想与你见见。”

“呵呵,这个好说,等大厦事情确定以后,找个机会大家坐坐就好。”洛咏生显然对此事并不怎么关注,选择哪个银行只是随手而为,相比而言,他对眼前的林强是绝对关注的。林强的辨人能力与思想长远程度,已经远超了他的想象,敢于得罪自己道出实情也是罕见的真诚。

“选址的事情,下午马总也找我了,表示龙源更合适。”洛咏生笑道,“怎么样,最后一个障碍也扫除了。”

“还是你有手腕。”林强惊喜赞道,“马军终究只是马军啊,天底下有许许多多的马军,却只有一个洛咏生!”

“这马屁拍得我还真高兴啊!”洛咏生大笑不止,“林强啊,我明白了,当CFO是屈才了,我对现在公司的COO不太满意,有没有兴趣?”

“UFO?”林强一头雾水。

“COO,首席运营官,常务副总裁。”洛咏生真诚地说道,“当然,不可能一上来就干,我可以安排你先做副手,依你的条件,半年足以胜任。林强,好好想想吧,在银行,终究只是低三下四,求东探西而已,现在的微讯,是更大更有趣的平台。”

“UFO还是算了吧……”林强最开始没有选微讯,自然现在也不会选,“我真的是不懂那一套,也没你想的那么强,今天的事只是巧合。”

“千军易得,良将难求啊……”洛咏生无奈问道,“林强,这是我能许诺的最高职位了,再不然我就要让位了……”

“别别别……”林强尴尬道,“我只是不愿做我不熟悉的行业罢了,人贵有自知之明,术业有专攻,不是什么事都能做好的。”

“能不能告诉我,银行的魅力究竟在哪里?”洛咏生极其不解地问道,“我是真的不明白,真的在问……如果为钱的话,毫无疑问我许诺你的职位有优势;为权的话,银行终究是个企业,终究是服务业;为理想的话……恕我直言,我实在想不出钱堆里有什么理想可言。”

“有的。”林强只点了点头,长叹道,“在银行,三者都有。”

“……”洛咏生久久不语,回味着这一席话。

他,无法理解。

“没办法啊……”洛咏生最终摇了摇头,“不过你也是对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世界观,我不该强迫你接受我那套。”

最终,洛咏生笑叹道:“没办法,明明不想看你在银行继续发展,还是要把自己企业的大单给你,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千万别,老哥你是上帝,我为你服务,是你让我又爱又恨。”

洛咏生摇头苦笑:“贫吧。”(未完待续。。)

0350 护理

回程的车子上,甄甜问出了同洛咏生一样的问题。

“喂,你认识她的吧?”

“嗯?”

“那个什么紫啊。”甄甜坏笑道,“看你好像很吃醋的样子。”

“我去……”林强哭笑不得,“吃醋你能都领悟到?”

“是啊,就是看见她和洛咏生在一起,你很不开心。”甄甜又是轻轻推了推林强,“喂,把我支开的时候就是在说清关系吧?”

林强无意与她解释太多,只得强颜道:“你就这么理解吧,可别告诉别人。”

“那可难说。”甄甜调笑道,“你,知道的吧?”

“知道什么?”

“我看了半天,她的脸不太自然。”

“好眼力。”林强不禁侧目,“不错,她确实整过容。”

“不仅整容,应该还打了肉毒,拉了皮,至于里面……”甄甜坏笑道,“就知道你才知道了……”

“我服了,咱们打住吧,我和那女人没有任何关系。”林强已经不忍再听。

“别的我也不问,你就再听我说最后一句。”甄甜突然正色道,“她年龄应该不小了,声音动作和手部皮肤能看出来一些,玩玩可以,千万别陷进去。”

“……”林强已经不知如何解释这件事,但看着甄甜真诚的眼神,也知她是真的好心劝自己,便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蒙好意,“多谢提醒。你放心,真的没一丝关系。”

“自己说的话要负责!”甄甜甜甜一笑,转望前方,“快到啦,给我放前面路口就可以了。”

“这是你自己租的房子么?”林强渐渐放慢速度,随口问道。

“对啊,一室一厅一个月小4000,蓟京真可怕。”甄甜无奈一笑,“还是你舒服,手里有权。自己免费住三室一厅!”

“哈哈!”林强大笑道。“你要是来龙源工作,我也分你一间同规格的。”

“哦?”甄甜坏笑道,“你这是在挖行长的墙角么?”

面对甄甜,林强倒也开得起玩笑:“你敢来。我就敢挖。”

甄甜一个夸张的哆嗦。立刻就怂了:“还是算了。我可不敢,还等着户口指标下来呢……”

“这样?”林强问道,“就是说这批从各地调来蓟京的人。都在排队等户口?”

“那可不,大家来了蓟京都是想扎根的。”甄甜数着手指道,“黄行长一家三口直接解决,然后排前面的是何茜何主任,后面还有四个资格老一些的,然后才能轮到我。”

“这可有的等了。”林强叹道,“大多数指标都是不得不分配给应届生的,每年这种自由户口指标可是屈指可数,现在政府也在控制。”

话罢,林强又劝道:“一个户口而已,屁用没有,别着急了。”

“是你们身在福中不知福。”甄甜苦笑道,“买房,买车,将来如果结婚孩子上学,杂七杂八的,都需要户口的。”

“找个蓟京人结婚不得了?”

“找谁啊?找你?”

“哈哈,你连来龙源工作都不敢,还敢聊这个?”林强大笑道,“黄光耀能忍受自己秘书的丈夫是自己银行的人?”

“对哦……”甄甜跟着无奈摇头,“看在本行的人是没戏了。”

“加个字,本行业。”林强提点道,“历任行长秘书的爱人,无一例外都是其他行业的,必须避嫌。”

“麻烦死了,逼人去《非诚勿扰》么。”甄甜挠头道,“本来一天到晚就忙的要死,恋爱还不能找熟悉的人。”

“呵呵,秘书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尤其是女人。”林强缓缓停下车子,转头道,“安全到达,你可别跟黄光耀告状我欺负你。”

甄甜没说话,看着林强稍微顿了顿,像是试探一般过后,才打开车门说道:“我走啦,改天见。”

“回见。”

林强挥手道别后,加快时速驶向龙源。

他何尝感觉不出来甄甜的意思,一个孤身来到蓟京的女孩,即便只是暂时的,有个依靠总是好,更何况现在自己的条件,毫无疑问是同辈人中的翘楚了。缘分难求,非要说的话,无论从哪个角度讲,自己与甄甜还都有些般配。

对林强来说,这小丫头还是挺有意思的,深交一下对双方都不是坏事,舒适且温暖,但再进一步,可就是禁区了,惊险万分。与白瓜瓜的那种萍水相逢,双方隔行跨业,都毫无压力,办事走人开开心心,不必多想。

兔子不吃窝边草,闻闻即可,林强还是控制得住的。

回到宿舍,还不到睡觉的时间,这一晚王文君也早早休息,免去了视频聊天的过程,打开电视,也都是办疼不痒的节目,一时间林强还真有些无聊。

电视中没有好节目,林强就只能在现实中找了。正好,为了印证万千紫的承诺,这种时候钱眼探一下她有益无害。

林强先是揉了揉眼睛,适当放松一些,而后意念一过,将封藏许久的钱眼锁定万千紫。

【万梓茜,活动资产,192万(150万为外汇)。】

【总资产:8952万(外汇)。】

【开始主动寻求金主,短线大涨。】

【大计划酝酿中,长线未知。】

【财运:结交富人,收取避税(洗钱)佣金。】

【劫点:贪婪。】

【德:-7】【财:12。】

林强一愣,她的关键性数值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但有关短线长线的说明,却与万千紫本人的说法背道而驰。

如此看来,金盆洗手完全是个笑话,她来蓟京果然是有目的的,接触洛咏生也必然是有目的的。

果然,不应该相信巧合。

通过万千紫的视野来判断,她应当是在酒店的SPA中心,正在进行舒缓的精油按摩,可这架势……有点不对吧……

随后的半分钟,林强对女性SPA护理有了全新的认识,万千紫肆无忌惮地浪.叫连连,翻了个身,按摩师又拿出了奇怪的东西,开始问她要几档。

林强眼睛酸疼,已是无法忍耐,准备中止钱眼。

万姐,你赢了,你全家都赢了,为毛男性SPA那么正常,女性这么没道理。

正当此时,旁边的电话响了,即便万千紫非常不想在这么HIGH的时候接电话,但行业所致,大多都是急茬儿,不接电话随时可能出事。

“稍等。”万千紫痛苦地抽离出情绪,看着号码,皱了皱眉还是接通,“搞错了没有,你那边已经是零点了吧?”

待那边说了句话后,万千紫又不耐烦地说道:“都说了,搞定了两个,今天本来偶遇了洛咏生,但他太正了,应该没有机会。”

说到这里,万千紫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猜我今天碰到谁了?”(未完待续。。)

0351 碧眼

“你这人真没劲”万千紫自顾自说道,“……算了,我告诉你吧,今天也是倒了血霉了,正撞上林强。”

“嗯,他很好,好像又升职了,洛咏生称他为蓟京风头正劲的银行家,他也真会夸人……”

“放心,明天都约好了。”

“OK,再联系。”

万千紫放下电话,这才长舒了口气:“我亲自出马,还能办不成事?真是太小看我了。”

随后,他转头对按摩师道:“你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按摩师放下壮硕的器具,点头离去。

林强的钱眼,也基本都极限了,下面的情节他更是不敢看,连忙收回。

随后的时间,他坐在沙发上,在惊讶中思索。

现在是晚上九点,刚刚她说对面已经到了零点,三小时的时差,应该是澳洲东部没错。再加上和她对话的人显然认识自己……

是刘铭么?

他还和这个女人扯在一起?

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在做什么,要做什么?

正如万千紫自己所说,她的资产足够在澳洲舒适一生的了,刚刚由于她的问题,让检察院和纪检委抓住了邢礼犯罪的关键性证据,这无疑会影响她的声誉,这种时候,不应该再来蹚浑水才对。

现在来蓟京搞大单,是为了赚更多的钱还是别的什么?

林强百思不得其解。

但显然,她要干什么与自己也没什么关系。自己断然没有必要趟这个浑水,只要保证洛咏生不受牵连便够了。

林强想停止思考这件事,躺在床上将心放空,希望早些睡去,但这些事情之间,一个个线索却在脑中不断徘徊,挥之不去,对于真相的渴求,是男人难以抵挡的。

头痛之时,他抓出了枕下的那本《钱图》。一直将它冷落在此。它好像也并不在意,依然是那副陈旧且不起眼的样子。

林强靠在床背上,开着台灯,再次翻开册子。那最初与最终的警醒再次浮现。

【积善德。取义财。钱图大道。】

【困钱眼,谋损利,轮回末路。】

【得钱眼。不可堕入钱眼,否则不得善终。】

【掌钱图,不可颠倒善恶,否则厄运缠身。】

一直以来,这位朋友帮了自己不少,而自己也潜移默化地受其影响,独善其身不敢说,至少始终保持在正道上行进。同时,那些堕入钱眼,一步步陷入深渊的例子,也在自己眼前一幕幕出现。

林强突然想到许久以前,同凌乐乐过生日的时候,她让自己许愿,自己闭目看到的那副场景,偶尔自省一下,有益无害。

想到此,他不禁再次闭上双目,重观钱途。

自那之后,又发生了不少事情。

【送上邢礼的罪证,将其绳之以法——德积2,财平。】

【联合同学会,助十月渡难关——德积1,财平。】

【晋升支行长——德平,财涨3。】

…………

寻常人毕生难以经历的事情,却在林强身边频频发生,德与财的变化也从未停止,这让林强说不清楚,是自己找上的这些事,还是这些事开始找上自己。

【林强:德14,财12。】

虽不知这些数字有什么作用,但在长久的努力下,林强也终于得到了两双的成绩,在这个世界,能得财而不失德,其实已经是很难的事了。

正当他准备停止畅想的时候,如同钱眼进化时一样,浮想中的画面急转,几行大大的金字飘然而至。

【德财小成,降福一重!】

【金舌凭空断——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影响财势。】

【财源滚滚来——不必众里寻他,钱财自会来投。】

【碧眼辨乾坤——乾坤有大道,德财有轮回,破空间之阻,达时间之境。】

《钱图》遵循了一贯的原则,说得含糊不清模棱两可,只能凭直觉理解。

“这什么意思……钱眼已经可以影响到嘴巴了么。”林强惊讶之余,无奈道,“金舌头,这还让不让人活。”

三行字此起彼伏地亮起,像是不断转动的老虎机一样,好像只待林强拉下摇杆。

“是选择么?”林强嘀咕着。

他跟着字的闪烁思考,金舌的意思太过模糊,这所谓的财势自己也一直未发现有什么作用,恐怕见效很慢,自己无心下几十年的大棋,还是要像钱眼这种,立竿见影的效果比较好。

至于财源滚滚,钱多点是不错,但对现在的自己来说,也许无非就是多些自己上门的业绩吧,即便真的财源滚滚了,得利最大的也不是自己。再者说,现在这种情况,赚钱的事完全可以凭自身能力搞定,无须依赖。

最后,林强瞄向了【碧眼辨乾坤】。

现在的钱眼,已经相当有作用,可以锁定万里之外的人。

这字面上的“达时间之境”,不禁让林强浮想联翩,钱图是要告诉自己,钱眼可以冲破时间的隔阂,看到过去与未来么?

作为一名伪科幻爱好者,林强明显对这一项更有好奇。

正想着,另外几行字已经消失,最后的【碧眼辨乾坤】,化作一道金光,朝着林强眼前徐徐飘来,林强忽感右瞳一阵舒爽清凉,再睁开眼,“钱图”已经离去。

他揉了揉双眼,并未感觉到什么明显的不同。

先前的钱眼一直是左边,而这次,貌似影响到右边了。

林强迫不及待地开始尝试,他披上衣服起身,首先对着镜子运作一番。如左眼一样,右眼也无法对自身生效。

之后,他又像刚刚锁定万千紫一样,只睁开右眼,尝试直接使用。

可任他意念再坚定,依然没有半分变化。

“必须面对面么。”林强抬头看了眼表,不到十点,打扰了。

他快速穿上鞋出门,急切地敲对面宿舍的铁门。

这一敲,足足敲了半分钟。依然无人应答。

闹哄哄的敲门声没叫来郑帅。反倒吵醒了隔壁的林小枣。

房门推开,小枣依然穿着粉色KITTY睡衣,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行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

“他们?”林强焦急地指着大门。

“哦。他们晚上去唱歌了。还没回来吧。”林小枣晃了晃脑袋。打起精神,“我太累了,就没去。怎么啦?”

“没事,没事。”林强看着林小枣,反正也是自己人,不如这处女一探就用在她身上吧。

林强随即闭上左目,仅用右瞳。

一行小字默默浮现——

【林小枣:财涨1,于15日之后。】

随后,林强眼前显现出了自己办公室中的场景,依然是第一视角,而小枣眼前的也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她将一张单子放在自己桌前:“行长,快签了吧!”

视野中的林强拿起单子,调笑道:“哎呦,转正啦,必须我签字通过是吧?”

“快签快签!!”林小枣的语气中满是激动与喜气。

“压着!”那个林强却与她开起玩笑,“再拖你半年,节约开支。”

“节约什么啊!开支又不是你开!!”

“哈哈!晚上大家庆祝一下吧。”林强终于不愿再逗林小枣,签上大名,将表单还回去,“这样一来,就能拿全额工资奖金了,系数按行政走,奖金拿平均值,估计下个月开始,破万就像玩一样了。”

“好多钱!”林小枣一把抢过表单,不让林强反悔,“可不能让你收回去,我赶紧去分行提交!”

“哈哈!!”

画面渐渐变得模糊,林强晃了晃脑袋,重新看见了穿着睡衣的林小枣。

“行长?行长?”林小枣晃悠着手,满面焦急,“能听见么?!”

“没事……”林强扶着墙,心中窃喜,“可能太累了吧,晕了一下。”

“吓死我了,我姥爷中风的时候就这样……”林小枣依然没放下心,“要不明天上午,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报纸上说前两天民泰银行刚刚有一个职员猝死了。”

“别咒我!”林强上前捏了林小枣鼻子一下,“小丫头,快转正了,不怕我卡你啊!”

“啊!你还记得?”林小枣听到转正,小脸一红,有些跃跃欲试,“还有15天了……到时候银行就不能胡乱开除我了,也不怕失业了!”

林强过了下心,刚刚钱眼所说的也是15天,看来没有假了。

不出意外的话,右眼现在能看见他人下一次“德”、“财”发生变化的场景。林强瞄准林小枣想再试一次,但空有酸疼。如之前一样,看来不能强撸。

“那这15天,你可得让我过上帝王般的生活。”林强挑了挑眉毛,“让我不开心,卡你半年。”

“不许!!”现在的林小枣也开得起玩笑了,“你要敢……敢不让我通过实习期……我就告诉文君!”

“………………”林小枣咽了口吐沫。

最近的事,貌似挺多的。

“哎呀!做人留一线!”林强赶紧笑呵呵道,“都是自己人。”

“哼,知道就好!”林小枣嘴一嘟,“不过你倒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我听郑帅分析,应该是黄光耀非让甄甜跟你去吃饭的吧?”

“是啊,都是眼线。”

“那饶你一次,下不为例!”林小枣指着林强气呼呼说道。

“多谢小枣开恩。”林强恭敬作揖。

“啊……受不起……”小枣连忙还了一礼。(未完待续。。)

0352 恨意

次日晨,林强在办公室刚刚看过早间新闻,便有贵客来访。

林小枣同夏馨一路闲聊,将她引到林强的办公室。

“哎?”林强嘴里还嚼着包子,对上级领导的来访毫无准备,连忙起身尴尬相迎,“夏姐怎么过来了,有事让我过去找你就好了。”

“你可是大忙人,没事,你接着吃。”夏馨笑着放下手包,拍了拍林小枣,“我记得很久以前见到她的时候,还是一个小丫头,现在都这么厉害了。”

“夸奖啦。”林小枣吐了吐舌头,为夏馨倒水。

林强招呼夏馨坐下,不急着问正事,先是寒暄道:“凌司长最近怎么样?”

“基本没什么影响。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没有公开,只有圈内人知道,现在自然没人再提。”夏馨感叹道,“多亏了这件事啊,让我们看清了不少人。”

“是,总有落井下石的。”

林小枣放下茶水后,请退而去,带上房门。

待她走后,夏馨才小声道:“非要说的话,这件事还是有影响的,但都被审计长压住了,整个审计署,怕是也只有他肯帮忙了。”

“哦?”林强与夏馨早已绑在一起,说话也不用避讳,“我记得审计长,对凌司长的事情一直是毫无作为的吧?是现在看到风向变了开始弥补么?”

“他都是暗中做事的,不张扬。”夏馨依然小心翼翼地说道,“凌晨能这么快官复原职。他也做了不少努力,冒了不小的风险。”

“那还真是一位好领导。”林强本对那位隐藏的大人物没什么好印象,但既然夏馨这么说,便也挽回一些。

“至于其他人,实在是……”夏馨摇着头,表情有些愤恨,“出事的时候,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尤其是三处的人,这事应该就是他们挑出来的。”

“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了啊。”林强摇头道。“那些人应该没什么好下场吧。”

“凌晨的意思是慢慢来。但我就是看不下去!”夏馨恨恨道,“险些害得人家破人亡,现在还让他们逍遥?什么道理?”

林强暗暗心惊,一向温文尔雅的夏馨也有这样狠毒的一面。

不过这些。他倒也完全理解。感同身受。若是自己被害到家破人亡的地步,恐怕只会比夏馨更狠毒一些。夏馨并没有圣人的胸襟,虽不至睚眦必报。但绝对想以牙还牙,想着那些曾经陷害过丈夫的人还在逍遥法外,始终不得安宁。

看夏馨的意思,好像并不打算轻饶那些人,林强不得不请罪道:

“夏姐……是在埋怨我么?”

“那事我知道。”夏馨皱眉道,“你跟凌晨说过,让他对三处的副处长网开一面。林强,我能问问原因么?”

“说白了吧,他帮了我一个忙。”林强也不隐瞒,实话实说,“仗着咱们这边的关系,帮他求情确实有些不合规矩,但我还是希望给他一次机会……”

“真是……”夏馨喝了口茶,不忿道,“你也知道,你说的话,凌晨一定会听。”

“夏姐……”林强小声道,“你看,一个人拿着枪杀了人,错在这个人,还是那把枪?”

“你这个比喻不对。”夏馨摇了摇头,“枪是静物,没有选择的权力。”

“话是这么说,但即便具体举报人不是这个谢斌,也会有另一个谢斌去做。”林强继续劝道,“我也和他聊过了,他真的很悔悟,不行的话,把他调走就是了,免个死罪。”

“这个不必你说了,他自己已经提出了。”夏馨笑道,“估计过一段就会调到地方去,保留职级。”

“也算好的归宿了。”林强摆手笑道,“后面凌司长有事,有我能帮忙的,一定帮。”

“你啊,现在还是别惹事了。”夏馨随口道,“三处的处长还好对付,麻烦的是他身后的副审计长。”

她说着,又连连摆手笑道:“我这是在说什么,像老太太的牢骚一样,真是老了。”

“真是哪里都没完没了。”林强也知自己现今没有牵扯那些事的能力,转而问道,“夏姐,这次过来是什么事?”

“哦,对了,招聘的事情。”夏馨连忙从包中掏出一沓文件,狐疑笑道,“你是不是给黄光耀喂什么药了?”

“啊?”

“这种支行独立自主招聘的情况,可是极少有的,分行很少放手。”夏馨将文件递给林强,“本来电话里就可以说,但我今天也没事,干脆自己过来聊了。”

“辛苦辛苦。”林强拿过文件,翻看起来,“这次不会受到人脉上的影响吧?”

“那是你私人的事情。”夏馨笑道,“举个例子,其它支行要拉拢一个大单位的领导,可能会借着龙源招人的机会,推荐一个人过来,你如果答应了,算是用公事落了人情。”

“夏姐真是不把我当外人。”林强干笑一声,自夏馨取代罗莎以来,自己确实方便了许多,一个事事与自己作对的罗刹变成一条心的大姐,立刻由苦境变为顺风。

“原则上讲,你这次招聘分行是不会干涉的。”夏馨指着文件道,“我在黄光耀那里帮你说了句话,这次争取到了一个正式名额,可要好好掂量。”

“明白。”林强感激点头。

正式工与合同工,一直是一件很不公平,却又“存在即合理”的事情。大型企业中,人力成本是非常大的一部分,一旦正式录用一个人,基本就需要保证他一生的开销,这个人只要没有犯大错,便没有理由辞退,同时,还不得不依照《劳动法》提供大量的福利。

合同工则不同,企业可以通过人才中介机构聘任员工,员工虽然在银行工作,但实际上的关系属于中介机构,这样一来不仅节约了相当大的福利成本,在将来发生变动,不得不辞退的时候,还省去了很多麻烦。

就联合银行而言,相同的岗位职位与工龄,仅看工资福利方面,合同工是正式工的1/2,但奖金并无差异,众所周知这才是大头,因此大多数人并没有太多的怨言,也许熬上几年,混到转正也说不定。

即便如此,这个正式工的名额依然精贵万分,谁都希望能得到一生的保障。先前莫惜君等人的招聘,直接走的分行,由于是核心对公人员,分行给的便是正式名额。而现在的这几个人,更偏向于“助理”一些,分行有所保留也是应该的,否则其它支行也会看不过去。(未完待续。。)

0353 礼物

“对了,这些文件你还是要看看。”夏馨提醒道,“合同工对学历没要求,正式工至少是本科以上,研究生更好。”

“这个有空间么?”林强问道。

“哎……真会给人出题。”夏馨无奈一笑,“如果你真的看上低学历高能力人才的话,我帮你搞定。”

“呵呵。”林强傻笑道,“大姐就是对我好啊。”

“嬉皮笑脸!”夏馨这会儿看着林强,自然是怎么看都喜欢,“乐乐听说你们这里招聘,还缠着我说,她不上学了,要直接来工作。你要不聘她,就让我把你解雇了。”

“哦?”林强开玩笑道,“童工的话,夏姐能搞定么?”

“贫!”夏馨大笑道,“虽然我和凌晨不想干预乐乐的职业规划,但还是不希望她来银行的,你有机会可要给她泼泼冷水。”

“行吧。”林强无奈道,“马上月底,她又该来取基金了,到时候我让大家蓬头垢面一些,累得四仰八叉,吓唬一下。”

“我看成。”夏馨感叹道,“虽然我一直做行政,但也知道基层有多累,对女孩来说,真的不是个好地方。”

“哎,要我说。”林强调笑道,“是你家起点太高了,银行收入还是不错的。”

“也许是吧。”夏馨长叹一声,“但我不想让乐乐总为钱着急,女孩子不该那样。”

林强楞了楞,萧潇的造型栩栩如生。这让他打了个寒颤,凌乐乐变成萧潇那样,也不知是福是祸。

送走夏馨,林强将招聘文件扔到了林小枣的办公桌上。

“搞定吧,尽快约面试。”

“哈?”林小枣惊愕地看着文件的抬头,“招……聘…………我??”

“还能有谁?”林强笑道,“没问题吧?”

“啊……这个我没做过啊。”林小枣为难道,“而且我……也刚刚被招聘进来不久。”

“简单的要死。”林强拍了拍小枣的显示器,“找分行的人要来我们在招聘网站的账户,发表招聘信息。然后各种网站就会帮你转载的。招聘要求你看着写就行,条件按莫惜君或者廖亮的情况走。”

“等等,我记下……”林小枣赶紧打开本子,一个步骤一个步骤记录。

林强帮她琢磨道:“分行人力那边。都是自己人。应该不会为难你。敢为难你你就说狠话,别怕,外部沟通要不卑不亢。内部沟通就一个字——硬。你是我的人,只要不对黄光耀的人硬,其它都没问题。”

“记住了!”林小枣使劲点了点头,“那下周一开始约面试没问题吧?”

“没问题,有不懂事问我就对了,别怕。”林强揉着她的脑袋笑道,“一回生二回熟。”

“好!”林小枣跃跃欲试,将一切记录好后,把桌上的一个包裹向前推了推,“对了,刚才有你的快递。”

“哦?我没定东西啊?”林强惊讶地拿起盒子,打量起来。

“可上面,写的就是我们这里的地址,林强收。”

“怪了。”林强找来一把剪刀,开始拆箱。

莫惜君,廖亮等人上午也没事,见这边很有趣,也跟着围了上来。

“神秘快递?”莫惜君躲得老远,“炸弹,病毒什么的!美剧里都这样!”

“哪那么邪乎。”廖亮摆手道,“估计是什么活动,或者机构的礼品。我们银行逢年过节不也偶尔给大客户送东西。”

神秘的气息越传越远,整个二层办公区的人都围了上来,叽叽喳喳。

林强自己也好奇,特意开得慢些,吊大家胃口:“我跟你们讲,凶杀案之类的,变态杀手不都喜欢寄个脑袋过来么。”

“咦……”林小枣下意识地向后退了退,“别在我桌子上开。”

“哈哈!”

笑声中,林强终于拨开箱子,里面还有一个盒子,粉色包装鲜艳十分鲜艳,上面印着一个身材暴露的惹火女郎,像是AV女优。

“这什么啊,看起来怪怪的!”莫惜君嗅到一些味道。

廖亮凑上来,看着包装道:“上面写着……爽到爆……什么东西,这是商品名称么?”

林强已觉出有些不对,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鬼使神差地继续撕开包装。

里面,是一个像蘑菇一样的大号肉色软胶物体,手感还算不错,柔软筋斗。

林强将其举起,四面看了看:“这……到底什么东西。”

“人造蘑菇么?”林小枣皱着眉头捂着嘴。

“等等……”廖亮凑得近,直接看到了正面,“这玩意……有点儿像那个啥……”

林强幡然醒悟:“阴……”

“啊!!!!!!”林小枣已经捂着耳朵喊出来。

另一位女士,莫惜君,则是一口水喷了出来,狂笑起来:“哇哈哈哈哈!!!自慰器!!男用自慰器!!!!!”

廖亮咽了口吐沫,转身低调离去——行长,真的不关我事!

周围其他人,也是捂着嘴低头不语,显然在尽全力压制住笑意,他们可没莫惜君跟林强那么熟,不管当面嘲笑领导。

林强的脸色简直是姹紫嫣红。

“不会吧……我怎么会买这个……”又是鬼使神差一般,他伸出手指,插了进去,感受了一下,“这触感……真的是……自慰器……”

“啊!!!!!”林小枣尖叫落荒而逃,“我的桌子!这是我的桌子啊!!”

“哈哈哈!!”莫惜君捂着肚子,扶着林强,“这个……我们不怪你,毕竟女朋友不在……但当着这么多人拆包装的勇气。还是值得敬佩的。”

终于有人憋不住,笑喷出来。

“我想起来了!!!”林强恍然大悟,“是这样,是我女朋友,不在蓟京,她说过给我弄了一个礼物!一定是她捣的鬼!”

“好好,你怎么说都行!!”莫惜君已经开始岔气,“你用完……用完把感想告诉郑帅……我回头也送他一个……哈哈哈……”

林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下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文君。你坑夫。

……

蓟京北部别墅区。成家拥有其中最内部的两栋,树木将这两栋同外面隔绝开来,中央还有一个小型喷泉,相当私密。这是成强地产项目中特意为自己准备的两栋楼。其中。高的那栋为成强所住。矮的那栋则是成全归国后的礼物。

连续多日。成全每日白天都会来到父亲的别墅中,在门前大厅静坐,企图让成强回心转意。

自从上次被赎回来后。成全发现,原来还有比被发配到龙源锻炼更可怕的事——冷落。彻彻底底的冷落,一句话也没有,成强并未打他骂他斥责他,而是将他的银行卡解除冻结,通通还与他,没有多余的话。

然而这样,成全就真的敢去花天酒地么?

这个年龄的男人,显然不能只考虑玩这件事了,成全有他的野心与计划,只是中间被某些人干扰,令父亲对自己失望。

必须挽回这个局面,成全这样想着。

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即便是再被发配到龙源,自己也要绝对忍住,卧薪尝胆,赢得父亲的信赖。

“小全……该吃午饭了。”负责别墅饮食起居的阿姨来到成全旁边问道,“还是老样子,一会儿我给你端一份过来。”

“谢谢刘妈。”成全点头后问道,“我爸……今天一直没出门,你知道他在做什么么?”

“……”阿姨楞了一下,而后摇摇头,匆匆离去。

成全也无暇多想,继续端坐。

现在是考验毅力的时候,在龙源没有挺住,这次就算是一年,也要坐下去。

他没想到,这个考验时间远比他想得要短很多。

“哦?今天也在?”成强穿着暗金色的长睡袍,精神饱满地走下楼来,“快一周了吧?”

“爸……”成全立刻起身,恭敬道,“我反思过了……我知道这些都是为了我好,能不能……”

他未说完,成强便挥手打断道:“我明白,我明白,不用解释。”

他说着,走到成全跟前,扶着他一同坐下:“来,坐下说。”

“好……”成全仿佛看到了希望,果然还是血浓于水,自己终究是他的儿子。

成强坐在儿子身旁,靠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脑袋:“这事,我也想过了,有可能是我要求太高,人各有所长,我不该按自己的标准要求你。”

“应该的。”成全连声道,“我确实有很多差距,我现在认识到了,只有勤奋才能弥补,爸你说吧,让我去哪里锻炼我都没有怨言。”

成强只摇了摇头:“我啊,也不想看你吃苦了,那些卡不是解冻了么?你自己支配吧。”

“那集团的事……”成全焦急地说道,“如果可能的话,我愿意先去物业那边……”

“那都是碎活,没意思的。”成全拍了拍儿子,淡然笑道,“集团的事,有董事会和总经理统一在做,到现在这个阶段,我都不必经常过问。”

“可将来……总有一天……”

“呵呵,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成全略微想了一下,“你如果想的话,我说一下,让你做物业公司那边的挂名总经理,有时间就去,没时间就不去……”

“爸……我不该再学习学习……准备……”

成全正要说,突然看见另外一人从楼上打着哈欠,慵懒下来。

宽松的睡衣,裹不住圆润的身材,隆起的双峰更是裸露大半雪白,即便睡眼惺忪,没有化一点妆,却依然惊艳慑人,这样的气质与姿色,已非凡人。

成全认识她,她确实不是个凡人。

确切的来说,不止成全认识他,林强也认识他,甚至可以说全国的人都认识她。(未完待续。。)

0354 玉女

与万千紫那种人造美女不同,眼前的这位慵懒女子绝对是天生丽质,没人能挑出任何问题,在庞大人口基数的基础上,总会有那么几位得到完美的基因组合,拥有晶莹白净的肌肤,明眸皓齿,硕乳翘臀,以及令人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精致五官。

“佟……佟……”成全看着这位女子,即便是他也不仅浑身一颤,本能地紧张起来,“佟菲菲?”

女子只一笑,嘴角轻轻翘起,下了楼梯走到沙发后面,搂着成强的脖子问道:“强哥,这就是令公子?”

简单一句话飘然而至,都令成全浑身一阵酥麻,这种惊艳感还从未有过。一线女星,不红没道理的天生尤物,这重气场让他完全招架不住。

“菲菲,不是说等会儿在下来么。”成强轻轻揉了揉女子洁白的手背,转头神清气爽地说道,“来了也无妨,我看也无须我介绍了吧?”

“呵呵。”佟菲菲一面帮成强揉着肩膀,一面转头道,“小全真是一表人才,其实比那些一线男星也不差。”

“你就别取笑了!”成强大笑起身,轻吻了佟菲菲的脖颈,而后冲成全笑道,“怎么?你留下吃午饭么?”

成全愣愣咽了口吐沫,内心潮起潮落,难以言喻。

“不了。”他尽量表现得稳重一些,让自己在佟菲菲面前不那么失态,“你们忙。”

“那好……”

成强刚要顺了他的意思,却见佟菲菲凑了过去。一把抓住成全的手臂,勾他回来。

“留下吃呗。”佟菲菲嫣然一笑,“下午我还有事,你有时间的话,能不能送我过去?”

成全只感觉一双冰凉柔软的手搭在自己腕上,再加上这略带撒娇的声音,他是怎么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也好,也好。”成强也是无奈摇了摇头,挥手道,“正好。吃饭的事情将这件事说明吧。”

“说……说什么?”一股警惕感席卷了成全。将他从桃色漩涡中抽离,成全微微用力,克制住自己,帅开佟菲菲。讶异且略显愤怒的质问道。“爸。是这样么,是我看到的这样么?”

“小全,这都是正常的事情。”成强走到佟菲菲身旁。搂着她的纤纤细腰皱眉道,“现在你也长大成人了,我再婚也不会对你产生什么影响。”

佟菲菲同样也搂着成强,倩倩笑道:“小全,别有压力,我可不想比人大上一辈,你当我是妹妹就好喽。”

“妹妹?!”成全已经无法表达自己此时内心的感受。

这个只在银幕上才能看到的玉女,刚刚20岁出头的全民情人,就这么不知廉耻地从自己父亲的床上下来,还在自己面前卖弄风骚……

无论是她,还是父亲,都令成全感到肮脏,可耻。

他木木摇着头,一步步向后退去:“为什么,为什么是现在,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不能再婚?”

“有些事,是要看缘分的。”成强望着佳人,微微笑道,“早几年,菲菲恐怕还没成年吧。”

“这话说的。”佟菲菲轻抬手臂,纤指抚在成强的唇间,“能跟着强哥,是我的福气才对。”

“哈哈。”成强再次大笑,“菲菲,不必如此恭维我,毕竟我的年龄摆在这里。”

“怎么会?”佟菲菲真诚地叹道,“强哥这么注意保养,跟三十来岁的小伙子明明就是差不多么。”

成强自然不傻,完全知道这是刻意的恭维,更知道佟菲菲上自己的床只是因为自己的财富。

但这,有什么不好的么?

世间的道理规矩,不就是如此么?

美女配英雄,千古使然。

财富与权力,才是恒久不变的真理,比爱情更忠贞,比友谊要久远。

这无须用故事歌颂,事实早已一次次证明。

因此,佟菲菲的每一句夸奖,对成强来说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无关真假,没有痛痒,听来舒服足以。

“爸……”成全已经陷入绝望的边缘,靠在酒柜旁,有气无力地说道,“你的生活,我无权干涉,也支持你的一切行为……但这次,是真的要结婚么?”

成强摊臂笑道:“当然,菲菲的经纪人已经写好新闻稿了,不久之后你就能看到。”

佟菲菲也跟着撒娇道:“你真是讨厌,不给人家回头路了。”

成全最后一丝希望被打破。

“爸,容我直问。”成全盯着成强,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间挤出——

“我……还是……唯一么?”

成强听到这句话,略显恼怒,脸色也沉了下来,但他并没有发怒,这种情绪实在太复杂了。

“没关系,我不介意。”佟菲菲大方地笑道,“财产方面,我们已经拟好了婚前协议,我完全放弃第一继承权,也不会用离婚来敛财,尽可放心。”

成全目光一凛,冷然问道:“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小全!!!”成强忍无可忍,愤然斥道,“菲菲如此大度,已经说明将来不会争这些事,你还这样不依不饶,有没有规矩?!”

“别他.妈跟我提规矩!!”成全大臂一挥,红着眼睛骂道,“好个玉女,纯情女神,真是好啊!当婊子不够,这次来我家立牌坊了对吧?!!”

“闭嘴!!!”成全破口大骂,“能给的我都给你了,少他.妈撒野,你以为你现在在吃谁的喝谁的?”

“不错,我吃你的,喝你的。”成全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出,从心口,一直到眼眸,激动的情绪下,一股热泪无法抑制地喷薄而出,“因为你是我爸啊!!我知道自己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但你终究是我爸啊……我很努力,很努力的在改,在变……你没有看到么?!”

看着儿子真情流露,热泪涌出,成强也有些不忍,只长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你先走吧,我们改天再谈。”

“还有改天么?”成全指着佟菲菲质问道,“你们马上就要宣布婚姻了吧?”

“届时需要你出席婚宴,并表示支持。”成强冷冷道,“家庭内部,必须向外加表现出和睦。”

“和睦?”成全张着嘴巴干笑道,“爸,这次不是玩玩,是要结婚……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未完待续。。)

0355 做作

“小全,你静下心来,听我讲。”成强的声音渐渐放缓,放慢,让自己冷静,也让儿子冷静,他一边比划,一般说道,“每一个项目,每一个楼盘,我都要从头到尾盯下来,首先,要看准土地的潜力,去竞标,以合理的价格拿下土地,这是基础。之后,审核项目规划,确定楼盘的面积,风格与目标人群。再之后,审阅设计图,报批规划院,设计院……最终,楼盘落成,宣传,销售,让楼盘卖到最好的价钱,卖给最需要的人。”

成全说着,缓缓放下双手,感慨道:“这样,才算做完了一件事,我也才能安心放手,结束自己的工作。我们长城集团的每一个项目,都是我亲手,一个一个的盯过来的,十年间,从未出过半点差错,政府认可,民众认可,消费者认可。”

“但有一次,不太一样。”成全嘴角抽动了一下,歪着头沉思道,“那个项目建设到一半的时候,我去现场视察,刚好,当时正上方有一架飞机驶过,声音很大。其它工程师都不以为意,我却默默记下。五分钟后,又有一架飞机驶过,再过五分钟,又是一架,没有任何差池。”

“有的时候,不是所有事我都能算到,都能预料到。”成全叹息道,“后来去问相关部门,才知道那个城市由于新建机场,重新规划所有航线,其中重要的一条出城市的统一航线,刚好经过那个项目的正上方。你知道。住宅项目的话,头顶过飞机,脚下过火车都是大忌中的大忌。我当时想尽一切办法,补救这件事,找人大代表帮忙,找政府的人说话,找国航的领导吃饭……但最终,这件事没有改变,这些航空线路的安排过于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便我面子很大。但还没大到为一个楼盘,而让几百家飞机为我绕路的程度。”

“最后,我把那个楼盘转让出去了。”成强望着成全,颇有深意地说道。“并不是楼盘不好。也并不是我做的不好。只是因为老天做事,不与人商量。出让自己搞的楼盘,赔了自己的钱。我固然心疼,但好在,我将一个固定的不良地产变成了活钱,我可以重新投入时间,做下一个楼盘,挽回损失,继续前进。”

“小全,我不允许危险的,未知的风险。”成强最后已经没有勇气望向自己的儿子,“我宁可花时间,重头再来。”

如此明白的比喻,成全怎么会听不懂。

父亲,今年49岁。

如果50岁再生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成年的时候他还不到70,尚有余热。

20年,足够全情教育好一个孩子了。现在的成强,生意上的事有更专业且出色的人来打理,自己只要做好人脉与交际便足够了。其余,全部的精力都要投入到教育上来。

很显然,他不允许再出现一个成全,他要一个足够出色,足够延续自己家族,足够将一切经营得更加辉煌的继承人。

眼前的不良资产,他已经完全放弃了。

成全茫然地站在原地,突然笑了出来,笑得很悲哀。

“谢谢,至少你告诉我了。”

“小全,父子之间,必定要以诚相待,任何事我都不会瞒着你。”成强正色道,“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我不会再过问,当然,你的努力我也都看在眼里,你可以放心,即便在我百年之后,你这一生也都不必为钱发愁,我很早就为你购买了巨额保险,我会做倒父亲能做到的一切。”

“呵呵……真是,太谢谢了。”成全感觉很冷,冷到抽搐,颤抖,他本能地蜷缩起身子,很不灵活的转过身子,向往走去,“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成强看见儿子这样,怎能不难过。

但是他,并非凡人,只手创造了千亿级的帝国男人,即便是父子之情,也无法将他束缚,他必须要让帝国延续下去,让自己的血液辉煌下去。

某种程度上——

那,便是永生。

他给过成全机会,无数次机会。

但成全,从未表现出哪怕一丁点才华与坚韧。

输的一塌糊涂,败得灰头土脸。

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成全,一切运作得反而会更加成功。

将帝国交给他,成强无法说服自己,帝国的坍塌将是必然,他怎能允许这种必然的发生?

即便残酷,却是真理。

“小全,我和菲菲,都欢迎你经常过来。”成强强忍着怜悯与疼爱,死掐着心说道,“你永远都是我儿子,这点不会变。”

“谢……谢谢……”成全完全没有听到父亲的话,只一步步向外挪去。

“喂,你们……”佟菲菲在旁边惊讶着站了很久,她知道自己不该插嘴,但还是不忍劝道,“是不是我……做错了……”

父子二人同时开口道。

“你没错。”

随后,父子二人又同时苍然一笑。

终究,是父子啊。

嘭!

大门撞上,成全离去。

他站在别墅门口,身后的大门是那样高大宏伟,在蓟京,有几个人能住在这种地方?

成全仰望天空,烈日当中,却并未传来一丝温暖。

那扇门,对他永远关上了。

自己,从此是个局外人。

他并未有愤怒与不甘,唯有茫然。

这一生,该如何度过。

别墅之中,成强很快平复情绪,搂着佟菲菲笑道:“走吧,吃饭去。”

“强哥……我不想看到这样的。”佟菲菲刚刚也吓到了,眼角渗出几滴泪珠,一把抱住成强,“虽然我已经决定嫁过来……但是……如果这样会伤害到小全的话……我还是……”

“说什么傻话。”成强美美一笑,与佟菲菲抱在一起,揉着他的后背,“菲菲,装过头,就没意思了吧?”

“真是……”只听佟菲菲声音一寒,松开双臂,手指轻轻勾了勾成强的下巴。

她整个人,迅速换了副样子,刚刚还是清纯善良的少女,现在却已成为冰冷的女王。

“你就不能让我感情投入的演一会儿么?”佟菲菲嘴角一扬,“以后还要和你儿子见面的,我想大家都好过。”

“那当然好。”成全静静按下佟菲菲的手臂,“但演的太过头,就做作了。”

“没情调啊~”佟菲菲抽离出双手,甩了下头发,从睡衣口袋中掏出皮筋,将后面的头发绑住,“不过你之前说的没错,你一直忙于事业,这个儿子是你前妻教育的,确实有些……太……太……”

“想不出形容词就不要想。”成强冷冷摆了摆手,“我必将死在你前面,将来,你会成为这个家的主人,只希望到那时,给小全一些空间。”

“你这个人,怎么总喜欢说的那么残忍,就不能避过这个话题么?”佟菲菲走到成强身旁,尽管她穿着宽松的睡衣,但只简单打理了下头发后,换了副神情,却依旧生出了一种坚定且郑重的气场,“我们的儿子,必将比任何人都出色,我只要保证这点就够了。既然有那么出色的儿子,何苦再防范小全?”

“我还是更欣赏这样的你啊,让我都很有信心。”成强提了口气,抽离出刚刚悲伤的情绪,“你和其它女人不一样,你看准的并不是一时的财富,而是可以延续的底蕴。”

“那还不会被你一点点带出来的,我当年真的是清纯少女啊。”佟菲菲叹道。

“哦?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来着?”成强思索道,“好像刚出道……”

“18岁。”佟菲菲点了点头,“给我投资,给我引荐大导演,迷迷糊糊的,就到了现在。有的时候我真的恨你,觉得是你把我弄得这么早熟,让我从从童年直接来到了中年,青春期不知去了哪里。”

“青春期,无谓的骚动与宣泄而已。”

“这一天,你想了很久了吧。”佟菲菲搀着成强,像是王后搀扶着国王,双方平视前方,并肩而行,“从见我第一面的时候,就设想好今天了吧。”

“我没那么可怕。”成全长笑三声——

“相信我,当时真的只是喜欢你而已。”

富豪的事业,林强不懂,但他很懂八卦。

“大大大大大大大!!!大事件!!!!”郑帅像边关告急的官兵一样,一把推开林强办公室的大门,直闯而入,“疯了!!都疯了!!!”

林强坐在办公桌前,手中的文件掉在桌上。

“黄光耀辞职了?!!”这是林强的第一反应,他总觉得成强最方便的方法就是高薪将黄光耀挖走。

“黄光耀辞职?这也叫事儿?!”郑帅穿着粗气给自己倒了杯水压惊,“接着猜!”

此时,小枣也跟了进来,气呼呼地怒斥道:“不能直闯行长办公室的,要先让我通知!”

“哈哈哈哈!有模有样的!!”郑帅喝了口水,大笑道,“超劲爆新闻,绝对头版头条,比什么联合银行分家,邢礼进局子都要有趣,猜吧猜吧,估计几分钟后,网上就要转疯了!”

“嗯……看这样子是娱乐圈了……”林强可算松了口气,在他看来,现在的黄光耀是联合银行必不可少的。(未完待续。。)

0356 爆炸

富豪的事业,林强不懂,但他很懂八卦。

“大大大大大大大!!!大事件!!!!”郑帅像边关告急的官兵一样,一把推开林强办公室的大门,直闯而入,“疯了!!都疯了!!!”

林强坐在办公桌前,手中的文件掉在桌上。

“黄光耀辞职了?!!”这是林强的第一反应,他总觉得成强最方便的方法就是高薪将黄光耀挖走。

“黄光耀辞职?这也叫事儿?!”郑帅穿着粗气给自己倒了杯水压惊,“接着猜!”

此时,小枣也跟了进来,气呼呼地怒斥道:“不能直闯行长办公室的,要先让我通知!”

“哈哈哈哈!有模有样的!!”郑帅喝了口水,大笑道,“超劲爆新闻,绝对头版头条,比什么联合银行分家,邢礼进局子都要有趣,猜吧猜吧,估计几分钟后,网上就要转疯了!”

“嗯……看这样子是娱乐圈了……”林强可算松了口气,在他看来,现在的黄光耀是联合银行必不可少的。

郑帅也没想到林强一开口就猜对了方向。

“好的开头。”他打了个响指,略显期待地说道,“继续。”

林强看着郑帅托腮道:“这么劲爆,一定是一线艺人,小明星到不了这个地步。”

“没错!”

林强更加自信地判断:“传播速度这么快,一定是绯闻。”

“嗯,这个……”郑帅抿了抿嘴。“不能算绯闻了,应该是实情……”

“那就是婚事了。”林强最终断定道。

“够厉害!”郑帅赞道,“不愧是咱家辩社老大。”

“这我也会!!”林小枣不服气地说道,“既然你这么兴奋,一定是女艺人了!”

“……”郑帅尴尬地挠了挠头,“呵呵,还真是。”

“我想想,几个最红的女艺人,结婚……”林强摆着手指,接连提了三个名字。一一被郑帅否定。

“不该啊!”林强挠头道。“就剩下佟菲菲了,但她刚20出头,得再捞几年钱呢,哪有这会儿结婚的。事业正当红!”

“呵呵。那要看对象是谁。”郑帅咧嘴笑道。“有句话,叫一步到位,如果结婚对象是首屈一指的大富翁的话。恐怕就不必犹豫了吧?”

“大富翁?”林强惊道,“哪个大富翁不是七老八十了,是大富翁的儿子吧?”

“这次,还真是大富翁本人。”郑帅抿着嘴叹道,“要不怎么说这新闻劲爆呢?大富翁都不顾名节了,亲自娶明星!”

“啊?不会真的是佟菲菲吧?!!”林小枣捂着嘴惊道,“她超可爱的,我很喜欢她,怎么说嫁就嫁了,还是老头子!”

“呵呵,荧幕形象和真人是两码事。”郑帅又喝了口水,“女的你们知道是谁了,猜男的。”

“不……会……吧……”林强闻言,直接惊讶起身,张大嘴巴,“男的,我们认识的首屈一指的大富翁不过三五位……其中没有妻子的……怕是只有一个……”

“正中靶心!!”郑帅将杯子往桌上一砸,“成强,疯了!佟菲菲,疯了!大家都疯了!”

“啊!!!是成强?!”林小枣这才反应过来,一万个惊讶,“那个成全的爸爸?!!”

“对的,他爸爸。”

“不是成全么?”林强紧张地问道,“你确定,佟菲菲不是个成全结婚么?怎么想成强都不该这样,据我所知他非常注重社会名望,仗着财富娶明星是很失人心的行为,而且他都那个岁数了!”

“不是成全,是成强,长城集团董事长,资产刚刚破了1500亿的成强。”郑帅再次重复道,“五分钟后,这个消息就会在网上爆炸,你看着吧。”

“这……”林强愣愣坐回椅子上,“太……狠……了……”

“狠?”林小枣不解道,“是色吧!!”

“不不,好色的话可以随便玩玩,结婚反倒受束缚了。”林强摆手道,“富豪结婚,只为两个字——家族。”

“家族?”

“还不明白么?”郑帅转头道,“成全,被完全放弃了啊!”

“放弃?”林小枣脑子一转,又是一万个惊讶,“成强要再生孩子?”

“必须的。”郑帅点头道,“这次从小教育,走欧洲贵族路线,严格一些,残忍一些。”

“真可怜。”林强摇头叹道。

郑帅惊道:“我没听错吧?你在同情成全?”

“怎么会?”林强摆手道,“我是同情那个新生儿,难以想象,成强会怎样教育他……如果不走运是女儿的话……更难以想象……”

“这么一说……那个宝宝……”林小枣点着下唇道,“真的蛮可怜的……”

中午11点41分开始,有关佟菲菲订婚的微博开始爆炸式传播,至12点整,几乎每个手机装有社交软件或新闻软件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个信息。

12点三十分,各种深入报道席卷而至,无数“评论家”开始分析成强高调娶亲的深层原因,一直并未受到媒体关注的成全,自然而然地被提上了台面,每个长脑子的人都知道,如果成家准备要媳妇的话,准备娶佟菲菲的话,那个将成为丈夫的男人都该是成全,而非他父亲。【家庭不和】,【貂蝉美人计】等等五花八门的题目与猜测此起彼伏。

与此同时,有关旧事的分析猜测也浮出水面,开始有人爆料,佟菲菲先前不少大剧的投资,或许都与成强有关。

接下来是娱乐圈人事,在惊讶的同时,他们不约而同地纷纷表示祝福。真心假意不知道,但这会儿不祝福的话,得罪的可是大金主,拍戏的核心可都是围绕着资本来的。

再之后,是如潮水一般涌来的谩骂与嘲讽,佟菲菲的官方微博一片乌烟瘴气,少数的铁粉根本顶不住海啸一般的网络骂声,大众侮辱人的境界再次得到升华。多少人真的恨佟菲菲不知道,但这个近距离发泄情绪,无所顾虑骂人的机会好像大家都很珍惜。(未完待续。。)

0357 希望

作为当事人的佟菲菲,得知这条新闻的时候,也只能无奈一叹,只扫了眼微博最新的回复数,便直接关上了手机。

自己的演艺之路,已到尽头。

在最辉煌的时候结束,也算是一种归宿了。

但原本,这个消息是要在一周后的发布会上宣布的。

在此之前,知道这件事的人仅有自己,成强,成全和经纪人而已。

成全已经那个样子了,自然没心情去放新闻,放也不会这么快传开。

至于经纪人,自己的事情公布了,他的金饭碗也就没了,能赚一周是一周,他才不会做这种亏本的事情。

“强哥,是你吧。”佟菲菲放下筷子,轻轻推了推成强,“现在就已经传开了,我要关手机了,不然电话会爆掉。”

“嗯,是我。”成强完全没有否认,他小心翼翼地将一块大号的羊排切开,“事情已经定了,没必要拖延。”

“还怕我跑了?”佟菲菲无奈笑道。

成强转头,用叉子叉起羊排:“很抱歉,没与你商量,我怕你过于留恋演艺圈的事业,但在这里,是更伟大的事业。”

“你就是这样子。”佟菲菲从成强手里抢过叉子,亲手将羊排送入成强口中,“进嘴的肉,还要补一刀。”

一点整,佟菲菲官方微博宣布关闭。

简单的一件事,体现了网络传媒压倒性优势。

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传遍大江南北。而且在互联网上,成本几乎为零。而晚报、日报这些刊物,早早就定稿印刷,不得不迟上一天。

对于传统纸媒来说,速度无法比拟,只能靠深度了。

下午一点三十分,午饭后的林强接到了王文君的紧急来电。

“我收到你的礼物了。”林强接起电话,开口便喊道,“敢提前提醒一下么!我当着全银行的人拆的包装!”

“哈哈!”王文君大笑一声,“本来要寄到宿舍的。但怕你不在。地址填的还是银行。”

“我的天……”林强拍头道,“好吧,我回去试用一下,感觉好恶心。”

“别逗了。说正事。”王文君赶紧说道。“佟菲菲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嗯。”林强点了点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娱乐版的主编和总编连续给我打了电话,想让我出篇有关成家的稿子。”王文君无奈道。“很急,晚上就要。”

“什么意思?”林强不解道,“你们报社那么多人,大老远非找你这个驻站记者?”

“还不都是因为你!”王文君笑骂道,“成家有变,成全之前就任蓟京银行董事长的事情自然有人关注,不少人已经注意到,不久前他突然被陈行远代替,不知去了哪里,稍微打听一下,可不就知道了成全和你不对付的事情!你的话,一定洞悉全局吧?”

“已经挖这么深了……”林强一愣,突然问道,“等等,我和成全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超级眼线啊!”

“好吧……”

“老实说,这件事你帮不帮忙都可以。”王文君试探道,“只是……那边领导说,如果能出来独家报道的话,我可以提前回京。”

“提前到什么地步?”

“大概半个月吧,记者证也可以想办法,主编特批,立刻下来。”

“我……倒是无所谓,无非是嚼舌头贡献一些八卦罢了。”林强继而问道,“你觉得有必要么?不止是记者证的事情,如果爆出这个新闻,对你的将来有帮助么?”

“一定有的吧。”王文君点头道,“其实上次信达的新闻,就足够我站稳脚跟的了……当然,后面的事你是知道的。这次如果能抢在别人前面出来独家报道,搞不好能直接成为首席记者……”

“首席记者?什么东西?”

“就是自由一些,看起来酷一些,可以自己安排任务,不必完全受主编管理,这是晚报的商业化新政策。”

“哦?听起来不错。”林强再次问道,“报社那边的领导给你这个承诺了么?”

“暗示了一下。”王文君也问道,“现在你和陈行远应该缓和了吧?那样的话,陆社长也应该不会再给我穿小鞋了。现在晚报正在商业化转型,娱乐版急着出成绩,你懂得……”

“那就这样……”林强略微思索过后,直言道,“我把能说的细节串一下,给你拉一条时间线,发你邮箱,你试着整一篇稿子,老规矩,我要先于主编过目。”

“OK!”王文君喜道,“真的能成的话,我以后日子就好过了。”

话罢,她又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样,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无碍,我爆出的都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细节,从我嘴里得知事情的全貌,只是比四散打探要快一些罢了,媒体要的不就是快。”

“那真是太谢谢了!!”王文君坏笑道,“回去好好慰劳你。”

“……”

这个时代的记者,无非两种路线——

深度政治路线与人脉爆料路线,前者循规蹈矩,走的是比较稳的道路,不断磨练笔力与视角,提供专业性的新闻,甚至有些偏向学术性质。

后者,则是靠勤走动与广阔的人脉网,总在第一时间发现新闻,并且能快速地发出一针见血的报道。

看样子,王文君是半点也没想沾第一条路,这从第一次见面林强就料定了。

“没办法啊。”林强打开文字软件,开始回忆事情的开端,从成全就任蓟京银行董事长开始。至今时今日结束,他要铺出完整的时间,忽略自己与十月,尽量客观公正地和盘托出。

与此同时,蓟京银行,董事长办公室。

秦政坐在陈行远对面,同样刚刚讲完这些事。虽然向陈行远报告八卦并非他的本职工作,但在他们眼里,成强娶妻已经是一件战略高度的事情,这关乎整个银行的幕后运作。真正大老板的抉择。

陈行远静静坐在桌前。足足思索了五分钟,表情既不喜,亦不悲,这样一个人。很难想象他五分钟都思考了什么。

终于。陈行远开口了。由于长时间不说话,声音有些干哑。

“当事人有没有确定?”

“虽然没有确定,但也没有否定。”秦政正色道。“99%是真事了。”

“何以见得?”

“其一,这件事对成强与佟菲菲两个人都有很大的声誉影响,如果是捏造的话,双方一定会第一时间跳出来否定,避免事情发酵。”秦政伸出手指,继续分析道,“其二,传播速度快得惊人,且无人制止,好像有人在暗地催化一般,如果是阿猫阿狗乱爆出的新闻,绝对没有这个传播力。”

陈行远揉了揉下巴,嘴角轻轻扬起。他坐在椅子上转了半圈,望向窗外,表情好像是在感谢一位老朋友:“老天,终于站在咱们这边了。”

“坚守,终于有收获了。”秦政亦然感叹道,“那样的话,成强短时间内更无法离开你,要依赖你,直到下一代长大成人。”

“所以,我们要将一切握得更紧。”陈行远轻轻抬起手臂,右拳骤然紧握,那是连年轻人都不一定有的力道与气势。

正在这种时候,陈行远突然冒出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秦政,你外甥现在怎么样。”

“冠奎?”秦政长叹一声,无奈摇了摇头,“我白求你卖面子了,现在看来,他还打算继续在龙源干。”

“年轻人,有些倔强也是好的。”陈行远将椅子转回,面对着秦政,“下面的事,你若不忍,可以不做。”

秦政看着陈行远如黑洞一般的双眸,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究竟看了多远,又看到了什么。

但无论如何,面前的这位老人是胜者,成就了常人连幻想都不敢幻想的目标。

对于秦政来说,陈行远已经不止是一位领导,一位师长。

如海上灯塔,如极地之星,秦政唯有看到他,方知南北。

…………

成强的婚事,惊动了太多人,局外之人看个热闹,局内之人各自欢喜忧愁。

在这个局很边缘,非常非常边缘的地方,有一个人,蜷缩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这件事与他无关么?无关。

与他有关么?有关。

袁冠奎知道一切的事情,自然也预想到了一切的事情。

对他来说,人生是一场豪赌,在身为银行高管的舅舅,与千亿级帝国继承人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他坚信金钱比人心更诚实可靠且久远。也正是因为这最为坚定可靠的东西,让袁冠奎一直以来保持自信,一往无前地走下去。他必须熬,总有一天能熬到成全执掌大权,在这个过程中,多少耻辱与失败都无关痛痒,因为自己必将是胜者,金钱不会说谎。

而现在,他唯一的图腾开始坍塌,瓦解。

成全,从千亿资产的继承人,沦为了可有可无的弃子。

那么自己,便是弃子中的弃子,弃子手中的弃子了。

袁冠奎,处在崩溃的最边缘,他瘫在椅子上,抱着双腿,目光空洞,瑟瑟发抖。

前面,是完全失势的成全。

后面,是完全决裂的舅舅。

左边,是气势如虹的林强。

右边,是虎视眈眈的郝伟。

袁冠奎感觉每个人都在看着他,嘲笑着他,唾弃着他。时间会慢慢过去,自己将永远蜷缩在这个角落中,而他们,将各自铸就属于自己的事业。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张家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袁行长,奖金分配表,您要过目么?”

“不必了。”袁冠奎隔着门颤颤说道。

“那……您签个字?”张家明继续说道。

“不必了。”

“这……”张家明并没有想得那么远,只隐隐之间觉到了什么,却完全无法理解袁冠奎此时此刻的处境。

“别打扰他……”外面又传来了郝伟低沉的声音,“我签了吧……”

袁冠奎再次打了一个寒颤。

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天崩地裂。

哪里,哪里能有一丝光亮,哪怕一丝。

叮叮叮……

电话响起。

袁冠奎无心去接,正准备关机,见了来电者,手却悬在半空,无法再按下。

“舅……舅舅……”他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

“嗯……”

“嗯?”

“这……”

“你……说的是真的?!!!”

“好!好!我明白了!!!”

“知道,绝对,我死也不会乱说。”

“谢谢……谢谢……”

袁冠奎木木放下电话。

光,他看到光了,在废土之中,萌生了一丝希望。

这是最后的希望,他唯一能抓到的,看到的东西。

人在这个时候,连思考选如何选择都可以免去。(未完待续。。)

0358 会所

晚八时,东二环外,使馆区附近,华会.所。

袁冠奎站在大门口,有些心慌。

这个地段,已经不能用寸土寸金来形容了,简直是走在路上都觉得奢侈。而在就是在这个高楼林立,满是挂着外国国企的使馆中间,竟然有这么一样地方,清清静静,像是古时的豪门大院,却没有那么张扬,多了分典雅。更让袁冠奎惊奇的是,一般这些会.所,门口都是该停了许多车的,但这里却满是空旷,空旷得让人觉得浪费。

院门口,站着两个西装革履,戴着白手套的精神小伙,像军人站岗一般,一丝不苟。

袁冠奎咽了口吐沫,最终还是鼓足勇气走了上去。

他的眼神与一个小伙子对上,对方很自然地迎了过来。

“先生您好。”小伙郑重地点了点头,“请问有什么需要?”

“哦,我是来找人的。”袁冠奎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矮了几分。

“请问是谁的邀约?”

“成总。”

“成全成总?”小伙问道。

“对。”

“请稍等。”小伙按着耳机,对着西装上的对讲机说了几句,而后微微鞠躬,按下了手中的按钮,自动门向两侧划开,而后恭敬地挥臂道,“袁先生请。”

“谢谢。”袁冠奎从没来过这种地方,也不敢有什么多余的态度表情,跟着小伙一路向内总去。

如果说门口牵扯到土地浪费的话。那院内简直就是浪费中的浪费,由假山与人造湖构成的庭院占据了大多数的空间,里面是一座只有两层高的西式建筑,不大不小,规模类似于篮球馆规模。

袁冠奎不禁暗暗称奇,他想不到蓟京中心还藏着这种地方,每日要有多少利润才能补上土地成本?

“袁先生,以后再来的话,可以走那边的门。”小伙子的态度慢慢变得热情起来,指了指庭院的另一侧。“那边比较私密。”

“哦。知道了,谢谢。”

很快,小伙子将袁冠奎引到会.所大厅,大厅内同样空空荡荡。不似很多会.所那样豪华。更低调一些。只有两位迎宾服务人员。小伙子将袁冠奎引给迎宾员后,冲袁冠奎道:“袁先生还有什么吩咐么?”

“没了,谢谢。”

“那我回去了。”小伙子又看着袁冠奎。问了一句。

“谢谢。”

小伙子又驻足几秒,这才微笑转头离去。

待他走了,迎宾小姐才领着袁冠奎来到电梯前。

袁冠奎尽量体面的开玩笑道:“真不明白,我能有什么需求,他为什么要问这么多遍。”

“呵呵,袁先生不必理会他。”小姐轻声笑道,“他是在要小费,不必非要给。”

“小费?”袁冠奎惊道,“他做了什么,这就要小费?”

“袁先生,与其看他做了什么,不如看他在为谁做。”小姐按住电梯门,恭敬地请袁冠奎上去,“我们这里,经常有人心情好,直接甩一沓钞票出去,其实并不是多么感谢别人,只是享受这种感觉。”

袁冠奎楞了一下子,这才不好意思的先进电梯,待小姐也上来后,才挠头道:“呵呵,说老实话,我不是有实力来这里的人,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法给小费。”

“没事的没事的。”小姐连连摇头,“我看您第一眼就知道了,您在打拼事业,不是乐享其成,我们更尊重您这样的。”

“哦?”袁冠奎还真被说得有些飘飘然,“谢谢理解。”

这句话,恐怕是他几个月来听过最舒服的一句了。

他暗下决心,倘若自己有出头之日,再来这里,一定要赏上这位姑娘一笔。

“怎么是地下?”袁冠奎下了电梯才反应过来。

“呵呵,我们这里地上只有两层,地下有四层。”小姐笑着引袁冠奎往里走去,“上面是会议室,宴会厅,大客房,下面是休闲。”

走在这里,袁冠奎才终于有些熟悉的感觉,像是极致奢华版的歌厅,偶尔有歌声传来,但并不嘈杂,想必人也没那么多,那么杂。

袁冠奎跟着小姐左拐右拐,最终到达了内侧房间。

超大的豪华包房中,袁冠奎正搂着两位绝色美女大笑不止,一个穿着短裙短裙,几乎能看到内裤,另一个长发清纯,别有味道。

成全见袁冠奎终于来了,连忙挥手笑道:“可算来了,妹妹们,这就是我说的那位。”

“哇!大银行的行长还能这么帅?”旁边的短裙小妹鼓掌笑道。

迎宾小姐点头离去,袁冠奎尴尬地走到几人面前:“成总,抱歉来晚了。”

“不晚不晚。”成全大笑,指着桌上两瓶巨大的皇家礼炮,“这次咱们不喝那些破啤酒了,干这个,不干完不许走!”

“两瓶,够喝么?”旁边的长发清纯小妹问道。

“想骗我多买酒?”成全一个坏笑,手掌搭在小妹的屁股上,狠狠一捏,“100瓶我都没问题,关键看你能不能劝得住我了。”

“哎呀……又来。”小妹躲也未躲,反是搂住了成全,“你这么久没来,又骚了好多啊。”

“哈哈,骚,好好!”成全一掌拍了下她的屁股,“叫人来,只叫最好的,让我兄弟好好挑。”

“那我叫中戏北影的了啊?”小妹笑道。

“你叫好莱坞的都没问题。”成全抽了支烟出来,顺手甩下几张钞票,“小别胜新欢,我高兴,拿去。”

“好喽,我去叫!”小妹收起钞票,欢天喜地地离去。

“愣着干嘛,坐啊!”成全拉着袁冠奎过来坐下,送了支烟过去。

旁边的小妹连忙帮两位上火。

袁冠奎咽了口吐沫,强自抽了一口:“成总,你平常不抽的吧……”

“今天不是平常,高兴。”成全搂着袁冠奎笑道,“我说过的,你一辈子的妞都包在我身上,从今天开始,有我的,就有你的。”

正说着,两个小妹盈盈进房。

袁冠奎侧目一看,不禁心跳加速。

搞不好,这里的人真是出自中戏北影,身材相貌都有一种潜在的明星气质,比自己平日去的快餐场子,不知好了几百倍!

“成么?”成全见袁冠奎发呆,冲着两位新来的小妹大笑挥手道,“你们成么,没我骚现在就滚蛋。”

两个小妹对视一眼,鞠躬走了一位,留了一位,很自觉地凑到袁冠奎身旁,开始倒酒:

“成么兄弟?”成全转头美滋滋问道。

“成总……咱们能不能出去聊聊……”袁冠奎尽全力把住欲望,“今天的事……”

“不说,不说!”袁冠奎立刻挥臂道,“这样蛮好,不用考虑那些该死的事情,太多姑娘等着我了,对吧?”

新来的直发热裤甜美系小妹已经倒上烈酒,送到成全与袁冠奎面前:“第一次,见到两位这么年轻帅气的老板来这,我不骚也得骚了。”

“哈哈,好!”成全大笑与之干杯,“陪好我们,今晚顶你一个月的收成。”

袁冠奎无奈,硬着头皮喝下酒。

随后,进入了成全的发泄时间,他一口气点了二十余首歌曲,都是偏嘶吼派的快歌,搂着小妹喝着酒,亢奋高歌。这里的小妹也当真会陪,偶尔跟着唱上一句,场面立刻就起来了。同时她们手也不老实,转挑老板身上敏感的地方摸,哄得成全愈发疯狂。

袁冠奎已经插不进话,旁边的直发小妹见他是这种内敛类型的,也乖巧地靠在他肩上,轻抚着他的大腿。

“你朋友,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小妹轻声问道。

“可能吧。”袁冠奎咽了口吐沫。

他想不到,自己这辈子接触的姿色最上等的美女,竟然是在这里……

“没事的,玩玩就好了,你该陪陪他。”小妹接着说道,“这个房间应该至少8个人的,但刚刚他好像一个人在这里呆了两个小时……除了你,他应该没有朋友了吧?”

“你……知道他是谁么?”袁冠奎不安地问道。

小妹只摇了摇头:“老板不说,我们不会问。”

另一边,场面更加疯狂,成全喝了不少,也唱哑了嗓子,直接将两个小妹扑到沙发上,脸贴着小妹的胸口,来回乱蹭。

小妹也附和着浪.叫连连。

这种尺度的,袁冠奎还很少经历,不禁问道:“这样也可以?”

“一般我们要拘谨一些。”小妹笑道,“恐怕是他有钱吧。”

“钱啊。”袁冠奎暗暗握拳,有了钱就有了一切,在硕白的乳.房前,爱情不值一提。

小妹抬起袁冠奎的手,将其轻轻按在自己胸口。

这主动的程度超乎袁冠奎的预料,他也很久没有接触女人了,当即就有了些生理反应。

“这样……可以……”

“没事的。”小妹吐了吐舌头,“你不做点什么,你朋友会不高兴的,我也下不来台。”

“这……”袁冠奎一面享受着,一面问道,“你们这里,是怎么收费的?”

“我和那个短头发的要4000。”小妹冲那边努了努嘴,“旁边那个3000。”

“只是喝酒?”

“对。”小妹又瞥了眼那边,“那个高个子的,是舞蹈学院的。”

“你呢?”

“猜吧。”

袁冠奎已经无心再猜。(未完待续。。)

0359 醒来

袁冠奎心下感叹,这个地方很好,很享受,让人纸醉金迷,尽享人间尤物。

但这还不是自己消受得起的。

刚刚迎宾小姐说得不错,自己还在拼命打拼事业,没工夫也没资本乐享其成。而自己对成全忠心耿耿,也并非是为了泡几个妞而已。

这样下去,不仅成全要废掉,自己更会废掉。成全即便无法继承家业,也还是有金山银山让他躺着吃,而自己不过是去海外度过金的失势银行职员罢了。

自己可以做狗,但要做凶狗,俊狗,能咬人的狗,而不是只会摇尾乞怜,等着主人施舍的哈巴狗。

“你走吧。”袁冠奎决心已下,将手移了回来,尽管很留恋这样一对完美酥嫩的乳.房,但人生不只这些。

“你……不满意我?”小妹惊道。

“满意。”袁冠奎脱下西装,仍在沙发上,卷起衬衫的袖管,拿起一瓶酒,高举过头,“但不是现在。”

随后,他一口将酒闷下,没喝干的,通通浇到了自己脑袋上。

小妹惊讶地捂住了嘴。

“我后面的话,不是针对你的。”袁冠奎闭目,深呼吸。

几秒钟后,他爆发了平生最霸气的一吼。

“都给我滚!!!!!!!”

即便是满是醉意,沉迷于肉林中的成全都被这一吼惊醒,三个小妹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袁冠奎。

袁冠奎一把拉起自己的小妹,向外猛力一推:“滚!!!”

随后。他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走到成全身前,双臂用蛮力将两个小妹同时扯了起来:“滚!!!!”

小妹被扭得疼了,只当这人疯了,都躲到了门口。

袁冠奎一不做二不休,抄起酒瓶,朝桌子上就是一砸。

酒瓶碎裂,只留下了锐利的玻璃锋。

袁冠奎举着酒瓶冲三个小妹吼道:“不想毁容就滚!”

“啊!!!”一个小妹尖叫一声,夺门而出。

另外两个也才反应过来,仓皇而逃。

“你……他.妈……疯了?”成全不可思议地望着袁冠奎。“老子请你来这里。你玩老子?”

正所谓酒壮怂人胆,现在的袁冠奎,唯有放手一搏。

“现在不是玩的时候。”他将酒瓶仍在地上,头一次以如此自信的姿态望向成全。“你一辈子就打算这么玩下去了?”

“他.妈的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成全愤而起身。逼到袁冠奎身前。这一句话足够激发他全身的怒火,“怎么?看不上我了?看不上我就滚!少他.妈教训我。”

“我滚了,就再没有人了。”袁冠奎举目四望。“你打算孤身醉死在这里么?!”

“那又如何!!”成全青筋暴起,在袁冠奎的激将之下,在酒精的催发之下,青筋暴起,甩臂大骂,“我就死在这里好了!!谁他.妈还需要我!!全他.妈求着我死呢吧!!!”

“不错,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如死了好了。”袁冠奎轻笑道,“怎么,再来点粉?玩的更HIGH,死的更快。”

“来啊!我怕?!”袁冠奎嘶吼道,“来多少我吸多少!”

“废物,怪不得这般下场。”袁冠奎摇了摇头,“我真不该过来。”

废物两个字,深深刺在成全心头。

小时候,自己个子矮又内向,被人欺负,是个废物。

后来家境改变,同学们开始讨好自己,但成全知道,他们心里还是瞧不起自己,不过是有钱罢了,只是个有钱的废物,靠家里的废物。

出国上学,自己父亲捐助了学校,那些辛辛苦苦得到OFFER的人,也在暗中嘲笑自己,连论文的单词都拼不对,是个富家子废物。

学成归来,成为银行的首脑,用尽全力要将银行发展起来,然而天公不作美,一连串的事情发生,被林强直面迎击,被陈行远算计……

自己再次成了公认的废物。

成全的一生,都在与“废物”两个字战斗,他什么都有了,只要证明一件事——

自己不是废物!

然而现在,这两个字从他唯一的朋友口中吐出。

愤怒,绝望,伤心,不甘,委屈。

说不清多少情绪顷刻间爆裂开来,揉为一股滔天的怒意与决绝。

成全的大脑已经是一片混沌,陷入癫狂的边缘。

废物,废物,废物……

这些字不停地在他脑中盘旋,有林强的声音,十月的声音,陈行远的声音,成强的声音,袁冠奎的声音……

“我……我……”袁冠奎瞳孔充血,邪劲儿喷发而出,疯狂一臂冲袁冠奎扇去,“我他.妈的不是废物!!!!”

这说不清是一拳还是一掌,总之瓷瓷实实地砸在袁冠奎脸上,发出一声闷响。

然而袁冠奎却岿然不动,受了一击之后,只静静转回头来。

“拳头都这么无力,废物。”

“滚你妈蛋!!!”成全又是疯狂地一拳。

袁冠奎这次受了不小的打击,险些摔倒,但他的双腿依然稳稳没动,再次强硬地直起身子,以不屑的语气嘲讽:“废物。”

“啊!!!!!”成全疯了一样,用尽浑身的力气,全部的怒火,毕生的愤恨,化为一拳。

咯……

这一次,袁冠奎被直接轰倒在地上。

成全站在原地,看着一动不动的袁冠奎愣愣喘着粗气。

将一切发泄出来,他才渐渐有了理性。

“我……我做了什么……”成全茫然地站在原地,“冠奎……冠奎……”

“没……没事……”袁冠奎身体动了一下,用尽全力支撑起自己,转过头来。

看着成全,他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这就对了,这才是你,这才是我认识的成全。”

“冠奎……”

“你不想,这样打他们么?”袁冠奎顶住头部的晕眩与阵痛,拖着身体靠到沙发上,望着成全,不甘地叹道,“狂妄无理的林强,你不想这样给他一拳么?不识时务的十月,你不想这样伤她一次么?完全不理解你的成强,你不想这样向他证明么?成全,你从来就不是废物,只是你没有尽力,像刚才那样,全力一击,谁人能挡?!!!”

成全呆呆望向自己的拳头,上面有些血迹,不知道是自己的拳头破皮了,还是打伤了袁冠奎:“冠奎,我明白,但现在我已经没办法了。”

袁冠奎不知自己哪来的才思,再次亢奋高歌:“没有没办法的时候,林强一介布衣尚可呼风唤雨,陈行远寒门苦修且能执掌大权,成全,你比他们都有条件,都有办法。”

“可……可是……”(未完待续。。)

0360 隐忍

袁冠奎的一番慷慨陈词,不可谓不动人,面对这样的赤诚之心,成全也被说得有些动容,那几拳下来,醉意消了大半。

他坐回沙发,捂着头,自己何尝就甘心如此。

可不甘心又怎样?自己现在除了成强施舍的那些花费外,一无所有。

斗,哪什么斗?

成全哀叹道:“你的心意我理解,但现在,成强不会给我什么实权了,我的路都被封死了,明白么。”

“没有权不可怕,我们可以争!怕的就是不愿争,那就一无所有了!”袁冠奎握拳道,“虎毒不食子,你努力的话,成强还能不许不让不允么?”

“你不了解我父亲……”成全抱头痛苦地说道,“我见过他对失望人的态度……那些人无论做多少努力都没有用……还有我家的狗,一旦老了,他就会叫人宰了,换来年轻精壮的狗……我已经没有希望了。”

“那这一生就这样过去么?”袁冠奎愤然呵道,“成强娶妻生子,至少有18年才能培养出接班人,而你,就这样像那个腹中胎儿低头认输了?!”

“杂碎……”成全再次被激,每次想到成强与佟菲菲苟且,想到将来那个所谓的“弟弟”,他就咬牙切齿,“小杂碎……”

“成全,现在并非泰山压顶山崩海啸。”袁冠奎见有了希望,亢奋劝道,“你有18年的时间可以夺回一切。别人怎么想不重要,至少我。会用命帮你。”

“冠奎。”成全看着袁冠奎坚决的表情,有些被感染,“虽然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朋友,但一切足矣!”

“全哥,我要看着,亲眼看着你,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袁冠奎激励道,“试想一下,让林强事业崩溃,让十月俯首拜叩。让成强低头心服。哪个不让人热血喷张,我们有这么多事可以做,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等大事成时,再来此对酒当歌。方是快意人生!!”

“好个快意人生!!”成全吼道。“你嘴里说的那些人。我都恨不得立刻……”

“全哥,这次必须隐忍,我们浪费了太多机遇。没资本飞扬跋扈了。”袁冠奎苦口道,“我已有了翻身的策略,只是时间周期比较长。”

“哦?!!”成全大惊道,“冠奎,你……一直在帮我想着?”

“从始至终,一直如此。”袁冠奎坚定地说道,“如果你想看到我说的景象,就要撑过现在。那些人都不值一提,到那时,再没有人敢轻视与你,尊卑强弱立辨!!长城集团的掌控者!蓟京银行的幕后首脑!每个人唯有俯首称臣!”

“你到底有什么想法!大可说来!”成全兴致大起,举杯闷了一大口酒,想到那些场景,他怎能不兴奋,不管是妙计还是臭棋,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可能更倒霉了。

袁冠奎看了看门口,确保那些小妹没叫人来后,方才压着嗓子说道。

“陈行远,有意与我们合作。”

“陈行远?!”袁冠奎刚刚的兴奋又变为愤怒,“那个反复无常装疯卖傻的老王八,岂能信他?”

“我们当然不会信他,但暂时没有选择。”

“你且说来。”

“好。”袁冠奎也借着兴致喝了口酒,娓娓说道,“全哥,我们都能看明白,陈行远野心不小,他的目的是控制银行,不受你和你父亲的束缚,这点没错吧?”

“没错。”成全正色点头,“老王八用很多年时间,低声下气劝说成强注资,可一旦事成,却反客为主,着实可恨。”

“但他毕竟只是执行行长而已,从资本和股权的角度上讲,毫无立足之地。如果成强想的话,可以随时罢免他。”袁冠奎继而说道,“现在而言,成强只是顾及他的关系网络,怕罢免他引得大量资本流失,导致银行入不敷出,贷款链条崩溃。但这种情况显然不会持续太久,成强会暗中一点点使银行的资本更加健康,而不都是陈行远的派系,同时也控制贷款力度,避免发生风险。”

“一定会这样。”成全附和道,“满打满算,陈行远最多再嚣张一两年。”

“所以你看,陈行远缺的是什么?”袁冠奎问道。

“资本话语权……董事会话语权……”成全一愣,指着自己道,“我明白了,如果我站在他那边的话,相当于无形间硬朗很多了吧?”

“就是这样。”袁冠奎点头道,“在新的继承人长大成人之前,成强是不可能剥夺你股份的,那样太有风险,万一生十个八个都是女儿呢?万一生个智障呢?成强虽狠,但现在还不敢做绝。虽然这么说不太讲究,但是全哥,你现在是备胎,你父亲的备胎,暂时还有用。”

成全冷笑道:“好个备胎,真是讽刺,我咒他生100个女儿,我咒佟菲菲生到100岁力竭而亡。”

袁冠奎听过如此狠毒的咒骂,也是放心一些,这样就可以大胆地说出后面的话了。

“可光是诅咒是没用的,我们要利用这一点,忍辱负重。”袁冠奎严肃道,“想方设法回到银行,闲置也罢,虚位也好,先回去,然后靠和蔼的态度与焕然一新的作风,慢慢赢得信任与资历,也许在这个过程中,成强就已经会回心转意。”

“那不可能的。”成全摆手阴笑道,“他决定的事,不会改变,那些话已经对我说了,不可能再给我大权。”

“没关系,这一条只是备胎策略,我们给他机会。”袁冠奎大臂一挥,果决道,“如果那样,成强都不肯信任你。那我们就做下一个陈行远。”

“下一个陈行远?”

“我们可以做到!”袁冠奎正色道,“像上次我见到的苟二一样,你毕竟是长子,集团内部偏向你的人必定不少,你如果做到那步,他们中不少人也会站在你这边。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完全掌控一切,朝廷上下,人心的力量足以使皇帝动容!同时,在陈行远的协助下。我们亦可以控制不少的银行资源。我们卧薪尝胆撑下去。一点一滴控制这一切,不仅仅是银行,还包括集团,集团董事会……等成强反应过来。等那个小崽子长大成人的时候。”

“长城集团……”成全颤颤抬手。不可思议地说道。“集团就已经是我的了!我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你要说的是这个么,成强……你要看到的是这个么!”

“对!”袁冠奎兴奋道。“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务必对陈行远言听计从,没有他的手段,我们做不到那一步,更不能不声不响地做到那一步。”

“借用老狐狸的狡诈,老王八的龟壳。”成全邪笑道,“哈哈哈,我喜欢。”

话罢,他又疑惑道:“等等……陈行远如此帮我们,显然是有所图的吧?”

“他的意思,是想保住自己在银行的地位。”袁冠奎也跟着思索道,“但应该不仅如此,在扶植你的过程中,他的权力也会水涨船高,漫延到集团的资本层。”

“这老家伙,权力欲真是令人发指。”

“但再怎么样,他仍然不足为惧。”袁冠奎断定道,“权臣终究只是权臣,一夜之间便可更替,而太子,只有一位。”

成全不禁皱眉道:“历史上,权臣篡位的事情……倒也不少。”

“他们篡位,依赖的是什么?”

成全微微思索:“兵权?”

“不错。”袁冠奎继续问道,“那在这个时代,什么相当于兵权。”

“资本?”

袁冠奎激动地打了个响指:“就是这样!陈行远只注重勾心斗角的权斗,但我们是企业,不是官场,企业终究是以资本断定一切的,陈行远做得再多,也只是拖延自己退休罢了,而你,是现阶段的成家继承人,一旦成事,名正言顺,要命有名,要利有利,谁人可挡?”

“到时候。”成全瞳孔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逼他……退位让贤……”

“真是如此的话,想必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袁冠奎点头道,“成强不过是需要一位强大的接班人,你能做到那样,就证明自己比他还要强大了,他不需要其他接班人了,水到渠成,他也不会再反抗。”

“好像是唐朝的故事啊。”成全心潮澎湃,“做人,果然要狠。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

“全哥,这都是他们逼的。你认他是父亲,但他……不一定认你。”

“从今往后……”成全只感觉两眼望到了天下与未来,“不知道多少个夜晚,我们要在一起商讨,头疼。”

“为此,我感激不尽。”

“冠奎!”成全激动地起身来到袁冠奎身前,扶着他的双肩道,“我真的想不到,你能做到这一步,不管成败与否,以后我的土地,就是你的土地;我的钱财,就是你的钱财;如果你想的话,我的女人,就是你的女人!”

袁冠奎听闻此言,怎能不感激流涕!

“平生,只求跟着全哥你,做出一番事业。”他也激动地起身,与成全相拥在一起,“全哥,记住你刚才的愤怒,保持这个愤怒,击垮他们所有人!!”

“有你在,何人足虑!”

二人相拥相视,眼眶泛红,泪水涌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是君臣大礼,莫逆之交。

但他们之间,显然已经突破了这些。

一次次苦痛的相依为命,生出了新的情感,他们注视着对方的双眸,一种难以言喻的本能涌了上来,比面对那些白嫩的乳.房与诱人的胴.体都要激动,都要深切的情绪。

他们缓缓靠近对方,最终……(未完待续。。)

0361 倒霉

有个人,非常的倒霉。

前一晚,不巧看到老女人自.慰。

这一晚,又看到两个大男人热.吻。

“我他.妈就操了……”林强火速奔向卫生间,打开水龙头使劲洗了洗眼睛,“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别长针眼了……”

林强每天的钱眼都不会浪费,如若到快睡觉的时候,这一天没事,便会不远千里地用掉两次窥探的机会,窥探他感兴趣的人,如果能撞上什么大情报自然好,撞不上也不亏。他只恨自己没见过什么明星美女,那样也许还能撞上很美妙的事情……

这晚本着看笑话的态度,想看看某位落水狗,现在是什么姿态,莫想到撞上了这种景象。

当然,成全与袁冠奎的对话林强并未看到全部,但最后几句话,已足够他脑补大多数事情。

那二位信心满满,雄心勃勃,但在林强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他们,怎么可能和陈行远斗,怎么可能和成强斗?他们将敌人和朋友都想得太简单了,成强是集团的绝对王者,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而陈行远……他的功力,足够算到成全孙子辈儿的事情了,如果陈行远的策略是五指山的话,恐怕成全终其一生,连山的影子都看不到,只能在迷宫里打打转儿。

那两位,不够是一时意气风发而已,成事的唯一条件,就是上面的长辈都猝死了。

真正让林强动容的。还是陈行远那边。

其一,他本以为陈行远与成强关系极其亲密,毕竟是年轻时的同事,却不想现在已如此紧张,蓟京银行刚刚成立就出现这种程度的内斗,对联合银行来说一定是好事。

第二,秦政对陈行远彻底的死心塌地,连外甥都舍得利用,这个人以后必须要防,不能因为其老实的品行而网开一面。

“呼……”林强冲着镜子。长舒了一口气。

不管结局如何。自己都面临着很大的挑战。

成全方倘若真的赢了,不管是一年后还是十年后,他绝对会找自己算账,真正执掌千亿级资金的人。有一百种方法弄死自己。

成强若是守住了。侮辱他儿子的仇也必定会以一种柔和的方式渗透过来。身为父亲,这件事不可能这么轻易过去。

陈行远若是不讲道理的大杀四方……那才是最难办的,这样一个人独揽大权。鬼知道又要算出什么鸟事,再怎么说,他也比邱之彰要小上十几岁,到时候,恐怕再没人是他的对手了。

林强的冥冥之间,总有种感觉。

如果陈行远的目的是重新看见“蓟京银行”四个大字的话,他已经做到了,没有必要再做这么多,人都会老的,都会累的,心愿达成,理应功成身退,保个名节,免得将来再出事。但陈行远不然,蓟京银行成立后,他的野心好似才刚刚开始,一环接一环,竟然在强大资本家的眼皮底下,滋生强大。

正如袁冠奎所说,他终究是臣,无兵的臣,无财的人。

那么他这么抓着权力不放,苟延残喘,只是为了多享受片刻权力的欢愉么?

按照林强对他的理解,显然不是。

他有更多的,更大的心愿,他在继续冒险前行,顶着流言蜚语,顶着枪林弹雨,顶着晚节不保。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与邱之彰有许多相通之处,都在用自己坚定的信念,决然且不顾一切地完成的自己的夙愿。

这样的人,恐怕只有上一辈才有,林强平辈中,再无人有如此的信仰,那些成长、成名与改革开放,充满创新操守的前辈,林强十分尊敬。

但尊敬,并不代表认同,这也是他离开陈行远的唯一原因。

邱之彰,在拼尽全力,使联合银行成为一个自由独立,不受政治影响的新派银行。

那陈行远呢……

想到这里,林强有些不寒而栗。

如果那就是陈行远目标的话……

他究竟打算……怎样做到……

林强不敢再想,也没心思再想。

他刷过牙,轻轻拍了拍脸。

无论如何,那些人都有的忙了,没人有功夫对付自己,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自己要充分利用每分每秒,在他们相互争斗之中强大自己,强大联合银行。

要扛过成家的报复,唯有一个方法。

就是站在与他们相同的高度。

陈行远曾暗示过,有意让林强做接班人,林强拒绝了,除去理念相悖外,他根本也看不上那个位置,即便挂上“行长”的头衔,也不过是要向成家点头哈腰。

而联合银行,倘若邱之彰时成,得意挽救现在的败局……

这,才是宝地。

这一晚开始,每个人都开始与时间赛跑,林强的起点不如他人,但他相信,自己绝对是最快最勤奋的,更何况,有钱眼作美,奇迹站在自己这边。

躺在床上,林强本来已经准备文君送来的新产品……

但刚刚看到的情景让他反胃,最终只得猩猩睡去,指望别做噩梦。

次日上午,林强率领龙源对公人员,奔赴龙源医院,正式开展了合作讨论会,老院长依然是那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恐怕医疗系统的改革也让他有些摸不着北,原来卫生局的领导要哄着,现在区政府的关系也不敢怠慢。

相对而言,中层领导对龙源这边的队伍还是比较满意的,不因别的,外形就够了,林强本人虽然有些差强人意,但一看就是精明强干的,与之相辅的,是温文尔雅的莫大美女,一刚一柔,刚刚好。

会后,林强亲自开车,与莫惜君接上医院的财务部主任与两位工作人员,来龙源进行开户。

“原来的银行,有没有说什么啊?”林强回头笑问道,“可别天天咒我。”

现在他已经见惯了大场面,随口闲聊玩笑也比较大胆。

财务主任苦笑道:“他们也不容易,那边说了,我们是第三个转走的医院了,没办法,毕竟原来是因为卫生局的关系,才将钱放在那里,现在转归属了,各家医院也不得不有所改变。”

“哎……我们都是做事的,领导一句话,就只能跟着干了。”林强笑叹道。

“林行长,这玩笑开的。”财务主任干笑道,“你做事,一年盆满钵满,我们也就是个辛苦钱。”

“哪里的话!”林强大笑道,“我可以给你看去年的工资单,不过是十万出头。”

财务主任转而说道:“就算真的是十万出头,那也比我多喽!”

“这不开玩笑么,医院也是好地方。”

“这是大家误会我们了……”财务主任摇头道,“其它的我不好多说,但医生也是看权的,给病人开药的权是权,选择采购的权也是权,没这些权的人,不但要被外界骂着,还只是拿着可怜的辛苦钱。”

旁边两位财务人员也是点头称是,深感委屈。(未完待续。。)

0362 开户

面对龙源医院这样的大客户,首次开户,林强管接管送,并与莫惜君亲自陪同办理手续。新开对公账户是非常复杂的业务,即便是一家小的不能再小的公司,通常也需要1-3个小时才能搞定,而像龙源医院这种大户,本身就牵扯到代发工资,社保等复杂的业务,无疑会难上加难。

至于林强半人,对这种对公业务的细节运作了解也有限,这边的事一直是靠调来的资深对公专员在做。

来到柜台前,林强亲手帮忙将成箱的相关文件送到柜台。

“今天辛苦了。”林强冲两位对公柜员笑道,“中午完不了的话正常吃饭,下午继续,客户我来招待。”

“嗯……”瘦高的对公专员皱了皱,“行长,龙源医院这么复杂的业务,我们两个人忙不过来。”

林强摊臂道:“没关系,那就慢些吧,现在只能靠你了。”

“可能,要用上三五天吧。”对公柜员苦着脸挠了挠头。

“要那么久?”林强心下有些不满,哪听说过开个户要这么久的。

“龙源医院牵扯到在之前的银行撤销基本户,我们要接手前面的财务文件票据,细致审核,一项项通过,再开始办理开户。除去基本户外,同时还要单开几个一般户,用于社保公积金发放,另外还有用于采购与转账的一般户,支付支票的一般户……等等等等……”

林强听得有些头晕,他还是低估了业务复杂程度。

然而旁边的医院财务主任却不意外。只笑道:“没关系,慢慢来,今天来不及明天继续。”

林强抿了抿嘴,转头道:“要不这样,马主任,我先送你回去,我们这里先办着,晚些时候你过来一趟签字盖章,明天继续,省的在这里耗着了。”

“这个……”财务主任也是思索一番。“这些文件都很重要。不过放在这里,我倒也放心,我看可以。”

人家客户都答应了,柜台内的人却唱了反调。

“林行长。这样不方便。”瘦高的对公柜员反驳道。“这里面有太多企业的核心文件。放在咱们这里太久,将来出了麻烦怎么办?”

“这能有什么麻烦?”林强不满道。

“行长,企业的经营执照税务资料。就像个人的身份证隐私信息一样,寄放在他处,将来发生被冒用,盗用,或者泄露出去,谁负责?”

林强被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哑口了。

这位对公柜员看着年轻,实际上比林强要大上三四岁,脑子比较快,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尤其是这种林强似懂非懂的业务,一二三把理由扑出来,林强也无力反驳。

“没关系,没关系。”那边财务主任脾气倒是很好,立刻挥手笑道,“保险一些也是对的么,我们在这里等吧。”

“抱歉了。”林强转头冲柜台嘱咐道,“那你先看看文件齐不齐,筹备准备工作,过会儿我再和马主任过来。”

他说着,扶着财务主任便要向自己办公室请。

哪知那个柜员又发话了。

“行长,这些必须当着客户面做的。”要说这位柜员也算口齿伶俐,有理有据,“万一将来有麻烦,我们这里有泄露的嫌疑,这些都是麻烦,要当面做,也算是避嫌。”

林强讨厌这种被说教的感觉,他略显气氛地指了指墙角的天花板:“有监控呢。”

“监控只保留三个月,万一将来发现医院资料被盗用呢?”

“……”林强眯眼盯着这位柜员,顿了几秒,而后阴着脸沉声道——

“我负责。”

看着林强这幅表情,柜员本能哆嗦了一下,终于不敢多说。

“那……这边处理好后,我去叫您。”

“嗯。”林强这才引着财务主任一行,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上了二楼,莫惜君带着其余的财务人员去会议室休息,接通了投影仪的电视信号,让他们等待的时候有事可做,林强则单独与财务主任在办公室聊天。

照例,林小枣端庄地送上茶水,关门离去。

“林行长……”财务主任有些惊讶,待门关上后才问道,“那位,是您的助理?”

“算是吧。”林强得意地点了点头,靠在椅背上,“从新人到现在,都是我一步步带出来的,不容易。”

“哦?看来联合银行人事制度很开明,领导有不小的自主空间么。”马主任喝了口茶笑道,“不像我们那里,用谁不用谁,基本没的选。”

“嗨,都差不多。”林强拍头笑道,“五个人里,恐怕也只有一个名额能自己支配的,我是赶上升支行,正巧可以安排几个职位。”

“那么……”马主任借机问道,“楼下柜台那位,也是林行长安排的?”

“那个?不是。”林强有些来气,想着与马主任没什么利益纠葛,双方又都是小领导,交流一下也未尝不可,便挥臂道,“那高个儿的柜员叫梁博,将来马主任少不了与打交道,他是分行指派的,我没的选,八成是其他地方不爱要的人给推过来了。”

马主任又喝了口茶,试探笑道:“我看另外一个对公柜员太年轻了,恐怕这里的对公业务全仰仗着梁博了吧?”

“基本上是。”林强挠头道,“现在确实也有扩充人力的机会,但我都用在营销上了,毕竟人要用在刀刃上。”

“对对。”马主任附和道,“外面工位都空着,林行长的人也真是不闲,现在确实是扩张的时机。”

“嗨……我现在管理,都是盲人摸象。”林强谦逊道,“院长介绍,您是资深领导了,您看龙源有什么不对付的地方,大可指正,跟您聊天我也收益颇多。”

“哪里的话。”马主任嘴上推辞,脸上却也有些得意,“不过管着十几个人,一些日常琐事。”

“日常的事情才是最有学问的。”林强指着楼下笑道,“那帮柜员现在天天跟我闹,我这头疼的。”

“呵呵,都有这问题。”马主任想了想,继而说道,“我对这里还不太了解,但好歹经常与对公业务员接触,楼下对公柜台的事情,我倒是有几句话想说。”

“您请。”(未完待续。。)

0363 机会

“这个……银行毕竟是林行长管理的范围,我就从我的角度随便说说,您觉得有道理就听听,不合适就一笑而过,当我多言。”

“不会的,总能有启发。”

马主任嗖了嗖嗓子,开始发表意见:“林行长,我在先前的银行,也碰到过这种事,一些急的的业务,对公柜员不敢违规操作,必须要等,可我们着急,就只能找行长,最终行长不得不求对公柜员通过业务,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光我就见到过几次,我没见到的,恐怕更多。”

林强深以为然:“您的意思是,柜员依靠自己的专业与唯一,反过来与领导叫板?”

“大致是如此。”马主任点头道,“即便是我们医院,也会有这种事,比如心胸外科,现在只有一位专家,他提什么要求院长都不敢怠慢,生怕他闹,他一个人闹,或者请求调走,我们心胸外科就废了,那些下面的医生资历太浅,根本不顶用。”

“原来如此。”林强恭敬问道,“您说的没错,从刚才的情况看,梁博也有点这个趋势。”

“当领导,是该权衡,该适当妥协。”马主任直言道,“但这种事,妥协一次就有第二次,时间长了,对自己威望会有影响,其它人看在眼里,更是不利于管理的。”

“我也是最近太忙,没怎么过问业务上的事。”林强叹道,“回头我再试试他。不合适我会想办法。”

“呵呵,我毕竟跟对公柜员接触比较多,卖个老。”马主任无奈摇了摇头,“那位,我看一眼就知道是个麻烦的主儿,将来那么多业务,估计我少不了跟林行长你交流了。”

林强过了下心,原来马主任也不完全是帮银行考虑问题,他也是想自己方便,毕竟和一位“过于谨慎”的柜员打交道的话。作为客户也很多麻烦。谁都希望环境适当宽松一些,节约时间且效率。

“这事我记下来了,最近就会处理。”林强随手打开空白本子,有模有样地划了几行。“调查一下。真的影响很大的话。我会尽快换人。”

“林行长也别听我一家之言,还是问问其他客户。”马主任点头笑道,“我的话。林行长就当是听听客户的意见,不必太过认真。”

“哪里的话,顾客就是上帝。”

二人不禁相视而笑。

在林强的角度而言,他也不希望手下有一个梁博这样不听使唤的人,我奖金不少你的,加班不多你的,你还想要什么?想晋升,转岗,没问题,过来聊,合适的时候我给机会,魏航那样的人都用了,这不正是一个开明的态度。

但你若是放弃沟通,以这种恃才傲物,仗着现在的活儿离不开自己而妄图得到利益,那就抱歉了。没了陈行远,没了邢礼,联合银行这架大车依然稳固前行,大大的银行还少你一个梁博不成?

之前容忍萧潇使性子,基本已经是林强的极限了,妥协一次,势必会造成不良影响,也许现在狂妄的梁博,正是受了萧潇行为的影响也说不定,从管理角度来讲,不该如此纵容。但萧潇毕竟是萧潇,一路走来,直面抗争过郝伟,对峙过陈行远,拒绝过成全,林强对她可以网开一面,只因自己尚有肉心凡欲,放不下那份感情。

梁博,又是什么东西?

效仿萧潇得到自己的许诺?

看行长年轻而倚老卖老?

看来有必要挽回向萧潇妥协的损失了。

林强与马主任又聊了一会儿,已到午饭时间,林强本欲做东请客,却不料马主任突然接到院长电话,有事要说,只得先行回去,留下下属处理琐事。就林强的地位而言,陪医院财务部的下属吃饭自然不太合适,便将此事交予莫惜君,自己只在银行吃顿便饭。

约莫十二点的时候,梁博端着饭盒走进林强的办公室:“行长,小枣说你叫我来一起吃饭?”

“嗯,对。”林强也随即打开闲置许久的盖饭,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坐。”

“好。”梁博大方坐下,掀开自己的不锈钢饭盒,里面一半是米饭,另一半一荤一素,算是比较正常的家庭便当。

“你自己做饭么?”林强拆开筷子,随口问道。

“呵呵,父母给做的。”梁博笑着拿出了自己的勺子,“林行长,你天天吃得这么油,也不见长肉啊。”

“也长。”林强指了指肚子后,开吃,“医院开户的事情怎么样了?”

“文件刚审到几张,下班前都不一定审完,毕竟牵扯到在前面的银行销户,以及一些老账目和票据,这种复杂的情况必须谨慎,否则我们容易担责任。”梁博诉苦道,“而且小张还是新人,帮不上什么忙,偶尔有过来办业务的对公户,还要我去应付。”

林强皱眉道:“审核文件是什么流程,为何要这么久?”

“资料太多,要联系很多部门,在系统内对照……”

梁博这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解起来,只让林强越听越头疼,由于自己不懂,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半分钟后,林强终于难以忍受,打断道:“龙源医院这么正经的机构,用不上这样,资料全了就好了,人家又不偷不抢的。”

“林行长,这些都是我们对公业务的死规矩,销户过来的更要严格把控。”梁博指着天花板道,“上面有监控,电脑里有记录,万一将来出了问题,找到我们头上,我们也有话说。”

林强楞了楞,突然想到自己在金融街支行的事情,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当时的行长钱才。因为业务把关“过于严谨”的事情也与柜员争执过不少次,除去有关信达的事情外,钱才毕竟也是一位精明强干的领导,连他也在为这件事发愁,看来任何支行都是不可避免的。

这里面确实牵扯到责任的问题,作为柜员,将来倘若出事了,背黑锅的肯定是自己,领导必定推得干干净净。而领导,只求解决眼前的麻烦。争取月底的业绩。那些细节得过且过,这便产生了矛盾。

可再怎么说,现在梁博的行为也已经越界了,龙源医院的人也到了。资料也不少。这样下去纯粹是吹毛求疵。楞拖时间。林强虽然不太懂业务细节,但还没听说过光看文件就看一天的。在楼下的时候梁博又屡次反驳自己,这已经不单单是责任不责任的问题。

钱才与柜员的对峙中。每一次都是柜员妥协了,这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钱才个人实力的体现。相比于钱才,林强理应是一个更难说话的人。

林强抬头看了眼表:“这样,你抓紧一下,下午一点半之前看完文件,开始进入正式程序。”

“林行长,真的不可能。”梁博摆出了夸张惊愕的情绪,“今晚下班前,文件能审完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那就这样。”林强哼了一声,“今晚你加班,搞定再走。”

“这事又不急。”梁博摆出了为难的表情,“医院要先在咱们这里开好户,再在前面的银行正式销户,现在是冻结状态,一般这个状态都会持续一周。”

“我说小梁啊……”林强微微抬头,眯眼看着他,“我毕竟在金融街支行干过一段时间,开户的事情,大大小小的企业,耳濡目染也见了不少,你是不是有些小心过头了。”

“行长,小心为妙。”梁博振振有词,“说句不该说的,你也提到金融街支行了——钱才,不就是太不小心了么?”

“呦呵。”林强不怒反笑,“亏你还能这么反驳,拿钱才说话,搞得我没话说了。”

“林行长,我肯定不是为了噎你。”梁博阴笑道,“都是为了工作,我的工作风格就是这样,望你海涵。”

“行,有你的。”林强看着梁博,干笑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这算是毫不掩饰地与自己叫板了。

“我就这么问你吧。”林强换了副神色,颇有兴致地问道,“我,林强,做些什么,才能让你在今天把这件事搞定。”

“行长……这么说就过了……”梁博一愣,眼睛一转,尴尬道,“我确实可以加快速度,让小张帮忙做几项他现在没权限做的业务……”

“直说吧,我不爱兜圈子。”林强放下筷子,早已被气得无心吃了,硬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想要什么?”

“这……”梁博咳了一声,看着林强的态度,心下暗笑。

在他眼里,领导都是一个德行——业绩,业绩,业绩和业绩,为求业绩,拼命地使唤手下,作为一只老油条,梁博对此深信不疑。

距离月底结算只有几天了,随着强势的分行长黄光耀掌权,必定对所有支行长有非常高的业绩要求,林强想必也是想做出好看的业绩,急着让龙源医院把钱转过来吧。

下属通常是完全的被动,低人一头,一切都掌控在领导手中,但偶尔,领导会展现出弱点——那就是为某事着急的时候。

现在的林强一定在着急,非常着急,他怕月底之前龙源医院的钱不能过来,怕搞不定黄光耀的考核,怕被扣帽子……而现在,唯一能让这件事确保完成的,恰恰是自己!

这种时候,领导的命运,便掌握在了下属的手中,主客调转,这样的机会,稍纵即逝。

傻的下属,只会傻傻干活,让领导顺利过关,而领导,过了关便会忘了你。

但像自己这样聪明的,有经验的下属,自然懂得如何抓住并利用这个机会。(未完待续。。)

0364 决裂

“林行长……是这样……”梁博也无心吃饭,放下筷子,搓了搓手,“我毕竟是后来调来的,您对我没什么了解,相对而言,看到老龙源人的工作风貌会多一些。”

“一视同仁。”林强也不多语,直截了当说道。

“是是,但毕竟时间太短,林行长又很少关注下面的事。”魏航皱眉道,“我们底下的人,有的时候都在猜,今年的优秀员工会给谁……”

“哦?”林强干笑道,“还没到12月,都开始讨论了?”

“呵呵,毕竟咱们这种规模的支行,只有两个优秀指标。”梁博笑道,“不过也好猜,我们下面人都觉得应该是郑帅和林小枣。”

“我都没想过这事,你们怎么就帮我定了?”

“都是瞎猜的。”梁博无奈道,“毕竟,你对他们了解的比较多,还没机会了解我们这些新来的人。”

“怎么,你想要‘优秀员工’这个奖状么?”林强轻笑一声,他也没想到梁博冒险要挟自己,是想得到那玩意儿,自己连续得过优秀员工,也没觉得那点儿奖金是个事儿。

“行长,并非奖状那么简单。”梁博正色道,“连续三年优秀员工,可以直接提一个职等……你看,我也当对公柜员这么多年了,恰好前两年都是优秀,只要你行行好,推荐一下,我就能升了。”

“职等……”林强笑道,“黄行长要改这个制度呢。现在争取这个?”

“就是要在改之前争取啊!”梁博焦急地说道,“这会儿薪酬往上提一等,改了以后自然也高,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

“哦,明白了。”林强突然问道,“对了,你之前在哪个支行来着?”

“南区支行下面的羊街支行。”梁博笑道,“在那儿干了好多年。”

“连续两年优秀……”林强又笑问道,“那支行长为什么就这么放你过来了?”

“分行直接调动的,没有办法。”梁博苦笑道。“那边朱行长。想方设法也没留住我,不过林行长放心,来了龙源,我就会全心全意……”

“你先吃。我问个事儿。”林强冲门外喊道。“小枣。在么?”

林小枣正在办公区和其它女同事吃饭,耳朵突然像兔子一样一竖,立刻放下筷子咽下吃的奔到林强办公室:“在!”

“羊街支行。朱行长电话,帮我找一下。”

“好。”林小枣立刻回到办公桌,查询通讯薄,并向林强报告号码。

林强也拿出手机,这就开拨。

梁博愣在原地,目瞪口呆:“林行长……这是……”

“你说的对,我不够了解你,凭一时的判断,给你优秀员工也说不过去,不给也是理由不足。”林强靠在椅背上笑道,“我咨询一下老领导的意见,客观公正。”

“这个……”梁博突然一惊,冷汗冒出,颤颤抬手道,“这就不必了,您这么忙,犯不上为我……”

“应该的么,我要对你,对大家负责。”林强见他的样子,已经猜出了大概,胸有成竹地冲电话道——

“朱行长么?”

“打扰了,我是龙源支行这边的林强,有事向您请教。”

“千万别,是我打扰您。”

“嗯,您那边的梁博,现在不是来我们这里了么?”

“对对,就是那个梁博,我想问问他情况怎么样,今年的优秀员工能不能考虑。”

“……”

“哦?有这回事?”

“这个……其实我现在也是迫不得已……”

“对对,明白了。”

“好的,多谢朱行长,再联系。”

林强笑吟吟地放下电话,静观梁博的反应。

林小枣觉得势头不对,赶紧要关门出去。

“别关门,开着,回去吃你的。”林强挥臂道。

“哦,好。”

随后,林强翘着二郎腿,也不急着吃饭了,就这么看着梁博。

梁博,现在彻彻底底的局促不安,不敢与林强对视。

过了半分钟,他真是憋不住了,擦了下额头:“林行长,要不我先出去?”

“你不问问朱行长对你怎么评价么?”林强颇有兴致地问道,“这可关系到你连续三年的优秀啊。”

“林行长……自有评判……”梁博匆匆道,“那边医院开户的事,我还要抓紧……”

“评判,几乎不用评判了吧。”林强目光一凛,骤然换了副神色,再无半分笑颜,瞪着梁博说道,“优秀员工优秀员工,我也是优秀员工,那都是我一点一点拼出来的,我正大光明!问了朱行长我才知道,你倒真是有成为“优秀员工”的手段,这招屡试不爽么?现在还玩到我头上了”

梁博大惊:“朱行长乱说!”

“怎么乱说了?我们行长私下交流,向我吐露实情有问题么?”林强厉声质问道。

“没有两年,只有一年!”梁博不甘地辩解道,“头一年我本来就是优秀,后来才……”

正说着,他突然愣住。

“后来才怎样。”林强盯着梁博,神色越来越冷,“你以为我真的会因为这种屁事找其它行长?不过是对电话空谈几句,你就紧张成这样了。”

林强的声音很大,引得外面吃饭的人都听到,但却没人敢过来看,只远远听着。

梁博尴尬万分,想要起身先关上门再说。

“坐着!!!”

林强厉声一吼,直接吓得他汗毛林立,就连外面吃饭的林小枣,兔耳朵都惊得一背。

梁博动也不敢动,说也不敢说。

林强则是一字一句。冷冷道:“今天,下班之前,搞定龙源医院开户的事,可以么?”

“可……可以……”梁博咽了口吐沫。

“没事了,那吃吧。”林强摆了摆手,收起怒意。

“那……我的……”梁博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竟小声问道,“就差一年……升职等了……”

林强心下又是一怒,都到这个地步了,这人还给脸不要脸么?但想到现在真的离不开他。当即压着怒意挥臂道:“你做得好。我自然给,别人更好,自然给别人。”

“可是……马上就要……”

“梁博,搞清楚。谁才是老板。”林强低声道。“萧潇因为有以前的功劳。我才没处理她,No-pain,No-gain。”

梁博颤颤坐在椅子上。也不答话,低头纠结了足足半分钟。

“还不抓紧时间吃东西么?”林强皱眉问道。

“那……林行长……恐怕……恐怕……”梁博咽了口吐沫,拼尽全力说道,“恐怕龙源医院开户的事情,要下周才能完成。”

林强闻言,楞了片刻,而后竟“噗”地一声,一口笑了出来:“你牛逼。”

“我,真的必须……拿到优秀员工。”梁博用细若游丝的声音,尽力说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否则又是三年……”

“那我不给优秀员工你就不干活了。”

“没有的事,我只是严格遵守行内规定。”梁博颤声道,“毕竟医院牵扯到销户过户以及……”

梁博又开始滔滔不绝。

那声音,简直如同唐僧的紧箍咒一般,林强头痛欲裂,忍无可忍。

压抑的怒火,终于喷薄而出。

“你他.妈给我闭嘴!!”林强怒极,抄起盒饭,一把砸向梁博。

盒饭就这样撞在梁博胸口,荤的素的炸了一身。

“林……林……”

“闭嘴!”林强怒吼道,“你牛逼!不给优秀不干活,你是我妈么?!不考100分不给糖吃?什么东西!”

梁博惊恐地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你……你……什么意思……”

“我他.妈算明白了,根本不能指着你。”林强拍案怒道,“滚回家吧,我放你假,等着工作调动通知,老子不求你!会干活的人还找不到了?!”

“要调我?……”梁博喘着粗气,心中愤怒,但面对林强,却是一点也不敢,“林行长……那医院开户的事情……恐怕真要拖……”

“滚!!!”林强再次拾起筷子,掷向梁博,“玩?!我陪你玩!蹬鼻子上脸,我让你看看最后下场是什么。”

“你……真的决定……么?”梁博拧着脸,揉着刚刚被筷子砸到的地方,“没有我的话……”

林强骤然起身,撸起袖管便要上。

林强打的人事,梁博是听说过的,这位功夫行长不仅打过地痞,还打过同僚,甚至打过竞争银行的行长,对那些人都动过手,更何况自己。

“别别!!我走!!我走!!”梁博想也不想,拿起饭盒,夺门而逃。

林强佯装怒不可遏地追到门口,见梁博跑远了,这才收手。

再一转头,见几个一起吃饭的女职员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没事,没事,我脾气暴。”林强冲那边尴尬地挥了挥手,“大家继续吃。”

几个女职员面面相觑,也不好说什么,假装不在意地继续闲聊吃起来。

林强回到办公室,本欲继续吃饭,这才想起刚才肉包子打狗用了。

“真是……”他无奈摇了摇头。

要说刚才真的怒么?其实也没多怒,只是刻意肆无忌惮地怒吼罢了,杀鸡儆猴,他并非真的被梁博激怒,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所有人知道这种人的下场,所有人知道自己强势的作风和暴脾气,以后再来行长这里闹,心里好好掂量掂量。

从这个角度讲,梁博实在太倒霉了,自以为抓住了好机会,其实直撞枪口。(未完待续。。)

0365 强硬

林强看着满地打翻的饭菜,正愁吃什么的时候,林小枣从门缝中探出脑袋。

“行长,没事吧?”

林强摆手笑道:“没事没事,什么祸我没闯过,这也叫事儿?”

“我看刚才梁博身上洒了饭菜。”林小枣又瞅了眼地上的饭菜,这才踱步进来,正端着自己的那份,“我吃不完,行长不嫌弃的话……”

“没问题,拿来拿来,省的再订了。”林强会心一笑,招小枣前来。

林小枣却犹豫起来:“还是算了……我再打电话给你订一份。”

“真没事。”

林小枣最终还是将饭菜送到林强桌上,口中嘟囔道:“让你吃我剩的,怪不好……”

“我哪那么矫情。”林强笑着让小枣坐下,自己抽出新筷子,大口开吃,虽然饭菜有些冷了,但他心里依旧温暖,跟小枣面对面吃饭,不知比跟刚才那位要舒服多少。

“你午休完,赶紧起草人力申请文件。”林强嚼着饭菜嘱咐道,“一点半以前给我过目,申请两个对公柜员,再提一下调走梁博的事情。”

“啊?”林小枣惊道,“说调就调?”

“越快越好。”林强冷笑道,“你把文件写好,下午就传给分行,人力那边我会和夏馨打招呼,这个层面的事情,应该不比当面请示黄光耀了。”

“可是,这样是不是太极端了?”林小枣起身关上房门,这才坐回来苦心劝道。“现阶段,我们的确离不开梁博,他要走了,连常规对公业务都不好做。”

“那就不做。”林强正色道,“宁可停摆,也不妥协,跟我玩,谁都别想痛快。”

“行长。”林小枣皱眉道,“这种强硬的作风是好的,但也要分时候。现在龙源刚刚成立。对公停摆,会产生很多影响的,更何况龙源医院的人现在还在等着开户,人家前面的账户都冻结了。很赶时间。”

“龙源医院那边我会处理。”林强加快速度吃饭。“下午有的忙了。”

“可是……申请人力调动。最快也要一周。”

“人力申请只是随手而为。”林小枣使劲嚼着鸡骨头,“我已经想好应急策略了,在银行混了这么久。虽然得罪不少人,却也帮过不少人,一个对公专员再搞不定,我还狂个屁?”

“必须……这么极端么。”林小枣知自己劝不动林强,如此叹道。

“小枣,听我讲。”林强已经快速将饭菜一扫而空,擦着嘴说道,“战争,你认为为什么会有战争?”

“我想……是利益吧。”

“利益只是其中一部分,并非全部。要知道,在战争中,无论是胜者还是败者,都会付出极大的损失,无人获利。”林强叹道,“有时,甚至胜者的损失更大,但凡发动战争,在利益上,大家就已经失败了。拿我国对越自卫反击战说事,名为自卫,其实是侵略,当时越南并无犯我疆界之意,但我们却一路将半个越南夷为平地,然后宣布战争结束,退回境内。你觉得用‘利益’二字,能解释么?”

“我……不太懂这些大事。”林小枣苦思道,“那段战争,也只是稀疏有些印象,我们大胜就对了。”

“不错,我们大胜。”林强感慨道,“用最后一批开国将士的生命,全国仅有的物资,占领那个落后地区一个月,然后在游击、地雷与枪林弹雨中,付出惨痛的代价撤回境内,我们胜利了。”

“有……这么惨么?”林小枣惊道,“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要打?”

林强再次高举自己的拳头:“为了这个。”

随后,他娓娓道来:“越南像印度一样,也一直逃不过殖民地的命运,我国抗日胜利后,共产党开始支援越南抗法、抗美等等战役,出钱,出力,出人,将我们抗日以及对付国.民党最出色的战术传授过去,将我们仅有的武器装备支援过去,最终在我国的帮助下,越南终于得以独立。然而越南人却并不知足,自信心与民族主义开始膨胀。你知道,后来我国与苏共决裂,而苏共为了压制我国,开始与越南建交,送去了更多的装备物资,而膨胀中的越南不甘于做我国的小弟,就这样势力地偏向了苏联。而相对地,旁边的柬埔寨则是中国的铁杆盟友。”

“在苏联的默许与支持下下,膨胀的越南人在78年侵略并占领了柬埔寨,信心暴涨,认为自己的国家民族才是最强大的,开始大规模排华,甚至屠杀中国人,”

“就在这时,我们中国的一位老人,说了一句很著名的话,以快速,果决,强硬且轻蔑地口吻宣布了我国的态度。”

“谁?!”林小枣瞪着眼睛,好奇问道,“7879年……我知道了,是小平同志!”

“嗯。”林强感慨笑道,“小平同志这句话,是我这辈子听过最霸道的了。”

“到底是什么啊?”

“我脑补一下当时的场景……”林强比划道,“他应该是在会议室里,抽着小熊猫,眼睛瞥了眼地图,然后抬手,在越南首都轻轻点了点,轻描淡写地说道——小朋友不听话,该打打屁股了。”

“……我的天……”林小枣也感慨道,“确实……好硬气。”

“之后,我国精锐尽出,踏平越南。”林强对这一段,并未细谈,“战争极其惨烈,双方都付出了极大的损失,但我们赢了,彻底的赢了。虽然与越南产生了难以化解的仇恨,但从那时到现在,整个印度半岛,再没有政权敢与我国叫板,我国输了一时的利益,赢得了长时间的霸主地位与后院的稳定。除此之外,国际政局上,即便是苏美,也再也不敢轻视我国,我国‘苏联小弟’的形象也正式抹去,成为了自主强大的国家,奠定了强国地位。”

林小枣静静听着林强讲完,眼中不断闪烁着光芒。

她出身农村,勤勉,努力,做事认真,有的时候虽然傻一些,但不会出错,但林强所说的这些话,这种层面的教导,却是她从未领略过的,也没有任何一位老师与领导会告诉她。这么多年的学习,林小枣只学到了技术性,机械化的东西。然而跟着林强只一个月,她恍惚提升了几个境界。

林小枣使劲点头道:“下属不听话,该打屁股了!”

“哈哈哈哈!”林强大笑道,“你看,对越反击战结束后,我国不照样改革开放,经济大飞跃,那实际上是扫清了外交上的障碍,得以全心治国。”

“明白了!”林小枣会意起身,“现在就是要扫清人力上的障碍,全心发展龙源支行!”

话罢,她快速拾起林强桌上的空饭盒:“我去写报告了,好了发给你!”

“OK。”

小枣走后,林强刚要开始打一连串的电话,却再次听到叩门声。

梁博脱下了外面脏了的西服,以谦卑,低下,甚至下贱的姿态重新面对林强。(未完待续。。)

0366 哀求

林强见梁博再次找来,只轻描淡写地说道:“怎么?不是放你假了么,不回去?”

“林……林行长……”

此时梁博的表情可谓是五味杂陈,纠结中有惊恐,惭愧中有窝囊。他怎么也想不到,林强可以这么轻易坚决地放弃自己,放弃月底之前完成医院的业务,甚至放弃这段时间龙源的对工业绩。

毫无疑问,梁博低估林强,且高估自己了。

初见林强,梁博只以为他是被传闻夸大了,不过是个运气比较好,抱对了大腿的年轻人罢了,而现在在他的认知中,林强名字前又加上了激进与铁腕这样的前缀。身为一只老油条,梁博已经清楚了自己的处境,清楚了这家伙不是自己能惹的。

“不用支支吾吾,有事说事。”林强不耐烦地说道,“刚刚我脾气上来了,不好意思,我会付你的洗衣费。”

“不,不用……”梁博提了口气,尽力说道,“林行长,是我太急功近利了,我下午就抓紧做医院开户的事情,加班加点也要在今天完成。”

“不必了。”林强直接摆手道,“你回去休息吧,我用不起你。”

“林行长……”梁博心思一转,自己已经给台阶了,林强还不下,八成是要面子,不愿轻易松口,想到此,他便继续哀求道,“我保证,今天就完成开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次机会。我想好好为龙源服务。”

“不用了,真的不用。”林强叹了口气,坚决地说道,“我说过的话不会收回,你这么求下去只是降低身价罢了。”

梁博一愣,看林强的语气好像是认真的,自己明明服软了,还不够么?为什么还是这样?

他殊不知,在林强眼里,对“小朋友”发起战争的意义不是为了接受投降。而是让他感受到痛苦。并且让其它“小朋友”见到他有多痛苦。

“小朋友”们的记性可不好,只有痛才能让他们记忆深刻。

此时,林小枣来到门口敲了敲门:“行长,人力申请发你邮箱了。”

“OK。”林强随即打开电脑翻看起来。并未再看梁博。“真的。你回去休息吧,就当放假,然后等分行统一安排。”

“…………”梁博瞠目结舌。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就……这么简单?!

调动,离去,怎么在林强手中运作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这实在是远远超出了新任支行长的能力范畴,即便是祝丰山,肖东海那类老行长,通常也不敢如此草率。

“OK,小枣,发给人力吧。”林强简单看过文件,没什么问题,冲外面喊了句,随后马不停蹄,拨通了夏馨的电话,也不管梁博在是不在。

“呦,夏姐,忙呢么?”

电话那头夏馨慵懒地说道:“我能有什么忙的,下面人都做得好好的,正想在沙发上躺一下,你真是不让人休息啊。”

“哈哈,夏姐真是神仙日子,我这边连饭都来不及吃。”

“少贫了,说吧,什么事。”夏馨先打起了预防针,“不会你真看上小学学历的人了吧?之前说过的,怎么也要大专。”

“不不,别的事——支行这边有个人跟我不太对付,已经影响到工作了,能不能调整一下?”

“你可真行……”夏馨沉吟片刻,大概已经料到了情况,“要是每个支行长都跟你似得,看谁不顺眼就要调动,分行还怎么做工作?”

“这个是真不顺眼,真心的。”

“能不能将就一下?最近分行给龙源太多人力支持了,已经导致其它支行颇有怨言,这种时候调动,又是去糟取精,压力会很大。”

“夏姐,我是一天也将就不了了,我已经让他放假回家,我不能在龙源再见到他,来气。”

“哎……你真是……”夏馨又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你是林强呢,下不为例!”

“哈哈!下不为例!”林强大笑。

“让你们支行发文件过来吧,我尽快处理。”

“已经发了。”

“真受不了你,早料到我会答应了吧?”夏馨颇为不忿地骂道,“太惯着你了。”

“是是,这些招式都是乐乐教我的。”

夏馨听到这句,倒是被逗乐了,也不再生气,半笑道:“这种调动需要黄行长签字,可能要等上几天,最快也要周末。”

“夏姐,我有必要跟黄行长打个招呼么?”

夏馨思索片刻:“不必,这种小事无关紧要,又不关系到任免。”

“对了,我顺便让小枣发去了对公人员申请的文件。”林强借机道,“我准备缩减一个招聘的营销助理名额,换成对公柜员,还是需要把基础先充实了。”

“这个好办,就是要等一等,毕竟要从其它支行调人。”夏馨疑惑道,“你们那里本来对公柜员就紧缺,现在给一个人放假了,业务还怎么做?”

“这个我自己解决,不能什么事都麻烦你对不?”

“算你有良心。”

随后,二人又闲聊几句,林强这才笑盈盈地放下电话。

有个夏馨执掌人力,实在是太方便了,不过这次的要求确实有些无礼,今后很长一段时间,要尽量避免再麻烦她。

林强想着想着,一抬头,看见梁博依然楞杵在那里,不禁皱眉问道:“还有事么?”

“哦,对了!”林强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掏出钱包,抽出两张粉票拍在桌上,“这个钱拿去洗衣服吧,咱们行的西服要干洗烫熨。”

梁博呆呆站着,完全无话可说。

林强,一点后路都没有留给他。

但他,依然决定做最后的挣扎。

龙源是新地方,很有发展,自己又是这里对公业务的绝对主力,将来的新人都要跟着自己学习,只有在这里扎根,很长一段时间,自己的地位都是无法撼动的。除此之外,在林强的带领下,龙源支行必将壮大,自己也必将有更好的发展……即便没有混到优秀员工,继续在龙源呆下去也比在传统支行要好得多。(未完待续。。)

0367 借兵

“林行长,我求求你,给次机会……”梁博尽全力哀求道,“我鬼迷心窍……现在看清楚了,跟着行长你走才是明路,今后绝对不会有半点怨言。”

“梁博啊,你还是没搞清楚你为什么会走。”林强听得烦了,身体微微前仰,小声道,“两.会期间,荤场子关门;严打期间,黑.社会放假。有的时候,断定罪过不在你犯错大小,只在犯错的时间,和惹到的人。作为补偿,我会在你的调动报告中尽量夸你,也不会刻意安排你去鸟不生蛋的支行,所以也请你安心的走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梁博再次瞠目结舌地看着林强。

话说得太明白了,也伤人。

“林……林强……你这是……只手遮天……”梁博不甘地颤抖着,半怒半惧地指责道,“我要向分行……”

“投诉检举告发随便你,我可以把领导通讯薄给你,上至总行长,下至稽核部。”林强摆手笑道,“我跟你说明白了,你点我,没人会鸟你;我点你,你就别指望在蓟京混下去了,现在闭嘴滚蛋,我给你条生路,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林……林……”

“三……”

“我走……我走……我走!!”梁博几乎委屈地哭出来了,转身捂着脸夺门而去,“太不讲理了……太不讲理了……”

二层办公区的女职员们通通看到了这一幕。

本来梁博就有些娘娘腔,此时像失恋少女般哭泣而逃的样子。不少人都笑了出来。

与此同时,他们也对林强产生了真正的畏惧。

管你在做多大事,管你有多重要,林强下手都绝不会留情——

提拔人,快;搞人,更快。

不少人也想到了之前闹情绪的萧潇,新旧两件事,两个人的对比,让她们心中生出了各式各样的猜测,再联系到之前萧潇主动吻林强的事情。也便有了各自的分析结果。

刚刚午宴归来。安排龙源医院财务员们进会议室休息的莫惜君,见梁博哭着跑了出去,连忙来到林强办公室不解问道:“这……是咋了,你怎么欺负他了?”

“打屁股。”林强轻描淡写地说道。

“…………”莫惜君咽了口吐沫。“您老还好这口?!”

“怎么。郑帅也好这口?!”林强调侃道

莫惜君脸一红。嗔怒道:“臭流氓。”

“哈哈……看来是真的。”林强大笑道,“下次小声点,隔壁都听见了。”

“滚!”莫惜君红着脸。赶紧转移话题,“梁博看样子是没法工作了,医院的人怎么交代?”

林强抬头看了眼表:“我出去一趟,半小时带救兵回来。”

“救兵?!”莫惜君惊道,“这玩意儿也有救兵?”

“混这么久,总要有朋友的!”林强已经拿起公文包,快步向外走去,“对了,叫清洁阿姨帮我擦一下地,看着闹心。”

东区支行大厅,祝丰山早已带着三个骨干在此等待。

“多谢多谢多谢!!!”林强刚一进大门,便远远一个劲儿地作揖,“多谢祝行,麻烦诸位了!”

“受不了。”祝丰山无奈摇了摇头,“林强,这可是不合规矩的。”

“没关系,就说我到你这儿抢的。”林强笑吟吟地走过来,看着祝丰山亲自选出的三人,各个都精神利落,很是满意,“祝行放心,我跟人力说好了,周末就有人调来,绝对完璧归赵。”

“这次,可不能说笑,上次被你抢走的几个人,我到现在还心疼呢!”祝丰山正色道,“我可是实在人,这次叫了三个最专业的骨干!”

“这次绝对规矩!”

随后,祝丰山将三人引荐过来,大家互相握手,相当融洽。

“成吧,知道你急,不留了。”祝丰山大臂一挥,“今后再有这样的事,早些打招呼,我安排得也通畅一些。”

“一定一定!”

通过分行名正言顺地调动,固然会慢,而支行长之间互相支援一下,必定灵活,一切都是为了工作,分行也不会插手。

回程车上,林强顺便向三人交代了情况,并问及这样的业务到底要做多久?三人表示,熟手来做的话,最多半天,之后龙源医院再去正式销户,回来将这边的账户变为基本户即可。林强冷笑一声,欺上瞒下一向是他最为讨厌的,因自己对业务细节不够熟悉,而借机欺骗要挟的梁博,可以休息很久了。

其实对他而言,给谁优秀员工根本是无关紧要的事。

非要思考这件事的话,郑帅和小枣已经提职,没必要再给多余的嘉奖,都是自己人,他俩也不会太在乎。莫惜君廖亮才刚来不久,也没有发奖状的道理。剩下的人里,估计萧潇的优秀员工是逃不过了,她的表现本身也配得上,信用卡的事情虽然比较恶心,但功大于过,龙源压力最大的时刻,都是她这个千手观音一手撑过来的,除此之外,优秀员工这种免费的嘉奖也刚好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至于另一个名额,给谁都一样。如果梁博好好办业务,把医院的事敲定了,然后找自己谈,表明自己只差一年就能提职等,八成自己真的会赏给他,顺水人情,舒舒服服。

可这人偏偏喜欢逆流而上——

不走君子之路,偏行小人之道。

也许是这个社会过于复杂,逼他成为了那样的人。

但不巧,林强专治这种人。

回到龙源支行,新来的三名骨干对对公业务轻车熟路,齐心协力,几乎只用了10分钟,便完成了梁博之前三个小时的成果。

至于梁博,也刚刚收拾好,拿着自己的东西准备走人。

来到大厅,他看着那三人利落地搞起业务,又是惊讶,又是心酸,又是后悔。事实再一次证明,自己小看林强,而高看自己了。这家伙的手段太过分了,怎么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能搞来三个这么厉害的人?

然而世间没有后悔药,林强话都说绝了。

梁博像孤魂一样离去,不敢看林强一眼,他怕林强真的整他,现在他已毫不怀疑,在这个银行里,林强想玩死他实在太简单了,总行长的信任、分行长的期盼、人力主任的私交,通通集中在林强这个男人身上。

螳臂当车——咯吱,螳螂粉身碎骨,而车子完全没感觉。

最终,在三名干将的努力下,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几乎已经搞定了所有业务,只差龙源医院的代表人在一沓子文件上签字盖章。莫惜君也引着医院的财务员下来,一一对照文件,一切确定后,才由林强通知医院马主任带着公章、法人章过来敲定。

不到下午四点,马主任匆匆赶来,进大堂一看,不免心惊。

“林行长,那个梁什么呢?”马主任惊愕地问道。

“调走了。”林强握过手后,随口笑道,“姜还是老的辣,马主任你看人准,我已经处理掉了。”

“这……这么快?!”马主任闻言更为惊愕,“你们联合银行的效率也太夸张了吧?”

“我们是服务行业,客户都有意见了,那还不快马加鞭?”林强顺便拍了马主任一把,引他到柜台前坐下,“你慢慢看吧,这三位柜员都是最专业的,有什么麻烦都能搞定。”

马主任打量了下柜台内新来的那三个人,举手投足确实充满自信,游刃有余。

他转过头,钦佩之情溢于言表:“林行长,有手段。”

“过奖过奖。”林强顺便问道,“我听他们说,要销了前面银行的户,资金才能正式转过来吧?”

“对的。”马主任点头道,“林行长着急的话,我可以抓紧一下,明天就搞定。”

“不不,真的是不着急。”林强贴着马主任,小声道,“实话说吧,龙源医院这笔大单,我想留到年底……”

“年底……”马主任做了这么多年财务,与银行打了那么久交到,当即会意,“明白了,就是下个月一号后,再把钱转过来对吧?银行的年结都要玩儿命,我也理解。”

“就是专业。”林强点头问道,“方不方便?”

“嗯,不过是周末的事。”马主任微微思索,“问题不大,现在有临时账户。”

“真是太谢谢了。”林强立刻感谢道,“满足我这么过分的要求,将来马主任有什么事,我必竭力而为。”

“呵呵,我哪有那么多事。”马主任同林强坐在柜台前,一面看着文件,一面随口道,“不过院长……好像正巧有事……”

“哦?”

“他有个侄子,明年毕业,刚好是学经济的……”马主任嘟囔道,“无意之间,院长跟我提起过,说工作还没着落,你看,马上就寒假了,孩子们也都着急。”

林强立刻会意。

大银行,通常是不会牵扯到“贿赂”这种事情的,但他们依然要发展,要壮大,“人情交易”就此应运而生。龙源医院,不过是张书记一句话,不得不投靠龙源的,这个过程中也给医院添了不少麻烦,这样的大户,为了让他稳定地依附在龙源,不做些人情交易几乎不太可能。

林强也不废话:“学历是?”(未完待续。。)

0368 公私

“我记得是研究生吧。”马主任见林强这么直接,自己也不含糊,“不过学校不太突出,是外地的财经大学。”

“户口是蓟京么?”

“这个当然。”

“包票我不敢打。”林强当即道,“但只要我还在这里,九成能搞定这件事。”

马主任一愣,没想到林强答应得这么痛快,通常而言,这种事都要诉一诉苦,体现一下这件事有多么难,好抬高自己交易的人情价格。

一口答应的人,要么是大忽悠,要么是真实诚。

马主任有些纠结了,他看不透林强,他能肯定林强不是大忽悠,但也不能确定林强是真实诚。

“我不打马虎眼,这事我现在就开始运作,让他把简历发过来吧。”林强真诚说道,“不过丑话说前面,运作到分行不太可能,恐怕要从基层干起,现在的领导抓业务抓得紧,很难往分行送人,总行就更别提了,除非他是一流院校的翘楚,或者是大领导的子女。”

“这个自然明白,院长的意思是,能进银行就够了。”马主任感激道,“林行长这么痛快,我都有些不适应了,这样,我也别当中间人了,你给院长去个电话,你们之间方便说。”

“好么?”林强疑惑道,“院长让你提,就是不太愿意找我吧?”

“呵呵,平常看我们院长毕恭毕敬的,其实很爱面子。”马主任也与林强熟了。开玩笑道,“他的身份和年龄在那儿摆着呢,自己开口要是被你拒绝了,多落不下脸。”

“哈哈,成。”林强不含糊,当即掏出电话,“那我先上去聊聊了,有事叫我。”

“好,好。”马主任感激地点了点头。

作为他而言,与林强交涉。帮院长的亲属解决工作问题。也是个任务。职场中,出色地完成公事上的任务,可以赢得能力上的肯定;而出色地完成私事上的任务,则会赢得感情关系上的牢固。两个都重要。能做到哪一个都算是职场上的人才。

如果某人逆天。偏偏两项都有作为,那这个人必平步青云,没得商量。

林强还没到那种八面玲珑的地步。但他至少知道要尽快处理手头上的事,有求必应,给所有人一个高效卖力的好印象。回到办公室,他也便直接拨通了院长的电话,那边听清来事后,明显变得热情熟络很多,尤其当林强说出“九成拿下”四字后,那个院长简直就拿他当亲戚一般,忙着问林强家人有没有需要做检查的,很不得立刻就要帮忙。

林强也是无语,这家伙一定盼着自己身边有人得个肿瘤绝症什么的,好立刻安排住院,介绍大医院的专家用以还上人情吧……

不过细细想来,此事也好,二人都将公交与私交揉在一起,不同的行业间相互扶助,今后的路明显宽阔许多。

小枣听着办公室中林强打完电话,这才推门探头进来:“行长,第一批面试的四个人已经到了,是你来还是惜君姐或者廖亮?”

“我刚好没事,叫他俩一起吧。”林强扶着桌子起身道,“可惜啊,只能再招两个了,没办法,这次招一个外面跑的一个家里蹲的吧,你没事的话,也一起来。”

“啊……”林小枣指着自己道,“我……面试官?!我还没过实习期呢……”

“怕什么,面试的时候特有意思,甭管你在这里是什么阿猫阿狗,在他们面前就是爷。”林强笑着走过去,搂着小枣出了办公室,冲办公区的工位道,“惜君,廖亮,没事都过来。”

廖亮远远问道:“开会么?”

“昨天刚开过,没看见刚刚来的那几个人么?”莫惜君则早已拿起本子,笑呵呵道,“面试啦。”

“哦哦。”廖亮工作时间久一些,对面试官的经历没那么憧憬,只冲林强道,“老板,这里好多事要处理,我这边都是散的业务,有点忙不开,招人的事你决定吧,你看上的,肯定没问题。”

“行吧。”林强也不勉强,廖亮较为沉稳,性格也圆润,拨给他什么人都可以用,基本不会产生什么矛盾。

于是,林强伙同莫惜君林小枣来到会议室门前,林强没急着进去,先是小声嘱咐道:“这次我们只有两个名额,完全自行支配,必须好好利用,不能走眼看上无为之辈,我一个人的眼光不会那么全面,你们也好仔细观察,时刻提醒我。”

“好!”林小枣紧张地点了点头,“要当面试官啦,好紧张!”

莫惜君则问道:“招聘文件我也看过了,上面写的岗位是‘对公客户经理’以及‘对公客户经理助理’,这次是打算一样招一个么?”

“客户经理必须得有一个,助理的话,没有合适的话就拖到下次。”

林小枣吐了吐舌头问道:“行长,我一直不知道这两个职位有什么本质不同。”

“呵呵,是这样。”林强解释道,“对私客户经理的话,基本就是营销、出单、搞定。而对公业务则多了一个步骤,那就是‘业务处理’,根据客户的要求在行内起草文件,申请,以及接受客户委托,办理一些权限内业务,所以实际上,对公工作中,有一半是在与客户打交道,另一半则是在银行里忙活。负责这些行内操作事宜,便是助理的工作。对于外面跑的人,我们更看重他的交际能力与社会资源,而对办公室里埋头工作的人,则更要注意性格是否踏实谨慎,做事是否勤勉。”

“啊,明白了!惜君姐显然就更适合当经理。”林小枣又傻呵呵地指了指自己,“至于我,当助理就好啦。”

“小丫头。”莫惜君笑道,“我刚工作的时候跟你一样,都是慢慢练出来的,再瞧瞧你现在的气场,说是副行长也有人信。”

“哪有……”林小枣脸一红,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贫了,速战速决。”林强沉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未完待续。。)

0369 群试

会议室内,四位身材相貌年龄迥异的面试者正分散坐着,见有人来了,齐齐起身行礼。

“不必,请坐。”林强面露自信微笑,带领行内两打美女风风火火走到会议桌主座。

这气场,立刻让四位面试者肃然起敬,之前林小枣对他们说过,她过去问问行长要不要亲自来面试,现在看来,这位高个子方脸八成就是行长了,这个年龄的行长,确实少见,想是有过人只能。

林强端坐于主座,惜君小枣伴在左右,他也是两臂架在桌上,先是随意扫了下四人。

两男两女,两个年龄大些,两个年轻一些,分配倒也算均匀。

不过有一点他感到很遗憾,上帝果然是公平的,这世界上不会存在那么多俊男靓女,这四人从相貌上看皆没什么突出的,且都戴着眼镜。

“四位,我们时间有限,就不一一面试了。”林强大概看过后,直接宣布道,“现在就开始吧,谁愿意先介绍一下自己?”

四人听过这话,皆是一愣,一般面试都是一个个进房间单聊的,非要说的话,集体面试也有,但多为团队合作商讨项目,用来考察个人的协作和交流能力……这样像班会一样自由发言的面试,他们还没经历过。

“呵呵,刚才我们聊过,我年龄最大,那就我先吧。”一个年龄与廖亮相仿的男子率先开口道。

“好,就按年龄顺序吧。”林强冲他挥了挥手。拿起四份简历,对照着照片找到了这位男子的那份。

男子嗖了嗖嗓子,开始介绍道:“具体的内容,简历上都有写,我再简单介绍一下,给诸位领导一个直观的认识。我叫赵凡,39岁,现任农行对公客户经理,这个岗位上做了7年,先后营销、维系过……”

赵凡语速不快不慢。四平八稳地介绍了自己的工作经历。经历就像这个人一样,也是无甚起伏。

赵凡介绍完毕后,年龄居次的女子本要开始介绍,然而林强却让她暂缓。

“两个问题。我现在就问吧。过一会怕忘。”林强直接冲赵凡问道。“让你干一辈子客户经理,你愿意么?”

赵凡微微一怔。

其它三人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是一个颇具挑衅与讽刺意味的问题,谁愿意在现岗位上待一辈子?谁不想提高?

“愿意。”赵凡并未思考太久。直接点头,“领导,之前我说过了,选择联合银行是因为这边的对公业务更为强大,身为客户经理也有更大的发挥空间,收入也会有相应的提高,这是我来应聘的首要目的。”

“好的,我明白了。”林强没有停顿,快速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指着莫惜君道,“她今年只有二十多岁,如果她成为你的直接上司,你能否接受,如果心中有疑虑的话,请现在说出。”

“接受。”赵凡再次快速点头,而后微微皱眉道,“至于疑虑么……”

莫惜君轻轻笑道:“没关系的,说吧,开诚布公。”

赵凡又转头看了看旁边三位面试者:“这么多人,怪不好意思的,我就直说了……我怕就怕这位美女上司酒量比我大,那么以后出去,在饭桌上……我会很丢人……”

“哈哈哈!!”在场众人都笑了出来。

“我问完了。”林强转头向左右,“你们有什么要问的么?”

“我这边也有一个问题。”莫惜君见缝插针,“你孩子多大了?”

“女孩,刚满10岁。”赵凡虽然不解,但还是回答了,“请放心,我的家庭关系很稳定,做这一行这么久,被迫喝酒晚回家的事情,我的家人也能接受。”

“我没问题啦。”莫惜君转头道,“小枣?”

“哦……哦……”林小枣有些慌乱,看着自己的本子,像是下了一番决心一样,尽量自信地抬头问道,“如果你应聘成功的话,将来有没有想发展的岗位?”

赵凡又是一愣,这仨人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没谱。

尤其是这个小丫头,这种露骨的问题是在让人为难。

林强则是暗笑,自己不好意思问出这种问题,小枣不懂规矩,随便问了,刚好试试他的性格城府。

“非要说的话,我希望在工作中能得到领导的肯定,有朝一日可以像对面这位美女上司一样,管理自己的团队。”赵凡想来想去,还是选择了最稳妥的回答。

“嗯,我没问题了。”林小枣又在本子上记了记。

“OK,下面是您。”林强望向旁边的应聘女子。

女子也是三十来岁,生过孩子,并非银行从业人员,而是一家电器元件公司的销售,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很自信地歌功颂德,经历颇为丰富。

面对她,林强的问题是:“既然做了什么久销售,说一下你的核心技巧吧。”

女子的回答也是不软:“因人而异,刚开始的话题小心谨慎一些,只说大的方向,比如时事政治,或者看对方的装饰即兴发挥,待稍微摸出端倪,再找机会就某个细节引申,当然,差不多的时候要引出自己的产品。”

“那咱们就现场来一段。”林强笑着指了指自己,“假设我是工程师,你要推销公司的电器元件,现在我给你一个面对面的机会。”

女子一笑,直接开口道:“林工,我们返点2.5%,业内最高标准,产品质检优秀,全国各地都在实用,一切流程,绝对规矩。抱歉耽误您时间,如果打扰到您了,我现在就走,这是我的名片。”

她说着,掏出名片恭敬双手送上:“无论何时,只要有机会的话,任何事,我们随时听候您差遣。”

“就……这样?”林强干咳一声笑道,“直接说出来么?抱歉我不太了解贵圈。”

“因人而异。”女子还是端着名片,笑道,“您一看就是精明效率,追求时间的人,拖拖拉拉反而不好,最好一上来就摊牌,成就成,不成我就走,您的性格较难攻克,一般不是靠时间能摩出来的,有这功夫我不如再多跑几家。”

“如果必须把我拿下呢?”林强紧跟着问道。

女子无奈道:“那就只能勤来往了,找机会和您的下属拉上关系,弄清楚您缺什么,尽量突然出现办几件舒服事儿,死皮赖脸地往这里跑,混个脸熟与‘坚忍不拔’的特征,直到您答应一起吃顿饭。”

“恐怕也只能这样了。”林强挥了挥手,“行了,手放下来吧。”

“林行长,我是真的要送上名片。”女子笑道,“这次不录用我也没关系,以后如果再有机会,希望您能想到我。”

“真是。”林强无奈一笑,对方名片出手,自己不拿就是没规矩了,不得不扯着身子,与其交换名片,而后晃着手指道,“卖电器元件我不知道你造化如何,但至少现在让我记住你了。”

“谢谢。”

对于她,莫惜君与林小枣都没什么问题,便直接轮到了下一位应聘者介绍。

之后的女子年龄与莫惜君相仿,在某城市银行的驻京网点工作,可无论是经历相貌能力,多足足落后了莫惜君几个档次,外加那个银行基本在京没什么业务,她也没什么可说的,搞得林强也没什么可问的。

最后是一位21岁的分头小伙子,戴着黑框眼镜,看着还算精神。

“林行长好,两位领导好。”小伙子抬了抬眼镜,自信说道,“我叫岳千里,明年从蓟京经济贸易大学,金融学院毕业……”

“打断一下……”林强纳闷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简历,转头冲林小枣问道,“和简历上不太一样啊?上面是26岁,在建工银行工作过四年啊?”

“是啊……投递简历上就是这样的……”林小枣也非常不解,“难道我弄错了?还是有同名同姓的?”

“抱歉。”林强直接转向岳千里,“小岳,我们这次是救急招聘对公人员,对工作经验有明确要求,应届毕业生的话,我们寒假期间会陆续开展招聘会,我建议你那时去看看,也欢迎你那时投递简历。”

岳千里听过后,倒是没有一丝气馁的表情:“我明白,明白,容我先说一句,您旁边那位前辈的工作没有疏忽,是我在简历上作假了,万分抱歉,我只希望有个机会能坐在这里,争取片刻。”

林强心下有些不满。

诚信,是任何招聘中最基本的一条,适用于全行业全岗位,从最初的招聘上就开始作假,这会儿又油头粉面地微笑,花言巧语地表现自己,这让林强对他已经没什么好印象了。

“好的,你做到了。”林强尽量体面地笑道,“如果你是想积攒面试经验的话,可以坐在那里,等这次面试结束后同另外三位一同离去,抱歉,我没时间再单独跟你讨论。”

“真的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了。”岳千里立刻起身,恭恭敬敬鞠了一躬,“我就坐在这里,等招聘结束,谢谢。”(未完待续。。)

0370 直觉

“好的。”林强将这位“面霸”的简历扔到一边,就当他是空气,转头冲另外三人道,“三位应聘的都是客户经理岗位,但我们这次同时进行经理助理的招聘,那个岗位不知道你们能否接受。”

三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赵凡先开口:“我依然只对客户经理感兴趣。”

“我也是。”销售女子抬手附和道。

“我……可以考虑。”城市银行的女孩点了点头。

“那好,我看大家条件都不错,我们龙源这里招聘程序主要看我的心情,没有什么笔试之类的,现在为止,三位都通过初试了。”林强笑道,“放心,没有那么多复试,明后天不知道你们是否有时间,复试很简单,就是跟着我们龙源支行的两路对公人马出去跑半天,由两位主管来决定是否通过,大家都工作这么多年了,这应该问题不大吧。”

三人再次微微心惊。

直接就实战考核,这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回头想想,这次是专项社会招聘,本来就是招来了就能干活儿的人,可以立刻跟上这里的工作节奏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这次依然是赵凡先表态:“林行长,我不太方便连续请假,下周二或者周三可以么?”

“没问题,我们这里天天有活儿。”

“我随时。”销售女子摆手道,“时间都是我自己安排,把这边的午餐挪到晚餐就是了。”

“我……”

最后一位女生刚要说话。林强直言道:“我认为你更适合助理岗位,如果有意向的话,你并不需要出去跑,现在就可是去办公区,我给你找些工作,看看效果。”

“现在?”女生的表情有些害怕。

“没关系,改天也行。”

“我……需要准备一下。”女生畏畏缩缩问道,“明天下午可以么?”

“没问题。”林强拍了怕林小枣,“记一下,出去跟小路打个招呼。明天下午留些简单的活儿。”

“好。”

“那……”林强伏案起身。“很高兴认识大家,很快会再见面,时间上的事,大家与我助理联系就好。”

“谢谢。林行长。”

“谢谢给我这个外行一次机会。”

赵凡与女销售快速起身。绕过圆桌。过去与林强三人握手,城市银行的女生慢了一步,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紧随而去。

至于角落里的岳千里,则在三人都握手过后,才凑来这边。

林强看了看依然面带微笑的岳千里,除去简历作假的事情外,这个人好歹也是挺干净,看着舒服,外加是校友,便也赏脸与之握手,口中嘱咐道:“现在好好做毕业论文,今后欢迎参加应届招聘。”

“谢谢前辈鼓励!”岳千里又是鞠躬,又是低头。

在四人的目送下,林强回到办公室。

之后林小枣送四人离去后,也匆匆赶到林强办公室,莫惜君早坐在这里等她过来。

三人写意地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

“怎样?”林强笑问道,“这仨人有没有合适的?”

“不是四个么?”林小枣问道,“还有那个毕业生。”

林强摆手道:“我们急着用人,他气质再好,也不顶事的,这种毕业生没有工作经验,无法通过过往经历推断能力,又都把自己伪装得那么好,一面之缘,很难摸清,搞不好又是个袁冠奎。”

“行长……没识破简历作假是我不对……”林小枣胆怯地试探道,“但我觉得,他看着很舒服……在这个时代,作为销售人员……让人看着舒服不是最关键的天赋么?”

“这点没错!这世界不缺伶牙俐齿的人,也不缺大忽悠,真正出色的销售偏偏是那种看上去很朴实,气质动人,同时又存着心眼的。”莫惜君竟然也附和道,“那小子我看着也舒服,虽然不是特帅,但不给人压力,态度也好。”

“你们啊,真是不懂毕业生。”林强指着二人笑道,“回想你们毕业面试,哪个不跟他似得这么低调谦卑?毕业生都一个样子,我更喜欢敢于突出自己个性的人,给岳千里机会是在冒险,而我们现在没时间冒险。再者说,他伪装简历是大忌,这关乎胆子,胆大妄为都是从这些小事开始,我们可是过钱的地方,将来在业务上,他背着我大胆干点儿什么,谁受得了?”

“这倒是,安全第一,这小子的行为确实和他的气质有些不符。”莫惜君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没办法了,这是原则问题。”

林强又说道:“况且你看,他还没毕业,将来忙毕业答辩,学校活动之类的事情,三天两头不能工作,这我也受不了。”

林小枣听过这条后,最终也只得放弃。

“那三个人,我觉得赵凡不错。”莫惜君转过话题,回答了林强刚刚的问题,“人比较稳,应该就是不满意现在农行的收入,毕竟这么多年工作经历了,想提高一下,这很正常,他干了那么久的客户经理了,相信也已经很理解这个岗位,做好了度过一生的准备。”

“野心都是藏着的,这个不好说,我问那个问题只是看看他的耐力罢了。”林强笑问道,“你不怕他抢你饭碗。”

莫惜君大笑,直接反咬一口:“你不怕我抢你饭碗?”

“我日……”林强哭笑不得,“当年怎么没挖你去辩社呢。”

随后,他转头冲小枣道:“虽然他应该有所隐瞒,但总体上还是很适合我们的招聘要求,我这里也同意,下周跟着廖亮他们出去跑一圈,廖亮点头的话应该没问题了。小枣,你觉得如何?”

林小枣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行长……我不喜欢他。”

林强听过之后,也是抿了抿嘴:“确实,这样一个人很难让人喜欢,但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有能力的人,喜不喜欢摆在次要。”

“不是那种不喜欢……”林小枣皱眉道,“非要说的话,赵凡这个人跟魏航有些像,跟廖亮也有些像,但我并不讨厌魏航和廖亮,我却对赵凡生厌,他身上有种让我觉得不安的东西。”

“……女人的直觉?”林强望向莫惜君,“你呢?”(未完待续。。)

0371 敌意

“没感觉就是了。”莫惜君摊开双臂,“我不需要喜欢我的工作伙伴,他能完成任务,不给我添麻烦就好。”

林强基本也是这么想的,但他不想表现出轻视林小枣的感觉,便再追问一句:“小枣,你能描述清楚么?否则我们没有理由不录用他。”

“作为那个年龄的人……太谦卑了吧……谦卑得已经虚伪了。”林小枣尽力说道,“比如那个毕业生,他谦卑就很正常,叫我前辈我觉得都是真诚的,让我舒服,让我感觉自己很年轻。但赵凡……让我觉得恶心。”

林强难以理解这种感觉,也许只有异性才能体会到。

“这么说的话……”莫惜君也皱眉呢喃道,“他中间好像总在对我笑,我没在意,现在想想,是有点儿恶心。”

“那这样吧。”林强见这么下去也没个结论,便对小枣道,“你联系分行的人,把赵凡信息给过去,让他们做个调查,看这家伙背景有没有问题。”

“好。”林小枣提笔记下,不忘感谢到,“谢谢行长。”

“谢什么?”

“我这么无礼的意见你都听。”

“呵呵,大胆的说。”林强对林小枣还是绝对信任的,他随即问道,“至于那个女销售,跟林小枣对赵凡的感觉一样,我不太喜欢她。”

“同感。”莫惜君举手。

“嗯!”林小枣也举手,“感觉她工作会处理的不错。但会是那种搅乱环境的人。”

“这点我认可。”林强笑道,“她鬼心思应该比较多,会影响不少人,下次实践复试的时候我会让廖亮重点观察。”

“最后,是那个城市银行的。”林强嘟囔道,“没什么感觉啊。”

“没感觉。”

“没感觉。”

“哎……”林强无奈道,“那明天看看工作效率和细致程度吧,毕竟对助理而言,能力不那么重要,态度和性格才是关键。”

随后。三人又胡乱聊了聊。已是近下班的时间,林小枣与莫惜君分头去处理工作,林强则下楼看看医院的业务做的如何了。

令他惊奇的是,在那三位骨干的努力下。开户已经接近尾声。新生的单据落了整整一沓。令人望而生畏。

下班之前,业务刚好办完,林强请几位对公柜员归来。与龙源医院一行握手相识,今后大家少不了打交道,关系近一些总是好的。

不到六点,龙源支行准时下班。

通过对公柜员的事情,林强也深刻认识到,内部与外部的工作人员同样重要,之前自己太过于偏向外部营销,怠慢柜内人员,这已经先后导致两个人闹了,申请新的对公柜员是权宜之计,但还未能根治此事,自己有必要出台一些更实际的措施,让柜内人员踏实干活。

怀着这样的杂想,林强伙同宿舍党众人,浩浩荡荡地关上支行防盗门,准备觅食。

“诶?”林小枣转过身,突然惊道,“你不是……”

林强顺着林小枣的目光望去,高个子,均匀的身材,整齐的头发还有黑框眼镜,白白净净的小伙子,不正是那位“面霸”岳千里。

“啊,认出来了。”岳千里笑吟吟走上前来,“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再打扰前辈们一下。”

“小伙子。”林强皱眉道,“态度很好,是不错,但死缠烂打都是故事中的事,你现在最该做的还是好好准备论文。”

“我的论文,导师已经认可了。”岳千里恭敬说道,“我知道,占用前辈您的工作时间是不对的。但现在下班了,是私人时间,您能不能给我5分钟,就算是教导一下学弟?”

“真是……”林强无奈摇了摇头,冲林小枣道,“你告诉他我们也是蓟经贸的?”

“没啊。”林小枣无辜的摇头,“我总共没跟他说过两句话。”

“嗨。”林强看着恳切的岳千里,加上了同校这层关系,他是真的不好拒绝了,便冲其它人道,“你们先找地方吃吧,到了通知我。”

“这什么情况?”郑帅满脸不解。

“你就走吧。”莫惜君推着郑帅先行离去,不忘转头冲岳千里笑道,“小子,你能说服他,姐姐请你吃大餐。”

岳千里傻乐一番。

“你就害人家吧!”林强大笑道,“你这么说,我为了尊严,更不可能被说服了。”

“小岳,加油!”林小枣则挥了挥拳头。

“谢谢前辈。”

“行,都跟他站一边。”林强无力吐槽。

待一行人走远后,岳千里刚要开口,林强先说道。

“抱歉,我不可能录用你。”林强打算直接封死他的念想,免得给人希望,“简历作假的人,无法在银行工作,不过这件事我不会传出去,你将来如果参加我行的应届招聘,有机会进面试,我也不会多说,这是我能做到的。”

“学长,我知道这不对。”岳千里歉然道,“但不这样,我怎么可能站在这里;不这样,我怎么可能看到你如此高效的面试;不这样,我怎么可能有机会为自己辩解。”

“这排比句用的……”林强淡然笑道,“小子,这里不是故事中的世界,没那么戏剧性的事情。”

“学长,投机取巧是不对,但如果投机取巧并未伤害到任何人,而是让所有人获利了呢?”岳千里诚恳道,“我认为您是肯定这种风格的。”

“简历作假是原则问题,不是投机取巧那么简单。”

“您没为了善意的目的,而违背原则么?”岳千里认真地说道。

林强哭笑不得,他断然没想到,一个毕业生会用这种口吻质问自己哲学问题。

“我想从没有过。”林强抬手拍了拍岳千里,“我去找他们了,你好好努力吧,希望在应届招聘中,在正规渠道看见你。”

“学长,您这种争分夺秒的人,一定最清楚,浪费时间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岳千里真诚地说道,“正常的话,我要明年5月才能毕业,这半年的时间,我不愿虚度。”

“可以找个实习。”

“实习的话,我也认准这里了。”岳千里转过身,望着龙源支行的招牌,“我不需要正式的实习文件,实习认可,实习工资,以及转正承诺,只希望能在这里工作一段时间,我不会添任何麻烦,会尽己所能为你服务。”

林强看着他虔诚的眼神,陷入沉思。

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死缠烂打感动自己的架势了,这小子好像真心想在这里工作。

到底是为什么,这个人这么执着。

“银行不是超市,也不是我家,不能说来就来。”

“对公办公区,并没有那么多要求,我可以临时做事的。”岳千里望着林强,“而且我不需要任何劳动报酬,在工作上,觉得我添麻烦,没有作为的话,可以随时让我走,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你现在就是在添麻烦。”

“可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岳千里单纯笑道,“学长,现在是后辈讨教的场景。”

“……”林强竟然一句话被噎了回来,不知如何辩解,“你小子没进辩社真屈才。”

“这个……我刚刚卸任。”岳千里又是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林社长是有史以来我校变社功绩最大的社长,当了三年的后任,才发现你的丰功伟绩是无法超越的。”

林强一愣,怪不得这家伙突然这么能说,原来是进入辩论模式了。

同时,他也知道为什么自己潜意识抵触这个人。

在林小枣、莫惜君看来,这只是一个爱笑和蔼的少年。而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产生敌意,像是那种看见颇具威胁对手的那种感觉,有一种压力。

“等等,两年?”林强惊讶问道,“你大二就当上社长了?”

“具体来说,应该是大一下半学期。”

“搞笑呢么?”林强回忆道,“我记得我之后的社长……应该是老苗……”

“苗社长后来出国了,咱们变社举行内部辩论公选社长,所以大一的我才有机会。”岳千里吐了吐舌头,“所以在我卸任的时候,也用了相同的方法公选下一任社长,希望形成传统,传承下去。”

“公选么,应该不错。”林强嘴上随意,心中却暗暗心惊,一个大一的人当社长,这还是第一次,这家伙,看起来文弱,竟然能让那么多头脑敏捷,嘴巴毒辣的人都服他,实属不易。

“林社长,自从听过你的事迹后,你就一直是我的榜样,我在辩社的道路并没有给咱们学院丢人,希望工作后,也一鼓作气。”

“我说过了,这是两回事。”林强直言道,“我承认你的口才,也许比我还好,有机会的话我愿意与你聊聊,但工作的事,你还是别想了。”

“果然同前辈们说的一样,你是一个确定观点,就绝不动摇,不给人机会的人。”岳千里依然没有气馁,反是撸起袖管,“既然这样,我也只能冒险用辩论的方法了……”

林强摇头苦笑:“我一天很累了,没心思再动脑子,而且很久没辩论了,赢不了你,咱们不说也罢,5分钟到了。”

然而这一次,岳千里不再是好好先生。

他忽然换了一副神色,坚决地问道——

“你惹成全,没有任何意义,为什么要做?”(未完待续。。)

0372 说服

林强目瞪口呆,对这个问题没有任何准备。

“传言是为了一个女人,也是我们辩社的前辈。”岳千里也没指望他回答,直接自问自答,“这件事在逻辑上不通,你并非为红颜搏命的人,与成全的仇恨会带来无穷的麻烦,至于十月前辈,也是个十分独立的人,有自己的思考,绝对不是趋权附势的人。”

“自己编故事吧。”林强脸色一沉,已然转身,向餐饮街的方向走去,“我已经尽量克制地与你对话了,到此为止。”

“是因为钱的事么?”岳千里突然跟上去,“你们没有,而成全有的,唯一的东西就是钱,十月前辈一定有什么大事,必须用钱的吧?”

林强并未答话,加快脚步。

“林社长,你几乎以只手之力,掀翻了邢礼的腐败帝国,然而却没有从中获得任何利益,反而放弃了最大利益者陈行远,这是第二个逻辑矛盾点。”

林强有些头疼,怎么一个学生,能知道这么多?

“我从入学开始就关注银行圈,有机会就向银行工作的前辈讨教,再加上林社长总做些大事,得到这些信息并不难。”岳千里继续自问自答:“放弃陈行远,唯一的解释就是你不看好蓟京银行,更看好联合银行这一边,我想是这样的。”

“……”林强继续加快脚步。

“在如此水深火热的形势中,能成为这样一家大支行的行长。证明你是成功的。”岳千里不依不饶,“但这只是个开始,社长你绝对不会在此止步,你未选择陈行远,直接享尽胜利果实。反而在这里从基层一点点做起,证明你是个行正道的人,你要用最坚实的方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走开。”林强有些无法容忍,“别逼我。”

“如果可能的话,社长你可以尽量反驳我。”

“我说了,不辩论。”林强忍无可忍。愤怒地转头一把拽起岳千里的领口。“小子,我承认,除了口才外,你还有激怒别人的能力。”

岳千里像小鸡子一样被林强提起。他紧闭着眼睛怕被打。但嘴上依旧没停:“我之前研究过了。我猜测,你看好的不仅是联合银行的基础,更重要的是他的股权组成和现在与政治基本分离的组织结构……”

林强脸皮一抽。

这学生。能耐和想象力都大得惊人,想必是研究联合银行,研究自己很久了。

确确实实,是有个决心的人。

看着他怕被打的可怜样子,林强怎么可能真出手,岳千里的分析猜测得一步一个脚印,这不禁让林强生出兴趣,真的有那种天才么?只靠小道消息和网络新闻就了解这么多?

“继续。”林强轻轻放下岳千里,“我想听完你的故事。”

“啊,好!”岳千里好像是受了莫大的肯定一样,“但现在情况很复杂,邱之彰行长年事已高,身体和精力都大不如前;可要是没有他的话,联合银行现在的独立自主权绝对会被剥夺,你最看好的联合银行正在向着你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倾斜。”

“所以?”

“所以你要抓紧时间。”岳千里极具自信地说道,“钱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你有更高,更高,更高的目标。”

“就此打住。”林强挥手到,“我对前面的话不肯定也不否定,你的强迫性追问很精彩,作为前辩社社长,我认可你。”

“林社长……”岳千里竟然感动地眼圈发红,“我当上社长后,才发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你当时能做出那样的功绩,是因为强大的不止你一个人,那一辈高人尽出,还有十月前辈辅佐,才能让你大展宏图。”

“不错,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提到辩社,林强不禁动了些情,“那些不积口德的家伙,也不知现在在哪里。”

“所以林社长,个人的强大之所以重要,偏偏就再与能吸引一些强大的人团结在自己周围,形成最坚固的拳头。”岳千里控制住感情,“可是我,偏偏没有这种气场,因此在管理变社上,只能令人口服,却不能让人心服。”

“哪有真正的心服。”林强看着这个晚辈,已不忍再骂他。

“已经说到这一步,我就直言了……”岳千里跃跃欲试说道,“给我一周的时间,做任何工作,我会证明自己的价值,成为拳头的一份子。现在的你,需要更多人组成的拳头,分担自己的压力。”

此时,林强已经不敢把他当小孩子看了。

同时,他也真正的纠结起来。

这个人,很聪明,聪明得让人害怕,连自己都有些摸不清他,一介学生,到底是为何才做到这种地步。这种实力的人,来联合银行工作也不过是很一般的出路而已,完全可以找到更大有可为,薪金更丰厚的工作。

“你成绩如何?”林强问道

“??”

“考试成绩。”

“每一门,都将将及格。”岳千里挠头道,“这就够了吧。”

“真是……”林强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自己也这样,“那你为什么如此执迷于联合银行。”

“本来,在招聘季开始之前,我并未确立这个目标。”岳千里绘声绘色地说道,“我起初是研究所有在京银行的趋势与发展方向……在这个过程中,才发现了联合银行与众不同的地方,开始着重关注,恰巧,前段时间有不少关于联合银行的新闻,你的名字也频频出现,这才开始细致探索,渐渐地……社长你这个人,和联合银行,像漩涡一样,牢牢地将我吸了过去。”

“原来如此。”林强想了想,这么说的话确实解释得通。

唯一比较奇怪的是,联合银行的独特之处,是外行人完全无法理解,也不会注意到的,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几年之前,同年龄段的自己,可并非因为发现这一点才来的联合银行。

“总之,请一定给我一次机会。”岳千里度大鞠躬,深匐不起。(未完待续。。)

0373 赢家

林强最终长叹了一口气。

很久以前,祝丰山问他,招莫惜君这种人才过来,怕不怕威胁到自己的地位,自己当时谈笑风生,无半分迟疑。他清楚,莫惜君与自己还有距离,她也不会是那种会踩着自己上位的人。

而现在,他迟疑了,这孩子仅凭一张嘴,一双眼睛,就让自己感到了压力。

祝丰山再问自己,该如何解答?

最后,林强将问题的决定权交给了比自己还要敏锐,还要正确的东西,而不是自己的防范心。他骤然望向岳千里,投出了钱眼最坚定的一目——

【岳千里,活动资产,650元。】

【总资产:7227元。】

【即将毕业,进入求职期,短线无变化。】

【各方面能力出众,进入职场后必有发展,长线增长难以预估。】

【财运:进入银行业。】

【劫点:进入外贸业。】

【德:2】【财:0。】

从钱眼给出的信息来看,这个人没有任何问题,白纸一张,且真的很有潜力。如林小枣的那种慢慢训练的潜力不同,岳千里拥有的是天生的资质,那种敏锐观察力与分析能力的资质,外加天生的亲和气质,辩社翘楚的口才。这个人,只要性格上没有太大的缺陷,将来必大有可为。

与她相比,林小枣如果碰不到自己,恐怕很难出头。

即便钱眼的结果一切正常。但林强依然无法下定决心。

这里存在着一个所有上位者都在头疼的问题。左膀右臂,谁都不缺,就像用神经和骨骼联系的胳膊和手臂一样,只要把血液变为利益,便可将他人与自己紧密相连,从而操控这些坚实的臂膀。

林强现在缺的不是这种臂膀,而是幕僚。

真正聪明,敏锐,可以看到自己盲点,可以补充自己的空白。可以将自己拉出误区。可以与自己共享一切秘密的幕僚。

一个忠心的幕僚。

前面的条件都好办,“忠心”二字,却是难上加难。

迄今为止,林强所遇到的。唯一的一个还算称职的幕僚。恐怕就是“秦政”了。虽然能力不算突出。却足够四平八稳,任何状况都会不离不弃。

至于眼前这个人,他能做到那步么?

岳千里同样也看着林强。他能感觉到林强眼神的深意,也知道他在考虑很多事情,岳千里并未像其它被钱眼长时间观察的人那样,挥手疑问,他只是平静的等待,给林强足够长,足够安静的思考时间。

不够……不够……林强心中这样说着。

虽然招聘岳千里并非什么难事,即便他没有足够的忠心与能力但当幕僚,依然可以做其它工作,足以成为一位干将。但人都是有两面性的,眼前的这个孩子可以在辩社那样的环境中脱引而出,相信银行也难不住他,这样的人在手下,福祸参半。并不是说他威胁自己的地位,而是说他有能力影响其它人,成为一个“精神领袖”,从而将下属们引向某个方向,也许林强并不喜欢的方向。

林强现在开始佩服起祝丰山来,能让手下的人才放手去飞,是怎样的一种胸怀。

钱眼啊钱眼,你能否看得更远一些……更深一些……

林强恍然一愣,这才想到,右瞳已经不同以往,他想也不想,操控右眼,一窥乾坤。

眼前的场面,同当时窥探林小枣时几乎一模一样,岳千里同样拿着一张单子找自己签字,与自己嬉笑几句后,林强在他的实习考核上重重签上一笔。

【岳千里,财涨2,于102日后。】

“这么说……我最终录用他了么……”林强心中惊道,“可是这对我没有任何帮助啊……”

于是,他再一次催动钱眼。

可惜,已然无效。

这一探过后,林强只更加纠结,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他心中一亮,万全的方法涌现。

以后,只需要在他每一次财势德行变化后,再探一次就是了,一旦发现有不利于自己的情形,先下手为强解决掉他即可。也就是说,在102天后,自己再用下钱眼就对了。

今后每天的右眼,一定要节约使用,抽时间将所有人的未来改变都记住,只要这样,几乎可以将任何性质的背叛扼杀在摇篮里。

沉思许久过后,林强这才再次已正常的眼光望向岳千里。

这足足一分多钟的时间,岳千里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一直期待地望着自己,也不觉得奇怪,也不打断自己,这已是难得的气质。当思维转变以后,林强反倒是越看岳千里越是顺眼。

“明早八点,找我报道。”林强静静转过身去,“管吃不管住,无工资,无补贴,别人问起,你也不能说在这里工作,只是我念及校友情分,允你在此旁观学习而已。”

岳千里一怔,瞬间激动万分,几乎喜极而泣,深深鞠躬。

“谢谢!谢谢林社长……哦不,林行长给我这次机会!!”

“我去吃饭了,明天见。”林强背身挥了挥手,拎着包朝小吃街走去。

岳千里原地鞠躬,久久没有抬起。

“我做到了……做到了……”

找到大家吃饭的餐厅,林强来到桌前坐下,上来就抢过郑帅的杯子闷了一大口饮料:“渴死我了。”

“咋样啦?”林小枣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这么关心做什么?”林强放下杯子,喘着粗气。

“赌局!”郑帅拍了拍林强,指着桌子道。“看见没,中间筷子是分界线,左边赌你让他滚蛋了,右边赌你把他收了。”

林强望向桌子中间,这帮家伙还真舍得,押上来的注都是百元大钞,分界线以左,堆着十来张,右边却仅有两张。

“这什么赔率啊?”林强笑问道,“看来只有小枣和惜君赌我收他了?”

“你错了。那两百都是小枣的……”莫惜君吐了吐舌头。

“我去。你不是坚定的站在他那边的么?”林强呛了口水,“扯到钱立刻叛变?”

“嗨,说着玩的。”莫惜君笑道,“你我还不了解?说一不二。不可能被别人说服的。”

“惜君姐。不一定是说服。”林小枣不服气地辩道。“是了解,学弟争取那几分钟面对行长,并不是为了说服他。只是为了展现出更多的自己,让林行长足够了解他,如果行长认可的话,自然会招他!!”

“怎么可能几分钟就了解一个人?”莫惜君不以为然,勾在林小枣肩上,“我懂了!你对他有眼缘,一见钟情?”

“你……你乱说什么……”林小枣低头羞涩道,“怎么可能看上比自己还小的男生!!”

“哈哈哈!调戏你简直是每天最有意思的事情!!”莫惜君笑得更加开心。

“行了!别欺负人家小枣了。”郑帅适时地拉了拉莫惜君,转问林强,“怎么样,那小子有没有被你说哭?”

“最后还真有点儿要哭的意思。”林强笑着回忆道,“那眼神中充满了泪水啊。”

“哈哈哈!”郑帅大笑,揽过赌注,“谁的钱谁自己拿走,小枣的两百块就当饭钱了!没意见吧!!”

林小枣失望地摇了摇头:“果然还是不能凭直觉啊……”

“郑帅,你慢点下手。”林强抓住郑帅的胳膊笑道,“是喜极而泣,我答应那小子了。”

“啊?!!”

不仅是郑帅,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惊出声来。

林强没事儿人一样地又给自己倒了杯饮料:“就给顿中午饭,多个干活儿的有什么不好?”

“啊!”林小枣这才反应过来,惊喜道,“我赢啦!!”

“赢了,收钱。”林强在一旁加油助威。

林小枣笑呵呵地起身,从郑帅怀里把所有钞票都抢了回来,满足地宣布道:“决策不变!还是我请客!”

……

深灰色的复古款宾利霸道地行驶在环路上,周围的车都保持距离,生怕不小心蹭上一下,赔上半生的积蓄。同时,他们又不愿离得太远,只因好奇坐在这车子里的人是哪位。

然而结果让他们失望了,无论是驾驶者还是副座上的人,都戴着大号墨镜。

成全开着车窗,有条不紊地驾驶着车子,一只手搭在车窗外。

佟菲菲慵懒地靠着,用余光扫视着周围驾驶员投向这边窥探的目光,面露笑意,

成全微微转过头,轻哼一声:“还是很享受被关注的感觉么?”

“没办法喽,人的本性——贱。”佟菲菲轻笑道,“当明星的时候,很讨厌走到哪里都被人围着,现在要卸下光环了,反倒有些舍不得。”

佟菲菲随即转头反问道:“倒是你,今天苟二家里有事,去了医院,这么主动的来当我的司机,不会太失落么?”

“还好。”成全面无表情地说道,“帮苟叔叔做事,我愿意。”

“可你是在帮我做事啊?”佟菲菲略带挑衅地说道,“也许过几天,你就要喊我妈妈了吧?”

说到此,她忍不住掩面而笑:“不好意思……这确实挺好笑的,这么大个儿的儿子……”

成全脸色一绷,心中骂了一万个臭婊.子,嘴上却依然忍住了。

顺着她,顺着他,才有机会。

“这不是为你,是为我爸。”成全冷然道,“一会儿的发布会,是说清楚婚事的,我是成家的代表人。”(未完待续。。)

0374 坚强

“必须要你出面,才能表现出家庭和睦美满,真是想当然的安排。”佟菲菲看了看严肃的成全,再次调笑道,“也许是要上电视的,你表情总这么紧绷的话,那帮记者又不知道要写什么出来了。”

“表演这种东西,不需要学习。”成全微微转过头,露出了灿烂的微笑,“我会笑着面对镜头,告诉大家我支持这个婚事,父亲因为考虑我,单身了很多年,而现在我已成人,该有个女人照顾他了。”

佟菲菲颇有兴致地问道:“那我们演练一下,我了解那些记者,学着他们问你几个尖锐的问题,看你能不能平和地对答如流?”

“不必。”成全摆手,“即兴发挥就是了,用不着你费心。”

“试试么,万一你面子绷不住了该怎么办?那可都是镜头啊。”佟菲菲轻笑道,“万一那句话把你说哑了,强哥他又要怪罪。”

“……无所谓。”成全轻哼一声,“你问便是。”

“好……”佟菲菲咳了一声,假装举着话筒,学者娱乐记者那种贱贱的口吻开始发问,“成总,你有没有改口叫佟菲菲妈妈?”

成全脸皮一抖,忍住愤怒,尽量平和地答道:“呵呵,这一点不劳你费心,我们家庭内部已经讨论过了,以后我与佟菲菲平辈相称,不牵扯到这个问题,我父亲很开明,佟菲菲也很好,完全不介意。”

“哎呦。不错哦。”佟菲菲一笑,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将来如果佟菲菲与你父亲生下孩子后,你的弟弟妹妹叫她妈妈,你却直呼其名,到时候怎样面对这件事?”

“………………”成全僵了许久,“这很正常,也完全不影响我与佟菲菲之间的关系与称谓,我会对弟弟妹妹开诚布公。我的家庭中没有秘密。”

佟菲菲立刻追问:“那就是说。你父亲和佟菲菲已经明确表示要再生孩子了?!!”

“???”

佟菲菲大笑,学着记者的样子转头煽风点火:“快快!发新闻!!成家娶媳妇,只为另立太子!!确定了!成强准备要孩子!!”

“你……他.妈……”成全勃然大怒,一把扯下墨镜扔向窗外。冲佟菲菲吼道。“耍我?!这很有趣么佟小姐?!!”

“别认真。真的是怕记者会上,你压不住情绪。”佟菲菲安慰道,“相信我。那些记者真的会这么问,到时候一下子你就失态了,不仅坏了事情,你父亲也不会满意的。”

成全喘着粗气,虽然依然愤怒,但也不得不承认佟菲菲说得在理,与记者打交道,她更有经验。

“所以啊,你今天的策略是,只发言,不接受提问。”佟菲菲单臂轻轻扶在成全肩上,“我们不图出彩,更不可能出彩,还记得几年前艳.照事件后的陈冠.希么?黑西装黑墨镜,用英文平淡严肃地说完稿子,像他那样便足够了,千万不要回答任何一个问题,只需要保持微笑离场。”

“陈冠.希……不要把我和他相提并论,这次发布会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成全想到自己刚刚的失态,恐怕面对真正记者的时候只会更失态,便默认了佟菲菲的说法。

“咦……”佟菲菲看着成全,忽然笑道,“摘了墨镜,还是很帅的么,强哥总说你长的比他年轻时还帅,看来是真的。”

佟菲菲说着,柔软白嫩的手掌抚在成全脸上:“来,让我看看正脸,还几乎没怎么看过你呢。”

“咳……”成全冷然道,“我在开车。”

“怎么?不敢看我么?是害羞还是害怕?”佟菲菲也轻轻摘下墨镜,“近距离地观察我,机会可不多,很多人连做梦都梦不到哦。”

“请自重。”成全压抑住情绪。

他自然知道旁边的这位尤物有多么诱人,光是听着,闻着,就让人局促不安了,如果看过去,怕是更心潮难平。

但他更知道,这个女人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他不能去看,不能产生任何想法,这是个美丽且恶毒的陷阱,天下那么多女人,自己可以对任何人动心,唯独她不能。

成全尽量平静地告诫道,“再这样我会把你不.雅的行径告诉我父亲,请自重!”

“哈——哈——哈!!”佟菲菲掩面大笑三声,随后眼神一勾,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她的手掌慢慢下滑,轻柔且诱人,从肩膀到腹部,从腹部又到了胯下。

最后,她的手握住了成全的那个东西,轻轻捏了一下,像抚摸小动物一样。

“佟菲菲!!你他.妈疯了!!”成全握方向盘的手有些不稳,“你不怕我告诉他么?!!”

“呵呵……”佟菲菲依然面带笑意,“这么容易……就硬了,我以为成公子早已身经百战,对女人已经没什么反应了呢。”

“松手,不然我现在就打电话!!”成全红着脸骂道。

“你打啊,你对话的时候我都不会松手的。”佟菲菲面色一转,调笑道,“想想你现在的情况,你告诉强哥我春.心荡.漾,行为不.雅,强哥他会信么?他信你还是信我?”

“…………”成全面红耳赤,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父亲,是那种绝对自信,且总能掌控全局的人,尽管他以儒雅开明的形象著称,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坚决与自信。这种时候,自己说任何关于佟菲菲的坏话,恐怕最终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那样的话,只会让父亲更加瞧不起,轻视,甚至敌视自己。

完全被动的局面。

现在的自己,在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任何支配权和影响力了,成全完全可以想象,将来如果佟菲菲生了一个男孩,那个杂种必将成为最大的宠儿,而自己将彻底沦为可有可无的宠物狗。

成全猛力摇了摇头。

要阻止这件事发生,自己必须忍下去。林强、十月、陈行远……与他们的对峙让自己身败名裂,但也让自己变得坚强。(未完待续。。)

0375 机会

成全紧紧握住方向盘,尽管下体燥热,欲火焚身,却仍强定心神:“佟小姐,你觉得这样有趣的话,大可继续。”

“哦?”佟菲菲轻轻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与速度,“你父亲说你朽木不可雕,无勇无智无能无德,忠孝礼义廉样样不沾边。可经过咱们的两次见面,我觉得他真的是太有偏见了。”

“我之前确实做过一些错事,现在只求安安稳稳,体面的活下去。”成全完全没在乎这些评论,只沉稳一笑,微微转头,“所以佟小姐,能否满足我最后的奢求,松开你的手。”

佟菲菲异常顺从,听闻过后真的放手,反是恭恭敬敬地说道:“明白了,我不会再这样,是我小瞧你了,你值得尊敬。”

“谢谢。”成全轻轻点了点头,心下洋洋得意,继续开车驶向前方。

尊敬,自己与这个词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今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可说来。”佟菲菲忽然换了一副态度。

“呵呵,我能有什么事找你?”

“去物业公司挂个闲职,恐怕并非你的意愿吧?”佟菲菲试探道,“有什么其它想法,我不介意帮你吹吹枕边风。”

成全身子一震,讶异望向佟菲菲。

这是个陷阱么?

她、她未来的孩子以及成强,很明显该是一条线上的人,不找自己的麻烦就足够了,还有心思这么帮自己?

她一定在试探自己的野心。看看自己到底是个绝望的公子还是卧薪尝胆的野兽,成全这样想着。

“不必了,我只求安慰度过余生,父亲施舍的财富足够用了。”成全克制中心中的各种念想。

“那……”佟菲菲正色问道,“你觉得我求什么?”

“不清楚,与我无关。”

“呵呵……”佟菲菲闲散地摆弄着后视镜上顾着的吊坠,“财富么?貌似也我不缺。地位么?貌似我也没什么兴趣。感情么?强哥的感情观,你懂得。”

她忽然转头问道:“我和强哥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成全只摇了摇头:“我是刚刚知道你们关系的,并且也没有兴趣知道更多。”

“成全啊……我马上就要告别自己的事业了。”佟菲菲有些神伤地感怀道。“你权当是听我发发牢骚吧……现在的我。好像一个朋友也没有,母亲已经几乎把我卖了出去,经纪人只是忙着捞钱,老板眼里唯有强哥的投资。至于那些影迷……简直就像怪物一样可怕。世界这么大。能听我发发牢骚的。恐怕只有你了吧。我想找个人,把我最恶心,最见不得人的事情都告诉他。”

“……”

佟菲菲没等成全表态。便开始倾诉自己的故事。

“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我妈就带我去试镜了,她认识几个广告公司的人,让我跟其它同龄女生站在一起,被那些老板和投资人指指点点,她要我笑我就笑,要我哭我就哭,要唱歌我就唱歌,要我跳舞我就跳舞。不知道是我自己真的有才华,还是我妈幕后工作做的好,还真的有一个广告选中我了。就是那个,你也许看过,小女孩嚼泡泡糖,吹爆的那个广告。”

“等等……”成全使劲回忆道,“好像有印象……泡泡吹得老大,突然爆了,然后小姑娘哈哈大笑——是哈哈泡泡堂?!”

“你竟然记得?”佟菲菲惊讶道,“那现在是我的丢人往事,资料里都可以删去了。”

成全一拍脑袋,想起童年时这些有趣的东西,也暂时淡忘了与佟菲菲之间身份的尴尬,大笑道:“没想到啊,那个小傻妞是你!”

“是啊,那时演艺道路就开始了。”佟菲菲继而叹道,“后来开始时不时客串个角色,都是龙套,不会被人记住,到我18岁的时候,依然没什么代表作,我妈很着急。”

“18岁么……”成全皱眉道,“这个年龄,不是靠长得甜美就有机会了吧。”

“你果然有见识,但事实比你想得更恶心一些。”佟菲菲咬着牙说道,“龙套,客串的机会,我妈依然可以争取到,但那些戏份较多的配角主角,不知道有多少女孩排着队上床,最历害的上投资人的床,不然就上制片人的床,再不济上导演、副导演的床……你知道么,有些烂货,甚至不惜上灯光、道具的床,只求有个机会见剧组导演一面……”

残酷的话题,将成全瞬间拉回现实,那个吹哈哈泡泡堂的姑娘早已远去,现在只有一个在娱乐圈打拼多年的花旦。

“所以,你选择了最好的那个床吧。”成全冷冷叹道。

“不是我,是我妈……”佟菲菲握着拳头,“她清楚一切规则,但不会轻易把我献出去,献给那些没有能耐臭装逼的色老头。在追求角色的过程中,有不下二十个手握权力的男人对我感兴趣,明确表示了企图,但我妈最后都拒绝了。”

“看来,你妈妈还是不错的。”

“哼哼,很长一段时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佟菲菲瞳孔一狠,一抹冷厉划过。

被这目光骤然一射,成全的心脏仿佛停顿两秒。这个女人,甜美的时候像郭襄王语嫣,狠起来的时候立刻就能变成梅超风李莫愁……同样是美,也许是让人怜爱的美,也许让人战栗的美。

“她不是舍不得我,只是觉得那些人不够格。”佟菲菲很快回归平淡的表情,“她在等,等待一个只得将我完全献出的人,将我的肌肤,血肉,感情,未来,人生,全部献出的人……”

成全愣愣咽了口吐沫,这个女人的经历。比自己想象得要艰难得多。

佟菲菲停顿几秒过后,转而笑道:

“总体来说,强哥人很不错,很疼我,他从18岁开始支持我,演了那部武侠剧,虽然只是配角,但亮点很多,算是真正以成熟姿态进入大众视野了。之后,戏一部接一部。有些是强哥出资的。有些是为了讨好强哥的,有些是真的看中了我的演技和人气的。”

佟菲菲转过头,写意笑道:“这是个死循环,如果你没名气的话。那些真正有才能。有节操的导演发现不了你。所以如果一直坚持不上床。恐怕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即便被发现,也许也已经过了黄金年龄。只能望而兴叹。我妈总是这样告诫我,因为她就是这样。”

“你母亲,也是演员?”

“嗯。”佟菲菲点了点头,“原来是什么什么剧团的,后来脱离组织,自己找戏,起初不错,有些龙套能跑跑。但后来,社会越来越复杂,她也不得不面对要脸还是要B的问题。”

“……”成全楞道,“不好意思……身为荧幕玉女,你这么说话给我的冲击太大。”

“哪有什么玉女?即便真的是玉女,时间也足够让她变成婊.子的了。”佟菲菲感叹道,“我说过我妈妈很要强,在她年轻的时候,选择了要脸,不与那些人同流合污,靠实力争取角色、同时为了避免麻烦,嫁给了我爸,一个默默无闻老老实实的人。后来的事情,你能猜到,她一辈子没得到过任何重要角色,生出我以后身材开始走样,更不可能有好角色……她时常说,当时,如果选择卖B,恐怕就不会这样了,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可以换来一生的荣华,怎么这么傻呢……”

“我明白了。”成全默默叹道,“所以你母亲要在你身上弥补自己的遗憾,要把你的……卖给最值得的人。”

“大概就是这意思吧。”佟菲菲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闭上眼睛,“但现在也无所谓了,演艺之路结束,接下来人嫁人生子当贵妇……”

成全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着佟菲菲竟然有许多怜悯,甚至是感同身受,开口柔声劝道:“恐怕这是演艺圈女星最好的归宿了吧,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我爸相比于其它富豪,绝对更有涵养,女人能嫁给他,是最大的福分。”

“哈哈哈……”佟菲菲看着认真的成全,不禁再次大笑,“好奇怪,怎么变成你安慰我了,你不是很反对么?”

成全无奈摊臂笑道:“我也说糙话了——没办法,生活要操你,你没法选择,但享受或者痛苦是你可以选择的。”

成全本就与佟菲菲年龄相仿,内心不说,两个人外表看上去也算是金童玉女,又都在上层圈子,一路聊过来,竟然还真有了一些友谊与感觉。

佟菲菲听过这番粗糙的名言后,又是大笑不止:“成公子啊!你可是近乎是大陆第一富二代,这话你说出来,别人还怎么敢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哈哈哈!真是!我原来还不信!”佟菲菲笑得越来越厉害,“连你也有这种苦头,连你都有这种烦恼……太好笑了……”

成全听着佟菲菲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渐渐觉得有些害怕,转头道:“你没事吧?这有什么可笑的?”

“可笑……可笑……哈哈……”佟菲菲笑到最后,声音渐渐变味,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最终变为哽咽。

“我……努力了这么久……从幼儿园开始上舞蹈班……”佟菲菲弯下身子,抱着腿,不敢让成全看她哭泣的样子,“每周都跑那么多试镜……难的戏,一拍就是在沙漠里呆上两三个月……最累的时候,连续451天不休息,每天睡5小时……但是到最后,只要你父亲一句话,一句话,我就要放弃这一切!!!!”

佟菲菲说到这里,再也无法压抑,将自己的情绪彻底地宣泄而出,嗷嚎大哭。

“你明白那种感觉么!!你用命去拼,好不容易拼出点样子了!!只要一个人,随便说一句话,一切就灰飞烟灭了!!你要去生孩子了!!当夫人了!!对人生再不能有什么念想了!!你明白么!!”

“小时候,我不懂,妈妈让我学跳舞,我就跳,渐渐喜欢上了跳舞,后来我妈说我天赋不好,让我唱歌。”

“妈妈让我唱歌,我就唱,喜欢上了唱歌,后来我妈说我嗓子不好,让我演戏。”

“妈妈让我演戏,我就演,渐渐喜欢上了演戏。”

“一次又一次的,我刚刚萌生的兴趣,被摧毁,被重生。”

“而现在。”佟菲菲颤颤转向成全,脸上的妆已经彻底哭花了,“现在,要我嫁人,告诉我前面做的一切都他.妈是扯淡!都是为了嫁人!!我该怎么办……妈妈让我嫁人,我就嫁,渐渐喜欢上嫁人么?!”

成全面对一连串声嘶力竭的宣泄,目瞪口呆,感同身受,心绪难平。在佟菲菲的感染下,他竟也有些苦楚酸涩,眼眶有些湿润。

说到底,自己不过是想做一名银行家,受到一些挫折罢了,前前后后,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做出的努力也有限。

但佟菲菲,真的是用一生,用命,用脸,甚至用B在拼,拼了一路,像是一只不屑的木偶,尽管始终被人操纵,却依然努力着想要脱离引线。

最后,没有引线了,木偶倒了。

成全本已闭塞的心,突然嘎嘣一声,像是冰突然融化的脆响,又像是门自行打开的音效……他不由自主地,不受控制地,近乎完全出于本能地问道——

“菲……菲菲……想不想,改变这一切?”

“改变?”佟菲菲微微抬头,呆呆地望着成全。

“用我们自己的力量,自己的努力,守住自己的胜利果实,按照自己的意志走下去。”成全不知道哪来的邪劲儿,将自己的心声也倾诉而出,“你,我,面对生活,皆有对抗的资本。”

“你是说……”佟菲菲惊讶地捂着嘴道,“与其说是对抗生活,不如说是对抗成强吧!”

“他,无权决定我们的事情,我们不是他花钱雇来的打工仔。”成全愤然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佟菲菲,“即便我是他的儿子,而你是他的妻子。”

佟菲菲惊讶地呆在原地,不敢说话。

那个男人,是给了自己一切的男人,在她的世界里,那个男人就是神,就是造物主。作为造物主掌中的生命,怎敢反抗?怎么敢想反抗?

但眼前这个人不一样,他是成强的儿子,他拥有更多名正言顺的东西。

“如果是我的话。”成全压着嗓子,宣泄着自己的野心,“会继续支持你的演艺事业,菲菲,你有没有崇拜的演员?”

“赫……赫本……奥黛丽赫本……”

“我会支持你,鼓励你,直到你成为赫本那样的明星。”成全将车子停靠在路边,转身扶着佟菲菲的双肩,“即便没能成为赫本也没关系,至少你努力过,拼过,用一生前进过。你——有选择。”

“…………”

佟菲菲陷入了极其漫长的沉默。

这不是简单的背叛,也不是简单的衡量得失。

这是选择内心的灵魂,还是屈从于肮脏肉体的决断。

选择理想与希望,还是妥协于富贵与安逸的决断。

选择自己,还是选择选择生活的决断。

她知道,大多数人,在这个问题上没得选。

而自己,恰恰,也许,貌似,在眼前,这样的机会诞生了,尽管光芒微弱,但不可否定——这是个机会。(未完待续。。)

0376 大乱

成强宅邸,大厅,壁挂电视前,满面油光的成强靠在沙发上,双臂张开,轻松地摊在沙发靠背上,欣赏着电视中实时传来的发布会现场视频。

一个异常高大的男人坐在他侧方的沙发上,神情有些不安,尽管市内气温很舒适,他却仍未脱下长款的大黑风衣。

成强低头看了看手表,转头笑道:“马上就要开始了,二,帮我一起观察,不要错过任何细节。”

“强哥……”苟二咽了口吐沫,纠结片刻,“虽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但我依然要说……你应该再给小全一些时间。”

“二啊,我理解你。”成强大方地摆手道,“咱们都是看着小全长大的,有时候,你对他的爱甚至比我还多,但如果只盯着他不放的话,这个爱就会成为溺爱。骄横与无能,都会在溺爱中滋生。”

“强哥,小全本质真的不坏。”苟二依然劝道,“最近,他也十分努力。”

“那是咱们的视野太狭窄了,用父亲的眼光看他,必定偏袒。”成强长叹了一口气,“其实没管理好蓟京银行,被老陈钻了空子,我不怪他,毕竟年轻,急于求成,败给老狐狸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将实情夸张地透露给老十,打击他的自尊心,变相逼老十去死,我也不怪他。虽然从道德层面上来讲,小全这是罪大恶极,但从商人的角度来看,这确实是完美解决问题的方法,只要真相没有暴露。此法未尝不可。”

苟二问道:“强哥,对十石的所作所为,你真的不介意?”

成全再次摆了摆手:“我们的儒雅,是给公众看的,要是真的儒雅,以德报怨的话,岂不是任人欺凌了?十月吃里扒外,给脸不要脸的事情,我也心存芥蒂,报复一下。让她知道一下我们的厉害。未尝不可。小全的错,就错在这件事被人拆穿了,你反过来想想,倘若十石真的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对谁不是好事?十家不用再承担重负。我也不必再顾及欠他们的情分。对十石个人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这么说来……确实如此。”苟二眉头一皱,“可这件事。终究是被人拆穿了啊。”

“林强,林强,林强,总是林强。”成强摆弄着手指,面带笑意,“这个人,总能做出一些神奇的事情,干预大事。我后来查过,邢礼那个人,几乎是他一手搬倒的,虽然外界都认为是陈行远在暗中操控,只是借助林强的双手而已,但我看不然,即便没有陈行远,邢礼一样会被林强杀得体无完肤。”

“哦?”苟二惊道,“他有这个实力?搬倒邢礼的事,终究离不开陈行远吧,那时的邢礼毕竟是总行长,没有陈行远的庇护,弹一下手指,林强不就滚蛋了?”

“呵呵,要不说我们的视野还是不够呢。”成强转头笑道,“是否在联合银行工作,与是否能搞垮邢礼,这中间有联系么?”

“…………”苟二愣愣沉默。

“所以说,林强即便成为无业游民,一样可以做他想做的事。”成强随口道,“我向纪委的人打听过了,牵扯到凌晨、邢礼事件的关键人员,已经调职。也就是说,上层内部,与邢礼亲近,与凌晨敌对的人,都已经肃清。”

“这么说……”苟二突然想到,“搞垮邢礼,也许真正出力最大的是凌晨呢?大名鼎鼎的审计署司长,总不可能坐以待毙吧?”

“你错了,凌晨还真的没办法。”成强仰头叹道,“他弟弟凌南抽身而去,毫无作为,心腹下属叛变,屈打成招,就连妻子也遭受影响,这种时候,基本是绝路了。然而就在这毫无希望的逆境之中,还真被闯出了那么一条路。”

“林强。”苟二重重点了点头,“这一招过后,林强与凌晨可谓是生死之交,与陈行远也联系在一起……包括邱之彰……”

说到这里,苟二突然一愣:“等等……邱之彰……那件事之后,林强突然与邱之彰形成了密切的关系,也直接投靠了那一边……强哥,这整件事情,会不会是邱之彰设计的?陈行远和林强都只是局中人而已?”

“这个,只有邱之彰本人才知道了吧。”成强大笑道,“二,你看,聊过几句之后,你的视野也开阔了。”

“呵呵,对。”

“总之啊,林强这个人,不适合与之为敌,更不适合跟他打拉锯战,现在的他,得到邱之彰与凌晨两个大佬的赏识,无论是政道还是商途,前途都不可限量。”成强大笑道,“这么看,小全输给他也是理所应当的,我更不应该怪他了。”

“是啊强哥。”苟二见状连忙劝道,“小全的屡次失败,也皆是因外敌太强,我们是不是应该……”

“就到这里吧,我给过他机会了。”成全一抬手,脸色也冷了下来,“人贵有自知之明,脑子差,勤学;能力差,苦练;耐力差,多磨。而小全偏偏是哪里都差,又哪里都不肯学,不肯练,最关键的,他连那么一丁点忍耐力都没有。将来若是执掌集团,必因他的狂妄无知铸成大错,家道衰落几乎必然发生。”

“可是……”

“你别劝了。”成强正色道,“世人常说,后主刘禅是庸才,在我看来,这样的接班人倒是不错,至少有自知之明,知道要依赖能人与下属国家才能强盛,蜀的灭亡,其实也与他无关,换他老子来一样。再看小全,他眼里容得下谁?傻不是错,狂也不是错,傻狂就是大错了。”

“……”苟二辩无可辩,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强哥,再容我说最后一句。”

成强重重吐了口气:“说吧,二,你的话,我愿意听。”

“从古至今,任何,任何一次废长立幼,无一不掀起大乱。”苟二咬着牙说道,“强哥,我昨晚特意查了书,真的是无一不掀起大乱。”

“……”成强脸色沉了下来,对这席话十分不满,“苟二,若是别人对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早就让他滚蛋了。”(未完待续。。)

0377 发布

“强哥,忠言逆耳。”苟二十分坚定,“即便是要我走,这话我也要说。”

“时代不同了,二。”成强沉吸了一口气,压抑住愤怒,“现在的时代,能者居上,我们是商人,不是帝王,不必遵循长幼尊卑,有能力的人继承家业,理所应当。”

“这话我不反对。”苟二继续道,“但……你口中有能力的人还未出生,即便出生,小全也要比他大上二十多岁,如此长的时间线中,有太多问题会发生了。”

“呵呵,二,你的意思是我活不到那时候么?”成强微笑问道。

“我从来都说实话。”苟二沉沉点了点头,“我们也许都活不到那时候,即便活到了,也已垂垂老矣,根本无力决策。”

“二,你就是好,就是好,全天下就你敢跟我说实话。”成强大笑三声,随即道,“这事我自然也想过,否则为何要如此大张旗鼓地娶菲菲为妻?菲菲这个人不简单,从见她第一面我就知道她不简单,一人千面,可以胜任任何角色,藏住自己。若是我撑不住了,她会撑着,她比小全要高明太多,小全打滚儿也斗不过她。”

“可是……佟菲菲毕竟是外姓人……”

“无碍。”成强摆手道,“只要他生出我的儿子,就不再是外姓人了,为了她儿子的前途,为了她儿子的成就,她必将代我守住基业。”

苟二身形微微颤抖:“强哥……你那么信她?”

“我不信她,我信血。”成强镇定道。“她爱不爱我,这无关紧要,但她绝对会爱自己的儿子。女人,会为了自己的儿子拼搏一生,我对此毫不怀疑。”

苟二心中发寒,话到嘴边,突然犹豫了,连之前那样不吉利的话他都脱口而出,但这次真的犹豫了。

成强与他相处多年,自然能看出他的纠结:“二。要说什么便说。”

“强哥……你一定知道吧……”苟二颤声道。“武则天的故事。”

“哈——哈——哈——哈——”成强大笑道,“好你个二,这都说了!那我也直说了,任武则天在位时如何。他最终不照样将皇位传给李家人了?传给自己的儿子了?”

这一次。苟二终于没话说了。

他想过的那些地方。原来成强早已想到,一切最差的结果,成强也都有准备。每个人都没能逃过他的手心,即便是几十年后。

此时,电视中,成全与佟菲菲双双上台,身着正装,面带笑容。

成强也重又轻松地靠在椅子上:“行了,咱们不说了,好好看他们怎么表现。”

“是……”苟二叹了口气,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新闻发布会现场,各大媒体早已在此云集,就娱乐圈而言,这几乎是自“陈关希艳.照事件”后,最大规模,最严肃的一次新闻发布会。

一边是刚刚20岁出头,正值事业巅峰期的玉女掌门,大陆头号女星,没有之一。

另一边,是常年盘踞富人榜,刚刚宣布进军银行业的成氏家族。

两边的结合,其新闻意义甚至远远超过实际意义。

相同的事情,几年前发生过,港星李家欣嫁给富商许进亨,但是,那时的李家欣已经39岁了,早过了事业的黄金时期,嫁给富商算是很好的归宿。

可现在,要嫁人的是处于花季绽放的佟菲菲,突然就嫁给大自己20多岁的男人,其间的骂点实在太多了。

在议论声与闪光灯不断的闪烁中,成全与佟菲菲双双登台,走到发布台前,成全很绅士地先行退后,让佟菲菲先发言。

底下的议论声再度响起。

“那个男人是谁?成家的家庭发言人么?”

“发言人不会这么年轻……”

“等等!我看过他照片,他不是成强的儿子么?”

“成全?”

“他来发言?”

“哈哈哈!八成是老子知道丢人,不好意思自己出面吧?”

“我看,是有意为之,现在八卦风风雨雨,都说成全的太子地位危在旦夕,这次成全亲自来,应该是为了稳定人心的。”

“稳定人心?呵呵,要我看成全是被逼来的吧。”

与此同时,无数人集中在电脑或电视机前,观看发布会实况。

龙源支行,林强知这事自己按也按不住,便干脆将所有没事的人都集中到对公一层大厅,从大型壁挂电视上观看实况。

“来了来了!!”林小枣握着小拳头,跃跃欲试,“好正经的样子。”

“那是成全么?”林强托腮道,“嗯,也对,该他来。”

“哈哈,宣布自己爸爸的婚事,真是有趣。”郑帅大笑道。

蓟京银行,老地方。

陈行远坐在办公椅上,秦政站在他身后。

“陈行,正式宣布的话,这件事就没有变故了吧?”

“嗯,成强最注重公众形象。”陈行远双掌托着下巴,静静道,“一旦在公众面前宣布,所有事都将成为定局。”

“您觉得……”秦政跃跃欲试,面色有些期待,“成全,会听从我们的……”

“权看他自己的判断。”陈行远只注视着屏幕,“表面上,人面对命运的时候无法抵抗。但实际上,自己的一切,永远都只有可能抓在自己手里。”

回到发布会现场。

佟菲菲盈盈走到话筒前,静静扫视全场的记者与聚光灯,她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面,但这一次无疑是最大的,最隆重的,这一次也必将改变她的一生。

“大家好,我是佟菲菲。”她露出了标志性的微笑,“很抱歉,过了这么久才出面。”

全场屏息,只有闪光灯不停地咔嚓咔嚓,现在还没到提问时间,大家都等着那个事实,从当事人的嘴里说出来。

佟菲菲沉吸了一口气:“确实,我已经决定嫁入成家,我们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彼此都很欣赏对方,为了他,我愿意牺牲自己的事业。”

轰!!……

台下的哄声隆隆而起。

是真的,是真的,当事人承认了!

“明年元月,我们将举行婚礼,不管怎样,希望能得到大家的祝福。”佟菲菲不愿多说什么,侧身迈了一步,面色庄重地冲全场鞠躬,“谢谢大家,谢谢影迷,谢谢诸位媒体朋友一直以来的支持。”

全场沉默,刚刚的隆隆声渐渐收起。

尽管只有简单几句,但每个人都能感觉到佟菲菲对于演艺事业的不舍。

……

“表现不错。”电视机前的成强笑道,“如果微笑再多一些更好,这样像是被迫的一样。”

“现在的情绪,恐怕即便是演员,也很难遮掩吧……”苟二叹道。

“你大错特错。”成强摇头道,“我了解她,她期待嫁入我们家,她恨透了演艺界的那些规则,嫁过来对她来说是最完美的结局。她现在内心实际上很激动,却特意表现出惋惜与不舍,这恰恰就是演出来的,演给公众,她是多么不舍,多么喜欢演戏。”

“哦?”苟二惊讶地望着屏幕,“真的……是这样么?”

“呵呵,我用命担保。”成强大笑道。

发布会场,佟菲菲发言完毕,退到成全身旁。

在佟菲菲的发言后,不少人都有所改观,不再那样恨她,觉得她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而已,也许自己根本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那么他们该恨谁?

显然,就是下面上台的这位。

成全傲然走到话筒前,将其微微抬高几公分,好配得上自己的身高。

“大家好,我是长城集团的董事——成全。”成全傲视全场,朗朗说道,“这次事件的相关新闻,已经影响到长城集团的声誉,长城集团同事长成强的声誉,以及我家庭的声誉,我会代表集团,追究新闻的根源,以法律手段维护我家庭与长城集团的声誉。”

成全一发话,底下立刻骂声一片。

“装什么逼?!”

“人家菲菲都认可了,还要告新闻造谣么?”

电视机前,成强也是微微皱眉。

“这和我们的发言稿不一样吧?”他转头问道。

“不一样,我们的发言稿很温和。”苟二也是面露惊色,“现在的口吻,会招人恨的。”

“电话,电话!”成强连忙要着手找电话,可当他刚刚找到,却还是叹了口气,“来不及了。小全啊小全,你连我最基本的要求都无法达到么,你只需要听话就够了。”

苟二咽了口吐沫,他很清楚,成全的地位彻底完蛋了。

“请大家稍安勿躁。”成全抬起双臂,压下场上的怒意,“我当然有理由用法律手段讨回公道。关于这次新闻的大部分内容,我并不否定,但有一个最关键的地方搞错了,这样的新闻,这样的媒体是不负责任的,极大地损害了我家庭的声誉。”

全场一愣,不禁再次静默。

关键的地方,什么地方。

“啊!”银行大厅中的林强,突然浑身一震,像是被电了一下,“不会是……”

发布会现场,所有人的瞳孔都集中到成全身上,甚至闪光灯都不再闪烁。(未完待续。。)

0378 搞错

成全微微抬起右臂,高举食指。

“有一点,彻底的搞错了。”

成全顿了顿,再次扫视全场。

“佟菲菲要嫁入我家,没错,但她要嫁的人并非我父亲。”

他轻轻放下手臂,在自己的胸口猛力一拍,坚决地宣布——

“将要与佟菲菲白头偕老的,是我!成全!”

……

全场死一般的沉寂。

一秒,两秒,三秒……

十秒后,终于有人叫出声来!

“快!!!快!!发稿!!搞错了搞错了搞错了!!!是成全!!是成强的儿子!!”

这个人好像叫醒了所有人!

全体记者都拼命忙活起来!

……

嘣!

成强手中的紫砂茶杯,被生生捏碎。

他颤颤拧过头来,指着电视:“二啊……二……我……听错了么?”

“…………”苟二浑身寒意,呆呆望着屏幕,“我……是我听错了吧……”

成强随后又缓缓将头拧了回来,看着屏幕上成全得意的样子。

一股闷气,憋在他胸口,一秒,两秒……

嘭!这股气终于喷发而出!

“混账!!!!!!岂有此理!!!”成强盛怒,一把抄起茶壶,砸向电视。

嘭!!

剧烈的撞击中,茶壶彻底碎了,茶水炸满了屏幕,然而电视质量好得过头,依然显示着完整的画面。

“疯了!!!他疯了!!!”成强死握着双拳。“你有种!!!有种!!咳…………”

一向自恃身体状况极佳的成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强哥……”苟二连忙起身,过来扶住成强,帮他揉揉后背,“别急,别急,也许只是小全不懂事,自己乱说的,菲菲会挽回局面。”

成强喘着粗气,望向电视机:“对。对。还有菲菲,菲菲不会和他一样犯傻的,如果背叛我,她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

龙源支行。大厅里的众人同样惊呼。

“我操!!!大狗血大翻盘啊!!!”郑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情况!!真成父子抢媳妇了?!!”

莫惜君捂着嘴惊呼道:“这能拍韩剧了……”

“到底怎么回事?好奇怪好奇怪!!”纯粹看热闹的小枣,一个劲儿地抓着林强的胳膊猛摇晃,“行长行长行长!快解释一下!!”

“我怎么知道……”林强比他人早想了一步。现在已经过了最惊讶的时刻,“新闻如果是假的,成家不会忍这么久才开发布会……我想之前的新闻都是真的,现在只是成全肆意妄为的说辞罢了。”

“对哦!如果佟菲菲一开始就要嫁成全的话,肯定早就澄清了,干嘛等到这会儿!!”小枣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望向屏幕中自信满满的成全,“也就是说,他不听爸爸话了?”

“我想是这样的……”林强叹声摇了摇头,“成全完蛋了,彻底完蛋了,我想很快,佟菲菲就会否认这件事,她应该明白,到底谁才是老大。”

蓟京银行,最靠内的办公室中。

“陈行……他……怎么会这样……”秦政惊道,“这样……就相当于彻底背弃成强了……他没机会了。”

“太——急——了。”陈行远微微低头,沉叹一声,“马上,佟菲菲就会否认的,然后是保安把成全架走。”

秦政咽了口吐沫:“会到断绝父子关系那步么?”

“不知道。”陈行远摇了摇头,“如果真的断绝了,那成全就彻底没路了,我完全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小全啊小全,你果然不值得合作么……”

新闻发布会场。

成全待场面稳定下来后,开始滔滔不绝。

“我再重申一遍,将与佟菲菲白头偕老的是我,而不是我父亲。那些不负责的新闻,不但极大地损害了我父亲的名誉,更让我和我的未婚妻感到尴尬,这是诽谤,是侮辱。”成全再次扫视全场,“我不会追究转载者的责任,但我会彻查新闻的源头,不遗余力地维护我,。我父亲,和我未婚妻的权益。”

底下有个聪明的记者,同样想到了林强与陈行远那么远,立刻举手道:“成总!能不能再让菲菲说两句!一切确定的话!我们媒体马上纠正这个错误!还大家一个真相!”

其它记者闻言纷纷点头,也跟着举手示意。

万一只是成全一家之言,乱发新闻,可就真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了,现在必须再次听到佟菲菲的亲口认可,方才保险。

“当然,我的未婚妻对这件事同样有话要说。”成全微微侧身,轻轻拉着佟菲菲的手,二人十指相扣,共同来到台前。

佟菲菲凑到话筒前,面颊微微发红,像个初恋的小女生。

“是的……我爱成全……成全也爱着我……成强成总也应允了我们的婚事……”佟菲菲低头羞涩道,“我只是怕……成全的身份太高……我配不上他……因而一直隐瞒我们恋爱的事情……”

“没关系了,大胆的说吧,菲菲。”成全凑到话筒边,挥着拳头道,“大声地说出来,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菲菲!”

“嗯!”佟菲菲使劲点了点头,随即抬起头,眼里闪烁着泪花,“也许,这次爆出的错误新闻,并不是一件坏事。受到这件事的影响,我和成全不得不公开我们的恋情,加速结婚……呜……”

佟菲菲说着,捂着脸哭了起来,像小鸟一下依在成全怀中:“太好了……我说出来了……”

“菲菲……”成全则像一个成熟的丈夫一样,轻抚着她,有些愤怒地冲话筒道,“本来,我怕影响菲菲的事业,也同样隐瞒了恋情。但不知道哪个无良的混蛋,竟然伪造了我父亲要与菲菲结婚的事情!万不得已!我们只能在此公开恋情,宣布订婚!菲菲感谢那个人,让她挺胸抬头吐露自己的真心,但我不。”

成全说着,义正言辞指向正前方的镜头:“我会找到你。”

…………

“狗屁!!狗屁!!!狗屁!!!”成强像疯了一样狂骂不止,他感觉成全在指着自己,在挑衅着自己,“伦理!!!脸面!!!疯了!!都疯了!!”

“强哥……稳住……注意身体……”苟二不知道再说什么,只能劝。

“佟菲菲……竟然上他那条船……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我资助你,培养你,教育你这么多年……”成强咬牙切齿,死死握着拳头,“你这辈子,别想再和荧幕沾上半分关系……”

说着,他又突然大笑起来,指着屏幕道:“看见了么?!看见那个婊.子羞涩哭泣的样子了么?!我刚刚说什么来着?演演演演!!!全部是演!!!”

苟二沉声叹道:“我起初有些不信,真的以为刚才佟菲菲是吝惜自己的演艺事业……现在看来,是演没错了。”

龙源支行。

“我操!!承认了?!!”郑帅抱着头,嘴巴长得老大,“我日日日啊!!!佟菲菲嫁成全了?!!那混小子这么走运?!!爽翻了啊!!”

莫惜君狠狠给了郑帅一拳头:“你满脑子都什么啊!”

小枣依然缠着林强,像小猴子一样都快抱住他了:“行长行长行长行长行长!!到底怎么回事!!!”

“等等……我脑子有些乱……”林强同样满脑子浆糊,“成全傻……怎么佟菲菲也跟着傻……这事不好收场了……”

蓟京银行。

秦政满脸惊讶,满脑子茫然。

“哈!哈!哈!”陈行远则突然长笑三声,“小全,竟能生出如此妙计!!!穷寇莫追!!哀兵必胜!!”

“陈行……”秦政惊讶道,“这……是妙计?我怎么觉得是求死呢?”

陈行远摆手道:“如果成强是寻常人,基本就是求死了,但他偏偏是成强,对成强,这就是妙计!”

秦政依然满脸茫然。

发布会场,全体记者都忙翻了,铺天盖地的新闻开始爆炸。

成全以受害者的姿态,抱着幸福哭泣的佟菲菲,继续冲话筒道:“另外,我说明几点事情。首先,菲菲不会因为婚姻而退出演艺界。我之前说过,为了菲菲的事业,我们才没有公布恋情,因此我并不要求菲菲在婚后只相夫教子,我支持她的事业,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全场闻言,掌声雷动。

通常富豪是极其爱面子的,不会容忍自己的老婆在荧幕上被万千人意淫,一般在婚后都会禁止妻子公众活动,而成全此举,无疑深得人心,将发布会刚开始的恶劣态度一扫而空。

而佟菲菲在成全怀中,哭得更加感动了,突然一抬头,在成全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这一下,成全自己都猝不及防,惊得口不能言。

这……可是佟菲菲啊……她亲自己了……

台下记者们见状,立刻哄声四起。

“吻戏!!吻戏!!!吻戏!!!”

大家拍着手,起着哄,期待这位荧幕玉女来一次现实的吻戏!!如果能拍到这个,新闻可就爽爆了!

佟菲菲仿佛有些动容,幸福地抬头望向成全,就像一只期待的小猫咪。(未完待续。。)

0379 背叛

成全咽了口吐沫,脑子已经要空了。

“NONONO……”成全最后一次残存的理智终于得胜,再怎么说自己也不可能在镜头前做这种事,“吻戏的话……还是等婚礼吧!”

“吻戏吻戏!!!”台下的记者们怎么肯停?!

“不行,不行,真的不行!”成全摆着手。

突然,佟菲菲一使劲,手臂一下子环住成全的脖子,嫩唇凑了上去。

成全大惊,已来不及反应,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佟菲菲吻在一起。

他与这位玉女明星,零距离贴在一起,感受着她的一切……

而成全自身,也开始融化,从肉体,到灵魂。

这一切,好像不那么肮脏了……纯洁了纯粹了……

是爱么?

成全很害怕。

全场疯了一样起哄加鼓掌,没有一个摄像师吝惜自己的胶卷或者是闪存,恨不得拍上一百张,一千张。

……

“成……成何体统……”电视机前的成强已经无力再骂,只疲惫地瘫在地上,挥了下胳膊,“怎么能……当众……”

“哎……年轻人,可以理解。”苟二抱起成强,将他托到沙发上,“强哥,我去拿点水来,先稳稳,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

“嗯……稳稳吧。”成强无力地躺在沙发上,闭上双目,“重头再来,有很多事情要想了。”

他必须冷静,不能被愤怒占据。

多少年。多少砍都过来了。

现在不过是心爱的女人,与唯一的儿子联合在一起背叛自己罢了。

成强感觉一口老血要喷出来。

龙源支行。

郑帅的情绪也已经稳定,他静静站着,看着屏幕上的热.吻,只差两行热泪滑下。

“为什么我爸,不是李家诚。”

莫惜君一把拧住他的耳朵,想外走去:“帅帅,咱们出去好好谈谈。”

“疼疼疼……”

林小枣也不缠着林强了,只期待地盯着他,待他快些道出分析。

“啊!”林强脑中最后一个疑点也通了。愣愣喝了一声。“明白了。”

“快说快说!!!”小枣十分焦急地问道。

“小枣……你想想,假设你是成强,这种时候该怎么办?”

“我……”林小枣点着下巴道,“还真不好办。”

“对。就是不好办。”林强打了个响指。“这种时候再出面说——佟菲菲是我的。不是我儿子的,不免太过可笑,人家佟菲菲都承认恋情了。自己再要娶她,不是闹笑话呢么?成强这种人,绝对不可能为一个女人而颜面扫地。”

“那就……谁也别娶她!”林小枣思索道,“找个理由,取消婚礼!”

“嗯,我认为八成会这样。”林强点头道,“但这样,损失依然很大,我猜测成家在佟菲菲身上投入了不少,现在就这么放弃了,恐怕很难下这个决心。再者说,成强急于寻找完美的妻子生下接班人,再找一个佟菲菲这样的,人家还要答应,恐怕很难,即便找到,也不知道要拖上多少年,到时候成强也许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

“真麻烦啊!”林小枣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那总不能让佟菲菲和成全真结婚吧!那样的话……”

“啊!!!”说到此,林小枣突然一惊,“不会吧!!”

“没想到,成全的脑子能想出这种绝处逢生的计策。”林强由衷地感叹道,“成强,不过是想找个完美的女人,生下接班人。至于与这个女人结合的是自己,还是儿子,好像没这么重要。”

“是啊!成全与佟菲菲结婚的话,生出的孩子依然姓成!!”

“不错。”林强笑道,“成全的身体还更好一些,生出的孩子也会更健康,到时候成强抱上孙子,培养孙子,不是一样的么?只要自己活到孙子长大成人,将权力传给孙子就是了。”

“好神奇!”林小枣惊叹道,“这……几乎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了吧?”

“我想是的。”林强点头道,“成强的话,要么接受这个结果,等着抱孙子。要么就让佟菲菲和儿子都滚蛋,自己成为孤寡老人。”

“这……”林小枣纠结地说道,“突然,有点同情他了……”

“不值得同情,他错在先。”林强摇头道,“子不教,父之过,这样的成全都是他一手培养的,怨不得别人。你生了孩子,然后不好好教育,最后不喜欢他,想就这么抛弃他再生一个?当父母怎能这样?”

“说得对!!”林小枣使劲点头肯定道,“我要是生了孩子!肯定好好教育!就算他不听话,也是我的孩子!绝对不会抛弃他!放弃他!!”

“真是个好妈妈。”林强笑着揉了揉小枣的脑袋,“跟谁生啊?”

“啊……”林小枣这才注意到刚才说出了羞羞的话,赶紧低头逃跑,“我……我去忙啦!”

蓟京银行。

陈行远刚刚向秦政说出了与林强所述如出一辙的话。

秦政惊叹连连:“原来如此……这样的话,成强好像也没有选择了。”

“除非,玉石俱焚。”陈行远摆手道,“那样的话,亲人和爱人,就都没有了,他不得不在这个年龄,再去寻找爱人,生下亲人。”

“恐怕,没这个精力了吧……”秦政咽了口吐沫,问道,“陈行,那咱们?”

“别做任何多余的事。”陈行远摆手道,“现在情况有变,成全好像并非那么容易控制住,暂且先这样请观其变。”

“那成强那边,你要不要……?”

“那是家事,不能插手。”陈行远默默起身,望向窗外,“时间难得,利用好。”

秦政有种感觉,陈行远这话在对另一个人说。

是林强吧。

成强宅邸,发布会后半个多小时,成全才终于与佟菲菲回来。

成全停下车子,却有些迟疑。

“该……怎么面对他……”这是成全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违逆父亲,偏偏还是这么大的婚事,婚事就婚事了,还不仅是自己的婚事,包括父亲的婚事。

“他会理解的。”佟菲菲单掌抚着成全的脸庞,“只要你不在乎和我结婚,不嫌弃我脏,其它都不是问题。”

“怎么会?”成全连连摇头,“你很好,很好。我只是害怕,是不是什么事都能像你说的那么顺利。”

“呵呵,我们既然已经踏出这一步了,就不必再考虑结果。”佟菲菲柔声道,“他没有选择的,今后,你将得到你的事业,我能够继续我的事业,他也将得到他想要的接班人,何乐而不为?”

“这么想想……好像是的。”成全傻笑道,“真想不到,你能下这么大决心,最初你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现在看来,一切皆有可能。”

“我们要按照自己的意志走下去。”佟菲菲仅仅握住成全的手,“你说的。”

“嗯!”成全深受鼓舞,不管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

随后,二人终踏下车子,走向宅邸。(未完待续。。)

0380 决裂

厅中,成强已经稳住情绪,端坐在沙发上,神情松弛。

“回来了。”苟二站在门前,看着监视器上的佟菲菲与成全,“强哥,现在不舒服的话,可以明天再见他们。”

“无碍。”成强大臂一挥,“多大的风浪都见过,他们两个我还对付的了。”

“那……我开门了?”苟二最后请示道。

“嗯。”

佟菲菲与成全刚刚走到门前,便见大门打开,苟二神情严肃地迎二人进来。

看见苟二,成全本能地缩了一下。

“苟……苟叔……”

“哎……”苟二只长叹一声,没有理会成全,只盯着佟菲菲,眼色一寒,低声冷言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苟二,我连寸都没有得到过的。”佟菲菲轻轻一笑,“强哥情绪还稳定么?”

“不劳你费心。”苟二让了个身位,面色僵硬,“他在厅中。”

“多谢你照顾他喽。”佟菲菲不再看苟二,随即向内走去。

“小全。”苟二拍了拍成全的肩膀,“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一直相信,你只是淘气,小错不断,大错不犯……”

“苟叔……”成全对父亲再不满,对苟二却依旧满是尊敬,“很多事,都是迫不得已。”

“莫因小错而铸成大错。”苟二眼眶有些发酸,“无论如何,他终究是你爸爸。”

“我知道,我知道……”

“你……好自为之。叔出去了。”苟二最后推了把成全,独自走到房外,关上大门,之后讨论的是家事了,自己不应在场。

成全握着拳头,尽管心下有惭愧,却未因苟二的劝说而迟疑,自己,只是夺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事已至此。只要父亲能妥协。将会是完美的结局。

大厅之中,成强饮着温热的茶水,听见高跟鞋的声音,淡然道:“菲菲。都是你的主意吧?”

“哪有……”佟菲菲随意遮掩一句。坐到侧面的沙发上。

成全紧随而来。不敢看父亲的双眼,只低着头坐到佟菲菲对面。

本是一家人,现在却分庭抗礼。坐在三张不同的沙发上。

成强提了口气,淡然地左右各望了望,随即笑叹道:“你们,也算是我仅有的亲人了,现在一家人这么生疏,有必要么?”

“强哥……”佟菲菲眼睛一红,柔声道,“我只是,不愿放弃演艺圈的事情罢了,此举也是迫不得已。”

“戏子,女子,女戏子。”成强浩然一叹,“小人,女人,小女人,菲菲,你是五毒俱全啊,不要再演下去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强哥……不要这样先入为主,我也是人,一样有肉心。”佟菲菲惋惜道。

“你我之间,不必多说。”成强一扭头,转望成全,相比于对佟菲菲的冷酷,此时多了一丝亲情与温暖,“小全,关于继承问题上,我的处理确有不妥。但……其他方面,我哪里有一丝亏待于你?你要钱,我给,要多少给多少;你闯祸,我平,多大的事都平。作为父亲,你还要我做什么?”

成全将头埋下去,心中又是惭愧又是不忍,只以极低的声音嘟囔道:“我只是……想得到一个机会……”

“小全啊,人贵有自知之明。”成强朗然叹道,“经营企业,从来不是简单的事情,不是有钱就能做好的。你若有才干,即便违逆我,我照样会将一切交到你手里;你若顽腐,即便千依百顺,我依然不会将重任相托。但不管你强大或是无能,你终究是我的儿子,我不会亏待你。恕我直言,管理企业,你差太远了。”

成全紧握双拳,微微抬头,有些纠结地望向父亲:“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我根本还没有机会……”

成强只摇了摇头:“凭我一生的阅历。”

成全刚刚的惭愧,渐渐转为愤怒委屈与不甘:“太武断了,没有看见我的努力么?”

“能持续多久?”成强立刻反问道,“一个月,两个月,或者是半年?你很快就又会沉迷于那些会所吧?”

“……哼。”成全一摆头,不予置评,“我与你已无甚可说。”

“呵呵,无甚可说。”成强大笑道,“你胸中没有墨水,腹中没有真材实料,才两句下来,就无甚可说了,管理集团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可能得心应手?”

成全恨恨道:“我来这里,不是谈这件事的。”

“我懂。”成强看着儿子与自己反目相向,心有酸涩。

但他,不是这么容易便被击溃的。

“太子变皇孙。”成强突然转向佟菲菲,“菲菲,亏你想得出来。”

“强哥,对你来说,都是一样的吧?”佟菲菲诚然到,“一方面,我生子过后可以继续演艺事业,另一方面,我也希望有一位年轻力壮的配偶。成全毕竟是你的骨肉,嫁给他,总比我出走要好吧?”

“呵呵,终究还是觉得我老。”成强笑道,“这点我承认,让你服侍我,是亏待你了。”

“那……”佟菲菲试探道,“将来若是生了孩子,强哥你亲自教育便是,这点我和成全已经商量过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不会让孩子知道。”

“这么短时间,就已经都商量好了么?”成强大笑,转望成全,“你也是这么想的?”

成全摆过头,不去看父亲:“嗯,你理想的接班人,自然不适合我来教育。”

“强哥……”佟菲菲借势劝道,“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们都有好处,待孩子出生,我们照样是一家人。”

“好个一家人!”成强再次大笑,“尔虞我诈,各为己欲的一家人!倘若那孩子真的出生,他会认我这个爷爷还是他的父母?!”

“……”佟菲菲语塞。

成强静静喝了口茶,语气渐渐变冷。

“二位,你们对我不敬在先,你们坏了伦理在先,你们为己欲而弃我在先,莫怪我了。”他猛然一抬头,凛然怒视二人,狂然大吼——

“你们欺我年老力孤,逼我逆来顺受?可笑!可笑!!!”

成全浑身一颤,惊惧万分。

佟菲菲也是花容失色,不敢言语。(未完待续。。)

0381 差距

成强就像是一只老狮子,面对后来者的挑衅,丝毫没有退让,用一如既往的怒吼与力量宣誓着自己的权威。

“你们面前,两条路。”成强首先指向成全,“滚出这个家,或是老老实实地吃我赏的俸禄。”

“……”成全默然不语。

“从今往后,你再在公众面前废一句话,在集团事宜中插一句嘴……”成全说着,一掌劈在桌上的木质茶海上。

嘭!

茶海被肉掌劈为两端。

“你我父子之情,当如此物,一刀两段!!”成强狂然斥道,“我的钱,你一分一毫也休想得到!”

“…………”成全大惊,他断然没想到父亲会以此言相抗,自己可是现在他唯一的指望了……

“你身子里,流着那个女人的血。”成强冷冷盯着成全,“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如此让我失望了,是背叛者,忤逆者的血。”

成全目瞪口呆。

现在他十分清楚,成强恨着自己,就像恨着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

“但终究,有一半血是我的,我应负责,因此才给了你一条生路。”成强不待成全回答,突然转头盯向佟菲菲,“你,同样两条路。要么滚出去,当你的三流明星;要么留在这个家里,产下我的儿子后分走一笔财产,你我从此分道扬镳。”

佟菲菲同样大惊!

她一只以为成强要留着自己,照看孩子长大成人。

但没想到。成强已经完全放弃了自己,只是打算借用自己的肉身来传宗接代而已。

“我……”

“闭嘴!!”成强指着佟菲菲怒斥道,“你没有说话的资格!生下孩子,然后拿着五千万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我不是为了……”

“你就是为了钱!!”成强吼道,“现在的你,已不配进我成家的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五千万够你用的了,现在,点头。或者滚!”

佟菲菲陷入漫长的沉默。

一秒。两秒……

成全微微窥视着佟菲菲,他清楚地看见了她在思考。

这让成全惊讶。

刚刚父亲的话很明白,佟菲菲将要产下他的孩子,而不是自己的。

在成全的理解中。佟菲菲应该是恶劣的坏境中保有自我的女人。她应该毫不犹豫的拒绝……可是为什么。她开始犹豫,开始思考……

最终,佟菲菲望向成强。愣愣吐出四个字——“我要一亿。”

成全瞬间心中一寒。

被利用了……

自己被利用了……

不过是垫脚石……为了谈条件的垫脚石……

成强微微侧身,嘴角轻轻一扬:“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强哥,我信基督的。”佟菲菲轻声笑道,“这已经是伦理问题了,我要下地狱的。”

“罢了。”成全大臂一挥,“基督?有你这样虔诚的教徒,上帝也该微笑了吧。”

话罢,他转头再次望向成全:“小全,你明白了么,你再一次给我添了麻烦。”

成全完全呆滞,无话可说。

随后,成强起身:“你走吧。”

“……”成全瘫坐不动。

“明年一月,我会为你们举办最隆重的婚礼。”成强没有再看儿子,只冷冷道,“但你这辈子,也不可能碰佟菲菲一下。她会产下我的儿子,而后远走高飞,你的精力,就用在哪些下贱的妓.女身上吧。”

“……”

成强皱眉道:“我不想再看见你,卡里会时刻有充足的资金,别再烦我。”

“成全。”佟菲菲在一旁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走吧,婚礼筹备的时候,我们再碰头。”

成全像一只游魂,呆呆飘着。

理想,正义,坚持……

一切的一切,通通被碾碎,他曾以为自己抓到了什么,却不过是饮鸩止渴的毒药而已。

现在,什么都没了,除了钱。

“苟二!”成强冲外面吼道,“送小全出去!”

苟二很快推门进来,看着三人各异的神色,已猜到了结局,只无奈一叹,快步走到成全身旁,将他抱起:“小全,我扶你回去休息。”

成全像是烂尸一样,被这样抬了出去。

大厅中,仅剩下佟菲菲与成强二人。

“强哥……”佟菲菲轻笑一声,勾上了成强的肩膀,“你的儿子,果然如你所说。”

“我还要谢谢你。”成强铿然一笑,“若是晚上二十年发生这种事,我也无力挽回了。”

“那现在?”

“上楼吧。”成强一把掐住佟菲菲的翘臀,“早些完事,期待是个儿子吧。”

“呵呵……”

……

办公室中,林强收起钱眼,不再窥探后面的事情。事件爆发后,他最先想到的就是锁定成强,看看这位大佬究竟是什么态度。现在看来,他做出了最坏的选择,有的人精明一世,却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被愤怒蒙蔽头脑了。

林强拿出纸巾,揉了揉眼睛,那家人已不值得他再动用钱眼。

“这家人,真他.妈的狠啊……”他喘着粗气叹道,“成家,完蛋了。”

林强虽认可创新理念,但同样信奉千古流传的老理儿。

家和万事兴。

现在的成强,已经走火入魔了,为了接班人的问题而疯狂。只因为这个差强人意的成全,给了他太多的刺激,这让成强过犹不及,必须要生下一位完美的接班人才能了却心愿。

林强本视他家为大敌,但恐怕在不久以后。成氏将不攻自破。这漫长的时间里,他们彼此憎恨,再无暇顾及自己,倒是一件好事。

林强坚信,在憎恨、猜忌与利用的环境中,断然无法生出美满的果实,即便丰硕,也将满是毒液与苦水,他深深地同情着那个即将出生的孩子。

相对地,他要让龙源支行充满信任与团结。

林强抬头看了眼表。已是下午四点。差不多可以验工了。

他推门出去,望向了办公区。

中午过后,昨日曾来面试的城市银行女子如约来此实践,正好岳千里也在。他便让行政拨给二人差不多的任务——统计整合一些表单。传给支行受理。简单来说。就是将信用卡与贷款等零散的消费单据副本贴在一起,统计出数字,传给分行审理。这属于支行银行常务办公最基本的工作。

现在过了三个小时。该是验收成果了。

“小枣,怎么样了?”林强敲了敲林小枣的办公桌,低头一看,之间林小枣正在不停地刷微.博,企图等到一些新消息。

“啊!”林小枣看得入神,没发现林强出来,这才慌忙关上浏览器。

“呦呵!上班时间!偷懒看八卦啊!!”林强大笑道,“扣你奖金!”

“啊!!别扣奖金!!”林小枣连忙紧张兮兮地说道,“今天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只是好奇……”

“话说……怎么样了?”林强一乐,也凑过去,“有啥新八卦么?”

“哈哈!”林小枣见林强也同流合污,这才放下心来,“还是那堆东西,各种分析猜测,娱乐圈和富人圈的人都闭口不言,等着成家再次确认,只有八卦记者口无遮拦。”

“哈哈,成强这下头疼死了。”林强无意再看那些小道消息,毕竟自己是亲眼看到一切的人,那些新闻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他随后拍了拍小枣道,“走吧,去验收。”

“好!”

二人来到办公区桌前,城市银行女子与岳千里皆在馒头苦干。

女孩的桌子上,各种表单复印件摆放杂乱,贴贴补补,手忙脚乱。

而岳千里一边,整整齐齐,几张贴好的文件已经用夹子夹在一起,他本人则随意翻看复审。

“怎样,二位完事了么?”林强扶着办公隔断。

“再稍等一下……”女子紧张地应付道,“刚才有个地方有个小错误……我在改。”

“没关系,我也等等吧,再复查一下。”岳千里淡然道。

“咳……就到这里吧,时间不早了。”林强冲不远处的行政人员道,“小张,你看看她们做的。”

“是。”

之后,文员与林小枣一起看了一下二人统筹的表单。

其实基本不用细看,光看整洁程度就已经高下立辨。

“嗯……这里还有个错误。”文员揉着脑袋,点了点女孩的表单,“这一笔是信用卡记录,你贴到贷款那边了……”

“啊……”女孩尴尬地捶了下脑袋。

另一边,林小枣惊讶地问道:“小岳,你以前在银行实习过吧?”

“没啊?”岳千里笑道,“怎么?是不是哪里不合规矩?”

“没……比我贴的还好……”林小枣咽了口吐沫,抬头冲林强道,“完全没问题,这才几个小时,弄的跟老员工似得。”

“那么……”林强望向女孩,“我想……你明白了吧。”

“嗯……”女孩低下头,无奈一笑,“多谢林行长和几位领导指点,我甘拜下风,以后还有很多要学习的。”

岳千里尴尬地劝道:“姐……我这边工作比较简单……”

女孩使劲摇了摇头,冲他笑道:“没,你真的很厉害,听一遍就会了,还做的这么好……”

“这……”

“看见你,让我觉得这几年都白干了……”女孩最终大方地伸手道,“以后要加油。”

“谢……谢谢……”岳千里与之握手。(未完待续。。)

0382 苦酒

随后,应聘女孩走到林强身旁,不好意思地强笑道:“谢谢林行长给我机会,我这样的能力……能到这一步已经很幸运了。”

“呵呵。”林强边握手边笑道,“这种方式考核,不会记恨我吧?”

“哪有。”女孩低头道,“算是……让我看清自己了吧,不该眼高手低,还是先把基础做好吧。”

“OK。”林强笑着指了指刚刚的办公桌,“那你愿不愿意把这些工作做完呢?”

“啊?”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天才。”林强拿起凌乱的文件笑道,“实话实说,我第一次做的时候,不比你强,胶水还都洒了。”

“啊……”

林强随即抬头看了眼表:“下班之前,你能完成的话,这桌子以后就是你的了。”

“啊!”女孩惊讶道,“林行长……”

“时间不多,还不抓紧!”林小枣在旁边打气道。

“啊!是!”女孩赶紧抓起表单,回到桌子前埋头苦干。

“我帮你查。”岳千里也把椅子挪到她旁边。

“谢谢……谢谢……”女孩感激涕零,揉了揉眼睛。

林小枣随后跟着林强回到办公室。

“我今天先走了,这里交给你了。”林强笑道,“五点半以前吧,她应该能做好,如果到那会儿还完成不了,那我也救不了他了。”

“嗯。”林小枣疑惑道,“行长。那个女孩手脚确实慢……你为什么会再给她机会。”

“那个岗位,慢些没事。”林强摆手道,“我们这里,什么性格的人都要有,那种岗位我只求人好老实,不用突出,她态度尚可,至于那些活儿,谁都可以做,熟练就好。”

“这样啊。”林小枣继而问道。“可是那样的话……她就占用了一个名额。内部招聘对公柜员要一个名额,再算上岳千里,我们的其它面试取消么?”

“岳千里不算名额,现在是纯粹实习的。”林强随即道。“我再观察一下。合适的话。应届生招聘的时候我推荐一下。”

“原来如此。”林小枣使劲点了点头,“岳千里真的很厉害,这种细活儿都能干这么好。性格上也不错。主动帮竞争对手。”

“呵呵,那个女孩,在岳千里眼里根本不是对手。”林强拿起包,拍了拍小枣,“明早我要是来得晚,你带一下岳千里,随便给他些杂活儿。”

“好!”林小枣敬礼道,“走好!我去看八卦了!”

“长本事了!”林强大笑离去。

……

晚八时,东三环外某小区。

一位丰满美女,露着白白的屁股蛋子,倒了两杯威士忌,回头问道。

“加可乐还是红茶?”

“红茶吧。”林强躺在床上摆了摆手。

女子一笑,兑上饮料,端着两杯酒来到床前。

“大行长,今天很有时间么?”

“明天月底例会了,我怕压力太大没心情。”林强笑着接过酒杯,轻抿一口,拍了下白瓜瓜的屁股。

“巧了,我们明天也例会。”白瓜瓜依在林强怀中,调笑道,“我刚好反过来,开完会,才想找你。”

“我们,算是互舔伤口的城市人吧?”林强笑道,“偶尔不去想事情,纯粹地陶醉一下。”

“算是吧。”白瓜瓜喝着酒,脑袋靠在林强胸口,“真想这么醉生梦死过去。”

“恐怕没那么多机会了。”林强沉了口气,“我女朋友要回来了,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找你。”

“哦。”白瓜瓜无甚反应,只应了一句。

林强有些尴尬:“你不想说什么么?”

“有何可说?”白瓜瓜笑道,“祝新婚愉快,早生贵子?”

“……”

另一个地方,场面可就没这么和谐了。

华会所,地下包房中,并没有满园春色精致,只有两个男人坐在这里,喝着苦酒。

“冠奎,我是不是傻……”成全一仰头,闷下一口,“我……怎么就那么容易相信她了。”

“不是你的错,全哥。”袁冠奎劝道,“少喝点。”

“无所谓了,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成全摇了摇头,干笑道,“玩吧,玩一辈子吧还是。”

“全哥……”袁冠奎握着拳头道,“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事情依然是原来的轨迹在发展……陈行远那边,已经暗示过了,公司业务部可以安排你去管理。”

“呵呵。”成全苦笑道,“没用的,都没用的,成强已经恨透我了。”

他说着,又是狠狠捶了下自己的脑袋:“枉我如此投入,最毒不过妇人……”

“全哥,我们有机会。”袁冠奎苦口劝道,“现在,正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借着与佟菲菲的婚礼,你正式出山,在陈行远的帮助下好好在银行大展拳脚。成强最注重社会形象与公信力,只要你的站住脚,今后还不好说。”

“那又如何?”成全攥着酒瓶恨恨道,“我做到什么地步,都不会有机会的,只要那个孩子一出生……”

“可毕竟他还没出生!”袁冠奎抓着成全的肩膀吼道,“全哥,输给谁都罢了,怎能能如此草率地输给一个还未出生的人?!再者说,如果是个女婴,就又要拖一段时间了!我们从银行重新开始,一步步渗透到集团。”

“真的有用么……”袁冠奎呆呆道,“冠奎……我很感谢你现在还能陪着我,但现在的我……已经是众叛亲离了。”

“不是你,成强才是真正的众叛亲离。”袁冠奎正色道,“现在的成强已经疯了,就像年老的君王一样,昏庸糊涂!我们要抓紧这个机会,逐步夺权!到时候,就不是他说的算了!”

“妈的!他今天的所作所为,的确糊涂之至!”成全一把将酒瓶砸在桌上,“他糊涂就罢了,现在又来了一个狐狸精,多了个对手。”

“那不过是一介女流罢了。”袁冠奎愤然道,“要我说,她也是随波逐流,身不由己。这种女人,哪边强就依附在哪边,不过是个艺妓小丑,闹不出名堂。”

“哼哼……随波逐流……与其说是小丑,不如说是依附在我家身上的水蛭,”成全咬牙骂道,“想用她的身子,吸一口血走人而已……”

正此时,大门突然大开,一女子昂首步入。(未完待续。。)

0383 妇人

“说我是水蛭?”

成袁二人大惊。

来者正是佟菲菲,尽管淡妆素颜,戴着墨镜,气场却是遮不住的。此番长靴短裙,上身裹了件短款裘皮短衣,与平日的玉女形象相比,倒是多了些年轻太太的气质。

她扫视房内,不禁笑道:“真是洁身自好,来这种地方,还不叫两个妞?”

“你……你来做什么……”成全面对她,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挫败感,他低吟道,“你还有脸来见我。”

“这位是?”佟菲菲则对袁冠奎产生了兴趣,细细打量起来。

“你管不着。”成全挥臂骂道,“滚出去。”

“喂,不要那么绝情么。”佟菲菲摘下墨镜,露出一张俏脸,“你以为,我甘愿给老家伙生孩子?然后拿钱走人?下午的时候事发突然,我没得选择,现在刚一脱身,不就找你来了?”

“哼哼……接着演……”尽管成全表面不信,心下却有些松动,能被这种级别的尤物重视,总是一件美事。

“你看,至少有一件事咱们是确定的。”佟菲菲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成全,“我们的利益一致,而老家伙,与我们全然相悖。”

“哼……”成全转过头,不敢再看佟菲菲,怕再被迷住。

“我还有很多话要说。”佟菲菲轻轻瞥了眼袁冠奎,“能不能让你这位小白脸,先出去一下。”

袁冠奎看着佟菲菲。他也想不到,荧幕玉女在私下里,竟然是这样的。

“全哥……我看……”袁冠奎心一横,准备开口劝成全别理会她,混了这么久,他还是能分辨孰强孰弱的,更知道成全的弱点所在,这个女人,离成全越远越好。

可他忘记了,成全究竟是那个成全。

成全看着略显委屈的佟菲菲。还是心软了。只静静道:“冠奎,你先走吧,我姑且听她一言,反正已经没什么课失去的了。”

“可是全哥……她已经……”

“有一点她说的没错。”成全起身。目光已经全然集中在佟菲菲身上。“她和我的利益是一致的。”

“全哥。这人不可信!!”

“喂喂。”佟菲菲轻盈走了过来,勾了下袁冠奎的下巴,“小全啊。我好歹是你的未婚妻,这位总说我的坏话不好吧?”

“你知道苟二和我爸的关系么?”成全上前,一把拧过佟菲菲的胳膊,将她掐在自己的怀中,狰狞道,“冠奎,就是我的苟二。”

“明白啦~~啊恩……”佟菲菲娇吟一声,“你弄疼我了……”

一声娇喘,不禁让成全欲血沸腾,兽意渐起。

娘的,果然是红颜祸水。

女人,果然还是喜欢年轻力壮的。

老家伙还想生孩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冠奎,你先走吧。”成全大概已经料到佟菲菲此行的目的,别的不管,自己已经这样,断然不会再吃亏了。

“全哥……”

“走!”

“…………”

袁冠奎无奈之下,只得悻悻离开。

“不要被迷昏头脑啊……”

包房中,仅剩下成全与佟菲菲二人。

现在的成全,也不再客气,对这种女人,不必再将什么尊卑与尊重,他只粗野地将佟菲菲掐在怀中,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成全将酒杯贴到她的唇口:“有什么话,说吧。”

“我好歹是你的未婚妻,有必要这么粗野么?嗯啊……”佟菲菲面露浪.笑,像是特意诱惑他一般,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了一口烈酒。

“老家伙怎么样?”成全冷笑道。

“呵呵。”佟菲菲转了个身,转而坐在成全跨上,柔声道,“我劝他做个检查,看还能不能生育,他却不以为然,自信的很,一天来个三四次,你觉得呢?”

“三四次……”成全舔了舔嘴唇,“也够难为他的。”

“每次也就几分钟吧。”佟菲菲做出欲求不满的表情,“我还没有感觉,他就完事了。”

“怎么……”成全下体一阵燥热,柱子也顶了上去,在佟菲菲似有意似无心地扭动下,不禁用了几次力,即便是过干瘾,也让他欲罢不能,“不满足么?”

“你说呢?”佟菲菲贴在成全身上,“这样下去,不知道多久才能有孩子。”

“所以呢?”成全按耐不住,一把抓在佟菲菲的胸口,狞笑道,“要借我用用么?”

“不是借。”佟菲菲轻轻点了点成全的鼻子,“你以为,我在耍你么?错了,我真的要和你结婚,行房。”

“哦?!”成全满脸红晕,有些飘飘然,美人在怀中,说不出的诱人。

“你想想看,今天在家里,我若不答应强哥,咱们不就玉石俱焚了?”佟菲菲撅着嘴道,“我们被逐出这个家,然后他再找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生孩子……这样对谁有好处?”

“……说的是……”成全已经顾不得听她说话,只盯着胸口的那道起伏的深沟。

“所以我们必须答应他。”佟菲菲可以将胸口又贴近了些,“我们要忍,忍到孩子出生……孩子长大成人……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不是他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成全早已精虫上脑。

“等孩子18岁的时候……”佟菲菲凑到成全耳边,“告诉强哥,孩子啊……不是他的……是咱们的……他会怎么想?”

“不知道……”

“呵呵,他还能怎么想?”佟菲菲掩面大笑道,“到时候,他就真的没有选择了!”

“等等……”听着这笑声,成全有用后一丝理智质疑道,“那时候……你已经什么岁数了,还想做赫本么?”

“有一点,我没说清楚。”佟菲菲冷笑道,“赫本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介演员罢了,我,是要做老板的人。”

“老板?”

“演员,像是被选择的肥肉,人人揩油。”佟菲菲静静说道,“再强大的演员,也不过如此。我要做老板,做选择演员的人,不再让我母亲的那种悲剧重演。”

“哦?”成全惊道,“原来……这才是……”

“一亿,不够的。”佟菲菲轻轻摇了摇头,将手指缓缓地伸进成全的嘴里,“如果是你执掌公司的话,我相信,会有更多,更好的发展吧?”

成全含着她的手指:“我……很乐意向影视业发展……”

“所以,我们,还是在一起的对吧?”佟菲菲的抽出手指,缓缓贴近成全,“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就是这样,老家伙是控制不住我们的。”

“就……就是这样……”成全本能地,将手伸向了佟菲菲的裙下。

“啊恩……”

那里早已渴求已久。

“很久了……我都没有体会到……真正的硬……真正的力量……”

“我让你尝个够。”

成全再也无法忍耐,化身为野兽。

……

有人相聚,有人相离;有鱼水之欢,就有孤苦失落。

袁冠奎茫然地走在街上,他好像已经预料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

自己,做出再大的努力,也就是这样了,永远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世界如此不公。

自己忠心耿耿,不离不弃这么久……

到最后,只因一个女人的到来,成全立刻就像赶走野狗一样,将自己一脚踢开。自己再怎么努力,依然是一只狗么,没有人的地位么……

这一切,都是假的么。

他像行尸走肉一样徒步走到自家小区门口,自家单元门前。

尽管他已经近乎生无所恋的状态,但门前的一辆车子依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深灰色的大号宾利,无论在哪里,在什么时候,都像钻石一样惹眼。

车门打开,一个异常高大的男人披着风衣踏下车子,一步步走到茫然的袁冠奎面前。

“小袁,对吧。”苟二微微低下头,俯视着袁冠奎,“有时间聊聊么?”

“你是……”袁冠奎有些害怕地退了一股,“苟……苟……”

“苟二。”男人回身走到车前,“上来坐一会儿吧。”

袁冠奎咽了口吐沫,木木跟了上去,踏上了一直梦想的豪车。

车内宽敞而又舒适,真皮座套的味道是那样诱人,屁股下面的座垫简直比高档沙发还要舒适。这……就是成全的生活么。

“咳……”苟二咳了一声,低声道,“你是小全的朋友,对吧。”

“算……是吧。”袁冠奎抚摸着仪表盘,就像抚摸女人的胴体一样。

“现在的事情,想必你也有所耳闻。”苟二并未阻止袁冠奎,“我的话,他是听不进去了,希望你能好好劝劝他,走上错路,回头就难了。”

“我……”袁冠奎苦笑摇了摇头,“苟……我也叫你苟叔吧……全哥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怎么,你刚刚在会所劝过他么?”苟二微微侧目,苍老的瞳孔映射出闪烁的月光,格外刺眼。

袁冠奎慌了一下,不得不点头道:“嗯……劝过的。”

“哎……”苟二并未继续追问,只摇了摇头,“你们的小算盘,我都知道,但是我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知道为什么么?”(未完待续。。)

0384 直线

“你……更看好成全?”袁冠奎只当苟二完全忠于成强,这么关键的事情不去说,自然不懂。

“我看着他长大的,这不假,但这还没到我愿意为他而欺骗成强的地步。”苟二叹道,“没猜错的话,佟菲菲现在和成全在一起吧?”

“……”袁冠奎沉默不言,站在他的立场不该多说什么。

“成强让我盯着佟菲菲去哪里了,我刚刚回过电话,说她去做美容了。”苟二拿起手机,无奈地摇了摇,“如果说出实情,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

“我啊,不为别的。”苟二放下手机,怅然一叹,“我守护这个家很久了,不愿意看到那些不好的事,不愿意看到小全犯错,更不愿意看到强哥犯错。”

“我……理解。”对于苟二的心情,袁冠奎感同身受,“但我们的话,他们总是听不进去。”

“成强变了。”苟二微微皱眉,“自从那个女人出现以来,变得轻狂了,没有耐性了……当然,也许是小全的表现让他失去耐性也说不定。”

苟二说着,再次望向袁冠奎:“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家好,我本认为你是图成家的财,这才讨好小全,因此让你离开。现在看来,你远不止于此。”

“……”袁冠奎木木道,“苟叔,我何尝不是为了……”

“不必跟我打马虎眼。”苟二右臂一挥,坚决地说道。“我现在正抓住一切机会,挽回这段父子关系,让一切回归正轨,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

“之前,你与小全计划什么我不管。”苟二诚然道,“但之后,希望你不要再说成强的坏话,尽量将事情往好的方向引,我们一起出力,一定要在坏事发生前修复这段关系。”

“苟叔。你的意思是。还有机会?”

“我这辈子,没娶老婆,也没有孩子。”苟二淡淡说道,“但我相信……父子之间的情分是重于一切的。只是两阳相撞。火花多于柔情。欠缺一些婉转的沟通,我希望能搭起这个桥梁。”

“明……明白了!”袁冠奎好似又看见了一丝希望,“苟叔。只要我有机会,一定会劝他。”

苟二叹了口气,郑重点了点头,将一个信封扔了过去:“这件事,我不会让你白做。”

袁冠奎木木接过信封,掂量了一下,心下又是惊讶,又是狂喜。

少说,得有几万块吧……

“我知道,小全其实没给过你太多好处,你能这么跟着他,也算忠心了。”苟二笑道,“你无非是图个前程,我在此说明白了,只要成家重回正轨,你的前程自有保障,小全想不起你,我苟二也会照应你。”

“多……多谢苟叔!”袁冠奎激动地颤抖起来,同时心下也有些感动。

眼前的这个男人,看着可怕,但实际上满是铁汉柔情与彻彻底底的忠诚,他无妻无子,真的是无所挂念,只希望这个家好而已。

“对了,还有一点。”苟二看着激动的袁冠奎,思索过后,还是开口了,“极端情况下,我可能要出下策,如果我出事了……请……请……”

苟二说着,声音有些哽咽,连忙转头望向窗外。

“请照顾好小全。”

“苟叔……你这是……”袁冠奎心下一紧,一寒,随即一惊。

下策……不会是……?

“你走吧,我的联系方式在信封里。”苟二按下开关,打开车锁,不愿再多说。

袁冠奎怀着惊愕的心情下了车子,目送宾利远去。

这个男人,生无所恋,为了成家,他愿意做出任何事情。

在他眼里,一切混乱的根源,都是那个女人。

所谓的下策……不言自明。

苟二的出现,像是一座绿洲,让在沙漠中苦苦支撑,几近崩溃的袁冠奎重焕活力,他不禁开始思索,如果苟二真的那样做了,将会带来怎样的影响呢?

成强会暴怒还是绝望?

届时会发现苟二的所作所为,还是将满腔的怒火投向成全?

苟二真的是纯粹的无私么?

袁冠奎想得更多一些,倘若父子成为彻彻底底的仇人,那么苟二……是不是有机会……得到些什么。

袁冠奎突然瞳孔一亮。

这些事,他都不用管。

自己努力的方向,一直都错了!

将目光锁在成全身上,实在是鼠目寸光!

真正掌控一切的,是那后面的人啊!

能突破他,什么佟菲菲,什么苟二,都不过是手中的虫子。

苟二的出现,苟二最后的话,好像点醒了袁冠奎,让他发现一切复杂的路数都是徒添烦恼。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为何非要陷在迷宫中苦苦思索?

全新的计划,简单而又直白的计划,那个称不上计划的计划在袁冠奎脑中渐渐浮现。既然希望越来越渺茫,索性将押一注大的,胜则翻身,败则认命。

“佟菲菲……不过是个戏子罢了……”袁冠奎面露狂色,“我……才能为成全带来真正的成功……全哥……你等着……我送的大礼。”

……

晚11点,华会所,佟菲菲用纸巾在身上擦拭过后,拾起被抛落四散的衣物,起身换装。

成全眯着眼睛躺在沙发上,看着这完美诱人的身体,不禁抬手道:“别走,再来一次……”

“不早了,必须回去。”佟菲菲回头嫣然一笑,“想光明正大,等老家伙死了再说吧。”

“哎……”成全不舍地叹了口气,“我以为我的克星在是那个人。没想到竟然是老家伙。”

“那个人?”佟菲菲提好袜子,坐在成全身旁,边穿靴子边问,“你这样的身份,眼中还有宿敌不成?”

“呵呵,几个月前,我还恨之入骨,现在真是无心恨了。”成全摇了摇头,“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贱民中的跳骚罢了。”

佟菲菲心生鄙夷之情。而后眼睛一转。突然问道:“你说的是林强吧?”

“哦?!”成全一愣,起身惊道,“你认识?”

“没没。”佟菲菲连连摆手,“老家伙提起过几次。说有个叫林强的很让人头疼。”

她说着。吐了吐舌头:“老家伙还说那个人让你栽了不少跟头。”

“哼……”成全握着拳头。咬牙切齿,“我现在的境况,正是拜林强所赐……不过现在来不及对付他。要先过了老家伙这关。”

“林强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背景?”佟菲菲继而问道,“能让你们父子都这么动容?”

“凡夫俗子,运气好的人罢了。”

“也就是说,没有背景?”佟菲菲惊道,“我以为是哪个世家子弟呢?没背景的人能让你们头疼成这样?”

“他不会得意多久的。”成全看着自己的拳头,“等我掌权,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别想那么多啦。”佟菲菲弯下身子,轻轻亲了成全一口,转身离去,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林强……毫无背景的草莽出身。

也许,那才是真正掌握自己命运的人吧,无论是自己还是成全,嘴上说得再好,依旧是要依赖成强的财产。

让这对父子无计可施的人——林强。

佟菲菲嘴角轻轻一扬,挎着手包大步向外走去。

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自己吧……不,自己比他们想的还要毒,要毒得他们外焦里嫩。

你们争我,抢我,逼我,搞我,利用我,只为一个姓成的子嗣。

那我就任你们争,你们抢,你们搞,你们利用,给你们生下一个姓成的子嗣。

…………

就像成全来不及对付林强一样,林强更无心理会他家的破事。

12月的第一个工作日,下午二时,联合银行总行,第四会议室,蓟京分行例会照常召开。

黄光耀依然是那样精神饱满,永不疲倦,坐在四周的各支行行长则有喜有忧,照例,从城区大支行开始一一汇报业绩。

西区支行的壮年行长好像老了很多,尽全力汇报道:

“本月,月底存款余额——305.12亿,较上月底,实现2.2%的增幅。”

“略有起色,但还是未达到3%。”黄光耀轻轻在本子上勾了一下,“希望下个月能达标。”

所有支行长身子都颤了一下,三个月未到3%的话,真的会滚蛋么……

“东区支行本月存款余额374亿,较上月底增长24亿。”祝丰山紧随其后,“预计下月很难再有这种增幅。”

黄光耀点头道:“东区支行很不易了,近来增长很猛,我也不必苛刻要求保持3%,尽力即可,老祝,做的不错。”

看来黄光耀还是讲道理的,作为支行张而言,如果只是为了保持那3%,而每月都控制业绩的话,对银行发展反而不利,因此像祝丰山这种大刀阔斧干的,黄光耀不再有要求。

“北区支行227.45亿,增幅4.5%。”

“不错,继续努力。”

南区支行长头发稀了许多,只低头道:“南区支行83亿,增幅-3.2%……”

黄光耀脸色沉了一下:“南区有困难,我知道,虽然这次没有临时拉存款度过月底是值得肯定的,但业绩上,还是要让我看到努力。”

他说着,又在本子是轻轻一勾。

南区支行长听着签字笔的“哧啦”的声音,不禁紧紧闭眼,苦涩万分。(未完待续。。)

0385 年结

四城区汇报完毕后,很自然地轮到金融街支行的李待兴,这位代理行长已经撑了很久,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撑多久,只硬着头皮汇报:“金融街支行135.82亿,增幅1.8%。”

“老李,要抓紧啊。”黄光耀皱眉道,“不管是分行还是我个人,我非常希望你继续在这个位置坐下去。”

“黄行长,我个人也尽全力了。”李待兴擦了把额头,“对私上,我做了很多年,愿意,也有能力为我行做出各种努力。但对公,我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果分行……”

“明白,明白,争取一下,加把劲儿。”黄光耀笑道,“你还是头一个,放着提职不愿意,自己打退堂鼓的。”

黄光耀这句话,终于缓和了一些会场的气氛,惹得大家笑了起来。

李待兴却顾不得那么多:“黄行长,我不开玩笑,当是支行长以来,这压力大的,我老婆都骂我房事不顶用了。”

全场大笑。

“有机会的话,我亲自帮你解释!”黄光耀也是忍俊不禁,“这样,对金融街支行,再稍微宽限一下,你要抓紧时间。”

“哎……尽量吧。”李待兴勉为其难地应了。

关于金融街支行的业绩,本来就情有所原,外加李待兴这个人比较讨喜,黄光耀便再次宽限一番。

接下来是朝东支行肖东海汇报,他同样紧张地说道:“朝东支行。178.24亿,增幅0.7%。”

“嗯……”黄光耀咳了一声,“我知道,朝东支行之前的重点放在别的事情上,现在既然过去了,就要尽快重整旗鼓,看你下个月的成绩。”

他的笔在本子上晃了晃,最终一笔没有勾下。

这让肖东海可算是松了口气,看来帮行长儿子找学校的事情还是有用的,至少能拖一个月了。

各支行长纷纷汇报完毕。终于轮到了林强。

“龙源支行。月底储蓄余额7691万,较上月增长29%。”

“龙源比较特殊,不能只看增幅。”黄光耀皱眉问道,“没记错的话。上个月应该有几个大户去龙源的。怎么只有这么小的增量?”

“这个我正要解释。”林强笑道。“我们这边,对公人员还是人手不足,业务办理太慢。两个大客户都要拖到12月才能完事儿。”

“嗯?我不是特批了三个名额么?”黄光耀冲后排与会的夏馨问道,“还没有就位?”

“要下周。”夏馨解释道。

“没办法了,尽快吧。”黄光耀顿了顿,忽然问道,“林强,有件事我不太明白。”

“行长请说。”

“一方面,你总说人力不足……”黄光耀不解问道,“另一方面,我又听说你放一个属下的假,准备调走他?”

林强一愣,连这种事都有人扎针?

他不禁又瞪了肖东海一眼。

肖东海避过林强的目光,也不言语。

“是的黄行长”林强提了口气,“这边有一位柜员,我确实放他假了,准备换调一个人过来。”

“原因是什么?”

“破坏团结,无法管理。”林强直接说道,“我无法容忍那种人在手下工作。”

“嗯。”黄光耀沉思片刻,“这样,你把资料给人力,让夏馨和他谈谈,开个条件,看能否辞退吧。”

“……”林强这下子有些楞了,他只是想让梁博从龙源滚蛋而已,还没打算将其逐出银行。

“这种人,哪里都不会要了。”黄光耀无奈摇了摇头,“不如腾出空间给明年的应届生。”

全场唏嘘,黄光耀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这么简单就要将一个人除名了。

同时,不少人更深入地品味着这件事,这也许是个信号,杀鸡儆猴,对基层人员能如此坚决,对支行级领导同样不会手软。

林强心下一叹,梁博啊梁博,我本想低调处理你,现在没人能救你了。梁博也是当真倒霉,先后撞了两次枪口,无论是支行领导林强还是分行领导黄光耀,都正是急着立威,找人开刀的时候,尤其是黄光耀,本来想掐祝丰山捏一捏,却不料是块硬骨头,没得搞的时候,正好一个可有可无的梁博送到嘴边了。

全部支行长汇报完毕后,黄光耀照例总结。

“这个月,虽然增幅依旧有限,但我还是看到了大家的起色。”黄光耀特意看了一眼南区支行长,“包括南区支行,虽然业绩下滑,但至少是真实的数据,这是值得肯定的。”

随后,他朗然道:“现在看来,大家都是有精力,有动力,有能力的。这个月,从分行以及各支行下调的人员也很快会就位,希望人力充实后,大家能更进一步。”

“另外,这次我着重要说的是……”黄光耀扫视全场,“相信大家也早有预料,现在已经是今年的最后一个月了,马上要面对年结,年结的结果将汇报给央行,直接关系到我行明年的核心政策。”

“今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行蒙受不少损失,央行也必将着重审查我行的账目,实行紧缩政策。”

“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奋起直追,困难迫在眉睫,我们再混沌度日,一切就真的完了。”黄光耀点了点桌子,“我们都留恋这里的权力,这里的财富,我们因此而光彩照人,自信非凡,在社交场合得以昂首挺胸,自豪地说出我们的职位和行业,自豪地透露我们的收入。我想大家,都不愿意放弃这些吧?”

全场人纷纷点头。

“那么,马上到来的年结,将直接关乎到这一切!”黄光耀使劲在桌子上一拍,“关乎到我们能否保住职位,能否更上一层楼,能否有更多的收入,希望在座的每一个人同我一起努力,为了我们,为了银行,为了每一个人。”

“是!”全场齐呼。

“关于这次年结,分行也出台了特别激励政策。”黄光耀拿起一份文件,朗然道,“这份文件很快会发给诸位,对于年底拉来储蓄的,不问出处,不问手段,都会有特别的实质性奖金奖励,这将是有史以来力度最大的奖励政策。当然,如果是定期超过一年的储蓄,这个奖励将直接翻上几翻,这次年结,我鼓励大家临时拉存款过关,更希望大家能借此拉来稳定的业绩!”

力度最大的激励政策?

林强在内的各支行长不免跃跃欲试。

这也是分行被逼急了的策略了。(未完待续。。)

0386 饭主

毕竟,现在蓟京分行的一半被剥了出去,另立门户,此时终究底气不足,而年结的成果关乎着次年的贷款额度,以及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如果真的只用现在的数据,相当于曾经一半数据面对年结的话,恐怕贷款额度也会随之紧缩,再加上现在已经有很多贷款在外面……夸张一些来说的话,次年很可能面对无款可贷的尴尬局面!那样一来,联合银行蓟京分行就真成死水一滩了!

因此,即便是黄光耀,也不得不饮鸩止渴,用大力度的奖励来确保年结的成绩,为次年的蓟京银行保存住希望与火种。

而这个政策,可谓是正中林强的下怀!他可是将大手笔通通押在了12月!

想想看,龙源医院……微讯集团……

林强搓着手,巴不得快些看见激励政策,搞不好自己能直接跃入百万千万富翁行列了!

与林强想法相反的,自然是祝丰山。

他只恨自己太着急了,压一压多好……自己绝对盆满钵满了。

“文件,你们回去再细细的看,下面我再说一下最后的事。”黄光耀放下文件,双臂支在桌上,扫视全场,“12月,根据我行传统,还有一件事。”

大家会心一笑,心中自然清楚。

“年底慈善晚宴,自我行成立伊始,每年最后一天都会举办,今年更是尤为重要,绝对不能有闪失。”黄光耀挥着拳头。颇为亢奋地说道,“我们要让外界看看,我们联合银行并未伤筋动骨,我们依然健康,依然充满活力,我们愈挫愈勇。”

全场人被黄光耀所激励,鼓掌高呼。

“即便只是为了面子,我们也要做到最好。”黄光耀待大家情绪平息后,继而说道,“总行会筹备与慈善机构的合作以及场地等事宜。作为我们蓟京分行。就是要尽全力请到全蓟京的名流,富豪以及学者。我个人来蓟京时间尚短,在人脉方面能力有限,此次的邀请名单。要需要诸位努力。”

全场点头示好。

“大的单位。总行会搞定。诸如国家电网等……余下属我们蓟京分行管理的单位及企业,务必要请到一把手亲自前来。”黄光耀点了点桌子,“明早之前。请诸位各自提上一份邀请名单,贵精不贵多,我们有200个席位,其中150个席位由我们蓟京分行负责,一定要有面子,有排场!”

众人心中都打起了算盘,这次的慈善晚宴,是黄光耀管理蓟京分行以来的第一个大型公关活动,他绝对不容有失。对银行业而言,有了面子,就有了声势,有了声势,就有了存款,不管是为了脸还是利益,这次的晚宴都至关重要。

换句话说,哪个人能请来重量级嘉宾,哪个人就无疑大大地帮了黄光耀一把,这虽然并非实际业绩,也却是不可置疑的功劳。

大家都开始思考起能联系的客户及单位,誓要在此事中先拔头筹。

“对了。”黄光耀突然话锋一转,望向林强,“林强,请到洛咏生,没问题吧?”

“啊?!”一直在角落中的林强非常无辜,“我要问问……”

“洛咏生可是今年的大明星,微讯的老总如果能来晚宴,胜过100个普通老总。”黄光耀笑道,“务必请他来,捐多捐少无所谓,他如果不想募捐,我们银行出钱,以他的名义捐款都可以!”

“这……”林强很是头疼,“那我尽量。”

“看你的了。”黄光耀点头微笑,实际上是施压——你小子必须请到他。

林强想不到,除了业绩上的压力,还有这一重。

现场有些人听说过林强与洛咏生的关系,但没想到能到这一步,不禁再次对林强刮目相看。

这家伙……已经挡不住了啊……

会后,林强与张任、钱渤照例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小酌。

张任好像已经习惯了副行长的身份,这次没太多抱怨,反而很乐于聊他现在的工作。

“四个郊区支行的建设!一个月我就没睡好过觉!”张任大口喝着啤酒,“明年年初,那些支行就要落成了,离被蓟京银行分走的地方不远,到时候你们一定要去看,那设施领先蓟京银行一万年!”

钱渤小酌着酒,大笑道:“你说你这人,是不是贱,非要逼你才肯忙,你一忙起来,还挺自得其乐的!”

“这都是成就啊!”张任也笑道,“从前谈的都是数字上的事情,现在落实到一砖一瓦了,很有意思。”

他说着,又望向林强:“对了,黄光耀去过你们支行,对装修怎么评价的。”

“奢侈吧……”林强回忆道,“好像不太喜欢,觉得太浪费了,但是忍了。”

“嗯,我手下那几个支行还是低调一些吧。”张任点头道,“那边情况没龙源那么好,我只求看上去比蓟京银行豪华就够了。”

“哈哈!”钱渤举杯道,“张任,你以后就是郊区之星了!近远郊支行都是你的!”

“滚蛋!”

三人嬉笑喝酒,聊着聊着,也聊到了慈善晚宴的事情。

“200个席位,是什么意思?”林强拿着酒杯问道,“我之前没参与过,不太明白。”

“呵呵,我行举办的晚宴,其实也是个不错的交际场。”张任笑道,“各行各业的名流,借着慈善的名义认识一下,聊些事情,有益无害。正因如此,很多不三不四不上不下的人,总想混进来,结交名流。因此,从三年前那一届晚宴开始,我们严格规定了两百个席位,精挑细选嘉宾名单。禁止那些混子进来捣乱。”

“原来如此。”林强继而问道,“所以我们提上去名单,要上面先刷一遍,我们再去邀请喽?”

“对的。”钱渤补充道,“一般而言,能出席我行的慈善晚宴,是莫大的荣誉,很少有拒绝邀请的情况,所以都是我们内部先刷人,再去邀请的。”

“那今年……”林强不禁怀疑道。“会不会有很多人拒邀?”

“应该不会。我们底子还在。”张任自信地点了点头,“我这边认识几个外籍华裔投资商,我都打过招呼了,都很乐意来。”

“你真是轻松……”钱渤苦着脸皱眉道。“我一直在总行捂着。实在很难请到什么重量级的人啊。”

“哈哈!我这都不算什么!”张任使劲拍了拍林强。“还是林强吊,直接被点名洛咏生了!加油啊!”

“这事弄的。”林强也为难地说道,“人家洛老板要什么有什么。我欠不少人情了,都不知道怎么还。”

张任借着酒劲儿,又是大笑:“洛咏生有女儿没?要不你干脆入赘的了?今后一家人,你也不用在银行卖命了!”

“又他.妈扯!”林强笑骂道,“人家刚刚离婚,无子无女,我入赘干嘛,嫁洛咏生?”

“啊?他没孩子?”张任惊道,“岁数不小了吧?”

“他好像不打算要孩子。”林强无奈道。

“不可能!”钱渤使劲摆了摆手,“不想要孩子,可能是事业成功前的事情。但我跟你讲,只要事业一成,自己一老,没孩子的话,心里绝对空!你看吧!他马上就要为婚事和孩子发愁了!”

“这么一说……”林强联想起之前与万千紫的事情,“他最近好像是有寻找合适配偶的意思。”

“你看!这不有机会还人情了么!”张任脑子够快,连忙提点道,“你做银行的,肯定认识不少出色的女人,找个机会给介绍介绍,这红线一牵,洛咏生得还你一辈子人情了。”

“嗯……”林强微微思索,倒谈不上利用不利用,能促成婚事,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也是美事,但他还是摆手道,“洛咏生交际面那么广,认识的女人不要太多,我人际圈那点儿人,怕是不够看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张任鼓励道,“正好借这次邀请慈善晚宴的机会,给他介绍介绍,多大的美事!”

“也对,也对。”林强点头笑道,“张哥你别的不成,这脑子动的贼快。”

“得,得!”张任一甩脑袋,“讽刺我是吧,那我就当回真小人,这就联系洛咏生,把我手上姑娘发过去!”

“哈哈哈!”

大会小宴皆完了,林强回到支行,已是下午。

“怎样?”林强先是冷不丁地来到小枣办公桌前,冲旁边的工位努了努嘴,“岳千里还行么?”

“没问题。”这次林小枣可没看八卦,正在忙工作,她抬头笑道,“已经可以给我帮把手了。”

“嗯。”林强看了眼旁边埋头苦干的岳千里,“这个月,就让他帮二层的人干干杂活儿,偶尔可以下去帮郑帅站大堂,看他能不能忍得住。”

“嗯。”林小枣点了点头,“不让他跟对公的出去跑跑?”

“不是时候,先要坐得住。”

林强拿出钥匙,进了办公室,往沙发一躺,闭目养神。

做到现在这个地步,下面的事已经有条不紊,自己更多的工作都是管理上与人际上的,轻松了许多,也麻烦了许多,体力上没压力了,心上的压力却更大了。

林强本欲偷懒睡上一觉,刚来感觉,又被林小枣敲门吵醒了。

“行长!行长!”

“日……”林强有气无力地说道,“进……”

林小枣进了办公室,见林强四仰八叉地躺着,也是无奈一笑:“有人找……”

“谁啊……这么不是时候?”林强直起身子,揉了揉脑袋。

林小枣窃笑道:“说是……你欠她18顿饭……”

“18顿?!”林强咽了口吐沫,一拍脑袋,“我操。我知道了。”

很快,胡笑胡大小姐被引进了林强的办公室。胡大小姐依然身着惹火便装,完全看不出来是伟岸光明的警务人员。

“行啊,林行长。”胡笑四下打量一番,“混出头了啊,我不联系你,你也不找我了啊?”

“真是忙晕了……”林强亲自为胡笑端茶倒水。

“头发。”胡笑接过纸杯,指了指林强。

“嗯?”

“头发,睡翘了。”胡笑拾起了自己的一撮头发。

“呵呵……呵呵……”林强只得干笑压了压,做回自己的办公桌。“怎么。大姐头这次来视察工作?”

“没,随便做个理财,哪里都是做,听说你当行长了。就来这里看看喽。”胡笑喝了口水。说话那是越来越酸。“我想得起帮你挣业绩,你就想不起还我饭了?”

林强真是十分自责,非要说的话。自己一步步走来,胡笑是帮了不少忙的,冷落人家这么久,确实是自己理亏。

“我真是忙。”林强不敢再含糊,霸气直言道,“这个礼拜!我不干别的了!你说吧!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哦?”胡笑轻轻一笑,酒窝又露了出来,“让干嘛干嘛?”

“对,让干嘛干嘛。”

“嗯,确实有一件事,你帮我做了,那18顿饭就饶了你。”

“大可说来!”林强一拍桌子,“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天上地下,我能做的都做!”

“这事你绝对能做。”

“那就放心的说!”林强仰头喝了一整杯水,“笑姐你这么罩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好吧!那辛苦你了!”胡笑放下杯子,双掌合十,坏笑着恳求道,“拜托你!娶了我姐姐吧!!!!!”

“噗……”林强一口喉咙里的水重又喷了出来。

“哈哈哈哈!!”胡笑见他的样子又是大笑不止,“我姐姐这岁数必须结婚了,我妈搞不动她,逼我找个男人把她强嫁过去,我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姐也算是检察院第一大美人,就便宜了你吧!!”

“别他.妈闹!!”林强咳嗽个不停,“你姐那丫的太冷艳高贵了!我受不起!!”

“诶?这就不对啦~”胡笑撅着嘴,有节奏地拍着桌子,“你刚刚说的,什么你都做,我罩你这么久,我的事就是你的事,抱得美人归这么舒服的事你还不做啦~”

“笑姐,给人留条活路。”林强苦逼苦逼地哀求道,“我和女朋友感情很好。”

“你有女友了?什么时候?”胡笑的眼神立刻警惕起来,“我怎么没听说过?”

“啊……”

“姓名年龄籍贯性别。”胡笑立刻质问道,“我帮你查查底细。”

“啥?性别就算了吧?”

“你别管了,最好把身份证号告诉我。”胡笑凑过去,神秘地说道,“我帮你查开房记录,看之前干不干净。”

“笑姐……这就不用了……那东西不查也罢。”林强只打了个寒颤,这丫要是查自己的怎么办……身在天朝,真是太不安全了。

“哎呀,你别管啦!”胡笑苦口劝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结婚了才想起来查,看见一个月几十条开房记录,吐血的心都有了,信我!此事宜早不宜晚!”

“……那……成吧。”林强无奈道,“等她回蓟京,我把她身份证号给你。”

“OK。”胡笑掰着手指涛道,“19顿饭了,凑个整儿,算20顿吧。”

“……罢了,债多不愁。”

“你有女朋友了,那也没办法了。”胡笑故作无奈一叹,“你现在好歹是大银行的行长,认识不少出色男人的吧?”

“介绍相亲么?这个没问题!”林强一个机灵,赶紧撇清关系,“说吧,你姐喜欢什么样的,我亲自把关。”

“这个,我说你记……要求可多呢!”

“稍等!”林强转头喊小枣进来,“小枣!拿着本子来!”

小枣也听话,非常正经地操着家伙儿进场,坐在一旁的茶几前:“饭主姐姐,你说吧!”

“饭主……”胡笑又是窃笑一声,这才开始说道——

“我姐32岁,必须要比她大的,年龄要求至少35岁。”

“我姐脑子太快,必须要脑子不比他慢的,学历至少是硕士,对了,不能秃顶。”

“我姐的职业岗位太厉害,找男人必须比她还厉害的,压得住她。”

林强插嘴道:“你姐算处级?”

“差不多啦,别打断我!”胡笑紧跟着说道,“还有,那个男人必须有魅力,有口才,能把我姐逗笑了,要不以后家庭聚会太可怕了。”

“另外,我姐对婚姻的态度很严肃,同时觉得男人大多太幼稚,不够成熟,因此他更欣赏离过婚的男人,他们摔过跟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己能给什么。”

“对了,男方个子要比我姐高……嗯,跟你差不多高就行。”

“还有最关键的,男方不能姓胡,我姐是完美主义者,就算是隔着100辈儿,也不能扯上血缘关系,不能让孩子的出生有隐患。”

林小枣一直是林强的御用会议记录,速记员,小帮手。

但这次……真的是极尽全力才能跟上。

她用掉了两页纸,才记完了胡笑口述的要求,小手抖得都要断了。

“完……完了么饭主姐姐?”林小枣喘着粗气擦了把汗。

“先记这么多吧,以后随时补充。”胡笑也揉了揉脑袋,“不算太苛刻,哈?”

“苛刻……”林强按着桌子,“这尼玛描述的是上帝吧!!我把耶稣请过来和你姐聊聊?!!”(未完待续。。)

0387 月老

“反正,交给你啦~~”胡笑满脸天真无邪地微笑,“你找不到人,就只能你上喽,我姐还是黄花大闺女呢,便宜你了,哼~~~”

“哼?~~!”林强抱头痛哭,“还尼玛‘哼’起来了!”

“哈哈!”胡笑拍掌大笑,“逗死我了,之前那么多事,还没见你这么绝望的表情呢吧?我姐真挺好的,我看你俩合适。”

林强使劲指了指自己:“老子离30还远,不满足你姐的要求。”

“哎……看着像40的就对了么。”胡笑却很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你没问题的。”

“滚……”林强转头冲小枣道,“别理那些没用的,你筛选一下我们的大客户……年龄性别满足要求,年收入过10万的,调一下资料。”

“哦……好……”林小枣看着密密麻麻的两页纸,也是心惊胆战,转头小声道,“饭主姐姐,你去麻烦相亲网站更好吧……”

“那些资料都假的,骗子。”胡笑摇了摇头,“我还是相信你家大行长眼光的。”

“这倒是!”林小枣使劲点了点头,出门整理资料。

“喂。”胡笑这才正色说道,“那些条件都是虚的,我觉得你这么筛人也没有,你过过脑子,看有没有合适的。”

“嗯……”林强闭目沉思片刻,确实脑中出来了几个名字。

“你过来我这边坐。”林强拿出手机,打开微讯。“我给你看看照片,说说条件。”

“好好。”胡笑连蹦带跳的过来,屁股使劲顶了下林强,“让个地儿。”

林强无奈地挪了挪:“你屁股得有多大?自己找个椅子不成么?”

“大行长的龙椅,我愿意!”胡笑一使劲,同林强挤在了一张椅子上,几乎贴在了林强怀里。

“注意影响!!”林强紧张地说道,“外面都是我下属,看见办公室里这样,影响不好!”

“怕什么。忘了歌厅那次了?”

“……”林强咽了口吐沫。恨恨道,“我觉得吧,你姐好歹能嫁出去,你妈还是应该多为你操操心。”

“要你管?赶紧的!要不绑了你扔我姐床上了。”胡笑大笑道。“我一挥手。可就是警车开道迎亲。你跑的了?”

“得,得,悉听尊便。”林强无奈。打开微讯,首先调出了钱渤的个人资料,“这个人,原来是我们总行长的秘书,现在是蓟分的副行长,人比较稳重,离过异,我觉得和你姐挺合适的。”

“不行,太老了,太耸了。”胡笑立刻摇头,指着照片道,“你看这一脸窝囊劲儿,我都想抽他。”

林强咽了口吐沫,渤哥多有得罪了……

之后自然轮到张任,林强介绍道:“这家伙看着年轻,但实际上也三十多岁了,仪表堂堂,海归身份,要学术有学术,要家庭有家庭,要实干有实干,人也很幽默,我要是姑娘我都嫁了。”

“这个么……”胡笑皱眉打量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满脸桃花相,这人准不老实,少不了沾花惹草,我姐管不住。”

“耸也不行,浪也不行!”林强骂道,“你倒是说怎样合适么?”

“别废话,赶紧的,继续。”

林强长叹了一口气,顺着自己的通讯录开始翻。

“这个!年轻一些,是个妇产科医生,今后生孩子不用愁,你看多精神!对了他爸还是区委书记,背景杠杠的,据说他马上就能当科室主任了。”

“不行,太嫩了,还是个孩子。”胡笑又是立刻否定。

“这个呢?”林强指着一张富态的照片道,“龙源地产的副总,标准配置。”

“太土豪了,满脸没文化的流氓像,不成。”

“这也算没文化流氓?”林强把通讯录向下一番,调出了八两金的照片,锃亮光头外加金链子,“看清楚,这才是流氓。”

“你还真是什么人都认识啊……”胡笑盯着林强的通讯录,刚巧看到了一个仪表堂堂的男人,“这个英文名的家伙,你干嘛跳过去?干嘛的啊?”

“Leon?”林强向上翻了翻,看着照片咽了口吐沫,“这个不合适吧。”

“这家伙好眼熟。”胡笑盯着照片道,“中文名是啥?”

“洛咏生。”

“洛咏生……”胡笑一愣,惊道,“不……不……不会吧……微讯的老板洛咏生?”

“嗯。”

“这你都认识?”胡笑抢过手机,点开了洛咏生的空间,“微讯老板也用微讯啊?”

“废话。”林强连忙说道,“这个是他的私人号,别乱传。”

“哎呦……这个不错哦。”胡笑一个劲儿地翻着洛咏生的照片,“上面怎么没有妻子儿女?”

“刚刚离婚。”

“离婚好,离婚好。”胡笑笑得越来越灿烂,“就他了!”

“……”林强脸皮微抖,“我和洛总好歹算是朋友,我不想坑朋友。”

“嗯?”胡笑面露狠色,“我姐哪里不好了?”

“……”

“那我……帮你问问吧,你把你姐资料给我。”林强无奈应了。

“这就来。”胡笑也掏出手机,开始倒腾姐姐的照片资料,“你要不把他约出来,你就自己跟我姐约会去。”

胡笑找到合适的姐夫人选,给林强下了死令后,这才高高兴兴离去。

林强拿着手机拿了很久,万般无奈之下,终于拨通了洛咏生的电话,首先说明了慈善晚宴的邀请,洛咏生毫不含糊一口应了,即便对他来说,这也是不错的机会。第一个目标达成,林强心下稍缓,这才提出了相亲的事情。

令他出乎预料的是,洛咏生好像对此很感兴趣,听说对方是检察院的,反倒让他更为关注。放下电话后,林强将胡素的照片简历发了过去,半分钟后,洛咏生回了个“好”字,很快,又表示今晚有空。

“饥不择食啊……有钱人的婚姻也这么麻烦么。”

林强最终狠下心,又与胡笑联系,胡笑得到消息自然大喜过望,一口应了。

月老什么的,林强还是第一次当,不免诚惶诚恐,他心想着这事一咬牙就过去了,便与洛咏生订下了晚餐的地点,通知各位。(未完待续。。)

0388 审讯

仍然是东三环的那家餐厅,同样的地方,林强防着堵车,依然提前十分钟到达,然而这次却不是第一个,胡家姐妹已经先一步到了。

林强进了包房,见胡笑正笑盈盈坐着,连忙脱下外套问道:“你姐呢?”

“旁边洗漱间准备呢。”胡笑镇定地笑道,“行啊,说约就约了,够效率。”

“这可是我的极限了,能做的都做了,剩下就看俩人能不能对上眼了。”林强坐到胡笑旁边,拿起她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气氛可能会尴尬,一会儿你多调节一下。”

“好紧张啊,要见大老板了。”胡笑故作羞涩状,“气氛之类的都靠你啦。”

“哎……总觉得是在卖朋友。”

正聊着,一股清香传来,林强不禁转头。

他瞬间楞了,这是那个检察官?

胡素妆不算浓,终于不再身着严肃的正装,换上了典雅的长裙,头发也盘了起来,边上拉出两抹卷曲的发丝,显然找造型师做过。此时的她再配上那副眼镜,可谓是刚刚好,没那么多严肃,多了些情致。

胡素与林强也是很久没见,此时看林强直挺挺盯着自己,这位大检察官竟有些羞了,连忙低头转身,抬了下眼镜,在新造型的衬托下,就连声音都变得有女人味了:“我就说太夸张了,还是换回平时的衣服吧。”

“姐!你就过来吧!”胡笑连忙起身,一把拉过要跑走的姐姐。“咱们女人,打扮来打扮去,不就是为了现在林强的这种傻呆表情?姐!你美得要死。”

说着,她转头气势汹汹地瞪了林强一眼。

“对,对,美得要死……”林强干笑应答。

胡素无奈之下,被妹妹硬生生拉到桌前,与二人相对而坐。

这身装扮她显然很不习惯,坐着也很不自然,更不敢看林强。

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林强率先开口问道:“素姐。检察院那边的事最近怎么样。”

“啊?……啊……”胡素嗖了嗖嗓子,本想用公事的态度回话,此时却怎么也正经不起来,只得答道。“还好……嫌疑人都供认不讳。在争取减刑。下面只是刑期长短的问题了。这种大案牵扯到的事和人太多,律师太多,还有许多关于招供减刑的条件。没个半年一年通常完不了。”

“哎呀!好不容易见面就别聊公事了!”胡笑皱眉不满道,“林强,你介绍一下对方。”

“哦……”林强一边思索一边答道,“他离过一次婚,你知道吧,”

“嗯。”胡素轻轻点了点头。

“他是干吗的你知道吧?”

“嗯。”

“那就没什么好介绍的了。”林强摊了摊手。

“会不会,不合适啊。”一向自信万分的胡素,此时低着头,心里有些打鼓,抓着裙子道,“他可是大人物。”

“姐,你怕个啥啊!”胡笑劝道,“多少大人物你都审过?你就当他是嫌疑人!”

“不……不合适吧。”胡素抬了抬眼镜,“人家又没犯罪。”

“你就当他犯罪了!”胡笑双掌合十,闭目作虔诚状,“主说,每个有钱人都有罪。”

“……”

正说着,主角终于来了。

洛咏生显然也是特意打扮了一番,头发搞得很整齐,满面红光。

三人连忙起身相迎。

“热闹啊,又是我最后到。”洛咏生笑着脱下外套,与三人握手。

林强怕闹误会,别搞不好洛咏生看上胡笑了,赶紧介绍谁是谁。

四人来到桌前,林强与胡笑坐在一边,洛咏生与胡素坐在一边。

温度瞬间急剧下降,直接冷场,大杀器毕竟还是大杀器,换了衣服依然有种与生俱来的寒气。

洛咏生竟然也低着头尴尬起来,不太敢看胡素,这让林强甚是头疼。

“呵呵,一直忙工作,相亲这种事,还是第一次。”洛咏生硬着头皮拿起果汁器皿,帮胡素斟满,“胡小姐见谅。”

“谢谢……”胡素低着头道,“我也是第一次。”

“哦?”洛咏生放下果汁惊道,“胡小姐这么出色,以前没有过追求者么?”

“呵呵,没人敢追求她。”林强笑着逗贫。

话刚出口,胡笑眼疾脚快,高跟鞋底一脚跺向林强脚面。

咯……

“……”林强吃疼,满面狰狞,“因为……胡小姐太出色了……高学历高能力……一般男人都不敢追求……”

胡笑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对,这个对。”洛咏生点头称是,“女人太出色,确实会吓跑男人。”

“哪有……过奖了……”胡素更加羞涩,“说到出色,洛先生你才是。”

“赶上好时代罢了。”洛咏生摆了摆手,举杯道,“相逢便是缘,大家先碰一杯!”

“干杯干杯!”

地狱饭局,这才刚刚开始。

在胡笑的武力威胁下,林强不得不一刻不停地穿针引线,饭没吃两口,话说一箩筐。聊着聊着,话题扯到了大家的行业上。

“你们姐妹,真是了不得啊!”洛咏生听说过胡笑的职业后,惊叹道,“一个是检察官,一个是刑警,我见了你们都自矮半头!”

他说着,又疑惑道:“林强,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也是案子。”林强笑道,“之前我们银行和信达的事情,你知道吧。”

“嗯,听说过。”

“胡小姐刚好是负责那个案子的检察官,自然就认识了。”

“对于检察官,我一直很好奇……”洛咏生转头望向一直没什么话的胡素,“我一直以为检察官应该是非常威严,非常可怕的……抱歉,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我感觉胡小姐,还是很内敛,很温柔的。”

“你错了。”林强忍不住反驳。

瞬间,胡笑的高跟鞋底再次让他哑口。

林强不得不说道:“这个……工作与生活毕竟是分开的,胡小姐生活中是一位很……很温柔贤惠的女人。”

“呵呵。”洛咏生颇有兴致地笑道,“我倒是对胡小姐工作时的样子很感兴趣,这么说有些不严肃,但能否让我见识一下,检察官审讯嫌疑人的样子?”

“啊,这个不合适吧。”胡笑觉得不对,连忙插嘴道,“咱们桌子上又没有犯人。”

“只是好奇,人们都说,男人在全情工作的时候最性感,在我看来,女人同样如此。”洛咏生却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越来越有兴致,“胡小姐,你不妨把我当成嫌疑人,看能不能审出我什么来。”

胡素抬了抬眼镜,顿了几秒后,终是说道:“说老实话,有些疑点,我也憋了很久了……”

林强与胡笑皆是一愣。

她说话了!说话了!疑点?什么意思?

胡素突然抬头:“洛先生,我真的可以那样么?”

“哈哈,大可审我。”洛咏生放下筷子,挪了下椅子,面对胡素,“来吧,我准备好了,能把我审迷糊了,算你厉害。”

“嗯。”胡素一抬眼镜,瞳中精光一闪,瞬间换了副姿态,满是自信与强势。

洛咏生也是被这气场为之一振,这才是真正的胡大检察官吧。

“首先,你进门的时候就说‘我又来晚了’。”胡素率先质问道,“之前林强组织过类似的相亲么?”

“不不,只是私人聚会。”洛咏生下意识紧张起来。

“私人聚会,还有谁?”

“两个……朋友……”

“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咳……”洛咏生颤声道,“生意上的朋友,女性,这个林强见过的,我们没问题!”

林强连忙点头:“没问题。”

同时他心道,见面压人一头……洛咏生完蛋了。

“好,那这件事姑且不谈。”胡素又是一抬眼镜,“刚刚的聊天中,林强交待,与洛先生是在购买理财产品时相识的,当时林强还刚来银行工作不久。”

“是的。”洛咏生擦了把汗。

“但刚刚你又说过,自己已经一年多没有购买过理财产品了。”胡素神色一凛,“那么这一年,你和林强是如何保持联系的?”

“实际上,几个月前我找林强购买过一次产品。”洛咏生越来越紧张,“但后来,将那笔理财赎回了,所以并不算理过财,刚好也与林强保持联系了。”

“为什么要赎回?”胡素追问道。

“因为……不太合规矩。”

“是为了避税么?”

“不……是为了……”洛咏生拿出纸巾,擦了把汗。

“呵呵,呵呵,厉害厉害!”林强再也看不下去,起身笑道,“来来,休庭10分钟。”

“啊……”胡素这才反应过来,态度有些太强硬了,连忙又转身低下头去,“不好意思,不该这么打听人的隐私。”

“没……”洛咏生长吁一声,苦笑道,“胡小姐……让我大开眼界啊,再问下去,估计你妹妹就可以直接抓我进公安局了。”

胡笑颓丧一叹,完蛋了!又搞砸了!

这母老虎谁还敢要!

然而洛咏生的态度却让人大跌眼镜,只见他喝了一大口水后,稳了稳心神,再次转向胡素:“行了,我准备好了,再审一轮。”

“……”胡素自己都慌了,“这是……”(未完待续。。)

0389 自律

面对胡素的审讯,洛咏生一副过瘾的样子,意犹未尽。

“我觉得胡小姐那样,很有气场,很有气质。”洛咏生满面红光,跃跃欲试,“再给我些压力,看能不能逼我招供。”

“那……”胡素嘴角一扬,“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强与胡笑瞠目结舌地看着二人,连饭都无心吃了。

“这也行?”胡笑惊讶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林强嘟囔道,“是不是平日太高高在上了,想被压制一下。”

第二轮审讯开始,胡素依然不依不饶,抓住一切疑点,洛咏生则左修右补,不停地迂回,好像很享受的样子!各类的问题也渐渐深入,工作与生活无孔不入,双方好像都沉醉于此。这倒好了,可以直接免去相互了解的过程。

随后的时间,基本都在洛咏生与胡素的一问一答中度过,几轮过后,二人还觉得不过瘾,相互交换角色,由洛咏生发问,胡素来答,中间不妥的地方胡素还悉心指点,教洛咏生如何更一针见血地发问。

林强与胡笑只感觉,这两个人的罪行已经都够下地狱的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双方也已经讨论到了幼儿园时期的罪行,这轮由洛咏生扮演检察官,胡素扮演嫌疑人,就她在别人床上尿床的“罪责”进行审讯。

“也就是说,你上幼儿园的时候曾经在别人的床上撒尿么?”洛咏生一板一眼地问道。“事实证据很充足了。”

“确实如此,但当时是通铺,我并没有意识处在别人的床上。”胡素即便是认罪,依然那样振振有词。

“可是这已经构成事实了,即便是……无意……”

“过失。”胡素抬了抬眼镜,提醒道。

“对对,即便是过失犯罪,依然是犯罪。”洛咏生继续审道。

“但我可以因此得到减刑,以及很久的缓刑。”

“这……”洛咏生皱眉道,“这样……就算我输了?”

“没。你还有机会。”胡素笑道。“法律是很有趣的东西,不停地证明与推翻。”

“有趣,有趣。”洛咏生颇有兴致地问道,“那么我该怎么推翻你。”

胡素笑了笑。而后解释道:“你可以尝试推翻‘过失’二字。”

“推翻……”洛咏生技术出身。逻辑思维自然很快就运转起来。一拍脑袋,“对,你需要证明自己是过失犯罪。否则过失二字是不存在的。”

“那请问你能证明我不是过失犯罪么?”

“老天。”洛咏生无奈道,“谁都无法证明的情况下,挺谁的?”

胡素得意地指了指自己:“根据无罪推定原则,需要你证明我有罪,而我不需要证明自己无罪。也就是说,你现在要证明我是蓄意在他人所有物上尿床的,如果无法证明,根据现有条件,我就是过失。”

“我服了!”洛咏生大笑道,“太复杂,太深奥,太神秘了!相比于直来直往的代码,法理的美感是混乱而又有序的,有趣,有趣。”

“我也只是初窥门径。”胡素谦虚道。

“哪里!那我对IT也只是初窥门径。”洛咏生学者她的样子笑道。

二人相视,胡素脸一红,低头避开,这让洛咏生更是笑意连连。

又一轮审完,洛咏生转头喝水的功夫,看见了呆滞的林强与胡笑。

“哎呀!忘记时间了!”洛咏生连忙抬手看了眼表,“怎么都这个点儿了……抱歉抱歉。”

胡素也是这才反应过来,同样转身道歉。

“我们……还好。”林强咽了口吐沫,“二位喜欢的话,可以继续。”

“不能继续了……”洛咏生尴尬调侃道道,“再继续胡笑真的要抓我们走了。”

笑声中,洛咏生靠在椅子上,拎了拎衬衫,“瞧我这汗出的。”

“第一次,能应付到这样很不错了。”胡素也是性情打开,拿着纸巾在洛咏生脖子上擦了擦。

“谢谢,谢谢。”洛咏生满意笑道。

林强与胡笑已经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件事。

好在二人没有过多的继续,大家开始收拾东西离去。

餐厅门口,这次是林强拉着洛咏生去抽支烟了。

二人避开胡家姐妹,林强十分认真地问道:“洛总,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我一直很认真么!”洛咏生畅怀地笑道,“胡小姐自信的时候,非常迷人!”

“我明白了,你原来喜欢那一型的。”林强无奈一叹,心中缅怀起方雯来,记忆中她的性格貌似也偏于强势。但无论是外表还是年龄上,她都逊于胡素太多了。

“呵呵,各方面条件都非常不错,最关键的是——”洛咏生抿了抿嘴,“她,能让我自律。”

“自律?”

“嗯。”洛咏生仰头叹道,“男人啊,拥有太多,就会放荡起来,觉得自己什么都有了,沉迷于那些会伤害自己的事情。我感觉她能拉我一把,让我时刻保持自律。”

“自律……自己也可以保持的吧?”林强问道。

“不,不,你现在还感觉不到,因为你,不够有钱,不够自由。”洛咏生摇头道,“拿我现在来说,如果我想的话,已经不需要做任何事,就可以吃到任何想吃的东西,玩到任何想玩的玩物,甚至得到任何想得到的女人,倘若我一心沉迷于这些,还有什么理由去奋斗?”

“适当沉迷,劳逸结合是好的吧?”林强舔了舔嘴唇,“人无完人,适度而为。”

“适度适度。稍有不慎,便是过度了。”洛咏生拍了拍林强,“在美国有一段时间,我们研究生之间流行一款DOS游戏,大家都比着得分,每天实验室里的记录都在刷新。那时候,我曾经连续18个小时醉心于这个游戏,只为了保持实验室里的记录。”

“这是有些过度了。”

“是啊,当时满脑子都是这个游戏,正事被抛于脑后。”洛咏生笑叹道。“多亏方雯。那时候拉了我把,我才把那该死的游戏删了,强迫自己回到学习和试验上。男人,永远都有一颗争强好胜的心。不管是在事业上。游戏上。还是女人上,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

洛咏生望着林强。真挚地说道:“在那个时候,我们需要一个人,能让我们悬崖勒马,母亲现在已经管不住我们了,因此我们需要人生中另外的一个女人。”

“理解了。”林强点了点头,远远瞥了一眼胡素,“这位的话……绝对管得住你……”

“哈哈哈哈!”洛咏生大笑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小的时候,有父母盯着,逼着,我们能忙里偷闲,玩上十分钟都十分过瘾。而现在,没人再约束我们,我们放着整晚的时间玩乐,却经常无聊之极。”

“呵呵。”林强笑道,“看来咱们之间没有代沟啊。我小的时候去网吧,一块钱晚上15分钟都爽爆了,现在面对电脑却连动都懒得动了。”

“所以啊。”洛咏生搂着林强,转向胡家姐妹,“有老婆,会让你重拾那种久违的乐趣。”

“也许吧……”林强叹道。

然而他心里响起了另一个声音——这他.妈不就是犯贱么。

“有的时候,女人就是为了管住男人而存在的。与方雯离婚后,我有些脱缰,说老实话,这段时间我碰过不少女人,上次若不是你,也许会和万小姐好上也说不准。”

“脱缰么……”林强思索着。

王文君不在的时候,自己貌似也有些脱缰。但即便如此,这一切仍然是可控的,对于洛咏生那种“男人需要女人管着”的言论,他依然不敢苟同。

但人家是人家,自己是自己。

“这么说,洛总你愿意进一步发展一下?”林强转而问道。

“呵呵,当然,我认为这样一个女人可以好好管住我。”洛咏生放声一笑,“还有辛苦你去问问对方的态度。”

“那……成吧……”

林强走去胡家姐妹的一边。

“怎么样怎么样?”胡笑焦急地问道,“他到底有没有意思。”

“算是有吧。”林强冲胡素问道,“你怎么想。”

胡素只怯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最终,胡素上了洛咏生的车子,根据规矩,男方要送女方回家,同时约定下一次的约会时间,至于他们二人,是否回家,回谁的家,这就不是林强关心的事情了,他只需要知道,自己必须要送胡笑回家。

“这世界乱了。”林强茫然地开着车子,他到现在依然不敢相信那一对能成。

“嗨,也没啥不可思议的。”胡笑大笑摆了摆手,“我姐的那么漂亮,智商也高,是最完美的伴侣了好不?”

“可性格太可怕了吧!!”

“话不能这么说。”胡笑轻哼一声,“我看洛咏生,一定也接触过不少女人,该玩的都玩过了,下面该好好过日子,传宗接代了。”

“传宗接代……”林强脑子一晃,怎么最近的有钱人都在考虑这个事情。

“话说啊,你有没有想过。”胡笑畅想道,“我姐要是当妈,那得教育出多么规矩的孩子出来。”

“不予置评!”林强想也不敢想,将来出来一堆小胡素,哦不,小洛素出来,那该是多可怕的事情。

“不聊他们了,这次记你一功!”胡笑突然转头道,“话说,你什么时候安定下来好好过日子啊?”

“快了。”林强淡然一笑,“现在工作上还是不稳,变数太多。你怎么样,有合适的了么?你姐这事要是真成了,你妈的精力可就都转到你身上了。”

“我?想嫁人分分钟啊~”胡笑不屑道,“再玩两年,享受单身!”

“那我可得小心。”林强调笑道,“你可别哪天又闯我办公室,逼着我娶你啊!”

“哈哈,那可说不准。”(未完待续。。)

0390 激励

相亲闹剧过后,林强再无心关注别的事,全身心拼在了支行的业务上。

根据黄光耀下达的年底激励政策,在完成基本指标的基础上,所有半年期以上的新增定期储蓄,都将得到0.1%至0.5%不等的提成,这个提成大部分会落到经手业务员的手中,小部分则是支行领导雁过拔毛,这是领导该拿的那部分。

除此之外,12月31日晚12时,所有超出基本指标的存款,都将得到万分之一的直接提成,这是绝无仅有的独特奖励,奖金将直接发放给支行,由支行长进行分配,如果行长愿意的话,亦可以全额归到自己帐下。这在某种程度上,是黄光耀对欺骗性业绩的默许,甚至是鼓励。只要和金主商量好,让人家12月31日把钱存过来,1月1日再取走,直接就会获得奖金,暴力且务实。如此看来,为了应付央行以及银监会,黄光耀也算是下了大手笔,打了个危险的擦边球。

当然,名义上这一切是保密的,禁止外传。

在12月2日上午的支行晨会上,林强将这个新政策充分向下创达,调动起所有人的积极性。同时,对他个人而言,最重要的客户依然是龙源医院与微讯。

“大家明白了么?”林强传达过后,扫视一干手下,“谁拉来的大额存款,奖金就是谁的,我一毛不拔,只有10%归入支行平均奖金,平分给柜员和行政。”

众人相互对视。又是期盼,又是怀疑。

“即时奖励也是么?”郑帅与林强关系近,自然问得直白,“比如我找朋友,31号存来一千万,明年一号取走,然后我就能直接得到900的奖金?”

“是的。”林强点头道,“必须是单笔100万以上才会计入特别奖金。”

郑帅接着问道:“如果那1000万,我说服朋友存成一年定期的话……我就将获得……五万的奖金?”

“确切的说是四万五,我们的行政和柜员也付出劳动了。”林强笑着拍了拍桌子。“有办法的人都动起来。我猜这个月很多人的奖金会超过我!”

听到这个庞大的数字,某人再也按耐不住。

“柜台的储蓄也算么?”萧潇眼冒金光。

“我之前说过,要单笔百万级以上的。”林强提醒道。

“雪藏了那么久的老客户,该下手了。”萧潇狞笑一声。揉了揉拳头。活像一只吸血鬼。

“林行长。”廖亮举手问道。“我这边接洽过不少对公户,我是否可以联系一些客户临时过来帮忙存款,许诺一些好处?”

林强略作思索。答道:“好处要在规定范围内。”

“这个范围……”

“业务上的方便,来我们银行不用排队,将来有贷款我们优先解决,等等等等。”林强解释道,“但不要与实际现金交易扯上关系,明白么。”

“明白,肯定不会行贿的。”廖亮顿了顿,还是问道,“那么这部分业绩。”

“属于你个人。”林强不忘再次说道,“当然其中10%纳入常规奖金。”

“OK。”廖亮满足地靠在椅背上,心下开始盘算,同时冲旁边的几个同组下属道,“大家也一起努力,这是表现自己,为我们支行争光正名的时候!”

几个年轻人振振点头,跃跃欲试。

“林行长,那我这边?”莫惜君有些为难地说道,“这这边全部人的精力都投在了你分来的几个大客户身上。”

“这点上我开诚布公。”林强直言道,“包括龙源医院在内的几个大客户,是我依靠私人关系拉来的,奖金上我自然要拿一部分,不出意外的话,我个人与业务小组五五对半分。”

“明白了。”莫惜君这才舒了口气,若是林强全拿走了,自己这帮人可就白忙活了,肯五五分成已经实属不易。

“至于你那边。”林强不忘转向不怎么说话的魏航,“微讯是特例,具体奖金额度还很难说,稍后再议。”

“我明白,先把事办成了再请赏。”魏航摆手笑道,“这也是行长你的私人关系,我能参与这么重大的业务已经很荣幸了。”

“好的。”林强扫视一圈,见没人再问,便鼓励道,“虽然拉来款项好像只是个人关系,一句话的事,但不能忽略行政人员与柜员在这个过程中付出的劳动,行政与柜员也不要看着别人拉业绩眼红,大家通力合作,一起努力,一起分钱,多劳多得,这是我的原则。”

众人不禁鼓起掌来,合理地分配前线与后台人员的利益一直是林强着重做的事,现在看来,这碗水端得还算稳。

“这个,林行长……”从祝丰山那边借来的对公柜员,终于是憋不住了,抬手问道,“我们……”

“两周内你们会回到祝行那边。”林强不好意思地说道,“这边的奖金会酌情拨给你们一部分,我一向很公正,请放心,不会因为你们不是龙源的人就剥削,祝行是我的老上司,我可不敢亏待你们。”

三位对公柜员这才放下心来,连连称谢。

就在林强要宣布会议结束的时候,临时会议记录员默默支声道:“林行长,我也可以么?”

全场人楞了一下,通通望向一直低调的岳千里。

来的这些日子,他一直客串林小枣的助理,也就是林强助理的助理,做些无关紧要的杂事,包括现在的会议记录。他为人比较平和,长得也精神,关大家处的不错。但现在发言问这种事,让不少人心中产生了一些反感——你才来几天,连实习生都不算,还想赚钱?

“你,可以。”林强笑了笑,直接回答道,“虽然是编外人员,但在我们这里一视同仁,别忘了,要单笔百万以上。”

“我努努力。”岳千里灿烂笑道,“奖金结算的话,会添很多麻烦吧。”

“我搞定。”林强摆手道,“你的业绩计入我名下,然后再以个人名义给你,当然,要刨税,那部分是天灾人祸,我不会帮你补得。”

“谢谢林行长!”岳千里激动言谢,“给你添麻烦了!”

林强真觉得没什么麻烦,但岳千里这种聪明人,两次说添麻烦,不禁让他过了下脑子。(未完待续。。)

0391 淘汰

当下个人所得税是遵循阶梯算法的,每月所得的钱越多,交税的比例也就越大。

林强看着岳千里依旧纯真的眼神,心中却是寒了下子。

通常,自己交20%-25%这两档,但12月这么激.情的月份,如果奖金收入超过三万五的话,恐怕会交到30%。万一,万一岳千里莫名其妙地又拉进来许多存款,业绩计入自己名下,最终自己的奖金突破五万,甚至八万……那么也许缴税率会高达35%……45%……。

想想看,拼命赚来的辛苦钱,其中的一半莫名其妙地贡献为税收,去养活那些整日在办公室喝茶的大爷了,这实在让人爽不起来。

添麻烦,在说添这个麻烦么,林强寻思着。

罢了,业绩终究是比奖金重要的,不争一时,倘若这小子真能拉来那么多钱,让自己的功绩更上一层楼,多缴些税也无妨。

晨会结束,各人四散去忙,林小枣没急着走,借机将分行刚刚传来的文件印好,交给林强过目。

林强坐在椅子上,扫了眼抬头:“《12月预备调职名单》……这什么?每月一次么?之前没看到过啊?”

“这也是黄光耀的新政,我之前把文件给过你,没印象么?”林小枣眨着眼睛问道。

“没,文件太多,没一一过目。”林小枣扫着文件上的名单问道,“简单讲解一下。”

“嗯。”林小枣点头道。“黄光耀不是加大竞争压力么,各个层级的领导,甚至客户经理都竞争上岗,没达标的就降级调走,因此每个月都会产生这些预备淘汰者的名单,通知各支行长,一来是起警示作用,二来支行长也刚好看看自己的人力需求,如果需要的话向支行申请要人。”

“时运不济啊。”林强叹了口气,很多名单上的人也许并非无能之辈。只是没有赶上好时候罢了。“这些人,八成会被调到子公司或者基层偏远的地方去吧……张任搞得那些远郊支行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哎……好可怜,这些人。”林小枣无奈叹道,“我就听说。有个客户经理。妻子出车祸了。半个多月都去照顾,结果业绩没上来,因此上了名单。”

“这个没办法。下了规定就要严格执行。”林强看着名单咽了口吐沫,“有几个人我认识,我以为在原位置很瓷实……这说动就动了,警示作用真是够明显。”

“哎呀!”林小枣小心地问道,“那行长你……会不会哪天也……”

“哈哈!”林强大笑道,“轮到我的话,恐怕整个分行也没几个人了。”

他正准备放下文件,不经意间却扫到了一个名字,心中紧了一下子,又赶紧拿起文件,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

“小枣……你帮我看看,没搞错吧?”林强有些不可思议地指着名单问道。

林小枣顺着他的手指,复述出哪个名字:“梁沐枫……朝东支行,北路营业厅主任,是这个么?”

“嗯。”林强沉了口气,缓缓放下名单,眉头皱起。

林小枣不禁问道:“行长,你和他认识么?”

“认识。”林强点了点头,“我的第一个上司。”

“啊!”林小枣捂着嘴惊道,“就是说……这位梁主任和你的关系,就像我们的关系一样么?”

“差不多吧。”林强揉着手指嘟囔道,“最开始,就是他赏识我,给了我充分的空间,也是他鼓励我,培养我,推荐我,甚至向内聘的面试官说好话,最终让我有机会去金融街支行做信贷。可以这么说,如果没碰到梁沐枫,现在的我恐怕还在做客户经理,在他的帮助下,我五年的奋斗历程缩短到了两年。”

“啊……”林小枣又是叹道,“能容得下行长你的……一定是以为很好很好的老爷爷吧。”

“噗……”林强一口笑喷,“怎么就容得下我了!我很过分么!”

“这个……”林小枣敲了下脑袋,吐着舌头道,“反正不好的人,就是容不下你……像是郝伟那样子的。”

“呵呵。”林强笑道,“梁主任是位很好的人,但没那么老,和祝丰山年龄差不多。”

“这个年龄的人,下台的话……”林小枣怀疑着问道,“恐怕没什么机会了吧?”

“是的。”林强眉头越陷越深,“但梁主任业务很强,也会用人,我没走的时候,就有很高的呼声上支行当领导,怎么可能会因为业绩被淘汰?”

他说着,突然一愣。

“朝东……领导……”林强坚信这一切不是空穴来风,“不行,我得问问他,小枣,帮我找下梁沐枫的电话。”

“好!”林小枣赶紧起身去工位翻看电话薄,林强紧随其后。

得到号码后,林强立刻拨通。

“喂?”电话那边传来了颇为儒雅的声音,语气十分缓和平稳。

“梁主任么?”林强笑道,“能听出我是谁不。”

“哈哈!”对面立刻大笑道,“好你个林强,出息了,这么久也不联系我!”

“哪敢!我这不联系了!”

“哈哈!光是听到你的声音,就让我浑身是劲儿!”梁沐枫再次哈哈一笑,“林强,干得不错啊,我都听说了,你两年时间的努力顶上我大半辈子了,加油!”

这话的用词,表面上发酸,但从梁沐枫嘴里出来,却满是诚挚。

“哪里哪里,只是运气罢了。”林强听着他亢奋的声音,心里也是安稳了一些,这种事电话里不好说,便干脆道,“师傅啊,中午有事么,我正巧去北路那边,简单吃个便饭吧。”

“中午么……”梁沐枫语气一滞,随后答道,“中午约了客户,改天吧。”

林强觉得有些异样,梁沐枫绝对算得上是自己的师傅,入行导师,虽然很久没联系,但关系并不会因时间而变淡。换个角度来看,说得霸道一些,自己现在这样的实力,他人都求之不得与自己吃饭,怎会有人拒绝?(未完待续。。)

0392 试探

“师傅,要不咱们晚上喝两口?”林强继续问道。

“晚上……我要去老婆娘家吃饭,也是约好了的。”梁沐枫干笑道。

“这……”

“林强啊……”梁沐枫苦笑一声,“人,每往上爬一点点,都是非常不容易的事,要有努力,有机缘,有时势。这么难才得到的果实,千万要谨慎地保住。”

林强品着这话,好像觉到了什么。

梁沐枫继续说道:“等这段过去了,我再约你,来我家吃顿便饭,让我老婆给你倒酒,咱哥俩好好聊聊,最近太忙,还是算了。”

“梁主任……”

“有客户来,改天聊……”

电话中传来了忙音。

林强呆呆放下电话,好像已经猜到了什么。

林小枣看着林强的表情,不解问道:“那位老爷爷,有事在忙么?”

“都要调职了,还忙个鬼。”林强思前想后,还是放不下心,“我过去一趟,有事电话我,盯好岳千里。”

“好!”林小枣使劲点头道,“好好和师傅聊聊吧!”

林强想也不想,拿起公文包,驾车一路西,奔赴北路营业厅,他不能相信,更不能接受梁沐枫这种老牌主任,呼声如此之高,人缘如此好的老领导要面对这样的结局。

梁沐枫与祝丰山都是先后帮过自己的人,这种时候岂有不出手之理。

以牙还牙,加倍奉还。报仇如此,报恩亦然。

赶到北路营业厅,已是中午11点,林强停好车子,站在北路营业厅门前,看着有些褪色的红色招牌,感慨万千。

多少年了,这个地方几乎没变样子,甚至没有重新粉刷过。

褪色的墙漆与暗淡的石面告诉他,这个自己曾经日日夜夜出出进进。奋斗过的地方。有些老了。

他一步步踏上台阶,来到营业厅门前。

“您好,请进!”门口处的引导员小伙子特意出来为林强开门,想必是看见了他开的豪车。外加是位生脸。必是个潜在的上门客户。小伙子热情地问道,“请问您办什么业务。”

林强看着这小伙子稚嫩的样子,不禁想到了当年的自己。什么都不会的时候,也是从引导员干起的。

“我们这里新推出了年底理财产品,一月期,年化收益6.5%,超划算。”小伙子引着林强向内走去,不忘从旁边抽出一张宣传单给林强。

“呵呵,这张还是留着吧,就别给我了。”林强放下传单,扫了眼营业厅,一片忙碌的景象,“梁主任在么,我找他。”

“梁主任……”小伙子一愣,“您,约过了么?”

“没,临时来的。”

“哦……那……”小伙子眼睛一转,问道,“您要谈理财的话,跟张主任谈吧,梁主任最近工作上有些变化。”

“嗯?”林强略有不满,显然梁沐枫是在的,但这个小小的引导员却敢从中作梗,实在太没规矩了,当梁沐枫是老好人欺负么,他收着渐渐燃起的愤怒问道,“梁主任明明在,为什么要我跟不认识的人谈?”

“您坐,您坐……”小伙子料定林强是个有钱的人,先招呼他坐下,这才解释道,“最近行里有些变动,梁主任要调走……我实话实说,我们都是要业绩的……如果梁主任把您拉走了,我们这边也损失不是?您放心,张主任通情达理,绝对会给您很大优惠的。”

“张主任?没听过。”林强忍着恼怒坐下,“张什么,做什么的?”

“张伟虎,我们这里其实一直是张主任在主事的,您很久没来了吧。”引导员笑着为林强倒来一杯水,“要不您跟我进去,跟张主任谈谈?”

“张伟虎……”林强皱眉想了想,对这个名字完全没印象,想着要去后台办公区,便起身挥手道,“走吧,先进去。”

引导员立刻满脸堆笑:“好好,您请。”

二人一路走到后台,引导员在一个办公室门前敲了敲:“张主任,有位客户……”

“进。”

引导员推开门,引着林强进去。

只见一个年轻力壮,且略胖的寸头男子起身相迎:“您好您好……”

他过来与林强握过手后,转问引导员:“这位是?”

“是梁主任的老客户。”引导员得意地介绍道,“梁主任不要是调走了么,为客户着想,有事还是跟您谈吧。”

“对对对,为了客户的利益。”张伟虎顺势点头,挥臂请到,“您坐,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林强。”林强木木应了一声,坐到沙发上。

“林强……好名字,好名字……”张伟虎也是楞了一下,“哈哈,我们银行也有一位林强,跟您一样,高大威猛。”

待引导员走后,张伟虎亲自倒了杯水,坐到林强旁边。

“林先生,有什么能效劳的么?”

林强也不着急,轻抿一口后皱眉问道:“我跟梁主任很久没联系了,印象中他的业务做得非常好,怎么说走就走了?”

“哎……”张伟虎拍了下大腿,“我们的情况您有所不知,蓟京分行换了位领导,给的压力很大,上个月我们营业厅没达标,直接就得下去了……”

“他下,你上?”林强放下杯子,面无表情地问道。

“没办法的事。”张伟虎悲伤地抿了抿嘴,“我这边也有很大压力,这不,全仰仗诸位客户了。”

林强继续问道:“梁主任业务很稳,人也很稳,不达标淘汰,轮不到他吧?”

“没办法啊,天有不测风云。”张伟虎摇了摇头。冲林强笑道,“钱难挣,屎难吃,您说对不对?”

“我明白了。”林强不着急道破自己的身份,微笑试探道,“那个小伙子直接把我迎到这里,张主任您应该已经是内定的营业厅一把手了吧?”

“哪里哪里。”张伟虎心下有些得意,没憋住笑容,“这位子也不好做,还需要您这样的客户多支持。”

“那个梁沐枫啊。我觉得也该走。”林强欲擒故纵。摇头道,“老好人一个,怕是跟上面的关系处得一般吧。”

“呦!林先生眼睛真毒啊!”张伟虎眉头一扬,见林强开了话头。心下想着这正是拉近关系的大好时机。便苦着脸道。“一看您就是明白人,现在这年头,干活不是光卖力就行。对吧?”

“那是当然。”林强轻笑一声,“梁沐枫得罪谁了?”

“也谈不上得罪。”张伟虎摆了摆手,“有的时候,别人都讨好领导,就你高风亮节,就你两袖清风,这也是罪,您说对吧?”

“风气使然,没得办法。”林强心下已有定夺,继续问道,“看来张主任你,看得更明白一些么。”

“不敢当!”张伟虎谄媚笑道,“好歹混了这么久了,如果有机会上到这位置,还是能保住一年半载的,所以说您,有什么理财上的需求,大可交给我来办,咱们细水长流。”

“一年半载……”林强看不过这笑脸,冷言讥讽道,“梁沐枫干了有十年了,说走就走,你就那么稳了?”

张伟虎楞了一下子,没想到这家伙突然变脸,不禁再次打量林强:“林先生……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情……您有理财计划的话,我会帮您周全地策划……”

林强轻轻抚着杯子道:“行有行规,同银行,同营业厅,这么撬客户蹬梯子,不规矩吧?”

“……”张伟虎脸皮一抖,“你……到底是不是来理财的?”

“我几时说过来理财?”林强骤然转头,盯着张伟虎斥道,“梁主任的性格和善,对下属极好,你抢客户便罢了,偏偏抢到他头上,合适么?”

“你……”张伟虎看着林强这张脸,再想到他的名字,骤然一惊,颤颤起身道,“你不会是……”

“我就是。”林强起身逼到张伟虎面前,“梁沐枫到底在不在?”

“林……林强?”张伟虎咽了口吐沫,怎么也想不到整个分行的大红人会突然来这里。

“我早说过了,不必你重复。”林强厉声道道,“这事情我会搞清楚的,带我去见梁沐枫。”

“林……林行长……”张伟虎不用掂量,确定了面前男人的身份后,直接本能地自矮一头,惊恐地开门道,“梁主任的事和我没关系……要走的人了……阻止他拉走客户,这也是情理中的事。”

“情理情理,先情后理。”林强跟着他向外走去,“梁主任的性格,如果真的要走,他自然会将老客户引荐给你,有必要这样明撬?”

“是,是……”张伟虎咽了口吐沫,不敢与林强争辩,径直领着林强走到梁沐枫办公室门口,敲门道,“梁主任……有人找。”

“哦?”屋子中的人怀疑了一声,而后嘎嘣嘎嘣走过来,亲自打开门,见是林强,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你……你怎么来了……”

“师傅,你不请我,我就只好自己闯来了!”林强则没那么拘谨,见了那张久违的脸,一个熊抱送了过去。

“你小子……要弄死我啊……”梁沐枫与林强相拥,感受着这久违的风格,一股感怀与热忱不禁涌了上来,再联想起现在的境遇,鼻头不禁有些发酸,使劲捶了林强后背两下,“赶紧放开……这里是银行……”

“哈哈!”林强大笑一声,搂着梁沐枫进了办公室,一脚将门揣上。

走廊中,张伟虎楞了半天。

“这事不对……”他想了想,连忙奔回办公室,抄起电话。(未完待续。。)

0393 施压

梁沐枫本不想让林强来,更不想让林强掺乎什么事,但既然来了,总不能楞撵走,他找出了自己珍藏的绿茶,亲手泡上,与林强并排坐着,摇晃着茶壶笑道:“你这人,还是老样子,说你你也不听。”

“哪有!你的话我从来都听的。”林强靠在沙发上感叹道,“那会儿我急着卖一笔基金,忽悠了一下,口头保证6%收益,还是你过来让我悬崖勒马……后来我才知道,那客户坐过牢,不是什么好鸟,半年后那个基金果然大赔特赔,那一笔要是坑了他,恐怕我现在已经被碎尸了吧……”

“哈哈,哪那么夸张!”梁沐枫大笑道,“你不知道,那人原来被我们的客户经理忽悠过,赔了钱以后天天拿着砍刀堵门,最后是客户经理给吓怕了,个人出钱,补偿了他的损失。”

“反正老哥你帮过我,不止一次。”林强拍了拍沙发扶手,“包括我能做信贷,也是你拜托老同事帮我走动的关系,几年没回来看看你,真是对不住。”

“没事,咱们这行,都忙。”梁沐枫晃了晃茶壶,将茶水倒入了那个老旧而又熟悉的深棕色茶杯中。

林强拾杯闻了闻,轻抿一口,摇首享受道:“老哥你还是向着我,有日子没喝这么冲的茶了。”

“呵呵。”梁沐枫扫了眼办公室,不舍地说道,“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你若是喜欢。剩下的半盒茶你都拿去吧,算了当哥哥的临别赠礼。”

“没定的事儿呢,只是预备。”林强闻言,连忙放下茶杯正色道,“师傅,你想想,为什么要出个预备名单?不就是防着调错人么?把名单公示一下,哪位德高望重,能力不俗,事出有因。自然有人帮忙说话。我这次过来。就是大概了解一下情况,下午你也别忙了,跟我去趟分行,找几个领导好好聊聊。应该有转机。”

梁沐枫听得有些木了。过了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感叹道:“林强啊,几年不见,你办起事来已经这么厉害了……果然。有前途!”

“都是师傅你教的。”林强道了句谦,紧接着问道,“师傅,到底什么情况?业绩淘汰,轮也轮不到咱们北路吧?”

“嗨……”梁沐枫只轻轻摆了摆手,喝了口茶,淡然笑道,“没什么可说的,就是业绩下滑。”

“……”林强沉吟道,“既然这样,下午去分行,咱们先调一下去年的数据,看有没有什么可挽回的空间。”

“林强啊!”梁沐枫感怀地微笑道,“你有这心,哥哥就满足了,你知道,我不爱走动关系,也不愿缠着领导点头哈腰。”

“我说师傅啊!”林强苦口劝道,“君子高风亮节是没错的,但那是君子之间的事情!现在这个社会,鱼龙混杂,与君子行君子之礼,与小人行小人之道,天经地义,高风亮节要吃亏的啊!”

“罢了,罢了。”梁沐枫依旧平静地摆手道,“换个地方,没那么大压力,也是好事,真的,别去分行折腾了,给领导添堵。”

“这不是事儿!”林强只一挥臂,“黄光耀也没少给我压任务,他给我添这么多堵,我偶尔求个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真的算了。”梁沐枫被逼得紧了,不得不加重语气,“林强……我这人就这个性子,咱们坐下来聊,还是老朋友,你千万别逼我。”

“师傅呦……”林强只气得牙痒痒,浑身使劲儿,面对梁沐枫就是用不出,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不过反过来想,梁沐枫就是这样一个人,逼着他向领导示好,他也便不是梁沐枫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在梁沐枫眼里,尊严是重于一切的,倘若要走,也要昂首挺胸,体面的走。

林强想通此关,唯有怅然一叹。

“师傅这么坚持,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他怀疑着转头问道,“我最后再多问一句,这里面有没有什么事情?”

“……”梁沐枫喝了口茶,淡然道,“都是正常的事情,还记得我电话里说的话么?过了这段,咱哥俩再好好聊吧。”

林强联想到刚才张伟虎无意间透露出的信息,本能觉得有事,直接开口问道:“肖东海是不是使脏招了?”

梁沐枫面皮一抖:“你先走吧,等过了这段咱们再聊。”

“师傅,我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么?”林强轻哼一声,“我觉得你说得对,怎么都听;我觉得不对,怎么都不干。”

“林强……”这下换成梁沐枫着急了,“你爬到这步不易,根基不稳,不是滋事的时候,别乱来。”

“我不找事,事也找我。”林强坚决地说道,“我本就和肖东海不对付,有什么事,你说吧。”

梁沐枫苦着脸,看着林强。

被逼到这份上,不说也得说了。

“我好好说,你答应我,别闹。”梁沐枫正色道。

“不闹。”林强不管真的假的一口答应。

“其实就是一个对公户的事情。”梁沐枫苦笑道,“这边有个广告公司,规模不小,代理几家大电视台的广告销售,经手钱款频繁,算是我们北路营业厅的最大客户。前一段时间,这个客户不知为何,投去支行了,我们北路的业绩自然大幅下滑,就是天王老子,也不可能短时间内补上这个洞……”

“转投支行?”林强皱眉道,“他不嫌远么?”

“这我就不懂了。”梁沐枫摆了摆手,“非要说的话,这是很正常的支行收权,没什么可说的,一向如此,我只是运气不好,撞上黄行长抓业绩的风头了。”

“这个好办,我帮你解释一下便是了。”林强松了口气,“事出有因,黄行长不是不讲情面的人。”

“林强,我觉得还是不要说了。”梁沐枫摇头道,“这毕竟是朝东支行内部的事情,别人家的事,你管不来的,就算是黄行长,也不好直接干涉。我们不过是一个小主任,让分行长干预我的事,实在有些不识抬举。再者说,你这样大胆开口,又是坏名声又是树敌,不好的。,”

“不开口就没名声了。”林强虽然嘴上这么说,心中却也不禁嘀咕。

自己是有些功绩没错,但若是仗着这些,与黄光耀谈其他支行的事,要求他插手,不免有些蹬鼻子上脸。

这件事,确实不好做,有可能的话,最好直接与肖东海谈,在支行范围内解决这件事。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咱们还是得过且过吧。”梁沐枫最后拍了拍林强。

林强琢磨了一下,为了确保梁沐枫没有隐瞒什么,便干脆将钱眼投了过去。

【梁沐枫,活动资产,32万。】

【总资产:791万(包括570万房产)。】

【遭遇上司打压,短线大跌。】

【去向未定,长线不明。】

【财运:无。】

【劫点:人际。】

【德:5】【财:-2。】

看过这信息,林强不禁眉头一皱。

“师傅,咱们实话实说。”林强再次问道,“肖东海是不是有意针对你?”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梁沐枫摆了摆手,诚恳道,“支行收权,怎么讲都说得过去,你若强帮我出头,便是干预其它支行的内事,两头不讨好。”

他说着,又是诚恳劝道:“哥哥真的领情了,你若还看得起我,就让这事这么过去吧。”

林强心下五味杂陈,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师傅,既然这样,我就只能向分行提申请了,我们龙源还空着一位副行长的位置。”林强起身镇然道,“他肖东海挤你,我林强请你!”

“……”梁沐枫面露惊色,“万万不可,龙源的人力已经饱受非议了,你再请我过去,拉帮结派之嫌过重,黄光耀会记恨的。”

林强爽然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腰板子:“有业绩,底气足,我有分寸,他知深浅。”

话罢,林强直接向外走去:“时间紧迫,我回去忙了,事成之后咱们再喝。”

“等等……”

林强心意已决,自然不会再听劝,直接道别,将梁沐枫堵在了办公室内。然而他却并未急着走,只一个闪身,又推门直接进了张伟虎的办公室。

张伟虎正打着电话,想不到林强会突然折返,不打招呼就闯进来,连忙放下电话起身惊道:“林行长……什么情况?”

林强即便只刚刚认识这人,却并未客气,特殊时期特别办法,没时间扯皮了,他硬硬关上房门,走到沙发旁便是一屁股稳稳坐了下去。

“梁沐枫和我什么关系,你知道吧。”林强淡然问道。

“这……”张伟虎呆呆答道,“倒是听说过……林行长你,是在我们北路营业厅出道的,梁主任关照过不少。”

“不错。”林强指了指自己,“我,也算是北路的人,而梁沐枫是我师傅,领我入道,推我升官的师傅。”

张伟虎听得紧张万分,擦了把额头:“是是,我明白……关于梁主任的事,我也觉得很遗憾。”

“过来,坐。”林强点了点旁边的沙发,平静地说道。

张伟虎咽了口吐沫,不敢不给林强这号人面子,也只得硬着头皮坐了过来。(未完待续。。)

0394 蚊子

待张伟虎坐稳后,林强一掌轻轻拍在他腿上。

“我无意张扬自己的劣迹或是壮举,只是问问。”林强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之前的事,你听过多少?”

张伟虎听着林强这不冷不热的语气,已是汗如雨下,尿.道紧缩:“听过……不少。”

“我厚着脸皮自己数落一下。”林强搬出手指道,“钱才害我,他现在在哪里?”

“……牢里。”张伟虎磕巴着答到。

“罗莎欺我,她在哪里?”

“……牢……牢里。”

“邢礼逐我,他在哪里?”

“还是……在牢里。”

“这些是说得上名字的。”林强满意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张伟虎,“说不上名字的,还有那么七八号人,现在也天各一方,比如最近,有个叫梁博的。”

“是是……听说了……”张伟虎脸上的肉挤成一团,哆嗦起来,“应该……马上就要被辞退了吧……”

“大概是这样。”林强颇有兴致地看着张伟虎,“很显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的手段也谈不上光明,对吧?”

张伟虎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那么现在,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林强轻轻凑到张伟虎耳边,“有个叫肖东海的人,惹到我了,我的心胸可是很窄的,相信这一点世人皆知。”

“…………”张伟虎瞬间脸色发青,豆大的汗珠又是渗了出来。瞬间被吓崩,这年头,惹了正人君子能苟且偷生,惹了流氓可就混不下去了,他连声颤声惊呼道,“林行长……跟我没关系……我都是被逼的……”

“呵呵,那当然。”林强笑着拍了拍张伟虎的脑袋,“我信你,你是个老实人,我问过梁沐枫了。”

话罢。他又笑道:“梁沐枫是好人。不屑于与小人计较。可不巧,我是个小人,偏偏要算把明白账。你现大胆说些我想知道的事,我便当你是朋友。你若瞒着什么。我便将你划到另一侧。就这么简单。”

“我说!我说!”张伟虎的胆子早已被吓崩,当即糊了把脸上的汗,焦急说道。“都是肖东海让我干的……我一个副主任,怎么能不停他的?”

“从头说。”林强轻哼一声,知这人已在自己掌中,不紧不慢地吩咐道。

“好……好……”张伟虎拿起杯子,闷了一大口,咕咚咕咚咽下去,这才将气缕顺,喘着粗气,盯着林强交代道,“上个月,肖东海暗中找了我一次,让我将大明广告的人引见给他……具体肖行长给了什么好处我不知道,总之很快,他们的基本户的一般户就通通转到支行去了……事出突然,我们北路营业厅根本来不及反应,上个月业绩大败,上了分行的红名单……”

“这些都是我知道的。”林强皱眉道,“肖东海为什么突然针对梁沐枫?”

“这个……我知道的有限……”张伟虎一咬牙,硬着头皮说道,“都说……肖行长在你那儿吃了亏……然后找梁主任谈了次话,谈的很不愉快……很快就发生了这件事。”

他说着,又哀求道:“林行长……我们底下做事的,真的没得选!”

“谈了什么?”林强追问道,“肖东海找梁沐枫谈了什么?”

“……具体内容没人知道,梁主任也没说……但我们支行的人,大概都是这么猜的……”张伟虎纠结万分,最终还是心一横,紧张地悄声道,“林行长您看……微讯的事情,肖行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说不动您,自然就会找您重视的人来跟您说。”

林强心思一转,立刻想通:“肖东海要让梁沐枫说服我让出微讯?!”

“嘘……”张伟虎惊恐地作出一个收声的手势,“我们只是这么猜的……林行长你毕竟是新任的中层领导,在肖东海眼里终究有个先来后到,这件事……他认定了你该让……都说你跟梁沐枫连主任交情不浅,梁主任又对你有恩,肖行长定是觉得梁主任开口,你不得不从。”

“哼,梁沐枫怎么可能掺乎这种事。”林强脸色一沉,思索道:“依我师傅的性格,必定连周旋也不周旋,直接就给肖东海拒了,肖东海面子也没了,利益也没了,又不是一个有心胸的人……嗯,就是这样。”

“林行长,这些只是大家猜的。”张伟虎苦着脸道,“我能说的,都说了……您可千万帮我兜着点。”

“放心吧,我们是朋友了,我自然会为朋友着想。”林强冷笑起身,“那就多谢了,后面的事我自己搞定。”

“林行长,慢走……”张伟虎连连起身恭送,像送走衰神大爷一般毕恭毕敬,只差痛哭流涕。

他早听过林强是个狠角儿,但还没料到这么狠。

送走林强,张伟虎茫然地站在办公室中,手中握着电话,不知该不该与肖东海打个招呼。

现在的他,哪边都惹不起,也套不进,一边是明着来狠的,一般是暗着耍阴的,梁沐枫架在中间便罢了,自己也倒霉掺了进去。

现在看来,林强是注定要掀起一番波澜了,这是两位大人物,两个支行长之间的事情,张伟虎只求不要波及到自己,能安安稳稳继续做主管便谢天谢地了。

最终,他放下了电话。

林强坐在车子中,只感觉一股气憋在胸口,无处发泄。

他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肖东海阴自己了,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最后一次,他也知道,梁沐枫马上就要成为这场矛盾中的牺牲品。

梁沐枫一定清楚,自己为什么倒霉的,他却将这口气咽下了,只为不影响自己的前程,在他眼里,肖东海这种人必定像臭虫,蚊子一样恼人,现在的自己若是与他纠缠,必定会麻烦不断,脏了手,破了面。

到这种时候,都礼让一步,为我林强着想,梁沐枫终究是梁沐枫,濯清涟而不妖,在银行这个乌烟瘴气环境中,永远直着身子,永远微笑的梁沐枫。

这样的人,值得尊敬,让人感动,却终究无法成为赢家。

相反,肖东海用尽不干净的手段,活的却反而更加滋润。

这个时代的法则,不过如此。

林强自知,自己只手之力,无法与时势相抗。

但捏死一只臭虫,拍拦一只蚊子的力气,他还是有的。

这只蚊子,在自己身边纠缠了很久

嗡嗡嗡……

嗡嗡嗡……

啪!

林强一掌拍在方向盘上,面露狠色。(未完待续。。)

0395 蝎子

随后的时间,林强坐在车中,扶稳把手,运起乾坤碧眼。

简单的锁定与窥探,已经不足以发现些什么,对付肖东海,必须了解更多的一些东西。

很快,右眼浮现出即将发生的,改变肖东海财势德行的场景。

【肖东海,财涨4,于46日后。】

不知是巧合还是缘分,这一次,视野中的人依然是自己,三次操控乾坤眼,三次都与自己有关,恐怕自己是周围人生活中的最大变数了吧。

但与林小枣和岳千里面对的自己不同,这个场景中的自己,貌似不那么开心。通过背景与装饰来看,很明显事情发生在龙源支行,而自己就坐在一层对公大厅的沙发上,默然不语。

“林行长,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是时候交接工作了吧?”肖东海阴笑着说道。

“没什么可交接的,无非就是那套。”林强没有转头,冷冷道,“最后一天,让我在这个我一手创建的地方静一静。”

“那……我们先去二层办公室了?”肖东海冷然道。

“去吧,都收拾干净了。”林强无力地摆了摆手。

肖东海的视野中,一个人理了理西装,并未理会林强,先行上楼。

看清那身影,林强不禁浑身一震,一股冷汗顺着脊梁骨滑了出来。

魏航,他何时站在那边了?

魏航上楼后,肖东海没急着走。而是不慌不忙地坐在了林强身旁。

“我说了,让我静静。”林强单臂支在沙发托上,像是要轰走蚊子一样摆了摆手。

“你将来有的是时间静一静,林行长。”肖东海微微一笑,“林强啊,你还年轻,机会多得是,祝你在远郊那边,也开辟一番事业啊!”

“呵呵……”林强讥讽道,“我来耕耘。诸位收获。这算盘打得甚好。”

“话不能这么说。”肖东海以胜利者的姿态笑道,“冒险,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的,你一路顺风到现在。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林强轻哼一声:“不必在这里假怨老天。到底是不是老天在搞我。你比谁都清楚。”

“呵呵。”肖东海身子微微向前一探,悄声道,“林强。是你自己急功近利,根本连事情都没搞清楚,就急着揽业绩赚钱。你敢说,不是你纵容廖亮才这样的?你敢说,你对按揭房贷足够了解?廖亮是个外行也就罢了,你也如此,真是不知深浅。”

“闭嘴!”林强闻言吼道,“这一切合乎程序,有问题也不是我的问题,是程序的问题!”

“程序么……”肖东海面露阴笑,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要摸清程序,可够费神的。”

“是你?!!”林强瞬间会意,惊得退了两步,“曲康平能那么玩转银行的程序……我就知道,背后一定有人!”

“林行长,这都是你臆测的。”肖东海连忙干笑起身,摊臂道,“事已至此,大家各行各路吧。这事过去,也算给你个教训了。非要我说的话,你还好,只是调职而已,黄行长对你还是网开一面的,最倒霉的恐怕是廖亮了吧,他可是直接被辞退了!

肖东海说着,又是畅怀大笑道:“对了,龙源纳入我们朝东支行后,我一定会厚待你的属下的,至于微讯,我相信魏航能维系的很好!哈哈……哈哈哈……”

肖东海的张狂笑声中,林强回到了现在。

他很庆幸,自己一直扶着车子的把手,这才没有情急之下撞上哪里。

他喘着粗气,擦了把额头。

长久以来,林强一直有恃无恐,蚊子终究是蚊子,100只蚊子也伤不得人。现在看来,他错了,肖东海不是蚊子,是蝎子,在你最大意,最狂妄的的那一刻,冷不丁地来一下子,让你倒地不起。

“龙源……纳入朝东……”林强喘着粗气,惊恐的劲儿已过,渐渐转为愤怒,“什么意思,以后郑帅小枣都为肖东海卖命么?不仅如此,还有魏航……”

林强的心弦不由得绷紧,他也才知道,到了现在这个地位,真是一刻不能放松,本以为牢牢掌控的事情,其实早已千疮百孔。

他现在必须冷静下来,不能被愤怒冲昏头脑。

林强靠在椅背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梁沐枫说得对,他这样想着。

现在,有必要将事情捋一捋。

刚才的对话中,肖东海与魏航都不是关键,真正饱含信息量的是“曲康平”这个名字,除此之外,廖亮好像是最大的受害者,再推一步,这事八成与房贷有关。

又是一股冷汗滑下。

根据乾坤碧眼所现,自己离开龙源发生在46天之后,那么保守估计,大概35天后这个事件就会爆发,而房贷流程,一般都要做很久……也要等很久才会面临行内集合或者银监会、审计署的筛查……

很有可能……这件事……已经发生了。

噗通……噗通……心脏在剧烈地收缩着。

恐惧!

林强头一次体会到这种令他窒息的恐惧与压迫感!

当自己还在想法设法为梁沐枫出头的时候,那只蝎子也许早就已经刺过自己了,他现在在自己眼前晃悠,也许只是为了让自己多动一动,促进血液流动,让毒汁早些到达心脏。

事到如今,已是生死存亡的问题。

林强抬手,轻轻点了一下右眼皮,感谢上苍。

随后,他一脚油快速倒出车位,全速向龙源折返。

……

龙源支行,二层办公区,林强快步上楼。人还未到,吼声已达——

“廖亮?!廖亮在不在?!”

整个办公区的人都是一惊,林强嗓门大是众人皆知的,但如此焦躁且略带愤怒地样子,除去对付梁博的时候外,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难道廖亮哪里惹到行长了?办公区的职员们不禁为廖亮捏了把汗。

林小枣连忙起身,见林强衣冠有些不整地回来,赶紧拿起桌前的考勤本翻看,快速答道:“廖亮他们组人出去跑业务了,年底拉存款。我们的外勤全出去了。”

“叫他回来!”林强指着林小枣。气势汹汹地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林小枣也被吓到了,磕巴着说道:“我记得他说要去找一个大房产公司的老总……可能关乎到上千万的存款……”

“去他.妈的存款!”林强吼道,“叫他回来!现在!就算是见美国总统也给我回来!!”

“是!!”林小枣被吓得闭上眼睛,赶紧拨打廖亮的电话。

林强叉着腰。站在林小枣桌前。脑子中已是乱成了一锅粥。尽管一路开车回龙源,想了很久,却越来越乱。

廖亮。肖东海,魏航,黄光耀,年结,微讯,梁沐枫……

如此看来,梁沐枫的事简直不算事了。

“妈的,一个比一个头疼。”他焦躁地转了个身,正望见旁边工位上呆呆看着自己的岳千里。

还好,这家伙暂时没问题。

不得不说,岳千里的神态气质永远令人那么舒适。

“林行长……”岳千里提了口气,“如果不该说话,我就闭嘴……”

“说你的。”

岳千里又打量了一下林强,这才硬着头皮说道:“真的有事乱成一锅粥的话,咱们最好冷静地捋一捋。社长,咱们辩论比赛的时候不也是么?一个辩手被被激怒,或者被戳中痛点,思维短路大脑空白的时候,应该换一个辩手顶上,被激怒的人冷静半分钟,重新思考,不然只会犯更多的错,对吧?这就是团队的作用,否则只要一对一辩论就好了。”

办公区的人,不禁都倒抽了口凉气。

这外编的实习生疯了吧?

没看见行长震怒么?

这时候,心平气和地给行长上课,告诉他要冷静下来?你是谁啊?

不少人已经捂住了耳朵,捂住眼睛,不忍看岳千里这个小鸡子被恶霸林强吊打的场面。

然而暴怒和骂声却久久未来。

大家睁开眼睛,再看行长办公室那边。

只见林强双臂抬高,沉吸一口气,硬硬压了下去,随后又把一口气深深地吐出来。

“你说的对。”林强晃了晃头,指着岳千里道,“帮我倒一盆凉水,然后来我办公室。”

话罢,他独自进了办公室。

职员们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

林强总说自己对事不对人,这绝对是骗人的,两次了,岳千里出言不慎,都平安无事。

岳千里连忙放下手中的工作,捂着脑袋朝卫生间抛去:“盆!盆!哪里有盆!”

开玩笑,这可是林行长给他委派的第一个工作,一盆水都搞不定,自己就别混了!

“一定,一定要马上回来!”林小枣则用平生最重的语气中廖亮喊着电话,“林行长非常,非常,非常的急!!!”

现在,林强不仅是自己乱了,整个龙源二层全乱了。

两分钟后,岳千里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盆凉水进屋,用脚后跟把门踢上。

再抬头看林强,只见他将双脚架在办公桌上,没穿鞋,露着黑色的袜子,虽然没有闻到什么,但岳千里本能地缩了下鼻子。

林强轻笑一声:“别在意,我紧张的时候,就想用凉水洗脚。”

“…………”岳千里整张脸变为一个“囧”字。

“可以么?”林强笑着问道,“帮我揉一揉。”

“林……林行长……林社长……”岳千里紧张地说道,“我卖艺不卖身的……”

“哈哈哈!”林强大笑三声,看着岳千里的样子,总算让他缓和了几分,“把盆放桌上吧,我是要泡脸的。”

“我就说么……没听说过用凉水洗脚。”岳千里这才松了口气。将盆放在桌上。

而后林强光着脚站起身,沉吸一口气,一头扎进水中。

一股凉意瞬间席卷头皮!酥麻振奋的快感袭来,顷刻间将焦头烂额的混乱!

这股清爽的寒气很快浸入头皮,刺激着林强的大脑。

清醒!彻底的清醒!

林强在水中睁开眼睛,感觉好了很多。

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一切还没有发生。

确切来说……也许发生了,但至少没被发现!

如果是老天要给自己教训的话,他已经得逞了!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在不栽大跟头的情况下吃到教训,解决这该死的事情。

眼下麻烦太多。林强需要人分担。

本来。分担微讯业务的人是魏航,但现在看来,脑后有反骨是一辈子的事,需要赶快肃清掉这个混蛋。

那样的话。又要找一个人做微讯的业务……

信得过的。有能力的。气质好的……

某人的名字展现在眼前。

钱眼不会骗人,不管他有没有经验,至少信得过。至少一定会成为龙源的正式职员。

唯一令林强有些担忧的,就是乾坤的变动,自己看到的未来,也许只是属于过去的未来,当自己在得知未来事情发展方向后,特意做出一些改变,未来是否会因此而改变?这是科学家哲学家物理学家研究了很久的问题,林强不认为自己能得出结论。

现阶段来看,走一步算一步吧。

哗啦啦!!

林强一头抬起,掀起层层水花,像是燥热了很久的狮子刚洗过澡,从池子中冲出。

他还未及吩咐,岳千里便将一块毛巾递到了林强手上。

林强颇为满意,一边擦着脑袋,一边笑道:“我真让你给我洗脚,你肯不肯。”

岳千里咽了口吐沫:“社长,你不会这样的,真要洗,也是小枣姐洗得更舒服吧。”

“哈哈哈!”林强大笑不止,“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让小枣来试试了。”

“可千万别说是我提醒的!”岳千里信以为真,连忙撇清关系。

“成了,坐吧。”林强拍了拍桌子,自己坐下,也让岳千里坐下,而后他率先开口问道,“这两天都做了什么工作?”

“主要是整理文件,一些行政面的工作。”岳千里有条不紊地说道,“还有统计相关,报批办公耗材等等。”

“没办法。”林强笑道,“现在支行规模还小,林小枣不得不客串办公室主任,你就是她唯一能使唤的人了。说老实话,我真想让你多帮她两天。”

岳千里何等聪明,一听这话,当即会意道:“林行长!有大任务了?!”

“还谈不上。”林强拿出手机,放在桌上,轻轻点了点,“微讯,你们年轻人很了解吧?”

岳千里已经惊得捂住了嘴:“林行长……要让我……跟这个项目?”

“你反应真是快过头了。”林强无奈一笑,“今天晚些时候,魏航会来汇报本周进展,到时候你进来一起听听,明天开始,你跟着他跑。”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岳千里激动地说道,“我以为要先干上两个月行政……没想到,社长你这么快就委任这么重要的任务!”

“若是平日,我真的让你先熬上半年。”林强晃着手指叹道,“但现在没办法,用人之际。希望你多看多听多想,但一定要少说。对其它人,尤其是对客户,说话千万要得体,不能像与我这般大胆,大多数人还是很保守的,跟不上你开玩笑的节奏。”

“是,是,一定。”岳千里连连点头,“也只有对社长你,我才敢信口开河的。”

“学得快些。”林强又是点了点桌子,“希望你一周之内,能与微讯的人建立友谊,两周之内可以独立跑微讯线。”

“这……”岳千里只脑子一动,便嗅出了味道,欲言又止。

林强看岳千里的样子,又是无奈一叹:“对,你猜对了,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代替他。”

“嗯。”岳千里再次使劲点了点头,这次他话很少,他知道林强并非在任何事上都喜欢大胆说话的人。

林强也知道岳千里知深知浅,不会将这事乱传。

“那么。”林强选择了用对聪明人的方式与岳千里交谈,“我很希望你多参与到一些事情中来,就像你说的,再强大的辩手也需要队友,每个人都有死角,有误区,有低谷,有弱点,只有团结起来,才能无懈可击。但现在,你有太多东西要学了,况且连三方协议我们都没有签,现在的你,做好微讯的事,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慰藉。”

岳千里再次使劲点了点头:“多看多听多想,少说。”

“OK!”林强摊臂道,“那么,你去忙吧,魏航来的时候我会叫你,最后几个小时,帮小枣多做些工作,我心疼她。”

“那我去了!”岳千里起身推回椅子,跃跃欲试地离去。

“这小子。”林强坐在椅子上嘟囔道,“之前都是嘴上功夫,他肆无忌惮的话应该不逊于我,下面可是考察实际能力了,但愿你能快些帮我分担些麻烦事。”

……

片刻之后,廖亮满头大汗地匆匆归来,坐在了岳千里刚刚坐着的位置上。

“林行……”廖亮有些不安地看着林强,“我是不是……犯什么错了。”

“还不好说。”林强已不似之前那么冲动,此时冷静下来,镇定说道,“最近分行有人提醒我一些事情,有关房贷的事情。我们支行的个人房贷销售,以及与中介的沟通的这些事情,一直由你来做,情急之下,我只能楞叫你回来。”

“没事,与业绩相比,安全肯定更重要。”廖亮擦了把汗,“你说吧。”

“我记得上个月,我们的房贷销售额已经破三千万了,我还大大的表扬了你们小组一把。”林强问道,“这其中的业务比例我没有看过,能不能简单说一下。”

“明白了。”廖亮开诚布公地比划道,“大概有80%是中介带来的,剩下的小部分是客户自己找上门,或者自己人介绍来的。”

“给中介的提成,一直用现金的么?”

“现金。”廖亮小声道,“这事见不得光,都是我亲自做的,我们组的人没见过交易。”

“嗯,过程绝对安全?”林强追问道。

“绝对安全,都是私下场合。”

“那么……”林强确保这一层没问题后,终于道出了重点,“曲康平这个人,你有没有印象。”

“曲康平,他来过很多次啊。”廖亮想当然地答道,“有几次我要引见给你,你都不在,便作罢了。”

林强心中一紧。

真的,已经发生了么。(未完待续。。)

0396 正道

廖亮见林强突然紧锁的眉头,一股不安的心情同样涌了上来。

“林行,这次的事,与曲康平有关么?”

林强沉了口气,现阶段还不好说什么,只镇定道:“你先简单说一下情况,我了解一下。”

“是这样的……”廖亮尽力顺了口气,放平心态介绍道,“前一段时间,我一直主攻房产中介,过程中认识了汇鑫投资的经营者——曲建平。他们公司主营按揭中介服务,跟咱们银行的业务刚好对口,之前会上我向你提过,我们有半数的房贷都是这家公司贡献的。”

“确有此事。”林强回忆了一下,点头认可。

按揭中介服务,实际上就是银行与贷款者之间的桥梁。众所周知,以个人名义来银行办理贷款会有很多麻烦,流程也比较复杂,时间拖得也长,即便联合银行已经在着力避免这些问题,但国家政策与银监会规定程序犹在,不得不走。此外,银行对百万级以下的小额贷款不太看重,风险评估成本大,利润小,因此能推则推。相比而言,有中介担保的个人贷款,无疑减少了抵押风险,按揭中介服务应运而生。

中介公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本身就银行的大客户,通常有一定资本,也有实际资产抵押给银行,拥有不错的信誉,得到银行的信任后,便可以成为散户的担保方,以担保者的身份从银行帮散户争取到大笔贷款。简单来说,可以理解为——银行将大额贷款打包批发给中介。由中介进行银行无心顾及散售,与批发零售业原理相似。

包括龙源营业厅与白瓜瓜车行的合作,大抵也是同理,由于车行的信誉担保,银行可以更快更便捷的贷款给个人,车行从中得力,银行也更省心。

而廖亮口中的这个汇鑫投资,显然没有白瓜瓜车行那么光明正大。

虽然知道这里面绝对有麻烦,但林强既然之前应过的事,自然要担。这种时候假装不知没有任何意义。也许在得到钱眼前他会有推责任的意思,但现在他清楚地知道人间自有正道,损德早晚有报。

这也就是他与钱才最大的不同之处,他是林强。信正道的林强。

见行长没有推责任的意思。廖亮也暗暗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林行,你清楚,龙源这边现在主要的经济活动仍然是房地产业。个人买卖房产业务非常频繁,至于那些房产中介……在我看来实在是有些黑,虽然表面上我跟他们关系不错,但他们雁过拔毛,货比三家,玩的太狠,都是人油子。相比而言,汇鑫投资主要靠向客户收取的中介服务费盈利,并不向我们银行索要提成,无论是从我个人,还是银行的角度来说,这样的合作伙伴都显然更好。”

“嗯,我承认。”林强渐渐想起来了廖亮向自己的工作汇报,破了三千万的按揭贷款中,确实有大部分出自这个公司之手,他随即问道,“贷款程序确保合规么?”

“虽然我入行时间不多,但也严格审查了资格,没半点问题。”廖亮认真地说道,“汇鑫投资有抵押房产给我们银行,虽然不是在咱们支行办的抵押,但确实有抵押,7000万价值的抵押,光是有这个抵押在,就应该没什么问题。”

“还好……”林强终于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我一会儿去查查,这个汇鑫投资的抵押情况。”

贷款死律——一手抵押,一手放款,你不还钱,就拿抵押的东西来冲。之前信达的事情,主要问题恰恰就出现在这核心一环,当时张信达用伪造的房产合同来抵押,这本就属于擦边抵押物,罗莎与钱才刻意没有严格审查,这才给了张信达于空手套白狼的机会。因此之后,银行发现不对了也没有办法,一堆废纸换不来一分钱,账难平,钱无处追,这才闹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既然汇鑫有实物抵押,那事情还有很大的空间。

林强随后问道:“具体贷款流程呢,手续是否齐全。”

“绝对齐全。”廖亮点了点头,伸手数道,“他们是中介,专门代理贷款。全部贷款都是由曲康平亲自来办的——客户身份证原件,有;客户签字的代理委托授权书,有;公司的房产中介资质,挂靠在‘爱家地产’,也算有。”

“这么看来,东西都全。”林强双手支在桌上。

钱眼预示的场景中,自己也说过类似的话,错的不是自己,程序完全没问题。

那么,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总金额和贷款数目大概是多少。”林强继而问道。

“这个……”廖亮琢磨了一下,“金额大概两千万上下,7、8笔的样子。”

“都是曲康平来办的么?”

“对,所有贷款的代理人都是他。”

“那些身份证有问题么?”林强点了点桌子问道,“都是第二代身份证?”

“我亲自看的,没问题,第二代,彩色。”

“每笔贷款的抵押呢?”

“有的。”廖亮自信地说道,“每笔都是他项权证入库后才放的款。我入行时间短,怕就怕有风险,一切的一切都严格遵守了流程规定,林行你可以去查,有问题我……我……”

廖亮说着,看见了林强桌上的水盆,指着盆道:“我把这盆吃了,眨一下眼不是老爷们儿!”

“好好,我服了!”尽管是逆境中,林强也是强然一笑,看来廖亮办事还算得体,到现在为止没有做任何不该做的事情,看来一切还可以挽回。

他项权证,是指用房产证在有关机关办理的房屋所有权凭证。多用于抵押,银行不可能收了人的地契,因此通常都会收来贷款者的他项权证,入库封存,款清之日归还。

现在,距离事发还有一个多月,相信麻烦的事现在还未发生。

那么,是时候运用第二次钱眼了,林强转望廖亮,乾坤涌动。

【廖亮。财跌2。于37日后。】

不出意外的,即便是廖亮未来的生活中,主角依然是林强自己。

“林行!”廖亮坐在与现在同样的位置,苦心劝道。“这个月分行主推贷款业务。业绩和奖金都是翻倍的。汇鑫这十笔大单,可是重中之重啊!!”

“一手交权证,一手放款。这没的说。”场景中的林强也很是纠结,“这几千万……固然重要,但没权证就放款是不合规的,相当于无抵押了。”

“我打听过了,这个业务可以换个走法。”廖亮劝道,“汇鑫不是有个7000万的房产抵押给我们了么?把这几笔散的抵押挪到那上面过度一下,可以强制通过流程,等那边的他项权证办下来了,咱们再补上就是了。”

“到底要多久,一个权证而已……”林强皱眉问道。

“怎么也要拖过这个月了,国家机关的效率咱们都清楚。”廖亮握拳道,“林行长,这个月如果能多出这几千万贷款业绩,对我们支行来说可是相当于翻了几倍啊,过了这村,就没这价了!”

“我再想想……”林强双手抵着脑袋,狞着脸问道,“这十笔贷款,总共有多少金额。”

“4820万。”廖亮心一狠,继续劝道,“距离汇鑫抵押给我们的7000万房产,还有不小的空间,真出事了,我们也有恃无恐。”

“小5000万啊……”林强握着拳头道,“即便是传统大支行,一个月也很难有这么大的业绩吧。”

“是啊林行!”廖亮见机道,“去年年底,我们蓟京分行超额完成存款任务,虽然争取到了今年巨大的贷款额度,但也为此付出了不少代价,现在正是急着贷款出去,快速扭亏为盈的时候,我们龙源这种时候能出大单,绝对是雪中送炭。”

“再者说。”廖亮说着,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了……你和女友开始筹备婚事了,林行你准备买第二套房,林行你是体面人,这次看上的也是豪宅,定然不会含糊了未婚妻……听说……那房子光首付就要150万?”

林强微微动容:“是啊……总不能,比给父母买的要差吧……”

“这5000万的贷款业绩,对您个人而言,也可解燃眉之急啊……”廖亮最终使出了大杀器,“黄行长不是说了,分行已经准备好了特别奖金,用于奖励这个月贷款名列前茅的支行长……”

嘭!!!

林强终是一掌拍在桌上,敲定此事。

“妈的,人生能有几回搏,汇鑫好歹有有7000万的抵押,干了!”林强心一横,为了支行,为了自己,为了家,拼了。

场景回到了此时此刻。

看过这个场面的林强,满心都是后怕。

那个自己,是真的急功近利,利欲熏心了。

婚事,家事,公事,三重压力下,竟然做出了这种抉择。

“林行?没事吧?”廖亮晃着手问道,“能不能问一下,分行的人是怎么说的,为什么要特意关注曲康平?”

“咳……这个。”林强咳了一声,将心收了回来,“就是这个公司最近业务太多太密了,分行审核的人让我小心一些。”

“嗨……吓死我了。”廖亮长舒了一口气,捂着胸口叹道,“我以为……被骗贷了呢,奶奶的……林行你放心,你既然提醒过,后面我绝对盯紧了。”

“嗯。”林强茫然地点了点头,吩咐道,“那个曲康平,你约他一下,我想见见他这个人。”

“没问题,我现在就打电话。”廖亮一口答应,拨通电话,约起了对面,客套过后,冲林强做了个OK的手势,“曲老板挺热情的,也很想见你,就明天上午10点了,他过来。可以么?”

“没问题。”

放下电话,廖亮轻松了许多:“那林行,还有别的事么?”

“暂时没了,你去忙吧。”

“好。”廖亮起身,刚要走,又顿了一下,回头指了指桌上的盆,尴尬笑道,“林行,这东西……要不要我拿出去。看见它我就想吃。”

“哈哈。”林强干笑一声。“辛苦了。”

廖亮走后,林强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

现在看来,只需要37天后到不答应廖亮,坚守底线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可这件事。依然有存在疑点和风险。

廖亮的事情。发生在37日后。而自己的调职执行于46日后,这中间的间隙未免太短了,即便有风险。也很难这么短的时间内事发,更何况汇鑫有7000万的抵押在银行。

也许中间,还有更多的事情?

林强现在很想那盆水,他想再扎进去冷静一下。

乾坤眼今天的使用已到极限,关于廖亮与肖东海,也没有更多可以探寻的了,至于曲康平,明天才能见到他。

可这件事若是不搞清楚,自己怕是这一夜都难以入眠了。

“不行。”林强抄起电话,首先拨打了钱渤的号码,接通后客套了一番。

“林强啊,有事说事,咱们之间不用那么多寒暄。”钱渤明白得很,知道林强不会无事来电。

林强笑道:“渤哥,现在分行都是新班子,我根本不认识几个人,要办事,只能找你了。”

“哎呀,就是要你有事说事么,赶紧的,要开会呢。”钱渤毫不客气,已当林强是自己人。

“是这样,我想查一个企业给咱们银行的抵押。”

“哦?”钱渤楞了一下,“明着查,还是暗着查?”

他并未对细节多问,只是想知道,这事是否见得光,这影响到他具体的办事方式。

“都好,怎么快怎么来。”林强无奈道,“这个企业在我们这里办理贷款,我总是不放心,虽然确定他有东西抵押在咱们行我也不放心,想实际看看。”

“哦哦,那好办。”钱渤一口应了,“你把企业信息发过来,我找审核的人给办了,尽快。”

“多谢渤哥了!”林强笑道,“这种小事,应该我自己找审核的,但没办法,着急,渤哥你面子比我大。”

“说多少次了,别那么多废话!”钱渤笑道,“咱们下次例会完了再聊,我一会儿还有会。”

“再聊再聊。”

林强放下电话,起身出去,吩咐林小枣找廖亮要到汇鑫的资料,赶紧发给钱渤。而后他又回到办公室,所有的思绪依然被这事缠着,按耐不住,又是拨通了他饭主的电话。

有烦恼的林强,好像很容易让人发觉到异样,与胡笑客套几句后,胡笑也直言道:“林强,你没事吧?”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一般跟你说话,三两句就进主题了。”胡笑纳闷道,“这次又是问我姐又是问我妈的,你改混八婆了?”

“呵呵。”林强无奈笑道,“这不,又有事,又该欠你饭了。”

“我当什么……”胡笑顿了顿,大笑道,“我明白了,查女友开房记录?”

“不是这事。”林强笑道,“我女友是记者,每天都开房也不为过,是公事上有事拜托。”

“我跟你说,就算是记者……”

“得了得了!下次再聊女友!先说正事!”林强打断了胡笑,将汇鑫的事大概说了说,最后问道,“如果不方便查汇鑫,帮我查一下曲康平这个人也可以。”

“有身份证号么?”

“这个比较难。”

“没办法,我尽力吧。”胡笑提点到,“我们这里只能查基本资料,犯罪记录,开房记录,网吧上机记录什么的,如果是企业的事情,我劝你找找工商的朋友。”

“工商的朋友……”

“工信部也行,实在不行税务也行。”胡笑帮林强琢磨着,“反正企业信息,我真帮不上忙,经侦局的老爷们高高在上,才不会理这种事。”

“实在不认识这方面的人啊。”林强想了想,忽然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还有超级大腿,“我想起来一位!等你消息!改天聊!”

“我就说,你肯定有认识的!又欠我两顿饭啊!”

“你说了算!”

之后,林强自然又联系了凌晨,寻求他的帮助。

凌晨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报答林强的恩泽,这下子当即便一百个答应,立刻吩咐人去做,誓要将这个企业的全部事情查个底掉,就算一张发票有有一毛钱的问题都要挖出来。

放下电话,林强不禁感慨万分。

正道走了这么久,总算没有白费,自己有麻烦的时候,不少朋友还是肯帮忙的。

这一次,在先知先觉的情况下,自己已经动用了行内领导,警方人员,以及大名鼎鼎的审计署BOSS来摆平此事。

这阵容,天大的事儿都能平了吧?

现在的林强,彻底进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状态,管他什么曲康平肖东海,就算眼前是黄光耀陈行远也照干不误,谁要废老子,老子用命去拼,先废了你。

三路人马全力以赴,林强终于算是缓了口气。

不久后,魏航前来汇报工作进展,林强没有食言,将岳千里同时唤进办公室。

所谓脑后有反骨,就是早了晚了都是要反的,想想看,魏航起先在自己手下不受重用,不正是因此而转投了成全么?而现在,专攻微讯的他应该老老实实甜蜜滋润才对,又是为什么要去投奔肖东海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林强早已推测而出。

现在看着魏航,他依然不喜不愤,只希望将这个人的剩余价值榨干,你要反,我就给你机会反,让你反个痛快。

想那三国魏延,在丞相归天后举事,狂妄至极,高喊三声“谁敢杀我”的时候,决计想不到身后有个人动刀子吧。(未完待续。。)

0397 棉袄

魏航与岳千里并排坐在林强面前,二人显然都有一些尴尬与不安。

林强很想对魏航也动用钱眼,但已有心无力,平静的日子总不知用在哪里,碰到事情又觉得不够用,这让他不得不开始精打细算。

“你们。”林强指了指对面的二人,“认识的吧?”

“呵呵,小岳啊,认识认识。”魏航转头伸手笑道,“你好,我是魏航,分管微讯方面的业务。”

“岳千里,多多指教。”岳千里面色平和地与之握手。

“嗯。”林强随即吩咐道,“魏航,这两周你跑微讯的时候带上小岳,让他熟悉熟悉业务,微讯那么大的企业,我们只派你一个人去,总有些过意不去。”

“明白。”魏航一口应了,不敢有什么想法,只笑道,“确实,之前朝东一直是两三个人一起跑的,即便只是人数,也无疑体现出了对企业的重视程度。”

“小岳,你也跟着魏航多学,他现在可是拿下微讯的最大仰仗。”林强刻意抬了下魏航,卖他个面子。

“一定。”

魏航脸上略有得意之情,但心下已经开始嘀咕,林强此举是否有更多的用意。

不过他很快释然,怎样都好,一个没毕业的学生,甚至连用人事协议都没有的人,是不可能从自己这里占到半分便宜的。

随后的时间,魏航开始介绍起微讯方面的业务进展。

在洛咏生的授意下,微讯内部开会已经通过了龙源新址的计划。剩下的只是董事会的流程。自上次离婚分割股权的警示后,洛咏生开始额外注重权力的掌控,现在的他对董事会具有绝对的支配权,想必在最终决议上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那纸文件一旦确定,龙源新址便会进入实行阶段,拿下地皮后,微讯将委托房地产开发公司全权代理大厦的建设,自身则作为甲方监控整个过程。可即便大楼建设日夜兼工,最快仍需要一年半载,若是精益求精的话。拖个三五年也有可能。

而在微讯彻底迁址到龙源之前。将其全部的财政业务都转到龙源营业厅,自然也是不现实的,试想一下,新入微讯的员工。都要大老远跑来龙源办工资卡。这种事已经到了荒唐的地步。因此。作为银行,早早为微讯的事打算,更像是为未来投资。而非现在。

但这并不是说现在的龙源支行就无法得到利益。

林强与洛咏生的关系摆在这里,微讯彻底转投过来也是早晚的事,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一些业务完全可以逐步转过来,实现平稳过渡。而这一切的起点,也便是微讯大厦建设项目资金的运作。

在洛咏生的暗示下,微讯具体执行人员已经确定要在龙源支行开户,将这部分钱款,以及未来将出现的种种保证金存放在龙源支行。作为银行方职员,就是要尽快促成这件事,最好在12月31日之前,让更多的钱款到位,这也是现在的魏航主要攻克的具体事项。

“总之,年底之前……有些不太现实。”魏航合上本子,无奈道,“预计本周定址龙源的事情会书面确定,之后会进入土地交易与房地产商招标的环节,具体资金上运作的事情,恐怕还要等一等。”

“找机会,找一切机会。”林强点了点桌子,吩咐道,“别的不说,先尽快让微讯来这里办理一般户,拖这么久了,为什么这件事还没有完成?”

“林行……”魏航为难地解释道,“现在还没有牵扯到实际资金的运作,对方是在没有理由过来开户啊。”

“哎……”林强摇了摇头,叹道,“洛咏生作为老总,他只需要表达态度,给属下一个方向;而我们作为依仗人家的银行,就是要尽全力与那些属下沟通,抓住一切机会尽快促成这件事。而我这边,不可能什么事都去找洛咏生本人说,今天求着他转招标款过来,明天再求着他再转工程款,这些事是要你说服微讯底下的执行者的,而非我。”

“是……是……”魏航擦了把额头,他对公的工作资历毕竟浅,对于如何创造机会生拉硬扯的经验也极其有限,“那我明天再过去一趟,跟胡迪好好谈谈,看看是不是有些钱,可以先过来。”

“嗯,我在联系慈善晚宴的时候,也会委婉的说一下。”林强点了点头,“明天开始就叫上小岳和你一起,加把劲儿,31日之前,就算只有100万,也要给我弄过来,让我看到苗头。”

“是。”魏航连连点头,不敢怠慢。

林强并未在这次谈话中打草惊蛇,只采取了一般的态度。待二人走后不久,他立刻又重新召岳千里进来谈话。

“感觉那个人怎么样?”林强靠在椅背上,仰着头问道。

“这个……我不太好回答……”岳千里窥了林强一眼,不敢乱说话。

林强笑道:“大胆说吧,你为了来这里,那么过分的话都与我说过了,还不敢说他人的不是么?”

“那……”岳千里一咬牙,说道,“这个人中规中矩吧,没理解错的话,林行长你应该将路都铺好了,您和洛总应该已经不用参与此事,剩下的都是底下人之间的事情,然而魏航那边却几乎毫无进展,只是将一些基础的情报转达过来。”

“呵呵,我得承认,现阶段让微讯转过来钱,确实有些难为他了。”林强摆了摆手,“换个方面说,感觉这个人怎么样?”

“没接触过,不好说。”这次岳千里闭口不言了。

“那就尽快接触,搞清楚他。”林强轻轻一笑。“我是你的话,就放下手头工作,现在就赶紧出去缠着魏航了,有可能的话最好寸步不离。有些人不会老老实实把东西都教给你,我们需要偷师学艺。”

“这……”岳千里楞了下子,“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

“无妨,早晚的事。”林强身子微微前倾,正色道,“姿态低一些,找机会说些埋怨我的坏话。质疑我的年龄资历。反对我的工作风格,嫉妒我的地位奖金,怎么都行,明白我的意思么?”

岳千里看着林强正经的样子。不禁呆滞几秒。

“林……林行长这么信任我……”岳千里神情一凝。“交给我吧。我知道怎样取信于人。”

“那么,现在开始。”林强咧嘴一笑。

“啊?开始什么?”

“滚!!!”林强突然一拍桌子,怒斥道。“刚来几天,就学会跟我抬杠了?!转正?等应届招聘的时候再说,我说过多少次了,别烦我!!”

林强声音极大,整个二层办公区都因之一震。

“啊……”坐在门口的林小枣惊得捂住嘴。

房中,岳千里先是一愣,而后立刻回过味来。

“林强!我不是梁博!我不怕你!”他轻哼一声,还以颜色,“你以为我看得上这种小破支行?要不是系主任让我来,我会来这里实习?!”

林强没想到这家伙反应这么快,也是一楞,然后立刻骂道:“你还有脸了?!不是系主任给我推荐,我会让你这个半吊子在这里?”

“哼。”岳千里甩脸子道,“反正我最后不会留在龙源的,实习期结束,咱们各走各路!”

“滚!赶紧滚!跟魏航出去跑业务!不要让我看见你!”

岳千里不再多说,夺门而出,狠狠将门撞上。

出了办公室,他正看见一堆职员盯着自己,面色呆滞。

“这个人,你们是怎么忍受在他这里工作的……”岳千里气愤摇头,而后快步离去,追赶魏航。

职员们立刻交头接耳聊了起来。

“我还说怎么林行这么忍让他……原来是学校领导推荐来的啊!”

“看样子,这家伙好像就是来混实习资历的。”

“他刚刚说,不会留在龙源……那是什么意思?”

“你傻啊!肯定是有关系,到时候去别的支行混!”

“这小子,有点儿背景。”

“看样子是,要不依林行的性格,还能让他在这里工作?”

叽叽喳喳之后,想必这些事很快就会传出去,传到该传的人耳朵里。

很多人,包括钱才郝伟在内,之前都有骂过林强不择手段。

但真正的不择手段,才刚刚开始。面对“失去龙源”这样大的威胁,林强此时才真正开始无所不用其极。骂走岳千里后,林强又开始一连串的电话交际,酝酿晚上的行程。

正所谓先下手为强,自己输了一着,必须要加倍的努力和卑鄙才能挽回。

但与此同时,他仍然清楚的记得看到过的景象,自己坐在大厅中,是那样的失落,那样不舍地放下苦苦奋斗而来的龙源支行。

未来能否改变,这还不得而知。

肖东海在一天,林强就要担心一天。

……

傍晚,一天的业务结束,二层对公区的职员也一一提包下班,一向奉行准点下班绝不拖沓的林强,却久久没有出来。

林小枣不安地坐在椅子上,根据她研读的《秘书的77条军规》所述,必须要领导走后,秘书才能下班,这是铁律。

林小枣贴身辅佐林强已经有些日子,不夸张的说,她与林强在一起的时间,比郑帅和王文君加起来还要长,如今的她,几乎算是最了解林强的人,也几乎是最为敏感的人,比郑帅还要了解,比王文君还要敏感。

她清楚,林强不会无端的发怒与不安,更不会将怒火发泄在新人岳千里身上,至于岳千里,是个很有分寸的人,更不可能没事儿去招惹林强。

所以,她没有去劝林强什么,只是等待这一天平静的过去。

“行长?”林小枣起身,轻轻敲了敲门。

“进。”

林小枣推门进去。见林强正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大门,望着窗外夕阳的一角。

“大家,都走了。”她轻轻说。

“嗯,你也走吧,下班了。”

“行长……”林小枣听林强的语气,知道100%有事要发生,但又不敢问,纠结之下,委屈地说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么?”

“没事。我搞的定。”林强静静答道。

“那……我不打扰了,再出去把明天的表格做一下……”林小枣咬着嘴唇,转身要走。

“不着急,你该下班下班。”林强笑道。

林小枣咬了下嘴唇。坚定地说道:“你不走。我不走。”

“呼……”林强长舒了一口气。秘书的话,让他感觉到一丝暖意。总有些人,是真正值得信任。是绝对正派的,是善良的,是纯洁的。

林强抬手,轻轻点了点桌子:“小枣,过来聊聊,最近只谈工作,都没什么私人对话了。”

“啊……哦……”林小枣怯怯走了过去,想了想,还是捋了下丝袜,轻轻一垫脚尖,坐在桌子上,与林强并排望向窗外。

她看着夕阳在楼宇间露出的最后一丝艳橙色光泽,不禁叹道:“行长,你在看日落么。”

“不是看,是等。”林强感怀道,“昼夜更迭,有些事白天做,有些事晚上做。”

“……我……我听不懂。”

“呵呵。”林强笑了笑,转过椅子,望向林小枣。

最近几个月,醉心于工作,林强几乎没怎么看过她,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观察着着,他才发现林小枣成熟了很多,干练了很多,从一个傻里傻气的毛丫头,变成了有模有样的职场女性。她学会了化妆,学会了打扮,知道将头发怎样梳理看上去更利落,也知道了眼线怎样画才会最美,知道裙子该找裁缝修成多长多短,也知道怎样透明度的丝袜是得体而又有魅力的。

“成长了不少啊,小枣。”林强看着她感叹道,“现在的你,离开我,也能稳固前行了。”

林小枣起先被盯得有些羞,听到这话,突然脑子一转,惊得起身道:“行长……你……不要我啦!!”

“不不不。”林强摆手,无奈笑道,“也许是这里不要我了,小枣你听我好好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这里了,你要好好干下去,你人好又勤快,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行长你要调走?!”林小枣这才稳了口气,拍着胸脯道,“还好……你去哪,我也跟着去就是了。”

“别误了前程。”林强苦笑道,“你,郑帅,惜君,都有前途,好好干,切莫跟我跟到死。”

“怎么会?”林小枣笑了笑,扶着林强的肩膀道,“行长你肯定能行,跟着你就对啦!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呵呵,没人会走运一辈子。”林强轻轻抬起小枣的小手,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我已经跟分行人力的夏馨打好招呼了,我如果有麻烦,她会想办法把你调到分行,那里虽然也累,但总比一线好……女孩子,在分行扎下根,将来绝对能嫁个好男人。”

“行……行长……”林小枣从来没见过林强这样悲伤失落的神色,瞬间,一种悲怆的情绪在她内心喷涌而出,她一直跟随,且全身心信任的男人,上司,朋友,这个从未服过输的男人……好像突然间老了,好像已经输了。

“行长……你还是……”林小枣总是嘴比脑子慢,心下又是着急,又是难过,急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委屈得鼻头一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行长……你还是不要我啦!!……”

林强又惊又楞。

“呜呜呜…………”林小枣已经不知道没有林强的世界是怎样了,已经不知道没有林强自己该怎么工作了,已经不知道每天早上不上给他泡上一杯咖啡是不是生活了,她捂着脸哭嚎道,“还是不要我啦……嫌我笨……”

“别别!别哭!”林强满脸囧,慌忙起身,硬着头皮抱住林小枣,柔声道,“我只是……可能会有些麻烦……只是提出一种假设。如果我有麻烦,你就去夏馨那里。”

“呜呜呜……我不管……”林小枣在林强怀中,感受着这种力量感,也感受着这种温柔,她并未挣脱,只使劲捶着林强,“我不去不去不去!你好好的,怎么就有麻烦了?我这辈子只有这段时间才觉得自己活得有价值……结果你还是嫌我笨……要赶我走……呜呜呜……”

“你哪里笨了!”林强手足无措地揉着林小枣的脑袋,“谁说你笨我跟谁急,你猴精!你就是大猴子!”

林强为了逗她。特意挥手学了个猴子造型。抓耳挠腮,好不滑稽:“你看,大猴子,你每天就这样在我眼前晃。我乐还来不及呢。”

“噗……”林小枣被林强这么一逗。破涕为笑。揉着眼睛道,“不是……不是嫌我笨啊?”

“废话,绝对不是。”林强赶紧安慰道。“我就是……怕……万一我走了,你给别人当秘书……这我不能忍。”

“这有啥怕的……”林小枣又是被逗得一笑,这次不是因为林强的动作,而是因为他的性子,“你这么小心眼儿啊?我又不是你老婆,不能给人当秘书了?”

“老婆,是在外面的大衣,穿出去耀眼,体面。”林强使劲比划道,“秘书,是贴心的棉袄,藏里面暖心,舒坦。哪个都不能给别人!”

“哈哈哈哈!”小枣听得笑声连连,“还是小心眼儿!人家怎么就成棉袄了!”

“小心眼就小心眼了。”林强也跟着傻笑起来,觉得自己这个比喻实在太不得体了,“小枣,我说真的呢,现在的男领导有了权力,下半身都不老实;女领导就更别提了,要么是事业变态狂,要么是整人狂,分行也就夏馨一个正经人了。以后我如果不在这儿了,你就去夏馨那儿,当人力部门的人,走到哪别人都得给个面子,不敢欺负你。”

“行长,你要跳槽么?”林小枣已经缓和了许多,正色问道。

“没准儿的事儿。”林强如今也只好有这个来打马虎眼。

“那……能带上我么?”林小枣眨着眼睛问道,“你这个级别的领导跳槽……肯定可以带上好多人的吧?”

“咳……这个……”林强尴尬道,“也许去的地方没那么好,对你们来说,还是龙源支行有发展。”

“你……还是……嫌我笨……”小枣看了林强,立刻又哽咽起来,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儿。

“别!别!我不跳了行么!!”林强赶紧按着她的肩膀,“姑奶奶,你又要我学猴子啊?”

“哈哈!”小枣立刻换了副神色,“我明白了!行长你也有弱点!!就怕人哭!!”

“……”林强一口气没上来,咳笑一声,“好啊你,又学坏了不是!”

他说着,使劲咯了下小枣的胳肢窝。

“啊……啊……哈哈……”林小枣一边躲一边笑道,“你再欺负我,我告诉文君!!”

“你说!有种你说!一起死啊!”林强却愈演愈烈。

“呜呜……你欺负我……”

“没用了!别装哭!!”

“哈哈哈哈!”

二人嬉笑玩耍了一番,这让林强暂且放下了各方面的压力,舒坦了许多,外加与林小枣逗耗去不少体力,也算是发泄了一些。

几分钟后,二人并排靠在沙发上,喘着粗气,像两个刚刚打闹过的孩子。

“行……行长……”林小枣看着天花板叹道,“你学谁不好,可不要学十月学姐。”

“哈?”

林小枣转头,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左胸,正色道:“事情憋在心里,一个人担,自以为是英雄,这样不是很蠢么?你原来不就是这样骂十月的么?”

“啊……”林强愣愣拍了下脑袋,不知道如何反驳。

实际上,也没法反驳。

在自己看来,当时的十月确实挺蠢的。

而现在,自己貌似也犯了一样的错误了——万一出事,给大家安排好前程,而麻烦通通自己担。

小枣早就看出林强心里有事,绝不是跳槽这么美好的事。

“行长,你放心吧。”林小枣笑叹道。“你要是走了,我,郑帅,惜君姐,肯定都不会留在这里了,你现在做的事就像十月一样,恶心自己,恶心别人!”

“这……是够恶心的。”林强自嘲一笑,“既然如此,就要保证不能走了!”

“行长。到底是什么事情啊!”林小枣不禁问道。“你是不是信不过我,不肯说!”

“信得过,就是怕说了添堵。”

“那还是信不过!”

“你这妮子……”林强抬手在小枣脸上一划,“我说不成么……”

一般但凡这种时候。某个人总会出现。

郑帅忙完一天的工作。结账完美。业绩完美,安全的一天达成后,立刻冲上二楼。也不敲门,那叫一个气势汹汹的推门而入。

“你丫今天不对!!说!到底怎么了!!”他为了表现出自己敏锐的观察力,特意做了一个神探的造型。

然而,再一抬头,刚好又看到林强与小枣二人玩闹过后,满脸红晕,衣冠不整,粗气连连,外加林强用手轻抚小枣的面颊。

“…………”

“…………”

“诶?惜君叫我?明天见!”郑帅像往常一样转身。

“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的!”林强赶紧起身拦他。

“呵呵……”郑帅回头一笑,“没事儿,我的嘴你还不知道么。”

“你丫就一八卦喇叭。”林强拉着郑帅回来,将他按到沙发上,“有正事儿说,反正大家都要知道,跟你俩一起说吧。”

“啊?”郑帅一愣,看了看小枣,抬头问道,“惜君还在楼下等我呢,要不叫她上来。”

“叫!”

很快,郑帅小枣莫惜君在林强的办公室中排排坐,这也算是林强现在最重要的三个心腹了。而林强,对眼前的麻烦也不再隐瞒,将貌似即将被陷害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听过之后,郑帅立刻发问:“你……怎么知道的?”

“梁沐枫提醒我的,他好像正巧撞到过曲康平与肖东海密会。”林强摆了摆手,打了个马虎眼,“总之,现在就是有这么大的麻烦,对方已经在着手吞并龙源支行了,更麻烦的是,我不知道肖东海背后还有没有人。”

“黄光耀?”莫惜君捂着嘴道,“是黄光耀要这么做?”

“还不得而知。”林强挠着头,事件将在明天一月发生,就是说那时自己已经完成很多任务了,分行也过了最需要拉存款的时候,过河拆桥这种事,相信黄光耀并不抵触。

“我来捋一捋。”郑帅皱眉道,“就是说,梁沐枫告诉你,肖东海暗中策划,用汇鑫贷款的事情给你挖个坑,将你拉下马,朝东从而吞并龙源?”

“大概如此。”林强摊臂道,“这样一来,他也不用为微讯发愁了不是。”

啪!

郑帅双掌一击道:“不贷不得了!哪这么麻烦!”

“你怎么还这么二!”莫惜君侧头埋怨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次是巧合,梁沐枫提醒咱们一声,这次过了就没下次了?”

“也对,也对。”郑帅挠头道,“就是说……咱们要……”

林强一挥臂,做了一个砍的手势:“先人一步,把贼心贼胆和贼本人,通通干掉。”

郑帅身子一抖:“怎么……干?”

“这不问你们呢么!!”林强摊臂道,“我这边,已经找了很多人了,晚上也约了关键人物出来,但具体怎么下手,还没有计划。我被人栽赃嫁祸不少,说到先下手害人,实在经验有限。”

几人面面相觑,计划这玩意儿,不是那么容易想出来的,阴谋之类的东西,大家都没怎么玩过。

“要不……”郑帅傻笑道,“咱请陈行远陈大参谋拿拿主意?”

“哈哈哈!”莫惜君捧腹大笑,“逗死我了,说的跟朝中无能人,必须要请司马懿出山似得……”

“来点儿靠谱的。”林强也忍俊不禁,连连摆手。

“我看……先找到对面的弱点吧?”林小枣鼓起勇气说道。

“哦?”

三人转头望向林小枣。

莫惜君更是直接侵犯过去,揉着她的肉呼呼的胸脯笑道:“跟林强久了。变坏了啊!”

“讨厌讨厌……”林小枣娇吟一声,笑呵呵地推走莫惜君,而后正色道,“行长你看,肖东海是利用我们急于要业绩的心态,想让我们铤而走险,犯下过错,我们如法炮制便是了。”

“反过去来一场骗贷?”林强思索道,“肖东海那种老油条,不容易着道儿啊。而且我也不认识什么不干净的人。”

“不一定是骗贷。其它的也可以。”林小枣眉露厉色。“总之,他先要害咱们的,咱们出什么手段都不为过。”

郑帅楞道:“小枣你啥时候这么明白了?”

“切~”林小枣扭头一哼,“行长的发家史就是一本活教程!!”

“哈哈。不行了。不行了。”莫惜君捂着肚子道。“林强,你敢不敢把她给收了,我看着憋得慌。”

“别闹。”林强摆手正色道。“这样,郑帅,你找分行的人打听打听肖东海的事情,看这人有什么辫子没有。”

“OK,我现在就找密探,等着!”郑帅立刻拿起电话出去。

林强随后道:“惜君,我一会儿见两个人,你跟我去镇场子。”

“镇场子?”莫惜君不解问道。

“这个……”林强比划着,“你看起来比较冷艳高贵,出场比较有气魄,这次我要扮演反派。”

“哦!”莫惜君立刻来了兴致,摆了个冷艳POSS,红唇轻轻一吹,“要不我回去换身衣服?”

“成!”林强非常认真地点头道,“妖点儿的,让人看见你和我在一起,就对我刮目相看!”

“呵!拿我当小蜜啊!”

“您老屈尊!当一回!”

“真是!那你自己跟郑帅解释啊!”

“嗨!我跟郑帅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的就是我的!”

“……听起来怪怪的……”莫惜君也不耽误,拿起包赶紧起身,“那我回去换衣服了啊?”

“一会儿我接你。”

二人走后,仅剩下林小枣。

林小枣跃跃欲试地指着自己:“任务!也给我任务!”

“嗯。”林强长舒一口气,“肩膀酸……帮我捏捏。”

“……”

其实……在岳千里的提醒下,林强本意非常想试试小枣的洗脚工夫……但终究还是有心无胆……

林小枣倒也听话,知道她家行长累了,盈盈走到他身后,羞羞说道:“那……那你闭上眼睛,不许看我……”

“好说。”

话罢,她一双娇手怯怯搭了上去,为林强捏了起来,刚柔有度,有起有伏。

其实她都不用捏,光放上去就够了,这号清纯美女的贴身服务,本身就是一种享受,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林强也是满心安然与满足。

舒适,贴心。

很快,郑帅回来,林小枣赶紧抽身让开,不敢当着他人的面儿给林强揉肩。

“你揉着,我说我的,你俩的同事情谊我比谁都清楚……”郑帅早已见怪不怪,往沙发上一坐。

“哎呀……难受……压力好大……”林强也干脆得便宜卖乖,满面痛苦地在椅子上打滚。

“真是……狼狈为奸……”林小枣脸一红,没办法,过去再帮林强揉了起来。

“舒服……”林强长舒一声,闭目养神。

“肖东海,肖东海。”郑帅拿着电话摇头道,“丫就一滚蛋,口碑像屎一样。”

“我就说么。”林强淡淡笑道,“之前问祝行,也没怎么说他的好话。”

“先说工作。”郑帅慢慢道来,“他基本不怎么管业务,就是偶尔下达几个命令,更多的时候靠人脉来搞定一切,逢迎谄媚、人机斗争什么的比业务要出众太多了。你还不知道吧,黄光耀儿子上四中的事,就是他给搞定的。”

“我操,怪不得。”林强微微侧目,“我还说怎么黄光耀对他的态度那么奇怪。”

“总之,肖东海就是是咱们上一辈,最滚蛋的那种老炮儿就是了。”郑帅摆弄着手指道,“这人之前搞过朝东的两任副行长。来回换人,换到对他服服帖帖的人才算数。对上面则完全是另一幅态度,分行领导让他舔脚他都舔,据传说,原先那会儿,他没少给罗莎找男人。”

林强赶紧摆手:“这么恶心的事我不想听……”

“成吧。”郑帅笑道,“反正就是用尽各种手段的,当上的支行长,这一当就是七八年。”

“按理说,这种手段的人。应该能升上去的吧?”林强纳闷儿道。“既然把上面哄好了,这么多年,总有机会上去的。”

“呵呵,到重点了。”郑帅嘴一咧。阴笑道。“我现在才想起来。一个老传闻的男主角竟然是他!!”

“传闻?我看是八卦吧。”

“别管是什么,反正发生过。”郑帅极有兴致地讲解道,“大概四年前。有一个柜员的丈夫,来我们银行闹事,你们知道么?”

“鬼知道。”

“呵呵,那可有趣。”郑帅搓着手说道,“你知道那丈夫疯成什么样了么?天天堵我们分行张的办公室,他说当知道自己的老婆,在银行给三个领导当过长期情妇后,他死的心都有了。补充一句,那女的竟然还同时给两个人当情妇……”

“…………”林强咽了口吐沫,“这女的也够牛逼的。”

“主角来了,这第三任领导,撞上枪口的这位!”郑帅手指摆出了“三”的样子,“正是咱们大名鼎鼎的肖东海。”

“哈哈!有趣!”林强听得兴起,连连问道,“什么情况啊!肖东海那秃顶矮冬瓜也真饥不择食,这种女人都敢碰!”

“反正,这女的是在朝东下面一个营业厅做对公的,晚上经常很晚回家……要说他丈夫也够逗的,那么多年都没闹明白……”郑帅怀着怜悯的心情说道,“不知道哪天,他丈夫开窍了,跟踪来着,正好撞上这女的跟肖东海开房,这丈夫不知道哪来的智商,竟然还都给照下来了……”

“然后呢?”

“然后闹到分行,要咱们银行给解决!要不然就给闹大!”

“这事怎么解决?”

“你说怎么解决?还能怎么解决?他丈夫要是个有性情的爷们儿,早他妈把肖东海砍了,还来分行闹个蛋!”郑帅不屑地轻笑一声,“肖东海被逼得没办法,个人塞给了那男的30万,后来人家夫妻俩回去好好过日子了!”

“我操……剽倡的话,得剽多少才有30万啊……”林强叹道,“明白了,这丈夫也没想着解决,就是像混点儿钱,拿自己老婆当鸡了,也算是活该。”

“反正最后,那女的离职,新工作应该也是肖东海给搞的。”郑帅一拍手,“可这次的事情,已经把他名声搞臭了,虽然没有降职,但再晋升也是难上加难,于是就变成了现在的情况。”

“这样,怪不得。”林强摇头道,“男女关系要适度啊,现在想想,原来李待兴还特意提醒过我,想往上走,女人碰不得。”

“是啊,兔子不吃窝边草。”郑帅颇有意味地说道。

“……你……你……你……你才是兔子……你才吃草!”林小枣脸已经红的不行,甩下一句骂,夺门而逃。

“哈哈哈!”郑帅大笑不止,“看给小枣气得!要骂我,也该说我才是草吧?”

“兔子是GAY的意思,你不知道么?”

“…………”

“你这玩笑也开过了。”林强现在阻止已晚,只得摇头道,“就算你信不过我是正人君子,也该信小枣是好姑娘吧。”

“我信,我都信,不是玩笑么!”郑帅咳了一嗓子,小声道,“不过说真的,小枣给你揉肩什么的,最好还是在下班后,别让人知道,乱传出去,你无所谓,对小枣名声不好。”

“这个自然,我当她亲妹妹,亲闺女。”林强点头叹道,“主要今天真的是太闹心了,没小枣聊两句,捏两下,要崩。”

“这不还有我呢么!”郑帅掀起袖管,满脸野性的起身按了按拳头,咯吱咯吱直响,“老板你喜欢多大劲道?重口味的还是柔和的?”

“滚蛋!”林强赶紧起身逃跑,满脸坏笑,“对了,一会儿我要借弟妹用一晚?”

“???”

“就一晚。”林强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以人格担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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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是承接剧情,万字章节一起放,再有一个字儿存稿我把林强洗脚盆吃了。

封推过后,来了很多新朋友,虽然咱爆发有限,但相比于自己,也算喷了口老血了。欢迎大家在书评区发言,好的我吸收,坏的我琢磨,只希望钱途越来越宽,越来越广。另外书友中有很多朋友年龄比我大,资历比我广,甚至有长辈,也欢迎诸位指出书中不合理的地方。

多谢!诸位!(未完待续。。)

0398 设宴

晚七时,东三环外,东区与龙源交界处的一家中档餐厅包厢中,三男子喝茶闲聊,心中各有算盘,他们彼此之间并没那么熟悉,却又都不得不出席这次晚餐,只因其中一位位高权重。

张任成为副行长后依然很随性,他不怎么规矩地靠在椅子上,喝着闲茶笑道:“我口味广,你们点菜就好了,早点早吃,别等了吧?”

梁沐枫闻言,抿了抿嘴:“张行长,还是再等等吧,等新远郊的人到齐了再点菜。”

旁边一位岁数较大的瘦弱男子也附和道:“就是,要点菜也是张行长您点。”

“哪这么多事,我很随意的。”张任摆了摆手,又是侧目打量了一下二人。

这两位,皆是上了朝东红名单的人,按照这个节奏下去,很快就会调到新建的远郊各支行任职,而自己,除了蓟京分行副行长外,还有远郊支行建设的牵头人的身份,以这个身份来邀请将来的下属,即便是梁沐枫这号人,也不得不给个面子。

至于另一位瘦弱中年人,正是朝东负责攻克微讯的对公客户经理,那日在微讯马军面前吃了林强的亏后,就再没机会进过微讯的任何一间办公室,无论是马军还是其他项目相关人员,面对他都委婉地推掉来访或宴请,而面对龙源的业务员,却又热情万分,民营企业,终究是老板说的算的。这样一来,朝东大张旗鼓张罗了几个几个月的事。就这么黄了。一方面,肖东海自然对张海涛不满,另一方面,投入到微讯的资源和人力就这样付诸东流,必须有人负这个责任,全蓟京分行都知道,肖东海可绝对不是一个会帮下属挡刀的主儿。

因此,这位中规中矩的客户经理张海涛,也不幸进入了远郊支行的后备大名单。

调职,早晚到来。在这个时候。副行长张任伸出橄榄枝,对张海涛来说是绝对要抓住的。远郊区域庞大,建设中的支行甚多,自然也有好有坏。有相对繁华的地段。也有纯粹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现在能与张任搞好关系。也算是亡羊补牢,争取一个稍微好些的结局。

张任是个随性的人,也从未有过什么领导架子。此时同样,翘着二郎腿开玩笑道:“各支行给出的名单也够不靠谱的,我扫了一圈,一水儿的大老爷们儿,我想捞个年轻小姑娘都没机会啊!”

“呵呵。”张海涛附和笑道,“要我说,如果想让团队有些青春活力的话,还是要等到应届生招聘,一抓一个准儿。”

“哎……”张任无奈挠了挠头,“都是远郊,恨不得五环外,距离市区几十公里,哪个愿意来?”

他话罢,又突觉失言,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我这人说话直……”

“没关系。”梁沐枫摆手笑道,“在哪里都是工作,拿龙源来说,最开始也是个大家不愿意去的地方,但林强去了之后,不立刻风生水起?”

坐在他旁边的张海涛过了下脑子,从自己来说,对林强不该有什么好印象。但旁边的梁沐枫,众所周知是林强的恩师,肯定向着林强。至于张任,对林强的态度还不好说,自己最好别搭话,看张任的态度。

“林强么……”张任轻笑一声,不屑道,“小伙子运气不错,挺有干劲儿,但口碑可不咋地。”

梁沐枫一愣,他提林强只是想说一个正面些的例子,同时表达自己去了远郊后的积极心态,莫想到张任竟对林强有些不满,这让老主任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梁沐枫本就是个不爱交际走关系的人,酒桌上说话不怎么圆滑,也没几分经验。

边上做了小十年客户经理的张海涛自然明白许多,当即一拍桌子,苦着脸道:“张行长说的是啊!说句公道话,林强火气太盛,说话办事的尺度实在没分寸。”

“怎么?肖东海现在是不是恨上林强了?”张任从不是个兜圈子的人,立刻哈哈大笑,“老肖可厉害,林强不该惹的。”

“反正……两位行长是不太对付。”张海涛不好再说,望了望梁沐枫,开始帮他往回说话,“不过梁主任有一点说得对,业务上是该有林强的积极性,这样才能把咱们远郊重建起来,至于为人上,还是算了。”

梁沐枫可不会迂回,听张海涛背地里说自己的乖徒儿,当即皱起了眉头,但他不傻,看出了张任的态度后,也不好傻愣愣的再帮林强说话,只抬手喝了口茶,默不言声。

“哦?梁主任听得有些不快?”张任见他皱眉,拿起茶壶帮他斟上,口中笑道,“所记不错的话,林强还是梁主任带出来的吧?要说咱们这桌子上,对林强最具评论权的就是梁主任你了,有一说一,我无所谓的。”

“嗯……”梁沐枫看了看张任的笑脸,他从不是一个钻营心计的人,当即也不隐瞒,直言道,“林强跟了我很久,做事能力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至于做人,在我看来,比做事还要正。”

“哦?”张任微微惊讶,好奇道,“怎么说?”

旁边的张海涛则倒抽了口凉气。

梁沐枫,名不虚传,完全不会讨领导高兴,本身他业绩不差,本科学历在同辈人里更是翘楚,这么多年止步在营业厅主任,果然就是因为这点。

梁沐枫喝了口茶,直言道:“都说林强火气旺,其实是分人的,你不惹他,你做正事,他待你绝对没得说,只有你惹到他了,他才还以颜色,那些关于他以下犯上,不知深浅的传言,都在在这个基础上刻意夸大而已。这人很好,是非分得清,张弛有度。原来他做错事,我曾狠狠骂过他,罚了他半个多月的奖金,他照样对我尊敬有加,事后还与我道歉。所以关于林强为人的那些事,无非都是利益受损的人自说自话,信不得。”

“原来如此!”张任击掌大笑,转望张海涛,“意思就是说,你是吃了林强的亏,才帮忙传播不利于林强谣言的?”

这下子,可把张海涛吓坏了。

张任这位副行长不走寻常路?正常领导这会儿都会因为梁沐枫不识抬举而不满吧?怎么风口突然转到自己头上了?

“不敢……只是,大家都这么说……”张海涛干巴巴地回话,不敢多说。(未完待续。。)

0399 称臣

梁沐枫也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转问道:“张行长,另外几位远郊支行的同僚,是不是堵在路上了?”

正此时,敲门声响起。

张任哈哈一笑:“这不来了?”

林强大刀阔斧,推门而入,莫惜君紧随其后,大门一开,一股无形的“气”立刻扫荡了整个小房间,对有的人来说这是热气,而对另一些人则是寒气。

梁、张二人一转头,看见这位,一个惊得不轻,一个吓得要死。

“怎么……林强……你……”梁沐枫惊讶起身。

“梁主任坐,慢慢说。”林强领着莫惜君笑着走进来,脱下外套挂在旁边的架子上。

“张行长……这是意欲为何……”张海涛已经吓得快尿了,搞了一圈,这是张任设的鸿门宴?刚刚自己还抨击过林强,这下子自己不仅在肖东海那里成了弃子,将来在张任那边也铁定完蛋了。

搞了半天,张任,林强,一卦的!

“我没说谎啊!”张任大笑起身,迎向林强,“现在这个节奏下去,林强也许真的会被调来我们远郊呢!”

“是啊张哥。”林强转身,与张任来了个热情的拥抱,“今后可得多关照我。”

这一下,张海涛又是心里一紧,完蛋了完蛋了……

“张行长,林强……”梁沐枫却是眉头一皱,愤然起身道,“叫我出来。不必用这种方式,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莫惜君见势,轻轻走过去拦住梁沐枫的去路。

“梁主任,林行经常在我们面前提起你的事,他可是一心一意立志做你这样的领导的。”莫惜君轻声笑道,“你不愿跟林强说话没事,可以指点指点我们晚辈啊?”

莫惜君身着短裙长袜,披着中款的黑色小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毛衣。妆化得略显妩媚。长发轻盈蓬松,外加本就天生丽质,此次出场堪称惊艳。

梁沐枫被拦路美女这么一顶,霎时间有些尴尬。略显埋怨地冲林强道:“林强……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师傅啊。知道你要走!”林强大笑道。“我拦不住你,得让别人来!”

林强与梁沐枫处了那么久,自然知道梁沐枫的弱点。这位老主任跟谁都可以不管不顾,唯独跟年轻女孩,磨不开面子,他信奉好男不跟女斗,对女子一向尊敬有加,不会说一句狠话。

至于旁边的张海涛,也是愣愣站着,不敢言语。

有种说法,看一个男人有多强,无非三个方面。

车、表、女人。

开豪车的,是普通土豪。

戴名表的,是文艺土豪。

惊艳级美女不离身的,是不要脸不讲道理的2B土豪。

一般而言,普通铺好能交流,文艺土豪好说话,2B土豪可是凡人万万不能招惹的存在!同时,也是凡人最最羡慕的存在!

车,表,张海涛还没机会观察,但这女人张海涛是完全见识到了……他心中,不由得对林强又是多了几分敬畏,当然也包括羡慕,简单来说,就是彻底服了。

毕竟,莫惜君这号资质的美女,朝东翻个底朝天也休想找到半个。

张任这人潇洒,自然对莫惜君多看了两眼,他从不偷偷摸摸,像是欣赏艺术品一样点头道:“我想起来了……那次跟长城集团的晚宴上,咱是一个桌子上的吧?”

“对的。”莫惜君点头笑道,“你当时还当着我男朋友的面来搭话。”

“哈哈!丑事就别提了!”张任一拍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冲桌上的人道,“我负责约,剩下的诸位聊,先走一步。”

“多谢张哥了。”

“别,我可没来过!”张任一摊臂,披上外套向外走去,“杂七杂八的事儿可别让我掺乎进去,远郊够我头疼了。”

林强笑着送走张任后,这才回身关紧房门。

“坐吧,咱们说正事。”他脸一寒,不再有对待张任的那般热情。

“林强,我还是走吧。”梁沐枫始终没有坐下,“我说过了,别再把事闹大。”

“梁主任,这次,真的不是为了你……”林强长叹一声,“邀你来,是求你帮我的。”

“哦?”梁沐枫一惊,“我在朝东,你主龙源,有何交集?”

“先坐吧。”林强自己坐下,冲莫惜君道,“惜君,你出去随意点些菜。”

“好。”莫惜君就此抽身而出。

张海涛不禁多窥了她两眼,心里想看,却实在不敢多看,他可没张任那般潇洒。

林强啊……真是好啊……他心中想着。

梁沐枫无奈,也只得坐下。

“我简单说吧。”林强双臂扶在桌上,冷冷道,“肖东海开始搞我了。”

“????”梁沐枫拿起的茶杯悬在半空。

张海涛也是神色一滞。

“所以,我要搞他。”林强微笑着抬起双臂,“二位能帮我一把么?”

包厢内,陷入了长时间的寂静。

这两个人,可是林强精挑细选的。

梁沐枫自然不用多说,他再君子再丈夫,总该有私人情感,总该对肖东海有那么一丝丝不满,总该对自己的境遇有那么一丝丝不甘。更何况,梁沐枫与自己交情不浅,肯定是站在自己一边的,事到如今,林强要激起师傅血性,一同干掉那个共同的敌人,那个滚蛋。

至于张海涛,很明显是个中规中矩的老实人,有些心思,却又没有魄力与能力,他本该混得风平浪静,旱涝保收,却不巧撞上了微讯的事情。柿子捡软的捏,张海涛没有背景。没有靠山,很自然地被肖东海拿来开刀。这种时候,任何人给他一个机会,他都会牢牢抓住。此外,身为朝东支行的元老,他理应知道很多事情,并且有一定的影响力。

“林……林行长……”张海涛有些害怕,林强在他眼里已是魔王一般的人物,外加莫惜君这号惊艳美女铺场,在他眼里。这位比自己小上十几岁的大人物。最好是连沾都不要沾的,“林行长……我只求在银行中有个位置……放……放我一马吧。”

林强只静坐着,摇了摇头:“老张,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了。没的选了。”

“…………”张海涛咽了口吐沫。更加惊恐。“我在银行混了二十年……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无惊无险,林行长。我真的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任何,任何出格的事情我由我来做。”林强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胸口,“你只需要在小地方稍微帮我一把即可。当然,这忙不白帮,我们龙源下属的几家营业厅建设很快就会提上日程,在那里会有你的位置,虽然比不过朝东支行本部,但总比远郊要好上不少。再长远些,将来的微讯大厦内,会有我们龙源支行的下属网点,甚至是支行,那里同样可以有你的位置。”

张海涛一愣,不禁寻思起来。

微讯支行!专门服务于巨无霸的支行!将来微讯大厦的底商支行!

就像服务于电网或者铁道部门的那些支行一样,这些都是油水最足,最为稳定的地方!在那里,即便只是做一个小小的柜员,年收入破二三十万都不是什么问题!如果有幸成为微讯对公团队中的一员,那么就算五十万也有希望!

而即便没有进微讯支行,在龙源下的网点、或者龙源支行混也是很不错的,龙源势头旺,奖金自然足,兴许收入会比朝东这里还高。

这样一来,自己被调走,反而成了好事。

张海涛,不得不动心。

这个年龄的职员,真的很难再进步了,去了远郊就再难回来。张海涛不是没想过办法,他托人也托了,简历也投了,但自己的年龄始终是个问题,高不成低不就,那些可以跳槽的地方,多半开出的薪酬也很平庸……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自然知道机遇的重要性,每个人的一生,再不堪也会有三次重要的机遇,过了,可能要再等上十年,抓住了,一步升天。

显然,林强是个善于创造机遇的男人,是个强大的男人,是个有惊艳美女作陪的男人。

林强看着张海涛神情的变化,已经胸有成竹。

只是他想不到,促使张海涛俯首称臣的,其实并非自己的手段或是地位……最大的原因竟然是莫惜君。

张海涛这个年龄的人,心中竟然是这样想的——

有那种美女作陪……这人绝对不简单……比之肖东海那等偷偷摸摸搞破鞋,不要强上太多……

不得不说,有时人的思维没那么复杂,尤其是男人。

而梁沐枫,面色同样阴晴不定:“林强,你可想好了,人际斗争这种事,不是那么好做的。”

“师傅。”林强起身为梁沐枫补上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原来不是这样教我的么?”

“问题是……你就那么确定肖东海要动你?”梁沐枫皱着眉,听说肖东海有进一步动向后,他显然也有些动容。

“一个月以前,他就开始不停的给我扎针,在黄光耀那里。”林强恨恨道,“小到宿舍分配问题,大到微讯归属问题,他无所不用其极,现在我得到消息,他给我挖了一个骗贷的坑,这已经破了底线了,不管是道德上还是行业规则上,都不能再忍。”

“……”梁沐枫思索良久,镇定道,“这么说来,我的事……”

“我有理由相信这是迁怒于你。”林强摇头苦叹,“师傅,连累你了,肖东海的心胸你一定知道。”

“呼……”梁沐枫长舒了一口气,仰头望着天花板,“林强,你知道么,前两任朝东的副行长,为人都相当正派,岁数也都是三十出头,刚刚好年轻力壮,有决心,有精力,有能力。”

“那些旧事,我不太清楚。”

“哎……”旁边的张海涛,终也是跟着叹了口气,“我在支行,看得明白,那两个小伙子,真的是不错,人才,精英。”(未完待续。。)

0400 劣迹

“可惜啊。”梁沐枫闭目叹道,“本来很有前途的,但在朝东,肖东海只手遮天,看不过他们,也说不清是不是嫉妒。肖东海欺上瞒下,再加上与众所周知的歹人罗莎狼狈为奸,终是将那两人一一挤走了。”

“梁主任,你知不知道,我们私底下原来老说……”张海涛拍了拍梁沐枫的肩膀,感怀道,“那两位副行长,只要有一个能上来,朝东,也不是现在的朝东。”

“我与那两位支行长都聊过,很不错的小伙子。”梁沐枫点了点头,怅然一叹——

“第一任副行长,羽翼不丰,被强行调走,下面的人碍于肖东海的威势,不敢说话。”

“第二任副行长,郁郁不得志,最终被逼跳槽,下面人依然不敢说话。”

“现在,轮到我了。”梁沐枫自嘲大笑,“谁还为我说话?”

林强被梁沐枫一激,一掌拍在案上:“说他妈什么话,干!”

梁沐枫神色一凛,望向林强:“林强,哥哥还是那句话,你走到这步,不易。”

“我不干他,他干我,还谈什么走不走?”林强举杯,拿茶当酒,痛饮一口,“肖东海劣迹斑斑,不管是上面还是下面,都对他怨言颇多。有句话怎么说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他惹到我头上,就是他该遭的报应时候了!”

“报应么……”梁沐枫握着茶杯,越握越狠。

这么多年来。他何尝没有怨言?只是他修身养性,自安一隅,不去想,不去看罢了,现在就连自己这小小的一隅都濒临毁灭。

“梁主任。”张海涛心一横,帮林强劝道,“肖东海淫威势大,之前只是没人敢站出来反抗罢了……现在我们背水一战,反正也要离了朝东,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将来的朝东儿女铺好路吧?”

梁沐枫面皮一抖、

嘭!

他将茶杯生生捏碎。茶水洒了满桌,碎片四落,他手上也划出几道血口子。

林强与张海涛皆是大惊!他们想不到,温文尔雅的梁沐枫不动则已。一怒竟然是这幅样子。

“朝东儿女……朝东儿女……”梁沐枫依然紧握着拳头。声音颤抖。“老张,你知道前年我们网点来的那个女大学生么?”

“女大学生?”张海涛一愣,思索道。“是那个什么梅梅么?”

“对,梅梅。”

“她不是……早就离职了么?”张海涛压低声音,小声道,“据说……是怀孕了……梁主任你是他直接领导,应该清楚的吧。”

“我在这里说,你们不要外传,姑娘名声重要。”梁沐枫喘着粗气,眼眶泛红,“她确实是怀孕了。”

“我记得,她有男友的?”张海涛咽了口吐沫,“赶紧结婚休产假不就好了?”

“哎……”梁沐枫长叹一声,眼角竟是渗出一滴泪来,“那时候,梅梅找我谈过,她信我,敬重我,只对我说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她男朋友的。”

“难……难道……”张海涛捂着嘴,脸色发白,“是肖……”

“对,就是肖东海的。”梁沐枫声音哽咽,紧紧攥着拳头,有些失态,“她一说我才知道,入职培训的时候,肖东海就经常叫她的办公室,单独聊……新入职的嫩犊子,大学生,知道什么?被肖东海三两下就骗了,梅梅就这么半推半就的……从了。梅梅说肖东海答应调她到分行,提职当领导,傻乎乎的就顺着肖东海……可一年过去了,那边没动静,她却先怀孕了。她算着日子,知道这孩子不是他男朋友的,那边又不敢跟肖东海说,肖东海好像也玩腻了,根本不再联系她。梅梅找我的时候,明明是怀孕期,却瘦得跟杆儿似得!她说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说她傻!她说她不是好姑娘!之后我一看她手腕上!全是刀口子!!当时……当时我就……”

梁沐枫说着,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捂着脸道:“当时我就恨自己……明明是自己手下的人……怎么没有管好……没有看好……都他妈是我的错。”

林强从未见过梁沐枫如此失态,但听着他的叙述,就连自己也有些难受,鼻头发酸。

“她跟我说完,我立刻就放了她两星期的假。”梁沐枫哽咽到,“我让她先冷静,这种事,领导已经不好解决了,我让她回去跟男朋友开诚布公,告诉他,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事早晚露陷。这男人若能容她,她还有条明路;男人若不容,我梁沐枫,就自己出钱,带着她去打掉孩子……”

“还好……还好……”梁沐枫说着,终于露出一丝宽慰,“她男友是个好小伙子,虽然难受,但还是容下她了,两个人打完孩子以后,过来见了我一次,我们聊了很多。那小伙子最后说,他想闹,想争个说法,但这样对谁好?自己女朋友名声臭了,自己也抬不起头,闹到最后,肖东海也不会有事,最多最多自己落下几个钱罢了。最后,梅梅离职了,没找到更好的工作,我给介绍,去了一个客户的小公司,当了个财务……多好的苗子,就这么……给毁了……”

梁沐枫咬着牙道:“这事,我一直憋在心里……刚刚老张说到朝东儿女,我实在是憋不住了,见谅,见谅。”

“这事……肖东海知道么?”张海涛同样眼眶湿润,恨恨问道,“把姑娘糟蹋成这样,他好歹该出个面吧,道个歉也好。”

“他怎能不知?”梁沐枫冷哼一声,“你记不记得,梅梅离职后,有一段肖东海休了一个月的假?”

“是有这么回事,我们都没闹明白怎么回事,这个级别的领导哪能休息这么久?”

“哼,那是被那小伙子给打了。”梁沐枫瞳中露出一抹快意,“三处骨折,面相也破了,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下,就这么认了。按理说这种情况得休两个月,但他再休怕分行给他撤了,这才勉强来支行,天天憋办公室里,出门也戴着墨镜。”

“我还说!”张海涛一拍桌子,爽然呵道,“都以为他眼睛出问题了,原来是破相了!打的好!”

“朝东儿女,不容易啊。”梁沐枫最后怅然一叹,“梅梅,肯定不是第一个,也肯定不是最后一个。”

林强很欣慰,他终于在梁沐枫身上感受到了一丝血性。

太多的事情,终于要将他唤醒了。

抹去眼角的泪水,林强愤然道:“真的,该给他报应了。”

“呵呵。”梁沐枫爽然一笑,“现在的银行圈,已经不适合我这种人了,成就成,不成我就离开这里,儿女已自立!我倒也无所谓了。”

“反正也要走!”张海涛也是心一横,拧着脸道,“我张海涛逆来顺受了这么多年,现在他肖东海说不要我,就他妈一脚把我踢走。我总该,总该给肖东海留下点什么了。”

此时,莫惜君推门进来,看了三人的神色,轻轻一笑,她知道,自己已经不用再说什么了。

之后的饭局,大家再无遮掩,喝着烈酒,吃着猛肉,梁沐枫与张海涛知无不言,痛痛快快将肖东海的劣迹说了个透。

林强越听越惊,越听越恨,原来自己的遭遇只是冰山一角,自己身后有人,肖东海的所作所为算是非常客气了,那些比自己要凄惨的朝东儿女,比比皆是。

总体来说,肖东海这个人,只是小贪,并未大贪,甚至还没有郝伟贪,这样看来,在业务上找他麻烦的难度很大。

但另一方面,肖东海却又非常大胆,也许是自己生得矮胖丑陋,外加长相猥琐,三十岁就秃顶,从小没有受到过异性的青睐。在夺权后,他好像要将几十年压抑妒火倾泻一般,利用职权,对属下女子毫不客气,小到营业厅引导员,大倒支行部门副主任,能摸到的,通通不手软。最终林强大概算了算栽在他手上的姑娘,没有五十也有三十……

林强也终于理解到,肖东海对权力的渴望,也许并非是因为贪财,而是恋色,病态般的恋色,希望所有女人匍匐在自己脚下,希望那些轻视过自己的女人乖乖的上船。

如此一来,方向已经有了。

在林强来看,运气好的真不是自己,而是他肖东海。胡搞乱搞了这么多年,被捅出来了这么多次,竟然还能屹立不倒?!这他妈真是个奇迹。

方向已定!下面便是布局!!

林强回忆着陈行远的种种,心中恍若出现了一纸棋盘。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陈行远也是林强的一位老师,教给他除去业务外的一些东西。如何步步为营,如何引君入瓮,如何消除对方的疑惑,如何一步将军。

林强自知,虽然不可能有陈行远那般深谋狡诈,但对付一个下体动物,自己这几把刷子足矣!

自此,林强又多了一个目标。

年结之前,废掉肖东海!为自己除敌,为梁沐枫泄怨。

当然,替天行道只是顺便而已,这件事自己不做,也早晚有其它人做,肖东海这号人渣倒下只是时间问题了。

此时的林强已经搞不清楚,到底是自己找的事儿,还是事儿找的自己,低调这个词,看来与自己无缘了。(未完待续。。)

0401 宗师

当林强怀着敬畏的心情,在“阴谋设局”方面蹒跚学步的时候,真正的宗师也没有止步不前。

陈行远踏下车子,站在成家的院子里,举目四望,吸了一大口气,轻声笑道:“没想到蓟京还有这种地方,在这世外桃源,换我也无心去水泥办公室了。”

“呵呵,真是好地方。”秦政也下了车子,将沉重的公文包递与陈行远,“那陈行,我就不进去了。”

“嗯,辛苦外面等等吧。”陈行远利索地接过公文包,这个让秦政都觉得吃力的东西,他却轻松提起。

而后二人对视点头,陈行远一步步踏向成强宅邸。

门铃响后,保姆很快过来开门,引陈行远进来。

陈行远走到大厅,见成强正穿着暗金色长睡衣看着电视,佟菲菲依在他身旁,捧着果盘,正叉着一颗草莓送到他嘴边。

陈行远见状,微微皱眉,而后又浅然一笑,尽在不言中。

“老成,方便么?”陈行远没有直接过去,只是远远问道。

“哦?老陈来了?我都没听到。”成强笑着转头过,挥手到,“来来来,过来坐。”

“嗯……”陈行远拎着包走到沙发前,静静坐下。

场面有些滑稽,成强与佟菲菲身着睡衣,姿势轻浮,陈行远却一身利索的西装,笔挺地直坐着,对比鲜明。

“菲菲,你先去那边吧。”成强咀嚼着草莓。轻轻拍了下佟菲菲的屁股。

“那我再去补些水果。”

佟菲菲笑着起身,将果盘放到茶几中央,刻意扭了下屁股,蹭了下成强,转而冲陈行远笑道,“陈行长,喜欢喝什么饮料?”

“白开水就好。”

“我去准备。”佟菲菲媚笑一声,扭动着腰肢走向一边。

陈行远何等老辣,佟菲菲这招乱得了在多人,也乱不了他。这种刻意卖弄风骚只让他感到反感。非常反感。

他不愿在这里多留,边打开公文包边说道:“成总,那么我马上开始汇报IPO的事情……”

“这个不急。”成强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冲厨房的方向努了努嘴。“你不问问我么?这应该是我的儿媳才对吧。老陈。”

“这是家事。我是外人。”陈行远没去看那边花枝招展的佟菲菲,只看着成强静静道。

“哈哈!老陈就是老陈啊!”成全大笑道,“为这事。苟二没少给我臭脸。”

“他也是为了你好。”陈行远不愿多提,“那么,IPO……”

“不行,募股的事等等再说。”成强轻轻一笑,喝止住陈行远,“老陈,苟二是为了我好,但苟二终究是苟二,文化有限,看得不够远。我现在,偏偏就想听听你的看法。”

“家事,我不好说的。”陈行远脸色一沉,心中嘀咕着成强的用意,他多虑多疑,自然会对任何细小的端倪产生思考。

“说吧,站在老同事,老领导的立场!”成强一副天下我有的样子,挥臂笑道,“包括小全的事,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他最近不是又去银行当个什么部分副主任了么?既然是你安排的,你总要告诉我用意吧?”

陈行远抿了抿嘴:“老成,我只管做好银行,其它的事,我无时去看,无神去想,更无心去说。”

“老陈,咱们好歹算朋友吧。”成强身子微微前倾,“为了朋友,你看一看,想一想,说一说都不行么?我信得过你,也敬重你,真心诚意想听听你的话。”

“……”陈行远沉吸了一口气,知道今天是避不过了,自己要是不说个一二三,成强便断然不聊IPO的事情。

他深思过后,只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妥。”

成强静静看着陈行远,半晌后,嘴角轻扬,晃了晃手指:“说的好,继续。”

陈行远冲旁边使了个眼色:“现在说,也不妥。”

“哈哈!”成强大臂一挥,冲远处道,“菲菲,你先上楼吧,我跟老陈有事说。”

“不等我弄水么?”佟菲菲探出个头。

“让刘妈弄吧。”

“那好吧……”佟菲菲一笑,出来拍了拍两跨的围裙,就此上楼。

“成了,说吧。”成强冲陈行远笑道。

陈行远无奈,放下公文包,振振说道:“长幼尊卑,阴阳伦理,传宗接代,虽然都只是道德上的约束,但存在即合理,几千年传下来的规矩,不好不守。”

“在理,在理。”成强摇指点头道,“我其实也是想守的,但那天的发布会,你知道的吧?”

陈行远只摇了摇头:“什么发布会?”

“嗨,就是菲菲的婚事,外加隐退的发布会。”成强轻哼一声,“小子跟我使绊,你岂会不知?”

“确实不知。”陈行远皱眉道,“这事,你也从没与我提起过。”

“那就当你不知吧。”成强笑着解释道,“我,从18岁就开始培养菲菲,给她投资,把她推荐给导演制片,本欲在小全成年自立后,再娶上一任妻子,照顾我养老的。”

“这么说来,老成你确实单身很久了。”陈行远叹了一声,“再娶个妻子,不过分,你也才这个年龄,人者,食色性也,娶个年轻些的天经地义。”

“就是这么说么!”成强双掌一击,愤愤道,“但小全偏偏多想,怕自己的继承出问题,屡屡作梗,最后甚至在发布会上宣布自己要与菲菲成家,你说我怎么办?”

“嗯……”陈行远苦着脸道,“老成,公事上,你给我出多大难题都好;家事上,我真的一头雾水。”

“哈哈!也对,清官难断家务事!我的家事,就按我的方式来解决吧!”成强大笑一声,不再纠结于此,转问道,“那小全那边呢?他之前那么对你,为何还有心为他安排职位?”

“老成,其实我和苟二一样。”陈行远正色道,“你我关系再近,我也终究是臣,小全也终究是你成家的血脉,年轻人不懂事,犯些错误很正常,我只是多给他机会,让他回正道罢了。”

“这孩子,我是无心再引导了。”成强颇有深意地笑道,“那今后,就劳烦老陈帮我管好他了。”

“分内之事。”陈行远打开公文包,将一堆文件一一拿出,整齐地摊在桌上,“时间不早了,IPO的事情不能再拖。”

“真是,当年工作的时候也是,总是将公事提到高于私事的地位。”成全无奈一笑,坐直身子,看着成堆的资料文件道,“这些数据和报告,集团资本运营部的人会看的,你向我大概说明情况即可。”(未完待续。。)

0402 疑点

“也好。”陈行远放下文件,化繁为简,“我们现有的可支配资金,远没达到扩张的标准,只能勉为其难地保住现在的地位。虽然现在势头尚可,但我们的网点和营业厅终究只有从联合银行剥离出的这些,在蓟京的占有率和发展空间极其有限。随时时间的推移,我们的客户必将一点一点被蚕食,根据你批示的战略计划书,蓟京银行必须立刻扩张,在全蓟京范围内增设营业厅。”

“这个我知道。”成强双手托腮,点头道,“集团已经几乎被抽空了,筹备期的房产项目也大多暂停,这么多的资金注入银行,还不够建那几个营业厅?”

“首先,那些资金注入的是联合银行,而非蓟京银行。另外,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几个营业厅,是100个。”陈行远摆出了“1”的手势,“我们必须尽快将蓟京银行恢复到联合银行时代蓟京分行的水平,这方面联合银行已经抢先一步了,他们的网点正如雨后春笋般滋生,无论是城区还是远郊。”

“雨后春笋,真是华丽的辞藻。”成强笑道,“一个网点的建设成本是多少?有一亿么?”

“到不了。”

“那还不好说?银行里的钱不够么?”成强皱眉道。

“大多数钱,我们是不能支配的。”陈行远对成强的土豪气息有些反感,在他印象里成强不该是这样的,“我们能支配的。只是利润中的那部分,这还很少很少,而等待利润翻滚,形成良性循环,也需要时间。”

成强不耐烦地说道:“告诉我一个数目,我们差多少钱?”

“理想中的融资额是——30亿。”陈行远坚定地说道,“有这笔活钱的注入,蓟京银行可以在明年一年内抢回市场,覆盖全蓟京。”

“30亿啊……对我来说也不是小数目了。”成强皱眉道,“IPO再等等。我尝试从集团挤出来。”

“老成。收购蓟京银行已经将集团的血抽空了。”陈行远诚然道,“现在再强行输血,只怕两边都有危险,房地产最重要的也是资金流。万万不可断链。”

“无碍。退出房地产市场。主营银行本来就是计划中的。”成强颇有些为难,“当然,我也知道资金断链的危险。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哗啦哗啦……最后的损失将不仅仅是纸面上的数字。”

“所以从哪个角度来说,由蓟京银行进行IPO都是最好的选择。”陈行远摊开双臂,“没有风险。依照你在政界的关系,以及蓟京银行的本身实力,IPO必将顺风顺水。”

“你知道,老陈。”成强皱眉道,“股权……已经不能再稀释了,今后还有很长的时间,我投资银行,也正是希望有纯正的血统。”

“只是有限的稀释与借用。”陈行远轻声道,“待蓟京银行覆盖全蓟京,巨大的投资后,短时间内资金会呈负增长,届时股价必将下跌,集团再运作一下,悄无声息地回购股权,这是金融界惯用的做法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成强依然犹豫。

“老成,IPO是迟早的事,就算是再大的银行也无法避免,建工银行不是照样要上市么?这是为了生存必须经历的事情。”陈行远轻轻一挥臂,“此事,宜早不宜晚。再多说一句,我的年龄在这里摆着,现在我可以控制住局面,如果IPO太晚,恐怕我也无力相助了。”

“我知道了,材料放这里吧,我抽时间看。”成强纠结良久,挠头道,“我会尽快给你答复。”

“老成,这些材料还是送到你的办公室吧?”陈行远想收起材料,“偶尔,还是需要露面的。”

“就放这里,没事。”成强摆了摆手,“我要等成事之后,再回办公室。”

“成事?”

成强一笑,轻轻指了指楼上:“急着中奖。”

“…………”陈行远咽了口吐沫,即便是风里来雨里去,资历深不见底的老行长,面对这话题令他尴尬万分,他只得拿起包起身道,“那……老成你加把劲儿吧。”

“哈哈!借你吉言!”成强也起身,提了提睡袍,“不早了,我也该上去了。”

陈行远离开城府,上了车子,往城区驶去。

秦政见他半天不言,不禁开口问道:“陈行?怎么样?”

“IPO还是别的?”

“都……很好奇。”

“IPO不好说,他对稀释股权相当抵触。”陈行远看着窗外道,“至于成家,越走越暗了。”

“……”

成强上了二楼,进卧室之前,先是来到走廊中的一个柜子前,打开抽屉,偷偷拿出一个小瓶子,从中倒出一粒蓝色的药丸,挥起拳头,轻轻一砸,将其砸成两瓣,而后嚼了半粒,喝了口水,这才满意地推门进房。

佟菲菲正趴在船上看杂志,听成强进来,也不转头,翘着脚道:“谈完了?”

“完了。”成强坐在船上,解开裤带,“跟老狐狸对话太头疼。”

“那换个行长呗?”佟菲菲嚼着苹果道,“我看他也烦。”

“他?”成强笑着摇摇头,“还不是时候,现在离不开他,要等银行网点覆盖全蓟京再说。”

“那就赶紧弄吧。”

“但是现在资本没那么充足,要建网点,又要募股……”成强挤着眼睛为难道,“募股,我又怕老狐狸阴我……”

话罢,他一甩头。

“不想了,先做正事。”成强一下子扑到佟菲菲身上,用下体使劲一顶。

“呵呵,什么是正事啊~”佟菲菲轻浮一笑。感受着下面的硬度惊讶道,“怎么又这么壮实?你是20岁小伙子么?”

“哈哈!我就是!”成强闻言龙颜大悦,他什么都有了,唯独这个,可是他最期待的赞美,他粗暴地扯下睡袍,在药物的作用下,迫不及待。

大约十公里外,某大药房门口,宾利车内。苟二与袁冠奎约在此见面。

“小全他最近情绪还稳定么?”苟二扶着方向盘。面色凝重。

袁冠奎笑道:“现在不是回银行工作了么,有事情充实生活,没时间想那么多了。”

“那对成强的看法,有没有好一些?”

“这方面我不太敢问。”袁冠奎摇头道。“不过从情绪感觉上。应该已经冷静了吧。”

“这边。我也在找机会。”苟二长叹了口气,“现在,成强听不进我的话了。只吩咐我办事。”

“嗨,没办法,人都有走火入魔的时候。”袁冠奎拍了拍苟二,“不着急,这段关系我们要慢慢修复。”

“哎……”苟二转头望向药房,随即掏出两百块钱给袁冠奎,“每次买那个药……我都不太好意思,我太老了,受不住那些目光,你帮我去买吧。”

“什么?”袁冠奎木木问道。

“一个进口的药,小瓶子,蓝色的……”苟二不太好意思地比划道,“都是英文,V什么的,找不到的话,你就问药房的人,‘蓝金’在哪里。”

袁冠奎咽了口吐沫,拿过两张钞票:“苟叔,你……自用?”

“呵呵,就当是我自用吧。”苟二按下按钮,打开保险锁,“快去快回。”

“那成吧。”袁冠奎打开车门,回头问道,“我还说怎么约在这里见面,要不以后我每次帮你买好了送来就是了。”

“嗯……也可。”苟二笑道,“一周,一盒,永远买最新的。”

“好说。”袁冠奎跳下车子,走向药房,手中捏着钞票,嘴角露出微笑。

……

次日晨,在见曲康平之前,林强昨日布下的任务,一一得到反馈。

首先是胡笑那边,她查到了14个叫曲康平的人,只有两个现居蓟京,一个8岁,一个62岁,显然,这两个都不是。于是她不得不重新筛查剩下的曲康平,符合年龄在30至50之间的共有4个人,其中三位都与蓟京扯不上半毛钱关系,最后一位曲康平43岁,曾在蓟京居住,几年前已经移民加拿大,两年内并无出入境记录。

从各方面来说,都该是这个曲康平没错了,但依胡笑所说,他移民后并未有回国记录,那他又是怎么在这里出现的呢?

这是疑点,也同时证明,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第二个给出回信的是钱渤,他帮忙找审核部的人调查了汇鑫的抵押,那是在蓟京中心区的一幢高档楼盘的顶层复式豪宅,估价为7000万元,现在此房产已在银行库中抵押。

林强本以为,价值7000万的抵押应该是地皮或是办公楼,大型门店一类的不动产,未想到只是一间复式豪宅而已……

什么样的复式房,能抵上7000万,这是第二个疑点,第二重危险。

最后,是凌大BOSS的回话。

他们手中几乎没有这家汇鑫投资的信息,只能确定这是由加籍华人创建的外商独资企业,主营物业管理及租赁等业务,实际上并不具备担保中介资质,但由于挂靠在“爱家地产”,因此做这种业务也没法说什么,算是打了个擦边球。由于这并非金融企业,凌晨对付它的权限有限,即便是拜托了工商的朋友,依然也只有些基础信息而已,其中并未有太多异样。

但这样的信息已经足够了,这就是第三重疑点,遮遮掩掩,半暗半明,这一切好像都在为见不得光的事打下基础。

三重风险叠加,曲康平这个人,汇鑫这家公司,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定时炸弹了,林强本该毫不犹豫地踢开他,避免他在身边爆炸。

但他并不打算这样做,他要小心翼翼地控制好这个炸弹,让他炸在该炸的地方,让他炸到该炸的人,那个人,显然不该是自己。

十点整,鼎鼎大名的曲康平如约而至!(未完待续。。)

0403 权证

曲康平人如其名,健康平安,无甚出众,亦不会给人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分头不长不短,面色不油不枯,个头不高不矮。

“请,请。”林强亲自起身,将曲康平与廖亮引到办公室的沙发前坐下,与此同时,小枣也倒好茶水端送上来。

“廖亮跟我说过多次,林行长是大忙人。”曲康平坐定笑道,“想见你一面,真是难上加难啊。”

林强坐回椅子,谦虚笑道:“哪里的话,是我失了礼数,与曲老板合作这么久,一直没有亲自招待一下,见谅见谅。”

“没有的话,是我们求着银行办事。”曲康平连连摆手,推辞道,“再者说,我也不是什么曲老板,只是代理办事罢了。”

“哦?”林强不解地望向廖亮。

廖亮连忙解释道:“汇鑫投资,资本层面上的老板在加拿大,曲总帮忙打理这边的业务,实际上就是老板,谦虚罢了。”

“呵呵,也谈不上谦虚。”曲康平拿起纸杯,轻抿一口,抬头笑问道,“林行长,听声音,你也是蓟京人吧?”

“是。”

“真是难啊。”曲康平放下杯子叹道,“现在偌大的蓟京,找一个蓟京人出来,难得很。”

“话说的是。”林强笑道,“就连我们蓟京的分行长都不是本地人了。”

“黄行长么?略有耳闻。”曲康平淡然道,“最近金融方面的文章与节目上。黄光耀曝光率着实有一些,圈内的传闻自然更多。”

“呵呵,曲老板很关注我们银行么?”林强随口问道。

曲康平一愣,连连答道:“碰巧,碰巧。”

林强无意深究,转而问道:“曲老板也是忙人,我看咱们这就入正题吧?”

“甚好,甚好。”曲康平面露微笑,“我也不好耽误林行长太多时间。”

“廖亮。”林强冲旁边的廖亮努了努嘴。

廖亮点头,从包中抽出材料:“曲老板。我整理了一下咱们最近的合作。一共七笔房贷的代理业务,总共金额1920万。”

“有这么多了?”曲康平镇定笑道,“最近还有一些单子在酝酿。”

“是这样,曲老板。我直话直说。”林强摊臂笑道。“恰逢年底。我们这边也希望多些贷款放出去,业绩好看一些,这个月。如果曲老板再有单子送来,我们龙源会以最快速度通过放款。”

“哦?!”曲康平闻言一滞。

就连廖亮都惊了一下子,昨天还说对汇鑫的放贷要小心,怎么行长今天就玩起花式了?

“曲老板,我这人直,不绕弯子。”林强继而笑道,“我这岁数,能当上行长不易,四面楚歌八面埋伏,不知多少双眼睛等着看我出丑。我昨天特意看了看咱们汇鑫的单子,流程规矩,效率高,量大。说老实话,你那边若能送来10笔房贷,基本顶上我们一个大对公户的贷款营销了。”

廖亮虽不知林强意欲为何,但他既为林强卖命,自然想也不想帮他说话,随即劝道:“是啊曲老板,我们林行长愿向汇鑫行个方便,快来快贷,还望曲老板支持我们的生意。”

“嗯……”曲康平沉思片刻,却未因这个消息而欣喜,反是满面忧色,“林行长,我们公司,在代理贷款的时候也是要严格审核的,我们有我们的流程要走,就算银行大开方便之门,我们也不好冒险,毕竟,担保方是我们。”

林强心下一笑,曲老板这招欲擒故纵玩的还算熟练,当即将计就计。

“曲老板啊……”林强无奈地微微低头,将头发展现给曲康平,抬手抓起两撮,苦笑道,“我今年还不到三十,你看见了么,我这头发掉的。”

曲康平大老远自然看不见林强掉了几根头发,只是看见林强忧苦的表情而已,当即叹道:“贵圈压力大,众所周知。现在这时代,上面的压力,下面的压力,通通都集中到中层了,林行长也是不易。”

“曲老板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也不隐瞒。”林强指了指地面,痛苦叹道,“下面的人指着我,希望跟着我多落好处;家里人指着我,知我当行长,七大姑八大姨都不再给老人出药钱,我们蓟京人好面子,父母有令,那我也只能顶上;我爱人也指着我,虽未结婚,却早已看好房子,等着我开年首付。这种时候,我若慢一拍,众叛亲离怕也是说不准。”

“哪有这么夸张……”曲康平看着林强,瞬时间有些同情,钱难挣屎难吃,这位行长看着光亮,其实也苦的要死,曲康平连忙安慰道,“还是林行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呵呵,也该压榨下自己,没压力便没动力。”林强转苦为笑,“曲老板,这时代大家都求个快钱,求个首功,我们银行业尤为如此,领导不看你有没有长远打算,只看你业绩够不够多。”

“没办法的事。”曲康平跟着一叹,感同身受地说道,“林行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真的,我们汇鑫有我们的流程,联合银行家大业大,不怕几笔不良贷款,可我们汇鑫是小公司,若是有代理的客户没有偿还能力,我们就要自己吃亏了。”

林强心下微微惊讶,这位演戏演得貌似太过投入了。

难道,汇鑫是加良心企业,曲康平是个厚道人?

内在的东西,并非肉眼能识,唯有钱眼能辩。

【路必达,活动资产,492万。】

【总资产:6723万(包括5500万房产)。】

【玩转银行规则,短线猛涨。】

【投机取巧。铤而走险,长线不明。】

【财运:冒名无限额贷款。】

【劫点:冒名无限额贷款。】

【德:0】【财:5。】

林强面皮一抖,心惊万分,却又不敢表露。

曲康个鸟,这人明明叫路必达。

冒名贷款?这可是欺诈罪,这人就敢玩的这么明?

但细细一想,林强不免有些钦佩此人。

贷款者并非路必达,也并非曲康平,实际上是汇鑫投资的那些担保客户。

那么,谁冒的名。冒的又是谁的名。这是个问题,一般事情越复杂,绕的弯子越多,也就越不容易发现真相。越不容易被扣上罪名。

此外。再加上汇鑫投资是外商独资企业。法人并不在国内,这无疑让情况变得更加混乱。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人一定在玩花。而且玩的很娴熟很高端,简直就是智商犯罪,兴许这人对银行内规则的了解比自己还要深刻。

但林强并不因此胆怯,为什么?因为钱在自己手里。

只要不再放款,自己就不可能吃亏。正如面对这世间所有骗局一样,到头来都是一个“钱”字,只要不让骗子见到钱,他玩破天忽悠出上帝佛祖也无计可施。

“林行长,要不这样。”曲康平见林强呆滞,随即说道,“我催促一下找我们担保的客户,让他们快些递交材料,我们也尽量审核快些,月底之前,能多送来一单是一单。”

“曲老板真是大好人!”林强回过神来,装作感激涕零,“真该早些认识!相见恨晚啊!”

“哪里的话,大家合作,自然能帮就帮!”曲康平推辞过后,又摇了摇头,“但现在恰逢年底,很多人的买房计划都推到次年春节后,加上房产局也忙,效率低下,恐怕我这边再怎么尽力……也不过三四单罢了。”

“这……”林强立刻皱眉,佯装苦恼,“三四单……不太顶事啊。”

“真的没办法了。”曲康平继续挖坑,“说实话,我们这里在办理贷款的客户倒是不少,眼瞎就有三四十个,但贷款流程紧密有序,尤其是办理他项权证,光这个就要等上小一个月,那个证下不来,我们也不敢贷,你们也不好放款不是?”

林强一愣,假装不懂,转望廖亮:“他项权证是个什么?没听过啊?”

廖亮也不傻,当即明白了林强的意思,赶紧解释道:“林行,他项权证就是用于抵押房产的权证,金融方面不可能直接用房产证压来压去的,他项权证就是抵押证。”

“这什么破证?办下来还要一个多月?”林强又是皱眉不满,装作无知且急于求成的样子。

“这个是没办法的事,机关办事就是慢……”廖亮无奈道。

林强继而问道:“没这个证会怎样?”

廖亮抿嘴摇头:“没这个证入咱们的库,放不出贷的。”

“拿房产证抵押不行么?”

“房产证没意义的。”廖亮叹道,“抵押的时候,总不能把房产证改成咱们银行的名字吧?房屋抵押权都在他项权证上,我们只要那个。”

“真是麻烦。”林强挠了挠头,苦恼地望向曲康平,“曲老板,也就是说,你手上这三十多户贷款,全部卡在他项权证上了?”

“基本如此。”曲康平点头道,“其它的流程都好走,主要是银行必须要他项权证才肯放款,因此我们要在客户签署买房协议,交付首付后,立刻办好房产证,再加紧去办他项权证,等到他项权证下来后,才好正式办理贷款,搞定这一单买卖。一般而言,整个流程都需要一到两个月的时间。”

“就是说,麻烦都在他项权证上了……”林强点了点桌子,皱眉思索片刻,而后神色一凛,压低声音问道,“曲老板,如果我能搞定银行,没有他项权证也管放款,你这边这个月可以送来多少单?”(未完待续。。)

0404 跟车

“…………”曲康平神色一滞,见林强如此大胆,不禁试探道,“林行,据我所知,这是违规的。”

“在我眼里,守规矩老老实实赚钱的都是傻子,只要懂得如利用规则,就永远不会被扣上违规的罪名。”林强目光一狠,舔了舔下唇,“廖亮告诉过我,贵公司有价值7000万的资产一直押在我们银行,我们的放款流程可以改一改,用那笔地产代替他项权证,我们的业务员可以搞定流程,骗过系统。”

“可这……”曲康平楞道,“这也不是办法啊……”

“只是暂时的,为的就是拼过年底这一关,年结业绩直接关系到优秀支行,优秀员工等诸多奖项。”林强攥着拳头到,“明年一二月份,他项权证怎么也该下来了,我到时候再拜托分行的人行个方便,把流程改回来就是了,他项权证一入库,这事不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了?”

“还是有些冒险……”曲康平擦了把额头,“虽然说,只要房产证下来,他项权证绝对会办下来,只是时间问题……”

“那不就得了!”廖亮在旁推波助澜,双掌一拍,“他项权证反正一定会有!我们晚一两个月入库便是,一般年底年初,审计署和银监会也忙,大家焦点都集中在年结上,没人会突然对小额贷款进行抽查的!”

“…………”曲康平陷入沉默,面色纠结。

林强继而问道:“曲老板。我这边冒险我都能搞定,你那边难道也要冒险?”

“我倒还好……”曲康平犹豫道,“我们只是中介代理,房产证在我们手上,只有在全部流程走完后才交给客户,出不了乱子……”

“那还有何顾及!”林强大笑道,“你们中介是按贷款额收取佣金的,就快过年了,你这边多做几单,这年过的也痛快不是?”

“……”曲康平犹豫良久。还是问道。“我想问一下,林行你这边的贷款流程到底怎么走,不会伤到我们公司抵押的房产吧?”

“万万不会!”林强痛快作答,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方脸。狂言道。“只要那该死的他项权证明年6月前能到位。就绝不可能出问题,即便有人抽查,我林强光用这张脸也能顶过去!”

“那如果万一。万一出问题了。”曲康平试探道,“我们公司的房产是否会被用去抵债?”

“绝对不会!”林强摇头道,“贷款人是你们的客户,正常来说他们的房子才有抵押意义,可若是按我说的流程走,抵押的房产将是你们汇鑫的,这个流程根本就无法成立,我却让他成立了,是系统漏洞,我们内部也不敢拿出来说事。简单来说,我能骗过系统,如果出了问题只会有人找我麻烦,银行无权动你们汇鑫的东西。再者说,银行也不可能着急拍卖你们汇鑫的地产,这样得不偿失,等你们的他项权证送来才是唯一的正路,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绝对安全。”

“林行说的没错。”廖亮继续煽风点火,“曲老板,我们林行后台还是够的,绝对出不了大事,真有麻烦了,总行长出面对付一句便是。”

“哦?”曲康平惊道,“总行长?邱之彰么?”

廖亮当即笑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林行跟邱董情同父子。”

“爷孙更合适一些。”林强得意一笑,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

“有这一层关系,倒是安全了。”曲康平显然已经动心,最后抬手在沙发上一拍,“这样,我回去统筹一下,看看究竟能有多少单,值不值得做。”

“只要10单以上,来多少我们收多少!”林强爽然应允。

曲康平闷声笑道:“现在的情况……如果不考虑他项权证的话,肯定不会少于10单,我怕就怕单子太多,林行长不能全部接住,到时候客户会怪我们厚此薄彼。”

林强则长笑一声,静静抬手,摆出了一个“2”的手势。

“曲老板,两亿之内,在我眼里都没有难度。”

曲康平闻言惊讶起身:“两亿可到不了,能逼近一亿就顶破天了!”

“那就绝对没问题!”林强也随即起身,过去与曲康平握手道,“曲老板,等你好消息了,就算你们中介手续费只有千分之一,这些单子下来也能立刻入手百万了。”

“呵呵,我们的中介费因人而异。”曲康平与林强握着手,也是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了解!了解!”林强大笑道,“我们只管按章办事,几年后客户能否还上房贷,跟我们还有个屁关系。”

“哈哈!”曲康平也是紧跟着大笑,而后拿起包,“那我就先回去了,林行你着急,我最快办好这些事。”

“多谢曲老板!”

之后,廖亮恭恭敬敬送走曲康平,待曲老板走后,他想也不想立刻折返到林强的办公室。

廖亮进门便关紧房门,冲到林强办公桌面前:“林行?你疯了!?!”

“坐。”林强长舒了一口气,让廖亮坐下。

廖亮无奈坐下,紧跟着说道:“我知道你怀疑他,但也不能这么大胆的做吧?万一他真的送来一亿的贷款,我们怎么办?还有,违规走贷款程序,这可是重罪中的重罪啊!”

“这点你放心好了。”林强摇着笔笑道,“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他的。”

“………………”廖亮大惊,木讷许久,“林行刚才……纯粹是引蛇出洞?”

“差不多吧。”

“可这……”廖亮皱眉道,“跟曲老板接触的过程中,我感觉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万一人家是正道人呢?你这么勾搭人家搞这么多单子,最后都给拒了……这对我们龙源的业务和声誉,都是大损失啊!”

“呵呵。”林强阴笑道,“他若是正道人,我就是释迦摩尼了。”

“……”廖亮又是一惊,“难道……已经确定他有问题了么?”

“这里面,水很深。”林强脸一沉,正色道,“你这么演下去就对了,其它的事我会搞定。”

“我这里好说……”廖亮愁眉苦脸道,“就是疑惑有些多。”

“这个,给你。”林强掏出一块U盘,扔给廖亮,“这是刚刚对话的录音,我一句话没剪,出了问题,你交出这个保你无恙。”

“这个不必不必!!千万不必!!”廖亮惊得跳了起来,“我信得过林行……你当初招我进来,我已感激涕零了,这个年龄的保险员,也就林行肯用我了。”

廖亮说着,又赶紧将U盘推还给林强,满头大汗。

“无碍,拿着。”林强再次将U盘推给他,“我信你,你才敢信我。我说水深,并非是有意瞒你,只是有些事你暂且不知为妙,事后我自会解释。”

然而却见廖亮眉色一厉,拿起U盘,往地上一狠狠掷,随后一脚跺在上面。

“咯吱”一声,U盘被碾为碎片。

“林行,我这工作是你给的,一直以来,你待我不薄。”廖亮有些激愤地说道,“我当年贪快钱,进了保险业,这一做就是10年……到现在,我这个年龄的保险员再想转行,四处碰壁,人家一看我是做保险的,立刻就摆出臭脸,肯用我的地方,也多半是不入流的骗子公司。是你,是你给了我职业生涯新的机会,现在你如此看我,岂非是瞧不起我的为人?!!”

林强见廖亮着实气得不轻,也知他忠心,连忙抬手道:“我收回,收回,我自是信得过你,才将这事从头到尾交给你办。我把录音给你,也只是怕你心存疑虑。”

“……”廖亮顺了口气,这才舒服一些,坐回椅子感叹道,“林行,你觉得是银行业水深,还是保险业水深。”

“都深。”林强点头道,“可一个是突如其来的海沟暗礁,一个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吃人沼泽。”

“这个比喻好。”廖亮深感钦佩的感怀道,“银行里,大家好歹遵守明面规则,笑脸相对,可保险业,真的是水深火热,就是叫他孔夫子来干这行儿,三五天后,也成个‘保险员’了。那样的日子,我熬过来,见得已经太多。”

他说着,又是长叹一声,面露安然:“现在的我,只求顺风顺水走个正道,快也好,慢也罢,不着急了。这就像开车,堵在环路一样,你左塞右挤,也不见得快上几秒,搞不好还会剐蹭,与其这样,不如看准一条车道,跟着前面的车子,踏踏实实走。”

“此言中听。”林强也同样钦佩地说道,“我当时看中你,也只是因为你干了十年保险,却没有一丝浮躁,这种既有经验能力,又有好心态的人,是我最欣赏的。”

“呵呵,我现在的路,便是银行。”廖亮最终诚恳的望向林强,“而我前面的车子,就是你了,我信这条路,我信引路的人,仅此而已。”

“是我小看你了。”林强起身走到廖亮身旁,重重拍了拍他,诚然道,“你放心,我这车子又快又稳,翻不了也蹭不着,你可得跟紧了。”

“一定!!”廖亮极其坚定地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0405 织网

曲康平拜别了林强,却并非如他所说急着回公司搞业务,而是开车向西北驶去,不到二十分钟,便到了朝东支行附近,孤身踏入一家湘菜馆,挑了小雅间坐下,先行点菜叫茶,心下甚是畅快。

不多时,一矮胖男子推门而入,满头流油,笑起来猥琐直至,不必多说,自是肖东海无疑。

“老肖!还怕你晚来呢!”曲建平起身笑迎过去,引肖东海坐下。

肖东海满脸笑容,拿起斟好的茶水问道:“怎么?听说有利好消息?”

“你给我推荐的人,真的没错!!”曲康平慢慢的惬意,“没等我下手,他自己先咬钩了!”

“哦?”肖东海眉头一翘,“贷款么?”

“还能是什么。”曲康平摇头笑道,“这家伙,好像急着拼年底业绩,巴不得让我把手上的单子都甩给他,没等我开口,自己主动要求说绕过他项权证!就像我们计划的一样,不办他项权证就搞出贷款的话,在开发商与银行之间,我就有了亲手过钱的机会。”

“等等……”肖东海疑道,“这个月,分行并没有贷款的任务啊,常理来说,应该明年一月鼓励贷款才对。”

“看样子,他好像急着用钱。”曲康平靠在椅背上,抽出一包白沙,递了肖东海一支,“听他话说,可能赶着结婚弄房子。”

“结婚?还真没听说。”肖东海琢磨道,“不过龙源的贷款业务还没正式推行。没有这方面的转职人员,贷款出去的话,奖金十之八九只进林强腰包,这是没错。”

“对吧!”曲康平大笑道,“三个和尚没水喝,估计他是要赶在有人来分钱之前,能做多少做多少。”

“也有可能……”肖东海依然心存疑虑,“老路啊,林强虽然口碑不佳,但在钱上可基本是干净的。非要说的话。他下属分钱的比例是在标准之上的,这么急着向你要单,不是他的风格。”

“呦,不是你叫我去龙源搞的么。现在又多疑了?”曲康平为肖东海点上火。自己也点燃了香烟。“要我说,人就是人,是人就缺钱。林强在你们银行确实风风火火,但落在兜里也就那么几个字儿,现在也是时候收网捞一笔了。”

肖东海不急着抽烟,只问道:“细细讲一讲。”

“简单说吧,他着急放贷,想绕过他项权证,年底之前计入业绩,来年好拿巨额奖金。”曲康平吐了口雾,得意笑道,“当然,这过程中我演的是很好的,都是他一步步投怀送抱的,老肖,这不正跟你说的计划吻合么?”

“有点不一样。”肖东海吸了口烟,皱眉道,“我想的是,利用开年放贷激励政策的时机,一步步诱他上钩。”

“这样不更好?省的我们费劲了,他自己咬来了!”曲康平笑着为肖东海补上茶水,“那批贷款一到手,管他如何!绕过他项权证,我的空间实在太大了。”

“能提早一些,定然是好……”肖东海跟着他遐想道,“那笔钱到手后,曲康平这个人就要彻底消失了吧。”

曲康平爽然一笑,打起公文包,将其拾起,把里面的东西通通倒在桌子上。

哗啦哗啦……

只见无数张身份证就此散落出来。

路必达又重重吸了口咽,咧嘴笑道:“曲康平失踪的话,林强只能去找这些人要债了吧。”

“低调。”肖东海眉头一皱,“快收起来,这见不得人。”

“呵呵,反正都是曲康平干的!”路必达怅笑一声,“银行只会核实贷款人的信誉,审核担保公司的信誉,却从来不会质疑曲康平,哈哈哈哈!”

“咳……”肖东海咳了一声,将这些身份证一把一把拾起,塞回路必达包中。

路必达见状又是笑道:“老肖,你放心,林强那边钱一过来,我这边也会立刻支付你的那份。”

“这次,预计有多少。”

路必达轻轻摆出了食指。

“说了半天,才1000万?”肖东海无奈一笑。

“是一亿。”路必达搂着肖东海大笑道,“一千万留给你,其它的我会妥善处理!”

“一亿???”肖东海这下惊得不小,“是不是……太多了,闹这么大,总行都会注意的。”

“怕什么,注意到也是半年以后了。”路必达奸笑道,“这半年,林强一定会尽全力遮掩的吧。”

“一亿……”肖东海颤声道问道,“老路,你抵押的那个复式豪宅实际价值是多少?”

“当时550万入手的,到现在,最多也就值个1200万吧。”路必达抿嘴一笑,“这还要感谢评估公司帮忙,愣生生给抬到了7000万。”

“如此说来,你轻而易举,便捞到了这么多……”肖东海心下隐隐升起了些许嫉妒,明明是自己画的路,这家伙却如此轻松地落得一生不愁的财产。

“哪里轻而易举,我冒了很大风险的。”路必达摆手道,“首先,我把那复式豪宅押进去了,其次,我为了建立信任关系,买了那么多假身份证,代理了这么多笔贷款,现在每月还款的人可是我。”

“要我看……这可不是冒险……”肖东海笑道,“即便林强没上钩,你一个人落了那么多套房子,也是稳赚不赔吧。”

“话不能这么说,假身份证的事,迟早都会露陷。”路必达狠狠说道,“现在我奋力一搏,一可快些撤场,二来帮你解决了林强,多好的事!”

肖东海继而问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难度?要办理房贷,好歹是需要付首付的吧?”

“这倒是,我要先给开发商首付,才能开始贷款流程。”路必达点了点头,“一套房子40万,三十套就是1200万,这笔钱确实有些麻烦……”

路必达说着,望向肖东海:“老肖,我这边有压箱底的500万,另外700万,你能不能帮帮忙?”

“别开玩笑了!”肖东海厉声拒绝,“汇鑫早晚出篓子,这会儿贷款给你,我还怕火烧不到自己?”

“也是……”路必达皱眉叹道,“可是我那房子已经抵押联合银行了……手头没有东西去套活钱……”

“这是你的问题。”肖东海连忙撇清关系,“之前我们说好的,我帮你搞定内部的事情,不以任何方式直接参与。”

“你放心,放心,我想办法,几百万而已,我们眼看一亿就到手了,还会被这点钱难倒?”路必达说着又是潇洒一笑,转而问道,“今儿高兴,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玩玩?”

肖东海看着路必达的样子,也是一抹银笑荡了上来:“现在这光景,只怕是有钱也没处花了。”

“扫扫扫,扫的满城皆绿!!!这是基础需求,何必呢……”

路必达叹了口气,悄声问道,“明的都没了,总该还有些暗的吧?”

“反正我知道的地方,要么关门,要么被查了。”肖东海摇头道,“这两个月,真没找到什么地方,我的身份你知道的,也不好堂而皇之地去问别人。”

“行吧,我最近探探,有好的场子叫上你。”路必达露出了男人都懂的微笑。

“呵呵,老规矩。”每每提到这事儿,肖东海也是合不拢嘴,“谁先完事谁请客!”

“哈哈哈!”

二人互勾着肩大笑。

此二人忙着庆功的时候,另一个地方,已经有人开始慢慢织网。

林强托腮坐在办公桌前,看着胡笑刚刚传来的资料。

路必达,43岁,具有加拿大身份,是否入籍不得而知,从资料上看,他仅有一处在京的房产,想必钱眼见到的其余房产应该不在国内,贷款事发之后,他无论是选择隐居在蓟京,或是干脆在加拿大长久居住皆可,曲康平这个人可跟他插不上半点关系。

这人也当真聪明,做了这么多事,却能不与“曲康平”这个人产生任何联系,担保是由汇鑫投资在做,而灰心的具体代理做事的人又是曲康平。依照林强现在掌握的证据,恐怕最多给他来一条“冒用身份罪”。相对于他真正要做的事,这条罪名实在太轻了,更关键的是,光凭这个,还无法将肖东海揪出来。

肖东海还算谨慎,既然他敢让路必达来龙源,想必他自己定会与这件事撇清关系,尤其是在钱方面,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根据胡笑的说法,如果非要硬扯上肖东海,无非两条路可走。其一构成犯罪事实,等他们分赃,而后抓住赃款流向,但这样,就必须真放贷出去,银行不是林强家的,林强犯不上以身试法。另外一条路,就只剩下让路必达亲口招供了,前提是,路必达的罪名足够坐上十年牢,这样他招出肖东海可以少坐两年。可即便如此,也很难给肖东海定什么重罪,他在这个过程中,始终只是侧面提出一些建议,最多只是一名“犯罪顾问”。

这样的力度,显然是大大不够的,对付根基如此之深的肖东海,理应有更大的外力参与。

苦恼之时,电话响起。

林强一看来电者,正是刚刚存上那位,这让林强跃跃欲试:“这家伙,比我还急。”

他随即接通电话:“曲老板,怎样了?”

“有麻烦……”面对林强的时候,路必达的声音永远是那么诚恳,“流程上,我这边都能搞定,但给开发商的首付……难度颇大。”(未完待续。。)

0406 全套

“嗯?”林强不解问道,“首付不该是买房人自己付的么?”

“哎呀,林行长你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啊。”路必达叹道,“那些付得起首付,一切资格合规的人,还何苦找我们代理办贷款?直接在开发商那里贷款不好么。”

“也对……”林强笑道,“也就是说,你们会帮客户垫上首付,顺便收他们一笔利息,赚个外快。”

“这不合规,所以只是在小额首付上的。”路必达为难道,“平日里,钱滚钱,我们还周转的来,赚个辛苦钱。可现在,这么多笔单子,首付加起来可不是小数目了,我们公司的现金流承受不住。”

“这……”林强自然听得出他的意思,皱眉道,“曲老板,我们支行贷款业务还不全,现阶段只能办个人房贷,不是我不想帮,是真的没办法啊。”

“林行长你那么精通流程,能不能再行个方便?”

“这个真不行。”林强当即拒绝道,“必须是房贷,见房产证的,企业抵押贷款办不来的,这是死权限,我们支行没有,我没法绕。”

“哎……”路必达无奈一叹,“看样子,也只能找高利贷了。”

林强轻笑一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人终于也急了,他当即信誓旦旦道:“曲老板,你放100个心,只要你那边首付付了,房贷流程开走,我这里,保证两天之内放款!”

“林行长……我话说前面。你到时候可千千万万要放出款来……”路必达咽了口吐沫,“我这次可帮你帮到底,冒险找高利贷了。”

“绝对放心。”林强压低声音,故作神秘,“曲老板,那笔贷款若是出来了,还差那点钱?我们合作了这么久,还信不过我么?”

“那好,事不宜迟。”曲康平一咬牙,“快的话。三天后我这边手续就能办齐。到时候统一给你们,说清楚了,他项权证来不及的,要等明年1月才能补上。”

“明白。这不是早说清楚的事了么!”林强也放言道。“我这边拿到东西。两天内放款,需要的话,贷款可以直接划进你们公司的账户。”

“一言为定!”曲康平听那么一笔巨款直接划进账户。心一横,振振有词道,“咱们都是为了过个好年!林行长等我消息吧。”

放下电话,林强不由得嘴角微杨。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路必达走了他不该走的一步。

这样下去,就有了那么一丝机会,将肖东海也彻底引出来。林强现在只求二位是酒肉朋友,千万别是生死之交。当然,他相信,两个这种人之间,绝对不可能存在生死之交。

现在,只需要等待……等待他们做过一切后,自会有人来收网。

……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其实大家没什么不一样,螳螂伸出利爪的时候,也就无暇关心身后有什么东西了。

肖东海低调地走入蓟京银监局,敲响了局长办公室的大门。

进门后,他打过招呼,放下礼品,低声下气地走到桌前躬身道:“张局,快过年了,东西不多,聊表敬意。”

“坐,坐。”桌前的白胖男子并未起身,只瞥了眼礼品包,而后轻轻点了点头,微笑道:“东海啊,有事电话里说就好了,何必带东西来?”

“呵呵,承蒙张局照顾这么久,很少拜访,年底了,怎么也该来坐坐。”肖东海搓着手坐定,笑问道“张局,最近咱们蓟京局年底很忙吧?”

“忙,忙。”张局长微笑揉了揉肚子,眼睛的余光依然锁定肖东海带来的礼品,“你们银行更忙吧?”

“那肯定,年底都跟疯了似得。”肖东海叹了口气,“这不,现在我们与银监会关系有些紧张,这都是麻烦。”

“哪里的话。”张局长过了下脑子,轻笑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邢礼出事后,我们上面的领导也有些变化,但我们跟联合银行的关系是长久的,不会受到影响。”

众所周知,邢礼的夫人是银监会上层领导,邢礼事发后,她也受到牵连,不得不提前退休。而肖东海与这位张局,便是在邢礼夫人50岁生日宴席上认识的,当时邢礼夫妇财大势大,两边的人自然也亲热万分,而现在夫妻双双把官卸,肖东海与张局长这种表面交情自然成为扯淡。

但即便是扯淡的关系,肖东海也自信可以一用。

“有张局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肖东海热情万分,一拍大腿,“我实话实说吧,我这次过来,是专程提供信息的,怕是要给蓟京局添麻烦了。”

“哦?”张局长一愣,心下也是七上八下,摸不清头脑,试探道,“东海,你是要实名举报么?”

“没没,哪那么严重?”肖东海微微一笑,道出了最近曝光率很高的名字,“林强,您有印象的吧?”

“……”张局长脸一阴,“嗯……还有些印象。”

“之前咱们局里人去他那里审查,他却出言不逊楞给顶了回来,既搞坏了咱们两边的关系,又污了咱们蓟京局的威望……”肖东海说着摇了摇头,打量了下张局长的神色。

“哼,凭他?没这个本事。”张局恨恨一叹,“当时是恰巧有个老朋友在场,我给老朋友个面子罢了。”

肖东海心下一喜,看这表情,张局长果然记了林强的仇了。

根据他所得到的信息,那次银监会突击检查,九成是受命于邢礼的夫人,然而林强却粗暴地禁止银监会人员进柜台检查,僵持之时,陈行远与他的一位朋友,蓟京晚报一把手陆友道杀到,陆友道只拿起电话,随口与这位张局聊了两句,银监会便草草收队,没了后话。

到底是陆友道与张局长真有交情,还是陆友道拿着他的辫子,这无所谓,关键的是,这次的事件让张局长记住林强了。现在联合银行的局面已经今非昔比,陈行远早已换了东家,陆友道更是遥不可及,谁还管他林强是死是活?

肖东海拧着脸苦口叹道:“这事我也听说过,当时林强做的很过分,恰好陈行远有个朋友在场,您这边卖了个面子。可现在,陈行远已经是蓟京银行的行长了,这层关系早就荡然无存。”

“嗯……”张局长看着肖东海,他又不是傻子,何尝听不懂肖东海要说什么,“怎么?你能提供一些信息么?”

“呵呵,怕是要晚两天。”肖东海会心一笑,“违规放贷,到时候只需咱们蓟京局随手一查便能抓一大把。”

“哦?”张局长眉头一扬,“违规放贷,正是最近狠抓的事情,林强敢顶风作案?”

“现在这个趋势下去,很快了。”肖东海阴笑道,“至于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来找过您……”

“呵呵呵呵……”张局长同样露出微笑,指着肖东海晃了晃手指,“说老实话,我们也有抓违规任务的,年底了,突击抽查一下,也是很正常的事。”

二人相视大笑。

肖东海自信,自己这个坑挖得完美,只要林强敢放贷出去,就绝对不会再有后悔与拖延的空间,银监会一抓一个准儿。这么重大的过错,就算有邱之彰罩着,也够他吃两壶的。届时,龙源群龙无首,必将纳入附近的大支行。

龙源附近,无非朝东支行与东区支行两大家。虽然龙源原来从属于东区,但现在东区势大,相信黄光耀也不愿看到一家独大的局面。另一方面,自己与黄光耀关系近一些,再加上朝东本来就有微讯的项目组,将龙源纳进来,怎么都说的过去。

同时,据肖东海所知,微讯大厦定址龙源已经过了董事会决议,不可更改。

到时,林强还能拉着洛咏生的买卖去六环外的远郊区县不成?

肖东海对自己设的局极其自信,事实上,这个局确实几近完美,一方面彻底打击林强,另一方面自己收到一切余利,最关键的,自己全程绝对安全。

坏事?那都是曲康平和银监会做的,跟我肖东海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返程的路上,肖东海已经笑出声来,万事俱备,只待林强展示他如何绕过他项权证了!你缺钱买房,最好去买豪宅,千万级的大豪宅!

他想到此,突然僵了下子。

虽然计划完美,但林强要结婚的事情,却闻所未闻。

林强真的那么缺钱么?

有必要,问问那个人了。

遥远的龙源,林强那边自然做全套,事实上他的全套大保.健才刚刚开始。

快下班的时候,他一一走访属下工位,咨询二套房贷问题,表现出自己看上了一套豪宅,却又拿不准是该以自己名义买,还是以女友名义买。

这让龙源唧唧咋咋的女职员们很是积极,各种出谋划策。

魏航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切,并及时反馈给了他的新老板。

……

四天后,林强的办公室,从容淡定的某人,再也没有一丝从容。(未完待续。。)

0407 利息

“林行长啊,我提前把东西都办好了送过来……”路必达心急火燎,来回踱步,站在他的立场上也不好骂林强,唯有哀求,“说好的,今天应该放款的!”

“这个……曲老板不好意思,出了点小麻烦。”林强同样苦着脸挠了挠头,“要绕过权证入库,必须分行一个关键的人,在授权过程上帮忙……可那家伙,前天突然去休年假了……现在人在新西兰……”

“还有这么一说?!”路必达有些恼怒地质问道,“当时你说,你全部一手搞定的啊!”

“我又不是神。”林强摊臂道,“谁不是靠朋友的?”

“我的林行长啊!!”路必达拍了下额头,挤着眼睛,痛苦万分,“我跟你说过,为了凑首付我是找了高利贷的。”

“是是,我知道,我知道。”

“我再说清楚点吧。”路必达焦急道,“我这边,已经没有可抵押出去的东西了,只有高利贷肯无抵押借我钱,而且是立刻!你知道这样的代价么?”

“我听说过,一年60%的利息吧?”林强无奈道。

“一年?林行长,你把高利贷看得太仁慈了。”路必达苦笑摇了摇头,“我这么大额的借钱,又是马上要,没有抵押,全蓟京只有一个放贷的敢借,我没得选,只能按日息走,日息1%,利滚利。”

“……”林强也是为之一愣,“日息1%?听得我也想干这行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开玩笑了!”路必达挤着眼睛,几乎要哭出来,“我借了700万,1%就是七万,每天睁眼滚上7万!林行长你行行好,我可没有多少个7万能败的。”

“哎呀……”林强皱眉道,“别急,别急,那个休年假的人,四天后就回来了。”

“还有没有其他途径。必须等他么?”

“只有他信得过。”

“这这这……”路必达头一抬。神色一寒,盯着林强,有些什么话想说,最终却还是欲言又止。

林强怕他当场暴怒。连忙过去安慰道:“曲老板。舍不着孩子套不到狼。七万而已,相比与咱们的一亿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单子一成。还愁那个?”

“林行长啊,那一亿又不是进我口袋的,最终是要给开发商的。”路必达捶了下大腿,现在有些后悔那么轻易相信林强,“我们赚的,是一切办妥后从客户那里收取的手续费。”

“就是么!”林强笑道,“再说了,你这边收到款也不必立刻给开发商,这次的程序特殊,这笔钱你应该能操纵几天吧?”

“……”路必达心里紧了一下,原来林强知道这一层猫腻,他不禁有些惶恐。

“你看……”林强露出神秘的微笑,“我们行为了拉拢存款混过年结,年底正好有极其划算的理财产品,年化收益6%,你到时候暂且将那一亿交给我打理一下,放在我这里一个月,套取0.5%的收益,这可就是500万,不仅轻松补上高利贷的洞,还能落下几百万呢不是?”

“可……这是公款私用……”

“诶?特殊流程么……什么公的私的。”林强微微一笑,“再说你们是外资民营企业,谁还管的了你曲老板?”

路必达眉色一扬,心中缓和几分。

并非是林强劝住他了,而是他看到了林强的贪婪!只要这个人贪婪,就一定会加紧办这件事!至于一亿巨款进了腰包后如何打理,用不着你林强费心!事到如今还想再赚上卖理财的提成?林行长你想多了。

“林行长……可得尽量快,四天后,说什么也得搞定了……”路必达终是沉吸一口气,“那高利贷借的700万,加上我这边的500万,可通通交给开发商了,我手上可一个子儿都没有了。我当时给出的承诺是,一周内必还清,到时候若我交不出钱,那高利贷团伙搞我老婆都说不准……”

“放心,放心!”林强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到时候你交不出钱,就让高利贷来龙源找我,我把银行保险箱开了给他们!”

“呵呵……”路必达终于露出微笑。

而林强心下只是好奇,高利贷真能搞他老婆么……

至此,第一步计划算是完成了,正是后续展开的时机。

“曲老板啊,你压力大,我压力也大……”林强摇头叹道,“这边银行领导给的任务一波接一波,一会儿晚上我们又要临时开会,怕是要压下来更多任务。”

看着林强日子也不好过,路必达终于宽慰一些,当下反而开始安慰起林强,“黄光耀这个人,我看过评论他的一些文章,都说他是现在最能出成绩的银行领导,多安排一些工作,也是情理之中。”

“呵呵,我告诉你,这样的领导可他妈的好当!”林强拧着脸笑道,“他安排了,又不是他去做!把任务压下去,谁完不成下个月撤职!底下人没办法,只要卖命去做,用私人关系去做,到最后成绩肯定好。这样的领导,能力其次,心狠手辣才是关键。”

“哦?”路必达微微一笑,“林行长,换你在那个位置上,你怎么做?”

“这个么……”林强看着路必达,心照不宣地摆了摆手,“这话我可不敢说啊曲老板。”

“哈哈哈哈!”路必达大笑道,“金鳞岂是池中物,林行长早晚到那位置,到时候可别忘了我曲康平舍命陪君子!”

其实路必达心中在打着别的算盘,倘若林强真的厉害,能将这事糊弄过去,瞒个几年。向上升职,到时候自己兴许还有文章可做。

“大家共度难关,同发横财,怎能相忘!”林强起身看了看表,“晚上六点半,行里要开会,现在两点,正好有些空闲。”

“哦?林行长这么忙,还能有空闲?”路必达干笑道。

林强摆了摆手:“压力太大,偶尔需要松弛一下。开会前去减减压。这个时间刚好。”

“嗯?”路必达神色一亮,“林行长准备去按摩?”

“呵呵……”林强瞬间露出了男人都懂得笑容,“必须是大按摩……”

路必达咽了口吐沫:“蓟京不是都给扫干净了么?”

“有需求就有市场,存在即合理。这玩意儿扫不干净。”林强走到曲康平身旁。“这两天因我的无能。也给曲老板添麻烦了,要不我做东,一起去轻松轻松?”

“这怎么好意思……”路必达怯然一笑。其实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哈哈!走吧!”林强笑着拾起公文包,披上大衣,“不远,就在东二环外。”

“那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路必达起身惊道,“能做得起这个?”

“呵呵,那边是使馆区加外交部的地盘。”林强扬了扬头,“总该给老外和外交人员留下点儿念想吧?”

“哈哈,说得好,说得好。”

随后,林强驾车同路必达向那个神奇的地方驶去。

这个地方自然是早有安排,并非即兴而为。三天前,林强特意找了趟八两金,问到了这个深藏不露的场子,自己联系了下老板,得知确实可以做后,这才有心将这个地方介绍给路必达。

不多时,二人来到了东二环外的一个小区门前。

路必达仰头看着,不免惊道:“这地方,挺正经的啊,就是个居民区。”

“这才是最好的掩护么。”林强一笑,领着路必达进门。

而后二人七拐八拐,走到某幢楼下,按下了门铃对讲机,待楼上人确认来这后,单元门应声而开,二人也顺着狭窄的走廊上了电梯,来到12层。

林强故作娴熟地径直走向一户,敲响房门。

很快,一个神秘兮兮的女子打开房门,警惕地看了一眼二人身后,这才放二人进屋。

路必达第一次来这种暗阁,不免多看了女子几眼。这女子完全没化妆,姿色极其一般,年龄较大,想必是老板一类的人物。

林强与路必达在厅中坐定,老板送上纯净水后,让二人稍等,去召集人马。

一分钟后,各色的姑娘从各个方向涌入,虽然这个房子应该是四室二厅的那种,但也想不到能容下这么多人!其中还有不少是从隔壁过来的,看来这个暗场子藏了不少货。

也许是为了省事,姑娘们身着的都并非便装,而是各色制服与短裙丝袜,几乎都能看到屁股,风格各异,尺度全开,勾人心魄。

路必达惊讶地眨着眼睛,没想到蓟京还藏着这等好地方!他看着一排姑娘,不禁又拿起水喝了一口压压干渴,他有日子没轻松了,光是看这些身着制服的妹子,就让他心急火燎。

“林……林老弟……你先来吧。”他故作镇定地冲林强挤了挤眼睛。

“我没事,都一样,图个轻松。”林强笑着拍了拍路必达,“你选就是。”

“那……”路必达又细细地扫了一圈,而后微微抬手,指向一位身着护士服与白丝袜的长发妹子。

女子倩倩一笑,坐到路必达身旁,为他揉上了肩:“老板,做多少的?”

林强酝酿已久的霸气台词终于可以出场,只见他大臂一挥,抬手道:“做就做全套!”

这下子无论姑娘还是老板,都喜笑颜开。

“老路,你先进去,我再选选。”林强笑着推了把路必达。

“那……我就不客气啦!”路必达呵呵一笑,早已心急如焚,饥渴万分,着急忙慌地近了里屋卧房。

林强不着急,只继续打量着这排姑娘。

老板也不好多催。

待里屋响起淋浴的水声后,林强才摆了摆手:“不喜欢,我下次吧。”

“……”老板面露尴尬,忙说道。“还没到时段,姑娘们没上好妆呢,要不老板您再挑挑?”

“不必了,刚刚收到消息,我一会儿有个会。”林强其实并非心意决然,只是对花钱做这种事有些抵触罢了,人该到路必达肖东远那种没有魅力的岁数再花钱买色,大好青年时代不如自己好好争取,要不以后就没机会了。

老板无奈,只得让姑娘们下去。

而后林强直接起身掏出钱包:“这次是我做东。他全套要多少。”

“2880。”老板盯着林强的钱包笑道。

“我日。”林强顿觉肉疼。“您这里的B是金子做的?”

“哎呀……你说全套啦!我们这里都是东馆的团队!”老板立刻开始一套一套的,“其实1880档的也不错啦!可2880绝对是至尊享受!长达一个半小时的全尺度体验,肯定会让客人高兴的!”

“我日……”林强这次是笑叹老板的口才。

“啊?您还是决定要选一个么?”老板听到“日”字,借机营销。

“……”林强无奈。最终还是一咬牙。硬生生掏出钱来。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这边坑得路必达一天七万利滚利,自己总该奉献一些的,还好他早有准备。出银行钱取了一笔现金。

“3000,多的算辛苦费。”林强将一叠钞票递给老板,他面上潇洒万分,心中早已滴血。

“老板就是豪爽!”女子接过钱,舔了下手指,这就开点,口中笑道,“这次您是陪领导来的吧?”

“算是吧,可得招待好了。”林强心思一转,不忘指了指内房说道,“里面那人,可比我有钱多了,只是愁找不到地方。有钱人身边也都是有钱人,这次给他照顾好,财源滚滚你明白的吧?”

“早说啊!”老板这才反应过来,“那一会儿我找个机会,跟美美说一下,别急着完事!”

“还有。”林强悄声道,“等他出来,就说我做的最便宜那一档,很快就完事了,推脱要开会,提前离去。”

“好说好说!”老板想必也没少经历这种事,驾轻就熟。在他眼里,林强一定是一位硬装阔气请客的人,也许是请领导,也许是请客户,这无关紧要。

之后林强又提点了几句,这才放心离去。

有一点,林强没骗人,分行确实有个会,是在三点半,并非六点半,安排好这里的事,他直接奔赴金融街方向。

到了总行,时间还早,他便先选择去夏馨那里坐坐,对她,林强总有事相求,却没的还。与夏馨的关系,几乎是在整个银行,唯一一个并非建立在利益交换基础上的关系。从乐乐的事开始,二人的感情逐步紧密,到了现在,经历过风雨洗礼,这更像是一种亲情。此外,自己与夏馨的交情几乎众所周知,也无须遮遮掩掩。

夏馨见林强来了,一直紧张工作的心情也立刻松弛下来。

“好啊,我换了这么久办公室,你可知道来了!”夏馨看见林强便喜笑颜开,抬手按了按脑袋,放松一下,随口道,“自己倒水吧,我可累死了,连起身都没力气。”

“呦呵?”林强笑着放下公文包,撂下外套,自行取水,“我说姐啊,你不是出了名的清闲么,有人敢累你?”

“没办法啊!多亏了你,我现在被坑到正职了,不知道有多少活儿要干。”夏馨不满地埋怨道,“你啊,就不能让我轻松轻松。”

“哈哈!”林强拿着杯子坐到夏馨桌前,喝了一大口,“之前因为大哥的事儿,这边暂时将你停职了,现在黄光耀升你一下,也算是修复关系吧。”

“修复?我看是破坏吧!”夏馨没好气地点了点桌子上的一打文件,“有没有注意到,黄光耀来了以后,一个月的人事变动比往常一年都多!”

“交给手下办就是了。”林强笑着摆了摆手,让夏馨都忙成这样,黄光耀也够可以的。

“手下?天天加班都七点,我哪还好意思?”夏馨无奈一叹,“没听说过人力都能忙成这样的。各种各样的奖励和惩罚举措一天一个花样,我们光算这些就够了!”

看来黄光耀果然名不虚传,他到来后,连行政的人都忙翻了。

林强顺势打探道:“怎么,最近又有什么新动向么?”

“多得很。”夏馨坏笑道,“这都都是保密的啊,我们人力在提前起草明年的奖惩方案,奖金和考核可有很多亮点。”

“说来听听!”林强顿时来了情绪,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真想听?”

“想听。”

“那先答应我一件事。”夏馨突然像小姑娘一样合上文件,故作神秘。

“啊?”林强干笑道,“姐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说吧,你敢说我就敢做。”

“哈哈!”夏馨击掌大笑道,“太好了,又解决一个节目!”

“节目?”林强菊花一紧,突然有些后怕,当时胡笑貌似也玩了这招,自己稀里糊涂地就把洛咏生坑进去了。

女人,太可怕。

林强赶紧喝止道:“等等,什么节目!”

“年会啊!”夏馨喜道,“每年年会,都是我们人力和办公室一起筹备的。”

“年会?节目?”林强愣愣指了指自己,“我也要出节目。”

“嗯。”夏馨使劲点了点头,“龙源是新建支行,应该在全行面前展现出自己风采。”

“风采……我的天……”林强无奈道,“成吧,我回去商量商量,一起出个合唱什么的。”

“NO!”夏馨坚定地摇了摇头,“这次黄光耀吩咐的很清楚,不要千篇一律,要大胆创新,娱乐大家,不要将年会做成过场,要让大家真的高兴。”

“那……”林强纳闷儿道,“我们出个相声?”

“嗯,这个,经过乐乐的推荐提醒,我觉得应该你个人出一个节目。”夏馨嗖了嗖嗓子,没忍住笑了出来“噗……”

想到凌乐乐,林强本能一慌,这丫头出的绝对是骚招。

林强苦着脸道:“姐啊,我琴棋书画样样不行,连国歌都能唱成国际歌,咱做人留一线,别让我丢人现眼了。”

“不不……”夏馨憋着笑说道,“这个节目,你绝对行,而且全行都很会期待看到,既能满足展示龙源风采的政治需要,又满足娱乐全行,大胆创新的要求,我现在已经当成年会压轴好戏在考虑了。”

“…………”林强知道要发生可怕的事情了,“那到底是……”

夏馨有模有样地客串起报幕员:“下面有请,龙源支行行长林强,为全行的兄弟姐妹献上舞蹈——《舞娘》。”

“……………………………………………………”

林强的脸瞬间呈现出蔬菜的眼色。

凌乐乐看见此景,一定会乐开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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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祝【1同窗少年都不见】升为掌门,从第一本书过来,不论冷暖春秋,始终支持,几年了,不容易,很感动。另副版主来京参观哆啦a梦展览,我忙于码字,连面都没见,深表歉意。

还有就是……五月了……你看……这个……月票推荐什么的……对吧……

多谢诸位!(未完待续。。)

0408 玩笑

三点半,会议准时开始,此时距离上次例会不过两周,按理说不该频繁开会的,但黄光裕的各种举措花样百出,总是有召会的理由。

此次会议,简单来说,是对年底揽储的再次升级,疯狂升级——

12月30日至1月2日,千万及以上的资金,只要临时将钱存在联合银行几天,即便是活期,也将获得0.5%的利息收益,作为银行内部的推荐人,也将直接获得0.1%的嘉奖。当然,前提是非本行原有存款。

与月初给出的奖励相比,这个夸张的政策无疑更直观,更疯狂,基本已经到了完全无视监管机构的地步。

在听过最新的政策后,一位年轻些的代理支行长问道:“这个激励,可以……打到LED宣传屏上么?”

黄光耀望着他,似笑非笑:“你说呢?”

支行张自知失言,连忙低头,默不作声。

黄光耀摊平双臂道:“这一切,都是在桌子下面发生的,尽管所有人都知道,尽管所有银行都在做,但这仍是个秘密,挑明了宣传就是跟银监会宣战,不要做这种傻事。”

众人纷纷点头。

李待兴皱眉问道:“这0.5%的收益以何种渠道兑现?”

“像往常一样。”黄光耀立刻答道。

李待兴会意点了点头。

另一边,肖东海恭声问道:“黄行长,有很多企业客户。不方便或者不在乎这一小部分利息,我们是不是是可以考虑送些东西,给具体管这件事的领导?”

“对对对。”旁边的以为支行长点头道,“苹果又出新款了,我们弄几十台送出去,效果绝对好。”

“这个问题打住。”黄光耀立刻抬手喝止,“不要把我们拖到那些不入流小银行的水平线上,这种送礼的行为只会让人看扁。此外,送贵重礼品也明确踩了红线,我最开始就说过。单份礼品的价值不应超过500元。”

肖东海连连点头称是。不敢多言。

黄光耀见大家没再发问,便合起这份材料,靠在椅背上道:“这个月,我每天早晨第一件事。就是看存款。到现在为止大家做的不错。努把力。只要撑过这个月,明年就都是好日子。我承认,我押的任务是全行。甚至全行业最重的,但我也可以肯定,跟着我干,绝对也是全行业最赚的。”

大家纷纷露出笑意,此话不假,黄光耀给人的压力大,但给人的奖金同样多,这让每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在压力与动力的双重作用下,一往无前。就连平日里无甚活力的南区支行老行长,这个月也像小伙子一样,干什么事都一路小跑,生怕耽误一秒钟的时间。

“业务的事,想必大家也听烦了。”黄光耀笑着摆了摆手,“聊点别的,先说慈善晚宴吧,嘉宾邀请名单已经发下去了,都没问题吧?”

“没问题。”

“我这边也没问题。”

众人纷纷拍着胸脯表态,人绝对能约来。

此时,黄光耀再次着眼于林强,冲他努了努嘴:“没见你说话,怎样,洛咏生有时间么?”

“没问题。”林强不得不点头表态,“说定了,他会来。”

想到此,林强又赶紧问道:“对了,我没参加过晚宴,这个晚宴可否带家属?”

“呵呵……”

场上响起一阵笑声,林强终究是林强,还是太年轻,没见过世面。林强倒也不以为意,不懂就是不懂,没见过世面就是没见过世面,老子早晚要见到,现在不懂就问,总比到时候出丑好吧?若是别人都没带伴侣,就自己带了,那该多蠢。

“可以的,限一人。”黄光耀点头笑道,“可以是爱人,也可以是子女,我们的晚宴也是个交际场,一些人很希望借这个场合将自立的子女引入圈内。”

祝丰山笑着拍了拍身旁的林强:“如果想多带上几个人的话,需要提前申请一下,如果对方身份地位足够,我们会多发出请柬。但一般不会这样,那些人内心都很厌烦各种宴席,拖家带口这种事通常是不会做的。”

“哦哦……”林强又问道,“几乎,每个人都会带伴侣的吧?”

祝丰山点头:“是的,千万别落单。”

“哈哈!”众人闻言又是笑了起来。

远处的肖东海,借机调侃道:“林强,你可别把那个谁……那个郑帅给带来了啊!必须得是女的!”

“哈哈哈!”众人再次大笑。

随着林强的红火,郑帅的名声也不胫而走,虽然这个年轻人久居二线,到了基层却并不平庸,主管对私业务后将一切打理的很好,外加他原本在分行也有些名气,现在借着林强的东风,几乎人尽皆知。

他与林强的关系,更是不必多言。肖东海借着“带上爱人”的话题,扯出林强带郑帅赴宴,这着实是开了一大把玩笑。

就连黄光耀也掩面笑了起来。

林强表面上也唯有跟着大笑傻笑,他并非开不起玩笑的人,这话若是从祝丰山嘴里出来,他只会一笑而过,陪大伙儿乐呵乐呵,但从肖东海嘴里出来,味道总有些酸。

不回应一下,有些对不起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了。

“我要是带郑帅的话,肖行长可怎么办啊?”林强大笑道,“肖行长把爱人都带来,是不是要开辆金杯车了?”

林强的玩笑一出口,这味道可就不对了。

方才还在轻松大笑的众人,立刻收住了嘴。

肖东海乱搞,全行皆知,林强几乎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只是因为肖东海从前一直有罗莎照顾,陈行远上位后事情太多,无暇清理这只老鼠,而在黄光耀时代,肖东海又第一时间借由儿子上学的事情,抱住了这条金大腿,这才没有捅出大事。

而林强,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在会上这么严肃的场合开了句这样的玩笑,这让大家嗅到了浓浓的火药味。

肖东海啊肖东海,开玩笑就罢了,偏偏开到林强脑袋上,他可不是个给人留面子的主儿。

肖东海此时也是口塞无言,两只眼睛僵僵瞪着林强,从脖子开始红了起来,一直渗到了脸上,他咽了口吐沫,强自回话道:“我……肯定是带夫人来的。”(未完待续。。)

0409 斗嘴

然而林强却没打算这样放过肖东远,即便只是在嘴上。

“当你夫人,也不容易啊。”林强大笑着轻轻点在自己唇上,“肖行长,你放心,见到你夫人,我绝对闭口不言!那些事只限咱们内部传播!”

“哈哈哈!还真是,老肖你务必看好夫人,别让她乱走。”祝丰山闻言,跟着大笑起来,冲林强使了个眼色。

老祝还是给面儿,不怕跟肖东海作对,坚定地站在林强一方,捧场大笑。

其它人见祝丰山都笑了,也三三两两跟着笑了起来,有些事捧林强的场,有些人仅仅是因为反感肖东海,剩下的则纯粹是觉得好笑。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黄光耀见风头不对,连连摆手道,“慈善晚宴聊慈善,到此为止。”

“林强……你……”肖东海满脸通红,受不住面子,想着林强也嚣张不了两天了,自己还有受他的气?当即也不顾黄光耀圆场,指着林强呵道,“要我看,你八成就带着自己的秘书赴宴了吧?你们不是经常一起加班么?”

哗……

全场忽然冷了一下子。

刚刚也许只是斗嘴皮子玩两句,现在的肖东海却已经是人身攻击了。

玩不起就不要玩,开不起玩笑就不要开,不少人对肖东海投去了鄙夷的神色。

当然,据传说,林强的秘书确实是位在银行难得一见的清纯妹子。

此时,林强却一点也不生气。

他生什么气?有人要跟自己斗嘴。自己高兴还来不及呢!

“确实,我女朋友在外地,除了她以外,跟我最亲近的女人估计就是秘书了。”林强若有所思道。

“呵呵,你女朋友在蓟京,怕也是要带秘书吧?”肖东海见林强软了,当即自己硬了起来。

“这我就不懂了。”林强不解道,“我承认,作为男人,看到我秘书。很难不动心。但我觉得明显黄行长的秘书也不逊色吧?照你的话说,黄行长就要带小甄去了?”

“你!”肖东海指着林强,再次不知该说什么,心一紧。又赶紧望向黄光耀。“黄行长。我没这个意思……”

“我知道。”黄光耀非常无辜地笑了一下子,“你们两个偃旗息鼓吧。业务上我鼓励大家攀比竞争,个人生活上还是不要互相干扰了。”

“是。”

“是。”

黄老大这话一出。两人谁也不敢多说。

黄光耀见场面陷入尴尬,便正好借着林强私事的话头开口道:“对了,林强,我记得你女朋友是晚报的吧?”

“对。”

“这次慈善晚宴,能不能联系晚报来个特别报道?”黄光耀转而问道,“慈善横竖都是好事,爆一下参宴嘉宾,再爆一下最终的捐款数字,扩大一下声势,我觉得不错。当然,车马费少不了的,这都好商量。”

“这事……恐怕有些难。”林强也不隐瞒,直言道,“晚报一把手陆友道,和陈行远是挚交,关系不简单。”

“哦……”黄光耀皱眉琢磨了一下,很无奈地摆手道,“那就没办法了,我让办公室联系其它媒体吧。”

黄光耀话罢,笑着提醒道:“有可能的话,最好还是带女朋友赴宴,带秘书不合适。”

林强脸一红,尴尬道:“那肯定,带秘书是肖行长的提议,我从没这么想过。”

“对对,我失言了。”远处肖东海轻轻一笑,扬眉道,“林行长加把劲儿,马上把房子的问题拿下了,女朋友也就变夫人了,我认识几个做地产的,可以介绍给你。”

“哦?要买房么?”黄光耀惊道,“我调来蓟京,都恨不得用了半生的积蓄才拿下来一套房子,林强你可有麻烦了啊!”

“是是……”林强尴尬道,“没办法……这是蓟京娶妻的基本条件。”

肖东海在一旁添油加醋:“林强,我记得你买过一套房子了吧?这次会不会有很大经济压力?二套房贷可是很麻烦的。我们全行领导都等着出席你婚宴呢,别不小心拖个一年半载。”

肖东海一句话,火药味再次变浓,他不好明说,便玩暗的。

“这不劳肖行费心。”林强心中一笑,演戏演到底,当即信誓旦旦的挥臂道,“借着黄行长的重头奖金力度,我明年一月铁定把房子拿下!”

“那就等着参观你豪宅了!”肖东海见他被激,心中同样闷乐。

“好了好了,私事会下说!”黄光耀无奈地摆了摆臂,“下面简单说一下年会的事,年会大概定在明年一月中,全分行人参与,我们已经定下了金融街会议中心的最大礼堂,欢迎大家踊跃报名节目,介绍嘉宾。”

说到此,黄光耀不忘特意抬手道:“别介绍来那些女优,苍井空,波多什么什么的,我们不是那些没底线的企业,用不着这样哗众取宠。”

众人笑而不语,其实真的有些人期待她们来。

正此时,甄甜偷偷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份报纸,匆匆走到黄光耀身后,在其耳畔低语几句。黄光耀听过后,连忙拿起报纸扫了一眼,而后愁上眉头,挥了挥手,让甄甜下去。

待甄甜走后,他将报纸往桌子上一砸。

“好了,现在蓟京银行也要办晚宴了,12月29日,同一天。”

众人大惊,低语起来。

“同一天?”

“我们很早就公布晚宴的日期了。”

“这是特意作对,很明显的。”

“不好,我要再次确认一下嘉宾能不能来……”

有些人已经拿出电话,起草短信或者微讯。

“对方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黄光耀使劲拍了拍桌上的报纸,语气中一半是忧虑,一半是气愤,“他们既然如此大张旗鼓地要办,就一定有自信办的比咱们要好,要大。诸位,务必再次确认嘉宾能否赴会。”

“啊!”一位支行长已经叫出声来,“陈总给我发了微讯,我一直没看见……他说他有事来不了了……”

“我这边也是,张局长也说要出差。”

“远洋穆总也没回我话……”

一时间,惊叹声此起彼伏。

“妈的!”黄光耀顿时有一种吃瘪的恶心感,将手中的笔一把甩到桌上,“本来就乱,他妈的陈行远乱上加乱,怕我不忙!”

这是大家第一次看见黄光耀爆粗口。

年末慈善晚宴,对于黄光耀个人显然有更大的意义。

他来到蓟京,自然就没打算走,他要在此扎根发芽,做出一番事业。东南那边,经济发达程度其实并不比蓟京差,天高皇帝远,要捞钱的话甚至更方便一些。但蓟京的政治地位才是重中之重,无法取代,自古官大于商,在蓟京这个高官满地走的地方,竞争虽然更加激烈,但机遇也更加值钱。

借由年底慈善晚宴,黄光耀刚好向蓟京名流宣布——

一个叫黄光耀的男人,来这里了。

这是他在事业的黄金年龄,在这个城市的交际场上踏出的第一步,至关重要的一步。但现在,这个完美的开场,貌似有人来捣乱了。

“林……林强……”黄光耀压抑着怒火,再次将目光投向林强,“再次确认,洛咏生能否……”

“黄行长放心。”林强胸有成竹,“洛咏生如果出现在蓟京银行的晚宴上,我从这楼上跳下去。”

“好……好……”黄光耀听过林强与洛咏生的电话,自然信得过他,“其它人,快些确定名单,如果有嘉宾不能来,立刻发新的请柬出去,慈善晚宴必须座无虚席!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说洛咏生会来,以此为由头吸引其它重量级人物!我们联合银行是老牌的,就算只是面子,也不能被蓟京压下去!”

众人不由得再次望向了林强。

洛咏生这种新兴的大佬,几乎是这一年IT界的焦点,没人不想与他建立友谊。现在的洛咏生,几乎是联合银行慈善晚宴的唯一稻草。而林强作为其间的枢纽,无疑也是黄光耀的唯一稻草。

林强为表事实确凿,特意拿出手机道:“我刚刚跟洛总确认过,他昨晚就已经拒绝了蓟京银行的邀请,大家放心。”

不少人都松了口气,连忙重新撰写短信,将洛咏生的大名加入其中。

“啊……”一个支行长惊道,“这边说洛咏生会来,对方好像有些犹豫了。”

“张局说出差的事……可以推到明年……”

一时间,局面再次出现转折。

利益链条就是这么简单,只是在这个地方,更露骨了一些罢了。

黄光耀这才终于缓和了一些,冲众人道:“一个洛咏生不够,有办法的立刻想办法,我也会向总行施压,最好再有几个重量级嘉宾。我们联合银行的晚宴是最正统的,切莫被人喧宾夺主。”

忧虑之中,会议结束。黄光耀倒也没有完全被晚宴的事缠住,竟还记得叫林强与肖东海留下,单独谈话。

二人坐在黄光耀的左右,看着空荡荡的会议室,略显尴尬。

“我说二位。”黄光耀左右各看了看,语重心长地说道,“现在麻烦很多了,二位就不要制造更多的麻烦了。”(未完待续。。)

0410 情愿

黄光耀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诚恳,甚至有些疲态,这让林强很难不为之动容。

“咳……”林强咳了下子,“从始至终,我也没有与肖行长闹麻烦的意思。”

“我……也是。”肖东海硬着头皮道。

“那就各干各的,少抬杠。”黄光耀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是因为微讯的事。林强,凡事有先来后到,这样确实不好。”

他说着,又转望肖东海:“老肖你也是,那边是林强私人与老总的关系,这是优先于一切的,你要看到分行的大局,不要睚眦必报。”

“是是……”肖东海擦了把额头,“微讯的事,早就过去了,黄行长……”

“那就让他彻底过去。”黄光耀正色道,“你不是认识房产商么?散会你们也别回去了,直接把楼盘介绍给林强,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这下子,二人都楞了,心下都对会上斗嘴的事极其后悔,他们宁可被黄光耀骂一顿,也不愿结伴出行。

“黄行长……那房子可不好买……”

“是啊黄行长,我自己看吧。”

“你们。”黄光耀指了指二人,似笑非笑,“你们是不是逼我押着你们两个去?”

“……”

二人心中各有算盘,现在可谓是你死我活的时候,黄光耀却偏偏全然不知的样子,非要从中调停……

若是黄光耀真的跟去了,怕只会更尴尬。

“黄行长。那房子……挺贵的。”肖东海皱眉道,“林强还是年轻,不好一下子弄那么好的……”

“有多贵?”

“最普通的……都是千万级的吧……”

“在蓟京,也不过是微微高于平均水平吧?”黄光耀却满脸坦然,轻轻拍了拍林强,“小林这么出色的精英,买这种房子还算贵?”

“……”林强屎都要出来了。

肖东海心思突然一转。

多一重保险,也是好事,若是林强真的看上了那种豪宅,那么帮路必达贷款的事情。可就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了。想到此,他当即应道:“成吧!我可没有瞧不起林强的意思,我就是怕他经济压力太大!那地产商是我朋友,我尽量争取一些优惠吧!”

“哈哈。我就说。冤家宜解不宜结!”黄光耀大笑道。“你们两个,路上多沟通沟通,借着这重缘分。化干戈为玉帛。”

“……”林强也不好再争,只得应了。

之后,二人在黄光耀身后,极其尴尬地并肩走出会议室。

走廊中,甄甜刚好路过:“呦?你俩怎么走一块儿了?”

黄光耀笑道:“他俩去看婚房。”

甄甜大楞。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林强有口难辩。

“林强啊……”肖东海却笑着说道,“那地方不远,就在东三环,你将来去总行也方便,去龙源也方便,虽然贵了一些,但在蓟京买房子,毕竟是永远不会亏的。”

“是啊。”黄光耀附和道,“年轻人,目标可以高一些,在东南的时候,我手下也不是没有一年赚上一千万的人。”

“可我还有房贷没清呢,给父母买的。”林强拧着脸道,“我和内人想将就一下,弄个小两室一厅就得了。”

“这什么话!怎么能委屈新娘子!”一旁的甄甜可不愿意了,“林强,你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出去也是代表我们联合银行的。女孩子很爱面子的,虚荣也是很正常的事,将来请人做客的时候,你要证明她嫁得不差!”

“小甄这话在理!”黄光耀又是大笑道,“一千万的房子,真的不算什么,我刚来的时候,几个人都给我介绍那种两三千万的房型,那才是奢侈。”

林强只感觉这是个水深火热的地方,自己身边偏偏是几个水深火热的人!

甄甜啊甄甜!我以为咱们是朋友呢!

万般无奈之下,林强驾车载着肖东海奔赴东三环。

二人一路尽是闲扯与客套,基本没一句真话,还好没到晚高峰,一路上基本没怎么堵,大约十几分钟便到了肖东海所说的那处地方。

林强将车子停在售楼处门口,遥望这座名为“巴比伦花园”的小区。

光看外部,这个硕大的小区便是一副欧式古典风情。整个小区,仅有一幢大楼,极其巨大的一幢。有趣的是,在大楼三层以上,露台上栽上了不少绿色植被,当真有一副花园的样子。

“怎么样,不错吧。”肖东海下了车子,站在林强身旁笑道,“现在还没彻底完工,将来植物只会更多,是不是真有种空中花园的感觉?”

“这地方,我之前路过过几次,以为是哪个外交专用的大酒店。”林强惊叹道,“巴比伦空中花园的梗都能想到,建筑商是要迷死女人啊。”

“哦?怎么叫迷死女人?”

“这是巴比伦王给患有思乡病的爱妃建造的,要浪漫不要命的典型产物。”

“哈哈!”肖东海大笑道,“那不好?你女友见了这房子,直接就嫁了。”

“八成买不起。”

“怕什么?我打过电话了。”肖东海伸出了一个“八”的手势,“八八折。”

“先看看吧。”林强无奈踏上了售楼处的台阶,“请。”

“请。”

二人各怀鬼胎地进入了售楼处。

林强在想怎样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肖东海则在想,怎样能让林强栽进去,让事情板上钉钉。

要说这售楼处的装修也够气派,竟在室内搞出了园林的感觉。还有一条细小的人造河流与人造瀑布,售楼小姐都都是身着一水儿的西式古典长裙,不可谓不下功夫。抵抗力稍弱的女人进来,怕当场就是哭着求着要买这里的房子了。看来开发商很了解女人,他们清楚地知道,除去电子产品外,卖一切东西,只要搞定女人,就搞定一切了。

二人一进门,身着淡色长裙的售楼小姐便迎了上来。

肖东海看着姑娘。本能抿了抿嘴。欣赏地笑道:“何总介绍我来的,他打过招呼了吧?”

售楼小姐面露微笑:“对对,您是肖先生吧?何总来过电话的。”

“呵呵,那就方便了。”肖东海引着林强上前。“这位是蓟京鼎鼎有名的银行家。筹备婚房。人。我给带来了;搞定他,就是你们的事了。”

“我尽力。”售楼小姐伸手请到,“二位里面请。喝些什么?”

林强长吸了口气,现在是进退两难了:“咖啡,谢谢。”

“我也咖啡。”

之后,售楼小姐将二人带到模型区介绍了整个小区的规模,并且展示出将来的楼盘全貌,深入宣传了“城市中的空中花园”广告系列文案。从宣传角度来说,这个楼盘还是很有诱惑力的,即便是高层,也有栽满植物的公共露台,顶层更是直接变成了园林景观,牺牲了巨大的公共均摊面积,只为将楼盘打造得更加精美。

毫无疑问,这是个高档楼盘,甚至仅从售楼小姐的口才与质素也可以肯定。

但也有不好的地方,这个楼盘仅有一栋,非常非常大的一栋,四周皆是单元入口,共有28个单元,简直就像巨大的宫殿一样。不过这并非意味着拥挤,即便这么多人都在一个楼里,但也做到了一梯两户。大楼总共28层,经售楼小姐介绍,这还是房产商想尽办法才争取的高度,为此也付出了不少的超高费。要知道,蓟京对建筑高度是有限制的,名曰是为了城市规划与采光,但很多人猜测,是怕建筑过高,从中可以直接观测到城市中心那个名为某某海的领导人居所。

在东三环这种地段,能搞这么一个楼盘出来,想必投资没个100亿也有80亿了,当然,售楼小姐是不可能透露建筑成本的,至于最终卖到多少,林强已经不敢想了。

肖东海坐在一旁,喝着咖啡,观赏着林强的纠结与售楼小姐的眉毛。

林强与站在楼盘模型前,与姑娘细聊细聊。

“请问将来是您和您夫人两个人住么?”售楼小姐介绍完毕后,期待地问道。

“计划中是。”林强为难道,“有没有小户型?”

“嗯……我们这里最小的户型也有120平。”售楼小姐笑道,“考虑到您将来肯定要孩子,150平的户型比较合适,如果手头宽裕的话,我向您推荐顶层复式楼阁,可以直接上到顶层花园,在花园中呼吸着新鲜空气,俯视整个蓟京,我们也在考虑在顶层设置一个花园餐厅,烧烤等等……”

“这个……”林强被忽悠的头疼,直接问道,“均价多少。”

售楼小姐直言:“七万八一平。”

“……”林强顿感头大,给父母买的房子也仅仅是在四环,三万左右一平而已,这鬼地方够狠,直接翻了两倍半。

售楼小姐见林强面露忧色,紧跟着劝道:“您放心,这个楼盘对您来说绝对实惠?”

“实惠?”林强苦笑道,“我不打肿脸充胖子,我也不妄自菲薄,但这楼盘跟实惠有关系么?”

“您这样真要买房,真有钱买房的人,才会实话实说觉得贵,但您听我分析啊……”售楼小姐一笑,极其自信地说道,“我们巴比伦花园在最新的蓟京小区综合排名中,是排行第四的,仅次于香山或者其他最好景区附近的高档别墅,但我们的价格,却排在15名左右,这是第一重实惠。”

“你行……”林强笑道,“这都能说成实惠。”

“还有呐!”售楼小姐嘴皮子也当真不软,“还有这第二重!我听您说话,肯定也是老蓟京人了,您一定知道现在市区的楼盘有多么稀少。三环内,我们巴比伦花园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个新楼盘了。先不说地处市区交通便捷,咱们就说物以稀为贵!现在楼盘就这么多,市区已经没地方新建了,三环内无疑就是最有升值潜力的,我们楼盘不可能跌,只可能涨,从近十年的楼市情况来看,三环内的楼盘涨幅绝对明显高于外面,我们的专业分析师已经拍板保证。一年内最少涨7%。这可比银行要划算多了!您想想,银行贷款买房一年也才百分之几利息,有公积金的话跟定期利率都差不多,咱们就算5%……这钱投在房子上。绝对是稳赚的。”

“你厉害。你厉害。”林强此时只感佩服。这等地方还埋没着如此人才。此时再打量这位售楼小姐,虽算不上一等一的美女,却长得有些特点。总有种坏了吧唧的感觉。尤其是笑起来,那种古灵精怪的味道,让人很难不多想。非要贴个标签的话,她像极了那种腹黑型的腐女。

“您听我说完,还有第三重实惠!”售楼小姐说得兴起,又是露出了她那种特有的微笑,“您有何总的关系,最后可以打八八折,瞬间便宜了12%,也就是……大约不到七万一平,不到七万,蓟京东三环,西边是使馆区、东二环寸土寸金的商业区,东边是国贸,蓟京电视台,您说这实不实惠?”

“实惠……”林强心悦诚服,发自肺腑吐出了二字,“姑娘,你将来想转投银行业的话,可以来找我。”

“啊?”售楼小姐这才想起林强是银行背景,看了看四周,连忙怀里怀气地小声道,“我们卖楼也是青春饭……真能去银行的话……”

“我的天……”林强见她当真了,便笑问道,“你学历?”

“大专?”售楼小姐不好意思地问道,“是不是有点儿低了?”

“低,但还能搞定。”林强为表真诚,掏出名片交给这位,“来来,您笑纳。”

“哎呀!真的太谢谢了!”姑娘看着名片,感激道,“林行长!来来,这是我的名片。”

“苏晴……”林强接过名片,楞了下子,只感觉这名字有些耳熟。

“真名不是啦~”售楼小姐小声道,“我真名姓唐……唐晴。”

“苏晴这名字可真够流行的。”林强不再纠结于她的身世,转而望向楼盘模型。

说老实话,被售楼小姐这么一忽悠,他还真有些动心了,依自己的眼光来看,三环附近的新楼盘确实少之又少,保值稳,升值快,外加这小区空气显然好些,可以过滤一下可怕的雾霾,而且上班也算近,去总行也方便,交通、健康这两个关键点,做的都很出色。

只是价格……假设来个最小的120平,那也要个小900万,不好搞……

钱到用时方恨少!假设做成20年贷款的话,算上利息大概要1200万,那么每个月就是……五万……

自己现在的月收入,才刚刚贴近这个数字而已,还要还上父母的房贷和车贷。

即便是林强,这会儿也虚了。

有多大能耐,做多大事儿;赚多少钱,享多大福。自己明明没那个实力,非要跳到那个层次,可是容易出事的。

钱才等人的例子历历在目,对现状欲求不满,他们确实得到了本得不到的东西,却也因此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林强很自信自己该有更大的能耐,更大的发展,但现状是复杂的,多变的,为了急于享受生活与虚荣,而冒上步钱才后尘的风险,他还不至于做出这种不理智的行动。

“姑娘啊。”林强叹了口气,“这房子是不错,我老婆肯定也喜欢,但我买不起。”

“……”唐晴听着他真挚的口吻,看着他无奈的表情,也知他说的是实话,脸上反倒没多少失望,“没关系的,看样子,你是要自己买,不花家里钱吧?”

“那肯定。”

唐晴呵呵一笑:“我还没见过一个你这岁数的人,能自己买得起这房子。”

“嗨,晚上几年没准儿有戏。”林强也是尴尬笑了笑,挠着头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我说的那事儿是真的,欢迎你来我们这儿应聘,卖理财你绝对也是一把好手儿。”

“那真谢谢啦!”唐晴本以为林强随口一说,却没想到他再次强调了一遍,想着这幢楼卖完后,有机会落个稳定的工作,不免对眼前的男人又有了几分亲近,她想了想,再次看了看四周。当即坏笑着小声道。“有个事儿,我悄悄和你说。”

“嗯。”

“我们这里实际上有80平的户型。”唐晴神秘兮兮地说道。

“嗯。”林强笑道,“50平米我都买不起。”

“你这人!老是不听人说完!”唐晴眼珠子一转,指了指大楼顶层最靠边的一户。“就在这里。外面有块空的露台。算在公摊面积里,整个楼盘也只有12户这样的地方,其中8户已经卖出去了。”

林强想说话。但琢磨着这姑娘喜欢大喘气,一般一句话要分成两段,便忍住了。

唐晴绘声绘色地比划道:“看见这个露台了么?可以扩建出去,两边都可以,再加上这个房子在顶楼边缘,附赠一个小阁楼,还有小天台,天台也可以自己包上做成服侍,里外里都算上,实际上有130平……”

“哦?”林强一愣,“你的意思是。”

“80平的钱,落130平的面积。”唐晴正色点了点头,“这个是专门留给关系户的,什么土地局领导之类的,我们不能随便卖。但反正你是何总介绍来的,我卖给你上面也没法说我什么,这楼一个月内必卖完,到时候肯定换东家了,我也不怕被埋怨不懂事。”

“80平……”林强托腮道,“还是贵啊……”

“这是超级大实惠了!!”唐晴近乎狰狞地说道,“白白落了50平!7万一平,可就是赚了350万!350万买就送诶!!!”

周围人都望向唐晴,像看着电视销售员一样。

唐晴赶紧捂住嘴小声道:“林行长,我能干的都干了,白落50平,外加88折,天王老子来,也就这样了!”

林强也被诱惑了一下子。

80平,就是大概560万,加上利息姑且算700万,20年还清,一个月就是不到三万……对现在的自己来说,貌似也没那么可怕……

“我受不了了,再偷偷说一句。”唐晴脸都被憋红了,“你买了,转手卖,直接赚100万信不信?我要是自己能争取到这个名额,砸锅卖铁也买了。”

林强没有回话,看着楼盘模型依然有些犹豫。

虽然说貌似自己能承受,但万一事业上有个风吹草动,哪个月收入猛降呢?再者说,首付比例也要30%左右,合着就是小200万,自己买的话,这是第二套房,可能还会更高。不说还款,单说这小200万就是一笔不小的麻烦!

唐晴见机道:“林行长,你这不是要结婚么?蓟京规矩,首付双方家里共同掏,两口子负责还贷。”

“那是父母养老钱,动不得。”林强又是摇了摇头,“这样,我回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凑一凑,我估计希望不大。”

“你……可是银行的大行长啊!”唐晴鼓励道,“不行就担保贷款凑上首付,你在银行很方便贷款的吧?”

正纠结之时,肖东海好像耐不住寂寞,端着咖啡杯走了过来,拍了拍林强。

“怎么,还是太贵了么?”

“贵。”林强见状,决定继续演戏,“买不下来,还是该看看普通楼盘。”

唐晴不知林强与肖东海之间的关系,只道他们是朋友,连忙劝道:“肖先生,您也帮忙劝劝他吧,反正是银行的,多贷一些就是了。”

肖东海闻言,那叫一个阔气,他可是巴不得林强跳进去,当即拍着胸脯扬言道:“是啊林强!做一笔担保贷款搞定首付就是了!”

“哪有可担保的东西。”林强苦笑道。

“你家,原来父母的房产还在的吧?”肖东海笑道,“那个可以做担保,另外你的车子也值不少钱,可以担保的,虽然个人担保我们很少做,但大家都是自己人,你放心。你拿着材料来我们朝东,我亲自帮你做!!”

“对啊对啊!肖先生都这么说了!”唐晴不知深浅,帮腔道,“林行长,这户真的非常非常的划算。”

林强抬头,看了看肖东海,又看了看唐晴,心中不禁莞尔一笑。

殊途同归啊!

“林强啊,我自认为,还是比你懂些女人的。”肖东海见林强动心。装得像知心朋友一样劝道。“再出色的女人,也会攀比,也有物质欲,这不怪女人。是这个社会闹得。你林行长大婚。不止是自己家的事儿。也是女方家的事儿。我跟你讲,别的不说,你将来的岳父母过来见了这房子。以后对你一百个顺心,大气儿不敢跟你喘!你要是弄了个小房子委屈了他家姑娘,以后少不了恶心!”

“同感!”唐晴继续帮腔道,“我是女人我最懂,房子越大越好,房子越大事儿也少。”

“你看!”肖东海闻言双掌一击,“听我的,趁着有八八折的机会,赶紧拿下!担保贷款我搞定!”

林强心道,肖东海还真是狠……

不仅要把自己搞下去,还要让自己把父母的旧宅子,自己开的车子通通砸进去……如果按照肖东海的剧本发展,自己将来失势,去了远郊月入不到一万的话,这些资产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个被收缴拍卖……

当然,剧本是不可能那么发展的。

唐晴见林强还在犹豫,以为就要攻克,便借势道:“要不,你给未婚妻拍张照片发过去?我们这里有室内装修图,一起让她看看,她要喜欢,什么都好说了吧?”

“对!!!”肖东海大喜,心道这售楼小姐真是个天才。

林强却是心中一紧。

此事,从未与王文君商量过,她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以结婚为由,引蛇出洞。现在来这个,还不穿帮?好在这些事是发生在个人手机上的,可以不让别人看。

“算了,给她看了还了得?”林强推辞道,“女人都没什么抵抗力的。”

“先别告诉她价格,看看情况么。买房子这种事情,两口子肯定要一起商量的!”唐晴穷追猛赶劝道。

“对对,肯定得给她看的。”肖东海越乐越开心。

林强被架得没办法,只得从了,跟着唐晴拿出图册,拍了一圈,然后与肖东海坐到等待区,补了杯咖啡。

他握着手机,陷入犹豫。

自己就算不发,混过去也就是了。

但现在,自己真的有点动心,想象一下将来与妻子住在这里,再来一窝孩子,真是不错的生活。即便只从投资角度来讲,这房子也不亏。

鬼使神差地,他按下了发送键。说不清是潜在欲望的驱动,还是单纯地想让一个人说服自己。

图片通通传送过去后,林强又在微讯中补了一句——“这房子咋样?”

约莫一分钟后,王文君很快回话,双方开始微讯文字交谈。

“这谁家啊?这么土豪?”

“陪一个朋友看楼盘呢……”

“郑帅要结婚了?!!”

“不是他,别人。”

“哦哦……这房子真不错,在哪啊?”

“东三环。”

“我的天!东三环还有这种地方?!”

“有的,就是太贵了,得7万多一平。”

“7万!!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待的地方,再加几万够买百平米大宅了!”

“是啊,太贵了。“林强想了想,还是打字问道,“要你你买么?”

那边顿了很久,才回过话来;“……买得起再说吧……”

“那你喜欢么……”

“…………亲爱的,别为难自己,你还有房贷的吧?”

“嗯,我就是问问,未雨绸缪哈哈。”

那边又顿了半分钟,回话道:“如果是我的话……估计不会买。”

林强惊疑问道:“为啥?”

“太贵了……我现在一个月才3000不到的工资T-T……买的话肯定压力都到你身上了,你未老先衰的话,要大房子还有啥用啊!!”

林强看着微讯,不由得笑了出来。心中一股暖流滑过。

自己累死累活的,终究还是有人疼!

“亲爱啊,这照片咱俩留着就好了!!!”王文君很快接话道,“住小房子也没事儿,晚上关上灯,看看手机,想象着咱们在这里生活就好啦!”

“我……没这想象力。”

“哈哈,我现在在这个鬼地方,就靠这个活呢,看着脏兮兮的吃的。想象成大餐。住着简陋的宿舍,想象成别墅!”

林强心中颇为感怀。

不知不觉,文君去那个地方很久了啊……那个地方一定很艰苦,但文君从来没跟自己诉过苦。也没天天晚上缠着自己要安抚。至于那张给她的信用卡。连一毛钱都没刷过。

她一定知道,自己很累。

她一定知道,自己的经济压力很大。

她一定知道。自己没那么多时间应付她。

想到这里,林强心里有些难过,她不该被发配到那个鬼地方。但想到她意寄来的蘑菇状奇怪器具的时候,林强又破涕为笑。

他回话道——

“那这照片你留好,晚上睡觉的时候有新豪宅可以意淫了!”

“哈哈,终于有花样了!对了,最新消息,上次的报道反响不错,我有望年底提前回去!”

“好啊!我们29号有慈善晚会,要携家属的!”

“29号!29号!我拼了,天天给领导打100个电话犯他!!”王文君打了很多个表情符号,欣喜道,“这下好熬了,晚上看着你朋友豪宅的图片安然入睡!再有半个月就能回来啦!”

“那你等着,我多传你几张。”

“好!我去忙啦!传个浴室的,我洗澡的时候看!”

“你真行。”

林强长舒一口气,终于放下电话。

他有些感激,有些愧疚,有些责任,而更多的,是一种激励。

她应该得到更好的,而非在某地的破烂宿舍中抱着手机傻笑。

在很多问题上,林强不博,选择稳妥,只有被逼到一定份上才会破釜沉舟。而这次,他心下十分平静,就在这种平静中,燃起了一股男人独有的独特的情怀,独特的动力,独特的热血。

这次,没人逼他,他心甘情愿。

林强起身,望向唐晴:“还有可以拍照的么,我多拍几张。”

“这个好说。”唐晴笑盈盈地挥手,引林强往里走。

“另外。”林强舔了舔下唇,嘴角一扬——

“这房,我买了。”

“啊!!”唐晴大喜。

这是头一次,不因自己能拿到销售提成而欣喜,她捂着嘴道:“你未婚妻,好幸福啊!”

“呵呵。”林强轻轻笑着,看着楼盘的模型,略显痴呆。

旁边肖东海,亦惊得跳了起来。

“你女朋友,很喜欢?”

“嗯。”

“黄行长说的对!!”肖东海兴奋地一拍掌,“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事儿过了,咱俩的事儿也算过了吧!”

“呵呵。”林强不置可否,只看着楼盘,无意理会肖东海。

“那……我们先拍照片……”唐晴兴奋地笑道,“然后,去办签约手续?”

“签约很急么?”林强问道。

“我刚刚告诉您了,这个只剩下四套。”唐晴警惕地说道,“也许明天,就都没了。”

“这个……”林强皱眉道,“签约费多少,多久首付。”

“定金五万,首付一个月内就可以了。”

“嗯……”林强托腮沉思,其实他心中早有打算,只是演给肖东海看而已。

肖东海不负众望,凑过来笑道:“一个月后么,我帮你搞抵押贷款绝对够了,再者说,一个月后年底奖金也差不多下来了,首付好说!”

林强心一横:“那好吧,先签约。”

“不对,是先拍照片。”唐晴掩面笑道。

“对对。”林强挠头傻笑。

之后,唐晴干脆带着林强去了样板间,将照片拍了个够,林强也够细心,连浴室喷头都拍了不少,供王文君想象。一切都拍够了之后,这才回来与肖东海一起进行签约手续。一连串的合同搬到林强面前,林强身为专业人员。只扫过几个要点,便清楚利害。

“就是说……”林强指着其中一款道,“明年1月10日前,我不交首付,这五万定金就打水漂了对吧。”

“一般是。”唐晴依然不老实,悄声道,“但要是来闹的话,能要回来。”

肖东海劝道:“林强你放心,首付好说。”

“那好吧!”林强签了字,掏出信用卡。让唐晴去刷。

很快。一切办妥,五万出手,合同进包,此单完成。

见一切尘埃落定。肖东海的心情也落定了。

林强在他的心中。已是一坨死肉。明年1月10日,便是他的死期,自己真是歪打正着。这这种时候还亲手推了林强一把。

他看着林强现在欣慰的样子,不免更加开心——你笑吧,笑吧,有你哭的时候。

唐晴合上材料,冲林强笑道:“那就算完事儿啦!您付首付的头一天,联系一下我就好啦!我们预计明年节后给钥匙,首付过后可以购买车位!”

“呵呵,苏小姐。”肖东海看着唐晴,老毛病又犯了,“我们帮你搞定这么大一单,不跟我们出去喝一杯?”

“啊?”唐晴一愣,面对这种要求可聪明不起来了,婉拒道,“肖先生,这一单有何总的折扣,我没钱赚的。”

“哎呀!我能不明白销售?”肖东海盯着唐晴的胸口笑道,“走吧,也是下班的点了,算是帮林强庆祝一下,大家喝一杯。”

“这个……我们要7点才算下班的……”

“你们经理在么?我跟他说!”肖东海毫不客气地起身。

“算了。”林强见唐晴为难,起身道,“我急着回龙源,还有事,改天吧,首付的时候大家再喝。”

“这……”肖东海略显不舍地望向唐晴。

在他眼里,销售都一个样子,尤其是年轻貌美的女销售。如果有机会约出去,自己给些好处,兴许还能借缘鱼水欢腾一番。

“嗯,等首付吧。”唐晴为难地说道。

“唉……没办法,到时候你可一定出来。”肖东海特意多盯了唐晴一眼,这才转身待走。

唐晴见肖东海背着身,赶紧冲林强做了个感谢的眼神,吐了吐舌头。

“大冬天的,竟然有蚊子!”林强突然在空中一拍,而后亮出手掌,将尸体展现和唐晴,“恶心么。”

“好恶心……”唐晴捂着嘴,一副作呕的表情,而后她又是突然一愣,看了看肖东海,又望向林强惊笑道,“你好坏!!”

“哈哈!”林强大笑,“首付见吧!”

唐晴则小声道:“招聘见……”

林强无奈晃了晃手指:“你这人精明得可爱了!”

唐晴眨了眨眼睛,一副“你懂得”表情。

肖东海这日没开车,家也就在附近,但与龙源是相反反向,出了售楼处,二人假装要好一番后,便各奔东西。林强看着肖东海的神色,知他还惦记着售楼小姐,又不禁擦了擦手,将蚊子的尸体碾净,这才握住方向盘启动车子。

一个月,200万……

有些难度。

此时他再想到十月当时为了区区百万委身于成全,不禁觉得好笑,这女孩傻得好笑。如今,她父亲已经找到肾源,年底要进行手术,林强心中也默默祝愿一切平安,十月早些回到正轨。

另一边,肖东海却并未直接回家。

看过了身着异域服侍的唐晴后,他心下有些躁动,那种看起来坏坏的女孩有种独特的性感,很容易掀起男人的欲望。蓟京扫H有些日子了,肖东海一腔燥热没处发泄,此时时间有富裕,刚好是个机会,想到此,他便给路必达去了个电话,问他有无时间出来玩玩。

这一问,一方面很巧,一方面很不巧。

巧的是路必达确实刚刚发现了一个能玩的地方。

不巧的是,路必达刚刚提好裤子出来,已没有一丝体力。

权衡之后,路必达回话最近很忙,但听说有个新地方,不如几天后约个时间一同玩耍。

肖东海无奈,只得打了辆车,老老实实回家。

现在这时候,还不适合向下属伸手,想着应届生招聘的时候又要到了,粉嫩嫩的90后妹子该来了,肖东海不禁又开始更多的遐想。

而路必达,完事儿后出来神清气爽,得知林强做了最便宜的,提前离去,也并未多么惊讶,只道他果然缺钱,做这些打肿脸充胖子请客的事情。

路必达想了想,还是决定给林强去了条短信,感谢一下——

“地方很不错,林行长豪爽,事成之后,我做东再来!”

车中林强呵呵一笑,当即也回了一句——

“等着吧,要不了几天。”

二人各自暗笑,笑得却是同一件是——

“你等不到那一天了。”(未完待续。。)

0411 借钱

有一件事,所有人一直低看了他的影响,对于蓟京银行的晚宴,大家以为无非是争抢几个嘉宾,比比声势罢了,待次日仔细看过报道后,才明白了其中的端倪。

蓟京银行的晚宴并非只是单纯的晚宴,而是名为“蓟京银行业论坛”的活动,由于是论坛性质,蓟京银行仅仅是主办方之一,前面排着蓟京市委、银监会等挂名主办单位,因此这个论坛的政治性远远大于商业性,一些蓟京金融相关的领导也得以参与。

拿联合银行的晚宴来说,主题是慈善与捐款,联合银行又是唯一东家,这无疑限定了嘉宾的身份,像凌晨一类的高官,断然不可能出席这种企业举办的募捐活动。

而蓟京银行的论坛,虽然名义上有很多国家机关主办,但谁都知道他们只是挂名而已,从出钱到出力,一直要邀请嘉宾,都是蓟京银行在做。这种活动的交际意义往往更大于实际意义,不难想象,有诸多高官参与的“蓟京金融论坛”对很多人来说,其诱惑力远高于联合银行的慈善晚宴。

在林强后来与洛咏生的交流中,微讯老板也毫不掩饰地道出了对那边晚宴的兴趣,但他是个一言九鼎的人,尤其是在林强面前,更断然不会反水。

借着这件事的交流,洛咏生又重新吐露了很久以前说过的移动端购买“理财产品”的计划,这件事操作起来难度有多高都无所谓。洛咏生自信他的团队能搞定,而真正的难度显然是在政治上——各个机关能否允许微讯这样做。因此对于他来说,蓟京银行的论坛,刚好可以发表一段演讲,潜移默化地道出自己的设想,借着这个话头儿,再与各部门领导私下聊聊,观察一下态度。

但若是洛咏生参加了联合银行的晚宴,这件事显然就泡汤了。论坛那边都是大领导,他更不可能派个副总过去。这是大不敬。

有这个麻烦的。显然不止是洛咏生,洛咏生应了林强的约不反悔,并不代表其它人就那么忠贞,事件发酵的过程中。联合银行也不得不反复地更换嘉宾名单。

林强心中。也不免对陈行远更加敬畏几分。

每当你认为他在休息的时候。认为自己也可以放松一下,原地喘一口气的时候,他就会突然出现在你身后。狠狠来上一刀。陈行远利用自己几十年酝酿的政界关系,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策划出了这次金融论坛,定在与联合银行晚宴同一天举办,这不仅扫了联合银行的面子,更打击联合银行的信心。

然而有个人,却因这件事而欣喜万分。

成强宅邸。

“好!好!好!”成强大笑着放下电话,对自己能出任“蓟京银行业论坛”副主席,执行主席这件事十分自豪,在他与陈行远的计划中,便是专精于蓟京,并且只在蓟京发展,促成这个论坛,邀请到各类政界大佬,这更像是一种仪式性的霸主宣誓,有种武侠时代召集武林盟会的意思。

“什么事啊?这么高兴?”佟菲菲端着一盘子水嫩的生鲜蔬菜坐在厅中,拿起一片生菜嚼了起来。

“你不懂。”成强大笑着坐在她身旁,“老陈终究是有本事啊,这个论坛一开,我们就算是在蓟京站住脚了,全行业,全社会看到政界领导跟我们站在一边,无疑会极大地增加对我们的信心。”

“信心有什么用?”佟菲菲眨着眼睛问道。

“哎呀,你不懂。”成强搂着她畅想道,“就是一种‘势’,常言道大势所趋,时势造英雄,说的就是这个,一旦得到了‘势’,不用特意去招揽,人才就会主动投来;不用多努力去做,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还是不明白。”佟菲菲摇了摇头,“我就听说过股民信心,信心高了,是不是就该上市了?”

“嗯……”成强闻言,面露难色,“老陈倒是也说了,应该借着论坛的机会,宣布IPO,这样极大地有利于上市……”

“那到底上不上啊?”佟菲菲傻傻问道,在她眼里这好像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对这个问题,成强一直有些头疼,此时望向佟菲菲,看着她萌态,干脆将这些烦恼挥去,一下子扑向儿媳,大笑道:“上不上市我不管,反正是要上你的!”

“啊……”佟菲菲惊叫着放下蔬菜拼盘,拍了下成强的脑袋荡笑道,“刘妈还在呢……咱们上楼去……”

“呵呵,耕耘这么些日子,也该快了,我上面等你。”成强大笑起身,松了松睡衣腰带,踏上楼梯,向卧室走去。二楼走廊中,他照例偷偷地掏出了苟二新送来的药丸,吃上半粒,静候力大无穷的时刻。

他并不知道,佟菲菲在此时,也偷偷打开大厅中的一个抽屉,默默翻出了一粒药丸,同时服下。

都是药丸,一蓝一白,其作用却正好相反。

龙源支行,林强召集众人一同在自己办公室中午餐,其间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大概交待了一番,而后俯首流泪——

“所以……请大家一起借我钱吧!”

“哈哈哈哈哈哈!!”郑帅见他这样子,大笑不止,“你也有今天!怎么就着道儿了啊!”

“嗨,铁定是文君想买呗~~”莫惜君掩面笑道,“那楼盘我听说过,但也只是听说而已,从没想过自己身边的人有资本拿下。”

“不是文君,是我自己想买。”林强喝了一大口水,坚决地说道,“真的是挺不错的。”

“啊?”莫惜君看着林强惊叹道,“你,林强,被说服买那么贵的楼盘了?”

“对。”林强镇定点头。

“天啊……”莫惜君捂着头叹道,“那卖楼的销售得有多厉害,把您老都忽悠了。”

“确实挺厉害的。”林强也对唐晴的口才不得不服。

闲话扯了那么久,终于有一个人表态了,林小枣高高举手道:“我借!!我全部的钱都借给行长!”

“小枣,心意我领了……”林强摆手道。

郑帅可不给人留面子,当即冲小枣挑眉道:“小枣啊,你全部家产,有一万么?”

林小枣脸一红,冲郑帅做了个鬼脸:“你管呢!你个小气鬼,自己存了好多私房钱,一毛不拔!”

郑帅也是被小枣说得脸一红:“这个……谁说我一毛不拔的……”

林强知借钱这种事是不对的,尤其是找朋友借钱,但此时无路可走,只有出此下策。

“诸位,我不是白借,年利率按6%走。”林强诚恳说道,“其实我本可以办抵押贷款过这一关,但那样风险太大,我怕一时周转不开。”

“这个你刚才提了吧?”莫惜君转而问道,“肖东海不是要帮你办抵押么?”

“听他扯淡。”林强摆手笑道,“我办的时候,他绝对会把利率玩儿命往上搞,这一套我可玩不起。办抵押只是为了迷惑他,事过之后我必须立刻还清,所以才要找诸位借债,诸位就是我的银行,行行好!”

“我倒好说……”莫惜君苦笑道,“不过积蓄也就十几万,本来是帮十月攒的,现在她家也不缺钱了,你要是急用,拿去好了。”

“多谢!”林强转而期待地望向郑帅,“帅帅,惜君都表态了,你的存钱罐也该砸了吧。”

“……”郑帅拧着脸,憋得满面通红,“那就……砸吧……”

“哈哈。”莫惜君幸灾乐祸地问道,“终于可以知道,你的小金库究竟有多少了!”

“有多少,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郑帅低着头,满面通红,“这金库,一直是我妈拿着的……”

众人瞠目结舌几秒钟后,齐齐捧腹大笑。

“搞了这么久,原来你的钱全部上缴妈妈啊!”

“哎呦逗死我了……”莫惜君捂着肚子,“怪不得你老妈妈、妈妈的,一切财权都在妈妈手里。”

就连林小枣都落井下石:“臭美了半天,还被妈妈管!”

“你们……不要太过分!”郑帅怒视众人,“你们以为我愿意这样么!我妈说结婚了就把钱都还给我!你们等着,我一结婚,立刻变成百万富翁!”

谈到结婚,莫惜君突然脸一红,有些为难了。

林强见状,帮兄弟试探道:“惜君,要不咱们凑两对儿一起吧?”

“什么啊……什么就凑两对儿……”莫惜君抓着裙子,低头羞涩状,她平日里从不局气,但每每一扯到这件事就会不好意思。

“呵呵,其实我也只能管你们借钱。”林强笑道,“郑帅家境殷实,婚房早就备好了,知道这一点我才敢借钱,要不不是坏你们俩的好事。”

郑帅坏笑着挠头道:“哈哈,我也算半个土豪。”

“那你们回去再商量吧。”林强也不好再多说,最终冲郑帅问道,“上次你妈借我买车资格的事情我还没有感谢,要不我去趟你家,跟伯母当面聊聊?”

“什么意思!”郑帅当即不满道,“我的钱,必须是我做主,你当还要拜太后?”

众人闻言,又是大笑一番。(未完待续。。)

0412 拖延

四天后,林强办公室。

这一次,路必达没有大吵大闹,只是平静地坐着,异常平静。

“林行长,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路必达呆呆望着林强,颤声问道。

“分行那个人休假回来了,但他的权限出了问题……”林强皱眉苦涩道,“这是我们内部后台系统的问题,已经在联系乙方公司修复了。简单来说,要通过贷款,必须要等那个人的权限重新开通……”

“大……大概要多久……”路必达想着七万一天利滚利,不由得背脊发凉。

“最多,最多……”林强伸出了一根手指,“最多一周……”

“一周?!!”路必达直接惊跳起来,“林行长!你可知道,这一周50万就出去了!”

“你先坐,先坐。”林强愁眉苦脸地扶着路必达坐下,“你当我不着急?我房子首付要200万,下个月10号就要交,我现在也指着奖金呢不是!”

“我的林行长呦!!”路必达已经要哭出来了,“今天已经是15号了,我们一拖再拖,再晚几天房产部门就要放假了!我求求你,你行行好,加把劲儿行不?”

“我已经在动用全部私人关系了。”林强信誓旦旦道,“曲老板,咱们是一条线上的人,我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这事我也是在赌上身家性命在做!”

“我明白……我明白……”路必达见林强状况并不比自己好多少,也不好再说。“那这个系统权限,一周内能确定么?”

“绝对能!”林强再次保证道,“我们的后台系统是委托给乙方公司做的,分行的人已经下了最紧急的需求,今天下午,他们的人就过来勘察问题,然后反应回去,然后做新补丁,最后升级……”

“成成,你别说了。”路必达听得越来越头大。“林行长。总之就是一句话,再拖下去,我真的拖不起了,现在钱都给房产商了。我身无分文。又背着高利贷的债务。”

“我明白。我明白。”林强强笑道,“这些损失,我将来找机会。都会弥补给你的,以后合作的地方还多,等我们龙源开放更多的贷款业务后,我们还大有余地!”

“说到贷款……”路必达长叹一口气,又是苦上眉头,“我当时承诺给高利贷的还款期限……再有两天就要到了,林行长能不能给安排一下担保贷款,就算不能还高利贷本金,至少把利息先还了,他们才不找我麻烦。”

“曲老板,我原来不是说了。”林强无奈道,“我们这里只能做房贷,其它的业务都没开。”

“那林行长有没有朋友能帮帮忙?”路必达哀求道,“我现在真的一个子儿都没有了,两天后高利贷过来,我总不能拿几百块钱糊弄事儿吧?”

“曲老板,有这路子我自己就走了,还干嘛要冒险搞房贷?”林强同样愁眉苦脸,“你做了这么久担保中介,还有其它路子可走吧?”

“哎……”路必达长叹一声,最终道,“林行长,一周之后,真的是最后的期限了,到时如若不成……我也只能跟开发商撕破脸,争取要回首付了……”

他说着,又是神色一凛,望向林强:“至于这里面给我造成的损失……”

“没有的事,不可能到那种局面!!”林强自信地说道,“真要有损失,我将来也能帮你搞回来。”

“行吧,我看林行长也是个重信誉的人。”路必达无奈,只能将一腔苦水咽了回去,现在他还有求于林强,别无选择。

一旦事成……必要他血债血偿……

路必达离了龙源,也并未闲着,直接约了肖东海出来,还是老地方。

这一次,二人的心情就没那么愉悦了。

“你跟我说,林强行,林强行!”路必达抓着杯子质问道,“现在呢?一拖再拖!你知不知道我每天一睁眼,七万块钱就压身上了?我喘口气现在都恨不得100块钱!”

“稳住,做事哪那么容易?”肖东海也是有些发愁,万一林强真搞不定,反倒有些麻烦了,“我向分行打听过,那边确实起草了新的需求给做系统的公司,一般而言,一周内补丁就会做好。”

“一周就是50万啊!”路必达无意再扯淡,直言道,“后天,高利贷就会上门收款,根据一般情况来看,他们如果收不到本金,就会先把利息卷走,这么多天大概50万左右,你帮我想办法吧。”

“???”肖东海微微恼怒,“关我什么事,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不掺乎这件事!”

“老肖,这主意可都是你出的。”路必达神色一恨,事到如今,自己在风口浪尖,承受着重重压力,可再也不能让肖东海养尊处优了,“当时也是你担保,林强这人做事绝,效率高,我才敢找高利贷的,现在出了问题,你不会要撇清关系吧?”

“哎呀……”肖东海脸上的肉挤成一团,光秃秃的额头渗出油汗,“林强真的是全力在做,我那天盯着他签了购房协议,他没退路的,一定会尽快办好。”

“我也信他没退路。”路必达冷言道,“但我更没退路,两天后我怎么办?高利贷来了,让他们把我老婆抵走?”

“你老婆在加拿大,他们怎么抵?”肖东海轻哼一声。

“加拿大一个,这里一个。”路必达点了点桌子,狞目道,“非要说的话,这里的比加拿大的要重要。”

“操。”肖东海万般无奈之下,爆了句粗口,“老路,撑几天,再撑几天就过去了,这事我若是掺乎了,对咱们都没好处。”

“你不必掺乎。”路必达挑着眉毛道,“所有事,都是曲建平做的,跟路必达扯不上关系,你给路必达贷一笔款,神不知鬼不觉,没人会注意到的。”

“你还能拿什么贷!”肖东海皱眉问道。

路必达,一狠心,咬着牙道:“我自己住的房子。”

“这不是抵给高利贷了么?”

“高利贷不走正规途径,抵给高利贷又不会有银行记录。”

“可是我这边……真的……”肖东海汗珠滴了下来,他是一万个不想参与的。

“老肖……你可是我最后的指望了……”路必达近乎威胁的语气说道,“我要是完蛋了,可对谁都没好处……”

“我……明白了。”肖东海思索再三,最终无奈一叹,“你明天来我们支行,直接去信贷那边办手续,我会安排好,从始至终我都不会出现,这件事跟我没关系,只是你路必达道朝东支行贷款,一切手续齐全,顺利办妥而已,明白么?”

“呵呵,明白。”路必达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肖东海道,“我新开发的那个场子不错,下次一起去。”

“等事情过去吧。”肖东海此时也没了玩耍的心情。(未完待续。。)

0413 前进

这一年的最后15天,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道路上前进着,他们很清楚,如果自己止步不前,便会落后。

郑帅小心经营着自己的对私团队,年末营销关乎到自己的钱包,更关乎到自己的仕途,以及整个龙源的前程。对私业绩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节节攀升,郑帅细致得像个女人的工作方式,让人怀疑他是否是个大大咧咧的北方人。

莫惜君负责的马拉松医院项目终于接近尾声,龙源医院的款项开始一笔笔转到龙源,算上林强给院长的私人承诺,那边也很愿意帮忙,在年底之际尽全力将消费采购向后推,留下更多的活钱存放在龙源支行。

林小枣忙着撰写工作总结,述职报告,人员报告等等一系列年末的文案,当然,这些工作其实都该林强做,但谁让她是个称职的秘书呢?

萧潇暂且放下了退居二线的目标,论到她最喜欢的钞票,也许一线的机会更多一些,借着年底高额奖金的诱惑,她决心将熟悉的客户榨干,然后再卷包走人。

相比于这些横竖都是赚的人,魏航的压力大到极致,说服一个企业,让他们将钱从楼下的银行转移到几十公里外的龙源,这并非是一件简单的工作。还好,有个叫岳千里的小伙子天天跟着他,时刻安慰鼓励,帮忙打个下手,偶尔再两人在一起骂骂上司,总算有个调节。

黄光耀紧盯着数据,紧盯着人。他知道这一年蓟京分行发生了很多事情,即便最后的年结没那么好看,责任也不在自己,没人会埋怨自己。但得过且过从来不是他的风格,他要前进,大踏步的前进,他要用尽自己的最后一丝精力,更要激发属下的最后一丝体力。

祝丰山在大风大浪过后,有些倦了,他现在更相信命运。在蓟京全部的支行长中。他是这个月最为沉稳自然的人,他处乱不惊的风格也无疑影响了整个东区支行,在之前的祝丰山疯狂揽储之后,整个东区支行好像突然上了一个台阶。连思想境界也有所生活。变得更有底蕴也更加沉稳。

肖东海认为自己很忙。要忙公事,忙私事,忙业绩。忙阴谋,这么多的琐事显然已经超过了他的能力极限,他终日疲于奔命,且不得不勒令属下贷了路必达一笔钱,他本就稀疏的头发最近又掉了大半,但为了维持形象,他不能去理发馆刮成光头,那样不符合自己银行家的气质。在这苟延残喘的日子里,他唯有期待将来的事情,期待那个人倒下,期待自己得到他辛苦耕耘过后的沃土。

而肖东海的老朋友路必达,情况也并未好到哪去,他虽然只专心于一件事情,但这件事情已经让他不得不将身家性命赌了进去。他恨透了肖东海,恨透了林强,更恨透了高利贷,他恨透了所有人,只希望这一切快些结束。

林强,给一些人带来了不少的好处,对另一些人来说,则是不小的麻烦,现在的他已经越来越靠近漩涡的中心。站在这里,他的脚下很安静,眼前的风景却很疯狂,这一秒你是安全的,但踏错一步便有卷入洪流的危险,即便他原地不动,漩涡躁动的狂流也会不断移动,将他吞噬。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不能停下来,他要像黄光耀一样前进。

他有梦想也有欲望,有胸襟也有私情,他渴望得到钱却在乎手段,他迷恋鱼水之欢亦知专情可贵。

他的幸运难能可贵,他不会辜负上天的厚待,他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下午四时,一干西装革履的人物从龙源区政府大楼微笑走出,从队形不能看出,众星捧月,真正的主角被簇拥在队伍中央。

这二人肤色都偏黑,笑容之中有种痞气,身材都颇显富态,相见也是缘分。

“张书记,就送到这里吧。”马军亲切地握着张书记的手,“今天很高兴,我回去就把这里的热情传递回去。”

“呵呵,我们龙源,随时对微讯敞开大门。”张书记握手大笑道,“事如果彻底定下来,我会立刻和公交、地铁方面的领导打招呼,为微讯大厦改规划图,单设一站都不为过!”

“哈哈,还真如林强所说。”马军不忘捧一捧伴在身侧的林强,“林强先前就说过,张书记好客,龙源好客,现在看来,龙源真是块福地。”

“微讯若是来了,岂不是福上加福!”张书记看着林强,附和赞叹道,“林强这小伙子好啊,办事勤快利落,这次帮忙牵上线,咱们两边绝对是双赢。”

马军一笑,望了望二人:“我看是三赢吧?”

三人大笑,伴随左右的一干人等也随之大笑。

这次的合作碰头会,几乎注定是如此完美的。

对龙源区政府来说,这边的住宅区够多了,现在缺就缺商业氛围,微讯这种超级企业进驻,必将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推动整个龙源的商业发展。为了能让微讯安心扎根,他们就算赔钱也要干,这对他们来说是必有回报的投资。

对微讯来说,他们不缺钱,不缺人,缺的就是重视与方便。在朝东、中关村那些地方,只剩下一些边边角角的地皮,交通与风水皆只剩下乘,人家那边的政府也不可能为了微讯大厦重新规划。而在龙源,大把的闲置招商地皮可供挑选,作为这边的区政府,甚至愿意做上级的工作,重新规划公共交通网络,这无疑是大大的利好。外加区政府给微讯的无数优惠政策,微讯大厦落户此处,绝对是上上之选。

对于林强来说,龙源越好,龙源支行就越好,他本人也就越好,而此时顺手牵线领了两边的人情,他将来在龙源,几乎也可以横着走了。

最终,热情的龙源领导们,将微讯一行人送上车子,挥手惜别。

车队驶远后,林强本欲也告辞离去,张书记却是一百个不让,硬把林强拉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这边本身原来就是农村,领导班子也都是大队、中队时代过来的,痞气多一些,官气少一些,林强还真不敢强拒。

办公室中,张书记翻出了自己珍藏的西湖龙井,亲手为林强泡上一壶,与他坐在会客沙发上,递过烟来。林强不好不接,也只得硬着头皮接烟受火。

二人抽上小烟,喝着浓茶,倒也舒服。

张书记指着茶壶笑道:“林强,这茶我可不轻易拿出来。平日找我办事的人太多,我都巴不得让我安静会儿,今天,我却巴不得你吵我一会儿。”

林强抽了口烟,由于太久没抽,又是不太习惯的烤烟,不由得咳了几声。

“哈哈!”张书记见状大笑道,“我这烟劲儿大,你可慢点抽。谁都觉得你见惯了场面,没想到这一抽烟,却跟嫩犊子似得。”

“咳……”林强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刚进银行那会儿也抽,压力太大,不抽顶不住,那会儿凶,一天恨不得三包。”

“哦?”张书记惊讶道,“可不能抽那么狠。”

“是啊,后来天天肺疼,心想这么也不是个办法。”林强摇头笑道,“后来拼了几个月,硬给戒了,要不估计我已经进医院了。”

“那怪我,怪我。”张书记连忙挥手道,“你赶紧掐了,别给我面子,身体重要。”

“没事,小抽怡情。”

“呵呵,张弛有度就好,你林强管得住自己。”张书记轻轻一笑,靠在椅背上问道,“说到医院,龙源医院那边跟你们合作得还好么?”

“没问题。”林强直言道,“你一句话下去,他们就立刻着手办了,现在基本户已经转到龙源这边了。”

“嗯,那就好。”张书记仰头道,“看来那院长比较老实,我还怕并到我们这边管理,他不服,现在看来没这个问题,后面申请的拨款,我也可以放心批了。”

“拨款?”林强问道,“龙源医院要扩建么?”

“那肯定的。”张书记缓缓掐灭烟头,“现在龙源人口增长太快,那医院的规模已经容不下了,明年计划扩建。不过硬件好上来,软件难,现在的好医院还都是那些大学附属的,只有那样人才才能跟上,龙源医院在这一点上天生矮人一截,我只求能解决龙源这边的医疗问题,也不指望搞出多大名堂。”

“呵呵,慢慢来呗,现在龙源都是长线发展。”林强也随之掐灭烟头,“蓟京市区渐渐饱和,现在机会都在周边。”

“不错,正所谓时势造英雄。”张书记感怀道,“原来那会儿,这里还是龙源大队,我只求养活好手下这帮人,别让乡亲们吃亏就得。谁知发展这么快,我们这边也城市化了,几年开发下来,地价翻了几番,领导班子也在慢慢变,文化水平越来越高。”

他说着,又转望林强,指着自己道:“你看我是不是特没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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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影响部分朋友的睡眠,今天开始更新时间将改在早晨7点,先放一章,下一章7点再出现,给您添蘑菇啦。(未完待续。。)

0414 套牢

“这个……”林强也不好说得太恭维客套,现在书记已经把自己当自己人,自己也稍微实在一些吧,“不能说没文化,各地有各地的情况,我觉得你交流和管理方式挺好,龙源这地方能搞定上面领导,又哄好底下人的,恐怕必须得是张书记你了。”

“哈哈哈!这话说的!”张书记拍案大笑,这话到他耳朵里显然很受用,“你看事情还是全面,不像小乐,一天到晚骂我没文化老痞子,自己非要搞得多高雅。”

笑过之后,他又颇为正色地说道:“我跟你讲,管好龙源,还真得我这号人。现在讲究民权,人权,龙源开发的过程中,若是损害了乡亲们的利益,闹出事来,没人顶得住;若是只顾着自己的小家,对城市化发展不积极,想着自己受益,这又辜负了市政府的厚待。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一个高中学历的人还能坐在这里的原因。”

“受教了。”林强叹道,“那你还真是高中传奇啊。”

“哈哈,后来肯定在党校进修过的。”张书记话锋一转,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说真的,我还真没想到你能把微讯介绍过来。倘若微讯真的落户,你可就是龙源的大功臣了。”

“还要很久的,一个楼怎么都得盖几年。”林强挠头笑道。

“呵呵,几年就几年,龙源发展起来,对国家是好事……”张书记笑着指了指林强,又点了点自己。“对我们自己,更是好事,原来的乡亲们,现在都拥有不少住房,这边发展起来,也算是福荫子孙。至于你们龙源支行,做了这么一件大好事,我们自然也是要有所表示的,现在区政府搞财政的银行,太远了。不如龙源方便……”

“这事……”林强惊道。“承蒙好意,但万万急不得,我们这边的人力还顶不住这么大的工作量。”

“哈哈,知深知浅。”郑书记指着林强笑道。“现阶段。整个龙源暂时还是要听我的。为了求我一句话,多少人踏破门槛,你倒好。我话都到嘴边了,还往回推。”

“能跟这边合作,自是大大的好事。”林强诚然道,“但有了金刚钻再揽瓷器活儿,我可不敢为了龙源的业绩耽误了这边的运作。”

“好,好。”张书记大笑起身,拍了拍林强,“那咱们等等,微讯的事定了之后再往后聊。我坏话说前头,其它银行的人已经开始做区政府的工作了,龙源是块沃土,你不着急,有人着急。”

“是是。”林强跟着起身道,“我们支行刚刚经历过很多次人力扩充,现在全行都忙着年结,不好再提招人的事,等过了年关,我尽快促成此事。”

“银行的年结么,我倒也听说过。”张书记问道,“是不是就是拉存款啊?”

“说白了就是这样。”

“嗯……”张书记托腮道,“我想想……最近有两笔土地款要过来,可以试试先打到你们那里。”

“哦?”林强惊道,“这个可以么?”

“稍等,我叫财务的人过来问问。”张书记当即操着粗嗓门冲外面嚎了一嗓子乡土话,林强也是完全听不懂。

很快,刚刚一位一起参会的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匆匆赶来,听过事情后,皱眉思索道:“这样就必须在联合银行开设账户,要开户就必须向上级申请,提出理由,批准后才可以。”

“这个我会打招呼。”张书记满脸土豪相,“月底之前能搞定不?”

“月底?”眼镜男子看了看林强,又看了看领导,“有点悬。”

“怎么那么不痛快?”张书记嗓门再度变粗,横着脸道,“能就能,不能就不能,大老爷们儿爽利点。”

“…………”眼镜男子闻声一颤,仓惶答道,“一周内,开户申请能批下来,就没问题。”

“那你去起草申请吧,今天就提上去,我马上做工作。”张书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眼镜男赶紧离去,不敢喘大气。

他走后,张书记不忘轻哼一声:“这就是上面拨过来的人,磨磨唧唧的,非得我耍横才干活儿。”

林强心下暗叹,貌似有时这种粗犷的领导作风还是蛮有效率的。

随后,林强感谢再三,这才拜别了张书记。

离开龙源区政府,林强唯有感叹自己的幸运。在他的印象中,这种大队改制的政府官员,通常会比较贪,单说帮忙揽储这种事,恐怕就要开口要好处了,更别提财政合作。而到现在为止,张书记还没有暗示过任何好处的要求,双方的合作与利益交换,也都完全站在公事立场上。虽然张书记看似不拘小节,但就现在来看,是为靠谱且值得合作的领导。

由于张书记土豪气息过浓,细节从不多提,因此那所谓的土地款到底有多少,这始终是个迷,这种突然掉下来的好处,林强也不敢有太多的指望。而张书记也并非是纯粹的大方,这样放出一些好处,无疑是希望自己继续帮忙在微讯那边使劲,早日确立落户龙源的计划。

他殊不知,落户龙源的计划微讯老总早一点头了,一切的一切就剩下过场而已。

回到龙源支行,刚好五点,林强很庆幸自己赶上了周末例会,未让大家久等。

紧赶慢赶来到会议室,各小组人马已经聚齐,照例上报工作进展,全面开花,有条不紊,欣欣向荣。

唯一进展有限的,依然是魏航那边,虽然他的工作难度很大,但拖了这么久,一点希望都没有出现,让人不禁开始怀疑他的能力,怀疑他这段时间到底在做什么。

林强想着要让他在滚蛋之前发挥余热。想到刚刚张书记的点拨,干脆直接点着桌子道:“土地款,土地款,微讯要落户龙源,总要准备土地款的吧?洛咏生已经明确数过,这个月项目肯定开工,你至少至少要让那笔钱出现吧?”

“是……是……”魏航压力颇大,这些日子面色都差了好多,“今天马总他们不是来龙源开会了么,我没法再说。等下周一。我立刻提这件事。”

林强叹了口气,冲全场道:“经验不足没关系,能力不足也没关系,碰到问题实在无法解决。就找我问。找其它前辈问。总会有人有好的想法,不要这么自己闷头傻干,一句话不说。一到汇报的时候就那么几句废话车轱辘滚。”

虽然没有指着魏航骂,但这几乎是林强在公开会议中最严厉的训斥了。

魏航略显惶恐,低下头去,紧握双拳。

“最近都累,早点结账下班吧。”林强拿起桌上的台里扫了一眼,“这个月还有最后9天,大家咬牙拼过去,明年的日子绝对好过。”

大家纷纷点头,收拾本子起身。

“呵呵,这个月的感觉,跟当年高考似得。”郑帅边收拾便笑道,“有种成败在此一举的悲壮啊。”

“那可不?”林强笑道,“大家拼了这么久,考前可不能掉链子。”

众人嬉笑散去,林强也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早点下班。

正此时,岳千里轻轻敲门进来,鬼鬼祟祟。

林强抬头道:“二楼人都走了?”

“就剩小枣姐了。”

“那坐吧。”林强说着,自己也坐下,“怎么样,这个礼拜。”

“行长时间紧,我快点说了。”岳千里皱眉道,“跟着魏航跑下来,我没觉得他有多着急,请微讯的人吃饭,大多都是在闲聊,根本没怎么扯正事。”

“哦?我都给那么大压力了!”林强当即怒道,“他拿公款和时间当玩笑么?”

“这事,我也旁敲侧击问过。”岳千里无奈道,“他就说,私底下关系处好了,正事水到渠成,还不到提正事的时候。”

“不到个屁,我跟老总都说定了,他一提不就有!”林强拍案怒道,“魏航呢!让他过来!”

“他刚刚走了……”

“叫回来!打电话!现在!”

“……林行长,先听我说完……”岳千里悉心劝道,“你之前让我私下说些你的坏话,我说了,还真的有些效果。”

“嗯……”林强这才定了口气问道,“怎样?”

“刚开始他还是随便附和,后来好像忍不住了,每次我一开话头,他就滔滔不绝。”岳千里摇头道,“总之都是些看不过你风格的话,我个人感觉,嫉妒多一些,他毕竟资格老,年龄大,老被你这么管着肯定不服。”

“这人,太不老实。”林强压着气骂道,“他要机会,我给他机会,让他去做,现在又阴奉阳违,自说自话,让我怎么管是好?”

“林行长,再多的事情,我也问不出来了。”岳千里皱眉道,“但我总感觉,他办不成这事,不是能力问题……”

“嗯。”林强自然知道这不是能力问题,现在他有些后悔信任这个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些人根本就不该给他机会。

现在自己反而落于被动,距离年结只有几天了,临阵换将不免仓惶。

但若是不换,恐怕此役必败。

林强思索再三,最终冲门外喊道:“小枣,帮我把惜君叫来。”

林小枣永远在门外守候,当即应了,赶紧一路小跑下楼。

岳千里瞠目惊道:“林行长,要换他?”

“不换不行了,这逼玩骚玩过了。”林强冲岳千里问道,“微讯的门你都认熟了吧?”

“嗯,没问题,我跟那边几个人处的不错。”

林强笑道:“你这人,跟谁都能处的不错。”

“人随境变。”岳千里轻轻点了点胸口,“唯性不移。”

“说的好啊!”林强只感觉这话不像是岳千里这岁数人能说出来的,境况与外界不断地变迁。人不得不随之改变伪装自己,唯有本性,只有自己知道。

他大臂一挥,直接说道:“下周一,你跟莫惜君去跑这条线。你聪明,我承认,但经验尚浅,凡事听莫惜君吩咐去做。”

“一定。”岳千里美滋滋一笑,“惜君姐也是学姐,我们路上有的聊了。”

此时的魏航。还不知道自己在下一周将会面对何种惨剧。他只匆匆来到北边一处餐厅,与人私会。

不必多想,会的人也必是肖东海。

“情况怎么样?”肖东海为魏航斟上茶水,颇为期待地问道。

“暂时拖住了。”魏航此时压力是真的很大。完全不是装出来的。“越到后面。越难拖,再这么下去,我怕林强要换人了。”

“他没工夫理这事了。更大的麻烦就要来了。”肖东海呵呵一笑,“你再撑一个礼拜就好,把微讯的项目压到明年,其中好处你我皆知。”

“肖行长……”魏航握着杯子道,“你说林强马上会有麻烦,但我看他……还是春风得意的样子。”

“呵呵,麻烦可是不会写在脸上的,你放心,一切尽在掌握。”肖东海靠在椅背上,双手架在后脑勺,“只待年一过,那些事给他捅出来,他背景再硬,也该滚蛋了。到时候,龙源顺理成章入我朝东,你立刻下手拿下微讯,大功自然全记在你头上,你顺势便能提成支行长,我朝东成绩也直接猛窜。”

“真是大快人心!”魏航神色一凛,想象到往后的日子,他颓丧的瞳中也是闪过一抹疯狂,“还好肖行长提前联系我,让我知这重事情,不然我怕是要老老实实年底之前拿下微讯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肖东海拍了拍魏航,“那船早晚沉了,现在未雨绸缪,对你来说也是明智之选。最后一周,可一定要守住。”

“就这么几天了,换林强自己来也没戏了。”魏航得意一笑,突然想到一个人,转而问道,“对了,肖行长,最近有个实习的小伙子跟我一起跑业务,人挺聪明,很讨喜,也识大局,我看将来,借着拉来微讯的机会,直接把他招了正合适。”

“这个好说,将来的微讯团队肯定需要更多的人。”肖东海一口答应,摇晃着手指道,“将来的微讯,可就是你的了。”

魏航满意一笑,想着能借自己成势的东风,顺道给情投意合的小兄弟争取些好处,心里还甚是美哉。

然而那小兄弟绝非他想的那么单纯。

林强将莫惜君召来,向她与岳千里安排好工作后,正要离去,却听门外叫嚷起来。

“林行长在开会,你稍微等等!”这是林小枣的声音

“不行,就现在,打了十几个电话也不接,等不得了!”显然,这是路必达的声音,“你快让开,不然我直接冲了!”

路必达看来已经急到丧心病狂的地步了。

林强一乐,冲面前二人道:“你们走吧,我得应付那家伙了。”

二人会意,也不多问,这便开门离去。

大门打开,路必达可算抓住林强了。

“你给我个解释林行长!!”路必达一把便要扯上林强的领子。

林强却轻轻一让,推着路必达进门,顺便用脚后跟撞上房门。

“曲老板,我解释,我这就解释。”林强借势将路必达按在沙发上,尽力演绎出愁容,“他妈的,一到年底,哪里办事都慢!!我都玩命催了,那边补丁还是没下来!”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路必达坐在沙发上,已经快急哭了,抱头哀嚎,“林行长……你知道那帮高利贷有多可怕么?……今晚,今晚他们又要来收利息了……”

“曲老板,再等三天,三天内绝对搞定!”林强同样愁眉苦脸道,“这事我也砸了不少关系进去,我话放这儿,搞不定我就不在联合银行混了!”

“绝对搞定!绝对搞定!!”路必达苦着脸看着林强,已不知该如何措辞,“你说了多少次绝对搞定,从月初道月末,再拖可就是明年了。”

“曲老板,拖到明年你无所谓,我损失可就大了!”林强狰狞道,“不瞒您说,我明年年初就要付200万买房,我可等不起,真拖到明年,死的是我。”

“这……倒是……”路必达瞪着林强,也不知该如何催促,“你说吧,到底怎么办,我这边一天七万,这损失谁赔我?”

“这个我帮你想好了。”林强心一横,扬言道,“咱们这笔完了不算完,等明年,我再帮你搞几次,不通过他项权证的话,贷款下来不是要过你的手么?你中间握些日子,我帮你搞赚钱的短线理财,赚到一笔后你再支付给开发商,一点一点搞几次,损失很快回来。”

“可不用了!!”路必达赶紧起身摆手道,“我这次完了再也不敢了,我只求林行长你快些搞定这笔,我天天给你烧高香。”

“放心,放心。”林强再一次郑重承诺,“三天后,必放款。”

路必达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现在自己的小命儿可掌握在林强的手里。

当晚,他不得不再次支付了50万,高利贷的人马才肯离开他家。

从肖东海那边贷来的钱,顷刻间没了小一半。

在林强的精心策划下,一个人连上一个人,渐渐被套牢,越来越牢。(未完待续。。)

0415 家庭

这个周末,林强本欲好好在家睡上两天,养足精力,力保年底的最后冲刺,但凌晨突然有约,周末一道去郊区钓鱼……

现在的林强与凌晨,已经不是简单的利益交换,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所谓朋友,自然要多来往,若无一方刻意经营,勤勉相约,感情不免渐渐会淡。凌晨看中林强这位生死之交,林强自然也该应约出游。

清早,林强提前开车到凌晨府上,他们本约好各自开车,在钓鱼地点见,但林强该懂的事还是懂的,对面那么大领导约自己出来,自己还不接一下,未免欠妥。凌晨见林强大早上来了,也没法拒绝,正好大家同车前往可以聊天,便赶紧到自己车子后备箱处,转移那一批极其专业的垂钓用具。至于凌乐乐,见到久未逢面的林强不免乐开了花。

林强正帮着凌晨一起搬钓竿,凌乐乐借机悄悄绕到他身后,趁他不注意,“噌”地一下子抱了上去。

自己脖子上突然缠上了这么个大家伙,这一下林强可惊得不轻,好在他身子骨还算硬,没有当场被撂倒。

“乐乐!别闹!”凌晨板着脸呵斥道。

“哈!”女孩子是最会和父亲撒娇的,她们清楚父亲何时是真怒,何时是常规来一嗓子,她只抱着林强脖子,匐在他背上,说什么也不下来。

林强缓过劲来笑道:“胖了啊,你可沉死了!”

当然他心中要说的可不是这个。十六七的女孩发育最快,现在两坨热乎乎的球儿贴在自己背上,那质感怕是块赶上文君了。

“谁胖了!你看看清楚!”凌乐乐被这么一说可就不高兴了,赶紧下来跑到林强面前。

几个月没见,凌家千金真是变了不少。此时的凌乐乐穿着一身粉色的运动休闲装,满是那个年龄女孩子独有的活力,一个歪辫子挂在头侧,还真有几分大姑娘的味道。至于胸脯,也比起初见面时鼓囊了不少。

“成,没胖。是我看错了。”林强抱着钓竿笑道。“是高了。”

“就是~谁说我们家乐乐胖了~”夏馨也提着两个保温箱走来,将其塞进林强车子的后备箱,擦了把汗转头笑道,。“林强。你这车子可真高调啊。”

“嗨。做银行不怕高调。”林强紧跟过去。把钓竿放妥,并回身接过凌晨手中的钓竿。

“就是,又不是当官。”凌晨也跟着笑道。“钱都是自己赚的,怎么不能花。”

“爸!咱们家什么时候换车啊!”凌乐乐看着林强的大号新车,当即嘟着嘴开始难为老爸,“这破帕萨特都开多少年了!!”

“咱们这车又不怎么开。”凌晨揉着闺女的脑袋,满面慈爱,享受着与家人相聚的闲暇,,“我上下班都是步行的,难道要你上学开么?”

“好啊好啊!”凌乐乐眼冒金光,“我们班有同学偷偷开车来着,可羡慕死人了!”

“那是违法。”凌晨又是脸一板,“老老实实的,18岁拿了本儿再开。”

“可那同学说他不怕抓,家里有人!”

“这都什么风气……”凌晨无奈且不满,“一股子社会的匪气都带到学校里来了。”

夏馨见丈夫这样子,赶紧上前帮他擦了把汗,劝道:“哪里不是这样,你就别着这急了!”

“要我说,这学校也不好。”凌晨悻悻道,“都是富家子,比来比去的,我倒要看看,二十年后,能有几个成才的。”

凌乐乐吐了吐舌头,知不小心惹父亲真生气了,每当因为这种问题凌晨开始生气,往往能唠叨个半个小时,她想也不想,打开车门,第一时间霸占了副驾驶。

“乐乐,听话!”夏馨赶紧说道,“让你爸坐前面。”

“哇!这视野真好,还没做过这样的车!”凌乐乐这边已经干脆系上了安全带,粘死在车座上。

凌晨也唯有无奈一笑:“算了,她高兴就好。”

大风大浪过去后,凌晨更珍惜家庭的可贵,他表面上总埋怨着埋怨那,其实内心中,是比原先更加疼爱女儿了。

一路上,更多的时候是凌乐乐刻意跟林强斗嘴,尤其期待林强在年会上表演《舞娘》,凌晨与夏馨见闺女难得高兴,也便没有掺乎,要说正事的话,等钓鱼的时候不迟。

车一路往北行了一个多小时,最终到达一处隐秘的土路,前面一闪锈呼呼铁门堵住去路,凌晨让林强嘀了两声,待把旁边岗亭里的人吵出来后,自己开窗冒了个头。

那人见是凌晨,恭敬一笑,而后赶紧开门,放车子过关。

凌晨随后解释道:“这边的水库,是不对外开放的,这还是有一次水利局的朋友带我来的,后来他知我喜好这口,便吩咐下来,随时对我敞开大门。”

“原来如此。”林强回头笑道,“我以为是去什么垂钓园,池塘之类的。”

“那有什么意思!”凌晨摇头道,“那里都挤满了吃激素长大的肥鱼,你一竿子下去恨不得十条鱼过来抢,又都是笨重的鱼类,不一会儿一筐就满了,鱼塘的人还逼你买回去,都是不懂的人才去那里钓。”

“呵呵,凌哥,我就是不懂的人……”林强笑道,“这辈子没钓过鱼。”

“我跟你讲,这可有意思,一会儿我带你。”凌晨显然已经跃跃欲试。

“别听他的,无聊死了!”凌乐乐在旁边撅着嘴道,“等半个小时也不一定有动静,有动静也不一定能抬上来,抬上来也不一定是大鱼,每次要带我来钓鱼,我都烦得要死。”

夏馨在后座捏了下女儿的肩膀:“那这次你怎么这么高兴来了?”

“还不是……”凌乐乐说着。脸一红,转口道,“还不是这次带了烧烤用具,可以现场吃……”

“哈哈!”几个大人都笑了起来。

到达凌晨最爱的垂钓点后,林强与他拿出全套家伙,开始到水中搭台,二人穿着防水胶皮靴将高椅架在水中,而后凌晨拿出一个盆,开始调制饵料,活像一个和面的主妇。他神清气爽地一面加入各种各样的香料。一面讲着冬日钓鱼的技巧,炫耀着自己配置的“熊也醒”独家配方。

冬日,一般鱼都会聚在深水,不怎么动弹。进入类似半冬眠的状态。其实不太适合垂钓。众所周知。各类动物中,熊的冬眠是最死的,一睡不起。而凌晨的“熊也醒”配方。其散播的香味号称能把冬眠的熊也给馋醒了,将深水的鱼诱到湖面,自然手到擒来。

说句玩笑话,林强也真怕这香料招只熊过来……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准备后,林强与凌晨才终于坐上了高台,将调配好的鱼饵撵好,鱼竿甩了出去。而凌乐乐好像在湖旁的植被丛里发现了一种果子,拉着夏馨兴冲冲地去冒险了。

凌晨裹着羽绒服幸福地坐在高台上,眯眼看了看太阳,满意笑道:“今儿好,太阳足,水已经开始暖了,鱼儿一会儿就得上来。”

水暖不暖林强不知道,林强只知道自己很冷,他并没有凌晨准备那么充分,此时只是披着一件风衣而已。

水面平静无风,周围恨不得几十里没人,凌乐乐与夏馨的声音也渐行渐远,凌晨架稳钓竿,终是搓了搓手,平静地说道:“林强,听说你要买房啊。”

“??”林强一惊,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你怎么知道的?”

凌晨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抬手轻轻指了指林强架子上装鱼用的箱子。

林强又是一愣,缓缓伸手摸开。

箱子大开,粉色光芒乍泄,这哪里是装鱼的箱子,根本就是装毛爷爷的箱子。整打捆好的钞票整齐的码放在其中。

林强可谓是心惊肉跳,还好是自己,现在还能把持住,若是萧潇那号人坐在这里,恐怕直接掉水里了。

“凌……”

“别说,别问,先把箱子合上,听我说。”凌晨深吸了一口郊外清新的空气,闭目说道,“200万,不是个小数目,急着结婚,也没有错。可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栽在这上面了?”

他转望林强,语重心长道:“我这钱,借给你解燃眉之急,你想何时还便何时还,你是聪明人,哥哥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林强缓缓合上箱子,望着面前平静的湖面,怅然一叹。

“凌哥,你误会了,这笔钱我有法子搞定,用不着走旁门左道。”

“我信你。”凌晨点头道,“但事情总有意外,很多人最初也并非多么贪婪,只是一步走错,深陷其中,越陷越深。你本就身在银行,天天见钱,见有钱人,要抵住诱惑,太难。”

“哥。”林强仰头怅然道,“今儿这钱,我收了,两个月内必还。一切保证都是虚的,我认定天道酬勤,真到难得无路可走的时候,我会低下头来求朋友,求长辈,断然不会走上那条路。”

“呵呵。”凌晨终于舒心一笑,“你肯收就好,我怕就怕你死性子不收。”

林强转头调笑道:“你费尽心力,搞得跟白.粉交易似得,我哪敢不收!”

“哈哈!”凌晨大笑,“想我抓了一辈子贪污,自己借钱出去却不得不这样偷偷摸摸,真是好笑。”

林强不忘问道:“这事,夏姐知道的吧?”

“那当然,这事根本就是她提的。”凌晨摆手笑道,“你放心,我的钱都是堂堂正正的,大可去用。”

“嗯……”林强琢磨了一下,还是说道,“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弄个借据。”

“不方便。”凌晨摇头道,“我们的关系,不好明面上走。”

“是,那最好也立个借据。”林强想的更深一些,“万一几年以后。有人扯出这件事,也好有个说法。”

凌晨皱眉一想,确实如此。

这200万对于林强来说,是来路不明的巨款,对于自己来说,则是去向不明的巨款,200万虽没到被调查的级别,但若是真有人查起来,也不得不说。

“那这样。”凌晨思索过后说道,“这借据你跟夏馨签。名义上与我无关。”

“甚好。”林强点头。心下大石终于落定。

所有的感激,他都通通憋在了心里。

凌晨刚刚洗脱罪名,还处于敏感时期,而得知自己需要钱后。却如此大方且迅速地自掏腰包相助。这不仅是报原先的恩。更是在拉自己归正途。

一个月搞定200万,这显然已经超过了正规收入的极限。现在的林强有些权力,完全有能力搞些猫腻。凌晨是怕自己为了这笔钱而犯错,即便只是小错,只是偶尔也万万犯不得。红线以外,但凡碰一下,就不得不碰第二下,为了掩盖最初的错误,不得不犯下更多更多的错误。凌晨见过的人,见过的事太多,对于那些贪污犯的情况再清楚不过。很多人,最开始只是小贪一下,但这就像赌博,就像毒.品,一沾上就停不下来了。

凌晨不希望林强染上这些,哪怕是一丝丝。

“你上次让我查的公司,我后来又调查过了。”凌晨静静叹道,“表面上,他们账目很干净,但根据经验,他们只有一成账目走的明面,其它的都是走的私下交易,我没法追查。夏馨后来告诉我,你已经贷给了那个公司很多笔款项,这是真的么?”

“是。”林强毫不隐瞒,“那个人冒用他人的身份证来我这里做担保房贷,我最初没发现。”

“哦?!”这下子凌晨可惊得不轻,身子一震,搞得架起的高椅都有些不稳,“冒用身份证?你们走正规审核程序了么?”

“绝对正规。”林强点头道,“而且在贷款买到房子后,那人也一直在用那些户主的名字在还款,没有任何差池。”

凌晨左思右想,最后叹道:“被钻了个空子啊……”

“嗯,只要从黑市买到他人的身份证原件,这确实是个空子。”林强叹了口气,“有一点我还拿不准,这样房贷出去,我是否有责任?”

“贷出去的金额总共多少?”凌晨皱眉问道。

“两千万。”

“嗯……”凌晨又问道,“各种抵押权证可还入库了?”

“都有。”林强肯定地说道,“那些房产都在我行的掌控中。”

“那就问题不大。”凌晨这才松了口气,“类似的案例中,由于当事人疏忽,丢失身份证却并不挂失的,都要自负损失,但你们银行也有审核力度不够的责任。好在,房屋和产权都在,到时候拍卖出去,作平账目便是了,问题不大。”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凌晨转而问道,“过了年结再向你上级汇报么?”

“还不确定。”林强犹豫道,“凌哥,你有所不知,这事是有人害我,我并不打算这么老老实实咽下这口气。”

“害你?”

“我们银行内部有人给他指路,这事是冲着我来的。”

“树大招风啊。”凌晨叹道,“哪里都是,总有人看不惯他人得势,要从中作梗。”

“所以我打算借着这机会。”林强手一挥,“一石二鸟。”

然而凌晨却好似完全没有听到这话,突然惊慌地指着水面道:“哎呀!光顾着聊了!上钩了!上钩了!!快拉!!!”

“啊?”林强一惊,手忙脚乱,“怎么拉啊?”

“收线收线!这是自动鱼竿!!”

“开关在哪?”

“哎呀真是!!!”凌晨悬在水上,也不好帮林强。

两个大男人,像小孩子一样着急忙慌地摆弄起来。

好在鱼儿咬得死,最终还是没来得及挣脱,被林强愣生生提了来上。

待收线拉过鱼儿后,二人皆是瞠目结舌。

这一个鱼钩上,竟然挂着两条鱼在扑腾。

“一钩子两条鱼?”凌晨远远瞠目惊叹道,“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林强抬着钩子不知如何是好。自己装鱼的箱子里可都是钞票,哪还有鱼的地方。

“你别动!我来!”凌晨满脸欢喜,连忙踏着架子下水,拿着自己的鱼箱淌到林强这边,让林强慢慢将鱼放下来。

“我的天啊!”凌晨抓着两条鱼大喜道,“一条鲫鱼,一条鲶鱼,还都这么肥!都说打牌新人手壮,合着钓鱼也是如此!”

林强挠头不解:“我还是不明白,一钩子怎么能弄两条鱼……”

“你看哈!”凌晨经验丰富。指着钩子。津津有味地描述道,“看样子,是这鲫鱼先咬上的钩子,咱们专心于聊天。没注意。然后这鲫鱼知道不对。就拼命往外吐。而我这独家饵料‘熊也醒’,就顺着它的腮过滤出去,引来了这肥鲶。肥鲶最傻,什么都吃,被我这‘熊也醒’一激,想也不想便闷头咬上来,正巧挂上了钩子!巧啊!真是巧!要不是咱们聊天没注意,让鲫鱼吐了一会儿,也没这等好事!!”

林强赶紧掏出手机,让凌晨拎着鱼线来一张。

凌晨也高兴,乐呵呵地拎着两条大鱼摆好姿势,笑得合不拢嘴:“弄完了给我发一张,这等好事得美一下。”

随后,凌晨激动地将两条鱼置入了自己的鱼箱,抬头指着林强道:“运气壮!太壮!我跟你讲,你现在做啥啥成!!大胆去做吧!”

林强不好意思地笑道:“傻碰上的……”

随后,凌晨刚一收拾好,回到自己位子坐下,便听到身后凌乐乐的喊声。

“爸!林强!快来看,我采了好多果子!!”

二人回头望去,果然看见凌乐乐拎着一袋子东西蹦蹦跳跳的:“你们还要多久!我饿了!!”

“这就好。”凌晨大笑着拿起鱼箱,打开给凌乐乐看,“你瞧,刚才一钩子上来两条肥的,你们生火吧,一会儿就给烤了。”

“一钩子两条?”夏馨上前眯着眼睛惊道,“你怎么做到的?”

“哈哈,都是……”

凌晨刚要说话,林强赶紧补上:“我刚刚跟凌哥聊得入神,鱼上钩了,拖了一会儿没注意,谁知道两条鱼就咬上他钩子了!”

林强话罢,点了点自己的鱼箱,意思是自己钓的鱼应该在自己箱子里,现在却在凌晨箱子里,这不好解释,便干脆当是你钓的吧。

凌晨一琢磨,确实如此,当即哈哈大笑:“对,对,我钓的。”

“我就说,你今年得转运了!”夏馨喜道,“一钩二鱼,好兆头……”

她说着,突然一股情绪涌了上来,眼眶发酸,捂着嘴道:“你去年……太苦了……老天有眼……今年肯定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肯定的,肯定的。”凌晨感怀笑道,“你赶紧生火去吧,这俩鱼可肥。”

“嗯。”夏馨欣慰一笑,回身拉着凌乐乐去车子里拿出烤箱。

也许是先前一钩将运气用光了,鱼儿都回到温暖的深水休息,后面半个小时再无一只鱼咬钩,就连凌晨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熊也醒”,也许不是“熊也醒”霸道,林强的手才是真的霸道。

不过霸不霸道不重要了,凌晨只低头摆弄着手机,将刚刚自己神气拎鱼的照片发到网上,活脱脱像个炫耀新玩具的小孩子。

后面的烤炉已经热了,大家也饿了,林强与凌晨便也不再多钓,回到岸边,坐在带来的躺椅上抽上一支小烟,舒服舒服。

夏馨坐在一旁,将鱼的内脏剥出去,去皮刮鳞,用铁签子穿好了架在火上,乐乐也没闲着,从保温箱中抓出了先前串好的羊肉串,有模有样地占着烤炉客串起烧烤贩子,还刻意学了句西北话,搞得众人笑个不停。

林强仰在躺椅上,很享受这种慢悠悠的静谧之乐,也很羡慕凌晨有一个这样的家庭,事业并非生活的全部,停下来看看风景,休息一下,原来是如此的美哉。

凌晨喜欢这样,想必很久以前就已经看破了这一点,他知道家庭与生活才是真正重要的,这才能让他步步为营,守住官节,不急功近利,不贪图金钱。而许多人,往往错过了这最原本的幸福,只痴迷于欲望与纸醉金迷,最终陷入万劫不复。

不多时,鱼香夹杂着羊肉的香味飘了过来,夏馨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小刷子,沾着现成的酱料来回刷了几下,让调料浸入鱼肉,随后又撒上把辣椒,激得鲜香的味道愈来愈浓,让林强与凌晨再也坐不住了。

凌乐乐摊子上的烤串也正好熟透,她补上孜然,自己先是极其享受地来上一口,好不快活。林强与凌晨哪能让她独享美事,两个大男人一拥而上,开始抢夺乐乐的劳动果实!

乐乐这可就急了,手足无措地玩命儿推着二人:“我的!都是我的!!”

她想护着肉串,却又怕烫,见父亲与林强野狼一般的抢夺,推也推不动,急的那是要哭出来了。

“乐乐别理他们!”夏馨却偷偷过来,将烤好的鲫鱼塞给乐乐,“快吃,趁他们没注意。”

“好好!!”凌乐乐赶紧放下肉串,忍者烫使劲啃起鱼来。

看着凌乐乐狰狞的表情,林强凌晨皆是大笑不止。(未完待续。。)

0416 小别

周日,蓟京火车南站。

林强站在出站口使劲张头望着,生怕漏过一个身影,主要客流一窝蜂地涌出之后,又过了几分钟,林强终于在队伍尾巴捕捉到了等候已久的人,一个小身板的姑娘正拖着两个大号行李箱往外挪,因为移动速度太慢,这才刻意最后出来,怕影响他人。

王文君身着长款的米色绒风衣,下面穿着长靴,露出小半截大腿,红框小眼镜依然是她的象征性标配。

林强一个大踏步迈过去,也不顾出口处工作人员的阻拦,直接按着护栏一翻,非常有气势地迎了过去。

文君抬头一看,见是林强,笑了。

林强也笑了。

这么长时间不见,也许该来个拥抱什么的,但二人只面对面傻笑,越笑越甜,越笑越腻。

此时工作人员终于追赶上来,拉着林强道:“先生,这边是出口,请不要进来。”

“哦哦。”林强一乐,直接抢过文君手中的两个拖包,大步向外走去。

文君也不拦,在那边独立了那么久,现在终于有个男人可以靠着了,她腻味还来不及呢,看着林强傻劲儿大,她干脆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包上,让林强拉着走。

林强大笑,也不顾胳膊酸疼,开足马力,野马一样直接奔了出去。

看着疯了一样傻笑的二人,不仅是工作人员,连周围乘客都赶紧让开一条路,他们的讶异情有所原。因为他们不知道个月在二人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其中苦乐酸甜也仅有他俩知道,最终都化为一笑。

二人进了停车场,将行李在后座上房后,坐上前座,这才终算是尘埃落定。

“呼……”王文君大喘了一口气,平视前方,“不敢相信……回来了……不敢相信……你的大车……”

“嗯。”林强歪过头,凑过去闻了闻,颇为正色地说道,“一股羊骚味。”

“啊?!真的啊?!!”王文君大惊。赶紧抬起胳膊闻了闻腋下。“有么?有么?”

“哈哈,吓得你!”林强一把搂过王文君,“没味儿,有也是香味儿。”

“真是讨厌……”王文君也不挣脱。只幸福地靠在林强怀中。虽然在车子上这个姿势很不舒服。但她心里舒服。

林强看着她裸露的大白腿,抿嘴道:“你这打扮,是要让我在停车场就兽性大发啊。”

“别闹……”王文君这下可怕。她信林强什么都干得出来,赶紧推开林强躲得远远的,“周围人来人往的……要那个啥,也挑个僻静的地方啊……”

“哈哈!”林强大笑,顺手启动车子,向外驶去,“家里僻静,小别胜新欢。”

“急得你!”王文君低头傻乐,要真说急,自己可比林强急。

想到此,她连忙转头问道:“我给你的礼物,用了没?”

“啊,那个大号蘑菇啊。”林强摇了摇头,“给郑帅了。”

“好贵的!我给你买的进口的!”王文君当即怒道,“那你用过了么?”

“那造型太奇葩了,我接受不了。”林强瞄向王文君挑眉道,“咱是写实派的。”

“又贫。”王文君无奈摇了摇头,“先说清楚,我这次可是硬回来的。”

“什么叫硬回来?”

“吵领导吵烦了,然后硬请假回来。”王文君拿出车票道,“火车票都是我自己花钱买的。”

“啊?那还走不?”

“回去霸着办公桌,死也不走了。”王文君坏笑一声。

“等等。”林强纳闷道,“上次的报道我不是帮忙了么?交换条件不就是你提前回来么?”

“领导,领导,领导,你还不知道?”王文君不屑道,“要用你的时候许100个诺,回过头来就装傻。”

“你现在领导哪位?”

“还是金融版的主任。”

“嗯……”林强思索道,“这样,我找机会求求陈行远,让他给陆友道带句话,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不好。”王文君嘴一撅说道,“这样你又欠了陈行远一个人情。”

“你早辞职我半个人情不欠。”

“好啦好啦!”王文君不耐烦地说道,“这事聊多少次了,我拿了记者证就走!”

“得得。”林强呵呵一笑,“可别见面就吵架,要吵也等房事过后。”

“你满脑子都什么啊!”

林强一路超速行驶,火速奔回龙源宿舍。

半小时后,王文君不用与大家见面,大家就知道她回来了,那地动山摇的声音隔着三层楼都听得一清二楚。二人也当真憋了太久,将一个多月的公事在一个下午挥洒而尽。

接近傍晚的时候,神清气爽的二人才会见了其它人。郑帅掐着表告诉他们,两个小时就没消停,然后莫惜君呵呵一笑——换你也就两分钟吧?

众人大笑,连小枣现在都听得进这种玩笑了,几个月之间,每个人都变化了许多。之后,大家就着王文君,吃了她最爱吃的重庆火锅,酒足饭饱,郑帅本提议去唱歌,但考虑到次日工作还多,只得作罢,九点来钟,几伙人已经各自躺在被窝中。

刚一关灯,就见王文君打开手机,翻出了那些熟悉的图片。

林强盖上被子,抱着文君当是暖宝,待看清她手机上的图片后惊道:“你真看啊?”

“那可不?”王文君傻呵呵地笑道,“我还愁屏幕太小呢,你看这个浴缸,要能躺里面泡一泡,不舒服死了。”

“你行。”林强心中憋着坏,一直没把房子的事告诉她,只装苦叹道,“那房子得小1000万,咱们这辈子也悬啊。”

“嗨,差不多就得,你都买了这大车了,房子干脆也别急了。”王文君也不多想,眯着眼睛疲惫地看着屏幕上的舒适套房,“不过这个装修不太好,太素了,要是我的话……”

刚说两句,她声音便戛然而止,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累坏了吧。”林强听着她的喘息声,也不忍再折腾,轻轻松手,仰躺在床上。

决定生活,决定幸福,就在这最后一周了。

他虽面似平静,但却已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心境。

一步步努力至此,有时运,有拼搏,有贵人相助,也有自咽苦水,此中滋味,唯有自己尝过。大道太远、太累,太艰难,虽还看不清终点,但至少能看见远处的亮,朝着亮走就对了。

明明就那么点亮,偏偏还有人挡光。

这次,林强已经没有心情绕过去,而是选择踏过去。(未完待续。。)

0417 作饵

风暴在平静中藏着,这叱咤一年的最后一周,就这样开始。

周一晨,莫惜君早早地拉上岳千里奔赴微讯总部,林强也免了晨会,让大家放手去干。9点出头,他刚放下跟龙源区政府财务的通话,没来得及喝口水,便被急促的敲门声扰了。

他知道是谁,只是现在忙着,懒得理他,未曾想到,这家伙自己还来劲了。

魏航喘气粗气,未等林强应允,便推门而入。

“林行长,你这是什么意思?!”魏航满脸都是不服与怨气,指着外面道,“我跑了那么久微讯线,现在你随便一吩咐就交给莫惜君了?”

林强眉头一皱:“莫惜君只是暂时的,你太慢了。”

嘭!

魏航双掌拍在桌上呵道:“我眼看就要搞定了,现在再突然换人来做,怎么来得及?”

“我说,魏航啊……”林强咳笑一声,缓缓抬头,面露寒色,“你什么时候,可以这么和我说话了?”

魏航看着林强的表情,心里一紧。

梁博的例子还在眼前。

自己一时气冲,没顾虑太多,只道林强心里有愧,该让着自己,哪里只道林强说翻脸便翻脸。看这样子,魏航也不该再造次,立刻回身关上门,换了副恭维哀苦的表情:“林行长……你这么不合规矩啊……”

林强岂能看不出他的小算盘,这人早晚废了他。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最后一周,自己千万不能暴露对肖东海有所防范。

“没时间考虑规矩了。”林强压着怒气道,“我明年年初就要付上200万的房款,微讯拿不下,你给我出?!”

魏航一听这个,当即软了,坐在椅子上苦言劝道:“我知道,我知道,那200万是急。但这也讲究一个方法不是?莫惜君再厉害。你让她5天搞定这些事,也是不现实的啊?我魏航再不济,也跟了微讯两个礼拜了,离水到渠成只差一步。”

“魏航。我真的很好奇。”林强颇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两个礼拜。你用掉了2500元的公关费用,用去了480元的交通费用,我们支行一个月的公关费也就这么多了。换来了什么?颗粒无收。毫无进展。你为什么还有脸坐在这里?”

“…………”魏航呆呆看着林强,想不到他一开口便是这么不给面子的话。

但他也知道,现在是最后关头了,只要拖过年关,管你什么林强不林强,管他什么面子不面子,都给老子玩蛋去。

他也当真不要脸了,苦着脸求道:“林行,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样……让我跟着莫惜君他们一起去,多一份力总可以了吧?”

“不必了,你老老实实回对私原岗位吧。”林强直接拒绝道,“一切事情等明年再议,现在没时间再给你机会。”

“林行……可是我……”

“没什么可是。”林强板着脸道,“你的岗位依然是对私客户经理,让你做对公我已经违规操作了,你回去好好做,这周成绩好的话,明年岗位竞聘我推荐你。”

“可……”魏航也知自己无从辩解,只得拿别人说话,“可是岳千里,他什么都不是,凭什么能跟去?”

“我烦他,不想看见。”林强摆手道,“若不是有学校教授的推荐,我早让他滚蛋了。”

“那我……”魏航纠结地看着林强。

“怎么?你也要招我烦,不让我看见?”林强冷笑道,“试试?”

魏航本能一哆嗦,试试?他可不敢。

前车之鉴比比皆是,自己若是再找麻烦,可就真麻烦了。

看着无赖的林强,魏航是又怕又很。

你笑吧,你笑吧,看你还能笑多久!

“那我……去忙了……”魏航颤颤起身,将椅子挪回原处,大气不敢喘,“林行,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随时待命……”

“知道了知道了。”林强不耐烦地摆手,像轰走一只苍蝇,“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

魏航躬身出去,满脸发阴。

如今的自己,好像什么都没了。本来有机会掌控微讯项目,从而和肖东海达成交易,混个前程,但现在貌似开始脱线了。最后一周,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的话,肖东海还会给那些许诺的好处么?

魏航咬着指甲走在楼道中,他必须做点什么,在林强的倒台中分到一杯羹。

麻烦总是扎堆儿的,魏航前脚走,路必达后脚来。

二人见面,照样是那些车轱辘话,只是气氛越来越紧张,路必达也越来越叫嚣,隐隐有些威胁的意思——倘若我真的倒了大霉,你林强也休想独善其身。

林强看着他的嘴脸,多少次想一语爆发骂回去,甚至揍回去,你阴老子这么久当老子不知?但他必须忍住,这局画了那么久,现在还不是时候。想想陈行远,十几年都能憋,自己憋十几天算的了什么。

每每气火上头,林强便回想两日前钓鱼的经历,拖着鱼线,让一会,让鱼吐,把这饵料从腮中滤出去……

最终,林强再次顶住了路必达的一轮狂攻,又拖了一日。

大清早便会了这两位客人,这让林强满肚子苦水没地泄。

刚送走路必达,郑帅又来了。

“我妈答应借你钱……”郑帅站在办公室中,活像个小姑娘,“200万,对吧……”

“哦?”林强惊道,“我缺钱的事,不是你跟夏馨说的?”

“??”郑帅满脸不解,“夏馨?关她什么事?”

“怪了。”林强挠头笑道,“帮我谢谢你妈。周末的时候凌晨借我钱了,不需要了。”

“什么?凌司长?!”郑帅惊呼一声,随后赶紧捂住嘴,凑到桌前小声道,“凌司长,借你钱?”

“嗯,严格来说应该是夏馨借的。”林强笑道。“保密哦。”

“那肯定。”郑帅紧张地说道,“这钱,你也敢要啊?!”

“他都敢出了,我怎能不要。”林强小声笑道。“真好。早知道能借400万,我搞个大点儿的房子了。”

“呵呵,你成,牛逼你弄个别墅。”郑帅听林强不再用钱了。也立刻轻松了下来。“哎呀……可惜啊。我借晚了,这钱只能继续留着了哈哈。”

“甭管别的,你妈真地道。”林强伸出大拇指。“下次,下次一定管你妈借。”

“滚!”郑帅闻言,一溜烟奔了出去,他的小气是出了名的,这次开口帮林强借钱,应该已经是极限了吧。

林强笑了笑,随即呼林小枣进来。

知道自己需钱的,无非那么几个人,将此事告知夏馨求助的,也必是自己身边的人,莫惜君与郑帅是一条线上的,既然郑帅没做这事,那肯定也不是惜君了。

显然,只有最后一个可能。

办公室中,林强故作严肃地与林小枣对视,搞得小枣浑身痒痒。

“好啦好啦!!我说的行了吧!!”林小枣抱着头挤着眼睛,“我怕……我怕郑帅不给借,就自作主张偷偷告诉馨姐了……”

“哼,你说得轻松,搞得我很困扰知不知道。”林强依然板着脸,“夏馨跟凌晨是一家子,你告诉夏馨,肯定会让他们多想,认为是我授意你说的,认为是要邀功请赏。我们双方身份本来就不方便,钱的事情又尤其敏感,如今闹得我们关系紧张,你付得起责任么?”

“啊……”林小枣楞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这样子么……”

“就是。”林强皱眉锤了锤自己的肩膀,“愁搞得我现在肩膀疼……”

“我给你按!”林小枣赶紧走到他身后,揉起肩来,“我真的是好心……”

她说着简直要哭了出来。

“右边,右边。”林强很爽地呻吟道。

“……”

“再往下,对对……”

“你骗我!!!”林小枣又不傻,看林强这德性还能不明白,使劲给了林强后背一下,气呼呼走开,撅嘴骂道,“不揉了!”

“反了你了!”林强大笑道,“你好心我知道,但下次这种事,提前问一下我,倘若我跟凌晨关系稍稍远一些,恐怕真的会成麻烦。”

“我就是知道你们好,这才说的。”林小枣得意一笑,“这下子,不用郑帅砸存钱罐了吧!”

“有他砸的时候。”林强笑着起身,将桌上的文件摞在一起,“帮我搬家。”

“啊?”

林强指了指隔壁:“角里那个房间空着,帮我一起把常用的办公用品挪过去。”

“为什么啊?”林小枣话刚一出口,自己也明白了,“躲着曲康平?”

“呵呵。”林强阴笑道,“今年,他再也抓不到我了。跟所有人说好,只要他来,我就不在,办公室随他闯。”

“好嘞!”

饵做好,鱼上钩,下面该考虑如何收线了。

后续工作之前,林强先是在隐藏办公室的电脑上调出陈行远的照片,对着宗师拜上两拜,保佑出入平安。

他还不知道,宗师的步伐远比他想象得要快,就在他拜的时候,宗师与邱之彰通了个电话,就某件事互让一步。

当天,公告放出。

12月29日,蓟京银行主办的银行业论坛,举办时间为早9:30至下午4:30。

12月29日,联合银行主办的慈善晚宴,举办时间为晚5:30至9:30。

两个活动中间,刚好一个小时给人赶场,明眼人都能觉出什么。(未完待续。。)

0418 崩溃

对东方人来说,圣诞节往往只是个噱头,相比于基督,他们更相信能攥在手里的东西。在这个日子里,没人关心“何为圣诞”,也没人关心这一天在耶稣身上发生了什么,大家只知道——这一天有钱赚。

商场做出了种种圣诞打折活动,购物网站也挂出了圣诞低价特酬的宣传,就连路边的小吃店都特别推出了圣诞套餐。

银行自然也不例外,将圣诞宣传标语打在LED屏上,把几个主打的理财产品扣上圣诞帽子,再贴出半墙的海报——齐活。

一般来说,这一天女孩子都该缠着男孩子的,但偏偏大家各有各的忙,莫惜君在微讯加班加点,这让郑帅得以喘息;王文君帮着林强联系新闻圈人事,酝酿着即将到来的风暴,林强也自有事做,开始联系各方面的朋友,为拉钩收网码好最后一步棋。

大家都忙完了,回宿舍,已经是九点开外。

郑帅不由得又发出了惯有的感叹——在银行,没有圣诞节。

此时,已经彻底进入了争分夺秒的时刻,犹如高考前的最后几天,别说过节,连喘口气的功夫都不多。

……

三天后,路必达茫然地坐在龙源支行的门口台阶上。

之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很久,但始终只是不祥而已。

当一切应验,灾难降临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落水了。这半个多月来。高利贷已经榨了他一百多万的利息,而这边的贷款,却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他颓丧地坐着,抓着脑袋,心乱如麻。

后悔晚矣,现在要快些想出补救措施。

先前,他小心谨慎地控制着投资额,用以房养房的策略勉强维持着收支平衡,只等诱出林强的破绽,玩一笔大的。好消息是。林强提早露出破绽。主动要求了一个亿的贷款;坏消息是,林强失踪了,连办公室都空了。

眼下,开发商催着他交全款。高利贷堵着他索利息。

他很想学林强玩失踪。但高利贷并非银行这么好说话。放款的时候一定会把你查个底儿掉,你的房子,你的亲人。通通逃不过。

但这并不代表路必达就不能逃了,只不过代价要大一些。

首先,他蓟京的家这辈子别指望回去了,也许就连蓟京城,这辈子也没胆回来了。

其次,他不可能把情妇带到加拿大,要么给一笔钱安置她,要么就抛下她自己跑。那样一来,情妇这辈子恐怕都要给高利贷还债了。

再次,自己到现在为止投到楼市里的钱,付出的精力通通打了水漂,时间成本加上金钱成本,恐怕也达到千万级了。

路必达颓丧地低下头,面对跑路的代价,寻死的心都有了。

自己若是就这样走了,放弃一切,回到加拿大,恐怕也跟死了差不多了。

正此时,他听到汽车轰鸣的声音,抬头一看,一辆亮黑色的大SUV缓缓停靠到马路边上。

路必达眼睛一亮,他认识这车,正是林强的座驾。

他想也不想,立刻起身奔了过去,如此窘局,林强你必须给个交代!

林强也是刚停下车子要下来,忽然看到后视镜里一个衣冠体面的人,像疯子一样冲来,他赶紧关上车门,准备再度启动。

“别走!!!”路必达此时全然不顾平日的斯文形象,扔下包狂奔过来,满嘴吐沫,头发蓬乱,拼命冲到车前,他被逼得急了,竟一下子扑上了车子,活活趴在了林强的前车窗上。

林强看着这个张牙舞爪的怪物,也是愣愣咽了口吐沫,他自觉好像玩大了,已经要将路必达玩疯了。

路必达狠狠敲着车窗:“开门!!开门!!!”

林强无奈,再这么下去他就要碎玻璃进来拼命了,只得好声好气地开门:“曲老板……这里是我家门口,咱们好话好说。”

“还他妈说什么!!!”路必达用尽力气,在车子上活脱脱滚了两圈,才终于踉跄下来,一把抓住林强胳膊,说什么也不放手,“你给我个解释!你给我个说法!!!”

“来来,上车说。”林强怕在这里生事坏了银行的名声,手上一用力,将路必达硬塞进车里。

路必达想拗,却怎么也拗不过林强,就算自己急了也拗不过心平气和的林强。

把路必达塞进后座后,林强关上车门,自己也绕了一圈从另一边上车。

“林强,你要负责!!!”路必达进了车子,再无遮掩,他想掐着林强的脖子以示决心,却又不敢下手,“你还跑!还玩失踪!!信不信我捅到你们行里去?”

“来来,先稳住……”林强按下路必达,苦言道,“我这边一直在努力,就是不敢面对你,这才躲着的,我全部事业都在这里,怎么跑!只是暂时躲一下罢了。”

“躲?你知道你躲一天我要赔多少钱么!!”路必达吼道,“一开始说三天,后来说七天,后来又三天!!到现在干脆没影儿了!!林强啊林强,你这招太损了吧!!”

“操……”林强佯装愤怒地砸了下前座,口中愤愤道,“我他妈想这样?!我他们不想发财?!全他妈是分行那孙子,之前信誓旦旦,说什么业务都能掰过去,真到用丫的时候,立刻就软了!我前一段又是送东西又是请吃饭!全他妈白费!!曲老板,你急我也急,咱们的一条船上的人!!”

路必达见林强也急了,也被逼得没办法,霎时间感同身受,语气稍缓,喘着粗气质问道:“那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曲老板。事到如今,我也不敢拖你了,那孙子铁逼办不成这事儿。”林强狰狞地说道,“我得重新开发一个管系统后台的人……真管事儿的人。”

“呵呵……”路必达彻底崩溃,瘫靠在椅背上,“我明白了,就是没戏了呗。”

“要给我些时间。”

“时间?”路必达仰头干笑,“怎么?再给你些时间,让高利贷把我房子烧了么?”

“这事怪我。”林强狠狠捶了下自己的脑袋,“因我没看准人。害的曲老板也栽进去了……事到如今。为了弥补损失,咱们只能走正规途径了。”

“正规途径?”路必达轻笑道,“等他项权证?然后贷款一下来直接打给开发商?”

“是啊。”林强摊臂道,“那样客户给你的佣金也可以下来了。你不就能还上高利贷了?”

路必达一愣。这才想起。林强一直以为他真的有客户。

佣金?笑话……全是左口袋出有口袋进的猫腻。

“曲老板?”林强见他发愣,晃了晃手,“现在也只有加紧办他项权证了。权证一下来,我这边就贷。”

路必达思索片刻,最终狠狠点头道:“事到如今,只有如此了。”

他心中,也终于摸出了一条路。

正规途径走,待房子一到手,立刻转卖套现,补上空子,而后再跑路!虽然中间手续十分复杂,但这终究是条路,也许一圈折腾下来,自己还能落下一些。他现在只求能全身而退,一亿巨款那是想也不想了。

此时唯一让他少有慰藉的,恐怕就是他项权证了。

事实上,他项权证早已在自己手中!

“那这样……”路必达心一横,望向林强,“我一会儿就去房产局磕头去,争取明天之前把他项权证砸下来,林强,你害我害得这么苦,到时候他项权证一到位,你可必须一天内放款。”

“这个绝对。”

“林强……”路必达死死盯着林强,“这次,绝对不能再有任何意外,否则……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哎呀,曲老板何苦如此。”林强则是轻松地拍了拍路必达,“这次对付过去,等明年我筹划好了,咱们再继续合作。”

“跟你合作?我这辈子也不敢了。”路必达沉哼一声,开门下车,“等着吧,我会想办法走关系,权证很快做好。”

“第一时间放款!”林强笑道。

路必达只干巴巴一笑,就此离去。

他握着手机,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联系肖东海,事到如今,必须给自己留下足够的路可走。

林强看着他开车驶远,只轻轻一笑。

这家伙,自己着急忙慌的就露出尾巴了,看样子他项权证早已在手。

林强锁好车子,进了支行,上楼回到办公区。

林小枣见他回来,赶紧跑过来兴冲冲问道:“撞上了么?”

“那必须的。”林强哈哈一笑,“时间刚好,算你掐的准。”

“那现在?”

“搬回去。”林强已经走向隐藏办公室,“不必再藏着了,我猜下午就要开始翻第一张牌。”

“真是麻烦……”林小枣跟在他身后抱怨道,“干嘛还要搬来搬去的……”

“必须得给他我怕了,躲着他的假象。”林强摊臂道,“否则我一直养尊处优,明显耍他就不好了。”

“反正他都被耍了,还有什么怕的?”

“呵呵,你等着看吧。”

果不其然,当日下午,路必达便抱着一大袋子东西奔到了林强的办公室。

办公室中,他将所有证件,材料,委托书,他项权证一一摆开。

“你看看吧,都齐了。”路必达擦了把脑袋,“可累坏我了,这下没问题了吧?”

“没问题。”林强简单扫了一圈文件,“这样,你放心的话,把这些都交给我好了,明天前就会打给开发商,你等着给客户发钥匙吧。”

“别介,我可不放心。”路必达瞪眼瞧着林强,摆了摆手,随后往沙发上一坐,“我啊,就坐这儿等了!钱什么时候到位。我什么时候走。”

“曲老板……”林强皱眉道,“最快也要明天。”

“没事,我就睡这儿。”路必达拍了拍沙发,“我都想好了,这笔钱你再给我拖,我也没家回了!以后就吃住在你们银行!有人问,我就把这个月的事儿好好说道说道。”

“得……”林强也知他没了退路,不再阻拦,开门唤来林小枣,把这些证件拿走。交给楼下对公柜台去初审。

随后。林强给路必达倒了杯水,坐在他旁边道:“这些材料,我们这边初审,然后再提到分行去复审。我争取下班前提到分行。一会儿我再亲自打个招呼。让他们最快放款,你看成不?”

“我怎么都成。”路必达这件事过后,也没打算再跟林强说半句。此时也不给面子,“你啊,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就住这儿了,谁来找你,都能看见我,甭管是你领导还是客户,我绝对都给你招呼好了!”

林强看他的样子,已经完全怒不起来,反是笑了出来:“成,成,我有愧,我会儿我给你订晚饭。”

“多谢!”路必达畅快一笑,一口闷了杯中水,直接脱了鞋子,躺在沙发上。

林强也不理他,回到办公桌前,插空处理一些日常工作。

约莫十分钟后,林小枣急匆匆地敲门进来。

“怎么?”林强探头问道,“这么快就审完了?”

“有个问题……”林小枣使了个眼色,要林强出去说话。

“别介!!”路必达可一直盯着她,当即起身道,“当着我面说,别绕弯子!”

“那……”林小枣无奈地望向林强。

林强摆手道:“说吧。”

“有个人,审核有问题。”林小枣皱眉道,“那个人……在我们银行云州分行有过贷款……”

“哦?”林强不解地望向路必达,“这什么情况?是你们客户在耍你,还是你在耍我?”

路必达心一凉,撞上小概率事件了。

这些贷款人的身份证毕竟都是买来的,身处全国各地。怎么就偏偏有个人,自己就贷款了呢!贷就贷吧,偏偏还找的联合银行!

“那这笔先放一放。”路必达冷汗直流,颤声道,“我回去再核实一下,先办其它人的。”

“可是……”林小枣犹豫地望向林强,“行长,借一步说话……”

林强大方道:“没事的,曲老板自己人,你大可说来。”

“这个……真得外面说。”林小枣纠结道。

“都说了没事。”林强不耐烦地说道,“现在事情紧急,你就说吧。”

“那我说了……”林小枣又看了看惊慌的路必达,这才冲林强说道,“下面柜员审核的时候,怕是数据有误,身份证重号什么的,就按照在那个人在我们行开户的信息,播了个电话过去。”

“刚好,帮曲老板问清楚了。”林强冲旁边笑了笑。

这一笑不要紧,再看路必达,已是面无人色。

林小枣提了口气,冲林强道:“跟那个人一对话,大家都很奇怪,那个人说他一直在云州,从没来过蓟京,更不可能在蓟京买房……他在我们行贷款是做生意用的……那个人……还怀疑我们是骗子,半天才解释清楚。”

“哦?”林强拉了个大长音,佯装惊恐地望向路必达,“曲老板,这什么情况?”

“搞……搞错了吧……搞错人了吧……”路必达颤颤起身,“把那些证件,再给我看看。”

“现在正在楼下进行详细比对。”林小枣正色道,“对方很警觉,认定里面有问题,要我们解释清楚,现在正在细查,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要不你下去跟他解释一下?”

“就是搞错了,重名而已……”路必达揪着裤腿,嘴唇发紫。

“不是啊,我们是以身份证号为依据的。”林小枣皱眉道,“而且,你给的那个身份证上的信息跟他完全一致,绝对是他的身份证没错,再说下去,估计那人要报警了。”

“…………”路必达倒抽了口凉气,颤颤转头,望向林强,“林……林行长……”

“嗯。”林强早已是托腮沉思状,那忧郁的眼神中充满了睿智,他静静思索片刻后,挥手道,“小枣,你先下去,让他们找个理由先把电话挂了,一会儿回过去。”

“好。”林小枣会意,关门离去。

与刚才的趾高气扬相比,现在的路必达完全耸到家了,颤颤走到林强面前,轻声道:“要不,今天先到这里……”

“坐。”林强则是异常沉稳。

路必达无奈,只得坐下,满头大汗。

“我觉得,这很明显了吧。”林强略显纠结地问道,“曲老板的身份证,不是正规渠道来的吧?”

“……”路必达不置可否,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抵赖。

“我不排斥违规。”林强喘了口粗气,厉声质问道,“可为什么你不告诉我?!有钱一起赚是好事,瞒着我,坑我赚钱就说不过去了吧?!”

路必达咬着牙道:“我准备……找个机会告诉你的……”

“机会?什么机会?等着被查出来么?!”林强单掌在桌子上一拍,指着路必达道,“你他妈玩的够花儿的啊!认准了我好说话是不是?吃定了龙源是不是?”

“这事……没人说,不会被发现的。”路必达心一横,盯着林强道,“之前那么久都过来了,我每个月都有在还贷款。”

“不会被发现?!是早晚被发现吧!!”林强怒道,“那么多人,没准入哪天就有一个要买房了,到时候一看,已经贷过款了!查起来,谁负责任!!”

“都有责任……”路必达擦着汗道。

“都有?!!!”林强看着他欠揍的表情,不怒反笑,“我明白了,你在拉我下水?”

“事到如今,我们都得讲究过去。”路必达瞪着林强,狠心道,“把眼前的贷款搞下来,我保证再也不烦你。”

“曲老板,你有一点搞错了吧?”林强静静看着路必达,冷冷说道,“我辛辛苦苦走到现在这一步,可不是帮你一个人骗贷赚钱的。”

“林……行长……”曲康平壮着最后的胆子道,“无论如何,你已经做了,停不下来了。”

“错,我停的下来。”林强静静摇了摇头,“曲康平,你高小看我了,敢绕过他项权证贷款,是因为我知道一个月内就能补上。而冒用身份证骗贷,可是要用几十年才能过去的,我玩不起。”

他说着,沉沉拿起电话,看着路必达冷然道:“我马上就会向稽核部交代情况,看在咱们合作这么久的情分上,你走吧,自求多福。”

“万万不可!!!!”路必达瞬间崩溃,“林行长!留条活路。”

他知道,林强这一电话过去,一切就都完了。

想到此,他无法再考虑任何东西。

之间他突然起身,冲到林强身侧,而后膝盖一软。

咚!

路必达竟生生跪了下去!

“林行长……留条活路。”他近乎哭着哀求道,“我求你别向上反映,给我点时间,等我缓过劲儿……我求你了,我求你了还不行么!!”

“这……”

林强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儿。

鱼儿已经绑在钩上,现在任他如何,也挣不开了。(未完待续。。)

0419 让线

路必达被当面拆穿,气软很正常,但突然下跪就有些出乎预料了。

对他来说,现在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假身份证的事情如果彻底败露,无疑雪上加霜,死了再鞭尸。林强宣布甩手退局不要紧,但若是为了撇清关系而向上级反映,先走经济程序断了放款的活路,再走司法程序断了生存的活路,那他路必达就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他不要脸,他下跪,他求,只为争取几天的时间而已,人被逼到这份上,做什么事都不意外了。

“曲老板……”林强看着恳切哀求的路必达,佯装为难地说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林行长你听我说……”路必达一把鼻涕一把泪,“你若是稍微照顾一下,这事一年半载还露不了馅。”

“什么意思?让我坐地等死?”林强皱眉道,“曲老板,你这么玩,出事是早晚的,那么些人,难保哪个将来要贷款,要跟银行打交道,到时候一连串的事情扯出来,我可挡不住。我直话直说,我趁现在向上汇报一下,还能争取当个过失处理,我们行领导内部商讨一下,看如何低调解决,这是我唯一的活路。”

“林行长,你争活路,也给我留条活路成不?”路必达向前爬了两步,眼神中满是迷离与狰狞,“年关要紧,这事你看能缓缓么。”

“我不给你活路了?”林强指着门口道,“我放你走已经很厚道了。不然直接扣了你。”

“不不……林行长你听我一言。”路必达仓皇道,“我好声好气地说,你若是给我逼急了,我也只能投案自首,到时候能交待的我都交待出去,你也未必就能全身而退。”

林强心下轻笑,你从始至终用的都不是自己的名字,还谈什么投案自首?

“怎么?威胁?”林强咳笑道,“曲老板,到现在为止我做的一切都遵循程序之规。可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是是。我知道。”路必达低声下气地求道,“可你看,我若是投案自首,那边调查过后。肯定问我最近为什么借高利贷。我实话实说。这里面的事不就都扯出来了。”

“到头来还是威胁?”林强嗤笑道,“有种你去,看谁斗得过谁!”

“林行长。有可能的话,谁愿意闹成那样?”路必达闻言立刻软了,他也知道,自己宁可跑路也不可能自首。

他膝盖跪得酸了,拧巴着脸扶着桌子,勉强起身:“刚刚的话,只是一种假设。但还有另一种假设——你宽限我些日子,等解决了这几十套房子的问题,我资金周转开了,将这些房子转卖出去,逐步抽身退局……这样一来我也没事,你也没事,钱款也都清了,不是对谁都好?”

“听起来是不错。”林强摇了摇头,狐疑地看着路必达,“可你连身份证都是假的,我可不敢信你。”

路必达看他这猴精的样,又是狠,心下又是怨,聊到赚钱的时候你雷利风险大刀阔斧,现在倒是谨慎万分了!!

他当即指着窗外道:“林行长,要不我把车给你压着?我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你说吧,要什么我抵给你什么,只求能宽限我些日子!”

“你那破车值不了几个钱,我也没权拿。”

“这样……”路必达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道,“你大人大量,宽限我一个月,我若能周转开,必当厚报!”

“厚报不厚报先不聊。”林强眯眼看着路必达,“若是周转不开,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路必达知林强精明,也不敢造化,直言道:“看不见便看不见,这事一时半伙也不会暴露,你一个月后向上反映和现在向上反映,对你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可对我来说可是天壤之别啊!你便当顺手做善事,给我条活路,也是给林行长你自己一条活路。”

“嗯……”林强瞥着路必达,作出了一副动容的神色,“说老实话,你若是真被抓了,对我来说也的确不是好事……”

“所以说吗!”路必达见林强终于说了句软话,心下大喜,当即拿起水壶为林强续上茶水,谄媚笑道,“林行长,凭借着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经验,只要你给我时间,我必当处理妥当。你想想,龙源房价一直在涨,我听闻微讯最近有落户龙源的意思,倘若这事公布,房价必将再度猛窜,我明年开年便借着这个机会把手上的房子甩出,贷款也随之转出去,不仅抽身,还能小赚一笔!到时候我拿出……拿出一半的利润来孝敬林行长,只为今日之恩!!”

给点儿阳光就灿烂,林强稍微说句好话,路必达便信口开河了。

“嗯……”林强露出一抹贪色,“真有那笔钱的话……也算是解我燃眉之急了。”

“就是!林行长你大权在手!里外都是个赚!”路必达一拍手,信誓旦旦道,“我看就这么办了,下个月这个时间,我绝对把红利给你送上!”

“能大家都赚,确实是好……”林强抿了抿嘴,皱眉道,“可口说无凭……”

“要不我给你立个字据?”路必达挠头焦急道,“借据吧!我立个借据,说是你借了我二十万,一个月内归还,这样成不?”

林强暗笑,立字据的话,恐怕落款还是那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曲康平吧?不仅如此,一旦字据落实,林强与曲康平产生了私人金钱关系,出事之后真自己就真的洗不清了。

“这些东西都不靠谱,你是做生意的,自然知道什么最真。”林强神色一狠,朗然道,“说实话,我不敢奢望你所谓的红利,事到如今只是想保全自己罢了。让我宽限一个月,可以,但前提是你提前付上下个月的还贷。”

路必达不解地眨着眼睛:“什么还贷?”

“别他妈装傻。”林强摆手道,“你用盗来的身份证,在我们这里贷款买的几套房,转眼就忘了?你不是一直在按月还贷么?为了避免你提前跑路,我要你提前垫上下个月的贷款,总共也就几万块钱,顶不了你一天的高利贷利息。”

“这……”路必达面露难色,“我现在手头的情况……”

“曲老板,我宽限你的最低要求,是不牵连到自己。”林强当即脸一板,“我让一步,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下月底再向上级反映,但同时也要确保你这段时间不跑路,为此,你总要表现出一些真诚吧?”

“……”路必达攥着拳头,心下骂着林强狡诈,脸上却只得堆满谄笑,“那成,我咬咬牙,提前付一下。要不,我直接给你现金押着?”

“别,我没权收贷。”

“可距离下个月划走贷款,还有些日子呢……”

“这样。”林强思索片刻,答道,“你去楼下,买几笔保险,你之前不是在我们这里有七笔房贷么?就用那7个人的名字买,买那种提前赎回必须要本人出面办理的。这样一来你的钱在这里押着,你自己取不出来,这笔钱还跟我没什么关系。”

“这……”路必达为难道,“必须本人赎回的话,这笔钱不就死在里面了?”

“呵呵……你脑子坏掉了?”林强轻笑道,“是不是本人,谁来分辨?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这是保险业务,没那么严格的。”

“对对对!”路必达如梦初醒,拍了拍脑袋,“林行长脑子太快,我跟不上,真的跟不上!我这就回去拿钱!”

他刚要离去,突然神色一动,回身笑道:“我看这样,买完保险以后,那几个身份证就先寄存在林行长你这里吧……你什么时候想,便什么时候赎回好了。”

“哦?”林强也是眉色一扬,“这样好么……”

“呵呵,那笔钱,怎么也得小十万。”路必达挑眉笑道,“权当是谢过林行长的恩德了。”

“嗯……”林强想了想,而后轻声道,“说好了,只是暂时寄存在我这里,下个月,我等你过来赎回,盯着你转到还款账户上。”

“好说,好说。”路必达会心一笑,“那林行长,我回去凑钱了,马上回来。”

“对了,作为银行业的人,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林强正色道,“我清楚,眼下这几十笔贷款,你一定会急着去其它银行找人做,争取快些放款,但两点我说前面。第一,不要找联合银行,无论是你曲康平还是汇鑫投资,如果太频繁地出现在贷款担保名单上的话,容易被查出来;第二,那几十笔贷款一定要分开来做,在一个地方最多做上四五单,这样安全一些。”

“明白,明白。”路必达会意道,“广撒网,均摊风险,林行长指点的是。”

“成吧,你快些回来。”林强这才舒了口气,不忘点了点电话,“若是下班前你没来,我可就没办法了。”

“千万别!我肯定来!”路必达不敢耽误,匆匆告退。

此时,他看林强,简直就是狐狸跟野狼的综合体,要精有精,要狠有狠,自己这辈子绝对不要再和这个人打交道了。(未完待续。。)

0420 吐饵

出了龙源支行,路必达抱着一大堆贷款材料,坐在车子上,心急如焚。

林强那条路死了,自己首付已经付过,欠着高利贷钱,那近40笔贷款,到底该如何解决?林强话说的好听,不要找联合银行,分开来做降低风险……可眼前的事态怎么可能慢慢悠悠地分开做,怎么可能再与数个银行慢慢经营关系?

不找联合银行,找谁?自己到头来只认识联合银行的人,那个估价7000万的房产也是抵押在联合银行,只有联合银行才有可能快速给自己放款。

路必达心中满是恨意,一股逆反的心理油然而生。

好,你让我不找联合银行,我偏偏就找联合银行;你让我分开做,我偏就集中做。等老子摆平了这件事,立刻消失,管你林强仕途如何!

绝路上的路必达,已没有任何选择。

为了赚这笔钱,自己已经陷得太深,让他回头再选一次,也许还会这么赚钱,但目标对象,绝对不会是林强,绝对不会!!自己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那么,又是谁把自己引向林强的呢?

肖东海,你不会不知道林强有多精明,为铲敌手,让老子出头冒险,跟这个怪物一样的人耍花样?!

路必达知自己已被林强攥在手心中,说什么也斗不过他,此时愤怒的出口,很自然地瞄向了始作俑者——肖东海。

而从现实角度来讲,此时唯一有可能解局的人。恐怕也只有肖东海了。

他心下盘算已定,先按林强说的,挤出钱来购买那些保险,然后直接去找肖东海摊牌,自己已是烂命一条,既然不能拖林强下水,那就只剩下肖东海了。

路必达狠狠踩下油门,朝着最后一条路驶去。

下午四时,路必达与林强几乎同时踏入了他人的办公室。

肖东海紧紧撞上办公室大门,冲着路必达低声吼道:“你怎么来这里了?不是说好的。有事外面说么?”

“老肖。真的急,没办法。”路必达遮脸的摘下帽子,径直走到饮水机前,倒了杯温水。苦叹道。“林强那边。看样子要遥遥无期的拖下去了。”

“什么?!不早说!!!”肖东海闻言大惊失色。

对于路必达,这件事也许没那么突然,但对于肖东海。策划了这么久,等待了这么久,最终却是这个结果,显然无法接受。当然,这其间少不了路必达自己的小算盘,自从觉得林强那边不靠谱以后,他一直隐瞒着不少事情,给肖东海营造出一切顺利的假象。此时,路必达很庆幸自己长了这个心眼儿,否则恐怕就连肖东海都不会见自己了。

“他一直说没问题没问题,也是今天才承认无能的。”路必达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在我看,他是成心的。”

“成什么心?!”肖东海焦急地坐在路必达身旁。

路必达自有自己的心眼儿,事到如今实话实说,恐怕没人肯帮他,这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望着肖东海,皱眉问道:“你上次不是提过,说是上面有所透露,明年一月会加大对贷款业务的嘉奖力度?”

“是有这么回事。”肖东海本能觉出一丝不妙,“但林强急着交房子首付,应该考虑不了那么多吧?”

“可你这边不是答应帮他做一笔贷款,把车子什么的抵押进去,撑过首付了么!”路必达双掌一击,不满道,“要我说,他肯定是听到了明年贷款奖金提升的风声,走了个心眼儿,要拖到明年做!”

“嗯……”肖东海双掌揉在一起,思索道,“我不帮他做贷就是了,有他急的时候。”

“老肖啊!他就那么点首付钱,怎么都能有办法。退一步说,定金也就几万块,没了就没了。”路必达苦涩道,“可再过一个礼拜,你贷给我的那边钱也要悉数进高利贷的口袋了,另一边开发商也在催我交全款,夹在中间,我怎么活?”

“咱们再撑撑,照你说的,拖到下个月便是了。”肖东海自然没那么着急,前后一个月是无所谓的事,正好,拖到明年,微讯那边也有时间对外公布定址龙源,将来想改都不好改。

“老肖,我拖不起了,林强就是个忽悠,我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玩了。”路必达摆了摆手,正色道,“眼下这些房贷,你得帮我解决一部分。”

“???”肖东海惊得要跳起来,“你疯了?不是说好了,我绝不掺乎的么?”

“你听我讲。”路必达尽量沉稳地解释道,“我已经想好了,怎么说,都要先补上我自己的漏洞再跟林强斗,不然我直接就被拖死了。”

“那你自己想办法!”肖东海这便要独善其身。

“老肖,事到如今你说风凉话?”路必达显然早料到他会这样,直接打起了感情牌,“咱们哥俩儿从初中一路过来,好事坏事都干过,但你我之间,从来都是开诚布公肝胆相照的,如今我有难,我还没说怎么解决,你就说这种话,不觉得过分么?”

“……”肖东海看着路必达,也知他最近被逼的日子也不好过,连忙说道,“我不是贷给了你一笔钱解决高利贷么?”

“是是,要不说我们是兄弟呢。”路必达强笑道,“可现在问题没这么简单,高利贷的700万还好说,被逼急了我出手房子便是,这亏我吃就吃了。但更关键的,是开发商的那些首付,一千多万我可交出去了,如果月底之前银行没给贷款,这些钱可是概不退还的!逾期再久一些的话,开发商收回房子,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全部身家可就都赔光了!”

肖东海一咬牙:“你他项权证你不是都办下来了么?不行就找林强走正规途径贷款,先过了这关,以后再说。”

“不行,这么一来,以后就不管用了。”路必达当即一摇头,说的头头是道,“你想,我要是现在告诉林强,他项权证已经办下来了,他不就知道我有能力半个月就搞下来这证件,以后还怎么用这招?”

“妈的。”肖东海忽觉头大,路必达深陷其中,显然要扯上自己共度难关,先不说将来能把林强整成什么样,自己怕是这年底都过不好了,他茫然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这两天没少为这事儿发愁。”路必达轻哼一声,“事到如今,能保你我全身而退,又能按你说的搞垮林强,恐怕只有这一招了。”

“姑且说来。”肖东海没有脾气,事情来的太突然,他来不及思考太多,唯有先听路必达的计策。

“林强想拖到明年,赚得更多,我们就要让他为贪婪付出代价!”路必达目光一凛,狠狠敲了敲桌子,“张冠李戴!偷梁换柱!我已策划周全,用此法,你我非但无惊无险,且可落得长远利益,而林强,死得更透!!”(未完待续。。)

0421 炒房

路必达的智商,好像都用在了自己的朋友肖东海身上,而非林强。他开始滔滔不绝道出了自己的“妙计”。

“这几十笔贷款,由你来做。”路必达在桌子上一点,振振有词。

“……”肖东海不置可否,面对这种问题,自己连反对都显得愚蠢了。

路必达也不管他,自说自话:“这几十笔,我们走正规渠道贷,证件一应俱全,银行放款直接打给开发商购房,我保你高枕无忧,我也可过了眼前的难关。房子一到手,我立刻抵给中介租出去,签了合同,交给他们租两年,这样一算,刚好可以补上高利贷的钱。而另一边,我吊着林强,假装一直等他,下个月一到,想必他也立刻可以放手开始做,到时候绕过他项权证,林强不顾审核流程,违规放款给我,这几十套房我以曲康平的身份再贷一次!

路必达说着,在自己脖子上一抹:“之后,曲康平这个人彻底消失,只有路必达还小心的活着,等待合适的机会,将在你这里贷到的房子逐步出手,我们都有的赚,且都全身而退,只有林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肖东海看着路必达,想笑却有笑不出来,“老路,林强又不是傻子,你明明在我这里贷了,怎么可能还在他那里重复贷?就算我真的贷给你了,曲康平,汇鑫担保找我肖东海贷款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他林强耳朵里。他若知了,还会老老实实的绕过他项权证再给你违规贷款一次?”

“呵呵,他会的。”路必达轻轻一笑,指了指自己,“因为找你贷款的是路必达,而找他贷款的是曲康平。”

“哦?”

这下子肖东海不得不有所动容了。

“老哥啊,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路了。”路必达靠在沙发上舒了口气,“我用真名实姓,通过你贷款,可见我的真诚。我也必会保证此事万无一失。否则完蛋的是我自己。只有先度过眼前的这一关,才有钓到林强的资本!”

“就没别的办法了?”肖东海沉吸一口气,陷入沉思。他知道,现在自己拒绝路必达的话。他就真的没活路了。他死不要紧。自己难免受到牵连,搞垮林强更成为了痴人说梦。

“老肖,那可是一亿啊。”路必达侧过身。使劲拍了拍肖东海,“只要度过这一关,林强下个月放款,一亿进了汇鑫的账户,其中2000万绕一圈,立刻打给你,与这2000万相比,银行的支行长还有那么重要么?”

“可……房贷是不可能二次贷款的。”

“这怕什么。”路必达挥臂道,“身份证,我要多少有多少,先度过眼前的难关,资金周转开后我下个月先放两户试试林强能不能绕过去,然后再玩大的便是。出了事也是曲康平出的,查不到我路必达这里。”

“……容我再想想。”

先前路必达承诺的回报是一千万,现在坐地抬价,直接乘二。

路必达继续劝道:“即便此事不成,我们也没什么风险,我会逐步把房子转出去,贷款也随之转移,神不知鬼不觉,最后落到的钱,照例两成反给你。”

“这个两成……能有多少……”

路必达恩威并施,软硬齐下,肖东海终是有些支持不住。

“呵呵,如果微讯公布入驻龙源的话,房价涨个20%不成问题。”路必达笑道,“我前前后后,可是贷了一亿五左右进去。急着出手转让的话,就算少赚一些,只有10%的利润,那也是足足1500万。”

1500万的两成,300万!同样是一笔不菲的横财,即便不卷款逃走,只是炒房,也能赚到如此不菲的数字。可见若是林强不作梗,路必达照着这套路玩的话,最终也稳赚不赔。

最终,路必达叹了口气:“老肖,就这一条路了,真的。”

……

金融街,联合银行总行,黄光耀办公室。

“真有此事???”黄光耀眉头紧锁,“有人用盗来的身份证担保骗贷?!”

林强正色答道:“我已经确定过了,但他每月一直在用那些人的身份还款,相信只是为了钻政策漏洞,得以一个人贷无数份款,从中炒房获得利益。”

“你怎么发现的?”黄光耀双掌交织在一起,不断地点着。

“后续审核的时候,发现一些问题,按照我行内部的客户资料,打电话过去核实发现的,对方人在云州,根本没在蓟京买房。”

“麻烦,麻烦。”黄光耀摇了摇头,“年底还来这种事,着实麻烦。”

他随后问道:“前后有贷了多少出去?”

“两千万左右,七套房。”林强和盘托出,“不过汇鑫有一套价值7000万的房产抵在我们这里,即便是最差的结果,也不会出坏账。”

“还好,有抵押。”黄光耀又是思索一番,“多亏你提早发现,不然麻烦更大。这事从头到尾,你都是按程序走的,没有问题,看来中介担保贷款的规矩,是该严格一些了。”

“是,这种大胆盗用身份证的情况实在很难发现。当然,我也有责任,没能彻底的审核客户身份。”

“没办法,急着要业绩,没人有功夫做那么细。”黄光耀沉吸了一口气,转头问道,“依你看,这事怎么解决?”

林强想了想,回了四字:“先过年关。”

“嗯。”黄光耀拖着下巴道,“确实,就几天了,现在搞这件事不是时候。但……总拖着也不是办法,要及时补住这个窟窿。”

“是。”林强点头道,“我想的是,先过年关,然后内部通知,把曲康平和汇鑫担保列入黑名单,同时我找曲康平谈话,让他自己补上这个窟窿,把这些房贷都转出去,否则,咱们就走司法程序。”

“不好,不好走司法程序。”黄光耀坚定地摇了摇头,“这一年的丑闻太多了,联合银行不能再跟脏事扯上联系。”(未完待续。。)

0422 预言

“黄行长,司法程序当然只是说说!”林强解释道,“只是威胁一下,让他快些解决罢了。他若是再拖,我就扬言要进一步核实,收缴汇鑫的抵押,我看他还敢拖!”

“这事,不会闹出什么乱子吧?”黄光耀纠结地问道,“我们真的不能沾上不好的新闻了。”

黄光耀的意思很清楚,自己刚刚上任,蓟京分行必须有新气象,和那些丑闻说拜拜,即便错不在自己,也不能掺乎。

“我明白,炒房的人,无非等个出手时机,他也不可能自己还上一辈子贷。”林强笑道,“微讯一宣布落户,龙源房价必涨,他也该出手了。”

“这话倒对。”黄光耀颇有兴致地问道,“微讯的事如何了?”

“那边的牵头领导跟龙源区政府已经聊过了,要么年末要么年初,就要公布这件事了。”

“好,好,好。”黄光耀长吁一口气,总算是听到一个好消息,拍了拍林强振奋地鼓励道,“你放心,这些贷款的时候错不在你,而且抵押都在银行,只要我们没有损失,你就稳稳的。我在这里话说明白了,只要微讯的初期款一落到我们银行,这边龙源支行下属网点的建设计划就立刻开始实施!”

“啊!”林强楞道,“我还怕没机会提这事呢。”

黄光耀大笑道,“龙源支行兴建计划中,一直有几个网点的工程,我只是常规观望一下。值不值得,倘若微讯都来了,那便没的说了——龙源必须扩张。”

“多谢黄行长,微讯那边十拿十稳。”都这种时候了,林强自然拍着胸脯担保。他刚刚已经用钱眼探过,黄光耀在十几天后财势会涨,年会中,邱之彰将会特别表扬他。再联合到黄光耀的一系列反应,想必搞自己的行动中没有他的份,只是肖东海自己排的戏罢了。想想也对。现在黄光耀还指着自己,他才不会因为这么无聊的原因设计这出剧。

“那就这样,过了年关,你提个报告上来。”黄光耀最后说道。“我们按照流程。把汇鑫和曲康平列入黑名单。之后的事按你说的,私下低调解决,别惊动太多人。”

“没问题。”

出了黄光耀办公室。林强可算松了口气。提前跟大老板打过招呼,这样出了任何事自己的责任都将减半,现在正巧有微讯的事,黄光耀也得让着自己,不会在这事上做文章。

“呦?”甄甜拿着一沓文件,正撞上松弛状态的林强,摆弄了下头发笑道,“其它支行长都忙着揽储,就你还有时间来这里啊?”

林强指了指黄光耀的办公室笑道:“这是大老板,哄他最重要好么?”

“哈哈……”甄甜掩面笑道,“也对,我一天24小时的工作都是哄他。”

“对了……”林强见左右无人,凑过去说道,“帮个忙呗。”

“哈?”甄甜眼珠子一转,“又是什么事?”

“嗨,还能是什么。”林强无奈道,“肖东海哪天要是再来,方便的话来个微讯。”

“这个好说,看见了我就CALL你喽。”甄甜摇头笑道,“你俩还真是,听黄行长说他还给你介绍了一个楼盘呢,这都没和好啊?”

“到你嘴里,跟小孩子吵架似得。”林强轻笑道。

“他可比你大上十几岁呢。”甄甜抿了抿嘴,做出一副作呕的神色,“说老实话,我也不喜欢他,自己形象那样就得了,还老盯着我看,套近乎要给我介绍对象。”

“可别信他!”林强提点道,“这人男女之事上不干净。”

“这个早听说啦~”甄甜嗤笑道,“怎么,你还担心我上他的当?”

“哈哈!”林强抱头一笑,“对对,你多精啊,只有你玩他的份儿。再说了,黄行长的秘书,给他100个胆也不敢碰,看看得了。”

“真是,越是那样的男人越恶心,怎么没个年轻帅哥追我~”甄甜无奈一叹,随即摆了摆手,“我急着送文件,先进去了,祝你年底取得好成绩。”

“承您吉言!”

“对了,还有。”甄甜刚要敲门,不忘回头嫣然一笑,“大家都很想看你的《舞娘》呢。”

“…………”

12月29日,期待很久的一天,即便正处年底最忙碌的时刻,但每个人却都撇开了这一天的所有事情,专注于论坛以及晚宴。

白天的金融业论坛举办得很成功,包括金融审计司司长凌晨,银监会二把手等诸多领导都参会,蓟京银行业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都露面,联合银行虽然没有演讲,但也派出了蓟京副行长张任前往,以示尊重。毕竟,这名义上是银监会牵头办的,要给个面子。除去银行业外,一些有意与银行界合作的大佬也出席不少,自然包括洛咏生。

论坛上,大多是领导滔滔不绝的套话,展望大好的金融形势,同时不忘严格自我要求,杜绝种种经济犯罪云云。唯有洛咏生的演讲,掀起了一番风波,在当天的各大网站新闻上,也被视为了这次论坛的重头戏。

洛咏生演讲的题目为——《论互联网时代的金融产品销售》

林强虽没机会观看现场版,但在张任的强烈推荐下,下午便在网上找到了在场者录的视频。演讲之初,洛咏生拿出了一张报纸,又拿出手机,摇了摇头,放下报纸;他拿出便携DVD,又拿出手机,摇了摇头,放下DVD;他最终拿出掌上游戏机,如出一辙,将游戏机彻底放下。

“现在,互联网,加上手机可以方便快捷的做任何事。”这是洛咏生的开场白。

而后。他系统化地分析了数个行业的变革,在互联网的冲击下,无数的实体行业开始向虚拟销售转移,当例子足够后,终于道出了自己的预言——

“将来的银行,只有ATM机以及少量的工作人员提供终端咨询服务,绝大多数的金融业务,将会彻底转移到互联网平台。”他持着手机,预言,从这样一位大佬嘴里道出。大有气吞山河之势。“在这个,不及砖头大小的盒子里,将经营万亿级,十万亿级的资金。十年之内。互联网已经夺得了90%的新闻阅读用户。那么对金融业。需要多久呢?”

他的演讲,太过于大刀阔斧,锋芒毕露。搞得台下不少人都背脊发凉。

老兄,这是金融业的论坛……在左的大多都是银行人士,您老是来拆台的么……

当然,洛咏生基本也是点到为止,并未像对林强那样,直接提出了自己的微讯理财销售计划,在这里只是蜻蜓点水,提出了这个设想。此次演讲对他来说,也并非是真的要做什么,只是试探态度罢了。

据张任所说,他演讲后,银监会的领导在下午茶的时候,亲自过去跟他聊了十几分钟,内容恐怕没人知道,也许洛咏生已经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也许得到的是一句威胁,但这并不重要。该发生的事,终究会发生。

4点50分,金融街会议中心,一层大宴会厅。

总行办公室以及分行办公室的人,在紧锣密鼓地安排着最后的事情,生怕哪里出岔子。林强作为邀请洛咏生这种重量级嘉宾的功臣,也不得不第一批来到现场,随时恭候嘉宾入席,他很想拉着郑帅,林小枣等人一起来见见世面,可惜这个慈善晚宴坐席太过紧俏,即便邀请到了洛咏生,龙源支行依旧只有两个坐席名额。

权衡再三,林强把机会给了莫惜君,毕竟,她现在是负责微讯项目的,将来也会经营更多的对公项目,这样的场面理应带她来锻炼锻炼,至于郑帅,小媳妇还是守好家吧。

恭迎恭迎,自然不能坐着恭迎,刚到五点,一帮子恭迎人马便来到了会议中心大门口,站在红毯边上,等着嘉宾入场。为了造势,办公室的人也早早请来了一堆记者,慈善捐款怎么都是好事,无论是捐款人还是主办者,在这种新闻上露面都没有坏处。

会议中心门口,恭迎的队列十分有层次感,明眼人,不难看出现在联合银行的风向。

最中间,正对着大殿口泊车下人位置的,自然是邱之彰本人,邱之彰老伴走得早,自然没有爱人能够共同出席,但他旁边依然站了一个女人,一个十分年轻,颇有英姿的长卷发女孩,邱之彰的岁数和品行都在这儿,自然没人认为这是邱之彰的女人,只当是个侄女,孙女一类的人物。

邱之彰身侧,分别是监事会主席、副行长及其夫人,这都无可厚非。

一般而言,再边上该是董事会重要成员,但这次并非如此,身着褐色西装,身材笔挺黄光耀,携着同样仪表不凡的夫人赫然站立在这里,老人们都知道,这是头一次,分行长有机会站在这么重要的位置。

现在黄光耀的风头,可见一斑。

余下第一排的人,皆与往年无二,中规中矩。

而这第二排,可就有说法了。

虽然晚宴是总行筹备的,但毕竟身处蓟京,来访嘉宾也都是居住在蓟京的,因此除去总行关键人物外,大多数接待领导都是蓟京分行的人。

几个关键部门,办公室,人力,公司、机构管理部的领导,在两位副行长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站成一排,各个支行长夹杂在其中。

这个夹杂与排位,可是有说法的,每年,这个位置都是由蓟京分行行长亲自定的,考虑到种种因素,而精心设计的排位,这表面上是遵从级别,但又总偶尔有出人预料的地方,其中充满暧昧,不言自明。(未完待续。。)

0423 座次

慈善晚宴的座次站位如同房产市场一样,越靠中心越值钱。

第二排中,两位副行长钱渤与张任居携妻居中,这是无疑的,令人惊奇的是,在他们边上的二人与以往有些不同,这次左手是东区支行长祝丰山夫妇,右手是办公室主任何茜夫妇。

由此不难推测,祝丰山是这一年业绩最优秀的中层干部,而何茜是黄光耀的心腹。

再边上的安排,更是有趣,向外一层,右手是公司业务部的主任,左手竟然是龙源支行长林强“夫妇”!纵观这庞大的迎宾队伍,林强小两口几乎是唯一没有白发头的人了。

龙源支行,其进步再快,也不过是龙源支行而已,最多相当于1/150个金融街支行,1/200个朝东支行,1/300个西区支行,或者1/400个东区支行。

可这里的领导,竟然站在了仅次于祝丰山的中层领导位置!

有人觉得是邱之彰安排的,有人觉得是林强耍手段抱上了黄光耀的大腿,也有人觉得是林强出卖了自己的菊花……

但这都不重要,事实是,林强偏偏就站在这里了。

那个在数月前,被信达骗贷事件缠身人,被总行长邢礼视为眼中钉的人,站在这里了,风雨过后,他非但没倒,反一跃而起,站在了这个旁人需要半生努力,才有机会靠近的位置。

当然,目光也不仅仅集中在林强身上。他一直血藏的娇妻也是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中,文君为这次晚宴特意买了套得体淡粉色短款小西服,套在白色连衣裙外面,颇为轻松俏皮,也不失体面,同时跟林强的米色西服刚好搭调,从美感上给人十分般配舒适的感觉。凭他们二人的审美经验可做不到这点,林强是提前拉来甄甜帮忙挑选的衣服,那日他见过甄甜选衣服的科学与干练,信得过她。

王文君本对此颇有微词。但待二人衣服搭好后。自觉十分亮眼,也便消退了那层顾虑。

这二人淡色服侍夹杂在迎宾队伍里,无疑增添了不少活力,掺乎在一水儿的黑西服中间。也非常无辜的成为了目光的焦点。

祝丰山仿佛感受到了周围目光的不善。默默转头看了看林强。现在林强的脸上,已不仅仅是那股子冲劲儿,更多的稳重与老练磨砺而出。这两个月对他来说,恐怕相当于常人20年的经历吧。

“没想到啊。”祝丰山静静笑道,“才两个月,你就要踩在我头上了,两年后,这还了得?!”

“嘘……”林强赶紧做出收声的手势,“BOSS就在前面,让他听到我还活不活了。”

哪知黄光耀也是没溜,竟然耳朵一抖,回过头来:“加油啊林强,不想当董事长的职员不是好士兵!”

周围人皆是干笑一番,搞得林强怪不好意思的,让大家感觉自己像个愣头青。

不过就眼前看来,黄光耀今天心情不错,这么没道理的玩笑话都说的出来,这个玩笑过后,也让周围人皆扫除了对林强与黄光耀关系的疑虑,在首排的邱之彰更是默默松了口气,看来这两位大爷相处的不错。

然而邱之彰并未回头,只静静挺立。

现在邱之彰的样子,也许只有林强和钱渤才能品出来。

这段时间,各忙各的,由于种种原因,林强基本没有跟邱老见过面,此时一见,总觉得他像一张老旧羊皮纸,像是经历多少年的风霜,褪了色,皱了面。

只有这时,人们才会突然想到,他已经是一个70多岁的老人了,却还承受着银行董事长这样级高强度的劳动。

一席颇为违和的少女嗓音打破了林强的思考。

“爷爷,这就是林强?”邱之彰身旁的少女回过头来,盯着林强,眼镜一眯,抿了下嘴,“看样子普普通通啊。”

“彤彤,别乱说话。”邱之彰咳了一声,拍了下孙女,“要不是非要带家属,我才不会叫你……”

“哈哈。”

周围人又是轻松笑了起来。

旁边年迈的监事会主席借机道:“邱董,掌上明珠,不跟我们介绍介绍?”

“哎……坏事精一个。”邱之彰终于笑了,并非银行家虚伪的微笑,而是老人慈善的微笑,他领着孙女转过身来,冲众人道,“我一个老头子,怕孤身一人坏了气氛,这几天孙女正好回国,便干脆叫她来了。”

邱之彰说着,拍了拍孙女轻声道:“来,彤彤,跟叔叔阿姨问个好。”

只见这小麦色皮肤,长卷发,身着黑色短款西式舞会裙的少女冲众人随手一挥臂,用纽约腔说道——

“HI!ALL!”

“这……”邱之彰又轻轻给了孙女后背一下,“说人话!”

“哎呦,老邱,你听不懂,别人又不是听不懂。”小姑娘揉着后背埋怨道。

“哈哈哈哈哈!!”众人又是大笑不止。

“挺好的,多有活力,今晚是轻松自由的,这样蛮好,叔叔阿姨那么叫太没劲了。”监事会主席带头问道,“我听邱董念叨过,邱晓彤对吧?今天得有……二十多了吧?”

小姑娘摇了摇头:“哪有一见面就问年龄的?”

“哈哈,对对,叔叔失言。”监事会主席摆手笑道。

“别,我还是叫你爷爷吧。”

“没大没小的!”邱之彰又是轻轻打了下孙女,冲众人笑道,“彤彤今年16,放假回来的,大家当她是小孩就对了。”

“十六?”监事会主席闻言大惊,“您这……您这孙女……怎么看都……”

他话说一半,自知失言。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要说这是也不怪他,只怪这姑娘太妖孽。

16岁,前凸后翘,还晒成了这种性感的肤色,化着淡妆,烫着卷发,性感程度可比拟二十多岁熟透的尤物,谁信?

“没关系,见怪不怪。”邱晓彤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我习惯啦!还有人见面要给我介绍对象的呢。被我爷爷骂了一顿。”

“哈哈哈!!”人群中响起又一波笑声。

此时突然有一人喊道:“车来了!”

大家赶紧收敛笑声。整装站好。

第一辆来车是大号的复古款克莱斯勒,来者看样子五十左右,带着眼镜,文质彬彬。据说是位于联合银行长期合作的地产企业家。当然。相比于成强那号还差得老远。

即便是这样,这边也是红毯在地,笑脸送上。邱之彰带头握手,一干客套过后,由专门的办公室小姑娘领进去就位。

就此,漫长的迎宾之旅正式展开,闪光灯咔嚓咔嚓响个不停,各色人物犹如电影节的红毯秀一样一一走过,与人握手,向镜头微笑。

作为一家银行,能把事情做到这步,也算是非常不错了。

车子一辆接一辆,放下人便走,林强也搞不清谁是谁,只跟着旁边的人排队握手微笑,混个脸熟。

约莫5点20分左右,一辆新款的黑色红旗轿车远远驶来,不知哪个记者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红旗!是洛咏生的车子!这是洛咏生的车子!”

一听此言,拍照拍得有些倦怠的记者们都直起身子,围住门口,推挤着抢占有利的拍照地形。

黄光耀也是精明,见是洛咏生车子到了,赶紧回身拉过林强:“来,来,你俩快过来!”

林强和王文君不明所以地被拉到了第一排,比黄光耀更靠近中心的位置,旁边便是监事会主席。

先前在邢礼时代的董事会决议上,监事会主席曾与林强有一面之缘,此时只笑道:“小伙子,机会难得,一会儿你在我前面握手,邱董过后就是你。”

“这……”林强楞道,“我还是最后来吧。”

“呵呵,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是走过面子的事儿了。”监事会主席轻轻拉了拉林强,将它们二人安放到邱之彰与孙女身旁,“年轻人,有风头出,不能浪费。”

要说这监事会主席,也当真会做人。他让这小小的一步,一方面给了林强好处,另一方便又无形中讨好了邱之彰,作为他而言,监事会本就是个有名无权的虚职,能在此稳稳待上这么多年,必定是有学问在里面的。

不知不觉间,林强已经站在了最前排,几乎是最中心的位置。

眼前的风景,豁然开朗,不再有那些挡光的背影,但同时,也没了遮丑的屏障。高处不胜寒,你没了对手,没了比较,也没了可以效仿的对象。你不能后退,不能回头,你知道身后有无数人盯着你,不能露出一丝疲态与愁容。

这,就是邱之彰一直挺立的地方。

红旗轿车驶到门前,会议中心门童第一时间奔上前打开车门。

洛咏生意气风发大步踏出,随后回身搀出女伴。

老天,真的是胡素……

林强大感吃惊,他们的关系发展的这么快,已经可以带到这种场合了么?

洛咏生就此携着女伴走上前来,与邱之彰握手客套。

全场照相机疯狂开动,两位超级大佬握手微笑的画面,绝对是雷打不动的新闻配图。

邱之彰双掌紧紧握住洛咏生的右手,钦佩笑道:“洛总今天的金融业论坛的演讲可谓是开天辟地,发人深省,我们已经准备安排内部统一观摩学习了。”

“过奖过奖,我只是初窥门径,大胆妄言而已,邱董莫怪我班门弄斧。”洛咏生不是妄人,面对邱之彰的称赞自然要谦虚。(未完待续。。)

0424 气场

“来来。”邱之彰随后便让了一步,引林强上前,“小林也等了你很久了。”

“好好。”洛咏生笑着与林强握手,没跟他说什么,倒是先看见了王文君,“好么林强,金屋藏娇,今儿可算肯带出来了!”

林强毕竟没经历过这么大的场面,有些怵在这么多人面前谈私事,只常规握手:“洛总你先握手进去,到里面再引荐内人。”

“呵呵,没关系,放轻松,越是大场面,越要轻松。”洛咏生显然很习惯这样了,与王文君握手后,接着与排队的一群人一一握手入场。

洛咏生入场后,林强自觉地退回原来的位置,不强出风头。上面的人还多,太高调是要招恨的。

这样的场面一直持续到5点45左右,前来的豪车队伍到了尾巴。

此时,又是一个记者眯眼喊道:“宾利!最后一辆宾利是成强的!!”

本来准备入场的记者们又是一愣,赶紧围上前来。

这下子,连邱之彰都是微微皱眉,侧身隔着监事会主席,冲黄光耀道:“成强要来?名单上我没看见他啊?”

“没有他的。”黄光耀也是略有不解,“因为我们派人去论坛了,后来蓟京银行方面说也会派个人来晚宴,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公司业务部的一个主任而已,怎么会搭乘成强的车子?”

疑惑之间,车子停稳。

门童打开车门。一男子一跃下车,轻抬了一下自己的金丝边眼镜,而后微微躬身,颇为绅士地搀着女伴走上前来。

“成全?”几个记者已经惊出声来,“还有佟菲菲!”

记者们立刻疯了一样开始拍照,这二位一掺乎,新闻可就不止是金融版的了,连娱乐版都可以上了。

邱之彰处乱不惊,他虽并未与成全面对面见过,但也看过之前的发布会。况且即便是他。也该知道佟菲菲是什么样子。

“咦?!”邱晓彤倒是惊慌失措,“这不是那个谁!那个谁么!!爷爷,她也来了!”

“嘘。”邱之彰稳稳呵道,“别出丑。”

“哦……”邱晓彤识相地收敛情绪。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只见成全大步上前。满是自信。这几个月来他好像已经从阴霾中走出,携着未婚妻春风得意。

“邱老爷子!”成全热情上前握手,竟顺便重重拍了邱之彰的肩膀一下。“身体还好么?”

“勉勉强强。”邱之彰被年轻人这么使劲一拍,喉咙一痒,有些咳,但他还是强忍住,没露出老态,强笑道,“令尊没一起来么?”

“呵呵,他没时间。”成全看了看身后,“后面没车了,我是最后一个了,走吧老爷子,咱们进去。”

成全说着,毫不客气,竟一把搂住邱之彰,便要往里走。

闪光灯不住闪烁,记者也都是精通实事的人,深知两家银行之间的渊源,此时成全表面上是热情,但他热情的对象毕竟是一个70多岁的老人。他若是搂着年轻人笑呵呵进场,算是英姿飒爽,不计恩仇,若是强扯着老人,不免有些欺老的意思。

邱之彰再厉害,也是这副身躯了,怎拗得过年轻力壮的成全?被他这么一楼,当即一个踉跄,略显失态,他想挣开,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成全热情是假,要让邱之彰出丑是真。他不仅迟到最后才来,还不履行流程与其它人握手,而是直接拖着邱之彰进场。

退一万步说,他也配?

令人心寒的是,周围一干人等,却没有一人出手接邱之彰的困局。从气势来说,成全一个人的登场,却是盖过了整个联合银行的领导层。

“你干嘛啊?我爷爷身体不好!”邱晓彤可看得清楚,上去便要帮爷爷解围。

可只见佟菲菲横跨一步,揽过邱晓彤的胳膊:“没事的,他们关系好,咱们进去吧。”

邱之彰终于憋不住,一下子咳了出来,露出病态。

“老爷子没事儿吧?”成全低头嘘寒问暖,手上的劲儿却不停,只继续拖着邱之彰进场。

后排的林强,从成全亮相就觉得不对,他心下一直焦急地望着前排的领导,渴望一个人站出来弄走成全,别让邱老出丑,但哪知这一排人都是耸泡,监事会主席这种好好先生只杵着不动,副行长天生耸命,绝对不会这种时候出手惹到成家人,就连黄光耀,也是前一步,又退一步,踌躇万分。

林强与他们不同,他不是不敢,只是觉得这时候应该由更大的领导出手解局,自己出手不免有些不识抬举。

但此时看着邱老咳嗽不止的样子,林强彻底忍无可忍。

招人很便招人恨!这种时候岂能让邱老失了面子!成全这不仅是在欺邱之彰的老,还是在扇整个联合银行的脸!

“文君,跟我上,你搞定佟菲菲。”林强暗声一叹,拉着王文君,直接挤过前排的领导,往红毯上走去。

“成!”王文君也不吝,我管你三七二十一!

林强冲过前排,不顾周围人目光,一个踏步便迎了上去,像成全搂过邱之彰一样,一把搂住成全,蛮力一运,生生将他扯了过来:“成总啊!好久不见!!!”

“我就……”成全哪想到突然有这么个莽人杀出,当即回头便要骂,但一见林强,立刻肋下旧伤发疼,大气不敢喘。

王文君也毫不含糊,直接插到佟菲菲与邱晓彤中间,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本子:“哎呀!佟菲菲吔!!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佟菲菲也是愣住,心道怎么杀出了这么一个影迷……

邱晓彤不傻,一得脱身,立刻奔去扶住爷爷。

“咳……我没事,没事。”邱之彰一挥臂,尽力体面地站直,冲周围笑道,“嘉宾皆至,大家辛苦了,入场吧。”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步入红毯,向内走去,同时,惭愧几乎都写在脸上,再看林强的目光中,又是夹杂了更多的情绪。

记者们则是紧追着林强,疯狂拍照,这有趣一幕貌似故事很多。

“你……你给我松手。”成全被林强像小鸡子一样强拉着,他也彻底体会到了邱之彰身不由己的感觉。

林强压低嗓子,冷然道:“我们的场子,轮不到你闹事,他人不敢惹你,我无所谓。”

“你……哪来的胆子!”成全心下拧巴万分,他想怒又不敢,周围都是镜头,自己若是一嚎,反被林强制伏,不免太丢人了,“林强,这光天化日之下,你还要把我怎样?”

“那要看你识不识抬举。”林强狠狠道,“别以为我看不懂你家的事,你爸现在不管你了,派你来是陈行远的主意吧?”

“……”成全当场哑口,他想不到与林强这么久不见,对自己的处境却是清楚万分,“你……你先松手,我不去找邱之彰麻烦就是了。”

“你再找麻烦,我真不客气,我敢做第一次,就不怕走第二次。”林强冷哼一声,将成全用力向前一推。

林强这一推有私心在里面,成全让邱之彰出丑?林强就偏要让成全出更大的丑!你爹不要你了,估计巴不得看你出洋相呢吧!

成全一个踉跄,想不到林强这般大力,眼看就要摔倒,惊恐万分……

林强已经露出一抹坏笑,这家伙在红毯上摔倒,新闻出去一定很有趣吧。

却见一个白裙身影闪了过来,在千钧一发之际,竟生生扶住了成全。

“还好……还好……”成全喘着粗气,心下暗叹,还好没摔了。

佟菲菲却没理他,默默回头,瞪了林强一眼。

“……”林强楞了一下子,想不到自己竟能被女人瞪害怕了。

佟菲菲轻哼一声,扶着成全站直,贴在他耳边问道:“那就是林强吧……”

“对,还能有谁!”成全也是有气没处撒,颓丧地摇了摇头,“先进去,一会儿再说。”

“嗯。”佟菲菲搀着成全,又是轻轻回头撇来,这次却是嫣然一笑。

林强打了个寒颤,与荧幕上的她相比,与这女人面对面的杀伤力才是最可怕的。

王文君也得以脱身,搀住林强,得体地向前走去。

“傻啦?”女人本能是没道理的,她略带埋怨地说道,“人家不就看你一眼么?”

“别逗。”林强缕清思绪,也归回体面,大方地朝内殿走去,“这女的……能害得人家破人亡你信不?”

“有么?”王文君嗤笑一声,拿出本子,“你看,她挺好的,还给我签字呢。”

“赶紧烧了!”林强一把合上本子,“可别带回家!”

此时,黄光耀夫妇加快步伐,走到林强身侧,他凑向这边小声道:“多亏你,不然就麻烦了。”

“没没。”林强一愣,连忙谦道,“我跟成全有交情,好办。”

“哎……”黄光耀无奈摇了摇头,“晚些再说吧,晚宴要紧。”

从他的话中,林强能感觉到一种惭愧,只恨自己当时没有迈出那一步。

还好,还好有林强给联合银行长了脸,不少人都心下一叹。(未完待续。。)

0425 祝词

慈善晚宴并非像喜宴那样一群人一桌,对着喝酒。这种以交际为核心的宴会,更适合走西方那一套,自助取餐,随时去吧台酒保处取酒。当然,如果你喜欢的话,端着二窝头找人开喝也没人拦着。

先前入场的人,自觉地并未动自助区的菜,只是要了些美酒饮品,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开聊。待见到邱之彰进来,他们也知道晚宴要正式开始了,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等待邱之彰祝词。

邱老饱经沧桑,眼前的场面自然云淡风轻,相当地自如走上台来。

“很荣幸,我一个老头子还能再次参加届慈善晚宴。”邱之彰上台便开了句玩笑,“估计也是菩萨觉得我积德不够,给我一个组织慈善的机会,让我下辈子投个好胎。”

台下众人大笑不已,如今这么大的领导,很少有敢上台就自嘲的,怕也就邱之彰这种水平,这种资历的有这个胆识了吧。慈善晚宴虽为联合银行官方组织,但本质却是非官方的私人活动,因此邱之彰说话也可以大方一些。

“还记得第一届晚宴的时候,我作为荣誉嘉宾,坐在……应该是那边。”邱之彰指了指不远处的位置,而后举目四望道,“当时不少老朋友还在……我看看……张总!当年有你吧!”

台下一个戴眼镜的背头男人举杯微笑。

“还有老何!看见你我就踏实了!”

“邱董好记性!”另一个白发斑斑的老人举杯怅笑。

“呵呵。”邱之彰也随即高举酒杯,“老朋友很多。一会儿我再去一一打招呼,来来,这杯先敬老朋友们!新朋友稍安勿躁!”

邱之彰德高望重,一呼百应。

当即,全场大概有三分之一的人齐齐举杯,饮了一口故人酒。

美酒入腹,邱晓彤很快拿着酒瓶上台,为爷爷斟上了一杯新的红酒。

“谢谢彤彤。”邱之彰随即平叹一声,四望道,“当然。今天也有不少新朋友。我老头子不认识你们,是我老头子落伍了,你们行得很!你看,洛总笑得多灿烂。今年一定顺风顺水吧?”

洛咏生在台下笑着摆了摆手。

“天使投资的李总。据说今年你又扶持了不少年轻企业家。”邱之彰冲另外一边的男子举杯。

“职责所在!”精瘦男子举杯相谢。

“包括成全。小成总。”邱之彰又是一个转头,望向场中的成全,“娶得美人归!你可得快些延续你家的香火。别让老成总着急!”

成全尴尬一笑,只得木木举杯。

众人看着成全的样子,也是遐想颇多。现在关于他家,各种新闻层出不穷,对他家的事,问题不是真相难以捕捉,而是真相太多了,不知哪个才是真的!

姜还是老的辣,邱之彰小小的报复了一番,恶心一下成全。

“来,新朋友们。”邱之彰不再纠结于成全,只再次举杯道,“怪我老头子认识大家太晚,我敬大家一杯,将来的蓟京,终究是你们的天下!”

余下人齐齐举杯,承了邱之彰的美意。

邱晓彤上台,邱之彰将酒杯交给他后,调了调麦克风,朗然道:“今年的慈善晚宴,与以往不同。以往,我们都是把筹来的善款,以我们大家共同的署名捐助给红会或者教育基金会。今年,我琢磨着这样有些不靠谱了,干脆,以我们这届全部人的名义,成立一个基金会,由我们联合银行全程亲自操办运作,账目全透明,保证一个字儿也不浪费,诸位都是我们的署名会员,欢迎随时监督,更欢迎有能力的朋友亲自来操办运作项目!”

“好!”与邱之彰关系较好的白发老总率先鼓掌。

随后掌声四散响起。如今,传统的慈善机构声誉败坏,更多真正想做慈善的人,宁可亲力亲为,但又苦于时间精力有限。如今有德高望重的邱之彰亲自创建慈善基金,怎么想都是比那些机构要好的。

随后,邱之彰挥了挥手,唤来两位礼仪小姐上台。

“今天的晚宴将持续到午夜,在这段期间,欢迎大家随时募捐,账目也都将记录实名,宴会结束后会给新闻单位一份捐款单,诸位每一个人的名字也都将刻在基金会的碑上。晚宴的每个小时,我身后的大屏上都会显示募捐的金额,捐款最多的朋友,将会成为基金会的名誉主席。”邱之彰爽然笑道,“支票,现金,转账都可以,我们是银行,什么都能收,诸位就不要用‘忘带支票薄’这种理由来省钱了。”

“哈哈哈!”

“那么,大家也莫听我老头子牢骚了,佳肴不尽,美酒随取!”笑声与掌声中,邱之彰挥臂下台。

林强见邱之彰痛痛快快地祝完了词,也是松了口气,还好成全拍他的那两下子没什么大碍。不过老领导的气场当真了得,可谓是一呼百应,这等场面,还真的必须有邱之彰这种级别的人来压场,黄光耀都差了些意思。

晚宴正式开始,桌是死的,人是活的,大多数人匆匆吃了几口,便端着酒杯找人聊了起来,这样自由,又皆是大牌名流的交际场可是不多。蓟京的顶级富豪圈,也不过如此,那些平日里隐姓埋名,或者只会出现在新闻里的人借着每年年底慈善晚宴的机会,在一起聚聚,也称得上是个不错的传统。

林强还不算这个圈子里的人,最多算是出苦力的,人家土豪们聊天,他也没有惨呼的理由,便只在自己的桌上与人闲聊。这次的安排,他与张任、钱渤、祝丰山等人共处一桌,这边大家都认识,又都带着夫人,有种家庭聚会的感觉,大家东一句西一句,倒也开心。

有趣的是,两位副行长都很有意思,一位未婚,一位离异,张任带来的是70岁老母,钱渤带来的则是17岁的儿子。

老母和儿子也当真不负众望,一个疯狂唠叨,引导者桌面上的话题,另一个彻底隐身,只管吃。

张任老母三句不离“相亲”,一面骂儿子不孝,一面求着桌子上的众人给介绍一个合适的媳妇。(未完待续。。)

0426 争荣

“我就说不让你来,你非来!!”明明三十多岁的张任,被说的面上无光,像个孩子一样埋怨道,“你要吃就吃,别跟这儿说了。”

“说说好,说说好!”祝丰山资格老些,圆场笑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张任你得抓紧了!”

依祝丰山的资历,自然不用称“张行长”,直呼其名也没人敢说什么。

“是吧!你瞧瞧人家!”张母说着冲林强努了努嘴,“年纪轻轻不也都搞定对象了?”

张任不耐烦地说道:“我这岁数,对象比他多!”

“那咋一个没留住!”张母大怒,一掌拍在张任脑袋上。

“哈哈哈哈!”满桌子人大笑不已。

这边林强也会做人,与左右寒暄过后,见钱渤那边一直冷冷清清,便主动问道:“钱行长,令郎还在上学吧?”

“呵呵,对,明年高考。”钱渤笑着拍了拍儿子,“钱菁,跟林叔叔打个招呼。”

小伙子一看就正是中二的年纪,只羞涩地看看林强,点头道:“叔叔好……”

祝丰山也附和道:“小伙子挺精神,老钱你该多带他出来见见场面,别老憋着。”

“嗨。”钱渤无奈道,“钱菁这不跟他妈过呢么,我没什么机会啊,待他来这个晚宴,还是说了半天才成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提到这个,众人也不好再接话。

如此看来,年长的领导家庭确实稳定。而稳固的家庭无疑是男人坚实的后盾,责任感的源泉,除去张任与钱渤两位奇葩外,纵观整个银行,还真的再没有单身了。

祝丰山也不好再提钱渤的家事,转望林强:“小林,当时我是看着你俩好的,是不是也到时候谈婚论嫁了?”

“我们想再等两年。”王文君笑着搂过林强,“他这性子,着急上火的。我可不敢随便就嫁了。”

林强一愣。也跟着笑道:“好么,还试我?”

众人大笑。

张母可不肯,立刻插话:“等什么等!等得跟我们张任似得!”

“妈!您歇会儿成么?”

众人再次大笑!

林强搂着“娇妻”,说不出的怜爱。她准是知道房子的事还远。婚事没法提。为了不让自己跌面子难堪,才主动说的再等两年。

众人聊得开心,身后两位大佬走来竟全然不知。

黄光耀与洛咏生各自持着酒杯。早已站在这桌子旁边。

“怎么,聊林强婚事呢?”洛咏生横刀杀出,“这小子,什么事儿都赶早啊!”

众人见他们二人来了,连连举杯起身。

“林强啊林强。”黄光耀也指着林强笑道,“你懂事的时候真懂,不懂的时候真不懂。你不去找我们敬酒,让我和洛总大老远过来?”

“我的错。”林强这才一拍脑袋,赶紧举杯,“场面太大,我不认识什么人,想着两位领导肯定忙着应酬,我不好掺乎。”

“哎呀!”洛咏生大笑道,“圈子,圈子,你只在外面看着,永远进不了圈子,来来,我领你进来便是。”

他这便拉上林强,冲其余人举杯,一饮而尽:“敬大家了,今晚辛苦。”

众人连忙举杯喝光,不敢不承了这杯酒。

“那黄行长。”洛咏生又冲黄光耀道,“刚刚你说的事儿,都没问题,你放心交给小林办吧,我带着他去见几个朋友,给你们银行拉业绩去了。”

“多谢多谢!!”黄光耀连忙称谢。

“我说弟妹啊。”洛咏生又冲王文君道,“借你老公用会儿。”

“别过夜就成。”王文君笑道。

“哈哈。”洛咏生一笑,老远冲胡素挥了挥手,“要不这样,你陪她待会儿吧,这圈子里她也不认识谁,你俩正好凑对儿。”

“好说。”王文君赶紧起身相迎,“嫂子怎么称呼?”

胡素匆匆走来,法院里他强势,到了这里却显然经验不足,没有新闻圈的王文君大方:“我姓胡……”

“那就叫胡姐吧。”王文君知她独自一人难堪,便拉着她朝吧台走去,“咱们拿两杯饮料去。”

“你们好好玩。”洛咏生看着二人笑道,“林强,你这媳妇真不错,不仅不麻烦,还知道陪我我夫人。”

“你俩结婚了?”林强楞道。

“估计快了。”洛咏生抿了抿嘴,美滋滋道,“很有味道……”

林强只咽了口吐沫,对洛咏生的品味不敢苟同。

随后的时间,洛咏生拉着林强东奔西走。作为这一年最红火的企业家,走到哪里人家都要赏个面子,他也借机引林强出头,道尽了他的好,并且不吝言辞。

“公事,找他,稳。私事,找他,赚。”这是洛咏生一次次挂在嘴边的话。

这一圈下来,林强也只恨自己带少了名片,不够换的。

这种场面上的一面之缘,换个名片,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也许你发了100张名片出去,99张都进了垃圾桶,这辈子也见不到阳光。但剩下那一张,兴许某日便会被人拿起,恰巧碰上什么事,来了个电话,一桩生意便谈成了。只要努力,便会有收获,说的就是这种层面上的事,量积足了,终有一天会开花结果。

头一个小时过去,7点整,宴会厅大屏上准时打出了募捐资金——420万,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后面竟然还打出了捐款排行,捐款最多者竟一笔甩下了300万。这是给足了邱之彰面子,也给足了联合银行面子,若是最后这榜能见报,也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成全,自始至终与未婚妻坐在单桌上,根据原来的安排,以为蓟京银行只来一位部门主任,便安排到一张偏远的桌子上,同桌也皆是些没什么分量的人物。那些人随便吃两口,也赶紧找人聊天去了,搞得一张桌子上只剩下成全二人。

此外,这里毕竟是联合银行的主场,自然没人有意与成全套近乎。

再次,他不过是小辈,他老爹来了兴许大家给个面子,你你个儿子过来想叱咤风云?还惦记让邱老出丑?没人会理他。

如果是街头饭局,或许会有不少人被佟菲菲吸引而至,但眼下这整场都是大人物,在他们眼中,戏子终究是个戏子。

佟菲菲见未婚夫满脸愁容,随即安慰道:“要不咱们随便捐些钱,早些走吧。”

“那不让人笑话了。”成全恨恨道,“我成家走到哪里不是焦点?”

他说着,望向随洛咏生四处喝酒得意的林强,咬牙指着他道:“那等人都风风火火,凭什么我灰溜溜的走?”

“嗨,这毕竟是联合银行的地方。”佟菲菲继续劝道,“真不知道陈行远干嘛让你来。”

“陈伯是给我露脸的机会,我必须把握住了。”成全沉吸一口气,目光锁向大屏。

佟菲菲见势头不对,忙说道:“随便捐些得了,都是面子上的事。”

“呵呵。”成全微微一笑,“确实,都是面子上的事。”

他指着大屏道:“想想看,联合银行的活动,如果让我拔得头筹,争到了基金会主席的名誉,这事会不会很有意思?”

“别了。”佟菲菲看的眼神,立马就知道了这人的主意,别的不会,败家还他还不拿手!

她连忙按下成全的胳膊:“来的都是富豪,别跟他们拼。”

“再富有我家富?”成全轻哼一声,从包中取出支票薄,“等着我,送你大礼。”

这种场面,时间过得很快,大家都恨不得跟所有人聊一聊,顺道谈谈合作。林强随着洛咏生转了一圈,最后也是回到了洛咏生核心的土豪朋友圈,这里有两位是老牌的IT企业老板,分别执掌电子商务与搜索引擎端口,另外还有一位风投主席,以及一位外籍华裔投资人。林强得光,可以混在这个圈子里,与这些新闻级人物聊一聊,十分谦虚,听他们随口几句教导,也令林强受益匪浅。

不觉间,已到八点,大屏再度亮起。

捐款总额,已达到1190万元。

众人同时望向大屏,皆露出微笑。去年,晚宴最终募捐也不过破了千万,想不到今年刚到现在,就已经达到了这个地步,蓟京,乃至全国这一年的经济发展速读可见一斑。

“不错,不错。”邱之彰看着大屏,也是露出微笑,联合银行虽然这一年受伤不轻,但还是保住了根本,大家对联合银行的信心没有下滑。

但当他看清随后捐款排名后,不禁愁上眉头。

此时捐款最多者,竟是“佟菲菲”。她已募捐了500万元。

怪异的气氛还是隐隐升起。

倘若如此持续下去,最终让这个人当上了基金会主席……那整个晚宴,不成了一个大大的笑话!

伴随着全场隐隐的惊呼声,大家齐刷刷望向了角落桌子上的成全夫妇。

“为了慈善。”成全微笑,冲众人挥手。

没办法,为了慈善么,场上人不得不稀稀拉拉的鼓起掌来。

佟菲菲三字,像是给了全场人一个刺激,更多的人走向了捐款台,潇洒地甩出支票。邱之彰同时也呼来黄光耀,暗自吩咐了一些,黄光耀听闻后眉头紧锁。随后,他又与场上数人密谈,办公室主任何茜与财务部主任双双离场。(未完待续。。)

0427 滋事

林强一直用余光观察全局,对这些细节完全看在眼里。

所料不错的话,邱之彰必定忍不了让“佟菲菲”成为主席,这简直比让“成全”成为主席还要过分。想是他吩咐黄光耀紧急调账,以联合银行的名义进行捐款。按往年来说,联合银行官方更多的是补漏,比如最后总额900万,那这边补上100万,凑个漂亮的数字。但今年,补漏的资金显然不是100万这么简单了。

至于黄光耀皱眉不喜,自然是不满,年底正急需储蓄的时候。总行虽然权力大,但手上的活钱极其有限,反观蓟京分行,正是分离后大肆扩张的时期,各种预算算是充裕,这种时候邱之彰时间有限,必定先让蓟京分行把这笔慈善账顶了。年底多这么一比不菲的开支,把有限活动资金钱往慈善上砸,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么?但黄光耀也知,有时不得不死要面子活受罪,若是真让佟菲菲成为荣誉主席,联合银行的面子也可以扔了。

500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林强心下只愿就此打住。明明是挺好的慈善晚宴,大家一面做善事,一面熟络熟络多好。这事竟还要争个你先我后,实在难看。

非说的话,富豪圈内有位名为“彪哥”的神人,偏偏高调,做慈善亦喜宣传,爱抢头版,圈内人也只当他是个有趣的人,褒大于贬。像联合银行慈善晚宴这种活动,他每年都想方设法要来。拿个募捐头名,但联合银行也知他喧宾夺主,年年婉拒。

现在倒好,鼎鼎大名的彪哥都不来争,成家二世祖偏偏用未婚妻的大名要买了头牌。

林强再望向翘着二郎腿洋洋得意成全,怎能不知道他玩的什么心眼?

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坐着没人理,便用这招。

这人,恐怕也只剩下钱了。

旁边的洛咏生,看着大屏抿了抿嘴。冲旁边几位朋友道:“如此高调。这不好吧。”

几位大佬纷纷摇头。

原先,这里明明是联合银行做东,蓟京富豪圈小圈子和谐的年末聚会,现在有新人来了。不知深浅。偏偏要整出些声势。

真正有底蕴的富豪。都巴不得低调些,深藏功与名。只有那些小人得志的暴发户,才会不遗余力地抛头露面。变着方的炒作自己。想是那真富豪成强在此,看这阵仗,八成直接就得给儿子一巴掌。

“诸位别理他。”林强摆手冲几位大佬道,“我们内部会处理,大家该如何变如何,别因这事扰了雅兴。”

搜索引擎大佬较为年轻,长得也秀气,眼光更是贼,此时直接一语道破:“刚才邱董说了,捐款多者将成为名誉主席,看样子那边是冲着这个去的。”

“不错。”脑袋奇大的电商大佬淡淡摆手,“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小崽子一个,这都争。”

“可明天估计会见报,让佟菲菲成为主席,有失体面。不仅对联合银行不好,对我们这些年年来募捐的人更是一个巴掌。”天使投资主席抬了抬眼镜,虽面相儒雅,却是个有血性的主儿,他嘴角一扬,冲众人道,“老哥儿几个,要不,谁出个手?”

众人皆是面露难色。

洛咏生苦叹道:“倒不是钱的问题,来这里的都是朋友,不该争什么,强出头,也有违我们一贯的风格。”

“呵呵,偶尔玩一玩么,好歹要让小辈知道先来后到。”华裔投资人一甩袖子,“得了,这里我最小,我去吧,我要顶不住了你们再上。”

他说着,便抽了自己的手包,朝募捐台走去。

林强心下道,可算有人看不过去了,成崽子想喧宾夺主,联合银行还没动,前辈们便要出手了。

几人正聊着,他们还没如何,成全那边坐着没劲,按耐不住,却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洛总,两位李总,聊得还开心啊?”成全携着未婚妻前来,直接跨过林强,与几位大佬打招呼。

都是圈内人,他过来了,洛咏生也不好不招呼。

于是,他放下酒杯,满面笑意地走去,伸出右手。

成全暗笑,林强终究是个打杂的,自己走到这里,还不是凭一张脸就让这几位赏光?

哪知他刚要与洛咏生握手,却见洛咏生直接跨过他,双手稳稳地握住了他的未婚妻。

“佟小姐!真人比电视上还好看啊!”洛咏生满面红光,握着佟菲菲喜道,“我们微讯正在拍新的宣传片,你有没有兴趣合作一下?”

另外几位大佬何等聪明,立刻会意,齐齐绕过成全,过来跟佟菲菲认识认识。

成全被甩在一旁,立刻尴尬万分。

佟菲菲心一紧,知成全来错了地方,这帮老狐狸都是成全老子级别的人,你来这儿闹?

无奈之下,她也只得礼貌地挣开洛咏生,歉然一笑,搂住成全的胳膊:“洛总,我已经隐退了,今后当个主妇而已,别再开玩笑了。”

“哎呀!你这么好的天赋,怎么能放着!”洛咏生什么人没见过?现在如日中天的他说话,天王老子也得赏个脸,他当即又是一把揽过佟菲菲,“走走走,咱们去那边聊聊,清静好说话,我是真心诚意谈合作。”

他说着,回头道:“你问问马总,两位李总,还有林强林行长,我说过的话有不靠谱的么?”

搜索引擎李总当即举杯笑道:“那一定靠谱,你原来就说你引擎做不过我,直接把项目搁置了,到今天都没启动。”

“哈哈,就是说吗。”洛咏生大笑,转头道冲成全道,“那……小成总,我跟你夫人商量商量,借人用用,不介意吧?”

“…………”成全面色发青,这会儿阻止显得自己太小气了,不阻止又跌足了面子。

要说洛咏生也坏,玩这套纯属倚老卖老,要是真的是成强在这儿,他也不敢拉着人家媳妇去“清静”的地方“谈一谈”,但面对成全,他随手拂袖即可稳压几头。

“呵呵,洛总,我真的不参加演艺活动了。”佟菲菲这种时候必须向着“未婚夫”,轻轻避开,再次搂住丈夫的胳膊,“这次我是陪家人来的,就别谈公事了。”

洛咏生见佟菲菲执意不肯,自然没法再说。

成全心一松,已知洛咏生向着林强,没打算给自己面子,此地险恶万分,自己不宜久留,这便要告退。

然而林强又杀出了。(未完待续。。)

0428 慈善

“佟小姐一心做慈善,我身为东家,该敬你一杯。”林强举杯前来。

“……”佟菲菲一愣,这周围都是各界翘楚,她站在这里都有些哆嗦,林强还真敢出头?她毕竟心思缜密,也没应,也没拒,只望向未婚夫,等他的态度。

“接吧。”成全大笑一声,“打工的,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攀权附贵的机会。”

他说着,又盯了下几位大佬,话中意思明白,林强不过是指着你们的钱权罢了,你们还真当他是自己人?

洛咏生刚要说话,林强便举杯笑道:“说得好,我生得一般,普普通通,不像你生来金身玉体,家财万贯,我不攀权附贵怎么糊口?洛总李总马总都是我的导师,给我拓宽思路,也能给我带来生意,我理应服务他们。佟小姐给我行晚宴捐款捧场,我也该敬酒,都是分内之事。”

“而成总你。”林强转望成全,“现在长城集团用不上你,家里的事成老总也不指着你,你有功夫还是赶紧传宗接代,这才是你的分内之事。你有心在此拿着你爹赚得零用钱挥霍,却不知孝敬孝敬老人,赶紧为成家续香火么?你爹生你养你一辈子,就这一件事靠你,切莫让老人家寒了心!”

成全想不到,林强眼睛这么贼,这么久不见,依然一语道出痛处。

“不由你说!我现在好得很!!”成全无名火涌了上来,一掷将酒杯砸向林强脚下。

玻璃破碎的声音本很小。但在场都是细致人,这小而清脆的风吹草动也惊动了他们,纷纷转目投向这边。

这一看不要紧!他们只恨自己早没注意!

几乎是晚宴最红火的几位大佬齐聚一堂,对面是成家公子,这中间……还隔了一个方脸大汉,什么事要怒到砸杯子翻脸?

只见成全不顾未婚妻拦着,指着林强的鼻子愤然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还对我评头论足?我现在踏踏实实做事好得很,蓟京银行对公业绩节节攀升,比你个小小的龙源支行头目不知红火多少!”

全场人看着怒不可遏的成全。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他很愤怒,很委屈。

“原来如此!”林强见已吸引这么多人观看,自己也干脆不顾及颜面低调了,冲四周道。“小成总。赢得父亲肯定。求父亲一句赞美的话,该回家跟老成总说吧?你这样怨气满满地冲我吼是几个意思?”

听得这话,在场人不少掩面而笑。确实如林强所言,成全刚刚的样子活像一个委屈的孩子,哀求父亲的肯定。

远处,邱晓彤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想着刚刚让爷爷吃亏的家伙受辱,一个劲儿地拉着爷爷道:“好有意思!林强一向这样么?”

“呵呵……”邱之彰也觉得好笑,他知林强有分寸,便也没想着圆场,只喝了口茶,冲孙女道,“有的局,还真得林强来解。”

黄光耀远远看着那边,却是笑不出来,心中拿捏不定。

这边,成全刚开始还没听懂,琢磨了一下,方知林强这话不对,瞪大眼睛指着他骂道:“你!!你!!你乱说个屁!!”

“好,好,不乱说了。”林强换了副表情,正色道,“小全,你很努力,我都看到了,将来要加油,我肯定你!”

“你他妈!!”成全盛怒,上去抡拳头便要出手,但见林强也摆出了打架的架势,这方面他是吃过亏的,此时下肋一疼,高举的拳头生生悬在半空。

邱晓彤捧腹大笑,常年的国外生活让她相当开放,当即扯着嗓子老远喊道:“喂!打还是不打啊!要打快打!”

一个小姑娘大老远起哄,这更是让成全左右为难,面色“唰”一下子憋得通红。

“彤彤,别挑事!”邱之彰赶紧给了孙女脑袋一下。

“哎呀!”邱晓彤随即扮出哭腔喊道,“我爷爷不让,你俩还是别打了!”

全场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

成全面如土色,拳头缓缓化为指头,指着林强颤声怒道:“这就是联合银行的地主之谊么?我捧场募捐,反受这般讥讽?”

“啊?”林强惊道,“钱不是佟小姐捐得么?是你?!”

“装什么狗屁蒜!”成全大骂。

“不不不。”林强赶紧摇了摇头,“我想着佟小姐演了那么多戏,拿出一小部分募捐也在情理之中;但我真的没想到,你爹竟然给了你这么多零用钱,可以甩手捐500万不眨眼睛!佩服佩服!”

成全脸色,立刻由红转白。

这话他没法辩了,因为全天下都知道这钱是他爹的……

邱晓彤已经乐得原地蹬起腿来:“爷爷我明白你为什么喜欢他了……”

“老实点……”邱之彰也是忍俊不禁,按着孙女不让她闹得太厉害。

佟菲菲在一旁当花瓶,是再也当不下去了。她若是见过二人之前的嘴炮,恐怕此时根本就不会给未婚夫开口的机会,这两位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她向前迈上一步,举杯道:“林行长刚刚要敬我酒,怎么这么不爽快,自己说起来了,是想逃酒?”

“不敢。”林强也知闹够了,爽朗一笑,举杯与佟菲菲相碰,“二位是一家人,不管是谁捐的,都是给我们联合银行捧场。”

他说着,又望向在场众人。

“做慈善固然是好事,但也分情况。在场诸位,募捐的钱财都是自己一点一滴挣来的,借着我们晚宴的机会,奉献出一些,回馈社会,本是美事。”林强说到此,话锋一转。“但若是某人拿着零用钱,拿着并非自己挣到的钱,希望借这个机会扬名立万,沽名钓誉,无疑坏了友好的气氛。募捐多些固然是好事,但如此搞得像作秀一样,用他人的劳动成果宣扬自己的善德,这绝非我们联合银行希望看到的。”

在场众人纷纷点头,对于成全强出头的行为,不少人都心有怨言。一毛钱没赚过的狗屁孩子。仗着家事在此压别人,实在难得人心。

佟菲菲被说的面上无光,当即反驳道:“我不知林行长在说谁,反正不是我们就对了。这500万都是我自己挣来的。社会给了我这么多关注。让我得名得利,现在隐退,拿出一些回馈社会。只为圆了自己的心愿。”

“那是美事。”林强轻笑一声,这会儿若是让人去查支票账目,看看出钱的到底是谁,不免落了下乘,穷寇莫追,点到为止,相信这些话过后,他们的捐款金额一定不会再增加了。林强废这么多话,并非只图口舌之快,将事说清,不让成全再砸钱,不让自己东家再砸钱才是本意。

听到这话,邱之彰,黄光耀等人总算松了口气,心中默赞林强。

林强举杯与佟菲菲再次相碰,一饮而尽。

明眼人自然能看出,最后佟菲菲给丈夫打了个圆场,林强也不深追放人一马,双方各有一个台阶下,成全也无法再争这个主席之名,着实是好事。

待二人碰过杯后,全场鼓掌,给双方个面子,算是化解了刚刚的矛盾。

成全无言再辩,也无理可辩,只得悻悻甩袖,携妻归位。

其余人也不再过分瞩目这边,继续喝酒聊天。

佟菲菲搀着成全,不忘回头再看林强一眼。

主宰自己命运的人,不看他人眼色行事,这人算是勉强做到了吧。

佟菲菲一声轻叹,只恨自己女儿身。

“叹什么气。”成全面色僵硬,冷冷问道。

“没事。”佟菲菲拉了拉成全,小声道,“咱们差不多也走吧,我看这里的人对咱们都没什么好意。”

“走?”成全轻哼一声,“这里大多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真正厉害的不过三五个,既然已到这般地步,你便多行些善吧。”

“……这……”佟菲菲再次使劲拉了拉成全,“没必要在这里争,咱们抛出去的都是钱,肉包子打狗,越多他们不是越高兴?”

“小钱而已。”成全冷冷笑道,“扔小钱,买大快活,何乐不为?你刚刚说得好,便当是你隐退回馈社会,给你挣个名声,我看也不错。”

“……”

这边,先前稳稳的两位李姓大佬,经过刚才那一幕,不免都对林强刮目相看。

大圈之内,也分小圈。同样是有钱人,有些是金融界的,有些是搞工业的,有些则是餐饮巨头,一般而言,同行业更喜欢聚在一起,形成自己的小圈。

而圈与圈自己难免有些隔阂,尤其是地产圈与IT圈。

IT圈大佬各个海外名校归来,学富五车,大展宏图,拼尽全力抓住了时代的脉搏,靠着一身技术与坚持闯出一条血路。他们最看不上的,偏偏就是靠抱大腿、攀关系、落地皮而发家致富的地产圈。

但有一点不得不服,地产圈的人再土……人家钱多啊!

因此即便是李总,马总这种大佬,也没打算,没理由跟成全正面翻脸,只是迫于洛咏生的立场,帮忙捧场罢了。但他们想不到,连自己都只敢暗地里骂,不敢明面上讽的成家,一个林强却敢站出来正面相迎,说得头头是道。

他们本以为,林强只是会说话,讨得洛咏生的欢心而已,现在开来,用有勇有谋,有胆有识评价他并不为过。

而此时的洛咏生,自然更加得意,冲老哥几个笑着,意思是咱没看错人吧?

几人的小圈子重新聚回自己的位置,洛咏生喝着小酒小声道:“几位,你们信不信,将来林强至少能当上蓟京分行的行长?”

“噗……”林强一口酒喷出来,这下他真怕了,赶紧回头看黄光耀。

还好,离得够远,指定听不到。

“哈哈!”搜索李总大笑道,“瞧你怕的,根本不必如此,有野心就展现出来,这是好事,该给你让路的提早让,该压你的人怎么都得压。”

“来,喝杯酒,压压惊。”电商马总举杯道,“也好,你那么说完,估计也帮我们省钱了。”

“过奖过奖。”林强举杯与众人相碰。

此时,林强也算是真正赢得了几个人的尊重。

他帮洛咏生办事,被人说是趋权附贵,这是事实,绝不反驳。

但尊严是自己争取的,趋权也分是趋什么样的人,是站着趋还是跪着趋。说得极端些,关张孔明不附刘备的势?

“别光喝酒啊。”洛咏生借机笑道,“这可是将来的大行长,你们几个不助人一臂之力,馈赠一些年底存款?”

“这……”搜索李总想了想,而后答道,“都是朋友,别搞得这么利益化。这样,我爱人那边做理财的话,就让她找你好了。”

“是啊,我们集团本部根本不在北京。”电商马总也笑道,“在北京的项目,账目已经落在联合银行了。”

“多谢多谢。”林强连忙推辞道,“洛总是在开玩笑,有幸跟几位聊聊我已受益匪浅,虽然我身在银行,但什么事都扯上钱的话,还要不要朋友了?”

众人皆笑,的确,在他们面前,找个不提钱的朋友是在太难了。

这个小时过得奇快,转眼已达九点,新一轮募捐额打出。

受到了“佟菲菲”的刺激,这个小时募捐的效率远超所有人的想象,此时,募捐总额已达到2670万。

大家看到这个金额,都是惊喜,随后看到排行,又不免皱眉。

“佟菲菲”的募捐,并未像预想那样停止,反而已增至1000万。

而方才洛咏生基友团出马的那位华裔投资人,以700万区居第二。

看到这些,众人干脆不再去看成全,只当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各聊各的。

而邱之彰与黄光耀,皆是颇感肉疼。

想搞定这件事,恐怕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了。

这边的小圈子,那位投资人直接举手投降:“我玩不起了,跟地产土豪的公子哥比钱,我认耸。”

“太不识抬举了。”电商马总闷了口酒,“林强话都说到那份上了,他还要玩?”(未完待续。。)

0429 出手

“几位,听我一言。”林强不愿再让他们损失,当即解释道,“这件事不劳几位费心,你们跟他比,偏偏就是给他脸了,他反倒高兴地比下去。我看几位好好喝酒,别管这事,让金额就这么停下去,到时候我们银行官方必定收盘,不会让成全拔得头筹。”

“呵呵。”搜索李总冲洛咏生笑道,“林强是好,帮人省钱。”

洛咏生不紧不慢地笑道,“林强说得对,别跟搞地产的比钱,跟他比他反倒高兴,聊咱们的吧。”

几人点头称是,遂不提此事。

聊着聊着,时间渐晚,邱之彰说是晚宴持续到午夜,但其实官方公布的时间也不过到九点半而已。

约莫过了10分钟,司仪上台宣布:募捐金额已远远超过预想,募捐将在10点清盘结束。不得不说,这也是联合银行为了遏制成全玩耍的权宜之计。

本来有些想提前走的人,干脆也不走了,决定等到10点,他们也很好奇,想看看最后终究是个什么结果。

尤其是记者阵营,好吃好喝的伺候,本以为平淡的宴席还闹出这么多事来,着实不错,10点收工,回去大新闻见报上网,也是美事。

剩下的时间,成全又往返于捐款台两次,掏了两张支票,不少人都看在眼里,心中揣摩着金额。

另一边,联合银行自己的支票始终我在黄光耀手里,他一面与各方面的人应酬。一面频频看表,等着最后抄底。

本着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策略的成全,也颇有兴致地等着最后公布。

9点50分,洛咏生找了个机会,独自拉开林强,悄然打开包,从薄中取了张盖好章的空白支票。

“洛总出手了。”林强知洛咏生一晚上还没捐钱,最后肯定不会就此离去,当即笑道,“你写好金额。我帮你送去。”

“你直接送去吧。”洛咏生将支票递到林强手中。洒脱一笑,“成全捐了多少,你帮我加个‘零’便是了。”

“…………………………”

林强瞬间石化……

刚刚他还说,不要跟地产圈的人比钱。

现在就要加个零???

这太霸气了吧。

“这……”林强咽了口吐沫。拿着这支票手都抖。“洛总。没必要吧。”

“呵呵,你别担心。”洛咏生拍了拍林强,“是以微讯名义募捐的。钱也是微讯出,将来微讯成为名誉主席,也算是我们的企业宣传了。”

“可……”林强知洛咏生今年如日中天,做事霸道,但也没必要搞到这步,“那这样,我过去问问成全捐了多少,我帮你提上10万便好。”

“别,那不是做事的样子。”洛咏生淡淡一笑,搂着林强轻声道,“做事,看准了,做到底;做人,看准了,交到底。你要信我,这笔钱出手,对我是好事,绝非仅仅破财。今年,他们不方便出手,必须要我来,加个零又如何,地产公子的零用钱而已,还当我们做IT的真的提钱软?!”

“可,你刚刚还说要低调的。”

“太低调,就是装了。”洛咏生借着酒劲儿怅笑道,“去吧,帮我给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小子一巴掌。让他知道,要玩就叫老子来,他还不配!”

一掷千金,哦不,一掷亿金,洛总威武。林强只能这么想了。

手捧着这张薄薄的支票,林强来到了募捐台。

黄光耀心细,见林强突然离开了洛咏生的聊天圈子,也紧跟着过来。

“怎么?洛咏生要出手了?”他焦急问道。

“对。”

黄光耀手中也握着支票,他是真的不愿意出手,有洛咏生来顶的话,他一万个谢谢。此时还差五分钟就结束了,这是最后的机会。

“多少?”黄光耀焦急地望向支票,而后一愣,“空的?”

林强呆呆道:“他说,要加个零。”

“什么?什么加个零?”

林强咽了口吐沫:“在佟菲菲的募捐金额上。”

黄光耀先是大惊,再是大喜。

“好好!!林强你厉害!!销售之王啊!!”

“真没销售。”

黄光耀已急不可耐,冲募捐台工作人员问道:“快查查,佟菲菲到多少了?”

销售人员不用查便直接答道:“刚刚又续了一笔,1250万了。”

黄光耀琢磨了一下,冲林强道:“洛咏生是不是酒劲儿上头了?要不……给他填个1500万?”

“不想是酒劲儿。”林强抿嘴道,“他挺清醒的。”

“这……”黄光耀犹豫了一下,“那你金额先空着,我去问问邱董。”

“好。”

黄光耀前脚走,成全携着佟菲菲后脚到。

“怎么,帮人打工送支票么?”成全笑吟吟地望向林强,同时也掏出了自己的支票薄,“说吧,多少。”

林强轻叹一声,也不再废话,举起支票道:“这不等你先来呢么?”

“成,那咱们耗着吧。”成全将支票放在桌上,拿着笔玩耍起来,“好玩,10点整咱们齐齐送上?”

林强心下一紧,感情他还真想玩到底了?

没人想到慈善募捐最后会闹成这样,因此对于募捐时间规则也没有什么明文规定,比较自由,现在这么僵着,当真麻烦。

眼看晚宴还有五分钟结束,众人都望向募捐台。

只见林强与成全夫妇再次对峙,大家也都紧张起来,不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事。

往年最后总额也只到千万级而已,今年到底会炒到多高?

募捐台,已经成为了二人的舞台,本还想捐一笔的,此时都躲得远远的,不再出头。

成全云淡风轻地坐在椅子上,打量着全场,口中轻叹:“到底是一帮废物,主角还是老子。”

佟菲菲面露愁容,但事已至此,无法再多说什么。

现在的她,非常非常的理解成强,理解他为什么要放弃这个儿子。这人是个疯子,也许是以前受过刺激,现在的他,过犹不及,尤其是见了这个叫林强的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拼上一拼。这不是愚蠢不愚蠢的问题,已经到了性格缺陷的地步。

她不知道,倘若十月在场的话,成全只会玩的更疯。

僵持之间,甄甜匆匆赶到,凑到林强耳边低语一句:“照洛总说得做吧,我们让了。”

林强点头,显然是黄光耀说服邱之彰,省下了自己买账的这笔钱,由洛咏生定胜负。

他思索过后,又在甄甜耳边小声吩咐了几句。

甄甜闻言大愣,抬头看了眼表:“你认真的?”

“加油。”

“靠!”甄甜想也不想,赶紧转头奔走。

“怎么,还商量的?”成全瞥了眼甄甜一路小跑的背影,嘴角一扬笑道,“小蜜不错。”

林强不做言语,微微低头,抽出签字笔,大笔挥起,“唰唰唰”潇洒洋溢,一连填了九个零上去。

联合银行支票的最低单位是“分”,九个零往后面一画,转眼已经到了“千万”级,也就是说,再前面一个数字,他填几,捐的就是几千万。

成全楞了一下子,随后轻松一笑,学者林强,也是填了九个零到了自己的支票上。

他随即抬头看了眼大屏上的电子钟:“还3分钟,我不急,画九个零还是挺有意思的。”

全场人屏息,老远望着二人,他们说的话也都一清二楚。

直接填九个零,让捐款达到千万级,其它人可以不玩了。

远处,洛咏生的几位朋友也与他站在一起。

“最后,你还是没忍住啊。”搜索李总小声笑道,“到底打算填多少?”

“这我也不知道。”洛咏生摊臂道,“反正这主席我当定了。”

电商马总挠了挠巨大的脑袋:“咏生,你真跟地产小子玩啊?”

“你都说了,是小子。”洛咏生笑道,“他老子要来,我绝对不玩。混了这么久,被小子压下去,不是笑话?”

“你狠。”先前出过血的投资人竖了个大拇指,“我就当是抛砖引玉吧。”

“真是。”风投李总无奈道,“我们也都是几十万了事,这次咏生你破费了。”

“哪里,都是投资。”洛咏生平平笑道。

几人都笑了起来,没听说慈善能当投资的,他们只当是洛咏生的醉话。

洛咏生神清气爽,双目清明,却没有一丝醉的感觉。

“林强,我投这么多,若是没当上主席,我可饶不了你。”

全场凝目望向捐款台。

林强轻轻抬臂,成全也跟着抬。

林强又放下,成全也跟着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僵持之间,又过了一分钟。

此时,只见一个披着粉西服的眼镜女生突然一路小跑到林强旁边,贴在她耳边轻语一番。

林强听得清楚,听完过后,自己也慌了一下——

“洛总让你填满。”

支票,最大的位数是“亿”。

现在的情况,填满就是九亿九千万。

洛咏生真的要拼啊,微讯再火,上季度财报盈利也不过几十亿罢了。

王文君说过便要走,却被林强一把拉住。

“陪我待会。”

“哦……那成……”

林强其实是自己也有些慌,得有人陪。(未完待续。。)

0430 认耸

于是,场面变成二对二,林强与成全对峙坐着,两位未婚妻位于身后。

大家觉得这场景颇有意思,很难不比上一比。

单看上去,林强与成全都是一表人才,只是林强看上去更狠一些,更粗犷一些,成全则嫩一些;他们身后的女人,也都各有特色,文君看上去俏皮温馨一些,佟菲菲则过于完美,反多了些冷艳的感觉。

不分伯仲的对决。

一边身后是地产大鳄,另一边则是将来的IT霸主。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林强动了,再次提笔,所有的目光都瞄向了他的笔尖。

又是一个零!

成全看清后,脸皮瞬间一抖。

10个零!虽然10个零依然位零,但前面只要加个1,就是一亿了。

成全的握笔的手,头一次颤了起来。

全场人捂着嘴,他们只道林强会填上2、或者3,捐上两三千万超过成全便可。未曾想到,他直接将战争提升到了一亿级了。

王文君也是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紧紧握着林强的另一只手。

有老婆在一起,林强也是稳了很多。

不就他妈是几亿么,又不是自己的。

成全的手悬在半空。

玩到上亿,回家老爹是要骂的吧。

然而此时,却见佟菲菲握住了成全高举的手,稳稳点了点头:“没退路。”

她知事已至此,唯有破釜沉舟了。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大笔砸钱败家,最多只会落上一个罪名,但若是现在怂了,七八个罪名便会通通砸来。

成全长舒了一口气,他自己还真不敢画个零上去,但有佟菲菲鼓励,顷刻间也鼓满了信心与斗志,一笔挥下。补了个零。

没人惊叹。大家只静静屏息,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距离结束,还有最后一分钟。

林强之所以没填9,而是填0。实际上是帮洛咏生省钱。如果成全执意拼命的话。填多少都是一样的,若能逼退他,横竖帮洛咏生省了9000万。

最后一分钟。林强再次提笔,下落。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笔生生停在半空,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成全被吓个半死,喘着粗气嘲笑道:“写就写,不写就撕了,何苦如此。”

然而林强只是转头,望向宴会厅大门口。

众人这才发现,刚刚门开了,有个女子进来。

甄甜喘着粗气,扶着双腿,只老远抬了下手,做了个“OK”的手势。

林强心中,大石瞬间落定。

他一笔落下,稳稳填了个9。

而后以极快的速度将大写金额“玖亿元整”抄在旁边,举起支票望向成全:

“会写大写么?要不要我帮?‘王九’‘玖’,别写错了。”

“……”成全目瞪口呆。

真的玩么,九亿么?

自己自恃牛逼,但从小到大也没玩过九亿这么大啊?!

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你……你有种送上去……”成全颤着嗓子,终是说了句软话。

林强笑着将支票轻轻往前一推。

工作人员都慌了,不知道该不该接。

待林强点头后,她终于还是接了,验证过后,将捐款额度打在大屏上,冲着麦克风颤声宣布道:“微讯集团……募捐九亿元整……”

成全脑子嗡地一下子。

真的,真的是九亿。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蠢。

你妈啊……老子花的是自己家的钱,你花的是洛咏生的钱,当然不心疼!

他彻底慌了,没了主意,愣愣转头,望向佟菲菲。

然而佟菲菲却并未看他,只盯着林强。

她在看这个男人,想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真心要让洛咏生拔得头筹,他有更多更好的办法,为什么偏偏在59分的时候递交支票,这不是在给成全机会么?

还是说,他自信成全不敢填上九亿,只为羞辱于他?

事已至此,没得选择。

成全一无是处,除了钱。

钱上的事再输,这个人就完蛋了,闹到这步,倘若是成强在此,恐怕也只有硬着头皮干了吧。

她再次双手紧紧握住成全颤抖的手,用力点了点头。

然而这次,她却并未让成全下定决心。

啪嗒!

成全的笔落在了桌子上。

他不敢填上这个数字。

现在与父亲的关系已经如此,真的当了大头,散出九亿,恐怕父亲就真的彻底容不下自己了吧。现在,自己还可以有很多钱可以花,到那时,恐怕一分也不会有了吧。

甚至是住的地方……甚至是那个会所的金牌VIP资格……他都会收回的……

为了斗气,而失去仅有的生活,他不敢迈出这一步。

佟菲菲看着失魂落魄的成全,面色僵硬。

心中一个声音响起——你真的是废物么?!

她忍无可忍,凑到成全耳边低声道:“填上,回去我跟成强解释。”

成全只推开他,喘着粗气:“怎么解释……到此……到此为止吧……”

林强见状,在旁推波助澜,挥了挥手:“作为银行职员,友情提醒,不用这支票的话赶紧撕了,免得被人填上数字兑现。”

他说着,又自嘲一笑:“对了,我傻了,几亿的支票哪有银行给兑现的。”

成全猛然转过头,盯着林强,恨意又是增了数倍。

你好!你好!拿着别人的钱给自己出气!

佟菲菲忍无可忍,痛下决心。自己一把抢过笔,便要在支票上填写数字。

“你……你这是干嘛。”成全见状,顾不得恨林强,只惊声问道。

“算我的,算我捐的,回去让成强怪我好了。”佟菲菲轻声恨恨骂道。

“……”

赶在10点整前,佟菲菲终将支票填好,递给工作人员。

同样是九亿。

这次,全场真的唏嘘不已了。

成全最后怂了,由老婆出手。同样的九亿甩出。

今天真是来对了。联合银行慈善基金,恐怕这一夜后,便会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慈善组织了吧……

十点的钟声响起,募捐结束。

成全瘫在椅子上。终于结束了。下次。再也不玩了。

全场人也是屏息,等待着大屏的消息。

这样看来,最终还是成全赢了。佟菲菲将以九亿一千二百五十万的巨额捐款成为联合银行慈善基金的主席。而洛咏生,将成为最大的冤大头。

“咏生,这?”搜索李总木木道,“你刚才暗中送出别的支票了?”

洛咏生也有点儿慌,摇了摇头。

“那……”马总惊道,“别扔了九亿出去,最后什么都没得啊!”

“稳住,从林强的表情来看,应该没事。”

“但愿吧。”

工作人员木木接过成全的支票,刚要将金额打在大屏上,做出统计,却见林强一挥臂。

“不查一下资格么?”林强静静问道。

“资格?”工作人员呆呆答道,“我们没时间上央行的系统查,在场的信誉都信得过的。”

“那查一下我们本行的黑名单总是可以的吧。”林强摆手道,“这个很快。”

“这……”工作人员看着支票为难道,“这会进黑名单?”

“试试看。”

工作人员默默打开系统,输入了支票上这个蓟京银行账户的号码。

“啊……”她看着屏幕,揉了揉眼睛,惊呼道,“真的……在黑名单上……恶意兑换空头支票??”

以为尘埃落定的全场人,再次心一提。

“什么?!!”成全大惊起身,指着工作人员道,“不要乱说!我这个账户有母账户,多少钱都付得起!而且这个账户在蓟京银行,你们联合银行怎么能查询资料?”

“可……这上面真的写的恶意兑换……”工作人员看着屏幕颤颤道,“是在……两分钟前……兑换500万到慈善基金账户,也就是……在兑现你第一笔捐款的时候,我们联网核查,蓟京银行系统给出的数据显示,你账户里没有那么多钱。”

“怎么可能?500万总有的吧?!!而且还有母账户在啊!!”成全指着她怒道,“你再查一次!”

“……”工作人员点开明细,盯着屏幕说道,“上面写的是,由于母账户收回权限,子账户金额不足,无法兑换……”

“母账户……”成全一愣,只感觉脑袋里的主筋,“嘎嘣”一声裂断,“不好……”

却见林强云淡风轻地坐在一旁:“零花钱花太多,家里人会不高兴的吧?”

“是……是你!!!”成全瞪着眼睛望向林强,“你让他……收回钱……”

“我凭什么指挥你爹?”林强不解问道,“是他自己觉得这样不好吧?”

成全呆滞在原地,犹如一盆冰水浇过全身。

此时说什么都晚了,钱没落到,名也没落到。

工作人员随即将金额打在大屏上。毫无疑问地,洛咏生的微讯,以九亿元的巨额捐助成为基金主席。位居第二的,也并非佟菲菲,而是那位出了700万的华裔投资人。而成全,恶意捐出1250万,一分钱都无法兑现,红名单是上不了了,搞不好还会被报纸拿来做讽刺对象。

“祝贺洛总!!”一人率先起立,冲洛咏生的方向鼓掌,“也祝贺王总!”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尘埃落定,洛咏生替所有人出了口恶气。

大家爽利起身,齐齐鼓掌祝贺。

洛咏生则拉着旁边的几位朋友,共同起立挥手,以示感谢。(未完待续。。)

0431 投资

台上大屏,也随即打出了“恭喜微讯集团成为慈善基金主席”的祝贺语。

记者们云集道捐款台处,开始索要捐款名单,洛咏生则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上主台,与邱之彰握手、拥抱、合影。

一直到这时,成全都没有缓过味来。

“走吧……”佟菲菲拉了拉成全,别说成全,就连她,也是头一次面上如此无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成全丢人,就是她丢人。

“我……我还有钱……”成全慌乱地掏出支票薄,指着台上得意的众人道,“我换个账号……我也要上去。”

“结束了。”佟菲菲按下他,长叹了口气,望向同处台下的林强。

“走啦!”王文君赶紧拉了把林强,她可不会给林强跟这种狐狸精对视的机会。

“走走。”林强也无意看她,只余光瞥了一眼,便匆匆转身离去。

这一瞥,却让他浑身发寒——

她在笑。

笑个毛啊……这种时候还笑的出来。

带着这股子疑惑,林强去迎洛咏生下台,佟菲菲也不再多留,挽着神志不清的未婚夫默然离场。

大胜之后再相见,几位老总也乐的可以,当即与林强击掌庆祝。

“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到现在都没闹懂啊?”搜索李总兴奋地问道。

“没。”林强挠头一乐,“我跟他家老子认识,给告了个状。他家老子急了,直接收回权限不让他乱搞。”

当然,事情绝没有林强说的这么简单,具体实施前,需用钱眼窥探,更需让甄甜确认,可谓是争分夺秒的胜利。

“他老子是得急!”马总击掌大笑道,“咏生用的是微讯账户,以企业名义募捐的,那小子却用私人账户搞。谁家私人账户有这么多钱造?除非他家是洗钱的。”

众人大笑过后。林强才拉着洛咏生走到一旁。

“生哥,我刚刚琢磨着,其实可以省一些的。”林强解释道,“本来知道他账户空了之后。我可以改成一千万捐上去。你一样是主席……但思来想去。只觉不妥。”

“千万别。”洛咏生摆手笑道,“不是钱的问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还要脸。这九亿是投资,将来会开花结果的。退一步说,这钱是微讯的,也不是我洛咏生口袋里的。”

林强知洛咏生清醒,是真的想把财散过来,但他依然捉摸不透这是哪门子投资。

避税么?

自己之前已经说过了,这个基金不是股份制的,你捐得再多也只是名誉主席,跟这些钱再无没关系。

随后,一堆人排着队来跟洛咏生道喜合影,同时不忘称赞一下林强。林强想着此时不该再沾他的光,自己已出够风头,便找机会退下,回到了自己银行的队伍中。

这事的第一功臣,其实是甄甜,自己那么紧急的情况下让甄甜做这些事,可难为她了。

于是林强走到终于可以放松的黄光耀身前:“黄行长,还好甄甜迅速,可算没出岔子。”

“是是。”黄光耀依然神魂未定,拉来甄甜,“你们两个……好好聊聊,我过去跟邱董说下,林强……回头再帮我好好谢谢洛总。”

黄光耀游魂一样离去,林强终究只是支行长而已,真正的责任都压在他的肩上,刚刚那几分钟,对于他的考验可是比林强、成全二人要大得多。

甄甜此时依然气息未定,只扶着林强的肩膀道:“我求你……下次……下次敢提前说么?”

“辛苦辛苦。”林强不好意思地扶起甄甜,“欠你一顿饭。”

“饭?”甄甜苦笑道,“林行长,你一年得送出去多少顿饭啊!”

正此时,突然有人拍了下林强后背。

林强愣愣回头,只见那个卷发大波妹正笑呵呵望着自己。

“行啊,MVP!”邱晓彤笑呵呵打了个招呼。

“你好……”林强挠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跟大老板的孙女沟通,“怎么?来个GIVE-ME-FIVE?”

“哈哈!”邱晓彤捂嘴笑道,“谁来黑人那一套啊,说正事。”

随后她凑近林强,低语道:“爷爷说完了事别走,跟着他的车去旁边喝茶。”

“明白。”林强点头称是,转过头来,老远望了望邱之彰。

邱老也淡淡望着这边,微笑一番后,继续与黄光耀交谈。

“一会儿见喽。”邱晓彤随即挥手离去,单眼冲林强眨了一下子。

林强也冲她挑眉回礼,哪知这招呼刚送出去,便被人挡住。

“干嘛呢!”文君一下子拦在他面前,“行啊你,一晚上跟这么多人眉来眼去的。”

“误会,这是邱董孙女。”林强赶紧解释。

“哎呦,藏了几个月的女朋友,可算见到啦?”身后甄甜连忙上前,帮林强圆场。

“哦对。”林强赶紧借坡下驴,介绍道,“这位是黄行长的秘书甄甜,我行第一大美女;这位是我女朋友王文君,蓟京晚报第一大美女。”

“哪那么多第一大。”王文君埋怨道,“蠢不蠢啊……”

随后她笑着跟甄甜握手:“辛苦多多照顾林强啦!”

“呵呵,真不用我照顾。”甄甜握手笑道,“我们黄行长可喜欢他了,轮不到我照顾的。”

二人寒暄一番后,甄甜被黄光耀唤走。

“又一个狐狸精!”待她走后,王文君才拉着林强说悄悄话,看着甄甜扭动而去的臀部努了努嘴,“我不在的时候,你怎么认识这么多狐狸精啊?”

“狐狸精?最大的一头不就是你?”林强笑着捏了下文君的鼻子。

“哈哈!”王文君一下子笑了出来,“最大的不一定是我,但出手最快肯定是我!”

“哈哈!”二人笑着,手挽手去跟其他人打招呼道别。

会场角落,唯有一人不因联合银行的胜利而喜悦,反而心下满是愤恨。

肖东海紧紧握着拳头,他知道今天的事情过后,再想扳倒林强,已经不太可能,他的功绩实在太大,已经……功高盖主。

功高盖主?

肖东海咬着牙,开始思考更多的东西。(未完待续。。)

0432 野心

嘉宾都散去后,联合银行的人也开始逐步立场,见邱之彰走后,林强才与王文君同众人道别,去停车场发动车子,跟上了邱之彰。

搞得如此神秘,也是没办法的事,林强作为小小的支行长,若是在公众场合与总行长进行太多交流,不免落人闲话,尤其是将黄光耀夹在中间,难免不产生一些矛盾。因此即便林强与邱之彰的私交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们却依然要小心地保护着这个秘密。

隐秘的茶舍中,二人终于得以放下一切架子,轻松自在地见面。

王文君与邱之彰先前见过面,此时也不必在做介绍,至于邱之彰的孙女,在慈善晚宴上左串右跑,大家自然也都认识了。

“彤彤,你跟姐姐出去看看有什么喝的。”邱之彰见二人来了,拍了拍旁边百无聊赖的孙女。

林强也同时拍了拍女友。

这晚上文君也当真辛苦,陪着陪那的,回去要好好慰劳她。

二人手挽手走后,林强与邱之彰也才松了口气,相视一笑。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邱之彰靠在椅背上,露出了少有的疲态,闭着眼睛摆手道,“什么事都不让人轻松,好好的晚宴还杀出个成全。”

“该来的总会来。”林强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邱老,最近身体是不是……”

“老样子,吃药就行了。”邱之彰揉着脑袋道,“人老了。脑子清楚也没用,身体的各个器官都开始生锈,很正常的事。”

林强看着他有些心疼,很显然,邱之彰不是那种权利欲很重的人,他只是现在不得不出手,带领联合银行度过难关。但现在的工作强度,无疑间压榨着这位老人的最后一丝生命力。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还是别问了。”邱之彰看着纠结的林强,苦笑道。“汇金的人在问。周围的人在等,连我儿子都在催我退休。这次彤彤回来,也是想借机让小辈说服我,让我快些移民过去养老。我知道现在的情况。你就别说了。”

“邱老。我就说一句。”林强看着邱之彰。知劝他没用,只淡淡说道,“国家兴亡。行业兴衰,在有些人看来是大事,但相比于自己的生活,相比于自己的家庭而言,又是那么不值一提。”

“哦?”邱之彰看着林强笑道,“看不出来,你会说出这种话?”

“呵呵,思想总是在变。”林强挠头道,“有时,我也觉得有责任做很多事,要做大事成大气。但最近忙了很多私事后,我总觉得,人这一辈子,能对自己好,对自己身边的人好,就已经了不得了,国家小事,一旦和生活相比,是微不足道的。”

“你这是反.动。”邱之彰指着林强笑道,“不管你是在劝我,还是真有此意,这些话,切莫在外人面前提及。”

“是,自是只对邱老掏心掏肺。”林强点头道。

“不说这些了,你放心,适当的时候我会休息的。”邱之彰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双颊,刺激自己清醒一些,待精神过来后才问道,“虽然很感谢洛咏生,但我还是要问一下,他出手捐助,是本意还是你出言相劝的?”

“他自己提的。”林强毫无隐瞒地答道。

邱之彰眉色一动,立刻追问:“没有任何附加条件与暗示么?九亿在哪里都不是一笔小数字了,九亿,足够再建一个微讯大厦了。”

“他说,是一笔投资。”

“投资……”邱之彰抿了抿嘴,思索一番,“嗯……我明白了。”

“我不明白。”林强直言道,“社会声望的投资么?微讯需要这个?”

“不,是对我们联合银行的投资。”邱之彰望着林强道,“想想洛咏生在论坛上的演讲,联系在一起看。”

“……”林强沉思片刻,在邱之彰的引导下,思绪像一股涓涓细流,从每一条线索上流过,最终汇集在一起。

“他……”林强其实一直都明白,但并未像此时这样彻底的明白,“他要做金融?”

“不错,但他自己做不了。”邱之彰笑着点头道,“国家对于金融,尤其是银行业的经营权是严格管控的,洛咏生在他的领域再强,也很难钻到我们这里。”

“可他的资本……完全可以找小银行合作啊,就像长城集团那样,控股一个地方性银行……”

“那不够。”邱之彰摇了摇头,“必须是五大行才能满足他的胃口,他需要最佳的社会声誉,最广的用户网络,以及最丰厚的资本基础。他这个人野心很大,就像他做微讯一样,疯狂扩张,不给其它人哪怕一丝的生存的空间。那个平台已经很大了,横向占领了包括游戏,社交等诸多领域,很显然,他的下个目标是金融。”

“那我们……”

“不知道。”邱之彰未等林强问出来,便直接摇了摇头,“我老了,眼睛看不清了,也看不远了,只能看到曾经的事,曾经的人,这条路,我也不知道会结果如何。”

他说着,静静吐了口气,平淡地望向林强:“洛咏生是你找来的,姑且由你你帮我看吧。”

“我会着重关注。”

“真是麻烦你了。”邱之彰笑道,“你看,连战略发展部的事你也要帮忙。”

“分内之事。”

“加油吧。”邱之彰扶着桌子,颤颤起身,颇显老态,“今年熬过去,明年的日子就好过了,有黄光耀在,蓟京分行的复兴指日可待。”

林强连忙起身上前扶住邱之彰:“嗯,黄光耀各方面都做的不错,不迂腐,激进时也张弛有度,比传闻中好上许多。”

“毕竟,是十几年磨练出来的,从我们全国几十万员工里脱引而出的。”邱之彰看着林强,像是看着孙儿一般,“这段时间也当真难为你了,跟领导处得这么好,很累吧?”

“黄光耀对事不对人,不累的。”林强平和笑道,“做好事,他就看中你。”

此时,王文君与邱晓彤端着一堆冷饮进来,见二人要走,孙女立刻就翻脸了。

“这就走啦?”

“话说完了,还不走?”邱之彰笑着摸了摸孙女的脑袋,“带回去喝吧。”

“这不行啊……”邱晓彤眼睛一转,放下托盘搀着爷爷道,“要不这样,您先回去,我喝完了让林强给我送回去?”

“那怎么行,这么晚了,人家也要休息的!”邱之彰埋怨道。

邱晓彤此闻言,突然转向林强,眼神中满是哀求,活像一只饥肠辘辘的野猫。

林强无奈,只得挠头道:“没事的,我睡觉晚……”

“就是就是!!”邱晓彤立刻来劲了,“爷爷,我回来这么久还没怎么出来转过呢,你这么忙不陪我就算了,让人带我转转都不成啊?”

“这……”邱之彰看着孙女颇为为难,人家大老远越洋过海回来,自己确实太忙,没时间陪她玩,愧疚之下,这位爷爷只得为难地转望林强,“年底事多,不会影响你吧?”

“没事,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不差这一会儿。”

“那……”邱之彰最后望向孙女嘱咐道,“可得听话!”

“听话听话。”邱晓彤一个劲儿地点头。

邱之彰无奈之下,只得道别离去。

爷爷一走,邱晓彤立刻换了副架势,四仰八叉地往包间沙发上一趟,蹦跶起来:“太好了太好了,可算走了!”

林强拿起黄色的柠檬刨冰挖了一口,享受着凉爽问道:“大小姐,想去哪玩,说吧。”

“今晚有没有其它Party啊?”邱晓彤一下子来了精神,直起身子期待地问道,“这个晚宴好无聊,都是些皮笑肉不笑的老男人。”

“我们这儿不兴这个。”王文君笑答道,“而且我们都是上班的人了,哪有那么多时间去Party啊。”

“跳舞喝酒的地方呢?”邱晓彤随即问道,“东边的夜店我听说不错。”

“……我从没去过,那里是年轻人去的。”林强无奈答道。

“真是……”邱晓彤随即神色一闪,神秘兮兮地问道,“那个呢,总有的吧?”

“哪个?”

邱晓彤做了个抽烟的手势:“大.麻啊!”

林强看着天花板,只恨自己当时答应的太痛快,这哪里是总行长的千金,根本就是资本主义的毒瘤。

最终,林强不得不载着邱晓彤去进行唱歌,夜宵一类的活动。到最后,基本是王文君一直作陪、驾车,他已经累得不行,睡死在后座上。

直到他躺在床上,发现王文君在帮他拖皮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已经可以休息了。

“没事……我自己来。”林强恍惚挥手问道,“她……送回去了么。”

“都搞定了,你就睡吧。”王文君笑着帮林强脱下鞋袜,上床拍了拍他的大腿,“喂,大行长,这样的体力可不行啊。”

“辛……辛苦你了……”林强头一歪,再次睡死过去。

如同前几晚林强看着王文君入睡一般,王文君的脸上此时也露出了相同的笑容。

“累坏了吧……”(未完待续。。)

0433 来了

林强确实是累坏了,他累的程度远超王文君的想象,恰逢年底,太多的事情交织在一起。

深度的睡眠,好像让他忘记了距离年结只有不到48个小时的时间,这一觉睡得很死,连闹钟都没有吵醒他。

对于专注于事业的人来说,闹钟的穿透力是有限的,真正能直至灵魂的声音只有一个——电话铃声。

林强被熟悉的铃声惊醒,恍然睁眼。

他瞪眼看着窗外,天已大亮。

还好,只是大亮而不是黄昏。

他一个机灵起身拿起电话,见来电者是林小枣,心下放松了几分,接通电话。

“什么事。”林强嗖了嗖嗓子,使自己听上去不像刚睡醒那么迷糊。

“行长,你今天的行程上没有会议吧?”林小枣呆呆问道。

“没,怎么了?”

“我听说昨晚闹到很晚,以为你晚些到,但人家等了好久了,我只能打电话吵你了。”

“谁?”林强一边穿衬衫一边说道,“要是路必达的话就让他等下去吧。”

“不是,这次来的是龙源区委的人,好像是管财务的。”

“!!!!”林强楞了一下子,这才想起之前张书记说的事,“等多久了?”

“半个小时。”小枣答道。

“我马上到!”林强焦急地套上领带,“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啊……是我不对。”

“算了算了。”

林强匆匆挂断电话,用最快的速度整理行装。奔赴支行。

张书记没有食言,在他督促下,财务领导终于搞定了一切手续,在12月30日这一天带着材料,奔赴来龙源开一般户。林强赶来后,立刻用最高礼节招待了这位平日饱受张书记白眼的官员,这位中年领导本对林强的怠慢有所怨言,但此时面对林强的招待,却是半句不好的话也说不出。

由于是只是开设一般临时账户,并不像龙源医院那样牵扯大规模的资金转移。所以这边的业务不到两个小时就办完了。这两个小时。那位财务领导彻底体会到了帝王般的待遇,林请他去旁边足疗城捏了个脚,舒服过后再回来,业务已经基本办完。签字盖章即可。

如此受尊敬。受重视。使这位饱受区政府土台班子内部排挤的知识分子领导感激涕零,与林强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真的不留下吃饭?”林强在大厅中与他热情握手。

“不必了,年底我们也忙。”瘦弱的中年眼镜男双手与林强紧握。“下次,一定!你等着吧,有一些款项很快就会打进来,我们明年再调动。”

“谢谢照顾,代我向张书记问好。”

“呵呵,一定。”中年眼镜男很享受这种被重视的感觉,“那我就先告辞了。”

“慢走!”

支行大门外,林强刚看着这位的车子驶远,一辆小红跑车又补了上来。

岳千里快速地从副驾驶下来,给后座的人开门。

林强老远看着,心下咚咚直跳。

一行人走来,见林强也在,莫惜君赶紧介绍,原来这几位是微讯的相关财务人员,此行,正是办理开户手续。

林强讶异地与几人握手,廖亮一个月干不完的事,莫惜君不到一周就搞定,虽说这中间少不了自己与洛咏生那边努力,但依然遮不住莫惜君高效的处事能力。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几乎都快忘记,许多好事已经酝酿了很久,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了。自己这一觉睡死过去,到此时才醒过味来。

当天,龙源支行对公一边加班到很晚。

为此,林强亲自出去为大家买了外卖,加班结束后一同享用。

有一点,他食言了,当初管祝丰山借来的几位对公人员,他并没有还回去,祝丰山那边也没催,这几位好同志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干到了现在。

借着吃饭的时候,林强也终于解除了他们一直以来的困惑。

“你们放心吧,我们这边正式人员的奖金怎么走,你们就怎么走。”林强拍着胸脯保证,“祝行的人就是我的人,我要是徇私了,你们大可找祝丰山告状去。”

“不敢不敢。”为首的中年对公柜员听到这话,不由得面露喜色,放下筷子感谢道,“林行长公道,这是出了名的,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其余对公柜员纷纷点头称赞。

现在的桌子上,除去这几位柜员,岳千里与莫惜君也同时在场,其它人林强早早就放回去了,次日,也就是31号才是真正的重点,不能把精力都砸在这一天上。

安抚好几位对公柜员,林强才冲莫惜君问道:“微讯这边的款项能到多少?明天来不来得及?”

“马总特意说过,会帮忙的。”莫惜君颇为疲倦地靠在椅子上,“预计初期转过来的钱在5000万左右,主要用来支付与龙源区政府合作的先期款项。”

“好!好!”林强大笑道,“晚宴上洛咏生甩手就是九亿,不拿出一些存在龙源好像也说不过去了。”

“还说呢。”莫惜君纳闷儿道,“晚宴我没去,到底什么情况啊?我看新闻里说搞得跟竞价拍卖似得,成全还丢了脸?”

“简单来说,算是小土豪碰上纯土豪了吧。”林强摆了摆手笑道。

“反正你是出风头了。”莫惜君打开手机,照着新闻稿读了起来,“……这位姓林的行长,作为洛咏生的代理人与联合银行的中层管理人员,在捐款桌上与长城集团的接班人进行了长时间的对峙。最终,他送出了这张署名微讯的巨额的慈善支票。而长城集团的接班人则因账户冻结,则无功而返。在两人的背后,是两个行业的巨头在战斗,这样的结果,无疑预示着微讯作为IT行业领军者急速的发展势头,同时也体现出近年来房地产行业的疲软倾向。”

“谁家的新闻?这么乱写!”林强笑问道。

“微讯新闻呐!”莫惜君晃着手机笑道,“搞不好是洛咏生本人写的呢。”

“真会给自己做宣传,还拿‘林姓行长’说事!”林强笑着收拾好饭盒,冲众人道,“大家早些回去休息。明天做好奋斗到午夜的准备。”

众人一一应了。心中满是期待与憧憬。

微讯、区政府、龙源医院这些大户的涌入,已经开始带来了各种巨额的存款,今天还只是一小部分,31号才是重中之重。

为此。整个龙源支行已经酝酿了太久。

最终的揽储金额。已经没人去想。没人去算,大家唯有等待看到那个数字,看到龙源支行真正的腾飞。

林强放众人先走。自己则回到二楼,收拾一些东西,白天接连接待大户,他没时间做日常工作,只得现在补上。

到了二楼,却见灯皆未灭,他眉头一皱,只道是谁忘了关灯了。

待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前,他才发现林小枣还没有走,这位尽职的秘书正对着屏幕一个劲儿地打字,不时低头在本子上画些什么,甚至没有注意到林强的到来。

“我不是六点就叫你走了么?”林强走到她桌前问道,“你说一声啊,刚才吃饭就叫你了。”

“啊!”林小枣被吓了一跳,像小猫似得往后面一蜷,看清林强后才缓了口气,“吓死我了……”

她随后指着屏幕笑道:“今天提给你的好多文件,我看你没时间看了,就帮你把重点整出来,你最后扫一圈签个字就可以了。”

“真是……这些是我的工作。”林强站到林小枣身后,拍了拍她说道,“你走吧,剩下的我搞定,明天还有的忙呢。”

“没事,马上就好了。”林小枣回头傻傻笑道,“明早你来签字就可以了。”

“听话。”林强直接关了小枣的显示器,“赶紧走,累坏了我付不起责任。”

“……”林小枣呆呆看着林强,“不行,《秘书》那书上说了,你不走我就不能走,即使是你要求我走我也不该走……”

“这家伙……”林强看着倔强的小枣,算是对她没脾气了,“那得了,我也走。”

他说着双手插到林小枣腋下,直接将林小枣托了起来。

“……那,明天再做吧,你别弄我痒痒肉!!哈哈……”林小枣乐呵呵地顺手拿起包,同林强一道向外走去,“对了,那件事确定了。”

“啥?”

林小枣冲林强使劲点了点头:“朝东支行最近放了几十笔房贷出去。”

“贷款机构是?”

“一个叫优佳投资的地方,经办人好像叫路必达。”

“嗯。”林强黯然一笑,“万事俱备,好事成双。”

林小枣按下墙上的开关,关上灯后问道:“这个路必达,就是曲康平么?”

“还能有谁。”林强轻轻一笑,“让肖东海过个好年吧,年后我便把这事揪出来,我已经跟黄光耀打过招呼,到时候黄光耀知道肖东海吃里扒外,保他死透。”

林小枣随着林强走在楼梯上,楼道太暗,她下意识地拉着林强的胳膊:“行长,你这样,会不会太坏啊?”

“坏什么,他出手在先,我什么都没做。”

正说着,林强电话突然响起。

八两金气喘吁吁地说道:“林行长,来了!来了!”

“来了?!现在!!”林强一个机灵,再次确认道。

“对,你让我盯的那两个人,来了!!”

“你盯住!!!”林强赶紧放下电话,激动之下,他竟抱起林小枣,在她左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小枣,我比你想象的还要坏,坏一千倍,一万倍!”

林小枣完全痴呆,只觉面上又热又痒。

随后。林强也不道别,一溜烟奔了出去。

林小枣捂着脸,不明所以。

她的第一反应是:“啊!这事要不要给文君通报啊!”

晚九时,东二环某小区住宅楼内。

肖东海与路必达美滋滋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排七八个姑娘,喜形于色。

二人心头都有一块大石暂时落下,是时候放松放松了。

“怎么样,不错吧?”路必达笑呵呵地拍了拍肖东海,“这地方,藏得可好?”

“好。好。”肖东海太久未食野味。此时已笑得合不拢嘴,眼看哈喇子就要下来了,“老路你快选。”

“别,你先。今儿这次算我的。”路必达靠在沙发上。冲老板道。“老板娘,哪个活儿最好?”

“我们这里的都好,全是从东馆过来的。”老板娘送上茶水。“两位老板做什么档位的?”

“给我老哥做最好的就对了。”路必达又是拍了拍肖东海。

此时肖东海眼睛一个劲儿地在一排姑娘身上打转,又是看脸,又是看胸,当然还得看腿,思索再三,他选了一个看上去最年轻的,冲路必达微笑过后,急不可耐地领着姑娘进屋。

随后路必达也选了一位,准备快活。

单间中,肖东海由姑娘伺候脱衣洗澡,他享受着比自己小上二十多岁姑娘的服务,相比于肉体上的快活,心理上的征服感更让他舒爽。沐浴过后,做正事前,姑娘出去换情趣装,他独自坐在床上,从包中偷偷取出半粒蓝色的小药丸,一口吞下。不管体力够不够,下面必须得硬上两个小时。

看着身着护士装与长白丝袜的姑娘进房,肖东海面露痴笑。

随后,他躺在床上,任由姑娘在身上扭动,享受着各种各样的刺激,好不快活。

可正当他刚刚感受到快感,药效也刚刚上来的时候,却突然有人推门而入。

“快收!快收!”老板娘面无人色地喊道,“来了!来了!”

肖东海着急忙慌地起身,推开姑娘,遮住下体惊道:“什么来了?!”

“警……”

老板娘话未说完,便听到了外面砸门的声音,随后是姑娘们的尖叫。

肖东海张大嘴巴,来不及反应,便看着两位便衣警员冲进屋来。

男警员浓眉大眼,长的就是一副狠相,他粗粗扫了圈屋内的架势,只厉声吼道:“蹲下!!!双手抱头!!”

老板娘不敢多想,立刻下蹲抱头。

而肖东海,依然张着嘴巴,愣愣看着眼前的一切,大脑一片空白。

他呆滞的功夫,突然有三五个年轻人涌入,拿起单反相机,冲这边一个劲儿地拍照。

闪光灯不住刺激着肖东海,让他下意识地遮住脸。

“你们……这是干什么?”

“下来!!!蹲下!!!”警员再次厉声吼道。

这次,肖东海终于被吓醒,不要命似得裹上被子,蹲在墙角捂着脸:“别拍照!别拍照!我认识人,你们让我打个电话!!”

“被抓的,十个有九个都他妈认识人!”警员怒哼一声,冲旁边拍照的人道,“行了,够了,你们先走开。”

几个人还没打算走,其中一个年轻男子举着手机,开启录音问道:“请问您认识谁,能说一下么?”

肖东海用指甲缝的余光看着几个高举的手机,终于反应过来,杀猪一样地嚎叫道:

“路必达!!!我——操——你——妈!!!!”

哪知立刻,外面传来了同样杀猪般的嚎叫:“我冤枉啊!!!”

警员哪能忍这个,立刻用他的吼声遮住一切:“都他妈闭嘴!!!想不想出去了?”

二人立刻闭嘴,不敢言语,脸憋得通红。

肖东海狰狞着脸,只小声哀求道:“警察同志,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很快的,您行个方便。”

“电话?进去再打吧。”警察厉声道,“嫖.娼,行政拘留15天,穿上衣服,走吧。”

“同志,就打个电话……”

警察刚要开骂,却见一个身着牛仔裤小皮衣的女子闪进身来,双手插着兜。嘴里嚼着泡泡糖,一副见惯了大场面的轻松样子,她随手拍了拍警员笑道:“乔哥,你先把其它人压出去吧,这个交给我。”

“别介!别叫我哥,是我叫您姐!”黑脸警员立刻变成白脸,凶狠的表情也化为微笑,“笑姐你年底给介绍了个窝点,正解我们的燃眉之急。”

“呵呵,我做那么多年便衣。资源多。有需要还有好多啊!”胡笑搂着警员笑道。

“这次反正够过年关的了。”警员轻轻一笑,冲旁边的几个年轻人道,“就是这帮记者有点儿烦。”

“嗨,咱们做事也需要宣传么。现在全城扫.黄。让媒体朋友帮忙宣扬是好事。”

“成吧。”警员无奈摇了摇头。又立刻换成了嫉恶如仇的语气,冲地上蹲着的老板娘和女子吼道,“穿上衣服。去排成一队出去!!!”

要说这警员学过川剧变脸,绝对没人不信。房中的两个女人不敢怠慢,立刻照做,抱头鼠窜。随后警员又与胡笑聊了几句,便宣布收工,压着硕硕战果离去。

这时,肖东海才缓过神来,瘫在地上,壮着胆子望向胡笑。

“这位大姐,您是……哪路高人?”

“咦……”胡笑看着肖东海,做出了鄙夷的神色,“被子捂着点,下面露出来了,这么折腾你还能硬着,是得有多想嫖啊?。”

肖东海脸一红,连忙遮住下体:“吃……吃了药的。”

“都靠吃药了还出来玩,精神可嘉。”胡笑摇了摇头,冲外面喊道,“成了,你来吧。”

肖东海知道,嫖.娼被抓的几率实在是微乎其微,这背后,一定有人,自己被设套了。

他此时脑子里想了一圈,得罪过的人,要搞自己的人……

名字不少,可多数是女人和老实人,他们想搞自己,也不可能搞到这种地步。

“10分钟吧,别太久。”胡笑出门,跟外面的人交代了一句。

“用不了,5分钟准够。”那人答道。

肖东海听着那又粗又沉的声音,整个人都抖了三抖!

尽管药物很牛逼,但在巨大的惊愕下,他下面终于软了下来,这一刻精神压制了肉体。

很快,那人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似笑非笑。

肖东海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与惊讶相比,他脑中更多的是疑惑。

为什么?为什么?

自己是要害林强,但他怎么可能知道?

难道是路必达倒戈了?但听刚才的话,他也不知道会被抓啊!

林强到底怎么做到的?到底都知道了什么?

肖东海心中满是寒意,终于看清林强后,他不禁一个哆嗦。

他究竟做了什么,又要做什么?

林强斜倚着门框,看着肖东海的样子,面露微笑。

这情境他想了许多次,但还是真正看到更痛快一些,他记得当时用钱眼所探,肖东海在龙源支行送走自己的样子,与那相比,现在的反差太大了。

“你……到底……”肖东海颤颤抬手,指着林强,“我待你那么好,还介绍打折楼盘给你,你为何……”

“呵呵。”林强没答话,只盯着肖东海。

看着他笑,肖东海感受到了更深的寒意。

“别想太多。”林强看着肖东海抿了抿嘴,“我只是过来看看你的样子罢了,我怕以后看不到。”

“…………”肖东海晃了晃脑袋,不觉之间,他已浑身是汗,“你……太低级了……用这种方法……”

“没错,我低级得很。”林强大笑,“我低级到一会儿出去,会告诉那些我请来的记者,刚刚抓到的人是联合银行的支行长,大名鼎鼎的肖东海,他刚与自己的朋友路必达谈完生意,来此放松。”

“…………林强。”肖东海木讷呆滞许久后,终于鼓起一丝勇气,愤怒且畏惧地望着林强,“你这么搞是不行的,是没用的。”

“我觉得挺有用。”林强一步步踏到肖东海身前,而后出人预料地,一脚踩在他肩上。

“你!!!”肖东海吃疼,却又无处可躲。他惶恐地惊道,“你要做什么?!!”

“我在这里揍你一顿,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林强踩着肖东海,默默弯下腰,看着肖东海的表情,“相对于你想要对我做的事,你对梁沐枫做的事,你对那些女下属做的事,揍你一顿不算什么吧?”

肖东海彻底地恐惧了。

天啊,我惹了一个什么人……

“进去以后。冷静15天吧。”林强直身抬脚。俯视着肖东海,轻轻踢了下他的肥脸,“不想死透,就在看守所写好检讨。做好辞职申请。我给你留你张脸面对妻儿。”

“你……以为你能只手遮天?”肖东海惊惧地向后蜷缩。死死地抓着被子,“林强,我混这么久。自然有我的道理,你想凭这种事就让我倒?!”

“是的。”林强点头道,“我还握着更多的事,念在你给我介绍的房子还不错,我这才网开一面,给你个痛快。”

“林……林强……我们……”肖东海看着林强,颤声道,“我们别斗了……我为之前的事道歉,将来,我绝不会再惹你。无论是在分行内部,还是黄行长那里,我都会绝对支持你……”

“呵呵,你都混了这么久了,还说这么幼稚的话?”林强看着肖东海笑了起来,“这次若不是我先出手,若是你站在我的位置,会相信这些话么?”

“…………”肖东海狞着脸,心一横道,“要不,我给你立个字据?或者是钱!我个人!我个人给你一笔钱让你凑足首付可以么?”

林强只摇了摇头。

“那你说怎么样?”肖东海一把掀起被子,“我给你磕头?下跪?”

“这倒是个方法。”林强呵呵一笑,信念一转,突然说道,“我听说,你有很多爱好,比如喜欢在睡下属的时候,拍些裸.照视频什么的。”

他说着,掏出手机道:“这样,你一丝不挂跪地求饶,让我录下来,这样我就信你。”

肖东海慌忙遮住脸,又瘫回角落,口中怒道:“林强!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当我斗不过你么?!!”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林强收回手机摇头道,“算了,我可不想录下来恶心的东西。你自己进看守所好好想想吧,15天后,如果你没从联合银行滚蛋的话,我有办法让你滚蛋。”

话罢,他转身便要走。

“林强!你可知自己在惹谁!!”肖东海干脆扯破脸,不管不顾地吼道,“你上面有个邱之彰,便当我没人么!!”

“有邢礼大?”林强并未回头。

“……”肖东海一个哆嗦,无言以对。

“肖东海,有时你该回头想想。”林强叹了口气,背对着他说道,“我是真心诚意说的。你该想想自己做过的事,欺压下属,挤走能人,诱骗女职员等等等等。你为了一己私欲,有没有想过给别人带来的影响?多少有才能的人才被你压到废?多少刚毕业的年轻女孩被你玩到废?多少正直老实做事的人被你欺到废?你有没有想过,自己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有没有想过多少心智不坚的人会效仿你,羡慕你,认为你这样才是处事的正道,才是个人价值的体现,认为当领导就是为了这些。看看现在的朝东支行,乌烟瘴气,尽是谄媚之人,中层领导见你睡下属睡的快活,纷纷效仿,你大行长尚且无事,何况他们?知道么,现在明白点的女生,宁可去远郊支行,也不愿跟朝东扯上关系。对于你,我已经最大限度的宽容了,你该谢谢我,我本可以做的更过分。”

话罢,他就此离去,只留下肖东海一个人瘫在角落。

愚蠢的一派胡言。

肖东海这样想着。

林强说的那些狗屁话,他半个字也不认可。世界就是这样的,银行也就是这样的,有权不为私才是罪过!天下那么多贪官混人,你林强斗得过来?天下有那么多不平之事,你林强管得过来?

就你高明,就是正直?!

都是扯淡,都是装逼,你就是想搞我,何必扯这些大义?!

当然,这些他只敢想,不敢骂出来。

直到他被押走的时候,心里依然这样骂着。

他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完全偏执了,只盯着林强教训他的话,为自己开脱。林强并不多么高明,也并不多么正直,他只是抱有人起码的良知与责任心罢了。

大多数人,都有这个良知,但又不敢或不能做些什么。

而肖东海,在漫长且肮脏的生涯中,只顾死抓着权力与色欲,那一丝良知早已荡然无存。

“他完蛋是早晚的事,只是恰巧撞在我手里而已。”林强开着车子,如此向旁边的胡笑解释道。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喽。”胡笑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过这次也好,分局的人本来就有扫黄指标,也顺便帮他们完成任务了。”

林强挠头道:“你看,那些女孩也不容易……”

“就拘一下,不会怎样的。”胡笑摆手笑道,“你还是老样子,第一次端那个歌厅的时候也是,反倒为她们发愁起生计了。”

“嗨,有办法的话谁干这个。”林强随即摆手笑道,“不扯了,反正我横竖又欠你顿饭。”

“哈哈!我看不必!”胡笑一把勾起林强的胳膊,挑眉笑道,“感觉我姐最近越来越有女人味了,我胡家的姑娘要是能嫁得这么好,一辈子的饭都无所谓了!”

“哎呦。”林强调侃道,“是不是后悔了啊,我该把洛咏生介绍给你的。”

“我?我不喜欢那一型的。”胡笑捶了林强一下子,“那人太有钱,太有事业了,已经不真实了。我喜欢简单一点的,真实一些的男人。我是个小女人,没我姐那么志存高远。”

“我会帮你留意的。”林强推开胡笑,适当地保持距离。

“啊!对了!”胡笑突然想起一件事,又冲林强坏笑道,“你女朋友的开房记录我查过了,要不要听?”

“操,你怎么这么高兴!”林强骂道,“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就问你要不要听!!”

“听你大爷!”林强缓缓将车子停在胡笑家门口,“我拒绝一切用高科技窥探隐私的事情!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胜过网络系统。”

“得~~”胡笑摆手道,“我说吧,真神了……她一辈子一个开房记录都没有……”

“呼……”林强突然松了口气,揉了揉胸口,“吓得我……”

“还说你不在乎!!怕的要死吧!!”胡笑大笑着踏下车子,“回去好好疼爱媳妇吧!”

林强笑着挥手,幸福满满地调转车头。

胡笑看着林强的车子远去,默叹一声,从包中抽出一个信封,缓缓将其撕碎。(未完待续。。)

0434 年结

巧合之间,在年结前最后一天,林强也算是了结了一提件心头大事,得以睡个美觉。然而比他早到家的王文君却并不踏实,又是打电话,又是发邮件。

“有大新闻么?”林强脱外套换鞋,走到王文君身后,看着屏幕惊讶道,“道歉书?”

“是啊,我犯二了。”王文君苦闷地摇了摇头,在桌子上点了一下,“刚刚收拾衣服,没注意把这东西放口袋里带回来了!”

林强看着桌上一张小小的蓝色卡片问道:“这啥啊?”

“酒店房卡。”王文君解释道,“我在那边记者站,主要是跟踪蓟京政府在西部的一个援建项目,中间经常要住在项目附近的一间酒店,结果我没注意把房卡带回来了,退房的时候工作人员也没注意。刚刚打电话一查,那个前台服务员好像因此被罚了1000块钱,小姑娘听我来电话都哭了……”

“嗯?”林强一愣,追问道,“你自己住酒店?”

“呦呵?还怀疑其我了?”王文君回头嘴一翘,大有一种“你还敢怀疑老娘”的感觉。

“不不,我就是问一下。”林强响起刚刚胡笑的话,不解问道,“是你用自己身份证开的房间么?”

“不然呢?”王文君眯着眼睛道,“我可是守法好公民。”

“对对。”林强一笑,指着屏幕道,“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让小枣明天在银行帮你快递过去。”

“那边不再在递范围。我问了,只能EMS。”

“好说,我们可以报销邮政经费。”林强挑眉道,“偶尔小贪污一下么!”

“成,那交给你啦!”王文君说着,把地址发到林强邮箱中,关上电脑,“但愿能别罚她钱吧,我已经跟经理说了,都是我的责任。”

“这是人家内部的事情。”林强摆手道。“咱们把东西还了就好。那个前台确实有失职的地方,检查房卡是否退换是最基本的事情,犯错该罚,严格管理。”

“是是是!!!”王文君笑着起身。站在林强面前。小心地帮他解开领带。“你是大行长,都听你的。”

“得。”林强无奈一笑。一把抱过佳人,“昨晚我快睡着的时候。好像听你质疑我的体力?干脆,年结之前,咱们打个壮行炮儿吧?”

“恶心!!”王文君一把甩过领带,跑进浴室。

“哈哈!!”林强大笑,饿狼扑食一般随即冲去。

他不知道胡笑这妮子怎么想的,自己有那么玻璃心么?

男女相处,出轨永远不是从肉体开始的,如果文君真的心有他物,自己一定能感觉到,而并非依赖所谓的高科技,所谓的警侦网络。

就像林强从不对真正亲近之人动用钱眼一样,那是一种亵渎,对自己的亵渎。

酣畅淋漓的“壮行炮”过后,林强终于睡了个无梦美觉。

次日他早早自然醒,洗澡吹头,从外形开始将自己调整至最佳状态。

文君也知这一天是大日子,同样上了很早的闹钟,趁着林强洗澡的功夫,将他常穿的那件深灰色西装与淡蓝衬衫熨平,挂好,并挑出了那条灰白纹的必胜领带。

待林强出来,她亲手帮爱人套上衬衫,含情脉脉地扣上一个一个扣子,挂上领带,用并不熟练的手法磕磕巴巴地系好。

“你这领带系手法是最笨的。”林强看着面前略显羞涩的文君笑道,“比你做别的的手法差好多啊。”

“真恶心……我又没系过!这是网上刚查的!”王文君使劲一勒,满是柔情地埋怨道,“下次不管了!别的也不管了,你自己解决!”

“哈哈!”林强笑着揉了揉文君乱糟糟的头发,“我出发啦!”

“一路平安!”王文君随即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微微躬身。

林强提起包,穿好鞋。

朝阳洒进房间,给人温暖;佳人的笑容流进心田,令人澎湃。

“家庭”、“亲人”、“责任”这些概念,终于在年轻的林强心中充实起来,他只感觉有用不完的力气,为了眼前的一切,有洒不尽的热血。

“走了!”他提包出门。

今年的业绩如何,奖金几许,已不再那么重要,在这个过程中,他已经得到了更多的东西,更重要的东西。

哪知刚一出门,楼道里已经挤满了人。

郑帅、莫惜君、林小枣、萧潇这些人,貌似在这里等待已久,正用各自的眼神打量着林强。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

“我出发了……一路平安……好恶心啊……”

“行长,你们这算试婚么?!”

“活捉野生狗男女一对。”

林强刚要骂这帮混蛋,却见他们突然气息一整,齐齐鞠躬道。

“行长,出发吧。”

见这帮嬉皮笑脸的东西突然这样一幅严肃的样子,林强也骂不起来了。

他沉吸一口气,挥了挥手。

“走。”

在他的带领下,龙源人马踌躇满志,齐步奔赴这一年最重要的战场。

这最后一天的晨会,并非在会议室召开,而是龙源全新装修过的大厅,大家错落有致地在林强面前站成几排,跃跃欲试地期待着最后一轮训话。

“轻松点,别搞得跟卖保险似得。”林强挥了挥手笑道。

众人闻言,也皆会心一笑,略微放松一些,多了些自由的气氛。

“现在的情况,我多说也是废话,在最后一天,我就谈谈几句心里话吧。”林强提了口气,扫视着这一双双充满斗志与活力的瞳孔。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做的都是对的。

他望着众人,淡淡说道:“通常而言,奖金的激励,升职的诱惑,好处的许诺,便是我们这里的一切,传销组织用‘希望’填满思想,金融机构则视“利益”为一切的铁律。管理者们用技巧,用套路。甚至用个人魅力来控制住每一个人。让他们创造价值,并为己用。我在朝东的营业厅干过,在金融街支行干过,跟着陈行远阴过人。也追随邱之彰做过事。我清楚这些都是真理。在这些前辈身上。我学到了很多的东西,之后又看清了更多的事。我渐渐发现,在冷酷的管理学背后。在那些御人经验的倒影中,存在着一些有血有肉有温度的东西。”

“龙源的强大,奖金的规模,对我来说固然是了不得的事,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林强说着,渐渐露出了温和的表情,与此时该有的野心勃勃相去甚远,他先是指着郑帅道:“郑行长总被说是‘靠脸吃饭’,先前得罪罗莎的经历更是让这些言论被提到高峰,但他用这几个月证明了自己,龙源的对私业务成为了全蓟京发展最快的明星,现在再没人敢质疑他。”

郑帅远远笑道:“别介了,我宁愿靠脸吃饭,这活的多滋润。”

其它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声中,林强转向莫惜君:“惜君,我亲自挖来的对公经理,无论是龙源医院的项目,还是微讯开户的事情,她都体现出极强的执行力,龙源给了她发挥的平台,她也成为了龙源的干将,撇开将要下来的奖金不谈,这几个月的经历已经是了不得的财富了。”

“还是林行长敢于给我机会。”莫惜君倩倩点头,说话比郑帅得体很多。

众人也跟着点头称是,莫惜君的能力有目共睹,曾经有人诟病她是林强的嫡系,但她强大高效的执行力很轻松地将一些流言蜚语攻破。

“萧潇。”林强指着后排的萧潇道,“你毛病多,我都懒得说了,不过你毛病再多我也不会调你走,现在你离目标很近了,我们都加把劲儿,你赶紧稳定下来,也好谈婚论嫁。”

“你可别这会儿让我去楼上,我指着奖金还信用卡呢!”萧潇依然是口无遮拦,搞得大家又是哄堂大笑。

“再说廖亮。”林强望着沉稳的男子会心一笑,“你年龄比我大,私下我尊重你,但在工作上从来没有这个意识,先说抱歉了。很多人认为男人到了一定岁数就定型了,尤其是卖过保险的,甚至被认为是不那么光彩的工作经历,但你成功地摆脱了那些,成功地成为了一位出色的经理,你不再是‘卖保险的’,而是廖亮。”

“谢谢。”廖亮深深鞠躬,在场人也纷纷点头,肯定了廖亮的转型。

“还有小枣。”林强冲着最前排的林小枣柔声笑道,“从傻学生,到现在成为出类拔萃的助理,都是我一步步看过来的,照着你最初的想法做下去,你会比我走得远。”

“谢谢行长……”林小枣使劲鞠了个躬,不知为何眼睛有些酸,揉着眼睛,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有很多,我就不一一说了,我的人,我都看得到。”林强最后又看了一眼手下的这帮家伙,“我与很多人的视角不同,在我看来,龙源并不是一架盈利机器,并不是由那些生冷的零件组成。在我眼前,是一个个鲜活的人,各异的生活,我们工作是为了生活没错,但工作仅仅是生活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已——我们渴望奖金,为生活;我们渴望升职,为生活;我们渴望肯定,也为生活。我相信在场所有人工作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更好的生活。相对地,我不希望这一切本末倒置,为了更多的奖金,更高的职位而牺牲个人的生活,那样的事我见得太多了。个人生活至上,工作次之,这是我自己的想法。”

最终,林强坚定地冲每一个人说道:“正是因为我对诸位的尊敬,对诸位美好生活的认可,我才会在此说——龙源的狗屁事同各位的生活相比是微不足道的!今天,尽力即可!”

惊讶,感动。振奋,这些情绪先后出现在了每一个人脸上。

由萧潇开始,掌声雷动。

相比于那些保险、传销机构的洗脑方式,林强用更真挚,更踏实的方法鼓舞了每一位下属,他将他们视为同自己一样复杂,一样不完美的人,而非赚钱机器或者打工仔。他没有能力让整个银行变得善意,变得真诚,但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向下属倾诉出自己真正的想法。改变能改变的。至少。要让龙源变成一个善意且有“人味”的地方。

随后,林强与每一个人热情拥抱,三个从祝丰山那边借调来的对公柜员,头一次产生了“家”的感觉。他们竟有些不想走了。

12月31日的营业。在这种温馨与振奋之后拉开序幕。

这一天的林强。也完全告别了自己的办公室,只在对公与对私两边大堂之间东奔西走,尽己所能分担一些劳动量。身为行长。为这一天他能做的早已做了,那些种子,会在这一天集中发芽,接连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

上午10点,龙源医院的最后一笔款项转到,1800万元。

10点30分,微讯大厦项目第一笔款到位,1500万元,据莫惜君所说,大头要下午才能到账,马总保证过。

12点整,龙源区政府账户收到了一笔2500万元的转账,大家都知道,24小时内不会有人动这笔钱。与此同时,对私一边的一笔笔存款与理财也从未停歇,年底利好之下,龙源对私大厅早已挤满了排队的客户。为此,全部柜员放弃午饭,柜台全开。

为了弥补长时间等待的歉意,林强与郑帅亲自跑到旁边的小吃店买来几十份成盒的快餐发放,虽然最后真正接纳这个好处的客户并不多,但大家看到了热情与真挚,这让现场的等待气氛也变得和谐了一些,甚至很多客户看柜员姑娘们饿着心疼,主动要求让她们轮班吃饭。

与龙源这边红火到爆的景象相比,隔壁蓟京银行已经不能用冷清来形容了。

本身,蓟京银行方面也有很多年底揽储的活动,但在力度上,相比于龙源无疑打了个大大的折扣。但这都不是问题,在乎那几个点利息的人并不多,真正导致这里经营惨淡的是整个团队涣散的风格,以及冷清的氛围。

管理者袁冠奎越来越少的出现在这里,他的精力好像完全不在这上面,基本放弃了营业厅的运营,近一个月来,几乎都由郝伟一人支撑。郝伟性情与能力使然,见正手都这么随意,自己也立刻进入了原先的工作状态,淡然甩手,将一切交给张家明料理。

狗改不了吃屎,张家明在这里再次称雄,即便只有那寥寥无几的奖金与营销业绩,他依然秉承了雁过拔毛的坚决作风。很遗憾,这次的蓟京银行并没有林强那样的人,没人有胆识有能力打破这个氛围。

一把手二把手都闲云野鹤,只有一个看中油水的张家明晃荡,这里的人怎么可能用心工作?外加隔壁龙源支行过于强势,他们要揽客户难上加难,干脆就拿基本工资得了。如此一来的最终的结果是,蓟京银行龙源营业厅无论是在营销积极性还是服务水平上,都回到了十几年前信用社的水平,连勾心斗角都省了,所有人都进入了大锅饭混日子的阶段,他们甚至自己都期待营业厅早些关门,这样可以早些调到别的地方去。

客户去龙源,虽然会排长队,但会享受到午饭与微笑,当然还有更加利好的收益。

来蓟京银行,只会得到白眼与冷淡。

很多人都有从众心理,本来摇摆不定的人,看见两边这巨大的差异,只当蓟京银行要倒闭了,自然更不敢进。而一旦踏入联合银行,便能听到街坊们此起彼伏的赞美,还有联合银行各种高收益的年底理财产品,再出去可是难上加难。

为了让没地方坐的客户可以休息,林强甚至组织人将办公区的椅子通通搬到对公大厅,等待客户们便可以免费享用对公大厅的迷你酒吧,可以说除了有点挤要排队以外,每个客户都享受到了私人银行级的服务水准。

当然,联合银行的红火并非源于强大的硬件。相比于这些设施,工作人员传递出来的热情才是最让人舒心的。也许是受了在林强晨会的一番陈词的影响,职员们反而更加珍惜眼前的工作,更加珍惜这样一个龙源大家庭,他们头一次将如此的真挚体现在了服务之中。

下午二时,单单是龙源家具城,龙源地产等等这些中小对公户的新增储蓄,就已经突破了5000万元。这份大礼是完全出乎预料的,这些散户通通由廖亮团队负责联系与营销,相比于莫惜君的专精攻克。这个团队的广撒网策略同样取得了不小的战果。

下午两点半。又一笔预料之外的1000万款项转入龙源区政府的账户。张书记的电话也随即赶到,问林强收到没有,林强自然感激相谢。

这一天的收获已经远超预期,林强本以为待微讯大厦第二笔款项打入。自己也算能完美收官了。但就在一切如此顺利的情况下。发生了恶心的事情。

莫惜君叫住了忙着帮客户取号的林强,将他拉到楼道中,焦急地说道:“微讯那边来电话。说第二笔款项转不过来……”

“转不过来?怎么会转不过来?”

“那边银行说是非法操作,问是不是我们这边系统有问题。”

“开什么玩笑。”林强指着大厅道,“那么多人都在做业务,有什么问题?是不是对面也急着年底揽储,不想放款?”

正此时,廖亮也着急忙慌地跑来,擦着汗问道:“是不是出事了?何老板为了帮咱们解决存款问题,刚刚去准备把工程款先转过来,但那边银行说是非法操作。”

与此同时,大厅中的人们也开始骚动。

林小枣匆匆奔过来,告知对私那边也出问题了。

“操他妈啊,正是要紧的时候。”林强瞬间感觉脑袋要炸了,快速理清思绪,“小枣,你去柜台,快速查明原因。惜君廖亮,你们去分别安抚一下客户,让他们稍安勿躁,就说是系统故障,半小时内解决。对了,让岳千里出去买些饮料回来,发给等待客户。”

几人领命匆匆而去。

林强自然不能干等着,立刻拨通了钱渤的电话,此时他也没谁可求,分行那边只能拜托钱渤去查明问题。

很快,几路人马反馈回相同的三个字——

银监会。

林强头皮发麻,像有几万只蚂蚁在咬着他的头皮。

每次,每次最关键的时候这个组织都会出现一下子,这好像已经是邢礼时代的惯例了。

钱渤那边动用私人关系以及副行长的权威,很快还原出了事情的全貌,以最快速度交代给林强。

简而言之,同之前任何一次都一样。

据说尽早上班的第一时间,银监会便收到联合银行内部匿名举报——联合银行龙源支行存在年底恶意揽储的行为。面对这次举报,银监会的执行调查异常高效,两组人马迅速进驻蓟京分行开始彻查,经调查,龙源支行这一天的新增储蓄不负众望,增长速度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在进一步调查之前,银监会蓟京银监局局长非常英明地下达了暂时关闭龙源支行资金转入权限的暂行处分决定。黄光耀本人已经亲自前去与张局长沟通。

现在,事情处于僵持阶段。

思考的功夫,甄甜来电。

“林强?你那边还好么?”甄甜的语气十分关切,她显然能想象出龙源现在的场景。

“宣称是系统故障,暂时还没事。”林强可比甄甜要急,“黄行长那边怎么样?能不能搞定?”

他们都清楚,年底高息揽储,所有银行都在做,银监会不可能是真的要一棒子打死。

甄甜叹了口气:“很麻烦……银监会说现在的情况,已经基本可以肯定龙源存在高息揽储的违规行为,黄行长正低声下气地给那边领导倒茶呢。”

“扯他妈蛋!”林强怒道,“全世界都在这么做,你真要抓就早动手,揽储都一个月了,非要这会儿下手?全蓟京那么多银行,非找我一个小龙源?”

“没办法,他们是监管部门,我们只能认栽,而且据说是内部举报,连奖励额度的相关文件都掌握在蓟京局手里了。”

“内部举报?!”林强想也不用想,破口大骂,“他妈的肖东海还在?”(未完待续。。)

0435 财富

由于31日这个日子太特殊了,在全行紧张忙碌的情况下,肖东海因嫖.娼而被行政拘留的八卦根本没有扩散的机会。

“肖东海……被拘留了,你知道吧?”甄甜试探问道,“这种情况,你还觉得是他?”

“铁定。”林强喘着粗气,“拘留了也是他,你告诉黄行长,内部举报我的没有别人,绝对是他。”

“现在没工夫说这个了。”甄甜连忙道,“黄行长试探过了,银监会好像也只是点到为止,警告一下,为了体现出我们的良好态度,现在龙源支行必须停业检查。”

“停业?!”听到这两个字林强简直要炸了,“银监会哪个狗屁领导在?给那孙子拽过来看看,牛逼他自己说出这两个字,排队的人不给丫打死?!!”

“林强!!冷静!!”甄甜也真是急了,吼了一嗓子劝道,“大局为先,对方显然跟你有私仇,龙源这会儿停业,他们八成就不追查了,惹急了他们,我们整个蓟京分行被停业可就真的是麻烦了?”

“弃车保帅?!!”

“……”甄甜沉吸了一口气,苦心劝道,“黄行长就是怕你有这个想法,让我好好劝你,这件事真的不怪你,事后他会想办法补偿的。”

“钱的事好说,奖金多少也就那样。”林强恨恨道,“可你知道外面多少人在等么?你知道我们这个月联系了多少客户么?现在告诉他们我们停业检查,不管是龙源支行还是联合银行。甚至我林强个人,我手下的那些客户经理,每个人都会颜面扫地声誉尽失你知道么?年底,哪个银行都在揽储,他们的钱在哪里都有高收益,选龙源是给我面子,给我手下面子,给我们银行面子!现在让人走,人家根本来不及去其它银行了,白白损失。这责任谁付?”

“林强……事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了。”甄甜也快急哭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你!我说不过你啊!我帮黄行长求求你,快停业吧,要不全行都完蛋……对方……对方可是银监会啊……”

“银你.妈!!”林强盛怒之下。破口大骂。

“你……”甄甜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大的事情。被无赖一样的林强这么扯着嗓子一骂。一时间没忍住,竟真哭了出来,“呜呜……要不你骂骂我出气吧……”

“没没……”林强当即有些不好意思。“不是针对你的……”

“林强……银监会不能惹的,这次只能这样了……黄行长已经做过一切努力,就差给他们下跪了……”

“我明白。”林强沉吸了一口气,滔天的愤怒过后,将思绪理清。

得与失,利与损,他通通权衡一番。

要么,忍气吞声,损失自己接着,落黄光耀一个亏欠。

要么,正面干过去,胜负不可知,损失不可预料。

银监会,银监会。

林强最终心一狠——

真当你是最大的么?

你在银行面前是爷爷,你就当自己在哪里都是爷爷了么?

“甄甜,你这样告诉黄行长。”林强思索已定,以不可置疑的语气说道,“我这人可以算是攀权附贵,但绝不狐假虎威。可这次,我被惹急了,谁要骂我谁就骂吧。这次的事情,别人是冲着我林强来的,我来解决,一切责任我林强负。”

“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甄甜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真牛逼的官,治我,我认,我服。”林强冷冷道,“阿猫阿狗搞我,让他等着吧。”

“等等……你不会……”

林强没等甄甜再问,已挂断电话。

他立刻起身,大步到两边大厅之间,举手击掌。

“打扰诸位!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林强。”

人群立刻静了下来,先前与林强有过交情的一个老板当即说道:“是林行长,大家静一静,听听他的解释。”

熙攘的人群渐渐平静下来,无数双眼睛望向林强,其中有埋怨,也有不解。

“谢谢。”林强冲这位老板微笑过后,冲周围道,“今天,来的都是朋友,都是给我们脸,过来帮忙的真朋友。我们整个支行,所有人,为了今天夜以继日努力了很久,现在业务中断,显然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

“林行长,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一人焦急地问道。

“是是,听我说。”林强真挚地说道,“因为都是朋友,我也不隐瞒,实话实说。我林强个人惹过一些人,现在他们利用关系,找上级监管机构来整我,刚刚我们分行迫于压力,冻结了龙源支行的业务权限。”

轰隆隆……

人群立刻乱了起来,众人交头接耳,猜测着种种可能。

“大家听我说,我不想因我个人的原因,影响诸位的利益。”林强举手平息四周的声音,坚决说道,“我们起初打算以‘系统故障’为由拖延一下,但这样是没意义的,只是浪费大家的时间。所以我现在就去分行,亲自解决这件事,我个人承诺,在晚六点前,龙源的业务一定会恢复。”

人群中显然不都是朋友,一个因多几块钱利息,随便存几千块的人起哄道:“上级机构都来查了,你怎么还有信心?”

“这是我的事情。”林强振然道,“今天龙源会营业到午夜,诸位若是信得过我,看得起我们龙源,就赏个脸,多等一等,晚饭、饮料、停车费我们全包;诸位若是有事,着急,我们也鼓励赶紧去其它网点办理存款转账,毕竟这件事是我们不对,您多包涵。”

“那如果等到12点,你还没搞定可怎么办?”那个起哄的人又问道。

“诸位一切的损失,我会负责补偿。”林强冲众人深深鞠躬,“但对于浪费的时间,我只能真挚抱歉。”

龙源其它人员见行长如此表态,也齐齐起身,深深鞠躬。

“林行长,快去吧!!”刚才那位与林强相熟的老板喊道,“快去快回!这里敢吃管喝,到12点我都等着,还省了饭钱了!”

“就是,没听说过银监会不让人做生意的?”另一位廖亮的死杆客户声援道,“早听说林行长厉害,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我来龙源这么久了,服务是最好的,银监会挑什么骨头?!”

“林行长我们等你,损失不损失不重要,这是我来过最好的银行!!”

广交朋友做厚道生意,终究有用。林强一直顶住压力,避免销售高风险理财,在龙源做理财亏钱的很少,对公一边,廖亮等人服务也无微不至,没有大银行的架子,虽然短期收益有限,但绝对落了名声。

外加龙源区域本来就不大,先前各种事情传得也快,与其说大家看上“联合银行”这招牌,不如说只是喜欢龙源支行而已。

那个唱反调起哄的人,很快被林强的支持声压得没话可说。

“那诸位辛苦等着!若是太晚,我自己掏腰包请夜宵。”林强也没想到客户们这么支持,当即一股热血涌了上来,大有种名将出征的豪迈感,他挥手大步踏出,“今晚不管结局如何,有时间的都留下喝酒,大家喝个痛快!!”

群情激奋之下,林强踏出支行,快步朝车子走去。

此时,郑帅、林小枣、莫惜君廖亮等人也赶紧跑了出来跟上。

这几个人,都算得上心腹,他们已经知道林强要做什么了,也完全知道他会怎么做,更知道这么做的风险。

“林行长,一鼓作气。”廖亮挥拳道,“别想太多,出了事也无所谓,我们都跟着你干。”

“嗯!!”林小枣使劲点了点头,“我早看银监会的人不顺眼了,一定要干得噼里啪啦的!”

郑帅见林强满腔豪迈,反倒回劝起来:“林强,留点余地,有事通知这边,我搞定。”

莫惜君跟老公在一条线上,现在不怕林强不做,只怕做过火:“客户会理解我们的,别太难为自己。”

林强看着这帮人,更加确信那些年底奖金都是可有可无的,自己已经得到了最重要的财富,他怅然大笑,更加心无旁骛。

“下面的话,我只对自己人说。”他高举单拳,放生吼道,“我要是揍了银监会的人,辞职的时候你们丫谁都别给我含糊!”

“我操……”郑帅楞是被逗笑了,“你牛逼,你要真揍了,我不敢含糊。”

“行长,别的不好说,但是在体力上,你是绝对不会输的!!”林小枣极其正经地衡量了一下敌我实力,并点了点头,挥了下小拳头。

“我可要好好想想喽,万一让我当行长捏~”莫惜君开起了玩笑。

“林行长,还是那句话。”廖亮是唯一一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的人,“我的机会,都是你给的,看得起我的领导,恐怕也只有你一个了。”

“哈哈,你们等着好消息吧,让柜员们好好休息一会儿,今儿加班费三倍。”林强没时间多说,再次挥臂过后与几人道别,踏上车子。

一路上,他不顾超速违章,甚至一直走着应急车道,公交车道,只为早几秒钟到达金融街。(未完待续。。)

0436 忍让

林强一路疯驶到总行大门口,现在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外加他此时本就气盛,连进地下车库的功夫都免了,甩下车子便奔向大楼。

门卫见有个家伙下了驾驶位,连车子都不要便要冲进来,便要阻道:“稍等,请问您……”

林强正要开骂,正巧张任经过,他已经听到些风吹草动,连忙拦住警卫:“快让他进,我负责,我负责。”

“张行长……”警卫见副行长亲自保驾,肯定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愣愣看着林强。

林强也没工夫牵扯,一把将车钥匙扔给张任,头也不回地冲向电梯。

“老哥辛苦了。”

“好说。”张任利索地接过钥匙,扯着嗓子喊道,“三层会议室!你悠着点,黄行长在!”

林强只背身摆了摆手,气势汹汹地踏入电梯。

“这家伙……”张任看这架势,无奈摇了摇头,冲警卫道,“你啊,没事儿的话跟你们主任打个招呼吧,最好让你们的人在三楼待命。”

“啊……这……”警卫极其不解,指着远处的电梯道,“张行长,您明知道那人要闹事,还保他进?”

“那有啥办法?”张任摊臂道,“不让他进,信不信他连老子都打?”

“……”警卫木木咽了口吐沫。

“哈哈,不会出大事的,就是让你们的人待命,万一出事,算是打圆场给面子。”张任笑着拍了拍警卫。自己出门帮林强停车。

站在林强的新车旁,张任不禁再次开骂:“混蛋,开的比我还好。”

联合银行总行大楼,三层,第四会议室。

银监会的大多数办事人员在稽核部忙活,而此番带队的蓟京局张局长,却和一干“公关型”的巡视员在此喝茶,以黄光耀为首的一干分行领导作陪。

这次来的只是蓟京银监局,而非银监会上面的总部领导,邱之彰就算想出面。也不方便。只能由这边最大的对应领导黄光耀来贴屁股。

黄光耀从办公室文员手中拿过水壶,亲自走到张局长身旁,帮其斟上茶水。

“张局,我们马上会组织自查。三天内绝对给领导们一个交代。”黄光耀尽量卑躬屈膝地说道。

“三天内……”张局长握着茶杯。阴阳怪气地说道。“别说三天,就算再过一天,都是明年了吧?”

“是。”黄光耀沉声道。“我们会组织全方位的自查,检讨,呈交给领导。”

桌子对面,蓟京银行一干人等暗暗咬牙握拳。

自己的领导不得不向这个脑满肠肥的胖子低头,丢尽颜面,自己做属下的,一口怨气都有些咽不下去。黄光耀的为人与作风有目共睹,虽然还有争议,但却没人怀疑他的能力和功绩。这样一位真正的行业翘楚,人人敬畏的行长,此时竟不得不向那种所谓的局长低头,这令所有人悲愤……却又不敢说半个“不”字。

“来来,小黄,你先做。”张局放下茶杯,笑着拍了拍黄光耀的胳膊。

听到“小黄”这个称呼,黄光耀都是眉头一抽,即便是邱之彰,也只有在私下非公众场合才会这么叫他。

但此时公事要紧,黄光耀只得忍辱负重,强笑坐下。

不仅是领导层面上,就连基层人员的对视上,都满是欺压的味道,蓟京局众人高傲仰头,这边分行领导皆默然不语。

没办法,不管能力如何,经历如何,功绩如何。

在政治上,他们永远占上风。

在诸多银行中,那些失势或是准备养老的领导,很多都会选择进入银监会就职,不会太累,有些小权利,跟金融沾边,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这无形间,也便造成了银监会与各大银行错综复杂,若即若离的暧昧关系。

从前,银监会不找联合银行麻烦,大多是源于邢礼的夫人在会内就任高管。随着邢礼集团的倒台,他夫人也提前退休,这层屏障渐渐退去。

这件事,邱之彰自然看在眼里,他上任之后,已经着重去搞与银监会的公共关系,成果本是不小,但原先会内邢礼夫人的残留派系已经成长起来,面对邱之彰,他们好像并不买账,更何况让他们老板倒台的林强还在联合银行如鱼得水。

综合种种,曾经在林强那边吃过鳖的张局长,掐准年末过来搞一搞,也便不那么意外了。

待黄光耀坐下后,张局长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一副大爷的样子,仿佛并不在意让人看到自己隆起的硕大腹部。

“你看,小黄,咱们银监会和银行,说到底还是一家人。”张局长一边比划,一边高谈阔论,“我们适当约束一下,让银行之间有规矩,不乱搞,这都是为了你们好是不是?”

“没错,没错。”黄光耀连连点头称是,“我们全行上下都对银监会领导尊敬有加,对银监会的监管深表赞同。包括邱董,刚刚也嘱咐我要深刻检讨,悉听张局长的教训。”

张局长闻言得意一笑,望着左右道:“就是吗,我就说邱董不是个糊涂的老头子。”

银监会众人也附和微笑。

这边分行的人更是心中愤愤,邱之彰当然不糊涂,100岁的他也比现在的你明白,他说自己是老头子是自谦,你还真当真了?

张局长紧接着说道:“对于邱董,我们也很尊重。不过小黄,刚刚你的话我却不能认可。”

他望着黄光耀,似笑非笑,话中有话:“你能肯定,全行的人,都足够尊重我们银监会么?全行的人,都服从我们的监管么?”

“……”黄光耀一时语塞。

他从这帮人来,确定龙源支行为首查目标,就早觉出了问题。他只是没想到,张局长竟然将林强个人的事情,摆到桌面上来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谈。

私下说,怎么都方便。

但现在所有人都听着,我黄光耀的下属都在场,你逼我拆属下的台么?

当官的就是精明,黄光耀心下这样骂着。

“是我管理无方。”黄光耀反应很快,当即谦道,“如果我下属有与领导顶撞的事情,全怪我管理无方。但张局长,我毕竟来蓟京的时间很短,而我在职的这几个月来,也不记得有下属做过对银监会不敬的事情……若是有,您点名即可,我现在就拉他过来教训!”

张局长闻言,思索片刻,而后肥脸一抖,还真不好再说!

林强最后一次拒绝蓟京局的要求,还是在几个月前,黄光耀走马上任之前!黄光耀先说自己管理无方,再表示自己管理的时候属下规规矩矩,一方面把自己推了个干净,另一方面也算避过了这一刀,没有直面顶撞。

分行几个领导都暗暗称赞,黄光耀就是黄光耀,没那么容易服软。

领导要有威信,赢得忠诚并非只靠奖金一类的利益纠葛,他是否“护短”同样是一个重要的考量标准。倘若出事,有一点风声草动,领导便将下属祭出去背黑锅,这是最下三滥的行为,短时间内他也许还能执掌大局,但长远来看,今后没人再敢跟他掏心掏肺。

张局长当众含沙射影,暗讽林强便是此理,但他本意并非是恶心黄光耀,只是想让黄光耀在这里说些他的不是,在座这么多人,这些话很快便会传到林强耳朵里,乱了他们的君臣之谊。

这招黄光耀躲过,张局长也不好再说,只得换了副神色:“以前的事,我也不愿再提,可现今,贵行的龙源支行,是不是做得太大胆了一些?光今天一天,就有过亿的资本涌入了,这显然远超了龙源本地的经济规模。另一方面,贵行的年底《揽储奖金计划》我手里也有一份,小黄,如此明目张胆的违规,外加你们内部举报,这件事,我也不好处理啊。”

黄光耀只觉头疼万分。

他不是孩子,自然不会说“全天下都在做,为什么就抓我”这种幼稚的话。任何机构同其上级监管部门都有一场博弈,在各种条文与规定之间牵扯,广电局禁“穿越剧”,照样有人拍呢不是?禁插播广告,照样都在播呢不是?这种与专权之间的良性拉扯,行业的自我调节,也算是天朝一大特色了。

但这次,很倒霉,蓟京局好像没打算拉扯,这边稍微一使劲,那边挥着棒子就来了。要说对整个银行业一棒子打死,大家都倒霉,黄光耀也就认了,可人家偏偏只找自己的麻烦。

张局长说话兜圈子,黄光耀可不是这种人,他兜够了,只想快些请走这帮邪神。

“不错,张局说的是,我带头检讨。”黄光耀低头道,“至于违规最严重的龙源支行,我已经令其停业检查了。”

“哦?是么?”张局长一乐,心道你终究软了,随即挥手到,“你们这里,可以调监控录像的吧?给我调份龙源的现场监控,我看看他是不是停业了。如果真的有心停业检讨,表现出良好的认错态度,我们银监会还是很好说话的么。”

黄光耀心一紧,他让甄甜去找林强说,但还没有回话,估计林强是没从。

这家伙……真他妈难管。

但黄光耀没办法,只得冲对面的何茜道:“你去安排一下,调监控。”(未完待续。。)

0437 确凿

何茜刚要起身去准备监控放映,却见对面一位巡视员拿着手机,抢先起身。

此人戴着眼镜,眼细如缝,正是之前接二连三在龙源吃过亏的那位,这次他学聪明了,干脆不去龙源,跟着领导来总行聊了。

他举着电话冲张局长说道:“张局,我问过那边的人了,林强好像没打算停业,他告诉客户今天会营业到午夜,还扬言6点钟前恢复业务办理。”

“什么?!!”张局长闻言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上,冲旁边的黄光耀骂道,“这就是你说的勒令停业检查?!你们就打算这么糊弄我们银监会?!”

黄光耀心中亦然惊诧万分。

林强抗旨不从,这太正常了,从了才是新鲜事。真正让他诧异的是这帮银监会的人,竟然还有人混进龙源支行观望?

多大仇?!黄光耀心中骂着。

“张局稍等一下,我亲自联系他。”黄光耀说着便掏出电话,“林强这人个性比较强,我让其它人出面不够。”

“哼哼,你也知道。”张局长冷然一笑,“我看你也不必如此了,你们联合银行恐怕拿我们蓟京局的告诫不当回事吧?你也不必着急了,我这便向上提交处分申请。”

“万万使不得!”黄光耀这下真慌了,他最怕的就是在上任初期碰到这些脏事,“您给我两分钟,我保证那边的人都清空。”

话罢,他又冲何茜道:“快去。安排监控视频,线路接过来。”

“是。”何茜连忙起身。

张局长见状,总算平息了一些,若能亲眼看着龙源清人,也算舒服了一些,跟这边新行长来个下马威,让他知道谁才有权。他也便不再咄咄逼人,冲黄光耀道:“那就两分钟,让龙源赶紧给我停业!”

正此时,突闻何茜惊声尖叫。一男子的洪亮声音远远传来。

“你是谁?凭什么让我停业?!!”

林强人未到。声先至。

众人惊愕地望向会议室门口,只见林强衣着挺拔,大刀阔斧地信步闯入,直接一把揽过何茜。同时盯着张局长道:“何主任。不必去了。到12点都是那景象。”

全场大惊,没想到林强就这么来了。

而且看这样子,他完全没打算给银监会一丝面子。

何茜反应出奇地快。想拽着林强出去,但这会儿的林强,怕是100个何茜也拉不动,她只得凑到林强耳边,压着嗓子道:“林强……快别闹了……现在已经威胁到分行了。”

“何主任,无碍,我负责。”林强放下何茜,随后昂首阔步走到张局长对面的位置,双臂往桌子上一撑,盯着姓张的努了努嘴,“你是蓟京局的,还是更上面的?”

张局长一时间竟被问木了,说不话来。

哪有人这么打招呼的???这他娘的就是林强本尊么!

无理到了极致,便会跳过愤怒那个阶段,直接让人害怕了。

“你你你!你怎么说话呢!”之前的巡视员起身骂道,“这是我们张……”

“哎呦,领导,又见面啦!”林强见是老相识,大笑道,“怎么,前几次我没招待好你,就跑这里讨茶了?”

“你……”巡视员狞着脸,颤声道,“前几次我看在联合银行的面子上,网开一面,这次我们张局长亲自来了,年底恶意揽储证据确凿,你还有理了!!”

“哦,局长啊。”林强根本懒得回答他的问题,只冲面对的人道,“那应该是蓟京局的,对吧?”

张局长目瞪口呆,腹部的起伏都静止了。

“林强!”黄光耀将林强的势头,不得不佯怒道,“这位是张局长,我们现在正在商讨怎么处理你的问题,你先坐下听!”

“黄行长。”林强冲黄光耀恭恭敬敬点了点头,“是我的问题,我的责任,我知道你为我的事烦恼了很久,现在就请通通交给我来处理吧。”

“……”黄光耀看着林强的眼神,举棋不定。

但从话上来看,这里面有种酸酸的味道,但从眼神上看,林强又是绝对真诚的,没有一丝做戏反讽的成分。

他不禁心念一动。

林强虽冲,却不莽,但凡表现出这种风格,多半就是十拿九稳了。

现在的情况下,能十拿九稳……也就只有那样了。

那样的话,自己真的可以都交给他处理了。

“你先坐下,我们好好检讨。”黄光耀最终冲林强点头道,“蓟京之内的事情,我都有责任。”

林强本是怕自己在这儿跟银监会翻脸,搞得黄光耀不好下台,这才让他离去,莫想到黄光耀是打算看这出戏了。

聪明人的对话就是简单,林强只答道:“黄行长坐吧,我得站会儿。”

“也好。”黄光耀干脆自己坐下,抓了抓头发,让自己放松下来,他知道某人一旦上场,自己就可以喘息很久了。

“那么……我就称你为张局长吧。”林强瞬间换了副神色,刚刚同黄光耀毕恭毕敬,现在则是咄咄逼人,他嘴上叫局长,可眼神绝对是叫的是别的,他知张局长必定不知道怎么回敬自己的问候,便也不等回话直接道,“我们从内部举报开始聊起,如何?”

“小……小赵……”张局长养尊处优,哪有过这种对峙,看林强的样子就觉得自己败了,当即慌乱道,“小赵你来说。”

那巡视员也瞬间满脸为难,这你妈是把人往绝路上推啊……

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奇怪,黄光耀一个大行长那么哄着,他们来劲,林强一个小支行长过来吼两嗓子,便让那一排人都望而生畏。

究其原因,无非两点——

内根不正,外枝不直。林强面对的终究是并无实权的“局长”,他们出师的理由终究不够正派,这种情况下,一冲即垮。

“张局长你不知道自己来做什么的么??”林强不会给他推卸的机会,立刻质疑道,“是你来查我的,还是你手下叫你来查我的?我现在就在这里,你怎么反而不问了?!”

听闻此言,巡视员可算缓了口气,用不着自己上了。

“…………”张局长面色抽搐一番后,终是沉了口气,强挺着说道,“林强,你也别在这里动粗,你们银行内部有人举报,对你的事情,我们证据确凿。”

林强不等他说完,立刻打断道:“证据确凿?我有位警察朋友,她告诉我这句话是专门在没证据时吓唬犯人。我不是犯人,也不怕吓唬。你大可说来,何人举报,证据何在?”

“……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情。”张局长咬牙道,“我们银监会三令五申,禁止年底高息揽储,禁止超短期理财产品发售,可看看你们龙源支行,顶风作案,高调揽储,我们怎能坐视不管?”

林强很快抓住关键,继续发问:“等等,你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我今天没有揽到上亿储蓄的话,你手上就没有证据了?”

“有的,我有你们银行内部的揽储激励计划。”这次张局长答得很快,“举报人将材料都递上来了,我们证据确凿。”

“别再说证据确凿了,这是无理可辩时欺骗自己的措辞。”林强摆手道,“那么请说吧,你手上的资料,哪一条显示我们违规了?”

“那么大额的揽储奖金,分发给你这样的人!还不违规!”张局长抬手怒问。

“就是说,银监会有禁止银行分发员工大额奖金的规定?”

“……这个……”

“银监会有禁止分发揽储奖励的规定?”

“这倒是没有……”

“那我明白了。”林强随即托腮点头道,“银监会一定是有——看见银行职员收入高,眼红不爽的规定。”

张局长楞了两秒,随即才反应过来,指着林强骂道:“你!你乱说什么!!我们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周围银行职员皆掩面而笑,遮也遮不住。

就连黄光耀都捂着嘴咳了两声。

你监管的人,是比你收入高几倍的人,眼红就眼红吧……

“好吧,不说这个,我便当张局长你高风亮节,看得开。”林强没心思在无聊的话题上纠缠,继续问道,“其它呢,除了‘眼红违规’外,还有什么证据确凿的?”

“你们的理财产品!”张局长红着脸,点着桌子,加大嗓门以提高自己的气势,“那些存几天就有一个点收益的产品,不是明显的违规么?”

“违哪条规?”

“这……这是常识了!”张局长指着旁边的黄光耀道,“之前你们黄行长也来开过会,在会上各行长都写下了承诺书,不再发售一个月以下超短期的理财产品。”

“我们没有啊,我们的产品最低也是31天的。”林强纳闷儿道,“张局长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张局长一愣,转向巡视员,“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局长……”巡视员赶紧起身,擦着汗颤声答道,“他们的产品……虽然是31天的,但实际上买完24小时过后就可以赎回,收益基本相当于31天那么多……”

“这……”张局长指着林强,脸皮气得直抖,“这不是明显阳奉阴违么?”(未完待续。。)

0438 牛刀

“就算是阳奉阴违,我们好歹是奉了,给足了你面子。”林强朗朗开口,“你可知其它银行依然有7天,10天,15天的理财产品在售?调查不找他们,反而找我们联合银行这样的老实人,张局长这样是在告诉我们,要违规就大胆的违,你越给面子我越搞你么?”

“放屁!”张局长气得脖子要炸掉,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指着林强唾液横飞,“违规就是违规,歪辩!!”

“张局长息怒……”黄光耀在旁非常过场性地劝了一句。

嘭!!

林强双掌再次在桌上一拍,他最喜欢的就是跟人对拍桌子。

“大胆的人,杀人放火,你不管。小心的人,为了给你面子,暗地里做生意你倒喊,这什么道理?”林强同样指着张局长怒道,“我歪辩也好,明理也罢,你倒是说说,我们哪里违规了?!你用规矩压我们,还压不到点上,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心性有问题?”

“你给我闭嘴!!银行小卒而已!在我面前搅什么混水!!”张局长怒吼道,“信不信我分分钟搞死你????”

“不信。”林强用最楞的方式作出回答。

“…………”这下张局长反倒楞了,他看着腰板硬得没道理的林强,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转身求助于黄光耀,“黄行长,你看看,你看看,你说怎么办吧?”

“林强……”黄光耀咳了一声,非常酱油地劝说道。“张局长不是那样的人,怎么会搞你呢!你快别这么说了。”

黄光耀也够坏,事已至此,他也开始玩阴的了。

他注意到,先前自己客客气气,这位张局长叫自己小黄,现在林强来吼两嗓子,张局长反倒叫自己行长了。

人,就是贱啊……

“哦。”林强嬉笑道,“那张局长。您不搞我了?”

“……”张局长忸怩了几个回合。最终压着嗓子道,“林强,你要知道,我代表的是银监会。你这样做。对你不会有好结果的。说得大些,对你们联合银行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别扯联合银行。”林强指了指张局长,又指了指自己。“这是我跟你之间的事情,你这次冲着我来的,又不是冲着联合银行。你敢说自己在秉公执法,没有一丝私情?”

张局长当即来劲了:“我们银监会执法一向公事公办,谈何私情?”

“哎……”林强摇头道,“这样理直气壮信口开河黑白不分,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林强嘴角一扬,“怪不得你大年还没过,就被调到西疆银监局了。”

“…………”张局长眼睛渐渐瞪大,嘴巴渐渐拉下,被吓得连质疑都有些不稳,他只颤颤抬手指着林强,“你……你……你乱说什么?”

“这很正常吧?”林强抿着嘴惋惜道,“你本就是邢礼夫人的嫡系,现在清理一下你们这些前朝的人也是很正常的事。你不会做事,光想着捞油水,你看,蓟京银行大胆销售7天理财的你不管,我们联合银行销售31天的你来找事,张局长,老实说是不是收礼了?好好,我知道你廉洁清正,没收礼,咱们退一步说业务,想必你也清楚,现在即便是公务员,也不能像原来那样杨尊处于了,谁都是有业绩和能力要求的,再看你这种无作为的情况,能平调保级已经很不错了。”

林强说话不留情面,字字戳中要害。

“放……放……”张局长打内心恐惧起来,一句“调到西疆”,完全将他打蒙了。

“不是放屁。”林强极其自信地答道,“还不明白么?我不过是银行的人,放在平常哪敢跟银监会的老爷对着干?但我知道,我知道你要走人了,将来你西疆局又管不到我,自然大胆放言了!”

“谁……谁告诉你的……”张局长惊惧直至,颤声问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那是我的圈子。”林强一口回绝,他也只能这样,总不能说是钱眼告诉他的。

场面瞬间凝滞,谁都不好说什么。

银行的人还只是心惊,闹了半天,你林强这么虎,是知道他要走人了啊!!

银监会的人可是慌成一团了,他们看看林强的自信,再看看张局长的惊惧,好像真有此事……

此时,何茜终于回来,见这场面,只得呆呆问道:“技术的人搞好了……现在可以看龙源的监控……”

“放吧,辛苦何主任。”林强说完,冲张局长道,“你先坐下,你没有证据,又是快走的人了,我也没有再打击你的心情了,事到如今,作为行业的监管者,不妨听我说几句心里话。”

“……”张局长的颤颤巍巍,惊疑未定,他现在已没工夫考虑狗屁龙源的狗屁事,只想搞清楚自己的事。他想坐下稳稳,但这么坐也太没面子了。

黄光耀见状,适时地起身轻轻扶下张局长:“张局,喝口茶,姑且听他一言。”

“姑且……听听……”张局长已经完全成了受惊的兔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茶杯颤颤喝了一口,却洒了大半。

技术人员手脚利索,很快打开投影大屏,接通了龙源支行的大堂监控的信号。

瞬间,全场人皆发自内心惊呼一声。

龙源支行,黑压压地挤满了人。

然而这些人却没有一个着急催着办业务,没有一个人因等待而生事。

他们拿着饮料,吃着零食,或是喜气洋洋地聊天,或是看着大屏上的电视节目,老人坐在沙发上。年轻人自觉站着。

银行基层营业厅,有一条危机线,一般等待人数超过40,急躁的心情便会笼罩一切,不顺心的,着急的人便会开始闹事,骂人,捣乱。皆是,诸事不顺,大有一股动.乱的味道。

但现在的龙源。等待的人少说也有200个了。

其中有拎着菜篮子的七旬老太。也有自信满满的新派企业家,有青涩稚嫩的学生妹,也有戴着金链子的大光头,这些人在一起看起来竟如此和谐。完全没有平常营业厅那种焦躁的感觉。

“诸位。”林强在惊呼声中。平淡且安详地看着自己的地盘儿。看见这样的场面,他也惊讶,却并不意外。

龙源。本该就是这样的。

他指着屏幕柔声道:“我想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大家应该很清楚,为了眼下的事情,我,我的副行长,我的客户经理,我的柜员,我的引导员,我的清洁工,我的保安,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和心血。”

全场默然,没人说话,大家只望着监控,最初的惊叹,渐渐化为钦佩与感怀。

作为银行人,最知道基层的艰苦,基层的不易。社会上鱼龙混杂,这些人少不了来银行,一般而言七旬老太是没事找事的,企业经营者是惜时如金的,学生们是浮躁的,地痞流氓是咄咄逼人的。

然而在龙源,在林小枣,郑帅等人来来回回的照顾与服务下,他们竟然如此安静与踏实。

同样,银监会的人也经常暗访银行,这么多人,还能如此和谐,这是不可想象的。

啪!啪!啪!

黄光耀默默举手,重重拍了三下。

随后,全部分行领导起立鼓掌。

这种感动,只有银行人能了解,只有在基层吃过苦的人能理解。

能把基层服务人员受欺负的那种怨念,转化为服务的正能量,传递给每一位客户,让一家营业厅变得像家庭一样。

在场人自问,没人能做到。

黄光耀甚至眼睛有些湿了,他抬起眼睛,揉着眼睛指向屏幕:“这……这就是我要的银行。”

面对此景,就连银监会的人都想起立鼓掌,但终究屁股决定脑袋,他们不敢。

“谢谢大家,大家坐吧。”林强挥手,同样感怀地感谢众人,随后道,“我们支行的人,每个人,都自觉地加班加点,大家知道,干银行的是非定时性工种,不享受加班补贴,也没有节日加班费,比如那个人。”

林强指着屏幕上端茶送水的岳千里:“这个孩子,还没毕业,我勉强收他实习,他一分钱没有,依然这么拼命,他早已将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心血融入到了我们龙源支行。”

“再看看您,张局长。”林强说着,缓缓转头,望向对面的男人,“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因为私人恩怨,而听信了肖东海对我的诽谤,利用上级单位的固有权威,在此否定我一个月的努力。不止是我,还有我的副行长,我的客户经理,我的柜员,我的引导员……您这样小小动一下手指头,体现了您的威严,您个人的重要性。但我们如此多的人,基层的人,努力的人,拼命的人,却因为您这小小的私心,而被推到了悬崖边缘。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依然在绝望的时刻小心努力的经营着这一切。”

“别……别说了……”张局长的最后一口气已经泄了,或者说是被融了。

“所以领导。”林强沉吸一口气,深深鞠躬,“我们小人物的工作,依然是工作,我们小人物的生活,依然是生活。我恳请您,今天到此为止,我会做出检查,年后登门请罪。”

与此同时,包括黄光耀在内的全体银行人不约而同地起立,随林强共同鞠躬,这一刻,没有一个人迟疑,仿佛就像唱国歌时要起立一般理所应当。

“你……你们……”张局长的脸已被憋得通红。

周围的银监会下属们,内心也非常想帮忙劝一句,但这种时候,他们谁也不敢胳膊肘往外拐,只得齐齐望向张局长,眼神中充满恳求。

理,情,脸,林强通通都给了,给足了。

面对联合银行众志成城的豪情,面对自己这边人都被感化的眼神……

张局长扪心自问,就算是银监会主席在这里,也要让一让了吧……

“呼……”张局长沉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明天下班前,递来检讨。”

“多谢张局长体谅!”林强立刻激动相谢。

“多谢张局长体谅!”银行众人齐齐称谢。

“够了够了……”张局长如坐针毡,“你们这些……哎……”

不知道为什么,他最后竟然释然了。

即便林强之前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但当他见到龙源的场景后,竟然自行释然了,创造出那样的地方,不容易,是该好好守护。

如果天下的银行都那样的话,银监会恐怕也就可以休息了吧。

说到底,他也是业内人士,知道这一切多么来之不易。

正当他准备告辞的时候,会议室大门突然推开,甄甜着急忙慌地跑进门来:“黄行长……那个谁……那个谁突然来了……已经上电梯了……那个……”

“顺过气,别急。”黄光耀咽了口吐沫,这件事好不容易要完了,可别再出岔子。

“就是……那个谁……那个特别大的谁……”甄甜使劲拍着腿,一向口齿伶俐的她竟然结巴得报不出名字来。

正诧异间,一身着黑绒风衣,戴着银框眼镜,白发偏多,好似天生就有一股了不得官气的男人信步踏入,淡然笑道:“丫头,我名字有那么难念么?”

甄甜呆呆看着此人,终于不结巴了:“凌晨……凌司长……”

“有失远迎!!”黄光耀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立刻奔上前去,躬身双手迎上,“凌司长来调研,我们该早些准备的。”

他说着赶紧回头道:“你个傻丫头!先去找邱董!”

“啊!是!”甄甜也才反应过来,凌晨这种级别的领导要来,应该先通知邱之彰的。

“免了免了,坐坐即可。”凌晨笑着扫了一圈,见到张局长,只挥手笑道,“这不是小张么,之前咱们一起开过会的。”

“凌凌凌凌凌……司长……”这下换张局长结巴了。

表面上,一个是局长,一个司长,然而在现在这个官员满地走的时代,真正的地位已经无法通过称谓体现了。

张局长这个局长虽然是厅级,但比起金融审计司却完全是天上地下两种级别,直观来说,金融审计司一年的开支预算恐怕是蓟京银监局的100倍开外。退一步说,审计署与银监会虽同为部级单位,权限同样天差地别。当然还有最关键的,审计署同样会审计银监会,这年头,人人自危,哪个领导不得小心伺候纪委跟审计署的对口领导?

杀鸡焉用牛刀,怪就怪林强没想到鸡杀的这么顺利,宰牛刀已来不及收回。(未完待续。。)

0439 恢复

凌晨看着现在的阵仗,也没有挑明压制的意思,只挥臂温颜让大家就坐。

“坐,坐,我临时过来,有一些账目上的事情要亲自跟联合银行谈谈,不巧正遇上银监会领导来检查,我说两句就走。”凌晨扫看眼大屏,而后用余光看了下林强的眼色,心下已有判断,朗然笑道,“这边的事情,我也听过一些,银行年底的账目,署里也很关注。小张啊,刚刚我给你们刘主席去了个电话,现今的金融业利好很难得,我们一致认为,眼下还是别抓得太紧了好。”

凌晨话说得好听,又是碰巧遇到,又是去了个电话,可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张局长知林强与他有私交,但万万想不到,二人关系已经近到了这个份上,大名鼎鼎刚刚洗清罪名的凌司长竟然真的会帮林强林强出头,愣生生来现场出头。

这趟水,他一辈子也不掺乎了。

“是是,凌司长说的是,我们刚刚也是达成了一致意见,自我检讨一下就可以了。”张局长毕恭毕敬地回应了凌晨的暗示。

“呵呵,都是为了经济形势么。”凌晨一笑,他也知道自己是白露面了,恐怕林强都已搞定,他很好奇林强怎么搞定的这么麻烦的事情,当他看见屏幕时,好像明白了一些。

“诶?这……”凌晨定睛望向屏幕,抬了抬眼镜走过去,指着屏幕上一个跟林小枣聊天的小女孩,讶异万分。“这不是我女儿么……”

“哦?”林强赶紧走过去,定睛一看,还真是凌乐乐没错,“对了,她有理财在这里,看样子也是来捧场的了。”

“这丫头,几点就放学了!”凌晨皱眉看了看表,“你们谈,我出去问问她们老师。”

话罢,他不让人劝。竟自行出门。

也好。他来得尴尬,也算个脱身的借口。

凌晨匆匆而来,匆匆而去,酱油一场。却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谁都知道。准是林强请他来的。

听凌司长的意思。已经跟上层沟通过了,即便他不来,这事也搞定了。他来,纯粹是为了捧某人的场,解某人的围。

张局长更是心下惴惴,有种幸运的错觉,倘若自己刚刚没宣布收工走人,等凌晨来了再认耸,那才是真蠢吧。

此时,那个巡视员也拿着电话,送到张局长面前:“张局,刘主席电话……”

“嗯,我出去说吧。”张局长无颜在此久留,拿着电话匆匆告退,“那黄行长,诸位,今天到此为止,我先走一步了。”

“来来,请。”黄光耀也无心留他吃饭,连客套都懒得客套。

“别送了,你看……”张局长指了指电话。

“行……那甄甜。”黄光耀想叫甄甜,才发现她去找邱之彰了,赶紧换了个人,“何茜,你去楼下调动一下车子,给张局开道。”

“是。”

一行人匆匆而去,比之上次,算得上体面了一些。

没穷追猛打,纯粹林强在最后留了面子,他也没想到,在看过龙源的景象后,这位局长竟也收起了锐气,他便也让人一步,没再继续撕破脸。

待银监会一行走后,会议室里只剩下自己人,黄光耀立刻抬手指着林强,面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纠结:“你!!!”

“……”

全场人又是心一紧,不知黄光耀是不是因刚才的事心有芥蒂。

哪知黄光耀突然放声笑了起来

“你惹这么大麻烦!!我们全体要跟着写检查!还不赶紧回去!给我弄两亿!”

林强一拍脑袋,立刻拿起外套公文包与众人告辞:“下次聊,下次聊,龙源事紧!”

“林行长加油啊!”

“这可是银监会眼皮底下违规,没到两亿就不值了!”

“系统已经复原了,分行今晚也加班,午夜前多多努力!”

林强笑着与众人一一微笑告辞,赶紧出门。

走廊中,林强先是撞见接见凌晨的邱之彰。

二人对这次无意义的见面,都颇显尴尬,见了林强,皆将这尴尬化为一缕笑意,各自使了个眼色,只催他快回龙源。

林强作揖示好,也不方便打招呼,赶紧往电梯走。

走两步,他又撞上安保部主任了。

“林行长……没事儿是吧?”安保部主任擦着汗问道。

“没事儿了。”

“还好……张行长就会吓唬人。”主任这才轻松下来。

“哈哈!改天吃饭!”林强拍了拍他,赶紧上电梯下楼。

总行门口,他竟又撞见了迟迟未走的银监会众人。

方才那位张局长,抓住机会,拉着林强走到一旁,硬着头皮说道:“林行长,这事……我有做得不妥的地方,您多包涵。”

“哪里。”林强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服软了,当即也给了个台阶,“我先前出言不逊,对事不对人,张局别过心。”

“不会不会,这都过去了。”张局见他给了面子,当即露出了“自己人”的笑容,拍着林强乐呵了一下,随后话锋一转,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刚刚说……调去西疆局的事情……能否透露一下是哪边的风声?”

“这个不方便说,但真的确有其事。”林强立刻明白这家伙为什么套近乎了,他也不隐瞒,点着下巴回忆道,“应该是……1月24号左右的事,过年前几天。”

张局长眼珠子一转,所记不错的话,那正是年度述职会的后一天,一般大的人员调动会集中宣布……想到此,他立刻对林强的话深信不疑。

“林行长……我服了,您是高人……”他急着满头冒汗,“能否……提点一二……”

“这个……”林强想了想,而后答到,“是这样,据我所得的情况,也没人要成心整你,只是你倒霉撞上不好的时候罢了……”

“这……”

“张局,这事本来不该透露的,我刚刚说漏了,你千万让手下保密。”林强随即笑道,“不过对你来说,倒不是坏事,既然没得罪人,那就好办了,最近这段时间赶紧勤走动走动,应该还有机会。”

“是是……”张局长擦了把脑袋,恳切地望向林强,“我这边尽全力走动……事到如今,我也不问您到底跟哪位我们这边的大领导相识了,倘若有机会,只求林行长帮忙美言两句,我若能留下……将来……咱们都方便,您看是不?”

林强立刻懂了他的意思,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今日跟张局长也是相见恨晚,不打不相识,我年关过了,找个机会吃个饭,说两句话倒也不成问题。”

张局长立刻面露喜色:“到时,不知放不方便叫上我……”

“这个,不好,我实话说。”林强压低嗓子道,“跟我相熟的,并非你们那边领导本人,而是个女人……她听到了一些话,传到我耳朵里,我找个机会,让她吹吹风不难,但若大家挑明了坐在一起,你看……这不太好吧?”

林强玩的也坏,云里雾里乱混一下,倘若张局长没留住,您别怪我林强,倘若您留住了……怕是这辈子都认为我是恩人了吧。

“我懂,我懂!”张局长立刻连连点头,看样子林强是跟自己这边领导的夫人或者情妇有关系!那是得你来,我老张不敢露面。

他最终紧紧地握住林强的右手:“那林行长!咱们一起努力!我若留下,将来忘不了您的恩德。”

“我尽全力!”

“好好!多谢多谢!”张局长连忙道,“林行长要回龙源吧?来来,坐我车。”

“没事儿,我开车了。”林强说着望向外面,好像看见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这让他一阵心疼,心头肉疼。

此时,警卫慌忙跑了过来:“林……行长……刚才张行长拿了你的钥匙,就没回来,在我们院子里飙了好几圈了。”

“我日他!!”林强大骂一声,甩下一干人等向外冲去。

很快,院内发生了人追车的奇异场景。

“张任!你丫别烧老子油!!!”

…………

同一时间,龙源支行,郑帅收到林强的消息后,没敢立刻宣布,现实暗自去柜台确认了一下,待肯定可以办业务后,才终是冲到大厅振臂一呼——

“搞定了!业务继续!现在重新开始叫号,让大家久等了!”

叫号声随即响起。

“请A305号客户到一号柜台。”

“请A306号客户到二号柜台。”

“……”

人群先是一愣,而后才笑嚷起来。

“这刚半个多小时?开车过去都来不及吧?”

“你管那么多干嘛?我看看……我是392号……还有的等。”

“没事儿,又快到饭点了,正好一会儿有球儿看,这屏幕够大。”

乱糟糟的场景并未出现,在龙源服务人员的管理下,客户继续按号排队办理业务,一团和气,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已经默默感染了许多人。

而此时,唯有角落中的那位银监会便衣巡视员,木木看着四周,不敢接受这个结果。这一次,比之前输得更彻底。在林强归来的祝贺声中,他黯然离场。(未完待续。。)

0440 短款

五点过后,新增的客户渐渐减少,这一天龙源支行并不急着关门,而是大门大开,8点之前概不拒客。

六点过半,先前的人群已经清了大半,大多数人并不在乎那一顿晚饭,然而留下的铁杆客户,却说什么都要拉着林强一起吃。

无奈之下,林强干脆叫旁边小吃店把几个大餐桌搬过来,小吃店的伙计不得不出门送菜端酒,两边来回跑,忙得不亦乐乎。

这一晚,龙源搞得像大排档一样,不仅如此,林强竟还同对公大厅内一起聚餐的人看着足球,喝起酒来……

此时的场景,他至少有四条违规,在监视器底下违规。银监会的老爷们若是看到这场景,才真的是要拍桌子吹胡子了。

但这会儿,谁管他,谁还敢管他?

林强面上虽然与诸多铁杆客户把酒言欢,但心里却时刻盯着业务,总用余光打量四周,心下盘算着时间跟业绩。

就在龙源支行如此火爆的时候,隔壁寂静银行已经送走款车,结账走人。相对而言,他们确实清闲了很多,但蓟京银行的人看到联合银行依然火爆的场景时,却又沉重了许多,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八点来钟,客户皆已散去,萧潇也终于办完了最后一笔业务。她这一天,除了上过三次厕所,根本就没离开过柜台,看着桌子上堆得比自己脑袋还高的单子,她缓缓起身。而后猛然抬头,冲着天花一声大吼——

“可他妈的完了!!!!老娘好爽!!”

这一吼,大有高考交卷结束后学生发泄的感觉。

随后,全体柜员集体发泄式地狂吼,外面人听来,只感觉这里是一个精神病院。

相比于柜员们的发泄,大厅服务人员更多的则是疲惫,只感觉这一天把一年的话都说了,一年的路都走了。

“呼……”林小枣不顾以往的端庄,干脆一仰头。直接躺在了等待区的沙发上。

郑帅脑子已经木了。看着四周:“完了?”

“完什么完?那边还有一个小客户呢。”莫惜君冲岳千里旁边努了努嘴。

“轰走!轰走!”郑帅撸起袖子骂道。

“你敢?”

“这……”郑帅看着笑呵呵的凌乐乐,“还是算了。”

凌乐乐美其名曰帮助龙源搞业绩,取出积攒了十几年的压岁钱,外加零花基金。通通抱到龙源支行办理定期储蓄。这让所有人哭笑不得。但这毕竟是凌家的闺女。众人只能哄着。林强忙得要死,感谢过后本要让她走,她却非要说陪着年结。说是体验生活。

林强联系夏馨,夏馨也不给面子,号称要让凌乐乐见见银行有多艰苦,断了她的念想,便也没着急来接。

无奈之下,林强只能拨出岳千里全程护花,白白浪费了一个劳动力。

“歇会吧诸位,吃饭!”林强亲自关上大门,回头看着四仰八叉的众人,“今天,真是辛苦了。”

“我要睡死过去……”萧潇往桌子上一趴,无力地摆了摆手,“别管我,你们吃。”

“还是吃吧。”林强露出了地主般邪恶的笑容,“吃完了……还要验单子结账呢……”

“让我死吧!!”萧潇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哀鸣,指着林强道,“资本家!资本家!”

笑声中,其它柜员硬拉着萧潇到对公大厅的桌前,大家来不及闲聊,只着急忙慌地补了几口,便再回柜台,开始可怕的结账对单工作。

每日例行业务后,银行营业厅都要把这一天的账算清,确保各种单据完备,最终整合在一起,得出一个数儿,再拿这个数字与款箱中的现金与系统中的账目进行对比,必须平了才算完事儿,若是最后结果多了或是少了,那后面可有的忙了。

凌乐乐说要帮忙一起结账,直接被林强拎了出来。其它违规都好说,银行柜台内是绝对的禁区,只有有授权的人才能进入,这条红线不可越过。之前有对男女人曾寻刺激,竟然趁着晚上无人,在柜台内做.爱,最终被严肃处理,直接开除。

凌乐乐像小猫一样趴在柜台外面,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小腿无聊地晃悠着,看着一群人忙里忙外,自己虽无聊,却又不肯走。

旁边的岳千里指了指柜台内满满的款箱笑道:“你的压岁钱也在里面呢。”

“是啊。”凌乐乐看着成堆的钞票,默然一叹,“好像我也没帮上什么……”

“很帮忙了。”岳千里看了看四周,低声笑道,“林行长看到你来高兴死了,他是太忙了,才没时间照顾你。”

“啊?是么?他真高兴?”凌乐乐瞬间来了兴趣。

“是啊,他说你是未来的VIP,看见你就觉得未来特灿烂。”

“嘿嘿。”凌乐乐捶了捶胸口,“那可不,我跟你说,我马上就要成为10万富翁了!”

“10万!那可是不小的数目。”岳千里楞道,“我都没攒过那么多钱。”

“呵呵,保密哦。”凌乐乐坏笑一声,随即问道,“喂,我听林强说你是新来的,是么?”

“严格来说还不算入职。”岳千里挠头傻笑,“林行长很严格的,还得考察我一阵儿。”

“那你感觉,这里工作好不好玩啊?”凌乐乐眨着眼睛,充满期待。

“嗯……不那么好玩吧……”岳千里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表达,面对白纸一样天真的小女孩,像辩论那样一针见血可是不好的,“看个人追求了,这里很累的,你看现在不就是,大家都要加班到午夜。”

“那……为什么还要做这个啊。”凌乐乐看着忙得要死却又很充实的众人。不解问道,“我爸妈也不让我将来干银行。既然大家都讨厌这个,为什么还都来做?”

岳千里想了想,这次决定道出实情:“为了钱吧。”

“这不是废话。”凌乐乐有些生气,自己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么?

他气呼呼地转向岳千里问道:“拿你来说,你纯粹是为了钱么?”

“70%是为了钱,这里毕竟收入好些,门槛又没有能源企业那么高,不需要那么硬的背景也能混进来。”岳千里很无奈地挠了挠头,“其实。哪个行业比较火爆。人才挤过去都是很正常的事,我也无非是随大流。”

“我看不。”凌乐乐望着柜台内四处奔走,指东呵西的林强,双掌握在一起。小声道憧憬道。“你不觉得特别帅么……”

“噗……”岳千里直接喷了出来。咳笑道,“帅?你爸最帅好吧?”

“不是啊……不是说指挥人。”凌乐乐一个劲儿地辩解道,“就是男生……一心一意做一件事。聚精会神,慢慢提高,慢慢成熟的样子,你不觉得特别帅么……”

“那又不一定非在银行。”

凌乐乐不屑地哼了一声:“可是你刚刚都说了,能源业门槛高,银行还算相对容易进入的,作为男生,有能力的话,在这里总能出头的吧?”

“这个……确实……”岳千里竟然感觉有些词穷,“相比于其他火爆的行业,或者官场,银行确实最容易进入,而且能力出众的话,确实可以出头,像林行长那样。”

“嘿嘿。”凌乐乐盯着岳千里问道,“那女孩子呢?”

“……”岳千里一愣,他已知凌乐乐父母绝对反对她来银行,赶紧摇头道,“女孩子不适合这里。”

“为什么?”

“因为……”岳千里很多话呼之欲出,却是不忍心说,放在平日,告诫后辈社会的残酷与肮脏,让她们有所戒备是很正常的事,但面对凌乐乐,岳千里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得偷偷拿萧潇做例子,“你看,大多数女孩子都会像她那样,赚的钱确实多一些,但健康绝对会受影响,在巨大的压力与劳动强度下,只能靠更多的消费与购物来平衡。倘若她指望再往上升的话……恐怕难如登天。”

“是么?”凌乐乐很快找到了推翻他的例子,“可小枣姐就很好啊?”

“这不一样……”岳千里越来越觉得眼前的妹子很难对付,“她是……运气好……”

“你的意思是小枣姐能力不济?纯靠运气?”

“小枣姐能力当然也没问题……”岳千里已经为难到爆,他手里攥着无数辩论比赛上的招数,却不好出手,只得走情感路线,“妹妹……是这样,你既然有那么好的家庭条件,就要好好利用,将来报考大学的时候,不放听父母的,瞅准了一个方向,让凌司长提前安排,毕业后得意做一个有前途又不那么累的工作。你人漂亮,背景好,工作踏实,嫁个出色的男人自然不在话下,这是老天赐给你的美满人生,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切~~”凌乐乐极其不屑地撅起了嘴,“最后像我妈那样?混个闲职,百无聊赖的养生么?”

“怎么能这么说?夏主任是分行必不可少的领导。”

“哎呀,你才比我大几岁,就别糊弄我啦,我妈在做什么,我爸在做什么,我都清楚得很。”凌乐乐再度趴在台子上,轻声叹道,“我不过是想……靠自己的能力,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按自己的意思活着罢了。”

“这样啊……”岳千里看着凌乐乐,终是叹了口气,“不利用家庭背景,单枪匹马闯荡,遵从自己的意志,是这样么?”

“嗯。”凌乐乐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理所应当地反问道,“不该这样么?”

“如果你那么选的话,会后悔的。”岳千里清楚,对她,一切劝说都是徒劳,“没办法,我也不劝你了,我经历过你的年龄,知道这是劝不动的。”

“就烦你这种过来人的语气,明明大学还没毕业!只是个大学生而已!”凌乐乐冲岳千里做了个鬼脸,“你等着吧!我将来进银行超过你!”

“……”岳千里无奈一笑,指着柜台内说道,“超过我容易,等你超越他的时候,再来鄙视我吧。”

正此时,柜台内响起了一声尖叫。

“妈妈呀!!!短款了!!!”萧潇抱着头,像是要疯了一样,“我这样的天才……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

不远处的林强赶紧奔了过去:“什么情况?”

“二了!!二了!!”萧潇欲哭无泪,“我这边最后的现金,比结算出的账目少了十八万……”

“十八万?”林强大惊,短个一两百自己掏腰包先补上即可,这个数字可是没人能补上的。

“啊啊啊啊!”萧潇一个劲儿地捶着桌子,“就这一天累的!我最后办业务都办木了,18万啊!都这时间了……哪找去……”

“别急。”林强稳了口气,镇定安慰道,“不怪你,你今天办了200来笔业务,很难不出错。”

“别安慰我,骂我!!赶紧骂我!”萧潇彻底进入疲劳后的躁动状态,抱着头道,“完了,完了,盼了一个月的奖金要泡汤了……你赶紧骂我……”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一个月都没出过岔子,今天真是累坏了。”林强搂着萧潇,揉着她的脑袋安慰起来,“没事没事,我搞定。”

林强知道萧潇表面乱搞,骨子里却是个实在人,要不办业务也不会那么拼。一般几个柜员上柜,谁都想清闲一些,便经常不紧不慢地办业务,将更多的客户推给别人。只有萧潇这种人,才永远跟拼命似得,想赶紧把大厅人都清光。尤其是这一天,萧潇一个人办了两百多笔业务,其它柜员也才不到一百笔而已,这足可见其努力。

这样一个人,面对自己工作上的失误,无疑比任何人都要自责,都要愧疚。这种情况,林强已不忍呵斥。

“你先冷静一下,我帮你查。”林强推开萧潇,坐在她的位置上开始一笔一笔地审视单据,对比系统,同时挥手道,“大家别慌,18万而已,不是180万就没问题,大家继续,先把帐结请。”

林强沉稳的态度,使不安的军心很快平息,大家继续各忙各的。

短款,简而言之就是少钱了,基层营业厅最可怕的事情,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一辈子都是零错误,可以说每一位柜员都经历过短款,萧潇很不幸,也许是这一天累过头,拼过头了,竟然在最重要的一天,犯下了这种低级错误。

萧潇一个人木木坐在柜台角落,这一天本就要累到崩溃,突然出现这种事,疲惫与惊恐侵袭而过,基本让她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15分钟过后,只听林强一拍桌子:“找到了,这笔。”(未完待续。。)

0441 转账

众人听闻找到短款业务,纷纷围拢过去。

林强举起一张单子道:“这笔单据和系统信息均显示为20万元的存款,但再反观入账信息,最终进入钱箱的现金却只有两万元。”

这是个很明显的低级错误,几乎不用再调监控来看,就可以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齐齐转头望向萧潇。

萧潇茫然抬手,指了指自己:“就是说……我多输入了一个‘0’??”

“嗯,低级错误,手抖而已,最后审核的时候眼又花了一下,可以谅解。”林强已经抽出这笔的单据,召来郑帅,“立即去查询资料,联系客户,这笔业务需要重办。”

“好的。”郑帅接过单子,看了眼手表,眉头紧了一下,还是匆匆离去。

“强……强哥啊……”萧潇不安地支撑起身体。

“你今天功劳很大了,先好好休息。”林强走过去将她按了下去,挤出一丝笑容,“没事的,大家都这么拼了,难免出错。自己家,我有兜着呢。大不了今天就这么把错误提上去,明天再补救就是了,不是个事。”

“……”萧潇看着林强,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她很自责,自己之前那么跟林强闹,埋怨他不提自己做会计。

她强哥,说到底,还是罩着自己的,绝对罩着自己。18万的短款,这么巨大的错误,放在其他地方。领导早就骂出血了。

其余人也皆有感怀,只叹自己跟了位好行长,若是领导稍微少些担当,这种时候将下属祭出去,哭都没地方哭去。

“强哥……”萧潇抱着膝盖,声音哽咽,本就冲动的她,此时心里又酸又软,“我……我不当会计了……就跟着你当柜员吧……”

“啊……”林强大楞,“这有关系么?你受刺激了吧?”

萧潇使劲摇了摇头。将脑袋埋下去。不再看林强。

林强心中略有感动,最后揉了下她笑道,“别瞎想,一码归一码。你休息一下。”

随后。他一一去其它柜员那里询问情况。好在其它人没有掉链子,这一天最终都安全着陆。

除了萧潇以外,其它所有单据和现金都已经归位。

一天下来。钱比实际少了,称为短款,钱多了则是长款。表面上钱多了貌似是好事,实则不然,有时钱多了比钱少了还要可怕,钱少了百八十块可以自己补上暂时混过去,多了却绝对不能塞进自己腰包里,这种事一经发现,通常会直接开除,不管是一分还是一百万。

可以说,银行柜员利用客户疏忽,将长款私吞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客户不是傻子,发现钱不对很快就会来找,到时候经手柜员必定赔了夫人又折兵。

因此无论是长款还是短款,一经发现,都是极其头疼的问题,需要立刻找到有问题的那笔业务,必要的时候,还要辅助监控录像进行判断,务必要在这一天结束前分析出情况,然后联系客户重办业务,将账充平。若是当日无法解决,则不得不将事件上报,经手柜员将因此被记录,罚分罚钱罚优秀。百元以内的小钱,也许可以瞒着领导私下偷偷解决,但是18万,没人能包住,包括林强。

(罚分,银行内部有积分制度,类似于驾照的违规积分,每次被发现的重大违规将被积分,最终得到最轻罚钱,最重辞退的处分。)

林强比谁都知道现在的事态,短款上报不仅会影响萧潇个人,在年结这一天出麻烦事更会影响整个分行的工作。郑帅去查询客户资料的功夫,他先是来到大厅,翻出那条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软中华,发了几盒给负责运钞的安保人员,连劝带忽悠,让他们稍安勿躁,再等一等。

每晚,都要有款车将现金和单据运走,必须在这之前将账充平,因此林强选择押住款车。好在今天哪里结账都晚,分行也加班到午夜,款车稍晚一些也没人会催,只是从属于第三方公司的押运人员不得不晚下班而已。

几位押运人员拿了烟,混了饭,自然也没什么怨言,哥儿几个干脆在对公大厅喝着小酒看起了跨年演唱会。

“妈的,不好办。”几分钟后,郑帅在大厅中找到林强,面露忧色,“我打电话过去了,是个男的,他听说是银行的就直接挂了,再打都是关机,座机号也不通。”

林强脸上蒙上一层阴郁,随即问道:“他有没有开通手机银行和网银。”

“都开了,那男的岁数跟咱差不多,肯定用网银。”郑帅咬牙道,“他一定早就收到短信,知道账户有20万入账……但他显然没打算说出来。”

“申请暂时冻结。”林强刚说完,随即摇了摇头,“不不,用土方法,随便找个电脑登陆他网银,密码错误三次暂时锁住。”

“好,我这就去。”

“有住址么?”林强又问道。

“有是有,不过是在市区,我怀疑他不住那里……要不然干嘛大老远跑龙源来?”

“嗯……”林强接过客户信息后,扫了一眼,便让郑帅先行去忙。

没办法……只能再麻烦饭主了。

过了一会儿,凌乐乐见林强挂了电话,站在大厅中央沉思,趁机凑了过来。

“强叔,是发愁刚才的事呢么?”凌乐乐坏笑问道。

“姑奶奶,您歇会,我头疼。”林强往日还有心跟他逗贫,现在真的没心情。

“有那么严重?”凌乐乐瞪大眼睛问道。

林强无奈一叹:“今天不解决这事,萧潇会受处分,如果最后依然无法解决,她就不得不自己赔偿这18万的损失,现在知道你爸妈为什么不让你干银行了吧,这是高危行业。”

“18万啊……比我总资产还多……”凌乐乐低头算计着。

“那个谁,千里。”林强冲不远处的岳千里挥了挥手,掏出两百块钱,“你打车送乐乐回去吧,太晚了不好。”

“我不!”凌乐乐头一摆,撅嘴道,“我跟我妈说好了,看你们年结的。”

林强刚要说话,郑帅急匆匆跑了过来。

“我日他姥姥!!!”郑帅的脑袋上已经开始冒烟了,“半分钟前,那孙子把钱都转出去了!!!”(未完待续。。)

0442 跨年

“什么?!!”

“肯定是接到我的电话,想赖账,赶紧把钱转走!”郑帅怒道,“怎么还有这样的人!!”

“这里,你盯着。”林强已经没工夫骂人了,“我查到地址了,立刻去一趟。”

“要不要我跟着。”郑帅一起撸起袖管,摆出了准备打架气势。

“我搞定,你给我看好这里。”林强立刻抓起大衣,准备出门。

此时,萧潇也从柜台里走出,听见了二人的对话:“我犯的错,我去吧……”

“你歇着,我搞定。”林强已经往外走去。

“那我跟你去!”哪知凌乐乐好像突然找到了可以发挥的事情,立刻披上小白羽绒服,跟上了林强,一把抓住他胳膊,就是不放手。

“…………”

“你就当让我见识一下银行工作有多艰苦呗,没准儿我一害怕,就放弃了啊?”凌乐乐眨着大眼睛看着林强。

“日……”林强没时间再拒绝老祖宗,“别乱说话,看着就好。”

……

九点10分,龙源西里小区某单元门前,林强按着胡笑给出的信息找到这里,带着凌乐乐,与某光头在此回合。

某光头并非只身一人,林强到的时候他正跟几个人抽烟聊天,见林强到了,赶紧迎了过来。

“兄弟,什么情况?”八两金浑身酒气,想是正跟朋友喝酒,楞被林强叫来。待他看清凌乐乐后。又立刻笑了起来,“好么,咱们这儿又来妹子了!兄弟你真会招人啊!”

“谁是你妹子!”凌乐乐当即骂了回去。

“哎呦,这妹子还挺倔!”八两金大笑道,“我是你老板兄弟,你不是我妹子?”

“呸,我强叔跟你这流氓才不是兄弟!”

八两金笑得更厉害了:“哎呦!叔叔!林强啊,你还好这口!”

“打住!”林强已经没空解释,直接说道,“邹哥。我简单说。这里有个人要赖账,十八万!”

“我——操——!!”八两金眼睛一瞪,想也不想便把手中酒瓶往旁边台子上一砸,“牛了逼了?赖我兄弟的账。赖银行的账?”

“啊!……”凌乐乐看虎目圆瞪的金爷。赶紧躲到林强身后。原来这光头这么厉害,她是再也不敢跟光头顶嘴了。

八两金的几个朋友见他砸瓶子,也齐齐凑了过来。

“咋回事儿?”

“有人找茬?”

林强看着这几位又是刀疤又是纹身的家伙。咽了口吐沫,赶紧劝道:“打扰哥几个了,小事,小事,我找邹哥帮忙。”

他必须得劝,要不然明天银行黑.社会联手追债就要上新闻了,搞不好还弄个半身不遂出来。

“行了,兄弟,别说了,告诉我几楼吧!”八两金一挥臂,挥着明晃晃的半截酒瓶道,“催债这活儿我也干过,好办!一吓二揍三烧家!”

他身后几个朋友也跃跃欲试,几个人喝得正兴起,被突然打断,正愁找不到主儿发泄。

“别介!别介!”林强赶紧拦住,“咱们先礼后兵,我先上去谈,谈不拢几位大哥再帮忙!”

“谈个屁啊!我跟你讲兄弟,就得一吓二揍三烧家!”

“林行长对吧,我听老邹提过。”后面一位天生长相极其牛逼,只有一半眉毛的男人指着自己的脸道,“您看见我这张脸没有?靠这个谈就对了。”

月光之下,这位恶煞的笑容尤为凄厉,搞得林强都是一个寒颤,凌乐乐已经躲在他身后不敢探头。

“几位大哥先缓缓!”林强赶紧拉着凌乐乐进单元门,“我搞不定,咱们再来狠的!完事儿请几位喝酒,饶了诸位的雅兴,我做东补上!”

“成吧。”八两金虽然喝多了,但还知道大体,不到迫不得已自己还是别出面了,便暂时安抚了几位兄弟,等待音讯。

林强与凌乐乐走在漆黑的楼道中,凌乐乐死死地拽着林强,小手儿冰凉。

林强自己都有些后悔叫八两金,八两金也许还有分寸,但后面那几位实在不像善茬儿,他回头柔声道:“非来啊!吓着了吧!”

“那光头……真是你朋友?”凌乐乐颤声问道。

“是啊,他看着有点儿那啥……其实人还可以。”

“咦……看就够了。”凌乐乐一个哆嗦,也不再问,只说道,“咱们……一定要把帐要回来,让他们上的话,这赖账的可倒霉了。”

“是啊,相比于还账与否……”林强也跟着一个哆嗦,“我更担心那人的肉身安全。”

很快,二人来到了四层中间那户门前,按照胡笑给出的地址,就是这里没错。

林强叩响房门,心中已经想好说辞。

“谁啊?”里面传来了年轻男人的声音。

林强刚要说话,却被凌乐乐捂住嘴,她可怜兮兮地说道:“请问张尧么?”

来的路上凌乐乐已经看过信息,知道这次要找人的名字。

里面的人听是年轻女孩子的声,楞了半天,而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门前窥镜中传来光亮,随后又被遮住。林强知道他要亲眼看看来者,便一个侧身让开,只让凌乐乐出现在视野中。

凌乐乐刚刚调理好腔调,准备开口(行骗),却见大门直接打开,里面人的极其热情地出们相迎。

“找我有没什么事?来,来,进来说。”

看着面前这个穿着白背心极其猥琐的男人,看着他大手直接伸了过来,凌乐乐瞬间愣住。

只见林强一个闪身,拦在二人中间。将二人的意淫与恐惧通通终止,他彪悍的身姿代替了一切。

“张先生你好,我是联合银行龙源支行的行长林强。”林强亮出工作证,满脸正经。

张尧瞬觉不对,立刻回身关门。

林强早有所料,一把将门顶住。

“您意愿这么强烈,想必已经知道情况了。”林强毕恭毕敬地说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出去!”张尧奋力一面使劲一面喊道,“都这么晚了,有事明天说。”

林强好歹在干了什么久,知道对症下药。对抵赖的主儿就要来硬的。当即也不废话,只身卡在门前说道:“我们已经调出了监控,单据,以及其他账目证据。不能抵赖的张先生。”

“你们先出去。有事明天再说!”张尧依然要奋力关门。

林强眉头一皱:“没用的张先生。我知道你已经把钱转走了,但就算是转到瑞士银行也是没用的,极端情况我们会报案。通过法律渠道解决。”

“有本事就报,我还怕了?”张尧蛮力拗不过林强,干脆手一甩,“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退一步说,就算我知道,那又怎样?那是你们的失误,要负责也不是我来负。”

林强微微恼怒,刚要出言威胁,却被凌乐乐插嘴进来。

“哥……哥哥……”凌乐乐推开林强,极其可怜地看着张尧,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揪着羽绒服领子上的绒毛头儿,简直要哭了出来,“这笔业务……是我办的……”

“啊?……哦……”张尧一愣,看着这样的小美女怎么都横不起来了,“你……好像……变好看了……我记得柜台里……”

“我的妆都哭掉了,刚刚……”凌乐乐可怜巴巴地揉着眼睛,“哥哥,我现在还是实习期,找到这样一个工作不容易……如果出问题的话……那我……”

她说着,使劲揉着眼睛开始低声抽泣:“哥哥我求求你……我好不容易来到蓟京……这个工作没了的话……只能回老家结婚了……”

“啊……这……”张尧瞬间有些软了,纠结地挠着头,“妹子……我也是来蓟京打工的,知道这心情。但这事……也不都是你的问题……”

“我办的业务,就是我的问题。”凌乐乐“哭”得更加厉害了,“哥哥,这笔钱要是不还回来,我就要自己补上,我爹会杀了我的……搞不好会直接把我嫁给村口牛二,落个聘礼……”

林强拼命忍着才没笑出来……牛二!你他妈怎么想的!这么蠢的名字谁会信啊!!

“妹……妹子……”哪知张尧浑身一颤,柔声道,“我……小名就是牛二……”

林强欲哭无泪。

“啊……”凌乐乐捂着嘴叹道,“你比我们村口的牛二帅多了……”

“呵呵,这……”张尧挠头,脸微微泛红。

红你妹的脸啊!真以为自己很帅么!林强已经憋得浑身抖动起来,只想砸墙。

“哥哥……我好好说……先不说我嫁不嫁牛二。”凌乐乐软硬皆施,顺着刚才林强的话说了下去,“这笔钱,银行一定有能力追过来的,前一段有个人,撞上ATM的故障,诈取了几万块钱花掉了,最后被抓到,不是判刑了么?所以哥哥,你当回好人,帮帮我,也算帮帮自己。”

“哎……这……”张尧看了看凌乐乐,又看了看林强,林强满脸憋得通红,他只道林强也被感动了,“你们看……这么晚了,要不明天我再想想。”

“哥哥……好哥哥……”凌乐乐一把拽住张尧的胳膊,满是哭腔,“今天不解决,我的实习就完蛋了……哥哥帮帮我,救救我……”

“可这……”

林强见机道:“张先生,我们会对自己失误有所补偿,这样,我们免费为您办理一张ETC交通卡。”

“ETC?好耳熟。”

“有ETC,过高速收费站可以走专用通道,车上有卡可以直接通过,免去排队。”林强解释道,“这张卡自己去交通部门办理要几百块钱,我们银行也不对外出售,是专门答谢大客户用的。”

“嗯……可是……”张尧想着自己没车子,便要拒绝。

“是啊哥哥,这个卡很难办的,有了这个,你以后开车不是方便了很多。”凌乐乐又拽着张尧哀求起来。

“那……是吧……我开车也是为了方便。”张尧心一软,凌乐乐穷追之下,终是长叹一声,“哎……我其实本来也没指望落这么多钱,只想做个短期理财,混个烟钱。”

林强想不到,竟然用这种方法成了。

“多谢您的体谅。”林强立刻挥手道,“那就麻烦您先把钱转回来,然后再劳驾去银行补办下业务。”

“唉……”张尧摇头一叹,“看在妹子你的面子上,我晚点睡吧。”

别的不说,至少八两金等人是白忙一场了。

回程路上,林强与凌乐乐坐在前排,八两金想着白出来一趟不爽,必须体现出自己的作用,便干脆和兄弟们一起上了林强的车子,几个彪形大汉就这样跟张尧一起挤在后座上。

想着是因为张尧这家伙,他们喝酒才被打断,几个长相各有特色的老流氓皆是恨恨盯着张尧。

“小子,不赖帐了?”八两金狞着脸问道。

“…………”张尧也看出来了,自己要真敢赖,今晚恐怕就直接去医院跨年了。

“现在不说话了?”之前那个只有一半眉毛的老炮儿直接挥手给了张尧脑袋一下,“还牛逼不?”

“不不……”

冰火两重天的洗礼之下,张尧要尿了。

回到银行,林强为弥补几位凶神,不得不再次在对公大厅摆酒。另一边张尧完全顾不得谁是凌乐乐谁是萧潇谁是妹妹谁是孙子,在另一边重办过业务,转账划去那18万后,一溜烟逃走。

款箱最终也安全送走,账目搞定,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知道这一天终于完了。

“我厉害吧!”凌乐乐同林强站在门口,看着远去的款车开始美滋滋地邀功。

“凑巧而已。”林强心下谢她,却不敢表现出来,只绷着脸道,“就算没你,我一定搞定,就算我搞不定,八两金一样搞定。”

“切~~那能这么快?”凌乐乐坏笑道,“我觉得这工作越来越适合我了!”

林强怕就怕这个,此时他面临着与岳千里相同的麻烦。

送走款车后,谁都没打算走,大家想一起度过这一天的最后一秒,等待最终的年结数据发来。没了压力,所有人都围着对公大厅的几张小吃店的桌子吃喝起来,这也算是龙源支行的年底小聚餐了。(未完待续。。)

0443 隐瞒

出人预料的是,一堆人畅聊之间,凌乐乐和八两金竟然成为了好朋友!!越聊越投缘!八两金简直要认了这个干妹妹。

“啥?学校里有人欺负你!!”八两金拍案大怒,险些又要砸酒瓶子,“哪个小子敢动我妹妹!!”

“还好啦,就是老过不去,没动过手。”凌乐乐嬉皮笑脸。

“那也不成,你学校地址在哪?哥明天帮你教育教育那帮屁孩子!”

“啊?方便么?”

“妹妹有事儿能不方便?”

林强终于看懂了,凌乐乐这是借机拉拢社会势力,壮大自己在学校一姐的地位啊!

一堆人把酒言欢,又是逗贫又是找乐,看着跨年演唱会,时间过的很快,待酒足饭饱,电视中的钟声已经敲响,新的一年来临。

众人齐齐起身,饮尽杯中酒,纷纷祝愿明年好运,多多发财。

几分钟后,郑帅拿着一张刚打印出来的单据从二楼冲了下来。

所有人都盯着他,他们知道,这就是高考最终的成绩单。

郑帅颤颤摸着单据,简直就像抚摸女人的乳.房一样:“还热乎着呢。”

“别卖关子了!赶紧的!”刚刚如释重负的萧潇开口便骂。

“着什么急!领导先看!!”郑帅笑呵呵地将单子送向林强。

“贫个屁,赶紧的!!”林强也无心逗贫,跟着萧潇一起骂郑帅。

“你们不想……让这种紧张感多保持一会儿么。”郑帅举着单子。大有一种说书人吊人胃口的感觉。

“不想!!”众人齐声骂道。

萧潇干脆拿起吃剩下的骨头,掷向郑帅。

“得得!我说!”郑帅摇了摇头,“你们真没劲,那我就……直接说了啊?”

更多的骨头扔向他。

“好好!!”郑帅被骨头砸得不敢再卖关子,朗然宣布道,“最终年结,相比于11月底,我们的存款以及理财增量是……多少呢!”

“你妈的!说不说!”八两金都听急了,抄着酒瓶子就要上。

“我说!我说!金爷息怒啊!”郑帅赶紧跑开。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

郑帅最终嗖了嗖嗓子,冲众人道:“大概是。2800万吧……”

全体人呆住。2800万,怎么可能这么少?

“哈哈!2800万是对私新增量,下面说对公。”郑帅躲过更多的骨头后,这才说道。“对公可就多了。龙源医院合计6800万。微讯合计7000万,龙源区政府合计3500万,其它全体对公新增合计5500万。最终总合计——两亿五千六百万!!!”

“呼……”林强心头大石终于落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激动过后,疲惫感一拥而上,“终于,搞定了。”

“真的破两亿了,兄弟姐妹们。”郑帅激动地拍下单子,“算上之前的近8000万,我们龙源支行已经是三亿级的营业网点了,三个月内做到这步,没人能想到。”

“我操!!真是,我怎么没反应过来!”八两金一拍光头,开玩笑道,“早知道,刚才趁钱还在,把这银行抢了!”

“哈哈哈。”

大笑声中,众人终于都放松下来。八两金等人也喝够了,他知道下面这是银行内部的事情,便和几个兄弟告辞离去。

跨年演唱会也跟着结束,佟菲菲没出场是今年最大的遗憾,但坐在龙源营业厅的人,则更奇怪为什么林强一直没说话。

“喂,说两句呗。”郑帅凑到林强身旁,“好歹总结一下。”

“累死了。”林强无力地摆手道,“大家回去睡觉吧,改天再总结。”

“说两句吧,行长。”林小枣在旁劝道。

“是啊。”凌乐乐拉了拉林强,“还不夸夸大家。”

“呵呵,再说也都是空话。”林强咧嘴一笑,“你们这帮家伙,是想算奖金吧?”

“对哦!都忘了!!”萧潇重拾活力,第一个蹦了起来,“算奖金!算奖金!!”

想到奖金,本来要睡着的人又都立刻精神起来。郑帅牵头,一帮人这就围着桌子开算。身为前行政人员,郑帅早已将奖励政策参透,将黄光耀先后两次下达的奖励政策分为三个部分。

其一,存款总增量,也就是那两亿五千六百万,这部分将直接获得万分之一的统一奖励,也就是——两万五千六百元。看上去很少,但这才刚刚开始。

第二部分,对于半年期以上的新增定期储蓄(理财),将根据定期年限和理财种类得到总金额0.1%到0.5%的提成,没时间细算,郑帅干脆统一按0.2%走,最终这部分合计为14万左右。

第三部分,单笔大额存款的单独提成。也就是黄光耀最后宣布的,31日这一天的单独奖励政策,0.1%的超级奖励政策,只面向千万级以上单笔资金的政策。这部分对私业务没有满足条件的,对公却几乎都满足条件,也就是说,那两亿三千万左右的对公大额揽储,将直接获得0.1%的超级奖金,也就是——23万。

另外,各种理财产品的固有奖励单算,这部分对公对私相加,亦有15万左右。

再次,对公业务是收费的,从开户到转账、支票等等,这个月龙源对公做了无数比对公业务,单是这些辛苦钱也有十余万的奖金。

再再次,小额贷款、信用卡、网银等零碎业务,同样带来了8万左右的收益。

全算下来,龙源支行这个月的奖金总额高达80万!

十几个人,就算平分,每个人也都有近7万元左右。

当然,大家知道是不可能平分的。

因为平分简直太不不公平了!!

这些收益中,有近七成都出自林强之手,纯粹依靠他的个人能力与私人关系才得以促成。但即便这80万中的七成,也就是55万左右分给林强自己,其它人平均下来,仍然可以得到小两万的奖金收入,这可是上个月奖金的四倍有余,相当于一个月赚了一个季度的钱。

大家看着单独坐在一旁,拿出招待用烟默默抽着的林强,满是羡慕,却又不得不服。

但他们没人知道林强在想多么龌龊的事情。

妈的,洛咏生的九亿捐个毛啊……放我这里多好。

林强也只敢心里骂了,没法当众骂出来。

当然,回家后对枕边内人则可以肆无忌惮地吐露。

“那九亿,心疼啊!”林强躺在床上,搂着热乎乎的娇妻感叹道。

“知足吧你!”王文君依在他身上,勾了下林强的鼻子,“这个月少说你也能得50万,这可是我参加工作以来全部收入的几倍!你还要怎样?”

“呵呵,也对。”林强揉着她柔软的肩膀傻笑道,“50万,也不少了,好歹也破了我个人的奖金纪录了。”

“就是。”王文君笑道,“你啊,奖金下来先把车贷还了,一下子不就轻松了?现在势头好,我俩再好好攒攒,争取明年把你父母房子的贷款一笔还清,咱们不就好过了。”

“呵呵,对,对。”林强继续傻笑,笑着笑着头一歪,畅想着美好生活睡死过去。

“诶?又睡着了……”王文君淡淡摇头,随后叹了口气,“哎,累坏了,那事……还是别说了……”

小两口各自隐藏了一个秘密,甜甜睡去。

他们都相信,这是善意的。

1月1日,新的一年开始,联合银行的账目已经上报给中央银行,能做的都做了,大家也终于得以放下沉重的胆子,松下紧绷了一个多月的心弦。

随之而来的,是有关肖东海的消息,放松的人们这才有时间关注这件事。

先前郝伟犯过类似的事,但那毕竟只是歌厅找小妹陪酒而已,又冠以“陪客户”的灰色名义,因此并未闹得多大。但肖东海处境却并没有这么乐观,在全面扫黄的风口浪尖上,被抓了嫖.娼的现行,放在哪个非私有制企业都不是那么容易过关的。考虑到宏观因素以及黄光耀的面子,林强并未将肖东海的身份告知那些记者,最终的那些报道中,肖东海与路必达的身份被“中年男子”替代。

新闻需要噱头,“中年男子”这四个字显然不够,因此,媒体选择用一张照片来增加新闻的“观赏性”,无形之间中,那张打码照片开始被疯转起来。要说媒体人也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肖东海当时本身是在求警员给个机会,让他打个电话,但照片配上说明,却变成了肖东海裹着被子耀武扬威,扬言自己是某某机构的高管,背景深厚,威胁警员不要搞自己。

狼狈的造型,花被子秃顶,配上这席官气十足的夸张言论,使这张照片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唾骂生四起,一时间竟淹过了成家宣布婚期的新闻。如果照片没有打码,恐怕肖东海已经在看守所悬梁自尽了。

当日下午二时,12月的例会照常召开,就连一直紧绷的黄光耀,这种时候都显得轻松随性了一些,可见,蓟京分行交出了不错的成绩单。(未完待续。。)

0444 庆功

“上个月,大家辛苦了。”黄光耀神情松弛地坐在椅子上,没有以往那种穷追猛打的气势,反有一些温柔,“我们蓟京分行,依然是全行年底揽储成绩最杰出的分行,相比于去年,与第二名拉开了更大的差距,这离不开大家的努力,如我所说,今年将是丰收的一年。”

大家含笑望向黄光耀,这恐怕是他上任以来,最舒服的一次例会了吧。

黄光耀随后挥手笑道:“那么,虽然都已经清楚了,还是按流程进行工作汇报吧,大家的成果,要亲口说出来才算痛快。老规矩,城区支行开始。”

近几个月来,持续老化白头的西区行长神色终于有了些活力,他率先汇报道:“12月最终存款318亿,净增15亿,实现4.2%的增长。”

“作为老牌支行,能取得这个成绩很不易,继续努力。”黄光耀在本子上划了一下,算是清除了西区支行上个月的败绩。

西区支行长这才算松了口气。

“东区支行本月存款余额381亿,较上月底增长7亿。”

祝丰山随即解释道:“东区支行接连几个月的极端营销,已经几乎榨干了客户潜力,在年底很难再有突破。”

“我理解。”黄光耀点头笑道,“东区支行第四季度的成绩已经非常完美了,最后一个月属情理之中。”

“北区支行净增9亿,达到236.5亿。净增3.95%。”

“不错,继续。”

“南区支行84.2亿,储蓄增量为2.1亿,2.3%。”南区支行长汇报道。

“南区支行有增幅已经不容易了,但还是要有更高的标准。”黄光耀的笔悬在半空,最终没有划下,“这个月大家都很拼,就不做记录了。”

南区支行长同西区支行长一样,长舒了一口气。

“金融街支行149亿,增长13亿。”李待兴有气无力地汇报道。

“呵呵。老李,就说你有才能么。”黄光耀晃着手指笑道,“你看,纯看揽储量的话。你几乎是全蓟京做的最出色的。”

“黄行长。我已经赔了半条命进去了。”李待兴满脸苦涩地指着自己的腹部。“全是酒,你信不?”

“哈哈哈。”

笑声中,大家瞄向了朝东支行长的位置。

肖东海肯定没法来。来的是副手,一位岁数比较大的虚胖男子,他没得躲,只得畏畏缩缩地汇报道:“那么……朝东支行……180亿,增长2.5亿……”

“嗯……”黄光耀脸色微微沉下一些,“朝东支行处在那么关键的位置,处在蓟京经济发展最强劲的大区,最后的答卷竟然只能和南区持平,就算是肖东海不在,我也要说,这太让我失望了。”

朝东支行副手立刻哆嗦起来,常年没参加过例会的他只得辩解道:“黄行长……您知道,肖行长他出了些事情,最后没赶上年结,很多大客户因为没见到他本人,都将年底的钱放去了其它银行……”

“这个事你还好意思说?”黄光耀本来只是沉着脸,被这么一点,立刻怒了起来,指着他说道,“年底揽储,本该提前就做好工作,不该因为一个人是否在而打折扣,31日这一天肖东海缺席,根本不是理由!退一步说,肖东海去那种场所,什么时候去不行,偏偏挑这种时候?他有没有那么一丝丝身为支行长的责任感?!”

“…………”副手被吓得不敢言语,只得低头,不再狡辩。

“哎……跟你说也没用。”黄光耀无奈摇了摇头,“本来全线飘红,就是你们朝东拖了后腿,先继续吧,等朝东支行长就位后再说。”

不少人听闻此言,心中都是一动。

黄光耀说的是“等朝东支行长就位”,而非“等肖东海就位”,这好像预示着什么,但黄光耀也只是点到为止,并未说清。

不及多想,已经轮到其它支行长进行汇报。

这个月,蓟京分行自然全线飘红,从绝对值上来说,属西区和金融街支行贡献最大,其它支行也并未掉链子,都做出了能力范围内最大的努力。

最后,依然是林强汇报,因为他的支行只有一个营业厅而已。

“龙源支行,净增储蓄2.5亿,较上月增长336.8%。”

尽管大家已经知道了龙源的业绩,但从林强自己嘴里说出来,依然让人惊叹连连。

“看看吧,尤其是朝东,好好看看吧。”黄光耀直接一掌拍在桌上,又是激动又是愤慨,“龙源支行,只有一个营业厅,百平米大的地方,十几个人,最后带来的效益竟然比整个朝东还多!朝东你一个单独的支行大楼,下面管着二十几个网点,几百号人,我真搞不明白你们在做什么!”

黄光耀继而说道:“别看龙源只有2.5亿的增量,但这可是十几个人做到的,在两层写字楼里做到的。合着人均贡献出2000万的存款,除了金融街,哪个支行能达到龙源人均十分之一的水平?”

李待兴闻言连忙说道:“黄行长,我们金融街位置特殊,这个月贡献出的存款都是从几个大基金公司搞来的,我们可不敢跟龙源比。”

“就是,老李自己都这么说了。”黄光耀扫视众人道,“我并非是怪大家,人均2000万存款贡献确实太夸张了,基本不可能做到。我只是表达一种态度,要人尽其才,物尽其用,龙源用这么小的成本争得了这么大的利益,我们需要这种利好,更需要这样的精神。尤其是朝东,最需要这种精神。”

众人齐齐望向朝东支行副手,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还好有你们顶着。

朝东副手面子上实在挂不住了,支吾道:“是……是……我们也要着重争取微讯那样的大客户。”

这席话说得酸的要死,意思再清楚不过——你龙源不就是运气好撞上了一个微讯么?

林强刚要说话,黄光耀却率先开口骂道:“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已经彻底听烦了,今后不要再拿微讯说事!”

“…………”朝东副手简直委屈得要哭出来了。(未完待续。。)

0445 放松

“肯定很多人认为,龙源的成绩全部归功于微讯吧?”黄光耀扫视众人后,翻出一张表单道:“实际上,微讯只贡献了7000万的储蓄而已,除去微讯外,龙源支行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同时赢得了龙源医院,龙源区政府,龙源地产等诸多对公大户,即便是对私,也有高达2700万的储蓄增量。单说这2700万对私,人均就有200万的功劳,有几个支行能做到?”

先前对林强“运气”有所不满的人,立刻闭上了嘴。大多数人以为这2.5亿都出自微讯,其实不然,龙源根本就是全线开花。

“除此之外,还有更关键的。”黄光耀说着,又拿起另一沓,“这边,是我们推测出的蓟京银行增量。通货膨胀在持续,经济在每一秒都在增长,我们不止要和自己比,更要与同行比,这样才能知道自己到底做得如何。相比于蓟京银行的储蓄增量,其实诸位的成绩并没有那么好,只能说普普通通,但考虑到地区差别,我们也很难直观地比较。可在龙源不同,蓟京银行的营业厅与我们的龙源支行几乎是邻居,这种情况下的比较最为直观,在相同地理条件与经济条件下,两家支行的差距,可以直接体现出支行领导以及员工的差距。”

黄光耀笑着晃了晃文件:“你们谁能猜猜,蓟京银行龙源营业厅12月的存款增量?”

众人面面相觑,又是疑惑又是心惊。

原来黄光耀真正重视的是竞争数据。而非自身数据。确实,在这个火爆且充满竞争的市场中,与自己相比无异于固步自封,经济情况这么好,增长本身就是必然的。必须与对手比较,才能体现出真正的进步。

“五千万?”李待兴硬着头皮猜测道,“毕竟,分家的时候客户直接归到那边,这基数也不少。”

黄光耀摇了摇头:“我倒也想看看诸位的判断能力,老祝。你觉得呢?”

“呵呵。五百万吧。”祝丰山轻轻一笑,冲林强努了努嘴,“从小林嘴边抢食,这可没几个人能做到。”

众人皆是大笑。心下不禁开始因与林强在同个银行而感到庆幸。

“哈哈哈!有些接近了。”黄光耀点头肯定了祝丰山的判断。“继续。还有没有人有看法。”

“蓟京银行政策也很不错,500万未免太少了,800万还是可以接受的。”西区支行长笑道。

“我觉得不好说……也许只有300万呢?”北区支行长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黄光耀听了一圈后。干脆冲林强问道:“林强,你自己看呢?”

林强想了想,而后答到:“500万吧。”

“哦?跟老祝一样么?”黄光耀略显惊诧,他认为林强的判断力应该不止于此。

“呵呵,数字上是一样的。”林强笑着抬手,轻轻在空中横着一划,“不过前面要填个负号。”

全场惊呼,这大年底的,各种优惠政策,怎么可能不增反降。

他们不在龙源,自然不知道龙源的情况。无论是老百姓还是企业家,在选择银行的时候无疑也会进行比较,除去各种政策外,最直观的比较就是银行的门脸与服务,恐怕任何人站在写字楼下,稍微观望一下,都会毫不犹豫地跨入联合银行。与此同时,有客户从蓟京银行转投过去,也就力挫应当了。由于袁冠奎的不作为,彻底导致了整个龙源营业厅的涣散。

“身在一线,该有这样的自信。”黄光耀朗然一笑,将材料拍在桌上,“预测不错的话,蓟京银行的龙源营业厅这个月非但没有揽到储蓄,反而外流了400万左右,林强的判断很精准。”

会场再次变得嘈杂,大家开始私下议论。

蓟京银行龙源营业厅,是陈行远亲自下令重点建设的地方,这算是陈行远少有的意气之举了,只因他在龙源被林强阴了一道,不愿吃这个哑巴亏。现在看来,这个反击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蓟京银行的营业厅在林强的阴影下,无疑已经成为了一家负盈利的网点。

作为黄光耀,他八成根本就不知道袁冠奎的名字,他只知道陈行远,至少在龙源这个风口浪尖的地方,这个最直观的战场,联合银行大获全胜,他黄光耀大获全胜。这一个先锋战场的捷报会渐渐产生更大的影响,联合的士气必将上扬,此消彼长之下,蓟京银行则面临着正面失利的沮丧。

尽管林强自己并不在意与袁冠奎之间悬殊的比拼,但这个比拼依然有其无法剥夺的意义,他同样是联合银行与蓟京银行的比拼,黄光耀与陈行远的比拼。

“在这种时候,我相信我提出这件事也不会再有人有异议了。”黄光耀满足地扶着桌子,淡然宣布,“过年之前,龙源支行下属营业厅的建设计划将被提上日程,选址、人员等事宜由支行管理部和龙源支行协作完成,年后开始正式装修。”

“好事,好事,干嘛有异议?”李待兴率先鼓掌,冲林强笑道,“要我看,能快最好再快点,干脆把蓟京银行挤出去得了。”

“呵呵。”祝丰山也随口道,“在那个区域,蓟京银行已经不成威胁了,我们的对手该是建工银行才对。”

底下人说话,多半是跟着领导的风向走,大家见黄光耀不遗余力地夸奖林强,也便纷纷道喜祝贺。林强一一回礼,感谢国家感谢党。

恭喜过后,黄光耀意味深长地说道:“相信大家已经注意到,这些年,蓟京这块大蛋糕已经被瓜分得差不多了,即便如此。现在每月依然有至少一家银行在蓟京落户,就连蛋糕的碎末都有人负责扫荡。在这种情况下,原本的蓝海竞争,已经渐渐泛出红色。这个城市就这么大,容不下几百家银行,在将来的几年中,必将有人退局,有人称霸。根据国际战略咨询公司的预测,最终的蓟京将只能容下8家大银行,而其中只有两家撑得上真正的霸主。我再说得明白一些。随着金融市场的降温。几年后,只有这两家银行能保证现在的盈利效益与收入水平。另外6家的利润将逐渐回落,至于那些小银行,则只为在蓟京驻足。类似于办事处一样的性质。”

黄光耀顿了顿。扫视众人后继续说道:“我们很不幸。在这样的时候,有一半的资源被分了出去,反而成为对手。但在这窘迫的局面中。我们的竞争基因也被同时激活,在几个月内利用现有资源博得了强劲的发展,也许大家还没有意识到,相比于几个月前,你们已经脱胎换骨。”

在场众人,陷入了沉思与惊讶之中。

也许是工作太忙了,大家竟然没有时间停下来照照镜子。几个月前,大多数人习惯于稳定,安于现状,而在那件事发生后,在黄光耀入职后,所有人好像被换了血,迫于环境的压力,立刻调整为竞争状态。祝丰山,李待兴,包括西区支行长,这些都是最好的例子,在压力与竞争之下,他们爆发出了连自己都难以想象的潜力,成为了令人敬畏,业绩斐然的中层领导。而相对地,像肖东海那种本就无甚能力,只靠搞关系,攀人际的领导,则难逃被淘汰的命运。

也许这就是黄光耀的管理哲学,他使尽手段,最终将蓟京的原版人马,打造成钢铁之师。

“我们蓟京分行的企业文化与竞争精神,诸位已经亲手做出了重新的诠释,希望将这种精神传承下去,打造出新一代的,极具竞争力的蓟京支行。”

黄光耀看着众人,深感欣慰,他因此而更坚信于自己的管理哲学。

但当他望向林强的时候,心中却本能地“咯噔”一下。

这个人没有改变,没有像祝丰山那样被逼上梁山,也没有像李待兴那样自我鞭笞,更不会像肖东海那样趋炎附势。有没有自己,他林强都是林强,在自己的道路上,按照自己的节奏行进,坚定不移的林强。

黄光耀感觉林强只需一眼便将自己看透了,而直到现在,自己仍然无法看透林强。

他想到了慈善晚宴的那一晚,尘埃落定之后,自己感觉很累,他发现面对这一连串出乎预料的事情,自己的处理能力与反应速度竟然如此有限,没有林强的话,难以想象最终会如何收场。

他独自坐在车子里,反思着这些事情,有种少有的悲哀感弥漫在心头。他像一位壮年的将军,看着更年轻的将领建功立业,看着更甚于自己当年的武勇,更坚定的内心,更恢弘的前途……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且无法避免的悲哀。

强大的人,不需要嫉妒,一方面他们很少有嫉妒的对象,另一方面他们深知人外有人的道理。

但就在这时,肖东海上车了。

他说了许多话,黄光耀已经记不清了,他只感觉有一张无形的手,在将自己内心的阴暗牵出,在将自己推向一个不那么好,却充满诱惑的方向。

肖东海是聪明的,他选择了一个最好的时机,在一个人强者最脆弱的时候,尝试着改变他的内心。有些人就是这样,他们知道自己能力有限,真刀真枪的话无法逃过被淘汰的命运,他们要在这之前,用自己特有的方法来改变命运。

肖东海无疑深精此道,这是他能走到这步的唯一原因。

此时此刻,黄光耀看着林强,那一晚的感觉又隐隐浮上水面,那些他已经忘记的,肖东海说的话,突然飘到耳边——

“黄行长,相信您也知道,邱董恐怕撑不了太久了。”

“邱董走之前,肯定要定下许多事……”

“您想想,凭邱董跟林强的关系,真的能让林强憋在龙源么?我实话实说,林强的业务能力与社会关系。早已不是那个级别的了……”

“再往深了想,您现在这么抓业绩,您现在的淘汰制度,您现在将有背景的闲人调到一线的决策,站在企业的角度讲绝对是正确的,但同时也无形间已经得罪很多人了……现在,全行上下不得不仰仗您的能力和坚决,可将来,一旦等蓟京分行回归正轨,这些怨念回过头来的时候……处境最艰难的……也正是您黄行长啊!!!就像您离开东南分行后的情况一样。那些人不遗余力地抹黑您。只为挣得人心,得到好处。”

“您看,得罪人的事您都做了,分行内不安的种子已经埋下。邱董做事您是知道的——深谋远虑。在他彻底退休之前。一定会杜绝一切可以预测的危险。就蓟京分行而言。您该做的都做了,过河拆桥这种事,无论是帝王将相之间。还是体制内体制外经营之道,我相信您见过很多了,自是不必我多说。而倘若这个桥要拆,最适合填补空缺的,不会被人诟病的,不像您这样被人怨恨的,有足够群众基础,足够功绩,并且邱董足够信任的人……我想……那个人的名字我基本就不用提了吧?”

不声不响间,肖东海再次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埋下一颗炸弹。

那晚的月色下,看着滔滔不绝的肖东海,黄光耀突然想到了古代的宦官。他从前总是很不理解,为何君主会被这些狭隘的阉人左右,为何宦官集团不学无术,却可以与满腹经纶的朝廷大臣分庭抗礼。现在黄光耀身处君位,看着不遗余力的肖东海,好像明白一些了。

这关乎到人的本性,关乎到在位君主是更喜欢无能但听话的狗,还是看中有才华却不那么听话的人;关乎到上司更坚信公道还是顾及私利;关乎到领导者更愿意将企业做强,还是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黄光耀从未遇到过这种困惑,因为从没有人能威胁到他,然而人外有人,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临了。

黄光耀的一切遐想,并未体现在表情上,他依然温文尔雅地望着林强,并轻轻点头,肯定了他所作出的全部努力。

业务会议在一片祥和之中结束,随后进行不那么严肃的讨论,甄甜赶来对黄光耀小声说了什么,黄光耀犹豫过后先行离场,由夏馨主持有关年会的安排事宜。

联合银行的年会定在一月15日,同慈善晚宴一样在金融街会议中心宴会厅举行,此次年会秉承国家统一号召,一切从简,不再邀请社会上的明星助阵,全部节目由内部人马搞定。

“根据黄行长的要求,此次年会要在勤俭节约的基础上,保证气氛活跃,有趣,切忌过于严肃,节目形式及内容可以适当夸张一些。”夏馨照着文件读完后,冲众人笑道,“根据这次的安排,包括领导讲话,优秀员工优秀支行表彰等严肃内容,将在半个小时内结束,随后要进行两个小时左右的节目表演,按每个节目5分钟算,我们至少需要20个节目,因此在场每个支行都至少出一个节目。”

“这个好说。”李待兴舒服地靠在椅子上抬手笑道,“节目什么的就交给年轻人去做吧,给新人一个展现的平台。”

“是,我们也鼓励新人表演。”夏馨点头道,“但为了保证节目的趣味性,避免雷同,我们需要先做统计,避免太多歌舞类节目。希望明天中午之前,各支行及部门,能将节目单报上来,我们节目组统一安排。”

一干领导纷纷应了,反正又不用自己上,让手下的小伙子小姑娘上去就对了。

只有林强,背脊发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夏馨突然一个转头,盯着林强,嘴角荡出一丝坏笑:“另外,为了保证年会的趣味性,根据我们的内部调查,有几位必须出节目,出指定节目。”

“哈哈!”李待兴活的明白,击掌大笑道,“那肯定是,优秀员工之类的不能白拿,总得让大家乐呵乐呵。”

“呵呵,李行长说的是。”夏馨随即冲李待兴笑道,“李行长年底成绩优异,幽默感又是全行皆知,黄行长钦点你必须出一个小品或者相声。”

“????”大爷一样坐着的李待兴险些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等等等等……这还能钦点?”

“有意见找黄行长说吧,群众对你的节目也有很大的期待。”

全场人看着李待兴都不禁发笑,口舌讨巧终于遭报应了。

“还有就是祝行,您是内蒙的吧?”夏馨掩面笑道,“东区支行那边内部提议,要你亮亮嗓子,唱一曲《套马杆》。”

“套马杆是什么?”祝丰山满脸不解,显然还不太了解自己的处境。

“你回去听听就知道了。”夏馨不敢多说,最后望向林强,“这个……根据全行人的内部提议。黄行长亲自点头。林强你的《舞娘》是逃不了。”

“等等!换一个可以么!”林强脸已经绿了,“哪有大佬们儿跳钢管舞的啊!!”

本来周围的老领导中,有很多人不知道《舞娘》是什么,但钢管舞没人不知道。一听这个立刻来了兴趣。哄了起来。

李待兴见有人比自己倒霉。立刻又活分起来:“哈哈!好,好!林强跳钢管舞我就说相声。”

“嗯……套马杆,听起来像是比较有草原风味的歌曲。”祝丰山也跟着点头。“林强,你就满足大家吧。”

“林行长加油!”

“是不是穿泳装跳啊?”

“你们这帮人!!”林强指着一帮家伙骂道,“就这么想看我出丑啊!”

“呵呵。”夏馨掩面笑道,“黄行长特意吩咐,这个节目要压轴。”

“……”林强欲哭无泪,这一切,一定是源于凌乐乐的鬼点子,“我们支行出个小姑娘跳行不?我跳舞有啥好看的。”

“不行,就要你!”祝丰山一马当先,大义灭亲。

“没错!小姑娘跳有啥意思!”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林强被彻底的落井下石了。

随后的时间,气氛活跃了很多,大家开始一起商量年会的事情。林强本满脑子都在想《舞娘》如何搞定,突然微讯消息一响,林强低头望去,甄甜来信——

“肖东海在和黄行长谈。”

林强瞬间一愣,刚刚放松的心情又提了上来。

行拘15天,两天就出来了?又走的什么门路?

自己当时说的很清楚,他只要自行离职自己既往不咎,那么现在来找黄光耀,是谈离职的事情么?

对某些人,林强永远要做出最坏的打算。

他思索一番过后,又用微讯发出了一连串的信息。

20分钟后,年会的事情讨论得差不多了,就在这时甄甜再次到来,这次面上充满了不安。

“夏主任,各位领导,会议结束后先不要走,一会儿可能总行还有个会。”

“表彰么?”李待兴挥臂笑道,“等年会的时候说不就好了。”

“比较急吧。”甄甜没与李待兴多说,只冲林强侧了下头,唤他出去。

林强心一紧,光看甄甜的表情,他就大概猜出了事情。

林强走后,众人议论纷纷。

“是黄行长叫他么?”

“甄甜来的话,基本是吧。”

“干什么这么急?”

“呵呵……八成是老肖的事情。”

“老肖?他不是被拘了么,关林强什么事?”

“你没听说么?据说老肖这次是被人害的。”

“…………你是说?……林强?”

“呵呵,这就不好说了,都是猜测。”

祝丰山听着议论,不安地望向会议室大门。他与肖东海基本是同辈,他最清楚这个人,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林强啊林强,你到底做了什么……

走廊中,甄甜以最快的语速低声道:“黄行长和肖东海好像谈得很不愉快……林强,你是不是背着黄行长做了什么?”

“你指什么?”

“哎……”甄甜无奈摇了摇头,“黄行长一直以来,真的是希望化解你们之间的事情,他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好意,你……好自为之吧。”

“树欲静而风不止。”林强苦笑摇头,“多谢啦,我尽快了结此事。”

“但愿吧……”甄甜再次叹了口气,轻轻叩响黄光耀的办公室大门,冲林强不安地说道,“肖东海刚刚去跟总行领导谈了,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我就能帮你到这里了。”

“多谢。”(未完待续。。)

0446 尊严

大门关上,林强就坐,这次黄光耀没有亲自给他倒水。

黄光耀静静坐在办公桌前,与会议上的谈笑风生不同,此时的他展现出了截然相反的阴沉,或者说是犹豫。

“林强。”黄光耀微微抬头,看着林强,“有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最好现在说清楚。”

“你指的是?”

“别装傻。”黄光耀摇了摇头,无力笑道,“我本以为上次房子的事情过后,你和肖东海能化干戈为玉帛,现在看来,你们都没拿我当回事儿。”

“……”林强思索过后,直言道,“黄行长,不管我做什么,都是迫不得已,没人逼我我不会无聊到破坏团结,更何况这样对我没有任何利益可言。我做的一切都是以蓟京分行的利益为基准的。”

“好吧,这也算是一定程度上的坦诚了。”黄光耀叹了口气,“肖东海刚刚找我谈过,他的意思是,这次嫖.娼的事情全部是由你所致。”

林强只望着黄光耀,笑而不语。

“不解释一下么?”黄光耀也跟着笑了起来,好像理解了林强的笑点。

“你看,你不也笑了。”林强摊臂道,“其一,没人能逼他嫖,是他自己管不住下面;其二,据我所知他号称是‘招待客户’,将这个行为冠以公家的名义,这不是成心给咱们银行抹黑么;其三,他有什么事都喜欢往我身上引,这你应该已经很习惯了;最后。你笑就是你也知道他是什么货色,我的解释都是多余的。”

“你这张嘴啊。”黄光耀的表情终于松弛了一些,拿起水壶,给林强倒上了一杯,“我最初就说过,你有能力做好的事,我绝不插手。但你偶尔也要站在我的角度考虑一下,是不是我知道得太少了?没人会喜欢一头雾水的感觉,林强。”

林强品着最后半句话,同时望向黄光耀。

他虽在笑。但这席话却是二人相识以来。黄光耀说过最重的话了。

林强越品越是害怕。

有一点上,自己貌似做过头,自信过头了。当领导的,度量最难得。黄光耀能容下自己已经很不易了。然而自己在底下策划这些事反整肖东海。确实有些不拿他当回事儿的感觉。再厉害的领导,也喜欢作为大腿被人抱的感觉,作为林强。在从未表示出抱的意思,也没有过分谦卑的情况下,能与黄光耀处成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

而现在下面人如此私斗,拿领导当傻子,确实不该。

黄光耀不是傻子,必定也不会喜欢被人当成傻子。

一时间,林强将自己代入了黄光耀的立场,双方如若主谓对调,恐怕他林强都有些容不下林强了。

黄光耀也在望着林强,实际上他比林强要纠结得多,对下属信任,对能人顾忌,对自身的拷问,这些情绪夹杂在一起,让他不知如何抉择。更何况,肖东海刚刚向他送上大礼,有一个唾手可得的成果正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像是一位风骚的美女,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扭动着翘臀。

“黄行长,既然你话说到这份上,我真的也开诚布公了。”林强的抉择一向很快,从不拖泥带水,这次也一样,即便是与陈行远在一起他也不爱绕弯子,更何况黄光耀。

“站在我的角度上,我向你解释我的境况。”林强提了口气,朗朗道来,“最初,几个月前,肖东海企图用资历压制,让我放弃微讯,我婉言相拒,以为这事就过去了,谁知他开始三番五次在你这边扎我的针,连我龙源的宿舍分配问题都不放过,这些的情况黄行长比我清楚得多吧?”

黄光耀默默点头,表示默认。

林强平和一笑,继续说道:“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我知道黄行长你的风格,不可能因为这些就迁怒于我,后来你几次表态也皆对我表示支持,有你这样的领导,是我们做下属的福分。”

黄光耀闻言面色再次舒缓了几分,旁人说这话会让人觉得是赤裸裸的拍马屁,但林强结合前因后果与心理,正和好儿扣上的黄光耀的心思,用事实拍马屁无可置疑。

“确实,我也希望这件事早些过去,不要造成团结问题。”黄光耀笑着指了指林强,“马屁少拍,我听得出来。”

“这是事实,度量方面我真的佩服你黄行长,我这人有点小肚鸡肠,该向你学习。”林强又拍了一个灵魂级的马屁后,话锋一转,“可我能理解黄行长的良苦用心,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能理解。这之后,肖东海一直就没放下过微讯,不好好做业务,一天到晚搞这些人际斗争,我斗胆说一句,这种事是我最他妈看不上的!你也不妨回忆一下,肖东海成天往这办公室跑说我的不是,我林强有没有一次告过他的状?!我这种小肚鸡肠的人,能忍到这一步我自己都佩服自己!”

黄光耀再次动容,的确如林强所说,他并未与肖东海争宠,只是用自己一贯的作风,用强大的业绩来说明一切。

“但是今天,我不能忍了,黄行长便当是听我牢骚吧。”林强随即摇了摇头,“我做我的龙源,他管他的朝东,微讯的事过去便过去了,他几次进谗言我也当不知道,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对付过去就得了。可他不,他得寸进尺,当我好欺负,给我下套挖坑,不仅在你这边疏远我们的关系,更在业务上作梗,企图害我栽跟头。”

“业务上?”黄光耀惊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最后说。”林强摆了摆手道,“你看,我忍了一次。两次,三次,是因为我知道现在局面紧张,我们分行不能内斗,一切要以大局为重。但他没完没了,最后用狠招整我,那对不起了,我林强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再坐着早晚被阴,必须反击。黄行长。我并非是有意瞒着你什么。实在是有些事,不该脏了你的手。”

“…………”黄光耀望着林强,沉默良久,最后一句话林强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林强冒了一个险。他选择相信黄光耀。相信他是一个大体正直的人。不会因肖东海几句谗言而近奸远忠的人。对待上司,他不会下跪阿谀,只会不卑不亢躬身相敬。这是他的骨气。

如果这个上司值得尊重,他自会与下属相敬如宾。

但有些上司,本就不是东西,自己就是下跪跪上来的,等自己位高权重的时候,偏要见人跪下才高兴。

如果黄光耀是这种上司,那不好意思,我林强伺候不起你。

此时此刻,林强不再面临抉择,而是黄光耀不得不踏出一步了。

在林强与肖东海之间,他必须抉择;在听话跪舔的狗与耿直能干的人之间,他必须抉择;在私欲与大业面前,他必须抉择。

短短几秒之中,黄光耀想了很多东西。

最终,一个最简单的词语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维——尊严。

他恍惚是一位面对着夕阳的老将,骑在他的战马上,捶问自己的内心。

我是黄光耀,大刀阔斧,从东南杀到蓟京的黄光耀!

我是永远只望向金字塔尖的黄光耀!

那些下流,肮脏,卑鄙的事可以出现在别人上上,但不能出现在我身上!

实际上,在面临真正抉择的时刻,决定因素并非人的判断力,而是本性。

黄光耀长舒了一口气,缓缓起立,伸出右手:“谢谢你,帮我清除了这只害群之马。”

黄光耀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在这一刻,他迈过了一个大坎。

林强望着他,微微心惊,想不到他竟然如此明白地表达了立场。

林强也连忙起身,手掌与黄光耀紧紧相握,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我就说,黄行长看得最明白,无须我废话解释。”

“哈哈!”黄光耀扶着林强再次坐下,而后长叹道,“不得不说,肖东海会讨人欢心,但他很多事做得实在太过分了,耽误公事,扰乱私事,我正愁不好处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反倒方便很多。”

林强指着自己的肚子道:“我肚子最近都起来了,里面憋着的全是数落肖东海的话。黄行长既然这么明白,我也不用牢骚了。”

“那些话留着私下再聊吧,言归正传。”黄光耀重拾那种大气与自信,直言道,“刚刚肖东海实际上跟我说了两件事,第一是告状,认为嫖.娼的事情是你在陷害,这件事无需多谈了,事实就是事实,他这个人行为不检也并非一天两天了。”

“呵呵,他行为不检的事我光说就能说上两天。”

“还有第二件事。”黄光耀面容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他提到了曲康平,声称你与曲康平有私交,并且企图用银行漏洞谋取私利。”

“…………”林强心下有些慌乱,这一招他并未想到。

恶人先告状,贼喊捉贼么?

“呵呵,不必惊慌,基础的判断力我还是有的。”黄光耀随即温颜道,“年前,你已经先跟我提过曲康平冒用身份证的问题,并提议将其列入黑名单,你如果打算谋取私利的话,何苦如此?”

林强不禁暗叹,沟通这件事太重要了,如果不是之前将情况告知黄光耀,恐怕现在很难轻易洗清。

“所以从逻辑上推断,事情就很明显了。”黄光耀最终笑道,“真正和曲康平有私交的,是肖东海吧?”

“这你都猜得到?”林强惊道。

“你刚刚说了,他企图在业务上为难你。”黄光耀摆手道,“更何况,刚刚肖东海声称掌握你与曲康平密谋的决定性证据。”

“???”林强大惊起身。

“他声称手上有你们密谋的录音,并且有你的手下愿意作证,我记得是叫……魏航。”黄光耀沉重地点了点头,“如果这一切是成立的话,林强,你很麻烦。”(未完待续。。)

0447 反咬

录音!!

林强面上平静,实则心乱如麻。

自己与路必达私下交流的时候,为引蛇出洞,可是说了不少大逆不道的话。林强现在才想起,每次路必达来自己的办公室,都会先把手机放在桌上,这个小动作原来是早有计划,只为给自己留条后路。

现在路必达与肖东海双双被抓,已经料定林强洞察全局,早有预谋。这二人被逼到绝路,用出了这招。

“你先别慌,听我说。”黄光耀起身安慰道,“就算录音说得再过分,也是毫无可信度的,只因你先前已经将曲康平的事告知我,这个行为足够扫清一切嫌疑。前因果果联系在一起,很显然是肖东海设计于你,而你有所察觉,将计就计。”

林强不得不佩服起黄光耀来。

黄光耀拍着林强笑道:“你看,勤跟领导沟通,救了你一命不是?”

林强一股冷汗滑下,真正救了自己一命的可不止是沟通,而是黄光耀你啊。林强十分清楚,黄光耀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私心,打算搞自己的话,只要有那段大逆不道的录音,战果几乎唾手可得。

多少人曾牵强附会,拼了命的想法子栽赃自己,最终自掘坟墓。

而黄光耀却轻易得到了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可是他忍住了,最终选择与自己站在一边。

可敬可畏。

“先坐,先坐。”黄光耀安抚林强坐下后。正色谈道,“方才我并未与肖东海把话说死,按照他的意思是,如果这次严肃处理他的话,他也许会公布这段录音,他自信这段录音能让你死无全尸,并且能让联合银行名誉扫地。”

林强紧紧皱眉:“这是在威胁么?”

“结果上是,但过程上他还是很‘谦卑’的。”

听到“谦卑”,二人皆笑了起来。

“总之,现在的情况很难处理。”黄光耀摊臂道。“如果这次严肃处理肖东海。你会有麻烦,联合银行也会有麻烦。我想肖东海希望用那段录音作为威胁从而翻身,强迫分行对你的行为作出处理,而对他的行为视而不见。老实说。我本人现在也很被动。如果我不做出反应的话。他很可能会把录音向更上级呈交。并做出威胁。如果上层妥协的话,这件事会内部处理,连我也很难插手。如果上级不妥协的话。我们的声誉会遭受重创,受损的仍是我们。”

“感谢黄行长的坦诚。”林强长叹了口气,“抱歉,都是我这嘴害得。黄行长说的这么透了,我也干脆明说。对于曲康平的处理,我有私心,说的很多话实际是为了引蛇出洞,诱肖东海露出破绽。”

“我大概能猜到。”黄光耀随后取出一打文件,扔到桌上,“你来之前,我想过前因后果之后,翻出了这些——朝东支行上月底放出的贷款,路必达,优佳投资,近40笔房贷担保,我想这就是你的目的吧?”

林强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现在不是装逼的时候,领导话说的这么开了,自己不应隐瞒:“是的……我想把曲康平逼到绝路上,暴露出真实身份,同时与肖东海连在一起。”

“计谋上,算得上成功。”黄光耀调侃一笑,“但下回,不要再自作聪明了,早些与我商量,不会如此被动。”

“我没想到,黄行长能开明到这种程度。”

“这种事毕竟会干涉到银行的利益,下不为例。”黄光耀无意深究,继续说道,“总而言之,肖东海的错误已经够死上几十回了,但他现在拿着保命金牌,就连我也不敢轻举妄动。刚刚我问过邱董的意见,他将一切交予我全权处理。你不愿与我沟通,那我就只能主动找你沟通了。”

林强尴尬笑道:“黄行长已经有决定了吧?”

“现在这种情况,没别的办法。”黄光耀摇头道,“我准备调他来分行,安个闲职,提上半级,这样一方面名义上他能满意,另一方面也不会耽误我们蓟京分行的业绩。希望他见好就收,不要再抓着你不放了。如果他这都不肯罢休的话,我会在总行那边尽力保你,你放心好了。”

“多谢黄行长。”林强颇为感激,连连相谢。

“那……就先这样吧。”黄光耀随后笑道,“明天是周末,有没有时间吃个晚饭?都带上夫人的那种。我们现在太需要沟通了。”

“这个好安排。”林强当即应了,随即话锋一转,愤然道,“黄行长,这些祸都是我闯的,不该给你,或者给分行添麻烦,给我点时间,我来解决。”

“别逞强了。”黄光耀摆手笑道,“放心,我能扛住。人有的时候需要适当妥协,肖东海真的掌握录音的话,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在这方面我经验更多一些,交给我处理吧,内部低调解决是唯一的方法。”

“黄行长,这不是逞强。”林强使劲捶了捶胸口,将自责捶尽,将愤慨敲出,“这是责任,我的罪我担,我的事我扛。”

“这……”黄光耀见林强认真的神色,知他不是做表面功夫,“可是林强,这件事很显然不能宣扬,如果把肖东海逼得狗急跳墙,才是最大的失败。”

“不会的,我有我的方法。”林强嘴角微微一扬,一臂斩下,“这次我不会再疏忽,斩草除根。”

“……”黄光耀感觉有些害怕。

“别误会,我说的是录音……”

“……”

走出黄光耀的办公室,林强的情绪已经转变。

是自己一路顺风顺水太久了,太过自信,太过得意才导致的这种愚蠢的错误。

那么黄光耀要为这个错误,为莫须有的罪名埋单么?

不,当然不。

林强曾给过肖东海体面结局的机会,他放弃了。不仅如此,他还以为自己能反将一军。

那么,就让他见识到什么叫真刀真枪,什么叫真正的愤怒吧。

与这只狗纠缠太久了,林强最后的耐性与善意已经被消磨殆尽。

对肖东海,身败名裂不够的,家破人亡才是起步价。(未完待续。。)

0448 粗野

“是么,领导签字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林强挂下电话,握着方向盘沉思。

果不其然,肖东海这么多年没有白混,他真的走通了门道,缴纳一部分保证金得以提前结束拘留,胡笑帮忙只能帮到这里,她只是普通的便衣而已,没法强制扣人15天。

不过对于林强来说,只要扣留一分钟就足够了。

警方毕竟是警方,他们的联网核查系统可比银行高明太多,路必达也根本不敢以曲康平的身份欺瞒过关,在拘留之时,报上的正是路必达的身份。

这样一来,一切就好办多了,林强再次约上了前一日晚刚刚喝过酒的朋友,奔赴市中心,他深知,肖东海与路必达绝非铁板一块。

长安街南,寸土寸金,在沿街的大厦后面,竟然立着一座高耸的公寓楼,独此一栋,在这个地段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上相府,原来就是这里,刚好是汇鑫抵押的地方,怎么早没想到。”林强站在楼门前,抬头仰望,轻轻一笑,“这一栋楼里,怕是一个好人也没有吧。”

“妈的,这楼我知道。”八两金点了根烟,呲牙咧嘴地骂道,“三年前就开售了,当时……好像卖13万一平,现在不得20万了,压根儿不是给人住的。林强啊,这次咱们还是来要债?”

“对,要债,上次憋着的火儿这次可以泄了。”林强笑了笑,冲八两金身后几人道。“这活儿不白干,几位放心,此行零风险高收益。”

“嘿嘿。”八两金搂着林强笑道,“你就是干银行的,说话一套一套。不过你也别多想,我们纯粹是帮朋友,提钱就没劲了。”

“事后再说。”林强挥手作请,让几位先行。

他现在有些理解八两金这号人的存在意义了,有些事,真的需要他们。用文的没用。必须动粗。事到如今,大家都已亮牌,林强便也已下定决心大刀阔斧地干,不再瞻前顾后。

自己就是太文雅了。对面的胆子才越来越大。

几人走到门前。正愁着不知如何打开单元锁。却听“叮”地一声,单元门应声而开。

“怪了……”八两金拉着门,挠头不解。

“呵呵。那保安开的。”林强笑着回身一指,“进门的时候他就看着咱们,我看他脸上青了一块,估计是之前吃过苦头。”

身后的单眉流氓大笑道:“好么,看来要债的不止咱们。”

大笑之间,几人踏上电梯。

顶层豪宅,路必达坐在大厅中,双腿搭在茶几上,看着电视,不断换台。

此时他倒是无甚忧虑,反倒是情况刚好。林强跟肖东海斗吧,往死了斗,这样就无人有心顾及自己了,林强比猴子还精,从他身上骗贷的事路必达早已不想,只等着微讯公布大厦计划,自己快些把房都转手,落个差价,从此隐退。

此时,一个岁数不小的卷发女人抱着宠物狗从里屋出来,口中嘟囔道:“我待卷卷去做美容了。”

“嗯。”路必达随意摆了摆手。

女人见路必达没反应,放下贵妇犬,叉腰质问道:“那张卡已经刷爆了,你还款了没有?”

“过几天还。”路必达本闲散的精神被刺痛了一下。

“那我花什么啊?”女人没好气地骂道,“卷卷都一个月没美容了,你看,这里都长出新毛了,几根几根的,带出去多丢人?”

“你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么?”路必达缓缓转头,压着怒气道,“就他妈会花钱,总得给我点时间挣吧?”

“这个月我已经很省了,连卷卷都吃的都是廉价狗粮。”女人轻哼一声,不再理他,走到门前翻出肖东海的钱包,抽了些现金,“你快把信用卡还了,不然我天天在家烦死你。”

“出去,快出去。”路必达将遥控器砸在沙发上,使劲摆了摆手。

他开始想念起自己远在国外,守着空房的原配,虽然岁数大些,没有云雨的兴致,但却知冷知热,至少在这种时候能理解自己。

女人抱起贵妇犬,开门准备离去:“卷卷,妈妈马上带你去香香~”

正此时,一个洪亮的问好声传来。

“打扰了!”

“啊!”女人一声惊叫,连连后退,“那钱不是还清了?怎么还来?”

路必达坐在沙发上,听到这声音神情一绷,脑袋嗡嗡作响。

林强信步踏入,大方地走进客厅,扫视四周,最终视线定格在路必达身上:“曲老板,生活了无边啊?”

路必达惊恐地坐在沙发上,不敢动弹:“……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这么聪明,还会问这话?”林强微微一笑,冲身后挥了下臂。

嘭!

大门关上,八两金揉着光头随后跟上,单眉男则一把拽过路必达的情妇,走上前来。

路必达本能向后退去,现在已经没空思考林强怎么找来的了,他抬起单臂颤颤指着林强:“林行长……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

“那你倒是遵守啊?”林强摊臂道。

“那都是肖东海的事,跟我没关系。”路必达愤然甩臂,满是冤屈,“林行长,你们内斗是你们的事,我不想掺乎,现在只求安稳抽身度日。”

“我去你妈的!度日?渡劫吧?”八两金当真给力,一步踏出,大腿抡上。

高档的玻璃茶几被一脚踢翻,哔哩啪啦,碎了一地。

“别别!!”路必达大惊失色,退到了沙发角,“这都不是我的……大哥你手下留情……”

“不是你的,还是老子的?”八两金立刻又补了一脚,狠狠踏下,将茶几最后残留的完整部分碾碎。

“几位大哥,有话好好说。”路必达有苦难言,即便是前几天来要债的大爷,也没有闹得这么凶啊。

他随即又望向林强,哀求道:“林行长,你是体面人,咱们坐下来好好谈可以么?”

“谈。”林强点点头,就此走上前去,坐在路必达身边。

“……”路必达向旁边躲了一下,冲情妇惊恐地说道,“你……去给几位大哥泡壶茶。”

“我不过了……”却见情妇红着眼睛,抱着贵妇犬,满是崩溃的神色,“没完没了了……你到底惹了多少事啊?上次是高利贷,这次又是什么?”

“还他妈不都是为你了!娘的!!”路必达大骂道,“你他妈每个月十万十万的造,现在泡壶茶都不管?”

“不过了不过了……”女人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想挣脱出单眉男的魔爪,但她哪里闹得过那恶煞一样的男人。

“别他妈扭。”单眉男被弄烦了,手臂一抬,“啪”地一声脆响,狠狠送了情妇一个嘴巴。

这主儿也真心不吝,不管对男的对女的都这么发力,情妇被这一掌扇过,恨不得翻了个跟头,倒在地上,七荤八素,头晕目眩,当即捂着脸大哭起来。

“还他妈哭!”单眉男看得烦,眼看又要补上一脚。

哪知那贵妇犬的责任心燃起,见主人被欺,立刻吠叫起来,向前逼去。

“滚你妈的畜生。”单眉男可不管那狗值多少钱,一脚抡圆了踢了过去,直接将小狗踢飞,“咚”一下子狠狠撞在墙上。

“唔……”贵妇犬一声哀嚎,颤在地上,再也不敢动弹。

“卷卷……”女人好像自己亲妈被打了一样,也忘了身上的疼了,爬过去便要看看小狗的伤势。

“你妈有完没完?”单眉男彻底烦了,踏上去抓起茶几的碎玻璃,说着便要向狗崽子刺去。

林强看不过去,赶紧起身拦住单眉男:“眉哥,留着狗命,值钱。”

“一条狗,值几个钱?”单眉男仅剩的一条眉毛挑了起来。

“这品相,少说几万吧。”林强只得无奈回答,随便报了个数目,叫上这几位是为了增强威慑力的,他可没打算真的见红。

“呦呵,行。”单眉男呵呵一笑,扔下玻璃,指着情妇道,“你老实坐着,不然老子一脚给狗崽子废了。”

情妇只抱着贵妇犬,蜷在墙角,捂着嘴抽泣,连声也不敢出。

“林行长,你到底要怎样……”路必达显然也被“眉哥”吓怕了,苦苦哀求道,“我认,我都认,是肖东海让我去阴你的……我最后不也没阴成么?林行长做人留一线,给条活路……”

“那得你先给我活路吧?”林强淡淡一笑,走到路必达身前,伸手道,“给我听听吧。”

“啥?”

林强只盯着路必达,笑而不语。

路必达神色一滞,立刻反应过来,一掌拍在脑门上:“录音?”

“不然呢?”

“我操!!肖东海个畜生!!!”路必达神色一转,破口大骂,“卖我!又他妈卖我!!!”

林强见他骂得投入,估计是真的怒了,便问道:“什么情况。”

“操的。”路必达狠狠捶了下沙发,“都这样了,我也没法瞒了,林行长,那录音是我最后护身用的,是我不对,我录了不该录的东西……但我从来没打算公布过,只要林行长你不搞我,这录音便会烂死。妈的!肖东海肯定是决定卖我了,竟然提出了录音的事情……”

路必达骂得真挚,却没想想,自己卖肖东海也卖得不浅。(未完待续。。)

0449 拖延

“我就问一句。”林强见状,微微低头,“那录音肖东海有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只在我手里!”路必达立刻呼喊道,“林行长,你想想啊,那录音里我也有份,这是鱼死网破的东西啊!!”

林强闻言,心下一块大石落下,只要肖东海没有拿到录音,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但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只轻声笑道:

“别介,鱼肯定死,网可不一定破。我毕竟什么都没做,只是说说,即便录音公开,大不了也就是从联合银行离职,我混了这么久,能接纳我的地方多了去了,也不吝惜这一个虚职。”

“是,是,林行长说的是。”路必达连忙擦了把额头,“别的不说,单是去微讯就够了,我听说过洛老板对您的赏识。”

“所以你明白了么?”林强冷冷说道,“那录音只是臭我一下,却能毁你一生。”

“是……是……”路必达一身冷汗,“你放心,那录音只有我手里有,根本没外流。”

此时,八两金从里屋出来,手中拿着一个背包,将其倒置。

哗啦哗啦……只见几百张身份证稀稀拉拉落了下来,洒了一地。

路必达面色惨白:“林行长……这个……你早就知道了吧?”

“不错,还不止如此。”林强阴着脸,沉声道,“我还知道你叫路必达,我还知道你后来找肖东海贷款了。前前后后一亿多,冒用身份证,恶意炒房,皮包公司冒名担保,这都是罪,我混这么久,找经侦局也可以,找更上面的人也可以,我若真想搞你,今天带的就不是兄弟了。”

“…………”路必达惊恐地望向林强。“林行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那录音。我这就给你,连手机一起给你!”

“呵呵,路……算了,我还是叫你曲老板吧。习惯了。”林强见他的表情。知道只差最后一步。便轻轻做到路必达身旁,拍着他的肩膀道,“你简单想想。对我而言,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失去联合银行的工作罢了,后面还有很多条路可以选。而对你来说,弹性却大得多,我若想的话,可以让你今晚就在经侦局过,也可以给你时间将房转出,全身而退。”

“经什么侦局!!”单眉男当即骂道,“今晚别说了,跟我那儿过吧!”

“留条活路!留条活路!”路必达赶紧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凑到林强身边,情急之下,竟一掌扇在自己脸上,啪啪啪啪自虐起来。

“我搞不动你,我认了!”

“我鬼迷心窍,信了肖东海那畜生!”

路必达这个人,之前做过类似的事情,现在被逼到墙角,再做一次倒也没什么出人预料的。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果真与肖东海是一路货色。

“这丫的,还自己揍得挺高兴?”单眉男见状立刻来了兴致,撸起袖管便要上,“来来,老子帮你过瘾!”

“大哥!大哥我自己来大哥!”路必达尿都要下来了。

“行了,别来这套。”林强狠狠抓住路必达的胳膊,厉声道,“路必达,我再给你最后一条路,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条。”

“林行长……明示……”

……

一切事情如预料般的进展,周末,林强夫妇与黄光耀夫妇共进晚餐,女人们聊女人的话题,男人则聊男人的话题,两对人聊到很晚,聊得也很深入,几乎直至午夜才不舍惜别。这两个男人,只要互相肯迈出一步,肯信任对方,肯握手,恐怕很难再有人能阻止他们。

这之后,黄光耀对肖东海开始进行拖延政策,并不给他明确的答复,肖东海感觉死神的镰刀离自己越来越近,最终果然决定铤而走险,绕过黄光耀,向总行监事会恶心先告状。这个几乎与黄光耀决裂的行为,基本就是不打算在蓟京分行混了。肖东海屡试不爽的“奋斗方式”终止在黄光耀身上,他不得不依赖更上层的大腿。

监事会主席在受到肖东海的威胁后,紧急联系黄光耀,希望他能给出妥善的处理,但黄光耀一如既往地展现出了强硬的手腕,表示已经在起草严肃处理肖东海的文件,绝不会低头。

很多时候,对肖东海这种级别干部的处理都会不了了之,当你在一个体系内做得够久,够高,必然会掌握很多隐秘的事情,为了避免这些事情暴露,在个人的威胁下,组织也不得不妥协。但黄光耀身为如此成熟的领导,竟然反其道而行之,这让总行也很难办。

而最大的大腿——邱之彰则一直按兵不动,不以任何形式参与这件事,甚至连一些小小的暗示都没有提出,如他所说,蓟京分行的内部事宜,真的完全没有插手。

关于支行长级别干部的任免,黄光耀是有绝对自主权的,他就对肖东海的处理方式与分行领导通气后,并没有人敢反对,也没有人需要反对,然而这个处理文件在全部领导签过字后,最终竟还是卡在了人力最后的下达步骤上。

监事会主席终是按耐不住了,越级找到夏馨,令她暂缓此事。

作为黄光耀,不得不给主席一个面子,监事会主席亲自来到黄光耀的办公室,商讨将肖东海调来总行的可行性。

黄光耀自然一口拒绝,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拒绝是没有用的。

如果总行下文件将肖东海调上来,那么这就不是分行的人力事宜了,黄光耀无权干涉。监事会主席不得不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化解这件事。

而肖东海,在黄光耀如此坚定的立场面前,最终也选择放弃对林强的检举,他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现在的他能保住自己的安全就很难了,非要动两位行长的头号心腹,自己的分量看来是远远不够了。他自恃只要免死金牌在,联合银行就不能拿他怎样,干脆就去总行安心养老吧……

于是,分行的处分文件被压住,总行人力又开始起草另一份调动文件。

一个个签字下来,最终文件被放到了邱之彰的桌子上,总行调人,最终必须由董事长签字确认。

然而一直并未表达立场的邱之彰,做出了一个令人汗颜的举动。

他当着秘书的面将文件拾起,撕碎,最终扔进碎纸机。

“这种人不配来总行。”这是邱之彰当时下达的口头指令。

这下子,监事会主席直接哭了,大BOSS您到是早点儿给个指示啊,忙了一圈最后撕文件,这算怎么回事儿?

但邱之彰毕竟是邱之彰,监事会主席连上访他办公室的勇气都没有。

最终,监事会主席不得不将这个噩耗传达给肖东海,并且几经安抚,希望他主动辞职,监事会主席会帮忙争取一定的赔偿金。

肖东海这下子就不干了,你们变着方的欺负我是吧?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敢做是吧?于是,他大放厥词,想让我走?行,300万的赔偿金。

当甄甜将这个数字告知黄光耀后,黄光耀说了句“放屁”,然后拨通夏馨的电话,让她即刻通过肖东海的处分文件。

那一天清晨,肖东海本如往常一样去上班,然而他却被拦在了办公区门口,保安遗憾的告诉他,他已经没有权利往里走了。随后,副手着急忙慌地过来,将最后的处分文件抵到肖东海手上,无须本人确认,即刻生效,原则上说,他已经不是联合银行的人了。

肖东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这么结束了?

他们真的下了狠心,就这样放弃自己?

林强的胳膊肘就这么硬,让全行与自己作对?

处分文件上写得很清楚,辞退的原因是故意嫖.娼,严重纪律,且长期作风不正,影响分行领导班子的团结,分行予以辞退。

十几个领导在上面一一签名,最上面盖着黄光耀的大名,这让肖东海深感刺痛。他的能力,他的水平,他的口碑,已经不可能再谋到朝东支行长这么舒适的职位。

霎时间,肖东海有种悲怆感,他决定做一个孤胆英雄,去挑战这一切,他认为他是正义的,这种时候必须拿出鱼死网破背水一战的精神。他认为自己手上的面死金牌足金足两,绝对还有争取的机会。

至少,也要反向争取到总行的聘任。

他们都以为老子不敢,老天偏偏就敢!

肖东海料定,邱之彰一定会保林强,那么面对录音,即便是邱之彰也要妥协。

于是,监事会会长作为老好人,不得不头一次行驶这个组织的主权,召开临时监事会,商讨处分一事。他希望息事宁人,在内部将肖东海与林强的事情消化掉,不要闹到社会上去。

监事会会长权力有限,但名望还是有的,监事会临时会议终究是一件严肃的事情,被召集的人无法拒绝,这是铁一样的纪律。包括黄光耀在内的分行一干领导,总行相关部门领导,甚至邱之彰,都不得不出席会议。

当然,林强也被莫名其妙地召集过来。

或者说,是被预料之中地召集过来。

这几日过后,林强的内心本平复了一些,有些想放过肖东海的意思,但肖东海再次给他上了一课,对某些人而言,善念是奢侈的,是致命的。

这一年的第二个周一,林强不得不再次踏入总行最严肃的会议室,邢礼曾经主持过的董事会会议室。

一周的时间太久了,足够让他做太多事情。(未完待续。。)

0450 讨伐

通常来说,肖东海与林强的事情是不该搬上台面的,任何企业中,类似的情况都会变为破财免灾,给一笔安置费大事化了。但这次由于邱之彰与黄光耀两位顶头领导的坚决,肖东海连一毛钱也没有得到。

于是本不该召开的会议召开了,分行总行一干领导围在桌旁,林强与肖东海则遥望着对方分左于圆桌的边缘两侧。

点名确定被召集人通通到齐后,监事会长将话筒颤颤挪到嘴边,弱声弱气地说道:“那么,这次临时监事会会议就此开始。请诸位领导以大局为重,秉承着内部消化的原则,妥善处理此事。”

除了邱之彰黄光耀与林强外,所有人的目光都一齐瞄向了自信满满的肖东海。

他是那么英姿飒爽不畏强权,终于踏出了这一步。

“那么……”监事会主席咳嗽了一声,无奈地望着肖东海,“请检举人,原蓟京分行朝东支行行长,肖东海,来说明一下情况。”

肖东海闻言立刻起身,神采飞扬,为数不多的头发仿佛随风起舞。

“诸位领导,抱歉耽误大家的时间,身为前联合银行的员工,我也不希望以这种方式解决问题,但有些人实在欺人太甚,不仅损害了集体利益,破坏了集体团结,还沾沾自喜,不以为耻。”肖东海大气凛然地挥臂道,“我在此,只求‘公道’二字!”

在场众人并没有响应他如此磅礴的演说,反是几声讥笑在四面八方传来。

谁都知道。他肖东海的公道可以与金钱进行换算,他要求的公道,大概价值300万左右。

“现在的人,已经可以不要脸了么?”李待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拍了拍旁边的祝丰山,“世风日下啊老祝!”

一席私下的聊天,激得全场笑声连连。

肖东海有些尴尬,难道大家这么多年的同行之谊就如此不堪一击么?但他心中信信奉“正义”给了他力量,让他不为之胆怯。

“大家先不要交流,听肖东海说明完毕。”监事会主席无奈地警告了一下李待兴。

“抱歉。抱歉。”李待兴连忙捂嘴。“没想到声音这么大。”

待监事会主席递来眼神后,肖东海才继续侃侃而谈。

“相信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这次要检举的是哪位。”肖东海神色一凛,拷问般的眼神投向林强。“林强。我本不打算让这些事情脏了总行的会议室。但事到如今,是你逼我的!”

林强闻言,笑得只想拍桌子。

是你逼我的……这几个字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反驳了。

肖东海见林强并不说话。只道是自己占了上风,取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文件,一边摇晃一边说道:“这些是龙源支行在去年第四季度的几笔贷款,复印件已经在诸位领导面前。我要说的是……”

“你废话太多,我帮你说吧。”林强实在听不过去了,自行起身,望向监事会主席,“主席,可以么?”

监事会主席楞了一下子,看了看旁边邱之彰的神色,而后冲林强点了点头。

林强随即举起文件:“这是7笔龙源支行对外的住房贷款,由于我在审查上的疏忽,并未发现被人冒用身份证的事实,去年年底我已向黄行长承认过此事。”

“不错。”黄光耀立刻道,“我已经批评过林强,年关过后,正准备弥补这件事。”

“呵呵。”肖东海看了看二人,冷冷笑道,“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这不是黄行长有意庇护林强么?”

肖东海反正人已经走了,不必再顾及与黄光耀之间的颜面问题,他的忠诚完全是建立在利益基础上的,失去了这个忠诚,倒也没让黄光耀如何生气。

面对肖东海的指责,别人没说话,李待兴先是拍案而起了!

“你闭嘴!”李待兴指着肖东海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什么东西?现在你能站在这里是监事会主席给你脸,别给脸不要脸!那业务我也看了,林强做的没问题,黄行长做的更没问题!”

“没事的老李。”黄光耀淡然摆了摆手,冲肖东海道,“这些都是我们内部管理的问题,轮不到你来插嘴,如果这就是你要检举的事情,那么会议可以宣布结束了吧?”

“还早。”肖东海沉然笑道,“早知道你们会这样。”

他说着,从包中取出一个并未开封的牛皮纸大信封,举在手中:“这里面,有林强更深一步的违规证据,包含着林强与曲康平联合,企图骗贷谋求私利的全部证明。”

这下子,不少人才真正开始动容。

之前他们只道肖东海是说说,现在看来,他真的有录音!

狗急跳墙,不好对付。

肖东海继续摇晃着信封,兴奋地望向林强:“怎么,想让我公开播放么?那样的话,暴露的并不仅仅是你的罪过,同时也会给联合银行抹黑。”

他又转向黄光耀:“黄行长,你最在意的就是名声了吧?”

黄光耀面对赤裸裸的讨钱,只摇了摇头,不予作答。

监事会主席见状,连连劝道:“诸位领导,我想大家都知道录音公布的严重性,作为我而言,并不希望对任何人进行严肃处理……林强,你现金是我行年轻一辈领导的中流砥柱,更要珍惜这难得的成绩。”

监事会主席话也说得明白,他就是知道林强受两位大领导器重,才召开这次会议,给大家一个机会,免得直接一棒子打死。

“多谢主席,我很珍惜现在的成绩,是肖东海不珍惜。”林强再次起身,整了整领子,望向肖东海,轻蔑地挥了挥手,“开封放录音吧,节约大家的时间。”

“…………”肖东海被这么一说,反倒慌了起来,“你……可想好了!我若是公布出来,一切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当然,这是你自己选的,我从没想过挽回。”

“可……可……”肖东海神色几经转变,犹豫不决。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了,只希望得到一些赔偿金,放了录音就等于撕票,自己就更什么都没有了。他只是不明白,这么严重的威胁,为什么这些人都不当回事?

万般无奈之下,他望向监事会主席,“赵主席……您说说……”(未完待续。。)

0451 证供

“林强,你确定么……”监事会主席擦了把汗,他不希望这件事真的发生,林强的错如果被公布出来,邱之彰一定会不满,将愤怒迁怒于自己,这可比得罪黄光耀麻烦多了。

“说点儿啥吧,林强。”李待兴像看戏一样看着林强,“好久没听你训人了。”

众人纷纷迎合,大有一种要取来爆米花小菜的意思。

这种情况,也实在是滑稽,大家对林强实在太有信心了,邢礼钱才罗莎都不曾动他分毫,对他们而言,这更像是一出表演,直接以公布录音为结局,不免太过扫兴。

林强被一堆人抬了起来,不说两句自己好像也有些过意不去。

一直未发言的邱之彰,也平静地抬杯抿了口茶,轻声道:“他不服,就让他服,我们陪着你让他服。”

邱之彰一席话,更让大家跃跃欲试,只等好戏上演。

顶头上司的话翻译一下就是——不用考虑任何情面场面人面的因素,往死了干吧。

这还是林强头一次享受到这种待遇,众志成城,所有人都求着他喷。品过邱之彰的话后,林强结合最近与黄光耀的交流信息,已不难猜出用意,也猜出了这个本不该存在的会议,最终被召开的原因。

杀鸡儆猴!宰鸡时鸡嘶吼得声音自然越大越好!

借以此事严肃纪律!掀起内部整风运动!

由此彻底奏响邢礼贪腐时代后全新企业文化塑造的凯歌!

众心所向,林强也再不用顾忌任何人的面子。这次的会议与之前反抗那些人的背水一战不同,林强有充分的理由要往死里干。

他微微转身,就此开口:“肖东海,能否告诉我你得到这录音的途径?”

“呵呵,早知道你会这么问!”肖东海指着林强,心道他也不过如此,当即侃侃而谈,“实际上,你的错误朝东的人也犯了,去年年底。我手下一名客户经理急于求成。疏于审核,向汇鑫投资贷出了一些款项。在之后我亲自的审查中,立刻发现不对,深入调查。这才发现了事情的原委。那个代理人。他在你那边用曲康平的名字贷款。我这边则是路必达。待查清后,我对路必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恩威并施,最终得到了你与他合谋骗取银行贷款的录音证据!”

林强立刻反问道:“如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我交流的手段,还要一一向你说明么?”

“的确,你不必向我说明,因为大家都知道了。”林强摇头笑道,“一边做大保健,一边晓理动情,够有腔调。”

全场嬉笑声响起,李待兴带头拍案大笑:“我说老肖啊,你这么多年做业务,靠的都是这套么?”

“你乱说什么!!”肖东海指着林强骂道,“不错,你害我去那种场所被抓,我认,但这和路必达有什么关系,那天我是陪另一个客户,不要乱扯!”

“谁?”

“……我……我没必要向你解释。”肖东海料定林强没法拿出他跟路必达同行的证据,便决定如此推辞。

但他明显低估了胡笑身为警局一姐的实力,也低估了林强对这场会议的准备程度。

“这是蓟京东局那晚的出勤单。”林强从包中迅速掏出一沓复印文件,分发给周围的领导,“上面明确说明,同时逮捕了两位嫖客,分别为肖东海与路必达。当然,这是保密文件,大家传阅后烦请递还于我。”

肖东海的脸立刻绿了。

复印件开始不断扩散,领导们看着文件不住点头,指着肖东海小声议论。

“这是没办法的事,引蛇出洞总要做出牺牲!”肖东海无奈之下,指着林强骂道,“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乱做什么文章!”

“好好,不聊这个。”林强随手放下文件,继而问道,“那么你与路必达是在何时认识的?”

“自然是在我发现冒用身份证之后。”

“OK。”林强嘴角一扬,从包中掏出第二沓文件,如法炮制,开始分发,“这是蓟京第77中学,82届三班的学生名录,请大家注意学号14和17号的两位同学。”

文件再次分发开来,众领导仔细看过名单后,显然受惊不小。

14号,肖东海;18号,路必达。

敢情您二位是同窗啊??

相比于这个,让他们更惊讶的无疑是林强的调查能力与准备强度,不声不响之下,连这层老黄历都翻出来了。

这一次,肖东海真的慌了,他脑袋一沉,险些摔倒。

肖东海强撑着扶住桌子,缓了几口气,额头已是大汗连连。

他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地辩解道:“是么……我……不记得了,也许是同学吧……但我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层关系……这只是巧合,我从不记得有路必达这个同学。”

“哎……浪费了很多复印纸啊。”林强摇了摇头,从鼓囊囊的包中掏出了第三耷文件,非常无奈地继续分发,这次不是文字,而是照片,他一边发一遍解释道,“这是肖东海婚宴的照片,比较老,大家将就着看,最右边的那个男人就是路必达。”

“…………”

这下子不说肖东海,连其他领导都楞了。

“林强……你都做了什么啊……”李待兴咽了口吐沫。

“看就是了。”

肖东海一屁股瘫在椅子上,脑袋完全懵了。

林强见他不说话,继续追问道:“你可以不承认那个人是路必达。”

他说着,手又摸向了公文包。

“妈的!我认了就是了!”肖东海走投无路,心一横,吐液横飞地骂道,“不错,我认识路必达!你高兴了!”

“诶?这照片不对啊!”李待兴看过照片后挠头道,“这不是老祝的婚宴么?”

“啊?!”祝丰山赶紧抢过照片,惊道,“是啊林强,你掏我照片干嘛!”

林强挠头道:“没办法,实在找不到肖东海婚宴的照片,随便唬一下……”

“哈哈哈!”李待兴大笑道,“行,我看行。”

“你这……”祝丰山老脸一红,“搞的人怪不好意思的。”

笑声之中,肖东海已接近崩溃。

“还要继续么?”林强望着肖东海笑道,“为了那300万的补偿金,你准备败光自己最后的脸么?”

“你闭嘴!!”肖东海心想事已至此,死马当作活马医,只要有录音就有希望,他强自起身,喘着粗气骂道,“管他怎样!你不能否定与路必达合谋的事情!!!”

“不,我否定,我全盘否定。”林强厉声斥道:“我被你的同学冒贷后,第一时间向行长承认错误,争取补救,事情就是这样!反倒是你,协助你的同学冒贷我行近一亿元的贷款,我行还未追究责任,你反倒恶狗先咬人。

林强单掌一排,声色俱厉,怒指肖东海:“我林强混了这么久,自认为见多识广,但还从未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你……你……”肖东海完全被压制,颤颤抬手,“无耻的是你……林强……你再逼我……再逼我……”

“不是我在逼你。”林强无奈摇头,“是你自己在逼自己,碌碌鼠辈,理应缩首洞中,你偏偏将苟且之事暴露于此。我辈同僚,本意给你体面,你却不收。”

哧啦!!

肖东海走投无路,一把撕开信封,眼睛几乎要瞪出来:

“林强!你再逼我!!!”他咬着牙道,“我刚刚得到这个录音,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听,为了向我行表达诚意,也并未复制!我给你机会了,你别逼我!!”

“肖东海!!”林强大笑道,“你口口声声妄谈公道,你若真的要公道,便放出录音,你若要安家养老钱,跪求就是,歪什么理?!”

“……”肖东海被林强压着,浑身已经湿透,面上更是不住地抽抖,他缓缓扫视在场领导。

那些眼神中,充满了蔑视。

对他为人的蔑视,对他能力的蔑视,甚至于对他勇气的蔑视。

全场的轻蔑,像灼烫的日光,让肖东海的面皮刺痛万分,这样的环境让他几近崩溃。

再不要脸的人,还是有最后一丝丝脸的。

他顶住压力,最终将目光定格在黄光耀身上。

“黄……黄行长……我也不想搞成这样。”肖东海有些喘不过气,强挺着最后一丝气力,颤声哀求道,“我……不要300万了……50万……给我50万赔偿金……我再也不来纠缠。这个录音我就仍在这里,随你们处理。”

黄光耀的回答异常迅捷——

“不可能,银行的钱也不是风刮来的。”

“黄行长……”肖东海心一沉,强挺气力,继续哀求道,“我在蓟京分行做牛做马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这岁数,上有老下有小……我总要养家的吧?偌大的联合银行抛弃我一介老将……连分毫安家费都不给,岂不让人寒心……”

黄光耀缓缓起身,凝视着肖东海,那目光中,连最后一丝尊重也荡然无存,神色一狠,厉声质问道:

“肖东海,你在职24年,可立寸功?!”(未完待续。。)

0452 正风

肖东海闻言一震,黄光耀的质问与林强的谩骂是完全不同的恐惧,冰火两重天可让他有些不堪重负。

“我……我带领朝东……”肖东海支吾道。

“朝东业绩皆是底层奋斗而来,与你何干?”

“管理好那些人……也并非异事啊!”肖东海苦口解释道,“黄行长你去朝东问问,我走的事,伤了多少人的心?他们都巴不得我回来。”

“唉……”黄光耀一声叹息,缓缓坐下,冲林强点了点头。

林强冲门外道:“梁主任,请。”

大门推开。

朝东梁沐枫拂袖入门,支行对公部众人紧随其后,再后面是十几个营业厅的基层领导,一行人大步踏入,气场恢弘。

“肖东海!!”老好人梁沐枫,此时老眉横厉,只一声厉吼。

这一天他等的太久,看见这景致再也憋不住,也不管总行领导在不在了。老实人一腔热血的喷薄,几十年怨怒的发泄,令全场为之一振。

肖东海听见这吼声,更是吓得肝胆欲裂。

“老梁……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梁沐枫目欲喷火,“你还有脸说朝东人想留你??你忘了自己挤走了多少青壮领导?忘了自己糟蹋了多少姑娘?忘了自己误了多少大事?!!”

“乱说什么……我在朝东好好的……”

“我一个人乱说不要紧,还有他们!”梁沐枫一让身。

之间几十双眼睛愤恨且轻蔑地怒视而来。几乎要将肖东海刺穿。

之前肖东海弃用的年迈客户经理一步踏上,指着肖东海的鼻子骂道:“肖东海!我告诉你,听说你走了,我们朝东人只差摇旗呐喊了!!”

“肖东海!当年张行长业务那么出色!你生生逼他跳槽!你知道走了多少客户?!!知道我们底下多拼命才能弥补?!”

“你他妈专门提拔跟你睡的女人!下面的年轻人都心灰意冷被逼走!我们根本没法干活你可知道??”

一行人一个个上前指着肖东海怒骂,将压抑已久的情绪通通宣泄而出!

总行领导看得都不免心惊。

这样骂,实在是有失体统,这些人不怕被总行记住么?

他们不怕的唯一原因,恐怕只能是肖东海做的太过分了!群情激奋之下,谁也顾不得前程,只求泄出积蓄年怨气!

这样一个个骂。越到后面越是没谱。最后面的年轻眼镜男竟骂道:“肖东海!你搞得女孩子都不敢来朝东分行了,来两个傻的还被你吓跑!搞得我们朝东全是光棍儿你知道么?!!”

眼镜男骂得入神,几乎要哭了。

邱之彰是在忍不住了,捂着嘴挥臂道:“够了。够了。你们先旁听吧。”

“是。”梁沐枫微微鞠躬。“邱董,我们不懂事,在这里丢人了。我恨肖东海恨得入骨。在此挑唆众人帮我出气,所有的事,都是我梁沐枫一手造成的,还望不要处理其他人。”

梁沐枫当真是有骨气,骂过之后,将捣乱的罪责都揽到自己头上,这令林强都没有想到。

“过后再谈。”邱之彰面色平和,颇为赏识地望向梁沐枫,“你们暂且到后面就坐,完事后统一安排。”

梁沐枫点头过后,指挥朝东人纷纷坐到墙边的旁听席上,朝东人自然还想再骂,但梁沐枫德高望重,刚刚又硬生生顶罪,一行人便也都服了他的管,压着怒火安静下来。

肖东海颤颤扶着桌子,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涌,感觉整个人都在灼烫,头晕目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事已至此,就算是为了梁沐枫,林强也决定补一刀。

“肖东海,是时候反思一下了。”林强沉声道,“有件事,我不想说,但我认为应该在此公布一下,让你认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让被威逼利诱过的女同志有一个慰藉。”

“肖东海。”林强微微仰头,俯视着他,犹如审判,“24年间,从蓟京银行时代伊始,先后52名我行女员工承受过你性侵犯。时至今日,在职者,0;家庭破裂者,13;离开银行业者;27;依然未婚者,9;因堕胎,病症,心理障碍等原因,至今无法生育者,4。”

最后一刀,狠狠挥下,仿佛真的有献血喷溅饿出。

噗通……

肖东海死死坐在地上。

“52位女员工,52个家庭,52段感情。她们因你受伤,或是因你变节,朝东支行因你变得乌烟瘴气,全行的风气因你变得肮脏。”林强缓缓走上前去,此时即便是他,眼神中也更多是心酸与不甘,“对这些事,你就没有那么一丁点的自责么?就那么一丁点!”

肖东海的眼前闪过了很多人,她们怨恨地看着自己。

“你……乱……说……”肖东海已完全崩溃,没了气力,倒在地上,目光空洞,无力地捶着地面,“我……没……有……”

“你当然可以说没有,我也不可能去找那52名女性一一核实,那样会刺痛她们。”林强轻哼一声,“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这比别人骂你管用。”

肖东海茫然地扶着桌子起身,颤抖着从信封中抽出一个手机。

“我……要……50万……”他趴在桌子上,无力地说道,“我什么都不管了……我就要50万……50万……给我,50万……”

林强向前踏上,一把拽起肖东海的领口:“一分钱也没有,不起诉你已是最大的恩泽。”

“50万……”肖东海像死肉一样被林强提着,口中不断嘟囔着那个数字。“林强……我求求你……给我50万吧……50万……我只要50万……”

“你没有50万,只有录音。”林强本欲在此刻给他一拳,但看着这样的生不如死的人,连下手的欲望都荡然无存,只将肖东海一把甩在桌上。

肖东海趴在桌子上,木讷地点开手机,抬手定格在空中,不住颤抖。

“50万……50万……”

没人理睬他。

“啊……啊……啊!!!”终于,他一生嘶吼,单指按下。这一按。最后那50万的机会也荡然无存,这已是纯粹本能的反击。

手机扩音器响起——

路必达:“到时候,曲康平这个人彻底消失,只有路必达还小心的活着。等待合适的机会。将在你这里贷到的房子逐步出手。我们都有的赚,且都全身而退,只有林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肖东海:“老路,林强又不是傻子,你明明在我这里贷了,怎么可能还在他那里重复贷?”

路必达:“呵呵,他会的。因为找你贷款的是路必达,而找他贷款的是曲康平。”

……

路必达:“老肖,那可是一亿啊。只要度过这一关,林强下个月放款,一亿进了汇鑫的账户,其中2000万绕一圈,立刻打给你,与这2000万相比,银行的支行长还有那么重要么?”

肖东海:“可……房贷是不可能二次贷款的。”

路必达:“这怕什么。身份证,我要多少有多少,先度过眼前的难关,资金周转开后我下个月先放两户试试林强能不能绕过去,然后再玩大的便是。出了事也是曲康平出的,查不到我路必达这里。”

肖东海:“容我再想想……”

……

全场静静听着录音,没有任何人惊呼,直到录音结束,依然寂静。

最后一层遮羞布已被撕扯而去。

“……”肖东海呆滞地趴在桌子上,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良久之后,他再次按下了播放键。

同样的录音再次放出。

“错了……错了……”他趴在桌上挣扎着,“林强……你死了……是你死了……不是我……录音出问题了……再播一次……”

林强默默低头,凑到他耳边,用只有这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你今后的人生将在抑郁中度过,没有养家能力的你,将成为一个人见人嫌的精神病患者,你的妻子会取出家里的全部财产后带着儿子将离你而去,没人愿意照顾你这个恶心的老人,受你的精神状况所限,就连律师都无法帮你辩护保住财产。至于你最后是在医院、街头还是在家中死去,这件事太远了,我看不到。”

林强说得是那样真实,那一幅幅画面都出现在肖东海的眼前。

“不……不……我没病……我不会病……你完蛋了林强……录音已经公布了……”他像死鱼一样扑腾着,在与命运和自身进行最后的抗争。

最后的最后,林强选择了狠,而非仁,对某些人,一丝丝善意都是奢侈的。

他用细若游丝的声音完成了最后一击——

“你最后的钱,将被一位妓女骗走,这就是你的归宿,因果轮回不是么?肖东海。”

“啊!!!!”肖东海感觉头中嘎嘣一声,突然浑身都有了力气,他疯了一样使劲跳了起来,望向林强,凄厉的一声惨叫后,夺门而逃,“我不要再看见你!!你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

肖东海的叫声终止在走廊尽头,也许晕了过去,也许被保安抓走,这不重要。

没人知道林强最后说了什么。

他们心惊,他们胆寒,他们钦佩,他们畏惧。

梁沐枫默默起身向前,一掌轻轻拍在林强肩上:“强子,是他自己变成这样的,跟你没有关系。”。

“嗯。”林强默默点头,梁沐枫的安慰,让他安稳不少,他昂首扫视全场,微微躬身道,“这些事,我已经向黄行长和邱董汇报过了,并且已经控制住路必达。为了不造成社会影响,将在月底前让路必达将贷款进行转让。把所有被冒贷的账目作平,这件事将由下任朝东支行长与我共同负责。”

从今往后,再没有人敢动这个男人了——这是全场人此时心中的唯一想法。

与对抗邢礼、罗莎时的赤脚匹夫不同,现在的林强已尽显老辣之势,全盘之能。

“坐吧,休息一下。”邱之彰缓缓抬手,冲林强微笑点头。

林强归坐后,邱之彰咳了一声,望了望桌前领导,也望了望朝东众人。

“这次会议。虽有些滑稽。但我以为必不可少。自邢礼当任总行长以来,全行风气走偏,贪污,受贿。内外勾结。在职不作为。男女行为不检等恶行层出不穷。也正是因为如此,联合银行表面浮华,内部实则腐烂不堪。随着邢礼贪腐事发后。更多的坏账浮出水面,一时间资本告急,内忧外患。我行不得不断臂求生,将蓟京地区的优势地位拱手送人。这些罪过,这些责任,邢礼有份,肖东海有份,你有份,我也有份,在场诸位都有份。”

邱之彰眉厉词狠,加重语调:“肖东海的错,也许在场许多人都有涉及,只是程度有所不同,并未出事。如歪风不正,继续苟且,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下一个肖东海便会孕育而生。我再此,忘大家引以为戒,若有小差小错,我行既往不咎,自今日起,望大家铭记肖东海之事,邢礼之事,自我监督,互相监督!”

邱之彰说着,抬臂指向林强:“再不成,我就让林强负责监督!”

前面都是套话,到这里,可着实让不少人打了个寒颤。

林强实在太他妈没道理……为了所有人有饭吃,可千万别让他搞稽核!

要说此时最慌的,无疑是监事会主席,邱之彰的每句话好像都扇在他脸上。

监事会存在的意义,就是监察董事会,监察全行的作风纪律问题,适时予以纠正、处分。但权责所限,风气所致,监事会很久以来都只是个摆设。好不容易召开一次会议,还是关于平息肖东海与林强的恩怨……

“老赵啊。”邱之彰单掌拍在监事会主席肩上,“单是自我监督,力度也是不够的。新年新气象,希望监事会与稽核部门合作,尽快出台一些强硬的纪律监察方案与违规处分方案,上至我董事长本人,下至营业厅网点的每一位柜员,加大力度,真刀真枪。生死存亡之时,我们要报着大换血!大截肢的决心!将风气给我扭正!”

“是……是……邱董……”监事会主席立刻点头,“我们今天就开始着手做。”

“这次务必真刀真枪,董事会也会下文件,要求全国各大分行鼎力配合,一定要将下一个肖东海,下一个邢礼,一网打击!”

“一定。”

邱之彰面色稍有缓和,转而问道:“好了,大家也都累了,那么这次监事会?”

“是……我看也可以散会了。”监事会主席随即宣布道,“那么本次监事会临时会议结束。”

掌声响起,一半给邱之彰,一半给林强。

梁沐枫带头,整个朝东支行起立鼓掌。

梁沐枫近乎老泪纵横,他感到自己很幸运,在这样的环境中,自己能保住气骨生存到今天,亲眼看见林强的强大与肖东海的卑微,亲眼看见邱之彰这样的领导上台,也许,还能亲眼看到黎明的到来吧。

掌声中,邱之彰率先起身,冲黄光耀道:“那么,其它人散了吧。光耀,正好大家都在,你们不妨内部讨论一下下任朝东支行长的人选。”

“好,我也正有此意。”黄光耀起身应了,随即道,“蓟分的人留一下。”

邱之彰拿好本子,大步向外走去,路过梁沐枫的时候,特意伸出右手。

梁沐枫受宠若惊,这是第一次与董事长级别的人物近距离接触。

绿这样的人一向不会来事,一般这种机会都会被别人争得,只有今天这种出头的事情才没人争。

邱之彰右手与梁沐枫紧握,左手在他膀子上轻轻一拍:“你很好,要保持。”

“谢……谢邱董……”梁沐枫口舌不甚利索,当场有些呆。

“哈哈。”邱之彰拂袖一笑。就此离去。

监事会及总行一干领导也皆告退,不少人特意走到林强这边,跟他握手祝贺。

待这帮人马走后,剩下的蓟京人立刻松弛下来。

“我说林强啊……你最后跟肖东海说什么了?”李待兴这才敢开口问道,“怎么好像给他吓傻了?”

林强挥臂笑道:“呵呵,是他做了太多事,自己把自己吓着的。”

“那录音呢?怎么会这样?”

“这还用想?”祝丰山笑道,“路必达最后一刻才把录音给肖东海,肖东海连确认的时间都没有了。刚刚林强不是说了,已经掌握住路必达了?”

“这些话私下聊。先谈朝东的事吧。”黄光耀挥了挥臂。喝止住这些暧昧的讨论,让朝东基层人员做到前面来,开始下个议题。

不少人都心下一乐。

朝东?还有什么可讨论的?邱之彰刚才的意思还不够明显么??

于是,接下来的讨论。基本变成了对梁沐枫的赞美大会。从朝东基层领导。到各位支行长。无一不提议又梁沐枫跳级就任朝东支行长。大家恨不得将梁沐枫从入行到现在的所有美德都赞叹一番,连他是个愣头青时扶老太太办业务都不放过。

至于林强,更是说得声泪俱下。简直有种舍梁沐枫其谁的派势。

梁沐枫感觉这一个小时把一辈子的好话都听了,老脸早就红成了番茄,推辞的话说尽了,这帮坏东西也不带停的。

黄光耀哭笑不得,最终当场宣布了对黄光耀的认命,下班前就开始过文件过流程。

这一天,对梁沐枫来说简直是云里雾里。

他本抱着必死的决心匹夫上朝,力挺林强,口诛肖东海,却不料自己到了这岁数,竟阴差阳错,来了个鱼跃龙门!

实际上,这并非偶然,他从蓟京银行时代就勤勤恳恳,公公正正,两袖清风,自然被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只是世风所限,领导大多也并非正人,看不上他,更喜欢肖东海那号人而已。

可如今,变天了。

会后,林强婉拒了钱渤与张任的邀请,只随梁沐枫走,载着他回家。

梁沐枫家依然在那个老小区中,梁沐枫媳妇的菜依然做得那样爽口,梁沐枫家的酒依然独有劲道。老哥俩痛快畅饮,大谈往事,畅想来日。梁沐枫心中本以熄灭的那团火,仿佛再次燃起,他有些清高避世的眼神,也变得接了地气。

到最后,梁沐枫媳妇听说丈夫要当支行后,竟一下子哭了出来,想着她家老梁苦了这么多年,一口恶气终于出了,媳妇兴奋得口不择言,一个女人,竟一口闷了小三两白酒。

钱不钱,权不权对这两口子来说早没这么重要,梁沐枫媳妇现在就是要这口气!

别人都说他家老梁傻耿!

都说他家老梁那么高学历,那么老资历,混小营业厅主任实在太没本事!

一个院子里的人,都去奉承其它人,就看不上她家老梁!

时至今日,倒要让他们看看!我家老梁是不是金子!

酒劲上头,老两口紧紧相拥,道不尽的苦辣酸甜。

林强清楚,世界上显然不止一个肖东海,也一定不止一个梁沐枫,自己除不过来,也帮不过来。

但现在,不同了。

随着国家层面正风力度的加强,像邢礼那样的贪腐大领导一一下台,像邱之彰、凌晨那样的那样的大领导一一得势。此消彼长之下,灰雾正慢慢散去,黎明正徐徐到来。

林强看着痛快幸福的老梁夫妇,闷了口爽酒,他见着老梁好,好像比自己好还要美!

大局之中,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好歹也算做了些事情吧!

次日传来消息,肖东海已被家人送往医院治疗,疑似突发性恐惧症,现已转入安定精神病院进一步治疗观察,他始终只念叨着50万,有转化为重度抑郁症的趋势。

与此同时,由监事会牵头带领的整风行动正式展开,稽核部门也开始全面筛查业务记录,这次监事会也算拼命了,仅两天时间,就揪出了两笔问题贷款,相关无责任已被召来总行问责,同时内部举报渠道大开,在彻底打击肖东海之后,整风运动几乎没有酝酿,直接进入高潮。

一时之间,苟且之徒,人人自危。(未完待续。。)

0453 培训

转眼间,到了新一年的第二个周一,大家翘首以盼的日子,不为别的,只因奖金。在银行基层,奖金收入通常都没什么忌惮,相对透明公开,多劳多得。这天上午10点,也不知谁扯着嗓子吼了一句奖金下来了,整个龙源支行的活儿立刻就没法干了,就连柜员都纷纷表示要去上厕所,着急忙慌地出去打开手机银行查看。

令大家惊奇的是,每个人的奖金都比自己预想得要高上一些,郑帅与莫惜君各入手五万元,廖亮得到四万,林小枣三万元,下面一个层级有所衰减,但像萧萧这种对私销售额极高的家伙,依然可以有有三万多元的月奖金收入。这个月,即便是奖金最低的柜员和内勤,也有小两万入账,可谓是皆大欢喜。

大家凑在一起琢磨着算了一下,这才发现林强只分给了自己40万左右,比预想中的55万要低上太多了。在手头这样紧迫的时候还优先补足下属的利益,这让林强的名声再上一个台阶,在蓟京分行范围内传播开来。

说来也是有趣,林强与黄光耀本都是饱受非议的人,但在几乎在同一时间,二人同时得以洗白,黄光耀大方的奖金政策与对肖东海的不妥协铸就了威名与功名,现在所有人都坚信,只要他在蓟京,联合银行就不会倒下。而林强同样,之前的流言蜚语大多是由于同层的嫉妒或是上层的仇视与忌惮,此时此刻。在蓟京分行他已无敌手,业务出众,分奖金又大方,完全让人挑不出毛病。

究其内在原因的话,其实还不止于此。

年结之前,由于种种原因,邢礼派系的杂鱼还不好乱动,搞大了弄不好会出现抱团出走,导致客户流失。但年结之后的一月,恰恰到了合适的时期。外加肖东海与林强闹得也是时候。邱之彰得以顺水推舟。大力开展整风运动。

有些事就是很神奇,表面上,整风运动针是那必须是苍蝇老虎一起打的,可实际操作起来。一一倒下的管理干部。偏偏都与邢礼有所牵连。他们像是趴在同一张蛛网之上虫子。中间负责织网的大蜘蛛不巧倒下了,现在邱之彰吹了一阵风过来,蛛网立刻不堪重负。倾巢而亡。

这就是邱之彰高明的地方,借着这次正风运动,出师有名,实际上根本就是对邢礼旧集团的一次大肃清,现在看来,大到总行董事会,各省市分行长,小到一介营业厅的主任,邱之彰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

他与邢礼没有仇恨,与那些和邢礼有牵连的人更是连面都没有见过,但他深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有些人骨子里不正,稍有歪风袭过,立刻光荣绽放。邱之彰再一次践行了他话,一切罪过,由他来担;一切得罪人的事,由他来做。

也正是由于现在的人人自危,那些憎恨林强的人根本没有时间去抹黑他,此时能自保便是万幸,还跳出来跟林强干?那不找死呢么?肖东海的事件余热仍在,据说这位前支行长已经进精神病院了,几十年行为不检的事也都扯了出来,夫人有一万个理由起诉离婚,孩子也不愿跟疯子色魔老爸为伍,家庭破裂只是时间问题。

上无敌手,下得人心的林强,此时决定缓一缓脚步,将更多的奖金分发给下属就是第一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肖东海的倒台是具有教育意义的,与其说是林强让他崩溃,不如说梁沐枫带领朝东众人的出现才是真正压倒肖东海的决定性原因,全体下属的唾骂否定了肖东海的一切,集体的怨念令他万劫不复。

于是林强决定进一步对下属好一些,他希望在自己身上,让这事反过来,倘若哪天自己像肖东海一样被逼到绝路,能有一堆不要命的下属过来救自己一命。

“林行长,你叫我。”岳千里笑着推门进来。

实习几个月来,岳千里从未缺勤,这让林强刮目相看。大四的毕业生,琐事理应繁多,还要奔赴各种招聘会与面试,请假应该极多才对。但岳千里好像认准了这里,没有投任何简历的样子。

对聪明人来说,下定这种决心可是很难的。

“这个,你的。”林强笑着将一个信封推到桌前,“我个人分给你的奖金。”

“林行长……我这可受不起。”岳千里连忙推辞道,“我之前高估自己了,本以为能拉来一些储蓄,但身为一个学生,能力实在有限……”

“没关系,这两个月你做的很不错了,微讯的事也有你的功劳。”林强再次将信封向前推了推,“劳动就该有收获,这钱虽然不多,也算是我个人对你的肯定,你好歹是我们辩论社的后辈,莫要让别人说我欺负你。”

“呵呵……”岳千里挠头一笑,见信封也不多厚,便硬着头皮收了,“那多谢林社长了!”

“这事可别跟别人说。”林强摆手笑道,“要不咱们的校友该一个个堵我门口求着实习了。”

“我一直说是义务实习,已经扫清这方面的危险了。”岳千里说着,做出要告辞的姿势。

“先别走,我有事求你。”

“您?求我?”岳千里惊讶地指着自己,“这不开玩笑呢么……”

“没办法啊……”

林强尴尬地咳了一声,略显羞涩地问道,“咱们学校的舞蹈社团还在么?”

“在的啊。”岳千里木木点头,“这两年受到选秀节目的影响,反倒发展得很好呢,现在有小100人了。”

“这个……”林强用细若游丝地声音问道,“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我需要进行紧急培训……”

“这个好说……”岳千里疑问道,“林行长最近有需要跳舞的社交场合么?舞蹈基础、国标舞、交谊舞和探戈都可以培训的,对社外人会收费,但身为前校友的林社长去了,肯定是热情招待。您……需要练什么舞啊?”

“好像是……”林强皱眉苦涩状,“《舞娘》该是钢管舞吧?”

“……”

“……”(未完待续。。)

0454 喂狗

“噗……”岳千里实在憋不住,笑喷出来,“原来是真的啊!您年会要跳《舞娘》的事,哈哈哈!”

“妈的,被人阴了。”林强脑中浮现出凌乐乐阴险的嘴脸,“你妹的,别笑,到底成不成。”

“钢管舞很流行的,还可以减肥,肯定可以,我立刻帮您联系。”

“时间很紧迫,我大概需要三个晚上的魔鬼训练。”林强狞着脸道,“我会支付培训费的,你快去联系吧。”

“是……是……”岳千里捂着嘴夺门而出,“噗哈哈哈……”

“妈的!”林强一拳砸在桌上,双臂抱头,“这世界怎么了,黄光耀连《舞娘》都特别批示‘这个一定要有’,真是不给人活路啊。”

林小枣突然坏笑着探出头来:

“啊?什么《舞娘》啊?”

“你也敢贫了!”林强笑骂道,“信不信我强迫拉你上台!”

“别别别,行长我错了。”林小枣吐了个舌头,拿着一张红色的大信封进来,“特别快递,大红信封送到。”

“这啥?”林强接过信封,纸张的手感非常不错,看样子是个好东西,他立刻撕开信封,一张像贺年卡一样的东西掉了出来。

卡片打开,竟然还传出声音来。

《婚礼进行曲》飘然而至,随后是清脆的男女声,林强对这两个声音太熟悉了,正是成全与佟菲菲无误。

“尊敬的朋友。”

“我。成全。”

“我,佟菲菲。”

“诚挚地邀请您参加我们的婚礼。”

“在您的见证下,我们将在1月19日喜结连理。”

“无需红包。”

“只求祝福。”

“我们在长城大饭店等您,不见不散。”

《婚礼进行曲》结束。

林强与小枣木木对望。

“这卡咋这么高级……”林强拿起贺年卡,说话便要扔进碎纸机。

“啊?干嘛扔啊!”林小枣惊道。

“都是冤家,去个毛线,不够生气的。”

“这是喜事,不一样啊!”林小枣据理力争,“我们老家有规矩的,不管平常有多大仇。大喜的日子只要收到请柬。就必须前往,正好是化干戈为玉帛的好时机!”

“要不你去?”林强将请柬递到小枣面前,“成家的婚宴肯定纸醉金迷,你过去帮我吃他们家的吧。”

“我可不行。”林小枣吓得退了两步。“我一个小人物。到不了那种场合的……”

“那就别聊。”林强一笑。说着就要仍请柬。

正此时,电话响起,来电者黄光耀。声音犹豫。

“喂?林强啊,有时间?”

“嗯……”林强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你收到了么?”果然,黄光耀问了出来。

“不会吧?”林强咽了口吐沫,“成家娶媳妇关你什么事?”

“不仅是我,邱董好像也收到了,我看他的意思,好像是决定去。”

“……”林强颇感为难,“这样的话,咱们也得去了。”

“真是麻烦。”黄光耀的感觉显然不比林强好多少,“据说宾客名单是成强定的,他邀我们去是有用意的吧?”

“我看是。”林强点头道,“成强不喜树敌,估计是借机跟咱们缓和一下关系。”

“哎……那就没办法了。”

“没办法了。”

挂下电话,林强无奈地把请柬塞到抽屉里。

“到时候,行长要帮我要佟菲菲的签名啊!”林小枣双掌握在一起,满是期待,“我可喜欢她呢!”

“操,她活着就图骗你们这种单纯孩子的。”林强无奈摇头,“我到时候让文君要就好了。”

“嗯!”

正说着,二人忽感一阵阴风袭来。

只见一男子不知何时已飘到门口,眼袋发黑,正直愣愣看着二人。

“林……林行长……”魏航木木道,“您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强瞬间换了副神色,颇为得意地笑道:“就是这个意思。”

“林行长……”魏航畏畏缩缩进屋,撑在林强桌前,半恨半惧地说道,“我……我的奖金怎么可能是0……”

“什么都没做,你还想要多少?”林强摆手道。

“那……那她呢???!”廖亮随即指向林小枣,“她不也什么都没做?”

“放什么狗屁?”林强抬手便骂,“你知道她天天加班到几点?你知道她每天要写多少文件?你知道她帮忙分担多少行政事宜?”

林强一骂,又是吸引到不少目光。现在看来,这个月并非是全行大丰收,恐怕魏航那边,是颗粒无收了。大多人并不知内情,只道是林强不满他上个月的工作,予以惩罚。可这个惩罚的力度有些太大了,零奖金,再差的网点,再差的人也未曾有过这种待遇。

林小枣有些害怕,这便要出门避开。

“你别走,你走他更来劲了。”林强一把拦住小枣,反问魏航,“你倒是说说上个月你做什么了?”

“林行长,你这样就没意思了。”魏航不是傻子,他知林强不分他奖金便是准备决裂了,他也干脆不再怕,信口说道,“我们跑业务的,谁没个顺的时候,谁没个倒霉的时候?有晴天就有雨天,我微讯跑了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我打开人际局面,姓莫的那婊.子能坐收渔利??!!”

林强微微皱眉:“搞清楚,魏航,打开人际局面的是我,打开业务局面的是莫惜君,你除了耽误时间什么都没有做过。”

“你自然怎么说都有理!!”魏航回身走出办公室。冲着办公区的人质问道,“诸位,零奖金!这么久依赖你们听说过么?林强近亲远贤,让我拼死拼活跑业务,最后功劳都送给他的婊.子,这还有没有公道?!!”

“你闭嘴!!”林强愤然起身。

他确实要整魏航,往死里整。

但他低估了魏航的心性,魏航在发现自己没活路后,干脆放手一搏,以这种方式硬刚。这令林强始料未及。来不及反应。

“怎么?怕了?不让我说了!”魏航阴笑怒道,“这事大家都知道,就是不敢说,你摆明整我。我也不含糊了!你看看你。分谁的奖金最多?林小枣、莫惜君、萧潇!你口口声声说肖东海的作风问题。照我看,你林强自己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你闭嘴!”这句话是林小枣喊的。

大家从没想到,从她那娇小的身体里能爆发出这么高的音量。

“我不要奖金了!我不要奖金了不行么!!!”林小枣听见她家行长被这么说。急得快哭了,上前吼道,“我承认……这个月我拿的是不少……我不要了……不要了还不行么!!你能闭嘴么!!”

魏航一下子也被吓退了一步,想不到林小枣能出这手。

“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都发下来了,林小枣,我不是针对你的……”

“你就是针对我!我入行这么久,这是头一个月拿到五位数的奖金……”林小枣使劲握着拳头,一步步向前必去,眼眶发酸,“行长肯发我这么多,已经是对我非常非常非常好的肯定了……如果……如果……我拿奖金要让行长被非议……那我就不要!你等着,我这就取出来分给大家!!”

“小枣!别理他!!”办公区的一位女文员再也按耐不住,起身怒道,“你天天都是最晚走的,你干的活儿大家都看在眼里,谁敢非议?!”

“就是!”廖亮也被从办公室招了出来,“小枣这是你应得的!”

“小枣姐,我挺你!”岳千里愤然上前,挡在林小枣与魏航中间,冲魏航骂道,“你疯了吧?连小枣姐都咬?”

“妈的!叛徒!!”魏航见岳千里到来,勃然大怒,“好么!好么!你说林强的那些坏话都是假的!搞到最后也是林强的小白脸!跟他妈郑帅一个德行!!”

他指着面前的人怒骂道:“龙源的事就没人管了??我不信!我不信!别人我不说,那莫婊.子抢我业务的事我今天就往死里磕了!!”

此时,莫惜君收到音讯,匆匆从楼下赶来。

“我明白了。”莫惜君听到这些话,比其他人冷静得多,“这个月的奖金,我分你一半便是,然后你拿钱走人,万八块钱而已,不要再矫情。”

魏航闻言,立即回头,眉色一扬:“此话当真?”

他知道,莫惜君小组上个月独拿了龙源医院和微讯两个大业务,她个人可足足有五万的奖金,一半就是两万五,自己拿两万五走人,在龙源的日子也算没白混。

“没见过钱的狗东西,走吧,跟我下楼。”莫惜君斜着脸嗤笑一声,回身道,“拿上你的钱,然后滚。”

魏航不再言语,只跟上了莫惜君,他要争取的东西已经争取到了。

这时,郑帅也满头大汗地赶到,见状愤然而前,拉住莫惜君:“这孙子没欺负你吧?”

“没事,拿钱喂狗。”莫惜君很无所谓地说道。

“我说诸位。”林强再也按捺不住,走出办公室冲众人道,“你们一个个的,太不拿当回事儿了吧?老子辛辛苦苦分奖金给你们,不是让你们喂狗的。”

“行长……”林小枣拉了拉林强的袖子,擦了下眼睛道,“行长我很满足了……你把我的奖金补给惜君姐吧……赶快让魏航走就是了,不然他闹起来没完……现在正是正风的时候……”(未完待续。。)

0455 低调

“听你这话我就来气!”林强怒道,“正风正风,咱们本来就正,我还没说话,你怕什么?!”

“林行,这事交给我吧,我不差那几毛。”莫惜君摆手道,“再争下去又有人该惹麻烦了。”

她这话显然是在说旁边的郑帅,这位可是怒起来不要命的主儿,之前连成全都揍过,更何况一个小魏航?这种时候,郑帅若是没忍住出手,魏航再死磕报到行里,正值正风运动的风口浪尖,恐怕会有些难办。

“都别自说自话。”林强双臂往后一靠,卸下西装外套,“我分他零奖金的时候早就考虑过这些问题,你们就别搅我的局了。”

他说着,撸起衬衫袖管,一步步走到魏航面前。

“零奖金,不服对吧?”林强揉着拳头狞笑道。

魏航大惊失色:“你……你要干嘛……这可是工作时间!你要是敢动我……我就告诉报社……支行长只手遮天……在银行内聚众殴打下属。”

“别开玩笑了,我是看你不服给你机会。”林强摊臂道,“不就是想要钱么,我给你机会,恨我对吧?是个爷们儿就光明正大干一架,我这个月奖金税后三十多万,你赢了就归你。”

“…………”

在场人几乎都惊掉大牙,这可不是林强的风格……

如此狗血冲动的干架,精英行长什么时候选择这样解决问题了。

魏航看着比自己高上小半头,壮上近一圈的林强。不禁瑟瑟发抖,可想到那30多万,他又有些动心。事到如今他完全不可能在龙源混下去了,只求诈出一些钱来便走。

实际上,这最后的风格与肖东海几乎完全相同,这种人就是这样,爱钱胜过爱脸,胜过爱自己,胜过一切。

魏航正犹豫的时候,林强继续说道:“对了。你跟肖东海合谋拖延微讯业务的事情。我可是很清楚知道的。”

这倒并未出乎魏航的预料,林强显然是得到了一些信息才确定整自己的。

“两次了。”林强摆出手指,“你起先与成全为伍,我既往不咎。委以重任。给你正路走。你却偏要走小道。你说我不公道无所谓,毕竟全行上下那么多双眼睛在看,你闹也没用。闹到分行也没人理会你。不就是要钱么?黄行长对肖东海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休想诈走一分钱,魏航。”

“……”魏航喘着粗气盯着林强,的确,用钱安抚人心,不是黄光耀的作风,往上闹,八成也不了了之。

他提了口气,反驳道:“你都是乱说,我一直一心为本行卖命……是你成心整我。”

“不是的。”岳千里知道用自己的时候到了,突然一步向前,“和你跑业务的时候我明确感觉到了,你有意拖延业务,并且与肖东海往来密切。魏航,肖东海现在是死穴,谁跟他扯上关系都洗不清的,你往上闹只会自掘坟墓。”

魏航恨啊,恨得要死。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惹人喜欢的毛头小子,竟然藏着这一手……

“啊!明白了!”林强突然打了个响指,钱眼已经给了他一些信息,“爱情长跑多年,再不筹钱结婚女友跟人跑!怪不得!说实话,与靠不正当手段赚钱相比,换个踏实的女友更合适一些。”

“……”魏航一愣,他没想到林强连这个都知道。

“博一下吧。”林强鼓励道,“赢了拿三十多万走,多划算。”

魏航看着有恃无恐的林强,想着自己已没有活路……

匹夫背水一战,必以命相搏。你林强身高臂长又如何!你未免太小看人了!

魏航心一横,大吼一声为自己壮胆:“妈的!被你欺压了这么久!不说话还当我是软骨头了!打!!”

“走。”林强一乐,挥手到,“走吧,出去,这是私人间的事,不能在办公区发生。”

“走!!”魏航眼睛一瞪,一股气力涌了出来,都是普通人,打架还不是看谁不要命,他当即跟了上去,指着周围人道,“你们都看好了,别让他抵赖。”

“大家好好工作,不必跟下去。”林强指着桌上的西服道,“小枣,如果魏航先回来,把卡里钱都取了便是,我会告诉他密码。”

“行长……这……”林小枣颇觉揪心,“虽然体力是你的强项……”

“哈哈!你林行长的体力我见识过。”郑帅异常轻松,“都别管了,大家等着就好。”

于是乎,众目睽睽之下,两个男人撸起袖管走出银行,准备单练。郑帅和廖亮最终还是远远跟了过去,魏航若是用什么阴招,他们也便不介意出手耍赖了。

林强领着魏航拐进了旁边的小路,虽然人少一些,但还是有人经过。

二人相视而立,距离不过几步。

“开练?”魏航紧握着拳头问道。

“来吧。”林强沉吸一口气,晃了晃脑袋。

魏航神色一紧,挥拳大步踏上:“老子跟你拼了!!!”

林强看准拳路,左掌抵住拳头侧身卸力,眼看右拳便要击出,却只听旁边一声怒吼袭来。

“敢打我兄弟!!!!”

只见路过的一遛鸟男子突然一声怒吼,放下手中的鸟笼,抄起一板砖便冲了过来。

林强与魏航都没来得及反应。

板砖拍来,正中魏航侧后脑,闷响过后,魏航应声倒地,捂头打滚。

遛鸟男则信手扔掉板砖,过来跟林强打招呼。

“眉……眉哥……”林强愣愣咽了口吐沫。

“我操,兄弟没事儿吧?”单眉男不忘给地上的魏航补上一脚,“龙源地面儿上有事儿,找兄弟我啊!”

“不是……这……”林强颇为尴尬。

“得!我反正给你撂了,剩下的你爱咋地咋地吧,我还得遛鸟!下回聊!”单眉男洒脱一笑,回身拿起鸟笼,背身抬单臂作别,哼着小曲儿溜达而去,十分之低调,深藏功与名。

魏航抱头在地,脑中嗡嗡作响,天旋地转。

他看着单眉男遛鸟儿的背影,说什么也不敢再打了。

他把手挪到眼前一看。

一板砖抡上来,砖头都碎了,手上竟然连一滴血也没有!!直接脑震荡?!

只用内力不见红,找民警也不顶用。

眉哥的技巧不是他能懂的。

“那是意外,来,来,继续。”林强上前不要意思地要拉起魏航。

“别!别!”魏航捂着头向后搓了一些,刚刚一回合下来,他已知自己不可能是林强的对手,现在可谓是坏事做尽,万念俱灰。

他长叹一口气,吃力地支撑起身体:“林行……能不能……给我调回原来的网点……我什么都不要了……我服了,我错了,我求你了。”

林强没回答,只看着他。

“哎……”魏航长吁一口气,默默回身,迈着八字步,颤颤巍巍地向支行走去,“我回去收拾东西。”

有一点,魏航比肖东海聪明。

他知道,什么时候必须服了。

这也秉承了魏航一贯的风格,永远半途而废。

林强看着他轻飘飘的脚步,对这个人很失望,也觉得很可惜。其实能力与资质,他是有的,坏就坏在,他总是觉得锅里的比碗里的更好,不本分不踏实,不停地背叛别人,背叛自己。

倘若他一开始跟定了成全,也许比袁冠奎会更得公子心。

倘若他跟定了自己做微讯业务,这个月分到五万奖金的也许是他。

混到这步,他注定碌碌无为。

这会儿,廖亮与郑帅也都凑了上来,非常敬畏地远远望向遛鸟儿眉哥的背影。

“那人谁啊……略狠……”郑帅咽了口吐沫,他以为自己能打,其实还远远不够。

“江湖人称一剪梅。”

“……”

“走吧,快11点了,咱们给大家买饭去。”廖亮笑道,“魏航估计马上就要申请调动了,不必再理他。”

“等等……”林强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今天几号。”

“10号啊。”

“操!忘了!!”林强一把拽起廖亮,“跟我走一趟!”

…………

东二环外,巴比伦花园售楼处,唐晴在此等候已久。她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生怕漏过林强。如今这个楼盘基本售罄,她的下一份工作没有着落,能萍水相逢遇见林强这样一位贵人,对她来说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转眼已过了11点,唐晴站在门口,见那辆亮黑色的车子驶来,可算美了,她抬起制服长裙的裙角,也不顾外面天寒,就这样直接出门相迎。

林强刚停稳车子拉好手刹,车门便被人热情打开,唐晴低头满面喜气::“林行长,真是准时!”

坐在旁边准备下车的的廖亮看着颇为可人的唐晴笑道:“林行长,你到哪都是名人啊?售楼处都少不了你。”

“别臭贫。”林强给了廖亮一拳头,迈步下车。

唐晴的迎接却有些过于“热情”了,她一把搀上林强,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楼盘基本售罄了,您朋友恐怕……”

“你误会了,他是帮我办贷款的。”林强礼貌地抬手,从唐晴的“热情”中抽离出来,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早过了闻见香水味就腿软的阶段,他更清楚人与人之间的利益纠葛,此时理应跟她保持距离。

唐晴也不强求,这便挥手请二人进去。(未完待续。。)

0456 学历

“稍等。”林强突然回身,打开后备箱,努了把劲儿,跨上了一个沉甸甸的背包,这才随着唐晴向内走去。

“林行长,您这不会是……”唐晴仿佛感觉到了什么。

“嗯,我煤老板,不刷卡的。”林强笑着点头道,“没辙,都是现金。”

凌晨那里借来的钱,自然不好过账,林强也不得不用现金支付。

“真是……有个性。”

随后的时间,唐晴引着林强去办进一步手续,在她的特别照顾下,林强的流程走得很快,廖亮这边各种东西也早已准备好,作为以银行方贷款负责人的身份处理贷款衔接问题,唯一耽误时间的,恐怕就是点钱了,这两百多万可忙坏了财务人员。

廖亮精明,看出来唐晴与林强有私交,中间做贷款事宜的时候,便拉着这边的财务人员去另一边忙活,将林强与唐晴单独撂在房内。

唐晴见终于有了机会,赶紧给林强续上咖啡,借机坐到了他的身旁,几乎是屁股挨屁股贴了上去。林强眉头一皱,朝旁边挪了些许,他只觉得这姑娘有些太过热情了,有求于自己也不必这么直白。

“哎……”唐晴叹道,“林行长,卖完这一单,这个售楼处也要关门了。”

林强拿起咖啡抿了一口:“那你们这些售楼小姐怎么办?”

“有几个有关系的,是地产公司的人。可以立刻换个项目组,有工资拿,清闲一些。像我们这样没人疼的孩子,就只能回家等经纪公司发活儿啦。”唐晴略显神伤地摇头道,“最近楼盘少了好多,搞不好要闲个把月。”

林强怎会听不出她想表达什么,只轻笑道:“这样,我给你留个邮箱,简历发我,我通过内部渠道帮你投上去。看人力能不能通过。”

“啊!林行长还记得这事!”唐晴闻言喜形于色。娇笑着给了林强胳膊一拳,“你真坏,一直不说,我以为你忘了呢。”

“怎么会。你的口才和积极性让我记忆犹新啊。”林强放下杯子笑道。“简历我帮你走。成不成就看你自己了,我可以递句话,但不保证通过。”

“成。我努力。”唐晴使劲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对了……银行的话,是有学历要求的吧?”

“原则上至少是本科,研究生为佳,但实际上大专也有机会。”

“这……”唐晴脸一红,低头道,“我……我是中专……”

“中专…………”林强露出难色,“中专太过分了吧,毕业这么多年没续上大专么??”

“是啊,我这人傻死了。”唐晴使劲给了自己脑袋一下,“就想着卖楼赚钱,根本没考虑这些事。现在楼盘渐渐少了,我岁数也大了,想转行已经来不及……”

“中专,中专。”林强皱眉嘟囔道,“虽然我个人也不看重学历,但大企业对学历要求是死的,中专的话,我帮你投简历根本就是为难人力了。”

“林行长……我也不认识什么人……就这一次机会了……”唐晴闻言眼睛立刻就泛红了,也不知是演技还是真情流露,她一把拽住林强的胳膊哀求道,“你如果能帮我……让我进银行……什么都好说……”

林强被这么一架,立刻头顶生烟。

“小姐!请你自重!”这种话,说出来好像不太得体。

不知不觉间,自己已小有根基,成为一条略显粗壮的大腿了。巧合之下,唐晴过来抱大腿,那么将来,一定会有更多的人来,林强不可能每个都接,他没精力也没动力这么做。

“破例的方法倒也有。”林强思索过后,决定将包袱抛回去,“如果入职能带来几千万存款的话,通常可以适当放宽标准。”

“几千万?”唐晴急的要哭出来,抱得更紧了,“把我卖了也没有几千万啊!林行长你帮帮忙,一定可以的……”

她终是心一横,死死贴了上去,恨不得让林强将她品个透。

这世道当真什么人都有,林强只怪自己走眼,开了个错头。

万般无奈之下,林强还是说了出来:“小姐!请你自重!”

“……”唐晴一愣,她万般想不到这时代还有人说这种话。

林强再次将胳膊从她的胸前抽离出来,甩了甩手腕道:“相信我,那些答应你睡一觉就解决工作的人,多半是骗子。”

“……”唐晴脸立刻红了,这次是真红,她也不辩解,也不否认,只低头不语。

“你看,这个房子是我买了和未婚妻住的,我可不想出什么岔子。”林强沉了口气,正色劝道,“再者说,我是看中你的口才和积极性才答应帮你递简历,想睡女人的话,我也绝对不会挑跟自己有利益纠葛的女人,麻烦。”

“噗……”唐晴噗嗤一笑,摇头叹道,“林行长,你这样的真少见……”

林强想着,有些时候也怪不得肖东海,他之前权大势大,往上贴的女人一定也有,形成习惯后恐怕就很难改掉吧,欲望与日俱增,胃口越来越大,最后陷入那般田地。

下半身,自己说什么也要盯死了,兔子不吃窝边草,俗话总有俗话糙理。

“总之,你让我更进一步的看到了你的积极性。”林强笑着冲唐晴的胸口努了努嘴。

“呵呵……”唐晴再次被逗笑,本来有些尴尬的场面立刻缓和下来,她摆了下头发,洒脱笑道,“哎,命吧,小时候不好好学习,中专毕业也只是随随便便做销售,也怪不得别人,抱歉,给林行长添麻烦了。”

“哪里,我再说一次,你口才和积极性真的不错。”林强思索片刻,直言道,“我给你指两条路,走通任何一条我都可以帮你。”

“哦?”唐晴忽然又看到了希望,刚要上去抱住林强的胳膊,又立刻缩了回来,她现在知道林强不吃这套了,“您说……如果能有个稳定银行工作的话,我一定努力做。”

“第一条路,时间比较长。”林强伸出手指道,“以最快的速度续上大专学历,不管是什么方式,只要国家承认的大专学历即可,我可以推荐你入行,在试用期你再续本,最后就没问题了。”

“这个,怎么也得小半年吧?”唐晴问道。

“我没续过,别问我。”林强冲远处道,“我记得的廖亮学历是续的,你过会儿可以问问。”

“成。”唐晴点头问道,“另一条呢?”

“刚刚说了,拉储蓄,拉贷款,拉对公户。”林强小声道,“经验上说,4000万以上的储蓄,优质企业两亿的贷款,或是有名的对公大户,这是三块敲门金砖。”

“都好难啊……”唐晴犹豫道,“有那种门路,我还做什么售楼小姐……”

“那就老老实实续学历。”林强最终笑道,“想进正规企业谋求稳定的话,学历是硬条件,总行长的儿子想进银行都必须过关,更何况咱们的交情。”

“这……又慢又累……要熬好久的。”唐晴显然对此很抵触,她上学的时候已经就是个问题女少年。

“我说唐晴啊。”林强长叹一口气,面对唐晴这种相对轻浮,娴熟运用身体的女人,林强最终说了一句自己都想不到的话——

“并不是什么事,都能一操而过的。”

“……”唐晴不知何以作答。

此时,廖亮那边也完事儿了,乐滋滋地凑过来:“小唐,那边搞定了。”

“成。”唐晴赶紧起身,“那咱们去办后面的手续,马上就可以拿钥匙了,房产证要等银行款项到后房产局下发。”

林强也跟着起身,拍了拍廖亮:“钥匙我先拿走,其它事你跟小唐帮我搞定,辛苦啦!”

“没问题。”廖亮一口应了。

唐晴也不再缠着林强,是时候问问续学位的问题了。

正如林强所说,不可能什么事都一操而过,女人再美,也有人老珠黄的时候,是该为未来打算打算了。

……

成家宅邸。

即便成全与佟菲菲的婚期近在眼前,但与佟菲菲住在一起的仍是成强。很长一段时间,成强吃尽了各种补品神丹,包括民间“大力丸”,常规壮阳药等等。奇怪的是,这些东西并未榨干他,而是让他爆发出了新的一轮活力,本已遮不住的白发仿佛也停止生长,本已渐深的皱纹也缓和了许多。

枯木又逢春,日日有福享,让成强提前开始享受人生。唯一让他不太满意的,恐怕就是“中奖率”了。

昔日,他总要想尽办法才能不中奖,而现在,他的精兵一次次的倾巢而出,却都无功而返,即便将天下的补品都吃尽了,兵量增了几倍,却依然没有一位精明能杀入那座城池。

不过好在,现在的成强有的是精力,他相信天道酬勤的道理,勤快干,终有回报。

陈行远坐在成强的对面,看着面前比自己小上不少的昔日同仁,也有种时光的错觉,他举手投足的姿态,踌躇满志的气场,好像真的回到了十几年前。

“老陈啊。”成强将一枚樱桃塞进嘴里,随后把桌上的文件向前推去,“IPO的事,我想了想,还是暂缓吧,我们长城集团不缺资本,我会让地产那边努努力,支援银行建设的。”(未完待续。。)

0457 下策

陈行远听到成强依然决定放弃融资,不免心下惴惴,但他面上依然平静。

“你要知道,这是相当大的一笔投入。”陈行远比划着说道,“除去硬件上的开销,今年的人力扩招计划是150%,其中还至少包括6个高管席位。另外,我们还需要重新申请各种业务资格,这都是有硬指标要求的。”

“大不了,我出让一些资产就是了。”成全嚼着樱桃笑道,“左口袋进,右口袋出,总好过进别人的口袋,你说是吧。”

“……”陈行远已经清楚,成强抵触的并非融资,而是股权稀释,成强混到这步已经不缺资本了,他下面要做的就是将所有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

成强终究是成强,一个精明且儒雅的对手。

当然,在生活作风问题,他与“儒”字可以一点边也不沾的。

身着薄莎白睡衣的佟菲菲,捧着一盘刚洗出来的水果上桌,而后直接坐到了成强腿上,整个人像蛇一样缠住成强,再倩倩冲陈行远嫣然一笑。

陈行远只低头咳了一声,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我们谈正事呢,你捣什么乱。”成强一掌捏在佟菲菲翘起的小屁股上,“你先上楼,我跟老陈说完事去找你。”

“我还是不打扰了。”陈行远已将材料拾入包中,起身告退,“既然如此,我就只能终止IPO计划,等待集团的下一轮注资了。”

“嗯。我会尽快办妥,你回去提个预算报告到集团,过下董事会。”成强的心好像早已飘到了别的地方。

“好的,告辞。”陈行远点头致敬后,快步离去,不愿多留。

待陈行远走后,佟菲菲才挪了一下,不再做在成强腿上,她转头笑道:“我来的好吧?”

“好。”成强大笑,“我发现了。每次想赶走老狐狸的时候。都得你出场。你往这儿一坐,老狐狸立刻就局促不安了!”

佟菲菲窃笑一声,单掌抚了下去:“我看你更不安分。”

“哈哈哈!”成强得意一笑,一把抱起美人。毫不吃力地朝楼上走去。

……

不远处的宅邸中。完全是另一幅景象。

成全。袁冠奎与苟二,则在商量很严肃的事情。

佟菲菲再次确认与成强住在一起后,袁冠奎便成了这里的常客。他已经完全放弃了营业厅的事情,只求与他全哥患难与共。

至于苟二,来这里呆着也是无奈之举,他是成强的司机兼保镖,理应随董事长东奔西走。可如今成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安心造人,苟二这可就不能全程陪同了。即便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依然忠心不二,为了成家,他决定盯紧成全,成为父子二人之间的缓冲带。

“连婚礼嘉宾都不让我安排!!还拿不拿我当人!!”成全焦躁地在大厅中踱步,“到时候走个过场……然后一切如旧,何苦!”

“全哥……”袁冠奎苦口劝道,“那个女人……你不争也罢。”

“这点上,我的意见跟小袁一致。”苟二抽着香烟,冷冷道,“自从佟菲菲出现以后,这个家就开始乱了。”

“二位,要结婚的毕竟不是你们。”成全指着成强宅邸的方向怒道,“你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天天在别人家翻云覆雨么???”

“小全,他不是别人,是你爸。”苟二掐灭烟头,叹了口气。

“就因为他是我爸!!”成全抱头哀嚎道,“乱了,全乱了……慈善募捐的时候也是……我本来要争一口气……可他偏偏要我出丑……还是和林强联合在一起!!!”

袁冠奎纠结道:“全哥,九亿……毕竟太多了……”

“多?”成全吼道,“洛咏生那草夫都掏得起,更何况我家?”

“我后来研究过了,洛咏生是以微讯的名义捐款的,不是自掏腰包。”袁冠奎继而说道,“如果你用自家账户捐款的话,九亿确实太多了,媒体会追查的,到时候避税的事情一定会被扯出来,成老总是不想节外生枝。”

苟二看着袁冠奎,深感满意。

最近这段时间,袁冠奎确实也在努力调节这段即将崩溃的关系,仅从成全的角度来看,袁冠奎不失为一位益友。就像自己与成强一样,强大的男人,最需要的就是忠诚。

正此时,门铃响起,佣人赶紧赶到门口,回头做了个手势。

成全点头过后,门才打开。

陈行远站在门口,也不往里看,只远远说道:“小全,今年的扩张计划马上展开,回去跟我开个会吧。”

“哦……好的陈伯伯。”成全立刻收起刚刚的焦躁,露出少有的谦卑。

陈行远……恐怕是他现在为数不多的依仗了。

回程的车上,陈行远随便聊过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后,引出正题。

“小全,现在年结也过去了,扩张计划不能再耽搁。”陈行远颇有意味地说道,“你对这个计划有什么想法么?”

“现在咱们行的业务盲区还是太多了。”成全大方地指点江山,“一方面,咱们的业务网要扩充到联合银行原先的水准,人力也得跟上;另一方面,业务种类也要丰富起来,不能落于人后。”

“嗯,大抵如此。”陈行远露出疲态的同时,也露出了一种蕴含希望的笑容,他轻轻拍了拍成全,“这个事,你敢担么?”

“哦?”成全闻言惊讶道,“陈伯伯放心交给我?”

“呵呵,这有什么不放心的。”陈行远叹道,“我不过是熬过这几年乱世,很快就要退休了,你可不同,将来这一切都是你的,有这样的机会,当然要给你好好历练历练。”

“是,是,交给我的话,这次绝不掉链子!!”成全信誓旦旦,“陈伯,一会儿开会是不是就说这事?”

陈行远默默点了点头。

成全大喜过望,在车子内就庆祝起来。

秦政坐在副驾驶上,暗暗摇头,成全终究还是太嫩了。

扩张,凭什么扩张?

当然是凭钱。

钱,哪里来?

要么IPO融资,要么你爹出。

简而言之,陈行远让成全主持的意义,就是让儿子去管老子要钱,越多越好。至于老子给不给,给多少,高不高兴给,这就跟陈行远没关系了,这就是你们父子的事情了,无论你们进一步闹僵还是有所缓和,陈行远都有后招。

融资计划被叫停,陈行远也不得不出此下策。(未完待续。。)

0458 惊喜

东二环,巴比伦花园。

王文君的脸被围巾蒙住,眼前一片漆黑,她只小心地抱着林强,偎在他怀里,一步步向前走去。

“到底去哪里啊……搞得这么神秘?”她完全不知道林强在搞什么。

“呵呵,你就当是体验一次恐怖组织采访。”林强搂着王文君一步步走上单元台阶,“小心脚下。”

“到底是哪啊!”王文君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我生日早过了,可别弄一堆吓唬人的东西。”

“不吓人。”

二人上了电梯,直升28层,这楼盘电梯倒还算快,稳稳当当的几十秒便到达,失重和超重几乎感觉不到。房子一梯两户,出了电梯分别是向上和向下的楼梯,直通户门口,林强领着王文君踏上楼梯走到自家门前,抽出钥匙,小心地打开了古式的双扇门。

“这什么味道啊。”王文君闻见漆味又是缩了一下子。

“再走两步就能睁眼了。”林强坏笑着扶着王文君走到大厅中央,“准备好了么?”

“嗯!快点儿吧!”王文君焦急地蹦跳起来。

林强走到王文君身后,轻轻将围巾摘了下来。

这一瞬间,王文君感觉整个人都亮了,亮得刺眼。

三十多平的大厅附送精装修,朝南的落地窗大开,伴着露台上植物的气息与高层独享的阳光扑面而来。

亮得刺眼的阳光,让王文君流出泪来。

“这……这是哪里啊……”她好像猜到了什么。惊讶地揉着眼睛望向四周,白色大理石转地将整个大厅映得光亮,视野上与刚刚的黑暗形成鲜明的反差,简直如天堂一般,“林……林强……这地方看起来好熟悉……”

王文君整个眼眶都湿了,不知是因刺眼还是难言的感动。

林强从身后轻轻搂住她,缓慢且闲散地转动,只为让王文君看清这里,他凑到王文君耳边低声道:“这是家,我们的家。”

王文君说不出话来。巨大的惊喜让她窒息。

她想起来了。她曾千百次见过这个地方……一模一样……

自己存在手机中的照片,每晚看着意淫入梦的那些照片……

幻想中的家,就在眼前。

她颤颤抬手,捂着嘴。在这不真实的美感中。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唔……”王文君喜极而泣。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你骗人……我在做梦……”

林强也跟着她坐在地上,捏了下她的小脸蛋:“疼么?”

“啊!”王文君立刻回身打了林强一下。“疼也是骗人!”

“呵呵。”林强怅然一笑,憋着的事总算解决了,接下来就是赚钱还贷,按自己现在的状况来说,这根本不成问题。

“这里……真的是……咱们的了?”王文君依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起,她扶着地起身,走到墙边,走到窗前,小心翼翼地触碰着,生怕一用力就将这柔软的梦境碰碎。

“那必须的。”林强笑着指着卫生间,“不去看看你梦寐以求的大浴缸?”

“啊!!!浴缸!!!”王文君闻言立刻擦了把眼睛,朝卫生间奔去。

可惜的是,卫生间洁具并未配备,只留下了硕大的空间,任人遐想。

“我要买最大号的!!”王文君跑到管道旁兴奋地比划道,“要能俩人一起泡的!”

“好说好说。”林强大笑,“我可不喜欢鸳鸯浴,你这么脏,我才不跟你洗。”

王文君根本来不及逗贫,像发现了新地盘的小猫一样,马不停蹄地夺门而出,朝卧室跑去,朝阁楼抛去,朝露台抛去。

“哇!!”

“哇!!”

“哇!!”

林强一路跟着王文君,听着她兴奋且幸福的尖叫声,自己也乐得合不拢嘴来。

二人最终回到了客厅最开始的地方,相依坐在地上。

“已经完全买下来了?”王文君的心情终于得以平复,开始思考现实问题。

“嗯,钱的事你不用发愁。”

“不行,我得问。”王文君擦了擦眼睛,转头认真的问道,“你……你没收什么不好的钱吧……”

林强大笑道:“哈哈哈!我是正风反腐小霸王,我贪赃的话,这世上还有干净人?”

“不行!你给我说实话!”王文君回归理智,追问道,“这里首付怎么也得几百万……等等……你不会把你父母的老宅子卖了吧?”

“那可不能,那宅子租得飞起,指着靠它还贷呢。”

“那钱到底哪里来的啊!!!”王文君急道,“我不怀疑咱们的还款能力……但短时间内你凑到这么多首付,我心里害怕……”

“呵呵,说实话吧。”林强选择坦诚,“我管夏馨借的。”

“哦……哦……那还说得过去。”王文君可算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他家本来就欠你的,不说借,给都可以!”

“我去!”林强惊笑道,“你倒真的是拿人家的不手软!”

“哈哈!反正不着急还!”王文君一下子扑到林强怀里,就是个腻味。

二人腻味几轮后,王文君抬头坏笑道,“大功劳!想让我怎么补偿啊??”

“我想想……”林强颇为正色地问道,“那是不是可以考虑走一次菊花了?”

“滚!!!变态!!”

正嬉笑间,脚步声传来,二人赶紧起身整了整衣服,免得事态。

“林行,你可真会享福。”廖亮看着二人无奈一笑,“我们给你忙里忙外,你却先拉着夫人来邀功了!”

“就是啊。”唐晴的目光则集中在王文君身上。她再次回归了销售员的标准笑容,“哎呀,嫂子太漂亮了,林行长你占大便宜了!!”

“哈哈哈哈。”林强搂着王文君傻笑道,“都办妥了?”

“嗯,没什么问题了,后面我跑就好,你别忘了每月还贷即可。”廖亮点头道,“另外林行,小枣那边催我了。说分行项目组马上就到龙源。考察建立新网点的事情。”

“成吧,那先撤了。”林强一挥臂,宣布打道回府。

“你还有事,我就先回社里吧。”王文君在外人面前竟还有些不好意思。“你别送了。反正很近。”

“成吧。”林强也不敢让分行的人就等。就此应了,同时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晚上菊花别忘了。”

“去死!”王文君脸一红。给了林强一下子,夺门而逃。

廖亮凑过去不解问道:“林行,你们说啥呢……”

“去去去,私事别问。”林强推了把廖亮,同唐晴一起向外走去,“你们聊得如何?”

“啥?”

“装什么,续学历的事情啊。”

“哦哦。”廖亮这才敢说,“我之前花了点钱,走了一个又快又省心的渠道,但再怎么说横竖也至少一年,已经介绍给唐晴了。”

“嗯。”林强冲唐晴道,“事情就是这样,你自己斟酌吧。”

“好,多谢了。”唐晴无奈一叹,这次的“学习”恐怕是逃不过了,出来跑,都是要还的。

之后道别王文君与唐晴,廖亮上了林强的车子,这才敢说后面的话。

“林行,现在没人了,我多两句……”

“说。”

“我觉得吧……”廖亮观察着林强的神色道,“没必要为唐晴投入态度精力和关系,非亲非故的。”

“嗯,只是内部举荐而已,有机会面试的话,纯看她表现。”林强淡然开车,点头应了。

“是这么回事儿。”廖亮好歹也算在服务业摸爬滚打多年,自有一套辨人之术,“唐晴这种女孩……其实在我们保险业有很多……男靠嘴,女靠肉,想出业绩脸皮厚!虽不尽然,但也说明了一部分情况……”

“亮子啊,多谢你提醒。”林强摆手笑道,“你这会儿敢跟我提,已经够了,放心,我有分寸。”

“是是,那就好。”廖亮闻言神色稍缓,傻笑道,“你看看,如果在肖东海之后,你也传出类似的事,那该多不好听。”

“可别把我跟那家伙相提并论!”

林强回到支行,开的是会,王文君回到报社,开的也是会。

有件事瞒了林强太久,她本来今天想说,但看过那天堂一般的新家后又生给憋回去了。

这场常规选题会开了很久,王文君一直低头就坐。

待选题都定了,主编才将文件甩到一边,说起常务事宜。

“行了,我下面传达一下上面的精神。”主编抬了抬眼镜,颇为严肃地说道,“去西部省市记者站历练,专题报道蓟京市政府的援建工程,这是非常重要的任务,也是领导的肯定,这样的机会本是十分难得的。”

小会议室中的几个人都偷偷瞄向了王文君,知入了正题。

“可某些人,辜负了领导的希望,也欠缺了与领导的沟通,竟然在领导批准前私自请假回来,回来后还赖在了总社了,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使命。”主编咳了一声,见王文君没有反应,继续说道,“因为这个人,这件事,主编与社长也分别对我进行了教育,我也承认自己的管理不够严格,这才导致这种纪律涣散的事情发生。”

官腔就官腔,能将官腔发挥到这种级别的人,恐怕也为数不多。

有关王文君的“讨伐会”就此展开,在这个战场,王文君可没有林强那般强势,也没有林强的那些依仗,她只是一个被万夫所指的小女子而已。

可惜,职场上没有怜悯,只有利益。

刚刚享受过天堂的王文君,不得不孤身奔赴炼狱。

这次,她暗下决心,一定要自己解决自己的事情,不再依赖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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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即便写了这么久,有票得依然很高兴!!(未完待续。。)

0459 脱缰

主编见王文君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嗽了嗽嗓子,自行继续:

“这件事本该私下谈的,但考虑到严重性,以及对本版声誉的损害,我决定提到台面上,借这个机会当众说明。”主编盯着角落中不言不语的王文君,“文君,领导一向很看重你,援助西部记者站,是对你的锻炼,你连这点苦都耐不住,将来还怎么面对更严酷的情况?”

同版的记者们皆肆无忌惮地瞥向了王文君。

年轻貌美又积极的新人,曾经的小演员,近几个月内多次挖到了重量级内幕的红人,这些标签通通贴在王文君头上,这让许多老人们心存顾忌。报业集团隶属于市委宣传部,虽改制为企业,但仍是个论资排辈的地方,从实习期到成为正式记者,从助理记者到高级记者,哪个都要用年头来熬的。而王文君这样风头正劲,只因太过貌美拔尖,而被他人认为“手段也许不那么光彩”的新人,遭到那些被惯坏的老人排挤是很正常的事。。

在他们眼中,王文君不过是攀上了一位得势知内幕的男人而已!懂得利用自己姿色的年轻女人,在这个圈子里比比皆是,她们手段使然,必将随着容颜老去而衰落。

这些事司空见惯,本无所谓,但在她衰落之前,可万万不能压在自己前面抢了评职称和提拔的机会!!

只因体制使然,王文君的出色与争议成为了众人心中的芥蒂。

这些习惯了体制。习惯了规则的人们心中不住呼喊着——

走吧……走吧……忍不了就走人……不要争那仅有的职称和提拔了……

主编见王文君只字不言,仿佛也体会到了会议室中的威压,他咳了一声,强硬说道:

“文君,虽然你违背了纪律,但我个人对你的业务能力还是给予肯定的。在我的积极争取下,领导也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即刻返回西部记者站,坚持到今年六月底援建项目结束后归京的话,领导亲口承诺。对前事既往不咎。”

“……”王文君抬头看着主编。似笑非笑。

林强,如果是你的话,现在会怎么办……

坚决的顶撞还是委婉的拒绝。

圆滑的规避还是私下用暗劲。

王文君大可一走了之,她未婚夫的月收入是眼前这个男人年收入的两倍以上!这个利用官腔向自己施压的人。在自己的男人面前连提鞋的份也没有!

她斗争着。是要彻底离开逃避这一切。还是做一场没有意义的争斗。

主编见她纠结,场面也僵硬,便继续催促道:

“记者证有资历的门槛。职称也分个先来后到,文君啊,如果你肯坚持到援建结束的话,不到一年就拿到证件与助理职称,这可是很好的机遇。”主编不愿在这个实习职员身上再耽误时间,挥手催促道,“表个态吧,文君,你天天赖在这个会议室,我也不好强迫你出去。”

王文君旁边年长一些的女记者也轻轻推了推她劝道:“就是的文君,我是过来人,这么好的机会千载难逢。”

“是啊文君,你突然回来,导致那边报道受阻,我们整版都遭受牵连。”

“反正你还没结婚,用半年时间换来职称很划算的。”

千夫所指之下,传统与体制的压力通通集中在王文君娇小的身体之上,她不接受的话,恐怕很难再来这里混下去了。

这一瞬间,她体会到了林强许久之前的困境。

如果没有遇见林强的话,现在的自己,恐怕会继续忍让啊……毕竟,横在面前的是有权有势的人们,有他们在,没有一个人会与自己站在一边。

此时,窒息的感觉她似曾相识。

被经纪人埋怨不会喝酒,被投资人埋怨不陪老板,被制片埋怨“不知进取”……曾经的那个演员王文君,在世俗的洪流中守住了自己的原则,默默离开。

现在的记者王文君,也许也该寿终正寝了。

偌大的世界,就没有能容下自己的地方么?

想做自己,而非人云亦云,就这样难么?

周围人的劝说像蚊子拍打的翅膀一样恼人,他们并没有发现,现在的王文君已经变得不同,她不再是那个青涩无助的小演员,一个男人将坚强与底气带给了她,这让她好似有的灯塔,辨清方向。

一直低头不语的王文君,突然仰头,换了副神色,鄙夷地望向所有人,她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众人想不到这样一个女孩子竟能如此凶狠,不免有些惊慌,纷纷住口。

“你们,说够了?”王文君不屑一哼。

“文君,大家也是为你好。”主编皱眉道,“我知道你有个性,但在集体中……”

“别跟我提集体!”王文君合上本子,缓缓起身,俯视着主编,“各自为战拉帮结派而已,这都是很正常的事,你非要冠以道貌岸然的名分,当婊.子还立什么牌坊??”

“????”主编大惊失色,在这样一个机构里,怎么有人敢这么说话?

他慌乱的功夫,王文君却没打算住口。

她扫视全场,咬牙狠声道:“你们一个个劝我,怎么自己不去?自私就自私,一个个还说得为好一样,你们不因自己的虚伪而恶心么???”

全场哗然,无人顶撞,王文君痛快且露骨的谩骂让所有人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王文君旁边年长的女记者起身劝道:“文君,你冷静……”

“我很冷静。”王文君斜眼看着这个将头发烫得像佛祖一样的女人道,“比你陪主编睡觉的时候要冷静。入行8年。到现在出的稿子还语病连篇,你不过是抢在老人之前混到高级记者,就真以为自己高级了?!”

轰……

全场惊呼,虽然这事大家都知道,但怎能点名?

佛祖头女人更是捂着嘴呆滞在原地。

王文君彻底脱缰了……

主编知不是沉默的时候了,连忙起身振臂道:

“散会!王文君你单独留下!”

王文君在其它人撤走之前,毫不顾忌地指着主编骂道:“你爱睡这么丑的老女人不关我事,但你总用冠冕堂皇的话,大义凛然的理由污蔑我,一而再再而三。到底是因为我好欺负。还是恨我不抱你大腿?”

“闭嘴!散会!!”主编催促众人离去。

“一个月前你承诺我,挖出成家新闻的内幕,会帮我申请年底提前归京!可你拿了稿子送给娱乐版主编就再没理会我!现在倒好,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只怨我‘违背纪律’?”

“我争取过!领导一直没有答复!”主编怒道。“这里是报社。你再这样下去我叫人了!”

“好啊,叫人,多叫人听听你做过的事!”王文君大笑道。“从你承诺我挖出联合银行的新闻得以怎样怎样开始。我辛辛苦苦挖来全套新闻,可你呢?你将那个新闻拱手送给张春梅,我连第二署名权都没有!现在看来这件事我当时根本就不该忍,忍你只会让你得寸进尺!”

主编闻言怒道:“那是当时副社长韩睿的指示!别什么事都扯到我身上!”

“呵呵,你永远这样,坏事都是别人做的。”王文君惨然一笑,“之后援助西部,你在未与我商量的情况下直接把我提上去,这也是韩睿的指示?韩睿那会儿已经走人了吧?”

“那……那是……”主编有些磕巴,只挥臂道,“那是领导的安排!”

王文君追问道:“答应我挖成家新闻得以提前回来呢?这也是领导的安排?”

“……这是……”主编词穷,狞着脸道,“这是我个人答应为你争取机会,只是最后领导没有答复……”

“是领导没答复还是你根本没提?”

“……”主编望着王文君喘了几喘,“王文君!你搞清楚谁是领导!你没权利质问我的工作!”

“我是在争取我自己的权力!”王文君丝毫不让,指着主编骂道,“我现在告诉你,被你骗两次已经够了,我这次会闹,你不理我我去找主编,主编不理我我去找社长,社长不理我我去找朋友前辈!有种现在就开除我,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加倍奉还!”

怒不择言的他连林强传说中的口头禅都放出了。

“王文君!!!”主编忍无可忍,青着脸对骂道,“别以为傍个有钱的男人就可以在这儿撒野!”

“对啊,你说的没错啊,我傍了个有钱有本事的男人,他一天赚的钱顶你一个月。”王文君不怒反笑,“好么,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恨我么?”

主编脸一紧,支吾着骂道:“……这有什么关系!是你仗着丢了工作也无所谓的态度让我让人恶心!”

“是我仗着家庭富足可以不抱你大腿,才让你烦恼的吧?”

“胡搅蛮缠!!”主编冲外面喊道,“叫保安来!把这个疯婆子给我扔出去!!”

“用不着,我长腿了。”王文君大步向外走去,潇洒甩臂道,“我无所谓,丢了饭碗当个舒服的全职太太,但你要付出的代价可不止于此。你的破事我会不遗余力地帮你抖出去,放心。”

“你有种去!我在报社这么多年,还怕你一个毛头不成?!”

“等着吧。”王文君拿着本子惬意离去。

“妈的!!什么东西!!”会议室内,主编愤怒地将椅子踢翻。

出了会议室,王文君用余光不屑地扫过周围看着她的人,那些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与惶恐,一种从未有过的优越感从王文君内心中油然而生,她不是一个乐于争势,小肚鸡肠的人,可依然因那些眼神而喜悦,而爽快。

原来尊敬并不是靠唯唯诺诺而赢得的啊,王文君这样想着。(未完待续。。)

0460 稚嫩

王文君就这样充满自信地飘到了社长办公室门前。现在,她必须与社长陆友道谈话,要么将心比心道出自己的现状;要么以社内的丑闻为威胁,得到自己该得到的东西。

互相理解或是玉石俱焚,面对选择的并非她,而是陆友道。

她正要敲门,忽然电话响起。

“真是的……”王文君纠结地看着电话号码,林强的来电打乱了她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勇气。

“文君啊,我晚上去学校舞蹈社紧急培训一下,晚些回家。”

“嗯,《舞娘》是吧。”王文君呵呵一笑,“我怎么觉得,你越认真培训就越会出丑。”

“操,不行,我要技惊四座!!”林强随后问道,“报社那边怎么样,没事吧,一直没听你聊。”

“没事。”王文君握着拳头,暗暗为自己打气,“我搞的定。”

“OK,那我去学校了!”

王文君放下电话,沉吸一口气,终是敲响了陆友道办公室的大门。

……

车子内,林强放下电话努了努嘴,冲坐在副驾的岳千里道,“她平常说话没这么认真的,总觉得有点不对头啊。”

“那就一定有不对头。”岳千里点头笑道,“直觉这东西有时比逻辑还要精准。”

“不对头就不对头好了,真有麻烦她会告诉我的。”林强将电话放在了车载电话架上,一面启动车子一面叹道。“学校啊……好久没回去了。”

眼看车子就要发动,突然传来了敲窗户的声音。

林小枣吃力地拎着一大袋子饮料,使劲砸着窗户。

“哈?”林强放下窗户问道,“咋啊?”

“带上水,我听说跳舞会流好多汗的!”林小枣喘着粗气将一大袋子矿泉水扔进车内,然后匆匆回身,“不聊了,要赶出网点建设报告。”

“辛苦了,那应该是我的活儿。”林强挥手作别。

林强看了看后座上的饮料,心暖地抿了抿嘴。而后终于发动车子。

岳千里看着林小枣的背影钦佩叹道:“小枣姐真拼命啊。比不过她。”

“比努力的话,我都甘拜下风。”林强笑道,“明天你帮她分担一部分吧,暂时脱离微讯团队。”

“好说。”岳千里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紧跟着说道。“林行。马上寒假了,联合银行校园招聘已经展开,我投简历的时候。能否把最近的经历写进去。”

“随你。”林强不置可否,“我估摸着,分行会再扩充10个用人名额,之后下面同时新建三个网点,又是30个左右的名额,光龙源就40个新人名额,我看你纯凭能力也够来了吧?”

“不好说。”岳千里摇头道,“这次蓟京分行招募300名应届毕业生,保守估计,不打招呼能进来的不超过10个。”

“怎样,十中之一,有信心么?”林强调侃道。

“这个……只有10个的话,其实是在拼运气和考官的心情……”岳千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最关键的……我英语六级没过……只是四级压线。”

“哈哈哈!”林强闻言大笑,指着岳千里道,“你小子怎么跟我一样!”

“啊?林行长也讨厌英语么?”

“谈不上讨厌,但这方面实在没有慧根。”林强也不再逗岳千里,直言道,“放心吧,我会内推你的。另外……其实我进银行也托关系的,世道如此,没办法的事。”

“啊!”岳千里惊道,“那当年推荐林行你的人现在一定高升了吧?”

“很高了,没法升了。”林强微笑摆手,不再聊这件事。

……

蓟京晚报,社长办公室。

足足十分钟,陆友道一直笑而不语,只听着王文君自行滔滔不绝,将自己的事说了个痛快,几次立功,几次被抹,主编几次承诺,几次食言,她通通说了个底儿掉。幸亏陆友道心性了得,不然早就被这憋了几个月的牢骚搞疯了。

“就是这样,社长,我没法跟主编沟通了。”王文君一吐而尽后,终是松了口气,“谢谢社长听我抱怨完,对我个人而言,我非常希望为报社做更多的工作,但现在的情况,让我不得打扰您了。”

“说完了?”陆友道轻轻将纸杯向前推了推。

“谢谢。”王文君也不客气,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陆友道的沉稳让她摸不清底,堂堂大社长终是有造化,并非小主编能及。

“呵呵,我送你一个字吧。”陆友道抬手指着王文君,微笑说道,“嫩!”

“……”王文君放下杯子尴尬道,“我肯定……不算老道。”

“我看你指定是受到了家里那位的影响。”陆友道摆手笑道,“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林强那样解决问题的。”

“是……”王文君有些慌乱,与刚刚和主编的对峙完全不同,陆友道随便几句话笑着说出,淡然的气场就足够压制住自己,不得不服。

说得夸张些,一定级别以上的领导,谈吐之间,仿佛都会透出若有若无的官气,让人从本能上产生敬畏,邱之彰、凌晨,陈行远那些人皆是如此,面对这种级别的妖怪,王文君确实太嫩了。

“换做别的领导,不会听你说完,你早被直接轰出去了。”陆友道颇有兴致地喝了口茶,“下次记得,跟主编说不通,先去找总编,再不行找副社长,这么点事儿,哪有找我伸冤的?”

“啊……这……”

“你也不动脑子想想。”陆友道继续提点道,“那么多人看你进来。我若是明了你的冤,许了你的愿,那今后谁有什么麻烦不都找我来了?还谈何威严?”

王文君使劲挠了挠头,好像确实如此。

“我留下几句话,你回去慢慢想。”陆友道喝过茶后,泰然说道——

“第一,派你去西部是对你好,也是对林强好。”

“第二,下达这个命令的是我,提出这个想法的可不是我。更不是你的主编。”

“第三。你如果还想做新闻,明天老老实实回西部,我会酌情考虑提前让你回来。”

“第四,我没必要得罪你们的主编而讨好你。你那些幼稚的理由也根本不值一提。我愿意妥协还要感谢你的男朋友。”

王文君木木看着陆友道。这四句话她一句没听懂。

“好好想想吧。”陆友道靠在椅背上,温和笑道,“退一步说。我的位置,完全没必要为难你,对吧?”

“是。”王文君再也说不出什么,硬着头皮问道,“可我刚刚已经跟主编……”

“你觉得职场上能交到真朋友么?”陆友道问道。

“很难吧。”

“同样的,也不存在一辈子的敌人。”陆友道放下杯子,“小王,你再不走,别人可要说闲话了。”

“好……”王文君像是抓鱼扑空的小猫,委屈地起身,微微鞠躬,“那打扰社长了,我回去……商量商量。”

“好的。”陆友道起身,一面与王文君握手一面笑道,“希望我明天听到你到达西部记者站的消息,而非收到你的辞职信,或是撞上怒火滔天的林强。”

陆友道厚重的手掌中,传来了一股深沉且真挚的感觉,这让王文君再也无法对他产生敌意,听到“怒火滔天的林强”,王文君甚至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走出办公室,王文君的心情好了许多,不知道为什么,没达到目的依然会很开心,她一只认为陆友道对她是恶心的,但好像并非如此,这层压力没有了,人都会轻松一些。

就这样刚走到电梯口,主编的身影便不知道从哪里挪了出来。

“这个……文君……”主编脑袋上有些汗,尴尬地说道,“有些事……我确实有失偏袒……你看,要不咱们再商量商量?”

显然,主编刚刚看见王文君得意的样子,心里有些没底。社长可是位深不可测的人,几个月前,自己与韩睿的走得很近,那篇污蔑联合银行的报道,自己也有份,若是社长一直记恨自己,借这个机会做文章……他一个版块主编也是吃不消的。

左思右想之后,主编大人怂了。

王文君看他的样子,咧嘴一乐。

她充分理解了,何谓欺软怕硬,主编这种人,才是职场中的常态吧。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王文君心情大好,干脆卖了个乖,“明天我就回去,希望在春节前能正式调回来。”

“明天?”主编看王文君突然示好,也有些措手不及,他思索片刻后,终是点了点头,“我全力帮你争取!这次尽全力!!”

主编自有自己的小算盘,如果王文君明天就回西部了,这就证明自己在这场斗争中占了上风,能下台阶什么都好说!

王文君自然知道他的算盘,王文君本就不是个争锋之人,只是被逼急了而已,外加刚刚已经让主编扫劲颜面,自己也骂爽了,此时没了穷追猛打的心情。

女人毕竟是感性的动物,翻脸比翻篇还快!

“春节前哦,还有记者证和职称。”王文君笑着走进电梯,摆手挥别。

“……”主编看着电梯门关上,愈发摸不着头脑。

王文君喜悦过后,不禁开始思考起陆友道的话来。

她想来想去,越想越深,同时也越想越怕。

只是因为陆友道身后的那个人,他真的连自己也算进去了么??(未完待续。。)

0461 怀旧

毕业几年之后,林强再度回到学校,树依然是那树,楼依然是那楼,只是林强觉得自己老了很多,早已不是那个肆无忌惮的辩手。他特意开车兜了一个圈,兴致勃勃地与岳千里念叨着当年的旧事,从宿舍楼到阶梯教室,从作弊到打架,现在恐怕很难有人愿意听自己唠叨这些事了。

耽搁了半个小时后,约莫四点来钟,林强与岳千里终于来到了旧礼堂。

旧礼堂本身面积不大,设施也老旧了,两年前被弃用,舞蹈社看准了这个时机霸占此处,并想方设法筹集资金,安置了各种器具设备,此时十几个男男女女呢正在闲散练舞,颇有一番专业场所的样子。

见岳千里来了,穿着粉色紧身练舞运动服的马尾辫女生兴冲冲跑过来相迎,紧绷的服饰压不住年轻的活力,无论是潮红的面颊还是上翘的身姿,都完美诠释着“年轻”二字。

林强已经奔三,看着这刚刚20岁出头,挥洒汗水的学妹,竟有些嫉妒起来。

岳千里来到二人中间介绍道:“佩佩,这是我上次说过的林行长。”

“早见过前辈了!”女孩拿肩上的小毛巾擦了把手上的汗,笑吟吟地与林强握手,“我叫段佩佩,舞蹈社我管。”

“可别叫前辈,这次是我来拜师的。”林强笑着握手道,“你说早见过我了,我怎么没印象?”

“视频,视频!”段佩佩颇有架势地凌空比划了两下。嗤笑道,“那个传播范围可是相当广的,从记录的画面来看,学长的体质功底不错哦~”

林强噗嗤一笑,无奈道:“要不咱们准备开始吧,边练边说。”

“成。”段佩佩笑着一让,指着场边道,“更衣室在那边,条件有限,不分男女。”

“更衣……”林强楞道。“段社长。我不是专业的,没准备衣服,咱凑活练吧。”

段佩佩抿了下嘴,指着林强的领口惊讶道:“衬衫加西裤。你确定?”

“凑活吧。”林强挠头道。

段佩佩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成。钢管舞动作太大,正装会被扯破的。而且衬衫……出汗的话……你懂吧。”

“……”

“这样。”段佩佩冲一个练国标舞的高个子男生喊道,“张亮。拿你备用的衣服过来,要干净的!”

“啊?”男生放下舞伴,快步走了过来,打量了一圈林强,“是借给他么?”

“他什么他!”段佩佩毫不客气地给了男生脑袋一掌,“这是辩社的前辈!现在的银行家!我们舞蹈社近期最大的资助人!快叫前辈!”

别看男生个子高,可被比自己矮上半头的段佩佩教训起来一点脾气也没有,他揉着脑袋冲林强傻笑道:“不好意思……原来是学长……你要不嫌弃我的话,我这就给你拿练舞服。”

“多谢了……就当我买吧……”林强赶紧掏出钱包,给人家的衣服出一身臭汗不合适,他抽了500递给高个男生,“这够吧?”

“啊?不用不用。”男生本能地客气起来。

啪!

段佩佩立刻又给了男生脑袋一下:“给你钱你就收!就你那衣服,500够买三套的了,还不赶紧谢了!”

“……”男生再次捂着头傻笑,只接了200块,“200就够,前辈,跟我去更衣室吧。”

“傻实诚……”段佩佩叉腰叹了口气,随后冲林强笑道,“我知道学长时间有限,我在那边几个练钢管的柱子哪里等你喽~”

“成。”林强点头应了,冲岳千里道,“那你……”

“正好学校有事情,我过去处理一下,林行长不用管我。”岳千里已经引荐完毕,当即告辞离去。

感谢拜别过岳千里后,林强也跟着男生到了更衣室,可待他看清这位的备用服侍后,不得不羞涩起来。

“这个……合适么?”

“前辈,我就这一件了……”男生傻笑成瘾,“没关系的,这里是练舞室,穿什么都正常。”

“那……好吧……”

5分钟后,林强出现在练舞室,平常自信非凡的他,此时内心不住打鼓。

新的身影出现在这里,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很不幸,这是一套性感拉丁舞的黑色塑身套装。

上身如此紧绷也便罢了,关键还有一个深V领,几乎将胸毛都露了出来。裤子的设计同样过分,玩了命的要凸显臀部。

林强想不到,都这岁数了,自己竟与“性感舞男”沾上了边儿。

几个练街舞的女孩子已经凑了过来,准备和“新成员”聊一聊。这种行为当然被她们的社长严厉制止,段佩佩一把将林强拉到了角落的钢管舞区域。

林强无助地站在钢管前,只感觉这风格太不适合自己了。

“好难受啊,浑身痒痒。”

“呵呵,没事的,自信点,再丑的舞男,只要自信挺胸抬头,都会有魅力的,更何况你还蛮有男人味的。”段佩佩笑着走到林强身后,扶着林强的双肩,膝盖抬起,顶向林强的后腰,“挺拔点儿,双臂后收。”

“是,师傅……”林强强制自己自信挺胸抬头,也不管胸毛有没有露出来。

“再夸张一些。”段佩佩来到林强侧面,左掌抵在他胸口,右掌贴在后腰,“幅度可以更大,想象一下体操运动员做完动作后的收尾姿势。”

林强心一横,反正要现眼,自信的现总比耸着现要好,他也不再顾及,怎么夸张怎么来,屁股一撅胸一探,楞做出一副舞男的样子。

“对。差不多意思了。”段佩佩拍手笑道,“只要自信,怎么做动作都是有美感的。”

“师傅,我真的毛自信没有。”林强这么挺着相当难受,汗珠已经流了下来,“咱们进正题好吧。”

“着什么急,先热身拉筋。”段佩佩一乐,拍着林强道,“你坐下,双腿劈开。我看你能拉成什么样。”

林强木木坐在地上。八字腿撇开。

“来了啊。”段佩佩站在她身后,按着他的肩膀使劲一推。

“啊!!”杀猪似得尖叫响彻全场……

“抱歉抱歉……”段佩佩赶紧松手,吐着舌头道,“习惯专业力度了。第一次不该这么用力的。”

“师傅。您手下留情。”

“……”段佩佩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你腿放平,自己看能不能抓到脚尖。”

林强按她说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只一努劲儿。

好么,别说脚尖,刚过膝盖而已。

“……”

“……”林强非常努力地问道,“师傅,你看行么,我柔韧性极限就这样了。”

“我先问一下。”段佩佩无奈道,“你这辈子第一次跳舞吧?”

“是。”

“有从事过其它运动么,比较投入的那种。”

“辩论。”

“那不算运动!!”段佩佩捂着脑袋,感觉情况很严峻,“我记得岳千里告诉我,你只能培训三天对吧……”

“是的,必须速成。”林强吃力地起身,揉着腰道,“我也没太多指望,别丢人就成。”

“哎……”段佩佩一叹,“你放心,依你现在的条件,三天,怎么都会丢人的,跳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尤其是《舞娘》。你记得MV么,里面主要是现代舞,其次是软舞,还夹杂着艺术体操,想还原原版的话,我从小练舞都只能勉强做到,你更不可能。”

“动作上,差不多就行。”林强只一个劲儿地挠头,那些专业词汇在他听来太过可怕。

“没底子的人跳出来,最后会像广播体操一样,蠢得要死。至上励合、飞轮海看过吧,就那种德行。”段佩佩看着林强相当发愁,“因为钢管舞门槛较低,也可以与舞娘的节拍主题搭起来,不需要太多形体经验,因此我才推荐钢管舞版的《舞娘》。但现在看来……三个月都不一定能跳出来,更别说三天。”

“能不能怎么改编一下。”林强皱眉道,“师傅,我之前想过了,《舞娘》原版主要是柔劲儿,女的跳起来柔得跟蛇一样,这感觉我一辈子也不可能达到。我就琢磨着,咱们直接配个摇滚版的音乐,我冲着钢劲儿去,变成肌肉舞,咱技巧不行,肌肉和蛮劲儿还是有一些的。”

“……”段佩佩看着林强楞道,“学长……你太高估我的专业水平了吧……找到一套现成的钢管舞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就算是韩国专业的编舞,重编一套颠覆版也要很久的。”

“对对。”林强无奈抱头,“难道……只能走广播体操路线丢人了么,看来那帮混蛋要得逞了。”

“哈哈。”段佩佩看着林强的愁样笑道,“我听岳千里说过了,其实吧,在我看,大家看这个节目根本不是为了欣赏什么,学长你就当是表演小品博大家一笑好了。”

“不行,还有时间,反着来是我的风格,一世英名不能毁在舞蹈上,出丑的样子如果被录下来,我这辈子也抬不起头。”林强不甘地仰头正色道,“师傅,你就楞教我吧,先过动作,完了我看自己能不能修饰一下。”

“……没用的。”段佩佩摇头劝道,“这不是天赋的问题,纯粹看技巧和熟练,只练三天,出来的效果很难看,还不如直接瞎跳,扭个秧歌博人一乐呢……”

“妈的。”林强无奈地敲了钢管一下,“真够麻烦的,我直接当钢管多舒服。”

“……”段佩佩闻言一愣,皱眉思索起来。(未完待续。。)

0462 钢管

“师傅,凑活练吧。”林强催促道。

“等等……”段佩佩托腮看着林强,绕着他转了一圈,“学长,你一点也不柔软,跳《舞娘》简直就是滑稽……想比之下,你实在太硬了……”

她说着,敲了林强腰间一下,林强未动分毫。

“嗯?”林强不解地看着段佩佩。

“你别动啊,撑不住就说。”段佩佩自说自话,双掌按在林强肩上,使劲一撑,压着林强将自己凌空撑起,随后低头问道,“行么?”

“没问题。”林强虽然吃了力,但段佩佩的体重对他来说简直轻松,他纳闷道,“这是啥意思。”

“你站好就对了!”段佩佩运了口气,身体一挺,双腿向前跨去,轻松自如的一个动作过后,竟轻直接骑在了林强的脖子上。

一时间,林强的后颈燥热难耐,这实在是太没准备了。

“抓住我腿,我试个动作。”段佩佩则完全沉浸在艺术创作中,向后一仰,已倒挂在林强身上。

随后电光火石之间,段佩佩来回变换身姿,做了几个钢管舞的常规动作。

林强只感觉水蛇一样的人缠在自己身上绕了绕去,头一次发觉当个钢管还能这般美妙。

半分钟后,段佩佩终于下地,她气息平稳,只是额头上出了些汗。

“有办法了学长!”她激动地跳起,“又炫酷又好用的办法!”

“我大概明白了。”林强指着自己笑道。“我当钢管是吧?”

“钢管也是有动作的。”段佩佩兴奋地比划道,“托、拉、推、抱,现代男女合舞中有这些元素。如果只让女方表现男方配合的话,确实只靠力量就够了,不用太多技巧。”

“有那么点儿意思。”林强托腮笑道。

“嗯,男方靠简单的动作彰显出力量感,女方负责演绎出《舞娘》的柔软与妖艳。”段佩佩指着林强道,“你当钢管,我当舞娘,刚刚好。”

“拉外援应该是允许的。”林强正色点头道。“这个……师傅你放心。会给你出场费的。”

“还要什么出场费?”段佩佩想得显然很多,“我也开始找工作了!能在联合银行的年会上表演一下,我还求之不得呢!”

“你大四?”林强楞道。

“对啊。”

“那还跳舞不找工作?”

“……”段佩佩吐着舌头道,“嘿嘿。还是放不下社团。”

林强不禁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段佩佩。

唯一能和她比较的恐怕就是林小枣了。这位舞蹈少女的五官虽然没有小枣标致。但身材更好一些,外加骨子里的现代时尚感与外向的性格,在联合银行的面试中脱引而出并非什么难事。

“好啦!开练啦!看什么看!”段佩佩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表现好的话。也许真的有机会。”林强比她想得更多,这次校园招聘由张任负责,如果是那色鬼的话,巴不得招进来的300人全是段佩佩这样的!如果年会上张任看见段佩佩的舞蹈,恐怕直接求着她来了吧。

就此,二人终于展开了正式训练。与舞娘相比,成为一根硬朗的钢管貌似更符合林强的条件,他开始与段佩佩配合进行一些现代舞的基础动作。舞蹈之中,男女舞伴完全无暇考虑身体接触与忌讳,简而言之,配合跳一段现代舞,比做一次爱要透彻得多。

舞蹈社员们远远看着二人练舞,各种费解与疑问此起彼伏。

“那男的是谁啊?”

“好像是社团的新投资人。”

“靠,哪个忽然有心跳舞的阔老板么。”

“也许是吧,可社长不是从来不跟男生对跳的么?”

“她不找男生是因为别的原因……”

“我懂……”

由于段佩佩在舞蹈社的霸主性地位,外加舞蹈社的男生大多比较“柔软”,也便没人因此生事,只远远瞧一眼咽下口水罢了。

……

傍晚七点,社员皆已散去,只有林强与段佩佩依然紧张训练。

段佩佩虽被林强高高托起,但好像后脑生眼一样指责道。“动作慢了!别盯着我屁股看!”

“……不好意思。”林强赶紧按照之前学的那样,托着她绕半周后收手,让段佩佩单臂抱着自己,做出收尾动作。

“行了,先到这里吧。”段佩佩下地后,长舒一口气,蹦跶到旁边拿起自己的水瓶一口喝光,她擦了下嘴,不忘对林强嘱咐道,“表面上,男女舞伴肢体接触很多,好像重要的技巧都在这上面。但这样像就错了,最关键的是心灵的默契与灵魂的共鸣,要从心底知道下一个动作是什么,何时到来,而非盯着对方的形体。”

“师傅说的是。”林强赶紧递过毛巾,他已经领略了段佩佩的专业,这方面不得不服。可说老实话,跟她配合的时候不盯着她的形体是不可能的,一场舞下来她臀部、胸部、腿部与林强的接触在所难免,林强的心智没有坚硬到灵魂伴侣的层面上。

“还有。”段佩佩看着林强,噗嗤一笑,“上台的时候,务必克制住了。”

“啥?”

段佩佩指着林强的下面:“只是紧身裤,很明显的。”

“…………”林强尴尬万分,这都是肢体接触中本能的生理反应,他绝对没有半分非分之想。

“不必尴尬,最初配合的时候都会这样,忘记肢体后才会稳定。”段佩佩很理解地一笑,“我觉得咱俩默契度还行,技巧动作我都熟透了,下面只要咱们配合好,在你们年会压轴绝对没问题。”

“嘿嘿。”林强咧嘴笑着,已巴不得要看见凌乐乐惊讶且失望的样子,秘密武器兼强力外援到手,林强已有恃无恐。

“这就美起来了,大行长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吧?”段佩佩嗤笑一声,催促道:“走吧,换衣服去,明天你如果身体撑得住的话,老时间OK?”

“OK。”林强终是呼了口气,今天收获不错,自己从头到尾也就那十几个动作,这个节奏下去,不会出丑,只会惊艳。

二人分别换过衣服后,共同出场,锁上了礼堂大门。

“这个是说好的培训费。”林强借机将一个信封递给段佩佩,“也算是老校友为社团做贡献了。”

“呵呵,笑纳啦。”段佩佩毫不客气地接过信封,“走,我请你吃饭。”

“……”林强楞道,“用我的钱请我吃饭合适么?”

“现在是我的钱了。”段佩佩摇晃着信封道。

“你这算是公款私用么?”

“从头到尾都是我在培训,这根本就是私款。”

林强无奈一笑,又是个伶牙俐齿的家伙。

他一边开车门一边笑道:“我送你去食堂吧,我急着回去,吃饭免了。”

“不给面子啊。”段佩佩跨起装着衣服的背包,“我是想问问银行招聘事宜的。”

“呵呵,没那么复杂。”林强摆手道,“这样,年会表演完节目后,我把你介绍给分管招聘的领导好了,他会喜欢你的。”

“真的?”段佩佩眼睛一亮,“那可帮大忙了!”

“互相帮忙么。”林强打开车门问道,“还要送么?”

“没事,食堂就在旁边,明天见吧。”段佩佩大方地摆手笑道,“那几个动作回去好好想想,别忘了。”

“是,师傅。”林强关上车门,道别离去。

他对段佩佩的印象相当不错,大气外向也懂事,真能进银行的话绝对是个好苗子,这让林强的情绪复杂起来。

自己在银行内,绝对算得上是少壮派,但与岳千里、段佩佩这些即将毕业的学生相比,自己又是那么老。后生可畏,新鲜的血液在不断涌入这个行业,优胜劣汰之下,必将带来更大的竞争。现在的林强作为“准成功者”,思考与看人的角度也在潜移默化地变化着。

“老了啊。”林强一声笑叹。

当晚,王文君终于跟林强提了回西部的事情,正如陆友道预料的那样,林强果然火冒三丈。王文君怕就怕这个,说了半天才算把林强的火气压了下去。

在听过陆友道的四句告诫后,林强同样想了很多,他想得比王文君要明白一些。

一个更大胆的假设出现在了林强脑海中。

按照陆友道的意思,安排王文君去西部的并非他本人,那么这世上能影响陆友道决策的恐怕也就唯有陈行远一人了。

如果在那个时间支开王文君是陈行远的意思,那他到底意欲何为?

结合前后时间段发生的事,林强不免有些后怕。

王文君走的时间,和十月来的时间,竟是如此的吻合,那几个月的空档,足以发生太多事情。

十月与成全,同样是陈行远故人的后辈,他不会不知道这两个人的秉性。

就结果而言,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消灭了二人结婚的可能。

这是陈行远希望看到的么?

还是说,他实际上是饶了几百个弯子,给自己与十月的再次交往创造可能?

林强感到十分头疼,什么简单的事,沾上陈行远三个字便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可能。

所谓宗师就是这样,喘口气都被认为是有用意的。(未完待续。。)

0463 离别

相见时难别亦难,林强想不到与王文君才重聚才一周吗,就又要面对分离。

云雨过后,二人像之前的每一个夜晚一样相拥在床上,只是这一晚,没人愿意甩下对方先行睡去。

“怪我啊……”林强苦叹道,“就知道忙工作,你回来这些日子,连一天都没陪过你。”

“有陪我逛街啊!”王文君抚着林强的胸口甜甜笑道,“慈善晚宴之前,你还给我买了身衣服呢。”

“那也是公事。”林强摆了摆手,不甘道,“这次必须说好了,春节前彻底回来,不能这么欺负人。你也是,太好说话,你们那种单位我清楚,大家爱面子,不敢撕破脸,有时候你跟领导狠一下也未尝不可,要让他知道你不是软柿子。”

“好啦好啦,不是说好了这事我自己解决么!又开始唠叨了!”王文君赶紧捂住林强的嘴。

“成成,我不说了,总之春节前归京是底线。”

“嘿嘿,放心好了。”王文君翻了个身,从床头拿出手机,倒腾起来。

“干嘛呢?”林强抱过去问道。

“把那些房间的图片都删了。”王文君美滋滋说道。

“不看了?”

“都有了还看什么看!”王文君放下手机畅想起来,“虽然送的装修已经不错了,但我还是想再搞一搞!”

“搞吧,随便搞。”

“这次说好了,不许再突然袭击!”王文君忽然警惕起来。“装修听我的,等我回来统一安排!”

“哈哈哈!”林强大笑道,“那事可麻烦得要死,你爱搞你搞,我有功夫宁可去搞200万。”

“一言为定!”王文君死命说道,“等我回来,一起搞装修,一起!注意是一起!!一起做才有家的感觉!”

“说那么多次干嘛……”

“切,你这人太独。”王文君依在林强怀中畅想道,“家啊……家啊……等我回来。咱们就有自己的家了。”

在王文君走之前。二人好歹定下了短期目标——成家。

次日,林强无暇再顾及王文君的事情,年会之前,还有重量级的事情要决定。

年会。必然会颁奖。具体的得奖名单必须确定。就基层奖项而言,评比权完全掌握在支行长手中,一般而言。支行长报谁就是谁。

此番,根据龙源去年的业绩,上面共拨下来了3个获奖名额,这对只有十几个人的龙源支行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三个奖项中包括两名优秀员工和一位服务之星。

其中优秀员工将直接获得五万元的特别奖金,连续两年获得则可以提一个职级,岗位津贴直接上涨。另外,得奖者还可以在年会时上台领奖,有机会在高层领导面前露面,在将来的提职与岗位竞聘中,优秀员工同样是不小的优势。为了这个名额,梁博曾企图要挟林强,为此也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可见这个奖项的重要性。

大多数人并没有林强那么逆天的机遇,与升职相比,在底层能混两年优秀员工提升工资无疑更实际一些。

至于服务之星,是为了嘉奖平日服务优秀的职员而设立的,获奖者将得到两万元的奖金,仅此而已,这更像是一个安慰性的奖项,用以安抚没有获得优秀员工的人。

更上面,还设有明星职员,特级优秀员工,优秀支行,行长奖等等,那些都是分行决定的事情,林强没有参与的份儿。

在林强自己的权责范围内,并不打算直接将几个亲信的名字报上去,将来的龙源会越来越大,林强本人必须服众,要做到上几十号人挑不出毛病来,郝伟式的暗箱操作肯定是不行的。

因此在这一天的晨会上,林强绕开其他事,着重说起了奖项的事情。

“情况我也说了,今年我们龙源有这三个名额,下班前就要报上去。”林强冲桌前的众人道,“谁去年是优秀员工,今年有机会提职级,先说一下。”

龙源新人居多,只有一位年纪较大的女柜员主管举起手来。

“就张颖一个人么?”林强又问了一圈,见无人应答,便望向柜员主管。

一直以来,她的表现四平八稳,没萧潇那么拼命,也没萧潇那么刺儿头,非要说的话,这位主管还比自己年长几岁,是该提职级了。

“成吧。”林强冲众人道,“紧着提职级的,一个名额给张颖没意见吧?”

众人点头称是,这位授权柜员人缘很好,跟大家也没什么利益矛盾,就这样顺理成章的通过了。

这位柜员大姐则完完全全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她万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搞定这件事了!要知道,梁博为了这个名额可是连工作都丢了,她为此根本不敢再找林强谈优秀员工的事情。哪知道林强随口一聊便敲定……

这让这位踏踏实实的柜员主管又是激动又是感动。

“谢谢大家!谢谢林行长!”寡言少语的大姐亢奋起身道,“真的谢谢大家……往后三年我都不评优秀了,机会给大家。”

“呵呵,张姐,该你得的。”

“是啊,每次换班就你肯换,冲这个也得给你!”

“哈哈。”

笑声中,林强挥臂让张颖坐下,冲众人道:“张颖本身表现也不错,又是第一批来龙源的,比我还早,她贡献最大,自然该她拿。”

张颖拿了,大家都服,对林强的风格也予以肯定。

林强笑道:“第二个名额可就难办了,大家表现都不错……因为表现不好的都已经走人了。”

众人大笑,这话指的当然是魏航和梁博,再往前说还有郝伟和张家明,林强眼里容不得沙子,阿谀之徒与捣乱分子在这里没有生存空间。

“既然这样,我也主观一下吧。”林强转头望向身侧的郑帅。

大家的心也都提了起来。

直接钦点给郑帅么?

确实,郑帅几个月来做得相当不错,又是林强的绝对心腹,给他貌似无可厚非。

哪知林强话锋一转:“郑帅,你也是副行长了,能不能发扬一下风格?”

“我就知道。”郑帅晃着手指笑道,“我退出我退出,反正三好学生我也没拿过,不差优秀员工。”

众人微微惊讶,有些搞不清这二人唱的什么戏。(未完待续。。)

0464 评优

“呵呵,高风亮节啊!”林强下面望向了莫惜君与廖亮,以及他们小组的成员,“二位去年的成绩确实相当优秀,但毕竟是11月左右才入职的,只有两个月的话……”

“明白!”莫惜君接着抬手道,“我等明年吧,长线发展。”

“呵呵,我也不急,慢慢来。”廖亮憨笑道。

两位组长表态,他们身后的几个对公人员自然也纷纷表示退出,才来两个月的人,确实不适合跟老同志争。其余人也看出了风向,那些在支行成立后才调来的对公人员与行政人员也齐声表态,明年再说。

于是乎,简单排除过后,剩下的人仅仅是原先的那几位柜员与林小枣了。

其实林强也是有私心的,他更希望这个奖项落到林小枣或者萧潇头上,可自己直接给的话不免落人闲话,便用了这个方式。

“我看看。”林强扫了下最后剩下的四五个人,“要不你们内部商量一下?”

几个人面面相觑,觉得此事颇为尴尬,谁也不好开口。

“行长……要不我……”林小枣红着脸,看样子打算随大流退出了。

“呵呵,现在不是发扬风格的时候,努力这么久,这个机会是该得的。”林强大臂一挥,在林小枣发言前制止,冲郑帅道,“要不你拿点纸来,咱们投票吧。”

“有现成的。”郑帅坐在椅子上一侧身,从会议室前面的柜子中抽出一打作废的材料。

“大家看投票行么?”林强随口问道。

众人不及多想。纷纷点头叫好。

娘的,混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一次评优是用投票解决了!!

“评选范围就是最后这五位。”林强一一扫过几人,“我个人都摊到台面上来说评优的事情了,希望大家也公正一些,不要人云亦云,要根据自己的判断,将票投给努力的,贡献大的,口碑好的人。”

众人连连称是。只等着纸张发下。

这次投票太突然了。连私下靠人际拉票的机会都没有,这也是林强有意而为之,如果靠拉票来获得优秀的话,那恐怕还不如自己直接指定。

“15秒。搞定。”林强率先在纸片上写下了自己的判断。而后开始计时。

这下子可急坏了大家。连交流的时间都没有了,林强就是要让他们在情急之下。根据第一反应将票投出,在没有思考利益的情况下的投票。那个获奖者无疑是最出色的。

15秒后,郑帅准时将票收起,现场唱票,林小枣负责记录。

“林小枣,一票。”郑帅朗然宣布过后,将这张纸片放下。

“啊……”林小枣脸更红了,“怎么一上来就是我……”

“林小枣,又一票,赶紧的!”郑帅催促道,“款车要来了!”

“是是……”

“这票空的,弃权。”郑帅展示后空票后,继续开唱。

“什么,萧潇??”郑帅直接将下一张票扔在一边,“哪个人这么不开眼啊!萧潇你是不是自己投自己!”

“对了!”远处的萧潇丝毫不避讳,“姐这票就是投给自己的!不服?”

“得得。”郑帅一笑,打开下一张票,“我去,还是萧潇……这世界怎么了……”

林强嘴角微扬。

15秒的时间紧迫投票看来是收效了,在这种情况下大家会将票投给潜意识中的目标,而非逻辑推断后的结果。从这个角度来说,工作极其卖命的萧潇与人缘极好的林小枣无疑是最佳人选。

至于谁能得到这奖金,就让群众决定吧。

唱票愈发紧张起来,投给别人的票总共只有两张,绝大多数票都集中在萧潇与林小枣身上,拼命三姐和呆萌软妹斗得难解难分。

最终,郑帅举起手上的三张票道:“最后三张了啊,现在是7比7,就剩萧潇和小枣俩人了。”

“赶紧的!”林强知道郑帅又要犯病了,“你不是说款车要来了么?”

“好好好……”郑帅被众人的怨念吓怕了,继续唱票,“倒数第三张……林小枣。”

“啊……”林小枣哆嗦着往自己名下画了一票。

第一年就能得优秀员工么……这是不小的鼓励啊。

“第二票,萧潇。”郑帅继续说道。

林小枣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8比8的局面,太麻烦了……

萧潇亦然很紧张,双手合十祈祷起来。

她可不是为了什么鸟职级,她只图多几万块钱,那样春节就可以去香港SHOPPING了!

“那么!最后一张!!!”郑帅高举票据,打开之后,自己先是看了一眼。

“嘿嘿……”郑帅摇头一笑,颇有味道,“有趣。”

林强举起杯子便要扔过去。

“我说我说!!”郑帅将票据展示给大家

上面只写了三个字——“萧潇姐”。

待看清后,所有人都望向了林小枣,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整个龙源支行,只有林小枣会管萧潇叫萧潇姐,也只有她会呆到连投票都带上一个“姐”字……这票是谁投的,很明显了。

“耶!!!”萧潇乐得跳了起来,“小枣你最好了!!!!”

“啊……哈哈……”林小枣红着脸挠头傻笑,“应该的……哈……”

“呼。”林强拍了拍桌子,“那就这么定了,第二个名额给萧潇。服务之星由郑帅在大厅挂出板子和照片,让客户投票。我已经听见款车的喇叭了,大家速速就位!”

一屋子人满意而去,当中最满意的自然是萧潇。路过门口的时候还抱着林小枣使劲亲了一下子。

郑帅走之前,拍了拍林强叹息道:“你安慰一下吧。”

“嗯。”

众人纷纷散去,只留下林强,和正在计票本子上茫然划拉的林小枣。

林强知道,她自己也知道。

这次,她不是输给萧潇了,而是输给自己了。

林小枣的票如果也投给自己,这事还不好说。

“行长……”林小枣微微抬头,遏制住心中的惋惜强笑道,“这结果挺好的。呵呵。”

“别傻笑了。”林强摆手道。“我看过你的档案,你在学校年年拿奖学金,这次对优秀员工应该也很有期盼吧。”

“有是有……”林小枣低头笑道,“但萧潇姐拿了……也挺好的……”

“真是。”林强往前凑了凑。“不爽就说出来。憋个毛!我看萧潇就不爽。那丫的自己投自己不要脸!”

“这是……人之常情吧……”

“我就是要跟你说人之常情!”林强一拍桌子,不甘道,“小枣。善良固然重要,但要分场合,这是个竞争的社会,竞争的地方,你一味让下去,看着别人得道逍遥,你当他们会感谢你么?”

“……”林小枣看着有些激动的林强,不敢言语。

“我现在就告诉你结果,没人会感谢你,萧潇拿了奖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林强指着小枣道,“你可知道,入行第一年就拿优秀有多么不容易!我就是在那时脱引而出才得以进入陈行远的视野,才得以调到金融街支行的,小枣啊,失去这个机会不要怪别人。”

林小枣本就难受,她虽然脾气好,但骨子里绝对是个要强的女孩,她的努力绝对不比萧潇少,除本职工作之外,她还做了更多更多更多……现在被林强这么一骂,小枣的感情终于憋不住了,瞬间决堤,委屈跟难过通通涌了上来。

“对……对不起……”林小枣眼泪渗出,连忙低头擦拭,哽咽着道,“对不起行长……我又做错了……”

“啊……”林强呆了,看来的激励说过头了,他最受不了这套,手足无措地安慰道,“哪里的话,你做得很好,非常好……是我不对,我表达方式有问题。”

林小枣使劲摇头:“是我错了……我应该争的……我不争,没人给我。”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林强瞬间释然,小枣可算是理解了自己的良苦用心,“小枣,你现在不是刚入行的学生了,你是支行长秘书,行长助理,你该有自己的脾气,自己的风格,自己的腔调。”

“嗯!!”林小枣擦干眼泪,冲着林强使劲点头,“明年的优秀员工,我预定啦!”

“傻孩子。”林强感慨一笑,揉着林小枣的头发道,“放心吧,我早把你提上去了,夏馨会给一个特例名额,你早是内定的优秀员工了。”

“啊????”林小枣张大嘴巴不明所以。

“哈哈!”林强大笑起身道,“小枣,这次你错了,你真以为‘你不争,没人帮你么?’我偏偏帮你,我没理由只帮你!”

“行长……你……怎么……”林小枣心下百感交集,感激的热泪涌出,颤颤起身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行长你太……太坏了……怎么不早说……”

“早说还怎么用现实给你上课?”林强一把搂过林小枣,“记清楚了,你是我的秘书,我钦点的秘书,我准备用一辈子的秘书,不让你好我还让谁好?”

林小枣呆滞在林强怀中。

这一刻……她突然心跳停止……

感激与亢奋过后,她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她一直逃避不敢面对的事实。

坏了……坏了……

完全的陷进去了……

行长,你为什么……非要对我这么好……

你让我怎么办啊……(未完待续。。)

0465 颁奖

在林强安排支行奖项的同时,分行也在讨论着一系列奖项的归属,明星员工、优秀支行、行长奖这些荣誉,相比于基层荣誉,无疑具有更高的实际价值。这几乎是从基层提拔的台阶,能获得这些荣誉的人,通常内都会在两年内平步青云。

因此,从分行层面上而言,这些奖项被注入了更多的政治意义,断然不能像林强那样草率投票而决定。而林强也并非铁板一块,虽然一手创建龙源支行功绩很大,但曲康平的事件终究给他抹了黑,外加这一年他已经赢得了太多的东西,因此对他的授奖力度成了一件复杂的事情,下面人都不敢妄言,只观望着黄光耀的态度。

而黄光耀,则观望者邱之彰的态度。

可邱之彰,完全没有态度……

这最终导致大多数奖项都定下来了,但最重量级的行长奖和优秀支行依然悬而未决。

……

1月15日傍晚,蓟京分行年会在金融街会议中心召开。

在邱之彰的表率下,领导讲话秉承了简短有力的风格,在肯定去年功绩之后,对新一年的未来进行展望。预计上半年,蓟分将完成9家支行以及50处网点的建设工作,年底之前,蓟京分行的营业网络将恢复至分割前的水平。

正如黄光耀所说,最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他率领蓟京分行杀出了黎明,接下来便是一路凯歌。振奋的心情影响着每一个人。他们在压力下愈挫愈勇,赢得重生。

欢喜的气氛中,迎来了重头戏——颁奖典礼。

欢快的音乐响起,70位优秀员工分成三批上台,一一与分行领导握手,最终从黄光耀手里接过奖状,林强注意到,这次的颁奖中网点一线人员获奖较多,相较而言二线行政得奖者则是屈指可数,仅有包括甄甜在内的两三人获此殊荣。由此可见黄光耀对业务的重视程度。

之后。是分行级奖项的颁发。

“优秀支行旨在奖励在这一年中,为我行做出突出贡献的支行集体,上一年大家表现的都很出色,分行决议将名额扩充至三位。予以支行20万奖金的直接奖励。”黄光耀站在台中。亲自打开红色的喜庆信封。朗朗宣布:“东区支行,祝丰山!”

掌声响起,这个结果是早有预料的。

祝丰山大方起身。冲全场人挥手示好,走向领奖台。

“老祝的贡献大家都看得到,东区支行在逆境中,不到半年时间,为我行带来了近100亿的储蓄增额,实至名归。”黄光耀宣布过后,与上台的祝丰山牢牢握手,送上大号的奖杯。

祝丰山抱着奖杯笑盈盈地站在一旁,脑中也在想着是哪两位会站在自己身侧。

“下一个支行,在大环境的逆流与不利的舆论条件下,顶住压力,最后一刻创造出了业绩上的神话。”黄光耀放下信封,大声宣布道,“金融街支行,李待兴!”

“??”李待兴楞了一下子,坐在位子上茫然指了指自己,他显然不相信这件事。自己不过是赶鸭子上架的暂时替身罢了,怎么还能获奖。

“起来啊老李!”旁边的西区支行长笑着推了推李待兴,“20万呢,不要了??”

掌声托着李待兴茫然起身,他僵硬着挥手感谢过众人后,也上了台。

“老李虽然总是认为自己不行,最开始压力也很大,但在无人可用的局面下,还是扛住了,最后用事实告诉我,这次的选择没有错。”相比于祝丰山的逆天业绩,黄光耀在个人角度显然更喜欢李待兴,他讨好且有能力,没祝丰山那么拘谨,没有领导不喜欢这种人,黄光耀喜笑颜开地把奖杯递给李待兴,并送上拥抱,“今年看你的了!”

“黄行,你是要用死我啊……”李待兴苦着脸小声道。

“哈哈,人尽其才。”黄光耀拍了拍李待兴,引他倒祝丰山身侧。

祝丰山也对老友祝贺道:“行啊,枯木又逢春,今年有的混了。”

“老祝就别寒碜我了。”李待兴摇头无奈道,“我开始后悔年底拉来那些储蓄了……”

“最后一个支行,我们讨论了很久。”黄光耀回到话筒前,继续说道,“这个支行,这位支行长颇具争议,他在不被看好的情况下,用匪夷所思的效率回报了分行的投资,几乎以只手之力,撑起了整个支行。”

所有人的目光已经瞄向了林强,不可能有别人。

“但同时,争议依然存在。”黄光耀缓了缓说道,“他做事风格不被很多人认可,同时有些小的瑕疵也暴露出来,跟分行造成了一些麻烦。”

“最终,我们通过讨论,一致认为,他功大于过,瑕不掩瑜!”黄光耀铿然挥臂,冲着林强的方向喊道,“龙源支行,林强!”

该来的总会来的。

龙源全体员工起身,激动鼓掌!

林强虽已不太看重这个虚名,但送到嘴边还是要接的,他同祝丰山一样大方起身,冲四周拱手示好,走向领奖台。

“实际上,龙源支行的业绩并不足以获此殊荣,但我们更看重林强在正风活动中所体现的积极作用,我们一致认为,这比单纯的业绩更加重要,他做的许多事终究是不可磨灭的。”黄光耀大声宣布道,“因此,今年的行长奖同样授予林强以及龙源支行的全体人!50万元的奖金以及职级提升!”

全场惊呼声,集体起立鼓掌呐喊。

大家本以为行长奖该给祝丰山的,没想到林强连这个都捞到了,连林强自己都有些意外。

不少人产生了更深一步的想法,这不止是在给予林强嘉奖,更是在下重金留住他,买断未来。林强的工作能力自然不必多说,可毕竟现在他的社会关系才是真正值钱的东西,与凌晨过命的交情,与洛咏生坚实的友谊,这才是林强真正不可替代的竞争力。如果这种时候林强跳槽,或者因为某些原因而离开,联合银行损失的将不止止是一位出色的支行长那么简单。

林强上台,与黄光耀拥抱过后,接过两个硕大的奖杯,满脸堆笑,他笑的可不是得到荣誉了,而是离能还清凌晨那200万钱款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获得行长奖是可以说两句的,请吧。”黄光耀让出身为,将抱着两个奖杯不堪重负的林强推到话筒前。

林强从未准备过什么获奖感言,也从没想过自己会获得行长奖,这本该是老祝的。此时他面对全场有些不知道从何开口。

“奖杯太沉了……”他木木说道。

零散的笑声响起,看着林强笨重的样子,不少人笑得鼓起掌来。

林强转头,冲自家坐席吼道:“龙源的人都给我上来!帮我拿奖杯!”

龙源众人一呆,不知如何是好。

“上来吧。”黄光耀笑着挥臂道。

“弟兄们走!”郑帅第一个起身,“帮咱们老大拿奖杯去!”

“走!”廖亮也大笑而起,他想不到头一年来银行就有这种机会。

龙源十几个人一股脑地涌向领奖台,一一从林强手中接过奖杯,高举过头,庆祝这个共同的荣誉,简直像捧得世界杯一样。

龙源的全体人马也进入全行人的视野。

“那个特帅的高个子是谁?”

“你不知道?原来办公室的郑帅啊!”

“哦……哦……听说过……确实够帅的,那他旁边那个……”

“好像是林强后来招聘进来的,以前在外资银行干。”

“好么,靓的都在林强手下了,怪不得……”

“我觉得后面那个长头发的女孩更靓……”

“不是吧,旁边那个短发蹦跶的更靓好么!”

林强想不到,台下已经掀起了“到底谁最漂亮”的群众讨论。

庆祝过后,这批得奖者一一满足下台。

剩下的唯一奖项就是明星员工了,用以奖励做出突出贡献的个人,予以15万元的奖金,得奖者是夏馨以及两位业绩突出的网点主任。

夏馨领奖时颇为不好意思,她真的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正如之前所说,这个级别的奖项具有更多的政治意义,不言自明。

颁奖完毕!酒菜上桌!下面便是节目表演时间!大家一面端着酒杯串桌,一面观赏台上的表演,捧腹大笑。

祝丰山穿着花花绿绿的蒙族服侍,无奈上台,以一曲《套马杆》拉开序幕。

老行长声音浑厚,颇有味道,本是个不错的演唱,但奈何这歌词从他嘴里出来,只剩下了喜剧效果。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我愿融化在你宽阔的胸膛……”

狂笑声中,祝丰山的演唱结束,他发誓再也不上台了,就算要上台,也要自己决定曲目。

分行总行一干领导也笑意连连,对夏馨的安排予以肯定,祝丰山的开场,满足了轻松欢快的年会气氛。

之后大家例行程序,来回敬酒,其间有西区支行的合唱,李待兴的单口相声,张任的吉他弹唱,夏馨的钢琴演奏等等等等……大家在进入银行业之前,都有自己的爱好,自己的故事,这场表演,也各显其能,表现出了不一样的自己。

在黄光耀深情的闽南语歌曲演唱完毕后,终于轮到了压轴好戏。(未完待续。。)

0466 年会

主持人甄甜上台,迫不及待地报幕:“这么久的节目,相信大家也过够瘾了,也笑够了,但我相信最后一个节目绝对是最好笑的。”

“下面有请《舞娘》林强为大家献舞!!”

喝酒的人都放下酒杯,齐齐望向高台。

“林强真跳《舞娘》啊?”

“哈哈,人力和黄光耀下的死命,打着滚也得跳了!”

“期待期待!”

台上灯光熄灭,几秒过后,两盏大号的聚光灯打到台中央。

大家这才发现,林强不止一人!

林强身着银光赫赫的闪亮现代舞服,笔直站在中央,直得像一根钢管。比他更能吸引目光的是缠在他身侧的段佩佩,一身淡粉色像睡衣一样的短裙在她身上别有味道。

音乐响起,段佩佩像水蛇一样舞动身姿,十几年的舞蹈功底尽显,柔舞最看功底,她的舞姿只让人觉得她的腰根本就是水做的。

节拍之下,林强终于有机会出招,他作为钢管尽职尽责地配合着舞伴的动作,让舞伴得意肆意地缠在他身上舞动,在真人钢管的配合下,段佩佩的重新编舞体现得淋漓尽致。

林强也未掉链子,他动作虽然简单,但依然做的刚进劲儿十足,一刚一柔交相呼应,这紧急编排的舞蹈还真有几分样子,值得欣赏。

本抱着看笑话心态的众人再也笑不出来了,类似张任之辈更是连连起身向前涌去。誓要占领一个好位置观舞。不少人干脆拿出手机拍摄起来。

直到结束,大家仍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段舞蹈太专业了,舞者太美了,林强个混蛋到哪里搬来的这种救兵啊!

“再来一段!”李待兴玩了个混的,在鼓掌前率先起身道,“不尽兴啊!返场!!”

这种事,有人起哄就没法收场了。

“就是啊林强!你玩赖啊!”

“跟林强没关系!让这姑娘再来一段!!”

林强笑呵呵地放下舞伴,领着段佩佩走到前面,拿起横在地上的话筒。

“感谢我的舞伴段佩佩。她是一位大四的毕业生。祝愿她在我行的招聘中有机会脱颖而出。”

“我靠!要来咱们行??”

“不是舞蹈学院的么?”

惊愕声中,段佩佩向台下人挥手鞠躬,同时小声道。

“多谢啦,这排场做的到位。”

“下面靠你自己了。”林强冲张任的方向努嘴道。“那家伙一会儿指定找你搭讪。好自为之!”

林强才不管台下的混蛋要不要返场。直接拉着段佩佩走向后台。

“哈哈。”段佩佩坏笑道,“什么叫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就是好自为之……”

“怎么,以为我要跟他上床?”段佩佩笑问道。

“别这么露骨么……不过……他也算是单身。”林强尴尬挠头。准备去更衣室。

“不会的,放心吧,我不喜欢。”

什么叫不喜欢?怀着这样的疑问,林强走进更衣室,他巴不得早点扔掉这身变态的服饰。

果不其然,林强出来的时候,张任这个饥渴难耐,拒绝了无数次相亲的痴汉已经端着酒杯混到后台,跟段佩佩攀谈起来。

林强凑上前去,半警告地说道:“张哥,这可是我学妹,你得照应着,不许欺负。”

“那都是自己人!”张任大笑道,“我跟姑娘认识一下,你搅和什么?”

“得,你们聊吧。”林强无意再扯,这样已经算引荐过了,就此告别离去。他知道段佩佩是个聪明人,能处理好这些事,张任也只是嘴上花,其实有分寸。

这次年会,无论是林强还是龙源支行都是大丰收,借着这个机会,必须喝个痛快!林强作为大赢家,没有任何拒酒的理由,被属下灌,被上司灌,被李待兴这个混蛋灌,到最后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

还好郑帅比较鸡贼,喝十杯洒久杯,好歹没醉得太厉害,第二天得以正点上班,弥补林强宿醉过头的空缺。

清醒过来好,该思索实际的事情了。

林强自己职级上升,本来就算比较高的岗位工资再次上涨1000,这让他就算一个月什么都不干,没有奖金的情况下都将获得一万多的收入。

至于优秀支行加行长奖总共70万元的奖金,他也没打算独吞,均分了30万下去给下属,自己留40万即可,他醒来后第一时间将奖金的分配提交给人力。

向凌晨借的200万始终是他的心病,还好现在势头正劲,年后两周,自己已经凑到了80万,顺利的话也许年底前就能凑够钱还回去,那样就舒坦了。

之后几天,工作进入常规程序,在一系列的鼓励下龙源人动力十足,网点建设计划也进入落实阶段,林强与分行的人开始不断游走于周围,寻找合适的门店。

唐晴告知他,自己已经开始攻克续学历的事情,段佩佩与岳千里也双双通过了简历初筛,龙源大笔贷款的资格申请也已上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只等着王文君春节回京,搞定装修乔迁新居,新的生活篇章就将展开。

但这其中,难免有些烦人的事情,1月19日,周六,林强不得不去参加成全与佟菲菲的婚礼。

北四环,长城大饭店,成家自己的产业。酒店由五座大楼组成,其中顶头临街一座尤为高大壮观,顶层设计得如龙头一般。在能工巧匠的妙思下,五座高楼排在一起,像是一只准备腾飞的巨龙,因此这里又名盘龙大酒店。这座与蓟京中轴路平行的建筑群不仅能鸟瞰到蓟京全貌。更与传说中的“龙脉”遥相呼应,实属土豪建筑的极致。

大酒店不仅是赚钱用的,其主要目的还是彰显出长城集团,彰显出成家的根基,据传曾有风水先生云——日月有数,大小有定;圣功生焉,神明出焉!这邪乎的话旁人信不信无所谓,成强高兴即可。这座名列蓟京前三甲的大酒店,就硬件设施来说算得上最新,豪华程度更是毋庸置疑。盛传国际级富豪来京都喜欢居住在这里。

成家大喜日子。成强下了重本,提前暂停主楼的对外营业,将所有的外灯都换成红色的,一早便悉数以最大功率大开。整座龙头主楼好似都披上一层红衣。

9点伊始。上百位礼仪小姐裹着红色绒裙。在主楼门口停车处迎宾,几十个泊车门童位于侧面,随时接客。

宾客络绎不绝到来。皆获得帝王般的待遇,交上请柬与红包后,每位皆由单独的礼仪小姐引到顶层空中酒廊,就位后送上甜点酒水,无心坐着的话亦可到酒廊边的落地窗前俯瞰蓟京,指点江山。

林强赶了个巧,在婚宴开始前15分钟才到场,被领到酒廊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好在联合银行的几位有个单独的桌子,他得以与邱之彰,黄光耀坐在一处。

邱之彰照例带着孙女,黄光耀则领着夫人,只有林强孤身一人。

机缘巧合之下,联合银行的老中青三代大佬共处一桌,也算有趣。

“怎么不带女朋友啦?”邱晓彤想林强想得紧,焦急说道,“我还等着破婚宴完了出去玩呢,就你有什么意思。”

“晓彤。”邱之彰惯有地埋怨道,“小林的女友要工作的,谁像你,成天就知道玩。”

“呵呵,没事,今天婚宴完了反正也没安排,我叫上我们那儿的姑娘一起跟彤彤郊游去吧。”

“好啊好啊。”邱晓彤立刻乐开了花,蜜罐子里长大的女孩真不知什么是烦恼。

大家正闲聊着,一位跟邱之彰差不多老的人物叹声过来,一把拍在邱之彰肩上。

“哎呦!邱局!你也在!”

邱之彰起身回头,大惊道:“老胡?”

“是啊!”老人惊喜地看着邱之彰,“你咋老了这么多?”

“我看你比我老的多!”

两位老人见面分外欣喜,与桌上人客套过后,便自行去一旁聊旧事。

“都是大人物啊。”黄光耀拿起杯子,自行抿了一口,冲林强笑道,“咱们能受邀也算是被抬举了。”

林强自然也有眼光,看着全场人哪个不是或富态,或精干的家伙,黄光耀在此都不算突出,这个圈子不仅离自己很远,离黄光耀更远。

如今反腐风头紧,高官不敢大办喜宴,敢这么高调的恐怕也只有成强这种富商了,林强本以为慈善晚宴的格局够高端了,现在跟成家喜宴一比,方知小巫见大巫。

“还要努力啊。”黄光耀叹道,“什么时候我们来这里,像邱董一样,一堆人抢着过来打招呼,才算混出来了。”

黄光耀夫人见状,冲林强道:“你别理他,你还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

“呵呵,嫂子过奖了,黄行长主要是刚来蓟京,还没混熟,你等明年的,再有个宴会全是过来敬酒的!”林强不得不得恭维一句。

“你还别说。”这话真把黄光耀说美了,他自得其乐笑道,“如果是在东南,怕是这会儿围着我的人也不少。”

5分钟后,宾客归坐,喜宴开始,主持人登场。

这刚上来就是出人预料,主持人竟然是家喻户晓的人物,蓟京电视台娱乐节目的当红男主播,不过想那成家的根基,请他倒算正常。

11点09分,大灯熄灭,舞台灯打起,伴随着婚礼进行曲,新人登场。

腾云驾雾一般,佟菲菲的扮相简直亮瞎人眼。(未完待续。。)

0467 婚礼

身着白色婚纱的佟菲菲,与“丈夫”携手从烟雾中飘出,面上洋溢着幸福甜美的笑容。几位可爱的花童伴在身侧,将手中的花瓣洒向空中。

佟菲菲白皙水嫩的皮肤与洁白的婚纱融为一体提,她身上仿佛散发出亮洁的白光,遮住了周围的一切,与其它新娘相比,她无须用厚厚的浓妆即可绽放出所有的美丽,天然的笑容即可惊艳全场。

完美的新娘!这是在场全体人心中唯一的想法。

并未有人鼓掌,大家只是惊叹,窒息,沉浸在这本应出现在天上的景象之中。

站立在主座上的成强,此刻自然是感慨最深的。

这样的一对新人,让他的心中突然一阵刺痛。

他缓缓抬手,看着自己黄斑渐生,已略显褶皱的手掌,再望向云雾中的这位新娘……

他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亵渎了什么。

成强一生秉承儒雅之风,算得上浩然正气,但现在望向眼前这洁白的女人,只觉得十分刺眼,这恐怕是自己这一生唯一的污点。

再望向面色单纯,向周围挥手示意的儿子,成强感觉这个男人是那么像当年的自己,涉世未深,血气方刚,连父亲的决策都敢顶撞!

成强的父亲当年逼他走财政口从政,他却始终不从,最终仍是离开原单位,用自己的方法干出了属于自己的事业,父亲也得以含笑九泉。

年轻人。唯唯诺诺,就不是年轻人了。

成强看着儿子成婚,心态慢慢着发生变化。

红毯上,这对新人的每一步,对成强来说都是心理历程上的一大步。

他很少做出冲动的决定,但这次的冲动却无可置疑,只因人类了本性——爱。

他爱佟菲菲,更爱自己的儿子。

这世上也许还有几百个佟菲菲,但儿子只有成全一人。

他为自己做过的事而感到自责,男儿在世。理应占有。却不该与血肉争锋。

多好的一对新人,成全他们吧,成全自己吧,成强这样想着。

待新人走过一半多的红毯。在场者才想起该鼓掌。一人带头之下。掌声雷动。

“是够漂亮的啊……”邱晓彤凑到林强身旁,冲新娘的方向努了努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那一型的啊?白白嫩嫩,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

林强对邱晓彤的表达方式见怪不怪,边鼓掌边答道:“就外形上说,差不多吧。”

“那黑的不好么?黑的才算健康吧?”邱晓彤亮出自己的胳膊,“我特意晒成这样的。”

“都好,都好。”林强笑道,“你这岁数不应该想这些的。”

“没办法,我们那里,大家都这样。”邱晓彤笑道,“不靓眼一些,Party都不让你进。”

“资本主义堕落的社会风气啊!”

“切~~”

佟菲菲的惊艳登场,好像一下子遮住了一切,这让后面婚宴无甚出彩,皆是常规流程。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成家太厉害,实在找不出般配的证婚人,与成强熟识的高官又不适合出席这种场合,最终不得不让成全的现任上司陈行远出马,当了一票证婚人。老行长什么都知道,也便没说太多恶心的话,只匆匆两句走了个过场,便回到蓟京银行的桌子旁,同秦政、袁冠奎等人坐在一起。

袁冠奎本没有资格出席婚宴,但在成全的一再要求之下,成强终是允了,这个小人物来不来反正是无所谓的。

至于佟菲菲那边的证婚人则大有来头,国内一线电影公司,龙门影业集团的总裁王东亲自赴宴证婚,并送上祝福,表达自己对佟菲菲隐退的理解。

之后双方父母出场,敬茶送红包,有趣的是,成全只有父亲,而佟菲菲只有母亲,从佟母的相貌言谈来看,她也无愧为上一代女演员,生出佟菲菲这样底子的女人。

一系列流程过后,新娘新郎“我愿意”,交换戒指,正经的场面算是走完了,并未发生什么出人预料的事。

接下来,酒席开始,成家与佟菲菲邀请的各路演义界人事开始上场表演,让这场婚宴更加热闹,成家与佟菲菲的影响力使然,让这次表演的明星底子比之跨年晚会也差不到哪去。

随后新郎新娘匆匆回到酒店房间,坐在一起喝一杯水歇歇脚,而后便要准备更衣敬酒。

“哎……”成全此时的心境很微妙,只感叹道,“要是真的该多好。”

“本来就是真的。”佟菲菲我这丈夫的手笑道,“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夫妻了。”

“夫妻?”成全摇头,“你见过哪对夫妻要偷情的?”

“强哥会慢慢理解的。”佟菲菲点了点头。

正此时,敲门声响起,苟二的话音传来:“方便么,强哥要见你们。”

“进。”成全赶紧将佟菲菲的手推开,正襟危坐,他可不能让父亲看到自己和自己的妻子亲昵。

成强缓缓推门而入,看着这对有些疲惫的新人,面露慈笑。

成全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种微笑了,父子毕竟是父子,有种别样的默契与理解,他紧绷的心弦突然松了下子。

“不用起来,好好休息一会,后面还要忙。”成强笑着喝止住要起身相迎的二人,自行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小全,菲菲,看到你们成婚,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二人皆是一愣,对视不解。

对其它父母而言,在大喜之时说出这种话再正常不过,但从成强嘴里出来就不同了。

“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家人之间不该有什么猜忌。不要弄得那么复杂。”成强见二人呆滞,摆手笑道,“不管谁对谁错,都不重要了,菲菲,我已经通知佣人把你的东西搬到小全那里了,今天之后,你就住在小全那边吧。”

“啊……”佟菲菲惊讶地捂着嘴,这样的转折令她出乎预料。

计划乱套了!

而成全则单纯得多,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父亲。心下升起了一股强大的暖流。苟二和冠奎说得对——父子终究是父子!

“爸……”本能使然,成全泪眼湿润,“这是……”

“呵呵,好好待菲菲。家和万事兴。”成强望向成全。那眼神中有种恳求。“小全……过去的事……咱们能让他过去么?”

成全使劲点头,他对父亲的恨意,在这个善意的眼神下烟消云散。这诠释了血浓于水的真理:“爸,是我太自我了,我不对。”

“哈哈,好。”成强心下大快,他已放手,父子之间的心结终得以解开,此时的他,比与佟菲菲云雨之时要快活千万倍,他随即起身冲佟菲菲道,“照顾好小全。”

“应该做的。”佟菲菲呆呆应了。

有种仇恨,在她心下暗暗滋生。

你有问过我的感受么?

你恳求儿子的原谅,然后便将我推了出去。

你有问过我的感受么?

自始至终,在你眼里我永远只是一个繁殖工具。

从隐退到婚姻,从父亲到儿子,我永远只是一个玩具,被抛来送去,被摆成各种姿势,从未有过任何选择的机会。

只恨女儿身!唯叹红颜祸!

成强畅快离去,房中的成全起身紧握住佟菲菲的双手。

“菲菲,你相信么!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了!”成全想到的更不仅仅是这个,他从父亲的眼中已经读出,他原谅了自己的一切。

这一天是成全来说是美好的,重拾父亲的信任,与佳人成婚,人生所有的愤恨烟消云散。

佟菲菲面露微笑,像毒蛇一样藏匿了口中的肚囊,她抚着成全的头发淡淡笑道:“这样也好。”

一切已惘然,又要从头再来。

待自己主宰之日,恐颜已枯,珠已黄。

她心中的叹息,谁人能知。

空中酒廊中,新人更衣结束,开始逐桌敬酒,伴郎伴娘位于左右。

这一比,二人相形见绌。

成全没什么朋友,便干脆让无甚名声的袁冠奎做伴郎,虽袁冠奎也算是人高马大,但终少了分气势。而佟菲菲请出的则是同门师妹,年方17的清纯系女星夏小雨,她刚刚主演了知名导演的大剧,媒体也一致认为她会是佟菲菲的玉女接班人。

袁冠奎与周围三人的身份悬殊,但还是尽全力表现出自信,端着酒瓶一路作陪。成强此时心下大块,也干脆随着新人一路敬酒,每到一桌,便将儿子好好引荐引荐,拜托诸位老友将来照顾。

联合银行桌子比较靠后,本来邱之彰的位置被定到第二桌,但邱老不从,非要跟同仁在一起,这让本来声名显赫的他要到很后面才会被敬酒。好在此番来的人事有不少识得邱老,这让他也没闲着,同时借机引荐林强与黄光耀给诸位朋友认识。

对黄光耀来说,这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社交场,他与夫人觥筹相错,来回交换名片。

至于林强,觉得自己与这些人事相去甚远,现在自己的身份跟他们打交道也不会受重视,便干脆陪着邱晓彤来到酒廊吧台,一面看蓟京全景,一面背着她爷爷偷偷喝几口。

“你没开车了么?不怕酒后啊?”邱晓彤拿着鸡尾酒美滋滋喝了起来。

“成家给所有人出司机。”林强也小口抿着,出于基本礼数,自己不得不送上两千块的红包,这已经在这个酒席最寒酸的了,为了这个他也要捞回来,“倒是你,未成年喝酒你们那里不管么?”

“这怎么管,我们那边12岁就开始喝了。”邱晓彤笑着与林强碰杯过后,叹了口气,“我这次回来,其实也是有任务的……”

“呦呵,16岁的小屁孩就有任务了?”林强调侃道。

“我都不屑理你!”邱晓彤瞥了林强一个白眼后。正色道,“你也好好帮我劝劝爷爷吧。”

“劝什么?”

“去美国啊。”邱晓彤无奈道,“我们全家已经是美国人了,不可能再回国适应生活,但爷爷坚持不走,又没人照顾,父母希望我这次能把爷爷拉过去。”

“移民美利坚啊……”林强若有所思道,“是该过去让儿女照顾,现在基本全靠秘书在盯着,要是再次退休了。可就连秘书都没有了。”

“是啊!”邱晓彤认真点头道。“你帮我一起劝好不好!”

“这个……”林强无奈摇头,“邱董嘴上总是随意,但内心固执得很,他若想走自然会走。不想走怎么说都没用。”

“这地方有什么好的啊!”邱晓彤不解道。“空气这么差。楼这么乱路这么堵!”

“你还不懂。”林强感慨地透过落地窗俯瞰蓟京,“这里是根。”

“根?”

“嗯,邱董是个念根的人。不然他不会顶着高龄还回到银行,他真正放不下的东西在这里。”林强指着整个蓟京说道。

“……”邱晓彤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明明有更好的生活,非要守在这里,无法理解。”

“那就别理解。”

正聊着,黄光耀夫人急匆匆赶来:“敬到咱们那桌了,回去一下吧。”

“哦……”邱晓彤赶紧把酒喝光,擦了擦嘴跳下高椅,“走!”

林强归坐不久,敬酒团便到来。

成全结婚,林强来贺,成全敬酒,佟菲菲点烟,这本是不可想象的事。

但成强在此,硬是一手给撮合了。

他知儿子不好开口,自己率先走到桌前笑道:“感谢!感谢联合银行的诸位朋友赏脸,感谢邱董,黄行长,林行长来此恭贺犬子成婚!”

林强看着成强喜气洋洋的神色略有不解,他也是参透全局的人,此时看着成强真心的笑容,有些摸不清头脑。

邱之彰却极是大方,没想太多,一面张罗联合银行几人举杯,一面祝贺道:“男才女貌,我老头子活一辈子,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养眼的一对!将来有了孩子准是个俊美坯子!”

“哈哈!承您吉言!”成强大笑,引着新人来到桌前,“来来,先敬邱董一杯!”

成全再恨联合银行,也不敢在此惹事,待他点头过后,袁冠奎上前给邱之彰斟满酒,而后一对新人齐齐向邱之彰行礼碰杯。

“好!好!”邱之彰大笑,一饮而尽,而后冲成强道,“好啊成总,后辈也算成家了,这种时候当父母的最高兴,也恭喜你!”

“邱董说笑了!”成强喜道,“来来,下面敬一下黄行长,虽然在生意上是对手,但我们私下依然是朋友,感谢黄行长赏脸光临,来来,敬一杯。”

这次又夏小雨出场,为黄光耀夫妇沾满酒,新人行礼碰过。

“是我要感谢两位成总的重视,让我也有机会沾沾喜气。”黄光耀喝过酒后笑道,“正如成总说得,大家生意上是对手,私下依然是朋友,无须将生意上的烦恼带来这里。”

“哈哈,好,黄行长你这话我记住了!小全要好好学学!”成强客套过后,最终望向林强,摇头抿了抿嘴,冲邱之彰道,“邱董,今儿我高兴,就当是醉话吧,你可知道我曾重金挖林强的事情?”

“哦?”邱之彰微微惊道,“这个林强还真没提过。”

“哈哈,林强有性格啊!”成强说着,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小全也是有性格,两个有性格的年轻人在一起,难免有矛盾。”

“成总。”林强举杯笑道,“哪里的话,今天是喜事,我带着100个祝福来的,那些事就莫提了。”

“不行,得提,我从不是逃避问题的人。”成强显然今天喝的不少,当即走到林强身前,将他拉到一对新人面前,“林强,你肯来,就是好意。”

随后,他望向儿子:“小全,你大婚,人家来了,你应不应这个好意??”

“……”成全略显尴尬,但想到父亲刚刚做了那么多。自己确实应该妥协一下,便硬着头皮道,“林强,我敬你……”

“哈哈!好!”成强大喜,冲伴娘夏小雨道,“来来,给林行长斟上!”

夏小雨笑着走到林强面前,这位玉女接班人长相并未有佟菲菲那么完美,同样白净,眼睛却较小。看上去更惹人怜爱一些。她一边给林强斟满酒一边笑道,“这可是成总钦点的酒,林行长真是年轻有为。”

“哪里的话。”林强随意应付了一句,也不多看她。他对演艺圈人士一向敬而远之。

随后。成全夫妇硬着头皮与林强碰杯。

林强注意到。佟菲菲今天的表情很木,没了往日那抹色彩,但他也无心多想。那毕竟是别人家的事。

喝过酒后,成强大笑鼓掌。

“好!万事以和为贵!你们年轻人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年轻不了几年了,我依赖卖老,再多说一句。年轻气盛,斗一斗发泄出来没什么不好,但眼下都到了成熟的年龄,不应在斤斤计较,多个朋友好过多个仇敌,希望你们二人化干戈为玉帛,切莫再争什么虚荣!”话罢,成强又冲袁冠奎道,“来来,给我也倒满,我跟林强来一杯,多一杯酒,多一份情,化了那些恼人的旧事!”

袁冠奎楞了一下子,思索转瞬而过,突然转向林强说道:“林行长,您是晚辈,应该您敬的吧?”

“说的是。”林强知成强全是好意,此时对他的心性也有些佩服,便亲自上前从袁冠奎手中取过酒瓶,帮成强倒满,“成总,我也希望这些事都能过去。”

“过去了!已经过去了!”成强欣慰地望了望林强,又望了望自己的儿子。

他信奉和气生财,做了一辈子生意几乎没有结过仇,这才有了今天的事业,他希望儿子至少能继承这一点,至少能与林强这个潜在的能人化解怨恨。自己已经为成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只要成全能控制好脾气,一切便可延续下去。

夏小雨见林强跟成强斟完了,自己也上前再次为林强倒满杯中酒,口中笑道:“两杯了。”

林强并未答话,而是望向成强。

“那,我敬你。”林强捡了句好听的说道,“祝你早日当爷爷!最好能当好几个孩子的爷爷!”

“哈哈!好!这话我爱听!”成强闻言大喜,与林强碰杯,“也祝你事业顺利,在邱董与黄行长的指导下,铸成大业!”

二人碰杯,一饮而尽。

林强暗道,不管与成全如何,至少他老子是个明白人,没瞎了他的地位和金钱。

“好,好……”成强缓缓放下杯子。

“请。”林强让出了道,好让他们去下一桌敬酒。

“好……好……”成强却依然站在原地,面带笑意。

“……”

“好……真是好……”

啪!

酒杯掉在了地摊上。

“好……”成强依然笑着,不觉间,眼睛里流出了什么。

满桌人呆滞在原地,来不及发出尖叫。

那是血,两条血线缓缓渗出,配上成强的笑容,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好……好……”成强觉得有些不对,摇了摇头。

一摇之下,同样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耳朵里渗了出来。

“我……喝……多了吧……”成强眨了眨眼睛,同时鼻血也流了出来,他抬手擦了一下,“呵……这么大岁数……还流鼻血了……”

突然,他感觉到了一股难言的疼痛,死亡的疼痛,从脑仁到内脏。

“咳……”他腿打软,扶住桌子,喉头一甜,终咳出一口鲜血。

他惊讶地看着手上的献血,好像预料到了什么。

“你……”他缓缓抬头,望向林强,眼神中是深深的迷惑,“……你?”

林强完全呆滞在原地,他自信能处理任何突发情况,但眼前的事,却让他大脑空白。

决堤一般,更多的鲜血从成强的七窍中喷涌而出,他再也撑不住,瞬间倒地。

“啊!!!!!!!!!!”邱晓彤无法接受眼前的景象,终于尖叫出来。

全场人望向这里,只见成强倒在地上,七窍依然流血不止。

尖叫,惊恐,迷茫,场面乱成一团!

“林强!!!!!!!”成全彻底的愤怒了,他抱起倒地的父亲,红着眼睛冲林强嘶吼道,“我爸待你如此!有这个必要么!!!!”

林强微微颤抖,尽量平复心情:“冷静……跟我没关系……快叫救护车。”

“狗屁!!!!你等着……你他妈给我偿命!!”成全使劲抱起父亲,“爸,爸,没事,咱们马上去医院。”

“……”成强满脸皆是血线,惨不忍睹,他颤颤抬手,指向林强,口中嘟囔着什么。

“爸,你说什么??”成全立刻将耳朵贴到父亲嘴边。

细若游丝的声音传来。

“不……不是他……不可能是他……”

“……”成全听着父亲的细语,惊讶地看着林强。

“是……佟菲菲……”成强燃烧着最后的气力,“不要……相信……她……不要相信……陈行远……只能信……苟二……”

“爸!”成全的眼角滴下来泪了,弥留之时,父亲依然想着自己将来。

“不要……和……林强……斗……你斗不过……以后……听苟二的……”成强再次强调了一遍。

终于,成强气力耗尽,七窍流崩,头一歪,一口气没再提上来。

成强,新中国最成功的房产企业家之一,除愧对于十石外,一生与人无仇,于1月19日七窍流血,暴毙于其子婚礼,享年51岁。

成全的眼中是愤怒与伤感。

佟菲菲眼中是迷茫与惊叹。

他人眼中包含着所有情绪。

而林强,已经冷静下来,思索过一切,最终望向了持着酒瓶的袁冠奎。

伴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嘴角轻轻一扬。

成强错了,大错特错,匹夫,才是狂人最大的克星!

全场寂静,他们知道已经没必要叫救护车了。

一代天骄,凄惨而去。(未完待续。。)

0468 匹夫

沉寂之中,一声惨烈沙哑的嘶吼席卷全场。

“强哥!!!!!!!!”站在酒廊门口的苟二疯了一样咆哮而至,冲到成强的尸体前,陷入了剧烈的颤抖,他缓缓蹲下,轻把脉门。

最后一丝希望湮灭,他狂吼起身,怒视全场,“谁?!!!谁?!!!”

全场惊惧,能来此婚宴的皆非凡辈,他们却都被苟二这声怒吼吓到了。

所有人将目光投向成全,只有他听到了成强死前的话。

成全呆滞片刻。

怎么会是她???佟菲菲根本没有机会碰酒瓶,前面那么多人喝了那么多也没有事……明明就是过了林强的手才变成这样。

“苟叔,有人下毒。”成全抱着父亲的尸体,缓缓抬头,面露凶光。

“谁???谁???”苟二疯狂地质问道。

成全神色一狠,怒视林强。

感情再次左右了他,而非理智,父亲的临终遗言化为空谈。

全场人的心跳仿佛停止,林强皱眉站在原地。

“你妈的狗崽子!!!”苟二盛怒之下,挥手在腰间一过,竟突然掏出一把手枪!

“杀人偿命……”苟二像野兽一样死盯着林强,上膛开保险一蹴而就,食指狠狠地手压着扳机,将枪口直直地对向林强,尽管他身上怒得发颤,手臂却异常稳健。

“啊!!!”更多的尖叫声响起,邱晓彤躲到了爷爷身后。

“为什么。”苟二血红地眼睛注视着林强。

“不是我。”林强简单而坚定地回答。

“邱董。先退一退!”黄光耀一把将夫人推开,拉着邱之彰爷孙便要多远。

“怕什么,不过是枪么。”邱之彰面色沉稳,冷静得让人害怕,轻轻退走孙女与黄光耀,冲对面的苟二道,“苟先生对吧?既然跟成强有如此深情,想必一定是聪明人。”

“我没和你说话。”苟二依然用枪口死死指着林强,他虽未理会邱之彰,但老者的话依然让他冷静了一些。开始用脑思考。而非愤怒,他再次冲林强质问道,“强哥对你从来都是善意,你到底为何以怨报德??”

“你都想不通更何况我!!”林强指着自己道。“我说了不是我!我不是蠢货。我珍惜自己的生命。我活得顺风顺水,有什么理由要当面毒杀刚刚向我表达过善意的前辈??”

“……”苟二死死地盯着林强的眼睛,那里满是坚定。没有一丝迟疑。

他没有任何停顿,大臂稳稳一转,瞄向了端着酒杯的佟菲菲。

“你。”苟二冷冷说道。

佟菲菲面色苍白,这是她一天内受到的第二次重大打击,她的师妹夏小雨一声尖叫,躲到一旁。

“苟叔,不是她,她从没碰过酒瓶。”成全连忙喝止道,“只有林强有可能。”

“酒瓶……”苟二神色一凛,盯向现在拿着酒瓶的袁冠奎。

“苟叔……我更不可能了……”袁冠奎惊恐说道,“我你是知道的,怎么可能……怎么有理由……”

苟二眼神再次扫过这三人。

最有动机的是佟菲菲,但她没有机会。

最后机会的是袁冠奎,但他没有动机。

只有林强,机会与动机皆有。

但苟二阅人一世,阅恶人一世,他当过兵,从过警,他坚信林强的眼神绝不是一个杀人犯的眼神。可他……毕竟是林强,连成强都不敢轻视的男人。

“报警。”苟二沉吸一口气,暂且咽下滔天的怒意,将手枪收于囊中,一一扫过三人:“你们,坐下,坐在一起,其它人让开。”

这种时候,苟二说出这些话自有一种威严,佟菲菲与袁冠奎不敢造次,这便要凑到林强身侧。

“酒瓶,放桌子上,手不要动,就这么呆着。”

在苟二的命令下,三人老老实实坐在一起。

苟二随即回头冲在场者道:“婚礼到此为止,出现意外,我会尽快解决给大家一个交代。”

在场者不少人知道苟二这个人,他与成强是过命的交情,往事与阅历颇为传奇,事情交给他处理,不会有错。

但大家目睹了这件事,又皆是成强好友或是生意伙伴,面对他的暴毙,自然不会就此撒手离去。

“我们等警察来,一起接受调查吧。”

“查清楚这事。”

“对,我们留在这里配合调查,保护现场。”

成强虽死,名望未消,在场者的忠诚也算是小小的安慰。

“那谢谢大家了。”苟二沉着脸,蹲下身子,轻轻拂过成强未瞑的双目,哀叹一声,“交给我吧,强哥。”

“还有我。”成全一把抓住苟二的手,狠狠说道,“苟叔,这次必让林强血债血偿。”

“是他的话,我会亲自崩了。”苟二瞥了一眼林强,后者依然目光坚挺,正气浩然。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苟二也判断不准,他有当场处决的勇气,但无法容忍自己错杀,那样真凶会逍遥法外。

场面渐渐平静,大家坐回自己的位置,无心再吃喝,纷纷私下讨论起来。

成家的家事他们并不知道太多,但林强与成家的矛盾他们却是知道太多了,此番成强示好,反被毒杀,实在是讽刺中的讽刺。

也许,这里面还有什么故事吧。

多半人是站在成家一边的,没有理由怀疑成家的人,自然将仇视都投向了林强,毕竟是他给成强倒得酒,跟成家不对付的人也是他林强。

一直低调的陈行远默默走来,冲苟二低吟了些什么。苟二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随后陈行远走到林强身侧,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帮不了你。”

“没关系,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林强见秦政就在陈行远身后,也不好说他侄子什么,况且“嘴角一扬”这种证据也说不出口,他稳稳答道,“多谢陈行长了。您若是想帮我。那就给陆友道社长带句话,别为难我女朋友了。”

“这……”陈行远略显尴尬,“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她?”

“就是因为我这样。所以不得不想她。”林强微微抬头。露出了不符合此时境况的微笑。

“好吧。”陈行远无奈点头。“虽然不太方便,但我会说的。”

陈行远与秦政走后,邱之彰也过来安慰道:“人是正的。邪风吹不动,你放心,我在你在。”

“多谢邱董,我没问题!”

黄光耀也无奈前来:“林强,放宽心,暂时别想工作。”

“好,龙源那边有人盯着的。”

一行人走后,林强身侧的佟菲菲不禁叹道:“真好啊,这么多人帮你。”

“你也够无辜的。”林强强笑道,“苟二真是个不给面子的人,新娘也押,你母亲不过来理论一下么?”

“她?不会的。”佟菲菲冲主座上努了努嘴,“她等了一辈子等这一天,现在应该崩溃了吧。”

果然,佟母茫然地坐在主座上,抱着头。

婚礼毁了,成强死了,这对她的打击也许比对佟菲菲还要大得多。她最清楚富贵人家有多迷信风水阴阳,佟菲菲刚要过门便出现血光之灾,从此必备认为是灾星,没人敢娶。

林强看着佟母苦笑道:“不是我,也不是你,那么很明显了。”

林强与佟菲菲二人静静望向不安的袁冠奎。

“看我作甚???”袁冠奎轻哼一声,“等警察吧,自然会水落石出,林强你做出这种事,在人家的大喜日子,人神共愤!嫂子你离他远点!小心被伤到!”

“自首吧。”林强轻叹道,“我已经看见你的未来了,没用的。”

“开什么玩笑?林强你不要血口喷人?”袁冠奎哼笑道。

“好吧,你会死的更难看。”林强不再与这种人理论。

看来成全不算病态,真正被境况压榨到病态的是袁冠奎没错了。

三人被远远隔离,被苟二盯着,林强与佟菲菲又都没有与袁冠奎谈话的意思,便干脆闲聊起来,苦中作乐。

“什么?你没看过我的戏?”佟菲菲惊讶地看着林强。

“你最火的就是那部武侠剧吧?”林强笑道,“我喜欢原版的,你的名字出现在演员表里,对我来说是毒点哈哈!”

“好吧,你的直率比传闻中还要过分。”佟菲菲也掩面轻笑道,“不怕毒了,以后你也没机会看到了。”

“不一定吧。”林强望着地上的尸体叹了口气,“谁还能阻止你?”

佟菲菲无奈冲成全的方向叹了口气:“你说呢。”

林强刚刚已经用钱眼探过袁冠奎,成强死后,成全掌舵,袁冠奎的财运确实飞涨,但也只是财运而已,成全并非多么重视他,而是完全醉心于佟菲菲,像他的父亲一样辛苦造人。

此时,他必须用钱眼探下佟菲菲,对事物的进展作出判断。

【佟菲菲,活动资产,2190万。】

【总资产:3700万(包括一处私人别墅)。】

【成强身死,依附不再,短线走低。】

【嫁于成全,继承家业,长线看好。】

【财运:婚事。】

【劫点:生育。】

【德:12】【财:18。】

林强微微皱眉。

怎么可能……德行这么高……比凌晨还要高!

这与她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不符。

林强拿捏未准,再进一步。

【佟菲菲,财涨3,于27日后。】

这是一次枕边谈话。

成全惊讶且不屑地说道:“800万?做一个演艺工作室?别开玩笑了,这种小打小闹还不够丢人的!”

“800万够了。”佟菲菲答道,“我用自己的钱就够。只是告诉你一下,万一需要钱的时候你可以支援。”

“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我成家人哪有这么小的买卖。”成全狂妄笑道,“这样,我跟集团资本部的人聊聊,咱们直接入股龙门影业好了,你过去当董事,你看怎样?”

“现在银行正在烧钱,资金本来就紧张,哪有那么多钱控股风头正劲龙门?”

“哈哈。再怎么样也是搞影视的。跟地产不再一个层面上!”成全大笑背过身去,关上台灯,就此睡去。

……

“这样啊……”林强默叹道。

看来佟菲菲还是知轻重的,她只是想找机会重拾自己的事业而已。成家父子。她不敢得罪任何一个。因此也只能任父子摆布,策划父子相斗,自己唯有如此才能保得全身。保得未来,无论父子哪个胜出,她都立于不败之地。也只有这样,才能等一切尘埃落定后,赢得自己的自主权与话语权。

她并不打算将这个家败掉,只是想主宰自己的命运,林强心中已下定论。

但仅凭此景,他仍然无法看透佟菲菲,不得不说,成强之死,她几乎是获益最大的人了,毕竟哄成全比哄成强毕竟要简单太多,同时成全也必定不像成强那样反对佟菲菲进行演艺事业。

“我说。”林强小声问道,“容我说句风凉话,现在成强不在了,你直接离婚分些钱走不好么?”

佟菲菲微楞了一下,她想不到林强竟直接问这话,好像已经看透了自己的一切似得,让成家父子如此重视人果然不简单,这个能主宰自己命运的人,到底有何魔力?

她并未多想,她认为林强是与自己一样的人,一样聪明的人,便也不打算对隐瞒什么。

“成强不在了,他的钱还在,势力还在。”佟菲菲静静问道,“你觉得我单方面离婚的话,成全会让我自由发展么?”

“……依我对他的了解,不太可能。”林强知道,影视圈其实也是资本游戏,佟菲菲混到今天离不开成强资本的功劳,她若想脱笼单飞,成全有100种方法让她举步维艰。

再想一步……成全的睚眦必报小人心胸林强再熟悉不过,连逼死十石这样的事都能做出来,如果佟菲菲真的与成全离婚,那么……

谁还敢娶她?她这辈子还有的混么?

佟菲菲像是笼中的金丝雀,本来有两个人捧着她,现在仅仅是变成一个人罢了,笼子依然是那笼子。

林强想着,今天这事过后,自己与成全之间的仇恨恐怕真的一辈子也解不开了,你死我活的境况下,他已无暇顾及成强到底值不值得尊敬。

今天之后,所有资源将继承到成全手中,当自己还在为房贷发愁的时候,对手已经坐拥千亿级的资产,他会放过自己么?

不可能。

所以自己更不能放过他。

林强若是听到成强的临终遗言,此时恐怕只会发笑。

老子用命说出的话,儿子是一句话也没打算听。

对不起了,成强,你很伟大。

但我要活下去。

“合作吧。”林强以极低的声音冲佟菲菲说道,“他,不会给你自由的,你再厉害,资源也在他手上。”

“……”佟菲菲再精明,也有些跟不上林强的话与思维,“你在说什么……”

“鸟想飞走,就要打破笼子。”林强深沉笑道,“恰巧,那笼子我也不得不破。”

佟菲菲终于领悟一下,惊恐地望向苟二以及成全,还好二人在交谈,没有理会这边。

“毒……真的是你下的?”佟菲菲用更小的声音惊恐问道。

“我和成强没仇,我不蠢,我惜命。”

“对对……”佟菲菲整理思绪过后,问道,“你到底打算怎样。”

林强刚要开口,两队警员大刀阔斧地走进酒廊,这件事想必也惊动了上面的领导,在第一时间拍出了精锐调查组。

林强注意到,最前方的警务人员身姿挺拔,面容老辣,肩章上钉着两枚四角星花,想是个不小的人物,他也便没有机会再说悄悄话。佟菲菲也识大体。不再私下与林强交流,恐他人生疑。

苟二与成全第一时间上去,开始向诸警交待情况,成全不时狠狠指向林强,好像他就是真凶一样。

简单说过情况后,老辣警务人员稳稳点头,摘下帽子,开始吩咐起下属。

此番来的警员总共二十余位,其中大多数都被分配去现场记参宴者人的笔录,记一位走一位。按理说这种事应该去局里做。但在场者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也不好一股脑叫到局里。

随后,老辣警务人员领着四位下属,同苟二和成全一同来到桌前。

离近了看。林强才发现此人肤色黝黑。一眼大一眼小。实在不像是高级干部,反倒像是民间悍警,他头发颇为凌乱。衣服穿得也不算整齐,奇怪的是从头到脚乱下来,反倒乱出了一种彪悍的男人气息。

他直接上前,从桌上抽了支喜烟,自行点起抽上。

别人都没说话,苟二看得不喜,却也不敢造化。

那人在烟雾中,目光在三人脸上分别停留片刻,而后冲身后人吩咐道:“虽然晚了,但还是先搜一下身。”

“女的我来!”成全见状连忙上前道,“史局,她是我妻子,我来吧。”

“成。”这位史局长点了点头,冲三人道,“们配合一下,没问题的话笔录一下就可以走。”

三人纷纷点头,都有恃无恐。

“老赵,你简单看下尸体吧。”史局长叼着烟,看着地上仍有脓血渗出的成强道,“这老成……死得太惨……没见到最后一面啊。”

看来他也与成强有交情,只是碍于官商之嫌,无法出席婚宴。

于是,两个小伙子开始搜林强与黄光耀的身,成全则亲自负责袁菲菲。

一位戴着眼镜的老警员,打开工具箱,与助手一同抽出针管等器具进行简单的临场尸检,并不时拍照。

另一边,成全最快检查完,冲史局长道:“什么都没有。这本身就是婚纱,没有藏东西的地方。”

“嗯,刚刚老二说她没接触过酒瓶,有就怪了。”史局长冲警员道,“简单记一下吧,媳妇也不容易,让她赶紧完事陪陪丈夫。”

“是。”警员冲佟菲菲做了个“请”的手势。

佟菲菲余光看了林强一眼,不得不跟着警员到一旁开始记录。

成全则长舒了一口气,从表情上来看是真的洗清了妻子的嫌疑。

“这边也没有。”另一位警员检查过袁冠奎,紧跟着说道。

“什么就没有,谁会蠢到把毒药容器放兜里?”史局长完全换了副态度,当场指着警员骂道,“带到房间了,脱了衣服看,盯紧了,别有半途丢弃的机会。对了,地上,好好看看这周围的地上有没有不明容器。”

突然,最后一个警员发话了。

“史……史队……”最后一个警员颤声道,“好像……真的有人……”

周围人闻言惊讶地望向警员,警员手中拿着一个很小的,破过口的袋子,里面恍惚有一些粉末的碎渣。

警员颤声道:“真的有人会放在口袋里。”

全场唏嘘,连远处的人也被吸引过来。

“别动!”史局长第一时间扔下烟头举手道,“诸位都坐好!!!”

众人闻言,皆不敢再过去,只远远看着,怕影响调查。警员手中的那一个小空袋子,仿佛涵盖了一切的因果。

林强僵直在原地,他真的很蠢,蠢到没有在警员来之前摸一摸自己的口袋,谁放的什么时候放的已经不再重要,此时被搜身而出,他已难逃干系。

“你……阴我?!!”林强只恨钱眼有限,毕竟不是所有事都能探清,他迅速转身,望向刚刚要走远的袁冠奎,“你他.妈什么时候放进来了??????”

他说着,如饿虎扑食一般冲了过去。

“老实呆着!”史局长一声怒吼,将桌上的杯子砸了过去,正中林强后脑,“刑侦是技术活儿,冲上去才是蠢蛋,你给我老实呆着!!”

杯子直接砸在林强后脑,应声而碎。姓史的也是位蛮主,真下猛力。

重击之下,林强后脑剧痛,整个人发晕。

他捂着后脑,缓缓转身,望向众人。

有愤怒,有失望,有茫然。那些眼神,已经是看杀人犯的眼神了。

邱之彰眉头紧锁,陈行远面露忧色。黄光耀的目光说不清道不明。

邱晓彤捂嘴惊叹。袁冠奎佯装恐惧,成全一副大仇得报的神色。

与此同时,这是佟菲菲一天之内遭受的第三次打击,她刚刚得以敞开心扉与一位同类交谈。这位同类就要完蛋了。

史局长戴上白手套。从调查林强的警员手中接过袋子。而后冲林强那边努了努嘴:“先拷上,带回车里。”

林强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后脑渗出鲜血。他不及止血,只高抬双臂:“是我的话,我有太多次机会可以丢弃这个该死的袋子,这是太明显的嫁祸了。”

“少说话。”史局长面色沉稳,“没人说是你,但你有嫌疑,对吧?”

“……”

“再说一次,刑侦是技术活儿。”史局长一摆手,示意压林强回车里。

林强双手背后被拷上,他不再辩解,只死死盯着袁冠奎,他要让袁冠奎记住这眼神,让所有人的记住。

事实再次应验了那句话,狂人必亡于匹夫之手!!!

袁冠奎再次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小宇宙,他并不多么缜密的计划,却无疑占上了天时地利人和,被忽略的他得以做成这一切。

袁冠奎这辈子是值得的。

成强没有想到,林强也没有想到,他们将太多的心神放在了佟菲菲身上!错怪了根本不错的人,忽略了不该忽略的鬼!

好在,林强比成强走运一些,性命犹在,尚有一搏之力。

袁冠奎仿佛被林强瞪得怕了,只转身与警员进房搜身。

他得意到近乎疯狂的眼神,只一闪而过。

全哥……我做到了……我通通做到了……

我帮你扫清了一切障碍,甚至连林强都扫清了!从今以后,再没人能违逆你,再没人能控制你!!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会带进棺材的,全哥,这是属于我们的幸福。

此时,验尸法医也完成了初步鉴定,像史局长报告道:“急性器官衰竭,至少包括肾脏、脾脏和肝脏,尸状上看应该存在内脏大出血,不过七窍流血这种症状……实属罕见,一般来说,再毒的毒药,从服下到死亡,至少需要十几分钟的时间,外加死者发作时全面器官衰减,甚至头部器官都出现大出血,不太可能是瞬服毒药致死的,世界上没有能在1分钟内发作,造成如此大量全身出血的毒药。”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跟那杯酒无关,早就中毒了是吧?”史局长问道。

“常理看是这样。”

林强神色一震,好似看见一丝曙光,科学万岁!!

史局长点了点头,追问道:“那你能100%肯定么——死者最晚在死前10分钟才服下毒药,你能做出报告肯定么?”

“这……”法医抬了抬眼镜,“这样不严谨,我不知道的情况,并不代表这种情况绝对不存在,毒理学是用于临床推断的,成强太过特殊,还要进一步剖尸检验,考虑到毒药以及死者的具体身体状况,不能仅按常规推断。”

“那就没办法了。”史局长再次冲林强的方向挥了挥手,“还是回去调查吧,至少等小袋中粉末化验结果出来。”

更多的疑团浮了上来,林强知道,现在不配合调查才是最大的罪,他最后冲黄光耀与邱之彰那边说了一句:“我女朋友很快会回来,帮我盯住了,别让她闹事。”

邱黄二人深深点头。

此时,成强的尸体已经发紫,本来要等很久才会这样的,但内脏大出血另当别论。

很快,袁冠奎那边彻底检查完,无一所获。

史局长思索过后,挥手到:“也带回去审审。”

成全闻言劝道:“史局,这个不用了吧?他绝对没问题的。”

“你爹能站起来,也得听我的。”史局长望着成强的尸体摇了摇头,终是露出一丝伤感。

“小全,听他的不会有错。”苟二也拉开成全,冲史局长道,“你看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你?”史局长拍了拍苟二的肩膀,“我求求你,下次别当着那么多人掏枪,还好这里没有记着,不然你也麻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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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了,七窍流鼻涕两天,头痛之下依然在深夜坚持码完大章,好不好看单说,至少态度过关。

借这个机会,简单诉诉苦,打打预防针吧。

正如书友“草民半闲”所说,如果书的情节是一层层斗下去,营业厅主任、支行长、分行长、总行长、银监会主席、审计署审计长、财政局长……那么剩下的就真的只剩各种体位了。不是不能这么写,只因我个人知识储备与生活储备用光了,再写出来只剩套路与空想,通篇将是口水性的情节,大家看得无聊,我写的也无聊,也许我将来会那样写,但《钱途》不该这样,它该是完整统一的。

也就是说,差不多快完本了。

当然,完本之前会送上几个非套路性,酝酿已久,有别于传统的大情节,相对的,装逼打脸会少一些。

这算打预防针了啊!哪天突然完本不要骂我>_<!

惯例:给您添蘑菇啦!(未完待续。。)

0469 傻子

《血色婚礼》。

十分钟之后,成强暴毙的新闻出现在网络上,本来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成家的婚事,现在更大的事件爆发,舆论无须酝酿,瞬间爆炸。

佟菲菲隐退,这不够。

佟菲菲婚礼,这也不够。

成强暴毙于自家婚礼,这绝对够了。

这段名人家事的残酷转折,这只能在故事里发生的事情,真真实实的出现了。尽管新闻报道要遵循隐私保护原则与法律严谨原则,在官方未定案发表声明的情况下,媒体不应做出任何猜测与倾向性文字,但“联合银行某支行长被当做嫌疑人被带走调查”这样的措辞,依然让林强在劫难逃。

事情太大,风头太紧,本来就有无数记者等着出佟菲菲成婚的稿子,现在等到了更重量级的新闻,他们立刻疯了一样挖掘一切。

林强在媒体面前的彻底暴露,他与成家恩怨的彻底暴露,只是时间问题。

神奇的是,民众好像站在他的一边,很快地,一个新兴的“传记体故事”成为了这段新闻的附属品,成为民间佳话,甚至个人史诗,与《血色婚礼》配套传播开来。

那段传记比事实还要狗血100倍,有“业内知情者”透露,其实这位支行长根本就是与佟菲菲相恋多年的隐藏男友,他甚至杜撰出林强与佟菲菲哪年相识,那年相恋云云,但奈何成家势大。我们的玉女最终不得不屈从于豪门的魔爪,与这位支行长挥泪惜别。这位支行长苦恋多年,岂能咽下这口气?他想方设法混进了成家的婚礼,即便是玉石俱焚,也要灭你家的门!他几乎做到了,只是成全走运,没有喝下那口毒酒。

在这样传奇故事的熏陶下,林强成为了一位为情所困,敢于以命与庞大势力相搏的孤胆英雄!一时间,“支行长挺住!”。“加油。支行长!”,“这一夜,我们都是支行长!”,“祈福!支行长!”这样令人啼笑皆非的言论肆虐开来。

……

傍晚。很多人无心进食。

“爷爷……林强不会有事的吧……”邱晓彤茫然地用筷子搅弄着米饭。“他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把袋子放在衣服兜里!!”

邱之彰同样静坐在桌前,连筷子都没有动:“彤彤,这不是聪明或愚蠢的问题。逻辑在这种时候是没用的。”

“那什么有用???”

“人。”邱之彰看得透彻一些,“暗处的斗争已经开始了,保林强的人,与害林强的人,都将围绕着案件调查做工作。彤彤,你不了解这个国.家,这种时候事实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爷爷,我明白你说的。”邱晓彤点头道,“在我们那里一样,司法透明只是在不疼不痒的事情上存在。”

“思想也早熟啊。”邱之彰随口开了句玩笑,静静掏出手机,置于桌上。

坚持到这个岁数,恐怕不得不破戒,第一次低头求人了。

……

凌晨宅邸。

“你还不赶快联系公安部的朋友!!!”夏馨焦急地催促着,“坐着干吗??咱们落难的时候,林强可是从头帮到尾的。”

“没那么简单,先坐下。”凌晨温颜道,“我一定会帮,但要先想好怎么帮。”

“哎……”夏馨捂着脑袋愁眉不展,她也知道自己急过头了。

正此时,凌乐乐拿着手机冲进房内,颤声问道:“那个支行长……是林强……么?”

夫妻对视,纸是包不住火的,只能齐齐点头。

“不是他,绝对不是他!”凌乐乐惊恐道,“他虽然坏,但没这么坏。”

“爸爸当然知道。”凌晨劝慰道,“你别想这件事,我会解决。”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一定是……”凌乐乐抓着手机,有种想哭的冲动。

……

联合银行总行,即便是周末,即便刚刚发生了这样的事,黄光耀也并未回家,而是独自坐在这里,他只有在办公室才能保持头脑的绝对清醒。他始终没有看透林强,这次也一样,很多事像迷一样被封藏了。

……

蓟京银行,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陈行远与秦政,这件事的发生,即便是他们也毫无准备,全盘都乱掉了。

“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吧……”秦政轻声道。

“是的。”陈行远面露少有的纠结,“但林强……太冤枉了。就算他可以洗清,成全也不会让他洗清的,这次没那么简单,不是咆哮一顿扔出证据能了事的,这已经是权斗,而非理斗。”

“那您觉得……这事到底……”

“是意外吧。”陈行远摇头道,“我见过成强每天吃多少三教九流的补药,鹿鞭、人参也就罢了,还有那些全是英文的西药,这已经不是在补了,是毁。”

“七窍流血啊……太……太特别了……”秦政也叹道,“也许真的是偶然……但这样的话,那个袋子怎么解释?”

“也许什么都不是,也许是是个装西服扣子的袋子。”陈行远叹了口气,他终是没和秦政说出真实想法,毕竟,袁冠奎是他的外甥。

“有很多事要发生了。”秦政望着窗外叹道,“现在一定有不少人在帮林强吧,陈行,我觉得咱们还是缓缓,虽然我也不希望林强出事,但轮不到我们出手。”

“嗯。”陈行远说着,想起了林强走之前的嘱托,赶忙要拿起电话接通陆友道。

正此时,他眉头一皱,想起了另一个人。

……

蓟京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十石靠在病床上。听过十月讲述后,表情错综复杂。

“死了啊……”他自嘲一笑,“真是的,反而死在我前面了。”

“爸。”十月亦十分沉痛,“不管成全如何,成叔叔这些年来其实接济咱家不少。”

“我知道,我知道。”十石点了点头,长叹一声,“后天我就要手术了,搞不好马上就要去找老成了。若是我苟且捡回命。咱们去他坟上上一炷香吧。”

“嗯。”十月缓缓起身,苦笑道,“爸,这两天我可能不能陪你了。有些事因我而起。”

“为了那小子吧。”十石看着女儿。他憋闷了十几年的怨气早已消散。此时唯有慈爱,“咱们俩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心儿都一样。去吧,爸的手术能不能成是命,若是老成拉我走了,照顾好你妈。”

“不会的,成叔真有魂的话,也会念你的好。”十月亲吻过父亲的额头后,理了理头发,昂首离去。

她是个聪明人,无须目睹事件,便能料出因果。

她是个傻子,从不会用迂回的方式解决问题。

……

洛咏生与胡家姐妹紧急聚在一起,他相信两位司法口人事能给出不错的建议。但这次他失望了,由于死者身份太过特殊,案件直接由蓟京刑侦总队副队长接手,这让地方警局的胡笑与专攻经济犯罪的检察官胡素很难介入。

“依你们的话说,史强是个接了案子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不择手段查明真相的狠角儿?”洛咏生皱眉问道,“那林强不是就没事了?”

“但他只是负责刑侦的。”胡素有一说一,“如果进入公诉程序,那就是检察院和法院的天下,现有体制下,成家如果强行介入,林强依然凶多吉少。”

“所以不能进入公诉程序。”胡笑握拳道,“这次……太麻烦了……我想尽办法也打不通关系,连见林强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我们微讯的新闻插件占据大多数市场。”洛咏生果决道,“我会让下面控制下新闻导向,争取让林强的形象更正面一些。现在这种时候贸然出手,反倒有一种此地无银的感觉。”

“要么,咱们找爸……”胡笑纠结地望向姐姐。

“还不是时候。”胡素搂过妹妹,露出罕见的柔情,“你真的……哎……”

……

王文君坐在机场大厅,抱腿蜷缩在椅子上。

“说好的……再见面就一起装修的……”

……

联合银行,龙源支行,火速结账送走款车后,没人离去,所有人都集中到会议室中,就连轮休的人也特意赶了过来。

是林强铸就了这里,铸就了一切。

此时,郑帅成为了主心骨,大家在议论的同时,都等着他说些什么。

林小枣已经呆滞了,她不敢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不敢哭,不敢说什么。

萧潇倒是老样子,不计后果地吼道:“要我说,咱们联名写个万人伸冤书什么的,让咱们这里的客户也签字,那什么洛咏生也写签字,送到公安局去,不信他们再诬陷!”

“别捣乱了。”莫惜君皱眉道,“越这样越难看,被舆论盯上的案子都没什么好结果。”

“我觉得这样。”廖亮老练一些,“现在信息传播速度快,调查和审讯,受舆论影响很大,我们不如借着舆论的势头,雇佣一些专业的炒作公司,搞一些正面新闻出来给林行长洗白,有舆论民众支持的话,我想会好一些。”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廖亮这法子靠谱,安全且有效。

终于,郑帅发话了,一向咋咋呼呼的他这次很冷静,没有什么过激言论。

因为他知道,这次真的出事了。

“暂且别动,就算要做,也不该我们做。”郑帅沉吸一口气,“王文君已经疯了,晚上11点飞机到京,惜君你去接一下,千万控制住。”

“好说。”莫惜君微微点头,看着郑帅的样子颇感欣慰,自己的男人,关键时刻终究还是靠得住的。

“廖亮,你马上跟我去林强家,安慰一下他父母。”

“那我先去买点水果。”廖亮立刻起身。

“好的。一会门口见。”郑帅点了点头,冲其它人道,“萧潇你老实点,再闹我们龙源支行都要火出去,林强辛辛苦苦打造成这样,不能毁了。”

“哦……”一向反着来的萧潇,此时也知道事情严重了,老老实实应了。

“小枣,文案工作暂时交给岳千里。”郑帅随后冲林小枣道,“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开始就会有无数记者来探听。你要周旋好。”

“啊?……哦……”林小枣红着眼睛,呆呆应了。

“哎……”郑帅叹了口气,“算了,我接待记者吧。你情绪也不稳定……”

“我一起帮忙吧。”岳千里毛遂自荐。“最近文案工作少。又不用跑微讯。”

“行,你讨人喜欢会说话,注意分寸糊弄过去就对了。不要说任何有争议的话。”郑帅点了点头,对有岳千里这么一个廉价劳力在此深感欣慰。

“那么最后。”他撑着桌子起身,“我会想办法尽快见到林强,在此之前大家什么也别做,对记者什么也别说,这是我们唯一能为林行长做的。”

众人齐齐应了。

困境之中,郑帅算是扛起大梁,临危不乱。

但恐惧与难过,只有郑帅自己知道。

待众人散去后,他才流露出无助的表情。

“太难了……太难了……”郑帅抱着头,悲怆之至,“这一次,对面绝对会花十亿来搞你啊…………”

正如郑帅所说,成全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为父报仇,是为孝。

为己除敌,是为欲。

虽是丧事,但对他来说亦是好事。

成府,苟二与成强生前诸多重量级朋友已云集于此,商讨后事。

“绝对是他,没有跑。在我婚礼上行刺,这种事怎能忍过去?”成全在房内来回踱步,“都这么明显了,还需要调查?”

苟二沉声道:“你先坐下,史队长是我的老班长,与强哥生前也相识,他绝对会尽快查明。”

“苟叔啊!”成全焦急道,“林强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就善于拉帮结派走关系,那什么邱之彰,什么凌晨,现在肯定已经联系不少人了,法律上的事情我略知一二,理横竖说得通,就看人想怎么说!”

“这点确实。”长城集团董事会的一位元老点头道,“成总说的是,苟二说得也没错,这案子既然史强接手了,我们不如等他调查出结果,我们再用力也不迟,如果真的是林强害死的董事长,我们绝不轻饶。”

老董事德高望重,其它人闻言纷纷点头,认为这样最为妥当。

“是啊成总,你父亲的威望摆在那里,真的是林强所为的话,我们都会帮忙的。”

“相信董事长九泉之下,也希望能惩治真凶。”

“成总,这些事交给我们和苟二就对了,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先安慰一下新娘吧。”

成全见这些人一个个都是龟派的,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坐回沙发,搂住新婚妻子:“菲菲,没事了,你看,这么多前辈在帮我们。”

“嗯。”佟菲菲木木点头。

现在的她早已冷静下来,只是不得不装出被吓怕的样子罢了。

事说得差不多了,诸位老友一一离去,最后苟二也告退。

待人都走后,佟菲菲才问道:“你真觉得是林强么?”

“哼,还能有谁?”成全其实自己心里也在打鼓,依他对林强的了解,不该这样的,但此时此刻,他怎能放过这个机会。

“那你爸走之前,跟你说了什么?”

“要我好好待你。”成全随口应了,早将那些话抛到九霄云外。

佟菲菲过了下脑子,想着林强最后跟她说的话,决定试探一下。

“你真的,一点也不怀疑袁冠奎么?”

“冠奎?冠奎怎么了?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那对林强有什么好处?”

“……”成全脑子被问得乱掉,烦躁地摆手道,“女人不要多问,我解决就是了。”

此时,女佣匆匆赶来:“成总。有人找。”

“烦得很,不是说这两天不见客了么?”成全不满道。

“好像是……您过去的秘书。”女佣为难道,“我记得叫……十什么……”

“哦?”成全的表情变得精彩起来,起身轻轻推了推佟菲菲,“你先上楼。”

佟菲菲也不多问,就此上楼,她对成全的脾气再了解不过。

十月本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用见到成全了,但她却依然来了。

大厅中,成全仿佛已经忘记了父亲身故的哀愁,只翘着二郎腿看着这位昔日的“好友”。

父亲病情的转好让十月脸色好了一些。但林强的事情又让愁容浮了上来。她没有化妆,身着便装,直发简朴而又单纯,平日美艳的气息化为生活的朴素。但不可否认。她依然是个美人儿。

“借钱么?”成全晃着腿笑道。“说吧,多少,我借你。无偿的。”

“别废话,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十月说话依然短促有力,“放过林强,不要用肮脏的方式栽赃。”

“你真是越来越幽默了。”成全摇着手指笑道,“栽赃?真的不需要,林强的罪名是板上钉钉的,判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只是时间问题,我父亲的老友们已经开始走司法关系了。”

“请你放过他。”十月微微侧头,没有去看成全的眼睛。

“你面子有这么大?让我放下杀父之仇?”

“……”

成全放下腿,身体微微前倾。

这个自己曾经朝思暮想,却对自己不屑一顾的人,此时是如此的脆弱。

他颇为期待地笑道:“这样,你求我,你好好求我,我兴许会心情好些。”

十月咬着牙,默默说道:“我求你。”

“我说十月啊。”成全靠在沙发上,为难叹道,“求人,不该是这个态度吧?”

十月转头,提了口气:“我求你。”

“不够。”成全只是微笑摇头。

“你要我怎么求?”十月冷冷问道。

“你说呢。”成全微微歪头,“这次你可是自愿的,说老实话,看着你这么作践自己我都看得心疼,为父亲也就罢了,现在竟然是为那个人!你完全可以甩手不顾的,对吧?”

“你什么都不懂。”

“哎呦哎呦,又是你特有的偏执与自尊,我当然不懂!”成全摆手笑道,“你来求我,总要有一些表示吧?我高兴了,自会考虑放林强一条狗命。”

十月沉吸一口气,望了望四周:“在这里么?你现在有心情?”

“没心情做那事。”成全欣赏着十月的表情,“但有心情看你。”

“好吧。”十月默默闭目,很快起身,这便开始解.下上衣的扣子。

“呜哈哈哈哈!!!!”成全大笑,“真脱啊!!不愧是十月,还是老样子!!!菲菲快下来看表演!!!”

十月的手僵持在半空。

佟菲菲闻言从二楼下来,正看见这一幕。

“菲菲过来。”成全拍了拍沙发,让佟菲菲坐在身边,“一起来看有趣的东西。”

佟菲菲心思一转,已大概猜出了来者是谁,关于成全的过去她是做过工作的。

她边走边劝道:“你父亲刚走,咱们又新婚,别闹了。”

“你不懂你不懂!”成全一把将佟菲菲拉入自己怀中,指着十月道,“这个女人,把脸看得比命还重,她这么不要脸的样子可是很难得的。”

佟菲菲看着十月,皱眉道:“不是现在。”

“就是现在。”成全舔了舔舌头,“谁还能对我说不。”

场面沉默。

这静默之中,十月利索地解.开外衣,面如白雪。

“够了!”佟菲菲终是忍无可忍挣脱出来,“我上楼。”

“好吧好吧,你上去。”成全指着新婚妻子道,“十月,你好好看看,用自己的脸好好比比。”

他起身走到十月面前,托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脑袋掰向佟菲菲:“在我的妻子面前,你就是一只碍眼的虫子,丑陋,肮脏,贫弱的虫子。你该照照镜子,看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

“我啊。也是傻,从前怎么会看上一个贱人呢?”成全放下十月,大笑道,“现在,这个贱人企图用她的身体来求我,你觉得可能么?”

得到佟菲菲后,在成全眼里,十月显然可有可无了,童年时的感情已被他彻底抹去,只有愤恨。

“滚吧。”成全最终摆了摆手。“这苦大仇深的鬼样子。我连看你的心情都没有了,不要再烦我,不找你的麻烦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恩德,不要欲求不满。”

此时的十月。心灰意冷。

她高估了自己在成全心中的地位。

现在的成全。已经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

连这么一点点事。她都无法为林强做了。

“我以为,能记住感情是你唯一的,仅有的那么一点点长处了。”十月缓缓穿上外衣。冷眼望向成全,“现在的你,一无是处,我为成叔寒心。”

“闭嘴!!闭嘴!!”本来已经玩腻的成全被戳到痛处,愤怒地冲上前去抓起十月的衣领,“在这里,我杀了你也没人能管。”

十月冷笑道:“杀?我太了解你了,你没胆子杀人。”

“你再说一句????”成全抬手,死死地掐住十月的脖子,面露凶光,这么久过去,他依然无法忍受十月这样的神态,这种高傲是成全永远的痛处。

“你,没胆子杀人。”十月哑着嗓子盯着成全。

嘭!

大门被重重砸开,一精瘦的身影在佣人的阻拦下,楞是冲进门来。

“住手!成何体统!!!”陈行远见此景,瞬间爆发出从未有过的愤怒。

成全口口声声说没人能对他说不,但还是被这声音震慑到了,他惊慌放手,又是恨又是怕地望向陈行远。

陈行远快步前来,抱住十月。

“没事吧?”

十月只摇了摇头。

陈行远眼睛眯起,凛然扫向成全。

这让成全心中一寒,这等老辣的前辈,终究还是存在的。陈行远明明只是集团的一位下属而已……他为什么敢这样……自己为什么要怕……

陈行远也在激烈的心理斗争中,他现在不能与成全闹僵。

“你马上会成为集团董事长,你的言行代表的将不止你自己,包括整个集团,包括你死去的父亲。”陈行远最终压住怒气,选择了一句折中的话,“这是你的责任,不要辜负。”

“……”成全瞪着陈行远,最终没有辩驳,只点了点头。

陈行远拉着十月,挥袖离去。

他心中长叹,林强啊林强啊,你想错了,需要照顾的根本不是你的女朋友,而是这个傻孩子啊。

……

审讯室,林强已经被单独关了四个小时,房间封闭无光,他曾经听十月讲过,这是审讯惯用伎俩,是一种冷暴力,在孤独中磨掉嫌疑人的心智与自尊。

突然,大灯打开,林强本能地捂住眼睛。

史强拿着一叠文件和一杯水单独进门,看样子他并不打算隔着单向玻璃说话。

“坐着吧。”他抽出坐在林强对面,将这杯水推给林强,自顾自地点了根烟,随后将烟盒与打火机也一并推了过去,“想抽自己拿。”

“谢谢。”林强揉了揉眼睛,这几个小时熬得他也难受,便干脆从红色的盒子中抽了一支,自行点燃。

“不是成心撂着你你的,要等化验结果。”史强叼着烟,摊开文件,“两件事,我先告诉你。第一,肯定成强是中毒而死的,原因是巨量的三氧.化二砷,这量大得吓人,五脏六腑都是,毒素的扩散速度令人发指。”

“三氧.化二砷是什么?”林强吸了口烟问道。

“俗称砒.霜,老掉牙的东西。”史强继续说道,“从这个角度来说,你的嫌疑被扫除了大半,那么大量痛彻全身的中毒,应该是早下的了,你来不及。”

“是的,我也认为1分钟内致死的毒药是不存在的。”林强缓了口气。

“先别高兴。”史强又拿起另一份报告,“另外的一个化验结果也出来了,那袋子里有五氧化二砷,这可不是个好事。”(未完待续。。)

0470 方向

“我不明白……”林强刚刚放松的心神又紧张起来,“那袋子不是我的,我更不知道那什么砷是什么鬼东西。”

他说着,突然想起什么:“指纹!袋子上会留下指纹吧!!”

史强闻言只笑道:“呵呵,一看就是门外汉,在一般的生活环境下,指纹是很难取证的,那袋子的表面本来就光滑,除非点了印泥按手印,否则什么都别指望留下。”

林强双臂烦躁地抱向后脑,这一抱正好碰到了之前的伤口,他又呻吟一声赶紧松手。

“不好意思,这事忘了。”史强连忙起身,开门冲外喊了句,这才回到桌前,“当时着急,下手没分寸,见谅吧。”

林强苦笑摆手道:“我见过警察办案,下手从来没含糊,你不仅是警察还是刑警,能这么客气我很知足了。”

“嗨,我们也分人,对惯犯见面先打一顿,对有文化的自然好好说。”史强说着又掏了支烟点上,“当时的情况,你要是真的跟那个姓袁的打起来,会引起场面恐慌,本来成强的死相就够恐怖的了,那帮富豪可都是惜命的主儿,一看你你狂性大发,指定玩命儿逃,那我可就控制不住了。”

“明白,当时我也是冲动。”林强叹了口气继续问道:“对了,我很好奇,成强不是三什么砷中毒么,关这口袋里的五什么砷什么事?”

“还在研究。”史强摆手笑道,“我就当你真不知道。简单说一下吧。那瓶酒我们也化验了,里面只有五砷,这虽然也不是好东西,但那点儿量不致命,最多头晕恶心,跟喝多了一个症状。可喝到成强肚子里就不一样了……就好像是火种,把他体内的炸弹给点了。当然,这只是法医的猜测,还未能肯定。”

“为什么只对成强管用?”林强继续问道。

“案情的事不该跟你讲的,但关你总要关得明白。具体原因还在调查。我只是说说综合法医鉴定后,我个人的推测。”史强叼着烟,津津有味地说道,“成强的身体很亢奋。非常亢奋。每个器官每个细胞都很亢奋。简单调查过后。我们发他现在近几个月服用了极大量的补药,人参鹿鞭大力丸什么的,这让他整个人都处于充血状态。外加案发时大量饮酒,内循环速度几乎到达人类极限,说老实话,就算没中毒搞不好也会心力衰竭。这也就基本解释了他为什么会七窍流血,对于他,毒性不是逐器官爆发的,而是迅速传遍全身统一爆发。”

“补药么。”林强思索道,“他为什么吃这么多补药??”

“这事好像有人知道,但没人提。”史强颇有兴致地看着林强,“你有什么线索能提供么?”

“……”林强思索过后答道,“既然有人知道没人提,那自然不是什么光彩事,我能猜到一些,但无法肯定,你还是去问知道的人吧。”

“呵呵,总之你不知道原因就对了,是吧?”史强也不等林强回答,继续说道,“我们初步认为,那些补药中过量的某种蛋白,维生素C等等物质,与五砷产生了化学反应,那些补药中的物质已经浸入了成强的五脏六腑,五砷也在亢奋的器官与酒精的催化下迅速流遍全身,于是就变成这样了。我们查过酒瓶,酒杯,包括之前其它人用过的酒杯,大概可以肯定,喜宴用酒几乎全部含有五砷,所有人都喝了不少,但只有成强会倒霉。这么下毒有两个好处,一是保证成强喝得足够多,必死;二是保证其它人安然无恙。”

“流程终于听明白了。”林强转而问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绕这么一大圈,非拐一道弯做这件事?”

“安全,准确,解气。”史强盯着林强道,“事先在所有酒瓶中下毒,而非成强的酒杯,这样机会更多更安全;成强在喜宴上不可能不喝,也不可能少喝,这样能保证他准确中招;最后一点,让他在自己婚宴上暴毙,恶心他全家,是为解气。经验上来看,仇杀没跑了。”

“……”林强沉吟片刻,而后感谢道,“多谢史局长这种时候还有心给我讲明白,我脑子清楚了很多。”

此时,一位警员拿着医药箱进门,史强只让他放在桌上,而后亲自开箱为林强包扎。

史强走到林强身后,轻轻拨开他的头发道,“伤口不大,就不缝针了,点点儿药水包一下你看成吧?”

“多谢。”

“谢什么谢,我砸的。”史强将烟头扔在地上,拿出药水瓶和棉签颇有兴致地治疗起来,“你的反应挺正常,应该不是你干的,是不是装傻我一眼就能明白,你的审讯基本结束了,放松吧。”

“哦?”林强惊道,“刚刚是……审讯?”

“不是严格的审讯,严格的要后面的专家来,我是走感觉路线的。”史强小心地做好纱布,将其贴在林强的后脑,“急着结案,我要先用感觉确定方向,剩下的常规审讯作为补充。”

包扎完毕,史强拍了拍林强肩膀笑道:“小伙子,不错,不管是不是你干的,你这次都出名了。”

“我可不想出这种名。”林强无奈起身道,“常规审讯没问题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你说呢。”史强点了点桌上的材料,“毒药袋子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史局长。”林强焦急道,“你刚刚也说了,是早下的毒,也许几天前就已经在酒中下毒了,我吃饱了撑的拿着袋子干嘛??”

“这不重要……”史强无奈地叹了口气,“重要的是唯一跟案件有关的罪证在你身上。如果这案子不急,我相信你能很快脱身,但现在上头下令三天内揪出嫌疑犯移交司法部门。小伙子,刑侦是技术活儿,慢工才能出细活儿,三天时间,只够勉强出个糙活儿的。”

林强心一寒,坐回椅子:“三天……没找出其它结果的话……”

“八成就是你了。”史强再次叹了口气,“说到底,我其实是搞技术的。搞技术的负责干活。搞政治的则负责告诉他们干什么活儿,你应该懂。”

史强说着,开始收拾医药箱准备离去。

林强沉吟片刻,而后眉色一扬道:“史局长。我下面的话可能会增加我的嫌疑。你就当是咱们的私人对话好么?”

“好说。”史强颇为惊讶地看着林强。“现在要调查的事情太多,三天绝对不够,你给的方向合理的话我可以考虑。”

“袁冠奎你审过了么?”

“还没。”

“能不能……”林强鼓起勇气道。“让我审?”

“……小伙子,这玩笑开大了。”史强终于露出一丝不满,“你的材料我刚刚看过,虽然很多规矩我也不喜欢,但你要清楚这是哪里。退一步说,你认为你比我懂刑侦么?”

“我比你懂袁冠奎。”林强盯着史强道,“史局长,我直说了,你也认为不太可能是我,但这样下去很可能三天内就匆匆收场,检察院给我扣一堆罪证就上庭了,就算判我有罪,我也绝对会上诉。上诉之后再上诉,一年半载拖下来,我认为真相终有浮出水面的一天,我终有翻案之日。到时候揪起现在草草结案的责任,搞政治的肯定早就撇干净了,罪名只会让搞技术的顶。”

史强连想都没想便笑道:“真的,跟你说的一样,你嫌疑程度增加了,这算威胁执法人员,质疑体制了吧?”

“史局长,我真的比你更了解现在的情况。”林强继续劝道,“我知道只要给你时间,你很快也会像我一样了解,但问题是现在没有时间了!”

“嗯,最后一句说的在理。”史强随即道,“我考虑考虑吧,你先休息,马上会有常规审讯。”

“……”林强苦叹一声,这种过于无理的要求果然很难行得通,可惜今天的钱眼已经挥霍一空,根本没有机会探史强的底。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利用最后的时间说更多的话。

“那史局,着重调查一下谁有机会接触那些酒。”

“这不用你告诉我。”史强开始觉得林强烦了,拿起医药箱便往外走。

“还有,下毒的人肯定了解成强的近况,知道他吃了过量的补药。”

“够了够了。”

林强不愿放过机会,愣生生起身拦在门口:“另外从动机利益角度来讲,成强的死对我没有丝毫好处,他们家庭内斗得厉害,我相信您也有所耳闻。”

“再说信不信我连夜审你?”史强已经有些气愤地指着林强。

“最后一句。”林强知道不该再惹这位,主动将门打开“查袁冠奎,查成全,没错的,这个嫁祸有多粗陋,我相信你比我清楚。”

史强看着林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向外走去。

正此时,外面传来了尖尖的男人声音。

“你看!你看!第一次审讯完了,律师可以进场了!!这是材料拿好!”

一个发油光锃亮的偏分男迅速闪到关押室门口,见林强安好,贱笑道:“别怕,我来了。”

“这什么东西??”史强见这种人出现在这里立刻骂道,“这里是刑侦队,谁放进来的疯子??”

旁边的文员拿着一打材料辩解道:“没办法,是林强的律师……材料齐备,而且是书记带进来的……”

“这是律师??”史强盯着贱气四射的西装男楞道,“老老实实送材料约时间去。”

“没时间了啊。”律师笑道,“书记都让我进来了,队长你网开一面。”

“滚滚滚。”史强不耐烦地说道,“规矩就是规矩,有本事叫书记跟我谈。”

“三天结案也是规矩?”

“……你……”史强微微皱眉,三天结案的命令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这律师看着白痴懂得还挺多。

他又回头看了眼林强,直他不易,便叹了口气:“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下次提前预约,不要与我们的审讯冲突。”

话罢他甩手而去,口中骂了句娘。

林强呆滞地看过这一幕,直到律师关上门推他坐下还没反应过来。

“脑袋怎么回事???”律师注意到了纱布,“他们动私刑了??”

“没没……”林强摸着伤口道,“倒是你……怎么成我的律师了。”

来的贱男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合作过的孙小美。

“时间有限。别聊家常。”孙小美迅速做到林强对面。“这是全国关注的大案子,我能给你搞定的话这辈子也不愁没生意了。”

“可你很贵的吧……”

“洛咏生付过了。”孙小美笑盈盈点头,小声道,“顺便说一下。我和洛咏生伪造了我们之间的委托合同。以后不要说穿帮了。另外洛咏生的小姨子下了大手笔才让书记亲自带我过来,这违背了常规流程,你出去后要好好谢谢他和她。”

“原来如此。”林强这才想通。洛咏生毕竟在美国混过,这种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依靠律师周旋,至于孙小美为什么能这么快进来,八成是胡笑怒拼出的一条路。

“闲话不多说,我先讲三点。”孙小美立刻摆出手指,快速说道,“马上到来的审讯,他们会将你最近几天,甚至一个月内做过的一切事问个透,某天在哪里,某天见过谁,某天是不是下雨之类的。他们会重复问很多遍,反复对比你每一次的回答,中间如果有差错的你会很麻烦。”

“所以。”孙小美身体微微前倾,“如果不是你做的,你一切要凭本能记忆简单回答,自信一些不会有问题,想不起来就说想不起来,不要一开始想不起来后来又想起来了;但如果是你做的……那么现在赶紧编好敏感时间你在做的事情,深深砸在记忆里。”

“不是我做的……”林强挠头道。

“是不是你做的跟我没关系,我负责帮你脱罪。”孙小美毫不停留继续说道,“第二,体制内人透露这案子必须在三天内结了,就现在的证据来说对你很不利。袋子是一切的重点,你要否认袋子的一切,这是底线。”

“这个放心。”

“最后。”孙小美加重语气强调道,“这次的对手很麻烦,最坏的打算是,他们已经开始伪造证据了,比如把该死的什么砷扔在你家里,买通酒店人员,让他们作伪证表示见过你靠近储酒室之类的,这是最麻烦的脏招,如果对方这么做,那么人证物证和动机就都有了。”

“……”

“别生气,法律有时就是这么扯淡的东西。”孙小美摆手道,“所以,你现在需要真的回想这几天的每一件事。比如酒廊的人说你见到你昨天晚上来过,那么你就要想起你昨晚在哪里做了什么,证明自己不可能去,那样对方的人证就不攻自破了,同时也会减小你的嫌疑程度。”

“昨晚……”林强努力回想道,“操,昨晚我自己在家。”

“没关系,不用烦恼,这些事我负责搞定。”孙小美笑道,“对了,我杜撰了一套关于你与佟菲菲相恋多年的假新闻,破绽百出,不会被当成动机。如果审讯的人脑袋抽了时候问到,你直接否定就好了。”

“????”

“舆论,舆论,不能让他们三天结案。”孙小美摆手笑道,“牺牲一下啦。”

“不要把复杂的事情搞得更复杂好不好?”

“不复杂的,那新闻可有意思了,讲的是两年前的一个雨夜,那晚……”

“够了!你不是说时间有限的么,不要扯这些事!”

“对对。”孙小美连忙收口,“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下面的事你对我说吧,有什么要转告出去的么?洛咏生已经开始联系私家侦探了。”

“好,等的就是这个!”林强神色一亮,洛咏生与司法姐妹的组合就是精明,已经搞清楚了最直接的解决办法,“去查袁冠奎,近一个月来的所有行动,他搞到这么多化学制剂绝对会留下线索。”

“好的,我会转达。”

林强抓紧时间,向孙小美告知了自己猜测的事情全貌,现在自己无法抽身,只有指望外面的人帮忙了。从这个角度来说,孙小美混进来这件事实在太关键了,胡笑的“血本”没有白下。

半小时过后,审讯人员进场,孙小美已经得到了想得到的东西,就此离去。

接下来,开始常规审讯,正如孙小美所说,隔着单向玻璃,在强光下压力下,审讯人员开始一遍又一遍地问那些问题,林强早有准备,皆如实说了,没有破绽。

搞技术的在忙活,搞政治的也没有歇着。

无论是洛咏生邱之彰还是凌晨,都开始走访相识的司法界人事,希望在调查中多给林强一些机会。一时之间,蓟京刑侦总队几位领导的电话不断,这些领导都无法想象,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在帮林强。

包括史强,同样也收到了两个昔日战友的电话,这让他厌烦不堪。

他本人对袁冠奎的审讯与对林强如出一辙,缓缓道出了案子的情况与作案手法,观察对方的反应与微表情,在整个过程中,袁冠奎表现得很笨拙,对每个细节都一惊一乍,史强可以肯定他完全没有思考,只负责摆出吃惊的表情。

直觉上来说,一切符合林强的猜测。

接下来长达三个小时的压力审讯中,两个人的表现也有很大差距。林强多次回答的误差率为零,且回答迅速自信。而袁冠奎在三个时间点出现差错,前后不一,嫌疑程度明显高于林强。

这段时间,进一步的报告也出来了,调查终于有了明确方向。(未完待续。。)

0471 倒霉

此次喜宴用酒,在成强的吩咐下,刻意去五粮酒厂采购了精品原浆,这些酒不是市场上能买到的瓶装酒,完全没有包装,只装在几个大坛子里运至蓟京的长城大酒店,三天前便存在了酒廊的储存室里,待喜宴之时,再倒入器皿供人享用。化验过后发现,几坛子酒都有五氧化二砷存在,量很精准,除非喝三斤,否则不致命。也就是说毒真的不是现场下的。

从这个角度说,林强很倒霉。

如果成强早倒下两分钟,倒在林强敬酒之前,那么林强可以屁事儿没有的离开喜宴。不知是人品守恒还是袁冠奎太过幸运,一切就正巧在林强那杯酒发生了,又正巧搜他的身,正巧搜到了该死的袋子。

晚饭时候,刑侦队开了个会,史强指出了几点调查方向。其一是酒店的监控,看看有没有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酒廊。其二是入货途径,五氧化二砷是工业原料,市场上买不到,调查一下蓟京范围内的化工厂也许会有收获。其三是私宅,史强相信嫌疑人的私宅中总会有线索。

晚九点,让史强更烦恼的事情发生了,他感觉太多的政治牵扯到了技术活儿里,让活儿很难有什么技术含量。

由于没有任何证据指向袁冠奎,他虽然一直拿着酒瓶,但毒是早下的,因此在成全想方设法的施压下,终于不得不将袁冠奎暂时释放,这绝对是很干扰案件的事情。可史强终究是搞技术的,尽管他强调了袁冠奎的嫌疑度,却让然无法阻止搞政治的人决定放走他。

这样一来,能审的只有林强了,还有两天时间,虽然史强未将他定性,但刑侦队有不少人都决定把力气用在林强身上,他能招了,大家都好交差。

晚11点30分,更麻烦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女人在刑侦队门口静坐。虽然已经很晚了。但依然有路人很关切,拍照并发到网上,在夜猫子们的推波助澜下,“支行长狗血恋”被推向了下一个高潮。

老天再次开了一个玩笑。就在零点零分。突如其来的大雪袭来。整个蓟京披上了银装。

次日刚好是周日,待到清晨,局面已愈发无法收拾。

史强听说了这件事。本没当回事,当他早晨九点来队里的时候,才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一个戴着红框眼镜面容憔悴的女孩子,衣着体面端庄,裹着羽绒服,就坐在刑侦队大门口,死盯着里面,一晚上过去,她几乎成了雪人,头发上满是白霜。

“姑娘,吃点东西吧……”一个老翁端着旁边早点摊上买的豆浆,“别熬坏了身子……”

“谢谢大爷。”王文君摇头道,“吃不下。”

“哎……早些吃吧,进了雪就没法吃了。”老翁斜眼看了眼刑侦队,最终将豆浆放在她旁边,抖了下袖子上的雪,蹒跚离去。

不少人围观,不少人拍照。

一般而言,上访静坐什么的是可笑的事情,但这次不同。因为对象是刑侦队而非“有关部门”,因为内容是全国人关注的大案,而非那个村子的私事;因为静坐者是位漂亮干净的美女,而非蓬头垢面的大妈。

美女在这个世界总是有特权的。

只因为满眼泪花坐着的是位美女,无理取闹的事情也变得感天动地。

看着她坚定的双眼,大多数人都坚定认为她是没错的,她男人是无罪的,连老天都下雪了。

再次围观的也不仅仅是路人,不少记者也问询前来想要采访她,想了解她的心情,探出事情的线索,但她无论对谁,对什么问题都只回答一句话——

“我在等他出来。”

史强三两口将油条吞了,擦了下嘴,而后推开围观者走上前来。

大雪纷飞的冬日,耗了一晚上,王文君鼻头早就红透了,睫毛也都冻住了但她的眼神依然坚定。

史强有些心疼,有些难受,他相信感觉,他的感觉告诉他这不是演戏。

“姑娘。”史强蹲下身子,“我是成强案子的负责人,我负责任的告诉你,坐下去对你没好处,回去吧,我们会妥善解决的。”

他本以为,自己的身份肯与她对话,她应该感激涕零,迫不及待地说出一堆话。

但她一句话也没有说,依然坐着,好像其它人都不存在。

史强微微抬头,看着一堆照相机,就这么叫人把她撵走显然也不合适,这里又不是天安门广场,人家坐着不犯法。

史强无奈起身叹了口气,走进刑侦队冲传达室的人吩咐了一句,中午的时候给她弄份饭放过去,不管吃不吃都要放过去。

刑侦队街道拐角处的郑帅也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这是徒劳无功的,但根本没人劝得住王文君,平日善于周旋的她这次固执得像一块石头。每个人都有面对事件的方式,十月认为出卖自己可以救林强,洛咏生相信法律与体制是一切的关键,王文君则认为自己只需要在这里等他出来,他要林强出来后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

劝不住,就只能陪着了。

郑帅不糊涂,他知道单人静坐与聚众静坐完全是两种程度的事情,因此根本不敢坐在王文君旁边照顾,他只得跟莫惜君两个人轮班藏在街角,一旦出事得以第一时间过去。

王文君在事件中表现出的坚定,激进以及忠贞发挥了难以想象的效果。虽然她并没有什么计划,但支持林强的舆论呼声更加热烈了。

她目视着刑侦队主楼门口,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寒冷。

“我等你出来。”这是她心中唯一的声音。

这个角色的杀出,让刑侦队的压力几乎爆棚。媒体与司法部门现在都盯着这件事,如果真的草草收案将林强定罪……那么将来若是有了差错,恐怕很多人会死的很惨。王文君那冤屈的泪水,必将在舆论的声讨中像海啸一样将刑侦队淹没。

雪没有停。

林强被带到审讯室,这里摆着热腾腾的早餐,还有正在抽烟的史强。

史强趁着林强吃饭,简单说道:“没办法,昨晚把袁冠奎放了。”

林强楞了一下,然后继续低头吃:“错过了……我没机会审他了。”

“……”史强微微心惊,他这才进一步发现了林强的坚定。看来他指认袁冠奎为凶手并非只是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

同时林强的话还有一种埋怨的成分在里面。好像在说“你看,都怪你吧!”

自己理亏了似得!

“你女朋友昨晚开始坐在门口,我用不用帮你带句话?”史强继续试探道。

林强又是呆滞了一下,而后继续吃饭:“不用。如果倒了帮我送医院。谢谢。”

“……”史强感觉很郁闷。今天的林强跟昨天截然不同,好像完全不像倾诉任何话。

人就是这么贱,之前他烦透了林强的唠叨。现在林强老实呆着倒让史强浑身不自在了。

“今天主要调查酒廊还有你家,你觉得会查出什么么?”

“有功夫去查袁冠奎家吧。”林强简短回答过后,又跟着摇了摇头,“不行,昨晚放走了,没机会了。”

这好像又是在骂史强——都怪你吧!

史强十分不爽,又不好埋怨上面的领导,有些愤怒地说道:“我有什么办法,没证据指向他,上面又有成全施压,我没理由不放啊!”

“我理解。”林强已经将粥都喝完,擦了擦嘴笑道,“史局,我昨晚想过了,我应该相信你,相信刑侦队,相信我们的体制。”

“……”虽然林强说得伟大光正,但停在史强耳朵里,怎么都是满满的讽刺味道,“我走了,等消息吧,现在这样子,估计三天悬了。”

史强被都要走了,林强却忽然轻声说道:“史局,应该还有一次机会,最后的机会,如果我喊的话,你一定要听我的。”

“??”史强回头看了看林强,毕竟是个城市人,没吃过苦,恐怕是单独关久了精神上出问题了吧。

成府,成全将苟二支走去安排父亲的丧事,只单独叫袁冠奎过来,二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半天无语。

“冠奎,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你。”成全也没办法,他也不是傻子,一夜过后,他也发现林强不可能做这么蠢的事,更不可能留着袋子等着被发现,正如父亲所说,佟菲菲的嫌疑横竖都大一些,袁冠奎同样不可忽视。

“全哥,你这么不相信我?”袁冠奎叹了口气,“我跟苟叔,一直在两头说好话,调解你们的关系,怎么可能做相反的事?”

“……嗯。”成全托腮想了想,确实,父亲最后流露出的善意,也许正是袁冠奎与苟二努力的结果,“这么看来……”

他微微皱眉。

整晚,父亲临终的话都盘旋在他耳边。

“我其实也这么想。”袁冠奎望了望楼梯,确认佟菲菲不在后小声道,“全哥,我承认嫂子看上去真的是天仙,但正如苟叔所说,自从她来了这个家,坏事就没停过……”

成全依然在思考,用他为数不多的脑细胞思考着一切的可能性,当然,与其说是思考不如说是留恋,他无法割舍对佟菲菲肉体的喜爱,即便是阅女无数的他,也同自己的父亲一样因其上瘾。

“全哥,我觉得,至少该试一试,防一防。”袁冠奎继续说道,“今天,是成老总……将来……我只是假设一下,假设你也不在了,那这些……”

袁冠奎说着扫视整个宅子。

“这些都会是谁的?”

成全心里一股寒流袭过。

这么简单的逻辑,这么可怕的事,自己怎么从没想过??

逼重要还是命重要,这是个问题。

袁冠奎面上忠贞万分。心里却已经响起了恶魔般的笑——

我这个天才……

“拿不准啊……”成全烦躁道,“要不咱们试试她?”

“怎么试,用命试么?”袁冠奎见成全已经起疑,进而说道,“全哥,这点我真的支持苟叔,佟菲菲对这个家绝对是灾星,从第一天来就麻烦不断,婚宴又发生这种事……我承认,她绝对会生出漂亮孩子……但全哥。那么多女人。你不是要哪个有哪个?你现在是成家的唯一,没必要为这种不干净的女人冒险对吧?”

“……”成全木木点头道,“是……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怕。万一哪天我也莫名其妙死了……”

“所以说。咱们不如借着这个机会甩开她。”袁冠奎压抑着欣喜劝道。“毕竟在婚礼上发生那种事,不是好兆头,你宣布婚姻作废的话。相信不管是舆论还是长辈都会理解。”

“退婚么……”成全皱眉道,“她能接受?”

“戏子,不过是图财而已。”袁冠奎沉声道,“我可以去谈,破财消灾。”

“容我再想想。”

“全哥啊!女人那么多,何苦如此!!”袁冠奎挑眉道,“那个伴娘你记得么,夏小雨,还不到17岁的那个女星。”

“小雨啊,肯定记得。”成全神情忽然缓和了一些,“个子不高,瘦瘦的那个。”

“她那天还偷偷跟我说呢,自己特羡慕佟菲菲能嫁给你,又有钱又帅,这种老公跑遍天下也没几个,自己要是这辈子能嫁得这么好,绝对不演什么鬼戏了,天天相夫教子。”

“哦?她说的?”成全立刻沾沾自喜起来,能被那种级别的女星看上绝对是光荣。

“千真万确。”袁冠奎喜道,“你要是想,我可以放风给她,说你觉得佟菲菲不吉利,想休婚。”

“嗯……倒可以放放风。”成全脸上漾起了惯有的笑容,“你先去客房休息吧,菲菲的事容我在想想看。”

“成,主意肯定得全哥拿。”袁冠奎竭尽全力扮演一位忠臣,他刚要走,又颇有难色地说道,“那案子的事……”

“我安排过了。”成全冷笑点头,“林强这次跑不了,至于佟菲菲,我会狠狠查的。”

“全哥都想到,我就放心了。”袁冠奎舒心一笑,并未上楼,而是朝外走去,“我去找苟叔吧,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好,好,辛苦了。”成全感到很欣慰,身边有这样的人,让他省力且踏实,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苟二在父亲心中能有那么重要的地位。

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林强不过是开胃小菜。

佟菲菲坐在卧室中,放下耳机,满面愁容。

刚出狼群,又入虎穴,她不得安宁。

佟菲菲从没把袁冠奎当个东西,当她发现这个人的歹意后,却已经不好收场。自己不过是想在父子争斗间给自己留条生路罢了,现在却好像只剩死路。

不过很快,她又释然了。

真那样也好,自己拿了一笔钱走人,成全定然也不会再干扰自己的演艺事业。

某种程度上来说,那样就相当于自由了。

半天的审讯过后,林强在午饭时再次见到了史强。

史强端着饭过来,像第一次见面那样与林强坐在一起,他自己都无法解释为何对这个男人有这么大的兴趣,一般来说案件调查是保密的,尤其不能让嫌疑人知道,但史强却很期待看到林强的想法。

吃饭的同时,史强打开了房间内的监视器,调出一段视频给林强看。

“看到了么,这个人。”史强指着屏幕,“酒廊的监控显示,前天晚上11点,有个穿卡其色风衣的人混进储酒室。”

“嗯。”林强边吃边应了。

“是你么?”史强问道,“没照到正脸。”

“你说呢?”

“……”史强接着又拿出一张照片,拍在桌上,“这是你衣柜的照片,你也有一件这样的风衣。”

林强继续低头吃饭:“史队,你的感觉那么灵敏,还何苦问?”

“……”史强抿了下嘴,继续说道,“另外,有个酒廊的工作人员表示那晚在储酒室见过你,他以为是迷路的客人,便没多问。”

“还是来这套了啊。”林强摇头道,“关于前一晚的事情我已经在审讯中交待无数次了,我真的累了,没力气再说一次了。”

与此同时,钱眼终于投向史强。

【史强,活动资产,17万。】

【总资产:812万(包括两处房产)。】

【秉公办案,无甚起落,短线持平。】

【性格耿直,不喜应酬,已到达事业最高点。】

【财运:无。】

【劫点:成强案。】

【德:5】【财:1。】

“行吧,累了就算了。”史强已没什么食欲,只抱着头心中嘀咕着这些好像早已准备好的线索,他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但他也没有更多办法。

“史队,将来欢迎来我们银行理财。”林强突然笑道,“我觉得这事儿过去以后,咱们能成朋友。”

“别介,我就烦搞金融的。”史强倒没什么官员的架子,也跟着笑道,“其次烦耍嘴皮子的,你两样都占了。”

“哈哈,多谢夸奖。”林强随后再次说出了之前的话,“史队,应该还有一次机会,最后的机会,如果我喊的话,你一定要听我的。”

史强叹了口气,精神分裂四个字到了嘴边,却终究没说出来。(未完待续。。)

0472 办案

林小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网上发布的王文君照片,心乱如麻,她的行长此时受困,自己也该站出去的……但能做到这份上么?

平心而论,行长给她的,不比给王文君的少。

王文君只要坐在那里,林小枣就永远没资格过去。

林小枣忧伤地趴在桌子上,混乱的内心揪成一团,她同样在面对一段情感上的折磨,就像在茧中挣扎飞蛾。

林强不在,郑帅也不在,此时廖亮隐隐扛起大旗,几个月来他已在龙源有了不少的人脉,他来回折返于对公对私两边周旋,力保业务不受影响。

岳千里则负责应付走上门的媒体,不少记者已经盯上这里,纷纷前来采访林强的同事,调查林强的旧事。在处理方式上,岳千里根据郑帅的授意,转而走了公开柔情路线,带着记者参观林强整节的办公室,并与同事一起讲述一段段林行长刚正不阿的伟大往事。

蓟京晚报同样很麻烦!

陆友道早已送出三次警告,让王文君立刻停止静坐,如此严重的干扰体制运作已足够将她辞退多次了。但这次王文君并没有妥协,即便陆友道暗示可以彻底终止西部支援,年后便办下来记者证,王文君依然无动于衷。

“女人啊,终究是女人啊。”陆友道愁坐在办公室中,“跟男人比起来,事业是这么不值一提……”

“社长……”金融版主编为难道,“再这么下去会有麻烦的……为了咱们报社的声誉。要不……”

“除名么?”陆友道摇头道,“不是时候,暂且别动。”

“这可是和公安部门作对啊!现在王文君的报社记者身份已经曝光了,刑侦队可是我们重要的采访对象,如果惹到他们,上级怪罪我们管理不力……”

“我顶着。”陆友道强硬哼了一声,他也是没办法,已经接受陈行远的嘱托,不能辜负。

“既然社长都这么说了……那我再去做做工作吧。”

“嗯。”陆友道点头道,“别再说辞退这样的话。在这种时候。如果我们声明将王文君辞退。或者表示她只是个实习记者的话,只会丢人又丢脸,不但要被领导骂,好药被全社会骂。”

“是……是……”主编擦了把汗。不再言语。悻悻离去。他不知道王文君对陆友道施了什么魔力,竟然如此照顾。

……

大富翁律师事务所,孙小美正在整理着发型。他这辈子好像跟发胶有仇,抹多少都不嫌多。他边照着镜子边问短发娃娃脸女助理:“怎么样,够帅了吧?”

“孙律师,你伤了全世界偏分男的心。”女助理连看都没看他,只翻着桌前的材料问道,“你有时间整理发型为什么不想想林强的案子!”

只见孙小美突然起身,指着一个方向声色俱厉道:“所以!凶手就是你!”

随后他又开始扮演观众惊叹道:“哇!这就是传说中的孙大律师!太有气势了!”

“是啊,又帅又聪明!”

“搞定了林强案,他就跻身著名律师的行列了!”

“大富翁事务所要发财了!”

“哇哈哈哈!!”孙小美得意忘形地坐回椅子上,继续照着镜子打理起头发,“偏分的角度还可以更极致一些,嗯……”

“没救了。”女助理趴在厚厚的材料上,“林强,你要加油啊……这人靠不住的。”

此时,突然有人推门进来,见孙小美在照镜子,气得说话发颤:“都什么时候了!你到底是不是律师?”

胡笑这两天为林强的事发愁,甚至连妆都没有化,素颜少了分妩媚,多了些厉害,这一骂之下惊得女助理连连起身抱歉:“对不起,对不起,孙律师需要先整理好仪容再工作。”

“妈的。”胡笑爆了句粗口,决定采用对待犯人的方式对待孙小美,她过去一把抓住大律师的领口,厉声质问道,“据说酒廊那边已经有人做伪证了,你就不担心么??”

“这么大火气干吗,林强欠你钱么?”孙小美笑问道。

“……”胡笑一把推开他,眼睛一眯,转而威胁道,“孙小美你听清楚了,如果你这次没能给林强脱罪,这辈子就别指望在司法圈混下去!”

孙小美用粉嫩的舌头和鬼脸回应了胡笑:“我被这么威胁过不下5次,现在不好好的站在这里?”

“笑姐,先坐,他这人就这样。”女助理连忙上前打圆场,扶着胡笑坐下,心疼地说道,“看你的眼袋,最近没怎么睡过啊……”

“真是……”胡笑头痛欲裂,勉强坐下后叹了口气,捂着额头,“对方在想方设法做更多的证据,我们的律师却在这里照镜子……”

正此时,事务所的电话响起,女助理赶紧接听。

“嗯,嗯,好的!”助理放下电话终是沉吸了口气,冲孙小美做了个“OK”的手势。

“好啦!人证搞定了!”孙小美继续对着镜子开始梳偏分。

“??”胡笑不解地望着他,“什么意思?”

“钱钱钱,都是钱,对方收买酒廊人员做伪证,我们只需要付双倍就可以了。”孙小美贱笑道,“还要感谢洛总的无底洞账户!”

“这……”胡笑先是一喜,而后为难道,“这是明令禁止的行为,你不怕被吊销资格么?”

“又不是我干的,是洛咏生雇佣的侦探干的。”孙小美美滋滋说道,“只是我的助理稍微提供了一些咨询罢了。”

“总之,暂且过关了……”胡笑长叹一口气,她心里开始嘀咕。这么玩下去是在比谁钱多么?

……

审讯室中,饭菜摆在林强面前,他却并未动筷子,如果审讯人员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一定认为他疯了。

只见林强右手死死地掰着自己的眼皮,整个眼睛已经充血。

这已经是他第四次这样做,他拼尽全力,压榨着钱眼的极限。

……

“妈的,什么玩意!!”史强将一张热乎的文件揉成一团砸到地上,狠狠踏了两脚。“一天之内提供两套证词!最开始说晚上去酒廊的人是分头。现在说是寸头!!这他妈要是在古代,我不揍断他两根肋骨我不姓史!”

刑侦人员无奈叹了口气,打量着队长的神色试探道:“史队,你感觉到了吧?”

“什么?”

“两股势力……”刑侦人员皱眉道。“咱们办案这么久。这是头一次闹成这样的。我感觉咱们就像……就像……”

“就像他妈的狗!”史强大骂道,“两边都当咱们是狗,来回来去扔骨头让咱们去追。司法的权威性与严肃性何在!”

刑侦员无奈道:“没办法,据说这件事……最高法的领导也介入了……”

“最高法?”史强惊道,“林强说破天勉强一个副处级,最高法的人捣什么乱?”

“这个我也不知道,史队你不是让我去问书记,为什么会放那个律师进来么?”刑侦员答道,“书记暗示了一下,是最高法的老领导开的口,他不敢拒……”

史强微微眯眼,托起下巴:“最高法……那边的领导可是谨慎的要死,从来没听说过他们本人越级下令的,部级干部的事他们都不轻易开口……林强啊林强……你这又是什么路数……”

他正思索着,外面突然传来喊声。

“史队!史队!林强疯了!!”一个年轻的警务员冲了过来。

“呵!不让人安生!”史强叹了口气问道,“慢慢说,他意志坚强得紧,没那么容易疯。”

“是是……”警务员气喘吁吁道,“他晚饭吃到一半,突然把盘子碗都砸了,玩了命地踹门,说要找你。”

“操,当我是保姆么???”史强被各种各样的人耍了这么久,已烦躁得要死,现在林强又闹,这让他青筋暴起,“拷上!关黑屋!给他脸了!”

“可是史队……”警务员疑惑道,“林强来了以后一直表现得很稳定,我觉得是不是……”

“连你也跟我废话??”史强眼睛一瞪。

“我这就去……”警务员不敢再说,匆匆离去。

“妈的。”史强再次骂了句娘,“那个酒廊的工作人员,你过去给我带回来,我亲自盘问他,不信他妈的……”

他正骂骂咧咧地吩咐着,只听到走廊中传来了林强凄厉的喊声。

“史强!!史强我操.你.妈!!!”

“有种你出来见一眼老子!!!”

此时的史强根本就是炸弹,一触即爆,听见林强这骂声他怎能忍?

“狗.日.的来劲了!!!”史强扒开门便出去,撸着袖管冲向被两人压着嘶吼中的林强。

林强见史强出来,立刻正色喊道:“龙源!在他妈的龙源!!蓟京银行龙源营业厅写字楼顶层!”

“??”史强见林强突然换了副神色,楞了一下,“说什么呢?疯了?”

“这次,信我,最后的机会了。”林强喘着粗气,拼尽全力道,“没时间解释,袁冠奎要消灭最后的证据。”

“你他娘的算命算出来的?”史强笑骂道,“少来这套,外面的人耍我,你在里面也想耍我?”

“你,听我一次。”林强的右眼依旧是通红的状态,多次长时间的强行锁定袁冠奎,已经让他的精神和肉体都到达极限,他死盯着史强吼道,“我他妈有生活,有父母有爱人有朋友,我他妈在这个鬼地方呆的够久的了,不要让我为你的无能买单。你已经错过两次机会了史强!”

走廊中的警务人员全都倒抽了口凉气。

再怎么说……史强也是这里的副队长,刑侦一把手啊……

他无能。谁还有能?林强想回家想疯了么?

“林强你听着。”史强面色发紫,指着林强以极低的声音道,“我无能的话,10个小时以前已经结案将你移交检察院了,不要不知道谁对你的好,不要不识好歹。”

“我他妈就不识好歹了!”林强声嘶力竭地吼道,“在雪地里冻两天的不是你老婆!你他妈不管我好歹也照顾一下她行么?”

“你跟你女人都他妈一个样!”史强指着林强骂道,“靠嘴皮子和决心能结案的话,我这么多年在混什么?”

林强可以在这里吵,发泄。将冤屈咆哮而出。

但他不能再耽误时间了。这真的是最后的机会。

“我再说最后一次。”林强沉了口气,尽全力冷静地说道,“蓟京银行龙源营业厅写字楼顶层,现在去那里。没斩获的话我今晚就认罪。”

整条走廊的人都呆滞住。

一直强硬否认的林强终于崩溃了?

“…………”

史强死盯着林强。林强也死盯着史强。

他们是被这个案件折腾得最厉害的两个人。有同样的理由愤怒。

史强见过的犯人,恐怕已经逼近四位数了,是不是撒谎。他用鼻子都能闻出来。

此时,他又联想到之前的谈话,林强曾两次说过,如果他喊自己的话,一定要听;他又想到了林强失望的表情,第一次是因为无法审问袁冠奎,第二次则是因为袁冠奎被放走。

第一次,不怪自己,规矩就是规矩。

第二次,自己确实有些责任,放袁冠奎走,某种程度上确实是无能。

“妈的!”史强将一腔怒火集中在拳头上,狠狠地砸向水泥墙。

“嘭”地一声闷响过后,墙上留下几个血印子。

“出队龙源!快!快!快!”史强转身一吼。

他说过,他是走感觉路线的。

感觉是什么?是经历过无数阅历与风雨后,脑海中形成的本能,一种反射。就像闻道香味会分泌口水,看到美女会亢奋一样。

愤怒的史强,嗅到了破案的味道。

“我是心疼门口坐着的姑娘。”史强大步向外走去,点了支烟,“没斩获的话,今晚结案。”

……

化学是神奇的东西,它的神奇之处在于,你无法从正常生活中明确感受到化学作用,更不要谈经验了。

毒杀成强虽然并未有什么高深的化学知识,但也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对非专业人员来说,必须通过无数次实验才能确定有效,才能确定用毒量。

月光照射在空旷且布满尘土的写字楼顶层阁楼中。即便是生意兴旺的写字楼,这种地方也鲜有人至,更何况是除一层外通通闲置的写字楼。

没人想到,这个地方充满活力。

“叽叽叽叽……”

“叽叽叽叽……”

几十个笼子分散摆放在阁楼中,笼子内关着外形各异的小白鼠,有的在拼命挣扎,有的已经死去,有的则在等死。

除此之外,蒸馏器皿,酒精,以及一系列的实验室设备材料凌乱地摆放着。

郝伟当然看不到袁冠奎,因为他近一个月来,绝大多数时间是在这里度过的,确定毒性,确定用量,保证只对成强有效……

为此,不知有多少只小白鼠被折磨而死。

袁冠奎缓缓摘下口罩,看着仅存的几只活物轻轻笑了一下,而后又因为一阵恶臭而皱眉。一切已经料理妥当,必须收拾这里了,他不敢第一时间来,怕被监视。这一晚刚刚好,他跟苟二忙了一天成强的丧事,确定无人跟踪后,才转乘了几次地铁来到这里。

现在所有人都盯着长城大酒店,谁会想到在龙源有这样一个实验室!

袁冠奎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编织袋,将这些残余的试验品一一向内倒去。

……

蓟京银行龙源营业厅门口,张家明正看着雪景等待款车到来,结束这一天的悠闲。当然,悠闲得并不止他一个,营业厅主任袁冠奎,简直比蓟京的清新空气还要罕见一些,上个月仅有四天蓟京空气质量为优。而袁冠奎总共出现过五次。

但刚刚,张家明感觉自己看到袁冠奎了,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绕到楼的侧面,走进了那扇一个星期也不会有人看一眼的门。那身材和步速,像极了袁冠奎。

张家明低头看了眼表,距离款车来还早,他也是闲的恶心了,决定去那边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不作死就不会死,当贱入了骨头后。犯贱就成为一种本能。

……

袁冠奎足足收拾出来了三个编织袋。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工程量太大了,真不知怎么坚持下来的。

好在成功了,袁冠奎欣慰地擦了把汗,像是刚刚收割过麦子的农夫。

正当他准备起身拎起编织袋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口急速的刹车声。一……二……三……三声。

袁冠奎感觉自己听到过类似的声音。这种刹车声很与众不同,好像是刻意要卖弄车技。他听过这种声音,在刑侦队。

这让他一阵窒息。

袁冠奎颤步走到窗前。三辆黑亮黑亮的车子急停在营业厅前,车牌是白底红字。一个高大的男人迫不及待地从最前面车子的副驾下来,点了支烟,而后领人走进营业厅。

扑通。

袁冠奎瘫坐在地上,心脏几乎要炸掉。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袁冠奎抱着头,简直要疯了,“他们怎么可能知道这里……”

“冷静……冷静……”袁冠奎强迫自己放慢呼吸,沉吸了一口气,“一定是去营业厅调查我情况的……冷静……冷静……藏在这里,不会有事……”

很快,下面传来了史强的粗嗓门儿。

“里面的门封死了??那怎么上去?”

郝伟面对史强,勉强道:“我也没上去过,您到底为什么要上去?”

“没那么多为什么。”史强背身后退走出营业厅,仰望着顶层,“谁知道怎么上去?没人知道我就破门了啊!”

“家明应该知道。”郝伟四下望了望,却难觅张家明身影。

……

袁冠奎瞳孔渐渐放大,求生的本能让他冷静。

两条路可以通向闲置已久的楼梯走廊。

一条在蓟京银行后台走廊的尽头,一个刷上白漆的门,那个门看上去是封死的,但自己偶然的机会发现,只要稍微用力就可以打开,有段时间他被林强压得郁闷,经常独自进这扇门来到顶层。

另一条就是他刚刚走的了,这扇门本有个锁,但其实早就坏了。

两条路都通向楼道。

逃出去,趁着他们没发现,从侧门逃出去!

袁冠奎已经来不及带上编织袋,他快速拉起口罩,朝着楼道飞奔而去。

哪知刚刚过了一个拐角,就撞上了一个肥硕的东西。

嘭!

由于袁冠奎在上面,张家明在下面,外加袁冠奎情急全力奔跑,他的膝盖直接撞上了张家明的鼻子。

“啊!!”张家明一声惨叫,滚了下去。

听到这杀猪似得惨叫,袁冠奎不会不知道是谁。此时,他的心情同某次林强发现张家明偷听时是一样的。

恨不得杀了他。

张家明捂着头,看着黑乎乎的影子,只呻吟着,没敢说话。

此时,下面传来了砸门的声音。

袁冠奎根本无心料理张家明,逃命要紧,他单臂在楼梯扶手上一撑,一个翻身越过张家明,快步逃去……

“你谁啊!”张家明感觉到身边拂过的邪风,下意识吼道,“是袁主任么?”

是你.妈.逼……袁冠奎心中骂了一句,冲出侧门。

张家明觉得奇怪,努力支撑起身体,捂着鼻血想追上去看看。

几乎在袁冠关上侧门的同时,内门被史强踹开,亮光传来。

鼻青脸肿的张家明一下被亮光刺痛眼睛,不明所以地捂着脸,回头望向史强。

史强看着这个留着鼻血的胖子,微微侧头,表情变得精彩起来。

终于,他娘的,像是办案了!

“谁……谁啊?”张家明什么都不知道,只眯眼道,“咋从银行里过来。”

“拷上!!!”史强想发泄一般,怒吼一声。

两位警员左右而至,将毫无反抗之力的张家明按倒在地,反手拷上。

“你们两个,跟我上去。”史强冲左右道。

“等等!等等!为什么啊!!”张家明拧着脸看着史强从身边走过。

顶层……可是个好地方。

史强拿着手电筒,很快发现了那三个编织袋。

他听到了“叽叽叽叽”的耗子叫。

他闻到了尸体腐烂的味道。

他感觉,自己的感觉终于又回来了。

“都别动!”史强拦住左右,向后推了推,“封了,叫技术部的人来查,一颗灰尘也不要放过!”

“是!”警员立刻下楼招呼。

“袁冠奎袁冠奎袁冠奎……”犯罪现场让史强来了感觉与灵性,本能告诉他张家明什么都不知道,他选择相信林强,连忙冲剩下的警员道,“去找袁冠奎!现在!立刻!电话,手机定位,用尽一切办法!”

“是!!”刑侦员看见队长的神采,知道那个郁闷的史队已经离去。

这他娘的才是办案。(未完待续。。)

0473 拥抱

在龙源,警察封楼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发生。

地区警局的人闻讯很快赶来,探明对方是刑侦队在调查大案后,表示全力配合。与此同时,路人与银行的人也通通被吸引过来,就连联合银行结账完毕准备离去的人都不禁凑来。

楼内,警队的人已经想办法打开了楼上的电闸,整个楼梯间与顶层的灯全部打开,技术人员纷纷入场开始取证调查。

史强则不急于探究阁楼的东西,先要趁着惊疑未定搞定某人。

张家明瘫坐在地上,双手被反铐在楼梯栏杆处,包括郝伟在内的银行人员都被暂时请到办公室中冷禁,禁止交流。

看着史强这又狠又浪的尊荣,张家明咽了口吐沫,终是道出了自己的疑问:

“警察同志,领导,抓我干嘛!跟我没关系啊!”

“怎么没关系?”史强照例点了支烟,指了指楼上,“你在上面做什么?”

“我没上去过啊老兄!”张家明迫不及待地解释道,“我走到一半,被一个人撞下来了!”

“是么。”史强嘀咕了一下,立刻问道,“相貌身材衣着如何?”

“这么黑,鬼看得清楚啊!”

“那没办法了,本打算派几个人出去找找的。”史强摇了摇头,吐出烟圈,他本能感觉张家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适当的压力必须给,他随即笑道。“同样的事情,可以解释为你发现有人来调查,情急之下向下逃窜,你也说这里很黑,也许只是脚下踩空滚下来的吧。”

“我的天……”张家明想指指自己的鼻子,可手被铐住了无法动弹,他只得奋力辩解道,“您看见我这鼻子了吧,自己摔能摔到鼻子?”

“翻墙时老二被玻璃割了的情况我都见过,你这不算什么。”

“大哥……我真的是被撞的啊……”张家明说着。突然一愣。回想起口罩男进楼前的样子,“等等,我想起来了!牛仔裤,黑外套。带个口罩。寸头!”

“哦?”史强干笑道。“好么,刚才说黑,现在又看这么清楚?”

“不是不是……那人我之前见过……”

史强觉得这人蠢得可以。不禁笑道:“还是共犯了?”

“我……我……”张家明急的满脑门子都是汗,“我是说我在外面见过,看见有人进来我才好奇去看的不是!”

正此时,刑侦员兴奋地跑下楼来。

“史队!有斩获!”

“肯定得有斩获。”史强面容缓和了一些。

“林强这次,真的说对了……”刑侦员迫不及待地汇报道,“大量的小白鼠,有生有死,饮用酒,玻璃器皿,多种暂且无法确定化学试剂,从颜色上推断应该包括五砷,另外还有一些阿托品、伟.哥等盒装药。”

“在这儿搞实验室,胆子够大的。”史强听得直摇头,“有多少只耗子?”

“算上死了的……”刑侦员叹道,“40只左右。”

“都是生命啊……”史强有些为小白鼠心疼,“还活着的,隔离出来透透气,简单调查一下就够了,喂点剩饭什么的,留条命。”

“成,交给技术科的人处理。”

“40多只耗子……”史强微微眯眼,“凶手应该是个外行,懂门道的话用不着这么大的试验样本。”

“是的,器具药品也都很简陋,大概是中学实验室的水平。”

张家明听着二人的一问一答,越听越是心悸。

“警爷!警爷!真的不关我事啊!我发誓我不知道上面有这些东西!!!”

“那你告诉我,到底关谁的事?”史强问道。

“肯定是那小子啊!!戴着口罩的!!”

“我做个最简单的推理,动脑子听好了。”史强沉了口气,不耐烦地解释道,“上面是实验室,凶手肯定要经常性的,长时间的在里面实验,观察。我问过了,这座写字楼除了门脸都没有租赁出去,所以有条件、有机会经常上去的只有可能是这个楼里工作的人,迄今为止,这座写字楼仅仅有你们银行一个单位。而现在,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怎么上去的人,唯一一个出现在这个楼道里的人,你告诉我,不是你是谁?”

张家明立刻就急了:“警爷!我们银行那么多人,一个个问啊!!!”

“在问了。”史强继续试探道,“怎么,你有怀疑对象?”

“有!!”情急之下,张家明的智商突然性报表,“如果照你所说,在楼上试验的人一定是我们银行内部人员的话,那撞我的人已经逃跑,他绝对不在营业厅!抓不在的人就对了!”

“哦?”史强也是神色一亮,如果张家明真的是被人撞的,那么这个推理勉强成立,他立刻转头问刑侦员,“这个营业厅的人都谁不在?”

“刚刚问过了。”刑侦员立即答道,“三个人今天休息,两女一男。”

“那人肯定是男的!”张家明卖自己人必须不客气,“女的不可能把我撞成这样!”

“男的在休年假,人在泰国,已经确定过了。”刑侦人员无奈地望向张家明。

“这……”张家明欲哭无泪。

“等等……”史强皱眉道,“我记得袁冠奎的资料里,注明的职位是营业厅主任。”

他立刻转问张家明:“你认识袁冠奎么?”

“袁主任……”张家明呆呆应道,“袁冠奎确实是这里的主任。”

“啊?”刑侦员惊道,“调查的时候,没人提袁冠奎啊???他也在这里工作?”

纸是保不住火的,尽管郝伟已经第一时间下令封口。谁都不要提袁冠奎的事情,但张家明的大嘴再次耽误事了。

“袁主任最近都没怎么来……大家一定是没想起来。”张家明也恍惚猜到了一些东西。

“开什么玩笑?能想不起来老大是谁?这是集体干扰办案!”史强怒骂道,“现在证据充足,我马上会给蓟京银行发个文件,今天开始这个楼封了,营业厅也不用营业了,全体人员带回去调查!”

史强的经验毕竟太丰富了,深知抓住了一块香骨头就要啃到底的道理,这么长时间,一个营业厅这么多人。总有几个人知道一些线索。下面要做的事就是一点点都给逼出来。这个案子的情况太复杂,上面又那么重视,为此让一个营业厅停止营业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再叫两组人来,把人往回押。”史强大臂一挥。决策已定。“盯死了门。别让人出入!”

“是!”

“对了……”史强突然想起一件事,有些惭愧地摇了摇头,“通知队里值班的。去旁边大顺楼买几个菜带回去……他肯定还饿着呢。”

“这……”刑侦员微微一愣,之前那么多领导带话,队长也没对林强好到哪去,而二人刚刚对骂过后,队长却反而请林强吃大餐。

毕竟是性情中人,没有隔夜的仇。

“还有。”史强想了想,进一步说道,“跟她女朋友说,可以探监了,但前提是停止静坐,给俩人挑个暖和的屋子,让他们一起吃吧。”

警员楞道:“这……您对林强是不是太……”

“这什么这!那么多记者盯着呢。”史强脸一板,一本真经地说道,“现在我们大人大量,让小两口相聚吃顿饭,舆论也能缓和一些,你咋就不懂!”

“成……”警员呵呵一笑,也不再多说,出去开始一通打电话。

“行了,该咱俩说了。”史强心事已了,转而冲张家明道,“再说说你看见的那个人。”

张家明楞道:“戴口罩,寸头,黑外套牛仔裤,刚刚都说了。”

“身高。”

“这个……反正不矮……但也不是特别高。”

“一米八?”

“差不多吧……”

“胖瘦?”

“挺标准的身材。”

“哪种寸头?贴着头皮的一层还是有点凌乱的?”

“凌乱的,大概几厘米长吧……”

“好吧。”史强哼笑一声,蹲下身子平时张家明,“是袁冠奎么?”

张家明立刻紧张万分:“……我……我不知道……”

“他可是唯一不在营业厅,又有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男人,你刚刚不是对自己的推理很很自信么?”

“这……”张家明深知不能得罪领导,只得咬牙道,“天这么黑,又戴着口罩,我真的看不清楚。”

“成吧。”史强不再多问,对张家明这种人他太有办法了,“准备享受特别关押吧,现在你是嫌疑最大的人,没其他成果的话,只能这么结案了。”

“什么嫌疑???”张家明张着嘴巴问道,“警爷现在聊的是哪门子案子啊??”

“操,刚要夸你聪明。”史强笑骂了一声,朝楼上走去,只将张家明扔在这里。

……

审讯室中,林强闭目良久,不堵车的话,这里距龙源无非二十分钟路程,堵的话……恐怕一个小时也不一定能到。如果史强在路上拖拖拉拉,也许到的时候袁冠奎已经收拾完现场了。他只恨自己身陷囹圄,无法将消息通知给更多人,倘若郑帅在的话,直接冲上去按住袁冠奎便是了。

他也才感觉到,自己终究只是肉身凡人而已,被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祈祷史强足够精明,足够效率,足够正直。

他心中暗暗发了两个誓。

其一,出去后真真正正找一位律师,搞清楚法律,这次搞得太被动了,如果法务经验丰富的话,也许早就可以争取到取保候审,不用在这个鬼地方一筹莫展。

第二,也是最关键的——

一定要买件没有兜的西服。

他正咬牙切齿地恨着,突然大门打开。两个警员拎着两大袋子饭盒进来。

“有结果了?”林强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警员摇了摇头,但眼神很明显和善了好多,“史队怕你饿着,先吃饭吧。”

“谢谢,谢谢。”林强是真的饿了,他只瞄着饭盒,却未注意门口。

王文君站在门口,看着林强充满食欲的眼神,一下子没忍住,泪水夺眶而出。

太好了……林强没事。还是充满朝气的林强……

林强听到哽咽声。本能一震,而后木木转头,看到的正是红着眼睛捂着嘴的王文君,她的头发上依然满是白霜。脸却红得发烫。

“文君!!!”林强惊喜起身。直接冲了过去。

旁边警员本要阻拦。但另一个警员拉住他摇了摇头。

像是电视剧中的生离死别一样,林强这才发现,经历过这些事后。仅有拼命的拥抱,拼命地与对方近一些,更近一些,才能发泄出此时的内心感受。

他死死地抱着王文君,亲吻着她的额头,扫去她头发上的白霜,他感觉自己在抱着一塑冰雕,通体冰冷,他要用自己的热忱来融化她。

他是那么的迫不及待,那么的手足无措。

最终他选择了最直接透彻的方法——

接.吻。

二人纠结在一起,用舌尖交流着的彼此的感受,用温柔安慰对方的心灵。

两位警员面面相觑。

“这也……不阻止么……”

“史队说了……只要不脱.衣服那啥……别的就算了……”

长达一分钟的绵吻之后,林强才终于觉得王文君暖和了一些。

他死死抱着王文君骂道:“你疯了,冻死人的知不知道?”

“没事……能第一个看见你就好了……”王文君声音干哑,却充满热情。

林强听闻这嗓音,立刻顶了下王文君的额头,其它地方都是冷的,只有这里滚烫。

“操。”林强爆了一句粗口,回身冲警员道,“老兄,能不能帮忙找点药,她发烧了。”

“这……”

“我去吧。”受到史强电话嘱托的警员无奈摆了摆手。

“我倒点热水去。”另一个警员叹了口气,冲二人道,“你们先坐下边吃边聊,别着急,这次时间很充裕,聊够吃饱了赶紧回去休息,你要再在门口坐着以后就没这机会了。”

“谢谢。”王文君红着脸尴尬道,“我也高估自己了,再坐下去真的要晕倒了。”

“那我们麻烦可就大了。”警员微笑摆了摆手,走出去时顺便带上了门。

林强拉着王文君坐在桌前,打开饭菜后从墙边的饮水机那里倒了两杯温水,送了过来。

王文君只看着林强傻笑,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拿起纸杯咕嘟咕嘟全部喝掉。

“真是……”林强撕开筷子,塞到王文君手里,“边吃边说吧。”

“好。”王文君只继续傻笑。

“郑帅他们怎么样?”林强终于有心思问些事情了。

“挺好的,一直在照顾我。”王文君并没什么食欲,只轻轻靠在林强身上,听着他咀嚼的声音,她也饱了。

“听话啊,出去以后回家好好休息,所料不错的话我这两天就能走了。”

“嗯,警员跟我说清楚了,我答应见过你后乖乖回家,他们才让我进来的!”

“傻得要死。”林强柔声骂道,“坐半天伤了身子,就为了见我一面至于么?”

王文君单纯笑道:“至于!”

她绝对想不到,自己帮了林强多少忙。林强身陷囹圄,她成为了对外界的形象代言人,无论是史强还是舆论,都因为她而向林强投去更多的善意。

这顿饭并没有吃太久,林强心疼王文君,现在的她必须休息,不然真的会生大病。千叮咛万嘱咐后,王文君才终于肯走。

林强回到休息室,烦躁的心情平复了大半。

很显然,史强那边有重大进展,他这才会如此礼遇有加,否则现在已经强迫自己招供了。另一方面,王文君也终于不再静坐,不用再担忧,勉强睡个美觉吧。

……

深夜,成府,袁冠奎被召集而来,狼狈万分。

成全亲自送上了一杯柠檬水,而后坐到袁冠奎对面。

“谢谢全哥,刚好渴了。”袁冠奎拿起水杯一口闷了,为了掩饰不安,他紧跟着挠头笑道,“跟苟叔忙到半夜,累得要死。”

“刚忙完?”成全问道。

“对对,11点多才忙完,成老总的葬礼不能含糊,好多人员和材料,都要从国外搞……”

“11点多……嗯……”成全叹了口气,“我问过苟叔,他说吃过晚饭就已经完事了。”

“……对……苟叔先走了……我一直在忙……”

成全很快答道:“是你先走的,苟叔自己在忙,他到现在还在处理殡仪事项。”

“…………”

“冠奎。”成全靠在沙发上,眼神略显纠结,“我们不是不该好好聊聊了?”

“……全哥。”袁冠奎猜到了一些,沉声道,“有些事,还是不要聊了。”

“那换个说。”成全随即道,“整个龙源营业厅的人都被带到刑侦队了,这你知道么?”

“营业厅?我很久没去了,最近都在忙全哥的事……”

“哎……”成全再次叹了口气,“郝伟还算明白人,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跟他联系过……”

“……”袁冠奎楞了一下,而后心下恨恨!

狗东西,郝伟和张家明都是狗东西!

晚上事发之后,他走运地逃了出来,之后马不停蹄找了公用电话联系郝伟,要他隐瞒自己的一切事情,务必上下缄口!自己已经告诉他此事至关重要,照自己说的将来必有重谢,封不好口更将“重谢”。

谁知,郝伟得到通知后竟又第一时间想办法联系到了成全!他可不是一个愿意担风险的人,这么复杂的事情,该怎么做还是要由大老板决定。

成全这边也一直在监控着整个案子,从史强出队开始就很重视,结合出郝伟给的信息,他的直觉得到了印证——

真的不是林强。

其实几个小时前成全就可以叫来袁冠奎了,但他没有,他在纠结。

袁冠奎也许是他的杀父仇人。

但他很明白……袁冠奎完全是出于好意……就结果来说,一方面自己掌权上位,另一方面林强被关入牢笼,好上加好。

如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惩治林强,就这样与袁冠奎和谐相处,该是多好的结果。

可自己还是知道了。

不是佟菲菲,更不是林强,是他最近亲的兄弟。

扑通!

袁冠奎突然起身,直接跪在地上,他知道已经完全无法隐瞒,遂将一切付之一炬。

“全哥,是我干的。”袁冠奎粗重的喘息声预示着悲怆,满是血丝的眼睛预示着坚决,他满含温柔与绝望地看着他的全哥,“叫苟叔崩了吧我,但不要拆穿我,要等林强定罪!”

成全微微皱眉,他内心的战火已燃至顶点。(未完待续。。)

0474 命贱

处于紧张状态,凝神屏息的并不止厅中二人,佟菲菲躺在卧室床上,听着耳机中袁冠奎声音,她陷入了同样纠结。

成全是她的丈夫。

尽管他无能、懦弱、狂妄、善变、愚蠢……

但就佟菲菲与他认识这么久以来,至少他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也是佟菲菲内心的最后一层堡垒,如果就要这样过一辈子的话,那便试着享受于此,至少成全不是一个纯粹意义上的坏人。

然而此时,成全撕下了这唯一的一层面具,也是最后的一层。

真的是最后一层了。

“苟二已经在怀疑你了。”成全拉开了茶几的抽屉,抽出一个东西置在桌上,而后轻轻向前一送,双臂背在脑后,望着天花板叹道,“虽然苟二对我很不错,但我更珍惜你。”

九泉之下的成强若是能看到,恐怕此时最后一口老血也会咳出。

袁冠奎眼睛缓缓瞪大,他的悲怆化为感动,他的坚决化为柔情。

成功了。

自己做的一切没有白费。

只手搏出一片天!

胜利的不是成强,不是苟二,不是佟菲菲更不是林强。

是我!和我和我爱的人!

袁冠奎仍然跪着,他抬手擦了擦眼睛哽咽道:“全哥……对不起……”

“哪里的话,都是为了我。”成全缓缓起身,走到袁冠奎面前将他扶起。“对我来说,成强未必是个好父亲,但你绝对是个真朋友。再者说,结论上他将死于林强之手。”

“对,对,是林强。”袁冠奎只感觉自己血脉喷张,一切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后面的事我都安排好了。”成全轻哼一声,望向窗外,凛然道,“郝伟他们会说。经常在楼附近看见林强的身影。清洁工也会说,倒垃圾的时候曾在楼侧见过林强。冠奎,这些事我都帮你安排好了。”

“全哥……”袁冠奎感慨着成全的气量,胸襟以及智谋。

成全看着袁冠奎。此逢佳时。那一晚的冲动再次涌了上来。

当时在华会.所。正是袁冠奎不遗余力地鼓励鞭策自己,才没有因绝望而堕落,才一直挺住了那口气。撑至今日!

秋风尽,白雪皑,猛将倾,四海平。

造就今天的一切,造就今天成全的,正是你袁冠奎!

成全轻轻抱住袁冠奎,抚摸着他那有些扎手的头发:“没事了,我都会帮你搞定的。”

“是,全哥,有什么我要做的,你直接吩咐,刀山火海在所不辞!”袁冠奎被拥入怀中,此时就算成全让他去自首他也不会有半分迟疑。

本来二人之间的关系也许是利益与好感的混杂,但现在已经彻底升华了。

“只有一个人,我搞不定,他已经将成强吃的药拿去科学院调查了。”成全冲桌上的东西努了努嘴,“他是部队出身,人脉广眼睛毒,连我都知道了,相信他也用不了多久。”

“苟二……”袁冠奎此时心中只有这一个名字,眼中只有桌上的那把手枪,他立刻拿起手枪收入囊中,“我去处理。”

“别勉强自己,苟二打起架来是不要命的。”袁冠奎正色道,“你搞不定的话,我会再想办法。”

“放心,我知道怎么对付他。”袁冠奎认真地点了点头。

对成全来说,他现在还在忌惮的无非两个人,都是长辈。

其一是苟二,其二是陈行远。

陈行远终有一日会被取代,然后自己就可以轻松地甩掉他,至于苟二……不爱钱,不贪色,只有一腔对故主的愚忠,正所谓无欲则刚,这个人是没法对付的,从他在宴席上公然掏枪就可见一斑。

冠奎,还要再辛苦你一次,最后一次。

“苟二这边,我一定办妥。”袁冠奎梳理好情绪,不急着与他全哥亲近,只问道,“有一点不太好办,那个史强好像蛮精明的,虽然营业厅的口供已经统一了,但我怕史强在现场再发现什么端倪……我走得急,没收拾彻底。”

“不会再给他时间了。”成强狞笑道,“明天一早,林强就会招供,你信是不信?”

“哦?”袁冠奎瞪眼惊道,“怎么可能,林强越是这种时候越会拼命的!”

成全淡然微笑,柔声道:“冠奎,无论怎么看,我们扮演的,都是坏人吧。”

“……算是吧。”

“那么坏人对付好人,会用什么方法呢?”

“……”袁冠奎嘴巴越张越大,“我明白了!”

佟菲菲摘下耳机,不知为何,眼眶中已满是泪水。

面具下的是一个恶魔,她不知道为什么,如此优越的家庭环境下竟然会催生出这样一个人。更可怕的人,这个恶魔是自己的丈夫。

她对自己的境遇开始绝望,同时陷入深深的自责,为自己的自私与不择手段而自责,也许挑拨这对父子间的矛盾并非是好办法,也许这个恶魔的滋生也有自己的功劳。

“苟二,苟二,苟二!”佟菲菲嘟囔着这个名字,颤颤起身,想要抓过电话,赶快通知那个男人,告诉他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天煞的!正是这个时候脚步声传来,佟菲菲将恐惧与悸动深深藏起,蜷缩回床上。

成全开门进屋,走到床边看了一眼,这才安心地去浴室洗澡。

佟菲菲在心力交瘁中,屏住呼吸,再次起身拿起电话,而后迅速藏回被窝,以最快的速度发出一则短信——

“小心袁冠奎,看过立删。”

很遗憾,她只是听到。并未看到,完全不知道有“枪”这个东西存在。

她小心翼翼地删除短信,将手机放回原处,而后在被窝中祈祷苟二平安无事。

巨大的格局变化之后,她依然是苟二的敌人,然而苟二却成为了她唯一的希望。

……

凌晨一点,苟二忙过一系列事后,感觉很累,他从前也会累,但并不会这么累。

他仍然不想睡。没心情睡。他开着成强的那辆宾利,不知不觉中驶到了老蓟京银行门口。他要努力回忆很多东西,将其烙刻在脑海中,即便将来患上老年痴呆后也不能忘记。

几十年前的一天。阴雨绵绵。

上世纪八十年代。当时的银行业。没有现在这么规矩,蓟京也没现在这么发达,最关键的是。人都很单纯,这是大问题。

那时的很多事,放在现在是不敢想象的,比如老百姓家里从不锁门,不怕被盗;比如三岁孩子就可以自己出去打酱油,不怕被拐卖;比如邻里之间谁家没米了,都可以去隔壁一起吃饭,而不必遭到白眼。

并不是说那个时代好,只是单纯罢了。

而当时的银行业,也有很多现在看来很可笑的事,算账靠算盘,记录靠本子,装钱靠袋子。

最有趣的是,运钞靠三轮车。

那年头,一天结账完毕后,钱会被集中到一个袋子里,专门的袋子,硬币和纸钞分开装,然后安保人员捆好袋子交接,骑着三轮车哼着小曲将钞票运到总行“金库”。

那一天,刚刚退伍不久,还是个小伙子的苟二就是这样一位安保人员。他生在农村,当时条件不好,夭折率很高,父母为了孩子能活下去,经常取一些很贱的名字,只求孩子命贱。他本就姓苟,后面再加个“二”字,可谓是贱上加贱,乡亲们都说他能长命百岁,赛过王八。

苟二也并未让大家失望,从小身强体壮,吃什么都长肉,连病都几乎没生过,之后他理所应当地参军入伍,本以为就该这样贱下去,谁知他命贱人不贱,在部队打架斗殴中屡屡给自己的团体长脸,深得首长赏识,考虑到他的文化程度,当军官是不可能了,因此在退伍之时,首长大笔一挥,将这位耿直的士兵分配到蓟京银行安保处工作。

命贱的苟二,从此走上了一条光辉的道路。

就在那一天,他如往常一样捆好袋子,蹬上骑着三轮车准备运钞,刚好营业厅的一个小伙子出来,说要去总行,问问能否同行,和善的苟二肯定应了。

二人一人骑着三轮,一人骑着28永久,他们就这样拖拖拉拉无忧无虑地聊着。苟二不禁多看了那辆永久几眼,那时代,这样一辆永久可不比现在的一辆轿车差多少。

那个年轻人告诉他,自己老爹是财政局的干部,非要自己来蓟京银行工作,可他不,他就想下海,下海有钱赚,别看大家现在都和和气气的,那是因为都没钱,没的比!将来经济发展起来,贫富加剧,还窝在储蓄所打算盘老实赚工资的就是蠢蛋!

他说的那些道理,苟二都听不懂,只跟着笑,跟着附和,只觉得这个小伙子很厉害,人也厉害嘴也厉害,好像全天下都是他的。

小伙子还问苟二要不要一起下海,现在市场经济越来越火,发财的机会越来越多,蓟京人就是太懒了,不做生意,这才让南方人先发了财,他说他不愿坐在银行里记一辈子账,不愿将来被南方商人呼来唤去。

这一点,苟二可就不敢应了,他好不容易得到金子般来蓟京银行工作的机会,下个鸟海!

二人这就这样争了起来,小伙子也是年轻气盛,想方设法想要说服苟二,可苟二硬骨头一块,其它的都点头称是,就一起下海这事铁定不成!

争着争着,二人已经骑到小胡同里,过一个拐角就是总行了。

也就在这时,几个穿着牛仔裤跟皮衣的可怕的家伙堵上前来。

牛仔裤在那个时代的威慑力,不低于现在满脸纹身的朋克男。

苟二情知不对,回头一看,后路也被封死。

那几个可怕的人掏出刀子,望着车上的袋子。

苟二别的不行。打架还是可以的,他在部队打了那么多年,不认为这四五个人能干过自己,他想也不想,下车抡圆了拳头便上。

很遗憾,这次的对手也是退伍的,对手出生在更彪悍的地区,历练在更彪悍的部队,但其实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有刀子。而那时的运钞员并未配备武器。

苟二拳脚相加。很快干翻了两个人,但他越打越觉得不对,身上好像被捅了两下,拳头渐渐有点儿不得劲儿。可还有三个人要对付……

他恍惚觉得。自己的贱命到头儿了。

也正是这时。那个只会纸上谈兵,满脑子发财的小伙子,突然打开装钱的袋子。使劲一扔,拔腿就跑。

钞票洒得满地都是,硬币都在地上打滚。

那可是几百块!苟二简直要疯了,嘴上流油的城里人,一出事就给自己卖了!

与此时同,那几个劫车的人也疯了,顾不得血流不止的苟二,这便开始趴在地上满地抢钱。苟二想再打,但真的动不了了,他倒在地上,不甘地望着满地的钞票。

正此时,一声嘶吼传来,年轻人再度杀了回来,这次手上拿着一把大号的砍刀,身后是追着他让他还刀子的瓜农。

原来小伙子只是扔钱吸引匪徒的注意力,自己借机抢来西瓜摊的刀子!

年轻人冲着满地捡钱的匪徒疯狂砍去,一刀便砍在一匪徒后脑,直接开瓢!

匪徒尽是抢钱之心,已没了斗志,看着这疯子拿着那么大的刀子杀过来拼命,当即便卷着有限的钱望风而逃。

小伙子只吼了一嗓子,并未去追,而是扔下刀子赶紧过来扶起苟二。

苟二骂他,要他赶紧去追匪徒,那钱可不能被抢了。

小伙子也骂苟二——傻.逼,命都没了,要钱啥用!!!

苟二命贱,活了下来,他跟小伙子捍卫了国家财产,被双双评优提职,不久后,他们又双双自愿离职,下海经商。

苟二决定,这辈子就跟着这个小伙子了,他绝对不是纸上谈兵的主儿,他不仅有脑子,还有胆子!这跟自己不一样,自己没脑子!没脑子的人得跟着有脑子的人!苟二并不知道什么叫做生意,更不知道什么叫房地产,反正就跟着小伙子干了,有钱没钱无所谓,能吃饱就成!

几十年,一晃而过,多少楼阁烟雨中,多少故人随风去。

苟二独自站在偌大的蓟京银行广场,抬头看着那座依然巍峨的高楼,他的眼角已满是泪水,除了自己爹妈死了,他就没这么哭过。

苟二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用特有的粗糙嗓音吼道——

“傻.逼!!!命都没了!要钱啥用!!!!”

为数不多的路人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甚至有些鄙夷。

但当他们看见苟二踏上一辆宾利后,又满是羡慕。

苟二擦着眼泪,开着车子,他发誓要手刃真凶,不管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自己这条贱命够本了,真的够本了,现在要用这条命帮成强讨债!

出其不意地,这样的深夜,他的手机两次响起。

第一次是短信,竟然是佟菲菲。

苟二看过短信后,将信将疑,在他眼里佟菲菲是妖精,是极聪明的人,聪明到可以耍着成强团团转,这样的人耍起自己来不更要命?

若是往常,他只要问成强就好了,他强哥脑子好,会解决自己的一切问题。

可现在,苟二只能依靠自己的判断,依靠自己几十年风风雨雨中历练的直觉。

很快,袁冠奎来了电话,焦急地说发现了决定性线索,凶手就是佟菲菲。

这让苟二气血瞬间上头,踩足了油门,以160千米,超出限速近两倍的速度驶向与袁冠奎的约定地点。

袁冠奎仿佛有天神庇佑一般,本来拙劣的计策再次赶上了好时候,不管怎么说,苟二都更相信袁冠奎而非佟菲菲,佟菲菲的警告与袁冠奎的发现交织在一起,这让佟菲菲拼命的努力付诸东流,让苟二认为这只是粗鄙的离间计策而已,就像她离间成家父子一样。

京郊定水河边,苟二在桥上找到了袁冠奎。

苟二略有疑惑下车便问道,“怎么在这里?”

袁冠奎笑道:“没办法,这里旁边就是佟菲菲娘家,我得在有效距离内活动。”

“有效距离?”

“是的,我在她家安了窃听。”袁冠奎面色阴沉,蹲下身子,拿出笔记本电脑,将其放在桥栏上,插上耳机递给苟二,“你自己听吧,是她跟她妈合谋的,图钱。”

“她们?”苟二大惊,“果然,母女皆是蛇蝎心肠!”

他愤怒之至,边骂边套上耳机,蹲在桥边:“如果是真的,她们活不活今晚!”

袁冠奎点开音频文件,起身后微微向后退去。

短暂的黑场音过后,音乐声响起……

那混乱深沉而又缓慢的音色——是哀乐。

苟二瞳孔放大,他本能地想起了佟菲菲的告诫。

他这个人,肢体动作总是快于大脑的,他第一时间起身向后挥臂,眼看就要打出平生最惊艳的一拳。

噗……

在消音器的作用下,枪声很短暂也很沉闷。然而效果却没什么折扣,在巨大的冲击力下,黄光耀与苟二同时向后倒去。

噗通……

苟二坠入河中,连同电脑与耳机一起。

袁冠奎惊疑未定,在后坐力与恐惧的作用下瘫坐在地上,他想不到苟二的反应如此之快,他本欲朝着脑袋来一枪,在苟二的跃起急转身之下竟歪了一些。

无碍,子弹穿胸而过,苟二有死无活。子弹的威力比电视上看起来要厉害很多,打到人身上,并不只是一个弹孔而已,而是像炸弹一样,爆的一大块血肉模糊。

袁冠奎颤颤起身,趴在桥栏上向下望去。

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水流声。

袁冠奎惊恐地望向四周,确定没人后,连忙上了那辆宾利,匆匆逃遁。

车上,他给袁冠奎发了短信——“已解决,但掉在河里,不日将被发现。”

卧室中,成全并未睡去,他终于等到了消息。

看过短信后,他已笑出声来,为了表达此时的喜悦,他打开微讯,对着收音口亲自回话,:“无碍,我安排,解决就好。”

他并未注意到,旁边“熟睡”的佟菲菲身子颤了一下。

敌人的攻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信任的人在身后捅一刀子。

成强与苟二,一生中淌过了多少敌手!却终究亡命于袁冠奎手下!

确切来说,也可以理解为亡命于成全手下。

苟二无妻子儿女,怕是也没人为他伸冤了,也许顺着那条河,能飘过老家吧。(未完待续。。)

0475 破绽

“都怪你!!!!!!”苟二招牌式的大风衣燃烧着火焰,胸口的血洞不住喷涌,疯狂地扑向佟菲菲,“一切的一切,都怪你!!我要杀了你!!!”

“啊!!!我知道错了……我提醒你了……”佟菲菲捂着脑袋趴在地上,尽全力辩解。

“没用的!!晚了!!!”苟二张开血盆大口,将佟菲菲吞噬。

“啊啊啊啊!!!”佟菲菲惊醒,抱着头尖叫道。

“怎么了,做噩梦了?”旁边的成全也被吵醒,关切问道。

“没事……没事……”佟菲菲看着成全,心下感慨,现实也许比噩梦还要可怕得多,“一定是成强死了,我害怕……”

“呵呵,跟你没关系,都是林强干的。”成全微微一笑,重新躺回原处,迷迷糊糊地嘟囔道,“你看着吧……林强今天就会招供……”

“为什么这么肯定啊?”佟菲菲问道。

“呵呵……不能说……”成全就此睡去。

佟菲菲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停。

她轻轻抽出枕下的窃听装置,攥在手里走进浴室。

她打开喷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在水声的遮盖下,自己终于可以哭出声来。

自己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强,巨大的负罪感与自责让她崩溃,与成全的夫妻关系更让她崩溃。

昨天,成全死了,就这样死了。

今天,苟二死了。就这样死了。

明天,如果自己死了,也就那样死了吧。

她本以为,苟二是最后的救星,是唯一能阻止成全和袁冠奎的人,他是那么刚正不阿,那么勇往直前,那么赤诚坦荡……

极度的绝望与伤感之中,佟菲菲脑海中突然浮出了一个身影,那个人与她为数不多的对话响彻在耳边。

“合作吧。”

“他。不会给你自由的。”

“鸟想飞走。就要打破笼子。”

“恰巧,那笼子我也不得不破。”

还有一个人!

除了苟二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不能再死了,再死就真的没有人了!!

佟菲菲死攥着窃听装置,在那个黑色的小盒子里。录音十分清晰。昨晚袁冠奎与成全的对话。预示着很多事情……

虽然处于崩溃的边缘,但佟菲菲还保留着理智。

录音,不是证据。从来都不能作为证据,自己如果将这些录音提供出去,那么很快成全也会发现自己的“不忠”,可以想象,很快袁冠奎的枪口也将瞄向自己。

可如果不提供出去,林强恐怕难逃厄运,成全的手法她是再清楚不过的,有钱能使鬼推磨,贪婪的人远比质朴的人要多的多。进一步说,林强如果被判刑,关在狱中,佟菲菲敢打100个赌成全会让林强“提前解脱”。

那样,最后的希望也就没了。

“鸟想飞走,就要打破笼子。”

林强的无心之谈,一次次回响在佟菲菲的耳畔,这与现实是多么的贴切,佟菲菲是多么的渴望蓝天。

只是有一点,林强说错了,这不是普通的笼子,而是满是荆棘与尖刺的牢笼。

这不是为了正义,而是自由。

这不是出于理智,而是人性。

佟菲菲知道,想解脱出自责的唯一方法,就是加倍行善,她一向是这么做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没有迷失自己,在肮脏的世界,甚至肮脏的自己之中,小心地保留住那唯一的、最后的一块净土。

……

凌晨五点,刑侦队没有一个人有机会享受睡眠。

蓟京银行龙源营业厅的11个人被连夜单独审讯,除去常规审讯外,史强还不断往返于每一个房间,随时随地突施冷箭。

他很确定自己这次咬对了,但银行人员的口供却并没让他尝到甜味。这其中7人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3人说出去透气的时候曾见到林强经过,清洁工则表示见过林强进入大楼侧门。

就算是傻子,也该觉出不对了。明明一切线索都指向袁冠奎,然而这边的口供却硬生生扳向了林强一边,更何况史强整晚都无法联络到袁冠奎,如果不是证据有限,他甚至已经可以发出通缉令。

史强讨厌这种奋力扑上,却啃了一嘴屎的感觉,他因此讨厌起蓟京银行,讨厌起幕后的成家。不对,现在没有成家了,只有成全。

史强做事的宗旨是,你老实,我老实,你混蛋,我比你还混蛋。

一夜的压力审讯熬下来,蓟京银行的人已经近乎到极限了,一个个求着去睡觉,但史强不会给他们机会,他要彻底展现出自己混蛋的一面,在这些人接近崩溃的时候,史强将所有人再度集合在一起。

他让这些人站着,而自己这边的人则坐着,小房间内的情景有些滑稽,一排警员坐着抽烟,一排蓟京银行的人则眼袋发青承受着二手烟的煎熬。

“史队长……”作为头目,郝伟此时不得不站出来,“该说的我们都说了,我们毕竟只是配合调查,咱们没必要搞得跟审犯人一样吧?”

“做伪证就是犯人。”史强不慌不忙地扫视着一排人,“怎么?都觉得自己聪明懂得明哲保身是吧?我告诉你们,今天我就跟你们干上了,只要有一个人口风松动,你们全他.妈跟着倒霉。”

银行的人心下惊恐,只齐齐望向郝伟,他们只图不要得罪人全身而退,惹上什么麻烦就不好了。

郝伟此时倒也不软,他认定已经傍上了成全这条金大腿,外加他夫人曾经在纪委做事,好歹了解一些法务程序。

“史队长。你这么不人道地对待我们,算是强迫我们招出你想要的结果吧?”郝伟眯眼质问道,“这里是蓟京,是皇城根,被逼急的话,我们不得不向上反映。”

“呦呵,还有两下子么?”史强一笑,盯着郝伟道,“就是你了,让我查出来你组织团伙做伪证。够你快活的。”

“……”郝伟沉了口气说道。“史队,我夫人可是在纪委……”

“纪你.妈.逼啊!”史强一把将烟头甩了过去,“成全跟老子耍威风,是他有钱;林强跟老子耍威风。是他有势;你个小.逼,崽子耍个鸟!”

郝伟被烟头甩到。慌忙向后退了一下。掸去衣服上的火星,惊问道:“你动私刑!!”

“哈哈哈!”一干警员都笑了起来。

“我要真动私行的话,你还能站着?”史强缓缓起身。从这一排人面前走过,正色道,“这案子有多重要,你们都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你们这么众口铄金只会拖延侦破时间而已,已经有很多线索指向袁冠奎,你们撒的谎根本就是破绽百出。”

他说着,停在郝伟面前,吐了口痰。

“有的人,可能会因做伪证得得利,铤而走险赌一把。”史强话罢扫向其余人,“但其他人,不过是牺牲品罢了。我再说一次,做伪证是犯罪,集体合伙伪证是罪上加罪,干扰司法公正。我话放这里,现在不主动招待的话,将来我会亲自一个个起诉你们,你们会失去工作,失去体面,失去自由。”

史强恨恨望着这些人:“诸位摸着心口想想,值么?”

郝伟心下颇为紧张,他已经明显感觉到集体的松动,连忙说道“史队长,我们都已经说了,你这是引导……”

“你给我闭嘴!”史强一把抓起郝伟的领口吼道,“我他.妈早查过了,你几个月前因为贪污被联合银行除名,你夫人也是因为扯到什么事里才从纪委离职,你压根就是个脏人,搁十年前我早抽你了。”

“…………”郝伟无法辩解那些事。

史强狠狠放下郝伟,冲其它人道:“下面会继续单独审讯,直到审出东西来为止。”

“史队长,你不能这样强制关押我们,我们没罪!”郝伟鼓足勇气质问道。

“有没有罪我说的算。”史强哼笑道,“你们现在都是嫌疑人,我们有最多37天的时间可以慢慢聊。”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当然,实话实说的话,可以立即走人。”史强摆了摆手,先行离去,他自信,对付这些人稍微狠一些就足够了。

审讯继续,史强的话果然有了应有的效果,听到37天这个可怕的数字后,一位女柜员的口风率先开始松动,她表示自己不确定看到的人是林强。

之后更多的人产生动摇。

这是必然发生的,即便是犯罪团伙在高压审讯下也会逐步招供,互相出卖,更何况一个小小营业厅里的职员,郝伟的话并非圣旨,他们没责任一同受罪。

约么七点,那位女柜员终于崩溃。

“我要回家……”女柜员坐在审讯室的桌子上,捂着嘴哽咽道,“我要回家……我没犯罪……”

史强坐在对面,递过纸巾:“你再说一次,我们详细记录,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是郝伟……郝伟让我们这么说的……”女职员接过纸巾擤了口鼻涕,接着说道,“你们来后不久,郝伟趁着你们全员调查,没人注意的时候,将我们召集在一起,给我们安排出了之前的口供。”

“具体的呢。”史强激动地问道。

“反正就是不让提袁冠奎,提林强就对了。”

“足够。”史强一笑,从旁边的警员那里取过口供笔录,推给女职员,“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女职员看也没看,火速牵上自己的大名:“我不会丢工作吧……”

“不可能,丢工作的是郝伟。”史强呵呵一笑,让警员送她出去。

随后,这份口供出现在了除了郝伟和张家明以外所有人的面前。

他们想也不想,纷纷签字招供。即刻得已脱身。

这样强制性粗暴的伪证,很快就会暴露,在史强手下只会更快。

而后,10份口供放在了郝伟面前,他脸都绿了。

他本以为刑侦队只是在银行例行问话罢了,只要处理得好很容易蒙混过关,但哪想到史强竟将所有人都扣了,像对犯人一样审讯,普通人哪经得起这种压力!

史强打了个哈欠,颇有兴致地问道:“怎么。他们都招了。你招么?”

“没有的事。”郝伟知道,这种时候只能死咬,等着幕后大老板来救人了。

“成,够坚决。”史强笑着向外走去。“马上早班的人继续审你。我得先睡一觉了。”

“……”

晨九点。大富翁律师事务所,孙小美望着刚刚吃过的早点残渣,粽子与豆腐脑。

短发女助理像往常一样骂道:“孙律师。好多好多好多的邮件,你都不看的么!!看食物发什么呆啊!”

“别吵,我在思考。”孙小美单指顶着偏分,微微皱眉。

“在想案子么?”女助理闻言亢奋些许,挥拳道,“认真起来的孙律师让人瞬间就有信心了!孙律师在想案子的什么地方,我这里可以随时查询信息!”

“帮我查一下。”孙小美神色一凛,大臂挥去,“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吃咸粽子和甜豆腐脑这么反人类的食物!!”

啪!!

女助理愤怒地将一打文件准确砸在孙小美脑袋上。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粽子和豆腐脑!!!”女助理破口大骂,“废话!粽子当然要吃咸的,豆腐脑当然要吃甜的!”

孙小美捂着头骂道:“混蛋!异端!怎么能吃甜豆腐脑!你是狗狗么!”

“关狗狗什么事!甜豆腐脑也没那么甜,就是放那么一点点……”女助理说着,使劲摇了摇头,“呸呸,怎么真跟你聊起豆腐脑了……”

“异端!我要解雇你!”孙小美指着女助理骂道。

“好啦,这是你第27次解雇我了,反正马上又要求我回来,习惯了。”女助理美滋滋地扫起邮件,“烦死了,那么多广告。”

“哈哈。”孙小美坐回位置,得意笑道,“我明白了,吃甜豆腐脑的都是白痴,而吃咸豆腐脑的都是天才,所以我是天才律师,你是白痴助理。”

“我看见洛咏生那天吃甜豆腐脑了。”女助理一边查看邮件一边拉拢党羽。

“啊……”孙小美挠着下巴为难道,“真可惜啊……本以为洛咏生是个天才呢……”

“咦?”女助理看着屏幕突然楞了一下,“孙律师,有个奇怪的邮件。”

“不用告诉我。”孙小美玩着指甲说道,“白痴助理的责任就是从白痴邮件中翻出有用的那个给我看。”

“真是烦死人。”女助理冲他做了个鬼脸,仔细扫视邮件——

【成强案至关重要的线索,请务必听一下附件。】

“孙律师,有个音频文件诶!说是重要线索!”女助理兴奋地说道。

“删了!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这一定是对手发来的病毒!你天真得可以啊!!”

“呸,我偏打开!”女助理哼着小曲打开文件,特意调大音箱音量。

“啊!要被病毒感染了!”孙小美神经质地捂住耳朵。

成全与袁冠奎前一晚的对话响起。

二人同时一愣,而后细细听来,他们虽不知道成全与袁冠奎的声音,但从称谓上来说,不难确定这两个人的身份。事情的因果徐徐道来,说到后面,两个人都是心一紧。

【全哥,是我干的。】

【叫苟叔崩了吧我,但不要拆穿我,要等林强定罪!】

“律师!!!”女助理激动地起身。

“闭嘴,听完。”孙小美挥臂喝止。

随后,他们听到了成全与袁冠奎将对苟二做的事,听到了成全肯定林强会认罪的自信。

【冠奎,无论怎么看,我们扮演的,都是坏人吧。】

【……算是吧。】

【那么坏人对付好人,会用什么方法呢?】

……

音频在这里戛然而止。

“好可怕……”女助理打了个哆嗦,“到底会用什么方法呢……”

“不好不好不好不好不好不好!!!”孙小美抱头而起,绕着自己的桌子来回奔跑,“高估了对手的道德了!收买证人根本就是小玩闹!!”

“怎么了孙律师?”

“快……快……”孙小美使劲拍了下桌子,“联系林强的那个女朋友。”

“啊?”

“现在!!快!!找出那个王什么君!”

“是……”女助理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始慌忙翻找王文君的联系方式。

正此时,电话铃响起,不是事务所的电话,而是孙小美的个人手机。

二人相视一愣。

孙小美缓缓拿起手机。

“嗯……”

“嗯……”

“我明白了。”

他放下电话,坐回椅子上,单指点着偏分,微微皱眉。

女助理知道他这次真的在思考很要紧的事情,但还是好奇问道:“什么情况?”

“晚了。”孙小美冷冷道。

“……”

……

十分钟前,林强在关押室中享受早餐,据说昨晚史强连夜审讯,正在休息,这让他信心大增,这个节奏下去,很快就可以宣布逮捕袁冠奎了。

他啃着烧饼,突觉牙齿膈了一下子,连忙低头看去。

烧饼中间竟然夹着一个折起的小纸片。

“又是孙小美的怪招么……”林强小心地抽出纸片,将其打开——

【立即认罪,不然就再也见不到某人了。】

简单的一行字,让林强呆滞许久。

此时的他,同孙小美完全是一个反应——高估对手的道德了。

他缓缓放下纸片,脑中过了很多东西。

随后,他做出了与前一晚相同的事情,将饭菜的盘子通通杂碎,疯狂呼喊史强。

认罪?不可能。

林强在愤怒的同时,瞳中闪烁的是希望。

挺住……

这将是成全最大的败笔,他将为此付出代价。

用有限的智商自作聪明,还是老样子啊。

马上就会让他知道什么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未完待续。。)

0476 破局

成府,原董事长秘书——向海涛,登门汇报工作。

与常理不同,成强的秘书并非秦政那样的中年稳重型男人,向海涛年龄不过三十,形象不错,走起路来也精干万分,他毕业后便经人介绍直接当上了成强的秘书,人生顺风顺水,几乎没有一分钟浪费的时间,丰富的经验与人脉弥补了他在年龄上的不足。

唯一不顺利的事情,恐怕就是成强的暴毙了。

但向海涛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成功地化腐朽为神奇。当其他董事、总监,分公司经理们还在惊讶之中,还对成全抱有疑问的时候,向海涛在第一时间拿着集团的例行报告找到成全,直接以对待董事长的方式向其汇报工作。

这让成全爽爆了,他完全不在乎向海涛汇报宝什么,单是“汇报”这件事就足够投入角色的了,向海涛让成全在第一时间体会到了指点江山的快感,顺理成章的,他也成为了成全在集团内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心腹。

同时,向海涛是个极聪明且不拘一格的人,他善于看人,更善于服务人,他知道成全是什么人,更知道成全需要什么。

于是,每天上午的例行汇报过后,二人都会聊一些额外的东西。

“好了,集团的事就到这里吧。”成全已经听腻了那些恼人的报告,那些事自会有人处理,他真正着急的是别的,在看过楼梯。确定佟菲菲不在的情况下,成全小声问道,“刑侦队那边怎么样了?”

向海涛沉声答道:“史强不简单,连夜歪曲了营业厅的口供,就剩郝伟和张家明还被扣押,再这么下去,他们崩溃也是迟早的事情。”

成全微微皱眉:“不是让你给压力了么……这么扣人还有没有王法?”

“没用,史强软硬不吃,咬定了他们二人了。”向海涛摇了摇头。

“真是麻烦。”成全随即问道,“林强那边呢?消息传过去了么?”

“应该是传过去了。”向海涛咳了一声。看了眼楼梯后答道。“据内部消息……林强好像已经认罪了,但史强还没公布。”

“哦?不错不错!”成全喜道,“继续施压。”

“一直没停过。”向海涛再次降低了音量,“成总。此时宜快刀乱麻一笔带过。拖得越久对越不利。”

“这个我当然清楚。”成全脸皮一抖。狠声道,“按理说今天是最后期限了,林强已经认罪。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

“我在想……他会不会是假认罪。”向海涛进言道,“等这边一放人,他再反悔……”

“呵呵,他不敢。”成全摇头笑道,“他现在应该很清楚,自己是个彻底的打工仔,为鸡毛蒜皮的房贷油钱发愁的打工仔,现在的我,想干掉他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也对,也对。”向海涛频频点头。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肯认罪坐牢,也算了结这段事情了。”成全笑道,“如果他出来了,只会死的更惨。”

成全说着,抽出支票薄,随意填了一串数字上去,而后拿出自己的印章,牢牢盖上,将崭新的支票递给向海涛:“做的不错,坚持最后一天,不够就说。”

向海涛看过数字后抬头笑道:“一定够的,太多了。”

“多出来的你就好好藏起来吧。”成全抱头靠在沙发上,“王文君那边务必盯死了,我跟她到底是没仇的,林强老实认罪的话,保她完全。”

“成总恩怨分明,学习了。”向海涛收起支票起身道,“那我去忙了,刑侦队那边有官方信息,我第一时间汇报。”

“辛苦。”

佟菲菲蜷缩在床上,更多的录音令她惶恐不安。

林强真的已经认罪了么?他就这么粗暴的妥协了么?自己发出的录音石沉大海了么?资本层面的支配可以主宰一切了么?

不,当然不。

蓟京市郊,几辆挂着普通车牌的特警车队,伪装成普通车辆在高速上行驶,林强正坐在其中一辆红色的小轿车内,旁边开车的是胡笑。

“欠好多顿饭了。”林强揉着眼睛嘟囔道。

胡笑开着车子,虽然将要做很可怕的事,但林强完好无缺地坐在身旁,这让她恍如隔世,心安万分:“这次不是欠我,是欠史队长,真不明白……他为什么答应你这么无礼的要求……”

“呵呵,他错过了一次最佳的机会,这算是补偿吧。”林强笑道,“再说,我已经让他见识过厉害了。”

“这点最奇怪……”胡笑不解道,“你明明关在里面,怎么对外面的事了如指掌……还是这样可怕的事情……”

“走运吧。”林强用轻松闲聊掩盖着内心的不安,最后一步,千万不要出错。

……

蓟京北部,云旗县某农家院子,王文君被囚禁于此,好在两名绑匪收了很多钱,知道事关重大,不敢伤她。

这次的两名绑匪,不同于那些牵涉刘铭事件的不入流混混,他们是专业的。待看过王文君吃药睡下后,他们才坐在院子的小桌前,补口吃的。

“哥,我咋觉得她撑不住了呢?”弟弟吃着馒头问道,“要不找个医生过来给打个吊瓶吧?”

“别多事,人瓷实得很。”哥哥闷头将粥都喝了,擦了擦嘴,“熬过今天就完事了,咱们给她送医院去。”

“哥,这次是大事吧?”弟弟冲平房努了努嘴,“我看她上新闻了呢。”

“看啥新闻,做事。”哥哥起身道,“我去睡会,你盯着点。中午换你。”

“成。”

哥哥刚要离去,忽然听见了房内剧烈地咳嗽声。

“……”弟弟看着哥哥愣愣道,“这声惨得吓人……”

“去看看。”哥哥也眉头皱起,那么多比买卖做过,他能听出什么是真的什么是装的。

兄弟俩推门进去,只见王文君趴在床上,扶着床头边咳边呕,将刚刚喝下的粥和药通通吐了出来。

“操,真跟要死了是的。”哥哥骂了一声。

“咋办?”

“你等着。”哥哥走到床边,帮王文君拍了拍背。呕不出东西后。倒了杯热水过去,“妹子,俺们不是针对你,这就让我弟给你找个大夫来。”

“谢谢……”一夜过后。王文君的声音已沙哑至极。之前一直靠一口气挺着。见过林强后那口气直接泄了,而被劫来这里,更让她病情加重。她很自责。自己竟然成为了林强的软肋。但这次,她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连活下去都是那么困难。

“但有件事咱们说好了。”哥哥加重了一层语气,“大夫来了,你别多说,不然我们连大夫也得劫。”

王文君说不出话,只闭目点了点头。

“你去吧,我盯着。”哥哥转头冲弟弟挥了挥手,“去县城的诊所,咱们车上有钱,塞几百块医生准来。”

哥哥也怕耽误病情,万一真的闹成急性肺炎什么的,自己被迫“撕票”,最后可就人财两空了。

……

车子上,林强忽然神色一震:“其它车子去老地方,咱俩去县城诊所!”

“啊?你发了半天呆又想到什么了?”

“听我的没错……”

……

蓟京刑侦总队,史强办公室。

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手中拿着的香烟已经烧了半截,却始终没抽。

孙小美和女助理坐在他对面,死盯着这些要掉下来的烟灰。

豆大的汗珠滑下,孙小美忍无可忍,抄起烟灰缸送了上去。

“受不了了,求求你弹一下吧!!!”

史强手一抖,半截烟灰直接掉了下去。

“呼……”孙小美这才大仇得报,坐回位置。

史强皱着眉头,干脆将剩下的烟也掐了,他关上电脑中的文件,望着二人问道:“这录音,什么渠道来的?”

“匿名邮件。”女助理很快答道。

“不好办……”史强挠了挠下巴,“合法渠道的来的录音才能作为证据,而且还要经过合理性审查……”

“史队长。”孙小美点着桌子道,“这不是证据的问题,而是调查方向的问题吧?身为林强的代理律师我不得不说,你再不逮捕袁冠奎和成全实在说不过去了!”

“袁冠奎可以逮捕了。”史强正色道,“但光凭这个来源不明的录音还不能动成全,几分火候下锅,什么成色捞菜我比你清楚。”

“那就快吧!!”孙小美模仿者猴子爬树的姿势,“所谓刑侦,都是抓到一个人,然后顺藤摸瓜抓一串的!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孙律师!!”女助理在旁边说道,“林强不是说了,要等他消息后再逮捕么!”

“真是麻烦……”孙小美焦急地在房中来回踱步。

“呵呵,你们真是欲求不满。”史强疲惫笑道,“我都批准放了林强了,你还不满足。”

“当然不满足!这是大案!大案!”孙小美兴奋地解释道,“原来本以为只是媒体关注而已,现在不同了,扯出了长城集团!我要是能在这个案件中一举成名,捣毁富豪二世祖,那这辈子就不愁客户了!我要买个游艇,每年休息300天!”

女助理不得不吐槽道:“孙律师……惩戒成全,那是检察官的事情吧……”

“是哦……”孙小美颇为正色地挠了挠下巴,“那就去当成全的代理律师帮他脱罪好了,这样更能出名!”

“有没有原则啊孙律师!!”

“你们先在这里休息吧,我去处理一些事情。”史强扶着桌子微笑起身,即便是他现在身体也有些支撑不住,“林强啊林强,所有宝都压在你身上了……那可是两队特警……”

……

“哥!医生来了!”弟弟下了车子,迫不及待地跑进院子。

“吵吵个屁!”哥哥探头出来让弟弟小声一些。

“呵呵……医生来了我踏实。”弟弟这才想起回头。帮医生拿着箱子往里走,“林大夫,我嫂子大病,实在不方便出门,辛苦你了。”

“嗯。”林大夫抬了抬眼镜,望向四周。

就是这里没错。

他面上沉稳万分,心中早已澎湃。

还差最后一步……

林强进了房间,看到卧在床上面容憔悴的王文君,心下顿时一酸,眼睛也跟着酸了起来。

此举是画蛇添足的。

就像王文君静坐在刑侦队门口一样。是画蛇添足的。

只因王文君说过。要让林强第一个看到的人是她。

弟弟搬来椅子,让林大夫坐下,而后把医药箱递给他:“大夫,先量量体温?”

林强做了个收声的手势。缓缓掀开被子。温柔地握住王文君滚烫的小手。

王文君本神志不清。处于半昏迷状态,但这熟悉的触感立刻注入了一味强心剂。

她惊讶地睁开双眼,虽然面前的这个男人戴着眼镜。却依然遮不住这熟悉的感觉。

王文君眼眶发红……

“没事了……文君……”林强柔声揉了揉王文君的脑袋,“我来了,你放心睡吧。”

王文君甜甜一笑,轻微地点了点头,而后沉沉睡去。

她真的完全放心了。

劫匪兄弟看着二人一来一往,完全傻眼了,脑子再快的人也不可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林强摘下眼镜,缓缓起身,以决然的眼神望向二人。

“你……你他.妈是条子??”哥哥楞了一下子,手迅速朝怀中摸去。

“别急着动,听我说完。”林强见王文君安好,兄弟二人又为她找医生,心中倒也没多恨这对兄弟,他只冲二人道,“两个特警队已经包围这里了,你们没机会的。”

兄弟二人面面相觑。

大场面,他们不是没经历过,但这么诡异的场面实在太难得了,他们掏武器的手也僵在半空。

“两条路,你们选。”林强掰出手指道,“第一,你们反抗,撕票,最终被当做杀人犯处理;第二,你们自首交待一切,上级答应一切从宽处理。”

兄弟二人再次面面相觑。

“操!我想起来了!”弟弟指着林强惊叹道,“我在新闻上看到过你……你他.妈是……他.妈是……”

哥哥则已经掏出刀子:“少他娘的唬人,当我们……”

他话说到一半,将后半句生生咽了回去。

胡笑警司完完全全的违规了,将自己配备的枪支授予林强。

林强只感觉,这玩意儿握在手里,底气壮到爆棚,他用刚刚学到的手法拉开保险,冷然道:“二位,我想的话刚才直接下手了,这是仁慈。”

“哥……枪……”弟弟声音有些颤了,虽然干过几票,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儿。

“熊玩儿。”哥哥吐了口吐沫,冲林强道,“别当俺傻,绑架刑期十年起,自首?放屁!你拿这玩具枪唬谁呢?有种你崩?”

林强微微侧过枪口,稳稳按下。

嘭!!!

巨大的后坐力让他几乎坐在床上。

子弹从兄弟中间飞逝而过,回过头去,老衣柜几乎被轰烂。

兄弟二人再次对视。

他们是朴实的人,知道命重要。

“跑啊!!!”二人齐齐向外跑去。

很快,他们在院门口看见了更多的枪口。

“抱头跪下!!不然开枪了!!”史强的副手粗暴地吼道,在他身后是整整一排特警。

“哥……”弟弟无奈地跪在地上,“这下……”

“娘的……”哥哥也只得跪下,狠狠骂道,“不可能……不可能用人知道这里……咱们被卖了……”

的确,整个过程他做的天衣无缝,王文君身上的通讯设备早被扔掉,这郊区的老宅子没人会注意,这么短的时间内被人发现这里,只有可能是出卖。

两队特警很快抢上。将二人押走。

此时,林强也抱着王文君出来,冲史强的副手点了点头。

副手立即拿起电话,向史强通报。

两分钟后,八辆警车从刑侦队呼啸而出。

史强叼着烟,底气十足。

除去录音,营业厅人员口供外,更进一步的证据终于出现。在收集来的那些该死的药品和器皿上面,终于找到了指纹,袁冠奎的指纹。

再多再多的收买人心篡改证词。也不可能掩盖事实。

……

“什么?!!!”成全对着电话吼道。“林强被放了?!!你刚刚不是说他认罪了么?”

“烟雾弹?开什么玩笑,刑侦队副队长陪着林强放烟雾弹??”

“……”

“你确定出动了?逮捕袁冠奎???”

“……”

“撕票!!撕票!!让那边撕票!!”

“什么?那边的人也被捕了???”

“…………”

成全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他本来已经准备庆祝这最后一个强敌的倒台,但没想到先后几个小时过后,竟等到了满盘皆输的局面。

这是老天在和自己作对么?成全很难不这么想。

从写字楼顶层的实验室。到囚禁王文君的地点。这些地方理论上都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被发现的!这一切根本无法用逻辑解释!

成全抬头。仰望苍天,手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神,真的存在么。

是苟二的魂么?

成全不禁更加惶恐起来。

“海涛……还有什么补救措施没有?”

“……”

“弃车保帅?……说来听听……”

……

县城医院。王文君躺在病床上昏睡,检查完毕,吊瓶挂起。

“高烧引起的肺部感染,怎么拖了这么久?”正牌医生不满地质问林强,“人都晕了才送来?你怎么做丈夫的?”

“是我不对,呵呵。”林强只傻笑。

“哎……”医生无奈摇了摇头,“下午再量量体温,希望不要再恶化。”

“谢谢。”

医生走后,胡笑这才进来,坐在林强对面的床上。

她看着林强关切且幸福的眼神,心中很乱。

“对了,这个给你……”林强从怀中掏出枪来,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你竟然还配枪,太厉害了……这次真的太谢谢了,就算……欠你100顿饭吧。”

“一千顿。”胡笑接过抢苦笑道。

“行。”

“一万顿。”

“哈哈,行。”

“你傻啊!”胡笑骂道,“一万顿就是一辈子了!”

“呵呵。”林强挠头傻笑。

此时胡笑的电话响起,她皱眉看了一眼后,直接挂断。

“我得走了。”胡笑再次叹了口气。

“中午我请你吃饭吧,先还一顿。”

“……我再不回去,我爸要打死我了……”胡笑无奈起身,有些不舍,但又不得不舍,“有机会……再一起吃吧……你们银行旁边的小吃店,盖饭……”

“好说!”

林强总感觉胡笑还要说什么,但她没有,就这样走了。

很快,洛咏生也赶来。

“怎么样!要不换个医院?”洛咏生刚一进门,不急着问林强的事,先是关心起病人来。

“没事了,安全。”林强看着这位许久未见的老板,知道自己欠了他更多东西,“多亏你第一时间找来律师,才有机会脱身。”

“是孙小美主动找的我。”洛咏生摆了摆手,这才望向林强,抿嘴感慨道,“老弟啊……这几天熬过来……变样了啊……”

“哦?”

“是个男人了。”洛咏生双臂扶在林强双肩,“人间正道是沧桑,你好像明白了。”

“……”林强转头,望向病房洗手池前的镜子。

白头发,自己有白头发了,像洛咏生一样的白头发。

“哈哈!没事的,白发总比秃顶好吧!”洛咏生知林强想的什么,当即笑道,“怎么样,孙律师还行么?”

“行是行……”林强摇了摇头,抽离出沧桑,笑问道,“我就想知道委托费是多少钱啊?”

“零。”

“???”

“那家伙比你想的还要可怕……”洛咏生摇头叹道,“我答应他,如果你脱罪的话,聘他为微讯的法律顾问……”

“……”林强心下笑骂,总之那姓孙的是永远不会吃亏的。

“对了,我其实没做什么。”洛咏生叹了口气,“胡笑这次帮的忙最多,从你见孙律师,到后面的安排,都是她拼出来的。”

“我见孙律师?”林强惊道,“原来是她安排的?能量不小啊。”

“她?她可没这能量。”洛咏生也惊道,“等等……这么久了……你不知道她爸是谁?”

“没聊过……”

“天啊……”洛咏生拍头道,“那天胡素都带我见过了……老先生可严厉得很,还挑我的不是,嫌弃我岁数大离过婚呢……你竟然还不知道……”

“到底是谁啊?”

“司法界,你了解么?”

“完全不了解。”

“就这么说吧……”洛咏生解释道,“这个国家最重要的案件,闹到最高人民法院,面对最终审判的时候,大概有三个人可以直接影响审判结果。”

“很厉害的样子……”

“比你想的还厉害。”洛咏生笑叹道,“她们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据我所知,这位老先生从不帮任何人说话……这一次,你真的欠了很多。”

“等等。”林强也反应过来,“等于阴差阳错……你混了个了不得的岳父啊?”

“呵呵,刚刚订婚……”这次换洛咏生挠头傻笑了。(未完待续。。)

0477 出局

这一天的刑侦队很热闹,在三天之限的最后,峰回路转,林强恢复自由,而袁冠奎再次被捕,与此同时还附送了一对绑匪兄弟。

近三十个小时没有休息的史强,在一系列利好消息的刺激下,也爆发出了年轻时的精力,磨刀霍霍向猪羊。

就在他准备发挥全部的审讯技巧,将袁冠奎肚子里的水全部炸出来的时候,案件却再次发生了不可理喻的转折,他的满腔热血喷了个空。

“你再说一次???”史强瞪眼盯着袁冠奎,眼中满是血丝,说不清是因为愤怒还是疲劳。

“是张家明托我买的那些东西。”袁冠奎面色阴冷,咧嘴笑着,“所以上面有我的指纹很正常吧?至于张家明拿这些东西去做什么,我可一点也不清楚。”

史强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被耍了。

明明真相就在眼前,那恶臭的黑雾却一次次汹涌而来,令人作呕,令人烦躁。

他的忍耐已到极限,一切的审问都是徒劳,全部的努力再次烟消云散。

他只牟足了力气,单拳直接抡向袁冠奎。

这一拳满是怨恨,不为什么狗屁的正义,纯属泄愤。

噗!!

袁冠奎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打的原地转了旋转,而后脑子一沉,地倒在地上。

“史队……”旁边的刑侦员要上来劝。

史强转头狞着脸:“关门……”

“……”刑侦员打了个寒颤,“史队……这是大案……咱们……”

“我他.妈叫你关门!”史强吼道。

刑侦员不敢再言语。立刻转身离去,死死地撞上房门。

史强把枪支,警员证等等东西一一拍在桌上,而后揉了揉拳头,一步步向瘫坐的袁冠奎走去。

“私……刑……”袁冠奎惊恐地向后搓身,“你身为刑侦队副队长……”

他话未说完,史强一脚便蹬在他胸口。

袁冠奎再次被踢翻,胸口憋闷万分,在地上打着滚喘不过气来。

史强不管那么多,继续死命踹去。

“啊!!”

“住手……住手……都是张家明做的……”

袁冠奎的惨叫声回响在走廊中。这让其它警员不寒而栗。

“你去劝劝史队吧……”

“不能劝……这次史队真急了……再劝他连我也打……”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此时。史强的副手从拐角奔了出来。

“史队呢?”

未等其它人回答,袁冠奎的惨叫声回答了他。

副手楞了下子,咽了口吐沫:“也该打……”

“怎么该打?”

“张家明认罪了。”副手倒抽了口凉气,满眼绝望。“他认了一切的罪。包括委托袁冠奎去购买那些实验器材。”

“开什么玩笑?!!!”

“不是玩笑。”副手等着不住传出惨叫审讯室。“该打。”

“……”

约莫十分钟过后,审讯室的门终于打开。

史强独自走出来,斜眼看了看聚在走廊中的警员们。

那一双双眼睛。有悲愤,有同情,有绝望,有愤怒,有耻辱。

每个人都感觉,这三天投入的精力与激情,通通付诸东流,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巨大的侮辱。

副手颤颤上前一步:“史队……张家明……”

“不用说,我知道。”史强如同之前千百次一样,从兜中掏出香烟盒,摇出一根,用嘴叼上,而后点燃,深吸一口,“真他.妈的黑啊。”

警员们注意到,史强的拳头上满是鲜血,说不出是他的还是袁冠奎的。

“你们也别拼了,好好休息吧。”史强吐了口烟,咳了一声,而后转身向外走去,对身后的一切不再留恋,只留下一句话——“送急救。”

众人目视着史强的背影,硬汉最终的落寞与无奈,这让他们眼眶发酸。

十分钟后,袁冠奎被紧急送往医院,多处外伤与骨折令他晕厥,这次史强下手完全没有留情。与此同时,史强也将警徽与配枪交给了书记,主动申请停职休息,他玩够了,累了。

刑侦队完成了上级的授命,在三天之内结案,将案件移交检察院。

结案报告是由史强副手完成的,几乎是含着泪完成的,那些字像是要将纸刻烂一样。

最终,主犯不是林强也不是袁冠奎,而是一个叫张家明的人。他承认全部罪行,承认自己让袁冠奎去购买了相关器材,承认在某晚潜入酒廊下毒,承认那些有的没的。郝伟的证词与之符合,不过关于营业厅的证词,他亦有包庇之嫌,最终刑侦队批准他被批准取保候审,只需配合检察院的进一步取证和庭审即可。

至于张家明作案动机,被定性为仇富,因他离婚后买不起房,恨透了所有的房产商,渐渐化升级一种病态,在“精心布局”之后,完成了这次犯罪,并且不知用什么方法,将装有毒剂的袋子塞进林强的西服。

实际上,史强是可以反抗的,孙小美提供的录音多少是个线索,另外绑架王文君的兄弟二人也必定可以挖出来一些内情,揪住这两条线继续挖掘,总会有更多的东西出来。

但这又何苦呢?

到时候会出来第二个,第三个张家明,有些人的命和尊严,可以换算成金钱,人越贱,也就越不值钱。

刑侦是门技术活儿,整个刑侦队就像是一个球队,他们依赖敏锐的洞察力,精湛的技术与战术,以及出色的个人能力不断地寻找机会,左晃右突。最终一脚破门。

但现在,对手犯规了,粗暴的拉扯,冲撞,铲球。

遗憾的是,这场比赛没有裁判。

技术再好的球员,最终也只有受伤下场。

史强踏上了自己的那辆墨绿色的老JEEP,虽然甩手了,但他总觉得责任心有些不安,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职务。也不是为治安职责或者正义公道什么的。只是纯粹的责任心不安。

他脑袋“嘣”地一下,忽然想起来了。

“苟二,苟二。”史强慌忙地掏出电话,拨通苟二的号码。

他答应过老战友。确定凶手后。不管有没有证据都要通知他。作为史强。他也怕苟二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但现在做不做已经不重要了,如果苟二找机会崩了张家明那才叫真的冤。拨电话的功夫。史强想了很多,如果苟二真的去杀了袁冠奎的话,史强觉得自己该帮忙做些什么,运用私人关系帮苟二逃出国之类的。

可惜的是,这层善意并未传递给苟二——“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史强疑惑地看着电话。

这种时候,苟二的电话怎么可能关机?他一定在等着自己的消息。

怀着这样的疑虑,他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

蓟京公安医院,特护病房。

急救过后,袁冠奎性命无碍,但全身多处骨折,外伤严重,暂时几乎处于瘫痪状态,虽然神智已经清醒,但只能缠满绷带躺在床上。

“史强!!!!”成全踏入病房,见袁冠奎的样子后立即大骂道,“有没有王法了!!”

袁冠奎挪了下胳膊,颤声道:“全哥,我没事儿……”

“冠奎,这仇哥帮你记着!”袁冠奎走到病床前,看着虚弱的袁冠奎痛心疾首,“告他,臭他,让他连养老金都捞不到!”

“呵呵,谢谢全哥。”袁冠奎肿着脸,痴痴笑道。

“你挺住,好好休息。”成全坐在床边,抚着袁冠奎的手道,“后面的事我来处理,现在只是暂时避之锋芒,等最终法院定罪完毕,我们到时候再将这口气讨回来。”

“成……这一段暂时低调。”袁冠奎用细若游丝的声音道,“等我……身体好了,帮全哥把林强也……解决了……”

“兄弟,这事不劳你!”成全颇为感动地说道,“往后,你享福就对了,看见陈行远的位置了么,将来就是你的。”

袁冠奎洋溢出了灿烂的微笑。

仰望星空,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的,他做到了。

……

云旗县城医院,林强迎来送往了很多客人,关心自己的人,关心王文君的人。在傍晚时分,他本要小小的瞌睡一番,但一位想不到的客人不宣而来。

光听那脚步和开门问好的声音,林强都是一个哆嗦。

“史队??”他惊讶起身,“不会又来烤我了吧?”

“呵呵。”史强见林强的样子,摆手一笑,“拷不了,我现在和你一样,老百姓。不对,你好歹是银行行长,我什么都不是。”

“怎么了?”林强连忙找出纸杯,给史强倒了杯水。

“没事儿,脾气暴,没忍住。”史强接过水,喝了一口,望着病床上的王文君,“怎么样,弟妹还好?”

史强用了一个非常亲切的称呼,二人的距离立刻拉近了一些。

非要说的话,即便在刑侦队,他们的关系也没紧张到哪去。

“没事,已经退烧了,现在吃了促进睡眠的药,好好睡上一天就差不多了。”林强看见了史强手上的伤口和血迹,好像猜出来了一些,“你打人了?”

“不是打,是揍。”史强点了点头,放下杯子摊臂道,“你看,咱们做的都白费了。”

“……”

余下的时间,史强讲了后面发生的事,张家明强行顶罪,袁冠奎强行脱身的事。

“挺荒唐的。”林强听过之后,只长叹了一口气,并未多么惊讶“不过发生在他们身上,倒也正常。”

“他们?”史强哼了一声,“我跟老成也算认识,怎么看他都是个不错的人,没想到儿子却这样……做些过分的猜测。幕后是主使根本就是他儿子也说得过去。”

“猜测这个词不严谨吧。”林强笑道。

“严谨什么,我等着被调走了。”史强靠在椅子上,疲惫说道,“玩不起了,养老了。”

林强也不好多劝,这是史强的选择:“那就休息一段吧。”

“呵呵,还差一件事不能休息。”史强向前凑了凑,诡笑道,“老弟,你会算命吧?”

“???”

“别藏着掖着了。虽然我不信邪门歪道。但你肯定有手段。”史强进一步说道,“帮个忙,我帮算算苟二在哪。”

“啊?”林强惊道,“你直接打电话不好么!”

“电话关机了。”史强摊臂道。“家里没人。我现在又没法调动刑侦资源。没办法,只能找你算命了。”

“我真没那么神。”林强这一天钱眼已经用尽,想帮也不可能帮。“这样,明天你要再找不到他,我想办法查查。”

“说定了。”史强起身道,“别人都无所谓,但苟二得知道真相,那家伙看着精,其实实在得很,又傻又愣,要是他知道刑侦队结案了,搞不好直接劫车把张家明给崩了。”

“……”林强忽然很感激苟二,如果在婚宴上他直接开枪的话,自己就没故事了。

送走史强,林强靠着椅子瞌睡起来,他不会让事情就这么结束,但现在必须休息。

令他烦躁的是,瞌睡仅仅持续了十分钟,一个天理难容的混蛋突然闯入。

“感谢我吧!!”孙小美突然推门进来,大笑而止,“我就是你的再生父母!匍匐在我的脚下吧林强!!”

林强被惊醒后,看着犯贱的孙小美,本来打算感谢的话都烟消云散:“混蛋!你从头到尾都做什么了?”

“这是对恩人的态度么?”孙小美指着林强贱笑道,“顺便说一下,我现在是微讯集团的法务顾问,年收入百万元的高级精英。”

林强刚要开骂,短发女助理连忙拦上来道歉道:“不好意思……孙律师这次超常发挥了,得意忘形……体谅一下。”

“哎……”林强无奈摇了摇头。

“对了!”孙小美好像突然想起来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极正经地问道,“甜豆腐脑还是咸豆腐脑??”

嘭!

女助理用手包瓷瓷实实地扇了孙小美一下:“我们不是来说这件事的吧!!!”

“你包里是什么……好硬……”孙小美抱头打滚,“疼……”

女助理也不理他,只冲林强道:“有人要见你。”

“嗯……”林强摆手道,“我太累了,明天吧。”

“她现在就要见你。”女助理掏出自己的手机,插上耳机递给林强,“听听吧,听过后决定见不见。”

林强听着这一系列的录音,表情渐渐变得精彩起来。

本来复杂的事情,立刻变得简单了。

第一段录音是成全与袁冠奎那段,第二段则是成全与向海涛那段,这预示着太多的事情了。

林强放下手机,兴奋问道:“谁?谁?”

“不知道。”女助理摇了摇头,将一个纸条递给林强,“最后发来的邮件,让你给这个号码回电话。”

“临时买的不记名号码哦~”孙小美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凑了上来。

“嗯……”林强思索片刻,已大概能猜到。

能录下这些东西的人,也只有她了。

“帮我要个签名~”孙小美挑眉笑道。

林强一愣,看来孙小美也早料到了。

只有女助理傻傻看着二人:“什么啊,在说什么啊。”

“再帮我问问,她爱吃甜的还是咸的。”

“……”

“没事就走喽。”孙小美看了看表,“是时候去吃牛排了。”

林强要起身相送,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这录音都谁听过?”

“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史强。”孙小美笑道,“放心,给史强的是删节版,没有后面的内容。”

“后面是什么?”

“有关要除掉苟二和绑架床上这位美女的事情,这些是杀手锏。”孙小美咧嘴笑道。

“除掉苟二?”林强不解道,“那是什么?”

“咦?”孙小美转头冲助理道,“你手机里存的是删节版?给林强听的应该是完整版啊。”

“啊,完整版啊……”女助理愣愣道。

于是,她火速打开邮件,又翻出了完整版的音频。

林强听过之后,面色发青。

这两个人已经疯狂到自取灭亡的地步了。

史强当然找不到苟二,也许世上已经没有苟二了。

“你们为什么不给史强听后面的?”林强摘下耳机质问道。

“后面的是杀手锏,哪能这么随便就让无能的警官得到?”孙小美神气笑道。

“你不懂,不懂啊!!”林强知孙小美了解的事情有限,也没法再骂,他只拎起公文包嘱咐道,“帮我盯着病房,务必确保安全,等我回来。”

“等等……等等现在是牛排时间!!!”孙小美慌忙道,“我按小时收费的!!”

“那就收费吧!”林强已经夺门而出。

孙小美和助理面面相觑。

“太过分了,这种委托,交给你了!”孙小美拍了拍女助理的肩膀,这便要走。

装有莫名硬物的手包再次砸在他头上,蛮力巨大的女助理将其拉了回来:“孙律师,要有责任心!”

孙小美欲哭无泪。

……

史强在听过完整版录音后,大惊失色。

“这不可能!!!”他瞪着林强骂道,“苟二打起架来两个我都不是个儿,他能被那小子干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林强正色道,“快想办法。”

“妈的,妈的,我刚刚停职了……”史强急的来回踱步,“我立刻去托人查他的手机信号源位置,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嗯。”林强松了口气,将事情交待过去就够了,严格来说,苟二的生死跟自己没关系,传达这个信息完全是出于对史强的好感。

史强开着那辆JEEP疾驰而去,林强则赴另外一个约。

她,将是一切事情的关键。

大权在握,无人约束的成全只会越来越疯狂,绑架王文君已经是无法容忍的事情,不能再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未完待续。。)

0478 乱局

咖啡馆二层角落最里侧座位上,佟菲菲并未化妆,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在疲惫神情的衬托下,让人很难直接认出她,最多只是老远指着,觉得她和佟某某很像而已。

林强坐在她对面,同样略显疲态,他有些无法相信,最终宿命还是让自己与这个女人产生了交集,不得不相见。

“好久不见。”林强的开场白有些生硬,大家在三天前才刚刚见过。

但这三天,对每个人都不简单,林强生出了白发,佟菲菲则必须踏出一步。

“是啊,好久不见。”佟菲菲喝了口茶,尽量将声音压平,压低,“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我……很害怕……不知道该找谁,想了想,也只有你了。”佟菲菲尴尬笑道,“你刚刚脱罪,现在就听我发牢骚,会很烦吧。”

“没办法,刻不容缓。”林强的话直切要害。

是的,刻不容缓,对他是这样,对佟菲菲更是这样。

佟菲菲见林强直话直说,也便不再拘谨:“苟二……我已经联系不上了,这样下去,下个是你,然后是我,谁都逃不掉的。”

“我有这个觉悟。”林强也抿了口茶,他遥想起了自己与成全矛盾的根源,真他娘的是个无聊的矛盾。

惹君子不惹小人不过如此,想那陈行远恨了邱之彰那么多年,却依然出手有度。而自己与成全不过在很久以前因为一件无聊的事斗了场无聊的气而已,现在却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没办法回头,只能继续前进,不择手段的前进。

“你说,你会帮我的,对么?”佟菲菲很不自信地看着林强,好像生怕他会说出什么过分的话。

“呵呵,是帮自己。”林强放下茶杯,双掌合十支在桌上,“律师托我问两个问题。”

“问吧。”

“第一。你能出庭作证么?”林强解释道。“非正规手段窃听的录音无法作为证据,我们为了让那些录音发挥作用,必须由你出庭作证,从而说清录音的得来渠道。虽然依然是非法窃听。但可信度无疑增加很多。考虑到案情的严重性。这将会是无法忽略的证据。”

“……”佟菲菲静静沉思片刻,“可不可以不出庭。”

“我也会出庭。”林强镇定道,“相信我。报复的话先我再你。”

“我……我怕……”佟菲菲捂住身子,蜷缩在椅子上,他没有成全的财富,更没有林强的意志,她就像卡在铁笼子缝隙中的金丝雀,痛苦的挣扎,左右为难。

“好,这个问题再缓缓,第二个问题。”林强叹了口气,继而问道,“成家的安保做得相当不错,现在的成全同样难以接近,我们希望你找机会将更多的窃听器安置进去。另外,成全手机用的是国外专营的卫星线路,频段和加密也很特殊,我们用常规手段无法监听,需要你帮忙做些文章。”

“……这……”佟菲菲攥着拳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会尽力。”

“多谢。”林强终于松了口气,“具体的事宜我会再和史强沟通,希望在公安部门允许的情况下进行窃听,这样录音证据就算合法了。”

“公安?”佟菲菲惊恐道,“包括那个史强……你真的信任他们么?”

“我说佟菲菲……”林强无奈笑道,“总要相信那么一两个人,不然没法活了。”

“是吧……”佟菲菲继续蜷缩着身子,她也同样,选择相信了林强,此时面前这个男人恐怕是唯一值得信赖的人了。

“聊点别的吧。”林强尽量放缓语气,让佟菲菲也放松一些,“你听过猎人与猎物的故事么?”

“应该没听过吧。”

“不是什么有趣的故事,是我最近看的一部很无聊的电影。”林强娓娓说道,“讲的是一个猎人,追寻一只孤狼很久,一直未能如愿,他小心地潜入山林中,搜寻着一切蛛丝马迹,他甚至可以分辨出哪些粪便是那只狼的,他利用一切办法,离那只狼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当他认为自己就要射杀那只狼的时候,一声枪响,他自己被击倒。”

“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孤狼,那只是另一个猎人设下的陷阱,只因为这个猎人杀死了他的宠物,他为此酝酿了复杂到难以理解的复仇计划,这位幕后的猎人不断刺激着他,吸引着他,最终将他引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将其射杀,让他在生命最后,感觉一下猎物的滋味,感觉一下那种惊讶痛苦和绝望。”

“……”佟菲菲望着林强,这故事可没让她放松,“我们就要做这样的猎人?”

“不,那个猎人是藏在暗处的。”林强笑道,“我们是孤狼。”

佟菲菲讶异道:“还有谁……幕后还能有谁?”

“不是谁,是很多人。”林强望着窗外叹道,“成强这一辈子,几乎没有仇人,全是朋友,当他们了解了一切的真相后,集体的怒火会将成全推向万劫不复之地,包括史强,包括苟二,包括你和我。”

“我们……有朋友么?”

“有的。”林强点头道,“也许是职业关系,你对这个世界失望了,但那只是表象,再肮脏的人也有善良的一面,而成全和袁冠奎已经践踏了最后的底线。即便王朝的皇帝,如若昏庸无度,尚会被推翻吊死,更何况一个成全。”

“我们并不孤独。”林强能感觉到,佟菲菲现在的惊恐已经近乎神经质了,她现在不能崩溃,“相反,成全才是真正孤独的那个。他用有限的资产维系着一切关系,严格来说,他没有朋友。”

“这么说来,他才是真的孤独……”佟菲菲同样望向窗外,微微一笑,“你大多数话都是对的,但有一句错了,我从没对这个世界失望,它很美好,只是我不美好罢了。”

林强难以想象。这样的一个女人。竟然会有自卑的一面。

此时,二人的手机同时响了一声。

他们同时打开手机一笑,并不是什么紧急的事情,只是微讯新闻客户端的新闻推送而已。他们正要关上手机。却同时被这则新闻吸引。

一般娱乐新闻很难得到这种全体用户推送的待遇。但这次例外。

【惊爆!长城集团掌门人婚后三天便与当红花旦有染!】

二人同时点进新闻。惊讶万分。

三组照片虽然并不多么清晰,但足够看清男女主人公了,二人牵手进出酒店的场景被抓了个正着。

“这是……那个伴娘么?”林强皱眉道。“也眼熟,好像叫……”

“夏小雨。”佟菲菲面色发青,“婚后三天,父亲尸骨未寒就发生这种事……他不想活了么。”

“看吧。”林强摊臂道,“这种人,甚至不需要我们下手,自己就会做蠢事。”

他说着,忽觉有些不对,面前的人好歹算是正牌原配,自己这么幸灾乐祸有些不合适,他连忙圆场道:“这个……你也早有准备了吧……他就这样。”

“对成全,没什么失望的。”佟菲菲放下手机,眼眶发酸,“只是……我以为夏小雨是我的朋友。”

林强楞了下子,被选作伴娘的人,必定与新娘关系很亲密。

发生这种事,确实伤人。

不过林强此时不得不多想一下。

这种八卦新闻,又扯上了敏感人物,理应不该在这种时候全用户群推送的,看来洛咏生在暗中,也从未停止过行动。这年头,凡是有只能手机的人,几乎都会装一个微讯新闻客户端,上至国家部长,下至买菜车夫。

成全这回,又惹上了不小的麻烦啊。

佟菲菲伤心,是因为失去了一位朋友。

而袁冠奎,则是真的因成全而伤心。

自己还躺在病房,成全就已经这样迫不及待了,虽然他有意撮合二人将佟菲菲排除出局,但当他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一种浓浓的嫉妒与失望还是涌现而出。

咖啡厅中,林强本打算离去了,但佟菲菲突然冷言道:“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帮你,包括出庭作证,包括安装窃听器。”

“……”林强摇了摇头,“谈条件很没意思,真的。”

“我要谈。”

“……”林强暗道,女人永远是女人,再怎么说原配见了小三,终归是要闹脾气的,现在倒霉,自己撞倒了枪口上。

“这个条件很简单。”佟菲菲内心最后的仁慈与善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决然与冰冷,“你答应了这件事,可以保证我的安全,至少在一年内,我再怎么得罪成全也不可能遭到报复。”

“有这种条件?”林强惊道,“我不相信。”

佟菲菲盯着林强,沉声道:“我承认,我曾挑拨过他们父子的矛盾,但他们若是规矩,也不会深陷其中。而在这个过程中,我同样受到了不小的伤害。我一直想尽办法,不让他们得逞,不让自己失去最后的话语权,那是我唯一的资本。”

“……”林强过了下脑子,愣愣问道,“传宗接代?”

“是的。”佟菲菲立即点头道,“当我生下孩子后,对他们而言我就没用了,他们也玩腻了,所以我不能怀孕,绝对不能。”

“………………”林强好像预料到了什么。

“与之相对地。”佟菲菲狠声道,“如果我怀孕的话,无论我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成全也必须忍下去,即便我出庭作证指认他,他也不会威胁孩子妈妈的安全,这种情况将持续到孩子降生。”

“那……你加油。”

“呵呵,你不是傻子,别装了。”佟菲菲略显凄惨地笑道,“事到如今,我可能为他生孩子么?我可能生出那样一个孩子么?”

“有个地方叫【中华精.子库】。你有想法的话也可以联系【世界精.子库】。”

“我调查过了,那样做会留下痕迹,而且有非常复杂的过程手续,我没时间,也不敢冒险。”佟菲菲直勾勾盯着林强,“最重要的,我必须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精.子库只会含糊的解释精.子主人的身份地位,不可能公布现实身份。”

林强被盯得发毛:“我可以介绍一个人高马大的帅哥给你认识,他会很乐意帮忙的。”

“别开玩笑了。”在得知成全与师妹有染后。佟菲菲将自己隐藏的最后一句话也倾诉而出。“那是我孩子的父亲,必须由我选择。”

“我要生下这个孩子,我要让成全精心照顾我,期待着孩子的降生。”

“我要让他养活这个孩子。爱上这个孩子。将希望寄托在孩子的身上。将财产传承给这个孩子。”

“我要让他爱上他最恨人的孩子,就像你说的猎人与猎物的故事一样,这是属于我的复仇。”

“最后。在他将死之时,我会凑到他耳边,轻轻告诉他。”佟菲菲竟然笑了起来,轻喘着气说道,“这个孩子……姓林。”

林强真的怕了,真他娘的怕了,他不是怕事儿的人,但面对这样的女人他彻底怕了。

“那么……”佟菲菲抽离出复仇的情绪,“为了我们的将来,为了我的安全,为了除掉成全,你愿意答应这个条件么。”

“……”

林强面对无数次抉择,也许是关乎正与邪,公与私,欲望与秉性……

但这次,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了,怎么选都是错的,怎么选又都是对的,用道理与逻辑已经无法解释的通。

“这是我唯一的请求,我会对所有人保密,直到他完蛋的一天。”佟菲菲正色道,“为了生育而做.爱,我经历了很多次,这一次虽然同样为了生育,但同样为了我自己。”

如果郑帅在此,恐怕早已飙血。

……

这一刻,成全因被偷拍而砸家具;洛咏生在向宣传部领导检讨;袁冠奎在病房中怆然泪下;王文君享受着安逸的睡眠;林小枣在纠结中魂不守舍;郑帅挺着疲惫料理这支行琐事;史强望着茫茫大河,扔掉了信号定位器;张家明在囚车中计算着自己自由时那笔钱会变成多少;陈行远举棋不定;邱之彰争分夺秒……

而林强完全抽离出了这些事情,被迫享受着人生中最奇异的一次经历,以一击必中的决心而辛苦耕作,虽然那块田有人耕过,但从未开花结果,营养充足,依然是块好田。

努力耕耘过后,对方留下的话既让他不寒而栗,又让他满怀期待——

“一周之内没结果的话,下周继续。”

……

史强缓了三天,在对苟二这位老战友的哀思中,终于想明白一些东西。

一直被耍得团团转,不怪别人,怪自己,怪自己蠢。这么大一个刑侦队,做什么都会走漏风声,对面千亿资产在手,自然方便安排。

可如若这一切是暗中进行,小范围的,高机密度的搞,等到证据充足之时再一句杀出,恐怕就不会如此了。

他走访了一些老战友,老领导,聊到了苟二的事情,也带出了部分案情,旁敲侧击与勤劳走动之下,不少公安口有权有势的人物开始动容。

这个案子,最后确认凶手为张家明,侮辱的是整个公安口的人,不仅侮辱他们的专业,更侮辱了他们的智商。外加成强人缘真的不错,不少人希望将真凶绳之以法。

正如林强所说,无数个藏在幕后的猎人,开始擦拭起自己的长枪。

而将它们联系在一起,正是史强,或许还有苟二的亡魂吧。

所谓邪不胜正,并非是一个直观的道理,也并非简单的空话,当这个“邪”到了人神共愤的程度,也就开始自取灭亡了。

猎人们摩拳擦掌,作为“孤狼”的林强也尽职尽责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转移吸引扰乱着猎物的注意力,与此同时,他对自己的高命中率感到欣喜与遗憾,佟菲菲再没找他聊过这事。

王文君的病好了大半,除了仍然咳嗽外已无大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幸运的,整个绑架过程她几乎都在昏睡中度过,由于绑匪流露出罕见的人性,她也得到不错的照顾,因此这次事件并没给她留下什么阴影。

她很快回到报社报道,并就自己再次没有请示便回京的事情向领导主动检讨,这次领导也并未为难她,反倒很快搞定了她的职称与记者证。如此礼遇有加,反倒令她不好意思就此辞职,只得在整版人员的敬畏中,继续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转眼已至春节前夕,成强案正式上庭的日子。

此时最最最不爽的人,竟然是孙小美。

“妈的!检察院第三次拒绝了我临时担任检察官的申请!”孙小美将拒绝信件摔在地上,“那帮废物能搞出个屁啊!”

“孙律师!你现在改忙微讯侵权案吧!!”女助理将一大沓子文件堆在他桌上,“微讯的三款应用和八款游戏被告侵权,败诉的话要配上好几十亿的!!”

“版权案太无聊了,有人会去扯皮,拿走拿走!”孙小美推开文件闷闷不乐地趴在桌上,“成全的案子太过分了!林强脱罪后竟然将功劳都归在刑侦队身上,对我的的大名只字未提!没出名啊!”

“出什么名,微讯每月支付我们几十万的,要负责!”女助理笑道,“对了,我是不是该涨工资啦!”

“吃甜豆腐脑的白痴助理还要涨工资?我分分钟顾100个比你有用的人!”

“哎……”女助理无奈一叹,“还是老样子啊……那你自己发愁吧,我去旁听成强案的庭审了。”

“???”孙小美惊道,“你?凭什么有资格!”

“申请的啊!”女助理拿出一张文件笑道,“我好歹是法学硕士,从业多年,具有律师执照,申请旁听很幸运地通过了~~”

“天理难容!你去吧!只有你这种白痴才会去旁听白痴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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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骨折爆发小宇宙竟然准时送上更新,我自己都不信……

给您添蘑菇啦!(未完待续。。)

0479 庭审

近一个月的取证、调查过后,成强案的第一次公开庭审终于在二月初展开,按理说拖延了这么长时间,舆论对此案的关注度理应冷淡些许,但因成全在父亲尸骨未寒时被披露的丑闻,舆论对此案的关注度再次提高。

在婚宴时父亲暴毙的成全,如果老老实实扮演一位悲伤的儿子,也许大多数人会支持他的,但现在他已被冠上了不孝子、出轨富二代这样的头衔,这让成强一直引以为豪的声誉受到重创,无论是成全个人还是长城集团都大受打击。

受牵连的自然还包括小花旦夏小雨,她成为了彻彻底底的票房毒药,本来只是客串的新片惨淡收场,这让她在个人事业与情感生活上双双收挫。

与之相反的,是舆论对佟菲菲的重新诠释。

本来佟菲菲放弃事业与影迷与富豪联姻,这让支持她的人很失望。但现在的她只是一位饱受痛苦,丈夫出轨的妻子而已。在她个人在公众平台上做出了如下留言后,对她的支持声无条件地进入高.潮——

“请大家原谅他吧,他还年轻,一切为了孩子。”

是的,刚刚怀孕的佟菲菲为了腹中的孩子,牺牲了个人尊严,选择宽容。但这并未说服任何一个人选择宽容,相反,如此鲜明的反差之下只会让大家更恨成全。

在闪光灯与唾骂声中,成全铁青着脸走进东区人民法院,尽管他竭力避免在一切公众场合的抛头露面。但父亲案子的庭审他至少还是要旁听的,这是起码的孝道。与他个人的名望想比,长城集团的受挫才是更严重的,成强这样传奇人物的身死本就是个不小的打击,现在继任者能力以及品德更是让投资人的信心跌落谷底。

股价下跌,合作项目终止,人脉断裂等种种危机接踵而至,甚至连蓟京银行的储蓄也遭受牵连,大家不愿意将钱存放在长城集团。

庭审现场,还未开庭。已座无虚席。此案公开审理,原则上守法的成年公民都有旁听资格,但由于太受关注,法院不得不对旁听申请精挑细选。小心维持着司法从业者、相关人员领导与普通民众的比例。

10点整。全体起立。审判长审判员入场,审判长宣布庭审开始,公诉人、被告、辩护人入场。在一系列流程过后,由公诉人说明案情。

此案由东区人民法院提出公诉,两位年轻的公诉人,即检察官也皆出自东区人民检察院,辩护人由法院指派,在张家明的允许后由一位年近60默默无闻的老律师担任。

整个庭审过程顺风顺水,几乎都无需传唤证人,张家明交代了一切罪行,辩护人的辩护同样以“自首情节中肯”,“被告值得同情”为主,申请判决从宽。

这样重大的案件,在刚刚10点30分的时候,几乎就可以宣布判决结果了。

旁听者们对这次庭审很失望,这样的大案眼看就要草草收场。成全连连看表,只想快些结束。而孙小美的助理则揪着裙子,总希望出现一些出人预料的事情。

在审判席商议结束,审判长眼看就要宣布判决的时候,终于发生事情了,但与案情无关。年迈的辩护律师突然咳嗽起来,表示撑不住了,要去医院。

旁听席立刻骂声连连,这位虽然律师是整个屋子里最没用的一个人,但如果他不得不离席的话,根据流程审判不得不推后,待他身体好了或者更换辩护人后再开庭,这么无聊的庭审没人打算进行第二次。

老律师被抬走后,考虑到案件已经确定,没有异议,公诉方申请现场更换被告方辩护人,待审判长与张家明应允签字后,重新开庭。

“被告,此时此刻有职业律师刚刚完成其他案件的辩护,愿意接受法庭委托。”审判长抬了抬眼镜,再次询问张家明的意见,“你确定同意接受法院临时委托的律师进行辩护么?”

“确定,签过字了。”张家明镇定道,“我对罪行供认不讳,只希望早些入狱赎罪。”

“好的。”审判长沉吸了一口气,“请被告辩护人入场。”

法庭大门打开,只见一身材不高的男子背着手狂笑入场。

“呜哈哈哈哈!!!!”孙小美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来,冲审判长鞠躬,后美滋滋地坐在辩护人席位上,瞧着二郎腿冲旁听的女助理抛了个媚眼。

“孙律师!怎么可能!”这样的变故连女助理都楞了。

“这什么东西?”成全冲一同前来的集团董事问道,“律师?”

“我也不太清楚。”

旁听席传来了阵阵嘘声。

不少司法界人事和经常旁听的人员,对这位偏分男并不陌生,他可谓是名声极臭,只认钱不认人的混蛋存在。

“怎么是孙小美?”

“他会为了车马费走这个过场?”

“也许只图半个小时赚个车费吧。”

“开玩笑,他现在是微讯的法务顾问了,会看上这点钱?”

周围人的闲聊让成全紧张起来。

孙小美……孙小美……不正是林强的委托律师么?怎么是他?

“拒绝!不能让他辩护!”成全激动地起身。

书记员当即呵斥道:“请旁听者不要擅自发言,再扰乱庭审将进行驱逐处理。”

成全无奈,只冲张家明做出了挥臂的手势。

“不……不……”张家明会意,连忙道,“不要他……”

审判长皱眉道:“被告,你刚刚签字确认过。”

“不行,他不行!”张家明磕磕巴巴说道。

此时,轮到孙小美发挥了。

“审判长,审判员,公诉人。”孙小美起立笑道,“相信你们也看到了,我的委托人,被告张家明精神有些问题,只需要几秒,就可以否定自己的做过的事。实际上,我认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在此,我将否认前任律师一切的辩护,我将维护被告的权益……”

孙小美大臂一挥,做出了那个重复过千百遍的姿势,神采飞扬地理过分头,指向张家明:“我将尽己所能进行无罪辩护!否定被告被扣上的一切罪行!”(未完待续。。)

0480 脱罪

孙小美大义凛然道貌岸然的无罪辩护让全场人难以理解

呼……

嘘声四起,精神有问题的恐怕是孙小美才对吧,这疯子果然开始闹了,被告已经认罪,还如何进行无罪辩护。

“我有罪……我有罪……”张家明焦急说道,“成强是我杀的……你不要乱说。”

“审判长,相信被告现在的神态已经足以证明一些事情。”孙小美立即说道,“强迫犯罪幻想,精神分裂,包括什么杂七杂八的神经病,这就是我被告人的状态。在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情况下,主观承认罪行是没有意义的,身为辩护人,我将维护精神病人合法的合法权益,不会让他为并未犯过的罪行付出代价。”

“我没病!我没病!你有病!”张家明激动地起身指着孙小美。

“你很健康,要自信!”孙小美冲着张家明同情地挥了挥手拳头,而后说道,“相信张家明的表现再次印证了我的说法。”

混乱之中,审判长不得不敲了敲那个只有开庭和休庭才会用到的法锤。

“安静,安静。”审判长冲孙小美道,“请辩护人不要肆意发言,这些没有根据与证据的言论不会影响到庭审。”

“那么我马上就提供证据。”孙小美恭恭敬敬道,“我申请对被告进行询问,请审判长应允。”

审判长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孙小美立即转头。冲张家明的道:“你承认有关成强身死的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么?”

“是的。”张家明擦了擦汗,“千真完全。”

“那么为了证明你有罪,请以最快的速度回答我的问题。”孙小美摩拳擦掌,“成强的死因是?”

“砒.霜中毒。”

“砒.霜的化学方程式是?”

“……”张家明之前已经做过功课,支支吾吾达到,“三氧化二砷。”

“那么是你将三氧化二砷下入成强酒中的么?”

“不,我下的是五氧化二砷,在酒坛里。”

“为什么是五砷?”

“因为我只想杀成强。”

“为什么五砷可以杀他?”

“成强一直在吃补药和维生素,我做过试验,五砷可以在他体内变成三砷。”

“你怎么知道成强一直在吃补药?”

“……”张家明顿了顿。擦汗道。“听说的。”

“听谁说的?”

“……我忘了。”

“好,你如此肯定成强吃巨量的补药,并为此进行如此复杂的毒杀,竟然忘记了信息的的来途径。我至少证明你健忘了。”

“……”

审判员与公诉人纷纷在本子上进行记录。旁观席也传来了更多的议论。这让张家明压力很大。

“我换个角度问。”孙小美转而问道,“你如何进行的毒性试验?”

“在写字楼顶层,拿小白鼠做试验。”

“具体怎么做?”

“给小白鼠吃补药……然后再喂五砷……”

“吃多少补药和多少五砷?死去了多少小白鼠。黄金毒杀比例是多少?”

“……我……我记不清了……”

“试验是为了得出结果的,结果是用来毒杀成强的,为了杀他而非其它人,必须将五砷的量定位得极其精确。”孙小美皱眉道,“也就是说,长时间试验后,得出的那个最关键的数据你竟然也忘了?”

“……已经杀死了……不需要记得了……”

“好的,又忘了。”孙小美笑道,“你在作案的时候,考虑过遮掩自己的罪行,企图逍遥法外么?”

“……没……没有……”张家明已经乱了分寸,颤声道,“我就想杀成强,所以我现在认罪了。”

“哦?”孙小美追问道,“那为什么在试验现场没有任何你的指纹?反而通通是另一个人的?你手像屁.股一样光滑么?”

“我……戴着手套……”

“可你刚刚说没打算掩饰罪行啊?”

“原来打算掩饰的……”张家明已经汗流浃背。

孙小美打了个响指,冲审判长道:“精神分裂。”

审判长并未表态,只咳了一声。

“我不分裂……”张建明好像真的开始分裂了。

“那么你现在是健忘与精神分裂的组合体了。”孙小美抿了抿嘴,继续问道,“别紧张,我在帮你脱罪,最后一个问题了——被捕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张家明急喘着气,穷追猛打之下,他的脑子显然有些不够用了:“在……在销毁证据,可刚好刑侦队到了,我想跑没跑了。”

“为什么在事发后一天才销毁证据?”

“……之前忘记了……”

“我已经懒得用逻辑辩驳你了。”孙小美摇了摇头,“据说被捕时你受伤了?”

“对,从楼梯上跌落。”

“你确定么,从楼梯上跌落?”

“确定。”

“那么……”孙小美冲审判长道,“我申请传唤证人。”

“证人?”审判长喃语道,“庭审记录上并没提到证人。”

“证人是刑侦队副队长,此案的直接参与人员。”

“公诉方同意传唤。”年轻的公诉人点头道。

“好吧,特允。”审判长最终点了点头。

“那么有请蓟京刑侦总队副队长史强。”

旁听席上的成全已经拍头:“妈的。”

女助理则激动万分:“竟然给串起来了!!”

大门打开,那个头发凌乱的史强大步入场,走向了证人席。

史强混了这么多年。好歹有些名望,一些旁听席上的人已经鼓起掌来,就连审判员和公诉人都不自觉地起立问好。

史强笑着站上证人席,挥手示好。

“请说明身份。”

“史强,刚刚你说明过了。”史强笑道,“现在是停职阶段。”

“这不影响你的证词。”孙小美立即问道,“你逮捕张家明的时候,他对于自己的伤势是如何解释的。”

史强瞥了一眼张家明,冷然道:“他说自己被人撞了,撞到鼻子。流了好多血。”

呼……

转折终于到来。令旁听者们期待的转折。

“我……我没有!”张家明想辩解。

“安静,现在你不能发言!”审判长不得不再次敲了下锤子,“请辩护人立即发问。”

“张家明声称是被人撞下来的,这件事有没有其他人听到?”

“有的。刑侦队很多人都听到了。”史强点头道。“我们现场也有照片。一般人跌落的话会本能护住面门,但张家明主要是鼻部受创,留了很多鼻血。很明显是被什么东西撞到了。”

“那么在之后对张家明的审讯中,他是如何表现的?”

“他认为自己没罪,咬定是被人撞倒的,咬定凶手是撞他的人。”

孙小美得意打了个响指:“那么,几乎也可以证明张家明有幻想症了。”

“辩护人,这太牵强了,请不要乱下定论。”审判长有些难以忍耐孙小美的大放厥词。

“是。”孙小美笑道,“总之现在,相信大家对案情有了新的理解,就被告的表现来看,他根本没能力,没智力,没魄力完成这样复杂的毒杀,本案疑点甚多,被告的证词前后矛盾,狗屁不通。我认为这种情况下,只因被告人的主观证词而定罪,违背了多项司法原则。出于司法公正与被告精神病人的合法权益,我恳请审判长给我更多的时间进行深入的辩护。”

“不,不,就是我!就是我!”张家明情绪激动。

“审判长,相信您对被告的精神状况也产生了疑虑。”孙小美语重心长地说道,“精神病的证词是无效的,请至少在专业医生对被告的精神状况进行判定后再继续审理。”

“公诉方同意申请。”年轻的公诉人再次点头。

审判长思索过后,冲公诉人和辩护人双方道:“请问双方还有补充意见么?”

公诉人:“没有。”

孙小美:“有好多。”

法槌砸下:“休庭合议。”

孙小美身为司法界的败类,被审判长无情地忽略了。

休庭的时间,审判长和审判员共同商议进一步处理,其它人则各有思量。

“换律师,立刻换律师!”成全冲着电话吼道,“想办法换一个听话的律师。”

向海涛的声音同样焦急:“成总,现在这种状况下,我们不宜参与案件,毕竟以我们的身份,是希望惩治真凶的。”

“那就想办法曲折处理,今天必须结案,不能再生枝节!”

“好的……我想办法联络一下法院的人……”

成全放下电话,依然心情不定,那种难受的感觉又来了,明明一切尽在掌控的时候,发生这样诡异的事情并非第一次了。

11点15分重新开庭,庭审结果并不出人预料。

考虑到案件的不确定性与张家明的精神问题,今日无法结案,在进一步调查后,将在两天后进行二审。

张家明满然地坐在椅子上。

认罪这种事已经很简单了,他竟然连这件事都搞砸了。

在被法警押走之前,孙小美声泪俱下地握住他的双手——

“家明,我一定会帮你脱罪的!!!”

愤怒的成全第一时间离场,去催促那些事情,在电话中越来越没有掩饰,这也让他越来越接近灭亡。

很多事,并非是针对张家明的,真正的审判才刚刚开始。(未完待续。。)

0481 算账

对很多人来说,他们虽入局已久并屡尝败绩,但雄厚的资本足以让他们苟延残喘,甚至奋力一击,但对一个人来说,她刚刚入局就已经被淘汰。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长城集团声誉毁得再厉害依然掌有巨额资产,但担任伴娘的夏小雨一旦身败名裂,立刻一无所有。尤其是在佟菲菲宣布怀孕之后,她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湮灭。本指着血案之机,希望借此挤掉“灾星”佟菲菲登门上位的夏小雨,在起跑线上就彻底跌倒。

夏小雨的居所,袁冠奎摘下了棕色的圆顶帽。

“别再缠着他了,我会想办法帮你争取到一笔钱。”袁冠奎在被史强痛殴后落下了病根,左肩永远比右肩高一块,走起路来也一瘸一拐,再也无法复原。此时的他看上去老辣了很多,真正有些富豪心腹的样子了。

“钱?能有多少钱?”夏小雨砸着桌子骂道,“还不是你让我这么做的!!”

“我是说我能提供机会,等我安排。”袁冠奎沉声道,“你不能主动出击。”

“那么好的局面,我再不上还有什么机会!”夏小雨瞪着袁冠奎咒骂道,“总之我现在完了,每天微博都会被人留言痛骂,就连出门被认出来了也会被骂,经纪人走了,也没有公司会找我。”

“你只是很小很小的事。”袁冠奎哼了一声,“开个价吧,我去和全哥谈。”

“价?”夏小雨惨然大笑道。“好吧,开价是吧!我告诉你!我也怀孕了!我也怀了成全的孩子!还是你开价吧!”

“闭嘴!”袁冠奎愤而骂道,“你不配!”

“不配就不配。”夏小雨指着自己的肚子道,“你去告诉成全吧,想要孩子拿一亿来买,不想要孩子拿一亿来打。”

“你算什么东西??”袁冠奎向前逼去,“你肚子里若真有狗种,也必定不是全哥的。”

“是不是你知道?你又算是什么东西?”夏小雨轻哼一声,嘲笑道,“一口一个全哥。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我告诉你。成全真不怎么待见你,跟我这儿可说了不少关于你的烦恼。”

“住口!”袁冠奎面皮一抖,青筋暴起,这么多事过后。他的脾气也渐渐变了。变得阴沉且易怒。

“哎呦!还来劲了!”夏小雨神气地说道。“你搞搞清楚,如果不是佟菲菲莫名其妙的怀孕了,也许现在我才是你的主子!”

“女人。不要再挑衅我的底线。”袁冠奎声音沉得发颤。

“狗奴才。”夏小雨不屑道,“你走吧,别动了我的胎气!”

袁冠奎右手摸向怀中,走到她面前:“我只问你一句,你真的怀了么?”

“管那么多干嘛!滚滚!我已经够烦了!”

唰!!

明晃晃的枪口抵在了夏小雨的脑袋上。

“你真的怀了么?”

“……”夏小雨在片场见过无数次仿真枪,但当真家伙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东西的可怕,她惊恐地咽了口吐沫,“什么意思?杀人灭口?”

“回答我。”袁冠奎面无表情地问道。

“没……没……我乱说的……”夏小雨蹬着腿向后退了退,“我明白了……我不会再接近成全……到此为止了……”

“女人,就是女人。”袁冠奎收起手枪,回身向外走去。

就要出门的时候,他不巧看到了桌子上的一个红色包装的长方形盒子,他默默拿了起来:“验……孕……棒……”

夏小雨脸“唰”地下子白了:“我……我确实验了一下,结果没怀……”

“结果呢?”袁冠奎回身问道。

“扔掉了已经……”

“嗯。”袁冠奎摇了摇头,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女人,我不能相信你。”

……

袁冠奎留下了手枪,走出了公寓,他仰望碧蓝的天空。

全哥,我又帮你扫清了一个麻烦。

……

夏小雨自杀的新闻给春节前热闹的气氛蒙上一层阴霾,人们开始怀疑,是不是对她的谩骂与侮辱太过分了,她才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孩子啊。

人们多愁善感,更善于推卸责任,撇清自己,他们很快将罪过归结到成全身上,身为绯闻的男主角,在这种时候毫无作为,只让女人背负一切骂名,最终绝望而死。

“我没让你这么做!!!!”成全在厅中肆无忌惮的大骂,“你知道搞到一把枪多不容易么???你知道现在这种时候我压力多大么???”

“全哥……她怀孕了。”

“什么就怀孕了?哪有这么容易?!”

“她房中的验.孕.棒我已经销毁,确实怀孕了没错。”袁冠奎低着头道,“那个孩子降生的话,我们将会更麻烦。”

“哎……”成全长叹了一口气,捂着头坐在沙发上,“冠奎,你就答应我一件事,今后下决定之前,能不能通知我一下?”

“是。”袁冠奎默默点头。

“我会让人处理枪的问题,你暂时不要碰那玩意儿了。”成全托腮道,“回银行去吧,再联系。”

“……”袁冠奎颤了一下子,“回……龙源营业厅么。”

“暂时先回那里,毕竟银行还是陈行远在管。”

“这边……还有事要处理吧?”

“暂时没你的事了。”成全看着袁冠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熟练地从抽屉中抽出支票,划拉一通过后扔给袁冠奎,“拿去孝敬一下父母。”

“全哥,我不要钱。”

“拿着吧,你应得的。”成全疲惫的挥臂道。“最近风声紧,咱们姑且老实些,等我联络。”

“……”袁冠奎只点了点头,没拿支票,就此转身离去。

成全再次一声长叹。

他多希望袁冠奎拿钱走人。

这种心态就像男人对待刚刚上过床的女人一样,对方如果收钱了,男人就踏实了,如果没收,那才真让人头疼。

……

“史队?”刑侦员摘下耳机,木木回头道。“差不多……该收网了吧。再这么下去,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

史强终于又抽起了香烟,他叼着烟在监听室来回踱步。

“不够,还差一点。就一点。”史强皱眉道。“二队的人在做什么……袁冠奎光天化日之下做了这种事都没盯住?”

“是……我猜他们太小看这个人了……”

“小看他?”史强惨然一笑。“你通知一下二队的人,我马上过去。”

“是。”刑侦员问道,“史队。是不是可以考虑收网了?现在的证据,足够告成全坐几十年牢了吧?”

“不够,最多10年,他再走关系缓刑什么的,最后形同于无。”史强觉得有时候法律就是这么扯淡,想告成全谋杀还差很多,最多只是间接参与,他开始怀念起苟二,有时苟二的方式才是最直接的。

“有苟二的消息了么?”史强转而问道,“能找到尸体的话也足以逮捕了。”

刑侦员在电脑上操作一阵,还是摇了摇头:“到现在为止,蓟京区域没有发现男尸的报告。”

“周边的城市也查一查。”史强掐灭烟头,望向窗外,“老朋友,你可别飘得太远了。”

如同预料的一样,孙小美在庭审时的突然杀出,触动了成全的神经,频繁的通讯与安排暴露出了更多的关键证据。成全如果知道自己的电话,桌子,花瓶,甚至马桶上都附有窃听装置的话,他恐怕早已逃向巴拿马。

这一系列的安排中,第一条,也是最关键的一条,自然是更换辩护律师,让那个偏分男去死吧。不管张家明是不是神经病,更换律师是最基本的权力。

蓟京第二看守所,在与新任律师见面前,张家明首先要接受专业医生的检查,在孙小美的策划下,张家明的精神是否正常真的成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我真的没病,医生……”张家明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长叹了口气,直视前方,“有什么检查就来吧。”

医生坐在张家明面前,摘下眼镜:“可惜了,白打扮了,你连看都不看。”

张家明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微微抬头,而后嘴巴再也合不上了:“林林林林林……”

“才五百万么……”林强皱眉道,“五百万就够买你半辈子的刑期?”

“……”张家明依然惊讶地看着林强,说不出话来,他仅有的智商实在是转不过来了,到底是做了怎样的工作,林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史强是个敢作敢当的人,他一直自责于轻易地放走袁冠奎,那件事极大地延误了镇魔,这次他想方设法,让林强以心理学医生的身份接近了犯人,算是还了这个罪。

“有什么想问的,我来答,时间很多。”林强双掌合十,支撑在桌子上。

“……你……你出去。”

“我来帮你的,我是个非常有同情心的人。”林强笑道,“还记得么,很久以前我就帮过你一次,力排众议,保住了你在联合银行的工作。即便后来你让我失望了,但现在我依然来帮你了。”

“我不要……不要你帮……”

“家明。”林强望着囚室的铁栏杆,“几十年后,当你坐在板凳上喝着啤酒,吃着烤串的时候,你会感激我的。”

“……”

“简单算笔账。”林强抽出纸笔,划拉起来,“你的情况至少要判30年,为此你将得到500万的酬劳,假设年利率4%,30年后,这500万将是……1500万左右,翻了三倍,很划算吧?你终于可以在蓟京买到属于自己的房子了。”

“……”张家明咽了口吐沫,“什么500万。无稽之谈。”

“那么。”林强在另一边又划拉起来,“你今年41岁,30年后就是71岁,蓟京男性的平均寿命大概是70岁,算你命贱多活5年,假设你真的能活到那时候,你还有4年的时间花光这1500万。”

“……”

“对了。”林强突然提笔道,“这还是没有考虑到通货膨胀的情况,也许那时候蓟京一套房子要上亿了也说不定,像日元一样。”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咱们换个思路。”林强放下笔说道。“假设你这么做是为了前妻和孩子。将500万送给他们,搏个前程,那么首先要考虑一下你现在每月要支付的3000元赡养费,30年就是……”

“别再说了!”张家明抱头道。“我的家庭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

“所以我就不明白了。”林强皱眉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自己没命享,为了家人又说不通。”

“你走吧,我要见律师。”张家明颓丧地说道。“你什么都不懂,不懂。”

“不会的,我什么都懂。”林强早已用过钱眼,此时身体微微前倾,缓缓道来,“受到威胁了吧?即便不顶罪后半辈子也不好过吧?期待只有十年的刑期然后出去逍遥吧?”

“……”张家明惊讶地望着林强。

“放心,这些不是我猜出来的,是刑侦人员的调查结果。”林强撑着桌子起身,傲然俯视——

“张家明,我们从第一天就认识了。”

“你亲眼看着我都做了什么。”

“昨天如此,今日使然。”林强微微低头,“成全已经完蛋了,我在帮你,还是那句话,几十年后你会感激我的恩德的。”

“…………”张家明沉默良久,他这才发现自己与林强真的很有缘分。

目睹着他干掉了郝伟,干掉了罗莎,干掉了邢礼……

那些都是自己连看都不敢看的大人物啊……

这次,还会同样么?

林强能站在这里,也许就足够预示着很多事情了。

“我实话实说。”林强收起纸笔,淡然笑道,“你是否执迷不悟,早已无关紧要,我只是不想再耽误时间罢了。现在已经有三个重要证人愿意让成全尝尝苦头,你真的是最无足轻重的那个。如果想要自由,那么就不要更换辩护律师,如果想白做三十年牢,那就继续走下去吧。”

大门关上,心理医生指导结束。

张家明僵硬地坐着,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为什么就扯进了这种事情?

他只不过是做出了普通人都会做出的选择,依附于权势而已,为什么会一直输下去。

他曾嗜赌如命,最终输了财,也输了家。

现在,也许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次押注了。

……

次日十点整,二审开始,几乎任何一个席位都没什么变化,除了孙小美的助理,她从旁听席转到了辩护席。

孙小美神采飞扬的出现让很多人大跌眼镜,他们本以为这位临时律师会在第一时间被换掉,但他现在仍站在这里。

成全早就得知了这个消息,此时满脸阴霾。

审判长宣布开庭,从一审结点的讨论开始,由公诉人率先发言。

年轻的小伙子拿出了真正心理医生给出的诊断,并请出这位医生出庭作证。

“何教授,就是说,根据你的诊断结果,张家明是完全健康的么?”

“是的。”老医生抬了抬眼镜,“至少在心理上是健康的,至于他的反复无常与回避话题,恐怕是由于性格或者是反应速度,还不构成病理特征。”

“谢谢何教授。”公诉人朗然道,“也就是说,孙律师关于被告有精神疾病的辩护是无效的,我的举证结束,审判长。”

“嗯。”审判长点头道,“辩护方是否要对证人发问?”

孙小美摇了摇头。

“好的,请证人离席。”

老教授走后,轮到孙小美发言。

“呼!”他迫不及待地起身,双臂扶在案上,“我个人对何教授给出的结果很惊讶,但既然是专业心理医生,我不得不认同这个结果,也许张家明真的只是智商有问题而已。”

“孙律师!不能这么说我们的委托人!”女助理小声提醒道。

孙小美完全没理她,自说自话:“既然如此,请允许我按照对正常人的方法再问一次被告相关问题。”

待法官点头后,孙小美转过身。

“张家明,请问你现在神智正常么?”

“是的。”张家明低头道。

这样狗屁的问题出现在张家明身上,好像也变得理所应当。

“那么我在此时,最后再问一次。”孙小美气定神闲,“成强之死,与你是否有关?”

“……”张家明缓缓抬头,看了律师,看了审判长,又回头看了成全。

最终,他颤声道——

“没有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

轰!!

全场炸锅了,从现在的表现来看,他们宁愿相信张家明有精神病!

成全的面色发紫。

小人物,又是小人物,明明该是最容易控制的小人物,却坏了最大的事情!

就像袁冠奎这样的小人物莫名其妙地扭转乾坤一样,此时的主角换成了张家明。

“肃静!”审判长不得不再次敲响法槌,“被告,请你对自己的言论负责!”

“是……”张家明咽了口吐沫,“我之前所说的话,都是被逼的,现在开始说的才是事实。”

尽管法槌还在敲,但已经无法抑制住场面上的混乱。

张家明突然拒不认罪,一切都变得复杂起来。

“张家明。”孙小美理了理西服,道貌岸然,“那么请你一五一十地坦白出一切,态度中肯的话,相信法院对于你之前的行为也会从轻发落。”

“是……”张家明怀着恐惧的心情回过头来,正撞上成全要吃人的眼神。

他紧张地闭紧双眼。

最后的一次押注……

接连三次,他押了林强输。

而这次,林强的对手比之前任何一个都要强大,强大到张家明不敢抬头去看。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张家明的本能最后告诉他,林强比这个人还要强大。

“这一切,都是成总逼迫我说的。”

第三次高.潮来袭,这次审判长干脆连锤子也不敲了,在这像足球比赛一样的惊呼声中,法槌形同虚设。

在潮水般的惊呼声中,孙小美尖利的嗓音压过了一切。

“成总是谁?!!大声告诉我!!!”

“……”

“大声告诉我!!!”

张家明捂住耳朵,紧闭双眼狂吼道:“成强的儿子!长城集团的接班人!成全!成全!!成全!!!”

孙小美张开双臂,缓缓转身,望向了旁听席上的成全。

全场的目光也通通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未完待续。。)

0482 绝对

在全场质疑且惊讶的目光中,成全愤而起身,指着张家明骂道:

“血口喷人!你收了多少钱?!!”

“如你所愿!”孙小美挺深向前,气势丝毫不逊,同样指着成全的鼻子吼道:“张家明!告诉大家,你收了多少钱!”

连审判长都忘记敲锤子了,同每个人一样望向张家明。

“五……五百万……”

“谁的五百万!”孙小美已经离席,站在场中央,站在张家明的对面。

张家明缓缓抬手,指向死握着栅栏,近乎要冲进场内的成全。

本来已经很荒唐的辩护,再次发生惊变。

嘭!!

法槌终于砸下。

“休庭!”

再不休庭这里就要成为菜市场了。

成全的脸已经被憋成紫色,狠狠瞪了眼孙小美,而后拂袖转身离场。

“不继续旁听了么?”孙小美扯着嗓子喊道,“后面还有更精彩的部分!”

旁听?算了吧,成全此时只想立刻离开这里。

法院门口,等待结果的记者们早已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见成全铁青着脸出来,都不要命地围了上去。

在随行人员的簇拥下,成全皱眉向前挤着。

“成总,请问你对夏小雨的死讯有什么想法么?”

“据说庭审有了新转折,你会一如既往的旁听么?”

“长城集团股票走新低,请问你是否已有应对策略?”

“滚开!都滚开!”成全烦躁地推开这些记者。“司机呢?司机???”

成全四处寻找着自己的车子,一般这种时候司机早就开来了,可今天连车带人都不见踪影。

“来了!司机来了!”只见一个头发蓬乱的老男人叼着烟走过来,属下将记者们通通推开,“我来接你。”

狭路相逢,成全不会忘记这张脸。

“什么意思……”他颤声问道。

史强轻轻一笑,从属下手中接过一张崭新的文件,亮在成全面前:“简单来说,你被捕了。”

“开什么玩笑??”成全瞪着逮捕证怒道,“什么罪名?”

“自己看。”史强晃了晃手中的圣旨。“按个手印。你可以体面的上车,拒捕的话,就别怪我们动家伙了。”

闪光灯疯狂闪烁,蹲守的记者们感觉自己赚到了。天道酬勤啊。

“你算什么东西!!”成全冲周围喊道。“这个人。对无辜的人用私行逼供!他根本不是……”

“没办法了。”史强挥了挥臂,向后退了一步。

两名刑侦人员当即挺身向前,抓过成全的手臂拐到身后。手铐伺候。

“他妈的有没有王法!!”成全冲左右吼道,“救我!你们救我!!”

仅有的两个属下,包括集团董事会成员,怎么可能跟警务人员作对。老董事皱眉向前,扫了一眼逮捕令,而后劝慰道:“小全,逮捕令有检察院盖章了,你暂且服从,我们等律师来了再想办法。”

“王伯!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被押走么!!”

“我会想办法的,现在……你暂且忍忍。”老董事无奈地回过身去。

几个集团的人随之退了一步。

史强一努嘴,警员押着成全朝车子走去。

“黑警!!黑警!!!”成全一路上破口大骂,但根本于事无补,只会让记者们拍到他更狼狈的表情。

“这位领导……”老董事叫住了准备走人的史强,“请问您是哪里,我也好立刻安排律师。”

此时,一位便衣女警走了上来。

“公安部刑侦局,特派专案小组。”

“……”老董事的表情瞬间凝滞,“……公安……部?”

“小胡,不用跟他解释,他不是家属。”史强拍了拍胡笑的肩膀,“走吧,有的忙了。”

“好。”胡笑长叹了一口气,同警员们一同离去。

记者们通通追了上去,只留下了老董事已经几个集团的人。

“王董……什么情况?”

“公安部……刑侦局……”老董事擦了把额头,“这已经不是刑事案件了,是政治案件……”

“什么意思?”

“政治案还不懂么?在上庭前就已经定罪了,一切都是程序。”

“……”

老董事远远望着成全被按进囚车:“小全啊……你到底做了什么……”

外面成全被捕,里面的庭审却并未结束。

张家明的智商虽然不足以支撑谎言,但选择坦白的话,道出的实话还是具有一定说服力的,实际上,对于他的公诉从始至终就没有任何物证,若非他主动认罪,根本无法起诉他。中午11点,案情基本已经大白,虽然原则上说张家明依然是嫌疑人,但几乎没有嫌疑了。取而代之的是成全和袁冠奎。

最终,连公诉人都放弃了继续起诉,在无任何异议的情况下,审判长宣布张家明的故意杀人罪不成立,但由于他存在干扰司法公正,做伪证等违法行为,无法当庭释放,他将被送回看守所,协助公安机关进一步的调查。

别的不管,至少这次孙小美是出名了。

他成功地帮一位已经认罪的被告洗脱罪名,虽然只拿到了法院的辛苦费,可各大媒体无偿地帮他宣传比这值钱多了。

【神速判决!张家明无罪!成强案揭新疑点!】

【成全被捕!张家明无罪!豪门疑云令人浮想联翩!】

【支行长无罪!张家明无罪!有罪的竟然是成强之子!】

在一波一波案情的转折与舆论的熏陶下,这一轮高潮将成全彻底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史强当真抓了一个好时候正式逮捕,虽然警方并未公布任何信息,不过在宣布张家明无罪这个节点上逮捕成全,其中的意义几乎无需多言。

当人们还在因夏小雨自杀而痛骂成全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这根本不值一提。

弑父夺权!这才是够骂上一辈子的罪名!

成全,几乎完蛋了。

林强坐在办公室中,关上壁挂电视,平视前方,他很清楚,“几乎”这种词在现实中是没有市场的,他需要“绝对”这个词。无论是成全的人还是财,都必须坠入深渊,否则在反扑之下,死的将是自己。

法律是“绝对”的么?这令林强陷入沉思。(未完待续。。)

0483 奇迹

下午二时,成全终于得以见到自己的律师。

“让我出去!先让我出去!”他头发蓬乱,在房中来回踱步,“保我出去!现在!!”

“成总……你先坐。”律师叹了口气,坐在桌前摊开文件。

“坐什么坐,我一秒也不要坐!”

“成总。”律师叹道,“现在的状况下,出去是不太可能的了。”

“我没犯罪!凭什么关我!”

“你当然可以这么说,但警方已经掌握很多东西了。”律师皱眉道,“成总,你家中有没有进行过例行的反窃听检查?”

“反窃听?这有什么可反的?”

“我明白了。”律师叹了口气,“成总,警方盯了你很久了,至少有一个月,你回想一下,这一个月你有没有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包括在家中的对话,手机通讯等等。”

“……”成全脸一沉,心一颤,巨大的惊恐席卷而来。

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

他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可怕。

成全木然坐下,颤声道:“怎么可能……窃听……我家有24小时的安保监控,外人根本不可能进来……佣人也是用了十几年的,不会出错……”

“现在想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律师盯着成全,“成总,我们之间是有保密协议的,我认为现在你的一切行为都已经彻底暴露,想求生的话。必须对我坦诚,我会想方设法用尽一切手段帮你争取减刑,甚至脱罪。”

“……”成全呆滞良久。

史强……史强……史强……

你他妈的……玩阴的……

他殊不知,自己阴了史强多少次了,史强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很久之后,成全终于问道:

“高律师……你的委托费是多少?”

“这个……我团队的佣金由长城集团支付……你不用担心。”

“我问,你的委托费是多少。”

“这个案件的话……”律师不解道,“根据合同,初期款项大概在300万上下,上庭的话会再追加。”

“1000万。”成全立即说道。“帮我脱罪的话3000万。”

“……成总。我的团队……”

“不是团队,是你个人。”成全阴沉着脸,“我后面的话要完全保密,帮我想尽一切办法躲开那些罪名。”

“这点你放心。”

“那么……我开始说了。”

“请吧。这里绝对不会有窃听装置。”

近一个小时过后。律师已经满头大汗

他完全低估了案情的严重性。

至少成全有一点是聪明的。他没对律师有所隐瞒。

长久的思考过后,律师终于说到:“也就是说……这中间牵扯到三条命案以及一次绑架?”

“大概是的。”

“呼……”律师擦了把汗,“至少……一个月之内能做这么多事。是值得佩服的。”

随后,他低声说道:“咱们首先来说你父亲与夏小雨的死,这两起谋杀都是袁冠奎依照个人意志进行的,与你无关,最多最多是包庇罪,但如果你先声夺人,立刻招出袁冠奎的话,这个罪基本可以免了,判也不过半年而已,算上缓刑可以忽略。”

“必须招出袁冠奎么?”成全有些为难。

“成总,这是一切的基本。”律师加重语气,“和我谈话后,你最好立即交待袁冠奎的罪行,并拒绝承认指使过他,强调这一切是他个人意志的行为,这会极大程度上地撇清你自己。”

“明……明白了……”成全喘着粗气,“那其他的呢?”

“绑架罪……这个也有空间……”律师解释道,“乐观一些来看的话,安排绑架是很早以前的时候,也许那时你的通讯设备还没有被窃听,这条罪名将很难被证明。至于那两名绑匪,他们应该扯不出你,毕竟你没有直接参与,中间还有向海涛。即便有问题,我们也可以强称是向海涛对你命令的极端曲解。”

“嗯……可是向海涛若是招出我……”

“不能给他这个机会。”律师冷然道,“我出去后立刻安排他出国避风头,但愿警方还没有动他。”

“好,好。”成全也暗自祈祷,“钱的话好说……你带支票来了吧?”

“嗯。”律师随后脸色一沉,说到了最后一点,“至于苟二……这个就麻烦了,你明确地指使袁冠奎去杀害他……警方有充足证据的话,故意杀人罪无法避免。”

“那怎么办?”成全本来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

“只有一个办法。”律师冷冷道,“袁冠奎没有杀他。”

“??”

“没有尸体的话,构不成杀人罪。”律师沉吸了口气,“我们只能祈祷苟二的尸体已经腐烂,已经被鱼虾啃食。”

“但……但愿如此。”

“那么……”律师靠在椅背上笑道,“说说好消息吧,警方没有抓到袁冠奎。”

“什么?”

“他的运气很好,不在工作场所也不在家里,警方扑空,由于手机是特别的国际卫星线路,警方无法锁定。”律师强笑道,“所以把一切事情都推在他身上吧,我要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出现了。”

“…………也……只有这样了吧……”

“那么……”律师拿出一纸合同,“我需要在一定限度内调动集团资金的权限,这是委托合同。”

成全想也不想,在上面签字:“拜托你了……”

“记得,立刻招出袁冠奎!”律师收起东西。再次提醒道,“对于绑架的事情绝口不提,怎么问都要说不知道,实在不行推到向海涛身上。如果警方掌握了除掉苟二那段录音的话,你就声称后来回心转意了,命令袁冠奎中止计划。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警方拿你也没办法。”

“好的,记住了……”成全开始感叹律师的智慧。

“顺利的话,下周也许可以保你出来。”律师拿起公文包,“记住。态度要好。收起你的傲慢,要表现出自责的样子,因为包庇袁冠奎而自责!”

在这位出色律师的策划下,警方对成全的定罪过程变得漫长且乏味。

没能逮捕袁冠奎令史强暴怒。这个人第三次从指间溜走。他就像是一条泥鳅。一只蟑螂,弱小但坚强。

好在,关键人物向海涛并没有袁冠奎那么好运。他几乎与成全同时被押到了刑侦局。

但这个人……相当聪明,比张家明要聪明太多了。

他很清楚,自己是否承认成全指使绑架,自己都无法脱罪,承认的话,也许能减几年刑,但面对的将是成全的报复;不承认的话,安全脱身的成全则会想办法让自己后半生高枕无忧。于是他咬死了是自己一意孤行,对那些录音表示费解,坚持认为那是伪造的。

案件正式进入了扯皮阶段,这种状况持续了一周,果然如史强所说,现在的情况最多最多判成全10年,缓刑再有个几年,在巨额资本的用坐下,这根本不顶用。

眼看就到了移交检察院的当口,想打破该死的法律屏障只有两个希望,其一,抓到袁冠奎;其二,找到苟二的尸体。

万般无奈之下,史强开着那辆墨绿色的JEEP,来到了传说中的龙源支行。

旁边的蓟京银行营业厅已经彻底停业,也许永远不会再开门,这让联合银行的生意更加红火了一些,甚至连街对面的建工银行也难以相比。

“娘的,资本家啊。”史强下车看着漂亮的联合银行办公楼,想着自己天天苦逼苦调查,林强却坐在办公室里喝咖啡,相当的不爽。

林强很热情地招待了史强,在办公室中与他一同品茶,现在的支行一切已入正规,也没人再暗中与自己作对,他只处理一些人际、人事上的事情便可坐等丰收。

“老弟……”史强看着这气派的办公室,“你一年得挣多少钱?”

“没多少……”林强笑道,“表面上这是技术活,其实是体力活。”

“就这?体力活?”史强差点将茶都喷出来,“那这世界上恐怕没技术活了。你老实告诉我,一年到底能挣多少?”

“我的级别的话……”林强大概想了一些,“平均年薪三十万上下吧,效益好的支行可以到七八十万。”

“操。”史强一拍大腿,骂道,“老子拼死拼活这么多年,好歹也是个副局级,一年下来算上奖金,才十万出头!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所以领导们都贪污啊……”

“得得,别扯这个!我想贪也没机会!”史强叹了口气,终于开始说正题,“还记得我上次找你么?”

“哪次?”

“算命啊!”史强笑道,“帮我算算,苟二跟袁冠奎在哪呢!”

“你这……”林强为难道,“身为国家公职人员,不能这么迷信。”

“这不没辙么!”史强无奈道,“你也不想看成全就这么混过去对吧?再者说,袁冠奎现在已经是极度危险的犯罪份子了,不抓到他,咱们都不能踏实。”

“史哥……”林强想了想,而后笑道,“我觉得吧,这人该出现的时候,他自然会出现的,强求不得。”

“别来这套!”史强笑骂道,“我就问你帮不帮吧!”

“我又没有天眼!怎么说帮就帮!”林强轻轻一笑,随即道,“不过我有个歪招,如果你有权限做的话,我觉得希望挺大。”

“操!快他妈说!”史强见识过很多次林强的神奇,在这种郁闷的情况下,他只得再次祈祷奇迹将临。(未完待续。。)

0484 人间

在史强与林强见面后不久,刑侦局专案组突然摒弃了一直以来保守的作风,开始主动透露案件细节,并批准了成全的取保候审。

这在外界与成全本人开来,都是对现状的一种无奈。

正如成全的律师所料,成强与夏小雨的死成全可以撇清责任,而史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无法定罪,至于绑架事件,向海涛咬死的情况下,成全将很难因此被起诉。因为这种种原因,警方不得不批准成全的取保候审。

相对地,由于警方有意透露部分信息,有关袁冠奎的通缉令迅速出现在新闻中,这位前蓟京银行的营业厅主任不得不背负了一切的罪名。这在明眼人看来,是太明显的替罪羊了,富豪和黑老大玩起这一套来都毫不含糊。

“全哥……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么……”

袁冠奎对着电视机默默抽泣。

他最害怕的一天终于还是到了。

自己就像成全之前的那些女人,就像十月,甚至就像佟菲菲一样,当没有价值的时候就被立刻抛弃。

实际上,袁冠奎早已有了顶上一切罪名的决心,即便成全不说,他也许也会主动招供,从而保护他全哥。但这样被背叛,被像人肉盾牌一样举起,令他十分难受。

傍晚时分,林强回到宿舍门口,站在楼道中思索片刻,最终继续往楼上踏去。

“晚饭。”林强拎着两袋子吃的进门,将其放在桌上。

“谢谢……”佟菲菲放下编到一半的琥珀手串儿。起身恭敬一笑。

“早点儿回去吧,跟这儿呆着也不是个事儿。”林强无奈道。

“我真的不敢回去……袁冠奎太可怕了。”佟菲菲纠结道,“我知道,这样会给你添麻烦。”

“麻烦倒不麻烦,我就怕给你闷出病来。”林强不知为何,隐隐有一种责任感,就实际结果来说,面前这位毕竟是孩儿他妈,有难来投必须照顾,“至于袁冠奎。他想对你下手早就下了。”

“不一样。现在有孩子,我不敢冒险。”佟菲菲轻轻抚着小腹,现在的她完全不在乎这个孩子能否继承财产,能否出人头地。她只希望孩子不要像自己一样。只能做一直拉线木偶。孩子要主宰自己的生活,像他父亲一样。

“哎……”林强摇头叹道,“总之成全暂时出来了。你回不回去自己决定吧。”

“好的。”佟菲菲指着沙发上亮棕色晶莹剔透的手串道,“我把这个编完就走。”

“没关系,不急,主要是你现在不能出门,对胎儿不好。”林强觉得场面有些尴尬,摆手离去,“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谢谢。”佟菲菲再次鞠躬感谢。

现在还未开庭,警方也无法保护她,投靠林强似乎是唯一的选择,毕竟,二人之间已经产生了无法磨灭的牵绊。

大富翁律师事务所,孙小美激动地将手上的白色册子砸在地上。

“找到了!找到了!!”他疯了一样地趴在桌上打起滚来,“《宪法》太伟大了!!前辈们真的是天才啊!!!连这种操蛋的情况都考虑到了!!”

“微讯侵权案有转机了么!!”女助理惊讶问道,“孙律师你终于开始认真的思考本职工作了!”

“微讯,那是确确实实的侵权……钱那么多赔给小公司一些无所谓的。”孙小美起身蹦跶起来,“天才只关注有趣的案子!”

“呼……”女助理无奈一叹,“孙律师,张家明已经脱罪了,你没机会再扯进这个案子了,打死成全也不可能让你代理。”

“不,我有机会!还有一个机会!!”孙小美仰天狂笑,“你们都忽略了一个人!一个至关重要的人!一切一切的根源!可以解决一切纠纷,平复一切麻烦的人!!”

“哈?”女助理完全不理解孙小美在说什么,“即便有这个人……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啊!”

“我会争取到关系的!”孙小美手舞足蹈地拿起公文包,跑到女助理办公桌前激动地说道,“快!快帮我查一个人的联系方式!从张家明这个穷逼手里一分钱都没赚到,这次我要干票大的!”

“……孙律师……微讯侵权的事情……”

“有白痴律师会去处理的!”

“哎……”女助理问道,“你说的到底是谁啊!!!”

“你看过一本小说么。”

“什么小说?”

“《死者代言人》。”孙小美咧嘴诡笑。

……

“菲菲呢?”疲惫的成全回到家中,第一时间就是寻找自己的妻子。

“说是回老家了。”年老的女佣端上饭菜,“好像是……害怕那个姓袁的人……”

“嗯……”成全沉思片刻,“我理解……”

他随后问道:“王妈,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来过?”

“有啊,来了好几拨警察了。”女佣苦着脸道,“我也是前天才能回来的,刚收拾利落。”

“嗯……”成全又弯腰爬到桌子底下,很遗憾,没有窃听器的影子,就算有,恐怕也在这些日子搜查的时候被撤走了吧。

“小全,你这是干啥?”女佣惊讶问道。

“没事。”成全坐回椅子上,转头望向大厅。

空空荡荡。

父亲不在了,苟二不在了,老婆也不在了,连袁冠奎都不在了。

只有自己一个人坐在桌前,享用晚餐。

他拿起手机,想叫个人来一同用餐,然后翻遍了通讯录,却没一个合适的人选。当他看到夏小雨名字的时候,心中涌出一种莫名的悲凉。

“对了小全。”女佣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抽屉里取出一大沓子文件,“集团和银行的人都来过,这是这些日子积累的公务,因为你不在,就由董事会统一决定了。”

“我现在没心情看。”成全推开文件,不安地望向墙角,望向窗前。

恐怕,现在已经有更多的监控设施在这个房子里了吧。

“王妈,我出去吃,你收了吧。”他有些惶恐地起身。套上了刚刚脱下的大衣。“晚上可能不回来。”

“哦……”女佣看着疲惫的成全,心疼地问道,“小全,今天先好好休息吧……我给你做了驱邪的汤。一会儿咱再踏个火盆。去去晦气。”

“不必了。我用别的方法去晦气。”

在空虚寂寞无聊悲伤的促使下,成全很自然地选择去那个地方轻松一下,他现在太需要放松了。尽管电子脚镣会监控他的去向。但在三环内的会所唱歌总不犯法吧?

晚10点,华会所。

袁冠奎戴着墨镜,裹着厚羽绒服,左右四望过后,走了熟客才知道的小门。

看门小弟礼貌上前,询问身份。

袁冠奎之间见过这个人,随手掏出两百小费给他,他便不再多问,笑盈盈地引着袁冠奎来到大厅。在那日拒绝成全的支票后,依然有一笔巨款打入袁冠奎的账户,这让他现在手中现钞不少,可以轻松地维持东躲西藏的开支。

大厅内,依然是上次的那个招待小姐迎了上来,她那并不出众的姿色曾给袁冠奎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袁冠奎有些不安地压了压墨镜:“我自己下去就好,约好房间了。”

“您是……”招待小姐望着袁冠奎,想了很久之后,惊喜说道,“是袁先生么?”

“……”袁冠奎面色一抖,有些紧张,自己的名字可是上了通缉令的。

“还是成总的房间?我待你去,这是我的工作。”招待小姐热情地挥臂道,“想不到,还能见面。”

“呵呵……”袁冠奎尴尬一笑,这都被认出来了,不过看样子她只知道自己姓袁,并不清楚通缉令的事情。

他不由得回想起上次的对话。

那时自己还是一个满是拼劲的少年,第一次来这里畏首畏尾,当时自己由于没给门童小费而被鄙视,正是这位姑娘的几句话,让他泰然心安——

“没事的没事的,真的没事。”

“我看您第一眼就知道了,您在打拼事业,不是乐享其成,我们更尊重您这样的。”

袁冠奎感觉有些心酸,眼睛也有些酸。

她还是她,自己却不是自己了。

他一直很感激这个姑娘,当时曾暗下决心,倘若自己有出头之日,必定要赏上这个姑娘一笔。

自己,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出头了吧。

“你还记得我?”袁冠奎的右手暗暗摸向包中。

“能感觉出来!”姑娘和善笑道,“你跟其它来这里的人不一样,你不是只图玩乐。”

“呵呵。”袁冠奎苦笑一番。

此时此刻,她的话依然会让自己温暖。虚情假意也好,真心实意也罢,袁冠奎喜欢她,这位萍水相逢,平凡且朴实的过路人,给他带来了超越任何人的心安。

“这个,给你。”袁冠奎掏出了一大把钞票,大概有五捆,也许是六捆,“我用不到了。”

姑娘看着粉粉的票子,惊讶地捂住嘴:“……袁先生……您这是。”

“你曾经说尊敬我在为人生打拼。”袁冠奎苦笑道,“现在勉强拼出了一些。也许你并不知道,这里面有你的功劳,没有你的鼓励,我撑不到现在。”

“我……真的为你高兴……”姑娘微笑过后,还是礼貌地拒绝道,“我不出台的……我只负责迎宾……”

“你误会了,没有任何要求,纯粹是感谢你。”袁冠奎将钞票塞到姑娘怀中,“你应得的,你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好人。”

“不不……太多了不能收……”姑娘有些惶恐地将钞票推了回去,最终只取出一张,“这样就好了。突然得到太多我会不踏实的。”

“……”袁冠奎透过墨镜看着姑娘,她这为难的表情都这么让人心暖,“好吧,如果让你产生困扰,还是算了吧。”

他收起钞票,微微一笑。

姑娘也微微一笑,引着袁冠奎出了电梯,一路走到成全的包房门前。

“加油,袁先生!”姑娘挥了挥拳头笑道,“我依然尊敬你!”

“谢谢。”

不觉中。袁冠奎眼中已满是泪水。

他这才觉得。平凡与普通是多么美好的事。

用朴实与纯良,踏实地缔造属于自己的生活,是多么伟大的事。

无罪一身轻,劳动然后得到酬劳。是多么舒适的事。

他沉吸了一口气。默默推开包房大门。

不好意思了姑娘。我配不上你的尊敬。

我已,无法回头。

搂着小妹欢唱的袁冠奎,骤然见到这个身影。一切欢快的气氛瞬间全无,他的本能告诉他,这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已经太可怕了……在自己的滋养欺骗与利用下,变得太可怕了。

“你们……先出去,我和朋友聊聊。”成全的歌声戛然而止,推了推两边的小妹。

“不再叫两个么,成总?”小妹问道。

成全只沉声回话:“滚。”

“……”

两个小妹惊恐地出房。

“和上次一样啊。”成全强稳心情,拍了拍旁边的沙发,“来吧,先喝两杯。”

袁冠奎默默走到他身旁坐下。

成全亲自为袁冠奎斟满酒。

二人沉默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这种静默持续良久,酒精并未让二人亢奋。

“走吧。”成全打破了沉默,“我想办法送你走,去任何国家,任何地方。”

“……”袁冠奎摘下墨镜,满是酸红的双眼望向成全,“没有……其它……办法了么?”

“没了。”成全微微低下头,“这次真的被阴了,就像下棋一样,输了一招,必定会被吃子的,不可能全身而退。”

“我也是弃子么。”袁冠奎颤声道,“像张家明,像向海涛一样,随手丢掉的人么?”

“冠奎,我比你难受。”成全扶着袁冠奎的肩膀,“但失去你一个,总比咱们一起死好吧?再者说……那些事真的是你做的,我并没有指使……”

“苟二呢?苟二也是我自己要做的么?”

“那不一样……苟二还不确定……”

“全哥……”

“爱过……”成全低头挥手道,“你走吧,我脚上有监控器,也许警方正瞄着这里呢。”

袁冠奎木然道:“那对十月呢?”

“也爱过。”

“佟菲菲呢?”

“同样爱过。”

“夏小雨呢?”

“你有完没完!!”成全彻底烦了,“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害我害得还不够惨么?我爸死了,我老婆被吓跑了,我情人被你杀了!你就这么喜欢杀人么?要不连我也杀了吧!”

“……”袁冠奎望着成全,心下一片萧然,尽是苍风。

错了,真的错了,大错特错。

面前的这个男人,从来没有责任心,没有感情,没有耐性,没有人性。

几个月前的那个晚上,自己如果不迈进来,该有多好。

也许现在自己正辛勤管理着营业厅,虽拼不过林强,但也自得其乐,也许自己交了女朋友,已经快结婚了,同在银行的舅舅担任自己的证婚人,如果自己更努力一些的话,也许舅舅可以说服陈行远证婚……

再来一次的话,袁冠奎会娶大厅里的那位接待小姐。

她不漂亮,不风骚,但有一种生活的味道,一种踏实的味道,自己现在最需要的味道。

但一切,无法重来。

一次次选择,一次次步入深渊。

自己已经彻底黑了。

他默默起身,戴上墨镜,拿起背包。

“我不烦你了,我也累了。”

“冠奎……”成全看着袁冠奎落寞的背影,也有些不忍,他想起了当时自己的豪言壮语——不管成败与否,以后我的土地。就是你的土地;我的钱财,就是你的钱财;如果你想的话,我的女人,就是你的女人!

站着发呆的袁冠奎,也同时想起了这句话,想着想着,他突然惨然一笑。

这段话,虽然看似赤诚豪迈,但同时也无情地揭露了一个事实。

这里面,成全愿意分享他的土地。他的钱财。甚至他的女人!

却惟独不愿分享他自己。

而袁冠奎,则将全部的自己献了出去。

原来错的是自己,自己当时就该明白的。

明明,在对方眼里只是君臣而已。自己却想得太多。也做得太多了。

“冠奎。”成全起身。抽出两张支票塞了过去,“至少拿上这个吧。”

“如果你喜欢这样的话。”袁冠奎接过支票,“好。”

见袁冠奎终于收了钱。成全终于心安了几分:“那么……一路走好。”

“你也是。”袁冠奎微微抬头,不让泪水流出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结束吧,结束吧。

然而现实永远是那么残酷,不会在你希望的时候开始,更不会在你累的时候结束。

刺耳的警笛声传来,即便在地下室也听得一清二楚。

袁冠奎太熟悉这声音了。

接踵而来的,是女人的喊声,男人的脚步声。

他已心如死水。

“全哥,你抛弃的,还真是彻底啊。”袁冠奎回过头来,面色惨白,“来这里根本就是为了引我出来么?我归案你就可以洗脱罪名了?”

“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成全惊恐地向后退去,“我真的只是来放松的,我说了,我脚镣上有定位装置,他们随时有可能会来。”

“还是老样子,一出事就撇清自己啊。”袁冠奎突然一抽手,拿起酒瓶将其砸碎,用锋利的玻璃锋口指着成全,“与你相比,林强真的是个不错的人,至少他敢作敢当。”

“冠奎……别……别……”成全蹬着地面无助地后退,他最害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大门被踹开,史强第一个冲了进来,见此景只大骂一句:“老子信了林强的邪!!!”

而后他立刻抽枪上前:“放下武器!!!”

袁冠奎依然一步步向前逼近,枪口和威胁真的对他一丝一毫威慑力也没有,他已经死在了进门前的那一刻。

不是今天进门,而是几个月前的那次进门。

“再往前走开枪了!!”史强怒吼着冲上前来,虽然他想将成全绳之以法,但不是这种方式,他脑中乱得要死。

是林强么?林强连这一幕都算到了?

让这出闹剧以最闹剧的形式收场,让袁冠奎亲手杀了成全??

自己被利用了么?放出成全,放出消息引袁冠奎出来,就为了发生这件事么??

啪嗒……

酒瓶被扔在地上。

“是我错了,你就是你。”袁冠奎闭目仰头,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最后一刻,做个好人吧。

他不想让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吓到大厅的那个姑娘。

史强与刑侦人员迅速赶上,将袁冠奎压在地上。

“呼……”控制住局面后,史强才擦了把汗,抬头望向惊恐的成全,“小子,事到如今,招了吧,袁冠奎已经放弃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成全颤颤指着地上的袁冠奎,“都是他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现在他还要杀我,你看到了……他是个疯子……变态……”

史强微微皱眉,眼神中竟然有些悲伤。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监听者二人的对话,他虽然恨袁冠奎,但能理解他的感情。

史强微微低头,想安慰一下袁冠奎,但觉得这样太不成体统了,最终还是拷上手铐,拽起他掷给刑侦员:“看看吧,你跟了什么主子,进去后老实交代,你这辈子兴许还能看见监狱外面的太阳。”

袁冠奎没有说话,目光空洞,他已没了泪水。

“那么……”史强随后望向角落中的成全,“自由结束了少爷,自己走还是我拷你?”

“……两个星期的,我有两个星期的……”

“醒醒吧。”史强笑道。“向海涛早就招供了,我们只是假装弱势罢了,少爷,这次是公安部刑侦局的专案组,你以为能随便了事么?”

“我不明白!!”成全吼道,“你们已经抓到凶手了!为什么还……”

“拷上。”史强无意再听他废话,只冲左后使了个眼色,自行点了支烟。

待两个犯人被压出去后,史强坐在包厢的点歌机前,他突然很想唱歌。很自然地选了一首他很喜欢的冷门老歌。张学友的《人间道》,他自己斟了杯酒,颇有味道地唱了起来——

自寻道向前找,自由人间道

水和山。走了几多未去数

千条道。都导返家乡路

望尽尽是青山

青山处处雨急风高

故园路。竟是走不尽长路

……

道人道,道神道,自求人间道

妖也好。魔也好,都道最好

少年怒,天地鬼哭神号

大地旧日江山,怎么会变血海滔滔

故园路,怎么尽是不归路

……

大地旧日江山,怎么会变血海滔滔

故园路,怎么尽是不归路

惊问世间,怎么尽是无道

街上,袁冠奎被两名警员押着,像死肉一样朝警车走去,路人们惊讶地指指点点。

嘭!!嘭嘭!!

突然,三声枪响毫无预兆地传来!

人们尖叫地四处逃窜,警员们也都本能地趴在地上,心中惊惧万分。

三声枪响过后,并没有第四声传来。

第一个警员壮着胆子起身,举目四望:“有人伤到了么?”

“没。”

“没。”

一个个警员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确保安然无恙,然后搜寻起周围来。

四周空旷,没有可疑分子。

“喂,起来吧……”押着袁冠奎的警员踹了踹依然趴在地上的袁冠奎,“快上车去,上车安全。”

袁冠奎一动不动。

“??”警员心里一紧,将袁冠奎翻过身来。

只见他胸口三个血洞正在淌血,人却在笑着。

“谢谢你……”袁冠奎一歪头,一口气咽了下去。

银色的老捷达车缓缓驶走,驾驶者是一个极为壮实的男人,他穿着黑色的老款长风衣,但风衣胸口却有一个大洞,像是被烧过。

“杀人,偿命。”

……

二十年前,小作坊,两个年轻人正雕琢着假古董,。

“你这名儿太难听了,改一下吧……”寸头小伙子擦了把汗,“将来咱们事业做大了,你这名字见不了人!”

“呵呵,我不用见人,干事儿就成。”另一个壮实的小伙子傻笑道,“我两次都死里逃生了,都亏这名儿。”

“迷信,都是迷信!!”寸头小伙子笑骂道,“你看吧!你准死我前头,到时候我笑死你!”

“笑呗。”

……

苟二笑着,哭着,驾车驶向高速,向着老家的方向挺进,自己这辈子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能拿的拿了,不该拿的也拿了。无愧于己,无愧于人,无愧于天。

几分钟后,史强看着袁冠奎的尸体,竟然笑了。

“哈哈哈哈哈!操操操!!哈哈哈哈!!”

周围的警员都很惊讶,几个月来,没人见过史强这么痛快的笑。

笑得没了力气后,史强捂着肚子他点了支烟,而后撑起身体冲着夜空举起香烟:“走好!”

大家以为这话是对袁冠奎说的。

只有史强自己知道,是对谁说的。

卧室中,林强揉了揉眼睛。

是的,他早就知道苟二也没有死,也早就知道袁冠奎藏在哪里。

他小心地观察着他们,观察着局势。

法律是绝对的么?

这个问题几乎不用回答。

只有生与死是绝对的。

这本是天衣无缝的局面,袁冠奎手刃成全,而后被苟二枪杀,尘归尘,土归土,孽缘与闹剧通通收场。

苟二依然如之前的几十年一样,坚实地做了他该做的;而袁冠奎,却在最后一刻心软了。林强自然料不到袁冠奎与大厅接待小姐的故事,猜不透袁冠奎的心思,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永远的迷。

林强歹毒不?

不,死在袁冠奎手下对成全将是一种解脱,即便下了地狱依然是解脱。

因为活下去,对成全来说也许比地狱还要可怕。

这是林强最后一次向成全投去善意,尽管只有他自己知道。(未完待续。。)

0485 审判

袁冠奎被不明人士枪杀的事实被选择性地抹去了,一方面抓到手的人被这样干掉,有失警方的体面;另一方面,大多数人是站在成强一边的,他们知道这样的结果对谁都好,甚至包括袁冠奎本人。极少一部分的内部人士,则如史强一样,对开枪的人已了然于胸,但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缄默——让那个人来当刽子手,再好不过。

最终发布的新闻稿中,袁冠奎这个极度危险分子,暴力拘捕且袭警,警方不得不将其击毙。

……

蓟京银行。

几十年来,秦政从未如果消沉过,即便是最低谷的时候,他也能给自己注入信念,强挺而过。但现在,他开始怀疑这一切了。

他像一位刚入职的毛头小伙一样趴在桌子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亲眼看着袁冠奎一步一步错下去,错到死。他试着拉回来,但不管用。

不可否认的是,自己在这个过程中曾有过纵容,纵容自己的外甥与成全混在一起,因为这对自己是势力集团是有益的。

秦政审视着自己的内心,在这里某个角落是阴暗的,他不得不承认曾利用过外甥,也许正是这次利用将袁冠奎推向万劫不复,或者向更早追溯,也许引袁冠奎来银行就是个错误。

敲门声响起,陈行远推门而入。

“陈行……”秦政努力从这种情绪中抽离,坐直身子。不让老行长看到自己的窘态。

“没事,放松一些。”陈行远平淡地走来,坐在他办公桌前。

从前都是秦政去陈行远的办公室,这几乎是第一次老行长亲自上门。

“路,是人自己选的。”陈行远望着窗外,“成全是这样,冠奎是这样,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选错了路,可以停下。可以拐弯。但如若我们投入得太多,恐怕就宁愿走到死了。”

秦政感觉陈行远这话不是对他秦政说的,而是对陈行远自己说的。

陈行远短暂的抒情过后,手指疲惫地按在了太阳穴上:“由于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集团董事会叫停了IPO。也一同叫停了今年的扩张计划。你看。最终人算不如天算,今年我就必须退休了,看来也只能到这一步了。”

“陈行……”秦政望着老行长。感觉他真的是“老”行长了,成强的死触动了他的某些神经,让他对很多东西看淡了很多。

“不能IPO,就只有其它途径了。”陈行远转而道,“虽然过于耿直,但那是最后一条路了。”

秦政咽了口吐沫。

就现状来看,那条从未想过的耿直路线反而莫名其妙地变得很合适。

……

蓟京晚报,陆友道亲自授命,由王文君负责成强案的跟进报道以及专题文章,这虽然夸张,但合乎情理,趁着事件的热度,趁着大家还记得静坐在刑侦队门前的女孩,由她主笔的事件报道必然会直接影响销量。

老规矩,林强对于整件事的“透彻”了解,为王文君的报道润上了真实的色彩,相对于其他媒体捕风捉影夸张的风格,王文君的稿子更加有感染力与说服力。否极泰来,无形之中,她在新闻界也跟着小火了一把。

毕竟,她曾是被绑架的那个人,单是那段经历就够写一段的了。

邱之彰,好像从头到尾就没关注过这件事,他一直忙于资本层面上的交涉,很少露面。至于凌晨,离这件事就更远了,在约上林强进行一次“家庭温泉滑雪之旅”后,他便醉心于本职工作,对他来说也是时候回归正轨了。

唯一遗憾的是,他少了个称心的帮手。

春节过后,十月正式来分行上班,林强与她只在十石康复的家庭聚餐中见过一面,他并不知道自己身陷囹圄之时十月为自己做过什么,十月也并没打算让他知道。二人偶尔在分行见面,相视一笑,小心地保护着相互之间舒适的距离。

林小枣成为了工作狂,她也许本来就是个工作狂,但一半的工作是服务于林强,现在的她,则刻意疏远了这私人间的距离。这令林强很不舒服,他需要的是一个贴心秘书,而非又一个十月。但林强又不好说什么,也许自己在某些时候表现出了过分的偏心与主动,让她会错意了。林强相信,无论是谁,身边有个林小枣,都会全力对她好的。

郑帅和莫惜君这两口子则越来越有领导的样子,各自的团队进步飞快,这二位与林强相处倒还是老样子,这令林强聊以慰藉。大浪淘沙,也许他们才是身边该有的人。

岳千里与段佩佩双双成功签署了三方协议,在林强与岳千里的共同努力下,这位小伙子成功地分配到了龙源支行,林强这才发现,在很久很久以前岳千里就握有当年推荐自己的老教授的推荐信,只是在官方投简历的时候才拿出来,这种要强和骨气反正比当年的自己要强。而段佩佩则被分去分行的支行管理部,主要协助张任副行长的工作。

至于另一位唐晴,她放弃了漫长且痛苦续学历,继续去卖房了,再没与林强联系过。跟廖亮这边,倒是偶尔介绍一个贷款的客户,从中谋些小利。

隔壁,蓟京银行龙源营业厅被一个开涮肉点的老板盘了下来,原来蓟京银行的团队兴奋地一哄而散,张家明依然在关押,郝伟则被再次解聘。

林强与王文君装修新房的事情不得不被暂时搁置,他们约好一切构筑新家,可两人同时有时间的情况太少见了,再说在龙源住着也挺舒服不是。

三月,成全上庭的那一天。史强并在第一时间出庭作证,而是老远来到龙源,林强的办公室。

这些狗屁的事情过后,这两个完全不相同,甚至性格相悖的人好像真成了朋友。

“林半仙……”史强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林强,“帮我看看呗?”

“有完没完!”林强骂道。

“事不过三!”史强大笑道,“一次是蒙的,两次是走运,三次就是科学了。我现在明白了,整个调查过程中。我不过是走样子的。一切都是大仙你提前算好的天命。”

“你就恶心我吧!这很好推断的吧!!”林强抱头。

“成成,推断,推断。”史强把照片向前推了推,“我儿子快结婚了。你帮推断推断这媳妇成不成。”

“操……”林强无奈扫了眼照片。那姑娘并不多么漂亮。但看起来很舒服,“一看面相就是个好人,没问题。旺夫的。”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史强傻笑道,“说来也巧,我儿子跟这姑娘还是通过案子认识的!”

“她犯案?”

“你想什么呢!我儿媳能沾这个?!!”史强解释道,“逮捕袁冠奎的那个会所,这姑娘在那儿工作,她先后见过袁冠奎两次,就回队里调查了。后来我儿子过来接我回家,俩人刚好对上眼儿了!”

“这……”林强再次看了眼照片,“这面相不像是在会所做事的啊……”

“操,会所里也有好人是不?”史强赶紧给自己长脸,“再说了,她早不在会所干了。说来也怪,她说她觉得袁冠奎是个好人,让她明白了很多事情,现在她正跟我儿子一块儿做小买卖呢。”

“什么小买卖。”

“好像是在微讯购物平台卖东西。”史强摆手道,“年轻人折腾去吧。”

“我以为你儿子该在体制内的。”

“呵呵,别了。”史强当即否定道,“体制内,想发财就不能干净,想干净就不能发财,我这辈子受够了,别让我儿子着那急了!”

“也对。”林强笑道,“史哥,这案子完了,你得高升了吧?”

“谈不上。”史强笑道,“局里给安排了一个闲置,涨半级,混行政了,我累了,实在没精力跟犯人较劲了。”

他说着,突然神色一闪:“对了,你那个小朋友,叫胡笑对吧,她可厉害了,专案组一解散,直接给调部里了!这路子野啊!!”

“咳……”林强尴尬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啥?”

“就是……当时我的律师孙小美过来,你很生气吧?”

“对啊!那个鸟人竟然是书记给放进来的!我他妈就想不明白了!!”

“算了……没事。”林强想了想,没打算再往下说。

一直以来,胡笑的轻松潇洒与她普通便衣的身份一直格格不入,也许是她不愿意变成她姐姐那样的人,不愿意过那样刻板生活而做出的选择。但现在,显然她无法继续这个选择了。也许这是她与父亲之间的一种妥协,也许跟自己有关,谁知道呢。

“哎呀!要来不及了!”史强低头一看表,赶紧拉起林强,“走吧!”

“嗯。”

东区人民法院,成全案的审理正在如火如荼地展开。

在史强长久的努力下,各种证物层出不穷,真相像是洋葱一样被一层层剥开,向海涛的招供让成全的计划全盘崩溃。这其间,史强又玩了一个阴招,他用尽手段,将一具自杀者的尸体贴上了苟二的标签,名义上,苟二就这么死了。

因此,成全的故意杀人罪与绑架罪就这么不可置疑的成立了。

休庭之时,成全茫然地坐着,他的律师则在房间中左右徘徊。

“证据太多了,比想象中要多得多。”律师抱头道,“除了向海涛与之前出现过的人,据说检方至少还有两位关键证人……成总,对面准备太充足了……实在是太充足了。”

“你告诉我,我可以脱罪的……”成全茫然道。

“那是在向海涛招供之前,在苟二的尸体被发现之前。”律师痛苦地摇头道,“算上那几百个小时的合法录音……脱罪。不可能了。”

“那怎么办……要认罪么?”

“只能这样了。”律师长叹了一口气,“那些事实无法狡辩,后面的庭审中,你要扮演一位因父亲身死而心力憔悴的儿子。我们要就此博得同情,表示你受到了太大的打击,行为过激,我们不得不承认那些罪行,希望能获得减刑。”

“减刑……大概会多久?”

“嗯……”律师托腮道,“最多……最多……”

“多久?”

“二十年吧……”律师咽了口吐沫,“不过你表现好。我们公关到位的话。也许可以争取到缓刑……”

“二十年?”成强面色发白,“太久了,这太久了,不行。”

“成总。二十年……已经很不容易了……”律师擦了把汗。“我老实说。外界的呼声,都希望判你无期……就连成老总的那些挚交,都没打算帮你……这次。除了我,真的没人站在你这边。”

众叛亲离之下,成全只有最后一重指望了。

“我还有钱,还有钱。”成全起身抓住律师的手,“你要多少钱?我给你,你去想办法,帮我脱罪。”

“成总……冷静……”律师轻轻推开成全,“事到如今,钱已经无法解决问题了。大局上看,整个整治群体与经济群体都在针对你……”

“为什么?为什么要针对我?”

“你该问问自己。”律师叹了口气,向外走去,“总之,我该说的都说了,后半场你打算如何表现,我都会尽力配合。就理智层面而言,我还是希望你扮演失去父亲的儿子,那样成老总的旧交也许会生怜悯之心。”

“为什么……为什么变成这样了……”成全捂着头,急得要哭出来,“爸……爸你救救我……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实际上他九泉下的父亲在很早以前就告诉他要怎么做了。

正如陈行远所说,路是自己选的。

后半场庭审开始,由于已经是一边倒的局势,公诉人决定快刀斩乱麻,放出大牌将对方一举击溃。

史强,以专案组组长的身份,被作为证人传唤。

他站上证人席,宣誓过后,看着面色惨白的成全,不由得叹了口气——老成,你的好儿子啊。就史强这个人而言,他宁可自己的儿子平凡甚至平庸,也不愿意让他变成成全这样守着金山的疯子。

公诉人开始进行询问。

“请证人说明自己的身份。”

“史强,原蓟京刑侦总队副队长,成强案的负责人,后任刑侦局成全案专案组组长,昨日卸任。”

“好的。”公诉人朗然问道,“请问您对成全的调查是从何时开始的?”

“成强死后的第二天,我们收到了一些证据,自此开始调查成全以及袁冠奎。”

“那么监听调查呢?”

“全面监听大概在之后一周开始,至春节前三天结束。”

“史队长,您专攻刑事案件多年,绝对是专家中的专家,就您而言,成全的行为是否构成刑事犯罪,程度有多深。”

“专家谈不上,我就是个技术工。”史强先是谦虚一番,而后望向成全,“我的理解是,调查是调查,庭审是庭审,我负责刑侦,把证物和嫌疑人交给检察院后我的工作就结束了,所以我不该对具体定罪细节发表意见。但这次,我监听了嫌疑人大概一个月的时间,一点一滴地剥开了犯罪心理与犯罪事实,我陷得太深了,既然有这个机会,还是决定说两句……”

“反对!”成全的律师起身道,“证人发言与证据无关,属个人主观引导。”

“反对有效。”审判长冲公诉人道,“请询问有意义的证词。”

“是。”公诉人冲史强尴尬一笑,随即问道,“那我换个角度问,您曾说过,成全曾有过明显且恶劣的干扰调查,干扰司法公正的行为,能不能谈谈您是如何确定的。”

“详见录音资料A317至A341。”史强的回答简短而又有力。

在场不少人微微点头,孙小美的女助理也在旁听席上嘟囔道:“记得太清楚了……果然陷得太深……”

公诉人无奈道道:“烦请史队长详细说明,成全是如何操纵的,毕竟庭上我们没有时间听取每一段录音。”

“好吧……”史强无奈,将案子初期刑侦队被戏耍,受到施压释放袁冠奎,一直到郝伟团伙做伪证,张家明强行顶罪等事件一一剥开说明。

虽然这些都是证据确凿的事情,但必须有人在庭审现场串在一起,让审判长和审判员们有系统性的了解。

“谢谢史队长。”公诉人长舒了一口气,冲审判长道,“相信证人的证词已经足够说明一切问题了,嫌疑人的一切犯罪行为,都是在故意、自私与违法的情况下进行的,从嫌疑人的文化程度来看,他必定认识到这些都是犯罪行为。考虑到嫌疑人的特殊身份,如果法律在审判时展现出自己的温柔一面,放虎归山,这将是我们整个社会的悲哀。发言完毕,审判长。”

“嗯。”审判长望向高律师,“辩护人可有疑义?”

“有的。”高律师起身道,“史队长,据说你对袁冠奎用过私刑?”

全场有些躁动,看来这个刑侦队长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正直。

“不是私刑,是个人恩怨。”史强哼了一声,“我是在卸下警徽后,单方面对袁冠奎的殴打,并非逼供任何证词,总队的书记和警员们可以作证,并且已就此事对我进行过处分。”

“现在当然怎么说都合理。”高律师笑道,“重要的是,史队长,你在公事中投入感情了,你恨袁冠奎,恨他的机智与狡猾,恨他的卑鄙与无耻,此时此刻,你将这种恨意连带到了被告身上,你是否承认这一点?”

“反对!”公诉人立刻起身,“这与案件无关,属于个人主观意识!”

“反对无效,证人的证词受主观意识影响。”

“……”

全场望向史强,等他回答。

史强傲然挺立,朗然回答:“是的,我恨他们,我从未这样恨过嫌疑人。”

全场哗然,至少他诚实。

高律师追问道:“所以史队长,我承认被告的一些犯罪事实无法辩驳,但是在刑侦人员的这种恨意之上,更沉重的罪名会被套在被告身上,这是不公正的,我希望审判长对史队长的证词以客观与理性的态度来理解。”

“你不配当警官!!!”成全借势起身吼道,“你殴打被抓起来的人,你借着恨意死咬我勾引我犯罪!你不配当警官!!!”

“安静!!”审判长的法槌砸下。

史强盯着成全,竟笑了起来,那是嘲笑,他微微抬手指着他,铿锵有力地说道——

“是的,我也许不配当警官;但你,不配做人。”

全场寂静。

这句话虽然从法理上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却掷地有声,发人深省。

成全木然,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就连审判长也被震撼了几秒,而后问道:“辩方是否还有问题?”(未完待续。。)

0486 补刀

面对史强,高律师觉得任何话都是白说的,在这个案子,已经很难讲理了。

“没……没有了。”他叹了口气,坐回位置。

自己的心血白费了,要成全扮演一个心碎的儿子怎么就那么难!!

“那么,有请辩方下一位证人。”审判长马不停蹄地推进着庭审。

大门推开,佟菲菲素颜正装入场,怀孕使她微微发胖,这让她变成了一个丰满的美人儿。

全场再次哗然,成全的妻子,作为检方证人出场!!大义灭亲!!

成全也完全僵在椅子上。

他曾不止一次怀疑过这个女人,但随着怀孕消息的传来,这层疑虑渐渐消退。

现在,他想起了父亲临死前说的话。

不要相信她!!!

信苟二!!!

不要与林强斗!!

成全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个彻彻底底的傻.逼。

佟菲菲走上证人席,并未看成全,只平视前方。

“请证人表明身份。”

“被告的妻子,佟菲菲。”

“那么请问,您了解丈夫的不法行为么?”

“了解。”

“什么时候开始了解的。”

“大概是,我岳父死后的第二天吧。”佟菲菲遮掩了一小部分事实,吐出了一大部分,“当时很晚,袁冠奎来我家,我被吵醒,在楼梯上听到了那些话,并且录了下来。”

“抱歉。我知道这样有些不尊敬,但在法庭,请允许我过分地追问——请问是哪些话?”

“有关袁冠奎向我丈夫坦白杀死我岳父的那些话,以及他们合谋杀死苟二的那些话。”

公诉人冲审判长道:“实际上就是之前播放过的录音证据,考虑到证人的心情,在此就不让证人复述了。”

“可以。”审判长点头。

公诉人继续道:“那么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是如何处理这段录音的。”

“我很害怕,最终把它交给了警方,也就是史队长。”

“这是个明智且正确的决定。”公诉人转而问道,“那么之后。据我所知你怀孕了。但今天你依然站在这里作证,请问是什么促使你这样做,正义么?”

“不,是恐惧。”佟菲菲淡然说道。“我因此而恐惧。夜不能寐。我害怕有一天自己也死于非命,因此我求助于警方。”

“坦诚的证词。”

全场沉默。

是的,这个可怜的女人有理由恐惧。夏小雨的事实已经印证了这一点。

待在场人消化过后,公诉人才继续问道:“那么生活中,你的丈夫是一位怎样的人?”

“关于这点,我想近期的新闻比我的单方面证词有说服力。”

“不,我们想听到你的理解。”公诉人摇头道,“新闻都有夸张的成分,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诉说出真实的被告。”

“我可以不说么。”佟菲菲冷然道。

“当然可以。”审判长点头道,“这是侧面证词,关乎隐私,你可以拒绝。”

公诉人也不好再逼她,只冲审判长道:“这位证人出庭,主要是为了说明录音的来源,她愿意出庭,相信也说明了很多问题,至少成全的罪行已经让身边最亲近的人产生恐惧。发言完毕,审判长。”

“请辩护人发言。”

高律师起身,脑海中整理过后,神色纠结地说道:“佟小姐,一日夫妻百日恩,坦率来说,妻子是不可能出庭指证丈夫的,这是私理,这是难以想象的背叛。请问你是不是受到丈夫出轨的影响而记恨丈夫?想借此来报一箭之仇。”

佟菲菲反应很快:“那是后面的事了,律师,我在成全与我的伴娘发生关系前就已经联系警方。”

高律师咽了口吐沫,他没想到佟菲菲的反应这么快。

演员!毕竟是演员!!装成心灰意冷万念俱灰可怜妻子的样子,其实脑子转的比谁都快!

高律师继而问道:“佟小姐,你丈夫入狱的话,你有权申请离婚,那样你将得到一笔不小的财产……”

“反对!!”公诉人愤怒起身。

他还未发话,审判长便点头道:“反对有效,请辩护人遵守询问规则。”

“好的……那我换个问题。”

“不必了,我回答。”佟菲菲叹了口气,“我不会申请离婚,我肚子里有了孩子,我和成全的孩子。我希望孩子能成为我们之间重新信任的桥梁,我希望新生命的降生能改变我的丈夫,我要以妻子和妈妈的身份抚养,教育这个孩子。我会每周带他来看看孩子的爸爸。孩子是我的希望,我丈夫的希望,这个家的希望,我会负责到底。”

演技!演技!!!高律师几乎要骂出声来。

然而旁听席上的女助理已经热泪盈眶:“好伟大……菲菲你好伟大!!”

不少人并不单纯,但也因这段发言而感动。

甚至包括成全自己。

他本想骂佟菲菲贱人,并揭出她与自己父亲有染的丑事,让所有人认清她。

但当成全听到她会每周带着孩子探监时,忽然对未来的生活产生了那么一丝丝希望,对佟菲菲的背叛感到释然。

他如果知道自己将来每周看见的孩子都是林强的骨肉,他如果知道一顶硕大的、刻有林强名字的绿帽正戴在自己头上,此时恐怕只会吐血身亡。

所以与佟菲菲相比,林强真的算不上歹毒。

“那么辩护人还有问题么?”审判长擦了擦眼角问道。

“没……没了……”高律师再次无奈地坐回位置。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妖人!

史强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你怎么问他都刚回来。宁折不弯!

佟菲菲是以柔克刚,用他娘的“爱与希望”化解一切矛盾!!

这案子没法辩护了……

他看着成全一副准备认罪的样子,基本放弃了继续抵抗的希望。

“那么佟小姐,感谢你的出庭。”审判长柔声道,“母亲是最伟大的,法律无情,人有情,希望你的坚强与坚持能处理好将来的事情。”

“谢谢。”佟菲菲躬身冲大家鞠躬,而后离席。

公诉人随后道:“那么……辩方律师,我想咱们可以结案陈词了吧?”

高律师再次看了看成全。默默点了点头。

结案陈词的意思。基本就是放弃抵抗了,证物太多,证人太妖孽,这么大的案子。也许半天就会搞定了。照现在这个趋势下去。除非刑期太过分,否则也不必上诉了。

公诉人起身道:“审判长,我请求邀请最后一位证人。”

审判长很不解:“不是要结案陈词了么?”

“是的。由这位证人进行结案陈词。”公诉人点头道,“他比我更了解这个案件,他的话也更有说服力。”

“不可能,请遵守庭审制度。”

“那么……晚些结案陈词,请允许我邀请第三位证人出庭。”

“好的。”审判长望向面前的名单,微微一笑。

大门推开,很久没有露面的林强终于来了。

他穿着无兜西服,大步凛然,踏上证人席。

“不要他!不要他!!!”成全一个机灵起身,“不能是他!不能是他!!”

审判长皱眉道:“被告,请保持冷静,有你发言的时间。”

“反对!!”高律师也起身道,“此人与案件无关!”

“反对无效。”审判长无情地将其驳回。

高律师绝望地坐下。

一山更比一山高,就连上面的人也没打算给成全留活路。

他看明白了,从审判长到公诉人,都有明确的倾向性,大佬们想让成全死,他真的活不了了。

正如长城集团的那位董事所说,动用了公安部刑侦局的案子,不再是刑事案,而是政治案。

女助理在旁听席上摩拳擦掌:“可以跟孙律师斗嘴的人!到底会怎样呢!!”

“请证人表明身份。”

“林强,联合银行支行长,曾被成全诬陷的人。”

“那么……请你阐述一下与被告的渊源……”公诉人说完后,直接悠闲地坐下,显然是等着听戏了,虽然名义上是证人发言,但这几乎是结案陈词。

高律师也老老实实坐着,连反对都懒得对反了。

“那么,我开始了。”

林强理了理领口,微微眯眼,望着面前这个绝望的,可悲的,愚蠢的敌人。实际上,他本不用出场,想法设法出现在这里,以压轴证人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只为私情与报复。

面前的这个人想置自己于死地,干扰自己的事业,玷污自己的朋友,谋害长辈……这些罪行数不胜数,罄竹难书。

但这都不足以让林强以这种方式出现。

最关键的是,他曾绑架过自己的未婚妻,如若不是自己有特殊的方式解局,现在的后果也许已经不堪设想,自己也许会成为下一个苟二。

这是无法容忍的行为。

所以林强,要用同样无法容忍的行为回敬。

在这里,撕去成全的最后一丝尊严。

“我刚刚在外面听到,佟小姐并未对被告的人格有所评价,那么这件事就交给我吧,请大家客观理性地理解,不要被我们的个人恩怨所左右。”林强平缓道来,“去年十月,我们第一次见面,在蓟京银行成立的晚宴上,那会儿被告戴着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可这种气质并未持续太久。”

“说来惭愧,他最初恨我,只因为我与他的心上人是旧交。”林强望着成全笑道,“没记错的话,你嘲笑我是打工仔,而你是老板对吧?”

“……”

“所以这是秉性一:狂妄自大,恃财靠势。”

“这之后。被告运用各种方式,收买我那里的人跟我作对,为了什么?我搞不明白,我想是不愿看见一个打工仔慢慢混好。”

“所以这是秉性二:嫉妒。”

“这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他曾为了得到那个女人而逼她的父亲去死,甚至曾企图强.奸她。为此,成强曾教训过被告,甚至将他送到我手下来教育,可惜。朽木不可雕。他最终以自残的方式博取父亲的同情,结束了这段难得的人生旅程。”

“秉性三:无耐力,无毅力,无能力。无判断力。”

“你闭嘴!!够了!!”成全无法忍受这种侮辱。抱头道。“够了!我认罪!让他走!!!”

“还早!!我后面你要说案情的关键性证据!!”林强长笑一声,不顾公诉人的眼色,继续说道。“失去父亲信任的你,从此与袁冠奎勾在一起,开始了这段漫长艰辛人神共愤的犯罪旅程!你们杀人,你们绑架,你们胁迫,你们共同危害了许多人,包括我和我的未婚妻在内!但现在,你连你最忠诚的犯罪伙伴也抛弃了!秉性四:朝三暮四,贪恋酒色,心无常性,逃避责任,自私,混蛋,卑鄙……”

嘭!

法槌砸下:“注意你的情绪。”

“咳……”林强嗖了嗖嗓子,让自己从单方面的谩骂中冷静下来,继续说道,“再之后,你结婚了,成强不幸地死于婚礼,你明知非我所为,却用尽手段将一切罪行嫁祸于我!而包庇杀父真凶逍遥法外!同时放下了新婚妻子招蜂引蝶!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你做万恶而无一善!秉性五:不忠,不孝,无礼,不义,不知廉耻!那些人与物,你用过就放,甚至包括你的父亲!所以你现在孤身一人,连你的妻子都站出来指认你的罪行!”

“你走……你走……”成全绝望且无力地挥动着手臂。

“成全,你看清楚,看清楚自己,荒野闲汉尚有善心,村妇小儿且行人事!但你呢,从你出生到现在,你除了玷污常人的奋斗,享受家庭财富带来的美食与女人,你还做过什么?时至今日,人神共愤,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在你这一边,看看你的律师!从头至尾他有反对过一次么!!”

“……”高律师尴尬地抬了抬眼镜,“好吧……我反对。”

“有效……”审判长都觉得有些过分,“证人发言可以结束了吧。”

“最后一句。”林强满是血丝的双眼死盯着成全,“绑架我女朋友的时候,你曾下令杀死她,我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杀死这样一个无辜的女孩有什么意义???你能从中收获怎样的快乐???”

“……”成全只原地摇头,捂着耳朵。

“告诉我!你告诉我!!”林强愤怒地冲上前去,死拽住成全的衣领肆无忌惮地骂道,“她刚刚在雪中静坐两天,肺部感染,你却为了诬陷我而做出这种事!你有没有人性!最后那么一丝人性!!”

法锤再度砸下,法警上前强制将林强扯开。

“请证人离席!”审判长略显恼怒。

林强冲全场深鞠一躬,最后说道。

“审判长,审判员,诸位。”他尽量使自己看上去理智,“这样一个人,我们真的要放他回到社会上么?他连自己父亲的死都可以忽略,连最基本的人性都可以抹灭,坦白来讲,我认为他重回社会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报复我,我对此已有准备。但其他人呢?他们都准备好面对这样一个成全了么?也许还会有下一个被他引入邪途的袁冠奎,也许还会有下一个被他看不顺眼的苟二,也许还会有下一个无辜的夏小雨。也许我的坚强只要再差上一点点,现在站在被告席上被诬陷的就是我,而非他。”

沉默与反思之中,林强鞠躬离席,成全趴在桌上。

这一天,这个打工的,终于压在了他的头上,彻底地压在了他的头上,这是长久以来恩怨的句号了么?

不,你猜对了林强,我会报复。疯狂的报复,再杀上你的小女友一万次!

成全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邪恶。

而人们则沉思着林强最后的话,那关乎到法律的意义。

惩奸除恶过后,对犯人的判决刑期,一方面是为了让他们入狱反省,另一方面则是避免他们危害社会。从社会影响上来看,一个手握财权的成全,恐怕抵得上成百上千名普通罪犯了。

“请双方律师进行结案陈词。”

公诉人梳理好情绪,率先说道:“正如证人林强所说,很多罪行是不能姑息的。绑架、谋杀、干扰司法公正。这已经不仅仅是个体对个体的简单犯罪,而是会扩散到整个社会的癌细胞。我们纵容,它就扩散;只有我们压制,它才老实。我们必须将他隔绝开来。才能保证一个安全。纯净的社会。鉴于被告罪行的严重性与极其恶劣地不良影响。检方希望展现出法律严厉的一面,给予严惩,以示公正。”

简短有力的陈词过后。轮到高律师。

处于职业到的,他不得不进行最后的争取,否则他再也接不到案子了。

就像他说的,他强调了成全的丧夫之痛,这干扰到了这位可怜被告的判断力,高律师又尤其否定了林强的那些话,他强调这是完全处于私仇的泄愤,希望审判员不要受到干扰。此外现在被告已经完全认识到错误了,高律师过场性地恳求从轻发落。

短暂的休庭合议过后,审判长宣布判决。

故意杀人罪,绑架罪,窝藏、包庇罪,伪证罪,通通成立,数罪并罚,共判处有期徒刑40年,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审判长放下长长的判决文件,最终说道:“如对本判决不服,请于十日内向蓟京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

成全只字不言,比预计刑期高上一倍,没缓刑的话,这基本相当于无期徒刑了,要上诉……用尽一切手段上诉……

“那么……”审判长并未立刻结束庭审,“下面有请成强的委托律师,进场向被告宣布继承事宜。”

“???”继承二字重新牵起了成全的心弦,他惊讶地直起身子,从绝望中抽离。

大门打开,偏分男闪亮登场,他拿着一叠文件大摇大摆地走入场内,走到成全面前。

他举着文件咧嘴道:“根据《继承法》第七条,继承人有下列行为之一的,丧失继承权:

一、故意杀害被继承人的;二、为争夺遗产而杀害其他继承人的,后面太长了不念了……总之,根据刚刚的判决,我以成强代理律师的身份宣布,你失去了对我代理人财产的继承权,即刻生效,不能上诉!”

“可以上诉的……”审判长咳了一声。

“等等……你什么时候成为我爸的代理律师的。”成全惊恐起身。

孙小美神采飞扬地甩起另一沓文件:“这是前任代理律师的委托文件,他代理给我了,通过再代理,我现在是你父亲的发言人。”

“不对,不对,不对!”成全茫然地望向审判长,“之前说的很清楚,我爸的死跟我无关,我最多只是包庇凶手……”

“是啊。”孙小美一边蹦跶一边说道。

“那凭什么剥夺我的继承权。”

“因为苟二啊!”

“苟二????”

孙小美迅速掏出另一份文件:“这是你父亲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立下的遗嘱,上面写明了,苟二将继承1500万的遗产!”

“……那又怎样?”

“你谋杀了苟二啊!!”孙小美狂然大笑,“也就是说,你为争夺遗产而杀害其他继承人,犯法啦,孩子!”

“我去你妈的!!”成全抱头怒吼道,“那1500万我争个狗屁!”

“孩子,这就是法律,就算苟二只继承一块钱,你也是犯法。”孙小美乐得恨不得满场飞奔,“所以现在,我委托人遗嘱上的两个继承人,一个被剥夺继承权,一个死亡,只能走顺位继承原则了。也就是说,佟菲菲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是第一继承人!!成全,你将来要加油讨好自己的儿子呦!!”

嘭……

最后的依仗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狗屁律师打碎,成全晕厥当场。

“你可以走了……”审判长实在看不下去了,“孙律师!请离开!!”

“YEAH!”孙小美收好文件又像小蝴蝶一个飘走。

没人想到,这个无良律师竟然是最后登场的,补了最惨烈的一刀。

大家没有机会去看协议文件,成强如此雄厚的资产,如果他的委托律师捍卫了他的“财产继承权益”,想必可以得到丰厚的报酬吧!

不知成强九泉之下看到此景,是该哭该笑。(未完待续。。)

0487 静养

严格来说,成全还是有资产的,他父亲成千曾为他购买过巨额保险以及房产,这部分加起来也有近两亿的规模,足以让他潇洒一生。

但当判决公布,权势不再之后,好像每个人都知道,这个人什么都不是了,就连狗都可以踩在他头上。

虽然反应慢了,但还来得及。

最先跳出来的是夏小雨的家人,她们全家十几口子举着横幅在法院门口哭闹,最终由夏小雨的母亲委托律师对成全进行诉讼,要求他为女儿的死负责。由于法院已经就该罪名判决,这种直观的诉讼无法接受,于是夏小雨的母亲在良心律师的劝说下,不得不换了种方式,以要求成全进行“合理赔偿”为由提出诉讼。

道理上来讲,夏小雨死于当红之时,无论是她的家人还是经纪公司都没少为她投资,他们都等着这位花旦带来钞票,对她母亲而言,这更关乎于自己的养老,毕竟夏小雨是在未尽赡养义务之前死的。

于是那位律师列出了长长的单子,精妙地计算出了夏小雨如果不死的话,将来会带来多少收入,并将这个“保守”的数字提上法庭。

不用说了,这位落井下石的律师一定是孙小美,他甚至曾尝试去苟二老家的村里找一帮相亲来为苟二“伸冤”,但那个村子人很朴实,所有人都拒绝了这个要求,外加苟二已无直系亲属再世,此事只能作罢。

而成全。为了保住这仅有的财产,不得不继续委托他的律师高诚进行辩护,高诚曾委婉地表示过,自己收费很高,希望他换个律师,但成全已经很难相信更多的人,他不得不为此赎回了巨额保险,以委托高诚进行辩护。

官司还在打,来回扯皮,一堆穿着西装绅士扯得脸红脖子粗。就像是在菜市场砍价。变得无趣且乏味。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林强与成全的资产差距都不那么遥远了,他开始接到房虫的电话,告知他刚入手的房子现在800万卖都有人抢着要。直赚100。这毕竟是莫名其妙走通渠道从而内购的房型。没算在面积内的阁楼与露台为房子增值不少。

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王文君时。后者警告他——“这是家,不是投资”,林强自然作罢。

帝国的坍塌。让很多人蠢蠢欲动。

首先有一个问题要明确——这个坍塌的帝国究竟属于谁?

虽然法院有许多判决,但成全的罪行并未危害国家安全,且成家的所有资产都是合法收入,因此国家无法没收这些财产。而现在,成全又丧失了继承权,虽然他还在上诉争取,但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除非苟二死而复生。

那么,事情正如孙小美所说,唯一有资格继承这个帝国的,只有佟菲菲腹中的那个孩子了。根据法律,佟菲菲没有继承资格,除非她在丧偶的前提下尽孝赡养公婆,但她显然没有这个机会了。

于是,所有人都将目光瞄向了佟菲菲的肚子上。

那简直就是金肚子……不……钻石肚子!那里面的每个细胞都价值连城!一位不靠谱的新闻评论员甚至算了笔账,在促使佟菲菲受孕的那次冲击中,有数亿士兵参战,去争夺这近千亿的财富,每个至少士兵价值三百元上下!但最终只有最勇敢的那位能获胜,它获得了全部。

那位还未出生的继承人,在只是个胚胎的时候就得到了全方位的照料。专门的经理人在法务人员的监督下,小心打理着成强的账户,在佟菲菲允许的情况下,继续维持着奢侈生活的一切开支。根据佟菲菲的意愿,她搬出了成家的宅邸,买了一处远离尘嚣的别墅,在此安心养胎,但她却未能如愿以偿。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帝国虽然面临土崩瓦解,但即使是碎裂的瓦片依然价值连城。一些资本层面的运作人,包括集团的其它董事,开始频频拜会这位想安心静养的妈妈,希望她在孩子降生后,以监护人的身份促成一些事情。比如出让股权,出售股权,或者放弃股权。

确实,即便孩子安全降生,他在十几年内仍然没有支配财产的能力,这一切必然由他的母亲负责,从这个角度来说,也许今后很长的时间内,真正支配这个帝国的将是佟菲菲,这也几乎是成强最不愿意见到的局面。

佟菲菲拒绝了那些看上去道貌岸然,心里却贪得流汁家伙们的建议,他们明明很富有了,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式变得更富有?集团事宜暂时由董事会集体负责,大的决议将以书面形式通知佟菲菲,她有否定权,但没有决策权,基本相当于吉祥物一样的英国女王。

女佣找到了院子里正在看书的佟菲菲:“小姐,集团又有人来了。”

佟菲菲坐在她特意安置的秋千上,只慵懒地摇了摇头:“就说我去医院产检吧。”

“这次来得人不一样……”女佣纠结道,“原先成总在的时候他就老来,看样子是说正事的……”

“嗯,我知道是谁了。”佟菲菲伸了个懒腰,将那本《伟大的母亲》放在秋千上,“让他来吧。”

很快,陈行远大步踏入院中,看着着鸟语花香伊甸园一般的场景,老行长也不禁动容。

女佣为他搬来了椅子,引他做到佟菲菲对面。

陈行远与佟菲菲面对面坐着,在他们的眼神中都包含着许多东西,他们虽从未有过任何一次正式的对话,但他们共同见证了帝国的衰落,甚至可以说是共同策划了帝国的衰落,一种特有的默契在他们心中,这些东西只有他们自己懂。

虽然过程有些出人预料。但结局对于他们来说是基本美好的。

“孩子怎么样。”这是陈行远头一次没以公事开起话题,可见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之重要。

“太小了,还看不出来呢。”佟菲菲轻柔地晃着秋千,她现在轻松万分,“你也在打他的主意么?”

“呵呵。”陈行远摆手笑道,“他出生的时候,我已经老了,估计已经退休在家了,有什么主意可打?”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佟菲菲轻笑道,“不是打他的主意。就是打我的主意喽?”

陈行远老脸一绷。尴尬道:“虽然我知道你的轻浮是装出来的,但现在还有必要这样么?”

“不好意思……习惯了。”佟菲菲看着陈行远不知所措的样子掩面笑道,“你不会真的只是来看看我的吧?”

“嗨……”陈行远叹了口气,“我在99%的情况下。都会只说公事。只有这次想聊聊私事。你却不给我这个机会。罢了……我们来说说银行的事情吧。”

“经营上的事情我不懂,你去跟董事会说吧。”佟菲菲直接回绝了这个话题,智商必须与知识相辅相成才能发挥效果。在银行这样领域上,佟菲菲不认为自己能识破陈行远。

“说过了,董事会口头已经同意。”陈行远不得不向佟菲菲解释,“但这么重大的事情需要通知你,你有否决权。”

现在的佟菲菲,是一个周旋于各方面大佬之间的弱女子,多少人在打她的主意?很显然陈行远也是其中之一。

“陈行长……我还是叫你陈伯伯吧。”佟菲菲晃着秋千笑道,“不是不尊重你,但你的决策……我完全不敢通过。”

“……”陈行远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总有一个和自己站在相反立场的人在脑袋上,最开始是蓟京银行行长,然后是邱之彰,再后来是成强,现在倒好了,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妈妈自己也无法对付。为了现在在做的这件事,他已经搞定了集团董事会的所有人,但面对这个小姑娘时,却被噎得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是的,佟菲菲是聪明人,对真正的聪明人而言,面对自己不了解的领域,拒绝一切便是最好的决定了。

在这一刻陈行远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司马懿最终决定篡位,明明可以名垂青史,但最终选择了不忠之道。现实就是这样,几千年来从未变过。

“聊聊别的吧。”陈行远干脆让自己放松下来,望着秋千上的书眯眼道,“《伟大的母亲》……是那部讲伟人母亲的故事么?”

“陈伯伯你连这都看过?”聊到生活话题,佟菲菲立刻变得热情起来,“是啊,我刚刚看过林肯和富兰克林的故事……”

“书里说的很对。”陈行远点了点头,“女性的素养决定一个民族的素养,小全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你是在说……我丈夫没有素养么?”

“咳……”陈行远尴尬笑道,“我们还是别聊家常了,能不能听听我对银行诸事的叙述,听听就可以了,决定权在你。”

佟菲菲皱眉道:“我真的不想听……”

正此时,女佣又急匆匆走来:“小姐,又有客人。”

“我去做产检了。”佟菲菲摆手道。

“客人拿着好多补品和水果,说是来看孩子的……”女佣看了看陈行远,凑到佟菲菲耳边低语了一阵。

“这样……”佟菲菲想了想,而后坏笑一声,“让他也来这里吧。”

“这……”陈行远无奈起身,“既然这样,我就先告辞了,关于银行的情况,随后会有书面形式的说明送来,希望你能看一看。”

“别走,这个人你也认识。”佟菲菲起身拉住了陈行远。

“谁?”

“啊……”刚走到院子里的林强,老远看见陈行远,本能呆了一下,他左手拎着水果,右手拎着补品,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未完待续。。)

0488 乐子

陈行远看着林强,同样难以理解这一幕,老行长想破天也不知道林强为什么会来。

林强顶住尴尬,不得不凑上前来:“这个……成强待我不错,我过来看看他孙子,带些东西,而且佟菲菲在案子里帮了不少忙,也算是来感谢一下……”

“明白,明白。”陈行远咽了口吐沫,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林强,“那……我还是先走了。”

“说吧。”佟菲菲突然说道。

“说什么?”

“银行的事情啊。”佟菲菲继续笑着坐回秋千,“正好林强在,他懂,可以帮我拿主意。”

林强面色狰狞。

这他娘的是在征求准父亲的意见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父亲与儿子的立场确实是一样的,这层无法磨灭的关系会让林强保住佟菲菲肚子里那个小家伙的利益。

陈行远看出来了一些端倪,这两个人也许是在破案时认识的,总之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没那么简单,也许有某种利益牵绊着。

但路终究要走,墙终究要撞,既然佟菲菲肯听,老行长还是坐下了,开始讲述相关的事情,林强也不得不悉心听来。

“今年,蓟京银行面临严峻的考验,相信林强也很清楚。”陈行远叹了口气,“本来我们可以维持现在的局面,但由于成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直接导致集团旗下的蓟京银行面临声誉危机,我们做银行的。名声最重要。本来,前一年稳定住局面后,我们这一年打算进行营业网络扩张,争取在两年内达到原来的水平,但这需要巨额资金的支持。去年我曾跟成强谈过,要他批准IPO进行融资,但成强很抵触股权稀释,此事只得作罢,我们说话了,在春节前由集团负责搞出这部分资金来支援银行。后面发生的事你们都见到了。现在集团自己都自身难保。更别提支援银行。同时,我们银行的储蓄连续四周下滑,别说扩张,连保住现在的局面都成问题。”

简单来说。在蓟京银行最需要钱的时候。没钱了。不仅是钱,连名誉都彻底败了。

“所以这样下去。”陈行远目光一凛,“蓟京银行在没有资源也没有声誉的情况下。必将在商业竞争中快速衰落,最终成为整个集团的后腿,我相信我们都不愿意看到这个。”

他望着佟菲菲与林强,好像在期待某种回应。

“你谈吧,我听不懂。”佟菲菲清闲地挥了挥手。

“……”林强颇为尴尬,望着这位交情很复杂的老行长,思索过后,硬着头皮问道,“陈行你直接说吧,卖给谁。”

被这么直白地戳破让陈行远有些不爽,但他也没办法,只得说道:“我和蓟京财政局的领导谈过,他们有意注资。”

“……”林强听过后,立刻明白了,明白了一切。

陈行远费了这么大功夫,饶了这么一大圈,原来只是想回到原点,回到14年前的那个原点。这本该是个漫长且复杂的过程,但在发生了这些事情后,陈行远不得不让这一切显得简单粗暴。

“就是政府么?”佟菲菲好像也听明白了,“就是说,让蓟京银行回到政府的管辖内,成为一家市属银行?”

“是的,可以这么理解。”陈行远点了点头,“市政府开出的价码很合适,刚好可以缓解现在集团的危机,这几乎是现在的唯一选择。董事会已经点过头了,但这件事必须征求你的同意。”

“你觉得呢?”佟菲菲再次求助于林强。

“嗯……”林强再次想了想,不得不对这位老上司发出质问,“具体的数字我无权过问,我只想知道,相对于长城集团得到银行花的钱,将银行再卖出去的话,是赚是赔?”

“林强,现在情况很不乐观,蓟京银行声誉尽失,不可能值当时那么多钱。”

“大概相当于多少?五成,六成,七成?”

“三成。”

这个回答直接让林强和佟菲菲都笑了出来。

这买卖也太划算了,假设长城集团用一千亿得到蓟京银行,现在却要以三百亿再转让出去,这种买卖实在不像是精明的陈行远会做出来的。

不过换个角度想,不管是一千亿还是一亿,这跟陈行远都没有什么关系,他在乎的只是14年前的那家银行,在乎的只是归属。

“这几乎是唯一的选择了。”陈行远再次强调道。

“林强,你觉得我该答应么?”佟菲菲再次将麻烦抛给了林强。

笑过之后,林强感到左右为难。

自己究竟该站在哪一边?

他本来只是来送水果打酱油的,却莫名其妙掺乎进了老陈的事情里。

林强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屁股决定脑袋。

关于这件事的看法,根本就无关于道理与逻辑,全看自己的立场。

左思右想过后,林强决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而非某个人,就像他当时拂袖离开陈行远一样,他永远站在自己的立场上。

“陈行长,我很抱歉……”林强叹了口气,直接说出了最无可辩驳的事实,“这并不是唯一的选择。”

“……”陈行远看着林强坚定的双眼,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就像那日他即将离去时一样。

这个人毕竟是林强,而非秦政,他为自己而活。

“好难啊。”陈行远顿觉颓丧,只无奈起身,掸了掸裤子,“我先告辞了。”

“对不起。”林强起身尴尬道,“我不是想跟你作对……”

“不是你的问题。”陈行远摇了摇头,转身大步离去,虽然步子依然坚挺,但终于显得老了。

“我明白了!”佟菲菲突然一愣,冲望着陈行远背影的林强笑道,“你的意思是,就算要卖,也不必卖给政府吧?”

“嗯。”林强点头道,“他可以卖给邱之彰,据我所知,联合银行即将得到了跨国集团的巨额注资,邱之彰最近一直在忙这个。”

“哈哈!”佟菲菲捧腹大笑,“那就太有趣了,这么兜了一圈又回去……陈行远不气死了!”

“别这么嘲笑。”林强顿觉伤感,“他不容易……只是……方向错了。”

“哦?那你的方向是对的么?”

“不知道。”林强摇头道,“但我相信邱之彰是对的。”

“好啦!”佟菲菲懒得再聊该死的经营事宜,开始扫荡起林强拿来的水果,“这都哪买的啊?都这么脏?你就这么对自己的孩子?”

“嘘!!!”林强赶紧捂住她的嘴,“你不想活了!”

“哈哈哈……”佟菲菲笑得合不拢嘴,她能想到,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可以这么调戏林强,这也许是将来为数不多的乐子之一。(未完待续。。)

0489 正事

三月底,洛咏生低调结婚,他包下了京郊的一处私密餐厅,与妻子胡素共同约了十几位密友小聚,便算是婚宴了,与成家大张旗鼓的婚事大相径庭。

毕竟,这里有官商联姻的成色,除去与这对夫妻走得很近的寥寥数人外,洛咏生的婚事几乎没人知道,将来有人查起,胡素的身份亦将云里雾里。

时隔已久,林强在这里见到了已经就职于公安部的胡笑,面对这位欠了几万顿的饭主,唯有相视一笑。餐桌上,洛咏生特意引出自己的这位小姨子,让朋友们有合适的就介绍过来,在座者自然知道胡家的背景,便也都记在心上,真当个事儿。

胡素嫁出去了,接下来胡笑便成为了首要问题。林强也想介绍,但扫了身边能摸得清的人,实在没有配得上她的,只怕自己也配不上。

宴席过半,大家各自聊天,胡素难得放荡一把,喝了些酒,有些醉态,忽然拉着林强到庭院中,指着他说道:“我妹妹……我妹妹很不高兴……”

“……”

“她不想去部里工作的,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说好了,我管家业,她管玩。”带着醉意的胡素依然像往常那样抬了抬眼镜,“所以现在她很不高兴。”

“我能帮什么么……”

“都是你的问题。”胡素略显怨恨地看着林强,“因为她不得不去求爸爸,所以不得不服从了安排。剩下的事就是嫁人……养老……”

“……”

此时,洛咏生着急忙慌地赶了出来,见胡素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过来扶开妻子:“你歇会,他们叫你呢。”

“哦……”胡素又瞪了一眼林强,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推走胡素后,洛咏生很快抽身回来,拿着一壶茶两个小杯子,同林强一道坐在庭院的石凳上。

“别介意。”洛咏生斟茶笑道。“姐妹么。当其中一个出嫁的时候吗,感情总是很复杂的。”

“是。”林强跟着笑道,“生哥你这回算踏实了。”

“呵呵,这岁数了。该踏实了。”洛咏生摆了摆手。很快抽离出纠结的情感话题。“最近这么多事都过去了,该做正事了。”

“微讯购物平台又要促销了么?”林强调笑道,“上次促销的时候。我女朋友在上面买了够用两年的卫生巾。”

“哈哈,谢谢支持。”洛咏生喝了口茶,话锋一转,“还记得我很久以前说过的事么,有关网络理财的。”

“嗯。”林强点头道,“已经进入执行期了么?”

“有点麻烦。”洛咏生无奈道,“在我国,做什么都要牌照,金融和文化方面的拍照是管控最严的,微讯很难直接申请到发行金融产品的资格,非要搞的话,需要成立一个金融公司,从头做起,无论是时间成本和物质成本都很高。”

“那么说……”林强托腮道,“找人合作?”

“是的,最近在谈,不少金融机构有意向。”洛咏生比划道,“他们的产品,在我们的平台上销售。这是一次颠覆性的举动,我们不指望很快赚钱,重要的是让客户形成习惯。”

“习惯……话说我从前很讨厌只能手机的,觉得手机能打电话就可以了。可现在被搞得每几个小时也得刷一次微讯,潜移默化就这样了,形成习惯后真的太可怕了。”林强调侃过后问道,“哪哈找到合适的合作对象了?”

“有,但太小。”洛咏生皱眉道,“南方商人比较敢做,有两个基金公司很有兴趣,但其规模和声誉微乎其微。林强,这是第一炮,必须打响,我不想冒险交给不信任的人和机构去做……如果失败的话,其它电商无疑会看重这个商机,IT行业的淘汰是最残酷的,今年也许你是大火,但明年只要对手开发出一个压倒性的产品,你立刻会一文不值。”

“是……”林强回忆道,“这么想来,微讯的每一个产品,只要推出,就抱着将一切对手击垮,一口气做到绝的心态在做。”

“这么说有些夸张,不过市场就是这样,在互联网上,每种产品只需要一家最大的。”洛咏生笑着拍了拍林强,“有机会帮我试试深浅。”

“试试吧……”林强无奈道,“不该打包票。”

“当然,我们都知道这里面的利益纠葛。”

席罢,林强开车送胡笑回家,二人依然在车上来回调侃,但林强能感觉到胡笑那一丝隐藏的悲伤,他想起了初次见面时的那位便衣女警,那时工作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玩耍,在轻松中尽情潇洒。

而现在,憋在办公室里的胡笑恐怕很无聊吧。

林强想感谢胡笑,弥补胡笑,但自己真的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林强又想到了那次胡笑调查王文君开房记录的事情,王文君因为工作原因,明明有的,最终胡笑却说一次都没有。

这样看似大大咧咧的丫头,其实敏感得难以想象。

车子停在每次送胡笑的老地方,二人皆是沉默,有种极其尴尬的感觉,那一层窗户纸的禁区,勾得人心痒,却没有勇气跨过,只因在生活人,没有人是完全属于自己的。

二人同时要说话,又同时哑口,随后同时笑了起来。

“算了……”

“对……还是算了……”

可当他们看见对方笑脸的时候,一种相同的冲动又喷涌而出,这不是简单的欲望,而是酝酿纠缠了太久的情感,他们都觉得,也许今天之后,真的没什么理由再见面了。

感情是可怕的东西,林强多希望面前的人是白瓜瓜,他可以想也不想拂袖离去。

感情是可怕的东西,胡笑多希望在见林强第一面的时候就把此时此刻想做的事做了。

洛咏生与胡素的结合是一个太刺激的信号,让他们内心驿动且遗憾。

“我走了……谢谢你……”胡笑拿起手包,将一切都狠心咽了回去。

“好……要我还饭的话,随时……”林强尴尬地挠头,掩饰自己的不安。

“嗯……”胡笑的手搭在了车门把手上。

林强转过头去,不愿看这一幕。

然而车门并未打开。

有些人错过,也许就再也遇不到了。

“管他的!!!!”胡笑突然尖叫一声,扔下手包抱向林强。

林强只感觉脑子一空,而后一阵凉爽像电流一样从划过后脊,他最后的闸门跟着崩溃。

二人相拥在一起,用舌尖无声地倾诉着,发泄着,挥霍着,燃烧着自己的感情,这压抑已久的激.情像是一种结束,也像是一个开始。

长时间的热.吻过后,二人惊恐地抽离开来,相对而视,他们才发现,此时的感觉简直比之前还要尴尬百倍。

胡笑仓惶地拿起手包,落荒而逃,不敢回头再看。(未完待续。。)

0490 转身

随着龙源团队的壮大与成熟,林强不必再事必躬亲,只需在必要的交际场合出面,更多的时候他往返于分行与会议室。

由于张任忙于远郊支行建设的最终流程,并未参会,因此林强钱渤张任这老中青三人组的会后聚餐也不得不省去,林强微讯偷偷问过甄甜,确保黄光耀的后面日程有空闲后,便抓紧时间登门拜访。

“哦?还有事么?”黄光耀见林强来了,笑着起身接待,“真是神了,你每次来找我的时间都刚好空闲。”

“问过小甄的。”林强颇为轻松地坐下,现在的他与黄光耀的那层上下级隔膜已经很薄了,这让他不必拘谨,“黄行,这次是受朋友之托,来问个事儿。”

“呦?”黄光耀用并不熟练的京腔问道,“什么问题你不能解答?”

“别说笑了,我就是个大头兵,大事还是要领导拿主意。”林强自谦外加马屁过后,简要道出了洛咏生准备进军金融产品的事情。

黄光耀显然也对此有所耳闻,并不多么惊讶,只是连连点头,待全部听过后很快问道:“他有意与我们合作?”

“嗯。”林强点头道,“洛咏生不相信小公司小银行的实力,外加咱们之间本来就有合作关系,因此让我来问问有没有机会。”

“我明白了。”黄光耀不假思索,“我找机会问问上面领导的意见,这是大事。我也不能做主。”

“是,关系太微妙了。”林强无奈道,“上面毕竟有财政局央行和银监会。”

“这块蛋糕不好动。”黄光耀并未与林强深入讨论,只笑道,“我们终究是体制内的国企,理应与私营机构保持适当的距离。”

这句话好像提醒了林强什么,当邱之彰出现后,林强已经很久没有在联合银行体会到国企的氛围了。

此时,甄甜敲门道:“黄行,美银的外宾马上到了。邱董让你一同接待。”

“两分钟。”黄光耀冲外面喊了一嗓子。随后一边整理文件一边说道,“林强,在你、我、邱董以及所有人长时间的努力下,一切已经回到正轨。美银入资完成后。我们的规模也许会赶超去年的黄金时代。去年年底拼。是因为没有办法,只能放手一搏,而现在我们有了资本。必须小心谨慎。”

“是,明白。”

“谢谢你找我谈。”黄光耀起身与林强握手到,“我会询问领导的意见,很快给你回话。如果很难实施的话,代我向洛总致歉。”

“好的,他其实抱有的希望也很有限。”

其实这件事林强完全可以跳过黄光耀直接询问邱之彰的意思,但一来他不愿打扰邱老,二来黄光耀待自己不错,应该守规矩一层层来,黄光耀显然也看清了这一点,不由得对林强又和蔼了几分。二人一道出了办公室,闲聊了些话题后,在电梯中分道扬镳。

甄甜且并未与黄光耀一起出电梯,她刚好要去传达室取文件,便跟着林强在电梯中一路向下。

“喂……你听说了么?”甄甜望着林强小声道。

“啥?”

“真没听说?”甄甜再次问道。

“我最近与世无争,真没听说。”

“那我告诉你,你可别跟别人说!”甄甜说出了这个极其老套的规矩,每天都会有成千上万人违背的规矩。

“姐……你要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干脆连我也别告诉。”林强摇头笑道,“跟我无关的话,我也懒得听,最近不想动脑子。”

“你这人真没劲!!”甄甜笑捶了林强一下,告密什么的是非常有快感的事情,甄甜只愁找不到人分享这个秘密,这次可算抓到了林强,她可不会轻易放弃,“最近……有好多猎头在联系黄行长……”

“正常吧。”林强笑道,“每个月也有猎头联系我,最夸张的一家告诉我,一家国际银行有意聘请我为蓟京区的最高负责人。”

“你这都没影儿的事儿,这次黄行长好像有些动心了……”甄甜小声道,“昨天他还问我,如果他走了,我愿不愿意跟着……”

“这话都说了?”林强不禁侧目。

黄光耀现在在联合银行可谓是春风得意,不夸张地说,在前几个月的危机中,黄光耀与林强自己正是最大的赢家,二人力挽狂澜,不负众望。而黄光耀起点更高,视野更广,保持这个局面,他也许不日便有机会去总行就职。

林强甚至有认为,黄光耀几乎是邱之彰接班人的最佳人选。实干,取财有道,经验丰富,手腕够硬……总之,给予足够的时间酝酿后,黄光耀上位的话,无论上面还是下面都挑不出一个“不”字。

这样前途一片光明的黄光耀,竟然会考虑跳槽?

“想不通吧?”甄甜看着林强笑道,“我也想不通!”

“干……逗我呢……”

“没逗,真没逗。”甄甜神气地说道,“这次的职位非常非常的好”

“能比现在好?”

“这我就不知道了……没准是总行长呢!”甄甜随即调戏道,“喂,我要是跟过去了,搞不好可就是总行长秘书了!!”

“哈哈,我可没听说过这么年轻的总行长,再者说了,黄行还是真成总行长了,你不就成钱渤了!”

“死去!我才没那么老呢!”甄甜做了个鬼脸。

二人聊着聊着,电梯已经到位,他们一道朝门口走去。

“喂……你说黄行长真走的话,我到底要不要跟着啊?”

“你问我干毛!”

“这个……你预测未来很准的样子……做出的决定从来没出过岔子。”甄甜双掌合十,像是对神仙祈祷一般问道,“帮我琢磨琢磨!辛苦啦!”

林强无奈一叹:“我好歹得知道要去哪家银行吧!万一九流银行的总行长,你说你去不去!”

“那……我找机会试探一下,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帮我好好盘算啊!!”甄甜好像真的很在乎林强的看法。

“真能找事儿!”林强转身向外走去,挥臂道别。

甄甜望着林强离去的背影,照例甜甜一笑。

这半年对甄甜来说也进步不小,几乎已经在蓟京扎下根来。当然……除了没有找到男朋友。

……

一周后,美银美林集团正式宣布入资联合银行,首批从汇金手中购入189.2亿股,总价值110亿美元上下,据分析,联合银行正在筹备不久后的股票增发,也许届时唯一的融资对象仍然是美林。外来资本投资中国金融业早不是什么新鲜事,各大银行几乎都会有1%-15%不等的外资股份,包括高盛、瑞根等鼎鼎大名的国际金融机构。由于这部分资金纯粹是投资,外投集团绝不会参与运营决策,因此表面上看这是完全“互利互惠”的。

林强并不懂这些资本层面运作的事情,他只知道,无论市场利好还是物价崩溃,无论是经济危机还是金融风暴,老牌的欧美金融大佬永远都是胜者,从某个犹太人创建银行至今,无一例外。

巨额的资本流入,这几乎在一瞬间解决了联合银行的一切问题,一直徘徊在赤线边缘的“资本充足率”瞬间爆表,遥遥超出了国家要求。

也就是说,邢礼事件的跟头已经彻底缓过来了,联合银行的现有资本可以在蓟京做任何事。

这在林强看来,也许并非一个好消息,但同时传来的另一重风声,却绝对是坏消息——黄光耀确定离职了。

林强虽然无法确定他的野心到底有多大,但这次的转身,林强真的有些看不懂。此时唯一能确定的是,黄光耀很快将入职华商银行,岗位不明。

华商银行的股权看上去几乎是完美的,多家国有集团控股,其中前九大股东的股权相加尚不足总股份的40%,领导更迭由董事会全部董事共同决定,并且要经过股东大会投票,这也许预示着这真的是一家现代化且合理的银行。

它的合理并不止体现在股权上,华商银行的规模虽然无法与建工银行、联合银行这些庞然大物媲美,但它的效率无疑是业界最强,近几年来,华商银行依靠那为数不多的销售网络创造了无数的销售奇迹,它只瞄准高端用户群体,服务甚至超过外资银行媲美,同时对公对私两不误,是为新兴商业银行的典型成功案例。

如果非要排序的话,就全国范围内而言,华商银行的规模也许只能坐到第六或者第七把交椅,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华商银行员工的平均收入排行业内第一,包括外资银行在京机构。高效地利用所有资源,成功地拜托国企的繁琐与无为,这就是华商银行一直在做的事。

这么看来,华商银行倒也符合黄光耀的作风。

林强只是不懂,黄光耀明明可以有更大的舞台,为什么要选择那里。这不是宁当鸡头不当凤尾的问题,即便是在联合银行,黄光耀也绝对会是凤头。

从职业规划角度来看,这是绝对不科学的。

好在林强并未为此思考太久,黄光耀本人很快给了他解答。(未完待续。。)

0491 走吧

黄光耀正式离职前的最后一天,特意邀约林强共进晚餐,餐桌上的他很洒脱,像是成功地摆去了某种束缚。

林强与黄光耀,曾经互相猜忌却又互相钦佩,互相争取同时也互相妥协。

此时此刻,那些都不再重要了,餐厅包厢中,二人举杯对饮,一杯酒化去恩仇。

这时的他们,竟然有种相同的遗憾。

如此坚实、高效,建立在尊重基础上的合作,恐怕这辈子很难再遇到第二次,再这样下去一年,真的没人知道蓟京分行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很可惜,今天就要结束。

“哎……”林强放下酒杯沉叹一声,“真的,我到现在都没懂,你为什么要走。”

现在的林强与黄光耀已没有利益纠葛和上下级关系,对话起来自然像是对朋友一样,没有丝毫拘束。

“你从没有过那种感觉么?”黄光耀一边斟酒一边问道,“就算只是那么一瞬间,突然很厌烦这个地方。”

“有过,太多了。”林强笑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哪里都一样,没人喜欢正在做的工作,没人喜欢他从属的企业。”

“还是不一样的。”黄光耀摇晃着酒杯,“反正就要说再见了,我先开诚布公吧……很早以前,我在大学毕业后有两个选择,去当公务员或者去银行,你猜我当时怎么选的?”

“……”林强干笑道,“这还用想?”

“不。你错了,我去市财政局当公务员了。”黄光耀摆了摆手指,“不过三个月后我就选择离职,那真是可怕的三个月。”

“……”

黄光耀没与林强碰杯,自行闷了一口,擦了擦嘴。

很多属于自己的话他憋了很久,最后一天,黄光耀决定倾吐而出:“那三个月里,我天天坐在办公室,看起来人模狗样是个人物。实则每一分钟。每一秒我都如坐针毡,周围人的每一句话都让我恶心与烦躁。我扮演着一位公务员,小心谨慎地工作,谦卑庸碌地处理着人际关系。等待那遥遥无期的提职。我不敢多说话。甚至也不敢多做事。因为在那个体制内,这样会遭人反感。我将我的能力与热血化为涓涓细流,我尽全力让自己慢下来。尽全力让自己与周围人的节奏合拍。”

与黄光耀共事这么久,林强终于看到了他真实的一面。

“那样很累。”林强也跟着将杯中酒闷尽,边斟边笑道,“不过我觉得你即便是做公务员,现在至少也是个副局了。”

“不会的,我不合适,没那个天赋。”黄光耀立刻摆手道,“体制内的工作方式和人际规则很微妙,我能看懂,但依旧举步维艰,即便是我现在的岁数,回头看去,那几个月的工作依然是在浪费生命。在那里做事,不做的话浑身难受,做的话又怕做过头。坦诚而言,平日工作还是有一些要紧事情的,但为了做那些真正重要的事情,我需要将99%的时间精力都投入在无谓的流程上。在那里,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在某些事情上表现自己,却又同时推卸更多的事情,我并不善于此道。”

“也不好说,现在实干型的干部也挺有机会的。”

“是吧,现在是吧,但我的选择是在二十年前做出的。”黄光耀继续说道,“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官僚作风从来没有变过,即便进了银行也是这样,只不过银行更现实一些,更追求利益一些,这才让我这种人有了发挥的空间。”

“过谦了。”

“呵呵,事实就是这样。”黄光耀仰头道,“总之一步一步的,我来到了这个城市,继续保持自己的风格,并收获成果,我的妻子和孩子也在这个城市落稳脚跟,上天待我不薄。林强,咱们赶上好时候了。”

二人再次碰杯。

“可人是贪婪的,永不满足的。”黄光耀身子微微前探,动情地比划道,“现在的选择,其实和20年前完全相同,我只是选择更适合自己,让我自己更舒服你的地方,你能理解么林强?”

“……不太理解。”林强直言道,“黄行,你在联合银行已经可以横着走了,没人有权干涉你,这已经相当自由,去了华商银行又能怎样?”

“呵呵,你还是不理解。”黄光耀叹了口气,“现在咱们也可以把话说开了,看来你是个老实人,真的从没有背着我和邱董交流。”

“支行长和总行长本来就没什么可交流的。”林强傻笑道。

果然,黄光耀还是很忌惮那层越级关系的。

“对你个人而言,不该这样,今后多交流。”黄光耀想说什么,欲言又止,转而道,“做我们这个行业,必须有一双敏锐的眼睛,洞察到即将发生的事情,林强,你真的没感觉到么?”

“什么?”

黄光耀指了指天花板:“要变天了。”

林强立刻紧张起来,脑子一转,木木问道:“邱董?”

“我是这么感觉的。”黄光耀正色点头道,“与美银的合作达成过,联合银行已经彻底正轨,也就是说,这里不再需要邱董了。虽然这一切都是邱董以及我们的努力成果,但通常而言,享受这个成果的人并非我们。”

“我……不明白……”

“现在的局面,联合银行脱离于体制外的特权几乎邱董一人争取来的,在邢礼事变后上面就打算收回这种种特权,但在那时邱董出山,上面也不得不暂缓此举。而现在,邱董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已经很难跟上总行长夸张的工作强度,这次。他真的该退休了。”

“是啊……”林强微微皱眉,钱渤曾经跟自己聊过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也很微妙,总之这绝不是好事。

“邱董一走,法外特权的时代恐怕就要结束了。”黄光耀悲伤地说道,“官僚空降,回归体质,这里会成为互相看眼色的地方,我与下一位总行长交流时将不得不卑躬屈膝,那时。政治将高于业务。对我这种只会搞业务的人来说,无异于末路。”

黄光耀一仰头又闷了一杯,抿着嘴叹道:“你我互相之间没什么可隐瞒的,我见过太多政治力量干涉到业务运营。我这种人会被逐渐边缘化。”

“不该这么想。”林强不解道。“邱董会安排好的。说句不该说的,我觉得他运作一下,让你进入董事会都是有可能的。”

“那一套我玩不转。”黄光耀苦笑道。“没有业务,没有银行,没有这个时代,我什么都不是。而且林强,你还不明白么,我没机会进董事会的。”

“为什么?”

黄光耀摇了摇头:“我终于发现我绝对比你强的地方了,政治嗅觉。”

“……”

“话我不好多说,说的也不一定对,今天主要有一件正事要说。”黄光耀双臂支在桌上,回归了他以往的神色,“你对华商银行有没有兴趣?”

“……”林强哑然。

行业跳槽经常具有连带性,黄光耀这种大领导尤为如此。就像他初来蓟京分行要带上自己的一套班子一样,这次去华商银行显然也没单算只身赴会,他需要信任的帮手与绝对站在自己一边的人。

更何况,林强的跳槽将不仅代表他自己,身后那庞大的微讯才是真正重点。

“别急着拒绝,听听我的承诺。”黄光耀稳稳说道,“首先,华商那边非常乐于与微讯的合作,你愿意的话,可以过去主管这件事,我说的是绝对主管,没人在你上面挂名。林强,我们都能看出来,洛咏生这次是要改变世界创造历史,你很有可能成为主笔人之一。”

“那这边呢?联合银行呢?联合银行对这么项目没兴趣么?”林强傻愣愣问道。

“相信我,我真的说了。”黄光耀叹了口气,“邱董没有态度,其它领导全部拒绝。”

“哎……”

“然后是第二个承诺。”黄光耀继而说道,“我可以立刻让你成为华商银行蓟京分行的二把手,半年之内晋升分行长,相当于我今天之前的位置。”

“什么?”林强惊道,“我以为……你过去是当分行长的。”

“比这高。”黄光耀摇头笑道,“我说了,我这种人属于这个时代,这半年我们做的出色过头了,华商银行是真正需要我的地方,也是我需要的地方。林强,那个舞台更自由,那里才属于咱们这种人。我明白,你留在这里有一半的原因出出自邱董,但你还不到30岁,邱董则已过古稀之年,时间不多了。”

林强默然不语。

不得不承认,黄光耀的话非常有煽动性。

无论是主手微讯的跨时代项目,还是成为华商银行的分行首脑,这对林强来说都是极佳的选择。黄光耀,至少还能干15年以上,且前途无量;而邱之彰,已经在人生的最高点,他很累了,马上就要休息了。

跟着谁更好?这几乎是很明显的事情。

黄光耀并没打算让沉默持续太久,立刻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下面的话不要告诉你的记者女朋友——三天后华商银行64岁的总行长将辞职,我会被推选为总行长候选人,两周内股东大会进行投票,我将胜出。”

“………………”这一下真的将林强震惊到了。

这个跨度……也太大了吧!!

现在的黄光耀,也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谁都知道,就是上面的那一个人才是真正难以逾越的,林强虽然想过黄光耀成为邱之彰的继任者,但在联合银行现行的体制内,至少需要再酝酿5年才能达到那一步。

而华商银行,竟然准备直接启用黄光耀为总行长!

从魄力与眼光来看,那真是个好地方。

“我们真正的事业在那里。绝对实事求是立竿见影的地方。”黄光耀略显激动地说道,“那是我们心目中的银行,不是么?在那里我们有5年,10年,15年,20年……而在这里,也许已经是最后一年了。”

惊讶过后,林强不得不感叹黄光耀那略显扭曲的内心。

他真的……非常讨厌某些体制,也许在那三个月里发生了一些他不愿提起的事情。天才往往都是极端的,像黄光耀这种业务执行天才。在另一方面也许并不那么宽容。

不过再怎么说。黄光耀也是值得钦佩的,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属于这个时代。

林强默默举杯。

“同意了么?”黄光耀有些害怕地问道。

“这事太难了,我看不准。看不清。”林强根本无法拒绝如此美好的提议。“黄行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不知道怎么拒绝……给我一些时间吧……”

“唉……”黄光耀有些失望,但还是举杯与林强相碰,“对的。你该找邱董聊聊,他很理解我的选择,我们已经彼此祝福过了,希望他也能理解你,不要耽误你。”

这话让林强听得满是酸味。

人的一生,真正重大的机遇与转折不过三五次,之前的每一次选择,林强都毫不犹豫,且到现在为止那些选择都是正确的。而这次,林强真的拿捏不定了。

通过钱眼,他看到了黄光耀的未来,黄光耀并未口出狂言,两周后他讲被任命为华商银行党委书记、执行董事、总行长。毫无疑问,他将继续行进在自己的道路上,带领华商银行向业务瓶颈发起冲锋。

但林强没法看得更远了。

不过有一点他至少可以肯定,甄甜跟黄光耀走是绝对正确的,某种程度上来说,甄甜是比自己还要幸运的人,她并没有做太多的事情冒太多的险,却一次次被命运的蛋糕击中,在她自己都还没闹明白的时候,也许将以26岁的年龄成为史上最年轻的总行长秘书。

次日,黄光耀没再来联合银行,只是由甄甜帮他处理后续流程。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本来已经习惯了黄光耀节奏的人们变得不安,业务上他们也许得以松了口气,但今后很长一段时间自己的腰包也不可能有先前那样充实了。由于黄光耀走得太突然,总行根本没有时间商讨备用人选,分行长职位暂时由张任与钱渤共同代理。

大多数人更关心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事情,黄光耀已经成为历史,人们则更看重当下。经过了小半年的洗礼,张任与钱渤已经积累了相当的经验,他们都是热门人选,却又好像都差了点意思。

张任具有留洋背景,理念与知识具有相对优势,但工作积极性和资历略显不足。

钱渤资历和经验绝对够了,但相比于他的前任黄光耀,在业务上却显得过于平庸,毕竟是行政出身的。

现在的联合银行,已经很难再调来黄光耀这种德才兼备的领导,换句话说,现在的蓟京银行也不需要那种激进的领导者了。黄光耀一手带领蓟京分行度过了最苦难的时期,作为回报,他得以登上蓟京的大舞台,直上青云,这其实对双方来说都是比划算的买卖。

人们的目光在此时瞄向张任,瞄向钱渤,甚至有些瞄向了林强,这三人都是挺过了黑暗时期的干将,虽各有长短,但都有机会。

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林强主动相约,去邱之彰家共进晚餐。

邱之彰依然住在老财政部的宿舍中,院子虽旧,但经历了几十年风雨的植物生长得很茂盛,爬山虎的枝干几乎覆盖了楼房的全部表面,如果是夏天的话,一定很好看。

林强顺着老楼道爬到四层,即便是他也有些气喘。邱之彰生活称得上简朴,三室一厅的房子还是十年前的装修,虽然旧却很干净。

圣诞假期结束,邱晓彤已经回到美国,现在的邱之彰与全职保姆住在一起,四十岁出头的阿姨做了一桌子菜,在邱之彰的吩咐下取出老酒。

“少喝啊……”保姆为林强拿了个大杯子,却只给了邱之彰一个比指甲干大不了多少的小杯,“最多二两。”

“呵呵……”邱之彰尴尬笑道,“林强你看,老了就是老了,在银行再风光,回家也要被保姆管着!”

“挺好的。”林强笑道,“我老了也得找一个肯管我的保姆。”

保姆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码好菜后便自行去厨房就餐,将大厅让给一老一小。

林强与邱之彰许久未见,却依然无甚隔膜,毕竟他们之间的交流太多了,林强在基层担任客户经理的那一年中,二人将能聊的话都聊透了。那时邱之彰没想过要回银行,林强更没想过这个老头儿会是顶头上司,二人开诚布公肝胆相照,这让他们完完全全的相互理解。因此放到现在,他们几乎不用交流,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这也就是林强选择邱之彰的原因,与邱之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林强永远不知道陈行远在想什么。现在看来,那个抉择歪打正着,如果当年跟着陈行远走的话,现在恐怕已经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林强与邱之彰边吃边喝,跟邱老喝酒是小口的品,并非与黄光耀那样大口的闷,林强感觉自己像这位老人一样,节奏慢了下来,不贪朝夕。

酒过半酣,眼看邱之彰就要达到保姆规定的限量了,二人的谈话也终于进入正题。

邱之彰缓缓地靠在椅背上,抬眼望着天花板,像是在刻意躲开林强的眼神,两个字从他嘴中幽幽飘出——

“走吧。”(未完待续。。)

0492 清醒

林强默然不语,他放下筷子,同样也泄了一口气,仰头靠在椅背上。

“对我来说是三年,对你来说是十五年,就这么……结束了?”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邱之彰幽然叹来,“林强,时间过得太快,真的太快了。人老了以后,也许记不清昨天的事情,但几十年前的事情却历历在目。在我最迷茫的年代,有幸结识了一位老人,那是真的老人,并不是说他有多么老,而是他的经历比传奇还要传奇,他的功业比伟大还要伟大。”

“他为我指明了方向,今后几十年的方向。”邱之彰虽然盯着天花板,眼神中却渐渐闪出一丝神采,在老人的瞳孔中很难看到的神采,“林强,你相信么,在上世纪七十年代,那位老人已经看到今天了,他看到了经济腾飞,也看到了贪污腐败,他看到了美帝日甚一日的猖獗,也看到了日本走向必然的衰落。”

林强无法猜测这位神人是谁,难道有穿越几十年的钱眼不成?

邱之彰若是知道他的想法必定会喷出一口老血,然而他却只自顾自说道:

“我一直很清楚,其实我不是个合适的领导者,因为我无法看得很远。对我来说,只要能为后辈铺平道路便是极美的事了。创建联合银行后,我从未指明过任何方向,而是让年轻人在这个自由的环境中发光发热,由年轻人用更敏锐的眼光。更新的理念去探索,去挖掘。退休的时候,我自豪地以为这套体系已经形成了,今后一代代的年轻人会合理地支配一切,犯了小错也不打紧,在自由的环境中,很快会有更出色的人跳出来纠正。”

“但很明显,我错了。”

“我错以为人们曾经的公德会永远保持,人们曾经的社会责任心会永远跳动。”邱之彰摇首叹道,“这就是那位老人出色的地方。他早知道经济过快的发展会产生一系列的问题。因此他始终有一根神经用来盯着一些事,始终有一套方法用来针对一些人。但我,什么也没留下。”

“最终,一代代下来。邢礼站上了制高点。我创造的体系彻底失败。我能做的。只是回来,尽最后一丝微力,不让这里土崩瓦解。”

“邱老……”林强看着伤感的邱之彰。有些哽咽,“这不是你的问题,那位前辈不也说了,这是必然发生的。”

“呵呵,是不是都不重要了。”邱之彰很洒脱地笑道,“那位老人在最终,对祖国交出了史上最完美的答卷,而我,恐怕只有白卷了。”

“不是白卷,你留下了联合银行。”

“还没明白么林强。”邱之彰颇为悲伤地说道,“联合银行就是我一直护着的犊子,邢礼的事告诉我,他已经走歪了,他该回家了。”

“回家……回家……”林强头皮发麻,“回家就不会走歪么?”

“没办法,不能不回家了,我老了,护不住了。”邱之彰缓缓闭上双眼,在他那苍老的眸子中,也许有有种遗憾永远驻留了,“黄光耀是对的,他那种人杰不该继续留在这里。林强,世界很大,你也该走了。”

“……”一股泪水在林强的眼窝里打转。

这是不甘与不平,更是无奈与无助。

自己刚刚进入银行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这个行业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空有一腔热血跌跌撞撞,若非摊上了梁沐枫那样的好领导,恐怕不会有这么顺利。现在回想起来,那几年,在不断地与邱之彰的交流和争论中,自己的世界观、价值观也在慢慢滋长形成,邱之彰不经意间的只言片语,曾无数次暗中点醒自己,照亮前路。

这也就是为什么自己在那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他。

可没人能为邱之彰照路了,他是那么的老,连走起路来都步履蹒跚。

“这个……你拿去。”邱之彰起身来到柜子前,找出了一个小信封,缓缓走到林强身前,将信封按到他手中,“今后如遇大难,找上面的人。我这辈子得罪过不少人,也帮过不少人,虽然儿女远走他乡,但在体制内,还是有些可以当儿子看待的人的。”

“……”林强不知该作何表达。

“呵呵,别难过。”邱之彰并不知道自己的眼角也有泪划过,他只笑着拍了拍林强,“未来是你们的,不要把自己禁锢在死水中。”

“邱老。”林强擦了擦眼睛,起身道,“我们还可以努力尝试,还有机会,还有时间……”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邱之彰长叹一声,再次发出了同样的感慨,“你走吧,你的未来不在这里。我会尽全力,让你带着你的龙源一起走。”

林强还要再说什么,邱之彰却只是坐回椅子上,捂着脑袋,不再言语。

林强低着头,攥着那个信封一步步走到门口。

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猛然回头,声音不大,却很振奋——

“我明白了,并不一定是联合银行。我会帮你做到的。”

邱之彰终于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微笑。

“你真的明白了,这就足够了。”

林强在冲房内深深鞠上一躬,用袖子使劲擦了下眼睛,而后大步离去。

房中,随着林强关上房门,邱之彰最后的一口气永远泄了。

他微微低下头,像一个失去了什么的老人一样,怆然泪下。

他交的并不是白卷。

……

林强开车行驶在街上,对未来他并不迷茫,甚至很清醒,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醒。联合银行的故事该结束了,这个故事中没有赢家,陈行远输了,邱之彰也输了。他们或是老谋深算,或是开明前卫,他们同样德才兼备,他们同样信仰坚定,但终究是输了。

为什么会输?

两位老人先后的叹息点醒了林强。

最讽刺的是,成全的某一句话现在可以说明一切——

“不过是个打工仔而已!!”

……

长城集团,董事会决议。

此次的讨论事项是蓟京银行的股权出售问题,成强身死,成全出局,现在的长城集团已在生死边缘。成强生前为蓟京银行几乎投入了全部家当,他深信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但此时,帝王不再,四面楚歌,由于若干不利事件影响,蓟京银行窘迫的局面已经很难收拾,要么投入更多的钱去挽回形象,扩建营业网络,要么忍痛割爱。

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再有激进的想法,董事们只想回到自己最熟悉的行业,老老实实的做房地产,离那个吃钱的黑洞远一些,他们毕竟是房地产商人,不懂银行。

会上,陈行远慷慨陈词,表达了由市委接手的多项利好,由于他早已做过私下工作,在场董事们纷纷点头,这毕竟是“成家”的买卖,他们只占有很少的一部分股权,与激进的再投资相比,他们更喜欢稳妥,那样自己至少可以在长城集团乐享天年。

陈行远讲话完毕,董事会秘书开始推进议程。

“那么,请诸位对《出售蓟京银行股权》一事进行表决。”董事会秘书望向那位资格最老的董事。

“同意。”

“同意。”

“弃权。”

“同意。”

……

秘书在计票过后,拿着结果宣布道:“经过董事会全体投票,12票赞成,两票反对,5票弃权,决议通过。”

场面沉默,大家互不相望。

秘书咳了一声:“那么……董事会办公室会起草相关文件,送与佟……佟小姐那里签字。”

几名董事皆不屑一笑,当真是山中无老虎,在场这么多有头有脸人物商讨出的结果,竟然要由一介戏子点头同意,滑稽。

此时,门外传来了惊慌的声音。

“佟小姐……佟小姐现在在开董事会,你并非董事成员。”

大门推开,佟菲菲缓缓踏入,扫视全场。

即便已经是准妈妈,她的身材却也只是胖了一点点,此时在黑色正装的修饰下,丝毫不走型,反露出了少有的强势。

“佟小姐……”秘书惊讶地说道,“您无权干涉董事会,我们会在会后将报告送到你那里。”

“我丈夫和公公不在,你们就这么对待成家么?”佟菲菲不屑一笑,“我早已公开说过了,出售银行的事我不会同意,为什么还要召开董事会?”

“佟小姐,股权方面的事很复杂,请您听过我们的解释后再……”

“不必了。”佟菲菲一摆手,理了理头发说道,“不管怎么说,成家占有87%的股权。我虽有自知之明,不参与常务,但你们这么背着我出售资产,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你算什么东西!”一位年轻的董事忍无可忍,起身骂道,“这里是董事会,轮不得你撒野!要撒野的话等孩子出生再说!!”

正此时,一偏分男突然从后面闪出——

“喂喂喂喂喂!!!你还想不想愉快的当董事了!!”

全场哗然,这不正是为张家明辩护,而后又剥夺了成全继承权的那个混蛋律师么!怎么闹导这里来了!(未完待续。。)

0493 自由

“你又是什么东西!!”年轻的董事见到这厮,自然更没好气。

“你们未来董事长的代理律师,你们未来董事长母亲的代理律师,同时还是微讯的法务顾问哦。”孙小美神气地理了理领带。

“关我什么事?这是长城集团的董事会!滚出去!”

“哎呦呦呦!老虎不发威你当我们佟小姐是病猫啊!我们本无心争这里的事,但现在开来不能再妥协了。”孙小美极贱的抿了抿嘴,摇着手指道:“身为董事,法律知识太欠缺,让爷给你补课吧。”

“……”

“现在有董事长么?”孙小美四顾问道。

秘书见没人说话,只得硬着头皮道:“根据我公司的章程,成强成总卸任后应由继承人直接出任董事长,但由于继承人还未出世,暂时由副董事长王董代理。”

“嗯,这样没问题。”孙小美冲坐在首席上的老董事问道,“王董,你应该很清楚自己是暂行代理董事长的吧。”

“是的。”老董事平和地点了点头,“我主要维持集团的正常运转,待孩子出生具有民事行为能力后,自当让贤。”

“很感谢你为长城集团做出的贡献。”孙小美深深鞠躬,而后笑道,“那能不能劳烦你往边上坐一坐,让佟小姐坐在你那里。”

全场哗然。

“你给我适可而止!”年轻的董事再次起身骂道,“没听懂么?孩子具有民事行为能力后!!还有十几年要等的!”

“听懂了。但不需要等那么久。”孙小美无奈道,“没办法,爷只能继续帮你剖析了。”

佟菲菲已经自行找了个椅子坐下,慵懒地打起哈欠。

孙小美嗖了嗖嗓子,开始表演:“根据《继承法》第10条和第28条规定,未出生的胎儿同样享有继承权,就现在而言,是唯一继承权。同时我也看过长城集团的公司章程,成强在这方面早就做出死规定,他卸任后。继承人将直接取代他的位置。有权直接成为董事长。”

“孙律师。”秘书抬了抬眼镜,“我们当然尊重成总的规定,但有一点搞清楚,法律是高于公司章程的。孩子要成为董事长。至少需要成年。”

“是的。”孙小美随即点头笑道。“所以啊,既然孩子没有成年,他的股东权自然由监护人代行了~~顺便说一下。成全由于罪孽太深,行刑期间已经被剥夺监护人权力了,所以唯一的监护人自然是佟小姐。这么简单的逻辑你们不明白么?”

秘书木了一下,还要再说。

却见老董事摆手拦住,皱眉问道:“佟小姐,你真的希望坐在这里么?”

佟菲菲还未说话,孙小美便上前抢到:“佟小姐是否有意担任董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权力且有义务担任董事,这是对法律和贵公司章程的尊重。”

“喂,律师。”年轻的董事喘着粗气骂道,“好歹要等到孩子出生吧?现在那还不能算是生命。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流产或者是死胎……”

“你这算咒人么???”孙小美勃然大怒,快速走到董事面前死死地指着他的鼻子,“怎么?你在设法让继承人死于非命??你好趁火打劫?!”

“不不……只是提出一种假设……”董事显然被吓怕了,这罪可顶不起。

“那么……”孙小美神色一转,低头眯眼道,“咱们假设,你的假设成立,佟小姐的孩子没能长大成人……那那种情况下,孩子的遗产由法定继承人顺位继承,我想他唯一的继承人也就是他的母亲了。”

“……”

全场沉默……

这太没道理了,实在是太没道理了!!这真的是法律么?

不知是老天有意戏耍成家,还是这位无良律师运作的实在天衣无缝。

现阶段看来,如果佟菲菲一个不小心流产了……那么她将直接继承这位可怜胎儿的遗产……

也就是说,在那种情况下,她将成为长城集团的掌管者,千亿资产的继承人???

其实这一切怪不得别人,只因成全作茧自缚,连最起码的继承权都玩没了。本来他也许有瞒天过海的机会,但偏偏不知从哪里跳出了一个孙小美……

“我明白了。”老董事缓缓支撑起身体,“我与成总是多年故交,没有他,也就没有我,这是成家对我的恩德。无论是处于情义还是董事的责任,我都会将自己的一生奉献在此。如果佟小姐对董事长的席位有意向,我愿意让贤。”

“OK,我的工作完了。”孙小美得意地向后退去,找了个空位坐下。

下面轮到佟菲菲发威了。

佟菲菲温颜起身,和蔼笑道:“王伯,您放心坐着,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一介女子,尚有自知之明,那个位子不是我能坐的。”

在无良律师孙小美的衬托下,佟菲菲的形象立刻高大起来。

“哦?”老董事显然也没反应过来,楞了一下,而后才缓缓坐下,疑问道,“那今天……”

“我只是来阻止出售银行的。”佟菲菲扫视全场,朗然道,“无论是我公公还是丈夫,都对银行业务有极强的兴趣与眷恋,尤其是我的公公,他希望集团完成转型,逐渐成为金融企业。大家都清楚我公公的眼光,这个决定不会错。我知道,现在很困难,但我们还有机会,我们有英明的董事会,精干的经理人,蓟京银行的底子还在,我相信诸位董事有能力带领集团度过难关。”

没人说话,但大家都清楚这是对的。成强对银行有一种执迷于牵绊。

佟菲菲究竟是个戏子,此时竟略显惋惜地叹道:“倘若我公公还在世……今天这样的会议怎么可能被召开……”

恩威并施,情理并动之后,老董事没有任何理由再提出异议。

“我明白了。”都到这份上了,老董事不得不承了佟菲菲的美意,回敬道,“你本身就有否决权,那么我现场宣布,这次的表决作废,出让银行股权的项目终止。即刻生效。”

“谢谢王伯。”佟菲菲微微一笑。转望陈行远。

全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陈行远身上。

陈行远面无表情。

这个结果,他也许早就猜到了。

早在那天在院子里谈话过后,他就知道自己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控权。自他第一眼见到佟菲菲,老行长就清楚。这是个祸水。要避而远之。但精明一世的成强却并不这么认为,他那愚蠢的儿子更不这么认为。

陈行远的目光平缓地扫过全场。

这个场景太过讽刺了。

十五年来,他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为了带蓟京银行回家,他倾尽心力,他甚至胜了邱之彰一招,甚至胜了成强一招。长久以来的对弈,陈行远与每一个对手彼此算计又彼此佩服,他小心地经营着棋盘,偶尔局势会偏离轨道,但老行长总能力挽狂澜。尽管近期发生了很多难以预测的惊变,但陈行远还是将计就计,最后一搏。

他几乎已经站到了最后。

而那些敌人,都不在了。

就在这一盘棋的末尾,将军的一子已经砸下的时候。

突然出现了佟菲菲这样一个女人,她不遵守任何对弈的规矩,她也没有任何深谋远虑,她只是微微抬手,轻松写意地将棋盘掀翻,用最粗暴无理的方式,结束了长达十几年的对弈——

陈行远,出局。

陈行远扶着桌子,缓缓起身,他没有看任何人,只静静朝外走去。

一个时代过去了。

“陈行长。”老董事起身道,“我明白这个结果对你压力很大,但请你继续坚持对银行的出色管理,我们会尽全力配合银行方面的工作。”

陈行远已经走到门前,只苍然一笑:“我累了,你们来吧。”

老行长就此离去,没再回头。

陈行远飘在走廊中,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轻,身体很轻,灵魂也很轻。

十几年来的一个重负,一个幼稚的坚持他终于放下了,他并未感到多么大的遗憾,只觉得很轻松,很放松。

这个结果,他在梦中已经见到了太多次,这是个梦魇。

如今,梦魇破灭,陈行远自由了。

陈行远没有看走廊中的任何人,然而他的余光中,却还是有一个身影刺激到他。

一只厚重的手掌落在他肩上。

就像在很久以前一样,在一次重要的董事会决议前,陈行远自己的手掌也曾这样落在他的肩上。

时过进迁,那个曾经稚拙,曾经需要自己鼓励的男人,现在已经有了安慰他人的底蕴。

“交给我吧。”那个人郑重地冲陈行远点了点头。

陈行远笑了。

这个结局,真的不错。

他不仅笑自己,还笑那位与自己斗了十几年的老对头——

你看,我们都没赢。

会议室中,老董事叹了口气:“就管理银行方面的能力看,陈行长依旧是不二人选,可惜了。”

“说到这个。”佟菲菲面色一凛,“关于行长的人选,我是否有推荐的权力?王伯,我真的无意干涉管理,唯有这次,我真的有个很合适的人推荐。”

“当然,我们会着重考虑佟小姐心目中的人选。”老董事点了点头。

简单来说,长城集团是那个孩子的,所以现在就是佟菲菲的。

“另外,我公公生前也曾重金挖他,只是他没有答应。”

“哦?”老董事侧目道,“既然是成总的意思,我们尽全力争取的,只是……他现在改变主意了么?当时蓟京银行鼎盛他不来,这种时候他甘愿来么?”

在场者也议论纷纷,成强看上的人绝不会错。

“那么有请吧。”孙小美迫不及待地起身蹦跶到门前,他最喜欢公布一些恶心人的事情,“联合银行,林强!”

林强在门口嗖了嗖嗓子,做好了面对一切目光的准备,挺身而入。

这一次,所有人都真的愣住了,连惊呼声都发布出来。

转折太快,没人能理解发生了什么,没人能想通这是为什么。(未完待续。。)

0494 经理

实际上坐在这里的大多数人,并未见过林强,但此时他们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个人就是林强,只能是他,只有可能是他。

尽管老董事跟随成强经历过各式各样的风雨,见证过数不清的历史,但此时他依然充满了茫然。

“佟小姐……能否……解释一下?”

“我们需要一位出色的经理人来管理银行业务,在得知陈行远出售银行的意图后,我就已经开始物色人选。”佟菲菲笑着点了点桌子,“坦白来说,这并不是我发现的机遇,而是委托猎头公司争取到的结果。猎头给出的理由恨充分,林强曾无数次在逆境中反弹,尤其是近几个月,在联合银行不利的局面中逆势增长,无论是面对个人困境还是企业灾难,他都能转危为安。”

林强在老董事的对面,桌子的另一边静静站着,不急着说什么,他需要有人把路铺平。

“可是……林强毕竟……”老董事看着林强,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有一种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安静,无论是传言还是他在庭上的表现,他都不该是个这么安静的人。

“王董,在座诸位,现在的情况下,你们能想到,能请到比林强更合适的人选么?”

老董事陷入沉默。

新晋的秘书环顾四周,脑袋转足了弯之后才说道:“比林强有资历的银行高管不少……包括联合银行的黄光耀,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们应该不会对蓟京银行有兴趣……”

“资历固然重要,可请大家想一想,蓟京银行之前的首脑不正是全蓟京数一数二有资历的老行长么?”佟菲菲质问道,“他最终的结果如何?除了想方设法地将银行卖掉还做过什么?”

老董事皱眉道:“佟小姐,陈行远的工作很出色,现在的境况并非是因为他。”

“那是因为谁?我丈夫?”佟菲菲盯着老董事笑道,“还是我?”

“……”老董事觉得佟菲菲的目光很刺眼。

“我再重申一次,我公公曾亲自去挖林强,而现在猎头也给出了最佳答案。”佟菲菲扫视全场,“谁有更合适的人选尽可提出。”

全场沉默。虽然他们并不了解银行业。但他们相信即便足够了解,这种时候也很难提出更合适的人。

更何况,林强是集团的实际掌控者推荐的人。

没人敢多说什么,之前很叫嚣的年轻董事也收敛锐气。静观风向。

让风吹。或是顶风上。这个决策权毫无疑问地落在了老董事头上。

老董事思索再三,沉思良久。

“确实,从能力上看。林强是不二人选。”

“‘但是’之前的话都是扯淡。”孙小美怒刷存在感。

“但是……”老董事瞪了一眼孙小美,而后转望林强,“虽然名义上成全已经与集团无关,但这个集团,依然有他与他父亲无法抹灭的痕迹。成强成总无法死而复生,他此时的意见我们无法得知,但我相信,作为他唯一的儿子,成全是绝对不会认可林强来这里的。”

老董事的话让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终究,他还是有一种骨气和忠诚在的,虽不及苟二那么刚烈,但也不能任凭侮辱。

“老先生,这是对家族企业的伟大缅怀么?”孙小美大笑道,“我理解你的情感,但现在这个地方,你不觉得说这些有些刺耳么?”

“现在这个地方,最刺耳的是你。”老董事再次瞪了一眼孙小美,“我们可以接受佟菲菲旁听,但你如果想继续坐在这里,闭上嘴。”

孙小美哑了一下,做了个收声的手势。

“那么林强……”老董事双掌合十,支着脑袋再次望向林强,“现在的局面,你是否有合适的振兴计划。”

“有。”林强很快回话。

“那么能否在此简要说明,我们也好衡量。”

“不。”林强依然很快回话。

“……”老董事沉默片刻,“林强,我们不必在此猜哑谜,很多事情都是很明显的。我们怎能知道你不是来搅乱一切的?”

林强并未回答,只是一笑。

这一笑有些嘲笑的感觉,让老董事觉得自己很幼稚。

他唯一怕的就是林强干脆就是来毁灭蓟京银行的,但这样想,确实有些狭隘了。

如果孙小美的说法成立,如果佟菲菲想的话,老董事实际上已经没什么实际的决策权了,可他依然坐在这里,他代表的是整个长城集团的元老,代表的是人心。

因此现在的问题就是,“人心”能否接受林强。

林强自然知道他的想法,去除他疑虑的方法亦很简单。

“我的聘任合同中可以加入保证业绩增长的条款,负增长我就走人。”

此话一出口,老董事实在很难再想出什么反驳的方法。

一位甘愿以业绩为前途赌注的出色经理人,还能奢求什么?

“那么,请允许我再提出一点要求,最起码的要求。”老董事神色一狠,“林强,你能否终其一生不持有长城集团的一股,不占据蓟京银行的一分一毫股份?”

“可以。”林强的回答出奇地快,没有丝毫思索。

老董事楞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这么痛快。

随后,他不得不摊开双臂干笑道:“那我们还能要求什么呢?”

全场静默,老董事这句话基本是亮白旗了。

老董事最后的态度可以理解,但他们对林强的来意却始终摸不清,依他的势头,即便是在联合银行,升任分行级别的高管也不必等太久,何必非要在这个时候来到如此困难的蓟京银行?

“那么,今后大家就是同僚了。”老董事率先起立鼓掌道,“欢迎林行长的加入。”

其它人见老董事表态了,也不得不纷纷起身鼓掌。

聪明的人心下一直打这算盘。

表面上,老董事示弱了,但实际上他已经封死了林强的路,无法得到股权占有股份的话,林强即便在这里混到陈行远的年龄,依旧只是一个经理人而已,拿工资的经理人。老董事对自己开出的条件很自信,至于是否能如愿将林强挡在资本权力之外,就只有时间能证明了。

不过换个角度看,抛开与成家的恩怨,长城集团真的需要林强这样一位经理人来扛下重担。

最终,会议在掌声与友好的握手中结束。

佟菲菲的董事会一日游也圆满收官,她实际上并没有掌控董事会的意思,她只是出来亮个相告诉这些人谁才是老板。(未完待续。。)

0495 白痴

“怎么突然想通了?”佟菲菲坐在车子后座上随口问道。

“联合银行没人罩了。”林强随口调侃。

副驾上的孙小美已经开始计划下一步了:“喂喂,将来蓟京银行雇我为法务顾问吧,如果年委托费超过100万的话我反你20万,超过200万的话我反你50万,超过……”

佟菲菲掩面笑道:“你们当着老板的面讨论回扣合适么!”

“你当着成家元老的面雇佣林强合适么!”孙小美在嘴巴上从来不会输,“老板的身份不是爷帮你搞定的?”

“我说小美律师……你究竟有多喜欢钱啊……微讯的钱,成强遗产官司的钱,夏小雨赔偿官司的钱……你还不够花么?”林强不解问道。

“早得很!”孙小美美滋滋笑道,“豪华游艇就要入手了!”

“蓟京又没水……”

“收藏!你不懂!买豪车用来开的人都是土豪!收藏才是真谛!”孙小美道出了自己独特的价值观,“享受赚钱的乐趣,管它是否合法;享受花钱的快感,管它是否划算!这才是爷的人生!”

林强捂着头道:“我为什么要载你回事务所……你自己下去打车吧。”

“不要这样……我们是朋友强强……”

“你唯一的朋友就是钱!”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能帮我赚钱的人就是朋友……”

佟菲菲听着二人对话只一个劲儿地发笑。

未来还很远,现在的她只想让孩子平安出生。

待一切平静后。再重拾自己的人生

至于林强……打理亲儿子的生意,终究不会搞得太惨,怎么也会比吃里扒外的陈行远更好。

……

蓟京第二看守所,律师高诚将和解文件草案推给成全。

“法院也希望我们和解,这个数字是我尽全力争取来的。”

现在的成全,蓬头垢面,面色枯黄,已生出了不少白发,他虚弱地拿起文件扫了一眼:“800万……为什么这么多……她的贱命值这个钱?”

“情况特殊……”

“可那是袁冠奎干的啊,为什么找我要钱?”

高诚无奈地按着额头。这一系列连锁的案子已经让他烦透了:“毕竟……是因为你与她的关系才会这样。而且从解剖情况来看,她肚子里确实有怀孕的痕迹。很多责任我们避不开。”

“800万……800万……”成强无力地问道,“我的资产还剩多少?”

“那些保险和房产你委托我赎回出售,共计一亿七千万。我的委托费总共花去了350万。刨去这800万的话。你还有一亿五千万以上。这依旧是享受一声的财富了。”

“一生?要先度过这该死的25年……25年……”成全无力地抓着头,“25年后,这些钱还值钱的吧?”

“这个我无法判断。”高诚无奈道。“需要的话,你可以将这笔钱委托给理财公司。”

“不要理财公司……”成全神色一闪,“对了……委托给蓟京银行管理……陈伯伯和我家是世交,他会念及这个情分。”

这种时候,成全倒是想起陈行远了。

“这个……”高诚悲哀地看着成全,有些不忍心,但还是不得不说,“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陈行远已经宣布退休了。”

“什么?他一直很想要银行的?他可以干到70岁,可以像邱老头一样!”成全惊讶道,“谁上任了?王董么?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成全……这个,你还是别管了。”高律师同情地说道,“理论上说,你跟长城集团已经没有关系了,不必再关注那边的事。需要的话,我可以将你的财产交给与我们事务所合作的银行管理,我以人格担保,我会将这笔钱视为自己的钱进行打理。”

“不不……我和集团还有关系,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是集团的掌控者……只要我能出去……集团依旧是我的……”

高诚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25年后,鬼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

他不忍心摧毁成全活着的最后一丝希望。

“对了,你告诉我,蓟京银行谁在管……我要传消息给菲菲……告诉她将来的决策,让她盯好了银行的事……即便在这个鬼地方,我也要对产业负责。”

“这些……真的不用你负责。”

“我要负责!那是我妻子的,我孩子的!我的!!”成全眼中布满血丝,“告诉我!快告诉我!!”

“……”律师无法再隐瞒,只得低着头道,“林强。”

“??”成强瞳孔放开,嘴巴张大,“我问的是谁管蓟京银行,没问联合银行。”

“是的,蓟京银行总行长,林强。”

“你疯了,你疯了!你听不懂人话么!!”

“真的是林强。”

成全哑然起身,像神经病人一样抱着头围着桌子疯狂地走着:“为什么……发生什么了?叫王董来!快叫他来!”

“我会帮你传话,但来不来我无法保证。”

“叫菲菲来!叫菲菲来!”

“我会传话。”

“传你.妈.逼!!!”成全一把拽起高诚的领子,“你这个废物!!!全他.妈是因为你!连那个猴子律师都干不过!还有脸拿我的钱!!废物!!废物!!”

“成全……冷静……我现在还在这里,纯粹是出于对委托人的责任,你不要连我也逼走……”

狱警听到房内的咆哮,立刻冲了进来。三两下将成全按死在地上。

高诚看了看像疯狗一样被压着的成全,只叹了口气,理了理领口,开始收拾材料:“我想……我们之间的委托也就到这里吧,我会中止协议,连同你财产的委托权也一并归还,你可以随时向法院要求更换律师。”

“等等!等等!!”成全被按在地上,尽全力劝阻道,“你不能走!你不能走!我们好好说……我提高你的委托费!我要搞清楚外面的情况!!钱!我给你更多的钱!我还有钱高诚!!”

“成全啊。”高诚长叹一声,“这就是你和你父亲最大的差距。成老总一直坚信。修己修性,求仁求心,一切做到位了,钱势自然就来了。可你搞反了。你非要用钱势来争取人心。非用结果来争取条件。短时间内也许奏效,但最终就会变成现在这样。”

成全只摇着头闭着眼吼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你别走!别走!我给你更多的钱!”

“哎……”高诚一声叹息,不忍再看成全。就此离去。

这个人彻底完蛋了。

…………

“吔!!200万入账!!”孙小美看着手机上的打款信息狂笑不止,“赶快通知白痴助理!!即便是死者身上也能搞出这么多钱!!”

他立刻拨通了女助理的电话。

然而女助理的反应很令人意外,并没有高兴也没有烦躁,没有夸奖也没有吐槽。

“不骂我没有道德底线么?我已经想好怎么反驳了!”孙小美冲着电话催促道,“快!快骂我!”

“……孙律师……你没看桌子么?”

“桌子?什么桌子?”孙小美低头看去,这才发现了一个信封,上面明晃晃写着“辞职信”三个字,他立刻惋惜道,“哈?清洁大妈辞职了么?”

“……是我。”

“白痴!要涨工资直接说么!爷给你涨一万就是了!说好了一年不再涨!”

“不是钱的问题……孙律师……我已经学到了很多东西,谢谢一直以来的照顾了。”

“……你……发烧发傻了?”

“孙律师,你很厉害,真的很厉害,总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角度,总能用各种方法获胜赚钱……你的很多手段和思维是我一辈子学不到的。但是……我也不想学到。”

“……烧傻了!语言的基本逻辑丧失!”

“呵呵,也许吧。可是孙律师……你有没有想过……案子结束后会怎样?”

“收工拿钱啊!”

“不是你……是委托人,是原告、被告和证人。除了家破人亡,我们没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么?”

“白痴,家破人亡什么的是蠢蛋自找的,我只是加速这个过程罢了。”

“剥夺继承权也是么?以死者夏小雨为手段榨取赔偿金也是么?”

“那是合理的惩罚。”

“孙律师,那已经不合理了。之前的很多案子也是,不管对方是好人坏人,你都不会给对方悔改的机会,为了钱,你会榨干他们。”

“白痴……”孙小美摇头道,“白痴永远都是白痴,我们每个人都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我,就是负责在法院中争夺权力与利益的律师,至于是否给他们悔改的机会,那是法官与上帝的事情,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我们无权宽恕。”

“你每次都这么说,但你真的能扭曲事实与结果。”

“那只能说法官和上帝还不够强。”

“我说不过你……总之……我辞职了。”

“你要去哪个狗屁蠢蛋的事务所么?我不会帮你写推荐信的!别人打电话来问我就说你是泄露案情的弱智助理!!”

“我自己注册事务所了。”

“我的天!白痴要去骗更白痴的人钱么!”

“微讯版权的官司交给我了,之前你完全没管,微讯已经终止委托了。”

“????你坑我!!”孙小美玩儿命跺着脚,“吃里扒外!叛徒!!”

“白痴律师!!是你自己坑自己!!”女助理牟足了一口气,冲着电话喊道,“无良律师!没有道德底线!!自作聪明!!恶心的发型!!娘里娘气的身材!!!吃甜豆腐脑的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

“等等,其它的我不否定,可我吃的是咸豆腐脑……”

“管你什么豆腐脑!!白痴孙律师!!”

女助理挂断电话,积累了几百年的话都骂出去了,爽的一腿。

孙小美拧着脸看着空空的事务所,给了自己一拳,让自己立刻从伤感中抽离:“去买游艇!照一万张照片让白痴嫉妒死!!”(未完待续。。)

0496 教育

林强也走了!!

如果联合银行有内部报刊的话,这绝对是头条中的头条。

一周之内,蓟京分行两个最为强势也是最有前途的人先后离去,这不免令人浮想联翩。常理推断,林强该是由身为领导的黄光耀带走才是,但随着林强入主蓟京银行的消息传来,这层推断不攻自破。

黄光耀的离去本就已经够匪夷所思了,林强此时去对头的银行更让人摸不清头脑,虽然成全已经彻底完了,但那里终究是属于他那还未出世的孩子的啊。

然而人们并未因此疑惑太久,新的消息开始暗中扩散——

“喂……据说邱董要退休了……”

“上面会指派新的领导过来,这次是指派,不是内部推选了。”

“怪不得林强和黄光耀都要走,是因为没有政治背景么?”

“不知道新任行长会是什么样的人……”

林强为邱之彰赌上了很多,邱之彰自然不会让他空手而去,他职业生涯燃烧殆尽之前,邱之彰做了平生最“愚蠢”的决定,关闭龙源支行极其所属营业厅,终止租赁合同。理所应当地,蓟京银行很快接下了这个盘子。这一切都是默契进行的,双方并未进行过任何交涉。

这是邱之彰最后能为林强做的事了,尽管这饱受诟病与非议,但邱之彰还担得起。

随之而来的,是整个龙源团队的出走,刚刚入职的岳千里屁股还没坐热。就不得不辞职重投旧主。至于龙源的那些对公户,在蓟京银行的厚礼之下。也大多转投蓟京银行,愿意转过去的对私散户同样得到了不少的礼品。

除了龙源的人以外,林强没再主动拉走任何一个人。虽然他很看好张任、段佩佩等人,但冒险是自己的事情,不能拉着半生不熟的人。如果他们有意愿的话,自会来说。然而张任、钱渤等人,他们除了祝福之外并未送出更多的东西,毕竟两家银行的差距在这里摆着,正常人都不会做出林强的选择。

令人意外的是,梁沐枫竟然主动找到林强,希望能随他一同离去。现在已经是朝东支行长的老领导本该在联合银行结束自己一波三折的职业生涯,但他好像并不满足。也许是为了让事业燃烧得更加辉煌,也许是因为有未竟的心愿,总之他放弃了朝东舒适的职位。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江山易主,朋友与敌人都不在了。

严格来说,蓟京银行总行长实际上要做的事并不比联合银行蓟京分行长要多多少,资本层面的事宜由长城集团资本运营部搞定,林强更多的任务依然是业务以及业绩。

高管层面上的业务管理。与支行自然很很大出入,不过林强无师自通,上任后的三把火扇得风生水起。

一。将闲散的行政人员调至一线。

二,加大鼓励对公业务,提高奖金。

三,引入不达标者淘汰制度。

这三个重点与几个月前某人的风格如出一辙。林强根本不是天才,不可能有无师自通这种事,他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那些黄光耀、陈行远等人做过的事,林强去糙取精,合理效仿,这是最稳妥的管理方式,因为黄光耀曾成功过。

这一系列措施过后,虽然颇有成效,但依然无法与黄光耀当时的成绩相比,一方面黄光耀毕竟是黄光耀,在东南分行有过数年的成功管理经验,那一套东西不是跟着学就能做好的,这是他的身价所在。此外,蓟京银行的底子终究是差太多了,即便奋力压榨,能出的汁也就那么多,不像联合银行这个“胖子”,肥的流油,单一个祝丰山就能榨出几十亿的储蓄。

林强自己也很清楚,依蓟京银行的实力不可能在硬业务是有太大的突破,即便是陈行远也没能做到,老行长一定藏了股劲儿,等待银行归入市委怀抱再让激.情喷薄而出。况且在蓟京,银行方面的行家实在太多了,一个萝卜一个坑,联合银行、建工银行、外资银行、新兴银行,包括黄光耀掌控的华商银行,他们都有自己专攻的客户群体和铁杆的对公户,单凭奖金与激励是不可能短时间内改变这个局面的。

说到底,让硬业务有些起色,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增强信心。

增强自己的信心,银行的信心,乃至集团董事会的信心,让他们给自己时间做更多的事情。

在蓟京银行的人事上,林强也进行了小小的调整。

秦政被升为副行长,他虽很难给人惊喜,但稳定性始终如一,陈行远得势的时候他并未趾高气扬,失势后也不急另头新主,在老实本分地完成手头工作后尽己所能服务与领导,哪里都需要这样的人。另一方面,厚待秦政也是对陈行远的一种缅怀与示好。老行长虽然放下了,虽然退休了,但他积淀了几十年的人脉犹存,也许有朝一日林强会需要这些。

除此之外,林强破格提拔他的老朋友钟笙为稽核部主任,原主任调至监事会办公室。很多过去的人,林强不会忘记,在基层的时间,足够他看清很多人,这本就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至少在有限的认识中,林强要将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

林强就任行长的月底,另一位“老朋友”刻意摆了一桌私下的局,庆祝林强高升。林强的无心插柳之举,竟然立竿见影地收效。

蓟京银监局的张局长竟然真的挺过了调职危机,他对林强提前透露“内部消息”的事情自然千恩万谢,局中,他甚至邀请了几位原邢礼派系的银监会成员一同赴会,很多事情该过去了,关系要重新梳理一下。

尽管林强对这种人际应酬很厌烦。但毫无疑问,在这个社会中。这是他无法逃避的责任,身为总行长,必须去做很多恶心的事,见很多恶心的人,喝很多恶心的酒。

就此。他从热血匹夫到沉稳行长的转型,基本成功。

4月中旬,林强再次参与了凌晨的垂钓周末。

借由此机,他悉数还上了那200万的借款,终于可是睡个好觉了。

“这是欠条。”凌晨并未数钱,只盯着钓竿,伸手将欠条还与林强。

林强接过,随手撕碎。丢入湖中。

“感觉怎么样?”凌晨含笑坐着问道。

“累。”林强挠了挠头,至少在凌晨面前,他可以露出一丝疲态,“业绩压力,人际压力,公关压力,还有那些一天到晚跑我办公室诉苦的家伙……我现在特别理解为什么领导有很多秃顶。”

“哈哈哈。”凌晨大笑,转头看了看林强的头发。“你还早,还早!”

“原来啊,总觉得领导这不好那不好。看不到底下的事情,成天无所作为,现在真的是理解了,特别理解。”林强笑着比划道,“底下有100件事,神仙都不可能都估计到。眼前恨不得就有100件事等着做,谁搞得过来?不说别的,我现在一周要有20个饭局,经常一个中午跑三个,光吃饭就够我忙活的了,怎么做事?”

“不错。”凌晨叹道,“我还好些,身份的原因,除非特别熟的,不然没人敢随意约我的局。但你不同了,身为行长有太多关系要处理,上面的领导,平级的业务伙伴、下面的客户,你的身份摆在那里,虽然只是一顿饭,但没有你在,那就称不上一顿饭。”

“是啊,真他.妈想雇个人帮我吃饭。”林强摇了摇头,“凌哥,我跟你说实话,40岁我他.妈要是不退休我就是孙子!真不知道陈行远怎么干到60的!”

“哈哈哈!还是年轻啊!”凌晨爽然笑道,“现在说得好听,咱们不提养家糊口的问题,即便到40岁时,你真的放得下么?”

“绝对放得下。”林强挠头傻笑,“真的是痛苦大于享受。”

“也许吧,但大多数人做不到。”凌晨抿了抿嘴,“那种被重视,被需要,被敬仰,被奉承的感觉很让人上瘾,很多领导到了退休年龄,甚至连工资都可以不要,只求能给他保留一个办公室继续工作。”

“我没那个兴致,被重视是因为你的衣服、被需要是因为你的权力、被敬仰是因为你的过去,被奉承是因为你的钱包。当你没了衣服,没了权力,没了过去,没了钱包后,如果依然受人尊敬,那才是难能可贵的,那才是对一个人的最高肯定。”林强感慨笑道,“等我放下一切的时候,倘若能有5个人……不……3个人依然尊敬我,我便满足了。”

“你谈得太极端了。”凌晨并不同意林强的观点,“我们这里就有很多老领导,逢年过节依然有成群的人登门拜访,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势利的。”

“那是老领导风韵犹存吧,在体制内还有听话的孩子。”

“你啊……”凌晨冲林强摆了摆手指,“算了,说不过你。”

“得,得,咱们聊点儿别的。”林强也觉得在这个问题上多说无益,也许几年后自己会有新的理解推翻现在的自己。

“嗯……”凌晨重又望向平静的水面,“有件事,我私下透露给你,不要说。”

“嗯。”林强露出正色,凌晨透露的消息,绝对是重量级的。

“我弟弟,春节前调到央行了。”凌晨压低声音说道,“那只是个过场,现在看来,他很有可能去接邱之彰的班。”

“凌局长?”林强惊道,“他来联合银行?这个弯子怎么绕的?”

“他在财政局干了5年,该升了。”凌晨解释道,“基本就是两条路,要么继续在市委内提拔,运作好的话可以成为副市长,但蓟京副市长太多了,凌南明年就50了,从年龄上看,他最多也就停在那里了。另一条路,就是在财政口内提拔,往中央去。财政部,央行等等机关都有一些位置。到了中央路子就宽了,机会更多一些,不像市委就这么大点儿地儿,凌南就选了这条路。”

“可……怎么又来银行了?”

“银行终究是好地方啊。”凌晨笑道,“调到银行当高管。你知道年收入比普通的局级干部高多少么?而且银行领导虽然看似级别低,但实际权力大,几万号人都归你管,这个道理你懂的。”

“……”林强微微皱眉。

邢礼事件中,凌南的行为他始终难以忘怀,包括万千紫册子中的那些名字……

就气质和能力而言,凌南与凌晨同样出色,他们的地位也无疑印证了这一点。但为人品格……林强就不敢断言了。

第一次见面时。凌南的资产就已过亿。再加上他对凌晨事件表面上殷勤,实则另有所图的种种行为,这让林强很难喜欢这个人。如果身旁的男人不是凌南的亲兄弟,林强几百句讽刺的话早已出口。

凌晨露出了偶有的无奈:“我知道,你原来提醒过我,他跟邢礼走得很近。”

“是……”

“林强,我也很难做。”凌晨摇头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包括审计长,如果眼里容不得沙子。深究每一笔账的话,那咱们这个国家基本就没干部了。正如你所说,领导干部那么大压力,操着那么多心,只拿三五七一那几个级别的钱,不太可能。咱们无须隐瞒。包括我,偶尔也会收礼,不过是收下面地方审计局的礼品,你看,乐乐的心手机就是滇南局的人送的。不然我当个司长,一周工作60个小时,给女儿买个手机都要皱眉的话,那也未免太不人道了。”

“理解。”林强点头道,“凌哥我没别的意思,邢礼那号人该除,但大多数可以理解。”

“呵呵,不是该不该,是能不能。”凌晨露出了神秘的微笑,“你以后会懂的。”

“……”

“总之,我提前通知你一下。”凌晨很快转开话题,“将来你与我弟弟可能会是竞争对手,如果有什么矛盾,你大可先跟我说,权当给我个面子。”

“哪有的事,不是同个银行不会有什么大矛盾的。”林强突然很庆幸离开联合银行了,不然非要麻烦死。

“好了,我告诉你了一个内部消息,你也得稍微回报一下。”凌晨笑着开了句玩笑,而后望向平静的湖面,有些发颤地问道,“这个问题我私下问,你可以不回答。”

“我知道就一定回答。”

凌晨终于提了口气,沉声问道:“有刘铭的消息么。”

“……”

“看来是有了。”

“他好像在澳洲做事。”林强尽量多吐露一些,“和金融相关的,应该更偏重商业。”

“好……好……”凌晨脸上荡出了平和的笑容,“我的事,耽误他了,现在也不指望他回来跟着我蹚浑水,只求他过得平平安安。如果有可能的话,你帮我传个话过去,将来结婚的话……能不能请我过去……实在不方便……寄一张婚纱照,明信片也可以。”

“有机会一定转达,我们也没有联系,我是通过其他渠道得知他消息的。”

“随缘吧。”凌晨拿起鱼竿一提,而后摇了摇头,开始收线,将上面缠着的的烂水草清除,“明明开春了,怎么鱼反倒没冬天多。”

“呵呵,上次我把这辈子的运气都用了吧。”

“哈哈,对,那次太绝了!”凌晨笑了笑,随即问道,“林强,我咨询你一个问题,你跟乐乐是同龄人,应该更容易解答一些。”

“早恋了?”

“你想什么呢?”凌晨大笑道,“乐乐可看不上同年龄的男孩子。我是想问问你,怎么能让乐乐改变主意……她现在一心想做金融,这才几岁,就开始自学会计和理财师课程了。”

“这……”林强挠头道,“凌哥,这是好事吧,孩子好学,有目标,换我求之不得呢。”

“你就别装傻了。”凌晨冲林强努了努嘴,“换成你,你会让孩子做金融业么?”

“我不打死他!!”

“……”

“哈哈哈!”二人相视大笑。

为人父母,只要素质稍微高一些的话。实际上并不强迫孩子成龙成凤,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孩子健康平安。不要操自己操的心,不要受自己受的累。

“一会儿我跟夏馨去后面溜两圈,你跟乐乐聊聊,看有没有机会。”凌晨已经收起鱼线,烤串的香味告诉他该吃饭了。

“我尽力吧。”林强点头道。“孩子都拧,乐乐更拧,希望不大。”

在两个大男人被凌乐乐骂“连一条鱼都没钓上来!”后,午餐烧烤立刻回归了愉快的氛围,吃饱过后,凌晨夫妇携手去附近闲逛,留下林强“教育”乐乐。

“干嘛啊这是!”凌乐乐看着父母把自己扔给林强,相当的委屈。

“你们年轻人聊聊。”凌晨摆了摆手。一溜烟与妻子消失在灌木林中。

“聊什么聊!”尽管凌乐乐嘴上不满,但她依然留了下来,只坐在折叠椅上用烤串的签子搅和着湖边的石子。

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发育快得吓人,林强都有些不敢看了。

“脸上好多痘啊!”林强只调笑道。

“你去死!你这会儿没有啊!”凌乐乐红着脸骂道。

“我男的怕个毛。”

“你看你!现在还满脸坑坑洼洼的!丑死了!”凌乐乐拿签子指着林强。

“我男的怕个毛!”

“你怎么越来越讨厌了!”凌乐乐一歪头,转而问道,“他们是不是让你劝我别去银行?”

“不只是银行,最好连金融业也别沾边。”林强喝着苏打水笑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你就那么想受累未老先衰?”

“衰什么啊!我妈不好好的!”

“那是因为有你爸……她可以做闲职还不必理会竞争压力。”

“我也找个好老公不就是了!”凌乐乐甩脸道。

“噗……”林强一口苏打水喷了出来。

“什么意思!我找不到啊?”凌乐乐立刻又生气了。

“找得到,找得到。”林强擦了擦嘴解释道,“我的意思。包括你父母的意思是,咱别啃死金融,有很多舒适的行业。”

“我说林叔!”凌乐乐愤而起身,不屑叉腰道,“我舒适了17年了,找点儿有意义的事干不对么?”

“也对。”林强想了想。很难反驳。

“这不结了!”凌乐乐重新坐下,“他们真讨厌,老当我什么都不懂,我明白得很好么。”

“这样吧,我不劝你。”林强笑道,“我给你讲个故事,真实的故事。”

“烦死了……又是老和尚老喇嘛什么的人生哲理吧?”

“不是,我女朋友的故事。”

“哦?”凌乐乐一下来了兴趣。

“她有一直有一个梦想。”林强指着天空道,“当演员。”

“哈哈。”凌乐乐捂着胸口笑道,“林婶这么幼稚呢!!”

王文君若是听到被这丫头这么喷,而且还用“婶”这个高龄称呼,不给她掐死……

“……”林强囧了一下,而后自顾自说道,“不管怎样,她就是想当演员,然后不知从那个九流表演学校毕业了,投入到了龙套的群体中。”

“然后没混出来就转行啦!”凌乐乐不屑道,“我是有目标有计划的,知识和证书齐备后,才不会落到这下场。”

“乐乐,这只是最表面的东西。”林强看了看旁边,确认凌晨夫妇不在后,才决定露出黑暗世界的冰山一角,“潜规则只是最基本的。”

“咦……”凌乐乐皱眉道,“不就是陪导演睡觉么……谁不知道!”

“呵呵,没这么简单。身为龙套,没有背景的话,连灯光道具也得贴,然后找机会认识选角导演、副导演,然后才是导演和制片,但导演现在都不顶事了,要贴上投资人。这中间,也许在经纪公司的逼迫下,也不得不做些什么。另外,龙套期收入几乎是负的,为了被发现,化妆、服装反而会花去自己更多的钱,为了贴补家用,也不得不做很多事情。”

“……我……我都知道……”凌乐乐咽了口吐沫,听着有些害怕,“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想当演员……”

“这还只是个开始。”林强咧嘴笑道。“看过新闻吧,某某导演吸.毒。某某演员吸.毒,某某编剧吸.毒。”

“那只是……偶尔的个人行为吧……”

“你说呢?”林强冲四周比划道,“假设这是个圈内人的聚会,你个是小演员想争角色,然后投资老板在吸。导演在吸,制片在吸,我问你,你吸不吸??”

凌乐乐闭着眼睛使劲摇了摇头。

“所以我女朋友放弃演员梦了。”林强叹了口气问道,“你现在还鄙视她么?”

凌乐乐睁开眼睛继续使劲摇了摇头。

“所以乐乐,现在的你,就跟当时的她一样。”林强苦口劝道,“只看见了行业的浮华。却不知内部的折磨。我,你的父亲,母亲,都是在用一生的经验告诫你,不要这样。”

“…………”凌乐乐盯着林强,半天没说话。

“我们也许潜规则有限,也许不喝这吸那……”林强最终说道,“但我们有我们的规则。有我们的苦难,有我们的肮脏。你父亲不希望你经历这些,我也同样。乐乐,你有条件,你是幸运的,你该享受生活而非被生活折磨。”

“那……”凌乐乐盯着林强,“你在受折磨么?”

“有点儿吧。”林强有些为难地答道。

“你没有享受生活的条件么?”

“也算有……”

“那为什么你依然甘受折磨?”

“因为……因为我只会做这件事了。”

“骗人!”凌乐乐指着林强道,“你敢说不在银行呆着你就活不下去!”

林强本可以骗凌乐乐就是这样。但他不爱对小孩子撒谎。

的确,自己想的话,八百年前就可以投靠洛咏生,离开这个泥沼。

但为什么,自己毅然决然地走了下去,越走越深……

与凌乐乐貌似粗浅的对话,再次让林强重新审视自己,审问自己。

紧张刺激?更多的钱与权?

道义梦想?真理信念?

林强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也许正好相反,这些全部都是原因。

综合一切,林强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都鄙视自己的中二宣言——

“因为我确信,有些事情,只有我才能做到。”

“……”

“……”

二人相视片刻,而后凌乐乐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你比我还幼稚!!!!”

“操……”林强低头爆了句粗口,这么就说出这么二的话了。

“我可没想这么多。”凌乐乐笑过之后,认真地说道,“我只想做自己有兴趣的事,能赚到理想报酬的事,能发挥才能的事。我现在就确立目标,不管将来是不是要依靠家里人的帮助,我只希望一直做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得到自己应得的钱,就这么简单。”

“……”林强苦笑,挠了挠头,“真是……无法辩驳啊……”

多少个对手被林强说得哑口无言七上八下,现在的他却被凌乐乐说得没话了。

这好像是第二次了,为毛真理永远站在凌乐乐的那一边。

林强感觉自己辜负了凌晨的期望,跟凌乐乐这么一聊,反倒让她更坚定了自己的目标。

“哈哈!”凌乐乐得意的大笑,随后神秘地问道,“喂……喂……演艺圈的屁事我才不想听呢,给我讲讲金融界黑幕,我好想知道啊!”

“熊孩子滚一边去。”林强只笑道,“哥现在是大行长,凭毛跟你废话。”

“你不说!我就告诉我爸你跟我说吸.毒的事!”

“别闹……”

“你说不说?”

“你高考考上金融院校再说!”

“靠!!很简单的好么!”

“蓝翔会计专业不算。”

“……”

0497 战争

五月初,凌南调任联合银行董事会,月底邱之彰辞职,上级直接委任凌南为新一届总行长、董事长、党委书记,这是联合银行十几年来唯一一位没有通过表决投票的总行长。正如黄光耀所说,法外特权时代结束,联合银行彻底回归国有五大行的团体。

两周后,林强、钱渤等人一同来到机场,将邱之彰送上去洛杉矶的班机,令人意外的是,陈行远也来了,两个老人平淡地拥抱挥别,没有仇恨,只有洒脱。

那一代的故事,彻底宣布了结束,他们很伟大,但该有人接班了。

六月,蓟京银行与微讯达成了产略合作,由蓟京银行负责产品运营,微讯负责渠道销售,他们同期推出了“微赚”理财产品,用户可以通过“微讯钱包”平台进行购买与赎回,小到一分钱,上不封顶,保证年3.25%的年化收益率。

这实际上就是常规短期理财产品的灵活版,客户不需要跑到银行购买与赎回,不需要签成捆的合同,只需要在手机、电脑上随手操作便能完成购买。利润日结,一分钟内完成操作。

很快,在市场的厚爱与灵活操作下,“微赚”的年收益率突破3.5%。林强也终于设身处地地感受到了微讯像病毒一样的宣传力。

借着势头,双方在八月推出了“大赚”产品,与“微赚”相比,大赚的投资门槛为十万元,分为一年、三年和五年期,无论是哪一期,其收益都完全超越国债。

在微赚优秀的口碑下,大赚的销售情况也迎来了一系列利好的消息。不到九月。其一年期的收益便已突破4%,相当一部分人,已经开始形成用“微讯钱包”理财的习惯,这甚至包括林强自己。在微讯智能终端通讯产品的热潮后,“微讯钱包”掀起了新的一轮热潮,即便钱包的用户比通讯产品少了很多,但个体用户的价值却领先了后者千百倍。

洛咏生进军金融业的第一炮得以打响。股价节节攀升,现在的他,已经不用为资本和融资发愁了。

林强自然也并非苦力,那些通过微讯平台销售的产品,最终可都是要流入蓟京银行的,短短半年内,蓟京银行的储蓄增长了35%,看上去这个比例也许不大,但在如今举步维艰的银行业。能年增长5%就已经是不易了。即便是华商银行的黄光耀,在发表半年财报的时候,预计年增长也不过4.3%,只是蓟京银行半年增长的1/8上下。

实际上,无论是谁,与洛咏生合作基本都是稳赚。就看谁有这个胆子了。

相对地,胆大总是要冒险的,当一个产品的收益可以稳稳超越国债的时候。上面的人就该出手了。

最开始是银监会,之后是央行,再然后是财政部,甚至是工信部,一张张文件压了下来,上面的人已经发现,“微讯钱包”的崛起会动摇宏观调控的力度,更会侵犯到传统体制内行业的利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林强与洛咏生开始各显神通。要么打太极要么装傻,在人际与公关双方面的努力下,暂时顶住了这一波压力。但进一步更大的计划也只得暂时搁置。

这就是与政策的斗争,要不断地、小心翼翼地试探底线,而不是直接惹怒对方。

借助此次合作,蓟京银行挺过了声誉危机。

而林强,如同救世主一般,被捧上神坛。

黄光耀曾说,他是属于这个时代的,然而在移动互联网的影响下,时代变迁的速度已经令人猝不及防,黄光耀入主华商银行虽然也带来了不错的业绩,但他的光芒被林强彻底掩盖了,因为林强走的根本就是另一条路。

黄光耀也许是大陆上最快的一匹烈马,但林强已经在进化翅膀了。

爱屋及乌,由于蓟京银行并未上市,其所属企业长城集团成为了资本市场的宠儿,虽然产品的火爆还未带来多么重大的直接影响,但资本的风向总先人一步,长城集团成为了除去微讯外,最受宠的资本追逐对象。毕竟,微讯那颗树太大了,但长城集团也许还有空间。

林强在长城大厦三层走廊中前行,岳千里、秦政一老一少在他左右两侧,一位是副手,一位是秘书。

走廊中的集团工作人员纷纷驻足鞠躬。

“林行长。”

“林行长。”

“林总。”

林强随意点头应和着。

现在的他,被重视,被需要,被敬仰,被奉承。

在这里,再没有人敢怀疑他或是轻视他,他成为了整个集团的救星。另一方面,他的所作所为实在是领先他的前任成全太多了,甚至也完全盖过了陈行远曾经的影响力。依靠着实力与结果,林强在这里站稳了脚跟,即便不依赖实际掌控者佟菲菲,他的铁腕也耍的起来。

“林行长……”岳千里凑到他身后小声道,“这个……刚才我听见有人叫你林董了。”

“口误吧,这里满大街都是董事。”

“呵呵,至少说明,你的地位不亚于董事了。”岳千里笑道,“我们是不是可以策划一下……”

“没这个必要。”

旁边的秦政跟着说道:“林行曾承诺过,不参与董事会。”

“承诺?”岳千里干笑一声,“刘备承诺复兴汉室,结果不是自己当皇帝另立国号了?现在众望所归,机不可失。”

“你太急了。”秦政皱了皱眉,他与岳千里始终不怎么合拍,毕竟一个是个鬼点子奇多的激进派,一个是保守派,“林行,这次不会是要说这个事情吧?”

“别的事。”林强笑着拍了拍二人,“放心,我对董事会没兴趣。我也根本就不需要成为董事。”

“……”

这话的意思就连岳千里也猜不透。

会议室中,全体就坐。

首先由秦政汇报了第二季度的财务状况以及预期,这是例行流程。

“由于政策压力,预计第三季度产品销售会增速会放缓,储蓄增长同样受到影响,我们的预估值为6.2%。”秦政汇报完毕后,安然就坐。

经很高了。赶上之前的年增长了。”年轻的董事与之前的态度大相径庭,微笑鼓掌道,“自从林行长入主以来,立竿见影,一下就把银行给盘活了,佩服,佩服。”

其它几位董事,也顺着话头送上几句奉承与鼓励,现在的银行。已经成为了集团的希望所在,这是成强真正希望见到的事。

集团秘书随即起身道:“那么,请问各位董事有没有要提问的地方?”

“没,怎么可能有?”

“林行长管理得很好,不需要更多的提问了。”

“主要看林行长有没有什么需求,我们集团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

和蔼的目光聚集到林强身上。短短半年,今非昔比。

林强冲身侧的岳千里点了点头。

而后岳千里起身,重拾当年陈行远ipo的文件。谈起了上市募股的事情。

非要说的话,现在的局面比当时陈行远提出时更好,蓟京银行的知名度已经超越了长城集团,在无数利好的影响下,正是ipo的最佳时机。一旦成功,困扰了这里许久的资本问题将迎刃而解,如果林强想的话,可以在一年内扩充上百家营业网点,而不是现在,像挤牙膏一样慢慢搞。

陈行远当年失败。是因为成强的彻底反对。

而现在,在整个集团,谁还有这个权力?

佟菲菲有没有不好说。至少这个会议室的董事们是没有的。

董事们没理由提出反对意见,原则上通过,由资本运营部配合银行进行后续工作。

老董事虽然坐在首席,但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对董事会的控制地位,即便他想提出异议,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那些曾经投在他身上的目光聚集到了林强身上。

现实就是如此,那些人当年重视自己,是因为成强。

而他们现在重视林强,是因为佟菲菲,以及那即将出世的孩子。

老董事觉得,自己也该退休了。

联合银行,情况可就不那么乐观了。

诚然,得到美银的投资让联合银行很安逸,但邱之彰、黄光耀与林强,老中青三代,高中基三层干将的离去,无疑很大程度上动摇了人才竞争力。而那些由凌南调来,由他指派的新任领导,却大多是仕途以及理论人士,干起事来比黄光耀差得不要太多,很多事,即便是郑帅来做也会比他们好。

随着凌南为首的一批干部的到来,浓重的官僚气息在联合银行内弥漫开来。有了美银的钱,他们不再为生死线发愁,没了黄光耀的鞭策,他们也不再为业绩拼命,取而代之的是官僚主义的那一套东西。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那就是领导高管的薪酬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在邱之彰的时代,好不容易将这个数字压了下来,邱之彰身为总行长,年收入不过70万上下,黄光耀由于业绩太过突出,自然过了百万。

而在下半年,联合银行的高管薪金回到了邢礼时代的水平,仅半年,落到凌南口袋里的钱就超过了邱之彰整年的收入,不知道算年终奖的时候还会发生什么事。

一系列事件的影响下,很多刚刚滋生的苗头被毁了。

先前很多中层领导认为这里是自己的事业,而现在只认为这是国家的钱。

很多高层领导相对自律且努力,因为他们知道也许有一天自己可以进入董事会,甚至成为行长,但现在他们也怠慢了,因为这些都是领导说的算,这是官场而不是商场。

作为凌南来说,他当了多年的市财政局一把手,因此他最会做的事情就是花钱,而非赚钱。入主以来,多个项目启动。包括“对公自助机”、“新版后台系统”等不疼不痒,却投入巨大的项目。同时,联合银行在广告营销上的投入也增长了数倍,达到了国内银行业的极限。

联合银行的人们开始习惯这种节奏。

7月,张任离职,转投蓟京银行,成为了蓟京银行与微讯合作项目的副总监。

他是个可爱的人。私下吐露的离职的原因让林强想笑——

“上面非要用那个又贵又蠢的团队!老子搞了半年多的远郊网点建设,最后所有乙方都被领导的人代替了!家具、施工、器材,全他.妈换了!干鸡毛!!再说了,换乙方就换乙方,上面的人敢跟我商量一下么?毛都没有,直接通知我!拿回扣也该分我点是不!老子这辈子也不搞工程项目了!太他.妈黑!”

本来对张任这种人来说,投入的营业网络建设上面已经很不易了,他将心血倾注于此,最后却因工程利益被上级否定。这是他无法忍受的。

在与政策过了数个回合的招之后,新一年的九月开学季,新的产品被推出——

“微贷”。

如果说之前的“微赚”与“大赚”一直是试探的话,“微贷”才是真正的大招,也许洛咏生真的是天才,也许他只是善于先人一步盗版国外产品。总之这次不再是简单的优化渠道,而是真正的改变渠道了。

传统金融体系中,人们将多余的钱存入银行。再由银行贷给需要的人,货币的流通就此实现,银行赚取利率差,在这里面,银行是必不可少的中介。

而“微贷”,竟然将这个中介也优化掉了。

就像易趣与亚马逊主导了电子商务浪潮一样,微讯这次主导了“电子金融”浪潮。

在微讯的金融平台上,商家以及个人可以提出贷款申请,由蓟京银行审查资格,并且提供强制性的法律支持。当这些贷款通过后。会在平台上公布,每个个体用户都可以看到,他们可以选择是否将手上的钱贷出去。

贷款计划中将注明贷款用途。收益,期限等等,相当于简化版的银行贷款合同。用户可以清楚透明地看见一切信息,然后结合自身条件,将小至一百,大至上亿的金钱贷出去。如果贷款逾期而贷款者并未还贷的话,将由蓟京银行负责还贷给投资者,之后蓟京银行走法律流程,强制性没收拍卖抵押资产,用以弥补自己的损失。

在这个过程中,蓟京银行同微讯将共同向贷款者收取1%的服务费,这部分费用完全由贷款方负担,对用户完全免费。

1%,看上去很少,比吸纳储蓄再放贷要少很多,更多的利润收到了用户囊中,同时贷款者也节约了资本,他们从银行贷款的话最低利率为6.5%,但通常都会到达8%,而在“微贷”平台上,给出5%的利率就会有用户投钱,即便支付1%的服务费,他们依然省下了不少。

银行的利益好像被挤压了,表面上看蓟京银行参与这件事好像赔了。

但实际上呢?

银行确实是赔了,但不是蓟京银行。

就像之前的产品一样,由于平台的快捷性,很多商家乃至个人开始选择这个平台进行贷款,而原先走常规渠道贷款的人,也不会这么快就换路子。

新渠道的出现,迅速吸引了大批用户,很多人和企业最开始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申请贷款,但他们没想到半天之后蓟京银行的贷款经理就上门审查了,那少部分通过审查的贷款立刻登上平台筹备金额。而后就牵扯到运作了,在平台初期,不可能有那么多用户敢这么投钱,因此,假设两百万的贷款信息,实际上是由蓟京银行和微讯以个人用户名义分散地投去180万,其它人看还有20万就齐了,开始纷纷投些小钱,让200万规模的贷款达成。

对于这一套,洛咏生玩的很娴熟,他的所有产品初期都依赖这一套。

随后,那些投入20万的人发现每个月都有还款打入自己的账户,稳稳的高收益!竟然还是月结而非年结!!

这才是核心利益所在!

于是他们奔走相告,告诉亲戚朋友自己有多么睿智,轻而易举赚到了银行的生意!

洛咏生的营销策略就此铺展开来。

这个平台是唯一的,而银行有成百上千家。

通过传统渠道放贷。争取利率差的蓟京银行是那成百上千之一。

而通过微讯平台,赚取这1%,蓟京银行是唯一一家。

所以长远来看,银行赔了,但不包括蓟京银行。

而贷款者与投资者无疑迎来双赢,银行那5%左右的雁过拔毛变成了1%,在平台上。随便一笔贷款至少让他们得到5%的年收益,多年期更可高达8%,乃至突破10%。不仅如此,根据贷款规则,通常贷款者每个月都会还款,而他们将钱存在银行的话,只有一年过后才会收获利息……

第一批肯冒险的用户,开始得到好处。

但生意可不是这么好做的,为了那1%的服务费。银行需要投入人力去审查资格,需要担负风险,在项目初期,更要面临大量的无用劳动。

为此,项目组也扩充到了200人,日夜加点。林强只好频繁慰问,陪他们熬夜加班,表示“同志们挺住。做起来你们就是爷了。”很多次,甚至洛咏生也来一同鼓励项目组人员。

在半传奇人物与超传奇人物的鼓励下,项目组在高压环境中屡屡爆发活力。

但无论是林强还是洛咏生都知道,不可能这么一直下去。

是时候,成立合资公司了。

能看到未来的人,很少。

“微赚”和“大赚”让银行和集团的人坐着数钱,他们自然对林强千依百顺,而“微贷”在初期却是盈利有限的,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这个产品是在跟自己的银行抢生意。而且还亏本抢。集团内部,一些质疑声开始传来,不少人认为林强这次玩大了。

行业内部更是暗流涌动。这次的产品太过分了,几乎开始动摇行业的根本!

实际上,近几年来,民间借贷发展极快,很多人已经自发地绕过银行了,虽然会有相当的风险,但同样会有不菲的利益,更关键的是其便捷性,银行贷款的流程太过复杂麻烦了。

而“微贷”则成功解决了这部分人的麻烦,更方便,更快捷,更高效,虽然会收取1%的服务费,但总好过被骗、老板跑路血本无归不是么?

原来的私下交易被提到了明面上,而且是全国最流行的微讯上,这让上面的人再也坐不住了,几十家银行联名央行,要求取缔这个产品,上层的文件像战书一样接踵而至,林强与洛咏生开始承受巨大的压力。

尽管他们都绝对清楚,这是趋势,这是未来,但面对旧势力的强势反扑,他们依然形单影只,他们只是商人而已,离富可敌国左右政局还有很大的距离。

年底,洛咏生与林强两家野餐聚会,吃过东西后胡素与王文君让出空间,留下林强与洛咏生说事。

现在的二人,不仅是朋友,更是伙伴,是战友,他们在打一场属于他们,并且只属于他们的战争。

未来必定是那样,只是谁来做,什么时候发生的问题。

“上面下达最后通牒了。”林强揉着独自躺在阳光下,闭着眼睛,“再不停止平台贷款,我们银行的营业牌照将会面临吊销。”

“嗯。”洛咏生也同样躺着,只是他睁着眼睛。

“说点什么。”林强笑道。

“不知道啊……”

“不知道?”林强啼笑皆非,“你是洛咏生啊,这个时代的传奇洛咏生啊!你说不知道!这怎么向祖国人民交代!”

“就是……不知道……”洛咏生苦笑道,“我他.妈又不是神。”

没人能想到,两个大佬聊天竟然像孩子一样。

洛咏生随后说道:“你知道么,微讯这个概念,十几年前就有人提出了,并且拉到了几百万的风投在做,他们尝试将通讯软件植入摩托罗拉的系统,最后甚至成功了。”

“成功了?我怎么没听说过?”

“因为那个公司宣布破产了。”洛咏生摇头笑道,“他们是成功了,在那个时代,那是个极具创新并且十分出色的产品,可遗憾的是,那时连2g网都是新潮玩意儿,wifi更别提了,做出来给谁用?”

“……”

“所以说,你要严丝合缝地扣上。”洛咏生比划了一下,“早了,没有条件,你肯定失败;晚了,那就成别人的了!你什么都不是!!”

“嗨……”林强长叹一声,“要放弃么?”

“不放弃。”洛咏生眯眼看着太阳,他像是在赌气,在告诉太阳,我不怕你刺眼,老子就这么盯着你。

“不放弃我就要失业了老兄。”

“我们暂停。”洛咏生起身正色道,“现在的平台还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流程和技术也有待优化,我们给自己一点时间,给世界一点时间。当机会到来的时候,我们必须是准备最充分的那个。”

“合资公司继续运作么?”

“是的,重点改为战略研发。”洛咏生望着林强道,“你愿意做下去么?压力太大的话,我可以自己做。”

“什么话。”林强起身,跟洛咏生击了个掌,“先说好,不要干扰到我的40岁退休大计!”

“你倒悠闲!”洛咏生骂道,“我这都奔50了!不跟20多岁小伙子一样拼!对了……你根本就是20多岁的小伙子……我老忘了这一点。”

“哈哈!”

大笑声中,林强手机传来微讯来信的声音。

他低头一看,瞬间爆炸。

“我得走了……”林强紧急起身,额头已经流出汗来。

“银行出事了?”洛咏生惊道,“不会真的吊销牌照了吧?”

“没……杂事……”林强收拾好东西正色道,“跟文君说我急事回银行,帮我送她回家!多谢!!!”

“哦……”洛咏生是在想不通,什么事能给林强急着这样,最关键的,他还不跟自己说!!

林强全速朝市区驶去,旁边的手机上只显示着三个字。

“要生了。”

0498 时代(大结局)

23年,你若生活,便一晃而过。.

23年,你若静止,便犹如永久。

“90214,这是你入狱前的随身物品。”身着黑色紧身装束年轻狱警将一包东西推了过去,而后指着身后墙上的一个屏幕道,“确认后,请在那里刷一下眼纹。”

从声音上来看,狱警应该是一个男人,但他身姿纤瘦婀娜,眉毛修得精致,脸上抹着一层淡妆,却像女人一样。

在他面前的犯人不胖不瘦,从五官上看应该是个比较精神的人,但由于上了岁数,饱经蹉跎,他的表情与瞳孔却都充满了懦弱与茫然,再深处则是恐惧。

他惊讶地指着墙上的那个光滑的屏幕:“眼纹?”

“就是虹膜,以前你们登记过的。”狱警的态度很友好,比划着说道,“你把眼睛贴上去扫描,听见**I的一声后就可以了,放心,对眼睛没有任何损害,现在这种技术已经普及了,你出狱后也用的到。”

“我……还是按手印吧,签字也可以。”犯人没再理会那个神奇的装置,只低头看着自己的随身物品。

那都是二十年多前的东西。

价值近三十万的意大利西服,瑞士的镶钻手表,独有卫星通道的间谍级手机以及当时最新款的钱包、私人银行级的银行卡、企业级支票薄。

狱警无奈地摇了摇头:“90214,刷眼纹很方便的,如果走原始文件流程的话,我首先要去印一张文件,然后你签字我签字,我的上级签字最后盖章批准,恐怕要等一个多小时。”

“没关系。”犯人点了点头,“我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

“成吧。”狱警无奈,抬手冲手表说了些什么,而后微笑看着成全,“我同事很快送来文件。”

“那是什么?”犯人指着那闪着银光的漂亮手表问道。

“通讯手表啊,相当于你们原来的……手机吧。”狱警惊道,“你们不是可以看新闻和报纸的么?这玩意儿已经普及很多年了。”

“我以为……只是概念产品……”

“很多概念都成现实了,90214。”狱警和蔼笑着,挥了挥手,“出去以后你也可以买一块,有很多款式可以选的,也可以买传统手表,然后去制造商那里改造,加入通讯功能。”

犯人又盯着手表看了半天:“没屏幕啊?”

“呵呵,用屏幕玩的是另一套设备。”狱警摆了摆手,“有明文规定,我可不敢带进来。”

“好吧。”犯人点了点头,至少屏幕这东西还在,世界变得还没有那么夸张。

余下的时间,狱警又向他简要介绍了外面的情况。

在这个时代,男人与女人同样注重美貌,甚至有过之,很多女人反倒不怎么化妆整容了,一心投入事业之中。传统被颠覆得差不多了,“**平等”的信念被彻底的发扬光大,这也就是为什么狱警对待犯人的态度这么好,因为大家是平等的。

至于衣食住行上,改变其实有限,即便车子只需烧很少的油,但如果想跑的远跑得快,依然要烧油;即便食物大多是转基因的结果,但依然是大米白面;即便平等**了,但如果你想彻底买下一座房子的话,价钱依然高得吓人。

犯人听得有些激动,也有些害怕,他想问更多的事,却不敢问。

很快,另一个预警送来文件,这个狱警岁数很大,估计快退休了,他并没有化妆,还是几十年前人的样子。

“多谢老张。”年轻狱警将文件和笔推到成全面前,“现在整个监狱,恐怕也只有老张那里能找到水笔了。”

名为老张的狱警却并未跟着笑,,而是凑到年轻狱警耳边轻声道:“20年前的犯人,要小心,不要这么热情。”

“诶!”年轻狱警不屑道,“老张,都什么年代了。你不怕被告歧视犯人么?”

“犯人就是犯人。”老张哼了一声,瞪了眼犯人后,拿上签好字的文件径自离去。

待他走后,年轻狱警才冲犯人笑道:“不好意思,老狱警了,今天退休,还是几十年前的那一套。”

“没关系,那一套我比较亲切。”犯人被老狱警骂了,反倒舒服了很多,“他说的对,犯人就是犯人,既然犯错了,就有理由被惩罚。”

“不能这么说的。”年轻狱警摇头道,“这是不平等的,每个人都会犯错,只是犯人更深一些。90214,你出去后也要收起老同志的那一套,在现在社会吃不开的,可能莫名其妙地就会被告各种阶级歧视、身份歧视或者种族歧视什么的,罚款不少。”

“呵呵。”犯人摆手道,“只有可能他们歧视我。”

“不会的。”狱警正色点头,“这个社会很美好,大家都是善意的。”

“但愿吧。”

一个小时后,这个犯人换好了衣服,走完了全部流程,拎着20年前的公文包,在那些老旧名牌的包装下,就像是一个年迈的保险员,走出了监狱大门。

世界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这让他松了口气。

他举目四望,空旷的街道上除了一辆破破烂烂显然已经被废弃的汽车外,并无他物。

“也是,没人会来接我吧。”犯人叹了口气。

正准备自己徒步走向某个方向的时候,那台破轿车突然启动了,那躁人的旧马达声响,在犯人听来是如此的悦耳。

难以想象,那台墨绿色的烂吉普车竟然还能跑起来,竟然还是朝着自己行进的。

车子停在他身旁,一个声音传来:“上车吧。”

犯人再次松了口气,拉开车门:“理财公司的人吧?我就说,我应该是超级客户的,总要有人来接待。”

他坐在副驾驶上,转头望去,这个驾驶员却让他吓得一个机灵,外形上看,这家伙比监狱里的任何一个家伙都要可怕100倍。

那是一个老人,满面银须,毛发极其旺盛且蓬乱,脸上还有很多褶子,尤其是他现在在笑,褶子就更多更深了。

“成公子,好久不见。”

“你是……”犯人本能想拉开车门逃走,外形上虽然他记不得了,但这样的声音语调他永远不会忘。

“别怕别怕!”老人连忙拉住成全,虽然他老成这样子了,但手腕依然够劲儿,“我退休很久了,今儿特意来给你接风的,你就当是搭车吧。”

犯人喘着粗气,看着这个老人:“史强?”

“呵呵,就说你忘不了我。”史强像几十年那样,拿出一个烟盒,晃了一支含入口中,而后将烟盒冲成全晃了晃,“紧俏货,现在人都抽环保烟了,这玩意儿可贵的要死。”

成全摇了摇头:“不抽。”

“得。”史强也没系安全带,就这样发动了这辆老古董。

“为什么你会来接我……”成全警惕地看着他,20年的时间足够消磨很多东西,包括仇恨,现在的成全只是本能怕这个人。

“为什么是我?”史强大笑道,“这世界还有几个人认识你?你觉得谁能来?”

“…………”

成全微微低下头。

长辈,很明显已经**了。

最亲近的兄弟也早就死了。

至于妻子……这是让成全最难受的。在自己入狱四年,风波彻底平息后,佟菲菲申请了离婚,由于那时犯人的权力有限,她成功了,那时的成全自己也无心抵抗,万念俱灰。

佟菲菲是个彻彻底底的骗子,她曾在庭上说会带着孩子每周探监,然而这件事20年来从未发生过,为数不多的探监都是由理财公司的人过来谈事情,最近几年连理财公司的人也不来了。

举目无亲,甚至连一个朋友也没有。

“呵呵,你想让他来接你么?”史强调笑道。

成全知道史强说的是谁,他像一个懦弱的大叔一样摇了摇头,那才是真的恐惧。

“是啊,我就这么想的,你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牢,也算赎罪了,出来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多可怜。我送你进来,也得管送你出来不是?”史强拍了拍**,“反正我退休了没事,就当回司机。说吧,你想去哪。”

“那……谢谢史队长了。”二十年的监狱生涯早已让成全完全变了一个人,他现在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在狱中,他学会了用谦卑保护自己,成全从包中掏出一个本子,拿出了那个坏掉的金边眼镜眼镜戴上,眯眼道,“蓟京华盛理财公司……我要先把我的钱搞出来。”

“什么东西。”史强皱眉道,“这我哪找去。”

成全将本子递给史强,史强看过详细地址后,才自信地朝那个方向驶去。

到了市区,成全才终究看到了世界的变化。

为了解决交通拥堵,很多层空桥被架了起来,实际上这跟原来的高架高速是一个概念,只是增加了层数和规模罢了。拥堵的地段,甚至有五六层高架,史强合理地选择了最通畅的那一条。

“进市区了啊……”成全看着城市奇观感叹道,“这是……四环?”

“四环?”史强捧腹大笑,“成公子,这是七环!距离四环还小一百公里呢!”

“……七环?”成全不可思议地望着窗外,“这里还是远郊呢么?”

“是市区,当年的远郊就是现在的市区。”

由于道路相对通畅,史强架势技术也了得,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二人终于到了理财公司的那个地址。

哪里有什么理财公司,早被各式大楼淹没了。

史强无奈,开始拨各种电话,寻找这个公司的信息。问了一大圈才知道,这个公司四年前就破产了,说的好听就是被吞了,现在客户和账目已经被转到“微银行理财中心”。

“微银行啊,这个我知道。”史强收起老式电话,冲成全道,“你老朋友的公司。”

“……微……是微讯么?”

“差不多,原来是微讯跟银行合资的,但现在基本已经脱离了。”史强拍了拍成全,“估计你也没弄什么网络银行,走吧,我带你去实体营业厅。”

“不需要什么证件吧。”

史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呵呵,这年头,带眼睛出门就够了。”

“那盲人怎么办?”

“……”史强哑然一笑,二十年后,成全学会了幽默么?

真正的市中心,微银行营业概念厅。

这里并非办公地点,而是对外宣传营业的地方,微银行99%的业务都在网上运作,偶尔会有1%的人来这里。这里设计得很宽敞,就像20年前龙源营业厅的对公大厅一样,但面积是那里的百倍。

在市中心地价最高昂的地段,搞个这个,显然业务是其次,宣传才是重点。

服务大厅中满是身着正装的咨询人员与各式各样的自助机。

成全还在惊讶中,一个身着漂亮白裙子女孩子便迎了上来。

“您好,我是微银的客服经理,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

成全看着她问道:“你们……没有统一着装么?”

“有工牌啊。”女孩子抬了抬胸口的工牌笑道,“我们微银从来不强迫统一服饰的,这样更**,相信您也会喜欢。”

史强冲女孩道:“这家伙刚从非洲回来,什么都不懂,他在有笔理财几年前被转入这里,你能否帮忙查一下?”

“好说。”女孩拿出了一张透明的纸片,在上面点了几下,而后递给成全,“麻烦在红色的地方刷一下眼纹。”

成全惊讶地看着这张纸片。

是的,这就是屏幕,就像一块柔软的塑料胶片,你甚至可以揉碎了塞在兜里,但你想用的时候他就会摊平显示东西。

女孩看着成全惊讶的神色想笑,但不敢笑,搞不好会被告歧视的,自己会丢工作。

“别理他,刚从非洲回来,没见过这玩意儿。”史强却大大咧咧笑了起来,“喂,成公子,有的是时间享受科技,先刷眼纹吧。”

“哦哦。”成全按照之前狱警说的,将眼镜摘了,眼睛贴上去,听见**I的一声后,他将纸片交给女孩,“可以了吧?”

“嗯。”女孩在屏幕上**作一阵,而后又将纸片递还给成全,“看一下你的信息能不能对上。”

成全不得不戴上眼镜,眯眼看着屏幕,身份证号,照片,都是自己没错。

他的名下资产,通通被投入到了一个叫“微赚”的产品中,成全并不知道,这二十年来微赚始终存在,始终受捧,并且没有改名。

“一个……两个……三个……”成全开始数着资产后面的“0”,从前,他曾经写支票可以随手画上一排“0”,现在却因多一个少一个而出奇地紧张。

史强看不过去,在旁边点了一下。

而后“纸片”上发出了女人的声音——

“两千七百二十五万零七十四元。”

成全被吓了一下。

“还挺有钱的。”史强笑着拍了拍成全。

“不对,怎么就这么点了……”成全惊恐地望向女孩,“应该是上亿的,这么多年过去,就算年4%,也应该有三四亿才对的。”

“等等我查一查。”女孩拿过纸片又划拉了一阵,调出了原始数据,来到成全身侧指着屏幕解释道,“您的资产是后来合并过来的,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两千万了,根据原始扫描件来看,那家公司原来的运作应该赔了不少,也许是投入到股票市场,赶上10年前的那次股灾了。”

成全的头上冒出汗珠。

那该死的理财公司……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早知道就一直存定期就好了……

这些钱可是自己最后的依仗,现在自己快50岁了,这辈子没怎么劳动过,不可能再混成什么样子……要靠这些钱活到最后的啊!

“成公子,不少了。”史强笑道,“虽然不够买六环内的房子,但也不少了。”

史强根本不是安慰,而是补刀。

“六环内的房子都买不了???”成全感觉瞬间崩塌,“史队长,你告诉我,这些钱放在咱们那个时代相当于多少。”

“不能这么比。”史强摇了摇头,“现在我们是发达国家了,机器生产的产品都很便宜,只有不动产和人力服务产品才贵。”

“给我一个大概。”

“嗯……两千多万相当于……”史强皱眉思所一阵,“二三百万吧。”

噗……

成全瘫坐在地上。

“老先生?老先生?”女孩有些害怕,“需要帮忙么?”

“没事……我坐一会儿……”成全抱着头,颓丧地摆了摆手。

“你忙吧。”史强冲女孩道,“我朋友刚从非洲回来,有点儿不适应。”

“那……有事叫我。”

“好的。”

史强蹲**子,坐在成全身旁,突然有些怜悯。

现在的成全,再无一丝趾高气扬了,监狱和那些打击,将他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大龄废物,面对这样一个人,只能可怜他,不太可能狠他。

“史队长,我想回去。”成全低头,颓丧说道,“那里至少不用面对这些事。”

“回监狱?”

“嗯。”成全抱着双腿道,“外面,太可怕了。”

“嗯……”史强表示很理解,他见过太多犯人了,“要不你抢个银行?”

成全抬头四望,还真开始策划起来。

“别他.妈闹!”史强啼笑皆非,“两百多万又如何,可以租公房,很便宜的,那楼小一百层,里面什么都有,装得下你。”

“什么楼?”

“就是为了应付人口膨胀建的超级大楼。”史强比划道,“都是摩天大楼,有公寓有企业有商场,甚至可以有公园。你如果想的话,可以一辈子不出楼。”

“一辈子都可以在楼里度过么?”

“嗯,有一个行为艺术家在以身作则,已经坚持3年了。”

“一辈子,在楼里。”成全问道,“那跟监狱有什么不一样?”

“……”

“至少在监狱,每天还有活动时间。”成全浑浊的瞳孔中竟露出一丝缅怀,“而且我在那里……是有朋友的,比在外面要多。”

“………………”史强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果今天自己没来接成全的话,恐怕他直接扭头跳河都有可能吧。

为了让成全振作起来,史强拍了拍说道:“孩子,你不想见见自己的孩子么?那家伙可比你当年要吊,资产比你老爹最辉煌的时候还多。”

“……”成全的头深深埋了下去,“他们不想见我的……我……”

“……”史强有些酸涩,“连远远看一眼孩子的勇气都没有么?”

“我……我……”成全从彻底的猖狂变成彻底的懦弱。

“还有你前妻,现在是影业巨头了,世界十大影业公司之一。现在美国有四家,剩下六家都是咱们的,你前妻的公司就是其中之一。”史强鼓励道,“你不想看看她么?”

“不……不……”

那些光芒太耀眼,成全怕自己受伤。

他已经受了很多伤了。

“**,是不是爷们!”史强愤而起身,“我带你去,我在场,他们至少得给我面子。”

“不……不……我要回监狱。”

史强就这样生生拉着成全上了车子。

……

“有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么??非要我回来?”一个精壮的中年人伸着懒腰走在宽敞的走廊中。

另一个三十出头的干练男人笑道:“没办法,董事长和董事长他.妈都必须要你回来。”

“哎……”中年人依然有种少年的气场,“岳经理!我再强调一次,我退休了!你们玩吧!!老子环游世界三分之一都没完成呢,你们不要捣乱!”

“见谅……见谅……”男子在玻璃门上按了一下,引林强进去。

这是一个大型会议室,墙上铺满了屏幕,屏幕中是各地视频连线的参会者。

随着自动门打开,会议室内的几十个人,包括屏幕前的上百个人通通起立。

“林行长……”

“林行长……”

“前辈。”

林强看着这熟悉的地方,只扫了一圈:“叫老林吧,早不是什么行长了。”

“林叔千万别这么说。”坐在会议室首席的少年笑着起身迎了上来,“今天是历史姓的时刻,必须得你来。”

“这小子。”林强看着这少年轻轻一笑,倒也生不出气来,只揉了揉少年的脑袋,“胡子刚那么几根就坐这里了,胆子够大。还谈什么历史?”

“诶!林叔,这次真的是历史。”

少年才刚过二十,个子却已跟林强差不多高,脸也同林强差不多方,眼睛也跟林强差不多小……

参会者都沉声了一种不该有的错觉……

一老一小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聊了起来,旁若无人。

“那就是林强么?”角落中年轻的女经理轻声问道,“看起来好狂啊……怎么跟贫民窟里的大叔一样……”

“可别!”旁边年长的经理赶紧捂他的嘴,“是他创造了这里的一切……”

“我知道他是传奇人物,他跟洛咏生已经快写到课本里了。”女经理皱眉道,“只是……看上去没那种传奇人物的史诗感。”

“呵呵,情况不同了。”老经理笑道,“现在他正跟咱们董事长母亲,飞影业合作拍一部环游世界的纪录片,你当他是旅行家,冒险家,别当他是银行家。你可不知道,他当年掌管银行的时候有多可怕……”

“当年当年全是当年……”女经理摊臂道,“我真不信这样一个大叔当年有多厉害。”

“那是你没见过,你没经历那个时代。”老经理回味道,“他几乎……一手……毁灭了旧银行业。现在实体银行已经几乎成为古董了,线上业务占据了绝大多数,在网上只要刷一下眼纹你可以做任何事情。”

“这不是很正常的么?肯定会这样的啊,网络这么方便谁还跑银行?”

“哎……”老经理知道,关于这件事,自己根本没法和这位年轻人再沟通下去了。

正此时,林强突然惊讶道:“全超了?”

“对,全超了。”年轻的董事长振奋点头道,“美银、汇丰、高盛、巴黎,我们全超了,现在的蓟京金融街,足以和华尔街平分秋色。”

“还真是个历史姓的时刻。”林强挠了挠头,傻傻一笑,“但跟我有什么关系?”

全场人脸上都是囧字。

“不都是你做的!!!”少年使劲捶了林强一下,“所以这季度听取财报的最高席位,包括之后的新闻发布会,都得你来啊!!”

“别别,如果是《老友环球记》的发布会我还参加,银行的算了。”林强拒绝道,“你们忙,我得走了,知道我回蓟京,几个老朋友还等着我喝酒呢。”

“喝酒先等等!听财报!!”

“喝酒!”

在林强眼里,银行这都是屁大点事,见老朋友才是真的。虽然已年近50,他体质却依旧不输,一个闪身,便撂下了满会议室的人,自己朝外逃遁而去。

“你回来!!”少年追了上去,“这面子都不给我!!”

“你赚面子的事!世界第一大银行的新闻发布会,你来!”

“可我什么都没做啊!!”

“你做的很好了!”

二人一路穷追,林强终究不似少年,在电梯口被抓到。

少年四望过后,才小声道:“爸,你真不去发布会?这可是几代人的梦想,包括洛咏生……”

“别叫我爸……”林强揉着少年的脑袋柔声道,“小强,我累够了,人生苦短,剩下的时间该玩了。”

“哎……”成小强无奈摇了摇头,“早知道会这样……其实这次叫你回来是别的事情。”

“啥?”

“成全出狱了。”

“??不是还有几年呢么?”

“他表现不错,减刑了。”

林强是个不会对孩子说谎的人,那些谎言即便是善意的,也许也会影响孩子的一生。所以在成小强懂事后不久,他便与佟菲菲告知了孩子一切,他父亲是谁,成全又是谁。二十年来,林强与成小强虽无父子之名,却有父子之实,其关系极其融洽。

所以在成小强眼中,那个素未谋面,名为成全的男人,一直是一块心病,一个假想敌,一个会突然出现带走一切的恶魔。

“他会不会来这里捣乱?”成小强皱眉苦思道,“我是不是要喊那个人爸爸?”

“不会的,你放心。”林强大笑道,“我说了100次了,那都不是事了,人们只看当下,他已经是古董是标本了,什么都做不了。”

“我……包括我妈还是不放心……”成小强叹道,“所以这次叫你回来了,万一发生什么事情。”

“没有万一。”林强踏上电梯,“我搞定吧。”

“一定搞定!”

“慌个毛,董事长这样子可不能被别人看到。”林强挥手离别。

……

车子行驶在大街上,成全补充者这个时代的一切知识。

“怎么觉得少了点什么?”成全扫着街道嘟囔道。

“我倒是觉得多了点什么。”史强依然抽着老式香烟。

“等等……”成全依然一击掌,“银行!那些银行呢??通常一条街上会有好几家银行的!”

“呵呵。”史强笑道,“现在的银行都在网上了,有心思搞实体的很少。”

“全部的?几百家银行都到网上了?”

“没几百家,大多数被淘汰了。”史强琢磨着,“我能说出名字的,不过三五家吧……”

“联合银行呢?”

“早没了。”史强摆手道,“后来的行长贪污被抓,大量坏账,美银撤资,这银行基本就完了,后来收到网络银行的冲级,慢慢改制,就干脆没了。”

“蓟京银行呢?”

“蓟京银行……”史强为难道,“这个……林强去的事情你知道吧?”

“知道。”成全点头道,“史队长,我没别的意思,就想了解这个世界。你看,我现在都这样子了,还能做什么?”

“唉……别自怨自艾。”史强随即说道,“蓟京银行林强入主后就开始与微讯合作,发展网络银行,当然,那时代还不叫网络银行,也不敢叫网络银行。那一年风声搞得很大,最后上面领导出面叫停了一些业务。这件事也就暂时搁下了。可两年后,中央换了套领导班子,突然鼓励起这些东西,再后来,随着‘**平等’越叫越响,微讯与蓟京银行合资的网络银行突然就跳了出来。在网络银行,几乎可以做一切事情,这个网络银行甚至不需要营业厅,只是偶尔有一些自助机和咨询中心。再后来,眼纹技术开始普及,网络银行彻底可以做一切业务了,随着后续自动化达成,原来那些迂腐的老人离世,大家已经不需要去银行营业厅了,大量的柜员失业,实体银行业迎来了黄昏……”

成全咽了口吐沫,听着史强用理所应当地语气说出这些事,让他震撼不轻。

史强随手打开广播,上面正好在大肆宣传“e-**ank(微银行)“晋升为世界第一大银行的消息,主播的语气很激动——

“这是一个历史姓的时刻!继经济!文化!互联网等等产业之后!我们的金融业终于也赶超美国,现在我们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大经济体!”

成全木木问道:“我们已经……”

“嗨,实际上三年前就已经赶超美国了,金融业超越是迟早的事,毕竟老美的银行运营多年,里面有全世界的财产。可现在,我们也几乎也有全世界的财产了,我们的网络银行在国外也做得风生水起。”

祖国昌盛,这该是一件好事,但成全很难高兴起来,他转而问道:“那个e-**ank,是他在管么?”

“呵呵,早不是了。”史强安慰新笑道,“那小子做稳后就他娘的环游世界去了!现在当家的是你儿子!银行股份,你儿子跟洛老狐狸持平!”

“我儿子。”成全眼中终于闪出一丝希望的神采,“他……他成功么?”

“算是吧。”史强继续安慰道,“林强放手的时候微银还没这么厉害,你看,短短几年成世界第一了,虽然这是大势所趋,至少你儿子没做错事。”

“……”

“对不起……”史强有些不好意思,“退休以后,我说话就不喜欢不动脑子了。”

“没事。”成强长叹一声,“是我做错事了,如果我不那样的话,现在又会怎样呢。”

“成公子,别想啦。”

此时,广播中传来了另一条消息:“据透露,E-**ANK发布会本来林强会出场,但他在银行现身过后匆匆离去,也就是说林强应该已经回京,同时飞影业放出消息,下周会有《老友环球记》的粉丝会,林强会前往!”

“哎呦!那臭小子回来啦!”史强神色一震,这便去摸电话。

“别……”成强按住他,满眼血丝,“你觉得……这还不够么?”

“……”史强摇了摇头,“那小子退休后很和善,你不想见他么?”

“不。”成全摇了摇头,“你只需要,让我远远看一眼我儿子,我前妻就够了。”

“哎……”史强看了眼表,“刚才说新闻发布会半小时后在金融街会议中心召开,咱们赶过去吧,应该能看见你儿子。”

“谢谢……”

此时,林强正跟一帮老头儿喝着小酒儿,不亦乐乎。

知道他回来,老朋友们都急得要死,一顿顿酒喝就厚此薄彼了,大家干脆凑到一起。餐厅的年轻服务员只觉得这帮老家伙吵得要死,不好伺候,但他如果知道他们都是谁,恐怕早就晕厥过去。

坐在最中间的,是名声几乎可以与当年“比尔盖茨”比肩,又可以与“巴菲特”相提并论的洛咏生,由于才成功,甚至被称为洛老狐狸。此时他已近70,满头银丝却依然精神矍铄,他依然天天去公司,参与每一项决策。这个人曾经被喷盗版起家,曾经最多一次同时遭到20起版权起诉,曾经被誉为行业毒瘤,但时间说明了一切,他现在是真正的传奇。

他旁边的那位老人看上去稍微拘谨一些的老人,是原审计署审计长,领导了国家审计制度的改革,执行了二十年来最大规模的反腐计划。他的传奇不止于此,他曾在事业最辉煌的时刻,亲手将自己同胞弟弟的审计资料交付纪委,这大义灭亲的故事被当成新时代的优秀典型被歌颂。

另一位戴着眼镜看起来瘦瘦的老人,是原华商银行董事长,他为人传颂不仅是因为他银行家的能力,更关键的是敏锐的洞察力,他领导的华商银行,是除了微银行外最快投入到网络银行浪潮之中的,华商银行极为快速敏捷地紧随微银行的步伐,完成了转型,这让它成为了现今国内第二大网络银行,更让它得以逃脱被淘汰的命运。

在最里面,还有一位真正的老人,他头发稀疏,却一直在笑,他已经80多岁了,与桌子上其它人的功绩相比,他做的事几乎不值一提。

在他旁边,是一位更老的老人,也许已经有100岁了,像回光返照一般,他动作竟然很利索。

这两位老人话不多,却一直笑,非常享受。

在这个桌子上,没有利益,没有纷争,只有朋友与英雄,他们谈过往,谈未来,有些时候甚至很幼稚,他们说的话周围人几乎都听不懂,但每一个字都饱含睿智与沧桑。

在这个国家的崛起中,像这样的老人,数不胜数,正是那一代人的拼搏、努力与改革,才造就了今天的强盛,而那些真正的毒瘤,皆如成全一般,沉入时代的河底。

发布会的角落中,成全远远地瞥了一眼儿子,儿子个子高大,很精神,像自己,这让成全留下泪来。

自己这样一位父亲,恐怕他并不想见吧。

想的话,他一定会来接自己,然后抱着自己喊一句爸爸。

儿子,我明白,这都是我的错。

成全回到了史强的车子里,捂着脸,怆然泪下。

后悔,完完全全的后悔,在狱中都不曾有过的后悔。

近在咫尺却无颜相认,这是人生最大的痛苦。

“去找佟菲菲么?”史强拍了拍成全的肩膀,递过纸巾,“她可能没那么好找,但我是干刑侦的,技术活,我想找绝对能找到。”

“不必了……”成全摇了摇头,“让我回去吧。”

“嗨,跟你说了,别想那个。”史强摇头一叹,从车子的抽屉里掏出一个夹子,取出一张难很见到的古老支票,“不跟你逗了,这个给你。”

“这……”成全低头看着支票,这次他没数,直接问道,“多少钱?”

“两亿吧,比你入狱时的资产还多。”史强将支票按了下去,“很多事早就过去了,那小子让我给你的。”

“……”成全肯定知道“那小子”是谁。

“那小子说,自己跟很多人斗了很久,他最终达到目的后,会归还他们。”史强摇了摇头,“我反正听不懂,总之是好事,拿着这笔钱,够你舒服养老的了。”

成全想不到,自己最后,竟然需要林强接济度曰。

他微微一笑,并不多么凄惨,满是释然的味道。

世界将我遗忘,原来你还想着我。

随后,他将支票撕碎。

“你这……”史强心疼地看着碎片,“不要给我啊!给我孙子买房子结婚!”

成全随后身子一侧,抢过了史强的手包。

“干嘛?”史强问道。

“抢劫。”成全笑道。

“……”

“送我回去吧,我犯罪了。”

“……”

“真的,史队长,外面不属于我,我在这里压力很大,我见到儿子了,够了。”成全和善笑着,就像一个最普通的大叔,“让我回去吧,现在当个囚犯真的挺舒服的,每天规律作息,规律劳动。”

“哎…………”史强一生长叹。

一代天之骄子,这个下场,不知让人如何评判。

此时此刻,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道路上行进着。

郑帅同莫惜君双双奔赴美利坚,他们是微银行和老美抢生意的主力军,这几年做的很好,过的也很好,他们的儿子竟然还泡了个金毛儿妞!在这个时代,他们这种高端的华人企业家在美国的待遇,不亚于曾经在中国的外企高管。

林小枣成为了微银所有实体中心的主管,即便已经四十多岁了,却并未嫁人,只一心工作。

萧潇就任客服中心主任,指东呵西,依旧闹腾。

胡笑辞去了公安部的职位,像她的姐姐一样嫁给了一位商人。

出狱的钱才在微讯实体中心某了个职位,这当然是林强介绍的,曾经出色的银行家成为了一位平凡的客户经理,但他自得其乐。

凌乐乐并未投入银行业,因为她毕业的时候,传统银行业正值黄昏,投靠林强这种事情她又拗着姓子不爱去做,最终她成为了一名国家公职人员,进入了新成立的“网络金融管理协会”,现在的她已经是处级干部,发展不错,没个她老爹丢人。

刘铭躺在澳洲的黄金沙滩上,喝着香槟。没人认识他,但他在十几年前的那次规模最大,最为彻底的反洗钱、反腐行动中发挥了难以想象的作用。当时身为地下钱庄骨干的他,将国内所有洗钱贪官富商的账目秘密递送给审计署副审计长凌晨,这让凌晨几乎得到了超级外挂,以势如破竹之势,直捣蚁穴。刘铭是黑暗中的行者,他选择以暴制暴。在夜色中,完成了他与老上司最伟大的一次合作。

孙小美因为若干无良行为,终于被吊销了律师执照,他不得不拍卖自己的各种玩物还贷,最终为求生计,不得不以助理身份加入了某律师事务所。这个事务所的女老板,每天早上都会微笑着为他送上两份甜豆腐脑,这让孙小美生不如死。

苟二隐姓埋名,回老家盘了块地,耕种起来,自得其乐。跟其它老人不同的是,他重新生长出了黑发,鬼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除了他们,还有很多人,很多事。

时代成就了他们,他们创造了时代。

一周后,林强出席了《老友环球记》粉丝会,他的妻子、女儿、包括飞影业的董事长佟菲菲也出席了这个活动,大家一起谈环游世界的那些麻烦事,那些笑话,不亦乐乎。

节目最后,年轻的主持人问到:“林叔,你去过了北极南极,冰川火山,我们都想知道,你最终的目的地是哪里呢?”

“世界很大,你不可能让足迹洒满每个角落。”林强搂着妻子平和笑道,“你这人真讨厌,人的最终目的地,肯定是棺材板啦!”

全场哄然大笑。

在林强退休的那一刻,钱眼也随之离去,林强完成了上天交给他的任务,他清楚自己只是个凡人,交完功课,该玩了,往死里玩。

(全剧终)

(完本感言放在公众章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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