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军”入瓮(军旅+高干) - xp1024.com
《请“军”入瓮(军旅+高干)》


1-4

楔子

又做噩梦了。

任家乐抹着一头的冷汗结束了这天下午的午睡。这会儿天已经暗了下来。她去厨房泡了一包泡面做晚饭吃。

她正对着电视吃着泡面的时候,大门钥匙孔被转动的声音忽然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怔了一下,家里大门的钥匙只有两把,一把在她手里,一把在顾重远的手里。所以,回来的一定是已经出门了一个月的顾重远。

泡面还有一半被叼在了嘴里,剩余的晃荡着拖至碗里,一会下来晾在外面的泡面早已冷了。任家乐愣了半天不知作何反应,呆呆地连嘴里的泡面都忘了吞下去。

她其实不想这样的。她应该如她前几天想象的那样,仰着头狠狠地看着他,把那张罪大恶极的照片丢到他的脸上,然后指着他的鼻子厉声质问他。那是她应有的自尊。她一直都是那么地不堪示弱的。只不过她的骄傲她的倔强只要一对着他就会全部瓦解。

现实就是那么残酷,他回来了,她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想好的一切都仿佛不再重要了,她的尊严她的骄傲不知被她丢到哪里去了。

顾重远开门进来后看见的就是这样一脸呆滞的任家乐。他见她吃的是泡面,不由地皱了下眉。

“怎么吃泡面?我不在家你就整天吃这个?”

他换上拖鞋,把身上的军装脱了下来,半天没有人来接,只好自己动手把衣服挂在了衣架上。

“我先去洗个澡。”他对任家乐说。b军区x师和c师之间的实践对抗演戏持续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他都没有好好地洗过澡,身上都快臭得发慌了。

等他洗完澡,任家乐竟然还陷在沙发里,嘴像个发动机一样机械地咀嚼着已经变得又烂又冷的泡面。他无奈地走过去,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碗筷,用另一只手在她的眼睛前挥了两挥。

“任家乐?”他唤她,随后他又恍然大悟般笑笑:“你是不是想我想傻了?”

任家乐咬着下唇,还是不说话,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她的心底乱爬,让她恨不得立刻指着他拿着照片大声质问他。

可是,她不敢。

她恨他的谎言,可她也爱他。她放弃了自己的家庭,千里迢迢地赶到离家一千多公里的b军区,是来和他结婚,和他生活的,不是来和他吵架的。她以为他愿意和她结婚至少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原来他一点点都没有……

顾重远见她还是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叹了口气说:“你在这儿坐会,我去烧饭。”说完,拿着她刚刚吃泡面的碗筷走进了厨房。

任家乐就是讨厌他这副模样,明明不爱她,却又装出一副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假若他一如初时那样冷漠地对她,她也就不会傻傻地认为他爱上了她。一个人若没有了希望,最后留下的就不会是巨大的失望。

厨房里“噼里啪啦”的声音渐渐传来。任家乐忽然记起了他们快在一起生活了一年了,再过些日子就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他很会做饭,任家乐一直爱吃他做的饭,所以在这一年里,只要在家,饭就一定是他烧的。他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不像她,一无是处,性格脾气也不好。

她无事献殷勤时为顾重远做过一次饭,那次她不过是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再也吃不下去了。而顾重远竟保持着他那张千年不变面无表情的脸就着她那惨不忍睹的菜把饭全部吃完了。她既感动又愧疚,不过为了顾重远和她的胃考虑,她就再也没有提出过做饭这事儿了。

想了这么多,任家乐悲哀地发现,其实她还是那么那么爱顾重远。但她爱他,并不代表她能原谅他。她在他面前早无自尊可言,可她不能失了底线。

顾重远端着最后一大碗汤出来让她去吃饭的时候,她趿着拖鞋走到了饭桌前坐了下来。

一顿饭下来,两人除了动筷的声音,什么话都没有说。顾重远大概真的是累惨了饿惨了,一直在狼吞虎咽。大部分的饭菜都被他一扫而光。

吃完的时候,任家乐站起来开始收拾他和她面前的碗筷和残羹冷炙。顾重远看着她。

她终于开口说了他回来以后的第一句话:“你去休息吧。我来洗碗。”她到底还是心疼他了。

刚刚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下巴上已经明显的胡子拉渣,估计好多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她怎么忍心看他又为了自己忙里忙外呢,哦,对了,他不是为了自己,他只是为了自己这张脸。她可没他那么心狠,他是她的丈夫,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她不会欺骗他,也不会对他隐藏任何真相,因为她爱他。

她转身捧着碗筷去了厨房。洗到一半的时候,某人的手忽然从后面环抱住她的腰,她不由自主地微微往后倾,几乎靠在了他的怀里。他的头埋在了她的脖颈里,呼出的热气挠得她情不自禁地浑身发麻又发软。

她想极力克制住自己,可顾重远密密麻麻的吻已经压了下来,盖在了她的脖子,后颈,耳朵敏感的皮肤上,被他抚过的地方立即像涂了油漆一般染上了一片红晕。她稍稍扬起了头,忍不住地吸气。她一口气还没有缓过来,他蓦地用力地转过她的脑袋,狠狠地咬上了她的红唇。她的唇隐隐作痛,想要推开他。

“别动。”他命令她。说完嘴唇又覆了上来。他用鼻子轻轻蹭着她的,舌头抵着她的唇,慢条斯理地一点点吸着她,这样温柔细致的吻让任家乐更加受不了,透不过气来……他灵活的舌头滑进她的嘴里,勾住她的舌头,搅动着她的。她受不住,开始剧烈地喘气。离开她的时候,两人嘴唇之间拖出了一条长长的银丝。

他抓过她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替她解开围裙后,一把横抱起她,大步流星地走向卧室。

她被甩在了床上,他快速地覆在了她的身上,两腿跪在她的两侧,吻像暴风雨般袭了下来。他的手从衣角探进衣服里面,一点点往上。军人粗糙的手指滑过她细嫩的皮肤,引起她的阵阵颤栗。他的手伸到深处,她今天没有带xiōng^罩,所以他一下子就触碰到了她傲人的双^峰,他边吸着她的耳后根边揉捏着她的包子,他的力气有点大,她咬着牙拼命地忍住马上就要破口而出的尖叫。

他一只手劈开她紧闭的双腿,手从大腿内侧一点点摸了上去。她动^情的液体不由自主地溢了出来,他的手指触碰之处均沾到了她细细的液体。

她紧闭着双唇,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她实在忍不住不去想那张照片,在这样情深之时,她知道他心里想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她。

她还记得他第一次主动的时候,嘴里喃喃地叫着“阿欢,阿欢……对不起,对不起”。

他很少主动,主动的时候叫的却是别人的名字。那时她还不懂,还自欺欺人,可是现在她连自欺欺人的勇气都没有了……他不爱她,他愿意这样,肯定不是因为自己。

他掰开她修长白嫩的双腿,急不可耐地想要挤进去。那头刚要触碰到她的洞穴,任家乐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满头大汗的他忽然停了下来。古铜色的脸上露出不满,双眉拢在了一起。

“你到底怎么了?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她把头撇向一边,不说话。

“家乐,乖,告诉我。”他忍着身下的痛,耐心地问她。

听着他难得的温柔,任家乐的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随着眼角落到了床单上,一滴湿润慢慢扩大直至消失不见。她已经很久不哭了,就连车祸的时候她也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刚得知那个消息的时候,她也不过是愣了半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面前,她总是那么软弱。

他倾下身吻去她的眼泪,她把头侧向了一边。他的下面蹭着她的大腿内部,火^热变得越来越大。

“你什么都不说,说明你不想说。不想说的话,我们就继续。”

他挺着他的巨大,举起她的两条腿,把她的一条腿推到了肩膀处,另一条放在了腰部。他要跻身进去的时候,任家乐忽然尖叫了一声:“不要!”她害怕,她害怕在这样的时候他想的人不是她。她一想到这些,就难以忍受。

他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滴了下来,滴到了她的眼睛旁边,和她的眼泪融合在了一起。他脸憋得通红,却还是绅士地放开了她。

她的愧疚从心底冒了出来,快淹没了她最后的底线。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起身穿上雪白的浴衣,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卫生间的门被嘭地一记关上了,任家乐听到了浴室里水哗哗落下的声音,她眼角残余的一滴泪珠瞬时落下。

他从卫生间出来的那刻,任家乐抓起枕头底下的照片朝他扔去。照片从半空中一点点飘下,像一片孤零零的随风而落的枫叶,最后落到地板上。顾重远低头看过去,脸唰地就变了脸色。

他习惯性的皱着眉头,脸色有些苍白,他用她看不透的眼神目视她许久。最后,他终于转身,关上了卧室的门,离开。

房间里只剩自己,任家乐望着空荡荡的床,坐着发了很久的呆,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越是相爱,越是容易伤得更痛。

人生若只如初见,他们两个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样的地步了?

part 1 制服诱惑?

爱上一个人需要多少时间?听说只需要三秒。忘记一个人需要多久?听说需要一辈子。三秒,意味着天堂与地狱的距离。

你们相信一见钟情吗?反正,在遇见顾重远之前,任家乐是不信这种邪门的东西的。

******

任家乐此刻有点儿小郁闷。

原因不为其他,只为坐在她对面的男人。

熟悉的英俊的脸蛋,虽然周围一片昏暗,依然掩盖不住他的吸引力,所有在座的单身女性都忍不住将视线投向他。他穿着的是一件驼色的呢绒大衣和黑色的休闲裤,脖子上围着一条深色的围巾,随意却气质翩翩。这样的男人这样的身材果然不论穿什么都是众人目光的焦点。

任家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这个前天才刚碰过面并且让她一见钟情的男人。可是这个被她相中的男人此时他的臂弯正在另一个女人的怀里,而且这个女人还是她最不待见的周子矜,她能不郁闷嘛!

说起来,和这个男人相识的渊源还要追溯至前天——

飞机,头等舱内。

任家乐饶有趣味地看着过道外邻座的男人。当然,刚开始引起她注意的不是他,而是现在站在他旁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空姐。

地上打翻的水杯,地毯上湿漉漉的一片,以及男人敞开的黑色大衣内濡湿的绿色军装,这一切都显示了这位美丽可人的空姐的不专业。

任家乐摇了摇头,人虽漂亮,不过还是那句老话,xiōng大无脑。当然,这时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没有起伏的xiōng部……

与空姐有些惊慌失措的模样相反的是靠在沙发上的男人,他镇定自若地脱下黑色大衣,把里面的濡湿敞开在了外面。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不悦都没有。

任家乐有些惊讶,这么冷的天,他大衣里面竟然就只穿了一件衬衫,不愧为祖国的后盾,坚强的解放军同志啊。

她弯起嘴角,探头更仔细地注视过道对面的男人。

他有着一张英俊的侧脸,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子,冷冽没有弧度的双唇。瘦削黝黑的脸庞完全没有抵挡住那由内而发的魅力。脱掉黑色的大衣后,他的身上只有一袭绿色的军装衬衫,没有带军帽,露出剪得很短的板刷头。军装制服更增添了他与众不同的气质。

任家乐注意了一下他肩上的徽章。二杠二星,是个中校。

“先生,对不起,我立刻帮您拿毛巾来。””不用。请再给我一杯白水,谢谢。”他淡淡地说。

“先生,如果不擦干的话很容易着凉的,你……”

“不用。”他又重复了一遍。

空姐不甘心地欲言又止,看到他无动于衷的表情后只好收拾起地上的杯子,走掉了。

任家乐看见他举手看了眼手表,然后安静地靠在了座位上。 空姐捧着一杯白水,小心翼翼地递给他。

“谢谢。”

“您还需要什么服务吗?我们会尽全力帮您完成。”

男人仰头看空姐,依然是两个简易的音节从喉咙口吐出。 “不用。”

还是两个字。任家乐几乎要以为这位中校先生是个结巴,所以避免说长句。

男人喝了一口水后就闭上了眼睛。优雅美丽的空姐脸上流露出一脸的遗憾,走开继续服务下一位客人。

过了片刻,男人睁开眼,又看了下手表。他皱着英俊的眉头,转头。

“请问……”

任家乐从刚才为止一直若有所思地注意着他,所以男人转过来的这瞬间,他们两人猛地四目相对,双方都不免地一愣。

这张脸……任家乐不由地发怔,突然有种全身上下被接上了微弱的电流,微微地发麻的感觉,又像心尖上爬着千万只蚂蚁,让她心痒难耐。她的心跳也忽然莫名地加速,心脏就像只小兔子,蹦啊蹦啊,想要跳出她的身体。

这一切的异样都因为对面那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任家乐觉得他莫名地熟悉,却又想不出在哪里见过他,可是如果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感觉从何而来?任家乐摸着发烫的耳朵,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任家乐不是很清楚。因为她在此之前是根本不相信这件词儿的,就算有,也与自己无关。

她记得有部电视剧里的台词说:“我们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就深深地有了好感,那除了长相和气质,那还能因为什么别的呢,我们不会对一头心灵美的猪一见钟情。我们之所以故意忽视这些,是因为我们想让自己变得很崇高。”

她一直觉得自己特别崇高,坚信自己是不会以貌取人的。可是此时此刻,她应该找个什么理由来掩饰自己的庸俗呢?制服诱惑?

她想不出来。因为她的的确确是被男人成熟冷峻的外表和与众不同的气质所迷倒了,当然不能排除他穿着军装带给她的震撼和同时带给她那很多很多点的亲切和熟悉。明明这样的男人一看就是难以亲近的,可她就是觉得他很亲切。鬼知道原因到底是什么。

等任家乐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也还在看着她。深邃的眼神不明意义,让她难以猜透。他有点分神,他的眼眸望向了左下方,似乎陷入了回忆。

任家乐对他眨眨眼,问他:“请问……什么?”

他听到了声响后,反应得很快,快得让任家乐都觉得他其实刚刚什么都没有想过,只是在等待她的回应。

他用左手食指指了指右手手腕上的表,说:“不好意思,我的表停了,请问现在是几点?”

原来他会说长句。她不由自主地想。而后她看了眼电脑显示的时间,告诉他:“已经一点二十,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了。 ”

“谢谢。”依旧是两个简易的单音节。他转过身,又闭上了眼睛。

反应冷谈,让任家乐不由地有些小失望,她以为也许他还会说些什么的,原来他不是在故意搭讪。

经过这位中校同志带来的小插曲,时间走得飞快。任家乐估摸着还有二十分钟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剧情了,就速速合上了笔记本。

任家乐同学的正职是个大四毕业生。本着逃避社会,滥竽充数的理念最近正思量着攻读研究生。她还有个不错的副业,就是写小说。这个习惯是她在医院呆的快发霉的半年里养成的。闲来无事,电视也没什么好看的,她就只好自己孤独意yín幻想yy了……

记得她刚把第一本完结的小说给室友佟思烨看的时候,佟思烨把眼睛睁得很大很大,简直跟小燕子赵薇有得一拼。她指着她,面红耳赤地嗷嗷乱叫。

“妞,你确定这是你写的?你确定你没有偷偷去ooxx吗?还是你瞒着我偷偷勾搭医院里的小帅哥去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推到了他?”

任家乐看着小佟那幅对她抓狂的样子,咯吱咯吱笑得肚子都疼了。

任家乐故作认真地点点头,说:“是啊,医院里那些医生帅哥那可各个都是风度翩翩,谦逊儒雅!”

“你太坏了哦,有帅哥都不介绍给我!”

“你心里不是已经住着一个‘军’哥哥了吗?”

被说中了心事,小佟立马转移了话题,勾着她义正言辞地说:“妞,你绝对有前途,相信我,你一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言情作家的。”

就因为这句话,她就从两年前一直写到了现在。结果让人很幽怨的是,她到现在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

******

从飞机上下来前,她下意识地转头瞄了两眼旁边的男人。他还是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任家乐心想着要不要叫醒他,免得他等会睡过头了。她正打着自己的如意小算盘,没想到下一刻男人就机警地睁开了双眸。任家乐好事未得逞的失望感油然而生。

她叹了口气,对自己反复突变的情绪困扰极了。小说写了那么多,她还以为自己早就看透爱情这回事了,没想到就这样对一个陌生人产生了感情。可这样的感情能维持多久呢,下一秒他们就将咫尺天涯,在同一个时间一个向左右一个向右走,不断错过,永不重逢。

她懊恼地敲自己的头,想让自己认清现实。

飞机落坪,乘客们纷纷站起了身排队出口。任家乐起身站在队伍里,接着上一个人走向机舱门口。走到一半,忽然,她一阵眩晕——

她摸着自己脑袋被敲的部分,咬住了下唇,头上冷汗直冒,脑袋里似乎被上万根针密密麻麻地戳着,又像被绞肉机鼓捣着碾碎的感觉。疼到最后,她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停在了过道的中间,后面的乘客开始探头探脑。

“怎么不走了?赶紧出去呀……”

听后面的人开始抱怨,她咬了咬牙,挺直了背,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一瓶药,倒了两粒出来,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她刚向前一步,手臂蓦地被人托住。她转头一看,竟是那个中校!

他紧锁眉头,黝黑的脸仔细看着有点像古天乐,他问:“头痛?”

不知为何,本来她想摇摇头的,却对着那男人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我扶你,快走。”他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

明明是那么勉强的语气,任家乐竟然傻傻地回答了一句“哦”,然后任由他扶着她出去了。

换做平常,任家乐肯定很不客气地瞪那人一眼,附加一句:“谢谢。不客气。我很好,你自己一路走好吧!”

可是她没有。她被拉着出了机舱后,那男人的手立刻就放开了。

“谢谢你。”她说。

“不必。”他回答完就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任家乐吃了药头痛稍微有些缓解,她望着男人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温暖的阳光透过头顶透明的窗户洒进飞机场,他已经穿上了黑色的大衣,周围因为阳光泛着若有似无的光晕。尽管如此,任家乐在他的身上只看到了冷漠和淡然,还有一丝丝的落寞。

她撇了撇嘴,自己何必要去在意那么多,纵然心动,也只是一秒的瞬间,他们已经分道扬镳,从此以后她还是得碾断自己的情丝,孑然一身。那样的悸动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她那时候哪里知道不过隔了一天就又见到了他,她更不知道的是她今后的人生,或喜或悲,或甜或涩,一切悲欢离合都与这个男人有关。

part 2 上天的旨意?

那天下飞机了之后,李叔就把她接了回家。

一路行驶得很快也很安稳。任家乐看着窗外的事物,眼睛越来越沉,视线一片模糊。药物的副作用慢慢显现,她靠在窗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她已经在家里的大床上。她按着额头,拉开了窗帘,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星光璀璨。

她趿着拖鞋,下了楼。楼下灯光透亮,叶菡端坐在沙发间看着电视。

她叫道:“妈。”

“起床了?”

“嗯。是呀。刚刚好困。”

“你是不是又头痛了?”

“不是呀,一路太累了,就睡着了。”任家乐有点紧张,怕被揭穿似的。她每次面对叶菡都会不由自主地这样。叶菡的眼神仿佛能看透她想的一切。任家乐一直觉得这辈子能克住她的也就只有叶菡和她未来的老公了。

叶菡点了点头。“我叫张妈帮你把饭热一下,你吃点饭吧。”

“好啊。谢谢妈。”任家乐笑着说。

吃饭的时候,任家乐看着不远处陷在灯光的yīn影里的妈妈,心里思绪万千。她想起小时候爸爸还在部队的时候,她每天跟着妈妈买菜、进出厨房,妈妈教她写字画画念诗,虽然她对以前的记忆总是模模糊糊,记不真切了,可是在那些昏暗的影像中妈妈至少是一直是和蔼可亲,脸上总是带着笑容的。

她不知道何时起她和妈妈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的……疏离,妈妈总是对她客气得像是客人一样,只有提到她的身体情况的时候,她才稍微像个妈妈的样子。她也记不清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了。好像是从她出院开始?又好像是从她醒来开始?

也许是她太不听话了,当初强硬地要去离家几千里的b省上学吧,她出院以后,连爸爸都为了她调回了本地,可她还是固执地不肯转校,要回b省念书。

嗯。肯定是这样。天下的父母哪个会不关心子女的呢。

可是……她这次还想提关于读研的事儿呢,叶菡会不会直接否决啊?

吃完饭以后,张姨把桌上的碗筷都收拾了去。任家乐走到沙发的旁边,叶菡特地往外坐了点,留下了一些空间,任家乐笑着和妈妈挤在了一张沙发上。

“妈。”她转头看着妈妈。岁月虽然带走了她的年轻和活力,却更增添了她的成熟和韵味。

“爸爸还没回来呀?”

“嗯,他外头有饭局。”

“哦。您一直一个人在家一定很无聊吧。”

“不会。”

“要不我帮您买只狗狗养养?”

“不要!”叶菡突然升高了语调,她皱着眉头,声音急迫且坚决。

任家乐吓了一跳,不敢作声了。

过了一会,叶菡大概觉得刚刚的语气太尖锐了,先缓和了语气开了口:“这几天身体还好吗?”

“已经好多了。”任家乐还是有些心有余悸,话说得很轻。

“嗯。过几天我带你去医院复诊。”

“妈,不需要了吧?都快三年了。而且我不是痊愈了吗,也没留下什么很严重的后遗症呀。”

“不行。这件事情不能疏忽大意。就这样。你上去洗洗澡,休息会就睡吧。”

叶菡下了逐客令,任家乐也不敢多呆,只好上楼去了。

******

一上楼就接到了高中死党梁若晨的电话。

“任家乐!丫回a市没?”

“丫喊谁鸭呢!本小姐刚回呢!”

“好。后天晚上七点钱柜高中同学聚会!必须来,不能迟到!”

然后她就在这里碰到了前天让她的小心脏砰砰乱跳的男人。没想到她之前好不容易理好了自己的思绪,隔天就遇见了他。难道这是上天的旨意吗?上帝也在告诉她这个英俊冷漠的男人是她的良人?

任家乐陷在沙发里,手肘撑在大腿上,手托着下巴,偷偷地瞄着对面的男人。

刚进包厢时,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本想与他打招呼,但是他对她视若无睹,瞥了眼后又转开了视线。

她撇撇嘴。也是,自己又不是身材火辣的美女,也不是长相甜美的“奶茶妹妹”,昨天她还表现出那副“病美人”的模样,就算记得,也肯定恨不得离自己远一点吧。

于是她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偷偷地看着这张越看越熟悉但是记忆中连一丁点儿碎片都没有的脸。

佛曾经曰过: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世的一次擦肩而过。她上辈子一定对他回眸了一千次才换来了这来之不易的第二次的机会。既然连上天都给了她机会,她就应该要好好珍惜才是,管他旁边是老佛爷还是观音菩萨,还是……她一辈子的作战对象——周子矜。

她乐悠悠地靠在沙发上,眼神飘向了周子矜,果然,周子矜立刻就发现了她,把旁边的男人拉了起来,两人一齐走到了她的面前。

“哟,这不是我们的小公主任家乐吗?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以前不是只要我参加的活动你就坚决不出现的吗?”周子矜勾着男人的手臂,笑里藏刀地对她说话。

“嗯?嗨,周子矜。”

看到周子矜,任家乐莞尔一笑,站了起来,走到她的面前,伸出了手。

周子矜惊讶地皱了皱眉头,伸出了手与她的交握在了一起。

“任家乐,你没发烧吧?”

任家乐扬起嘴角:“子矜姐,你怎么这样说呢。我已经二十四了,又不是十四岁。哪能跟你一般见识呢。你说是吧?”

“哦,对,我想起来了,你的脑子被撞坏了。”周子矜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

任家乐挑了挑眉头,这周子矜还是跟以前一样惹人讨厌。

周子矜比她大几个月,小时候她们俩都是军属,在一幢楼里,年龄相仿,又都是特别讨人喜欢的小姑娘,所以大人们常常把她们放在一起玩。玩着玩着,两人就杠上了。两人都是倔脾气,女王式非我最大的性格,抢玩具,掐对方,只要能打击到对方的无所不用。大院里的孩子因为她俩还专门分成了两派,专门大力打击对方势力。

后来在军属院那块地方读完了小学,两人就分道扬镳了。直到高中不知怎的,两人又考到了一个高中,而且还是一个班。于是摩擦又再次升起,两人几乎到达水火不容的地步。所谓既生瑜何生亮,那时候任家乐经常会想,既生周子矜又何必生她任家乐呢。

说真的,都好久不见了,她还真忘了还有这号人物。若是还放在心上,她也许今天就真的不来了。

不过说起来今天还得感谢周子矜呢,不是她,她的“怦然心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跳第二次呢。

旁边的中校先生冷静地抱着肩看着眼前明争暗斗着的两个女人,忽然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却又稍纵即逝。

“哦,对不起。我都忘了,车祸这事儿对你可是个沉重的打击,不能乱说的。真不好意思啊。”周子矜佯装惊讶地捂住嘴,对她表示歉意,其实那双狐狸眼下满是幸灾乐祸。她把手从任家乐手里使劲地拔出,又像牛皮糖一样勾上了被任家乐挤在一边的男人。

任家乐无所谓地耸耸肩:“没事儿,不就是一场车祸嘛,比某人什么祸都没挨上脑袋还有点问题来得好多了。”

周子矜恨恨地咬了咬牙。过了会,她又明媚地一笑,拉过旁边的男人:“对了,忘记介绍了。这是顾重远。b军区x师q团的团长。”

“你好,顾先生。”

“你好,叫我顾重远就可以。”

周子矜抬高下巴,高傲地笑着,似乎在炫耀着自己身边的男人是那么得优秀。

任家乐向团长先生伸出了手,笑着说:“顾先生,你不记得我们昨天才刚见过面吗?现在我们这样是不是太过客气了?”她说的可是大实话。

顾重远很自然地从周子矜那里抽了出来,走上前礼貌地握上了她的。

那一瞬间,她猛然发现他们俩其实靠得很近。她好像被他眼中射出的无名之箭击中了心脏,看着他她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两人之间的空气像停滞了一般。

他的手很大,很暖,很有安全感,手上多处都带着厚厚的老茧。

她好像看见他的眼神也呆滞着涣散了一秒,又好看什么都没看见。

他抽回了手,没有说话。刚刚他虽然礼貌,却连笑意都吝啬给她,脸上还是冷冰冰的,一副不愿理睬她的样子。

她略微有些沮丧,可为了不在周子矜面前落到下风,她故意抱着肩挑着眉扑闪着眼眸继续接腔:“子矜‘姐’,您都一把老骨头了,站了这么久,还不回去坐着吗?可别累着了自己,到时候就算是人民公仆也救不了你。”

“哈,再怎么样也比你好呗,至少我还有个人扶着,你倒了身边连个人影可都没有。重远,你说是吧?”

周子矜才刚说完,旁边的顾重远皱了一下眉头。

他靠近周子矜,不耐烦地问:“周小姐,你们聚会需要多久?”

周子矜用眼角瞥着他:“嫌烦啦?你可以先走,我不介意的。”

“我需要你的配合。”

她温柔地笑:“配合?那你配合到我离开为止吧。本小姐什么时候高兴了,就会先拒绝你的。”

“……”顾重远手插在口袋里不做声了。

虽然他俩说得很轻,可任家乐站得也近,所以听完了全程,她玩味地笑:“子矜‘姐’,看来你和重远哥也不是很熟嘛~”

“不熟?看来你跟他比较熟,都叫‘哥’了是吧?不过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帅的丑的逮着谁就喊谁‘哥’呀?”

“哪能啊,子矜姐,你这话说得可不中听了吧,人家堂堂的解放军同志,形象好,气质好,心地好,怎么能跟你说的混为一谈呢,你说是吧,重远……哥……!”她把视线移向顾重远,为了更真实的效果,她还强硬地拉过顾重远的右手臂,勾着他仰着头晃着他的手。

顾重远皱了皱眉,想要抽出手臂,可眼前的女孩却把他的手抓得更紧了。今天他是犯了什么事儿,两女人貌似都有把他的手当攻击工具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见眼前的女孩根本没有收手的趋势,他无奈地说:“你就是就是吧。”她总是这样,不论从前还是现在,都有缠着他让他无可奈何的本事。

周子矜一听像个韩剧女二似地长大了嘴却又什么话都吐不出来,眯着两眼锁着眉头,最后她紧紧地闭了下眼睛,咬着牙说:“任家乐,你就得瑟吧你,我看你能得瑟到什么时候,你迟早会知道,你坏的不止是脑袋!就算是十八个医生也救不回你的心!下一辆车撞死你你也是活该!”

她怒气冲冲地又转头瞪了一眼顾重远,大吼:“顾重远,你完了!”

周子矜的动静太大,全场的同学全都把视线集中在了他们的身上。她走过人群,拎起沙发上一个精致的包包转头就走,高跟鞋嗒嗒的落地声极为响亮,过了好久才没了声音。

任家乐无语凝噎,周子矜每次都把最后的烂摊子丢给别人,她还敢说她,她还不是一样得瑟到不行?!

任家乐对着众位迷茫地看着她的同学无所谓地笑笑:“对不起哦,各位,你们接着你们的,周子矜的脾气你们也是知道的。”

同学们早就知道任家乐和周子矜两人老死不相往来的气势,习以为常地又该干嘛就干嘛了。

任家乐看了看顾重远,他站在yīn影里,看不出表情。周子矜走了,他理所当然地得走了,所以没一会他没有打一声招呼就转过了身,向门口走去。

任家乐看着他莫名熟悉的背影,跟梁若晨打了个招呼,情不自禁地随着男人的步伐急急地跟了上去。

part3 一见钟情,二见倾心?

一看就知道,顾重远根本没有追周子矜的意思。

他走得不快不慢,刚出钱柜门口的时候,周子矜那辆高调的大红色敞篷跑车正好开了过来,一个急刹车在他面前停住了。

“顾重远,你大爷的,你今天的任务完成得很失败你知不知道!本小姐很不满意你知不知道!”

“任务?周小姐你这个比喻的不错。既然我俩都视这样的相亲为任务,你不如提早截止这个任务的时间?这样对你我都好,否则我们只会浪费更多的时间。”

“顾重远,我知道你想做一个绅士,不想让我丢脸,所以拖到了现在。我本来是挺感激你的,准备今晚就跟我爸妈坦白,可是本小姐今天被你和那姓任的小妞搞得心情很不爽,你就别指望了。当然,你要主动向沈老首长推辞这门亲事我也不介意,我没你想象中那么脆弱,你要推了我还乐得清闲!”

说完这话,周子矜还不等顾重远回话,跑车嗖地一下就不见了。

顾重远背对着任家乐,这会儿她特想看看他脸上是什么表情,所以趁着他走向停车场那会,她快步跟到了他的身边。

顾重远看见她,眉头不自觉地拢起:“你怎么跟来了?”

“我怎么不能跟来了?这地方是你一个人的?”

“……”顾重远不再理睬她,专顾着走向自己的车。他掏出车钥匙按了下,一辆越野车的尾灯闪了两下。

任家乐一看见那车就兴奋了,竟是路虎揽胜,她最喜欢的车型。没想到顾重远对车的品味和她相同。她的心里忽然乐滋滋的,难得找着了两人的共通点,她就像个小孩吃了颗糖似的,而且这颗糖甜的一点儿都不腻味儿。

他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转动钥匙,发动车子。任家乐趁着这空隙,像条活络的鱼般在一秒之内完成了开门,坐好,关门这三个动作。在她把安全带绑好的下一刻,顾重远的车子忽然熄火了。

他冷漠地张嘴又合上,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下车。”

任家乐惊讶地问:“为什么?”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让你送我回家啊。”

“下车。”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要。”任家乐抬起倔强的小脸,死死地盯着他看。她不下车,他也就真的冷静地呆在车厢内,爆出青筋的手紧紧地抓在方向盘上,动都不动一下。车里静悄悄的,只听见两人呼吸的声音和流动的空气声。

最终还是任家乐沉不住气先开了口:“顾重远先生,你作为一个军人,还是个中校,不会那么小气吧?连送人回家都不肯吗?”

“你是老弱病残?不能自己回家?”

“那你就把我当老弱病残吧,谢谢你咯,团长先生~”任家乐厚着脸皮说。反正她今天是要他送定了,鬼知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重远无语。一时半会后,任家乐还是笃定地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重新启动车子。

“住哪儿?”

任家乐一听他问这话,就知道他终于松口肯送她回去了,高兴地连忙回答他“xx小区”,怕是再慢一拍他就会改变主意一样。

车子行驶在公路上,窗外嘈杂的人群和汽车滴滴叭叭的鸣笛声,而车内安静得任家乐都能感觉到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跳声。

和这样的男人在静谧的夜晚同处在同一辆车里,任家乐此刻既紧张又有点兴奋。

任家乐忍不住偷偷看向他,他如同黑夜里的宇宙,深沉却神秘,让她想去探寻,又像大海里的漩涡,让她不由自主地被吸了进去。她活了二十四年的人生,不是没有谈过深刻的恋爱,可男人带给她这样强烈的感觉的,他是第一个,况且,他们不过才见了两次面,连认识都算不上,她就已经深深地有了这样的感觉。这说明了什么?她对他一见就钟情,二见就倾心吗?

剧烈的已经快失了规律的心跳告诉她,她好像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喜欢上顾重远这个带给她特殊感觉的男人了。她果然变俗了。可是顾重远这样的完美无缺,她喜欢上也无可厚非吧?

她吸了口气,打破寂静:“团长先生,你今天贵庚呀?”

他用余光瞥了她一眼,说:“三二。”

那比她大八岁,十岁之内,不算一个太大的差距吧?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成熟了。可是在他面前,她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只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孩。这不是单纯的年龄上的差距,还有心理上的。

她从小就养成了傲娇的性子,若不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她还不会这么收敛。所以她总希望能够遇到一个可以压制住她的,把她哄得服服帖帖的男人,这跟古时候将门之女总要比武招亲有异曲同工之妙。制住了自己,她才能够心服口服地爱上她。

他似乎故意开得很快,任家乐看见心急如焚地抄了好几趟车。眼看变道的时候要和一辆直行的车相撞,后面的车狂按喇叭,顾重远转了一下方向盘,还是插了进去,与后面的车擦肩而过。

任家乐皱了皱眉头:“你急什么呀?万一撞了怎么办?”

他冷笑一声:“放心,撞了也是我的车。”

“我说的是万一撞到我!”

“那我也陪着你,你怕什么?”

“你就不能开慢点吗?我就不明白了,你急什么?你有事?”

“……”

任家乐咬了咬牙,一鼓作气把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顾先生,我一直觉得您长得特别得熟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蓦地一阵急刹车,任家乐身子朝前冲了下,差点撞到了前面的车台,她惊魂未定地朝窗外看了下。原来已经到家了。

“现在可以下车了吧?”

“不行。”

顾重远皱眉:“你不会还要我送你进去?”

任家乐吞吞吐吐地回答:“……不是啊……”

顾重远嘭地一下侧过了身,大腿离开了座椅,屈起了身子,两手撑在任家乐头两边的沙发靠垫上,英俊黝黑的脸庞正对着她。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差,浑身散发着一股隐隐的怒气。

“任家乐,你有完没完,你还想怎么样!你是不是记起来了什么,是不是?!”

他们俩离得太近,顾重远说话吐出的气全部喷洒在了任家乐的耳根后,脖颈上,让她的耳朵迅速地燃烧了起来。

任家乐被他的样子怔住,半天才反应过来:“什么……什么记起来啊……我只是想跟你说,我的包落在钱柜的包厢里了,我的钥匙钱包什么的全在里面……那个……能不能回去拿一下啊?”

顾重远盯着她看了会,她也只好直视着他。从他的瞳孔里,任家乐看见了自己有些胆怯的脸蛋,那是她连自己都很少看到的表情。

他猛地又坐了回去,一脚踩上油门,车子如火箭般穿了出去。

一进包厢梁若晨就拉住了她。

“丫跑哪儿去了,半天见不着你人影儿!”

任家乐答非所问:“我包呢?”

梁若晨把包抓在手里,不给她:“丫先说跟哪个帅哥约会去了我再给你!”

“滚蛋,家里有急事儿呢,快点儿给我包!”

梁若晨半信半疑地把包塞给她:“真的还假的呀……真不明白你,周子矜都走了你还急什么呢?”

“真的真的!不跟你说了啊,拜”

说完,她急急地拿起包就冲出了钱柜。

车里的人竟下了车,绅士地帮她把车门打开。

上车后,她笑得灿烂,说:“谢谢你,顾重远。”

他挑了她一眼。“我比你大不止一个辈分,你叫我顾重远?呵。”

“嘿嘿。我就爱这么叫你不行吗?”她喘了一口粗气回答。

他听见了她的喘气声,边启动车子边说:“跑那么急?赶着投胎?”

他是在关心她?任家乐受宠若惊地吐了吐舌头:“啊,我怕你不等我就走了。”

他忽然怔了一下,车子熄火了。

“怎么了?”任家乐问他。

他摇了摇头,迅速地又启动了车子。

到家的时候,她打开了车门,忽然想起一件事,转身问:“谢谢你,顾重远。对了,我可以问你要电话号码吗?”

他的食指在方向盘上打着圈。他看着她,摇了摇头:“对不起,不行。”

“为什么不行?”任家乐一愣,脱口而出。

“没有为什么。任小姐,我就不送你进去了,再见。”

车子绝尘而去。任家乐站在原地,看着车尾巴消失在夜幕中。她郁闷地抖了抖脚,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个中校,有这么小气的军人吗?!

看来他是真的不愿意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他之前尽可能的绅士只是为了最后的“再见”——再也不见,是不是?

但是,如果真的是缘分的话,她是绝对不会放手的。在这个原则性的问题上,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从来没有变过。

part 4 奇怪的梦?

这天晚上,任家乐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似乎很生气又很难过的样子,鼻子堵得很难受,她沙哑着声音对旁边的人尖叫:“为什么骗我?!我不要出国!我不要!”可是对方太过平静,没有给她任何回答,只专注着开车。

车子快速而安稳地行驶在高架上。她想转头看清对方的长相,却发现脑袋怎么也折不过去。

因为对方不搭理她,梦里的她更加怒不可赦,疯了似地,忽然扑到了左边,驾驶的身前,两手一下子抓过方向盘,想要阻止车的前进。车子因为她的捣乱晃动不已,忽然方向盘被她一转,车子冲了出去,猛地撞向了一个蓝色的巨大的卡车影子。

她的头狠狠地向前撞了上去,脑袋摇摇晃晃,被一个很硬的东西撞了好几下,她只觉好几股温热从头顶沿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她想睁开眼睛,但还没有看清就被人用力地抱进了怀里。然后就沉沉地不省人事了。

可是这次的梦有点不同于往常,因为它到这里还未戛然而止。

梦里,朦朦胧胧地又出来一个脑袋,一张熟悉的脸由近及远,他朝她说:“对不起,家乐。”任家乐的心紧张地咕咚咕咚,脸越来越近,她眯着眼,这次终于看清了,竟然是顾重远!任家乐吓了一跳,问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的脸越来越远,声音被放大在空气里,还有一阵阵的回音。

“因为我不爱你。”

任家乐一下子惊醒。她捂着因惊魂未定而乱跳的心脏,听见张妈呼唤她的声音。今天是她的复诊日,所以张妈很早就来叫她起床了。

“哦,知道了,张妈!”

她坐在床上,抹掉了额头上的冷汗。

******

任家乐惊讶地看着眼前从她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出来的男人。他们竟然在几天内不期而遇了三次。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她记得帮她治病的李医生是这家特级医院神经外科最好的医生,他来的话……是不是他的脑部跟她一样受过严重的伤害?

不可能啊,他不是个军人吗,而且她认识他的第一天就见识了他强壮的体魄。那么他来干什么呢?任家乐百思不得其解。

顾重远拉上了门,回头看到了她们。他面无表情地注视了她一秒,眼神又瞥至了叶菡的身上。他的眉头轻微地皱了一下。

她想走上前跟他打个招呼,问问他情况。单从他前几天送她回家来说,出于礼貌她也应该问候一下吧?

任家乐为自己找好了理由,在心里打好了腹稿,刚想上前,手却被叶菡紧紧地抓住。她转头看着母亲,叶菡皱着眉头。

“你还想干嘛?!还不进去?快点!你李阿姨很忙,你要迟到了,她是不会等你的。”

任家乐被母亲严厉的气势一下子吓懵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顾重远冷漠的眼神在她身上落下了一秒,手随即□西装裤袋里,不发一言,大步流星地擦过了她的肩,向离她相对的方向越走越远。

他他他……他竟然连个招呼也不打,好歹他们俩前几天刚见过啊。招呼不打就算了,就连笑容也吝啬于给她。任家乐几乎要开始怀疑这人是否还记得她了。

任家乐心下有点不爽,无奈发作不得,人都走远了,难道朝着自己母亲发火吗?更何况,叶菡现在看上去也不是很好,脸色有些发青,眉头紧锁,似乎刚刚看见了什么令她很不厌烦的东西。

她扯着任家乐推开李医生诊室的门。

“苒芝。”

李苒芝看见他们,露出了一个笑容:“阿叶,家乐。你们先请坐。”

她起身拿出两个一次性杯子,到饮水机前打了两杯水,放到叶菡和任家乐的面前。

任家乐微笑:“谢谢李阿姨。”

“最近头还经常疼吗?一般来说,你的病后副作用到现在为止应该已经减轻很多了。”

“嗯,是的,好多了,难得会头痛。”

李苒芝蹙眉:“头还痛?你药还吃吗?”

“吃的,就是学业也有点忙,有时忘了,断了几顿。”

“这药不能断,这是帮你恢复神经机能和防止脑水肿的药物,断了保不定就出什么事。当初拼死拼活把你救回来了,你可不能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啊。”

任家乐调皮地吐了下舌头:“李阿姨,我这不忘了嘛,我保证我发誓,我以后肯定不会忘了!”

李苒芝又转头对着叶菡,“阿叶,你要时常提醒一下家乐,她已经走出了最危险的时候,可这不代表她就可以马虎大意了。”

任家乐急忙解释:“李阿姨,这跟我妈没关系。我读书的地方离这儿远,我妈也没法儿时时看着我。”她最不想麻烦的就是她妈了。

叶菡拍了一下家乐,对李医生笑笑:“苒芝,我知道了,我会提醒她的。”

“家乐,有时间就去做些按摩啊,针灸啊,对你的大脑有好处的。”

“嗯!”

对任家乐来说,李阿姨是她的救命恩人,仿佛再生父母。

李苒芝和叶菡两人是高中时的好友,大学后由于梦想不同,这才不得不告别家乡,各自奔走天涯。李阿姨选择从事了医学,而母亲最终选择了去b省的解放军艺术学院,毕业后呆在了b军区的文工团,认识了爸爸才退役当了专职的家庭主妇。后来回到了a市,叶菡和李苒芝在某次不期而遇后才又联系了起来。

所以当任家乐出事的时候,李阿姨接到了叶菡的电话,几乎与她同时进了急诊室。

这里有些是听家里的张妈絮絮叨叨地说的,有些是李阿姨在她手术醒来后为了给她解闷时说的。

她拼拼凑凑的,也就凑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

她和母亲将要告别李医生的时候,诊室的门忽然又被打开了。

“妈,听说家乐来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随声而入,挺拔修长的身材,脸色白皙红润有光泽,怎么看全身上下的气质就是一绝美的白脸小受。

任家乐看见来人就忍不住乐了起来。就连叶菡看见这小伙儿都难得地露出了微笑。

“沈志鹏!”“志鹏。”

“欸。叶阿姨好。”他的视线落向了任家乐,“任家乐,你怎么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你又不请我吃饭也不请我玩儿,我干嘛要告诉你我回来了?”任家乐一和沈志鹏说话,就习惯性地和他打哈哈。在沈志鹏面前,她永远都不需要刻意保持什么,因为他早就见过了她最狼狈的模样。

沈志鹏是李阿姨的独生儿子,长大后就继承了李阿姨的衣钵,也到了神经外科的医室。

至于他俩的熟识还要归咎于她的那场车祸。

据沈志鹏说,她出车祸的那天,医院接到了电话,急救车火速赶到了现场,同时医院方面做出了一个很艰难很伟大的决定,就是让他这个青年才俊后起之秀做这次脑挫裂伤的主刀医生。鉴于他已经观摩了快一百场的手术,也做了快一百场的副手,这次对他来说无疑是医院方面最大的肯定。他既紧张又兴奋地等在了急诊室的门口,好不容易等到了任家乐,结果又一个白大褂瞬间出现,先他一步急急地冲进了急诊室。他不巧还看清了,那是他妈。

这位青年才俊后起之秀看见他妈进急诊室以后,他那幼小的心灵就受到了深深的伤害。他明明记得***排班表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今天休假啊,怎么就凭空而降,还抢了他的病人……

在他发愣兀自伤感的片刻,医院方面立刻来了通知,让他做这次手术的助手。要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和自己的亲妈在一个手术台上,而且还是做***助手……

这件事情让他这个从小就受无数拥戴,被医院评为本医院最年轻最帅气最有为最小受的“钻石王老五”彻底受伤了。当然,最小受这个称号是任家乐帮他评的。

所以,自此后,他就会时不时地来任家乐的病房乱晃,对于这个连躺着都能刺激他的女人他本想发挥地理优势把她一举拿下,可是没想到,每次都受到了更沉重的打击。

5-10

part 5 沈小受?

“你又要来打击我了,任家乐,我发现上帝让你活下来的目的就是来打击我的。”

“bingo!答对了,志鹏哥哥,你真聪明!”

沈志鹏满脸黑线。“谢谢家乐妹妹的夸奖……”

说到打击他这件事情,沈志鹏每次都会装出一副很苦逼的样子对她说:“任家乐,我肯定是上辈子欠你什么了,你就连第一见面,明明还在深度昏迷中,还不放过打击我的机会。你每次都是深深地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看到他这苦大情深的小受样,任家乐都会笑得前仰后翻,然后让他低下头故意揉乱他的头发,装出认真的样子点点头:“沈小受童鞋,你也别太难过了,其实你的长处还是很多的,比如长得很高很秀气很有钱也很小受。”

“任家乐,说了几百遍了,不要叫我沈小受,虽然我有好基友,可老纸喜欢的是男人,哦不对,是女人,是女人!!!”

自从沈小受咆哮着说出这句话后,任家乐便更加幸灾乐祸地整天嘲笑他,顺便还把这句话记进了《沈小受语录》中。

对于任家乐来说,住在医院里,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每天可以跟沈小受聊天,像两个话唠似的,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左至bg右至bl。显然,天文地理肯定是沈小受在说,而bg和bl就成了任家乐在侃侃而谈了。

只有这个时候,任家乐的心里才不会有空空的感觉,就像心缺了一块似的,总是有些不言而喻地空虚难受。沈小受的幽默博学可以让她忘了这些。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忘就能忘的。沈小受不是万能的,他可以解决暂时的忧愁,却不能根治,就算是再伟大的医生,譬如李阿姨,也治不好她的心病。

至于她的心病到底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她有一次听到叶菡问李苒芝:“小乐的精神衰弱到底怎么根治?她每天晚上都睡不好,我怕她去了学校更严重。”

李苒芝叹了一口气:“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须心药医。”

叶菡之后就不说话了。

其实如果没有听到这段对话,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精神衰弱,还有心病。她一向都觉得自己过得挺快活的。直到现在她都是这么想的,不管她少了什么,得了什么病,她都得好好地乐观地活下去,这是对爱她的人的回报。

******

李苒芝看任家乐和沈志鹏俩默契的对话,与叶菡相视一笑。

“你们俩也好久没见了吧。志鹏,快到午饭时间了,不如你带家乐出去吃点饭,吃好了再带她逛逛吧,她都半年没有回来逛过了。今天批你半天假。”

“好。”

还没等任家乐说话,沈志鹏就已经拉着她走出了办公室。

别看沈志鹏气质翩翩跟个小受似的,人却特别得俗。当他又带任家乐走进那家很普通的粥店后,任家乐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小受啊,你怎么就不长进呢,当初你还是文弱的小助手请我喝粥就算了。怎么过了这么久,升职了也加薪了,还请我来喝粥啊!你上次还说要请我吃大餐的!你明明就很大款,干嘛老装出一副穷光蛋的样子啊。”

“猪,我的钱是要以后讨老婆用的,如果你答应做我老婆,那我就请你去金茂君悦里去吃大餐,怎么样?答应不?”

“滚蛋!喝粥就喝粥!”

其实这里的粥很好喝,一走进去就香气四溢,粥上来的时候更是让任家乐馋延欲滴。任家乐很快就把一大碗粥就喝完了。

走出粥店,在街上晃荡的时候,沈志鹏笑着说:“怎么样,不错吧?”

“just so so啦。小气鬼,只请我喝粥。”任家乐又故意抱怨。

“粥对你的身体好。以后少吃点重口味的东西。”沈志鹏温柔地说。

“好吧。原谅你了。不过,小受啊,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连请我吃一顿金茂君悦都不肯,真的是太太太让我尤桑了。”

“都说过了,你做我女朋友,我就请你去怎么样?”

“小样,好啊,吃完了我就甩了你!”

沈志鹏突然转过身,对着她,双手握在她的肩膀上,硬是让她也转了身,正面对着他。他的表情突然认真而严肃了起来,任家乐只有在他看病的时候才看到过这样的表情,这让任家乐非常得不习惯。

她仰头,开玩笑似地说:“干嘛啊,别以为你是志鹏,就可以装陈志朋学张国荣玩忧郁哦,当心闪了自己的腰!”

“家乐,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这次我是认真的,你会怎么回答我?”

“如果而已,不要这么认真嘛。”

“回答我。”他有些命令的语气。

看着他难得这么霸气得像小攻的样子,任家乐耸耸肩无奈地笑。她拉住他的手,任家乐明显地感到沈志鹏全身怔了一下,她笑了一下,把他的右手放到自己的右手腕上。

沈志鹏顿时像被冰雕般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顷刻后,沈志鹏的小白脸涨的通红,他手忙脚乱支支吾吾地说:“你你你……要干嘛?女孩子别那么主动啊,我来就可以了。”

“停停停!”他想要反握住任家乐的手,却被她一声喝住。她把他的四只手指竖着放到她手上的动脉处。

“哎,本来想让你摸心的,可在大街上不太好意思。勉为其难就让你碰一下我手吧。你是医生,很容易就感觉出来我的脉搏数了吧?”

片刻之后,沈志鹏说:“大概一分钟72下吧。”

“嗯。正常吗?”

“非常正常。”

“对吧,这心跳太正常了。刚刚你说如果,那我告诉你,如果站在我对面的是我喜欢的人的话我的心跳数肯定不止这些,甚至会超过一百。你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而我保持着再平静不过的心跳,所以你的如果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听完任家乐一段话,沈志鹏一怔,过了一会儿,他故意露出一脸受伤的表情:“嗷,任家乐,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残忍啊,你怎么能这么决绝地这么对待一个朋友。”

任家乐吐吐舌头:“是你自己先要如果的。怎么样,回答够专业吧?嘿嘿嘿!”

沈志鹏收回眼底的一抹忧郁,对着眼前自己几乎是看着她的转变的女人展开一抹温柔而灿烂的笑容。

“好吧,其实我是开玩笑的。不过……任家乐,你真不爱我?”

“小受,你确定你不需要吃药?我是女人,喜欢男人,你是小受,你也喜欢男人,我们俩只可能是情敌。”任家乐撅着嘴,眯着眼,使劲往沈志鹏肩上一掌,大义凛然地说:“哥们,别那么娘炮了,please be a woman like me,ok?”

“……都说了几百遍了,别叫我小受!老纸喜欢的是女人!放弃我你会后悔的!”

“行了行了,嘿嘿,小受,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啊?”

“……”

******

任家乐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太认真,原来的本质和情谊就会跟着破灭。

她摸着自己的心脏。

每次碰见顾重远的时候,她的心脏才会跳个不停,心里缺掉的那一块好像有被填满的感觉,剧烈的律动因他而起。她的心脏仿佛在钢琴键盘上跳跃,弹奏出了一曲暗恋曲。

对,暗恋。因为他不知道,而且他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喜欢她,甚至连个照面都不愿跟她打,或许他连朋友都不想和她做。

对她,对沈志鹏,对所有人来说,感情都是一个亘古不变的复杂难题。

part 6 顾团长的电话?

据说女人在面对一橱子的衣物会情愿一个月跟老公不做^爱,据说衣物是女人伪装自己最好的工具,据说女人的衣橱里永远都是缺一件衣服的……每当逢节或换季各家商铺都纷纷展开折扣活动时,任家乐每次路过大街小巷,就能充分地见识到这些“据说”的准确性。

趁着年前这段时间,梁若晨已经是第三次叫任家乐出去逛街了,前两次分别是买包买裤子,这次她说要买件正装大衣,过年吃年夜饭和走访亲戚的时候穿。任家乐寻思着她也该买几件衣服穿穿了,家里的衣服都过季了,一年不穿款式已经显得土里土气,于是她就又答应了。

叶菡在她出去前突然叫住她,塞给她一张信用卡:“别去买些不三不四的衣服了,买几件好的。这次过节我们被你爸爸原先部队里的同僚请去吃年夜饭,你要穿的正式点,别失了台面。”

“妈,我不去行吗?”任家乐最讨厌这种场面了,每次过年都这样,任志伟总有各种各样饭局,任家乐能推的就推,可是有些场合情非得已,必须携带家属,任家乐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所以,官二代的烦恼也是非常多的……

任家乐还记得以前的自己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她最喜欢热闹,她喜欢被一群人包围着高高在上,像个小公主似的,所有的人都视她为宝贝。所以她曾经最喜欢饭局,每年过节的时候和爸爸部队里的大伙吃饭道家常,即使可恶的周子矜老是会跟她争风头,她还是会很高兴。

是时间赋予她的改变吗?她的性子早已就前几年收敛了很多,可以她骨子里的傲娇、倔强却是丝毫未改的。有些改变是长大使然,无可避免,更多的已经融入在身体里,无法更改。

叶菡摇摇头,果断而坚决:“不行,老首长说得带着家属。拿着,我看过你衣橱里的衣服了,都过时了,穿不出去。”

她爹的饭局,她要穿那么好看干嘛,难道是变相的军属相亲大会?她作为一个前师长的军属,荣幸地参与其中?

叶菡硬是要把信用卡给她,她只好接过叶菡的信用卡:“那……妈,我走了。”

“别买乱七八糟的,回来我检查。”

囧,她又不是小学生了……而且她之前买的衣服也没有那么不堪入目吧,好歹一件衣服也要几百块呢。她一个大学生穿那么奢侈的高档衣服干嘛,人家不知道的还会以为她傍大款做二奶了呢。

******

梁若晨带她去的地方是a市较豪华的一条商业街道,街道两旁多为中高档的名牌店和恢弘的商厦、广场。

梁若晨从上个学期开始已经实习,工资收入还不错,而且她的领导等她毕业后还有提携她的意思。这几次和任家乐出来逛街,她买了挺多任家乐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奢侈品。

用她的话说:“赚钱是为了干嘛呀,不就是为了更好地生活吗?我自己赚了钱,当然要买好的衣服犒劳犒劳自己。凭什么人儿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咱就不能!办公室那群小妞儿天天扯着个lv在我眼前晃啊晃的,恨不得一拳把丫揍扁。这次我也要买点名牌回去,在丫面前炫耀炫耀。”

任家乐倒还没有这样的烦恼。大概她潜意识里就是不想面对这个纷繁复杂的社会,想要逃避,才想着要读研吧。好像曾经有人说过她,她装得比谁都懂人情世故,但是一碰到真的就像只乌龟似的缩回去了。当然当时她拼死不承认了。

梁若晨拉着任家乐走进了香奈儿的旗舰店,边走边说:“走吧走吧,没钱买还不让看吗?我想进去看看很久了……任家乐,立正,抬起头,咱们走!”

任家乐对香奈儿从没什么研究,只对它的创始人可可香奈儿说过的一句话印象深刻:“当你了解男人都是小孩子,你就了解了人生所有的事情。”

她想,可可香奈儿之所以能够创造出这么多吸引人眼球的女性用品,肯定是因为她太过了解男人。啧啧啧,那女人一生跟多少男人睡过啊,能不知道男人的品味吗……

所以,香奈儿迷人,香奈儿高贵,香奈儿是每个女人的梦想,其实并不无道理。

她在旗舰店里兜兜转转了半天,成品衣物并不多,就是那么不多的衣服也让任家乐不断地惊叹着。除了感叹衣服好漂亮好精致好高贵,就是感叹这价钱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她好像见过叶菡穿过一两件这店里的衣服,可是她妈买得起,不代表她买得起。就算她有卡,也并不代表她会买。

一件衣服几万块,坑爹呢,她才没有那么傻呢。

任家乐撇撇嘴,转头却发现身边的人早已不见踪影。店里的人还好不多,任家乐走了两步就找到了不远处正盯着一只包楚楚可怜发呆的梁若晨。

刚想走过去,却见大门口走进了一对貌似情侣的男女。男的气质翩翩,身着低调而华丽的服装,不知是发型还是脸上总带着若有似无的微笑的缘故,给人一种飞扬跋扈的感觉。他身边的女的比他矮半个多头,虽然任家乐一直很羡她的身高,她有模特一样的身高和身材,那男人竟比她还要高那么多,估计都快超一米九了吧。女的勾着男的的肩,微微仰着头,嘴唇微张。

平时任家乐才没有那么有空去注意一对对男女。这次不太一样是因为这个女的她认识,还不止认识,是她长久以来持续坚持打击并永远不准备撤退的另一战线的敌人——周子矜。她什么时候看过周子矜这么娇羞还小鸟依人的模样啊,在她的记忆中,周子矜一直和她一样是以打击对方为乐的人,说话句句都带刺儿,从小就是那么得……纯爷们……

可现在?任家乐表示对她旁边的男人很感兴趣,她很想知道他是如何打败冷酷的中校先生制服这个野蛮小姐的。而且,周子矜已经顺利解决她和顾重远的事儿了?竟然堂而皇之地跟着其他男人出来逛街了。

她啧啧啧摇了摇头,怎么看,她都更偏爱中校先生那种范儿的,也不知道周子矜到底是怎么想的。大概真的是所谓的青菜萝卜,各有所爱那种说法吧。

她隐隐约约有些兴奋,不知从何而来。约莫是因为发现了周子矜的小秘密,又约莫是因为她又看到了某种燃烧的希望。

周子矜总能激起她的各种作战欲望。

她快速走到了梁若晨的旁边,说:“小晨,我看见周子矜和她的……新男友了,我们去打个招呼啊。”

梁若晨是一直知道任家乐和周子矜那八百年都合不来的关系的,所以她此刻惊讶地看着带着坏笑的任家乐。

“丫又想干坏事了……吧?”她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任家乐拉着过去了。

任家乐拍了拍正在和男人看包包的周子矜的背。周子矜吓了一跳,连忙转了过来。看见是任家乐,竟有些惊慌失措。

“你……你怎么也在这儿?”

任家乐微笑:“子矜姐,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呢?你来买包吗?”

周子矜脸上微红,尴尬地点点头:“就是来看看有没有好看的。”

“哦~子矜姐,你旁边的男士是谁啊?”

那男人见任家乐提到他,点了一下头,伸出手来。

任家乐故意忽视他的手,对他微笑,然后转头对周子矜说:“子矜姐姐,这是你的新男友吗?你前几天不是……啊,你干什么,周子矜!”

男人镇定自若地收回手,没有任何的不自然。

周子矜狠狠地在任家乐手背上拧了一个圈,任家乐急忙甩开她的手,想要举起来看却被周子矜的手掌握住。

周子矜娇笑着对那男人说:“阿哲,这是我小时候一个院里的妹妹,好几年没见了,能给我几分钟叙叙旧吗?”

“当然,请便。”

周子矜把任家乐拉到了店里的某个角落里,梁若晨见她俩的情况不对劲,找了个还要好好看看里面东西的借口就走开了。

任家乐甩开周子矜的手:“周子矜,你怎么回事啊,刚拧得我手疼死了。”

“怎么回事?应该我来问你吧?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专门来破坏我好事儿是吧?”周子矜那爷们似的腔调又出来了,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没怎么啊,我只是好奇啊,你前几天不还带着团长大人来见我们么,这会儿怎么又来一个男的了?还有啊,我们前几天不才刚刚见面吗,哪有好几年没见啊?”任家乐说着还紧锁眉头,装出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任家乐,你!行了你,你不是知道我和顾重远只是被迫的吗,装什么装啊?”

“那伯父伯母知道你和顾重远玩完了,跟那男人在一起的事吗?”任家乐用下巴朝男人的方向顶了顶。

“关你屁事!”

“哦?那我去问叔叔阿姨去。”

周子矜咬着下唇,无辜地看着她。她头一次看到周子矜向她求饶,心底对那男人的敬意油然而生。爱情的魔力果然是伟大的,竟然能让一向骄傲的周子矜都低下了头。

周子矜说:“任家乐,咱们暂时休战?从此刻起,咱们是朋友。你不会真不管朋友死活,去跟我爹娘打小报告吧?”

任家乐哼了一声:“谁跟你是朋友了?你滚远点,我才没那么有空呢!老纸忙得很!”

“嘿,任家乐,够义气啊!我看中一个包,挺好看的,你要不?”

“算了吧,黄鼠狼给**拜年。”

周子矜哈哈大笑:“任家乐,你说你是**吗?”

任家乐瞪了她一眼:“滚边儿去。严肃点儿,我问你,顾重远怎么办?”

“顾重远?嘿,他不是和你比较熟吗?你这问题应该问他去。”

“那你就这样拖着人家?”

“我可没拖着他,他可以主动跟他首长老人家坦白。”

“一个男的好意思先拒绝女的吗?你真浑球。”

“你好像很关心他嘛?怎么,你喜欢他啊?”

“是啊,怎么了?”

“不是吧,你们俩才见过几回啊?”

“一见钟情不行啊?”

“可以,你任家乐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任家乐顿时有些沮丧:“如果他知道就好了。”

“那你想怎样?”

“我要他电话。”

“什么?你连他电话都不知道?!”

周子矜的嘴抿成一条长长的线,撇着嘴对她摇了摇头,从手袋里拿出手机把联系人调了出来,把顾重远的电话报给了任家乐。

报完了之后她说:“先说好,顾重远那人还真不是那么好拿下的,到时候哭鼻子可别找我。”

“切,我哭鼻子会在你面前吗?我情愿躲角落里。”

“随你。不过我俩现在可是同一战线的伙伴,在战场上要互相信任,互相扶持才能打倒敌人,我跟你说,任家乐,你千万不能打报告啊。”

“打报告这种事不是只有你才做么?”

“……”

周子矜特温柔地牵着任家乐的手回到了那男人的旁边,直把家乐给麻得受不了。

最终周子矜还真送了她一个包,她本是想推辞的,周子矜拼命地往她怀里塞。她想了想,不要白不要。想当初,周子矜抢了她多少玩具呢,送个包也无可厚非吧。

周子矜送了她一个包,她自己什么都不买似乎有点丢分,于是她挑了一套羊毛软呢大衣,克什米尔羊绒长袖高龄套头衫和窄管裤,刷卡的时候她的心抖啊抖的。梁若晨在一旁看呆了,她怎么不知道她的这两朋友竟然都这么有钱,还都是一身一买的……

任家乐拎着香奈儿的手袋,郁闷地心想,回去的时候叶菡会不会立刻冲过来杀了她啊。

叶菡当然没有杀了她,反而对着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夸她的眼光总算长进了些。甚至她把买了的六位数报出来的时候一点也不惊讶,还对她语重心长地说:“女孩子就该穿好点,你都大了,穿那些个地摊货像什么样子。”

任家乐在心里嗷嗷乱叫,谁说几百块的就是地摊货啊,那也有牌子的好不好……

******

晚上的时候,任家乐拿着手机在床上卷着被子不停地翻转,漫漫长夜,她看着手机联系人那栏里的“顾重远”难以入眠。

她按了删按了再删,句子组织了好久。最后终于狠了狠心咬了咬牙发了出去。

part 7 首长请客?

“顾重远,你好,我是任家乐。上次你送我回家,我还没有感谢你,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吃的地方你选。”

她故意表现出再平常不过的语气,省得他以为她不过是追他的芸芸众生之一。但她又给自己制造了一个机会。她怕如果再不抓紧时间,他就会马上回去部队,那就会彻底忘了她这号人了。

她抓着手机,更加地辗转反侧,每隔几秒就按home键想要看看有没有短信进入。可惜直到半夜她的手机还是静悄悄的,最后她等得困到不行,抱着手机入眠了。

那个恐怖的梦又来了。直到看到蓝色卡车的影子后又戛然而止。

她又一次惊醒过来。她还是没有看清梦里那个她旁边的人到底是谁。她为什么一定要被送出国呢?她记得任志伟和叶菡都没有跟她提过出国的事情呀?一个个问题盘旋在她的脑海里得不到解答,她的脑袋涨得有点发疼。

她对那次车祸的印象其实并不深,不过有幸借助梦里知道了个大概。那个梦一次又一次地揭开她的伤疤,让她不得不面对自己曾经受过的伤害。

她歇了会,想起发给顾重远的那条短信,立刻把已经落在床中央的手机拿了起来。手机上还是什么都没有。她一阵失望,心里忿忿地想,不喜欢就不喜欢呗,直接说呗,连条短信都不回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以为自己非他不可吗?!难道他以为她不回短信自己就一定会睡不着吗?!故意吊她胃口,最鄙视这样的男人了。

任家乐骂完之后忽然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明明就是很喜欢,很着急,偏偏口是心非。他想起沈小受对她说过,她逞能的时候总喜欢这样表达她的不屑,但其实她心里比谁都在乎。

她叹了口气,她还真睡不着了。也许他昨晚睡的比较早,所以没看到短信吧。她安慰着自己。

事实证明,她昨晚的想法是正确的。她一大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没想到真的看到了他的短信。她早就忘了昨晚说过的义愤填膺的话,急匆匆地打开信息。竟是早上五点二十八分回的短信。

“不用,谢谢。”

还是这么冷淡的语气。任家乐虽然知道很有可能得到的是这样的回答,可心中还是隐约地不悦。活了二十四年,还从没有被人拒绝过,而且还是这样不带一点儿婉转的语气,她能高兴得起来吗?

于是,向来活泼可爱从不安分的任家乐这次破天荒地郁郁寡欢闷闷不乐在家呆了一天。

******

隔日就是小年夜,叶菡早早地就让任家乐准备了起来。原来请他们吃饭的是任志伟当年的沈老首长。任家乐本来以为是要飞到b省去陪老首长一家人吃年夜饭的,问了叶菡才知道,原来老首长衣架子特地已经飞到了a市来宴请前b军区c师任师长和现c师周政委,也就是她爸和周子矜他爸,还有一干子老首长在a市的亲信。

当初任家乐还在家属院的时候就老听老首长讲a市出来的兵各个都是精兵,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否则老首长怎么会专程赶来呢?

饭店定在a市的市中心,任家乐的家位于a市的偏郊,为了早早地迎接到老首长,离晚饭时间还有三个钟头的时候,任志伟就让李叔把他们一家三口开了过去。

任志伟直到昨夜还刚刚得闲,每当过节前后,他总是特别的忙,这种现象在春节期间尤甚,听叶菡说,这次他一过大年初三就又得满市跑了,慰问当地的国企和军属等等。

任家乐觉得自从任志伟调职了以后反而更忙了,这是她回家以后第一次见他,跟上一次见他的时候相比,两鬓之间的白发竟多了很多,脸上也留下了岁月遗留的皱纹,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岁月催人,遥想老爸当年意气风发,即使每年都有好几个月不着家忙着军演,可每次见到他都是一个模样,帅惨了!不过短短三年,任志伟的风光、大将风范已被磨去了大半。

她的鼻子忽的有些酸酸的。她从小视为英雄的爸爸竟然也经不住时间的催人,爸爸妈妈都老了,而她到现在也从没有好好地尽过孝道。在学校的时候她从未主动打过电话回家,只有任志伟会时常地打来问她的近况。回家以后她又见不着任志伟,每次任志伟回家的时候她早就已经躺在床上,任志伟上班的时候她还尚未起床。

难怪人家一直说,只有到要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家人的重要。幸好,她还来得及。

车上静悄悄的。

任志伟的话从来都是不多的,估计是多年在部队里养成的脾气,也许又是天生的。但是他对叶菡,对她,对他的那些兵的爱从未远去。

对他的兵,任家乐有好几次都听到他打电话给原来的部下问部队的情况。部队有什么紧急事务的时候,他又会想尽千方百计去帮忙。

对她,虽然回家以后一次面都没有碰上,可任家乐知道任志伟一直都在她的身边。任家乐的睡眠总是很浅,每晚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都会闻到一股熟悉的烟草味由远及近,一双粗糙,长满老茧的大手抚摸着她的笑脸,然后被她的破睡相踢到脚跟边的被子又会回归到她的身上,空调的“滴滴声”恍恍惚惚地传来,接着是门被合上的声音。虽然第二天早上看起来什么都没有改变,可是她就是知道任志伟一定出现过。

现在,她透过后视镜看到任志伟脱下西装外的灰色呢绒大衣盖在已经靠着后座浅浅睡着的叶菡身上,她就知道任志伟对叶菡的爱也是十年如一日。

她真是越来越爱她老爸了。

她轻轻地叫,怕吵醒了叶菡:“爸。”

任志伟的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怎么了?”

“你明天在家吧?”

“嗯,明天没什么事情。”

“那我露一手给您看吧,我新学了几个菜式,给您试试?”

任志伟挑了挑眉,笑着问她:“哦?可以是可以,不过能吃吗?”

任家乐故意撅起小嘴:“爸,你不要小看我好不好?!”

“好好好,我女儿当然什么都好。嘘,不说话了啊,别吵着你妈。”

任家乐点点头。过了好一会,她又突然叫任志伟:“爸。”

“嗯?”

“爸,我爱你!”她轻叫。

任家乐如愿以偿地看到她老爸脸上脸上难得出现的一瞬间的呆滞,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

到达酒店的时候离开饭时间还有一个钟头,任家乐已经以为他们到的够早了,没想到老首长来得更早,一家子白天在a市逛了一圈,现在已经落坐在酒店的包厢里休息了。

任志伟挂断电话,便唤着任家乐和叶菡三人一起走了进去。酒店内金碧辉煌,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酒店的高贵和典雅,比如高高在上的吊灯,比如挂在墙壁上的笔画,又比如具有独特设计感的包间。

任家乐觉得如果不是酒店服务生和任志伟带着她们娘俩走,她们早就已经不知晃到哪里去了。一个弯接着一个弯,把她的头都绕晕了。

任志伟在一个包厢门前停下,推开了精致的实木大门。

迎面坐着的是老首长一家。老首长见他们来了,连忙起身走到任志伟面前,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首长的爱人也站起来迎接了他们,并走到叶菡旁边聊起了天。

“任市长,见你一面比登天还难呐,现在架子越来越大了嘛,想当初你还是我手下的一个小兵嘎子呢,现在我都得特地跑来请你你才肯出现啦。”

任志伟突然一下子站直了,手唰的上来给老首长敬了个军礼。

“报告首长,市里事情太多了,不然我哪敢拒绝你。”

老首长对他摆了摆手:“得,现在你都不是军人了,还举个屁啊。”

任志伟大声一喝,把全包厢的人吓了一跳:“报告首长,我永远是你的兵!不管过十年二十年或者五十年,都是!”

任家乐觉得,任志伟这一吼估计把所有的中气都给用上了,回去得歇好几天。还好这里的包厢隔音效果好,否则他们就要被围观了。 不过这时候的任志伟……真的很帅!

“行啦行啦,跟你开玩笑呢,跟真的一样,去去去,让我看看我家闺女现在长成啥样了。”

老首长推开任志伟,走向任家乐。

任家乐笑得可欢,对着老首长敬了个礼:“首长好!为人民服务!”

老首长哈哈大笑,笑声宏伟壮观。

“哟,老任,你家闺女都这么大啦?这么机灵,还变得这么漂亮。”老首长把手放在背后笑眯眯地说。

“那是。我家闺女嘛,像我!”任志伟的语气中无不得意至极。

“嘿,给你点阳光就灿烂呀?好好好,家乐真不错呀,约莫着日子,也快嫁人了吧。哎,只可惜了家欢啊,家欢这姑娘我也喜欢,要是这会儿家欢还在,你家小孙儿我都能抱到咯。”老首长一语吐出,四周的氛围突然冷了下来。任志伟的脸沉得很快,双眉拢在了一起。叶菡的神情非常得不自然,好像是想要挤出一个笑却发现怎么也笑不出来。

任家乐好奇地看着老首长,她怎么听不懂他说的话呢。家欢是谁?

“老首长,您什么意思呀?谁是家欢呀?和我名字好像……”

任家乐刚说完,老首长惊讶地表情一闪而过,就被任志伟拉进了角落里。

叶菡上来扶住她的手臂,勉强地对她笑笑。

老首长回来的时候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闺女,刚首长拿别家孩子跟你开玩笑呢,首长小时候那么疼你,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既然老首长都那么讲了,她也不必多想了,她还要省着力气吃饭呢。

老首长又跟叶菡去寒暄了几句,叶菡的脸色好了一些。期间老首长接了个电话,任家乐听到老首长报了包厢号,任家乐思量着估计是周子矜那家子来了。接完电话,老首长把杵在门口的众人请进了座位。

“时间差不多了,就差周国威那家迟到大王了,来来来,我们先点起来吧,等周立威那家伙来了再让他加菜。”

任家乐心想着不是还有老首长的一干子弟兵嘛,怎么就到齐了呢。

刚思及此,大门又忽然被推开,任家乐转头过去,走廊间天花板上的吊灯似乎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射进了她的眼睛,她用力地挤了挤眼睛,还用手抹了抹。再次张开的时候,门口还是站着同样的一个人,让她一见钟情并且念念不忘魂牵梦绕思念到眼穿肠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那个人。

老首长一看见门口的人,立刻眉笑颜开地对着门口喊:“阿远,来啦?什么都别客气了,赶快过来一起点菜吧。”

part 8 love or not

任家乐看某人看得发愣,直到叶菡不耐地推她。

“看什么看,注意点形象,一个女孩子这么看一个男人像样吗?”

任家乐不自觉地撇撇嘴嘟囔:“我都已经二十四了,正儿八经的成年人,您用不着管那么宽吧……”

“在我眼里,你就还是个小姑娘!这么盯着个大男人是你一个大家闺秀应该做的事情吗?!”

“我又不是大家闺秀……”任家乐轻声说。

叶菡带着少许怒意轻喊:“任家乐!”

过了一会叶菡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认识他?还是……?你怎么认识他的?”

任家乐明知故问:“他是谁?”

“你说呢?”叶菡皱起眉,命令似地说,“任家乐,不管你认不认识,我命令你,你给我断了那不切实际的念想,谁都可以,就他不可以,听见没有?”

“为什么?!”任家乐一惊,眼中一闪而过各种异样的表情。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讲究自由恋爱,凭什么连喜欢一个人她都不能自主?

“没为什么,就是不行。别的都可以商量,就这件事不行。”叶菡斩钉截铁地说。

任家乐转过头去直直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在她对面落座的顾重远,不再理叶菡。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觉得,也许她最最亲爱的母亲还没有她对面的男人来得靠谱。他给了她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即使他什么也没做,什么都没说。

******

点完菜以后,老首长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还没有把顾重远介绍给他们认识。

他指着顾重远对任志伟说:“老任,这可是我的得意子弟,顾重远,x师q团的团长,再过三四年就可以升上校了。四年前他还是连长的时候,我一眼就从整个军区里面发现了这苗子,怎么样,不错吧?年轻有为的小伙,不输你当年啊。”

顾重远笑笑,伸出了手。任志伟面色有些不自然地握上了顾重远的手。

“您好,任师长。”

“你好,小顾。”任志伟转头对老首长笑笑,意味深长地说,“首长啊,你挑的这人可真不错啊,可真不错。我可比不上他呀,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老首长笑:“老任你搞个嘛子谦虚啊,从前跟你那些兵天天吹得那个天花乱坠的,现在倒来这套了。行了,大家都认识认识。我之前把小远介绍给周国威家闺女了,以后都是自己人了啊。”

任志伟,叶菡和任家乐同时一愣。

叶菡挤出笑容,对着顾重远举起玻璃杯,喝了一小口,说:“小顾,你好。”

“您好,叶阿姨。”顾重远点了一下头,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他动了一下嘴角,喉结上下滚动,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抿紧了嘴唇。

接下来就到任家乐了。顾重远冷冽的目光停留在任家乐身上,任家乐紧张至极,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四周的人都神色不明地看着她。她一阵尴尬,只好憋着劲儿扑腾着眼眸看着顾重远。

顾重远也站了起来。

任家乐又是一紧张,竟给顾重远鞠了个躬。鞠完她就后悔了,额头上都急出了密密麻麻的汗。鞠一个躬表示礼貌不要紧,可就是不该在顾重远面前。她想尽办法要站在他的身旁,而她现在这样就等于她低人一等了,她是想要和他站在同一起跑线的,那她才好追他、和他在一起。可现在这情形和四周异样的目光……她真是傻透了。

她遮在衣服底下的手懊恼地紧紧地握成了一个拳。真不知道在他面前她还会做出些什么。

老首长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家乐,你这是做嘛子呢?人儿小顾身体好着,人也年轻呢,你给他鞠什么躬呀?”

顾重远终于对着老首长笑了笑:“和她比,我的确不年轻了。”他转头,似笑非笑地对她说,“这样不好吧,任小姐,我受不起这样的礼。”说完,他伸出手,示意她不用过分客气,握一下手就可以了。

顾重远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她的各种尴尬,任家乐心底满是感激和爱意。

她的手心由于刚刚的紧张此时微微濡湿,所以她松开了拳头,先把手悄悄地放向后面在裤子上抹了抹,残余的点点手汗在明亮的灯光下依旧能看得出来。她出手速度有些缓慢,希望手能在空气中晾干。

触碰到顾重远的那一刻,任家乐微微一笑,开口:“你好,顾重远。好久不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顾重远说:“你好,任小姐。你今天很漂亮。”

不管他是奉承或是真心,任家乐此刻言不由衷地高兴。她没白花六位数啊!叶菡说得真对,其实衣服和衣服之间是有巨大的差距的,好的衣服能够衬托一个人的气质。

“谢谢。顾重远,你今天也很帅。”说完,她自己也红了脸。她一个人在心里乐着,坐着的一群人各个都是思绪联翩。

老首长与爱人两人面面相觑,难道这两人认识,他们俩做错了媒?任志伟则是眉头紧锁,一脸忧愁地看着他们两人。叶菡yīn沉着脸,不满溢于言表。

任家乐没看清,可顾重远这人眼观八方,早把一桌子人的神色各异看在了眼里。他们的眼神和他的心都告诉他不应该,他也知道他不能。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眼前的人:“任小姐太客气了,请坐吧。”

任家乐当然不满足只和他说那么一小段话,而且还都是大白话!她还想说些什么,大门又被推开,随着门的打开一同响起的是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报告首长,对不起,我迟到了!老任来了没?”

“早来了,就你最慢,老任可比你准时多了。周立威,你妈的怎么做政委的,自己的思想就不到位,还给别人做思想工作?我要跟上面反应反应,让他们赶紧把你给撤了!”

“欸,首长,别别别。再说了,您不就是‘上面’吗,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吧?子矜,快过来跟首长问好。”周立威把女儿搬出来做救命稻草,老首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跟着咧开嘴嘿嘿地笑作为回应。

周子矜走了出来,笑得跟朵花似的。“首长好!您老人家近来身体可好?我可记挂着您呢。哦,对了,还有志文哥哥。志文哥哥上次气坏了您吧?要是您真不要了这龟儿子,不如我当您闺女?”

“好好好,闺女。”老首长对着周爸周妈招了招手,“老周,小言,你们坐呀,站着干嘛。”又转头笑眯眯地对周子矜说,“闺女,等等点几个你爱吃的菜?”

周子矜故意皱起了脸:“首长,您就用几个菜打发我呀?”

“那你要什么,说。首长能满足你的一定满足你。”

“行。首长,我提一个要求行不,您不准打我也不准骂我。”

“说。”

周子矜往顾重远那方向指了指,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首长,您能不撮合我和顾团长在一起吗?说实话,我真看不上他。”

全场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勇气可嘉的周子矜。老首长脸色微变,果然是做媒做错了吗?可现在大庭广众地说个清楚,让人家小顾的脸往哪儿搁呀,小姑娘真是不懂事啊。老首长往顾重远那儿看去,小伙子倒真淡定,还是面不改色,镇定自若,不愧为个好兵啊。

老首长顿了顿说:“跟我说没用啊,你得问当事人的意见。”

周子矜把目光探向了顾重远。

顾重远接上了话:“我没关系。女孩子的想法比较重要。”

那就是也不喜欢咯?老首长叹了口气。

周子矜莞尔一笑,对老首长又说:“老首长,您不知道吧?其实家乐可惦记着顾团长呢,她是打心眼儿里喜欢着他。不如老首长你把顾团长介绍给家乐吧。”

老首长惊讶地在任家乐和顾重远之间来回看。

周子矜这招可真绝。既让顾重远下不来台,又满足了他和她的“愿望”,还可以暗讽任家乐喜欢她看不上的男人,所谓一石三鸟,一箭三雕说的就是周子矜。

老首长尴尬地笑:“哦?哦哦哦……吼吼吼……”

“首长,您千万别听周子矜乱说!”任家乐想为顾重远解释。

“哦?那你不喜欢小顾呀……”

“也不是……”任家乐咽了一口口水,吞吞吐吐地说。说实话,她现在都不敢看任志伟和叶菡的表情,估计好看不到哪里去吧。

老首长点点头,又转头问顾重远:“小顾,你呢?”

顾重远没有看任家乐,反而看了一脸冷着脸的叶菡和脸色同样不好看的任志伟,他们俩都看着他,任志伟的脸上还出现了请求他的表情,好像在对他说“小顾,好好想想,好好回答,家乐现在过得很好,很幸福”。

而任家乐则咬着下唇着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使劲给他使眼色。可他眼睛根本没有看向她,最后还垂下了眸,任家乐连他脸上的表情都看不到。

片刻后,顾重远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老首长笑笑,说:“首长,任小姐还小。”

“说明白点!军人呢,说话还拐弯?!”

顾重远转头看向了任家乐,他的声音平静地骇人,“任小姐,对不起,至少到现在,我还不喜欢你。”

part 9 属于她的角隅?

过了大年初三之后,天气就一直yīn沉的可怕,可就是不下一滴雨。

任家乐呆在家里烦躁得不行,又无处可去。xiōng骨体那里像是狠狠被人揍了一拳,连带着周围的肋骨都硬生生地疼,有时候任家乐甚至会喘不过气来。这样的冬天真的是冷到了骨子里。

任家乐要不就把自己裹成一个巨大的粽子,要不就直接躲房间的被窝里,开着空调,在电脑上码字。但她已经很久不写东西了,一点灵感都没有。

其余的时间她就会时不时地想起顾重远那天说的话,他说,至少到现在,我还不喜欢你。

那天神思恍惚,抑郁非常的任家乐回家后彻夜没有睡好,大脑里重复不断地出现顾重远那天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还好天亮的时候,乐观向上的任家乐好同志终于想通了,从好的方面来看,他现在不喜欢她,但并不代表他以后不喜欢她是不是?

想通了之后,任家乐顶着一双乌黑的烟圈下楼,早就把昨天承诺任志伟烧菜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任志伟和叶菡那时正坐在沙发里,轻声交流着什么,面色沉重。看见任家乐下楼,任志伟对她挥了挥手。

任家乐知道他们要跟她说什么,答案显而易见。她昨天一回家就直奔房间了,任志伟和叶菡都来不及对她说什么就被关在了门外。她想起昨天晚饭的时候叶菡对她说的那番话,此刻心里更加地惴惴不安。

她特意选了个在任志伟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唔……爸,妈,早上好。”

“家乐,爸爸要跟你谈谈,你有时间吗?”

呃,可以说没有吗?尽管任家乐非常极其想逃跑,可碍于叶菡还冷冷地坐在那里,她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有的,爸,您要说什么,就放马过来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说完她拍了拍自己的xiōng脯。

任志伟见女儿这个模样,慈父心态作祟,表情柔和了下来,他笑了一下说:“家乐啊,也没那么严重,我们就当一次父女间的交心好吗?”

任家乐点点头。

“家乐,我们来谈谈你的感情好吗?女儿大咯,翅膀硬咯,总有一天要飞出去的。你现在年纪也差不多了,是该说说这件事了。不过,我们做父母的再怎么爱你,再希望你有一个好的归宿,也不能强迫你,是不是?在这件事情上,只能在旁边给你指一条明路,让你少遇到些石头。你要是实在不听我们的,在那条路上磕磕碰碰了,回来找我们,这个家的大门也还是开着的,而且是永远为你开着,因为我们是你的父母,你是我们一手养大的孩子,我们舍不得你。

但是,这样一来,你的身上就有了很多很多的伤口,治得不好会化脓,治得好也会留疤,在你将来的日子里这些伤口会时不时地折磨你一番。我们可以帮你找到回家的路,可以帮你找到好的医生,可是我们唯一不能的就是替你承受身理和心理上剧烈的伤痛,在你痛得难以忍受的时候,我们只能在一旁默默地为你着急,其他的什么都不能做。

也许,只是也许,如果你当初听我们的,甚至只听了一点点,就不至于走到那样的地步了。所以,家乐,你现在愿不愿意听爸爸给你指点两句?”

听完任志伟说的这一大段话,任家乐就直接愣住了,这是头一次她听任志伟说了那么多,以前小时候她学习不认真的时候,任志伟教育她都没说那么多话。任家乐瞬间觉得当初任志伟应该和周子矜她爹换个职位,如果任志伟做政委的话,肯定收效会非常好,长篇大论的,头头是道,听得她完全被他感动了,就差没有落泪和小**啄米似地对任师长点头哈腰了。

任家乐笑笑说:“爸,您说吧,我听着呢。”

“家乐啊,你是不是有了心仪的人了?”

任家乐坦白地点点头:“是的,爸,我喜欢顾重远。”

任志伟一怔,估计没想到女儿会答得那么爽快,别人家的女儿不是谈个恋爱都东躲西藏的,不让家里人知道。老周家的姑娘这不是逼急了老周和她爱人,这才答应了相亲。怎么这事落到了他头上就不一样了?

他叹了口气:“小顾比你大八岁,家乐。”

“我知道。”

“他很多事你都不了解。他之前发生过什么事,跟什么女的谈过,你了解吗?或者说,他家里的情况你了解吗……”

任家乐打断了他,“爸,说真的,他从没有跟我说过这些,我肯定也不知道。爸,你现在的语气不像是在给我指明路,倒像是在告诉我我跟顾重远根本不可能,他太复杂,我太单纯,让我早点断了这念头。”

“家乐……”

“爸,我知道您为我好。可是我想跟您说,我第一眼看见顾重远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就是我以后要嫁的人。我还想,如果我以后再也见不着他了,那我就不想了,因为我们没缘分。可是,我们见到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就在几天之内,您觉得我还应该放弃吗?有可能我对他来说只是个人,可他现在就是我的全世界。”

“任家乐,你别忘了!他说他不喜欢你!”叶菡突然出声。

“是,我没忘,妈,我没忘。他说他现在不喜欢我,那代表着他以后就有可能会喜欢上我,我只要一直努力,一直努力,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喜欢上我的。”

在那一刻,她的心忽然像被充满了气的气球,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大底气,但是她知道只有付出了才会有回报,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既然顾重远现在不喜欢她,那么她就尽全力让他喜欢她。感动总有一天会变成心疼,心疼总有一天会变成爱意。

那天的对话不欢而散,双方都没有达到目的。任家乐有点心疼任志伟,任志伟就像是夹在她和叶菡两块饼干之间的夹心,掰开的时候,往那一边都不好。任志伟忧心忡忡的表情还在她的记忆中。还好任志伟去上班了,整日不见人影,否则任家乐估计自己天天对着她爹的话总有一天会良心不安的,说不定甚至会违背自己的意愿答应他们,最后郁郁寡欢地度过余生。

******

时间像沙子一样在指缝间流走,而假期的日子更像是离弦的箭,嗖地一下就不见了,把射箭的人留在了身后。在大家还没有回味过来的时候,春节就已经结束了。

任家乐收拾着行李,准备过几天就要回学校了。叶菡从门口路过,半合的门内女儿正在翻箱倒柜,她疑惑地推开门。

“你怎么又在收拾行李?”

任家乐被吓了一跳,她抚了抚xiōng部,说:“妈,我过两天要回学校了。”

“回什么学校?不是要实习?我都让你爸联系单位去了。”

任家乐怔了一下,叶菡的动作也太快了吧。她呼了口气,放下手里的衣物,对叶菡谄媚地笑:“嘿嘿,妈,我跟你商量件事成吗?”

“不行。你那些歪点子提都不要提。”

“妈!您别这样啊,我要考研。我初试都考好了。”

“什么?!”叶菡气打不到一处来,“你跟我和你爸商量过吗?!”

“妈,我想读上去,我这专业读研以后好找工作。”

“任家乐,你到底要让我们担心到什么时候?从小到大,你自己说说,你有那一次是好好听我们的,每次都惹出了一身祸才罢休。当初就不让你跑那么远去读书,你偏不肯,现在还想读研,好,读研可以,考这里的学校,我就让你读!”

“妈,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大毛病了,您不用那么担心我的呀。”任家乐急了,考外校的研究生多难呀,而且她都把自己学校的考研资料都收集好了,连老师都找好了。

“这个不是问题,你好好待在我们身边,让我们安安心心的,不行吗?这个问题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这样。”叶菡拂披肩而去,留下任家乐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愁着眉苦着脸。

******

任家乐顶着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的忧伤默默地出了门,出了门以后她才发现yīn沉了许久的天终于耐不住,下雨了,滴滴答答、密密麻麻地落下来,不及倾盆大雨,可这样的雨一时半会还停不下来。

她叹了一口气,难道老天都知道了她的悲惨,在为她哭泣吗?她没想折磨自己,折身回家取了把雨伞。

她撑着伞在雨中漫步。待她停下的时候,发现已经走到了曾经就读的高中大门口。她走上前去,门卫大爷把她拦了下来。她好说歹说,搬出来了以前自己的班主任名字之后,大爷才将她放了进去。

她依着记忆,找到了那个曾经属于她的角隅。学校里有篇竹林,竹林后方是一片很幽静的草地,很少人会来这里,他们甚至不知道这里。所以以前当她很难过或者很烦躁的时候,她会晚点回家,在这边待一会。

穿过竹林的时候到达那抹葱绿的时候,她忽然有一个惊奇的发现。这里或许被人发掘过,因为这里多了一座秋千。秋千上积满了灰尘,她掏出纸巾擦了一下,坐了上去。木制的秋千大概已经很久没人用过,来回摆动间“吱呀”声清晰可听。

她侧着头靠向旁边的木杆,摸出口袋里的手机,调出联系人,下拉。直到某个人的名字跃然于眼前,她才知道,她现在很想他,很想给他打电话,向他倾诉,也想知道他会给她什么反应。

她脑袋一热,竟真的拨了出去。电话接通的时候,任家乐觉得自己的手抖在颤栗。

“喂?”是顾重远的声音,干脆有力。

任家乐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克制住声音的颤抖,说:“顾重远,我是任家乐。”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而后他缓缓地开口:“嗯。我知道。你好,任小姐。”

“顾重远,你现在在哪里?”她想见他。

“机场。”

任家乐一怔,他在机场,他已经要回部队了吗?

“机场?你是要回部队了吗?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你了,再见再见。”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他的面前,她总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吸了一下鼻子,急急地挂断了电话。

静坐了好一会儿,她才缓了过来,心跳终于恢复平静。她又拨了一个电话出去,对方很快地接起。

“家乐?”

“沈小受!”

“家乐,怎么了?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我跟你说哦……”任家乐噼里啪啦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对沈志鹏说了一通,包括家人反对她和顾重远,反对她考研,顾重远不喜欢她的事情。沈志鹏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地附和家乐。说完之后,任家乐吁了一口气,像终于把一个沉重的担子丢给了别人,心情舒爽得不得了。她真庆幸有沈志鹏这个“倒油桶”好朋友,如果没有他,这几年自己肯定没有什么乐趣可言了。

“小受,我是不是很倒霉?现在我怎么办呀……为什么我喜欢的人不能也喜欢我呢?世间的两情相悦为什么那么难?”

“家乐,如果你喜欢的人不愿重视你,甚至都不屑理你,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呢,也许你的身后一直有个人在等你,等你回头看到他……”

沈志鹏在电话那头说着什么,任家乐没有听得太清。从刚刚开始,她的身后忽然出现了竹叶簌簌的声音和竹子轻微摇晃碰撞的声音,由小及大,又由大及小,甚是诡异,好像有什么人在她的后面。

任家乐举着电话转过头,依稀间仿佛看到了一个淡淡的人影。这个时间会有谁在这里呢,学校里的同学还未上课,这地方又是荒无人烟的偏僻角落,谁会来呢?难道是看门大爷来找她了?可是为什么不进来喊她呢?

她又是好奇又是紧张,马上对着电话那头说了一句:“小受,等等再说哦。先挂了。”

没等对方说一句,她便掐断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起身探了出去。

part 10 喝粥?

走出竹林,她抬眸望去,远远的一个黑色的人影在空无一人的校园小路上踽踽而行。他是谁?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是那个置放秋千的人吗?

心头盘旋着各种疑问,她小跑着上前,那个男人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她也只能跑得越来越快。好不容易追上了,她拉住他的衣服,他停了下来,她走了两步,转身面对着他。

“顾重远?”任家乐惊呼。

顾重远抿着唇,微拢着眉头,看了她一眼。

“你不是在机场吗?不是要回部队了吗?”任家乐疑惑地问,“……不会是为了我又特地回来了吧?”

答案呼之欲出,她的心底忽然仿佛多了一块五彩缤纷的果糖,一丝丝甜蜜的糖汁汨汨地流过她的五脏六腑。她的脸上徒生了许多笑意。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表情不再是以前那么僵硬,是她出现了幻觉吗?

他开口:“我刚从部队里回来。”

“哦。你接了我电话才到这里来的?不对,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呀?”他不应该知道那个地方的啊,任家乐更加摸不着头脑,她电话里好像没说自己在什么地方吧?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难道他以前也在这里读书,正巧逛到这里?

他抿着唇,什么都没有回答。”怎么不说话呀,你是知道我在这里,还是碰巧逛到这里啊?喂,顾重远,你不但面瘫,还变哑巴了?”任家乐孜孜不倦地问。反正他要是嫌烦了,肯定就会回答她了。

顾重远皱了皱硬朗英俊的眉头,对任家乐说:“走吧。”说完阔步走了起来。

任家乐追了上去。“去哪儿啊?”

他听了下来,看进她的眼睛。“怕我会卖了你?”

任家乐摇了摇头,乐滋滋地说:“当然不。你一个当兵的,能做这种事嘛。我卖了你还差不多。”

他神情自然地点点头,说:“那你有两个选择,跟我走或者自己走。”

他静静地等在原地,看着她。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搭理她,也是他第一次主动邀请她。任家乐憋住即将破功的笑意,在他的背后推了他一把,他纹丝不动。

“顾重远,走啊。你不是要带我走吗?”

此刻已经时值傍晚,本来就yīn暗的天幕现在更是几近黑夜。还好,雨势从任家乐进学校开始就越来越小,刚刚一阵雨已经停了,而现在在校园两边昏黄的路灯下清晰可见落下的一丝丝的毛毛雨。任家乐早就收了伞,任由毛毛雨滑过身上的每个角落,刘海外面遮盖着密密麻麻的小小雨滴。

顾重远伸出手,指了指她手里的雨伞。她递给了他,他接过,撑开。他走到她的左边,雨伞向她这边偏了过来。她的个子不高,比他还矮一个头,所以他故意撑低了伞任家乐看他不自觉地降低手臂,感觉很吃力的样子,本还想让他不要撑了,才一小段路,不过她想了想,还是不说了。下一次他为她撑伞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当然,那时候任家乐也没有想到,这个下一次不过就是隔了两个月。对喜欢上一个连时间都不属于自己的军人来说,能够隔两个月再见到顾重远,任家乐已经觉得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更别提他再次为她撑起一把伞了。

不过,那是后话了。

他们俩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看门大爷从小房间里走了出来,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来回。

最后,他对顾重远指了指任家乐:“小伙子,找到她了?在哪里找到的呀?本来想拿把伞给你的,学校那么大,找人可不容易,结果我刚拿好伞出来,你人影都不见了。这是你女朋友吧?不然你能那么心急?”

顾重远脸上微微泛红,他咳了两声,对大爷说:“谢谢你,大爷,她只是我妹妹。”

“哦?哦~呵呵。你们小年轻都喜欢把自己的对象叫妹妹,大爷是知道的。”

大爷憨厚地笑了起来,转头看向任家乐:“小姑娘,跟男朋友赌气了吧?我孙女也是这样,一跟人发脾气就喜欢往外跑,以后别这样啦,家里人会担心的。在学校呆那么久,大爷都要下班啦。要不是你男朋友来找到你,你再那么待着就要被关在学校里啦。”

任家乐的心思全然不在这儿,她含糊地应了大爷一句,偷偷瞄着脸色微红的顾重远,像小时候爸爸给她买了玩具似的高兴。

告别了幽默有童心的看门大叔以后,任家乐似笑非笑地盯着顾重远看。

顾重远虽然不看她,但是脸越来越红。

任家乐扑哧笑出了声:“所以,你真的是来找我的吗?别否认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

“你是问题少女吗?”顾重远瞥了她一眼,“你别误会,我不过是接了你电话,听你口气不太好,怕你做傻事,我正好找到了这里而已。你不用想太多。”

“哦。”这么简单啊,任家乐瞬时有点沮丧。

顾重远见她刚刚还笑意十足的小脸拉了下来,就问:“怎么?还跟我走吗?”

“走!干嘛不走!”任家乐立即昂首挺xiōng走了起来。

顾重远拉了她一把,把伞往她的方向凑了凑,她乖乖地步履变慢了点,躲在了雨伞下面。

直到顾重远收了伞,为她打开了车门,她坐到副驾驶座上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她蓦然发觉,在顾重远面前,自己已经彻底进化为小媳妇级别的了。他的一言一行她都会照做无疑,同时也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高兴难过。这样为了喜欢的人彻底改变了自己,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了。

******

顾重远带她去的竟是和沈小受最喜欢带她去的那个地方。当顾重远的车停在那个熟悉的角落的时候,任家乐立刻就震惊了。

她脱口而出:“你不会要带我去喝粥吧?”

他正在解开安全带,他抬起埋着的头看了她一点,点了点,说:“嗯。先喝点粥去去寒填填肚子,等等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啊?哦……好吧。”任家乐知道他根本不会告诉她还要去什么地方,索性不问了。

不过这个问题不是她现在最疑惑的,她当下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为什么她身边的男同志都喜欢让她喝粥啊,而且来的都是同一家粥店啊,其实她是重口味,她真的是重口味啊懂不懂啊!

只是这种话只能跟沈小受说说,如果她现在跟顾重远说了,他肯定会掉头就走人,下面什么地方也不会带她去了。

她像个跟屁虫一样尾随在了顾重远的身后。天气在他们下车之前已经好了,连毛毛雨都不下了,所以这次顾重远把她甩在了身后。见此,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等等老天再下点毛毛雨。

一进去,粥店的老板娘就认出了他们。

“小顾!欸……这不是小任吗?你们……?”

任家乐连忙抢过了话题:“老板娘,顾重远是刚认识不久的我朋友。嘿嘿。”

“哦,我还想呢,小顾以前都是一个人来的,我还想怎么今天带了个女的,一看是你,我还吓了一跳。小沈呢?今天没跟你在一起吗?”

“嗯。我跟沈志鹏好多天没见啦。他可忙着呢。”

“哦哦,好。那你们今天还是老样子吗?”

“是,金针菇蛋花粥,不加葱多香菜。”“对,金针菇蛋花粥,不加葱多香菜……”

任家乐和顾重远是同时说出这句话的。还没说完,任家乐就瞪大了眼睛看着顾重远。

老板娘在一旁咯吱咯吱笑,她说:“哈哈,这样看起来,你们俩的口味竟然一样。原来是你们,之前你们点这个粥的时候,我还在奇怪呢,怎么听着那么熟,口味都那么独特,可是每天来的人这么多,也没想起是谁。今天和在一起才想起来,原来是你们俩。”

老板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俩各自一眼,说:“行,那我做去,你们等着。”

任家乐对着老板娘调皮地一笑,道了声谢谢。

老板娘走后,任家乐就迫不及待地问顾重远:“顾团长,你怎么跟我一样口味那么独特呀?你老实说,是不是以前就认识我,然后就一直喜欢着我,专门去调查了我的喜好来着?”

顾重远看了她一眼,说:“我看上去那么闲吗?”

“那就是我们俩太有缘分了,我们俩不在一起,天理难容,天打雷劈啊!所以,你不如考虑一下,什么时候娶我回家吧?”任家乐想都到这地步了,反正她的脸皮早就已经在他面前丢尽了,再丢一次也无所谓了。而且这话说的多顺其自然啊。他要是拒绝也没关系,她还是会再接再厉的。

他抿着嘴,喉结滚动了两下,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哦,对了。虽然你有可能不在意,但是我想我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一下,毕竟你已经知道了我喜欢你,而且我现在在追你了嘛。刚刚老板娘说的小沈,全名沈志鹏,是我主治医生的儿子,唔,他也有时会帮我看看病啊什么的,我们俩之间是三年的深厚友谊,跟铁似的的哥们,之间绝对完全没有任何激情,我没有移情别恋,你也不是小三,我就是正儿八经地喜欢你。所以你绝对完全不用担心这件事情。”任家乐喝了口刚老板娘放下的白开水,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哦,对了,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情,其实吧,我觉得,沈志鹏有可能有bl倾向,所以在你还不是我的人之前,我暂时不会让你俩见面,省得我到时候自尊心受挫。”

“哦。”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吐出了一个单音节字母,冷静地给了她说的这么一长串话一个答复。

任家乐撇了撇嘴,还好自己已经被他训练的承受能力够强,否则她的热情最后只换来一个“哦”字,她真的会气得吐血身亡的。

任家乐垂下了肩膀,又捧起了玻璃杯,凑近嘴巴。

忽然,顾重远的声音冷冷地飘了过来:“放心,我没有同性恋倾向。”

任家乐一口水喷在了杯子里。他是反应慢还是故意的啊?

顾重远看了她一眼,她连忙放下杯子,拿着纸巾抹了抹嘴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失态了。”

“嗯。我习惯了。”

任家乐没水可以喷了……

任家乐本来还想对顾重远说说她的病情的,就算两个人不能成恋人,也至少能做个朋友吧,所以这些事情都是应该要说的,人与人之间只有坦诚相待,才能好好地维持一段关系,不是吗?

可是,待任家乐要开口的时候,香喷喷的粥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任家乐一下子就感受到了肚子空空,脑袋空空,想着这些事以后总有时间说的,还是填饱肚子要紧,于是不顾三七二十一吃了起来。

喝完粥,任家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顾重远已经靠在对面的座位上等着她了,她竟刚吃得太入迷都没有发现。

“饱了?”

“嗯。这里的粥份量很足,我每次都能吃的很饱。”

顾重远点点头,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任家乐发现,他的手表已经不是他们俩第一次见面时带的那个了。

任家乐就问:“手表换了?”

他抚着金属表环说:“嗯。那个手表是我爸给的,一直用了很久,坏了再修,修了再坏,终于不能用了,只能换了一个。现在看来,新的也不错。有时候人不能一直沉浸在旧时光里,是不是?”

他头一次说那么长又那么有哲理的一段话,像在对任家乐说,又像在自言自语,弄得任家乐怔怔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赔笑应和:“是啊是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他抬起头,刚刚浑浊的眼神倏地不见,眼里只留下一片清明冷冽。

他从容地对她说:“饱了?饱了的话,我们就走吧,时间不早了。”

11-14

part 11 数星星?

顾重远这次带她去的地方很远,他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停了下来。任家乐跟着他下了车,往前方一看,竟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不远处,高高地耸立了一座小山坡。

“我们是要爬山?”

“对。走吧。”

任家乐吞了口口水,看着已经快步往前走的背影,不得不跟了上去。山坡有些抖,任家乐之前并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按这里的重重迹象来看,此山属于自然风景区,并未被开发过。顾重远是怎么知道这块地方的?任家乐越发得觉得顾重远既神秘又神奇,能猜出她的方位,还能找到景致如此幽美的风水宝地。

只是冬天的夜晚逛这块风水宝地着实非常得不妥。凛冽的风穿梭在枝丫间呼啸而过,任家乐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冷气,把大衣裹得更紧了一些。前方探路的顾重远似乎听见了她牙齿碰撞的声音,回到了她的身边,脱下了身上的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任家乐立即把衣服拿在手里要还给他:“你也冷的呀,你自己穿,我不要你的衣服。”

“你刚淋过雨,还喝了一碗粥,一冷一热,你是想回家发烧发得起不了床,让佣人伺候你?穿着吧,做军人的,什么天气没经历过,这点都抗不了,还算什么兵。”

任家乐只好乖乖地又把大衣披回了身上。她总觉得今天的顾重远非常得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除了对她说的话比以前多了点,其它好像也没什么改变。可她就是觉得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东西似乎在悄然变化。

顾重远行至半山腰就停了下来。

他走得很快,任家乐也就跟得迅速,一圈晃下来,任家乐就没有最初的冷意了,浑身热腾了起来。自己好久没有这么运动过了,大腿上又酸又痒。她喘着气撞上了顾重远硬朗的下巴,她捂着头,看着他。

“还走得动?”见任家乐粗气连连、连话都说不上来了,就说,“那就到这里吧。”

他沿着山岩坐了下来,抬头看着静谧漆黑的天空。过了片刻,他见任家乐还没有坐下,便皱了皱眉头。

“怎么不坐?”他看了看任家乐,又看了看地,“嫌脏?需不需要我脱一件衣服给你?”

任家乐一听,索性大大方方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你在看什么?”任家乐问。

“我在数星星。”

“数星星?”任家乐抬头看了看天空,这种天气,哪里来的星星?放眼望去,只见一片漆黑和通过色差能辨析出的挂在天空中的乌云的不同形状。

她问他:“哪里来的星星?”

他淡淡地说:“心里。刚当兵的时候据地点在高原上。高原上什么都没有,整个连就只有一台电视机,所以晚上的时候除了睡觉,娱乐就只剩下了看星星。星星不是每天都有的,但是看着看着就成了一种习惯,没有星星就在心里数,数着数着心境就开阔了。那时候总觉得日子苦,其实有时候回想想,那段日子是最开心的。”

“你不是心情不好吗?试试去体会一下。你们这年纪的不是常说什么,想哭的时候看看天空,眼泪就不会掉下来了。我没那么文艺,可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喜欢数数星星,心情就会好一点。”

任家乐看着他沉着如斯的眼神,随着他一起望向了天幕。

她边看边问:“你也心情不好吗?”

他们俩都转头对视了一眼对方。顾重远摇了摇头,轻声说:“嘘,不要说话了。什么时候想走再叫我。”

他们后来直到离去,真的再没说一句话。任家乐看着天空,仿佛被吸住了一样,原来天空也有这样的魔力,能让人忘乎所以,回归平静。

她终于知道第一次见到顾重远为什么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因为他就如同时时刻刻在我们头顶的天空,神秘,冷静,广袤到无边无际的心迹,让她摸不着也猜不透。她到这刻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离顾重远很远很远,她心底的恐惧就像生根了一样,慢慢地滋生了出来。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顾重远还没抹清眼里的别样情绪就深深看向了她。

过了一会儿,顾重远问:“走了?”

她点点头:“走吧,我累了。”

而后她缓了缓情绪,对着顾重远轻笑,“小顾同志,拐走我一天了,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负责把我安全送回家,我不开房间的灯,你就不能回去,知道不?”

顾重远依旧不说话,站起了身,走在前面带路。

顾重远把她送回家的时候,她一句招呼都还没跟坐在沙发上等她的叶菡讲就心急火燎地冲到了楼上去,打开房间的灯,开窗。她失望地发现,楼下早就空无一车,远处连车的尾灯都找不到了。小言里不都那么写嘛,男主都会等到看到女主安然到家,见到了灯亮起来才会离开,怎么到她身上就两样了呢?

任家乐垂着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了房间。

正准备下楼,她看见叶菡正扶梯而来。她轻轻地叫:“妈。”

叶菡皱了皱眉头:“去哪儿了?怎么回了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急冲冲地上去?”

“唔……出去透透气。”任家乐不敢说实话,而且最初的目的本就是这样。

“下雨还透气?”叶菡把她上上下下围观了一遍,没看见有什么地方淋湿才改了口,“晚饭吃了吗?”

任家乐点点头。

“那你早点休息吧。哦,对了,关于读研那件事……”任家乐耸起耳朵听,希望叶菡已经改变了主意,“还是那样,要么就在本地读,要么别想了。”

叶菡一语击碎了任家乐幼小的心灵。叶菡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如果……如果她偷偷溜走,叶菡会不会找人把她抓回来然后把她锁在家里连出门都不让?好像……应该是有这个可能性的。

任家乐着急地大叫了一声“妈!”,可是叶菡只对她挥了挥手。

******

晚上反复想着顾重远和考研事件,搅得她觉都睡不好,直到凌晨才渐渐睡着。所以第二天她睡到中午才醒了过来。

她洗漱完下楼之前,听到了从楼下传来的一阵轻和温柔的笑声,和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她走到楼梯口才发现今天家里很热闹,因为来了两个客人——李苒芝和沈志鹏。

李苒芝看见任家乐的身影,和蔼地笑说:“家乐,起床了?快过来坐,我们正在说你呢。”

任家乐走过去坐在了叶菡的身边,好奇地问:“说我?说我什么?”

“你妈说你小时候啊特别贪吃。有次去你舅舅家住了一个礼拜,你舅妈帮你买了一大袋的零食,有三筒筒装薯片,两包包装薯片,还有各种其他的吃的,结果你舅妈下班回来一看,大袋子里面只剩一筒薯片了。”

“啊?还有这种事情?”

“对啊。你妈还说你以前一去亲戚家第一件事就是翻他们的冰箱,边翻边问‘有没有好吃的呀’,哈哈,家乐,看你现在的身材,真想不出你以前的样子。”

李苒芝带着温柔又感慨的笑容看着她,沈志鹏在一边也对她笑着。她有点不好意思,她记得自己小时候挺胖的,但早忘了这些细节了。

她吐了吐舌头:“原来我小时候那么馋啊,不过女孩子长大了就要漂亮了嘛,如果我现在还那么贪吃,男同胞肯定会吓得离我远远的,那我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是啊。”李苒芝叹了口气,“家乐,女大十八变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多为自己考虑考虑,也要为家人考虑考虑。你妈把你考研的事情跟我们说了,你也别怪你妈,要知道你妈也是关心你,怕你有什么闪失,你的命是我们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你现在就是你妈的心头肉呀。”

“苒芝,别说了。任家乐这脾气就是死性子,说不通的,她就只想着自己。”叶菡的语气淡淡的,可字里行间就是在责怪她。

任家乐看了一眼叶菡,转头微笑着对李苒芝说:“阿姨,我知道我妈对我挺好。可我真想考研,现在这年代,根本不是遍地都是大学生,而是遍地都是研究生。不考个研就感觉低人一等似的,而且我这专业考研后工作好找。”

李苒芝点点头,说:“我懂我懂,小鹏当年读研究生也是这想法。这不,我们就来劝劝你妈了吗?你们俩老是这样,说话不好好说,有道理也不肯好好讲,这样怎么能谈得拢?其实你妈挺好说话的,只要你好好说……”

李苒芝一脸神秘的样子,任家乐眨眨眼。

“我们医院正好要派人去b市市医院里深造,学习学习新技术,小鹏正好报了名。阿叶,有小鹏帮着照顾家乐,你不用担心了吧?”

“是啊,阿姨。家乐想要读研就让她去读吧,我去b省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只要家乐在那儿一天,我就一定会呆在那儿,您看行吗?”

沈志鹏诚恳地样子都快让任家乐以为他被她从歪的变成直的了,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掉了两拍。其实沈小受的模样真不错,哎,可惜了可惜了,他不是直男,而她也只把他当成了哥哥。

叶菡感激地看着沈志鹏,说:“小鹏,人家都说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可我家这个还没你一半懂事。呵呵,让你看笑话了,真是不好意思。”

“叶阿姨,你别这么见外。家乐现在就像我的家人,我这个做哥哥的是应该照顾好她的。”

“唔……小受,谢谢啦。”任家乐对沈志鹏眯了眯眼,装可爱似的敬了个礼。

叶菡拍下任家乐的手:“乱叫什么呢!胡闹!”

“嗷嗷,志鹏哥哥……!”

李苒芝在一边乐不可支,对任家乐说:“看吧,你妈妈还是挺好说话的。说起来一切都是为了你的身体,好不容易把你从生死线拉回来,你一个人在外面孤零零的,又照顾不好自己,你还不肯听她的话,你妈当然会生气。”

任家乐撅着嘴,叹了口气:“可我已经二十四岁了,我可以照料好自己的。”

李苒芝挤挤眼睛对她说:“呐,在你没嫁人之前呢,你的一切就还归你妈管知道吗?你要是嫌你妈烦呢,不如找个男朋友回来给我们看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留意一下身边的人了哦。”

“阿姨,我还没……”“嗯。其实我觉得小鹏就还不错。”

任家乐和叶菡同时接起了话茬儿,最后任家乐瞪大了眼睛看着叶菡。

“是啊,小鹏总是对家乐挺上心的,我这两天这琢磨他有没有这意思呢。”

什么啊!两位家长竟然开始在这儿商量起她的人生大事了,对象竟然还是沈小受……她顿时雷到了。她拼命对着沈小受挤眉弄眼,沈小受终于开口:

“妈……”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提啦。”李苒芝一副早就洞悉了他俩一切的样子,接着她又对叶菡说,“阿叶,那没什么事,我就和小鹏走了啊。”

“别,我让张妈去烧饭了,都做了四人份,你们走了就没人吃了,吃完午饭再走吧。”叶菡拉住了李苒芝,李苒芝也没再拒绝,她们俩之间早就无须客气。

吃完饭,叶菡美其名曰“年轻人要饭后散步,我要和你李阿姨再聊会天”,故意把任家乐和沈志鹏赶出了家门。

part 12 想念?

任家乐无奈地看着“嘭”一下紧闭的大门,对着沈志鹏摊开双手,眉毛挤成了一条线,说:“现在怎么样?”

沈志鹏用食指做了一个圈,耸了耸肩:“只能绕着你家小区外面转一圈了呗。”

任家乐点了点头,边走边说:“哎,你说家长到了一定年纪是不是都这样啊?小受啊,那你怎么办啊,你喜欢的是男人,你妈不是得急死?”

沈志鹏三条黑线,没好气地说:“我都说了几百遍了,老纸喜欢的是女人!任家乐,我觉得你不是脑子坏掉了,那就肯定是耳朵聋了!”

任家乐睨了他一眼:“那你说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的?”

“嗯……温柔娴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漂亮点的,高点的。”他往她下面扫了一眼,加了一句,“哦,对了,最好还要xiōng大点的。”

任家乐怒道:“沈小受!你故意的是不是!”

他抿着嘴认真地点点头:“对,必须的呀。我喜欢的女的就是当然跟你是完全相反的。”

“切!我还不屑你喜欢呢,爱爱谁去就爱谁去,你爱男人姐都无所谓。”任家乐朝他吐了吐舌头。

“真的?”

“那当然,姐的心里早有别人了,哪儿容得下你呀。”

任家乐理所当然地说着,昂着头一脸幸福的样子,殊不知旁边看着他的人笑容渐渐沉了下来,心底有些发凉,脸上略带苦笑。

在任家乐转头骄傲地对他抛媚眼之前,他立刻摆正了表情,装作云淡风轻地问:“谁啊?什么时候带我看看,我帮你参谋参谋?”

任家乐马上紧张地摇头:“我才不要,万一你把他抢走了怎么办?”

“你对你自己这么没自信?”

“废话!连你都在嫌弃我,对女人的条件各个都和我相反,更何况他……哼哼,你们就都去找那些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又高又漂亮还有xiōng部的女人吧!哪来那么多极品女人,看你们最后找不到怎么办!”任家乐不爽地斜视他。

对,她就是没xiōng没貌,还不贤惠,脾气还特差,那又怎么了?!没男人爱她,她还有自己爱着自己!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自己一阵凄凉,其实她可以贪心一点么,她还是希望顾重远能爱上她。观音菩萨啊,佛祖啊,阿门啊,她要求不高,除了她自己和她的家人,能多让一个人爱她吗?只要一个人,一个就够了。

看着任家乐垂头丧气的模样,沈志鹏拍了拍她的背:“欸,你也没有那么差啦。其实,其实吧,你长得挺漂亮的。”

任家乐瞬间抬头瞪着她:“你再说你再说,谁要你可怜我了!本小姐本来就长得挺漂亮,明明就是你的眼光太差了!我觉得你该再去配副眼镜了!”

“任家乐,好心没好报!说你不好也不可以,说你好还是不可以,你也太难搞了吧……”

“哼!”任家乐快步走了起来,把沈志鹏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她知道就算她这样任性,脾气一点都不好,时不时地拿小受开涮,可是他不会对她生气,永远都不会,因为他是她最好的蓝颜知己。

如果说在她仅有的二十余年里,有什么她特别想感谢上天的。她会不假思索地回答。那就是她能活着,她还活着,她的生命是上天赠予她最好的礼物。因为她还存在在世上,所以她还有机会报答孝顺家人,她还多了沈小受这样好的朋友,最重要的她在有生之年里遇见了顾重远,对他的那种感觉换了一个人也许就再也体味不到了。

所以,她现在很幸福。

虽然她的心头大患还是没有解决。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顾重远呢?如果她发短信去约他估计他还是会拒绝吧……

任家乐兀自思考着。在散完步的同时,她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

任家乐过了两天就随沈志鹏一起飞回了b省。

回学校的最初几天很是忙碌,忙着跟导师接纳商量毕业论文,忙着研究生复试,忙着做些杂七杂八的。白天总是很快地过去,可一到了晚上,任家乐总在床上辗转难眠。

这天夜里,周围静悄悄的,宿舍楼已经全部熄灯。在本来沉沉的没有声息的寝室里,任家乐翻来覆去,蜷成一团,想要寻求一个容易睡着的姿势。她使劲闭着眼,可脑袋还是清醒得很,丝毫没有睡意。

在她几乎决定起床搬出笔记本来码字的时候,对床的佟思晔忽然打破了静谧,幽幽地说了一句。

“家乐,我想他了。”

她索性睁开眼睛,看向对床的人。寝室里还有两个床位空空如也,那两个室友因为决定不读研,所以还未回学校。

任家乐问:“怎么又想他了?你不是下定决心忘记他了吗?”

佟思晔叹了口气,说:“寒假里和他见面了。”

不知道为什么,任家乐的心倏地被刺痛了一下。

她虽然不能感同身受,可是她完全能理解佟思晔的心情。她想起一句歌词,一个倔强的声音唱着:最怕此生已经决心自己过没有你,却又突然听到你的消息。正如歌词所唱的那样,当我们决定放弃一个人的时候,他却活生生地又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对着他,我们怎么可能还有那样的决心呢。

任家乐沉吟了一会,说:“去见他一面吧。既然想他,就去找他,不管天涯海角都要找到。”这是在对佟思晔说,也是在对她自己说。

“见面?我这样贸贸然找过去他肯定会嫌我烦的,他那么忙。”

任家乐坐了起来:“女人就是因为考虑得太多,所以一次又一次错失了自己的幸福。你根本不必像那么多,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去学校找他吧,告诉他你的心意。他若是不喜欢你,你就干干脆脆地放弃。否则你一个人在这里东想西想的,是在折磨自己。”

“不然,过几天我陪你去找他吧?”

佟思晔愣了一下,说:“家乐,你根本不用为了我而和我一起东奔西走的。”

“不。我也要去找个人,因为我也想他了。”黑暗中,佟思晔虽然看不到任家乐的表情,但是可以想象她此刻坚定的目光。仿佛感染了她,她的意念也前所未有的坚定了起来,心中装满了鼓鼓的勇气。

择日不如撞日。这几天考研的调剂工作也全部落实了,任家乐和佟思晔的成绩都不错,其实按照她们的成绩本来可以直升的,无奈名额被别人抢走了,她们不屑去作弊,就安安心心考试了,结果与原来也没什么两样。所以,她们俩这两天正闲着,对于昨天任家乐提起的建议,佟思晔的兴致出于意料地高,隔天不断问任家乐什么时候去。任家乐完全理解她的急迫心切,于是当机立断决定准备一下,隔天就出发了。

******

z省,y市,一个偏远的小镇。

任家乐顶着暗沉的黑眼圈看着手上的地图,仔细观摩着当下的地形。

应该差不多就是这里了,如果她的方向感正确的话。

四周是一片黄中带绿的草原,此起彼伏的高原就在脚下,看及远处,草原的尽头就是一片夕阳,天地一线,空旷得仿佛世间只剩自己,美不胜收。任家乐苍白着脸,尽管美景尽在眼底,她却完全没有在意。她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和大衣,呼出了一口寒气,抓着地图朝前方的村落走去。

******

那天陪佟思晔去xx学校后两人就分道扬镳了,而后任家乐就凭着小时候微弱的记忆找到了b军区的总部。她在那里碰到了和任志伟十分相熟的段誉,段誉听完任家乐拐着玩儿的陈述后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了任家乐最近x师正和a师演习。任家乐毫不犹豫地问段誉要了演习的地点。

既然她下定决心了,那么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见到他。她的心已经在那儿了,人自然要顺着心走的。

段誉看着她坚定执着的模样,想了想,递给了她一张地图并在上面给她做好了标记。他给任家乐留了个电话,他说,我会给他们打个电话,路途险恶,你要多加小心。

她连忙摇头,段叔叔,不行,您让他们都知道了就没惊喜了。

段誉问,你要找的人是谁,我让他们瞒着不就成了。你一个小姑娘上路没个担待不行,我让他们去z省机场接你。

任家乐坚持不需要,她拼命地摇头说,段叔叔,让他们好好演习,我不想因为我一个人而影响了大家,我只是为了我的追求,并不是想捣乱部队秩序,这样的话连我自己都会讨厌自己的。我到了就会给您回个电话抱平安,您看可以吗?

段誉拗不过任家乐,只能点点头。

任家乐最终选择了火车,若是没有见到顾重远,沿途看看至胜美景,还可以当做自己是去旅行了。一天十九小时五十一分的行径路程,任家乐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有种整个人都快虚脱的感觉。

她又用了快七八个小时的车程从l市乘大型客车到了离小镇最近的地方。她下车的那刻,立刻蹲下来捂着肚子狂吐不止,剧烈的高原反应让她难以忍受。

她找了个很破旧的旅馆想洗个澡,却没有足够的水源,只能烧了点水,粗粗地洗了个头,擦了个身。她倒掉污水的时候,又去厕所大吐了一番。她吃了高原反应的药还是没有任何效果。

任家乐觉得她今生今世没有比此刻更惨的时候了。

她在床上躺了两个钟头,可怎么也睡不着,胃正在翻滚,头痛欲裂,她心下有些恐慌。她接下来该怎么办,这里荒郊野岭的,人烟稀少,没有车到小镇,她要怎么去?走去吗?这里她人生地不熟,走错了个地儿,她也许花大半辈子都回不去了。

还好天无绝人之路,她还算幸运,出旅馆的时候竟然看见一辆绿色的装甲车沿途经过。她使劲追着那辆车,在后面大喊“停一下!停一下!”,装甲车开了一段路车速渐渐慢了下来,任家乐欣慰地笑。

她快速地跑到车门那里,对着里面的人大幅度挥手。里面的汉子打开门跳了下来,对任家乐敬了个礼。

任家乐此刻觉得绿油油的军装简直是世界上最帅气最好看的衣服。

“姑娘,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任家乐把大致经过向兵哥哥说了一遍,兵哥哥听后有些为难,他摸摸头说:“嫂子,我是a师的。不如这样吧,我在离x师根据地不远的地方放你下来,给你指个路就能到了,您看行吗?”

哪里不行,当然行!任家乐都要欢呼雀跃了。能在这里碰到个有能力帮助她的人她早就该偷笑了。

路上,兵哥哥和任家乐做了一些简单的交流。任家乐得知还有一周左右演习就要结束,现在的情况势均力敌,但是a师伤亡数偏多一些,所以x师稍稍占据一些优势。

任家乐听后不适的身体才稍稍有些缓解。她和他都胜利在望,这是多么振奋人心的消息。

兵哥哥看她脸色很不好的样子问她:“你是高原反应吧?吃药了吗?我这里有些药,吃一些吧。”

说着摸索着准备找药给她。她连忙拦住了他,摇了摇头:“吃过了吃过了,还是这样,没事的,过会就会好的。”

这句话终究是在安慰别人,安慰自己。随着时间的愈来愈长,任家乐的头越来越晕,胃也越来越不舒服,一整天没吃东西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兵哥哥把她放在了无边无垠的草原上,告诉她了大致的方向后,他们挥手说再见。任家乐忍着极度的不适,结合地图和兵哥哥的指示终于找到了那个村落。

天色渐暗,随着任家乐的越来越近,村落里灯火也越来越通明,灯影绰绰,照得一辆辆装甲车缓慢地驶进了村庄。任家乐呼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袅袅上升。她抓紧脚步,匆匆上前。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她看了一下手表,她用了三天终于来到了他的身边。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门口有个驻守的士兵,见到了美丽的姑娘,马上就走了上来。

“姑娘,这里是军事重地,不能进去的。你要去哪儿?”

任家乐勉强地笑了一下,撑着力气说:“我是来找你们q团团长顾重远的,你认识他吗?你能帮我通知一下他吗?告诉他我是任家乐,让他来接我。”在这种时候,任家乐还是不忘保持她的女王风范。

士兵吸了一口气:“顾团长?!你是嫂子?嫂子,你等着啊,我这就帮你去找找顾团长。”

士兵一溜烟跑走了。西北风呼啸而过,这里的气温本就低,大晚上的更是冷冽刺骨,任家乐头晕晕的,还打了几个喷嚏。她心想,完了,这下各种毛病都要一块儿上来了。她双手交错环绕,人缩成了一团,哆嗦着等待着顾重远,心里既急迫又紧张。

等等顾重远看到她会是什么反应。她正边想边遥望着,忽然黑暗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两个人影,人影越来越近,等他们走到灯光下的时候,任家乐终于看清了。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瞬时落下。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切刚刚忍住的身理不适随之侵袭而来,她眼前一黑,人直直地倒了下去。

part 13 照顾她?

“小张,你呆在这看着她,我去伙食间看看。”

任家乐动了动手指,在一片浑浑噩噩中听到了那个深沉熟悉的声音。它像解药一般,使她心里立刻轻松愉悦了起来。

“遵命,团长!”小张呵呵憨笑,难得看见团长对一人这么上心,这人还是个活生生的女的!

任家乐睁开惺忪的双眼,微微伸手想让他别走,可他已经打开营房的门出去了。任家乐的手荡在半空中,被穿着迷彩服带着绿帽子的小张发现了。

“嫂子,你醒了呀?”

任家乐点点头,欲言又止。小张憨笑着摸了摸后脑勺,说:“你找顾团长呀?你等会啊,团长帮你煮粥去了。你不知道吧,你昏了这段时间,团长守得可寸步不离,刚刚看你手动了动,知道你好得差不多了,团长这才放心,亲自帮你煮粥去了。我认识团长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他会烧饭呢。”

任家乐心中一阵悸动,她笑了笑问:“我睡了多久啦?”

“三个半小时,现在已经九点半了,大家都去睡觉啦。”

“那你怎么在这儿呢,不去睡觉吗?”

小张一个立正,朝她敬了个礼:“报告嫂子,团长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任家乐一听这话,脑袋不自主地就浮想联翩了,她憋着笑问:“你和你家团长睡一张床?”

小张马上红了脸,黝黑的脸上泛着可疑的红晕,他使劲摇头又摇头,两手都大力挥了起来。

“绝对没有,嫂子。”

“你别叫我嫂子啦,你家团长和我现在可是正经的朋友关系。我是很想发展成情侣关系才千里迢迢来这儿的。”

小张恍然大悟的样子,用手遮起嘴,偷偷摸摸地说:“嫂子,我支持你赶紧拿下团长!团长有了老婆就准不会对我们那么严了。”

“顾重远对你们很严格吗?”

小张刚想说“是”,身后“吱呀”一声门就开了。小张对任家乐摸摸后脑勺傻笑,任家乐苍白着脸对他笑了笑,视线落向了他身后端着一只小碗举步而来的顾重远。

顾重远看到任家乐醒了,脸色变了变,最后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把碗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我让人给你烧的粥,等冷一冷就喝掉,喝掉你就回去吧。”

任家乐幻想过各种他们见面时的场景,也想过他会跟她说的各种各样的话,可没料到他最后对她说的会是这句——他说,“喝完了粥你就回去吧”。

任家乐怔了半天没反应过来。连一旁的小张都看不下去了,弱弱地喊了一句“团长”。

顾重远转了个头,对小张说:“小张,时间不早了,今天辛苦你了,你去睡觉吧。”

这是明显的送客令,小张唯唯诺诺地点了个头,对任家乐挥了挥手,推门离开了。

任家乐目送小张离开后,看都没看顾重远一眼,立刻又躺下了。

“任家乐,你听见我说话没?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你不适合在这里,明早起来就回家去。”

任家乐本不想理顾重远,但是她还是坐了起来,昂着小脸直视他。

“那你觉得我适合待哪里,亲爱的顾团长?永远待在家里装个乖宝宝,等待别人来服侍我?你是这么想我的?”

顾重远没有说话,侧过了脸捧起桌上的碗,朝碗里吹了几下,又用勺子把里面的粥鼓捣了两圈,递给任家乐。

“你累了,先喝点粥。”

“喝了粥好赶我走是吧?”任家乐郁闷地回他。

虽然嘴硬,任家乐还是接过了碗。她往碗里看去,小米粥伴着些许玉米粒和麦片,上头还飘着两颗红枣,红红黄黄的,甚是可爱加诱人。不管怎么样,他也算用心了。她蓦地有些感动,也许他不是嫌她烦,而是因为她身体不好呢?

她像是想通了,喝了一口粥,然后继续昂起脸对着他说:“我不回去。”

他皱了皱眉头,似是不耐,他刚要说话,任家乐连忙又接了上去。

“我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坐了火车,又坐了大巴,还上了一辆装甲车,三天里面一次澡都没有洗过,还吐了三次,昏睡了三个小时。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见到了你,你让我回家?我肯定不会回去。你一定要让我回去,我就装晕,反正我本来现在头就还晕着,身体不舒服着呢。”

任家乐本来不想告诉他这些的,这些其实都是她自己的事,她拼了老命来找他,就算她倒在了路上,他也理所应当不去管她,他对她没有任何责任。可是她知道他不会见死不救,出于他的性格,出于他身上所穿的军装,所以她故意要让他愧疚,他才不会坚持把她赶回去。

他叹了口气,神色中有些异样,像是感动像是揪心又像是在自我谴责,各种矛盾的心情都纠缠于他的瞳孔中。

他伸出手慢慢的靠近她的额头,抚上她的额头之际,她感受到了一丝冰凉,她舒服地呼了口气,她知道这个赌她打赢了。不管怎么样,就算他很忙,忙到来不及理她,她至少也能在这一个礼拜里天天看着他。她的心中多出了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很久之后她才知道,这是只有他能给她的所谓的安全感。

他离开她的额头,又摸了下自己的,对照过后,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回去就安安分分地待在这里,不要乱走。大家都忙着呢,你再晕过去一次,没人会救你。”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药,倒出了一粒,用纸巾包着放在了桌上,又举起热水瓶为她倒了一杯水,水杯中立刻冒出了袅袅的雾气,应该是他们刚刚帮她烧的水,也许还是他帮她烧的。

任家乐乐呵呵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最后他站在她的床边,对她说:“快把粥喝了,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冷掉了没人再帮你烧了,大家现在都睡了。”

“不是还有你吗?反正本来就是你帮我煮的粥。”任家乐看他的喉结滚了滚,又急忙说,“欸,别急着否认,刚刚你家小张都告诉我了。”

任家乐头一次看到顾重远红了脸的样子,哦,不对,是耳后根红了的样子,心里乐得连刚刚的不适都全然不见了。她快乐地喝着手上的粥,嘴里快要哼起歌来。

顾重远咳了一声,指了指桌上的药说:“喝完了粥把药也吃了,不要忘了。”

“这是什么药?”

“退烧药。”

“我烧已经退了。”

“……治高原反应的。”他不自在地别过了头。

过了一会儿他说:“你好好休息,我走了。”说罢转身就走。

他推门的一瞬,任家乐叫住了他:“喂,你今晚能不能不走啊?我睡了那么久,这会儿不困,叫我一个人对着这空荡荡的屋子,我有点儿害怕。”其实害怕是假的,要他留下来才是真的,任家乐故意对着屋子四周看了一圈,抱紧了自己,说,“你放心吧,我不会打扰你的。你睡觉,我玩我自己的。可以吗?”

顾重远指了指她身下:“这里只有一张床。”

她连忙往旁边坐了坐,空出了三分之二的床位:“这里给你睡,你如果还觉得不好意思,我就……我就……”她往营房四周观摩了一遍也没发现沙发,只好说,“我就睡地板吧。”

“你这样还睡地板?你指望着第二天谁来照顾你?”他抱着肩冷笑一声,“所以我说你就该回家,你这身体经不住你这样折腾。行了,好好休息,别想些乱七八糟的。”

他转身,任家乐不甘心地叫“喂~”。他转头说:“你再提什么不合理要求,我明天就把你遣送回去。”任家乐只好郁闷地对着他做了一个把嘴巴拉上拉链的手势。

离开前,任家乐对着他挺拔健壮的后背吐了吐舌头。离开后,任家乐狠狠地把一床被子提到了床下。过了很久,没人帮她捡被子,最终感受到了彻骨的凉意,她才下床把被子捡了起来,拍了拍盖在了身上。

她关掉了灯,缩回了被子里以后闻着自己身上的臭味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洗过澡,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在没有灯光只有月光的情况下,她竟然在自己的五指上看到了油油的亮光。这下她彻底睡不着觉了。她打开了灯,东坑西找的终于找着了一面镜子,对着自己一照,被里面自己的鬼样下了一跳。头发贴着头皮,可以滴出油来。脸色暗沉发黑,留下了尘土的痕迹。

此时的她根本不像一个正处于花季的年轻人,“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她现在也就差“两鬓苍苍”了,活生生像个上了年纪的妇女。

顾重远是怎么那么淡然地看下去的?难怪他都不愿意陪她了……连她自己都受不了自己了。

这天晚上,任家乐翻来覆去睡不着。所以早上一有人进门她就发现了。

“顾重远!”任家乐坐了起来。

顾重远没料到她起的那么早,本来只是想过来看一下她的情况,没想到反被她叫的怔了一下。

他皱了皱眉头,问:“你怎么起那么早?还是根本没有睡觉?”他往桌子上看了一会,那粒药还是完好无损地摆放在纸巾上,“你怎么没吃药?”

“呀!忘了!”任家乐抓了抓脑袋,“这都怪你好不好,哎呀,不说这些了,我难受死了,我要洗澡!”

顾重远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她走了出去。任家乐的脸色本来就不是很好,又加上是在高原上,走得有些举步维艰,顾重远特意放慢了步伐,走在了她的旁边。一路上有很多形形□的兵路过,排着队集cāo的,还有成群结队□着上身的捧着一脸盆的,看得任家乐脸都红了,兵哥哥们看到营地里有个姑娘,也是都纷纷侧目观看。

顾重远不经意地又靠近了任家乐一点。

“我们去哪儿啊?”任家乐探头问。

他像是没听到一般,径直走着。最终他掀起一顶帐篷,把她推了进去。帐篷里摆设很简单,一个大木橱,整齐地摆放着军装和一些日常用品,还有两张床。任家乐估摸着这里就是顾重远的“根据地”。

一进去,顾重远就把她推进里侧,从柜台里抽出两个脸盆和两条还封在包装里的毛巾,边拆对她说:“你还不能洗澡。我帮你去打点水,你就在这里将就着洗个头,擦个身吧。”

“啊?为什么不能洗澡?”

“如果你还想晕一次的话,你就可以去澡堂里面跟上百个男人一起洗澡。”顾重远抱着肩看着她,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任家乐撇了撇嘴,明明是关心她,怎么到他嘴里听着就那么欠揍呢,她不满地睨了他一眼:“顾先生,你可以帮我打水去了。”

顾重远回来的时候带着两大热水瓶的水和一套军装,他把军装放在床上。任家乐好奇地看着床上那套绿油油的衣裤,从内到外,从上到下都准备齐了,还有一件厚厚的军大衣。

顾重远解释:“这套是新的,没人穿过。还有,这儿不比a市,你在你的羽绒服里面再加件大衣。”

所以他是在为她准备换洗的衣服?怕她太冷,还给她准备了大衣?任家乐忽然发现这男人还是挺细心的。

“谢谢你,顾团长。”任家乐乐呵呵地道谢。

看着床上的军装,任家乐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我的包呢?顾重远,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包?”

part 14 顾团长的床?

看着床上的军装,任家乐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我的包呢?顾重远,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包?”

顾重远皱了皱眉头,想了会,从木橱的上方淘出来一只黑色的双肩包,问她:“这只?”

任家乐连连点头,把包抓了过来。顾重远走向前帮她把包拖着,她拉开拉链,打开里面的袋子,扯出来几件内衬往床上一丢,又扯出来几只xiōng^罩,吊在手里重重地呼了口气,嘴里嘟囔着:“还好还好,不然连内衣都不能换。”

说完才猛然间意识到对面站着的是个男人,而且还是她喜欢的男人。她顿时烧红了脸,偷偷地瞄向顾重远,顾重远个大男人竟然脸不红心不跳,还直直地立在那儿,那黝黑的脸蛋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倒是他的耳朵渐渐红了起来。

任家乐呵呵傻笑,顾重远偏过了头。她趁着这时间赶忙抽出一只xiōng罩塞到了刚刚拿出来的衣服下面,然后把不用的放进了包里,拉链拉上,把包搁到了木橱上。

一系列的动作做完,顾重远看了她一眼,咳了一声说:“你洗吧,有事叫我,我在外面。”

“哦,好。”

由于三天没好好洗过身子,任家乐这次洗的格外细心格外的慢,洗完第二遍头发,水依然是乌黑一片,任家乐看着脸盆里的污水肚子里一阵翻滚,连忙把水倒了,准备洗第三遍。倒水的时候才发现两大热水瓶的水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她用毛巾裹着头,走到门口,掀开帐篷,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顾重远。

他的身影在一群大兵中还是显得尤为突兀,他正背对着她跟另外一个年龄稍长的二杠二星的中校说话。那个中校瞥到了她,于是对着顾重远指向了她的方向,顾重远转过头就看见任家乐探出半个脑袋对着他傻笑。他对那位中校挥了挥手,让他先走,然后自己折了回来。顾重远掀开帐篷,任家乐随他一起退回了里面。

“好了?”

“哪有那么快啊,我头还没洗好呢。顾团长,我把水用光了……”

顾重远皱了皱眉头,任家乐看形势不对,连忙说:“顾重远,我不是浪费水我也不是动作慢啊,我在家里不是这样的,就是我已经三天没洗澡了,身上特别不舒服,所以……所以你不准说我啊!”

顾重远的喉结滚了滚,蹲下来拎起两热水瓶,转身走了。

任家乐看着他此刻任劳任怨的背影,心想,如果能嫁给这男人,她一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她死都无憾了。

擦身要脱衣服,虽然里面只有她一个人,可对着整个房间内男性荷尔蒙的味道,任家乐瞬间不好意思了起来。她想到自己现在正待在顾重远现在睡着的地方,那颗小心脏就砰砰砰乱跳,她的头晕晕的,似乎要缺氧了。

她清洗完身子以后,把里面整理打扫了一下。换好衣服后,她轻手轻脚地走向两床之间,好像房间外有人偷听似的。可是就在这时她对着两张床犯了难。

哪张才是顾重远的床呢?

她揉了揉发晕的脑袋,俯下身闻了闻各自床上被子的味道。其实之前从没有在顾重远身上闻到过任何香水味,一直觉得他是清清爽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外侧的床是顾重远的。如果一定要问她为什么,她只能说这是女人的第六感。

她在那张床上躺下,把叠得像块豆腐干的被子掀开来铺到了自己身上,她有些兴奋又有些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她知道现在自己简直就像一个神经病,可是她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和想要靠近他的欲^望。这是顾重远睡过的床和盖过的被子欸,她怎么可以错过!她现在的心理比那些跟风的小粉丝更甚一筹啊……她怎么能不激动?!

她贪婪地闻着被子上顾重远专属的无名的味道,觉得自己幸福得快晕过去了……

她一边骂自己矫情一边又受不了眼前的诱惑,内心正在天人交战间,突然听到冷冷的熟悉的声音:“你在我床上干嘛?”

任家乐吓了一跳,蹭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床随之震了两下。

“我我我……没干吗啊……”任家乐烧红了脸对着顾重远使劲眨眼拼命装萌,好像自己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你头晕了?”他走过来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皱了皱眉,“不是早让你洗快点了吗?刚刚在外面叫你那么多遍你怎么都不应一声?”

“啊……我没听到……”

“你现在有点缺氧,好好躺着休息。我让小张在这里陪着你。”

“不要啊。我跟你一起走。”任家乐抓住他的手臂。

“不行。过两天等你身体好点我会让小张陪你到处走走。”

“我不要,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观光的,是来看你的。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

“那你现在就可以回家了。”顾重远指了指外面,面无表情地对她说,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好像他说的话没有回转的余地。

“不跟就不跟,切!顾先生,你可以安安心心远走高飞了,哦,对了,小心敌方哦,我刚来的时候碰到了一个a师的人,他跟我说他们有a计划,b计划,c计划……刚开始的胜利并不一定会笑到最后哦,祝你成功!”

“谢谢提醒。你好好休息,我们晚上才会回来。”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顾重远转身走得匆匆忙忙。

过了一会儿,小张进来了,对着她乐呵乐呵傻笑。

她没好气地问:“你笑什么呀?你家顾团长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了你该哭才是。”

他敬了个礼:“报告嫂子,帮团长照顾家人也是我的职责之一。”

任家乐撇了撇嘴:“那你们团长为什么不自己照顾家人?”

面对这样刁钻的“嫂子”,让一向憨厚的小张也愁了脸,他说:“嫂子啊,前方有状况,团长不能不去啊,大部队两个小时前就已经就位了,团长为了您晚了两小时呢,按照现在的形式保不准就被师长给‘咔嚓’了。”小张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任家乐此刻才觉得自己刚刚真的太过分,太矫情了。顾重远是来这边军演的,不是为了照顾她的,她来这边是照看顾重远的,而不是来影响他的。这些道理早在来的时候,来的路上都在心里重复了好多遍的,可为什么一面对顾重远她就言不由衷,克制不住自己了呢。

她深深地懊悔了起来,顾重远现在一定觉得她就是个小女孩性子,估计连一丝好感都没有了……

所以她这一整天都很乖,乖乖地躺床上休息,乖乖地跟小张聊天,还乖乖地跟小张食堂吃饭,怕再给顾重远惹什么麻烦。她已经打扰了他,还“借”了他的一个兵,她再多点要求就是无理取闹了。

晚上小张带她去吃饭的时候,她才又见到了顾重远。大家都聚集在一起吃饭,顾重远坐在其中一堆人群的中央,她走过去的时候,大兵们看到这营地里唯一的姑娘都纷纷吹起了口哨,目光死死地追随着任家乐的身影,交头接耳着这是哪家的姑娘上这么远的地方来探亲,而且还任由她大摇大摆地出入;几个知根知底的则是以一脸探究的目光好整以暇地在顾重远和任家乐之间来来回回。

那些傻大兵的眼神像是要在她身上戳出好几个洞来,任家乐红着脸硬着头皮走得飞快。

走到顾重远边上的时候,他两旁的士兵自动让出了两个位。小张敬了个礼,大喊:“报告团长,人我已经安全带到,现在正式移交给您!”

顾重远手圈起一个圈,放在嘴边,咳了一下,对小张同志挥挥手:“轻点,还嫌人家听不到么!”

小张同志又开始呵呵笑。顾重远正色道:“编号四九五六同志!”

“到!”小张一个立正,挺直了身子面向顾重远。

“现在命令你坐下,吃饭!”

“是!”

小张坐了下来,只剩任家乐一个人傻乎乎地站在一群坐着的人群中,突兀极了。任家乐想要找个地儿隐藏自己,为了不影响顾重远她想要坐在小张的另一边,可那边的人似乎故意挤得很紧,而顾重远的旁边则空了很大一块,无奈下她只好在那个尴尬的位置坐了下来。

顾重远看了她一眼,拿起一个空碗去不远处的大饭桶里给她盛了一碗米饭,边递给她边说:“这里只有一个食堂。”

任家乐想她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想因为她搞特殊化,还特地让人为她烧一份饭替她送去。所以她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中午小张也带我来这里吃的。”

他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继续吃了起来。部队里的菜很普通,一荤三素一汤,每个士兵的面前都是满满的一碗饭,就着这再普通不过的食材吃得狼吞虎咽,让任家乐差点以为这是满汉全席,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起来。任家乐埋头吃饭,鉴于她坐在q团团长旁边,就算有私心的大兵们也都断了那念想了,所以刚才的骚动很快就静了下来。

晚上的时候,部队里还要集合训练。于是小张把任家乐先带了回去,小张告诉她,因为任家乐突然到来的缘故,营地里没有多余的帐篷,顾团长和李政委为了把帐篷让给她,只好搬到了t团团长和政委的帐篷里去了。

任家乐问她哪个是t团团长的帐篷,小张同志点了点她隔壁的一间,说:“那个就是了。”

任家乐乐滋滋地心想,那可真不错,他就睡在她旁边了。

小张一天没训练,晚上等任家乐收拾完,道了声就匆匆离去。任家乐在床上无聊得开始乱想八想。女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就算发呆也能发好几个钟头,脑袋里可以从男女□联想到国际政治。

任家乐忽然拍了下大腿,哎呀,忘了给段誉报平安了。昨天晕过去后她早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哪里还想得起来呢,现在才想起来,指不定段誉已经着急地打电话给她爹了,那她准完结了!

正巧顾重远这会儿掀开了帐篷进来,任家乐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扑了上去。

“顾重远,快点帮我打个电话到司令部,我忘记跟段叔叔报平安了。”

“段誉?”顾重远淡淡地问。

任家乐点了点头:“嗯,是他告诉我你们在这儿的。我答应他到了会给他电话的,可是我没号码,这里还没信号……”

“他来过电话了,我跟他报备过了。”

“啊?什么时候?”任家乐诧异地问。

“你睡着的时候。”

“他怎么会知道我是来找你的……我没跟他说过啊……”任家乐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她那时候根本没跟段誉说清楚她要找的是谁,她只是说要找个人而已。

她百思不得其解地望着顾重远。

15-21

part 15 我的团长他的团?

顾重远顿了下,想起当时营地的喇叭响彻整个他们所在的地区,嗡嗡嗡重复着“哪位是任家乐的家属,请立即到指挥处。哪位是任家乐的家属,请立即到指挥处……”,谁知道他中了谁的迷魂汤,那根筋搭错了,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去了指挥处。

师长递给他了电话,出乎意料的是,对方是一个自称段誉的男人,他知道段誉,b军区里声望很高的少将,所以丝毫不敢怠慢。段誉告诉他,这几天内任家乐会过来,她是他老战友的女儿,请他代为好好照顾她,在她到达的时候通知他,并且最后安然无恙地把她送回来。他应声答应了他,虽然不知道以何种身份,可他站在了这里,手里拿着电话,就必须做出这个保证,不管她是不是他所认识的任家乐。

他等了三天,这三天里面连小张都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若不是李宸卫李政委和手下的兵严于律已,毫不懈怠,他们炮兵团有可能会因为他而在这次演习中垫底了。三天后,她终于来了,却还来不及接住她,她直接倒在了他的面前。她醒来的那一刻,他的一颗心才松了下来。

但是,他不会告诉她这些,当然,连他自己都不曾想过做这些的原因是什么。作为一个军人,他认为自己有这样一份责任感是理所当然的。

他看向她探究的眼神,回答:“段副主任在你到之前就来过电话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要来了?”

他不说话,点了点头。任家乐咬着下唇,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头垂了下去。难怪他一点都没有惊喜!真郁闷啊……

过了一会儿,他问:“今天感觉怎么样?还有高反吗?”

任家乐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摇了摇头:“不是太好……”

“那明天再休息……”

顾重远还没说完,就被任家乐打断了:“咳咳,其实我好多了。”

他冷冷地睨了她一眼:“确定?”

任家乐像小**啄米般点头,她可不愿意再窝在床上一天,会闷坏的。

“那我让小张带你出去走走吧……过两天军演马上就结束了,到时候我送你回去。”他说话时面无表情,像是在汇报任务。

“哦。”她不想影响他,又不想一个人无所事事,那也只能这样了。至少她见到他了,他也没忘记她,这次费劲了千辛万苦来一趟还算是值得的。

******

她的高原反应已经好了很多,没什么大碍。第二天,小张带她在四处随意逛,沿路跟她说着他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些天的趣事,比如有天晚上顾团长晚上睡不着觉一个人在草原上跑步,被巡逻的兵看见了,就回去跟大伙说了,结果一个连的人全部出动跟着团长开始跑步,后来就是一个团,其他团为了不输他们团,被半夜喊起来跑步,有些没有准备好的兵裤子穿到一半被拖了出来,最后一个师的人围着偌大的营地整整跑了五公里。大概是跑了太久了,被凛冽的晚风吹得清醒了,大家全坐了下来一起数星星,边数着还边说着各自从军一来的糗事。

小张说起这些的时候,看着远处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意。任家乐忽然鼻子酸酸的,若不是有这些保卫祖国的大兵对着国旗心怀感念,我们怎能在衣食无忧的生活中自由自在地抱怨?这是多么强烈的对比,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却整天毫无顾忌地侃侃而谈。她记起上次顾重远对他说的,这些傻大兵其实并不“傻”,他们的心中大抵只有一个单纯的信念,所以对他们来说数星星也是一种幸福罢。

小张还跟他介绍了一些军旅生活,怕她不懂,还讲得特别通俗易懂。其实她住过一段时间军属楼,所以这些她还是了解的,但是她并没有揭穿,因为看着小张傻呵呵的笑容,任家乐就知道他这时更是在自己枯燥单一的生活里寻找快乐。

任家乐指了指远方的红旗,问:“你们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竖一顶红旗吗?”

小张挺了挺xiōng脯,骄傲地说:“那是必须的,对着国旗我们的作战欲望才会更加强烈。”

任家乐了然地点了点头,继续问:“要不你跟我说说你们顾团长吧?你们顾团是不是也老对你们冷冰冰的?”

“顾团就是对我们严格,我们都知道,其实他人特好,所谓严师出高徒嘛。你不知道吧,我们团里有一个很特殊的训练项目,就是扔炸药包。”

任家乐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说:“就是在三十秒之内连续不断地在十名同志内传递,班长不说停,就不能脱手。三十秒之后炸药包就会爆炸,我们都不知道最后会落在谁手上,只能不停地传啊传,直到班长说‘扔’,我们才能把炸药包扔进水里。”

任家乐好奇地问:“这炸药包是真的吗?”

小张一脸严肃:“是真的,足以让一个人粉身碎骨。而且我们在传炸药包的时候还需要数字接龙,把数字一点点接下去,不能停断。”

任家乐皱了皱眉头,惊呼:“你们都不害怕吗?”

“害怕是肯定的,可是顾团长说了这是训练我们的机敏度和高度集中力的,他说在战场上我们遇到的形势会更为严峻,冷不丁就会被敌人从背后同一刀,所以不到最后一秒我们绝对不会放手。”

“那如果有人一不小心放手了呢?”

“按照规定,是要跑五公里再做一百个俯卧撑的。”

“也许有人情愿做这些呢?炸药包实在是太冒险了。”她连听着都感到害怕。

“不会的。这是我们团的一个必要项目,要记录进年度考评的。我们都觉得挺好的,我们团效率一下子特高,得了好多年的先进集体呢。听说这是团长他以前新兵时的班长传下来的,团长就在团里用上了。”小张讲这些的时候眼神充满敬意,一脸的崇拜。

任家乐问:“你们顾团对你们不是一般的严厉,你们也不反抗一下?”

“我们团里每个人都对团长非常的尊敬,他对团里每件事都一丝不苟,对团里每个兵都公平而负责,他虽然年轻但是不自恃,把团里管得井井有条。虽然严但是有好的首先想到的是下面,这样好的团长我们上哪儿去找,为什么要反抗?”

任家乐真想问小张,你确定自己只是顾重远手下的一个兵,而不是为了他专门来当兵的小粉丝?怎么说的统统都是他的好话,好像他一点缺点都没有似的。

不过任家乐想想还是算了,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她说这话也许会被群k……?哦,不对,现在这里只有小张和她两个人,最多也就是被小张k……不过看小张现在的样子,哪里有时间管她。

小张保持着洋洋自得的表情,仿佛在说他自己的长处。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任家乐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忽然,小张指了指她身后:“欸,说曹cāo曹cāo就到,看,顾团和朱师长过来了。”

小张立马当先冲了过去,任家乐不得已也跟了过去。小张唰地敬了个礼:“顾团长好,朱师长好!”

任家乐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听见小张问他们:“团长,师长,你们怎么回来得那么早。”

一个身携二杠四星的徽章,英气逼人的中年军官亮出了洁白的牙齿,拍了拍顾重远的背:“胜负差不多见分晓了,你们团这次表现得非常好。我正表扬你们团长呢。”

小张看向顾重远,嘿嘿一笑。而那位朱师长的眼神越过小张,探向了他身后的女孩子,而后挑起眉看了看顾重远。

“听说你家属来了?是这位?”他拍了拍顾重远的肩膀,“嘿,奇事儿啊小顾,你终于开窍了哈?小姑娘看上去不错,好好对人家啊……”

任家乐红了脸,顾重远似乎想解释,却被朱师长挥了回去。

“小顾啊,人家姑娘看你的眼神那个情深深雨朦朦啊,千里迢迢上高原来看你,你可不要辜负人家。”

还没等顾重远回答,朱师长向前了几步,伸出了手:“姑娘,敝姓朱,单名亮,是x师的师长,以后要是小顾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找我绝对没问题,我罚他拿炸药包、俯卧撑、越野五十公里,你看成不?”

任家乐挑了挑眉,弯起半边嘴角,笑着握住朱亮的手:“谢谢朱师长,我是任家乐,这样的惩罚也太不给力了,师长,你不会是因为顾重远是你的得力手下而放水吧?”

“哈哈,姑娘,那你说说看该怎么惩罚他?”

“我想想啊,找你当然没问题,罚顾重远当然也没问题。不过……朱师长,你帮我做这些之前,得先为我做媒。”

“哦?怎么说?”

任家乐扑腾着大眼:“因为我们现在还是朋友关系啊。”

朱亮皱了个眉,眯着眼睛在他们之间来回:“你们这样……?”

任家乐认真地点了点头:“朱师长,我是有那个意思的,可顾团长好像没那个意思呀……”

而后朱亮探究地看向顾重远,顾重远淡定地回视朱亮,说:“嗯,任家乐是我……”想了半天没想出来算是什么,最后从牙缝间挤出来两个字“妹妹”。

“哦,妹妹好妹妹好发展。”朱亮哈哈大笑,“行了,不说啦,再回去瞅瞅情况,明天安排个庆功宴,差不多收拾收拾就该回家咯!”边说边挺身迈开了脚步,对任家乐挥了挥手:“姑娘,明天一起来跟大伙吃饭吧。我让小顾给你表白哈!走啦,回见!”

任家乐鞠了个半身躬:“行,师长同志,您走好!回见!”

小张则在旁边沿着帽檐唰地敬了个礼:“师长再见,团长再见!”

顾重远跟在后面,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转头对小张说:“小张,随便带任家乐走两圈就回去吧,别走太远也别走太快,时间控制好,知道吗?”

小张点了点头,顾重远转移视线看了一眼任家乐,沉吟了一会说:“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注意自己的身体。”

“哦,好。”

任家乐望着顾重远去的背影,他离她越来越远,但她从未像现在一样感觉离他如此之近。

part 16 小小的进展?

b军区x师在这次军区内部师师演习中大获全胜,凯旋而归,与a师的战损率高达四比一。开大会的时候,下面的人刚报完数据,朱亮就哈哈大笑,趁机表扬了表现尤为突出的q团,并且宣布晚上在营地好好搞个庆功宴,吃的喝的都不能少,犒劳犒劳已经辛苦了一个月的大兵们。

小张在转诉给任家乐听这些的时候,天色出奇的明媚,草原的那端一轮大大的太阳散发着异常的温暖,洒在他们的身上。小张在金色的阳光下挺着xiōng脯,声音响亮,笑容憨厚,言语间眼神间充斥着满满的自豪。

“所以,嫂子,首长让我请咱们大功臣的家属一块儿和大伙儿去庆祝庆祝。嫂子,话我可带到了,您一定一定要去,我的小命可在您手上了。”

看着小张许三多似的傻样,还说着这么嬉皮的话,任家乐嗤的笑了出来:“有那么严重吗?”

“有!首长说了,您不去唯我是问。”小张一蹬脚,露出严肃的表情。

任家乐笑得可欢,而后故意佯装一脸的忧愁:“小张同志,我今天还真有点事儿不能去,要不你的脑袋先搁我这儿?”

小张急了,信以为真地挤眉抓着头顶:“嫂子,您在这儿能有什么事儿啊,您要不去我就真完成不了首长交给我的使命啦。您要去办啥事儿,不然我去替您办,您去吃饭呗,您看成不?”

“小张,我还不老呢!别‘您’啦,听得我怪难受的。”

“嫂子……”

“行啦,不逗你啦。”小张憨厚朴实得仿佛从没有经历过世俗,连这样弱智的谎言竟然也骗过了他,任家乐不忍心再逗他,连忙对他说:“好了,我知道了,晚上我一定会去的,不过我得提个小小的要求。”

小张连连点头,紧张地看着她。

“让你们顾团来带我去。你们白白叫我嫂子叫了那么久,我也白白捞了这么个名号,如果你们团长不陪着我去,我不是丢人丢大发了么?小张,你觉得呢?”

“啊……这个……”小张摸着脖子,忽然视线转移到她身后,眨了两下眼,立刻立正挺xiōng站直,手蹭地举在帽檐边,严肃地敬了个礼,“顾团长!”

任家乐心里一惊,转头往身后一看,果然顾重远从不远处正慢慢走过来,顾重远向小张点了点头,眼神落向任家乐。突然,小张轻声细语地说:“嫂子,要不你亲自跟团长说?呵呵,嫂子你和团长聊着啊,我先走了。”话一落音,人立马就闪过不见了。

嘿,这小张还真有意思,简直就是一活宝,他人也不土啊,还知道不做电灯泡呢!任家乐心里乐得不行,所以顾重远一走近,任家乐就乐呵呵地问他:“顾重远,小张打哪儿来的呀,小伙可真逗啊,笑死我了。没想到你这样的冰山面瘫还能带出这么可爱的兵,嘿嘿。”

顾重远挑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小张比你小两年零三个月,马上就会复员,人很不错,老实又努力。”

“顾重远,难道你想帮我做媒?”任家乐歪着头打量着说这话的顾重远,他一脸的平静,看着她,眼神她琢磨不透,也许他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也许是太过风起云涌。

“不是。但如果你想的话,他不错。”

这不是明摆着要把小张介绍她嘛?!他明知道她喜欢的是他,还这么说!任家乐气极反笑:“哈,我的确是挺喜欢小张的。人比你好,表情比你丰富,待人接物比你热情,这么想起来,小张人还真不错,是值得考虑考虑哦?”任家乐抱着肩一脸的随意,使劲牵起嘴角回视着顾重远那耐人寻味的眼神。

“嗯。小张有没跟你说,让你晚上去食堂?”

“当然,人家可比你靠谱多了。”任家乐冷眼瞟他。

“嗯。别忘了。我走了。”他转身就走,没有一丝停留。

看着他挺拔硬朗的背影,任家乐越想越委屈,使劲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没憋住,抬起腿把脚上的鞋脱下往他背上砸去。

“顾重远!”

顾重远没走远,鞋子扔得不偏不倚,正中背心。他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背,低头看了眼地上的运动鞋,蹲下身捡了起来,转身走到任家乐面前,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把鞋子递给她。

任家乐直接把那只没穿鞋的脚垫在了顾重远的脚上,一把扯过鞋就再次往他xiōng部上砸。

“顾重远,我就在这儿郑重地告诉你,你丫就是一混蛋!你摸着你自己良心说说,自己是不是?!你怎么能说出那种话,我为了谁上这儿来的,我为了谁我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你凭什么呀,你凭什么把别人的真心当做碎渣子扔地上往那儿践踏,你凭什么忽视我,你又凭什么把我介绍给别人?!”

“我喜欢你,你一直都是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不是在努力吗,也许我努力个十年半载,对你没兴趣了,我就会放弃了。可你现在算什么,我就像是一个废弃的古董花瓶,你不愿意要,所以正巧有个机会把我顺给了别人,是不是?我没那么下贱,你要是不愿意要,我自己还要自己。女人再没人要,自己也会善待自己!你大可以坦白地对我说你不爱我,但你没资格轻视我对你的真心。”说到最后,话语间已经带着些哭腔。

“我知道我是多余的,可我不会放弃,我不想欺骗自己的感情。顾重远,我走了,再见,但不是再也不见。”

任家乐一把抹去眼角那快溢出的眼泪,绕过他一步步向远处走去。顾重远侧过身拉住她。

他眉间拢得很紧,过了好久才开口,声音干涩低沉:“你去哪儿?”

“回家。”任家乐头都没回,停在原地,忍着喉咙中的剧痛说。

“不行。等到明天和大部队一块儿回去,这会儿没人会送你。”

“不用!我自己会回去!我知道我待在这儿挺惹人讨厌的,像个障碍物似的,挡在某人眼前,某人恨不得拿把扫把把我挥开。”

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语气渐渐不耐:“你要怎么回去?走到巴士站?还是让拖拉机把你颠过去?路上吐个十来次,还不能洗澡,带着一身的灰尘虚脱着回去?你这次准备在医院里住多久?一年,两年?你之前还没住够吗?!”

她苦笑了一声:“顾重远,原来你知道。你也会知道我这一路的付出,但你知道我是为了谁吗?”她走到顾重远的面前,仰起脸,直直地看着他,“告诉我,我这样傻,你知道是为了谁吗?”

顾重远垂眸看她,却半天没有说话。

“你不知道?那好,我来告诉你,我那么傻,是因为我爱上了一个只懂爱自己的人。我还固执地准备为那个人奋不顾身,而这个人就是你。”

任家乐瞥了他最后一眼,往前快步走去。她怕再不走,就会在这个男人面前流眼泪,她这辈子最不屑的就是眼泪,她更不想在他眼里显得那么卑微,尽管在他面前,她早已失了她的高傲。他们早已不在同一个起点。

过往的士兵们对他们投以诧异的注目礼,步履缓缓地观察着两人。任家乐不想被围观,只能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蓦地她的双肩被用力地抓住,她不由地后退了两步,撞到了一个坚硬的体魄。她知道是谁,但是她不想回头。这样贴着他,才能更靠近他的心,若是转头,他们又将离得很远很远。

顾重远微微低头,他沉重地呼唤迟疑而带着些请求:“小乐……”而后又变得坚定了起来,“你今天不能回去。”

听着他这样的语气,任家乐出乎意料地心软了。她不知道的是,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一对着他,她就会无止尽地心软,即使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她咬着下唇,心都开始抽搐了起来。她难过,难过的是她好像已经慢慢失去了自己,她的意念仿佛流沙般在指缝间细细密密地抽走,就因为他略带请求地叫了她一声;可她也欣喜,欣喜的是她付出的努力总算有了一丝进步,因为他头一次这样叫着她的名字,去掉了她的姓,也不再喊她“任小姐”。

“小乐,小乐”,任家乐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那么动听,虽然是一个深沉低厚的男低音,依然在她心底弹起了一阵涟漪。

她闭着眼,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转头抬眸望进他的眼睛,缓缓地道:“顾重远,我们之间不会输给时间和距离,绝对不会,我有足够的信心。我不怕等待,我只怕你狠心将我推走,那是对我最大的惩罚和侮辱,你侮辱了我对你在最大程度上的信任和最真挚的爱。”

“对不起。”

“不,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既没用又伤人。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需要我的原谅,只要请你等在原地,不要走开,也不要让别人来替代你,你只需要站着,不要动,我会慢慢地走向你,直到走进你的心里。我给你时间,请你也给我点时间好么?”

他站在原地,全神贯注地俯视着她,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任家乐明白,沉默也许是最好的回答。他不需要说什么,就这样停留在这里,什么话都不用说,远远地看着她,那就是对她最好的回答。

任家乐最后当然没有回去。她好不容易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还稍稍地感动了顾重远,在他们之间建立了一座桥梁,只有傻子才会在这种时候任性地回家!况且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最后她还赢得了一个小福利,她再回去就连傻子都不如了。

part 17 快要上船了?

任家乐如愿以偿地勾着顾重远的臂膀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大食堂,虽然此刻她并没有穿晚礼服的运气,没能露小腿露肩膀露事业线,当然其实她没事业线,可她今生还能在人前堂堂正正地穿一次军装给人看,也算是不错的一件事。不过……男式的军装实在是太大了,穿在她身上实属不伦不类,她还在英气的制服外穿了一件羽绒服和军大衣,更是像一只大粽子似的;再看看旁边的男人,一身制服,英姿飒爽,挺拔硬朗,气质逼人,着实极品一个,哎,她算是坍了她的台了。

她想起刚刚顾重远来邀她一起的时候,她正在换上军装,这是她有生以来头一次穿上男式的制服,实在不会打理,领头歪歪扭扭,衣服上到处都是皱褶。顾重远最后看不下去了,直接大步走到她的面前,拍掉她的手,亲自帮她“穿衣服”。

最后他帮她折衣领,大拇指滑过她后颈细腻的皮肤,触碰之处迅速烧了起来,她的脸不可自抑地红到了耳后根。

他看到她红了脸,咳了两声,退了两步仔细打量着她全身上下,她不好意思地低头。他点点头,说:“不错。怎么想到穿军装?”

“不是你们的庆功大会吗,穿军装应景。”

“哦,那走吧。”

“不是呀,你给点评价啊。我穿得是不是很丑啊?会不会很丢人?”任家乐急急地问他。

他摇了摇头:“不会,还不错。走吧,要迟到了。”

好吧,他都不嫌弃,那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反正她本来就是穿给他看的。

他们一进去就被惊吓到了,食堂里人声鼎沸,士兵们几乎全站了起来,举杯道欢,勾肩搭背,大诉友谊,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这样也好,省得接受群众的注目礼。

顾重远带着任家乐走向一边,李宸卫在远处注意到了他们,对着他俩使劲挥手。

“老顾,这儿呢!”

李宸卫一朝他们喊完,任家乐就笑了:“老顾?朱师长叫你小顾,李政委叫你老顾。让我瞧瞧……嗯,果然是有点老了,顾叔叔。”

顾重远瞥了她一眼:“小李比我小三个月,叫我老顾是应该的。你比我小八岁,更应该叫我叔叔。”

“嘿,叔叔,你的团人才真多呀。你和你家小李都才三十二就中校了,一个团长一个政委,都破格提升的吧?叔叔,你真厉害,我太喜欢你啦!”任家乐把顾重远的手勾得紧紧的,侧着扬起小脸,一半真心一半夸张地表扬顾重远。

顾重远当然不吃这套,看都没看她,拉着她继续走。

在他们这桌上的人全是q团里的士兵,对任家乐的存在已经见怪不怪,边叫着“嫂子”边拼命给任家乐灌酒。他们大多喝的是二锅头,50度的白酒一举在任家乐面前她就头疼,最多只能喝两瓶大麦酒的她怎么受得了这种烈度,更何况她在车祸之后连酒都没碰过。她央求似地看着顾重远,顾重远却看也没看到,站起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李宸卫起哄:“老顾,你这样不行啊,太护短了吧?我们好不容易在你旁边见着个女人,你连酒都不让我们敬啊?太不给面子了吧!”

“不行,她身体不好,不能喝。”他用自己手里的酒杯碰了一下对方的,仰头就把一小杯酒全喝了下去。

好几杯下来,他的脸已经渐渐泛红。古铜色的脸上也能清晰可见他的红晕。

几次挡酒下来,旁边其中一个士兵叫道:“顾团,不行不行,这样一定不行,嫂子到现在连碰杯都没碰过,就光吃菜了。二锅头就不喝了,啤酒总要敬一杯的吧?”

顾重远皱了皱眉头。任家乐看他的表情有些不对,连忙站了起来说:“好吧,虽然我还不是你们顾团的女朋友,可是我是在座唯一的女人,一点都不喝好像真不够意思。这样吧,我就喝半杯啤酒可以吗?”

“好好好,半杯就可以。”大伙高兴地连忙把下面的力波啤酒拿了出来,在任家乐的杯子里面倒了半杯。

任家乐接过酒杯,抬眸看了眼顾重远。顾重远正注视着她,紧锁着眉头。

“你可以吗?不可以别硬撑。”

任家乐笑了下,摇了摇头:“没事,不就是半杯啤酒嘛,这些都喝不了我还是任家乐了吗我。”

说完,拿着玻璃杯在桌中央绕了一个圈,微笑着对大伙说:“同志们,我喝了哦,你们不能再说我不够意思了。”

“好好好……”

任家乐是笑着分了几口喝的,喝完之后立即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她连忙捂住嘴巴,傻笑着坐了下来。她没醉,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只不过浑身发热,她知道她的脸现在一定红透了。看到她这个样子,傻大兵们也就不为难她了。

她是第一个走出食堂的。酒过三巡,任家乐的肚子已经饱得鼓了起来,士兵们却有誓不罢休的气势,每桌都又搬来了一箱的酒,忧愁着想家的兵借酒浇愁,有心事的兵借酒吐露心声,还有些乐呵呵地在拼酒。他们菜都吃得不多,倒是酒喝了一杯又一杯,一箱又一箱。

他们还在继续下去,任家乐顿感一个女人不适宜在这样的场合,怕影响了他们的情绪就准备先走。任家乐对顾重远和桌上的人道了一声后,便走了出去。

高原上的晚风冷飕飕的,没有遮蔽地呼啸而过,四周太过空旷,所以风声尤其得大,刮过耳边能听到响亮的呼声。在这里生活的人冬天的时候皮肤都是干燥龟裂的,任家乐在这里不过住了几天,就觉得皮肤摸上去特别的干。平常这风刮过的时候任家乐老是会不自觉地颤抖,简直冷到了骨子里,可是今天喝了杯酒后身体就异常得热,风吹过的时候把她体内体外的热意都吹散了,格外得舒适。

她在寒冷的夜里踽踽而行,忽然想起了顾重远说过的话。她抬头,仰望天空,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身处高原的缘故,她从未感受到天空离她如此得近,仿佛就在她头顶不远处。

她清楚地看到了天边的圆月,圆月上坑坑洼洼的,好像一幅嫦娥在喂她的小兔子的图画。夜幕中星星不多,仔细看才发现几颗淡淡的恒星。她想起银河系里那唯一的一颗恒星——每当我们感受到温暖,那其实是它在八分钟以前给予我们的。而这些星星呢,我们之所以感受不到他们,是因为他们离我们太远了,也许连我们看到的光亮也是它们几天前射出的。可不管怎样,它们在夜晚带给了我们不一样的慰藉,让我们的思念和思绪有了寄托。

嘿,天上寥寥的星星在朝她笑呢,仿佛在告诉她,任家乐,你一定会幸福,希望你永远快乐。

她哈了一口热气,白色的雾气在随着风飘散了空中。在空旷的草原里走了一会儿,任家乐就已经被冷风吹的清醒,凛冽的风穿过了羽绒服和军大衣钻进了她的里面,她把大衣裹了裹紧,折回了路,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帐篷。

她在帐篷里休息了一会,刚准备熄灯躺下睡觉,就听见帐篷外一阵吵闹和哄笑声。她皱了皱眉头,坐在床头探听着声音的来源。忽然她帐篷的门帘被掀了起来。

任家乐转头就看到了一脸通红的顾重远被后面一大群人使劲推了进来。顾重远被推的一个踉跄,向前了好几步才站稳。他抬头的时候发现任家乐在打量着他,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愣愣地立在了原地。

帐篷外的人把人送到地方后就嬉笑着离开了,话语声越来越小,最后任家乐听见了远远地传来高昂却又舒缓的军谣声,“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声声我日夜呼唤,多少句心里话,不要离别是两眼泪花……”,此起彼伏的声音嘹亮中带着孤独的苍凉,声音越来越远,慢慢地湮没在沉默的黑夜里。

与外面的寒冷不同的是任家乐营帐内越来越高的温度。

顾重远此时此刻全身上下有一股热气在往外涌,肚子涨得厉害,头也有些晕晕的。他恍恍惚惚地看见任家乐站到了他面前,用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他脸上滚烫的皮肤,她的手像冰块一样压去了他身上的一丝火热,他想要更多的冰块……忽然冰块离开的他的脸,他不舍地抓住了那对现在的他来说仿佛救命稻草的冰凉,继续放在了他的脸上,抚摸……

任家乐吓了一大跳,顾重远在做什么?他也有这么火热的一面?她以为就算是喝醉了酒,他也照样会冷静自持、雷打不动的。可他现在虽然冷静地看着她,却是用力地抓着她的手,放在他的一边的脸颊上,过了一会儿又抓起她的另一只手放在了另一边。

她敢肯定他是喝醉了。她叹了口气,固然想保留这丝温存,但是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是因为喝醉了她才能靠近他,她若是欣然接受,是否显得太过落魄了。

她想抽回双手,刚一用力,就被顾重远握得更紧了,死命地抓着她,不肯放手。

她有些着急,却听顾重远暗哑的声音开口:“小乐,别动。”

他……说什么?任家乐诧异地准备狠狠地捏一把自己的肉,无奈手在顾重远的脸上,被他牢牢地固定住,只好作罢。

“顾重远,你说什么?”任家乐的手在他的脸上渐渐发烫,手心开始冒手汗。

顾重远把她的手翻了个身,任家乐的手背贴着他的两颊,他舒服地呼了口气。而后他直直地盯着她,竟朝她笑了一下:“小乐,给我点时间……给我点时间,我很热,等等我就会走的,会走的……”

part 18 \(^o^)/开船啦~

顾重远说的语无伦次的,任家乐愣愣的,根本没听清明白。她只知道现在顾重远手里抓的是她的手,嘴里喊的是她的名字,心里想到的是她。

是她!他并非醉得一无所知,至少他知道现在在他面前的是她,是她任家乐!任家乐欣喜得尖叫都快呼之欲出了。她的心脏在砰砰砰地跳动,快得让她喘不过气,她的xiōng脯大力地起伏着,她估摸着此刻的心跳估计都快突破一分钟一百八十下了!

她的心蠢蠢欲动;而她的脑袋里顷刻之间空空如也,只剩下了眼前的男人,除了顾重远,她什么都不愿去想了。

她现在想靠近他,想拥有他,只是他,为此不顾一切,就算他带着绵绵醉意,就算他明天就把她给忘了,但是今晚将是他留给她最好的礼物。如果她的身上留着他的痕迹,那么即使这辈子无法和他如影随形,但至少他曾在她的生命里有过最美好的回忆,她将此生无憾。

她爱他,只求今晚,共享良宵,从此再无他求也在所不惜。若过后回首,那是她曾经执着爱着他的证明。她这样爱过一个人,何其幸运。

任家乐缓缓地向前,快要陷进顾重远的怀抱里才停下。她踮起脚用冰凉的额头抵着他滚烫的下巴。顾重远并没有后退,反倒更加靠近了她,他放开了他的手,伸出手紧紧地把她抱在了怀里。

她微微仰起头注视着他深邃的眼眸,轻轻地问:“顾重远,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顾重远低头,声音低沉有力:“小乐,我……”

任家乐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对准就凑了上去,双唇印在了他的上面。顾重远有些僵硬,半天没有动静。任家乐豁出去了似地先吸住了他的唇,顾重远的嘴稍稍动了一下,任家乐抓准了时机就把舌头伸进去勾住了他的。

任家乐后来想起这次时顿感无限羞涩,作为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对一个男人如此主动,还好顾重远是醉着的,否则一定会认为她是个放荡的女人,可他哪里知道那是她的初吻,她的第一次。

只是当时仿佛疯了似的,不管不顾,一心只为了亲近他。她知道,也许他明天醒来会震惊会后悔会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她明白如此这般的后果,到时她一定会让自己给他一个潇洒离去的背影。

但是,她在此时此分一定要留下他,因为至少在这时他是想着她的,念着她的,属于她的。

顾重远似乎被触动了,慢慢地回应地回应了起来,从刚开始的被动直至反客为主,从最初的轻揉慢捻到最后的狂风暴雨。他用力地吸着她,搅动着她的嫰舌,她的口水还来不及咽下去就被他卷走,他的吻就像顷刻之间突如其来的潮水将她彻底湮灭。她被吸得喘不过气,只好嗯嗯乱叫。

顾重远这才发现了她的不适,松开了嘴,低头鼻子抵在她的上面,两人都趁着这个间隙剧烈地喘息。顾重远呼出的气直直地喷洒在她的脸庞上,好像有几千几万只蚂蚁在她的体内不安地爬动,搅得她内心无比骚乱,心痒难耐。他就在她的面前,她想立刻就得到他,不管付出多少代价。

她抬起小脸用媚得可以滴出水来的眼睛望着顾重远。顾重远的脑袋又倾了下来,他这次格外温柔,摩挲着她的唇,舌尖在她的双唇上画着圈圈,而后反复含着她的上下唇,轻轻地舔。

任家乐不懂这些吻法,只知道她现在如同失了魂般,这样温柔且耐心的顾重远更加让她抵抗不了。她受不了地叫“唔……嗯……”,极其难受似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顾重远放在后背上的手慢慢偏移到了她的腰部,又一点点向上,又仿佛怕触犯了她,抵在了xiōng^部下面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任家乐把手放在了他的手背上,横着握住他大手的一半,推着它缓缓上移,顾重远的两手就这样被抓着隔着内衣和薄薄的军装短袖t恤触碰到了她不傲人却小巧□的双^峰。

顾重远的手颤了一下,军人的使命感告诉他不该这样,可是他的脑子浑浑噩噩,前方的人仿佛是一朵罂粟吸引着她,像毒药一般使他欲罢不能。他的唇没有离开,手却似乎碰了烙铁似的迅速抽离,只是,手被一股轻柔却坚定的力量抓在了半空中,她的xiōng前。

任家乐离开他的唇,贴近他的耳朵,热气在他的耳后徘徊,她喃喃地说:“顾重远,不要离开,我……想要你。”

顾重远没有听懂似的定定地看着她,得到她肯定的眼神后,全身都受到了震动,有些泛红的眼神傻傻地愣着。理智告诉他不可以,可是他浑身上下的感受仿佛不受他自己的控制,连汗毛孔都在收缩,密密麻麻的欲^望搅得他不得安生。他的下面已经胀大,火^热地抵着任家乐的腹部。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冒了出来。

任家乐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巨大,看着他的眼睛,呵呵傻笑了出来。她抹掉他快要流下的汗,往他身上擦去。颤抖的手指隔着他的正装,依然能发觉他的身躯微微战栗。

只是相比顾重远,她更加紧张,抖得更加厉害,但是她咬着牙□了下来。她也害怕,害怕初时的疼痛,可是她更害怕,若是一停下来,也许此生再无机会,尽管这也会毁了她。

任家乐的手收了回来,抓起了两边的衣角,彻底掀了起来,她把绿色的短袖脱下,上身只余一件内^衣。肤如凝脂的皮肤裸^露在冷空气中,她顿感寒意,略微缩紧了身躯。

她明显感到了顾重远突然加重的呼吸。她的手伸到了背后,触碰到xiōng^罩的扣子,她正想要解开,顾重远却伸手一把握住她的。

他喘着粗气,皱了皱眉头,猩红着眼问:“任家乐,你确定?”

回答他的是任家乐坚定到发光的眼神和反握住他的手促使他继续下去的动作。

任家乐仰头义无反顾地又吻上了他的唇,她不懂技巧,只懂舌头在他的嘴里胡乱搅动,不让他有任何机会反悔。

顾重远的确也没有任何机会反悔了,他猛增的欲^望彻底扑灭了他心底残余的坚持。在这种情况下,他若是还能忍住,这绝对是他自身的问题了。

任家乐借着顾重远的手解开了内衣,又把顾重远身上正装的纽扣一粒粒解开,她注视着顾重远,顾重远把身上的短袖脱下,而她的手伸向了他的下面,抽掉他的皮带,在她进行到下一步之前,顾重远挡住了她的手,一把横抱住她把她放在了床上。

他脱下自己的裤子,覆了上来。任家乐全身都在颤抖,他倾下身吻上她的眉头,眼睛,鼻子,耳朵,最后是她的嘴唇。她张开了嘴任由他的侵袭,她把他的手拉了上来,他终于不再被动,慢慢地揉着她的两团,他的手指粗糙而温暖,她又痛又痒,难耐地颤动。体内仿佛着了魔似地燃起了一把火,灼得她全身上下没了力气,柔若无骨。

他脱下了他和她最后的一丝遮挂,撑在了她的上方。

他的头慢慢往下,滑过她的脖颈,锁骨,一直到她的xiōng^部,他的手也已然往下,慢慢进入她的大腿内侧。他似乎迟疑了一下,还是吻上了她的右边,舌头在她的上面画着圈。手越来越接近她的花丛,她的下面越来越湿,一股汹涌好像马上就要冲出她的体内。她抓着他的背,想把他拉上来。可他却掰开了她白嫩的双腿,火^热抵在了她的下面。

她半眯着眼,轻声轻气地叫:“顾重远……”

恍若了然般,顾重远亲上她的唇,在她的耳边说:“小乐,我会轻点,你要是太痛就抓住我,这样就会好点。”

任家乐点了点头。

他忍住下^体的疼痛,郑重地看着她,问:“任家乐,你确定你准备好了吗?”

任家乐以实际行动回答了他。她紧紧地抱住他,把下身靠近他。他一个挺身,任家乐像崩裂般的感受到了彻骨的疼痛。她使劲抓着他的肩膀,指甲几乎都要嵌进去了。

顾重远的汗珠从额头滴进了她的头发里。顾重远稍稍停下了片刻,挺身冲破了最后的一层阻碍。

“啊……”任家乐皱紧了眉头,忍不住尖叫,她连忙用手捂住了嘴,接受着顾重远一下一下沉重的撞击。

顾重远扶上她的手,问:“很痛?”

任家乐摇了摇头。但他知道她一定很痛,因为他也痛。下面痛,头也像炸开了似地痛。他好像是那么清醒,却又一点都不清醒,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借着醉意做了一些自己不该做却又想做的事情。

他把她抱得很紧,下身慢慢地动,最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任家乐渐渐摸索着,终于适应了那种感觉,每次被顾重远用力一顶就是一阵酥麻,她咬着唇不叫出来,憋到最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才“嗯……嗯……”叫了出来。

顾重远下面仍然在继续,头却渐渐向上,从她的脖子一路吸到了她的耳后根。他亲上她的耳垂,极其温柔地舔。她受不住了,抱住他的头,自己凑了上去,两人水□融,难舍难分。任家乐用尽全部的力气抱紧了顾重远,五指在他的古铜色的背上划出了十道红痕,跟着顾重远的律^动,她只觉两眼白花花的一片,下面冲出了一股激浪,先他一步进入了□。顾重远抽了出来,射在了外面。两人舒服地大口喘气。

任家乐经过了这一次,累得睡意绵绵。她眯着眼,对他展开了最后一个微笑。她看着他深邃地看着她的眼神,直至这时,依然让她无法猜透。她困意连连,实在撑不下去了,闭上了眼,进入了梦乡。

在沉沉入眠之前,她好似听到了耳边熟悉的声音喃喃而语:“阿欢……对不起……”

她听着,没有多想,也没有时间多想,便睡过去了。

part 19

第二天,任家乐被营帐外头一阵一阵的吵闹声给吵醒了。似乎是因为今天要回去了,士兵们在做最后的整理准备回家。任家乐挤着惺忪的眼,使劲用手捏了一把脸颊,又重重地打了个哈欠这才缓过来了点。她在狭小的床上摸了摸旁边,空空如也。深深的失落在她的心底不断地庞大蔓延。

她眯着眼看到沿着缝隙透进来的不明不亮的光线,只觉自己醒的格外早,她手伸到床头,拿起手表来一看,才刚刚六点四十分。

按照以前,她要是得知了这种令人兴奋的消息,她肯定会睡意朦胧地直接躺下继续睡觉。可是,她在这一瞬间却了无睡意了。

顾重远这么早就走了,是后悔了,是害怕了,还是怕她缠着他,所以选择不说一句话、一走了之?她不知道答案,她只知道她的心拔凉拔凉的,如同在冰箱里冰了一夜。

其实,她根本就没想过要他的承诺,昨晚他醉了,可她没醉,她图的就是一时贪欢,片刻的拥有。他连她的答案都没有听到,他到底在逃什么?或许从今以后他不会再想见自己了吧……

任家乐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她还能说些什么,抱怨些什么呢?是她的错,昨天的那一切都是她一意孤行的结果。若是等等遇见了他,她一定要好好告诉他,她不用他的负责,这是她自愿的,他愿意以后做朋友也好不做朋友也好,自己不会拿昨晚的事情威胁他和她在一起。

她心里暗自念着,准备找衣服穿上。她记得昨天都把衣服扔地上了,但现在地上一干二净,一贫如洗……她看向四周找衣服,往后一看,却怔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她把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她床边木柜上的她自己的衣服捧了起来,一件一件穿上了身。

她下了床,半踩着鞋,走了几步,刚想掀开帐篷,却有人先她一步走了进来。看见任家乐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人连忙把两手举向旁边,她直直地和对面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她撞在了那人坚硬的下巴处,捂着额头往上看,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这……双手分别捧着两只热腾腾还冒着烟的包子和一只钢碗的人是顾重远?他怎么来了?他不是走了吗?

任家乐呆呆地注视着他,顾重远垂下了眸,用手臂顶了顶她。

“站着干什么,刷牙洗脸了吗?”他问。

任家乐怔怔地摇了摇头。

他皱眉:“那还不快去?弄完了出来吃早饭。”

任家乐还是怔怔地“哦”了一声,怔怔地转身,怔怔地挤牙膏。直到顾重远在她后面用力拍她的时候她才浑身猛地抖了一下,回过了神。她拿着牙刷转身看着他。

他挑眉,指了指她手里:“任家乐,你拿的是我的牙刷。”

“啊?”她低头一看,果然是他的。她尴尬地笑了一下,连忙把他的牙刷冲洗了一下,换了自己的。她用余光张望着,顾重远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床头那两碗东西依旧冒着袅袅的白烟。

她在里间磨蹭了半天。她刚来的时候,怕她洗澡洗漱不方便,顾重远专门在这间帐篷里为她弄了个帘子。这会儿帘子半开着,她可以尽情地看着坐在床上正在看书的顾重远,同时在心里琢磨着顾重远接下来会跟她说什么,而她应对的措辞。

顾重远会说什么呢?会说昨天我喝醉了所以昨晚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你一定要我负责我一定会负责的?作为军人,他责任心肯定是有的,昨晚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朦朦胧胧的,像一场梦,即使是这样,他也不会抛弃他的正义感,他一定会连同对她的抱歉愧疚将他今后的一生许给她,永远地陪着她。可她要的不是这些,她要的是他的爱,完完整整的爱。昨晚是她太过疯狂,而她不想因此折磨和牵绊他的一生。

所以,她要先他一步开口,告诉他她不用他的负责,昨晚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他不用愧疚后悔,他们以后的关系依旧可以保持之前的样子。她仍然会追他,他爱她就答应她,不爱她就继续追,直到她精疲力尽。

这样可以吗?不行,还是他先说后她再说吧,万一他想说的不是这些呢……

想了半天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怕顾重远等得不耐烦,低着头慢腾腾地走了出去。

顾重远给她让了点地方,拍了拍他旁边,示意她坐下来。她坐下后,顾重远屈身把摆在桌上的那只碗拿了起来,任家乐瞥了一眼,果然是粥。顾重远用勺子在碗里边捣着边用嘴在碗沿轻轻吹着,过了片刻,他把碗递给了正看着他发愣的任家乐。

“任家乐?”他喊她,她接过,往碗里一看,粥里有红豆和红枣。他看着她,又拿过一只包子放在她的碗上方。

“这里没什么好吃的,就包子和粥。你别嫌弃,先吃点,肚子总要填饱的,回头我再做点汤给你补补。”

任家乐摇了摇头:“哪有啊,这顿早饭很丰盛啊,你看粥里还有红枣和红豆呢!你们福利还不错嘛……”她抓起包子来大大地咬了一口,“是肉包子欸,我最喜欢肉包子了啊!”

顾重远咳了两声,说:“红枣和红豆是特地帮你放进去给你补血的。”

任家乐又愣了,她当然知道红枣和红豆是为她放的,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她不过就是想让他不必那么尴尬而已,可他竟然还费心帮她解释?!这简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她埋下头哼哧哼哧喝粥。顾重远嘴唇动了动,见她这样,只好把还在嘴边口的话咽了下去。任家乐偷偷瞄着顾重远,他又拿起刚刚在读的书,全神贯注地看着翻着。

任家乐斜睨着书,微微探头,想看看是什么书让顾重远看得如此兴致勃勃。但她刚瞟到书名,一口包子的面粉就堵在喉咙口下不去了,她连忙喝了好几口稀粥,好不容易面粉稀释了顺着喉咙下去了,她又被粥呛到了。她直咳嗽,顾重远见此立即放下书,在她的背上轻柔地拍,给她顺气。

她边揉着自己的xiōng口边想,顾重远如此难得的温柔是为了昨晚吧,肯定是觉得愧疚了才对她这么好的。她心里像刚刚的喉咙一样堵堵的,面对顾重远,别说基本的自信了,连她最擅长的阿q精神都没有了,事情一联系到她和他,她就忍不住会朝坏处想。

也许他马上就要跟她坦白了吧……

任家乐吸了下鼻子,呼出了一口白雾,用手肘碰了碰顾重远。顾重远疑惑地看着她,她用下巴指了指还剩的那个包子,他点了点头,把肉包子递给了她,然后又拿起了书。

任家乐接过包子,说:“谢谢。嗯……那个……你书拿反了……”

顾重远低着头,任家乐看不见他的神情,却看见了渐渐变红的耳朵。一会儿后,顾重远索性把书翻了个身合上,抬头迎视她的眼神。

任家乐咬着包子,和他四目相对。她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了下去,把碗放好。

“顾重远……”

“任家乐……”

两人同时开口,听到对方的名字同时从对方的口中说出,不由地都怔住,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

还是顾重远反应得快,他僵硬地牵了下嘴角:“你先说吧。”

任家乐摇了摇头:“你先说。”

“哦,也好。”他没有推辞,认真而严肃地看着她。

她用力咬着下唇,掩饰着不自觉的紧张。又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任家乐,我想了想……”听着顾重远沉沉的声音,任家乐的手握得越来越紧,此刻剪得干净平滑、圈在手心里的指甲都好像都变得尖锐了起来,仿佛深深地嵌进了肉里。她的下唇已经被她咬碎,轻微的血腥味从一个小小的口中漫出,她却一点没没有感受到双重的疼痛,倒是有股自虐的快乐。比起听顾重远不情不愿地说出那些或者直接拒绝她,她宁愿自己虐待自己,至少她还可以活在自我幻想中。

可是,她不能,不能阻止顾重远。

“经过昨晚,我觉得我们有必要结婚。”

“结婚?!”顾重远话一出口,任家乐的嘴都可以塞进一个**蛋。是她幻听了吗?顾重远说要结婚?!她茫然地看着顾重远,质疑他刚刚说出的话的真实性。

顾重远确认般点点头:“嗯。这次回去以后,我请个假,我们去见下家长。等你毕业后,我们就领证,你觉得这样可以吗?”他说得这样轻描淡写,任家乐恍惚觉得好像他们早已谈了七年八载的恋爱,经过昨夜终于突破了那层关系,所以两人决定要进入那个众人口中的坟墓了。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他们一天都没有在一起过,只是因为昨夜那片刻欢愉,所以顾重远做出了这个艰难的决定。

果然,任家乐苦笑了下,果然他还是说出来了。她就知道他的道德心责任心必将他推向至此,就算心里不想,他也得这么做。可是她不愿意,她不想让他难过,她也不要他的怜悯。她只要他的一样东西,只是他不肯给而已。

当然,她料到了这些,但没料到他会直接向她提出结婚这码事。

她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地对顾重远说:“顾大叔,你不要这么搞笑好不好?我们还没恋爱呢就结婚?而且昨晚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你不要那么在意好不好。”

顾重远不以为然地紧锁眉头:“误会?任家乐,我不认为那是误会……”

任家乐打断他的话:“顾重远,昨天你喝醉了,但我没有。”

“所以?”

“所以昨天的事是我勾引你的,是我先来的,是我自愿的,都是因为我的原因。你不需要为此觉得亏欠,觉得愧疚,觉得必须要给我一个答复,那完全不需要。我很好,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忘了昨天的事情,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追你,你可以选择拒绝我或接受我。你认为这样如何?我是说真的,请你好好考虑。”

他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她继续说:“顾重远,我知道我爱你你却不爱我,我虽然在你面前很卑微,但我还没有下贱到需要用做^爱来博取你的一心一意,我需要的是你的爱,不是做你的负担。”

顾重远深吸了一口气:“首先,我不愿意。第二,你不是我的负担。第三,我想问,你确定你对我的感情是爱吗?”作者有话要说:先抽空来发第一更!晚上会有第二第三更!这张修修改改两三遍,希望的只是美人们不要觉得花钱花的不值,果子知道自己在写作方面还有很多不足,所以大家有建议或意见地尽量提出来。美人们写评论的时候尽量凑满25个字,等果子有积分了会一个不漏立刻送上!谢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part 20 谈恋爱?

“啊?”任家乐又一次在顾重远的面前傻傻地愣住。

顾重远看她这副迷茫的模样,叹了口气:“看来我是说得不够清楚了。你说‘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忘了昨天的事情’,我想过了,我不愿意。坦白说,我没有想忘记那个时刻。虽然我是醉着的,可我也有清晰的记忆。”

“你说你不想做我的负担,我不认为你是我的负担。而且结婚了以后你更不会是我的负担。倒是你像现在这样整天追着我跑,还大老远赶来高原这种举动才真正会影响我。所以为了以后考虑,不如过滤掉你追我这段。你再追我一次我也许会崩溃。”他难得有些幽默,听得任家乐嘴角微微上扬。

她顺其自然地接下去:“最后一个问题,我想我可以立即回答你了。我确定,我很确定,我喜欢你,而且马上就会升级成爱。我对你一点都不了解,但就是被你自然而然地吸引,无法抗拒。不过……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任家乐把自己的“壮志雄心”说完,歪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顾重远。

他点点头,答非所问:“那么,最重要的一点已经确定了。回去以后我们去见双方父母,然后毕业以后领证吧。”

“什么?!”任家乐大吃了一惊,他就这么决定了?可是他说得那些明明就不重要,丝毫不足挂齿,她担心的一直不是这些。

她拉住他的臂膀,“顾重远,什么是最重要的?那根本就不重要好不好?最重要的是你,你又不爱我,为什么要和我结婚,我不接受你的同情,我不要委屈我自己接受一个不爱我的人!”

“那一点都不重要。我不是同情你,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会好好对你。我们之间并不是没有爱,有你就足够了。你有这些时间浪费在纠结这些东西上面,不如好好想想我们应该怎么跟你爸妈解释。你爸妈不喜欢我,这点你我都知道。”

“顾重远……”任家乐沮丧地发现和顾重远这个倔脾气完全说不通嘛,他有他的一套理论,最气人的是,她竟然还觉得特别有道理。

“家乐,我们不是虐恋情深,也不是七世怨侣,没必要搞那么复杂。生活不是小说,你情我愿地结婚最终的结果也不一定完美。我们这样就很好。”

顾重远说那么多,她的心里是有些忐忑不安的,这样的幸福太奢侈,仿佛羽毛般马上就会随风飘走一样。她本是不敢奢求的,可顾重远好像铁了心要和她结婚似的,若她不答应……

不,她根本不会不答应他!他说得有理有据,她完全没有理由反驳他,况且……除了不安以外,她内心更多的是心动和欢呼雀跃,现在就是立刻跑去蹦极也无法把她的兴奋全部宣泄出来。顾重远此刻是真心真意想和她结婚的,她听得出来,不是因为无奈而做出的选择。

任家乐垂着头,听着他说话,暗自思索着。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对顾重远撇撇嘴:

“顾重远你三心二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前几天还对我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现在竟然就要跟我结婚?我不答应。”

当然不答应还有其他的原因的。

顾重远抿了抿唇,挑眉淡淡地答:“我这是三思而后行。还有,这事由不得你不答应,你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了,所以这场婚是势在必行。你得准备准备回去见爸妈,先到你家过你爸妈那关,然后再去见我爸妈。”

说完,没等任家乐回答,顾重远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两只碗,起身向出口走去:“东西理好,部队马上就要走了,等等我在门口等你。”

掀起帐篷的时候,他突然又转头对着坐在床上呆呆看着她的任家乐说:“你说我们还没恋爱就结婚是不对的,我想了想,挺有道理的。那我们趁着你毕业前这半年谈个恋爱吧。”

还没等她回答,顾重远便端着碗离开了。

******

回了b省后,顾重远先送任家乐回了学校,说是过几天等他请假后两个人再一起回a市。任家乐看着顾重远清明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

回宿舍的时候,佟思晔正在玩网游,键盘劈里啪啦敲得阵阵作响。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佟思晔才发现了她。

“妞!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吭个声啊,你以为你是鬼啊,站门口吓人呢!”佟思晔把椅子翘起了两个脚,身体微微后仰转头看着背着个大包,苍白着脸,好像老了好几岁的任家乐。

她迅速关掉了游戏,站起了身,快步走了过去。

她边扶着任家乐进来边说:“妞,你还好吧?怎么搞得跟快要咔嚓的人似的?”

任家乐垂着手,双眼无神地望着佟思晔:“嗯。阿晔,其实我是只鬼,我回来是为了寻找我的躯体……”

佟思晔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使劲地往任家乐身上一拳:“任家乐!”

任家乐立刻疼得叫了起来:“佟思晔!你下手能不能轻点!”

佟思晔抱着双手:“你不是说你是鬼吗?打你还疼呢?”

任家乐边把书包放在椅子上边说:“哎,别说了,我差点在路上就成鬼了。”

“怎么了?”

“高原反应啊。上高原的时候就别说了,才刚适应就得回来,回来的路上颠得我难受,想吐又不敢吐,现在头涨得要死。不跟你说了,先让我洗个澡睡个觉,等我醒了跟你详细谈。”

“难怪你跟鬼差不多了……快去吧,别洗到一半晕过去了。”

任家乐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白天了。寝室的窗帘还紧紧地合着,断然看不出日上三竿的迹象。如果不是手机铃声的话,她肯定还在梦里畅游。

她烦躁地揉了揉眼睛,眯着眼皱着眉头把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举了起来,看都没看来电显示就放在了耳边。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微弱的电流声,她昏昏沉沉的不愿说话,等着对方先开口。但对方倒是十分有耐心,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两人就沉默着。

就在任家乐又快要睡着之际,对面终于出现了一个深沉的男音:“任家乐,你还在睡觉?”

任家乐刚刚慢悠悠地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嗯”,突然一个激灵,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顾重远?啊,没有没有,我没在睡觉……哦,不是,我在睡觉,午睡午睡哈……”

对面顿了一下,继而说:“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四十五分,你这么早就午睡?”

任家乐从床上坐了起来傻笑:“呵呵呵呵,是啊是啊。”

“你宿舍在哪里?几号楼?”

“啊?”对方话题转移得太快,任家乐还没有转过弯来。

“你住几号楼?”他又重复了一遍,任家乐几乎可以想象出他皱着眉头说这话的神情了。

任家乐愣愣地回答:“二十七号。”

“哦。大概还有一刻钟,你待寝室里别出去。”

“哦。”

等任家乐意识到他的意思是要到她这里来,急忙对着电话大叫:“顾重远,喂喂喂,阿姨不让男的进寝室啊!”,可惜对面已经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

任家乐颓败地挂了电话,此时寝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佟思晔从门外走了进来。她一进门,就看见了任家乐坐在床上,一副傻模傻样。

“妞,你醒了啊?正好,我正准备叫你起床呢。”

任家乐点点头,边从上铺爬下来边问她:“你大清早去哪儿了?”

“你还好意思说大清早?如果我不把窗帘遮那么严实,太阳就肯定照到你的屁股了!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吃中饭去了,谁像你啊,还在舒服地睡大觉。”

“我这不是不舒服嘛~”任家乐拿出脸盆,把牙刷杯,毛巾一股脑地丢了进去,准备去洗盥室洗漱。

“要不是因为你不舒服,我早从床上把你拖起来了!现在好点没?看你脸色红润有光泽的样子,应该没事儿了吧?”

她的脸现在很红?她放下脸盆,对着镜子照了一下,果然红扑扑的。难道是因为顾重远第一次主动来电?

思及此,她突然想起一件大事儿,连忙转头对佟思晔笑笑:“好多啦。阿晔,我这会有急事,先去刷牙洗脸了。哦,对了……”她指了指佟思晔桌上的泡沫饭盒,“嘿嘿,你买了几份饭啊?”

佟思晔看她亮的发光的眼神,赶紧把自己的饭盒圈在了怀里:“你别想吃我的,我肚子可饿着呢。而且等等会有人给你送饭的。你要是吃饱了,他会杀了我的!”

咦,阿晔怎么知道等等有人会来,她刚刚在门外听到了她的对话?不过这样的话,她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不但知道顾重远会给她送饭,而且还意yín到了如果她没有吃到顾重远的手艺而顾重远发怒的神情?

发挥着她的小说家天赋正进行着天马行空猜想的任家乐非常惊恐地看了一眼佟思晔,佟思晔被她这么盯着,挠了挠头,一阵莫名其妙。难道她说的不对吗……

好在任家乐没时间想那么多,她甩了甩头,飞也似的冲进了洗盥室,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整了个干净。又赶紧跑回寝室,梳头,戴隐形眼镜,里三层外三层地涂护肤品,最后才满意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粲然一笑。终于可以去见顾重远啦!

佟思晔诧异地看着忙活得团团转的任家乐,惊叹:“任家乐你干嘛这么急,赶着投胎啊……”

“哎,不跟你说了,我得走了。”任家乐急急地换上鞋子,把包整理好准备出去。

“欸,任家乐你去哪儿啊,别走啊!”佟思晔急急地叫她。

任家乐头也没回:“下去等人。等我回来跟我说说你那事儿,别忘了!”

佟思晔皱了皱眉头,原来她已经知道了。

等等……看着任家乐心急火燎的模样,佟思晔心中顿时满是疑云。她是因为沈大帅哥的到来如此心焦急迫、兴奋异常的吧?那她这一个礼拜费劲千辛万苦到底是去见的谁?难道她脚踏两条船?不是吧?!

佟思晔被自己无聊的想法吓了一跳,可又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立马站了起来,跑到了阳台上俯身往楼下张望。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马上会有第三更!

part 21 两只环保袋?

任家乐一下楼,在风中东张西望了不久,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人影从对面的小道中走来,离她越来越近。在人群中发现她的时候,他展开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她用力地挤了挤眼睛,发现自己真的没看错。于是很欢乐地边大力地挥手边叫道:“沈小受!”

她刚叫完就迎来周围一片又惊又悚又好奇的异样眼神,她顿觉失言,对着在楼下穿梭着的众女吐了吐舌头,捂住了嘴就默默地朝沈志鹏快步走去。

众女立刻又用扑朔迷离的眼神望向任家乐的视线终端,了然地张大了嘴,有的眼睛里冒着小星星,有的连连叹息。沈志鹏对着那或花痴或可惜的眼神几乎要暴走了,他看见任家乐缓缓向她走来,连忙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望天转身朝另一个方向晃去。

众女惊:原来不是这位美男子啊……见并无猛料,于是纷纷作鸟兽散了。

任家乐跟着沈志鹏转了个弯,急急地走上前去,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背:“沈志鹏!人都走了,赶紧回头!”

沈志鹏往后瞥了她一眼:“请问小姐,我认识你吗?”

任家乐快走了两步,转身手插着腰,堵在沈志鹏面前。虽然身高上比不过他,可在气势上,她肯定比小受有余吧!

她微微抬高下巴:“小受小受小受,我就喜欢叫你小受怎么了?!欸,你别走,你再装不认识我,我就不理你了!你敢说你到这儿来不是找我的么?!”

沈志鹏无奈地看着她:“任家乐,我说了几百遍了……”

“我知道,你不是小受,你喜欢的是软妹纸!你都说了几百遍了,我听得耳屎都出来了。”任家乐还做了个掏耳屎的动作,对着沈志鹏坏笑。

“你知道你还叫!叫我就算了,你就不能叫得轻点吗?!你真想让我绝后?!我以后要真没妹纸爱,老纸这一生就赖着你,看你往哪儿逃我就跟到哪儿!哼哼,你叫吧叫吧叫吧……”沈志鹏一脸不屑地看着她。

“好吧,那我叫轻点。沈……小……受,你……来……找……我……干……嘛?”她佯装气若悬丝地说。

沈志鹏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他痛苦地咬着半边下唇,皱着眉低下头,用手抚着太阳穴。

“任家乐,你能正常点吗?!你这样那个你百追不舍的男人能要你?除了我我都不相信还有人能受得了你……”

“切,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小受嘛……他要是受不了我能跟我结婚吗?”

“结婚?任家乐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请注意我的口型,格纹……滚!沈小受,你真是太小看我任家乐的魅力了,要知道我可比你心里那些软妹纸靠谱多了~嘿嘿,等我毕业后给你个大大大惊喜!”

“什么惊喜,少做白日梦,大妹纸!哥哥诚心诚意地告诉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是你现在的终极目标,如果你考不上研,那哥哥就白花那么多精力了……好了,哥哥也不跟你说那么多了,哥哥下午还有个手术。呐,拿着!”他把手上拎了许久的环保袋递给她。

她故作矫情地眨眼:“哥哥,这是什么呀?”

“知道你睡那么晚,肯定没中饭吃。我正好在家里随便做了点,顺便给你带了点剩菜剩饭过来。欸,别太感动,我都说了,我一个人吃不掉那么多,所以这些只是剩菜剩饭啊。不过如果你实在太感动的话也没关系,可以考虑一下以身相许哈,反正我的名誉已经被你毁的差不多了,估计肯跟我在一起的妹纸都没有了……”

任家乐打断沈志鹏的喋喋不休,把他转了个身,往前推了他一把:“小受你别像个老太婆一样好不好!你还有手术呢,快走吧快走吧,耽误了人家的性命可不好。软妹纸嘛,我一定会帮你想办法的啦!唔……还有……谢谢,拜拜!”

她一手拎着饭盒一手在空中挥舞,她看着沈志鹏的背影,只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萧瑟。直到他走远了,任家乐才想起来她之前好像都没有告诉过沈志鹏她的楼号,他是怎么知道她就住这里的呢?

她才刚开始琢磨起这个问题,若有所思地一转身,余光就远远地瞥见在一片光秃秃的枝丫下随风林立的顾重远。

他冷冷地站在那里,穿着一袭深灰色长款风衣,黑色的围巾随意地搭在脖子里,长长的两条挂在xiōng前,皮鞋被温暖的阳光照得锃亮,这样的装扮在一群活泼可爱阳光无穷的大学生里显得格格不入,却也格外的引人注目,路过的女生纷纷将视线探向顾重远。他不为所动地陷在光圈的yīn影中,任家乐捉摸不到他的神情。

任家乐忽然发现她好像一直是看不清他的表情的,就算他就在她的面前,依然如此,就像他这个人,任家乐从未猜透过他。他前一刻还是一副淡淡的不愿搭理她的样子,下一刻也许就会向她求婚,当任家乐以为他们终于有进展了,他却远远地站在那里,冷冰冰地打量着她。

任家乐做不到忽视他,于是拖着鞋子一步一步到他的面前。

她忽而一笑,抬起小脸问:“你来了?什么时候来的呀?”

他淡淡地答:“来了一会。刚看见你和其他人在说话就没过去。”

她乖乖地坦白:“哦,他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过的我的好朋友兼我主治医生的儿子沈志鹏。哎,不知道他今天是哪根筋抽了,竟然烧了这么多的菜,吃不完了就顺便给我送来啦。”

顾重远低头望了望任家乐手里的环保袋,握着空心拳同时也拎着一只环保袋的手紧了紧。

任家乐发现了他手中的袋子,好奇地俯身朝里张望了下,可是环保袋却是封着的,所以没看见里面的东西。她对着顾重远指了指环保袋问:“你带了什么过来啊?”

“没什么。”顾重远不自在地回答,手往背后收了收,“看你的样子还不错。”他用另一只手覆上任家乐的额头。

任家乐不自觉地往旁边闪了闪:“顾重远,我又没发烧,也没生病,你摸我额头干什么?别站这儿了,我们去那儿坐下?”任家乐指了指不远处小溪流边的长椅,那边是情侣圣地,这所大学里的情侣老喜欢在那里卿卿我我。任家乐平日里最讨厌情侣之间黏糊得跟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一起,所以特不喜欢那地方。此时此刻她发现她完全可以理解那些情侣的想法了,因为她也特别想带顾重远去那里坐坐。

顾重远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我就抽空来看下你,下午团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啊……不会吧?!”任家乐失望得头都垂了下来,“顾重远,你这样还不如不来呢。就一会,就坐一会也不行嘛?就当陪我吃个饭呗。我饭还没吃呢,饿死我了。”她说着还对顾重远晃了晃手里的环保袋。

“嗯。我知道了。”他转身欲走,任家乐急忙拉住他。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呀?知道还回去?陪我吃饭吧!”任家乐提高声音,说到最后带着一丝央求的意味,快要哭出来似的。

“我以后不会来这里找你了。”他皱着眉头,慢慢地说。

“啊?”任家乐先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过了一会豁然开朗,大大地叹了口气,“顾重远,我又不是那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为什么刚刚来就要走呢,来了至少要坐一下吧?你在路上花的时间都比在这儿多欸。”

他沉吟了一会,看着她说:“下午真的有事。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还在睡觉,怕是不舒服,我不太放心就过来看看而已。”他举起左手,看了眼手表:“路上还要用一个多小时,有可能还会堵车,我必须要走了。”

任家乐垂下了肩膀,不情不愿地说:“好吧,那你路上小心。要是没空你这几天就别来了,反正过一阵我们就要一起回去的。唔……要是想你,我会给你电话的。”

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任家乐摊开手伸到他的面前。

他皱了皱眉头:“什么?”

任家乐用下巴指了指他手里的环保袋:“你大老远的过来就带了这个,你不会还准备拿回去吧?”

他垂下了眼眸,把袋子放在了身后,咬了咬牙说:“这不是给你的。”

任家乐惊讶地瞪大眼睛:“不是吧?!顾团长,顾大叔,解放军骗人是不对的哦、是会变长鼻子的哦。来来来,乖,快把东西给人民群众吧。”说着她欲伸手拿。

顾重远急忙把袋子又移了个位置,里面的东西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任家乐,我说了,这不是给你的!”顾重远严肃的声音响起。

任家乐撇了撇嘴:“我就不信!你要我相信也可以,打开给我看看嘛。让我确定不是给其他女人的就好。”

“不行。”

任家乐咬着下唇:“顾重远!你别撒谎了,你只有撒谎的时候才会那么着急。你不让我看,我就偏要看。”她的固执性子瞬间就上来了。

她抓住袋子上的绳子,勇敢地和顾重远对峙。她一抢他一拉,可惜顾重远的气场太大,很快任家乐就坚持不下去了。若是放在平时,按着她的性格,她完全是不可能放弃的。鬼知道她的倔强到了顾重远这儿怎么就失灵行不通了。

哪知她刚撑不下去松手之际,顾重远竟也松了手,两人眼睁睁地看着环保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笔直地摔倒,横尸在了地上。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毕!好累哦……三章的分量都很足吧!!果子好厉害有木有!爱妃们都来宠幸朕吧!!看文不撒花都是不乖的小孩哦!大家都要做乖小孩好不好!美人们,留言的话就留满25个字吧!果子可以给大家送分!还有长评神马的,可以免费看2到3章哟!所以,花花给果子撒起来吧!么么~╭(╯3╰)╮

22-25

part 22 鸽子汤?

“叮咚”的声音传来,任家乐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的环保袋,如果她没有听错、没有猜错的话,里面装的是一件不锈钢的物品。

她紧张又有些心痛地望着顾重远:“顾重远,你干嘛松手啊!”这要是贵重物品,那还得了。说完先顾重远一步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袋子。

袋子挺沉,摸上去像是一个很大的圆筒。她好奇心作祟,趁着这机会赶紧拉开了拉链,眼睛向里探去,一只手托着,另一只塞进去鼓捣了起来。

等任家乐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堆满了浓浓的笑意,眼睛弯作一条小桥,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打量着顾重远。

顾重远还是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可任家乐明显感受到刚刚的低气压已经逐渐消失,反而好像多了点羞涩。

他抿了抿嘴,多眨了两下眼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接着淡淡地对她说:“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

转身欲走的时候,任家乐又拉住了他,举高袋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东西不拿走了?不是给我的……不拿走的话,也许哪家姑娘就得伤心了哦?”她弯起半边嘴角,笑得像偷了腥的猫。

“放你这儿吧。”顾重远故作淡定自若。

“哦……真放我这?”

顾重远点了点头。

“那……我吃了也没事儿吧?”

顾重远这下没有点头,道了声“我走了,再见”后直接弃任家乐快步离开了。

任家乐捂着嘴看着顾重远走得飞快的背影偷着乐呵了起来。他这是害羞了吗?肯定是害羞了!明明就炖了一大桶汤给她送过来,干嘛还不承认……本来就是给她送汤来的吧,理由找的那么好,来了还不给她,哼哼,如果不是正巧掉地上了,她是不是就不知道他曾经为她炖过汤这件事了?!

顾团长是大坏蛋!绝对是!不对,他是eq太低的大傻帽儿!以后一定要教教他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这样闷在心里总有一天会憋坏的!而且如果他这么不善于表达的话,以后自己和他生活就得老是揣摩他的心思,那不是很痛苦……哎呀!不行不行,一定得好好给他灌输灌输思想。

任家乐边拎着两大袋东西爬楼梯边暗自在心里琢磨,殊不知她现在的样子简直跟个疯子似的,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乐得像吃了蜜,沿路走过她旁边的女生看着她自言自语、自得其乐的样子又是疑惑又是好笑。

等任家乐站在寝室门口,正准备踢门而入的时候,门却从里面拉开了。

佟思晔靠着门,抖着脚,朝她坏笑:“任家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后来过来的那个男人是谁啊?不说不准进!”她作势要把门合上。

任家乐连忙用手肘顶了一下门:“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不跟你说,本来就准备跟你好好说说这一礼拜的事儿来着。”

佟思晔的眼睛立刻就亮了,上前勾住她的手:“快说快说!”

“小冬瓜啊,第一,我现在连宿舍门都还没进呢,第二,我现在肚子饿得快疯掉了,你也不体谅我下,让我先吃个饭什么的?”

佟思晔叹了口气,给任家乐让了路。

任家乐坐下的同时,佟思晔搬了个椅子反坐着面朝她扑闪着她的大眼。看见任家乐打开沈志鹏给的三层饭盒,把一个个饭菜都整齐地摆放在桌上的时候,佟思晔着实没忍住惊呼声。

“我了个去!志鹏哥哥也太全才了吧,不但人长得帅、对人和蔼可亲、温文儒雅、气质翩翩,竟然连烧饭烧菜都会,而且还做的这么精致可口,让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啊!有没有搞错啊,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天理难容啊,嗷嗷嗷!”

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双手装模作样地敲着自己的xiōng脯,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任家乐挑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这才惊觉自己失了口,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冬瓜啊,你是不是和沈小受暗地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呀……”任家乐抱着肩打量着她。

佟思晔捂着嘴急急地摇头。

“是不是还瞒着我呀?”

佟思晔还是捂着嘴摇头。

“我知道的,你说出来,没事儿的,我不怪你。你和小受可都是我的朋友。你告诉我,你们怎么认识的?“

某人继续摇头。

“哦,我想起来了。我还纳闷呢,他怎么会找到我们楼下来,我想呢,我又没跟他说过,是不是你告诉他的?哎呀,也不对哦,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什么时候勾搭上了呀?”

在某人又准备摇头之际,任家乐提高了音量,话语像机关枪一样的射了出来:“臭冬瓜!老实说,你们俩怎么背着我勾搭上的,为什么勾搭上了还不告诉我!你们俩可都是我最亲最爱的好朋友,怎么能瞒着我这么大的事儿!小受不会因为你才来的b省吧?!不会这顿饭不是做给我的,是给你的吧?快快快,老实招供,不然不给你说其他事儿了,提都别想提!”

“妞!不是的不是的,我也就才刚认识他呀,还不是因为你失踪了一礼拜嘛!这顿饭也当然是做给你的,要是给我我还能自己去买饭?欸,你别扯上我呀,我可清白啦!多的我不能说啊,我答应过他的,说了就是小狗!”

“那你就瞒着我,你最最亲爱的室友?不行,不坦白不给肉吃哦!”

佟思晔急的汗都出来了:“妞!我和他真没什么!就他那样,把西施、杨贵妃、王昭君放他面前,或者十头牛拉他,他也照样岿然不动,更何况是我,而且我也没那心思,自己的事情都没处理好呢!”

任家乐扑哧一笑:“嘿,讲得你跟他认识了八百年似的,我跟他那么熟都没发现他原来还是那么执着的人呢。”

佟思晔摇摇头,撇了撇嘴:“所谓身在福中不知福,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两成语能连一起用?”

佟思晔没理她这句疑问,勾着她的手摇晃着撒娇:“妞,你千万别误会,千万不能误会我啊!你还得跟我说你的奇遇呢!”

“行啦,我知道了啦。”任家乐点了一下佟思晔的鼻子,朝她开怀一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谁不知道你现在对你家某人的心思也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啊,我有那么笨嘛?!对了,你跟你家军哥哥的事儿怎么样了?”

任家乐说完转头看她的时候,佟思晔已经脸色微变,眼底笼罩着一片黯然,她摇了摇头,四周瞬时进入了沉寂。

任家乐怕是引起了她的失落,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正准备转移话题,佟思晔却开口说话了。

她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装作毫不在意地说:“姐和他没成呢。”

任家乐点了点头,不敢细问下去,只答了一声“哦”。

佟思晔问:“欸?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没在一起啊?”

任家乐愣了一下,一群乌鸦从她脑袋上飞过。

她只好反问佟思晔:“那么,小冬瓜,你为什么没跟你家军哥哥在一起呢?”

“因为我没跟他表白呀!”

“好呀,你只烂冬瓜,敢情你再耍姐姐玩呢!”

“嘿嘿,当然啦!”

任家乐眯着眼,张牙舞爪地从后面抓住佟思晔的脖子,佟思晔一缩便逃开了。两人笑得特别开心地在寝室里乱窜,所以任家乐完全没有注意到佟思晔悄悄掩藏的苦涩和yīn霾。

两人嬉闹到一半,佟思晔气喘呼呼地一手撑腰一手挡在身前:“妞,妞!我不行了不行了……你明明就没吃饭,怎么还有这么多力气啊!”

对哦,刚刚打闹得太厉害,这会被佟思晔提起任家乐才顿感饥荒,肚子像响应一般咕咕直叫了起来。

她喘了口粗气,说:“不闹了,不闹了,我的饭菜都冷了。”

任家乐坐下来,望着桌上已经不再冒烟但是仍然非常看上去非常可口的佳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沈志鹏的手艺上佳,即使饭菜冷了,却依然鲜美诱人,不过是平日里家常菜,却烧的比家里张妈有过之而无不及。

任家乐不禁深深嫉妒,一个人在家竟然还烧那么多菜式,实在是太过分太奢侈了!他难道不知道这世界上每天有多少小孩因饥饿而去世吗,下次一定要指出他的错误!

任家乐脑袋里这么思索着,嘴上却不停。佟思晔看她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一个人轻轻嘟囔:“这么极品的男人竟然这么痴情,痴情就算了,竟然喜欢的还是……哎,简直是暴殄天物啊,上天啊,你要是有良心的话,就让家乐回心转意吧!”

任家乐嘴里包满了食物,听见佟思晔再喃喃自语,把东西咽下去后问:“冬瓜,你一个人在嘀咕些什么呢?”

佟思晔先是摇摇头,然后想了想又回答:“我在说,你真幸运,竟然还有人特地给你送饭来。”

任家乐“嘿嘿”一笑。

佟思晔朝她撅了一下嘴,瞥见桌上另一个环保袋,指着问:“这是什么?是那个人给你的吗?”

任家乐突然想起来,连忙把饭菜的盒子推到了旁边,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保温筒拿了出来。

打开盖子,一阵氤氲热气扑面而来,任家乐使劲对着里面闻了一下,转头乐呵呵地对佟思晔说:“香吧?还热的哦!嘿嘿,姐姐赏你点要不?”

佟思晔往里一看,原来是鸽子汤啊,里面佐料不少,红枣、枸杞、圆肉、党参、茶树菇什么的样样俱全,色泽绝佳,炖汤的人可谓是下了一番心思。若是女人做的,她倒是还不足以如此惊讶,可这是男人做的呀,男人还能那么细心,真不容易啊。任家乐这小妞的运气也太好了吧,桃花一开就开两朵极品?!

她抬起来,朝任家乐啧啧有声地叹:“算了吧,这是你心上人给你炖的,我可不敢乱吃,免得被你误杀。”

“真不吃?”

她摇了摇头:“不了,妞,你给我讲讲你和他的故事吧?”作者有话要说:大果子来啦!~\(≧▽≦)/~啦啦啦再次重申哦,买v的美人们能评论就尽量评论,评论的时候尽量写满25个字另外还要打2分,这样的话果子可以送分啦,你们每次看文的时候都能省几个jj币了。另外欢迎长评,可以免费看两到三章哦!看文愉快哟亲~大么么!╭(╯3╰)╮

part 23 处^男?

任家乐对佟思晔娓娓道来这一周发生的种种,对那天晚上的事情虽是一笔带过,但佟思晔的嘴还是几乎可以塞进一个**蛋。

她还没说完,佟思晔一个没忍住着急地抓住她的手臂,插话:“妞,你们做了?你们真的做了啊?痛不?我听说第一次是很痛的呀……”

任家乐打断了佟思晔的滔滔不绝:“冬瓜!咳咳咳……先听我讲完吧?”

佟思晔恹恹地住了嘴。任家乐顺着就讲到了顾重远向她提出结婚的事情,可似乎远远没有初^夜没了这件事对佟思晔的冲击大,有了前面的铺垫,佟思晔听得有些囫囵吞枣,只是不断地点头,并无任何诧异。

等到任家乐语毕,佟思晔又立刻兴致勃勃、迫不及待地开始问她:“妞妞妞妞,快告诉我吧,第一次感觉到底怎么样啊,告诉我吧告诉我吧?”

“色冬瓜!你怎么脑袋里就想着这些东西!”

佟思晔嘟起了嘴,一脸鄙夷地看着她:“哈,这还不是怪你!要不是你这个小黄文作者写那么多小黄文,每篇还都一定要经我手之后再上传,我能变这样嘛!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任小妞,要不是你,我的春心会有那么烂漫?你敢说你不色吗?要不是知道你,打死我也不信你是第一次!哼哼!”

“哼哼?哼毛毛,再学小猪哼哼就不告诉你!”

佟思晔变脸如变天,立刻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状,双手勾着她的右臂,微微俯身把头埋进她的怀里:“妞妞,我不哼哼了,你告诉我吧?你家团长是不是很厉害,看你这样就知道你的第一次很幸福吧?嗯?嘿嘿。”

任家乐又好笑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把她的头从怀里拉开:“色冬瓜,离我远点,我性向很正常。”

佟思晔为了得到想要的答案乖乖地站好,扑朔着她大大的杏眼盯着任家乐不放。

任家乐咬着下唇,脸上渐渐泛起红晕,最终迫于无奈开口:“嗯……刚开始是有点疼,不过前面准备工作做得蛮好,所以……后来就挺……挺舒服的。”

“准备工作?你指的是……前戏?”佟思晔的嘴巴现在可以装进一个红苹果了,“哇塞,你家团长是有多厉害……他也是第一次吗?”

任家乐摇了摇头:“不知道啊。”

“如果是第一次的话,那也显得太老道太有经验了吧,如果不是第一次的话,怎么会这么看不开,选择跟你结婚了呢?”佟思晔右手握成一个拳头托在右边下巴处,皱着眉头,似在苦思冥想。

听着佟思晔的疑问,任家乐觉得自己一口血都可以吐出来了,她怎么会有看上去这么小白这么二的室友啊!不,根本不是看上去!佟思晔就是个又小白又二的冬瓜!任家乐一脸冷血地看着还在百思不得其解的佟思晔。

突然,佟思晔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一激动手用力地打在了椅子的尖角处,疼得呲牙咧嘴地嗷嗷直叫。就算是这样,她还没忘记告诉任家乐:“任家乐,我知道了!男人在这个方面都是无师自通的,所以你家团长估计也是处!”

小二货,只是估计而已……和我刚刚的不知道有差吗,至于那么激动么……任家乐翻了个白眼,对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佟思晔屁颠屁颠地跨了一步到她面前,任家乐举起她红了一块的手看了看,不禁感叹:“rp问题啊rp问题啊……”

佟思晔刚开始还以为任家乐要安慰她,没想到……她一脸挫败地垂头。

******

佟思晔给任家乐的感觉一直是天生乐观、无忧无虑的开心果,时常犯浑时常会二,注意到佟思晔的异样是在某天下午。

佟思晔已经在电脑上噼里啪啦打了好几天的网游,除了研究毕业论文外,几乎不出寝室,连吃饭都是叫的外卖。所以任家乐还纳闷她什么时候喜欢上网游这件小事了。

可是这天任家乐完完全全地理解了佟思晔。

顾重远已经好几天没有跟她联系了,或者说除了那天外他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上一次任家乐打电话给他是两天前的晚上,任家乐估摸着他应该快要睡觉但还没睡的时间点打的。他过了很久才接了起来,任家乐嘀嘀咕咕了一小会,他才搭了几句话,最后似乎实在忍不住了在电话那头打了个很轻很轻的哈欠,任家乐听到了,不忍心打扰他的休息,于是就挂了电话。她到现在都没有再打过,有好几次任家乐都有冲动拨过去,可是又怕打扰了他,只能无奈作罢。

任家乐也迟疑过,顾重远这样是诚心想和她结婚,诚意想和她交往吗,不过她发现这种迟疑完全没有必要,所以也就不去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了。太多的事情不是我们太傻,只是我们不愿去想,对世事都知晓的太明朗,只会折磨我们自己。反正她就是爱顾重远,把他爱到了骨子里,他的所作所为只要不涉及她的底线她都会原谅他,既然如此,何必多此一举呢。

两天没有听到顾重远深沉的声音,任家乐只觉心头阵阵不适。沈志鹏都比他来得积极,天天一个电话来慰问她。这天下午,接完絮絮叨叨的小受的电话以后,任家乐心上瘙痒不断,像一股热浪在心底激流勇进,涌出浪花,将她体内蠢蠢不安的冲动推到了最高点,她着魔似地一鼓作气就按下了一号快捷键,直接拨给了顾重远。

她冲到了阳台上,不安紧张地等待,电话那头却是“嘟嘟嘟”的忙音,最后中国移动客服小姐那令人烦躁的声音冷漠地告诉她:“sorry,the number you dailed is busy now,please redail later。”

她虽然知道这会顾重远应该正在忙着,可是还是忍不住郁闷了起来。她回到座位上,对着笔记本上的word软件狂敲了起来,也是噼里啪啦阵阵作响,仿佛这可以宣泄自己内心的焦躁和苦闷。码了好一会字,注意力终于渐渐转移到自己小说里的剧情上去,烦躁才稍稍缓解。

她突然想到佟思晔这样夜以继日地玩网游是不是也是她这种心情,为了发泄,为了转移自己的精力不让自己多想?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块不愿被人揭开的伤疤,只是佟思晔伪装的很好罢了。

******

写了一下午的小说后,任家乐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她合上笔记本,整理了一下东西,把钱包手机钥匙等等一股脑地往包里塞。

佟思晔听到了声音,转过头看着她忙碌的身影问:“妞,你要出去啊?”

“嗯。我要去找顾重远。”他不来找她,不接她电话,那么她就主动点去看看他。两个人要安然无恙地生活在一起,总有一方是要主动的。

佟思晔啧啧两声:“哎,有男人的女人呐……去吧去吧,晚上别回来了啊!”

任家乐抛了个媚眼给她:“哎哟,还用得着你讲嘛!走了啊,色冬瓜。”

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yīn沉昏暗,任家乐打了个的到顾重远所在的部队。上次他们带她回来的时候她就来过这里,所以并不陌生。可是她刚要进去,就被警卫拦了下来。

警卫不比学校里的门卫大爷那么好说话,多次强调这里闲人免进,要她必须要出示相关证件才给放行。

证件?这么急她哪里会带身份证,任家乐几欲崩溃,最后装的特别可怜,带着哭腔对警卫说:“大哥,我是真来这边找人,我真有事,你就不能行行好把我放进去吗?”

警卫看她这么可怜,好像动了恻隐之心,吞吞吐吐地说:“姑娘啊,不是我不帮你,是规定的,把你放进去,我的饭碗就没了啊……不然这样吧,你要找哪位,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顾重远顾团长。”

“顾团长?!好的好的。”警卫到里面去打电话,过了一会儿出来对她摇了摇头,“姑娘,顾团长现在不在,你确定你通知过他了吗?”

任家乐皱了皱眉头:“我打他电话他没接,所以我才来看看。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去师部开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那我在这儿等他吧。”

“姑娘,你还是回去吧?团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而且今天天气不好,听说今晚要下雨……”

警卫刚说完这话,天上就下起了密密麻麻的小雨,小雨随风从四面八方袭来,任家乐全身上下淋到了晶莹的雨点。

警卫在雨中喊:“姑娘,你真不回去呀?”

任家乐眯着眼挡雨,坚定地回答:“是的!大哥,你不用管我,你继续站岗吧,我自己可以!”

警卫叹了口气,蹭蹭小跑到门房里面拿了几顶雨披出来,先递给了任家乐一顶。

“穿着吧,姑娘,小心着凉感冒。”

“谢谢。”

他接着转身把雨披分发给两边站岗的警卫们,回到原地站好。任家乐把雨披穿好,对着自己的双手呼着热气,在雨中等待着。

下雨的时候等人连手机都不能玩,任家乐无所事事地看着门口两列在凛冽的风中和越来越大的雨势中依然站得笔直的士兵打发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任家乐抹了第n次已经湿透的脸、挤了第n次滴得出好几股水来的刘海后,前方一辆打着大灯的黑色轿车缓缓地驶了过来,亮黄的灯光照得耀眼,任家乐用手挡在了眼睛上方。

两行士兵齐刷刷地敬礼,大门慢慢打开,车子进去,门又缓缓地合上。

任家乐转身注视着那辆车,那车进门后行驶了不久,红色的尾灯倏地亮了起来,车子停在了半路上。一个挺拔的身影从后门下来,撑起一把黑伞向门口走来。

虽然在黑暗中再加上细细密密的雨滴,看不清前方的人的具体长相,可任家乐就是能感觉到他是谁,她倏地有些激动,热血沸腾了起来。作者有话要说:哎哟,大晚上的小乐乐去找顾团长,会不会有jq捏?望天……果子也不知道啊……这个么,要看菇凉们的热情程度和期待程度了……^_^ps.忽然觉得佟思晔这色冬瓜也很有故事呀,我要纠结一下是不是最后写个关于小冬瓜和她家军哥哥的故事了。嘿嘿。

part 24 过夜咯?

任家乐小跑过去,站在顾重远的面前,抹了一把脸,仰起笑脸对他咯吱咯吱笑。

顾重远拢紧了眉头,把伞往她身上靠,伸手替她擦了一把额头上还在往下滴的雨珠。

“你怎么来了,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

“我打过电话了啊,可是你不接。”

他沉吟,过了一会说:“刚刚在开会,手机就没拿。等了多久了?”

“还好,不久不久。赶快进去吧,外面好冷的。”任家乐边说着便勾住他的手臂,右手顺着往下,抓住了他塞在军大衣口袋里的大手,手指从他的指缝间绕过,五指交错,交握在了一起。

顾重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她嘻嘻哈哈笑着说:“你的手真暖和啊,像暖炉。走吧走吧,你不会还想让我等在外面吧?”任家乐抓着他的手拖着他往前走。

虽然她穿着雨衣,可顾重远还是连忙把伞撑到她的上方,跟了上来。路过门口的时候,两列士兵又对他们敬了个礼,任家乐算是沾了顾重远的光,被这么隆重的阵势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看到了刚刚和她说话的小哥,对他笑了笑。

她边走边跟顾重远说:“你团里的兵还不错么,遵守纪律,拼了老命也不让我进来,果然有你的风范。”

顾重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答非所问:“怎么想到要来?”

“唔……好一阵没见你了……顺便和你商量商量什么时候回去。”任家乐像个小媳妇般低头说。

顾重远“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任家乐抬起头看他,发现他正在挥手让那辆黑色的轿车开走。

他说:“先去我办公室吧?”

“好。”

两人又同在一把雨伞下,顾重远又把三分之二的雨伞给了她,即使她披着雨披。任家乐想起两个月前,那天顾重远也是这样为她撑起一把伞,但那时顾重远还不是她的,甚至可以说,离她还很远。而现在虽然任家乐不知道顾重远算不算的上是她的,可是至少他就在她的旁边,离她很近很近,她手心里握着他温暖的大手,似乎握着她的幸福,顾重远为她撑起的不单单是一把伞,更是一片天。

yīn霾遮掩不了任家乐心底的愉悦和激动,她的嘴角上扬,那是她沉溺于此时的幸福的佐证。

到了他的办公室,任家乐脱掉雨衣,发现李宸卫也在,于是便有礼貌地叫了一声:“李政委。”

李宸卫站了起来,笑着说:“哎,别别别,姑娘,您别折煞我了。你就跟着老顾一样叫我小李或者小卫吧。”

任家乐没客气,大大方方地叫:“小卫。”

小卫笑笑,拿起桌上的公文包,对着正在倒水的顾重远说:“老顾,你悠着点啊,我回去歇着了啊!”

顾重远头也没抬:“行了,少点屁话,快走吧!”

他倒完水走到任家乐面前,把被子递给她,向她解释:“部队里的男人说话都没轻没重,你……”

任家乐接过,双手捂在杯子上,说:“我知道。我呆过部队里。”

“哦。你坐会,我开暖气。等你暖和点了,我再送你回去。”

“回去?”任家乐掏出手机来看了看,“顾团长,十点了,宿舍楼十点半关门。你能把我在半小时内送回去?”

“所以?”他看着她,黑色的瞳孔深不见底。

任家乐呼出一口白雾,说:“所以,我今晚就住你这儿了啊。行不,顾团长?”

顾重远抿着唇,盯着她看了一会,任家乐估摸着此刻他的内心正在天人交战中,特别笃定地做着等他的回答。

片刻后,顾重远淡淡地回答:“好,等我做完工作就帮你准备被子。”

“顾团长,用不着给我准备被子啊。我和你一条被子就可以了。”任家乐眨着眼睛,对他调皮地笑着。

“任家乐!”顾重远皱着眉吼她。

“顾重远,除非你没有克制力,否则你根本不用这样啊。”任家乐佯装不以为然地说。

“你睡床,我睡沙发。”

任家乐刚张嘴欲拒绝这个建议,顾重远继续说:“不然我另外帮你找个房间。”

任家乐立刻噤声了。让她一个人住一个漆黑的屋子,那还不如让她睡沙发呢。她垂头丧气地不再说话,捧着杯子静静坐在椅子上等顾重远忙完。

办公室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不一会她就热得把外套给脱了。顾重远正埋头看着手里的报告,手里的笔也不停,在纸上面挥舞着。他时不时地皱下眉头,任家乐发现他特别喜欢皱眉头,这好像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每次他皱眉的时候,她就特别想抚平它。

等到后来任家乐头又开始晕晕的,下巴托在桌面上昏昏欲睡。在朦胧间,听见顾重远的椅子滑过地面的声音,紧接着额头被一只温暖的大掌覆上。

顾重远推了推她,声音里带了些急切:“家乐,醒醒!别在这里睡!我忙完了,我带你回去。”

任家乐揉了揉眼睛,刚出声鼻子就嗡嗡的,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不得不咳了两声,结果发现仍旧是这样,于是只好轻声柔柔地答了一声“好”。她手撑桌面站了起来,刚松手就一阵头晕目眩,人摇摇晃晃的被顾重远扶着才站稳。

顾重远又开始皱眉:“还走得动?用不用我背你?”他作势准备转身弯下腰。

任家乐阻止了他,用力展开一个还让人看得过去的笑容,嗡着鼻子说:“不用,我还好,就是有点困。我们走吧,早点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顾重远点了点头,搀着她走了出去。他们的宿舍离办公室有些路程,在路上,顾重远几乎已经把伞全部遮在了她的上方,任家乐看到他的头发都已经滴着水,而她除了右手臂被淋湿了其他地方安然无恙。

任家乐抬头对他说:“顾重远,你身上都湿了。”

他随意地“嗯”了一声,注意力全在前方的路。她捏了一把他的手,他这才低头看了她一眼。

“顾团长,你不会撑伞吗?你能否把伞往你那儿移一下?你看你撑得把我的肩膀全弄湿了。”

顾重远看了一下,果然沿着伞檐下来的雨水全部滴到了任家乐的右肩上。他索性把伞全部给了任家乐。

任家乐对着顾重远又往自己这边移了移的伞哭笑不得,想着下次绝对不再多此一举,因为这男人的思维实在跟一般人的不太一样。她现在只期盼着快点到宿舍楼,于是走得飞快。

到顾重远的房间的时候,顾重远已经全身湿透了,任家乐想,如果他是毛巾的话,一定能挤出好几次的水。不过任家乐还是吁了一口气,总算是到了。

这是她第一次来顾重远的宿舍,她知道他这个级别的已经住的是单人寝室,所以一直很好奇他的住所会是什么样。可是她真没想到会是这么……单调。

还算是大的单人房,却只有一张床、一个橱、橱上一只电视机、旁边还摆着只收音机、还有一张书桌,书桌后面是书橱,除此之外好像没有其它东西了,哦,对了,如果墙上那几幅画也算上的话。

她正要好好再观摩观摩的时候,顾重远拿着两条崭新的毛巾递给她,说:“你先去洗澡吧?”

“我?”任家乐看着眼前额角衣角裤脚还在滴着水的男人,指了指自己,“顾重远,还是你先洗吧?我刚刚被暖气哄得身上已经不湿了。”

“我没事,一点雨不算什么。你带衣服了吗?”

她摇了摇头:“没有。”

顾重远打开橱子的抽屉,翻翻找找,不知道把哪件衣服给她。任家乐忽然一眼晃过,指着顾重远手里抓着的浅绿色衬衫叫:“顾重远顾重远!就那件就那件,只要睡觉穿下就可以了,不用找了啊。”

顾重远顺着她的手指看到自己手里的衬衫,脸色瞬间尴尬了起来,连耳后根都慢慢开始涨红。

任家乐隐藏住嘴角的一丝坏笑,走上前立马拿下了那件衬衫,还特意对着自己的身子比对了一下,嗯,到大腿处,任家乐表示对这个长度非常满意。

她欢乐地拿着衣服进了浴室,一点都不像刚淋过雨的生病人。只要跟顾重远有关,她发现就算她是带病之身,难受也能烟消云散,第一次见面是这样,那次在高原上也是这样。

冲洗之间她听见顾重远讲电话的声音,声音不高不低,好像还在和谁说公事的样子。她的头还有些晕,只想快点洗完。洗完她换上衬衫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打开门,只在门隙里探出一只头,叫正在打电话的顾重远:“顾重远!顾重远!”

顾重远拿着电话转头看了她一眼,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一句话后就匆匆挂了电话,然后对着她皱了皱眉:“怎么了?”

任家乐指了指放在他床头柜上的包:“帮我拿下我的包吧?”

他把包拿到了她的面前,她嘿嘿一笑,又把门关了。出门之前,她满意地打量了一把面色红润有光泽的自己,拍拍自己的脸蛋,打开了门。

出来的时候,顾重远正无所事事地坐在床上看书等她,她咳了两声,顾重远转头,她故作矫情地把浅绿色的衬衫使劲往下拉,娇滴滴地说了一声:“你的衬衫有点短。”

顾重远看了两眼就把视线转移到了旁边,淡定地对她说:“你不怕冷吗?我已经把被子铺好了,来床上躺着吧。”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穿着衬衫的小乐乐肯定很诱人……(@^_^@)~许多美人反应情节有点慢啊,果子尽量在十章内写到楔子里的内容吧~其实大部分的内容都是果子想了又想写出来的,一直觉得这个节奏还算是可以的,既然亲们这么说了,那果子只好压缩他俩甜蜜的部分了……不管怎么说,果子都会尽量满足大家的要求的!\(^o^)/这个要求么……包括……那个那个……你们懂的~下一章应该会有吧~望天……美人们期待吧!最后,别忘了收藏撒花啊!鞠躬!╭(╯3╰)╮

part 25 幸福的滋味?

顾重远拍了拍床示意她过去睡。她有点气馁,一步一步趿拉着顾重远大大的拖鞋缓缓地走了过去。

顾重远拿起床上的衣服,站起来,手凑上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对她说:“你看上去有点低烧。别磨蹭了,快躺下睡觉吧。我去洗澡。”

“哦。”

她掀起厚厚的两层被子,把自己包裹了进去。没想到她这么晾着两条白花花的小细长腿,顾重远竟然还是不为所动,这真是比她生病还要伤感的一件事啊。

顾重远看她神色萎靡的样子,问:“量体温吗?我这里没有退烧药,能挺挺吧?”

任家乐摇了摇头:“不用。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你去洗澡吧。”

“嗯。要是不舒服就跟我说。”

她点了点头,缩进了被窝里。刚靠着那点微薄的意志力想博取顾重远眼前一亮,这会却随着顾重远离开去浴室的步伐她越来越支撑不住,脑袋沉沉的,不由自主。

她应该要等顾重远的……可是眼皮越来越沉……

睡到一半,她冷得全身都在哆嗦。她迷迷糊糊听见顾重远喊她的名字,吃力地睁开眼皮,看见顾重远坐在床边。

“任家乐,你忍一下,我送你去医务室。”他说着一手从被窝里拉出任家乐的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另一手绕过想把她的膝盖下方,准备把她抱起来。

任家乐的手缩了回去,皱着眉眯着惺忪的眼摇了摇头:“顾重远,我真没事,就是有点冷。别送我去医务室了,我不想去,我就想睡觉。”

“不行。你烧的越来越严重了……”

任家乐把食指放在双唇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合着眼轻声细语地低喃:“顾团长……别说话了,我就想睡觉。要是你想让我好受点就和我一起睡吧,我就是冷,等等热了就好了,没大事的。”

说着她又把被子盖了盖好,人蜷得越发的紧,像只虾米一样瑟缩在被窝里,寻找最舒服最温暖的睡姿。黑暗中她好像感受到一只大手抚过她的额头,然后被子被掀了起来,一股冷风透了进来,她刚又缩了缩,什么东西从她两侧的腰部伸过,异样的触感促使她不由地颤抖,她好像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贴着她,她渐渐地放松,睡熟了过去。

仿佛有了一个温暖的寄托,她终于能睡得安稳。她是被渴醒的,因为睡得很沉,一觉醒来的时候她以为已经是大天亮了,结果没想到还是一片黑暗。她不安地动了动,从某人的怀里出来。夜幕中,一双眼睛透着月亮的光亮深深地看着她,仿佛一股漩涡,要把她吸进去。她有些惊讶,他什么时候睡过来的,为什么到现在都不睡?

他的手还是绕着她的腰部,没有松手。她黏黏地低声叫着:“顾重远……”

他说:“嗯?”

“我渴了……”

“嗯。我帮你去倒水。”

“谢谢。”

顾重远下床的时候,冷风又钻了进来,任家乐隐隐觉得一阵失落。还好他很快又端着一杯水回来了,他把她扶起来,她凑在水杯边喝了两口,喉咙口终于不再干燥,舒服了许多。

她边喝顾重远边问:“感觉好点了吗?”

她把水边递还给他,说:“好多了。”

他拿着水杯放在床头柜,边摸着她的额头边松了口气对她说:“烧好像退下去了。睡吧。还能睡一觉,天亮了我送你回学校。”

她点了点头,回了被窝里,顾重远以老姿势和她一起躺下,把她背后的被子掖了掖高,以防漏风。她埋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但是半夜里人一旦清醒了,再要睡下去是一件很难的事,况且她现在意识完全,清晰地感受到她正躺在顾重远的怀里。

她闭了一会眼就发觉自己实在是睡不着,于是头稍稍移开他的怀抱一些距离,仰起脸看着黑暗中的顾重远。

顾重远还是没睡,睁着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感受到她的视线,他也低头看着她。

四目相对,两人都没有开口,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的眼神依旧让她猜不透。任家乐赌气般地伸出右手遮住他的眼睛。顾重远想要拉开她的手,她不肯放,他只好任由她去。

渐渐地,任家乐发现了不对劲。

她把他的眼睛遮去后,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他那轻薄的双唇上,意识到这点,她脑子哄得一下。体内的荷尔蒙隐隐作祟,本来就不安分的她没想要克制,趁着冲动她移开了手,扶住他的脸颊,樱桃小嘴就凑了上去。

顾重远连忙阻止她:“任家乐,不行,你在生病。”

任家乐哑着声调皮地说:“没关系啊,传染给你就好了嘛,听说最快的传播方式就是唾液传播,顾团长……而且,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生病了……”

她眨着水淋淋的双眼,可怜巴巴地求他,身体往上移了移,正面对着顾重远,伸长脖子又亲了上去。

顾重远终于有了反应,舔吸着她的红唇,把她翻过了一个身,覆在了她的上面。他的舌头灵活地伸进她的口中,亲吻吮吸着她的甜蜜。

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火热很快就抵在了她的那里。他吻得用力,把她吸得喘不过气。

每次都是这样,任家乐不由自主地想,每次都是她主动,他三番两次退却,到了最后他却好像显得比她还要急切的样子。可是如果她不主动,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她勾引成功的。

他的双手从她宽大的衬衫下伸了进去,粗糙的皮肤滑过她的细腻,她的身上一阵颤栗。他亲吻着她的双唇,右手抚摸着她。任家乐“嗯……”地叫了出来。

他的唇凑到她的耳边,呼出的热气让她不能自已。

“小乐,我进去了?”

“嗯……”

她迷蒙着双眼点了点头。

*********我是第二天天亮了的分割线***********

欢愉过后,两人很快地沉沉睡去。早上任家乐是被顾重远叫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顾重远已经衣着整洁地坐在床边看着她,一身硬挺的军人正装穿在他的身上英姿勃发,格外得有风范。

任家乐揉了揉眼睛,对床边的人粲然一笑。

顾重远极其难得地微微弯起嘴角,摸了摸她的头问:“醒了?”

任家乐摇了摇头,重重地打了个哈欠:“当然没有,昨晚太累了……”言语中的暧昧不由地让她自己和顾团长同时红了脸。她微微低着头,瞟着顾团长的反应。

顾团长掩饰的非常好,甚至没有遮掩自己,反而很自然地指了指桌上的豆浆油条包子,招呼她去洗漱。

她用被子围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被子被她夹在腋下,露出洁白的肩膀和光滑细腻的肩膀。

天气还未彻底转暖,依然有些冷飕飕的。顾重远刚刚把窗户拉开,外头吹进一阵晨风,她不禁冷得哆嗦了一下,嘶了一口冷气。

顾重远问:“冷?”

她摇了摇头,对着顾重远傻傻地笑着。

顾重远眼神扫过她的没有遮盖住的细白,脑袋里情不自禁地浮现起了小时候看《诗经》里的诗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突如其来的念头竟让他忍不住口干舌燥了起来。

他咽了口水,背过了身,把整理在衣柜上面的她的衣服递给了她。仿佛透析了他的内心,他听见任家乐咯吱咯吱笑了起来。曼妙的笑声,如铃铛一般。他的脸更加得烫,快要燃烧起来的样子。

直到任家乐去了卫生间,他才从刚才自觉的无所遁形中逃了出来。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不禁对自己刚刚的失态疑惑了起来。

他这是怎么了?

趁着她穿衣和洗漱的间隙,他不免思及她与他相识的最初直到现在。仿佛一场漫长的电影,和她在一起的一幕幕场景一瞬间一幕不漏地滑过他的脑海,连在了一起,告诉着他自己对待她循序渐进的变化。这场电影如洪水般冲击着他的心扉。他不但震惊于自己过人的记忆和消无声息的变化,同样也为任家乐对他与日俱进的爱恋而感动。

原来他并非是他自己以为的那么冷漠。也许他真的可以再重新喜欢上一个人。

他一度以为那样“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女人在他失去了心爱的她之后便再也不可能出现了,或者可以说,他的心里再也住不下其他的女人。所以,对于感情,他自此往后也一直是不屑的,若是一定要结婚,随意娶个女人潦草地度过一生也并非不可。以前他一直是这么以为的,但那只是以前。

他遇见了她,在拐了好几个弯之后,终于。他蓦然发现人原来并不是不能向前看的。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无法释怀只会更加痛苦,曾在这场感情里付出过努力,那至少不算失败,那只能证明她不是你的缘分,你要等的人还在不远的未来。若是为了从前而放弃了未来,那幸福只能与我们擦肩而过。

他忽然庆幸了起来。在兜兜转转之后,她还能这样喜欢着他,愿意和他白头偕老,他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金玉良人也不过于此罢了。

人有时候不必太过苛求于自己,更不能太过苛求于别人。

有人还能爱着他,他应该知足。他的生命中多出一个人,不失为一件美事。并不是一定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能发现一个人的重要。

**

她洗漱完毕出来的时候,顾重远试了试桌上的早餐,还是热的,他吁了一口气,招呼任家乐过去吃。

任家乐边吃边小心翼翼地问:“那个……顾团长……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我订了后天早上的机票,你准备一下,我后天来接你,可以吗?”

他已经订好了?什么时候的事?是很早之前?那他为什么现在才告诉她?还是……她昨天问他之后他才刚订的?那样他的速度也太让人惊讶了吧?他怎么知道她这几天一定有空呢?

她看了他许久,最后含着包子喃喃地说了句:“哎,本来还想坐火车回去的。”

“火车?我想飞机应该会快点。那我去订火车票?”

任家乐挑了挑眉毛,拦住了他:“顾团长,别!你买都买好了,再去订火车票,这不是浪费嘛!”

“你不是想坐火车?”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久一点。不过既然你订好了,那也没关系啊,反正我们来日方长嘛!”

“来日方长?”他愣了一下,继而微微笑了起来,“嗯。我们来日方长。”

**我是果子有话说的分割线**

美人们,果子在这里跟大家说声对不起!话说v文字数只能增多,不能减少……果子补了那么多发现字数还是不够,所以就把有话说放到正文里……大家不要pia我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谁知道jj锁了一次还会锁第二次啊!如果它不锁我,我就不用删掉那么多字数了,如果我不删掉那么多字数,我就不用补那么多上来了!所以,各位可亲可爱的亲们,果子在这里请求你们原谅!果子知道你们都素好人!

为了弥补你们,果子宣布两件事!

第一,需要本章完整内容的美人在下面留邮箱,果子会在当天或者隔天发给你们,来者不拒,大家正好可以凑凑字数,方便果子送分~对了,不要留在25章或27章了,就在这下面,果子方便看方便发~

第二,果子在1月7日开始日更直至完结,期间如果有事会通知大家,一般不会拒更!

~\(≧▽≦)/~啦啦啦,宝贝们,大么么哦!作者有话要说:美人们,对不起!果子向大家鞠躬了!果子是被迫无奈,不是伪更啊!这两天修了好多次,所以制造了伪更现象,对不起大家了!ps.记得留邮箱!

26-30

part 26 春天到了?

顾重远送她回寝室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下车替她开门,她笑着下车对他挥挥手说再见。

他点了点头,对她说:“注意身体,后天我打你电话。”边说边对她摆摆手,“进去吧。”

任家乐只好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

走到一半,她忽而回头,发现他还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他沐浴在阳光下,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同,好像他不再是她最初认识的冷漠的顾重远,这样的顾重远仿佛只属于她。

她莞尔,蓦然想起泰戈尔的诗:“you smiled and talked to me of nothing and i felt that for this i had been waiting long”——你微微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话。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许久。

她一直不喜文艺,对诗集、散文集这种文学类作品很少感冒。可不知为什么,她的脑海里倏地就冒出来这么一句。

应景似的,顾重远竟弯起嘴角,露出鲜少出现的笑容。他看着她,微微地笑着。过了一会,他举起手对着她朝前挥了挥手,示意她快点进去。

她的脑袋猛地一阵空白,傻傻地眨眼,回头,上楼。回到寝室靠着门站了好一会,她才反应了过来,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播放着顾重远对她的温柔,最后捂着嘴角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

佟思晔左看看右看看靠在门上越笑越大声的任家乐,抓了抓后脑勺,不解地问:“任家乐?你这是在发骚呢还是在发骚呢还是在发骚呢?”装模作样地伸出手掌,大拇指和中指相对捏了起来,就像个算命先生,最后自得其乐地说,“嗯,原来是春天到了,难怪啊……”

可惜她自言自语了半天,结果却发现任家乐这小妞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佟思晔懊恼地捶xiōng顿足,直摇头对着任家乐大声吼:“妞?!……任家乐!”

任家乐被佟思晔叫的震醒,一阵哆嗦,跳了起来,紧张地看着她:“怎么了?”

佟思晔抱起肩,歪着头,抖着脚:“啧啧啧,小妞你怀春了?从实招来,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么一晚上没回来?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哦~”

任家乐松了一口气,眯着眼笑着说:“不是你叫我别回来嘛,我这不听你话么。”

“切!你什么时候那么听话过呀小妞,是不是和你家男人鬼混去了?”

任家乐故作妖娆地甩了一下头发,向自己座位走去。路过佟思晔的身边的时候,挑衅地说:“嘿嘿,就不告诉你!”

佟思晔转身随着任家乐一起走过去,手撑在任家乐的椅子上。透过摆放在桌上的镜子,任家乐看见佟思晔正对她挤眉弄眼。

“所以……你们昨晚又那个那个了?”

任家乐唰地红了脸,睨了一眼佟思晔:“那个是哪个?我、不、知、道!”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转头对佟思晔说,“对了,小冬瓜,我后天要跟他一起回一趟a省。”

佟思晔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嘿,回去见父母啊?”转眼看见任家乐严肃地点了点头,诧异地张大了嘴,“不是吧,你们这就回去见父母啦?你们才好上多久啊?”

任家乐沉吟,而后缓缓地说:“因为……那个……他说想等我毕业就结婚。”

“什么?!这么快,他怎么那么猴急啊!”

“这不叫猴急好吧?这叫负责人懂不!哎,不过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因为我爸妈看上去都不太喜欢他。不知道他能用什么方法说服他们。”

“任家乐,你俩真是太快了!那你毕业就结婚的话,还读研吗?”

任家乐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不知道啊。”这问题她真没考虑过,若是读研的话,她和顾重远分居两地,新婚就要分别,那结婚有何意义?可是不读研,她不是白白准备那么久了……

于是一个新的问题缠绕在了任家乐的心头,连整理行李的时候都在琢磨着是不是应该继续读研。

直到隔日顾重远给她打来了电话她才稍稍歇停了会,把烦恼抛之脑后。

“顾团长!”

“嗯,我在你楼下,下来吧。”

任家乐三下五除二背起了双肩包,挥手与佟思晔告别后就冲下了楼。她快走到楼下大门口的时候便看见了顾重远在人群中突兀的身影。他没有穿帅气的军装制服,他的上身是一件白色衬衫,下面黑色西裤。白色衬衫的袖子被他随意地挽起,右手关节处晃着黑色西装。他侧身站着,时不时地往楼里探望。

任家乐快步走了过去,离他还有五米左右处,对着已经看到她的顾重远招了招手,灿然地笑了起来。

顾重远似乎还准备为她拿行李,手微微伸出却发现任家乐只背了一个书包。

他问:“你的东西呢?”

“在书包里呀。”

“这么少?你们女孩子每次回家不都要大包小包的?”

“唔,过几天就要回来的,没什么好带回家的呀。”

他点了点头,让任家乐把书包卸下来。他把西装重新穿上,单手勾着任家乐的书包。

他说:“走吧,我车停在外面了。”他走了没几步,发现身边的人还未上前,便停下转身,见任家乐傻傻地愣在原地,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任家乐眨巴眨巴眼睛,上前说:“顾团长,你还是把书包给我吧?”

“为什么?”

“因为你穿着西装实在太帅了,我的包在你手上有点煞风景。”任家乐憋着笑意煞有其事地回答。

她说的真是实话。看惯了顾重远穿军装的样子,再看他穿西装只觉得眼前一亮,她已经用不出任何赞美的词语可以形容此时顾重远的形象,什么英姿勃勃,什么挺拔佻长的词在顾重远面前简直就是相形见拙。

顾重远瞥了她一眼,完全不在意她的“表扬”,淡淡地说了一句:“什么谬论,快走吧!”

任家乐偷偷一笑,上前理所当然地勾住顾重远的肩膀,兴高采烈地扯着他走了起来。顾重远只是一瞬间的发愣,没有拒绝,弯起手弯,手掌寻找着任家乐的手心,然后紧紧地握住,不等她的反应,就拉着她健步如飞地走了起来。

任家乐边走边看着顾重远,眼神炙热得仿佛可以把顾重远的侧脸烧出一个洞来。顾重远最后实在承受不住任家乐的殷殷注视,转头尴尬开口:“别看了。”

“为什么呀?就不!我还看不够呢!”任家乐昂起小脸,脸上两颊像涂了胭脂般泛着美妙的红晕。

顾重远假作咳嗽,用手遮掩住了脸上的不自然。过了一会儿,他有些恼怒地问:“任家乐,你还要看多久才够?”她在这么看下去,他都快认不清哪里是学校门口了!

“多久都不够!一辈子?不行,一辈子太少了。顾重远,你把你下面八辈子都准备好许给我吧,不管你是男是女,我是男是女,不管你是在天涯还是海角,我就算天天11路也一定会找到你,然后像这样一直看着你。你看成不?”

任家乐知道顾重远不会回答。这样的海誓天盟在现实面前太过脆弱,她了解顾重远,他宁愿不遗余力地去做,也不会愿意许下一个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零……一的誓言。甜言蜜语说起来好听,但最容易破碎。若有这个心,不如用实际行动去维护自己的爱情。连她自己以前是这么认为的。但她自从认识了顾重远之后就被庸俗了,这也是完全不可否认的一件事。

顾重远果然没有回答。

任家乐为防气氛因此冷下来,随即开口:“顾团长,你知道你拎着我的书包,握着我的手,让我想起了什么吗?”

“什么?”他低头问。

“你这样好像我爸爸。哈哈。”

他挑挑眉:“爸爸说不上,不过我的年纪是可以做你叔叔了。任家乐,我们之间空了八年。”

任家乐明白他的意思,她撇撇嘴。不就是八岁嘛,又不是八十岁,杨振宁八十多岁了都可以和二十七岁的徒弟结婚,她为什么不能和他结婚!再说了,这都什么年代了,现在最常说的一句话之一不就是“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嘛!

她没对顾重远的话多说什么,她知道她要是再继续下去也许两人会在这个问题上闹僵,于是岔开了话题,回到了刚刚她说的地方:“你知道吗,其实我爸爸接我回家也就接了没几次,大概一只手就能数出来的次数,而且都是我小学的时候,就在部队不远的地方读的。我爸总是很忙,忙这忙那,忙他的兵,忙他的团,哦,那时候他跟你一样还是团长,还忙着他的晋升,因为他马上就要升副师级了,各种各样的忙,经常一礼拜我都看不见他几回。他很少有不忙的时候,不忙的时候就会来接我放学。也就那么几次,可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我就记忆特别清晰。”

“跟你一样,爸爸会把我的书包拿在左手,右手牵着我过马路。或者直接把书包背在左肩上,用右手把我抱起来,抑或骑在他的脖子上。当兵的好像力气都挺大的,我看其他家长都得用两手才能抱稳一个小学生。现在想想,我真的很幸福。爸爸一直都对我很好,当初他还为了我放弃了他拼搏了二十年的部队,提前退休。”

“哎,想到这些,真的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任家乐滔滔不绝,说完这些已经到了学校门口。他们朝顾重远的路虎走去,顾重远为她开门。她进去的时候,听见顾重远在门后问了她一句:“为什么觉得对不起你爸爸?”

她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没什么。”作者有话要说:神马叫头痛欲裂,果子算是知道了……前天3点睡,昨天2点睡……果子今天已经撑不住了……更完准备滚去碎叫了~神马跨年,神马晚会的都不如碎叫重要啊!明天起来就是一个全新的果子啦!哈哈哈哈哈!大家元旦快乐!祝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美人们,╭(╯3╰)╮!

part 27 回家见父母?

顾重远上车,发动后平稳地驶向机场。任家乐的头靠在床上,看着沿路形形色色的路人和车辆,内心忽然忐忑了起来。

她转头对顾重远说:“顾团长,我有点害怕。”

顾重远冷静地看了她一眼,回头注视着前方。而放在档位上的手却慢慢伸向右边,滑过任家乐手上白嫩的皮肤,从她的手背圈了进去,牢牢地握住,他的五指抵在她的手心。

仿佛誓言一般,他缓缓地开口:“小乐,回去以后我们先去你家,看看爸爸妈妈。我们不闹脾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们一定会理解的。没什么过不去的,毕竟你是他们的女儿。”

任家乐倏地被他的话震动,鼻子忽而有些酸酸的。原来他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是的,有他在身边了,她还有什么好害怕的了呢。

思及此,她抚了抚xiōng口,转头对顾重远欣然一笑。

******

任家乐带顾重远回家的时候,大概已经猜到了叶菡的反应。

叶菡先是很诧异地看着此刻本不应出现在这里的任家乐,随即皱眉:“任家乐,你不是应该在学校么,怎么突然回来了?”

说着叶菡的视线慢慢转移至在任家乐后面缓缓走进的顾重远,眼神里略过各种情愫,吃惊、黯然、愤怒……同一时间滑过眼眶,任家乐尚未来得及分辨,她眉头拢得更紧,伸出细长的食指指着顾重远看向任家乐。

“他怎么跟你一起来了?!”

“伯母好。”顾重远俯□对着叶菡作了个揖。

叶菡撇过头,冷冷地哼了一声,不说话。

任家乐急忙上前劝解:“妈!我和他是有很重要的事回来对你和我爸说的,你别对人家爱理不理的行吗?”

“你和他?!任家乐,你脑门被挤破了吗?!你把我跟你说的话放哪里去了?!被狼给吃了?!”

顾重远仿佛早就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上前几步,站在任家乐的旁边,交握住她的手,异常坚定地对叶菡说:“伯母,你不必怪小乐。究其原因,是因为我。我想要和她在一起生活,所以我和她一起站在了这里,找您和任师长好好商量。若你们不同意,我们当然是不可能结婚领证的。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懂。得不到你们的祝福,我和小乐就算结婚也会遗憾终生。可是,我们不会放弃,我们会一直等到您俩赞同我们的婚事。”

任家乐像是为顾重远打气一般,将两人的手交错得没有一丝缝隙。

顾重远刚说完,她便夫唱妇随般迎合:“是啊,妈,我们回来就是为了跟您和爸说这些。我爱顾重远,我想和他永远在一起。我没有疯,妈。也许我这辈子不会再爱上任何其他人了,如果这辈子不嫁顾重远,我估计就得单身一辈子了。我是您的女儿,是您的血肉,是您和我爸的结晶,你和我爸这么相爱,我相信您明白我说的话。我们势在必行。”

“任家乐,你!”叶菡一副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的表情,“任家乐,你傻不傻呀?不说其他的,就凭你们之间八岁的差距就是两个半隔阂了知道吗!别跟我说年龄不是差距,你以为八年是白活的吗?!你知道在遇见你之前,他做过什么,交过什么女朋友吗?!我敢打包票,冲你们这么短认识的时间,除了他的名字他的长相你什么都不知道,没去了解过!还谈结婚?你以为结婚是过家家?爱得死去活来就可以结了?其他什么都不用考虑?!”

任家乐低着头,不知该说些什么缓和叶菡的怒气。倒是顾重远替她开了口:“伯母,你说的那些我懂。我自认为自己活到现在已经有能力照顾自己同时也照顾小乐,我保证小乐在物质上不会有任何的担忧,如果小乐愿意,她毕业以后可以找份工作,但我更希望她能随军,我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她在一起,也可以更好地照顾她。”

“至于我之前的事,我相信您一定有所了解了。小乐不问我是因为她相信我。而我不说的原因相信您也明白。我是完全不介意告诉她的,等有朝一日她想听了,我自然会一五一十地向她说清。如果您不介意、她自己也想知道,我会全盘托出,所有的,发生过的一切。”顾重远目视着叶菡,语气淡淡的,看上去漫不经心,可字字份量都极重,敲打着叶菡的心,让她不由锁紧了眉头;同时像一把刀在任家乐的心上一划一笔,将他的真心刻下,成型,永垂不朽。

任家乐本就没想过要追究他的从前。当你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完全可以不在乎他的从前,只要他的从前不再影响他的现在。任家乐就是这样的,她只需要顾重远的现在和将来。谁还没有个过去呢,过去犯过错难道一生都无法谅解了吗?过去已经是过去时,只是一段过眼云烟,老是执着去过去的人永远不能得到幸福。

她是不在意的,但是顾重远说要告诉她,她在欣喜的同时更是深深的感动。他的话犹如一汪泓水,贯穿她的五脏六腑,在她的体内各处都涌起了一股股悸动。他愿意告诉她,说明他对他的过去已经释然,也说明她在他心中还是举足轻重的。

她仰起脸,对他莞尔一笑。他感受到她滚烫的目光,转头对她弯弯嘴角,用口型说了一句“别担心,有我”。

对面的叶菡似乎对他此番话非常不满,厉声喊他的名字:“顾重远!现在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长辈吗!”

顾重远镇定自若地继续说:“伯母,那是当然的。您先听我说完。如果您不想让小乐回忆那些痛苦,我会更加高兴,因为她永远这样快快乐乐的,对我来说,是我一辈子想去守护的东西,我想,对您来说也一样,否则您如今也不会如此辛苦。所以我更愿意说些让她高兴的,而不是让她难过的事情。”

在她认识他之后,他真的是极其难得说这么多话的,他一直是那么惜字如金的一个人。可就像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若是说了,他会说得字字玑珠、句句在理,让你心悦诚服。

看到叶菡貌似表情有些松动的迹象,任家乐连忙接腔:“是啊,妈。顾重远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我根本对他以前的生活、感情无所谓,只要他现在对我好就行了。妈,我记得你以前也这么对我说过不是吗,找老公的时候眼睛要挖挖准,外貌、家庭、金钱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可有可无,最重要的就是要待我好,这不是您教导我的吗?顾重远,你会对我好的,对吧?”任家乐歪着头问顾重远,眼睛里堆满笑意。

顾重远先是一愣,大概没料到怎么话题一下就变到了他的身上。可是作为一个能熟练cāo作炸药包“游戏”的团长,他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一个单音节从他口中传出:“嗯。”

于是任家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母亲。

叶菡实在是说不过眼前的两人,没好气地说:“任家乐,我说的那些人就是除了你旁边那个,谁能想到你傻了吧唧喜欢的还是他!行了,别来烦我了,我不跟你们说了,反正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同意的。任家乐,等你爸回来了你自己跟他说去。”

叶菡绕过他们转身上楼,顾重远在她背后说了一句:“伯母,我会等到伯父回来跟他说清楚的。”

叶菡连头都没转,丢给他们一句“随便你们吧”便扶梯而上。

******

任志伟一直是回来的很晚的,这点任家乐很清楚。两人在原地发了一会愣后,任家乐说:“顾团长,要不我打个电话让我爸早点回来?不然明天早点在门口堵他吧?现在我跟你回家去?反正我妈也不屑理我了。”

顾重远摇了摇头:“不用,等着吧。太晚了我会明早再来。但你这几天一定要好好待在家里,在事情没解决之前,别再提跟我回家这种话,别跟你爸妈赌气,也别离家出走,知道吗?”

“为什么呀?”

“你想让我们的努力前功尽弃?况且你爸妈本就是为了你好。在这世界上,最不会让你吃亏,最不会骗你的人就是你的父母。”

“连你都不能信?”

“不能百分之百相信。”

任家乐面色有些难以维持,可又不得不承认顾重远说的是实话。在这个连好心都会被狗吃了,热情扶老人会被反咬一口的年代,我们除了自己的父母,又能百分之百相信谁呢?可他说得太残酷,连一点念想都不留给她。

她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问:“那你刚刚说的会对我好这句话我还能信吗?”

顾重远眼神坚定,回答:“能。”

还好,至少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是假的,那么她愿意相信他。他只要给她百分之一的承诺,她就会在自己的心里补全那百分之九十九,所以她依然能够百分之百相信他。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期待着结婚啊……快结了快结了……都见父母了不是~果子不会让父母成为两人之间的阻碍滴!见父母这两章还有毕业之前那一段估计会写的快点,尽量让他俩快点结婚进入甜蜜生活~果子好吧?o(∩_∩)o哈哈哈~期待两人婚后生活的要收藏撒花哦!么么~╭(╯3╰)╮

part 28 叶菡松口了?

一直到晚饭时间,任志伟还是没有回来,他们还是傻傻地站在原地。其间任家乐想拉着顾重远去沙发上坐会,却被他拒绝了,顾重远推着她让她自己去一边坐着。任家乐估摸着明白顾重远的心思,在感叹他执着的恒心的同时,乖乖地陪在他旁边。

张妈早就在厨房里忙活了起来。在张妈端出最后一盅炖汤后,叶菡从楼上下来了。

张妈对叶菡说:“夫人,开饭了。”叶菡点点头,移出桌子右边第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主位一直是留给任志伟的,不管他回不回来,都是这样。

张妈进了厨房,没一会,两手空空而出,尴尬地看看任家乐和顾重远,又看看叶菡,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她问:“夫人,首长回来吃饭吗?”张妈在他们家干了十多年的事,习惯叫任志伟“首长”。

叶菡说:“不回来。”张妈点点头,却还是站在原地。叶菡看向张妈,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补充,“对了张妈,给客人也添双碗筷。”

张妈立刻“欸”了一声,折回厨房拿出三套碗筷出来,整齐地摆放好,一套在叶菡面前,两套在叶菡的对面。张妈在每只碗里都盛好了饭。叶菡左手拿起饭碗,右手夹了一筷绿油油的青菜。

吃了一口,对张妈微笑:“张妈,你也坐下吃吧。”

张妈一愣:“这……”

“没事,坐下吧。”

说完,叶菡放下碗筷,抬头看不远处看着她的两人,说:“过来吃饭!看见你们杵那儿就心烦!你俩想等饭菜冷掉再吃?还是等到你爸回来再吃?得了吧,到时候别把胃病又带出来,快过来吃饭。”

任家乐和顾重远听完后,四目相对。过了一会儿,顾重远拍拍任家乐的背,轻声说:“你妈说得对,你去吃饭。”

“你不去?”

顾重远点点头。

“顾团长,一起去啦!张妈也准备了你的份了啊,不然我也不去。”

“……”

“吃个饭还要这么啰嗦?两个人都给我过来!”叶菡皱着眉头,不满地说。

叶菡下了命令,两人不得不都过去坐了下来。

“顾重远,你不知道小乐的身体状况吗?她为了你连饭都不吃,你连她的正餐都保证不了,还谈会好好照顾她?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伯母,是我一时疏忽了。以后我一定会注意。”

“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你连现在都没有做好。更何况,也许你连以前都没有处理好。”

“伯母,我想有些事我必须与你谈谈……”

“行了。”叶菡摇摇头,不耐烦的样子,“食不言寝不语,吃饭!”

顾重远一口气到了喉咙口只好硬生生地憋了下去。他举起碗,绅士地吃起饭来。来日方来,他不急,总有一天他会证明给他们看,他一定会打动他们,没有什么比他现在的心更加坚定的了。

任家乐刚想帮顾重远说话,被叶菡冷冷一瞥又是一吼,也只好乖乖扒饭了。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这顿饭吃得食不甘味。

晚餐结束后,叶菡也没有多停留于楼下,转身上楼前她对他俩说:“你们继续等着也可以,可是不要影响别人的作息。凡事有进有退、有张有弛,你做过的老天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万难都无法阻挡,该去该留,不是一时的逞强所能成功的。你要是真有心,连老天都给了你这个机会,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但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们之间,最大的阻碍不是我,你应该明白。”叶菡的这段话是看着顾重远说的,严肃认真,但却不似最初让任家乐不寒而栗的感觉,反而是语重心长的。

任家乐不明白叶菡说的意思,但看着叶菡略带忧心忡忡的眼神,听着她能静下心来好好跟顾重远说话,她就知道叶菡此时此刻不过是一个为女儿担忧的母亲,她不过是怕她因为一时的不甚和冲动而受伤,所以才阻挠罢了。

叶菡是爱她的。可她也想对她说,妈,我已经长大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我也明白也许会带来的后果,这不是冲动,这是冲动过后两人深思熟虑得出的结果。他们两个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自己现在的行为的意义。

只是她没有说,因为顾重远已经率先做出了回答。

顾重远微微对叶菡弯了弯腰,直起身一字一句说:“我知道了,伯母,您放心。”

一切尽在不言中。

叶菡上楼。她没有任何松口,却在思想上宽限了他们。顾重远的一句“放心”是一颗定心丸,却并非解药,接下去就要看他的表现了。

不是她立场不坚定,而是哪个家长希望自己的子女受到伤害。既然小乐这么爱他,她又有什么办法。她终究是她的女儿。

她只期盼小乐能遇见一个有缘之人,如她和任志伟,而不是一个只能带给她眼泪和难过的男人。没想到小乐兜来转去,选的还是他。命里注定的,逃不过的。

那么,就只能对不起家欢了……

叶菡哀叹一声,大概是他们错了,当初不应该那么做的,白白失去了家欢。如果家欢还在,那么至少他们还算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家欢,对不起。她毕竟是你的妹妹,请你原谅。若你要责怪,就怪我吧,是我没有勇气告诉小乐真相。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怪我,我一直想要弥补你,可是你却没有给我时间。也许,你现在又要怪我和小乐了,小乐抢了你喜欢的男人,而我不阻止……家欢,对不起,希望你能明白一个做母亲的心。

对不起。

******

等到晚上十点的时候,任志伟还是没有回来。任家乐可怜巴巴地抬头看着顾重远。

“怎么办,顾团长?爸爸估计又要忙到凌晨才回来了……”

顾重远横出手看了看手表,沉吟一会冷静地说:“太晚了,不能打扰你和你妈的休息。你上去洗洗睡吧,我明天早上再来。你爸爸一般几点出门?”

“八点。”

“好,那我明天早点来。”

顾重远在她的手上紧紧握了一下,侧身面对着她,伸出手把她圈在了怀里,一手抵在她的后脑勺上。

她仰头看着他,他望进她的眼睛,宽慰她:“别担心,有我在。”

她点了点头说:“爸爸人很好,也很讲道理的……”

“我知道。”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微微倾身,出其不意地在她的眼角印下一吻,“这几天在家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要是能成,我就带你去见我爸妈。实在不行下次再回来。”

“嗯。”

“我走了。你快上去吧。”

等顾重远一个转身,任家乐不舍地连忙抓住他的衣角,撅着嘴可怜至极地说:“顾团长,我跟你一起回家吧……求求你收留收留我吧……”

“小乐?……小乐,松手!”

“不要!”

“任家乐!”他眉头一皱,神色一紧,任家乐知道情况不妙,只好放手。

她撇撇嘴无奈地说:“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顾团长走好,顾团长再见!”

任家乐转身背对着他,好像听见他很轻很轻的一声叹息,她还在等着他,可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脚步声渐行渐远。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对不起大家了,考试考到很晚,而且今天电脑又抽了,卡了一个多钟头,反复强制关机,于是只码了这么一点点!真的很对不起大家~不过果子就要日更了,所以这么勤奋的果子还是可以被原谅的吧!要解释一下,这一章有叶菡的内心独白,放在这里是起一个缓冲的作用,这样不会让她对小乐和顾团长之间的关系的松口显得太快。感觉有点突兀,果子懂的,原谅果子实力有限吧~鞠躬!下一章应该就会让小乐见顾团长的父母~在三章之内两个人就应该能结婚了!\(^o^)/,终于能满足大家的愿望了~美人们,来给果子亲一口鼓励果子吧~╭(╯3╰)╮

part 29 喜事?

任家乐本是想第二天早起“围堵”任志伟的,无奈天不遂人愿,一夜无梦,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等她惊醒拿起手机来一看,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

她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清洗了一遍,趿拉着拖鞋蹭蹭蹭地下楼,瞧着叶菡正在楼下颇有兴致地翻着一本厚厚的书。见她下来,连忙把书合上了。

任家乐顾不得那么多,急急忙忙地冲上去问:“妈,今天早上顾重远来了吗?见到爸爸了吗?”

叶菡的眼神沉了下来:“我怎么知道?去问你的心上人或者你爸爸去。”

任家乐没得到心满意足的答案,叹了口气,重重地跌坐在了沙发上。

叶菡看着愁眉苦脸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说:““任家乐!你还没嫁出去呢!翅膀长硬了连谁把你养大的都不记得了是吧?”

任家乐一听,知道叶菡是吃醋了,马上变了个表情,上前抓着叶菡的胳膊,谄媚地笑:“妈,哪能不记得啊,不就是您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把我给养成现在这白白嫩嫩的样儿的嘛。您看我这事儿不是急么!”

“急?急什么?!怕嫁不出去?你这才几岁啊?你是个女孩子,能不能有点女孩子稳重的样子?!”

“妈!我哪里不稳重啦?你看我从头到脚、从左臂到右臂都是正正经经的女孩儿的样子嘛!”

“……”叶菡无奈地瞪了她一眼,“他早上来过了。不过你爸就跟他没说一会儿就上班去了。”叶菡补充了一句。

任家乐一听就乐了。“我爸跟他说话啦?那就说明有希望啊……”

叶菡哼了一声:“别高兴的太早。”

“妈,连您都同意了,我爸能不同意嘛。而且我爸还和他说话了,光明指日可待呐!”任家乐高兴地学着费玉清仰着四十五度头半弯着手。

“我可没答应……”

“妈……”任家乐勾着叶菡的手使劲晃着,撒娇,“我知道您是刀子嘴豆腐心。您看,您对我说话老那么不客气,但是你什么事情还是都会为我着想。我懂的呀,妈妈~我也爱您,妈妈!”

说完,不等叶菡开口,她留下一句“妈,吃饭叫我哦!我先上去了!”便一溜烟跑了。

一上楼,任家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顾重远打电话。

“喂,小乐?”

“顾团长!你今天是不是见到我爸了?”

“嗯。”

“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是说了什么?”

“……小乐,你这几天好好休息,跟你爸爸妈妈谈谈心,别担心这件事了。放心,有我在。”

“顾团长……你不能这样!作为你的战友,我有权替你分担,况且敌方现在离我比较近。”

“任家乐,在战场上,男同志应该站在前线保护女同志。”

“可是……”

“小乐,没什么可是的。我不希望我们为了这个闹不开心。我是男的,要和你组建家庭,理所应该把关于我们的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人分担掉。我想让我的家人、我的老婆一直过得开开心心、没有烦恼。这是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军人的责任感。”

任家乐直到挂电话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她了解顾重远的心思,可她做不到他希望的那么淡然,这毕竟关系着她的终生大事。

她抑郁地翻开笔记本,这个时候只有码字才能转移她的注意力了。

把电脑敲得哐哐作响的时候,任家乐心中一阵舒坦。小说就像是一个宣泄口,给了她一个渠道放松自我,把心中莫名的不安排遣掉。当她主宰小说里的人物的命运时,更多的时候她会忽然开始庆幸、感念自己还活着,就算生活有时很刺骨,至少可以留下美好的愿望、争取得到自己的幸福。

就是因为活着,因为看过也写过了太多的悲欢离合,所以才更珍惜身边人,才能把握到顾重远,不是吗?

******

任家乐不知道顾重远是什么时候、怎么做到说服她爹娘的,甚至不知道顾重远已经说服了他们。顾重远既然让她不要担心,那她就耐着性子不去问他。直到定于要回b省的前两天,任志伟突然回家回的很早,把任家乐从房间了喊了出来。

任志伟平时总是很忙,不经常找她谈心。可他每次找她说话,就一定是有重要的事。

任家乐隐隐觉察出些什么,弱弱地喊了一声:“爸爸?”

“嗯。”任志伟点了点身后的沙发,“坐吧,爸爸有事儿要问问你。”

任志伟和任家乐父女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任志伟表情有些严肃。任志伟一直扮演的是慈父的角色,很少板起脸来,所以这样的任志伟还真让任家乐不寒而栗了起来。

任家乐挺了挺身板,轻声问:“爸爸,你是不是要找我谈谈我和顾重远的事啊?”

任志伟点点头:“小乐,爸爸有没有劝过你让你在这件事上三思而后行?”

“有……”

“那你好好考虑过了吗?你还是决定这样一意孤行?罔顾我和你妈妈的劝告?”

“爸爸,对不起呀……我爱他。”

“爱?小乐,爱就一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万分难。”任志伟叹了口气,“小乐,你深入了解过顾重远这个人吗?如果结婚后你发现你们之间存在太多的问题,你要怎么办?如果你的这份爱最终带给你的只是伤害,你也在所不惜吗?告诉爸爸,我要你仔仔细细、清清楚楚告诉我,爸爸不希望你最后只剩后悔。如果你到时不免后悔了,也要让你明白这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怪不得别人。”

“爸爸,我相信他。”在这一刻,面对任志伟咄咄逼人的质问,任家乐忽然无比坚定了起来。

从她见他第一面起,她就知道他是月老派来牵住她手上的红线的人。有时候,爱情真的不用考虑太多,想的太久只会与缘分擦肩而过。如果那一秒,她停驻了下来,或者那一秒,她走得太快,就不是现在的结局了。现实没有如果,还好,她遇见了他,和他圈在了一个圆内,既然如此,她就应该选择无条件相信他,因为他是她最终的归宿,不久后他就是她的老公。

相信他,相信他会带给她幸福,这是对“老公”这个字眼最基本的释义。更何况,她的老公还是一个最富有正义感的军人。信任,是必须的。

“爸爸,没有一对夫妻婚后会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你和妈妈这么相爱,也不可能没有吵过架。问题来了,就想办法去解决它,总会迎刃而解的,爸爸,你说是不是?我知道,爸爸,你和妈妈总觉得我不成熟,走不好这条路,我也明白我年纪还小,经历的事还太少,以后总有磕磕碰碰的。可是我嫁的是顾重远呀,他一定比我懂的多,他可以帮我,可以教我,可以和我一起度过难关。再不济,我不是还有你们嘛。都说女儿是爸爸妈妈心上的一块宝,父母是最无私的,你们不会舍得看我难过的是不是?你们都在,我还怕什么呢?”

任家乐喘了一口气:“爸爸,你这么爱妈,我想你是懂我的心情的吧?”

任志伟蓦地微微一笑,一改刚刚严厉的模样,牵起眼角和额头上的皱纹,他伸出手温柔地抚了抚任家乐的头。

“最后一个问题,小乐,你清楚你嫁的是谁吗?”见任家乐一脸的疑惑,他补充,“我的意思是,你准备好军婚了吗?军婚并非一般意义上的婚姻,你懂吗?”

任家乐豁然开朗,粲然笑了起来,勾住任志伟的臂膀:“爸,我当然懂~没认识他之前我就懂,认识他之后我更明白啦!我们一定会好好处日子的!谢谢爸!”

“嗯。给小顾打个电话,明天请他们家吃个饭吧。后天你们就要走了是不是?”

“是呀!爸,我马上给顾团长打电话去!嘿嘿~”

就算现实再不堪,我们犯过再多的错误,做过再多的蠢事,父母是永远站在你的身后的,在你必要的时候给你一记警钟或者一个可依靠的港湾。关于这一点,永远不必怀疑。

******

“顾团长!任首长说明天请伯父伯母一起来吃个饭!你爸妈明天有空吗?”顾重远一接电话任家乐立刻兴致勃勃地宣布“喜事”。

“应该有。他们就在我旁边,你等等,我问问。”

任家乐“嗯”了一声,在电话这头静静地等着。她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便仔细辨别着,但却听得不是很清晰。她隐隐约约地听到像是顾重远母亲的声音:“家乐和家欢都是好孩子……妈妈当时就是看中了家欢……可惜了……你既然决定和家乐在一起了,就好好对她……把家欢那份也还上……”

家欢?她好像已经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和她的名字好像,她到底是谁,和她什么关系?难道她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妹吗?可是为什么很多人都认识她,而她对她一点记忆都没有呢?作者有话要说:果子更新啦!哈哈哈哈~果子不是无良作者哦~果子至少也素隔日更吧……比某些周更的好多了吧……嘿嘿~看看~果子就说结婚不远了吧……大家满意了不?满意了就要收藏撒花给亲亲啊!

part 30 秘密?

想到这里,任家乐突然脑袋有点生疼,仿佛她的前额上方被重重地撞击了一下。脑子里一团混乱,她捂着发疼的地方,皱了皱眉头,晃了晃脑袋,这些事下次去问问叶菡不就知道了嘛,自己何必在这里瞎猜,这会儿应该是高兴的呀,干嘛让这事儿扫了自己的兴致!

当然,她也没时间多琢磨“家欢”这个人物,因为顾重远已经在电话那头喊她了。

“小乐?”

“我在!伯父伯母有空吗?”

“有。”

“那就行!……对了,顾团长~”任家乐嘿嘿笑了起来。

“嗯?”他轻轻地在电话那头问,一个单调的音节如一颗种子在任家乐的心上播种,转眼变成了一朵花。他不必说的太多,有时只需一个字、一点温柔,那就是任家乐的快乐之源。

“顾团长,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呗?这么快就把我爹娘搞定了?”

他停顿了一会,神秘又正经地说:“小乐,这是秘密。”

“哈?”任家乐一愣,哭笑不得,“顾团长,不是吧你,我都要跟你结婚了,有什么还不能跟我说啊?你们不会做了什么交易吧?什么家欢的是吧?”

“家欢?”任家乐觉得顾重远的声调忽然冷了下来,可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不敢确定。

他问她:“小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任家乐皱起眉头:“我知道了什么?不是,顾重远,有什么我应该知道的你们没告诉我?你和我爸妈真的做什么交易了?”

任家乐的心跳猛地加速,她开始有些紧张,她怕顾重远接下去说出来的事实她会接受不了。她真傻,在这个时候问这些干嘛?而且……如果真如她所说的那样,那她该怎么办?自欺欺人吗?

她咬紧牙关,静静地等着顾重远的回答。

顾重远在对面沉吟了一会儿后说:“小乐,你不是可以被随意交换的东西,别贬低自己,我和你爸妈不存在任何因为你而产生的交易,我们唯一的共通点就是都希望你可以快快乐乐地幸福生活下去。”

“所以,你们没什么瞒我的咯?”

“小乐,如果有什么你想知道的、该让你知道的,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你可以一一问我,包括我以前的事。”

“哦。”任家乐终于吁了一口气,刚刚着实差点把她吓出了心脏病。在事成之前任何一点不安定的阻碍因素她都害怕。她怕顾重远不爱她,她怕顾重远会突然改变决定,不和她结婚,她怕他许下的承诺是一纸空话,她怕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只是昙花一现,他们的婚姻只是一场yīn谋论或者是一场罪孽……太多太多的恐惧不安,终究的原因只有一个,顾重远从未说过那三个字,他保证过对她好,却从没保证过他的爱在她的身上。

到了这个时候,任家乐不得不承认,虽然她懂顾重远不说这三个字是因为他更情愿用行动证明这三个字的含义,可是如果他愿意对她说出这三个字、对她说出这个承诺,她的烦恼、她不不安就会少很多。

女人就是这样感性的动物。女人更加容易一往情深、为情所困、越陷越深。看见的比听到的更为深刻,但是听到的比看见的更加直接。所以女人一旦听到了男人的花言巧语便会更放心的被男人欺骗。

可是顾重远别说花言巧语了,连这三个字都没对她说过。任家乐表示很郁闷。其实她根本不介意被顾团长小小地花言巧语一下的……就算是假的,也比现在她时不时地提心吊胆着好很多吧。

她忽然想试探他一下,于是咬着下唇,鼓足勇气,脱口而出:“顾团长,你爱我吗?我觉得在结婚之前,我必须要问……”

她“清楚”两字还没出口,顾重远就打断了她:“小乐,我不喜欢把这些挂在嘴上。如果天天说“我爱你”那就不是爱了。”

“可是……”任家乐嘟着小嘴,委屈地说,“顾团长,我没让你天天对我说啊,你只需要现在告诉我就可以了啊。”

顾重远好像在对面轻轻叹了一口气,任家乐已经可以想象到他紧锁着眉头的样子。她不是贪心,她也不是矫情,现在的她真的需要他的一句话来安抚自己的心,她要求不高,一点都不高,敷衍也好过于她自己一个人乱猜、甚至猜错。

她对他的要求一直就不高的。

她想起她以前问过佟思晔,她对老公有什么要求。佟思晔想了想告诉她,当你对面坐着一个不喜欢的人的时候,你会对他有各种要求,比如身高、外貌、家境、学历、职位等等,他必须要满足你的要求你才会和他交往,但是一旦你面对的是你喜欢的人,你会发现你所有的要求都会消失不见,你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能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不要分开,仅此而已。

她当时惊叹于佟思晔要求如此之低,然而在她遇见顾重远之后,终于明白了她的话。

顾重远开口,语气有些郑重:“小乐,那三个字我这辈子只打算说一次。”

任家乐听懂了。不是不说,时候未到。他要仔细斟酌了才给说出来,那她得何年何月才能听到啊?

任家乐沮丧地哀叹。“好吧,顾团长。”

听出了任家乐有些闷闷不乐地声音,顾重远接着说:“小乐,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等我,等你毕业后,我会正式许给你一个美满的未来。”

“嗯。那明天见吧。”

“好。”

******

任家乐才刚依依不舍地把电话挂断,电话又响了。还以为是顾重远有什么事忘说了,任家乐看都没看屏幕便接了。

“任家乐!”电话对面传来一阵急吼。

任家乐被吼得脑袋嗡嗡作响,移出手机一看,竟然是沈小受。

“沈……小受?”

“任家乐,你是不是回家了?”即使隔着电话任家乐也清晰地感受到了沈志鹏冷冰冰的音调。任家乐摸不着头脑,沈小受这是怎么了?

“嗯,是啊……”

没等任家乐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沈志鹏就抢过了话头:“任家乐,你下来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有话跟我说……你不是……什么?!沈小受,你不会就在我楼下吧?!”

“开门。”

任家乐拿着手机冲到楼下去,不顾叶菡和任志伟疑惑的眼神,打开了门。

门外的男人风尘仆仆,头发乱糟糟的,看上去有些油腻,下巴上竟奇迹地冒出了些胡渣,手上拎着一只与上次送饭来的差不多的环保袋。在她的记忆中,大概是医生的缘故,沈志鹏从来都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像极了小说里经常描写的小白脸。

任家乐皱了皱眉头。“小受,你怎么搞成这样了?出什么事了啊?快进来,进来再说……对了,你要不要先洗个澡,看你这样子,像几天没洗过澡了……”

任家乐拉住沈志鹏的手臂想让他进来,结果反被沈志鹏握住了手腕。沈志鹏不说一句话,一个转身,急冲冲地向前走,愣是把任家乐活生生地拉出了门槛。

任家乐在后面急叫:“小受!……沈小受!你干嘛呀,有话好好说啊,放手!……放手!我手疼!”

可惜大步流星走在前面的沈志鹏丝毫未理她,反而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紧,走得越来越快。

任家乐看到沈志鹏手里的环保袋晃得越来越厉害,猛然间有点害怕。

“志鹏?沈志鹏?……你别这样,你不是说有话跟我说吗,你先放开我,你把你要说的话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帮你一起解决问题啊。”

任家乐刚说完,突然沈志鹏猛地停了下来,由于惯性作用,任家乐自然而然地撞向了沈志鹏的背。因为沈志鹏走得很快,所以任家乐撞得很用力,导致她的头都晕了起来,但被她撞到的沈志鹏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他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任家乐。任家乐控制住晕眩,抬头发现沈小受万般复杂的眼神正闪烁着。

他自嘲一般笑着:“解决问题?好,家乐,我的确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急需你帮我。”

任家乐点了点头。“说。”

他伸出手里的环保袋给她。“拿着,跟我回b省。”

“回b省?”任家乐边接着环保袋,边皱了皱眉,“什么事这么急?小受,我后天就回去了,你等等不行吗?”

“不行。”他果断拒绝了她的提议,“任家乐,如果你要帮我你就得现在跟我回去。”

“到底什么事这么急?小受,你回来李阿姨知道吗?”

“不知道。”沈志鹏冷笑一声,“任家乐,你回来你妈也不知道吧?除了你和你那位、还有你室友,你谁都没有告诉吧?”

“我这不急吗?沈志鹏,你什么意思啊?你怪我没通知你?我当初不跟你说我要结婚了吗,你自己不信我…… 不对啊,沈小受,你今天怎么回事啊?发烧了你?”说完任家乐空出右手举高伸到沈志鹏的额前。

沈志鹏一脸不耐地用力甩掉放在他眼前的手,狠狠地在她肩膀上推了一把。沈志鹏像是用了他毕生的力气,又或许是把他的怒火全倾注于他的手掌上,任家乐愣是没站稳,朝后颠了好几步,有倾倒之势,为了保持平衡,任家乐不得不继续朝后退了几步来站稳。

沈志鹏像是完全没看到她的狼狈,他眼神最终沉淀于冰冷,眼睛无情地瞥向远方,用毫无丝毫起伏的声音说:“任家乐,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追在你的身后。可你情愿喜欢一个你完全不了解的男人,你也不愿考虑一下我?是不是不管我付出多少,效果都是一样的……任家乐,你什么时候能回过头来看看我?”作者有话要说:小受好可怜啊……瓦真的不想虐他啊……小受素个可怜的娃,果子以后一定要许个强攻给他!乃们说肿么样?嘿嘿嘿……今天开始日更了,美人们激动不?激动的话收藏撒花神马的是不是应该大力地给果子捏?

31-35

part 31 好朋友?

说完沈志鹏转过头,心头猛地一震,向任家乐冲了过去:“家乐!”

任家乐退后的时候不小心被身后的台阶绊到,朝后面的草坪直直地倒了下去,她弯手用手肘顶住,可是脑袋依然碰到了一座装饰假山的一角。

沈志鹏没来得及扶起她。他急急跳到她的旁边:“家乐!你怎么样?”

任家乐捂着后脑勺眯着眼摇了摇头:“没事,是草坪,应该没什么……沈志鹏,你有止疼药吗?我头疼得厉害……晕……”

“怎么又头疼了?有有有……我带着你的药……”

沈志鹏往口袋里掏药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都在抖了,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却都没有找到药瓶,他脱下薄外套反过来使劲抖,白色的药瓶滚落在地上。他急忙捡起来,打开药瓶,把两粒白色的药片倒在手心里,一手扶起任家乐,一手凑到任家乐的嘴前把两粒药往她嘴里塞。

“对不起,家乐……”

沈志鹏刚想松一口气,却发现任家乐刚刚捂着头的手竟有一小滩血迹。他立马把她的后背转到了他的面前,他低头小心地拨开任家乐乌黑的发丝,仔细地朝里看,摸了摸受伤的地方。还好,应该只是外伤,擦破了点皮。

他把任家乐的身子放到自己怀里,轻声问:“头还疼吗?”

任家乐的头上已经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额头和两鬓的头发已经有些微湿,她连眼睛都懒得张开,皱着眉头挤着牙说:“好点了。”

“家乐,你后面有点受伤,去医院?”

“不去。”

“那去我那儿?我得帮你包扎一下。”

任家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别跟我爸妈说……晚上送我回家,我明天有事……”

沈志鹏把她公主式抱起来,狂奔了起来。在奔跑的那一瞬间,他忽然发疯地希望,如果这一刻能够停止那该多好,至少她在他的怀里。

他的步子慢了下来。他看着怀里闭着眼睛沉默的任家乐,默念,请给他三分钟时间走到门口。

三分钟之后,他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给师傅抱了个地名。

师傅似乎看有个病人挺紧张,忙问:“不去医院啊?”

沈志鹏对师傅笑笑,却从后视镜里发现自己笑得比哭还难看,就沉下了脸说:“师傅,您开您的,没什么大碍。我是医生。”

师傅听了好像还是不放心,踩足了油门,闯了好几个红灯,平时二十分钟的车程只花了十分钟便到了。这让沈志鹏有些哭笑不得。还好,他本就心急。

沈志鹏在a省租了间小公寓,不大,两室一厅,内部装潢也很简单。一直租着,去b省后也没退。他准备过几年靠自己的努力攒够钱了就一次性把房子买下来,然后娶……老婆。

他一直希望同他一起把这间公寓装扮得更温馨的是现在在他怀里的这个人。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不可能了。

不过,今天她算是来过了。这间房子本来是为她和他准备的,让她看一下也好。他抱着她进屋的时候如是想。

沈志鹏把她反身放在床上,倒了杯水,喂了她一颗抗生素。然后拿出药箱,用灵活而细腻的手法很快便为任家乐消毒、包扎脑后部的伤口。

消毒的时候,他明显感受到任家乐头皮一缩,紧咬住嘴唇,脸色白得可怕,额头上的冷汗从刚刚开始还未断过。可是她就是不说,沈志鹏叹了口气,她从来不会再他的面前表现她的痛苦,不对,应该说,她从来不会在任何外人面前说出她的懦弱。他见过她最懦弱的时候就是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在急诊床上一声不响地睡着。

他把一只手空出来,伸到她的面前,对她说:“咬吧。”

她的脑后磨掉了很大一块皮。估计实在是太痛,她二话不说咬住了他的手腕。他用最快的速度消炎完毕,贴上纱布。

她松口的时候,沈志鹏发现手腕小小的一圈牙印,很深,有几个已经溢血。他想起倚天屠龙记里张无忌手上永不磨灭的牙印,忽然笑了出来,嘴角荡漾着莫名的幸福。

他把她放好,又喂了她一口水,用被子盖好她,轻声对她说:“这会还早,睡会,等等我叫你起来。”

她微微点了点头,闭眼进入睡眠。沈志鹏坐在床边,看着她。

不知道是谁说过,真正喜欢一个人,只要她幸福,你就会很高兴。他想,刚刚是他错了,他一时想不通,做出了伤害她的举动。原来只要她过得好就好,他在远处看着也会很幸福。

他终于想通了,花了好几个不眠之夜。

约莫她已经睡着了,他伏□,一个吻印在她的脑后。

******

任家乐睡眠不深,大概两个钟头后就清醒了。她睁眼的时候,发现沈志鹏靠在床头已经睡着了。

任家乐下床的时候沈志鹏就醒了。他揉了揉眼睛问她:“头还痛吗?”

她摇了摇头,说:“我要回家了。”

“好,我送你回去。”

他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她上车后问他:“小受,你那件事能缓缓吗?我后天就跟顾团长回b省了……对了,他叫顾重远,是个团长,下次我带他来见见你,你俩认识认识。小受,你的忙我一定会帮,你帮过我那么多,我都不知道拿什么还你。”

他笑了笑说:“没事儿,你忙你的。我忽然觉得那件事没那么重要了,做不做都可以。你知道的,人难免会一时冲动。至于你家顾团长,我当然要见见,不考验他一下我可不放心把我的病人交给他。”

任家乐笑说:“我又不是你的病人。”

“我妈的病人就是我的病人啊。有差吗?我帮你看过那么多次病了。”

开到半路,她突然叫他停下。他把车停在路边,她下车,小跑进一家服装店。过了一会儿,他见她拎着个袋子出来了。

她上车后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原来是个贝雷帽,她把帽子往头上一戴,问他:“小受,好看不?”

“嗯。好看。”无论你穿什么戴什么,在我心里你都是最好看的,他心想。他发动车子,继续送她回家。

她说:“我刚刚一眼晃过这家店的这顶帽子,我就知道特别适合我,嘿嘿。”

她在解释。其实她根本不必解释,他没那么傻,他当然知道她买帽子不过是为了遮挡后面的伤口。她在帮他图个心安,但他早就看穿。他不想对她说对不起,那样只会让她难受。她从来就不欠他的,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他对此甘之如饴。

她下车的时候,他喊住她:“家乐!”

“啊?怎么了,小受?”

“家乐,一眨眼你快毕业了,都要结婚了。哥哥送你一句话如何?”他故意装作嬉皮笑脸的样子。

任家乐耸了耸肩:“哥哥,您说,小妹听着呢。”

“家乐,如果有一天,你高兴或者难过的时候想起了我,就回头看看,因为我一直会在不远处陪着你。”

任家乐一愣,反应了半天,她伸出手抹了抹眼睛,吸了吸鼻子,说:“啊,晚上天气有点冷了。我要进去了哈。”

“嗯,好。快进去吧。”

她推上门,他启动准备走的时候,却见她猛力地敲着窗,他把窗放下,听到她大声地说:“沈小受,你可要记住了,你是我这辈子最珍惜的好朋友。”

最珍惜的好朋友?也许,这是他听到过的最美好的词了。他对她挥了挥手。一骑绝尘。

******

大概是因为下午睡过一觉的缘故,晚上任家乐根本睡不着。还不能翻来翻去,只能压着xiōng口睡觉,这对睡相本就不是很好的任家乐来说,简直是一个考验。

大半夜的好不容易才睡了过去。那个已经很久没来过的梦魇却又开始纠缠她了。她又做起了那个重复了无数遍的梦。但又好像与以往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

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问:“姐,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开车的人说:“去了就知道了。”

那人开的很快,还开着窗,翩翩长发飘到她的面前。她看着眼前的路,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急急地又问:“姐,你到底要开我去哪儿?”

坐在她旁边的女人冷冷地说:“机场。”

她惊讶地问:“为什么?!”

“送你出国念书。我帮你把东西都整理好了,护照等等给你,衣服之类的自己去国外买吧,我和爸往你卡了打了点钱,不够给我打电话。”

“我不是问你这个!”她快疯了似地大声叫,“我不想出国念书!我为什么要出国!”

对面的人叹了口气,过了会慢悠悠地说:“小乐,你别这样。送你出国是对你好。我和他过一个月就要订婚了。你以为我们没有看出来你的意思?小乐,这件事是我们两家讨论好的,板上钉钉的事情,不可能变了。更何况,你也不适合他。你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她似乎很生气又很难过的样子,鼻子堵得很难受,她沙哑着声音对旁边的人尖叫:“为什么骗我?!我不要出国!我不要!”可是对方太过平静,没有给她任何回答,只专注着开车。

车子快速而安稳地行驶在高架上。她想转头看清对方的长相,却发现脑袋怎么也折不过去。

因为对方不搭理她,梦里的她更加怒不可赦,疯了似地,忽然扑到了左边,驾驶的身前,两手一下子抓过方向盘,想要阻止车的前进。车子因为她的捣乱晃动不已,忽然方向盘被她一转,车子冲了出去,猛地撞向了一个蓝色的巨大的卡车影子。

她的头狠狠地向前撞了上去,脑袋摇摇晃晃,被一个很硬的东西撞了好几下,她只觉好几股温热从头顶沿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她想睁开眼睛,但还没有看清就被身边的人用力地抱进了怀里。然后就沉沉地不省人事了。

梦做到这里的时候,任家乐猛地全身一阵,席梦思随之发出“嘭”的一声。她醒了,跟着床上上下下震了几下。

又是这个梦。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只是这次和之前不太一样。她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姐姐了?而且为什么每次做这梦的时候都像真的一样?让她真的有种信以为真的感觉?可这个梦漏洞百出,稀奇古怪,让她如何能相信?

她轻轻敲了下头,努力不去想梦境。她下床,去厨房里倒了杯水出来,拉开窗帘在窗口站了会。东方微白,很远很远的地方已经出现了太阳的一丝光环,天空渐渐摆脱黑夜。

天快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不管昨天有多yīn暗,tomorrow is always another day。作者有话要说:原谅果子给小受加戏~果子真的对小受很爱但很无奈……炮灰神马的现在再不出现以后戏份就更木有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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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36 随军?

任家乐勾着顾重远的手臂,随他一起上车。

上车后,顾重远把他手上的红本本给任家乐,对她说:“两本都由你保管。”

他的意思昭然若揭,任家乐欢天喜地地收下了,把“贵重物品”都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包里,准备回家后好好“收藏”。

顾重远发动车子,问她:“现在去哪儿?”

“嗯……”她摸了摸下巴,想了会说,“去超市吧。去买些菜回家,晚上我做饭。”

“你会做饭?”

任家乐连忙拍着xiōng脯说:“包你好吃。”

“行,别到时候让我帮你收拾残局。”

新婚之夜,两人早已跟双方父母打过招呼,不回家吃饭。长辈体谅他们相处时间也并不多,边答应了。只道过几日要请亲朋好友吃顿饭开喜开喜,让他们准备准备。两人当然欣然答应。

这会儿顾重远行驶在拥堵的道路上,行驶速度极慢。任家乐无聊得开始哼着小曲儿拨弄手指,紧接着,她的视线之内忽然出现了一件泛着明眸亮光的东西。

她吃惊地把右手手背呈放在自己的眼前,使劲挤了挤眼,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最后才确认了下来。

她把右手伸到正在开车的顾重远的面前,甩了甩,好奇地问:“你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帮我戴上的?”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今天早上你起床后笑得特别开心。”

“那是因为你特地早起为我做早餐啊,又想到我们今天要领证了,当然开心。谁会想到你趁我不注意连戒指都帮我戴好了。”

“难道你手上多了一样东西,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还真没有。谁成天没事注意自己手上多没多样东西呐。顾团长,你到底什么时候帮我戴上的呀?”

顾重远似笑非笑地答:“问问你的智商吧。”

这……这是在嘲笑她的智商!士可杀不可辱!任家乐收回手立刻义正言辞地说道:“哼,不说就不说。不过……顾团长,我坚决要驳斥你在我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替我戴戒指的无耻行径。啊,对了,我记得你好像求婚都没跟我求过吧?”任家乐眯着眼抬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正专心致志开车的顾重远。

顾重远头都没转,淡淡地答:“嗯,你说得对。所以?”

“所以,你得在正大光明地再替我戴一回呀,好不容易结次婚,我怎么也得好好尝尝这种溺死在幸福的感觉呀。”

顾重远好长时间没说话,任家乐估摸着他估计不会回答了,只能恹恹地闭了口。

顾重远把车在停车场里绕了几个圈,最后停稳了。任家乐把安全带扯开,掰开车把手,准备下车。顾重远忽然拉住她的手,她转头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不下车吗?”

顾重远把安全带拉开,侧过身离开座位,靠近任家乐。

任家乐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渐渐放大的最心爱人的脸,学着小言女主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男主的“临幸”。

耳边却传来了顾重远轻轻地低笑:“你前两晚还没在幸福里溺死吗?”

任家乐猛地睁开眼,瞪着顾重远,脸却越涨越红,她赶紧移开视线,对着自己猛扇风,还不忘转头恨恨地瞥顾重远两眼。

没想到顾团长的eq根本不低,反而高得不像话!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大智若愚”?任家乐害羞地头越埋越低……虽然每次“床上运动”一开始都是她比较主动,可是最后都是他占了上风,如今他在口头上又占了上风……这不是大智若愚是什么?!

顾重远移开了身子,坐回了座位。任家乐回头看着他。

顾重远牵起嘴角,说:“我同意。”

任家乐想了半天摸不着头脑:“同意什么?”

“我会再给你好好戴一次婚戒。好好给你求一次婚。”

“真的?”

“君无戏言。”

“顾团长,你太好了!”任家乐乐开了花,举起手就准备把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给拔出来。顾重远立刻沉下了脸,皱眉问:“怎么?”

“你……”

“戴上了就不准再褪下!这戒指你得带一辈子,听见没?”顾重远紧锁着眉,紧紧握住她的右手不让她再动,厉声对她说。

任家乐被顾重远的气场一下子吓到了,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怔怔地“哦”了一声。

等她被顾重远牵着在超市里走了很久才回过神来,狠狠地拍了一下顾重远的肩膀,说:“顾团长,我不把戒指褪下来你怎么重新给我戴上!你不会唬我呢吧?”

顾重远睨了她一眼,在蔬菜区前停下,说:“我自有办法。”

“那给个时间呗?”

面对任家乐殷殷期盼的小脸,顾重远捏了一下她的脸:“等你为我穿上婚纱的时候,而且绝对让所有认识我们的人都见证你溺死在幸福里。”

“行啊顾团长,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任家乐眯着眼对着他神秘地招了招手,示意他低头,“顾团长,顾太太表示非常高兴,预备给你个超大的奖励,赶快把头低下来点。”

垫脚显得她太主动,让他低头她就没这烦恼了。趁顾重远莫名其妙低头之际,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在了他的唇上,又飞快地离开,转身若无其事地挑着西红柿。

顾重远反应机智,顷刻便走到了她的身边,抽出一个袋子,说:“这些西红柿不错,挑几个回家。”

“正有此意,回去烧西红柿炒蛋给你吃!”

他们又挑了**蛋、青菜、土豆、春笋等等蔬食,待他们走到肉食区,顾重远挑各种肉的时候任家乐就瞬间在风中凌乱了。她的厨艺顶多算个初级水平,她哪会烧排骨、五花肉,竟然还有鳊鱼……她看见这活蹦乱跳的鱼碰都不敢碰啊!

顾重远看着她一脸苦闷的模样,问:“怎么了?不喜欢吃红烧鳊鱼?”

她只得装出一副xiōng有成竹的模样:“喜欢,当然喜欢!”只是不会烧而已。

最后虽是满载而归,任家乐却是平添了一份忧愁。早知道刚刚就不要那么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晚上烧饭了,如今话一出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

******

回家后已是傍晚五点,已经进入夏天,这会儿天还是大亮着。不过奔波了一下午,倒是真有些饿了。

任家乐拿着购物袋对顾重远说:“顾先生,顾太太要去做饭了。”

“嗯?哦,好啊。”顾重远看了她一眼,“看你的样子好像挺不情愿的。”

“哪里不情愿了!我这就去,但你得保证我一件事!”见顾重远点点头,她继续说,“到时候一定不准说不好吃,不好吃你也得给我吃光,这是顾太太对顾先生的第一个要求,能完成不?”

顾重远皱了皱眉:“你不是包我好吃的吗?”

“反正你答应我就是了嘛!”

“好吧。”

任家乐满意地走进厨房,把菜一一从袋子里面取出来,接着拿下挂在一旁的围裙,刚想围在自己身上,一只专属于男人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抬头,顾重远说:“去外面看会电视,我一会儿就好。”

“你来烧?”

“是,顾太太。”

“为什么呀?”

顾重远憋了很久终于憋出一个绝对不会让任家乐伤心的借口:“我不舍得新婚第一天就让我老婆受苦。”

任家乐立即眉开眼笑地拿着围裙走到顾重远的身后:“那我替你围围裙,顾先生。”

顾重远看着她手里的围裙,脸不自觉抽了抽。“你去房间里帮我随便选件短袖t恤出来吧。”

这条围裙是这两天她逛街的时候正好瞅到的,想到自己以后马上就是已婚妇女了,当下决定买了一件回家。任家乐知道他一大老爷们爷们肯定不愿穿这么女性化的东西,于是边抱怨某人的奢侈边乖乖地去房间找了一件短袖给他。

顾重远下厨的样子绝对不输他穿军装的样子,虽然他让她去看电视,可她却赖在了厨房门口不肯走,倚着门耐心地看顾重远井井有条、一步一步颇为淡定地烧着一道又一道的佳肴。

没等顾重远煲好最后一道玉米香菇排骨汤,任家乐已经等不及先盛好了饭,拿好筷子先吃了起来。顾重远端着砂锅出来的时候,任家乐急忙放下了筷子,正襟危坐了起来。

顾重远无奈地摇了摇头:“饿了就先吃起来。在自己家里哪来那么多规矩。”

任家乐对顾重远嘿嘿笑了两下,让他一起坐下来吃。顾重远刚把砂锅放在桌上,任家乐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排骨。

“小心烫!”

任家乐果然被烫了个厉害,直对着空气哈气,从嘴里不断冒出袅袅上升的雾气。

晚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顾重远放下了碗,看着任家乐。任家乐也随他放下了碗,顾重远表情有些严肃地开口:“小乐,你想好你接下来准备干什么了吗?”

“干什么?接下来不是洗澡睡觉吗?”

“我问的是,你想好你是要继续读研还是随军。”

任家乐怔了一下,这个万难的问题她想了好久,却仍然举棋不定,所以搁置了下来。如今已在悬崖边上,由不得她再犹豫了。

她垂下了肩,问顾重远的意见:“顾团长,你希望我怎样?”

顾重远为她舀了最后一碗汤,放在她的面前。声音沉着有力。

“我希望你随军。我希望你能陪着我。”作者有话要说:美人们也要像顾团那么淡定哦~耐心等待节日的到来哦~让这两人溺死在甜蜜里吧~果果对暴风雨前的甜蜜表示灰常的尤桑啊~不过果果着实不怎么会虐,虐心神马的实在是太有难度了,所以最多是个小虐哈,大家不用担心!喜欢果果的美人就来支持果果吧!果子的专栏~嘿嘿嘿~谢谢亲~鞠躬!

part 37 婚后片段?

在任家乐大学毕业的这年,她做出了两个对她而言异常重大的决定。第一件是嫁给了顾重远,第二件就是放弃了她在考上大学后就一直为之付出努力的研究生入学证书。

在顾重远假期结束的那天,任家乐跟顾重远一起搭上了回b省的飞机。

有舍才有得。她得到了他,就必定要相应地交出些什么,这是她在喜欢上顾重远那一刻就已经知晓的。

随军很快就批了下来,部队在军属大院里分了一套房子给他们。那里遍是一幢一幢的军属楼,有师部、团部、连部各级的家属。他们隔壁是顾重远的战友李政委的家。

顾重远平时总是很忙,她闲来无事便找李政委的爱人魏岚聊天。她没有去找工作,跟着大多数军嫂一样做家庭主妇,顾重远不愿让她忙碌,她可以理解,虽然这与她最初的志向相悖,但是她还是妥协了。

当她对李政委的爱人说这些事的时候,魏岚拍拍她的背,告诉她:“你做的这些事对的,我为了自己的工作和他结婚以后分离了四年,四年足以让一对热恋中的情侣结婚又离婚,足以让我们分崩离析。为此他跟我吵过无数次,吵到最后连些**毛蒜皮的小事都可以成为我们争吵的话题。但冷静过后,发现还是无法失去对方。如果我当初早点做出这个决定,那是的争吵就完全可以避免。爱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别太计较的好。”

你以为你能避免双方吵架冷战,可是你怎么知道如果你早些随军就一定不会为了其他事情争吵呢?

任家乐的脑子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冷不丁地,把自己都吓一跳。

顾团长对她这么好,她这么爱她,就算他们俩吵架了,也应该会很快和好吧。任家乐如是想。

魏岚看见她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安慰她道:“别担心,从我认识顾团长起就没见他真跟人红过脸。他虽然为人有些冷默,但很少发脾气,不像我们家的,暴躁易怒。”

魏岚和李政委同岁,二十六岁就嫁给了他,对婚姻生活满是道理,随军也有两年之久,看得极多,总会跟任家乐讲这讲那,聊家常、聊军队里的故事和八卦,听得任家乐兴致勃勃。

魏岚有些好奇地问她:“经常你们家那位和你在一起,都是你在说、他细细地听,恩爱得让人羡慕。你们俩真没吵过架呀?”

任家乐摇摇头,到那会儿为止他们还真没吵过架。

她和他的生活说起来极为单调。一般她起床的时候,他早已出门,并为她准备好早餐,她吃过早餐边开始整理整理屋子,整理好了就开始码字写小说。部队里中午休息的时间还算长,总有午睡的时间,所以顾重远总会趁这时间段回到他们的小屋,烧饭,吃饭,然后抱着她一起睡觉。有时候两个人在床上亲着亲着就玩大了,每次都是爽到了她,顾重远会连眯眼的时间都没有,提起裤子就去工作了。

久而久之,任家乐渐渐地就不再陪顾重远午睡,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怕影响了他的睡眠时间,其次是因为她发现拜顾重远所赐,她越发得胖了。她非常荣幸地以一七零的高个踏上了五五公斤的康庄大道,并有一去不复返的趋势。

她摸着腰上的赘肉,幽怨地看着顾重远:“怎么办呀顾团长,我已经五十六公斤了!”

顾重远不以为然地瞥了她一眼:“很重吗?”

“不重吗?!腰上都有大把大把的肥肉了!”

他不以为然,继续面无表情地烧着土豆牛肉:“我觉得正好,最好再多点肉,摸上去舒服。”

话题至此已经没有必要在继续下去了。她觉得要减肥这件事情跟顾重远说是肯定没用的,而且也许还会受到反对,她要默默地藏在心里,默默地付诸于行动!从现在开始少吃饭,多运动!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无奈顾团长刚把三菜一汤搬到桌子上,她的肚子和胃便倒戈了,很不争气地乱叫,并给她的大脑发布指令,促使她鬼使神差地又大吃特吃了一顿。

意识到绝食这个坎一定很难跨过,她只能平时早上加傍晚去楼下cāo场上跑两圈、同时谢绝午睡来减肥。

顾团长对她去楼下跑步表示非常赞同,认为其有益身心,所以每天一大早他起床的同时一定会把任家乐一块儿拉起床,除非前一晚有特殊情况,否则他会用尽办法令她起来,例如掀被子、挠痒、把她吻得快窒息、或者……任何一种方式都有可能;傍晚的时候他也会去楼下陪她跑,美其名曰督促她,所以她几乎每天都赖不掉。而他对任家乐不再午睡这件事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多说,随她去。

这样子的他们哪有什么机会吵架?每次意识到有可能吵架的时候,两个人都会退一步。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他们加起来退了两步,根本连吵架冷战的边都没沾到。

况且,他们俩之间虽没有轰轰烈烈之事,两人的小日子也过得格外恩爱舒坦,哪会自找没趣呢。

任家乐想起两天前的圣诞节。

圣诞节这个节日在国外颇为流行,每到这个耶诞日,人人都会欢天喜地,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红色的圣诞老人和绿色的挂满饰品的圣诞树包围。只是很可惜,在国外流行并不代表在国内流行,近几年国内普遍的崇洋媚外,这才让这个节日稍稍地影响了国人,当天倒也颇为有气氛。

任家乐本来对这个节日也没有多大感觉,可到了大学里,大家都由衷地期盼着圣诞节,她想着多个节日也不错,跟着大家一块多过了四个节日沾沾喜气。

军队里是肯定不会过这个节日的,任家乐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而且顾重远三十二岁的人了,过了年马上就要三十三,他这个年代的肯定不信这个节日的,估摸着也没多少好感。所以任家乐很识相地提都不提。

圣诞节那天顾重远比平时晚回家了一个小时,任家乐没太在意。他回来的时候,任家乐去替他开门,发现他手里拎着几个袋子。

“这是什么?”任家乐指了指袋子问。伸手接过塑料袋,扒开里面的纸袋,往里看,牛扒、烤火**、通心粉、生菜……全是西点。

“你买这么多外国人吃的干嘛?”

顾重远把身上的军大衣脱了,又把里面一件件军装脱下,换上了一件衬衣。北方有暖气,所以室内丝毫不冷。顾重远边换边答:“今天是圣诞节。”

“你过圣诞节的?”

“不过。”

“那为什么今年要过了?”

“因为有你。”

圣诞节跟她有什么关系?任家乐刚想问这个问题,顾重远却已经拿过袋子走进了厨房。

任家乐好半天才琢磨出了一点思路,顾重远知道她挺想过的,所以为她准备了这顿非比寻常的晚餐?肯定是!

顾团长把煎好的牛扒、烧好的意面端出来放在了桌子的两端,又进了厨房。任家乐看着有些光秃秃的桌面,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她灵机一动,对了!情侣吃西餐怎么能少了蜡烛!她翻遍了家里还是没有找到蜡烛,她对着厨房里喊了一声:“顾团长,我出去买点东西,马上回来!”

等她好不容易买到蜡烛回来的时候,顾重远已经做完了晚餐,在桌子前等了好一会儿,见她气喘呼呼的样子,皱起眉头:“去买什么了?”

任家乐甩甩手上的蜡烛,叹了一口气:“买不到彩色的,只能用红色的蜡烛凑合凑合了。”她认真地把蜡烛一一插在蜡烛座上,拿出一支在煤气上点燃,再将其余的一一点燃,最后关掉了大灯。

大功告成的时候,她双手叉腰,带着胜利的微笑,向顾重远得意地挑了挑眉:“怎么样,气氛够好吧。”

她拍了拍手,满意地坐下。因为她还没回来,所以顾重远把盘子都用另一个盘子盖着以防冷掉,任家乐翻开盘子,闻到了香味,立刻就饿意十足了。

她对顾重远莞尔一笑:“饿死啦。顾团长,开动!”

一顿西餐下来,任家乐竟一句话都没有,只静静的优雅地坐在座位上品着顾重远烧的东西。

吃完了之后,任家乐的一记饱嗝这才打破了安谧的氛围。任家乐尴尬地解释:“顾团长,都怪你啦,烧那么好吃!我又要胖了……啊啊!”

随着“啊啊”两字,顾重远对着她微微一笑,然后走出座位,在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口袋里仔细摸索着,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盒子。

他回到了座位,把盒子推向任家乐。“圣诞礼物。”

“是什么?”任家乐好奇地拿起盒子,打开一看,竟是一条铂金项链,吊坠上是一颗铂金爱心,爱心上刻着她名字三个字母的缩写,中间有两颗碎钻。

任家乐惊呼:“很贵吧?你什么时候买的?”

他答非所问:“我帮你戴上?”

任家乐点点头,他站起,走到她的身后,帮她戴好。

就像这样,他们的生活单调、平凡,可是却不缺意外的小惊喜。顾重远看似不在意,却事事都替她想到,为她考虑。

******

有人说,热恋中的作者是写不来小说的。任家乐完全不那么认为。这几天她闲在家,日码一万,情节如滔滔江水连绵不断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都来不及写下,只怕这些情节停留的时间太短。而这些情节大部分都取之于生活,在此基础上无限联想。

顾重远午睡起床的时候她正紧锣密鼓地敲打着键盘,一点都未分神,所以根本不知道他站在了她的身后。

“这桥段看上去有点眼熟。”顾重远在她背后说。

他开口的时候把她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害怕被他发现她在写小说。对于这个问题,在某天他奇怪她每天都在电脑上干些什么的时候,她坦诚地告诉了他。既然他们已成夫妻,这项业余爱好就不必瞒他,况且她也答应过他,他想知道什么她都会告诉他。

她答:“当然熟悉了。这就是你前几天嘲笑我的原话啊。”

“我嘲笑你了?我记得我当时是一本正经地告诉你的。”

“但是在我看来就是嘲笑我了。”

“那后面那段是怎么回事?”

“什么?”

顾重远倾□,弯腰点着她的电脑屏幕,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脸马上就红了起来。

他侧头看她:“我记得我当时没有扑倒你吧。”

“那是剧情需要!再说我小说男主比你热情多了!”任家乐愤怒地瞪了他一眼。

他直起身抱着肩,面无表情地说:“你嫌我不热情?”

她连忙站起来,直摇手:“我可没说啊。”

顾重远忽然俯身吻住了她。她推了一把他,问:“你……你干嘛?”

“剧情需要。”

她指了指墙壁上的钟:“别,顾团长。你再不走,就要迟到了。你作为团长要以身作则。”

顾重远抬眸看了看钟。“嗯。”

他松开了她,整理了一下着装,走到了门口。她跟在他的后面。在他要出门的最后一秒,他转过了头……对她正色道:“晚上继续‘剧情需要’。”

霎时,任家乐的耳根子都烧了起来。

那天晚上,她很难得地一夜n次。平时顾团长都是很克制的,不知道为什么那晚特别的勤奋。到第二天她才明白了原因,因为……到周末了。作者有话要说:话说jj最近禁肉……连暧昧都不可以……哎……难道是某位神又惹到公安局了?所以不是果果不给肉啊,是jj不许肉啊!!!大家珍惜婚后的小甜蜜啊,因为下章或者下下章就会慢慢开始写到楔子了~终于开始要揭晓答案了,大家兴奋不?兴奋就收藏撒花吧!嘿嘿嘿~

part 38 照片?

转眼又到了众望所归的春节,顾重远休了假和任家乐一起飞回了他们俩的家。

大年三十那晚他们要去顾宅吃年夜饭,上午睡了个日上三竿,下午便动身去顾宅。顾家有在家里吃年夜饭和守岁的习惯,阿姨又早已回去过自家的新年,所以一桌子的菜都得家里的主妇全权包办。

他们去的时候,顾妈妈和外婆已经在厨房里大肆忙活了起来。

顾重远的外婆和外公今年不知什么原因竟一反常态地早早地来了b省,和自己的女儿女婿一块儿过春节。顾重远的爷爷奶奶早逝,顾爸爸又是独生子,有时候在外应酬到春节那天才见着人影,所以前几年他家过年的时候总是格外的冷清。今天人突然间多了起来,顾妈妈的脸上容光焕发。

任家乐在厨房门外叫了一声妈,顾妈妈回头看到是她,笑着朝她招手:“来了啊。快来帮妈妈一把,你先把那饺子下下去。”

任家乐“哦”了一生,连忙把放在旁边的已经包好的饺子下到锅里。

顾妈妈忽然尖叫了一声:“哎呀,蒜泥黄瓜没弄。小乐,会做蒜泥黄瓜不?”

这可让她怎么回答?她那些雕虫小技顶多给自己爸妈和顾重远甩甩,怎么能在婆婆面前亮出来。可是若坦白说她不会,那不是给婆婆一个很差的印象?大凡优秀的女子都应上得厨房下得厅堂,她这样不是明摆着给了她婆婆一个机会说她不好吗?

她犹豫再三还是点了点头,豁出勇气,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拿着黄瓜准备下手。倏地只见一个挺拔的人影出现在了厨房了,叫了一声“妈”。

顾妈妈头也不回:“没见你妈忙着呢?外头待去。”

“妈,我跟你说件事。”他低头遮住半边的嘴在顾妈妈的耳边窃窃私语。

片刻后,只见顾妈妈抬起头来,笑着瞪了一眼顾重远:“你现在知道心疼你媳妇儿了?虽然你年纪也不小了,但是这事儿也不能那么急,不然不是折腾你媳妇儿吗?”

“难道特地打电话来催我的不是您和外婆?”顾重远挑眉道。

外婆听见这话忙问顾妈妈发生了什么事,顾妈妈也凑在外婆的耳边,说完后两人相视一笑。任家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仨,却又不好意思问。

外婆和蔼地笑着,走到任家乐的身边,一边伸手拿任家乐手里的菜刀,一边把任家乐挤到一边儿去。“小乐,你去外面歇着吧。姥姥虽然老了,可还有力气干这些事儿。去吧去吧。”

嘿,这是怎么回事?任家乐一万个摸不着头脑。

顾妈妈的眼神在她和顾重远之间穿梭,暧昧地笑着,接腔:“是啊,去吧。这儿有我和外婆呢。”

任家乐就这样百思不得其解地被顾重远拉出了厨房。所幸的是,她因此没有下厨,否则全家人的味蕾都得遭殃。

晚上看春晚守岁的时候,任家乐才明白了外公外婆这次来a省过年的原因。除了因为这是外孙结婚后的第一个春节这个原因之外,最大的原因是——催婚。

催婚这件事很奇妙,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正在全家人吃完丰盛的晚餐,顾妈妈去收拾碗筷,其余的人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的时候,外婆悄悄地把任家乐和顾重远拉向了一边儿。

外婆整理着措辞,好半天才开口:“你们俩看,今年什么时候把婚礼办办?别把家乐的身子拖大了,到时候穿婚纱不好看。要不,就放春节后吧?”

老人家果真是太心急了。任家乐着急道:“外婆,春节后哪儿来得及啊?还要拍婚纱照,还要印喜帖,准备喜糖,订餐厅。这么短的时间肯定不行啊。”

“怎么不行?这不我和你姥爷来了么?人多力量大啊,大家分工合作,准能办好。”

“……”任家乐一阵无语。

顾重远看上去思量了一会儿,最后斩钉截铁地说:“外婆,这事肯定不行。”

“为什么呀?”外婆急了,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就不明白你们俩小兔崽子怎么想的!证都拿了,婚礼干啥不肯办啊?你们俩嫌姥姥命不够长,想把姥姥气死是吧?”

顾重远答:“外婆,我假期这次就请了十天,没那么多时间。”

“对啊外婆,等下次我跟你还有爸妈商量好了,再让顾重远把剩下的假给请了,回来我们就办。现在办实在太仓促了,容易缺胳膊少腿的,让人家看笑话。”任家乐替顾重远补充。

姥姥叹了一口气:“在姥姥那年代,婚礼就等同于结婚,办过婚礼的才是真正的夫妻,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想的,都不喜欢办婚礼……家乐,那就这样说定了,等你去了b省,姥姥再给你打电话。”

“行行行。”任家乐在心底喘了一口大气。真不是她不想办婚礼,可是老人家真的是太心急了,连点准备的时间都不给他们。

任家乐战战兢兢地在沙发上坐到了守岁结束,第二年的新年到来。整点的时候,外头“咻”的第一声,随后便是接二连三的鞭炮和烟火绽放的声音。

任家乐欢天喜地地拉着顾重远出门遥望。黑色的天幕已经被各式各样的烟花包围住,天空在霎时华然璀璨、美不胜收,如同一幅精美流动的画幅,绚丽的烟火五光十色,一如此刻的人心,酸甜苦辣、悲欢离合,在这样的情景下被衬托得尤为突出。

在最后一朵硕大无比的金色花朵在天空中消失,留下残余的灰色痕迹,直至灰飞烟灭的那一刻,又一年的除夕落下帷幕。烟花散去便是人群散去之时。所有人都知道,烟花放得再长也终将湮灭,绚烂的烟花照亮了我们的心,却在我们还在举足欣赏、尚未有一丝准备的情况下戛然而止,徒留下一片愕然失措、意犹未尽和无声的留恋惋惜。

但是,至少他们曾在我们的心中驻足过。那一时的美好可以让我们惦记一世。

任家乐在心中默默许下她的新年许愿:但愿所有人的幸福,尤其是她和顾团长的爱情,千万不要如烟花一般短暂,祝福每一份爱能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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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一点。顾妈妈理所当然地把他们留了下来。任家乐料想着顾重远这么晚开车也挺危险的,于是便应承了下来。

他们在顾宅是有一间房的,顾妈妈在他们结婚的时候就替他们准备好了。估摸着他们这次会住,所以前几天又让阿姨打扫过一次,换上了新被单新被子。

等他们舒舒服服躺在床上时,任家乐终于有机会把心里一直憋着的疑惑吐露了出来。

“你刚到底跟妈说了什么?”

顾重远皱了皱眉头:“什么?”

“就是你妈让我帮忙一起烧菜的时候。”

“没说什么。”顾重远说得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真的没有什么。

任家乐当然不相信,翻了个身爬到了他的身上,捏住他的下巴,装作一副强抢民女的土匪子的样子,恶狠狠地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顾团长,你说还是不说?!”

顾重远直接摊开了手臂,敞开了xiōng怀,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任君处罚。”

任家乐一看他这么淡定的样子,就撇了撇嘴,从他身上下去。睡到了一边,伸手关掉了床头灯,郁闷地说:“睡觉!”

黑暗里顾重远侧过身,伸出双手把任家乐拖进自己的怀里,从后面圈住她。他的头抵着她一边的肩膀,对着她的耳朵吹气。

“我跟妈说,你和我这几晚天天在抚育后代,你这几天都很累很辛苦。”

“你真跟妈这么说的?”任家乐猛地转过了身,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黑夜里她的眼眸却依旧明亮,像两颗启明星在他的心中扑扇着,折磨得他了无睡意。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覆在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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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伊始,任家乐和顾重远又在顾宅住了一夜,第二第三天则在任家睡了两夜,第四天两人终于捞得清闲,归家……十天很快地过去了。

任家乐不住地叹,还好双方都是单身子女,父母的亲戚也不全用他们应付,该见的该送的都有父母帮忙照应着,否则他们这对新婚小夫妻哪有“假期”啊。

回程了之后,顾重远就彻头彻尾地忙了起来,忙他的团,忙他的事业。

任家乐倒也忙了起来,忙着接电话。接完了婆婆的电话,接自个儿妈的电话,接完了叶菡的电话,接外婆的电话。一群女人忙着跟她讨论婚礼的具体事宜。其中包括去哪里订婚纱、婚纱的式样、在哪里拍结婚照、请客名单等等等等。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任家乐是真正体味到了。这段时间她为了应付这个忙得头都大了。可看着顾重远每天身心俱疲的模样,她也不忍拿这些小事烦他。

她们不断地催任家乐说出具体的婚礼日期,任家乐还没跟顾重远讨论过,所以她也只能拖着。直到顾重远某天回来得挺早,并告诉她过一个月就要去某高原军演,为期一个月,这才给了任家乐一个契机。

“顾团长,家里问结婚日期。我看等你军演回来就办吧,让家里人放个心,那时候也刚巧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你觉得怎么样?”

顾重远扶着额头:“行。你决定吧。有什么困难告诉我。”

“嗯。”任家乐站起身,走到顾重远的身后,双手按着他的太阳穴,为他按摩。

“小乐……”

“嗯?”

“……没什么。”他欲言又止,任家乐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又怕问了他心烦,于是把心底的疑惑压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任家乐问:“舒服吗?”

半天没得到他的反应,她仔细看了看,顾团长竟然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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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重远去军演的那一个月,任家乐被家里的“三大金刚”紧急召唤回了a省。好不容易商讨完了事宜,把请帖发出去了后已经半个月过去了。

顾妈妈嫌飞来飞去的麻烦,便让她在a省等顾重远回来,又因为怕她一个人住那么大一套公寓害怕,就让她住回顾宅,方便照顾。婆婆考虑得面面俱到,她不忍反驳,就答应了下来。

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任家乐一个轻松,第二天又睡了个大懒觉,午饭还是顾妈妈敲门把她叫醒起来吃的。她甚感不好意思,下午很乖地陪顾妈妈出去逛街。由于睡得太猛,晚上倒是睡不着了。任家乐思来想去,从床上下来趿着拖鞋走到了顾重远之前的书房,准备找本书看。

无奈顾重远书柜上的书就连名字都是无比艰涩难懂,她找了半天也没找着适合她的书籍,她无聊之余,开始翻箱倒柜,想找找有没有好玩的东西。

顾重远为人单调,就连书房也是单调的,就连抽屉里藏的都是书或者笔记本。她随意翻了翻,深感无趣。

当她拉开最后一个抽屉的时候,她顿时有些诧异。里面只放了一本书,单看这本书的封面就知道是一本小言。她好奇地拿出这本小说准备看看时,突然被抽屉底的唯一的一张照片吸引住了目光。

照片被压在了书的下面,白色的边框已经有些泛黄,看来是有些日子了。

她弯腰拿起最后一个抽屉里除了书仅剩的这样东西。照片上的人一触及她的视线时,她刹那间惊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果子熬夜来了……好累好困啊……可是答应大家的一定要完成是不是……大家就当做是昨天更的吧……照片上是什么捏?大家用力想啊~^_^这几章出现的肉还挺多的,但是果子真正的内容都没有写,这几章略过的内容大家如果实在想看的话,果子最后会在番外里面写一章,但是只有一章哦~所以希望大家把想看的哪一片断下的肉肉告诉果子,那个片段喜欢的人多就写哪个,如果大家都没人投票的,果子还是不写了,嘿嘿~因为顶风作案真的挺恐怖的,被锁了两次的人真心不希望再被锁了,咳咳……最后,老话重提哈,收藏撒花啊亲们!!!!!

part 39 煎熬?

作者有话要说:完整版呈上,楔子那里只做了小幅修改。大家应该昨天都买好了吧?果子有种拿楔子敷衍大家的赶脚……内心非常的不安啊……还好大家能花一半的银子看完整的……不过也没办法,谁让楔子也是正文的一段捏,嘿嘿~主要是今天赴完饭局又很晚了,木有时间写了啦~真的很对不起大家!今天就更这些了……也算是更了吧?如果大家觉得不够的话,就多点呼声吧!也许明天果子被大家感动了……然后很勤奋地二更了说不定~明天果子似乎终于能安安稳稳呆在家里一天了……果果期待你们的花花哦!~\(≧▽≦)/~啦啦啦ps.说是完整版,也不完整啦,果子把具体的h那段删掉了,想看h的就看楔子吧美人们~不过,今天还算是一个大揭秘啊有木有!照片揭晓了,果子可以安心去碎叫了……\(^o^)/

好几天任家乐都是处于呆滞状态,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放不下。顾妈妈惊慌地以为任家乐生病了,要带她去医院,任家乐就真的傻乎乎地跟着去了医院,还拍了脑ct,检查出来毫无大碍。

医生解释说她这种现象有可能是因为积劳成疾,睡眠时间太少,导致内分泌紊乱,这才引起了神思不定、精神恍惚。医生配了几包调理身心的药给她们。由于医生好像和顾妈妈是旧识,暗地里拖住顾妈妈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解铃还须系铃人。”

顾妈妈皱着眉头看医生,却见医生抚慰地拍了拍任家乐的肩,对任家乐说:“小姑娘,你还年轻,听阿姨一句劝,少想些心事,活得豁达点,这世上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没什么大不了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转头又对顾妈妈补充,“若情况还是这样,不如去看看中医。”

顾妈妈连连点头,心里却在纳闷: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小乐有心事?小乐现在既不读书也不工作,能有什么心烦的呢?

回家的时候顾妈妈想了一路,猛然间她一拍大腿,有了!这小妮子怕是想她老公了吧?结婚后就没分开过,这一下子就是分离一个月,她到现在已经大半个月没见着顾重远了,而且由于军演的关系,连电话都不能打半个,这个模样怕是思念得紧了。哎,为难她了。都成这样儿了还不说出来,把担心和想念深埋在自己的肚子里。

思及此,顾妈妈越看身边的媳妇儿越觉得她漂亮可人,便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说:“小乐啊,要实在想去b省就去吧,家里也不缺机票的钱。毕竟小远得军演结束了再过几天才回家。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们俩还能单独相处几天再回来。那时候是妈妈欠妥考虑了。”

任家乐愣了片刻,脑海就像电脑屏幕,顾妈妈说的话变成了一行行的字停留在屏幕上,没有知觉地复制又黏贴了无数遍。

她怔怔地看着顾妈妈。顾妈妈笑说:“妈妈现在就帮你去订飞机票?”

“哦。”她眼神并无聚焦,只是很简单地回答。

那天晚上,那个噩梦再一次光临了。她已经记不清做过多少次这个梦了,这个梦从最近开始出现得尤为频繁,她每一夜都是从满头冷汗中醒来,接着就再也睡不着觉了。

熟悉的车厢、熟悉的对话、熟悉的道路,永远都一模一样的场景,真实到仿佛触手可及。她知道接下来她会发疯,她会扑向方向盘,车子会一下子失控,撞上一辆蓝色车身的大卡车,最后她会昏迷不醒。

可是,她想知道开车的是谁?和她对话的是谁?把她抱在怀里让她少受伤害的到底是谁?虽然它仅仅是个梦,但不知为何她就是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的预感,答案呼之欲出。

她继续一路无阻地在梦里穿梭。在即将撞上卡车的那一刻,她松了在方向盘上的手,尖叫。

“啊,姐!”

她眼见与前方比她们大出许多的卡车快要相碰,连忙捂住头挡在了驾驶员的身前,她姐灵活地把自己和她翻了个身,侧身倒在了副驾驶座位上,然后把她的头使劲摁在了自己的怀里。

在她即将闭眼的前一秒,她用力伸出头,终于看到了那人的脸。

她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怎么是她?!怎么会是那个照片上站在顾重远旁边、勾着他,脸却是冷若冰霜、看上去无比高傲的那女人?

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为什么她这么在意这个女人?是因为她有可能是顾重远的曾经?还是因为这个女人和她长得半分相似,或者说,她只是那个女人的衍生版,她的模样、她脸上的优点,那个女人一一不漏地全占了,根本不是相像,而是一模一样,但是那女人整体看来还比她漂亮上好几倍?

这世上竟然还有长得和她如此像的女人?难道她真的是她的姐姐?还是只是最近看照片看了太多遍?

任家乐倏地联想到“家欢”——这个她身边的人几乎都曾一口带过的词。可是如果真有“家欢”的存在,她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她连小时候和周子矜玩耍吵架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可为什么就不记得她有一个姐姐?如果她有一个姐姐,为什么她的父母连提都从来没有对她提到过,毕竟那也是他们的女儿?再说,“家欢”现在到底在哪里?她什么时候认识顾重远的?若是她的姐姐,那她应该也认识,为什么她对顾重远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顾重远为什么跟他的爸妈一样也都从未提起过“家欢”?

哦,不对!他在和她第一次的时候在她睡意朦胧之际好像叫过“家欢”!他说:“家欢……对不起。”她隐约地记得。

瞬间她的脑袋里一片混乱,头疼欲裂,就像一个刚刚憋着的足球,一下子被充满了气,可是充满了却还不满足,打气的人还硬是往里充气,皮球越涨越大,越涨越大,超出了它的承受范围,只差最后“嘭”地一声立即报废。

每次她以为可以接近自己所理解的真相后却萌生了更多的质疑,她拼了命地想去整理这些疑问,最后却发现自己很有可能只是再钻牛角尖。

现在她的脑袋有种马上就要爆炸的感觉,她连忙拿出药瓶,倒出两粒生吞了下去,大口大口喘气,过了很久,才稍微缓过来了点。

不过才刚舒服点,忽然之间,她脑袋里的记忆碎片就像被施了魔法般都毫无差错地拼合在了一起,记忆里的那一幕、那一张照片如无数把刀子一样又一次凌迟着她、刺痛了她。

她狠狠地咬伤了下唇。无论有没有“家欢”,她有没有姐姐,都不能掩盖掉她与顾重远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和她和她有一半相像的面孔这两个事实。

其余的暂且不用考虑,但是她至少先要弄清楚她和自己对顾重远来说到底有什么不同?浅显来说,就是她——任家乐到底是不是照片上的这个女人的替代品。

事已至此,妈妈说的是对的,她应该要去一次b省,她不希望在婚礼上和顾重远貌似神合,她要问清楚他,让他告诉她真相。他说过的,只要她想知道的,就一定会坦白告诉她的。那样一下子死掉的感觉总比活剐几百刀来得痛快。

她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在钱包里,启程去了b省。

在等待顾重远回家的日子里,她每天的生活除了看照片沉思就是睡觉做噩梦,饭是有一顿没一顿地吃,就连洗澡她有时候都会忘。

她每天都生活在一场巨大的矛盾中,她想孤注一掷,可她又害怕失去,她想知道真相,可一想到顾重远她就开始动摇。每天一闭上眼,就是煎熬;每天一睁开眼,又是新一轮的煎熬。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深陷在自己给自己设下的局中,无法自拔。她无法停止臆想,就如她无法停止对顾重远的爱。

她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爱过或爱着的女人都像她这么缺失安全感,她只知道自己都快被自己的神经质搞疯了。她已经成功地从猜想她只是个替代品到猜想顾重远正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要用那个未知的女人和她将她爸打垮,自己坐上市长的座位。可是顾重远怎么可能是这种人,他纵然冷漠,却依然拥有一颗善良的心,更何况他是个顶天立足的军人。所以这不是自己神经质是什么?但她就是克制不了,克制不了在看着那张照片的时候去猜忌……

顾重远回家前的前几天,睡觉前,任家乐每天都会对自己说:“任家乐,放宽心,别乱想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把照片甩在他的身上,然后大声质问他。他承诺过的,所以他不会瞒自己。就算结局很残酷,把自己想象成那美丽至极的烟火,至少曾经停留过,至少曾经体会过幸福,就足够了。”

******

第二天,任家乐又抹着一头的冷汗结束了这天下午的午睡。这会儿天已经暗了下来。她发觉自己肚子竟然有些饿,便去厨房泡了一包泡面做晚饭吃。

她正对着电视吃着泡面的时候,大门钥匙孔被转动的声音忽然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怔了一下,家里大门的钥匙只有两把,一把在她手里,一把在顾重远手里。所以,回来的一定是已经出门了一个月的顾重远。

泡面还有一半被叼在了嘴里,剩余的晃荡着拖至碗里,一会下来晾在外面的泡面早已冷了。任家乐愣了半天不知作何反应,呆呆地连嘴里的泡面都忘了吞下去。

她不该这样的。她应该如她前几天想的那样,仰着头狠狠地看着他,把那张罪大恶极的照片丢到他的脸上,然后指着他的鼻子厉声质问他。那是她应有的自尊。她一直都是那么地不堪示弱的。只不过她的骄傲她的倔强只要一对着他就会全部瓦解。她在他的面前早无所谓的尊严。

现实就是那么残酷,他回来了,她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想好的一切都仿佛不再重要了,她的尊严她的骄傲不知被她丢到哪里去了。

顾重远开门进来后看见的就是这样一脸呆滞的任家乐。他见她吃的是泡面,不由地皱了下眉。

“怎么吃泡面?我不在家你就整天吃这个?”

他换上拖鞋,把身上的军装脱了下来,半天没有人来接,只好自己动手把衣服挂在了衣架上。

“我先去洗个澡。”他对任家乐说。b军区a师和b师之间的实践对抗演戏持续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他都没有好好地洗过澡,身上都快臭得发慌了。

等他洗完澡,任家乐竟然还陷在沙发里,嘴像个发动机一样机械地咀嚼着已经变得又烂又冷的泡面。他无奈地走过去,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碗筷,用另一只手在她的眼睛前挥了两挥。

“任家乐?”他唤她,随后他又恍然大悟般笑笑:“你是不是想我想傻了?”

任家乐咬着下唇,还是不说话,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她的心底乱爬,让她恨不得立刻指着他拿着照片大声质问他。

可是,她不敢。

她虽在此刻恨他,可她对他更多的是爱。她放弃了自己的家庭,千里迢迢地赶到离家一千多公里的b军区,是来和他结婚,和他生活的,不是来和他吵架的。她以为他愿意和她结婚至少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原来他一点点都没有……

顾重远见她还是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叹了口气说:“你在这儿坐会,我去烧饭。”说完,拿着她刚刚吃泡面的碗筷走进了厨房。

任家乐就是讨厌他这副模样,明明不爱她,却又装出一副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假若他一如初时那样冷漠地对她,她也就不会傻傻地认为他爱上了她。一个人若没有了希望,最后留下的就不会是巨大的失望。

厨房里“噼里啪啦”的声音渐渐传来。任家乐忽然记起了他们快在一起生活了一年了,再过些日子就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他们将在那天举办他们的婚礼,可现在这样,他们的婚礼还举办地下去吗?

他很会做饭,任家乐一直爱吃他做的饭,所以在这一年里,只要在家,饭就一定是他烧的。他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不像她,一无是处,性格脾气也不好。

她无事献殷勤时为顾重远做过一次饭,那次她不过是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再也吃不下去了。而顾重远竟保持着他那张千年不变面无表情的脸就着她那惨不忍睹的菜把饭全部吃完了。她既感动又愧疚,不过为了顾重远和她的胃考虑,她就再也没有提出过做饭这事儿了。

想了这么多,任家乐悲哀地发现,其实她还是那么那么爱顾重远。但她爱他,并不代表她能原谅他。她在他面前早无自尊可言,可她不能失了底线。

顾重远端着最后一大碗汤出来让她去吃饭的时候,她趿着拖鞋走到了饭桌前坐了下来。

一顿饭下来,两人除了动筷的声音,什么话都没有说。顾重远大概真的是累惨了饿惨了,一直在狼吞虎咽。大部分的饭菜都被他一扫而光。

吃完的时候,任家乐站起来开始收拾他和她面前的碗筷和残羹冷炙。顾重远看着她。

她终于开口说了他回来以后的第一句话:“你去休息吧。我来洗碗。”她到底还是心疼他了。

刚刚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下巴上已经明显地胡子拉渣,估计好多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她怎么忍心看他又为了自己忙里忙外呢,哦,对了,他也许不是为了自己,他只是为了自己这张脸。她可没他那么心狠,他是她的丈夫,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她不会欺骗他,也不会对他隐藏任何真相,因为她爱他。

她转身捧着碗筷去了厨房。洗到一半的时候,某人的手忽然从后面环抱住她的腰,她不由自主地微微往后倾,几乎靠在了他的怀里。他的头埋在了她的脖颈里,呼出的热气挠得她情不自禁地浑身发麻又发软。

她想极力克制住自己,可顾重远密密麻麻的吻已经压了下来,盖在了她的脖子,后颈,耳朵敏感的皮肤上,被他抚过的地方立即像涂了油漆一般染上了一片红晕。她稍稍扬起了头,忍不住地吸气。她一口气还没有缓过来,他蓦地用力地转过她的脑袋,狠狠地咬上了她的红唇。她的唇隐隐作痛,想要推开他。

“别动。”他命令她。说完嘴唇又覆了上来。

他抓过她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替她解开围裙后,一把横抱起她,大步流星地走向卧室。

她被甩在了床上,他快速地覆在了她的身上,两腿跪在她的两侧,吻像暴风雨般袭了下来。

她紧闭着双唇,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她实在忍不住不去想那张照片,在这样情深之时,她知道他心里想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她。

她还记得他第一次主动的时候,嘴里喃喃地叫着“阿欢,阿欢……对不起,对不起”。那个“阿欢”就是“家欢”吧。

他很少主动,主动的时候叫的却是别人的名字。那时她还不懂,还自欺欺人,可是现在她连自欺欺人的勇气都没有了……他不爱她,他愿意这样,肯定不是因为自己。

他掰开她修长白嫩的双腿,急不可耐地想要挤进去。他刚要进去,任家乐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满头大汗的他忽然停了下来。古铜色的脸上露出不满,双眉拢在了一起。

“你到底怎么了?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她把头撇向一边,不说话。

“小乐,乖,告诉我。”他忍着身下的痛,耐心地问她。

听着他久违的温柔语气,任家乐的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随着眼角落到了床单上,一滴湿润慢慢扩大直至消失不见。她已经很久不哭了,就连出车祸之后她也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刚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她也不过是愣了半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面前,她总是那么软弱。

他倾□吻去她的眼泪,她把头侧向了一边。

“你什么都不说,说明你不想说。不想说的话,我们就继续。”

他举起她的两条腿,把她的一条腿推到了肩膀处,另一条放在了腰部。任家乐忽然尖叫了一声:“不要!”她害怕,她害怕在这样的时候他想的人不是她。她一想到这些,就难以忍受。

他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滴了下来,滴到了她的眼睛旁边,和她的眼泪融合在了一起。他脸憋得通红,却还是绅士地放开了她。

她的愧疚从心底冒了出来,快淹没了她最后的底线。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起身穿上雪白的浴衣,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卫生间的门被嘭地一记关上了,任家乐听到了浴室里水哗哗落下的声音,她眼角残余的一滴泪珠瞬时落下。

他从卫生间出来的那刻,任家乐抓起枕头底下的照片朝他扔去。照片从半空中一点点飘下,像一片孤零零的随风而落的枫叶,最后落到地板上。顾重远低头看过去,脸唰地就变了脸色。

他习惯性的皱着眉头,脸色有些苍白,他用她看不透的眼神目视她许久。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秒,撇过头,不愿再看他,只怕他的神情令她心碎。

最后,他终于转身,关上了卧室的门,离开。

房间里只剩自己,任家乐望着空荡荡的床,坐着发了很久的呆,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越是相爱,越是容易伤得更痛。

人生若只如初见,他们两个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样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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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收黄牌了= =,伦家就打了个啵啵有木有啊!果果都把楔子里的h都删掉了有木有啊!jj乃到底是要哪样啊!果果不想要黄牌……(>_

41-45

part 41 你是我的?

任家乐被紧紧地埋在顾重远的怀里,透不过气。听到他这句话,她怔了一下,甚至忘了呼吸。

他是什么意思?是指她不是那女人的替代品?还是她根本就不配当那女人的替代品?

她的心一团乱麻。她不明白,她从来就不懂他的心思,她从来就猜不透他,他总是说话说一半,每句话都意味深长,连一个眼神都能百转千回,隐藏着无数种她看不明白的意思,他总是这样,不愿让她进入他的心。

她恶狠狠地在他身上扑腾,却很快被他制住。他一手绕过她的膝盖下方,倏地就公主式地把她抱了起来。

他把她在放在了床上,暖气充盈在屋子里各个角落,她未履丝毫,却也不觉得冷。顾重远站在床边慢慢地靠下来。她以为他要在此刻占有她,但他只是再一次将她脸上已经冻结的血丝轻轻地舔掉,吻住她,舌头伸进她的嘴中。立刻一股血腥味在她的嘴中蔓延开来。他将这股令人恶心的味道传给了她后,就收回了舌头。在搅动了她的情绪以后,他蓦然离开了她。

他扶在她的两边,与她四目相对。她平日里最喜欢和他对视,那样似乎可以看清他,更接近他,但在此刻,她恨不得挖一个地洞钻进去,因为她在他的瞳孔里看见了狼狈的自己,她在他的眼皮底下,原来……无所遁形。

他说:“让你尝尝味道,你下次才不会这样伤害自己。”

不是这样的。她不小心在浴室滑倒,脸颊划过了龙头扳手的一角。她怎么会真的选择自虐呢?别人也许会非主流,吧自虐当玩笑,可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没人会比她更明白,活着、拥有健全的身体对她来说是何其的宝贵。

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顾重远补充道:“你刚刚又把自己的伤口抓开难道不是故意的吗?”

好吧,她无话可说,他什么都比她更有理由,不知道他等等准备怎么跟她解释。她瞪了他一眼,不过泫然欲滴的眼眸更像是在嗔怪他、向他撒娇,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顾重远挺起身,站直、转身、前进,到衣柜前停了下来,他打开衣柜,替她拿出了内衣内裤,一件纯羊绒的毛衣,一条加绒仿牛仔打底裤,一件长款羽绒服,丢到了床上。

他从一推衣服里挑出她的内裤和内衣,吊在手上,问她:“自己穿还是我帮你穿?”

看她不做声响,他蹲下去,拿起她两只雪白的脚,帮她把内裤套进去。她这才像受到了惊吓般倏地挑了起来,弯下腰,拍开他的手,自己把内裤往上拉。又拿起内衣,手伸到背后,想把扣子扣好,大概是因为情急,她怎么也扣不准。顾重远见她越来越心急的模样,走到她的身后,替她扣好。

刚扣好,像是怕他有下一步动作,她不自觉地往旁边移了移。他在她身后苦笑了一下,伸手把床上的毛衣递给她,说:“把衣服穿好,出来吃饭。”说完,他朝客厅走去,留给她一个背影。

她出去的时候,顾重远正在翻报纸。看她出来了,就把遮在菜式上的盘子一一拿开,又为她把椅子搬出来。她坐下去后他才安然入座。

她没有胃口,虽然几餐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却依然感受不到饿意。她食不下咽,很快就放下了碗筷。

“我吃好了。”

“又想自虐?任家乐,生气、骂人也是要力气的,你还有力气吗?”

任家乐没好气地说:“我没自虐,我干嘛要自虐?我吃不下而已!你别自作多情了。”

“你是我的,没我的允许,你没有伤害自己的权利。”他看着她一动未动的碗里的饭,冷声说,“把饭吃了!”

“我是你的?顾团长,您说的真好。是的,我以前是把自己的心和身体全部交给了你,可我现在后悔了!我要把我自己的东西拿回来!”任家乐冷笑一声说。

“不准!”他突然动怒了,用和她一样的声调朝她吼。任家乐被吼得直直地一愣,刚刚属于她的气压一下子转移了阵地,她的气势就这样被他吼没了。

她蓦地无比沮丧,就算她这么生气,在顾重远的面前,她依旧处于弱势。只因为一个原因——她爱他。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永远都有恃无恐。爱情里,先爱上对方的人,永远是受伤害的,注定是一辈子的输家。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乐此不疲,只怕没有爱得太多,无法感动顾重远。最后如同那只蝜蝂,即使付出了所有的心血,却在尚未爬到理想的高度的时刻,一时失足,倾身而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前功尽弃、粉身碎骨。

但执着给予的时候,谁会意料到最终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一点后路都没给自己,所以最后伤无可伤。

她突然无奈地笑了一下,拿起碗,大口大口地扒起了饭来。

顾重远见她这样,却不是松了一口气,而是眉头更紧地拢了起来。他叹了一口气,问:“等等还出去散步吗?”

“去,为什么不去?!”她说话的时候看都没有看他,夹了一筷子手撕包菜。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只等他的解释。她最多失去一个她挚爱的男人和一段她无比珍惜的婚姻,她还能失去什么呢?听到他的答案,也好让她快点解脱这段婚姻的束缚,不,是让他早点解脱这段婚姻的束缚,让他远走高飞,寻找他的幸福,那样也许她还会好受一点。

等任家乐吃完,顾重远也已经吃完。他刚要收拾起碗筷,任家乐却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筷子。

“我来洗。你休息一下。等我洗好了我们出去。”她说。

顾重远怔了一下,点了点头,把叠好的碗给她。顾重远捂住怦怦狂跳的心脏,只觉心中的恐惧逐渐庞大,笼罩着他,就好像暴风雨前的压抑,让他喘不过气。他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上一次这样还是对“她”说分手的前一刻,他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为了什么才这样。

任家乐要离开他了吗?不,他不能让她离开!可他也不能将那件事全盘托出,因为那不是只是他和任家欢两个人的事情。那个故事太长,他不能一个人说出来。

******

他们俩并肩走在路上,不时有晚上巡逻的士兵向他们打招呼,顾重远又什么话都不说,搞得任家乐有些烦躁。

他不会准备沉默一路吧?任家乐默默地想。

刚想完,顾重远低沉的声音便在她耳边响起:“去外面走走,这里人太多?”

她轻轻“嗯”了一声,就被顾重远牵起了手,往部队的门外走去。任家乐想甩开顾重远的手,无奈他握得太紧,怎么拽都拽不开。

等走到门口的时候顾重远还是不放手,拉着她一起走到警卫的身边,只见他在警卫耳边低语了几句,警卫便对他这个团长放行了。

部队驻扎的那块地前面白天就是人烟罕至,现在大晚上的,更是幽静得只听得见北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丝丝寒意从衣领钻进了身体内,让任家乐不由地颤抖。走了几步,身体上的寒意和疼痛更加剧烈了。

顾重远脱□上的大衣披在任家乐的身上。任家乐没有拒绝。

顾重远边走边说:“小乐,我记得结婚的时候我说过我们要互相信任。你愿不愿意相信我一次?”

任家乐反问他:“我也记得结婚时你说过我想知道的,你一定会告诉我。你不说出来,叫我拿什么相信你?”

“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那等你告诉我的那时候,我自然就会相信你。不过……”任家乐蓦地听了下来,“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既然没想告诉我真相,还叫我出来干什么?我要回去了。”

她刚准备转身,顾重远松了手,向前两步挡住了她。

“再陪我走走。我还有话要说。”

任家乐忍着痛跟着顾重远继续走了起来。顾重远在前面走,她在后面。她听见他说:“婚礼的事情辛苦你了,让你忙了那么久。我已经请好了假,十天,我买了三天之后的飞机。办完婚礼,我们可以抽几天去海南岛旅游再回来。”

“没必要,都不知道婚礼还办不办了。”任家乐冷声说。

“任家乐,你不能那么任性。这个婚礼……”

“我哪里任性了!”她一跺脚,大叫。哪知剧烈的疼痛从脚踝处从下而上地传来,她咬着下唇,顶着冷汗,蹲了下来。她一声不吭地坐到了地上,脱下了靴子,察看自己的脚。

顾重远走了没几步就顿觉身后的人怎么不见了,往后一看,任家乐正坐在地上,扶着自己的脚,张牙咧嘴的。

他急急地冲了过去,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扶起她的脚靠在自己的大腿上。她的右脚脚踝处明显的肿胀了起来,皮下还有淤血。顾重远又皱紧了眉头,问她:“怎么回事?!你……”

“你又想说我故意伤害自己是不是?”任家乐无奈地牵起嘴角一笑。顾重远在她的脚踝处半轻不重地一按,她又疼得呲牙咧嘴,怒瞪着顾重远,“你想干嘛!我都说了我没想伤害自己!刚在浴室里摔了,脸碰到了龙头开关的那一角,脚又不小心崴到了!现在你高兴了吧!”

顾重远的眉头这才松了下来,但仍然是面无表情。他半蹲了起来,双手从后伸长抓住任家乐的两手,挂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又反手勾住她的膝盖,让其两腿夹着他的腰,向上耸了耸,把任家乐背在了身上。

他说:“回家。”转了身往原路走了回去。

路上静悄悄的,两人都没有说话,似乎在体会这瞬间无言、不再争锋相对的美好。不知为何,顾重远刚开始像一只蜗牛,背着沉重的壳,一步一步走得很是缓慢,过了两秒,又倏地走得很快,走了几步,又慢了下来。如此往复,把任家乐颠得心烦。”顾团长!你是要哪样!一会快一会慢的!”她忍不住说他。

只听见顾重远很轻很轻地一声叹息,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关于那件事,我知道你早晚都会发现端倪,这也是你父母不愿你嫁给我的原因。但我答应过你,所以我一定会告诉你真相。只是……这件事的真相不能只由我来说,因为这件事更多地关系到你的家庭,而我不过是正好参与了进来……”他突然冷笑了一声,“呵,当然,最后的悲剧我也是始作俑者之一。”

“你很快就会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愿让你知道的原因。你父母、包括我、也许再加上你的姐姐,我们都情愿你忘记那一切,自由自在、没有后顾之忧地继续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是这样,你还想要知道真相吗?”作者有话要说:传说中的二更在第二天的凌晨来了……hoho~真相呼之欲出哦~为什么会有二更呢……其实是因为明天,哦,不对,今天果子家要吃亲戚吃年夜饭,所以也许又会忙得来不及更了……所以来个二更为明天做准备……嘿嘿~不过也许大家呼声很高的话,果子又会一感动,给大家surprise哦~\(^o^)/~果子终于可以安心去碎叫了,拜拜美人们~

part 42 真相(上)

故事的开始要从六年前的某一天说起。

六年前,任家乐还是一个在为高考备战的高三的学生。那一天下午她又在学校里跟周子矜争锋相对、大吵了一架,心情超不好的她拒绝了某个小男生放学后相约小树林的约会请求和爸爸派来的接送她回家的司机,气势汹汹地冲回了家。

一进门她看见门口多出来的好几双新的男式皮鞋,她才惊觉今天任志伟竟然回家了。他最近不是应该很忙吗?怎么有空回来?

任家乐边换拖鞋,边朝里大喊:“爸!你回来了?”

没人回应她,只有张妈把食指靠在嘴边,示意她说话轻点,对她轻声说:“夫人和首长都在,家欢今天也回来了,还有客人,都在客厅呢。”

她的小嘴圈成了一个“o”,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姐今天也回来了?真稀奇啊。自从大学后她就一直住学校里,一个礼拜回家一次,现在实习了后更是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忙起来一个月都不回家一次。她都不知道一个刚入行的新人怎么会那么忙。还好爸妈的身边还有她,她能陪着爸妈。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客厅,到客厅前的时候,她特地整了整衣服,微笑宛若淑女似地走了进去。

“爸爸,妈妈,姐姐。我回来了。”

任志伟一看是小女儿,立刻眉开眼笑地说:“小乐?爸爸好久没看到你了,来,快过来。先跟你顾叔叔和颜阿姨,还有你重远哥哥问声好。”

任家乐装作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对坐在他爸妈和姐姐对面的一对夫妻和看上去是他们儿子的男人莞尔一笑,眉眼都成了弯弯的小桥,外人看上去这小姑娘那不但可爱漂亮、而且温柔有礼貌。

她甜甜地叫:“顾叔叔,颜阿姨,重远哥哥,你们好。我是任家乐。欢迎你们来我们家,你们晚上留下来吃饭吧?我让张妈做饭去啊?”

叶菡看似嗔怪实则宠溺地瞪了她一眼:“还用你说吗?我们早已经准备好了,叔叔阿姨早就答应留下来吃饭了。你去做功课吧,等等下来叫你吃饭。”

任家乐乖巧地点头,转身上楼时早把叶菡的话丢在了脑后。功课?功课算哪根毛?就那点题目我还用拿到家里来做?任家乐那时自诩聪颖,在年级排名从未落下前三,虽在课上和课后全神贯注,怕漏听丝毫,但在放学后完全不把学习当回事,她情愿窝在阁楼里看言情小说或者去书房里偷偷玩电脑。

书房里有电脑和电视,可平日里叶菡是不允许任家乐玩的,怕影响了学业。叶菡对任家乐的管教很严,对任家欢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家乐一直不懂个中原因。任家欢还在读书的时候,书房一直是她用的,而任家乐只能用阁楼。所以就算现在任家欢早已不在家不用书房,任家乐有时候还是喜欢独自去阁楼上做作业,看书。

不过任家乐最近多了一个乐趣。她把学校里的一只流浪小野狗抱了回来,当然,是在叶菡不知道的情况下。她让张妈帮忙一起瞒着叶菡,否则叶菡不但会让小狗咪继续流浪在外,而且会把她臭骂一顿。

她和张妈一起在他们家别墅后面一个很生僻的角落里给小狗搭了一个很简陋的窝,用一块块砖头堆积而成,在门口用一块板挡着,漏出一丝缝隙,好让其进出。她又在小窝里叠了几块布进去,让它睡得更为舒服一些。因为那块地属于她家范围之内,所以也没有陌生人会欺负它,或带走它。它很小,活动范围也不大,几乎不超出她家。她白天不在家的时候,张妈就会照看着。所以她把小狗狗带回家已有三天,还未有人发现。

她悄悄地放好书包,下楼,给张妈使了个眼色,便溜出了别墅。她匆匆小跑到小狗狗的小石屋前,掀开那块板,探头朝里看去。小狗正趴在里面,用两只前爪略微撑起身体,头稍稍仰起,眯着眼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似乎发现有人侵犯了他的小屋,它机警地竖起前爪,一双乌黑的眼睛对着她转啊转,似乎在确认是不是坏人。眨了几下眼,发现原来是熟人后,它的前爪又软软地趴了下来。

她被这个可爱的生物逗得乐不可支,对它挥了挥手:“小狼,出来,姐姐带你去外面玩。”小狼是她给这只小狗取的称呼,也是她对它的一种期待。

它很乖地从小窝里面走了出来,任家乐疼爱地直接把它抱进自己的怀里。她每天都让张妈拿个脸盆出来,倒一盆水替它洗澡,所以身上一点都不脏。大概是她的怀抱很是舒服,小狼又软趴趴地把头搁在了她的手臂上,昏昏欲睡。她哭笑不得地使了一点劲拍向小狼的脑袋,它不怒不恼用脖子在她手臂上蹭了蹭。

嘿,这玩意儿竟然还撒娇。任家乐边笑边在它毛茸茸的皮肤上狠狠揉了一把。

“你在干吗?”突然一个低沉的男声传到她的耳边。

任家乐吓得一阵颤抖,立刻松了手,小狼从她身上滑了下去。小狼竖起耳朵和尾巴朝着陌生人“汪汪”叫了两声,不知为何,马上便噤了声。

任家乐按着膝盖站起了身,转了过去,见到来人,这才呼了一口气。原来是来她家做客的“重远哥哥”。呼,还好不是叶菡。

他问她在干吗?她干嘛要告诉他啊?!他怎么会在这里才奇怪呢!

任家乐挑了挑眉,抱着肩问他:“你在这里干吗?”

他翘起半边嘴角,脱口而出:“尿尿。怎么,管小猫小狗的还不够,尿尿你也管?”

“尿尿?”见过流氓的,没见过像这个“重远哥哥”这么流氓的,哪有一个绅士直言“尿尿”的,不都应该说“上厕所”或者“如厕”吗?而且……在外面尿尿?吹吧他!任家乐很鄙视地斜睨了他一眼:“在外头找厕所,重远哥哥,您的想象力可真丰富啊。”

顾重远突然弯下了腰,两眼直对任家乐的双目,此刻两个人的距离大概只有五公分。只见他不以为然地轻笑,说:“大小姐,你难道不知道男人喜欢在外面随地尿尿吗?也对,你这样的大小姐估计连猪跑都没见过,对男人肯定更知之甚少了。”

她怒瞪着他:“格纹……滚!”

他挑眉:“应该是你滚吧?我要尿尿了,当然如果你不觉得非礼勿视的话,也可以继续站着。”

“你你你……你要尿这儿?”

“当然。”他理所当然地说,“这里偏僻,又是树又是草坪,在这里尿尿是造福众生啊。不然还去哪儿尿?”

任家乐恨不得直接冲回家拿把刀出来杀了他!她怒吼:“尿吧尿吧!最好把你二弟给尿痿掉!”

“谢谢你问候我二弟,要不我让他出来跟你打个招呼?不过估计你也没见过谁的二弟吧?万一你等等吓坏了怎么办?”

任家乐握紧了呼之欲出的拳头,咬紧了牙,一字一句从牙缝里吐出:“你尿尿之前先把小狼还我!小狼因为你不知跑哪里去了!”

“小狼?你指刚刚那只狗?哦,正好……”他指了指自己的脚下,小狼后爪站在他的黑色皮鞋上,伸长了身体,前爪环抱着他的小腿,舌头正在他的裤脚乱舔着,“我正愁呢,它老在我身上,我怎么去尿尿。”

任家乐气得脸都红了。这人怎么这样啊!爸妈请来的都是什么人啊!她头一次在一人儿面前这么手足无措过!连周子矜跟她斗气,她都从未这么不淡定过!她还愣是一句嘴都回不上来!

她瞪了他一眼,弯腰抱起小狼把它放回小窝。走之前,还不忘给这个变态的“重远哥哥”一脚!结果他一点儿反应都没,还对着她挤眉弄眼。

她觉得再不走她很有可能直接气得瘫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了,于是甩给他最后一个白眼,回头就走。走了几步,忽然听见顾重远在她身后叫:“欸,小妹妹,你家里人为了找你快把家都翻了个底了,再不回去他们大概都会找到这儿来了。”

什么?!任家乐一愣,他怎么现在才说!任家乐连再瞪他一眼的时间都没了,飞也似地跑了回家。

*******

叶菡和顾重远转述给她这么一个个片段的时候,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眉头紧锁。

在她重重地点头,表示想要知道真相后,顾重远答应她,在回家后一定说服叶菡,把所知道的事都告诉她。叶菡看着她脸上和脚上的纱布,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叹了口气,和顾重远将一个个片段吐出。

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早晚都会被她知道。只是他们还是希望,能让她一辈子活在不明不白中,对她来说,不明不白才是最好的生活方式,才能让她幸福快乐。

任家乐凭着他们的口述和自己依稀若隐若现的记忆,回忆变得逐渐明朗。

她问顾重远:“我是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你的吗?”

顾重远摇了摇头,淡淡地答:“这得问你了。不过我估计不可能,你那时快气疯了,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喜欢我?”

任家乐点了点头,继续问:“那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作者有话要说:晚了半个多钟头,对不起各位啊~新年快乐!!!祝大家龙腾虎跃!!!在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开始真相了有木有啊!!!顾团长和任家乐的第一次碰面啊有木有!!!顾团长很流氓啊有木有!!!大家终于见识到顾团长的真面目了有木有啊!!!大家可以安心过年有木有啊!!!么么么么么~╭(╯3╰)╮~送n个吻给大家!!!!大家也一定要撒花祝福果子呀!!!哈哈哈……

part 43 真相(中)

如果任家乐问的是,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也许顾重远还能够大致地给她个答案。可她问的是,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在当事人自己都已经失去了这部分记忆的同时,谁还能给她答案呢?

答案显然无人所知。

顾重远再一次摇了摇头,把他、她、她、她的故事继续了下去。

随着故事的深入,那一幕幕如一幅又一幅的画,更准确地说,像连续的胶卷在她的脑海里播放,那是一部很长很长的老式电影,间断闪烁的画面,看得人头晕脑胀。有些遗落的场景仿佛突然被挖掘了出来,突兀地穿插进来,将故事变得更为饱满。记忆慢慢地一点一滴被填充。

任家乐也终于逐渐回想起那段天真烂漫却又艰涩不堪的过去。仿佛一道疤被省省地拨开,她不得不正视了自己的伤口。那一段本是不应该开始的开始将她的青春埋葬在记忆深处,此刻被她自己重新挖了出来。

一切都是她在自作自受、一厢情愿,最后不但伤害了自己,还将自己的姐姐送上了天堂。

******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顾重远所说,十九岁的任家乐对顾重远的爱意也并非一蹴而就的。

那天任家乐被顾重远气得快疯掉,当然没有喜欢上这个混蛋。而且顾重远也并不是绝世大帅哥,对年轻的、好高骛远的任家乐来说,首先他比她大八岁,第二她认为自己可以找到更好的。她喜欢冷冰冰的却只对她一个人好的大大大帅哥,而绝不是顾重远这样的流氓!

不过她回去以后一坐到饭桌上看到顾重远对着她若有似无地笑意的时候,她就开始暗自后悔刚才自己的举动了。万一他把刚刚发生的事和她养了一只流浪狗的事情告诉叶菡,那就大条了!希望这个“重远哥哥”是君子之腹,而非小人之心啊!

主啊,重远哥哥啊,原谅她刚刚踢他的那一脚和瞪他的那几眼吧,她不是故意的啊,只不过是脚不小心抽搐了那么一下,眼睛非主流了那么几下而已嘛。

任家乐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一口一口叼着饭,无视掉顾重远无意间投向她的意味深长的眼神。

叶菡果然问起来了:“小乐,不是让你上楼去做作业?你去外面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大家找了你多久?还亏顾重远去外头找到了你,否则你是不是饭都不准备吃了?!”叶菡的声音很是严厉,让任家乐不寒而栗。她头埋得越发地低,连菜都不夹了,只可怜兮兮地扒着饭。

“说呀你!你去外面干什么了?”

任志伟皱了皱眉头,敲了敲桌子,对叶菡说:“行了行了,吼什么?!吃饭!”

顾重远父母连忙接腔:“是呀是呀,人都回来了,就别骂了。孩子还小,贪玩嘛!”

叶菡没好气地说:“都十九岁的人了,老大不小了,还像个九岁的娃娃。吃完饭反省一下!”

切!反省个屁!老娘又没犯错,凭什么让老娘反省!滚你妹的蛋去!任家乐在心中怒喊,无奈敢怒而不敢言,只能继续扒着白饭。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紧张,叶菡知道自己做得过头了,于是皮笑肉不笑地说:“没事,小孩子是该说说,养不教母之过,否则以后得翻了天了……你们别客气,吃啊。小远,今天得谢谢你找到她了。你找到她的时候她在外面做什么呢?”

叶菡这一问把任家乐的汗毛都问得竖了起来。任家乐竖起耳朵,听见顾重远似笑非笑的声音。

“阿姨,不用客气。我出去的时候……”任家乐猛地抬头,紧紧盯着那张流氓的脸。流氓看着叶菡,一丝笑意都没有,一本正经的样子。任家乐那个紧张,心扑通扑通开始狂跳,生怕他说错了一个字。如果……如果她敢说出来的话,她就把他在外面尿尿的事情也说出来!

顾重远从口中吐出的一字一句落到了任家乐的耳朵里,“我看见她在……画画。”

“画画?”叶菡皱了皱眉,奇怪地看着她。

她立刻反应了过来,小**啄米似地点头:“是啊。我刚刚开窗的时候突然看见楼下的花开得特别漂亮,所以就跑下来想画素描。”

“画呢?”

“画到一半我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做艺术生的料,所以我就把画给扔了。”

叶菡终于不再责怪她,她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偷偷地瞄向顾重远,顾重远正挺直了背,如绅士般优雅地吃着饭。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他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面无表情,眼神却清清楚楚地闪过一丝狡黠。

他那天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打着一根灰色的领带。他留着一头小平头,脸上棱角分明,浓密的眉毛,眼睛并无特色,不大也不小,鼻子倒是高挺,嘴唇很薄。他的五官十分普通,和在一起却醒目英俊,再加上他的板刷头,明明再老土不过了,却让人看上去十分舒服。

其实,他长得还真不赖。任家乐忽然对他感到好奇。他们家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呢?如果他们谈的是重要的事的话,为什么会让任家欢和顾重远参与全程呢?

他们离开之前,趁着顾重远说要去上厕所,任家乐故意与他擦身而过。

任家乐轻声说:“谢谢。”

他似乎有些惊讶地低下头看她,然后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

任家乐说:“我欠你一次。以后你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他翘起半边嘴角,坏坏地笑:“小妹妹,等你长大了有实力了再说吧。”随后他头也不回地关门进了厕所。

任家乐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过了一会儿终于想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他是“自己黄毛还没长齐还想帮他的忙?做梦吧!”的意思?……去她娘的!

任家乐气势汹汹地大步向前,却在厕所门口急急地停了下来。这样冲进去不太好吧……她刚这么想着,却听见厕所里面传来了顾重远低沉的声音。

“对,我回来了……今晚来找我,嗯?……对,老地方……好,拜拜。”

他是在讲电话?他还会这么温柔?她以为他只会不怀好意和假正经呢!

他们走的时候,顾重远微笑,鞠了个半身躬,说:“叔叔阿姨再见,小妹妹再见,阿欢……再见。”

他最后并没有看她,而是看向了任家欢。他对任家欢点了下头,任家欢极其难得地笑了一下,对他挥了挥手:“再见。”

任家乐本是再想用示意他“假正经”的眼神鄙视他一下的,可他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就走了。任家乐第一次被人忽视,心中总有些忿忿不平,可她是藏不住心事的人,很快就忘了。

晚上,她偷偷潜入任家欢的房间,跳到了她的床上,把任家欢吓了一跳。

“姐,你在干嘛?”

任家欢睨了她一眼:“你没眼睛?”

“哎哟,姐,别看书了!”任家乐把任家欢手中抽出,“姐,我们多久不见了,姐妹俩聊聊天呗?”

任家欢把书从她手里拿回来。“我没什么要跟你说的。”

任家乐又一次抽走了书。“可我有话要跟你说呀。”

这次任家欢没再拿回书,她冷冷地说:“想说什么?快说。说完了我好睡觉。”

任家乐嘿嘿乱笑,躺到任家欢的旁边,手勾住任家乐的手臂,头靠在任家欢的肩膀上,问:“姐,今天那个顾叔叔他们来干嘛呀?你为什么要特地回来呀?”

任家欢把她的头扶起来,不让她靠。任家乐只好靠在床头,瞪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看着任家欢。

任家欢一点没含糊地回答:“相亲。”

“相亲?!和顾重远?”任家乐惊呼。

任家欢点点头。

“姐,那你喜欢他嘛?”

任家欢听了她这句,眼神蓦然有些恍惚,似乎陷入了回忆,继而她的脸上泛上了可疑的红晕。片刻后,她如突然醒悟,看了眼任家乐,使劲把她推下床:“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与你无关,你快走,我要睡觉了!”

任家乐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推到了门外。

她有好一段时间再也没有见到顾重远,她不知道任家欢和顾重远有没有见过面,不过她不在乎,也没兴趣知道。她的日子依然过得如鱼混水,早把顾重远这个人名抛在了脑后。

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已是多个月以后,她那时已经高考都考完了,成绩已经知道,学校估摸着就是第一志愿了。她那天玩得很是高兴,和朋友还喝了几杯冰啤。不知道顾重远怎么弄到她电话的,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她正坐在一个男生的腿上,就差玩大了亲上去了。所以,顾重远的电话绝对是一根救命稻草。

她连忙从男生的身上下去,尴尬地笑了笑,走出包厢接起了电话。

“喂?”

“任家乐吗?我顾重远。”

“顾重远?……”任家乐挤了挤眉毛,用力回忆生命前十九年出现过的人,脑袋里恍然而过一个挺拔的身影,“哦~你是那个和任家欢相亲的男人?”

那边顿了一下,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帮我个忙。来xx电影院。”

“我为什么要帮你啊?”

“你不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你说以后有事找你帮忙。”

“可你说等我长大了有本事了再帮你啊。”

“你已经长大了行不行?”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急,“帮还是不帮,一句话!”

“好吧。”

等任家乐到电影院的时候,顾重远二话不说就把她拉进了黑漆漆的放映厅。他们落座的时候旁人似乎有些讶异,任家乐也摸不着头脑,索性坐下来看电影。这部电影前两天任家乐刚和同学一起看过,电影明显已经放过了大半,进入了尾声。她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顾重远,发现他的视线根本不在大荧幕上,而在坐在他们前面的观众身上。她不知道他看的是谁。

顾重远到底想干吗?让她来干吗?任家乐莫名其妙,想问顾重远,却见他眉头紧蹙,手紧紧地抓着椅子的把手,青筋冒出,样子让人害怕。

电影结束,放映厅的灯大亮,顾重远拉着任家乐第一个站了起来,却没有走。

人们纷纷站起、离开,前方一对情侣在他们眼前突然停了下来,女方看到他们两个倏地怔了一下。

那对情侣女的很漂亮很高挑,身材绝对的好,有着一头大波浪的棕黄色卷发,长至xiōng下,她穿着一身白色的丝质连衣裙,一看就价值不菲,但穿在她身上的确显出了与常人不同的优雅气质。男的穿了一身西装,也是翩翩俊男。

顾重远对着两人勾起嘴角。

“若瑜,真巧。”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是不是有点明白了呢?我就说任家欢连女配都算不上吧~明天就吧真相这部分给结束了,让两个人虐去吧~╮(╯▽╰)╭不知道能不能虐成功啊,果子是亲妈啊,别虐的跟没虐一样就成了……(⊙o⊙)……

part 44 真相(下)

顾重远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抓牢了任家乐的手。他把五指伸进任家乐手指的缝隙中,和她的手指互相交错,一副与她亲密无间的样子。

任家乐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这个男人正利用她想让对面的女人吃醋呢!他怎么能这样,把自己当炮灰使?!他要利用她也可以,可他应该跟她说清楚,好让她准备一下,早点进入作战状态吧!

她狠狠地想把手从他手中抽离,无奈他手指间夹得愈来愈紧,她不但无法扯开,她的手还被他的大力夹得痛到了骨子里,她瞬间想起了满清酷刑,《还珠》里面紫薇被一排木棍夹得拇指血肉模糊……她这是遭了什么罪!她的手就算没有紫薇的那么恐怖,也肯定已经是一排红印了!士可忍孰不可忍!任家乐忘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也卯足了劲紧紧地夹向顾重远。

她抬起脸看向顾重远,顾重远脸色沉郁,很不好看,他盯着对面的男女,眼神丝毫没有松懈。任家乐看得出来,顾重远现在正在尽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而那个叫“若瑜”的美女在刚刚的一怔过后就恢复了自然,她挑了挑眉,微笑:“是啊,真巧,你也来看电影?我记得你一到电影院就会睡着。”

顾重远故作云淡风轻地说:“时间会改变一个人,你变了,我也变了。”

若瑜轻笑,点了点头。她像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指了指她旁边的穿着西装制服的男人:“他是我的……朋友。”

顾重远伸出手:“幸会。”男人客气地和他握手。

若瑜好奇地看向任家乐,问顾重远:“这位是?”

顾重远笑了笑。“这是我的……妹妹。”他话虽这样说,可是把他们牵着的手向前移了移。任家乐听见顾重远吸了一口气,又说,“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不等若瑜的回应,顾重远便牵着任家乐的手快步走出了电影院。

出了电影院,顾重远就放开了她的手。任家乐刚想质问他,却见他颓废落寞的神情,仿佛失去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般。虽然他不予言表,可她看出了他的心痛。

他对她做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谢谢。你先回家吧,我想一个人走走。下次请你吃饭。”

她没说什么,跟在了他的身后。她看着他的背影。她从未见过有一个男人的背影如他此刻这般萧瑟,明明是如此宽阔的肩膀,怎会看上去仿佛全世界都抛弃了他般的孤寂苦楚。

她缓缓抚上自己的xiōng口,为什么她的xiōng口会突然间闷得喘不过气来呢?

顾重远走到了一个喷泉水池边坐下,他低着头,双手按在自己的后脑勺上,一个人在水坛边坐了很久很久。

任家乐想起了那天他的穿着,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一条低腰牛仔裤,还有一双球鞋。那年,他二十七岁,依然年轻,不在部队的时候总穿得很休闲,他还有广阔的未来。

可就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近乎一帆风顺的生活轰然崩塌,失去了最心爱的、早以为是命中注定属于他的女人,他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任家乐走到他的身边,坐了下来。她拍拍他的背,安慰他:“你愿不愿意把你的故事说给我听听?”她就像知心姐姐,可事实上,她比她眼前的男人小了八岁,她比他少了八年的经历,她甚至到那时为止还没有真正爱过人。

顾重远刚开始没有开口,他选择了沉默,而她选择了在他旁边静静陪着他。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顾重远突然缓缓开口。

他和她的故事其实很简单。他们从高中开始相识,她是校花,而他是自恃聪颖、家境不错却不求上进、靠着爸妈疏通关系上了这所市重点的小混混,他和外校的男孩子一起喝酒抽烟打架。可就在某一天,走廊上校花林若瑜的惊鸿一瞥,自始他开始了不一样的人生。

他追她,她不答应,她说她喜欢正直的男生,他为了她断了一切与外面小混混的联系;她说她喜欢干净利落的男生,他剪掉了头发,染回了黑色,穿上了校服;她说她喜欢电视里那些穿着正装英姿勃发身形健壮的军人,他发奋图强,考上了中国最好的国防大学。

她在毕业前夕答应了他最后一次的告白,两人高高兴兴一同前往h省念大学。他们以为自此以后他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相处,可进了国防大学才知道,除了节日和寒暑假两人几乎没有时间见面。所以他们两个一有时间便黏在一起。暑假的时候两人都会找借口不回家,在外面租一套房子享受两个月的二人世界。

顾重远以为两个人会一直这样甜蜜下去直到老。可是大学毕业的时候,顾重远被分配到了b省,而林若瑜则回到了家乡。顾重远和林若瑜相约,两年后等他在部队站稳了脚就结婚,她随军。可没想到他们分别的两年后,他迎来的不是婚礼,而是林若瑜的劈腿。

这就是他们——顾重远和林若瑜的故事。那时顾重远说到最后的时候,任家乐放在他腿上安抚的手竟然感受到了两滴湿润。一个曾经被人打到身上缝了十多针、在军队日夜受苦受累却从没有掉过眼泪的男人,竟然为了一个女人,留下了他珍贵的眼泪。

任家乐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只是看他哭的时候,她只觉得心如刀绞。冲动突破了理智,她突然一下子抱紧了他,想用自己微弱的温度给他些许的力量。

顾重远没有推开他,他抬起了头,用猩红的眼睛看着她。她对他粲然一笑,用自己仅有的从别人身上得到的爱情知识告诉他:“如果这场爱情带给你的只有伤害,你又何必过分在意?想尽办法去看淡它。如果实在放不下,那就跑回去重新抓回她的手、你的幸……唔……”

她话还未说完,顾重远猛地一把按住她的后脑勺,她的眼前是快速放大的顾重远英俊的脸,电光石火之间,她的唇便被异物抵上,顾重远的唇在她的上面轻揉慢捻。出乎意料的,她不但没有对这个吻感到排斥,反而感到非常舒适甜蜜,她不自觉伸出了舌头加深了这个吻。

就在顾重远的舌头碰到她坚硬的牙齿的刹那,他倏地离开了她。他看了她两眼,皱着眉头说:“对不起。”随即站起身离去,留她一人在原地像傻子般呆愣。

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他吻了她,而她竟然也不曾对他感到反感。之前有那么多次,只要男生的唇靠近她,她就立刻二话不说转头走人,可她今天竟任由这个大了他八岁的男人亲了她?!

往后几天,她的心情一反往常般焦躁不已,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可就是莫名奇妙地烦恼。

她最后索性躲到了她最喜欢的地方——母校那片偏僻幽静的小竹林里。

她选了一块水泥地坐下,静静沉思。蓦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顾重远说:“你姐姐说有可能在这里找到你。”

“所以?你找我干嘛?”直到又看到顾重远的这一刻,她终于知道自己到底在烦恼什么。

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顾重远了?

顾重远的鼻子下面、下巴下面已经布满了胡渣,他的眼睛周围有一圈很深的眼窝,他的面色暗沉,看上去十分颓败。他随着她坐了下来,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轻轻地吐出五个字:“抓不回来了……”

“什么?”任家乐皱了皱眉头。

他说:“我再也抓不回来她的手和我的幸福了。”

“那就放手吧。”

那天,直到两人各自回家,再也没有说话。他们就这么坐着,相对无言。

她回家后发现任家欢那天在家。任家欢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任家乐,我喜欢顾重远。我是要和他结婚的。”

任家欢就是这样,她一直就很高傲,高傲到不屑与别人计较,只专注于做好自己的事。可一旦她要和别人计较某件东西,那么这件东西就一定对她很重要,重要到她一定要得到他。

任家乐那时候还在纠结她是否喜欢顾重远,对她的话完全没放在心上,随意地“哦”了一声就上楼了。

那之后,任家乐每次去小竹林的时候几乎都能碰到顾重远,顾重远后来不知从哪里搬来了一套很古雅的木制秋千放到了那个角落里。小竹林因为秋千的加入而显得与众不同,而顾重远也愈加得不同,从最初的颓废到最后的淡定冷漠。他虽然对外界很冷漠,但对她还算不错。如果两个人待得饿了,他还会带她去饭馆里吃好吃的。任家乐去小竹林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每次顾重远都在。

那年顾重远的假期似乎很长,长到可以让一个人改变,长到可以让他告诉她一个她永远都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他淡淡地对她说:“过几天我要和任家欢订婚了。”他那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说一件无关于他的事。

任家乐问:“你愿意吗?和任家欢结婚?”

他耸了耸肩:“反正不是她,是谁都一样。”

原来她在他心目中还是可有可无的。那一刻,任家乐忽然难以自抑,痛哭失声。她终于明白了她是喜欢他的,可他要和她的姐姐结婚了。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皱了皱眉头:“你哭什么?”

她用力抹掉眼泪,问他:“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不会改变你的决定?给我点时间,我要和任家欢公平竞争。”

他惊讶于她的勇气,可还是摇了摇头:“任家乐,我一直把你当成朋友,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友好的关系破碎。”

好一个朋友,任家乐毅然决定回家疗伤。结果刚回家就看见任家欢还有叶菡、任志伟三人站在门口。

叶菡先开口:“小乐,等等你姐姐会带你去个地方,你们路上小心,知道了吗?”

任家乐以为大概是什么重要的事,随即点头答应。

任志伟对她和蔼地笑了一下,又看向任家欢。任家欢点头,走到任家乐身边。“走吧。”

任家欢开车,绕过个弯上了高速,任家乐问:“姐,怎么上高速了?很远?现在快吃晚饭时间了,爸妈要等我们的。”

“没关系,他们知道。”

“哦。姐,你带我去哪儿啊?”

“去了就知道了。”

可是随着路越开越远,任家乐分别看到任家欢开的方向和高速指示牌上显示的“xx机场方向”一模一样。

任家乐意识到不对劲,她问任家欢:“姐,你到底开我去哪儿?”

任家欢冷冷地回答她:“机场。”

她惊讶地问:“为什么?!”

“送你出国念书。我帮你把东西都整理好了,护照等等给你,衣服之类的自己去国外买吧,我和爸往你卡了打了点钱,不够给我打电话。”

“我不是问你这个!”她快疯了似地大声叫,“我不想出国念书!我为什么要出国!”

任家欢似乎轻轻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地开口:“小乐,你别这样。送你出国是对你好。我和他过一个月就要订婚了。你以为我们没有看出来你的意思?小乐,这件事是我们两家讨论好的,板上钉钉的事情,不可能变了。更何况,你也不适合他。你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她听后又生气又难过,生气任家欢作为她的姐姐连一个机会都不给她,还要送她出国以绝后患,难过的是爸妈竟然随任家欢这么去做,他们就这么抛弃了她。

她鼻子堵得很难受,她沙哑着声音对任家欢尖叫:“为什么骗我?!我不要出国!我不要!”可是任家乐异常冷静,没有给她任何回答,只专注着开车。

车子快速而安稳地行驶在高架上。她终于意识到不可能改变他们的决定。

她的心底蓦然涌起了一股熊熊燃烧的怒火。她发疯了似地,忽然扑到了左边,两手一下子抓过方向盘,想要阻止车的前进。车子因为她的捣乱晃动不已,方向盘被她用力一转,车子冲了出去,情急之下,任家欢拿手肘使劲顶了她的xiōng口一下,她才松手,任家欢抓住方向盘,却已经来不及。轿车猛地撞向了一个蓝色的巨大的卡车影子。

由于冲劲太大,卡车长长的屁股将车的前身完全装扁,车前的玻璃已经全部崩裂。任家乐的头狠狠地向前撞了上去,脑袋摇摇晃晃,被一个很硬的东西撞了好几下,她只觉好几股温热从头顶沿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她想睁开眼睛,但还没有看清就被身边的人用力地抱进了怀里。然后沉沉地不省人事了。作者有话要说:真相,不,应该说关于他们曾经的回忆就到此结束了……当然还有一些疑点,关于叶菡对两个女儿之间的态度这个问题后文还会说到……除此之外,菇凉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指出来,方便果果以后修改。菇凉们也许会感到很可惜,原来顾团长一开始喜欢的不是家乐。可是果果要在这里说,其实无论是谁,我们都有一段自己的青春,那段青春里有我们曾经以为最爱的人,顾团长也是这样。你们不能要求他从一开始就遇到家乐是不是?如果他没有经历过之前那些,那么他现在就不会那么珍惜家乐了。最后和他在一起的人,才是对的人。果果在文章当中也多次暗示过,顾团在潜移默化中慢慢喜欢上了家乐。不必问他是什么时候喜欢的。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感情自然而然地就会有的。写回忆这三章写得很吃力,总感觉有些地方没有写到位,可是又急于给大家看到,难免有疏忽,果子在这里先跟大家说声对不起。啊……写这种各种谜团的文章好累啊……下次来个吐槽小白文算了……哈哈- -果果智商情商实在是太低了……o(╯□╰)o大家有疑问的一定要提出来啊!

part 45 任家欢?(修)

不知是谁说过,所有的谜底都有时效,时间一到,谜底就揭开了。

而对任家乐来说,这个时间就是现在,她回忆起了这所有的一切,有关她和顾重远的相识,有关她和任家欢的关系,有关任家欢和顾重远,还有顾重远的初恋。她不知道这个揭晓谜底时间是对或者不对,但很奇怪的,她有种一块石头从心底掉下来的释然。

她终于可以从噩梦中醒来。她终于可以摆脱那个长久以来的噩梦。她也终于知道了这个噩梦的起因。 原来一切都是梦里注定的,原来一切都是她的因果报应。她活该被夜夜吓醒,无法入眠。她做了错事,她怎么能睡得安稳?

这个谜底她早该知道的,却被她尘封在了记忆之后,被所有的人隐藏于心底。只是,她要面对的是谜底带给她的震撼。

人为什么会选择性失忆?因为在人们的潜意识里不愿接受自己曾经受过的巨大伤害,因为爱之深,恨之切,才会选择忘记这份恨意。她爱顾重远,爱任家欢,而他们最后留给她的是深深地失望,所以她彻底失去了有关他们的记忆。

现在这段她故意忘记的记忆却被她连根拔起,她该如何是好?她要思考的不但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难题,还有各种从前留下的后遗症,她的脑袋已经被纷繁复杂的关系网挤得快要爆炸,她该怎么办?

哦,等等,她得先理理思绪。

她从很久之前就认识顾重远,并喜欢上了他,但顾重远那时已有喜欢的人,只把她当做好朋友、知己。而她也的确有个姐姐,是任家欢,任家欢也喜欢顾重远。任家欢为了得到顾重远,和爸爸妈妈商量着把她送出国,她在路上发现了任家欢的目的,cāo纵了方向盘,致使车祸的发生,而那场车祸便是让任家欢消失也让她选择性失忆的罪魁祸首。

可是,如果顾重远那么爱他的初恋,他为什么会答应和任家欢的相亲,又为什么现在在她的身边?如果任家欢那么讨厌她,甚至不允许她存在于顾重远和自己之间,她最后为什么又会奋不顾身地保护她?如果……如果……

太多太多的疑惑盘旋于她的脑海中,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真相带给她的打击已经足够大,她没有力气再接受更多。

“小乐?”见任家乐低着头久久不说话,顾重远有些着急地拍了拍她。

她抬起头来仔细看着顾重远。顾重远的面容一如他们第一次在家中见面时那么俊朗。人们都说,男人不易显老,顾重远显然就是代表,六年如一日,依然是光芒四射,如果一定要说一些不同的话,那就是现在的他更成熟稳重了。可这样的他不是她带给她的,而是部队、更是他的初恋——林若瑜。

任家乐忽然心绞痛了起来。她和顾重远已经睡在同一张床上快一年之久,他们熟悉对方的每一个敏感点和每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可是现在她看着这个男人却很陌生,她甚至有些不认识他了。

他说得对,他是从没有把她当做替代品,因为他连任家欢都没有喜欢过。可是他怎么能明明深爱着别人,却夺走了一对姐妹的心,他怎么能昧着自己的真心让她嫁给他?是!他是做到了他的承诺,他对她很好,但他却从未把他的真心交付给她,他让两个人都深陷泥潭里,却不能抱紧对方,只能各自挣扎、沉沦。

最重要的是,她和他相处了一年多,他对着她没有表露丝毫愧疚,在她没有发现之前,他甚至连对她坦白的心都没有。他是如何做到对着她却安安心心地把真相埋藏了那么久的?他是整场悲剧的始作俑者之一,他是怎么把自己的良心骗到现在的?!

他说着那些事的时候,神色那么的云淡风轻,好像在讲着无关自己的事。甚至在提及林若瑜的时候,也是面无表情。她想起他那时为林若瑜痛哭,把她当做林若瑜来吻她,那样心痛到连她都为之动容,她还想起他说“抓不回来了,我再也抓不回来她的手和我的幸福”那时候的表情,撕心裂肺,仿佛全世界离他远去般的萧瑟。但他如今说的时候,表情冷淡疏离,恍若已经隔世,那件事那个人不再属于他的生活。不过就是六年之久,他怎么能变化如此之大?!

她用令顾重远心慌不安的眼神盯了他很久。顾重远用沾满冷汗的手轻轻握住她,可被她脱了手,他皱着眉头,艰难地动了动喉结,再一次叫她:“小乐。”

任家乐稍稍抬头,通红的眼睛无神地向上转悠了一会儿,她的鼻子红红的,只听得她不断地吸鼻子、轻声喘气的声音,却不见她眼泪流下。顾重远知道她是在忍,他的xiōng口忽然闷得厉害,他从来都知道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子,可是她从未在他面前那么坚强。可她现在做到了,那意味着什么?

好一会儿,她还是没有回应他,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了。她撇过了头,对叶菡说:“妈,我想去看看家欢。”相比于心底还存留的太多的疑问,她更想去看看任家欢——这个她害死了她的生命、四年来不但从没去看过她、甚至把她给忘了的姐姐。

就算在她恢复的记忆中,任家欢从没有对她特别好过,甚至最后想把她送出国,但在最后一刻她用她的生命保护了自己。她的功早抵了她的过,并抵得太彻底。她想去问问为什么,为什么她明明不喜欢她,却要那么做。是想让她愧疚一生,而再也不会和顾重远在一起吗?她一定要去问问她。

叶菡看着任家乐这般狼狈又故作坚强的模样皱了皱眉。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任家乐这样子了,她知道在这种时候告诉任家乐这些事是很不明智的,应该说在婚礼之前讨论任何不安定因素都是不明智的。但如果不告诉她她会怎样呢?叶菡不知道。她害怕,害怕再次失去一个女儿,不,应该说,她更害怕失去任家乐,任家乐是她的全部期望,她不允许她再有一丝的差池。

她对她严格,只是因为她的私心,因为她爱她。

如果可以,她希望一辈子瞒着任家乐,包括那件连以前的任家乐都不知道,几乎无人所知的事。只是,任家乐已经知道了大部分的前因后果,她只希望自己还能作些许保留,不把她伤害得无法挽回。至少,也得让她晚些时候知道,太多的事实一并道出只会让她崩溃。

所以,她面对任家乐殷殷的眼神,只能点了点头。

******

墓地由一大片松柏包围着,看上去安宁幽静,只剩常青树上还有些鸟儿在唧唧喳喳地乱叫。任家乐跟着叶菡穿梭在一座座坟墓间的时候,蓦然有一股难以言表的心情涌上心头,那种感觉比紧张更甚,比难过更甚。

顾重远走在最后,他一起来的时候任家乐本是想阻止的,可是看着他似乎有些悲伤的眼神,她又心软了。她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对他心软,所以她一辈子都只能活在他给的困境中,是不是?

所以,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她沉默并不代表她不心痛。

就像现在她站在任家欢的墓前。猛然间看到墓碑上任家欢的照片,她想对她说的,她想问她的,突然就全梗在了喉咙口,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好似一下子得了失语症。她看着她至亲的姐姐,沉默了许久。

照片上的任家欢依然是她想起的那样,高傲地微微抬起头,表情冷漠,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了她什么,或者也可以说,她不屑于任何人为伍,因为世界充满了肮脏和不堪。

当然,这其中的所有人不包括顾重远。她只有在说起顾重远或想起顾重远的时候,面部神情才会柔和起来,甚至有灵动的笑意,仿佛在回忆他们曾经相处的甜蜜与欢快。

想到这里,她一个没有克制住,转头问顾重远:“家欢到底有没有和你在一起过?”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她紧接着说道:“算了,别在这里说,回去再告诉我。”

顾重远深不见底的眼睛从墓碑转移到她的脸上,眼神忽然变得异常坚定。他说:“好。”

任家乐转过了头,弯下腰,深深地对着墓碑鞠了个躬,又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照片上任家欢的眼睛,说:“姐,对不起。我来了。”

叶菡也鞠了个躬,说:“小欢,我们来了,还有家乐。她到现在才来,是我的错。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对你好点弥补你,甚至牺牲家乐都没关系。可是关于这件事,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我说过的,你若要怪,就怪我。”

叶菡的腰一直弯着,没有起来,就像她身上压着千斤重担。任家乐知道,那是叶菡对任家欢的愧疚,因为她,因为叶菡想让她过得心安理得一点,所以隐瞒了真相。这份愧疚一直压着她,压得她喘不过气。

任家乐一直以为叶菡更加喜欢任家欢一些,现在看来,她对她的爱也是不少的。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对自己的爱总是深沉到让她看不见,而她对任家欢的爱却是满满地快要溢出来?

她想去把叶菡扶起来,刚触碰到叶菡,叶菡猛地一抖,用双手推开了她,她朝后踉跄了两步,被顾重远接住。

叶菡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过了头。任家乐不明白叶菡突如其来的怒意是为了什么。

她又有些恍惚。为什么叶菡总是要这么对她?她是真的爱她吗?

就她在沉思的片刻,顾重远蓦地从她的身后站到了她的旁边,抓起了她的右手,也像任家欢深深地鞠了个躬:“任家欢,我是顾重远。我想今天有件事必须对你说清楚。”

他的表情很是严肃,任家乐隐隐感到不安。她想抽回手,顾重远却包得更紧。

“四年前,我站在这里,是因为我是你的未婚夫,但是我甚至不清楚你睡在这里的原因。我不能为当时浑浑噩噩的自己做任何诡辩,只能在这里再次对你说句抱歉。我记得,我四年前也对你说了。但是,这次是真心的,因为我知道了车祸的原因。这句抱歉不但是替我当时的不负责任而说的,也是因为我无法回应你要的爱而说的,这句话更是我替小乐说的。”

他突然交叉紧紧握住任家乐的五指,把她和他的手高举在眼前。任家乐下意识地要甩开顾重远,依旧没有成功。她的不安忐忑猛增,瞪大了眼睛对顾重远大吼:“不要!不要对着任家欢说!”

顾重远却不为所动,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把两人的手伸到墓碑前。

“四年后,我再一次站在这里,是因为我现在是任家乐的丈夫,你的妹夫。我想告诉你,我很幸福。所以,任家欢,请你也一定要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又更得晚了,果果跟股团长一样也要对大家说声抱歉。呜呜呜,大年初五突然变得很霉,电脑坏掉了,依然是硬盘的问题,一年半内因为这个问题修了两次,修起来还很麻烦,这次为了节省时间写文,只能先重装了下,希望这次能用得久一点。里面的稿子差点都没有了,还好回来了。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所以,昨天说要修文也没有修,关于后面的情节依旧卡文ing……果果总觉得把真相交代的有些潦草,不分轻重,真的很对不起大家……不过今天这章感觉比前几章好一点……哎……不知道感觉正不正确= =……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小事也让果果很不开心~哎~不然大家说些不开心的事情让果子开心一下吧?^_^希望接下来的日子能转运啊!!!希望所有支持果子的菇凉们新的一年里都能顺顺利利的啊!!!这是果子的新年愿望啊!!!一定要实现啊!!!亲们,跟果子一起加油吧!!!

46-50

part 46 再见?

任家乐一等顾重远说完,就急不可耐地把他推向一边。他们找了一个角落站定,任家乐几乎是马上就恶狠狠地甩开顾重远紧握着她的手,一下没甩开,她又来了一下,还是没甩开。

她是真的动了怒,她用已经开始冒火的眼睛怒不可赦地瞪着顾重远。“放手!”

“为什么?”顾重远皱眉问,“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放手,也不明白有什么不能让任家欢看到的。我向她解释清楚了。”

“放手!”任家乐又重复了一遍。

顾重远罔顾她说的话,依然没有放手,定定地看着他。

任家乐咬紧了牙关,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用另一只手疯狂地打在顾重远的xiōng口处。

“你怎么能这样!我是她的妹妹,你是她最爱的男人!你怎么能当着她的面告诉她这些!我们是她最亲的人!怎么能这么伤害她!”她边说着,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

“那又怎么样,我说的都是事实。我们不应该瞒着她,那样只会对她更不好。”

“可是也会让她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顾重远,你怎么能这样?!”她慢慢地冷静了下来,用冰冰凉凉的语气问他,“顾重远,你已经伤害了一个活在世上的人,你连睡在地下的人也都不放过吗?”

说完她无力地转过了头,刚起步走回去就被顾重远抓住了手臂。

任家乐听到他在背后对她强调。“家乐,我们已经结婚了!”

他是什么意思呢?说他没有伤害过她吗?还是什么呢?看,到现在她还是不了解他。他说的话她还是听不懂。

是,他们是结婚了,还是她追他的呢!可……面对真相,这算什么呢?

她转头看着他,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那时我不懂事,我以为爱情能够战胜一切。”

“所以呢?”顾重远抓着任家乐的五指越来越用力,青筋完全凸起。他此刻既害怕又生气,话语几乎是从牙缝间吐出,“任家乐,你后悔了?你准备放弃了吗?”

他肆意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盯得她脑子一团乱麻。他明明就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对她的话表现出一副愤怒的又着急的表情?他是又想动摇她,然后再给她一刀吗?!

她想起他刚刚说的,说的可真好听啊,替她道歉,又说自己很幸福。可他说的是实话吗?她已经不敢相信他了。如果他说出的真相是他爱着她的姐姐,兴许她还会怀疑他还能凭着她这张容颜爱上了她;如果他曾经没有当着她的面为另外一个女人痛彻心扉过,兴许她真的会以为他改变了心意,爱上了她。可是,没有如果。所以,她现在甚至连自己都快要不再相信了,她又怎么能、怎么敢再相信他?

她可以相信他的承诺,因为他是一个军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也都兑现了对她的誓言;只是,他的真心不属于她。她要的他不给,那么再多的信任也只是白费。

任家乐有气无力地回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

她有些急促地回到了任家欢的墓碑前。叶菡还在站在那儿跟任家欢说着什么,看到任家乐来了停了下来,转而看着她。

任家乐脸色苍白,走得摇摇晃晃,好像马上就要晕过去的样子。叶菡扶了一把她,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她稳住自己,控制住自己的晕眩,在墓碑前蹲了下来,与任家欢平视。

“姐,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办?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是不是应该再不顾你不顾任何人的感受拼死和顾重远在一起?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我救下来,让我现在独自痛不欲生?啊?你告诉我啊,任家欢?你为什么不说话?!”

叶菡拉起快要倒在地上狂吼乱叫的任家乐。顾重远正好走了回来,一块把她拉了起来。

叶菡对任家乐怒斥了一声:“任家乐,你有完没完?还嫌事情不够乱吗?闹够了没,闹够了回家!”

任家乐终于安静了下来,眼眶外一圈红通通的,瞳孔没有聚焦地望向叶菡的方向,点了点头:“回家吧。我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她跌跌撞撞地沿原路走了回去。叶菡在心里吁了一口气,难得她这样狼狈还能记得回去的路,说明还没那么严重。

叶菡刚要跟上去,却见顾重远似乎有些心急火燎的样子,快速绕过她,手微微抬起,好像要上前把昏昏沉沉的任家乐抱回家的意思。

叶菡拉住他,挡在了他的面前。“顾重远,你得给她一点时间,让她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妈……”他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对不起。”

叶菡挥挥手,止住他:“这不关你的事,是她自己造的孽,非要嫁给你。她嫁给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觉得这件事能瞒住她。我会劝劝她。你回去问问你妈能不能把婚期延后吧,看样子这次是办不成了。”

“好。”

叶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跟上还走得不远的任家乐。顾重远忽然跑了上来,对她说:“妈,我先开车送你们回家。”

“也好。”

******

任家乐一回家就直接回房间倒在了床上,在她对自己说了第五百二十遍“我要睡觉”之后,她终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差点忘了昨天发生的事。如果不是发现她睡的是自己的床上,旁边还没有顾重远,如果不是张妈进来时忧心忡忡的眼神,如果不是镜子里面那个已经肿成金鱼眼的自己,她真的以为今天又是美好的没有烦恼的一天。

她的电话是在她吃早饭的时候响起来的。她本来是不想吃的,但是张妈见她早起,特地为她去厨房准备了一番。盛情难却,她勉强地对张妈笑了笑,坐下来吃了。

电话响了很久,她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她拿起手机看了一下,瞬时犹豫了。在电话响了第三遍后,她终于接了起来。

“小乐。”

“嗯。顾……”她习惯性地准备叫“顾团长”,可是她的脑袋里一晃而过他为了林若瑜哭的画面,后面两个字就这么卡在了喉咙口。

顾重远似乎还在等她说下去。两人一时间都无言,只剩电话里电流的“兹兹”声不绝于耳。

“小乐。”最后还是顾重远先开口,“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好。”

“嗯,那就好。”

“……”

又是一阵无言。她忽然想笑,她和顾重远怎么会到如今这个地步?一个月前她和他还如胶似漆,尽管顾重远不爱她,可他们还算一对恩爱的小夫妻。而一个月后的今天,他们竟然已经到无话可说的地步。

是因为什么?大概是因为他们的关系再也不是以前那么纯粹,只是她爱着他,希望他也爱她,两个人单纯而快乐地在一起而已。现在他们之间有无数重隔阂,有任家欢对他的爱恋,她对任家欢的歉疚,他深藏不露的真心……放在以前,他若不喜欢她,她会努力去争取,不顾一切,但是现在……其实横亘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不是顾重远是否爱她,而是任家欢的死因。她和他是害死任家欢的罪魁祸首,她怎么还能任由自己去爱顾重远?她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知?

想到这里,她有些决绝地对电话那头说:“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就挂了。”

“等等!”顾重远叫住她,“出来吧。我有话说。”

“顾重远……”她吸了一口气,“我想,在我没有想通之前,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再见面也是枉然,我们只会更伤心。这样也好,你可以在这段时间里好好正视一下自己的心意。如果你喜欢的还是林若瑜的话,你其实根本不用勉强和我在一起,我们可以选择结束。”

“我们一定要这样吗?”打电话之前,顾重远准备了很久,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全身一震。他在那端沉吟了很久,艰难地开口。

“我不会怪你,一开始就是我强迫了你。只是后来太……幸福,都忘了这些。”她回想起那些快乐的曾经,蓦然哽咽了起来,她的手轻轻抚上xiōng口,尽力压制从那里传来的疼痛。

她的喉咙已经酸涩到无法开口,她用一句话仓促地结束了这段对话:“等我想好了会给你电话。就这样吧,顾重远,再见。”希望不是再也不见。

现在在她面前的是她亲生姐姐的死,在他面前的是他自己的真心,两人脚下的山实在是太高,太难走。“再见”只能暂时成为他们之间的句号。

******

下午她提出要出去走走,叶菡答应了,却没有陪她一起。叶菡对她的态度还是那么冷淡,从前她不懂,现在她知道了,是因为任家欢,她害死了她最亲爱的女儿,叶菡怎么能对她和颜悦色。其实这样也好,至少还能让她稍微心安理得一些。

她往她的母校慢慢地走过去。她现在什么都不多,多的就是时间,她需要用这些时间来好好想想自己和顾重远继续下去的可能性。

像她对他说的,她原来真的以为爱情能战胜一切阻碍,只怪她太后知后觉,到现在才明白,爱情永远是人世间最昂贵的奢侈品,只有很少的人才能得到,而多数的人都是在应付日子,没有爱情,只是习惯和依赖。她没有那么巧,也没有那么幸运,能遇到爱情。

“任……”正在她沉思的片刻,有人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

是谁?还是只是她的幻觉?

她转头往身后看,猛地一愣,眼神迅速聚焦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吧,叶菡对任家乐和任家欢两种不同的态度是有原因的……所以大家不用对任妈妈那么讨厌啦……写这几章的时候心情都有点小郁闷……哎……自己被自己虐到了……好没用哦……其实一点都不虐是吧?后面两天有点忙,要各种聚会,大家都懂的,几年没见了就想聚聚了……所以不用一直刷了……如果更了会在微博里和群里跟大家说的……最多最多两天不更啦……很对不起大家……现在果子的状态是写文+修文+新文……每写到一篇文的最后一段时间的时候总是这样,各种烦恼ing……>-

51-53

part 51 真情?

原来他说的等他回来是这个意思!

任家乐咬着牙,忍住马上要破堤而出的眼泪,冲到了门口。她心急火燎地看着来往的车辆,等了有半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却依然没等来一辆出租车。她这时候充分感受到了佟思晔跟她说过的,出租车总是在你不想它来的时候来,你想它来的时候它偏偏不来。

任家乐刚豁出去,准备先跑起来再说,她的手就被人牵住,拉着跑了起来。

沈志鹏打开副驾驶的门把僵硬的任家乐推了上去,自己跑回了驾驶室。

任家乐的嘴唇泛白,两手紧紧地合在一起,边颤抖边在内心祈祷,顾重远会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她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车辆,恨不得沈志鹏再开得快一点。

沈志鹏刚把车停在了机场门口,任家乐就慌忙打开了车门,跑进了机场。沈志鹏叹了口气,去停车场把车停好。

等沈志鹏找到她的时候,买票的队伍已经排到她了。

“小姐您好,请问您要到哪里?小姐?”任家乐还在发愣,卖票的人员不得不叫了她两次。

她全身都在颤抖,想了很久才想到到底要去哪里,说话的时候舌头竟不自觉地打结:“去……去h……h省s市……哦,不对,c市……”

卖票人员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很可惜地对她说:“小姐,不好意思,今天去c市的航班都取消了。”

那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谁能告诉她怎么去……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自己一个劲问自己,却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她的手突然被拉住,沈志鹏上前:“那就给我两张去q市的的机票吧。”

他们飞到q市再转动车至c市。坐在动车上的时候,她的心情终于稍许平复了一些。沈志鹏安慰她,她现在着急也没用,看到了人才能知道真正的情况,部队既然只是通知说他受伤了,那一定没有生命危险。

她咬着下唇点了点头,想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便对沈志鹏说:“你其实完全不必要跟我来的。”

沈志鹏对着她笑了笑:“其实我今天本就是想来和你告别的,我正想去灾区做志愿者,他们这时候正需要医护人员,我希望自己能尽些微薄之力。”

“是吗?”

沈志鹏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不在b省工作了?”

“我年前就调回来了,在你和顾重远结婚了以后。”

“……”任家乐沉默了下来。

*

下动车之后,他们两人直接打车到了陆军总医院。刚走进医院,任家乐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偌大的医院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从外至里,只要是有空的地方,都挤满了人,甚至有许多人正站着输液。大多数的人都是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以输液为主。

眼前的一幕幕犹如一道道闪电劈向了自己,没有真正尝试过的人永远都不知道其中的痛苦。

任家乐泪满盈眶,眼泪倏地沿着眼角掉了下来。她在楼道里大哭着喊:“顾重远,顾重远……你听到了吗?你在哪里?!”

她的声音被淹没在了医院的嘈杂声和哭泣声中。在这么多人中,她要怎样才能找到她的顾重远?

沈志鹏拍了拍她:“别着急,问问医生。”

沈志鹏拦下了一个匆匆走过的护士:“你好,请问你知道x师q团的顾重远在哪里吗?”

“不知道。你可以到处找找。”护士挥了挥手,刚说完就要起脚离开,却被沈志鹏拦住。

“不好意思,我是从a省过来的医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护士忽然露出惊喜的表情,指了指走廊的尽头:“太好了,你可以去那边的办公室找我们院长问问,现在正缺医生呢。”

“好,谢谢。”

护士点了点头就小跑着走了。任家乐看了眼沈志鹏,抹去眼泪,疲惫地说:“你去帮忙,我自己找顾重远就可以。”

“行。有事再联系我。”

任家乐捂着已经晕得想吐的脑袋,在一间又一间病房,一条又一条的走道中找顾重远。有些人灰头土脸,根本就看不清面容,任家乐找得相当困难。

忽然,任家乐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地叫着自己的名字。她转了一遍四周,却没有发现顾重远的踪迹。

正当她难过得垂下头时,忽然瞥见前方一个满面尘灰的人正对她举起了手。远远地,任家乐就看见那只精瘦的手上有一块白色的纱布。

她吸了吸鼻子,冲过去抱住了他:“顾团长!”

“小乐。”顾重远用双手轻轻地回抱任家乐,然后拍了拍任家乐的背,用有些严肃的声音斥责她:“你怎么来了?你过来干什么?!你不知道现在这里有多危险吗?!c市也很有可能会被地震影响的!”

她更加用力地抱紧他,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在他已经沾满了血迹和泥土的军装上蹭了又蹭。她听见顾重远叹了口气,她就指了指他衣服上的血迹问他:“这些不是你的吧?”

顾重远哭笑不得地回答她:“不是。”

“那你伤哪儿了?”

“我脚骨折了。”

“就这样?”

“嗯。”

她摸了摸他已经干得裂开了好几条缝的嘴唇,凑上去将他的两瓣舔了个遍。又故意使坏似的,在他右手的纱布上按了按,清亮的眸子掺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心疼:“那这里是什么?不是伤?不是伤你包着干什么?”

顾重远想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说:“这不是我包的。”

最后还是坐在顾重远旁边的人回答了她:“姑娘,你是顾团长的爱人吧?”

任家乐点点头,那人随即起身对她鞠躬,她忙把那人扶起,将他按下。“大姨,您这是干什么?”

“多亏了顾团长,没有他我就死在地震里了。顾团长是个好人啊,救完我之后就晕倒了,医生说他不但脚骨折了,还因为高强度救援活动和缺少睡眠疲劳过度,所以脱水晕倒了。我对不起顾团长啊。”

“大姨,这不关您的事,您别自责,这是一个军人应该做的。”说完之后,任家乐故意看了眼顾重远。

顾重远挑了挑眉说:“没想到你思想觉悟这么高,我还以为你要骂我不告而别呢。”

任家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起这个,这笔账回家再跟你算!”而后减缓了语气,问他:“你在医院呆了多久了?”

“昨天下午送来的。”

“感觉好点没?脚还痛不痛?手还痛不痛?还累吗?要不你再睡会?”

“我睡了快一天了,早没睡意了。”顾重远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又叹了口气,“小乐,你回去吧。这里不安全,我不放心。”

任家乐摇了摇头:“那我也不放心你。”边说着她边蹲了下来,把头轻轻地靠在顾重远的大腿上,“我就在这儿,哪里也不去,就是你生气了赶我走,我也不会走了。顾团长,我这辈子就是赖定你了,你说你能怎么办。”

“是啊,我能怎么办?”顾重远把手放在她的背上,仿佛自言自语,“在我重新遇见你的那一刻,我就认命了。在我爱上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这辈子栽在你手里了。在我刚刚看见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拿你没有办法了。你站在那里叫我找我,其实我早就看见你了,我想了很久很久,我不想让你认出我,好让你早些死心赶紧回去,可是你在这里走了一遍又一遍,走得我心都烦了。最后我还是没忍住,我还是让感情战胜了理智……”

“等等!”任家乐抬起头注视着顾重远,“顾团长,你刚刚说什么?”

顾重远挫败地拍了一下她的头:“我说了这么多,你居然一句都没有听到?”

“不是不是。你刚刚说……在你怎么我的时候,你就知道你这辈子栽在我手里了?”任家乐调皮地眨了眨眼,眼眸亮晶晶的如两颗宝石,照耀着顾重远的心扉。

顾重远假作咳嗽,闭上了双眼:“咳咳,我有点困了。”

任家乐郁闷地撇了撇嘴。虽然很可惜,但是还是身体要紧,保住了身体,那句话她总有机会可以“逼”他说出来。

“好吧,那你睡。我在这里陪着你。”

她说完,刚刚的那位大姨忽然扶着墙壁站起来:“姑娘,你坐吧。大姨手受伤了,脚没事儿。你赶了这么多路,你坐,好照顾照顾团长。”

任家乐把大姨又按回座位上:“大姨,我年轻人,身强体健,跟您争什么座位。您好好休息,赶快把身体养好,这才是要事。您坐,您要再让我我可生气了。”

大姨这才作罢。

任家乐又倚回顾重远的大腿,喃喃地说:“顾团长,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浪费了那么多本应该和你相处的时间,让两个人都痛苦。我当时听了真相后只觉得荒唐,只觉得我身边的人包括都是骗子,现在想来,我当初做那些无谓的挣扎根本是没必要的。爸爸说得对,逝者已矣,生者珍重。姐姐已经走了,我不可能用眼泪和自责把她救回来。所以,我接下来会加倍地爱你,把姐姐那份也补上。你还要不要我?你说要我等你回来,可我现在等不及了,先来找你了,你还……要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果子爹生日,所以想请个假,果子爹在果子的印象里就没过过生日,所以明天跟果子娘商量着请果子爹high一回。今天本来想告假的,果子头晕得想吐了,可一想到明天要请假,所以还是码完了这一章。有时候觉得写文真的很累,写文了以后三天两头身体不舒服,请假了还觉得特别对不起喜欢果子的读者,也许还会有人觉得果子故意不更拿自己身体骗你们。但是不写吧,又觉得手痒,写文其实也带给了果子很大的乐趣,毕竟这个果子的爱好。人有时候就是那么犯贱,哎……哈哈,大家就当果子不爽给果子一个基地抱怨一下吧,人发泄了就会舒服一点的。大家别当回事儿放心里去啊!^_^后天见,亲们~果子爱你们,也谢谢你们一直支持我哦!╭(╯3╰)╮

part 52 我爱你?

顾重远双手搭上她的后脑勺,温柔地揉着她乌黑柔软的长发:“都说人在生死关头时脑海里出现的人一定是对你最重要的。倒下去之前我在想,我怎么就败在一个比我小八岁的姑娘手里了呢。”

“你那时候想我了呀?”任家乐故意眨巴着眼睛,憋住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长地问他,“想到了什么?”

顾重远忽然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他迅速伸手捏了一下任家乐的脸颊掩饰自己,但任家乐还是没有忽略他逐渐烧起来的耳后根。

任家乐靠近他,在他耳边坏笑着低语了一句。顾重远立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

“难道没有吗?”任家乐摸了摸被拍的地方,对顾重远撅起了嘴。

顾重远猛然想起了林若瑜也曾经撅着嘴对自己撒娇,那时她说自己分给她的时间太少,自己玩乐的时间太多。他那时候只觉得林若瑜太矫情,自己已经花了够多的时间去陪她。

而他现在看着任家乐嘟着嘴说着情话的样子,只想狠狠地把她揉进怀里。

如果有一个人能只对着你撒娇,那说明她爱你;一生中,总会有一个人能让你心甘情愿地看着她撒娇,为她的撒娇买单,因为她只会对你这样,所以就算付出的代价再大,那也是种幸福。

只怪他懂得太晚,没有分给她太多的时间。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他弯下腰,正对着她的脸,在她的唇上印下了一吻,没有深入,只是很温柔很亲昵地细细“品尝”,最后他在她鼻子上蹭了蹭。她睁开眼,看见他略带笑意的眼睛。

她一直觉得顾重远的眼神太复杂,总是让她猜不透。可是这时她清清楚楚地在他的眼眸底看见了不一样的自己,那里凝聚着对眼中之人深深的爱意和疼惜。

顾重远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我就是那样想你的,想念你的唇,想念你的脸,想念你的身体,当然,最想念的还是全部的你。”他侧过脸来,凝视着她的双眸,“我受伤晕倒之前,我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死,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世上。醒过来的时候,我唯一的想法就是,上天待我不薄,既然让我活了下来,我就一定要好好珍惜眼前人,然后,你就来了。我想,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所以……”

“所以什么?”任家乐蹲得累了,站起来揉了揉已经发酸发麻的脚。

顾重远见此便让开了半个座位,旁边的大姨见状也连忙让了半个座位出来。顾重远拍拍空地,让任家乐坐下,又把任家乐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所以啊,你长途跋涉的,够累了吧?顾太太,先睡一觉吧,一觉睡醒了,我们就能回去了。”

“嗯。”听着顾重远温柔低沉的声音,她真的产生了困意。兴许的确是太累了,她没有反对,找了一个最佳位置,靠在顾重远坚实温暖的肩膀上,没过多久,便沉沉地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得异常安稳,是这一个多月里最为舒适的一次。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正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坪里跑,草坪上到处是各种各样的花,有紫色的牵牛花,艳红的月季,五颜六色的郁金香,哦,还有黄色的向日葵。远处是一片树林,黄鹂、麻雀都躲在枝桠上唧唧喳喳。更远的地方有一座很大很大的风车,还有一幢木质的小屋,一条涓涓小河。鸟语花香,美不胜收,她像是身处在一幅油画中。

她跑啊跑啊,风吹着她的头发和裙摆,她跑了很久,就是不觉得累。忽然一个天使扑闪着一对很大很漂亮的洁白翅膀,顶着一个金色的光圈,飞到她的面前。她定睛一看,竟是任家欢。

任家欢同她微微笑着,不说什么话。

她仰头看着她,只觉得她甚是奇怪,便问:“姐,你怎么来了?”

任家欢依然笑着,过了好久,她问她:“小乐,你现在过得幸福吗?”

她笑了:“当然啊,姐。你呢?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

“姐,你那时候……”

任家欢堵住了她接下去要说的话,她的翅膀挥得越来越快,似是马上将离去。

她笑着说:“幸福就好。”

她转身离开前,说了最后一句:“小乐,请继续幸福下去,和顾重远,那才是对我最好的报答。”接着不管任家乐怎么追赶怎么呼唤,任家欢飞得越来越高,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任家乐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风同刚才一样扑面而过,草依然那么绿,远处的风车也还在转,鸟语花香,丝毫未改,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任家欢没有出现过那么平静。

她忽然醒了过来,刚要起身却撞到了一个坚硬的下巴。她听到顾重远吸了一口冷气,才想起来现在自己的处境。

她抓着顾重远的手,仔细地看了看他的下巴:“没事吧?”

顾重远故意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有啊,很痛。”

“啊?那怎么办?你是不是这边也受了伤啊?”

顾重远贴着她耳朵,不怀好意地说:“你亲一下就不痛了,顾太太。”

任家乐瞪了他一眼,直接用力地咬在了他的下巴上。蓦地,她听见身后传来了装模作样的咳嗽声。她一怔,直起身子,转头一看,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小张。

“嫂子好!”小张收起笑意,对着任家乐唰地敬了个礼。

任家乐尴尬地点头。“小张同志,你怎么来了?”

“救援工作差不多了,地方上还只剩下当地的部队,我奉命来找顾团长回去。b军区的直升机已经准备出发了。”

“可是……可是你们团长输液还没输……”“完”字还未出口,她便看到顾重远头顶的输液瓶不见了,身边的大姨也已经人无影去无踪了。

她睡了多少时间?顾重远坐在这里一动不动有多久了?睡着的时候她竟然一丝动静都没有感觉到。

她看着顾重远,顾重远对她释然一笑,仿佛在宽慰她不用想那么多,他身体好得很。

她站了起来,召唤小张一块儿把顾重远扶起来。三人走到门口,上了一辆军用吉普车。吉普车开得很快,笔直通向直升机所在地。

顾重远紧紧握着任家乐的手,问她:“刚刚睡着的时候做梦了?”

“嗯。”

“好梦吧?”

“你怎么知道?”

“睡着的时候你还在笑,不是好梦是什么。”

“嗯,我梦见任家欢了。”

顾重远有些诧异,好奇地问:“梦见了她?”

“嗯,对啊,她对我说,顾重远不是什么好人。”

顾重远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说:“她会这么说?我不相信。”

“你对自己也太有自信了吧?”任家乐撇了撇嘴,斜睨了他一眼,“你就打定主意任家欢喜欢你所以不会说你坏话,是不是?”

“当然不是。”他耸了耸肩,“因为我相信自己的人品,还有任家欢的人品。”

“人品,你还有人品可言吗?前女友都找到我这儿来了,你还敢说你人品好?!”任家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前女友?若瑜来找过你?”任家乐本是无心一说,没想到顾重远突然就认真严肃了起来,“她来找你干什么?”

任家乐见他这样,嘿嘿笑了起来:“紧张了啊?怕她告诉我你们俩的事?”

顾重远摇了摇头:“不是。我们俩早就结束了,自从我和你好了以后就没有联系过她,我怕什么?我是怕她伤害你,你的作战技巧和她不是一个等级上的。”

“顾团长!”任家乐不服气地大吼,吼得小张吓了一跳,任家乐只好对小张假以颜色,然后怒瞪着顾重远,轻声说:“你太小看我了吧!你应该去看看林若瑜当时的表情有多郁闷,脸有多黑,就知道你老婆我有多牛了!”

“真有那么牛?说给我听听。”顾重远半信半疑地问。

“废话!她说她要知道你现在人在哪里,我就跟她说啊,你既然觉得你们俩感情深厚到可以复合,又为什么要来问我,还有啊,她问我要你的新电话号码,我最后就讽刺了一下她,我说……”任家乐刚要说下去,却发现顾重远托着下巴,弯起半边嘴角,满脸笑意地盯着她看,那眼神好像在说,任家乐,你被我看穿了,你原来那时候就原谅我了。

任家乐蓦然觉得不对,自己干嘛要跟顾重远说这些啊,把两个女人为了他争风吃醋的过程告诉他,这不是让他更加“小人得志”了吗?于是任家乐闭上了嘴,斜了他一眼。

顾重远挑了挑眉:“怎么不说了?”

“欲知后事如何,自己问你前女友去!”任家乐故意把头横向一边,不去看顾重远那张好像对她了若指掌的笑脸。

才过了一秒,她又回过了头,把顾重远上上下下看了个遍,说:“你刚刚说和我好了之后就没联系过她?”

顾重远皱眉想了一会:“没吧……啊?”他本是想很肯定的说没有的,可看着任家乐这副xiōng有成竹、捉奸在床的笃定样子,他真有些不那么确定了。

“你前女友说,是你叫她回国的。好呀你,顾团长,解释一下吧,你是那时候还没喜欢上我还是故意瞒着我这件事?”

顾重远这才想起了那个电话。接到电话的那次,就是任家乐冒雨来宿舍找她的那天,那时候任家乐拿着他的衬衫进去洗澡,他正心神不宁呢,就接到了林若瑜的电话,林若瑜在那边失声痛哭,说自己离婚了,在国外的日子过得多么多么痛苦,那个男人又是怎么劈腿的。他听得有些烦躁。她说完问他怎么办,正巧这时候任家乐让他拿东西,他正好对这个电话不耐烦了,于是便对电话那头的女人说,既然累了就回国吧,回国总会好点。说好就挂了电话。没想到就成了林若瑜故意制造事端的导火线。

他对任家乐说完这些,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顾太太,你真的很牛。”

任家乐拍了下他,问他:“林若瑜说她后来给你打过电话,你都没有接,为什么?”

“那时候你不是正跟我闹别扭嘛,我那期间的电话全拒接了。”

任家乐“哦”了一声,又问:“那如果你接了,你会不会回心转意啊?”

顾重远伸出两手,一把把任家乐抱进怀里:“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如果,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当下才是最好的,人要懂得知足。嗯……我保证,等回去了,脚伤治好了,我就给她打电话说清楚,到时候夫人您在场监听?”

“监听就不必了。你是该跟她说清楚,不然她兴许还在等着你呢。”

“她等着我?”顾重远冷笑一声,“她要能安下心来等着我,我们就不是这样的结果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让我遇见了你,顾太太,对吧?”

她埋在他的怀里,笑了出来:“说说,你那时候就爱上我了吧?”

“那时候爱没爱你得待定。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么在意你的。”

感情就是这样,也许刚开始的时候不喜欢,但是日久生情,有一天你会突然发现,本来对你若有可无的一个人原来对你是那么重要,重要到失去了她就像失去了生命。

任家乐偷偷一笑,靠在他耳边对他说:“我还等着你说那句话呢。”

“嗯?哪句?哦,那句啊,本来是想在婚礼上对你说的,可是你错过了,过时不候……”

“顾团长,欠揍吧你?婚礼还可以再办,那句话你一定得说!”

“嗯,婚礼一定要办,那句话看我心情。”

“哼,不说不办!”

“……”

“顾团长,跟你说哦,我真的梦见任家欢了,任家欢让我们一起幸福下去,她说这是我们对她最好的报答。”

“我爱你。”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到……唔……”

顾团长边吻上了任家乐边伸手捂住了在一旁偷笑的小张的眼睛,就连被蒙着眼的小张都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甜蜜。

小张在心里微笑,希望他们的幸福能一直延续下去,嗯,最好还能把幸福延续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觉得这章真的可以完结的,但是实在是舍不得,明天添最后一章……应该会有福利,至于福利能不能发上来,靠rp了……╮(╯▽╰)╭大家有什么想看的,有什么不解的,尽量告诉果子,果子还可以在番外里弥补……晚了一些,希望大家谅解……迟到的元宵节快乐!果子爱你们!

part 53

直升机轰隆隆地上升,脚下重伤过后零乱的城市离任家乐越来越远。

她趴在窗口看着眼皮底下的事物,忽然感慨万千。

这座城池就如她的爱情,曾经受过重创,但她知晓,总有一天它会经过一双双勤劳的手、一颗颗真诚的心令它恢复原貌,即使有一道不能治愈的伤疤,那只会让他们更懂得珍惜。

顾重远拉过她的手,把她抱入怀里。“你在想什么?”

她笑了笑,说:“我在想,这一震虽然让他们损失惨重,可是也让人们更明白了生命的可贵和在灾难面前众志成城的心。所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顾重远听了她这话,扑哧笑了出来,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脑袋瓜里想什么呢,怎么莫名其妙地说这些?”

任家乐没好气地打了一下顾重远的xiōng:“没情调!你也算在灾难面前走过一遭了,怎么一点感想都没有!我想过了,下次要是国家要是再有什么大事,我要去当志愿者!哎呀,乌鸦嘴,呸呸呸!”

“不行!”顾重远突然冷下了脸,把她从怀里拉出,低下头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从他牙缝中吐出,“我不准你去当志愿者,我、不、允、许!”

任家乐被顾重远吓得一愣,快速地眨着眼。“顾团长,你干嘛这么严肃啊!你都去了为什么我不能去?”

顾重远注视了她良久,猛地又狠狠地把她揉进了怀里:“就是不许,听到了没!既嫁从夫,我是你的丈夫,你得听我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三从四德?”任家乐想从他的怀里出来,却又被顾重远按了下去,她叹了口气,“那你总得给我说个原因吧?”

过了好久,任家乐听到上方顾重远沉沉的声音,似温柔似叹息:“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一辈子就这样被我抱在怀里,安安稳稳、幸幸福福地生活。你没有经历过灾难,你不了解它的意义。你只见过在医院看到那么多人面目全非,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现场远比你想象得恐怖的多。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也许是又一场余震,也许你也像其他灾民一样被埋在了倒塌的建筑里出不来。我受的伤不算什么,可是我手下一个兵一条腿没了,你知道吗,这是一种无形的心理压力,你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行走在生死边缘。所以,你不能去。你有我,我一个人去就够了。我是一个军人,我有我自己的责任感,可我不希望我最爱的人也去把自己的生命吊在悬崖边上。”

任家乐闷闷地“嗯”了一声,顾重远有些诧异于任家乐今天的反应,双手扶住她的脑袋,俯□一看,自己却被她吓了一跳。

他替她擦去一滴刚从眼角落下的眼泪,哭笑不得地问:“你哭什么?”

任家乐扑进他的怀里,哭得更大声:“啊啊啊啊啊啊!人家太高兴了嘛!你干嘛啦,本来我蛮好忍住了嘛!全怪你啦!”

顾重远没憋住笑意,扬起嘴角:“嗯,是我的错。”

*

下飞机他们直接去了b军区的军区医院。

顾重远接受了完备的医护治疗,好得很快,离出院还有几天的时候就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顾重远本想出院了事,任家乐却不同意。美其名曰“以防万一”,实际上,好不容易有那么些天能和顾团长整天“厮混”在一起,她不愿意提早终结。

在出院前一天,顾爸爸顾妈妈还有任家乐的父母集体堵在了病房的门口。那时任家乐正扑在顾重远的身上玩亲亲,就听见后方一阵接着一阵的咳嗽声。

她还以为是护士,起身转头一看瞬间呆滞了。立刻立正站好,对前方四位“金刚”战战兢兢地弯了下腰:“爸,妈,你们来啦?”

顾妈妈先走了上来,对着任家乐上上下下看了一番,看得任家乐心有余悸,先对顾妈妈开口了:“妈,对不起。那时我不懂事,让您白忙活婚礼了。”

“没事,婚礼是次要的,还可以再准备,最重要的是你们俩能安然无恙。看样子——”顾妈妈笑着问,“和好了吧?”

任家乐低下头,点了点头:“妈,上次是我胡闹,没有以后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重远,做好妻子的本职工作。”

叶菡走了上来,把拎着的大包小包放在床头柜上,对顾重远说:“小顾,身体好点了吗?”

顾重远要起身下床,被任志伟按住了:“你还伤着,别起来了。”

顾重远依旧执意下床,对叶菡和任志伟笑笑:“爸,妈,我已经好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好了就好。以后小两口子别再闹别扭了,好好过日子你们这一吵把两家人家都快吵散了。”顾妈妈走上前来,想扶着顾重远上床。

顾重远摇了摇手:“爸,妈,我陪你们出去走走吧。我呆在病房里也呆烦了。”

“爸,妈,是呀,我们出去走走。”

“也好。”

举家走在住院部的外头。任家乐把叶菡拉向一边,边走边问:“妈,你们怎么和顾爸爸顾妈妈一起来了?”

“怎么了,不能一起来吗?”

“不是……那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妈,你们不是故意给我和顾重远制造空间吧?”任家乐揣摩着叶菡他们家长的心思。

“不然你觉得呢?”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顾重远是脚伤骨折,劳累晕倒?”任家乐越想越不对,为什么他们都不急,等顾重远好得差不多了才过来看望他,偏生自己急得立刻去找他,他们还不担心?

叶菡没说话,更让任家乐确认了心底的疑惑。“所以你们是故意的,故意让我着急?”

叶菡不搭理她,直接走了,留下任家乐一人在原地垂下了头叹气。不过才一小会儿,任家乐又如小强般复活了,欢天喜地地蹦跶到顾重远身边,勾住顾重远的臂膀。

顾重远垂眸看着任家乐兴致盎然的侧脸:“怎么了?”

“没什么,我高兴!”

叶菡当初还百般反对两人结婚,这会儿为了两人和好倒帮着顾重远了,这是不是说明叶菡已经打心眼里接受他了呢?如今任家欢托梦给她,叶菡和任志伟也已然完全喜欢他,他们俩的婚姻终于受到了众人的认可,她怎能不高兴呢。

任家乐一脸无赖的神情,让顾重远颇为无奈,却又宠溺地捏了一把她脸颊,被她勾着的手往下伸,与她十指相扣,牢牢地交叉相握在一起。

她和他都懂,十指相扣,一生相守,永结同心,不分不离,今生今世,持彼一生。那是比“我爱你”更深刻的承诺。

*

两方的家长在b省兜转了两天便告别任家乐和顾重远启程回a省。

他们回去后,顾重远的工作也正式开始了。任家乐的日子还与从前的一样,虽然有时会闲得发慌,却乐在其中,因为顾重远真真正正地陪在了她的身边。

正值周末,由于昨晚两人忙活了一夜,任家乐第二天醒了个大晚。

任家乐挤了挤惺忪的眼睛,正准备起床,却被一只大手按在了床上。

“再睡会吧。”

任家乐转头,只见顾重远一手撑起自己的头,正温柔款款凝视着她,露出小半身□的上身,煞是性感。

任家乐撇过了头,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你……你怎么……还没起床?”

“……赶我走?好吧,那我走了?”

听他这么说,任家乐连忙转头拉住了他的衣袖:“欸,等等……”

“嗯?”

顾重远看着她,似乎她不说出个原因,他就真的要起床了。

“那个……”任家乐急中生智想找个理由,脑中一个念头骤然一闪而过,“对了,你联系林若瑜了吗?”

顾重远摇了摇头。

任家乐说:“你不准备联系她了吗?”

“那就打个电话给她吧,有些事总要说清楚的。你有她电话吗?”

任家乐嘟着嘴摇了摇头:“有,不过删了。谁会留情敌的电话,你当我傻啊?不过你怎么会没她电话?”

“她出国后就换了电话,那次给我打的时候我号码没存下来。既然我们都没电话,那就等她折腾来了再说吧。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做点正事儿啊?”

任家乐疑惑地问:“什么正事?”

“事”字余音未了,顾重远忽然一个转身,两手撑在她身体两侧,覆了上来。

“你答应了妈和外婆什么,忘了?”

任家乐一惊:“你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不是必须要我的配合吗?没有我——”顾重远指了指任家乐的肚子,“这里怎么大得起来?所以,我们是不是该努力点呢?不然今年……嗯,有点危险。”

“不要啦,昨晚累死了。”

“你这是在抱怨我太用功了吗?顾太太,我很高兴你这么满意我的能力,我想我应该奖励你些什么。”

“什么……唔……顾团长……啊!慢点!”

昨晚两个人累到连睡衣都没有穿上,所以这会儿顾重远一边勾着任家乐的舌头,吻得她窒息,一边分开她的两条腿,从她的大腿内侧一直摸到她的花园中。他的中指一举挤进她的秘密花园,一点点往里探入。深|入时顾重远故意不断戳着她的四面八方,按到某一点的时候,任家乐全身明显地颤抖了一下。顾重远笑了一下,舔着她的耳垂,又伸进食指并着中指一块儿在那个点上折磨着她。很快她就到了临界点,她咬着下唇,手抓着顾重远的背,拉住了十条红痕。

“嗯……啊啊啊……”随着任家乐最后的大叫,身体里的欲|望汹涌而出。

任家乐累得垂下了身体,顾重远却丝毫不让她休息,他在她耳边私语:“顾太太,我表示抗议,我一次都还没到。”

“你又不累。”任家乐没好气地说。

“你这是嫌我没努力?顾太太,你不知道男人一旦听见这样的话,就会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吗?看来我应该做点什么让你满意。”

“别,顾团长……啊……”

顾重远把任家乐翻了个身,从后面进入她。任家乐刚到过一次,顾重远毫不费力地就占|有了她。他俯□,头靠在她滑腻雪白的背上,手慢慢从腰部向上,直到把两个小馒头揉进自己的手心里。任家乐咬着枕头,承受他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她的手无处可放,顾重远抓住她的双手,一齐放在她的xiōng口。他把她抱得很紧很紧,仿佛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中去。

他动得越来越快,在欲|望冲破理智的前一秒,他咬住她的耳垂,轻声低诉:“上次你没有听见,这次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再说一次。小乐,我爱你。”

“顾重远,如果爱你会上瘾,那我宁愿一辈子不戒。”

他炙热的喷射到达顶点的那时,她也同时到达了高|潮。两人不愿离开对方的身体,只余一声满足的叹息。

殊不知此刻任家乐体内的两个小细胞撞出了火花,那里迅速发生了一组很奇妙的反应。而十个月后,任家乐的肚子里会蹦出一对可爱的龙凤胎。而那一对美丽的宝宝也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或酸甜、或苦辣,那都是每个人命中注定需要历经的。

其实,我们每个人的故事都是一本小说,我们都是自己这本小说里最闪亮的主人公。我们终将拥有一段属于自己的爱情,爱情来之不易,请务必别让它在自己的手中消逝错过。

任家乐和顾重远的故事还未完待续。但是……嘘……请别打扰他们。无论他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甜蜜抑或发生了摩擦,他们一定会用相爱的心去化解,去承担。

让我们坚信爱情的力量。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任家乐和顾重远必会如我们期盼的那样,直到白发苍苍依然十指相扣,微笑相伴在良辰美景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只期盼此章不要被和谐= =以h开始,以h结尾,也算是有始有终吧?呜呜呜,好舍不得啊……初定番外有婚礼、生宝宝、顾团长还有佟思晔,暂时就这些,到时候想到了再加吧!番外等果子稍作休息便开始写。哦,对了,暂定新文写男女主都是战斗机飞行员,至于到时候会不会改也说不准,毕竟还没动笔。到时会通知大家。最后的最后,希望每个菇凉都像小乐一样在新的一年里找到自己的真爱。此致。最爱你们的果子。╭(╯3╰)╮

番外

番外一 婚礼

“哎呀,新娘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恭喜恭喜!”——恭喜你妹,烦死了,赶紧出去吧!

“小乐,你今天真漂亮!”——漂亮你妹,姐婚纱还没换,妆还没化呢!

“新娘子,祝你和新郎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谢谢谢谢,托你的福……

“小乐……小乐……”

我了个去啊,为毛有这么多人,络绎不绝地说个不停啊!不是已经说好去酒店吃饭,还来干什么啊!烦死了啊!要不是看在礼金的面子上,统统把你们赶出去!

任家乐心中忿忿不平地乱叫,无奈今天是她的婚礼,客人太多,实在发作不得,所以脸上还是摆上了一摊容颜悦色的笑脸。

“小乐,怎么这次婚礼办那么急啊?上次你妈说家里出了点事把婚礼取消了,我们还以为你不办了呢,这不才没一阵,又办了,哈哈,我还是从国外快马加鞭回来的。”李苒芝拍了拍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只红包塞给她。

她道了声谢谢,李苒芝却未走,等在原地微笑着看她,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任家乐有些尴尬,却又不知从何开口。你妹啊,其实我也不想被催着这么快结婚的啊,你以为我愿意啊,我这不也是被迫无奈嘛!我已经很郁闷了,你还要来提起我的伤心事,欲哭无泪啊……!

任家乐在心里哀嚎,上帝好像听见了她的惨叫,终于派了一名天使来拯救她。

她突然听见由远及近的女声:“小乐,我来了,是不是来晚了?路上好赌,对不起哦……”梁若晨喘着粗气来到她的身边,把化妆箱放在了桌上。

任家乐吁了一口气,对李苒芝说:“阿姨,不好意思,我要化妆了……”

“没关系,你化吧,阿姨就先走了。”

“好,阿姨再见!”

李苒芝走的同时,梁若晨和佟思晔把房间里的“闲杂人等”都请了出去,只剩她们两个还有任家乐的小表妹。

“先穿婚纱吧。”佟思晔把婚纱从衣橱里拿出来一看,不自觉地“哇”了出来,“vera wang的婚纱!任家乐你确定你嫁的是个军人,而不是商人吗?”

“额……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他爸的公司他应该也有股份吧?”任家乐耸了耸肩,拿起婚纱,走到全身镜前在自己身上再一次比对了一下。

任家乐把婚纱从下往上穿上,佟思晔忽然喊了一声:“小心肚子!”她拍开任家乐随意的手,抓起一只让她护住肚子,自己帮任家乐慢慢地提起裙子。

任家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垂下头叹了一口气。她轻轻抚着还未变大的肚子,心情万分复杂,既充满了对这个未出世的宝宝的期待,但更多的是担心,不止一些的担心。

譬如,身材问题。她看着镜子里已经稍稍因双倍照护而发胖的自己,难以想象生好小孩的自己会有多胖,而且人家都说生好小孩后的女人身材会走形……这可怎么办才好?

又譬如,时间问题。以后她自己的时间应该都没有了吧,要陪着小孩,肯定少了大部分的自由时间,除非把小囡交给婆婆或妈妈,可是她舍不得。

再譬如,照料问题。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养好一个小孩?这样不是给她的顾团长更大的压力?

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现在可好,身边的好友们连婚都还没结,她倒连小囡都有了。哎。这还不是最麻烦的,要知道,当下最让她烦躁的就是,本尚待讨论的婚礼问题就是因为这个小囡的原因无限提前了。她被迫要以两个人的身躯完成一场重大的婚礼。

她回想起自己之前一个月的经历——

一个月前的一天,和平日里一样,顾重远烧好晚饭和她一块吃,她舀了一碗顾重远煲的老鸭汤喝,才喝了几口,一阵反胃的感觉涌到喉咙口,但那种难受很快就过去了,她也没有多去注意。只是后面几天她吃得越来越少,问到那些汤味便恶心得想吐。顾重远烧菜注重清淡养生,所以油盐酱醋都加得不多。而她那几天特别想吃重口味的东西,比如,水煮鱼,干锅牛蛙之类,所以一直磨着顾重远去周边的小馆吃。

顾重远那几天看她身体不适,就没有碰她。直到有一天。带她去吃完酸菜鱼回家之后,任家乐似乎心情颇不错,两人正躺在床上看电视。看着看着他觉得不对劲,转头,只见任家乐红通通的脸颊透出可爱和妩媚,她扑闪着如星星般亮晶晶的明眸看似期待地看着他。他早已饿了多天,见此状况,立刻丢下了绅士风度,一下子扑倒了她。极致缠绵之后,顾重远褪下了自己的平角|裤,任家乐也连脱带踢地把自己的小裤|裤甩到了地上。

正当做到最后一步,只差进去时,顾重远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忍住自己火辣辣的胀痛,问任家乐:“小乐,你……这个月月事来了没?”

任家乐猛地睁开了眼睛,咬着下唇,想了半天,最后有些惊恐瞪大了眼睛,然后摇了摇头。她的月事一向很准,而这个月已经拖了半个月,她竟后知后觉没发现!

顾重远立刻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安抚完她之后,自己去卫生间洗了个冷水澡。

第二天顾重远专门陪任家乐去军区医院的妇科检查了。当医生微笑着恭喜她的时候,她的脑子只是一片空白。等到顾重远握着医生的手左谢右谢,她才意识到自己马上要做妈妈了,当时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思绪万千,就像上天给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一样。

当然不可能打掉,别说顾重远不同意,自己也舍不得,好歹是一个小小生命孕育在自己肚子里,而且顾重远为此这么……兴奋。她好像除了坦然接受这个意外的惊喜外也别无他法了。

顾重远回家后就打电话给了双方的爸妈,顾妈妈命令他立刻休假带着她回来,并且趁肚子还未大时,应当把婚礼马上给办了。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副场景。还好他们体恤她身体里还有一个人,只办晚上一顿,本来按照他们的意思还要办两顿。

办一顿就够让她心烦意乱、焦头烂额的了,还要两顿?让她去shi吧!

**

穿好了婚纱,她被梁若晨、佟思晔按在了椅子上,梁若晨把化妆箱打开,把工具全都拿了出来,站到了任家乐的面前,开始在她脸上涂涂弄弄。

其实,顾重远的父母是请了婚庆团队全部包办的,包括化妆师,可是梁若晨听说她要结婚了,说不要当她的伴娘,硬是要当她的化妆师,说是她刚去考了化妆师的执照,正好可以给她画,本来顾重远父母是不同意的,但任家乐经不住梁若晨的软磨硬泡,又对她好长时间没有联系梁若晨心存愧疚,于是便应允了她。

不过梁若晨终归是不靠谱的,她忽然“啊”得大叫一声,把在场的除了她之外的三个人都吓了一跳。任家乐小表妹正在边吃乡巴佬**翅,边看电视,被梁若晨这么一叫,**翅一个不小心抖落在了地上,小表妹无限幽怨地看着她……

“完了完了!”

“怎么了?”任家乐皱起眉头问。

“忘带闪光粉了……”

“你!……算了算了,没有也没办法,那是辅助的,反正到时候灯光打上去也很亮了。”

“可是……我连蜜粉都忘带了……我早上用完忘记放进化妆箱了……”

蜜粉好像是基础彩妆用品吧,这也能忘?任家乐一脸鄙视地看着她,转头问佟思晔:“你有吗?”

佟思晔耸了耸肩,摆摆手:“你懂的,我一直崇尚自然美。”

“得!现在怎么办?我不用这些东西,也没有,现在去买也来不及了。”任家乐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顾重远还有半个钟头就要来接我了。”

就在这时,门外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到底谁啊!不是都叫他们别来了吗,这些人烦死了,不知道她现在很忙嘛!

任家乐不满地朝门口喊:“谁?!”

“任家乐,我,周子矜。大小姐,今儿你大喜,姐来看看你。你衣服换好了没?”

任家乐灵机一动,忙让佟思晔去把周子矜请进来。

周子矜一进来,抱着肩微微一笑:“哟,可真美!”

任家乐抓住周子矜的手臂就问:“有蜜粉和闪光粉不?快快快!”

周子矜看任家乐这样着急的模样特意想耍耍她,她看着天花板说:“没有!”

任家乐知道周子矜在忽悠她呢,把周子矜的手晃了又晃:“好姐姐,快借我吧!”

周子矜这才慢悠悠地从手提包里取出化妆包,把蜜粉和闪光粉给她。

任家乐嘿嘿笑了两下,把东西给了梁若晨,示意她继续。自己又用余光瞥着周子矜,问她:“你男朋友呢?”

周子矜用鼻子哼了一声:“哪个?”

“就是上次我和你在香奈儿旗舰店碰到的那个啊。”

周子矜瞬间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她恶狠狠地对任家乐说:“你要是再敢提他,这两样借你的立即没收!”

任家乐只好闭了嘴。

**

新郎官终于来了。

顾重远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包从门缝下塞进房间内,又很自觉地唱了一首甜蜜蜜,佟思晔和梁若晨不好意思为难这么主动的新郎,顾重远就很顺利地被放了进去。

一进去,顾重远就把坐在大红被子上等她的任家乐给公主抱了起来。

后来的事……任家乐已经记不太清了,因为周围的嘈杂到她耳边竟成了一阵悄无声息的风,她的眼中只剩下了她最爱的顾团长。顾团长抱着她上车,抱着她下车,抱着她走过红地毯,最后把她放在了舞台上。她这才稍许清醒。

司仪很老练地讲了一堆感人至深的话,然后让双方父母上台讲话。任家乐听着任志伟苍老的声音,忽地就掉了眼泪,任志伟说着说着也开始抹眼睛。这恐怕是每一个经历过婚礼的人都会碰到的桥段。

虽是只是婚庆团队准备的一个节目,但是任志伟的眼泪是真的,任家乐的眼泪也是真的,大家的感情都是真的。任家乐懂任志伟的感受,把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嫁出去,心中肯定倍儿难受。

任家乐吸了吸鼻子,顾重远抚了抚她的后背,把她转过身面对着他,轻轻地擦掉了她脸上的泪痕。

“不哭,以后我会陪你常常回家。”

虽然知道这句话大部分情况下是在安慰她,之前一年都只能回家两次,以后怎么样还不知道呢。可是他这么说了,心中总算是有个安慰,舒服多了。

任志伟说完话,司仪便做了段陈词。在司仪刚要宣读宣誓词的时候,顾重远突然噗通一声单膝猛地跪在了地上,边拿出一个蓝色的精致的戒指盒,边拿着话筒说:“你说我缺你一个求婚,今天我在这里,对着众人,弥补你这个遗憾。”他把戒指盒打开,呈在她的面前,“任家乐,嫁给我吧!”

“虽然钻石不大,虽然我并不优秀,虽然我总是很忙,没时间陪你,但是现在你肚子里有我们爱情的结晶,而我体内里也有一颗一直会爱你到老的心。所以,请你嫁给我,让我们永远在一起!”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充满震撼力,她愣愣地,不知怎么回答。

全场的静默直到他的最后一句戛然而止,所有的人开始叫喊:“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任家乐这才被众人惊醒。这是什么情况,明明他们两个早就领证,戒指都已经全戴上了,老夫老妻了都,还求什么婚啊?顾团长什么时候变这么浪漫了?

她低头,轻轻对顾重远说:“我手上还有一个戒指呢!”

“没事,你先答应。”

她叹了口气,凑到话筒旁:“我愿意。”

背影音乐霎时响起王菲版的《我愿意》,清亮的歌声唱着,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失去世界也不可惜,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只要你真心拿爱与我回应,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

歌曲放完,任家乐没忍住又流泪了。她在心底不禁抱怨,搞什么嘛,一个婚礼而已,干吗弄的这么感人!

顾重远站了起来,对她笑了笑,怜惜地替她抹去了泪珠。

他轻轻地覆到她的耳边说:“两个戒指才好,我好把你套的牢牢的,接下来两生两世你都逃不了了。”

“那敢情好。你不会厌烦我吗?”

“不会啊,这样才好。你一直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那一阵你没在我身边,我都快疯了,不然我也不会主动请缨去灾区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的?”

“有更油嘴滑舌的,你要不要试试?”

“什么……唔……”

台下的众人当然不知道台上他们说过的话,发生的故事,但他们能用眼睛看见,那对郎才女貌的“新人”幸福如花儿一样,正在如胶似漆地亲吻。所以,他们用最热烈的掌声鼓励他们。

小插曲结束后,经验丰富的司仪又瞬间让婚礼进入了轨道。

当他们两个再一次面对面,一同说着“我愿意”的时候,任家乐忽而感慨万千。

婚礼就是一个遭罪、浪费体力的过程,可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想要去办,兴许就是为了听到那句“我愿意”。

“我愿意”这三个字是既“我爱你”之后最让人感动的词,那是一种勇气,也是一种幸福。

诚意自此,我想告诉大家——

当我们鼓足勇气准备好向幸福出发时,请别忘记告诉对方一声。

i do ,baby。

作者有话要说:情人节快乐!大mua……╭(╯3╰)╮

番外二 生宝宝(修bug)

“虽然钻石不大,虽然我并不优秀,虽然我总是很忙,没时间陪你……啧啧啧,你说你说……”梁若晨一屁股坐上舒坦的沙发,又开始对正在看电视的任家乐絮絮叨叨。

“stop!梁若晨,你这话已经重复了多少遍了啊?你嘴干不,要喝水不?我帮您老去倒水哈。”

“停停停!我话还没说完呢……小乐!你别,你大着肚子我哪敢让你去倒水,我自己去我自己去!你坐好!”梁若晨连忙站起,把任家乐按回沙发上,一个人拔腿匆匆迈向厨房。

任家乐以为梁若晨终于可以罢休,哪知道她刚端着两杯子水坐下,又开始喋喋不休了:“你说你家男人是故意炫耀还是谦虚过头……钻石不大?哦,是不算特别大,不过是蒂芙尼欸,一只普普通通的钻戒就足够贵了!还有他说他不算优秀,我了个去啊,全省里找找能有多少人比他更优秀啊!啊啊啊……”

“行了行了。”任家乐无奈地挥挥手,安慰她:“上天会赐给你一个更优秀的帅哥的。不是不来,只是缘分未到。”

梁若晨一脸忧郁地用手撑着下巴哀叹:“算了吧……你这个已经大肚皮的妇女是不能理解我们这些剩女的忧桑的。”

“梁若晨!你一定要提到我的伤心事嘛!你以为大着肚子很开心吗?你以为……”

梁若晨知道自己不小心犯了任家乐的禁忌,她最讨厌听见别人说她这么年轻就做妈妈这回事,特别是还没结婚的人对她说这话。所以她连忙转移了话题。

“小乐,小乐……嘿嘿,宝宝还有两个半月就快生了吧?”

“嗯,预产期五月十五日。”

“快了快了。啧啧,你七个半月的肚子比人家九个月的还大!”

任家乐弯起嘴角,摸着肚子说:“嗯,双胞胎嘛,当然会比别人的大一些。”

梁若晨突然悄悄凑上来问她:“你们有没有问过医生是男是女啊?会不会是龙凤胎?”

“不知道。上次去医院复查的时候,医生说是两个胎盘,不排除龙凤胎的可能性。但她也没跟我们说,我们也没去问她。家里人都无所谓是男是女啊,现在男女不都一样是的爸妈心头宝嘛?而且知道是双胞胎,我们已经很满足了。”

梁若晨笑了笑,接腔:“是啊,这样多好啊,一个孩子姓顾,一个姓任。你肯定觉得很幸福吧?一次就生俩……对了,他们会不会踢你啊?”

“会啊。他们现在就在踢我。”任家乐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大肚子。肚子里的小宝宝大了一些以后,胎动频繁,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梁若晨突然嘿嘿一笑,有些试探性地问道:“我可以听听看吗?”

任家乐当然没有拒绝,任由梁若晨俯身靠着她的腹部。

任家乐朋友并不多,要说知己也就梁若晨和佟思晔。

佟思晔婚礼结束后就回了b省,她并不像任家乐一样放弃了自己的学业,她依旧在本校读研,她说老教授希望她能出国深造两年或者继续跟着他读博,这样可以留校。任家乐建议她出国留学,可她当时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后来她才承认她和她的“军哥哥”在一起了,本就聚少离多,不愿再出国减少两个人的相处时间。佟思晔很是为这件事情烦恼,于是任家乐拍拍她的肩让她别急,她还有一年的时间可以考虑。

任家乐自从怀孕了之后就留在了a省,在自己家和婆婆家两头住。这样的话,能够来往的朋友就只剩了梁若晨,梁若晨每个周末都会来看望她,陪她聊聊天,倒也给她枯燥的生活增添了一份乐趣。

有时候周子矜也会突然冒出来,她每次出现后,和任家乐斗嘴几乎是免不了的。每次任家乐气到不行的时候,扶着腰准备站起来破口大骂的时候,她会很机灵地逃之夭夭。任家乐知道周子矜不是吵不过她,只是怕她动了胎气。

**

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的时候,任家乐顶不住对顾团长的思念,就提出去去b省生养。

婆婆左思右想,觉得小孩子出生的时候爸爸不在身边实在不合适,就点头答应了。叶菡则是不太高兴,自己女儿在外头生小孩总是没在自己身边放心,但是亲家同意了,她也不好硬是扯着女儿不放,只好把她送去了机场。在去机场的路上叶菡左叮咛右嘱咐的,一万个不放心她,情急之下,临时决定陪任家乐一起去,两个人好有个照应。

任家乐看叶菡心意已决,就没有阻止她。但当天同乘的机票已经售罄,叶菡只能作罢。和顾妈妈商量着过两天两个人一同去。

婆婆跟任家乐说,让她放宽心,别紧张,自己注意身体,千万别得了产前忧郁。两个妈妈说个不停,到登机了还没说完。

任家乐理解她们的心情,毕竟是双胞胎,便会格外爱护一些,但她着实觉得她们其实没有必要这样紧张。她早就度过了危险期,现在就是静等生下来而已。现在的飞机更是世界上最安全的交通工具,况且她买的是头等舱的机票,又有乘务人员对孕妇的特别照顾,到b省以后有了顾重远她更加没有什么值得担忧的了。

任家乐拿着登机牌向二老告别,向她们挥挥手,示意她们别替自己担心,她们点头之后任家乐才安心上了飞机。

她回到军属院的时候,顾重远并不在家。她来之前预先没有通知顾重远,是想给他一个惊喜。明知他不可能在家,任家乐还是失落了一小下。不过很快她的小失落就被大兴奋取代了。

她发现已经告别了半年的小屋不但一如往常般整洁,所有双人份的东西都摆得整整齐齐,恍若她从没有离开过,而且让她倍感惊讶的是,小小的屋子里还多了许许多多可爱的小东西,比如……两个婴儿床,两个小衣橱,小衣橱里很多很多套婴儿服,男的女的都有,还有各式各样的小玩具,所有的东西都是成双排列。他们的房间里充斥着宝宝的气息,就仿佛宝宝已经出生了。而客厅里茶几上则叠放着几本育婴的书,还有被宝宝看的画本和识字本。

原来……顾团长早就已经默默地准备了这么多了啊。原来,他是这么期待她肚子里的小囡。

任家乐看着因为多了很多宝宝用品而略显拥挤的屋子,禁不住笑了起来。她不由自主地低头,抚上自己饱满的肚子。她忽然觉得,多一个孩子的感觉其实真的不赖,特别是当一家人都为他而忙得团团转的时候,心中会有一种自豪感,好像生活也因此变得更加美妙了起来。

她此刻也特别想为肚子里的小宝宝们做些什么,可是他爸爸好像全准备好了,她根本无需去担心了。

宝宝们出生以后叫什么呢,等顾团长回家以后,一定要和他讨论讨论这个问题。

以后不知道宝宝们的兴趣是什么,打篮球?画画?弹钢琴?如果他有喜欢的话,一定要从小培养他。

以后她不会逼他学习,不会逼他做什么,任由他兴趣发展,但是一旦到年纪以后,如果是男的,她一定要让他像他爸爸一样去部队苦练,如果是女的,就会送她出国,好让她学会独立生活。

任家乐坐在沙发上为孩子的以后想了很多很多,铺了很多很多路。想到最后才惊觉自己考虑的太多太久远了,孩子现在还没有出生呢。而且以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她不禁失笑。原来这就是妈妈的感觉,会为自己的孩子胡思乱想,会帮孩子想到未来想到以后,只想让他过得快乐。

**

傍晚,顾重远才刚打开门,一抹人影忽然小跑到了他面前紧紧地抱住了他。

顾重远闻着熟悉却久违的发香,有种深陷自己的梦中之感。他以为自己又做梦了,梦到他回家,任家乐冲上来抱住他,香溢满怀,幸福无比。

过了一会儿,直到感受到腰部被掐的微弱疼痛感后,他睁开眼垂眸看到任家乐正不满地看着他,他才意识到原来这不是梦。眼前隔着大肚子抱着他的人是真真实实的任家乐,是他顾重远的老婆。

他捧住任家乐的小脸看了又看,确认就是自己的老婆无误后,在任家乐嘴上啵了一下。他把她拉到沙发上做好,开始检查她的大肚子。

“这段时间爸妈好好照顾你了么,怎么感觉你瘦了?”顾重远皱了皱眉头。

任家乐一愣,一群乌鸦从她头上飞过。

任家乐鄙视地回答:“顾团长,我胖了三十斤,整整三十斤!你别说这三十斤都是宝宝的分量……你视力没下退吧?”

“看上去就像瘦了。你等着,我帮你烧大餐。我孩子肯定饿了,刚刚我碰他,他在踢我呢。”

任家乐彻底无语了:“他踢的是我好吧。顾先生,你不但视力下降了,智商也后退了?”

顾重远根本没理她,一个人躲到厨房里开始忙活起来了。

惊喜过后便是质问。任家乐坐在饭桌前乐呵呵吃饭时,顾重远突然皱着眉头问她:“好端端怎么回来了?在a省,我妈和你妈更方便照顾你。在这里,我每天要训练,况且这几天很忙,都不能好好照顾你。”

顾重远略带责备的语气让任家乐稍稍有些不高兴。她嘟着嘴瞪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想让我孩子出生的时候爸爸在旁边,我才不过来呢!”她扔下碗筷,哼了一声,“不吃了不吃了,气都吃饱了。”

大多数的孕妇产前都有坏脾气。不过在这时候使小性子也没人会说什么,所以干嘛不加以利用一下?好吧,任家乐就是故意的。

果然,顾重远无奈地笑了,忙站起身来把她拉了回去,柔声安抚她:“我不过就是说说。难道我连说话的权力都没了?”

“没了没了就是没了!我命令你以后都不准骂我,不准跟我吵架,也不准对我冷冰冰的,不搭理我,对我说话的时候要像刚刚那么温柔,现在开始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我把鹿说成马,你也只能说是马,听到了吗?!你要不同意,我就不生了!”

任家乐原以为顾团长会不屑理她,回到座位继续吃饭。结果顾重远点了点头,很认真地回答了她:“好,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重远说完以后,反倒是任家乐怔了一下。她乖乖地被顾重远拉着回到了饭桌前,把剩下的饭菜一扫而光。

晚上,顾重远洗完澡,任家乐已经躺在床上看电视了。顾重远掀起被子,钻了进去。

正当顾重远拿起遥控器换台,任家乐忽然掐了一把他的臂膀。

“怎么了?”顾重远问。

任家乐的脸颊猛然之间红了,语调也变得支支吾吾:“顾先生,我要……要那个。”她低下头,害羞得不敢看顾重远。

顾重远看着她这副模样,故意憋着笑说:“顾太太,你要什么?你要喝水?那好,我帮你去倒。”说着就掀开被子,准备起来。

才过了一秒,顾重远就皱着眉头疼得叫起来。事实证明,千万别惹孕妇,不然她会折磨你的……小弟弟。

任家乐隔着睡裤抓着顾重远的二弟,恼羞成怒道:“我要的是他!不是水!”说完还特意戳了戳他二弟的头。

顾重远忍着双重剧痛,呲牙咧嘴地说:“你先放开!”

“不行,你先给我。”

“小乐,你大着肚子!”

“大着肚子怎么了,医生说后面三个月没问题的。”

任家乐用手上下磨蹭着二弟,二弟明显感受到了任家乐的热情,越胀越大,任家乐高兴地弹了弹他:“顾团长,没事儿的,你看他已经有反应了,你就别口是心非了!”

“不行!”顾重远撇过了头,冷硬地拒绝了她。她怀的是两胎,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任家乐看他这幅样子,直接扑到了他的身上,坐在她的上面,脱掉了下面唯一穿着的小内|裤,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顾团长的睡裤和内|裤给扒了下去。为了不让顾团长有反抗的余地,她又倾□把顾重远吻了个措手不及。下面则慢慢靠近对方。

任家乐扶着自己坐了上去,她的下面早就湿的可以,所以进入得特别顺利。进去的时候,两个人都舒服地大叹了一口气。

顾重远不主动,任家乐就只好自己动,可是她又不会,把顾重远折腾得厉害。顾重远最后只好先出去,让任家乐在下面,又让她转了个身,用他的手护住她的肚子,再进入了她的身体。

任家乐很快眼前就晕乎乎地火冒金星了,顾重远不忍让她劳累,用她的手帮着自己射了出来。

**

那天之后,顾重远怎么也不肯和她做了,还威胁她如果再诱|惑他他就去睡客厅。她只好作罢。

有一天晚上,她正和顾重远讨论顺产还是破腹产的问题。其实关于这个她早就和双方的父母达成协议,一致通过顺产,因为听说顺产的小孩会比较聪明。

她跟顾重远说了以后,顾团长怎么也不肯让她顺产,为了这个问题两个人还吵了起来,最后任家乐一咬牙转头就睡,不再理他。过了会儿,顾重远看任家乐好长时间都悄无声息的,知道她是真生气了,就拉过她的身体。

任家乐躺在床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我是孩子的妈,我要怎么生就怎么生!”

顾重远说:“我知道你是为了孩子好,可我……心疼你。”

“我身体好着呢,怕什么!”

顾重远只好哄她:“好,你说顺产就顺产吧。”说完俯□亲了任家乐一下。

嘿!到手的鸭子任家乐还会让他跑么,任家乐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深深地吻住了他。

……

第二天晚上,顾重远自觉地把枕头和被子抱到了客厅,不管任家乐怎么喊他都没用。

好吧,自己睡就自己睡!任家乐跟自己赌气似的,掀过被子往自己身上一盖,死命闭着眼睛睡觉。

睡着睡着,肚子突然一阵剧痛。任家乐咬了咬牙,痛感还是撑不过去。她知道怕是要生了,急急地大叫:“顾团长!顾团长!我痛!”

一秒钟之后,任家乐就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横抱住了她,冲出了家门。

他把车子开得飞快,只用了十分钟就到了军区医院。直到把她送进了手术室,他也没有感觉到自己心里的石头落下,只怕任家乐出了什么事。

他拉住匆匆走过的医生:“医生,如果里面的病人要求顺产,你别听她的,一定要剖腹产,给她用全麻,知道了吗?”

医生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医生还没来得及看他就急忙进了手术室。

他着急地在手术室外来来回回地走。

里面突然出来了个小护士,他忙挡住她:“里面的病人怎么样了,手术还顺利吗?”

小护士先是用惊悚的眼神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慢悠悠地说:“还行,生孩子是小手术,别着急。就是你妻子生的是两胎,所以时间会久点,但是没有大危险。”

顾重远急急地问:“没有问题吧?”

“没有没有。不说了,现在大家忙着呢。”小护士大概对家属这样的担心早就司空见惯,随意地对他挥挥手。不过走之前还用异样的眼神打量了一下他,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重远根本没有注意到护士对着他奇怪的神情,他不停地在心里责怪自己,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她,如果没有放她一个人睡就好了,如果前天没有被她蛊惑和她做就好了……

是不是因为上次做了,刺激了胎动?顾重远越想越懊悔,恨不得时间重回四十八小时之前,他不会再克制不住自己。

过了一个多钟头,医生终于从手术室里面出来,他焦急不已,站在医生的面前:“医生,怎么样?”

“先生,恭喜你,是一对龙凤胎,你的妻子和孩子都很健全。”

顾重远诧异地问:“……龙凤胎?”

医生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激动地搀住医生的手:“谢谢医生!”

医生客气答道:“不用谢,这是我职责所在。你可以去看看他们。不过,如果你不想自己也生病住院,把感冒传染给你的妻子和孩子的话,你最好过会儿回家穿好鞋子,换一套衣服再出来。”

顾重远这才感觉到脚底冰冰凉,透心凉。往下一看,自己竟连鞋子都没有穿就赤脚出来了,而且他身上穿的还是睡衣!他到底是怎么开车的?竟一点也没有感觉到!

顾重远仔细看了看孩子,跟着任家乐到病房呆了一会儿。趁任家乐还睡着,他立刻回了家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又驱车去了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hoho,其实生宝宝只写了一点点~不过算是给大福利了哦~^_^下周会把除了佟思晔的短篇之外的所有番外都给码完,所以应该会更得比较勤!在这里先通知一下大家,佟思晔的番外应该会设置成短篇,会另开文章给大家看免费的。如果我在这里先发的话,是因为榜单更新要求,大家到时候别买了,发完了我就开新的给你们看。谢谢大家支持我到现在,所以为了感谢大家,果子就决定这么做了。其实写文真的不容易,赚钱也不容易,有这些时间去打工或者工作,赚得绝对会比v文收益高几倍不已。所以写文的人一般就没指望着靠这个赚钱,至少我没有,就是个兴趣而已。如果没有大家的支持,果子肯定支持不了到现在,每次看到你们的留言可以高兴半天,所以老叫乃们撒花,乃们不会嫌我烦吧……呵呵呵呵呵……ps.新文名字想好了,《歼情出击》,还不错吧,哈哈哈,果子好友张小某给的主意,特喜欢,大家也可以去看看张小某的文呐~果子的新文是两只飞行员的故事,^_^,外强内弱女vs闷骚腹黑男~,过段日子就开文,希望大家到时能踊跃支持!鞠躬~pps.明天应该还会更新番外……

番外之顾重远

不认识顾重远或者不熟悉顾重远的人都会觉得顾重远是个不好说话、疏于表情的冰山男。但是熟知顾重远的人都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很会为别人着想、内心十分火热的闷骚男。

说实话,顾重远从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冷漠。不在意的人本就不必多费心思搭理,搭理了只会给自己惹一身麻烦;若是重要的人,他自然会去为对方考虑一些。

他深知林若瑜劈腿的原因。那时候林若瑜接受他并不是因为她有多喜欢他,只是因为她的炫耀心理。虽有很多女生喜欢他,但是他不愿搭理她们,而他追林若瑜,则满足了她的好胜心。是故她熟悉了之后,她对他的体贴只感到肉麻、腻烦,于是就另寻新欢了。

他有段时间想改变,为人变得孤僻桀骜,甚至拿任家乐来令林若瑜吃醋。林若瑜迷途不返,既然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他对人对事就更加冷漠。

直到失忆了的任家乐再次喜欢上了他。

任家乐就像一块牛皮糖甩也甩不掉,扔也扔不掉。说不喜欢她,她跟没听见似的;对她不理不睬,她倒更来劲,还甚至千里迢迢跑上了高原。

他那时候怎么也想不通,怎么就鬼迷心窍,被任家乐的热情一蛊惑就和她上|床了?

理智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该理智的时候他没理智,不该他理智的时候他竟理智了。

他把任家乐从女孩变成了一个女人。那天早上,他醒得很早,天色还是朦朦胧胧的一层灰,他专注地看了任家乐的睡颜很久很久。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的,可还是做了,所以他必须要对她负责。跟谁结婚不是结婚呢?对他来说都一样,和任家乐的话他还不用那么费心去讨好她,她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孩子,这样对他来说不是更好?只是怕伤害了她,毕竟她失忆了,而他就是那块不好的记忆的一部分,很容易令她想起以前。

若是她真的愿意,自己就娶她吧。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不知道为什么,向她求婚的时候他竟很紧张,自己经历过那么多,再大型的演戏战场他都没有害怕过,可是在任家乐面前他的手竟然在颤颤发抖。

当她答应他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竟是开心地想抱起她来转一圈。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时爱上任家乐的。没错,就是爱。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发现自己没有她不行了。所谓的日久生情大概说的就是如此。

当任家乐把那张照片丢到他身上时,他内心突然产生了强烈的恐惧感。他不敢解释,他知道解释了之后她只会离他越来越远。但他也知道他瞒不过她,她早晚会知道六年前发生过的,不管是他们告诉她的,抑或她自己想起来的,况且她的个性不是不明白。在她的倔强面前,他早就溃不成军。

看到她脸上的伤痕、脚上的伤口,他真的是气到只想狠狠扇自己一个巴掌。当初是他把自己的心拿出来呈放在他们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会好好照顾她,一定会对她好的,可是才没过多久,他却把她的幸福毁得面目全非。他不怪她,他只怪自己。

他也知道,再也拖不下去了,他必须要把她带回去,把此事做一个了结。尽管他已经能预料到,真相大白之后,他们两个很难再走下去,任家乐会记恨他一辈子。

那天,他背着她走回家,只希望那段路无限延长,让他背着她可以一直走下去。走不到的尽头叫天荒地老。如果他能背着她到老,到白发苍苍,那他们可以不羡鸳鸯不羡仙,因为他们已是人间最值得让人艳羡的一对。

只是现实是他既希望能够走得慢点,走到她忘了那张照片、那件事,可是他又担心她的脚伤,想快点背她回去上药。最后他还是疾步如飞地回了家。她迟早都会晓得的,她忘不了的,因为那上面是她最爱的自己和她最亲爱的姐姐,就算她失忆了,可她忘不了这些的。

军人请假其实很难,每次他要休假的时候,都得提前很多时间打报告。这次他没等到休假批下来就陪着任家乐回了家。他不怕被罚,只怕任家乐不快乐。

那段时间他真的很心烦,若是不休假的话,他也无心在团里工作,只会把工作越弄越复杂吧。

果真如他所料,任家乐听完了六年前的那些人那些事后,反应并不强烈,这其实是最可怕的。她在心里已经产生了与他的隔阂。

他在被任家乐狠狠地推开之前,还在幻想着,如果任家乐能像从前那么倔强,那么天不怕地不怕,只有一颗爱她到老的心,那该多好。她怎么就不坚持下去了呢?

他忽然悲哀地自嘲,他有什么理由能让她继续坚持下去,她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而他做过些什么?除了一再地欺骗她?

他唯有静静地等她。等她的时候,心情更加地暴躁,只觉得世界末日不过于此。正逢到了他们定下的婚期,家家户户都来拜访,父母气得不愿再管他遗留的烂事,他只能耐着性子一推再推,好言好语地对那些人道歉。他不但不能暴露自己的情绪,还只能强颜欢笑。他不知道那些人背后会说他们些什么,估计不会好听到哪里去,他不愿去了解。

人的忍耐总有极限的。顾重远到后来直接大门紧闭,谢绝做客,手机也长时间处于关机状态,反正任家乐再也不会主动来找她了,要手机又有何用。

自从任家乐那次冒雨来找他而发烧后,他除了训练的时候会长时间偷偷把手机戴在身上。团长带头违反纪律,是罪上加罪。他却明知故犯,顶着被人发现的危险,还是天天悄悄把手机栓身上,怕再落下了任家乐一个电话,小姑娘傻傻地再跑过来找他。

带在身上之后才发现没用,任家乐其实很乖,似乎摸清了他的作息时间,每当他休息的时候才会打电话过来,话也不多,就随便说几句,好像只要能和他搭上话,确认他还记得她就能安心了。

只是后来带着带着就习惯了,每天会想尽办法把手机往各种隐蔽的地方塞,直到有一天,被师长同志发现了他在悄悄偷看手机,这才暗地里把他的手机没收了。没了手机后,不知怎地,他整个人特别地不习惯,连训练的时候都神思恍惚,像任家乐下一刻就要冲到他面前来似的。后来他外出又偷偷买了个手机回来,去营业厅补办了一张电话卡,这才一块石头掉了下来。

他那时候还没意识到任家乐已经对他如此重要,重要到连他以为最重要的人都不再重要了。

他没想到会因为自己拒客和关机而让林若瑜找到了任家乐,如果他知道,肯定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他那一阵独自一人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什么也不干,除了回忆还是回忆,而回忆到的全是她为他做过的点点滴滴。面对着那倾巢而出的记忆,他想哭不能哭,心脏恍若在绞肉机里一点点被碾碎,压抑到连吸气呼气的时候xiōng口都会传来隐隐的痛感。

他终于能理解任家乐为什么时不时地要给他打电话了,不用说什么,只要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心情就可以安定下来。因为他现在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打电话给她。

他听着她沉重的呼吸,绞痛似乎没有刚刚那么剧烈了。

只是等她说出让他正视一下自己的心意,这期间不要再见面了这句话时,他竟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她连自己坚守的爱情都不相信了,那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两人重新有个机会?他好不容易重新接受了她,她怎么能就这么轻言放弃,他不允许!

事实上,若不是她再一次提到林若瑜,他真的已经快要忘记这个人了。曾经重要的人变得不再重要,是她放弃了自己,他挽回过,却不了了之。但任家乐从未放弃过他,就算在这最困难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过要离开他,她成功地走进了他的心,他又怎么能让她在自己怀里消失?

他思索了两天,都没有想出什么好方法能让任家乐看到他的心意,直到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点醒了他。

朱师长打电话给他告诉他灾区的情况。他犹豫了一下,他并不想离开,而且在这种时候也不能离开。可是他知道朱师长打这个电话的意思,他请假太频繁,这次还无视上级直接出走,这是唯一能弥补他的机会。

他想了想,也许这也是他重头再来的一个机会。于是他索性称了师长的意,主动请缨去灾区。

在这种时候,除了直接把自己的情感表达给任家乐听,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但他不能说爱她,他要在安全回来了之后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大声说给她听!

所以,他去了她家找她。当他牵着她的手,让他感受她对他的反应时,他从她的瞳孔里看到了希望。她没有拒绝自己,她还深爱着他,他就知道!那么就让她站在原地,等自己回来再次牵起她的手走向幸福。那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快乐。

当他受了伤在医院里看见任家乐焦急的身影了,若说他不高兴,那是骗人的,若说他真不想任家乐来,那也是骗人的。谁不愿在这样孤独落寞的时候多一个心爱的人陪着自己?

他的心的矛盾的,怕她危险,不希望她来,可不来又会害怕她尚未原谅自己。最终,是自己的嘴坦诚了自己的心,他用了一些小小的手段,在朱师长打给他电话之时,他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和自己的媳妇儿还在冷战之际,他知道朱师长明白他的意思。

没想到任家乐来得那么快,原来她是这么担心自己。后来他才知道自己根本不用说起,家里人都在帮着他,而不管他受的伤有多重,任家乐都会不远千里赶来。因为她爱他,所以根本不在乎他的伤有多重,再小的伤在她眼里都是大伤。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林若瑜虽然是他们感情裂缝的二氧化锰,但她也是他们关系迅速愈合的良药之一。

他该感谢林若瑜的,可是他并不想打给她,所以他骗了任家乐,他并不是没有林若瑜的电话,他只是不想让她再出现在他们的生活当中,他们俩都走过生死线,来来回回还是彼此,所以他不允许任何绊脚石的存在,只希望所以缝隙都消失不见。

有人说,两个相爱的人在最后如果还能如朋友般相视一笑,那就说明两个人都已经放下。他想说,那是鬼说的屁话鬼才信!就是因为他和林若瑜曾相爱,所以他现在恨不得离她越来越好,最好永不再见。那才是两人之间最好的结局。

只是他后来还是再见了林若瑜一次,在任家乐怀孕住在a省的期间。他是不想见的,可林若瑜竟找到了部队。

他知道她要说些什么,他也知道他这次不见林若瑜下次还会缠着她,他了解她,别人越是对她好她越是不珍惜,越是对她爱理不理时她却越是起劲。

他摇头失笑,自己当初喜欢的就是她这样娇蛮的性子,没想到也是因为这性子令他们分了手,而如今他视她为猛虎野兽。

他把她约了出来。她似乎很高兴的样子,早早地到了。却没等她开口,顾重远就把自己已经结婚了并很爱自己的妻子的事实告诉了她,希望她别再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不值得。

她愣了许久,问:“是谁?我认识吗?”

顾重远点点头:“你当然认识。就是任家乐,我知道你去找过她。”

“那时候你们已经结婚了?”

“是。”

“哈!”林若瑜突然释然地笑了,“难怪那小妮子那么笃定的样子。原来你俩已经结婚了,她就在看我的笑话!”

她拎起包站了起来,对他哼了一声:“你别以为我是非你不可,我就是来看看,看看你过得好不好罢了,如果你和我一样不好,我会很高兴的。既然你幸福着,那也没什么好洋洋自得的,我以后肯定能找到比你更好的。”

顾重远很真诚道:“希望如此,祝你顺利。”

林若瑜把桌上的一杯红茶一饮而尽,向他挥挥手:“再见,顾重远!再也不见吧。”说完转身就走,只留给顾重远一个潇洒的背影。

你看,林若瑜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到此刻终于明白,不是他不好,也不是她不好,他们谁都没有错,只是他们之间的分开是必然的,因为林若瑜有一颗不安定的心,她只爱着自己,她适合不断漂泊,那才是真正的她。

他没有告诉任家乐林若瑜来找过他这件事。

他永远不会告诉她。就让林若瑜这个名字如她的人一般再也不见吧。

因为他只想珍惜眼前的幸福,因为他也爱她,深爱。

作者有话要说:顾重远的番外就到这里啦。后面还有两个小宝宝的番外,也许还有小受的番外……番外都写了那么多……嗷嗷嗷……呜呜呜……话唠可以治吗?ps.昨天写的那张貌似有bug,有没有生过两胎的人来告诉果子,医生会告诉b超结果吗?果子记得如果家里人有要求的话医生才会说的,因为果子姐就是这样的……没问医生,所以医生什么结果都没有告诉她……不知道别人是肿么样的?

番外之二宝

一、

三年后。

“从前有一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对小和尚说……”

“麻麻!”任冉小朋友突然尖着嗓子大叫。

任家乐打了个哈欠,累死累活陪着两个小小朋友玩了一天,下午他们午睡了时候她才有时间歇息了一会,又忙到了现在。结果两个小朋友已经九点多了还是丝毫没有要睡觉的迹象,摸着她要她讲故事,她急中生智想出了这个故事,琢磨着讲着讲着他们就能睡觉了吧……

任家乐挑了挑眉毛:“怎么了,甜甜?”甜甜是任冉小朋友的小名。

“麻麻,老和尚是谁?”

“……老和尚就是一个住在庙里的人。”

“那小和尚是谁?”

“……小和尚也是一个住在庙里的人。”

“哦。那庙又是谁?”任冉小朋友又开始发挥她十万个为什么的功力喋喋不休问个不停。

可是为了培养小孩子的好问精神,任家乐只好硬着头皮告诉她:“庙不是一个人,它是一个建筑,建筑知不知道?甜甜现在睡觉的这间房子也可以说是建筑。”

任冉小朋友眨巴眨巴眼睛又发问:“那庙也是可以给甜甜和嘟嘟住的吗?”

任家乐要崩溃了!任冉小朋友问的问题随着年龄的增长难度也越来越大,她顿觉有种直逼她iq极限的感觉。现在的小朋友为什么都那么刁钻啊,她想咆哮啊!!!

这时候她的肩膀上忽然一只大手搭上,她的耳朵瞬间被某人吧咋了一下。一个高大的身影落坐在了她的旁边。

“粑粑,你刚刚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咬麻麻?你为什么要欺负麻麻?”任冉小朋友突然像个小大人似地两手叉腰,站在了她的小床上,铿锵有力地指着顾重远质问着他。

顾重远故意沉下了脸,皱着眉头:“甜甜,你又在欺负妈妈了是不是啊?”

任冉小朋友虽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她一看到顾重远冷着脸生气就会发怵。顾重远这个爸爸在小孩子面前还是很有威信的,每次任家乐没辙的时候,就会把顾重远这个救兵搬来。

所以,这会儿我们勤劳勇敢爱问问题的任冉小朋友腿都在颤抖了,却还是故作坚强,用镇定中早就透着颤颤巍巍的眼神回视着顾重远。

“甜甜没有欺负麻麻,不信你可以问嘟嘟,嘟嘟可以证明!”任冉小朋友指了指旁边正等着大大的眼睛在他们几个人当中来回转悠的顾熠辉小朋友,“嘟嘟,你说姐姐有没有欺负麻麻!”

顾熠辉小朋友爬到任冉小朋友的旁边,扯了扯她的衣袖:“甜甜,你让麻麻把故事讲下去,就不要再……问问题了嘛。”任冉眼睛往他身上一横,顾熠辉小朋友迫于某人的yín威,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嘟嘟,你跟粑粑说我到底有没有欺负麻麻?”

顾熠辉小朋友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没有。”

我们的任家乐妈妈终于听不下去了,戳了戳任冉小朋友的脸蛋,很不满意地说:“甜甜,不准欺负嘟嘟。你是女孩子,要温柔一些。”

任冉小朋友问:“什么是温柔?”

任家乐想了想,答:“温柔就是对别人说话的时候要轻声细语的,不能嚷嚷。”

“那麻麻也不温柔啊,为什么要甜甜温柔?甜甜不要温柔,甜甜要保护嘟嘟!”任冉小朋友拍拍自己的xiōng脯,义正言辞的样子。

顾熠辉小朋友转了转眼珠子,微微一笑:“嗯!甜甜要保护嘟嘟哦!”

“……”

“……”

床边一对年轻的父母对着两个性格迥异的孩子面面相觑。

任家乐赌气一般地打了顾重远一拳,抱怨:“不管了不管了,累死我了,我要去洗澡!你生的你负责!”

顾重远一把勾住她,任家乐倒在他的怀里。他挑了挑眉:“这俩不是从你肚子里蹦出来的?”

任家乐横了他一眼:“哼,难道甜甜和嘟嘟体内的x细胞和y细胞不是你的精|子提供的?一来就来俩……”任家乐使劲戳戳他的xiōng,“都怪你!猴急得要死!现在我忙死了!”

顾重远凑到她耳边低语:“可是我每次猴急的时候,你都好像比我更猴急啊,在我下面苟延残喘,嘤嘤低语,求我快点的样子你忘了吗?一想到就热血沸腾……”

“粑粑麻麻,你们在偷偷说什么?甜甜听不到!甜甜和嘟嘟也想知道!”任冉小朋友不满父母当着她的面窃窃私语,当即大叫。

“甜甜,让妈妈去洗澡,爸爸给你和嘟嘟讲故事好吗?”

“好呀好呀!粑粑讲得故事比麻麻好听!”“嗯!”

两个小包子都欢呼得特别响亮,任家乐郁闷地在心底直骂两个小兔崽子没良心,忘了是谁把天天陪你们玩,把你们带那么大的!她气得拿起床上的衣服就去了卫生间。

洗澡时,雾气氤氲。她忍不住开始为两个孩子的以后开始担心。两个小囡像是投错了性别。甜甜明明是个女的,却像个男孩子,大大咧咧,说话没头没脑的,爽朗的不得了。而嘟嘟明明就是男孩子,却时常像女孩子一样脸红,话也不多,只是看着他们说话,有时候任家乐觉得他就像头呆头鹅,但是每次她有了鬼主意想逗他,他会转着眼珠子仔仔细细看她,好像已经知道了她的主意,他反应也很快,一点都不像呆头鹅的样子。

两个小包子就连长相都不太一样,甜甜人如其名,长得很甜很可爱,而嘟嘟是直入人心的美,很白,眼睛很大,简直就是个女孩子的长相嘛!

他们这样以后到社会上怎么办啊?希望他们长大了会改变吧。

洗完澡出来,她用干净的毛巾抹着头发到卧室,顾重远对她对了一个“嘘”的手势,她知道孩子已经被他哄睡了。顾重远拿着吹风机推着她到了客厅,把她摁在沙发上,温柔专心地替她吹头发。他的指尖不时滑过她细腻的后颈,恍若拂过她的心尖,弄得她心底痒痒的。

吹完头发,任家乐刚要起身去看看孩子们,顾重远却倾下|身,蹲了下来,有些干涩的嘴唇吻向她□在外的皮肤。他不放过后颈至背部任何一个角落,轻轻地吻,缓缓地吮,被他亲过的地方都浮上了一层粉红。任家乐身上丝丝战栗,闭着眼低下头,把脖颈拉长,沉浸其中。

顾重远突然离开了她,她稍稍有些不习惯,她刚睁开朦胧的双眼,顾重远就把她推到了沙发上,迅猛地拉开了她刚刚穿上的睡衣,睡衣上的扣子纷纷掉落。

他左手揉着她的凸|出,右手把她的睡裤扒掉,他红着眼看着她穿着的丁字裤。任家乐感受到他热烈的目光,向下看去,暧昧一笑,在他耳边低语了句。顾重远一听,不顾三七二十一,把她的小裤裤扯到一边,掰开她的双腿,直直地插了进去。

“啊……轻点……嗯……重一点,快一点嘛!”顾重远把任家乐的一条腿推到肩膀处,自己则跪在了沙发上,赤|果果的身体挺得笔直,下面却迎合着任家乐的嗯嗯啊啊,频率稍稍加快。

他轻轻地在她眼前一笑,笑中带着一丝邪魅,床上的他永远和平日里的他大相径庭。他靠在她耳边:“舒服吗?”

“嗯……再快一点。”

顾重远更加用力地插她,身下连续不断地水的拍打声让她面红耳赤,她听见他又问了一遍:“告诉我,舒服吗?”

说着故意撞上她的敏感点,她“啊”地叫了一声,支支吾吾地答:“舒……舒服,啊啊啊,我要到了!”

她下面倾如雨下,顾重远却没有,还是使出各种方法折磨着她,真皮沙发上一滩又一滩的水渍。

忽然,房间里传来甜甜的哭声。任家乐心里着了急,推着顾重远让他出去。

“甜甜在哭,你快出去呀!”

“小乐,我会吃醋的,我是你老公!”

“吃自己孩子的醋?鄙视你!快点啊你!我要去看看甜甜。”

“我还在里面,难受……”顾重远皱着眉头不满地说。

“好吧好吧,那你快点呀!”

“那你专心点用力夹紧我……”

任家乐依着顾重远使劲吸着她,哄她在他耳边说情话,好一会儿后,他频率越来越快,最后终于乖乖地缴|枪了。

任家乐连忙穿好衣服,冲到了屋里。

原来甜甜醒过来看见爸爸妈妈不见了,就淘气地哭得很大声,把他们引过来。任家乐无语地看向顾重远,用眼神告诉他“你搞定你小孩吧”,默默地走到了一边。

**

二、

又是三年后。

“老妈!”任冉小朋友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

任家乐围着围裙从厨房里迎了出去。从孩子出生以后,她尽量抓紧各种事件练习厨艺,现在厨艺渐长,至少能让孩子们不再抱怨她烧的不好吃了。

“嘟嘟,甜甜,你们先去看会儿电视,等爸爸回来,我们吃饭。”

“哦!”甜甜炸了眨眼,“老妈,等老爸回来,我有话跟你们两个说。”

“什么事啊,能不能先跟妈妈说说?”

“不能!”甜甜头也不回地走了。

任家乐拉住顾熠辉小朋友:“嘟嘟嘟嘟,你告诉妈妈吧,好不好?”任家乐还故意展开一个特别灿烂的微笑。

顾熠辉冷冷地瞥了一眼他的妈妈,淡定地说了一句:“妈妈,你真幼稚!”

“……”任家乐愣了片刻,彻底暴走了。

顾重远回来以后,任家乐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顾重远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你是挺幼稚的……”

话虽这么说,等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顾重远还是先在顾熠辉小朋友的头上敲了一下,任家乐刚心疼地想要阻止,顾熠辉小朋友清明略冷的眼神便射向了顾重远,而任冉小朋友则直接站起来喊:“爸爸,你为什么要打嘟嘟!”

“爸爸打嘟嘟是因为今天下午嘟嘟欺负了爸爸的老婆。甜甜,你说该不该罚下嘟嘟?”

任冉小朋友一根筋的脑袋还没有转过来,觉得她爸爸说得特别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恍然觉得一道冰冷的视线笔直到了她的身上,她转头去看顾熠辉,结果看见顾熠辉正对她微微而笑。

嗷嗷嗷,我家小弟肿么能那么帅,那么美啊!任冉小朋友对自己老弟犯花痴了……

“嗯……爸爸,还是不要罚嘟嘟了吧。你罚甜甜,行吗?甜甜是姐姐,要照顾弟弟!”

顾重远摸摸任冉小朋友的头发:“刚刚已经罚过了呀,现在轮到你们了。”

“我们?”

“是呀,你们不是说有话跟我和妈妈说吗?”

“哦……想起来了!老爸,老妈!我现在宣布——”任冉小朋友转过头看了看顾熠辉小朋友,只见顾熠辉小朋友睁着大眼微笑着点了点头,任冉小朋友才开口,“我们要到a省上小学!大班结束的暑假就回去和奶奶住一起!”

任家乐和顾重远转头看了看对方,摸不着头脑。任家乐柔声地问:“为什么呢?嘟嘟和甜甜不要爸爸妈妈了吗?不想在这里读小学吗?”

“我们不要爸爸妈妈了!”

任家乐一惊,急忙问:“为什么呀?”

“因为爸爸妈妈一到晚上就老是不理我们!而且我们每次睡着了都会被你们哼哧哼哧的声音吵醒!又没有灯,都看不清你们在干什么!哼!”

(⊙o⊙)……

⊙﹏⊙b汗

让他们知道还得了!现在的小孩子呐……应该拿他们怎么办才好?

**

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多了两个小孩,好像所有的时间都被他们占据了,可是任家乐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很幸福。

天底下所有的父母大抵都一样,幸福的定义或许有所偏颇,但是孩子永远是他们的开心果,是他们的手中宝。父母的爱是最无私的爱。

对现在的任家乐和顾重远来说,幸福再简单不过了,就是牵着彼此的手,另一只手一人拉扯一个小孩,一家四口,欢声笑语,其乐融融,漫步到老。

作者有话要说:千万别锁啊别锁啊别锁啊……嗷嗷嗷,顾熠辉小朋友好腹黑啊,还装可爱!!!肿么办,好想让两个人乱伦……呜呜呜~不算佟思晔的短篇~下一章将会是整篇文的最后一篇番外!果子在想用小受的番外结尾还是用二宝的二十年后各自的爱情结尾……嗷,好烦恼哦!>_<

番外

番外之二十年后

一个微风阵阵的春日午后,校园河边的柳树随风轻轻飘扬。春风润物细无声,却到处都是春天的痕迹,如诗画般美好。

当初风风火火的任冉小朋友此时已经长大成人。她踩着一双跑鞋,穿着一身运动服,小跑着路过小桥流水边学校刚换上的绿油油的草皮,正准备去cāo场上进行日例的跑步。

她一直有跑步的习惯,从小便有。天天早起,十年如一日的晨跑,她早就习以为常。若午饭吃得撑了,她休息一会,还会去cāo场上跑一圈消耗消耗卡路里。

这天如往常般天气晴好,万里无云。只是总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沈泽同学,我喜欢你!”

不远处飘来一个勇敢而淑女的声音,飘着飘着飘到了任冉的耳朵里,她的步子慢了下来,饶有兴趣地转头驻足观看。

她刚准备伸长耳朵听一下八卦内幕,突然她的耳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偷听?哼,任冉,你越来越没品了!”

她一个伸手,重重地顶了一记后面的人的肋骨,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扯到前面来,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没品你妹!顾熠辉,好好说话会不会啊?叫声姐来听听!快!”

他冷冷地把嘴抿成一条线,瞥了她一眼,甩开她。

“要听就大大方方地听,跟我走!”说着他抓起她的手,把她带到那对男女的前面。

那男的刚刚从草皮上坐起,把头盔式耳机往后一推,微微眯着眼睛,微笑着问女生:“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虽然他表情很是温文尔雅,但是声线却冷冷的,仿佛很不欢迎这个不速之客似的。

女孩子瞬间红透了脸,支支吾吾地又重复了一遍,不过声音越来越小:“我说我喜欢你,希望……希望和你交往。”

“哦。”他笑了笑,又说:“难道你不知道我在追洪蕾蕾吗?”

“啊?”他这样反问,把女孩问得一愣一愣的。

他很是客气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女孩尴尬到不行,转身就冲向了教学楼。

男孩子又戴好耳机,瞥了他们两个人一眼,又躺回了草皮上。

顾熠辉上前给了他一脚:“沈泽,起来。”

韩少锋翻了个身。阳光照了下来,任冉看到他半边帅气的侧脸,和毛茸茸的耳朵,阳光射向他的身体,空气中可以感受到温暖的光线,在他的周围,仿佛这阳光是从他升上发出的。

他突然睁开眼,坐了起来,两手搭在膝盖上,用柔柔的视线看向她,然后朝她咧开嘴一笑,与刚刚不同的是,这个笑——任冉可以深刻地感受到他的真诚。

只听得他开口:“甜甜?呵,还记得我吗?”

顾熠辉在一旁皱了皱眉:“你认识她?”

他依旧笑,沐如春风。

过了会儿她才知道,原来他是妈妈的挚友,沈志鹏沈叔叔的儿子,几年前见过他,只不过任冉不记得了而已。

如今翩翩少年一脸笑意注视着她。她眯着眼睛,牵起嘴角,抿嘴一笑,现在认识也不晚吧?

**

三年后。

“顾、熠、辉!”任冉一脚踢开酒吧包厢的门,朝里面大叫。

晦暗得只有中间一盏别致小灯的房间,透射进一束从大堂内传来的明亮光芒,直直的照在某个坐在人群正当中的人的脸上,房间与此同时也亮了一些。一整个包厢的人都把视线直直地落到她的身上。

只听见一个冷冷的声音冰冰凉凉地传来:“关门。”

任冉白了他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右腿往后一曲,门“嘭”地一记合上了。任冉把包往座位上一甩,几个认识她的人乖乖地站起来唤她。

“冉姐!”

她点点头,对他们客气得笑了一下,示意他们坐下。

“冉冉。”一个乖巧淑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任冉看向顾熠辉旁边瘦瘦小小的美女——洪蕾蕾,有违于心地朝她挤了挤眼。只见洪蕾蕾向她粲然一笑,一双眼弯成两条小桥,还露出两个小酒窝。纵然在昏暗到无法辨识的房间里,她依然如一颗耀眼的星星钻石,是众人目光的焦点。任冉想,若不是洪蕾蕾早就确定了目标是顾熠辉,并且早就宣布今生今世非顾熠辉不嫁,追她的人绝对还是像从前那样络绎不绝。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暗自咒骂了一声。笑笑笑,笑屁啊!最烦这样一脸无害的样子,越是这样的人,越如一朵罂粟,不小心尝了一下,便只能堕落。当初,沈泽是这样沦陷的,顾熠辉也是。

她迅速转变了表情,冷眼看向顾熠辉:“顾、熠、辉,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回来连老娘都不告诉了,连家都不回了?要不是我在厕所里正好碰到蕾蕾,我是不是到猴年马月都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这件事?说话!给你个机会解释!”

顾熠辉用食指朝耳朵里挖了挖,不耐烦地向她招了招手,淡淡地说:“别吵了。过来坐下吧。”

她大大方方地坐到了顾熠辉的旁边,横了他一眼:“我需要一个解释。家里人都在等你回去,为什么你回来了也不回家?”她向顾熠辉身后的洪蕾蕾瞥了一眼,问,“你是怕爸妈还在怪你?

“不是。”他坚定如铁地回答。

“那是什么?难道……你又去帮里了?”任冉皱了皱眉头,突然提高了声音。

“任冉,你烦不烦啊,再啰嗦我就把你丢出去。”顾熠辉烦躁地别过头去,不再搭理她。

洪蕾蕾连忙替顾熠辉解释:“冉冉,阿辉没来了啦,三年前都已经把事情解决了。”

那怎么还会和你在一起?任冉吁了一口气,心里却有点不舒服,暗自诽腹。

她沉沉地陷进沙发,顾熠辉在跟洪蕾蕾窃窃私语,不再搭理她。她耸了耸肩,顾熠辉对她一直都是这样,把她这个姐姐不当亲人似的,爱理不理的。

又不是叛逆期了,怎么还是这样乖戾的性格,真搞不懂!

任冉无语地往沙发后面一靠,正想舒服地叹口气,忽然听见旁边有个熟悉到她想念了几百天的声音。

“甜甜。”

她一愣,背迅速地僵直了起来,她缓缓地转过头去,才发现坐在她另一边的人真的是他。

他还是那么帅,那么低调,脸上总是带着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无论对谁。就像现在这样,他对她微微笑着,眼神宠溺到让她以为他喜欢自己。可是他明明就不喜欢她,她知道的,他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洪蕾蕾,他也只追过洪蕾蕾。要不是洪蕾蕾后来爱顾熠辉爱得死去活来的,他也不会选择出国去读书,或许,他出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逃避她无所不在的追求。

她故作淡定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对他莞尔一笑:“沈泽?你几时回来的?”

“今天。一回来就被阿辉叫来了。”

“哦,在国外生活的开心吗?日子过得还不错吧?”

“一般吧,说不上开心。”

任冉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不开心你还硬要出国?!可这种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她是不敢对他大吼大叫的,况且他那么好,对她那么温柔,她又有什么理由对他大吼大叫呢?质问他为什么不喜欢他?呵,算了吧。

她淡淡地“哦”了一声,换了个话题:“你书念好了吗,还出去吗?”

“不出去了。”

“嗯,那挺好的,祝你一切顺利。”

她憋住自己汹涌澎湃的心潮,转过头去发愣。她抚过自己砰砰直跳的xiōng口,明白自己对沈泽的悸动仍未退却,可是她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小女孩了。

这两年她想通了很多,是自己的谁也拿不走,不是自己的强求也没用。沈泽不是自己的,光能这样看着他听着他说话,她就已经足够满意。

沈泽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甜甜?”

甜甜是她的小名,除了顾熠辉、她爸妈还有沈泽外,她不允许任何人唤她的小名,这是对她特殊的人群的特殊待遇,哪能人人都有这个机会。

她“啊”了一声,疑惑地看他。

韩少锋笑着说:“发愣呢?我问你晚上有没有……”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没有。今天她没有时间。”看见沈泽挑眉看着她,他补充,“我今天回家。”

“你终于肯回家了?”任冉转过头去哼了他一下,不过心里却喜滋滋的,“回去别跟爸妈吵架,听他们的话,知道么?爸妈虽然老是生你的气,但是心里倍儿疼你,知道你退伍的那一天,老妈特地下厨给你做了一桌你喜欢的菜,结果你没回来。”

“行了,任冉,你怎么那么能啰嗦,跟个大妈似的。”

“你!叫我姐!”

“狗屁。比我早一秒钟,我就得活该叫你姐?”顾熠辉很少直接爆粗话,他每次都有各种方法明里暗里讽刺人,但几乎不吐脏字儿。可每次一说到这个“姐弟”这个问题上的时候,他总是挑各种难听的说出来。

任冉也来气儿了,一手扯上顾熠辉的耳朵:“小子活腻了吧,又来这套,我是你姐,比你早出生一秒也是你姐,你就得叫我姐!”

顾熠辉拍掉她的手,她捏的很松,所以一拍就拍掉了,她根本舍不得打他,从小她就立誓要保护好这个弟弟,打他跟打自己似的。顾熠辉用yīn沉的眼神看着她,咬着牙说:“任冉,你敢再说一遍!”

他声音不响,却震慑住了全场。包厢里一下子没了声音,气氛安静得可怕。

任冉才不怕他呢。两人是从一个肚子里蹦出来的,她能不清楚他?只有傻乎乎、不明情况的人才会以为他们俩在吵架呢。

自从三年前他因为追洪蕾蕾而入了洪蕾蕾她爹的帮会后,他的性格真是越发地孤僻敏感了,三年的义务兵竟没让他改变一些。任冉轻轻叹气,她知道,其实他还是小时候那个心地纯良,手无寸铁的嘟嘟。

她横了他一眼,勾着他的下巴:“快点,叫声姐来听听,从见你到现在你连个招呼都没跟我打,小屁孩欠打呢?!”

顾熠辉一掌拍走她的手,用yīn鸷的语气说:“任冉,你真以为我不敢打女人?!”说着他还真的伸出了手,举起,做出要赏她一个耳光的姿势。

包厢的气压更加低了。这下急坏了众人,韩少锋和洪蕾蕾已经站起预备相劝。只有任冉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还把头凑了过去:“打呀打呀,一个耳光而已,谁没挨过似的。我小时候为你打架打的还算少么,这点算什么。”

任冉淡定地站着。顾熠辉咬紧了牙关,都能清晰看出他脸上因为恨极了而越发凸出的轮廓,他举着的手青筋爆出,四指慢慢地垂了下来,紧握成了一个实心的拳头。

忽然,顾熠辉猛地包住了任冉的手,捏的她紧得发痛。

“回家!”他恶狠狠地对她说。也不向众人道别,就扯着她出去了。

她一步三个回头,对包厢内其余的人抱歉地笑:“你们继续,回头账记我头上吧。拜拜!”

沈泽小跑到她身边,他的大手划过她的手心,又停了下来。

**

“你慢点!该你急的时候不急,现在急着回家了?”任冉想甩掉他的手,却怎么甩也甩不掉,皱着眉头大喊,“喂,顾熠辉,顾嘟嘟,你放手!拉拉扯扯的什么样子!”

顾熠辉的步子慢了下来,但是手却依旧没有松。他挑着眉哼笑了一声:“怎么了?我们不是亲姐弟吗?牵个手都不行了?”

“切。随你便吧。本小姐的手赏给你牵牵,感受一下,品味提高点,省得你瞎了眼以为全世界的女的只有洪蕾蕾最好。”

他说得对,他们俩是亲生的姐弟,牵个手有什么,又不是没牵过。他初二时第一次手|yín还是她帮着他一块弄的。

顾熠辉属于他们这年纪里晚熟的。他小时候像个姑娘似的,话不多,还经常生小毛小病。小学和初中里的男生看他好欺负,老是成群结伴地围攻他,言语上的、行动上的都有。任冉为此没少替他打过架。作为他的姐姐,怎么能任由别人欺负她弟弟!她专程还去学了跆拳道,于是自此以后打遍“天下”无敌手。

直到初三。初三的时候,她打了一个欺负顾熠辉的他们学校的小混混。小混混请来了一帮人,借口把她喊了出去。出去了才发现各个手上都拿着棍棒长刀。那次,她头上被人敲了一棍,手上缝了四针。不知道为什么,打那时候开始,顾熠辉就好像变了个人,性格大大的变了,还去学了散打。

后来……后来发生了好多事,可是好像又没什么事,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忆,从哪里开始回忆了。

“沈泽给了你什么?”顾熠辉打断她的回忆,冷冷地问她。

“嗯?”她装作不懂的样子。

“别装了,你以为我没看到他塞东西给你的动作么?告诉你,我这三年侦察兵不是白混的。”

“得得得,知道你最牛逼啦,我亲爱的弟弟。你松手,我拿出来看看,我自己都没看呢。”

顾熠辉这才松了手,她从口袋里拿出刚刚沈泽塞给她的纸条,摊开来一看,是一个手机号码。他是叫她给他电话的意思吗?她偷偷一笑,对顾熠辉挑了挑眉,给他看了眼,又迅速塞进口袋里。

他们俩慢悠悠地走在路上,任冉本就走得慢,可这会顾熠辉却比她走得更慢。她皱着眉头,转头疑惑地看着他。

“干嘛呢,刚刚急得要死,现在又走这么慢,你没毛病吧你?还有,你把洪蕾蕾撇在酒吧里了,没关系吗?”

他倏地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看着她。她走回去,拿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他突然开口:“任冉,如果……如果阿泽现在喜欢上了你,来追求你,你会答应他吗?”

任冉愣了一下,反问他:“是沈泽跟你说的吗?”

“我只是说如果。你只要回答我结果。”

她点了点头,淡淡地说:“嗯,当然,当然会答应他。”

“为什么?”

“喜欢一个人需要为什么吗?就算会受伤,至少也要试一试吧,不然错过了多可惜。”

顾熠辉低下头,似在沉思。任冉笑起来,给了他一拳:“喂,顾熠辉,你好意思说我么,你自己不是三年后回来还是跟洪蕾蕾在一起。”

他别过头,嘟囔了一句:“我没跟蕾蕾在一起。”

她没听清,问他:“什么?”

他烦躁地摇了摇头:“没事。回家吧。”

“好呀,嘟嘟,我们回家。”

果然不出任冉所料,一回去后,老爸和顾熠辉这两个别扭狂便开始横眉冷对,老爸被老妈狠狠地使了几次眼色之后,才稍稍对顾熠辉客气了一些。不过吃饭的时候,两个人又开始吵架了。被她死命拉住以后,顾熠辉才算是没有夺门而出。

晚上的时候,她想去顾熠辉的房间里看看他。她打开门,他正□着上身,在穿睡裤。她没犹豫,推门进去,又反锁住了门。顾熠辉明明听到了她的声音,可是还是没有转身,继续穿她的衣服。

她走到他面前,好整以暇看着他,一眼就瞥见了他xiōng口长长的一道伤疤,伤口那时候缝了十二针,如今伤口愈合了,伤疤依旧在。她叹了口气,这样也好,可以让他长长记性,别犯同样的错误。

她坐在床上,等他把衣服穿好。她说:“嘟嘟,你就不能别和老爸那么针锋相对吗,你明明知道爸爸是为了你好。”

“知道又怎么样。”

“你就不能让着老爸一点吗,你少说一句,家里就多一份太平。况且本来就是你有错在先。”

他冷冷地看着她,指了指门外:“出去。”

任冉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抬头瞪着他:“顾熠辉,你就这么接受不了批评吗?”

“任冉,你没资格批评我,要不是你……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我怎么不懂了?你不说我怎么懂?”任冉最讨厌这样话说一半的调调了,分明是吊人胃口,要不就别说,要不就说完,这样说一半是什么意思!

灯光打在顾熠辉的脸上,他的表情异常冷冽,他冷哼了一声,一字一顿地对她说:“我是有错,可是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他们。”

任冉一怔,他这样的语气她是第一次听到,仿佛把他口里的“他们”恨到了咬牙切齿,恨到了极致。

“他们是谁?老爸老妈?”任冉不敢确定,也不敢置信。

他别过了脸,沉默了良久,转头对她说:“你走吧,我累了。”

**

任冉很快就回了沈泽电话,沈泽也很爽快地把她约了出来。

他约的地方的男女朋友常去的地方——电影院。任冉听到地点的时候略感好奇,心扑通扑通直跳,嘴角按耐不住地弯了上去。明明春天已经过去很久了,可是怎么好像才刚刚来的感觉呢?

他们决定好看一部好莱坞口碑大片以后,沈泽去买电影票,任冉则去买爆米花和可乐。

他们是临近电影开始才到的。此时,电影院里的灯已经全暗了,只剩大荧幕的微亮光芒,任冉看不清前方的台阶。沈泽看她小心翼翼,直接牵过她的手,带着她走。

最后,她惊讶地望着沈泽订的座位,终于确定了今天的非比寻常。沈泽拉着她一同坐在了情侣座上。

电影开始了,任冉的心思却全然不在电影上。过了好久,她还是忍不住轻轻开口了。

“阿泽,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嗯?什么?”沈泽转头不明白地问,成功地看到她骄傲的小脸此刻纠结地挤在一起,才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笑到了眉眼里,和平常的不同,他此时是笑得很是开怀,但是好像也稍稍带了些……宠溺?

他逗她,捏了捏她的鼻子,狡黠地说:“我做得这么明显,你还看不出来吗?”

任冉知道被他耍了,也装作不明白的样子:“啊?什么?看不出来呀。”

他笑,趁她还在为自己的反攻得意的时候直接按住她的后脑勺,亲了上去,在她柔软的唇上反复捻转,直到她喘不过气了,他才放过了她。

她的脸红通通的,嘴上被他舔的亮晶晶的,他的手指在她的唇上留恋,仍是笑说:“这样呢?看出来了吗?甜甜……我喜欢你。”

任冉好久没有反应,低下了头,在他等她等得有点心慌的时候,她才沉沉地“哦”了一声。沈泽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拨起她的下巴一瞧,吓了一跳,泪挂满面。

她是从来不哭的,在他看到过的各种场面。就算是被她父母扇巴掌的时候,她也从未流过泪。她一直像个男孩子一样,还做着只有男孩子会做的事——打架,之前还老是追着他跑,他到哪她也到哪,他烦了会不理她,可是她照样风雨无阻地跟着。她那么坚强,让他几乎以后她是穿着铠甲的战士了,所以他之前忽略了她,把她当作哥们一样对待。出国后,他才发现心里好像空了一块,那是蕾蕾也填补不上的遗憾,让他想起了她。人的成长是在一瞬间的,他忽然明白其实再坚强的女孩子都有一份柔弱的心,如果没有人保护她的话,他来保护她……可好?上次看到她了之后,他终于明确了自己的心意。

想到这里,他微微笑,替她抹去泪痕。

任冉把沈泽的手拍掉,说:“不要管我,看电影啦。”

他无视她的话,温柔地问她:“为什么哭?”

她咬着下唇,把他的脸扳到正前方:“你好烦哦,看电影啦。”

他不再问她,只是手悄悄伸了过去,紧紧地盖上她的。

**

任冉和沈泽在一起了。上一辈任沈两家没能把握缘分,这一辈弥补了遗憾,这让两户人家分外的高兴。

沈泽虽比任冉小一岁,但心思想法上都和他父亲一样,很注重为他人着想,所以任冉被照顾的很好。

周五,她下班回来,碰巧遇到了回顾宅的顾熠辉。顾熠辉上班了之后,就在外租了套房子,周末会回顾宅吃饭。

顾熠辉把车停好,看到任冉咧着嘴向他招了招手。

“回来了?一起进去吧。”

任冉刚抬脚,被顾熠辉拉住了。她挑眉看向他。

他冷冷地说:“你要和阿泽订婚了?”

“是啊。顾熠辉,你是我亲弟弟吧?这都不知道?我记得我早就打电话通知你了吧?”

“恭喜你。”

“呵呵。”她假作一笑,瞪了他一眼。他怎么老把自己搞得跟外人似的,她为此很不开心。

“我和蕾蕾在一起了。”

她点了点。“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在你为了蕾蕾进入帮派之争,我从未觉得你们俩会分开。她吃定你了,你也吃定她了,不是吗?你三年前离开帮派,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爸妈,爸为了你退伍了,还有一部分不是因为蕾蕾吗?你希望她早日脱离那个危险的苦海。只是,嘟嘟,爸妈不一定同意你们俩,你懂的,你和蕾蕾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任冉,你怎么有了男朋友还是那么啰嗦。我和蕾蕾的事不用你管。”

“怎么不用我管,我是你姐啊……喂!”

任冉还在说,顾熠辉却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

一年后。任冉站在婚礼的舞台上,牵着新郎沈泽的手,两人在众人的祝福之下印下了最真挚的一吻,以此打开了他们婚姻的序幕。

顾熠辉本理所当然作为小舅子参与婚礼的,可是他怎么也不答应任冉,甚至威胁任冉,若她逼自己,他会干脆连婚礼都不来参加。

沈泽见此,连忙拍拍她的手,说:“没事没事,你不是还有个表弟吗,阿辉不愿意就算了,这种场合本来就够麻烦的,他又不喜麻烦,就随他吧。”

所谓嫁**随**嫁狗随狗,沈泽都这么说了,任冉只好横了顾熠辉一眼,作罢。

那天,顾熠辉带着洪蕾蕾来参加了他们的婚礼。他们坐在台下一个很偏僻的角落,静静地看着他们。任冉一眼就望到了他们。

在他们接完吻之后,她把视线转向顾熠辉,对他笑,仿佛在告诉他她很幸福。她以为顾熠辉会像之前那样冷冷地撇她一眼。哪知道,顾熠辉也对她笑了,露出他洁白的牙齿,她已经忘记了有多久没有见过他的笑容,只觉得他笑得那样好看,霎时连礼堂透亮了起来。

她想,这是她得到的最珍贵的婚礼祝福。

**

任冉婚礼的那天晚上,顾熠辉开车先送洪蕾蕾回家,而后他踩足油门,把车窗全打开到底,任由晚风在他脸上刮过。就算这样,心里还是比身体更凉,仿佛被穿了一个孔,血汨汨地流至五脏六腑。

他停下的时候,已经到了最熟悉的山脚下。他一步一步走得缓慢。眼前的山明明很矮,他用尽了全力,往上一看,才走了一半。他记得以前和任冉来的时候,没几分钟的事情,他们就已经站在山巅了。

他终于爬上山巅,在凛冽的寒风里吹了好一会,颤抖着手把风衣口袋里的信纸拿出来,一点点摊开来。

上面的字迹伴着几滴水珠的轮廓,有些模糊不清,但他不会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

姐:

这是我初三以来第一次叫你姐,如果没记错的话。以后,我会听你的话,叫你“姐姐”,你看到这里一定会开心地笑吧?

可是,甜甜,你知道吗,这并非我所愿。我以前一直不愿这么叫你,可是你现在结婚了。

你替我打架,保护我,为我受伤,好像是姐姐应该做的。可是甜甜,你仅仅比我早出生了一秒,根本算不上真正的姐姐,更何况你只是个女人,我可以承担的,你却全替我承担了。包括初三受伤的那次,爸爸特地从部队回来,狠狠地骂了你一顿。你咬着嘴唇,一声不吭,你明明想哭的,却憋到鼻子和眼睛都红了,愣是一滴眼泪没掉出来。我那时就想冲上去为你辩解,可是你拉住了我。我从那时发誓,我一定要变得强大,要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再受伤,让你要哭的时候可以有个宽阔的肩膀,什么都不用担心地哭。

所以,是你先逾越的,不是我。

我知道你喜欢阿泽,所以才去找得蕾蕾。为了让蕾蕾相信我的诚意,我才加入了她爸的帮派。你说我是因为爸爸和蕾蕾才会退出帮派的,其实不是。爸爸来找了我之后,你拉着我去我们小时候最常去的山顶坐了会,跟我讲了很多很多,我深深地记得,那天的最后,你靠在我的肩膀上哭了,对我说,嘟嘟,回来好不好?我那时就下定决心退出了。而我xiōng前那道伤疤则是退出帮派的代价,为了你的眼泪我别无她法。

对不起,甜甜。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甜甜。

祝你幸福,阿泽是很好的人,很适合你。

而我,在你结婚后,也会和蕾蕾结婚,如果爸妈不同意,我会等到他们同意。你放心,我现在几乎掌管爷爷留下的公司,他们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不会太为难我的。

再见,甜甜。再见,我的爱。

他看着信纸上自己的字迹,无声地笑了一下。他想了又想,还是没有给她。他把信纸撕成一半又一半,往上一扔。纸片恍若轻盈的雪花一朵朵落下,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不知落向了山的哪一方。他就像做了一个梦,梦里爱上了一个他不该爱上的人,现在梦醒了,他也该清醒了。

她永远不会知道他恨父母的原因是因为她是他永远的姐姐。他不会让她知道这些。

就让这一场不该开始的爱情如这被撕碎的信纸一样无疾而终吧。

她能这样一直幸福下去,这是对他的爱情最好的回答。

对你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

**

有人幸福欢笑,有人伤心落泪,这就是爱情。

爱情教会我们珍惜,也教会我们放弃。

我们在爱里不断成长,这就是爱最伟大的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随便意yín了一下,大家不要拍果子啊,果子怕怕~嗯,就到这里了。到时候若是应榜单要求还要更佟思晔的短篇的话,大家千万不要买,到时候会一齐贴成新文给大家看的。完结啦!撒花啦!宝贝们,希望你们能在新的一年里遇见爱情哦,么么么~新文见!

番外之之胆小鬼

番外之胆小鬼

胆小鬼

作者:棒果榕frucy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风格: 正剧

所属系列: 戎装下的爱恋之 短篇

文案:

面对高远、面对爱情,佟思晔就是个实实在在的胆小鬼。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军旅

搜索关键字:主角:佟思晔 高远 ┃ 配角:任家乐 ┃ 其它:

胆小鬼01

01、

夏日的清晨七点半。米黄色的窗帘缝间已经透进白晃晃的阳光,外头的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半空,热烈如火。

炙热的天气丝毫没有影响依然在睡梦中的人。室内空调还在打着冷气,温度对于盖了一条薄被里的两个相依相偎的人刚刚好。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耳边传来熟悉的歌声,佟思晔翻了个身,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可是眼睛还是没有睁开,手又缩回了被子里,开始一贯的自我提醒:等这首歌唱完就起床,唱完后一定要起床……

欸?这歌怎么这么快就没了?佟思晔郁闷至极,不情不愿地闭着眼半坐在了床上,弯着腰继续打了两分钟盹,这才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睁开了惺忪的双眼。她习惯性地向后伸手拿放在两个枕头之间的手机,摸来摸去没有摸着。

这时迷迷糊糊的佟思晔彻底惊醒。手机呢?!刚刚还听见闹铃的,怎么就不见了?!

她咬着下唇苦思冥想,忽然一个激灵,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转过了头。

原来……不是做梦!可是……怎么会是他?

床的另外一边躺着一个还睡得很熟的男人,他一只臂膀露在外头,手中抓着一只白色的手机。由于被子被她拉走,他的半个上身裸|露在外,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强健的xiōng肌,以及最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如果你愿意稍稍仔细一点观察的话,还会发现他脖颈、锁骨被一个个美丽的小草莓布满了。而他的两处肩膀上还留有很多红通通的指甲印。

佟思晔低头看看她已经两个月没有减的指甲,咽了口口水。昨天如梦般模模糊糊的影像一一像电影倒回了开头,重新在她脑海里清清楚楚地放映了一遍。

毕业后两年第一次大学同学聚会,到的人不多,佟思晔最好的朋友任家乐没来,和这些人又没什么共同话题,所以多数时候就是在一个劲儿地用啤酒灌自己的胃。

解散的时候,她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连上的什么车都记不清了,连自己什么时候跟司机报的地址都忘了。只知道按着习惯,打开包拿出钥匙,推开门,接着又关上了门。

后来的事情恍若梦境所现,门还没关上,又被人大力地推开,下一秒随着“嘭”的一声,她猛地被人按到了门背上,嘴唇上覆上了一层湿漉漉的东西,吮吸得她神魂颠倒,好像要飞起来的感觉。她被渐渐推高,手不自觉地勾住了一根像柱子般的东西。然后她又被摔在了床上,被人往上一顶,刺骨的疼痛,慢慢而来的是强烈的欲|望……

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春|梦,可是看眼前的状态……她多希望真的只是春|梦而已……

她轻轻地掀起被子,小心翼翼地赤脚踩在木地板上,迅速地拿起地上散落一地的衣服、裙子,又悄悄地打开衣柜,拿了一条连衣裙,一套干净的内|衣内|裤,控制好声音,一颠一颠地小跑向厕所。

洗好澡,换好衣服,佟思晔找到了被甩在角落里的包,夺门而出。

她找了个路边的饭店,叫了一份早餐,若有所思地等在座位上。

怎么回事?昨天不是大学同学聚会吗,那么高远怎么会突然出现,而且还躺在了她的床上?高远,这个她喜欢了八年的男人,怎么会一夜之间突然到了她的床上?

照理说,她这时候应该高兴地偷笑。可是她却懊恼地挠了挠后脑勺,不知所措,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上一次见高远还是两年多以前。那时候任家乐劝她直接去找他告白,把一切都说清楚。她想来想去,的确,任家乐说的对,互相喜欢就在一起,若高远不喜欢她的话她也好早些断了那颗心,她再这么拖下去消耗的是自己的青春,而且还是白白的、徒劳的消耗。

可是去了才发现自己真的提不起勇气去问他,只不过远远地看见他和一个很漂亮的女的在一起吃饭后她便落荒而逃,两个人连面都没有见到,话都没有说过,她就走了。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乱晃了几天,漫无目的,想象自己是在旅行。

只是这趟连景点都没有去过的旅行对她来说还是太累太累了。

明明是蔚蓝的天空,她却总有种要下倾盆大雨的感觉,满目的行人好像都是高远的身影,一个个高远在她身边经过、离开,她好想拉住他告诉他,她喜欢他,不,她爱他。可,可她不敢。她只能走得飞快,走到最后却发现自己迷路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是个胆小鬼。

她把这一切都想得太简单。走到了终点的前一步才意识到,最后一步比她想象中的要难跨许多。

如果高远真的拒绝她了怎么办?真的如任家乐所言,干干脆脆地放弃他,再也不去想他,把他当做自己的过去么?

怎么可能,如果能那么释然地放弃,那就不是真正的喜欢,她也就不会喜欢他那么久,整整七年,喜欢到连告白都不敢了,就怕告白了之后连喜欢的资格都没有了。

况且,高远拒绝她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在她面对高远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在一起后,她还应该那么傻,把自己百分之零点零一的概率也给毁掉么?

当然不,所以她选择了逃避,选择继续当她的胆小鬼。

那是她在昨天之前最后一次见高远,而高远最后一次见到她要比她多数很多日子。他们俩自从高中毕业后见面的次数一个手掌就能数过来,可……他昨天竟然上了她的床?这比世界八大奇迹更让人匪夷所思啊……

“小佟?佟思晔?”老教授敲了敲她的桌子,瞬间把还沉浸在迷惑中的佟思晔敲醒了。

他推了推眼镜,对佟思晔说:“小佟,今天你状态不是很好啊。”

佟思晔连忙不好意思地点头:“陈教授,对不起。昨天没睡好。”

“嗯,注意听接下来的内容,很重要。下课之后来一趟我办公室。”

陈教授是佟思晔的专业课指导老师。佟思晔是他带的这批里成绩数一数二的学生,所以陈教授对她总是十分严格。

佟思晔忐忑不安地熬到了下课,跟在陈教授后面一起进了办公室。

陈教授指了指办公桌旁边的座位,示意她坐下。自己则拿着茶杯,走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热水。捧着水杯在椅子上坐下后,又颇有风范地喝了口水,清了清嗓。

“小佟,不用紧张,你又不是高中生,我找你不是因为你上课走神。”陈教授半开玩笑似地开口,接着步入正题,“我找你是问问你,关于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以后?”佟思晔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陈教授点了点头。“你是想出国深造还是在国内读博士,抑或……就想找个工作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佟思晔豁然开朗。陈教授怕是想让她读他的博士生吧?但她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才刚研二上半学期,她暂时只是想把研究生读好,那么无论是出国还是读博士或者找工作就都不用愁了吧?

佟思晔实话实说:“陈教授,我还没有想好。”

“嗯,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小佟,我觉得你在金融方面非常得有潜力。我知道你们学金融的同学大部分搏个高学历就是为了以后能顺利地在金融板块有立武之地,金融是如今最发达的一个行业之一。可我希望你能看得深远一些,实话实说吧,小佟,按照你的性格,我认为留校是你最好的选择。”

“留校?”佟思晔有些诧异。她曾经是想过留校,在大学里教书,说实话,是个十分不错而稳定的职业。但是她也知道留校的标准很高,况且她的学校是985,想要留校更是难上加难吧,她自认为自己是不够标准的。

“是,你成绩不错,又是党员身份,同学之间,师生之间的关系都处理的非常好,留校是很有希望的。怎么?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有想过,不过……呵呵,总觉得很困难。”

“现在的问题是留校的前提有两个,一是出国,二是读博。现在我们学院有一个交换生的名额,去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深造两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你的名字报到学院里去大力推荐。当然我私心里是更希望你能跟在我手下读博。不过,你我都知道,出国会更好一些,国内的教育机制和教学条件还不是很完善,我不会勉强你。所以如果你想留校的话,只有这两条途径,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给你的只是参考条件,选择权在你的手里。你不用着急,我只是提前跟你说明一下,你还有半年的时间。”

出国or读博?佟思晔走在路上,一直沉思着这个问题。

既然有留校的可能性,她为什么不争取一下呢?可是到底是出国呢,还是继续读博士这个问题着实困扰了她。

出国镀金的话的确会比较好一些,可是太远了,总觉得没有安全感,况且一个学院这么多研究生争这么一个名额,她要胜出的可能性也不算很大。读博士的话……女博士,这是一个多么恐怖的词汇啊,想想就可以哆嗦,她几乎可以想象以后自己被同学亲戚背地里叫成“老处女”的表情。

佟思晔就在这样反反复复的抉择中上完了下午的最后一节课。

想到最后,她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不如把这个问题交给她老妈,家人的意见最靠谱了!

心里顿时有了主意,佟思晔背起包精神抖擞走路回家。

佟思晔读研以后就在外面租了一套小套住,离学校不远,平时打打零工,还算支付的起日常开销。有时候还能接妈妈过来住几天,很方便。毕竟她以后会在这座城市落脚,也算是提前做个打算,以免毕业以后连个落脚点一下子都找不到吧。

佟思晔走得很快,只想快点到家。等她走到楼下开门的一刹那,她才突然想起来已经被她抛在脑后的大事。下|身瞬间心理性加生理性疼痛了起来。

她自我安慰,高远应该已经走了吧?反正她也没搞懂前因后果,那么,可以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吧?

她边叨念着“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都没发生过”,边踢踢踏踏地上楼。

终于到了家门口,佟思晔拿出钥匙,钻着钥匙孔,钥匙“嘡嘡啷啷”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可是,就在她把钥匙扭到最后一点时,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门后出现一个高大健魄的身躯以及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庞。

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男人突然开口,像一个主人似的,很熟络地和她打招呼。

“你回来了?快进来吧,我已经烧好饭了,就等你了。”

胆小鬼02

02、

桌上摆放着最平常不过的三菜一汤,青椒土豆丝,山药炒木耳,可乐**翅和西红柿蛋汤。都是佟思晔喜欢的菜式。

佟思晔一看就知道高远不是去过菜市场就是去过超市,因为除非妈妈来,她的冰箱上根本不可能出现山药、木耳、**翅这类的东西,尽管她喜欢吃,但不代表她喜欢烧。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吃的最多的便是冷冻食品,只要把馄饨饺子干面往锅里一放,加以调料,即可饱餐一顿,再懒点她就会直接在学校里吃好饭再回家,绝对不会浪费时间在烧菜上面。

但是现在高远还特地去买菜,然后又烧了对她来说极其丰盛的一顿晚餐,这算什么,意味着什么?不,这不是最重要的,高远现在这样堂而皇之地在她家里,比起前者更让她摸不着头脑。

“小晔?”高远从厨房里走出来,拿着两碗米饭和两双筷子,见她站着不动,就唤她,“你不饿么,不饿也陪我吃点吧,我饿了。”

说着他把手中的碗筷放在两人各自的面前,拉开离他最近的椅子,坐了下来。

他神情自若地吃了几口菜,突然放下了饭碗,抬头看着仍然呆呆站着的佟思晔,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他边按着她的肩膀往下,边说:“我好歹也花了些时间和心思准备的,你不尝尝我会很失望的。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问题,但是先吃完饭好么?这好像是我们俩在我上了大学搬家以后第一次一起吃饭吧?”

佟思晔咬着下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拿起筷子,夹了一片山药。

高远的嘴角微微上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问:“味道可以吗?好久没有烧饭了,手感差了很多。”

佟思晔不回答她,只是一个劲地吃,把嘴巴塞得鼓鼓的,就像嘴里装了两个**蛋。

她当然知道他已经很久没自己烧过东西了,虽然他烧出来的味道还是和以前的一样好吃,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把碗里的饭扒完以后,她如释重负地放下碗筷,把嘴里最后一口细嚼慢咽地吞了下去,瞥了一眼饭碗已经空空如也此刻正两手撑着桌子在看着她的高远。

她佯装淡定地问:“部队生活好么,看样子不错,你看上去胖了,高远。”

高远笑了出来:“胖了?你的手感真差啊,明明都是肌肉,怎么能说是胖了?”

“手感?are you kidding?”

高远挑了挑眉:“面对解放军战士,你还是少说英语的好。还有,你难道没有摸过吗,昨晚你明明摸了那么多遍的,今天竟然用‘胖’来形容我,真让我伤心……”虽说着伤心,可高远的脸上丝毫没有伤心的迹象,脸上的神情看上去还是淡淡的,可隐隐地透漏了一种……期待,运筹帷幄的期待。

佟思晔听着听着脸就烧了起来,像猴子屁股一样红.她瞪着高远,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朝他怒道:“stop it!”

“好吧。”高远耸了耸肩,说,“我去洗碗。”

正在高远着手于收拾碗筷的同时,某人比他更快地把已经被他们清空的盘子和碗叠了起来,转移到了厨房。

佟思晔撩起袖子,打开水龙水,挤了几下洗洁精,拿起百洁布开始洗碗。

看见佟思晔对他不理不睬的样子,高远顿时有些气馁,皱起眉头,嘴唇冷冷地抿成一条线。

倚着厨房的门,看着佟思晔瘦弱的背影,我们一向自信无比、将未来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少校先生不知所措了起来,甚至开始深深地怀疑起自己自己准确的判断力。

直到佟思晔大幅度的动作摔碎了一个碗,这位少校先生才恍然惊醒,嘴角重新勾起微微的幅度,疾步走进厨房。

“别动,我来。”高远蹲下来抓起佟思晔的手,对她说。

他空出双手,移了移脚步,拾起一块块碎片叠在一起。不出三秒,佟思晔的手又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一次次被无视,他这次真的生气了,厉声对佟思晔吼:“都叫你别动了!”

佟思晔的手一顿,整个人被高远吼得头皮发麻,手缓缓地收了回去。

高远蹙紧眉头,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呼了一口气,似乎很无奈的样子,又低头继续拾碎片。

佟思晔知道高远是真的有些生气了。站起身来,拿起一个盘子擦洗,心思却不知飘到了哪里去。

高远把一地的碎片丢进垃圾桶,再次看向佟思晔,佟思晔一脸呆愣,好像被他吓傻了的样子。他暗暗觉得好笑,心里的气消了一大半,于是叫了她一声。

佟思晔立刻缓过了神,转头瞥了他一眼。

高远抱起肩说:“我在海军陆战队,训练很苦。”

佟思晔有些诧异,停下手里的动作,茫然地问:“什么?”

“你刚刚不是问我部队的生活怎么样吗?”

“哦。”佟思晔听明白了,若有所思地问,“你在海军陆战队?”

高远一听佟思晔这么问他,霎时优越感油然而生,要知道男人最需要的就是女人的崇拜,特别是……某些特别的女人。他憋住笑意,正了正衣服,故作谦虚的样子,点了点头:“嗯,海军陆战队。”

佟思晔又长长地“哦”了一声,高远以为佟思晔接下来会表扬他之类的,结果得到的却是沉默,正当他又感受到挫败的时候,佟思晔再次开口,“那个……海军陆战队是什么东西?”

“……”她还不如不要说呢,高远的挫败感更强烈了。

高远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不回答她那弱智的问题,换了另外一个话题。

“你没有其他想要问我的吗?我以为你的问题不止一个吧?”

佟思晔再次打开水龙头,把碗筷放在下面一个个冲洗干净。

高远很久没有得到回答,便以为是佟思晔没有听见,等佟思晔关掉水龙头,把碗筷一样样放进橱里时,才把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佟思晔把围裙解开,挂在钩子上,转头问他:“什么意思?”

“我们这么久没见,你难道只有刚刚一个问题吗?你不问问昨晚……”

“是的。”佟思晔在他往下说之前阻止了他,转身走出厨房,高远也跟着她一起走到了客厅。

“嗯?”高远没明白她的意思。

佟思晔停下脚步,转头对他一笑:“我唯一的问题就在刚刚已经问完了,现在……高远先生,既然你已经吃完了饭,填饱了肚子,是不是应该离开了?”说着,她握着门把手,转到底,从里面拉开了门,一脸坦然地对高远笑。

高远一愣,皱了皱眉头,不满佟思晔从开始到现在的举动,他的语气转而变冷:“佟思晔,你知道我不会走的。”

“但你早晚要走的,不如现在就走。”佟思晔斩钉截铁地说。

“那不一样!你知道的!”

佟思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就像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和我断了联系又突然回来找我,就像我不知道你现在凭什么站在这里。不过,这一切我都不想知道了,不知道也许对我来说更好一些,更安宁一些,你走吧。”

“佟思晔,你是不是故意的!”高远再一次大吼。

佟思晔这次丝毫没有被高远吓到,很随意地点了点头:“是啊,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海军陆战队是干什么的吗,那你也把我想得太傻帽……唔……”

高远直接狠狠地咬住她的唇,不让她继续说话。他的吻如同狂风暴雨般热烈地侵袭她口腔的每一个角落,她唇上、嘴里都被他的狂躁而咬碎,一股血腥味在两个人嘴里蔓延开来。她忍着剧烈的疼痛开始反击他,也恶狠狠地咬了他嘴角一口,高远的下唇顺利地开了口。极度的龙卷风过后,两个人终于平静了下来,不过高远还是没有放开她,伸手紧紧地抱住她,用舌头极致温柔地在她的唇上勾勒着,轻揉慢捻,吸得她快要失去呼吸才放开了她。

他抵着她的鼻尖,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他意味深长地问她:“为什么?”

佟思晔垂下眸,沉吟了良久,才慢慢地开口:“因为我害怕。”

“胆小鬼!”高远禁不住骂她,声音却十分宠溺,“你在害怕什么?我昨晚好像表现得足够热情了吧?”

佟思晔瞪他:“你明知道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我现在也做得很明显了吧,你还害怕么?”

佟思晔用力地推开他,退后了几步,淡淡地开口:“高远,你说得对,我是个胆小鬼。我们从小就认识,你对我一直好的像亲妹妹一样,你听懂了吗,亲妹妹。所以我从不敢妄自揣测些什么,更不敢直接问你,就怕连做你妹妹的资格都失去了。当我终于长大,想开口问你的时候,你却去了军校,还搬了家,我以为至少你会和我联系吧,可是就连作为朋友的问候我都没有收到过一条。有段时间,我以为我放弃了,可又在同学聚会上看到了你,那时候我才知道你一直在我的心里,被压在心底的最深处,永远都不可能忘记了。后来,我鼓起勇气去了你的学校。”

“你来找过我?”高远惊讶地问。

“是啊,没想到吧。我以为周末可以进去的,却还是被保安拦在了门口,我正想打电话给你,突然在你们学校的一家小饭馆里看见了你,和另外一个女的在一起。”

高远皱了皱眉头,片刻后仿佛想起了什么,舒展开来,对佟思晔说:“我想起来了,那个女的是我的朋友,在毕业论文上帮了我很多,我请她吃饭答谢。不过就算你看到了,也应该知道她肯定不是我的女朋友啊。”

“我不知道!”又来这句话,佟思晔郁闷地大叫,“凭什么我什么都应该知道啊!你的心思我怎么会知道,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你想得那么理所当然,难道我是你的蛔虫吗!”

“是!你就是我的蛔虫,我每次想你想得肚子疼、胃疼、头疼!佟思晔,既然你不知道,那么我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你,我早就喜欢你了,比你喜欢上我还早!你现在知道了吗?!”

还没等佟思晔说话,高远一把横抱起她,走进了卧室,把她摔在了床上。不给佟思晔任何还嘴和抵抗的机会,封住了她的唇,手脚并用扯掉了两人身上对他来说的各种累赘,一举进|入了她。

胆小鬼03

03、

佟思晔第一次醒时天还未大亮,深蓝色的天空露出一点点白,而被窗帘遮住的室内是看不见这些微弱的光亮的,所以佟思晔又闭上眼睛,下意识地翻了个身。

刚找准位置,佟思晔的脑袋猛地撞到了一个坚硬的xiōng膛,接着便听见某人沉重地闷哼了一声。

她迅速地把头移开,睁开眼睛想看看高远的情况,结果却对上了高远在黑暗中显得特别明亮的双眼,两眼仿佛透着光,带着狡黠的笑意,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佟思晔知道自己受骗了,赶忙又紧紧地闭上眼,再次转了个身背对高远。

高远在她“躲避”成功之前用被她压在身下的手把她捞了回来,不怀好意地说:“别躲了,我都看到你那着急的要命的眼神了。”

佟思晔瞪了他一眼,笔直地回视他,语气略带不满:“大晚上的不睡觉当鬼吓人么?不困啊你?”

高远凑到她耳边,轻轻地笑了起来,说:“嗯,不困。我精神还很好,你要不要再来陪我运动一次?”

说话间呼出的热情尽情地喷洒在佟思晔各种的敏感之上,脸、耳朵和脖颈都飞快地浮上了一层暧昧的红色。刚刚都已经两次了,他怎么还有力气啊……她真是服了他了!

心里虽这么想,可她嘴上还是不讨饶:“高远,你怎么像个处一样一次一次要不停呢?尝试新事物的感觉好么?”

高远的笑意渐渐消失,忽然对着她很严肃地说:“宝宝……”

佟思晔打断他,吃惊地问他:“高远,你叫我什么?”

高远却没有搭理她这个问题,继续说了下去:“宝宝,昨晚我们……和你一样,我也是第一次。我对于这个毫不羞愧,我从来都没想过和除了你以外的女人上|床,连想都不愿意想。我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你,也从没有和不是你的女人谈过恋爱,所以如果有一天我因为这个感情问题而失信于你,你可以不用管我,头也不回地走掉,这是对我应有的报应。”说到最后,他调皮地挑了挑眉,“宝宝,我为我在昨晚之前是处|男而骄傲。”

说实话,佟思晔听了高远前面一长段话后不是不是不感动的,xiōng口涌起一阵热潮,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马上就要破堤而出,可突然又被他的最后一句话逗笑了。被他弄得一哭一笑,连自己都控制不了,于是佟思晔郁闷地吸了下鼻子,把头转开,摆正了表情,无语地瞥了他一眼:“谁跟你说我是第一次!”

高远用双手捧住她的脸,让她正视他,然后很笃定地在她眼前笑,最后越笑越大声:“难道不是么?你敢说你不是么?”

他竟然敢赌她一定不敢说不是!他他他……佟思晔用力地吸了口气,度过了最漫长的三秒后,她坚持不住了,肩膀又沉了下来。他赌对了,她真的不敢说,谁让她是胆小鬼呢。

胆小鬼怕幸福不是她的,所以不敢迎接幸福,胆小鬼更怕幸福已经到手,但却让幸福在自己的指缝间溜走。

所以,她不会说,更何况她的确如他所确定的那样,她……也是第一次。

高远微微叹息了一声,伸出手紧紧地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他好听的声音从上方传到她的耳朵里。

他说:“宝宝,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这么多年来,你同我喜欢你一样一直喜欢着我。为了这一刻,你不知道我已经等待了多久。”

他说的话就像一把小刀,把一字一句一个标点都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上。

直到后来,高远消失的那些年,她只要想起这句话,还是会像这天、在黑夜中,心底被幸福的泡沫所注满,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露出她最幸福最感恩的笑容。这句话是她那些年坚持下去的最强大的动力。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当时的佟思晔只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个女人,而把她拥着,紧得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生命里的男人就是她的全世界。

她想说些什么,但此情此景不容她多说一句,此时无声胜有声,什么话都显得多余了,于是她闭上了嘴,闭上了眼睛,什么都不想,仅仅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高远温暖的怀抱中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

高远这次是趁着休假时间来找她的,据他说,他毕业后在部队里这两年连家都没有回过,现在一有空,知道她的b省,好不容易打听到她的地址,第一时间就马不停蹄地过来寻她了。

高远说这话的时候正牵着佟思晔的手走向游乐园。用高远的话来解释这次的约会就是,两个人是从童年开始认识的,喜欢上对方的,当然要从最有童心和玩乐心的游乐园开始。

佟思晔挑了挑眉毛问他:“照你这么说,你这次来找我是早就想好了咯?”

高远点了点头。

“那么,重新见我的第一次就直接和我上|床这件事也是你早就谋划好的咯?”

“……”

高远转身借买门票的机会故意忽略掉这个问题。结果佟思晔不依不饶,进门了之后依然执着地要问出他的答案。

“宝宝,我原本怎么不知道原来你这么……黏人啊。”

“怎么,嫌我烦了哦?嫌我烦了我还是要问,是不是啊是不是啊是不是!”

“是啊是啊是啊!宝宝,你非得问那么透彻么?大庭广众的,多害羞啊~”说着他故意装出一副羞涩的样子给她看。

她就知道!佟思晔瞪了他一眼,转头就走。高远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臂,挠了挠头,不无忏悔地向她道歉:“宝宝,这不是我队友给我出的馊主意么,他说,要得到女人的心就要先占有她的身……”

“高远,你还跟你室友说这些!”

高远懊恼地跺脚,真是越说越乱了,这种事果然解释不得,如果现在他的面前有一张床该多好啊,该多容易解决问题啊!

眼看佟思晔脸色越来越不好,高远直接环抱住她的身体,低下头俯下身攫住她的唇,唇舌相依,极致缠绵,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了一场感动全场的吻戏。

佟思晔刚开始还挣扎两下,后来被高远亲的无法了只好应了上去。

良久之后,高远放开了她。两人都面色红润极了,看着对方,都不禁笑了起来。

高远看着佟思晔渐渐舒缓的表情想,是时候该好好解释一下了。

他用食指和中指宠溺地夹了一下佟思晔的鼻子,撇了撇嘴说:“宝宝,我不早让你把你心里想的问题全问我了么,当时你只问一个,还说那是唯一一个问题,问完了就让我走。现在你倒来怪我不告诉你了?嗯?”

他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瞬间让佟思晔的心都麻了。佟思晔自知理亏,垂下眸不说话。

高远低沉的声音又响起:“宝宝,现在再给你个机会,你想问什么?说吧,来者不拒哦。”

佟思晔想了又想,决定勇敢一次,这一次换她自己来主动的、坦诚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不再做她的胆小鬼。

她昂起小脸问:“你这次是特地休假来找我的?”

“是。”高远点点头。

“既然你如你所说的那么喜欢我,甚至那么早就开始喜欢我,那么你为什么要到这时候才来告诉我?不是应该早就来跟我说了么?哦,别跟我解释是因为怕我不喜欢你。我想我除了‘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没直接说出口外,表现得已经够明显了吧?你总不可能连告白都指望着我先开口吧?只要你再靠近一点点,说出那四个字,从那时候开始就是我们的地久天长了。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嗯,我知道的,可我那时候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你情我愿的,如果你觉得高中是早恋,那么大学啊,大学里你总可以向我表白了吧?可是你反而离我越来越远了。”

“因为我觉得,不管在什么时刻,只要我不能承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不能在你的旁边做你最宽阔的肩膀,不能让你感受到生活的安宁和稳定,那么我绝对不会对你做出任何保证。”

“你怎么能这样!我是因为你的房子你的车你的家庭而喜欢你的吗,你明知道我不介意你有多富有,你的地位有多高的。我只要你在我身边,一直在我身边就可以的,你难道不知道么?”

高远按住佟思晔挥舞的肩膀,边抚着她的背,让她顺气,边说:“我知道我知道,宝宝,我都知道。可我不敢想象让你穿得破破烂烂的在菜市场和人讨价还价,我不能想象你看着橱窗里自己想要的衣服、想要的首饰,但因为价格而望而却步,我也不想去想象我的老婆为了油盐酱醋茶一天到晚忙碌个不停,为了**毛蒜皮的小事同我无休止的吵架。我不想、不能让这些发生,你知道么,这是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宝宝,我可以把爱全部给你,那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分我一点男人的尊严?”

佟思晔久久地沉默了下来。

她低下头,心潮里满是愧疚,她终于知道并非是高远不好,而是她把自己想得太好,她对高远的要求太高了,一定要让他事事顺自己的意,可是每个人都有个性,都有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她怎么能那么勉强高远呢?是她错了,就算他爱她,她也不能仗着这个原因去要求他改变他的想法。

佟思晔一时半会没说话,倒让急于等她一句话的高远霎时慌了神,他试探性地叫:“宝宝?”扶起她的脸一看,竟满是泪水。

“宝宝,你别哭呀,宝宝,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有那么多想法的,我应该早点跟你告白的。”高远边用手抹她脸上的泪边着急地说,可佟思晔的眼泪就像开了阀门的水,流个不停,越来越多,擦都擦不掉,高远想尽了办法安慰她。围绕他们的路人越来越多,高远把佟思晔直接抱到了一个角落里,放下她立刻就说,“那***什么破尊严啊,竟然害我们宝宝流眼泪,我不要好不好,那什么男人的尊严老子不要了!宝宝,我只要你,你别哭了好不好?你一哭我就害怕啊宝宝……”

佟思晔听他这么一吼,终于破涕为笑,用红通通的眼睛瞪了他一眼:“胆小鬼!怕什么啊!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啊,这样子还要什么男人的尊严,连上帝都会耻笑你的。”

“哦,那上帝肯定也知道,有一个姓佟名思晔的女人,对一个姓高名远的男人来说,要比男人的尊严重要多了。若两者不可兼得,高远一定会择佟思晔而舍男人的尊严焉。”

“谁说你两者不可兼得了?”

“嗯?宝宝,我们去玩旋转木马吧?”

“你幼不幼稚啊!”

“不管啊,我就要玩……”

那天的最后,两个人站在摩天轮上。

高远从后面抱着佟思晔,在她耳边轻轻地喃道:“宝宝,我知道第一次对你很重要,第一次对我也很重要。既然我们把第一次给了对方,那么我们就好好地在一起,永远都这样好好的。直到你放开我的手,我是绝对不会放开你的,知道了吗?此生此世,我高远非你不娶。”

佟思晔转过身来,抬头看着他像漩涡一般的眼睛,坚定地说:“我佟思晔非卿不嫁。”

就在他们的摩天轮甚至最高点的前一刻,他们拥抱、亲吻,幸福像花儿一样。

据说,每一对在最高点亲吻的情侣都能在一起一辈子。

也许,就是因为摩天轮的祝福,所以尽管他们后路坎坷,两人依然坚持相信着自己一直是对方的唯一。

胆小鬼04

04、

高远的假期很快就到头了。两个人才刚好了没多久就得分开,说实话,佟思晔是挺难受的,但依依不舍的感觉只能藏在心里,还不能说出来,只怕高远因此觉得她小家子气。佟思晔这下终于理解了任家乐的感受了。做个军嫂可真难,见个面难,好不容易见了面感情刚刚升温就又得分离,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军嫂的时间就是在漫长的等待中度过的,等见面,等结婚,等孩子,等退伍,最后等他回到她的身边,陪她剩下的一辈子。

两个人一路上紧紧握着对方的手不松开。等登机的时候,两个人都埋头不说话,不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们现在心里被对方装得满满的,恨不得一刻都不分开,但是事与愿违,机场广播很快就想起了去往高远所在地的飞机。其实高远的部队离b省并不远,但为了节省时间,多点时间陪佟思晔,还是选择了飞机作为交通工具。

走向通道的前一刻,高远还是没有放开佟思晔的手。高远停下了移动的脚步,转身正对着正埋着头跟着他的佟思晔,沉沉地叹了口气,缓缓地叫她:“宝宝……”

佟思晔咬了咬下唇,用力摆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抬起脸挤了挤眼睛,勾住高远的臂膀,略带调皮地对他说:“最后一个问题。”

“嗯?”

“在你走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问吧。”高远弹了一下她的鼻子。

“你知道我那晚喝醉了么?”

“啊……?”

“我知道你懂的,快说!”

“刚开始不知道,后来闻出来了……”

“那你还和我继续做下去?就不怕我一起来翻脸不认人么?”

“不怕。”他不以为然地笑,“我总有办法让你……认人的。”

“所以,你是势在必行,不达目的不罢休?”

“嗯,当然,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你认为我还会继续做这件事么?你认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就算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我还是会因为那百分之一而不去做。而我想做到的事,我一定会把它规划成百分之百再去行动。”

佟思晔挑了挑眉,说:“百分之百?你就这么敢确定我肯定会答应你啊。”

“嗯。胆小鬼,你自己都说以前自己表现得很明显,照你这种性格,会把到手的幸福扔掉吗?我很确定,用你我的幸福打赌。”

“哦?那你可能赌错了。”佟思晔对着他勾勾食指,示意他把耳朵给她,待高远俯下身,她扯住他的耳垂,凑近,在他耳边挑衅地说,“其实我没你想得那么喜欢你,所以如果你不对我好点,那你就输了。”

她说的是真的。年轻时有大笔的时间,大笔的感情可以挥霍,不计代价,不计结果,所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会用尽全心全意,只怕对方感受不到自己的好。可是年纪是会增长的,人是会长大的,渐渐的就会发现,地球不会少了一个人的存在而停止转动,人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消失而放弃自,而且也终会知道,感情只是生活的一个附属品,而不是必须品,多了它生活会精彩,少了它你还是得照样过日子,不管有多艰难。

所以她那天见高远的时候才敢那么嚣张,她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只是会想他,但想他喜欢他并不代表两个人一定要在一起。

高远听了她的话突然一笑,摸了摸她的头,说:“怎么会呢,我不会输的,因为我比你想象的更爱你。记得,只要你不放开我的手,我就一定不会放开你的。”

佟思晔推了推他,被他的花言巧语哄得脸都红了,但心里还是像吃了糖一样甜滋滋的:“好啦,走吧走吧!你再贫下去飞机都要飞掉了!”

“好吧,宝宝,我走了,我会想你的。”他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对她挥了挥手,领着包裹转身离开。

佟思晔跟了几步,不舍之情油然而生,她一把扯住他的袖子,高远回头看她。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道:“高远,我真的很讨厌分别,很讨厌看着你去部队但是没有办法阻止你,我最讨厌当军嫂!……好了,我抱怨完了,走了!”

说完,不看高远的表情,也不等高远说话,先转过身向机场门口走得飞快。

这是佟思晔和高远在一起后的第一次离别,两人都显得无比的落魄和辛酸。如果能预料到以后,也许他们会把这次分别当做一次经历,因为面对将来,过去永远都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值得回忆。

在往后的日子里他们不断尝试着重逢、相爱、别离这一系列的过程。

佟思晔几乎每个月都会去一趟高远的部队探望他。如果时间紧,他们的大部分时间会消耗在快捷酒店的床上,如果佟思晔不急着回去,那么高远还会带她去四周逛逛,一起吃饭、看电影、逛商场、买衣服……不管他们在一起一天、两天或三天,每当要挥手说再见时,两个人都深深地觉得就像只在一起了几分钟,恨不得再狠狠地再要对方一次。

有一次,佟思晔去找高远的时候高远不在,高远的队友说高远临时被团里招去开会了,让她在宿舍里等他。她等了一天,到晚上的时候才等到高远。高远特别抱歉,一回来就带她去吃饭。吃饭的时候高远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后高远说要带她出去走走。走到一处草坪的时候,高远让她转过去闭上眼睛,佟思晔预料到他是要给她一个惊喜,于是很乖地听他的话转身闭眼。

过了十分钟之久,佟思晔开始着急了,问高远:“高远,好了没啊?”

高远在她身后没有说话,又过了一小会儿才支支吾吾道:“宝宝,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佟思晔皱了皱眉头,边急忙转身,边问:“怎么……”话音未落,便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前方的小径上摆放着一圈蜡烛,蜡烛圈成一个巨大的心形,有三分之二的蜡烛已经被点上,星星之火在夜晚的凉风中微微摇曳,煞是漂亮,她想,如果全部点完的话,她应该会被感动的掉泪吧。

高远擦了擦额头上急出的汗珠,对佟思晔很尴尬地笑:“宝宝,帮我挡挡风吧……点不起来……”

“……”佟思晔哭笑不得,站到他的面前。

蜡烛终于一一点燃,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最美丽的爱心完整地呈现在他们眼中。

高远拉着佟思晔走进了专属于他们的爱心里,环抱住她,在她耳边悄悄地说:“宝宝,虽然有点小失误,但是应该不影响今天的氛围吧?”

佟思晔想了想,说:“其实还是有点影响的。不过看在你准备了那么久的份上就原谅你吧,不过……你什么时候把蜡烛放上去的?”

高远神秘地一笑:“秘密。”

佟思晔斜睨了他一眼,他灿烂地一笑。

蜡烛是让队友放的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比较好吧……

最近的一次,佟思晔还没到高远的宿舍下面,远远地就看见高远在宿舍门口站着,还没捉摸清他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就听见一阵悠扬好听的前奏从前方传来。

“……爱情是一种怪事我开始全身不受控制爱情满是一种本事我开始连自己都不是为你我做了太多的傻事第一件就是为你写诗为你写诗为你静止为你做不可能的事为你我学会弹琴写词为你失去理智为你写诗为你静止为你做不可能的事为你弹奏所有情歌的句子……”

佟思晔从来都不知道高远还会弹吉他,她也从没听过高远唱歌,以前班级聚会去ktv时,高远只会坐在一边听着,从不唱歌,所以她也不知道原来高远唱歌那么好听。

高远唱完后就背着吉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等她过去。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佟思晔的双脚好像不受控制似的,情不自禁地往高远的方向跑去。

她躲在他的怀里,疑惑地问他:“你会弹吉他,什么时候学的啊?”

他沉吟了一下,手指比了一个“v”字形。

佟思晔问:“两年?”

他摇了摇头:“两天。知道你要来了,问室友借了把吉他临时学的。”

“……”

佟思晔曾问过高远,她这样几乎每两个礼拜的周末就会去看他这件事会不会让他的领导不满。高远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

大概是因为两个人美好的片刻太多,相处的每一秒都太幸福,所以佟思晔总怕这段爱情会像人鱼公主的结尾一样,演化成泡沫,消失不见。她改变的再多,也改变不了她还是胆小鬼这个事实。

因为得到过,所以怕失去,所以失去后才会连哭都哭不出来,才会仿佛世界都塌了下来,脑袋一片空白,除了傻傻地等他,不知所措。

胆小鬼05

05、

高远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她不知道,去了哪里她也不知道。她唯一想到的是,高远不要她了,那个宠溺地叫她宝宝的人不见了,那个说爱她比爱自己还多的男人就这样在她眼皮底下消失了,连一个问候一个通告都没有给她。

那天,她去找高远之前已快一周没有和高远联系过了,她以为这周高远特别忙就没去打扰他,想要周末去探望他的事情也没有提前告诉他,准备到时候直接给他一个惊喜。可是她去后,看到高远战友对她闪闪烁烁的眼神,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她问高远的战友兼室友:“高远呢?又去团里开会了?”

那人摇摇头。

“那是出任务去了?”

那人还是摇摇头。

佟思晔皱了皱眉头,正色问道:“他去哪儿了?”

那人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小佟同志,不然你就先回去吧?”

“回去?”佟思晔不禁哑然失笑,“我都没有见到高远,怎么回去?我在这儿等他吧,我这次有事要跟他商量商量,必须等到他。如果你知道他在哪儿的话,就叫他快点回来吧。”

那人还是闪烁其词:“那……你要不要喝点水吃点东西什么的?”

佟思晔向他微笑,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你去忙你的,我在这儿等他。”

那人欲言又止了一会儿,自知无法打动佟思晔,只好转身就走。等他晚上回来的时候,发现佟思晔竟还端坐在高远的床上,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惊讶地问她:“你怎么还没走?”

她无力地笑了下,说话声音很轻,有些自言自语的感觉:“我还没等到高远。”

他叹了口气:“不要等了,他不会回来了。”

佟思晔坚定地摇头:“不会的,我在这里等他,他一定会回来的。”

那人皱了皱眉头,语气中满是不耐烦:“你是听不懂我的话还是怎样?我都跟你说了,他不会回来了,他消失了,懂不懂啊!女人就是***麻烦!”

佟思晔猛地站起来,眼中装满了不可置信,她的声音颤抖着问:“消失?什么叫……消失?”

“消失都不懂?”那人狂躁地抓了抓头发,“就是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们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他自从三天前去了团里之后就彻底不见了!”

佟思晔怔了怔,站在原地呆呆愣着,仿佛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过了很久很久才轻轻开口:“不会的,他会回来的。你休息吧,我去宿舍楼下等他。”说着,迈着沉重的脚步,倚着略微有些佝偻的背影慢慢地走了出去。

高远的战友原以为佟思晔会很快明白很快就离开的。可是第二天早上他下楼,竟在楼道里发现了呆呆坐着的佟思晔,路过的战友们都纷纷对她致以注目礼,她却脸色苍白,瞪大了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全然不理因为她而引起的骚乱。

第三天早上还是如此,直到第四天早上,她的人影终于消失了。

她在这里不吃不喝待了三天,终于回去了,高远的战友们都松了口气。

女人的确是世界上最麻烦的生物啊,特别是深陷爱情无法自拔的女人。

佟思晔想过任何一种可能找到高远消息的方式,都尝试过却也都无疾而终。

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让高远这样连一句话都不留的离开,在他无声离开之前,他们俩连吵架都几乎没有吵过,她到底是有多讨厌才会让他做出这样残忍的决定。或许是因为不喜欢她了吧,人的感情是有保质期的,可是这个保质期也太短了吧,才半年时间,她连爱都没有爱够呢。

她最后都没有给自己和他莫名其妙的分手找到任何理由,但是高远这个人的的确确在她生活里消失了,连一点踪迹都没留下。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与他相爱过,那些最珍贵的片段是否真实,那些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他是否真的说过。这一切好像都是她一个人想象出来的,是她思念成疾了吗?否则自己怎么会像活在了一个虚无的世界里,做了一个很美满的梦,醒来之后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爱情的结局,果然像人鱼公主的结尾。沉入海底,化成了泡沫,一个个在阳光下五彩缤纷的泡泡纷纷飘在了空气中,越来越远,只听见“嘭”的一声,一个泡泡爆破了,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泡泡都碎裂了,瞬间海上空中什么都没有了,连泡泡的痕迹都不曾留下。

就像她的梦,看上去那么美好,却在下一秒破碎,一丝影子都找不到了。心里像空出了一块儿,做事总是走神,精神不集中,后遗症越来越严重。

佟思晔决心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就当真的是场梦,而她醒了,他也从来未曾进入过她的生活吧。那些他的好,他的话就都忘了吧。让时间治愈伤口,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也不是最有效的办法,却是她现在唯一能用的。

**

佟思晔找到了陈教授,告诉她自己想要出国留学的想法。陈教授拍了拍她的肩膀,颇为欣慰地说:“前段时间总觉得你状态不好,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她笑笑:“没有,陈教授,你多虑了。”

陈教授把申请表递给她:“你各方面表现都很优秀,所以成功的几率很大。既然你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么到国外去一定不能再像前段时间一样了,注意调整自己的生活规律和心态,好好学习,别给中国人丢脸呀。”

佟思晔郑重地点了点头,对陈教授道了声谢谢。

学院里很快把交换生的名额确定了下来,果然如陈教授所言,这个名额是给她的。她一度不敢确信,去办公室里确认了好几遍才敢相信这个结果。

她深深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才得到了这个名额。可还没等她把疑虑取消,她已经坐在了前往美国的飞机上。

她告诉自己,从今天开始,不再做胆小鬼,一定要做到最好的自己,然后成功地回来,给他看,也给自己看。

**

五年后。

“同学们,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祝大家春节快乐。”佟思晔甜甜地一笑,如愿以偿地听到底下一群学生的欢呼声。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她又神秘地笑了起来,“另外……希望大家能认真考试,如果最后发现自己的成绩没过的话,那就说明你实在考的太差了,老师也帮不了你,所以在这种时候还是别来找我了。不过在此之前,欢迎大家来我办公室问问题。祝大家能顺利通过考试。”

如她所料,刚刚还欢呼雀跃不已的学生们彻底焉了下来,叹息声和抱怨声不绝于耳。

她优雅地站在讲台前,说了最后一句话:“下课。”随着学生们一一冲出了教室,她关闭教室里的电脑和背投,把备案和名单整理了一下放进包里,像个学生一样背起双肩包,走出了教室。

走在熟悉的校园的大路上,想到马上就可以放假,心情就好到不行。她快步走向行政楼,突然被一个很高长得还不错的男孩子拦住了去路。

“同学,请问行政楼在哪儿?”

佟思晔点了点前方,注意他手里捧着的毛概书,问:“你大二的?”

男孩子轻轻“嗯”了一声,挠了挠头,脸颊两块渐渐地红了起来。

佟思晔抿嘴一笑,大二还不知道行政楼在哪里?那只有两种可能了,一种是常常逃课,不屑学习的同学,第二种就是——单纯找个话题和她搭讪的。

她当然不会主动认为是第二种,只是拍了拍男孩子的背,笑道:“就在前面,看见那座最高的楼了吗,就是它。我带你去?”

男孩子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谢谢你,同学。”

佟思晔“哦”了一声,继续往行政楼走去。突然想到什么,回过了头,却发现男孩子还站在原地。她沉思了一小会儿,还是迈开了步子向前走去。

你看,少了高远她佟思晔的日子依然可以过得一帆风顺,她回国三年,在这所学校当了两年的老师,却还是被小学弟叫成同学,她的魅力完全不减当年,甚至可以说比当年更甚。所以说,没有谁会因为少了谁而过不下去,少了那份牵挂、感情,生活还是可以风生水起。

她想到了这里,会心一笑。边满足地走着,余光突然瞥到一个奇怪的身影。

那人的背影看上去不过跟她年纪相仿,穿着黑色的夹克和牛仔裤,但是走起路来特别的慢,一步一步仿佛走在锥子上似的,他整个人的中心都放在了左脚上,右脚远远地看过去有些颠簸,看样子是右脚有问题。

不知怎么回事,佟思晔心底竟莫名其妙地涌上了一股悲伤,突然难过得很,好像下一秒情绪就会崩溃的感觉。她仔细地看了下那个男人,隐隐地觉得他的背影有些熟悉。

但是怎么可能呢,高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高远给她的感觉从来就不会是忧伤……所以不会是高远吧?

虽是这么想,但她的步伐已情不自禁地向那个男人走去。

胆小鬼06 终章

06、

她在男人的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你好,我看你……挺不方便的,需要帮忙吗?”

男人的脚步停了下来,佟思晔发现他的背猛地震了一下。

佟思晔不敢确定他的反应,有些支支吾吾地问道:“你……还好么?”

男人这次直接理都不理她了,头也不回,向校门口走去。他的脚步比刚刚快了许多,右脚的不便愈加明显。

佟思晔下意识地扶了一下他,她刚要走到他的身边,他却把头转向一边,用力地甩掉佟思晔的手。

“放开!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你走吧。”声音冷到了冰点以下,令佟思晔不由地战栗。

她收回了手,心里既生气又忐忑,她的嘴唇动了动,却还是什么都没说,转头离开,赌气般地把脚步声踩得倍儿响。

她走了好一段路,已到行政楼门口时才转过了身,遥遥望去,男人的步伐又恢复到了初始的速度,刚刚走到校门口。背影看上去过分的萧瑟和孤寂。佟思晔的鼻子突然变得很酸很酸。

她像是隐约预料到了什么,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了出去。

她跑到门口的时候,男人正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他对前方挥了挥手,一辆出租出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佟思晔知道已经来不及追上去了,只好着急地对着打开了车门正准备上去的背影大喊了一声:“高远!”

谁知那个人根本不理他,顺其自然地坐上了车。出租车没一会儿就在佟思晔眼前绝尘而去。

难道这个人真的不是高远?

心里满是疑惑,佟思晔立刻学习电影情节,拦下了后面的一辆出租车,焦急不已地对司机说:“师傅,跟着前面的那辆出租车,拜托了,快点!”

司机一听,马上踩下了油门,紧紧地跟上了前方。

“是你男朋友吧?”司机大叔边开车边冒出来一句。

佟思晔一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佟思晔的反应,乐呵呵一笑:“小两口吵架了吧?我上次也碰到过这么一对。看这个方向,你男朋友应该去的是机场。吵这么厉害?”

“机场?”佟思晔皱了皱眉头,“师傅,你跟紧点。”

“已经跟得很紧啦,不然直接到他们面前把他们拦下来?”

“不用了。”佟思晔双手紧握着,不时着急地张望着前方。

前方的车果然停在了机场的门口,佟思晔的车紧随其后,她把交通卡急急地塞给司机,司机把交通卡还给她后她便立刻急急地冲了出去。

其实她不必那么着急,尽管机场熙熙攘攘,人群繁杂,那个人的有些不便的身影还是显得那么突兀。就像装了雷达一样,佟思晔一眼就看见了前往等候区的那个人影。

佟思晔越来越敢确定,他就是高远。

她走得飞快,直到到了他的后面。

他还是走得很慢,佟思晔则颇有耐心地跟着他,不想贸然上前惊吓到他,也正好可以在他后面好好观察一下他巨大的变化。

他好像已经早就买好票,行李也不多,就背着一个双肩包。他在等候区落座,佟思晔思索了会,特意从他的身前绕过,用余光瞄了他一眼,装作若无其事地在他旁边坐下。

真的是高远……

佟思晔克制住内心的激动,在脑海中对比着高远从前和现在的不同。

高远的脸色yīn沉沉的,严肃而冷漠,脸上胡子拉渣的,人也十分消瘦。

佟思晔的心顿时疼了起来。以前那个干净阳光的高远哪里去了?他既然要离开她,那就应该让自己过的更好才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佟思晔一个没忍住,正预备斥责高远,转头一看,身边的座位已经空空如也,人早就不知去向。

佟思晔站了起来,眼神飘向四周。

还好高远走不了多远,佟思晔拐了一个弯后就看见高远正走向登机口。

佟思晔根本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她。如果看到她,为什么要躲呢?如果是因为他的右腿,他应该知道她完全不会在意的,她只在乎他这个人。

高远由于速度的加快,走得很是颠簸。佟思晔加紧步伐,小跑到他旁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高远!”佟思晔细细地喘着气,叫住他,“高远,不要再逃了,我知道是你。”

此话一出,高远果然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头,两眼冷冷地看向佟思晔,淡淡地说:“我没有逃,我只是不想再看见你。”

佟思晔一愣,傻傻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很明显么,五年了,我早就不爱你了。”

他说的那样云淡风轻,仿佛真的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佟思晔的眼泪唰的流下,忍都忍不住,喉咙憋得快要烧起来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两行眼泪像断了的弦,流个不停。

高远却还是没有表情,站在那里,犹如一座雕塑。

过了会儿,他说:“到我的飞机了,再见,佟思晔。忘了我吧。”

佟思晔红着眼镜看高远转身,朝安检口走去。

佟思晔抹了把眼泪,又冲到高远的面前,挡住他。

“五年,我用了五年,还是没有忘记你。如果能说忘就忘,我还用得着现在这样站在你的面前吗?五年里,我恨过你,讨厌过你,最后却还是原谅了你,一如既往地等着你。因为我知道你在我心里是无可取代的,因为我相信你对我说的‘如果我不放手,你永远都不会放手’这句话是真的!如果你一定要跟我分手,你至少要给我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吧。我不相信你已经不爱我了。”

高远突然哼笑一声:“可我就是不爱你了……你让我还要用什么理由来敷衍你呢?”

他摇摇头,无所谓似的耸耸肩,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佟思晔不可置信地站在那里,她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错,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可他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绝情,似乎没有参杂半分虚假。

她不住地朝他的背影大吼:“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去我的学校!”

他好像已经不愿搭理她,步伐丝毫没有停下,背对着她挥了挥手,对她说“再见”。

佟思晔还想进去,却被工作人员拦在了外面。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用了五年,终于等到了他,可是他给她的竟是这样的答案?

看到他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理解了他的心思,他外出任务导致右腿受伤,不愿拖累她,所以选择离开了她五年,可是他现在这般漠然算是什么?他看向她的那种嫌恶的眼神算是什么?

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么……

让她如何敢相信,他们曾经执着的点点滴滴她都深深地刻在了心里,她以为他的离开是有原因的,可是原因竟是最荒唐的一个么……

她不会相信!

她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几乎是马上就朝着已经快消失的背影大声地叫。

“高远,我不会忘了你!我也不会让你忘了我!”

机场里的人群都随着叫声将视线落向前方的女子。

带着哭腔的嗓音,神色黯然,发丝杂乱,俨然如弃妇一般。可这女人看上去还很年轻,还像个小孩子,脸上露出这样绝望的表情,倒看着不嫌烦,着实让人心疼起来。

大抵是真的深深刻刻地爱过,才会这么撕心裂肺,才会这样不顾形象地哭喊吧。

然而就在下一秒,人群眼里的那娇小可怜的女人忽然发疯似的跑了起来。

随着她的身影看过去,她已经飞快地冲出了机场门口。人们不知道她下一步会干什么,可既然她远离了他们的视线,便纷纷把注意力转回了自己的身上。机场又恢复了秩序。

只有一个人不同,一个穿着黑夹克的男人一瘸一拐地小跑出了登机口。仿佛知道她要做些什么,他走得焦急,但是无奈行动不便,只能小跑。他好像用尽了全力在他的左脚上,两手紧紧地握着实心拳,青筋爆出,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神色十分的不好,嘴唇苍白,已经隐隐地有些裂开来,他抿着双唇,却看上去有种咬牙切齿的滋味。他好像下一刻就要摔倒,好像下一刻就会直接跪在地上,可他还是不停下,执着地向前。

高远多希望自己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能跑能跳,能站在佟思晔的身前堂堂正正地拥抱她。

可是他现在一身残躯,有什么理由让她陪他一起葬送下半生呢?他自己都走不出自己的yīn影,怎么还能把她带进自己的yīn霾中呢?

他知道佟思晔现在去干什么,她想给他一个理由让他觉得自己不是累赘,自己是配得上她的。

他不能让她这么做!

佟思晔茫然地立在川流不息的大路当中,在她身边经过的一辆辆车就像一阵阵凛冽的风,吹得她毫无遮掩,脸上硬生生地疼痛,身上仿佛被那阵阵风扒光了衣服,赤|裸|裸地、□。

上天看清了她,她却看不清自己。

她的脑子里只有那么一个念头,既然他因为那一条腿要离开他,那么她还他一条腿就是了。只需一步,只要一步,或许她能还给他的更多。

她抬起左脚向前了一大步,右脚也没有停下,跨得更大。

她听到一声紧急的刹车声,像是尖叫,像是哀鸣,下一刻她就被车轮碾了过去。

她好像听到了自己右腿骨骼碎裂的咔嚓的声音,好像又没有听见。她不知该高兴还是伤悲。

她的意识终于回来了,她深深地后悔起来。

如果她救不回来,那爸爸妈妈怎么办呢?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高远还没有向她解释清楚,如果她这样走了,那不是永不瞑目?

自己怎么会那么傻,那么冲动?!

她倒在地上,眼睁睁地望着辽阔的天空。天空好远好蓝,美得不像话,她还没有好好享受过这片悠远的蓝天。

她错了,她还不想死。

天上好像飘起了雨,脸上满是水滴。她用尽剩下的力气抬起手抚了一把自己的脸,举起来用最后的迷蒙看了一眼,满眼的红色,她不知是雨滴还是泪滴或者血滴。

意识的最后一秒,是熟悉的黑夹克傻傻地蹲了下来,表情呆愣。

他颤抖着双手用尽毕生的力气扶起她的上身,下巴靠在她的额头上,喃喃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爱你,我等你。”

她还想笑的,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徒留悔恨和遗憾,闭上了微翕的双眼。

她做了一个悠久绵长的梦。

梦里是他和她的二十年。

“你为什么老是跟在我后面,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再跟在我后面,小心我咬你。”

“欸,佟思晔,你怎么那么笨,除了我谁能受得了你。”

“喂,别再帮别人递情书了,不然就罚你写一篇给我!”

……

……

“是!你就是我的蛔虫,我每次想你想得肚子疼、胃疼、头疼!佟思晔,既然你不知道,那么我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你,我早就喜欢你了,比你喜欢上我还早!你现在知道了吗?!”

“怎么会呢,我不会输的,因为我比你想象的更爱你。记得,只要你不放开我的手,我就一定不会放开你的。”

“可我就是不爱你了……你让我还要用什么理由来敷衍你呢?”

“对不起,我爱你,我等你。”

原来,二十年来,他一直在主动,但她就是个胆小鬼,永远躲在自己的贝壳里,不愿意相信。只有最后一次,这一次是他第一次逃开,高远最后也做了一次胆小鬼。

她原以为自己会勇敢一次,可以不再做胆小鬼。

只是,面对爱情、面对高远,佟思晔永远都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胆小鬼。

所以,这一次,她彻彻底底地成了胆小鬼,甚至付出了自己。

胆小鬼的爱情,就如同她的结局,没头没尾,再多的爱只是浪费,抓不住放不开,只余忾然叹息。

也许她还能醒过来,也许不。

但是,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会放手□情的追逐者,不再等待,不再哭泣,不再做胆小鬼。

这是她最后的奢望。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篇短篇的目的是送给果子的每一位读者。

这几天一直在想这篇文的结尾,写的很慢,不知该怎么写。

悲剧结尾是我一早就想好的,只是写得不尽如人意,文笔太差,基础功不扎实,难为大家能一直支持下来了。真的很谢谢大家。结局暂且就这样吧。

正文结尾时是希望公主们能在新的一年里遇见爱情,那么这篇短篇就是希望公主们遇见爱情的时候能够勇敢一些,不要做像佟思晔一样的胆小鬼。

祝,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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