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包围 - xp1024.com
《群雄包围》


1-2

☆、第0回 雙生哥哥的代罪羔羊

如果有人问她:

「嘿,你怎麽不试着交一个男朋友?」

她会毫不思索地回:

「没可能。」

她的名字叫郑冽,二十年来恋爱零纪录,异缘死在谷底的女一枚。别误会,她不是没魅力,就算不是国色天香,也算清秀佳人。

高中时期就读严格出名的某某女校,雄生物都被隔离在围墙外,只有校内球场上的学妹会为她尖叫。

每每她都很感叹,递水上来的为何不是清纯学弟,替她打气的为何不是阳光学长,於是积怨已久的郑冽决定她人生下一步。

她报考了「西科特」唯一军校。

那是一个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的美男国度。

郑冽以为,她就此享受万绿丛中一点花的绝代风华。

她万万想不到,整整待了三年,竟然连一个男人向她示好都没有。好吧,主动出击也不是什麽坏事,何况传言女追男隔层纱,她先向人告白总有胜算吧!

千挑万选找了一个玉树临风的学长,郑冽和他相约在一棵樱花树下,当时樱花凛凛、花瓣纷飞,好不浪漫。

「我喜欢你,学长。」

郑冽低着头,嫣红如晚霞般飘落在她的双颊上。

「很抱歉,我无法接受这份感情。」

「咦?」

郑冽愣愣地抬起头,呆望着站在眼前的男子。

「为、为什麽?」

这句话几乎是告白被拒的第一反应,郑冽也如实照做一遍。

对方好看的剑眉微蹙,思索了一下才答:

「呃,不知道为什麽,你看起来就像是戴着假发的美少年。」

戴着假发的……

美少年?

轰隆!

晴天霹雳,郑冽就像当场被五雷轰顶,整个人都陷在一种黑暗的绝望世界中。

她忿忿不平地想着,为什麽,为什麽同样一张脸恋爱运差那麽大!

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那个人,可以享尽花丛芬芳,她就得被说成是戴着假发的美少年?

郑冽想起那个与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双胞胎哥哥,郑烈。

姓名只差一个字,恋爱经历却大大不同。一个是游戏花丛的花花公子,一个却是哀怨谁人知的独处小姑。

这天,郑烈难得来军校找她,两人同坐在军校的会客厅。

「每天都忙着换女友的家伙,今天怎会突然来军校找我?这里可充满你最讨厌的雄费洛蒙耶。」

郑冽板着脸,两眼微眯看着眼前的男人,郑烈。

「来看我宝贝的妹妹,不行吗?」

有着一头潇洒蓝发,以及迷人碧眼的郑烈勾了勾嘴角。通常这样的笑容一出,肯定会拐走一群无辜的良家妇女。

「天要下红雨了,我可不记得自己备受你的宠爱。」

郑冽一脸漠然地拿起桌面的咖啡,啜了一口。

「别这麽说嘛,我可是带了个好工作要给你喔。」

郑烈一手托着自己的右颊,微微侧着头,笑笑地注视着自己的亲妹妹。

「不用你心,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何况,你会有什麽好工作?」

郑冽扯了扯嘴角,刻意挤出一抹笑。

别小看她这个妹妹,她知道哥哥现在的这张笑脸,通常都用在拐女人买钻表、房车给他的时候。

「呵,其实是这样的──」

郑烈忽然压低声、凑近对方的耳畔轻轻道:

「我正在『东科特』那边工作。」

「什麽!」

郑冽听了差点没跳起来,她紧摀着自己的嘴小声惊呼:

「你在『东科特』工作?真的假的?你是怎麽进到那里的!」

只要是「西科特」的居民都知道,「东科特」是明令禁止进入的地方。

即使都在同一片大陆上,听说东西两区无论是地理风情,或者政治环境全都像两个世界般,截然不同。

也因此东西两区各自为政,两边居民也不得擅自往来。

重点来了,她眼前的这个郑烈是怎麽进到那地方,甚至还在「东科特」工作?

「嘘,小声点,想害你英俊潇洒的哥哥被抓吗?」

郑烈用手指抵在唇前,小声道。

「英俊潇洒就免了,那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郑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抚平情绪,双手交叉在前问道。

「详细情况在这里不好说……总而言之,希望你能代替我做这份工作。」

「代替你?等等,你的意思是要我……假装是你?」

郑冽诧异地眨了眨眸子。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点?

何况她本不知道哥哥工作的内容啊。

「嗯,反正我们长得那麽像,你的女特徵也不怎麽明显……咳,我是说,应该是可行的。」

「为什麽要这麽做啊?啊,该不会是你这个花心鬼甩了女上司,还骗走人家一大笔钱,对方要算帐而你准备亡命天涯了?」

郑冽想想好像只有这种可能。

「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总之情况复杂的许多,我一时无法跟你讲清楚。何况──我现在还有时间上的压力。」

郑烈连忙摇了摇头,双手紧紧合握。

「什麽时间上的压力啊?难不成你真的要逃命?」

看哥哥流露出有些仓皇的神色,这还是郑冽头一次见到,她不免有些担心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郑烈话说到一半,会客厅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声。

郑冽转头一看,赫见一名军官像被打飞而出、狼狈的倒卧在地。

「这、这是怎麽回事?」

郑冽一脸错愕,但身後随即传来兄长的道别声。

「我得走了,郑冽。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啊?什、什麽?」

郑冽回头一看,就见与她长得几乎如出一辙的男人匆忙离去,离开前还对她竖了一个「OK啦」的大拇指。

「喂、喂!你给我回来说清楚啊!」

「该说清楚的是你吧。」

一道充满磁的声音自後头响起,同时郑冽感觉到自己的颈子一抹冰凉……她稍稍低头一看,原来自己正被一把银亮的军刀架着。

这种状况下郑冽只能举手投降,慢慢转身过去看威胁自己的敌人。

「我终於逮到你了,擅自脱逃的低等人类。」

一名绑着紫色长马尾、散发一股魔魅气息的英俊男人,手握军刀架在她雪白的颈子上。

柳後话:

初次转战浪奇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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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回 床邊的男人是誰

第一章

郑冽醒来的第一个反应,是猛然从床上坐起,惊惶地环望四周。她只记得自己被人从打昏後,一觉醒来就已人事全非。

於是,脑海第一个冒出来的问号是:

这里是哪里?

第二个涌上心头的疑问是:

为什麽她会躺在一张床上?

等等……床上?

郑冽赶紧掀开身上的被单一看──

身上还是那一套熟悉的军校制服,领口的扣子还紧紧系着。

……她忽然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二十年来男人视她为兄弟的经验,告诉她在这方面绝对无比安全。

虽然脑海还一片混乱,周遭景色不在自己所熟悉的范围内,受过训练的郑冽还是很快地恢复冷静。

她知道,必须在危险发生前早一步了解现况,像木头一样愣在这里、什麽也不做是於事无补的。

她站起身、打算有所行动,忽然听见一道似曾相识的低沉嗓音。

「你要去哪里?又想逃跑了吗?」

郑冽咽下一口苦涩的唾,脖子僵硬地转过去。一看,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

正是当初拿军刀架在她脖子上的男人。

见鬼,怎麽又是这家伙!

郑冽苦恼地拧着眉头,但她仍不敢移开视线……噢不,应该说她的目光离不开这个人。眼前的男人,让她当下只有一个念头跳出:

真是个英俊到不行的男人。

她实在为自己这个念头感到可耻,对峙下竟然还冒出这样的想法。但这也不能怪她啊,谁叫这家伙俊美得太过冲击、太过惊世骇俗,甚至美得本不像个人类。

与她对视的那张脸孔,可有着一对深邃的酒红色双眸,左眼下缀着一颗泪痣,有着直挺的鼻梁和陶瓷般雪肌。

男人生成这样真过分啊,若是敌人长成这样更要命……郑冽此时此刻是这麽告诫自己的。

维持一段僵持的状态後,郑冽见对方皱起了眉头。

「谁准你一直盯着我看,小心我把你的眼珠挖出来。」

「哈啊?」

郑冽先是有些傻眼,後来想想她身为一名军人怎可以示弱。

「不、不想被看就别站在我面前啊,我不看你看谁啊?」

她心一横,索这样回。

「哼,看你还挺有神的,还能耍嘴皮子。」

眼前的紫发男人冷哼一声。

「少、少罗嗦,我只想知道这里是什麽地方,你是谁,我又为什麽在这里。」

郑冽一鼓作气地把疑问全都吐出。

「你这是在跟我装傻吗?这里是『东科特』境内还需我说吗?再装就不像了,第七小队的郑烈。」

紫发男人板起脸孔,双手环抱在前。

郑冽这下恍然大悟了。

显然,这家伙把她当成臭老哥了。

显然,自己被臭老哥出卖了!

啊啊,该死的郑烈,竟用这种强迫中奖的手段让她成为替死鬼!

这下该怎麽办?

她对臭老哥在「东科特」的一切完全不了解啊!

「警告你,少在我面前耍小伎俩。知不知道为了将你抓回来,害我延迟了执行任务的时间。」

紫发男人摆出一张不耐烦的表情,同时从怀里取出一张证件、直接贴在郑冽的左前。

呜啊,这是袭啊、袭!

郑冽在心底惊呼着,身体一颤猛然往後退去,但对方肯定不知道她在慌忙什麽,因为人家本把她当成臭男人看。

「这是通行证,别搞丢了。现在,我限你一分钟内准备完毕,该执行任务了!」

「等等,执行任务?执行什麽任务啊?」

猛然收到命令的郑冽一愣,眼神往下看了看口上的证件。上头除了贴有他(其实是郑烈)的照片外,还有一排密密麻麻的异国文字。

「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罗嗦了?不过是个最简单的守备任务,有什麽好问的。」

紫王挑了眉头,狐疑地看向郑冽。

「总觉得你变得很奇怪,好像什麽都很陌生一样。你明明已经在组织里待了一年了。你不是给我装傻,就是真的傻了。」

紫发男人一对酒红色的睨着郑冽,语气里充满了一种怀疑。

一想自己的身分可能揭穿,急中生智的郑冽赶紧掰了一个谎言。

「啊,呃,其实是这样的,我之前在『西科特』的时候头部创伤过,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郑冽尴尬地笑了笑,一手搔着後脑勺。

若不是现在已骑虎难下,她还真不想继续扮演老哥下去。毕竟,她完全不明了自己身处在怎样的状态下,冒昧行事恐怕会招来难以收拾的後果,倒不如将计就计、走一步算一步了。

「所以,你都不记得在组织的事了?」

背倚靠房门的紫发男人,流露出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

「大概……是吧。」

郑冽有些战战竞竞地点了头。

对方沉默了一会,若有所思,最後将一切告诉了郑冽。

柳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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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回 東科特唯一女

郑冽这才知晓,原来老哥所待的组织名叫「种族保护局」,是一个隶属「东科特」政府的组织单位。

在「东科特」内,有许多「西科特」人从未见过,更从未听过的神秘族群。

这些种族拥有超乎人类想像的能力,若用人类的术语来说,那就是所谓的「超能力」。

大约在一百多年前,「西科特」发生骇人听闻的核电厂爆炸,这件事郑冽也有所耳闻。

由於辐大量外泄,随着风向流动到了「东科特」,更由於当地地形空气不易流通,使得这里的居民出现了一种怪异病变。

「产雄症」的出现。

顾名思义,「产雄症」是指种族只会生下雄後代。

因此在时间消长下,上一代的雌凋零殆尽,如今的「东科特」只剩下一群面临无法繁衍的雄族群。

为了拯救因「产雄症」而带来的绝种危机,「种族保护局」因而成立。

现在,郑冽除了意识到自己被群「雄」包围的处境外,心里头还有一个疑问。

「为什麽会是我?」

郑冽不明白,「种族保护局」究竟是基於什麽原因挑中了她……噢,是选中了她的双胞胎哥哥,郑烈。

她所熟知的郑烈不过是个人类,组织怎会挑了一个没有超能力有的家伙呢?

怎麽想都没道理吧。

「这个问题,只有本局的负责人才知道了。」

紫王双手着口袋,微风吹拂过他苍白无血色的俊美容貌。

「我都把事情说给你听了,要是不跟我去执行任务,也随你。当然──前提是你不怕被我杀掉的话。」

撂下狠话,紫王语毕转身就走,毫不犹豫。

「哇,这摆明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嘛……喂,别我越说你走越快啊!」

别无选择,郑冽只好硬着头皮追上去。

踏出像是旅店的地方後,郑冽见到门前停有一台黑色的重型机车。

「你还愣在那里干什麽?还不快上车。」

已跨上车的紫王瞟了郑冽一眼,强硬地下达命令。

感觉上像收到以前长官的命令一样,郑冽赶紧照做。

一坐上车,面无表情的紫王马上将油门催到最大,车速就像放出去的猛兽直冲狂飙。

「喂,你们东区是没有限速吗?骑这麽快是要赶投胎喔!」

不是说郑冽无法接受这种速度,而是机车毫无预警就冲了出去,坐在後座的她都快一飞冲天呀。

「少罗嗦,因为你的关系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任务可是有时间的。」

紫王完全没有要减速的意思。

郑冽已懒得耗费唇舌力气,现在只想有个东西可让她紧紧抓牢。

两手悬空、彷佛要飞出去的她陷入苦思,紫王又撂下一句狠话:

「敢碰我的话,我会让你不得好死。」

简单扼要的一句话,已经让郑冽感受到对方浓浓杀气。

天啊,为什麽这种唯我独尊的家伙会是自己上司?

郑冽祈祷自己不会摔车的同时,双耳收到了另外两、三道引擎声,正以十分飞快的速度朝他们逼近。

心底闪过一丝不安,郑冽回头一看,果真见两辆重型机车紧追而来。笃信人本恶的郑冽,立刻断定来者不善。

「紫王,好像有人正追着我们而来……!」

话未完,一发子弹便与郑冽擦身而过。第二发、第三发,彷佛不放过任何一秒地紧接来。

「喂,这也在任务的范围内吗?」

即使坐在车上,郑冽的身体也不禁跟着左闪右躲。

「这种时候你能不能闭嘴!」

前头传来没好气的怒吼,紫王一改车头方向,重机便以惊人的甩尾在沙砾上划出半圆,甩出去的车身顿时撞上其中一辆机车、硬生生将对方的车子撞倒在地。

「总之,我现在也不知道这是怎麽回事。但我能肯定的是,这样一来肯定会延误到执行任务的时间。」

消灭了一名敌人後,紫王这才回答郑冽的问题。

就在这时,其中一台车趁机超越,一道黑色的身影跳离车身、像巨大的虫子直扑紫王。

若不是郑冽赶紧摀住双唇,她恐怕要为眼前这一幕惊叫。

天啊,那黑色的影子究竟是什麽?

一点也不像人类……不,本就不是人类吧!

相较於震慑之中的郑冽,紫王已迅速抽出一把军刀,闪烁银光的刀身立即将跳上来的敌人切成两半、黏稠的黑色体慑人地喷洒而出。

紫王再将车的方向一改,完全避开如雨骤降的黑色体。

将这一切看在眼底的郑冽,整个人顿时都呆掉了。

虽然知道「东科特」与她熟悉的故乡大不相同,但显然是超乎想像的「不同」。

几乎走遍整个「西科特」战场的郑冽,可从没遇过一个会喷出黑色体的敌人!

「低头。」

紫王压低的嗓音传来。

「什、什麽?」

脑袋实在太过混乱的郑冽一时反应不及。

紫王索跳起身、一手压住郑冽的头,以一个流畅的下腰後空翻越过上空,军刀将突袭而来的黑影直直劈开。

慑人的黑雨再度纷落,可是这时的机车已失去主人控制。

终於回过神的郑冽本想握住车把,这一秒却又被眼前的画面慑住了。

悬在半空的紫王展开双翅,惊世艳丽的蝴蝶翅膀让郑冽忘了自己处境、忘了呼吸、甚至忘了心跳。

时间,彷佛都在张开翅膀的瞬间冻结,静默地宣告着永恒的美丽。

最後,眼睁睁看着紫王拍动七彩绚丽的翅膀,一如降落凡间的天使回到机车前座、重掌控制。

现在,震惊的郑冽正想着,想着为何有黑影一般的敌人,想着紫王为何拥有蝴蝶般的双翅,更想着她是不是还没从梦中醒来。

「喂,郑烈。」

紫王叫住郑冽。

「我现在允许你可以抱住我──不然你准备摔车而死吧。」

什、什麽?」

本来不及反应,突然加速的力道几乎要将郑冽甩出去。下意识的反动作就是立马抱住紫王,脸颊紧紧地贴在对方宽广的背上。只是她有些意外,紫王的身体竟是如此具有热度,与他孤冷高傲的个截然不同。

话说回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抱着老哥以外的男人。

虽然是在这种情非得已的状态下。

她想,肯定是任务预定的时间迫在眉睫,紫王才会将车速飙到见鬼的地步。

郑冽一路看下来,发现周围尽是一片荒野丛林,没有铺水泥的路面坑坑洞洞,所经之处都会扬起一阵尘沙。比起条条是大路的故乡,郑冽难免对「东科特」产生了未开发的印象。

也是直到现在,郑冽心里头才冒出一个疑问:

她究竟要被紫王带往何处?

说起来也真不应该,出身军校的她,竟毫无防备地上了对方的车。或许,是因为紫王这个人虽霸道,却有一种足以让人放心的气息在吧?

当她这麽想时,紫王稍微侧头看了郑冽一眼。

「要是你害我迟到,我一定会连同新仇旧恨劈了你。」

……放心个鬼。

郑冽默默的在心底画上一条删除线。

郑冽没好气地别过脸,一转头,就见前方不远处火光辉映、团团浓烟直上。

历经刚才的突袭,郑冽对眼前的火灾更有种不祥预感。

「该死!」

紫王一见到前方明晃晃的火光,当下气得让咒骂脱口而出。

郑冽还搞不清楚状况,紫王便忿忿地道:

「任务果然生变了!」

「生变?等等,现在是怎麽回事啊?」

郑冽的不祥预感果然成真,一头雾水的她紧张地询问。

情急全写在脸上的紫王并无回答,直到车轮以一个狠狠的甩尾停在火灾现场前,紫王马上跳下车、直冲火海。

「喂!你这是在干什麽!那里很危险啊!」

郑冽眼看紫王冲入被火舌吞没、逐渐崩塌的建筑物内,一时间完全无法理解对方贸然的行动。

紫王让郑冽在外足足着急了数分钟。

直到紫王的身影再度现身於扑朔火光中、毫发无伤离开了危急的现场後,郑冽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她还来不及出声,先见紫王气急败坏地说:

「完了,都被烧得什麽也不剩了。我们这次的任务──彻底失败了!」

紫王的话音刚落,建筑的最後一柱子颓然倒塌,巨大的声响彷佛要震破耳膜。

「轰!」

郑冽愣愣地看向前方,只看到一团无情的火光继续张牙舞爪,其他什麽也看不到了。

柳後话:

後来又补增了一千字左右的情节上来 早上看到的内容会和现在不一样喔

3-7

☆、第3回 女扮男裝的下場

她的人生正逐渐脱离常轨。

从被迫扮演双胞胎哥哥的那一刻起,郑冽就有这样的认知了。

此时,郑冽沉默地跟着紫王的步伐,穿过一座有着拱形天花板的大理石廊道。

在他俩的右手边,是铺有茵绿草皮的园地;在他们的左手边,则设有典雅的喷泉和凉亭,比外头的荒野多了一丝人文气息。

这里,是「种族保护局」的据地。

这是一分钟前,她才从紫王嘴里得知的消息。

回到据地後,郑冽发现紫王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真没想到,一个简单的守备任务竟会变成这样……」

紫王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军校出身的郑冽明白那种感觉,现在的紫王就像等着被长官痛骂的下属,心里有多不好受她能够了解。

但,事情真有那麽严重吗?

「紫王,你能不能够告诉我,我们原先要守卫的任务究竟是什麽?」

於是郑冽终於打破沉默。

一直绷着张臭脸的紫王,挑了挑眉毛,回过头看向问话的郑冽,似乎思索了一会才道:

「……一个复活实验。」

「复活实验?」

听在郑冽的耳里,简直像天方夜谭般难以接受。

不过既然是发生在「东科特」的事情,那麽也不无可能了。对於的「复活实验」,郑冽的脑海马上蹦出一个画面:一群穿着白袍的科学家,围绕着一具冰冷的屍体。

「我知道以西区人的角度,一定以为实验是属於科学家的活动。但你错了,在『东科特』没有科学家这种职业──这场实验,实际上是由一群炼金术师所组成。」

紫王一对魔魅深邃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满脸疑问的郑冽。

「与你们执着科技的理念不同,『东科特』的人深信,万物皆由金、木、水、火、土这五大元素组成。透过炼金术就能改变物质,甚至恢复原样。」

「所以你们便认为,这世界上真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方法?」

郑冽简直不敢置信地摇着头。

「在炼金术师眼底,这是可行的。比如玫瑰即使烧成了灰,只要玫瑰灰还在,玫瑰灰就能恢复成玫瑰花。」

「那麽,」

听到这边的郑冽突然想到什麽,「假设你们的炼金术这麽厉害,刚才那场火灾你又在担心什麽?你不是说东西烧成灰都可以恢复吗?」

「哼,你以为我是在穷紧张吗?」

紫王低哼一声。

「如果真有烧成灰就好了──问题是,东西在火灾发生前早已不在现场。」

「等等,你的意思是……」

「要使其复活的物质,我怀疑早被人事先窃走。对方为了彻底湮灭证据,还放场大火烧死在场的炼金术师。如此一来,我们半路被袭击也就想得通了……很显然,有人要拖延我们守卫的时间,好让他们轻易地偷走目标。」

紫王一脸正色地回答。

郑冽忽然觉得自己头脑昏花。

什麽炼金术,什麽复活实验,甚至还有藏在幕後的黑手……这些都让郑冽的脑筋一时都打了结。

她不懂,这一切和「种族保护局」有何关系?

为何组织成员会被派来执行守卫?

「我不明白,这场实验和『种族保护局』到底有什麽关系?」

郑冽索把自己的问题丢出。

「当然有关系。」

紫王冷冷地瞟了郑冽一眼,「这场复活实验,是我们组织委托给炼金术师协会的工作。」

「什麽?你的意思是……『种族保护局』打算使某个人复活?」

郑冽诧异地眨了一下眼睛。

「你又错了,我们要使其复活的并不是人类。」

紫王直接否定了郑冽。

「而是一对与我同族的『月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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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回 軍服的意義

第二章

雾面的透明拉门蒙上一层水蒸气,不断冉冉上空的水气,侵袭了浴室的每一个角落,也像含羞的花落在郑冽白皙肌肤上,慢慢地流淌而下。

关於紫王一族的事,郑冽听说了。

月蝶一族,被种族保护局列为稀有种,该种族有多珍贵自是清楚明了。据紫王说,保护局将东科特的种族划分等级,依数量寡到多,分别为:绝种、稀有种、亚种,以及强势种。

紫王刚成为组织一份子时,月蝶仍列在稀有种的那一栏,至今显然得划入绝种的名单。迟迟没有更改的原因,是顾虑到紫王的感受,保护局不愿将如此残酷的等级压在紫王身上,尽管月蝶一族似乎仅剩紫王一人。

思至此,她忽然对紫王心生同情,低垂的目光变得柔和许多。

怅然的情绪维持没多久,她便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道怒喊:

「里面的给我洗快点,不然要踹门了!」

显然门外紫王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郑冽惊得全身都皮皮剉了,心想这人怎麽这麽蛮横啊?

可是──

她偏偏很肯定这家伙一定会这麽做。

如此一来不仅她的身分会被揭穿,她的面子也不知要往哪摆了。

一想到事情会有多麽恐怖,她头发都来不及擦,赶紧穿上组织的制服便慌慌张张地冲出,一出浴室就好死不死地撞进紫王的怀里。

「唉呦!」

鼻子被撞疼的郑冽,狼狈地摀着痛处。

「你是在搞什麽?洗澡洗这麽久,连头发都还没吹啊?过来,我帮你把它吹乾。」

紫王注意到对方正滴水的发。

他所知道的人类,向来最容易为这麽一点小事生病,一旦感冒就有理由不工作。哼,他紫王怎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咦?不、不用你麻烦啦!」

「少罗嗦,你想被我抓去火烤烘乾吗?」

紫王本没有给她反抗的机会,索朝郑冽的肩膀用力一按、直接让她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

吹风机闹哄哄的声音开始运作,任凭紫王搓揉翻弄她的发,战战竞竞坐着的郑冽像是一尊雕像。

她能感觉到,正吹整发丝的那只手,力道既有些暴,却又隐隐透出他的认真。也许是吹风机的关系,她总觉得紫王的手格外有热度。

胡思乱想的下场就是脸颊涨红,红润到自己都想赶快埋起来的地步。深怕紫王从镜里看出她两颊的通红,赶紧要自己转移注意力、想想别的事情好让自己迅速降温。

她从镜子里发现,紫王一身银灰色的军服相当引人注意,是隐约透着钻石般光泽的布料。

与自己酒红色的军服款式不同,这让郑冽想知道,这是否代表着某种意义?比如层级地位或者其他的意思。

「干嘛一直盯着我的衣服瞧?你有什麽不满吗。」

「呜啊我没有绝对没有!」

感受到强烈杀气的郑冽赶紧否定,「我只是好奇啦!好奇为什麽我们的衣服颜色不同……」

她越说越小声,眼神怯怯地偷瞧紫王的反应。

「哼,原来如此。看来你把组织的事情忘得很彻底,连这个都忘了。」

紫王揉了揉郑冽的头後,转身将吹风机放回架上。

「知道『黑垩纪』吗?」

「嗯,这个我知道。」

郑冽点点头。

「黑垩纪」,是距离至今一千年前的纪元。

她仅知道在「黑垩纪」之前,世界尚未分裂为东、西科特,是个原始且融合的时代。

不过,这和她的问题到底有何关联?

☆、第5回 侍者

「在『黑垩纪』之前,除了人类以外的物种,大都以飞禽鸟兽的形态活着,彼此有着食物链的猎食关系。」

紫王又道:

「在『黑垩纪』之後,有许多物种也在这段期间异变为人形。究竟是什麽原因造成这样的转变,目前仍是个谜。从此之後,人形化的种族渐渐舍弃原始的掠食模式,转而和人类一样耕作或狩猎未异变的牲畜。然而,掠食者在作战上仍具有优势,这点是无法抹灭的。」

「因此,组织规定队员穿上不同颜色的制服,是为了区别掠食者与非掠食者。然後,再利用这点来选定每次执行任务的队员,以达到战略上的优势对吗?」

郑冽将自己的推论脱口而出。

「哼,看来你没想像中的笨嘛。没错,假设今天对付的目标是月蝶,组织就会派出月蝶的掠食者执行任务。相反的,像上次守卫月蝶的复活实验,就得派非掠食者,最好是同族人来执行工作。」

紫王的嘴角扬了扬一抹冷笑。

「咦,那我身穿红色系的制服……不就代表我是掠食者的身分?」

郑冽不懂自己明明是个人类,为何会被分类到掠食者那一边。

「哼,对全东科特居民而言,你们人类就是最可恶至极的掠食者。别忘了,若不是你们百年前发生辐厂爆炸,我们也不会有『产雄症』的出现、导致今天种族无法繁衍的局面。」

紫王冷冰的语调里隐含着一股愠怒。

「你知道接下来要做什麽吗?」

「呃,要做什麽?」

「和我一起等待侍者的通知。」

「侍者?」

郑冽纳闷地皱起眉头。

「每个小队内,都有名侍者做为传声筒,向我们传达首脑指派的任务。再来,无论任务成败与否,侍者也会带来首脑的讯息。」

紫王的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一道沉稳的跫音,正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哼,说人到,人就到。」

紫王的目光冷冷地落在前方人影身上。

「紫王队长,您可终於回来了。」

对方一手覆在前,微微的向紫王俯首躬身。

映在郑冽眼中的身影,是位戴着眼镜的黑发男子,身穿象徵非掠食者的白色军服。

郑冽感到有些意外,因为对方的态度比想像中来得恭敬,一如他「侍者」的职称。

「你是来传达讯息给我的吧?白琅。」

「是的。首脑大人知道您这次任务失败,於是要我传话给您。」

缓缓挺直腰杆的白琅,恭敬地禀报。

直到他抬起脸来,郑冽这才发现对方有着一张相当好看的面孔,藏在镜片之下的孔雀绿双眼更像宝石般璀璨。

「哼,是来兴师问罪的吗?说清楚点,否则我会忘得一乾二净。」

紫王冷哼一声,不以为然。

白琅淡淡地摇了头,「不是的。首脑大人并没有责怪您的意思,他知道这是场意外。首脑大人是要属下传达新的任务讯息给您。」

「快说。」

紫王一脸的不耐烦。

「实际上,首脑大人决定重新启动复活实验。只是,『月蝶』的骨骸已被窃走,纵使请来新一批炼金术师也无用武之地。」

「说穿了,就是要我再找一副『月蝶』的骨骸对吧?」

「正是。」

白琅又推了推眼镜,如宁静湖面的墨绿色双眼凝视紫王。

「另外,关於『月蝶』的骨骸失窃,以及途中突袭两位的幕後凶手,首脑大人表示会追查到底,目前已派出另一队成员进行调查。」

「很好,你们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调查结果。郑冽,你跟我走一趟。」

「什麽?」

「怀疑什麽,手下没有选择工作的权利。」

二话不说,紫王就拽着郑冽往前走。

「我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吗……」

郑冽忽然可以理解,为何老哥会从这家伙身边逃跑了。

不过,她却没有注意到,身後一直注视着她与紫王远去的白琅,蹙起的眉头带有一抹郁。

☆、第6回 不得安寧

***

夜色如止水般沉静,特别当身处於墓园之中,沉静就会变成了森冷的死寂。

偏偏,今晚还是一个看不到月亮的日子,郑冽连一点月光的慰藉都没有,只得硬着头皮、吞了吞苦涩的唾,亦步亦趋地紧随在紫王的後头。

「喂,队长,打扰死者不好吧……会有报应的。」

即使受过无数次的军事训练,郑冽仍显得惴惴不安。因为她可不像真正的郑烈,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主义者。

紫王横了郑冽一眼,「报应?有你来得糟糕吗?」

「好、好过分!我竟然比报应还惹你嫌弃啊?」

如果场地允许,她说不定会上演一场跪地咬手帕的主妇剧场。

「少罗嗦,我们此趟目的,就是要挖出『月蝶』的骨骸并带回组织。」

紫王无视心灵受创的小媳妇,啊不是,是队员,穿着军靴的修长双腿仍继续向前迈进。

即便有满腹的委屈和无奈,郑冽也只能咬牙向前、不断在心里祈祷着这该死的任务赶快结束。

夜色昏暗,两人仅靠一支手电筒照明。一路上,只有婆娑的树影、半空中低哑而凄冷的枭声,以及一道道矗立的苍白墓碑陪伴。

隐隐约约,郑冽似乎感觉到有道目光正看着她。

她屏住呼吸转头一看。

什麽也没看到。

她想一定是自己多疑了……又不是在拍恐怖片,自己没这麽女主角命的会遇上鬼。

才这麽想,郑冽这瞬间又看到一道模糊黑影、一闪而过。

郑冽急促地倒抽一口气,眨了眨眼,再次看向原先撞见黑影的地方。

刹那,郑冽再度看到一道黑影呼啸而过。

见鬼!

难不成她真的见鬼了?

「队长、队长!」

郑冽紧张地拉了拉紫王的衣角,「好像、好像有什麽东西在观察我们!」

「鬼火现象是正常的,少来烦我。」

紫王甩开郑冽的手,没好气地回。

郑冽勉强地咽下一口水,只能不断催眠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幻觉而已。

走了一段路後,紫王停下脚步,蹲下身,抚触前方那块表面光滑、看起来相当乾净的墓碑。虽然看起来石碑的年代还很新,铭刻在上头的文字却已模糊不清。

凝视着这块墓碑半晌,紫王的神情若有所思。

郑冽觉得这样的紫王有些奇怪,正要出声询问,反被对方抢先一步。

「你愣在那边做什麽?还不快动手挖?」

紫王终於将放在墓碑上的手收回,背过身,彷佛刻意不见那座墓碑。

郑冽不甘愿地噘起了嘴,「呿,果然还是要我挖……呜哇!」

「你鬼叫什麽,死人都要被你吵醒了!」

被激怒的紫王拧起眉头,却闻郑冽诧异地回:

「你怎麽知道死人真的被我吵醒了!」

「哈啊?」

紫王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景象……是一群疑似被郑冽吵醒的亡灵,血模糊的脸孔正朝他俩逼近。

「喂,我们现在该怎麽办……!」

向来只懂得对付活人的郑冽慌了手脚,急向紫王求助。

紫王二话不说,刀光一闪将逼近的头颅瞬间砍落。

断头的刹那喷洒出骇人血柱,一股腐烂的恶臭同时冲出,浓稠的血水和恶心臭味染了紫王一身。

在旁的郑冽看得目瞪口呆,脑海里一片空白。

「这是死灵,黑魔法招唤而出的产物。」

紫王手持染上血水的军刀,俊秀的眉头微蹙,压低的声线夹带警戒意味。

「死灵?你是说这些像……僵屍一样的家伙们?」

郑冽的双腿下意识地往後一退,咽了一口苦涩的唾。

即使是军校菁英的她,双手现在也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

因为这次的对手,可是一群不断从土堆中爬出、拖着蹒跚脚步朝她走来的活死人啊!

「随你怎麽称呼他们,总之不准再发呆,快击!」

军刀已再度砍下第二颗头颅,紫王一边挥舞武器、一边将怀里的手枪丢给郑冽。

郑冽的心底虽有无数问号,当前局势已不许她分散注意力。

柳後话:

嗯 我是个不甘寂寞的作者 很希望有在看本作的读者们能到会客室聊聊喔^^

☆、第7回 破曉前的危機

「砰砰!」

枪声划破夜空,在死灵们无力、饥渴又骇人的低哑声浪中,枪声在郑冽的耳里听来踏实许多。

子弹穿过一个又一个扑来的死灵口、眉心或太阳,令人作呕的黑血也不断地喷溅而出。

「该死,你们这些不安分的死人们,我这就送你们回地狱去!」

郑冽咬着牙,额头沁着大汗,手指重复扣下扳机。被中的死灵们纷纷倒下,空气里除了恶臭之外还有越来越浓的硝烟味。

郑冽扭了扭脖子,大概是原先震慑的情绪逐渐平复,加上死灵一个个倒在她的枪下,她终於能够比较平常心的应对战况。

对手虽是活死人,想不到他们也怕子弹嘛。如此一来,就跟往昔在战场上遇上的敌人一样,没什麽好怕了。

确定眼前一公尺内的死灵都倒地後,她准备更换空了的弹匣。

「小心你的正前方!」

突然,紫王急切的声音传来。

低头换弹匣的郑冽挑了挑眉毛,「小心什麽啊?至少一公尺内的都已经被打倒啦……呜!」

郑冽一抬头,目光立刻被眼前贴近的死灵占据──

明明倒在脚跟前的死灵极快地爬起、满布屍斑的双手一把掐住她。

「咳、咳咳!」

郑冽痛苦地想从死灵手中挣脱,对方的力气却意外地强大,一时间挣脱不得。脸色越发青紫,当她快要喘不过气时,眼见掐住自己的死灵瞬间被爆头。

「你不会有第二次的好运了,笨蛋。」

在死灵的身体滑落後,郑冽看到紫王凛然地持着枪,银色的枪口还冒着白色硝烟。

「要不是我刚好可以抅到掉在地上的枪,你早去地狱当人串了。」

紫王将手上的枪丢还给郑冽,那原是郑冽的配枪。

郑冽接住了枪,她仍心有余悸。

「奇怪……我不懂,我明明就中目标了啊……」

郑冽不明白地皱起了眉头。

紫王只是背过身,军刀再次劈向袭来的死灵,「那是正常的,因为我们的武器都无法将死灵彻底消灭。」

郑冽听了大惊,「什麽!你早知道没用了?那什麽东西才能起得了作用?」

「唯一的方法……就是得靠受到神所眷顾、拥有圣洁灵魂的种族,才能让黑魔法招唤出的死灵安息。」

明知无法彻底消除敌人,紫王还是得拔刀砍向攻击而来的死灵。相较紫王的冷静,郑冽这下懊恼了。

她拄着发疼的额头,「现在去哪找这种族啊!」

结果紫王却回:

「反正最坏的情况就是撑到破晓。」

「……我可以直接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吗?」

她的内心正流淌着血泪。

「我可以直接朝你的额头开一枪吗?快给我振作!」

紫王不管某人是自己唯一的战友,火气一来就立刻破口大骂。

郑冽水汪汪的双眼无辜又哀怨地看着紫王,另一手还得继续击死灵的工作。

时间彷佛变得无比漫长。

枪声和刀声此起彼落,悚然的呻吟和血浆迸裂声从未间断,夜色包围着这片森的墓园,墓园的住民则包围着两道反抗的形影。

「呼……呼……」

满头大汗、多麽想歇口气的郑冽抬头望夜,她从未如此渴望破晓的曙光,此时此刻这样的愿望比什麽都来得殷切。

面对如浪潮般反覆循环的活死人,既无法抽身逃离的她,真有办法坚持到黎明的到来吗?

就算她曾受过军事学校的训练──

追究柢还是一个体力有限的人类而已。

不像紫王。

直到现在,紫王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俊美的脸孔上觅不着一丝倦意。

看到这样的紫王让郑冽很不甘心。

她咬了咬牙,心想着好歹出身自军校的她,怎可以这麽没志气?

郑冽用手臂擦去人中上的汗珠,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吸足一口气、再度扣下沾满手汗的扳机。

枪声却没有如期响起。

「该死!」

郑冽明白这没有别的原因,她显已用完所有的子弹。

「怎麽偏偏在这种时候……!」

即使她立即决定弃枪作战,目光却已对上垂着眼皮盯着自己、瞳孔放大的双眼。

除了两两交接的目光以外,所有的一切彷佛都变得缓慢凝滞。然後,迎接的下一个瞬间是──

「碰咚!」

被死灵突袭的郑冽重重地倒了下去,有着热度的血花在身下绽放。

「呜……!」

郑冽的左肩颊骨被刺穿一个洞,对方满布屍斑的手染成鲜红。负伤的她抽动着眉头、睨着眼乾瞪敌人,急於挣脱却怎样也使不上力。

压在她身上的死灵侧着头,扭了扭已风乾的颈子,凹陷的目眶死死地盯着猎物。

并且,缓缓举起另一只枯槁、却有贯穿心窝能耐的手臂。

「呼……呼呼……哈……」

眼白满布血丝的郑冽喘着大气,眼看对方即将挥手而下。

8-12

☆、第8回 暴的溫柔

「喀。」

刹那,响起了清脆短促的声音。

一道黑影突然闯入、瞬间扭断了死灵的脖子,原先压制郑冽的身影顿时倒下。

「……是你?」

郑冽睁大双眼,诧异地看着前一秒救了自己的男人。

「你没事吧?」

那人面无表情,镜片下的目光静如止水,郑冽马上想起这人就是今天才见到的白琅。

只是奇怪,这家伙怎会出现在这里?

「我还好……等等,你可能不知道,死灵就算被扭断脖子仍会再次爬起来。」

郑冽抓住白琅伸出的手、藉由对方的拉力站起身。她一手扶着还流血的左肩伤口,一面戒慎地看着倒地的死灵。

「我知道,所以我有处置他们的办法。」

白琅依然一脸镇定,过分的从容与自信让郑冽感到无法理解。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郑冽这才刚问出口,原先被扭断颈椎的死灵再度爬起、踏着僵直的脚步朝白琅逼近。

彷佛是要报复白琅的断颈之仇,这次更「呼朋引伴」地找来一票同伴、列阵排开包围白琅与郑冽。

「喂,我就说一般的攻击没有用……白琅?」

她一转头,赫然发现白琅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郑冽在心底咒骂了一声该死,还说什麽有处置他们的方法?

自己竟然先跑了!

支身陷在死灵的包围中,郑冽只能扶着不停淌血的伤口,咬紧牙关往後退缩。

就在此刻,眩目的炽白光线一闪而过。

俨然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被强光照得几乎睁不开眼的郑冽,目睹一道白色身影如天使般飞逝而过、手持着骑兵的标枪贯穿所有死灵。

过於震惊的画面让郑冽本忘了眨眼,那一瞬间,只觉得眼前画面像经过处理的电影特效。

停格一般的慢动作,鲜明而优美。

分明是一瞬间的事情,可在她眼中看来却如此美丽。但是,更不可思议的还在後头。

已断定所有攻击对死灵无效的郑冽,这一刻显然彻底颠覆她的认知。

被骑兵标枪贯穿而过的死灵,转瞬化作一团团直冲上空的黑烟,连形体都不留的消失在这世上。

夜色深沉,这座墓园最後回归该有的宁静。

郑冽简直看傻了眼,她现在只想知道究竟是谁打退了死灵。

即使左肩上的伤口还微微渗着血,郑冽无视这样的疼痛,有些吃力地扶着树木往前走,一步一步接近伫立在前的高挑背影。

当她伸出的手即将触及对方,对方却先一步转过身来,镜片下充满禁欲色彩的双眼对向郑冽。

「白琅?你、你怎能将死灵们……」

「你不先处理伤口吗?虽然我不怎麽喜欢你,但见到队友受伤,我是无法放任不管的。」

白琅打断了郑冽的话,镜片下的视线直直地盯着伤口。

因为「我不怎麽喜欢你」一句而感到尴尬的郑冽,顿时哑口无言,只能任凭白琅开始替她上药包紮。

身後传来一阵跫音,郑冽转头一看正是紫王朝她迎面走来。

「臭小子你竟然受了伤?丢不丢军人的脸?」

紫王一见到郑冽左肩上的包紮,二话不说开口就骂。

「啊哈哈……受伤对军人来讲不是家常便饭吗?」

郑冽想以傻笑带过,下意识地想举手拍拍後脑勺。她一扬起手,紫王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拉近观看。

「家常便饭?哼,被死灵屍气感染的伤也是家常便饭吗?」

紫王握住她的右手、摊开一看,掌心之中有道明显的黑色伤痕划过。

「哎?奇怪,这、这是什麽时候弄伤的……等等,你说这伤口感染了死灵的屍气?」

郑冽睁大眼仔细端详後,自己都被吓到了。

比起肩膀上的伤,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伤口、几乎不见什麽血,但伤口的周围开始明显泛紫,皮肤底下的微血管呈现青黑色,看起来好不骇人。

郑冽正不知所措,紫王却将她的手举至唇前,当场为她吸出脏血。

「喂、喂!你这是在干什麽……!」

郑冽又慌又羞地想抽回手,紫王却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直到将所有的脏血全数吸出。

「哼,这样应该就没事了。算你幸运,否则你等着被收屍吧,死灵的屍气可是种剧毒。」

紫王用手拭去唇边的脏血,染红的双唇搭上苍白脸色,在冷冷月光下显得他就像森然的吸血族,鬼魅又凄美。

「什麽?既然是剧毒你干嘛这麽做?这样你不是会中毒吗!」

郑冽本不看已恢复正常肤色的掌心一眼,整个人都在为眼前的紫王着急。

「那是对你这人类而言,我们月蝶一族向来对毒有免疫力,你少在那边白心了。」

紫王别过头,回答的时候没有正视郑冽双眼。

「真的是这样吗?」

郑冽还是很担忧地注视着紫王。

「少罗嗦,我说别担心就别担心,烦死人了。」

紫王不耐烦地背过身,一绺高绑的紫色马尾随之甩动。

反观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的白琅,比谁来得清楚知道──实际上本不是紫王所讲的那样。

☆、第9回 被拐跑的公主

没错,月蝶对毒的抵抗力确实比一般种族高。

但面对死灵的屍气,仍有相当大的风险在。若是状况稍微不好的月蝶,很可能因为体内抗体无法分解毒素而丧命。

他不懂,紫王为何要为郑烈做到这种地步?

郑烈又凭什麽让紫王为他冒险?

然而同样的问题,紫王也扪心自问过。

他为何要这麽做?

坦白讲,他当下就是一股冲动,他想为郑烈这麽做──如此而已。

事後想想,或许是因为他觉得对郑烈有所亏欠……若不是他的关系,一年前的郑烈也不会因此逃离组织。

大概是答案有所底,紫王终於注意到白琅的存在。一见到白琅,紫王的眼底立刻燃起一道怒火。

「这次的任务谁准你跟来了?我说过多少次,我不需要侍者的保护。」

「喂,你这样就不对了吧?要不是白琅,我说不定早被拖回地狱去了。」

认为紫王的态度相当恶劣,郑冽跳出来替白琅说情。

「那是你太弱了。」

紫王连看她一眼都不看,立刻强硬地堵住郑冽的嘴。

「你给我听清楚,别以为你身上流有神圣一族的血,就以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跳进战局。你这次只是好运而已……下次,不保证你这头独角兽在面对一票死灵时,还能如此幸运的全身而退。」

全然不顾及对方的感受,紫王狠狠地痛骂了白琅一顿。

这样的斥责就连郑冽都听不下去,她不顾自己的伤、一股脑儿冲上前对紫王大喊:

「如果你要骂,就尽管骂我好了。但对白琅,你真的太过分了!白琅他可是──」

「够了。」

出声之人正是白琅。

他微低着头,浏海的影覆住双眼,旁人因而无法窥见他此刻的神情。

「首脑大人还等着我们将东西送回去。」

没有让一丝情绪显现在脸上,白琅彷佛只是若无其事地推了推眼镜。

这让为他出头的郑冽有些错愕。

从白琅的反应上来看,他对紫王这种态度似乎已习以为常。

然而……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郑冽不禁有些担心,就像一块乌云滞留在自己心中般郁闷。

「喂,还愣在那里做什麽?你还不快动手挖吗?」

明明是当事者之一,紫王的表情看上去像是一点事也没有,用着云淡风轻的口吻命令着郑冽。

「咦!」

惹事上身的郑冽大吃一惊,思绪全被紫王这一道命令吓走了,两眼瞪得大大地看着下达歹毒命令的紫王。

双手环的紫王瞟了她一眼,「咦什麽咦?对,就你一个人挖!」

「队长~」

郑冽立刻哭丧的脸求情,或许她正考虑着要不要下跪抱大腿求情。

向来不吃这套的紫王又回瞪她一眼,「大男人别用这种谄媚的声音讨价还价!」

在魔鬼队长的命令下,真是有苦说不出的郑冽小姐只好拿出铲子、对着紫王指定的那座坟墓开始动作。

将棺材挖出後,郑冽立即撬开一看。

结果她的脸色当场一绿。

「你在发什麽呆啊?是看到白雪公主躺在里面吗?」

双手环、闲闲没事站在後头做总指挥的紫王,语气凶狠地质问郑冽。

郑冽只是傻愣愣地回过头,靛蓝色的双眸对上了紫王。

「不……」

郑冽退了一步,指着空荡荡的棺木。

「恐怕是白雪公主被人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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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回 轉瞬即逝的一面

第三章

隔天一早,床头旁传来急切的铃声。

刚从温暖被窝爬起的郑冽,眯着惺忪的眼,不怎麽甘愿的将手伸出去,握住了电话筒。

「……喂?」

「早安,郑烈先生。」

电话那一头传来耳熟的声音,郑冽想了想,应该是那位名叫白琅的眼镜男吧。

「说……什麽事。」

郑冽的声音有些沙哑,感觉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

「十分钟後,我会到宿舍门口接你。」

嘟、嘟。

白琅直接挂了的电话,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郑冽摇摇头,心想这还真像白琅的作风。

出门前,郑冽站在镜前整理仪容,顺顺制服的领口。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身笔挺军服和半长不短的蓝发……郑冽忽然有种淡淡的哀愁。

自从来到东科特,不仅每天处在只有雄的生活圈,还得为了扮演哥哥不时提醒自己要「be a men」……

她明明是个娇滴滴的女人家,为什麽要把自己搞成这样子啊!

一路上无法淡定的郑冽,最後来到与白琅约定的宿舍门口前。

远远的,就见那道穿着禁欲军服、外披一件白色袍子的修长身影,以双手交叉摆在背後的稍息站姿,直挺挺地等待郑冽前来。

「郑烈先生,你慢了三十秒。」

白琅一开口就是在挑郑冽毛病。

「哈哈,不会因为慢了三十秒,就要把我赶走吧。」

「你是不会再待在这里了。」

「咦?」

「你有新任务了,郑烈先生。」

白琅推了推眼镜,「详细情形,请待紫王队长向你说明。」

从白琅的口吻听来,郑冽总觉得会是件急事。

一路跟随到紫王的办公室前,驻足的白琅轻敲门扉。

「紫王队长,属下求见。」

「进来。」

门内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得到许可的白琅恭敬地回了一声「是」,转开门把。

门一开,站在白琅身後的郑冽踮脚探看,就见一身银白色军服的紫王坐在大椅上,一手拄在太阳、眉头深锁,面向门口这边。

一不小心对上紫王的目光,郑冽赶紧别过视线、低下头。

待白琅将门关起後,紫王终於出声道:

「郑烈,我有一份任务要指派给你。但是这次的任务我不会与你行动,我会指派白琅和你一起执行。」

「你不参与这次的任务?」

郑冽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紫王先是沉默一会,「还记得上次的挖坟行动吧?」

「记得。」

郑冽点了头。

想当初,她为了带回一具月蝶的骨骸,她不仅被迫挖坟,还被见鬼的死灵突袭。搞了老半天只挖到一个空坟,里头连杂草也没有。

她一点也不明白,这和紫王不参与这次任务有何关系。

「队长,您确定要一人前往调查吗?属下认为那很可能是敌人设下的陷阱……」

「就算是陷阱也得去。」

紫王强硬地打断白琅的话,从深邃眼眸透出的目光无比坚定。

一时间凝重的气氛笼罩着两人,局外人的郑冽看得是一头雾水。

紫王深深地倒抽一口气,再重重地吐出来後,他以一句沉重无比的话打破沉默。

「本该躺在那里安眠的人,是我的弟弟。」

有那麽一瞬间,郑冽在紫王的眼底见到一丝黯然,虽然转瞬即逝。

在这之前她无法想像,原来刚愎如紫王的人,也有惆怅的时刻。当然,她更意外紫王刚脱口的答案。

「我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麽,我绝不允许他落在别人手里──我要亲自将他带回,不靠任何人的协助。」

紫王握紧的拳头泄漏出内心激动。

「是吗……那麽属下明白了。」

白琅用手指轻压鼻梁上的眼镜,双唇隐约溜出一道轻声叹息。

☆、第11回 睿智的音樂盒

「呃,队长不参与任务的原因我明了了……那麽,可以说明任务的内容了吗?」

向来不习惯处在这种气氛下的郑冽,有些怯怯地问了一句。

「嗯,也该是向你说明的时候……郑冽,你们这次的任务对组织关系重大。」

紫王一脸肃穆。

「组织一直有在调查,当初实验被破坏的原因以及幕後指使者。但是,由於实验现场惨遭火舌,当时参与实验的炼金术师也全遭灭口,调查行动一直无法有所突破。」

紫王又继续道:

「现在,组织将希望都放在一个物品身上。只要这个东西还在,或许就有办法从中得知所要的答案。你们的任务,就是负责将这东西带回局里。」

「你说的那样东西是什麽?」

郑冽不解地问,心想原来还有这麽重要的东西存在。

面对郑冽困惑的目光,紫王双掌合十,用着无比郑重的神情对她道:

「据我所知,那是一个音乐盒。」

「音乐盒?你是说那种打开盒盖,就会传出音乐的那种玩意?」

听到答案的当下郑冽简直傻了眼。

原以为会是一个多不可思议的东西,想不到仅仅是一个音乐盒而已。

她是不是被紫王唬烂了啊?

「郑烈先生,那不是一般的音乐盒。」

白琅突然闯进对话。

「郑烈先生,那个音乐盒还有一个名称,叫做『睿智的纳布之音』。」

白琅一脸严肃地看着郑冽,「纳布,是象徵水星的神祈,它是智慧与文字之神,更是众神的书记官。这个音乐盒之所以纳布的名义来命名,正是这个音乐盒──具有纪录的功能。



「纪录的……功能?但、但是就算它有记录的功能又怎样?顶多是个能录音的音乐盒吧!」

郑冽起先一愣,像是要急於否定它的重要,她做出强烈的反驳。

「哼,愚蠢的人类,『睿智的纳布之音』并不是你想像的那般。」

紫王揉了揉太阳,一副受不了郑冽的模样。

「『睿智的纳布之音』是一个有灵的物品。它能够记录原持有者每天的所作所为,或者是遭遇了什麽事情,像日记一般详实地记载下来。就算它被转送给下一个人,它仍会追踪前一个持有者的讯息,直到此人逝世为止。」

像是深怕郑冽听不懂,紫王还特别放慢了说话的速度。

「也就是说这个音乐盒……不仅能够还原持有者当时的遭遇,还能靠它找到幕後的指使者?」

郑冽不禁狠狠地倒抽一口气,抱着战战兢兢的态度做出结论。

「没错,这就是我们组织为何要急於找到它的原因。既然你已经知道它的重要,这次的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为了能将一切真相大白,那是一定的。」

白琅抢在郑冽前头答道。

「是说……我们要去哪里带回『睿智的纳布之音』?」

郑冽一脸的困惑。

「这你不必担心,你只要负责跟好白琅就够了。」

紫王回过头对向白琅,「这次的任务可能会更棘手,那个笨蛋就交给你保护了。」

「是,属下遵命。」

白琅的语气坚定得令人安心,挺直腰杆的他一手覆在前,有如宣誓。

「那麽郑烈先生,现在请跟我来。」

白琅转过头,如湖水般宁静碧绿的双眼对向郑冽。

尽管郑冽很想知道,白琅究竟要带她前往何处,心底多多少少有一种对於未知的恐惧,她还是克制住发问的念头,跟着白琅准备离开办公室。

跟到门前,本要伸手开门的白琅忽然停住脚步。

以为他是不是忘了什麽,门却突然「碰!」的一声用力打开,同时伴随一道暴跳如雷的怒喊:

「白──琅!把老子的东西还来!」

一名个子高大的男人破门而入,三步并两步、怒气冲冲地直接找上了白琅。

柳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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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回 獨眼龍登場

「又是你。」

白琅很冷淡的双手环,面对男人的怒吼不为所动。

反倒是在旁的郑冽傻眼了。

现在到底是什麽情况?

「虎骁,快把不堪入耳的措词收起来。」

紫王露出一副厌烦的神色,食指搓揉着太阳。

「队长!这家伙又干走老子的东西,老子能不生气吗!」

「又来了,凭什麽说是我拿走的?呆头虎。」

白琅的表情相当不以为然。

怪了,她刚才是听到白琅在损人吗?

郑冽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混帐东西,你有种再叫一次!」

名叫虎骁的男人一听更是睁大眼睛、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似。

「呆头虎。」

白琅可说顺应民情的再喊一遍。

郑冽更惊讶了,没想到白琅原来有这麽人化的一面。

「可恶啊!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吵死人了!你们都别再闹了!虎骁,没注意到还有别人在这里吗!」

紫王加大音量对着那两人喊着,及时阻止了一场即将开打的大战,害得本来期待好戏的郑冽有些失望。

不过,她相信以後还有不少机会。

因为左眼覆盖着一副黑色眼罩、左颊上有着三道明显黑色疤痕的虎骁,看起来就像是常和人干架的火爆浪子。

「别人?」

虎骁一愣,在他身旁的白琅则冷冷地道:

「也是,独眼龙的视力不好,是情有可原的。」

「少罗嗦,老子这不就知道有别人在了吗……咦?」

虎骁转过头看到郑冽的刹那,就像一只大动物被瞬间冻结的反应。

「郑烈大哥?」

「哈啊?」

郑冽还没反应过来,眼前那个火爆浪子马上冲上前抱住她、紧紧的将她围在怀里。

突然这麽一个用力的拥抱,让在怀中的郑冽都快感到窒息,眼前那件亮面的酒红色军装十分紧绷,尤其是膛的部分,双排的钮扣彷佛都要迸裂一样。

「郑烈大哥!您没事实在太好了!虎骁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法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你你你──在胡说些什麽,快、快放开我啦!」

她都快喘不过气了──

等对方终於将她从怀里释出,郑冽马上大口大口地吸气,新鲜空气是如此的美好。

她看了看那名叫虎骁的家伙,心想对方肯定也把她当成臭老哥了。

只是,她很怀疑郑烈到底是干了什麽好事,能让这大块头一见到她就激动成这样啊?

……郑冽忽然觉得肯定不是什麽好事,若从她老哥的人品来看。

「难道你……不是郑烈大哥?」

这位长得高大魁武的男人,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郑冽。

「啊,不,我是……」

郑冽以为自己要穿了帮、赶紧要为自己辩解,对方忽然毫不客气地揉捏她的脸颊。

「不对啊!」

虎骁一边摇着头,「怎麽看都像是郑烈大哥!不管发色、五官还是耳朵上的胎记……都和大哥一模一样!」

「呆头虎,没人说他不是郑烈。只不过,你的郑烈大哥归队前脑部似乎受到创伤,大概也不记得你了。」

「哼,而且连智商都变得不太一样,比以前更笨了。」

白琅和紫王两人一搭一唱,难得的有默契。

「什麽?原来是这样啊!难怪老子觉得郑烈大哥怎麽多了点娘味……可怜的郑烈大哥,我是虎骁啊,您真把我给忘了吗?」

「喂!你这人怎麽这样啊?捏我脸颊又说我娘,鬼才要记得你!」

两颊都被捏疼的郑冽甩开对方,恨恨地瞪了虎骁一眼。

瞬间,虎骁的眼神呈现死鱼般状态。

「真可怜,郑烈大哥不只把你忘得一乾二净了,还说不想要记得你呢。」

「啥,四眼仔你别给老子挑拨离间!别以为你受首脑的器重就可以这麽嚣张!」

眼前的大块头又马上睁大眼睛,琥珀色的眼珠恶狠狠地瞪向白琅、恨不得要把他生吞活剥。

「喔,忌妒了是吗?」

白琅微微地眯起了眼,镜片反出一道冷光。

「臭小子,谁忌妒了啊!信不信老子一拳把你揍扁!」

虎骁顿时涨红了脸,红得不输他头顶的发色,凌乱、竖直的半长红发这时看起来就像刺蝟,侧绑在左肩上的小辫子好比是条尾巴。

「真不坦率啊,难怪郑烈大哥不想记得你。」

虎骁越是生气,白琅似乎就越有兴致,感觉就像在逗弄一条大狗般有趣。

「谁准你又提起这件事──」

「够了,虎骁。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队长放在眼底?闹够了吧!」

就在虎骁已冲上来揪住白琅的领口,好一阵子没讲话的紫王终於打破沉默。

果然是紫王出手,必得效果。

13-17

☆、第13回 不屬於自己的暖意

虎骁果然立刻闭上嘴巴,不甘愿地瞟了白琅一眼。接着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麽,抬起头来问向紫王:

「是说,你们刚在讨论什麽吗?为何郑烈大哥也在场?」

「在你进来闹场之前,我命令白琅带郑烈去将『睿智的纳布之音』带回。」

紫王一边揉着太阳,没好气地回答虎骁。

「什麽?既然如此,我虎骁也要参与这场任务!」

虎骁的双拳互击,看起来煞是霸气十足,也充分表达出他勃勃的意愿。

「虎骁,不是我要泼你冷水。队长之所以不指派你的原因,就是怕个太冲动的你会坏事。

你应该明白,『睿智的纳布之音』对组织而言有多重要。」

双手环的白琅,轻声地叹了一口气。

「白琅说的没错,关於这次的任务……」

「队长!我虎骁的个是冲动了点,但做事从不马虎!现在郑烈大哥终回来了,说什麽我都要再和他一同行动!」

话音未落,虎骁立即单膝下跪,低头央求着紫王让他参与这次的任务。就连在旁的郑冽看到这一幕,内心都不禁有些动摇了。

只不过她更好奇的是,臭老哥到底是给了虎骁什麽恩泽,竟能让盛气十足的虎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被恳求的对象一脸沉重,食指撑着太阳思考了半晌後,叹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这次就让你参与吧。」

紫王最终还是妥协了要求。

「谢队长!」

虎骁立刻是眼睛一亮地感谢紫王。

反倒附近的白琅绷着一张脸,似乎相当不满意紫王做出的决定。

「白琅,这次的任务就交由你领队……听清楚了吗。」

想必紫王也看出白琅的不满,却还是对着白琅这般道。

「是……属下遵命。」

这还是他头一遭答的那麽不乾脆。

第四章

「喂,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郑冽问着一直走在最前方的白琅。

从刚才走到现在,她发现自己正逐渐远离组织总部,最後踏出大门、来到一片被冰天雪地覆盖的平原上。

她该庆幸今天没有下雪,气温明显比昨天来得暖和,身体仍不适应的猛打哆嗦。

「您是会冷吗?看您一直在打颤抖。」

被问话的白琅没有出声回应,倒是人高马大的虎骁主动问向郑冽。他注意到郑冽正用双手裹着身子,肩膀微微发颤的情形。

「呃,是有点冷啦……」

郑冽抽了抽被冷风刮红的鼻子,勉勉强强地回。

二话不说,虎骁马上脱下身上的外套,立即覆盖在郑冽的肩上。

「喏,这样就比较不冷了吧?您一定是太久没回来东科特,变得不适应这里的气候了。」

虎骁搓了搓鼻子边一脸笑道。

「虎骁……」

郑冽看着虎骁那彷佛比朝阳还灿烂的笑容,一时间心底百感交杂、不知道要作何回应才好。

她一方面没想到外型高大的虎骁,心思竟然比什麽都来得细腻;二方面她觉得自己好像欺骗了虎骁,毕竟她不是真正的郑烈。

然而,盖在自己身上的大衣很是温暖,郑冽双手紧紧交叠在自己的前,默默地把这份不属於她的暖意收进心底。

「你们聊完了没?已经到了。」

白琅终於出了声,停下脚步的他转过身、面向郑冽和双眼怒瞪着白琅的虎骁。郑冽有些尴尬的与虎骁挪开距离,视线越过白琅的身影、看向他背後的那一栋建筑物。

严格说起来不算是建筑,而是一座占地面积相当大的帐篷。

「帐篷?你带我到这种地方干嘛?」

又不是小学生来冬令营。

郑冽既是有些诧异,又有些纳闷地问向白琅。

「郑烈先生,你进去之後就会知道了。」

白琅板着他冷若冰霜的脸孔,转身便走进了帐篷之内。

跟着白琅的脚步进到了帐篷之内,一入内,迎面而来是一幕令人叹为观止的画面。

☆、第14回 麋鹿雪橇

「这里怎麽……怎麽养了这麽多只麋鹿啊?」

郑冽惊呼道。

天啊,大概有上千只吧!

一个栅栏里有着一头麋鹿,编号上千个的栅栏不就有上千头麋鹿吗?

每头麋鹿看起来都受到良好照顾,享有的空间比想像中舒适、宽敞,一堆堆新鲜的嫩草和果实都铺满在地,就连这里的温度也比外头温暖许多,该不会这里也有暖气设备吧?

「这里是麋鹿的养殖场,养得不是麋鹿会是什麽。」

背对着郑冽的白琅,一贯冷淡地回。

「不是要找回『睿智的纳布之音』吗?你带我来麋鹿养殖场做什麽?」

面对眼前这规模庞大的麋鹿群,郑冽完全无法和原先目的联想在一块。

白琅只是推了推眼镜,依旧用一点温度也没有的语调回:

「牠们是交通工具。」

好一个简洁有力的回答。

「咦?」

听完郑冽整个人都愣住了。

「在冰天雪地的环境里,麋鹿是我们常见的交通工具。一般人是不会拥有重型机车的,那是只有一定地位和资产的人才买得起。」

白琅终於回过身,一脸正经的向她说明。

「等等,该不会是要我骑麋鹿吧!」

郑冽紧张地连摇头。

老实说,她无法想像自己骑一头麋鹿的蠢样。

「哈哈!郑烈大哥,谁说要你骑麋鹿啦?」

虎骁浑厚的笑声又传了过来,「请您看好,让我虎骁为您示范!」

虎骁紧接翻身跳进栅栏内,待在栅栏里头的麋鹿顿时与他四目相望。

「乖,今天又要辛苦你啦。」

虎骁先是轻抚着麋鹿的颈子,被他抚的麋鹿温驯地垂下头来,头顶上的鹿角轻轻抵触虎骁肩膀,像是在回应虎骁的话一般。

「我现在是在看动物探索频道吗?狗与麋鹿和平共处的画面真温馨哪。」

白琅双手交叉环,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虎骁马上回瞪白琅一眼,「臭小子!你信不信老子让麋鹿一头撞死你!」

「真可怕哪,不过我比较担心被你咬了得狂犬病。」

「臭小子你!」

「咳咳,那个虎骁啊,你不是说好了要示范给我看?」

为了避免一场灾难的发生,郑冽赶紧打断两人的对骂、将虎骁的注意力从白琅身上移开。

「喔,对,我现在马上为您示范。」

虎骁先对郑冽回以抱歉的点头,转身马上又对白琅使出一记怒视,他的表情彷佛写着「要不是看在郑烈大哥的份上,老子绝对要让你见血」的字句。

虎骁绕到麋鹿身後,对放在草堆上的一个红色方盒弹指一声。顿时,方盒像变形金刚一样快速组合、改变形貌,眨眼间变成一个足以容纳单人的红色雪橇。

这短暂的画面让郑冽大吃一惊,只见虎骁将雪橇连接到麋鹿身上,这时她立刻联想到──

这不就是圣诞老人的麋鹿雪橇吗!

「您现在明白了吗?麋鹿只是用来拉雪橇,不是用来骑的。」

虎骁坐上雪橇,两手拉着绑在麋鹿身上的缰绳,恭敬地对着郑冽秉报。

「郑烈先生,现在知道我带你来的用意了吗?」

白琅推开栅门,走向另一头麋鹿,接下来的流程都和虎骁刚才一样、转瞬之间架好了一台雪橇。

「是,我知道。」

她要和圣诞老人一样去送礼物了嘛。

郑冽耸了耸肩,双眼则看到白琅朝她招手、示意进入栅栏之内。

☆、第15回 揚長而去

白琅看她坐进雪橇後,便将套好的缰绳交给郑冽,「请好好驾驶,每头麋鹿都是我们组织珍贵的财产。」

「这样你还敢让我驾驶?」

她可是完全没经验的新手……噢,不,是连新手都谈不上的程度。

「雪橇都是单人座的,你得自行驾驶。」

白琅一脸漠然的道。

「那你好歹要教我一下吧?」

虽然很不想请求别人教导,但为了命安全着想,她还是勉为其难的讨教一下比较好。

「教?我们东科特居民天生就会驾驶麋鹿雪橇。」

「我又不是东科特人!」

她真觉得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啊?

「其实,驾驶麋鹿雪橇就像一种本能反应。驾驶过程中想改变方向,就将缰绳拉向那方。若是想要加快速度,就稍微用点力鞭打一下。只要你握紧缰绳,不要触怒麋鹿,应该都不会有什麽太大问题。」

白琅一手轻抚着麋鹿身躯,相当公式化的向郑冽说明。

「呃,触怒麋鹿是什麽意思?」

她觉得有必要问清楚一下,以免造成终生遗憾。

白琅将手伸向隔壁,「触怒麋鹿的意思,就像这样。」

然後用力拍一下虎骁驾驶的那头麋鹿。

「四眼仔你竟然!」

虎骁还来不及反应,受到惊吓的麋鹿马上前脚跳起、狠狠地甩开身上的缰绳,重心不稳使得虎骁的雪橇立刻翻倒,连同整个人都摔出雪橇之外。

於是乎,虎骁一脸狼狈的跪在地,还得依靠扶着栏杆才站得起来。

「唉呀,不好意思,我手滑。」

白琅佯装一脸没事地对着虎骁喊着,并拢的食指与中指推了推眼镜。

反观那可怜的虎骁,又是气得满脸通红,握紧双拳对白琅放狠话:

「你这臭小子……老子绝对和你誓不两立!」

「我们关系有这麽差吗?好歹还是住在楚汉界线对面的邻居吧。」

白琅这麽一挑衅下,虎骁眼底下的怒火都快将眼罩给烧了吧。

「郑烈先生,既然你已经看到触怒麋鹿的下场,接下来也该开始行动了。」

白琅回过头来对向郑冽,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这点还真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知道了、知道了,那现在要怎麽离开这里?该不会,是要驾着雪橇到我们原先进来的入口吧?」

「郑烈大哥,那是人走的入口啦!我们这里的设计良得很,我弄给您瞧瞧!」

算是重新来过、已经又坐回雪橇之内的虎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朝着後方那一面墙按下。

「嘎──」

顿时,赫见那面墙壁开始移动、像卷门一样渐渐往上缩,外头的光线立刻钻了进来,一派白色的雪景跳入眼帘。

「呐,这才是出口!」

虎骁已经恢复他平时蓬勃朝气的模样,想必白琅可能有点後悔,没让他这位死对头多摔一次。

在虎骁示范完後,白琅也照做一遍、取出遥控器对着郑冽前方的墙壁一按,转眼间也变成连接外界的出口。

「郑烈先生,驾驶期间风速会变得大些。」

白琅朝郑冽丢了两样东西过去,「请记得穿戴上这些。」

郑冽低头一看手里的物品,一个是墨绿色的护目镜,另一件则是看起来相当防风保暖的羽绒大衣。

喔,确实得穿上这些装备,否则她驾驶到一半时就冻死了吧。

「喂,白琅,接下来你可要在我前面带路喔,我可是完全不知道要去哪找『睿智的纳布之音』。」

郑冽一边穿上羽绒大衣,一边侧着头对白琅道。

已经坐上另一台雪橇、手握缰绳的白琅对她点了个头,「那是当然的,我们的责任就是要保护郑烈先生。对吧,虎骁。」

「那是当然的!虎骁会是您的剑与盾!」

虎骁边戴上护目镜,边对着郑冽做出坚定的回答。

「真会说大话呢,那就看谁先把『睿智的纳布之音』带回来。」

白琅接下来没有第二句话,立马一鞭、驾驶着麋鹿雪橇扬长而出。

「哼,老子可不会输你的!」

虎骁也挥鞭而下,他所驾驭的雪橇驰骋而出。霎时,空留下郑冽一人还待在围栏之内。

「这两人非要这样斗个你死我活才行吗……」

郑冽叹了一口气,接着鼓足了勇气,也有样学样地扬鞭一打。

谁知她用力过当,受惊的麋鹿往後一仰、顿时就像看到红布的斗牛狂奔出去。

☆、第16回 龍潭虎

「呃啊!慢一点、跑慢一点啊笨鹿!」

咻咻的风啸声充斥了整个听觉,迎面的冷风刮得她快受不了,想不到在雪地里驾驶雪橇是这麽的惊心动魄!

虽然缰绳还握在她手中,但麋鹿狂奔的样子不输脱缰野马,真庆幸前方都是一片平地……庆幸个鬼啊!

为什麽突然冒出另一辆雪橇来啊!

「呜啊,要、要撞上了──」

郑冽死命地想拉紧缰绳,她那头笨鹿就是拼了命向前冲,眼看就快撞上另一辆雪橇。

「咻!」

郑冽害怕的闭上双眼之际,忽然听见一道像是绳子甩动的声音,取代原先以为会听到的巨大碰撞声。

她有些忐忑不安的微微撑开眼睛,结果看到了更惊人的事实。

连同整台麋鹿与雪橇,她整个人正「飞」在半空中。

「这、这是怎麽回事……!」

郑冽还来不及反应,悬宕在半空中的雪橇瞬间往下掉落、「碰!」的应声同时着地。

虽然是从半空中掉下,还算是有惊无险地安然着地了,不管是她还是雪橇跟麋鹿,目前看来都安稳地处在平地上。

心有余悸的郑冽拍拍口,心想着刚才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小子!你驾驶雪橇不看路啊!」

後头传来一道大叔的怒吼,大概是方才险些被她撞上的雪橇主人。郑冽没有回头看他,仍在惊魂未定地抚着口。

她没有头绪地左右乱看,见麋鹿终於恢复冷静地低头吃草,雪橇也比想像中耐摔地完好无事。

往下一看後,发现有一条银灰色鞭子紧紧拴住她的雪橇。

「咻!」

还不及看仔细,银灰色的鞭子眨眼间抽了回去,同时她听见有另一台雪橇朝我驰来的声响。

「郑烈大哥,您没事吧!」

这音色很明显来自虎骁。

郑冽回头一看,朝她驶来的虎骁停住雪橇、面色些担忧地对着她。紧接在虎骁後头而来的,是一脸漠然的白琅。

「我、我没事。」

为了掩饰狼狈,郑冽赶紧从雪橇底下爬起身、装作什麽事也发生坐在雪橇上,却注意到白琅手上握有一条银灰色鞭子。

该不会是白琅出手救了她吧?

而且还是靠着……一条鞭子?

「没事就好。下次请你记得,挥鞭的力道要温柔些,否则就会再发生方才那样的状况。」

白琅若无其事的将手中银鞭收起,缠绕在自己的腰际上。原来,这条鞭子平时都扮演着皮带的角色。

「呃,那个……白琅,刚才是你出手帮我的吗?」

郑冽咽下一口水,可能是前一刻的画面太震惊,她到现在还无法平复。

「确实是我,因为我注意到你的麋鹿似乎不听使唤,发现的时候恰好你快撞上别人,於是就这麽做了。」

「所以,你就用那条银灰色鞭子将我的雪橇拴住、抛到空中闪过冲撞,最後再把我从半空中丢下来?」

「正如你所言,纵鞭子是我与生俱有的特殊能力。不过请你别想太多,我只是奉命保护你,所以才不得以出手救你而已。」

白琅说完又掉头就走,驾驶着雪橇继续他的路程。

郑冽实在搞不懂,为何白琅对她就那麽有敌意。

当郑冽再次拉动雪橇,虎骁似乎怕她又出意外,这次都保持与她相当近的距离,不时注意她有没有控制好力道。

冷风不断地吹来、聚会神地跟着白琅与虎骁驰骋了一段时间後,郑冽见和白琅的身影最後停在一座山谷入口前。

「已经到了吗?」

她看白琅与虎骁都各自摘掉护目镜、纷纷下了雪橇,便拉长脖子对着前方的他们询问。

等他们回话的同时,郑冽注意到他们此时身处的地势较高,若要到前面的山谷还得稍微走一段下坡路。

「还不算到达目的地,『欧扎山谷』的入口处还要再往前点,但是再前进的话雪橇不方便通行。」

背对着郑冽的白琅,一头整齐的黑发被山风微微吹乱。

郑冽疑惑地蹙起眉头,「雪橇进不去?」

「不是进不去,而是最好徒步前往。」

「什麽意思?」

她对白琅的回答还是一头雾水。

「郑烈先生,接下来请你跟紧点,我们要去的地方有其危险。」

白琅忽然压低的语气听起来相当严肃。

「我会的。」

出入有危险的地方,对她而言已经算是家常便饭吧。军校出身的她,哪一次作战时不是在进出龙潭虎呢?

「郑烈大哥您别担心!若是您遇到危险,虎骁一定会立即赶去救您的。」

虎骁对着郑冽面露肯定的神色,一旁的白琅只是稀松平常地耸了耸肩,「嗯,真是一条守本分的忠狗。」

「四眼仔我警告你,别开口闭口都叫老子狗!」

愤怒的虎骁拳头开始发痒,白琅却已一个掉头,不当一回事地自行下坡去了。

「你们再不跟来,就别想知道『睿智的纳布之音』在哪了。」

这句话来自抛下他们越走越远的白琅男士。

「臭小子你给老子站住!」

虎骁大吼一声,马上朝白琅的身影追赶而去。

「我终於明白紫王的顾虑是对的……」

郑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赶紧跑向渐行渐远的前方两人。

她一路跟着来到了山坡下,在雪地奔跑比在平地时更加疲累,整个人都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起来。

☆、第17回 歐扎黑市

一看到前方的景象後,再怎麽喘的她都立即屏住气息,不由得战战竞竞地睁大眼睛看着。

刚才远看还没发觉,现在置身此处才觉得这里好不暗,阳光到了此处好似被挡了下来,周遭特别昏暗。

从前方飘来的空气中,还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气味,彷佛是郑冽曾协助政府机关查扣的毒品,闻起来却又不完全一样。

「喂,白……」

郑冽正要出声叫住白琅,白琅却一手抵在她的面前,似乎示意要她别说话。

「这里是东科特有名的『欧扎黑市』。在这里最好不要曝露自己的身分,明哲保身。」

「原、原来是个黑市,怪不得这里的气氛相当不对劲。」

郑冽为对方突来的动作有些错愕,白琅修长的食指就抵在她唇珠上。对方的指温是如此冰冷,郑冽的双颊却止不住泛红升温。

「进去之前,用这个包住自己的脸,最好是只露出眼睛来。」

白琅不知从哪弄来一条围巾、将它递给了郑冽。

「喔、喔,好。」

好在即时来了一条围巾可以裹住脸庞,深怕自己脸红被发现的郑冽赶紧动作,同时见白琅与虎骁也将围巾缠上,几乎是把他们的脸包得密不透风。

确认郑冽已经做好准备後,白琅便对着身旁的虎骁点一个头,便引领郑冽走入这座弥漫不祥气息的幽谷中。

第五章

郑冽翻过一层又一层的布幔,与其说是布幔,实际上是由一个又一个泛黄老旧的布条组成。

这些布幔像是给予外来者的考验,考验着耐心以及注意力,以为翻过了一层布幔,迎接而来还是一片幽暗,必须时时刻刻绷紧神经向前走。

白琅说,这是「欧扎黑市」为防堵非交易者的一种手段,避免让一些不识事的人误闯丛林、扰乱他们的生意。

「刷。」

由虎骁掀起最後一块布幔,眼前的一切顿时豁然。

「哗……」

郑冽不禁叹出声,但已将音量压至最小。

实在让她大开眼界了,放眼望去,摊贩的数量竟有如繁星之多。

在这些成千……不,甚至上万的摊贩中,有为自己架一个临时草屋的摊贩,也有席地而坐的流动摊贩,也有什麽设备都没有的卖家就站在路旁,持着商品、眼神骨碌碌地左顾右盼寻求买家。

「跟紧我们了。」

郑冽的耳边再次传来白琅叮咛声。

说也奇怪,白琅打从进到黑市後就一直用拐杖探路,这样的举止不禁让人想到盲人。

心底有这种纳闷的郑冽并没有多作询问,眼神继续探索这神秘的黑市。

在这里走动的人们,不是披着斗篷、盖住自己大半容貌,就像他们一样用围巾层层缠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

真正走进「欧扎黑市」後,光线反而变得比外头来得明亮些,呈现一种昏黄朦胧的光景。但在山谷外闻到的那种奇异味道,变得更加浓郁了。

「你最好不要大口吸气。」

白琅回过头来,「那种香味是稀释过後的『**香』,吸入过多会导致神恍惚涣散,甚至暂时昏厥,这是『欧扎黑市』里卖方的一种手段,使买方神不济好哄抬价码。」

收到白琅的警告後,郑冽立刻将微张的嘴紧紧闭上。

这听起来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这不就和在空调内放大麻、让人不知不觉上瘾的手法一样吗?果真是黑市,真是不能掉以轻心呢。

不过,白琅到底有何打算?

他们要找的「睿智的纳布之音」……真的就在这里吗?

「我们现在到底要干嘛?」

郑冽用手肘撞了一下白琅,好把注意力拉到她身上。

白琅没有像预期中回过头来,只是压低声音道:

「找出一个叫嬴政的人来,情报显示『睿智的纳布之音』现在可能在他手里。」

嬴政?

这不是历史上那有名的秦始皇名字?

真有这麽恰巧,在东科特里竟然也有一人叫「嬴政」?

「你认得他的长相?」

郑冽轻声询问。

白琅淡淡地摇了头,「不,我只知道在『欧扎黑市』里有这个人,不知其模样。但我听说,嬴政每天到『欧扎黑市』的目的,除了蒐集一些奇珍异宝外,最主要是想在这里找到长生不老药。」

这个嬴政也想得到长生不老药?

噢,难道又是一个惊人的巧合吗?

「你脸色怪怪的,怎麽了吗?」

白琅似乎察觉到郑冽异样神情。

郑冽耸了耸肩,「喔,没什麽啦。只是,既然你不知道他的长相,要怎麽找出人来?」

「我早就想好对策了。」

白琅回答得相当有信心。

对策?

难道拿着拐杖行走、假装瞎子就是他的对策吗?

郑冽怎麽想都觉得奇怪。

18-23

☆、第18回 長生不老藥

这个时候,郑冽看到一名全身裹着麻布、头戴斗篷的男人渐渐朝他们靠近。郑冽立即进入戒备状态,後来才发现对方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针对白琅一人。

「先生,我这里有上好的药物能医治您的眼睛喔……有没有兴趣一看?」

原来,是以为白琅失明而找上门的卖家。

由於斗篷影覆盖住他的脸,仅能看到他正咧嘴一笑的双唇。

「喔?真是让人有兴趣一探的宝物。只可惜,我得先把带来的商品卖出,才有与你交易的筹码。」

「噢,这位先生原来也是位卖家啊。可以告诉我您贩卖的商品是什麽吗?我也许可以替您找到合适的买家。」

听到白琅答覆的男人,嘴角笑得更为灿烂。

「那你相信我的商品……是来自蓬莱岛的长生不老药吗?」

白琅回答的同时,郑冽完全明白他的对策是什麽了。

白琅假装失明,为的就是引诱卖家上门,打算透过这名卖家向黑市里的人放出风声、表示自己带来了长生不老药。

至於有心人,像是嬴政这类的人也许就愿者上钩了。

「哈哈,您真带来了这种东西吗?这位先生看来您也是黑市中人呢……长生不老药一直以来真真假假的传闻不断。不过,就是常有人靠卖假药来大赚一笔呢。」

男人讪讪地笑了笑,似乎对此相当不以为然。

「你的意思是不相信我了?既然如此,你想卖给我的东西也是假药吧。」

白琅故作失望地转身要走,对方急忙地叫住他。

「等、等等!我卖的怎可能是假药呢!而且我还知道,这里谁会相信您有长生不老药,并且会出高价跟您买的人哪!」

男人答话的这瞬间,代表白琅的第一步成功了。

白琅这才回过头,挑了挑眉,「那麽,你能帮我引荐他吗?」

「这个嘛……我是可以帮您引荐。但据我所知,只要是他兴趣的东西就会自动上门来,没兴趣的话别人再怎麽说都不会理。但您放心,长生不老药是他最有兴趣的东西,他一定会见您的。」

男人苦思了一下才回答了白琅的问题。

「那麽就麻烦你了。」

白琅向对方点了个头後,那人的身影便很快地消失在人群之中。

「真有你的。」

郑冽对着成功丢出诱饵的白琅,微微一笑。

「嗯,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白琅将目光拉得好长好长,彷佛若有所思。

在等待对方将消息送回前,时间彷佛比平时来得缓慢。

直到那似曾相识的身影再次出现,郑冽这才把时间的焦虑,转为渴望听到答案的期待。

结果,身披斗篷的男人只是朝白琅招了招手,没有任何口头上的回报。

郑冽有些不安地看着白琅,白琅却对她肯定地点点头。他和虎骁顺着对方的意思上前,郑冽也只能寸步不离地跟上去。

男人带他们钻过一条条暗巷,最後驻足在一座看似不起眼的矮房前。这时他终於转过头,对着白琅道:

「他答应见你们,但是千万别惹他生气。他是我们『欧扎黑市』有名的大金主,要是气走他我们可就吃大亏了。」

「我会注意的。」

「那麽,事成之後也别忘了……」

男人搓搓掌心,欲言又止的态度似乎在等待白琅的回应。

白琅也领会到对方的意图,「当然,我怎会错过治癒好眼睛的机会。」

「呵,那就这麽说定了。」

得到白琅的允诺後,男人满意地笑了。他背过身,二话不说便带他们走进矮房内。

推门而入,一种别於外头「**香」的气味迎面扑来。

那是一种庄严气派的檀香,闻起来立刻使人神清气爽,原先他们沉重的脑袋顿时轻盈许多。

进到大厅後,厅前垂挂着一道紫黑色的胧纱,从窗户隙缝透进来的冷风,吹得薄纱微微翻卷如浪。

在薄纱的遮蔽下,仅能看见里头有道人影正对着他们,其他一切都因紫纱的关系显得朦胧模糊。

「就是你吗……带有朕要的长生不老药?」

纵然隔着一层充满柔情的纱,也不减对方开口时挟带的威慑。声音听起来比想像中还要低沉,充满魄力。

☆、第19回 交易

「正是。嬴政先生,我怀着诚意来与您做交易,您是否也该出来面对面和我交涉呢?」

面对那充满压迫感的声音,白琅仍旧面不改色、维持他一贯毫无起伏的说话方式。

「喔……?这麽确定朕就是你所说的那个人?」

「当然,我早有听闻嬴政先生喜檀香,好五行中属水的紫黑色。您这里的摆设和调香全都符合条件,我自是肯定您就是赢政先生了。」

好像是为了迎合对方的说话方式,白琅的用词也显得咬文嚼字,一时间让人以为置身在古代般。

紫帘内的人缄默无声,白琅进而补上一句:

「嬴政先生,我想我们还是别猜测彼此的身分,交易货品才是最主要的目的不是吗?」

「那麽,你的货品就最好别让朕失望。」

抛下这句话的同时,一只手掀开了紫黑色的薄纱,一直隐藏在其中的身影逐而看清。

他从帘内缓缓走出,随之摆动的身形比我猜想中来得高大,全身用紫黑色的袍子裹得严严实实,仅露出一双墨黑色的眼眸,黑曜石般的双瞳散发一种强势与犀利。

整身行头是清一色的紫黑色,彷佛连他的瞳孔颜色都有那麽一点墨紫,唯独他的发色──一头彻底花白的长发,整齐而简单地收拢成束状、垂散在肩上。

他的目光不急不徐地扫过众人,打量着前方来者。

视线最後回归到白琅身上。

「现在,快把朕要的东西呈上来。」

俨然把白琅当成下人,用着威慑的口气下达命令。

从容不迫的,白琅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瓶子,将看起来相当昂贵的白瓶举至对方眼前。

「这就是您所要的长生不老药,嬴政先生。」

白琅还不忘附上一个恭敬的鞠躬。

「哇,真的还假的啊?白琅真有长生不老药?」

郑冽不禁小声地惊呼,在旁的虎骁则嘘了她一声。

「嘘,小声点。那是四眼仔事前准备好的道具啦!」

虎骁将声音压得非常非常细,大概只有与他距离如此近的郑冽听得见。

啧,她还以为东科特什麽都有可能发生,看来长生不老这种东西,不管到各地去都只是一场梦嘛。

知道那不过是场骗局後,郑冽不禁可怜起站在眼前的那位仁兄。

看他沉默地端详白琅手中的瓶子,从目光中透出的一种灼热期待,看了实在是感到可笑又可悲。

想必他还是多少有些存疑,挑了挑眉头看向白琅。

「你要朕如何相信这真是长生不老药?」

「嬴政先生,您是一个聪明人,您明知这种东西无论我说多少理由和来源,都无法消除您的疑心。所以,我也只能说这信不信由您。」

「……那你想开多少钱?」

「嬴政先生。」

白琅推了推眼镜,「我和其他的卖方不一样,我一向只从事以物换物的交易。」

「哼,看来你会找朕做以物易物,肯定是知道朕有你想要的东西。说,你想交换什麽?」

嬴政似乎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

「那我就直说了──我要您身上的『睿智的纳布之音』做为交换。」

白琅公告答案的同时,对方忽然脸色大变、面露愕然地看着他们。

☆、第20回 巷弄追逐

「嬴政先生?」

白琅出声关切,对方却马上一个转身、头也不回地就冲入紫帘之中。

白琅和虎骁两人先是面面相觑,下一秒也赶紧追了上去。

「喂喂,现在是怎麽回事啊!」

没人回答她,一头雾水的郑冽也只好追去。

来到幕後不见任何人影,只有一扇厚重的铁门阻碍在前。

白琅走向前,将手按在门把上一转。

「这门被反锁了。」

「哼,不用想也知道被反锁了。想把老子关在这里?再等一百年吧!」

这次换虎骁走上前,见他扬起戴着钢铁拳套的拳头。

「喝呀!」

虎骁朝铁门挥拳而下,整扇门立刻像不堪一击的玻璃碎成数片、与震碎的铁砂散落一地。

郑冽相信,她此刻表情不输嬴政落跑前的错愕。

这个虎骁到底是何方来的大力神?

竟然徒手就将一扇铁门打碎,铁门耶!

「喂,四眼田**,那个臭老头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一听到你把东西说出来後就吓成那样?」

虎骁跨过那扇倒地的门,一边问向他身後的白琅。

「我也不清楚,或许他听到我要的东西後就反悔了。」

「总之把他抓回来逼问就得了。」

虎骁站在门外左顾右盼,「看来这个逃生口衔接到外头,但是怎麽不见他的身影?那老骨头应该跑不远啊!」

听虎骁这麽一说,郑冽和白琅都凑上前看,门外的世界仍是人来人往、交易声此起彼落的黑市光景。

郑冽一时间找不到目标,不过嬴政那家伙长得这麽高大,还有一头苍苍白发,即使躲在人海里应该也相当醒目呀。

「奇怪,怎会找不到人呢?」

难不成他也和武侠小说一样,练就一身好轻功才会落跑那麽快吗?

郑冽看来看去,顶多看到一个整头白发的男孩不断向前跑……

等等,白发的男孩?

「喂,会不会是那个不断在人群里钻来钻去、越跑越远的白发男孩?」

虽然她也觉得很怀疑,但怎麽看都觉得那孩子跑的好仓皇。

「那臭老头可高了,怎会是那小矮子!」

「虎骁、郑冽先生,你们快看这个!」

後头传来白琅急切的呼叫,郑冽和虎骁赶紧回头一看。

只见白琅手里拿了一样东西,「这是我刚才发现的,一对丢弃在门边的高跷。」

「也就是说,有人本来是靠这个来增加高度……该死!嬴政就是那个死矮子!」

虎骁和郑冽顿时恍然大悟,虎骁更是抢在另外两人之前、不由分说便朝白发男孩直奔而去。

郑冽和白琅也紧接追去,但错失太多时间的他们已让目标跑太远、拉开好长的一段距离。何况这里还是人群壅挤、到处是障碍物的黑市,就算要亡羊补牢都显得困难万分。

「给老子闪边去!」

前方传来虎骁的大吼,见他不断用高壮的身体撞开路人。

虽然跑在前面的虎骁追得很卖力,碍於环境还是无法拉近与目标的距离。至於郑冽和白琅更远在後头,光是要从人群里钻出就很吃力了。

「没办法了,看来还是得这麽做才行……」

跑在郑冽左侧的白琅,皱着眉头的他像是在喃喃自语。

「你想到法子了?」

郑冽疑惑地问向白琅。

白琅仍是皱着他的剑眉,「虽然这麽做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但若要抓到嬴政,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我们现在搞成这样子,难道还不够轩然大波吗?」

郑冽边跑边大声问。

「不,倘若在这里使用武力,一定会造成更大的风波……不过也没其他更好的方法了。」

好比一团乌云滞留在白琅脸上,他的脸色看起来相当暗。

郑冽不明白对方的意思,见白琅从腰际取出一条银灰色鞭子。

「去吧,银蛇之舞!」

鞭子顿时横世出空,如一条飞檐的大蛇直窜向前。眨眼之间就将前方一整排的人扫落在旁、硬生生地空出一条大路来。

「抱歉了,各位……唉,我们快走吧!」

白琅先是一脸愧疚地喃喃说道,接着回过头来牵起郑冽的手一道狂奔。

☆、第21回 **香

因为前方已无阻碍、很快就让他们追上虎骁。

虎骁这时转过头来、震惊地看着跑在後头的白琅等人。

「四眼仔你刚是怎麽回事?你明知在黑市里使用武力会惹来一身腥……你到底在想什麽啊!」

「我别无办法了,难道你愿意让嬴政从我们手中溜掉?」

白琅这麽一回後,虎骁当下立刻无言以对。

他看了前头遥远的嬴政,再低头思索了一下。

咬了咬牙,似乎经过一番挣扎後,虎骁终於受不了地仰头大喊:

「好!既然你都这麽做了,老子也跟你一起豁出去!」

就在虎骁下定决心的同时,又一幕令人震惊不已的画面显现。

虎骁的背後,竟然伸展出一对硕大的赤色翅膀。那并非鸟类一般的羽状翅膀,而是如虎头蜂一般威猛的虫翼。

「虎、虎骁他……!」

「这才是虎骁的真面目──他体内流着骁勇善战的赤蜂族血。」

白琅一边跑着,一边向郑冽解释。

她几乎忘了前方还有目标在追,目光不禁被虎骁展翅高飞的身影吸住。

在空中的虎骁变得来往无阻,很快地就俯冲到嬴政的旁边、举高的拳头已经准备挥下。

「给老子站住别跑!」

虎骁猛然一个飞扑,拳头狠狠地正中嬴政的右脸颊。

噗通一声,矮小的身影应声往前扑倒,但他很快地爬起身、准备又要向前逃跑时,虎骁已早一步拎起他的领口、使他再也动弹不得。

「再跑啊,看你还能怎样!」

紧揪嬴政领口的虎骁,一脸凶神恶煞的瞪着对方。

郑冽和弄雪这时终於赶上,彼此都有些气喘吁吁地看着虎骁与嬴政。

近看之下,这才发现嬴政真是瘦小的可怜。

被虎骁揪起的他双脚悬空,从原本高出虎骁一颗头以上的身高,顿时变成眼前这不到一百六的高度。

「哈哈哈……」

嬴政发出了森然诡异的笑声,明明已经落人手里竟然还笑得出来。

「你笑什麽?讨打啊!」

虎骁凶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哈哈哈……朕是在笑你们的愚蠢啊。」

嬴政的视线缓缓地扫过他们所有人,「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麽?」

「哼,你想说我们犯了黑市的规矩是吗?告诉你,老子可没再怕的!」

虎骁的态度相当强硬。

郑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尤其跑了这麽一段路後,可能身体过於疲累还是怎样,脑袋好像缺氧了一般,一时间无法专注思考嬴政说的话到底有何涵意。

「哈哈……你们破坏规矩还是其次。」

嬴政将骨碌碌的眼珠子转向虎骁,「这位血气方刚的虎头蜂族人啊,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开始头晕脑胀了呢?」

「你究竟想说啥!」

虎骁将嬴政的领口揪得更紧了,几乎快将对方勒毙。

尽管脸色开始转青,嬴政仍旧挤出一抹看似从容的笑,「哈,与其关心朕说什麽……怎麽不先关心你们那位漂亮的同伴?」

虎骁和白琅的目光同时转向郑冽,这才发现从刚刚便不发一语的郑冽,面露晕眩、一手撑着额头,身体不支的微微摇晃。

「郑烈大哥!」

虎骁一脸错愕,白琅则立即揽住郑冽的腰、以防她失去重心而倒下。

「说,你到底做了什麽!」

虎骁将嬴政的脸拉向自己,未被眼罩覆盖的那一眼充满怒意。

「朕没做什麽,这一切都是你们自己造成的。明知黑市到处都弥漫着『**香』,你们还敢跑得气喘呼呼、大口吸气……现在毒发作又怪谁呢?」

正当嬴政大言不惭地吐出这段话时,白琅所搀扶的郑冽已失去意识、陷入昏迷。

同时,就连白琅的视网膜也逐渐发黑、彷佛被一片黑色的蜘蛛网所遮盖,他已有所自知正步上郑冽的後路。

「看,你那两名同伴都撑不下去了……很快的就会轮到你了。」

像是给虎骁的下马威,更像是他的胜利宣言,三人的知觉便在嬴政这句话後全数消失。

☆、第22回 人質

第六章

当郑冽恢复意识後,第一个感觉就是糟糕透了。

她撑开还有些惺忪沉重的眼皮,身体想微微舒张却动弹不得,往下一看这才知道自己被五花大绑。

她看到自己的大腿紧贴着另一双脚,转头一看那双腿的主人是虎骁,虎骁再过去便是白琅,可想而知他们三人被绑在同一张椅子上。

看样子他们还没清醒,但他们稳定的呼吸声让她稍加放心。

郑冽抬起头,左看右看,发现自己身处在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里大概是间仓库,空间不算太大,天花板上的灯光闪闪烁烁。除了被绑的他们外,只有一箱箱木盒以及随处可见的蜘蛛网。

该死,一定是嬴政那小矮子把他们抓来这的。

因为她最後的印象,便是停留在嬴政那张狰狞的笑脸上。不知赢政把他们抓来究竟是要做什麽……总之,她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才行。

「喂,虎骁、白琅,你们醒醒呀。」

虽然目前四下无人,郑冽还是有所防备地压低音量、小声地唤醒身旁的两人。

「晤……队长?」

「……我才不是那位没良心的魔鬼。」

听到白琅把她误认为紫王时,她真有种黯然涕下的冲动……她才没紫王那麽没天良吧?

反观虎骁仍睡得深沉,这让郑冽懊恼地垂下头,真没想到叫这两人起来原是找罪受。

「呵,终於醒来啦?」

伴随开门的声音,一道似曾相识的嗓音传了过来。

郑冽抬头一看,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他们面前,由於背光几乎让她看不清楚长相。但她不会听错的,那人就是造成这一切的主谋,嬴政。

「哼,你又自卑心作祟把高跷装回去啦?」

郑冽冷冷地白了门口的人影一眼,见他慢慢的朝自己走来,硬是不客气地抬起她的下巴。

「注意你的措词,你现在可是朕的阶下囚呢。」

近距离一看,是那个嬴政矮子千真万确。他此刻的神情更显嚣张了,整双眼睛都眯成一条线,尽管他其实有张挺不赖的脸。

「呵,阶下囚只是一时的。倒是你,一听到我们要『睿智的纳布之音』就吓得屁滚尿流,你就这麽怕我们吗?而且别忘了,你只是靠『**香』这种下三流的手段才抓住我们哪。」

「哼,吸入过多『**香』分明是你们自作孽不可活。好在朕已经对这种毒气免疫,才能靠它替朕逆转局势。朕现在把你们抓来这里,那是因为这家伙先对朕无礼。」

嬴政甩开郑冽的下颚,转而对好梦正甜的虎骁狠狠一揍。

「呜!」

被狠揍一拳的虎骁发出呜咽,这下也终於从周公的棋局中清醒。

也多亏虎骁这一叫,昏睡程度不输他的白琅连带彻底惊醒了。他微张着嘴,似乎想说什麽却欲言又止。

「很好,大家都清醒了,朕可以来好好的算旧帐了。」

嬴政咯咯地笑着,笑弯的眼睛如狐狸般狡猾。

「你这该死的混帐……竟敢打老子我?你活得不耐烦啦!」

虎骁恨恨地瞪着嬴政,或许是起床气的关系脸色比平时难看。

「真是七月半鸭子,不知死活。你们都落到朕的手上了,还敢这麽嘴硬。」

嬴政双手环,目光飘向了最左边的白琅,「你,该是时候把朕要的东西交出来了。」

「呵,亏我之前还说你是个聪明人……结果只是一个愚蠢至极的人。」

白琅的嘴角冷冷地挑起一笑,「难道你还不知道吗?长生不老药只是我设计出来的骗局而已。」

「少来,看你是不想拿出来吧!」

嬴政握紧双拳,气到颤抖的拳头悬在空中。他的视线从白琅身上移到郑冽这来,那森然的眼神让她萌生一种不祥预感。

☆、第23回 意外的答案

「哈,真以为朕不敢对你们怎样?」

这次换嬴政扬起一笑,「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这群身穿军服的家伙,其实是『种族保护局』的人吧。据说你们都受过严格训练,体上的拷问对你们而言似乎是小菜一碟……但旁边这小子,瘦弱得很看起来不堪一击嘛。」

「你到底想对郑烈大哥怎样!」

虎骁的反应比郑冽更着急,抢在她前头激动地问着嬴政。

「不怎麽样,朕只是要拿他做交换长生不老药的条件。朕倒要看看,把你们这位同伴虐得生不如死……你们也许就会余心不忍,乖乖地把东西交出来了。」

嬴政逐渐逼近郑冽,从袍子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刀子,刀面上映着郑冽绷紧的神色。

「你听不懂吗?我真没有你要的东西!」

「王八蛋,老子警告你!你要是真伤了他一寒毛,老子绝对会杀了你!」

白琅和虎骁同时急切的叫喊,但郑冽现在只听得见自己害怕、紧张又不知所措的心跳。眼睁睁地,见嬴政手里的那把刀子要朝她划来──

「呜!」

赫然响起一道哀嚎声,声音的来源却不是发自郑冽喉咙。

因为实际上,她并没有感到任何痛觉。

当她张开原先紧闭的双眼,所见到的是刀子已在嬴政手上、鲜血直流。

「你……你这小子……难道是你……?」

痛得扭曲整张脸的嬴政,一手握着还着刀的伤口,眼神既是诧异又是愤恨地看着郑冽。

「我?不、不可能啊……」

郑冽愕然地睁大眼睛,她非常确定自己什麽事也没做。

但,刀子总不可能自己反弹回去吧?

「虎骁,趁现在!」

白琅看准时机朝虎骁一喊,两人便合力抬起椅子、连同郑冽一起拖向前撞倒嬴政。

还搞不清楚他们的目的,虎骁已经弯下腰、用嘴巴咬起掉在地上的刀子,紧接低下头、朝绑在身上的麻绳一划。

麻绳应声松脱的瞬间,重心不稳的郑冽差点往前倾倒,好在眼明手快的白琅一把抱住她、将她扶正。

郑冽一抬眼就对上白琅的视线,镜片下一对漂亮的孔雀绿眸子正视着自己,她的心当下狠狠地漏了一拍,片刻的静默让她一时忘了要道声谢。

旋即一道哀嚎打破这样的寂静。

被虎骁一把拎起的赢政,腹部被狠狠地揍了一拳。

「这是你欠老子的。」

看着被揍的嬴政痛苦地捧着肚子,虎骁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紧接换白琅走上前,他擒住嬴政的双手,拖着嬴政来到一柱子前头,将原先限制他们的麻绳紧紧套在嬴政身上。

「除非你拖得动这柱子,否则你是无法离开的。」

「你这心狠手辣的家伙!」

被绑在柱子上的嬴政气恼地怒骂,反观白琅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

「承蒙你的赞美。」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的郑冽,暗暗告诫自己绝对不要招惹到这两人。

「很好,现在立场颠倒,该换我们跟你要东西了。」

白琅板着他冷若冰霜的脸孔,「嬴政先生,请你告诉我,你把『睿智的纳布之音』放在哪里?放心,如果东西不幸地在你身上的话,我会请这位男士替我搜身。」

白琅指了指在旁来回踱步、狠狠盯着嬴政的虎骁。

「『睿智的纳布之音』、『睿智的纳布之音』……你们这麽想要它做什麽?难怪,难怪当初有人要朕当心穿军服的人,原来就是要讨朕的宝物!」

嬴政忿忿不平地骂着,白琅和虎骁当下却是面有异色。

24-30

☆、第24回 無法開啟的秘密

虎骁暴地揪起嬴政的领子,「说,你说的那个人是谁?为什麽会知道我们的事!」

「咳、咳咳!朕也不知道他是谁,那个人只是朕在『欧扎黑市』里遇到的卖家而已啊!」

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的嬴政,脸色铁青的他痛苦地回答。

「你说谎!」

虎骁更用力地抓住对方。

「朕、朕……咳咳!朕…说的都是实话啊!」

整张表情都变形扭曲的嬴政,勉勉强强地挤出他的答案来。

「够了,看样子他真没在说谎。」

白琅赶紧阻止虎骁,他怕要是虎骁一个失手弄死嬴政,可能连「睿智的纳布之音」都拿不到了。

「哼!」

虎骁不悦地甩开对方领子,退回白琅身後继续紧盯着嬴政。

「那麽,你知道那名卖家的模样吗?」

白琅凑近嬴政,刻意压低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森然。

嬴政微弱地摇着头,「你也清楚,在黑市里交易的人都把自己遮成什麽样子……所以朕如何知道他长怎样。」

「嗯,确实。在黑市里连矮子都会装成巨人,就算问他体型如何也不准确。」

白琅像是故意暗讽嬴政,一手撑在下巴思索道。

「既然如此,四眼仔你就少跟他废话,快逼问他把『睿智的纳布之音』放哪啊!」

虎骁这没耐的家伙双手环,一副快被急死的模样。

「别急,我这就问了。」

白琅无预警地出拳、狠狠地打在嬴政左脸旁的柱子上,「呐,嬴政先生我再问你一次……『睿智的纳布之音』在哪?」

「在、在客厅的柜子里!」

嬴政吓得几乎要屁滚尿流,颤抖双唇。

白琅拽了拽嘴角,「说清楚点,我怎知道是哪个柜子。」

「你、你面对着客厅的电视後,左边数来第二个柜子!打开橱窗就看得见了!」

脸色已经够惨澹的嬴政,看他的眼眶都在泛泪了。

「很好。」

白琅将拳头收了回来,往後一退,回过头来面对郑冽和虎骁,「虎骁,麻烦你『照顾』一下嬴政先生,我和郑烈先去把『睿智的纳布之音』带回来。」

白琅刻意加强某两字的语气,想必嬴政听了一定更心惊胆跳吧。

「哈哈,老子一定会将他『照顾』的很好,你们就快去吧!」

虎骁开始摩拳擦掌,钢铁拳套被他摩的发亮,想必嬴政此刻一定欲哭无泪吧。

「郑烈先生,我们走。」

白琅朝郑冽招手一下,她便赶紧跟上白琅的脚步、离开了等等可能成为人间炼狱的仓库。

出了仓库後,迎接他们的是一派光明。

比起仓库的昏暗,室内的灯光亮度强烈,彷佛将眼前的一切都镀上一层亮膜,熠熠生辉。

「嬴政真不愧是有钱人……」

郑冽不禁低声叹。

虽然这里的空间并不算太大,放眼观去却几乎是奢侈品,桧木做的橱柜、牛皮制的沙发,地上还铺着看起来相当昂贵的波斯地毯。可惜再怎麽有钱,也没办法改变他是侏儒的事实。

「不过,这麽有钱的家伙怎麽没半个守卫?」

她原以为会有警卫拦住他们,可现在看起来连一个鬼影都没有。

「大概是嬴政的猜忌心使然,可能认为守卫也会觊腼他的财物吧。」

已经开始行动的白琅,面对着电视、手数着柜子,一边回答郑冽的疑问。

她想想确实有这个可能,接着凑到白琅的身边,看着他打开一扇橱窗。

「找到了……『睿智的纳布之音』。」

白琅小心翼翼地将口中的「睿智的纳布之音」取出,万分宝贵地拿在手中观看。

「这就是『睿智的纳布之音』?」

郑冽睁大眼睛仔细一看,在白琅手里的白色音乐盒相当致小巧。

如拱门一样呈弧形的盒盖,上头镶崁着一个金铜色的天使雕像,做出像是在侧耳倾听的模样。

盒身缀满了华美的玛瑙、蓝宝石与祖母绿,边缘还用烫金的蕾丝图案做装饰,无论从任何角度看去,都是一个华贵而梦幻的工艺品。

赞叹完这个音乐盒的美丽後,她紧接想到──这就是能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在思索的同时,她瞥见白琅蹙起了眉头,脸色显得沉重地注视着「睿智的纳布之音」。

「怎麽了?」

她疑惑地询问着白琅。

「打不开。」

仍是深锁眉头的白琅,试图打开盒盖的手指都反白了。

☆、第25回 原來

「打不开?你刚挥拳不是很用力吗……呃,我是说,怎会打不开呢?」

想起白琅刚才怎麽对待赢政,为了命安危着想的郑冽赶紧改口。

白琅似乎有些无奈地摇了头,「没办法,就是打不开。我怕要是强行撬开它,可能会破坏音乐盒本身,到时连这个唯一线索都毁了。」

「那你说现在该怎麽办?」

听了之後郑冽有些担忧地看着对方。

「只好先把它带回去,或许队长对这件事有别的见解或方法。」

白琅从柜子里捡选了一块黑色绒布,轻轻的将「睿智的纳布之音」包裹起来後,放进自己大衣的口袋中。

「也只好这样了。」

郑冽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膀。

「那麽,回去看嬴政现在的状况如何吧。」

「不立刻回去组织吗?」

「只能明早再回去了。我们似乎昏迷了很久,你看现在都已经入夜了,何况外头正下着风雪,我想对你这驾驶雪橇的新手而言,在夜里行车并不安全。」

「那倒也是。」

经白琅这麽一说,她才注意到窗外的景色已黑,以及窗户隐隐颤动的声响。

「走吧,我想你应该会有兴趣看嬴政的下场如何。我们的虎骁可是很会『照顾』人的。」

有那麽一瞬间,白琅脸上出现一抹坏心的微笑。

郑冽一愣。

啊啊,千惹万惹就是惹不得眼前这位,借刀杀人的家伙最可怕了。

照原路回到仓库,门一开,就见已经近乎阵亡的嬴政口吐白沫、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你没闹出人命吧?虎骁。」

白琅问的还真直接,虽然语气听起来一副稀松平常。

「啊,老子我很懂得拿捏分寸。」

虎骁拍拍双手,像是在拍掉什麽不乾净的东西。

是说,真不是她要吐槽你虎骁,把人家打个半死叫做「懂得拿捏分寸」?

她是不是该担心一下跟他们朝夕相处的自己了?

「你们那边处理的怎样?拿到东西了吗?」

虎骁回过头来,未被眼罩覆盖的那一眼看着他们。

白琅淡淡地摇了摇头,「东西是拿到了,可是却打不开它。因此,我打算把它带回去给队长瞧瞧後再说。」

「时间也不早了,这次任务下来大家都累了吧?嬴政就交给我顾守,你们就快去休息吧。对於正值成长阶段的你们来说,充足睡眠是很重要的。」

「啊,是有点累了……等等,你说什麽?」

她好像听见了什麽要不得的事情。

「充足睡眠是很重要的?」

「不对,是前一句。」

「队长我很好?」

「你刚才哪来这一句!」

她看真正想睡的人是白琅吧!

白琅一指抵在下巴,思索了一下,「嗯……你是说『正值成长阶段的你们』这一句吗?」

「对,就是这句!你这句话里头的『你们』是谁啊!」

郑冽瞪圆了双眼直直地盯着白琅。

「郑烈先生你还真逗趣,我指的当然是你和虎骁啊。」

「你你你……你是说虎骁他──」

「虎骁他只小你一个月。」

可喜可贺,白琅的回覆将郑冽彻底击沉了。

☆、第26回 不得安寧的清晨

阳光微微地扎着郑冽的眼皮,她有些勉强地睁开双眼。

「早上了……」

她搓搓後脑勺,肩膀有些酸痛,大概是睡在客厅沙发上的副作用。

直接打地铺的虎骁仍睡得像猪一样,她还得蹑手蹑脚地越过、以免惊醒可能有起床气的他。

对了,不知道现在白琅那边状况怎样,彻夜没睡的他应该很累吧?呃,她这可不是在关心他喔,只是有点过意不去而已。

轻悄悄地来到仓库门前,门却是敞开的。

「糟糕,难道是嬴政跑出来了?」

神经马上绷紧起来,原先的睡意一扫而空,郑冽赶紧进门一探究竟。

进门之後她松了一口气。

好家在,那个矮子还好好地绑在柱子上……等等,白琅人呢?

她环看仓库一圈,不见戴着眼镜的高挑身影。不过嬴政既然还在这里,白琅顶多暂时离开一下而已吧?

她本来还抱持着这样的念头,直到看见地上有疑似拖行的刮痕,才知道事情真的不对劲了。

她马上揪起嬴政的领子,狠狠赏了两记巴掌才见他睁开惺忪的睡眼。

「喂!醒来!快给我醒来!」

「干什麽啊你……」

「我问你,昨天顾着你的那个眼镜男呢?他去哪了!」

「你有没有搞错啊……顾人的自己跑掉干朕何事。」

看嬴政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郑冽心里头更加着急、使力地摇着他逼问:

「难道你都没有听见什麽声音吗?比如打架的声音啊!」

嬴政眯着眼睛,「喔?那是打架的声音喔?朕以为只是雷声而已……」

「你是猪啊!睡到连有人在你面前打斗都不知道!」

她想这下糟了,看来真的有什麽人闯进仓库,并且与白琅搏斗,然後说不定就把白琅给抓走了。

「可恶!」

郑冽丢下嬴政後,随即就冲往客厅,蹲下身、抓着虎骁的肩膀猛烈地摇。

「起床!白琅失踪了!」

「哈呼……啥啊?你说四眼仔失踪了?」

惊醒的虎骁睁大眼睛看着郑冽。

「对,仓库里不见他的人影,而且昨晚仓库好像有人闯入、地上有拖行的痕迹……我想白琅很可能是被强行带走的!」

在她急急地把话说完後,虎骁跳起身後便一把抓起郑冽的手、牵着她来到室外。

「喂、喂等等!你干嘛啦你!」

被拉得手都疼的郑冽,又急又羞地对着虎骁大喊。

虎骁只是左右探看,接着走向一个被PU防水布覆盖的大型物体、「刷」的应声就将盖在上头的东西掀开。

霎时,两辆看起来完好如新、相当酷劲的重型机车显现在眼前。

郑冽心想,这应该是嬴政那家伙的收藏品之一,虽然她很好奇腿这麽短的家伙上车後怎麽踏到地。

「会骑重型机车吗?」

虎骁回过头来看她。

「啊?会、会呀。」

郑冽先是一愣,对虎骁的问题感到莫名其妙。

「好,那就快上车吧,要走了!」

身材高大的虎骁轻而易举地跨上车,郑冽虽然一头雾水也得照做、稍微踮起脚尖骑上另一台重机。

引擎发动的声音顿时盖过一切,急踩油门的虎骁冲了出去,为了紧跟上去郑冽也驰骋而出。

「虎骁,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啊?」

紧跟在後的郑冽一面飙着车,一边扯着嗓子问话,风啸都快盖住她的声音。

「当然去追回四眼仔了!」

急催油门的虎骁大声回应。

「追回白琅?可、可是,你怎麽知道他此时人在哪?」

「靠老子手上的这台GPS啊!我和白琅身上都配有追踪器,就是为了应付像这样的状况!」

虎骁随即低头看了GPS一眼,「该死,四眼仔现在人一定是在车上,否则不会移动这麽快!」

「可是,到底又是谁要绑走白琅呢?绑走白琅又有什麽目的?」

直到现在她仍无法理解敌人的意图。

「应该是『暗之盗贼团』干的好事!」

即使语带保留,虎骁的语气几近肯定。

就在这时,虎骁突然手一挥,这个动作立刻让郑冽察觉其中意义。

他们似乎追上目标了。

☆、第27回 空城計

郑冽将视线拉回正前方,前面果然有一辆黑色跑车正急速驰骋。

「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竟敢招惹我们保护局的人!」

虎骁一手腾空握拳,钢铁拳套辉映着虎骁充满杀意的容貌。从虎骁的这段话和反应看来,前方那台黑头车就是绑走白琅的歹徒。

「虎骁,千万不可冲动!白琅还在车上,太过唐突行事会伤害到他的!」

「那你说我该怎麽做!」

虎骁对着後头的郑冽大喊,她则赶紧加速骑到虎骁旁边,在强风的包围下对着他喊道:

「这种挟持的场面我在军校内有过演练,我知道第一步该怎麽做。虎骁,尽可能的先绕到驾驶座旁!」

「我知道了!」

虎骁立刻按照郑冽的指示行动,很快将车骑到黑色跑车的驾驶座旁的。

「给老子停下车来!」

在虎骁对着车内的人呛声之後,车窗缓缓摇下,逐而露出面带笑意的脸孔。

「好久不见了……虎骁哥哥。」

有些病态、羸弱又低哑的声音传出,在虎骁与对方视线交错的刹那,郑冽发现虎骁正狠狠地倒抽一口气。

「是你……?」

虎骁的眼里泄出一丝惊讶。

「你认识他?」

几乎以为自己听错的郑冽为之一愣,猜测对方与虎骁究竟是什麽关系时,她也见到了那人的模样。

她看不清楚对方到底长什麽样子,只见到他身穿黑衣、蒙面,只露出一对淡紫色的双眸,双手正掌握着方向盘。

「老子才不想认识他!」

「噢,虎骁哥哥真伤洛夫的心呢。也是,因为洛夫抓走了你们的大哥哥嘛。是说他就坐在後面喔,不想看看他吗?」

直接打断虎骁的话,自称洛夫的少年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跨在隔壁的椅座上、指了指被綑绑在後头的白琅。

「白琅!」

虎骁急切地喊了一声,闭着双眼、嘴巴被上了封条的白琅没有任何反应。

在白琅身旁还坐了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一看就知是洛夫的同夥。

洛夫这时像孩子般顽皮地笑了,「嘻嘻,大哥哥现在不在家,他听不到喔。」

「你说什麽?你把白琅给怎麽了!」

虎骁愤怒地直接挥拳揍去,洛夫仅是将方向盘往右一转、顿时就让虎骁出拳落空。

「啧啧啧,这样不行喔。要是把洛夫逼急了,洛夫可是会把大葛格抓来当挡箭牌喔。」

洛夫贼贼地对虎骁眨了一眼。

虎骁紧握拳头气得颤抖,「你这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讨人厌!」

「虎骁,你先冷静下来!」

眼看虎骁情绪浮动,郑冽苦口婆心地对着虎骁道:

「难道你不觉得有异吗?首先,我们还没搞懂对方绑架白琅的意图。再来,我们一路都追着对方而去,但压不知道他要开往哪里,说不定前方有什麽埋伏在等着我们。」

还没等到虎骁的回应,反倒先听见洛夫打了个响指、转过头来对郑冽眯眼一笑,「还是这位漂亮的大哥哥聪明!」

「哈啊?」

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见洛夫突然踹开车门、拍着一对橘红色的蜂翅迅速飞离。

这、这家伙也有蜂翅?

难道他和虎骁同是赤蜂一族?

郑冽愕然地看着天空中的那道身影,但注意力很快被另一道踹门声引去。

她转头一看,後座的黑衣人似乎见洛夫离车後,也在这时一把捉住白琅、跳车而出。

「白琅!」

眼看白琅被黑衣人带走,情急的虎骁也展开红色蜂翅、打算紧追上去。

查觉前方有所不对劲的郑冽,这时赶紧抓住虎骁的手臂,「虎骁!你先看清前方的景像!」

她相信,虎骁一定也会有同样的诧异。

因为映入他们眼帘的画面是,万人空巷。

「这、这是……!」

虎骁果然表现出和她一样的震惊,原先激动的情绪似乎抛得一乾二净。虎骁错愕地看着前方,像是不知该说什麽地张着嘴巴。

「这可是一条大街对吧?从两边琳琅满目的店家招牌看来,这里似乎还是相当热闹的一条街。可是,现在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瞧见。难道你不觉得诡异吗?难道你不会怀疑这里的人都上哪去了吗?」

郑冽这才松开抓住虎骁的手,终於能用稍微平静的语气对他说话。

「不,不对,本该在这里的人并没有人间蒸发……」

虎骁像是思索了一下後,彷佛有所领悟地对着郑冽大喊:

「是埋伏!那家伙果真设了陷阱在等我们!」

就在虎骁大喊一声的同时,数量超乎预期的敌人冲破店门、各各手持武器朝他俩直奔而来。

「这、这些人是怎麽了啊?」

郑冽惶惶地看着朝她冲来的人们,他们神情扭曲、唾随意飞溅,其中不乏有嬴弱的老人和小孩,也跟着人群踉踉跄跄地跑来攻击。

「这是花粉的中毒症状!凡是吸到洛夫洒出的有毒花粉就会变成这样!更该死的是,洛夫那家伙还能够因此控他们!」

虎骁一边隔空对郑冽喊话,一边忙着打退袭来的敌人,「郑烈大哥,麻烦您躲在我的背後,虎骁绝不会让这些碍事的人伤您一寒毛!」

虎骁敞开双手、以身护住郑冽免受到敌人攻击。

作家的话:

☆、第28回 預感還是別太準

在虎骁骁勇的表现下,他们很快驶离乌合之众的包围。

郑冽正想对虎骁致谢,偏偏前方又突然冒出一道似曾相识的身影。

「是自称洛夫的那家伙……!」

她抬头一看,赫见原先追逐的目标就在空中。二话不说,虎骁那家伙立即展开红色双翼、振翅追去。

「白琅还在他手上,虎骁你千万冲动不得啊!」

不知何时,这次换成洛夫挟持着白琅,郑冽赶紧向飞上天的虎骁发出警告。

「别担心,我已经想好计画了!郑烈大哥,你现在骑到洛夫的下方等候接应,我现在就要把洛夫那家伙揍下去,四眼仔坠落的时候您可要接好!」

虎骁也不是莽夫,他早盘算好计画。

「知道了!」

收到指示的郑冽应和一声,马上听令行动。

「现在,就将这该死的一切结束!」

即使飞在半空中,她仍听得到虎骁那充满肺活量的声音。

她看见虎骁扬起拳头,全神贯注的他准备直扑上敌人。就在这时,忽然有另一道身影闯入郑冽的视线。

她睁大了眼,思绪顿时离开了虎骁与洛夫,反被忽然现身的身影彻底占据。

就在洛夫的後方,她看见一名脸戴瑰丽的白色假面、身穿黑色风衣的高挑身影悬在半空中。

在他的脚底下,有一种类似像小说里常描写到的发光魔法阵,整个人因而笼罩在青绿色的光辉中。

为什麽,为什麽她会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见到对方的那瞬间,她顿时有种……彷佛有什麽东西要从心里挣脱而出的感触。

「郑烈大哥,快接啊!」

忽然听见虎骁扯着喉咙大叫的声音,郑冽这才醒了过来。

转头,就见被虎骁撞击的洛夫双手一松,白琅就像断了线的人偶急速下坠。

她急忙朝白琅坠落的方向骑去,一边想着难道虎骁没发现假面人的存在吗?

眼看白琅就要狠狠地坠地,顿时一道青绿色的光芒大作、像闪电般快速地一闪而过。

当她再回过神来,白琅已安然地躺在一座民房的屋顶上,沉睡的脸依旧像是什麽事情也没发生。

「这、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郑冽诧异地眨了眨眼睛,震惊地阖不上嘴巴。

难不成是那道光救了白琅吗?

她不禁觉得,这样的奇蹟似乎已非第一次。

当初她眼睁睁见赢政挥刀而下、以为自己非伤即死之际,彷佛也是有道神秘的力量将刀子弹开。

会这麽凑巧吗?

奇蹟都在她的身上发生?

她忽然感到背後一阵寒、回头一看,那张戴着面具的脸正面向她这边。

顿时一道战栗窜遍全身,即使她看不清藏在面具下的幽漆双眼,仍确切感觉到对方正直视着自己、彷佛要贯穿一切的强劲目光。

「郑烈大哥!您刚才到底在做什麽?好在四眼仔是坠在屋顶上,否则从那高度摔下来肯定必死无疑啊!请您你别在分心了,快去把白琅带回来吧!」

虎骁情急的声音又传来,郑冽眼前的身影也同时骤然消失。

她更加确定虎骁没有发现那个人,似乎只有她一人知道对方的存在。

即便有种难以言喻的诡谲笼罩在心底,她还是赶快照虎骁的意思、将白琅安全地带回他们身边。

她将车子骑到白琅身处的那栋民房下,卷起袖子,试图慢慢爬向有些高度的屋顶。

「白琅等等我,我现在马上就来救你……」

她吃力地爬着,不敢回头往下看,悬空的那只脚凭感觉寻找下一个踩点。

虽然待在军校时有过攀岩训练,实际遇到了还是觉得有些可怖。在冷冽的冬天下攀爬,呼吸都比平时来得急促,但为了将白琅带回,她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往上爬。

希望不要杀出什麽程咬金来,到时别说救回白琅,她肯定都自顾不暇了。

「嘿咻。」

好不容易一手攀到屋顶的边缘,她也终於能用平行的目光看见白琅。她两手撑在屋顶上,想说在站上屋顶前先喘口气。

只是她的预感真够准。

就在她的对面,一名挺着啤酒肚的光头欧吉桑不知从哪冒出、站上了屋顶。

她敢保证,他绝对不是弥勒佛来下凡救人的。

因为有哪个弥勒佛会随身携带斧头啊!

「白琅!」

眼看对方正朝白琅逼近,郑冽不顾一切地跳上屋顶、几乎是拼了命往白琅的方向跑去。

对方的速度更快,她眼睁睁就要见斧头挥下──

「咻!」

俨然是一瞬间的事。

一发银弹猛然划过天际、冷不防地中了握有斧头的那只手。

暗处的子弹再次无预警来袭,这次仅是擦身而过,却让欧吉桑一个重心不稳地跌了一跤、往後滚了下去。

「咚!」

郑冽顺着发出声响的方向一看,那名欧吉桑掉到一个垃圾堆里,命大的他看起来只是暂时昏过去而已。

欧吉桑大概也是受到洛夫的控制,因为从他刚才的神情看来,就和当时包围自己的人们没两样。

只是她无法理解的是,方才究竟是谁开了枪?

郑冽靠近屋顶的边缘、低头往下一看,发现唯一有可能的人选正和洛夫对峙着。

「洛夫,你究竟到何时才懂得回头?」

虎骁既是气愤,又是无奈地看着前方的洛夫。

「哼,你害洛夫的任务失败,我和你没什麽好说的。」

洛夫话音刚落,便有道紫光一闪而过,光芒退去後已不见洛夫的身影。

「洛夫!」

虎骁朝空中急切一喊,已得不到任何回应。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的郑冽,已经可以断定,目光一直放在洛夫身上的虎骁不会是开枪的人。

「那麽,开枪的人到底是……」

就在这时,她无意间发现不远处的一栋大楼上,有道身影正从容的将狙击枪收起、擦拭枪口。

更让她讶异的,是那个人的穿着。

一身黑衣打扮……

不就是刚才在洛夫车上的人吗!

正当她惊愕地看着对方,那名黑衣人摘下原先蒙面的面罩,对着远边的郑冽漾开一笑。

☆、第29回 溫柔的幻影

第八章

夜深人静,回到自己宿舍的郑冽,十分男孩子气、呈大字型地躺在洁白的床上。

严谨的军服领口被她扯开,微微露出深藏的线,如此自在也只能在这不到数坪的房间内。为了扮演落跑的双胞胎哥哥,她一直以来都让自己憋得像个生涩的大男孩。

虽然自己没什麽女人味,她还是想和以前一样,至少想穿裙子的时候就穿,有化妆的兴致就化,哪需顾虑其他人的感受?

然而,剥夺她这一切的人──

此时正过着大摇大摆的花丛生活,肯定是。

「该死的臭老哥……你赔得起我美好的花漾年华吗!」

郑冽磨了磨牙,恨恨地眯起眼盯着天花板。

她不会看错的。

当时她所见到的黑衣人──

就是让她被迫过着女扮男装生活的郑烈!

「可恶,臭老哥到底在干什麽啊!」

一想起那张与自己几乎如出一辙的脸,郑冽就有一肚子牢骚要发。

她不懂,为什麽老哥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他和洛夫又有什麽瓜葛?

又为何卷入他们这起争夺「睿智的纳布之音」事件中?

这家伙不是在亡命天涯中吗!

越想越觉得头脑快爆炸的郑冽,焦躁的在床上翻来覆去,只差没抱着头发出歇斯底里的呐喊。

「铃铃!」

忽然间电话声大作,急切的好比午後雷阵雨,催促着郑冽没好气地坐起身、前去接听。

「哈罗,请找我亲爱的小妹。」

话筒那端响起熟悉的音色,同时电话上头投出一张熟识的脸孔,这让郑冽一接到电话整个人顿时傻住。

「郑烈!」

「嘘,小声点,要是让魔鬼队长知道了不把你拷问死才怪。」

电话那一头立即传来警告。

意识到自己的命安危,郑冽这下赶紧收敛音调,左顾右盼确认应该没人听到後,才又马上压低声对话筒道:

「你怎麽会打电话来?」

「当然是想念我可爱的妹妹了。」

电话上投出来的那张俊脸,不忘附上一抹白牙闪烁的微笑。

「少来,反正我刚好有很多事情要问你。」

郑冽收起震惊後,马上板起脸孔、面对着朝她嘻皮笑脸的双胞胎兄长。

「啊啊,这让我这做哥哥的伤心呀,你都不知道我正冒着生命危险打电话给你……」

郑烈好似故作难过地垂下眉,无奈地耸了耸肩。

「哼哼,是冒着被哪个女人拿菜刀追杀的危险吧?我问你,当时扮成黑衣人的家伙,是你对吧。你为什麽会在那个地方出现?」

郑冽一手拿着话筒,一手盘在自己的前。

「你想听实话吗?」

话筒那端传来忽然压低的声音。

「怎、怎会不想听?」

对方突然严肃起来的语气,让郑冽听了有些许的错愕与纳闷。

郑冽这般回应後,接收到的是一片沉默。在这说短暂的无声之中,她只觉得这一点也不像是郑烈平常的作风。

也许是她多虑了……

但总认为,郑烈好像有什麽难言之隐。

「……不能说吗?」

她有些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不能说。只是……在我向你解释过一遍後,请别再深究下去,可以吗?」

郑烈深深地倒抽一口气,「我──时间有限。」

显现在投萤幕上的面容,此时也微微地蹙起眉头。

「时间有限?等等,你到底是在做什……」

「当我知道你们在寻找『睿智的纳布之音』後,我就透过各种管道接触到洛夫,进而卧底在洛夫的身边一同参与这场绑架。」

话音未落,郑烈便硬生生打断了对方的话。

「你……你为何要这麽做?」

其实早已设想过这可能的郑冽,并不讶异她的兄长会说出这道答案。

她想要知道的,是郑烈究竟是为了什麽?

「呵……」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清清淡淡的笑,可是显现在萤幕上的那张脸,嘴角却是清清楚楚地显得有些苦涩。

「哥……?」

郑冽的语气里开始掺点担忧,因为她这个作妹妹的,比谁都明了这不是哥哥会轻易露出的神情。

对方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後,轻轻地闭上双眼,又缓缓睁开,靛蓝色的双瞳直直地注视着郑冽。

「我值得为你这麽做……不惜一切地守护你。」

有那麽一瞬间,郑冽在她所熟悉的那张脸上,见到了不曾看过的……

既无比温柔又充满矛盾的神情。

尽管,那转瞬即逝的就像是一种错觉。

柳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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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回 致上謝意

她一时不知道要说什麽才好,紧闭着双唇的她,口有些说不上来的酸楚,其中包含了更多的疑问与担心。

但知兄长者如她,她明白只要郑烈不打算说出口,无论再怎麽问都没有用的。

这方鸦雀无声,另一方倒是又回到平时讪讪的笑脸,拍拍後脑勺笑着道:

「就冲着你叫我一声『哥』,我这个哥哥保护好妹妹也是理所当然,不是吗?倒是你不行喔,刚才那是什麽表情啊你?这麽容易被男人的骗花言巧语所骗,我这个做哥哥的会担心啊。」

「少罗嗦,谁被你骗啦。」

眼看对方又恢复到平常的模样,不甘被揶揄的郑冽也强硬地回。

难道,真如郑烈所说,刚才只是在逗她开心的吗?

一想起方才所见到的那张神情,郑冽不禁有些半信半疑。

「总之,我不能再跟你多透露下去了,我有很重要的事还需去做……我亲爱的妹妹,你就继续勉为其难地扮演我下去吧!」

奉上一抹从容又带点狡诈的笑,郑烈便随即挂断了电话。

「喂、喂?真是的,又是一个恣意妄为的家伙……」

郑冽嘟起嘴,皱着眉头的她不满地看着话筒。

寝室顿时又回归平静,郑冽从微微敞开的口中取出一条项链,链子连接着一个似乎有些斑驳的银色怀表。

「到底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她打开怀表,和兄长同样澄澈的靛蓝色双眸,深深地凝视着表中的合照。

「为什麽,我会如此不安呢……」

郑冽一手紧握着怀表,一手揪着口。被她所注视的两人合照,一如往常的展着笑颜。

尽管,影遮去了他们大半的笑容。

***

位於种族保护局附设的餐厅内,除了餐具间此起彼落的碰撞声,就只有男人们……不,正确说法是属於雄种族的喧哗声。

尽管郑冽的外在再怎麽隐藏、再怎麽掩盖,无时无刻仍会意识到自己是唯一的女人类。虽不是第一次在此处用餐,短时间内依旧无法适应到处是雄的环境,特别是在人群聚集的餐厅。

因此,郑冽总是挑选最偏僻的一隅,好让自己较能自在地用餐。

她将盛好的菜放在铁盘中,一手捧着装有米食的碗,一手持筷子要去夹铁盘中的荷包蛋。

「欸?」

筷子一伸过去,荷包蛋就被另一双筷子往後挪去、让她扑了个空。

「一个人用餐,不会太寂寞吗?」

一道耳熟的斯文嗓音响起,郑冽抬起眼来顺着声音主人看去。

「一个人吃饭甘你什麽事?干嘛要动我的荷包蛋?」

郑冽没好气地白了眼前的白琅一眼,接着一个低头又将筷子伸去夹蛋,想不到即将到手的荷包蛋又被白琅移开。

「吼,你要吃自己是不会去盛吗?这样耍我很好玩吗?」

郑冽索将筷子放在餐桌上,眯起眼睛恨恨地瞪着面前的始作俑者。

「耍你?不,我只是对你感到有些意料之外而已。」

白琅的眼神不在郑冽身上,眼帘低垂的他只是静看着桌面。

「哈啊?你在说什麽啊?」

郑冽一点也不明白对方话里的含意。

「过去,我一直以为你之所以逃离种族保护局、成为一名逃兵,是因为面对各式各样的任务,你害怕了。」

无论是白琅的语调还是音量,在吵杂的餐厅内算是非常细微,不过依旧能让郑冽听得一清二楚。

「但是,」

白琅忽然稍做一顿,「这次寻找『睿智的纳布之音』任务中,过去我所认为的懦夫,却反过来救了我一命。」

白琅这时将自己筷子下的荷包蛋夹起,伸手过去、轻轻地放在郑冽的碗中。

「……谢谢你。」

在那一瞬间,白琅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很沉,却也是郑冽从未听过的温醇。

郑冽就这麽傻愣愣地看着白琅,当下脑袋里什麽也没想了。

31-40

☆、第31回 她的慰藉

郑冽半开的唇不知道要阖起还是说话,白琅注视她的眼神好像也没打算移开,镜片下的目光像平静湖面,没有涟漪也没有波澜。

就在郑冽被看得脸颊都要烧红起来,背後突然被用力撞了一下,另一道耳熟的声音就这麽硬生生打破沉默。

「嘿,真巧啊,想不到郑烈大哥也在这时间用晚餐啊!」

豪爽地拍了郑冽背部的男人,正是端着一大盘菜来的虎骁。

「呃、嗯,我习惯在这时候用餐。」

刚从尴尬中醒来的郑冽,回话都显得有些马马虎虎。

她不停在心底告诉自己,搞什麽啊郑冽,你刚才在尴尬害羞什麽鬼?别忘了你现在是男人的身分,在白琅面前那样心跳加速绝对不行的!

「哈哈,那太了,以後老子也在这时段来用餐好了!等等,为啥四眼仔会在这里啊?」

一屁股就坐在郑冽旁边的虎骁,一回头这才注意到对面的白琅。

「我也习惯在这时段用餐,不行吗?」

板起平时的漠然脸孔,白琅冷冷地回。

「呿,吃完了就快滚,你的脸会让老子降低食欲。是说郑烈大哥啊,你怎麽吃那麽少呢?这是娘儿们的食量吧!来来来,虎骁为您添点菜!」

虎骁一个撇头就不看白琅,转而将注意力放在旁边的郑冽身上,二话不说就将盘中飧夹到郑冽碗中。

「咦?不、不用啦虎骁,我向来就吃这样的量……」

郑冽连忙摇头,急着向虎骁谢绝他的好意。

「郑烈,你确实还是别吃的好,我想某人的愚笨会透过食物传染。」

马上借题发挥的白琅,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斜眼瞥了虎骁一眼。

「四眼仔,你是吃饱太闲没事干吗!小心老子把你打得连眼镜都找不到!」

虎骁马上板起凶神恶煞的神情,握紧的拳头发出了骨头喀喀声。

「呵,你有本事就来,呆头虎。」

白琅推了推眼镜,更加挑衅。

「你!」

虎骁气得要当场出拳,被夹在两人中间的郑冽终於受不了大喊:

「好了好了!拜托你们让我好好吃一顿饭可不可以?一个给我乖乖吃饭,一个给我维持十分钟的安静!」

就在郑冽这麽一喊後,被点名的两人当下噤若寒蝉。

「呼,这还差不多。」

郑冽叹了一口气,她没想到吃一顿饭还得弄得这麽累。

吃了一两口饭,她忽然间像是想到什麽,「对了,稍早的时候你们几个不是在开会吗?结论怎样?」

这场会议郑冽并没有参与,实际上她未被纳入讨论的名单。

当郑冽、虎骁与白琅三人风尘仆仆回到保护局後,白琅和虎骁立即被组织的高层点名,召开一场小型的会议。

被提问的虎骁和白琅面面相觑,直到白琅有些沉重地点了头後,郑冽才经由虎骁的嘴听到答案。

──「睿智的纳布之音」又不见了。

这是虎骁开口的第一句话,也是在刚才的小组会议里,最重要的一个议题。

「睿智的纳布之音」又被窃走的消息,让郑冽震惊地放下手中碗筷,几乎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因为如此一来,想找到破坏实验的元凶必得花上更多时间。

接续解释这件事的人是白琅,他表示自己恢复意识後,发现「睿智的纳布之音」已不在他身上。也许,这就是洛夫所属的「暗之盗贼团」最主要目的。

「这不能怪你,因为你可是被绑架了呀。但是我不懂,若只是要偷走『睿智的纳布之音』,洛夫有必要连同你一起绑走吗?」

注意到白琅脸上那带着自咎的神情,郑冽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郑烈大哥,『暗之盗贼团』在东科特乃是恶名昭彰、偷拐抢骗样样来的非法集团,偷窃物品只是他们利益的来源之一。至於绑架物主、好向被害人家属要求赎金是第二条管道。」

「所以,白琅就成了暗之盗贼团惯用手法里的被害者,并差点拿他要胁组织交付赎金?」

郑冽有些半信半疑地做出定论,虎骁则朝她肯定地点了点头。

但是,暗之盗贼团是如何知道东西在白琅身上,又是如何找到当时在嬴政家中的他们,甚至为何盯上「睿智的纳布之音」等等问题……据虎骁後来的表示,一轮会议下来仍找不出答案。

其实,找不出答案的还不止这些。

郑冽想起当时所见到的那道身影,脸戴面具的黑衣人。

她纳闷着,为何唯独她一人看见他的存在?

她甚至怀疑,白琅是因为他的关系才奇蹟似地生还。

一时间,有好多好多的谜团绕在她脑海里。在这趟行动中,唯有一件事终於水落石出。

就是臭老哥郑烈还好好地活在世上。

尽管她现在仍不明白,郑烈到底是在做什麽,不过她很肯定的是──她被这个总是半调子的哥哥所保护。

一想到这,她就不禁感到慰藉地笑了。

☆、第32回 他的現況

「郑烈大哥,你的嘴角扬起来了喔,你是想到什麽突然这麽高兴?」

「啊,没、没什麽啦,就当作我颜面神经突然失调嘛。是说,紫王那边进行怎样了?」

郑冽扯了扯嘴角,话锋一转将重心移往紫王身上。

提到紫王,她就还记得当时紫王曾说,要独自一人去找回弟弟的屍骨……不知现在他的情况怎样了。

「怎麽,原来你会关心队长?我以为你对他恨之入骨呢。还是说,你其实有被虐的倾向?」

总爱见缝针的白琅,又是冷冷一笑。

「被虐个头啦,我才、才不是在关心他咧,我只是在意实验要用的东西有没有被找回。」

郑冽马上回绝了白琅的挑侃,两颊上有些不自然的微微红晕。

「喔──真让人起疑呢。」

白琅一手托着下巴,嘴角上是不变的冷笑,镜片下的双眼像是在审视着郑冽。

「少罗嗦,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说啊?」

郑冽撇过头,不想让对方见到她的不自在。她心想,有腹黑倾向的人其实是白琅吧?她果真被那张看起来禁欲的脸给骗了。

「就算我不跟你说,你早晚都会知道的……队长他,目前来讲是平安无事地完成了任务。」

白琅推了推眼镜,悬在嘴角的笑容却敛了起来,神情转为凝重。

「你的意思是,紫王带回了他弟弟的遗骸?」

郑冽回过头看向白琅,发现对方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她不懂,这不是件好事吗?为何白琅会表现出这副神色?

「郑烈大哥,实际上队长带回的……是最初在复活实验中被夺走的一对月蝶遗骸。」

虎骁略为压低了声音,道出让郑冽为之一惊的答案。

「等等,最初的那一对月蝶骨骸?可是,这和紫王当初所说的不一样啊!」

感到意外的郑冽眨了眨眸子,双手压在桌面、整个人有些激动地往前倾去。

「确实是和队长当初的目的不同,但这件事队长回来後也没再提起。总而言之,至少现在有原本的材料可以重新实验……组织上层也不会惩罚队长这次私下的行动。」

白琅将双手交十,手肘立於桌上,语重心长地道。

「是吗……那就好。」

听完白琅娓娓道来,郑冽内心的不安已经多过了惊讶。她说不上为什麽,总认为事有蹊翘……

是太过顺利取得遗骸的关系吗?

不,她相信,紫王是有这能力让凡事都变得轻而易举。

但无论如何,复活实验又能重新启动,这对紫王而言又是一个新希望不是吗?紫王他,是那麽努力地想让自己的族人复兴──

所以一定没问题的,更不需要她的担心。

……担心?

她竟然会担心紫王?

「郑烈大哥?」

虎骁注意到发怔的郑冽,出声打断了郑冽陷入停顿的思绪。

「啊?怎、怎麽了吗?」

猛然回过神的郑冽,有些傻愣愣地笑了笑。

「……我们才想问你怎麽了吧,刚才那突然呆滞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白琅冷冷地看着郑冽。

「噢,没什麽啦……嘛,那有听说复活实验什麽时候执行吗?」

她怎麽可能如实地告诉白琅──

是因为自己担心紫王的这个心意而发愣呢。

於是郑冽赶紧找了个话题,试图将焦点移转在别的事情上。

「关於这点,组织高层已经决定,明天一早就要重新启动复活实验。」

白琅是个明眼人,明知对方显然在转移话题,却选择直接了当地告诉郑冽想知道的答案。

「这麽快?」

郑冽的语气里,不难听出她的意外。

☆、第33回 月夜下的獨處

「郑烈大哥,组织高层是怕拖久了又会节外生枝,才会打算速战速决的。反正,整个实验最重要的是那对月蝶骨骸,炼金术师随时都可从公会那边调度来。」

虎骁详细地回应了郑冽的疑问。

「原来如此……真不知紫王现在会是什麽样的心情……」

郑冽眼帘低垂,喃喃自语。

白琅见状,嘴角又是扬起一抹别有深意地笑,轻声道:

「你还真关心队长呢。」

「才、才没有!你干嘛偷听别人讲话啊真是的!」

急着反白的郑冽马上抬起脸来、睁大双眼瞪着白琅。

「真可爱呢,你在我面前讲的话难道能不听见吗?」

白琅仍是一贯从容的模样,游刃有余。

「白琅你!」

「可恶啊,魔鬼队长到底哪里好?竟然让郑烈大哥的心都偏到他那边了。」

「喂,就跟你们说不是这样了嘛!」

看虎骁也认真地托起下巴思索後,郑冽知道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谁要在乎那个唯我独尊的虐待狂了!

她绝对不是在关心,绝对不是在关心、绝对不是在关心──

你们不要给她乱下定论啊混帐!

第九章

今晚的夜空比往常来得昏暗,冷冷月光被团团云层吞没,映在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是一道坐在草坪上的孤独身影。

微微的夜风,微微地拨弄着一绺绺的紫发,他全然不在意被风吹得些许凌乱的发,一对酒红色的深邃双眼遥望远方,远的彷佛要到世界另一端。

「原来你在这儿啊,紫王队长。」

另一道较为纤瘦的身影从後方走来,伴随着一声呼唤。

紫王回过头,不以为然地看了看朝自己走来的郑冽,又转过头去,目光继续流放到遥远的彼方。

「嘿,不介意我在旁边一起赏夜景吧?」

已经不是第一天认识紫王了,郑冽早就习惯紫王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她索坐在紫王附近,双脚屈起、两手环着膝盖。

「滚开。」

紫王冷冷地别了郑冽一眼。

「不行喔,现在不是执行任务的时间,我是不会听你命令的,况且这夜景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郑冽调皮的朝紫王吐了吐舌头。

想要打发她才没这麽容易呢,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紫王躲在哪。

「……我想要一个人静静。」

紫王皱起了眉头,原本遥望远方的目光回到自己脚尖上,眼帘低垂。

「我知道,但是我想你不是一个人静静,而是一个人在自寻烦恼。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眉头都纠结在一起了喔。」

郑冽面对紫王,笑笑地指了指自己的眉头。

「你究竟想怎样?」

仍是深锁眉头的紫王,终於正视了坐在他附近的郑冽。

「没怎样,我只是想知道队长如何一勇当关,万夫莫敌地独自完成了任务。我是你的队员,想要效仿想要进学习不为过吧?」

面对紫王凛冽的目光,郑冽并没有退缩。

「是不是有人派你来打听?」

紫王狐疑地看着郑冽。

「才没有呢,队长你的疑心还真重。不过我知道,队长从任务回来就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嘛,我也是听说的,直到现在看到你,这才验证了传闻是对的。」

郑冽转过头,也将自己的目光试图拉得很长、很长,像是在模仿紫王方才的举止一般。

「呐,队长,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怎麽回事呢?我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样的任务,能让你独自一人坐在这,目光都飘到好远好远的地方去。」

说什麽也想知道紫王在烦恼什麽──

虽然她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想这麽做。

她唯一能确认的是,她一点也不想见到这样的紫王。

因为这会害她跟着心烦意乱起来,整个思绪都像一团打结的毛球。

郑冽的话音已落下许久,片刻的沉默,使得彼此之间的空气彷佛停滞,世界犹如静止了,郑冽只听得到自己因尴尬而逐渐加快的心跳。

直到紫王轻轻的一声叹息。

柳後话:

可以的话 请多收柜多投票多留言罗 小柳会很感激你的~

☆、第34回 族群的未來

「……真是服了你。」

紫王收起叹息後,微启的唇开始娓娓道来……

「首先,组织派去调查月蝶骨骸下落的队伍,打听到有人在黑山那边见到可疑的人。据说那人随身背着一个包袱,从不离身相当小心翼翼,但包袱里头却传来疑似是骨头的碰撞声。」

「於是,你二话不说就去黑山一趟了?」

郑冽问着,边想着黑山不就是东、西科特交界处的山脉吗?

印象中,由於两边政府都禁止各自的居民擅闯边界,但听说仍有人试图翻过黑山到达另一端。

换句话说,黑山是偷渡客出没的大本营。

「因为出现的地点相当可疑,你也知道黑山具有何种意义。另外,据传回来的消息指出,背着包袱的人曾在喝酒时无意间透露,『他身上正背着一个人的重量』。」

「也就是说,包袱里头是那对月蝶骨骸的可能删除了……但,是你弟弟遗骸的机率却大大提升。」

郑冽恍然大悟地眨了眨眼,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在我到达黑山後,很快的就找到那个人。那家伙是个从西科特偷渡过来的人类,经过我的逼供後声称只是运送货物,货物本身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是,包袱里头真正装的却不是你弟弟,而是当初复活实验中被窃的那一对月蝶?」

从紫王冷冽的语气听来,郑冽不用想就知道被逼供的人下场有多惨。只是她不明白,事情的发展怎会明显地与组织情报有所出入,难道是组织的消息错误?

「组织的情报向来都十分准确,至今从未出错。」

紫王似乎是看出郑冽眼中的疑惑,「因此,我怀疑只有一种可能──对方早在我到黑山之前,就将原先的货物调了包。」

「咦?可是为什麽要这麽做?」

郑冽无法理解地搔着後脑勺。

紫王白了郑冽一眼,「……我知道的话还会在这里烦恼吗?蠢人。」

「啊哈、啊哈哈……说的也是吼。不过,至少复活实验有着落了啊,这样不是很好吗?」

郑冽改拍着後脑勺,傻呼呼地乾笑着。

「是啊,复活实验……」

紫王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眼帘却逐渐低垂。

「怎麽了吗?看你好像不怎麽高兴?」

郑冽拧起眉头,困惑地探近紫王一瞧。

「不……我只是觉得,这一切似乎来得太顺利了……顺利的诡异。」

紫王那过分完美的侧脸,此时流露出一丝郑冽从未见过的不安。

覆盖在紫王脸上的影,就像是具有传染力的病毒,被感染到的郑冽神情也跟着黯淡下来。

总觉得,她能够理解紫王露出这副表情的原因。

──因为是自己所重视的事物。

所以,只要是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强烈不安。

就因为是自己所重视的事物,哪怕是任何一个小疑虑,都想要除去、都想要避免。

只为了守护重视的一切不受伤害。

维持了良久的沉默,郑冽静静的,注视着紫王那张陷入郁的侧脸。

正因她似曾相识过,所以能够明白紫王此时的心情。但她相信,紫王肩上的责任,肯定比她当时所负起的事物还来得更重、更重。

紫王所挑起的担子──

可是一整个族群的未来啊。

☆、第35回 僅此一次的貪戀

「队长,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什麽事?」

「一个人背着大石头,和两个人一起抱着大石头……队长觉得哪个比较省力呢?」

「哈啊?」

对於郑冽突如其来的问题,紫王显然愣了一下。

「如此冰雪聪明的队长,一定也觉得两个人抱着石头比较省力吧?」

郑冽一对眸子如新月般弯起,笑笑地道。

「废话。」

「那就对了。」

郑冽又是笑了笑,「就我看来,队长你现在就是独自一个人背着大石头,难怪会觉得很重呢。」

紫王顿时一怔,微启的双唇像是忘了阖起,一对酒红色的眸子也彷佛失了神。

「就算顺利到诡异、事有蹊翘,那又如何呢?」

郑冽耸了耸肩,抿了抿下唇。

「我们可是一个团队──无论如何,有我们与你一起分担这颗沉重的石头。所以,再多问题都有我们与你一起解决。」

郑冽的语气十分坚定,目光熠熠。

「郑烈……」

深锁眉头的紫王,此时表现出来的神情似乎百感交杂。

「人啊,如果只靠自己一个是很难达成目标的喔。所以队长,试着依赖一下周围的人吧。」

郑冽别过头,迎着吹来的夜风,将吹至眼前的发梢塞入耳後,双唇漾开一笑,像璀璨却不刺眼的阳光,和煦微醺。

紫王不语地注视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侧脸。

看着郑冽那毫不保留又真诚的笑容,他是有些动摇了。

也许,他是真的把自己逼得太紧,一肩挑起的重担是该试着稍微放手了。

紫王不禁莞尔一笑,他同样别过头,与郑冽并肩凝望着同个方向,他忽然觉得吹在脸上的风无比舒坦。

与之前紧绷的尴尬不同,现在维持在两人之间的安静,是一种清新的自在,一如今晚拂上他俩脸颊的徐徐凉风。

只是郑冽并未察觉到,紫王悄悄地瞥了她一眼,尽管很快便移开了那带着复杂情绪的目光。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其实不是郑烈。」

紫王的声音相当平静,但在寂静的夜空下显得十分响亮。

「咦?」

郑冽的心忽然一颤。

她僵硬地转动脖子,嘴角扬着不自然的笑,傻愣愣地面对语出惊人的紫王。

「现在的你,和以前我所认识的郑烈很不一样……头部创伤这件事应该早点发生。」

大概是想到以前的郑烈,紫王的眼神中马上流露出一丝嫌恶。

「啊哈、啊哈,啊哈哈……这就叫做改邪归正吧?」

臭老哥你以前在紫王面前是有多讨人厌啊?

一想起老哥那张讨打的笑脸,郑冽就觉得自己的肚子开始隐隐作痛。

「嗯,虽然我还是觉得很奇怪,头部创伤竟然能使难移的本改变……」

紫王似乎认真地托腮思索着,这下让郑冽简直在挫着等。

「啊哈哈,天、天气好像变冷了,没事的话我先回去穿件厚外套……欸?」

心知此地不宜久留,郑冽立即使出逃脱藉口,正想起身离去之际,她整个人忽然就僵在半蹲的动作、无法动弹。

「你这蠢动作是在干嘛?」

紫王冷冷地看着眼前像木头人的郑冽。

「我、我好像脚抽筋了……」

勉强挤出一抹差强人意的笑,郑冽只觉得现在的自己愚蠢极了。

「年纪轻轻的,你血循环也太差了吧。」

紫王双手抱,睨着眼看着着小腿的郑冽。

「哈哈,是呀,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提前迈入中年了……」

郑冽的嘴角只能傻笑着,眼神则含怨地瞪着抽筋的小腿。

「算了,不能走是吧?」

紫王叹了一口气,接着蹲下身,让宽广的背部面对着郑冽。

「仅此一次。」

背对郑冽的那道身影,没好气地低声道。

「欸?」

被紫王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着了,郑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紫王的意思是……

要背她回去吗?

「要我再讲第二次吗?快给我滚上来!」

「哇啊!是、是的队长!」

郑冽心一横、紧闭双眼跳上紫王的背,双手僵直地垂在紫王的膛前。

「喂,你手垂这样是想摔死吗?抱紧点。」

紫王索将郑冽的手往自己的脖子绕,好让郑冽的手紧紧扣住自己。

「队长……」

郑冽很庆幸,她很庆幸紫王现在看不到自己的脸庞。

因为就连她也羞於看见,自己此刻肯定发红如西下夕阳的双颊。

好烫,好热,不只是脸颊,口也是如此不堪的炽热,心跳比往常都来得重节拍且急促。

希望紫王不会听见她怦然的心跳声。

希望紫王不会转头看见她无法抑制的红脸儿。

但她更希望,这样的时刻能再长一些、久一点……

「喂。」

紫王突然出声叫住背在肩上的郑冽。

「是、是!有什麽事吗?啊,是我太重吗?对不起啦对不起!」

「你在胡说些什麽啊?我才想说你过轻了,这点重量本不是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体重。」

紫王没有回头,继续走着他的路。

「咦?」

「还有,你到底有没有在健身?你之前是西科特的军校生对吧?怎麽膛这麽软连一点肌也没有。」

「咦咦!」

「咦什麽咦,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喂,别乱动啊除非你想摔下去……!」

「碰咚!」

坠地声响,一语成谶的紫王可考虑去开家算命铺了。

☆、第36回 交疊的手

***

紫王并不是一个会特别留意谁的人。

他总是以自我为中心,如此风格也显然易见地表现在日常行为上。

在他眼中,向来只看得见圆圈以内的事物──以他为中心画出的范围内。

所以,现在就连紫王自己都觉得纳闷。

他怎会想着有关那家伙的事。

名叫郑烈的那家伙,一年前还是处处与他作对的头疼人物,一年後的今日却会反过来关切他……无论是岁月磨人,还是头部的创伤,他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改变可以如此大。

其实,纵然是一年前的郑烈也没讨人厌到哪去,只是嘴巴油了点,心眼坏了些,还有什麽事都要跟他唱反调外,那家伙确实也没有更值得他厌恶的地方了。

只是,他最近忽然觉得,那家伙的笑容好像比以前看得顺眼些,偶尔想起那家伙的笑颜心情就会好一点……

紫王不知道这是什麽样的感觉,也不想知道。

「紫王队长,我将你指定的东西搬来了。」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紫王心想真是说曹到、曹就到。

「进来吧。」

紫王抹了抹脸,随即就见郑冽双手捧着一个大纸箱、有些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队长,要把东西放哪啊?」

几乎被大纸箱遮住脸的郑冽,努力地伸长脖子要让紫王看到自己,一边祈祷着这重死人的东西能赶快放下。

「放到对面的那个柜子上。」

「啊咧?不是你的办公桌上吗?」

「你眼睛长哪去了?没看见我的办公桌摆得那麽满吗?」

紫王皱起眉头,没好气地回。

「切,你以为我的眼睛有X光可以穿透纸箱啊……」

「你在那边嘀嘀咕咕什麽?还不快做!」

「是是是,队长大人~」

被紫王大喝一声的郑冽,没好气地撇了撇嘴,吃力的往柜子走去。

「好重啊……呜哇!」

才走没几步,郑冽便不小心踩了一个空、失去重心整个人往前倒去,纸箱内的文件顿时飞散在半空中、纷乱落下。

「看你做得好事,把整箱文件都弄乱了!」

目睹整个惨况的紫王劈头就骂。

他本想坐在椅子上就让闯祸的人自个收拾,但看郑冽还跌坐在地上哀哀叫,他磨了磨牙、皱了皱眉头、最後还是气冲冲地离开了椅子。

「对、对不起啦队长……这东西真的很重嘛。」

已经从地上爬起的郑冽,一边向紫王频频点头道歉,一边则忙着收拾自己惹出的残局。

「嫌重?不过是一盒纸箱!」

紫王莫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也蹲下身来帮忙捡起散落一地的文件。

「啊,队长不用忙了,我来捡就好……」

由於是自己闯的祸,郑冽不由得感到有些心虚。

「吵死人了,别只动一张嘴,手还不赶快捡?」

紫王连看都不看郑冽一眼,顾着将满地的文件一一放回纸箱内。

被紫王这麽一训的郑冽,像犯错的孩子显得更慌了,手忙脚乱的她低头赶着将文件拾起。

谁知她一转身、手一伸,对面的紫王也恰巧一个回头、手一下,两人的掌心就在偶然作祟下交叠在一块。

郑冽一怔,眼神对上缓缓抬起眼来的紫王。

怦咚。

怦咚。

这瞬间,郑冽觉得好像有什麽东西在敲打她的口一样。

「抱、抱歉!」

受够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郑冽匆忙地收回了手、方才被紫王碰触到的掌心直直地贴在自己心口上,微微颤动。

☆、第37回 心跳的回應

「哇啊──这、这边也有好多文件要收拾喔!」

比起自己的心跳声,郑冽更受不了紫王沉默地盯着她瞧,急忙找了个藉口就转过身去、避开紫王的目光。

在郑冽别开视线後,紫王凝视了对方的背影一会,什麽也没说地起了身,兀自将整理好的文件放回办公桌上。

不敢回过头去,郑冽将手中厚厚的一叠文件紧抱在怀里,试着想用眼尾余光偷瞄紫王的反应。

可恶,别什麽话都不说啊,就算骂她一声笨蛋也好,别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给她看哪。

「文件收拾好了没?还不快拿来放好吗?」

片刻的沉默终於被紫王打破,他的语气听不出一丝不对劲。

「是……」

郑冽忽然觉得自己还真是个傻瓜。

她还真傻,紫王怎可能会有什麽反应。

不管是期待对方会有什麽反应的自己,还是因为碰到手就怦然心跳的自己……简直都蠢极了。

别忘了,她在紫王的眼中,不过是个下属,还是个男人,怎麽可能有什麽特别的感觉呢?

换句话说,她方才的种种一切都是自作多情……她不禁,为自己如此纯情懵懂的心态感到可笑。

「你在笑什麽?」

紫王挑了挑眉,微眯双眼看着将文件搬到桌前的郑冽。

「也没什麽啦……啊,是说,这些文件究竟是什麽啊?」

郑冽抿了抿唇,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接着又使出转移话题的伎俩。

「是历年来有关暗之盗贼团的作案纪录。」

紫王也没再追究下去,目光随即移到桌上一整叠的文件。

「暗之盗贼团……啊!不就是抢走纳布之音的家伙嘛!」

「你的反应也太慢了吧!」

紫王真想一脚往郑冽的方向踹去。

「嘿嘿,我血糖低的时候脑袋就不灵光嘛……」

「……你脑袋有灵光的时候吗?」

似乎听不下去的紫王无奈地扶着额头。

「队长,你看这些作案纪录是打算做什麽?」

「你的耳朵还真主观,不想听的东西就可以自动忽略呀……算了,我看这些资料,是为了想找出暗之盗贼团为何想抢纳布之音。」

紫王抹了抹脸,没好气地回答郑冽的问题。

「难道不是为了纳布之音本身的价值吗?这玩意应该很值钱吧,看赢政很宝贵它的样子。」

郑冽想起赢政把纳布之音看得比什麽都重要,应该是因为那只音乐盒价值连城的关系。

「纳布之音本身确实是很珍贵,但是据我所知,从暗之盗贼团出现以来,从未招惹过我们种族保护局的人,即便我们手上握有比纳布之音更昂贵的物品。」

紫王拿起桌上其中一份文件,目光在誊满文字的纸面上扫动。

「所以你的意思是,夺取纳布之音这件事并不单纯?」

从紫王的话里,郑冽也嗅出一丝的不对劲。

「可以这麽说。」

紫王将手中的文件轻轻放下,「凡是东科特的居民都知道,东科特中最得罪不起的势力就是我们保护局。过去这段日子以来,就算是恶名昭彰的暗之盗贼团,也从未干扰我们保护局的行动。但是,打从月蝶的复活实验开始,就一直有人从中作梗。」

「言下之意,当初破坏复活实验的凶手,也是暗之盗贼团?」

从郑冽的神情来看,她对此似乎显得半信半疑。

「那可不一定,但肯定和暗之盗贼团脱不了关系。比起这一切都是由暗之盗贼团一手策画,我倾向认为主谋另有他人。」

紫王一手拄在下颚,将有着完美弧度的下巴微微往下拉。

☆、第38回 有你與我分擔

「其实我也是这麽认为。」

郑冽点了个头,「在上次的任务结束後,我稍微调查了一下暗之盗贼团的事情。虽然得知的资讯有限,我大概知道暗之盗贼团过去都是以窃取、抢夺高价艺术品为主要的目标,绑架物主则是其次的利益来源手段。不过他们的行事作风相当谨慎,据说都会避开难搞的目标……这次会对保护局的东西下手,彻底违反了他们以往的风格。」

「没错,倘若不是他们活腻了想和我们保护局作对……就是他们背後多了个强而有力的支援。」

做出推敲结论的紫王,两手交叉拱在桌面之上,神情肃穆。

「强而有力的支援……」

不知为何,郑冽的脑海立即浮现一道身影。

她想起来了,那张脸戴白色假面、露出炯炯有神又森然目光的高挑身影。

直到现在她还是有所疑惑,为何当时只有她一人发现对方的存在?

她不可能知道那是谁,但很确定对方身上散发出一种慑人、强劲,甚至是无法比拟的压倒气势。

这个人,会是这一切的主谋吗?

不……

这样似乎也说不通。

如果真是幕後的真凶,有必要搭救即将摔得粉身碎骨的白琅吗?

「你在想什麽?」

紫王出声询问,打断了郑冽原先的思绪。

「没什麽,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郑冽淡淡地笑了笑,目光接着游移到桌上整叠的文件。

「队长,你打算自己一人看完这些资料?会不会太勉强了?」

光用目测就能大略知道,这些资料堆在一起好比是十人份的猪排,绝对不是一个人的肠胃消化得了。

「如果是昨天的我,确实是这麽打算。」

紫王的嘴角微微往上一扬。

郑冽还搞不清楚状况之际,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敲门声。

郑冽转头一看,敞开的门扉外头伫立着两道身影。

「队长,我们来帮忙了。」

虎骁率先出声用宏亮的嗓音禀报,并列在旁的白琅则笑笑地推了推眼镜。

「虎骁?白琅?」

郑冽愣愣地回过头,目光重新对上了坐在椅上、笑得比往常更加迷人的紫王。

「无论如何,有你们与我一起分担这颗沉重的石头……不是吗?」

紫王含着笑意的目光,确切地传到郑冽的眼中。

「嗯……那当然!」

起先一怔的郑冽也展开笑容,用力地点了头。

除此之外,内心更被一股几乎要溢出的暖意彻底占据。

「很好,现在马上动作,我们得赶在实验之前读完所有资料!」

紫王双掌一拍,所有人立即开始动作,办公室内顿时充满了屏气凝神的阅读气息。

柳後话:

我真不会拿捏每一回的篇幅(汗) 刚好一个章节段落结束 所以这一回有点短 但下一回就会补回来了XD

☆、第39回 亙古的文物

第十章

纷纷将手中的文件放下,办公室内的四道人影终於从文字中解脱。

「呼,终於看完所有的资料了……」

郑冽双手往後摆,整个人都向後仰去,读书向来不是她擅长的工作,对她而言看书比作战还来得累。

「就是说啊,郑烈大哥。」

那张脸生来就像写着「我不屑念书」的虎骁,转了转脖子,跟着郑冽一起哀声叹气起来。

「呵,真不知是谁进门前还信誓旦旦说读书没什麽呢。」

边将收得整整齐齐的资料放回纸箱,白琅一脸从容地嘲讽着。

「混帐,老子才没说过那种话!」

「唉呀,我可没说是谁喔。」

白琅无视握拳怒吼的虎骁,不以为然地继续他手边的工作。

「吵死人了,现在可没时间让你们吵架!别忘了,十分钟後我们可得准时出门!」

果然是紫王一出马,什麽豺狼虎豹都会立刻乖乖退避三舍。虎骁和白琅只得紧闭双唇、互瞪一眼後各自撇过头去。

「你,郑烈,先跟我报告你从资料里看到什麽线索。」

紫王似乎头疼地扶着额,一边对郑冽下达命令。

「好的。」

郑冽将刚才所做的笔记拿起,「就我刚才阅读的资料看来,暗之盗贼团历来犯案动机似乎都是为了钱财,他们所窃取而来的艺术品,最後都会出现在年底举行的拍卖会上。」

「你想说,睿智的纳布之音也会被拿去拍卖吗?」

紫王双手环,一对酒红色的眸子注视着郑冽。

「是的,我本来是想这麽说。但後来又觉得,纳布之音的状况和过去这些案例比起来相较特殊。因为,暗之盗贼团为了它都不惜打破以往的规则。」

郑冽将笔记阖起,抬起头来正色地面向紫王,「所以我改变了原先的猜测。假使纳布之音只是为了赚取利益,那麽暗之盗贼团就会一如往常的将它拿到拍卖会上竞标。」

「反之若没有拿到拍卖会上,就表示他们对纳布之音另有目的。」

白琅果断地替郑冽做出结论。

「切,听起来还真复杂,整团抓来逼问不就得了吗。」

虎骁一手挖挖耳朵,一脸没耐地皱起眉头。

「真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呢,如果暗之盗贼团这麽好捕捉行踪的话,他们还会横行无阻十多年吗?」

白琅又是扬起一抹冷笑,推了推直挺鼻梁上的眼镜。

「四眼仔你……!」

「够了,虎骁,换你报告给我听。」

强硬地打断虎骁的话,紫王回过身来、指着那张戴着半边眼罩的犷脸孔。

「是……队长。」

虎骁先是垂下肩膀,像极被教训的大狗。不过他也没忘宣示自己的怒气,报告之前恨恨地瞪了得逞的白琅一眼。

「队长,我是没像郑烈大哥想得那麽深远啦,不过我还是有找出一个奇怪的地方,也许值得我们参考参考。」

虎骁拿出自己的笔记,摊开皱巴巴的纸张,未被眼罩所遮住的那一眼开始读取上头文字。

「我发现,有几样赃物未被暗之盗贼团拿到拍卖会上。喏,队长您看看。」

虎骁翻出资料,摊在紫王的面前,在旁的白琅与郑冽也凑过来一看。

「我觉得很奇怪,为何这些赃物未被他们拿去拍卖,我在想或许其中有什麽理由。也许就像刚才郑烈大哥所讲那样,这些未被拍卖的物品对他们而言另有意义。」

「等等,这些物品不就是……!」

白琅将虎骁手中的资料抢过来,认真地看着刊载在上头的资料。

「你发现了什麽吗?白琅。」

紫王回过头去看向白琅,其实不只是他,虎骁和郑冽也同样不解地望着白琅。

「队长,虎骁所指出的这些赃物……据我所知,都是黑垩纪之前的古文物。」

☆、第40回 雙神時代

「黑垩纪之前的古文物?」

紫王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惊讶,同时听到白琅答覆的虎骁与郑冽,更是纷纷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白琅。

「是的,相信您也知道,属下对古文明向来非常有兴趣,对此也投注不少心力钻研……所以不会错的,这些未被拍卖的文物,就以样式来看都是黑垩纪……甚至是更早的双神纪时,亚特兰提斯文明的遗物。」

白琅信誓旦旦地颔首肯定。

「对了,关於睿智的纳布之音──」

虎骁像是突然想起什麽,「据说也是亚特兰提斯文明的遗物!」

「那麽,我们现在至少可以确定一点……暗之盗贼团的基本动机,似乎是要搜刮亚特兰提斯文明的产物。」

一手托着下颚的紫王,低声喃喃道。

「要是能知道,他们搜刮这批文物的理由就好了……」

紫王之後,白琅也跟着做出托腮思考的动作,有时这两人的同步率还真莫名地高。

至於在旁的郑冽,虽没做出与他们同样的动作,她的脑袋也没停下来、连带一起陷入深思之中。

她翻开储藏在脑叶里的资料柜,找出一份与年代纪元有关的记忆档案。就她所得知的这个世界,到目前为止历经三次的改朝换代。

她目前所身处的这个时代,是有着末世纪之称的「迦纳纪」。

再往前推,则是有着黑暗时代之称的「黑垩纪」。

至於追溯到世界的初始,便是人们口中的传说时代,那充满神话色彩、甚至怀疑不曾存在过的「双神纪」。

对於「双神纪」的传说向来很多,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关於「亚特兰提斯文明」。她还在西科特接受军事教育时,教授大陆历史的教官曾提及,那是一个文明达到前所未有鼎盛、所有事物都远超乎当今想像的时代。

「亚特兰提斯文明」,等同是「双神纪」中最重要,也可能是当时唯一的人类文明。因此在「亚特兰提斯文明」衰败後,科特大陆的第一个纪元「双神纪」也画上句号,进入了混沌黑暗的「黑垩纪」。

尽管年代久远已不可考,仍有部分声称是「亚特兰提斯文明」的遗物流传下来……如今,这批历史悠久的文物,成为暗之盗贼团窃取的最主要目标。

「难道,暗之盗贼团窃取这批文物的原因,是为了解失落的亚特兰提斯吗?」

郑冽将自己的猜测脱口而出,不过马上招来白琅的摇头否定。

「郑先生,暗之盗贼团是犯罪组织,不是什麽考古团队。」

白琅双手交叉在前,镜片下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郑冽。

「说的也是,怎麽可能会是这种理由嘛……」

郑冽有些难为情地拍拍後脑勺。

「总而言之,我们难以在短时间内找出暗之盗贼团的动机。不过,至少也算有所进展了。时间不早了,快动身吧!」

紫王又是双掌一拍,明亮的掌声催促大家赶快行动。

41-47第一卷完结+番外T

☆、第41回 煉金手術

***

满是奇形怪状的玻璃瓶与书籍的实验室里,有着想像得到的,甚至是想像不到的东西。

在橘红色的火把照耀下,这间不算太大的密闭实验室内,正中间摆着一张铺着白色床巾的床,上头躺着一道裹着麻布的躯体……郑冽用看的就知道,那是一具人的屍体。

她看着那群围绕在床边的炼金术师,有人面对炉灶、神情严肃;有人则注视着被麻布裹住的人体、一脸的戒慎。他们的脸孔都被影遮住大半,随着火把的光忽明忽暗。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郑冽,心里头不免起了些疙瘩,总觉得怪森的。就算明知这里是密闭的空间,仍感觉有阵风不断朝她的方向徐徐吹来……

很快的,郑冽眼中的炼金术师们有所动作了。

其中一名炼金术师将骸骨从包裹中取出,郑冽明白那就是紫王从黑山那头带回来的月蝶骨骸,也就是上一次复活实验中失窃的重要材料。

将月蝶骨骸放在床的一旁、邻近那具被麻布裹着的大体後,炼金术师们开始吟诵一段郑冽听不懂的文字,好比是种古老的咒语。

朗诵完毕,所有的炼金术师都举起双手,纷纷戴上一副医疗用手套。

……医疗用手套?

郑冽不禁感到疑惑,她不懂为何炼金术师的双手要戴上这种东西。

紧接着,他们将缠在屍体上头的麻布剪开、露出局部的膛,同时打开位於他们头顶上的大灯,让一切都显得清晰可见。

「手术刀。」

站在离屍体口最近的一名炼金术师,低声下令。

「是。」

另一名炼金术师立刻将东西递上。

只见握有手术刀的炼金术师,毫不犹豫的便往屍体口划下,顿时流淌出一丝殷红的血水。

「电钻。」

「是。」

应和一声,一台小型的电钻已送到对方手中。伴随着电钻声急急响起,不难想像钻子已在伤口上钻出一个洞。

「开器。」

电钻的声音刚歇,主持实验的炼金术师再次下达命令、改换工具。

「连开器都用上了……这本是外科手术而不是炼金术吧?」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郑冽,不禁惊叹出声。

「没错喔,握有手术刀的那名炼金术师,在实验过程中好比主刀医生。不断将器具递上的那一方,就像是手术团队里的机械传递助手。」

这时,一道低沉且略带轻浮的嗓音传了过来。

郑冽转头一看,站在她右侧、一身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将他一如雕像般英俊立体的面孔朝向郑冽、笑笑地抛了个眼神。

──果真是个轻浮的家伙啊。

郑冽是这麽想着的。

「来自西科特的你不知道吧,在我们东科特,炼金术师就是我们的医生,现在在你面前的这群人,就是一批技术湛的手术团队。」

有着一头浓密的深绿色短发,将每一发丝往後梳得整整齐齐的男人,双手在西装的口袋中,原先落在郑冽身上的视线移开,转而继续注视着前方的实验。

「我是听说过,这边的炼金术相当发达……但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呈现。不过,这些人目前所做的一切,让我无法理解这和炼金术又有何关联。」

面对这名陌生人,郑冽其实也没有太多的讶异。

自从来到东科特後,自己的底细好像都被摊在阳光下,什麽人都有可能知道她的来历。

於是郑冽也平淡地别开目光,注意力重回眼前正在进行的实验上。

「呵,你很快就会看到哪里不一样了。炼金术师──可是我们东科特的荣耀。」

男人轻笑一声,祖母绿般漂亮深邃的眼珠,一刻也没离开过前方的实验。

☆、第42回 刻劃

「啪滋。」

顿时,惊传出血水喷涌而出的声音。

「不要紧的,只是一个小出血。不过出血太多的话,会遮蔽手术的视野。一号助手,帮我清出一个视野来。」

主持这场实验的炼金术师只是平静地道。

「是,请放心交给我处理。」

站在对面的男人点头答覆。

「二号助手,我现在要进行『刻划』,你先替我准备好生命之水,『刻划』一结束马上将生命之水灌注到他的心脏。」

「没问题。」

背负二号助手身分的另一名炼金术师,也肯定地点了头。

反观在旁观看的郑冽,听得是满头雾水。什麽刻划,什麽生命之水……这些名词还是她第一次听到。

「开始听不懂了吧?新来的第七小队员。」

一会儿没出声的绿发男子,笑吟吟地看向一脸不服气的郑冽。

「唉,别跟叔……咳,别跟哥哥我闹倔强,你听不懂是正常的,因为这些都是炼金术的专业术语。」

男人一手了下巴的胡渣,一手未经郑冽允许就揽住她的肩膀、拉近自己,低醇如陈年老酒的嗓音凑在她耳旁道:

「看到他的动作没?你知道他在做什麽吗?」

「我怎麽会知道。还有,把你的手拿开。」

「唉呀,那就是在做『刻划』的动作喔。『刻划』,就是在死者的心脏上雕凿咒印,据说是一种能让灵魂转移的咒印。」

自动忽视郑冽後面的那句话,男人摆出一脸认真的表情看着前方实验。当然,揽住郑冽肩膀的手没放下过。

「你的意思是,透过这个『刻划』的步骤,就能让死去的月蝶复活?」

尽管郑冽试着要甩开对方的手,无奈揽在肩膀上的手偏偏固执的很。

「这是让月蝶起死回生的第一步。透过『刻划』,月蝶骨骸上的灵魂能移转到那具体上,也就是说那具体是个容器……很鲜的,那人才刚死不久。」

最後一句还刻意压低了声音,听起来格外毛骨悚然。

「那第二步骤是什麽?生命之水?」

郑冽已经放弃挣脱,她不想因此分心、漏看了实验的任何一个环节。

「噢,是的,还蛮聪明的嘛。生命之水,又可叫做月之植物树,还有个很芳醇的别称叫酩酊葡萄酒……简单来说,就是一种能使物体产生转化效果的体。」

男人做出像是在品闻美酒般的沉醉神情,「这杯葡萄酒,能够使容器本身不会排斥移转进来的灵魂,这也是一种神奇的转化效果。」

「原来这就是,你们东科特引以为傲的炼金术……」

郑冽的声音微微颤动,拳头紧握。

同时,正在进行「刻画」的炼金术师终於放下手术刀,沾满血迹的刀身清脆地落在铁盘之中。

「『刻画』……终了。」

用郑重的口吻宣告後,执行「刻画」的炼金术师双手悬空,医疗用手套上到处是猩红的血渍。

像是在等待什麽,围绕在床旁的炼金术师们不出一声,各各神色凝重、屏气凝神地注视着躺在床上的实验品。

☆、第43回 爆炸的現身

就在这时,摆在左侧的月蝶骨骸出一道光、以极快的速度冲进实验品体内。青光大作,实验品全身都在严重地抖动,就连床铺都发出晃动的声响。

「就是现在,快注入生命之水!」

「是!」

一声令下,对方将预备好的体往下倾倒、一股清流就这麽灌进尚未缝合的口。

紧接又是一阵光芒大作,这次是白色的光海笼罩整座实验室。就连站在最远处的郑冽也无可避免,双眼被强光扎得完全睁不开。

待强光退去後,视线重新回到实验品身上的郑冽,几乎是讶异地阖不上嘴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原先躺在床上任人宰割的屍体……转眼间,变成一名拥有吹弹可破的肌肤,面带红润气色的女人!

女人的口明显地有起伏,说不定靠近点还能听见她的呼吸声,紧闭双眼的她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而已。

多麽可怕的炼金术啊!

郑冽压抑着想如此大喊的冲动,双手紧紧揪在自己的领口之前。

交由助手们进行着最後的缝合手术,主持这场复活实验的那名炼金术师,转过身、面向观看的群众。

「复活实验……终了。」

大功告成,现场立刻掀起一阵如雷的掌声,所有人都向这群团队致上最高敬意。

一边承受众人欢腾,炼金术师们彼此点头微笑,表情不再那麽凝重,彷佛如释重负。

「现在,只需用同样的手法,就能使下一个月蝶复活……」

年长的炼金术师话未完,实验室外头惊传一道骇人的爆炸声。

「发生什麽事了?怎会有爆炸声!」

这样的问句在实验室内此起彼落,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惊惶,唯有躺在床上沉睡的女人仍一脸安详。

「哼,果然来了吗……」

郑冽皱起眉头,夺门而出。

撞见郑冽奔离的背影,身穿笔挺西装的男子只是扬了扬嘴角,回过头来指挥陷入恐慌的现场。

***

踏出实验室的郑冽,朝着有火光和硝烟的地方冲去。

来到爆炸的现场,她看见慑人的大火越烧越旺、以极快的速度吞没了整栋宿舍。她低低地咒骂了一声该死,环顾四处搜寻可能纵火的嫌犯。

惊鸿一瞥,她赫然看见一道人影从火场中跑出。

「站住!」

郑冽立即拔腿追去,一路追到保护局的地下停车场前。

气喘吁吁地追至停车场的入口,眼前却不见任何身影。郑冽并不因此慌张,她知道自己没有追丢嫌犯,对方肯定是躲进了停车场里头。

「想跟我玩躲猫猫吗?好……我就陪你玩。」

郑冽掏出随身携带的配枪,举至面前,慎重的一步步往前走去。

停车场内的光线昏暗不济,更有许多视线的死角,使得郑冽在这场追逐战中位居下风。

周遭无比安静,郑冽只听得到自己踏出去的脚步声,以及来自口略微忐忑的心跳。

「咚。」

「在那里!」

郑冽马上朝发出声音的地方开出一枪,同时也紧跟上去查看是否正中目标。

结果揭晓,子弹仅是卡在大的水泥柱中。

「可恶……」

郑冽咬了咬牙,再次环看周围任何可疑的地方。

──没有。

──什麽没有。

在这光线暗的停车场内,郑冽寻觅不到嫌犯的身影。她想,恐怕方才那道声音只是为了诱使她离开。

「别再躲了,这座停车场只有一个出入口,你是逃不掉的!」

郑冽乾脆回到停车场的入口前,大辣辣地站在正中央,对着空中喊话。

「是这样子的吗?清秀的大哥哥。」

一道冷冰的声音从郑冽背後窜来。

郑冽一愣,转着僵硬的脖子往後一看……

「哈罗,我们又再见面了,虎骁哥哥的朋友。」

尽管仍蒙着黑色面罩,但郑冽非常清楚这人是谁。

「洛夫……!」

郑冽既是惊讶,又带怒意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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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回 兵不厭詐

「呵呵,看来大哥哥没忘记我呢,洛夫好高兴喔。」

拿枪对准郑冽眉心的洛夫,未被面罩遮住的翡翠色双眼微微一眯。

「……你的目的究竟为何?」

一滴冷汗自额前流下,郑冽戒备地看着洛夫。

「目的?你是说洛夫的目的吗?呵呵,洛夫的目的,早在烧了你们的大楼时就已经达成。」

洛夫边笑着,边让郑冽听见子弹上膛的声响。

「呐,这位秀气漂亮的大哥哥,你还有什麽遗言就快说吧……子弹不等人的呦。」

洛夫的眸子都弯成了新月状,眼缝中透出冷冷杀意。

「呵……」

紧要关头,俯首的郑冽却轻声一笑。

「笑什麽?临死之人有什麽好笑的。」

洛夫皱起眉头,他讨厌看到这种似乎别有图谋的笑容。

「我说……你叫洛夫对吧?」

郑冽缓缓地抬起头来,「弃械投降吧。」

靛蓝色的眸子直直地对上洛夫,没有一丝的退怯。

「投降?哼,你在说什麽傻话啊?这才是我要说的!」

「是吗?那麽请看一下你的左手边。」

嘴角依旧维持着上扬的弧度,郑冽用眼神示意对方往左边看去。

洛夫半信半疑地往左一看,顿时跳入他眼帘的景象是──

虎骁,正持枪对准自己。

「这、这是……!」

洛夫狠狠地倒抽一口气,脑袋还理不出头绪之际,耳边又传来郑冽的话。

「啊,还有你的右手边、背後,也麻烦看一下」

眼底尽收洛夫此时仓皇的表情,郑冽从容一笑。

在她的视线之内,无论是站在洛夫右手边的白琅,还是来到洛夫背後的紫王,全都清楚地表现出──洛夫被彻底包围的现况。

「你竟然……!」

「哎呀~不好意思,一定是我太有魅力,你的注意力才会聚焦在我身上啊。」

郑冽侧着头,得意地笑自己的脸颊,眼神不忘勾勾地看向气急败坏的洛夫。

「可恶,难道你、你打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吗!」

情势彻底逆转,现在换洛夫不由得沁出冷汗,黑色的面罩都看得出汗湿痕迹。

「兵不厌诈──听说过吗?其实,我早料到会有人来乱场,於是事先的埋伏当然就少不了……要不然,以为秀气漂亮的大哥哥我会这麽容易被抓到吗?当然是为了让你降低戒心,稍微使了一下美人……啊不对,是美男计。」

「该死!你这家伙竟然暗算我!」

洛夫愤怒地破口大骂,尤其看到郑冽朝他刻意抛个媚眼後,更气得脖子上的青筋都浮了出来。

「暗算,也是要看天时地利人和的。我很幸运,我有一群很的夥伴。因为有他们的协助,才能将你团团围在这里。」

郑冽微微一笑,目光逡巡过每一位队友。

「投降吧,洛夫!现在你还有回头的机会!」

虎骁对着仍坚持不投降、气得咬牙切齿的洛夫大声喊话。

「投降……?」

洛夫将头转向虎骁,「你是最没资格跟我说这句话的人!」

像是被堵上嘴巴,虎骁竟意外的没再回话。未被眼罩遮蔽的那一只眼,含着一种百感交杂的情绪注视着洛夫。

「兵不厌诈是吧?哈、哈哈……」

洛夫零零落落地笑着,举枪的那只手颓然垂下。

终於无须再受对方的威胁,郑冽理应要感到松一口气。

然而,她当下毫无这样的感觉。

看着眼前笑容诡谲的洛夫,郑冽的情绪甚至比被枪口对准时,更加紧绷。

「兵不厌诈……这四个字,我就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们!」

洛夫划破自己的指头,一滴鲜红的血珠淌落在地。顿时红光大作,一道令郑冽似曾相识的魔法阵显现在地。

☆、第45回 守護與抉擇

「是瞬间移动的魔法阵……!」

认出这种魔法阵的白琅冲上前,伸出的手试图要捉住洛夫。

「太迟了。」

留下轻蔑的笑声,洛夫随同魔法阵瞬间消失在群众面前。

「很快的,你们就会收到我们暗之盗贼团亲手送上的礼物……哈哈哈!」

空气中回荡着已不见人影的洛夫笑声。

如同一阵扫入心坎的风,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随之一绿,四道眼神彼此沉默交流。

「他的礼物,是指……」

郑冽咽下一口水,这次是由她打破四人间的凝滞。

「不知道,但他表示『很快』就能知道……难道是!」

似乎突然联想到什麽,紫王睁大双眼、没有第二句话就奔往实验室的方向。

「队长?!队长你等等我们啊!」

虎骁大喊一声後追了上去,白琅和郑冽也不由分说地赶紧跟去。

跟着紫王跑到实验大楼前,眼尖的郑冽先看到有人从实验大楼门口夺出、情急地拉住紫王的袖口。

郑冽有种强烈的不安,在一行人来到紫王的身边後,不安的情绪立即推上顶峰。

「救、救救我们!求求您了!」

抓住紫王手臂的不是其他人,正是方才进行复活实验的其中一名炼金术师。

「你先冷静下来,到底发生什麽事?」

紫王试着安定对方的情绪,尽管他的内心也感到动荡不安。

「实、实验出了问题!」

脸色都刷白的炼金术师,咬字都变得相当不清。同时,天空传来一阵闷雷声,几乎都要盖过他颤抖的声音。

「怎麽会?复活实验不是成功了吗!」

亲眼目睹实验所有流程的郑冽,简直不敢相信。

还等不及炼金术师的回答,紫王已冲进实验大楼内。

当下没有别的选择,其他人也追随紫王而入。等在众人前头的景象……是一幕他们从未设想过的光景。

首先,他们撞见一对张开了不属於人类的斑斓翅膀。

「刷。」

应声,甫蜕变而出的蝶翼还有些湿润,翅膀的主人已迫不急待展开它、振翅飞过原先要压制他的炼金术师们。

不断袭击人群、在半空中发出尖锐叫声的女人,即便在昏暗的灯光下,仍看得见她张嘴而裸露的骇人獠牙、瞪大浑圆的红色眼珠子,以及伸出锐利爪牙的四肢。

如此森然的景象,教人难以联想──

数分钟前,她是如雕像般静躺在床上的实验品。

「轰隆。」

酝酿已久的乌云开始传出雷声,周遭的一切都淹没在各种声浪中,震慑的雷声、混乱的人语,以及太多太多短时间无法分辨的杂音。

「那只月蝶已经失控了,准备击!」

身穿西装的中年男子一声令下,在他之後是一阵整齐划一的跑步声,以及他们身上携带的枪械晃动声。

「不准击!」

紫王以身挡在狙击手们面前,目光坚定。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现在是什麽情况你也看见了,那只月蝶莫名失控,再放任下去会伤及无辜的。」

西装男用手抹了抹长满胡渣的下巴,面色凝重地看向紫王。

「我不准你们杀我的族人!」

紫王的口气相当坚肯。

与紫王对视的西装男莫可奈何地刮了刮胡子,顿了一下。

「……开始击。」

转身,他对着身後的狙击手们下达了最新命令。

「你敢!」

紫王先是大吼一声,紧接愤而捉住西装男子的领带。

「凭什麽伤害我的族人?凭什麽要听你的指令?她可是……她可是我得来不易的族人!」

紫王将对方的脸拉近自己,一对充血的双眼直直地瞪着,这是郑冽……不,甚至是与之相处更久的虎骁与白琅,也未曾见过他们的队长如此生气。

☆、第46回 不安的心

「所以呢?」

领带被揪紧的男人,面对愤怒的紫王不见任何怯色,「所以,为了保有你的一名族人,打算再让第一次复活实验的悲剧重演吗?」

「!」

紫王一怔,握紧领带的手稍稍松了些。

「没错,如果现在杀了你的族人,要再有复活实验的机会简直难上加难。因为你我都知道,复活实验所需的材料相当难以制造。但是,你自己看看吧……为了你的一名族人,现在有多少人面临生命的危险?」

男人的神色不愠也不怒,格外低沉的嗓音平静地传入紫王耳里。

「执着可以成事,执着也可以成魔……你想背负这些人的命吗?」

从头到尾,对方的视线没有离开过紫王,一刻也没有旁徨。

反观紫王,他的眼神开始有所动摇,纠结着眉头的他似乎有话想说、欲言又止。

紧闭双唇的他,目光旁徨地投向自己的族人……那道正胡乱袭击人群的身影。

「我……」

「咻砰!」

毫无预警的枪声,不仅打乱了紫王的思绪,也惊动了半空中飞舞的月蝶。尽管很快地闪过子弹,她的平衡已被打乱、行动变得踉踉跄跄且相当危险。

仅一次的擦枪走火,就像点燃了导火线,所有狙击手都展开击。

「队长,现在该怎麽办?」

郑冽着急地问向紫王。

不只是郑冽,待命中的虎骁和白琅也怀有同样问号。

紫王却是一语不发,双眼明明是望着半空中的月蝶,他的眼神倒像失焦了般,不知凝视何处。

「紫王队长!」

激动的叫喊来自虎骁,依旧唤不醒失神的紫王。

现在的紫王,只听得见他族人心底的声音。

过去他只听说,月蝶族人之间毋需言语,彼此就能听见对方心中的话……此时此刻,他亲身证实了这则传说。

他听见自己的族人,用着激动的声音在心底嘶喊着:

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终於是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了,她绝不可以,绝不允许,有任何人想要断送她美丽的开始!

就在紫王听见这段话的同时,有种物体从那名月蝶的嘴里蠕动而出。眨眼间,黏稠湿滑的物体已缠住一名狙击手、顿时迸出一道凄厉的惨叫。

「轰隆!」

眩目的雷光照清了一切,在场所有人都在这一刹得到真相。

被害人身上紧缠一条黑色软管,软管另一端则强硬地扳开他的嘴、进对方口中。

「神啊……他、他吸乾了那人全身的血!」

睁着满布血丝的眼,一名炼金术师双腿发软、往後退去的背撞到墙壁,整个人就顺着墙面滑落在地。

慑人的画面传送到每个人眼中,场面更加失控混乱。

「队长!这些狙击手明显的没有与月蝶对抗能力……如果你再不下达命令,就别怪老子我擅自行动了!」

本等不及紫王的回应,虎骁已一股作气地冲了出去。

「队长,属下相信您会有最明智的选择,但是在您有所答案之前,会有更多人命因此陪葬……所以,请饶恕属下的不智之举。」

与紫王擦身而过的白琅,抛下这段话後也跟上虎骁的脚步、跳入战场与月蝶作战。

「紫王……」

双手交叠在口上,郑冽不安地看着动也不动的紫王。

她先深深地吸足了一口气,走上前,与紫王并肩站在一起。和其他人都一样,紫王并没有因为是她而有所不同,眼神仍处在一种失焦的状态。

☆、第47回 最後的微笑 (01完)

「队长,我明白她是你好不容易得来的族人。当然,我也明白你也不想罔顾人命……你很为难,这我都知道。」

尽可能用最平静的声音,郑冽不想让紫王发觉她本身的不安。

「我以前也历经过一些事,我同样面对过这种难以抉择的时候。从那时起我便有所领悟,抉择就是要有所舍弃,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一定会有所失去。但是……如果什麽事也不做,到最後肯定是什麽也留不住。」

郑冽一手轻轻地按在紫王肩上,她并没有察觉紫王的面色已有改变,「呐,队长,我不会要求你站在哪一边。你可以为保护大多数人的命而战,也可以为了守护自己的族人抵抗到最後……我话就说到这,失礼了。」

话音一落,郑冽便抽出腰际的枪,举枪上前与虎骁和白琅共同作战。

「……谁准你们擅自行动了?」

紫王突然出了声,虎骁、白琅以及刚加入战局的郑冽,无不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白琅。」

紫王叫住白琅,被他点名的身影微微地蹙起眉头。

「队长,属下可不会收手的……」

「谁说要你收手了?」

紫王缓缓地抬起头来,「保护炼金术师们尽快离开现场,听到没?还是说你连我这个队长的命令都不听了?」

「队长……是,属下遵命!」

脸上浮现欣慰的神色,白琅立即抽身、前往疏离陷入恐慌的炼金术师们。

「虎骁。」

眼看白琅已经有所行动,紫王转而将视线投往虎骁。

「是,队长!」

虎骁表现出已在待命的模样,不过也没忘了要一边抵御月蝶的攻势。

「去将狙击手们撤离,若不听劝就强行将他们带走。」

「明白!这老子我最擅长了!」

二话不说,虎骁转身抽离战局、立刻执行紫王给予的任务。

「郑烈。」

紫王最後将视线落在郑冽身上,两人凝视了一会,郑冽见对方的唇畔微微地泛起一抹笑。

「你就和我一起行动,在其他人离开实验室前,拖住月蝶。当然,尽可能别伤及她的要害。」

紫王抽出军刀,刀身面向自己失控的族人。

「尽管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我还是想孤注一掷。你……会陪着我吧?」

眼神专注在月蝶身上,紫王的声音却比往昔任何时候都来得轻。

「那还用问吗?」

郑冽握紧手中的枪,「子弹已经上膛,没有理由不使用。」

不知从何时起,她就打算这麽做了。

如果是紫王──

如果是紫王,或许真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

紫王回以一笑,紧接展翅一飞、及时拦住想追击炼金术师而去的月蝶。

「想要通过,先打倒我再说!」

军刀一亮,冷冽的刀锋指着目标,紫王用着前所未有的霸气迎向对手。

被拦住的月蝶张嘴一吼,慑人的叫声震撼着整座实验室。她显然不认紫王是自己的族人,不,她本已经失去所有辨别的机制,杀红眼的她只想品尝鲜血滋味。

「横世紫光。」

紫王挥刀一下,一阵绚丽的紫光横扫而出、袭向同样发动攻击的月蝶。

对手也不是省油的灯,月蝶轻盈一跃、及时闪过席卷而来的紫光。她摆动黏稠的黑色软管,像挥动鞭子一般往紫王的方向扫去!

「哼,就凭你?连我一寒毛都动不了。」

紫王冷哼一声,轻而易举地躲过挥鞭攻势。

眼看自己的攻击被轻易闪过,这只月蝶恐怕仍知道什麽是强劲对手,她一个掉头、就要趁着有缝隙的时候脱离拦阻。

「你想去哪?月蝶小姐。」

想不到郑冽已洞察先机,先一步来到月蝶想逃脱的方向。虽她不像紫王能飞在半空中,她仍可以举高枪,将枪口对准面色越显难看的月蝶。

面对郑冽,月蝶突然一个掉头,毫无预警就往紫王的方向扑去。眼见紫王一时尚未查觉,郑冽顿时想都没想就冲上前。

「紫王小心……!」

使尽全力纵身一跃,郑冽推开了紫王,暮然回头却发现自己来不及闪躲──

「呜!」

仅仅是一秒钟的时间,贯穿的痛楚却如永恒般漫长。

她所能感受到的一切都变了调,无论是自己的心跳、呼吸、思绪,还是从自己心窝喷溅而出的鲜血,全都像蒙太奇的电影手法,定格在口被刺穿的那一刹。

「啊……」

意识开始涣散,身体开始虚脱无力,黑色的软管还停留在她腔中、微微地抽搐颤动。

她开始什麽都听不见了,明明在她面前的紫王正激动地大喊。

「队……长……」

郑冽用着最後的力气撑起笑容,往前倾的身体重重地倒在紫王怀中。

如果,这是她所能留给紫王的最後一面。

那麽,她希望是没有一丝悔恨的微笑。

第一集 完

柳後话:有人被第一集的结局错愕到吗(小声问)

☆、番外:【午後陽光】 上

番外

【午後阳光】(白琅篇)

身为种族保护局的一份子,并非时时刻刻都有任务在身,也是有闲暇的空间让队员自我运用。

郑冽,女扮男装、代兄出征的前西科特军校生,正在享受她难得的午後闲暇。她来到保护局内设的图书馆,在炎炎夏日内吹着冷气、伴着一本好书是她人生一大乐趣。

「今天要借什麽书好呢……」

站在书架之前的郑冽,目光在丛书之中来回搜寻。

「啊。」

透过书架上空缺的位子,她无意间看见一道熟悉的背影,伫在对面那一排的书架前。

「那不是白琅吗……」

郑冽眨了眨眼,她从对方的侧脸和招牌眼镜认出身分。

在她注视之下的白琅,微微地侧着身,拿着一本厚重的书,镜片下的目光正咬嚼书中文字。

缕缕阳光从西边的窗透了进来,轻轻地吻在白琅象牙白的脸庞上,在鼻梁上形成的影,使得他的五官看起来更加立体。

就像融入这片景色之中,白琅身影和一片汪洋书海互相呼应。

不知不觉,郑冽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白琅身上。

直到她看见白琅将手中的书放回架上、突然转过身,郑冽这才慌张地随手拿了一本书、反过身,将书本紧抱在前。

噗通,噗通,深怕被发现的郑冽心跳加速。

就这麽绷紧神经好一会,确定自己没被发现後,郑冽再次回过身。看见白琅走向另一排书架,她也悄悄地跟了上去,没有理由的就想追寻白琅脚步。

白琅一停住脚,偷跟着他的郑冽也就此打住。

她躲在另一排书架後,透过书与书之间的缝隙偷瞧白琅。

只见白琅从架上又取出一本书,和刚才随意浏览的态度有所不同,这次锁定在书页中的目光相当认真。

郑冽不禁猜想着,究竟是什麽书让白琅看得如此入迷。

她眯起眼睛、踮起脚尖想一窥书名,白琅的身影却骤然消失。

「你为何鬼鬼祟祟地跟踪我?」

一道熟识不已的声音从背後响起。

受到惊吓的郑冽转头一看,赫见白琅一手撑在自己的身旁、凑近脸,质问着。

「我……」

从没和白琅如此近距离接触的郑冽,心跳和血压双双上升。一方面是为自己事迹败露而慌张,一方面得怪白琅为何把他的脸凑得如此近,叫她怎能不为那张斯文俊秀的脸加速心跳。

「我都不知道你有跟踪狂的倾向呢。」

白琅的嘴角微挑,镜片下的祖母绿双瞳含着一抹笑意。

「才、才不是,我是想看你手中的那本书!都是你,你知不知道我等那本书等很久了?」

郑冽赶紧随口找了个理由,她紧张到背部都直直地贴在书架上。

「这本书?」

白琅先看了拿在手中的书,别有意味的目光接着又落在郑冽身上,「你真的想知道这本书在讲什麽吗?」

「怎麽,我求知慾旺盛不行吗?」

郑冽没好气地瞪了白琅一眼,心想着这该死的家伙快放她走啦!

「喔──你这是想要了解我的意思吗?」

白琅收起撑在郑冽脸旁的手,改而拄在下颚,用着一种感兴趣的眼神端看郑冽。

「哈啊?你别随便扭曲别人的意思啦!」

郑冽一愣,总觉得被白琅用这种眼神一看,全身都要被他看透了一般,怪毛骨悚然的。

「呵,你不是说想要看这本书吗?这本书,内容就是我们独角兽一族的历史渊源……」

白琅将书名晾在郑冽面前,上头清清楚楚地写着「忠诚的两难──独角兽的族的历史」。

郑冽不禁想抱头大喊,不会吧竟然这麽巧!

这下她要怎麽解释?

搞不好还会越描越黑!

「啊,是白琅哥哥。」

就在郑冽最为尴尬之际,一道陌生的声音传了进来。

柳後话:为了弥补()第一集结局的小虐~番外特别走甜文温馨路线喔~(小声地说:喜欢的话请多多投票喔)

☆、番外:【午後陽光】 中

「呵,是你呀,慕夏。」

白琅将压近郑冽的身子往後退,像是什麽事情也没发生过,泰然若之的朝对方笑了笑。

「白琅哥哥,你又来图书馆借书了吗?是说,你旁边的那个丑八怪是谁啊?」

名叫慕夏的少年先对白琅微微一笑,接着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一转头就用无比嫌恶的眼神看着郑冽。

「哈啊?你说谁是丑八怪!」

郑冽也全然忘了刚才的事,咬牙切齿地瞪着眼前的少年。

死小孩竟敢说她是丑八怪?

她可是曾当选过军中情人的!

呃,虽然是学妹们票选出来的军中情人……

「白琅哥哥,你今天还要念故事给我们听吗?」

一个撇头、完全无视发怒的郑冽一眼,回过头就用灿烂的微笑面对白琅。

「可恶本是差别待遇……」

郑冽恨恨地喃喃自语,心想现在的小孩都这麽没礼貌吗?

「呵,当然,我们不是约好每个礼拜都会讲故事给大家听吗?」

白琅低头看了手中的书本一眼,「今天,就来讲这本书的内容给大家听吧。」

「哇,太好了,那我这就去叫其他人到阅听室集合!」

因为是在图书馆内,尽管慕夏高兴的不得了还是有注意音量、压低了欢呼。

「呿,还有其他人啊?白琅还真受小毛头欢迎……」

郑冽低声抱怨着,但她没想到白琅竟会做这种事……每个礼拜都会说故事给孩子听,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你也来听吧。」

背对郑冽的白琅,轻声道。

「欸?」

被突然点名的郑冽,一愣。

「你不是,也想知道这本书的内容吗?」

纵然背向阳光,回过头来面向郑冽的白琅,悬在嘴上的笑容仍清晰可见。

看在郑冽眼里,那笑容还带有些许的狡猾。没办法,谁叫她挖坑给自己跳,这下落人口实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和白琅来到图书馆旁的阅听室,入门之前,已先见到一群少年坐在讲台下等着,从他们交头接耳的兴奋表情看来,他们似乎为接下来的说故事时间将当期待。

「这些孩子,都是产雄症下最後一批的受害者。保护局收留这群无家可归的孩子,我只是尽一点点的力量,为他们带来一些欢乐罢了。」

在踏进阅听室的大门之前,站在郑冽左侧的白琅低声说道。他握紧手中的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最後一批的受害者……」

看着这群少年,郑冽的心里不免有些同情。

产雄症,东科特独有的失衡现象,连续几代的雌生物纷纷凋零後,造就了眼前这批末代子孙。

他们不会再有後代,当然更无法体验男女情爱,这世间最缠绵的情感……

在她眼底的这些少年,他们的未来就是和东科特一同没落、逐而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思至此,目光落在这群少年身上的郑冽,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那麽,就让我也一起加入,两人份的欢乐比一人份还多吧!」

郑冽抬起头,对着身旁的白琅微微一笑。

「什麽?」

白琅有些意外地看着郑冽。

「哈哈,其实我很会带动唱的,如果有需要的话啦。」

可能是想到自己提出的要求太突然,郑冽别开视线、拍拍自己的後脑勺乾笑着。

其实,一想起产雄症的残酷,她的心情也和白琅一样都沉了下去。只是後来想想,她不能用这种沉甸甸的表情面对这群孩子。

这些人聚在这里是为了感受欢乐,哪怕是一点点的小确幸也好。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不想破坏这些人的期待。

白琅注视了郑冽一会後,浅浅一笑。

柳後话:票投多一点的话 会打算一星期内多更几次喔^^

☆、番外:【午後陽光】 下

「……我知道了,有个免费的劳工也好。」

「喂,你就不能把我说的好听点吗?」

郑冽噘起嘴提出抗议,想当然被一脚踏入阅听室的白琅自动忽视。

「哇,是白琅哥哥耶!咦,白琅哥哥旁边的那个人是谁?」

其中一名少年先是一阵欢呼,接着所有人和他一样面有疑惑地看向郑冽。

「大家好,我是郑冽哥哥,是白琅哥哥的朋……好痛!」

「是白琅哥哥的『助手』喔,他说很乐意成为大家不愉快时的出气筒。」

「什麽?!」

她什麽时候讲过这种话了!

刚被白琅暗暗踩了一脚的郑冽,痛楚还没消失前又遭受新的打击。

「哇,真的吗!是那种怎麽打都不会还手的吗?」

「是的,不过今天他来到这里,是为了和大家一起听故事。郑烈,我想目前暂且不需要你带动唱,到底下和大家坐着听吧。」

回以牲畜无害、人体有害的灿烂笑容,白琅瞬间就把郑冽轰下台去。

「可恶,早知道就不来了……」

恨恨地抱怨了一两句,郑冽只能认栽的到底下坐着听讲。

「今天白琅哥哥要讲的,是有关独角兽一族的故事……」

随手将讲台上的椅子拉出来,白琅坐在上头,翻开手中的书。底下的孩子无不殷殷期盼着,唯独郑冽用一种死鱼般的眼神看着白琅。

「神圣的独角兽,是一支相当古老的种族。打从最初的双神纪时代,独角兽就已立足在这世上了。传说,独角兽的始祖认定创世女神──伊莉娜女神为自己的主人,进而成为她的座骑……」

用着相当轻柔且悦耳的声音,白琅淡淡地诉说起遥远的神话故事。听在郑冽耳中,这声音简直不是平常那坏心眼的白琅所发出。

「大家知道吗?每一个独角兽都背负着一个使命,就是寻找到自己认定的主人。对独角兽而言,主人就是牠的一切。若是得不到主人不重视……那牠就会非常、非常的伤心……」

声线越压越低,白琅的语气里隐隐掺杂着悲凉,底下的听众也跟着起伏、面露哀伤。

在白琅为这次的活动划下句点後,郑冽忙着替白琅送别这些孩子,目送他们安全地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真是的,白琅这家伙净是叫我做一些重的工作……不过,能看见他们带着满足的笑脸回去,真是太好了。」

站在门口的郑冽漾开一笑,心里头洋溢着一股温暖。

「我说白琅啊,助手郑冽能不能也下班离开了……白琅?」

郑冽一个回头,就见坐在椅子上的白琅闭着双眼、似乎早已进入梦乡。她凑近一看,果真听见白琅呼出的深沉鼻息。

「还真意外呢,原来白琅是这麽好睡的人……还是说,他其实是太累了呢?」

郑冽端详着白琅沉静的睡脸,看着他即使连睡着了,坐姿仍维持着相当公正、没有一丝怠慢。

镜片下阖起的双眸,不像是在熟睡,反倒像在深思熟虑中。白琅一直给她这种谨慎恭敬的印象,尽管白琅有着很会捉弄人的坏心眼。

「独角兽……不知道白琅有没有找到他的主人呢。」

郑冽想起白琅当时所讲的故事。

她想起白琅那时流露出的一丝凄凉,虽然不知道究竟怎麽回事,那副神情已不知不觉的烙印在她心头。

能让白琅感到悲伤的东西,肯定是远超乎她意料中的事物吧。

看着沉眠中的白琅,郑冽忽然注意到他即便是在熟睡,也没把眼镜取下来呢。一时间,受到好奇心驱使的郑冽,竟然有种胆大包天的主意。

──她想看看没戴眼镜的白琅。

咽下一口水,郑冽慢慢伸出手,心跳也同时加速,眼看自己颤抖的指尖正一点、一点地逼近白琅悬挂眼镜的鼻梁……

「啪。」

应声,郑冽的手猛然被白琅一把抓住、吓得郑冽脸色顿时一白。

「光天化日之下,你是想偷袭我吗?」

睁开双眼的白琅看着对方,笔直的目光简直要让郑冽本无处可逃。

「咦?才、才不是!我只是想──」

郑冽的脸立刻刷红,她越想将手抽离,白琅握紧的力道便越大。

「反正我就这麽认定了。」

白琅的嘴角微挑,又是郑冽平时常见的坏笑。

「就跟你说不是这麽一回事了嘛──喂!你听人家把话说完啊!」

此时此刻,急着想从黄河里爬出的郑冽并没有注意到,午後的阳光正通过一扇窗,让带有热度的光河落在他俩身上……

番外《午後阳光》 完

☆、番外四格漫:【辮子的困擾】



BY:依容

文字翻译:(怕大家看不清楚所以有字面翻译XD)

1.t虎骁因为侧绑的辫子太硬,而感到十分的困扰

2.t神秘男:那就让我帮你改变造型吧!一定超帅的喔!

虎骁:啥?!不用了!不需要,这样就好了!

3.t神秘男:听说改变发型的话,会得到郑冽的关注喔。

(虎骁停住)

4.t虎骁:……

紫王:十分关注(请注意青筋)

旁人:妈妈那里有好可怕的人!!!


第二卷1-10

☆、序 卑微的祈求

群雄包围

02



一派和谐的阳光洒进屋内,淡橘色的窗帘随着微风摆荡,如此晴朗凉爽的天气下,手持故事书的白琅却神色凝重。

难得的假日,孩子们引颈盼望的说故事时间,他们眼中的主角却闷闷不乐,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白琅。

「白琅哥哥?你还好吗?你今天……看起来很不高兴呢。发生什麽事了吗?」

与白琅最亲近的慕夏举手发问,稚气的脸上带着一抹担忧。不尽是他,其他孩子也对白琅投以同样的眼神。

「啊,不好意思,并没什麽……各位请别介意。」

白琅像是从自己的世界中惊醒,顿了顿,推了推眼镜向底下的孩子们微微一笑。

其实,他不该在意的——

思绪却偏往那钻去,像头固执的牛。

「白琅哥哥,你真的和平时不一样……会不会是,那个助手没有来的关系?」

慕夏蹙起的眉头,没有因白琅的微笑而化解。

尤其到了最後一句话,白琅镜片下的眼神忽地睁大。

——实在可耻。

想不到,他白琅竟会被一个孩子看穿心思。

他抹了抹脸,却抹不去不断浮现在脑海的那张面容……那个该死的新队员,有些迟钝、冲动却又比谁还来得执着的郑烈。

究竟,是从何时起的呢?

他白琅,就不见断地想起那张脸?

啊……

没错,一切都是从他得知郑烈为了紫王,舍身挡下攻击而重伤的那天起。

现在,他的头脑一片乱糟糟,他白琅不该是这样的人。

复杂矛盾的感觉,好比交结错综在心底的蛇。他一方面,为目前徘徊於濒死边缘的郑烈感到焦虑……

二方面,他却不得不承认,他有种很强烈、像火一样炽烈的妒意。

凭什麽。

凭什麽郑烈会为紫王付出这麽大的代价?

当时的郑烈,据说可是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以身挡下最为残暴的攻击啊!

意识到自己浓烈的妒意後,白琅愣了一下。

真是一个,多麽可怕的想法呀!

他白琅从不知道,自己竟有忌妒的时候。

他是忌妒郑烈吗?

他的妒意是为了,自己明明才是紫王的独角兽,结果为紫王牺牲奉献的却不是他……吗?

还是,他眼红的对象其实是……

紫王?

不,不行,白琅你不该再想下去了!

你该执着的对象,应是身为主人的紫王……而不是,那个只是让你几次感到心口悸动的郑烈。

「真可笑……」

对方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他,白琅,竟会为了这家伙的是生是死、究竟重视谁而搞得心情起起伏伏。

「白琅哥哥?如果你今天真的心情不好,我们不会勉强你讲故事给我们听的……」

底下的孩子们再次出声询问,就算是年幼的他们也查觉得出来,今天的白琅不像往常一样,丝毫没有想说故事给他们听的心思。

「……不。」

白琅这却摇了摇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今天,我要来讲个关於伊莉娜女神的故事。」

像是突然做出了决定,白琅推了推眼镜,将原先拿在手中的故事集放下。

「是要说大地女神伊莉娜的故事吗?」

看着白琅将原本的故事书放下後,孩子们感到有些意外,底下的眼睛各各眨呀眨地。

白琅微微一笑地点了头,便开始用着平时说故事的语调,开始讲述。

「传说,大地女神伊莉娜……是个相当慈悲、感情丰沛的女神。」

白琅镜片下的眼帘低垂,「所以,直到与双神时代相距遥远的现今,这个因产雄症而痛苦的迦纳纪时代,东科特之中,仍有许多信徒崇拜着伊莉娜女神。」

白琅倒抽一口气,「信徒们深信,只要向伊莉娜女神祷告……任何事情都会有发生奇蹟的可能。」

「过去,我从不相信如今还有女神的存在……但是,今日的我,愿意向她祈求。」

白琅不禁双手合握。

伊莉娜女神啊,倘若祢听得到,请倾听他的愿望吧!

过去,他从不向祢索求什麽。

即便要他向祢俯首跪拜、放下尊严……他只愿祢答应一件事。

那就是——

千万,别让那人就此消失在他的眼中。

☆、01 球場上的邂逅

第一章

在篮球场上奔驰,挥洒汗水,身穿红色球衣的郑冽,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三分球投篮,红色的球体在半空中曼妙旋转,最後穿过篮网、进球得分。

「哔哔!」

比赛,因郑冽的最後一球划下句点。

裁判走向郑冽,用力地举起她满是汗水的手,大声宣告:

「胜利队伍——郑冽队!」

如雷贯耳的掌声不断,郑冽带领着自己的球队,向全体观赛的球迷鞠躬致谢。

终於结束了,西科特军校每年都会举办的运动竞赛。

下赛後的郑冽用手臂擦擦汗珠,这时马上就有一票少女围了上来。

「郑冽学姐!你好帅喔!」

「郑冽学姐,请、请喝我给您带来的运动饮料!」

「学姐你太了啊啊啊!」

诸如此类的高分贝尖叫不断,郑冽只能勉强地撑起一笑,一一接受这每次比赛完必经的过程。

在西科特军校待了三年,每年都是这样呢。

她总是感叹,为何递上水来的是一群学妹,而不是秀色可餐的清纯学弟。

郑冽站起身,忽然间,她好像在篮球场的一隅撞见一道身影。

「奇怪……」

她眨了眼,说不上为什麽,就是想看个更仔细些。她正想往那方向凑近,突然有人从背後叫住她。

「郑冽学姐。」

不是那麽低沉的嗓音,还听得出些许的稚气未脱。但郑冽很肯定,出声喊她的人绝对是——

「郑冽学姐,你每年在篮球场上的表现,都让我看得很激昂……也很钦佩你呢。」

循着声音回过头,郑冽看到一名长相清秀的男生站在她面前。

从对方绣在前的学号,以及海蓝色的军服就可得知,他是比自己还小一岁、兵种是海军的二年级学弟。

「呃,谢谢你。」

一时间,郑冽也不知道如何回应,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而且是猛然间受到一名异的赞美。

对方浅浅地笑了笑,将一瓶外头沁着水珠的矿泉水递给郑冽,「不,能和学姊讲到话就是我的荣幸……学姐,你刚比赛完口很渴吧?这瓶水,还请你能收下。」

有着一对让人毫无防备的深邃大眼,这让与他对视的郑冽无法抗拒。

不想破坏对方的好意,郑冽先点头至谢,便接过对方手里的矿泉水。

「哇,好凉快。」

郑冽将矿泉水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让灼热脸颊感受舒畅的沁凉。

「谢谢你了,学弟。」

郑冽打从心底发出了灿烂的笑靥。

这抹笑,竟让对方的双颊不禁浮上一抹红,立刻羞涩地别过头,略微小声地对着郑冽道:

「不、不客气。」

「跟我客气什麽,该感谢的人是我啊。啊~打完球能喝一瓶冰冰凉凉的水实在太啦!」

郑冽先是豪气的大口大口喝下水,眼神忽然微微一眯,「呐,让你也感受一下冰凉的快感吧!」

毫无预警就把矿泉水贴到对方脸上,这举动着实让他吓了一跳,不过後来也眯起眼笑着喊:

「好、好冰!学姐你、你就别闹我了啦!」

宁夏的午後,璀璨却不刺眼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直到郑冽的余光,无意间又扫到位於较暗的一隅时,目光又被那伫在那头的模糊身影攫住。

「郑冽学姐?」

眼看郑冽突然停手、眼神似乎放到很远的地方,比郑冽稍微矮一个头的学弟疑惑地出了声。

「啊、不,没什麽……」

目光收了回来的郑冽,尴尬地立即喝了一口水後,又对面前长相俊俏的学弟问道:

「呐,是说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到底叫什麽名字呢,二年级的海军学弟。」

郑冽的嘴角扬了扬,也许是对方年纪比她小的关系,她才能谈话如此自若。

「我的名字,是……」

☆、02 艷福不淺?

对方正要启齿,上课钟声很不解风情地敲响起来、打断了原先的气氛。

「糟糕,我这节有课,而且教室离这里远得很啊!抱歉了学弟,下次有机会再聊罗!」

看了一眼手表,郑冽来不及做个美好的道别,便急急忙忙地冲往自己的教室。只是她并不知晓,目送她背影而去的人除了那名学弟外……还有,一直站在树荫之下的那道身影。

刚消耗完大量体力,又像亡命之徒跑回教室後的郑冽,气喘吁吁地走到自己的位子上,顾不得会不会岔气就坐了下来。

「请各位同学翻开第五十页,今天要从讲述科特大陆的历史,我们的文明一切都从最初时代,双神时代开始发展……」

严肃的教官站在讲台前授课,郑冽早就听腻了有关双神时代的传说,那有关创世神赫尔雷与大地女神伊莉娜的凄美爱情故事……

多麽遥远,又多麽与她不相干的事情,她实在没那个心思认真倾听。

郑冽将铅笔放在嘴翘上,对着教室的窗外发着呆。

转眼间,她似乎又在窗外撞见那道身影。

是错觉吗?

为什麽会一直觉得有人在看她,而且好像还是同个人……

下意识的,她的心底起了一点疙瘩。

可是她的好奇心又比谁都强烈,促使她鼓起勇气,想要认真地看清对方的脸。只可惜,即便她再怎麽努力地看,她就是看不清那张容貌。

但这次,她彷佛见到对方正开合着双唇,似乎在对她诉说什麽。

「郑冽同学,上课不准发呆。」

教官严厉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搅了郑冽的思绪。

郑冽不好意思地向教官点头致歉後,埋藏在心中的疑惑,依旧没有因此消失。

下课钟响,郑冽几乎没有吸收到这节课的华,她的心思全都悬在那道人影上。在她既有的印象中,过去从未发生诸如此类的事。

她很在意,好像不只是在意这件「事」……

她好像,更在乎的是那个「人」。

说不上来的一种沉闷,就在这时教室门扉「刷」的一声被打开,一道高挑的身影就伫在门前。

教室内所有人都用一种讶异的眼神看向他,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人绝对不会无端出现在这儿。当然,之所以会吸引大家注意力的重要环节,是因这个人在校内出了名的英挺容貌。

「郑冽,我有事找你。」

一开口,就是直指还呆坐在椅子上的郑冽。

教室内的所有人全都将目光扫向郑冽,唯有郑冽还傻乎乎的不知道发生什麽事。

「哈啊?找我?」

郑冽放在嘴尖上的铅笔掉了下来,她简直不敢置信,军校内的头号风云人物竟会找上她!

「跟我来。」

对方只是一脸严肃的对郑冽招了招手,没有第二句话,就离开教室的门口。

「喂喂!郑冽!你到底是做了什麽?为什麽直拓学长会找你啊?」

「该不会是想找你……告白吧?!」

「不~郑冽学姐!你绝对不可以为他动摇啊!」

教室内开始出现此起彼落的起哄声,实在是受够了的郑冽赶紧起身,猛摇着头对这群人说:

「不可能啦不可能!你们也不想想看我是谁,我可是二十年来没交过一次男朋友的家伙耶!这种乱七八糟的猜测,怎会从你们的脑子里蹦出呀?真搞不懂。」

郑冽叹了一口气,紧接从包围她的人群中脱出,走出教室门外。

一踏出,就见那道高挑的身影背对她,双手交叉摆在背後。

「直拓学长,你找我有什麽事吗?」

直到郑冽出了声,对方才缓缓地转过来,低声地对着郑冽道:

「……这里不方便谈话,换个地方说吧。」

无法理解对方的意图,但思考对方也不是什麽恶名昭彰的人,郑冽也只好跟上直拓的脚步,来到学校一个相当隐密的地方。

「直拓学长,这里够隐密了,可以直说无妨了吧?」

「郑冽。」

「是?」

「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请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直拓那张格外英俊,甚至带点冷酷的脸孔,搭配严肃的眼神直直地面对着郑冽。

会是什麽重要的事?

郑冽实在想不透,於是她深深地吸足一口气後,对着面前的直拓正色地道:

「直拓学长,我准备好了。」

如果真要告白,那就来吧!

☆、03 學長找上門

听到答覆的直拓嘴角扬了扬,笑容彷佛总是很快在他脸上消失,再度回归面无表情的脸色,对着郑冽道:

「郑冽,上头指示要组成一个秘密小队,潜入阿伐司的矿坑进行调查。」

「你是说……」

郑冽的心头忽然一颤——

搞什麽,原来不是告白啊!

不过,她几乎也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没有听错……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麽奇怪的名词?

直拓疑神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後才继续道:

「没有错,上头怀疑阿伐司的矿坑计画……并不是计画书上写的那麽单纯。」

「但是,我没记错的话,资助阿伐司矿坑开挖的人,不就是海军司令吗?他不是表示,开挖阿伐司的矿坑是为了谋取煤矿,煤矿则将用来支援国家的工业发展……」

「那当然只是表面上的说法。」

尚未等郑冽说完,直拓硬生生地打断了她的话。

「你知道阿伐司矿坑的地理位置吗?」

「我知道,就在黑山附近。」

「不,正确来说,矿坑所要开挖的地方就是黑山。」

「等等,学长你的意思是——」

就在方才那瞬间,郑冽顿时明白答案已呼之欲出。

「没错,就如你所想。上头质疑阿伐司的矿坑计画,实际上是为了打通黑山。一旦开挖成功,东、西科特的就没有屏障界限可言。」

直拓一头耀眼的金发,在忽然吹来的冷风下微微摇摆。

「所以,上头真正担心的事……是怕海军司令打破当前不得越界的条款?」

「不只如此,上头更担心的是,海军司令将会纵容偷渡客从此经过、赚取大量的非法暴利。」

直拓正色地注视着郑冽,但这下郑冽只是露出更不明白的表情。

「我不懂,为什麽这件事要找上我?我既不是陆军派,也不是海军派,难道就不怕我随时倒戈吗?」

郑冽摇摇头,她很清楚直拓口口声声称的「上头」,指得是陆军总司令。两边司令不和传言甚嚣,但她进入军校可不是为了捧这些人的大腿,更不想分化派别,她只是想成为军人而进入军校。

「就是因为你两边都不是,所以才会最明白什麽事情是最正确、对国家最有利的。郑冽,陆军总司令特别派遣我来邀请你参与……现在,你是否能判别哪条路……对西科特而言才是最好的?」

直拓两手按住郑冽的肩膀,「我相信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从直拓掌中传来的热度,鲜明地刻在郑冽的肩上、心上。

她抬起头来,看着直拓那对看似冷冰,却埋藏着对国家强烈热情的绿色双眼……她不禁动摇了。

或许,直拓学长说的没有错,要是让阿伐司的矿坑计画成功,除了赚取非法暴利外,长期下来,两国之间也会繁衍棘手的问题。

抿了抿乾涩的唇,郑冽让腔深深地填补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的同时也向对方道出了答案。

「直拓学长,请让我加入这次的调查行动。」

郑冽答应的同时,直拓的眼睛顿时一亮,虽然很快的又被平时冷酷掩盖过去。

「谢谢你,郑冽。执行的时间会再另行通知你……在这段期间内,我会担当你专任的指导教官,加强你各方面的军事能力。」

直拓一脸严肃地说道,但在他转身临走前,他突然停下脚步。

「郑冽,你无须害怕未来任何的挑战……」

直拓回过身,走近自从接下任务,就绷紧一张脸的郑冽。

「因为,有我在。」

厚实的掌心,轻柔地了郑冽的头。

郑冽在直拓脸上,撞见一抹不轻易显露的微笑,尽管转瞬即逝。

最後她只是微启着唇,欲言又止地目送着对方渐行渐远。即使只是短暂的那一秒,她的口,明显地为了那个人而跳动。

但是,她同时又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好像……

除了直拓以外,还有什麽值得让她口如此紧缩的人存在。

☆、04 專屬於妳的特訓

***

穿上慢跑鞋,在艳阳高照之下,郑冽准备开始接受直拓的特训。

「体力,是最基本的配备。」

一张酷脸在热阳下彷佛也不会融化,直拓身穿合身的白色短袖T袖,将他结实的膛曲线曝露的一览无遗。下半身的深灰色五分裤,也将他健硕的小腿展现在郑冽眼前。

「是,直拓学长。」

郑冽的视线不敢落在对方膛上,她刻意地有些低下头。

「篮球队的你,对於体力这点应该还算有信心吧。」

在大太阳底下眼睛连眯都不眯,直拓一对深绿色的双眸直直地注视着郑冽。

「别的我不敢说,体力方面还算上得了抬面的。」

已将眼睛眯成一条线的郑冽,捶捶口,自信地回答。

「很好,那现在立即展开慢跑特训。」

没有第二句话,直拓开始在无人的广大场上跑起步来。为了追上直拓的速度,郑冽也赶紧提起脚步。

「呼、呼呼……」

在时间的推移下,即使目前已跑了十圈,一直在郑冽前头的直拓仍旧保有规律呼吸。

相较於追赶在後头的郑冽,鼻息已经开始有些絮乱。

西科特军校的场可不是普通得大,一圈下来是两千公尺,倘若跑个十圈下来……就算是平时常练球的郑冽都会吃不消。

热汗淋漓,汗珠不知多少次滑过她的眼帘。即使如此,她还是一直睁着眼、看着前方的目标。

看着那位就算多跑几圈,也不会失去从容步调的男人背影。

直拓学长,真不愧是西科特军校内,陆军总司令最看好的一名学生。不尽人长得一表人才,各方面的表现都是名列前茅,堪称德智体群美都样样好的男人。

为什麽,如此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竟愿意充当她的特训教练呢?

他大可不必亲自指导她,只要直拓学长一个请求,肯定能让一名教官愿意为他来训练自己。

「速度变慢了,郑冽。」

前头传来直拓的声音,郑冽一惊,赶紧加快脚步。

她可没忘,自己可是夸下海口对体力有自信,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直拓在这方面瞧不起她。

迈向第十四圈,郑冽努力调整自己乱掉的呼吸,想要在直拓显出倦意的时候超越他。

只是,偏偏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她的双腿、她的口,好像再也无法支撑下去。

忍耐着不适,郑冽并不想让对方得知她已到了界限。却在这时,跑在前头的直拓突然停下,回过身来面向郑冽。

「身体不适,对吧?」

「我、我才没有,我还可以继续跑……」

郑冽的话未完,直拓便一把抓起她的手腕,用两指放在她手腕内侧的脉搏上。

「心跳非常的快……再这样下去,你是会昏厥的。」

直拓认真地看着郑冽的手腕,「已经够了,你在体力这方面的表现,确实没让我失望。」

抬起眼来,那彷佛会将人魂魄摄走的双眸,正看着郑冽。

不知该讲些什麽,或许也不想回应些什麽,郑冽觉得不想要让自己的声音,打断这沉静的凝视。

「走吧,看你汗流浃背,该补充水分了。」

直拓松下手,转过身,便带郑冽走往场旁边的树荫下。

眼看直拓白色的上衣都被汗湿成半透明,郑冽倒抽一口气,不敢再看下去、立即背过身。

「呜哇!好、好冰!」

脸颊猛然间感到一阵透澈的清凉,郑冽转眼一看,就见直拓将冰镇过的矿泉水贴在她右颊上。

「这样的感觉还不错吧?」

「什、什麽啊?」

「我看你对学弟也这麽做,想说,你一定也喜欢这种突然被冰镇的感觉。」

面若冰山的直拓,嘴角终於浅浅地扬了扬。

「你都看到了?等等,你为什麽会……」

「没什麽,不过是一直以来就常注意你而已。」

直拓说的坦荡简单。

听在郑冽的耳里,却是足以掀起心湖涟漪的一句话。

不自觉,郑冽不再觉得脸颊被冰的沁凉,而是逐渐升温的热度。

不行,身为军人,她不能这麽简简单单的被一句话攻陷。举起手里的矿泉水,她索大口大口灌下冰水,好让自己的脑袋降温。

「很好。」

直拓突然间站起身来,「看来你已经补充了足够的水份。」

边听直拓的话,边用手腕豪迈地擦掉水渍,郑冽终於觉得不再那麽高温难耐。

郑冽还不及反应,直拓已经背过身。

强烈的背光,加上郑冽仰视的角度,看在她眼中的直拓显得非常高挑、甚至是不可侵犯的遥远与崇高。

「现在,该把你剩下的二十圈跑完了。」

只闻其声,看不到直拓的表情。

郑冽顿时愣了愣。

那个谁啊,快来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幻觉吧?

☆、05 進展到哪一步了?

第二章

坐在电脑萤幕前,郑冽终於把教官丢给他们的报告做完了。

早上受够了直拓的魔鬼训练,回到寝室还得熬夜赶报告,想想她的军校生活怎会这麽累呢。

「呼~终於结束了。」

郑冽往後一仰,双手伸直,这时隔壁床的室友突然问她:

「郑冽学姐,报告打完了吧?现在要不要去吃个宵夜啊?」

「对啊对啊,犒赏自己的辛劳吧!」

另一名室友也跟着应和,星星眼地注视着郑冽。

郑冽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可是现在这个时间,学生餐厅已经打烊了吧?女宿有门禁可不准我们深夜外出。」

「学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一直躺在上铺的第三名学妹,坐起身,俯下身对着电脑前的郑冽笑了笑。

郑冽只是很困惑地看着她,直到对方贼贼地笑着道:

「学姐,在学生餐厅打工的人是我一个好朋友,我可以拜托她替我们延长一下营业时间……你说,这不就得了吗?」

「你确定?」

郑冽还是一脸的疑惑。

「郑冽学姐!你就相信我吧!而且大家都想跟你一起去吃宵夜呢!走吧走吧,别犹豫了学姐!」

直接跳下床,一把拉起还坐在椅子上的郑冽,其他室友也跟着兴高采烈地走出房门。

到了目的地,果真在学妹的请求下,学生餐厅又亮起原先关闭的电灯。几人就坐在一张方桌前,点了一些可口的炸物和饮料解解馋。

「耶,郑冽学姐,今天早上那个直拓学长找你……是怎麽回事啊?」

边吃着薯条,其中一名绑着马尾的学妹贼贼地问。

「对啊,全校完美男人票选第一名的直拓学长,直接闯进教室找你……该不会是真的要跟你告白吧?」

另一名有着俏丽短发的学妹,一脸兴奋地问。

此话一出,隔壁看起来最古灵怪的学妹,马上用手腕撞了撞对方,「嘿嘿,肯定是的啊!我们的学姊真要说啊~也是军校风云人物之一!看学姐今天回来面色红润,还一副腰酸背痛累得要死的模样……搞不好连『那个』都——」

「噗嗤!」

边喝着可乐的郑冽,瞬间将嘴中的可乐喷溅而出。

「学姐!你在干嘛啦!好恶心喔~」

「喔~我知道了,该不会真的被我们说中了吧?」

「怎、怎麽可能啊!你们到底在胡说些什麽!」

郑冽急忙摇头否认,喉咙还因呛到可乐有些不舒服。

「欸?是这样喔……我还以为,传说中对男丝毫起不了魅力的郑冽学姐,这回竟然钓起一只大鱼呢。」

像是有些失望,郑冽面前的学妹们全是这种表情。本来往郑冽那方倾去的身体,也各各往回椅背躺去。

「也、也不是这样的啦!虽然我们是没这麽快进展到那一步,不过……」

看学妹们一脸对她失望的表情,激起了郑冽向来输人不输阵的好胜心。

「不过什麽?直拓学长真的向你告白了?」

「那学姐进展到哪一步?天啊,好想知道喔!」

郑冽一把话抛出,所有人又像被磁铁吸回来的模样,兴奋不已地张大着眼盯紧郑冽。

「哈哈,告白那是当然的嘛。唉呦,当时我也吓了一跳,整颗心都快迸了出来。至於我们今天进展到哪里……」

既然说了谎就只能继续圆谎,不过也乐在此中的郑冽正打算说下去,餐厅大门忽然被应声推开,猛然冒出一道低沉的声音:

「进展到哪了?我也很想知道。」

「直、直拓学长?!」

学妹们一齐惊呼,她们的视线全从郑冽身上移转到门前,落在那道帅气十足的不速之客身上。

☆、06 生米煮成熟飯?

「啊哈、啊哈哈!好巧啊,直、直拓学长……」

郑冽只能摆出僵硬的笑容,内心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尴尬死了!

直拓为什麽偏偏这时出现啊!

而且,听他的口气……该不会,也听见她刚才的胡说八道吧?

「我都听到了,郑冽。」

直拓慢慢地走了进来,一对深邃的碧绿双眼,一刻也没从郑冽身上移走。

「哇啊,直拓学长竟然这麽亲昵地直呼学姐名字!」

完全不能理会现在想一头撞死的郑冽心情,学妹们用欣羡的目光投向郑冽。

「啊、呃,这个……直拓啊,你怎麽会出现在这里呢?这里是女宿的学生餐厅对吧?」

尽管脑袋一片混乱,硬是要在学妹面前撑起面子的郑冽,赶紧找了一个理由。

「当然是为了来找你。」

言简意赅,直拓这时已走到郑冽身边,随手拉了一张椅子就坐在她旁边。

「哇喔!大半夜的不顾一切勇闯女宿,直拓学长和郑冽学姐果然是……!」

丝毫不能理解心里正一边淌血、一边有不好预感的郑冽心情,学妹们继续用少女的声音呼喊着。

「找我?这麽晚了有事吗?先、先跟你说清楚喔,我可不是那麽随便的女人喔,就算我们的关系是……」

和嘴巴说的话截然不同,郑冽的身体不停往反方向靠去,她当前只想远离直拓、远离大家、远离她所撒下的天大谎言啊!

「是吗?喔,对,我都听你跟她们说了,我们现在的关系『已经不是寻常朋友』了。不过,郑冽,那你更该答应我一件事。」

「什、什麽事?」

咦,现在是什麽情况?

直拓没有要拆穿她谎言的意思吗?

还是说,直拓真肖想她青春的体……肖想个头啦郑冽。

说正经的,会不会只要她不答应接下来的事,直拓就会将她的谎言大力戳破?

直拓忽然一手横跨到郑冽椅背上,状似亲密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覆在郑冽的耳畔轻声道:

「跟我来就知道。当然,你想对这些人说什麽都可以,就是不能把我们机密的任务说出去。」

轻覆几声,又缓缓拉开两人距离的直拓,对着郑冽扬了扬嘴角後,起身就走。

「哇哇!郑冽学姐!直拓学长到底在你耳边说了什麽?是什麽亲爱的我们共度今晚春宵吧……之类的话吗?」

又开始起哄的学妹们,每一对水汪汪的大眼都望穿秋水地看着郑冽。

「呵呵,这是……羞於启齿的秘密嘛。」

咽下一口水,勉强装出害羞表情的郑冽,笑了笑。果然,立刻掀起学妹们一哄而出的激动尖叫。

看她们这副反应,郑冽实在很想扶着额,无奈地摇摇头。现在的少女都怎麽了啊?每个都不纯情成这样……

她好替西科特军校的未来担心哪。

找了个藉口要脱身的郑冽,理由才一脱口,学妹们又是亢奋地推着她「快去快去」,好像一群媒婆要等着将她生米煮成熟饭一样,有的还甚至说「我会准备好红豆饭给学姐的」……这种奇怪的话来。

终於结束可怕的宵夜行,郑冽一出餐厅大门,就见直拓站在月光下等着她,目光直视着刚从门内钻出的自己。

「直拓学长……对不起啦!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说这些谎啦!我只是为了想在她们面前嚣张一下而已……唉呦,我知道这种感觉你是不会懂的,但学长你就大发慈悲地体谅一下小人物的悲哀嘛!」

确定後面没有学妹跟来,郑冽赶紧冲到直拓面前,双手合十像在拜神一样对着他求情。

「说真的,我确实无法理解你为何会这麽做。不过,就像我刚才对你讲的,只要在不把任务说出的前提下,我都能原谅你。」

直拓双手环,将他结实的膛挤得更是明显。

「放心,我以郑冽之名发誓,我绝不会将任务的内容透露出去!」

马上举手立誓,郑冽稍息立正地道。

「不过,直拓学长,你这麽晚来找我到底有什麽事啊?而且你是怎麽知道我在这……」

该不会在她身上偷装了什麽GPS吧?

郑冽忽然想对自己青春的体进行搜身。

☆、07 呼吸的距離

「要知道你在哪里的情报,并不怎麽困难。」

只是淡然地耸了肩,直拓面无表情地回答了郑冽的问题。

对於郑冽的另一个问号,直拓接续道:

「我深夜找你的原因,是要找你进行另一项特训。」

「另一项特训?」

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现在可是半夜两、三点啊!

「没错,现在我要你跟我到一个地方去。」

没有第二句话,显然不打算立即解释,直拓转身就走。

为了好奇心,也为了自己挑起的任务责任,就算知道不好的预感即将成真,郑冽还是赶紧追上直拓的脚步。

西科特军校为了减省电费,在午夜十二点後就会将所有电灯关掉。因此走在夜路上的郑冽,仅能靠一缕柔的月光追寻直拓身影。

跟着来到一道铁栅门前,直拓拿出钥匙,「喀擦」应声推门而入。将这里的大灯打开後,前方的景像顿时一目了然。

「……击场?」

郑冽半信半疑地吐出这句话。

不是在怀疑这个场地,而是在猜测直拓带她到这里的意图。

「郑冽,你没忘了我们任务的内容吧。」

「不会忘记的,是要调查位於黑山附近的阿伐司矿坑。」

郑冽立即回答了直拓的问题。

「那你明白,矿坑是个什麽样的地方吗?」

「应该是……很黑很暗,又很狭窄的地方?」

郑冽只能依据自己的印象,吞吞吐吐地作出回应。

直拓这时回过头来,「没错,基本上就像你形容的那般。」

「为了应变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状况,你要习惯在这种黑暗的地方举枪击。当然,在这种状况下枪法一定要更准。」

直拓拿出自己的佩枪,递给了发楞中的郑冽。紧接直拓突然将大灯关掉,击场再度回归一片灰暗。

「现在,试着中靶子给我看。」

一如往常冷酷的语调,这是直拓的风格,也是他在不知觉下,风靡许多少女的特质之一。

郑冽握起枪,高举双手,但在昏暗的视野中,她很难找到击的目标,顶多隐隐约约看得到标靶在何处。

「砰!」

带着一丝迟疑按下扳机,震耳的枪声响起,最後却是扑空落地的声音。

郑冽垂下头,心想果然还是不行,要在这种状况下索到目标,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有些提心吊胆的,不知道直拓看她挥落空後……会不会对她很失望?

「第一次难免有过错。」

没有如预期地出现责骂或叹息,只是一张厚实的手轻拍了郑冽右肩,一种温暖如实地传达过来。

「假设现在身处於矿坑,若有敌人发动突击我们也只能依靠灯火,甚至有可能出现更糟糕的情况。郑冽,你一定要学会如何在黑暗中准的击。」

直拓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没有责备,也没有任何一丝焦虑,有的只有像师长般谆谆教诲。

「我明白,直拓学长。」

郑冽很感激,她其实很感激直拓没有摆出一张失望的神色。

她的自尊心不容许见到那样的表情,更别提对方是直拓学长,是她目前为止最在意的人。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郑冽决定要等云层稍微散开後,靠着月光最明亮的时候开枪击。

她不能再失手了。

这一次,非要达成直拓寄予她的期望。

「砰砰!」

枪声连响,挑准了月光最为辉煌时,郑冽赶紧瞄准了标靶、扣下了扳机。

郑冽收回枪,等待身旁的直拓道出结果。实际上,即便有月光的协助,她还是很难确认子弹是否正确地打在红心上。

直拓沉默许久,这让等待中的郑冽显得更为焦急。直到对方的喉结开始微微振动,直拓低沉的声音才缓缓地公告答案:

「……很可惜,距离红心只剩一点距离了。」

听到答覆的郑冽,现在真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了进去。

她没有开口回应,她想也没脸回应,她对自己的枪法又气又急,眉头都紧紧地揪在一块。

直拓当然也注意到了,郑冽此时自责的神情。

他沉默不语地绕到郑冽背後,忽然贴近的鼻息让郑冽心跳加快。她不懂直拓为何要这麽做,而她也问不出口,舌头就像打结了一样。

「如果眼看不见。」

直拓的声音是如此地充满磁,如此近距离的聆听简直要让人晕眩。

「那就闭上双眼,用你的心去看清这一切。」

顿时,厚实温暖的双手轻轻地遮住郑冽双眸,掌心的肌肤与眼皮相触,完全密合的零距离。

郑冽的心跳跳得很快,飞快,也许都快超越了光速。

但她不尽是为了直拓而跳动,也是为了自己扛负下来的重责而鼓动。

她想要——

就在此,超越自我。

难以言喻的一种感觉,她彷佛看见了心中的那把尺,衡量着红心与自己的距离。

刹那,子弹的声音,再次循着弹道飞奔而出。

当感觉到直拓的手缓缓移开,她只听见一道低醇的嗓音,轻声地道了几句。

她睁开双眼,微微地笑了,如同与她相视而笑的直拓一般。

从未如此轻盈柔情的月光,洒落在他俩映在地面的长长影子上。然而,郑冽却依旧不知……

地面的另一隅,有着另一道她本该很熟悉的人影。

☆、08 親愛的公主殿下

***

下课钟声叮当响,人来人往的教室走廊前,一道高挑身影的双手在口袋内,每走一步都引来旁边女学生的侧目、心仪的眼光。

他是个连余光都不轻易施予的人,一路上的目光很坚定,他的目标就只有那间教室,教室里头的那个人。

「刷。」

毫不犹豫地拉开门扉,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底的他,再度成为教室内所有人的焦点。

「郑冽,跟我来。」

开口就是一句凛冽的要求,教室内顿时又是一片闹哄哄,纷杂的耳语通通都在讨论这人与郑冽的关系。

郑冽实在是有些无奈。

实际上并不像大家所想的那般,但碍於当初都放话出去,尤其同寝室的学妹不断用暧昧眼神看她……

这下她也只能继续演戏,佯装非常高兴而且一脸幸福洋溢地走出去。

不过嘛。

既然都硬着头皮演了,那就表现得更彻底吧。

她来到直拓面前,当着同侪的面前伸出右手,暗示直拓要像公主般牵起她的手,才愿意和他离去。

「……你这是在干什麽?」

直拓蹙起了好看的浓眉。

这种木头反应让郑冽翻了个白眼,接着扯出相当明显的笑容,对直拓用着比平时还高分贝的声音道:

「咳咳,要邀约女朋友出去,可不是一句跟你走就好了喔。亲爱的,你该更绅士点。」

虽然笑得彷佛很开怀,但郑冽的嘴角可是在微微抽搐啊。倘若这木头人还是不为所动,到时尴尬的不就是她了吗?

直拓顿了一下,这一顿就让郑冽感到冷汗都快从体内逼了出来,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哪!

「那麽,」

直拓终於开了口。

郑冽,甚至是在场的男男女女们,整个心也随着直拓微啓的唇悬在半空中。

「再让我重新邀约你一次,我崇高的公主殿下。」

伸出手,轻柔地握上郑冽的手心。

正当郑冽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她万万想不到,临时上演的公主故事尚未结束。

毫无预警的,直拓低下头——

轻轻的在郑冽手背上烙下一吻。

全场尖叫声顿时如雷震耳,就连郑冽也傻住了,压没料到这前一秒才被她叫木头人的家伙,竟然当众做出这种事来!

「喂喂,直、直拓!」

郑冽整张脸都克制不了的泛红,她眼睁睁看着对方缓缓地抬起脸来,面对她微微一笑。

「这样,亲爱的公主殿下愿意和我走了吗?」

「我说你啊,实在是……!」

再也受不了自己的躁动心跳、旁人的殷盼注目,以及直拓那简直要把灵魂摄走的双眼,郑冽乾脆拖着直拓跑出门外,将他拉到没有人的地方。

「你终於愿意出来了呢。」

直拓已恢复成平时冷酷的表情,「只是……你的手要拉到何时?」

意识到自己还紧抓着对方,郑冽连忙松开手,别过头、有些慌乱地拨了拨耳旁的头发。

「不、不罗嗦了,直拓学长,你大老远跑来我教室找我,又有什麽事了?」

郑冽赶紧切入主题,以免让尴尬的氛围继续扩张。

「是这样的,我们订出执行任务的时间了。为了不让有心人从电话窃听,我想还是当面跟你说。」

一谈起任务,直拓的脸色也马上凝重起来。

「时间呢?」

果然是为了任务而来……

郑冽虽然面不改色地询问,内心却有些许的失落。

「明天傍晚,先到这里集合……然後再出发到阿伐司矿场。」

拿出蓝笔在自己掌心画了个简单的地图,直拓小心翼翼地道。

「我明白了,明天定会准时到场。是说,你是不是该告诉我,这支秘密小队共有多少人参与了?」

郑冽轻声询问,却见直拓只是淡然的一笑置之。

「多少人参与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的任务能否成功。这也是,我找上你的原因。」

直拓理所当然地讲完这段话。

他却没看见,埋藏在郑冽眼中,那抹越来越加重的失落……与些许难过。

☆、09 心與心的距離

第三章

橘红的暮色让人沉醉,归家的雁群成群结队展翅高飞,像是不断飞往那既是如此接近,却又如此遥远的红色太阳。

人心,不也是如此?

明明站在咫尺之前,对方却似乎永远也无法察觉自己的心意。

这是郑冽此时此刻,伫在整队的直拓面前,唯一浮现的念头。

进行调查阿伐司矿场的队伍,包含直拓和郑冽共有五人。这些人大都是郑冽从未见过的生面孔,只有其中一位,在她印象来讲好似有过一面之缘,似乎是她系上已毕业的学长。

郑冽相信,这些人肯定都是一时之选,或许都比自己还来得优秀也说不定。但是,也许可以说她偏执,她依旧认为,直拓才是队伍中最顶尖的人物。

「人数清点完毕,现在准备前往阿伐司矿场。」

直拓一边说道,一阵气流同时强烈地扫过所有人,轰隆隆的引擎运作声不绝於耳。大夥抬头一看,一架直升机已来到各位面前,正在做停靠的动作。

在刺耳的声音、强劲的气旋下,身肩重责大任的这支队伍纷纷上了直升机。身为其中一人的郑冽明白,他们肩上的担子会有多沉重。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时凝望着直拓的郑冽,却不觉得因为光线减弱,而会影响到对方那一头金灿的发色、碧绿如宝石般的双眼。

为何偏到了执行任务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对直拓的执着……并不是一般的强度呢?

肯定是,从直拓说找上她只是为了任务成功率……从那一句话开始,才让她顿悟到自己的感觉吧。

唉,现在不该是想这种儿女私情的时候,身为军人,由其是身为一名正执行任务的军人而言,她当前所有的注意力都该放在任务之上。

再偷偷瞧了直拓一眼,她果然,还是很想知道这人对她的想法啊……

「阿伐司矿场就在眼前,我们准备降落了。」

身为队长的直拓,坐在机长旁的他回过头来,对着後头的所有人说道。

直升机开始下降,耳压让郑冽感到一时的不适,待直升机安然降落後,这支队伍才一个接着一个从机舱步出。

他们降落的地点虽很接近阿伐司矿场,却反而相当隐密,是个能让他们在高处观看、底下之人却很难发现的好位置。

直拓一手挥下,队伍开始有了行动。

首先他们先隐匿又快速地来到矿坑入口,暂且躲在茂密的草丛之後,拿出夜视镜观看入口前的警备状况。

透过夜视镜,今晚的戒备果然比平时少得些,当然,这也是直拓先调查好的事。

手势再下,队伍其中两人先冲了出去,出奇不意地从矿坑警卫的背後冒出、快速地击昏看守的敌人。

无声且迅速的战略,立刻让直拓的队伍抢得先机,五人很快地潜进矿坑入口。一进到矿坑,空气便立刻变得稀薄、有让人觉得呼吸困难的感觉。

但,这是针对常人而言。

直拓的这支队伍,早已练就习惯这种状况。

他们坐进矿坑铁道上的车,其中一名队员控车子的行进,使他们继续挺入矿坑的深处。

一直有凉的风徐徐吹来,将郑冽海蓝色的发丝微微吹动。她口一直闷闷的,尽管这支队伍训练有素、轻而易举的就潜入了矿坑之中……

她仍有一种难以说上口的郁结。

五人挤在狭窄的车上,过於安静的矿坑之中,只有铁道与车轮不断摩擦而出的声响。

忽然间,车子像是卡到了某种东西、停了下来。

同时,原先一直是狭隘的铁道,眼前的景像也顿时开阔许多,就像发现另一个新世界。

「这是……」

面对眼前豁然开阔的视野,郑冽也不禁出了声。

☆、10 鐵證如山

放眼望去,即使已经来到了矿坑最深处,依旧不见煤矿的迹象,只有一片宽阔的空地。也就是说,若是将此画面公诸於世,当初以挖掘煤矿为藉口的理由,也许就会不攻自破。

「看来,这里肯定是要打通东、西科特所做的准备。」

直拓的表情也越显凝重,低声地道。

「队长,趁现在把这里拍摄下来,回去就能做为呈堂证物之一。」

这时,另一名跟随在直拓身後的队员,已经准备好了相机。

「不对,光拥有照片当证物,还是不够有力。」

换另一名女成员,摇摇头,这般说道。

「没错……有海军总司令做为後台撑腰,这点微薄的证据会被压过去。」

深锁眉头的郑冽,应和着。

「除非,我们能找到其他更强而有力的证据……」

直拓话音未落,赫见不远处一道灯火冒了出来。

「什麽人!」

出声者是持灯而来的男人,似乎是听到了直拓等人的讨论声。直拓等人来不及闪避,对方已举灯一看,照清五人的身影。

「可恶,被发现了……!」

队伍其中一人咬牙切齿,戒慎地瞪着突然冒出的不速之客。

「不,应该是说曹到,曹就到……看这家伙挂在前的名牌,是阿伐司矿坑的工头呢。你们说,这不就冒出一个人证来了?」

郑冽反倒摇头一笑,同时不忘打量前方的敌人,应该是属於轻而易举就能手到擒来的类型。

「喔~确实呢。如果能活捉他的话……用点逼供的手段很快就能问出答案。」

另一名女队员也微笑地点了头。

「喂!这里禁止进入难道你们不知道吗?要是让我禀报上头,你们的人头就要落地了!」

皮肤黝黑、身材壮硕的工头大声地威吓,但不难看出被他所持的烛灯,摇晃的程度越来越明显。

「这位先生,我们其实有事想请您协助。」

直拓没有预警地走向对方,每当他往前一步,持着灯火的工头就往後一步。即使,工头自认他比这家伙还来得强壮有力,但对方散发出来的压迫让他不得胆颤心惊。

「有、有什麽好协助你们的!我只听我们上头的话!」

工头步步後退,就连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了。

「你们的上头,是指海军总司令吗?抱歉,这些我们都知道了——当然包含你们想打通东、西科特的计画。」

与工头越显铁青的脸色形成强烈对比,直拓仍如冷冽的冬天面无表情,不及不徐地步步逼近。

「你、你们到底是谁!你你你、你们到底想做什麽!」

工头的背几乎都要撞上岩壁,特别当他看到其他四人都摩拳擦掌、面带诡异的笑容朝他逼近,他更了解自己的处境有多麽四面楚歌。

「我们没想要对你做什麽,只希望你能和我们回去,有些事情和问问你以及需要你的配合。」

已经来到对方跟前的直拓,冷酷的脸几乎要贴上对方鼻梁。

「只要你乖乖的束手就擒,我们绝对不会对你怎样的呦。」

其中一名女队员也讪讪地笑了笑,不忘向脸色惨澹的工头抛了媚眼。

「你、你们一定是想抓我回去逼供对吧?我、我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的!」

语毕,工头突然一个掉头就跑,同时见他按下墙上的一个红色按钮。顿时白色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涌入,视野一片模糊、再寻觅已不见工头的人影。

11-20

☆、11 意外的重逢

「是毒气,快把防毒面罩拿出来!」

郑冽摀住口鼻大声一喊,一边赶紧拿出预备好的防毒面具。好在这一招也在直拓的算计内,他们才能预先准备好了防毒面具。

「看来他打从一开始,就想要用这一招逃跑了。不过,他仍是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已将防毒面具戴上的另一名男队员,在戴上面具後只露出两颗眼珠子,那眼神看来很是肯定。

「快追去吧,以免到手的鸭子要飞了。」

看起来有些轻浮的女队员双手一拍,带动大夥往工头逃跑的方向而去。

一路追去,虽有毒气弥漫使得视野变得模糊,但其中一名队员却很笃定,敌人会往最安全的地方逃窜……也就是矿坑的出口。

也唯有那里,才能安然不受毒气的影响,更能赶紧通风报信。

尽管众人都很支持这名队员的猜测,但现在有个更棘手的问题。

当初将他们带来深处的矿车,已不在原本的铁道上。

「一定是被那家伙开走了,现在该怎麽办?直拓队长?」

隔着厚重的防毒面具,郑冽转头询问从刚才就没出声的直拓。

「当然是追上去。」

直拓回过头面对队员们,「现在,是验收你们特训成果的时候了。」

「是,队长!」

整齐划一的答覆声後,是五人开始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追去。

跑在人群中的郑冽,忽然很感激直拓平时给她的跑步特训。若没有直拓的强硬训练,现在的她肯定跑不了这麽漫长的一段路。

「看到那家伙了!」

跑在最前头与直拓并列的男队员,直指前方坐着矿车远去的身影、大声喊道。

「很好,现在换验收在黑暗中击的成果。」

直拓立即掏出枪、瞄准行驶的车轮开枪击。

「砰!」

刺耳的子弹声响起,尽管矿坑内光线昏暗,直拓敢断定自己打中了车轮。同样地,夥伴们也信任直拓出了名的准度。

「砰砰!」

紧接响起的枪声,来自郑冽手中紧握的枪支,她也开枪击中了另一个车轮。

顿时,刹车声嘎然而止,来不及阻止翻车的工头索跳车、踉踉跄跄地滚了一地。

「束手就擒。」

最後冲上前的人是直拓,首先一脚踩在对方的手肘上、以防他再使出什麽技俩来。

他拿枪指着倒地不起、全身都有些许创伤的工头,发出了最後通牒。

「哈、哈哈……」

零零落落的笑声,从受伤的工头口中传了出来。

「你在笑什麽?都已经成为我们的笼中鸟了。还是说,你有被虐倾向很想被我们抓到吗?」

队伍中唯二的女队员,皱了皱眉头。

「我在笑……你们压都不知道的事。」

工头骤然停止了笑,眼神缓缓地移到不远处的矿坑入口。

「我们不知道的事?」

郑冽的心底忽然有种不祥预感。

「你们真的以为……就只有你们这支队伍有调查军情的本事吗?」

工头的话,立刻让所有人脸色一垮。

「我们……海军总司令这边……也有的是人才。」

工头边用气若游丝的声音道,大夥则循着他的眼神往入口看去……这时,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名缓缓走进入口的身影。

就在看清那人的容貌,郑冽的双眼不禁顿时睁大。

她讶异地看着入口的那个人,简直不敢相信,更不愿是这人成为她的对手。因为,这个人就是——

「好久不见了……郑冽学姐。」

声音是还带点稚气的男音,当他将灯火举至自己的眼前时,鹅黄色的光辉让他那张略带青涩、清秀斯文的脸孔显得更加清晰。

「是你……?」

郑冽愕然地摇着头。

不会错的,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就是之前在球场旁遇见的学弟!

☆、12 懷裡的永恆

过度震惊的郑冽,视线一直紧紧地盯在那名学弟身上,丝毫没注意到直拓对她投来关切的目光。

「我是西科特海军第210届的学生——同时,更身为海军总司令嫡长子的我,难道不该为了父亲的立场出现在这里吗?为了——不让这件丑闻为害到我父亲。」

对方讲出一连串让郑冽、甚至所有人都讶异不已的话。一身海军制服的他,踏着缓慢的脚步,走往郑冽所停伫的方向。

「郑冽学姐,你曾想问我的名字,对吧?」

长相清秀的学弟,像是毫无防备地走向郑冽,丝毫无畏做出备战动作的其他成员。

「那麽,我现在就告诉你,而且只说一遍,请你务必牢记住……我,邢邪,是即将断送你命的人。」

话音一落,奉上最无邪的笑容,邢邪拿出一个遥控器、毫不犹豫地按下开关。

「轰隆!」

刹时巨大的爆炸声响,一时间飞沙走石,矿坑开始崩落巨石。

当其他队员都急着要如何逃脱,郑冽只是僵在原地,愣看着嘴角依旧悬着微笑的邢邪。

「郑冽学姐……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喔。」

留下如玫瑰般芳香却又刺人的话语,扎得郑冽的心口隐隐作痛,却什麽也做不了只能目送对方背过身、从容地步出崩塌中的矿坑。

当矿坑崩塌到了一个极至,转瞬间巨石已将许多人埋没。直到听见他们的哀嚎,郑冽才从失神的状态中惊醒过来,仓皇地看着眼前这措手不及的惨况。

「小心!」

猛然被人用力地扑倒,郑冽狠狠地撞在地上。但当她转头一看,原先所站的地方掉下一颗巨石。

「你没事吧?」

带点紧张的语气,立即将郑冽扶起的直拓,那张同样带点紧绷的神色,全都映在郑冽的眼底。

那还是她,第一次在直拓脸上撞见这种神情。

可是,她有道念头……

那也许是她,最後一次在直拓脸上见到这种表情。

「直拓队长……我们现在该怎麽办?我想、我想我们逃不出去了!」

回头看了入口处已被落石堵住,队员一个个惨死在崩坍的矿坑之中,亲眼目睹这一切的郑冽不知所措,她只能紧紧地抓住直拓的双手。

当前,除了恐惧与紧张外,她心中更多的是强烈自咎。

要是她早点知道,也许她早点知道邢邪是怎样的身分……不,更该说为什麽她没想到要调查邢邪,这个突然接近她的海军学弟?

想到那些从不断出声喊救,到现在已没声音的夥伴们,她更是着了狂的懊悔和愧疚,整颗心都痛苦的快死了一般。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要是我能早点知道……!」

眼泪直流,郑冽双腿一软、跪坐在地。她捧着自己的脸颊痛哭流涕,身旁沉默的直拓也坐下身。

然後,紧紧地抱住啜泣的郑冽。

坍崩的巨响不绝於耳,纷落的砂石就像一场黄色暴雨,外在的一切俨然要淹没被困在里头的两人。

「没有人会责怪你,郑冽。」

石头滚动的声音明明是如此震耳,直拓低沉的声音听在郑冽耳里,却嘹亮的有如圣歌。

郑冽没有回话,她只是埋头在对方宽广的怀里,混乱的情绪仍干扰着她理智。

「大家都尽力了,你也不例外。」

直拓低下头,轻覆在郑冽的耳旁低语。细细喃喃的声音,好比催眠曲般让郑冽感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平静。

「所以,你就静静地待在我的怀里……就像在睡觉一样,闭上双眼,什麽都不要想。」

直拓的声音越显轻柔,「直到我们彼此的时间停止,直到我们彼此的呼吸终结……只要你愿意,你就能和我一直,永远的……在一起。」

这一刻,郑冽彷佛什麽声音都听不见,纵然是最为震耳的落石声,还是脑海里片刻也停不下来的自责声,全都在直拓的声音里逐渐消失。

是呀。

倘若这就是她的结果……

那似乎也不错呢。

她真的从不向往,一段甜蜜浪漫的青春恋曲。那一切都是随口说说的……无论是天荒地老,还是海枯石烂都不曾想过。

所以,她现在也什麽都不要想吧,就静静地沉睡在直拓的怀抱之中,任凭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浓厚……

就在郑冽即将闭上双眼,那瞬间,她彷佛听见有别於直拓的声音在呼唤自己。

这是不是临死之前,才会遇到的幻听?

只是,郑冽觉得那声音好熟悉,好像是她曾经很常听到,而且也很想不时听见的声音。

她稍稍睁开眼,从直拓怀抱的空隙,开始寻觅那声音的来源。

在崩坍的巨石堆中,她隐隐约约见着一道人影。

如果她没记错,她早在这之前就不断遇到那模糊的人影……只是,为何这人会出现在这里?

很奇怪,明明有种熟悉到快掉泪的冲动,她却偏偏怎样也想不起来那人是谁。这时,她再次听见那道声音:

「如果你听得到我的声音,答应我,不要过去。」

是谁……?

是谁在跟她说话?

为何,偏偏在她决心要与直拓抛开一切时,对她说这些话?

郑冽稍微往前倾去,她想看清那人的脸。

紫色的长发……

酒红色的眼眸……

那个人,是——

「郑冽,不是说好了要闭上双眼吗?这样,你就无需再见到那些可怕的画面……」

直拓将手轻轻地覆在郑冽眼前。

同样温柔的声音,同样温柔的掌心,可是被遮蔽的视线让郑冽开始有了一丝不安。

「是你告诉我,人生的道路要有所抉择。现在,我希冀你能选择希望……而不是观望与绝望。」

这道声音,这句话,郑冽顿时彻彻底底想起来了。

她想起,当初曾和一个唯我独尊的男人说过这句话,她更是为了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

「郑冽?」

被忽然推开的直拓一愣,他似乎俨然无法接受,郑冽断然离去的景象。

「我不会在这里等死。因为……我当初也没有在这里和你一起等死。对不起,直拓学长。对不起……大家。我虽然曾因此度过一阵非常沮丧的日子,但是,我後来才发现……」

郑冽开始搬动阻碍在前的石头,「正因为我背负着你们生命的重量,我才更该连带你们的份活下去!」

更因为如此,她才能在不久的以後接受哥哥请托、进而认识了那个男人……

真正能让她不顾一切的男人。

推落巨石,强烈的光芒从石头缝隙中钻入,郑冽没有回头再看直拓一眼,只有一昧地往外钻出去。

因为她知道,这段时间所历经的一切,早已是她的过去。

「我答应你,我现在就回到有你的世界……紫王。」

迎面而来是一片刺眼光海,郑冽被强光照得睁不开双眼,她却笑着迎接。

因为她隐约知道,那将是生命的奇蹟之光。

☆、13 痛心疾首的一刻

第四章

数天来呈现平静状态的仪器上,突然发出了响亮的呼叫。

听到声音而赶来的主治医师,因心电图上明显的波动而睁大双眼,口罩下漏出了一声惊叹。

再低头看了病床上、还戴着氧气罩的伤患一眼,赫然发现患者的眼皮正微微颤动。

「快,病人有意识了!赶快准备生命之水给予补充!」

医师赶紧对着身後的助手大喊,便听见匆忙的跫音快快离去。

「大地女神啊,这可真是……这可真是神蹟了!」

在拥有链金术师,以及医师双重执照的男人眼中,面前躺在床上的这人,也许是他从医以来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见到的奇蹟。

***

被转移到普通病房後,一直躺在床上阖着眼皮的人,不断地听见有人正呼唤着自己。

缓缓地,努力地撑开彷佛比平时还来得厚重的眼皮,终於见到了唤着自己名字的男人。

「郑烈大哥?郑烈大哥您终於清醒了?您终於清醒了!」

有着一头如火焰般炽红的头发,戴着单边眼罩的男人,将自己犷的脸贴近对方,厚实的大手紧紧地合握住郑冽。

「虎……骁?」

口腔内极为乾涩,郑冽微弱地喊出对方的名字。但她的眼皮微微垂下,她一直以为,无论是游走在梦境或现实中……

那间间断断呼喊自己的人,是紫王。

「郑烈大哥太好了!您醒来真是太好了……呜呜!」

虎骁激动地哭红了眼,虽然他马上用壮的手臂擦去泪水,哽咽的鼻音却难以掩饰。

「虎骁……」

如果和平常一样,郑冽会忍不住扬了扬一抹浅浅的苦笑。

她总是会想到,眼前这大个子为她奉献那麽多、甚至落下男儿泪来……都不是为了她这个郑冽,而是另一位远走他方的双胞胎哥哥。

她想举起手,想用指尖拭去残留在虎骁脸上的泪痕。她试着这麽做,却仅仅只能稍微动一下手指头,伸手在短时间内本还是天方夜谭。

「郑烈大哥?郑烈大哥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是想跟我说什麽吗?」

仅能从外在观察郑冽的虎骁,郑冽的想法无法正确地传达过去。

郑冽只能微微地摇摇头,就算是轻微的摇头,也是她目前最大的极限了。她想,乾脆就这样静静地待着吧。

面对把她当成郑烈看待的虎骁,她不知所措。

然而,更确切的原因是……

她真正想第一眼就见到的人,这一分、这一秒,并不在她的身旁。

「我有点累……虎骁,请让我一个人好好睡一下。」

郑冽的声音气若游丝,她知道,这是唯一能拒绝虎骁热情的方法。

「我知道了,郑烈大哥。请您好好休息吧!」

虎骁用力地点了头,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握紧的手,转身前再眷顾一眼,最後叹口气,沉重地踏离郑冽的视线范围。

在虎骁出了病房後,郑冽如愿地闭上双眼。

此刻的她,已不愿再去多想些什麽。无论是当初为何要替紫王挡下攻击,还是在梦境里,有如紫王的声音从何而来。

再度进入梦乡,病房安静的有如什麽都不存在。

只有病房前的那扇透明窗,有了一点动静。

一只手慢慢地,慢慢地贴上了窗。

浮贴冰冷玻璃窗的掌心,连接着一道高挑身影。

那人有着一头随意绑起的紫色长发,有着一双魔魅的酒红色眼眸,此刻却有着一对深锁的眉头。

紫王站在窗前,紧闭着双唇。

他贴在窗上的手,带有踌躇、带有犹豫,隔着玻璃,掌心渐渐地往郑冽熟睡的脸颊移去。

就像在抚着,那躺在病床上沉睡的人脸颊,紫王的表情很是纠结。

他不发一语,眼帘只有那张睡着的侧脸。

另一手揪着自己的口,因为那张睡脸而郁闷、隐隐发疼的口,紫王不懂这是怎麽回事……也许,也不该去了解。

不知道是谁曾说,越是深究,越是会对真相的答案感到害怕。

他只敢确认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命是郑冽所救,无庸置疑。所以,这样的心痛,如此的纠结,和从未给过任何人的过度关切……他想,可以解释成是对救命恩人的义务吧?

忽然,窗内那张熟睡的脸翻动了一下,画面就像她的脸沉入紫王掌中,彻彻底底地被紫王的手心包覆。

紫王只是将眉头锁得更深,只因他正视到,那张因自己而遭受苦难的脸。要是当时的他再注意一点,再机灵一些,或许那人就不会为了自己而受伤。

印象还很鲜明,记得当时他回头一看,就见那人为了自己挡下月蝶的攻击、心窝整个被贯穿……

眼睁睁看着那人濒临死亡之际,他紫王,是自从失去胞弟後,最痛心疾首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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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女神的禱告

当思绪继续沉沦下去,这时有道声音叫住了紫王。

紫王立即抽回了手,回过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明明这麽想他,为何不亲自进去见一见?」

双手在医袍里的白琅,镜片下的孔雀绿双眼直视着紫王。

「……我没资格在这种时候见他。」

紫王别过头,对他而言白琅的目光太过锋利,彷佛能看穿他的心思一样。

「是吗?算您还有点良心,您没忘记是自己害了他。」

虽对紫王依旧使用着敬称,白琅的语气已不再像过去那般恭敬,多了一丝讽刺。

「不过,」

面对别过自己不看的紫王,白琅又道:

「属下猜想,您的那些话语,一定都传达到了他的心底去。也许就是如此,才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紫王对於白琅这段话感到意外。

这,算是白琅给的一点安慰吗?

实际上,紫王一点也不想欠这家伙人情。

只是,他那阵子不断在祈祷的话语……

那人是真的听了进去,才愿意从遥远的彼端归来吗?

「您曾在属下面前讲过,如果那人听得到您的声音,要他答应您,不要到那远离我们的世界去。」

白琅推了推眼镜,「我还曾听见您在喃喃祷告,很抱歉我无意间听见了……您还说,是那人告诉您,人生的道路要有所抉择。所以现在,您希冀那人能选择希望……而不是观望与绝望。」

白琅的话音一落,紫王立刻回过头看他,酒红色的眸张得又圆又大。

「属下认为,也许是您……不,一定是您这些话传到了那人耳里。所以,奇蹟才会降临。属下想说的就是这些……失礼了。」

白琅微微一个欠身致意,不带任何犹豫的和紫王擦身而过,继续往他该走的方向前进。

走在医护人员来来回回走动的长廊上,白琅趁着没有熟人的时候抬头望了一下,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伊莉娜女神,看来祢真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哪。

***

「紫王先生!」

紫王正打算返回宿舍之际,半路再度又有人拦截他。只不过,这次是郑冽的主治医师。

「有什麽事吗?该不会那家伙又有状况发生?」

马上就联想到最坏的情况,紫王的眉头立刻又锁了起来。

对方立即摇摇头,「不是的,我想告诉紫王先生的并不是这个,现在患者的状况很稳定。」

「那你想跟我说什麽?我可没那个时间跟你闲聊。」

紫王才不顾虑对方的感受,他向来如此。

「我有那麽多病患需要照顾,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好和你闲话家常。紫王先生,你是患者的上司吧?我查过了,该名患者是名人类,而且也没有任何资料在东科特内……所以这件事,我想也只能跟你谈了。」

只见医师的脸色越显凝重,像是还犹豫着要不要启齿,紫王索开口道:

「我命令你快说。」

被紫王的气势所压迫,对方这才吞吞吐吐地道:

「紫王先生,在我诊疗的过程中发现,这名患者其实是……」

耳语轻覆。

「你当真百分百确定——?」

紫王狠狠的倒抽一口气,睁大双眼直直地盯着对方。

「千真万确。」

毫不犹豫,医师非常肯定地点头回答。

紫王是一脸的震惊与错愕,他刮了刮下巴,「那麽,这件事可就非同小可了……医生,关於这件事,请你务必保密。」

难得地使用了敬称,这不是紫王惯用的说话风格。平时的他,肯定是用威胁加恐吓的方法胁迫对方答应。

对方点点头,允诺紫王的请求後便匆忙离去。

目送医生的背影离开後,紫王忽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松了一口气,得知这则消息好似如释重负般……真该死的念头,他不该再让自己动摇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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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這該死的溫柔

***

穿着白袍的医师将椅子转过来,面对着等待答覆的郑冽,微微一笑。

「郑先生,恭喜你可以出院了,身体目前一切正常,只要不过度劳累应该都可以。」

「真的吗?谢谢医生!」

不过,既然身为种族保护局的一员,要她不过度劳累恐怕很难吧……这句话郑冽实在难以说出口。

「对了,郑先生,关於有件事……」

「什麽事?」

郑冽看对方似乎欲言又止,她不禁疑惑地伸长脖子。

「呃……不,没事。再次恭贺郑先生恢复健康了。」

医师显然打住了原先的话题,话锋一转,对着郑冽不自在地笑了笑。

郑冽也不是傻子,她当然一眼看出对方有什麽事想隐瞒着。不过,既然对方不想说,也许不是什麽太重要的事。

於是她站起身,对着这几天来看顾她的主治医师行个礼,致上敬意後便面带微笑地离开了。

推开门,郑冽整个人就吓了一跳往後退去。

「你这反应是怎样?看到我像见到鬼一样吗?」

背倚在门旁的墙壁上,紫王冷冷地斜眼睨着郑冽。

「你你你,你怎会在这里?」

郑冽只差没把房门立刻关起来,她完全没心理准备会这麽突然见到紫王。

想见他的时候不来,偏偏一出医院就出现在她面前……就算要把她当工具利用,也不是这麽猴急地要她回去工作吧?

「来接你。」

「欸?」

等等,她刚刚是不是听错了啊?

「那个……我好像有点耳背,队长大人您刚说什麽请再说一次……」

郑冽做出侧耳倾听的动作,一手放在右耳之後。

「你是白痴吗?带你回去保护局听不懂是吗?」

紫王握紧拳头,眼光透出强烈杀气。

「呜哇!队、队长大人我知错了!」

郑冽立刻紧闭双眼,以为她这大病初癒的可怜虫,又要被唯我独尊的恶婆婆痛殴一顿。

只是,本该打在身上的拳头好像迟到了一般,迟迟没感觉到痛楚。

郑冽微微地撑开眼皮一瞧,紫王只是深深地倒抽一口气,竟将即将出招的铁拳忍了下来。

天,谁能告诉她,眼前这家伙真的是过去那位谁管你死活、不可一世的紫王大人吗?

「队长……您今天是不是人不舒服啊?还是……吃错药呀?」

看你怪温柔的挺胃疼啊——

以上的内心独白郑冽当然也没胆说出来。

「少罗嗦,如果你想被我毒打一顿我就顺你的意。别杵在医院了,还不快跟我走!」

紫王的额前又爆出青筋,没好气的对着郑冽大声嚷嚷。

「是是是~队长大人!」

郑冽赶紧举起脚步,快快跟上已潇洒走人的紫王。

虽少了铁拳教育,凶神恶煞的表情还是免不了嘛……不过,肯定是发生什麽事,紫王才会对她忽然间有所收敛。

来到医院门口,紫王回过身,对着像小跟班追在自己後头的郑冽道:

「待在这里等我,我去将车子牵过来。」

「喔、喔……好的。」

诡异。

实在太诡异了。

今天的紫王整个就是不对劲,换作是以前,绝对是叫她追着自己的机车跑。

眼看紫王独自一人将重型机车牵至面前,郑冽还没开口,对方就丢了一顶厚重的安全帽给她。

「接着。」

「晤!」

郑冽立即接住,不过她还是一脸茫然地看着紫王。

「看我干嘛?还不快戴上安全帽?」

紫王注意到一直盯着自己瞧的郑冽,又是没好气地发出唆使。

「知、知道啦!咦,等等,这个安全帽的带子怎这麽难扣……」

收到命令的郑冽赶紧装上帽子,不过在扣上环节的时候,她偏偏就是怎样也扣不住。

几乎要使尽吃的力气和一顶安全帽搏斗,在旁的紫王大概看不下去了,他走上前,两手抓住郑冽的安全帽。

「不要动。」

双手稳住郑冽的头後,紫王便微微低下头,探近垂在郑冽下巴的带子。

眼睁睁看着紫王贴近自己,那微热的鼻息,那只有一定距离才欣赏得到的纤长睫毛……

每一个小细节,都让郑冽不禁心跳加速。

「喀。」

响亮的一声,顺利的将安全帽带子扣上,紫王也就退离了让郑冽心跳怦然的距离。

「这是新买的安全帽,比较难扣上。」

虽然已经背过身去,就像在讲给郑冽安心似,彷佛要让郑冽知道,系不上带子不是她笨手笨脚的问题。

尽管脸红心跳的症状解决了。

现在,留在郑冽心底的一股暖意和不解……她想,这个问题,可能只会像滚雪球越滚越大吧。

☆、16 雙月下的戀人

轰隆隆的引擎声发动,紫王这时拍了拍无人的後座,一对魔魅的酒红色眸子看着郑冽、道:

「限你一秒内坐上车,不然就自己爬回去三公里远的保护局。」

铿锵,残存在心里的暖意彻底冰镇了。

丧家犬般地坐上车,郑冽的双手准备要移往後座的把手。

「别抓後座的把手了。」

「欸?」

郑冽一愣,悬空的手还踌躇着要不要违抗命令。

这位仁兄,不抓稳可是会出人命的啊,就算想谋杀她也不急着这麽快吧?

「抱紧我就好。」

「什、什麽?」

这下郑冽更彻底的傻住了。

她、她刚刚……

听到了什麽鬼呀?

「别再让我重复一次。」

这次,紫王索拉起郑冽的手,一只接一只地环住自己的腰。

郑冽还一脸傻愣愣,已转回头的紫王又道:

「这是给大病初癒的某人优待。」

催油声响起,紧接是车轮急速转动的声音,紫王驾驶的重型机车开始在柏油路上高速行驶。

双手紧环着紫王的郑冽,即使被透凉的夜风迎面吹着脸颊,她还是止不住的升温与泛红。

尽管如此景像已非第一次。

郑冽的心境,却比当时更为难以言喻的百感交杂。

她真是,越来越猜不透紫王这个人了。

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不见踪影。

在最无防备的时候,频频出现。

她郑冽要的是一个肯定答案,有谁能告诉她,在她昏迷的这段期间内,紫王的变化怎会如此地大?

是因为,她当时为了紫王舍身救命吗?所以,紫王才会看在这份恩情上……待她如此好?

思至此,郑冽偷偷地瞄了後照镜上的紫王侧脸。

真是一张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相当完美的一张俊脸啊……只是,真正埋藏在这张脸下的心意,她真的、真的好想知道。

就像是……她当初想知道,直拓学长是怎麽看待她一般。

风啸聒噪的不断从耳边吹过,除此之外,围绕在她与紫王之间的只有漫长沉默。

自从坐上车後,紫王就没再开口。过分的安静让郑冽反而感到尴尬,也许她真像白琅说的一样,不被骂几句就会哪里怪的被虐狂。

「啊,今晚的月亮……竟然有两个?」

一方面是想打破沉默,二方面是想转换心情的郑冽,抬头一看,才赫然发现夜幕悬挂着两道月牙。

来东科特这麽久,甚至以往在西科特的时间,从未见过这种双月奇观。这让郑冽很是好奇,也觉得充满了新鲜感。

「哼,听你的口气,就像是刚进都市的乡巴佬……双月的现象,难道你不曾听说过吗?」

前头传来紫王嗤之以鼻的冷笑。

「乡巴佬又怎样,我就是没听过才问嘛。」

郑冽噘起嘴,不过这种回话方式,才是她所熟识的那个紫王。

紫王叹口气,「会出现双月的现象,是因为我们刚好行经黑山附近。」

「你的意思是,只有在黑山……也就是东、西科特交界之处,才看得到这种现象?」

「哼,有时候你还挺一点就通的嘛。」

紫王冷哼一声,「这种现象,只有在科特大陆的交界线看得见。据说从双神时代起,就一直有这样的景观。於是就有人编织了一则传说,表示西科特的月亮代表创世神赫尔雷,东科特的月亮则是大地女神伊莉娜。」

「听起来,好像是什麽玄妙的事情,都会牵扯到这两位神只身上呢……不过,如此划分有什麽特殊意义吗?」

郑冽边听紫王的解说,脑袋瓜子也边冒出了新的疑问。

「听说是有的。人们说,创世神冷酷刚愎的形象适合西科特,你那施行军国主义的故乡。至於温柔慈悲的大地女神,相对就是种族包容广的东科特了。」

紫王给予回覆的同时,行车的注意力也没因此分散。

「晤,忽然觉得,他们两人的个差别还真大……这样竟然也能成为恋人,真是不可思议。」

郑冽摇了摇头。

换作她是大地女神伊莉娜,应该早就受不了创世神的硬脾气红杏出墙……啊不是,是就此分道扬镳。

「不过是神话人物,连见也没见过的人,本不用替他们想这麽多吧。省省你的脑力,不然太快用光又会变笨的。」

紫王的这段话,立刻引来背後的郑冽朝他偷偷地扮鬼脸抗议。

郑冽却没看见,紫王当时悬在嘴角的浅笑。

☆、17 佔有欲

第五章

行驶了一段时间,最终回到位於东焰城的种族保护局。

一跳下车,郑冽立即将安全帽丢还给紫王,看来还惦记着说她笨的这点事。

「哼,这就是你回报上司载你一程的态度?」

一手接下有些许重量的安全帽,紫王冷冷地挑了挑眉毛。

「唉呦,我是大病初癒的人嘛,手头力量还没完全恢复,只好赶快先将东西『交还』给你罗。」

郑冽没等紫王,便兀自走向保护局的大门。

既然都赌气做了那种行为,那就用无赖的态度代为回应吧!

前脚才踏进保护局的大门内一步,就有道目光直直地落在身穿黑色军服的郑冽身上。

对方是一身代表被掠食者的白色军服,郑冽在他眼底见到了一种隐约的憎恶。

郑冽也不闪闭,正面迎击的与对方擦身而过。

看来之前听到的传闻,是真的。

即便在种族保护局内,掠食者与被掠食者之间……仍存在着一种微妙的火药氛围。只是在保护局严格的法规底下,两者才得以维持和平的假面。

郑冽也不管後头的紫王是否有跟上来,就在这时,忽然间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声音。

「郑烈先生请留步。」

声音第二度传来,那音色郑冽好像似曾相识,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直到她回头一看,那道有些眼熟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之中才恍然想起。

「是你?绿毛大叔?」

她想起来了,这一身西装笔挺、有着一头像海藻发色的中年男子,不就是之前在复活实验遇到的家伙吗?

「什麽绿毛大叔,好孩子是不会这样称呼人的。」

对方似乎露出很受伤的表情。

「可是,说别人是好孩子不就代表你承认了吗?」

郑冽眨眨眼,故作无辜地看着败阵下来的对方。

「唉呀,那至少称呼我为美中年还差不多……听你喊我大叔,心都要碎了。呐,你可以看……」

正要握起郑冽的手往自己心口贴,郑冽已早一步抽回手、连带两手都摆在背後杜绝一切可能。

「大叔,我会告你骚扰喔。」

郑冽冷冷地板起脸孔。

「哎呀,这话听起来好耳熟啊,大哥哥我好像常常听到……咳,是说,我是真的有事找你。」

「有事找我?大叔,这种搭讪老梗已经没有用了。」

郑冽双手腰,面无表情。

她「现在」可是个男人唉,这麽苦苦纠缠难道是同恋吗?

「你听我说,我所要讲的事情其实是……」

对方正要把话说下去,另一道身影步入他与郑冽的视线范围内。

「队长?」

郑冽眨了眨眼,有点意外紫王会跟上她的脚步。

「啊,紫王,你来得正好。」

西装笔挺的男人一见到紫王,马上摆起迎合的笑脸、走向紫王。

看在郑冽眼底,她忽然觉得认识这种人的紫王很悲哀。

「哼,你又有什麽事了?」

紫王冷哼一声,酒红色的目光冷淡地落在对方身上。

「紫王,我跟你借一下你的小队员,应该没问题吧?」

「哈啊?」

郑冽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想不到紫王这麽回:

「你认为,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郑冽更认为自己在做梦了。

这、这这……这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不可一世又唯我独尊的紫王会说的话吗!

郑冽扭回头看向那名绿毛大叔,心想:

他该不会握有紫王的把柄吧?

不、不,还是说……他和紫王其实有一腿?

当郑冽陷入无边的蔷薇幻想中,紫王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她:

「郑烈,你还愣在那里干什麽?既然有人要找你,还不快去吗?」

「喔、喔喔!你们什麽都不用说!我、我懂的!我什麽都明白的!」

「……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麽啊?」

紫王皱起眉头。

「呵,既然身为队长的紫王都答应了,郑烈先生,可以跟我来一趟办公室吗?」

害郑冽掉入糟糕幻想里的推手,正一脸笑笑地对着她邀请道。

「队长都这麽说了,我也无权说不吧……」

郑冽有些无奈地耸耸肩。

真是的,紫王怎可以让她一个人和个变态大叔走呢?她可是连这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哪。

当郑冽百般无奈地提起脚步,已随对方渐渐远走,後头忽然传来紫王的一句话:

「十分钟,就算是你也不准借太久……他可是我的人。」

摆明地举起腕上的手表,紫王坚定的说道。

最後那句话像扩音器一样,不断在郑冽的脑海里出现回音。心里一阵悸动,尽管她很快让自己恢复了理。

「呵,占有欲真强啊。好好好,我十分钟後就会把人还给你,放心吧!」

绿发男人咯咯地笑了笑,随後就带领郑冽一同离去。

☆、18 奇跡的背後

漫步在宽敞、彷佛看不见尽头的长廊上,郑冽决定要在进入对方的办公室前,好好的把心中所有疑惑吐出来。

「喂,绿毛大叔,如果你不想一直听我叫你大叔、大叔的,就快把你的名字告诉我。」

走廊上的人们来来往往,跫音此起彼落,不过某个敏感的关键字,对方可是听得很清楚。

「我说过,别叫大叔要改称美中年啦……咳,不过还真抱歉,你不提,我都忘了要向你自我介绍一下。」

男人拉了拉白色的衬衫衣领,转过身、停下脚步,相当正式的对郑冽报上自己名字。

「虽已不是初次见面,但还是很荣幸结识你。在下名叫夜临,本人目前就职於种族保护局的长老一位。」

「长老?你是说……」

「没错,若照保护局内的部属制度来看,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阶主管,也是你们第七小队的直属上司。」

「难怪,难怪紫王队长会答应你的请求!」

郑冽恍然大悟,不过她更为震惊的是,眼前这调儿啷当的大叔,竟然是他们第七小队的上司?

「我已经将名字告诉你罗,以後请记得别再叫我大叔……」

「大叔,你的办公室在哪啊?走这麽久都还没到。」

对方话还未完,郑冽显然无视夜临的痛处继续喊。

「美中年、是美中年!唉,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不受教……」

「大叔你在嘀嘀咕咕些什麽?」

「……算了,就当心灵脆弱的大葛格什麽都没说。是说,我的办公室就快到了。」

在夜临的带领下,没多久,郑冽便见到一间外观相当花俏的办公室。

光是一扇门,就贴满鲜艳的红色玫瑰花瓣,而且还顺着门的边缘绕了一圈。郑冽已不敢想像,门後的布置会是长什麽德。

「这里就是我的办公室了,郑烈先生,请进。」

面戴微笑,夜临自动忽略郑冽摆出来的死鱼眼,推门而入。

「这里是……什麽可怕的四度空间吗?」

郑冽一进到夜临的办公室,就快被各种宝石饰品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眼。

到处摆满华丽又昂贵的收藏品,就连天花板的吊灯,都大到像皇里才有的昂贵水晶灯。甚至连地面也很讲究,她脚踩的天鹅绒酒红色地毯,本是电影明星才会走的红地毯吧!

「怎样,我的办公室很气派华美对吧?不是我要炫耀,我的办公室可说是全保护局最美之处……」

夜临滔滔不绝地讲述着,郑冽已开始头晕目眩地晃着头。

「夜临长老,你不是有事找我?十分钟很宝贵的,请你赶快切入重点吧!」

显然想要速战速决的郑冽,急迫地要求着。

「呵,你终於愿意称我为夜临长老了?咳,既然如此,我就开门见山地讲了。」

夜临拿出一支遥控器,朝左侧那一大片的墙一按。

顿时,一道好比家庭电影院大小的宽大萤幕,就出现在郑冽眼前。

「郑烈先生,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

遥控器又一按,萤幕上立即跳出一张血淋淋的心脏照片。

「这就是你想给我看的?我说,我可没这种猎奇的嗜好……」

「这可是你的心脏喔。」

「咦?」

郑冽正打算直接走人,对方突然丢出一颗震撼弹,让郑冽不尽停下脚步,还震慑发愣得像个木头人般。

「你说……这是我的心脏?」

郑冽简直不敢相信地眨一眨眼,她赶紧往前一看个仔细,发现那是一颗看起来受损严重的心脏、有道相当大的破洞并且流有大量血水。

「没错,这是你刚被送进医院急诊时,用仪器拍摄下来的心脏。你应该没忘记,你是被月蝶用吸食管贯穿口的。」

比起郑冽的错愕,夜临的语气显得相当自若。

「我、我当然记得……」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替紫王挡下那道攻击的瞬间。

「那你知道吗?当你被送入开刀房前,所有的医师都判定你肯定活不了。因为你自己看看,你这颗心被创伤的有多严重。」

夜临指着萤幕上的照片,指尖特别将开洞的部位绕了一圈。

郑冽不禁着自己的口,感受埋藏在底下的沉稳心跳,「可、可是……我至今不是还活得好好的?我难道不是被医治好的吗?」

「呵……你真这样以为?」

和平时轻挑的笑声不同,夜临此时的低笑异常冰冷。

「我再给你看下一张照片。」

夜临语毕,萤幕同时迅速抽换画面。

摆在两人面前,是一张有着正常血色、完整且毫无伤口的心脏照片。

「这是……?」

「这是你苏醒後,医生透过仪器立即摄影的心脏。」

夜临转过身,一对深沉的眼神直直地盯着郑冽,「实际上,医师本就没有替你进行缝合手术。因为,所有人一度都以为你没救了,就算抢救回来也会是个植物人。」

「但是呢,在没有接受任何疗程下……你的心脏竟会自主恢复成如此。」

夜临最後一句话刻意地放慢速度,加重语气,就像一把出的箭、直直地进郑冽的心中。

郑冽的双手揪紧口,「你、你是说……我的心脏本不是靠着链金术和手术……」

「而是靠着自我的力量痊癒。」

尽管两人的语气天差地别,却是异口同声地说出结论。

柳後话:身为一个作者 真的很希望读者们能多多支持作品 无论是投票收柜或者留言 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 读者的一个小动作 就是给作者一种莫大的鼓励与动力喔> <

☆、19 吃醋?

「怎麽可能,这、这怎麽可能呢?我不过是名西科特人……不过是个普通且平凡的人类……我怎麽可能拥有这样的奇蹟!」

郑冽不敢置信地猛摇着头,她紧贴在口上的掌心,依旧非常确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她不过是一个平凡人,为何能享有一次又一次的奇蹟?而且,心脏自动癒合这种事……在她耳里听来本是天方夜谭!

此刻,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跳好不切实,连带呼吸、意识,她都很想质疑这是否又是一场梦?

「郑先生,我当初从医师那边得知此事时,也和你一样不敢置信。」

夜临倒了一杯水递给郑冽,「喝口水,冷静下来。这是既定的事实,你再怀疑也没有用。何况,若没有这种奇蹟,至今你还能站在这里吗?」

「我……」

郑冽颤抖着手接过水杯,「只是……不知所措。」

看着杯里的水,现在倘若有人跟她说,这是一杯得来不易的神水,她也会全然相信了。

别人无论如何乞求都得不到的奇蹟,她几乎什麽也没做就得到手。这世界,真有这麽好的事情吗?她郑冽,难道值得得到接二连三的奇蹟吗?

「夜临长老……那你知道,这其中的答案吗?」

郑冽的声音仍微微颤抖,杯中的水一滴也没少。

「很遗憾的,目前为止我还没找出答案。不过,我已经秘密组织了一个团队,针对此事在做专门的研究了……所以,以後有可能需要你配合研究。这,也是我找你来闭门一谈的原因。」

夜临淡淡地摇了摇头,脸上表情是他鲜少出现的严肃。

「这样啊……」

郑冽垂下头,声音细小的像是在讲给自己听。

彷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郑冽但愿自己不知道这件事。正想放空自己好让情绪缓和,夜临突然关掉了萤幕,面戴一抹微笑地走近郑冽。

「你又想干嘛?」

总觉得对方凑近自己肯定没好事,郑冽立刻往後一退。

「哎呀,正事说完了,看你表情这麽紧绷,所以才想来点余兴节目……」

「很抱歉十分钟已经到了。」

正想立马走人的郑冽,忽然被夜临一手勾住肩膀,朝她的耳朵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呼~难得办公室就剩我们两人,而且灯光美、气氛佳……不多待一会吗?」

「谁要跟有腋下老人臭的家伙多待一会……!」

郑冽急着想抽身,办公室大门突然「碰!」的应声打开。

「灯光美、气氛佳,那我来陪你多待一会好了。」

忽然杀出的程咬金(?),正将他踹开门扉的长脚收回,一脸灿烂微笑地面向夜临。

「刹、刹雪?」

夜临的表情活像见到母夜叉,不尽惊的脸色惨白,骚扰郑冽的咸猪手也立刻缩回。

郑冽愣愣地看着这两人,心想虽然没被骚扰实在太好了……不过,这两个家伙又是怎麽一回事?

「夜临,你不是说灯光美气氛佳吗?那我就不客气地坐下来了。」

一秒间把夜临吓得浑身冒汗的俊美男人,与郑冽擦身而过的瞬间甩了甩一头雪白长发,毫不客气的就坐在宽敞沙发上、修长的两腿自在交叠。

「哈、哈哈,刹雪啊,今天是什麽风把你给吹来了?我不是说过我很忙吗……」

夜临像是赔笑一般,同时还要擦拭额前沁出的冷汗。

「我渴了,水。」

对方本连正眼瞧都不瞧夜临一眼,就将白皙如雪的手直直地伸了出来。

「是、是!这就立刻给您倒水去!」

夜临俨然像个小李子一样跑去倒水奉茶,在旁的郑冽都看傻眼了。

高高在上的长老被当奴隶使唤,把踹门而入的家伙奉为女王一般?

这到底是什麽状况啊?

然而,只见刹雪一接过水,毫无预警就往夜临的头上倒。

「啊啊!我的亚曼尼西装啊!刹、刹雪!你不为我着想,也该为我这身昂贵的名牌西装想想呀!」

夜临急得跳脚的原因不是自己被羞辱,而是他那一身据说很名贵的衣装。

刹雪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为你着想?哼,当着我面前和别人卿卿我我,我没杀了你就不错了。」

瞬间,郑冽又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位叫刹雪的人……

是在吃夜临的醋吗?

「别动不动就把杀人啊这种字眼挂在嘴巴上……难怪啊难怪,你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发生转换。如果真要当女人的话,应该要温柔一点嘛……」

夜临忙着擦乾西装,边讲了一堆让局外人郑冽满头雾水的话。

刹雪将他漂亮的紫罗兰色眼珠瞪向夜临,「真以为我想为你转换别吗?怎麽不是你转换?别忘了,我们黑鲷鱼族的每一个人,都有转换的可能。」

郑冽听到这里,便立刻想起曾在生物课本上读到的内容。

据说,有许多生物在进入交配期前,都会保持雄的状态。直到适当的时机到了,才会将徵转换成雌……

原来如此!

原来这两人是这种出身!

也难怪夜临才会对她毛手毛脚了……因为,在转换之前他本是男女通吃!

「哎,刹雪你这麽说就不对了……当初都在族人们的见证下,是你答应要当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哼,我看现在情况相反了吧,也不想想如今谁的气势强过谁。」

刹雪拨了拨及肩的白色发丝,「是说,你还有时间在这里耗下去吗?三点整的时候,不是有一场长老和各小队队长的会议,你现在不去还来得及吗?」

刹雪将他以男人来说,过份雪白艳丽的脸孔面向夜临,语气仍旧是一种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冷冰。

「会议喔……我本想用灯光美、气氛佳的约会时光取而代之……痛痛痛!刹雪你别拉我的耳朵啊!」

夜临的话未完,就被刹雪狠狠地捏起右耳,毫不留情就往门外拖去。

「放、放手啊刹雪!我好歹是一介长老,你这样把我拖出去我情何以堪啊……喂,别装作没听见去的样子呀!」

就这样,吵闹的两人便以这种方式不告而别,夜临就像被拖去刑场的犯人一路哀嚎远去。

空留在奢华办公室里的郑冽,只是眨了眨眼睛,茫然地看着他俩的身影渐行渐远。

她好歹有点年纪了,一下子受到太多冲击也会吃不消呀。

柳後话:我真的没卖腐喔没有喔~看看我纯洁的目光(殴) 坦白讲我很喜欢刹雪女王(无误)

☆、20 上級會議

第六章

下午三点整,偌大宽敞的会议厅内几乎座无虚席。

除了两张空位。

「第七小队长老,夜临先生到场了吗?还有第一小队队长,刹雪先生……」

「到场了。」

再度破门而入,顶着一张明灿灿笑脸的刹雪,一手拖着狼狈的夜临来到会议厅门口。

会议厅内一片鸦雀无声,大家都心知肚明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不好意思,为了将这家伙带来,稍微迟到了。」

依旧一脸笑意的刹雪终於松了手,像是拍去不洁似地拍拍双掌,从容优雅地坐回他的椅子上。

至於夜临,则不发一语地来到他的位子上,挑了挑眉毛想装做什麽事也没发生。

坐在夜临隔壁的紫王,冷冷地瞥了夜临一眼,「原来,你的十分钟比别人长。」

「咳,手表出错、手表出错,我都被刹雪教训了,你就大发慈悲地饶了我吧。」

夜临小小声的向紫王求情。

紫王只是漠然的再看了他一眼,「想得美,那是你和他之间的家务事。」

同时,主持会议的司仪打断了所有窃窃私语、正式宣告开始会议。

会议厅的正前方,缓缓降下一台宽大的晶萤幕。

影像显现,是一张背对着群众的宝蓝色天鹅绒座椅,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景物。

「首脑大人,此次会议即将展开。」

司仪恭敬的对着萤幕欠了身,萤幕上的画面没有些许改变。

司仪回过身,站在最前头的他拿着麦克风、对着在场的七位长老,以及七支队伍的领导道:

「此次会议,主要是检讨复活实验失败一事。」

司仪拿起了预先准备好的讲稿,「实验当天,我们种族保护局竟遭到暗之盗贼团的成员纵火,这消息要是传了出去,对我们保护局而言绝对是相当可耻、名誉扫地的一件事。」

台下顿时陷入一片沉默,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凝重。

「可想而知,暗之盗贼团此次的行动,是想使我们保护局的名誉受到损伤、进而动摇资助我们的东科特联合政府。」

司仪又道:

「至於复活实验失败一事,经过调查,我们发现和某个东西有相当大的关连。」

司仪按下另一个遥控器,在另一道萤幕降下之後,立即跳出一张众人似曾相识的照片。

「这是复活实验的那只月蝶,有在现场的人就知道,这只月蝶的最後下场是暴毙而亡。之後,我们在她的骨骸上找到一样东西……就是这个。」

司仪将白骨上的某个部位特别放大,上头有一个相当不显眼的红色菱形印记。

印记一出现,底下顿时一片哗然。

「据链金术协会的认定,此印记是一种诅咒亡者的刻印。其意是,使其亡者变得丧心病狂。」

司仪对着讲稿,语重心长的逐字念出。

「这本来是诅咒亡者到了地狱後,因丧心病狂的状态被列为永世不得转生。通常,这都是仇家对该亡者恨之入骨,才会进而在亡者死後烙下此印……」

「也就是说,这只月蝶早在带回种族保护局前,便被有心人士烙下此印。所以才导致此月蝶复活後,才会出现彻底失控,最後导致暴毙的结局。司仪,我这样的推测无误吧?」

夜临直接打断对方的话,凑近会议桌前的麦克风。

「夜临长老说的没有错。倘若,我们有事先彻底检查这具遗骸的话,就不会造成那天如此难堪的场面。这是我们保护局该检讨之处。」

司仪的眉头深锁,叹了一口气。

「听起来,若依我的猜测,这个咒印很可能是暗之盗贼团烙下的。紫王队长,关於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想由你亲口阐述会最清楚的。」

坐在第一排的刹雪侧转头,对着紫王微微一笑。

刹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紫王身上,被迫赶鸭子上架的紫王,也只得诉说起当时历经的种种。

从执意要将胞弟的遗骸带回,错阳差变成拿回前次复活实验被窃的月蝶……紫王全都钜细靡遗的将一切摊在阳光下。

「这麽说来,也难怪刹雪队长会将烙下咒印一事,怀疑到暗之盗贼团的头上了。因为——这本是暗之盗贼团设下的圈套!」

另一名身穿银白色军服的队长,忿忿不平地握拳搥桌。

「正是我要说的。我想,暗之盗贼团早就猜中我们一定会使其复活,所以事先做下此咒印,才会导致当时的惨况。」

刹雪拨了拨被灯光照得灿亮的白发,淡然地道。

「可是,暗之盗贼团究竟为何要这麽做?过去,他们从未和与我们正面冲突过……为何自从打算使月蝶复活後,他们便不断介入我们的行动?」

提出问题的人,是坐在刹雪隔壁的第一小队长老。

21-30

☆、21 俯首請求

「长老,这问题大概是我们短时间内猜不透的。不过,现在看来紫王队长似乎有话要说。」

司仪这时将说话权转交给紫王。

紫王向司仪点了个头後,便道:

「尽管我们当前并不知道,暗之盗贼团频频与我们保护局作对的原因……不过,据我和第七小队队员的调查,我们发现暗之盗贼团,近来都在蒐集有关芬斯科特古文明的遗物。」

紫王又道:

「我认为,他们除了在乎纳布之音所记载的纪录外……其中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纳布之音也是芬斯科特古文明的遗物。」

紫王的话音一落,全场再度陷入一片喧哗,似乎远比咒印一事带来更多震惊。

「暗之盗贼图在蒐集芬斯科特的遗物?哈哈,这谜团怎麽比我想像中的还复杂啊?」

夜临刮着自己的下巴,些许胡渣被手指来回搓揉。

远坐在另一头的刹雪冷瞪他一眼,「闭嘴,这里没人想听你恶心的笑声。」

「哇,我连笑个几声都要被你管啊?」

「咳咳,两位的恩怨请私下解决……既然提到了纳布之音,我们派去追踪下落的第三小队,据说有可靠的消息回报。第三小队队长,请你向各位报告一下吧!」

司仪赶紧出声阻止,立即将讨论的重心拉了回来。

「是,关於遭暗之盗贼团窃走的纳布之音,我们发现,他们即将在这个月底的西科特富比司拍卖会上,进行纳布之音的拍卖。」

第三小队长拿出资料,对着所有人宣读。

「什麽?他们要拍卖纳布之音?把芬斯科特的遗物拿去拍卖换钱……不就推翻了紫王队长的猜测吗?」

夜临倒抽一口气,对於这则消息感到相当讶异。

紫王的脸色更是难堪,「暗之盗贼团……到底又再玩什麽把戏!」

「总而言之,纳布之音本就是保护局名下的财产。也许他们拍卖纳布之音,又是一种针对我们的挑衅。无论如何,我们非得把纳布之音带回来。」

「司仪的意思是,你想花大钱去把纳布之音买回来?」

夜临微眯起眼睛,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

司仪摇摇头,「夜临长老,看来您没听仔细呢……我再次强调,纳布之音本就是属於保护局的财产。」

回以一抹暧昧的笑,夜临立刻明白对方的个中真意。

司仪的意思是——

是打算将纳布之音强行带回!

「由於这场任务的执行需十分低调,我们不能再让保护局的名声受到一点损害。在此,这份工作将交由成绩向来最好的第一小队,刹雪队长来处理……」

「等一下。」

司仪话音未落,紫王便出声打断他。

「紫王队长,请问有何指教?」

司仪拧起眉头,他并不是很喜欢被人打断话题。

「司仪……不,首脑大人,请将这份任务交由我们第七小队。」

紫王一脸正色,语气相当坚定,目光直直地落在萤幕中天鹅绒椅背上。

「紫王队长,不是我们不给你机会,自从将月蝶的复活实验交给你後,只有接二连三的状况发生。」

司仪也板起脸来,当众对着紫王不客气地道。

「首脑大人,我知道您在听,我紫王恳请您将这次的任务交由我。正因为是我一手造成的错,所以更该由我去承担这份责任。」

紫王无视於放话的司仪,直接对着萤幕里的背影做出恳求。

「拜托您了!」

没有第二句话,紫王立刻对着萤幕中的背影做出九十度的低头。

对他而言,这不尽是他一手铸成的错误,更是他背负的月蝶一族使命感,让他无论如何都要亲手将这件事彻底解决。

哪怕是会引来别人的嘲笑,哪怕又将担负失败的风险……

他紫王,就是不愿将月蝶的事拱手让人。

在场的每个人,皆因紫王这重重的低头感到意外。

就算他们与紫王并无深交,他们也都是在同一个组织中,一起工作十余年的同侪。因此他们至少知道,紫王这个人——

是绝不轻易低头的男人。

萤幕中的背影没有任何动静,现场的气氛一片尴尬与沉重,会议厅顿时就像一座死城。

「哎呀,我说紫王,低头求人这种事……」

在旁的夜临话未完,站起身,紧接毫不犹豫地——对着萤幕做出一百八十度的鞠躬。

「交给我就好了。」

夜临收回平时轻浮的语气,给予紫王的回覆,是超乎紫王想像的看重与认同。

「首脑大人,我以第七小队长老的身分向您恳求,恳求您将此次机会让予我们执行。」

「夜临长老,怎麽连你也跟着一起糊涂了?难道就不怕任务又被你们搞砸……」

「倘若失败,所有的责任全交由我承担。」

夜临低下的头从未抬起,正色且严肃地作出承诺。

「夜临长老你……!」

「既然如此,首脑大人,您就将此次任务交由他们第七小队吧。」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观看的刹雪也开了口。

刹雪勾魂的眼眸瞥向司仪,「反正,真要是失败了,再交由我们第一小队处理也不迟……因为,我们可是远比第七小队还来得优秀的队伍。」

「这、这……就算是刹雪队长你这麽说……」

面有难色的司仪,正要把话继续说下去,萤幕里的身影顿时有了动静。

宝蓝色的天鹅绒座椅後,伸出一只手来,指尖在半空中轻轻地画了几圈。

「啊……首、首脑大人的意思是……您、您答应要将这次拍卖会的任务……交给第七小队?」

顶着一张错愕的神色,司仪睁大眼、半张着嘴,不敢相信上司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毫无预警,萤幕上的画面骤然消失,只剩黑压压的一片。

急转直下的结果,让萤幕前的司仪还是无法置信的模样。就在此时,一道轻脆的掌声响起。

「看来,首脑大人最後还是答应了你们的要求,夜临长老与紫王队长。」

零落的鼓掌声来自刹雪,他微挑着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仍低头躬身的两人。很快的,紧接而来是逐渐增量的掌声,除了司仪以外的全场所有人,皆为这两人献上敬意。

夜临这时先抬起了身子,拍拍紫王的背,「好了,你也别低头了,快起来吧!」

「夜临长老……」

紫王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语气里却有一丝的堪忧。

夜临看出紫王的忧虑,拉了拉自己的领带,笑笑地对着紫王道:

「放心吧,我还没笨到会接下没有成功机率的任务。紫王,我很看好你们第七小队喔。」

再度拍了拍紫王的肩,夜临在司仪尚未公告散会前,我行我素的他便踏离了会议厅。

「啊,对了。」

才踏出门,夜临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对着另一端的刹雪笑了笑。

「如果你嘴巴不这麽坏,你还蛮体贴的嘛。」

没有第二句话,夜临趁着刹雪还来不及回应前,快步地离开了。

「哼,少往脸上贴金了,我可不是为了你……」

刹雪冷哼一声,皱了皱眉头。

柳後话:已将原本的亚特兰提斯文明 改名为芬斯科特罗(这是应编辑的建议> <) 请见谅罗^^b

☆、22 喜歡上了?

***

种族保护局内,一边才刚结束了高阶干部的会议,另一方的宿舍里头,郑冽正躲在她的小天地中,进行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行动。

「我搓我搓我搓搓搓……」

拿着一个小板凳坐在上头,双脚前是一个透明的洗脸盆,郑冽正忙着将她的「贴身衣物」清洗乾净。

就算整天和一群男人……喔不,雄动物混在一起,她仍会意识到自己与他们有所不同。就算前的荷包蛋再小,该穿的装备还是少不了啊!

郑冽将不知从哪A来的几件女内衣,浸在满是泡泡水的洗脸盆中,努力勤奋地搓啊揉的。

为了掩人耳目,郑冽不敢正大光明丢进宿舍的洗衣机,也只得含辛茹苦地这麽做。

「呼,终於洗好了……」

正准备要将洗好的衣物拿去晾乾,电话忽然间响了。

「真是的,到底是谁会在这时候打电话给我啊。」

只好暂时丢下手边工作,擦乾手,急忙前去接听电话。

「喂,我是郑冽(烈),有何贵干?」

「喂,这麽刚好,我也叫郑烈(冽)呢。」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轻挑男声,使得郑冽瞬间就想挂上话筒。

「等等等!哥哥知道你想挂电话对吧?我这麽难得打来一通,好妹妹你就听一下哥哥的美好嗓音会怎样?」

「哼?美好嗓音?我为什麽要听一个把我丢在东科特假扮成他,然後自己不见人影的家伙碎碎念?」

尽管暂时没有挂断电话,郑冽的口气也好不到哪去。

「好妹妹呀,哥哥我只是打电话来关心你一下,就让我暂且尽点哥哥的责任嘛!我听说,你之前险些送命是怎麽一回事?」

郑烈的声音到最後明显压低,似乎想要明确地表现出想要关怀的心意。

「……你怎麽会知道?你不是在亡命天涯中吗?」

郑冽一愣,她没想到哥哥的消息这麽灵通。

「别小看哥哥,我以前好歹是西科特军校毕业的,消息的管道多得很。倒是你,怎会发生这麽严重的事?」

「这个嘛……」

眼帘低垂,面对哥哥的询问,郑冽也只好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一听之下,电话另一端的郑烈震惊大喊:

「什麽!你替紫王那魔鬼队长挡刀?你脑袋有洞吗?」

「有洞个头啦!我、我当下也没多想啊!就只是,看到紫王要被对方偷袭所以就……」

郑冽的声音越缩越小,似乎有些心虚。

「……等等。」

郑烈顿了一下,「你这麽做……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哈啊?这、这怎麽可能啊!臭老哥你别开这种可怕的玩笑!我揍你喔!」

郑冽急着想要驳斥,但她越是想解释个明白,听在她老哥耳里只有越抹越黑的份。

「啊啊,哥哥我的心都快痛死了……你谁不喜欢,偏偏喜欢上那唯我独尊的家伙呀……郑冽,你有这种被虐倾向应该早点告诉哥哥呀,哥哥就能早些带你去看心理医生……」

「臭老哥,你是不是和某个叫夜临的家伙很要好?」

郑冽板起脸来,呈现死鱼眼的状态。

……这两人说起话来怎麽莫名地像啊。

「那谁啊?哥哥我从不会去记同样散发雄费洛蒙的家伙名字……喂,郑冽我说真的,你真的喜欢上那家伙了吗?」

郑烈先是无趣地啧了一声,接着相当严肃地问着对方。

柳後话:不难发现这位哥哥又是个妹控XD

☆、23 貼身衣物的危機!

「怎、怎麽可能啊!臭老哥你真是想太多了!」

郑冽猛摇着头,尽管她的心跳跳得很快、怦怦作响都快震碎她的耳膜。

「……真是这样吗?」

电话的另一头,则是传来不信任的悬吊语气。

「吼!你到底要问几遍!」

郑冽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下去了。

「好吧,我了解你的个,你的嘴巴总是很倔强,不见棺材绝不会吐出真心话的那种。郑冽,选择喜欢谁是每个人的权利……但是,不见得每个选择都会为你带来幸福。」

透过话筒传来的声音,忽然变得格外的低沉。

如此正经的一段话让郑冽感到疑惑,不禁问:

「哥……你是以前受过这种感情创伤吗?我都不知道你也有被甩的时候。」

「哎,才不是,哥哥我可是号称百人斩,怎麽可能被甩……顶多是,一段感情始终没开花结果过……啊,别说这个了,还有一件事我很在意。」

郑烈一扫先前的郁,赶紧将话题拉到另一个方向。

「什麽事?」

「就是,你说暗之盗贼团一直……以来都在蒐集特定的古文明遗物?」

「是呀,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呢。你不是曾经卧底在洛夫身边吗?」

郑冽似乎对哥哥的不知情感到意外。

话筒的另一端传了淡淡地叹息声,「我卧底在他身边的时间很短,在你们争夺纳布之音的事情後,我就赶紧离开他了,否则再待下去只有等着被宰的份。呐,郑冽,你能告诉我他们在找哪种文明的遗物吗?」

「他们啊,似乎在蒐集芬斯科特文明留下的遗物。」

郑冽一将答案说出口,电话那头的人顿时一片沉默。

「喂?你还有在听吗?」

郑冽以为收讯不好,还刻意加大了一点音量。

「啊、啊,抱歉,我一时间岔了神……看来,他真的开始行动了……」

「什麽跟什麽啊?」

郑冽皱起了眉头,似乎从哥哥那边听到了什麽奇怪的句子。

「啊哈哈,没什麽,就当哥哥在碎碎念。」

郑烈讪讪地笑了笑。

但的郑冽心底可明白得很,郑烈显然不希望她听进那一句话。

「郑冽,恐怕以後会变得比较少连络,因为哥哥非得加快脚步不可了……」

「干嘛,又有仇家找上门?」

郑冽只觉得这样的情况可想而知。

「哈哈,也可以这麽说啦……是说,郑冽你要多保重,特别和暗之盗贼团有所接触时,千万要留意自己的安全。」

郑烈的话听来语重心长,「我就只能说这麽多了。好妹妹,难为你继续扮演我下去了。」

话音一落,本等不及郑冽的回应,郑烈便骤然地结束通话。

「喂、喂?搞什麽啊,真被仇家火烧屁股了吗?」

郑冽没好气地瞪着话筒,心想听了哥哥这些话後,口忽然变得很郁闷。就是身为女人的第六感,认为哥哥铁定有什麽事隐瞒着她,包括他为何亡命天涯的真正原因。

「该去晾衣服了……」

余光注意到一整盆的内衣裤,郑冽正拿起脸盆,准备将一件件衣物晒在她的寝室内。

「叮咚。」

偏偏好巧不巧的,刚挂断电话马上就有人来按门铃。

「叮咚叮咚。」

而且还是夺命连环CALL,措手不及的郑冽只得将脸盆随地一放、赶紧前去应门。

「有什麽事吗……咦,白琅?」

一打开门,就见那张戴着眼镜的男人站在面前,手上还提着一袋东西。

「我方便进来吗?」

「啊,这、这我房间很乱!有碍观瞻劝你还是别进来的好!有什麽事就在这里解决吧?」

想到那几件还丢在脸盆里的贴身衣物……郑冽有种死都不要让白琅进门的念头在。

「是吗?我看觉得还好。」

趁郑冽一个不注意,白琅便从郑冽身旁的缝隙钻进寝内,镜片下的视线开始打量着房间。

「哇啊!」

一警觉白琅的视线将要扫到脸盆,郑冽赶紧冲过去、挡在他的面前。

「你发神经吗?」

「才、才不是!是、是有蚊子!有蚊子!」

赶紧装模作样的在半空中拍掌,同时不忘用她的身体,挡住那盆危险程度好比原子弹的东西。

白琅只是挑了挑眉毛,「嗯,那你的意思是,我的视力和听觉都来不及你好,所以既看不到蚊子,也听不到蚊子的声音吗?」

「没这回事没这回事!只是我比较敏感些,噢,我最讨厌蚊子了!」

郑冽急着辩解之际,又看白琅突然一个探头,吓得她赶紧也跟着往後一退。

「你这是在干什麽?打从我一进门,你就很奇怪了。」

面无表情的白琅,只是用凛冽的目光打量着对方,这下使得郑冽更为心虚了。

「没、没啦!啊,对了,白琅你手上这一袋东西是什麽啊?」

使出最常用的转移话题技俩,郑冽现在只祈祷这招会有用。

「嗯,你不提,我倒快忘了……」

好家在,白琅被顺利地移转目光,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纸袋,「里头的东西,是那些孩子们要送你的礼物。」

白琅将袋子递到郑冽面前。

「你是说,那些常听你说故事的孩子们?」

郑冽一愣,没想到会收到他们的礼物。

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的郑冽接过纸袋,在白琅的注视之下,缓缓地将手伸了进去。

柳後话:白琅兄 您真的挑对(咦)时间进来了

☆、24 心痛

第七章

会议结束,紫王终於能够从沉闷的会议厅里步出。

尽管他在开会的时候,将自己的立场变得如此难堪,他也不後悔。

就算是舍弃了尊严,这也是他个人意志的选择。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只想为自己的族群尽力而为,纵然全世界都不理解他也无所谓。

这是,他身为月蝶最後一份子的责任,亦是使命。

他记得,曾有个傻瓜跟他说,人生就是要有所抉择,什麽也不做只会让自己後悔。

自从那人向他说了这句话,他从没一刻忘过。

脑海随即涌上那人的容貌,紫王忽然有种……

他好想,现在就看到那人的笑容。

也许是,自从知道那人的秘密後,他不得不承认,当时有松了一口的感觉。就算明知对方打从一开始,就在欺骗着他们保护局的所有人。

身为队长的他,应当要将这个谎言戳破。

但,只要想到那人会被遣返回去、再也见不到对方……

他就难以启齿。

自己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就连紫王他本身,也不是那麽清楚明白。彷佛,有什麽朦胧的东西在他心底滋长着,过去从未经历过的感受。

「不知道,那笨蛋此刻在干什麽……」

不禁喃喃自语,紫王的目光拉得好长、好长,遥远的好像穿过了无数墙壁、阻碍,就为了落在他所在意的那道身影上。

提起脚步,索就去看那人一眼吧。

那家伙,不是才刚痊癒吗?

身为队长,总有义务要去关怀一下队员。

一路来到了目的地,只见那人的寝室门口微微敞开,里头的灯光些许透了出来。同时,还有另一道紫王也相当熟悉的声音。

紫王停住脚步,透过门缝,目光黯然地落在那两张有说有笑的脸孔上。

「这些孩子们也真是的……竟然写这麽温馨的小卡片给我。」

门内的郑冽,双手握着从纸袋里拿出的卡片,一张接着一张地观看,嘴巴则笑得灿烂。

「嗯,谁叫我的得力助手消失了一星期,在我跟那些孩子们讲了你的事後,他们便立刻自发地写了这些卡片,希望你早日康复。」

白琅站在郑冽身旁,和她一同看着那些充满心意的小卡。

「我真是……不知道要怎麽谢谢那些孩子们。」

郑冽欣喜的神情已转换为感动,她拿着卡片的双手微微颤动。

这时,白琅忽然合握住她颤抖的手,镜片下的目光定定地注视着郑冽。

「……不用特别回报什麽。」

白琅的声音变得比平时来的低沉,被他突然握住双手的郑冽,眨着眼、有些错愕和困惑地看着他。

「你平安无事地回到我们身边——那已足够。」

加大力道地握紧双手,镜片下的眼神从未一刻离开过郑冽。即便是浅浅一笑,看在郑冽眼底那就是无比的真挚。

站在门外撞见这一幕的紫王,翻过身,背部脊椎紧贴在冷冰的墙壁上。

他揪着口,力道逐而增大,整件银白色军服都被揪出皱皱的纹路。

心脏隐隐作痛。

他的眼珠茫然地左右来回,他不懂此刻埋在腔底下的心,为何如此地疼痛。

还有,那简直羞於启齿的酸涩滋味……和痛楚,全在他的肋骨之下彼此冲撞、拉扯。

他撑着自己的额,如此感受过去从未有过,即便在面对生杀之际,他的心也不会有所动摇。

他可是紫王啊。

被人喻为不可一世的家伙。

岂能继续这样下去?

深深地倒抽了一口气,紫王提起脚步。

只是,准备转身前却又留恋地看了门内一眼。

再一次的心如绞痛,紫王索强迫地闭上双眼、快快离开让他如此煎熬的地方。

☆、25 化解醋意的最佳方法

***

太阳从东边升起,将远边的黑山照得格外金黄绚烂。

偶尔,郑冽会将闹钟拨快,早些从床上爬起就为了等候日出。

站在窗台上,迎着稍微透点凉意的晨风,郑冽托着双颊看向远端。

她的目光,除了在旭日爬上来的那一刻会被吸住,其余,都在观望着太阳之下的黑山。

来到东科特都有一段时间了。

当初不明究理地冒充哥哥进了保护局,从那时的懵懵懂懂,到与夥伴们历经了许多事情……

有没有变得更为成熟,她不知道。

但唯一能确认的,是只有日益增多的乡愁。

「好想,回到西科特啊……」

就算西科特在东科特人眼底,是贪婪且暴虐的军国主义国度。但再怎麽说也是她和哥哥,从小到大都待在那儿成长的家园。

过去,总听被派上前线的军校学长姐诉说思乡之苦,那时的她哪能明了?

现在,她已能深深体会到,想念的痛苦。

无论是对人,亦或是事物,都是难以从心中消融的。

她看着黑山,在那座被云雾缭绕的山脉之後,就是她日夜所思念的家国。

究竟要到什麽时候,她才能越过那座屏障、踏上她朝思暮想的故土呢?

「铃铃!」

就在这时,寝室的电话急急响起。

「谁会一大清早打电话来啊?真是的,都破坏我的思绪了……」

嘴巴边不满地念着,郑冽还是走向响个不停的电话、接了起来。

「早安,郑烈大哥!」

「虎骁?这麽早打电话给我有什麽事吗?」

郑冽皱了皱眉头,边在脑子里猜想着各种可能。

「郑烈大哥,很抱歉打扰到您的睡眠时间!不过,现在您得立即到宿舍的阅览室集合,紫王队长有急事召集大家!」

「急事?集合?」

听起来,似乎又有什麽大事要发生。

「我知道了,我会立刻赶过去的。不过在那之前,虎骁,你能告诉我召集的原因吗?」

郑冽已一边着手更衣,一边用头和肩膀夹着话筒问道。

「这个,实际上就连我也不知道,总之快到阅览室集合就对了……啊,对了!」

虎骁准备挂断电话之前,像是猛然想到什麽,「紫王队长说,要是五分钟内没准时到场的人,就要有被拿来试刀的心理准备。」

「什麽!」

——好个恶毒的紫王!

郑冽马上摔下话筒,赶紧加快换装速度。

胡乱地打理一番後,郑冽急急忙忙地赶到集合的地方。

「第、第七小队队员……郑、郑烈报到……」

上气不接下气的她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

她抬眼一看,所有人都已到齐。

……果然,她还是雀屏中选的最後一名。

当一边傻笑,内心一边流淌着鲜血的郑冽,这时被睨眼看她的紫王唤住。

「第七小队队员,郑烈。我应该有叫虎骁通知你……迟到会是什麽下场吧?」

「啊哈、啊哈,队长您也真是的,我都不知道您这麽爱开玩笑……」

郑冽抬起身来,一手着後颈,皱着眉头的她傻愣愣地笑着。

「我紫王会是爱开玩笑的人吗?」

「什、什麽!不会吧,队长,我不过迟了个几秒……」

郑冽低头看了看手表,心想这人果然是魔鬼队长、恶婆婆紫王!

「不过。」

「欸?」

「不过,看在你才刚痊癒的份上,这次迟了几秒就原谅你……」

紫王冷哼一声,但视线却落在郑冽的领口上。

郑冽疑惑地看着紫王,「怎麽了吗?」

「郑烈,你现在的穿着成何体统,扣子也不扣好。」

紫王正要开口,白琅已早一步来到郑冽面前、替她系上军服领口的最後一颗扣子。

「啊,因为匆匆忙忙就赶来了嘛。」

郑冽有些尴尬地拍了拍後脑勺,对於白琅突然的靠近,她不禁有些不自在地撇过头去。

因此,别过头的郑冽并没有发现,紫王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尽管当她再回头时已趋於平复。

「哼,四眼仔真狡猾啊,想用这种方式讨好郑烈大哥,以为老子不知道吗?」

一直没出声的虎骁环住手臂,结实的膛都快将黑色军服撑开,未被眼罩遮盖的那一眼凶狠地瞪着白琅。

白琅只是浅浅一笑,「讨好?不,我这是在指导你的郑烈大哥,不是吗?真是孩子气的虎骁啊。」

「谁孩子气了!老子一早被挖起来已经够不爽了,信不信老子把你当沙包打!」

「呵,如果你有本事就来,呆头虎。」

在白琅的挑衅下,眼睛都充血的虎骁已经握起拳头、正想往白琅方向揍去,有道姗姗来迟的身影,从容地浇熄了即将引爆的导火线。

柳後话:今天若照预定行程 就要杀去台北的漫博罗~当天来回虽有点赶 但我想应该狠嗨()的

☆、26 男人的嫉妒很可怕

「哎呀,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我记得今早的临时集会,不是为了挑个好位子观赏龙争虎斗吧?」

一身西装笔挺的男子步入两人之间,将即刻开打的两人一手推开。接着回过头,对紫王和郑冽笑了笑,一手不忘拉整领带。

「最近,我们很常见面嘛,紫王队长和郑烈小队员。」

「绿毛大叔?啊不是,是夜临长老……你怎会在这里?」

郑冽其实挺意外的,想不到这场集会,就连身分显贵的长老也在召集名单之中。

「是美中年,美中年!你年纪轻轻的,记怎麽可以比我还差呢……咳,是说既然人都到齐了,紫王队长,你该开始了吧?」

夜临很随兴的就坐在一张椅子上,翘着修长的腿,微微笑地面向紫王。

「实际上,会这麽早召集各位,是因为我……不,我们第七小队有个迫在眉睫,当前却还想不出法子的任务。」

紫王蹙起了眉头,面色凝重。

「奇怪,这麽棘手的任务,怎会落在我们第七小队上?应该是交由第一小队或者其他队伍啊。」

虎骁不明白地搔着下巴,全然没注意到他越讲,紫王的脸色越显沉重。

「哎,其实嘛,事情是这样的……这次的任务,可是你们的紫王队长,自作主张从第一小队手里抢来的。」

夜临勉强地笑了笑,「不过,当然也是我的放纵之下,才让你们的队长得到了这个任务。所以,身为你们第七小队直属上司的我,也该为此烫手山芋负起责任。」

他走过去拍了拍紫王的肩,颔首肯定。

「那麽,属下倒是好奇了,究竟是何种任务能让两位极力争取?」

白琅推了推眼镜,嘴角悬着一抹兴味。

「此次的任务,是夺回即将被拍卖的纳布之音。」

深锁眉头,紫王对着所有不知情的队员沉重地道。

「纳布之音即将被拍卖?等等,这是怎麽回事!难道,暗之盗贼团不在乎它是芬斯科特文明的遗物?还是说……!」

郑冽的话才到一半,就被夜临一指抵在唇前、断然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先别这麽急,郑烈队员。目前,我们尽知道对方是玩真的,他们已将纳布之音转送到西科特的富比司拍卖会上。我们的任务,就是将原属於保护局的财产,也就是纳布之音平安地带回来……当然,绝不是用花钱竞标的方式。」

夜临笑了笑,才将指尖从郑冽的唇珠上收回。

因夜临举动所怔住的郑冽,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原先如涌泉般的各种念头全都一扫而空。

「夜临长老,还请您的行为节制点。否则,属下不保证不会向刹雪队长通风报信。」

白琅刻意地清了清嗓子,对着刚抽回手、笑得满面春风的夜临做出警告。

不仅是白琅,虎骁也对着夜临做出摩拳擦掌的动作。

「哎呀,真是一群开不起玩笑的年轻人们。身为成熟的男人就该包容你们,就算是无理的要求我也勉为其难地记取了。」

夜临赶紧抹了抹脸,汰去原本挂在脸上的春风得意。

「咳,那就继续正事吧!我们的现况就是,既不能用竞标的方式买回纳布之音,言下之意,我们也只有偷拐抢骗这条路。不过,这方面暗之盗贼团可说是专家啊。」

夜临马上转换话题,将重心拉回集会的重点上。

「实际上,我和紫王队长私下想了很久,就是没有一个好主意。所以,才想借助各位的智慧,好将此次的任务完美解决。另外,上层相当看重这次的任务,倘若纳布之音真要是上了拍卖会场,对保护局而言真是颜面扫地。」

夜临一脸认真地道。

「拍卖会的地点是在西科特……这不是我们所熟悉的环境,看来难度还会再提升。」

白琅托腮沉思,深锁着眉头。

现场陷入一片沉寂之际,有人自告奋勇地举起了手。

「西科特是我的故乡,任何事情我都再熟悉不过了。」

出声之人正是郑冽。

所有目光顿时集中在她身上,她则肯定地对大家点了头。

「西科特的富比司拍卖会,每年都会在葛罗大楼的十二楼举办。我在西科特军校的时候,曾被派去护卫拍卖会现场。军校给我们葛罗大楼的设计图,好让我们了解大楼有几个出入口、有什麽样的警卫系统……」

郑冽这时转过头,看向紫王,「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

「你说。」

「是,队长,你也知道东、西科特两界禁止居民通行,我们要如何进到西科特内?你能不能和我说一下……呃,当时你是如何,进到西科特军校抓我回来的?」

想到当时的情景就觉得有些糗,郑冽害臊地搓了搓鼻头。

想不到,紫王却毫不犹豫、非常果断地答:

「凭着我的武力。」

「……当我没问。」

郑冽无奈地拍着额头。

她差点忘了,不能把那家伙当作普遍准则来看啊!

「要是我们一群人硬是打进去,不被当成东科特的先锋部队才怪。」

白琅推了推眼镜,淡淡地道。

就在郑冽苦思不得其解,夜临终於出声道:

「倘若是为了如何进到西科特而苦恼,这点你们大可不必担心。」

「夜临长老有办法吗?」

虎骁睁大眼睛,惊讶地看向一脸自信的夜临。

「其实要进到西科特,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正大光明地进去,当然这需要几张通行证才行。」

「通行证?那不是超难到手的东西吗?」

「啧啧,你们当我是谁呢?我可是夜临长老,这件事就交由我处理吧!」

面对虎骁的疑问,夜临拍脯做出保证。

「太好了,那就麻烦夜临长老了!」

郑冽喜出望外地睁大双眼,雪亮眸子里是不胜的感激。

「那麽,既然进出西科特已不成问题,你有何计画?」

紫王一脸正色的向郑冽询问。

郑冽则立刻回答道:

「禀报队长,若是各位愿意配合……我想,有一个计画是可行的。」

在尚未彻底转为蔚蓝、还带有一些朦胧雾气的天幕之下……

一场由郑冽策画的偷天换日大计即将实行。

☆、27 變身女裝

第八章

位於黑山的另一端,郑冽等人正面对着一名海关的严肃神色。

「东科特政府区域设计处处长……就是你?」

站在栅栏内侧的海关人员,一手揪着他的小胡子,一手拿着紫王的通行证,抬眼用着狐疑的眼神打量着紫王。

「你有什麽意见吗?」

紫王冷瞪对方,就在这时身後的郑冽赶紧跳了出来、一脸赔笑对着海关道:

「是的,这位就是我们东科特的区域设计处处长!」

郑冽凑近海关,一手遮在嘴巴前小小声地道:

「真不好意思,我们的处长平时都在埋头苦干画设计图……实际上,他有点人群失调症,讲话就是会这样……请您别放在心上。」

「哼哼,那我就看在这份上,勉为其难地原谅他吧。」

海关冷哼几声,同时对紫王投以可悲的眼神。

「……你到底和那家伙说了什麽?」

「处长您真是的,我只是在他耳边美言几句而已嘛。」

郑冽马上呵呵笑了几声,心想要是坦承还得了,她肯定成为明天头版的凶杀案被害人了。

「是说,那你又是什麽来头的?」

挺着圆滚滚大肚子的海关,换拿起郑冽的通行证一瞧,「区域设计处处长秘书……哼哼,你是人类对吧?东科特人不是瞧不起人类吗?我听说那里女人缺的很,看你长得还颇清秀的……应该陪睡了不少长官吧?」

「海关先生,您要怎麽数落我都可以,但请别污辱我们的东科特政府。」

郑冽立即收起笑容,以严厉且郑重的口吻对着海关道。

「哼哼,不过是讲出了事实而已。算了,你们既然是来考察查西科特的城市造镇,就表示承认比我们更落後的事实。看在这份上,我就放你们过关吧。」

海关轻蔑地哼了几声,盖章的动作像是在施舍他们,相当不以为然。

「切,不过是个海关,跩什麽跩啊……」

终於通过栅栏的郑冽,不满地嘀咕着。

不过,总算是进到了西科特之内,这还真得感谢夜临替他们弄到通行证,虽然理由和职称好像扯了点。

郑冽这时压住耳朵,「报告现况,我和紫王经顺利通过西科特的海关。」

对着别在领口前的绿宝石针,同时也是隐密型通讯器小声地道。

「很好,现在就按照原订计画进行。」

耳机的另一端,传来担当总指挥的夜临声音。

「了解。」

郑冽朝紫王看了一眼,点了头,两人便搭上了招来的计程车、前往即将展开的富比司拍卖会现场。

车上是一片的沉默,郑冽有些紧张,她分不清是对於任务的紧张,还是对於和紫王身处在如此狭隘的空间内……所引起的心跳加速。

寂静的空间内,只有司机打着方向盘的声音,以及郑冽为了放松心情的深沉呼吸声。

当郑冽紧闭双眼,打算尽可能让自己在到达目的地前,放空脑袋、什麽也别想时,她忽然感到手背上有道沉甸甸的重量。

她张开眼,低头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双手,紫王的掌心就这麽静静地,带着一点力道地放在她手背上。

什麽话也没说,但什麽也不必说,郑冽明白紫王看出她的紧张,尽管隔着一道皮革手套……郑冽还是隐约感受到,手套之下那份暖暖的温度。

空气,依旧是没有被打破的沉默。

然而,空气的组织成分已有所不同……是一股确切的温暖,取代了箭在弦上的紧绷。

「司机先生,停在这里就好。」

耸立入天的葛罗大楼已近在眼前,郑冽突然出声叫住司机。

「咦,你不是要去葛罗大楼?」

「我想先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点水喝,麻烦你了。」

郑冽朝对方微微一笑,最後付了车钱、和紫王一同下了车。

双脚一踏上葛罗大楼外围的土地,郑冽脑海里的计划又浮了上来。

所谓的原订计画——

是打算在进入葛罗大楼前,先找个地方换装以躲避特勤的监控。

因为实际上,尽管有了通行证可进到西科特,西科特海关仍会通知特勤人员,随时监控来自东科特的他们种种作为。

於是,为了避开特勤的眼线,他们除了变换服装之外……

「啊,好久没进到女厕之内了,空气真好啊~」

还得调换别才行。

郑冽站在女厕的梳妆镜前,心想这句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一定以为自己是个头脑有洞的变态。

☆、28 猛男警衛

不过,她和紫王其中一人非得一个装成女,这样才能与特勤人员手上的资料有所出入。

已经换装完毕的她,终於穿上许久没接触到的洋装,那是一件近年来在西科特相当流行的伞状下摆洋装,而且是看起来相当尊贵雍容的紫藕色。

在露出锁骨的颈子上,她为自己配戴上了珍珠项链;在自己的脸孔上,她画了一个亮眼却又华贵的贵妇妆容。

最後,再替自己喷上夜临提供的昂贵香水(虽然她也很怀疑,为什麽夜临会有女香水)。

满意地向梳妆镜前的自己眨了一眼,贵妇郑冽便大功告成。

踩着镶有水钻的高跟鞋,郑冽来到便利商店的外头与紫王碰面。

已换穿上剪裁合身、优雅黑色燕尾服的紫王,见到郑冽的当下不禁一怔。不知要用什麽样的措词,紫王现在,可说是陷入了难得一见的震惊之中。

「啊,想说我很美对吧?真是的,亲爱的你嘴巴也别这麽甜。」

郑冽甜甜地笑了起来,同时在扮演着计画中的角色——他俩被设定为一对相当富有的企业家夫妇。

「呵,亲爱的你今天打扮得也很帅呢,我就说你要买这一套燕尾服嘛,五十几万的价格算什麽。」

郑冽边笑看着紫王,边沉浸在难得能恢复女人口吻的特权中。

坦白说,今天的紫王真是帅毙了。

虽然平时的军服已经很酷、很养眼,穿上燕尾服的紫王却又有种不同风味,多了一股谁也比不过他的优雅与英气。

「我不需要这种肤浅的称赞。」

紫王别过头,声音一如往常冷酷。

「呵,有什麽关系,难得让我称赞你一下啊。」

郑冽看着紫王回过头,也许是喷上古龙水的关系,尽尽一个回首,一缕迷人的芬芳便掠过鼻尖。

她打从心底觉得,真该拿台相机把他今天的模样拍下,就算照片散不出此刻的香味,只要搭配回忆就能够无限重温。

「喂,你们可以不要演得那麽投入吗?由其是你郑烈,你爸看到你这儿子这副模样会哭啊。」

耳机里传来夜临的叹气声,他真受够了一直听这两人「你侬我侬」的闪光台词。

「咳,那我说亲爱的,现在是不是该前往拍卖会场了?不是说,这场拍卖的东西你很有兴趣吗?」

郑冽的嘴角尴尬地扯了扯,便和无话可回的紫王一同朝葛罗大楼前进。

推开偌大的强化玻璃大门,郑冽和紫王立刻被两名黑衣警卫拦下。

「不好意思,今天只有收到贵宾卡的来宾才能进入,请示出你们的贵宾卡。」

板着脸孔,身材魁梧,看来相当凶狠的警卫一手拦在郑冽面前。

「亲爱的,贵宾卡带了吗?」

郑冽回过头,对着身後的紫王轻声询问。

「哼。」

面无表情,紫王朝伸手拦截的警卫递出一张卡片。

「……确认是富比司拍卖会的贵宾卡,两位贵宾,请上十二楼,稍後拍卖会即将开始。」

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转变,将贵宾卡交还给郑冽的警卫,未被眼罩遮住的那一眼,悄悄的向郑冽眨了一下。

「谢了,猛男警卫。」

郑冽也回以一抹倩笑。

搭上电梯前,有着一头红发、侧绑辫子的警卫向他们致上欠身,并在无人注意之下对着他俩扬了扬嘴角。

「呐,那名猛男警卫做得不错吧。」

在只有她与紫王的电梯内,郑冽笑笑地道。

「如果你少跟他眉来眼去,他这名警卫会做得更称职。」

紫王只是冷哼一声,眼神看着前方紧闭的电梯门。

郑冽一听,心底顿时一怔。

这句话,她可以解释成吃醋的意味吗?

虽是演戏,紫王这家伙未免也太会演了吧?

明知只是在作戏,但听在她的耳里,就是会忍不住地暗自窃喜。

话又说回来——

若没有虎骁假扮的警卫,他们伪造的贵宾卡可能就过不了检验。

在原订计画中,安排虎骁比他们早一小时来到西科特,事先将今日站岗的其中一名警卫击昏、进而冒充对方上场。

现在,第二道关卡已经通过,即将到来的才是今天重头戏。

☆、29 開始行動

叮咚一声,电梯门应声开启,迎向郑冽与紫王的景象,是布置美的拍卖会现场。

现场达官显贵云集,政商名流和贵妇们笑语交谈,安置在舞台底下的椅子坐无虚席。

「请问两位贵宾是……?」

站在入口处的一名接待人员,端着礼貌的笑容向郑冽两人询问。

紫王什麽也没说,只是拿出贵宾卡在对方面前一晃。有些愣住的接待人员只好扯了扯嘴角,似乎有些乾笑道:

「啊,原、原来是克里斯企业的贤伉俪呀!请入座,且让我为两位带路。」

郑冽准备往前踏一步,却见紫王握起拳头、将手微抬到腰间。

郑冽一愣,意外地眨了眨眼睛。

这是……

要让她挽住手腕的意思吗?

她当下看了看周遭,赫然几乎所有的夫妇,都是这般挽手走着。

犹豫片刻,先看紫王没有放下手的意思,又看接待人员面露困惑的神情,郑冽只好倒抽一口气、决定赌上一把地伸出手,挽住紫王的手臂。

「哎呀,看来克里斯先生很少带夫人出场吧?夫人看来挺不习惯的。」

看着郑冽挽住紫王的手後,接待人员讪讪地笑了笑,不过很快又将这种玩笑的表情抽回。

郑冽略微尴尬地瞥了紫王一眼,随後赶紧将视线一低、看着自己的脚尖。

「快带路。」

紫王只是皱了皱眉头,不悦地对接待人员下达命令。

一旁的郑冽只是闭紧双唇,有些不自在,却又心跳澎湃地勾着紫王的手,一阶、一阶谨慎地踏着高跟鞋,走往只属於他俩的坐位。

「就是这里了,两位请入坐吧。」

接待人员最後再向两人鞠躬致意後,面带微笑走回原本的工作岗位。

「报告现况……我们已经顺利进到拍卖会场了。」

郑冽略微低下头,对准针轻声道。

「很好,现在就等拍卖会展开。」

夜临的声音,从耳机的另一端传来。

等待的时光,郑冽与紫王并肩静坐在椅上。

郑冽不知能说什麽,尽管她很想找个话题化解沉默;紫王是想讲些什麽,却不断压抑着想脱口的话语。

都是历经打杀战场的两人,从未想过,也有这麽一天会并肩坐在一起块,共度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又让这两人感到无比漫长的寂静时光。

直到开幕的掌声响起,两人才从一个看向右边、一位转向左边的状态转回正前方。

台上灯光灿灿,将主持人们洒得一身的金光,无论男、女主持人无形中都增添了一股贵气。

「现在,我们就来马上进行拍卖,请各位准备好您的竞标举牌……」

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开,却传不进即将展开行动的郑冽耳里。

她朝紫王看了一眼,待对方微微颔首示意後,郑冽开始着肚子低声喊痛。

「接待人员!」

紫王这时叫来了在旁走动的接待人员,「我家的夫人突然腹痛,能不能请你带她到洗手间去?」

「是,夫人请跟我来。」

接待人员搀扶起表情难受的郑冽,故作举步维艰的她和接待人员一同离去。

留坐在位子上的紫王,则对着自己的领带夹,轻声道:

「行动开始。」

☆、30 夫人不要啊

***

一手搭着接待人员的肩膀,一手着腹部,郑冽不断地挤出煎熬的神情,微喘气。

「夫人?夫人您还好吧?」

接待人员担心地低头询问。

「我……」

确定已经四下无人,郑冽忽然站直身子、两手搭住对方的肩膀,发出与前一秒天差地远的灿烂笑容。

「当然没事呀。」

郑冽笑笑地眨了一眼,声音也不再是虚弱的气音。

「夫、夫人您这是……!」

接待人员顿时一阵错愕,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郑冽。

「嘘,别说,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而已……」

郑冽忽然用指尖抵在对方唇上,原先笑容满面的她,转眼变成哀怨的神色。

接待人员被郑冽的举动弄得团团转,一时似乎也不知所措,只能静听眼前的郑冽难过地道:

「你都不知道,我那看起来英俊潇洒的老公……实际上是个同恋呢。」

「咦?」

「呜,他娶我只是为了我的财产,结婚数年以来……从没和我真正有过实质的夫妻生活。」

郑冽哀凄地垂下柳眉,一手颤抖地假装要拭去眼角的泪。虽然她心底想的是,真庆幸紫王现在听不到她讲的话。

「所以啊……」

毫无预警的,郑冽挑逗的在对方耳边吹气,「我寂寞,我空虚……我好冷啊!」

「夫、夫人您是想……」

接待人员的脸颊泛起一片红,目光朦胧地看着郑冽。

郑冽将对方的手轻轻握住,拉往自己的锁骨上,紧贴着。

「我只是希望……有男人的体温能温暖我。」

郑冽将语气拉得无比暧昧,不忘用煽情的眼神勾勾地凝视对方。

「啊……那、那夫人我、我现在该如何为您服务……」

显然接待人员已被情慾冲昏头,他紧贴在郑冽锁骨上的手,渐渐发热盗汗。

郑冽只是嫣然一笑,「来,你先把眼睛闭上,把你的一切交给我就好……」

「像、像这样吗?」

对方咽下一口水,眼睛已照着郑冽的意思紧紧闭上。

「很好,在我叫你张开双眼之前,都不可以偷看喔。那麽,接下来就是……」

确认对方的眼皮已密合的像一条线,郑冽开始在他身上四处搜索。

「夫、夫人不要啊,您的地方很敏感哪……」

像个木头人站着给郑冽搜身,只不过他对於郑冽此时所作的举止,在思想上有着严重的落差。

「呵呵……」

郑冽只能回以一抹乾笑。

——谁管他敏不敏感啊?

重点是她要找的东西在哪!

可恶,这家伙究竟把它藏在什麽鬼地方……

「啊、啊啊,夫人那里是……!」

对方发出让郑冽感到**皮疙瘩的呻吟,好在,她也同时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就在接待人员後臀上的口袋内,郑冽走了她接下来急需且必要的物品。

「夫人,我都不知道您这麽的渴望……呐,接下来呢?」

接待人员挑了挑眉毛,嘴角露出了兴奋的微扬。

已将东西入手的郑冽,则笑笑地对着对方道:

「接下来呢……你就把激情留着和周公缠绵悱恻吧!」

语毕,郑冽便从对方後颈狠狠劈下,一个大男人顿时应声倒地、失去意识。

「啧,男人还真是下半身动物。」

一边将昏倒的接待人员双手捆绑、嘴巴贴上封条後,就将这具沉重的身子拖往不显眼的角落。

紧接,郑冽赶紧进入附近的男厕,快快搜寻了一下厕所後,果然发现了一袋黑色的包裹。

「找到了。」

郑冽连带着包裹一同进入隔间内,开始换装。

眼前这东西,是混入警卫的虎骁,事先就藏好在里的包裹。拆开一看,便是郑冽接下来所需要的变装衣物。

套上亮橘色的清洁工制服後,郑冽将从接待人员身上偷来的证件取出,改以自己的大头照黏在对方相片上。最後往领口一别,假冒葛罗大楼工作人员就算大功告成。

推开门,准备进行下一个计画之际,猛然见到一名同样身穿员工制服的男人,用着狐疑的眼神看着她。

「怎、怎麽了吗?」

在对方怀疑的视线下,郑冽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你的眼睛……是怎麽回事?」

「眼、眼睛?」

郑冽这才猛然意会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卸妆!

「啊!这、这个呀……」

当机立断,郑冽赶紧用手把紫色的眼影弄脏、晕得一蹋糊涂,「我昨晚不小心酒喝多了,跟人起了冲突……就这样了。」

「喔……?」

对方似乎还是疑心很重地看着她,现在的郑冽只祈求能蒙骗过去。

「那下次记得小心点,酒别喝这麽凶了。」

话音落下,对方也去忙自个儿的事,郑冽赶忙趁机钻了出去,并拿出一副黑框大眼镜,以及一顶鸭舌帽来遮蔽自己的「黑眼圈」。

现在,当下之急就是要赶快到拍卖品的置放处。

31-40

☆、31 保險庫

据她过去对富比司拍卖会的了解,拍卖品在公开竞标前十分钟才会从保险柜移出、并在保全人员护送下进到拍卖现场。

现在,拍卖会才刚开始,纳布之音则排在第十号的顺序上……也就是说,前前後後加总起来,她顶多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可以搞定。

目前已用掉了十多分钟,非得加快脚步才行了。

边回想以往默背过的葛罗大楼设计图,边小心翼翼地向前行进。

印象中,保险柜是在第十一楼。不过若要进到里头,就算是有工作人员的证件也相当棘手,会被做全身检查及声纹判断。

若不想赌一赌那微渺的侥幸,她就只剩一条路可以走。

「哔。」

拿起接待人员的证件,往员工电梯的感应器一晃,两扇门应声开启。

踏进电梯之中,对准针说道:

「白琅,能帮我骇入葛罗大楼的管控系统吗?」

「没问题。」

坐镇在电脑前的白琅,对着麦克风肯定地答道。

此刻的他,同样在西科特境内、开着一台箱型车停泊在葛罗大楼附近。目的是,为了向发葛罗大楼发出干扰电子系统的电磁波。

「我要你帮我停住这台电梯,并关掉电梯里头的监视器系统……这样你需要多少时间?」

郑冽微喘着气,其实她也开始有些紧张了。

「给我一分钟就足够。」

「一分钟?你没开玩笑吧?葛罗大楼的保全系统可是最为先进复杂……」

「三十秒,看来比想像中还快。是说电梯已经停止运作了,快行动。」

耳机的另一端传来即刻讯息,郑冽这瞬间哑口无言、不禁佩服起白琅竟然也是名骇客好手。

「了解!」

郑冽着手摘下眼镜及帽子、塞进背包之中。她跳起身、两脚两手撑在狭小的电梯之中,一次一次往电梯的天花板爬去。

应声撬开了天花板,郑冽例落地翻个身子,直接滚进空间更为狭隘的通风口内。

「呼,再来是……」

郑冽匍匐在铁皮制的通风口中,努力让葛罗大楼的设计图再度浮现於脑海。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葛罗大楼的通风口在各楼层、各个房间内都是相通的。也就是说,只要照着通风口的管道走,一定就会到达置放拍卖品的地方。

她依稀记得,保险库位在十一楼的左半边,若照一般的路线走得转几个弯、才能来到设置在最深处的保险库。

再低头看一下手表,只剩十五分钟。

郑冽心知再不行动就没时间了,於是她以最快的速度匍匐前进,就算四肢因此常碰壁、引发疼痛也不能停下片刻。

咬牙使尽地匍匐了一阵子,尽靠着果断的直觉,以及脑海中大略的设计图选择交叉口。

最终她在一处的通风口前停住,趴下身、耳朵紧贴着地面。

她心想,应该就是这里了——

纳布之音此时所在的位置。

她决定对自己的记忆能力赌上一把,但也不去想象,倘若这里不是保险库该怎麽办。

郑冽向来都深信自己的选择,因为她比谁都更清楚明白,人生就是要有所抉择,无论选了哪条路都不该去试想最坏的後果。

如此,才不会因恐惧而停滞不前。

深深地倒抽一口气稳定心情,郑冽终於撬开了底下的通风口。

一道光线钻进缝隙,郑冽先低下身、观看底下的情况。

通风口下,是个放满昂贵拍卖品的空间,四周被特制的防弹玻璃所包围,入口处有个相当醒目的铁灰色大锁。

保险库之外,有四名高大的警卫严守在监视系统前,四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萤幕、随时查看玻璃墙之内的动静。

「白琅,我已来到保险库的上方。」

深怕被人听到,郑冽更是压低了嗓音。

「了解,我现在就将预录好的无人影像送出。不过这段影象只有五十秒,你必须在这段时间内找到目标……再次提醒,五十秒後若还没走人,你的身影就会出现在监视萤幕上了。」

「明白。」

白琅严肃的声音,透过耳机传递到了郑冽的耳里,字字句句她都铭记在心。

知道时间紧迫,郑冽立即开始动作。

她先让半个身子探出通风口,摆荡脚尖寻觅可以踩踏的点。最後让她找到了一个木柜、好让她用翻滚的方式落在柜子上。

「什麽声音?」

看着监视萤幕的其中一名警卫,似乎隐约听见郑冽发出的声响。

「是错觉吧?你看,萤幕上什麽风吹草动也没有啊,新来的就是爱大惊小怪。」

另一名警卫皱了皱眉头,拍拍原先起疑的男人肩膀。

……好险。

确定警卫们都未发觉到她的存在,郑冽赶紧爬下柜子,快速搜寻纳布之音的所在。

可恶,在哪里?

纳布之音究竟被放到何处?

急迫地探头探脑地翻找,郑冽就是看不见那熟悉的盒子身影。余光瞄到手表上的倒数时间,她还剩下三十秒。

斗大的冷汗滴在表面上,郑冽则咬紧牙关继续搜索。

时间仅剩十秒。

她还在翻寻纳布之音的同时,位於她身後的监视系统,影象已开始出现视讯模糊的画面。

「喂,这台机器是不是坏掉了?」

坐在萤幕前的警卫凑近一看,疑惑地问向身边的另一名同伴。

「咦,以前从没这样过啊……」

当这些话语传进郑冽的耳里时,她所能停留的时间已开始倒数。

五、四、三、二、一——

「!」

起疑的两名警卫同时转头一看。

他们所守卫的保险柜内——

毫无动静。

至於此时此刻,在最後一秒前跃进通风口内的郑冽,双手紧紧抱着得来不易的纳布之音。

☆、32 未完的落幕

第九章

「已经,将目标带回。」

对着针这般说道,郑冽听见耳机後传来一片欢呼。

虽尚未完全从葛罗大楼脱身,她几乎敢肯定,这场由她策划的大计算是成功了。

搭乘员工电梯,回到原本接待人员带她来的地方。她很快地脱下外头的清洁工制服,露出穿在里头的、原本合身的小洋装。

连同帽子和工作服一同扔进垃圾箱里,郑冽同时换戴墨镜、遮掩糊掉的眼妆。再将包包里的高跟鞋拿出来套上,踩着响亮且自信的声音走向客用电梯。

嘴角微挑的她,这时看见一台黑色轿车从面前驶过。

她蹙起了眉头,尽尽只是擦身而过的瞬间……

她好像,在车窗里见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孔。

心里忽然一个抽痛,郑冽痛得拧起眉头来、一手揪在口之上。

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

但是,有种预感让她觉得此刻的胜利,尽是暴风雨前夕的宁静。

怀着略微忐忑的心,郑冽回到拍卖会的现场上,走回紫王旁边空下的位子。

「……为何皱着一张脸回来?」

郑冽一入坐,身旁的紫王便凑近她耳边,轻声问。

「不,没什麽,应该只是我的错觉而已……目前,还是按照原定的行程比较重要。」

郑冽淡淡地摇了头,只是深锁的眉头依旧没有解开。

她试着努力地回想,方才猛然撞见的那张脸。她似乎曾在哪看过一样,有种莫名的熟悉,却又一时间怎样也想不起来。

「也是……快轮到纳布之音登场了。」

紫王将目光从郑冽身上抽回、放在灯光灿烂的舞台上,尽管仍有有一丝的在意。

「放心吧,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

郑冽下意识地抓紧晚宴包,用指尖去感觉藏在里头的盒身。

「现在,终於到了今晚的压轴——传说中是为芬斯科特文明的遗物,并且具有纪录主人从生至死一切事绩、甚至包含拥有者不为人知秘辛的宝物,睿智的纳布之音即将登场!」

彷佛要使上所有的口舌之能,主持人卖力地介绍着。同时舞台的另一侧,正缓缓推来一件被黑布遮盖的物品。

「喔喔!我已经看到底下有许多卖家正蠢蠢欲动了,各位,准备好举牌竞标吧!因为我们即将见到的,可是传说中难得一见的纳布之音……!」

就在助手掀开布条的那瞬间,使劲嘶喊的主持人顿时一愣、脸色铁青。

不尽是他,在他身旁、还有在他底下的买家群众,全都睁大眼睛看着前方——

推车上,透明箱子里头一片空荡。

「不、不见了?」

「怎、怎麽会呢?我十分钟前还确认过,纳布之音还完好无缺地锁在保险库里啊!」

在主持人一番错愕的对话下,底下的群众更是掀起一阵惊声骇浪,各各惊恐着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来。

「警告!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准离开!现在我们怀疑现场有人偷走了拍卖品,准备进行搜身!」

本是在场外巡视的黑衣警卫们,纷纷冲进来宾席之中,对着空中大喊。

现场一片混乱,就连台上的主持人也露出慌张神色,这可是他们主持二十几年来,头一次遇到的状况啊!

反观紫王与郑冽,两人互看一眼,便保持从容的态度慢慢往出口前进。

「要离席的话,得先经过我们的搜身!」

前脚才要跨出围住出口的红线,郑冽已被冲向前的警卫一手拦下。

「哼哼,既然是你们的职责,那就搜吧。」

郑冽故作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却用眼神示意拦住她的男人——也就是虎骁所假冒的警卫,眨了一眼。

「搜身完毕,没有任何可疑物品。」

扮演警卫的虎骁,先是搜了紫王的身,向其他警卫点头後立即放人。

「失礼了,女士。」

虎骁再回到郑冽面前,伸出的手像是有些畏意、随意且若有似无地扫过郑冽的身子後,便赶紧让郑冽通行。

正大光明地离开了拍卖现场,郑冽与紫王并肩而行、准备尽快离开葛罗大楼。

计画的最後一个步骤,就是赶快出了葛罗大楼的门、坐上白琅开来的厢型车快速离去,夺回纳布之音的工程就算圆满落幕。

维持镇定的神色,两人即将推开葛罗大楼的玻璃旋转门,忽然有道声音朝他们这方传来。

☆、33 危險的重逢

「嘿,清秀的大哥哥,想不到你扮成女装的模样……还真是格外适合呢。」

一听之下觉得不对劲,而这似曾相识的称呼和音色,让郑冽只想到一个人——

「……洛夫?」

郑冽不安地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身影,果真是她心底所想的那一人。

「呵呵,在这里遇到我很讶异是吗?应该不至於如此意外吧,清秀的大哥哥。你应该没忘记,纳布之音可是我们拿来拍卖的宝贝呢。」

洛夫咧嘴笑了笑。

紫王立刻进入戒备状态,一手已悄悄地按上腰际里的军刀握柄。郑冽则将手按在紫王握刀的手背上,深锁眉头的她摇了摇头。

她认为当下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以静制静。

毕竟他们还未得知对方的来意,倘若紫王冒然行动,下场恐怕将更难收拾。

郑冽索往前一步,正色地问向洛夫:

「你不是单纯想和我续旧吧,洛夫。」

「呵呵,大哥哥别急嘛,让我们先聊个天也没什麽不好啊……反正,你们也踏不出这扇大门了。」

洛夫用眼神瞥向葛罗大楼的入口,但目前看来似乎什麽动静也没有。

「哼,走不出这扇大门?洛夫,真要说的话,现在的局势可是我们比较有利。二对一,到时走不出大门的人是谁,还不知道呢。」

郑冽冷哼一声,尽管心底仍有强烈的不安。

「喔,是这样吗?」

洛夫挑了挑眉头,「虽然我数学不怎麽好,但谁多谁寡……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呐,大哥哥,你很快就要为你刚才那句话,付出代价喔。」

「你这是什麽意思……!」

「郑冽,我以偷窃富比司拍卖品的罪名,以西科特军法逮捕你。」

就在郑冽想追问下去,另一道低沉的声音震撼地传进耳膜。

郑冽愕然地转头一看,当她见到挡在门前的那道身影,她不禁茫然地摇着头、简直不敢相信地喃喃道:

「这、这怎麽可能……」

「久违了,郑冽……不,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该称呼你为嫌疑犯才对。」

伫立在门口前的身影,五官因身处背光的位置而一片昏暗。

但郑冽很清楚,那道声音是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

那家伙的特有的音色。

「怎麽可能是……你?」

差点脱口而出,那让她都会为之心碎的名字。

是的,眼前这名身材高瘦、身穿西科特海军制服的男人,正是当初害死直拓一行人的家伙——邢邪!

短短几年不见,这家伙已从当初所见到的青涩少年,摇身成了身材高挑、却是一脸邪气的成熟男子。

依稀记得,他当时还是一头乌黑短发,今日站在自己面前的邢邪,却是与年纪全然不符的白发苍苍。

就连位阶也连升三级跳,如今已是前别满勳章的高阶上尉。若不是他的声音,她几乎认不得这个人了。

眼前的邢邪,比起两人初遇之时的他……

实在相差太多、太多了。

「郑冽,这问题真可笑。比起你和身旁那个家伙,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更理所当然。」

邢邪冷冷一笑,郑冽已无法在他身上找到,过去那略带稚气的痕迹。

「什麽理所当然的原因?你可是海军司令部的人,富比司拍卖能和你有什麽关系?」

郑冽咬了咬牙,面对那张似笑非笑的神情、以及鲜明地浮现於脑海的过往恩怨……此刻的郑冽,只有任凭怒火在心中烧的份。

「呵,这麽说好了。我的顶头上司呢,和富比司拍卖会的董事有极好交情。可想而知,我,西科特海军上尉邢邪,今天是富比司拍卖会的维安顾问。」

邢邪一手拄在自己的下颚,笑了笑。一头白发即便背向太阳,仍散发出冷的光泽。

郑冽顿时震惊地讲不出话来,握紧拳头。

「哎呀呀,秀丽的大哥哥,你也别太过讶异。军校派人来守卫拍卖会,也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

对峙於一角的洛夫,以一副稀松平常的口吻道。

「闭嘴,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吧!」

为了郑冽而忍耐许久的紫王,终於出了声、狠狠地训了洛夫一顿。

「哎呦,这位俊美的大哥哥还真凶啊。别忘了,你们现在可是窃贼的身分,讲话还这麽的嚣张。」

「那又如何!反正,如今的局面不过是变成二对二,我们可不是手到擒来的等级!」

失控的怒火让郑冽顿时爆发,转头就对出声的洛夫撂下狠话。

「喔?」

洛夫眯起眼来,「大哥哥,你确定真是这麽一回事吗?兵不厌诈四个字,托你的福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呢。」

「什麽?」

郑冽还来不及反应,对面的邢邪便弹指一声,刹时从各个角落涌出一票持枪的军人——彻彻底底地将她与紫王团团包围。

☆、34 晚宴包裡的掙扎

被围住的两人一愣,郑冽甚至露出了茫然的神情,哑口无言的她回头望向邢邪。

「抱歉,这是我今日的工作……就像三年前在矿坑的那一天,那也是我的职责。」

邢邪收回了笑,换上冷峻的表情回应郑冽。

郑冽只觉得力气顿时被抽空,她几乎要颓然地失去重心、跌坐在地。当她的身体微微摇晃,身後的紫王一把扶住她,郑冽往後倾的背贴上了对方膛。

「哼,真是让人羡慕的同袍之情啊,郑冽。」

注意到紫王的举止,邢邪皱起了眉头,「你不知道吗?我最痛恨看到你和别人如此紧密。」

「你没资格对他说这句话。」

搀扶住郑冽的紫王,只是板起漠然的神情,「我虽不懂你们过去究竟有何恩怨,但是,我看得出来,你曾带给他非常大的伤害。所以,我不准你对他这麽说!」

最後加重语气,一股凛冽之气从紫王身上散发而出。

「真是自以为是的家伙呢,也不想想你们现在的处境。」

邢邪将冷冽的目光移转到紫王身上,「你,虽然长得和那家伙一点也不像,个也比那家伙恶劣许多……不过,你让我想起一个名叫直拓的蠢人。」

邢邪的嘴角微挑,眼神中充满了轻蔑,「郑冽,这个名字你应该再熟悉不过了……是吧?」

「不要再说了!」

郑冽顿时从紫王的怀中弹开,「说!你有什麽目的,要我归还纳布之音对吧!既然如此,就不要在这里罗哩叭唆尽扯一些往事!」

「哇喔,看来清秀的大哥哥生气了呢。是说,既然你明白我们的意图,那就快点将东西归还吧!」

洛夫先是啧舌惊叹,紧接又摆出一张讪讪的笑脸,笑盈盈地对着郑冽伸出手来。

「纳布之音、纳布之音,这麽想要的话就——」

「冷静点!」

当郑冽即将把纳布之音从晚宴包取出,紫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如果你现在就把东西交给他们,那我们这些日子的策画和努力又算什麽!」

紫王一股作气地讲完所有的话,被他紧抓住手臂的郑冽,不禁愕然一怔。

她看向自己伸进晚宴包里的手,心中顿时萌生一股罪恶与自咎。

她到底是在做什麽?

她究竟是在想什麽?

倘若她真的将纳布之音丢了出去,夜临、白琅、虎骁、紫王甚至是整个种族保护局……

自己对得起他们吗?

咬了咬牙,郑冽将手抽了回来,她不禁惭愧地垂下头来。

「一定有办法的……就算是要杀出重围,我们也办得到。」

紫王低沉的声音,在郑冽的耳边轻覆着。就像给郑冽打了一剂强心针,多麽肯定又多麽绝对的言语,此刻给予了郑冽一股强大的信心。

没错。

一定没问题的。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战斗,身边还有紫王、甚至是在同一场地里的虎骁,以及大楼外的白琅。

就算要再一次赌上命,她也坚信有突围的可能!

郑冽恢复了冷静的同时,一道零零落落的掌声传遍开来。

「我不得不说,你们真是好有勇气呢。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

拍手之人正是邢邪。

「不交出纳布之音的下场——」

邢邪扬长了尾音,「就是换来一场不长眼的弹雨。」

「发!」

扬起手,邢邪毫不留情的一挥而下。

「小心……!」

枪林弹雨骤至,紫王连忙拿出军刀打掉袭来的子弹,同时正打算反过身、尽最大可能保护住郑冽。

当他回头一看的瞬间,子弹声浪顿时歇止,就连本该在他背後的郑冽……

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35 背後的真相

***

沉甸甸的感觉依然在头壳内回荡,只觉得四肢难以伸展、像是被束缚了一般。

郑冽拧着眉头,求生的意志告诉她无论如何都得撑开眼皮,纵然不知是否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这里是……哪里?」

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後,郑冽茫然地看着四周,周围尽是她所陌生的摆设。隐约只见得到一张椅子,以及一张摆着不知什麽物品的桌子,便没有其余的东西。

她想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行动不便的原因,是双手和两脚都被麻绳紧紧捆绑。

郑冽不禁暗自叹气,自己被绑架的机率真比别人高。

尽管如此还是努力地撑起身子,好让自己的背能贴在墙壁上,身为军人要是一直躺在地上等死,那不就太过可耻了吗?

只不过,她究竟是发生了什麽事?

为何眨眼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处全然未知的空间?

她眯起双眼,试着让还有些不适的脑袋发动思考,让记忆拉回到最初的原点……

依稀记得,自己当时还身在葛罗大楼中,正与邢邪的军队及洛夫对峙。因不交出纳布之音而激怒了邢邪,於是在他一声令下後,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她与紫王。

之後——

便什麽也记不得了。

「该死,为什麽偏偏想不起来……脑袋瓜你快运作啊!再这样下去真会让紫王看不起的!」

想到每次都骂她是笨蛋的紫王,郑冽有种说什麽都不甘心让脑海一片空白下去。

她正努力的脑力激荡,似乎原先有上锁的门把,被缓缓地转开了。

「睡得还好吗?」

在踏进这座房间之前,声音先进到了郑冽的耳朵之中。

她不会认错的,这道嗓音的主人,是……!

「让你睡在这麽寒酸的地方,洛夫真是对不起清秀的大哥哥了。」

真相揭晓,洛夫带着讪讪的笑容走进房内,语调依旧不改令人讨厌的挑侃。

「怎麽会是你……!」

郑冽无法置信,难不成将她带来此处的人,就是眼前这浑身病态气息的家伙?

「怎麽会不是我呢?有这能力将你瞬间移动带来此处的人,也只有我和我的魔法阵了。」

「你、你又用那个魔法阵将我给……我问你!你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郑冽的脑海,顿时想起那道散发青光的魔法阵。想当初在地下停车场围剿洛夫时,这家伙也是靠着这玩意转瞬消失!

「呵,大哥哥终於切入主题啦。我在打什麽主意呢……更正确的说法是,我们暗之盗贼团在打什麽主意才对。」

洛夫走近坐在墙边的郑冽,「我就告诉你吧,若是乖乖让海军大队将纳布之音带回、顺利地在拍卖会卖掉的话……那我们就不叫暗之盗贼团了。」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郑冽一愣,她当下全然听不懂对方的涵意。

「大哥哥,你的头脑有时还真不是普通迟钝。这样说吧,我们暗之盗贼团打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卖掉纳布之音。将纳布之音拿到拍卖会上,只是我们设下的幌子而已。」

洛夫先是边哼着小调,紧接忽然凑近郑冽,充满压迫的眼神就直直地看着对方。

「你、你们为何要这麽做!」

反而越听越一头雾水,她压想不透,暗之盗贼团这麽做究竟有何意义。

「那是因为,纳布之音很讨厌嘛。」

「哈啊?」

面对洛夫像孩童般的发言,郑冽更是傻眼一愣。

☆、36 錯誤的迷戀

「看到桌上那个东西没?那是从你身上搜来的纳布之音喔。」

洛夫指了指桌上的小盒子,郑冽伸长脖子一看,果真是她亲手从保险柜取回的纳布之音。

「除了纳布之音以外,我还要跟你借个东西。」

郑冽还没反应过来,洛夫便忽地凑近她的耳朵、硬是将埋在里头的耳机取出。

「这个,是你们整场计画的必要小道具吧?当然……还有这个也是。」

一个低头,洛夫又夺走别在郑冽领口前的针。

「种族保护局提供的通讯器,收讯能力要加强喔!我想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当你们被军队团团围住时,耳机没接收到任何的讯息对吧?」

被洛夫这麽一说,郑冽猛然想起貌似有这麽一回事。

洛夫讪讪地笑了笑,「那是因为,我们阻断了你们的通讯电波嘛。」

「既然如此,你现在拿走它又想干什麽?」

郑冽蹙起眉头,心底除了有些许愤怒,还有更多的疑惑。

「大哥哥,你这问题还真有趣,当然是要借用它的通讯功能罗。我可得跟你们的上司,好好地聊上几句才行……毕竟他的下属在我手上嘛。」

洛夫对着郑冽一笑,有时真看不出他的笑容底下,藏的究竟是纯真亦或险。

郑冽只能咬紧牙,被綑绑在後头的双手,正试着如何想办法挣脱。

只见洛夫走到窗台边,一手拿起耳机,另一手则握着针,「咳咳,请问是种族保护局吗?」

就像在打电话订披萨一样,洛夫轻松自若的语气听得郑冽牙痒痒。

「你是谁?为何拿走我们局里的通讯器?」

夜临的声音透过耳机播放出来,洛夫还故意将耳机凑到郑冽面前,好让她听得够清楚够明白。

「不要听他的!夜临长老!」

「郑烈?是你将郑烈带走的?」

耳机的另一端,夜临马上听出那是郑冽的声音。

「呵呵,正如这位大叔所言,你们家的小队员确实在我手上喔。」

洛夫马上将耳机移开,讪讪地笑了笑。

「没礼貌的小毛头,用这种称呼方式我是不会跟你谈判的。」

「哇,不过是叫你一声大叔就生气了?好嘛好嘛,稍微年长点大哥哥,我们有好话好说……个头啦!你们的人在我手上耶,到底要我强调几次啊?」

洛夫也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露出一副「真受不了」的表情。

「那你说,你现在到底想要什麽?我想,纳布之音应该也在你手里了,你还绑架我们的队员想做什麽?」

「我们要一个人,一个会解开纳布之音密码锁的专家。」

洛夫扬了扬嘴角,终於向保护局开出了条件。

在旁的郑冽一听,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很难相信,这就是暗之盗贼团的真正目的!

「你这麽做是想要……纳布之音的记录?」

夜临的语调明显往下一低。

「总而言之,你们快派人来将纳布之音解开……否则,我不保证,你们家的大哥哥会不会有事喔。」

没有给对方回话的余地,洛夫便将耳机丢开、坐回前头的椅子上。

「放心吧,就算我没报上地址,大叔也会找到你的。」

洛夫翘起脚来,一手将蒙面的黑布扯了下来。

那还是,郑冽第一次如此清楚地见到他的脸。

「不要迷恋上我喔,大哥哥……喔不,应该说是大姐姐。」

将他充满病态美的脸孔转向郑冽,洛夫对着震惊不已的她笑了笑。

☆、37 揭穿身分!

第十章

夜临在监控室内来回踱步,在他脸上不难发现焦虑的痕迹。

他之所以如此心急,正因一小时前,所有监控系统的讯号被赫然阻断,顿失所有正进行计画的队员讯号。

一小时後的现在,讯号依旧尚未恢复,却收到有人以郑烈为筹码、做为破解纳布之音的交换条件。

可想而知,郑烈肯定被带到葛罗大楼以外的地方,因为唯有他的通讯器能发送讯息……尽管是被有心人士拿来利用。

既然,对方想要能够破解纳布之音的人……

那麽,也唯有那个人才做得到了。

夜临陷入沉思之际,监控系统突然跳出了回报。

「夜临长老?夜临长老您听得到吗!」

「白琅?你将通讯系统恢复了?」

夜临惊讶地抬头一看,萤幕上显示的脸孔,正是对准镜头说话的白琅。

「是的,耗费了一些时间,属下终於将阻隔我们讯号的电磁波反弹回去……夜临长老,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属下在葛罗大楼的门外等候接应,但目前为止都不见任何人出来。」

也许是视讯有些模糊色差,使得白琅的脸色看起来相当惨澹。

「目前,我所能掌握的情况便只有……」

夜临将自己得知的一切告诉白琅,白琅的眼神先是闪过一丝惊愕,紧接他摇了摇头,恢复镇定的神情对着夜临道:

「夜临长老,请将刚才那段通话纪录传来给我,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分析出所在位置。」

即便心里牵挂着那人的安危,白琅他知道自己非得保持理智。唯有冷静下来进行分析作业,对郑烈而言才是最有帮助的。

「我明白了,现在就立刻将记录传送给你。既然你已将通讯系统修复,我接下来要赶紧通知紫王和虎骁。」

夜临按下传送键,注意力将转移到联系的工作上时,白琅的声音又再度传来。

「夜临长老,能否允许属下在将位置分析出来後,立即前往该处将郑烈队员救出?」

白琅的语气相当恳切,其中还掺有一丝的急迫。

夜临却是摇了摇头,「白琅,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还须借助你的能力。」

暂时放下手边的工作,夜临这般语重心长地道。

***

数坪大的空间内,只有洛夫来回走动的跫音,以及只有郑冽才听得到的,自己因紧张而加快的心跳声。

将蒙面的黑布摘下後,洛夫一头水蓝色的长发甩出,一绺绺的发丝随意地散至眼前,在惨白无血色的肌肤相衬下,显得他那一头的蓝发更像一池湖水、青色的波光粼粼。

尽管眼窝凹陷,在洛夫深邃而病态美的容貌上,围绕着双眼的黑眼圈彷佛是刻意画上、一如视觉系主唱般黑暗而华丽的妆容。

看着洛夫,郑冽实在难以想像,眼前这瘦骨嶙峋又如风中残烛的男人,竟与体格壮硕、充满朝气和热情的虎骁是同族人。

但,她更加意外的是,洛夫竟然得知了她的真实别。

「大哥哥……喔不,这位大姐姐,真没想到你一介女流竟能混进保护局内呢。」

洛夫回过头,将一对幽黑的双眼对上郑冽,嘴角仍挂着一抹难以捉的微笑。

「你……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好不容易平息了震惊的情绪,郑冽面色凝重地问道。

洛夫只是稀松平常地耸了耸肩,「大姐姐,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为了将纳布之音从你身上找出来,我当然得『非常仔细』地搜遍你的全身罗。」

在某个词汇上特定加强语气,洛夫贼贼地笑了。

「哼,那你真是厉害了,连我这种停机坪的身材都得出来。」

郑冽也不想表现出一副被羞辱的脸色,想必,这种反应只会使洛夫更有欺压的快感。

「……大姐姐,你是不是对这种身材已经死心了?」

洛夫露出了死鱼般的眼神,他大概没料到郑冽的回应会是这样吧。

「算了算了!跟你这种无趣的女人讲话一点兴致也没有!看看时间,你们家的大叔应该有所行动了才是……!」

洛夫正等得有些不耐烦之际,门扉突然「碰!」应声被剖成两半、重重地倒了下来。

☆、38 原來就是你

洛夫转头一看,赫见一名身穿银白色军服的男人、手持军刀劈开门扉,以凛冽之姿登门而入!

「紫王……队长!」

郑冽睁大了眼睛,当下先是激动地直呼名字,後来才意识到自己得加上「队长」的职称。

「哇喔,好强烈的杀气呀,你可得当心别砍到自家人罗~我可是随时会拿她当挡箭牌喔。」

洛夫往後一跳,不尽拉开与紫王之间的距离,也更靠近郑冽所在的位置。

「洛夫!快放了郑烈大哥!」

紫王之後,是紧接冲横直撞进来的虎骁。他握紧铁拳,未被眼罩覆盖的那一眼,彷佛正燃烧着熊熊火光。

「喔,竟然连虎骁哥哥也来了,真没想到你们家的大……」

「队长!虎骁!你们来真是太好了!」

一听洛夫快吐出禁忌的字眼,郑冽赶紧用更大的音量压过他、硬是打断了洛夫的对话。

「哼,看来你还蛮有神的。」

紫王似乎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

「是!身为第七小队的队员,就算身陷囹圄也绝不气馁!」

郑冽知道,紫王向来是个心口不一的家伙。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已泄漏出紫王对她稍微宽心的讯息。

「够了喔,你们温馨的重逢演完没?你们这两人,应该没忘记前来的目的吧?」

洛夫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面对紫王与虎骁。

「哼,只要你先将他完好无缺地还给我们,我们就不会忘记条件的内容。」

「哇,不行不行,哪有这麽便宜你们的好事。要是你们一把人到手後就落跑,我哪有脸回去面对头目呢?」

洛夫挑了挑眉毛,「是说,我在通讯器里说的很清楚了吧?我要能破解纳布之音的人,不是两个血气方刚的打手喔。你们家的大叔年纪大了,没耳背吧?」

「废话少说,我们当然听得很清楚。」

紫王蹙起眉头,酒红色的双眼直瞪对方,手里的军刀也因情绪激动而微微抖动。

「是吗?那虎骁哥哥和你又是怎麽回事?拜托别跟我说,你们两人要同心协力、相亲相爱地解开纳布之音吧?」

面对紫王的凛冽杀气,洛夫似乎也没再怕的。只要人质还在他手上,他洛夫就不会占下风,当然也用不着收敛处处挖苦的说话方式。

「哼,虎骁只是为了协助我而来。托他的福,我才能快速地突破军队的包围……不择手段也要解开纳布之音的你,不会乐见我被杂碎耽搁太久的时间。」

「等等,队长你、你的意思是——」

「没错,这世上唯一能解开纳布之音的人,就是我。」

紫王面不改色,开门见山地道出答案。

郑冽一度接受不能,她以为自己是不是又听错了。

她万万没想到,原来众里寻他千百数,蓦然回首,解开纳布之音的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睿智的纳布之音,本就是我们月蝶一族的传家之宝。是在我双亲罹难後……我才将它献给种族保护局。」

紫王收起军刀,边走向放着纳布之音的方桌,「所以,也只有身为最後一位月蝶的我,才拥有开启它的关键物。」

郑冽愣愣地看着紫王坐了下来,双手开始朝纳布之音的方向伸去。

她不禁觉得,比起紫王与纳布之音的关系,她更在意紫王以「罹难」两字来形容已逝双亲。

☆、39 以月蝶之名

「可以了,快把你悲惨的故事就此打住,我只要你快点将这该死的玩意解开,除非有人不想让她和你们一起回去。」

洛夫不耐烦地扭着脖子,漆黑的双眼骨碌碌地瞪着紫王。

「队长!不要照他的话做……」

「给我闭上你的嘴!」

郑冽还未喊完,头也没回的紫王便断然斥骂,不留情面。

「也不想想看自己现在的处境,如果不照他的话做,我们来到这里的意义为何?等着替你收屍吗!」

「队长……」

垂下眉头,望着紫王坐在椅子上的背影。

她好不甘,更讨厌沦为人质的自己。

若非她成了洛夫的筹码,紫王……不,所有参与夺回纳布之音计画的人,都不会因为她的关系期望落空、白忙一场。

「对不起……紫王队长、虎骁、白琅还有夜临长老……以及所有保护局的人……我对不起你们!」

郑冽难过且丧气地垂下头来,她无法接受如此失败的自己。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紫王当着她的面前将纳布之音解开。

「郑烈大哥你快别这麽说!」

若没有洛夫挡在前头,听见郑冽这番话的虎骁,铁定是马上冲向前握住她的手、用尽千言万语也要让郑冽不再这麽自责。

反观紫王,依旧未回首的他,只是用着最冷冰的口吻道: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同时,紫王已将双手放到纳布之音的盒盖上,「因为就算你这麽说,也无济於事了。」

没有起伏的语调,更像一股刺骨的寒风吹向郑冽,吹得她的心口紧紧揪痛。

她明明是张着嘴,却什麽话也说不出。

当下的她比谁都清楚明了,任何言语已无法改变自己铸下的错。

「呵呵,真不愧是队长级人物呢……不错,我欣赏你。不过若是跟我们的头目相比,你还差了一大截呢。」

原是两手腰、像是在旁观看好戏的洛夫,对着紫王弹指一声。

「你也是,更该给我闭上嘴巴。」

紫王朝洛夫冷冷一瞥,森冷的目光顿时让洛夫打了个寒颤。

「你给我看好了,暗之盗贼团的败类。」

紫王突然抽出军刀,朝自己的手指一划,「现在,我就让你们见识纳布之音的可贵之处。」

话音落下的同时,从指尖伤口流出的血珠,一滴一滴流淌在纳布之音的盒盖上。

犹如冥冥之中有力量的牵引,鲜红的血竟往四个角落流去、呈现出四条工整且规矩的红色线路。

最後,从紫王体内流出的血竟转瞬消失,彷佛被纳布之音给吸收了一般。

除了紫王以外,在场其他人都露出了瞠目结舌的神情。

紧接着,紫王将双手放回盒盖上,微啓的唇开始低声喃喃道:

「睿智的纳布之音,我以月蝶一族血脉之名、之义、之灵,命令你解除禁锢的状态!」

顿时,七彩缤纷的光芒大作,盒身上每颗宝石都出璀璨光线,绚烂的光海将周遭一切彻底淹没。

洛夫和虎骁都用手臂作为遮蔽,唯有动弹不得的郑冽仅能将眼皮阖上、以护双眼不受夺目的光海侵袭。

直到烁目的光芒褪去,众人才能睁开双眼,看着紫王面前的纳布之音,正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开启盒盖,彷佛它也有所抵抗。

就在盒盖完全打开之际,一团烟雾猛然从盒中冒出、朝四面八方袭卷扩散。紧接在灰蒙的烟雾後,是一道道交杂错综的纷扰声,各种人声各类言语全都错乱地交织在一块、震耳地笼罩着所有人的听觉。

「这、这到底是什麽声音!」

洛夫两手紧掩着耳朵,那极为混乱而又刺耳的声音让他快受不了!

不只是他,在场的虎骁和郑冽也面色狰狞,由其以双手又无法掩住耳朵的郑冽,感受最为痛苦。

天,这声音分明是种生化武器吧!

「哼,这就是你们暗之盗贼团,最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全场唯有紫王冷静地坐在纳布之音前,既不因强光闭目,也不因魔音掩耳。

郑冽忽然觉得,她没有比这时候更羡慕紫王了,竟能无视这些要命的强光和魔音。

不过她真万万没料到,原来暗之盗贼团处心积虑要得到的「记录」,竟是以这种要命的方式呈现。

「快、快让它闭嘴!不要再叫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只要一旦解除纳布之音的禁锢,以後要再开启它就容易多了……所以该死的快解除这种状况!」

显然想拿头撞墙壁的洛夫,已被魔音逼到崩溃的临界点。

「哼,看来你们暗之盗贼团还是有事先做功课。」

紫王冷哼一声,双手移往盒盖上空,「既然如此,我就如你的愿——」

「睿智的纳布之音,我以月蝶一族血脉之名、之义、之灵,与你解除过往所有契约——归诸於零!」

柳後话:九月份第一天 又是重头开始的第一天 请各位读者们给力赐票喔>///< 感谢:D

☆、40 意外的發展

「你、你这是在干什麽!你想彻底删除纳布之音的记录吗!」

洛夫乍听之下顿觉不对劲,正想冲上前阻止之际,紫王已抽出军刀、毫不犹豫就往纳布之音一刀劈下。

铿锵的破碎声一响,所有盘旋在上空的烟雾转瞬化无,就连让众人最受不了的魔音也骤然停止。

所有的一切,全都和已碎成好几块的纳布之音,一同消失在此时沉默的空气之中。

「呼、呼呼……你知不知道……你做出了天大的蠢事!」

冲至紫王跟前却已晚了一步,气喘吁吁的洛夫怒指紫王,一头介於天空蓝的发丝像是在呼应现况,狼狈且凌乱地披散在洛夫脸前。

即便在洛夫的威吓之下,紫王只是将军刀横在自己身前,「无论你们要它的目的是什麽……」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纳布之音的纪录落到你们手中!」

紫王使力一挥军刀,瞬间斩落洛夫的一绺长发。

「你……!」

洛夫气的瞪大眼睛,紧接往後一跳、一把抓起坐在地上的郑冽,「不怕我现在就杀了她吗!」

「那真要让你失望了——」

洛夫还来不及反应,郑冽已反将他的双手往後一折、扣住洛夫。

「想杀我?下回吧。」

郑冽眯起眼来微微一笑,这一笑看在洛夫眼底只有更多错愕。

他好比舌头打结似,结结巴巴地问道:

「你、你不是被我绑住双手和双脚了?!」

「这个嘛,多亏之前有一次被绑架的经验,我现在随身都有携戴瑞士刀的习惯。趁魔音使你分神之际,我便能心无旁骛的将绳子切断。虽然,那时我也觉得快受不了魔音传脑。」

一想起那段比杀猪还可怕的声音,直到现在郑冽还心有余悸。

「哼!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保护局的人各各狡诈!」

被郑冽扣住双手、挣脱不得的洛夫,气得整张惨白的肌肤都涨成火红。

「看来你还不笨,郑烈。」

紫王的目光越过洛夫、到了後头的郑冽身上,嘴角微挑。

与他对视的郑冽,则回以一抹略带不好意思的浅笑。

「洛夫,现在情势已逆转,你就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快退出暗之盗贼团吧!」

虎骁苦口婆心地劝着洛夫,紧接紫王也接上一句:

「这次,可不像在葛罗大楼一样有军队可以供你摆布。明显的三对一,何况你又落入我们的手里,放弃才是明智的选择。」

「哈哈……三对一?」

洛夫发出了诡谲的低落笑声,「你们的算术……还真不是普通的差。」

话音一落,面向墙壁那方的虎骁,赫然发现有一块区域的墙壁颜色开始剥落、变色。

眨眼间,壁面出现一道匍匐在上的黑色身影,旋即一个纵身跳跃、便将被郑冽扣留的洛夫截走。

「难不成是……变色龙一族?」

紫王随即将视线移到洛夫身旁的人影。

全身裹着黑衣、蒙上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和手掌的男人,将洛夫从郑冽手中救出後便抽出一把匕首、对准紫王。在他的手背上,还有一点一点白色的斑点,这让紫王更加确定——

眼前这家伙,应该是会被保护局归类於绝种的变色龙一族!

「赛伦,真是辛苦你了,让你匍匐在墙壁上那麽久的时间。」

洛夫扭了扭头,转了转被郑冽拉疼的手臂。

被唤作「赛伦」的蒙面男,只是以行动代替回话,微微地点了一个头。专注在敌方阵营的眼神,却从未片刻移开、充满警觉。

「想不到,暗之盗贼团内竟有绝种的变色龙一族……」

紫王越想越觉得,暗之盗贼团真是不容小觑。

况且,他们至今都还不清楚,这个名叫暗之盗贼团的组织究竟有多少成员、规模多大,就连他们之所以夺取纳布之音记录的原因,他们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喏,虽然我们人数还少你们一人,不过……要打倒你们已绰绰有余。对吧,赛伦。」

洛夫扬起充满自信的笑,身旁的赛伦只是默默再点一个头,早就预备好了的攻击姿势。

「我要你们赔上,破坏纳布之音的代价!」

洛夫赫然大喊一声,一道青紫色的光球从掌中冒出,紧接使力一推就往郑冽的方向送去!

41-43卷二完结+番外

☆、41 我們的選擇

赶紧往右一跳,郑冽侥幸地闪过突袭。

转头一看,被她闪过的光球直冲墙壁。撞上墙壁的瞬间,立刻炸出一个惊人凹洞来!

她不得不庆幸,好在自己闪过了那要命的光球,否则变成灰烬的可怜虫就是她了。

「洛夫!你难道舍弃了身为雄蜂的尊严……尽是学一些不乾不净的黑魔法吗!」

虎骁握紧双拳,激动地连拳头都在微微颤抖。

他正想冲向前、好好地揍上让他太过失望的洛夫一顿,一道黑影已抢先来到面前,以匕首接下虎骁的钢铁之击。

「不准……动他。」

低沉且沙哑的声音隔着布面透出,赛伦一对青绿色的双眼直直地盯紧了虎骁。

「哼!就凭你也想阻止老子吗!想都别想……!」

虎骁正要一把使力地推开赛伦,忽然听见紫王情急地大喊一声:

「虎骁、郑冽!你们所有人快撤退!」

「队长?」

不只是虎骁听了愣住、僵在原地与赛伦对峙,就连试图要拿瑞士刀偷袭洛夫的郑冽,也愕然停下手边的计画。

「你们快离开此处!快!」

紫王只是大声地催促两人赶紧离去,似乎连一点解释的时间都没有。

「队长!没理由的命令,老子我是不会走的!」

个强硬的虎骁怎肯就此罢手,没给他一个明确的理由,他绝不会丢下紫王而走!

反观郑冽,她已经看出了紫王的用意……甚至更明白眼前的洛夫,此刻的所作所为无论是什麽——肯定是要把他们一网打进的企图。

「虎骁,我们真的得快点抽身了……因为洛夫他、他的脚底下有个越来越大的黑色漩涡!」

纵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麽,是虎骁他们口中所称呼的黑魔法也说不定,但就是身为动物为了保命的直觉,她一点也不想靠近那个黑色漩涡!

「哈哈哈,现在发觉已经太迟罗。亲爱的各位保护局同仁们,我已经为你们招唤出一个贪婪且饥饿的黑洞,就等着把你们通通送进去填饱它肚子!」

洛夫手一挥,他脚底下的黑色漩涡更加快速度扩张领地。

同时,他和赛伦的脚底下发出一阵青光,两人顿时悬浮上空、可以毫无顾虑地在旁冷眼观看。

「大家快退後!别让让自己进到黑洞的范围!」

紫王边向其他两人高声呼喊,同时取出军刀、用力的往地面一。

「月之领域!」

低吼一声,以直立於地面的军刀为中心,快速布张出一道半月型的红色光圈。

「虎骁、郑烈,想办法到我这里来!动作快点!」

紫王双手紧握着刀柄,如同他瞳孔颜色的红光,笼罩着自己与身後的出口。

「是,队长!」

郑冽和虎骁异口同声地应诺,各自想办法要到紫王的身边。

「不愧是月蝶一族,有这种能稍微抗衡黑魔法的技能不错嘛。只是,我洛夫绝不会如此便宜你们!」

半空中的洛夫伸出手、掌心一摊,从中出的银针一袭向郑冽!

「晤!」

已经很难避开黑洞不去踩到的郑冽,此时的处境更雪上加霜,只能用双手遮掩自己的头部、蹑着脚尖快快地跳往紫王的方向。

「洛夫!这就是你将赤蜂族能力发挥的地方吗?身为雄蜂的尊严究竟去哪了!」

距离紫王比较近、已经快到光圈范围的虎骁,这时一个扭头,就想转身冲向郑冽之处。

与其让自己崇敬之人受伤,他虎骁更宁愿为对方抛头颅洒热血!

「不用过来!虎骁!」

即便双手和弓起的背部都扎满了针,衣服都被鲜血润湿的郑冽,仍不愿虎骁为了她失去撤离的机会。

她这麽做,并不是出於妇人之仁、更非是慈悲的人光辉……不,她郑冽没这麽伟大,她只是赌上自己的军人尊严,以及相信自己的意志,她坚信着自己就算不需他人帮助,也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没问题的,我才不会……我才不会输给一只失去尊严的家伙!」

「郑烈,你这愚蠢的……!」

紫王在光圈之中,看着那边挨着蜂针、边难堪狼狈地爬上柜子,接着又卖力往前跳去以不触到漩涡的郑冽,一肚子的怒气都涌了上来。

为什麽!

为什麽那家伙总是扰乱他的行程、他的一切,甚至是他的思绪!

明明勉强的跟什麽一样,还硬是要挤出一副没问题的苦笑,他紫王从没见过这麽愚昧的家伙。

随随便便就将一条命交给了别人,只会去选择相信希望的笨蛋……

他紫王对这种人再恼怒不过了!

就在这时,紫王牙一咬、心一横,索将立在地上的军刀踢起、抛往郑冽的方向。

刹时,落下的军刀重重地在郑冽跟前,原先包围住虎骁与紫王的光圈,此时转而笼罩住满身是伤的郑冽。

「快走,趁我还有力量维持月之领域时……快和虎骁一同离开此处!」

已无光圈保护的紫王,以命令的口吻对着郑冽吼道。

没有了光圈的阻隔,原先一直攻不破紫王周遭区域的黑洞,此时正以惊人的速度往紫王的方向扩张。

「队长……那你该怎麽?」

在光圈的包围下,就连洛夫的针海攻势也一道挡了下来。

只是,此时的郑冽依旧走不开。因为,她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紫王受难、自己却转身逃开的行为!

「郑烈,你给我听好!」

紫王深深地倒抽一口气,「我不会死的——我是如此坚信着,就像你也深信自己的选择一般!」

「队长……」

忽然感到一阵鼻酸,但郑冽用力将它压制下来,对着紫王肯定地点了个头,「没错,队长绝对不会有事的……因为我也相信着你的选择!」

双手握上了军刀把柄,郑冽一个使劲,便拖着军刀往出口的方向移动、地面因而被刮出一条醒目的裂痕。

「哼,你们要上演什麽感人肺腑的剧码我不管……但我洛夫,绝不会放走你们任何一人!」

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漂浮在半空的洛夫转而向赛伦道:

「快去将人追回来!」

「别想!」

紫王硬是不顾一切地张开双臂、以身挡在门口之前。

至於好不容易来到门口附近的郑冽,不禁又停下脚步、有所踌躇地看了紫王一眼。

「没时间犹豫了,郑烈大哥!」

眼看郑冽愣在原处不动,虎骁赶忙抓起对方的手,硬是将她往门口的方向拖去。

「既然都相信队长不会有事,这份信念就要坚持到底啊!」

虎骁的掌心紧紧地握着郑冽,马不停蹄地拉着她继续往外冲。

就像被敲了一记醒钟,郑冽只能任凭虎骁带她逃离现场,眼角含着泪光。

「紫王队长——」

亡命之徒般地跑着,郑冽边往紫王所在的地方大喊:

「你一定要,证明我们的选择没有错!」

她最後仅能为紫王做的,就是将军刀使劲地丢了回去。

之後再也不忍回头看,索让自己脆弱地闭上双眼。被虎骁握紧发疼的掌心,远不及心口上那恍如刀割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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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牽動

尾章

在种族保护局的大门前来回踱步,郑冽的着急和担忧全写在脸上,犹如有乌云覆在她清秀的脸庞上。

「郑烈大哥您别担心了,队长他一定没事的!」

在旁陪伴她的虎骁实在看不下去,摇着头。

他此刻有多麽希望,郑冽能够把他的话听进心里。

只是,眼前那自从回到保护局後,片刻都没坐下来的郑冽,似乎不是一个容易被只字片语动摇的人。

他想,能够这般牵动郑冽情绪起伏的人,或许,只有紫王队长才办得到吧?

於是,他虎骁便在这种紧要关头上,对紫王产生出的欣羡竟多过於关切。也是因为如此,他虎骁对於自己的这种反应,实在感到可耻、感到罪恶……

身为赤蜂族中,最该具有同理心的雄蜂,怎能对一名生死未卜的人不感到难过,反而是要不得的妒意呢?

「紫王,你一定要平安的给我回来啊……」

彷佛听不见虎骁的声音,郑冽依旧只是垂着头,深锁眉头地来回走动。

等待的时间又迈向第三个钟头,大门这时突然被用力推开,只见两道身影拖着蹒跚的脚步走了进来。

「队长!还有……白琅?」

郑冽一股劲地冲上前,眼帘映入白琅搀扶着紫王回来的画面。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白琅会出现在紫王身边,更没料到竟是白琅带着紫王回来。

「我知道你想问什麽,但是现在麻烦先让条路给他们走,紫王的伤势需要立即治疗。」

出声之人并非白琅,更非浑身是伤、似乎失去意识的紫王,而是来自郑冽的身後,朝她快步走来的夜临。

白琅向夜临点个头後,便搀扶着紫王离去。

此时的郑冽,只好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夜临身上,她立刻是不明白地问:

「夜临长老,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队长的状况现在又如何?会有生命危险吗?」

「等等,慢着点慢着点,先别急着把问题都问完嘛。」

一连串的问题几乎要让夜临招架不住,只能先试图安抚郑冽的情绪。

「就以我目前得知的,紫王的伤势虽然严重,但应该不至於危及到生命。至於你想问白琅的事情……这就说来话长了。」

夜临用手刮了刮下巴,「实际上,是我指派白琅到你们当时所在的大楼下,等候随时接应。」

「接应?」

郑冽一脸困惑,「你所说的那栋大楼,是指我被绑架的地方吗?」

「是的,我没让白琅跟着紫王破门而入,是因为我有另外一件事需要他的帮忙。不过,当我得知,策划整起案件的是暗之盗贼团成员……我就稍微改变了一下计画。」

依旧是西装笔挺的夜临,原先还不是那麽严肃的神情,忽然脸一沉、表情变得相当正经。

「我听说,那名暗之盗贼团的成员,曾在你们的面前使出魔法阵。於是,我就在想,倘若不小心触怒了这家伙,他肯定会使出更可怕的黑魔法来对付你们。」

夜临叹了一口气,「就以我所认识的紫王,他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妥协的家伙,只要他出马通常都会把敌方惹得怒火攻心……所以,我当下唯一想到能化解黑魔法的人,就只有出身自神圣一族的独角兽白琅。」

「所以,夜临长老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就是,等你和虎骁确定逃了出来後,再派白琅进去解救紫王。毕竟比起一口气要救三个人,只救一个负担就显得轻了些。於是,最後就成了你刚才所见到的画面,由白琅搀扶着重伤的紫王回到保护局。」

面对发问的郑冽,夜临一一将她心中的疑惑解开。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大家都没事实在太好了……」

郑冽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脸欣慰的她,拍抚着直到刚才为止都还忐忑不安的口。

「不,事情还没结束呢。」

夜临的脸色顿时更为凝重,「对於毁坏了纳布之音的紫王而言……他的战役还尚未结束。」

看着夜临沉重的表情,又听见他所讲的那番话,郑冽好不容易稍微放下来的心,又被吊了上去。

☆、43 震驚的宣告 (02完)

***

翌日,目前手中毫无任务的郑冽,便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内,将身子缩在床上、郁郁寡欢。

「昨天,夜临最後所讲的那句话……」

究竟是什麽意思?

郑冽不断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甚至到了有些钻牛角尖的地步。

就在这时,位於寝室一角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郑冽本是不想接听,最後还是向吵闹的铃声妥协、拖着意兴阑珊的脚步前去接听。

「喂……」

「是紫王队长的队员吗?麻烦请你来医务室一趟!」

郑冽还来不及醒过神来,对方便急急地把话讲完、结束通话。

这一听,逼得郑冽的心都急了,心想该不会紫王发生了什麽事吧?

快速地换装完毕後,郑冽便头也不回地直往医务室而去。

「紫王队长……!」

当郑冽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到医务室门前,就见紫王已离开病床、貌似完好无事地扣上军服领口的钮扣。

「你是紫王队长的队员对吧?快,快劝劝他赶快回去病床上,现在的他还不能下床走动啊!还有,他硬是把固定骨折的石膏包紮拆掉……这样还下床走动可是好不了的!」

医护人员急忙地拉住郑冽,劈哩啪啦就向她诉了一堆紫王所做的事。

「我知道了,我会帮忙劝劝队长的。」

郑冽连忙向对方点头後,快步走到紫王的面前、停下脚步。

「你来这里做什麽?给我滚。」

一开口就是冷冰又强硬的语气,但郑冽也不管紫王的压迫气势,握紧拳头回道:

「队长,医护人员说你还不能下床走动,而且你还擅自拆了包紮,这样你是要如何早日康复、早些回来继续带领我们?」

紫王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郑冽,兀自走上他的路。

「紫王队长!是伤患就得认清事实,请您别这麽的固执!」

被猛然推开的郑冽,不气馁地紧追上去、硬是又绕到紫王的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这不是固执,而是我身为队长的尊严。」

紫王先是闭上双眼,再缓缓撑开沉重的眼皮後,对着郑冽这般道:

「身为队长,我绝不缺席每一场的干部会议……特别是,针对我们昨天一事而开的会。」

「针对我们昨天的事……?」

郑冽一怔,心底浮上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紫王绕过了郑冽,拖着显然还未痊癒的脚,一步、一步往会议厅的方向走去。

「在他们面前,我不能是一副失败者的模样。」

留给郑冽这句话後,明明满身是伤的背影越走越远。

尽管双腿走得发疼,前往会议厅的一路上,紫王仍和平时一样抬头挺地走着,眉头也不因痛楚而皱了一下。

来到会议厅厚重的大门前,紫王深深吸足了一口气,最後毫不犹豫地推开门扉。

「第七小队队长,紫王报到。」

向所有坐在会议厅内的人宣告,紫王的身上顿时聚集了许多目光,全场一片哗然。

「紫王?你怎麽来了?你不好好躺在医务室休养……」

坐在椅子上的夜临回过头来,讶异地看着逐步朝他走来的紫王。

「再重复一次,我是第七小队的队长,紫王。」

紫王坚决的口吻,以及不肯退让的眼神,让夜临感受到他强烈的意志。於是,夜临只能看着紫王将椅子拉开,稳稳地坐下。

「哼,让你好好休养不要,反倒要来这里被我们指责吗?」

主持会议的司仪,一见到紫王就板起面孔,语气里充满了讽刺。

「我只是在尽身为队长的义务。」

紫王面无表情,就连回话的语调也毫无起伏。

「哼,身为队长的义务?紫王,知不知道在你还没来到会议厅前,我们在场大部分的人……都已达成某种共识了。」

司仪冷冷地挑了挑眉,「关於追回纳布之音的任务,当初是你和夜临硬要往自己身上揽。现在,不尽没将纳布之音带回,你还擅自主张地毁坏了珍贵的纳布之音!」

越说越激动,司仪那张脸一片赤红。

被当众指责的夜临和紫王,前者面色凝重,後者犹然毫无表情。

「哼……所以,紫王你可要听仔细了。现在,我将宣读方才三审通过的惩处定案。」

司仪拿起桌上的纸张,清了清喉咙後大声宣读:

「针对破坏纳布之音一事,众长老与队长们决议,将给第七小队严正惩处。首先是夜临长老,议会决定剥夺你三个月的发言权。」

宣判当下,夜临愕然地抬起头来,发怔地看着宣判惩处的司仪。

「至於紫王……」

司仪挑了挑眉毛、斜眼看向夜临身後的紫王,最後用更为宏亮的音量道:

「撤销紫王的队长身分——第七小队正式解散。」

群雄包围 02 完

☆、番外:【都是早餐惹得禍】 上

番外

虎骁篇:【都是早餐惹得祸】

昨夜的雷阵雨好像一场梦。

今日的东科特首都——东焰城,是沉静到让人窒息的天。

小小的报摊上,一名路过的市民随意拿起一份当日报纸。他无须翻开内页,永远都知道,上头一定会有保护局刊登的通缉犯名单。

报纸一摊,果真有一名面容削瘦、眼窝深陷且病态的男人写真,上头盖了一个强而有力的通缉标章。

「洛夫,强势种赤蜂族人,现为暗之盗贼团成员,罪行是偷窃与纵火……」

市民照着报章上的文字,像是在喃喃自语地读了一遍。

这时,一身笔挺军服的郑冽也路过报摊。她没有注意到那人的惊慌,更没有瞄到报纸上的头版标题。

她挠了挠後脑勺,一手提着早餐,肚子里还在生着闷气。

「呿,诅咒恶婆婆今天踩到狗屎跌倒……」

是的,郑冽这个小鼻子小眼睛的家伙,正诅咒着自己的队长。

怨念的来源请看看她手上那袋早餐,明明保护局里就提供了免费且热腾腾的餐点,最会使唤人的紫王硬是要她出来跑腿,说什麽「保护局的早餐他吃腻了」。

也许,或许,很有可能,郑冽在那袋早餐里头,加了什麽奇怪的蟑螂脚或泻药也说不定。

回到保护局後,拎着(可疑的)早餐,郑冽穿过了总部内设的击场,茵绿的草坪上伫立着一道高挺身影。

白琅持着法式骑兵枪,聚会神地瞄准了标靶。

「咻!」

俐落的一声,子弹转瞬已穿透标靶上的红心。

郑冽吹了一声口哨,口气就和以往观看她击的长官一样。

并不打算驻足太久,郑冽在不打扰白琅的状态下继续前进。毕竟,「加料的爱心早餐」可等不及要送到恶婆婆手中。

途中,郑冽又不禁停下脚步看看,经过某一处的石壁时,她的眼尾余光扫入虎骁身影。

「那个发育太好的家伙又在干嘛?」

郑冽微微地眯起了双眼,躲在柱子後面悄悄窥看。双耳收到一道又一道的撞击声,以及在撞击声之後的豁然碎裂声,更勾起郑冽的好奇心。

一看,全队中最人高马大的家伙正对着石壁练拳。

戴上钢铁拳套的虎骁,一拳接一拳猛烈地重击石壁。但对郑冽而言,比起这慑人的拳击,更致命的凶器应该是——虎骁目前赤裸的上半身。

「晤,这、这身材……」

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啊!

郑冽下意识地摀住鼻子,深怕一个不小心鼻血就流了出来。

看看那雄壮的体魄,彷佛镀上一层薄金的古铜肤色,结实的膛和腹肌上流淌着几滴汗珠,贪恋地顺着肌的曲线往下流去。每当虎骁使力地举起手、准备再度重击石壁之前,那隆起臂肌就像一座饱满山丘。

郑冽就这麽愣看下去,直到虎骁发现到她的存在,转过身来对着郑冽挥了挥手。

「郑烈大哥!您也来练拳吗?」

「呃!我、我其实是……」

被突然问到的郑冽,舌头打结、一时间想不出什麽好答案来。「我其实是在欣赏你青春的体」……这种真相哪能说出口?

「咦?您刚出门买早餐回来啊?」

虎骁低头一看,注意到提在郑冽手提的一袋早餐。

「啊哈哈,是、是呀,因为我吃腻了保护局里的早餐嘛。」

感谢虎骁转移了注意力,感谢紫王说过那麽讨厌的理由,郑冽觉得能化解刚才的尴尬实在太好了。

「吃腻保护局的早餐?那您怎麽不早点跟我说,我也是哪!」

虎骁一边用手臂擦拭额前汗水,边往郑冽的方向走来。

「晤!」

眼看汗水淋漓的雄健体魄朝她逼近,郑冽整个人惊得往後一退,脸上既是一阵惊吓的惨白、又是一阵的潮红。

「您是怎麽了?郑烈大哥?」

「没、没有!什麽都没有!」

郑冽赶紧低下头来,连忙躲避虎骁困惑的目光。不过,虎骁直肠子的个也没想太多,立即又是拉起郑冽的手、毫无预警就拿走那袋早餐。

「郑烈大哥,来,把那袋早餐给我。」

本是先斩後奏的虎骁,早就从失措的郑冽手里拿到东西。

「喂、喂!虎骁你要干什麽?」

郑冽还来不及反应,虎骁已拦下一名恰好路过的队员,将那袋早餐扔给对方。

「那位大哥,这份早餐就送你吃啦!」

「等、等等!那份早餐是——」

本不给郑冽抵抗的机会,虎骁已一把拉起她的手,快快地拖着她直往前走。

「虎骁!你到底是……!」

「登登!欢迎光临虎骁的专属餐厅~」

面对一脸目瞪口呆又慌张失措的郑冽,虎骁摆出一张灿烂的笑容。

☆、番外:【都是早餐惹得禍】 下

「你的……专属餐厅?」

郑冽先眨一眨眼,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因为,她不过是被虎骁拉到员工餐厅的厨房罢了。

「您先等我一下啊,郑烈大哥!」

虎骁依旧是满脸笑容,心底不知怀了什麽计划。但,郑冽就是无法抗拒他的那份热情。

虎骁先搬来一张小桌子,紧接又抬来一张高度差不多的椅子。

郑冽只是茫然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虎骁绕回她的面前,对着她笑了笑道:

「郑烈大哥,请坐!」

一边说,一边还半强迫地按住郑冽的肩膀,让她不得乖乖就范。确定郑冽入座後,虎骁便一脸安心似地走向瓦斯炉,点起火来。

「郑烈大哥,早餐您喜欢吃些什麽?」

一把将白色的围裙套上,背对着郑冽的虎骁询问道。

「起、起司蛋饼!」

看见虎骁穿上围裙的郑冽一愣,顿了一秒後赶紧将答案补上。

「起司蛋饼吗?没问题,等我一下!」

着手打蛋的虎骁,边在闹哄哄排油烟机声下,加大音量回话。

郑冽边看着眼前的旖旎风光,心想这个虎骁实在太犯规了。

赤裸着上半身不打紧,竟然还当着她的面套上白色花边围裙……

这本是在诱拐她犯罪啊!

脸颊一片红晕的郑冽,还不知道虎骁究竟要做些什麽,早已春心荡漾了起来。

过了一会,虎骁很快就将热腾腾的起司蛋饼递上桌,脸上挂着有些殷盼的神情,对着面前的郑冽道:

「喏,郑烈大哥你快嚐嚐看吧!」

随後还贴心地附上筷子和酱油,虎骁彷佛每个环节都不容马虎。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

恍然从无边的春色中惊醒,郑冽又是慌慌张张地回了话、拿起筷子就往桌上的蛋饼伸去。

滑嫩的蛋饼一入口,郑冽立刻睁亮双眼,「嗯,很好吃!虎骁,你原来是个隐藏版大厨!」

「哈哈!郑烈大哥喜欢就好,能让您觉得我做的东西好吃……那就是我虎骁最大的荣幸了!」

倘若这句话从别人口中说出,肯定带有一丝的虚伪的成分。但从虎骁的嘴里吐出,听起来就是那麽纯粹的诚恳。

「虎骁,你怎麽练就这一身好手艺的?」

边将第二块蛋饼入口,顾不得形象(?)的郑冽边向虎骁问道。

「这个,因为很早就过着一个人生活的日子,所以各方面都得要自己承担的关系吧……」

边回答着郑冽的提问,虎骁的脸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呃,我是不是,问了什麽不该问的事情……?」

查觉到虎骁那显而易见的神色变化,郑冽不禁尴尬了起来。

「啊,不,其实也不是什麽难以启齿的事。」

虎骁的嘴角扬了扬笑,「实际上呢,会过上这种生活……是我擅自离开蜂巢造成的。只是我的体内,毕竟流有讲求团结的赤蜂族血。所以,刚开始学习一个人生活时还真有些不适应。」

「……我可以问你为何离开蜂巢的原因吗?」

心知这样探究下去好像不太对,郑冽还是想多了解一点……眼前这有时孩子气,有时见义勇为,有时又比谁都善解人意的虎骁。

「离开蜂巢的原因啊……」

虎骁不禁泛起一抹略带苦涩的笑,「是为了,将同样擅自离去的洛夫带回族里。」

「洛夫?你是说,那个暗之盗贼团的成员?」

郑冽感到有些意外。

虎骁只是点了点头,「嗯,话说回来,那家伙会成为暗之盗贼团的一份子……我想,有很大的关系也是因为我吧。所以,我才得肩负起这个责任。」

表情顿时显得沉重而正经,这并非能常常在虎骁脸上见到的,郑冽也明了。

「於是,为了这个目的我出走蜂巢,等同於我也背叛了赤蜂一族,而且我还是地位显贵的雄蜂……简直是罪加一等。然而,我一点也不後悔这麽做。」

虎骁换下原先黯然的神色,转而将目光对上郑冽。

「因为若不这麽做,我当初就不会遇见郑烈大哥了。」

对着眼前的郑冽,虎骁漾开一笑。

那笑容看在郑冽的眼底,和煦的就像冬日太阳,那般温暖……却又带给她更多的不舍。

她的心微微一抽,每每当虎骁对她示出敬意与崇拜,她都会有种良心不安的感觉。

她不是真正的郑烈,不是真正让虎骁所钦佩高仰的那个人。

她不是真正的郑烈,却一直享有虎骁那般敦厚热情的待遇。

思至此,换郑冽的表情沉了下来。

「啊,郑烈大哥。」

虎骁的眼神定格在对方唇角上,「您这边沾上起司了。」

毫无预警,厚实的手就这麽贴了上去。

郑冽一怔,还来不及感觉那似乎过高的指温,嘴边的黏着物已被虎骁拿下。

片刻的尴尬让郑冽想一度闪避,虎骁却出乎意料地拉住她的下巴,「别动,这里也还有……」

这一次,虎骁的脸贴得更近了。专注且低垂的眼帘,以及那彷佛是要吻上去的角度——

怦咚。

第一声,是来自郑冽心脏的跳动。

「碰咚!」

第二声,则是来自——

「郑烈……虎骁……你们当着我面究竟在干什麽?」

来自板着一张脸孔、冒出青筋的紫王之口。

「队、队长!您您您怎麽突然……!」

郑冽连忙慌得推开虎骁,虎骁却是一脸单纯地问向紫王:

「啊,队长你来啦!刚好我有煎一份起司蛋饼,要不要一起吃?」

「哼哼,说到蛋饼,我正想要好好地审问一个人。郑烈,据说有人吃了你买回来的早餐後,就出现上吐下泻的症状是怎麽一回事!」

「哇啊啊!队、队长饶命啊,我不知道蟑螂脚的威力如此强大……啊,死定了。」

「很—好—!你给我买了一份丢了蟑螂脚的早餐,却和虎骁在这边卿卿我我吃着蛋饼是吧?郑烈!你脖子给我洗乾净等着!」

当紫王亮出军刀的那一刹,郑冽就明白,她的花样年华即将在紫王刀下结束了。

等等!

她可不可以不要死得那麽凄惨啊!

PS:让我们为郑小姐默哀一分钟XD

第三卷1-10

☆、01 負荊請罪

群雄包围

03

【须弥蜂巢】

第一章

当郑冽来到此处後,就见虎骁被一群人强行拦住,激动的虎骁伸直了手、似乎拼命地想突破重围,到达前方的布告栏。

「给我住手!虎骁!」

其中,一名使力用双臂拉住虎骁的男子,身穿白色军服的他表情扭曲,状似快抓不住这位身材高大、膛结实的同侪。

「别想!老子非得撕烂那张纸!」

虎骁反而加大音量、硬是盖过对方的声音,往前挤进的双腿也使出更多力气。

「虎骁,你究竟在做什麽?」

尽管对当前的局面有些不明白,实在看不下去的郑冽还是走上前、出声关切。

「郑烈大哥!您来得正好!」

一听见郑冽的声音,虎骁马上一个转身、把原先压制他的人反弹到另一边去,气冲冲地来到郑冽的跟前。

「到底怎麽了?虎骁?」

看虎骁怒气冲冲的模样,顶着一头红发的他看起来更像着了火,郑冽有种大火即将烧到她这儿来的预感。

虎骁直指着布告栏,「郑烈大哥,您知道吗?保护局竟然贴了公告,说要革去紫王队长的职位,连同我们第七小队也要解散!」

「你说什麽?」

郑冽惊讶一愣,随後赶紧跑到布告栏前,果真见到一张红色的纸张,明明白白地用斗大的字体写道:

「於今日起,革去紫王队长的职权,第七小队一并解散。」

「这、这怎麽会……!」

起先是不敢置信,但郑冽紧接想到,夜临曾提过紫王有场硬仗要打……难不成指得就是这件事?

心底猛然一抽,郑冽的脑海除了一片混乱外,另外涌上心头的是紫王脸孔。

还来不及整理思绪,郑冽的耳边开始出现了细碎人语。

「喔~原来他就是第七小队的郑烈嘛?听说纳布之音的任务会失败,就是因为这小子落入暗之盗贼团手里,为了救他才导致今天这局面呢。」

「就是说啊,原来他长得是这副娘们德,而且还是个人类,这麽不堪一击的模样,也难怪会成为第七小队的老鼠屎。」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此起彼落的嘲弄不断,虎骁显然听不下去,握紧拳头忙着替郑冽驳斥。

反观当事者只是低头忍着,她知道,这些流言蜚语只要听过就好,咬一咬就过去了。

自从当初的矿坑任务失败後,她早习惯那些纷纷扰扰的风雨,就算把她骂的一文不值、狗血淋头,她也不会闷吭一声。

更何况,这些都是摆在眼前的事实,确实是她的关系而毁了整项计画,就像当初的阿伐司矿坑任务一般。

「啧啧,我看本不是这颗老鼠屎的问题,第七小队本身就是一群败类聚集处。」

就在其中一人不以为然地摇着头,当着郑冽与虎骁面前吐出这番话时,一直默不吭声的郑冽抬起头来,目光笔直地瞪着对方。

「把你刚才那句话,收回去。」

「收回去?当我是你的仆人还是……!」

「我说——把你刚才那句话收回去!」

郑冽顿时握紧了拳头,几乎是用嘶吼的方式喊了回去,靛蓝色的瞳孔里挟带着一股慑人压迫。

对方一时吓傻了,怔了怔,半开的嘴既阖不上来也吐不出话,全然没想到眼前这看似柔弱的家伙,态度竟会一时转得如此刚强。

不尽是他,周遭所有人包含虎骁都傻了眼,现场陷入了一片肃然的寂静。

「你们要怎麽说我,我都无所谓。」

郑冽紧紧盯住对方的双眼,「但是,倘若你们侮辱到我的队友,我绝不会吞忍下来!」

郑冽深深地倒抽一口气,彷佛将全身的力气都使了上来。

对郑冽而言,全世界都可以误会她。

但绝无法容忍,因为自己铸下的错而连累他人!

她不想——

再让阿伐司矿坑的事件重演了。

在一片沉默之中,郑冽提起了脚步。

「让开。」

毫不客气,郑冽冷冷地命令着阻碍在前的群众。

显然被郑冽的气势所慑,原先说长道短的人群立即退散,让出一条路来。

「郑烈大哥?郑烈大哥您要去哪啊?」

眼见郑冽径自离去,虎骁看的是一头雾水,赶紧出声询问。

「负荆请罪。」

没有因为虎骁的呼唤而停下脚步,郑冽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一身黑色军服的她,在毫无人迹的走道上显得特别显眼。

既然是自己惹出来的祸,就她一个人承受就好。

无论是紫王……

还是整个第七小队,都不应该因此贴上不明不白的标签。

也许是种任,不过,这就是她郑冽坚持的原则。

没有人敢上前拦住她,就连虎骁也不例外。虎骁只能待在原处,握紧双拳,未被眼罩所遮蔽的那一眼,澄澈漂亮的琥珀色眼珠掺有一丝复杂情绪。

至於被众人目送远行的郑冽,虽已有所行动,但她现在可遇到了个问题——说是要负荆请罪,但目的地是哪啊?

看来,这就是她一时冲动所造成的後果,郑冽不禁有些苦恼地摇了摇头。

柳後话: 群雄第三集开始连载罗~也请多多指教支持XDD

☆、02 禁止搭訕

「这个,先去找队长谈谈吧……」

脑海中第一个浮上的念头,就是想找到将被革职的紫王。毕竟,是自己亏欠於他,所以第一个要负荆请罪的对象,紫王肯定是第一顺位吧。

尽管不知紫王现在身在何处,郑冽有种直觉,或许也该说是种人之常情的判断,她大概有了关於目的地的眉目。

穿越了几条回廊与阶梯,郑冽来到位於局内附设的员工酒吧,她推开了略微沉甸的门扉。

推门而入的郑冽立即听到了爵士乐声,以及扑鼻的酒薰陶,仅隔一扇门却像截然不同的世界。

向来是滴酒不沾的郑冽,这是她第一次进到所谓的酒吧之中。

酒力不胜的她,光是空气中的酒味就让她感到微醺朦胧,整个人不禁都有些轻飘飘起来。

加上悠扬的乐音在旁催化,郑冽忽然觉得,难怪总有人会到这里解除苦闷。

她想,紫王现在的心情,至少肯定比平常还不愉快,所以她才会直觉对方会现身此处。

「嗨,一个人来喝酒吗?」

郑冽才走没几步,就遇上一名醉醺醺的男子前来搭讪。

「走开,我没兴趣跟你喝。」

郑冽没好气地推开对方,想不到反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腕。

「你干什麽?快放开我的手!」

郑冽扭着自己的手想从对方掌心挣脱,想不到眼前这名身穿黑色军服的醉汉,硬是加大力道、讪讪地对着郑冽咧嘴笑着。

「看你长得一副女人样,来陪陪我吧?我会对你很温柔的喔……」

「谁要陪你啊,给我走开啦痴汉……!」

郑冽一边急着想抽手、正打算要赏对方一记巴掌之际,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臂、毫不留情地强硬扯开。

「就凭你,也想动我的人?」

站在醉汉背後的高挑身影,立刻让郑冽的眼睛顿时睁大。

「紫、紫王?」

被紧紧握住手臂的男人,一脸惊恐地回头看向紫王,瞳孔里映出那张充满霸气和漠然的俊美脸孔,一对酒红色的魔魅眼眸正冷冽地盯着自己。

「滚。」

一声令下,紫王狠狠地甩开对方的手,吓得那人连忙逃开、踉踉跄跄地跑得远远去。

看着骚扰自己的家伙狼狈而去,郑冽正想回过头来、对出手相助的紫王道声谢,想不到一对上紫王的视线,紫王便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随即掉头走离。

「队、队长!」

郑冽先是一怔,随後赶紧追了上去。

在壅挤的人群间她不断穿梭,最後在狭长的吧台前觅着紫王的背影。

紫王坐在吧台前,在郑冽短短不超过一分钟的注视下,眼底的紫王已一杯接一杯将苦酒下肚,面色依旧是毫无表情的冷漠。

「那个……队长,刚刚真是谢谢你了。」

郑冽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上前,微微欠身,对着坐在高脚椅上的紫王道。

紫王只是自顾自地酌酒。

眼看紫王没停下喝酒的动作,郑冽索心一横、牙一咬,乾脆就将紫王身旁的酒瓶夺来、一口灌下。

「你这是在干什麽?」

紫王回过头来,皱起眉头的他看来很不能谅解。

一口喝乾的郑冽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满脸薰红的她笑了笑,「嘿嘿,队长你终於愿意回过头来了呀?」

「你这笨蛋,知不知这是很烈的酒?一口灌下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恶,难怪,难怪我觉得整个人都热了起来……嘿嘿。」

郑冽的身体开始有些摇摇晃晃,最後整个人就一屁股坐在高脚椅上,整张脸都贴在大理石制的吧台上。

「喏,队长,我已经知道你要被革职的公告了……我,我是要来向你、你道歉的。」

「道歉?凭你现在这副快醉死的模样?」

紫王只是挑了挑眉,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

「紫王队长!我是很认真的想跟你道歉啊!」

郑冽突然坐起身来,握紧双拳重搥了一下桌面,脸庞早被酒薰染的一片嫣红,看起来就像颗饱满的红苹果。

作家的话:

哇 有神秘的新功能~作家的话!

既然如此就要来说一下:

真的很欢迎读者们能到会客室和帝柳聊聊哦^^

☆、03 開房間也不是這麼猴急

「紫王队长,我真的,真的很对不起你……要不是我的关系……你也不会沦落到被革职的地步。」

前一秒的强势又颓丧下来,郑冽并未查觉到自己前後反差的态度。但看在紫王眼底,很清楚地知道她醉了。

「我说过,道歉已无济於事。」

紫王淡淡地吐出了这一句话。

况且——

这也是他坚持接下来的任务,无论成败都要有这般下场的心理准备。眼前这家伙的道歉……

一点也没有这个必要。

「呃,那、那其实我想说的是——紫王队长永远是我心中第一名的队长,绝对不是你领导出了错!这段日子以来,使我打从心底地认为……您是最优秀的队长!」

郑冽又是挠了挠後脑勺,挤出了这段毫不修饰的赞美。

「这是在安慰我吗?告诉你,一点作用都没有。」

紫王勾了勾嘴角,上扬的弧度里带有一丝冷笑之意。

「那,那当作是拍马屁有用吗?」

「废话,当然也没有用。」

紫王又是面无表情地摇了头。

眼前这家伙,真是彻底喝醉就口无遮拦了?

竟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你,没事别浪费我的时间。」

紫王站起身,「看到你的脸,我连喝酒的兴致都没有。」

「队长、队长你听我说……!」

眼睁睁见紫王就要转身离开,郑冽心一急马上跳下高脚椅,谁知不胜酒力的她双腿一软、一个重心不稳就跌跪在地上。

跌了一跤的她忍住唉叫,不过托痛楚的福,尽管脸还是热着的,却稍稍驱走了一些迷蒙醉意。

紫王本不想回头看她,可是颈子就像违背自己的意志,还是转过头去看。

见郑冽一边搓着膝盖,一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紫王这时索走向她。

「起来,别在这里尽做一些蠢事!」

绝对谈不上温柔的拉了郑冽一把,紫王还来不及抽手,郑冽便一个重心不稳地撞进膛。

「晤!」

郑冽顿时发现自己的窘态,目前还残存一些理智的她,慌忙地想从紫王的怀里脱身,想不到紫王反倒一手握住她的掌心、用着强硬的态度拖着她往门口走去。

「站都站不稳了还想逞强?要是你醉死在这里,我肯定要负更大责任!」

紫王毫不留情面,二话不说就将郑冽一路拖到酒吧门前。

用修长的腿踹开门扉,随即再大力地甩上门,紫王不管酒吧内人们异样的眼光,握住郑冽的手没有松开之意,硬是继续往前而去。

「喂喂,你是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啊?开房间也不是这麽猴急嘛!」

方才因痛楚所带来的短暂清醒,渐渐又被浓烈的酒覆盖过去,郑冽浑浑噩噩的脑袋,再次让她吐出了不合时宜的话语。

紫王回头瞪了她一眼,「把你嘴巴放乾净点,信不信我毙了你那张嘴!」

「呜哇,好可怕喔,队长你就是这副唯我独尊的德行。」

正所谓的酒後吐真言(?),郑冽不畏死的这般道。

「你现在是怎样……喂,你别呕吐在我身上!找死啊!」

心眼狭小的紫王先是记下一笔帐,紧接见郑冽一副作呕的模样,急着对身後的她大喊。

反观郑冽一手摀住嘴巴,「我、我难不成是有孕了……」

「有孕个头啊你!」

紫王的理智线都快断成了两截。

该死的家伙,要不是怕这人又给他出乱子,他才不想丢人现眼地拖着一个酒鬼走。

「要发酒疯就快滚回你房间去!」

真是一路艰辛(?)地拉着郑冽来到她寝室,紫王又是毫不客气地踢开门、使力地将郑冽甩至床上。

实在没好气的紫王正想转身就走,这时郑冽忽然从床上跳起,摇摇晃晃地冲到对方跟前。

半跪在地的她紧紧揪住紫王裤角,「队长……请您不要抛弃我们第七小队。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啊。」

一阵哽咽窜上喉头,郑冽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多了份苦涩。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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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廉價的妓女

紫王停下了脚步。

他知道,一个不胜酒力的人,不只情绪会起起伏伏,也会将心灵最脆弱的一面崭露无遗。

於是他明白,当前的郑冽,正是将她那份自咎清清楚楚地摊在阳光下。

「对,这确实是你的错。」

紫王没有回头看她,「但当初强行担下这个任务的,并不是你。所以,我有这份责任去承接这样的结果。」

「可是——」

跪坐在地上的郑冽倒抽一口气,「我不想,看你一杯又一杯喝着苦酒的模样。」

郑冽用低沉带点嘶哑的嗓音,将这句话传进紫王的耳底。

「你明明,对这样的结果感到如此痛苦,却连一句话也不责备我这个罪魁祸首……这实在,太过分了。」

郑冽难过地抬起头来,因酒催化而朦胧的双眼,眼眶四周带点微微红润,「要喝酒喝到挂的人应该是我,要承受所有责任的应该是我!就算是你担下来的任务那又如何?这分明是我引起的错误,就该将所有的惩罚——甚至怒气都发泄在我身上……!」

郑冽的话未完,紫王便一把将她从地上捉起、连带一把压在反锁的门板上。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臭女人。」

「!」

动弹不得的郑冽顿时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压住自己的男人,紫王。

紫王他——

发现自己是女人的事实了?

「发泄,就凭你的体吗?」

伴随着寒澈到刺骨的轻蔑字句,紫王的掌心毫无预警探入对方衣内,冷冰的手心温度使得郑冽为之一颤。

慑住的郑冽顿时什麽话也说不出,像个任凭摆布的人偶僵在紫王身下。

「这样,就是你想要给我的发泄管道吗?」

紫王冷冰的话语再度传来,在他眼中的郑冽,有着一副震慑发怔、双唇微微颤动的神情。

「哼,没有这种心理准备,就别跟我谈什麽发泄!」

又是狠狠地甩开郑冽,只是没想到紫王才一抽手,郑冽竟对着他这般喊道:

「倘若这样真能让你发泄情绪,那我做!」

一手硬扯开了军服的领口,露出了藏在里头的项链与锁骨,郑冽的眼神笔直且认真。

紫王起先一愣,他没想过郑冽会做到这一步,但他随後抹了抹脸,直指着郑冽道:

「你,少自以为是了。」

紫王走近郑冽,一把揪起领口敞开的她,酒红色的魔魅瞳孔直瞪着对方,「我还没可悲到要用这种方式发泄,把你自以为是的同情收起来!」

语毕,再度狠狠地甩开郑冽。他打开了房门,临走前又抛下一句:

「如果你真要为我着想,如果你真要担负起责任,那就做好你身为保护局队员的职责,而不是像个廉价的妓女跪在男人面前……你是个军人,而不是战场上的慰安妇!」

甩门而去,紫王的身影就此消失在郑冽眼中。

跌坐在地上的郑冽,一手撑着沉重且混乱的头,咬紧下唇,几乎到了要渗出血的力道。

「我到底……到底都在做些什麽啊!」

郑冽扶着旁边的椅子站起身,她一点也没有想要回床睡个痛快的念头,有的只是逃离这座寝室,逃开这还残留方才箭拔弩张气氛的空间。

郑冽踏着摇摇晃晃的步伐,一面扶着墙壁走出房门,房门外当然再也没见到紫王的身影……她对此感到些许的安心。

因为,此刻的她没有脸再见到对方。

漫无目的地走着,像行屍走一般,郑冽不知道自己现在能通往何处。

就在这时,一道似曾相识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面带略为惊讶的神情,微啓着唇出声道:

「郑烈?」

听闻其声的郑冽抬头一看,微眯着眼睛、视现朦胧的她,隐隐约约看出对方正是身穿白色军服的白琅。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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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醉後的溫柔

「你怎会是这副德?你喝醉了?」

白琅很显然自郑冽身上闻到了酒味,但他更在意的是,眼前的郑冽似乎衣衫有些不整,向来包得紧紧的军服领口,是大辣辣地敞开着。

「我没事……呕!」

逞强的话未完,腹部又涌上一股反胃的冲动,郑冽急着掩住自己的嘴。好在她这次只是乾呕,并没有任何东西从她的喉咙里夺出。

「还说没事,你都醉成这样了。」

直接将郑冽扶到旁边的长椅上,确定她坐稳後,白琅这才松了手。

「我去调配一些醒酒的药来,坐好在这里等我。」

白琅像是对孩子耳提面命的父亲,再三回顾了坐在椅子上的郑冽後,才加快步伐离去。

郑冽倚着墙,冰冷的墙面并没有让她脑袋冷却,脑海依旧是一片凌乱,千千万万的思绪都和方才历经一切牵扯不清。

紫王他,知道她是女的身分。

紫王他,让她了解到自己有多麽可耻。

紫王他……

该死,够了郑冽,你能不能别再想下去了?

彷佛脑袋瓜里只装得下有关紫王的事物,这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

当郑冽受够了自己无法压抑的念头,白琅带着一杯水回到她的视线范围内。

「把这杯水喝了,里面放了醒酒的药,应该能很快见效。」

白琅将水杯递给郑冽,但见郑冽连伸个手都在微微颤抖,他不禁摇了摇头,将递出去的手收回、改而坐在郑冽的身旁。

「你是酒量差还是喝太多?竟然喝到手都在发抖……算了,把嘴张开。」

白琅一手撑起郑冽倚在墙面上的背,另一手则将水杯移至她的唇边。

「晤……」

薄樱色的双唇稍稍颤动,像是想说什麽,声音却哽在喉头吐不出,郑冽只好顺从地先喝下杯中体。

揽住自己後背的那只手,很稳重,给她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让她顿时觉得,无论自己的处境再难堪,似乎都可以将她交付给对方。

「好点没?」

看着郑冽将杯中的水喝尽,白琅镜片下的目光注视着对方,低声询问。

「好像……好多了。头……没那麽重了。」

郑冽微微地点了个头,只不过从她口中吐出的气味,仍是浓郁的酒香。

白琅只是微微地勾了勾嘴角,「那就好,我会事後跟你请款的。」

「哈啊?」

郑冽愣了愣。

她是不是还在喝醉的状态啊?

不然怎会听到疑似趁机敲杠的字句?

「放心,不用急着现在掏钱给我。醒酒药钱外加调制费用,我会直接向保护局的会计处申请,直接从你当月的薪水扣除。」

白琅推了推眼镜,嘴角勾勒出一条让郑冽感到恶寒的微笑。

——这家伙果真是来敲诈的啊!

她就在想,白琅这家伙怎会变得那麽好心!

「啊,对了,这份醒酒药有个副作用……」

白琅话才说到一半,他便停了下来,转过头去看了看身旁的郑冽。

在他眼帘里的那个人,已然昏睡过去。

「呼噜……呼噜噜……」

深沉的鼻息声,从熟睡中的郑冽嘴中吐出。

醒酒药的副作用——

立即昏睡这一招,果然立刻在郑冽身上奏效。

「真是一点戒心都没有啊……连打呼都这麽不节制。」

白琅只是微微一笑,镜片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郑冽毫无防备的睡脸上。看睡着的郑冽不停地点着头,白琅这时便将手伸了过去。

轻轻的,让她的头倚靠在自己肩膀上。

作家的话:

中秋节大家过得怎样呢

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喔^^

☆、06 領口的鈕扣

第二章

步伐匆忙的紫王,正掉头往原本的方向走去。

「该死,那愚蠢的家伙就会给我惹麻烦……」

紫王的嘴巴念念有词,被他称做「愚蠢的家伙」之人,正是十分钟前对着他发酒疯的郑冽。

摆脱那酒鬼後,紫王才猛然想到,那家伙该不会为了将他追回,便服装不整地冲了出去。

一想到那敞开的领口,那藏在军服之下的象牙白肌肤……以及那显而易见的锁骨,紫王真觉得一点也不放心。

要是,那家伙是个女人的事被其他人发现,那该怎麽办?

思至此,紫王不禁一愣。

……他为何那麽在乎郑冽是个女人的事?

难道,他就这麽害怕这件事曝了光吗?

紫王抹了抹脸,他对於这道难题一时没有个头绪。当前他唯一想做的,就是瞧瞧那笨蛋有没有像他想的一样、服装不整的就夺出房门。

匆匆朝郑冽的寝室走去,路程才到一半,紫王便撞见坐在长椅上的两道身影。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宁静且安祥的画面。

木制的长椅上,紫王看见熟睡的郑冽倚在白琅肩上,在她右侧的白琅同样双眸轻掩。

见到这一幕的紫王,心思已不再注意郑冽的仪容是否完好。

而是,心里那一阵又一阵,有如电流窜过的酸麻感受。

既是不知要往前凑近,亦或退而转身,紫王只觉自己此刻的立场荡然无存……

他究竟,为何要回头来看郑冽?

真的只是,纯粹要紧郑冽的秘密曝光吗?

紫王的视线,从看着长椅上那两人的身影,逐渐将焦点浓缩在郑冽的脸上,彷佛只容得下那张祥和的睡脸。

看着她,睡得似乎比谁都来得深沉。

紫王心想,这样就足够了吧……至少,此时此刻的郑冽,无须再受强烈的自咎感折磨。

将掠至眼前的紫发往後梳拨,紫王静静地走上前,悄然地替郑冽扣上敞开的领口。

他想,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替这可怜虫做的事了。

将系好扣子的手收回,紫王双手入口袋之中,踏着些许沉重的脚步转身离去。

紫王的身影越行越远後,待在郑冽身旁的白琅睁开了眼,镜片下清醒的目光,目送着紫王远去的背影。

***

郑冽打了个大呵欠,她揉了揉还有些酸涩的眼,似乎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撑开眼皮。

她伸了个懒腰,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事:

早上了啊……

什麽?

早上了?!

郑冽惊得马上坐起身,左顾右盼,才发觉自己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身边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也是直到现在,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竟在长椅上睡了一整晚的既定事实。

「难怪肩膀有点痛,这样会不会提前得五十肩啊……」

「现在不是想这种老人病的时候吧,郑烈。」

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促使郑冽朝声源处一看,正是穿着一身笔挺纯白军服的白琅,一手腰对她这般道。

「呃,那……不然咧?还你钱的事?」

隐隐约约想起昨晚喝了白琅调配的醒酒药,连带想起白琅跟她讨钱的字字句句,郑冽歪着头、一脸傻劲地对着白琅问道。

白琅只是勾了勾嘴角,「看来你还记得嘛。不过,现在有比这个更要紧的事。」

「更要紧的事?」

郑冽眯起眼,困惑地看着白琅。

「你没忘了我们第七小队被解散的事吧?十分钟後,我们得到保护局的大厅集合……等着被分配到新的组别去。」

白琅推了推眼镜,语气带有一丝的无奈。

「我怎会忘记这麽重要的事呢……我明白了,现在就立刻动身吧。」

郑冽正想稍稍整理一下仪容,低头一看,发现领口早已紧紧扣上。

「那个,白琅,我的领口……是你扣上的吗?」

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询问,因为在郑冽的印象中,昨晚她可是当着紫王的面扯开领口哪。

白琅挑了挑眉毛,「你说呢?」

嘴上挂着的,是一抹意味深远的浅笑。

「好狡猾,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干嘛用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回覆我嘛。算了,总之先谢谢你昨晚陪伴着我……否则,那时候的我真不知该怎麽办……」

越到最後,郑冽的声音越显细微。

倘若可以,她真不想要记住昨夜的种种,那真是既惭愧又可耻的回忆。

「……原因,出在紫王队长身上吗?」

「欸?」

郑冽一愣,她很意外白琅脱口而出的问句。

白琅只是一手撑起额头,将垂至眼前的黑色流海往後一拨,「……你的领口扣子,是紫王队长帮你扣上的。」

「你是说……!」

「我是不清楚,你们昨晚究竟发生了什麽事。但是,我奉劝你一句话郑烈……别自找苦吃。」

白琅不给对方回应的机会,随即转过身、扬了扬手,对着郑冽道:

「再不走,就快迟到了喔。」

「喔、喔!」

一听,郑冽连忙追上白琅的步伐。至於那些使她思绪纷扰的东西,就暂且抛到一旁吧!

作家的话:

白琅很腹黑 他应该是狐狸族的才对啊XD

☆、07 附帶條件

一路跟着白琅来到保护局的大厅,郑冽首先被一列排开的人群所慑住,笼罩在此的气氛十分严肃。

比他们更早到场等候的虎骁,一见到郑冽便急着向她猛招手,要她赶紧站到自己的岗位上。

「郑烈大哥,您怎麽这麽晚来?六小队的队长,以及夜临长老都在这里等你们了!」

「抱歉抱歉,我知道自己来晚了啦!」

郑冽赶紧入定位子,挺直腰杆面对眼前那一排的高阶长官。

目光大略扫过面前的七名男子,尽管军服的颜色有黑白之别,各各脸上都充满一种英气息……呃,扣除夜临之外,还有距离郑冽最近的一名男子,同样让她严重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跑错了场所。

看起来脸色惨白,面带温和笑容,外加挂着疑似老花眼镜的中年男子……真的是六名队长之一吗?

「紫王队长还没来吗……时间都已经到了。」

虎骁低头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反观站在他左侧的白琅,则一脸淡然且肯定地道:

「以他的个来看,是不会来了。」

「可是,如果他不来要怎麽进行分配?需不需要我现在去把他找过来……」

「不需要了,虎骁。」

一身直线条纹的浅灰色西装,夜临淡淡地打断了虎骁的话。

虎骁只是愣愣地点了头,在他右侧的郑冽则一脸郁。

她想,这确实很像紫王的会做的事呢……拒绝出席,也许是他的一种反抗方式吧。

「各位队长,感谢你们的等候。现在,就来进行分配成员的工作。」

由夜临主持分配的活动,只见他第一步走向白琅,对着白琅道:

「原第七小队队员,来自神圣独角兽一族、非掠食者的白琅,请出列。」

语毕,白琅板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站了出来。

「白琅,过去六年来评监成绩为A等,同时具有侍者与医护人员的身分认可。」

夜临对着前排的六位队长这般道,这让郑冽听来有如在拍卖物品似,感觉并不是那麽好受。不过,谁叫他们是被迫解散的一支队伍,会有这般处境也不奇怪了。

「哼,A等吗?那麽,就勉强让你来替代紫王的位置。那个叫白琅的,你就来我们第一小队吧。」

第一小队长,刹雪,高傲的他一手环着,一手不以为然地朝白琅勾了勾手。听他的语气,彷佛他最初要的人是紫王而不是白琅,是因紫王未出席而让白琅替补上去。

「……是,刹雪队长,以後就请您多多指教。」

白琅的眉头微微一蹙,但他还是免为其难地应声允诺。

看白琅走到刹雪身後,在他脸上不难看出凝重情绪的夜临,清了清喉咙又道:

「再来是虎骁。原第七小队队员,来自强势种赤蜂一族、掠食者属,过去五年来的绩效是次佳的B等。请问,哪一位队长有意收他为队员?」

「等一下!」

夜临的话音刚落,虎骁就马上夺声而出,经由这一喊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他。

「虽然老子并不是最优秀的,但肯定也不差到哪里去。所以想收老子为队员的人,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虎骁用着宏亮的嗓音,对着所有在场的队长们大声宣告。

其中一名队长皱起眉头,「什麽条件?」

虎骁则是想也没想地就答:

「我要和郑烈大哥同一队!」

几乎可说是任的要求,不仅让在场的人露出意外的神情,被点名的当事者郑冽更为之一愣。

作家的话:

嗯 听到一些读者们喜欢白琅 也有人支持紫王XD 那有没有人青睐其他角色呢XDD

☆、08 勇敢示愛

「你的意思是,若要收你为队员,还得连带将那个拖油瓶纳入队伍?别开玩笑了。」

另一名队长嗤之以鼻地笑了一声,「虎骁,你明白自己的处境吗?你们可是一支被迫解散的队伍,我们若有人愿意收留你就该偷笑了,还提出这种荒唐的条件?附带那颗老鼠屎的条件,你无非是降低自己的价值。」

「谁说郑烈大哥是老鼠屎了!那分明是意外,你们本不知道郑烈大哥所付出的努力……!」

「别说了,虎骁。」

一直低着头的郑冽,出声打断为她辩解的话语。

「确实是我造成的失误,我不会逃避,也不怕别人说闲话。虎骁,别为难自己,你值得更好的选择。」

「我不管,我已经铁了心要和您在同一队!若没和您同一队,我也提不起任何干劲!您可知道,我可是苦苦等了您一整年,才见到您又回到保护局的啊!」

虎骁激动地握起双拳,未被黑色眼罩覆盖住的另一眼,琥珀色的瞳孔透出一种强烈决心。

面对态度坚定的虎骁,郑冽一时间微啓的唇欲言又止,她既不知道要说些什麽……也没有立场去回应虎骁的心意。

其实她比谁都由衷地希望,虎骁能到更好的队伍去。

但是,可以说她妇人之仁,她就是不忍心拒绝虎骁这一片赤裸裸的恳切。

她想,既然都代替了哥哥的身分,那就连带把虎骁对哥哥的这份真诚,一并承担下来吧。

「虽然我没立场这麽说……但是,也请容许我向各位队长们提出一个要求……且让我跟虎骁同一组。」

郑冽深深地倒抽了一口气,沉沉的将这段话一字一句吐了出来。

除了虎骁立即露出惊喜的神情,在场的队长们,甚至是白琅与夜临,都是一张眉头紧蹙的复杂脸色。

「咳,那麽现在,有哪位队长愿意接受这样的条件?」

夜临刻意清了清嗓子,藉此打破凝聚在众人间的沉默。

即便在夜临的主持下,队长们彼此你看我、我看你,似乎对於这个过於「严苛」的条件难以妥协。

眼看队长们纷纷露出苦恼的神色,郑冽顿时觉得更对不起虎骁了。该不会因为她的不忍心拒绝,反倒害了虎骁?

就在郑冽心里百感交杂之际,一道听起来相当斯文……喔不,该说是羸弱的男嗓音,对当下局面投出了果断的答案。

「那就由我们……第六小队来接收虎骁队员,以及郑烈队员吧……咳咳!」

那名打从一开始就被郑冽视为「这家伙真是队长吗?」的仁兄,一边从列阵排开的队长群中走出,一边拍抚着因咳嗽而起伏甚大的口,一脸和善地对着被他点名的两人微微一笑。

「呃,你没事吧大哥?」

这种队长接收他们真的可以吗?

郑冽不禁在心底这般OS。

「没事的,没事……气管比较不好罢了……咳咳!」

明明快把肝啊肺的咳出来似,这名自称第六小队长的男人仍一脸和善地笑着,微微眯起的笑盈盈双眼从没变过。

「苍鹰队长,你没问题吧?你们第六小队的风评一向差得很,现在还敢收这两人进到队里去?不怕哪天也被革职吗?」

另一名身穿黑色军服的队长,语带讽刺地道。

「不会不会,我从没想过那一天呢……就算有那一天,也是我该退休的时候了。」

纵然对方的字句都像长了荆棘般,苍鹰惨澹的面色上,仍高挂着温和的微笑。他接着转过头,将彷佛一成不变的笑脸对向郑冽与虎骁,轻声细语地道:

「郑烈队员,虎骁队员,我的身体恐怕撑不了多久……未来我们的第六小队……就靠你们多冲点业绩了,这样,我就可以安心的将第六小队交给你们……咳咳!」

与其是在诚恳的拜托(?),这男人给郑冽和虎骁的感觉是:

这家伙是不是下一秒就要病死了啊?!

「苍鹰队长,如果要交代遗言请稍後再谈。既然分配队员的任务已经结束,那麽就不再耽搁各位队长宝贵的时间。我夜临长老在此宣告,解散!」

夜临似乎一脸莫可奈何地撑着额头,最後由他画下活动的休止符。

分配的事项结束後,郑冽和虎骁跟着自己的新队长——第六小队的苍鹰队长,一同走在保护局象牙白的宽敞回廊上。

细碎的跫音此起彼落,不过苍鹰的咳嗽声更没断过,这让走在身旁的虎骁和郑冽听得是惊心胆跳。

就在这他俩当心会闹出人命时,郑重怀疑应该立即住院的某队长,将他惨澹无血色、双唇泛紫的面孔转过来,面向自己的新队员道:

「那个虎骁队员啊,咳咳,看到你刚才的行为,就像是年轻时的我呢……」

「像年轻时的苍鹰队长?怎麽说啊?」

虎骁一愣,坦白讲他难以想像充满活力的自己,会和眼前这随时都要挂急诊的家伙有相似之处。

至於在在郑冽的眼中,虽然苍鹰的脸色难看归难看,还算是有着一张斯文中带点沉稳,以及一些岁月琢磨出来的沧桑脸孔。

五官也称得上是立体深邃,顶着一头没什麽光泽灰发的苍鹰,最好看的部位就是那对双眼,像是一组历久弥新、致却不失神秘的祖母绿。

「呵呵,和年轻时的我一样……勇敢喔。」

「哈啊?」

看着眼前的苍鹰,郑冽和虎骁同时一愣。

反观苍鹰,他只是一边轻声笑着,一边将虎骁和郑冽的手牵起,最後让两人的手心交叠在一块。

「咳咳,我都知道了……虎骁队员对郑烈队员的倾慕之心。」

与人畜无害的笑脸对比甚大,苍鹰一投出来的就是颗震撼弹。

作家的话:

欢迎新角色登场 请用票和留言对他洒花哦XDD

☆、09 不該提那一夜

「什、什麽勇於示爱啊!苍鹰队长你误会了!我只是——」

这下虎骁的脸红得像一颗苹果似,就连两边的耳子也一片火红,他急得想抽手反被苍鹰压得更紧。

「呵呵,年轻真好啊,求爱也显得血气方刚……想当年我跟我发妻求婚时,也是闹得轰轰烈烈、满城风雨呢。」

脸上挂着比谁都和蔼的笑容,苍鹰的手却暗暗地加重力道,让虎骁与郑冽交叠在一起的手心更加紧密。

「那个,苍鹰队长,实际上我们只是……」

虽然比起彻头彻尾都红成一片的虎骁,郑冽的双颊只有染上淡淡红晕。但这种有口难言的状态,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啊。

「我说,郑烈啊……」

苍鹰这时抬起头来,对着郑冽微微漾开一笑,「有虎骁这麽好的队友支持你,你千万别让他失望喔……而且,我也相信你,绝对不是那些人所说的拖油瓶。」

「苍鹰队长……很感谢您对我如此看重。」

苍鹰的这番话像是对她注入了温暖,郑冽不禁也回以一抹浅笑,点头示意。三双交叠的手中,交流了三人的体温与心意,郑冽顿时觉得不再那麽尴尬,而是一股支持的力量。

当彼此的手都松开後,脸上通红还未完全退去的虎骁,又马上问道:

「对了,苍鹰队长,怎麽都不见第六小队的其他人?」

虎骁还微微地扬高了下巴,眺望远处。

「咳咳,你说那群年轻人吗?他们啊,都还在执行各自的任务。有的正在进行中,有些则在回来的路上,也有的不知跑到哪玩耍了……总之,等他们都到齐後,我会再向两位新成员介绍介绍的。」

苍鹰一边托腮思考,一边回答虎骁的问题。

接着他又回过头来,和蔼可亲的对面前两人笑了笑,「咳咳,也就是说……你们目前可以自行解散了。等上头有新的任务交代下来後,我会再通知两位的……咳,是说就算有任务也可以慢慢来,拖延一下应该也没什麽关系……呵呵。」

和在第七小队时,紫王随时紧迫盯人外加任务满档的状况截然不同,当前的郑冽和虎骁顿时只觉得——

这真是一支保护局的正规队伍吗?

首脑大人啊,我们都好替保护局的未来担忧啊!

於是在队伍解散後,分别和苍鹰与虎骁道别的郑冽,目前唯一想去的地方,就是回到自己的寝室大睡特睡一番。

归功於白琅的醒酒药,本该因酒後作力而头痛欲裂的症状,并没有发生在她的身上。

虽然她是不知道,白琅究竟是用什麽东西调配出这种药……她就是有种直觉,想必那些「药材」,肯定不是什麽她平时愿意吃进去的东西。

回到宿舍大楼,那栋曾被洛夫放火烧了的建筑,在保护局的号召力下,在那之後便以极快的速度维修完好。

就像新的一般,她不得不对东科特改观,原来在西科特人认为落後的国度内,也有这种神乎奇技的修缮技术。

或许,有「伊莉娜女神眷顾之地」之称的东科特,展现在西科特人眼前的面貌与能耐,尽是区区的冰山一角。

按了电梯,郑冽正等待电梯门打开的瞬间。

「叮咚。」

门扉开啓的声音响起,然而等在郑冽面前的景象,是……

「紫、紫王队长?」

郑冽不禁叫出声,很意外电梯内的人竟是紫王。

此刻最不想遇到的人,偏偏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不禁心想,这难道要怪罪所谓的莫非定律吗?

与郑冽诧异的反应相比,紫王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愣在那里做什麽?不搭电梯吗?」

被紫王叮咛一声,又眼看电梯门即将阖上,郑冽这才慌慌张张地冲进电梯内。

漆成银灰色的电梯门完全关上,狭小的空间内,只有徘徊在两人之间的紧绷与沉默。

背脊直直地紧贴在墙面上,郑冽从踏入电梯後,就一直绷着脸、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该开口说话化解这种尴尬吗?

她该将眼神移往紫王身上吗?

接二连三的问号,不断在郑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时倒挺古灵怪的脑袋里冒出。

眼神一直别往他处,她不敢直接注视紫王,因为彷佛只要一见到他的脸,就会想起昨晚自己的失态。

空气里荡漾着异常的氛围,这使得郑冽全身上下好不自在,目光间间断断地偷瞄电梯楼层显示。

「看到以前的长官都不说话吗?我们的关系有这麽差吗?不是有人昨晚还想主动向我献殷勤。」

「呜哇!队长你、你别再提了啦!」

相较紫王一脸漠然且自若地将昨晚的事丢出,郑冽的耳子都彻底红了起来。

紫王扯了扯嘴角,「不提吗?也是,像你是女儿身这回事,或者该说你本不是郑烈,我也谁都没提起呢。」

「队长的意思是……!」

郑冽顿时讶异地转过头去,原先的尴尬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现在的她唯有不敢置信的情绪。

作家的话:

紫王你一定是故意的XDD

PS:由於帝柳已开学 所以接下来的更新速度会放慢点 不过会尽量维持固定的时间上来PO文^^

☆、10 甜蜜的偷襲

「我已查过你的底细了,你是郑烈的双胞胎妹妹,郑冽。与你那不知在何处消遥的哥哥名字同音。」

紫王将视线投往郑冽的领口,那昨夜曾大辣辣敞开给他看的部位,「至於你的声音为何会和郑烈一模一样,昨晚我终於弄清楚了,原因出自你脖子上的那条项链……是变声器对吧?」

郑冽一听,立即下意识地用双手盖住自己的领口,错愕地眨了眨眼,接着又抬起头来诧异地问向紫王:

「你、你究竟何时发现我其实是……」

「实际上第一个发现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当时的主治医师。你应该要想到的吧,一名医师是不可能不检查患者身体的……所以,是他告诉我,你其实是个女人的事实。」

紫王淡然地将往事重述,郑冽则是听得战战竞竞、提心吊胆。直到现在,她那张小嘴还惊讶地合不起来,微啓着不知要说些什麽似。

「原来你这麽早就知道了……可是,你不尽没揭发我,也没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比起身分被紫王得知,她似乎更不明白,紫王既没有这个义务,更没这种立场替她保守秘密对吧?

那,为何直到现在……紫王都没将这谎言戳破?

当郑冽这般困惑时,她所要的解答随之而来。

「哼,这种小事何必要闹大?虽然你是一个常常出勤失败,又是害我被革职的罪魁祸首,但至少你很认真的去面对每一次任务,我又有何必要去揭穿这件事。」

紫王的口吻听起来似乎不以为然。

但真正的理由,他并没有在郑冽的面前坦承。实际上,他紫王是清楚的,比谁都明了自己没这麽做的原因,是……

「紫王队长……」

郑冽这时两眼水汪汪地注视着紫王,一副小狗眼立刻让紫王感到浑身不对劲。

「干嘛?谁准你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我。」

紫王嫌恶地往後一退。

郑冽只是笑笑地摇了摇头,「嘿嘿,我真的很感谢队长没揭穿这件事……真的。虽然我带给大家不少麻烦……但是,我觉得能待在保护局内,比我过去身处在西科特军校时,感觉还要充实。」

紫王看着流露出这般神情的她,一时间心口有种难以言喻的鼓动,彷佛心脏跳得比平时还来得用力些。

紫王难以说上这种感觉,就像他早在这之前,也难以明白自己为何会替她这麽做。

现在,他只是很明白地意识到——

他并不想,让郑冽离开自己的生活圈。

「真的,我就知道紫王队长最好了。就算我被分配到别队去,我心中第一名的队长仍旧是您喔!」

郑冽的雀跃都写在脸上,一目了然的让紫王都忍俊不禁地扬了扬嘴角。

「我说过,安慰我没有用,拍马屁更没有用。我不尽替你保守秘密,还因为你而被革职,你就只有这丁点的诚意吗?」

紫王冷哼一声,就在他尚未反应过来之际,身旁的郑冽突然踮起脚尖、偷亲了紫王毫无防备的右脸颊。

「你!」

紫王顿时一愣,讶然地转过头去、睁大双眼地看着一脸摀着嘴巴窃笑的郑冽。

「唉呦,我是不是还在发酒疯啊?真糟糕!」

恰好电梯门应声打开,带着既羞涩又像是得逞的笑意,双手贴滚烫脸颊的郑冽赶紧夺门而出。

徒留在电梯里的紫王,愣看着那道快快逃开的背影而去,最後他用掌心抹了抹被偷袭的右颊。

「这该死的家伙真是……」

嘴角,是忍不住的一抹微扬弧度。

作家的话:

郑冽你好大胆啊XDD

写这篇的时候 自己也觉得甜滋滋的(笑)

是说郑冽变声器的设定 是後来补上的设定 未来第一集修改也会一并放上的^^

11-20

☆、11 輕觸唇畔

第三章

才刚从电梯冲出的郑冽,着脸颊的双手,还感受得到惊人的热度。就连她本身也很诧异,自己怎会猛然做出这样的举止来。

尽管脑袋和双颊还是热烘烘,比起当下她确实恢复了一点理智。现在回头想想,不知紫王对这件事会有何反应……当然她也接着想到了,之後再见到紫王的时後,她又该摆出怎样的神情面对。

但不管怎麽说,做了就是做了,她就是这般大胆且冲动地做了。

彷佛,自己的双唇,还残留着一点自紫王脸上得来的一点体温,以及从他身上沾到的一些香味。

下意识地,郑冽用指尖轻触着自己的唇瓣。

尽管,这样的念头自己都觉得有些变态,但好像只要这麽做,她就能再重温紫王的脸颊触感……

「郑冽啊郑冽,你清醒点啊清醒点,不要再发花痴下去了啦……」

嘴巴是这样告戒着自己,然而,她就是无法抑制满出来的高兴。

郑冽在走回自己寝室的路上,一个人低着头看着地面,丝毫没注意到前方迎来的一道高挑身影。

「一脸傻笑,是有什麽事情这麽好笑吗?第六小队的新成员。」

低沉且格外充满磁,音色中却又带点妖娆之气的男声,用着一种高傲的口吻传进郑冽耳里。

「刹雪队长?」

一抬头,郑冽就撞见那张简直比女人还艳丽,同时也不失男子气概的完美脸孔。

「小子,你终於从白日梦里醒过来了吗?走路不看路,要是踩到我的鞋子,或者撞到我的肩膀衣服,恐怕你是赔不起的。」

刹雪睨着眼看着郑冽,一身与紫王同样的银灰色军服上,还披着一条奢华的皮草围巾。

「啊哈哈,刹雪队长都用这麽昂贵的东西啊?如果没什麽事的话,请容许我先走一步……」

对於刹雪的第一印象实在并不怎麽好,尤其那女王般高傲的架式,还有他当初对付夜临长老的行为……她郑重认为,别跟这人扯上关系是最好的。

「谁说没你的事了?」

突然「碰」的一声,刹雪就将郑冽压在走廊的墙上、一手撑在她的脸旁,那张艳丽不俗的俊美脸孔,一下子就逼近郑冽的鼻尖之前。

「你,想从我身边逃走,做梦。」

刹雪那对紫罗兰色的魅瞳,微微眯起盯着郑冽,目光之下是一股让人浑身战栗的压迫。

「刹、刹雪队长找我有事吗?」

郑冽咽下一口水,她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所慑住。她压想不透,自己能有什麽事会让第一小队长找上她。

「哼,我只是来提醒你。」

见郑冽愣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後,刹雪这才收回手,轻轻地拨了拨肩上一绺绺的雪色长发。

「提醒我?」

郑冽一听,困惑地眨了眨靛蓝色的双眼。

「我要你收回,在分配队员时你所讲的一句话。」

刹雪双手环,又恢复冷冰高傲的眼神睨着郑冽。

郑冽只是满脸疑惑地歪着头,「我说了什麽得罪队长的话吗?」

「错,不是得罪。」

刹雪直指着郑冽的鼻头,「而是让我听了很不爽的话。」

「哈啊?」

这家伙到底在说些什麽啊?

郑冽实在搞不懂眼前的这个人。

「当时,一堆人把你当成拖油瓶或老鼠屎的时候,你不但没有反抗,还说了一句很惹人厌的话。」

刹雪又将指着郑冽鼻头的手往前拉近,「你说,『确实是我造成的失误』——就是这句话,让我听得很想将你抽鞭一顿。」

「呃!我、我说错了什麽吗?这确实是我造成的……!」

郑冽话未完,刹雪便强势地一把抓住她的下巴,拇指用力地抵住郑冽的双唇。

作家的话:

郑冽:刹雪队长 在这样下去我要叫夜临长老来罗

(作者按:郑冽 你会说出这种话究竟是存何居心XDD)

☆、12 落淚的衝動

「闭嘴,再说下去就切断你的舌头。」

刹雪转而掐住郑冽的双唇,使之紧紧密合发不出丝毫声音,「你知道我为何讨厌你这麽说吗?因为我厌恶,你硬是把所有过错都往身上揽的个。」

被刹雪掐紧嘴巴的郑冽,只能睁大眼睛看着对方。

「当时,你们在执行讨回纳布之音的任务时,我也在夜临的身旁一同观看。所以我也很明了,会酿成今日的局面,并不是你单方面的问题。如果真要怪罪谁的话,既不是你,更不是紫王,而是那真正该绳之以法的暗之盗贼团成员。」

刹雪的语气很是坚定,「明白我说的话,就给我点个头,听到了没有?」

高高在上的命令口气,立刻让郑冽连忙点头。不过她也非单方面慑服在刹雪的压迫下,而是她真能理解对方这番话的用意为何。

「哼,明白就好,不然真是浪费我的口舌之力。」

终於愿意松开掐住郑冽双唇的手,刹雪又是冷哼一声,似乎没好气地瞪了郑冽一眼。

没有第二句话,刹雪在郑冽开口前转身就走,留下潇洒的背影让她不知所措。虽然嘴巴被掐的有些肿痛,郑冽目送刹雪远去的目光,却是带点改观的眼神。

也许,这家伙没想像中的坏嘛。

只是和紫王一样,都用这种偏激的方式来对待人罢了。

「糟糕,我怎麽又想到紫王队长那边去了……郑冽克制点啊克制!」

敲敲自己的头壳,郑冽赶紧起步走回自己的寝室。

她想,说不定睡个大觉以後,她的生活和心态就会回归正常的轨道。

回到自己的房间後,郑冽将束紧的军服领口扯开。每每这麽做时,她都有种彷佛能吸到更多氧气的畅快感。

和往常一样,不拘小节甚至该说有些大辣辣的郑冽,一见到自己的床就直扑上去,也不管身上还穿着保护局的制服,鞋子一脱便想倒头就睡。

正准备闭上眼睛,郑冽的口顿时一阵抽痛,痛得她不得不从床上坐起身、痛苦地着自己彷佛要裂开的痛处。

「这、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心绞痛的程度越演越烈,斗大的冷汗从额头直落到床面,饱受心痛的郑冽拧着眉头,忽然间,她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床沿旁边。

「是……你……?」

郑冽苦撑开眼睛,映入眼帘是张戴着白色假面的脸孔。

那是不久之前,与虎骁前往救出被绑走的白琅期间,当时唯有她撞见的那道身影。

披着一身黑袍的高挑身影,并没有出声回应,尽尽露出面具下的一对炯炯目光,不发一语地紧盯着郑冽。

面对这突然现身在此的不速之客,郑冽边忍受着剧烈的心口抽痛,边使劲地出声询问:

「是你吗?是不是你当时把卫齐即将砍向我的刀……反弹到他身上?是不是你,救了差点从高空摔落的白琅?又是不是你——让我奇迹般的自我痊癒?」

为何将这一切的疑问都抛向对方,就连郑冽自己也不明白。不过是一种直觉,她就是认为,诸如种种都和眼前这道身影有关。

只是,戴着面具的身影依旧没有回话。

「喂!该死的你快告诉我啊!」

明明口已痛得快死掉,郑冽的拗脾气还是想从对方口中得知答案。

这次,被郑冽所怒视的身影终於有了动作。

他弯低身,胳膊从黑色斗篷中伸了出来,那是一只裹满白色绷带的手臂。

郑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手缓缓朝她接近。

她感觉快被心口的痛楚所淹没,似乎只要那人越接近自己,埋在肋骨之下的心脏就会更加疼痛。

只不过相当反常的,明明隐约理解到对方越是靠近她,心口就会越痛的牵连关系,她竟一点也不打算抵抗,对方那逐渐拉近距离的行为。

「啊……」

就在那只包满绷带的掌心,轻轻地贴在郑烈的心口上之际,所有折磨她的痛楚全都骤然消失。

也是在那一瞬间,掌心与口相触的刹那,郑冽忽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为什麽?

为什麽她会有种莫名的熟悉……以及一种比实际的心绞痛,还要来得悲怆的难过?

眼眶盈满水光,瞳孔左右移动凝视着对方的脸,彷佛这麽做,就能看穿藏在面具之下的真面目。

她既不知要表达些什麽,更因数度的哽咽发不了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对方将手移开。

时间、空间、甚至是万物都在这一刻被郑冽彻底遗忘,犹如世界只有那名男子的存在。

彼此之间没有言语,只有分秒静默地流逝,在这彷佛凝滞的空气之下,对方将手缓缓举起,修长的指尖似乎想碰触郑冽。

郑冽半啓着唇,看着他明明伸出了手,却在即将撩起她的发丝之前,踌躇了。

悬在半空的手,既是想往前探去,下一秒却颤抖地缩了回去,犹豫的结果是收回了手。

眼见对方缓缓地别过身、似乎即将再度消失在郑冽的眼中,郑冽这时赶紧伸出了手——

有一种,不想再让对方离她远去的执着。

「等等……!」

终於喊出了声音,同时郑冽却也扑了空,她没能抓住那像幻影一般、转瞬即逝的身影。

眼睁睁看着对方骤然消失,郑冽愕然地往後仰、背脊撞上冷冰的墙面。她有种全身力气都被抽空的感觉,纵使她压不明白,为何自己在面对那道身影的反应,竟是如此的戏剧化。

更让她不解的是,当对方的手轻触了自己口之後,心绞痛的症状没了,却换取一种莫名的熟悉与鼻酸。

「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麽我会有这般反应……」

郑冽不禁着自己方才还痛得要命的口,一脸茫然。

也许,可能,将会……

郑冽有种预感,她的人生将不再是自己所能控制。

作家的话:

某种层面上来讲 如果刹雪VS紫王 不知道是谁会略胜一筹(笑) 欢迎大家来回答这个匪疑所思的问题XDD

☆、13 虎驍的掙扎

***

数日过後,刚成为第六小队队员的郑冽,度过了几天悠闲且无任务在身的日子。

只不过,种族保护局毕竟也不是专养米虫的组织,这一天,郑冽和虎骁都纷纷接到苍鹰队长的通知,表示上层指定了新的工作要给他俩。

整装完毕,踏着军靴向前迈进来到约定地点,两人那一身象徵掠食者的黑色军服,在大多穿着非掠食者白色军服的队员之间,显得很是醒目。

当然,苍鹰本身更是引人注目。尽管他看起来仍是一副随时都会昏厥的模样,身穿尽有六人才能穿上的银灰色军服,他在视觉和名分上就有高人一等的优势在。

苍鹰将虎骁与郑冽两人叫来自己面前,一开口便对着稍息立正的新队员道:

「咳咳,虎骁队员、郑烈队员,日安。我以第六小队队长身分,要两位队员执行一项……咳,该说它很困难呢?还是不怎麽简单的任务比较适当呢?」

「拜托你不要为这种小事苦恼好吗!」

血气方刚的虎骁不管对方是自己长官,立即吐槽一脸困扰的苍鹰。

「咳咳,那麽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被吐槽後的苍鹰,赶紧正色地推了推单边的老花眼镜,接着便以郑重的口吻道:

「此次任务,我个人觉得难度比往常还要高些……但,因为虎骁队员在我们这一组的关系,所以上层决定,还是将这任务交由我们执行。」

「这次的任务和虎骁有关?」

郑冽抢先替一脸讶异的虎骁提问。

苍鹰点了点头,「是的……这次的任务,和虎骁的出身,也就是称为强势种的赤蜂一族有关。」

「和赤蜂一族有关……?」

郑冽不禁一愣,而身旁的虎骁则绷起了一张脸,似乎相当不愿意听到这样的答覆。

「任务的详细情形,坦白讲我并不清楚,上层也未透漏任务的内容。不过,上层表示此次的任务,实际上是由赤蜂族的蜂后所委托。」

「等一下,既然不知道任务的内容,那我们究竟是要做什麽?对方是被列为强势种的赤蜂族对吧,怎会需要我们保护局的协助?难不成发生了什麽事了吗?」

郑冽听出其中的诡异之处,就像吐连环珠般问着苍鹰。

「据我了解的蜂后……她是一个不轻易向外界要求协助的人。」

迟迟没出声且面色凝重的虎骁,用着格外严肃的声音接续道:

「所以,我相信族内肯定是出了什麽大事,让她逼不得向保护局提出请求。」

「既然如此,蜂后为何不一次将委托的内容说明白呢?」

郑冽不明白地耸了耸肩。

虎骁只是莫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恐怕是蜂后怕面子挂不住吧,毕竟我族向来可是所向披靡的强势种呐。」

「咳咳,所以说,详细情形也只能等到见了蜂后之後……才能知道任务的内容了。」

苍鹰轻咳几声,推了推单边的眼镜,「那麽,两位愿意接受这次的任务吗?」

当苍鹰这麽问,向来好奇心旺盛、喜欢一探究竟的郑冽本来打算立刻答应,但见虎骁似乎有所挣扎犹豫,她不禁将答覆吞了回去、转而静待虎骁的回答。

紧蹙浓眉的虎骁,未被眼罩覆盖的那只眼内,充满了一种百感交杂的情绪。

这副表情看在身为队长的苍鹰眼里,他也决定要让虎骁自己做出选择、不强迫对方。

想必任谁都看得出来,虎骁似乎对赤蜂族,抱有些许复杂的情感。至於那份感情是好是坏,在虎骁没说出口前,也许将永远不会有人知晓。

在苍鹰与郑冽给予的思考空间内,虎骁沉默思考半晌後,他抬起了原先低垂的头,澄澈的琥珀色眼瞳正视着苍鹰,他终於开了口,沉重地道:

「……我虎骁,第六小队成员,愿意接下此任务。」

边向苍鹰答覆,含在虎骁眼中的纠结情绪依旧不见消退。

☆、14 一廂情願

对於虎骁,郑冽虽心有一丝不安,也还是接着向苍鹰回应了肯定的答案。

「感谢两位愿意接下此任务,执行时间我再另行向你们通知。若没其他问题的话,就此解散。」

苍鹰向郑冽与虎骁点头致谢,一点也没有队长的架子,最後还挂着和善的笑容目送两人离去。

「虎骁,你真愿意接下这次任务吗?」

多少担忧同为队友的虎骁,郑冽不禁关心地询问。

虎骁却是反常地默不吭声,兀自向前走去,这让向来习惯被热情叫唤「郑烈大哥」的某人,更为不安了。

和虎骁分道扬镳後,郑冽正返回寝室的路上,低头走路的她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走着走着,猛然间撞上一个坚硬的物体,抬头一看,赫然发觉是名男人的膛。

「喂,你就这麽想投怀送抱吗?」

一道耳熟的声音传来,熟悉的音色惊得郑冽再往上一看。

天!

好死不死,她竟然偏偏撞进了紫王的怀里!

「队、队长!对不起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郑冽吓得往後一退、赶紧从紫王的怀里脱出。脸上除了惊慌失措的神情外,还多了一点像是晕染上去的胭脂红。

紫王只是一手着腰,一脸漠然地看着对方,「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走路不看路是想找死吗?看是要被撞死还是跌死,是什麽样的死法我都没意见。但是,在这之前,有件事我要你立刻跟我来一趟。」

「咦?紫王队长有什麽事要找我……喂喂,别拉得这麽用力啊,很痛哪!」

郑冽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我行我素的紫王早就一把拉住她、态度强硬地抓着她的手臂往前走。

像霸王般将郑冽拖到一个小房间後,紫王用力地关上门、上锁,这才狠狠地甩开郑冽的手臂,双手腰瞠视着郑冽。

「队长,不过是撞你一下而已嘛,有必要这麽生气吗……」

在紫王的气势之下,郑冽立刻畏缩地像只乌,怯怯地低着头不敢直视对方。又是当着大庭广众拉着她,又是将她带来这种昏暗不明的小房间……

紫王究竟是要对她做什麽呀?

「你,给我过来。」

紫王一手着腰,一手不客气地指着郑冽的鼻头命令道。

不敢违抗紫王的命令,郑冽只好提心吊胆地走上前,整颗心都悬得高高的。

「我说你呀……」

紫王眯起了眼,将手举至郑冽的额前、拨开散在额面上的流海。

「怎麽会这麽笨啊!」

毫无预警,紫王的另一手狠狠地弹了郑冽额头,痛得郑冽眯起了眼睛、哀嚎一声。

「队长!你怎麽可以这样胡乱欺负人啦!什麽笨不笨的,我怎知道你在讲哪件事!」

在紫王抽手後,郑冽一脸哀怨地揉着痛处,不甘愿地抱怨起来。

「笨就是笨,不然,怎会笨到接下一个完全不知内容的任务!」

紫王的火气显然升高,用力地拍了一下旁边的桌面。

「可是,那也是保护局发派下来的工作啊,就算不知道内容也……!」

「闭嘴,我真想朝你的脑袋开一枪!你是有权利拒绝的,为何要下去淌这滩浑水?在这之前,苍鹰他先跟我说了。你要知道,能让蜂后亲自放下身段来请托我们,可见事情绝对比想像中还棘手!」

紫王愤而又指向郑冽,这次是直接用力地戳在郑冽的鼻头上,「虎骁肯定有跟你提到这点,你明知还接下任务,这不是笨是什麽!」

「晤,应、应该没这麽危险吧?又没说是怎样的内容,谁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很棘手的任务?队长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被紫王用力一戳,郑冽只觉自己快变成红鼻子驯鹿了。

其实她不是没把虎骁和紫王的话听进去,而是认为又没亲自去试一试,怎知这次的任务她无法达成?

也许是受过军事教育的训练,她就是有种不能临时反悔的坚持在。

「哈啊——你这是对自己喜欢之人该有的口气吗?」

「咳咳!队、队长你刚说什麽?」

郑冽听了马上呛到口水。

她、她刚才没听错吧?!

紫王只是皱着眉头,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怎麽?难道不是吗?都主动献身外加一个偷吻,你这个单相思的家伙还真不坦率。」

「那、那是……!」

「少罗嗦,那麽我以一个被你喜欢的男人立场来讲,我命令你不准参加这次的任务,听到没?」

「这、这是哪门子的立场啊!」

郑冽不尽脸都涨红了,连脑袋也跟着一片混乱了起来。

「看来,无论我怎麽说,你都不打算放弃这次的任务就是了?」

紫王敛起脸来,冷冷地看着眼前低着头、困窘地将发丝往耳後塞的郑冽。

「队长,很抱歉我无法答应你的要求……」

郑冽这时缓缓地抬起脸来,「因为你也曾对我说过……如果我真要为你着想,如果我真要肩负起害你被革职的责任,那麽,我就得做好身为保护局队员的职责。」

一边说道,郑冽的表情也不再窘涩,而是一张非常坚定的神色。在她靛蓝色的双眸之中,闪烁着坚毅的目光。

紫王顿了顿,最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将散落在额前的流海往後梳,「竟然用我的话来堵我的嘴啊……你胆子不小嘛。」

「队长,恳请你能够谅解我。对我而言,不管是什麽事情,只要我一承接下来……就算任务再危险,我也会咬紧牙走到最後。」

郑冽回以紫王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尽管低着头、弯着腰,从她口中发出的语气,有着一股不容撼动的决心。

紫王似乎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你就是这种牛脾气,才会连一点女人该有的可爱都没有……算了,这次的任务,我就破例参与一下吧。」

「谢谢队长!啊,等等!队长你刚才最後一句话的意思是——」

「反应这麽迟钝啊你,我讲过的话不会重覆第二遍。」

紫王又是毫无预警地敲了郑冽的前额,嘴角却是明显地往上一扬。

「队长~你怎麽可以又随意乱打人啦!」

郑冽皱着眉头,一手揉着略微红肿的痛处。

不过,听紫王方才的意思难不成是……

他也要参与此次的任务?

「就这麽决定了,反正料苍鹰也没胆拒绝我。你没意见吧,我也不准你有意见,听到没?」

紫王对着郑冽扬了扬嘴角,最後转开门把、抛下郑冽一人便自行离去。

也许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但她总认为……紫王他,还真是一个心口不一的家伙呢。

忍俊不禁的,郑冽便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对着空气傻里傻气地笑着。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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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妳的下場

第四章

「给我跑快点!不然要把军刀过去了!」

紫王显然在门前等得不耐烦了……

虽然郑冽只让他等了三分钟而已。

「我已经在跑了啊队长!」

郑冽惊得全身都皮皮剉了,心想即使知道她是个女人,紫王也没展现出对女合宜的风度。

她慌慌张张地冲至紫王面前时,一脸不耐烦的紫王扬高下巴,拿起一支钢笔对着郑冽道:

「下次胆敢再让我等,你的下场就会跟它一样。」

啪叽!

一只无辜的钢笔顿时首尾分屍。

郑冽当场傻眼地看着紫王。

……她到底是造了几辈子的孽啊?

紫王依然故我地双手环,尽管没了象徵队长的银灰色军服,换上纯白色军服的他,仍有一身不羁的霸气。

郑冽带有一点欣赏心态地看着紫王,直到对方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笨蛋,你知道接下来要做什麽吗?」

「我叫郑冽,队长。」

紫王回过头来,冷冽的视线睥睨地投向郑冽,「什麽──?你很乐意成为土产店的新鲜食材?」

「队长大人我错了。」

郑冽立刻掩面道歉。

紫王将话题拉了回来,「给我听着,既然已收到了苍鹰的执行通知,你就该做好完善的心理准备了。」

「我想没这个必要吧?我所受过的军事训练,已让我随时都能应对任何状况了。」

郑冽颇有自信地拍着脯。

「说你是愚蠢的人类真不为过。郑冽,你以为即将面对的事物是什麽?」

紫王转过身、走近眼前的大门,迈进的脚步停住,戴着半截式黑色手套的双掌推开了门扉。

「你要面对的,是东科特最黑暗的一面。」

大理石制的厚重门扇缓缓开启,衔接在前的景象是一片死气沉沉、到处充满着绝望和颓丧的场景。

「保护局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共有四扇门。平时我们经过的大门口,是位於临近首都的东门。现在我所推开的这扇西门,是通往东科特最荒芜的区域……同时,也是西科特当初核能爆炸影响最严重的地带,更是产雄症首例出现之处。」

紫王的压低的嗓音,听起来格外的肃穆。

仅仅隔了一扇门,隔绝的世界却是天差地远。

门内,在保护局里还可见到用来点缀的蓊郁园艺;门外,在西门之外的景象只有无边荒凉、寸草不生,彷佛被单调的土灰色垄断了。

郑冽咽下一口水,被眼前画面所震慑的她,从没料想过当初的核能污染竟是如此严重,尽管过了近百年的时间,摆在她面前的场面仍是一片死气沉沉。

「你当前所见到的荒芜,百年前也曾有过绿意盎然的一面,更是赤蜂族的据地。赤蜂一族靠着这块曾经肥沃的土地,成为了东科特最为强势的种族……然而今日,他们的蜂后却向我们提出了请求。」

紫王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一边骑上摆在门前的重型机车,发动引擎。

发现郑冽还愣在原地、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前方景象,紫王马上改换语调、没好气地吼道:

「还愣在那里干什麽?想当沙包给我打吗!」

「欸?要我追着队长的车子跑吗?」

郑冽的回答让紫王握紧了拳头,他用力地拍了拍空下的後车座,「我会没事空这麽大的位子吗!」

郑冽这才恍然大悟,匆匆跑上前、跨坐上车。

一上车,由於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郑冽很自动地就想将手环住紫王的腰。

「我有允许你这麽做吗?」

又是啪搭一声,郑冽的手还没碰到紫王,就猛被对方打了一记手背。

痛得赶紧抽回手的郑冽,只好将双手移往车尾之际,紫王这时又出了声:

「谁又准你抓住车尾了?过来,现在特准你抓紧我。」

一声令下,郑冽又只得将手往前移,既是有些战战兢兢,又有些暗自窃喜的滋味萦绕在心头。

确确实实地抱紧了紫王的腰後,身下的这台重型机车也开始直冲向前。

作家的话:

紫王和郑冽的互动大概就是: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误)

☆、16 參見蜂后

闹哄哄的引擎声急速运转,车轮也以一种骇人的高速转动着。

即使前头有紫王挡着,迎面袭来的强风仍吹得郑冽眼睛眯了起来。

紫王所驾驶的重型机车,极快车速俨然无视路上所有的障碍物。多少次险些差点撞上,紫王总有办法在最後一刻扭转方向、有惊无险地擦身而过。

这种高超的驭车技术,就连看过不少追逐车战的郑冽都大叹不已。

不知紫王究竟要带自己前往何方,郑冽有这样的疑问却没有说出口。两人维持一种奇妙的沉默,直到紫王率先打破。

「尽管待上了一些日子,你还是不大了解东科特对吧。只是东科特西区没什麽好认识的……这里,不过是一个被人类彻底污染的空间。」

紫王的声音平淡却相当冷冽,寒冷的彷佛能刺入心坎。

郑冽一直觉得紫王似乎很讨厌人类,但是身为人类的自己,似乎也不怎麽赞同人类这种生物。

想起以往出勤军校的任务、那段时常得进行杀戮的日子,为了生存,她这双手和这双眼不知看过、也做过多少蒙蔽良知的罪恶。

郑冽的嘴角不禁抽了一下。

其实,自己也和紫王所言的人类没什麽两样,不是吗?

「不过,人类之中还是有少部分的好人……不过却是相当愚蠢的那种。」

紫王突然这麽一说,让郑冽愣了一下。

暧昧不明的答覆让她有听没有懂,追问了一句「你说的好人是谁啊?」,紫王没有再给予任何回应,只有不断运转的引擎声,闹哄哄地笼罩住彼此的听觉。

险象环生(?)地行驶了一段时间後,这时映入郑冽眼帘的景象,也与刚才所见有所不同。

眼前是座高耸连绵的红色山脉——

没错,就是相当醒目的赤红色的山脉。

同时,还有一道白色的光环盘旋在山顶之上,就像天使的光圈,只是带点诡异的氛围。

赤色山脉附近则是一片废墟,到处丢满疑似来自西科特的废弃工业用品,以及一条被重金属污染变色的河川。

没有预警,机车在此熄火,下了车的紫王指着面前这片景色,语重心长地道:

「这里,就是赤蜂族的栖息地。」

「咦?可是我什麽也没看到……」

郑冽话未完,另一道轰隆隆的引擎声传来,远远就见到一道似曾相识的身影骑着重型机车而来,最後「嘎──」应声甩尾停在他们面前。

头戴黑色全罩式的安全帽、帅气下了车的男人,是一名看起来相当人高马大的家伙。

男人将安全帽摘下後,甩了甩一头绑着辫子的红发,一眼被眼罩所覆盖,另一眼则看向紫王与郑冽,用着十分恭敬的口吻禀报:

「郑烈大哥、紫王队长,虎骁在此向两位报到。」

「虎骁,没必要向那家伙报到。是说,我要你询问的事,有眉目了吗?」

紫王一边说着,同时无视摆出一脸哀怨的郑冽。

虎骁的脸色忽然往下一拉,变得格外凝重,「是的……我所问到的答案,果真和队长当初所想的一样。」

虎骁的答覆让郑冽听得是一头雾水,反倒是紫王的嘴角挑起了笑,回过头看向郑冽。

「该拿出你的真本事了,前西科特军校生。」

「我怎麽有种不祥的预感……」

看着紫王异样的微笑,郑冽在心底虔诚地做起了祷告。

於是,就在三人走了一小段路後,带头的虎骁忽然间要他们停下来。

「已经到了。」

「欸?到了?有建筑还是什麽吗?我怎麽都没看到?」

郑冽对於虎骁的话感到错愕,眼前明明什麽也没有,只有连绵盘距在地表上的赤色山脉。

紫王回头横了郑冽一眼,「低等人类,你让虎骁先说完会憋死吗。」

「呜哇,魔鬼队长的杀人目光……」

郑冽小小声、小小声地喃喃说着,身体不自觉的往後一缩。

虎骁则是好声好气地对着郑冽道:

「是这样的,郑烈大哥,为了保卫家园,我族使用了障眼法来隔绝外人的视线。不过,躲不过雷达的侦测就是了。」

虎骁弹指一声,彷佛破除了某种屏障的结界,前方赫然显现出一座巨大的金黄色蜂巢。

「好、好大的蜂巢!」

郑冽不敢置信地摀着嘴,瞪圆了两眼吃惊地盯着蜂巢。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视野能否容得下蜂巢全貌,因为实在太大了!

简直比一座足球场还大!

天,这真的是蜂巢吗?

小时候读的自然百科全书可以烧了!

「走吧。」

虎骁带头走入敞开的洞口,紧跟在後的郑冽终於冷静了下来。

就算外观大的比足球场还夸张,现在她也认知到,这的的确确是个蜂巢,给予蜂群安顿之处和繁殖後代的场所。

因为这里的蜂巢依然由巢脾所构成,各巢脾在蜂巢内的空间相互平行悬挂,并与地面垂直。

心态从起初的震惊,已转为惊奇大冒险,郑冽左右观看,数千个巢房都流有黏答答的蜡质。大概,是工蜂用自身的蜡腺所分泌的蜂蜡所修筑。

其中,还有几个不规则形状的巢房,里头都传来了阵阵浓郁的蜂蜜香甜,应该就是贮存蜂蜜的地点吧。

不过,身为人类,想不到竟能亲身走一趟蜂巢,这真是她始料未及的。

至於,眼帘内那些来来往往、不分老少的男们,郑冽猜想他们就是所谓的工蜂吧?

毕竟,她早有耳闻,赤蜂族内的雄蜂极为少数,而现在走在她身边的虎骁,却是那万中选一的高贵雄蜂。

「喂,虎骁,你们族里最近是不是不太安宁?」

郑冽发现,蜂巢的气氛似乎相当凝重且紧张。何况蜂巢看起来好好的,为何工蜂们一直做着修筑动作?

以她军人的经验来看,这无疑是一种防御的机制。

「喔?你看出来了?你还没笨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嘛。」

答话之人并非虎骁,而是咧着嘴笑着,酒红色双眸微微眯起来的紫王。

「所以是──」

「所以,一切等郑烈大哥见到蜂后就会知晓了。」

虎骁背过身,高大的身影推门而入,眼前的光线顿时变得明亮万分。

「虎骁参见蜂后。」

虎骁一脚跪在铺有天鹅绒毯的地上,一手覆在结实的前,态度恭敬地禀报。

「真是稀客呢,虎骁。」

端坐在高高王位上的蜂后,彷佛抹上一层朱红眼影的狭长艳眸,冷冷地俯瞰着。在她的底下,各站着一排卫兵、持着锋利的武器告戒来者。

在郑冽的眼中,蜂后有着雍容华贵的气度,一双丹凤眼的眸子十分摄魂。

她的体态姣好,似乎别出心裁设计过的长袍裙摆垂地,半裸的浑圆口呼之欲出,雪白的肩膀上各有两条黑色斑纹,就像一种神秘的图腾。

只是让郑冽觉得纳闷的是,产雄症之下东科特怎还有雌的存在?

难不成,蜂后有着比一般人……不,比一般种族拥有更长的寿命?

当郑冽一边思索时,高高在上的蜂后眨了眨明眸,勾魂的眼对向虎骁,「当初,你为了加入保护局而离开我族……但想必,那组织不是什麽好东西,竟肯收人类成为其中一员。」

蜂后意有所指的将目光扫向郑冽。

握紧拳头的虎骁正打算反驳,紫王向他使了个眼色,虎骁的脸色便立刻一沉,愤而别过头、不吭一声。

深邃的目光停留在虎骁身上数秒後,蜂后的视线转回正前方,再次落在紫王和郑冽身上。

「还是切入正题吧,反正这就是叫你们前来的目的。」

蜂后搧了搧纤长的睫毛,「本的所要委托的事项只有一个……就是要你们协助我族作战。」

……协助作战?

郑冽的心里冒出一个莫大问号。

难道,这就是紫王所说的危险任务吗?

乍听之下,对出身军校的她而言,似乎不是什麽多大的难题呀。

「近来,西科特的工业区要扩建,势必会侵占到我族的栖息地。这些人类不仅污染了我族的家园,甚至连我族的生存权都要剥夺。」

蜂后握在长柄上的手激动地颤抖着,「只要你们协助我族抵抗侵略,本将会有所赏赐。」

略有所指地暗示口气,虽不知蜂后所谓的「赏赐」为何物,至少这是郑冽第一次执行任务、事成之後还有额外奖赏的经验。

在紫王代表所有队员接受请托後,晋见也宣告结束。

三人从蜂后专属的巢房「王台」退出,当「王台」的门扉掩上,郑冽立即伸了伸懒腰,待在那种充满压迫感的地方实在太难受了,全身筋骨都不对劲起来。

「队长,据保护局提供的情报,敌人最快会在三天之後攻击蜂巢。」

虎骁的神情肃穆,平时的嚣狂都不知到哪去了。

「那麽,这三天我们也就得待在这里了。」

紫王瞥向还傻傻搞不清楚状态的郑冽一眼。

收到目光的郑冽赶紧问:

「队长,你到底想做什麽啊?」

紫王薄薄的唇角微微一挑,浅浅笑意让人感觉出他的从容。

「我所做的一切不只是为了赤蜂族,更是为了你。」

作家的话:

10第一天

特别献上爆字数的一回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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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微不足道的心意

***

来来往往,被指派的工蜂们忙着加强蜂巢结构,以抵御三日後的攻击。

郑冽看着这群忙碌的工蜂们,总觉得,自己在这段期间也该帮点忙、出些力才对。

她走上前,对着一名背负重担的工蜂问:

「那个,我可以帮你的忙……」

「不用,你这个人类就在旁边待着就好,我们不需要人类的同情。」

郑冽话还没完,对方就断然地拒绝了她,兀自搬走了重物远去。

只不过对郑冽而言,即使踢到了铁板,还是认为无论如何都想帮上忙。

「好吧,既然不需要免费劳工,总可以改做免费的糕点师傅吧?」

郑冽卷起衣袖,她想,至少能替这些工蜂制作餐点和饮料,藉以慰劳他们的辛苦。

之前曾听虎骁提过,赤蜂族是很务实节俭的种族。就算食物是出自人类之手,应该也不会弃之不吃、暴殄天物。

算是使尽各种管道,郑冽总算有个小小的厨房可以制作餐点。

至於用了什麽方法她就不愿再回想了,抱大腿下跪哭求什麽的……这种事就别提了嘛。

虽说厨艺不是湛到可以出师的地步,至少,以前她在部队里都常担当掌厨的角色,这也算是乏味的军旅生活中,所剩不多的一点小乐趣。

「来来来,别客气,请用吧!」

制作简单的餐点後一一递给工蜂们,对於双手捧着餐点的郑冽,工蜂们一时你看我、我看你,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啊,是怕我在里面下药吗?要不我现在吃给你们看。」

她乾脆拿起糕点往嘴里放,虽然人家本不是这个意思。

没多久,一开始迟疑的工蜂们纷纷接过餐点,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嚐了几口後,工蜂们的眼睛一亮,无不用赞赏的表情回报郑冽。

足足地感到欣慰,这时郑冽也想将餐点拿给紫王和虎骁,不过呢,当她一拿到紫王面前时,端着糕点的餐盘就被对方狠狠踹飞,原因是紫王一看到甜点就露出见鬼的神情。

正所谓每个人都有弱点,郑冽也就不知不觉地,抓到了紫王的小辫子呢。

既然紫王不领情,郑冽就什麽也没说地、转而走向虎骁。

正想出声叫住对方,却撞见虎骁大声喝斥了一名年幼的工蜂,白白胖胖的幼蜂立刻哇哇大哭起来。

郑冽摇了摇头,本想冒着生命危险(?)对虎骁说教一番,却见虎骁一个转身、取下高处的一个小纸鹤,轻轻地递给了对方。

「下次不准再爬高了,出意外怎麽办?这种小事就叫老子来就好了啊。」

虎骁厚实宽大的手心揉了揉对方发梢,小工蜂的脸上终於绽出了微笑。

只是当视线一对上虎骁的脸,马上又怯怯地畏缩回去、赶紧道声谢谢就逃离现场。

「你的表情总是很凶神恶煞呢,这样不行喔,小朋友都被你吓着了。」

郑冽漾着微笑,走近虎骁。

「晤,可、可是这张脸是天生的啊。」

虎骁搔了搔後脑勺,面对郑冽的调侃显得有些困窘。

郑冽淡淡地笑了笑,虎骁实在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他这句话可是用来褒奖的意思,表面上看起来骠悍凶猛,内心倒是比许多人来得温柔呢。

郑冽将手中的餐点递给了虎骁,「喏,这是特别留给你的蜂蜜蛋糕。」

一看到蜂蜜蛋糕,虎骁的眼睛都亮了。

可是一见到郑冽看着他,虎骁马上又收起笑容、故作镇定的脸孔,他其实并不想在崇敬之人的面前,那麽时常露出孩子气的模样。

「谢、谢啦。」

结果,虎骁有些别扭的语气还是泄了底。

郑冽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虎骁,看着这位大汉将自己做的蛋糕吃得一乾二净。

她总算是为赤蜂族进了一点点的心力,虽然微不足道。

「喂──虎骁啊!」

不远处传来了宏亮的呼喊,「你也来和咱们一起喝酒吧!喝酒能壮大士气呐!」

一群刚下工的工蜂们,群聚在一间较大的巢房前、各各热情地举杯对向虎骁。

虎骁的浓眉一皱,面有难色地回:

「各位大哥,我真的不会喝酒,酒量很差的。」

「耶,少来。咱们赤蜂族最擅长喝酒了,你可是我们族里头的雄蜂,怎麽可能不会喝酒!何况你又这麽久才回来一次,快,乾了这杯!」

其中一名身型壮硕的工蜂直接倒起酒,满满一大杯就拿到虎骁面前。

虎骁直摇头,「大哥,我真的很不会喝啊……」

「啊,这位大哥,既然虎骁不喝,就别勉强他喝了吧!」

眼见虎骁十分为难,郑冽上前打断了话。

「这怎麽可以!美酒当前怎能不喝?不喝就是拒绝我们的好意了!不然,小子你代替虎骁喝了吧!」

二话不说,对方立刻向郑冽递来酒杯。

「乾了它!」

「晤、这……好,我喝!」

郑冽先是一脸勉强,最後索心一横、接过酒,黄汤下肚前却被虎骁阻止。

「喂,郑烈大哥您是在开玩笑的吧!我族的酒特别烈啊!」

虎骁未被眼罩遮住的右眼,除了诧异之外还有一丝担忧。

「军人很少开玩笑的。」

明知自己的酒量比谁都差,也许是为了面子,也可能是为了虎骁,郑冽即使逞强也要将整杯的酒灌光。

众目睽睽下,皱紧眉头、绷着脸的将一整杯酒喝光,郑冽最後抹了抹嘴边的白沫。

「我说话算话,已经乾了。」

「喔喔!想不到,虎骁交了个有义气又有好酒量的朋友!来,那俺也来敬虎骁一杯!」

「我也来!」

「接着换我啊!」

工蜂们起哄地举起一杯,又一杯的酒对向郑冽,这让在旁的虎骁感到很欣慰,嘴边漾着一抹微笑,未被眼罩覆盖的那一眼深深地凝视着郑冽背影。

他所崇敬的郑烈大哥,果真从没让他失望……

一次又一次地,拯救了每每陷入无助的他。

作家的话:

感谢投票 点阅以及收柜^^

☆、18 上錯床啊啊啊

***

在东科特的西区,早晨时光很难听得见鸟鸣的晨唤。不过,今天很不一样的,外头的天空却出现了这般声音。

清脆婉转的鸟叫流转到了郑冽耳里,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懒懒地坐起身。

大概还有酒的余劲,头有点痛,不禁用两指搓着太阳,但是效果似乎不怎麽好。

她一个翻身,赫然发现──

上半身赤裸的虎骁就睡在自己身旁。

「呜哇!」

郑冽吓得滚下床,一屁股狠狠地撞上地面。

她完全吓醒了,头也不痛了,这简直比白琅的醒酒药还来得有效!

不、不对啊,现在是什麽情况?

郑冽慌乱地抓着头发,「啊啊,现在是什麽情况!冷、冷静,先冷静下来,郑冽!或许情况没有你想的这麽糟!」

郑冽想着自己至少还穿着衣服,也许情况真没她想像的那般严重。她爬上床、钻进棉被里头一看,结果她却发出更大的惨叫。

「怎麽会是国王的新衣!」

郑冽惊慌地跳下床,两手慌得紧紧贴在墙上,「怎麽办?不会吧?我是下手的那一个?还是被下手的那一个!这种事情虽然在军营里很常见,可是我从来没亲身体会过啊!怎麽办啊!」

郑冽独自一人混乱惊惶之际,另一位当事者醒了。

虎骁慵懒地坐起身,揉着没有戴上眼罩的右眼,「……您醒啦?」

郑冽的心跳几乎要在那瞬间停止。

她抓着棉被胆战心惊地问:

「你可以解释一下现在的状态吗?」

虎骁揉了揉後脑勺凌乱的红发,「呼……什麽啊……我很累的……」

「哈啊?」

暧昧不明的答案,让郑冽为之一愣。

「碰!」

就在这时,房门应声倒地,一道高挑的身影破门而入,怒气腾腾的酒红色双眼瞪了郑冽和虎骁一眼。

紫、紫王?

被撞见这种情况的郑冽一时结巴,尴尬的目光都不知要往哪摆!

虎骁一脸无神地回头看向紫王,倦怠的眼里映着紫王身影。

「啊,队长早。」

「都什麽时候还在睡!快给我起床!」

紫王对着虎骁发出惊人怒吼,余光瞄到郑冽正偷偷地爬出门,於是他飞快补上一脚、将郑冽踹到墙角。

「好痛!」

「偷偷的想去哪?快给我将制服穿戴整齐!」

慑服在前任上司的威下,郑冽立即爬起身、整理有些皱掉的上衣,结果一个不小心脚滑、整个人便狠狠地往前扑倒。

「你在手忙脚乱什麽!」

毫不留情地,紫王就朝郑冽的後脑勺巴下去。

於是混乱的早晨,就在愤怒的紫王殴打下结束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作家的话:

嗯 因为刚好到了一章节的尾端 下一回就是第五章的开始

所以这回会比较短些 但看在前面几回字数很充足就原谅我吧(掩面)

感谢大家的支持呢:D

☆、19 交尾的悲劇

第五章

坐在石阶之上,眼神全然不顾身旁来来往往的工蜂们,即使距离早晨已过了一段时间,郑冽还是垮着一张脸持续烦恼。

「唉……」

她有气无力地哀了一声,发呆的两眼愣愣地看着紫王,眼中的高挑身影正和赤蜂族上层讨论作战计画。

她实在想不透──

昨晚到底发生什麽事了啊?

不对,现在是非常时刻,她怎能在这种时候想这种问题呢?

偏偏,她的思绪就是停不下来啊!

深陷苦海的郑冽独自一人坐在角落,只差没用手指在地上画起圈圈。

紫王注意到她的异样,皱了皱眉头,提起脚步就往郑冽的方向走去。

「你一脸蠢样是在想什麽?」

紫王双手环,冷冷地俯看着坐在地上的自闭儿。

「我……我……我啊……」

被这麽一问,郑冽反倒支支晤晤了起来。

紫王不悦地挑眉,「快说,否则我就把你的头当足球踢。」

紫王的黄金左脚已蠢蠢欲动了。

「呜哇,我说、我说!我……我在烦恼──昨晚到底有和虎骁怎样了吗?他该不会发现我其实是……啊啊啊!完了,我竟然说出口了!」

掩着脸的郑冽几乎快羞死了,一个女人讲出怀疑自己和别的男人有染时,她觉得自己的清白都彻底完蛋了。

「我就知道你在烦这个。」

紫王叹口气,接着眼神又凶狠地瞪向郑冽。

「欸?」

郑冽惊讶地抬起头,结果头皮冷不防地吃了紫王的一记铁拳。

「好痛!你、你干嘛打我啊!」

「什麽事也没发生!你昨晚喝得烂醉如泥就这样而已!你以为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会对你下手吗?笨蛋人类!」

「欸?未、未成年?你是说……虎骁?」

「废话,赤蜂族在外表上,向来都比其他同龄种族来得早熟,身材比例也相较高大,这就是他们的特徵有意见吗!」

紫王的话音一落,郑冽便突然抱起头尖叫,鬼上身一样地摇头大叫。

「又怎麽了!」

紫王悬空的手很想再赏对方一拳,更想掐住这个笨蛋让她叫不出声。

「啊啊啊!难道是我对未成年的孩子下手了吗……痛!」

「你是白痴啊!你到底有没有军人的自觉啊!」

紫王的铁拳果然再度出手了。

郑冽着肿得跟包同款的後脑勺,垂下了眼眸,「哈哈……我的确是个失败的军人啊。」

有些零零落落的笑声,她的脸色也随之一暗,虽然转瞬即逝。无意间一个转头,他看到原来很青春的虎骁正忙於指挥。

她望着那道人高马大的身影,对着紫王说:

「其实我一点也不明了,虎骁为何这麽崇拜我……不,应该是崇拜我哥哥的理由。



「你说虎骁那小子吗……据我所知,或许是因为,你哥曾救过他的关系。」

紫王拨了拨散落在额前的紫发,酒红色的魔魅双眸也望向虎骁,他收起了数秒前还暴跳如雷的怒吼,语气变得平静许多,淡淡地就像要诉说起一件遥远的往事。

「我老哥救过他……?那个看起来很勇猛的虎骁?」

郑冽有些不敢置信,那位面恶有如十大通缉要犯的家伙,也曾沦落到需要别人伸手救援的地步?

紫王冷冷地白了郑冽一眼,「任何人都有脆弱的时候,何况那家伙在年龄上还是个孩子。」

「也是呢……」

实际上,郑冽还努力地矫正对虎骁的认知,针对外表与实际年龄巨大反差这点。

「虎骁是稀有的雄蜂,在赤蜂族中的地位,尽有蜂后高过於他。表面上看起来很风光,但留在蜂巢的雄蜂命运最终只有一个。」

紫王的眼神变得有些晦暗,「雄蜂是为了与蜂后交尾而生,也会因为交尾而死。一旦产下了下一代,雄蜂变逃不出制式化的命运。」

「所以,哥哥他……便是因如此而带走虎骁,等同救了他不用因此而死?」

当听到虎骁的身世背景後,郑冽不禁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

这或许是大自然硬规定的法则,但是,这样的虎骁……不,所有的雄蜂也太可悲了。

她是这般想着,身旁的紫王却摇了摇头。

作家的话:

更正一下:

由於第一集经过修改後 会将原本虎骁的年龄情节改掉

所以移至目前的第三集

敬请见谅

☆、20 無預警偷襲!

看见紫王摇头,郑冽便纳闷地问:

「不是因为这样?」

「不仅是因为如此而已……总之,这又不甘你的事。」

紫王断然地拒绝答覆,又反过来问向郑冽:

「倒是你,虽然你没有逃跑的打算我比较好办事。然而,你也算是被迫加入种族保护局吧,难道不会有一丝的抗拒吗?」

「呵,会啊。老实说,心底多少会有些抗拒,可是我当初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郑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加上……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觉得待在保护局的生活也不错。」

郑冽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地坦白,彷佛在紫王的视线之下,她是赤裸的,被一眼看穿的。於是与其遮遮掩掩随便搪塞,不如一口气把内心的真实表达出来。

紫王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是郑冽今天听到最轻柔的一声叹息。

眼前这个郑冽,究竟是个装笨的聪明人?

还是真没心机到这种程度呢……

即使与这家伙共事了一段日子,紫王的心底仍旧没有个答案。

「真不知该说你太乐天,还是无可救药的笨……」

紫王正想说下去,忽然间警铃声大响,蜂巢毫无预警的被突袭了!

战机的引擎声刺耳地划过天空,一枚枚让蜂族人措手不及的飞弹投而下、挟着震慑的威力炸毁了洞口。

蜂巢洞外,战车和武装部队也一批批地抵达前线,指挥官已在做最後的整备。

「该死,西科特那边竟然提前发动攻击,而且还是派出军方等级的战备!」

紫王咬着下唇,脸上是藏不住的震怒。

「为了对付赤蜂族竟动用到了军方……西科特政府究竟在想什麽啊!」

身为西科特人的郑冽更是意外,她想,肯定是工业区的开发者打通关系、甚至用大笔款项贿赂军方及政府。

同时,另一处的虎骁跑了过来,一见到紫王和郑冽就大喊:

「组织的情报不是说三天後吗!怎麽提前一天!」

「看来,若非西科特之前放出的是假消息,就是知道预定时间的情报走漏了……总之快去支援作战!」

紫王回答完虎骁的问题,紧接又回过头对向郑冽,「该拿出你西科特军校的身手了!」

迅速地从怀里掏出两把枪、抛给郑冽的紫王,转头就和虎骁冲往蜂巢的入口处。

三人和已展开作战的工蜂们冲出蜂巢,抬头就见到轰炸机飞过,眼前则是武装部队和战车来袭!

「工蜂们会由蜂后指挥,我们的工作就是协同杀敌,首先针对机动较强的武装部队。」

面对惊人的敌军阵仗,紫王的神情冷静,酒红色的眼笔直地盯着前方敌兵。他随後看了一眼身旁的郑冽,「没问题吧,军校生。」

「这是家常便饭了,队长。」

郑冽回以一抹肯定的笑。

「很好。」

紫王先向郑冽扬了扬嘴角,紧接转而与虎骁互看一眼,两人有默契地彼此点了头後,各自展现身为月蝶与赤蜂族的最初型态。

紫王与虎骁的背後纷纷长出双翅,一方舒展开来的是七彩蝶翼,一边则是远比工蜂来得威风且硕大的赤色蜂翅。

一把握住横长的军刀,飞舞在空中的紫王每一直刺、每一侧击,凛凛的刀光就像钻石般折闪耀在他周身,令人动容的绚丽。

「真是不堪一击的人类。」

紫王冷哼一声,酒红色的魔魅双瞳中只有冷冰睥睨。

挥刀的姿态如舞,左劈、右砍,直线贯穿,每一个步骤都像一个定点节拍的舞蹈动作,杀伐的当下美得像场艺术表演,军刀挥落的瞬间犹是给敌人最後一支舞,白色的军服不染一滴腥红。

另一方的虎骁也不遑多让,比一般人类来得高大的他一腾上空,急速拍动的赤色双翅像刀片一样扫过敌军、一次狠狠地划过好几名士兵的咽喉,喷溅而出的鲜血像红色的珠子,颗颗成了虎骁军服上的装饰。

「想要工厂的新建地是吧?老子先把你们打成酱!」

虎骁大喝一声,戴着钢铁拳套的双手出招,重重地一拳、又一拳将士兵打倒在地。一个回旋,不仅从容地躲过後方突袭的子弹,蹲下身,使力地朝开枪者腹部揍去。

对方立即口喷白沫,倒下的瞬间却又被虎骁一把抓住,往前一推做为自己的盾牌挡下数发子弹。

贯穿的弹孔血水四溅,喷满虎骁一身,充满杀气的英挺容貌上、眼罩上满是血花,血花却鲜明不过虎骁杀红的眼。

「哈哈,真不愧是紫王和虎骁,身手果然了得。啊啊,好在我的对手不是他们,否则这下惨了的人是我呀。」

郑冽一边像在欣赏那两人的英姿,一边游刃有余地闪躲攻击,无论是搏的攻击亦或是子弹。

她无法像紫王及虎骁、以及所有上战的蜂族飞上空中、藉此优势反击敌人。

不过,同样身为人类,她可以自信地说自己能够以一挡十。

郑冽双手交错,双枪弹无虚发地中目标。接着敏捷地反过身、与另一把枪支擦身而过的瞬间,她直接抢过对方的步枪,转而用枪托使力地重击敌人头部。

「很抱歉,要让你暂时做个美梦了。对了,要是梦中看到你在挥手千万别过去啊。」

郑冽对着被打昏的敌兵笑了笑,提起脚步又要向前冲杀。

「去死吧!」

就在这时,背後赫然传来另一道敌人的怒吼。

21-30

☆、21 激戰

冷不防被袭的郑冽,一个转身、单手一把握住了对方伸来的手、即时挡下原先的攻击。

「你明明是人类,为什麽要帮助赤蜂族作战!」

拿着短刀与自己僵持的大兵,忿忿不平地对着郑冽大吼。

郑冽只是苦涩地笑了一笑,「你说呢?」

「开什麽玩笑!人类就该帮自己人才是啊!」

对方愤而使尽全力,一刀准备砍向郑冽之际——

「啪搭」一声,对方被切断的手臂应声掉在地面、因反作用力而往上一弹。

「叫你走路要看路,是连眼前有敌人都没看见吗?」

握着染血的军刀,紫王睨眼看着痛苦跌坐在地上的敌兵,声音则是既如往常的冷冰。

郑冽却没有回应紫王,反倒走向那面色狰狞的敌人,凑近对方轻声道:

「这样──」

郑冽压低了嗓音,「你觉得,我还会站在人类那一边吗?」

语毕,郑冽一拳挥下,立即将身下的敌人击昏、失去意识。

「那麽,接下来该怎麽办呢……赤蜂一族。」

郑冽回过头看向坚守蜂巢的工蜂们,眼底是工蜂们扞卫蜂巢,攻击敌人的英勇战姿。

但是,即使暂且不被武装部队的攻破,蜂巢还得受到战车的轰,甚至是空中的轰炸。身为战场上的老鸟,郑冽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点。

再这样死守下去,蜂巢迟早都会沦陷的。

这件事,她势必得和队长谈一谈这个问题才行。

「队长,再这样打下去是不行的。」

来到紫王身边的郑冽,与对方背靠着背、在他耳旁轻声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麽,你想说,蜂巢依然会受到战车及战机的轰炸。」

一刀刺穿敌人心口的紫王神色漠然,转身看向郑冽的同时,从敌兵身上抽出军刀。

「果然,你也早就看出来了?」

对於紫王的答覆,郑冽其实并不惊讶。

「哼,说吧,让我听听你的建议。」

紫王面不改色地一边说,边将军刀送入从突袭而来的敌人体内。

郑冽点了个头,「首先,必须要先箝制战车,并且用他们来反击。」

「喔?这有趣了,说下去。」

紫王的嘴角微挑,掌握军刀的一手没有停歇地杀敌。

「由我来纵战车,进而反击空中的轰炸机。不过,这里有个问题,我如何在短时间内越过这批敌兵?一个个杀过去太慢了,蜂巢大概撑不到那时……!」

来不及反应,低头思索的郑冽不由分说地被紫王一把抱起、拍翅上空。

「这样,你的问题就解决了。」

紫王两手支撑着郑冽的腰,就像起王子抱起公主似、带她飞越无数敌兵。

郑冽顿时脸红的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地咽下一口水,心跳重重地鼓动着。

地面上作战的虎骁,一抬眼,就见到紫王带着郑冽飞上空中。

「切,队长真狡猾啊,竟然这样抱着郑烈大哥。」

嘴边抱怨虽抱怨,虎骁实际上比谁都明白,这时的紫王和郑冽需要支援。

虎骁再展赤色的蜂翅、拍振上天,让向空中的火无法波及紫王与郑冽,称职地做着开路先锋。

空中的两人一登上战车,郑冽先是一脚踢下上头的士兵,紫王在後清除所有装甲上的兵力、好让郑冽无後顾之忧迅速潜进战车之中。

「虽然很久没碰了,战车的纵装置还是没什麽多大变化嘛。」

郑冽戴上耳机,快速地下达了最新指令。顿时,这台战车对外的管缓缓升起,最後瞄准了飞过上空的战机。

「轰!」

震耳欲聋的击声传出,飞弹也应声击中一台战机,军绿色的战机右翼火光猛烈、以极快的速度倾斜下坠。

「好久了,好久都没感受到这种击落的快感!」

郑冽继续驾驶着战车,挟着强大的火力一一反击空中的战机。

另一方面,紫王也不是闲着的,他飞到另一台战车上空、军刀笔直一劈,庞大且坚硬的战车立刻断成两截。

紫王的目光冷冷地看着战车崩解,「只要留下郑冽控的那台就够了……其余的——全都回归尘土。」

「至於虎骁那边,应该也有所行动了。」

当解体的战车沦为黄沙的一份子,紫王漠然地回过头,酒红色的魔魅双眼遥望远处。

☆、22 赤蜂的逆襲

数分钟前收到队长指示的虎骁,此刻来到位於敌军後方的一片油田。在他面前是座直立於油田左侧的钢架,钢架上高擎一把旺盛燃烧的火柱。

「赫呀!」

虎骁大喝一声,握紧的拳头使力地揍往钢架,一拳、两拳、最後一拳,巨大的钢架缓缓倾倒,轰隆一声重重倒在漆黑的油田之中。

霎时油田引燃、火光迸出,转瞬已成了惊骇的火海、一发不可收拾地席卷政府军的後勤部队。

战场上一片哀鸿遍野,无论是赤蜂族,还是政府军都死伤惨重。

蜂巢近乎半毁,以往澄黄色的蜂巢变得焦黑、冒着硝烟。

政府军这边火光蔓延,武装部队一支、一支瓦解溃散,枪支和战死的军人不是横竖於黄土之上,就是被遭受污染的河流无声吞没。

目前还安然坐在战车里头的郑冽,眼前这一幕幕残酷的画面,使她不禁想起曾历经的过去。

即便时间地点有多大的不同,战场的本质都是冷酷无情。

军人不该在作战时有妇人之仁,更不该质疑起自己此刻的所作所为。但,随着上战的次数增多,所目睹的残酷也越多後,她开始犯了军人的大忌。

或许刚开战的时候,她还可以沉浸在强者的快感之中。

越到後来,她对於眼前的杀戮便感到不忍。伤亡越是惨重,她越是犹豫要不要按下发按钮。

「可恶……」

脑海闪过过去的队友惨死画面,也闪过无数场生灵涂炭的景象。她悬空的手指颤抖了起来,怔住。

就在这时,郑冽没有注意到一名敌兵已杀入战车之内。

当她回过神来,已被对方拎出车外、敌人将她狠狠地压倒在装甲之上。

「听好!我要活下去!我去***要活下去!我绝对不要死在这种鸟地方!」

对方睁大血丝满布的眼,长茧的双手紧紧掐住郑冽的脖子。难以呼吸的郑冽挣扎反抗,但对方就是死命地不放手,执着的可怕。

当她快喘不过气之际,一把飞而来的军刀刹时贯穿敌人咽喉,强力执着的双手这才松脱、瞪大了涣散的双瞳往後倒去。

「你为什麽让敌人有空隙偷袭,郑冽!」

「队、队长,我……」

郑冽爬起身,一手抚着被掐出掌痕的脖子,垂着头不敢直视紫王太过凌厉的眼。

就算是逃过一劫,郑冽的内心仍是忐忑不安,毕竟前一秒才有人惨死在她眼前。

看着这般的郑冽,紫王也不想在追问下去,只是莫可奈何地揉了揉太阳,道:

「关於蜂后那边……她也认为,再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因为,敌方虽然伤亡惨重但仍有後备兵力涌入。」

「所以蜂后的意思是要……投降?」

郑冽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紫王摇了摇头,「是否如此还不知晓,不过……」

只是,就在紫王将视线扫向蜂巢之际,他也不禁睁大了双眸。

一台战车已入侵至蜂巢的洞之前,冷冰冰的管对准了蜂巢,以及死守在蜂巢之前的蜂后和工蜂们。

令人屏息的紧张时刻,结果却延长了一秒、一分钟,甚至五分钟之久──

就是迟迟没见战车发弹。

众人都惊讶於怎麽一回事,一名从工蜂急急忙忙地来到蜂后面前。

「陛、陛下!请您接下这通电话!」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工蜂将话筒递给了蜂后,接过电话的蜂后眨了眨明眸、倒抽了一口气。

「是你……?」

就在蜂后面露震惊的同时,无论是原先列阵排开的战车,或是正与赤蜂族厮杀的部队……

就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全都收起了凌厉的攻势。

☆、23 這不是私奔!這不是啊!

第六章

蜂巢烧焦的部分还冒着黑烟,即使战争结束,留下来的残缺和伤害才正要考验着赤蜂一族。

回到半毁的蜂巢,工蜂们一部分带着伤者前往医治,一部分已开始重建蜂巢,让蜂巢恢复到原本面貌片不容缓。

郑冽将领口微微敞开,好让绷带顺利缠上受伤的颈子。

比起脖子上些许的不适,她更好奇一点。

她抬眼看向站在旁的紫王。

经过一场激烈的争战後,紫王看起来仍像没参与这场战事,一身白色的军服依然洁净无瑕。

郑冽心想,这男人肯定有严重的洁癖,绝对是。

不过,究竟怎麽办到不染上一滴血渍?

难道……

紫王随身携带某种婆婆妈妈都说赞、老公外遇有唇印都靠它的最强清洁剂?

「队长,如果你有那种超强清洁剂,下次能不能也借我喷一下?」

郑冽的眼睛里星光闪烁。

「……你是被掐到脑缺氧而痴呆了吗?」

若不是看这家伙的脖子已缠了一圈,紫王绝对会一脚踹醒做大梦的笨女人。

郑冽傻傻地笑了一笑,「哈哈……原来真的没有喔。」

「你这个笨蛋快给我清醒点!」

达到失控临界点的紫王愤怒地抓住她,像摇签筒一样大力地摇晃某伤患。

「呜喔喔……队长你再摇下去,会死人啦会死人……」

翻白眼的郑冽进入了弥留状态,紫王这才怒哼一声松了手。

「不过……究竟是怎麽回事呀?关於西科特军方为何突然撤退这件事。」

想必是大脑终於灌足氧气、恢复正常的郑冽,这才想起一直很挂念的疑问。

紫王只是冷冷地答:

「只能说好在赶上了。」

「哈啊?」

郑冽本有听没有懂。

同时,在她的背後逐渐传来一道跫音。

「紫王……你是叫这个名字,对吧。」

回头一看,紫王与郑冽的眼里都映入了蜂后身影。

蜂后拽着长长的裙摆,勾魂凤眼望向郑冽身後的紫王。

「有何指教?」

实际上,紫王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一丝谦逊。

就算对方是统御一族的蜂后,在紫王眼底顶多是稍微与他平起平坐的人物罢了。

蜂后艳丽的朱红色嘴角微挑,「还请代本向你们的首脑示意,托他的福,这场战争才能暂且划下休止符。倘若今天的退兵只是缓兵之计,本未来也不会因此向人类妥协。」

旁听的郑冽颇为惊讶,想不到让政府军撤退的主因,竟然是种族保护局的首脑大人?

这个从未露面的首脑,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她实在越来越好奇了,对於这个组织的创办人。

「化解种族危机,一直是我们种族保护局的初衷,所以无论西科特未来又会采取怎样的行动,我们保护局一定会伸手援助。」

紫王也回以一抹肯定的浅笑。

「但愿如此。」

对人类不抱信任的蜂后,只是冷淡地做出回应。

「郑烈大哥!」

一声急切的宏亮呼唤,急急地打断蜂后与紫王的谈话。从另一头跑来的虎骁,琥珀色的右眼担忧地看向郑冽,着急地问:

「郑烈大哥!您有没有受伤?还好吗?」

「哈哈,就脖子有些掐伤的痕迹,没什麽大不了啦。」

郑冽拍拍後脑勺,一脸傻笑地对着虎骁回道。

「脖子受伤了?郑烈大哥您要小心一点啊!」

虎骁一把牵起郑冽的双手,厚实的掌心紧紧地合握着对方。

「喂,把手给我从她身上移开,谁准你这麽关心那笨蛋了?」

紫王一见到虎骁对郑冽的作为,立刻皱起了眉头。

反倒蜂后冷冷地看了虎骁一眼,「你的心还是向着外人哪。」

「队长是我的恩人,不是外人!」

虎骁回答的相当认真且肃穆。

蜂后显然不理会虎骁的答覆,别过头,凤眸看向紫王与郑冽的方向。

「总而言之,本也不是食言而肥之人。你当初提的『额外』条件,本接受了。」

她接着将目光单单锁定了郑冽,「不过,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因为我们将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试验。稍微替自己担心一下吧,人类。」

蜂后朝郑冽勾了勾手指,示意对方现在就随她而去。

「等、等等!什麽额外的条件啊?跟我有关系吗?喂,谁回答我一下啊!」

当郑冽开始为自己的身家安危耽忧、急着想要个答案之际,紫王这时出了声:

「陛下,可否请你稍做等待,我有话要向自己的下属说。」

蜂后微微地点了个头,紫王立刻直接一把抓住郑冽的手、转身要走。

「队长您要带郑烈大哥去哪?我也和郑烈大哥一起去!」

虎骁本想追上前去,紫王却回过头来、难得微笑地将食指抿在唇畔之前。

「秘密。」

「什麽?您、您该不会想带郑烈大哥私奔吧!」

「秘密。」

紫王又是神秘兮兮地回以浅笑,被他抓着的郑冽则一脸吃惊。

「队长!您不是认真的吧?」

虎骁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紫王只是一脸笑容地对郑冽道:

「郑冽,我们走罗。」

──见鬼了!

这种前所未闻的超──温柔嗓音,立刻让郑冽起了全身的**皮疙瘩。她不禁在内心惶恐地想着:

魔鬼队长要向她索命了不?

於是乎,就在虎骁深受晴天霹雳的同时,似乎命在旦夕(?)的郑冽就这麽被鬼婆婆捉走了。

作家的话:

郑冽

一路好走XDD(挥手帕)

☆、24 請你跟我這樣做

「这里就可以了……我说你,那只卑贱的手要握到什麽时候。」

紫王的杀人目光一瞬间贯穿了郑冽,被害人就像看到鬼一样往後跳开、身体畏缩地蜷缩起来。

不过,听这语气才像是她所认识的紫王,刚才散发圣母光辉的紫王果然是幻觉!

郑冽叹了一口气,「队长,你刚才干嘛对虎骁说出那种话啊……」

不尽害她惊吓过度,外加小鹿乱撞的呀,这样很伤身耶。

「不这麽说他是不会死心的,白琅这麽告诉我的。」

紫王还讲得很理直气壮。t

「原来带坏你的人是白琅啊……」

郑冽忽然对这个组织的前途感到堪忧。

只不过,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奇怪的问题所在啊?

「倒是你,刚才拼了命想问出个所以然,现在有空档了反而不问了吗?」

紫王将话题一转,酒红色的魔魅双眸注视着郑冽。

郑冽只是嘿嘿地笑了一笑,「不需要问啊,因为,队长现在就要主动跟我说了不是吗?」

紫王懊恼地扶着额头,「你这个笨蛋人类,就不怕我把你卖了吗?」

「欸?卖掉我能有利润吗?」

「重点不是这个!笨蛋!」

紫王发狠地捏了捏郑冽的脸颊,脸被拉得变形的她不停地喊「好痛痛痛……」。

「你连智商都被退化成原始人了吗!」

紫王既是无奈又气愤地拍了额头一下。

「哎,其实我也怀疑有这个可能……」

郑冽小小声地咕哝着,深怕紫王听了又会对她动手动脚。看来,本能的危机意识至少还健在。

「……算了,我受够了这种低能的对话。现在你只需知道,我究竟向蜂后提出了什麽请求,这才是与你息息相关的大事。」

「那份『额外』的奖励吗?那麽……」

郑冽深深地倒抽一口气,「可以告诉我内容了吗?」

像是要舒缓内心攀高的紧张,语毕之後再次吸足一口气。

「为了使你成为一名更称职的掠食者。於是,我向蜂后提出了一个请求──就是要你这平凡人拥有赤蜂族的能力」

「队长,你这是在开玩笑吗?」

万万想不到的内容,让郑冽顿时就像被打了一拳、大脑彻彻底底陷入一片混乱。

「要我具备赤蜂族的能力……这、这未免也太夸张了!」

郑冽拉了拉耳朵,她强烈怀疑不是自己听错话,就是紫王脑袋烧坏了!

「你可以问问看我的拳头有没有在开玩笑。」

「哇,砂锅大的拳头啊。队长我、我知道您是认真的!很认真!」

郑冽赶紧赔笑认错,身体则紧紧地偎在墙上。

「很好。」

紫王冷冷地拉了拉军服的领口,「你听好,我所说的绝不是天方夜谭,而是极可能成真的未来。据说,蜂后能将自己的基因,透过尾针的注进到其它物种体内,进而与其他物种的基因融合,并且表现出赤蜂族的特徵或能力。」

「哈啊?」

「简而言之,在蜂后注基因的当下,你的身体照理来讲就会自行吸收,就像馊水桶一样什麽都能收。」

「……队长,最後那一句就免了吧。」

这次换郑冽无奈地扶着额头。

郑冽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倘若紫王所言为真,她忽然对自己的身体结构感到一阵**皮疙瘩。

另外,还有一点更令她担心。

假使她真具备了赤蜂族的基因,到时候的自己……

究竟会变成什麽德?

郑冽一边思索的同时,紫王则若有所思地叹口气,低声道:

「实际上,这是上层的旨意,有指示我在事成之前绝对不能说。但,看你将傻傻地跟着蜂后进去,说什麽都觉得有些……」

「不忍心?」

「……谁准你说出来了!」

紫王的青筋瞬间爆出,想当然,某人又吃了一记铁拳教育。

「嘿嘿……」

「你笑什麽。」

紫王眉头又皱,对方一脸傻笑的模样看了就不爽,真想再补一拳上去。

郑冽着被巴的後脑勺,「嘿嘿,因为挺高兴的嘛。除了哥哥以外,很久没有人为我感到担心了啊。」

「你这个笨蛋……难道你不会抗拒或害怕吗?对於基因融合这种事。」

紫王别过头去,掌心抹了抹自己的脸。

郑冽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说完全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可是啊,有队长在我身边……我想,就绝对没有问题的。」

郑冽的答话,让紫王的心底忽然一阵抽动,那是一股就连他也说不上来的感受。

紫王此时肯定没注意到,自己的神色不知不觉地复杂了许多。反倒是郑冽已摆出一张灿烂笑容,对着紫王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一定没问题的,战斗吧热血男儿!」

「哈啊?」

紫王皱起了眉头,抬眼看着对方做出的奇怪动作。

「哎,队长跟我做一样的动作啦!」

「喂、喂!干什麽啊你……!」

不顾紫王的抵抗,郑冽硬是将紫王的双手拉高、信心十足地大喊:

「没问题的!」

「别拖我做这种愚蠢动作,笨蛋人类!」

二话不说,紫王就朝对方的後脑勺狠狠地挥拳而下。

作家的话:

双十国庆快乐^^

☆、25 私奔這筆帳

***

噢,天堂啊!

为什麽她会在这麽美好的天堂里呢?

啊,多麽香甜、多麽软绵、多麽的令她销魂心迷。美好的蜜色胴体,指尖轻触彷佛就会深陷下去,松软的让她好想挑逗地咬上一口。

即使,知道自己不能沉沦在这种诱惑之中……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啊、嗯,不行了……我要吃蜂蜜蛋糕了!」

直接连同汤匙吞下了蛋糕,郑冽顿时为它松软甜蜜的口感为之沉醉、露出了一脸幸福洋溢的表情。

「吃就吃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笨蛋人类!」

紫王的青筋浮上,正义的铁拳都在蠢蠢欲动了。

不过,郑冽依旧不放弃地继续吃着,「可是~我实在等很久才吃到蜂蜜蛋糕啊。呜,以後要是吃不到这麽美味的蛋糕怎麽办啊?」

「从你嘴里吐出的话,都会夸张个十倍以上吗?」

似乎连在旁的白琅都看不下去,有些莫可奈何地推了推眼镜,「队长,您是不是该换一下管教的方式了?看他这副德……依属下看,他热爱蜂蜜的程度,已和局里的某位独眼龙不分上下了。」

「哼,大概是基因注过後,连味觉喜好都变了吧。」

「喂,笨蛋。」

「是,队长!」

看来已很习惯紫王这样的叫法,郑冽想都没想就跳起身、对着前任上司做出举手礼的动作,同时硬是把第二块蛋糕吞了下去。

「你……在接受蜂后的基因注後,感觉还好吗?当时的过程如何?」

紫王板起脸来,严肃且正色地问向郑冽。

郑冽耸了耸肩,「晤,应该还好吧,反正我还活着就是了。至於过程就别提了,我还在吃蜂蜜蛋糕耶,那麽可怕的事我才不要回想呢。」

「难道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太一样了?比如多了什麽能力之类的。」

白琅接在紫王之後探问。

嘴巴沾着蛋糕屑的郑冽搔了搔下巴,「嗯……变得很热爱蜂蜜蛋糕这点算吗?」

「谁跟你谈吃的!」

紫王的铁拳再度狠狠地打在郑冽头上。

郑冽一脸无辜地着头上的包,「哎呦,这种事我怎会知道呢。」

「怎会不知道!这是你的身体哪!该死,是哪里弄错了吗?我明明将基因交换方法和流程都告诉蜂后了……」

「啊,你明明知道过程嘛。」

郑冽指着正踱步来回、烦躁不已的紫王。

紫王狠狠地瞪了郑冽一眼,「少罗嗦!还有,你到底要吃到什麽时候?看了真想再踹你一脚!」

「可、可是就真的很好吃啊……」

郑冽咽下一口水,抱着蜂蜜蛋糕往後退时,医务室的门口传来一道怒喊:

「四眼仔!又是你把老子的蜂蜜蛋糕藏起来了对吧!」t

破门而入的虎骁,一进门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找上了白琅。

「看清楚,这次的凶手不是我。」

白琅一边说道,眼神一边移向了紧紧抱着蛋糕的郑冽。

虎骁顺着白琅的视线看去,「啊,老子的蜂蜜蛋糕!」

「咦?这是你的蜂蜜蛋糕吗?」

郑冽先发出了疑问。

紧接——

便当虎骁的面前把最後一块吞下、彻彻底底地毁屍灭迹。

「郑烈大哥你、你竟然……!」

握紧拳头的虎骁已气得全身颤抖,「就算是你,老子也绝不容许有人动我的蜂蜜蛋糕!前前後後所有的帐今天都要跟你结算了!」

当当,现场於是即将展开一场殊死格斗赛。

选手一号的虎骁仗着块头高大,以极可怕的速度扑向郑冽、企图使出传说中的绝技泰山压顶!

「结、结算什麽啊?我之前哪里惹到你了!别乱算帐啊!」

选手二号的郑冽脚底抹油、赶紧一闪。

「还敢说没有?你之前竟想抛下我和队长私奔,这笔帐老子都还没跟你算!」

虎骁回过身,一手已揪住了郑冽的领口,扬起的铁拳即将挥下。

「哇哇!我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而且我、我为什麽引诱一个男人私奔啊?队长──你快点把话给说清楚啊!」

分不出是哭还是笑的郑冽,伸长双手情急地向紫王求救。

「呵,原来还有发生过险些私奔这种事呀……这真是值得好好深究一下呢。」

反观白琅一手拄在下颚,嘴角扬起了颇有兴味的笑容,心底似乎正盘算着什麽谋诡计。

「那不是研究的重点吧!」

总觉得好像看见已故的向她招手了,她没想到由爱生恨(?)的虎骁竟是这麽可怕。

至於被那两人闹得头痛欲裂的紫王,不知何时手上多出一把纸扇,双管齐下一次巴了两个人的头。

「这麽爱吃不会自己去采蜜回来做啊!」

紫王气喘呼呼地大骂一顿。

「队长,您的回应似乎有避重就轻嫌疑喔……不过,您倒是提出了一个很不错的主意。」

白琅凑近紫王,低声地在对方耳边覆上几句。

紫王一听,似乎颇为满意地回看白琅一眼,「哼,的确是个好主意……也许真可用来试验,那家伙的基因改造是否成功。」

「试验改造是否成功的……好方法?」

听到关键字的郑冽不禁一愣,闪躲的动作一时暂停了下来。

就连虎骁也挠了挠头,一脸不解地问:

「队长,你讲的好方法是指……?」

「郑冽、虎骁。」

「是!队长!」

被点名的两人异口同声地答覆,尽管对方早已被革去职位,这群原先第七小队的成员们,仍旧习惯地称呼紫王为队长。

紫王勾起一抹煞是好看的微笑,「既然你们都这麽喜欢蜂蜜蛋糕,那就去东科特的郊区采集花蜜回来制作吧。我和白琅也会一同随行。」

「欸?」

第六感正告诉郑冽,事情绝不是紫王说得那般简单。

「队长你随行固然很好……但是,为何也让眼镜仔跟来啊?」

虎骁不满地看了白琅一眼,白琅则刻意回给虎骁一抹深藏不露地笑。

紫王则不加思索地答:

「为了能够及时救人。」

☆、26 採花大盜

第七章

阳光很努力地想从厚厚云层中钻出,倘若没有这些浓妆般厚重的云朵,今天会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四道身影站在绿油油的丘陵地上,四人一身的军服与这里景物格格不入,在荒郊野外中很是突兀。

有着一头及肩的蓝色短发、身穿黑色军服的郑冽仰个身,「哇,今天是来户外教学吗?」

她还没见到花,就先在空中嗅到了迷人的芬芳。

「自以为是小学生吗?笨蛋人类。」

紫王瞄准某位小学生的後脑勺,随身纸扇毫不留情打了下去。

他所站之处恰好是阳光最多的地方,白灿灿的光河洒在紫王身上,白色的笔挺军服显得亮丽万分,无形增添他高高在上的形象。

「真不敢相信,你竟随身携带那种东西打人家的头。」

郑冽很是哀怨地了後脑勺。

紫王则挑了挑眉毛,「谁叫你是个愚蠢的人类。我帮你刺激脑部活化,还不快磕头感谢我?」

紫王以居高临下的眼神睨着对方。

「啊啊,队长真是英明神武……不对吧!我看活化前就先停摆了!」

「本来就没在使用,有差吗?」

「呜,队长你好过份!」

郑冽已在心底咒骂了魔鬼队长一百遍以上。

「紫王队长,你未免太过份了!郑烈大哥他才不笨,只是比较迟钝而已啊!」

块头高大的虎骁也跳了进来,激动地替他的郑烈大哥反驳。

「怎麽觉得你这样说好像没有比较好啊,虎骁……」

郑冽无奈地撑起额头。

「咳咳。」

在场唯一冷静……不,该说面带浅笑、乐在其中的白琅这时终於出了声。

全然无视於虎骁、就像放任大狗不停对自己吠叫的紫王,回过头对着白琅道:

「你有什麽话就快说。」

白琅只是淡淡地推了推眼镜,「属下只是想提醒您……队长大人,别忘了今天到这里的初衷呢。」

披在白琅军服之外的衣袍随风摆动,来自他身上的药水味混在风中和花香相融。

「哼,这用不着你提醒。」

紫王冷哼一声,这时则换郑冽举手发问:

「对了!我一直想问,这里是不是距离赤蜂族的蜂巢不远啊?」

「郑烈大哥那是当然的啊!对我族而言,采集花蜜的距离当然是越短越好。」

对赤蜂族再了解不过的虎骁,果断地回答了郑冽的问题。

「总而言之呢,你们以後想吃多少份的蜂蜜蛋糕,就看今天的表现了。」

紫王对着郑冽和虎骁两人漾开一笑,而且声音还亲切的诡异。

「呜哇,队长的微笑好危险……痛!」

郑冽的後脑勺再次被纸扇好好地疼惜了一下。

可能是受到了足够的铁血教育,接下来她终於说出了一句人话:

「可是,要怎麽采花蜜啊?我只受过军事训练,没学过这种技术啊。」

「靠你体内的赤蜂族基因。如有问题,虎骁会帮你的。」

「郑烈大哥您放心!我虎骁一定会尽最大的能力协助您!」

虎骁立刻肯定地拍脯保证。

紫王用眼神吩咐白琅,白琅点个头後不知从哪变出两个提篮、丢给虎骁和郑冽两人。

「这是……?」

郑冽看了看竹子编织而成的提篮,不解地歪着头。

「少罗嗦,还不快点展开行动!」

紫王的回答,便是毫不怜香惜玉地踹了郑冽屁股一脚。

郑冽恨恨地扭过头、瞪向紫王,「队长,你要是再踢我屁股就告你骚扰!」

「我肯踹你是你的荣幸,代表你还没脏到连我的脚都不想踢。还有,虎骁都已经开始行动了,你再给我混吃等死看看。」

紫王随即又要补上一脚,郑冽吓得赶紧跳开。

只不过郑冽的问题来了,她是要怎麽展开行动?

她这辈子又没采过蜜!

这时,她发现虎骁已张开赤色的蜂翅、挟带着嗡嗡嗡的振翅声飞上天空。着急的同时,身後的紫王还对她放话:

「愚蠢的家伙,我看虎骁肯定会大丰收回来,你就等着看他享受满山满谷的蜂蜜蛋糕吧!」

「少、少罗嗦,我也做得到!」

郑冽噘起了嘴,磨牙切齿地回瞪紫王一眼。恰好,脑海一阵灵光闪过,一道念头猛然跳了出来。

她想,既然不知道去哪采蜜,就循着虎骁的路线而去准没错。

就在郑冽开始行动後,伫在原地的白琅推了推眼镜,带着兴味盎然的笑目送着那两道背影。

「队长大人,接下来您可不能手喔。即使,您知道这个地方对郑冽而言有多危险。」

耳边响起白琅的话语,紫王却没有回话,目光只是随着郑冽的背影越拉越长,若有所思。

另一方面,一路追着虎骁而来的郑冽,她的鼻子也闻到更加浓郁的花香,香味简直是大片大片地扑上脸颊。视觉内也出现了诧紫千红的花团,紧密相依相拢的花草却让她看了很惊讶──

因为,每朵花都像大树一样高大!

仔细一闻,还可嗅出群花散发出来的芬芳各不同,有浓烈到令人晕眩的香味,也有不经意的淡淡清香。

想不到,东科特之中竟有这般美丽的景色。

郑冽不禁在心底暗暗惊叹。

相较於已扬长而去的虎骁,郑冽开始烦恼究竟要怎麽下手采蜜。

「怎麽办呢?紫王说要我靠赤蜂族那边得来的能力……可是,我连自己到底得到了什麽都不清楚呀。」

陷入沉思的她一手拄在下颚,突然有道灵光闪过,使得她立即拍手叫着:

「对了,花香!我好像变得可以分辨不同的花香!」

她抽着鼻子,「嗯,这种浓郁的香……应该是那朵红花散发出来的。」

每当吸入一口花香,郑冽对这朵花的执着也堆叠加深,蠢蠢欲动的身体变得很想要攀上那朵花、恨不得快点品尝到花苞之中的香甜蜜露。

也就是说,赤蜂族的基因……

真改变她的身体本能了?

顿时,一种说不上来的混乱和不对劲还是涌上心头。她真不知道,这对她而言究竟真是好事……还是坏事?

作家的话:

家里电脑网路出问题

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问题= =

我要正面能量正面能量正面能量!!

☆、27 肚皮的警告

「算了算了,现在想这个也无济於事了,还是快点采取行动吧。」

郑冽摇了摇头,清空脑袋里的思绪。

只见她来到巨大的红花底下,整个人笼罩在叶片的影之下。

「哈,以前的军事训练都是要我们爬树、爬栏杆,爬『花』倒还真是头一遭呢。」

郑冽双手攀上红花壮的,身手矫捷的她很快地爬到了顶端、站上花苞之中。

「至於采蜜……就靠人类的本能吧。」

於是她卷起袖子,用手一次、又一次将花蜜放到竹篮里头。

这朵花采集的差不多後,她自腰间取出覆有铁钩的绳索,用力一甩甩至对面的白花上头。

接着抓着绳索,下一秒就像泰山一样摆荡到对面的花上,之後的行动也采取同样作法。

「呼,想不到采蜜比想像中的累……不知道虎骁那家伙现在状况如何了。」

郑冽稍微喘口气、休个息,转身眺望虎骁的身影时,赫然发现一幕惊人的画面。

「不会吧!」

没错,我们的郑冽同志发出了惊人的呐喊。

在她不远处的虎骁将裤管卷起、露出宇宙无敌霹雳浓密的满──满腿毛,沾满花蜜的腿毛就成了天然采集工具!

「啊,郑烈大哥您在看我吗?其实我们赤蜂族的腿都长这样啦,这是必要的采集工具。」

察觉到郑冽目光的虎骁,似乎有点害羞地拍了拍後脑勺。

反观郑冽就这麽愣了三秒,然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

「我是不是要怪老妈没生给我浓密的腿毛……啊,不对,现在不是在想这个的时候!」

郑冽用力地拍了拍双颊,至於另一端的虎骁又已振翅而去。

「咦,是不是虎骁采集过的花朵,花上都会留有虎骁的体味啊?怎麽觉得被虎骁采过的花,除了原有的花香外又多了一种特殊气味。」

郑冽有些困惑地托着下巴,那是因为她不知道,赤蜂族能从他们的腹端分泌出一种特有的香气,采花粉或花蜜的同时就把香气发散在花上。

如此一来,下次采蜜时就更容易找到目标了。

暂且抛开疑问的郑冽又继续行动,就在这时,她又看到了更傻眼的一幕:

虎骁──

是的,就是那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独眼龙虎骁──

光天化日之下竟对她做出摇摆腹部的举动!

远端的虎骁动作越来越急切,这边的郑冽傻眼程度也越来越加剧。

「虎骁到底在干嘛!他不害臊我都害臊了!」

郑冽索要到虎骁所站的位置,结果一靠近就听见对方大喊:

「不要踩上那朵花!」

「什麽?」

显然已迟了一步,郑冽的双脚已毫不犹豫地踏上了那朵花。

「啊咧?」

总觉得触感不太对,郑冽举脚一看,这才惊觉她的双脚已被紧紧黏住!

「奇怪,怎麽被黏住了……我的老天!」

郑冽试图摆脱被黏住的状态,耳边却传来一种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抬头一瞧,竟是一片长满锐利尖牙的叶片正在移动、扑天盖地的朝她包覆而来!

郑冽不停试着要挣脱,但越是挣扎,黏越是加强。

「噢,我误上贼花了!」

眼看钉墙般的叶子就要贴上来了,愕然的郑冽顿时双手一松、两眼发怔。

「郑烈大哥!您是没看见我做的警告动作吗?叫您别踏上这朵花还来,这可是用花朵骗人的食植物啊!」

一道情急的吼声贯穿郑冽耳膜。

这一声让她彻底回过神,转头一看,虎骁不知何时已来到身旁、双臂奋力地撑住铺盖而来的锋利叶片,戴着拳套的掌心被尖刺扎破、鲜红的血丝润湿了袖口。

「警、警告动作?」

「郑烈大哥!我肚皮摇得这麽卖力您是没看见吗!您别愣在那了,快点帮忙顶住这片叶子啊!」

虎骁的双手正顶着叶片,双脚也和郑冽的情况相当,同样被花苞内的黏紧紧黏住。

「啊哈哈,我怎麽知道那是在警告呀……」

郑冽一边苦涩地笑着,一边也连忙伸出双手、共同撑住一股脑儿要盖下来的叶片。

她看着虎骁的侧脸,奋力一搏的神情清晰地映入眼帘。

虎骁大可不必前来救她,如此一来就不用淌这滩混水、和她一同被黏在食的花朵之上。

掌心明明是如此地疼痛,郑冽此刻的心境却反常地安稳。

一定没问题的。

只要有这样的夥伴在──

这场战争就绝对不会输。

作家的话:

其实我更在意虎骁的六块腹肌>////<

☆、28 關心的行為

「虎骁,我数到三,一起出力将叶片往上一推,到时我们就藉反弹力逃离这里!」

痛楚让郑冽拧起了眉头,却动摇不了她坚定的语气。

「明白了,就照郑烈大哥的意思!」

虎骁同样回给对方一道肯定的眼色。

收到答覆的郑冽点个头,「很好,那就开始吧,一……二……三!」

大声一喊,两人使出全身力气往上一推、叶片顿时不敌两人的合力向後倒去。同时,郑冽与虎骁也藉由作用力反弹跳开、逃脱成功。

「呼,真是吓死我了,还没吃成蜂蜜蛋糕,差一点就要先成为人蛋糕了。」

惊险落地的郑冽用手臂擦拭汗水,军服领口都被自己的汗浸湿了。

「郑烈大哥,看来我们真有变成人蛋糕的潜力。」

「你这是什麽意思?」

郑冽听了为之一愣。

「我的意思是,要您快点把家伙给掏出来。」

「欸?这、这不好吧,光天化日之下这是妨碍风化啊……」

「您究竟想到哪去了,我是叫您快把武器拿出来应战!您没看到前面有个蠢蠢欲动的巨大藤蔓吗!」

「哎呦,哪里有巨大的藤蔓啊……哇啊!」

话才到一半,郑冽连花心思找目标的时间都省了——

一条如树干的藤蔓正朝他们急速窜来。

「可恶,这麽爱吃,就吃子弹吧你!」

立刻从怀里取出双枪,郑冽两手交叉、对着前方的藤蔓猛开枪。

数发子弹穿藤蔓的,瞬间溅出了草味浓烈的绿色汁。原以为,藤蔓受到吓阻之後就会选择撤退,数秒过後藤蔓却又再次袭击而来。

「郑烈大哥您省点子弹,子弹对它而言只有些微的吓阻作用。」

虎骁一把拉起郑冽的手,「也就是说,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才是正解!」

语毕,虎骁立刻拖着郑冽向後逃命。

「那、那个,你可不可以放开我,我自己会逃命啦……!」

「那怎麽行!我们赤蜂族一向是团体行动,放下您单独逃跑是绝对不行的!」

虎骁就是坚决不放手,更是加重力道握紧了郑冽的手。

一路向前奔逃,虎骁却突然间停住了脚步,甚至有些反常的、蹑手蹑脚地往後退了再退。

「看来我们真的很带衰,郑烈大哥。」

虎骁握紧了拳头,一滴冷汗滑过他的耳鬓。

「什麽很带衰,我们只是比较美味可口一点……对於这些食的植物而言。」

回头一看、进而明白虎骁为何如此紧张的郑冽,不尽握紧了双枪,也绷紧了全身上下的神经。

因为,现在的状况非常微妙──

他们进退两难了。

在他们的後方,不死心的巨大藤蔓为了营养早餐追杀而来;在他们的前方,恰好是一大片有如五指山的高耸戈壁。

「郑烈大哥,我们虽然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虎骁对郑冽竖起大拇指,露出一种彷佛历尽沧桑的微笑。

「拜托别这麽快下定论啊!」

虽然郑冽激动地反驳,但实际上两人已退无可退,眼见巨大的藤蔓已爬至彼此跟前,黏稠的绿色须叶就要卷上其中一脚……

「刷!」

就在危急之际,一把军刀如流星划过天际、应声斩断即将缠住郑冽的藤蔓,天空顿时就像下了场绿色的及时雨。

同时,一条鞭子穿过绿色雨帘,紧紧捆住郑冽和虎骁、「咻」的应声将他俩带离危险地带。

落地之後,两人身上的银鞭松脱、迅速收回到白琅的手中。

「不是说好不手吗?」

在旁的紫王一边擦拭着军刀,一边微挑着嘴角问向白琅。

「您不也手了?」

白琅则推了推眼镜,与紫王相视而笑。

这时,虎骁撑着有些晕眩的额坐起身,未被眼罩遮蔽的右眼眨了眨,琥珀色眸子映入紫王与白琅的身影。

「队长与眼镜仔……?」

虎骁站起身,对於这两人的现身有些许惊讶。

白琅则扬了扬嘴角,「呆头虎,你欠我一个人情呢,打算何时还?」

「你有必要立刻讨债吗。」

虎骁没好气地横了白琅一眼,随後转头对向紫王:

「实在是非常的抱歉,属下没有尽到保护郑烈大哥的责任!竟还需队长的搭救……真是惭愧!」

面对虎骁的鞠躬致歉,紫王没有做出任何答覆,一脸淡然地接受虎骁单方面的道歉。

「晤……」

在喉头挤出一声呜咽後,从头晕状态中醒来的郑冽,恍恍惚惚地站起身。

还来不及搞清状况,虎骁便很鲁的一把将她抓住、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头还有些用力地抵在郑冽额前。

「混帐,还好您的命够硬,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真情流露之下的虎骁尽管口吻不太友善,他着实松了一口气。

郑冽起先一愣,但很快地明白虎骁的心意,她轻轻地拍了拍虎骁广阔的背,「这是当然的啊……我死里逃生的纪录可辉煌呢。你这麽关心我,我是真的很感动呢。」

虎骁的耳子顿时红到底,像只大狗乖乖地任凭主人安抚自己。

看着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两人,白琅对於眼前这幕挑了挑眉,他走近紫王,轻声覆耳:

「您刚才也见到了吧?碰头这种表示关心的行为……赤蜂族一向只对同族人这麽做。尽管目前为止,仍无法确认郑烈是否拥有赤蜂族优秀的战斗能力……不过,以第一次的改造成果来看,属下认为大致上算是成功了。」

「哼,或许是吧……」

紫王望向远边的眼神,若有所思。

☆、29 醫護室裡的春天

***

种族保护局的医务室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水味,以及紫王正将绷带剪下来的声响。

紫王所背对的,正是坐在椅子上,表情既是有点哀怨,两道柳眉垂下来的郑冽。

「不过是采个花蜜,竟然还弄得一身伤回来,你到底是不是训练过的军人啊?」

紫王手持剪好的绷带,转过身,一脸不满地走向郑冽。

「我怎知你们东科特的花花草草,原来比豺狼虎豹还可怕嘛。」

郑冽也不甘愿地噘起嘴。

「少罗嗦,把你扭伤的手伸出来。」

紫王拉直了绷带,「哼,要不是白琅现在负责替虎骁上药,我才不做这种事。」

「是是是,真是劳烦您了,队长大人~」

郑冽扁了扁嘴,表情和她所讲的话截然不搭。

「你这是什麽态度?信不信你的手会从扭伤变骨折?」

紫王硬是将郑冽受伤的那一手抓近,瞪大双眼的他语出威胁。

「痛痛痛……好啦,麻烦队长你能不能温柔点啊?我现在好歹是个伤患耶。」

郑冽痛得拧起眉头、眯起眼来,边对着鲁又强硬的紫王哀号。

「还嫌?我肯为你包紮就不错了!」

紫王的脸连抬都不肯抬,就是一直低头看着郑冽瘀青的手腕。

「什麽嘛,队长你就这麽讨厌我吗?」

郑冽一脸委屈地看着对方开始包紮,手腕綑上了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绷带。

「我什麽时候说过讨厌你了!」

「咦?」

郑冽顿时一愣,她显然认为自己听错了。

「那、那队长你的意思是……」

「闭嘴,别这麽烦人好不好?哪个伤患跟你一样讲话讲个不停!」

紫王将包紮的工作完成後,一抬眼就见面前的郑冽正偷偷窃笑。

紫王没好气地皱起眉头,「笑什麽?有那麽好笑吗?」

「嘿嘿……也没什麽啦,就是……有点开心而已嘛。」

郑冽将裹好绷带的手收回,低头傻笑。

「我说你,拜托有点矜持好不好?到底是喜欢我哪一点啊?你这笨蛋真是……算了我也懒得说你。」

紫王似乎莫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接着着手收拾包紮的用具。

「啊,对了,我还得跟苍鹰队长报备任务成功。紫王队长,我先告辞了。」

像是忽然想到这件要紧的事,郑冽赶紧从椅子上站起,向紫王礼貌的一鞠躬後便离开了医护室。

「喂,你……!」

紫王似乎有什麽话想说,转头却见郑冽一溜烟地跑了。空荡荡只剩他一人的医护室内,紫王只是没好气地双手腰,口中不知在念些什麽。

作家的话:

因为刚好要进到下一章的关系

所以这回比较短些XD

明天开始要回头修改第三集了 先给自己一个加油打气XD

☆、30 這算是爭風吃醋嗎

第八章

跑出医护室的郑冽,一离开没多久,就撞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朝她的方向走来。

对方一看到郑冽,便先绽出一抹微笑向她示意。

「苍鹰队长?你也要到医护室吗?」

收到苍鹰和蔼的微笑後,郑冽也礼貌地点个头。

「啊,是这样的,听说你好像受了伤,所以就来看你了。是说,你还好吗?要不要先坐下来?」

苍鹰注意到郑冽手上的包紮,原先带着笑意的眼神,进而变成了担忧的目光。

「啊,不要紧的,紫王队长……呃,我是说紫王,已经替我上药包紮好了。」

一边回答了苍鹰的问题,一边照着对方的意思找了张长椅、坐了下来。不然,她总觉得苍鹰会一直放不下心。

「是吗,那就好。不过……紫王对自己以前的队员还真好呢。」

苍鹰终於换下担心的眼神,恢复平时和蔼可亲的神情。他也跟着郑冽坐了下来,在同一张长椅上。

「哈哈,别看他那样,他其实对我们这群队员都很用心。」

虽然常常讨他打骂,郑冽还是不得不承认,紫王之所以这麽做都是为了他们好。

「呵,是吗?那这样的紫王,还真让我意外呢……咳咳。」

苍鹰只是笑了笑,掌心轻轻地拍了拍郑冽的手背,「我知道,上次支援赤蜂族的任务你也受了点伤……对此,身为队长的我实在感到很抱歉。」

「别这麽说,苍鹰队长。这点伤对身为军人的我而言,算不了什麽的,你千万别挂在心上啊。」

郑冽感受到从对方掌中传来的体温,那是与她本身相较下,稍显冰冷的温度。

「咳咳……不,我很抱歉没有和你们一同参与任务。也许,我就能保护你不受伤害了。」

放在郑冽手上的掌心,隐隐约约加重了力道,其中似乎还带着一点颤动。

郑冽看对方的眼神很是认真,也带有她本身再熟悉不过的自责。

她不禁心想,苍鹰真是个与紫王截然不同类型的队长,给予了她一种近乎慈爱的关怀。

「苍鹰队长,其实……」

「其实什麽?你有什麽蠢话想说吗?」

正打算说些什麽,郑冽话讲到一半便吞了回去,原因就出在突然来到面前的紫王身上。

「队、队长?」

还是不小心喊出了习惯的称呼,郑冽对於紫王的出现感到有些意外。

「怎麽,看到我就什麽话都忘光了是吗?」

紫王冷冷地挑了挑眉毛。

「呵,既然紫王都来了,不如一起坐下来聊聊吧?」

苍鹰终於出了声,面带微笑的他,绅士般地邀请紫王坐往身边的空位。

「哼,你怎麽都不讲话了?竟还让你的队长邀请我入座?」

紫王锋利的嘴针对着郑冽,他却无视苍鹰的示意,反倒挑了郑冽左侧的小小空位、硬是挤身坐下。

「那是因为,我又不知道要跟你说什麽嘛……」

郑冽小小声地咕哝着,被紫王硬挤到中间的她不敢擅自转头,因为一转头,就会看见紫王——或者是苍鹰的脸都与她相当靠近。

「紫王,郑烈队员刚才跟我说,你是个很照顾他们的上司。所以……请你也就别再为难他下去了。不然,我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说法呢。」

虽然说话的对象是紫王,苍鹰的目光却从没一刻落在紫王身上。

反观紫王,只是不以为然地回看苍鹰一眼,「哼,你信不信又干我什麽事?是说,苍鹰队长对所有队员都这麽好吗?虎骁队员伤得也不轻,你是不是也要去探看他?」

「咳咳,他们都是我的新进队员,我当然都会去关心一下。」

苍鹰轻咳了几声,听不出是刻意或自然的乾咳。

紫王又是冷哼一声,「哼,是吗?我怎麽觉得,苍鹰队长你对郑冽队员特别关怀?」

「呵,那紫王又是如何?前任队长对已离队的队员,不也是特别关照吗?」

面对紫王的咄咄逼人,苍鹰只是一笑置之。

「怎样,我就是这麽关怀前任队员如何?就是如此,这家伙才会说我很照顾他们不是吗?」

紫王扯了扯嘴角,眼神彷佛在傲视着苍鹰。

「嗯,那还真是『另类』的照顾呢。郑烈队员,难道你不觉得紫王的关怀方式,很容易让人充满压力吗?」

就在这时,苍鹰将无预警的将问题丢向郑冽。

「啊?」

这让从头到尾都低着头的她,傻愣愣地抬起头来。

「哼哼,一点也不觉得如此对吧?郑冽,快回答给苍鹰队长听听啊。」

想当然,紫王也不甘示弱地回问郑冽。

「什、什麽?」

这下子,可苦了夹在两人中间的郑冽。

她只觉自己的处境好比是块夹心饼乾,好像出声帮谁都不对,她多想一直低着头、盯紧自己的脚尖就好!

此时此刻的她,尴尬到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起来。

「啊!原来您在这里啊!郑烈大哥!」

就在郑冽最进退两难的时候,另一道充满肺活量的熟悉声音传了过来。

「虎骁?你手伤治好了吗?」

抬眼就见虎骁朝她快步走来,脸上挂着豪迈的笑容。

「这小事一桩啦!别管这了,我有话要跟您说呢,郑烈大哥!」

完全不在意两旁各坐着紫王与苍鹰,直爽的虎骁便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拉起、牵起郑冽的手就往别处去。

「等、等等啦虎骁!你到底要跟我说些什麽啊?」

郑冽的声音和身影同时间渐行渐远,长椅上最後只剩两道沉默不语的身影。

看来,紫王与苍鹰的唇枪舌战再怎麽激烈,也比不上行动派的虎骁呢。

作家的话:

这集是夹心饼乾的郑冽

31-40

☆、31 心意

***

虽然很庆幸自己在最危及(?)的时候脱离现场,郑冽还是搞不懂,虎骁为何一脸兴奋地拉她走人的原因。

「虎骁,到底是要跟我说什麽?看你怪开心的。」

好不容易从虎骁握紧的掌心中抽出手,郑冽实际上并不想因为牵手的动作,让那双裹满绷带的手造成伤害。

「嘿嘿,郑烈大哥我跟您说,我收到请帖了!」

「请帖?你是要去喝喜酒喔?」

郑冽看着一脸掩不住高兴的虎骁,困惑地歪着头。

虎骁赶紧猛摇头不是,「不是啦!郑烈大哥!我们东科特都是一堆雄,哪来的喜酒啊?我说的请帖,实际上是我收到以前一个好哥儿的邀请函!」

「喔,所以呢?」

其实郑冽想问的是,这跟她有关系吗?

只见虎骁更为雀跃地道:

「实际上,我和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连络了,还以为他从此都不跟我来往……可是啊,自从我们上次成功地使蜂巢免於攻陷危机,他就写信来跟我道贺,并想邀请我们——所有与我一同参与作战的队友,到他家一同为我们庆祝!」

「邀请我们?意思是我和紫王队长都在受邀名单了?」

郑冽终於明白了,这件事究竟和自己有何关系。

只不过,对於这项邀请她除了有些受宠若惊外,还有些许迟疑。

毕竟,尽管那人是虎骁的好友,她压就不认识对方。就这麽登堂入室到一个陌生人的家中,她总觉得有些不太妥。

「是的,郑烈大哥!我是真的很希望,你们两位都能答应这次的邀请。因为……我很想趁这个机会,修补我和那人之间的关系。」

说着说着,虎骁的表情似乎越显沉重,好似有什麽东西埋藏在这副神情之下。

「你和那个人……不,没什麽。」

郑冽正打算问下去,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可是在探测对方隐私,於是马上收回了话。

虎骁淡淡地摇了摇头,「郑烈大哥没关系的,如果是您,我很愿意向您回答。因为,当初就是您将我从这泥淖中拉出。」

眼前的虎骁又换上另一张表情,那是郑冽很少在他脸上看见的,复杂且纠结的神色。

「虎骁……」

郑冽不禁有点担心地看着他。

「啊,没啥事的,您别替我担心了郑烈大哥!只是,关於这件事,若是您真的很想知道,我再挑一个时间跟您说吧。」

虎骁查觉到郑冽语气里的担忧,便很快地淘汰原先的表情、改以笑容。

「嗯,我明白了。我答应这次的邀请,虎骁。」

郑冽向对方微微颔首,展现一抹想给予虎骁慰藉的微笑。

「真的吗?太感激郑烈大哥了!」

喜悦全写在脸上,虎骁一时又激动地握住了郑冽的双手。

「别激动成这样啊,虎骁。是说你的掌心不会疼吗?当初不是被叶片所刺伤……」

「喔、对喔!难怪我老是觉得怪疼的,哈哈!」

尽管如此虎骁也没把双手松开,反倒对着郑冽微微笑道:

「但是,比起任何痛楚……您的这双手,就是我的救赎。」

比平时还来得沉稳的嗓音,比往昔还来得认真的神情,以及即使只露出一只眼睛,也比以往都还来得专注的眼神。

种种,都是此刻映入郑冽眼帘里的虎骁。

她半啓着唇,心海像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海面乍看是一点点的涟漪,海底却是足以动摇一切的震度。

她想回握对方的手,可是一种痛楚又涌上心头。

她凭什麽,接受虎骁这过於炽烈的崇敬?

她只不过是个,假扮郑烈的冒牌货,岂能拥有回应虎骁的资格?

可是……

心底的声音很清楚地告诉自己:

她并不想让对方失望。

「虎骁,你听我说……」

郑冽深深地吸足了一口气,每每遇到这种情况她都有所挣扎,但这次,她是该好好地给予一点表示的时候。

纵然她不能代替真正的郑烈作出回应。

然而,她可以用自己最真实的心意——做为回报。

「无论以後如何,世态怎样变化,我的这双手……都永远会在你需要时拉你一把。」

这是郑冽本身的回应,而不是假冒郑烈名义而许下的诺言。

就算以後她不再顶着郑烈的身分,她,郑冽,也会为了虎骁坚守承诺。

面对郑冽的答覆,虎骁一时发了怔,讶异地拢不上半开的双唇。

琥珀色的澄澈眸子,深深地映入……不,甚至是想将对方此刻的容貌铭刻在眼中,虎骁注视郑冽的目光笔直且深邃。

「好了,现在该去告诉紫王队长这道消息了,别忘了他也在受邀名单中喔。」

郑冽不禁了虎骁的头,没有理由地就想这麽做了。

被着头的虎骁微微地眯起了眼睛,这反应让郑冽不禁笑的更明灿。就像在宠溺着一只大型犬,对方的样子看起来似乎相当享受。

於是,在郑冽收回了手後,便和虎骁一同前往告知紫王这件事。

☆、32 舊友重逢

***

换下平时所穿的黑色军服,今天的郑冽是一身轻便白色上衣与浅色牛仔裤。虽说她个子不是顶高,穿上牛仔裤的她,更凸显她有一双比例得当的修长双腿。

「哇,今天天气真好,太阳可大了呢。」

郑冽一手遮在眼前,眯着眼眺望着远方风光。

「哼,你怎还是一副出来郊游的小学生德行?」

紫王马上回了郑冽一枪,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郑冽面对明媚风光的好心情。

「队长,郑烈大哥这样没有错啊,今天确实就是出来玩的不是吗?这次又没有任务在身。」

很明显站在郑冽这一边的虎骁,平时绷紧的那张凶恶神情,今天也变得格外柔和明亮,嘴角、眼神尽是藏不住的兴奋。

紫王别了虎骁一眼,「哼,又多了个小学生。」

「呐呐,虎骁,从这里远远眺望,也还看得到赤蜂族的蜂巢呢。你那朋友难道也是赤蜂族人?」

比起第一次去到蜂巢时的灰蒙天,今日的天况相当晴朗,清晰可观蜂巢的形貌。

目前看来,蜂巢似乎修整的差不多了,这也让参与过当初那场战事的郑冽,心底着实宽慰了许多。

「啊,他也曾经是我的族人……」

「曾经?」

郑冽听出虎骁用词的诡异之处,更听出他夹杂其中的落寞语气。

「他……和我一样在血统上都是不折不扣的赤蜂族人。不过,他也和我一样,最後都被我族逐出、撤销了雄蜂的身分。」

虎骁的眼帘低垂,脸上的表情五味杂陈。

静听着虎骁的自白,紫王和郑冽都没有开口追问,因为他们都隐约感觉到,虎骁欲言又止的表情告诉他们:

他并不想在多说下去。

「总之,照这个邀请函上的地址来看,我想应该快到他的住处了。」

虎骁挠了挠自己的一头红发,一手抽出口袋里的纸卡,显然想要转移原先的话题。

「那就走吧,别让主人等我们等太久呢。」

郑冽走近对方,拍了拍虎骁宽大厚实的肩膀,笑了笑。

三人随後来到一栋民房前,那是一栋看起来相当简陋朴素的木屋,只有单调的红瓦与班驳白墙。

「就是这里了……洛韶,我终於能再见到你了。」

站在门前的虎骁,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伸出的手似乎有些迟疑,就连在旁的紫王与郑冽都看出他有所犹豫。

虎骁口中所称呼的那位「洛韶」,过去究竟和他发生了怎样的纠结?

看着难得露出这种表情的虎骁,郑冽的好奇心不断茁壮、让她越来越想知道有关这段过去的种种。

无论是疮疤也好,甚至是从未止血的伤口,郑冽不尽想要明白,还想给予止痛的效果。

「虎骁。」

一身卡其色长版风衣的紫王,双手在口袋之中,身穿素黑色贴腿长裤的他,让脚下一双铁灰色短靴走近虎骁。

「如果停滞在前,是不可能有任何结果的。你只有敲门,或者转身就走的两条选择。」

紫王充满磁的嗓音在虎骁耳边低回,一脸肃穆。

虎骁没有回过头看向紫王,不过他却握紧了拳头,已从犹豫转成了进一步的挣扎。

「虎骁,紫王队长说的没错。」

郑冽也跟着凑近对方,她站在虎骁的身後,一手轻柔地按上他的右肩,「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过去究竟为何。但是,紫王队长方才所讲的那段话,都是我至今奉为人生道路的准则。相信我,我自己也亲身体会过这句话的意思……唯有前进或後退,没有永远的停摆。」

「郑烈大哥……紫王队长……」

虎骁这时缓缓地抬起头来,澄金色的独眼左右各望了两人一回。埋藏在琥珀色猫眼之下的,除了一份感动,还有更多新生燃起的勇气。

没错,拿不定主意的虎骁,实在太不像自己了。

无论如何,他所纠结在心底的种种,都已成过去。

既然都已站在这扇门前,即便门後将是他料想不到的结果,他也要有所选择的——下定决心往前走。

深深地倒抽一口气後,虎骁伸出了手,轻轻地敲响了门板。很快的,门内传出匆匆赶来的跫音,紧接着门扉应声开啓。

「……虎骁?」

一推开门,站在门内的男人在见到虎骁当下一愣。

「是我,好久不见了……洛韶。」

虎骁撑起一抹微笑来,面对这久违的重逢,他当下唯一想到要摆出来的表情,就是此刻这明明想笑得很自然,实际上却带了点僵硬的笑颜。

☆、33 開門見山的問法

「虎骁,看来你真是一点也没变呢。」

除了开门那一刹感到惊讶外,相较於虎骁的别扭,洛韶相对地显得从容自在许多。

「後面两位贵客,应该就是蜂巢战役的两位勇士吧?」

洛韶这时拉长脖子、将含着笑意的目光投到紫王与郑冽身上。

当他的脸庞清晰地映入郑冽眼中,她不禁为之一愣、讶然地倒抽了一口气。

——这名叫洛韶的男人,长得好像无数次与她为敌的洛夫!

不管是同样接近凹陷的眼窝,还是那一头彷佛波光粼粼的水蓝发色,甚至是如黑钻般幽漆的瞳孔……

无不与郑冽印象中的洛夫身影重叠。

不过即使如此,她也不会因此就将这两人画上等号。

洛夫给人的是一种病态美,眼前的洛韶,不尽身材比洛夫来得高大且壮,一头俐落俊逸的短发也显得他光采熠熠。

「勇士这种称呼就免了。」

就算面对初次见面之人,紫王依旧板着一张不以为然、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脸孔。

单看紫王的反应,郑冽似乎无法查觉出来,紫王是否也对洛韶的容貌感到意外。

对於紫王一点也不客气的态度,门内的洛韶只是浅浅一笑,最後对着大夥道:

「从首都东焰城到这边也有段距离了吧,舟车劳顿的,也辛苦你们了。虽然我家挺简陋的,但还是请三位快进屋坐坐吧。」

空出入口,一手做出邀请入内动作的洛韶,不改笑意地看着三人一个接着一个步入屋内。

「请随便坐,我去给三位倒杯茶来。」

将老旧的门阖上後,洛韶便忙着走向厨房。

反观身处在狭小客厅里的三人,此时各用不同的心态查看着四周摆设。

「这段期间以来,洛韶都住在这种环境之中吗……」

虎骁抬头观望,语气和脸上的表情皆显得有些怅然。

别人并不知道,他此刻心底涌上的是一种自咎,以及更多想要弥补这位多年友人的心态。

「跟气氛热络且结构密的蜂巢比起来,洛韶先生现在住的地方……有着天壤之别哪。」

无论看向哪一处,不是补强的痕迹,就是彷佛放任它去的裂痕迹。就连屋顶,也感觉像是随时都会被强风吹掀、好不稳固。

「哼,这也是很理所当然的处境。一个被逐出蜂巢的赤蜂族人,通常就是得过着这麽凄凉的生活。」

紫王漠然的脸色丝毫不改,向来狠毒的嘴巴也不宽饶别人,酒红色的魔魅眼神则瞥了虎骁一眼。

「嗯,对於这样的住家环境,其实我本身也很不满呢。」

就在这时,一次端来三杯热茶的洛韶,像是一脸无所谓地走向客厅的三人。

「哇哇,那、那个洛韶先生,请你别在意我们队长说的话啦!他这个人就是这样……」

「就是怎样?」

郑冽正想说下去,却马上招来紫王杀人的目光,又是吓得赶紧闭上嘴巴、不说为妙。

「嗯,我不会介意的……哎呀!」

话说到一半,洛韶递给郑冽的热茶一个不小心翻倒、滚烫的茶水顿时洒了郑冽一身。

「哇啊!好烫好烫好烫!」

郑冽烫得急跳脚,这时在旁的虎骁赶紧冲上前、蹲下身来替她擦去热水。

「郑烈大哥!您没事吧!」

虎骁露出了比当事者更着急的眼神,郑冽则有些尴尬地摇着头。

「没、没关系的,人家说遇水则发嘛,我应该快赚大钱了哈哈。」

一方面怕虎骁会到「不该」的地方,二方面又觉得这样的肢体接触有些害臊,郑冽稍微刻意闪避虎骁在她身上的拍打,自己打圆场地哈哈大笑。

「啊,真是很不好意思,需不需要我拿条毛巾给你擦拭?」

将虎骁对郑冽的举止都看在眼里,洛韶面有亏欠之意的向郑冽点头致歉。

一直低头看着衣上水渍的郑冽,这时抬起头来,「不用麻烦了,真的。反正弄湿的面积也不是很大块,应该很快就会自然乾了。」

「抱歉,那我再去倒一杯茶水给你,这次我会特别小心的。」

将其他两杯茶各递到紫王与虎骁面前後,洛韶回过身之前,眼尾的余光又多留意了虎骁那张耽忧面容。

当洛韶将热茶再端给郑冽後,有段时间没开口的紫王,眼神似乎聚焦在前方的柜子上,一张用十分美的相片框框起来的照片。

照片里头,只有两道肩并肩、手勾着彼此肩膀的身影,充满笑容地留下这张合影。

「喂,你和洛夫是什麽关系?」

「噗嗤!」

才刚喝下一口茶的郑冽,一听闻紫王如此单刀直入的问法,立即就将含在嘴里的茶喷出。

紫王队长,拜托你别这麽开门见山地问啊!

☆、34 真相後的邀請

「……看来,你似乎认识我的胞弟。」

洛韶似乎先愣了一下,最後才迟迟将答案拱上台面。

「你是洛夫的哥哥?」

这道消息并没有让郑冽过於震惊,因为从他俩如此相像的容貌,便可以稍微看出一点端倪。

比起这个,她更不着头绪的是,虎骁此刻突然间变得凝重的神情。

「是的,我们是上一代蜂后,与同一名雄蜂交配後所产下的亲兄弟。」

洛韶的语气听起来很是平淡,但似乎隐约藏有一丝的冷冰……郑冽心想,也许是她听错了也不一定。

「那麽,後来你们两兄弟怎会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向来我行我素的紫王,也不顾虑这是在揭发别人隐私的话题,泰然地靠着椅背、双膝交叠地深入地询问。

「听起来,你们似乎知道我弟弟最近过得如何了?」

「没错,我们是知道你弟现在在干哪一行。他现正成为了暗之盗贼团一员,是个相当棘手麻烦的通缉犯。」

「队长!你能不能别这麽说……!」

「没关系的,在这之前我已听说过,也看过那张发遍全东科特的通缉令了。我只是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无论他变成了一个怎样的人。」

洛韶摇着头、打断了郑冽的话,表情只有一种淡淡地惆怅,别无其他。

「我们的生活之所以变成如此,其实都得追溯到……」

「别再说下去了,洛韶。」

这次换一直面色沉重的虎骁,打断了洛韶的话。

「我们……这次来不是为了庆祝蜂巢打胜仗吗?」

虎骁沉下头,没能让人看得清楚他当前的神情。

洛韶微啓着唇,彷佛欲言又止,最後他缓缓地阖上双眼,浅浅地笑了笑、淡淡地道:

「也是呢,我这做主人的,怎能忘了这麽重要的事情。」

身为旁观者的郑冽,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互动很是微妙。也许,两人过去的心结……仍旧影响着对待彼此的态度吧?

她看得出来,虎骁是显而易见的有些紧绷,面对洛韶时总有那麽一丝不自在,尽管她知道,虎骁似乎很想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些。

至於洛韶,这名身为洛夫的兄长,同时又身兼虎骁以往好友身分的男人,她郑冽反而不透这个人。他的态度很自若,平淡,对於虎骁彷佛没有心存芥蒂。

只是……也只是她自己的感觉罢了。

总认为,洛韶犹如在压抑着什麽,究竟为何她也说不上来。

当郑冽正猜想着这两人的关系,洛韶起了身,面带微笑地道:

「其实,我想做一顿大餐来宴请各位。不过,我的食材向来都是自己在野外采集、狩猎,过着有点像黑垩纪之前那般原始的生活。」

一边说着,洛韶这时将含着笑意的目光转向郑冽,「只是,这次的量是四人份以上,光我一个人可能没办法带这麽多回来。所以,能否请郑先生陪同我一起去采收食材?」

「喔,这当然没问题,洛韶先生。」

郑冽想都没想,便很爽快地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那个,我也可以帮忙你们采集食材啊!」

就在这时,虎骁突然抬起头,对着站着的洛韶这般道。

洛韶又只是微微一笑,「虎骁,这是我为你而准备的晚宴。让你们都帮忙我的话,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这、这样啊……」

虎骁像是有些失落地垂下头来,但他想想似乎也该是这麽回事。

既然这是洛韶的一份心意,他就绝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不顾虑洛韶的感受而行事。

洛韶幽黑色的眼眸,只是微微眯起,静看了虎骁一眼後,便什麽也没再对他说下去、转过身来对着郑冽道:

「那麽,就请郑先生跟我一块走吧。」

「嗯,没问题,我一定会帮忙带很多很多食物回来!」

很有自信地拍脯保证,郑冽肯定地回应了对方。

反观紫王,坐在椅子上双手环的他,目送郑冽与洛韶开门离去的表情,像是不经意地蹙了一下眉头。

☆、35 紫王的質問

第九章

当金灿的阳光从天幕上换下,冷白的月牙悄悄地爬上了枝头,除了屋内有几盏烛灯照亮,屋外是一片荒野的静默与幽漆。

紫王和虎骁坐在客厅中,两人都在等待着郑冽与洛韶归来。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紫王不耐烦的从椅子上站起身,在狭小的客厅内来回踱步。

「奇怪了,郑烈大哥他们怎麽还没回来啊……都已经过这麽久了。」

虎骁看出紫王的烦躁,实际上他也对等待感到疲乏,不禁这般喃喃自语。

「我真是越想越不对劲。」

紫王也终於开了口,眉头只有越来越深锁的迹象。

「什麽不对劲?」

虎骁不明白地转头问向紫王。

「虎骁,我要你老实跟我说。」

紫王不客气地指着一脸困惑地虎骁,「你和洛韶,甚至和洛夫你们三人之间,过去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队长,你怎麽突然跟我问着个……」

「废话少说,我命令你据实以报——如果你也和我一样担心郑冽的话。」

紫王强硬地打断了虎骁的话,酒红色的双眸直直地瞪着对方。

「这……」

虎骁咽下一口水,他回过头,犹豫了片刻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我……和洛夫以及洛韶,过去同为赤蜂族中地位显赫、尽尽低於蜂后的雄蜂。当时,我们的感情比手足还来得紧密,洛夫甚至不是现在我们所见到的那副模样。」

虎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但是,一切都在我擅自主张、不顾洛韶的感受做了一项决定後,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就变了调。」

「是你的那道决定,使得你们三人被逐出蜂巢对吧?」

虽是以问话的方式结尾,紫王的语气是近乎肯定。

虎骁只是黯然地点了个头,「没错,正是我那该死的决定……才害得我们自此分道扬镳。」

说到一半,彷佛有些难以再说下去,虎骁又吞了一次苦涩的口水,这才吞吞吐吐的接续道:

「队长你也知道吧,我们雄蜂被生下来的使命就只有一个,便是与下一任的蜂后交配、延续子孙。当然,我们交配後的结果就是死亡,没有余地。身为雄蜂的我,相当厌恶这样的自然法则。为了反抗大自然,於是,便带着当时对我向来都百依百顺的洛夫、背着洛韶逃离了蜂巢。」

到此为止,虎骁的脸色除了越显凝重,眉宇之间还夹杂了一丝懊悔与伤悲。

「也就是说,从那一刻起,带走洛夫的你,就成了洛韶无法谅解的对象……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他当时一定很恨我吧。因为我的关系,连带害他被革去雄蜂资格,更因此被逐出蜂巢、被迫过上这种荒野的生活……但是,如今已不一样了啊,因为我协助蜂巢打了个胜仗,他不就邀请我们而来——这难道不是一种破冰的举动吗?」

虎骁握紧拳头,从他的口气听起来,彷佛急着想证明自己是对的。

「那你真是大错特错了,虎骁。」

紫王却沉重地摇了头,接续道:

「打从我见到这间房子、知道洛韶是被逐出蜂巢的赤蜂族人後,我就觉得奇怪了。你想想,一个被驱赶出蜂巢的人,会真心想替打赢胜仗的赤蜂族庆贺吗?」

「你的意思是……」

虎骁一愣,心底似乎有块东西正逐渐剥落。

「我的意思是,那本只是洛韶要我们前来的藉口——庆祝战胜绝不是他真正目的。」

「可、可是,他又为何要这麽做?难道洛韶他……他真的还对我记恨在心?」

虎骁彷佛还不想这麽快认清事实,错愕地摇着头。

「虎骁,你看看那张照片!」

紫王用力地指向那张摆在柜子上的合照,「相片里只有他们兄弟俩,没有你。还有,你再看看这间糟透的房子,什麽东西都是破烂的可以,为何唯有那张照片是用那麽致的相框保存?」

紫王两手用力地按在虎骁肩上,残酷地宣告:

「这代表,洛韶他还一直惦记着洛夫。一个会如此执着的人,难道能对伤害他与洛夫的人释怀吗?」

「那麽……」

虎骁简直不敢置信地往後退了一步,向来挺直的膛顿时为之一颓。

「洛韶他……真正的目的是什麽?」

信念被彻底瓦解的虎骁,略微颤抖地问向紫王。

紫王只是快步走向门扉,一脚踢开。

「郑冽她,有危险了。」

☆、36 挑逗的暴風雨前夕

夜风透着凉意,沁入郑冽微薄的上衣之中,她不禁因此打了个哆嗦。

「郑先生,感觉冷吗?」

在她身旁、一手拿着探照灯的洛韶,低声地询问郑冽。

郑冽一边搓着手臂,「啊,是多少有一点点啦,我不知道这里入夜後,气温会落差这麽多。」

「是呀,所以这种时间出来猎捕食材,显然是最不该的时间呢……因为牠们都知道今晚会有多冷。」

洛韶的嗓音再度往下降了一个音阶,多了点沉的感觉。

郑冽顿时听出对方的话中含意,她立刻下意识地拉开与洛韶的距离,但这麽使力一动才发现——

她的四肢竟变得疲弱无力。

「你到底想做什麽……或者该问,你到底对我做了什麽?」

心中有道声音正告诉郑冽,现在似乎为时已晚了。

「好个值得令我深思熟虑的问题呢,郑先生。」

面戴微笑的洛韶,一步一步地逼近郑冽。

「接触过我胞弟的你,应该知道,他有一种……能利用花粉控制目标行动的技能吧?很不巧地告诉你,身为他兄长的我也会这一招。」

「你……!」

郑冽讶然地睁大眼睛,难不成她在不知不觉中,就吸入了洛韶释出的花粉?

「呐,你感受到的……是皮肤的冷度。而我所感受到的……则是心死的冰度。」

洛韶一把勾住郑冽的下颚,凑近她的耳旁低声喃喃。

「放开我……!」

郑冽使劲地想要甩开对方的手,但能与她意志相应的只剩语言,她的肢体全然不为所动。

「你不知道对吧?虎骁他没跟你提过吧……他是如何从我身边夺走,我最重要且唯一的亲人。」

洛韶此刻的语气,远比晚风还来的冰冷刺骨。

「这种事……我怎会知道!」

「哈,这是当然的,因为虎骁他怎可能将过往的丑事,明明白白地说给自己重视的人听?」

洛韶扣住郑冽下巴的指尖,开始玩味地轻拨挑弄对方的双唇。

「别用你肮脏的手碰我!」

郑冽怒得要狠狠咬上对方的手指,洛韶却只是从容地抽回了手,嘴角依旧扬着冷冽的笑。

「哎呀,你生气的样子原来也挺好看,真像一只想啄人的小鸟呢。」

洛韶一边讪讪地道,同时毫无预警一把搂住郑冽的腰。

「你呀,谁叫让我看出来,你原来就是虎骁当前重视的那个人……我真的很想听听看呢,虎骁要是知道,我如何践踏他最重视的人後……那震怒的吼声会有多迷人。」

洛韶的手,不安分地从郑冽的腰际缓缓游移至上,再挑逗十足地慢慢往下滑、重回最初一手揽住的位置。

「我警告你,我警告你最好立刻马上现在放开我、解除我现在的症状……不然我肯定会让你好看!」

相较於洛韶的自若,郑冽显然已气得牙痒痒。

她有种强烈的不祥预感,自己当下就像一只可悲的羔羊,被綑绑而动弹不得的她,只能任凭宰割。

「呵,威胁人的你也不错,你真会增添情趣呢。」

洛韶又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让郑冽听得更为火大。

「你这家伙到底在想什麽!我、我可是个男人哪!」

心想再这样下去不行,郑冽赶紧对着洛韶这般道,或许就能停止这种恶心的举止。

想不到,洛韶竟一把用力抓住郑冽的头,眼神凌厉地瞪着她道:

「那还真是委屈我了,不是吗?不过我告诉你,只要能让虎骁感受到与我相同的痛心疾首……什麽事情我都做得出来。」

「你……你就为了要报复虎骁,连是非都分不清楚了吗!」

郑冽一愣,她全然没料到,洛韶对虎骁的恨意竟是如此地深!

「你懂什麽!」

猛然间,一怒之下的洛韶用力将郑冽推倒在地,使得重重着地的郑冽痛得可以。

「你本就不懂,这些日子以来我有多恨!」

两手撑在郑冽的双颊旁,整个身子都覆盖在她的上空,洛韶那张逼人的脸孔贴得更近了。

「一直以来,一直以来从没放弃过要报仇的念头……然後,终於让我找到了方法——那就是你,我要彻彻底底地将你摧毁殆尽!」

在充满憎恨的字句之间,洛韶毫不犹豫就将郑冽的领口扯开、顿时露出了挂在颈上的项链……以及那不属於男的,微微隆起的浑圆膛。

「你这是……啊,我明白了。」

扯开郑冽领口的洛韶,先是一愣,接着他露出了十足满意的笑,轻轻地拿起挂在郑冽脖子上的项链。

「这是变声器对吧?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女人呢……」

洛韶凑近郑冽的耳边,轻覆耳语:

「那我可要收回之前说的那句话了……能得到这样的你,我一点也不吃亏了。」

灼热的绯舌,轻舔了一下郑冽的耳骨。

作家的话:

想当初为了写这段情节前前後後思考好久 折腾好久(掩面)

不过究竟发展如何 郑冽会不会被吃抹乾净()

就请继续看下去了XD

这是清水向啊啊啊!!!

☆、37 靡靡之夜

郑冽闭紧双眼,一阵哆嗦窜过身体,她从未男人这般对待过。

「你、你给我住手……敢再碰我一下,我就立刻咬舌自尽!」

睁开双眼後,郑冽愤怒地瞪着对方,从她认真的眼神来看,洛韶知道这女人不只是在威胁他。

——而是真会这麽做。

「那怎麽可以呢,这样多可惜了。」

洛韶冷冷地笑了笑,这时撕下自己身上的一块布、揉成一团试图塞进郑冽口中。

郑冽死命地紧闭双唇,不断抵抗。

「不张嘴是吧。」

二话不说,洛韶便狠狠地赏了郑冽一巴掌。

耳光甩下的瞬间,郑冽疼得反地张开了嘴,洛韶趁机立刻将布团塞进。

「呜!」

被强制堵上口的郑冽,发出了既是急迫又激动的喉音。

洛韶的嘴角只是扬了扬,散发冷冰与残酷的俊挺容貌,更加接近郑冽的脸庞,彷佛要贴了上去。

「乖,忍一下就过去了。还是说,你喜欢用这种反抗的方式增添情趣?」

洛韶的掌心像在轻抚爱人般,顺了顺郑冽额前沾满汗珠的发,「认份点,你越是这样……只会越挑起我想征服的欲望。」

魔鬼般的耳语,侵蚀着郑冽的听觉。

每当洛韶的手往下探去,透着冰冷温度的指尖,顺着郑冽纤细的颈子、细致的锁骨……一路游移到那微微起伏的,郑冽只有更加的痛苦与难堪。

「这就是女人的胴体吗?产雄症肆虐的当今,我碰都没碰过像你这样的雌……」

洛韶的口吻中,彷佛带着一点惊奇,以及跃跃欲试的兴奋。

他俯下身,比起指温更具有热度的双唇,顺着抚过的路线同样一路吻下。那不是零零落落的轻轻啄吻,而是贪婪、富有攻击、侵略一般的用力吸吮。

就像要记录他蚕食鲸吞的过程,被洛韶吻过的地方,出现了几道殷红的痕迹,在郑冽雪白的凝肌下显得格外明显。

动弹不得的郑冽,只能百般不愿又羞辱地任凭索取。

她从未体验过这般行为,她因此甚至带有一种恐惧、害怕。她隐约知道,自己即将被夺走这二十年来、紧紧守住的清白。

「呜……!」

一阵强烈的不安袭上口,郑冽难过地喊出声音来,无奈被布团塞住的嘴只能发出断续呜咽。

洛韶显然不理会,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在花粉的作用下,如今躺在他身下的猎物构成不了威胁。

「难怪有人说,女人的胴体简直可以媲美艺术品……你呀,我是不知道为何要把自己扮成男人……但,实在太暴殄天物了。」

洛韶轻轻的笑声里头,带有一丝戏谑及难掩的激动。

就在这时,漆黑的天幕传来低吼般的雷鸣,逐渐增强的风扫过荒野上。

洛韶正想继续进攻,不知是否为天气的关系,忽觉自己的背後一片凉。

洛韶本不想理会,但那股森冷的感觉让他坐立难安、促使着他不得不转头一看……

当下,洛韶急促地倒抽了一口气。

随着雷光劈下,顿时照清了洛韶眼前的事物——

一名高挑的身影全身披着黑色袍子,在蜡白的面具之下,隐隐露出一对炯炯有神、正直直瞪着洛韶的黑色眼珠。

「啊……!」

洛韶简直吓坏了,对方不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背後,还用这般惊悚的眼神瞪着自己,使得他一时都忘了原先的处境、踉跄地往後一退。

「你、你到底是……!」

眼看对方一步、一步朝他逼近,洛韶更被逼得连往退缩,其实就连他本身也全然不明了,自己怎会慌乱到这种地步?

但是——

只要对方还出现在他眼中。

他就不由得感到,打从心底而出的恐惧与害怕。

洛韶正不知所措之际,对方毫无预警地伸出手、一掌掐住了洛韶的颈子。

「啊!」

惊慌的洛韶不禁叫了出声。

紧接着,抓在他脖子上的那只手,顿时加重力道、越掐越紧,隐约还能听见掌心出力的骇人声音。

「咳、咳咳!」

洛韶的脸色逐渐转而青紫,颈部的青筋几乎都浮了上来,显然对方要是再加强力道、时间拉长,活生生被掐死的画面俨然可见。

仍旧倒卧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郑冽,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的她,除了对那黑袍身影的出现感到纳闷,心底还涌上了一种可怕的念头:

她希望,洛韶干脆就这样死在她的面前。

然而,当她意识到自己这般发指的想法後,顿时觉得自己怎会如此的恐怖。紧闭双眼、挣扎了一会,最後她还是选择了想阻止这一切。

正要出声,不远处的草丛先发出了沙沙声响。

似乎尽差一点、就能断送洛韶生命的黑袍男子,发现草丛那端冒出了另一道身影後,冷哼一声、像是相当不甘愿地抽回手。

在雷光第二次落下的瞬间,他便消失於无垠的黑夜之中。

作家的话:

其实最初的版本是让郑冽被虐下去了(艹)

不过可能惊吓指数过高() 在编辑的建议下更改掉了原先情节XD

呼呼 想当初那个段落写得我惊心胆跳的XD 目前这个修改过的版本温和多了呵呵

☆、38 如果妳化為了雨

第十章

与虎骁决定分头寻找的紫王,擎着手电筒在漆黑的荒野中探查。

从出门到现在,藏在天幕里的隐隐雷声,似乎有逐渐加大的迹象,空气中的水气味也越来越浓重。

他一直有股很不安的感觉,不停在紫王的心里搅和翻腾,彷佛有什麽事情就要冲击到他的心灵。

「该死……」

紫王低低地咒骂一声,这种急躁的感觉似乎和过去有所不同,那是一种对他而言,前所未有的感受。

过了这麽久都找不到那家伙,害得他只有越来越煎熬的份,那彷佛不像是他该有的情绪。

紫王也不明白这究竟是什麽原因,总之他现在口紧得要死般,只想尽快找到那该死的家伙就够了。

满怀着一种紧绷的心情,在紫王不断地毯式的搜索下,手电筒的光终於停在一道身影之上。

「是那家伙……!」

紫王先是跑了过去,草丛堆因此发出了沙沙声响。来到中途时,他却突然停下脚步,不禁为之一怔。

刚才远远乍看景象并不清楚,现在定睛一瞧,映入眼帘里的郑冽,正坐在草地上,低头不语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装。露出的颈子和锁骨,都有殷红的班班印记。

紫王很清楚知道那是什麽。

也因此,他顿时恍然明白,洛韶那禽兽对郑冽做了什麽样的事。

心底顿时激起了一阵怒意,他甚至有立刻想杀了洛韶的冲动。然而,当紫王越接近郑冽所在之处,他在郑冽脸上所看见的那副神情,所有的怒气又在瞬间冻结。

唯有,比冷风还刺骨的痛觉留在心中。

他眼中的那人,脸上没有泪痕,眼眶更没有欲泣的泫然,只有那看了令人更为难过的……

犹如心死一般的怅然。

微微低头的郑冽,这时缓缓地抬起头来,就像早已得知紫王的存在,她的目光就这麽静静地落在对方身上。

万物,恍若都在他俩的凝视下停滞。

郑冽只是默默地将手,轻轻地放在尚未来得及扣上的,领口的钮扣前。

紫王则是深锁着眉头,视线没一刻离开地看着对方,一步步走近坐在草地上的她。

天空的隐隐雷鸣不断,风狂未歇,笼罩着荒野上的这两人。

紫王最後来到郑冽面前,郑冽依旧维持着仰视的姿态,以及无边的沉默。

他从她的眼神里看出,那是一滩没有任何动静的死水。

她从他的眼神中猜不出,凝视自己的那对双眼究竟埋有怎样想法。

紫王缓缓地蹲下身,两人的视角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不要强忍难过。」

紫王终於开了口,低沉的嗓音随着雷声,传进郑冽的耳里。

「可是,军人是……不能轻易哭泣的。」

郑冽终於微啓唇,轻如飘渺般的音色,随着开始一点一滴降下的雨声,落进了紫王的耳中。

就在这时,紫王忽地一把拥抱住了对方,将她的头抵在自己肩上。

压在郑冽後脑勺上的的力道,既是霸道的强度,却又带着一点脆弱的颤抖。

「这样——就没人看见你哭了。」

紫王的声音,在逐渐增大的雷声中很是清晰,彷佛紧紧地贴在她的耳边低语一般。

下颔抵在紫王肩上的郑冽,微张着嘴,呼出断断续续的气音,她抬头仰望着漆黑的天幕,让冰雨大片大片地落在自己脸上。

「好想……」

哽咽的声音,缓缓地吐出了这句话来。

「变成雨啊……」

在她脸上,已分不清究竟是雨迹,还是滚烫的泪痕。

她揪起眉头来,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双唇微微颤抖地道:

「这样……我就能,洗刷掉……那段可憎的记忆……」

倒抽的鼻吸声,悉悉窣窣;抽颤的话音,零零落落。

这些,在紫王耳里只成了一种声音:

有如玻璃破碎的刹那,凄怆而不知如何拼凑的心碎声。

他更加用力地抱紧了郑冽,即便在雨水的冲刷下,只是更加使力地贴紧郑冽的发梢。

「你,难道就这麽甘愿化为雨吗?」

紫王的嗓音里也难掩激动,猛然一阵劈下的闪电,将他的脸照得一阵青白。

「如果你化为了雨——」

彷佛要使怀中的人窒息一般,紫王环住郑冽的手,没有一点余地紧勒着她的腰。

「那我,又岂能这样抱着你!」

震耳的雷鸣,狂乱的暴雨,此时此刻都抵不过紫王这一声低吼。

郑冽顿时睁大了双眼。

有那麽一瞬间,在风狂雨骤的见证之下,她似乎得到了最为平静的救赎。

作家的话:

个人很喜欢这一篇章

私心觉得很有画面感(羞) 最重要的是紫王那些话 让我自己写後也印象深刻(笑)

另外 关於入V一事

原先预定是11/1号 但当初我希望是在20万字後才开始收费(其实也是想给大家多看一点文章///)

所以在专栏满20W字前 都是免费文章的^^

☆、39 口的痛楚

***

和紫王各分东西、找寻郑冽身影的虎骁,不停在荒原上大声呼唤,那道令他心思焦虑的名字。

「可恶,洛韶究竟将郑烈大哥带去哪了……!」

当虎骁垂下头、苦无办法之际,一道他再耳熟不过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不是我的好哥儿虎骁吗?这麽晚了,你怎麽不好好待在家里呢。」

伴随着踩在草地上的跫音,洛韶的身影逐而进到虎骁视线范围内。

「洛韶……!」

虎骁一见到他,第一眼就先见到对方不整的仪容,以及那张看起来十分狼狈的神情。除此之外,虎骁也很快地注意到对方脖子上的红痕,尽管他并不知道那是怎麽一回事。

此时此刻,他只有极端的不祥直觉——针对洛韶不整的衣着,顿时将虎骁的整颗心都揪了上来。

「怎麽了……看到我满面的春风得意,羡慕了是吗?」

即使前一刻差点命丧他人手中、因此落荒而逃的洛韶,在见到虎骁的当下,他只记起自己的仇恨。

彷佛刻意炫耀给虎骁看,洛韶还拉了拉敞开的领口、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一种暗示。

「你——究竟对郑烈大哥做了什麽!」

满腔的怒气涌上心头,虎骁一个箭步冲上前、愤怒地揪住洛韶的衣领。

「呵,做了什麽?这麽显而易见的答案还需我明说吗?啊,只不过你还真可悲呢,竟不知道你的『郑烈大哥』……是怎样的一个人。」

面对勃然大怒的虎骁,洛韶似乎一点也不畏惧,反倒更像乐在其中,嘴角只是越扬越高。

「你……你这禽兽不如的混帐!」

虎骁二话不说,一个紮实的拳头就狠狠往对方脸上揍去。他睁大充满血丝的眼,既恼火又愤慨地对着洛韶大吼:

「竟然用这种方式羞辱了他!」

「哈,羞辱她?」

右颊烙印着一个鲜红的拳印,洛韶缓缓地回过头来,不以为然地冷眼看着虎骁。

「那你真是错了,大错特错了。我可不是为了针对她才这麽做——而是为了羞辱你。」

眼看虎骁顿时一怔,洛韶开始发出了零零落落的笑声。

「愤怒吗?难过吗?如何,知道自己最重要的人被夺走後……那份感觉如何?」

「洛韶,你……!」

明明还想咒骂得更多、发泄的更大,虎骁一时间却被这句话堵上了嘴、哑口无言。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因为你,夺走了我所珍惜所重视的一切——这长年累月下来的恨意,非得让你也亲自嚐嚐才行!」

洛韶瞪大了双眼,这副神情让虎骁不禁将他与洛夫重叠。

甚至是,更肆无忌惮的疯狂。

「是呀,你最重视的人被我彻底蹂躏、贱踏,就和你当初从我身边带走洛夫……对我而言是相同的痛苦!来吧,表现得更为憎恨我吧!更为怒火沸腾吧……呜!」

话未毕,洛韶便被虎骁用力地揍上一拳、又一拳。直到洛韶吐出了一口鲜血、脸肿鼻青,虎骁施暴在他脸上的攻击从未停过。

「对,我现在是无比的恨你,无比的愤怒!」

虎骁这时忽然停下了手,「但是,在这之前,当我收到你的邀请函时……我却是无比的欣喜,无比的感动啊!」

揍得满是鲜血的拳头松了下来,虎骁尽尽只是拎着对方的衣领,垂下脸来。

「你本就不知道!你本就不明白,我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赴约……!」

原先的怒吼,渐渐被微微的哽咽取代。

一次次挥落在对方脸上的拳头,也隐隐发疼。

但比起虎骁的心痛,那尽尽只是为不足道的痛楚。

面对这般的虎骁,洛韶漆黑的眼也不禁微微地眯了起来,彷佛有些动摇却又像在打量对方意图。

「我来见你,不是为了要让这份仇恨延续……」

最後,虎骁就连揪住对方领口的手也一并放下。

「而是因为……我还重视这份情谊。」

虎骁背过身,他的背影看起来特别颓丧,以及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他似乎无畏自己背向洛韶,只是黯然神伤地抬起沉重的脚步。

「……你走吧。」

往前迈进,虎骁没有回过头。

「我虎骁……只会为了重视的事物停下脚步。」

虎骁的话里,充满了怅然的无力感。

即便洛韶像力气被抽空般跌坐在地,虎骁此时此刻的心绪只悬在一人身上。

——口为此疼痛的,就像快死了一样。

作家的话:

关於VIP一事~

若没意外 收到的通知是延期到明年一月才会转V喔^^

所以目前亲们还是可以安心看XDD

☆、40 風雨後的溫暖

***

暴风雨之後的狼籍,全都写实地显现在郑冽与紫王身上。

顶着一身湿透的衣,以及一双双进水的鞋子,郑冽与紫王可说是狼狈地并肩走着。

两人维持一种沉默,可能是彼此都不知该说些什麽。也或许是,各自心想这是最好的状态,没有必要强行打破。

一天之内,郑冽的心情起伏就像方才那场暴风雨。

前夕是被蒙在鼓里的宁静假像,云酝酿。当汇集了足够的水气,暴风雨就在洛韶的蹂躏中倾盆降下。

至於,暴风雨过後的现在,是郑冽从未设想过的一种静谧,甚至有点儿的不真实。回想紫王刚刚对她所做的一切,使得她目前不知该用何种心态去面对,那位当前近在咫尺的男人。

她只记得,当时的自己在紫王面前,彻彻底底痛哭一场,将所有吞忍的悲愤宣泄殆尽。

在她溃堤的那段时间,紫王一直是紧紧地抱着她,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一段让她自此都会铭刻在心底的字句。

「如果你化为了雨——」

「那我,又岂能这样抱着你!」

蓦然回首,双颊除了有些止不住的升温,还有一份踏实的安心。

无论如何,这就是……

紫王对她的关心吧。

虽然,她恐怕无法在短时间内重振受创的心,也许在往後的无数个夜都会反覆恶梦。

但,她想,只要在伤悲的时候想想紫王这席话,那就足以给她力量从泥淖中爬出。

思至此,郑冽不禁想看一眼身旁的男人,从方才就保持沉默的紫王。

正想抬眼一看,她却先注意到一样景物,使得她顿时岔了神。

郑冽停下归途的脚步,微啓着唇,放眼眺望眼前的景象。

紫王注意到她突然伫足的举动,也跟着就地停止前行。

「从这里看……可以看见一整个蜂巢呢。」

徐徐的夜风迎面吹拂着,郑冽前额的发丝因而微微吹开。

「赤蜂族真不愧是强势种呢……才刚结束一场大战不久,竟能在这麽短的时间内重建完整。」

郑冽遥望着山丘下的蜂巢,在夜晚的灯火阑珊之中,金澄色的蜂巢看起来十分美丽显目,彷佛不曾受过战争的侵犯。

「哼,他们就是这麽顽强的种族,就算家园险些被西科特的大打垮,赤蜂族还是很快能从一片残片瓦砾中站起。」

紫王的目光也跟着远望山下,这时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但似乎又在犹豫着该不该问出口。

「……队长,你是不是想问我,是否後悔参与这场蜂巢的保卫战?」

郑冽似乎也查觉到了,紫王那张欲言又止的神色。

虽然尽尽是她的猜测,但她认为,这和紫王心中所想的**不离十吧。

紫王的脸色只是拉了下来,忽地变得些许凝重,就郑冽看来,她肯定是猜中了对方的心思。

郑冽微微地笑了一笑,将脸转回正前方,视线继续落在夜色中的蜂巢上。

「那是两码子的事喔,队长。」

郑冽深深地倒抽一口气,「尽管我遭到赤蜂族人的污辱……也不表示,整个赤蜂族都该为此背上责任。」

郑冽的目光拉得很远、很远,远得彷佛要越过蜂巢,到达黑夜的最彼端。

「身为一名军人,受过军事教育的我,总被灌输个人与家国是分开的。我为赤蜂族抵抗敌军入侵,那是为了家国。我受到洛韶的羞辱……那是我个人的伤痛,不该就此後悔参与这场战事,甚至是憎恨这支种族。」

她回过头,对着紫王淡淡地勾起一抹笑,但看在紫王的眼底,笑里总有一丝凄凉。

「虽然我也会恨,我也会难过,更会质问这种事为何发生在我身上……可是呀,那都是我个人与洛韶间的问题。所以……我一点也不後悔,与你们一同参与这场保卫战。」

郑冽的声音又开始略微哽咽,只是她又很快地倒抽一口气、好让自己不再泫然欲泣。

「听好了,郑冽。」

站在郑冽身後的紫王走向前,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

「在你的认知之中,还有一个错误的地方。」

紫王将郑冽的後背,轻轻地往自己口靠。

没有完全贴上膛的背,小小的空隙让彼此衣服产生了些许摩擦,布料之间的摩娑、紫王探近的鼻息,暧昧的氛围不断升温。

「什麽错误的地方?」

郑冽不敢抬头看向紫王,眼神一直绷在前方夜景上。

「家国方面没有错,错在你个人的想法上。从你的口气听起来,似乎对於自己遭遇到这样的事,既不怨天也没尤人。会用这种语气说话的人,不是真的很豁达,就是明明心痛死了还在装坚强。」

紫王按在郑冽肩膀上的手,微微地加重了一点力道,「就我对你的认识,你是属於後者。」

郑冽一听,不禁一怔。

那种感觉,就像盖在疮疤上的胭脂被抹去,丑陋的伤疤赤裸裸地摊在阳光下,同样难堪。

「你,总是比谁还要来得喜欢逞强,有时候还很固执、很偏激,甚至因此让我这个队长丢了工作。」

在夜风的吹拂下,紫王和郑冽的发丝一并被风吹起。

「但是,你这个人唯一的优点就是,跟蟑螂一样恢复力很强。」

紫王这时伸出一只手,指向远方的蜂巢。

「所以,无论你是真的豁达,还是痛得几乎要了你这条小命,往後都该跟这座蜂巢一样——在受创的残片瓦砾中重新站起。」

耳朵谛听着紫王的声音,目光顺着紫王所指的目标看去,郑冽心中顿时有股说不上来的感动。

她忍着涌上来的泪意,紧咬着下唇,用力地点了点头。

就像紫王所讲的,不管是真的豁达也好,心痛也罢,她都该好好重新振作,就像她曾经保卫过的蜂巢那般。

「如果有人羞辱了你的尊严,就更该抬起膛继续往前走。因为,自尊心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而不是凭藉着他人的施舍——如此一来谁也伤不了你。」

紫王充满磁的嗓音,肃穆地低回在郑冽的耳边。

山丘之下的金灿灯光,不尽辉映着蜂巢。

也照亮了,郑冽心路的出口。

作家的话:

和”如果你化为了雨”那回一样

这一回我本身也蛮喜欢的

无论是紫王那份给予支柱的言论

还是郑冽那份不过份的坚强

希望都有呈现出来 并碰触到各位的心灵^^

41卷三完结+番外

☆、41 物種之謎 (03完)

尾声

若拿宗教里头的天堂来相比,这里的一切确实远比不上。不过若在东科特之中,此处绝对可以称得上唯一。

这里不是哪个富商营造出来的梦幻乐园,而是种族保护局位於首都东焰城的总部,拥有着全东科特最多绿色植物、最适合居住且安全之处。

对外,种族保护局的总部像是个谜样建筑,外人本不知里头究竟在做些什麽。

对内,对保护局每一个成员来说,几乎只要开口一声,所有的设备都会提供到你面前。

於是利用这种特权,夜临借用了保护局提供的投影机,此时正与第一小队长刹雪进行讨论。

两人目光集中在宽幅甚大的萤幕上,萤幕上显示着各种数据资料。

「刹雪,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夜临一脸的神秘兮兮。

「最好是有趣的东西。」

刹雪的眉头连动都没动,表情高傲且漠然。

「呵,当然是有趣的东西,否则我哪敢这麽不怕死的找你来。」

自信满满,夜临一手按下滑鼠切换了萤幕画面。

「这是什麽?」

就在画面切换的瞬肩,刹雪挑了挑眉毛。

「别急,你先听我说。在我取得郑烈的血和毛发样本後,让我的实验团队……做了一个有趣的试验。」

夜临走向萤幕,表情变得亢奋、眼神光采焕发。

「什麽样的试验?」

刹雪先看了一眼前方诡异的数据画面,再回过头来瞪了夜临一眼。

夜临赶紧清了清喉咙,道:

「首先,我跟你提过吧,关於郑烈的心脏能够自动修复这件事。」

刹雪点了个头。

「为此我组织了一个实验团队,针对郑烈此事进行研究……但是,你知道我们额外发现了什麽吗?」

夜临就像卖关子一样做个停顿,其实只是想多感受一下刹雪殷切的目光。

「再不说我就跟你解除婚约。」

「欸?别、别这样啦!我说、我说嘛!」

夜临立刻败阵下来,即使解除婚约这句话刹雪常说,他对这四字仍旧没有丝毫抵抗力。

他拉整一下自己的西装领口,板起肃穆的脸孔、正色地道:

「我们的发现便是──郑烈的身体,能够融合其他物种的基因。」

惊人的发现,立刻让刹雪露出了诧异神色,微啓的双唇泄出一声惊叹。

「换句话说,郑烈除了既有的人类血统外……我想,他或许还可混入其他物种的基因,表现出该物种的特徵与能力。」

「那麽——」

刹雪像是突然间想到什麽,倒抽一口气後才道:

「你才下令让紫王参与蜂巢保卫战、趁机向蜂后提出注的请求,更不惜让紫王编个谎言给郑烈听,以为真是蜂后的关系而改变基因……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证明这点?」

一鼓作气地将之说完,刹雪惊讶地眨了眨紫罗兰色的双眸。

面对刹雪的提问,夜临却别过头,遥望窗外的景色。

「我只能说……」

在深沉的一道叹息後,背向阳光的夜临,只是用着语重心长的口吻道:

「也许,郑烈是我们至今都尚未接触过的……既非人类,也非我们所熟知的东科特物种。」

03 须弥蜂巢 完

作家的话:

第三集在此完结

也请大家继续支持群雄第四集哦^^

☆、番外:【血濃於水的守護】 上

番外

【血浓於水的守护】——郑烈篇

郑冽坐在梳妆台前,一手抵在下巴,一手拿着一个样式老旧、有些斑驳的古铜色怀表。

将表盖掀起,镶在里头的是张照片,看起来略有年代的泛黄照片。

郑冽一直都将这个怀表保护地相当好。

因为,这是她和自己的双胞胎哥哥,郑烈共有的记忆与约定。

看着相片里的两人,是穿着西科特军服的自己与郑烈。犹然记得,那是她人生的第一次拍照经验。

望着相片,郑冽不禁遥想起,当年那段与哥哥同甘共苦的岁月……

***

西科特,是出了名的军国主义国家,由军阀掌握一切的铁血国度。

国家将大量的预算都用在购买、以及筹备军事武器上,缺乏社会福利的制度之下,西科特的社会呈现富者越富、贫者越贫,两者差距就像一条填补不完的鸿沟。

严冬将至,没有双亲照料的一对双胞胎兄妹,只能窝在西科特的贫民窟中,最冷的一条黑街里头。

「哥哥,我饿了……」

这句话对年幼的郑冽来说,比起一般的孩子,她更加难以启齿。

只是,在连续三天没一顿温饱,再加上寒冬将至的情况,她的肚子就是不争气地叫着。

坐在她身边的郑烈,没有严厉的言语斥训,只有用掌心轻柔地了她的头,勾起一道略为苦涩的笑。

「我知道,冬天容易使人更为饥饿,这不怪你。」

面对哥哥的微笑,郑冽只觉得自己很内疚,她又再次造成哥哥的困扰了吧?

当她这麽想时,几乎与自己有同一张脸孔的哥哥,拍了拍屁股站起身。

「哥哥?」

看着对方,郑冽不禁困惑地问出声。

郑烈只是回过头来,又对自己的小妹笑了笑,道:

「乖,在这里好好等我回来,好吗?」

回给郑冽一个「没问题」的笑容,同时又对她竖起一个大拇指,兄长的身影很快就跑离了视线范围。

什麽话都来不及说的郑冽,只能愣在原地、目送着哥哥的背影远离。

很快的,再度看到哥哥出现在她的眼帘之中,这次是带着一整袋满满的食物回来。

「哥哥?你怎麽有钱去买这些东西回来?」

郑冽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满脸笑容地窝回她的身边,并拿出热腾腾、似乎刚现烤好的面包递给了她。

「哎,别问这麽多嘛,你不是饿了吗?快吃吧,哥哥等你吃剩後再吃。」

郑烈眯起眼睛笑了笑,那彷佛就像看着自己对她微笑一般。

只是,同样的笑容出现在郑烈脸上,郑冽心想,就是多了一抹她难以展现而出的温暖。

接过面包的郑冽,其实她心里都明白,哥哥究竟是用什麽方法弄到食物。

她瞄了哥哥的口袋,微微鼓起的型状後就知道,他肯定又偷了别人的钱包,再用其中的一点钱买了这些东西回来。

「怎样,好吃吗?」

郑烈低头凑近她,睁着一对雪亮的眼睛询问。

「嗯。」

郑冽只能边吃着面包,边默默点头。

即便明知哥哥的做法不对,她还是没有将谎言戳破。也许是她真的太饿,饥饿感压过她的道德良知……

但也可能是,她不想将哥哥的一片好心践踏在地。

就算他们的日子再难过,哥哥仍为她着想,总将最好的东西无私地让给了她。

想到这,郑冽觉得自己好没用,为什麽总让哥哥过得这麽辛苦。

「哥……」

「嗯?」

看着自己的妹妹吃到一半停了下来,郑烈也露出了疑问的神情。

「有没有,让我们摆脱贫困的方法呢?」

双眼笔直地注视着自己的兄长,郑冽的语气里除了一份悲凉,还有更多的认真。

「这个嘛……」

郑烈这时抬起头来,远眺彼端的一座宏大建筑。

「有的喔,只是要下很多工夫……而且,也不是那麽容易、甚至得时常讨皮痛的方法。」

郑烈收回目光,回头看向自己的妹妹。

郑冽却是很讶异地眨了眨眼睛,「真的有吗?那是什麽样的方法,就算再苦我都会努力克服!」

「哈,我说你啊,别这麽认真好不好。你是个女孩子家,那种地方毕竟不太适合你……」

「谁说我是女孩子就不行了,我也可以跟男生一样吃苦!」

对方话还未完,郑冽就立即不服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郑烈先是一愣,接着叹口气,又是揉了揉对方柔软的发梢。

「可是呀,哥哥就是舍不得你受那些苦啊……西科特军校,不是随随便便都能进得去的。就算你有钢铁般的意志,没有敏捷的身手和深沉城府,第一关就会被淘汰了。」

「那就训练我啊!我一定可以的,一定!」

郑冽握紧了双拳,她从不认为自己的别会是一道阻碍。她深信只要自己肯付出努力,只要能让她摆脱贫穷,就算再难她也会克服。

「看看你,你就是这种牛脾气,难怪都没什麽小男生会喜欢你呢。好吧,你真有这决心吗?郑冽。」

郑烈先是扁了扁嘴、讪讪地笑了笑,接着回过头来、正色地问道。

反观郑冽,直接用点头的实际行动代替了口头回答。

「……我知道了,那麽,从今天起,你就要有每天讨皮痛的心理准备喔。」

郑烈露出一副「真没你办法」的表情後,又回过身,看向远端那栋雄伟的西科特军校。

他知道,唯有进到那座充满了所有权力与欲望、坐拥最多金钱的西科特军校——

他们才有改变未来的一丝希望。

作家的话:

不知道有没有人跟我一样

觉得小时候的罗莉郑冽好萌(掩面奔)

☆、番外:【血濃於水的守護】下

铿锵的铁器撞击声,在空气中盘旋回荡。

在太阳难得露出头来的天幕之下,郑冽正与自己的哥哥,进行了不知第几次的搏击训练。

「还不行,你的力道太过头了,这样只会使你的漏洞更加明显。」

单手持着木头削成的刀,郑烈在行动上表现的轻松自若,在语气上则是带有一份严厉的口吻。

「那这样呢!」

收到指导的郑冽敛起些许力气,双手握着铁棍的她,拼命且认真的与郑烈相斗。

「有好一点,但你的状况还不够稳定,再来。」

在几次反反覆覆的练习之後,身兼教导的郑烈终於放过对方一马,让已经气喘吁吁的妹妹放下武器、好好休息一番。

「哥哥,你到底是跟谁学的?我怎麽都不知道,原来你的身手那麽好?」

无力地颓坐在地上,郑冽累得像头牛般,微喘着气问着身旁仍一派从容的兄长。

「哈,就当作是老哥的秘密罗。」

「哇,好贼喔,哥哥竟然什麽都不跟我说!」

郑冽吐了吐舌头,故意噘起嘴来向他赌气。

「哈哈,每个人都有属於自己的秘密嘛,就让哥哥也保有一些又不会少块。」

郑烈边说,也坐下身来,满脸神秘的笑容。

「切,小气鬼……对了,哥哥,最近你是找到了什麽好工作吗?为什麽看你拿回来的薪水比往常还多啊?」

郑冽不禁好奇地问着。

——哥哥每次带回来的薪水都不太一致。

不过,跟过去哥哥打零工,甚至是当扒手时得到的钱相比,都明显地多了至少一倍以上。

「这个,可不可以容许哥哥再多一个秘密啊?」

被妹妹质问的郑烈,脸色明显一暗。

「……这个秘密,是不是和你每次工作回来都会有的香水味有关?」

郑冽微微地眯起眼来,狐疑地盯着自己的兄长。

「啊哈哈,好妹妹我们还是继续练习吧,军校招考的日子就快到了呢。」

转移话题这种伎俩,看来不尽是郑冽的爱用,恐怕还是传承自哥哥的身上。

於是,时光飞梭,随着西科特军校招考的日子越来越逼近,郑冽训练的次数也成正比增长。

在招考日子正式到临的那一天,郑氏兄妹都不负彼此的期望,两人皆势如破竹地考进了西科特军校。

「啊,能考上军校实在太好了,哥哥!」

考试结束,一边和兄长并肩走着的郑冽,尽管全身筋骨酸痛、身上也有不少伤处,她仍旧露出了高兴的灿烂笑靥。

「那是当然的罗,在哥哥我严格的特训之下,我们兄妹俩怎可能考不上嘛。」

大太阳底下,郑烈一脸自信满满的向自己妹妹说道。

就在他俩步出军校大门没多久,一道尖锐且凶狠的声音朝他俩大叫:

「郑烈!」

「咦?」

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郑氏兄妹同时转过头去。

「你给我说清楚是怎麽回事!」

一名怒气冲冲的女子直指着郑烈,紧接在她之後,随即又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第四五六个女人冒了出来,同样一脸凶狠地瞪着已在冒冷汗的郑烈。

「哥哥,这是怎麽一回事……?」

同样面对这惊人场面的郑冽,不禁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的兄长。

只见映在她眼帘内的哥哥,嘴角撑起逞强且苦涩的笑,小小声地对着她道:

「快走。」

「欸?」

一时间,郑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郑烈!你自称是某某企业的小开,为什麽我听到的却是出身贫民窟啊!还骗我把钱借给你!」

「你这臭小子,原来你还有脸说自己是企业的小开?我听你说的明明是地产大亨!可恶,还跟我要钱投资房地产!」

「郑烈,我不管你究竟是怎样的背景,你口口声声说只爱我一个,但这些女人又是怎麽一回事!」

一群丧心病狂(?)的女人开始围剿上来,挟带着慑人的杀气朝郑烈一步步逼近。

「啊哈,啊哈哈,各位女士们听我说……其实是——」

话未说完,眼看情况不对劲的郑烈拔腿就跑。

眼看一群拿着凶器的女人们追了上去,愣在原地的郑冽完全不知所措。

现在,到底是什麽样的状况啊?

***

待在家中的郑冽,一脸焦虑。

等待了一整晚後,终於听见有脚步声朝家门接近。

「我回来了……」

门扉推开的瞬间,传来了郑冽盼望许久的声音。

她的双胞胎兄长,郑烈,浑身是伤又满头包地回到她的面前。

即使非常的狼狈,郑烈还是硬要在自己的妹妹面前,撑起一抹「没什麽大碍」的微笑。

只是,面对硬挤出笑容来的兄长,郑冽的脸色可好看不到哪里去。

她皱起了眉头,双手环,靛蓝色的双眸直直地瞪着对方。

「听、听我解释啊,我和那群女人真的没关系,我只是——」

郑烈的话音未落,一个紧紧的拥抱用力地撞上自己。

「我知道,我都知道……!」

双手环住郑烈的身体,将头埋在对方膛里的郑冽,略带哽咽的声音急促地道。

她都明白,哥哥从那些女人身上骗取钱财,为的是给她一顿温饱。

她都了解,哥哥会为此放下自己颜面尊严,为的是一圆她军校梦。

纵使不用任何的言语解释,她都清楚,哥哥会这麽做全都是为了她——即使满身是伤、不被他人谅解,全都是为了……

她。

「哥哥……哥哥这个大笨蛋……!」

环住兄长的双臂微微颤抖,郑冽的掌心抓着对方衣襟,使力的指尖彷佛要陷进里去。

郑烈先是怔了一下,最後他从这冲击的拥抱中醒来,嘴角微微的往上一扬。似乎有些犹豫,悬在半空中的手迟迟没有回应动作。

像是想好好地回抱住对方,搂住那道瘦小的肩膀。然而,却又好似有什麽原因让他在半空中停住、迟疑。

最後,郑烈唇角的笑多了一点苦涩,尽管埋头在他膛中的人儿,并没有发现。

「郑冽,哥哥我啊……」

郑烈最後选择将掌心,轻轻地放在对方抽动的肩膀上。

他蹲下身,让自己面向那张正低声啜泣的脸。

「为了能够守护你,什麽都愿意喔。」

捧着自己最为重要的那个人脸颊,郑烈微微笑开,语气里没有一丝的虚假。

番外 完

第四卷1-10

☆、(5鮮幣)序 漫漫長夜

群雄包围 04

《沙漠轨迹》

序章

雷霆交加,轰隆的雨声不断,在青色的闪光之下,照清两道交缠的躯体。

赤裸的。

无法抵抗的。

就连哀鸣哭喊的声音都吐不出来。

男人身下的她,只能像只被綑绑的羔羊,就算风再狂、雨再大,甚至闪电交加,也无法逃离被无情蹂躏的祭坛。

她多麽想要从中挣脱,尽管四肢早就动弹不得,她的心从没一刻放弃挣扎!

只是,在只有冷冷月光微微照亮的黑夜中,她眼中的脸孔,开始逐渐扭曲……

紧接,是一道靛青色的闪电落下。

刹那,她彷佛看到了一张露出獠牙的青森面容——

贪婪的,对她咧嘴笑了。

***

「啊……!」

一道惊叫,伴随着郑冽从床上猛然坐起。

她心有余悸地着口,心跳的加速很是明显。

「为什麽,又梦见这该死的东西……」

头发凌乱的郑冽微喘着气,一手拭去额前的斗大冷汗。

从那天之後,这个梦,就已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她脑海中。

好似要夜夜提醒着自己,那一晚的可怕,以及当时她那束手无策、任人摆布的煎熬。

郑冽不禁环抱着自己的双臂,她开始有些害怕着,这个噩梦究竟要纠缠她到什麽时候?

真该死,她明明比谁都想要忘记这一段,她明明想从中振作不受影响……但是,她似乎是知道了,她没想像中的坚强与豁达。

尽管她刻意不去想、不去在意,但在她的潜意识之中,恐怕是无法这麽快从泥淖里爬出。

她想,梦中那人的脸孔之所以扭曲、变成了恶魔一般的形象,也是因为那人对她而言,确实就像魔鬼一样的存在。

「不行,不能再让这件事干扰我的生活了……」

郑冽抹了抹脸颊。

她的脸庞,从那天之後就开始越显暗淡无光,比起以往明显的有所落差。她自是查觉到了,自己这副憔悴的模样。

也许是夜夜失眠下的并发症状,这段期间就是失去了大半胃口,营养失衡又无法彻夜好眠的结果,就反应在她的身体状况上。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呢,郑冽……你可是个军人,军人最重视的,就是要有强健体魄呀。」

郑冽像在对自我催眠般,想藉此除去恶梦带来的不愉快。

这时,她又缓缓地倒回床上,睁开的两眼直直地望着天花板。

「哥哥,如果你在我身边的话……我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了……」

喃喃自语,在深沉静谧的夜里,郑冽想起那张以往她最依赖的亲人容貌。

她闭上双眼,在一边祈求着别再重覆恶梦的同时,她想着从小到大都最照顾自己的那人。

倘若有哥哥在身边的话,她是不是……

就能继续受到哥哥的保护不受任何伤害?

她不禁有了这样的想法,在这漫漫长长的深夜里。

作家的话:

第四集开始连载

也请多多指教与支持罗^^

☆、(9鮮幣)01 心病難醫

第一章

周围尽是纷闹的人声,匆匆往来、擦身而过的身影,面无表情的郑冽全都不以为然,只是兀自端着餐盘,行屍走般走回自己的位子。

最近,每每到了用餐的时候,她总是显得特别无打采。

明明没什麽味口,却又得逼迫自己吃下肚。平时看来可口的菜色,近期在郑冽的眼底显得毫无滋味。

步伐有些轻晃的她,最後颓然坐椅子上,拿起筷子的她表情十分踌躇。

当她对着眼前的餐点犹豫不决,有道似曾相识的嗓音从背後响起。

「咳咳,我可以坐在这里吗?郑烈队员?」

伴随着零落的咳嗽声、来到郑冽面前的男人,一身银白色军服的他对着郑冽笑了笑。

「当然可以,苍鹰队长……」

郑冽抬眼一看,映入眼帘是一张面带温和微笑的英气脸孔。

「怎麽了?你的回答听起来有气无力呢。」

苍鹰挑了郑冽对面的位子坐下,眉宇间微微蹙起,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忧虑。

郑冽只是淡然地摇了头,「啊,不,没事的,苍鹰队长……谢谢你的关心。」

「咳咳,是吗……那麽,为何你一副吃不下饭的模样呢?身为保护局的成员,若没有维持充足的体力,可没有办法应付任务的。」

苍鹰将身子往前凑近,眼神落在郑冽十分空荡、只盛了几样菜的餐盘。

「我、我知道啦……但,最近胃口就是不怎麽好。」

郑冽有些尴尬地拍了拍後脑勺,总觉得现在盯着自己的苍鹰,就像在管教孩子的父亲。

苍鹰挑了挑眉毛,「胃口不好?你是不是感冒了?还是……」

「那个——苍鹰队长,真的很谢谢你关心,我没事,我真的没……!」

正打算端起餐盘、离开问题不断的苍鹰之际,郑冽一起身,忽然一个头晕目眩、重心不稳的她顿时昏倒在地,盘中吃剩的菜全都洒了一地。

「郑烈队员?!」

所有人都愣看这突发的状况,只有苍鹰赶紧冲上前,蹲下身的他一手撑起郑冽上半身,不断地摇晃着已失去意识的她。

「醒醒啊,郑烈队员!」

昏迷的人儿未有睁眼迹象,苍鹰索一把将对方抱起,急忙往餐厅的门口快步走去。

「请让开,别挡我的路!」

横抱郑冽的苍鹰,对着挡在前头围观的人群大声吼道,同时更加快步伐往医护室前进。

「郑烈队员……你千万别出事啊!」

苍鹰喃喃自语,心底有种着火般的焦虑,这种感觉他似曾相识过。

用肩膀撞开医护室的大门後,苍鹰马上叫来了待命的医师和护士,随即将他怀里的郑冽交给对方。

「病人没有呼吸,恐怕是暂时的休克,快拿氧气罩来!」

披着白袍的医生命令着身旁护士,一手持着听诊器谛听郑冽的心跳。

匆匆忙忙的景象,全都看在旁等待的苍鹰眼中。

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掌合握抵在下颚之前,紧锁的眉头从未解开。如祖母绿般的深邃瞳孔,深深注视着卧禢病床上的郑冽,眼眸之下的心绪是一顿百感交杂。

苍鹰搓着掌心,紧接着抹了抹脸,在医师告诉他一切平安之前,他坐立难安。

这幅画面,是苍鹰最不乐见的一幕。

因为,这会让他想起多年前,那段自己不知试图要淡忘好几次、却从未成功的记忆。

想当年……

他的发妻。

也是在这麽一次意外的昏迷後,就此撒手人寰。

当思绪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纠结时,苍鹰听见一道跫音朝他走来。

「苍鹰队长。」

叫唤着自己的名字,苍鹰抬起头来看向对方。

「苍鹰队长,你的队员应该只是有点感冒,加上可能摄取养分不够,或者心理状态出了点什麽问题……所以才导致这次的暂时休克。我想,只要给他打个点滴补充一下营养,应该就没什麽大碍了。」

一身白袍的医师站在苍鹰面前,轻声细语地道。

「果然是这样啊……这孩子真不知道在想什麽,竟让自己感冒了……」

苍鹰先是感觉到稍稍地松了口气,至少他确定现在的郑冽平安无事。

不会像以前他所认识的那人一样。

顷刻之间——

就消失在他的生命之中。

苍鹰心中悬宕的大石才刚放下,医师又补上一句话:

「只是,这起因我想应该还是来自於心病……尽管我不知道是什麽事让他如此执着。但若是可以,也请苍鹰队长多多关心一下这位队员,才能真正除病源。」

「……我明白了,谢谢你,医师。」

苍鹰才刚纾开的眉头又微蹙。

其实,他多少猜得到,这位队员突然倒下的原因是什麽。

在接收郑冽之前,他多少也做了点功课,知道这孩子曾是西科特军校的学生,健康方面应不至於让人担忧。

但,若是「心」出了问题。

纵然平时一如铜墙铁壁般刚强,在这时候,也会变得如纸片一般柔弱不堪。

「医师,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苍鹰站起身,目光投向在病床上的郑冽。

「可以的,只要别惊动他就好,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医师向苍鹰点了个头後,便转身离去。

苍鹰走向病床,眼尾带有几条细纹的双眸注视着郑冽。凝视那张苍白的睡脸良久,苍鹰只是淡淡地喟然一声。

「这年纪的孩子,究竟有什麽样的苦恼能纠结这麽久……」

苍鹰多看了对方几眼後,虽然依旧放不太下心,想起有工作在身的他还是得掉头离去。

只是,离开医护室的那道高挑背影,比起以往多了一抹的惆怅。

作家的话:

最近的郑冽都处於被虐状态<<这个後母(艹)

☆、(8鮮幣)02 不坦率的關愛

***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郑冽就已从昏沉的意识中苏醒。

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无论如何,她很庆幸自己在这段期间,没有再梦见那不堪的画面。

郑冽轻轻地转过头一看,视线巡视了周围一圈,她先了解到自己身在医护室的现况。

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关於自己究竟如何来到这里。

於是郑冽着自己的头,试着努力回想,脑海中的片段最後停格在某张脸上。

「难不成,是苍鹰队长带我来的吗……」

郑冽心想,当时大概也只有他了。

餐厅之中,也唯有苍鹰是她认识的人。只是她一旦想到,昏倒的自己可能是用什麽方式被送来医护室……

她就觉得脸颊一片滚烫,感到相当的不好意思。

「真是的,我竟麻烦一个身体比我还差的人抱我来这……」

郑冽不禁摇了摇头,有种实在对不住苍鹰的念头。

「不行,我不能再躺在这里了,该回去向苍鹰队长说声谢,也许有什麽新任务要发派给我……」

当郑冽正想坐起身,忽然有道掌心压在她的手背上。

「点滴都还没打完,你想去哪?」

充满霸气的低沉嗓音传来。

郑冽抬头一看,有些讶异地眨了眨双眼,直呼出对方的名字。

「紫、紫王队长?」

「给我安份躺着,点滴用尽前要是敢下床一步,我就立刻打断你的腿。」

站在床缘旁的紫王,用着凛冽的目光俯瞰着郑冽。

「喂,这是对待病人的态度吗……」

郑冽嘴巴虽是这般逞强的说着,实际上早畏於紫王的气势、打消了原先下床离去的念头。

因为眼前这家伙,搞不好真会这麽做啊。

郑冽让身体缓缓躺平後,有些畏缩地看了紫王一眼。

紫王他,怎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个疑问,打从见到紫王那一刻开始,就浮现在郑冽的脑海里。

紫王没有理会偷瞧自己的目光,只是走向隔壁病床的帘幕,「刷」的应声拉开。

郑冽注意到他手上还提着另一袋点滴,眼看他将点滴挂在铁架上头,紧接便大辣辣的,无所顾忌的,连脚上的军靴都没脱去,紫王就乾脆地躺在郑冽隔壁的床上。

「队长?」

看到这一幕的郑冽不禁愣住,她一点也不明白紫王怎会这麽做。

「给我闭上嘴巴好好休息,这里的病人又不是只有你。」

紫王一边将针头进自己的血管中,一边冷冷地回应了郑冽的疑问。

「呃,紫王队长也……生病了吗?」

郑冽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尽管紫王的命令犹言在耳。

「谁跟你一样了?我只是来打些营养,固定一段时间都会来打的。」

紫王躺平後,一手摆平让点滴能顺顺地流进体内,一手则枕在自己的後脑勺下,余光依旧是没瞧瞧郑冽一眼。

「原来是这样啊……」

得知答案的郑冽,回答的声音明显往下一沉。

「你那是什麽回答语气?很失望吗?」

紫王终於转过头来,嗤之以鼻似地冷哼一声。

「啊?」

被突然这麽一问,郑冽反而答不出话来了。因为就连她本身也不清楚,自己这种莫名的低落感,究竟是怎麽回事。

「哼,一定以为我是专门来关心你的对吧?」

紫王又翻身回去,使得郑冽这时看不见他的表情。

「呃。」

显然是一针见血,郑冽想不透的答案,反倒被非当事者的紫王一语道破。

郑冽的脸又一阵灼热,她没想到,自己竟是为了这种原因而失望——

还是被紫王点醒的。

简直想挖个洞跳下去,郑冽此时此刻是这麽尴尬地认为。

「瞧你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我就再补充一句好了。」

紫王清了清喉咙,彷佛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嗓音,「虽然我固定都会来打营养剂……但从不挑这个时候来。」

「欸?」

郑冽顿时一怔,她似乎还没立即反应过来,紫王这句话里的含意。顿了个几秒後,她才傻愣愣地道:

「队长,你、你是说……」

「傻子,好话不说第二遍。」

被问话的紫王又侧过身去,看在郑冽眼底就像是在遮掩什麽似。

「噗嗤。」

郑冽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让翻过身去的紫王皱了皱眉头、又稍微回过身望向窃笑的郑冽。

「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呵,队长你也真是的,就不能坦率一点吗?」

自从经历洛韶的事件以後,郑冽已好久没这麽笑过。

面对紫王这种拐弯抹角又别扭的关心方式,她除了心里一阵暖意之外,嘴角也是控制不了地漾开微笑。

「你找死啊,稍微对你好点,就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了是不是?」

紫王冷哼一声,冷酷的脸上彷佛写着「不知好歹」四字。

「才不是这样呢,队长。」

「不然是怎样?关切一下你就这麽开心吗?」

看着郑冽的紫王,在说话同时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以为对方会一口回绝他的话,想不到郑冽却不加思索地答:

「嗯,开心哦。」

「哈啊?」

这次,换紫王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作家的话:

先虐後甜

相信我接下来只会更甜吧XD

喜欢吃甜记得要投票哦(灿笑)

☆、(12鮮幣)03 無須害怕

像是要进一步确认似,紫王还查看了对方神情。此时映入眼帘的那张脸,尽管嘴角还悬着有些轻浮的笑,但在对方脸上找不到一丝虚假。

这下,让与郑冽四目交接的紫王,不禁感到啼笑皆非。

「你这家伙还真这麽开心啊?我真是搞不懂你,这到底有什麽好开心的……」

话说到最後,紫王不禁失笑出声。

同样的,对面的郑冽也相视而笑,此起彼落的笑声就在这间医护室里传播开来。

环绕着两人的空气,彷佛都因此感染了开怀的气息。

笑声渐歇後,迎来的是一阵片刻沉默。

各自躺在两张病床上的紫王与郑冽,不谋而合地看向广阔的天花板,两人放空的眼神似乎都在思考着,当前该如何处置这欢笑过後的暧昧氛围。

要让静默维持?

还是该要打破现况?

在同一座空间、同一条时间轴下,只相隔一张桌子距离的两人,即使都在想着相同的问题,却都不知彼此内心的真正想法。

最後,不是女士优先打破沉默,而是声音此时听来格外低沉的紫王。

「你该告诉我了吧……是什麽导至你被送入医护室的原因。」

酒红色的双眸仍望着天花板,即使嘴上是这麽询问,紫王对答案似乎早有了底。

「……你是知道的吧,队长。」

郑冽垂下眼帘,那样的原因她实在难以启齿。

「还是为了洛韶那件事吧。」

紫王轻描淡写地带过,他尽可能避开让郑冽感到难堪的用字。

郑冽微微地点了头,一股霾蒙上她的双眸。

「我……这阵子以来,都会梦见那晚的经过,就像被诅咒一般缠绕着我不放。」

郑冽深深地倒抽了一口气,从她口中吐出的字句有如铅重。

紫王只是静静谛听,没有任何表态,唯有他的面色同样变得凝重起来。

「我以为,接受军事教育的我,在面临各种难关时都能坚强度过……但我错了,直到那件事後我才恍然明白,我并没有想像中的豁达和勇敢。」

郑冽的声音开始掺有一丝沙哑,但她的每一个咬字仍十分清楚,不想让涌上喉头的哽咽打败自己。

「以前总听说,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想找个依靠,会害怕一个人独处的时间……」

郑冽的嘴角扯了扯,那是一抹悲凉的笑。

「说来很可笑,我竟在这种时候开始想念起哥哥……要是能像以前一样,有他陪在我身边,保护我,支柱我,甚至让我在他怀里痛哭一场……」

声音越显颤抖零落,即使到了最後已哑然,郑冽仍旧苦撑泪水,不让它夺眶。

「奇怪,我怎麽可以,我怎麽可以有这麽没用的想法……我可是、可是个军人呐……」

「谁说军人不能有所依靠。」

就在这时,紫王终於出声打断对方的独白。

郑冽一怔,原本想脱口而出的话语一时梗塞。

「没有谁,是不依靠任何人就能存活的。」

眼神彷佛落在很远的彼端,紫王的神情若有所思。

「这不是脆弱,而是天——我们生来就是如此,谁也不例外。」

就像在宣读一则法律条文,紫王的口吻既郑重又严肃,只是隐隐约约多了一声的叹息。

「所以……就连强大如队长也不例外吗?」

郑冽轻声问道。

「……不例外。」

沉默了半晌後才回答郑冽的问题,紫王在回话的同时缓缓闭上了双眼。

「曾有段时间,我比谁都还想要一份可以撑住自己的依靠。」

这是他向来不轻易对外诉说的话语,其实就连紫王本身也不清楚,为何会在郑冽的面前如此坦然。

或许是,郑冽此时的处境让他想起过去,同样不堪回首的往事。

反观郑冽,收到答覆的她感到有些意外,心想紫王回答的这麽直接,难不成真听进了她的话——不久之前,她说紫王一点也不坦率的那句话。

翻了个身子,郑冽让自己背向紫王,她忽觉自己才是不坦率的那一个。

她说不上为什麽,在听了紫王说了这些话後,心里的霾顿时扫去了许多,就像一缕清风吹走原先垄罩的乌云。

只是现在,比起自己的事,她更好奇紫王当时究竟遭遇了何事。

尽管很想知道,但郑冽还是清楚的,无论紫王心中那道伤口是否已全癒,还是至今仍会隐隐作痛……她都不该再追问下去,以免节外生枝。

一阵沉默的空气又笼罩着彼此,安静的医护室内,只有帘外巡逻的医护人员轻轻跫音,就像节拍器一样规律地踏着。

「喂,你应该还没睡着吧。」

再次打破沉默的依旧是紫王。

「嗯,我是很难入睡的。」

背对着紫王,郑冽的脸埋在被单之中。

「还怕做噩梦吗?」

紫王低声问道。

至於背向自己的那道身影,虽没发出任何的声音,仍见她微微地点了个头。

「……你,把手伸出来。」

「等等,队长你要做什麽啊?」

郑冽愣了一下,但她很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身子因而侧翻过去、狐疑地看着对面床的紫王。

「少罗嗦,叫你把手伸出来是在怀疑什麽,照做就是了。」

紫王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用他一贯发号施令的口吻。

「我连怀疑一下的资格都没有喔……」

扁了扁嘴,郑冽小小声地咕哝着,同时不是很甘愿的将手伸出去。

当她一把手伸出床外,紫王便毫无预警地握住她的掌心,力道之大让郑冽不禁眯起眼来。

痛楚稍过,郑冽感觉到对方正撬开她合拢的指头,进而强硬且霸道的让两人双掌紧贴、五指相扣。

郑冽很是错愕,只不过那份情绪更接近又惊又喜。惊得是,她很意外紫王会这麽做。

喜的是,她心底止不住的一阵怦然悸动。

「在我小的时候。」

紫王这时开了口,「每当我睡不安稳时,母亲总会这样握住我的手,伴我入眠。」

紫王缓缓地转过头去,深邃、魔魅,但却比平时多了一份情感波动在里头的眼眸,正直视着郑冽的双眼。

「闭上双眼,好好睡吧……你无须再害怕了。」

声音是如此地低沉,掌心传来的温度是如此暖和,这是此时此刻的紫王,传达给郑冽的每一份感受。

同样的,郑冽的目光也落在紫王脸上。

她不知该说些什麽,口腔总觉得有些乾涩,眼眶却是泛起一阵湿润的氤氲。

从没有这麽仔细看着紫王的脸庞,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在这张看似冷酷的容颜之下,还有一份,足以让所有冰雪都融化的暖意。

如此暖和,如此令人心安且踏实的热度,几乎要让她逞强忍住的泪水夺眶。

「紫王队长……」

郑冽微微地喊了一声,酸涩的眼皮同时缓缓盖下。

「真的,能遇见你实在是太好了……」

眼角流下一滴晶莹的泪珠,含着笑意的郑冽便试图进入梦乡。

「……傻瓜,我说过了,任何褒奖对我而言都没有用啊。」

看着郑冽闭上双眼後,紫王也一并让眼皮阖上。

尽管两人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

他俩合握的手,却搭起了一道交流的桥梁。

作家的话:

说好的甜食治癒

有诚意到的请举手XDD

☆、(10鮮幣)04 拆散的衝動

***

提起手腕,镜片下的目光瞥了手表一眼,白琅心知现在到了换班的时间。

除了第一小队队员身兼「侍者」的身分、假日担当孤儿们的导读,白琅还有第四份工作——就是医护室的轮班医师。

在科特大陆,所谓的医师要兼备两份技能。一是物理上的医术,另外则是对链金术必须有一定了解。

以白琅而言,他对链金术的研究还不到博大深,但至少略知一二,必要时候也能以链金术医治伤者的程度。

当然,至於他的医术,显然是远超乎一般链金术师的水准。也因此,他才被延揽到保护局的医师团队中,成为东科特内少数未有链金术师执照的医者。

在结束第一小队发派的任务後,白琅便带着自己的医袍、前往医护室准备换班。

在推开医护室的大门之前,有道身影先从里头推门而出,对方一抬眼就撞见面前的白琅。

「啊,是白琅呀,你来换班了吗?」

将身後的门扉轻轻关上,穿着白袍的男人向白琅打了声招呼。

「嗯,来接你的班。」

白琅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

「喔,那你知道吗?今天的医护室,来了一个你以前的队友呢。」

「以前的队友?」

白琅微微地眯起双眼,语带一丝的纳闷。

「是呀,今天值班的时候,第六小队的苍鹰队长急急忙忙送来一名患者。我记得,患者是你们原先第七小队的成员……好像叫郑烈吧?」

对方耸了耸肩,把话说得稀松平常,似乎全然没发觉白琅的脸色已变。

「郑烈?他发生什麽事了?」

和原本漠然的语调有所出入,白琅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口气不经意地多了一分紧张。

对方只是拧了拧眉头,想了一下才对白琅回道:

「据我的诊断,应是营养不良加上感冒导致的暂时休克。但是,我怀疑这和病患本身的心理因素有关。」

「有所心事……吗。」

白琅语气顿了一下,一手拄在下颚的他正思考着什麽。

「怎,你知道其中的原因?」

对方怀着好奇的心态问向白琅。

白琅则淡淡地摇了头,「不,实际上我也不明了。只是很意外……那看起来头脑简单的家伙,竟会心事重重到暂时休克的地步。」

嗓音明显的往下降了一个调,白琅的眼神落在地面、若有所思。

「什麽啊,我以为我们聪明绝顶的白琅医师会知道呢。也是啦,白琅你也不是一个会去在意别人事情的人。」

语调里带有些许的调侃,但,这就是他几年下来所认识的白琅,一个让人如履薄冰、难以亲近的男人。

「我会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将稍微滑落的眼镜往上一推,白琅勾了勾嘴角,充满冷冽气息的笑。

「晤,真是可怕呢……好了好了,该你上工了,不奉陪哈。」

对方摇了摇头,下一秒就从白琅的身边溜走、彷佛还真怕白琅会有所报复。

只身留在门前的白琅,目光并没有顺着对方的背影而去,而是落在前方的门把上,举起的手似乎带有一丝犹豫。

假使推开这扇门。

总觉得,自己将再次受到郑烈的影响……不,即使还未推门而入,他的心湖,不早就掀起了一阵波澜?

白琅不禁嘲讽似地笑了笑自己,随即转开门把、披上象徵医师的白袍。

医护室内十分安静,和往常一样,几乎没有什麽不同。

唯有身在此处的白琅,此刻怀抱的心境异於往昔,不再心如止水。

「那家伙,是在这一房吧。」

拿着巡房的名单,白琅的眼神落在一道名字上。落笔在纸面上的黑色字迹,清清楚楚地写着「郑烈」二字。

不经意的,在白琅查到郑烈的房号後开始加快步伐,好像有什麽动力在驱使着他快快前进。

「刷。」

应声,白琅将原先阖起的绿色窗帘拉开。顿时,看见一幕着实令他意外的画面。

映入白琅眼帘的,是:

方桌区隔着两张病床,却阻止不了两双交握的手。

彷佛有什麽东西从心里剥落,白琅一时就怔在原地,平时冷静且理智的目光,此刻是带有一丝诧异地看着前方。

显而易见的,在白琅眼中的那两人——紫王与郑烈纵然都已熟睡,却还握着彼此的手,就像是连作梦的时间都不愿分离似。

看见这幕的白琅,一时间脑海里是空白的,他当下竟不知该要有何反应。

该是要拉上帘幕,转身当作什麽也没看见?

还是……

去拆开那双合握的手?

思至此,白琅惊觉自己的念头不太对劲。

为何,自己会有想扯开这双手的冲动?

这道疑问,就连向来自认聪颖的白琅,一时竟显得束手无策、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不解,这份油然而生的冲动是怎麽回事。当然,他更不明白眼前的这一幕,所有的来龙去脉究竟如何。

停伫在两人床前的白琅,腋下紧紧地夹着巡房名单,双唇紧闭,镜片下的目光僵直在前方。

在稍微冷静下来後,他发现无论自己是冲动也好,愕然也罢,他当下唯有一件事能确认。

那就是,这副景象让他感到十分刺眼。

白琅缓缓地闭上双眼,让自己深深地吸足了一口气後,再睁眼时他来到了郑冽的床边。

看着郑冽那张沉睡的脸,白琅想了一下,要是真扯开他俩的手,不就太孩子气了吗?

这种行为,还比较像如今正躺在床上、睡得一脸安祥的郑冽才会做的事吧。

「我说你呀……」

白琅这时将另一手举起,轻轻地放在郑冽的额前,修长的指尖轻柔地拨弄了浏海。

「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别自找麻烦吗?那个人,可不是你惹得起的对象呢……」

低沉、轻声如耳语,细小的彷佛要埋没在医护室其他声响中,白琅这般微啓着唇说道。

作家的话:

今回 也是满满的一篇:D

☆、(8鮮幣)05 殘像

第二章

视线有些朦胧,就像清晨的朝阳,还被一层纱般的雾色所覆盖。想要看得更清楚,只是似乎天不从人愿,视觉就停留在这种模棱两可的状态。

也不知为何会如此,郑冽一时没有个头绪。

只是她身为军人的第六感告诫着她,就算视野再不清晰,也要尽可能地查看周遭。

於是郑冽努力地睁着眼,想找出陌生环境的一点蛛丝马迹。

尽管视线模糊,环绕在周围的白色大理石柱,在郑冽的眼中还算醒目,她依稀可从圆型石柱上看见雕刻痕迹,每一石柱彷佛都是被心雕琢过的艺术品。

「这里……究竟是什麽地方啊?」

在无人的环境之中,郑冽这般喃喃自语。

她抬头仰望,是蔚蓝到令人动容的天空。阳光普照,白云几朵点缀着天幕,是个和煦的好天气。

也许是在美好的天气影响下,即使身在全然未知的环境中,郑冽并不觉得恐惧,甚至连一点戒备都提不起劲。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就连她本身也很纳闷,自己的反应怎会异於平时。

她本该小心翼翼,她本该提高警觉,可是身处在这里,她竟有种……恍若置身於家园的错觉。

踏着光可监人的石梯,郑冽怀抱着莫大的好奇心,一阶阶地往上走去。

就在她踏上最後一道阶梯时,前方突然袭来一阵热烈的掌声,好似在欢迎她的到来。

只是在她查证之後,才发现,如雷的掌声并不是为了她而响起。

「是在为那个女人鼓掌吗……?」

郑冽微微地眯起眼,到此时前方景像还是一片朦胧,不过依旧可以看出个大概来。

在她的正前方,有一群人穿着宽松白衣、有如久远神话里才会见到的衣着,不分男女老少都围观在旁,热切目光都落在站在人群中心的女人身上。

在郑冽眼中,那名女人身穿一袭非常洁白高雅的长裙,裸露着光滑的後背却不风骚,过肩的长发若有似无地轻扫背部。

看起来十分优雅的女人,首先向群众点个头示意後,头转向她前方盘坐在地、身前摆着一把竖琴的男子。

郑冽看着她再次微微颔首後,优美的琴音开始流转,在众人注目下的女人翩翩起舞。

「这是什麽?街头艺人表演吗?」

郑冽不禁纳闷地蹙起眉头,只不过这些人的穿着未免也太奇怪,无论在当今的东科特还是西科特,她都不曾看过有这麽一群人会穿这样的服装。

郑冽很想看清那女人的脸,只可惜那女人不管怎麽舞动身姿,就是没有回过头来让郑冽看个清楚。加上自己的视野不怎麽好,郑冽觉得要看个透彻简直是难上加难。

过了一会郑冽也就放弃了,她试图将目标转往那名弹琴的男人身上。

说也奇怪,明明男人是正面对向她,那张脸还是模糊的跟什麽一样,郑冽就算揉了几十次眼也看不清。

「好奇怪啊……其他人的脸都还能看出个大概五官,为何就这两人看不清楚呢?」

郑冽不禁感到困惑。

当她的目光一转移、不经意地扫到一名男子身上时,她的视线忽然间就此停住。

那名男人站在一个圆柱的背後,身处在一个相当不起眼的暗角落。

人群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包含正在演出的两人也未查觉。

其实就连郑冽本身也很纳闷,那名身披黑袍的男子既不显眼,又身在阳光几无照到之处,她很怀疑自己怎会注意到对方……

彷佛冥冥之中,有什麽东西将她的视线刻意牵引过去——那是她说不上来的一种诡谲。

即使如此,郑冽还是没有移开目光,她进而观察那人的模样。

与其他人不同,那名男子的五官并没有模糊不清,反倒格外清晰。只是,盖在头上的黑色斗篷,灰暗的影遮蔽了对方脸孔,隐隐约约只能看出那人有着一张完美脸型、直挺的鼻梁,以及垂着嘴角的薄薄双唇。

「那家伙,看起来好像挺不开心的?」

郑冽蹙起眉头,从对方垂下的唇角来看,加上他周身格外晦暗的光影,使得郑冽不禁做出这样的判断。

也许是好奇心作祟。

比起在场任何一个人,郑冽最想得知那名男子此刻的想法。

究竟是为了什麽。

能让一个人,露出这种冷冰又悲伤的神情?

郑冽明明不知晓答案。

可是,当她看到那人流露出如此神色,心里头就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哀愁。

好似有种莫名的冲动。

让她想轻抚那人的脸颊,希望就此抹去对方脸上的悲凉。

一时间,郑冽不敢再看下去。

她有种预感,倘若继续看着那人的脸孔……

她会有种如针扎刺的痛楚。

撇过头、就像是不忍再看的郑冽,不断在心中问着自己,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为何她会为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感到心痛如麻?

她不懂,好像也不想去懂,这种感觉像在逃避……

她不愿面对的事情。

☆、(9鮮幣)06 失去所愛

郑冽扶着自己的额头,好似有什麽东西要从脑袋里钻出,痛得她头痛欲裂。

「不,不要,我什麽也不愿想起来……!」

下意识地,郑冽不自觉地吐出这句话来,但下一秒的她立即愣住了。

——她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已受够头疼的郑冽,一时间更无法深思这则问题。

就在她头痛的几乎要受不了、蹲下身之际,那名原先被她所注视的黑袍男子,眨眼之间就忽然来到她的面前。

深陷痛楚之中的郑冽一抬眼,就惊见对方突然凑近的脸。

正当郑冽想喊出些话时,对方的指尖无预警地抵住了郑冽双唇。

「还不是时候……」

低沉、略微沙哑,彷佛透着一股让人沉醉魔力的嗓音,侵入了郑冽的听觉。

简直让人浑然忘我的嗓音,就像迷药让郑冽不禁怔住,靛蓝色的双眸痴痴地凝滞在前方。

接着,勾在自己下巴的指尖并未收回,带有一点冷冰的触感抚着郑冽唇畔。

郑冽微啓着唇,她有些颤抖,却不是因为出於恐惧。

而是,为了一股涌上心头的似曾相识感。

彷佛是出自内心的,她一点也不想反抗对方过於亲昵的行为,只是略微哽咽地发不出声、想要望穿对方被影遮蔽的容颜。

她无法解释这股萦绕心头的熟悉与悲伤。

那种感觉,好比早在从前就认识了眼前这个人,也许是故友,也许是亲人……

但更像是情人之间的关系。

郑冽任凭对方将掌心轻按在她脸上,就像在捧着她的脸颊,小心翼翼的。

覆在脸上的掌心不带有温度,隐隐约约还可见到手肘上的绷带,以及那张纵然拉近了距离仍看不清的脸庞……

即使一切都显得相当吊诡,郑冽仍不抵抗,那人对她的所作所为。

於是,她缓缓的,一点一滴的被拉近,彼此双唇正缩短着暧昧的距离。

眼看着对方即将要吻上自己,这时面前的男人却突然一顿,苦涩地咬了咬下唇。

「不……我不能这麽做……」

悲凉的语调传出同时,对方贴在郑冽颊上的手心也愕然一松。

为什麽——

这句话几乎要从郑冽口中脱出,但她却赶紧摀住自己的嘴、完全不能明白自己怎会这样。

就像是,很渴望对方能够对她烙下一吻。

「不能,你不能再停留在这里了……这已不是属於你的空间……」

身披黑袍的男子也往後退去,彷佛是刻意拉开与郑冽的距离,现在他再度回到最初所停伫的位置。

一道强光从对方手中发出,眩目的白光顿时淹没一切。

无论是群众欢闹的人声,亦或悠扬的琴声,也一并在强光的吞噬下消失殆尽。

「等等……!」

明知已来不及,郑冽还是伸直了手试图抓住什麽,同时一道滚烫的泪珠从她脸颊滑落。

「我是,不能再对你有所眷恋了……」

最後的话语郑冽听不清楚,徒留前半段那充满悲凉的语气,以及一股残留在她心里的刺痛。

在白光笼罩的空间之中,在全面空白的世界里头,郑冽无力跌坐在地。

就像失去所爱一般,不止地哭泣。

***

睁开双眼,郑冽的眼睛还有些红肿酸涩。

看着寝室的天花板,她才不甘愿地认清了事实。

——方才种种全是一场梦。

只不过,这梦却是无比的真实,好似她当时就身在那环境之中,像一个曾经停留的过客一样。

「这到底是,什麽样的梦啊……」

为何能让她哭得那麽伤心,俨然要肝肠寸断般难过。

一时间,实在是找不到理所当然的答案。

不过现在,还有个更困扰她的疑问。

那个人,怎会出现在她梦中?

当时在梦境里,与她对话的那名男子——

不就是当时,从洛韶手中救了她的假面人吗?

——她无法理解啊。

明明压就不认识这家伙,为什麽,对方会不时向她伸出援手?

又为什麽,自己对他会有种似曾相识……不,甚至是熟识到会为他动容的程度?

难不成真像小说一样,她曾经认识这个人,只不过由於某种因素忘了他?

「啊~好烦啊!怎麽可能是这种原因啦!」

脑袋想到快爆炸一样,郑冽烦乱地抓着头发。

「不过,说实在的,已经好久没睡得这麽沉了……」

郑冽转看床头上的时钟。对於前阵子都失眠的她而言,无非宣告她再度回到正常的作息。

她垂下眼帘,嘴角不禁微微漾开一笑。

「这一切,都该感谢多事的紫王队长呢……」

脑海里浮现了那张魔魅、霸气又不可一世的俊美脸孔,郑冽悬在唇边的微笑持续荡漾,似乎一想到对方就有股暖流迎上心头。

她闭上双眼,想到紫王向来口是心非的关切方式,她就不由得边笑边摇头。打从心底认为,那真是紫王特有的可爱之处。

郑冽闭上双眼,将双手覆在自己的口上,感受自己鼓动的心跳,隐隐约约似乎认知到了一件事。

也许、或许、很可能。

她对紫王的想法,其实是……

在答案浮上台面的同时,郑冽红着一张脸,咽下了一口水。

☆、(7鮮幣)07 她成了夾心餅乾

***

「大家早安!」

已穿戴整齐、一身笔挺黑色军服的郑冽,脸上堆满笑容的向队员们问好。

「哼,能笑得这麽愚蠢的人也只有你了,看来你恢复正常了嘛。」

因郑冽扬高的招呼声而回过头去、睨着眼看向她的紫王,嘴角微微地勾了勾。

「呵呵,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的郑烈队员能够恢复元气,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咳咳!」

站在紫王左手边、拿着一本书在阅读的苍鹰,听见郑冽的声音後也转过身,和蔼可亲的向郑冽笑了笑。

「哼,与其有能力关心别人的状况,不如先担心你自己吧。咳了几年都没见你好转,总有一天不把肺给咳出来才怪。」

紫王挑了挑眉毛,似乎对苍鹰那段话相当不以为然。

「呵,确实呢,我应该要注意一下才是……不过啊,我这算是老毛病了,一时死不了的。倒是郑烈队员还年轻,忽然昏倒才叫人担心哪。」

苍鹰仍是一脸的平心静气,不过他的回答貌似又挑起战火,紫王这下是蹙起眉头、大辣辣地摆出不悦的神色。

「怎麽,你的意思是比起自己,我们家的郑冽更重要是不是?」

「呵,看来紫王你的记不太好呢。郑烈队员早就不是第七小队员,而是『我们家』第六小队的人了。」

「那又怎样,她的心可是在我这边。」

「喔?是吗?至少我活到这把年纪还没听过,有人会喜欢一个脾气古怪,又对自己颐指气使的家伙。」

「喂喂,你们究竟在争什麽劲啊?怎麽又来了……」

不过打了一声招呼,就引来轩然大波(?)的某名郑姓队员,正一脸汗颜地看着眼前的唇枪舌战、较劲火药味十足的两名队长。

她真搞不懂这两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郑冽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眼前的两人突然同时走向她、异口同声地道:

「郑冽(烈),告诉我你的心是向着哪一边!」

「啊?」

被猛然一问的郑冽当场愣住。

这是什麽情况?

她可不可以不要回答啊!

「快说啊!」

双手环抱着口,一脸不耐烦的紫王大声吼道。

「这个,我、我啊……」

被紫王的气势所震慑,郑冽顿时支支晤晤地说不出话来。

天知道这两人到底是在执着什麽啊!

「紫王队长,你看你,又在威胁郑烈队员了。」

苍鹰先是摇了摇头,回过身来又面向郑冽、奉上一抹温和的微笑道:

「郑烈,只要你老实说出来就好,没关系有我给你靠。」

「呃,就算是这样,我、我也很困扰啊!」

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不过是道了一声早,为什麽会掀起一阵轩然大波啊啊啊——

当郑冽陷入天人交战、真想抱头痛哭之际,忽然有另一道声音闯了进来、打乱原先胶着的气氛。

「紫王、郑烈我有事找你们……啊,苍鹰队长也在呀?那正好,我省得再跑一趟找人。」

声音由远到近,只见一身笔挺黑色西装的夜临快步走来,脸色稍显紧绷,皱起的眉头透露出他有所心事。

「夜临长老,你找我们?」

不管夜临找上门的原因为何,郑冽真是太感激他即时出现、拯救了被逼到绝境的自己啊!

「哼,你最好有要事,不然你就给我走着瞧。」

相较乐於解脱的郑冽,紫王板着一张臭脸对向夜临,就算对象是比自己高阶的长老,唯我独尊的紫王大人也不忘口出威胁。

「哇喔,听起来像是我干扰到你什麽终身大事一样,好可怕呢。」

大概是与刹雪相处久的关系,夜临也不是省油的灯,面对紫王的口出恶言,他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自若模样。

「咳,夜临长老,若有什麽事的话就请直说吧。」

苍鹰终於出了声,虽然脸上还挂着微笑,不过就是怎麽看怎麽奇怪。

将紫王和苍鹰表情都看在眼底的郑冽,实在不禁感到一阵恶寒。

——这两人是有多想知道她的选择啊!

☆、(8鮮幣)08 暴風成形

「嗯,还是苍鹰队长有礼貌的多啊,不愧是经过岁月洗礼出来的好脾气……」

起先还在褒奖苍鹰的夜临,这时说着说着就将身子凑近郑冽、毫无预警就握起郑冽的双手。

「郑烈啊,我可爱的前小队员,大哥哥我有话想问你呀。」

语气马上一转,同时不忘趁机偷吃郑冽的豆腐,手指还不停对郑冽手掌搓啊揉的。

「大叔,问话应该不需要我的手。」

郑冽摆出死鱼一般的眼神,冷冷地看着面前露出猪哥脸的夜临。

「夜临——」

这时的紫王一脸杀气腾腾。

「长老——」

这时的苍鹰一脸凛冽笑意。

最後,一分钟前还争得你死我活的男人们,这时异口同声地道:

「把你的手从她(他)身上移开。」

正所谓先攘外在安内,看来紫王和苍鹰似乎做了最好的证明。

「你们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同心协力了?」

夜临讶然地咋舌,同时也就不甘愿地抽回了手。

「如果长老不介意的话,我们也很乐意『同心协力』将此事告知刹雪队长。」

展现出一抹灿烂微笑的苍鹰,在某个词上还特别加强语气。

「不用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夜临一听急得猛摇头,刹雪两字果然是公认的最大罩门。

「喂,大叔,话说回来你找我们有事吗?」

虽然很讨厌这家伙总对她毛手毛脚,但想起夜临刚找上门时的仓促神色,她就免不了有些好奇。

「嗯,大哥哥我确实是为了一件事而来。」

夜临拉了拉白色的衬衫领口,转而正色地道:

「我想请问各位,有没有见到一个白色的随身碟?」

「白色的随身碟?」

郑冽不禁一愣,她没想到夜临是为了这而来。

「是的,我正在急寻那个随身碟,里头有一份很重要的资料。要是没有了它,所有的线索又将烟消云散……」

夜临拄着下巴,眉头再次恢复到最初的深锁。

「什麽重要的资料?」

果然如她预想的一样,似乎真是非同小可的一件事。只是郑冽并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资料能让夜临如此担忧?

夜临皱了皱眉头,「……这事不好说。目前最重要的事,我必须先找到那个随身碟才行。」

「既然如此,长老你能不能多提供一些关於随身碟的资讯?光只有白色这一点线索,恐怕难以知道哪个是你遗失的物品。」

苍鹰推了一下自己的单边眼镜,正色地对着夜临说道。

「也是,果然还是苍鹰队长比较深思熟虑。关於那个随身碟,还有一个特徵就是——上面有『L』字母的缩写。」

「『L』的标签……夜临,你竟将那东西弄丢了?!」

从紫王的反应看来似乎相当严重。

「等一下啦,那个『L』是什麽意思?」

自己就像局外人一样,郑冽全然听不懂,这简单的字究竟藏着怎样含意。

「郑烈队员,还记得我之前曾跟你提起的……有关我设立的研究团队吗?」

夜临将目光转向郑冽。

「啊,大叔你是说……」

在夜临提醒之下,郑冽猛然想起真有这回事。

她还记得,自己当初死而复活一事,就是交由夜临的这个团队进行研究。

等等。

难不成,随身碟内的资料和她有关吗?

而那个「L」……

就是她「冽」这个字的拼音缩写?

「在那个随身碟之中,不止有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件事资料,还包括另一样重要的档案。」

夜临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就以事情的急迫而言……那份档案更是迫在眉睫。」

「能让长老这麽说的,随身碟里肯定是非常重要的文件。但是很抱歉,目前为止,我并没有见到你所说的物品。」

沉重的表情取代平时笑容,苍鹰淡淡地摇了摇头。

「夜临,我的答案跟那家伙是一样的。不过,我会勉为其难地帮你找看看。毕竟那东西可是……」

说到最後欲言又止,紫王并没有再多说下去。

「大叔……呃,夜临长老,我也是,只要你不骚扰我都很乐意帮你寻找。」

虽然很在意紫王方才的反应,郑冽还是选择不追问下去。

「我说郑烈,後面那一句就免了吧。」

夜临摇着头、叹了一声後,便像在喃喃自语地道:

「不过,我还是非常谢谢各位的协助……我由衷的希望,这宁可是我自己心大意地弄丢东西。单纯的,是我个人的失误就好了……」

听到这段话的对郑冽,尽管她是不知紫王和苍鹰是如何想,她就是有股预感……

也许就在不久的将来——

逐渐成形的暴风,将扫进目前看似平和的种族保护局。

☆、(7鮮幣)09 最後的通訊

第三章

这一天,是在东科特里看得见月圆的一晚。

也许是月圆的影响,不经意抬头看月的郑冽,心湖又掀起了一点思乡的涟漪。

来到东科特不知已迈向第几个月,她不尽思念自己的故乡,也开始想念起自己的双胞胎兄长、同样不知身在何处的郑烈。

距离上一次两人的通话,至今已也过了一、两个月,这段期间的郑烈等同是音讯全无。

对於身为唯一亲人的郑冽而言,免不了会有所担心。

只是当她回头想想,记得郑烈的通讯号码已失联许久,就算她现在拨打过去,大概也是无人接通的结果吧。

「好不甘心……」

明知连络不上对方,郑冽还是站在通讯器之前观望着,好似对方随时都会打来一样。

郑冽低垂着眼帘,就在她想转身之际,嘹亮的铃声顿时响起。

她赶紧接起话筒,一道令她思念已久的声音,掺有一丝急促的气音传入郑冽耳中。

「听好了,我没什麽时间好好跟你通话。」

通讯器另一头的兄长,郑烈,开口就是十分急迫的语气。

「发生什麽事了?」

不禁握紧话筒,郑冽还来不及高兴哥哥终於打来,就得先为对方担心。

「我问你,关於纳布之音——你是亲眼见紫王将那玩意给毁了吗?」

除了情急之外,从郑烈刻意压低的语调听来,似乎还听得出他正处於提心吊胆的状态。

「是,我确实亲眼目睹队长将纳布之音给劈了……等等,老哥你问这个干什麽?而你又怎麽知道这件事的?」

虽然一头雾水,郑冽还是第一时间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我说了,我现在没时间好好跟你解释。既然你都已亲眼看见纳布之音被销毁……那麽,照理来讲就不会出现这种资料才是。但,为什麽他们会……」

「资料?而且又和纳布之音有关?老哥,你到底是在说什麽啊!」

越听越不解的郑冽,不禁下意识地加大了音量。

从老哥的口气听来,就她自己的理解是:

好像是某件不该出现的事物,结果却出现在他面前一样。

不过其中最让她讶异的是,如此矛盾的事竟和纳布之音有关?

纳布之音不是早被紫王劈成两半吗!

「你听好了,郑冽。」

话筒的另一端,此时不知身在何处、正在进行何事的郑烈,先是深深地倒抽一口气。

「我现在掌握到的一则消息是——暗之盗贼团掌握了纳布之音的所有记录。」

顿时,宛若晴天霹雳。

通讯器另一头的郑冽,几乎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消息。

原先握紧话筒的手,此时是不禁微微地颤抖起来。连同她微啓的嘴,也断断续续地呼出气来,她显然不止是无法相信,更是无法接受!

「你……没在开玩笑吧?」

这下换郑冽重重地倒吸一口气,「这、这可不是什麽愚人的好方式啊,老哥!」

「我是认真的,郑冽。」

用着格外慎重且严肃语调,一口否决了郑冽的话语。

「这件事,尽管我不清楚究竟为何会演变如此……但其中一定有什麽原因,才让这份记录流入暗之盗贼团手中。郑冽,身在种族保护局的你……可千万要格外小心。」

也许有些危言耸听,但郑烈还是要让对方知道,必须要提高警觉才能有所防备。

「我明白……哥哥。」

对於郑冽来说,兄长的叮咛听在她耳底,比起任何人都还要来得语重心长。

「很抱歉,郑冽。哥哥也很希望能待在你身边,甚至更不该让你担当我的替身、淌入这滩混水……但是,我是真的有事在身,请谅解我还不能向你说明一切。」

郑烈的声音稍稍地往下一沉,多了一种苦涩的滋味,「我只愿你能明了,我这一切都是为了——」

嘟、嘟。

话筒另一端顿时传来讯号中止声,这让话才听到一半的郑冽,不禁愣了愣。

她有些错愕地看着话筒,心中浮出许多不安的想法。

因为,她比谁都明了,她的兄长郑烈从未这样唐突地结束通讯。

难不成发生了什麽事?

☆、(7鮮幣)10 突來的飯局

郑冽回想起一开始接到电话时,对方微带喘气的声音……以及那听起来相当紧急的口气。

照着原本的号码回拨,却得到无法接通的结果。郑冽咬了咬下唇,蹙起眉头的她放下话筒,焦虑的在她寝室内来回徘徊。

以往都是她被郑烈所担心。

现在,她终於能体会到,郑烈每每担忧她的那份毛躁与紧绷。

「该怎麽办?老哥他……他不会真的出事吧?」

郑冽咬着拇指,脑海里蹦出各种不祥的画面。

「郑冽,你要冷静,说不定老哥突然挂断电话,是因为他又被之前抛弃的女人追杀了……嗯,肯定是这样的,一定!」

试图让自己转换想法,郑冽第一个念头就是连想到这点来。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因为郑烈那家伙至今不知被追杀多少次,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深呼吸了一口气後,尽管心里头仍有些不安,郑冽已决定这麽想了。

她可不能让烦乱的思绪破坏自己步伐,因为她还得为了哥哥,继续在种族保护局扮演好「郑烈」的角色。

穿上黑色的军装皮衣,双脚都套进中筒军靴里的郑冽,要让自己看起来是不为所动,一如往常。

因为她该比任何人,都还要来得相信郑烈平安无事。

就当她准备离开寝室,电话又急急地响了起来。

「喂,老哥你……!」

接起话筒、毫不犹豫就脱口而出的郑冽,就在听见另一端传来的声音之际,她马上就此打住,同时露出了一丝稍显失望的表情。

「郑烈大哥?你刚刚叫我什麽?」

通话的另一头,是郑烈的崇拜者——虎骁,正疑惑地问着郑冽。

「啊,没、没什麽,就当作我胡言乱语好了。」

郑冽拨了拨额前的发,咋了咋舌,心想但愿虎骁别追究柢下去。

「果然是这样吗……原来您已到了胡言乱语的地步了。」

「哈啊?等等,什麽叫果然是这样?」

郑冽顿时一愣,总觉得苗头好像不太对啊!

「您别否认了,郑烈大哥。我已经听说了,您前几天突然在用餐时昏倒,还让苍鹰队长抱您到医护室!」

电话那头的虎骁越说越激动,「我问过医师了,他说您没有摄取好足够的营养才会昏倒。所以,我看您的胡言乱语也是出自同个原因!」

「啊?等、等一下,虎骁你是认真的吗?」

「您何时见到老子我不认真了!郑烈大哥,您再这样下去不行,今天晚上一定要让我请您吃顿饭,非得见您好好吃完一顿餐才放心!」

虎骁的声音大得彷佛要盖过一切,俨然可想像他此时正握紧双拳、脸色涨红的模样。

「呃,虎骁,我说过我真的没事……」

「郑烈大哥!」

郑冽话都还来不及讲完,立刻就被震耳欲聋的吼声打断。

「好好好,我知道,我答应你就是了。」

郑冽一手撑在额头前,此时表情就像安抚小孩的母亲,有着同样的无奈。

「太好了,那麽请您等我一下,我立刻就到您的寝室接您!」

「立刻?!喂?喂喂?」

本没有回话的余地,郑冽只能听见空号声单调地重覆放送。

「这个虎骁真是的,为什麽就不能好好听我把话说完……」

脑袋还一片乱糟糟之际,寝室的门铃就这麽乾脆地响了。

「郑烈大哥,我虎骁来接您了!」

一开门,人高马大的虎骁身影就跳入眼帘,郑冽只好勉强撑起笑容,有些僵硬地笑了笑。

「郑烈大哥,你真的比之前来得瘦些啊!不行不行,这可不行!」

看着郑冽的虎骁皱起眉头来,下一秒就二话不说抓起对方的手、不顾旁人眼光就牵着郑冽往外走。

「喂喂,虎骁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

郑冽毫无头绪,抽手不得只能顺应虎骁的意思。

「当然是要带您去吃顿饭啊!」

虎骁回答的理直气壮,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强迫的行为,「我已经订好餐厅,您跟着我走就好了!」

听到答覆的郑冽一愣。

因为由此可知,虎骁分明是预谋计画嘛,连餐厅都事先订好了。

来到保护局外的停车场後,虎骁终於松下紧握郑冽的手。前往牵车之前,还不忘耳提面命地要郑冽安份等他。

「真是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郑冽苦笑了一下,她有时就是拗不过虎骁的执着。

11-20

☆、(6鮮幣)11 外貌協會餐廳

直到引擎声传来,跨坐在重型机车上的虎骁,帅气地向郑冽招了手。

「郑烈大哥,上车吧!」

虽然头戴着全罩式安全帽,也不减虎骁一分的酷劲。看在郑冽眼中,眼前的虎骁,架势一点也不输动作片的电影明星,那样的英气挺拔。

郑冽坐上车後,车轮开始转动,迎面的夜风带有一点雨後泥土味,轻轻地吹拂向郑冽的脸孔。

「郑烈大哥,我骑车速度比较快,您就抱住我没关系的。」

隔着安全帽,虎骁对着身後的郑冽这般道。

於是,郑冽也就很放心地双手环住对方。

和坐在紫王车上的感觉不同。

对於同样环抱的动作,她对虎骁并不觉得哪里别扭、何处害臊。很顺其自然,彷佛像是朋友一般的自在。

她想,倘若现在骑车的人是紫王。

她会想,轻轻地倚在对方背上。

她会想,维持彼此间若有似无的空隙距离。

她更会想,掩饰自己加速的怦然心跳。

思至此,郑冽不禁愣了一下。

直到现在,她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对紫王的态度……

相较其他人是有所不同的。

是呀。

为什麽她会这麽晚才发觉呢?

「郑烈大哥?你好安静啊,是不是人又不舒服了?」

虎骁的慰问打断了郑冽思绪,他回过头来、琥珀色的眼担忧地看着对方。

「啊,不,我现在很好,谢谢你呢虎骁。」

郑冽摇了摇头,总觉得自己对不住虎骁的这份心。一来自己并非郑烈,二来她竟拿虎骁来和紫王比较。

「那就好,就快到我预定的餐厅了,您再等一会吧。」

虎骁回给一抹上扬的浅笑,随後又转回头、继续将注意力放在前方道路上。

若有所思,眼神中多了一点惆怅,郑冽望着虎骁高大的背影。

一直以来,几乎都是这孩子单方面为她付出。

自己的年纪还比他大,想想真有点可耻。

但又那麽有点自私的,并不想抽离虎骁对她的那份关照。

尽管自己何德何能,她还是希望,自己能抱持着这份温暖走下去。

很快的,行走不知多少里路的车轮停了下来。

承载着两人的重型机车,便稳稳地停在一家餐厅门前。

虎骁走在郑冽之前、带着她推门而入。

欢迎光临的招呼声整齐划一地夺出,悠扬的乐声同样流泻到了郑冽耳里。她稍微环顾四周,同时在心底偷偷盘算着,这似乎是间相当高档的餐厅啊。

穿着燕尾服的男服务生,面带微笑且彬彬有礼地引领着两位。

和西科特餐厅唯一不同的,只有在服务人员的别上,郑冽当前身处的这家餐厅全是男,若以西科特的用语来讲就是一群「雄」。

郑冽的眼神不禁偷瞄那些店员。

尽管自己的男伴(?)虎骁,已是让所有女人都垂涎三尺的壮硕猛男。可是这间餐厅的服务生,怎麽每个也都帅得不可理喻,而且还是各有千秋!

郑冽严重怀疑,餐厅老板绝对是标准的外貌协会。

「请坐。」

直到服务生亲切的低沉嗓音传来,这才打断了郑冽少女心的胡思乱想。

和虎骁一同入座後,虎骁便一直注视着郑冽。

「怎麽?难道我脸上有什麽奇怪的东西?」

郑冽困惑地挑了挑眉头,她向来不怎麽习惯,突然沉默地看着自己的虎骁。

「那个,郑烈大哥……」

虎骁犷的两眉皱了起来,说起话来也欲言又止。

「嗯?」

看虎骁越是这样吞吞吐吐,郑冽心里头就越觉得纳闷。

「我啊,我在想……您之所以吃不下饭,甚至昏倒的事情……」

虎骁这时深深地倒抽了一口气,「是不是,和洛韶那件事有关?」

没想到虎骁会如此单刀直入地问,郑冽当下是为之一愣,彷佛有道电流窜过身子般。

☆、(10鮮幣)12 搜、身、嗎?

郑冽咬着下唇,她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出口。

毕竟,那是她不愿回首的往事。

她好不容易,才从那黑暗的深渊里逃出、重新和正常的生活接轨。

面对虎骁一语中的,她似乎就只有坦承或否认的道路可走。

「啊,对不起,我不应该这麽直接的……我怎麽这麽笨啊!」

眼看郑冽面色忽然变得凝重,虎骁赶紧摇了摇头、像是要给自己一个教训猛打着头。

「没关系的,虎骁。我知道你说话就是直来直往,我明白你没有什麽恶意。」

郑冽拿起盛满柠檬水的高脚杯,啜饮了一口後,对眼前的问题也有了一个底。

「虎骁。」

郑冽将高脚杯放回了餐桌上,「你说的……一点也没有错。」

「欸?」

这下换成虎骁一愣,很意外对方的坦白。

「我,确实是从那次事件後,就此萎靡了好一阵子。不管是食不下饭也好,睡得不安稳也是,甚至因此导致暂时休克,都是因为我那时还无法从中脱离。」

试图用平静的声音娓娓道来,但郑冽略微哽咽的鼻音,还是稍稍地泄了底。

「果然……如此啊……」

虎骁的面色一同沉了下来,彷佛他也感同身受似,明亮的琥珀色眼眸犹如盖上一层霾。

「但是,」

查觉到虎骁那简直比自己还黯然的神色,郑冽赶紧接话下去:

「多亏一些人的帮忙,现在的我……我想,应该回到正常的轨道上了。」

郑冽的脑海里,渐渐浮现苍鹰队长的容貌、紫王当时紧握住自己的手,以及眼前为了她担忧的虎骁。

自然而然,郑冽的双唇不自觉地浅浅上扬,将心中那股温暖表露在脸上。

只是当她抬起眼来,对面的虎骁却不似自己,依旧是绷着一张脸,使得平时就看起来凶神恶煞的面目,看起来更加难以亲近。

「对不起,郑烈大哥。」

虎骁微微地抓紧了白色桌巾,「我还是,无法原谅自己让您受到这种侮辱。」

低沉的嗓音里掺着一点颤抖,听起来就像在苦苦压抑着什麽,喉头好似上了个沉重的枷锁。

「虎骁,这错不在你啊……」

看虎骁比起自己更无法释怀,郑冽也有点不知所措。

正思索要用什麽话来化解虎骁的自咎,服务生便端来了餐点与红酒。

对方才刚把手中的东西放下,便见虎骁一把拿起红酒、猛然就往嘴里灌。

「虎骁!你这是在干什麽啊!你酒量不是很差吗?这样直接灌的话可是会……!」

「谁说我酒量差了!」

郑冽的话还未完,虎骁就将红酒用力的朝桌上一放、刹时「铿」的应声响起,整张餐桌也因此摇摇晃晃。

「虎骁你……!」

郑冽实在不知该怎麽劝阻,心想男人怎麽都这样啊,心情一不好就找酒喝?

紫王如此,就连虎骁这孩子也如此,东科特的雄都怎麽了啊!

等等,这家伙还未成年!

那怎麽可以,她绝不能让虎骁继续喝下去了!

於是郑冽心一横,索伸手去抢对方的酒。结果,虎骁却握紧酒瓶往後一退、显然要让郑冽构不到他的红酒。

「让我喝吧!郑烈大哥!不喝的话我心会痛死啊!」

转眼间,虎骁整张脸都泛起微醺的红润,就连脖子也跟着红了起来,眼神也开始有了迷蒙的醉意。

但他的话语听在郑冽耳里,却透着一股令人不舍的悲凉。

「虎骁,我不是说了吗?这又不是你的错……」

没想过虎骁也是如此钻牛角尖的人,郑冽原以为只有自己这麽固执。

经过这麽一闹,周遭用餐的人们都投以异样眼神,让她这个清醒的当事者相当尴尬。

「不,郑烈大哥您不懂,要不是我的话,要不是我的话,您就不会遇上洛韶那混帐……」

越说越低哑,虎骁最後是趴倒在餐桌上、袖口还因此沾上餐盘里的酱料和饭粒。

然而下一秒,郑冽眼前这人高马大的壮汉,就像哭累的孩子昏睡过去了。

「喂?虎骁?」

急转直下的情况让郑冽傻了眼,错愕地看着餐桌上不醒人事的虎骁。

「哇,现在该怎麽办才好?」

郑冽不知所措地左右探看,最後又回过头来面对现实。

照这情况看来,虎骁恐怕是短时间内醒不来了。

郑冽低调地着鼻子、站起身,走向睡得一蹋糊涂的虎骁。

「喂,虎骁,起来啊,就算你不吃也得起来啊。」

郑冽先抓着对方的肩膀、摇了摇,结果同样得不到任何回应。

「欸,明明是只虎头蜂,你怎麽可以睡得跟猪一样……」

郑冽着实感到无奈,但又碍於其他人的目光,她只好微微蹲下身来、试图撑起熟睡的虎骁。

「好、好重。」

先把虎骁的手臂绕过自己脖子,郑冽吃力地将虎骁给撑了起来。

付了两人的餐钱後,郑冽扶着虎骁离开了餐厅。

但,现在棘手的问题来了。

要怎麽把这个彪形大汉弄上车啊?

「虎骁啊虎骁,你真是出了一个大难题给我啊。」

郑冽望着眼前的重型机车,一手搔着下巴,她的脸上写满了无奈还是无奈。

这里是首都东焰城的近郊,市区的公车可没开到这里来,就算要把机车暂时丢在这、改搭公车回去也没有办法。

「也就是说,我只有骑车载他回去的选择了。」

唯一的答案揭晓,郑冽叹了一口气,认清事实的她开始试图将虎骁弄上车。

「首先,我得先找出这台车的钥匙才行啊。只不过,这钥匙是在虎骁身上……吧?」

似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郑冽忽然脸一红,靛蓝色的明眸眨了眨。

喂喂,不是吧?

这种状况是,要她对虎骁这青春又强壮的体——搜、身、吗?

感觉双颊越来越滚烫,这麽做好似要趁机吃虎骁豆腐一样……

「啊啊,不管啦!谁叫他明明酒量不好还要灌酒,既然喝挂了就别怪我怎样他……啊不是,是找钥匙!」

郑冽猛然摇了摇头,心一横,她已毅然决然决定这麽做了。

反正吃亏的又不是她,就当作虎骁让她付饭钱的赔偿吧!

作家的话:

我总觉得 郑冽意识到要搜身的时候 鼻孔都在喷气了()

12月份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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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鮮幣)13 蜻蜓點水

於是,一不做二不休的郑冽,就将虎骁的背倚在机车上,而她的咸猪手……更正,是出自爱护夥伴的双手,已慢慢接近那让所有女垂涎三尺的结实膛。

在掌心碰触到虎骁的口时,郑冽咽下了一口水,因为她还是第一次到这麽硬挺的膛!

「不愧是虎骁,膛的触感还真好……啊不对,要找钥匙啊找钥匙!」

虽然放着不好像有点可惜,郑冽还是赶紧从无边的春色中振作。

终於开始认真寻找後,她先查看虎骁衬衫上的口袋,里头却是一片空空如也。当她想往下搜寻时,虎骁的手竟毫无预警地覆了上去、用力将郑冽的手按在自己口上。

「虎、虎骁!你这是在……啊咧?」

大吃一惊的郑冽以为对方已醒,只是当她抬头一看,那张覆盖着单边眼罩的犷面容,依旧是在闭眼沉睡。

「郑烈大哥,您别走……」

略微含糊的呢喃,从虎骁的口中有气无力地吐了出来。

「这家伙,是在作梦吧?」

看着对方的睡脸,郑冽不禁泛起一抹有些苍凉的笑。

这孩子,对她哥还真不是普通的重视,连作梦都梦见他了呢……看到这样的虎骁,她都不由得感到有些心疼。

毕竟,虎骁真正崇拜的那个人——

从未真正回到他身边。

怀着一种愧歉的心情,郑冽低垂着眼帘,将另一手移往虎骁的额,轻轻地了对方的头,低声温柔地道:

「……我不会离开你的,虎骁。」

尽管明明是道谎言。

她还是,想为这家伙做点什麽,就算是不实际的安慰也好。至少在这一刻,这一秒,她是以郑烈的身分,在虎骁面前做出了真心的承诺。

「嗯……」

也许是隐约听到了郑冽的答覆,虎骁原先抓紧的手,这才放心似的渐渐松下。

郑冽将自己的手抽回,先是眷怜地看了对方一会,接着才继续她的任务。

「钥匙啊钥匙,你到底在哪里呀?」

上半身都搜了一圈,都没见到钥匙的踪迹。郑冽只好将搜索范围往下拓展,伸手要往长裤口袋探去。

「啊,找到了,原来是在这里呀,早知道一开始就搜这里就好……不对,这样不就没有到肌的福利吗?」

郑冽一边将钥匙从口袋里拿出,一边自个儿讪讪地笑了笑。总而言之,她现在该发动机车、准备将虎骁载回保护局了。

挽起袖子,打算将沉睡的虎骁搬上机车、郑冽使力往上一推之际,谁知一个重心不稳,人不尽没抬上车,还像倾倒的骨牌朝郑冽方向倒去。

「晤!」

措手不及、被重重压倒在地上的郑冽痛得发出声音,她压没料到这回事!

被弄得灰头土脸的郑冽,吃力地推开压在身上的虎骁。

「天啊,这就是我偷虎骁肌的报应吗?」

郑冽用手肘擦了擦额前的冷汗,摇了摇头。

之後她将虎骁从地上拉起,这次是更加小心翼翼地将他抬上车。总算是大功告成後,郑冽跨上机车前座,准备发动。

「嗯,总不能让虎骁就这麽趴在机车上吧……要是摔下车可惨了。」

一个难关才刚过,另一道难题又来,郑冽只好转过身,让虎骁沉重的身体覆在自己背上,她再脱下虎骁身上的外套、将他的双手紧紧绑在自己腰上。

「虎骁,睡归睡,麻烦你也要坐好哦。」

像在和自己的孩子叮咛,郑冽的嘴角微微地扬了扬後,轰隆隆的引擎运作声笼罩着彼此。

随着夜色渐深,迎面的风也越显透凉,甚至微微刺骨,但郑冽一点也不以为然,她说不上为什麽,心底就是有股暖意支撑着自己。

也许是,她能确切地感受到,背後那紧紧环住自己的双手,此时正依赖着自己。

过去总让虎骁对她付出,而她总对虎骁抱有一份愧歉。

今天,终於有机会让她为虎骁奉献一点心力,纵然微不足道。

「虎骁,你真的无须为洛韶一事如此自咎……因为对於你,我才是有着更多更多的愧疚……」

郑冽不禁喃喃自语,她一手游移到虎骁的手背上,蜻蜓点水般地拍了拍。

作家的话:

如果问我真要在群雄内挑一个人当伴侣

我可以选郑冽吗(不过前提得是男人啊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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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鮮幣)14 擁抱入眠

第四章

肩上的重量压得郑冽有些喘不过气,她还是尽可能的用最快速度向前走。

扶着昏睡的虎骁,郑冽从踏进保护局後就饱受侧目,甚至还有奇怪的耳语纷纷出笼。

「虎骁住的是这间……没错吧?」

抬头查看了一下房号,再从虎骁的口袋中取出房门钥匙,郑冽终於离解脱又靠近一步。

来到king-size的大床前,郑冽松开手、打算将搀扶的虎骁放下。

「虎骁,你就好好的睡吧……呜哇!」

郑冽把手放开的刹那,毫无预警的,闭眼的虎骁竟一把抱住她、连同郑冽一起重重地倒往床铺。

「喂,虎骁你放开、放开我啊!」

被对方用双手紧紧搂住,郑冽似乎越是挣扎,就被抱得越紧,整张脸最後都埋入虎骁宽广的膛。

「好、好难呼吸,快窒息了啦……」

鼻梁都贴在厚实的膛内,郑冽几乎快吸不上下一口气。

意识到挣扎只会让处境更加难堪,她索垂下肩膀、放弃试图甩开对方的念头。

果然,郑冽不再抵抗後,虎骁的怀抱就稍显松些,她也终於能够吸足必需的氧气。

「这家伙是把我当抱枕吗……」

窝在虎骁怀里的郑冽,不禁叹了一口气。

她心想,既然激烈的挣脱不行,她总可以轻轻慢慢地离开吧?

郑冽小心翼翼的,看着虎骁的手被她缓缓移开、轻轻地放到另一旁,以为希望的曙光乍现之际——

「唉哟!」

郑冽哀嚎了一声,原因正出自於虎骁的脚——趁她一个不注意,就用力地跨到她的身上。

「虎骁!你的睡姿能不能再丑一点啊!」

郑冽真是气到心坎里了,好不容易要摆脱现状,没想到虎骁竟又来这一招,这分明要让她走不了嘛。

虎骁这脚一夹,使得郑冽要脱逃的难度往上一层。心想还真是一语成谶,现在真成了虎骁的抱枕。

自然而然的,虎骁高大的身子微微蜷缩,原先被郑冽挪开的手臂,这时又环上她的背部,唯一不变的是虎骁那张熟睡脸庞。

事到如今,郑冽也认命了。

她就是要在这家伙的怀里,度过今晚的漫漫长夜了。

严格算来,这是她第二次爬上虎骁的床吧?

第一次是在赤蜂族的蜂巢,第二次则是在虎骁的宿舍……等等,怎麽两次都和醉酒有关?

郑冽真打从心底认为,她发誓往後一定滴酒不沾!

痛定思痛(?)过後,郑冽目光这才静静地落在虎骁身上。

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虎骁。

狭隘的距离,让她不禁细看虎骁那纤长的睫毛,直挺的鼻梁,以及被酒薰染的红润脸颊。最後,顺势而下的目光也落在对方唇上,看起来似乎相当柔嫩的绯色唇瓣。

微热的鼻息,规律且深沉的在郑冽耳边徘徊。

起伏的膛,则给郑冽带来了暖暖体温。

凌乱的赤色发梢,偶尔因转动而若有似无地,搔着郑冽的脸颊。

郑冽望着这样的虎骁,也许是心境的转换,隐隐约约的,查觉到自己越趋明显的怦然心跳。

「喂,虎骁,你这是在引诱我犯罪吗……」

郑冽咽下一口水,虽然她假扮成男人,却好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

这种氛围,这样暧昧的距离,这般亲昵的接触……就算她平时对虎骁无意,在以上这些条件的满足下,也会不禁小鹿乱撞呀。

只是,还有一点郑冽也十分在意。

她看着虎骁的容貌,尽管知道他大致的轮廓,目前为止却不曾见过,虎骁深藏在眼罩之下的真相。

虽然,明知这可能是虎骁不愿多谈的事,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的鼓吹,有了想一窥究竟的念头。

缓缓地伸出了手,郑冽的指尖略微颤抖。当指端碰触到了虎骁的眼罩,准备掀开的刹那,她却停住了。

「不……还是别偷看的好。」

低垂眼帘,郑冽缩回了手,她淡淡地摇了摇头。

每个人都有不想被揭开的秘密,无论是疮疤也好,烙印也罢,她想尊重这些人们生命里的暗角落。

「至少,虎骁现在的睡脸,足够我欣赏一整晚了。」

郑冽浅浅地扬了扬嘴角。

在静谧深沉的夜里,郑冽便在这半调子的拥抱里入眠。

☆、(6鮮幣)15 雄反應

***

阳光透进屋内,带着一点热度地落在郑冽眼皮上。

她缓缓撑开还有些睡意的眼,稍稍翻动身子,结果就感觉到有障碍物卡着。

「虎骁,你的脚都跨在我身上一整晚了,脚是不会酸吗……咦?」

以为又是虎骁的长腿在作怪,只是当郑冽低头一看,本不见对方的腿压在她身上。

可是奇怪啊,她明明就有感觉到,大腿上似乎被什麽硬物抵着……

「那、那难道是……!」

当郑冽的视线再往下探,她不禁僵硬地咽下一口水,整张脸顿时火红的跟番茄一样、所有的睡意也都一扫而空。

她很想当作没看见这回事。

只是她的眼睛很不争气,偏偏让这一幕跳进她眼里。

「噢,天啊这……」

郑冽现在是想挪动身子,也不敢移了。

因为,她发现抵在自己腿上的东西……噢,不,该说某种雄特有的部位,正十分有朝气地蓬勃发展着。

「呀——真是羞死人了,虎骁你快醒来啦!」

整个人别扭羞涩到不行,闭起眼睛不敢再看、握紧拳头用力揍向虎骁。

少女的铁拳一出,虎骁顿时就像圆桶一样翻滚下床、碰的应声狠狠着地。

「痛痛痛……靠,疼死了,是谁把老子踢下床的!」

当场被痛醒的虎骁,一睁眼就是大发他的虎头蜂脾气。

结果当视线一扫到床上的郑冽时,他顿时一愣、睁大双眼,指着对方口齿不清地喊了一声:

「郑郑郑……郑烈大哥?您您您……您怎会在这里啊!」

郑冽则是拿着枕头、环抱在自己的脸前,半遮半掩只露出一对眼珠,「我、我才想问你咧!」

「哈啊?」

虎骁一顿,傻眼地看着对面的郑冽。现在到底是什麽情况,他怎麽完全理不出头绪啊!

「你、你先转过身去啦,别面对我说话!」

郑冽的脸再度埋进枕头里,她实在无法不注意到,对方那令人害臊的某部位。

只是她也很纳闷,难道虎骁没感觉到吗?

怎麽看起来像是完全没知觉一样!

「呃,郑烈大哥,难道我做了什麽错事吗?您能跟我解释一下吗?现在到底是什麽情况啊?」

虎骁虽感到一头雾水,但他两手举高、活像被警察抓到的犯人,还是乖乖地背过身去。

缩在床上一角的郑冽,先把手里的枕头放下後,一脸尴尬地清了清喉咙,便吞吞吐吐向虎骁一五一十地说了。

「我真是太失态了,竟然让郑烈大哥您这麽难堪!我、我只能已死谢罪……!」

「喂喂,够了喔你!事情没有这麽严重吧!不要动不动就以死谢罪啦!」

眼看虎骁真要冲过去撞墙,郑冽心一急就把旁边的枕头扔去、不偏不倚正中对方的後脑勺。

「是、是说,比起这些事……」

由於被枕头扔中的虎骁已回过身来,郑冽偏偏什麽不眼尖,目光就特别会落在不该注意的地方,於是她又顿时脸红起来、撇过头去。

「您直说无妨,郑烈大哥。只要您开口,我什麽都会赔偿给您,就算是跟我要一打的蜂蜜蛋糕也可以!」

虎骁显然没发觉郑冽的异样,还信誓旦旦地拍脯保证。

「呃,虎骁呀,难道你真的都没感觉吗?你的……」

这麽难为情的字眼她说不出口啊!

她索闭上眼睛、手一伸,简直是豁出去一样指着对方出包的部位。

「那里啦!」

彷佛是使出全身的力气,郑冽才把这短短的三字从嘴里吐出。

反观被直指的虎骁,傻愣愣的他顺着对方手势、慢慢地低头往下看……

「啊。」

喉咙简简单单地发出了一声,除此之外虎骁三秒之内没有别的反应。

作家的话:

所以说

早晨时光千万别出现在男人的寝室()

这似乎是时有耳闻的事啊XDD

☆、(10鮮幣)16 血脈僨張

三秒过後,还闭着双眼的郑冽,便听见匆匆忙忙、好似要冲到某个地方去的脚步声。

「刷!」

紧接,睁开双眼的郑冽,便见到虎骁跑进浴室之内、二话不说转开水龙头往头上浇。

看虎骁周围没有蒸蒸的热气,郑冽研判这家伙绝对是在冲冷水,可是一大清早的气温还很冷啊!

「虎骁,你这是在……」

「让您的视觉玷污了,郑烈大哥。」

先是打断了郑冽的话,虎骁再三冲了好几回的冷水後,便带着湿透的身子走回对方面前,最後再深深地敬上一鞠躬。

「这麽难看的画面,虎骁绝不会再让您见到第二次。」

虎骁仍低头未起身,一头被水冲得凌乱的红发,发尾都悬着水珠、往下滴落。全身的衣着更不用说,已不足以用湿透了来形容,彷佛就像经历了一场骤降的暴雨,看起来相当的狼狈……

不过,相信看在女人眼底,绝对是喷火的感。

「晤!没、没事的!我不会介意啦,真、真的!」

就算会介意也没关系了!

虎骁啊虎骁,你现在给她看到这麽美好的画面,足以洗掉她刚才所有记忆了!

噢,看看那半透明的白色衬衫,紧紧地贴在色的壮硕膛上,衣下的风光隐隐约约、若隐若现,真叫她——

「郑烈大哥?您流鼻血了?」

抬起头来的虎骁,一抬眼就见红色体从郑冽鼻孔内流出。

「啊哈、啊哈哈哈,我常常没预警地流鼻血啦,没事的没事的!」

一看到虎骁正朝自己探近,摀着鼻子的郑冽赶紧往後一退,心虚作祟。

「晤,可是您的手都沾满鼻血了,我得找什麽东西让您擦擦手才行。」

边说着,虎骁边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可以擦拭的物品。

郑冽还来不及向虎骁婉谢,就见对方乾脆脱下自己的衬衫、准备递到到她手中。

虎骁不脱还好,一脱就让郑冽更爆鼻血,涓涓小河变成了冲天血柱。

「郑烈大哥?!郑烈大哥您还好吗!」

「呜喔喔,别、别再靠近我拜托,我快失血过多了啦——」

郑冽双手抱着喷血的鼻子,不停往门口方向急速退缩。

她越是退後,赤裸上半身的虎骁就越是逼近,郑冽的鼻血管也就越是偾张。

「等等,郑烈大哥……!」

无视於虎骁的叫喊,郑冽为了急救(?)自己一把推门而出。就在开门的刹那,她猛然撞见站在门前、似乎准备敲门的苍鹰。

「苍鹰队长?」

郑冽一愣,她对於苍鹰的出现感到讶异。

门内的虎骁也追了上来,两手抵在门板上、宽广的膛只差一点就要撞上郑冽後背,未被眼罩遮蔽的那一眼,在看到苍鹰的身影後也微微睁大。

「你们……」

苍鹰面带着微笑。

在单边眼镜下的目光,先是看到郑冽流着鼻血,再来是郑冽身後打着胳膊的虎骁。最後,苍鹰的视线游移到彷佛大战过後、被单凌乱不整的床铺……

「抱歉,我打扰两位了,请继续。」

「喂喂!别走啊!你误会了啦苍鹰队长!」

眼看苍鹰马上掉头走人,哭笑不得的郑冽连忙手一抓、紧紧揪住对方的衣领。

「呵呵,我误会什麽呢?不就是那麽一回事吗……咳咳。」

被郑冽一把揪住的苍鹰回过头来,一点队长威严也没有的他,只是一副「我心知肚明」的微笑面对郑冽。

「苍鹰队长,真的不是你想像中那样啦!」

被夹在两个搞不清楚状况的人间,郑冽顿时只觉得自己头好痛啊。

百般无奈的她索将苍鹰拉入门,挑了张椅子後便按住苍鹰的肩膀、强迫入座。

「苍鹰队长,你来到这里是有目的吧?是不是来通知我们有新任务?」

与其让苍鹰继续暧昧地卖笑下去,郑冽乾脆主动改变话题,以免混乱的雪球越滚越大。

至於鼻血,郑冽决定狠下心用自己的袖子擦拭,她总不能挂着两条红线和上司谈话吧。

「是啊,苍鹰队长,是不是有新的任务内容?快告诉我和郑烈大哥吧!」

虎骁这时绕到苍鹰身旁,健美膛仍大辣辣地摊在阳光下,继续刺激着对面的郑冽视觉。

「嗯,确实是有新任务要通知两位,只是打扰到两位让我很过意不去,呵呵。」

苍鹰推了推眼镜,又是别有所指地笑了笑。

「苍鹰队长,现在是谈正事的时间。」

郑冽刻意清了清喉咙。

「咳咳,也是呢。那麽郑烈队员、虎骁队员,接下来的任务内容请你们听仔细了。」

苍鹰汰去原先的微笑,收敛成一张相对严肃的神情。

郑冽和虎骁屏息以待,两人的眼神都专注在苍鹰身上,已做好侧耳倾听的准备。

「这次的任务是,处理一件连续失踪案。」

苍鹰微微地蹙起眉头,从他的神韵看来,事态似乎比郑冽想得还要严重。

「连续失踪案件?」

郑冽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关於这件事,我们目前得到的情资相当少,所以我们得直接进到他们的生活圈,才能找出背後的真相。」

尽管多少掌握了一些资讯,向来谨慎小心的苍鹰,还是选择不正面回答郑冽的疑问。

「苍鹰队长,说这麽多,那至少得告诉我们这次的目标吧?」

虎骁揉了揉自己的後颈,尚未完全风乾的发梢抖落了几滴水珠,显然想要一个直接的任务方向。

「也是,关於这次的目标,两位都要有所心理准备呢。」

苍鹰忽然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寝室的门口。

「是撒东沙漠里的两大强势种——亚种砂蠍,以及强势种的夜蜘蛛。」

在苍鹰推开房门前,像是突然想到什麽地停下脚步、转过头对郑冽投以一道充满隐忧的眼神。

「郑烈队员,无论是砂蠍还是夜蜘蛛,对你这位人类而言,都不是一个好应付的对手。至於这两种族有多棘手……」

苍鹰将目光移转到虎骁身上,「虎骁队员,我想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在苍鹰语毕的当下,虎骁的脸色明显地为下一沉。

郑冽当然注意到了虎骁表情上的变化,只是在苍鹰离去之後,在她眼底的虎骁,脸上依旧是扫不去的郁。

作家的话:

这回的副标题:

失血过多的郑冽

☆、(10鮮幣)17 在意的體溫

第五章

放眼望去,广阔荒芜的沙漠在地平线上起起伏伏,一天之内偶有几班冒着蒸气的列车,像是急急想逃离此处地快速通过。

现在,郑冽等人就是从这班「撒东号」的车厢中而出,一下车就得遭受白天毒辣的太阳照。

好在他们都有先见之明,各各都将用斗篷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对被热得眯起来的灵魂之窗。

尽管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郑冽还是免不了抬起头来、用手遮掩阳光眺望观看。

面前的撒东沙漠,据说是东科特内占地面积最大的贸易风沙漠。

来自东科特内陆的贸易风会越吹越热,甚至因此吹散云层,使得更多太阳光晒热大地,造成眼前这一片光裸、没有一点云朵的天与地。

「这里,就是撒东沙漠啊……」

「不然你以为是什麽?真够愚蠢。」

郑冽话才讲到一半,身旁的某人第一时间吐槽了她。

「……我说紫王队长,为什麽你也跟来了啊?」

被浇了一盆冷水的郑冽,没好气地板起死鱼眼来,回过头看向一副我行我素的紫王。

「就是说啊,紫王队长!你又不是第六小队的人!」

紧接在郑冽之後,是双手腰一副盛气凌人的虎骁,顶着赤色红发的他在烈焰阳光下,看起来更加格外醒目。

基本上,虎骁只要想到多一人随行,就有可能多剥夺他和郑冽独处机会,虎骁心里头就是很不爽。

「嗯,照理来说,您应该待在保护局内,等待上头发派下来的单人任务,而非和我们一起参与此次的团队任务。」

「白琅,刮别人胡子前先自己看一下镜子。你这第一小队的家伙,不安分待在刹雪底下工作来这里干什麽。」

紫王横了对方一眼,口气相当不以为然。

「呵,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属下和您可不同,属下是收到苍鹰队长的请托,表示此次任务需要一名医护人员随行。当然,属下也经过刹雪队长允许後才来支援。这样的答覆您满意吗?紫王大人。」

迎着沙漠热风、一身笔挺白色军服微微飘扬摆荡,白琅推了推眼镜,嘴角微微上扬。

在旁看到这幕的郑冽,不知为何有点感慨。

记得刚认识白琅与紫王时,这两人的互动还没这麽火药味十足。特别是白琅,曾几何时,对紫王必恭必敬的态度已渐渐消失……

她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但肯定有什麽东西在这两人的关系中,脱落了。

「咳咳,好了好了,大家都别吵了。」

身为正规队长的苍鹰终於跳出来、似乎想化解目前对峙的状况。於是,我们的苍鹰队长面带微笑、接续道:

「我们是为了任务而来,而不是为了与一个擅自跑进别人队伍的人争吵。知道了吗?各位第六小队的成员与白琅先生。」

——这家伙才是存心吵架的人吧!

听完苍鹰发言的郑冽,在自己的心底这般OS。

「哼,总之我有我的目的,我也懒得手你们的任务,不要到时还要我协助。」

紫王冷哼一声,双手环,酒红色的目光别往他处,依旧是一副「你们奈我如何」的高傲表情。

「怎会呢,紫王。还请你别干扰我们小队行事就好,我家的队员们会很困扰的。」

苍鹰脸上的笑容没有改变,只是任谁看了都心知肚明,那不就是典型的笑里藏刀吗……

郑冽忽然觉得头变得好沉重。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一个队伍里有两名队长……她有种预感,这将是一场龙争虎斗的开始。

只不过。

紫王参与这趟任务目的,究竟为何?

似乎只要紫王不明说,她恐怕是不会了解背後的原因。

当郑冽的思绪一直深陷下去,不远处掀起一阵滚滚黄沙。在漫天砂砾的包覆下有道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直奔而来。

刹那,面前的沙堆顿时冒出一道黑影,乍看之下足足有一层楼之高!

在黄沙散去之後,众人才得以看清眼前的庞然大物。

「这、这是……!」

眼睛直直地盯着正前方。

郑冽的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映入眼帘的真相是——

「郑烈队员,在此为你介绍一下。」

相较於郑冽的震惊,无论是发言的苍鹰,还是紫王、虎骁或者是白琅,皆是一副习以为常的平静神色。

「这是撒东沙漠专有的特快车,沙漠族群的大型座骑——砂之龙。」

苍鹰一边说道,一边步向郑冽眼前的巨大生物。

至於苍鹰口中所谓的「砂之龙」,在身为人类的郑冽眼中,无非是一条放大了数十倍、甚至数百倍的庞大蚯蚓!

郑冽依旧是惊讶地阖不起嘴来,在好奇心的鼓动下,她慢慢靠近面前的「交通工具」。

拉近一看,对於砂之龙又有不同的发现。

虽然牠像极了蚯蚓,但砂之龙的头部、可能是双眼的部位缠绕着一条黑布,与砂砾颜色相近的躯体上,看似柔软却覆有一层细小鳞片,彷佛就像是牠的贴身盔甲一般,在沙漠炽烈的阳光下折着隐隐光辉。

郑冽正打算伸手碰触,却在掌心即将贴合的瞬间一顿、回过头来弱弱地问了一句:

「呃,牠会咬人吗?」

「你当牠是狗啊!真是蠢够了你!」

额前马上爆青筋的紫王,显然受不了大声怒吼。

「唉呀,紫王,你就是这种态度才会吓坏队员。」

苍鹰叹了一口气,他无视於紫王凶神恶煞的回瞪,悬起笑容就走向郑冽,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咳咳,砂之龙基本上很温驯,而且这只是豢养过的,轻轻地触牠是不会惹来攻击的。」

苍鹰像是为她示范一般,一手率先覆在砂之龙的毛鳞上,另一手则牵起郑冽、一并贴往砂之龙的躯体。

「感觉如何?」

「哇……很冰凉,砂之龙的体温比我想像中还要低呢。」

在掌心接触到鳞片的瞬间,郑冽先感受到砂之龙冰冷的体温。但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来自苍鹰的微热温度,实际上却让郑冽更加在意。

作家的话:

其实砂之龙的眼睛

是闪亮亮超梦幻泪蒙蒙少女眼

☆、(8鮮幣)18 爭奪鄭冽進行中

「身处在热砂的环境,砂之龙的体温之所以如此低,就是为了抗衡外在的热度。当然,这同时也和砂之龙的行进方式有关……」

苍鹰还想为郑冽继续解说下去,後头忽然传出一道宏亮的叫喊、打断了原先的谈话。

「喂!你们到底要不要坐上来啊?咱晚点还有下一组客人要接啊!」

众人探头一看,出声者正是手持缰绳、高坐在砂之龙身上的一名灰袍男子。

全身上下都被灰袍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对眼睛的他,目光似乎显得很不耐烦。

「哼,还不是有名罗嗦的队长在浪费时间。郑冽、虎骁还有白琅,你们还不快通通给我坐上车!」

紫王冷哼一声,紫色的马尾一甩,毫不客气就从苍鹰身旁擦撞而去,唯我独尊的气势简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呵,还真像是紫王大人您的作风,反客为主了呢。」

白琅笑了笑,也不忘提起脚步行动。

攀附着砂之龙滑溜的皮肤表面,五人陆续爬上了自己的座位。

比起周围的任何人,郑冽的心境更是显得亢奋。

坐在砂之龙上头的感觉,有点像在驾御着马车,每人手里都要握着一条缰绳。除了绳子以及一张薄薄的椅垫外,再也没有其他的配备,简陋又原始。

「咱要上路了,抓紧啊!」

前头传来驾驶者的一声大喊,挥鞭而下,庞大的砂之龙顿时激烈地抖动全身,紧接便腾空弹起、将身上的乘客连同甩至半空!

「啊!」

一个措手不及,慢半拍的郑冽显然没握紧缰绳、几乎要被砂之龙的反弹力狠狠甩落。

「郑烈大哥小心……!」

耳边传来虎骁紧急的呼喊,同时又有另一道力量,即时且紧紧地揽住郑冽的腰、拯救了差点从空中摔落下去的她。

「注意点。还是说,是故意演这出戏让我抱住你?」

砂之龙跳起腾空的躯体回到地面後,郑冽耳边传来了那麽一道熟悉的嗓音。

「我、我才没这麽无聊!」

郑冽又急又羞地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那张脸,正是一脸冷笑、孔雀绿瞳孔正注视着自己的白琅。

「喔?这就是你回报救命恩人的态度?」

白琅挑了挑眉毛,含着笑意的目光让人捉不透。

被反将一军的郑冽先是愣住,支晤半晌,最後才别扭地别开视线、吞吞吐吐地道:

「知、知道啦,感谢你啦白琅大人!」

咬了咬牙,郑冽既是觉得困窘,又是觉得心有不甘,她讨厌自己为何总让白琅这狐狸有机可趁。

「哎呀,能让西科特军人低头向我道谢,那真是莫大的光荣呢,也不枉我拉你一把了。」

白琅似乎颇是满意地笑了笑。

只是他并不知道(或者本不打算明了),这张表情看在其他人眼底,产生出许多不同的心理变化。

比如白琅後座的紫王,整张脸臭得跟什麽一样,有这麽一瞬间似乎见他的手要握上军刀。

又比如郑冽身後的苍鹰,面带微笑的他眼神中带有一丝暧昧,好似挖到什麽八卦小秘密一样。

其中反应最明显的,当然就属握紧拳头、简直想当场向白琅单挑的虎骁了。

「喂!四眼田**!你保护好郑烈大哥是应该的!还有,你的脏手要揽到什麽时候!」

气到缰绳都甩了的虎骁,完全不顾砂之龙正以急快速度匍匐前进,就是伸出手怒指着白琅大吼。

「嗯,多亏你的提醒呢,虎骁。」

「什麽?」

虎骁愣了愣,一时间对白琅直率的态度感到错愕。

「你不是说,保护好郑烈大哥是应该的?那麽,我这只手,就勉为其难地揽到我们下车为止。如此一来,你的郑烈大哥肯定不会再摔车了。」

白琅对着虎骁摆出完美的微笑,同时像要刺激对方,还把郑冽刻意往自己怀里一揽。

「你这混帐……!」

虎骁整张脸都气得涨红了,握紧的拳头都发出骨头喀喀声。

「前面的,立刻把手放开听到没?那笨蛋再笨也不会让自己摔第二次。」

拿起军刀就往白琅的椅背戳去,就连紫王也看不下去、有所动作了。

「哎呀,您这是以主人的身份命令属下吗?真难得。不过,属下也难得想违背一下呢。」

即使面对紫王的军刀威逼,白琅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自若模样。

噢,当然,他让众人怨妒的那只手,仍旧紧紧地揽着郑冽。

「白琅!你、你快放开我啦!别把我当耍人的工具啊!」

郑冽料定这就是白琅的诡计,她可不想让这种莫名其妙的混乱持续啊。

「耍人的工具?呵,怎会呢,没听到我想保护你都来不及了?」

「白琅——!」

来自三方的怒吼震慑上天,也许,这样的吼声能传遍整个沙漠也不一定呢。

「呵呵,年轻真好啊……」

正所谓旁观者清,但苍鹰这个旁观者未免也太过悠哉了。

於是,眼前这场乱七八糟的状况,直到砂之龙的驾驶者再也受不了、提前将他们踢下车之前,都是没有间断地进行着。

作家的话:

有读者问到郑冽最後会选择谁

自己看完这回後

还真心觉得最後的人生赢家是白琅吧(笑)

☆、(15鮮幣)19 夜色市集

沙漠里的黄昏,比想像中还要多一点神秘的色彩,橘红色的太阳很快地就消失在地平线上,彷佛是黑夜急着要上场表演。

本该乘坐砂之龙而来的五人,现在则拖着略微疲累的步伐,终於抵达了目的地的入口。

「终於……终於到了……」

就算是受过军事训练的郑冽,疲累还是明显地垂挂在脸上。因为在被车夫轰下车後,她可是在沙漠里徒步走了好几小时啊。

……不过认真地想一想,她好像是造成这种下场的帮凶之一。

「郑烈队员看起来似乎很累呢。也难怪,因为比起我们东科特的种族,人类对於沙漠环境本就更没适应力。」

苍鹰体贴地将纸帕递给郑冽,让她好好擦拭头颈之间的汗水。

郑冽先向苍鹰道了谢、接过手帕後,便一边忙着擦汗,一边东张西望地问:

「是说,这里真是我们的目的地吗?怎麽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眼前是一片的昏暗,只有沙漠入夜後的冷风刮着大地,将砂砾一颗颗吹向空中。

隐隐约约,郑冽尽能看见竖立在两侧的几颗椰子树、邻近的一小滩水池,以及高矮不齐的楼房林立。

「郑烈,你以为『夜蜘蛛』之所以为何叫这名字?」

出声的人正是白琅,他推了推眼镜,漠然的表情转向郑冽。

「呃,你是想说……他们是一群夜行动物?」

郑冽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这才领晤到白琅所指的意涵。

白琅笑而不答,镜片下的目光从郑冽身上移开、转往前头。纳闷的郑冽随着一看,眼前的景象顿时豁然开朗。

在乌黑的夜色下,入口的牌楼最先亮起了灯光,紧接像一连串的骨牌效应,後头的两排楼房也跟着亮灯,盏盏灯辉串起一条如波浪的光河,好不美丽。

「哗……」

看着眼前如被施了魔法般、焕然明亮起来的街景,郑冽不禁赞叹出声,一时间忘我地看着。

灿灿灯光打亮了整个城镇後,原先像是消声蹑迹的人群也纷纷出笼,各自忙着打理店铺、悬挂招牌,手脚更快的已开始叫卖。

也是直到现在,郑冽才知道自己来到了一座市集。

「郑烈大哥,这里就是撒东沙漠里,隶属於夜蜘蛛的达克贝王国中最着名且热闹、许多行经沙漠的贸易商都会来此批货的『夜色市集』。」

虎骁凑近郑冽,热心向第一次来到此处的郑冽介绍。

「『夜色市集』除了是一个沙漠贸易必到之处,它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情报特别多。」

白琅推了推眼镜,「凡是想要蒐集情资的人,都会来此处打听第一手消息,原因出自於『夜色市集』的各种族流动率高,来自各地的商人也会带来不同资讯,这也是我们为何要来到此处的原因。」

郑冽频频点头,虎骁和白琅的话让她获益良多,特别是对她这个来自西科特的人类而言。

「各位,我们还是别杵在市集的门口了,先进去再说吧。」

苍鹰摆着和善的微笑,对着大夥们这般道。

於是以苍鹰为首(然後紫王硬要挤在苍鹰前头)带路下,来自种族保护局的五人,算是称得上浩浩荡荡的,走入了撒东沙漠中名闻遐迩的「夜色市集」。

热闹的人声此起彼落,玲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眼花撩乱,夜里的市集有别於白日酷热,多了一点舒缓的凉意。

郑冽和同伴们走在人群中,在她的视线之中,不乏注意到摆在摊贩上,那些鲜艳欲滴的沙漠玫瑰,花瓣如火焰般炽烈抢眼。

除此之外,还有各式各样造型的金银铜器,都和沙漠玫瑰放置在店铺最前头、吸引目光。

看来,这里是盛产沙漠玫瑰和矿产的地方吧,郑冽是这般猜想着。

只是,唯有一点她无法理解。

他们各各皮肤黝黑,是近似浓郁的巧克力色,瞳孔也都是清一色的银灰,除了颈子那一圈奇怪的印记。

查觉到郑冽此时面露困惑的表情,紫王皱了皱眉头,主动出声询问:

「瞧你一副想不透的蠢脸,是有什麽问题吗?」

「紫王队长,这叫陷入深思的脸而不是蠢脸。」

「哈啊——你说什麽?」

紫王挑了挑眉头,眼露凶光。

「……队长大人我错了。」

每次反弹每次败阵的郑冽,这次也不例外地举手投降。

「哼,少废话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紫王双手环抱口,冷哼一声。

「晤,是这样的,那些店家的脖子上,怎会有一圈红色的印记呢?另外,也有一些买家明明和他们同族,无论肤色和瞳孔颜色皆相同,为何颈子上的印记却是黑色?」

一鼓作气的,郑冽将心中所有疑问吐出。

「哼,看来你挺观察入里的,这也是西科特的军事教育成果吗?」

紫王冷冷地扬了扬嘴角,郑冽其实听不太出这究竟是赞美,还是讽刺。

「你说的印记,实际上是夜蜘蛛一族的区别机制。」

「区别机制?」

郑冽疑惑地眨了眨眼。

「用来区别身分阶级的一种烙印。他们将族人划分三个等级,各是你所见的红颈、黑颈,还有照理来讲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白颈阶级。」

紫王又继续道:

「夜蜘蛛一族推崇古老的王室政权,由传承了百年的王族『达克贝』统治这座绿洲都市。夜蜘蛛的阶级制度非常严格且明显,红颈在他们眼中,等同是最低下的贱民。至於那些黑颈的买家,算是我们所谓的中产阶级,大都是落漠的贵族,或者是贸易商透过金钱资助王室、进而得到阶级提升的资格。」

「那麽听起来,白颈阶级指得就是『达克贝』王室了?」

在一连串的说明之中,郑冽得到这样的结论。

「没错,所以你不会在到处充满红颈的夜色市集里,见到身为最高阶级的白颈。」

紫王先是回答的非常肯定,接着像是临时想到什麽,又道:

「不过,红颈也不是终其一生都没有翻身机会。就像我前头说的,只要够有钱,红颈也能晋升到黑颈。这也是为什麽你眼前的这些店家,那麽努力地做生意了。」

「原来如此,也难怪他们急於招揽客人……」

实际上,在夜色市集里不过走了短短一段路,郑冽身边的虎骁、白琅和苍鹰,已各自谢绝掉许多上门的推销。

其次数之多,让郑冽想起,就算是小有名气的欧扎黑市,竞争也没眼前的激烈。

「同样划分了阶级制度,赤蜂族也分蜂后、雄蜂以及最底层的工蜂。但是,你也亲身体会过,在蜂巢内看不到那种上层对下层的鄙夷,只有对彼此的尊重和团结。那也是为什麽赤蜂族人,会拼了命守护自己的家园……和夜蜘蛛不同。」

越到最後,紫王的声音明显往下一沉。

郑冽也听出对方似乎话中有话,眉头微蹙,「对於夜蜘蛛这支种族,你其实有什麽话想说吧?」

「……哼,就算不用我多说,我想你很快就会查觉到了。一支曾被列为强势种的种族,如今之所以快被降成亚种,背後的原因绝不止产雄症的问题。」

紫王不尽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更添郑冽心中的疑问。

「别废话了,别忘了我们来这趟是有任务在身的。」

紫王这时转过身、面向郑冽等人。

「你们通通给我开始行动!」

「各位请开始调查行动。」

来自不同的两个人,两道命令同时下达,一时让所有队员都愣看紫王与苍鹰。

「哎呀。」

白琅轻笑一声。

「啊。」

郑冽怔了一下。

「哇。」

虎骁惊叹一次。

此时此刻,以上三人都心知肚明——

绝对又有一场大战要掀起了。

「谁准你抢我的话了?」

众所瞩目(?)之下,紫王果真转过头去、酒红色的双眸蕴含怒火,直直地瞪着还一脸微笑的苍鹰。

「呵呵,这才是我要说的话吧,前、任、队、长。」

苍鹰脸上仍挂着的微笑,可任谁都感觉出那份如履薄冰的气息。

「哈啊——?你是年纪大活腻了是不是?!」

紫王的拳头已在蠢蠢欲动,看来他等等不是要挥拳,就是要拔出军刀了。

「咳咳,真失礼呢,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紫、王、队、员。」

完全无畏紫王充满压迫的气势,老神在在的苍鹰阁下,只是将局面推得更剑拔弩张。

「你有种再给我说一次——」

一切都在预料内,紫王的手果真按上了刀柄了。

「哇啊啊,虎骁、白琅,我们快去进行调查吧!」

眼看战火一触即发,郑冽赶紧左拉虎骁、右抓白琅,决定要一起逃离这可怕的危险地带。

郑冽带着其他看戏的队员逃开後,紫王和苍鹰彼此对看一眼,最後由苍鹰打破了沉默。

「你不觉得,我们无形中增进了小队的工作效率吗?」

作家的话:

双队长领军

效率果真加倍XDD

☆、(8鮮幣)20 魚尾紋長不得

第六章

沙漠之夜,比想像中的还要热闹。

走在「夜色市集」中、挨着人群走着的郑冽,有了这般的想法。

在这里,人群簇拥,人声鼎沸,摊贩店铺前的一盏盏明灯灿灿,简直让夜里的星辰失色,让人有种恍若置身白昼的错觉。

和其他队员分开、各自前往调查的郑冽,算是偷偷地欣赏了足够的风景後,这才打算着手工作。

说是要调查失踪案件,实际上他们一点方向也没有,既没有掌握到目击证人,更不知案发地点,也就是说他们一切只能从零开始。

据过去在西科特军校所受的教育,就她认知,最原始的做法就是地毯式搜问、尽量向每位当地民众打听消息。

然而,这点不只有郑冽设想到。

她想,带头来的苍鹰队长早有这打算,才会放手让他们自由调查吧。

於是,怀着谨慎的态度,郑冽即刻展开探查的工作。

她先挑定了一家贩卖沙漠玫瑰的摊贩,看对方似乎是个很热情的中年男子。

一注意到郑冽的目光往自己投,马上就拿起一盆娇艳的沙漠玫瑰、主动递上前要推销给郑冽。

「这位客人,你真有眼光!我这里啊,都是撒东沙漠里上等的玫瑰,和别摊贩售的黑心玫瑰不同,绝对不会一买回家就枯萎!」

有着和当地人无异的黝黑肤色,一对银灰色的深邃双眸炯炯有神。即使眼尾一点的皱纹,也抹灭不了他那浑身散发出的朝气。

「哈哈,这样呀。啊不过,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呢?」

对方的热情让郑冽出乎意料,她似乎显得有些招架不住、生硬地切入调查的核心。

「什麽问题?我保证我家的玫瑰品质绝对没问题!」

对方大力地拍打脯,自信满满。

「呃,问题不是出在你家的玫瑰上啦……」

「那你是来找碴的吗?」

一听出郑冽的来意不是为了商品,对方的脸马上板了起来。

「哎,我看起来像是这种人吗?我想请问你的是……最近,听说你们这边近几个人失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心知再这样扯下去会没完没了,郑冽索开门见山地问。

「……外地人,如果你还想平安地回到家,就别问我这个。」

压低嗓音,脸上原先的光采顿时暗淡下来,浓密的眉头蹙了起来,卖家的眼神变得格外严肃。

「那麽,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解决这件事呢?你愿不愿意告诉我?哪怕是一点线索也好。」

郑冽同样压低嗓音,同时暗暗拉近与对方的距离。

只不过,郑冽却换来对方一道嗤之以鼻的冷笑,道:

「小子,你是第一次进到我们夜蜘蛛的领地吧?这件事,就连那些握有军队的白颈阶级,都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姑息下去了……就凭你这外地人?」

「连握有军队的王室都……嗯,看来,这件事肯定比想像中复杂。大叔,多告诉我一点吧,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好吗?」

本没把对方的警告听进去,郑冽拿出笔记,忙着记下方才得到的最新情报。

「喂,你这小子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啊?我不是说了吗?想要保住人头就别再问了!」

只差没把手中的盆栽摔下地,男子的脸都涨红起来,几乎要红过颈子上的红色印记。

「有的,我把大叔你的忠告听进去了哦。」

郑冽反向对方笑了笑,并用相当肯定的口吻道:

「我一定会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所以请大叔你别担心,尽管告诉我你目前得知的一切吧。」

「你这小子实在是……」

卖家皱着眉头,咬牙的他似乎不知怎麽应对。

眼前的这个人实在出乎他意料,那份不知该说是无畏,还是傻劲,怎会让他有种无法抗拒的力量?

他垂下眼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既然你这麽不怕死……就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事吧。」

原先绷紧的脸部线条,此时也稍显放松。在郑冽眼底的这名夜蜘蛛族人,终於对她放下防备。

郑冽的双眼顿时一亮,正要开口发问,对方却抢在前头、对她比上噤声的手势。

「别问,跟我进来再说。」

对方向她使了个眼色,掉头前又像是突然想到什麽、回过身来对着郑冽道:

「还有,再叫我大叔就把你赶出去,我才二十五岁而已什麽大叔。」

郑冽听了先咽下一口水,「哇,大……咳,那你真该保养一下了吧。」

二十五岁的男人是在长什麽眼尾纹啊?

「少罗嗦,你以为我有钱买什麽保养品啊?快进来,要不然就别谈了。」

在对方不悦地转身而去後,郑冽吐了吐舌头、赶紧跟上。

作家的话:

就算是男人也要好好保养啊XDD

21-30

☆、(12鮮幣)21 掠食關係

掀开一道破旧的布帘,郑冽跟着卖家的脚步,进到一间坪数极小、却得塞下所有生活基本配备的房间。

环顾周遭,凌乱不堪,地板上到处是黑渍、墙角则挂满结网,里头的空气相当不通畅,尽有一盏随时可能熄灭的油灯照亮。

原来,这就是红颈阶级所居住的环境吗……?

相较外头的摊贩上,那些摆满桌、光鲜亮丽的沙漠玫瑰,身为红颈阶级的人却住在这简陋,甚至本称不上是居住环境的空间。

「随意找个地方坐,然後别奢想有热茶能给你喝,我这里连要弄到一杯稍微乾净的水都难。」

男子将裹在外头的披巾取下,一头与瞳孔颜色相同的银灰短发,此时毫无保留地显露在郑冽眼前。

对方边说着,一边就随地坐了下去,丝毫不介意满地的灰尘。

郑冽也不是真有洁癖,只是习惯了保护局和西科特那种明亮、乾净的场所,她多少有些感到不自在。尽管如此,为了目的她还是同样照坐。

除此之外,她的心底还有一些感触。

从紫王口中听到红颈阶级的处境,当时没有多深刻的体悟。倘若她没踏进这人的家,她恐怕是无法明了,身为夜蜘蛛中最低下的一阶,生活竟是如此拮据。

只是感慨归感慨,她不能忘记前来的目的。

「关於失踪案件,你知道些什麽吗?」

郑冽拿出笔记,已准备好要随时记录。

「失踪案吗……其实我所得知的也很少,只大略听到失踪者,失踪的时间不一定。有时在夜晚,也有时在白天的时候失去音讯。」

「白天的时候?」

这次的答案让郑冽有些讶异。

照理来讲,作案大都挑选夜晚进行吧?

「喔,对了,白天对於我们夜蜘蛛而言,就是睡眠时段,我们是夜行的族群。所以,白天等於是我们活动量最少的时段。」

对方似乎注意到郑冽的神情,做出补充。

「换句话说,白天在外头的人迹就比较少,作案被目击的机率也就相对减少了……嗯,我理解了,请继续。」

既然是夜行动物,果然得逆转一下平时的视角呢,郑冽在心底这麽想着。

「听你这麽说,你怀疑这些人的失踪……是遭遇了什麽不测吗?天,那可真要命了,因为最近这些失去音讯的人,好像都是我这一阶级的人哪。」

对方脸上也显露出一丝担忧与恐惧,似乎担心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人选。

「这位大叔……先生,请你先别这麽激动,那目前只是我的推测而已。只不过有一点我很在意,你说,失踪的人大都是红颈阶级?」

郑冽试着想安抚对方的情绪,她可不想因此吓跑得来不易的线索。

有着一头银发的男人微微地点了头,回道:

「就我最近听到的消息,目前为止似乎都是我这一层的,还没听说过有黑颈甚至白颈的人失联……我在想,一定就因为失踪的人全是我们红颈,那该死的王室才不打算处理这件事吧,我们都申请诉求那麽多次了!」

「我们红颈在他们眼中就是贱民,反正贱民的命就不是命,只要不危害到他们什麽都无所谓!」

本不给郑冽发问的机会,对方涨红了脸、一股脑儿地咒骂起来。

在旁的郑冽看了,渐渐越觉得,在夜蜘蛛中尊卑贵贱的鸿沟……似乎远比她想像得还严重。

不出声打断、让对方发泄了好阵子後,对方终於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抹脸。

「抱歉,我不该在你面前讲这些……这都是我们夜蜘蛛自己的事,长期的丑态了……」

「没关系的,这也算是一则宝贵的资讯,也许可以从中找到什麽也说不定。」

郑冽摇了摇头,表现出不介意的态度做为回应。

「那麽,且让我再问一个问题……倘若这几件失踪案的背後,有一个共同的凶手,就你认为,谁会拥有这样犯罪的动机?」

看对方情绪安定下来後,郑冽这般正色地问道。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麽问。」

对方耸了耸肩,看来早就料到郑冽的提问中必有这一题。

「其实,我也早怀疑这绝对有人在搞鬼。而要我说的话,我想搞鬼的人一定就只有那家伙——」

倒抽一口气後,缓缓且沉重地吐出他的答案:

「绝对是,砂蠍一族干的好事。」

语气十分笃定,同时这也是郑冽第二次,听到「砂蠍」的名号。

「从你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很肯定凶手就是砂蠍?」

尽管对砂蠍一族并不是那麽了解,郑冽还是追问下去。

「同样居住在东科特,你应该知道多少听过,我们夜蜘蛛跟砂蠍一族不合的传闻吧。不过那也是当然的,因为早在黑垩纪之前、我们尚未转化为人型的那段时间,砂蠍对我们而言就是掠食者的存在。」

对方将双手合十成教堂般的拱状,面色凝重。

「就算拥有人类一般的智慧与形貌,我相信,掠食者和被掠食者间,那种敌视与抗拒的情感,即使经过千年的岁月……仍旧留在我们的体内,也是无法抹灭的。」

他说话的速度变得缓慢且沉重,每提到一次砂蠍的名字,都会隐约透出一种憎恶的情绪。

「於是,至今我们两族的关系仍是相当恶劣。特别是在冬眠前夕——两族间的紧张情势会升到最高。」

压低了嗓音,对方注视郑冽的眼神多了一丝危险气息,周围的气温彷佛因此下降些许。

「实际上,我大概知道,冬眠前夕的你们关系会很不友善……也听说过,砂蠍会在这时候打劫、夺取一些资粮。但是,就目前为止,我不认为这些足以和失踪案划上等号。毕竟,你们每年都有冬眠前夕,砂蠍打劫也不是第一次,可是据我所知,连续失踪案在夜蜘蛛中可说是头一遭。」

郑冽坦白地将自己的看法说出,毫无保留。

对方冷笑一声,「哼,看来你事前做了不少功课嘛。没错,连续失踪案的确是头一遭。但是,砂蠍领地的严重粮荒也是第一次。小子,你不觉得这两者有什麽值得怀疑的关连吗?」

「你的意思是……不,这怎麽可能,现在可不是黑垩纪时期啊!」

郑冽的脑海顿时迸出一个惊悚画面,她不敢置信地摇着头。

「果然你也会连想到那边去吧?我想也是,因为这两件事发生的时机点都太过接近,你要说这只是一个巧合……未免也太巧合了。而事情的发展,若以我这个当地人的角度来看,很可能就是这麽一回事。」

对方取出了一菸,班驳老旧的打火机将其点燃,一缕青烟袅袅,浓浓的烟味搔弄着郑冽的嗅觉。

相较於对方肯定的态度,郑冽还是显得无法接受,眉头紧紧地揪在一块。

倘若,真像是对方所讲的那样。

那不尽尽在处理上会更棘手,更是一件让人毛骨悚然的案件。

因为对方的言下之意,就是——

作家的话:

这回又爆字了

闲聊:(以下有腐发言可无视)

最近迷上FATE/ZERO这部动画

不知道有没有读者们也在关注这部呢

又深度暗又虐的 把我写文的灵感都往虐去(喂)

目前最有爱的角色是ncer枪哥啊(心)

我都快成为枪哥厨(艹) 本命都变成了枪主任枪(喂喂)

☆、(11鮮幣)22 迷途羔羊

「好了,我已将所有知道的事都跟你说了,我也该回去做生意了。」

对方的声音打断了郑冽思绪,他站起身、扭了扭脖子,接着将烟蒂随手扔下,并用脚尖踩了踩。

「喔,对了,我不管你调查这些事的目的是什麽,我跟说的这些话,奉劝你最好别到处张扬……王室为了避免恐慌扩大一直在封锁消息,要是你传了出去会惹祸上身的。」

在转身离开之前,他停下脚步,背对着郑冽把话说清楚。

「我明白的,总之,非常感谢你提供这麽多宝贵的线索。」

郑冽向对方深深一鞠躬,至上自己由衷的谢意。

「我说你啊……」

回过头来看见郑冽的鞠躬致意,对方慨然一声,嘴角最後却是微微上扬。

「不知道为什麽,像你这种爱管闲事又一副正经做事的态度……让我想到一个咱们这里的传奇人物呢。」

「嘿嘿,是吗?那真是荣幸呢。」

郑冽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下意识地拍了拍自己的後脑勺。

看着这般反应的郑冽,男人又不禁莞尔一笑,注视郑冽的眼眸中多了些思绪。

他想,也许是出於这点,他才会答应这家伙的请求、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虽然,他只是一个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翻身的红颈……

但面对眼前的这家伙,就算自知自己能力有限,也会有种想帮他一把的冲动。

「喔,对了。」

掀开帘布、重新回到自己摊贩岗位上的男人,像是临时想到什麽,「你总该跟我买点什麽吧,费了我这麽多口水要付钱的。」

「喔,这个没问题!」

郑冽马上反应过来,紧接回到人潮壅挤的街道後,她张望着摊贩上贩售的沙漠玫瑰、似乎正挑选哪一朵最符合她的喜好。

她差点忘了呢,对方毕竟是个生意人,向他购买商品也许是最好的回报吧。

「我看看……大叔,就这朵好了。多少东贝币啊?」

左挑右选,郑冽终於物色到让她眼睛一亮的商品。

「啧,小子你还真现实啊,现在又改口叫我大叔了呀?算了,我是个心宽大的成年人,就不跟你这毛头小子计较了。要那盆是吧?不二价,五百东贝币。」

对方先是磨了磨牙般不情愿,最後耸了耸肩、开出了价钱。

「哇,不便宜耶,我得看看有没有带够钱……」

听到价码时怔了一下,郑冽没想到,一盆小小的沙漠玫瑰竟然要五百东贝币。换算成西科特的币值,这些钱足以吃一顿大餐了。

「沙漠玫瑰本来就是高成本的植物,我已经算很便宜给你了。别给我来没带够钱这一套,我说过这是不二价了。」

「切,被发现了啊……我知道了,五百东贝币是吧?」

谋被揭穿的郑冽,咋了咋舌,不甘愿地掏出钱包。正当她准备从中取钱,一个没注意,钱包就被另一只伸来的手劫走。

「什、什麽?!」

郑冽转头一看,便见一道身影窜逃而去。

二话不说,郑冽当然是立马追了上去。虽然被扒钱包的当下也吓了一跳,但要是没将东西讨回来,她身为西科特军人的面子摆哪去?

冲着这股意念,郑冽利用她敏捷的身手、飞快的步伐,俐落地穿梭在人群间,她很快地就追上抢走钱包的窃贼。

「站住!前面已是死胡同,你无路可逃了!」

追至一条无人的小巷弄中,郑冽对着前方不知所措的身影道。

只是对方依旧不放弃,似乎打算爬墙而逃之际,郑冽抢先一步看穿他的计谋、直冲上去一把将对方按倒在地,同时不忘将其双手反转至背後、紧紧扣住。

「哼,算你倒楣,谁不偷偏偷我这职业军人的东西。」

当郑冽从对方手中取回钱包後,正准备将他从地上抓起时,一直背对她、至今尚未看到容貌的身影,低低地笑了一声。

「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

郑冽心觉有异,但她还来不及查觉到真相,身後突然伸出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用手帕紧紧地摀住她的口鼻。

「晤!」

遭受突袭的郑冽连忙抓住对方手肘、使出一个过肩摔,顿时就将敌人甩至自己的面前。

「你们、你们到底是……!」

打算站起身的郑冽忽然感到一阵晕眩,就连视野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四肢更是渐渐无力。她当下立刻想到,这恐怕是——

方才那条手帕里掺了该死的迷药。

「呵呵……老实说,真没想到你原来是个职业军人呢,也难怪你的身手这麽敏捷……」

原先被郑冽过肩摔至地上的身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在郑冽开始涣散的视线之中,对方的脸孔显得相当不清晰。

「真是痛死我了,这场交易还真不轻松。我说你呀,下次挑选目标时别再挑到这种人,我的骨头都快散了。」

脱离了郑冽的压制後,最初偷走钱包的那名窃贼赶紧跳起身、回到自己同伴的身边。

「我说你们……到底是想要……晤!」

就连对方的谈话都变得零碎不清,感到一阵晕眩的郑冽再也支撑不住、跌跪在地。

「放弃挣扎吧,乖乖顺从还比较不会讨皮痛呢……」

猥琐的笑声如幽灵般飘荡在耳边,郑冽苦撑意识,她说什麽都不愿放弃。

「那可不一定。」

就在这时,另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降临。

当袭击郑冽的两人抬头一看,在皎洁的月色下,高高的青瓦尖塔上,一道高挑的身影爽飒地现身在众人眼底。

微冷的夜风,吹起人影背後的披风,如波澜一般地摆动着。

「讨皮痛的人——是你们两人才对呢。」

高高在上的身影一手按着帽檐,一手拄着修长的拐杖,低沉而带点挑衅的嗓音直达对手耳里。

「高帽与拐杖……难、难道你是……!」

袭击郑冽的其中一乎察觉到什麽,顿时惊骇地说不出话。

「喂喂,你慌什麽慌!这家伙说不定只是个冒牌货!」

眼看同夥吓得脸色一阵青白,另一名男子急着要稳住阵脚。

「呵,是不是冒牌货……就让你亲自验证如何?」

语毕,人影顿时从拐杖中出一把飞刀、丝毫不差入对方左肩,鲜红之血刹时喷溅而出。

「双月的女神伊莉娜,请祢为我见证吧。沙漠里的罪恶——我将再次窃取!」

誓言般的发言一结束,紧接又投了第二把飞刀,这次是贯穿了另一名窃贼的右小腿。

「呜啊!」

小腿中伤的男人立刻狠狠地跌了一跤、迎面扑倒在地。

眼看局势逆转,左肩受伤的那位则立刻搀扶起同夥,眨眼便以最大的能耐逃离现场、狼狈而去。

当暗巷再度回归於夜晚的宁静,高挑的身影拄着拐杖,一步步地走向已失去意识的郑冽。

「又是一只……迷途的羔羊啊。」

作家的话:

新登场神秘人物

请多指教XD

☆、(8鮮幣)23 怪盜的俘虜

第七章

睫毛微微颤动,眉头微蹙,郑冽撑开了沉重的眼皮。

「你醒啦?」

不是那麽熟悉的低沉嗓音,传进郑冽的耳里。

「……欸?」

郑冽眨了眨眼,愣看那张此时位於自己上空、几乎要撞上鼻梁的脸孔。

「!」

毫不犹豫、反动作的,郑冽立即用力地推开对方。

「唉呦呦,很有神嘛,看来恢复的差不多了。」

蒙面、全身被一袭宝蓝袍子包裹的男人,被郑冽推开後拍了拍肩膀、讪讪地道。

「你是谁?是你把我带来这里的吧!」

郑冽先警觉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在一座全然陌生的空间,自己则躺在一张平铺在地、简陋的草蓆上。

意识到身处环境的不利,郑冽立刻是绷紧了神经、戒备地瞪着这名蒙面的男子。

「一醒来脾气就这麽火爆,真让人有些吃不消呢,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对方似乎无奈地耸了耸肩,隐约听见他叹了一口气。

「救命恩人?难道你是……」

郑冽一愣,开始回想自己昏迷前最後的场景。

她依稀记得,自己为了追扒手而被两名窃贼袭击、还因此吸入迷药而意识逐渐涣散。就在最危急的时候,她似乎见到一名头戴高帽、手持柺杖的身影从高空跃下……

之後,她便什麽都记不得了。

倘若这家伙就真是她的救命恩人,那不就是——

「你是那个打扮诡异的男人?」

「咳,什麽打扮诡异,那套衣服充满了我的特色好吗。」

对方皱了一下眉头,用着埋怨的眼神回看郑冽。

「也对,和你现在这套遮头遮脸的打扮比起来,戴高帽又拿拐杖,好像还没那麽怪异。」

「喂,你是故意的还是怎样?我为什麽要一直被你批评衣着啊?」

蒙面的男人拄着额头,对於郑冽的一番言论显得相当头疼。

「是说,那你现在为何又是这一副打扮?就长得这麽见不得人?」

「我说你啊……算了,我会这麽穿当然是有原因的。你听过哪位怪盗会大辣辣地现出真面目啊?」

大概再次被郑冽的言语刺激到,男人没好气地这般说道。

「怪盗?这年头还有这种人啊,你是不是妄想症太严重了?」

「……你非得这样吐槽我不可吗?要不是我,你早就被人口贩子接收了——这位莫名其妙扮男装的女士。」

最後一句放慢速度还加重语气,明显地听出那份刻意。

这下换郑冽大吃一惊,一脸错愕地瞪着对方,道:

「你、你这家伙,难道你对我做了什麽不该做的事吗!」

「哦~看来我抓到你的小辫子了嘛。不错不错,女人就是要偶尔露出这种羞涩生气的表情……才会迷人呢。」

「混、混帐,谁羞涩了!你这不知廉耻的家伙!」

郑冽先是红着脸怒骂对方,接着赶紧查看自己的衣着是否完整。

不过,从依旧笔挺且整齐的衣着看来,她似乎没有遇上想像中的坏事。

「唉呀呀,怎把我骂得这麽难听,东科特里有多少人渴望我能碰一下呢。不过话又说回来,我顶多是检察一下你的身体状况,有些肢体接触是免不了的。不过,要是真让你落到那些人口贩子手中……恐怕就真会对你做不知廉耻的事了。」

男人双手环抱着膛,咋舌道。

「人口贩子……这该不会,和最近的连续失踪案有关吧?」

郑冽忽然意识到这点,一脸正色地问道。

「喔?看来你对连续失踪案很有兴趣嘛?真怪了,你明明是个外地人。」

蒙面男子这时横卧在长椅上,一手撑着头,注视郑冽的瞳孔透出一丝兴味。

「如果我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呢?」

相较对方带点狐疑的心态,郑冽回看对方的眼神很是认真。

「呵,那就更怪了,就凭你一个女人家是能做什麽?不过,别说我小气,我倒是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连续失踪案和人口贩子不能划上等号。」

随且慵懒地横卧在椅子上,男人丝毫不畏郑冽是否对他不利,相当放松地闭上双眼。

「这什麽意思?不是人口贩子将他们强行掳走的?」

郑冽一边困惑地问,一边心想这家伙还真大胆,在她这外人面前还敢如此无防备。

「会这麽认为的,也只有你这种外地人了。」

男人从容不迫地道:

「人口贩子在夜蜘蛛地区行之有年,不是最近才开始有这种恶劣的交易。再来,我们这边的人口贩子都是不定时作案,并非连续的。我敢说,只要是当地人都会和我想的一样,此次的问题不出在人口贩子上。」

「是这样啊……看来,这件是果真没想像中简单。」

听完对方的解释,郑冽一手拄在下颚,若有所思。

「呵,你真是个奇怪的女人呢。女扮男装,还声称自己要调查连续失踪案,虽然看你的身手好像不错,但也不能这麽乱来吧……不过,这样的女人我不讨厌就是了。」

男人坐起了身,最後一句话若有似无地压低了嗓音。

☆、(10鮮幣)24 做我的女人吧

「自以为是的怪盗先生,虽然我很感谢你即时伸出的援手,但是不是要放我走了?我还有工作在身,得赶快回去才行。」

无视对方轻挑的发言,郑冽站起身、一脸的漠然。虽然她多少有点在意这家伙的真面目,但比起自身肩负的任务,她还是选择了後者。

「也是该放你走了呢,不然我就跟人口贩子没两样了……虽然,放了你这只迷途的羔羊有点可惜,现在的东科特很少见到雌了呢。」

男人银灰色的瞳孔打量着郑冽,这让郑冽感到一身的恶寒、浑身不对劲。她最讨厌被人这样打量了,感觉她就像是个活生生的展示品一样。

「那就少废话,快带我离开这里吧!」

郑冽撇过头、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双手环起来。

「别急,在带你离开前有件事还需你配合。」

男人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对她微笑。

「又有什麽事?」

看着对方从长椅上起了身,郑冽总觉得不是什麽好事。

「你都称呼我为怪盗先生了,那麽,这个据地当然不能曝光了。」

蒙面的男人拿出一条黑色布条,「迷途的羔羊若是想回家,就乖乖地把这条布蒙住眼睛吧。」

「你还真是保密到家……算了,就让你蒙住眼睛吧。」

郑冽为了要赶紧离去、不愿节外生枝,还是无奈地答应了对方。

男人没有再出声回应,只是静静地将布条蒙住郑冽双眼,綑绑的力道比想像中的轻柔许多。

「那麽,现在请你牵着我的手。」

没有预警的,在声音传来的同时,郑冽的手已被另一道力量牵起。

也许是视觉被遮掩的关系,郑冽的触觉显得格外敏感,她鲜明地感受到对方指间的温度、略为糙的皮肤触感。

不知为何,明明不该有这样的感觉,郑冽竟萌生了一种奇怪的念头。

总觉得,这人或许比意想中的温柔。

当她极力地想撇清这样的念头,忽然间,整个人顿时被横抱起来、双脚腾空。

「喂!你、你这是在干什麽?快放我下来!」

郑冽急得大声嚷嚷,相较之下对方只是从容不迫地道:

「这位女士,看来你还得多吃点饭呢,这麽轻抱起来可不怎麽舒服。」

「谁、谁要让你抱了!你快放我下来!」

郑冽此时除了情急外,脸颊也不禁迅速涨红。

「哎呀,不抱你的话,蒙住眼睛的你是要怎麽坐上骆驼?好了,娇蛮的小公主你就别闹了,乖乖听我的话就好。」

一口气将郑冽抱上骆驼後,男人一边说道,一边也跟着爬上了座骑。

「可恶,那你是不会跟我说一声吗……」

确实感觉到自己似乎坐上了骆驼,郑冽忿忿地咬了咬牙、别过头,喃喃自语。

「我喜欢给人惊奇的感受嘛,怪盗现身不都是这样的模式吗?」

男人低低地笑了笑,坐在郑冽後头的他,双臂绕过郑冽的腰间、拉起前端的缰绳。

「晤,什麽惊奇的感受,你这自以为是的家伙……还有,你、你靠太近了啦!古龙水很呛鼻耶!」

不只是自己的背部抵到对方肩膀与膛,绕过自己腰间的那对手肘,也因驾驶的关系而若有似无地碰触到她。

不断飘逸而来的香水味,不知怎麽的,或许是在这种微妙的氛围下,闻起来就是添了一点挑逗与暧昧的气息。

「哎呀,害羞就说一声嘛,我是不会介意的。」

男人的话里还掺杂了一些笑声,摆明就是要戏弄郑冽。

「天,原来你不只自以为是,还自恋得很!」

郑冽咬牙切齿地道,如果可以真想瞪他一眼、赏他一拳。

「呵,是吗?那麽,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对话模式,听起来很像是热恋拌嘴的小俩口吗?」

男人一边弄着缰绳,一边笑笑地对着坐在前头的郑冽道。骆驼达达的蹄声,和男人的笑声一同传进郑冽耳中。

「我说你啊……」

「啊,到这里就可以了,该是我俩分开的时候了。」

显然不把郑冽的无奈当成一回事,男人这时突然拉直了绳子,使得行进的骆驼停下脚步。

「该下马车了哦,我迷途的羔羊。」

话音刚落,本没让郑冽来得及反应,先落地的男人便一把将她抱起。

「喂!我不是说过——」

「我这次可是有事先报备喔。」

将郑冽抱在怀里的男人讪讪一笑,玩世不恭的语气总让郑冽听得很不悦。只是被对方这麽一回,郑冽顿时显得哑口无言。

她真的打从心底这麽认为:

这家伙,说不定在某种层面上比她老哥还超过啊!

「嗯,在我俩离别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何要女扮男装?纯粹只是为了你的『工作』而已吗?」

男人绕到郑冽身旁,一手拄在自己的下颚,下颔微微内缩,看起来就像在审视着郑冽。

「自以为是的家伙,别随便探问他人的隐私。」

郑冽索将蒙住双眼的布条解下,甩了甩一头靛蓝色的发。

「呵,看来你也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嘛。那正好,和我很配呢,不如你别走就当我的女人吧?」

尽管有半张脸都埋藏在布面下,从他笑弯的双眼看来,此时似乎笑得十分灿烂。

「谁理你啊,做你的大梦去吧!」

郑冽真是万万没想到,这麽大言不惭的话竟能从他口中说出,看来她真是低估对方了,这家伙脸皮之厚显然超越了老哥!

气冲冲的郑冽转身就走,现在的她只想赶快回到自己同伴身边、远离身後那位来路不明的家伙。

目送郑冽远行後,男人将披挂在脸上的面纱取下,露出一张微露皓齿、嘴角上勾的迷人笑容。

「想要调查连续失踪案……吗?迷途的羔羊啊,这麽做,只会将你推入更危险的深渊呀。」

☆、(8鮮幣)25 髮指真相

***

冲进当初约定好的旅馆大门,郑冽一见着坐在大厅里的同伴们,便急急忙忙地大喊:

「抱歉抱歉!我回来晚了!」

远远地就听见郑冽的呼喊,在众人眼底的她,正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大家面前。

「你到底是在做什麽蠢事?这麽晚才回来?我看你是别回来的好!」

见到郑冽劈头就骂的紫王,一脸凶神恶煞的他看起来火气十足。

「呜哇,对、对不起啦!紫王队长!」

郑冽赶紧低头谢罪,她果然还是最怕紫王这只鬼夜叉啊。

「呵,虽然您是这麽说,不过属下没记错的话……您好像是我们所有人中最担心他的人喔。」

在紫王之後出声之人,正是推着眼镜、嘴角微微上扬的白琅。

「欸?真、真的吗?」

郑冽一愣,讶异地抬起头来看向紫王。

「白琅,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吧。」

紫王皱起眉头,不悦地瞪了白琅一眼。

「属下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紫王大人。」

白琅扬在嘴角上的笑意未减,似乎一点也不畏紫王凶恶的眼神。

至於将一切都看在眼底的郑冽,尽管心里有些高兴,她还是强忍压抑、不让那份甜滋滋的窃喜溢於言表。

「咳咳,是说郑烈队员,你这麽晚回来,难不成是有什麽事情耽搁了吗?」

伴随着咳嗽,苍鹰的声音从众人中冒了出来。

「呃,这其实说来话长……」

郑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後脑勺,虽然有些难以啓齿,最後仍是一五一十地摊牌了。

听完了郑冽的阐述後,众人脸上都冒出同样的神色——

「什麽!郑烈大哥你竟然被那个传奇人物搭救了?!」

其中最典型且明显的例子,就是所有人中最为震惊的虎骁,眼珠子瞪得又圆又大。

「哪门子的传奇人物啊?那家伙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怪人吧?」

看到大夥的反应,郑冽似乎是显得很不能接受。

好吧,就算那家伙确实是出手救了她,但有必要这麽惊讶吗?

「郑烈大哥,话可不能这样说啊,我是不知道你对他怎会有这样的评价……但是,如果真是那位传说中的『怪盗J』,就他的名气和事绩,在当地可是有很高的评价呢!」

虎骁摇着头,对一脸写着「哈啊?」这副表情的郑冽道。

「怪盗J吗……哼,在我这次探查的行动中,也多少听到这号人物的消息。据红颈阶级的老百姓说,怪盗J是个神出鬼没的义贼。除了会盗取一些声名狼籍、财大气的黑颈钱财救济穷人外,甚至是身为王族的白颈也曾偷盗过。另外,更是名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家伙。」

紫王继续道:

「因此,这次发生在红颈阶级的连续失踪案,有不少民众期待怪盗J能够伸出援手。」

「嗯,确实呢,这和我听到的传闻几乎如出一辙……不过,那些民众大概只是一厢情愿的期待吧。这一起连续失踪案背後的复杂,相信各位在调查後多少有感受到……单凭怪盗J一人恐怕也是无法解决。」

说着说着,白琅将话题拉回了调查的核心。

白琅的这席话似乎点醒了苍鹰,他终於想起身为队长的职责、拍了拍手对着众人道:

「咳,白琅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各位,现在来统整一下彼此调查後的结果吧。」

将自己的队员引领至一张长桌前,苍鹰和旗下队员,以及非队员的紫王,一同召开了临时的会议。

讨论过後,最後由苍鹰提出总结:

「……也就是说,目前所有情报的矛头都指向同个嫌疑犯,就是长期与夜蜘蛛闹不合的砂蠍一族了?」

「看来目前似乎是如此呢。不过,这不也在你意料的范围内吗?苍鹰队长。」

白琅推了推眼镜,镜片下视线移往苍鹰。

「但是,在听了郑烈队员得来的情报後,这起连续失踪案已超乎我想像的复杂……」

苍鹰一手托着腮帮,祖母绿的双眸若有所思。

同样的,郑冽的神情也跟着凝重起来,因为那正是她搜查到手的情报中,最震慑的一则讯息了。

「坦白讲,对於夜蜘蛛境内连续多起的失踪案,就我最初的推测来看,可能只是砂蠍为了报负,或者下马威之类的动机,对夜蜘蛛进行掳人或者绑架、进而造成的连续失踪案……」

苍鹰叹了一口气,「但自从听了郑烈队员带回的资讯後,我实在没想到——这原来可能是场发指的掠食关系。」

即使话音已落,苍鹰沉重的话语似乎仍回荡在众人耳边、萦绕不去。

☆、(8鮮幣)26 感情太好

「说实在的,即使我是第一个听到这件事的人,目前为止我还是无法置信。尽管在黑垩纪以前,砂蠍确实是将夜蜘蛛当成掠食的对象……但,这种掠食关系不是在异变成人型以後,就转而消失了吗?」

郑冽略为激动地握紧双拳,「如果真是这麽一回事,那意义上不就等於人吃人吗!」

即使目前这只是一则推测,她还是无法接受如此惊世骇俗的可能。

身为人类的她也许并不明了,黑垩纪前的掠食本能和天,至今在这些种族上还留有多少的影响力。

但是,她就是无法理解,明明已过着人类一般的生活方式,为何还会走上这条原始又残暴的回头路?

「郑烈队员,我知道这对身为人类的你而言,这是相当不能接受的一件事。但是,在我听取各位的情报後,这样的情况确实无不可能。」

苍鹰的语气放得很低,很轻,听在郑冽的耳中却显得有如铅重。

「哼,这什麽好不接受的,我倒觉得一点也不意外。」

紫王坐在大椅上、翘着修长的二郎腿,对於郑冽的反应相当不以为然。

「别再用人类的角度来看东科特,郑冽。」

紫王将额前的流海往後梳拨,继续淡然地道:

「说穿了,无论是东科特的哪一个种族,我们只是拥有人类的表象,内在还是你们人类口中的『动物』。所以,掠食者对於被掠食者的征服欲望,不管是黑垩纪以前还是以後,都是存在的。只是,在被你们人类的生活习惯同化後,这样的欲望被大大地压抑下来罢了。」

「这……这怎麽会……」

听完紫王的一番话,郑冽的心彷佛被抽空了一般,空空荡荡好像少了一块。此时此刻,她找不到任何一句话来反驳紫王。

因为,她自个是清楚的,紫王说得并没有错——

一直以来,打从进到东科特的第一天,她确实都以人类的角度来看这个东科特。

「紫王队长,你就别再说这些话刺激郑烈大哥了吧。」

不忍看到郑冽一副怅然所失的模样,虎骁转而向紫王这般道。

紫王不则以为然地冷哼一声,「我只是要让她早点觉悟,东科特本来就和西科特的人类世界不同。」

「不过,话又说回来。」

这时,白琅的声音又从中入,「倘若真是这麽一回事,到时可不是只有我们这几人介入而已。想必夜蜘蛛的达克贝王室,以及砂蠍的当权者,都会有所行动吧。」

「那可不一定。」

这次换紫王打断了白琅的话,接续道:

「刚才交换情报的时候不也提了?也许是目前受害对象都为最下层的红颈阶级,达克贝王室似乎不打算有所动作。当然,自是激起许多红颈阶级的不满。也因此,近来有人在鼓吹推翻长期掌权的君王,达克贝二世。」

「由於不为害到自己的权力,所以打算继续漠视下去吗……达克贝王室比我想像的还要迂腐啊。」

郑冽的眼帘低垂,对於达克贝王室的冷处理多少有些愤慨,蹙起的眉头隐约透露出不满情绪。

「啊啊,真是烦死人了!怎麽老子越听越糊涂了!总之杀去砂蠍的领地进行调查,不就得了吗?」

虎骁显然是听得脑袋快爆炸,烦躁地抱着头大喊。

「真是单细胞生物呢,虎骁。这麽一点的讨论内容,就把你弄得晕头转向了?」

总不忘趁机嘲弄虎骁的白琅,煞是好看的嘴角勾了勾,冷冷一笑。

「哈啊——?!你说啥!有种再给老子说一次!你这四眼田**!」

虎骁气得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握紧的拳头就快按耐不住。

「好了好了,拜托你们两个不要在这种节骨眼上吵架啦。」

郑冽一脸无奈地出声劝架,她硬是把即将杠上的两人各自推开。

真是的,连在这种时候都能吵架,这两人的感情是有多差啊?啊,不对,搞不好是感情太好才会吵个不停……

「咳咳,不过虎骁队员说的也没有错。当务之急,确实是要走一趟砂蠍的领地。不然只听从单边的情报,似乎还不是那麽可靠呢。而且,说不定还会有什麽额外的发现。」

即使遇上天崩地裂,彷佛也能老神在在的苍鹰,依旧是一脸和善的微笑。

「哼,那就走吧,你还愣在那里做什麽?老家伙就只会出一张嘴。」

紫王已从椅子上站起,睨眼看向还坐着不动的苍鹰。

「怎麽说呢,我好像听说过,急於行事的人比较容易早死呢,也许本就活不到我这岁数。」

尽管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但任谁都知苍鹰是笑里藏刀啊。

「……如果你活腻了我很乐意送你一程。」

紫王的手已按上军刀握把,一股森冷的杀气腾腾。

於是,身为唯一一名没有冲突对象的人士——郑冽同学,再度陷入了无奈还是无奈的恶循环中。

作家的话:

这几天都要跑医院照顾父亲 所以稿子还真不太有时间写了呢

希望一切都能平安顺利 早日康复啊

☆、(8鮮幣)27 砂蠍領地

第八章

一行人乘坐砂之龙、来到撒东沙漠北部的「乌尔」,这块据说是撒东沙漠头号凶猛种族——砂蠍一族的据地。

刚从砂之龙背脊上离开的郑冽,一手还揉着发疼的屁股,皱着眉头看向前方。

什麽?

说她大庭广众下这麽做很不雅观?

那麽请来体验一次砂之龙特快车,你就会知道,一路上已不足用「起伏跌宕」来形容了。

只不过比起又痛又麻的屁股,郑冽现在更在意的是前方景像。

「这里……真的是砂蠍的据地?」

她不禁这般怀疑着,因为放眼望去,眼前虽有起幢楼房,但到处是一片黄沙滚滚、毫无人迹又死气沉沉。

只有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凄冷风声,以及孤高的冷冷月光微微照亮。

「嗯,不会错的,据驾御砂之龙的车夫说法,这里确实是砂蠍一族的据地……但是,这座城镇怎会如此空荡?」

不只是郑冽,领队的苍鹰同样感到纳闷。在他视线所及的范围内,觅不着任何一点人群活动的迹象。

「一定是发生什麽事了。」

就在这时,虎骁的声音从群众中冒了出来。他的一句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了过去。

「我以前曾来过乌尔……」

虎骁握紧了拳头,露出了戒备的神色,「以前的乌尔,虽比不上夜色市集热闹,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冷清……肯定是发生了什麽事,大家一定要提高警觉。」

语毕,众人的脸色一同显得凝重起来。

他们纷纷回头看向眼前的城镇,不知是否为心理作用,眼中景像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诡谲。

「总之……各位小心前进。」

苍鹰推了一下单边的眼镜,接着迈开略显沉重的步伐,谨慎地向前走去。

「明白了。」

在苍鹰身後的其他队员,异口同声向他回报。

小心翼翼的,在昏暗的夜色之下,来自种族保护局的五道身影,各各提高警觉往市中心移动。

郑冽咽下一口水,双手摆在随时可抽出枪枝防备的位置。

埋藏在肋骨之下的心脏,沉重且缓慢地跳着。身处在一片静默的环境下,郑冽彷佛只听得到他们低低的跫音,以及自己隐隐如雷声的心音。

当双脚踏上城镇的街道後,萦绕整个周围的诡异气氛,似乎更加深了许多。

这时,紫王推开一间民房的门扉,支身进入。

郑冽本以为紫王这是贸然闯入,直到对方似乎在民宅内巡查了一遍後,他走了出来,对着所有队员道:

「屋内的家俱还未蒙上灰尘……看来,这里是不久之前才人去楼空。」

「那麽,砂蠍一族最近究竟是发生了什麽事?竟能让他们抛下原本的住家……」

白琅一手拄着下颚,镜片下的目光若有所思。

「会不会是,这里曾受到什麽样的袭击?」

站在一间民房前的郑冽,一边说道,一边向身後的同伴招了招手。

「这里,这间民房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左手边的那一间也是,外墙上则残存着许多弹孔。」

郑冽指着她所发现的种种,对着身後跟来的同夥道。

位於正前方,斑驳的红色瓦墙上,有着一条怵目惊心的焦黑火舌残迹。在郑冽的左手边,米白色水泥墙上,则有好几发残留下来的黑色弹痕。

「会不会是砂蠍本身的内哄?印象中,砂蠍一族的天本就容易自相残杀,这说不定是他们自己斗争下的产物?」

在看过眼前的景象後,白琅提出自己的推测。

「不,应该不可能是那样。」

虎骁凑近残破的外墙,皱着眉头地定睛细看,「就我对砂蠍的了解,虽然他们有自相残杀的天……但是,砂蠍是聚落族群,对於居住同一聚落同一批人而言,他们比谁都还来得团结。这种大规模的斗争,只会针对另一个对立的聚落。」

虎骁深深地倒抽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

「然而聚落跟聚落之间,自从签定了互不侵犯条约後,这种事便再也没发生过。所以,这绝不可能是自相残杀所造成。」

「是吗……看来,你对砂蠍一族的了解远超乎我预期,真让我开了眼界。」

白琅推了推眼镜,镜片折出一道冷光,让人看不清藏在底下的眼神。

虎骁没有回过头来,依旧是深锁着眉头、看着那些惊心的战後痕迹,低低地道:

「那是因为,我曾在乌尔经历过一些事。」

没有再多说下去,也没有人再追问下去,只不过,虎骁的话就此萦绕在郑冽心头。

作家的话:

每天都要用正面能量

给我 感谢自己对创作有爱

给我的父亲和家人 感谢父亲能早日康复和家人的爱

也给我每一位读者们 感谢你们支持着我对我的作品有爱

☆、(9鮮幣)28 束手就擒

看着虎骁的侧面,那难得一见的肃穆神色,郑冽不禁有些担心,却也免不了有些好奇。

虎骁他,过去在乌尔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郑冽没能将心底的疑惑问出口,因为她是清楚的,现在的场合并不适合探问下去。

「那麽,既然如此,至少我们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乌尔近来可能受到外界的侵袭。至於究竟是什麽原因,就得继续探查下去了。」

苍鹰在统整出一个大概後,又对着众人道:

「各位,继续朝内部探索,也许会有其他的线索也说不定。只是,既然得知乌尔在这之前曾受到攻击,我们就得更提高警觉才行。」

「是,苍鹰队长。」

除了紫王之外,包含白琅在内的第六小队员,皆异口同声向苍鹰回应。

比起刚踏入乌尔时,众人的戒备又往上提高一个层次。

经过一家又一家看来被战火袭虐过、各各森冷无人迹的楼房後,眼前昏暗的街景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是一栋又一幢、延着山壁建筑的铁灰色碉堡。

在碉堡之前,众人目前所踩之地,则是一片平坦的沙地。乍看之下,就像是一圈土黄色的护城河围绕着碉堡,与外隔绝。

「这里是……?」

从小镇街景转变为铁灰碉堡,景物的转变之大让郑冽有些讶异,更带点错愕。

只是当她稍微平复心情後,她也隐隐查觉到,这一切都有其因果关系。

「这里,恐怕就是历经战火袭击後,砂蠍一族所建立起的防备碉堡吧。」

苍鹰的目光同样落在那些碉堡上。

就在苍鹰语毕之後,地表出奇不意地扬起一阵尘埃,顿时将眼前的一切弄得泛黄模糊、大大降低了能见度。

还以为只是风吹造成的现象,但郑冽这样的念头很快被虎骁打破。

「大家小心!」

虎骁这时已握紧拳头,「这可能是砂蠍攻击前的预兆!」

「什、什麽?」

虎骁的吼声还犹言在耳,下一秒,郑冽隐隐感觉到地面开始震动,而且是越演越剧烈、越来越靠近自己的脚下。

「刷!」

当郑冽能够看清地面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时,一道身影猛然从隆起的地底冒出、不由分说就往郑冽袭击而去!

「晤!」

郑冽正要开枪击,对手先一步打掉她右手中的短枪、再用一把闪烁冷光的物体朝她正面攻击。

当下只能赶紧闪躲、避开那不知是什麽利器的迎头痛击。紧接她反身下腰、飞快拾起掉在地上的枪支,到手瞬间立刻扣下扳机给予反击。

「砰砰!」

震耳的枪击应声响起,除此之外还有同步出现的军刀挥舞声、鞭子的甩动声,以及拳头挥空声和郑冽从未听过的一种声响。

郑冽转头一看,原来在她遭受突击之际,紫王等人也纷纷受到相等的对待。至於她所不熟悉的声音,正是来自他们的第六小队队长,苍鹰。

「咳,真是老了,很久没如此剧烈运动了。」

即使被漫天沙尘包围,郑冽仍无法忽视——

那把正握在苍鹰手上的巨型镰刀。

只因镰刀随着挥动而闪烁银光,锋芒盖过了滚滚黄沙。

「原来,那就是苍鹰队长的武器……」

尽管自知身处在战斗的环境下,郑冽仍不禁被苍鹰那随心所欲、从容不迫的战斗姿态抓住目光。

她当然没忘敌人再次来袭的可能,只是她难免被苍鹰那凛凛的英姿吸引。有种感觉,彷佛只要苍鹰一握上那把银色镰刀,她平时所熟悉的那个苍鹰就像变了个人。

浑身充满了一种战栗的压迫。

「郑冽,你在看哪里?要上了!」

紫王的吼声突然传来,使得郑冽赶紧转身一看,这才发现敌人已从她背後袭击而来!

「砰!」

在对方冲杀到郑冽跟前之际,这次换郑冽快一步开枪击,紧接便见到子弹扫过对方、一道鲜绿色的体骤然迸出。

「呜!」

研判是受到了子弹的擦伤,身影再次鬼祟般地转瞬消失。

「我不会让你逃走的!」

郑冽紧追上去,只是当她一跑上前去,觅不到任何的踪迹。

她张望四周,除了其他同伴与各自敌人的缠斗外,就是没见着她锁定的对手。就在这时她突然灵光一闪,低头一看,在砂地上发现一条微微隆起的弯曲痕迹。

「……就赌这一把!」

扳机扣下,郑冽瞄准地上的痕迹连开数枪。

连续的子弹让地面黄沙飞腾,但除此之外,郑冽更见到地面逐渐隆高、似乎有什麽东西要从里头钻出。

「就是现在!」

迅速冲到对面、抓准时机的郑冽踢起一盘散沙。

「!」

说时迟那时快,身影从地底冒出的刹那,被踢起的散沙就这麽正中对方双眼。

对手似乎因双眼的剧痛停下攻势,郑冽赶紧把握当下、趁胜追击地直扑上去。

「抓到你了,束手就擒吧!」

郑冽大喝一声,同时也紧紧反扣住对方的双手。也是直到现在,她才看清原来对方所持的武器,竟是一把长在对方手肘之中的锐利弯刀。

同一时间,虎骁也揪住了如鬼魅般闪躲的对手,磨亮的钢铁之拳看似准备挥下——

「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头目,我们是来调查不是来干架的!」

伴随着几乎要贯穿耳膜的宏亮吼声,虎骁竟在同时放开抓住的敌人、使力向前一推。

反观被虎骁甩开的敌方,只是维持一贯的缄默、扬起手中的武器就要反击之际,远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直闯战局。

「警备队成员全体听令,停止攻击!」

就在声音落下的刹那,与郑冽等人敌对的阵营顿时收住攻势。

作家的话:

祝各位圣诞快乐^^

☆、(8鮮幣)29 砂蠍碉堡

原先笼罩四周的黄沙骤然消失,郑冽还来不及看清对手的模样,连同人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彷佛有阵爽飒的风将这一切通通带走、毫不保留。

「你还是这麽擅作主张啊,虎骁。」

再次传来方才那道低沉的音色,只是听起来距离似乎更靠近了些。

「哼,不这麽做怎把你逼出来,雷因。」

虎骁盯着前方逐渐朝他走来的身影,那被他唤为「雷因」的男人。

「那倒也是,要不是听见了你那难听的吼声,我大概就会让手下们与你战到最後了。」

也许是天上的云层不再那麽厚重,月光因而洒了下来,使得那道步步向前的身影逐渐清晰。

除了虎骁之外,雷因身上也集结了其他人的目光。

「好久不见了啊,虎骁。」

来到虎骁面前的高挑男人,与虎骁互相伸出拳头、彼此敲抵以示友好。

就外型上来看,雷因的体态和虎骁十分相似,都是高大且偏壮硕的体格,似乎都是历经了千锤百链而来。

就连容貌上的特徵也各具一种:虎骁是单边的独眼龙,雷因则是单边的伤疤醒目地划在左眼上。

两人最大的不同之处,尽在於肤色上的不同。身为撒东沙漠居民的雷因,皮肤表面的颜色显然比虎骁黑了一截,是更接近古铜金的颜色。

「哈,自从那次以後,我们就没再见过了吧。看来你混得挺不错的,雷因。」

虎骁扬了扬嘴角,豪迈地笑了一声。

看在郑冽的眼底,这场面无非是老友重逢吧?

她想,大概是这麽一回事,所以到此都没人去打搅这两人吧。

「那是当然的,就凭我的身手和智慧,要把我从头目的位子挤下再等十年吧。」

雷因身穿沙漠民族常见的暗色袍子,有着一张看起来历经沧桑,却仍不失英气的犷脸孔,红色瞳孔在黑夜之中显得特别明亮。

「对了,刚才你的手下是怎麽回事?怎麽一来就袭击我们啊?」

虎骁这时问出了众人的疑问,浓密的眉微微揪起。

「还不是夜蜘蛛一族的关系。」

雷因语出惊人,一下子又将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和夜蜘蛛一族有关……?」

虎骁不禁一愣,他实在没想到,会这麽快就从对方口中听到夜蜘蛛一词。

「怎麽,你们有兴趣一听?」

雷因也查觉到了,在他提到夜蜘蛛的刹那,虎骁这群人的反应比想像中还激烈。

虎骁正色地点了头,「没错,我和保护局的队友们,来到乌尔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

「是吗?好吧,我是不了解你们究竟想要调查什麽,但既然你们想听,那就跟我进来碉堡好好谈谈吧。」

雷因随後背过身,兀自走向沙地前方矗立的碉堡。

虎骁和身边的同伴们点头示意後,众人便尾随雷因进到碉堡之中。

行进同时,郑冽从虎骁那边得知,他和雷因之所以会相识,得追溯到当初他背离蜂巢之时。

虎骁表示,由於当时身无分文的他离开蜂巢後,为了赚取生活费而参与了撒东沙漠着名的竞赛——也就是位於乌尔、由砂蠍一族每年都会举办的格斗大赛。

最初的动机只是图谋庞大奖金,晋升到决赛时,便遇上了此时正引领他们的雷因。

雷因,在虎骁的记忆之中,是当时呼声最高的选手。同时,也是砂蠍族内最强战士。

虎骁说,也是从那一场赛事後,他便结识了雷因,也因两人个相似而进展友好。

说至此,虎骁便替阐述往事的行为划上休止符。尽管郑冽很好奇,那时候的雷因和虎骁到底是哪方获胜……

好吧,其实郑冽早就有个底了,因为倘若是虎骁胜利的话,肯定会拿来跟她这位郑烈大哥说嘴的。

听完虎骁的回忆後,郑冽则将注意力放在碉堡内部的环境。

尽尽隔着一道墙,隔绝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碉堡外头是一片人去楼空、恍若死城一般的空间;碉堡内部,即使没有如夜色市集般人声鼎沸,至少也看得到有无数人共同生活在此,照着自己的本分而生存。

郑冽感觉得到,虽然碉堡内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麽简陋、单调,但是她看得出来,这群聚集在此的人们,脸上有着一份基本的安全感,纵使对外人还有些戒备的表情。

「现在,你们眼前的这群人,都是撤离了原本的居所、为求安全避难到碉堡内的百姓。」

在雷因推开一扇门扉之前,他停下脚步、回过身来对着保护局的众人道。

「避难……雷因,乌尔究竟发生了什麽事了?这又和夜蜘蛛有关吗?」

随着雷因推门而入,虎骁不解地提出自己的疑问,同时也是其他队员心**同的问号。

☆、(13鮮幣)30 鄭冽的請求

「你们随便挑个地方坐吧,坐定後,我再好好跟你们谈起……我们乌尔、砂蠍一族到底遇上了什麽事。」

雷因虽很随地坐了下来,他的口气却显得语重心长。

「就在一个月前。」

众人纷纷就座後,雷因用着低沉的嗓音,开始娓娓道来。

「乌尔还是过着一如既往的生活。直到那一晚,居住在乌尔边界的一家人遭到绑架。」

雷因皱起了眉头,「那家人只有父亲逃了出来,并向我们警备队求助,表示他的两名幼子都还在对方手里。起初,原以为是身为贸易商的父亲,因商业上的纠纷引来报复行为。但是……」

「但是什麽?」

似乎等不及雷因稍作停顿,虎骁纳闷地追问。

「但是,被害人的家属却说,他至今还未接到任何一通要求赎金的电话,甚至是连一点风声都没有。」

雷因刮了刮古铜色的脸颊,「於是,我们便将方向移转到聚落间的斗争,也就是你们外族眼底的自相残杀这方面,这在我们砂蠍一族中并不罕见。就在我们着手要朝这方面调查时,另一聚落也传出了第二起绑架案。」

「所以,也就是说……聚落间的自相残杀这点,也排除了?」

郑冽不禁脱口出声。

「没错,因为据目击证人表示,两起绑架案的凶嫌都是同一装备、打扮,成员似乎也都是同一批。另外,他们绑架的对象也是同一类型,全都是还未有反抗能力的少年或幼童。」

雷因的目光拉得很长、很长,若有所思。

「之後,这样的绑架案越来越多,我们警备队也防不慎防。因为我们不可能每一家都巡逻站岗,总有漏网的地方。而绑匪们也很聪明,常常是我们前脚才刚走,後来没多久就接到又有孩子不见的消息。」

「听起来,这似乎和夜蜘蛛的连续失踪案有些相似啊……」

一边聆听雷因的阐述,苍鹰一边拄着下巴,喃喃自语思量着,而雷因并没有听见这句话。

「一连串的绑架掳人,让乌尔的家长们人心惶惶。而我们警备队,一方面为了追查凶手,二方面又得到处巡逻,每天忙的是焦头烂额之际……更意想不到的事,就在这时降临到了乌尔。」

说至此,雷因倒抽了一口气,这一口气让在座倾听的保护局成员,听得是战战兢兢。

「又是一个云层厚重、遮蔽了月光的夜晚,当所有人还沉浸在梦乡之中,一场无预警攻击袭卷了整个乌尔。」

在众人的眼底下,雷因至此不禁握紧了双拳,赤红色的瞳孔彷佛要燃起火来,「当晚,起先是听见了震耳的爆炸声,紧接而来是一群直闯而入、二话不说就持枪扫的黑衣人,不尽袭击我们的居民,更到处催残破坏我们的住所,那晚更因此有不少人丧命!」

雷因越说越激动,「当我们警备队赶到的时候,虽然是抵制了对方的进攻。但是正要逮人之际,却出现了一台黑色厢型车、带走了那群杀人凶手!」

「该死,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逃走……!」

雷因突然重搥桌面,愤怒全清楚地写在他的脸上。

「雷因……」

虎骁虽然感到同情,实际上他并不知道,要如何安抚陷入情绪中的雷因。

「雷因先生,很抱歉在这时候得打扰你一下。但是,我有个疑问想请你解答。」

挑在这时出声发问的人,正是白琅。

「……你问吧。」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控,雷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借此舒缓满腔的怒气。

「雷因先生,我想请教的是,你是否怀疑这群袭击乌尔的黑衣人,就是夜蜘蛛一族?」

在得到对方的许可後,白琅便开门见山地问。他之所以会这麽问,是联想到更早之前,雷因曾说一切都和夜蜘蛛有关。

「没错,不只是我这麽认为,乌尔所有居民也这般觉得。那群该死的家伙,肯定就是夜蜘蛛一族。想想也是,我们本来就和夜蜘蛛本就处得不好,只是我很纳闷的是,他们怎会对我们砂蠍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

雷因也很直接了当地坦承,毫不犹豫就肯定凶手便是夜蜘蛛一族。

「等一下,你怎那麽肯定就是夜蜘蛛一族干的好事?有凭有证吗?」

久久未出声的紫王,这下打破沉默、揪出了一个问题点。

「你这家伙的口气还真高傲啊?」

雷因回头瞥了紫王一眼,脸上摆明写着对紫王嚣狂的态度相当不满。郑冽见状,深怕节外生枝的她赶紧补上一句:

「啊,雷因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家的队长……呃,我是说紫王他,说话都是这样的,其实没有任何恶意,请您别见怪。」

又顾虑到苍鹰的立场,郑冽只好又赶快改了口。

「小兄弟,放心吧,我还没不成熟到随意起冲突。若是这样,我当初说不定就会揍扁虎骁那小子了,哈哈哈。」

「啊哈、哈哈,是呀,雷因先生真是心宽阔呢。」

一边乾笑着,一边还得遭受某唯我独尊的大人乾瞪眼,郑冽忽觉自己真是爱管闲事、搅什麽局呢……

「其实,我早就料到你们会这麽问,因为你们来到这里的任务就是为了调查,不是吗?」

雷因扬了扬嘴角,接续道:

「我就明说吧,之所以会认为是夜蜘蛛干的好事,就是我们警备队在与黑衣人战斗时,我和我的手下们,都亲眼看见——他们脖子上那一圈红色的印记。」

「你是说,黑衣人是夜蜘蛛的红颈阶级……?」

郑冽讶异地眨了眨眼。

不只是她,雷因的回答,让保护局的其他成员也十分意外。

「嗯,虽然他们都蒙着面,但错不了的,脖子黝黑的肤色和一圈红色印记,不就是夜蜘蛛红颈阶级的象徵?」

虽是用反问的语气结尾,雷因的本意实际上是相当笃定。

「这……这下真是越来越棘手复杂了……怎麽两边说法完全不一样啊?」

郑冽苦恼地撑着额头,她总觉得,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团乱,彷佛掉入了难以挣脱的泥淖。

「什麽两边说法不一样?是不是夜蜘蛛那边跟你们说了什麽?」

听到了郑冽的话,雷因锁起眉头,脸上带有一丝疑惑。

「雷因,这说来话长……」

於是就由虎骁开了口,把从夜蜘蛛那方听来的消息,向不解的雷因说明一番。

听完虎骁的解释後,雷因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声地道:

「开什麽玩笑!说我们砂蠍是造成夜蜘蛛连续失踪案的凶手?而且还打算吃了他们?这什麽狗屁理由!」

「哼,反应很激烈啊?这感觉还真像是恼羞成怒。」

「紫王队长!」

如果可以郑冽真想堵上紫王的嘴,这家伙能不能看一下对方的脸色啊!

「去你的恼羞成怒,我这是在气那帮人怎有脸说出这种话?首先,我们两族虽然水火不容,但除了冬眠前夕会为了囤积食粮而打劫,掳人这种事我们才不会干!」

气不过的雷因又道:

「还有,更别提我们会想吃了他们!尽管我们在黑垩纪之前是掠食关系,但现在都已人型异变多少年了!我们就算是大缺粮,也不会把主意动到他们身上!真是笑死人了,要我吃他们的臭皮囊宁可死!」

「雷因先生,请先冷静下来,我们已很清楚你的意思了。关於夜蜘蛛的连续失踪案,以及你们砂蠍的绑架掳人案,我们会换个角度重新思考的。」

苍鹰先试图安抚雷因的情绪,接着他起了身,再对雷因道:

「谢谢你告知我们这麽多情报,对我们的调查很有益。那麽现在,我们也不方便再打扰下去……」

当苍鹰打算率领全体队员离去,这时郑冽突然喊住了他、匆忙上前向苍鹰覆耳几句。

郑冽语毕,苍鹰向她点了头後,转而又对着雷因道:

「不好意思,雷因先生。在我们离开之前还有个请求,希望你能协助。」

31-35卷四完结

☆、(10鮮幣)31 影像的秘辛

第九章

回到旅馆後,白琅静坐在椅上,紫王则闭目养神,唯有虎骁一脸烦乱地徘徊走着。

「究竟是怎麽回事?各说各话,到底是哪边出问题了?这本是罗生门了嘛!」

「虎骁,你就别再想下去了。凭你这单细胞生物的头脑,恐怕是不会有结论的。」

虎骁已烦心到了极点,白琅偏要见缝针地补上一刀。

「四眼的,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啊?!真没把你打到满地找牙就学不乖啊!」

虎骁气得转过头来、瞋恨地怒瞪对方,两颗砂锅大的拳头也蠢蠢欲动。

「呵,满地找牙的人不见得是我呢。」

「你!」

「好了好了,虎骁、白琅,拜托你们两个就不要闹了。特别是你,白琅,有工作要丢给你做了。」

双手抱着一台笔记型电脑、匆匆忙忙从门口走入的郑冽,一进门对即将开战的两位同胞喊话。

「要我发挥电脑的长才是吗?」

白琅看着郑冽将电脑安置好後,嘴角扬了扬。

「郑烈大哥?您是要四眼田**做什麽啊?」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虎骁,纳闷地询问。

郑冽回以一抹故弄玄虚的笑,「等苍鹰队长回来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门前也出现了苍鹰的身影,只见他拿了两片光碟回来,接着便递给了白琅。

「白琅,麻烦你了。」

「嗯,尽管还不知道是什麽,既然是苍鹰队长的命令,我就接受了。」

收下光碟後,白琅立即开始作业。

很快的,萤幕上出现了两道对比的画面。纵使视讯并不是那麽高清画质,大概也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是……监视器的录像画面?」

虎骁一看,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哼,原来如此,这就是你这家伙想出来的主意?」

紫王将目光投向郑冽,脸上是一张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确实是我想出来的主意。不过,若没有雷因先生和苍鹰队长的帮忙,我是拿不到这两片光碟的。」

郑冽耸了耸肩,她早就习惯紫王那听不出是褒是贬的口吻。

「咳,实际上并不是我的帮忙呢,我只是联系一下连续失踪案的委托人,从他那边拿到了光碟而已。」

「委托人?苍鹰队长,你是指当初将这件案子委托给保护局的家伙?」

「是的,我从第六小队长老那边收到委托後,长老一并将委托人的联系方式给了我,以备不时之需。」

苍鹰点了点头,答覆了虎骁的问题。

「首先,这是由委托人提供的监视器录像,拍摄地点位於夜色市集附近,当天拍摄到了一群可疑的黑衣人,摄影时间大约是一个月前後,和连续失踪案至今的时间差不多。」

苍鹰先指了萤幕上左半边的画面,再将手指移往右半侧,「再来,这是由雷因先生提供的录像,拍摄地点於乌尔,时间也莫约是一个月前左右,第一起绑架案发生的当天。」

「郑烈队员,我已照你的意思这麽做了,目前看下来,你有什麽发现吗?」

苍鹰转过头去,对着弯着腰、认真看着萤幕的郑冽问道。

「白琅,能不能将这几个地方放大?」

郑冽暂未回答苍鹰的问题,先在萤幕上圈画了起来。

「郑烈,难道你是要看清这群黑衣人的样貌吗?那可没办法呢,录像本身就不是高清画面,就算再放大也只会让物体看起来更模糊。」

「不,我的重点并非放在容貌上。白琅,麻烦你照做就是了。」

「喔,什麽时候开始换你对我发号施令了?难不成被某位大人给带坏了吗?」

白琅这麽一说,立刻招来对号入座的紫王瞪视。

「呵,不过算了,既然是为了公事,我照做就是。」

白琅扬了扬嘴角後,着手工作。

「那麽,你看到了什麽?能不能告诉我们呢?郑烈。」

照着指示完成工作的白琅,将萤幕稍微转往郑冽的方向。

郑冽看了一会後,最後像是发现了什麽、道:

「……果然是这样。」

「什麽什麽?郑烈大哥您发现了什麽啊?」

虎骁急着想知道答案了。

「各位,我对比了两边的监视器画面後,观察到一件事。」

郑冽转过身、面向等待答覆的群众。

「先是黑衣人的穿着,尽管都是黑色衣服,但请白琅放大後,衣服的款式相同。再来,最决定的地方在於武器。」

郑冽又回过身,指着萤幕上黑衣人手持的枪支,「不管是在夜色市集,还是在乌尔的黑衣人,他们都用上了同一种武器,西科特生产的GX10冲锋枪。」

郑冽明显在听众脸上见到诧异的神情,於是她接续道:

「曾身为西科特军校一份子的我,早在这之前,对於GX10冲锋枪走私到东科特的事已有耳闻。但是,我当时听到的消息是,这批冲锋枪只有贩售给单一位雇主。虽不保证该名雇主之後是否有再转售,不过就我的认知,东科特对於军事武器的需求量并不高。」

「所以,你想说的是——夜蜘蛛连续失踪案,以及乌尔的绑架案都是由同一批人策划?」

虽然是提问的语气,紫王的心里早已笃定了答案。

「这姑且是我的猜测,但是,我想**不离十。」

郑冽几乎是肯定地点了头。

「等等,郑烈大哥的意思是,这群黑衣人都是夜蜘蛛的人?因为雷因说过,他亲眼见到黑衣人脖子上有红色印记,这不就是红颈阶级的特徵吗?」

「那可不一定,虎骁队员。」

出声否定的人正是苍鹰,他淡然地对着虎骁道:

「虽说脖子上的红色印记,是红颈阶级的特徵。但是,这种印记并非不能模仿。就我认为,凶手不一定就是夜蜘蛛。」

「苍鹰队长说的没错,实际上我也是这般猜想的。与其说凶手就是夜蜘蛛或砂蠍,倒不如是……」

当郑冽正要说下去,这时传来了一道铃声、打断了她的话。

只见苍鹰将作响的通讯器从口袋取出,谛听了一会。

「是,我明白了,感谢您的通知。」

苍鹰将通讯器放了回去後,抬起头来便对着所有成员道:

「各位,委托人刚通知我一则情报。现在,我们要展开行动了。」

☆、(7鮮幣)32 等候獵物

夜色昏暗,走在暗巷里头的他形影孤单。

他瑟缩地裹紧了袍子,随着咽下一口水,脖子上的红色印记也跟着一动。他在孤冷的夜里继续向前走,似乎毫无查觉到……悄然尾随在後的两道黑色身影。

就在这时,两道黑色身影无预警地直冲向前、其中一人硬是扑倒了目标。

「呜!」

他被压制在黑衣人身下,状似痛苦的呜咽了一声。

「哈,果然比应付砂蠍那批人好多了,警备队太棘手了。」

悠悠哉哉站在被害人身後的黑衣人,冷笑道。

「那是当然的,因为达克贝王室本不在乎这件事嘛……喂,乖乖束手就擒,要怪就怪为何你是下贱的红颈吧。」

以膝盖压住受害者的黑衣人,先是对着身旁的同夥说,再回过头来向身下的可怜人道。

「乖乖束手就擒……想得美啊你!」

就在这时,被压制的身影猛然一个挣脱、一个使力地出拳就将黑衣人挥开。

「呜,这、这家伙怎会这麽有力气……!」

被揍得嘴角流血的黑衣男,错愕地看着前方站起身的人影。

只见人影一把抛开身上的袍子、亮出手枪对准黑衣人道:

「乖乖束手就擒的是你们!种族保护局第六小队成员,郑冽参上!」

讲出了自个儿梦寐以求的帅气台词,一身笔挺黑色军服的郑冽,一边擦去了抹在脖子上的红色颜料。

「切,竟然是个人类……!」

「喂!你怕什麽!管他什麽保护局,现在他充其量是一对二的毛头小子!」

另一名黑衣人立即掏出冲锋枪、对准了面前的郑冽。

「哼,谁说一对二了?说这句话的家伙活不久了。」

熟悉的声音从後方传来,当两名黑衣人转头一看,赫见一道手持军刀的高挑身影、正用着锋利的刀尖指向他俩。

「紫、紫色的长发……血红色的双眸……还有那把军刀……这、这家伙是保护局的头号魔鬼——紫王啊!」

一看到紫王的瞬间,手握冲锋枪的黑衣人脸色都刷白了。

「看来你听过我的名号啊?很好,至少你不枉死了。」

紫王一步步逼近对方,扬在嘴角的笑只有越来越嚣狂、杀气凛凛。

「可、可恶……!」

咬牙切齿地咒骂了一声,黑衣人顿时朝紫王开枪扫。然而,只见紫王游刃有余地挥舞军刀、轻而易举就将所有子弹反弹开来。

「该死!」

眼见攻击失利,两名黑衣人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喂!你们别想逃!」

郑冽一看赶紧追了上去,紫王也立即赶上。

没多久,郑冽眼前又出现另外两名黑衣人,似乎是原先在此等候接应的同伴。一看到自己的同夥被紫王与郑冽追着跑,这两名黑衣人发现苗头不对、仓促地拔腿就跑。

眼见两组的黑衣人各往一边逃去,郑冽这下回过头询问紫王:

「现在该追哪一个?」

「左边!」

紫王一边回答了郑冽的问题,同时也超越了郑冽、紧追上去。

同一时间,至於往右边巷弄逃窜的两名黑衣人,回头看见郑冽等人未追上,终於松了一口气、打算稍微喘口气。

「哈哈……还好、还好他们没追上来……不然我们就死定了,对手可是紫王啊……」

最初认出紫王身分的黑衣男子,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对着身边的另一名同伴气喘吁吁地道。

「是、是呀……我们、我们得救了啊……」

「得救?呵,看来似乎要落空了呢。」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平静的声音传了出来,笑语之中藏有一道冷冷杀意。

「是、是谁?!有种就出来让我杀了你!」

两名黑衣人立即举起了冲锋枪、神经兮兮地左顾右盼。

「哈!想杀老子?下辈子去吧!」

伴随着豪迈宏亮的嗓音,就在两名黑衣人的眼中,他们渐渐看见两道并肩而出的身影,一人面带微笑地推着眼镜,一人则眼露嚣狂地磨拳擦掌……

「虎骁,」

镜片下的双眸微微眯起,「这次,就依你喜欢的方式来处置这两人吧。」

白琅面对眼前的猎物们,浅浅一笑。

作家的话:

过了今天就是民国101年!

希望别真的芥末日才好XDD

预祝大家新年快乐!^^

☆、(8鮮幣)33 螳螂捕蟬

反观另一端,郑冽与紫王两人从暗巷追至一处空旷地。就在他俩即将擒住目标之际,一辆黑色的厢型车突然杀出,以一个狠狠地刮地甩尾停在郑冽面前。

车门一开,被郑冽追赶的两名黑衣人快快跳上车去。

「切,他们的後援还真多!」

郑冽立即举枪发,紫王也打算冲刺追去、给予一记致命的劈砍。

只是对方也不是一昧地逃窜,就在这时又开了车门、四五名黑衣人持着冲锋枪就往郑冽方向扫!

「啊!」

比子弹的速度更快,郑冽还来不及反应,腰际就已缠上紫王的手臂、二话不说一把抱起了她。

「月色之裂。」

一手还抱着怔住的郑冽,紫王一手则挥下军刀,顿时一道紫光崩裂的地面出,光波凌厉地扫向高速行驶的厢型车。

刹时一道震耳的隆咚声乍响,车身立刻陷入崩塌的地面之中、四道车轮都紧紧地卡在其中,动弹不得。

「哼。」

紫王冷哼一声,一边冷眼看着厢型车里的人冲了出来,一边则将郑冽放了下来,尽管揽在腰上的手仍未移开。

「那、那个……」

郑冽支支晤晤地说不出话来,有些尴尬,更有些害臊。彷佛越不想去在意,就越是感觉到,紫王贴覆在自己腰上的掌心温度。

只不过,这般情怀很快被眼前的发展打破。

被紫王轰下车的那群黑衣人,这时逐一排开挡在他俩面前,所有枪口都对准了郑冽和紫王。

「紫王,别以为你可以一直嚣张下去!我们一齐开枪的话,就算是你也不可能毫发无伤,何况你还想保护那小子!」

其中一名黑衣人跳了出来,持着火力强大的冲锋枪,他信誓旦旦地对着紫王发出战帖。

那麽一瞬间,郑冽确实在紫王脸上见到动摇的神色,尽管转瞬即逝。

因为,她是清楚的,对方说得并没有错——

即使紫王一人能够全身而退。

但若为了要保护她,就连紫王的处境也会显得难堪。

衡量情况绝对不利,郑冽咬了咬牙,这时索要挣脱紫王的怀抱,「紫王队长,就请你别管我了!我不能……我不能每次都受到你的保护啊!」

抬起头来恳求紫王,映入她眼帘内的那张魔魅、挺拔的侧脸,却只是微微地动了动薄薄双唇。

「就凭你,也想命令我怎麽做吗?」

紫王的声音冷冷地传了过来。

同时,郑冽只觉得放在腰际上的那只手,隐约地加重了力道。

「我可是紫王——还会把这些三脚猫放在眼里吗!」

紫王大喝一声,强大、充满压迫的气势震慑了前方敌兵。

更别提被他紧搂住的郑冽,无论是紫王的宣誓,还是紫王此刻坚决的神情,全都震撼到郑冽的心坎去。

「说、说什麽?竟把我们当成三脚猫?弟兄们,现在就给这家伙一点颜色看!」

一声令下,前方的黑衣部队通通蓄势待发,子弹上膛、即将整齐一致地扣下扳机——

「各位,听过螳螂捕蝉、麻雀在後的故事吗?」

就在这时,一道彷佛含着笑意的男嗓音传出,划过了一触即发的战局。当下,领导黑衣部队的男子往後一看……

他不禁为之一愣,彻底地傻了眼的他吐不出半句话,甚至是不知所措。

在他眼中,一批人数远超过想像、火力也毫不逊色的武装部队全都持枪瞄准他们。

「苍鹰队长?!」

郑冽忍不住喊了出声。

此时此刻,映在她眼帘内的,正是苍鹰领着一批士兵的雄壮画面。

「咳,抱歉抱歉,我来晚了呢。」

苍鹰微微一笑,向喊出他名字的郑冽回道。

「哼,你是故意挑这时候出来的吧?年纪这麽大了还抢什麽风头。」

紫王冷哼一声,这时也终於松开对郑冽的怀抱。

「咳咳,这什麽话呢,耍帅才是大叔的特权呀。真不懂得感激呢,要不是我及时将这批士兵带来,紫王你可要被打成蜂窝了。」

苍鹰面不改色地回了紫王,接着转而向还杵在原地、似乎还在挣扎的黑衣人们道:

「各位,若不想受皮伤,就请立刻乖乖投降。我想你们都清楚的,当前的武力绝对是我们更胜一筹。」

尽管苍鹰脸上还挂着笑,但藏在眉目之中的却是冷冷杀气。

「可恶……!」

咬牙切齿,纵然有多麽的不甘愿,最後这群黑衣部队终於弃械投降,一个个被苍鹰带来的士兵们带走。

「对了,苍鹰队长,你从哪调来这批武装部队的?」

郑冽一边和苍鹰与紫王并肩走着,一边纳闷地询问。

「啊,说到这个。」

苍鹰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从口袋里取出了通讯器,浅笑道:

「我得向委托人致谢才行。这群士兵,其实是我们委托人的私人部队呢。」

「什麽?你说这群火力强大的武装士兵是……!」

郑冽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天,能拥有这麽一批火力强大的武装部对……

他们的委托人究竟是何许人物啊?

作家的话:

2012与民国101年快乐!!

感谢2011年大家对帝柳与群雄包围的支持

新的一年想来点特别活动(其实是你心血来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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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1/2号早上八点前点阅数破2012 加更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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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一天内达成两样 当天就会更文最多3次哦!(因为包含1/2号本身就会更新的文章)

请大家多多参与罗~

最後再说一声:

新年快乐!^^

一切顺利 正面能量与爱和感谢齐传播~!

☆、(14鮮幣)34 背後的動機

「首先,很感谢各位的配合,才能无漏网之鱼地抓到这群人。」

回到原先落脚的旅馆之中,苍鹰以队长的身分,向在座的队员们深深一鞠躬。

无论是郑冽与紫王这边,还是白琅和虎骁这组,都成功的将黑衣人们手到擒来。

「呵,不尽是我们的功劳,若没有苍鹰队长事先缜密的沙盘推演与计画,我和虎骁也不会出现在对方预定的逃跑路线。」

白琅浅浅一笑,推了推眼镜。

实际上,最大的功臣该推於苍鹰的策画。正是苍鹰推算出黑衣人的行进动线,他们才能才有今晚天衣无缝的表现。

真不愧是能坐上队长一职的男人……城府比想像的还深哪。此时此刻,注视着苍鹰那张笑脸的白琅,是这般想着。

「过奖了,白琅。我不过是托委托人的福,因为他,才能派出这麽一批士兵将黑衣人们拦截。」

苍鹰又是笑了笑,脸上尽是不敢当的神情。

「对了,说到我们的委托人,他到底是什麽大人物啊?竟然有自己的私人部队!」

虎骁这时提出了疑问,满脸的好奇与不解。

苍鹰转头看向他,「我们的委托人,其实是夜蜘蛛里的黑颈阶级。」

「黑颈阶级……哇,这不就是夜蜘蛛中的贵族了嘛?不过会有私人部队还是很夸张啊!」

「嗯,我们的委托人,在这之前是个红颈阶级。由於在撒东沙漠经商而致富,因而换得了黑颈的地位。也因为从事沙漠贸易、治安动荡不佳的关系,所以才会雇用一批武装部队来保护他的安危。」

苍鹰先是回答了虎骁的问题,而後像是想到什麽,又道:

「话说回来,关於这群黑衣人的身分,我也盘问出来了。这群黑衣人,不过是一群雇用来的佣兵团,成员都是从黑山偷渡而来的西科特人类,在东科特落脚後便将GX10走私进来、成为他们主要火力——说穿了,他们也只是受命於人,并非真正的主谋。」

「难怪,我就觉得他们作战的手法很制式化……原来是一群西科特的偷渡客。」

郑冽拄着头,喃喃自语着。

「哼,说这麽多,不过就是没问出主谋是谁罢了。我看,连失踪者的下落也没着落吧。」

紫王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呵,倘若紫王有能力的话,也可以自己去盘问一下呢。只不过,我相信是无功而返罢了。」

苍鹰的笑脸一时变得僵硬,这两名前後任队长再度针锋相对。

「啊、唉呀!既然没问出主谋的话,那我们就来开会讨论一下如何?」

实在不想再看无谓的战火蔓延,郑冽赶紧入这两人的话中、转移话题。

「哼,这不就是在开会讨论了吗?你这愚蠢的家伙。」

「……紫王队长,再这样叫下去,就算我不笨也会真被你骂笨的。」

被戳到痛点的郑冽,板着招牌的死鱼眼回看紫王。

真是的,人家是在让你有後路可退,竟然还反过来骂她?这魔鬼队长真是死没心肝。

「郑烈队员,那麽你打算从何处切入讨论呢?」

和紫王不同,早些回归理的苍鹰正色地询问。

「报告苍鹰队长,我打算用反向思考的方式来进行推测。」

郑冽毫不犹豫就回秉答案。

「喔?反向思考?嗯,想不到这种话会从你的口中吐出,真是太小看你了呢,郑烈。」

「喂,你这话是什麽意思啊白琅?」

是想说她平常就很笨的模样吗?

郑冽恨恨地在心里诅咒了白琅一百遍。

「就是说啊,四眼的你是瞧不起郑烈大哥是不是!」

大概因为对象是白琅,虎骁也跳进来加入了郑冽的阵营。

「咳,郑烈队员,关於反向思考,你能不能继续说下去呢?」

大概只要对象不是紫王,苍鹰是全队里最有理智的一个人吧。

「啊,不好意思啊苍鹰队长。关於反向思考,这是我在西科特军校习到的一种方式。通常,我们都习惯用正面的角度去猜测。比如今天A杀了B,我们大都会去想为何A要杀了B,这种先入为主的思考方式。」

郑冽继续道:

「然而,这种方式通常会陷入一种泥淖。有时,甚至会被犯人故布疑阵的手法所迷惑。所以,倘若我们能以另一种方向思考,或许真相就会从中逐渐清晰。」

郑冽这时从椅子上起了身,走向摆在前方的白板。

「以我反向思考的路线是,对於主谋策画这两起夜蜘蛛的连续失踪案,以及砂蠍的连续绑架案,因为这两起案件负面影响最大的人会是谁?而又会造成什麽样的结果?」

郑冽拿起黑笔,就在白板上开始注记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要把这两者的利害关系连接起来,而不是个别以夜蜘蛛的立场,或者砂蠍的角度来看待了?」

白琅一指压着眼镜,若有所思地问道。

郑冽点了个头,「是的,因为既然是同一批人作案,我想两者应该有什麽共同的关系。」

「不过,一下子要两者综合起来看,似乎有点难以猜想呢。不如,先各自夜蜘蛛和砂蠍的影响列出来,再看看是否有什麽共通点。」

孔雀绿的眸子注视着郑冽,白琅这般道。

「就我看……咳咳,夜蜘蛛方面是,连续失踪案会造成人心惶惶,红颈阶级对专权的王室更加不信任。」

苍鹰托着腮帮子,沉思道。

「雷因他们那边,因为以为绑架案是夜蜘蛛所为,所以,在这段期间肯定加深对夜蜘蛛的仇意。」

虎骁也难得地蹙起眉头来,露出了正在思索的神色。

「嗯,关於黑衣人假扮成红颈阶级这点,似乎也是一个可以着手的点……等等,我想到一点——他们这麽做,显然就是为了要加深砂蠍的敌意啊!」

在听了虎骁的发言後,郑冽恍然大悟地叹道。

「哼,倘若如此,那他们这麽做的动机又是什麽?」

紫王双手环,冷冷地看着站在前头的郑冽。

「对啊,这背後的动机是……」

郑冽顿了顿,陷入苦思的她不禁咬着笔盖。

她想,假设她就是策画的主谋,之所以会多添一举的原因,可能是:

一、t因为憎恨砂蠍?

二、t因为厌恶夜蜘蛛的红颈阶级?

三、t……想要挑起两边的战争?

「难不成,是——」

郑冽这时倒抽了一口气,在重重地吐气後,道:

「主谋想要的是,挑起砂蠍与夜蜘蛛的战争?」

在郑冽提出猜测结论的同时,在座的所有人眼神中,都不禁闪过一丝讶异。

「这、这好像是这麽一回事啊!天,这是多麽险的结论!」

虎骁第一个出声反应,他显然是被这番推论震撼到了。

「那、那麽,主谋又为何要这麽做?」

苍鹰也显得有些不敢置信。

「我就说,苍鹰你还不行。」

紫王的声音这时冒了出来,目前看来,好似只有他在听了郑冽的结论後,相较显得镇定的人。

在苍鹰回看紫王的同时,紫王只是从容不迫地道:

「回到郑冽最开始提到的问题,两起案件负面影响最大的人会是谁?而又会造成什麽样的结果?自然就有眉目了。」

「你这是什麽意思?」

苍鹰不客气地追问。

「你想想,倘若今天夜蜘蛛和砂蠍真的打了起来,谁会最头痛?答案,绝对不会是砂蠍,因为到过乌尔後我们都清楚,具有凝聚力的砂蠍只会因此更加团结。」

「那麽,也就是说……」

「哼,我不过是想到之前蒐集情报时,听到的一些流言蜚语。还记得,我说过有部分的红颈阶级,最近都在鼓吹政权转移的事吗?要是两边开战,当前最头疼的,一定是夜蜘蛛目前的掌权者——达克贝王室。」

紫王打断了苍鹰的话,正色且语气肯定地说道。

「那那那……那主谋这麽做,就全是为了弄垮达克贝王室吗?!」

虎骁惊讶地叹道,未被眼罩遮闭的那眼睁得又圆又大。

「不,恐怕只是想要把目前的国王弄下台。因为真要开战的话,还是得有个人作为领导、指挥作战。」

郑冽摇了摇头,修正了虎骁的话。

「呵,如此一来,主谋的身分至少有个着落了。」

本来一直低头聆听的白琅,抬起头来,「主谋的身分地位,一定是相当接近王位的人。所以,这人绝不会是最下层的红颈阶级,黑颈也还不够格……」

「也只有,最尊贵的白颈阶级做得到了。」

接续在白琅之後,郑冽为此做了个有力却沉重的总结。

作家的话:

新年快乐!

感谢大家的支持~

点阅数已破2012了XDD

说好的加更一回明天会放上来的

时间是傍晚五点会放第二次的加更哦^^

PS:票数请再加点油XD 1/2早上九点(再延一小时)前达101(实际上是102)票 就再加更第三次哦~

☆、(7鮮幣)35 王宮深處 (04完)

尾声

「殿下、殿下您别走啊!」

一名苦命的侍卫正追着他的主子,最尊贵的白颈阶级、达克贝王室的第三顺位继承人,也就是上有老哥、中有宰相掺一脚的二王子殿下。

「我什麽都没听见,没听见哦。」

被唤作殿下的高挑男子摀着耳朵,向前迈进的脚步只有越显加快。

「殿下!算我拜托您!拜托您别老往外跑好吗?您难道不知道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连续失踪案吗?虽然目前为止只有红颈阶级受害,但、但还是希望您当心自己的安危啊!」

一脸悲苦的侍卫恳求着对方,那张平时看起来还不错的脸孔,都因眼前的王子殿下纠结成狗屎脸。

有时候他真觉得自己运气太不好,一样都是考进来当王侍卫,为何偏偏分配到这可恶的二王子身边?

这家伙不尽游手好闲、玩世不恭,常偷跑出就算,之前还远赴西科特去调戏良家妇女,说什麽待在充满雄费洛蒙的世界会窒息……

什麽鬼话啊!

就算只是第三顺位的继承人,也不能这样丢王室的面子啊!

越想越胃抽痛,越想他的世界越黑暗,他这可怜的黑颈王侍卫,每每想到这该死的王子才快窒息吧!

……等等。

为什麽突然间显得这麽安静?

惊觉不对劲、猛然抬头一看,这位历尽沧桑的侍卫顿时傻了眼。

「人咧?」

放眼看去,王庭园内空无一人,只有高挂在天上的月牙照着自己……以及一张落在他跟前、写满潦草字迹的小纸条。

给我亲爱的侍卫长:

承蒙你的照顾,今晚的伊莉娜女神需要我抚慰寂寞,所以再会了,我忠诚的属下。

以上,就是映入侍卫长眼帘的纸条内容。

至於,我们的侍卫长,王子忠诚的属下,沉着脸、维持一段缄默後……

「抚慰你个头啊!该死的混帐王子给我滚回来啊啊啊——」

可喜可贺,侍卫长再次突破了他怒吼的分贝纪录。

***

明明已经有段距离了,似乎还是隐约听得到,他那忠诚属下的愤怒之吼。

「唉呀呀,这麽生气何必呢?我不都留了纸条告知他了吗……」

咋舌几声,他摇了摇头,兀自走在无人的王庭园步道上。

不过,他大概能体会对方的心情,对於近来的连续失踪案,他其实比任何一位身在王室的人还清楚……红颈阶级对此的民心惶恐,常游走在外的他听了不少。

尽管他也试着想手这件事。

但,在他调查过後得来的真相……却让他因此踌躇不前。

明白这一切都是「那人」在背後策画後,他为此震惊,也为此难过,但更为此犹豫着要不要揭发此事。

不知不觉,他已来到「那人」的寝居前。

他抬头,看着那扇紧紧阖闭的门扉,他的口就不禁郁闷起来。

「关於这件事,您有何打算呢?」

就在这时,他无意间听见房内传来的声音,那并不是他所熟悉的嗓音。於是他好奇地凑近偷听,将耳朵覆在门板上头。

「嗯……我没料到,种族保护局的人会来搅局……不过,呵呵。」

轻轻的笑声传出,从口气听来彷佛一点也不介意。

「您觉得很有趣吗?」

另一道声音这般询问,从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不满。

「呵……当然有趣了。」

「那人」又是轻声地笑了笑,「能让种族保护局介入,不就是代表我们的计画很成功吗?」

接着传来了从椅子上起身的声响。

「不过,既然他们都为此做到了这一步……我们也不能不有所回应了。」

在他打开门的那瞬间,门前一片空荡,冷冷的月色洒进门槛之内。

至於此时此刻,早一步躲在树丛後头的窃听者,不只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更面露出震惊的神色。

因为,就他对「那人」的了解。

从「那人」口中说出的「回应」——

绝不是,一般人想像到的最糟情况。

甚至是,远超乎预期的危险。

04 完

作家的话:

照约定好的准时放上加更第二回

刚好群雄04也来到了尾声

接下来也敬请期待番外跟群雄05了!^^

第五卷1-10

☆、(10鮮幣)01 王宮嘉年華

群雄包围

05

第一章

耳边传来了华美动听的乐声,眼前见到了曼妙的舞姿,四周金碧辉煌的装潢几乎使人眩目,长桌上的美食佳肴似乎永远取之不尽。

身处此地的每道身影,皆穿上了最为华贵的衣裳,也戴上了各种千奇百怪的假面。在他们黝黑的颈子上,一道醒目的白色印记,彰显他们在芸芸众生中最为尊贵的身份——

身为夜蜘蛛一族,达克贝王室的象徵。

这就是,白颈阶级所过的生活。

极尽所能的奢华,架构在贫民阶级痛苦上的享乐。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郑冽,她大概能够理解了,为何下层如此痛恨王室的原因。

她想到,在夜色市集摆摊的红颈阶级,各各居住在不到五坪的环境,到处充斥着脏乱与破烂。时时刻刻,都要担心下一餐的着落,甚至是自己的身家安危。

两者之间,不过差别在脖子上一条印记的颜色。

所身处的世界,却是天差地远。

她不懂,大部分的族人都处於水深火热之中,为何流着相同血脉的王室阶层……

能将这一切都视而不见?

感觉自己的心因而纠结,郑冽不禁微微地蹙起了眉头来。

「郑冽,别忘了你现在的处境,快把没必要的情感收起来。」

这时传来了紫王的叮咛,他是注意到了,郑冽在看到眼前这副光景时,那微微锁起的眉宇。

「……是,紫王队长。」

郑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重地回答了紫王的要求。

实际上她并没有忘记,此刻自己所担负的任务。只不过,也许是身为女人的关系,她在感受上多少比同队的男队原来得敏感。

「不过说实在的,红颈阶级频传失踪案的时候,王室居然还挑在这时候举办嘉年华会……还真不应该呢。」

同样与郑冽藏身在暗处的另一队友,白琅,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推了推下滑的眼镜。

「咳咳,不过,也是因为这场嘉年华会,平时戒备森严的王大门,才因这群宾客而敞开——我们也才有这个机会,趁这时候溜了进来。」

即便在任务行进中,苍鹰脸上仍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

「也算是大开眼界了,这种完全不顾人民死活的王室嘉年华……可惜了那个虎骁,在外把风的他无缘一睹了。」

白琅笑了笑,他不难想像,猜拳最输的虎骁现有多不甘愿。平时看起来就很凶神恶煞的脸孔,现在铁定臭到深处无怨尤了。

「哼,你还真有脸说这种话啊?不就是你设计让他猜输的吗?」

紫王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这让在旁的郑冽想起,当初在决定潜入人数的赛局中,虎骁就是听了白琅的怂恿而出错拳啊。

「唉呀,紫王大人您真是曲解我的心意了,这一切都是虎骁自己的选择呀。我不过跟他说了一句,他的郑烈大哥并不想猜输……於是,虎骁就在与郑烈的对决中败阵下来了。」

白琅仍是一副从容不迫的微笑,耸了耸肩,对於紫王的指控全然不放在心上。

得知了猜拳背後的真相後,郑冽忽然觉得自己好罪孽深重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苍鹰队长。」

白琅这时回过头来、面向苍鹰,「对於这次的行动,你打算怎麽做呢?」

「呵,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了。」

苍鹰先是从容地笑了笑,接着拿出通讯器、对着电话的另一头道:

「虎骁,可以放他进来了。」

「了解!」

通讯器的另一端传来了明确答覆,虎骁的声音便转瞬消失。

对於苍鹰与虎骁的对话,郑冽听得是一头雾水。打算开口询问,眼底却出现了一名让她在意的对象。

在前方纷闹的舞池中,出现了一道似曾相识的身影。

「那是……!」

郑冽不禁一愣,她怎麽也没想到,竟会在这种场合见到这家伙。

不过,也由於这人的登场,她顿时明白了苍鹰的用心。

「真是大胆的计画啊,苍鹰队长。」

同样看到那人进场後,白琅也扬了扬嘴角,「想不到,你竟然使出了这一招呢……让佣兵团的首领混到这会场中。」

在白琅说话的同时,郑冽的目光也一直是落在那黑衣人身上。

没错,对方的那身打扮,不就是之前他们逮到的西科特佣兵团团长——也就是夜蜘蛛连续失踪案,以及沙蠍一族绑架案的执行者。

至此,郑冽不得不佩服苍鹰的谋略。

关於苍鹰的盘算,她认为是如此的:

让佣兵团的团长进到嘉年华会、放他在王里头走荡,那一身与舞会格格不入的装扮肯定会引人侧目……如此一来,当初指使佣兵团的幕後黑手,肯定不希望佣兵团的人现身此地、就怕会给他出什麽奇怪的篓子来。

她想,苍鹰队长肯定是这麽认为的,假使有人在这时候主动与黑衣人接触。那麽,对方即是造成连续失踪案的真正凶手。

「真不愧是苍鹰队长……这麽一来,我们就省去找寻指使者的功夫了。毕竟,我们尽只知道对方是白颈阶级的身分,要在这麽多人中找到他还真有点困难。」

郑冽不禁赞叹起苍鹰聪颖的头脑,打从心底的。

「哼,果真是年纪越大,心地就越险狡诈。苍鹰,这就是你比我们多活几年的用处吧。」

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也唯有紫王会这麽做了。

「是吗?不过,也不是活久一点就能多长点智慧呢,也是因人而异呀。我想,有人恐怕活再久都是这般见识吧。」

维持一贯的笑容,苍鹰面不改色地「回敬」了紫王的讽刺。

「唉呀呀……这两人又开始了吗……」

还真是什麽场合、什麽时间都能针锋相对呢……说到底,现在可是在执行任务啊!

身为底下一名成员的郑冽,不禁这般无奈地想着。

作家的话:

群雄05开始连载罗!

另外

如果无意外

好像1/3号群雄就会入V了

到时也请各位多多指教了!

☆、(7鮮幣)02 防礙別人戀愛會被馬踢

好不容易,众人的注意力再次回到正事上,在他们眼中的那名黑衣人,自从被放进舞池便急着想脱身、神色匆忙且脚步急快。

郑冽心想这也难怪,这黑衣人压不知道为何自己被放进会场中,当下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逃离、不想再当笼中鸟。

同一时间,乐声悠扬的华丽舞池内,除了藏身於会场暗处的保护局成员,也有一人注意到了黑衣人。

同样一身华美衣装的男子,好看的眉头微蹙,带点狐疑的目光落在黑衣人身上。手中那盛满**尾酒的高脚杯,本还在微微摇晃、均匀酒气的芬芳,却因黑衣人的出现,使得这杯酒的主人遗忘了它、注意力都集中在新的目标上。

深邃的土耳其蓝瞳孔,直直地注视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

倘若他没记错——

那身打扮,确实是当初他所「见到」的那家伙。

只是,这人为何会突然现身在王的舞池中?

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特别是当他看见对方仓促的神色後,就算不想与对方有所牵连,以防万一他还是决定要上前盘问。

他索放下酒杯,转身就要往黑衣人的方向而去。

「希蒙殿下?您要上哪去啊?」

总是紧紧跟在旁、被他主子视为跟屁虫的侍卫长,一看到自己的老板突然离席,紧张地快快跟上前询问。

被称作希蒙的高挑男子回过头,一缕如月色般的银丝垂至眼前、稍稍地遮掩了他一对迷人神秘的双眸,而微啓的淡紫色薄唇,用着低沉的嗓音道:

「克里斯,猎物在等着我去追捕呢。」

「哈啊?」

克里斯侍卫长顿时傻眼一愣。

讲什麽猎物在等着你追捕啊?

不就摆明要去猎艳的吗!

真是的,殿下为什麽每此都要把话说得这麽含糊!

……等等。

他记得这场子中没有半个雌啊!

「希、希蒙殿下,您没搞错吧?这里明明没半个雌……」

「克里斯,防碍别人恋爱是会被马踢死的哦。」

本不给对方说完的余地,希蒙立刻回以一抹灿烂明媚的微笑、堵住了克里斯的嘴巴。

下一秒,克里斯眼中的王子殿下便挥了挥手、潇潇洒洒地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

「等、等等啊殿下!」

他克里斯也想看看,究竟是什麽样的雄能让您转啊!

此时此刻,来不及追上前的克里斯侍卫长,在心里这般无声地呐喊。

「这位先生,请你留步。」

早已锁定目标的希蒙,很快地走上前、以身挡住对方的去路。

「该死,别挡老子的路!」

真实身分为佣兵团长的男人,从对方拦下自己的刹那,便直觉接下来准没好事。

「你要去哪里都不关我的事……但是,既然你出现在这里,我就不得不手了。」

二话不说,没有给对方反抗的余地,希蒙强制地抓起对方的手腕、硬是拖着对方往另一个方向走。

另一方面,守株待兔的保护局一行人,在目标被强行带离舞池後,也赶紧循着对方的行迹而去。

不会错的,造成连续失踪及绑架案的幕後黑手……

绝对是带走佣兵团长的家伙了!

一边怀着这般笃定的心态,一边与紫王等人追随而出,郑冽最後和队友一同来到舞池外的长廊上。

「说,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在郑冽等人抵达的同时,希蒙正对着被他逼进死角的黑衣人问话。直到听见纷沓而至的脚步声,希蒙才惊觉自己被一群意外的访客包围。

「关於阁下想要的答案,就由我们来回答吧。」

出声者,正是站在最前方、面带笑容的苍鹰。

「你们是……?」

希蒙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但直觉告诉他麻烦已找上门。

「你问我们是什麽人吗?」

这时换郑冽走上前,「我们,就是将这家伙放进王的推手。同时——我们也是种族保护局的第六小队。」

对方落在郑冽身上的目光,忽然闪过一丝的惊讶。然而,这份讶异并非出自於对郑冽等人的身分。

而是,希蒙在此时认出了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孔。

他真是万万没想到——

竟是在这种状态下与她重逢!

一个分神,原先被他堵住去路的黑衣人趁机脱逃、突破重围就往远边奔去。

☆、(8鮮幣)03 到底誰才是王子

「等等,这家伙是……!」

「别急,我们知道那家伙是谁。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眼看希蒙要追上前去,眼明手快的白琅抢先一步挡在他面前。

「反倒是你哦……我们对你更有兴趣呢。」

将透着冷冽气息的笑脸对向希蒙,白琅刻意地压低了嗓音。

「……我把话说在前头。」

见黑衣人的身影已彻底消失在眼中,希蒙微微地低下头来,一头闪烁着银光的流海覆盖住双眼。

「你们,会後悔这麽做的——你们种族保护局的人出现在这里,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当希蒙再次抬起头来,土耳其蓝的双眸透露出一丝危险气味,口气更是坚定的几乎要让人浑身战栗。

「哼,就凭你也想威胁我们?胆子还真不小。」

久久未出声的紫王走上前。

「现在的你——先搞清楚状况再说吧!」

忽地,紫王冷不防地抽出随身的酒红色军刀、毫不客气就将刀锋指在对方喉头上。

「哈,要搞清楚状况的人……是你们才对吧?」

即使喉咙上抵着一把冷冽的军刀,希蒙仍旧临危不乱,煞是好看的嘴角甚至微微上扬。

话音刚落,郑冽等人的後头忽然传来一阵跫音。当他们幕然回首,映入眼帘的是他们已被团团包围!

「立即将武器从希蒙殿下的身上移开!」

在一群紧簇的盔甲士兵中,一名看似最为威严、地位最具份量的男人站了出来,手持银亮的长剑对准紫王,并用宏亮的嗓音对着郑冽等人下达命令。

「哼,看来你事先讨了救兵?」

紫王皱了皱眉头,冷哼一声。为了顾及大局,他只好不甘愿地收回军刀。

「如果说,这也是在我意料之外呢?算了,我想你们是不会信的……」

希蒙淡淡地笑了笑,接着便从郑冽等人的包围中步出。

「希蒙殿下,没想到您会被这群外贼挟持呢。要是属下再晚一步,後果恐怕是属下无法设想的了。」

面对逐渐往自己方向走来的希蒙,带领军队的男子这时一手覆在膛前,诚惶诚恐地道。

「这麽说来,你似乎早就得知……会有这群人出现在内?」

希蒙伫足在对方的面前,微微眯起了双眼。

问话的同时,他也不是看不出来,对方那面有难色、彷佛有难言之隐的神情。会在这节骨眼上如此「刚好」现身,除了目睹他离席的贴身侍卫克里斯外,眼前这位士兵长应不知他会在此。

何况,从这家伙的口气听来,好像早知道会有外人混入王中。

即使处处令人感到狐疑,希蒙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清楚当下的局面并不适合兴师问罪。所以他只是挥了挥手,淡然地道:

「算了,既然我都没什麽大碍了,就放这群人走吧。」

希蒙此话一出,不只令他面前的士兵长一愣,就连保护局的众人更感意外。

「希蒙殿下,您怎能放这群人走?他们意图伤害王族本就是一项重罪……!」

「我说,到底谁是王子——我这王子殿下所说的命令,你是没听进去吗?」

俨然不给对方说完的余地,希蒙硬是霸道地打断了话。一对深邃的土耳其蓝瞳孔,直直地盯着对方的双眼瞧。

「那麽,既然您都这麽说了……」

面对希蒙凌厉的气势,对方先是垂下头来、似乎苦恼地拄着额头。

「希蒙殿下——属下,也只好原封不动地将方才的话还给您。」

再度抬起头来时,士兵长的目光忽然变得格外坚定,甚至是窝藏了一点若有似无的嚣张。

「……士兵长,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看着对方明显反差的态度,希蒙不禁微微地皱起眉头来。

对方只是从容不迫地摇了摇头,道:

「希蒙殿下,您是不是忘了?我们第一廷侍卫队隶属於谁吗?很抱歉,我们也是奉令来逮捕这群不速之客——奉我们大王子殿下的命令。」

话一说完,士兵长便毫不客气、当着希蒙的面前发号施令:

「拿下这群外贼,压解到大王子之处!」

「苍鹰队长!我们现在要反击逃离吗?!」

眼看就要成为阶下囚,已摆出备战姿态的郑冽赶紧询问。

她想,只要他们三人同心协力,要冲出重围也不无可能。只不过让她在意的是,苍鹰看来似乎没有要逃走的打算。

「不,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苍鹰做出答覆的同时,郑冽一行人已被士兵们紧紧抓住。当下,只有一股预感出现在郑冽的脑海中。

等待在他们前方的,将是全然未知的危险。

☆、(11鮮幣)04 第一順位

拖着沉重且不甘愿的脚步,最後伫足在这扇华美的大门前,郑冽连同她的队友被强迫带来此处。

如果她没记错,在这扇门後,就是士兵长口中的「大王子」居所。

只是她想不通,大王子为何要抓他们前来?

难道,是为了严惩意图伤害他手足的犯人吗?

想想似乎只有这个可能,不过她越想越毛骨悚然,真不知对方会用什麽招数来处置他们。

伴随着门扉开啓的声响,就像被赶上刑场的犯人,郑冽和她的夥伴全都被迫进到门槛之内。

心底边咒骂着这群鲁的士兵,郑冽也不忘观察周围。

宽敞的空间内,没有多余的装潢摆设,房中只有深灰色和黑色两种基本色调,明明灯光充足却有种压迫之感,让人感到快窒息的沉闷。

「真是等候多时了……种族保护局的各位。」

一道沉的嗓音传了过来,立刻攫住郑冽等人的注意。

顺着声源看向前方,一名穿着宽松白袍的男子先放下手中热茶,从容的自座椅上起身,在转头面向前方的同时,那一头银色发瀑也轻扫微微裸露、被衣物半遮半掩的古铜色肩膀。

「哼,果然是有预谋的啊,竟知道我们的来历——达克贝传闻中的冷血王子,希尔达克贝。」

紫王冷哼一声,酒红色的双眸冷冷地睨着前方人物。

「事先预谋吗……那是当然的,因为身边都有虫子会向我回报呀。」

对方那张与希蒙有些相似的脸孔,正浅浅地勾了勾嘴角、自若地回答紫王。

「养了一只会通风报信的虫子是吗?那还真像是你的风格,和人民口中所描述的你如出一辙。」

早在亲眼见到对方之前,紫王便对这位希尔王子的事迹有所听闻。现在,只是应证了当初他所听见的流言。

想起红颈阶级对希尔的评论,这家伙虽长年足不出户、一直将自己锁在王深处……

然而,所掌握到的权势却能和宰相分庭抗礼。

原因,就出自於这家伙能够运筹帷幄外,更因他毫不手软、辟见血的暗算手段,在与当今宰相的交战中取得多次胜利。

至於郑冽, 她首先注意到的,是希尔那张似曾相识的容貌。

这人,就是士兵口中的「大王子」吧……换句话说便是希蒙的兄长,也难怪和他有着相近的神韵。

但是比起希蒙,眼前这人绝对多了一份险气息。即使同样有着一张端正俊美的脸蛋,却像一朵长满荆棘的玫瑰,处处是让人不敢恭维的针刺。

只不过,更让她在意的还有一点。

这家伙所说的「虫子」……

究竟又是怎麽一回事?

难不成就像紫王所说的,他们此次行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坦白而言,我一点也不在意那些贫贱阶级所说的话。比起那些流言蜚语,你们的存在……对我而言显得更为碍眼。」

希尔压低了嗓音,一步一步,带着一股压迫的气息走向众人。

「既然,你们这麽想查明失踪案的主使者是谁,我就告诉你们好。听清楚了,我只说一次……」

他笑颜逐开,那简直是一抹让人打从心底发寒的笑容。

「就是本人我——希尔达克贝,白颈阶级中最至高无上的存在。」

答案揭晓,希尔的认罪让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发生在红颈阶级的连续失踪案,以及沙蠍境内的绑架案,目的在於制造混乱、挑起两族的战端,受害的红颈阶级因而对国王产生不满、要求下台。这时,王位继承上的第一顺位、大王子希尔,便是最速成的受益人。

终於视破希尔这一连串的谋诡计,保护局的成员对「冷血王子」一称——有了更深的体悟。

「真可怕的人哪……为了王位,竟不择手段到了这种地步。」

郑冽不禁摇头叹息,对於眼前的这名王子,她打从心底感到毛骨悚然的战栗。

「随你们怎麽说,言语的侮辱对我而言皆为浮云。因为,你们这群外族人本不理解本国的现况。」

希尔的口吻听起来云淡风轻,「我的父王,也就是你们口中的达克贝二世,如今早已又老又病,实际上已长年不执政,大权旁落到了宰相手中……凡是内之人都看得出来,我们这位野心勃勃的宰相想改朝换代,身为正统继承人的我,又怎能眼睁睁见这种事发生。」

「哼,说来说去不还是为了权势牺牲人民。」

对於希尔的一番言论嗤之以鼻,紫王冷哼了一声。

「那也只是牺牲一小部分的人罢了。这一点点的牺牲,却能够拯救整个夜蜘蛛……不,甚至是一整个东科特。」

希尔似乎也对紫王的话不以为然,他的语气依旧是相当坚定且平静。

「拯救一整个东科特?这位王子殿下,你是不是算计算到脑袋坏掉了?要说漂亮的大话前可要想清楚啊!」

这下子,就连郑冽也听不下去。她实在搞不懂,能够想得出这麽多诡计的希尔,怎会讲出这种完全不合理的话?

「果然,这不能怪你们呢……你们这些目光短浅的保护局成员,是不会理解『我们』的用心良苦。也罢,反正你们打从一开始就决定好了命运……谁叫你们如此听话地自动送上门来呢。」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郑冽握紧了拳头,一股浓烈的不祥预感直冲心头。

「哎呀,你还不明白吗?好吧,为了不让你们死不暝目,我就这麽说吧。」

希尔淡然地笑了笑,只是笑容里面多了一股讽刺的味道。

「不觉得很幸运吗?当你们在苦恼要如何潜入平时森严的王内,为何这麽恰巧地出现了嘉年华会?」

「难道说……!」

郑冽倒抽了一口气,「嘉年华会本就是你设下的陷阱?!」

恍然明白的真相让郑冽着实吃了一惊,反观铸下这一切的希尔只是笑而不答。这麽一抹暧昧不明的笑,更让深觉被耍的郑冽气得大喊:

「天,这世界怎会有人比白琅还腹黑!」

「郑烈,你是不是挑错时间吐槽了。」

真是躺着也中枪,白琅镜片下的双眸难得眯成了一直线。

至於此时,众人面前的希尔突然弹指一声。

「动手。」

话音一落,在场所有士兵全簇拥上来、挟带杀气团团围住了郑冽等人。

「好好的玩一场吧,我忠诚的部下们。」

嘴角扬起了煞是好看又冰冷的笑,希尔从容地转身而去、转眼已消失在人群之中。

作家的话:

关於入V公告:

至各位读者们

询问之後的结果是群雄入V将会再延期

延至2月份左右

详细日期还不确定(汗) 实际上是希望能够与实体书出版时间搭配的关系

到时会再通知各位

实在不好意思(再汗)

☆、(10鮮幣)05 今晚,為誰服務

第二章

希尔前脚才刚离去,顿时所有的出入口都被紧紧阖上、表明要让郑冽等人进行困兽之斗。

「苍鹰队长,现在我们该怎麽办?」

面对步步逼近的敌人,郑冽四人彼此背靠背,各自摆出了备战姿态。

「呵,还能怎麽办?既然我们好不容易得知了真相……现在就抱着这份真相死去的话,未免太过遗憾了吧?」

相较於稍微有些紧张的郑冽,苍鹰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嘴角的笑意不减。

「说得还真无奈啊,就承认你骨头老了打不退这些小兵吧?」

肩膀并在郑冽左侧的紫王,冷冷地嘲讽了刚才发言的苍鹰。

「喔,是吗?那要不要比比看呢?要是你杀敌的数目比我少,那可是代表你的骨头比我差啊。」

苍鹰也不甘示弱地笑了笑,整张笑脸顿时充满了杀气的张力。

「哼,那就来吧,到时你就准备跪倒在我面前痛哭一场吧。」

果然很有紫王风格的撂下狠话,二话不说军刀已挥舞而出、随时准备接受鲜血的洗涤。

「呵呵,年轻人太有自信也不是好事喔……听说容易死得早呢。」

真是输人不输阵,即使脸上还挂着笑容,手头早已亮出了那把慑人的巨型镰刀。

「啊啊,怎麽又来了呀?拜托现在的状况是被敌人包围耶,怎麽弄得好像是在竞技比赛……」

郑冽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想,不只是自己,那群听见紫王与苍鹰对话的士兵们,也同样感到傻眼吧?

「这不是很好吗?也许靠他们两人就能杀出重围,我们负责逃跑不是省力许多?」

「白琅,我收回前言——你还是比希尔腹黑多了。」

郑冽只有更加的无奈,心想为何她的队友都是这种怪人啊?

即使怀无比的哀怨与叹息,在郑冽的眼中,那组说好要一较高下的人马已冲锋陷阵、军刀与镰刀同时霸气挥洒。

面对率先打破对峙状态的紫王与苍鹰,手持长剑的士兵们也迎上攻击。

「喔,对了。」

就在这时,一边还挥动镰刀的苍鹰像是突然想到什麽,「紫王啊,没有奖品的比赛似乎就少了点味道……不如,只要这场竞赛赢得人,就能得到郑烈队员一整晚的服务如何?」

「什麽!」

忽然被点名的郑冽吃了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苍鹰会说出这种话!

「哼,正有此意。郑冽,今晚你就等着把时间空给我吧!」

「喂喂!不要随便把人家当奖品使用啊!」

郑冽真是越想越害怕,这些人怎麽一天到晚都在玩弄她的人生呀!

一如往常的,郑冽的呐喊再次被人无视。

只见一片刀光剑影之中,紫王那把酒红色的军刀越显鲜红、染了血的刀身如噬血之蛇,迅猛地游移在生死之间。

另一方面,手持巨大镰刀的苍鹰也不遑多让,银灰色的弯钩接二连三勾走了对手命。恍若化身为死神,轻易地夺走一条条命,到处是生命终结时的悲鸣与悔恨。

「十五人斩,达成。」

杀敌同时,紫王不忘冷酷地道出击退的人数。

像是为了回应紫王,苍鹰也从容地报上了自个儿的成绩:

「那你可得多努力点哦,我这边没算错已十七人……哎呀,又得多一人了。」

「呜,这两人到底有完没完啊……」

郑冽一边拿着双枪瞄准发,一边接收紫王与苍鹰激战的实况转播,她深深觉得自己再和这群人处下去,总有一天神肯定出问题。

不过也就像白琅说的,有这两名强大火力在那边拼得你死我活,战斗上似乎真显得轻松许多,因为那两人绝对会捷足先登、撂倒本来杀到面前来的敌人。

相较之下,郑冽也发现白琅从刚才开始,就是一副四两拨千金的打斗方式,挥动的鞭子只是将敌人甩至紫王,或者苍鹰的面前,就让这两头放出去的野兽解决对手、自己则一派悠然自若。

……真不愧是白琅啊,这种作战手法也只有这家伙想得出来吧。

郑冽的心中充满了无限感慨。

「郑烈,」

就在这时,白琅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打断了郑冽的思绪。

「干嘛?你这偷懒腹黑大王。」

想到白琅那种偷工减料(?)的打斗模式,向来认真杀敌的军人郑冽,便没好气地回应。

「这麽说我可真让人伤心呢。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下……郑烈,你不觉得敌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减少的迹象?」

「被你这麽一说……似乎是如此呢。真奇怪,难不成一直有在补充兵力吗?可是这样也说不通啊——所有的出入口都被堵住了呀。」

郑冽也注意到了,无论他们杀得有多得心应手,涌上前来的敌兵数量似乎从未锐减……

就好像是,他们只是在重覆地进行杀戮动作,却从未一刻真正打倒眼前的敌人。

「可恶,要是再这样打下去……不会被敌兵杀死也会体力耗竭而死。」

郑冽咬了咬牙,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我想,苍鹰队长和紫王都有注意到这件事。然而,若没有办法逃离的话,也只能继续打杀下去。」

白琅镜片下的目光投向紫王与苍鹰,看着那两道奋力杀敌的身影。

「等等,以紫王队长的能耐,不是可以劈开深锁的大门吗?如此一来,我们也就能……」

「那也得到达得了门口才行。依目前的状况来看,敌人本是一窝蜂的扑上来,难道你没感觉到寸步难行吗?」

在郑冽将话说完前,白琅摇了摇头、打断了对方的话。

「晤,这怎麽行……都追缉到这种地步了,我们岂能就这麽放弃……!」

郑冽的话音未落,忽然出现了有硬物被丢在地上的声响。紧接便是一阵震耳的爆炸,顿时一片白色的烟雾弥漫、笼罩了整座空间。

作家的话:

其实活得最长命的人会是白琅吧(耸肩)

四两拨千金的家伙最养生了

☆、(7鮮幣)06 千里姻緣一線牽

「咳、咳咳!烟雾弹?」

被白烟薰到眼睛快睁不开的郑冽,一边咳着嗽、一边绷紧神经地寻找答案——

因为她压不知道究竟发生什麽事。

「迷途的羔羊们啊,循着希望的光芒前进吧。」

一道低沉、彷佛在赞颂着某首诗歌的声音,出现在一片混乱的战场之中。当众人依着声源方向一看,被封锁的出口竟已打开,迷蒙的烟雾之中隐约透出一道人影。

「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对於方才传来的那句话,郑冽总觉得似曾相识。随着其他成员第一时间向外逃出,郑冽更确定那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保护局的羔羊啊,就让我来引你们通往希望之光吧。」

一身白色的笔挺西装打扮,一手压着高帽边缘,另一手则拄着长长拐杖的男人,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当郑冽的视线与对方接上、直视那对漂亮如宝石般的土耳其蓝眸子,立刻唤起了她对这人的记忆。

「怎麽又是你?!」

还没搞清楚对方为何搭救,郑冽就先惊呼出声,错愕又讶异地指着对方叫道。

这家伙——

怎麽神出鬼没到王都进得来?

「哎呀呀,这不就是从我手中获得新生的小羔羊吗?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我们又见面了。」

「谁跟你千里姻缘一线牵了!我是在问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无视对方的脱帽鞠躬致意,郑冽真是越想越不对劲,这男人怎会在如此节骨眼上又救了她一次?

「郑烈队员,你们见过面?」

出乎意料的发展,让苍鹰也感到好奇与纳闷。

「说来也很可耻,我之前被人口贩子袭击时,便是这家伙把我从中救走……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你们所传闻的怪盗J!」

想起往事,郑冽还是忍不住地咬了咬牙,总有些难以启齿。

「哎呀,小羔羊在这之後还打听了我的事吗?真是让我欣慰了,我果然没白搭救你。」

被郑冽称为是「怪盗J」的男子,即使半边脸孔都被白色假面遮蔽,仍可略为窥见面具下立体的五官,以及那对在东科特境内,似乎鲜少见到的土耳其蓝瞳孔。

「够了,给我停下这种倒胃的对话。」

就在这时紫王出了声,瞪着对方的酒红色眸子中,隐约透出一股冷冽杀气。他侧过身,指了指他们方才逃出的密室。

「我问你,那些敌人是怎麽一回事?」

在紫王一边质问下,众人也跟着回头看向那座空间。敞开的门扉之内,原先笼罩的白色烟雾逐渐消散,深色的场地之中却什麽也没留下——

就连本该出现的敌兵也不见踪迹。

「敌人全都……不见了?」

郑冽一愣,不敢相信前一分钟还与自己厮杀的士兵,转眼间骤然消逝、宛若人间蒸发。

「看来,谜团的答案似乎出在那颗烟雾弹上……我猜得没错吧?怪盗先生。」

白琅推了推眼镜,镜片下犀利的目光移转到怪盗身上。

「不错嘛,洞悉力还挺强的。没错,解除你们危机的关键……确实就在我所使用的烟雾弹上。」

怪盗J举起拐杖,指向那座空荡的房间,「迷途的羔羊们,在我现身之前,你们一直是在与『打不死的』敌人搏斗。」

「打不死的敌人……?」

不禁重覆了对方的话,郑冽眼底充满了纳闷。

「方才让你们打得死去活来的对手,全非实体——而是希尔那家伙制造出来的幻影军团。」

怪盗J刮了刮下巴,土耳其蓝的眼眸若有所思。听见答案的保护局成员们,有那麽一瞬间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皇……那家伙实际上是个纵幻影的高手,这是身为达克贝正统继承人才能习得的秘术。」

声音隐隐约约地降低了一些,他又接续道:

「倘若要破解这群幻影军团,必要的条件就是得让能见度降低。也就是说,我便制造了烟雾、混淆了你们的视线。并且,只要一离开被布下幻影法术的地方,便再看也见不到幻影了。」

一连串的解释似乎画上了句点,然而,这时的白琅却产生了新疑问。

「怪盗先生,看来你对达克贝王室似乎很熟知?甚至……还很了解达克贝的大王子?恐怕,这非一般平民身分能够掌握到的资讯吧?」

白琅的食指拄在镜架之上,镜片微微反光。

作家的话:

☆、(9鮮幣)07 投懷送抱

白琅的提问,不只是他单方面的见解。在场的保护局成员都怀有同样看法,他们都对眼前这名不速之客——怪盗J的真实身分存疑。

承受着所有人目光的怪盗J,却是从容地笑出声音来、耸了耸肩。

「我说,迷途的羔羊们啊。与其在这边猜想我的真实身分……不如思考一下要如何应付接下来的难关吧?」

一边说道,他做出了侧耳倾听的动作,「难不成你们没听见吗?达达的跫音,已经离你们越来越近了哦?」

话音刚落,众人已见到第二波的兵力冲刺而来,这次的阵容显然比之前还来得坚强。

「难道又是幻影军团?」

想到方才经历的遭遇,郑冽不禁这般低声问道。

「噢,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我可爱的羔羊。你们现在所见到的……可都是真真正正的王禁卫军哦。」

怪盗J除了回答郑冽的问题,同时更摆出备战的姿态、将手杖横摆在自己的膛之前。

「我的身分是什麽并不重要……现在的我,只是引领你们通往希望的牧羊人。」

语毕,修长的拐杖一出、转瞬击倒了第一批冲上前来的敌人。

「跟紧我了。」

一个回头,怪盗J压了压帽沿、对着身後的保护局成员们勾了勾嘴角。

「切,耍什麽帅啊。」

郑冽也拔枪应战,虽然嘴巴上是这麽的不甘愿,但她不得不承认,现在手持拐杖、流畅挥舞的怪盗J,身手真是相当的了得。

「呵,反正多个帮手也不错呀。我们确实对王内部不怎麽熟悉,要是有熟知的人替我们领路,不是更好吗?」

相较於一脸别扭的郑冽,苍鹰仍是一张和气的笑脸,当然手中的镰刀不忘击退对手。

「熟知的人吗?哼,那他的身分还真是越来越可疑。」

紫王先一把将军刀送入敌人肩膀,血花溅出的瞬间一个转头、高绑的紫色马尾随之潇洒一甩,这一转身不只避开四的血渍,甚至有如轻盈的舞姿、流畅且帅气。

「而且,他还很随地直呼王子的名字……如果他是红颈阶级,是无法知道当今王室继承人的真名。黑颈阶级就更不可能了,因为黑颈阶级通常都是屈服於王室的商人,或者是没落贵族,他们对於王室的礼节相当看重,直呼名字可说大不敬。」

如银蛇般扭动身躯的鞭子,在白琅的控下似乎被赋予了生命、横世出空。一边进行着作战,一边思考着怪盗的身分,这大概就是白琅——身手与头脑同样优秀的男人,最擅长也最具个人风格的事了。

「哈啊?难道你想说这家伙也是白颈阶级?白颈阶级专出疯子是不是?这家伙有严重幻想症耶。」

听到白琅的猜测後,郑冽第一个跳出来吐槽。

想到怪盗J开口闭口都是什麽「我的羔羊」、「牧羊人和希望之光」,这种自以为诗情画意的说法,一般正常人是不会这麽说吧!

「我娇蛮的小羔羊啊,对我就这麽有敌意吗?啊,我懂了,是不是因为我知道你其实是……」

「闭、闭嘴!才不是那麽一回事……!」

郑冽顾不得敌人还拿着剑对她挥舞,攸关自己的天大秘辛赶紧冲上前。

冷不防的,她突然被一名士兵用力撞击,使她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失足跌倒。

「晤!」

就在郑冽差点跌个鼻青脸肿之际,一道力量忽地搂住了她的腰际,紧接将她一把拉起、让她的背部直接抵入对方怀中。

「哎呀,这次是为了弥补我而主动投怀送抱吗?」

传来了轻浮且充满誂侃的嗓音,郑冽稍微回头一看,就见那对深邃的土耳其蓝眸子注视自己,眼底蕴含着一股微微的笑意。

「……我说,你的手现在抓在什麽地方知道吗?」

尽管被对方搭救,郑冽却板着死鱼的眼神瞪着怪盗J。

「什麽地方啊……呜!」

本来不及意会到郑冽的意思,郑冽已先作出惩处、肘击了怪盗J的腹部。

——搞什麽,怎能趁机吃人豆腐啊!

郑冽只要一想到,对方的手刚才还贴在自己部上……所有的怒气和害臊全涌了上来,整张脸顿时是一下铁青一下羞红。

只不过,还在气头上的郑冽并没有注意到,方才同样撞见这一幕的紫王,握紧军刀的手正微微颤抖。

「哎呀?紫王现在的表情好可怕呢,看起来像是一副要剁了怪盗先生一样。」

苍鹰的余光瞥见了紫王神情,用着他和善的神色,讲出了骇人的发现。

「真是一群没良心的羔羊呀,竟用这种方式来回报我这牧羊人……嗯?」

怪盗J低声的咕哝未完,眼尖的他似乎注意到了什麽,持续进行的战斗忽然停了下来。

「喂,你杵在那里做什麽?就算面对这群虾兵虾将没什麽杀伤力,也最好不要掉以轻心吧?」

郑冽发觉到怪盗J的异样,才刚踹倒一名敌兵的她,稍稍侧过头向对方道。

「恐怕,接下来要对付的不是虾兵虾将……」

隐隐约约的,郑冽听见对方深深地倒抽了一口气。

「而是达克贝王室的第一骑士团,夜蜘蛛中最英的部队。」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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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就叫紫王用占有欲攻击你哦(众吐槽:这是什麽鬼攻击!)

☆、(12鮮幣)08 堅守防線

彷佛在宣判骇人的结果,是郑冽从那吊儿啷当的男人嘴里,第一次听到如此郑重的语气。

同时,原先和郑冽等人打斗的士兵全都後退,犹如在画清界线一般、空出了一个区隔的保护范围。

紧接,一道庞然的身影朝他们步步逼近,身披光亮的银色铠甲,一手则拄着高他三颗头的重型步枪,行走时则发出的阵阵金属碰撞声,好似一首沉重且单调的断魂曲,为即将成为枪下亡魂的人低吟。

「怪盗J……今晚,我,将彻底粉碎,你,不败的传说。擅闯王者,死。」

断断续续的说话方式,却字字充满了无比的压迫。魁梧的身影之後,是一群紧随而出的银色军队。

身穿银色铠甲的每位士兵,一列排开的阵仗使得气势更加逼人。

「这批人……和之前的对手比起来,明显程度上的不同啊。」

白琅微微地蹙起了眉头,他一手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蔽了他的眼神。

「……哼,比起我还差得远。」

相较之下,紫王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不过,他的视线也暗暗打量了对手一番。

「哎呀,真是好大的自信呢。後面那排骑士们不说,那位大个子确实并非泛泛之辈。怪盗先生,那家伙就是骑士团团长吧?他似乎对你很有成见呢。」

即使遇上了强大威胁,向怪盗问话的苍鹰仍一脸微笑,看起来丝毫不为所动。

「……我们得逃往另一个方向,快。」

尽管蒙着面,单单从他露出的双眼就能查觉,此时的怪盗J对於骑士团长的出现,谨慎小心之余更多了一丝惧意。

其他人并不知晓,曾与骑士团长交手过的他,除了考量到敌人的实力外,另有一件难以言明的事让他得选择逃离——而且是越快越好!

「逃离可不是我的作风。」

紫王显然不把对方的话当一回事,他拿起军刀,摆明要与敌人对上。

「喂,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话还来不及说完,怪盗转身之际便有一把弓箭与左颊擦过。刹那,箭雨齐发、咻咻的风啸声如海浪一般迅猛袭来。

短时间内,紫王、苍鹰和白琅虽能够打退来的弓箭,但他们都意识到了——身为人类的郑冽无法应付。

於是紫王咬了咬牙、舍弃原先的主张对着怪盗J大喊:

「喂,我命令你快带我们离开!」

「我也很想离开,只是——现在的我们本动弹不得!」

一边将手中的拐杖迅速旋转、打掉不断飞来的弓箭,怪盗J还得一边应付紫王的叫唆。只不过,以往只有他指使人的份,因此对於紫王的发号施令相当感冒。

「击退,入侵王者。活捉,怪盗,J。」

局势胶着之际,对方的领导开始执起重型步枪。口吐机械一般单调却刚硬的字句,壮硕的手臂已缓缓举高、看来已准备将步枪投掷而出。

「糟了,这家伙要是再来掺一脚可就……紫王、白琅,麻烦你们和我并成一线。」

眼看对方已箭在弦上,身为队长的苍鹰立即做出了应对,紧接他又转过头对着郑冽喊:

「郑冽,快躲到我们身後!」

郑冽先是一愣,但很快的,她恍然明白苍鹰为何这麽做。

苍鹰他,一定是知道作为人类的自己,绝无能力抵挡那把重型步枪。

於是——

打算让全体队员为她挡死吗?

「不,我不能让你们为我这麽做……军人的灵魂也不许我这麽做!」

郑冽猛摇着头,激动地握紧了双拳。

即使在不停歇的箭雨中,她的身躯也因而受了不少创伤。但是,要她为了保全自己而牺牲其他人……

她怎样也做不到!

「郑冽!」

就在一片喧闹的弓箭飞梭声中,传来了紫王那近乎要盖过一切的呼喊。

「你少看扁我们了——你以为那种东西能让我们臣服吗!」

即使当前所有条件都指向劣势,紫王的字句里仍充满无可懈击的魄力。

「……我知道了!」

在紫王震奋人心的言语冲击下,也激起了郑冽那份想要相信希望、想要信任紫王,以及同样为她而战的苍鹰与白琅。

她尽快跑到成一横线的众人背後,双手交叠按在温热的口上。掌心感受着自己心跳的鼓动,双眼则注视着,前方那三道守护自己的修长背影。

没问题的。

身为第六小队的一员,她怎能不认同自己队友的实力!

「来吧!就让我们见识一下王骑士团长的能耐!」

紫王喝斥一声,不论是他,还是左右两旁的苍鹰与白琅,他们在这瞬间屏除了平时成见,一心一意只想守住防线。

「哎呀呀,全是一群想要英雄救美的家伙吗……但是,想正面挡那家伙的攻击可真是……」

起初的打算明明是要赶紧脱逃,在见到紫王等人的表现後,怪盗不禁扬起一抹浅笑,原先要退居後方的步伐,此时转向紫王等人、一同与他们并肩排开。

「不过,就让我也参一脚吧,我也很久……没遇上这麽热血沸腾的事了。」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很意外。

明知再待下去会有被视破的风险,他还是忍不住的,想和这群素昧平生的家伙共同进退。

或许,打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淌入这滩混水之中吧。

然而,对手也没多给他们挣扎的机会,高大的身影突然大喝一声,手中的重型步枪应声掷出!

列阵排开的保护局成员,准备咬牙接受这冲击的一刻。正要一同接下这把重型步枪之际,这一时突然有了锋回路转的惊人变化。

「铿!」

刹时,传出了震耳的金属碰撞声。

全场因而不分敌我,众人全都停下手边的攻击、目光纷纷集中在那把——被拦腰撞击的重型步枪上。

就在刚刚那瞬间。

他们都目赌到了,一道高速行进而来的金色物体、一把打掉了直投而出的重型步枪。

紧接,那道金色的影子迅速地反转回去,所有目光因而随它移往高处。顿时,映入人们眼帘内的景象,是:

一道高挑的、估略是男的身影突兀地站在对面屋顶上。而他手里所握有的,正是方才击退重型步枪的巨大回力镖。

「这、这家伙是……?!」

对於这急转直下的变化,郑冽简直是看傻了眼。她一时忘了现在所身处的战局,愣愣地看着那道突然现身的神秘人士。

「金色,回力镖……难道,你,是——」

「现在不是猜测身份的时候,骑士团团长。」

全身裹着一道灰色斗篷、脸上戴着一道银灰色铁面的男人,将手里的回力镖尖端指向了对方。

「你们现在的对手,是我。」

话音一落,金黄色的回力镖再次飞而出。所经之处一口气打倒了後头的弓箭兵,如闪电一般俐落又迅速。

「呵,及时赶上了呀。」

情势逆转後,这时郑冽听见怪盗J口中念念有词,遥望那位神秘救兵的目光之中,郑冽隐约查觉到似乎内含隐情。

「趁现在快走!」

多看了灰斗篷的男人一眼後,怪盗J赶紧对着身旁的保护局成员喊道。五人立即把握当下、冲出重围直奔向前。

眼看怪盗J引领其他人逃离後,一边闪躲着投掷而来的步枪与弓箭,身披灰斗篷的男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9鮮幣)09 被守護的痛楚

第三章

逆转绝境

一路情势紧张地逃窜,在怪盗J的带领下绕过一条、又一条的王回廊,目的就为了闪避不时都会冲上前来、堵住众人去路的王士兵。

纵然他们可以正面应战,但大夥的心底实际上都有个准,这次潜入王计画本就是速战速决,而非来这边大掀战火。

仓促的行进之下,最後他们来到了王外围。

就在这时,带路的怪盗J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向身後的群众。

一行人都为这突来的举动感到纳闷,特别是郑冽,好奇心最为旺盛的她忍不住就问:

「你为何突然停下来?」

「那是因为,我身为牧羊人的任务已结束。」

对方的答覆让人捉不清,郑冽想再继续开口追问,怪盗J反倒先摘下了高礼帽、一头柔亮的银色长发轻甩而出。

他将高礼帽覆在自己的口上,刮起的冷风将他一头银发吹扬,他用着一种优雅、充满绅士风度的姿态,低声向所有人道:

「离开王之後,就得靠你们自己了。我的任务,只是要将你们这群误闯王丛林的羔羊,带离这是非之地罢了。」

表面上,他向众人阐述自己的理由。

实际上,却潜藏着另一个不能说出口的答案。他之所以不能再跟随这批人,理由再简单不过了。

因为他无法保证,倘若继续再跟王之人接触……

这副「怪盗J」的表皮,也许就有被视破的可能。

就像刚刚,尽管他已伪装的很好,当骑士团长见到他的那一刻,总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也许是出自於心虚,当下以为自己就要被对方认出。

反观保护局的众人,即使他们对怪盗J的答覆一点也不以为然,他们在此时却纷纷保持沉默,就连郑冽也不例外。

这份静默的背後,正是因为他们早知会有这一刻。对他们而言,其实怪盗J的出现才是他们意外之事。

本该酝酿了一点离情依依的氛围,偏偏这时,後方又传来了一阵纷沓的跫音,以及那听起来就像是——挟带了武器的机械晃动声。

「那麽,我们有缘再见,这些追兵就交给你们处理了。」

「喂,你别把话说得这麽轻松……!」

郑冽本还来不及把话说完,怪盗J突然掷出一颗烟雾弹,再次消失在缭绕的白烟中。

「别理那怪里怪气的家伙了,各位,这次的追兵火力似乎提升不少哦。」

白琅出声将郑冽的注意力拉回,大夥循着他所说的方向一看,显然还没时间看清追兵的模样,一发发夺命的子弹便直而来!

「哇,再不逃跑我们就要沦为蜂窝了!」

郑冽赶紧转身就跑,她不是无勇,而是身为西科特军人的她比谁都还清楚,在战场上遇到突袭的兵应如何应付。

「切,真是一群不死心的顽固。」

不只是紫王跟着郑冽一起掉头跑离,其他成员也一并加入逃亡的行列。要是选择正面迎击,或许当下有办法将这一波的敌兵通通清除,但是,谁知王还有多少兵力可补充?

要是再来个第二波、第三波甚至是无法想像的好几波,他们纵然有高强武艺也有体力耗弱的一刻。

逃跑的同时,为了能够阻断後头的来兵,紫王和白琅身处队伍的最後,拿起军刀和银鞭进行反击。

苍鹰则在前端打先锋,随时注意可能突然从前方冒出的意外。

至於郑冽,身为战斗力最低下的她,只能被簇拥在人群之中、站在目前来讲最安全的位置。

虽然享有最得天独厚的位子,她难免心有不甘。

明明自己也是小队中的一份子,却总得成为最需被保护的一位。

她也想战斗,她也想和自己的队友并肩作战。可是,每每遇到这种棘手的枪林弹雨,她的的确确就是处境最危险的那一个。

每到这种时候,她总会责怪自己为何是个人类?

甚至会想起,保护局之中,那些一路以来都将她视为老鼠屎的人们。

她好不甘心,不甘心的程度简直是无法言喻。

假使,她也能像紫王他们一样,拥有超乎人类水平的力量……

她是不是,就不会害第七小队解散?

她是不是,就不会在这种节骨眼上只能看队员拼命——更不会感到,自己什麽也帮不上忙的那份无奈?

回头看向紫王与白琅,本一昧逃跑的她突然停下脚步,这举动立刻引起其他队员的注意,这时抢先发声的便是紫王。

「你杵在那里做什麽?!还不快跟着苍鹰那家伙跑!」

「我不走,除非让我和你们一起作战!我想——我想我也许可以——」

「别拿生命开玩笑了,郑烈!」

就在这时,强硬打断郑冽说话之人,不是紫王,也不是苍鹰,而是难得见到态度如此强硬的白琅。

「你只是个人类,就请认清这个事实!」

在一片火声之中,白琅的声音对郑冽而言,却是如此的清晰且震耳,甚至一并将她那份心意震得零零碎碎。

「我……」

她咬了咬牙,从喉头挤出的声音带着一点哽咽。

「我就是……不甘心只是个什麽都使不上力的人类!」

握紧了双拳,拱起背部,整个人像是使力挤出什麽东西。

郑冽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时,这个时间上的所有人,不分敌我,全都成了郑冽某样行为的目击者。

就在刚刚——

好几百枚尖锐的短针,顿时从郑冽的体内逼出、飞而出。

作家的话:

今天是总统大选

也是我第一次要选总统呢~

真是有些兴奋啊XDD

☆、(11鮮幣)10 最強賭注

紫王和白琅好在动作快、闪过了突如其来的凶器,而来不及躲避的敌兵,转瞬成了悲惨的受害者。

因为郑冽所引起的突发状况,不尽让追兵那方暂且停下火,更让同为保护局的成员傻眼地看着她。

「郑烈队员,你方才是……」

就算是平时沉稳如苍鹰,脸上也浮现了一丝惊骇的神情。

反观被问话的郑冽,一时间竟也支支晤晤、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低头愣看自己,那副刚刚才逼出无数尖刺的身躯,目前看来依然一如往常。

此时此刻,她当下唯一的念头是:

她,是不是做出什麽超乎常理的事了?

「不会错的,你刚才所使出的招式……是只有赤蜂一族才会使用的『百花针』。」

孔雀绿的双眸在镜片下微微睁大,白琅盯着郑冽端看。

「啊?」

郑冽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显然认为,白琅方才所阐述的那些话,本就不适用在她这人类身上。

「确实,我所见到上一个使用『百花针』的人,便是来自赤蜂一族的虎骁。如果真是这样,郑烈队员你不就是……」

「不就是那麽一回事罢了——这家伙,大概出自於想要保卫的心态,终於激发体内潜在的赤蜂族基因。」

紫王简洁了当打断苍鹰的话,同时,也为接下来的发展注入了新争议。

「我、我体内的赤蜂族基因?等等,你难不成想说……这个能力,就是我当初从蜂后那边得来的?!」

立刻想到之前参与蜂巢保卫战後、蜂后向她注基因的那天。

在这之前,郑冽以为顶多只有嗅觉上的改变。她从没想过,自己竟有发动赤蜂族攻击能力的一天!

一时间,她忽然对自己这副使用20年来的身躯,抱持一种既是懵懂惶恐,又是惊喜望外的矛盾情感。

怕的是,她显然脱离了「普通人类」的自己。

毕竟,哪有一个正常人能从体内逼出一堆飞针?

既然得知了她的身体正逐渐变化,她就免不了会开始担心,要是再让她继续演化到最後……

那时候的她,究竟会是一个什麽样的人?

不过,如此一来,她不就具备了更多的生存能力,无须再让队友们保护,那份什麽也帮不上忙的无奈也就不再。

不自觉地揪紧口,将前的那块布料抓出弯曲摺痕,蜿蜒的线条好比她此刻内心挣扎,那样的复杂,那般的错综。

只是,让郑冽能够这般静默思考的时间并不多。

似乎经过了重新布阵,方才暂且停住攻击的追兵,毫无预警再度开火,扫的目标更以郑冽为主——或许是为了一报惨遭飞针袭击之仇。

「现在没时间再蹉跎下去了,我们得尽快逃离王军队的守备范围……对了,虎骁那家伙呢?」

其实白琅没必要开口提醒,他的队友也早开始逃亡行动。就算是才刚接受异变事实的郑冽,也明白当前的战局仍旧不利、尽可能逃离才是真正的选择。

只不过,有一点她倒是因白琅的关系,猛然想起本该一起行动的队员,虎骁。

她没记错的话,虎骁原先被分配到的工作,就是在王外围附近巡逻、把风,可是现在的他们已出到王外,为何还不见到那家伙的身影?

「他当初说好要在我们离後,就会与我们会合的……」

一面拿着巨型镰刀反弹子弹,一边还得回溯记忆的苍鹰,最後做下了这样的结论:

「没办法了,现在就算要去找虎骁,我们也分身乏术。只能祈祷虎骁队员能够平安无事……当然我们也是。」

认知到现实的无奈,即使郑冽仍旧担心虎骁的安危,当前自身难保的她也只能一面祈祷,一面逃命。

至於她方才那惊人的一举,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再也没出现。那招着实惊人的「百花针」,犹如昙花一现,尽尽在那一瞬间乍现在众人面前。

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目前苦无答案的她,只能猜测是自己还不懂如何控、收放自如吧。

一路被火力不断的军队追着跑,消耗体力是一回事,局势一直没有突破才是最苦恼的地方。

「可恶,这边竟然也有埋伏?」

跑到一半,前方突然跳出来的伏兵让郑冽又惊又气。

无论逃往何处都会遇上敌人,好比左方遇上追兵,就算逃向另一方也会撞上埋伏。

彷佛至身於没有出口的迷,无处可逃,他们这支外来的保护局队伍,难道就要因此束手就擒吗?

「听好,你们已被包围,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当最後一个能够逃离的路线,也被突来的军队彻底封锁後,敌兵的阵营中传来了劝降。

「……该死!这群家伙真是有够烦人!」

郑冽恨恨地咬了咬牙,她和队友一起被逼进了死胡同——他们被持着强大火力的部队包围,如同被关在一个装设管的死牢之中。

退无可退,四人只能将彼此靠拢在一块,肩膀连接着肩膀,以及那无须言语就已共通的决议。

郑冽皱紧了眉头,握在手中的双枪随时准备扣下扳机。但她也想到了,也许敌人会更早一步朝他们开火。明知随时都有被打成蜂窝的可能,她却很清楚,即便在这种状况之下,与她肩并肩的夥伴们——

是绝不可能投降。

与其要他们坐以待毙,他们肯定选择放手一搏。因为,她是这麽深信的。

不到阖眼那一刻,就绝不会放弃希望!

这不尽尽是为了尊严,更是包含了他们对自己能力的肯定、骄傲,以及那份对得起生命的荣耀!

「苍鹰队长、紫王队长,以及白琅。」

郑冽将手持的双枪举至前,被她所唤到的三人低声应和。

「我们——可是最强的队伍,对吧?」

郑冽不自觉的,脑海闪过和这些人奋斗的经历。

「哼,那还用说吗?」

紫王的声音从後头传了过来,那份坚决听起来比什麽都来得踏实。

「那麽现在,」

郑冽微微地咧嘴一笑。

「最强的队伍——就将这些障碍强行突破吧!」

使尽全力的大吼一声,使尽全力的发动攻击,这一刻的郑冽、紫王、苍鹰以及白琅,全都使尽全力的开拓前行之路。

「红月之刀!」

闪烁红光的军刀直劈向前——

「死神勾魂!」

凛冽的巨型镰刀直线抛出——

「银蛇之舞!」

优雅与死亡共舞的银鞭挥出——

「砰!」

武曲的最後一发,枪鸣声响——生死与共的四人,同一时间做出了推翻逆境的赌注。

作家的话:

竟然忘了要更文

昨晚看选举看太过头了吗(掩面)

欢迎用票砸我(误)

11-20

☆、(9鮮幣)11 他的聲音劃破夜空

无与伦比的气势,让齐发的攻击发挥最大功效。

在遭受实际攻击之前,眼前的敌人已部分先受威慑,手中的枪支纷落、踉跄而退。

当四人的火力横扫而去,军刀劈落无数身影,镰刀勾起数道哀鸣,银鞭漂亮地跳出死亡之舞,从枪口出的子弹也准无比。

身为其中一员的郑冽,使出浑身解数抗战之余,满腔热血更被点燃,顿时有种什麽都不足畏惧的亢奋。

她想,若是靠着这股气势再打下去。

也许,让这群敌兵全军覆没也不无可能!

「怪物……这些人本是怪物啊!」

相较郑冽等人占上风的局面,眼见最前线的阵仗已被攻破,面对短时间难以估量的横屍、伤兵,军队中开始有人传出这般惶恐的叫声。

「呵,怪物是吗?就当作是赞美收下了!」

即使在喧闹震耳的战场之中,白琅仍旧维持一贯的冷静、耳朵接收来自各方的声讯。他一手挥鞭,一手推了推眼镜,轻笑而出的他,镜片下的孔雀绿眸子仍是一片冰冷。

「该死、该死!一整个军队抓不到四个人成何体统!」

俨然感受到局势被逆转的压力,以及打从心底对这四人实力的害怕,带队的统领一边不停地咒骂,一面回过头指示後方补给的军队。

「不能再让他们嚣张下去了!快,现在就给我使用那玩意!」

统领一声令下的同时,最前线的军人突然往後撤退。

这突来的行为让郑冽等人感到纳闷,还来不及想通对方究竟如何盘算,一批头戴防毒面具的化工兵已取代上来。

「糟了,他们打算使用毒气攻击吗?」

苍鹰立即意识到了这点,他咬紧了牙,手边的镰刀也停下了挥动。

——这可不妙啊。

要是真让毒气放出,纵然有强大的武力也难以脱身。

「喂,别开玩笑了,为了要抓到我们竟使出这招……」

听见苍鹰的话後,郑冽握紧了手中的短枪,她同样为即将面临的危机担忧。

可恶,好不容易有逃脱的可能,对方竟要搬出那种致命武器……她怎麽吞得下这口气!

「哼,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打不赢就想来的是吧!」

紫王怒哼一声,酒红色的魔魅双眸直直地瞪着前方,他正犹豫着要不现在打趴那群化工兵。

然而,这批化工兵手里都抱着一瓶疑似毒气的装置,倘若一个冲动杀上前、破坏到了毒气装置可就……!

「哎呀呀,难道就要没戏唱了吗……这种时候,我们那位虎骁同志到底在做什麽呢?」

面对危险的毒气装置,白琅同样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群化工兵正进行着作前的准备。

就在白琅一把话说完的同时,苍鹰忽然压住一边耳朵、内藏的耳机似乎传了意外的消息。

他顿时双眼微微睁大,紧接转过头来、对着身旁的队友们压低了音量,道:

「快,快摀住耳朵!」

即使心有疑问,郑冽等人也立刻照做。她还来不及询问苍鹰,对方便忽然抬头仰望、目光望着无垠的夜空。

循着苍鹰的视线看去,郑冽的眼帘顿时闯入一道身影、似乎正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飞来。

「呜——!」

当她即将看清那由远而近的身影,上空忽然传出一阵几乎要震碎耳膜的声音……不,与其说是「声音」,更确切的说法应该是超音波一般!

尖锐到破表的细音有如潮浪,一波接着一波、又猛又急朝地面众人袭来。包围住郑冽一行人的军队,顿时全都痛苦地摀住耳朵,但情况显然与郑冽他们不同——

未早一步掩住听觉的敌兵,即便摀住双耳,尖锐的音波仍旧贯穿掌心、直捣黄龙。

「没用的,现在掩住耳朵已经太迟了……那可是『他』的绝技呀。」

略带一点幸幸然的口吻,郑冽听见身旁的苍鹰这般说道。

与周遭饱受高音折磨的敌兵相较,事先摀住双耳的郑冽虽同样接收到音频,却没有对手们来得痛苦不堪。顶多,就像是听到了不怎麽舒服的高音一样。

心中接二连三的困惑还没解开,郑冽这时又听见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呼唤。

「郑烈大哥!队长!就趁现在!」

依着声源抬头一看,郑冽便见到张开蜂翅的虎骁飞在半空中,而他的身後似乎有道黑影。从形体上大略看来,似乎是刚才她所见到的——方才以极快速度飞来的神秘物体。

「走了,郑冽。」

「什麽?等、等等……!」

耳边忽然传来了紫王低沉的嗓音,毫无预警的,下一秒的郑冽就被紫王抬起身子、整个人横抱入怀。

当郑冽又惊又慌的耳子都红起来时,紫王已迅速展开那对漂亮、绚丽的蝶翅,旋即优雅且迅猛地飞上天际。

几乎是同一时间,白琅和苍鹰也各自伸展出双翅,一对洁白的独角兽羽翼,以及另一对闪烁着褐色光泽、宽幅甚大的飞鹰翅膀。

「不、不行……别让他们、他们跑了啊……!」

地面上传来了饱含痛苦的怒吼,以及再度开火的轰轰枪声。然而,随着天空上的身影越飞越远,那些纷闹吵杂的声音,便渐渐再也听不见了。

作家的话:

最近新坑灵感大爆发

反倒群雄06我还想不到要怎麽开头(喂喂)

☆、(10鮮幣)12 本少爺登場!

第四章

「乖孩子,真是我的乖孩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搭救爸爸呀。」

面带一张感动到不行的笑脸,苍鹰的双臂一把紧紧抱住了对方。这是来到这座洞窟後,苍鹰在此做的第一件事。

「走开啦,臭老爹!别用你的腋下老人臭薰本少爷!」

急着想从苍鹰怀抱里挣脱的人,正是数十分钟前、在最危及时刻,对保护局一行人出手相助的救命恩人。

「谁、谁能告诉我一下,现在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啊……?」

在旁看傻眼的郑冽,一边戳着自己的脸颊,感受那确定不是在梦中的痛觉。

眼前这出欢乐(?)的家庭肥皂剧是怎麽回事?

还有,刚才让敌人痛不欲生的超高音频,又是怎麽一回事?

为什麽她看得是一颗头两个大啊!

「哎,难道你看不出来是怎麽一回事吗?苍鹰队长和这孩子,是父子关系啊。」

身为旁观者之一的白琅推了推眼镜,微微笑道。

「哈啊?!」

郑冽顿时感到晴天霹雳。

「喂!姓白的,『这孩子』是在说谁啊!别把本少爷当孩子看!要不是本少爷,你早就成为桌上的独角兽大餐啦!」

好不容易才从苍鹰的怀抱里逃脱,鼓着一张涨红脸孔的少年,气得直指白琅吼道。

「父、父子关系?真的是有血统相连那种……?」

这脾气火爆又拗到不行的不良少年(?)——

是向来和善的苍鹰之子?!

郑冽忽然觉得自己头好晕,都快站不住脚了。

「哈哈哈!郑烈大哥,您在说什麽呀!这小不良可是一只蓝晶蝠,怎麽可能会是鹰族的孩子!」

虎骁意外地拍腹大笑,这不尽让郑冽一愣,更让被贴上「小不良」的少年气得跳脚、走向虎骁大声怒道:

「什麽小不良,你这家伙有资格这样说本少爷吗!」

「罗嗦什麽啊小不良,火气这麽大是缺钙吗?我看你还是多喝点牛吧,这样还可以顺便挽救你的身高哪。」

虎骁一边不以为然地道,一边故意比了比对方足足少他两颗头的身高。

「臭虎骁,你……!」

「哎呀呀,真是一场闹剧呢,大不良跟小不良的吵嘴桥段。」

白琅淡淡地摇了摇头,可他的嘴角还微微上扬呢。

「呵,这不是很好吗?这代表虎骁和兰燕的感情很好呀……而且,我们也很久没见到他们这般吵闹了。」

现场唯独只有苍鹰,平时的笑脸此刻都变得格外温馨、眼神盈满了父爱,彷佛连他的眼尾纹都笑开了一般。

「兰燕……所以,他是苍鹰队长你的养子?」

郑冽开口问道。

既然是不同种族,双方又以父子互称,那唯一的可能就只有这个吧?

「嗯,兰燕是我领养的孩子。让达克贝追兵痛不欲生的高分贝音频,就是他所发出的——那可是蓝晶蝠一族的专属技能呢。」

苍鹰注视兰燕的眼神非常柔和,甚至,比郑冽平时所见到的更加温柔。

不知为何,也许是自己从未得过父母的关照,郑冽一时之间显得既是羡慕,又是稍稍地嫉妒起了兰燕。

只不过,她的目光仍不免落在兰燕身上,悄悄观察起这让她心生妒意的小家伙。

其实,若单以现在的人型外貌看来,兰燕是苍鹰的亲生子还真说得过去。

兰燕似乎遗传到了,苍鹰那深邃好看且立体的五官。只不过,两人散发出来的气质确实大不相同。

顶着一头宝蓝色的刺蝟般短发,有着一张专属15、6岁少年的青涩脸孔,但是一对金黄色的眼眸炯炯有神,格外凌厉,与苍鹰那和善温柔的双眸相差甚大。

该怎麽说呢……就以郑冽的角度看来,兰燕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正值青春叛逆期的少年吧。

「不过,兰燕当时如何知道我们身在何处?」

郑冽的脑袋突然闪过这道问题,以及之前尚未解开的其他谜题。

「那是因为,我早预料会有需要他帮忙的一天。」

面对郑冽的提问,苍鹰展开的笑容里,多了一丝的神秘。

「兰燕他,实际上就是我所率领的第六小队,原先的组员一之。」

苍鹰接续道:

「早在来到达克贝的国土前,我就有说不定会和王室杠上的预感。倘若真和当权的王室杠上,就必须事先安排一条退路──而兰燕便是我第一个想到的人选。因为,他本身就是长期驻紮在撒东沙漠的观察员。」

一边忙着点头聆听,郑冽的脑袋瓜也没停歇地思索。

关於原本的第六小队,郑冽之前也多少有听说。

她所得知的讯息是,在她被分配到苍鹰毫下前,原先的第六小队成员之所以不常出现,是因派遣到东科特的各地去,从事长期的观察与监控活动。

「於是,你在出发之前便先与兰燕联络,并要他及时对我们伸出援手?」

郑冽将自己所理解到的部分,再向苍鹰叙述一次。

即使如此,她还是有些不明白,在当时相当危急的时刻,苍鹰直到最後都尚未提到,其实他还留有兰燕这一手。

假使苍鹰明知兰燕一定会前来搭救,为何在兰燕出现的当下,苍鹰还会流露出吃了一惊的神情?

「我确实事先和兰燕有了连络……但是,兰燕也有原先的职务在身,加上与他连络时,也只是单纯的预感可能会杠上王室,所以他还是以原本的工作为主。」

苍鹰接着将视线投向虎骁,「我们之所以得救,还真得感谢虎骁的不幸。」

「虎骁的不幸?这是什麽意思啊?」

郑冽一脸困惑地侧着头。

「若不是他猜输被派到王外把风,也不会被刚好经过王上空的兰燕发现。你应该能理解吧?从高空往下俯瞰,人物都会变得特别渺小。今天,就是由於虎骁长得人高马大,加上他那头红发又特别醒目,在空中视察的兰燕也不会发现他。」

一边说着,苍鹰一边也忍不住笑呵呵地赞叹起虎骁,那副让所有雄都欣羡的壮硕体态。

「哈啊?」

这下又让郑冽傻眼了。

她万万也没想到──

自己能得救是因为虎骁的身材!

天啊,她是不是要考虑一下了?

为了增加活命的机会,把自己锻链成一只金钢芭比如何?

作家的话:

我不想看到变成金刚芭比的女主角啊

这样的亲热戏我绝对看不下去(掩面)

最近新坑灵感不断

脑海随时都会蹦出各种形形色色的画面

一定是女主叫孙钟姗的关系 国母威武啊(误)

☆、(9鮮幣)13 邪惡的王子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目前待在这里安全吗?达克贝的部队会不会追到这里来?」

收拾好自己无厘头的想法後,郑冽将话题拉回了切身安全上。

「哼!你当本少爷的家是什麽?随随便便的军队就能进得来吗!」

似乎是听到了郑冽的疑问,兰燕这时将矛头转向了她、大步大步地朝她走了过来。

「用你的大脑想也知道,那群没有飞行能力的爬虫动物,能够爬得上来吗!」

将那对闪耀如金矿的眸子瞪向郑冽,兰燕将双手环在前、一副自视甚高的模样说道。

「没有飞行能力……对喔!」

郑冽显然是想起了什麽,一脸恍然大悟。

她差点都忘了!

她之所以能站在这里,全靠紫王号专机才到达得了!

因为,现在这个地方……

可是位於悬崖峭壁上的洞窟!

「说到底,你这没有飞行能力的家伙,还是第一个站在本大爷地盘上的人类。」

兰燕皱起了眉头,下巴微微抬高的他,看起来明显是在鄙视着郑冽的存在。

看见兰燕这般反应的苍鹰,忽然凑近郑冽身旁、细语轻声的在她耳旁低语:

「咳,其实我们家的兰燕没有恶意,他只是感到有些害羞罢了,毕竟你是他第一位来到他家的人类访客。」

「臭老爹!谁跟你在那边害羞了!不要给本少爷随便乱解释!」

「哎,真是什麽声音都逃不过你的耳朵啊……」

面对兰燕激动的反驳,苍鹰也只是维持他一贯的笑容。

「那是当然的,苍鹰队长。蓝晶蝠最引以为傲的能力,就是他们灵敏的听觉了。」

白琅推了推眼镜,他从一开始就是不介意闹剧持续的人,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

「我说你们,到底还有没有保护局成员的自觉?该来讨论一下,究竟要如何处理这次的委托案吧!连续失踪案的犯人不是都坦白罪行了吗?」

紫王将话锋一转,重心拉回正事之上。

「但是,当场听见他自白的人,也只有我们四人和他的手下。不过想也知道,那些手下是不可能作证的。况且他还是一国的王子,又是预定的下一任王位接班人,要让他俯首认罪就更困难了。」

白琅在听了郑冽的话後,淡淡地摇了摇头。

「……那可不一定哦,白琅队员。」

就在这时,苍鹰的声音再次从一片沉默中冒出。看在众人眼底的他一脸神秘,笑笑的从口袋中取出一样物品。

「这是……录音笔?」

猛然一看还以为是一支普通的原子笔,但军校出身的郑冽,立即联想到了录音笔的可能。

「真不愧是来自西科特军校的英,很敏锐呀,郑烈队员。」

苍鹰颔首一笑,「这是我当时藏在身上的录音笔,它不尽录下犯人的自白,更记录了贵为一国王子的他是如何轻蔑人民。我想,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了吧。」

「切,有段时间没见了,你还是一样老谋深算啊。既然有了这个证据,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把这玩意交给咱们保护局的老大,不就得了吗?」

兰燕随地挠了挠自己的後脑勺,一派轻松。

「交给保护局的首脑?等等,言下之意是……我们的首脑权力大到可跨国抓人?」

这还是郑冽第一次听到,她显得有些不敢置信地问。

「奇怪,你不是我们保护局的一份子吗?怎会连这种小事都不知道?」

兰燕眯起了双眼,用着狐疑的目光打量着郑冽。

「呃,我、我其实是……」

「这家伙被我抓回保护局後,才得知她一年前脑袋创伤过,因此失去了大半的记忆。」

斩铁截钉地替郑冽回答了问题,紫王一脸漠然地道。

「哦?那麽,他就是之前那位丢下保护局职责、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类?哈,本少爷对这件事印象可深了,普通人类竟能脱离保护局掌控达一年,很不简单嘛你!」

兰燕豪爽地拍了拍郑冽的肩膀,一点也不顾虑郑冽此时尴尬的脸色。

「本少爷记得你叫什麽……郑烈对吧?呐,郑烈,我们保护局呢,是通过东科特所有国家同意而设置的中立机构。」

兰燕这次是直接勾住郑冽的脖子,笑笑地道:

「所以呢,对於任何意图破坏族群平衡、伤害种族间和谐的人,只要有足够的证据,我们就有权力逮捕。只不过,裁决权最终仍归犯人的祖国所有,除非对方愿意将犯人全权委托给我们。」

「原来如此,那真是好办多了。苍鹰队长,我们就立即将证据带回保护局,尽快逮捕那位邪恶的王子吧!」

不怎麽习惯跟异勾肩搭背,郑冽有些别扭地拽开兰燕的胳臂。

另一方面,总觉得感受到紫王那充满杀意的目光……从兰燕勾住她脖子的那一刻起。

晤,希望这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想要逮捕那位邪恶的王子,恐怕没想像中的容易哦——脱离险境的迷途羔羊们。」

就在这时,一道似曾相识的嗓音贸然传进了洞窟之中。那腻人的说话方式,立刻让郑冽的脑海浮现一道答案。

「是你……怪盗J?!」

不假思索地道出了名字,郑冽的目光和其他人一样,同时望向了入口处的两道身影。

作家的话:

过年快到罗~~

最近大家都一整个忙碌呢!!

☆、(10鮮幣)14 追蹤器不能亂藏

「我们又见面了,种族保护局的各位,很高兴见你们都完好无缺地站在这里。」

戴着白色手套的指端,轻轻地压低了一下帽沿。被称做「怪盗J」的男人,一如往常优雅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你究竟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除了意外,兰燕更想知道对方是如何到达他的巢。毕竟,这里可是海拔一千公尺以上的洞窟。

「哦,是还未见过的生面孔呢。看来,就是你将王军弄得震耳欲聋的人吧?能够使出这种技能的人,应该是向来神秘、人称黑夜灵的——蓝晶蝠一族吧?」

戴着半边假面的怪盗J浅浅一笑,似乎对兰燕本身具有一定程度的兴趣。

「少罗嗦,你还没回答本少爷的问题!」

就像踩到地雷一样,一提到蓝晶蝠的事,兰燕立刻是不悦且激动地握起双拳,一对金澄澄的眸子瞪得又圆又大。

「哎呀呀,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啊。我呢,向来是个有问必答的好男人,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吧。」

怪盗J又是扬了扬嘴角,看起来有点故弄玄虚的笑……不,以郑冽的角度来看,那分明是故意捉弄人的笑容。

「基本上,我的确是没有飞行能力的,照理来讲是不可能来到此处与各位重逢。不过,好在我有可爱的部下……咳,是助手能够带我上来,对吧?怪盗J的小助手。」

怪盗J中途像是突然讲错了什麽话,轻咳一声快快带过,最後又回过身去,向站在他身後的男人灿烂一笑。

「殿……晤,是、是的,怪盗J大人。」

一时间被莫名奇妙贴上「小助手」标签的男人,实际上既是错愕又是无奈,不过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乖乖配合。

谁叫这满脑子浪漫主义、言行怪异的家伙,是他这一生认定的主人呢?

当众人纷纷用掺杂着一点疑惑的目光,开始打量着怪盗J背後的男人时,怪盗J又不慌不忙地补上一句:

「别对我的小助手投以这麽多热烈的目光嘛,我忠诚的小助手,不过是一只神圣高尚、纯洁无瑕的独角兽罢了……啊,顶多婆婆妈妈一点。」

「请不要把婆婆妈妈拿来形容男人,殿……大人!」

整个肩膀的耸了起来,要不是面罩同样遮蔽了半张脸,愤怒又无奈的表情肯定被一览无遗。

「啊啊,真是的,是男人的话就不要计较这点小事嘛。」

怪盗J此时摆出了耍赖的姿态,两手摀着耳朵的他当作没听见。

「独角兽?那不就和四眼田**一样的种族吗?靠,难怪可以飞得上来!」

虎骁第一时间想到了白琅,脑海也浮现白琅过去曾展开的双翅,一对纯白无瑕的羽翼。

「如果,只靠飞翔能力就能得到主人的重用……那还真是不错呢。」

相较於虎骁的反应之大,白琅的表情却异常森然,远比平时冰山一般的神情更多了些冷冽。

「白琅……」

郑冽将目光移向白琅,眼神之中不禁添了一点担忧。

她想起之前曾听说,身为毕生追寻主人脚步、视主人一切为世界的独角兽,同样也想要得到主人的重视。

就她所知,身为独角兽的白琅,并没有得到该有的重视。

自从片面得知白琅所侍奉的主人,其实就是紫王之後,她眼中的紫王,不知为何总对白琅刻意维持一段距离,凡事都不希望白琅手,特别是紫王本身的事。

就像现在,即使白琅明显地吐出了自己的不满,紫王依旧没有任何表态,漠然的好似与他无关。

「倘若只是飞翔能力就能得到重用,那还真是对不起我看人的眼光。」

怪盗J摇了摇头,嘴角依旧是游刃有余的笑。

「哼,不然这家伙除了当交通工具外,还有什麽用处吗?」

紫王显然对怪盗J的从容态度不满。

「这话还真伤人呀,难道你们不能有点感恩的心吗?我忠诚的助手,可是在你们最危急的时候出手相救啊。」

「你是说──」

郑冽猛然倒抽一口气、似乎想到了什麽,「他就是,当时使用回力镖将骑士长打退的人?」

此话一出,对於当时在场的人来说,双眼都不禁微微睁大。感到意外的眼神,纷纷投往站在怪盗J身後的男人。

「呐,如何?被当成英雄的感觉不错吧?」

怪盗J这时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嘴上的笑意更逐开。

反观被他拍肩的男人,只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道:

「请您别再说了。要是您每次都叫我做这麽贸然的事,属下的胃就会出血几次……」

显然,当事者非常的无奈。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拥有飞行能力,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个位置的?」

很快转换掉原本的情绪,白琅将事情的重点拉回怪盗J身上。

「果然,还是被问到这个问题了呀。」

怪盗J耸了耸肩膀,便将目光转往郑冽。

突然间承受对方的注目,郑冽感到莫名的困惑。下一秒,就见怪盗J弹指一声、指向郑冽道:

「答案,就在这位小羔羊的身上。」

「哈啊?」

鬼才知道你在说什麽!

郑冽此时在心中这般呐喊着。

「看在你们迷蒙困惑又无助的眼神上,我就更进一步告诉你们好了。麻烦这位女……咳,男士搜查一下自己的腰际,最好稍微探进衣内找一下。」

怪盗J一边说着,一边像是有些难为情地别过头去,就连声音听起来也略微低闷。

「稍微探进衣内……?啊!」

照着对方的话,将自己的腰际了一圈後,郑冽忽然惊叫一声。

「你……你竟然……你竟然把这东西藏在我的……!」

拿出一个迷你的黑色追踪器後,郑冽像机械一样愣愣地抬起头来,咬牙切齿、目光发火地瞪着怪盗J。

这究竟是何时放上来的?

该不会,是趁当时搂住她的时候……!

「啊──这、这个,我当时真的没有想太多,一逮到时机我就将这追踪器放到你身上了……」

「……我要剁了你的手。」

比起当事者郑冽,即刻亮出军刀的紫王,显然打算磨刀霍霍了。

作家的话:

大过年的紫王别动怒嘛XDD

祝大家新年快乐!

恭喜发财!

龙年行大运~!

☆、(7鮮幣)15 J的真相

「呃,等、等等,我也是为了确保你们能平安逃出才……」

明显感受到紫王的威慑,以及笼罩着自己命安危低气压,怪盗J顿时汗流浃背猛往後退。

至於站在他身後的助手,尽管铁面遮蔽了大半脸孔,从他摇头叹息的举止来看,肯定也是相当无奈吧。

「那个,紫王队长,还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啦……」

眼看军刀真要横劈而出,郑冽还是赶紧出声阻止紫王、以免节外生枝。

只不过,她是绝对不会坦白跟紫王说的──其实她看紫王这般反应,感到意外的高兴。

「同为男人被一把也没什麽损失吧,换成本少爷一点也不在乎!紫王,你的反应是不是太超过了?」

兰燕双手环着,不以为然地对着紫王这般说道。

尽管是针对紫王说的,这句话听在女扮男装的郑冽耳底,还是有种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

「晤,就算是这样,老子也不爽有人胆敢这麽碰郑烈大哥。」

「哎呀,真难得呢,我和虎骁竟然也有想法相同的时候。」

接续在虎骁之後,是一脸笑意的白琅,用着让人打从骨子里发寒的语调道。

「喂,你看到主子被围剿是不会出面帮忙吗?」

看来是被郑冽亲卫队(?)逼到死角的怪盗J,嘴角撑着快抽搐的苦笑,拉着自己的助手要求道。

对方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膀,「属下早说过了,拈花惹草终究会招来悲剧的下场……节哀顺便,主人。」

「喂喂,别这样对主人见死不救啊!」

怪盗J面临人生中最大的(?)危机之际,久未出声的苍鹰这时终於开了口。

「咳咳,保护局的成员们,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议题要讨论,该适可而止了吧。」

果真是最为年长的苍鹰队长,稳重的他凡事仍以工作为重。

「怪盗J先生,请容许我将话题拉回最初。为何您会说,现在若要逮捕犯人相当困难?」

一个追踪器引起的风波平息後,苍鹰正色的向怪盗J询问。

至於刚逃脱一劫的怪盗J,已恢复到原先优雅从容的态度、清了清喉咙便答:

「很难逮到他的原因是,在你们逃脱之後没多久,我便向世人公开了希尔……也就是达克贝大王子的罪行。」

他稍作停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而──当我们派兵要逮捕他之际,却传来了他疑似畏罪潜逃、失去踪迹的消息。」

一时间,怪盗J所带来的讯息让全场鸦雀无声,实在是犯人抽身的速度快得让人意外。

不过,同时还有另一点更让白琅起疑。

「这就怪了,怪盗先生。」

白琅将修长的食指抵在额前,「请容许我这麽说吧,以你一介怪盗的身分,怎能动用国家军队逮捕一国王子?」

白琅的质问一抛出,同样在众人之间掀起一阵波澜。

反观被众所注目的怪盗J,以及他身後的助手,面面相觑的两人似乎透过了眼神交流、持续了一段时间的沉默後,最终由怪盗J的一声叹息打破。

「既然你们都追问到了这地步……我想,不把话说清楚你们是不会罢休的。」

怪盗J耸了耸肩膀後,回过头对助手使了个眼色。

接收到了主人的指示,助手忽然一把将披在身上的斗篷扯下、将一身华丽笔挺的服装展现而出。

一目了然的,除了他佩带在腰间上的镶金回力镖,就是那专属於达克贝王室认可的──代表侍卫长身分的流苏肩章标志。

就连郑冽也明白,那道流苏肩章背後代表的意义为何。执行任务之前,她多少做了点关於夜蜘蛛一族的功课。

因此,能够让王族贴身侍卫长俯首称臣的,怪盗J的真实身分必然是──

「我的主人,希蒙阁下──乃是当今达克贝的第三顺位继承人,达克贝的二王子殿下。」

答案正式公布,即使大夥心中多少有个底,真相揭晓的瞬间仍不由得感到惊讶。

特别是郑冽,比起其他人她更带点抗拒,她一点也不想承认这个震惊的事实。

因为,在她眼中这位超级自以为、过度浪漫又随时发散牛郎费落蒙的家伙,怎偏偏还是个高高在上的王子!

老天能不能再偏心一点啊!

作家的话:

大家有没有吃顿很饱足很的年夜饭呢

新年恭喜!

☆、(12鮮幣)16 未來的王妃

「可恶,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令人眼红的天之骄子……」

低下头来咬牙切齿的郑冽,两颗拳头握得可紧了。

「哎呀?我好像听到了什麽充满忌妒的话?你有没有听到呢?克里斯。」

怪盗J──

也就是当今达克贝的二王子,希蒙一边将自己的面具摘下,一边向身後的王护卫长,克里斯刻意询问。

「殿下,您的言行举止向来让人看不顺眼,如果觉得有点介意的话,麻烦请您收敛一点吧。」

一并取下面具的克里斯,口气依旧是满满的无奈。

「唉,克里斯你还是这麽不知趣。」

没有面具遮蔽的希蒙,古铜的肤色和俊挺五官互相彰显,显得比一般人更加立体深邃。

他接着将目光投向郑冽,讪讪一笑道:

「这样好了,你乾脆和我回作我的王妃如何?如此一来,你也会是让人眼红的麻雀变凤凰哦。」

「谁、谁要当你的王妃了啊笨蛋!」

郑冽顿时涨红了脸、激动地拒绝了对方。

「你给我听好,我不管你是什麽王贵族。」

紫王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握紧佩带在腰际上的军刀,「把你刚才的鬼话给我收回去,这家伙是死都不会让你得手的!」

「不要擅自决定别人的生死啦……」

在紫王霸气的宣言之後,郑冽有些尴尬地搔了搔太阳,嘴角却是不自觉的微微扬起。

扑通扑通地跳着,郑冽在那瞬间确实感到心跳加速。

尽管是有些自作多情,她能否将紫王方才的话,视为一种想要占有她的表现?

「就是说!就算郑烈大哥再可爱,他还是个男、男……男人啊!」

虎骁这时也跳出来掺一脚,可是不知在心虚什麽似的,舌头打结还莫名脸红起来。

「虎骁,你是在动摇什麽啊?」

虎骁异常的反应,使得兰燕也不禁跳出来吐槽。

反观希蒙,尽管深陷一片挞伐的声浪中,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甚至是露出兴味盎然的表情。

他再次将视线落在郑冽身上,郑冽的第六感却告诉她,这绝对是危险的预兆。她吞了吞口水,紧张地看着似乎即将开口的希蒙。

「哦,原来如此,还是个男──人是吧?唉呀,我怎麽会这麽糊涂呢,你说是吧?郑冽?」

即使听在他人耳底觉得没什麽,希蒙此时的口吻,却让郑冽一时间有种备受威胁的感觉。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这家伙可是知道她的真实别!

「啊!我说希蒙殿下,既然大王子不在了,宰相也打算出手干预的话,你就是即将递补上去的国王吧?」

为了赶紧转移敏感的话题,郑冽将话题拉回了正事。

「基本上是这样没有错。怎麽,我未来的王妃有什麽问题吗?」

「请不要擅自决定别人的人生好吗?我要问的是,既然你都要成为一国之君了,为何不派军队逮捕希尔王子?对新上任的国王来说,可是树立法治典范的好机会呀。」

郑冽先是回给对方一记死鱼眼,紧接恢复正色的表情问道。

听取了郑冽的问题後,希蒙摇了摇头道:

「我也很想这麽做。但派遣军队去追捕原本的继承人,会有许多顾忌的地方。其中最棘手的问题是,假使希尔已经逃离出境,军队若要因此追至他国领土,就会被当成具有侵略的意图。」

希蒙耸了耸肩膀,「届时我才刚上任,并不愿意再惹事生非,况且国内仍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做,比如连续失踪案和绑架案的後续处理。」

「殿下目前的打算是,与其大动作去追捕大王子,殿下必须先改善阶级不平等,以及修复与砂蝎一族的紧绷关系。」

希蒙之後,身为左右手的克里斯便接续说道。

「这固然很好,但难道要这样放任犯人吗?」

郑冽也明白希蒙的用心,但她仍旧无法接受这样的作为。

「殿下该不会想循私吧?毕竟手足情深呀。」

向来最会见缝针的白琅,再次挑准了时机出手。

「你错了,绝不因他是我的兄长就能逍遥法外。」

面对众人的质疑,希蒙难得地板起严肃的脸色、郑重地回道。

「但是,以我即将接班的身分,是一时无法对希尔作出制裁的。不过──你们就不一样了。」

希蒙原先沉重的面色,转为别有意图的浅笑。面对众人投注而来的疑惑目光,希蒙只是深深地吸足了一口气,接而正色地道:

「各位种族保护局的成员们,能够接受我,未来的达克贝三世,所请求的委托吗?」

突如其来的委托,令在场的保护局成员们无不感到意外。一片沉默之中,身为队长的苍鹰站了出来,似乎是为了确认对方的诚意,他同样换上了肃穆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

「希蒙阁下,您明白自己在说些什麽吗?您打算,将逮捕犯人的所有权全数委托给我们?」

队长在位数十余年的苍鹰,很清楚这背後代表了什麽样的含意。

全权委托,固然就得肩负起所有责任与风险。

但换句话说,犯人届时是直接由保护局所裁决,作出任何惩处都无需经过犯人的祖国同意。

「是的,我以未来的达克贝三世身分,同意将逮捕希尔王子一事全权委托给保护局。」

再次的颔首承诺,希蒙重申了他的决心与坚定。

「既然如此,我苍鹰便以保护局第六小队长的身分,接受您的委托了。」

苍鹰将一手覆在前,以示正式地接受了对方的委托。其实他内心挺感到意外,因为希蒙确实没有想要包庇兄长的意图,甚至是无私公正地想要制裁罪犯。

也难怪他的怪盗形象能够深植人心,成为红颈阶级眼中的传奇人物,正义的化身。

「能够将这件事委托给你们处理,我也感到相当的放心。不过,有件事在我离开之前还得告诉各位。」

希蒙先是向在场的保护局成员微微一笑,接着脸色又往下一沉。

「据我所知,其实,策划这起连续失踪案以及绑架案的主谋……似乎不只我兄长一人。」

希蒙用着沉重的口吻,道出另一则沉重的消息。

「我曾无意间在希尔的门外听到对话──也就是说,这必然有其他的共犯。不过,也多亏听见了他们的谈话,我才会在你们被设计的时候出手相救。」

语毕,希蒙便将斗篷和面具重新穿戴完毕。

在简单的告别之後,与随行的克里斯离去之前,他停伫在洞窟的入口处,俯瞰脚下那片他未来的国土。

「呐……克里斯。」

「是,殿下?」

忠诚的侍卫长抬起头来、即刻回应了主人的呼唤。

「你说,兄长他……真的只是为了夺取王位,而犯下这一连串的错误吗?」

高处的寒风不停吹着希蒙双颊,披在肩上的斗篷也随之飞扬起舞。然而他的心绪,却是一如铅般无比沉重。

「属下……并不这麽认为。」

踌躇了一会,克里斯低声地道出自己的答案。

「是呀,就连我至今也都无法相信……」

希蒙撑起了一抹苦涩的笑。

「那位曾比谁都还要来得爱护这片土地、人民,具备任何优秀君王条件的……我的兄长,希尔。究竟是为了什麽,能够让他做出这一切让人无法想透的事情呢?」

语重心长的话语之後,是一道深沉的轻声叹息。只是,这一切都被今晚萧瑟的风声,覆盖、淹没。

作家的话:

新年快乐^^

新年期间去逛百货公司真的会不小心失心疯大失血

看到50% OFF 就血拼下去了(好几张的小朋友再见~TAT)

☆、(7鮮幣)17 別走,留下

第五章

一步步走向洞窟的出入口,冷风不留情地刮着白琅的脸颊。在他之後,是一道尾随而来的匆促脚步声。

「等等,白琅!你是要去哪里啊?」

郑冽的声音传了过来,她的脸色显得有些着急,更带些许纳闷。

她早就觉得很不对劲了。

在苍鹰接下希蒙的委托後,白琅便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现在,看他不吭一声就往出口而去,难不成打算离开吗?

「答案,你心里应该有个底吧。」

听到郑冽的呼唤,白琅停下了前行的脚步。不过,他并没有要回过头、面向郑冽的意思。

「你真要离开?可、可是,接下来还有委托不是吗?」

郑冽一脸不明白地摇着头。

「那已经是你们第六小队的任务了。」

「什麽?」

闻之一愣,郑冽有些错愕地看着白琅高挑的背影。

「我的职责,尽限解决夜蜘蛛的连续失踪案。也就是说,新的委托已与我无关,现在我要返回第一小队去。」

面向洞口,白琅一直是遭受着冷风的正面袭击。但对他而言,比起回过身面对郑冽,他还是会选择承受冷风的侵袭。

因为他隐约觉得,一旦面对郑冽、直视了郑冽的双眼,他很难说不会因此而动摇。

「白琅……就我对你的认识,你不是一个会拘泥於这点事的人。」

郑冽叹了一口气,「你老实说吧,一定是基於其他原因,才想趁这时离开……对吧?」

也许她不是最了解白琅的那个人。

但是,至少以过去的经验来看,白琅若真有心,他是一个能够屏除万难也要达成己愿的之人。

「有时候,」

白琅不禁扯了扯嘴角,淡淡地道:

「你比我想像中的,还要聪明呢……郑烈。」

「白琅……」

虽然证明了自己的猜测没有错,郑冽的心底却是更加百感交杂。为了使自己能够平静下来,她吸足了一口气後,才缓缓地道:

「……我不会向你追问原因的,白琅。但是,你能不能和我们,一起完成这次的任务呢?」

即便再好奇,她还是是清楚的,白琅也不是一个轻易松口的人。然而,心中一直有个不安的感觉,让她很想留住即将离去的白琅。

「郑烈。」

低沉的嗓音唤了对方一声,背对郑冽的白琅推了推眼镜。在郑冽看不到的情况下,他的脸色明显一沉。

「嗯?」

郑冽轻轻地回应了一声,眉头微蹙、双手也不自觉揪在口前,迫不及待想知道白琅的答案。

「你……是以身为保护局队员的身分想留住我?还是……以你个人的意愿想留住我呢?」

再低沉不过的嗓音,以及此刻郑冽无法见到的,那张再暗不过的神情,沉甸甸的问句从白琅口中脱出。

一时间,郑冽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对方。

她的脑海当下只有一个念头——

白琅,你为何这般问她?

「你、你说什麽啊白琅……我、我当然是……」

不想让尴尬的沉默持续太久,一点也不,但话到一半她却再也说不下去。

对於自己回答不出话来,郑冽焦虑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尽管她有些不甘,但是,自己心底连一个确切的答案都没有,是要如何答覆白琅的问题呢?

实际上,就连她本身也不明白。

当她查觉到白琅想离去之际,心中那份油然而生的不安,究竟是为了什麽?

是为了即将展开的新任务?

或者……

她不过是,不想让白琅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思及此,郑冽不禁睁大了双眼。她发现,对於自己那份模棱两可的心意,她一点也不了解,甚至是不敢去了解。

彷佛,只要跨过了某条看不见的界线,她对於「白琅」这个人的界定,就会有了全然不同的视角。

她不知道那是好,还是坏。

目前只是想要,维持现状就好。

也许这样的行为很自私,但她还没准备好要接受,那一旦改变的关系。

☆、(8鮮幣)18 這不是一場情話綿綿的道別

「思考这麽久,看来,是没有办法在这时候回答我的问题吧。」

笼罩着彼此的沉默,最终由提问的白琅打破。他一手着口袋,另一手则用两指轻轻地压住镜框,略低下了头来。

「……抱歉。」

白琅突如其来的道歉,顿时让郑冽一愣。

「是我不对,向你提了这麽不知趣又困扰的问题。」

隐隐约约的,郑冽似乎听见了白琅的轻声叹息。

「白琅,你没有必要跟我道歉。其实我也……」

「要是,紫王也能够像你一样就好了。」

郑冽还来不及说完,白琅已中途打断了她的话。

「身为我的主人,明知我要离去也没任何表示……呵,同为独角兽一族,我的待遇还真差呢。」

白琅一边低声叹道,一边微微地仰起头来,目光远眺着天边的孤冷月牙。

即使郑冽事前早已知道,但实际上从白琅口中听到时,口反而因此紧紧一缩。

因为就连她这个外人都清楚,这两人的主从关系相当不友好。

「……紫王他,可是我这头独角兽寻寻觅觅、好不容易找到的『最佳』主人呢。」

非常显而易见的,白琅语气里有着浓浓的讽刺。他不只是讽刺紫王,也在嘲弄着当初选择紫王的自己。

然而,他很庆幸,自己此刻的表情郑冽看不到。

如此落寞又苦涩的神情——

郑冽看不见,实在太好了。

他是由衷地这麽认为。

究竟是何时起,他开始变得那麽在意郑冽了呢?

甚至是比起紫王,那位一直以来,最该让他倾力关注的主人,也不及郑冽的一半。

是不是,自己从紫王那边得不到的事物,却由郑冽给予他的关系?

答案,连向来自认聪明的白琅,也无法确定。

「如果今天换作是你。」

白琅又开了口、扯了扯嘴角,道:

「紫王他,一定会留住你吧。」

略为苦涩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传进郑冽耳底。也一字一句的,渐进式地冲击郑冽的心防。

她微启唇,似乎想说些什麽,但喉咙好似堵住了一般,她无法使上力来。静默,在她和白琅之间僵持不下,直到白琅垂下头来、轻笑失声。

「哈……相反的,」

白琅欲言又止,接续是一道深沉的吐息。

「今天换做是紫王要走,你一定是……以个人的意愿,挽留住他吧。」

每句话都像铅般沉重,彷佛要从白琅的口中说出,是如此的艰难。

隐隐约约,郑冽似乎还听见了,白琅那犹是在自言自语的那句话──「不像我,还得犹豫这麽久」。

不知为何,白琅的每句话都让她口紧缩、微微疼痛。

为了避免无谓又可笑的自做多情,她想要明白,白琅是怀着怎样的心态对她说这些话。

「白琅,可以告诉我吗?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话?」

郑冽小心翼翼的,将心中的疑惑慎重地抛出。

白琅却只是推了推眼镜,像是在叹气一般的口吻答:

「……谁知道呢。」

「哈啊?」

郑冽楞了楞,她没想到白琅竟会这样回答。

难道,白琅在对她说讲这些话时,是什麽也没考虑到就直言而出?

「什麽啊,这种答覆一点也不像是你的风格。」

郑冽不禁无力地垂下肩膀,看来她还真是想太多。可别忘了,在白琅面前的她还是一名男。

白琅他……

怎可能会对一个雄吃味啊。

认清了自己愚昧的念头,郑冽都忍不住皱起眉头,脸颊一片困窘的热度。

「既然没别的问题要说,我就此告别了。」

此刻的白琅,音色已回到平时冰冷的温度。方才种种的苦涩,都像幻觉一般不曾发生过似,就连郑冽回想起来都觉得好不切实。

只是现在的郑冽,已没有任何挽留的理由。如果这真是白琅所愿,她也不该再表示什麽。况且到目前为止,她仍旧无法确定,自己为何要留住白琅的理由。

「怎麽?还杵在那边做什麽?难不成,希望我向你来段情话绵绵的道别?」

「笨、笨蛋,谁要什麽情话绵绵的道别了!」

一听到白琅那调戏的口吻,郑冽整张脸都通红了起来。虽然她一边极力地反击,心底却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还好,白琅又恢复平时的模样了。

「是吗?那我就省力多了……」

一直没回过头、正视郑冽的白琅,就在即将踏出洞口的前一刻,毫无预警地回过身来、一把将郑冽拉入自己的怀中。

「就让我,改以这种方式向你道别吧……郑烈。」

一对纯白的羽翼从白琅背後伸展开来,不只替郑冽遮蔽了今晚的月光,更遮掩了当前将人拥入怀中的白琅,那万般苦涩、闭着双唇咬紧牙关的神情。

哪怕只有一秒也好。

他白琅,只想这麽确切地抱拥着你。

无论他之後,是否再也无法这般触及你的身影。

那已不是——

他这一生,能够奢求的事了。

作家的话:

年假过得如何呢

虽然明天就得开始上班上课了

但希望大家都过得很快乐很充实^^

☆、(8鮮幣)19 眾星拱月什麼的,最討厭了!

即便坐在冷风不断吹入的洞窟中,郑冽的脸颊仍是一片温热潮红,迟迟没有消退的迹象。

眼神放空的她,思绪停驻在那一刻,被白琅突然拥入怀中的刹那。

她恐怕是忘不了,那时轻触对方膛的悸动,以及……那犹是错觉一般的,白琅那时所散发出的苦涩情怀。

思及此,郑冽不禁垂下眼帘。

白琅他,是不是有什麽难言之隐?

她有没有什麽,能够帮得上白琅的地方?

纵使自己的能力有限,只要能替白琅分担一些,那也就够了。

现在回头想想,白琅当时拥住她的方式,并非是那种充满遐想的情慾爱意,而是一手抵住她的後脑杓、掌心传来了隐约的颤动,小心翼翼像是在触贵重物品似。

不知不觉,不安的雪球在郑冽心中越滚越大。

她咬了咬下唇,一直有个念头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去。总觉得白琅的告别方式──

好似真要离开他们、不再相见。

「可恶,到底是为什麽……」

郑冽不禁把话说了出口,只是她并没有发现到,身旁的紫王已注意到她的异样。

「你在那边嘀咕什麽?脑筋烧坏了吗?」

坐在郑冽身旁的紫王,冷冷地横了对方一眼。

「我又不是你,紫王队长。」

真是躺着也中枪的郑冽,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

「……你这家伙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

紫王亮出了久未磨亮的铁拳。

「呃啊,没、没有的事!紫王队长!」

铁拳教育果然立即见效,立刻败阵下来的郑冽猛摇头不是。

「哼,是吗?看你一副魂不摄守的,晚餐摆在眼前都不知道。」

紫王微微地眯起眼来,不信任地看着一脸状况外的郑冽。

「有晚餐?可是,我什麽食物的香味都没闻到啊。」

郑冽还到处东张西望,就是没看到所谓的「晚餐」。

反观紫王只是一脸漠然、朝郑冽的正前方指了指,「这个,就是你今晚果腹的餐点。」

「餐点……呜哇!这、这是哪门子的餐点啊!」

一手猛往嘴巴摀住,郑冽简直都快反胃了。

甲虫、螳螂、还有软软长长的毛虫类……甚至是老鼠串烧(?),就算要她食物中毒也用不着这麽狠吧!

「郑烈队员你这麽说可真失礼呢,这都是我家兰燕平常在吃的东西呀。」

一如往常从容的笑脸,苍鹰拿起筷子、面不改色地挟起其中一块「佳肴」食用。

「呜!」

亲眼目睹苍鹰吞下咽的画面,郑冽想呕吐的感觉更强烈了。

「喂!你对本少爷张罗的食物有什麽不满啊!」

兰燕一边臭着脸孔对郑冽咆哮,一边还将第二盘「菜」给端上来。

「郑烈大哥,我知道您可能很不习惯,但对蓝晶蝠一族而言,这些都是上等美味啊。」

虎骁这时凑近郑冽的耳旁,低语几句。他想,对於出身自西科特的人类而言,这类的食材恐怕很少见到吧。

「我、我也知道,只是我真的无法──」

郑冽话还来不及说完,自己的下巴毫无预警地被抓了过去。紫王二话不说就趁她还张着嘴巴时,将一条毛虫往郑冽的口中塞了进去。

然後,再迅速掐住她的双唇、紧紧合闭。

「呜呜──!」

本没有挣扎的时间,据说蛋白质很高的食物就进了郑冽肚子。

「哼,其实味道没想像中糟吧。」

突袭成功,紫王终於松开掐住郑冽双唇的两指。

「什、什麽味道不错!我连咀嚼都没有就直接下肚了啊!呜啊,紫王队长你好狡诈!」

郑冽只觉恶心的都快飙出泪来,不甘地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

可恶,哪有人趁说话的时候偷袭啊!

而且、而且还这麽自动地掐住她的嘴唇……

她的嘴唇还没别的男人碰过啊!

不过,紫王显然不把她的怒气当一回事,依旧我行我素地转过头去、像是一点也没听见对方的埋怨。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苍鹰这时发出了轻轻的咋舌声。

「紫王,这麽鲁地对待自己的夥伴,可是不行的。应该像我这样啊……来,郑烈队员,张开嘴巴哦,啊──」

「呃!」

眼看苍鹰一脸温柔的将筷子凑近,郑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她很确定知道自己绝不会吃下那条虫!

「啊!苍鹰队长也好狡猾!我、我也想喂郑烈大哥吃东西啊!」

此时就连虎骁也来参一脚,他二话不说也拿起一串老鼠,一脸殷勤想将爱的晚餐送到郑冽嘴中。

「郑烈队员──」

「郑烈大哥──」

各有千秋的两张帅脸同时贴近郑冽,不过,这也代表着那条蠕动中的毛虫,以及成串的老鼠也步步逼近。

「呜啊啊啊──!」

可喜可贺,被推上临界点的郑冽彻底崩溃了。

众星拱月什麽的,最讨厌了啦!

作家的话:

年假过完了

接下来也要开工写稿啦

好几天都放自己去玩 该回来坐在电脑前码字了(握拳)

☆、(5鮮幣)20 大人總是比想像中幼稚

「喂,你们这些幼稚的大人们,到底闹够了没有啊?不是说好要讨论如何抓到犯人吗?」

实在是看不下去的兰燕跳了出来,双手叉腰的他很是不耐烦。即便如此,郑冽还是把他当成了全队最後的救星。

「哎呀糟糕,差点都忘了。抱歉啊兰燕,多亏你提醒了爸爸啊。」

苍鹰这才从喂食战争(?)中清醒,至於他筷子里的那条虫也暂时逃过一劫。

「真是的,老爹你也有年纪了,还跟别人起什麽哄啊。那,现在我们有关於逃犯的线索或情咨吗?」

兰燕冷哼一声,便挑了苍鹰旁的空位坐了下来。

「这……就目前来讲,似乎没有呢。」

苍鹰面有难色地作出了回答。

「啧,要是希蒙那家伙,也给他老哥装上追踪器就好了。」

郑冽鼓起了腮帮子,还没对希蒙偷放追踪器在她衣内一事释怀。

「既然目前没有任何线索,就来试试运气好了。」

「试试运气?」

郑冽对於兰燕的话感到纳闷。

「本少爷近来发现了一件事,说不定和这次夜蜘蛛一族的动乱有关。」

「哦?能让撒东沙漠区的观察员特别留意,想必会是很有用的情报。」

紫王将目光投向了兰燕,眼神中充满了兴味盎然。

实际上,紫王当时就是从观察员这边,得到黑山附近有人涉嫌带走月蝶骸骨。只不过提供情报之人并非兰燕,而是第六小队中,另一名长期驻守在黑山区域的观察员。

只要是种族保护局的成员都知道,观察各区域的动静,就是首脑给予第六小队的定位。

这也是为什麽,第六小队除了留守总部的苍鹰以外,不见其他队员踪影的原因。

「哇,究竟是怎样的事情啊?快说啊兰燕!」

听完紫王的话後,虎骁更是等不及了。

「别用那种兴奋的小狗眼看本少爷啦,真是够了。我要说的是,近来撒东沙漠出中──现了一群黑名声远播的偷渡集团。」

嫌恶地避开虎骁的目光後,兰燕接续道:

「而他们出现的时间点,刚好就是连续失踪案爆发後没多久。」

「喔?看来,真能朝这方向进行调查。」

听闻了兰燕的叙述後,紫王将双手交叉、拱成教堂般的形状,一脸严肃地抵在下颚。

「假使推测无误,那个偷渡集团──很可能是希尔事先预留的後路,确保事蹟败露时,能将他偷渡到西科特去。」

「要是真让他偷渡出去可就棘手了……东、西科特政治上不相往来,所以东科特这边没有跨界逮捕权。因此,一旦偷渡成功,就算是种族保护局也无用武之地。」

苍应也跟着托腮思索,面色凝重。

「好!就这麽决定了!兰燕,明天就带我们去调查一下吧!」

虎骁双拳一击,果断地替众人做出下一步行动。

「至於白琅……」

苍鹰这时提出了让郑冽心头为之一震的名字,「即使他已跟我报备过,表示此次的任务并不参与。但是我想,今天的计画还是会用通讯器跟他说一声。趁白琅还没走远,他也许会回心转意也说不定。」

「白琅……」

不自觉的,郑冽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

要是,白琅真能回来就好了——

她是如此由衷地希望。

作家的话:

最近总是有不同的新坑灵感

反而是群雄写的有点卡

我这算是不务正业吗(掩面)

21-30

☆、(9鮮幣)21 睡個覺也成夾心餅乾

第六章

洞窟之中,除了深沉且缓慢的呼吸声,另有偶尔迸出的打鼾声。

不怎麽习惯睡在一群男人间的郑冽,今晚的她实在辗转难眠。虽然,能被各具特色的众美男包围陪睡,确实是过去只被学妹骚扰的她,从未料想到的奢望。

然而,实际上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她这才发现有多麽的煎熬。

几个大男人间睡得如此紧密,要翻身也不是,就怕碰到什麽不该碰的地方。就连要转头也不对,因为无论转哪一边,虎骁或紫王的脸都近得快贴上来。

到时灼热的鼻息、毫无防备的睡颜……

不行,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两眼瞪得大大,郑冽赶紧摀住自己的鼻子,以免过於兴奋的情绪会由鼻血来宣泄。

像是深怕自己的糗态被发觉,郑冽战战兢兢地转动目光、朝紫王的方向看去。

「……欸?」

郑冽愣了愣,因为直到现在她才发觉,紫王已不再他原本的位置上。

奇怪,这时候紫王还能上哪去?

郑冽不禁这般想着,同时好奇心油然而生,她跟着悄悄地起了身、试图寻找紫王的身影。

「我的能力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我会找到它的……一定。」

再耳熟不过的嗓音传入郑冽耳中。

她探头一看,果真见她要找的人正收起通讯器、塞往大衣的口袋中。

「那个……紫王队长,这麽晚了,你在跟谁通讯啊?」

郑冽不禁将疑问脱口而出,她知道这听起来有点像在怀疑老公的妻子,但她就是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这不干你的事。」

紫王对於郑冽突然的出现,眼神中似乎闪过那麽一丝的惊讶,尽管很快的又恢复原样。

「这、这样啊……抱歉,是我过问太多了吗……」

被紫王这麽一回答後,郑冽难免略显失望地垂下头来,将双手交叠在自己的口上。

「身为第六小队的你,只需做好份内的事就够了。」

也许是注意到郑冽的神色,紫王这时别过头,不直视郑冽的目光,低声地又补上了一句。

「……你骗人。」

郑冽皱起了眉头、鼓起双颊,「紫王队长,你很明显在闪躲我的视线。通讯的内容……与我有关对吧?」

郑冽乾脆戳破对方的谎言,她真是打从心底地认为,紫王真是全科特大陆最不会说谎的人了。

「吵死了,我不会再回答你这个问题。」

紫王索直接掉头走人,双手在大衣口袋中的他,就让自己高挑的背影离郑冽越来越远。

心有不甘的郑冽正打算追上去,紫王便突然停下脚步、像是临时想到什麽地回过身来。

「你……」

停驻在郑冽面前的紫王,煞是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欲言又止。

郑冽困惑地眨了眨眼,她正等待对方将话吐出。只见紫王沉默了半晌、像是思索了许久才迟迟开口道:

「身体,还好吗?」

「欸?」

被突然这麽一问,郑冽反倒脑海里一片空白。

紫王貌似有些别扭地别过目光,压低了嗓音道:

「我是在问你,自从使出了赤蜂族的能力後……你至今身体上有没什麽不适?」

「啊?关於那件事啊……」

郑冽先是一愣,坦白讲她几乎要忘了这件事。只是,被紫王这麽一问後,她除了讶异之外,心中更多的是高兴之情。

她是否,能将此视为紫王关心的表现呢?

「人类融合了异族的基因,你还是第一例。所以,我……有点质疑这样是否会有副作用。」

紫王一边说道,一边将头压得更低了。在郑冽眼中看来,那无非是感到害臊又不敢直言的行为吧?

「身为你的长官,更是让你接受异族基因的始作俑者,我必须负起这个责任才行。」

很快地汰去原先尴尬的表情,取而代之是一脸的正色,紫王郑重地道。

「那麽,紫王队长,我想……你应该不至於背负这麽沉重的责任。」

郑冽淡淡地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现在的我很好哦。」

郑冽稍稍将头侧倾,向紫王绽放出一抹温婉、和煦如朝阳的笑。

「因为,有紫王队长这麽在乎我。」

将答案吐出的当下,紫王的双眸不禁微微睁大,好似有什麽东西让他的心过份的震撼。纵使这样的神情转瞬即逝,郑冽却是确信着,她捕捉到紫王动容的刹那。

「……别对着我说这种傻话。」

紫王用掌心抹了抹脸,「既然无事,就快回去睡吧。别忘了,明天还有任务要进行。」

「可是──我睡不着啊。」

一听到紫王催促着自己的口吻,郑冽又是不甘心地噘起了嘴。

可她内心是明了的,自己并非真的睡不着,只是想再与紫王多待一会、多聊一些……

一份单纯的,想陪在紫王身边的渴望罢了。

然而,面对郑冽那份说不出口的心意,紫王大人的回应却是:

「睡不着的话,我可以揍你一拳,马上生效。」

顿时,郑冽真是有种心死一般的感觉。

她是怎麽搞的啊?

怎会想在这种虐待狂旁多待一会呢!

一定是错觉、一定是错觉,她刚才之所以会这麽想绝对是错觉啦!

作家的话:

今天算是龙年的第一个月份

新的一年和新的月份还请大家多多指教与支持了^^

用票数来集气XDDD

☆、(7鮮幣)22 火力全開

为了把握时间,来自种族保护局的一行人,在兰燕带领下前往偷渡集团的出没处。

对兰燕而言,将这群偷渡集团逮捕到案,是他身为撒东沙漠观察员的责任。这个恶名昭彰的犯罪组织,除了偷渡背负重大罪嫌的通缉犯外,更从事低劣的人蛇买卖。

当兰燕提到这点时,郑冽其实心有戚戚焉。

来自西科特的她,多少听过西科特的黑市里,常有东科特各种族的拍卖交易。买家的目的通常只有两个:一是观赏用的宠物,二是用来从事重工作的奴隶。

至於价码,很讽刺的,据说便以保护局所制定的等级——绝种最为昂贵,其次是稀有种、再来是亚种到最便宜的强势种来喊价。

想当初,郑冽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讯息时,震惊之余已没有其他念头。她发现,越是深入东科特的世界,越是了解西科特的人类有多麽卑劣。

不禁感到有些低落,郑冽在接下来的路途中都不发一语。直到他们抵达了目的地,位於达克贝王国东北边一座不起眼的驿站,郑冽才重新振作了起来。

「小心点,那些都是偷渡集团的人,我们得避免打草惊蛇。」

兰燕压低了正值变声期的嗓音,对着同样藏身在暗处的队员们道。

「看起来,他们像是在等待什麽似。」

郑冽注意到驿站前的那群人,有的露出不耐烦神色,有的则双手环,有的则在原地来回踱步,於是她推敲出这样的结论。

紫王冷哼一声,「哼,大概是在准备接应目标吧。」

「那麽,就先按照原订计画,按兵不动地等看他们接应的对象,是否就是我们要找的希尔。」

苍鹰谨慎的向队员们道。

在他们的监视下,没多久就见一名刚从外地回来的男人、匆忙向集团的夥伴比了比手势。

郑冽一时间还看不出个所以然,身旁的兰燕却很肯定地道: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表示今天的任务生变了。」

「任务生变?」

郑冽一愣,这恐怕是保护局的一行人,此刻最不想听到的消息吧。

她的目光很快又回到前方,见到刚回来的那人正和集团另一人交谈。她很想知道对方究竟在谈论什麽,可是碍於距离的隔阂,她就算要读懂懂唇语也相当困难。

「如果想知道他们的谈话,这点小事倒难不倒本少爷。」

兰燕似乎看穿了郑冽的心事,他顿时闭上双眼、摆出了侧耳倾听的模样。

郑冽还一头雾水的时候,苍鹰厚实的掌心搭上她肩膀、覆耳道:

「听觉强化技能——可是身为蓝晶蝠的兰燕,得意的专长哦。」

从苍鹰口中吐出的温热气息,若有似无地擦过郑冽的耳尖。即便明知对方没有任何邪念,郑冽还是免不了的,为这亲昵的举止感到怦然心跳。

「本少爷听到了,关於我们这次的目标,要迟些才会抵达驿站。从他们谈话的内容听来,目标似乎要先到别的地方一趟。」

兰燕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一脸正色地道。

「有听见要前往何处吗?」

虎骁迫不急待地询问。

兰燕这时摇了摇头,「回报之人自个儿也不清楚,只知目标搭乘砂之龙後往西北方前进。」

「撒东沙漠的西北方?那里难道有什麽东西吗?不然犯人去那里干啥?」

虎骁着实感到困惑,搔了搔顶着一头红发的後脑勺。

「我想,我知道那里有什麽。」

就在这时紫王的声音冒了出来,一脸的沉重。

苍鹰回过头来看向紫王,「那你知道犯人的意图吗?」

「还不确定。」

紫王回答的相当言简意赅。

「『还不确定』……吗?看来,你似乎有个底了?」

苍鹰对紫王投以若有所思的目光,看起来就像在审视对方一般。

「什麽跟什麽啊?老子听不懂你们在说什麽啦……糟糕!」

伴随虎骁一声惊呼,他一个不小心撞倒了前方的木箱。一阵巨响立刻引来了敌人的注目,他们显然发现了郑冽等人的存在!

「虎骁!看看你做的好事!」

兰燕气得要跳脚,他只差没一把拧住虎骁的耳朵、火气全写在略带稚嫩的脸上了。

「老、老子也不是故意的……!」

虎骁话还来不及说完,一颗子弹已飞过他的眼前、尽差一毫米就要擦过虎骁的鼻尖。

当他们回过头一看,赫见一群持枪的敌人从驿站冲出、扣下扳机火力全开!

作家的话:

因为一时心血来潮 将新作丢下去参加徵文

欢迎旧雨新知前往参观XD

血族同盟会(浪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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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鮮幣)23 腦袋充血的擁抱

「喂,兰燕!这不过是个偷渡集团,怎麽有如此强大的火力啊!」

郑冽一边闪躲着不断袭来的子弹,一边扯着嗓子在战火之中对空大喊。

「你是笨蛋吗!他们可是专门偷渡通缉犯的组织,如果没这麽强大的火力,他们怎能逃过政府的追击!」

兰燕同样忙着避开攻击,还要引颈回答郑冽的问题。

「哎呀,看来集团的主要干部准备撤退了……这可不行呢。」

在一片纷乱喧闹的战火之中,苍鹰仍维持一派的冷静与从容,看在他人眼里几乎到难以至信的地步。但更因为他的冷静,看出在一片开的阵容之中,另有几名成员急着逃离现场。

「什麽?本少爷绝不能让他们跑走……!」

一听见苍鹰的话,誓言要逮住这群人的兰燕急得要冲上前去。

「兰燕,冷静点听我说。」

苍鹰一把抓住了兰燕的手,「你一个人又能成得了事吗?过去你一个人追捕了这麽多次,有哪次成功将他们擒拿到案了?」

「晤……!」

显然被戳到了痛处,兰燕不甘心地咬了咬牙。

「哼,别露出一副心有不甘的脸。你老爹不过是阐述事实,而且——一肚子坏水的他应该想到了解决办法。」

一边面无表情说道,紫王不忘优雅地转动手里的军刀,让血红色的刀面将子弹一一弹回,铿锵清脆的撞击声犹如动人乐章。

「紫王,我就在想你什麽时候改邪归正了……想不到,你的嘴巴还是这麽得理不饶人。」

苍鹰先是淡然一笑,接着回过头来面向众人、道:

「我以第六小队长的身分下达命令,虎骁和兰燕跟我一起去追捕偷渡集团。至於紫王与郑冽,你们两人前去逮捕希尔,我们兵分两路。」

「是,苍鹰队长!」

除紫王以冷哼一声代为回应,其他队员们全都异口同声地做出答覆。他们即刻展开行动,郑冽跟着紫王一同脱离其他成员的行列。

「紫王队长,你目前的打算是?」

尽管苍鹰将任务分配给了他们,郑冽一时间还是想不到如何着手,何况他们还得先从混乱的战局中脱身。

藏身在一个铁桶之後的紫王,显然不打算答覆郑冽的问题。郑冽只能在旁看着他,发现对方将目光落在前头不远处,一台疑似被爆裂物环绕的黑色骄车上。

「等、等等,紫王队长你该不会是想……」

没有给郑冽说完话的余地,紫王一如闪电般纵入前方战场、挥动军刀转瞬击倒周遭敌兵。

在一片狼籍的悲鸣之中,还有子弹不停地来袭,但都阻止不了紫王闯进车中。

「队长你太胡来了!要是子弹击中爆裂物可就……!」

郑冽的话还没得及吼完,紫王已驾驶着车朝她冲来。

「上车!」

紫王一边紧抓着方向盘,另一脚则踹开车门、大声对着郑冽叫道。

「晤!」

郑冽咬紧牙关、纵身一跳,顺利地进到轿车之中。

「坐稳了!」

话音一落,紫王顿时急踩油门,车子就像装了喷装置般飞快直冲。

郑冽还来不及系好安全带,仅能下意识地抓紧座椅、冲刺的车速快得要让她脱离椅面。

「咻砰!」

刺耳的弹雨声不断,眼见玻璃碎裂、车身被穿好几个洞,郑冽还是见紫王孤注一掷地催大油门。

就在这时,前方赫然出现一道高耸的栅门、郑冽眼看就要拦腰撞上!

「就凭这个也想拦住我?哈!」

耳边传来紫王狂气的笑声,同时车轮也传出最高速的运转声。

惊慌的郑冽只见紫王将车开上另一个斜坡,紧接在冲出斜坡的瞬间、腾空飞跃了眼前的栅门!

「碰!」

车身重重的着地,顷刻间产生的剧烈晃动,让郑冽差点被甩进紫王的怀抱之中。

然而,她本无暇注意这点细节,此刻的她仍一脸惊魂未定、愣愣地看着正前方。

过了一会她才从张嘴讶然的状态中清醒,发出了逐渐增大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笑什麽?你是撞到头了吗?」

边开车的紫王冷漠地瞟了她一眼。

「哈哈!能够这麽乱来的人也只有你了!」

她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遇上这麽惊险又刺激的逃命方式!

郑冽彷佛是使出全身的力气大笑,整个车内顿时充满了她的笑声。越说越激动,最後索什麽也没想就抱住紫王的脖子。

「真是太帅了紫王队长!」

「晤!你、你给我放手!别给我扑过来!」

紫王似乎急得想从环抱中挣脱,脸色真是一阵铁青一阵热红。

「哈哈哈!队长你别害羞嘛!」

大概是热血充脑的郑冽,丝毫不管紫王的抵抗,双手依旧紧紧地扣住对方的颈子。

「谁、谁跟你害羞了!你最好快放开我!不然等着被军刀伺候!」

「呜哇!队长你别急着把刀亮出来啊!」

於是在紫王的威逼之下,郑冽这才赶紧抽回了双手。

作家的话:

郑冽偷吃紫王豆腐(指)

最近也因为脑袋充血跳下海去徵文

结果为了顾及群雄跟血盟 让我开始一个头两个大

我 我没这麽多力和时间写文啊我真是(抱头)

不过既然都下海了()

也该帮忙宣传一下

除了继续支持群雄外 也请多多关照新作 血族同盟会: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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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鮮幣)24 夢境重遊

「哼,一定是待在第六小队太久,连节都败坏了啊。」

紫王冷哼一声,一脸不满地看着前方开着车。也是在飞越了栅门之後,後头不再有追兵上门。

「切,人家可是很由衷地夸奖你耶,怎麽连这个都能怪罪到苍鹰身上啊。」

郑冽低声地咕哝着,不过近距离的关系紫王还是听到了。

「我说过几百万次了,赞美夸奖对我一点用处都没有!」

「是是是,我知道了紫王队长~」

郑冽就像在哄小孩一般,讪讪地笑了笑。不管怎样,她的确是赚到了一个怀抱。

「对了,话说回来……紫王队长,目的地究竟是怎样的地方啊?」

郑冽像是突然想到什麽,对着身旁正在驾驶的紫王问道。

「问那麽多做什麽,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似乎还对突然抱住自己的郑冽生闷气,紫王一直没有回过头来看她。

多少懂得察言观色的郑冽便不再追问,车内维持了一会儿的静默,直到挡风玻璃外出现了一道新景色。

即使隔着一层玻璃,纵然还有段遥远的距离,眼前的景色让郑冽感受到一股淡淡哀伤,不由自主的。

那是一座似乎年代久远、被风砂侵蚀严重的大理石建筑。

不,就郑冽的判断,那大概是相当古老的遗迹吧。

倾颓、半倒的大理石圆柱,大部分已埋没在砂砾之中。然而隐约可窥见,过去那曾顶天矗立的雄伟。再过去一点,是一座看似不怎麽起眼的庙宇,同样被岁月不留情地侵袭、空留一股淡淡的沧桑。

不禁被披着神秘面纱的遗迹所吸引,郑冽低声询问身旁的紫王:

「呐,紫王队长,那就是我们要前往的目的地?你能不能告诉我那究竟是什麽了?」

「……那是一座曾用来祭祀、歌舞的神殿与广场。现在,如你所见,只是一个失去主人的废墟,芬斯科特文明遗留下来的产物。」

紫王回答的语气十分平淡,用来阐述往事再合适不过。

「芬斯科特文明啊……」

总觉得,自从踏入东科特後就不时听见这名词,郑冽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触。

「不过,近来又受到了探险队的注目,似乎打算挖掘什麽……」

紫王欲言又止,最後索住嘴不提。即使多少有些好奇与疑惑,熟知紫王个的郑冽并不打算追问。

下车之後,冒着风砂的吹袭,郑冽随同紫王一起走进遗迹之中。

近距离接触後,年代遥久的气味显得更加浓重,彷佛踏入了过去的时光之中。但还来不及感受这份新奇的体验,郑冽的口毫无预警地纠了起来。

虽说不是特别的痛,但足以让郑冽蹙起眉头。

她说不上为什麽,好似一踏入遗迹後,口开始觉得怪闷的,犹如有块沉甸甸的大石压在膛上,沉重且喘不过气。

她想,也许是自己太累了吧?

刚解决夜蜘蛛的连续失踪案,现在又得来追捕逃走的希尔王子,确实是有些过劳了。

为了不想让同行的紫王担心,郑冽一直伪装的很好、不让对方查觉到自己的异样。

也是为了转移闷的注意力,郑冽环顾四周,打算让景色抓住自己的目光。有些地方看起来确实有近来的人迹,只是不知是来自探险队的成员,或者就是他们要逮捕的希尔。

假设是後者,他宁可延後脱逃时间、专程来到此处的希尔,到底是为了什麽?

这道疑问,便一直搁在郑冽的心底。

跟随着紫王越走越深入,进到神殿前广场的郑冽,眼前出现了别於外头的大理石圆柱。

即使材质同为象牙白的大理石,但广场中的圆柱显然多了些雕刻,尽管已看不太出雕绘什麽。

「奇怪……」

看着眼前的大理石圆柱,郑冽不禁喃喃自语了起来。

她是不是在哪看过这个场面呢?

为何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郑冽正为此思索的同时,走在前头的紫王突然开口道:

「即使历经了岁月的侵袭,这里多少还留有当时的气息。此处,仍能窥见芬斯科特居民有多麽热爱艺术与歌舞。」

紫王环视着他所身处的圆弧型广场,「之所以如此崇尚艺术及歌舞,大概是和伊莉娜女神的喜好有关。不过说起来也挺可悲,被女神眷顾的文明……最後仍旧落得被毁灭的命运。」

紫王有所感叹地蹙起了眉头,尽管稍纵即逝。

至於郑冽,经由紫王这麽一说,她反倒想起来了,之所以会有既视感的原因。

是梦。

她来到这之前所做的那个梦。

梦境之中,她所看到的场景几乎和这里如出一辙。不同的是,梦中有许多人聚集在广场上,围观一名妖艳女子的曼妙舞姿,以及一名为她伴奏、席地而坐的男。

同样的,她也没忘记……

当时,出现在她梦境之中的,那名黑衣假面人。

口不禁微微地揪了一下,每每想到那名男人时,她总会不由自主地感到悲伤。

作家的话:

柳护龙阁将要有新连载罗!

新作是这几天原先参加徵文的血族同盟会

因种种因素所以决定移转过来

也请旧雨新知多多指教:D

更文时间表如下:

主更群雄

一周二更或周更血族(如果反应很好也会再多加更文次数)

感谢各位的支持了^^

☆、(7鮮幣)25 執行者

然而,低落的情绪很快就抛得一乾二净,因为就在这时,她和紫王都听到了隐约的第三道跫音、正朝他们的方向缓缓逼近。

「不错,真不错,你们能一路追至此处,真该给你们鼓掌致意才行。」

略微耳熟的温吞嗓音,伴随着听起来相当讽刺的掌声,一道高挑的身影逐从影中步出。

「希尔王子……不,该称你为罪大恶极的通缉犯才对。」

早就进入备战状态的郑冽,直直地瞪着前方一脸微笑、彷佛在迎接贵客上门的敌人希尔。

「……你果然在这。」

紫王更直接地拔出军刀,亮晃晃的刀光就像是在无声示威。

「真是一个不怎麽好听的称呼方式。不过,我想也只能欣然接受了。身为罪大恶极的通缉犯,想要劝告两位一件事……你们尽早退兵会是更好的选择哦。」

与其王弟希蒙不同,希尔有着一张看起来更适合高位的尊容,优雅、温儒,却也不失风范的英挺容貌。

和所有夜蜘蛛族人一样,希尔也有着一身黝黑近可口的巧克力色肌肤,以及一头梳得整整齐齐、服服贴贴,露出额头的银色俐落短发。

「这家伙究竟在打什麽馊主意……」

郑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神紧紧地盯着前方的希尔。

在郑冽眼中的希尔,仍旧是穿着一身袭地的白色露肩长袍,看起来一点也没有亡命之徒的狼狈,只有那份专属王室的高贵。

这人,会是个棘手的家伙。

郑冽不禁心中暗付。

「我是打从心底由衷地为你们着想啊,两位。」

希尔似乎有些无奈地耸了一下肩膀,「说起来真要怪那支探险队。要他们找一样东西找半天都没结果,最後还需我亲自出马……枉费我花了这麽多钱雇用他们。」

用着再平常不过的口吻说出这些话,但听在郑冽与紫王耳中,却是再惊讶不过的消息。

「说,你究竟想从这里得到什麽?」

皱起眉头的紫王劈头就问,语气相当强硬。

「你明知故问呢,在芬斯科特文明遗迹内,当然是要找它的遗物哪。」

希尔微微一笑,丝毫不被紫王的气势所慑。

反倒郑冽心头一惊,她不禁心想,怎麽连希尔也要找这文明的遗物?难道觊觎这东西的不止暗之盗贼团?

「哼,少在那边跟我扯废话。你,束手就擒吧!」

紫王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酒红色的双眸透出凌厉目光。

希尔却是从容一笑,「你确定能抓到我?没忘记之前你们惨痛的经验吧?」

「我们早就知道你的技俩了,不会再让你有机可趁!」

郑冽斩钉截铁地作出回应,她非常确定,她和紫王绝不会再让对方的幻术得逞。

想不到希尔又是一笑,道:

「我有说,你们要面对的敌人是我吗?」

「什、什麽?」

对方出乎意料的回覆,让郑冽顿时一愣。

同时,附近传来了沙沙的骚动声,细碎的声响立刻让郑冽和紫王屏气注意、两道目光戒慎地搜索声音的来源。

就在这时,紫王的视线停在一白色大理石柱上,柱面上似乎有什麽东西正渐渐转换颜色。

「……变色龙一族?」

紫王略微倒抽了一口气,因为他隐约查觉到了……

那家伙,真实的身分与来历。

「喂,紫王队长,柱、柱子上的那个人……不就是之前我们遇上的——」

「暗之盗贼团的NO。5执行者,绝种的变色之龙——赛伦。」

郑冽还来不及把话说完,闭上双眼的希尔已道出了惊人答案。

「暗之盗贼团的……NO。5执行者?」

愕然地睁大双眼,郑冽不禁将对方的话重覆了一遍。

「另外,顺便再和你们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暗之盗贼团的NO。2执行者,王家的夜蜘蛛,希尔……请多指教。」

希尔微微欠身,如同舞会上邀请公主的王子,高雅且迷人,只是背後多了更多危险的气息。

反观郑冽,不管是耳熟到令人害怕的「暗之盗贼团」,还是她头一次听到的「执行者」一词,都使她心跳着实都沉沉的漏了一拍。

但最没想到的是,达克贝的第一王子、前王位继承人的希尔,竟也是暗之盗贼团的一份子?

暗之盗贼团——

竟远比她想的还要可怕!

☆、(9鮮幣)26 意外中的意外

「紫王队长,我们现在到底该……紫王队长?」

郑冽想再确认紫王的意见,当她转头一看,却发现紫王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不只眉头全都纠结在一块,脸部肌更是相当的紧绷。

「我懂了……你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知道此处有芬斯科特文明的遗物……」

紫王咬了咬牙,目光并未落在郑冽身上,而是前方的希尔与赛伦。

「是因为——你们拿走了那个『L』记忆碟!」

一鼓作气、彷佛将肺部所有力气都吐出的紫王,握紧手中的军刀忿忿地道。

「哎呀,这真是准的推测呢。」

希尔一点也不改从容温文的神色,似乎是间接承认了紫王的指责。

「等、等等,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啊?紫王队长!」

一头雾水的郑冽,既是震惊又是急切地拉了拉紫王的衣角。她全然不明白,为何紫王会突然爆出这样的答案。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L」记忆碟,就是夜临所遗失的重要物品。

可是,为何这和希尔出现在此处、得知有芬斯科特文明遗物又有何关连?

郑冽将这道疑问抛给了紫王,对方则是沉着脸回答:

「实际上,那标记为『L』的记忆碟,存有纳布之音的音讯资料。你应该没忘……纳布之音,本身就是芬斯科特文明的遗物之一。」

「纳、纳布之音的音讯资料?可、可是!纳布之音不是被你给亲手毁了吗?!」

郑冽惊讶地睁大了杏眼,简直无法相信所听见的答案。

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好不容易解开了一个谜题,现在又蹦出另一个更震惊的问题……

她的心脏可禁不起这麽刺激的事!

「喔呀,看来你们将这件事隐瞒得很彻底嘛……不过,很可惜,百密必有一疏。紫王,声名远播的稀有种……不,实为绝种的月蝶一族传人,你和夜临心策划的戏码还是被我们看穿了。」

嘴角上的笑意从未减过,希尔用着兴味盎然的眼神看着郑冽。

「哼,少得意了,果然是虫子告诉你们的吧!」

紫王真是怒了,握在手中的军刀已微微颤动、似乎不能再吞忍下去。

原因出在於,对方一口气连踩了他的两个地雷。除了用戏谑的口吻称呼他的家族……

另一个便是,他和夜临当初最害怕的事,确实发生了。

「那个啊,我怎麽全都听不懂呀?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啦!」

此刻,郑冽陷入了有史以来最混乱的状况。

她压听不懂希尔和紫王的对话!

什麽虫子、什麽戏码,难道,言下之意是……

打从紫王破坏纳布之音的那一刻起——

都是事先规划好的计谋吗?

至於走漏消息的关键,在於保护局内部,已有暗之盗贼团的卧底潜入?

天,这麽可怕的发展她能不能别去想啊!

当郑冽的脑袋瓜快因此而爆炸,紫王已一改握刀的姿态、蓄势待发。

「你,现在什麽都不必懂。」

紫王将另一手合握住了军刀把柄,微微地压低了姿势。

「将这两人一网打尽——就对了!」

霸气的话音一出,紫王如同闪电之姿直冲出去、手中的酒红色军刀挥舞劈斩。

「是,紫王队长!」

尽管郑冽的心中多少还有些疑问,像是暗之盗贼团为何对芬斯科特的遗物如此执着。然而,在紫王一声令下後,她体内的军人之血便立刻抛开所有思虑、拔枪开战。

率先出战的紫王对上了赛伦,暗之盗贼团的NO。5执行者,绝种的变色龙一族。

在紫王的眼中,赛伦一身紧紧裹住身躯的黑衣打扮,唯有露出一对瞳孔异色、一红一绿的眸子,以及附着着班班白点的手背,全身上下都散发出典型的刺客之风。

「哼,上次的交手还打不够……这次,再让我瞧瞧你的能耐!」

紫王冷哼一声,手中酒红色的军刀朝对方劈砍而去。

凌厉刀光已攻到赛伦眼前,只见他面不改色、俐落一闪,同时在紫王未查觉之下改变体色。顿时,从紫王的角度看来本是骤然消失、神隐无踪。

「变色龙的拿手绝活吗……哼。」

紫王喃喃自语,因眼暂且无法分辨隐身的赛伦,他只得转攻为守、步步为营。

「……嗯?」

眉头一皱,就在紫王察觉到稍有异状之际,一把飞刀无预警地直而来!

及时一闪,紫王避过了突袭的飞刀。紧接军刀一挥,回敬对手,霎时赛伦的身影乍现,然而眼看他躲过紫王的攻击後,再度变色藏匿於景物之中。

似乎是被赛伦躲躲藏藏的方式弄得心烦了,紫王改而连续不停的劈砍,一时间打坏了不少遗迹壁画、砍坏了数石柱,些许沙石因而从空中殒落。

「不行,等对方露泄行踪再回击就太迟了……既然如此,就用扫的方式来乱枪打鸟吧。」

郑冽在旁观察了一会儿,认知到若照目前情况打下去绝不是办法。

她从大腿的两侧抽出双枪,准备朝前方胡乱开火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炽热的气息、着实让她慑得停下攻击。

「怎麽可以让你坏了赛伦的战斗呢……淑女,就该在旁安静观战才对啊。」

希尔低沉、却像在挑逗一般的嗓音,如丝缕一般柔顺地滑进郑冽耳中,并不时伴随着缓缓吹出的热气,使得郑冽更加不敢动弹、不着对方的企图。

当然——

其中最让郑冽胆颤心惊的,是对方得知了她的真实别。

作家的话:

公告:

群雄的专栏预定在2月中旬左右转V

不过届时的内文都还是免付费章节

付费章节若无意外 会一直到群雄实体书出版後才会开始

所以这段期间即使没鲜币的读者仍可安心观看



目前入V的只有群雄

新作血族同盟会是不打算入V的 请安心跳坑XD

最後

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12鮮幣)27 吸引更多更多的……

「你……你到底是如何……」

「你想问,我是如何得知的,对吧?」

不给郑冽说完话的余地,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後、并且几乎是紧贴对方的希尔,在郑冽所看不到的那张斯文俊秀脸庞上,有着一抹冷冽的气息。

郑冽咽下一口水,等候听取对方的答案,握在手里的双枪不敢轻举妄动。

「有时候,无知也是种魅力的表现呢……你是真不知情,还是只想多听我的声音而已?嗯?」

希尔此时更加压低了嗓音,略带沙哑的低音。也许听来无比感,但相对的也添加了更多危险氛围。

「少自作多情了,我没无聊到这种地步!」

郑冽咬牙切齿地作出回应,她还没愚蠢到在战场上发这种神经,何况对方还是自己要逮捕的犯人。

「淑女不该这麽大声嚷嚷呢。别急,我这就告诉你了……你应该知道我们团内有另一名成员,名叫洛夫的赤蜂族人对吧?」

希尔仍凑在郑冽的耳边低声细语,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两人是浓情蜜意的耳鬓厮磨。然而,身为当事者的郑冽,现在只有一肚子被激起的怒火。

「是洛夫告诉你的?为什麽那家伙要跟你说这种事……!」

「因为很有趣,我们洛夫同志是这麽说的。」

见到郑冽写满错愕的侧脸,希尔扬了扬嘴角,他就是喜欢看别人被玩弄当下的表情。

「有病啊你们!」

郑冽气得脸颊是一阵通红一阵白,她正想要转动身躯、一把抓住身後的希尔,却抢先一步被对方擒住手腕,动弹不得。

「耶,奉劝这位女士还是乖乖别动的好哦。」

虽然抓着郑冽的双手,希尔仍像爱惜宝物般尽可能不弄疼她、将力道控制在最刚好的程度。

「我想你应该没发现,早在你转身之前,我已先在你漂亮的颈子前……缠上一条人类眼看不见的蜘蛛丝了。」

希尔又接续道:

「只要你用力一个转身,大概,就会把你美丽纤细的脖子勒断呢。」

「什……!」

不尽尽被希尔压低、充满森冷之意的口吻所慑住,最令郑冽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自己命在旦夕的处境。

该死,现在的她本进退两难,她明明还想帮上紫王的忙……她不想这麽没用啊!

心急如焚之外,经军事教育训练出来的自尊心,正不断苛责着郑冽自己。

希尔当然注意到了她的焦虑,更发现她焦虑的来源并非本身安危,而是前头正与赛伦对战的紫王。

——这可有趣了。

看来,他好像发现了什麽不得了的东西,足以让他陪这两名可爱的敌人多玩一会。

「这位女士。」

希尔轻声唤了一下被他所掌控的郑冽,「既然这麽在乎对方,我就来帮你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如何?」

「你在说什麽蠢话?谁要你做这种事了!有本事就快放开我,拿出你身为男人和王族的气概与我对战!」

郑冽简直想一拳揍扁这碍眼的家伙,对方究竟在打什麽馊主意?

为何她会感到如此的不安?

「真是血气方刚啊,果然是女扮男装的好人选呢。不过,我这个人其实不怎麽擅长打架,与其被你打得鼻青脸肿,我更喜欢看你手足无措的模样。」

希尔笑了一笑,透过郑冽的余光来看,总觉得在这家伙温文俊秀的面孔底下,似乎有什麽危险的东西快浮现上来。

「哪,你很在意那个人的目光,是不是?」

希尔凑近郑冽的颈项,一边用着宛如恶魔耳语的温柔低语,一边无预警地将郑冽纳入自己的怀抱之中。

「你、你少在那边自以为!还不放开我!」

郑冽一时间又惊又羞,无法猜测接下来的际遇会是什麽。双手被对方扣住、脖子又被缠上蜘蛛丝的她,在这当下显然沦为了希尔的玩物。

「放开?不,我正要展开有趣的事情而已,放开你还太早了。」

希尔一边说道,一边改用蜘蛛丝栓住郑冽的双手。接着便一把环住郑冽的腰,另一手则强硬地抬起郑冽的下颚。

「放、放开!把你的脏手给我移开!听到了没有!」

被抬起下巴的郑冽,露出一整个光裸、雪白的颈子。自主权被夺走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希尔冰冷的指尖轻轻划过自己咽喉。

「别激动,没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吧?蜘蛛丝还在你的颈子上,我并不想这麽快就弄坏你呢……况且你再大声嚷嚷下去,真会招来紫王的注意力哦。喔……看,他似乎已经因你分心了呢。」

由希尔的口中听见冷冰耳语,郑冽的目光不由得被牵引到紫王身上。

「啊……」

郑冽顿时一怔,她确实感受到了,紫王那道投而来的视线。

为何?

为何紫王要在这种时候因她分神?

不,不该是这样的,紫王不该在战斗中分神,更不因她而动摇才对啊!

「被关注了呢,正如我所料想的一般。」

也许是种错觉,希尔的嗓音中多了一丝亢奋,这让听在耳里的郑冽感到悚然。

「可恶……我岂能在这种时候还让队长分心……!」

明明想要从中挣脱,但希尔说过的话又会涌上心头。她好恼怒,恼怒自己竟会慑服在这种威胁下。

「哎呀,别咬着下唇,会把你好看的唇型咬坏的。看来,我还得做点别的事情,才能让这位女士安分点呢。」

希尔先是用指头压住郑冽的下唇,原先环住郑冽腰畔的那一手,这时缓缓地往上游移、一如蜻蜓点水般来到了郑冽裸露的颈子。

「我会让你吸引更多……更多……那男人的注意力。」

希尔那令人战栗的语气,以及呼出的热气吹过郑冽耳际,郑冽一时间被这股森然的语调所慑。

她僵硬着身子,任凭希尔用锐利的指甲,一点、一点地划破雪色的凝肌。

「呜……!」

隐约的痛楚接续传来,郑冽不禁发出了呜咽,但她明明不想这麽做,一点也不。

「你!我命令你给立即放开她……!」

——因为,就会如同她所想的那般,紫王再也无法专注在自己的战斗上。

她一点也不希望这样。

一点也不希望,自己成为紫王战斗中的绊脚石。

当紫王正要一个箭步冲到郑冽面前,赛伦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紫王跟前,手握一把锋利匕首像在宣告:

「你的对手是我」。

「滚!」

紫王用力地挥刀砍去,想不到这次的赛伦竟没选择闪躲,而是以空手夺白刃之姿一把接住军刀!

「该死的家伙……!」

紫王的军刀顿时抽出不能,与之对峙的赛伦则目光坚定。

「紫王……紫王队长……你大可不必理会我啊!」

郑冽早已不顾脖子上满是伤口、血痕的自己,现在的她只希冀紫王能够恢复理智、专注战斗。

「喂,我说过了你别乱动……哎呀。」

——哪怕是她这条命也豁了出去。

她也要,从希尔的控制中脱身、不再左右紫王的判断。

「刷。」

就在这时,彷佛有什麽银色的丝线被扯断一般。

在郑冽奋力一动下,缠绕在她脖子上的蜘蛛丝应声断裂、一道鲜红的体飞溅而出。

☆、(6鮮幣)28 敵人的紳士風範

第八章

太迟的心意

「郑冽!」

在充满神秘气息的遗迹之中,前方传来了紫王的呼唤,但郑冽无法做出回应,重心不稳的她身体整个往前倾去,颈子上强烈的痛楚快淹没一切。

「你为什麽要再做这种蠢事……!」

就在郑冽倒下的那刹,紫王冲出赛伦的包围、一把上前接住受伤的人儿。

「我不想,成为队长你的绊脚石嘛……」

即便颈子前的鲜血都沾上对方衣襟,郑冽却还是微微笑开。

一是暗自庆幸自己命大,她的颈子并没断裂而只是被划伤,看来希尔只是吓唬她罢了。

另一个原因,则是她并没有向紫王说出口的,那份意识到紫王原来如此重视自己的欣喜。

尽管她确实不想让紫王分心。

可是,她又忍不住的,想要紫王多看自己几眼,哪怕这一切是如此的矛盾。

「你这个笨蛋,好在没伤到大动脉,要是伤到了看你怎麽办!」

怒气十足用拳头拧着郑冽的太阳,紫王看来一点也不手下留情。至於郑冽方才说出口的话,他似乎没有正面回应的打算。

「痛痛痛……队长你能不能别这样对待伤患啊!」

来自太阳的疼痛都胜过伤口,郑冽使出全身力气从紫王的怀抱里挣脱、不满地噘起嘴来瞪了紫王一眼。

「要怎麽对待属下是我的自由,有本事就别被敌人给抓住!」

紫王一边振振有词的教训郑冽,一边板着怒气腾腾的脸、撕下袖口上的一小块布递给了对方。

「欸?」

郑冽一愣,她傻傻地看着递来眼前的布条,问道:

「这是……要给我包紮伤口用?」

「废话!不然我会没事浪费自己的衣服吗!还不快怀着磕头感谢的心给我拿去!」

紫王先是别过头去,拿着布条的手则是往前一推,种种举止都在郑冽眼底。

「……谢谢队长。我是真的怀着,磕头感谢的心意。」

郑冽从对方手中接下了布条,将其缠绑上受伤的部位。

明明不带任何治疗的效果,但当布条轻触到自己的肌肤,总觉得什麽痛楚都转瞬消失,只留下一股淡淡的暖意。

「两位,你侬我侬的时间该结束了哦。」

这时,希尔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双手环,就像在看好戏一般的神情,希尔接着对面前的两人弹指一声。

「绅士是不防碍别人恋爱的,就算是在战斗中也是一样。不过,我和偷渡集团约定的时间已到,不能再陪两位玩下去了。」

「什、什麽跟什麽啊!总之你别想逃!」

郑冽像是被说中了心事,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她再度亮出双枪,表明自己绝对要抓到希尔的决心。

至於站在郑冽身边的紫王,也早已将军刀的刀锋对向希尔。

「哎呀,少女心真难懂呢,看来我还是没比希蒙来得了解女人……不过,接下来恐怕也没机会再多了解你了。」

希尔先是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接着向来到身旁的赛伦使了一个眼色。

只见赛伦从口袋中取出一样物品。

「那是……」

郑冽的心底涌上一股不祥预感。

「那是一个啓动装置,来自西科特军校的你而言,应该不陌生吧?」

希尔微微眯起眼来,对着郑冽笑了一笑,「啊,抱歉抱歉,这又是我从洛夫那边听来的。因为打从得知了你的存在後,我就对你感到很有兴趣了。」

「难道……难道你打算……!」

郑冽睁大了双眼,几乎不用对方明说,她显然已得知希尔的下一步是什麽。

希尔他——

「不幸的话,你们将被炸得粉身碎骨。」

希尔落下此话的同时,身旁的赛伦立即按下了啓动装置。

☆、(6鮮幣)29 與妳並肩作戰

「轰!」

一时间轰然巨响,夺目的火光迸裂而出,惊人的爆炸力量开始让遗迹崩塌!

「你这家伙,打算炸毁遗迹吗!」

「『那位阁下』说过,只要东西到手後,就算把这里给毁了都无所谓。反正对『那位阁下』而言……这里只是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

希尔平淡地回答了紫王的提问,一副事不关己地耸了耸肩。

「再会了,倘若两位能够死里逃生的话。」

希尔以一副若无其事、与现况格格不搭的平静语气说道。另一方面的赛伦,已开始布下能够瞬间移动的魔法阵。

「等等!你不能就这样逃走!你这个胆小鬼——」

不甘心的郑冽正想一股作气扑向前,随即反被身後的紫王一把拉住、制止了她的行动。

「冲动之前先想清楚自己的处境!」

紫王对着郑冽大喝一声,至於希尔等人已转瞬消失不见。

「队长!难道你能眼睁睁放他们走吗!」

「在说这些话之前,你没发现还有一件更糟糕的事吗!」

紫王强硬地驳回了郑冽的话,他直指着从天花板松落的碎屑,「你想想看,要放置足以炸毁这座遗迹的火药,肯定数量不小吧!那麽,照理来讲就非得事先安置。然而,他们是如何得知我们会追来此处?」

「你、你是说……希尔他们,早就知道我们的行动了?」

郑冽一愣,眨了眨双眼。

「没错……不光是我们的行动曝光这件事,连记忆碟的消息之所以会走漏,都是有人在暗地通风报信。」

紫王压低了嗓音,「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不先把内贼给找出来,无论多少次的逮捕行动都会一再失败!」

「到底是……到底是谁会这麽做啊!太过份了……太过分了啊!大家,大家明明都这麽努力……!」

「轰隆!」

不给郑冽说完话的余地,爆炸声再次响起,这次更是加快了引爆速度、接二连三地发出炸裂巨响。

「哼,还真想置我们於死地啊?喂,你还杵在那里作什麽?还不快逃!」

紫王先用军刀劈开从空中掉落的石块,一回过头来却发现郑冽站在原地不动。

「我……」

睁大的双眼愣看着崩塌场面,郑冽全身僵硬如石,双脚就像陷入泥淖一般无法移动。

她不是不想逃——

而是无法逃开。

石块塌落、一切都将被沙尘烟灭……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勾起她最不愿回首的记忆之一。

当初,她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在矿坑之中顿失所有的队友。

甚至,让她当时最重视的直拓学长,因而牺牲。

恐怖的回忆如潮浪般袭来,郑冽害怕地双手抱住头,肩膀微微地瑟缩发抖。

她不想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不想再看见这般折磨的画面,她更不想让——自己与所重视的人陷入这种局面!

「够了,郑冽!」

紫王转身过去、毫不留情一把抓起郑冽的手臂。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知道你在恐惧着什麽!」

虽然得知的片段不多,但紫王多少听说了郑冽的过去。

他想,当初的矿坑事件,果真在郑冽心中留有一道霾。这也是为什麽,她会如此担心是否成为他人的绊脚石。

但是,他非得让郑冽明白——

「现在与你并肩作战的人是我,紫王!所以,我绝对不会像那男人一样死在这里!」

紫王充满魄力的宣告,一时间压倒地盖过沙石崩落声,鲜明且震撼地传入了郑冽的耳中。

「紫王……队长……」

郑冽混浊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澈,眼眶之中泛起了些许氤氲。紫王则是握紧了她的手心,强而有力地拉着郑冽向前奔逃。

☆、(13鮮幣)30 最後的心意

周围的崩塌巨响不断,因连环爆炸的关系甚至加快了速度,郑冽身後的不少石柱已颓倒、天花板的石块压坏了地面,有许许多多的东西已被沙石所覆盖。

拉着她往出口逃窜的紫王,一面挥舞着军刀,劈砍着无数从空中掉落的石板。在逃命的过程中,郑冽仅能握着紫王的手,让对方确切的体温时时提醒自己,这人是紫王,是能够与她克服所有阻碍的男人。

她想试着相信,自己并不只是一个,只能带给身边之人伤害的存在。

正当郑冽想进一步确认这份信念,恰好抬头一看的她,赫见到一梁柱应声断裂、即将重重地砸向自己!

「呜!」

郑冽不禁紧紧地闭上双眼,同时背部传来一阵撞击的疼痛。但当她睁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原是被推倒在地、闪过了高处掉落的致命梁柱。

那麽,取代她受伤的便是——

「紫王!」

郑冽冲上前,奋力将压在紫王背上的石柱搬开。

她平时不具备这麽大的力气,在看到紫王倒下的刹那激起了力量,她说什麽都要从石砾之中救出紫王!

「紫王队长……紫王队长你为什麽要……!」

郑冽将紫王扶起身,映入她眼帘的紫王浑身是血,一片猩红染满整个视觉。她颤抖着双手,想要为对方做点什麽,可她一方面又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什麽也做不了。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微微地撑开,满是鲜血的双唇。

「就只是想……这麽做而已……没有……为什麽……」

紫王的脸色逐渐苍白,就连口齿都变得不清晰。

「傻瓜……队长真是个傻瓜……哪有没什麽理由就替人受伤啊!」

郑冽咬紧下唇,她强忍着涌上眼眶的泪意,一手绕过紫王的肩膀、打算撑着他离开这再危险不过的地方。

想不到紫王却一把推掉她的手,回过头来坚定地对着郑冽道:

「不用管我……你快走。」

面对显然要独自断後的紫王,郑冽先是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接着握紧了拳头向紫王喊道:

「不要说这麽不负责任的话……紫王队长!」

她垂下头来,肩膀微微颤抖,激动的情绪不在话下。

「之前是这样,之前的之前也是这样……你每次,都要我抛下你一个人逃离……难道我是这麽不值得信任吗!」

郑冽的吼声近乎嘶哑,甚至是歇斯底里了起来。

「你能够明白逃离的我有多痛心吗?你能够了解逃离的我有多後悔吗?我——不想再独自承受後悔与提心吊胆的感受了!」

双手捧着近乎要泪水溃堤的脸,郑冽就算是用尽全身力气,也要让紫王明白自己的心声。

哪怕只有一丁点也好。

她也想,让紫王多信任自己一些。

就算,自己真的只能将重视之人推向不幸,她也想和那人一同面对。

单单她一个人……

是无法成就幸福的。

在郑冽宣泄一般的倾吐後,紫王只是一片的沉默。在他脸上觅不着任何一丝情绪的波动,当然更见不着郑冽想要的回应。

就在两人的情况僵持不下,後方顿时又传来引爆的巨响。

郑冽回头一看,熊熊火光已侵袭到相当接近的距离,郑冽咬了咬牙,她索背起几乎站不稳的紫王、决定不管对方的意愿强行带他逃离。

在一片轰轰烈烈的塌陷声中,郑冽背上的紫王也许说了些什麽,但郑冽铁了心不去理会。

此刻她唯一的念头便是,她要与紫王活着回去,这份决心胜过任何恐惧。

尽管一路上有些吃力,郑冽还是硬着头皮逃出了遗迹、来到一开始驶来的轿车旁。

「喂,上车了!」

郑冽将车门打开後,使力将重伤的紫王弄上车。随即她来到驾驶座上,开动引擎、油门一催,黑色轿车犹如闪电一般直冲而出。

「紫王队长撑着点,我很快就会带你回到保护局接受治疗!所以……所以你途中可千万不能死!」

郑冽对着驾驶座旁的紫王喊话,但失血越来越多的紫王不只未出声,就连脸色也比刚才更惨白。

「喂,你可别吓我啊队长……!」

郑冽越见惊慌,尽管她已不是第一次面对重伤的同伴,但对她而言紫王是不一样的。

只有紫王,会让她在这种向来该冷静的时刻,慌了手脚。

「止血……我得止血才行啊!有什麽东西可以止血的!」

郑冽已顾不得一切,她心一横乾脆将自己的外衣脱下、二话不说就往紫王背部的创伤紧紧一裹。

即使是黑色的军服,裹上紫王伤口的瞬间也被浓浓血水浸湿、转为骇人的暗红色。眼看止血效果并不大,郑冽更是心急了,现在她就连握住方向盘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该怎麽办才好……可恶,到底该怎麽办才好!」

郑冽重捶方向盘的中央,刺耳的喇叭声连续夺出。她又转过头去,眼中只有似乎失去意识的紫王。她一脸煎熬地咬了咬牙後,又是对着紫王大喊:

「喂!撑下去!紫王你给我撑下去啊!不是说好你不会死在这里的吗!」

郑冽的声音开始哽咽,脚踩油门的力道也逐渐加大。

「我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你说,我还有好多好多的事只想跟你一起做……」

前方的景像都变得模糊不清,朦胧的水光遮蔽了郑冽双眼。

「我拜托你,算我拜托你紫王,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的生命!不然……我会後悔一辈子,後悔自己太晚发现,其实我对你的那份心意是多麽——」

也许是郑冽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空气一时间彷佛变得相当稀薄,逼使她得狠狠地倒抽一口气、就像是鼓足了所有力气接续道:

「我明明是,比谁都还想来得伴在你身边——」

「我明明是,比谁都还想要依赖在你的怀中——」

「我明明是,比谁都还想要看见,你能够得到真正的幸福啊!」

情绪已来到了临界点,郑冽苦涩的嘶吼充斥了整座车厢,眼角的泪水好比崩塌的遗迹,她再也控制不了地放声大哭。

「我……」

抽噎的郑冽几乎已无心开车,任凭车轮没有目的地往前转动。

「我……一直好想……这样对你说……!」

就在这时,前方道路突然冲出一道庞然的身影,正是一条承载着乘客的砂之龙。

情急之下的郑冽立刻一个急转弯、当下只想避开这拦腰出现的障碍。可她全然没注意到,就在她转弯过去的那一条路上,等待她的是一道高耸石壁。

「碰!」

强大的冲劲一把撞向了石壁,迸出了惊骇震耳的撞击巨响。

停止转动的车轮,黑色的轿车车头全毁,灰白色的硝烟冉冉而上,诸如种种构筑成一幅狼籍的景象。

阳光像是怜悯一样,轻轻地落到了震碎的车窗前。窗内,有一人正微微地喘着气,泊泊鲜血从她的头顶滑落。

她卧倒在方向盘上,一头凌乱的靛蓝色发丝散落在脸颊上。

她侧流着泪,脸上已看不出泪水与血水的区别,全都滑落到凌乱且沾满碎玻璃的发丝上。

「哪怕……只有一分钟中也好……」

显然没有多余的力气,但她仍试着将手往前伸,伸向驾驶座旁的那道身影前。

「能不能……让你听一听……我对你的心意……其实……是……」

声音渐歇,最後那几个字只剩薄弱的气音。

眼皮逐渐比什麽都还要来得沉重,眼前的光亮也快被黑暗给吞噬,在郑冽彻底陷入无边的黑暗之前,她最後一道念头是……

这一切,是不是已经……太迟了?

作家的话:

洋洋洒洒开虐()的一篇

请多指教了

31-40卷五完结

☆、(7鮮幣)31 手銬是用來對付病人的

第九章

守护

除了仪器的运作声,这里基本上是个相当宁静的空间,空气里掺有消毒水的气味,绿色的帘帐外头穿梭着几道身影,看起来颇为忙碌。

郑冽在这样的环境下苏醒。

她缓缓地撑开沉重的眼皮,头还稍稍的疼痛,正想开口说些什麽,这时从帘外探进一道身影、抢在她前头开口问:

「还看得清楚吗?头还会疼吗?」

声音的主人这般询问,郑冽只是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两者都是吗……放心,这是正常现象,刚醒来都会有些不适,不过只要意识清楚就好了。」

身穿白色医袍的男子微微一笑,用着让人放心的口吻对着郑冽道。

「我昏迷过去了吗……啊,对了!」

郑冽像是忽然想到什麽,她立即想从白色的病床上坐起。

「等等,这位患者,你还不能这麽快起身啊!」

医生似乎也被郑冽突如其来的行为所惊,他想将郑冽按住躺好,但郑冽已甩开他的双手、坐起身来向他问道:

「医生,能不能请你告诉我,这里是保护局的医护室对吧?那麽,请告诉我,紫王是不是和我一起被送回来?!」

「请、请先别这麽激动啊,这位患者。没错,你确实是和紫王一起被送回保护局。是在你们车祸後,由後来找寻你们的苍鹰队长等人所送回。」

眼看郑冽的反应过於激烈,白袍医师似乎紧张了起来。为了尽快安抚郑冽的情绪,他只好快快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那紫王的现况怎样?快告诉我!」

显然不把医师的苦口婆心当一回事,郑冽急得抓住了对方的袖口。

「紫、紫王现在的情况还未稳定,因为他伤势较为严重,所以目前还在昏迷当中……」

对方耐不住郑冽强烈的要求,只好被牵着鼻子走似地作出答覆。

「昏迷?那、那不就很糟糕吗?不,不行,我得去见见他才行!」

「啊,这可不行!这位患者你伤势也不清,还不能下床走动……!」

眼看郑冽的双脚就要踏到地面,医生正着急要怎麽劝阻之际,有第三方的声音闯了进来。

「我是不会让你下床的哦,郑烈。」

伴随这句话而来的,正是一身西装笔挺的夜临。

「夜、夜临长老?您怎突然到这里来了?」

医师似乎对夜临的出现感到意外,语气里不难听出他的惊讶。

「嗯,因为我知道这名患者难以应付,所以我就来帮你的忙了。」

夜临潇洒地弹指一声,「因此,你可以退下了。」

「啊,是!」

尽管一头雾水,面对位阶高高在上的长老命令,这名医师也得乖乖听话、立即离去。

「就算是你也不能阻止我,夜临长老。」

郑冽别过目光、不正视来到她床旁的夜临。

其实她也知道医师的用意,刚才这麽一动後,头部确实又更加疼痛。但是对她而言,想见紫王的心情才最为浓烈。

「是吗?那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夜临从容一笑,忽然一把捉住郑冽的双手。

「请放、放开我!夜临长老!」

被无预警地抓住了手腕,郑冽又急又慌的对着夜临大叫。

「放开你就会乱跑了对吧?我怎能让你这伤患这麽做。」

夜临又是笑了笑,另一手从西装口袋中取出一副手铐。「喀擦」一声,伴随着清脆的声响,郑冽的双手已被牢铐在床头上。

「喂!你这是什麽猥亵的嗜好?竟用手铐铐住病人!」

郑冽恨恨地瞪着夜临,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谁叫你不乖乖听话呢?啊,不过被你这麽一说,看起来还真不错呢,也许我有这方面的嗜好真说不定……」

夜临暧昧地微微笑开,双手交叉在前的他,用一种赏心悦目的表情打量着郑冽。

「要不,我把你刚才说的话原封不动还给刹雪?」

「呜哇,开、开玩笑的,我开玩笑的嘛!别这麽认真嘛小烈~」

面对搬出刹雪名字的郑冽,夜临立刻吓出一身冷汗、面露苦笑地谄媚说道。

「那你到底要不要放我走?还有,不要随便叫得那麽亲昵好吗。」

本来就有点头痛的郑冽,现在疼得更变本加厉了,夜临这家伙究竟是来干嘛的啊?

「好不容易将你制服了,怎可能什麽都不作就放你走呢?大哥哥我啊,可是专程来探视你的。」

夜临一边说着,一边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作家的话:

如果没意外

群雄虽然入V了但还是会免费连载

直到实体书上市^^

另外先预告一下

群雄包围 01 军装丽人的潜入

预定是在4月份出版上市哦^^

敬请期待!

☆、(13鮮幣)32 感情的催化

他悠闲的就像待在自家客厅,优雅的将双膝交叠後,随後又从口袋里拿出一香菸。

「不好意思,容许大哥哥我抽菸吗?」

夜临的双指夹着香菸,眼神则移往郑冽身上。

「这里是医护室,大叔。」

郑冽回以对方一记死鱼般的眼神。

「别拘泥这点小事,年轻人。你这间可是单人房,只要打开窗户就没差啦。」

夜临挥了挥手,一副不把话听进去的模样,接着索推开了後头的窗户。

「真是大叔啊,脸皮还真是厚得可以。我说,你来探视就只为了抽菸给我看吗?」

郑冽没好气地白了对方一眼,她心知自己就是说不过夜临。

「当然不是,我主要是来跟你抱怨几句的。」

夜临又将手探进了西装口袋中,这次似乎是在找寻打火机。

「是来责备我的吗……也对……确实是我搞砸了这次的逮捕任务,而且还害紫王因此受伤……」

郑冽垂下头来,她再次意识到自己是造成紫王伤害的凶手,心头又是一阵难以言喻的绞痛。

「嗯,你的确没把犯人逮捕到案,害得我这原先第七小队的长老又被痛骂一番,说什麽我没好好管教自己的原下属……不过,紫王受伤这件事是他自找的。」

夜临先是一副头疼的模样,却在讲到最後一句话时,彷佛是刻意地压低了嗓音。

「你说什麽?」

郑冽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惊讶地眨了眨靛蓝色的明眸。

「虽然我没在现场,不过从紫王的伤势我大概可以推测出来,他之所以受这麽重的伤,肯定是被什麽重物给狠狠压伤。但是啊……」

夜临点燃了打火机,摇曳的火光燃烧着烟蒂头。

「会被压伤这种事,过去在紫王身上从未见过,他也不允许自己败在这种蠢事上。」

夜临将香菸的另一头放入口中,呼出了团团白烟,「所以,我敢打赌,原本该被压伤的人是你,而不是紫王。」

「咦?」

郑冽一愣,她还没向任何人提起当时的状况吧?

为何夜临会是一副信誓旦旦的口吻,道出那时的事实?

「从你的表情看来,似乎就是那麽一回事,对吧。」

夜临叼着菸,眼神充满自信地看着郑冽。

郑冽只是黯然地别过对方的目光,难以啓齿。

夜临若有所思地看了郑冽一会後,像是为了化解沉默的气氛,他又开口道:

「所以说,紫王选择救你,是造成他被压伤的第一个因素。」

「第一个原因?难道还有第二个?」

这下换郑冽纳闷了起来。

夜临回过头来,将香菸从口中移出,嘴角若有似无地微微上扬、答:

「有哦,而且第二个才是真正的主因。」

郑冽蹙起眉头、一脸困惑地看着夜临,对方却像卖关子似的背过身去、稍稍抖落了一点烟灰。

「第二个因素是,假使今天他要救的人不是你,紫王他绝对不会犯下这种被压伤的错。」

夜临的背影,被窗外投进来的月光洒了一身,无形增添了一抹苍凉。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郑冽倒抽了一口气,「难道我……真是紫王队长的绊脚石……?」

想到自己竟害惨了紫王,郑冽的心更是重重地沉了下去。

「你说错了。」

夜临这时转过身来,用着还点着火光的烟蒂头对着郑冽、道:

「是催化剂,而不是绊脚石。」

「催化剂……?」

郑冽更是不懂了,她只觉整颗心都因对方悬了上来。

「嗯,因为郑烈队员你呀,就像催化剂一样,让紫王这个千年以来难以反应的钝气体,有了惊人的改变啊。」

夜临将香菸的另一头又没入口中,「就我对紫王的认识,如果今天他要救的不是你,以他战场上丰富的经验和反应来看,他会在重物压到对方之前,就会先当机立断用军刀砍碎重物。」

「也就是说,今天因为对象是你,所以紫王这小子才会慌了手脚、全然忘了更正确的营救方式。」

夜临耸了耸肩膀,接着将香菸取出、直接用手指捻熄了烟蒂。

「你、你是说——」

郑冽顿时睁大双眼,她一时间显然还无法反应过来。

「啊,大哥哥我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你还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吗?」

夜临从椅子上起了身、弯腰凑近郑冽,还带有浓浓菸味的掌心,胡乱一通地搓揉了郑冽的头顶。

「是你这个催化剂,让紫王那颗向来排斥他人、重重武装的心防,起了前所未有的奇妙反应了。」

夜临对着郑冽漾开一笑,不管是此时的语气或笑容,一切都显得那麽的温柔。

「别、别对我开这种玩笑啦……」

郑冽的脸顿时都红了起来,两颊的热度直逼火烧,她低下头来,想要遮掩却反被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她对夜临的话还抱存怀疑。

但是,她却挡不住自己内心油然生起的甜腻。

心跳加速,心窝都被某种奇妙的感觉填满,就像吸食了吗啡一样,她整个人几乎为此恍忽轻飘。

哪怕只是夜临的谎言也好,就算是自己一时会错意也罢,她不想抵抗,此刻这份甜蜜到心坎里的浪潮。

「嘴巴上是这麽说,但实际上你心底很高兴吧。」

夜临悬在嘴角上的笑没有改变,搓揉郑冽发顶的掌心也没停下。

「谁、谁高兴啦,反正这又不干大叔你的事。」

郑冽噘起嘴来,板起脸来回应夜临。不过,这看在情场经验(?)丰富的夜临眼底,只是一种遮掩害臊的表现。

「怎会不关大哥哥我的事呢?你和紫王啊——」

夜临这时将手从郑冽头顶上抽回,移回自己束装整齐的领带上。

「都是我夜临,最重要的部下呢。」

夜临闭上双眼,扬起一抹足以令人动容的微笑。

郑冽不禁为此一怔。

因为,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确切的感受到,自己原来是被上司所重视、所关心。

过去在西科特的军校中,只有为了彼此的利益冲突,以及最基本的生存而互相猜忌。

以往所仕事的长官,从未把她和其余部下放在眼底,纯粹是执行任务的一枚棋子,随时都有被牺牲舍弃的可能。

尽管夜临关心的只是这麽一点芝麻小事,但,一个能关心到这点日常细节的长官,对於重大的事情肯定是更加关怀。

「所以,要是你为紫王受伤一事而过意不去,甚至将自己贬低为一无是处的绊脚石,我可是会看不惯的哦。」

夜临撑开了一只眼睛,嘴角仍旧扬着一抹笑意,纵使看起来有些轻浮,但却使郑冽发自内心的笑了。

「那你现在能放心了,你这爱管闲事的大叔。」

郑冽不禁轻笑出声,她好似有段时间没这麽开怀过了,腔里的闷气全都排除出去。

「嗯,看你终於笑了,我这爱管闲事的大哥哥也终於放心点了。啊,不过你得答应我别跟刹雪提今天这件事。因为啊,他本来是建议我别淌这浑水的,说什麽感情的事旁观者乱入不好……」

夜临搔了搔右侧脸颊,一脸苦笑。

「我说大叔,若被刹雪队长撞见我们现在这场面……应该比你说的那件事更棘手吧?」

郑冽一边说着,一边故意让手铐撞击、发出清脆的铿锵声。

「呜啊,你真是提醒我了,大哥哥我这就把你的手铐取下来啊。」

夜临先是一副惊恐貌,紧接再凑近床头、准备取下禁锢着郑冽的手铐。

「反正,我该说的话也说完了,接下来你要不要擅自下床走动……那就是医生要负的责任了。」

夜临在摘除了郑冽的手铐後,讪讪地笑了笑。

於是乎,就让我们为那即将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医师,献上我们最真诚的祷告吧。

☆、(8鮮幣)33 紫王的動機

刚得到医师的允许,终於能够从医护室离开的郑冽,其实心里头最想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探望紫王的现况。

可是无论她如何询问局内的医生,没有一个愿意透露紫王现在身处何处,各各缄封其口。

郑冽心想,一定是夜临那只老狐狸,以长老的身分命令他们不得松口,看来早就预料到她事後会去找紫王。

然而,夜临所做的还不止如此。

不尽下达了封口令,还要她离开医护室後,即刻到夜临的办公室报到。真不知有什麽急事,需要她这般十万火急地赶到现场。

唉,她明明想飞奔到身边的对象,是紫王才对啊……

郑冽不禁垂头丧气了起来,只是她的双脚仍无奈地走往夜临办公室。

「第六小队队员,郑冽参见。」

来到那扇华丽到永远都忘不掉的门前,郑冽还是得打起神来,轻敲门板。

「进来吧。」

门内传来了熟悉的嗓音,得到许可的郑冽推门而入。

她一进到夜临的办公室,就见到夜临正坐在他专属的牛皮大椅上,难得一脸正色地等候郑冽到来。

「夜临长老,你有事找我?」

随手将门关上後,见夜临如此正经的神情,郑冽也不禁跟着严肃起来。

夜临点了头,道:

「郑冽队员,你知道,在此次调查连续失踪案的任务中,不隶属第六小队的紫王,为何突然加入你们的行列中吗?」

「关於这点,我也一直感到很疑惑。」

郑冽坦白地摇了摇头。

「那麽就让我告诉你,实际上,紫王是授我所托才参与你们这次的任务。」

夜临将双手摆至办公桌面上、稍稍将身子凑近前方。

「目的,是为了找回那个标记『L』的记忆碟。」

郑重的语气,一如夜临此刻肃穆的神情。

「等等,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指派紫王找回记忆碟的前提是——你已经知道东西是被偷走的?而且,还跟暗之盗贼团有关吗?」

耳熟的名词又被提了出来,郑冽立刻咬住这个问题不放,当下的她比谁都还想要得知真相!

「你只说对了一半,郑烈队员。」

比起郑冽的激动,夜临显得冷静多地道:

「记忆碟是被窃走的,这点我其实一开始就很明了了。因为基本上我不可能弄丢它,我比谁都清楚,那个记忆碟原先是在我的研究室中,正在进行资料剖析。」

夜临没给郑冽一个脑袋喘息的机会,又接续道:

「就我的推测,能够偷走它的无疑是内贼,只是当时的我并不想打草惊蛇。毕竟外来者要入侵到保护局内,而且还是我这高阶长官的研究室中,实在是件不可能的事。」

「但是,你又如何知道记忆碟的去向?」

震惊之余,郑冽也不忘提出自己的疑问。

「其实这方面我下了个赌注。」

夜临轻咳一声,「紫王应该有说过吧,记忆碟内的资料,其实收录了纳布之音的音讯内容。」

看郑冽肯定地点了头後,夜临便道:

「於是我做个假设,究竟是谁会这麽想要纳布之音……除了暗之盗贼团外我想不到其他人选。」

「但我还是不懂啊,你是如何知道,我们此次的任务会与暗之盗贼团有关?」

郑冽摇了摇头,她向来就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类型。

「那是因为,有人从暗之盗贼团那边听到了可疑的消息,并将它告知於我。据说达克贝的大王子之所以要拿下王位,是为了能动用国库资助暗之盗贼团。也就是说,争夺王位只是表象,金钱支援暗之盗贼团才是真相。」

明明在阐述着相当震撼的讯息,夜临仍以云淡风轻的口吻带过。

「等等,我怎麽越听越糊涂了?你说的那个人是谁?还有那个希尔王子干嘛要这麽做?」

她快被一连串的讯息搞混了!

不管是那个通风报信的家伙,还是希尔将暗之盗贼团看得比国家重要的理由……她全都想知道!

「哎呀,我怎可以告诉你那个人是谁呢,这可是我的军事机密呢。至於你说的大王子,我又不是他本人岂能明白?」

面对郑冽排山倒海的提问,夜临只是四两拨千金地打发掉了她。

「什麽嘛,那把我叫来这里的意义又是什麽?只为了听你一连串的谋诡计如何得逞?」

郑冽赌气地别过头去,冷哼一声。

「别生气嘛,小烈。大哥哥说些只是做个开场暖身罢了,为的是要让你明白,紫王接下此次委托的来龙去脉……不过,至於他为何愿意接下的动机,可是与你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夜临像是为了讨好郑冽,立刻换上他最拿手的谄媚功夫。只不过来到最後一句话时,语调又恢复成原本的严肃。

「紫王队长的动机……与我有关?」

郑冽一愣,她全然没想到夜临会突然冒出这句话。

☆、(6鮮幣)34 流在妳血裡的千年基因

「这就说来话长了……郑烈队员,坐着谈谈吧。」

夜临手一挥,示意邀请郑冽入座。

怀着有些莫名忐忑的情绪,郑冽随意地挑了一张沙发坐下、静待夜临的答覆。

「刚才我不是提到了吗?记忆碟内收录了纳布之音的音讯内容?虽然资料剖析只进行到一半,但是我已有了惊人的发现。」

夜临这时从牛皮大椅上起了身、一步步走向坐在沙发上的郑冽。郑冽则抬起头来看向夜临,眼神之中充满了疑惑与求知的渴望。

「虽说纳布之音本身就是芬斯科特文明的遗物……但是,经过解码之後得到的一则讯息——似乎与你有极大的关连。」

就在夜临把话说出的刹那,郑冽显然被自己吞咽的口水给呛到。

她讶异地睁大双眼,一边猛咳着嗽对着夜临问道:

「咳、咳咳!你、你再说一次看看?你说我和纳布之音有极大的关连?我有没有听错啊!」

「更正确的说法是,你和遥远的双神纪时代古文明,芬斯科特文明有所关连。」

夜临双手环着,用着肯定且确切的语气做出更正。

「怎、怎麽会……喂喂,别、别口说无凭啊,我不过是一名来自西科特的普通人类,怎可能和你们东科特的神话时代扯上关系?」

郑冽几乎要晕眩过去,她甚至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确定有没有在作梦。

「说谎的是小狗,希望我这麽回答你吗。」

「……拜托你也不想想看自己的年纪,说这种话不觉得可耻吗大叔。」

郑冽没好气地白了夜临一眼。

「嘛,说实在的我当初也很震惊,反应大概就和你差不多吧。」

夜临搔了搔後脑勺,他挑了郑冽对面的沙发坐下後,开始娓娓道来:

「起初,我们将纳布之音的音讯解码,是为了揪出破坏第一次复活实验之人。不过纳布之音的音讯顺序,是照年代来排列的。也就是说,越古老的年代越排在前头,因此就得从最早的时代——双神纪的芬斯科特文明着手。」

郑冽专心倾听,於是夜临便接着说:

「在我们解码出来的其中一项讯息,指出当时的芬斯科特人……有着能接纳各物种特徵的能力。」

面有难色的夜临,终究语重心长的把话说出口。

「而你,就是符合这项描述之人。」

夜临郑重地做出了宣告,被点名的郑冽则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

「喂……你、你是不是弄错什麽了?当初不是说了吗?我之所以会有赤蜂族的能力……不是因为蜂后的关系吗?」

郑冽直摇着头,下意识想否定这如此荒谬的结论。

「抱歉,事实上那并非蜂后能办到的事情。目前为止,科特大陆内似乎没有一人能够成功融合异族基因。唯有你,是据我所知第一个能达成这目的之人。」

夜临跟着摇了摇头,略为无奈。

「这麽说来……你们那时候都在骗我了?」

郑冽愣愣地看着夜临,要不是她已坐在沙发上,她大概会一个重心不稳地往後倒去。

「真的很抱歉,因为我们不得不这麽做……」

「道歉有什麽用!什麽叫不得不这麽做?你们怎会想要这麽做?是不是把我拿去做了什麽交易?!」

郑冽甩开夜临想安抚她情绪的手,她顿时觉得备受屈辱,口闷痛的不得了。

「……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夜临微蹙眉头,他似乎也为此感到痛心,可他仍很清楚,自己不能从坚守的岗位上退让。

就算,会因此伤害到了对方,顾全大局的他是不能对郑冽说出口的。

「但是,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即使郑冽看起来不打算再听下去,夜临还是执意当着她的面前道:

「正因如此,这才成了紫王参与这次任务的动机——目的是为了保护你。」

作家的话:

今年难得的29号月末

发个文纪念一下XD

☆、(8鮮幣)35 趁虛而入

「保护……我?」

郑冽缓缓地抬起头来,比起之前注视夜临的眼神,更多了难以信任感。

「紫王曾跟我说过,」

看出郑冽对自己的不信任,夜临知道短时间内难以挽回对方的信赖,但是他接下来要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真实实、毫无遮瞒。

「无论你是否和芬斯科特文明有任何关连,让你接受这种基因融合一事,一直以来他都相当过意不去。」

夜临将十指交叠、僵硬地放在自己并拢的大腿上。

「要是你因此受到伤害,这绝对是紫王所不允许的。所以,他必须将记录音讯的记忆碟找回,为的是要继续解码下去。他想得知,融合异族基因会不会带给你伤害。」

夜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慢且肃穆地道:

「倘若有,他誓言就算要赔上自己的这条命——他也要,亲手将你带离痛苦的深渊。」

夜临话音落下,犹如铅块般沉重的字句,全都一个个沉入了郑冽的心海。

「紫王他啊,」

夜临像是突然想到什麽,有感而发地道:

「在某个层面上来说,也许比我更想找回那个记忆碟……差别在於,他这麽做全然是为了保护你而已。」

「紫王……」

听完了夜临一连串语重心长的话,郑冽咬着下唇,头垂得低低的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麽,她只感觉到满鼻腔的酸楚。

以及,那不知是喜还是忧的,伴随悸动而来的痛楚。

「郑烈,我不奢求能得到你对我的谅解。但是,我由衷地希望,你能够相信紫王的这片心意。尽管他也背着你参与了这件事,但他比谁都还要来得为你设想。」

夜临之所以一再的强调,正是因为他不让紫王被郑冽曲解,哪怕自己成为了黑脸、所有责任都落在自己身上,身为紫王的长官,他不能让下属的这片心被误会而糟蹋。

「就算你不这麽说……我……又凭什麽责怪紫王呢?」

浏海的影遮盖了郑冽双眼,她用着低沉的声音接续道:

「他现在,因为我的关系还躺在医护室之中啊。」

郑冽双手掩住了脸庞,「我怎麽可能去怀疑他的这份心意?我怎麽可能责怪他对我有所隐瞒?我——」

「比起这一切,我现在只希望他能够平安无事……」

郑冽紧紧地摀住了脸,从指缝之中流泄出来的声音,多了一些颤抖的嘶哑。

就算她有多生气自己被隐瞒这麽久,紫王的平安与否,还是她最关切的事情。只要紫王能够清醒过来,她甚至可以什麽都不去计较。

「郑烈……」

看着郑冽一副难过的模样,夜临从沙发上起了身,走近对方。

「紫王那家伙不会有事的,我敢说他的命比蟑螂还要硬,你就别太难过了。」

夜临挑了郑冽身旁的空位坐了下去,一手搂着郑冽的腰际、轻拍安慰。

「……你除了蟑螂以外难道没有别的好比喻吗?」

郑冽的脸一沉,原先伤心的情绪全因夜临变了调。

「还有,对难过的人趁虚而入伸出狼爪你还有良心吗?」

郑冽一把抓住夜临的手,二话不说就将对方的魔爪反折回去。

「好、好痛!啊啊,小烈啊,你怎能辜负大哥哥的一片好意?这种时候不是最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吗?大哥哥只是敞开了我的温暖怀抱……」

「什麽?你很乐意对我收藏的刑具敞开怀抱?那好,我成全你。」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突然闯入夜临办公室,同时伴随门板被踢破的震耳巨响。

「呜哇!刹、刹雪?!你、你怎麽来了啊!」

夜临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惊慌失措的他猛往後退。

「什麽啊,不是想要对人敞开怀抱吗?啊?」

疑似浑身上下散发黑色气息的刹雪,毫不犹豫一把抓住夜临的领子。另一手,则拿出绝对会见血的可怕刑具猛往夜临怀里撞。

「呜喔!会、会死人的啊啊啊——」

夜临华华丽丽的办公室内,顿时充满了夜临华华丽丽的鬼哭神号。

当郑冽看得全身起**皮疙瘩的同时,刹雪突然冷冷地回过头来,凌厉的眼神对向了郑冽。

「喂,臭小子。」

「对、对不起刹雪大人!我没打算参与你们的家务事!」

被点名的郑冽惊得全身一道战栗窜过,猛摇着头不是。

「你在说什麽,紫王那家伙清醒了,你还不快滚去看他吗?」

「欸?」

郑冽一愣,她显然没料到刹雪会说出这句话,更还没准备好听到紫王的消息。

紫王他……

真的,平安无事地醒过来了吗?

作家的话:

新的月份开始

也请大家多多投票指教了^^

☆、(8鮮幣)5-36 為了你,哪裡都不去

第十章

怀着忐忑的心情,郑冽穿着军靴的双脚,正一步步接近紫王所待的医护室。

身为一名随时都得作战的保护局成员,进出医护室是常有的事。然而,这还是郑冽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沉重,甚至有点想要退却。

「紫王队长……」

一路上都低着头走路的郑冽,双唇微微颤抖地念出这道名字。

尽管经过夜临的开导後,她对於自己害紫王受伤一事稍微释怀,但怎麽说这毕竟仍是个事实,紫王确实就是为了保护她而重伤。

她不知道,自己该拿出什麽样的态度面对紫王。

不知不觉,她已来到医护室之前。停下脚步、有所踌躇的她,映在地面的影子被灯光照得好长、好长,薄弱且暗。

「请问是来探望病患的吗?」

这时,一名医师注意到裹足不前的郑冽、主动上前询问。

「啊、嗯,是的,我听说紫王队长已经恢复意识了……」

郑冽的反应显得慢半拍,她略为尴尬地拍了拍後脑勺。

「要探视紫王先生吗?他之前确实是清醒了,不过刚才去巡房的时候,看他似乎在闭目沉睡。不过,也是可以让你进房去看他的,只要你不出声打扰到他就好。」

一身白大褂的医师向郑冽点了点头,没等郑冽确切的回覆,就直接带她走往紫王身处的病房。

「那麽,我就先去忙了。记着,别打扰到患者哦。」

将房门推开後,医师便掉头走离、留下一脸复杂的郑冽。

郑冽想一脚踏入病房之中,但彷佛被绑上了铅块一般,沉重地提不起脚来。她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告诉自己这样停滞不前没有任何意义,她必须鼓起勇气、大步迈进。

挺起膛,下定决心的郑冽跨步向前。

一进到紫王的病房之中,首先映入眼帘的画面,确实就是躺在洁白的病床上、手腕上还着各种点滴的紫王。

看着这般的紫王,郑冽顿时涌上火辣的鼻酸。

——是她,造成今日这副模样的紫王。

挥之不去的罪咎,盘上了心头。

郑冽倒抽一口气,努力将快夺出的泪意收回,她不想让自己的抽咽打扰到紫王。

她来到紫王的床边,静静地拉开椅子坐下。

她的目光先是落到了紫王脸庞,看着紫王闭目的双眼,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再移动视线,郑冽又发现他额前沁出了汗珠、眉头纠结蹙起。

「火……不……我不……!」

「紫王?紫王队长?」

赫然听见紫王状似痛苦的低喃,郑冽紧张地凑上前去。

「父亲……母亲……火……火……!」

眉头越锁越深,脸上的表情也越显狰狞难堪,紫王甚至摆动起头来。如此痛苦挣扎的紫王,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紫王队长?紫王队长你是做噩梦了吗?」

郑冽越试着想做点什麽,她就越显着急。

「不……紫……别……别离开我……呜!」

仍旧紧闭着双眼,紫王却激动的将手举了起来、力道之大几乎要扯掉手上的点滴针头。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就在这里,紫王!」

就算不知道紫王所喊的人是谁,哪怕她不是紫王最渴望的答案,郑冽也一把握住了紫王的手、紧紧包覆着紫王的手心。

无论如何都想传达出去,她要让紫王即使在黑暗之中,也能感受到有人陪伴在身边的安心与确切。

这是她目前仅仅能做的事,更是唯一能为紫王做的事。

透过手掌的接触,郑冽手心的热度传到了紫王手中;紫王冷冰的体温,同样回传到郑冽为他担忧的心中。

郑冽忧心的目光从未移开,她不停喃喃念着:

「别担心,我就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

这不单单只是一句安抚的话,同时也是郑冽心中真正的想法。

也许是郑冽的话起了作用,紫王的表情不再那麽紧绷,想要挣脱的手也稍稍放松。有那麽一瞬间,郑冽看见了紫王感到安心的神情。

当郑冽也稍微放下心时,紫王便在这时缓缓睁开了双眼。

「啊,抱、抱歉,是不是吵到你了?不然我先离开好了?」

一看到紫王醒了过来,郑冽紧张地想抽回原先擅自握住的手。

「……别走。」

目光仍旧直直地望着天花板,但紫王的手却反握住了郑冽。

「欸?」

郑冽一愣,她没料到紫王会突然这麽做。

「你想违背刚才说的话吗?」

紫王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掌心的力道却增强了不少。

郑冽猛摇头不是。

「那麽,」

紫王这时转过头来,眼神终於对上了床边的郑冽。

「就再陪我一会吧。」

面对紫王,郑冽不禁睁大了双眼,脸上顿时是一阵百感交杂,现在的她……是不能在一名伤患之前,露出感动且开怀的神情吧。

——就算她再怎麽感到高兴。

作家的话:

虐完郑冽紫王後总要来点小治癒

所以大家也要用投票来治癒一下哦XDD

感谢大家对群雄的支持!

☆、(7鮮幣)5-37 紫王的過去

虽然心里头一片热烘烘,郑冽却不怎麽会应对这宁静的气氛。

紫王就这麽握着她的手。

她就这麽回握着紫王的手。

空气中除了一片暖暖的静谧外,郑冽都觉得自己的心快跳了出来。

对这种事向来苦手的郑冽,决定要找个什麽话题来打破沉默。

「那、那个啊,紫王队长,你刚才是……梦到了什麽不愉快的事吗?」

郑冽显得慌慌张张,脸上是一片火热的通红,她就是不知该怎麽做才好。

想不到紫王沉默以对,这下让郑冽更紧张地舌头打结、连忙道:

「啊啊,不、不想回答也没关系啦,我只是……」

「我梦到了,家人被杀的那一晚。」

「什、什麽?」

郑冽愕然一愣,她显然还没心理准备好。

虽然她早已听说过,紫王的家人是被惨遭杀害,但一直以来都没再听紫王提起。如今紫王突然将她拉入这个话题之中,她一时间显得不知所措。

至於紫王,他缓缓地坐起身子,平时梳绑成马尾的紫色长发,现在是毫无拘束地平散在紫王的後背、前,无形中增添了一抹令人屏息的妖艳。

毫无疑问的,至少郑冽是这麽肯定,此刻披着一头秀美长发、面色比往常苍白憔悴的紫王,绝对比身为女人的自己还要来得动人。

看着这样的紫王就算是男人也会心动,何况是还被对方握住掌心的郑冽,她几乎快无法换气、屏住呼吸。

相较郑冽涟漪不断的内心,紫王却是一脸面无表情,在他脸上看不见任何一丝情绪上的波动。

这让郑冽感到纳闷,提及自己的家族被杀的那一晚,紫王没有一点感伤的情怀,但是这种话题她又不好擅自追问。

直到,紫王再度开口。

「我时常梦见那一晚,我终生都无法抹灭的那一夜。还记得那天,正是庆祝女神伊莉娜诞生的节庆。当时的我还小,相较於对这种节日一点都不以为然的我,我的父母对此特别热衷、满心期待,每年都会在这一天做顿丰盛的晚餐。」

紫王的声音没有半点抑扬顿挫,眼帘低垂,这让在旁观看的郑冽略为担心。

「当天一如往常,只是那时的我并不知晓,那将是我与家人共度的最後一顿餐。」

紫王这时突然就此停住,闭上双眼、稍稍使力地眨了一下後再睁开,眉头开始出现带有情绪的纠结。

「就在我们都进入了熟睡之中——」

紫王忽然间用力地握紧了郑冽的手,力道之大顿时让郑冽感到疼痛。

「屋子外头燃起了大火,黑色呛鼻的烟硝闯进了屋内、惊醒了我们一家人……!」

紫王这时仰起头来,他狠狠地倒抽一口气,酒红色的双眸如炬一般瞪着天花板。

「当我睁开双眼、急着要唤醒本该睡在身旁的亲弟时,我发现他已不在身边。」

紫王下意识地将另一手举至脸前、摀住自己的口鼻,彷佛重现当时他身陷火海之中、为阻挡浓烟呛入体内的模样。

「不在身边?那麽他又能去哪里?」

尽管知道最好不要过问,郑冽还是受不了好奇心的催促,问题就这麽脱口而出。

「……我不知道。也许他比我更早意识到火灾,也许他在这之前起床去了哪里,但无论如何,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之中,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原先激动的情绪稍为安定下来,紫王又恢复那心死一般的平淡口气。

「紫王队长……」

——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这句话,影响的范围不单只是紫王而已,郑冽同样感触甚深。

在当初矿坑事件中,全体队员也唯有她一人存活下来,所以她很清楚这份感觉有多差、伤痛有多深,那的确是会让人心死一般、看不见未来的黑暗。

「至今,你都还活在那时的影之中吗?」

郑冽眼帘低垂,低声地询问病床上的紫王。

作家的话:

最近在看一部日剧

叫”妖怪人间贝姆”

编剧是和虎兔动画同一位XDD

只是没说是同一位编剧时我还真没想到

因为风格差很大啊!贝姆是一部郁郁寡欢的戏剧= = 跟欢乐热血又卖腐卖萌的虎兔相差好多(好吧 虽然我郑重怀疑贝姆也在卖腐 第一集就来个情深深雨蒙蒙的两人小伞是在演哪出琼瑶阿姨吗)

不过认真说回来

是部不错也挺温暖人心 有些深度的日剧

(虽然比起深度和感动我更爱家政妇三田)

推荐给大家看罗~另外一提 主役是梨和也 男主二是我很爱的北村一辉妖孽美艳的大叔(在这里演阳光脱线刑警好微妙 夜王的TOP1牛郎的圣也桑印象太深了OTZ)

最後 真的很感谢大家支持群雄哦 无论是投票 点阅或收柜~

有你们的支持真的是很大很大的写作动力!:D

☆、(7鮮幣)5-38 你所給予的肯定

「不……就连我也不明白,我是不是,已经坚强到可以摆脱那黑暗了。」

紫王将掩住口鼻的掌心再往上移,这次是遮盖住了他的双眼与眉宇。仅从露出的鼻尖和双唇,旁人是看不出他的任何表情。

「因此我曾经比谁都渴望,也能拥有可以依赖的支柱,就算那听起来像在曝露我的软弱。」

紫王没有改变动作,他只是用平坦的语气做出了转折。

「我记得你以前跟我提过,就算是你,也曾希望拥有支柱的时候……原来是这麽一回事……」

郑冽被对方的话勾起回忆,现在的她终於明了,当初紫王那段话的背後隐情。

何况紫王所失去的还是家人,那肯定是比她当时候所面临的打击,更为沉痛也不过。

即使两人的遭遇似乎有些雷同,也算是过来人的郑冽,却不知该在这时说些什麽……不,就算她挤尽脑汁说出一些鼓励的话,紫王他大概也听不进去吧。

「既然你还记着当时我说的话,那麽你应该知道——我也从未放弃过寻找支柱的想法吧。然而,我一直以来所要找的答案……」

紫王这时移开了覆盖在脸上的手,酒红色的双眸看向郑冽。

「啊?」

郑冽一愣,她纳闷着为何紫王突然停下话来。

「能迟钝到这种地步……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紫王只是叹了一口气,将目光从郑冽身上收回。

「什、什麽嘛!我好歹是来关心你的人耶,竟然对我说出这种话。」

郑冽噘起嘴来,一副在向紫王赌气的模样。

「……喂,郑冽。」

似乎丝毫不受郑冽闹脾气的影响,紫王又忽然加重了握手的力道。

「干、干嘛?我的手难道是你的出气筒吗?又捏又掐的。」

面对紫王压低的魔嗓音,以及对方出奇不意地行为举止,郑冽内心明明一阵怦然,表面上却又维持嘴硬的态度。

「当我还深陷在噩梦之中时,」

紫王没理会郑冽的说词,只是顾自且执着地把话说下去。

「尽管只有短短的数余秒——我确实,因为你的话而安心了不少。」

紫王的话音落下,余音却仍在郑冽的脑海中徘徊不去、占据一整个心窝。

她怔了怔,愣愣地抬起头来与紫王对视。

「所以,之前你曾说,你对我而言是不是绊脚石一般的存在。现在,我可以很确切地回答你……」

紫王将郑冽的手掌握起,缓缓地移往自己的膛,心跳鼓动的地方。

「对我而言,就凭你也想成为阻碍我的绊脚石,还差得远。」

伴随着再熟悉不过的冷哼,紫王一边说着,一边让郑冽的掌心覆盖上了膛。

「但是——」

紫王的嘴角微微勾起了笑。

「若要成为我的支柱……或许,你还真有那麽一点本事。」

紫王让最後一个字划上句号的同时。

映入郑冽眼帘内的紫王,向她毫不吝啬地绽放了一抹,一直以来最想看到的明灿笑靥。

郑冽的泪腺全面失控了。

再也止不住的晶莹泪珠,一颗颗从郑冽的眼眶内滚落而出。

她抽泣着,她傻笑着,她泛红温热的脸颊被自己另一手捧着,但她想要永远都停在这一刻。

「……谢谢你,紫王队长。」

郑冽从哽咽的喉咙中挤出这句话,一句浓缩了所有千言万语的话。

长久以来,她不管是身在何处,与谁相处。

她最想要得到的一句话。

不过是这麽一句简单的,认同。

她总是努力地付出,总是尽力地去承担一切,但从未在任何人身上得到应得的回报。

她从不是那种,只想要别人单方面对自己付出的人。

她也想要,成为能够支撑对方的力量。

但是从来没有如愿以偿。

因此,她才毅然决然地进到军校之中,想着总有一天她能够真正让某些人,甚至只是某个人、某件事,有那麽一瞬间打从心底需要她、肯定她。

然而现在,这个长久以来的心愿。

经由紫王这个人,彻底实现了。

作家的话:

有时候都会很想给郑冽头 要她好好加油

她是个很辛苦的孩子呢

☆、(7鮮幣)5-39 不是時候的打擾

「不是说过好几百遍了,道谢对我一点用也没有……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紫王将郑冽的手移开自己膛,来到对方那张梨花带泪的脸庞前。

「因此从今天起,你再也不需凡事自责。你只要记住,你现在流的每一滴泪,每一个心跳,都不是为了那些烦人的自咎。」

紫王最後用郑冽自己屈起的指节,拭去她脸颊上的泪。

「而是为了自己的或喜或悲,而哭泣、而跳动。」

紫王的声音回荡在这座单人房内。

外头的阳光,也斜斜地洒进了窗棂之中、灿灿地落在紫王与郑冽身上。

郑冽除了用力地点着头外,她什麽也说不上来。

但她也明白,什麽也不必说了。

直至擦去郑冽脸上的最後一滴泪,紫王这才松开自己的手。

空气,再度回归到最初的宁静。

只是比起一开始,收拾好情绪的郑冽,这才注意到前前後後所经历的种种,让她有多麽的不好意思。

她尴尬地搔了搔脸颊,左顾右盼,余光偷瞄紫王的反应,偏偏不见对方有任何一点不自在。

是啊是啊,会这麽少女心澎湃的人,也只有她了吧。

不动如山的紫王,怎可能让情绪溢於言表?

越想越觉得坐立难安,甚至起了乾脆就此告别的念头时,紫王突然又出声唤住她。

「喂,你难道没有其他想听的答案吗?」

「啊?其他想听的答案?」

郑冽愣了愣,她怎麽一点印象也没有。

「是吗?」

紫王挑了挑眉头,「那麽当时在车上时,你罗哩八唆对我说了一大串的话,又是怎麽一回事?」

「那、那那那是……!」

郑冽惊得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她愕然地张着嘴、两眼睁得又圆又大,两颊再度涨上绯红。

天,为什麽紫王会记得当时她说过的话!

这家伙不是昏迷了吗?!

可恶,这本就是犯规啊,犯规!

「那听起来像是在告白,我说得没错吧?」

嘴角勾起了不怀好意的笑,紫王同时将目光对上郑冽,双管齐下的压力让郑冽脸色刷得更红了。

郑冽整颗头都垂得低低的,看起来恨不得想找个地洞跳进去,脑袋一片热烘烘的什麽也说不上来。

「不回答就表示默认了。」

相较於郑冽又羞又窘地想要别开目光,紫王倒是很自在……不,该说是有点故意的将眼神锁定在对方身上。

不过经由紫王这麽一说,郑冽的头压得更低更低了,彷佛能在她的头顶上看到一团热气在盘绕。

「想不到你还意外的纯情呢,竟会害羞到这种地步。」

紫王嘴角微挑,不过,他对郑冽这种反应倒是一点也不讨厌,甚至觉得还有些的可爱。

「如、如果没事的话……我、我就此告辞了……!」

「给我站住,谁允许你擅自离开了?」

紫王一声令下,立刻让想夺门而出的郑冽停住脚步。

不管郑冽有没有回过头来,坐在病床上的紫王清了清喉咙,看起来稍有一点的不自在。

他一手拄在自己的下巴,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隐约透露出他对於即将啓齿的话语,也是经过了无数的思量才下定。

「你给我听仔细了,我就只说一次……」

不经意地压低了嗓音,紫王此刻的声音,对郑冽而言比平时还要来得魅惑人心。

怦咚。

怦咚。

像木头人一样僵在原地、背向紫王的郑冽,当下除了紫王的声音外,就只听见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

「我,其实——」

「探望的时间到了哦,102号房的访客,现在要替伤患做换药处理与检查了。」

就在答案脱口而出的瞬间,房门突然被人「刷」的应声推开、一位医师和数名护士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啊……」

在看到一脸涨红错愕的郑冽,以及眼神充满杀气的紫王後,其中一名夹着诊断书的医生刮了刮脸颊、问:

「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什麽了?」

作家的话:

医生

您真的挑错时间了XDD

☆、(7鮮幣)尾聲 意外的刺客

尾声

「搞什麽嘛,竟挑这种节骨眼上闯进来?」

郑冽走在医护室外侧的廊道上,咬牙切齿的她看来怨念颇深。

不只针对太会挑时间闯入的医护人员,她连对紫王也有所怨言。她可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才敢开口再向紫王询问。

谁知道那个紫王,竟斩钉截铁地回她一句:

「我就只说一次,没听到就算了。」

「可恶,谁知道你之前那次说了什麽啊!」

郑冽越想越不甘心,气得顾不得旁人眼光就踱起脚来。当然,走廊上的其他人都被她这举动给吓着。

不过,话又说回来——

她确实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倘若,她真听见了紫王的答覆,现在的她恐怕无法平常心面对吧,无论答案为何。

「再……再回去看一下他吧?」

想见紫王的念头莫名涌上心头,郑冽的脸颊不禁微微一红,尽管她不停告诉自己只是想确认一下,方才还做恶梦的紫王,现在究竟有没有睡得好而已。

回过头、转过身,郑冽重新踏上前往医护室的道路。

得到医师的允许後,郑冽来到紫王的病房之前。

她轻敲房门,里头良久都没传来回应。

「还是那麽大牌啊,连出个声都不愿意吗?」

郑冽嘴上抱怨归抱怨,还是索转开门把、走了进去。

「紫王队长……什!」

推门而入的瞬间,郑冽顿时露出了震慑的神色。

她撞见了——

紫王被一名蒙面男子徒手压在床上、举高匕首要往紫王的口刺去!

「你想对紫王队长做什麽!」

下一秒反应过来的郑冽冲上前,想都没想就要以身对抗持刀的敌人。

对方一见到郑冽朝自己扑了过来,立即抽回双手、毫不犹豫就往窗口一跃而出。

「该死!」

当郑冽追至窗前一看,窗外已看不见任何可疑的身影。

「紫王队长?!紫王队长你没事吧!」

赶紧掉头回来关心紫王,心急地冲到病床前探看情况。

「如你所见,我没事。」

与郑冽激动的情绪有着鲜明反差,紫王只是很平淡地作出回应。

郑冽一看,确实没有显着的外伤,只有原先包裹整齐的旧伤口。但紫王出乎意外的冷淡反应,倒激起了郑冽的不满。

「紫王队长!你的态度倒是挺冷静的啊?刚才差点就要被人谋杀了,但看你似乎连抵抗的意图都没有!」

郑冽重重地搥了一下病床旁的桌子,「要不是我刚好回来看你,你早就被杀了!」

她实在搞不懂,就算紫王有伤势在身,他若真心想抵抗,甚至做出回击都是办得到的!

可是,紫王却一反常态地不做任何反抗,让刚刚拼了命想保护紫王的郑冽,种种作为显得像是多此一举。

「那家伙,是不可能下得了手的。」

在郑冽忿忿不平的抱怨之後,紫王只是漠然地道出这句话。

「你凭什麽这麽敢肯定?」

郑冽眉头一皱,在得到满意的答覆前她是不会消气。

「因为,」

紫王缓缓将目光移转到郑冽身上。

「换作是你,也绝对是这麽认为。」

***

黑漆的空间之中,原本只有着幽静的潺潺流水声。直至此时,逐而从外头传来一道跫音,踏着沉重的步伐进到此处。

那道看似消沉的身影,来到这座空间主人的面前,他不发一语、面色凝重地拧着眉头。

「抱歉……任务失败了。」

难以启齿的话语,即使内心再挣扎翻腾,终究也得说出口。他压低头,别过的目光像是不敢直视对方。

「……纵然不用你说,我也早就知道了。」

双手交叉摆在後腰上,背对归来者的高挑身影,语气中渗透出让人战栗的冰冷。

「真的……非常抱歉……我没能取下紫王的首级给您。」

男人再次郑重地致歉,对着将前方的身影弯腰鞠躬。

「你明知道这次的任务,是特意给你的一项考验吧。」

高挑的背影仍不为所动,口气只显得更加森。

「是,属下非常地明白……」

男人的声音更为薄弱,他显然知道自己的立场越来越难堪。

「那麽,」

一直背向对方的身影,这时终於缓缓地转过身来。

「你要我们如何信任你呢……」

话音落下的同时,幽暗的空间内忽然闪过一道白光、逐而照亮其他同在现场的五道身影。

「我们暗之盗贼团——可不是你随意就进得来的地方啊,白琅。」

05 完

作家的话:

继医生的怨念後

这回我有预感

大家应该会很想拿刀来找我特别是白琅的支持者(艹)

不过第五集结束了

未来的第六集也请多多指教^^

第六卷1-10

☆、(6鮮幣)序 他的獨白

群雄包围

06

序 他的独白

这一晚,是个下着蒙蒙细雨的夜,窗户都布满了水的纹路。尽管如此,冰冷的雨势仍无法阻止他的去意。

为了即将的动身,伫足在窗棂前的他,再度戴上了白色的假面。

那不尽尽是道面具,更象徵着一条无形的河,间隔着他与她之间,那暂时无法跨越的距离。

是藩篱,也是枷锁。

他很清楚,在时机来临之前,他都不得打破这道规矩。

就算对她的渴求,长久下来已快泛滥而出。

「主人,且让我为您披上。」

身後传来了一道十分恭敬的声音,他没有出声回应,只是让对方小心翼翼的为他披上黑袍。

厚重且沉闷的衣服颜色,一如他每每面对她时,心中那难以言明的沉重。

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见她,想碰触她,想挽回那曾几何时,他俩能够相视而笑的时光。

一如既往的不给予任何交代,但他的下属们也从未过问,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的主人独身离去,一两个月中总有一天是如此的。

对他来说,使用瞬移的魔法阵并非什麽难事,只是他不打算直接这麽做,就算冒着雨也要亲自步行一段路,尽管他的身体状况不是那麽宽裕。

走在这条为了与她相见的路上,唯有亲自踏步向前,他才能确切地感觉到,那心跳、那喘息,那疲累,都在证明自己至今对她的执着,始终如一、同样强烈,坚不可摧。

得到了这副身躯再也承受不住时,他才会举起指尖、悬空勾勒出青色的魔法阵。

无论何时,只要他站上魔法阵、闭上双眼思索的地点,他唯一想去的地方,必定是她的身边。

眨眼间,已来到他朝思暮想之处。

为了不留下来过的痕迹,他先用法术将身上的雨水全数扫去,他向来都是如此谨慎。

只是百密仍有一疏,有那麽一滴水珠自他的衣角、滴落到了地面。

然而,他现在的注意力,早已集中到了那人之上。

现在是深夜时分,他想见的那个人,侧躺在不算宽敞的床上,曲着身,像是一头栽入了深沉的梦境之中。

避免惊动到熟睡的她,他无声地走向前,拖着厚重的黑袍来到她床前。

映在他眼中的那张容颜,一如往常的,总让他平时静如止水的心湖,激起一波波的涟漪荡漾。

只要这般凝视着她。

他甚至可以忘却,在这漫漫长长的岁月之中,所历经的苦与痛、酸与涩,为了达成那个目的而牺牲的种种。

尽管他也明白,凭借这副身躯而行动的他,还没有那个资格站在她面前。

然而,他就是无法压抑,想来见她一面的冲动与渴望。

眼帘低垂的他,静看着沉睡中的她。

看着她那一头,凌乱披散在枕上的靛蓝色发丝;看着她那一对,微微颤动的眼睫;看着她那一双,比起许多女人稍逊娇媚的薄唇。

严格来说,现在眼前的这个她,相对於过去他所深爱的那个她,容貌上确实显得平凡许多,甚至没有什麽女该有的韵味。

但是,就他这阵子对她的观察,眼前的这个她,具备了更多凛冽的英气,这是以往的那个她,绝对无法见到的一面。

思至此,藏在面具底下的那张脸,不禁微扬嘴角。

也许,现在的这个她,将会为他即将拓展的未来,带来更多值得期许的答案。

即使当前的他还不能,像以往两人所共度的岁月那般,对她施予最多的温柔、却同样拥有最多独占欲的抚触。

即便他也很不是滋味,得知现今有太多的敌人,都在对本该隶属於他的这个人,虎视眈眈。

然而,扫除这一切阻碍的那天,他相信很快就能到来。

只要完成了那项计画——

就能再度拥有,只属於他俩的爱情。

作家的话:

开始群雄第六集的连载

请大家多多支持罗!^^

另外

关於等待已久的群雄01实体书

目前是确定会在四月上旬发售了!

宣传的部分大概三月下旬会开始 到时各位就能先一睹群雄的封面了XD

☆、(9鮮幣)01 由衷的告白

第一章

窗外没有鸟啼鸣叫,亦没有朝阳带来的金灿光芒,今早的云层厚如浓妆,一点儿的光也钻不过去,只有绵绵细雨像落泪般滴入大地、展开了彷佛带有伤悲情感的一天。

在这样的早晨中,郑冽清醒了过来。

躺在床上的她似乎还眷恋一点余温,四肢舍不得这麽快离开温暖的被窝,她只是稍稍地转过头、瞄了窗外正下个不停的雨景。

从昨晚开始,一直是这种让人感到惆怅的雨势。

郑冽很不喜欢雨天,特别是这种稀稀落落的小雨,她宁可是大辣辣的倾盆大雨,至少痛快的多,不会有郁闷的情绪盘旋在心头。

虽然如此,她还是起了床,挠着头的她正想前往盥洗室梳洗,眼尾余光却不经意地注意到了一点。

「奇怪?」

郑冽来到一个定点前,蹲下身一看。

「雨水怎麽跑了进来?」

她困惑地蹙起了眉头,微微地侧着头、定睛地看着地面上的那颗水珠。她转头看了一下窗户,关得很紧,照理来讲不太会有雨水渗透进来。

再看看门口,也全然没有雨水的痕迹,那麽这一滴水珠又从何而来?

郑冽左思右想,脑袋瓜里就是挤不出任何答案。

「算了,不过就是一滴水珠嘛,应该没什麽大不了的吧?」

双手拍了拍脸颊,郑冽索不当一回事,照着原先的行程进行。

当一切都快准备就绪,房内突然传出又急又响的铃声。

「喂?这里是第六小队的郑冽……欸?紫王队长?」

郑冽一接起话筒,听到另一端传来的熟悉嗓音时,顿时怔了怔、讶异地眨了眨眼睛。

「你这是什麽傻楞楞的反应?一早起床撞到头了吗?」

话筒彼端的紫王不改本色,冷冷地嘲弄了郑冽一番。

「什、什麽嘛,还不是队长你突然打来,我还是第一次接到你的电话啊。」

尽管紫王看不见,郑冽还是不甘心地噘起了嘴。

话又说回来,紫王怎会突然来电呢?

他不是应该还在休养中吗?

「哼,接到我的电话有这麽值得讶异吗?」

紫王的声音听起来很不以为然。

他以为郑冽会被自己的这番话堵上嘴巴,也许会一时间尴尬地支支晤晤起来,但想不到郑冽却回:

「讶异也是占了一半的因素。最主要的是,我其实啊……很开心能够接到队长的来电。」

握着话筒的郑冽,脸上不禁绽出一抹带着甜蜜的笑,只是她本人倒是丝毫没意识到。

「……你还真敢讲啊,脸皮不觉得厚吗?」

对方先是一阵沉默,紫王接着叹了一口气,他总觉得自己在某种层面上,是彻底败给了郑冽这家伙。

「才不是这样呢,那、那是因为你明明知道我……!」

郑冽顿时脸一红,原先要脱口的话哽在喉咙之中。

她心想紫王真狡猾,明明都亲耳听见她当时诉说的心意,现在竟还明知故问,捉弄她是有这麽有趣吗?

虽然她本身也不太清楚,为何光是听到对方的电话就会显得高兴。这是过去从未正视过自己情感的她,前所未有的经验。

但是,假使这就是所谓的恋爱。

那麽,就算只是对方的一个眉目眼神、一点肌肤接触,甚至只是呼吸同样的空气,都能让人感到满足,感到欢愉。

一切都因那人的存在,让任何事物都变得充满价值。

思至此,郑冽不禁莞尔一笑。

她曾几何时,因紫王这个人而改变了呢?

无论是她的思绪,还是自己目光所驻留之处,究竟是何时开始变得只追随紫王一人?

她不知道确切的答案。

可是她敢肯定,因为有紫王的出现,她除了认识到自己的另一面,更开拓了她的视野。

「你一个人在那边傻笑什麽?」

紫王的声音冒了出来,冷冷地打断了郑冽的思绪。

握持话筒的郑冽耸了耸肩,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道:

「我只是在想,能够认识紫王队长实在太好了。」

这不是什麽恭维的话。

而是她打从心底、最由衷的告白。

「……一到下雨天,你的脑袋就发霉了吗?」

另一端的紫王先是沉默半晌,接而将嗓音压低。

「紫王队长,你这麽说很失礼耶。」

其实紫王的回答不出她的意料,荡漾在郑冽唇角上的笑意依旧不减。

不管紫王怎麽说,她都不会真把对方那长满棘荆的话当一回事。

无论是遮掩害羞也好,还是想刻意拉开距离也罢,这就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紫王,独有的特色。

「对付你需要客气吗?都是你,把这通电话的原先目的都转移了。我是来通知你,等会我会在保护局的交谊大厅上,向全体成员公告一件事。」

紫王冷哼一声,他似乎很努力要将谈话的重点抓回。

「公告?等等,紫王队长,医护室那边已允许你重回工作岗位了?」

郑冽先是一愣,略感讶异地问。

「哼,你当我是什麽人?会被这麽一点伤拖延工作时间吗?」

紫王的回答一如既往自信满满。

「那麽,你所要公告的事情,该不会就是……」

「用不着在这边猜测,你准时到场就对了。」

紫王没给对方说完的余地,强硬打断後便更乾脆地结束通话。

话筒的另一端徒留着空号声,郑冽的心也不禁跟着起起伏伏。

不会错的。

紫王他,肯定是要宣告当晚意图谋杀他的人吧?

只不过她很纳闷,紫王当时要她先别到处张扬这件事,现在却要亲自当众公布……紫王的心底,究竟在盘算着什麽?

比起紫王所打的主意,郑冽更在意紫王所要公告的答案。

她有很强烈的预感。

答案,将会是她所熟悉的对象。

作家的话:

对於好不容易陷进情场的郑冽

後面可是有很多事情要等着她面对

本该是最开心的时候呢好像对她有些残酷了(汗)

另外想对各位读者说些话:

谢谢所有对我不弃不离还支持我的读者!

我想越是在沮丧的时候 越是要感谢 虽然说出来有点害羞 但还是 谢谢读者们 我也爱着你们 谢谢你们包容着我与谅解

低潮是为了迎向更漂亮的彩虹

愿大家

以及越来越多的读者们

能与我一起共度过低潮

朝彩虹前进

☆、(10鮮幣)02 請別苛責他的背叛

怀着忐忑的心,郑冽起身前往保护局的交谊大厅。

她每走一步,就越靠近让她不安的真相,因此她不禁放慢了速度,跨出去的每一步只有更加沉重。

然而人未到,声先至。

郑冽远远就听见了人群议论声,当她来到现场一看,身穿不同颜色军服的保护局成员们,全都在底下窃窃私语,似乎都在猜测紫王即将宣告的事项。

「郑烈大哥,你也来啦?」

熟识的犷声音从後方传来,郑冽转头一看,便见到一身黑色军服的虎骁朝她走来。

「啊,是呀,大家都是来听即将公布的事吧。」

郑冽向对方点了个头,但她的心思没放在虎骁身上,心中仍被千头万绪纠缠占满。

「耶,真的很难得啊,向来讨厌在公众场合露面的紫王队长,这次竟然选择用这种方式昭告,肯定是什麽很重要的事吧!」

虎骁将双手交叉摆在脑後,单纯的他似乎没注意到,郑冽越显难看的脸色。

就在这时,人群间忽然一片骚动,全场目光都集中到此时现身的紫王。

「紫王队长……」

郑冽不禁将双手交叠、紧紧地偎在自己的口前。她的心跳忐忑,就连呼吸都变得相当节制。

在她眼帘内的紫王,一步步地踏上了高起的讲台,那张充满魔魅、俊美的侧面容颜,以她的观点看来似乎十分凝重。

紫王最後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向群众。

「种族保护局的各位成员,我先把话说在前头,对於我即将宣告的事,你们不用做过多无谓的猜想。」

一开口,就是毫不客气的态度,紫王也不管是否会引起众人的不满。

「我在此郑重宣告,我们保护局从即刻起开始通缉——」

紫王先是环看了底下屏息以待的人们。

「原是种族保护局第一小队成员,独角兽一族的白琅。他的真实身份,即是暗之盗贼团派来的内贼。」

毫不犹豫、一股作气将震惊的答案宣告於世,紫王脸上看不到一点情绪上的波动。

顿时一片哗然,底下人群与紫王所诉求的相反、纷纷议论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

当他们都想探究背後的真相之际,在场唯有郑冽一人,是连一句话也说不上来的状态。

压在口上的双手揪着衣领,郑冽低垂着头,发怔的她此刻似乎听不见任何声音,就连在旁虎骁的呼唤也都听不进去。

咚咚。

咚咚。

心跳的节奏无比沉重。

她最害怕的事,果然成真了。

「白琅……为什麽会是白琅……」

郑冽的肩膀开始打颤,从喉咙吐出来的声音零落且微弱。她接着双手环抱住自己,双腿一时无力瘫软、跌跪下来。

「郑烈大哥?郑烈大哥你怎麽了!」

虎骁情急的叫喊传不到郑冽耳中,但他还是即刻蹲下身、双手按在郑冽肩上紧张地询问。

即使被虎骁摇晃着双肩,郑冽仍陷在自己混乱的思绪中,微敞的双唇没有半点回应。

她想起白琅离去的那一晚。

当时的白琅,是不是在寻求她的答案?

是不是在挣扎,他该不该选择背叛?

要是,她当下只要说出挽留对方的答覆,白琅他是否就不会离他们而去?

就不会——

成为他们的敌人?

口闷痛,懊悔的情绪盘缠上了心头,郑冽此刻恨不得能重返那时,也许就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但是,她回过头想想,假使她真的这麽做了,白琅之所以刺杀紫王的动机,仍像个无底洞不着底。

「呐,虎骁……」

垂丧着头的郑冽,先是双手揪紧了虎骁前的衣襟。

「为什麽……为什麽白琅要这麽做?为什麽他——要背叛我们?」

在虎骁眼中的郑冽,她僵硬地抬起头来,靛蓝色的双眸盈满了伤悲,以及更多、更多的不知所措。

「郑烈大哥……这个问题,就算是我也……」

明显感受到郑冽揪紧衣物的力道,但不尽尽是郑冽,虎骁本身也因这过於突然又震惊的现实,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他怎样也没想过。

那个总爱与自己对立、吵架,不时见缝针的男人,却又比谁还来得冷静透彻,一丝不苟却总能适时化解危机的家伙,竟踏上了与他们相对的道路。

不该是这样的啊。

就算那家伙,平常嘴毒的让他想一拳挥下。

但是,就这麽忽然消失在他眼前,甚至变成了他要刀刃相向的对象……

说什麽不感到难过,是不可能的。

白琅的背叛,对他虎骁而言,就像是抽走了他所熟悉的空气一般,同样难受。

然而,就在这时,前方讲台上的紫王,在沉默了一会後再度开了口:

「也许,以我的立场不该这麽说。」

紫王欲言又止,但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後,终将把话说出:

「但是,我希望……不,就当作是我向各位的请求——无论如何,别太苛责这位背叛了我们的男人。」

全场一片鸦雀无声。

因为他们都没想过,向来高傲、不可一世,鲜少放低姿态求人的紫王,竟会为了一名保护局的叛徒求情?

显然大部分的人都不敢置信,他们无不睁大着眼睛看着紫王,包含郑冽与虎骁在内。

至於被众所注目的紫王,只是板着一张若有所思的凝重神情,不发一语地下了讲台。

眼看紫王就这麽转身离去,底下的群众各各都想拥上前询问,但紫王本不打算回过头来,只是一昧地往前走去。

「……紫王队长一定知道些什麽。」

郑冽站起身来,她推开了关切自己的虎骁。

「我们——一定还有让白琅回归的机会。」

只要能够从紫王口中得知详情,只要将这一切的纠缠抽丝剥茧、找出问题的关键,她相信这一切都会有转圜的余地。

因为无论是紫王。

还是白琅。

都是一群比谁都还要温柔——

却又比谁,都还想要遮掩这份温柔的人。

作家的话:

今天继续更新

我想改以每回增加一些字数篇幅试试看

读者们应该能够充分地享受剧情

我一直秉持着低潮会过的心态 更了今天的文

希望大家也能多多继续地支持着我

无论是票数 收柜或者点阅进来都很感谢

其实书柜的状况比其他还惨 我好一阵子都得了拒看收藏数恐惧症(苦笑)

☆、(9鮮幣)03 比起心臟被貫穿的痛

第二章

郑冽一路上来到了紫王的寝室门前。

在敲门之前,郑冽想到如果这般循规蹈矩的做,门内的紫王是不会有所回应,因为他躲进房中就是想避开所有追问。

於是,就难得让她失礼一次吧,直接突击是最好的办法了。

下定决心,一股作气转开门把,贸然闯进的郑冽忽然一愣。

就在她推门而入的当下——

紫王背对着她、赤裸上半身的光景映入眼帘之中。

「紫王队长……」

郑冽眨了眨眼睛,一脸怔怔地看着前方坐在床铺上、一绺紫色长马尾面向自己的紫王。

像是为了回应郑冽的呼唤,紫王缓缓地侧过头来、酒红色的双眸不带一点情绪地迎向对方。

「你打算,更换伤口上的纱布吗?」

郑冽的目光不禁落在,那块几乎覆盖大半背部的伤口包紮。

她之所以这麽问,正是看见紫王另一手绕到後背、看起来准备撕下绷带的举动。

那道如此大面积的伤口……

肯定就是,之前替她挡下重物所造成的吧。

一意识到了这点,郑冽的中难免泛起了一些愧咎与难过。

然而,面对神情明显纠结起来的郑冽,紫王什麽也没说,自顾自地一把撕开背上的包紮。

「等一下!你不能这麽鲁地撕开!这样可是会让伤口裂开的!」

见到紫王打算一口气地扯下纱布,郑冽赶紧冲上前、制止紫王这般胡乱的举动。

「真是的,难道你不知道这般对待伤口不好吗?医护室的医生护士都没跟你说吗?」

郑冽皱起了眉头,嘴巴一边对着紫王念念有词,一边认真地查看紫王背上的伤势。

「我说你,」

紫王这时终於开了口,「难道你突然闯入一名男人的房间不感到羞耻吗?而且还是在别人光裸着身子的时候。军校的教官都没教过你礼节吗?」

紫王面不改色,将郑冽的话几乎原封不动地奉还。

这下,才让郑冽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与处境,更让她原先不带任何多余杂念的脑袋,顿时蹦出了许多害臊的念头。

「我、我刚才没想这麽多!队长这是在糟蹋我关心你的好意!」

郑冽别扭地撇过头,一方面是真觉得有些生气,二方面则是为了遮掩脸红的事实。

「我说过需要你的关心吗?少自作多情了,你这分明想偷窥我的女人。」

紫王冷哼一声,嗤之以鼻地耸了耸肩。

「我想偷窥你?哈,别说笑了好不好!我在军校看过的男人裸体,比你吃在东科特吃过的米还多呢!谁希罕偷窥你啊?」

被紫王这麽一激,郑冽原先的害羞情绪全数消失,她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膛、一副「我才不屑」的表情回敬紫王。

「你说什麽……你竟然,还看了我以外这麽多的男人身体……」

「喂、喂喂,不会吧?你生气了?你真的生气了啊队长?」

眼看紫王忽然沉下脸来,郑冽立刻感觉到一股森冷的怒气围绕着自己。

「少罗嗦,你要让我光着上半身多久?还不快帮我换药吗!」

紫王别过头去、彻底地背对郑冽大吼一声,这显是在生气啊,绝对是。

「这是拜托人该有的口吻吗……算了,我心宽大就不跟队长计较了。」

郑冽叹了一口气,同时着手将紫王背上的包紮拆解。

只不过她还是不明白,紫王这家伙究竟在生什麽气啊?

在那之後,紫王的寝室里弥漫着一股静默。

鹅黄色的阳光从侧窗洒入室内,犹如金粉一般,斜斜地落在紫王和郑冽的侧脸上。也许是日照的关系,空气也不经意地升温些许,将这单独相处的两人,笼罩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暖意之中。

「……会痛吗?」

尽可能用最轻柔的方式摘下包紮,郑冽还是略感不安地询问紫王。

「没什麽,你的手比想像中还轻巧些。」

背对着郑冽,紫王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

「真难得,想不到能从队长的嘴里听到赞美。」

一方面稍微松口气,另一方面是感到些许的高兴。对於容易因对方一言一行而牵动情绪的自己,郑冽似乎也逐渐习惯了。

「少得意了,这才不是什麽赞美,只是就事论事。」

紫王冷哼一声,但郑冽仍不难想像紫王此刻的神情。

她莞尔一笑,或许,她就是被对方这种不坦率的地方所吸引。

只是,当她正视到了紫王的伤口时,那份小小的幸福感很快就被淹没覆盖。

「伤口……好严重啊……」

郑冽有些吃惊地眨了眨眼,怔怔地看着面前毫无遮掩的伤口。猩红的伤口与大片瘀青,鲜明且悚然地刺进郑冽眼中。

这就是,为了保护她而付出的代价吗?

她不禁沉下脸、低垂眼帘,她不得不承认,只要多看那道伤口一秒,口就会不禁多抽痛一次。

「没必要为这点程度的伤烦恼。」

紫王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比起心脏被贯穿,这算不上什麽。」

即使言简意赅,纵然语气平淡,却大大地传达出紫王的坚定。同时也让郑冽回想起,前阵子为紫王挡下月蝶攻击、自个儿心窝被刺穿的场面。

是啊。

她差点都忘了,自己原来也是个傻瓜,和紫王一样都会为了彼此奋不顾身。

只是,他们的出发点也一样吗?

她,也是直到最近才恍然明白,自己之所以这麽做,是因为对紫王抱持着特殊的情感。

然而……

紫王呢?

作家的话:

最近都有增加一些篇幅

不知道大家这阅读起来有没有更充实呢

欢迎回应给我知道哦^^

这样往後我也会参考照做的

☆、(9鮮幣)04 背叛的理由

想到这,郑冽不敢再猜测下去,她还没有充分的勇气去思考这件事。

现在她该做的,就是替紫王换好药後,得向他好好询问有关白琅的事。

「这样就可以了,紫王队长。」

大功告成,郑冽向背对自己的紫王道。

「你来到这里的意图,就是想问白琅的事吧?」

直到穿好衣服後,紫王才回过身来面向郑冽,一开口就是直接戳破她的来意。

郑冽也了当地点了头,「紫王队长,我想知道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我看得出来,关於白琅你有些事情瞒着我们。」

「……真是好大言不惭啊,竟用这种语气和你的长官说话。」

紫王的嘴角勾起了冷笑,「不过,你确实没看错。」

「那麽,请告诉我,你将白琅贴上叛徒标签的理由!」

郑冽握紧了双拳,只要一想起白琅当时向她告别的伤悲神情,她就难以接受白琅就是内贼的事实。

「理由,你和我都一样清楚。」

相较於激动的郑冽,紫王显得冷漠许多。

「你也亲眼看见了,那天意图暗杀我的蒙面刺客,就是白琅。」

紫王开门见山的答覆,顿时让郑冽露出一脸的震惊与错愕。

「怎、怎麽可能!他、他可是蒙着脸啊,你如何知道他就是白琅?」

郑冽不敢置信地摇着头。

紫王只是微微地蹙起了眉头,用着与郑冽反差甚大的淡然口吻、道:

「即使他蒙着面,我还是认得他的。毕竟……我在名义上,也是与他订下契约的主人。」

不知是否为郑冽的错觉,在紫王说到最後一句话时,她在对方脸上看见稍纵即逝的纠结。

「如果内贼是白琅,那近来我们任务行动曝光、失败连连,一切就解释得通了……希尔所说的『虫子』,指的就是白琅。」

紫王似乎想维持着平淡的口气,但他的眉头从提到白琅时就没再解开。

郑冽低垂眼帘,沉默地听着紫王脱口的一切。

虽然在她耳中听来,紫王认定刺客就是白琅的理由,很牵强。但是,她仍不得不相信,紫王所说每句话的真实。

她了解紫王,不说没把握的话。

但是,每每想起白琅与她告别、将她拥入怀里的当下神韵……

那是一副,多麽让她感到心痛的表情。

她至今仍无法接受,会对她露出如此脆弱一面的白琅,就是背叛他们整个保护局的叛徒。

「紫王队长……你能够,给我一个解释吗?」

郑冽缓缓地抬起脸来,蒙着一层水光的双眼对上了紫王。

「呐,给我一个,白琅之所以反叛我们的理由吧。」

声音到了最後都微微地哽咽,她真的想不透,究竟是什麽因素,让那个总会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伸出援手的白琅,竟会选择与她敌对的路。

「……真是出乎我的意外。」

看着泪光盈满眼眶的郑冽,紫王叹了一口气。

「白琅那家伙,原来在你心中占有这麽大的份量。」

紫王将右手贴上了郑冽的脸颊,拇指拭去她即将夺眶的泪珠。

在紫王的这句话背後,郑冽听不出他到底想表达什麽。

此刻的她,只是很纯粹的,被白琅背叛所带来的伤痛占满心房,并不想再去思考此外的事了。

「如果你真想要一个答案……那好,我就告诉你,我所认为的理由。」

紫王将掌心自郑冽脸上抽离,侧过头、目光似乎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郑冽屏息以待,她之所以来到紫王的寝室,就是为了即将到来的这一刻——她想要,更加地了解紫王与白琅。

沉默了半晌後,紫王终於开了口:

「就算是你也看得出来,我和白琅的关系很差吧?」

紫王一手撑起额头,「但我和白琅之间,照理来讲是不该如此的。我们,名义上来说有一层主从关系。因为这点,白琅今天才会走上反叛这条路……为了报复於我。」

不单只是语重心长,紫王的脸色彷佛也盖上一层影、十分凝重。

「这就是,你所认为的答案?」

郑冽眨了眨眼睛,她不禁摇了摇头。

「白琅他,竟会为了这种理由背叛我们?」

这个答案,还真是简单到不敢置信的地步。

郑冽实在是太过惊讶,惊讶到她不知该做何反应。

这就是白琅真正的一面?

体内流有独角兽一族的血,将主人视为一切的传说中圣兽……相对的,也因得不到主人的重视,激起了比谁都还要执着的复仇心?

倘若这真是独角兽一族的天,她这下终於能够理解,当时的紫王为何会希望众人别太怪罪於白琅。

但是——

这明明可以避免掉的问题,不是吗?

「那麽,不对的人是你——紫王队长。」

郑冽低下头来、握紧拳头,「既然,你明知这是独角兽一族最重视的事物,为何你还要这样对待他?」

「如果不是你这麽做,今天就不会有这样的局面啊!」

握到发痛的双拳,郑冽一直忍耐着想挥向紫王的冲动。

她真的不懂,既然知道这会使白琅走上绝路,为何紫王还坚持这麽做?

因为厌恶白琅吗?

不,真要是如此,紫王也不会说出要大家别怪罪白琅的话。

「到底是,为了什麽啊你……!」

拼命地压抑想挥拳的念头,郑冽抬起头来、用着不谅解的眼神直瞪紫王。

「……我不想,再看见有人因我而毁灭。」

在郑冽激动的、用来宣泄怒意的质问後,紫王用着出乎意料的平淡口吻,道出了他的答覆。

作家的话:

群雄这边很纠结

血盟那边很欢乐

於是下次的更新会放血盟来平衡一下心情XD

来个题外话

最近作者本人耳疾又犯

这次却又是过去没有的新症状

嗡嗡嗡的耳鸣一整天真的很难受 好几天了吃了药也没改善 现在的我反而听到除湿机或烘碗机的声音才会感到安宁(因为和耳鸣的声音很像能共鸣)感觉自己都快病态了(苦笑)

那感觉真是折腾

不过只要戴上耳机写稿 对於耳鸣的注意力就会减低不少 所以我很感谢自己能写作 以及拥有等着我作品下文的读者们

最後

希望我的耳鸣症状能赶快恢复正常 明天又要再去看另一家诊所了 医生快把我的耳鸣治好吧!(向正面能量祈求)

☆、(8鮮幣)05 你所給我的小確幸

郑冽一愣,紫王这句状似平静的话,却大大地冲击了听者的心。

在她发怔的眼中,紫王别过了目光、侧过头,两道雁眉低垂,那种掺着一抹伤悲的神情,是郑冽鲜少……

不,显然是她第一次见到。

「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麽意思?」

郑冽问道。

被问话的紫王没有回过头来,只是一昧地反问对方:

「你还不懂吗?你应该也感同身受不是吗?」

郑冽不明白地摇着头,但她对於紫王的答案,好像有了点模糊的概念。

紫王叹了一口气,深深而沉重的叹息。

郑冽有种预感,对於紫王将要脱口的话,她并不乐於听见。

「凡是,」

紫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乾涩的舌尖来回舔舐着齿贝,那看起来就像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然而,紫王终究出了声,他一脸艰涩地道:

「与我太过亲近的人——都会遭逢不幸。」

沉沉的话音落下,紫王回过头来,酒红色的双眸之中有着太多、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波动,但都在这一刻,犹如别无选择的,只能直直地注视着面前的郑冽。

「与我经历这麽多场生死交关的你……应该有了刻骨的认知吧?」

像是为了让郑冽彻底明白,紫王用着提醒一般的口气,对着郑冽这般说道。

郑冽怔怔地回望着紫王,微啓的双唇没有出声。

一点也不意外,对於郑冽此刻的这副神情,紫王不感到意外。

只是,口却异常的有些闷。

有些疼。

有些……

後悔。

对她道出了,他长期以来自己都不想面对的那一面。

——他是不被祝福的人,就连他身边的人也会连带诅咒。

打从目睹全家人被大火吞噬後,他才醒悟、他才明了,只要与自己亲近一点的人们,都会遭逢危及命的不幸。

「所以,我并不想让白琅也步上这条路。」

语气很是坚定,但却隐藏着更多无奈。

紫王接着背过身,他并不知晓自己的潜意识,是如此想要避开郑冽现在的表情,以及对方那不知该如何解读的目光。

「只不过是偶然一次的救了他,将当时受伤的白琅从人口贩子手中救出……但那家伙却格外的固执,硬是要与我立下契约、视我为他终身的主人。」

面向窗口,紫王将他无所适从的视线抛向窗外,即使外头的景色没有一处能使他停留。

他回想起那时的片段。

稀有,美丽且圣洁的独角兽一族,无论当时或至今都是人口贩子的最爱。同样的,他紫王在第一次见到白琅时,浮现脑海的,也都是这些世人对他们一族的评价。

唯一不同的是,被他搭救之前的白琅,是个浑身是伤、满身是血的狼狈模样。

尽尽只是一时的同情心,他救了受困的白琅。

却换来了,对方想要用一辈子守护的主从关系。

也许这样的回报会让他人欣羡——

可是那家伙却殊不知,彼此的距离越是拉近,就越会将他这头满心要报恩的独角兽,推入另一个不幸的深渊。

「哼,真是愚蠢的家伙啊……」

与其说是冷哼,那听起来更像是轻轻的叹息,紫王在自己的叹息声中闭上了双眼。

「真正愚蠢的家伙,是你。」

就在这时,久未开口的郑冽出了声。

她的脸上,已不见刚才发怔的神韵,取而代之是一副相当坚定,同时也带点怒意的表情。

紫王被对方这一句话而回过头来,微蹙眉头地看着郑冽。

「什麽会为他人带来不幸——」

郑冽扬起手来。

「少妄自菲薄了,紫王!」

话音落下,清脆的巴掌声同时响起,郑冽毫不留情地甩了对方一记耳光。

脸上还残留着痛楚和热度,紫王却像被定住一般,僵在郑冽甩下巴掌後的位置。

「你怎能,当着被你所救的人面前说这种话!」

郑冽大吼着,方才落在紫王脸颊上的掌心,正明显地颤抖。但那不是出自於害怕,更不是愤怒。

——而是痛心。

「不……不只是你单方面妄自菲薄,你同样也是在否定我的生存价值。紫王,难道你认为被救回来的我,现在很不幸吗?」

郑冽收起颤抖的手心,她一步步走近至此还未出声的紫王。

「呐,听我说,紫王队长……」

伫足在最靠近紫王的位置,郑冽的声音从激动渐渐恢复成平静。

「以我来说,纵然一路上跌跌撞撞……但是因为有你,我才能克服这些难关,至今好好地站在你的面前,与你一起感受着难过、感受着心跳,感受每一秒活着的确切。」

郑冽伸出双手,轻轻地覆盖在紫王的双颊之上,缓缓将对方的脸转回正面。

「虽然,这些并没有什麽大不了。可是对我而言,这就是一种小而平实的幸福——而这就是你所带给我的。」

将双掌裹着紫王的脸颊,郑冽抬起眼来,直直地凝视着紫王的双眸。

作家的话:

最近为了耳鸣还有耳闷塞的问题跑了好多医院

吃了好多西药

之前吃的那两家没改善

希望今天吃的第三家能让我康复

自己在网路上查了不少关於这症状的资料

好像很多种说法

但通通不确定是不是这样

只知道是个蛮棘手的症状

不过还是要告诉自己一切会好的 至少我还年轻(年轻的话预後恢复较好) 我没晕眩和过份的头痛(好像有这两样会更糟糕)

不过还是有让人高兴的事

一方面是群雄开始宣传了 四月份下旬希望能准时出书

另一方面是研究所放榜

正取上自己心中理想的学校了:)

最後

我的神粮食还是在写作上

我想我得病的原因肯定是出自之前因为专栏一事研究所考试压力大 造成的问题(汗)

因此我是真的很在乎这个专栏和每位读者们

有时候真怀疑自己其实是A型吧XD 听说比较完美主义(而我在某些事上就是如此 特别像是写作)

感谢这期间所有支持我与鼓励我 和祝福我的读者与朋友^^

☆、(10鮮幣)06 陪我感受活著的一切

紫王也没有闪避对方的视线,只是放任彼此的眼神交流,在这阳光流淌进来的房内,维持了一段难以言喻的静默。

「真是……」

紫王低叹一声,打破沉默的同时阖上了双眼。

「败给你了。」

他按住郑冽的手背,将郑冽的五指收拢至自己掌中,最後轻轻地抓了起来。

「就是有你这种愚蠢的家伙,」

低沉的嗓音,听不出任何的贬意,紫王将他所抓住的那只手,移往前方。

「让我,即使想像对白琅一样刻意疏远你,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伴随着话音落下,紫王也让郑冽的掌心,直直地贴在自己的口之前。至於郑冽此刻所见到的,是紫王那深深纠起的眉头,以及那一抹悬挂在嘴角上的苦涩上扬。

「因为,我好像,也被你的愚蠢传染……想要有个人——陪我感受着难过、感受着心跳,感受每一秒活着的确切。」

「紫王……」

看着难得直率地吐露心声的紫王,郑冽的心中除了涌上一份莫名感动,还有的是更多喜悦。

她是不是,更走进紫王的心中了呢?

至少在这一刻,这一分,这一秒,她想要给自己这麽一个肯定的答案。

然而,她更期望着,有朝一日,她不尽尽是要用这双手拭去紫王心中的伤痛,更要用这双手,勾勒、雕凿出她想要给予紫王的幸福。

让冰雪都融化,让春雨能再来——

这是她郑冽,此时此刻给自己立下的期许。

氛围正好,一切都尽在不言中,希望这一刻长驻的郑冽,偏偏听见了不是时候的敲门声。

「……我去开门。」

紫王随後放下了郑冽的手,前往查看。只留下杵在原地的郑冽,一个人在心底失落埋怨。

「到底是谁这麽会挑时间……」

郑冽一边低声咕哝着,一边等着开门後见真章。

「虎骁?你来这里做什麽?」

门一开,紫王的眼帘内便映入虎骁身影。人高马大的他站在房门之前,几乎都快顶到门板。

「是这样的,因为我看郑烈大哥好像往这边来,我就追过来了……」

虎骁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扭捏,一点也没有平时的豪迈,未被眼罩覆盖的那一眼,目光似乎有些焦虑地移往他处。

「那个啊,郑烈大哥跟你说了什麽吗?我看他挺担心你的,他现在还好吗?」

虎骁搓了搓手後才像下定决心似,抬起头来正视着紫王询问。

「她就在里面,这个问题你可以自己去问她。」

紫王挪开挡在门前的身躯,好让虎骁一眼就能看到郑冽的所在。

「真有你的呀郑冽,原来虎骁来我这不是为了见我,而是专程来关心你的啊。」

看着虎骁进到房中後,紫王回过头去对着郑冽说道,脸上摆着一张看来似笑非笑的冷神情。

「咦?是吗?」

郑冽先是眨了眨眼睛,一脸迟疑地思索了一下,她似乎没有发现对方冷笑底下的涵义。

「郑烈大哥,我看你刚才神情诡异地直奔而来,好担心你啊!」

也没理会紫王那带点尖酸的言语,虎骁一心一意的只在乎郑冽,箭步来到郑冽面前後便一把握住她的手、一脸紧绷担忧地道。

「啊,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虎骁……我已经从紫王队长那,问到想知道的答案了。」

感受到虎骁强烈的不安後,郑冽不禁松下肩膀、轻柔地对着虎骁微微一笑,她觉得这麽做就能安抚虎骁的情绪。

「从紫王队长那边……是关於白琅背叛的事情吗?」

就算是神经的虎骁也查觉到了,郑冽是为了白琅一事而来。看着郑冽点了点头後,虎骁便接续问:

「那……紫王队长他说了什麽?我还是搞不懂啊,白琅那四眼田**为何要背叛我们……」

「虎骁……」

在郑冽的眼中,一提到白琅的虎骁,神情立刻是明显地变得沮丧,两道充满英气的浓眉也垂了下来。

郑冽心想,虎骁他,肯定也是十分重视白琅吧,就像她也这般重视白琅一样。

毕竟,大家都曾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夥伴,革命感情早深深植入众人心中。虎骁和白琅平时虽吵吵闹闹、相处起来水火不容,但她知道,他们也都十分看重彼此。

她想,以她对虎骁的了解,她也许不该把紫王的答案告诉对方。

要是让他得知这一切的导火线,全是紫王刻意而为的冷漠造成……以虎骁这种火爆且直接的子,恐怕是不会谅解紫王的吧。

「是说虎骁,你还有别的事要对我说吗?」

郑冽只是想要转移话题、随口问问,想不到虎骁认真地点了头,对着她道:

「真不愧是郑烈大哥,竟然知道我还有别的事要说。是这样的,刚才我来这里的路上,遇到了苍鹰队长。」

「苍鹰队长?他跟你说了什麽吗?」

突然提到了自己上司的名字,郑冽下意识地收敛态度、正色询问。

「苍鹰队长表示,要我们准时两点到他的办事处集合,他似乎有话要说。」

「到队长的办事处……看来,又有新的任务要接手了。」

听完了虎骁的回答後,郑冽立即联想到工作上的事。

「既然如此,时针都快指到两点了,你们还不快去吗?」

在旁听见对话的紫王,双手环、摆出一脸漠然的表情,不改他惯用的命令口吻。

「咦,那紫王队长你……」

「看我做什麽?我又不是你们第六小队的人,用不着跟着去见那个老男人吧。」

紫王皱起一边的眉头,直接打断郑冽的话。

「……是是是,我知道了啦!」

得到紫王这种回应的郑冽,心里头顿时很不是滋味。

其实不用说她也知道,紫王并不属於第六小队。但她只是想到,这次的任务没有了紫王参与,总觉得多少有些落寞。

欲言又止地想要试探一下紫王的意思,却得来这麽不知趣的答覆,郑冽的心头当然不怎麽好受。

「既然如此,我们就快走吧!」

她索一把勾住虎骁的手腕,快快拉着对方跟她往前走、头也不回地离开紫王的视线之中。

「这女人是在生什麽气啊……」

寝室之内徒留紫王一人,目光对着郑冽远离而去的方向,不解地喃喃自语。

作家的话:

今天是四月一号!

但我还是以认真的态度更文XD

新的月份也请大家多多指教与支持了:)

☆、(8鮮幣)07 被一眼識破的公主殿下?

第三章

走在前往苍鹰办事处的路上,看在虎骁的眼中,郑冽一路上都是气冲冲的不悦模样。

虽说,被郑冽突然勾住手腕的当下,他虎骁不由得心里怦然一跳,有种莫名的悸动和高兴涌上心头。

但是——

只要看到郑冽深锁的眉梢、愠怒的眼神和垂下的嘴角,原先的那份窃喜很快就荡然无存。

到底是什麽事情让郑烈大哥如此的生气?

就因为紫王队长方才的那席话吗?

可是,紫王他平时不就这种口气,为什麽郑烈大哥会突然如此纠结呢?

这些疑问在虎骁的心中反覆思量,但一直都没有水落石出的可能。但要他问出口,似乎又显得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这麽一来不就显得自己很在意吗?

当虎骁意识到自己这份扭捏的想法时,走在前头的郑冽停下了脚步、开口道:

「这里,就是苍鹰队长的办事处吧……虎骁?虎骁你在发什麽呆啊?」

郑冽回过头一看,就见虎骁用着一脸发怔的表情望着自己,她不禁纳闷地用手掌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呃!是、是郑烈大哥!我们现在就进去吧!」

猛然回过神来的虎骁倒抽了一口气、撑起僵硬的笑容,随即就将门把转开、推门而入。

「真是恭候多时啊,郑烈队员、虎骁队员。」

一进门,就见到面带微笑的苍鹰,他的腰部抵着办公桌、一手撑在桌面之上,另一手则持着一杯热茶,修长的双腿则交错重叠。

「抱、抱歉,我们慢来了……苍鹰队长。」

郑冽立刻低下头来、鞠躬致歉。然而,第一次听苍鹰用这种讽刺的语调与她说话,除了感到汗颜以外,还有更多的意外与困惑。

「嗯,让第五小队的长老和队长等候两位,实在不是我们第六小队的待客之道呢。」

苍鹰的话再次传进郑冽耳里,她赶紧抬头一看,这才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两道身影。

「唉呀,苍鹰队长别这麽说了,我们不过也才坐了一会,正好可以享受一下喝茶的时光呢。」

男人将手中盛满热茶的杯子轻轻放下,嗓音出奇的温柔且彬彬有礼。

他那一头绚丽的、彷佛镀了一层膜般充满光泽的秀丽金发,几乎是所有人对他的第一眼印象。

「长老,您一直都是这麽宽容自己的部下呢,就连对别人的部下也是。」

苍鹰难得地叹了一口气,看在郑冽眼中,苍鹰那一声叹息中有着许多无奈。

「所以,今天我才带属下过来给你好好管教呀。」

金发男子一站起身,坐在他对面的另一男人立刻照做,并迅速地绕到对方的背後、严正以待的挺直身子。

「司队长在您的第五小队中,已经是最不需调教的人吧。」

苍鹰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方才那名男子亦步亦趋的行为都看在眼底。

至於郑冽,虽然目前还有些一头雾水,但她却是打从心底认同苍鹰方才那句话。

这时苍鹰转过身来,对着她和虎骁道:

「郑烈队员、虎骁队员,这位就是我们保护局第五小队的长老……」

「耶,苍鹰队长,介绍就让我们自己来吧,这样也比较能拉近和队员的关系。」

就在苍鹰似乎要将对方的名字说出来时,一身白色的笔挺西装、有着一头灿灿金色短发的男人,一脸温和微笑地打断了苍鹰。

他面带微笑地走近郑冽,轻柔地牵起郑冽的右手,但这样的举动却一点也不让郑冽觉得突兀,反倒一时被对方那张深邃、俊美,有如西方神话故事般的容貌所迷惑。

「你好,我是第五小队的管理人,名叫千秋不夜。请多指教——我美丽的公主殿下。」

语毕,在郑冽的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直到这时,不管是郑冽还是其他旁观者,皆因此人的言行举止而愣住。

「那、那个……」

郑冽的脑袋一片混乱,她不断回想刚才对方所用的称呼。

——我美丽的公主殿下?

这、这难不成,一眼就看穿她其实是女儿身吗!

「啊!你这家伙!竟然做了老子一直想做的事……啊不是!你竟用这种对付女人的方式对待郑烈大哥!」

原先都保持沉默的虎骁,这时立刻火爆地跳了出来、不管对方的位阶身份劈头就喊。

「哎?难道说是我看错了吗?就我对女的敏锐度来看,有着这麽一张秀丽容颜的郑烈队员,应该是位女才是呀……」

保护局的第五小队长老,名为千秋不夜的金发男子,一手托着下巴、认真地注视着郑冽的脸孔思量道。

「咳,千秋长老,与其纠结这种无谓的问题,您是否要进入正题了?」

似乎是看郑冽一脸困扰的模样,苍鹰主动替郑冽打断这个话题。

好在苍鹰适时的出手相救,否则郑冽还真不知怎麽应对。不过,她不得不暗自承认,这名叫千秋不夜的家伙——

敏锐度还真是准的可怕。

作家的话:

虎骁你也终於乙女心更正 是少男心荡漾了吗

只是好多劲敌啊 又多了千秋不夜长老(耸肩)

☆、(9鮮幣)08 處心積慮的情敵

「好吧,那还真是失礼了呢,郑烈队员。你愿意接受我诚挚的道歉吗?」

很快又重拾笑脸的金发男人,恭敬的向郑冽弯腰、挥手致意。

「那、那个啊,其实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啦……」

即使明知对方似乎已将她视为男,郑冽仍免不了为他讲究的礼貌而心动。

眼前这男人不只有脸蛋,就连举手投足都散发一种强烈的费洛蒙,加上那头醒目的灿灿金发……她想,无论男女都会在第一时间内被这人攫住目光。

「是吗?太好了,还担心你会因此讨厌我呢。」

千秋不夜对着郑冽微微一笑。

看在郑冽眼底,这人的笑容实在太过耀眼夺目了。但看在虎骁眼中,这人的笑容本是太过狡猾险恶了。

因为,对方只针对郑冽一人而笑、将他虎骁完全置身於度外,对虎骁来说,这分明就是对他的郑烈大哥有所企图!

「你给老子听清楚了,郑烈大哥是不会被你的笑脸给迷惑!」

「啊?」

虎骁天外飞来一笔的发言,这下又让郑冽陷入一头雾水了。

「好了好了,都别给我继续这个话题下去了!千秋长老,您还不打算说明委托内容吗!」

就算是平时脾气再好的苍鹰,好像一遇上有千秋不夜,就显得很容易发怒啊。

「哎呀,这倒是,好在有苍鹰队长的提醒呢。那麽,在说明委托工作之前,且让我再次重新正式介绍。」

显然不受苍鹰难得的动怒影响,千秋不夜仍旧一脸明亮的笑靥、转而将视线投向另一人,从头到尾都在他背後静默待命的男人。

「郑烈队员,这位是我们第五小队的队长,司。我的话,平时都叫他阿司,是个很听话的乖孩子哦。」

千秋不夜走向他身後的高挑男人,有着一头素黑长发、面无表情,看上去一脸安静的男子。

「阿司,这种时候,你要稍微向别人自我介绍一下呀。」

於是在千秋不夜的点醒下,这位身穿一袭银白色军服的男人,才像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地开口道:

「初次见面,在下司,来自黑风军舰鸟一族。」

同样恭敬有礼的字句,但听在郑冽的耳中,那语气好似毫无生气的机械,冷冰不带任何温度。

不过,黑风军舰鸟这一族,还是她头一次听到呢。

「别以为阿司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哦。在东科特,黑风军舰鸟一族,可是素有最冷血残酷飞禽类的称号……而阿司他,曾是族里最为厉害的猎人。」

千秋不夜对此似乎很引以为傲,他笑笑地拍了拍司的肩膀。

然而,有着一张比起郑冽更加文弱、柔美,目光却又透出刚毅的司,依旧只是面不改色,一对漂亮的金色眸子犹如人偶般直视着郑冽。

「至於我,」

千秋不夜再次向郑冽微躬身、一手覆在自己的口上,道:

「是来自冥王孔雀一族,千秋不夜,请多指教了。」

在对方恭敬地报上自己的出身後,郑冽在心底大叹真不愧是冥王孔雀一族。

华丽的外在完全符合该种族特徵,更难怪这家伙对女的雷达这麽敏锐,因为公孔雀最在意的不外乎是异!

「切,就只会对着郑烈大哥示好……真是处心积虑的男人啊。」

千秋不夜的恭敬举止看在虎骁眼底,好似很不是滋味、一脸不悦地撇过头去。

至於听到这番话的千秋不夜只是挑了挑眉,嘴角依旧悬着迷人的微笑、转向身旁的苍鹰道:

「苍鹰队长,你的小队里有个心狭窄的野蛮人呢,可要好好管教一下才行,免得他带坏我们的郑烈队员了。」

「谁是野蛮人了啊!信不信老子打爆你啊混帐!」

虎骁一听立刻是握起双拳、做势就要往千秋不夜的方向挥去。

想不到千秋不夜只是耸了耸肩、一脸困扰苦笑地对向苍鹰:

「苍鹰队长,你的小队里不只有个心狭窄的野蛮人,他还很会对号入座呢,真是令人头痛的队员啊。」

「你……!」

「好了好了,虎骁你就别跟他计较了啦!」

眼看冲动的虎骁就要出拳,郑冽赶紧从後方一把抓住他、暂且阻止了一场下属袭击上司的暴动。

「晤……!好、好吧!看在郑烈大哥的份上暂时饶了你!下、下次可不会让你这麽好过了!」

其实就在郑冽双手从背後拉住他时,虎骁的心突然重重一跳、两颊一热,一时间钢铁般的怒气全都化成绕指柔。

他别过头、像是不敢直视郑冽一般,对着千秋不夜结结巴巴地撂下狠话。

「真乖呢,好听主人的话。大概,你也只有这点可爱而已吧。」

尽管面对虎骁的威逼,千秋不夜只是从容地走回舒适的沙发、惬意地坐了下来,重新拿起原先放在桌面上的热茶。

「你这人竟敢得了便宜又卖乖……!」

「啊——苍鹰队长!不然请你直接说明此次的任务内容吧?为何会和第五小队有关呢?」

心知再这样下去恐怕没完没了,郑冽乾脆转过头去、将求救的眼神投以苍鹰了。

「我就在想,这场闹剧何时会结束……郑烈队员,辛苦你了。不过,未来只要有千秋长老在,这样的戏码就会不断地上演吧……」

苍鹰叹了一口气,目光拉远、格外的语重心长。

「未来?等等,苍鹰队长该不会想说,我们这一次的任务要和那家伙同行吧!」

虎骁瞪大眼睛、毫不客气地指着千秋不夜问道。

「很不幸的,是这麽一回事呢,虎骁队员。」

苍鹰的一句话,立刻让虎骁内心深处的理智线断成两截。

☆、(8鮮幣)09 掠食者之賽

「你……你是在开玩笑的吧?苍鹰队长?你要我和这花俏男一起执行任务?要是他骚扰郑烈大哥怎麽办……啊,我是说,他明明是第五小队的长老为何还要亲自执行任务啊!」

先是不小心说溜嘴的虎骁赶紧话题一转,振振有词的大声说道。

反观千秋不夜,只是平心静气地啜了一口茶。

「没办法呢,实在是因为队员都跑了,逼不得已才找上你们啊。」

「……这是怎麽一回事?千秋长老?」

实在是有些不敢置信,蹙起眉头的郑冽不禁发问。

「这件事还真有点难以启齿……不过,大家还是都坐下来听我说吧,这恐怕不是一下子就能解释清楚的事。」

千秋不夜拨了拨他那一头漂亮的金发,脸上却闪过一丝霾,尽管转瞬即逝的就像错觉一般。

纷纷入座後,郑冽特别留意沉默寡言的司。虽然,外型抢眼的千秋不夜让人无法忽视,但司的行为却让她更感兴趣。

她注意到,坐在千秋不夜右手边的司,入座之後不尽腰杆挺得笔直,就连目光也一直是低垂在地,看上去就像无时无刻都在等候指令的机械,过份的恭敬和顺从让人怀疑是否有自我意识。

只是,郑冽的观察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将重心转移到开口的苍鹰身上。

「实际上,此次千秋长老会与我们第六小队接洽,主要是因他所掌管的第五小队——目前仅存司队长一人。」

「不、不会吧!那、那其他成员呢?我记得每一小队至少都有四位队员,扣除掉司队长不是还有三人吗!他们都去哪了啊!」

比起顶替兄长进到保护局的郑冽,较为资深的虎骁更显惊讶与错愕。因为,这还是他进到保护局以来,头一次听到竟有这种事。

在虎骁的质问之下,千秋不夜的脸色往下一沉,他闭上有着晶莹蓝色眼珠的双眸、嗓音低沉且缓慢地答:

「原先的三位队员……不是下落不明,就是在任务途中身亡。」

「这……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听起来就像是,你们第五小队受了诅咒一样……」

郑冽错愕地眨了眨眼,她简直无法自己听到的答案。

虽然保护局的任务多少有些风险,但同一支队伍内竟接二连三发生这种悲剧,要说是巧合未免也太不合理了?

「倘若有诅咒,也许我还会觉得更好处理些……但很可惜的,事情并不这麽单纯。」

千秋不夜摇了摇头,目光接着投向身旁的第五小队队长,「司,告诉他们第六小队的人,我们第五小队的其他成员,是如何与我们脱离的。」

「是,长老。那麽,就由在下来回答这个问题。」

必恭必敬地点了个头後,紮着一头乌黑马尾的司,开始用他听来客气、略带柔的嗓音娓娓道来。

「首先,必须先让各位知晓,我们的成员组成和其他队伍不太一样。我们不尽是原先七支队伍中,人数最少的队伍——更是唯一一支全由掠食者编成的队伍。」

「全部都是掠食者?虽然很奇怪,但这又和此次的任务内容有关吗?」

郑冽一边疑惑地侧着头发问,一边想像整支队伍都是黑色军服的画面。

「当然有关系,可爱的人儿。」

千秋不夜直接回答了郑冽的疑问,「整起事件的核心,就是『掠食者』的这个身分。」

「这话怎说?」

郑冽总觉得越加困惑,不过,她更纳闷虎骁为何又是一脸的愠怒。

「实际上,最初与我们失去连络的队员,就是被我派去调查一个地下活动……一场只限定掠食者参与的格斗大赛。」

对方不经意地压低了嗓音,眉头也下意识地蹙起,从千秋不夜的反应来看,郑冽深觉此事也许比想像中棘手。

「关於这件事我多少有些耳闻……不过,我所听到的是一些负面谣传。」

接续了千秋不夜的话题,苍鹰面色凝重地道:

「我听说,当初被你派去调查的队员……在那之後,反倒与格斗赛的主办单位有所勾结。」

在苍鹰将这段话脱口後,旁听的郑冽与虎骁都大为一惊。

先是历经了白琅的背叛,再来又是第五小队的勾结丑闻……这使得郑冽不禁忧心,保护局内是否还有其他的未爆弹。

「唉呀,还真是丑事传千里……虽然身为第五小队的长老我不想这麽说,但是,据我和司的调查,确实有这个可能。至於对方目前从事何种工作,我就不得而知了。」

千秋不夜一手撑在额前,颇为无奈地苦苦一笑。

「那麽,其他两位成员呢?又为何身亡与下落不明?」

向来好奇心旺盛的郑冽,等不及地问。

「……司,你代我回答吧,我不想再说这段令人难过的往事。」

千秋不夜显然不愿多谈,再将问题丢给了司。

☆、(12鮮幣)10 雙雙佔有妳

「是,长老。关於这两名队员,实际上他们本是一组搭档,为了厘清前成员勾结一事,再度深入格斗赛调查。」

司应声点头後,面无表情地接续道:

「过没多久,一名队员便传出重伤身亡的恶耗。至於他的搭档,原先打算立即折返回保护局,却在途中与他断了所有讯息。以上,完毕。」

用着毫无感情起伏的口吻、简短扼要的叙述完毕後,司的目光再次低垂至地面、不再与任何人有所接触。

「怎麽一整个扑朔迷离啊……等等,你们这次委托的任务,该不会就是要我们参赛调查吧?别开玩笑了!这麽危险的事怎能让郑烈大哥参与!」

虎骁的掌心用力朝自己膝盖一拍,第一个念头就是担心起郑冽的安危。也许这样的想法对郑冽有些失礼,但他不认为身为人类的郑冽能够胜任。

「虎骁,你冷静些。关於这点,我们事先也有想到……」

「苍鹰队长!既然你事先知情,为何还要把郑烈大哥一起找来?你难道一点也不在乎郑烈大哥的死活吗!或许你只是把郑烈大哥当成一名普通的队员来使唤……可对我而言,他却是比任何事物都重要啊!」

原先苍鹰想要伸手拍肩、安抚对方的情绪,想不到激动的虎骁却一把推开,用着再认真不过的语气大吼。

「你说我把他当成一名普通的队员来使用……?那真是抱歉——我从来没这麽想过。」

苍鹰扭了扭被虎骁用力推却的手肘,原先沉着脸的他缓缓抬起头来。

「若真要我这麽说,」

挥别平时和蔼的语气,换上了无比郑重的口吻。

「郑烈队员对我来说,比起你们——是更特别的存在。」

苍鹰的目光笔直且坚定地盯着虎骁。

「所以,我不可能将他当成达成目标的工具,更不可能会不顾他的死活。虎骁,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这麽在乎郑烈!」

句末语气来到最坚决的巅峰,苍鹰用着让虎骁,以及从未得知苍鹰如此看重她的郑冽,都受到了不小的震撼与冲击。

其实,就连苍鹰自己也很意外。

在把话说出口後,他没料到自己竟如此感情用事。对於郑冽,多少隐约查觉到,自己对这人抱持着一种特殊的情感。

他知道,那绝对还称不上是什麽爱情,但更不是什麽友情,只是一种懵懂朦胧的错觉,总觉得郑冽好似他已逝的发妻,即便他明白对方是名男。

就像很多事情一样,说不上为什麽,明明两人长得一点也不像,但在他眼中的郑冽,也许是行为举止,也许是整个人所散发的气息,郑冽总能让他联想到自己的妻子。

「啧啧,郑烈队员还真是受人欢迎呢。如此可爱的人,不是女还真太可惜了。」

在苍鹰近乎表白的宣告後,因为震惊而沉默的氛围,最後被千秋不夜的咋舌声打破。

他将含笑的眼神扫过虎骁与苍鹰,最後在提到「女」一词的时候,似乎刻意且暧昧地停在郑冽身上。

郑冽不禁打从心底窜出一身冷汗。

这让她觉得,在千秋不夜的眼神底下,她那秘密就像包在纸里的火苗,好似随时都会烧出火来。

「既然你们都这麽重视郑烈队员,我想,当然不能就这麽派他去参加格斗赛,那确实会要了他的命。不过……」

千秋不夜这时从沙发上起身,走向苍鹰身旁、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听苍鹰队长说了,郑烈队员虽是人类,但在上次的任务中,使出了唯有赤蜂族才会的『百花针』吧?」

一边说道,一边将目光再次转移到郑冽身上,「具体原因我也打听过了,是因为蜂后的关系。但是,既然能够使用高阶掠食者的赤蜂族能力,再搭配上郑烈队员本身的军人实力,至少就具备了格斗赛的基本门槛吧。」

「但那次的『百花针』,是在郑烈大哥情急之下才使出的啊!」

虎骁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所以让郑烈队员参与格斗赛的前提是……得先让他接受训练才行。」

千秋不夜又是笑了笑,他接着绕到郑冽的背後,倾身、双手按在郑冽的肩膀上,用他那充满磁的嗓音在郑冽耳边道:

「放心,这次的训练很完备,除了苍鹰队长会好好训练你以外……」

话未完,千秋不夜又抬起头来、嘴角勾了勾一抹故弄玄虚的笑。

「你最重视的那个人,也会好好地爱护你一番哦。」

话音一落,千秋不夜对空弹指,办公室的门扉同时应声开啓。

当所有目光都转向敞开的门扉,映入众人眼帘的,是——

「少自以为是了,千秋不夜。」

伫立在门前的霸气身影,正是身穿一袭笔挺的白色军服、脚踏帅劲军靴前来的紫王。

「紫、紫王队长?你、你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一脸诧异的郑冽话未完,直接就被紫王从中打断、直说:

「如果以为我会手下留情,那就是无可救药的愚蠢。只要经手於我的训练,就要给我抱持着入地狱的准备!」

语气断然、斩钉截铁,紫王毫无保留地表现出他的坚决态度。

这下,让即将成为受训人的郑冽,除了备感压力地咽下一口水、瞠目结舌地看着撂下重话的紫王,她更在心里头默默地做起了祷告。

然而,郑冽的灾难似乎还未宣告完毕。

在紫王做出了「魔鬼宣言」後,身为另一名指导的苍鹰也站起身、回过头来对着郑冽微微一笑。

郑冽知道,那绝不是什麽善意的微笑,而是将她推进入另一深渊的预告!

於是,苍鹰便摆着这张明灿的笑容,用着超乎想像的和蔼语气道:

「郑烈队员,我这不是在威胁你,我只是先把话给讲清楚而已……即使是面对我的训练,你也要有心理准备哦。」

——苍鹰队长,你这不叫威胁叫什麽啊?

郑冽内心此时此刻是这般的无奈。

现在的她,显然是被迫赶鸭子上架、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她甚至更不敢想像,被双队长调教之下的自己,未来的处境会有多堪忧……就某种层面上来说,搞不好比真正的格斗赛还危险啊。

越想越觉得可怕,郑冽不禁感到头晕目眩起来,身体微微地摇晃起来。

「郑烈大哥?郑烈大哥你没事吧!喂,你们这两个实在太过分了,都把郑烈大哥吓成这副模样!不行,为了郑烈大哥的安危老子也要参与训练!」

虎骁见状,立刻一把情急地扶住郑冽、让对方偎在他厚实的膛之前。

「你在说什麽蠢话。」

紫王走上前,将郑冽从对方的怀里拉开、毫不客气地握住了郑冽的手腕。

「要是让你出手帮助郑冽,这样还哪来的成效?」

「呵呵,真难得,我也和紫王的想法一致。都说了,这次的特训要他有心理准备了,怎容许有援兵搭救呢。」

紫王之後,就连苍鹰也站了出来,一脸微笑地来到紫王的左侧、牵起郑冽空出的另一手。

「郑烈队员,」

苍鹰维持着一贯的笑脸、低下头来,在郑冽的耳畔旁低声道:

「这次的特训,就让我和紫王彻底地占有你吧。」

作家的话:

今次更新是满满的一回

也请多多支持:)

11-20

☆、(7鮮幣)11 牽腸掛肚的問候

第四章

回到自己的寝室後,郑冽直接扑倒在床铺上。

「双队长的魔鬼训练……天啊,为什麽我非得受这样的折磨啊?」

只要想到自己坎坷的前程,郑冽就觉得完全提不起劲、全身无力。

追究柢,其实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活该找罪受,要不是她当初被老哥拖下海当替身,今天也不会遇上这种事了。

但,话又说回来,若没有这般际遇,她也不可能认识到这麽多的夥伴……甚至,她至今可能都无法想像,自己喜欢上一个人会是什麽模样。

「臭老哥……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总是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才会想起自己的孪生哥哥,那几乎有着一张和她如出一辙脸孔的男人。

她坐起身,从床头柜中取出一个致典雅的怀表,古铜色的表面有着些许斑驳。

不知从何时起,睹物思情。

这个怀表,不仅是哥哥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更是郑烈唯一赠予她的物品。虽然看起来并不怎麽值钱,但哥哥总要她将这怀表带在身边,千叮万嘱地要她别遗失。

打开怀表,里头是一张她与哥哥儿少时的合照。

她是绝对不会跟郑烈说的,怀表内的合照是她亲手放进去。她才不想看郑烈得知此事後,一脸洋洋得意的模样。

只是曾几何时,这张照片变成了她想念哥哥的依靠。彷佛只要看着写真中的他俩,就能稍稍填补没有哥哥在身边的寂寞,就能重温当时你我相伴的时光。

以往和哥哥两人相依为命的时候,总是感受不到对方的存在是如此重要。直至分隔两地,她才意识到,没有郑烈的日子,感觉像是心被挖了一角、空荡荡的少了些什麽。

即使是紫王的出现,也弥补不了的空缺。

郑冽不禁苦涩一笑,她还真是有些不服呢。

她是这般思念着对方,然而郑烈有像她这样,像个傻瓜一样,痴痴地看着某样物品想着她吗?

要是——

真能像现在的她一样,平平安安地做着这种傻事就好了。

她想起上一次的通话,在通讯器那头的郑烈,总是十分匆忙且警戒,每每都是十分断然地结束谈话。

说实在的,她这个唯一的亲人到底在做些什麽,她真的一点也不了解,连个大致的轮廓都不清楚。

虽然,她相信郑烈有足够的防身能力和危机处理,但事情似乎远比她想像的还要复杂,而且屡次和暗之盗贼团扯上关连……

「这个爱惹人心烦的家伙,到底在做些什麽啊?要是再让我接到他的电话,非把他逼问出来才行。」

郑冽将怀表阖上,双手抱,不悦地皱起眉头来,再怎麽说她还是放不下心来。

真是说时迟,那时快,通讯器的铃声就这麽恰巧地响了起来。

郑冽立刻跳起身、上前接通,话筒另一端传来她最牵肠挂肚的问候。

「郑冽,是我……你过得还好吗?」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寒喧,此刻听在郑冽耳里,却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很好,我真的很好…哥哥。」

她难掩激动地点了点头,纵然对方无法亲眼看见,身体仍表达出最大的诚意。

「怎麽了?你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哽咽?发生什麽事了吗?」

她的孪生兄长,郑烈,听出郑冽嗓音里头的不对劲。因此,就连他的语调也不禁跟着绷紧、上扬的尾音带着一丝担忧。

「不,没什麽,我真的没事……我只是……」

郑冽摇着头,握紧话筒的她,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嘴角上是忍俊不禁的苦笑。

「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该不会是紫王那家伙吧!」

郑烈似乎很当一回事,语气立刻变得严厉起来。

「不,紫王队长他没欺负我啦……我只是啊……」

郑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後,便将中所累积的思念,毫不保留地道出:

「能再听见你的声音——实在太好了。」

随同这句话的吐出,郑冽不禁垂下头来、唇角上的苦笑也跟着消失,取而代之是发自真心满足的微笑。

「郑冽……」

喊着与自己几乎如出一辙的名字,通讯器另一头的郑烈,语气不禁软化下来。

「……能听见你这麽对我说,实在是太好了。」

尽管,她看不见郑烈此刻的表情。

但郑冽知晓,在说出这句话的兄长,一定也是带着与她相同的……

充满踏实安心的笑容。

☆、(8鮮幣)12 來自最親之人的傷害

「你变了,郑冽。这还是你头一次,对着我说出这麽可爱又讨喜的话。」

「难得让我讨人喜欢一次,不行吗?」

即使无法相视而笑、间隔一段遥远的距离,他俩却笼罩在同一种温暖的氛围中。

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这样的想法,都同时涌现在这两人的心头。

彷佛又回到了儿时,只有他两兄妹相依为命的时候,彼此只有对方、融洽的依存感。

「哎呀呀,我那男孩子气的妹妹,也会有这麽惹人爱的一天啊……我稍微,不是那麽後悔将你送到种族保护局了。」

郑烈的语气像是有些感叹。

不过,这句话却挑起了郑冽的疑惑、直接挑明就问:

「送我到种族保护局……?哥,你这句话是什麽意思?难道,当初本不是要我来代替你——而只是想把我弄进保护局之中?」

「咳,难得的好气氛你别急着弄坏嘛,这样以後会很扫兴的哦。不过我也真是的,竟然一松懈就说溜嘴了啊……」

郑烈刻意地清了清喉咙,但他很清楚自己妹妹的个,一旦激起她的好奇心,就会一头栽的打破砂锅问到底。

「确实很扫兴,但我非得弄明白不可,当然还包括其他种种的问题。」

虽然要她放弃这难得的氛围,坦白而言实在是有点可惜。但比起贪图这片刻的暖意,为了对方的安危,她必须了解郑烈一直以来都不松口的真相。

「好吧,既然你态度如此坚决,那我就坦白的告诉你……没错,让你顶替我、进到保护局确实是我真正的目的。」

话筒那端传来深深地叹息声,「然而,我这麽做是为了想要保护你。」

「为什麽非得是种族保护局不可?难道我在西科特军校并不安全吗?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郑冽的语气变得犀利,她向来最不喜欢被人蒙在鼓底。

「我只能说,以你的身分来说,西科特军校所能给予你的保护,是远远不够的。毕竟,西科特军校还是一群平凡无奇的人类……」

对方突然止住了话,欲言又止的态度让郑冽更加困惑,她等不及地问:

「你的意思是,早在这之前——你就知道,我与一般人类有所不同了?」

脑海浮现当初施放百花针的自己,以及被告知拥有能够吸收外来族群基因的体质……虽然一切都显得那般不敢置信,但郑冽早已觉悟自己并非常人。

然而,她从不记得自己有将这些事告知郑烈。

那又为何,郑烈能够事先得知,而且还是一副如此冷静的口吻?

被质问的对象迟迟没有出声回应。

对方的沉默,点燃郑冽心中的导火线,她面有愠色地追问:

「难道你早就知道,我即使心脏被贯穿也能复活?难道你早就清楚,我体内流动的基因与别人不同?难道你明明什麽都知晓——却一直隐瞒着我?!」

越说越激动,郑冽的另一手握紧了拳头。此刻的她尽管是这麽说,但她比谁都希望这一切都只是荒谬的猜测、想要相信自己的哥哥从未欺骗她。

「看来……这是保护局的人告诉你的吧?」

通讯器那头的郑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後用着无比沉重的口吻道:

「抱歉了,郑冽。」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道歉,让郑冽所有的期望都怅然落空。

「为什麽……」

声音变得零落颤抖,握持话筒的手也微微发颤,郑冽想将接下来的话哽在喉头中,但她做不到。

「为什麽……你要骗我这麽久?」

她真的无法做到——

不去怪罪、不去怨怼,这个隐瞒她二十几年来的孪生兄长。

「对不起——我有我的苦衷。」

一昧的致歉,也换不到郑冽一点的谅解。

「我不想听,什麽苦衷什麽理由我现在都不想听!」

郑冽摇着头,一手撑着自己的额头,她觉得自己快歇斯底里了,或许已在歇斯底里中。

她不停猛梳拨自己的刘海,就像恨不得要将所有恼人的事,随同後梳的发丝抛到脑後。

她觉得自己好傻,傻得可怜。

自己最信任的亲人,竟欺瞒自己长达二十年之久。

在这之前还在担心着对方的安危,怀念彼此相伴的时光,好不容易听见对方的音讯,却毫无防备地戳破郑烈的谎言。

「我,到底还是不是你的妹妹?我们是彼此唯一且仅存的亲人啊!为什麽要这麽做?为什麽!」

郑冽的声音渐渐嘶哑,她崩溃地跪倒在床前、几无力气去支撑自己的身躯。

「郑冽,你听我说……!」

断然地结束通话,这还是她郑冽,第一次切断与兄长的通讯。

不想再听任何的解释。

此时此刻,她只想要一个人静静就好。

其他的问题、其他的烦恼,其他尚未探得真相的种种……现在的她都不想管了!

因为,她已然没有足够的心力去担负,去承受,去面对这不知还有多少未爆的炸弹。

☆、(8鮮幣)13 為了妳義無反顧

怅然所失的目光,落在传来嘟嘟声的随身通讯器上,郑烈的视线在此停留了好一会。

这是他第一次,被自己最重视的妹妹挂断电话。

那种感觉很不是滋味,彷佛心里头有什麽东西,随着断讯的刹那一同崩落了,自此留下一个无法填补的空缺。

用个再简单不过的形容,那就是难过,口阵阵刺痛的难过。

郑冽,向来都是十分顺从於他,就算嘴巴上会抱怨个几句,最後还是会照着他这哥哥的主意去做,一直以来是他最听话也最疼爱的妹妹。

然而,这次却用坚决的口吻、强烈手段来表达对他的不谅解。

他虽然能够明了对方的愤怒,但如此受伤的感受还是头一次,他想这恐怕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平复吧……不,他在想什麽?

比起自己,郑冽所受到的伤害更大不是吗?

他所投下的震撼弹,可是一颗埋伏了二十几年的地雷,因为自己的疏忽而终究引爆、重伤了郑冽对他的信任啊。

但是,他又何尝希望如此?

若不是为了那个目的,他也不会苦苦隐瞒,更不会牺牲陪在郑冽身边的时间,他明明是比谁都还想要独占着郑冽——

「不行,不能再让这种丑陋的想法涌上心头……」

强硬地打断原先要持续下去的思绪,郑烈一手撑住自己的额头,皱着眉头的他状似十分煎熬。

「现在的我,既然选择了这条明知难走的路,就非得咬牙走下去才行……不然,我所付出的一切可就平白浪费了。」

郑烈摇了摇头,语气表情逐渐恢复成平时的模样,那副总让郑冽嫌弃的吊儿郎当。

他抹了抹脸,这举动意味着下定决心,现在的他只能往前走、无法再回头。

将随身通讯器收回裤袋中,同时一并把对郑冽的内咎暂时收起,重新振作後的郑烈提起脚、迈开步伐,前往他心中早已预订的目的地。

这里是西科特,郑烈目前所位在的地方,是一间西科特境内最具声望的顶尖大学。

他一身法兰绒质地的红黑格纹衬衫,搭配着合身的黑灰色牛仔裤,以轻便中又带点正式的装扮来到这所大学。

即使他有些岁数,有着一张出众外表和模特体态的他,加上今天这种率的穿搭,游走在校园之内仍旧十分引人注目,看起来就像个刚接受大学洗礼、如沐春风的新鲜人而已。

「快看快看,那个人是新来的学生吗?他长得好俊俏哦!」

「噢,以前没见过他呢,看他走往考古学系的教学大楼……我们学校的考古学系什麽时候出帅哥了?」

与郑烈擦身而过的两名女学生,一见到郑烈的容貌就像被爱神中心脏,立刻难掩兴奋地窃窃私语、殷切的目光追随郑烈而去。

也非刻意去听取别人的谈话,只是经过军校训练的好听力,让郑烈不经意地就能听见他人的对谈。

但他早已习惯,特别是异对他的爱慕议论和视线,对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

虽然,他常利用自己得天独厚的俊秀外表,掳获无数女的芳心。然而,在他的心中仍留有遗憾,这似乎是他今生都无法达成的愿望。

他常在想,要是也能够凭着这张脸蛋,将郑冽的目光永远扣留在他身上、眼底除了自己再也没有其他人……

那该有多好?

「不不不,郑烈你不能再有这种想法,难道你是听不懂自己说的话吗?」

再次意识到自己对於郑冽强烈的独占欲,郑烈赶紧摇了摇头、低声告诫自己不能再放纵下去。

因此他总是很羡慕,甚至是有些嫉妒,此时此刻能够待在郑冽身边、无所顾忌地吸引郑冽目光的那些人——

尤其是紫王。

他是了解郑冽的,能够让她这麽奋不顾身的对象,除了他这个哥哥以外,紫王还是第一人。

因此,他还真是看紫王越来越不顺眼。紫王这该死的家伙,也许总有一天会从他身边抢走最重视的妹妹。

尽管如此,他还是要感谢紫王,因为只要有他待在郑冽身旁,他就用不着担心郑冽的安危。

因为他深信,对於郑冽,紫王重视的程度绝对与他不分上下。

假使,今後再也无法回到郑冽的身边……至少有紫王,也许还有虎骁和苍鹰等人,能够让他安心的将郑冽托付於他们。

思至此,郑烈不禁阖上双眼,嘴角是一抹浅浅淡淡,却让人无法忽视的苦涩微笑。

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停下向前的脚步,一步步走往下一个等待自己的漩涡。

最後,他停驻在一扇贴满布告和文件的门前,即将举手叩门时,郑烈悬在半空中的手却迟疑了。

他很清楚,一旦踏进这扇门,未来无论如何他都再也不能往回走。

即使从此之後,更无立场陪伴她於左右。

纵然从此之後,自己不能获得重视的她谅解。

为了他那与生俱来的使命,他也只能——

义无反顾。

作家的话:

郑烈这次的戏份终於变多了些

以後他也会继续担任关键角色与越来越吃重哦

喜欢郑烈的也多多支持吧^^

☆、(17鮮幣)14 守護我最重要的人

当他建设好决心,郑烈吸足了一口气,让肺部都感受到鼓胀的痛楚後,原先停顿在空中的手,沉沉的往门面敲了下去。

「……进来。」

迈入中年的男嗓音,从门的另一端传了出来。

「打扰了。」

得到允诺的郑烈回应一声,接着转开门把,将他举起的前脚,跨过那象徵再也无法回头的门槛。

门扉应声阖上,在郑烈正前方的那张大椅,缓缓地转了过来。

「能让西科特军校的英走一趟考古学系,肯定不是想来钻研学术而已吧……说,找我有什麽事?」

背倚着老旧的牛皮大椅,一手拿着斑驳烟斗的中年男子,一对彷佛看尽世事的双眼直视着郑烈。

「呵,真不愧是西科特考古界的权威,亚提斯教授一眼看穿了我的来意啊。」

郑烈笑了笑,即使面对着不那麽友善的口气,他还是能维持一贯的从容。

「年轻人,别跟我耍嘴皮子。若不是看在你有重要的一手资料份上,我可没那个闲暇跟你在这边耗。」

本就皱起的眉头锁得更深了,亚提斯的不悦很明显地写在脸上。他再次将烟斗的另一端送入口中,毫不客气地朝着郑烈呼出浓浓烟圈。

「当然,若非为了这份资料,我这辈子大概也没这个必要与您会面。」

脸上仍挂着笑容,郑烈面不改色地回敬对方的跋扈。

「这份资料,不仅仅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成果。更是我,为此牺牲我最重视之人对我的信任……所以,请务必为我解开这份资料上的所有谜团。」

郑烈从怀里取出一张文件,在递上亚提斯的办公桌前,他压低了语气、敛起笑容,用着无比郑重的口吻对着亚提斯道。

「哼……牺牲自己最重视之人的信任吗?但愿这份资料,在我眼底看来能有那样的价值。」

亚提斯冷冷地瞄了郑烈手掌下的资料一眼,口气仍显得不当一回事。

「是不是具有这样的价值,请您过目後再作评论——虽然我很肯定您会收回方才那句话。」

郑烈一边正色地说道,一边将压在文件上的手移开。

「哼,口气很狂妄嘛年轻人,就我看来这不过是……!」

亚提斯拿起桌上的文件,不以为然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他就先被映入眼帘的文件内容所震住。

「这、这是……!」

亚提斯一脸震惊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向提供资料的郑烈。他一改先前的不屑态度,现在是用着无比诧异又惊喜的口气道:

「你、你是如何拿到这份资料的?这、这可是我们考古学界长期以来,最想得知的答案啊!」

「如果我说,这份资料是从恶名昭彰的暗之盗贼团那拿到的,您相信吗?亚提斯教授。」

郑烈微微一笑,这让亚提斯从原先的震惊转为错愕,甚至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畏惧。他拿着文件的手开始有些颤抖,战战竞竞地问道:

「郑烈先生,你不是在开玩笑的吧?这份有关芬斯科特九大遗迹的资料……怎麽可能是从暗之盗贼团那边流出?这两者本没关系不是吗?还是说,难道你也是暗之盗贼团的——」

「哎,我的心地还没坏到要和他们成为一夥。」

郑烈摇了摇头,「不过,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教授您,在这世上能提供出这份资料的,唯有暗之盗贼团。那是因为,他们比你想像中还了解芬斯科特古文明。」

「这怎麽可能?他们顶多是个专窃斯芬科特遗物的窃盗集团,对於这种遗迹研究怎可能来得比我们深入?」

亚提斯仍执着他的观点,他不信从事考古的自己会比不上一群窃贼。

「亚提斯教授,您本不了解,暗之盗贼团的团长来头吧?」

郑烈咋舌否定,接着他脸色一沉、郑重地道:

「这麽说好了——一个自双神纪就存活至今的人,肯定比谁都更了解科特大陆的历史吧?」

郑烈的话就像抛出一颗震撼弹,一时间将亚提斯炸得哑口无言、面露震惊。他不敢置信地咽下一口水,过了好一会才颤抖且零落地问道:

「你、你是说……暗之盗贼团的的团长,是……!」

「停,教授您应该不会想知道答案的。因为据我所知,只要得知团长真实身分的人,都会被他可爱的部下杀人灭口哦。」

郑烈又是笑了笑,但这次的笑容看在对方眼中,却显得格外毛骨悚然。

「所以我才说,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到教授您面前……因为啊,我也是背负着被追杀的命运呢。」

话虽这麽说,但从郑烈耸耸肩膀的从容态度来看,他似乎并不是那麽担心命在旦夕的自己。

因郑烈的威胁而闭上嘴巴、至今还无法平复惊愕的亚提斯,顿时像个木头人般愣愣地点了头、不敢追问。

「教授真是明白事理呢,那麽接下来,请您好好研究一下这份资料吧?考古界到处挖角下来,至今也只稍微了解其中几座遗迹。」

郑烈将话题一转,重新拉回他所带来的资料上,「然而,在这份文件上,详实地记载了其他尚未见世的遗迹叙述。我需要你解读这些纪录,找出剩下的遗迹位置——而且越快越好。」

反观亚提斯却凝起了眉头,原先落在资料上的目光,缓缓地转移到郑烈身上。他双手环,一脸不信任地道:

「就算你之前所说都是真的,但考古是个大工程,若开始着手却发现原来是场空,对我权威的形象绝对是个威胁。更何况,凭什麽要我照着你的话去做?」

「嗯,这真是个好问题……教授,您真是提了一个不知趣的好问题。」

郑烈一手托腮,语调明显地往下降了一个音阶。

「您知道吗,教授?我之所以能够平安无事地来到您面前、躲过暗之盗贼团的追杀,您知道是为什麽吗?」

扬起了煞是好看的笑,郑烈的表情好比平时在诱惑异一般,迷人却蕴含着危险。

「不只是,因为我那经过军校训练的好身手……」

说着,郑烈突然毫无预警地跳上桌面。

「还有靠着,我这独一无二的能力。」

话音一落,从郑烈的手中转瞬间窜出一把长剑、毫不客气地抵在亚提斯的咽喉之前。

剑身是一袭漂亮寒澈的水蓝色,但并非是度上颜色的金属,而是让亚提斯确切感觉到冻人寒意的冰冷结晶体。

「这样,我有足够的立场让你乖乖听话了吗?亚提斯教授?」

郑烈扬着一抹冷笑,刻意稍稍地侧转剑身,轻轻地刷过随时都可能划破的喉咙。

「我真是大意……没想到,你竟是东科特那边的异能种族!」

亚提斯咬牙切齿地瞪着郑烈,但他却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不敢。

「亚提斯教授,您又猜错了呢。」

郑烈一边说道,抵在亚提斯颈子上的剑身窜出一阵寒气,水蓝色的结晶开始在他咽喉处扩散、侵占。

「我啊,既不是人类——也不属於东科特的任何一支种族哦。」

面对着脸色彻底刷白的亚提斯,郑烈脸上的笑意未减。

亚提斯什麽话也说不出来。

过去,挖掘出不少古老墓的自己,不时被人戒告总有一天诅咒会降临。现在,在他脑海之中唯有一个念头:

他被恶魔找上门了。

一个披着俊秀的人皮外表,却散发森冷寒气的冰之恶魔。

这就是他的诅咒,这就是他的报应,此刻的他在这恶魔面前无能为力。

「亚提斯教授?别考验我的耐哦,我正等着你的答案呢。」

即使语出威胁,郑烈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但对方颈上的水蓝色结晶,却瞬间加快了扩展速度。

「亚提斯教授,要是你回答得太慢,一旦结晶覆满你那细长的颈子……就算不用我劈砍,你那珍贵的头颅也会应声断裂哦。」

郑烈这时又做出手臂酸痛的模样、眉头一皱,「但是,手酸的我可能等不及,就会乾脆一刀劈下,省时又省事。」

面对郑烈连续的威逼,亚提斯知道,若为了活命他没有别的选择。

更何况,在他颈子上的水蓝色结晶体,现已像一条璀灿耀眼的项链、冷冷地拴住他摇摇欲坠的生命中枢。

「……那麽,在我答应你之前,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亚提斯是很清楚的,既然自己最终都要妥协,他想在此之前厘清一件事。

「问吧,我向来都是很大方的人。」

郑烈微笑点头,架在对方颈上的长剑仍未取下。

「理由——告诉我,让你不顾一切都要解开遗迹之谜的理由。」

亚提斯的声音虽有些颤抖,有些微弱,但他对上郑烈的目光却毫不闪躲、透露着对求得真相的坚决态度。

虽然,恐惧的情感会征服其他一切,好比尊严、好比良知,但唯有求知不管在何时都能屹立不摇,他深信这就是自己从事考古的天命,同时也是他为此能够义无反顾的理由。

然而,在他眼前的这名男子,又是为了什麽?

就算他不是人类也好,非东科特的种族也罢,能够驱使一个人如此义无反顾的理由,肯定是有的吧?

他想要知道,究竟是什麽样的理由,让这人就算是不择手段也要达到目的。

「真不愧是教授啊……很会提问题呢。」

有那麽一瞬间,亚提斯感觉到郑烈的脸部表情柔和了些,甚至是抵在他脖子上的剑,都好像变得不那麽寒澈。

「这世上,能够让我这麽不顾一切的理由……只有一个。」

郑烈眼帘低垂,就连语气也跟着平缓而深沉、不再那麽尖锐的嘻笑讽刺。

「为了能够——」

郑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角扬起了一抹既苦涩又宠溺的笑。

「守护我最重视的那个人。」

话音落下,浮现在郑烈脑海里的身影,是那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脸孔。

作家的话:

因为有读者反应上一回看的有点不知所云

所以这回放上更多篇幅 应该看起来就好多了^^

满满的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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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鮮幣)15 快化開的溫柔

第五章

坐在行进的黑头车中,车窗外明明是大好风光,郑冽却眉头深锁、目光漫无目的地遥望,她将双手收拢至前,若有似无地握着衣服底下的怀表。

从那一天起,她就一直在思索着。

他们两兄妹,到底是怎麽了?

一个谎言,就这麽轻易地毁了一段二十几年的情谊……还真不值呢。

她明明,最渴望的就是郑烈能回到她身边,像往常一样,一起欢笑、一起难过,一起肩并肩或躲到彼此的怀抱,即便外头的世界刮风下雨,两人就能在这小小的避风港中度过一切。

她很想念,再想念不过了,那已经随同流星逝去的过去。

尽管她不知道自己与哥哥的出身,一路以来都被奚落成没有父母的孤儿,她也从不觉得,这会是值得她伤心落泪的痛处,或遗憾。

只要有哥哥在身旁。

她何尝需要更多的亲情?

可她不懂,她是如此信赖着自己的兄长,就像雏鸟般全心全意地信任着母鸟,她曾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就能飞、飞离那曾经与对方共享的一切。

然而,那自以为是的幻想,在这一次的谎言中一同被戳破。

她恍然明白了,自己既无法彻底地独立生活,连同承担疼痛能耐都没有。

她不知道对方为什麽要这麽做,也许她那时应当追问下去,但脆弱的自己却在当时选择逃避、闪躲,天真的以为崩溃过後,眼泪擦乾後就能恢复平时的理智,然後好好面对——

但事实上,全然不是这麽一回事。

只要没有得到答案的一天,她无法当作什麽事情也没发生、流过水无痕。

然而,她又免不了担心,撒下这种谎言的郑烈,背後是否暗藏着她难以想像的危险。

既是怨怼,又是心切,如此矛盾的情绪在她体内交织,她几乎快忘了自己还有任务在身、现在正在前往特训的路上。

郑冽深沉感慨地幽叹一声,在安静的车厢之中,很是引人注意。

坐在郑冽身旁的紫王听见了,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不知从何开始他变得很在意郑冽的一举一动。

他微启唇,或许正想说些什麽,正在驾驶中的苍鹰却抢先出声。

「怎麽了?面对如此明媚的风光,怎会哀声叹气的呢?」

在苍鹰的关切中,也听得出他带着些许担忧。

至於紫王,话被抢在前头的他不悦地瞪了对方一眼,但不断回过头来看的苍鹰,眼中似乎只有郑冽的存在。

「没什麽……只是觉得,最近发生了好多事情,我好像有些无法适应罢了……谢谢苍鹰队长的关心。」

郑冽摇了摇头,她想撑起一抹淡淡的笑以表谢意,但殊不知看在别人眼底,那是一道多麽勉强的笑。

「是吗……那麽,希望你能尽快打起神来,你可是我重要的小队员呢。」

苍鹰只是温柔地鼓励着郑冽,并没有再追问下去。

反倒紫王仍旧皱着眉头,目光落在郑冽身上的他,心里头正揣测着郑冽闷闷不乐的原因。

他想,难道是因为白琅的事吗?

想起郑冽得知白琅反叛时的错愕,还有和他交谈时、从中流露出对白琅的在乎与不舍……

至今都还无法从中平复,是这样子的吧。

只是,为何他的口因而沉闷?

不过是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又是如何?

不甘心吗?

似乎是这麽一回事,也许是接近这样的感觉。

一旦想到自己明明就在对方身边,郑冽心中所想的却是白琅、为他伤神,自己却无法为她除去这份不安……

就觉得口郁闷的难受。

於是他别过头,出於一点自尊心的反抗,紫王不想再看着郑冽的侧影。

再度回归安静的车厢内,三人各有所思,彼此都被自己的猜测所累,却没有一人真正地看透对方的心思。

郑冽也好,紫王也罢,看似已放下心的苍鹰亦是如此,整个氛围和车窗外的蔚蓝天空显得格格不入。

「郑烈队员,对於即将到来的特训,你现在这状况可以进行吗?要不我们再延期?」

直至这时,苍鹰的一句话才打破沉默现状。说到底,他还是挂念着郑冽此刻的状态不佳。

「不要紧的,请尽管训练我。」

郑冽摇了摇头,她想,也许透过魔鬼一般的训练,就能让她暂且忘了所有烦恼吧。

「很好的答覆啊,郑烈队员。但是……别太勉强哦。」

关心之意全都溢於言表,即便如此苍鹰还是不认为,自己的这句话能传到郑冽心底。

他不敢说自己非常了解郑冽。

但是,他看得出来,郑冽想藉此忘却苦恼的念头。他所认知到的郑冽,是个会到处去分担别人的苦楚,却把自己烦恼往心里塞的人。

这让他想起那一天,郑冽在餐厅中突然倒下的场面。他还记得,被他双手抱在怀里的孱弱身躯;他还记得,看在他眼底的苍白脸色。

他再也不愿看到这样的郑冽。

只是现在的郑冽,让他想起当时的场景,这会使他变得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麽去帮助陷入这种处境的郑冽。

倘若,自己就是郑冽所忧虑的对象就好了。

这麽一来,他会竭尽所能地抚去对方所有的担忧、化解种种的疑虑,不让郑冽为他吹皱一池平静的心湖。

「苍鹰队长……真的,非常谢谢你。」

确切感受到苍鹰的关切,郑冽忽然有种火热的酸楚想涌上喉头、泪水夺眶的冲动。

为什麽要对她这麽好?

她是真的很感谢。

可是,在这种时候,这种过於温暖的关怀,只会让她再也无法压抑,这几天来的郁郁情绪。

还在军校的时候,长官总是教导他们,难过的时候只能让自己更加难过——用更残酷、更具威胁的事物覆盖过去。

如此一来,就会连哭泣的时间都没有,更不会让敌人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然而,面对苍鹰这种快化开的温柔,她变得很奇怪,变得快要不能自己。

☆、(8鮮幣)16 沒有所謂的永恆不變

就在这时紫王开了口,用着不带任何鼓励或责备的语气,道:

「你能够继续训练是最好的。」

他的目光自郑冽身上移开,投往车窗外的彼方,「因为,在你为了某件事而心伤难过时,第五小队的某个成员,很可能连这点情绪上的发泄都做不到,命在旦夕地等着我们的救援。」

紫王的一字一句,全都清清楚楚地进到郑冽的耳里。

因为这席话,郑冽一怔,原先所有悲怆的情绪都被截断,脑海里唯有一个更强烈的认知。

那就是,正如紫王所说的,此时此刻很可能有人正等着她伸出援手。

「……是,紫王队长。」

郑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新振作的目光恢复了明亮,尽管就苍鹰的角度来看,这肯定又是她逞强的表现。

苍鹰很想说些什麽,他不忍见郑冽这副强迫自己的模样。但,就以他身为队长的立场来看,紫王所言没错,那确实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

於是,三人各自怀着不同心境下了车,踏上了此次特训的训练场地。

「这里,是东科特最着名的断崖景观,燎东断崖。」

最先开口的人是紫王,他向郑冽介绍着这片一眼望去相当平坦的地方。

郑冽不解地歪着头,问:

「燎东断崖?为什麽会挑这种地方进行特训?」

「那是因为,这里虽是断崖但地势平坦,人迹鲜少又无太多的障碍物。如你所见,这边很适合进行战斗特训,因为无论陆空都无视线死角,相反的也没有能遮蔽之处。」

苍鹰站在郑冽的身後,详尽地为她解释。

三人到了一个定点後,紫王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向郑冽,一开口就是单刀直入地道:

「现在竭尽所能地打倒我,郑冽。」

紫王敞开双臂,露出看似毫无防备的怀,鲜明地表示他随时可接受攻击。紫王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郑冽一时间感到错愕。

「等、等等,这就是特训的内容?」

郑冽眨了眨眼,瞠目结舌地看着伫立在草地之中的紫王。

「哼,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叫你打倒我,随你用什麽手段都可以。」

话中充满自信与孤傲,紫王微微仰起头来、睨着郑冽。

「我、我做不到……要我突然这样攻击队长你……我做不到啊!」

这种毫无预警的特训方式,她本来不及作心理准备——

何况,还是要对她喜欢的人出手,实在是太强人所难嘛!

「郑烈队员,别想太多直接出招吧。换作是我,这真是求之不得的机会呢。」

位於郑冽背後的苍鹰,微微地弯下腰来、双手轻放在她的肩膀上。

「别傻了,这种事情轮不到你。」

紫王冷哼一声,回以苍鹰一记凛冽的眼色。

「拜托,别再把我卷入你们的纷争好吗?」

都什麽时候了这两人还吵得起来,没看到她现在有多苦恼吗?

「郑冽,你给我听仔细了。」

紫王将双手环住膛,眼底映着郑冽仍在犹豫挣扎的神情。

「我,说不准哪天也会成为你的敌人,」

尽管是同样睨着郑冽的视角,紫王的语气却变得格外坚定。

「若是,到时你也像现在一样犹豫不决,你可是会死的。」

紫王毫不留情的一句话,重重地冲击到郑冽的心坎里。

对方的话像按了重播键,反覆的在郑冽脑中播放,甚至逐渐放大。

脑海内迅速地掠过一张脸孔,如一道霹雳的紫棱转瞬落下又消失。

一对孔雀绿的双眸、冰冷的眼镜,以及总是不安好心眼的微扬嘴角……

那是她,过去再熟悉不过,现在却如此疏远的一个人。

想起了白琅的容颜,郑冽不禁握紧了双拳,垂下头来的她肩膀微微颤动。

她总觉得,心好痛。

不管是对於郑烈,还是白琅,她为何总是被欺瞒的那一个?

然而,这副模样的郑冽,全都看在紫王与苍鹰的眼中。

特别是紫王,每每看到郑冽这副神情时,他的心也会跟着悬了上来,口有股说难以言喻的郁闷。

「紫王,你是不是说的太超过了?郑烈队员他……」

「我没事,苍鹰队长。」

深深地倒抽一口气後,郑冽猛然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打断了苍鹰的话。她随即将目光对上紫王,冷硬而直接地道:

「那麽,属下僭越了。」

话音一出,郑冽也飞快地往前而奔、握紧的双拳已准备好随时出招。

紫王他说得没错。

在这瞬息万变的世界,谁能保证眼前的一切,永恒不变?

她应该是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接连遭遇了白琅的背叛、郑烈的欺瞒,她应该最切身体会到,这世间没有什麽可以全然信任的。

然而,如果今天的对象换成是紫王。

「呜!」

伸出的手臂被紫王狠狠反折回去,郑冽痛得发出了一声呜呼。

——她大概,仍无法放弃想要相信对方的念头。

☆、(9鮮幣)17 背叛的前哨戰

「太慢了,你在出拳的那一瞬间动摇了。」

将郑冽反推回去,紫王的声音依旧冷冽不带感情。

「因为,对象是你啊……」

小小声地,非常微细地吐露出她的心声,郑冽不经意地说出了这句话。

即使哪天,紫王做出了让她不敢置信的事来。

她也想要,继续相信对方,直到她生命的最後一刻最後一秒。

怀着这份心意的郑冽,因此在出手的时候有了罩门,但一心只想要对方严正以待的紫王却不知晓。

郑冽不禁有了这样的感慨,尽管只有萌生了一秒钟的时间,她终於明白最遥远的距离是人心。

「郑冽,给我认真点攻击。」

在平原之上的呼呼风啸声,盖过郑冽方才的轻声诉说,紫王显然没听见郑冽的那句话。他只是做好身为队长的责任,不带感情地要郑冽加强攻势。

郑冽没有出声回应,心底还纠结着的她,只有默不吭声地再次出招。跳起身後,她二度冲向紫王,这次是以一个回旋踢袭击对方。

「还是太慢了!」

斥喝声一出,紫王同时也闪过攻击、进而以一记手刀劈在郑冽肩上。

即使痛得可以,郑冽却没再发出一声呜咽,她早认清自己会招来这道攻击,因为这就是她所期许的。

她,仍旧无法对紫王出手。

「你,掏出枪来。」

紫王板着一张微愠的神色,「赤手空拳的话,你就会一直放水对吧?别瞧不起我了,给我认真地拿出枪来对准我!」

震耳的声音,压过草原上沙沙作响的摩娑声,直直地贯穿了郑冽的听觉。

想不到,向来顺从紫王命令的郑冽却握紧了双拳、使尽全身的力气大吼:

「……我做不到!」

这一波的吼声,不只盖过了青草摩娑声,更在那麽一瞬间盖过紫王的所有思绪。

紫王一怔。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郑冽如此奋力地反抗他。

紫王看着郑冽,看着她在大吼之後气势缩了回去、用着颤抖的声音道:

「要我拔枪对准队长你……我做不到。就算只是模拟战,我也做不到……!」

为什麽非得这麽逼她不可?

她这阵子以来已经受够了,为何还要在这时折磨着她?

子弹可是不长眼的,要是她真中了紫王、伤害到了紫王该怎麽办?

就算紫王对自己的武艺自信满满,她就是不想冒这个风险,哪怕只是一次的差错都可能酿成终生遗憾。

「……郑冽。」

紫王相当难得的,用着语重心长的口气唤了对方名字,被叫住的那人因而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紫王。

「你有想过,哪天将要持枪对准的人,是白琅吗?」

紫王沉沉缓缓地道出了这句话,沉沉重重地进到了郑冽的心头。

「这是迟早要面对的事,只要白琅还在暗之盗贼团的一天。」

紫王注视着郑冽,看着她那深锁的眉头与微张小嘴,以及她那目光变得无所适从的双眼。

可以的话,他并不想这麽直接地讲出这些话。

在他眼前的这个女人,一定,因为他的这席话心里正抽痛着。

然而,就算如此也他不能心软。

因为他知道,能早些接受这事实才是最正确的……为了,在那天到来之时能够有所准备。

「所以,拔枪对向我,只是给你一个能够适应的前哨战。」

语毕,紫王同时也抽出了随身的军刀。

「趁早下定决心,郑冽。」

将反着锋芒的刀尖指向郑冽,紫王是铁了心要与对方开战。

眼睁睁看着紫王拔出军刀,郑冽只觉自己就像架在弓上的箭靶、不得不掏枪应战。

她咬着下唇、万分不愿地举起枪来,合握枪把的双手,微微颤动,将枪口对向了紫王却游移不定。

「好好的对准我,将子弹上膛!」

紫王再次出声,握在手里的军刀似乎也蓄势待发。

「紫王队长,我……!」

郑冽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她被迫赶紧向後一闪、躲过上空忽然投掷下的银灰色巨型镰刀。

一个反的动作,郑冽立刻将枪口对准上空、扣下扳机。

「砰!」

震耳的枪声乍响,但当子弹夺出後郑冽才发现,位於上空的敌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目前的直属队长苍鹰。

「咳咳,面对紫王就挣扎这麽久,对我倒是很乾脆呀,郑烈队员。」

苍鹰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使得抬头一看的郑冽一脸尴尬,眼帘映入苍鹰那一边摇头叹息的苦笑。

「不过,这样才是此次特训的目的,要是你一直不好好与我们对战,我和紫王也会很苦恼呢。」

拍打着褐灰色的羽翼、飞在空中的苍鹰,对着站在地面的郑冽这般道。

「哼,我看她只是一时的反回击。既然给她机会不好好把握,就换我们主动出击。」

虽然是与苍鹰对话,紫王的目光却落在郑冽身上,冷冷地看着她那一脸的复杂。

「真难得,我也是这麽想的。那麽紫王,我们得将『百花针』尽快从郑烈队员的体内逼出。」

苍鹰手一伸,陷入地面的银灰色巨型镰刀像被牵引一般,自动飞快地回到主人手中。

「郑烈队员,请做好觉悟。」

苍鹰语毕,握有军刀的紫王率先发动攻势。紧接着,在空中盘旋的苍鹰也直飞向郑冽所在处。

一片广阔苍凉的草原上,两道挟着浓烈杀气的身影夺然而出,惊动这一片向来杳无人迹的宁静大地。

☆、(12鮮幣)18 那份強烈的心情

「下定决心……吗?」

眼看紫王与苍鹰同时朝她攻来,郑冽却仍兀自地垂下眼帘,喃喃自语。握在手里的枪,似乎没有丝毫想要认真使用的意图。

直至凛冽的军刀已杀来面前,郑冽这才赶紧往旁一闪,自己的一绺发丝被刀锋冷冷削下。

没有给予喘息的机会,郑冽的上空这时下片片飞羽,极快的速度让每片羽毛都像尖锐刀片、如雨纷飞地下在郑冽所站之处。

上空俨然是郑冽的死角,她无论往何处逃去都会被空中的苍鹰追击,身上的黑色军服已被划破了好几道,一条条的红色血痕裸露而出。

「郑冽!你要逃避到什麽时候!」

紫王对着郑冽大吼,他看得出来,即使面对他和苍鹰的双重攻势,郑冽依旧没有要反击、甚至想要突破的准备。

「要是真到了对决的那天,就凭你这种半调子的逃避心态……」

紫王再次举起军刀,往前突刺。

「是不可能有个圆满的结果!」

伴随着紫王的怒吼,冲锋向前的军刀让郑冽一个反应不及,她当场愕然地僵在原地不动,眼睁睁地看着锐利的刀锋即将贯穿口。

刹那之间,万物静默,草原上刮起了一阵冷飒的凉风,只有凛冽的风啸声贯穿寂静的片刻。

郑冽屏住呼吸,斗大的冷汗滑落到了下颚。

她的视线缓缓往下。

看着静止的刀尖,抵在她一团乱的心窝之前。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紫王打破了沉默,握有军刀的那一手伸得笔直,横长的酒红色军刀如桥梁一般,搭在他与脸色苍白的郑冽之间。

「我不清楚你在想什麽。但是——」

将军刀再往前稍稍一刺,紫王这次是刺破了郑冽的衣襟、看着她流出一丝的腥红。

「一个肯定死在他人刀下的人,是没有任何筹码去做任何事!」

再一次的,彷佛整个世界只听得到紫王的吼声。

他让军刀顺着郑冽的颈子,缓缓地往上游移,最後挑起郑冽的下巴。

「回答我,郑冽。」

做出这般危险举动的紫王,被空中的苍鹰一脸紧绷地监视着,他隐约也感觉到来自苍鹰注目的压力。

「你真正要的,是什麽。」

但他还是执意如此,因为,他从来没打算要过度保护这个女人。比起一味地担心呵护,让对方从谷中爬出才是最本的方法。

「我,真正想要的是……」

咽下了一口苦涩的唾,郑冽像是在喃喃自语一般。

她闭上双眼,浑沌的脑海之中,开始闪过一道道的念头。

这些日子以来,她所遭遇的那些事、那些人,之所以让她如此难受的原因是什麽?

一定是因为,那些人都是她所重视的对象吧。

比起自身所受到的伤害,她更忧心白琅,她更担心郑烈,之所以让她如此烦忧的原因,她恍然明白了。

事发以来她都在思考这些事情,一直陷在这团黑雾中走不出去。假使没有紫王的提醒,她还真无法看透……

自己真正想做的事物为何。

就在这时,郑冽顿时睁开双眼、透露出坚决的目光,她不再带有任何犹豫地挥开军刀。

「我——想守护住自己重视的人!」

举起双枪、扣下扳机,银色的子弹横世出空,不偏不倚的朝紫王去。

不管是郑烈也好,白琅也罢。

一个是她唯一的亲人,一个曾是自己的夥伴,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都产生了不可化开的情谊。

因此,无论他们现在是为了什麽而欺瞒着她、背叛了她,基於这份她对他们的感情,她也想做出一些回应。

「若是迷失自我而误入歧途的人,我会拉他回来。」

郑冽着手填充子弹,脑海闪过了白琅的容颜。

「若是为了某种原因而刻意欺瞒的人,我会试图理解他背後的苦衷。」

将子弹重新上膛的同时,郑冽也想起那与自己几乎如出一辙的脸孔。

「但在那之前,我必须守护住这些人。」

郑冽蹲低身、接着使力往前冲刺,手里的枪即将对上酒红色军刀,现今的双眼中再无踌躇,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劲坚决。

「因为一旦失去了他们,就再也没有了解对方的一天!」

抱持着新生的决心,子弹顺从郑冽的旨意击而出。

然而,同一时间。

让紫王与苍鹰措手不及的是——

一道道银针也从郑冽体内夺然而出。

反应的时间慢了一拍,紫王和苍鹰即使都大致闪过攻势,但身体各处仍多少留下被银针划破衣物的痕迹。

至於郑冽,她则被自己所引发的攻击给唬住了,愣愣地垂下握着枪支的手、待在原地不动。

她睁大着眼,舌头打结似地道:

「刚、刚刚那是……」

「是久违不见的『百花针』哦。」

苍鹰从空中缓缓降落,双脚一踏上地面後,背後的褐灰色羽翼便收了起来。他取下自己身上残留的一银针,放在掌心上递向了郑冽。

「是你那份想守护他人的心情,再一次的,唤醒了『百花针』的能力。」

看着郑冽拿起手中的银针,苍鹰微微地笑开了。

「我的……这份心情?」

郑冽怔怔地抬起头来,含着疑惑的眼神对上了苍鹰。

苍鹰这时稍稍地弯下腰来,掌心轻轻地放上郑冽的头顶,温柔地揉了揉。

「你做得很好哦,郑烈队员。你一如我们的预期,成功的使出『百花针』了呢。」

就像在赞美自己孩子的父亲,苍鹰面带微笑,充满怜爱的抚弄着郑冽发梢。

「一如你们的预期?这是……怎麽一回事?」

被揉着头的郑冽眯起半边眼睛,除了有些不适应外,其中多少也含有一些害臊的成分。

「还记得你第一次使出『百花针』的时候吧?」

紫王从後方走了过来,面向郑冽的他,冷不防地打掉苍鹰抚郑冽的手。

郑冽面有困惑地点了头,同时余光也不经意地瞄见了,苍鹰用着蕴含冷冽杀意的眼神别了紫王一眼。

「在那之後,我和苍鹰那家伙私底下讨论了一会,我们猜想你可能是在某种特定情况下,才使出当时的『百花针』。」

对苍鹰含藏杀气的眼神不以为然,紫王只是故我地双手在口袋,面无表情地对着郑冽解说。

「我们分析了一下当天的情况,那时我们被王的军队包围,而你似乎是……不愿当个被保护的人。相反的,是也想出自己的一份力,守护为你而战的这群夥伴。」

苍鹰将重心移回郑冽身上,再展笑颜。

「希望你永远都别忘了,这份得来不易的『百花针』背後,蕴含着你最重要的那份决心。」

苍鹰将对方放着银针的掌心轻轻阖上,要她好好收下。

郑冽低着头,掌心确确实实地感受着银针的存在。

那份得来不易的决心,她会好好记着的。

在心里头如此确切地想着,同时她也不自觉地逐开笑颜。

作家的话:

看着郑冽这孩子又成长了一些

心底也感觉到一股暖意

希望这份心情也同样地传达到各位的心坎^^

☆、(9鮮幣)19 赤色的崇高地位

看到郑冽久违的笑,无论是苍鹰和紫王都感到心底舒缓了些,尽管紫王心里头仍有些不是滋味,只要一想到郑冽是为了白琅而下这份决心,他就有种说不上来的不悦。

这时,苍鹰将目光移向了紫王,不知为何莞尔一笑的他、对着紫王这般道:

「紫王,既然我们的特训有了结果,就别一直锁着眉头了……心应该宽大点,别一直计较着白琅的事。」

忽然被这麽一说,紫王立刻回头瞪了苍鹰一眼,反观苍鹰笑了笑,一副「被我说中了吧」的神情。

反观郑冽,完全的状况之外,她只是纳闷地眨了眨眼,全然不解眼前这两名队长在说些什麽。

「咳,那麽接下来,就来将『百花针』练习的更熟练点吧!」

不知是刻意佯装,还是真的刚好喉咙痒,苍鹰轻轻地咳了一声後,话题也随之转回正事之上。

「是,苍鹰队长!」

将心中的结给打开後,重新振作的郑冽,回到了平时充满活力的模样。

「很好,能看到你这麽有神,实在是太好了呢。」

苍鹰对着郑冽温柔一笑,接着回过头去面向紫王,「郑烈队员都恢复了朝气,你也别再那边小心眼了哦,紫王。」

「谁小心眼了!」

只差没当场举起军刀往苍鹰方向劈去,紫王一脸恨恨地吼着。

「啊——好了好了,别吵架了啦队长。呐,赶快开始训练吧?」

一想到这两人要是吵起来绝对没完没了,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的郑冽,还是赶紧加入了劝架的行列。

於是,在郑冽的调停下,三人再度展开了训练,以紫王负责地面攻击、苍鹰主控空中领域,同时夹攻郑冽以达成效。

训练途中,郑冽再一次地确认了自己的决心。

她想要变得更强。

就像紫王说的,未来会有更多的阻碍在前,她需要有更多的筹码来做更多事。在面对白琅与郑烈之前,她必须要有更大的能耐去克服,而且还要更进一步的,守护他们。

因为她是如此的深信着,不管是白琅或是郑烈,这两个看在她眼里都是那麽温柔、时时在保护着自己的人,是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恶人。

更加地巩固了这份心意,对於「百花针」的使用也就越得心应手。

虽然,与两名队长级的敌人交战,仍旧曝露出自己程度上明显的不足。但却一点也不阻挠她的决心,想要战胜的念头甚至越来越茁壮。

随着战斗的时间拉长,一直处於下风的郑冽终於逮到时机,眼看苍鹰与紫王各露出一时的空隙,她正打算往後退去、再向前冲刺突击之际,却因为一个没注意——

不知不觉战至悬崖边缘的郑冽,便一脚踩空、直落而下。

「郑冽!」

急转直下的突发状况,使得紫王与苍鹰异口同声地紧张大喊。

紫王见状立刻毫不犹豫往断崖一跳,一对绚丽的蝶翼瞬间展开。苍鹰也赶紧从半空中俯冲而下,两人皆以最快的速度要抓住郑冽。

然而,两人再快也比不上引力的力量,以极快速度垂直往下坠的郑冽,与紫王和苍鹰相隔一段相当大的距离。

这突然的一摔让她措手不及,脑袋一片混乱,心想说不定就要这样狠狠摔死。但回头一想,她怎麽甘心就这样死去,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以自己的这双手,去了解、去守护她所重视的人啊!

强劲的风速呼呼吹过郑冽耳畔,前方则传来紫王与苍鹰的急切呼喊,但郑冽这时却什麽也听不见了。

她只听得见,自己跳得越显沉重缓慢、异常的心跳……以及,彷佛有道声音自她的内心深处急涌上来,对着她一次再一次、有如回音一样地道:

张开属於你的翅膀。

就在这时,郑冽下意识的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紧接双眼顿时用力一睁,她感觉到,就要有某种确切而强大的力道,就要从她的体内迸裂而出。

「晤!」

背部伴随着一阵强烈的疼痛,使得郑冽不禁闷吭一声。就在这时,在她所看不见的後背之处——

竟伸展出六副鲜红如血,又隐约透明的硕大蜂翅。

「这、这难道是……!」

一时间,不仅仅是苍鹰看傻了眼。

就连紫王也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六道赤色蜂翅……这家伙,竟然唤醒沉睡在体内的……赤蜂一族的蜂后象徵了。」

紫王不禁喃喃自语,口吻中透出震惊的情绪。

他眼睁睁的,看着郑冽拍动着六片蜂翅,止住了一味的坠落、甚至恢复到在空中站立的姿态。

就像反动作地学会了飞翔,郑冽愣愣地看着自己悬空於地表,以及差点要她命的长长悬崖。

她接着缓缓地抬起头来,张望的眼神分别看向紫王与苍鹰。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同样对她肯定的神情。

「郑烈队员……这真是,出乎意外的新收获啊。」

苍鹰注视着郑冽,目光中带着一点的感动,观望着郑冽背後的那六片赤色蜂翅。

他活到这把年纪,还未看过如此动人心魄的赤色蜂翅。这与他从虎骁身上所见到的,那雄壮威风的雄蜂翅膀截然不同。

正是因为——

六道蜂翅,在赤蜂族中代表着绝对的崇高与力量啊!

☆、(11鮮幣)20 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第六章

特训圆满落幕,郑冽一行人便回到了种族保护局。

由前、现任两名队长领着郑冽,一路往第五小队的长老办事处前进。也许是郑冽的错觉,总觉得被紫王和苍鹰引领开路的自己,好像招来不少同侪嫉妒(?)或欣羡的眼光。

特别是当她和队长们交谈,或者是来个不经意的肢体接触时,投过来的视线都像雷光一样要命。

郑冽实在不明白啊,这些人到底是在想些什麽,而且都是男人有必要这样吗?

「郑烈队员?怎麽了吗?你的表情看起来很怪呀。」

苍鹰的余光注意到了郑冽,回过身来一脸担忧地问。

「没、没事,好像有沙子跑进眼睛里而已!」

立刻感受到旁人锁定自己的目光,郑冽赶紧猛摇头。

「沙子跑进眼睛?很痛吧?让我看看能不能把它弄出来。」

蹙起眉头来的苍鹰手一伸,温暖厚实的掌心就往郑冽脸颊贴去,另一方面则拉近与郑冽的距离、两人的额头就快要靠在一起,眼神认真地想替郑冽查看眼睑里的异物。

於是,郑冽所受到的「注目」更加杀气腾腾了。

「苍、苍鹰队长,不、不怎麽痛的!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处理就好……!」

情急又害臊的郑冽想要挣脱,但她话还没说完,就见紫王也突然一个转身、直接一把握住苍鹰的手臂,毫不客气的从郑冽身上甩开。

「听到没有,她说自己处理就好了。还是说你年纪大了,耳背到这种程度?」

板着一张充满愠色的面孔,紫王尖酸刻薄地对着苍鹰这般道。

苍鹰先是拍了拍被紫王触到的手臂,像是在说对方的手有多脏一样。他好整以暇地回过头来、对着紫王微微一笑:

「年纪轻轻的,独占欲就这麽大,小心会伤身早死哦。」

「你有种再给我说一遍……!」

「好了好了!都不要再吵了!千秋不夜长老正等着我们回报啊!」

眼看战火要蔓延开来,郑冽立刻手其中、强硬阻止。

她双手一伸、用力地推着这两人继续往前走,一边心想这两人为什麽总是吵得起来,感情太好也不是这样表现啊。

只不过,当她推着这两名队长走时,笼罩在郑冽身後的团团杀气,不知不觉已来到爆发的临界点……

最後,暂时休兵的两人与郑冽终於抵达了目的地。

郑冽不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不过是一段短短的路程,走起来却有种筚路蓝缕的艰辛。

由於紫王与苍鹰两人互不相看、明显地还在冷战之中,通报的任务就交由郑冽来执行。

「千秋不夜长老,是我,第六小队的郑冽。」

郑冽轻叩门板,直到门内传来一道许可,郑冽这才转开门把、推门而入。

「啊,郑烈你来啦?来的正好。」

一进门就听见千秋不夜那充满磁的嗓音。

有着一头金灿发色的他,立刻就让郑冽注意到他的存在,进而瞧见他正进行的作为。

「千秋不夜长老?你拖着那盒纸箱是在做什麽?」

郑冽困惑地蹙起眉头,看着对方将瓦楞纸箱拖进办公桌下。

「嘛,这个是我刚收到的包裹……也是我准备给公主殿下的惊喜呢。」

千秋不夜将纸箱收好後、拍拍双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接着回过头来,对着门前的郑冽抛了一个眼神。

於是,这副眼神,以及某个不当的(?)称呼,当事者郑冽都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先招来紫王的怒目以视。

「你这家伙,这种称呼是在消遣谁啊!」

「哎呀,当然是我们可爱的郑烈队员了,不然会是你紫王吗?」

千秋不夜潇洒自若地拨了一下金色流海,再加上他一身华丽的衣着,彷佛能在他的背後看见一颗颗晨星,光芒刺眼的都要让人流下泪来。

旧的风波未平,新的风波又起,苍鹰这时面向紫王,一手拄在下颚的他思量道:

「紫王公主殿下……好像也蛮适合你的嘛。我听说小时候的你,家人常把你装扮的跟小公主一样呢。」

「苍鹰,你憋着不说话是会立刻暴毙吗?谁准你提起这种陈年往事了?」

先是受到千秋不夜的调侃,再来又被苍鹰补了一枪,紫王正要找苍鹰算帐之际,郑冽天外飞来一笔地打岔道:

「原来,紫王队长小时候是那麽的可爱啊?」

睁着圆亮的双眼,郑冽用着这副大眼看向紫王。

「……不要连你也起哄,郑冽!」

紫王的脸色一沉,握起的拳头都在微微颤抖了。

「反对暴力哦,不许你欺负我们的公主殿下呢,你说对吧,苍鹰队长?」

千秋不夜咋舌几声,摇摇食指。

「虽然,我也不希望长老你这麽称呼郑烈队员……然而,保护队员不受暴力威胁也是队长的责任呢。」

明显地采取「联合次要敌人,攻击首要对手」的策略,苍鹰也顺着千秋不夜的话接了下去。

「你们……!」

「那个——千秋不夜长老!我已学会如何控『百花针』的能力,接下来是不是该准备出任务了?」

眼看局势越发不可收拾,郑冽赶紧将话题再度打岔、加大音量。

「出任务之前,得先了解一下内容不是吗?不过,这里有个非此次任务的成员在呢。」

险些开打的战局似乎压了下来,相较於紫王忿忿的脸色,千秋不夜只是从容地回望郑冽。

郑冽还不知道对方所指为谁,有道低沉的嗓音便冒了出来。

「哼,我也没那个兴致听。」

此人正是紫王,他随後一个转身、一脸冷漠地离开了千秋不夜的办事处。

「哎呀,果真是出了名的坏脾气呢。」

千秋不夜笑笑地摇了摇头。

至於目送着紫王离去的郑冽,心里头总有些不舍,她其实是期待着能与对方共事。

「看来,我们的小公主很在意紫王队长呀?眼神都被紫王队长给勾走了,我好不甘心啊。」

千秋不夜是注意到了,郑冽神情上的细微变化。

「请、请别对我开这种玩笑,千秋不夜长老!」

郑冽一听,耳子都立刻红了起来,一脸困窘地驳斥。

「嗯?我可没明说是谁哦,郑烈队员已将自己对号入座了吗?」

千秋不夜拨了拨额前的一绺金发,「不过,事实上我也邀请过紫王,希望他能和你们一起执行任务。基於他不听从其他小队长老的理由,紫王便断然拒绝了。」

「紫王他,想必至今仍对第七小队被解散一事,耿耿於怀吧。」

苍鹰脸一沉,同为小队长,他多少了解紫王的心态,以及当时被迫解散时的屈辱有多沉重。

作家的话:

今天是值得期待的5月1号

因为再过几天

群雄01就要在5/15上市了^^

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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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0

☆、(9鮮幣)21 黑色掠食之會

郑冽的目光不禁黯淡下来,若站在紫王的立场来想,自己的小队不仅被迫解散、剥夺了队长的尊严,如今又看到原先的小队成员背叛组织,内心的压力多大可想而知。

「说到底,虎骁队员应该快到了吧?不然我要如何展开任务说明呢。」

千秋不夜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同样是一副与他自身气息相应、锐气千条的华丽款式。

才一说,人就到,办事处前传来了急急忙忙的奔跑声,大门一开就见虎骁仓促地闯了进来。

「抱歉!我迟到了!啊,不好意思让郑烈大哥久等了!」

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後,虎骁第一眼留意到的人就是郑冽,於是他立刻转过身去行礼致歉。

「咳咳,在场的人共有三位吧,虎骁队员还真是选择地挑对象道歉呢。」

苍鹰推了推单边的眼镜,嘴角挂上一副寒的微笑。

「就是说呢,虎骁。而且论身分地位而言,我和苍鹰队长地位也比小公主高些啊,怎麽就不怕得罪我们呢?」

千秋不夜也加入了苍鹰的行列,语气不输苍鹰的尖酸。

「对队长不敬,我是不是要考虑搬出队长的威严来呢。」

苍鹰一手托腮,一脸的认真思考。

「对长老不恭,我是不是也要考虑,将小公主直接充公到我家来呢。」

「为什麽是我要充公到你家啊!」

苍鹰的前一句话才让她感到恶寒,千秋不夜的下一句就让她更受不了。

苍鹰队长也好、千秋不夜长老也罢,到底都在想什麽啊她真搞不懂!

「郑烈大哥您放心,有我虎骁在绝不会让您受到队长威胁,或是沦落到长老的魔掌!」

「问题不是出在这里吧!虎骁!」

现在就连虎骁也参一脚了吗?

「千秋不夜长老、苍鹰队长,既然虎骁已到,总该可以说明任务了吧?」

事情演变至此,郑冽的内心只有百般无奈。只是她似乎从不明白,每每状况都是因她而生。

「关於这次的任务,我要你们以参赛者的身分,潜入东科特西部——『黑铁特区』的地下竞技场。我想你们都还记得,那是一场只限定掠食者参与的格斗赛。」

千秋不夜挑了一张沙发坐下,举止随却态度正经。

「『黑铁特区』……那听起来不像是个地名啊,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呢?」

郑冽纳闷地蹙起了眉头。

千秋不夜这时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来这边坐坐,我就会不厌其烦地解释给小公主听哦。」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郑冽回给对方一记死鱼眼。

「郑烈大哥,『黑铁特区』如你所说并不是一个地名,而是一个专区,那边是由火蛇族黑帮所统治的区域,集犯罪、黑帮冲突和不法勾当的地方。」

虎骁一边说着,一边像是突然想到什麽、连忙摇头道:

「啊,我这是自愿说给郑烈大哥听的,您不需要坐到我的旁边……」

「虎骁,你的表情看起来可不是这麽说啊。」

这次换苍鹰一脸微笑地吐槽了虎骁。

不想再卷入无谓的风波,郑冽略显无奈地扶了扶额,「既然『黑铁特区』是这麽危险的地方,为何东科特政府会容许他们的存在?」

「那是因为,一方面『黑铁特区』的组成份子复杂,二方面他们虽以暴力和犯罪闻名,却能替政府守住东、西科特的交界。因为在地理环境上,这里是黑山坡度最平缓之处,西科特军方若有心定会从这边攻击。」

苍鹰边回答郑冽的提问,边走到千秋不夜的座位旁、乾脆地坐了下来,并小声地对隔壁的邻居说了一声:

「郑烈是我的队员,不是长老你的坐台小姐」。

千秋不夜咋舌一声,便自讨没趣地别过头去。当然这两人私下的较劲,一副状况外的郑冽并无发现。

「然而,」

苍鹰将目光移回郑冽身上,「坐拥走私军火、培养各类杀手闻名的火蛇族帮派,与其交易合作的人,大有西科特的高官名人在。」

「也就是说,为了避免丑闻爆发,那些高官肯定不乐见『黑铁特区』被攻陷。而东科特政府就是为了这点,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容许这个区域的存在。」

郑冽接续了苍鹰的话,她已然明了其中的含意。

苍鹰点了点头,「不愧是出身自西科特军校的郑烈队员,很快就能抓到背後的真相。顺便一提,那场格斗赛也有个很响亮的名称,名叫『黑色掠食之会』。」

「等等,老子我有个问题!」

虎骁率直地举起手来,「我记得,『黑色掠食之会』自从得知保护局曾派人潜入调查後,便更加严格控管。甚至听说还有我们成员的照片,以防堵我们的渗入。」

虎骁摊开双手、不解地问:

「这麽一来,我们要如何以参赛者的身分,进到『黑色掠食之会』中?」

「这个问题,很简单。」

倚着沙发、手持着一杯刚泡好的热茶,千秋不夜边品闻着茶香,边从容的向众人道:

「彻底的变装,就能解决这道问题。」

作家的话:

有千秋不夜的地方就有欢乐

群雄也是需要调剂一下的XD

感谢大家的点阅、投票与收柜^^

☆、(9鮮幣)22 犧牲色相

「怎样的一个彻底法?」

郑冽想起当初潜入富比司拍卖会时,她也使上了这一步。

问题是,西科特政府并无他们的照片,所以他们可以很容易地蒙骗过去。然而,如今要面对的状况可不同以往。

千秋不夜浅浅地笑了笑,澄澈的蓝色眼珠子上下移动、打量郑冽,这副别有意味的笑容和眼神,让郑冽不自主地打了一道冷颤。

「长老,你要是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就要告你骚扰哦。」

郑冽防卫地抱住自己的膛,皱起眉头地瞪着对方。

「长老,要是你再用这种眼神盯着郑烈大哥瞧,老子就要把你的眼珠挖出来喔!」

一个箭步来到郑冽面前、以身护住郑冽的虎骁,眼露杀气地盯紧千秋不夜。

「真是错怪我了,小公主与他的忠心小狗。」

千秋不夜耸了耸肩,「我只是在思索着,适合小公主的变装主题罢了。」

「变装主题?当你是在开派对吗!」

郑冽立刻忍不住地吐槽了。

「就是要当成变装派对一样,才能将对方蒙骗过去哦。」

千秋不夜站起身,走往他的办公桌。

「你想想看,那些人掌握的资料,肯定都是我们正经八百拍摄下来的照片吧。若是来个奇装异服,一时间便很难认出不是吗?」

千秋不夜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来,在他的办公桌下不知在忙些什麽。不过郑冽还记得,在那个办公桌下,似乎就是放着进门时所见到的包裹。

「但是,这不会引来更多的注意吗?」

还是不放心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郑冽心想这下搞不好更显突兀。

「呵,会这麽想的你,是因为你不够了解『黑色掠食之会』。」

千秋不夜终於从桌下探出头来,拿出一件被透明塑胶袋包裹的物品。

「『黑色掠食之会』中的选手,很多人为了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强、更醒目,都会将自己打扮得相当花俏。最主要的原因是,选手们希望能博得观众的注意力、好下注在他们身上。」

千秋不夜着手拆起了塑胶袋,最後将里头的东西一把取出、大辣辣地晾在郑冽的面前。

「喏,我想这就是最适合你的变装主题哦,郑冽队员。」

「开什麽玩笑!」

一把抢下千秋不夜手中的衣物,火山爆发的郑冽一把将它丢到地面。

「为什麽我非得穿上这种女子高校水手服!」

***

这里是第五小队的长老办事处。

这里也是,第六小队的成员们,刷破羞耻下限的集合处。

千秋不夜一脸笑意地坐在布幔之前,旁边是他所剩无几的手下、向来沉默寡言的第五小队长,司。

身穿一袭华丽缎面西装的千秋不夜,以及一身银白色队长级别军服的司,正等待着即将从布幔中走出的第六小队成员——队长苍鹰、队员虎骁和千秋不夜个人最喜欢的「小公主」。

「这麽、这麽不知廉耻的衣服……叫我怎麽穿出去见人啊!」

左边的帘幔内,传来郑冽的哀嚎声。

「……千秋不夜长老,我出去後会杀了你哦。」

中间的布幔中,传出苍鹰挟带杀气的狠话。

「这是什麽烂衣服?老子很难穿上啊!」

最右边的门板後,则是虎骁一声勃然的怒吼。

反观坐在观众席上的……不,是沙发上的千秋不夜,即使备受威胁,笑意却不减反增,脸上都洋溢着满满的期待。

「哎呀,先出来给我看看再说嘛。拿给你们的衣服,全都是我为三位心挑选过的呢。你说对不对啊,阿司?」

「嗯。」

身旁的司只是微微地点了个头。

「不要什麽都听他的啊!司队长!」

郑冽激动地扯开布幔、站了出来,从她背後直进来的阳光,无形间提升了她的引人注目度。

「啊。」

脑充血过後的郑冽,这下才意识到自己暴露在众人眼中、没有退路了。

「这真是……太适合郑烈队员你了!」

目光彷佛紧紧地黏在郑冽身上,千秋不夜的表情立刻充满光采、神情飞扬。

「少、少用那种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我!我可是事先警告过你了!」

郑冽又羞又急地用双手掩住下半身。

也就是,她最终还是妥协穿上的高校水手服。

即便郑冽想要遮掩自己露出的双腿,短得可以的百摺短裙,却让她防不胜防、永远都有遗漏的地方。

「真不错,不管是我看人的眼光,还是挑选衣服的眼光,都是那麽的准啊。郑烈,你知道吗?眼前如此讨人喜爱的你,就算是『黑色掠食之会』的人也无法抗拒的哦。」

再一次彻头彻尾地打量着郑冽,千秋不夜满意地颔首而笑,显然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你的眼光本就有问题!为、为什麽要一个男人穿上女人的衣服,而且还是水手服啊!」

也许是扮男装太久了,但实际上自军校时期开始,就鲜少穿上裙装的郑冽感到相当别扭,就连自己的视线都不知该往哪摆。

「我的小公主,现在还在纠结这点小问题吗?」

千秋不夜摇头叹息,「如果不来点超过想像的变装,『黑色掠食之会』很容易就认出我们来,不是吗?」

「可、可是——」

「喂,长老!这衣服未免也太难穿了!很紧啊!」

伴随着门被用力打开的声响,虎骁从中一脸抱怨不悦地走了出来。

郑冽回头一看,她当场就快喷出鼻血来。

☆、(10鮮幣)23 變裝是一種戰鬥策略

「可是你穿上的效果很好啊,你看,你最喜欢的郑烈大哥都快承受不住了。」

千秋不夜先对着虎骁微微一笑,随後将目光转向郑冽。

「郑烈大哥觉得好看?」

原先是侧着身子的虎骁,这时转过身来面向郑冽,这下杀伤力又瞬间加码了。

「搭上这种身材怎可能不好看……啊不是!我、我是说很适合你!」

郑冽的脸色涨红、一手摀着鼻子说话,比起自己露出的双腿,现在她更不敢(却又很想)直视虎骁的穿着。

完全贴身的深绿色连体衣,不仅让虎骁流畅、健美的曲线毕露,肌和腹肌更显得像雕凿过一般立体、感。就连平时被长裤遮掩住的臀部,也在紧身衣的作用下鲜明突出、崭露他水蜜桃般的紧实翘臀。

郑冽断定,这套衣服本是人间凶器!

「太好了,既然郑烈大哥是这麽想的,那我穿得再辛苦也都值得了!」

高兴的情绪溢於言表,虎骁却殊不知,他最敬爱的郑烈大哥已经血压飙升。

不过,虎骁接下来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当他注意到郑冽一身水手服装扮,虎骁立刻做出小孩子看到不该看的动作——一只手遮住自己的双眼,却透过指缝又爱又怕地看着郑冽。

「郑、郑烈大哥!您、您那是什麽样的打扮!腿、腿啊!您的腿都……!」

「哎呀,好纯情的动作呢,不过现在才注意到还真有些迟钝啊,公主的小忠犬。」

千秋不夜笑了笑,用着他一贯高雅的语调揶揄虎骁。

「真、真不好意思,我一个男人穿成这样肯定很奇怪吧……哈哈哈……」

由於受到虎骁的紧身衣冲击,郑冽已觉自己的穿着没这麽大胆,只是多少还有些别扭,她忙着将自己的双腿藏於布幔之後。

虎骁只是忙着猛摇头,双拳握紧坚定地吼着:

「不!怎会!您的腿太漂亮了!比起军服我更喜欢看您穿这样!」

「我说小忠犬,把内心的欲望这麽直接说出来好吗?」

千秋不夜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溜嘴的虎骁,脸红的跟什麽似地连忙解释:

「郑、郑烈大哥!请您原谅我一时胡言乱语!我并没有把您当女人看待……!」

澄清到一半,另一道声音闯了进来、打断了虎骁的话。

「司队长,能否借用一下你的武士刀呢?」

充满杀气,以及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冽,这句话来自目前为止还未出来的苍鹰。当众人顺着声源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画面顿时有如晴天霹雳。

「我想用你的刀来处置千秋不夜长老,免得让那男人的血也玷污了我的武器呢。」

将布幔缓缓掀开的苍鹰,僵硬着身子,脸上的笑容也同样僵硬,他一身的打扮让现场陷入一片鸦雀无声。

「苍、苍鹰……队长?」

郑冽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甚至想找个人来赏她一记耳光。邻近的虎骁,更是瞠目结舌地说不出半句话来。

现场唯有一人出声回应,正是被请求借刀使用的司,他面无表情地对着苍鹰答:

「在下认为武士刀并不适合您使用,这位太太。」

「噗哧!」

郑冽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来,就算她知道这麽做对苍鹰很失礼。

但又怎能怪她呢——

谁叫苍鹰就是一副良家妇女的打扮啊!

内搭白色衬衫、外罩米色西装,下半身却是一袭湖水绿的百褶长裙,这副模样的苍鹰真是够绝了!

「司队长,我连你一起砍哦。」

苍鹰笑得更加灿烂危险了。

「哎呀,苍鹰队长好可怕啊,人妻这麽凶会吓跑丈夫的。你说对不对啊,阿司。」

千秋不夜回头一问,沉默是金却语出惊人的司,这一次也相当听话地点了点头。

「长老,倘若你想早死早超生,请继续说下去没关系。」

苍鹰脸上端着充满杀气的笑容,「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问问你,为何要我穿上这样的衣服呢,这麽做的你真是找死呢。」

「苍鹰队长,这次换上女装的不只你一人,你看小公主也是呢。我可是事先构思过变装主题的哦——就是女教师与她的学生。」

即是饱受苍鹰的恫吓,千秋不夜仍不改从容优雅的笑,更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相当满意。

「长老,我想请教您一件事就好……」

苍鹰用掌心抹了抹脸,嗓音压低,如此举止犹如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穿这样上擂台像话吗!」

仅存最後一丝理就要亮出他的武器、当场劈往千秋不夜的苍鹰,发出了前所未闻的愤怒吼声。

「就、就是说!这本只是想满足你的幻想而已嘛!」

虽然被苍鹰的气势所慑,心有同感的郑冽也赶紧加入怒骂行列。

联手下来的成效,就是终於让千秋不夜显出动摇、他试着想安抚这两人地道:

「别、别生气嘛。你们也学学虎骁的安份守己,看看他多配合啊……」

「因为今天穿上女装的不是他!」

怒火中烧的苍鹰立刻打断话。

「呃,那麽,苍鹰队长你的诉求是什麽?」

千秋不夜一指塞住耳朵、败阵下来的他终於让步,不过适用的对象似乎只有苍鹰一人。

「很简单,让我自己选择变装的衣物。」

苍鹰这时将目光投向了郑冽,嘴角泛起一抹让郑冽不寒而栗的笑。

「至於郑烈队员,就照长老你的意思吧。」

被点名的郑冽预感成真,大吃一惊的她急着叫道:

「苍鹰队长你怎麽可以……!」

「郑烈队员,以我身为队长的见解来看,这是最适合你的战斗服了。」

苍鹰边走到了千秋不夜的身旁,与他站在同一条线上。

「因为,你的敌人一定会因此而分心,这也是一种战斗策略呢。」

作家的话:

於是结论:

苍鹰队长最强()

最後请看在这些人牺牲色相的打扮上 多多投票给他们一点掌声吧XD

☆、(9鮮幣)24 黑鐵特區,煉獄的入口

第七章 黑铁特区

「黑铁特区」的入口前,停泊一台白色的高级轿车。

白色的车门被从外侧开启,迎接坐在车内的郑冽之人,正是一身白色燕尾服的金发男子。

男人微躬着身,充满绅士风范的朝郑冽伸出手来,以表邀约。

「请下车,我的公主。」

声音的主人一手覆在前,一手正等待郑冽的允诺。他微微弯身,披在左半边的宝蓝色雪貂皮草,也跟着稍稍向下滑落。

「那个,长老……」

「请直接叫我千秋不夜,我的公主。」

对着郑冽展现露齿的微笑,嗓音犹如芳醇的美酒醉人。

「不,长老,在做出这种行为举止之前,请先考量一下人事时地物好吗?」

郑冽叹了一口气,「还在车上的苍鹰队长和虎骁,都对我们投以凌厉的目光,我很困扰啊。」

除了驾驶座上的司一脸无动於衷,驾驶座旁的苍鹰,以及後车座位与郑冽并肩的虎骁,无不用森然的目光瞪着千秋不夜。

「原来如此,我看他们的眼神都说着,『既然我没得手,也不准你来碰』……哎呀,真是一群小心眼的男人呢。」

「长老,为什你老是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郑冽板起死鱼眼来,面无表情。

「咳,我真不知道长老您来是做什麽用的,就只会造成我们郑烈队员的困扰。」

苍鹰打开车门、走下车,双脚一着地就开始环视周遭景像。

「好狠毒的话啊,苍鹰队长。若没有我的关系,这辆豪华礼车是你们搭得起的吗?」

既知郑冽不可能顺着他的心意,千秋不夜也不再躬身,不以为然地调整稍微滑落的雪貂皮草。

「我们哪希罕这种玩意!千秋不夜长老,你跟来到底是想干嘛?格斗场上又没你的份,别忘了只有掠食者才能参加!」

毫不客气地甩开车门,虎骁一下车就对着千秋不夜咆哮。

「虎骁队员说的没错呢,长老。既然是以讲求华丽与优雅闻名的冥王孔雀一族,就请好好待在您的办事处中,别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了。」

在虎骁吼人的时间,苍鹰已观察好周围的环境。

「『黑铁特区』真是一如其名,要在这种地方生存下来可真不容易……就像待在,西科特的废弃工业区一般。」

面对眼前的这幅景象,苍鹰不禁发出语重心长的感慨。

「不,甚至比那还要糟糕的环境……」

终於探出头来的郑冽,以西科特人的角度观看了眼前光景。

到处是堆放弃置的水泥钢筋,似乎是长期日晒雨淋而生锈、发霉,淤积了一洼洼肮脏的水滩。

在他们一边行进的途中,周遭总会响起漏水的滴答声、脚踩到不明黏稠物的滋滋声,以及让人片刻都无法安定下来的蝇虫干扰声。

「我很难想像,『黑色掠食之会』竟能在这种地方如此盛行……这般环境下,不可能会有良善的医疗设备。那些场上受伤的选手们,究竟要如何熬过?」

郑冽不禁皱起眉头来。

不过,她大概也知道,在这里,垂危重伤的人只有一条死路可走。

一路上鲜少人迹、街巷狭隘,郑冽心想也难怪他们得在外头就下车、徒步而行。这里的空气中充满腐臭、潮湿的气味,郑冽不难想像那是由什麽样的东西所发出、交杂揉合在一块的恶臭。

她曾经闻过类似的气味。

也许是出自肮脏的下水道,腐烂的食物、作呕的排泄物。

又或者,就像此刻映入她眼帘的画面——

一名像是被随意弃置的死屍。

郑冽不自主地感到反胃、一手摀住了口鼻。

她离开横屍遍野的战场有段时间了。

但她也是清楚的,即使长期待在那样的环境,也终究无法适应这种骇然的光景。

「如果觉得不舒服,」

注意到郑冽脸上的不适,千秋不夜从燕尾服的口袋中,取出一条绣着瑰丽蕾丝的手帕。

「用下这个也许会让你好受点。」

将手帕递给了郑冽後,像是在给予慰藉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接过手帕的郑冽,对於千秋不夜的举动有些意外。

一直以为千秋不夜只把她当成玩闹的对象,像这种容纳着关切之意的小举动,是全然出乎她的意料。

郑冽将手帕轻轻地摀住鼻头,除了有一缕淡淡的清香吸入鼻腔外,心里头好像也流进一股暖流,稍稍纾解了原先的难受。

有了手帕的阻隔,就像多了一份武装,让走在这条路上的郑冽不再那麽煎熬。只是她仍旧很不能接受,这恍如人间炼狱般的景象,是她正逐步走往的地方。

「郑烈队员,虽然这些话我很不想说出口……但身为你的队长我必须让你知道,你当前所看到的种种,不过是犯罪专区『黑铁特区』的其中一角。」

苍鹰一脸凝重,「当你越深入这里,你就会发现有更多难以忍受的事……」

他转过头来,目光既是沉重,又是坚定地直视郑冽。

「而这——就是『黑铁特区』,无庸置疑。」

苍鹰话音落下,郑冽的心跳着实也变得沉重。

总有种预感,比起过去曾参与的任务,眼前她所要面对的事物更加棘手。

☆、(13鮮幣)25 天堂或地獄

「长老,已到『黑色掠食之会』入口。」

难得传来了司的声音,他恭敬的向千秋不夜秉报。

「这里就是,『黑色掠食之会』……」

郑冽随着司的声音抬头一看,眼前不再是壅挤的羊肠小道,而是场地面积豁然大了数倍的环境。

与方才所见的废弃铁皮屋、陋巷截然不同,「黑色掠食之会」光是入口处的一座大型拱门,就显得相当气势傲然。

但是,这座漆成酒红色、上头到处是被酸雨侵蚀痕迹的拱门,在郑冽眼中有种难以接近的隔离感,以及一种森悚然的肃杀气息。

「看起来,就像是通往地狱的入口对吧?」

千秋不夜来到郑冽的身边,同样微微仰头看着这座拱门。

「只是相较之下,仍有些许的差别。通过这扇拱门,可以是炼狱,也可以是天堂。」

千秋不夜边说着,恰好有一组人抬着担架来到入口。

接着,当着郑冽等人的面前,毫不留情就将担架上浑身是血的男人、往外一扔。

看到这幕的郑冽倒抽了一口气。

身旁的千秋不夜只是伸出手来、指着那名被弃置不管的伤患道:

「喏,这就是地狱,败者的下场……」

千秋不夜话未完,郑冽便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来到那名伤重的男人身旁。

「喂喂!你的意识还清醒吗!让我送你到医院去……!」

正打算一把扶起对方,没想到反被甩开手臂、不客气地拒绝了郑冽的好意。

「把你的假慈悲收起来……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咳!」

再次重重地倒了下去,身受重伤的男人同时更咳出一口血来。

「施舍?我可没那个闲工夫!但是,你再这样下去可会死的!」

郑冽气愤地看着对方,从他的身形样貌来看,眼前这人似乎还只是个正值发育的少年。

这麽年轻的一条命,她无法眼睁睁看着对方就这麽自暴自弃地死去!

「郑烈大哥您别管他了!」

看不下去的虎骁一个箭步来到郑冽身旁,他试着要拉走郑冽,但郑冽却执意与虎骁拉扯。

「怎麽可以不管他!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看着他死去吗!」

「哈……哈哈……我才……不会死……而且……本就不需要任何人的医治哦……」

羸弱的声音将郑冽目光吸引而去。

郑冽睁大着双眼,看着匍匐在地的少年从前口袋中,手部颤抖地取出一袋不明物体。

「只要……有这玩意……这点伤又算得了什麽……哈、哈哈哈!」

使尽最後仅存的力气,也要将那包装有白色粉末的物体撕开,郑冽在那名少年眼中看到了着魔般的恍惚。

「那、那到底是……」

郑冽不禁愕然地暂停了所有动作。

「真没想到,才一到入口就见着了这要命的玩意。」

千秋不夜的声音冒了出来。

「那是『黑铁特区』的特产,『刺马』。」

千秋不夜的声音掠过郑冽耳旁,听起来很平静,却也很冷漠疏离。

他一如其他队员,对於伸出舌头、准备舔舐「刺马」的少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用一种可悲的眼神看着对方。

郑冽听得是一头雾水,但她多少猜得到,吃下那玩意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同时,她也从少年此时的神情上,发现他似乎也在犹豫、挣扎着要不吃下那团白粉。

「喂,听着!我知道你本就不想这麽做对吧?我想你也不需要那玩意对吧!」

郑冽握紧了拳头,她很努力地想阻止对方。

少年的表情越显痛苦、煎熬,要将白色粉体送入口中的手,看起来也更加犹豫踟蹰。

「把手交给我,我可以带你到能够医治的地方……!」

郑冽才刚要伸手向前,赫见一直沉默寡言的司突然走向少年、响亮的巴掌就此甩在对方脸上。

「你的尊严何在。」

司冷冷地撂下一句话,迅速夺下少年手中的「刺马」。

他将之往上一抛,拔出腰际的武士刀,迅猛的在空中挥舞一番,白色粉末就像冬雪纷飞、飘落一地。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直到司将武士刀收回刀鞘、发出清脆的声响後,他背对倒地的少年,用着再低沉不过的语气道:

「无论身在天堂,或是地狱,尊严都不可践踏。否则,你只是一具失去自我的活屍。」

冷飒的风迎面吹向司,过肩的黑色长发随之扬起,他的一席话正如这阵风,同样寒澈地透进少年的心底。

「可恶……」

倒地不起的少年发出哽咽,虚弱的身躯颤抖着、整张表情扭曲的脸也往下沉去。

「我也……不想依赖那种玩意……可是……我也不想死啊……可恶!」

他咬牙切齿,握紧拳头一搥,整张脸贴着地面,无助又难熬的泪水往下滑落、润湿了毫无生机可言的柏油路。

就在这时,他隐约感觉有道身影来到自己面前,他抬眼一看。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这麽想的哦。」

蹲下身、用着几乎与少年平视的高度,那人轻声地对着他道:

「换作是我,也一定和你一样会陷入这种挣扎。因为,我们都有一颗不甘服输的心。」

少年眼前的身影,对着他温柔的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何不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在少年越渐模糊的视线中,那道身影再次朝他伸出手来。

那瞬间,彷佛有什麽东西闯进少年的心底,他从未让别人进到的内心深处。

简直是比动摇还来得强烈的程度。

但是,却一点也没有恐慌和不知所措,只有几乎要让他再度泪湿的温暖,在他向来冷冰且黑暗的心室中膨胀、填满。

这次,换少年缓缓地伸出了手。

不知为何,明明只是个素昧平生的人,但在这一刻、这一秒,他却想将自己的一切全然交给对方。

在两只手重叠的那一刻,少年眼中的那人开口道:

「我叫郑冽,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一把将满身是血的少年拉起、将他的另一手绕至自己肩膀上,郑冽便扶持着少年转向千秋不夜。

「长老,虽然我知道自己的请求有点过份……但是,能不能借你的车一用?我想先将这家伙送到医院治疗。」

拨了拨额前的一撮金发、嘴角扬了扬的千秋不夜,回覆郑冽的答案是:

「小公主都这麽央求我了……就算是有些不尽情理些,我也答应就是了。」

「长老……」

郑冽的眼底顿时充满了感激。

「别只感谢我而已。若是其他的队员们有所异议,也是行不通的。所以郑冽,你真要感谢一下,你拥有一群善解人意的夥伴。」

千秋不夜将眼神扫过其他人,就算苍鹰、虎骁和司都未出声表示,但他是看得出来的,这些人也都同意让郑冽这麽做。

「那麽,在将这人送到医院前,请你们等我一段时间,我会尽快回来的!」

尽管心底很是感动,但郑冽的理智仍在,她不能浪费大家太多的时间。

向众人重重地鞠躬致谢,郑冽紧接便快快将搭着肩的伤患、带向停放车子的地方。

目送着郑冽的背影远去,千秋不夜只是摇了摇头,嘴角上是一抹惋惜的笑。

「长老,你这笑是什麽意思?」

虎骁注意到对方的表情,一脸困惑地问。

「我只是觉得可惜了,郑烈队员这个人。」

千秋不夜背过身,带着铁锈味的冷风迎面吹向他。

「像郑烈队员这般单纯正直的人……」

千秋不夜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声。

「恐怕,这次的任务将使他遍体麟伤。」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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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鮮幣)26 求生的欲望

车子运转的引擎声,低低沉沉地笼罩在这寂静的车厢内。

郑冽开着向千秋不夜借来的车,脚踩油门的她不停催快速度,为的是尽快抵达医院。

她一边开着车,一边不时回头看向驾驶座旁的人,悬着的心总要她确认对方生命迹象。

「喂,你撑着点,很快就能接受治疗了。」

郑冽边用话语鼓励对方。

她可一点也不希望,对方的命就在半路上断送了。

自从有了上一次,与紫王的经验。

她郑冽,自此更加谨慎对待需要抢救的对象。

内心虽然急切,但她学会不能意气用事,不能失去理智,否则就会像之前那样,回程的途中还引发了车祸。

对方没有回应,只是让令人不安的沉默持续。

虽见对方还有呼吸的现象,但这种垂危的状况还是让她很不放心。特别是这人的态度,总觉得给她一种自暴自弃的感觉。

她非得想个法子,好让这人有强烈的求生欲望才行。

「可以……停下车吗?」

这时,对方意外地开了口。

但这让郑冽更不安,她赶紧否定道:

「怎麽可以,不是说好要让你到医院治疗吗!」

「我……想看一看……那个地方……」

声音听起来虽孱弱,却吐露出一股深深的执着。

又或者,是一种坚定的心意。

「你指得是……那条暗巷吗?」

虽然会延迟一下送医的时间,但感受到对方那股意志的郑冽,决定顺着对方的意思走。

就她认为,一个心中还有想看事物的人,是不会彻底放弃自己的。只是她不太明白,为何会想驻足在一条看似不起眼的小巷前?

「那条暗巷……」

停下车後,全身是伤、头发上都沾满血渍和脏污的少年,嬴弱地道:

「是我……拼了命,也要守住的地方……」

语毕,郑冽在对方脸上看见了一抹苦笑,尽管转瞬即逝的犹如错觉。

「既然如此,」

跟着对方将目光投往那条小巷,即使心底仍有不解,郑冽却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你也要,拼了命的活下来,才能继续守护你最重要的事物。」

车厢内再度归於沉默。

少年的肩膀颤动,凝望暗巷的双眼蒙上一层水光。他试着要握紧双手,却因伤势过重而只能缓缓抽搐。

郑冽轻轻地按住他的手。

「你放心,我说过了,一定会让你好好地活下来。只要你也有那份决心,没问题的。」

她不知道那条小巷对这名少年而言,究竟是怎样的一个重要。但无论怎样都好,至少她明白对方因而激起求生的欲望。

再次发动引擎,脚踩油门,郑冽担负着对方的生命意志一路向前。

第八章 水烟香氛

位於邻近「黑铁特区」的一家小型医院内,郑冽站在幽长的走廊上,看着医护人员将重伤的少年送往病房。

郑冽终於松了一口气。

从站在手术室外等候消息,到看着少年被移转到病房休息,这期间嚐了多少的煎熬,郑冽很是清楚。

虽然这人与她非亲非故,但在战场上看过太多命的丧失,以及在保护局历经了许多事後,更加深她对生命可贵的认知。

况且,要是能因此救了一条命,铺满心窝的欣喜与满足,不是任何一种实质上的回报能相比。

这时,一身白衣的护理人员走向她,怀里抱着一份资料夹、抬起头来就向郑冽问道:

「请问你和这位伤患是什麽样的关系?」

「啊?我吗?」

一时被问到的郑冽还有些反应不及,愣了愣。

「你是他的家属吗?」

「不、不是,我是他的……」

原先要脱口而出「只是一名刚好路过搭救他的人」,中途却被郑冽收了回去。

她想到,起初见到少年的眼神是那般愤世。但当她见着少年凝望那条巷子时,除了一份立志守护的坚决,还有一股满满的孤寂。

那孩子,似乎是很寂寞吧。

「我是他的朋友。」

就算是自作主张也好,她想这麽回答。

「很谢谢你们,救了我的朋友。」

她向面前的护理人员深深一鞠躬。

「看来,那孩子交到一个很好的朋友呢……」

对方一脸意外地睁大了眼,「我还以为,再也无法在『黑铁特区』中看到这麽单纯的情谊了。」

「你知道我们来自『黑铁特区』?」

郑冽有些惊讶地问。

医护人员叹了一声,「光看那孩子身上的伤势,大致猜得出了。外伤如此严重,淤血和各种撕裂伤,我想那孩子不是格斗赛的选手,就是火蛇族的黑帮手下。」

听闻对方的回答後,郑冽不禁沉下脸来。

不管是「黑铁特区」,还是她即将潜入的「黑色掠食之会」……

究竟是多麽残酷的地方?

「请问,我现在可以看看他吗?」

不知为何想见他一面,郑冽这般低声问道。

「可以的,只是切记要轻声细语,他现在位於转角过去的301号病房……」

「谢谢你,我会铭记在心的。」

「等等,我还需你填写有关那孩子的资料……!」

本等不及让对方把话说完,郑冽便拔腿跑向少年的所在。

「301号房……就是这里。」

奔跑而来的郑冽停下脚步、抬头一看,在门板上看到了所要找寻的号码。

轻轻地开了门,郑冽走进病房之中,第一眼就见到躺在病床上、罩着呼吸维持器的少年。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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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鮮幣)27 在妳手中的名字

「伤得可真严重啊……」

看到对方身上、头上都缠满白色绷带,几乎只露出一对闭上的双眼时,她几乎快认不出,眼前这人是她数小时前亲手送来的少年。

郑冽还是忍不住地叹了一声。

她显然从这名少年的身上,多少窥见「黑色掠食之会」的可怕。

不过是场格斗赛,却把人打成几乎濒临死亡的境界……这就是人的恐怖,她想破头也无法理解、甚至认同的一面。

她拉开椅子,轻轻坐下,眼神片刻未离开病床上的少年。

看着一个好端端的人被伤成这样,这除了叫郑冽不忍外,还有的是更多无奈。

她不懂,这麽一条年轻的命,为何要跳入名为「黑色掠食之会」的火坑?

这家伙,不是有想要好好守住的地方吗?

那为何,还让自己走上这麽一条危险的不归路?

不自觉的,也许是出自於不忍与同情,郑冽伸出手来,想以不弄痛的方式轻拂对方脸颊。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对方之际,赫见少年颤动着睫毛、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郑冽赶紧抽回了手。

「那、那个不好意思啊,是不是吵醒你了?」

其实对方是还无法出声回应的,这点郑冽也明白。但没关系,她心想,只要自己的歉意有传达出去就好。

出乎意料的,她查觉到对方正敲着手指、似乎想表达些什麽。

「你想对我说些什麽?」

郑冽轻柔地握起了对方的手,在他的耳旁低声问。

这时,郑冽感觉到她的掌心内,有一阵阵的搔痒感。

她低头一看,发现少年似乎在她手中写字。

在静默的病房内,郑冽边听着呼吸维持器的运作声,边静静地感受着,对方想透过指尖传递给她的讯息。

「旱……?旱灾的旱?」

照着对方在手中留下的笔画顺序,郑冽疑惑地道出她猜想的答案。

看对方在她掌中明确地敲了两下,似乎表示她所猜的没错。

接着,她再次感觉到搔痒感,对方已继续在她的掌中写字。

「第二个字是……夜吗?」

郑冽照着掌心的字读了出来。

第二度地敲击,表示郑冽所猜的一样无误。

直到这时,郑冽才恍然有种顿悟的感觉,她轻声询问:

「你想告诉我的是……你的名字叫『旱夜』对吗?」

郑冽话音落下,这次也同样感觉到对方敲击手心的力道。

「原来如此,你叫旱夜啊……还真是特别的名字呢。」

当郑冽这麽一说,她查觉到名叫旱夜的少年眼帘低垂。这让郑冽以为,自己说了什麽让他不开心的话。

旱夜却什麽也没表示。

然而,郑冽也不想为此烦恼下去,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话要说。

「旱夜,」

郑冽稍稍握紧了对方的手,她闭上了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感谢你坚强地活了下来。」

她的嘴角微微地上扬。

「因为,其实我也很害怕,也没有真正的把握能做到这一步。是你的求生意志,造就了当前的结果。」

决心要救这条命的那刹,郑冽知道那是她最不理智的时候。

只是鲁莽也好,冲动也罢,送达医院前的一路上忐忑不安亦是,现在都有了确切的回报。

能将他救回,绝不是自己片面的付出,所以郑冽才会这麽感激对方的努力。

这时,郑冽感觉到掌心被轻轻掐住的力道。

她睁开双眼,看着旱夜用着自己的方式、回应了郑冽方才的话。

即使被捏的有些疼,郑冽的心却很满足,有种平和的喜悦。

她看着对方一边静静地淌下了泪,一边使着最大力气握着郑冽的掌心,无需言语,没有什麽比这样的回应更加明确。

「……谢谢你。」

再次奉上自己最由衷的感谢。

郑冽面带欣慰的微笑,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手背。

病房内白色的灯光,静默地洒在两人身上,直到床上的人再度阖眼沉睡,另一人才悄悄地起了身、前往她该回到的地方。

因为那里,有着正等她回去的,一群善解人意的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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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鮮幣)28 微不足道的心意

「郑烈大哥,你可终於回来了!」

虎骁迎面快步地走向郑冽。

回到「黑铁特区」後,郑冽第一眼就见虎骁在原地等候她,这时天空还下着点毛毛细雨,虎骁一身都沾上了颗颗水珠。

「虎骁,你一直都在这里等着我?」

因为归心似箭、连打伞时间都舍弃的郑冽,同样淋了一身的雨。

但她注意到的,不是可能受寒的自己。而是站在细雨中,从一脸焦虑,直到看见她回归後终於纾开眉头的虎骁。

「啊,因为队长他们受到了邀请先行离去,而我就想说必须留下来等您,不然怕您会不知我们去哪呢。」

打从他的眼帘映入郑冽身影後,在虎骁脸上是止不住的高兴。

一方面是他苦苦所等待的人终於回来,二方面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郑冽平安无事地回到他的面前。

「虎骁……谢谢你。」

除了再次至上谢意,郑冽已不知自己还能说些什麽。

「哎?这没什麽啦,我能为郑烈大哥做的事,也不过这些而已……」

虎骁先是有些意外地睁大眼睛,笑笑地拍了拍自己的後脑勺。很快的表情又忽然暗了下来,别开与郑冽对视的目光。

——他能为自己最重要之人做的事,寥寥无几。

想到紫王曾为郑冽挡下致命的攻击。

想到白琅曾在郑冽最需救助的时候伸出援手。

而他虎骁……

却又曾替自己最重视的人,做了什麽?

只要这道问号浮上心头,他总不免一阵低落。

明明想比谁都还要为郑冽奉献,却尽是只能做些微不足道的事。

「虎骁,」

郑冽轻轻地唤了对方的名字。

「你所为我做的每件事,我都记在心底。就算那对你而言,只不过是你的举手之劳而已。」

浅浅一笑,郑冽用她的表情回应了虎骁;轻轻一拨,郑冽拍去落在虎骁身上的雨滴。

虎骁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郑冽。

「所以,下次我在向你道谢时,别再说那没什麽了哦。」

微微地垫起了脚尖,郑冽拍拍虎骁一头赤色的发顶。

「我……」

想说的话一时哽在喉头,未被眼罩遮盖的那一眼微微睁大。

郑冽只是漾着她的微笑,什麽也没说、转身离去。

虎骁伫在原地。

在蒙蒙细雨中,痴痴地望着渐渐远去的那道背影。

穿过雨帘,映入虎骁眼中的那道身影,就连走起路来都让他想到,在雨中摇曳的百合。

对方离他越远,他的心跳越是怦然。

有什麽东西快从口满出来,就连他自己也对此毫无头绪。

一定是,这场雨下得太过突然了吧。

才让他,有了这种无法言喻的悸动……与一种多麽想要奔上前、好好抱住那人的冲动。

因为,不该是这样的啊,何时的尊敬已然变了调?

「虎骁?你还待在那里做什麽?不是说好要为我带路吗?」

前方传来的郑冽的呼喊,虎骁这才从自己微醺的思绪中醒来。

「这、这就来了!」

拔起脚步,飞快地跑向前,这是虎骁目前所该做的事。

至於种种该死的念头,暂且豪迈地摆在一旁吧。

於是,在虎骁的引领下,郑冽穿过了当初所见到的会场入口、转而进到另一条巷弄中。

「虎骁,为什麽我们不从入口进去?长老和队长他们不都在里头吗?」

郑冽看着擦身而过的拱门入口,出声询问。

「喔,那是因为长老他们是『被邀请』的,所以有专人领他们到另一处接受款待。」

「接受款待?意思是我们被当成贵宾一般看待?」

郑冽一脸纳闷地问。

说到底,她就连为何会被邀请、被谁邀请都不清楚。照理来说,火蛇帮这种黑道组织不可能礼遇保护局的人,甚至想排除掉他们的渗入。

「似乎是因为长老的关系。」

虎骁低声地回答了郑冽的疑问,「迎接我们的,据说是『黑色掠食之会』的干部之一。至於详细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是由於千秋不夜长老的关系……吗?」

这头花俏的孔雀,似乎有着深藏不露的一面呢。

郑冽一边这麽想着,一边随同虎骁进入一扇门内。

门一开,彷佛踏进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眼前一片亮白的空间,简洁、乾净的连一点污垢都不容,与门外的「黑铁特区」荒废、充满铁锈味的环境大大不同。

这里,有着宽敞舒适的空间。

这里,有着清新而美好的空气。

以及,有着一群彷佛与暴力、犯罪等勾搭沾上不上边的人们,除却了郑冽所熟悉的同夥外,其他的生面孔全是一身笔挺西装、脸戴墨镜,看起来就像不该出现在此处的社会菁英。

唯有一人,身穿充满东方风味的黑色唐装,上头绣满了金色的龙形图腾、鹤立**群地坐在人群之中。

郑冽本想端看仔细,这时却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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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鮮幣)29 臨時枕邊人

「哎呀,郑烈、虎骁,你们可终於来了,快过来坐坐。」

进到房内第一位出声唤住他们的,是早已坐在柔软沙发上的千秋不夜。

虽心有疑惑,郑冽还是赶紧走了过去、并凑在千秋不夜的耳旁低声问:

「……这是怎麽回事?」

「就是你所见到的这麽一回事。」

千秋不夜一把将郑冽拉坐下来,一手越过她的腰际、放在白色沙发的椅垫上。

郑冽皱起眉来,一方面是出自於不解,二方面她排斥着千秋不夜的过份亲昵。

她将目光投向其他队员,站在千秋不夜身後的司,只是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像个随从般不发一语。

至於虎骁,在这之前就已说过他也不清楚状况,於是郑冽直接将最後的希望落到苍鹰身上。

只不过,坐在另一排沙发上的苍鹰,却用眼神示意她「现在最好什麽都别问」。

得到这样的回应,郑冽只好咽下一口水,安份听话。

「看来,」

身後站满一票的西装男、看起来就像被严实保护的对象,出声的他一边抽着金属鹤型水烟,一边将镜片下的眼神移向千秋不夜。

「您身旁这位,就是千秋不夜先生的新伴侣了?」

「咳!」

郑冽差一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着。

搞、搞什麽啊?

这家伙怎麽一开口就是这种话?

就算——

她现在的确是穿着女装(就是当初千秋不夜提供的水手服),也不该这麽直接地讲出这种话吧!

「呵,你也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呢,刘绍。」

千秋不夜边笑着回应对方的话,边故作亲密地轻轻搂住郑冽的腰。

喂喂,你这家伙别给我太得寸进尺哦!

郑冽是这般在心底怒喊,只是偏偏当前的她还真有苦说不出。

「听闻冥王孔雀一族常更换伴侣、出入各种场合都一定要有女随侍,看来果真是事实呢。但是,我只有一点很好奇。」

名叫刘绍、有着一副典型菁英容貌的棕发男子,将水烟的管子从口中抽出、夹在指间。

「您说,您所带来的这些人,全都是要参加『黑色掠食之会』的选手……那麽,包含您的这位枕边人也是吗?」

对方那一对比发色稍深的褐色双眸,直直地盯着千秋不夜。

郑冽听了虽很想反驳,什麽「枕边人」一说几乎让她起了**皮疙瘩。

不过现场并不是只有她这麽想,比如虎骁就很想当场了结那位刘绍,以及貌似趁机吃豆腐的千秋不夜。

「若我说是呢?」

在这种僵硬、战战竞竞的气氛之下,千秋不夜仍保有他一贯的从容与优雅,唇角上的笑意从未减去一分。

「那真怪了,竟让自己的枕边人参与『黑色掠食之会』……嗯,不管是您还是您的伴侣,都是十分让人难以理解的人呢。」

刘绍示意後头的护卫取走了水烟袋,他双手一摊、道:

「但既然是您的要求,我们也不便干涉太多。毕竟,您可是我们『黑色掠食之会』的宝贵金主呢。」

顿时,郑冽惊愕地看向千秋不夜,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哎呀,从您枕边人的神情来看,您似乎未将这件事告知她呢。」

刘绍注意到郑冽的反应,眼神因而透出一丝的狐疑。

郑冽心底一惊,着急地想着该不会因此露了馅?

当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时,忽然感到一道柔软的触感轻置於手背。

「呵,这种事何必多说呢?身为我的人,只需接受我的宠爱就够了。」

千秋不夜的掌心轻覆在上。

郑冽知道——

对方正为了她的失误打圆场,并给予了她那不带任何责备的温暖。

有那麽一瞬间,她甚至以为,千秋不夜这一路以来对她的轻挑举止,只是为了掩护他们的身分、诠释好他所设定的关系。

刘绍只是轻轻一笑,不再针对此事多说什麽。

「那麽,来谈谈正事了。您应该知道,每年仅举办一次的『黑色掠食之会』,一旦错过了报名的期限,就不得参加了对吧。」

即使与刘绍有些距离的郑冽,仍闻得到对方身上的淡淡水烟味。特别当他有所动作时,那令人几乎要全身酥麻放松的味道,更加浓郁。

「但是呢,」

刘绍将十指交叉在前。

「因为是您,所以我们就特别为您通融一次,这也算是给金主的一点小特权吧。」

刘绍对着千秋不夜微微一笑,一指推了推直挺鼻梁上的眼镜。

「呵,这点小特权就不必拿来说嘴了吧。身为火蛇帮的财政部长,刘绍,你应该知道我们冥王孔雀家族捐了多少钱出来。」

千秋不夜挑了挑嘴角,不以为然。

直至此时,其实郑冽还是免不了在意,为何千秋不夜会和火蛇帮有金钱上的挂勾,只是现在还非询问的时候。

「您对我们的支持,我们都铭记在心底。不过既然是要来参赛的,还是得先了解一下您所带来的选手。」

刘绍这麽一说,郑冽感觉到大部分的队员都绷紧神情,唯有一直未出声的司依旧面不改色。

「怎麽,对我带来的选手不信任吗?」

即便是在这种紧张的时刻,千秋不夜或许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毫不改色地从容一问。

「并非不信任——」

随着刘绍拉长尾音,郑冽与大夥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13鮮幣)30 同睡一張床的機會

「只是想了解一下,这几位选手的种族背景与称呼罢了。」

直到刘绍语毕,郑冽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每句话都带有弦外之音,镜片下的目光又极尽锋利,似乎不看穿你不善罢甘休。

郑冽真是越来越佩服千秋不夜了,竟能这般自若的与此人对谈,甚至化险为夷。

「原来如此,确实该介绍一下我这组黄金阵容呢。」

千秋不夜笑了笑,突然一把搂紧了郑冽的纤腰。

「首先要介绍的,当然是我这心爱的可人儿了。」

不忘让自己的鼻尖亲昵地凑近郑冽、让郑冽明确地感受到他所呼出的热气,这是千秋不夜当前十分火热的表现。

然而,不断抗拒着想闪躲他的郑冽,同时在心底为方才的敬佩划上删除号。

「千秋不夜大人,众目睽睽下请节制自己的行为。当然,我这麽说全是为了冥王孔雀家族好。」

苍鹰一脸微笑地开了口,但他原先平放在膝盖上的手,此时正暗暗地激动抓紧。

杀气,好可怕的杀气!

这是最靠近苍鹰的虎骁,感觉到的强烈冷杀意。即便他也对千秋不夜怀满羡意……不,是恨意,他也觉得自己没比苍鹰来得恐怖。

「哎呀,苍鹰你吃味了吗?真是没办法呢,我家的小公主就是这麽受人爱戴。」

千秋不夜嘴巴上不饶人,甚至一把勾住郑冽的颈子、将她拉拢到自己的身边、对着面前的刘绍道:

「如你所见,我可爱的小公主是名女人类。不过呢,别小看她的能力了。成为我的人之前,她是个在西科特沙场驰骋的女战士呢。」

「是吗?那还真是令人期待她的表现呢……只不过,过去也曾有人类参与挑战,但下场都不是那麽的好看。阁下是否需再三考虑一下?」

「这您不需要担心。」

这时出声的人,是一把挣脱千秋不夜怀抱的郑冽。

「我就是慕名『黑色掠食之会』有着强劲的对手,才请求千秋不夜大人让我参与。」

郑冽继续道:

「若是小看我,到时您可会跌破眼镜的哦。」

献上一抹嫣然自信的笑,郑冽同时暗暗地踩了千秋不夜一脚、一吐她不停被骚扰的怨气。

「哈、哈哈,没错没错,就像会被踩了一脚般痛心懊悔哦。」

当着刘绍的面前、痛楚无法宣泄的千秋不夜,只能抽搐着嘴角上的笑。

「既然两位都已这麽说,那我可就等着看夫人的表现了。」

刘绍一手拄在下巴,若有所思地凝望了郑冽一会後,便继续向千秋不夜询问了其他成员。

千秋不夜一一介绍了所有的「选手」,包括紮起了马尾、一身和风武士装扮的司,以及身着一套曲线毕露紧身衣的虎骁,最後则是出发前临时改变装扮的苍鹰。

上半身是帅气的褐色夹克,下半身是紧身的黑色破洞牛仔裤,大辣辣将镰刀背在身後的苍鹰,又将平时散在额前的流海往後一梳,就郑冽的眼光看来顿时年轻了不少。

不经意的将目光多停留了几秒,直至苍鹰注意到她的视线,郑冽这才尴尬地别过眼。

最後看着千秋不夜与刘绍站起身、互握双手以表友善後,整场突如其来的多方面谈这才落幕。

目送着千秋不夜与刘绍一同离去後,在这座空气中还带点淡淡水烟香味的房内,这时只剩郑冽一行人。

「千秋不夜长老,为什麽会是火蛇帮的幕後金主啊?」

这道问题,已在郑冽的脑海里反覆思索很多次。

「司队长,关於这点,可以向我的队员们透露吗?」

苍鹰转头看向司。

「千秋不夜大人,是为了此次的任务而成为『黑色掠食之会』捐款者。」

司的一句话,顿时让郑冽与虎骁为之一愣。

「我听说,身家自喻有如财阀的冥王孔雀一族,向来都是黑白两道通吃对吧?」

苍鹰微微地仰头思索。

「是的,千秋不夜大人正是利用自身家族的背景,使对方较不起疑心地接受了他的资金。」

司再次点头,乌黑的一对瞳孔好似无机质,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

「想不到他还挺有脑袋的……」

郑冽不禁脱口而出。

「千秋不夜大人他,」

原以为与司的对话将就此结束,但司这次竟主动地说:

「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欸?」

郑冽愣了愣,心想这是司队长特别说给她听的吗?

「千秋不夜大人,并不像你所想的那般。」

司难得地连连开口,这不仅让郑冽一时反应不过来,就连在旁观看的虎骁也很意外。

这让郑冽不禁觉得,司队长是不是……

不喜别人说他上司的坏话?

当郑冽还打算猜测下去,忽然响起了一道轻脆的敲门声。

「请进。」

答话之人正是苍鹰,同时所有的队员也都闭紧了嘴。

一时气氛凝重且紧绷,担心方才对话被窃听的众人,一手都已按上武器、另一手则准备随时伺机待命。

就见门扉缓缓开启,一道身影进到大夥的眼中。

「晚安,我是带领各位入住选手宿舍的服务人员。」

踏进门内的是一位年轻男子,他的一句话顿时化解了原先紧张氛围。

在郑冽等人暗自松了一口气时,对方接续道:

「先向各位说明本会的入住方式。宿舍等级由您的获胜次数决定,获胜次数越高,便可移转到更舒适豪华的住宿环境。」

「哦,这也算是一种激励参赛选手的方法吧。」

郑冽表现的有些意兴阑珊,因为她很清楚自己不是真来参赛,而是为了潜入调查。

「另外,针对初赛前同一支队伍的选手,我们的规定是必须两人合宿。」

服务人员话音一落,郑冽的内心也一阵晴天霹雳。

「两、两人合宿?等等,你的意思应该是即使两人合宿,也是男女分开的吧?」

郑冽赶紧上前追问。

「不,由於宿舍房间有限,关於这项规定我们也是采取男女合宿。」

对方摇了摇头,用着制式化的口吻,向郑冽宣布了有如世界末日的震撼消息。

「天、天啊!怎麽会这样啊啊啊——」

可喜可贺,我们的郑冽同学彻底抱头崩溃了。

她女扮男装的事情不被揭穿才有鬼!

同住一个屋檐下也许还能蒙混的过去,同睡一间房可就没这麽简单!

只可惜郑冽这哭天抢地的反应,看在旁人眼中无法理解。

他们大都心想着,一样是男人有什麽好介意,就算现在扮成女人的模样也没什麽关系吧?

「哦哦!那麽我要和郑烈大哥同睡一张床……啊不!是同一间寝室!」

再次不小心说溜嘴的虎骁,似乎打着与其他队员截然不同的主意。

「这可不行哦,虎骁队员。」

被点名的当事者还未回应,苍鹰率先打断了虎骁的念头。

「啥!为什麽不行!还是说苍鹰队长你也想霸占郑烈大哥吗!太可恶了!」

虎骁激动地握紧拳头,他就知道苍鹰队长也是扮猪吃老虎的类型。

「虎骁队员你在说什麽呢,队长我是这种会把企图写在脸上的人吗?咳,我是说,关於寝室的分配,千秋不夜长老已事先安排好了。」

苍鹰像是想掩饰什麽,清了清喉咙。

「是的,我们有收到千秋不夜大人的指示,因此已为各位排好了一切。」

「什麽!那心机的金毛孔雀!竟预先做好了这种安排……!」

听了服务人员的话後,虎骁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愤怒也被压抑成低沉的吼声。

「那麽,现在请让我带各位到入住的房间。」

语毕,服务人员便转过身、提起脚步要走。

直至此时,我们的郑冽以及虎骁,心境仍陷在截然不同的悲惨世界中。

作家的话:

虎骁你的真心话又不小心说出口了哦(指)

31-35卷六完结

☆、(12鮮幣)31 同居開始

第九章 同居开始

随同来到「黑色掠食之会」所提供的选手住宿区,这时伴随着郑冽的人,只剩安静且陌生的司队长一人。

「这里,就是两位今晚的房间。明天即将举行初赛,请两位选手好好调养备战。」

服务人员打开了米白色的门扉,看着郑冽与司步入後,便很快地关门离去。

没有什麽装潢布置,更别提会有多奢华的家具,狭小的空间之内,从这一刻起便只剩下郑冽与司。

郑冽全然没料到,自己最後是跟甫接触没多久的司同寝。

这似乎是千秋不夜的主意,但她不怎麽明白为何要这麽做。不过,眼前有更大的问题正等着她。

她该如何掩饰自己的女儿身分?

光是想到这点就头痛万分,而且对方还不是自己熟识的对象,就算要求情原谅都很难。

郑冽烦恼地挠着头,这时却传来了司的声音。

「郑烈队员。」

「是、是?」

被忽然这麽一叫,郑冽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该不会,查觉到她的古怪之处了吧?

「如果是担心自己的身分被揭穿,请你放心。」

「欸?」

刚、刚刚司队长说了什麽……?

「千秋不夜长老都跟在下说了,关於你是女儿身一事。」

「碰咚!」

司话音一落,郑冽立刻踉跄的跌了一跤。

她、她刚才没听错吧?

真的没听错吧!

司队长他——

竟从千秋不夜那得知她的真实身分了?!

「你没事吧?」

司微微弯下腰,比女更加柔貌美的脸庞凑近郑冽。

——我怎麽可能会没事!

此时此刻的郑冽是在心底这般呐喊。

她既是错愕又是震惊地说不出话,司方才的那句话,对她而言比一颗原子弹的威力还要大!

「为、为什麽千秋不夜长老会知道?又为什麽他要告诉你这种事啊!」

被爆炸的宣言轰得七荤八素,郑冽的脑袋已一片混乱,现在只想要对方给个清清楚楚的答案。

「关於你的事,似乎只要是高阶的长老们都知晓。当初替你治疗穿心伤口的医生,将这件事通报了上层。然而,不知为何,首脑下令将这件事暂且不提,要得知此事之人当作没这回事。」

面对郑冽的质问,司也一五一十地回答。

「哈啊……?」

得到解答後反而更糊涂了,跌倒後就乾脆坐在地上的郑冽,不禁愕然地张大嘴巴。

不过,她也终於明白,为何与千秋不夜初次见面时,就能一眼看穿她真实别的原因了。

「至於,为何长老要告知在下这件事。」

司就像为了配合郑冽的高度、不让她抬着颈子与自己对话,也跟着席地而坐。

「长老他,因为知道你是女的关系,为了不让你在合宿时感到困扰、忧心自己的身分被同队员知道,便派了在下与你同寝,并确保你的安全与秘密能守住。」

犹如照稿宣读,司的每一句话都不带感情与起伏。但这段话听在郑冽耳中,却有了别於这制式化语调的感觉。

「千秋不夜长老他……」

竟然,如此的为她着想吗?

一次又一次的,默默地为她做了许多事。

她是不是真像司所说的那样,自己被千秋不夜浮华的外表所蒙骗、看不到那颗藏在轻挑笑容下的真心?

眼帘不禁微微低下,郑冽心想她该认真地思索一番。

一如郑冽回归沉静的心境,寝室内也重返寂静,唯有一道沙沙的声音响起,郑冽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抬头寻觅声音的踪迹。

「司队长……请问你这是在做什麽?」

郑冽困惑地皱起眉头来,一对双眼直盯着打开橱柜、从中取出一条毛毯的司。

「为今晚的休息做准备。」

对方回答的言简意赅,问题是郑冽本有听没有懂。

「这里,只有一张床。」

司暂且停下手边的工作,指向寝室正中央的那张单人床。

「所以,司队长你打算睡地铺?」

看着寝室中唯一的床铺,郑冽除了有些感到害臊,也终於理解司目前的所作所为。

没有出声回应,司只是默默地点了个头,同时又着手於他的打地铺动作。

看到这样的司,郑冽不自觉地笑了出声。

「司队长,真是一个比想像中还来得可爱的人。」

心知这可能很失礼,郑冽却难掩嘴角上的笑,她是真的打从心底在赞赏对方。

「在下无法理解你的意思。」

司将他今晚的歇息处打造好後,同样面无表情、但也说不上是冷漠地回应了郑冽。

「呵,司队长就连这点也可爱。」

郑冽不禁笑得更难以节制了。

眼前的司,不管是不吭一声地做了相当君子的事,还是那即使被调侃也相当正直的反应,在在都让郑冽不得不会心一笑。

她想,真不知道是谁感染了谁,都为人默默着想的这点,司队长和千秋不夜长老还真有些相像。

除此之外,两人的个仍旧天差地远,要是千秋不夜平时也能收敛点就好了。

反观司,这一次他就再也没出声回应,只是静静地做好自己的事。

「司队长,你和千秋不夜长老之间,也是这麽少话吗?」

不知为何,郑冽忽然想这麽问。

也许,司队长只是和不熟的人谈不上话,才会显得这麽沉默寡言吧?

「在下不明了,你所认定的谈话多寡界限在哪。」

将紮起的黑色马尾轻轻一扯,一头乌黑柔亮的发丝随之散开、来回反弹地披在司的背後。

边欣赏司那一头令女人生羡的长发,郑冽一边问:

「难道,没人说过司队长很惜字如金吗?」

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郑冽没想过自己会如此冒昧地问下去。

只是一味的想了解,眼前这名叫司的男人。

她并不是以一名身为下属的身分。

而是,以一个除此之外任何可能的立场,想要更加认识眼前的这个司。

「何需多言。」

对方给了郑冽一个彷佛当头喝的四字真言。但这未完全击退郑冽,她反倒这麽说:

「希望我这麽说,司队长能够不介意……就我目前认识到的司队长,就像尊人偶,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要有人问你才会回话,似乎从不主动和人攀谈呢。」

将这段话说出口後,郑冽其实有着被沉默以对、选择忽略的准备。

只是出乎意外的,司却回过头来面向她。

「除了听取命令以外,皆是多余。」

司的口气如此断定而坚决。

「多言……必招来不义。」

司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冽光芒,彷佛是在不经意的状态下被勾起了什麽回忆。即使飞快的让人难以捕捉,郑冽还是注意到了,这似乎也是她第一次在司身上见到,除了毫无生气以外的一面。

「司队长……是不是,过去经历了什麽样的事,才会让你这麽认为呢?」

郑冽小心翼翼地探问着。

这时忽然眼前一暗,原来是司关掉了投灯,夜晚的黑暗笼罩着整座寝室。

「睡吧。」

没有再多说,司很快地躺下身来、闭上双眼。

「真狡猾,竟用这种方式拒绝了我的问题。」

小小声地嘀咕着,郑冽边看着司沉静的睡颜,在幽黑之中更显冰清之美、雪色凝肌恍若透着朦胧萤光,纤长而浓密的睫扇静止不动,揉合成一张就连身为女人的郑冽,都会自叹不如的倾城容貌。

然而,在这张俊美脱俗的脸孔之下……

郑冽隐约看得到,一颗被冰霜封住的心。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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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鮮幣)32 司的執著

深沉的夜色刚退场、换上白昼的舞台,郑冽在司的带领下,趁着他们今日的第一场赛事前,展开潜入调查的活动。

「司队长,你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尾随在行动矫捷的司之後,郑冽压低音量地询问。

离开选手区的宿舍後,一路上都是由司带路引领,途中翻过许多高墙,甚至是得委身在废弃的下水道中爬行。

这无非在考验自己的身手,但对郑冽而言这并非难事,相反的选择这些路径更能掩人耳目。

她只是好奇,过程中从不见司有任何一丝迟疑、相当果断,於是才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长老给了在下一张地图。」

司没有回过头看她,如止水般的目光仍继续搜索前方道路。

「地图?可、可是我没看到你手上拿了什麽地图啊。」

一边跟着司前进,一边纳闷地追问。

「在下已将它熟背在脑中,请别担心。」

在他们来到一道矮墙後、郑冽看着司藏匿地蹲下身来时,也听见他的这道答覆。

後面那句的「请别担心」,听得让郑冽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同时也不得不钦佩司的洞察力。

才不过寥寥数语,就看穿她内心的那份略为不安,还因此安抚了她的忐忑……

除了相当干练外,想不到司队长也有出奇不意的温柔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千秋不夜竟能将「黑色掠食之会」内部的地图弄到手,也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吧。

「这次别无选择了。」

司专注地看着前方喃喃自语,「若要继续向前,非得经过那两名守卫的眼前。」

郑冽一听,赶紧起身窥看,发现前方确如司所说、没有任何遮蔽物与管道能让他们回避。

郑冽还在思索着如何解决,身旁的司已然俯冲出去,见他迅速拔刀、刀光一亮的瞬间将两人砍倒在地。

紧接在他们大喊出声前,司毫不手软的将武士刀横放、一口气用刀身直接封住他俩的嘴。

矮墙後的郑冽看得目瞪口呆,她彻底被司快如狡兔、迅雷不及耳的攻势给慑住。从发动攻击到打倒敌人,时间不过转瞬之间,而且全然无声无息!

——好在自已的敌人不是司!

郑冽在心中这般断定。

接着,她看着司取出一罐装有蓝色体的瓶子、打开瓶盖,分别在两名被他制伏的败将口中,落下两滴。

很快的,那两名守卫就这麽昏睡过去,司便快快的将这两人拖往草丛之後、藏匿了事。

「你可以出来了,郑冽队员。」

司将透明的小瓶子收回口袋後,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郑冽则好奇地看向司,「请问司队长,你刚才给他们喝下的那瓶水……究竟是什麽啊?」

「忘却之水。」

言简意赅的回答,一如司向来寡言的作风。

「忘却之水?你是说,喝下这瓶水的人就会失去记忆与意识?」

郑冽不仅从字面上的意思去解读,也联想到方才即刻昏迷过去的守卫。

司点了头,「只需两滴,就能抹灭掉在下袭击他们先前短暂的记忆,省得他们之後通风报信、影响我们的任务进行。」

「原来如此,这的确能不打草惊蛇。不过,司队长怎会有这样的东西?」

「是千秋不夜长老所提供。他事先要在下携带这瓶『忘却之水』,说是能让我们全身而退的道具。」

配合着郑冽的提问,司也回答的相当详细。

听完司的答覆後,郑冽不禁低下头来、喃喃地道:

「知道我们的任务免不了正面冲突,所以事先连处理的手段都预备好了吗……千秋不夜长老,真是比我想像中还要来得周全的人。」

郑冽越来越觉得,那家伙与花俏的外表、轻挑的举手投足相较下,千秋不夜有着十分老练沉稳的思路。

然而,任务当前的郑冽没有多余时间可思索,很快就得跟上司的脚步、来到他们今次行动的目的地。

——据说是「黑色掠食之会」的干部办事处。

郑冽与司藏身於灌木丛後,郑冽见司取出一副望远镜、窥看前方建筑物内的一举一动。

见司将望远镜拿下後,露出一副彷佛在坚忍愤怒的神情。

在郑冽眼中的司,紧闭着双唇、一手甚至已按上腰际的武士刀,随时都有拔刀出鞘的可能。

看到这副模样的司,郑冽既是有些困惑,同时也有更多的讶异。

究竟是什麽样的画面,使平时不让情绪浮於仪表的司,有这麽大的反应?

这时,司不语的将望远镜递给了郑冽。

她赶紧拿起来一看,透过望远镜所看到的景象,是在那座白色的建筑物内,有一名站在最前头的男子,正从昨日所见到的火蛇帮干部,刘绍手中接过一只皮箱。

男人打开皮箱一看,里头装满了一捆捆的钞票,当下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郑冽心想,这会不会就是所谓的黑道交易?

但是,司又为何为这件事生气?

他看起来不像是正义凛然到会勃然大怒的人啊。

「……里面那人,原是我们第五小队的成员。」

这次,是司主动地开了口。

郑冽心底一震,双眼睁得大大地看着锁起眉头的司。

「千秋不夜长老,是如此地担心自己失踪的队员,甚至每每在夜里独自一人、背着在下喝酒自咎……」

司深深地倒抽了一口气,「然而,这家伙竟与火蛇帮做起了勾结、过着这般堕落的日子……!」

握紧刀柄的手,正微微颤动。

「那麽,接下来你打算怎麽办?司队长?」

郑冽没想到这麽快就找到其中一名队员,也没想到保护局的前队员竟做出这种龌龊事。

然而,司对於千秋不夜的敬重与重视,更是超乎她的预期。

只是看司如此激动,他会不会想直冲向前、一口气将他们第五小队的叛徒就地伏法?

「长老未授与在下肃清叛徒的命令。况且,我们还不清楚他和火蛇帮从事了何种交易,必须再深入调查。」

这是司的答案,但显然他内心所希望的是截然相反。

「但是,在下绝不会放任他逍遥……绝对。」

坚定而果断,浑身散发着强劲的杀意,这是郑冽目前所见到的司。

一个愤怒可以冷冽到什麽程度,郑冽在司的身上见着了。

然而,手表上的时间却提醒了郑冽,再过不久他们就要展开第一场的赛事。

於是,他们非得暂且搁下目前的任务,前往初赛的报到处。尽管司看似乾脆抛下当前的任务、与她一同折回,但她还是留意到了……

司在临走之前,注视前队友的那道眼神,森冷的让她浑身战栗。

☆、(10鮮幣)33 比死還不如

「掠食者种族,人类。参赛者姓名,郑冽。参赛者别称,『水手服杀手』……?」

人声吵杂、周遭尽是排队等候报到的选手,其中一名坐在报到处的服务人员,确认资料到最後一项时,板起死鱼一般的眼神、抬头狐疑地看向郑冽。

「哈、哈哈,讨厌啦,别用这种嫌恶的眼神看着人家嘛。这别称不是和我本人很相应吗?」

站在报到处之前的郑冽,一手拍着後脑勺、一脸尴尬地傻笑着。

实际上,她的内心正在愤怒地呐喊。

她也想知道自己为何非得冠上这种称号!

该死的千秋不夜,帮她填写报名资料的时候到底在想些什麽!

「那麽,『水手服杀手』。」

服务人员依旧摆着一张轻蔑的漠然表情,「确认资料无误後,请签下切结书,表示你同意参赛期间遭逢的一切伤亡,本会不予负责。」

看着对方拿出另一张纸来,郑冽虽然心底并不怎麽甘愿,为了任务她也得硬着头皮签下。

她现在知道了,这种毫不客气与冷漠的态度,就是「黑色掠食之会」的其中一面。

「『水手服杀手』。」

对方再次直呼了她的称号。

郑冽表面僵硬着笑,心中则想拜托对方别再喊下去了。

「你的初赛,将在四十分钟後举行。比赛场地第十二号格斗擂台,要是前一场赛事提前结束,你也得提早进行,因此建议你最好留在赛场、以免迟到丧失资格。」

没有表情的对着郑冽说完後,服务人员便向她身後的下一名选手招手。

「第十二号格斗擂台啊……『黑色掠食之会』的占地是有多大?才能容纳这麽多的擂台赛……」

被服务人员彻头彻尾地嘲弄一番後,郑冽便没好气地走往她的参赛处。

「不知道其他人现在比得如何了……」

郑冽念头一转,脑海浮上其他队员们的容貌。

就她所知,今天展开初赛的人不只她和司,虎骁似乎还与她同时登台,只不过两人的场次并不相同,至少还不用上演相残的戏码。

话又说回来,她无须替这些人担心吧?

与他们出生入死的自己,再清楚他们的实力不过了。

——她的夥伴们,都是一群强大的可靠之人啊。

嘴角浮现了一抹自信的笑,郑冽便怀抱着这样的心态走进第十二号擂台。

还未真正意识到自己进到了比赛场地,郑冽先被鼎沸的人声和吆喝给慑住。

「竟然有那麽多人……?」

没亲眼看见她还真不知道,原来有这麽多人热衷格斗赛。

成千上百的观众围观在擂台旁,他们手持着票高昂地尖叫、嘶喊,或者奋力地重搥,郑冽在他们脸上见到人对於暴力的贪婪与渴望,以及那将任何理智和道德都抛诸脑後的模样。

尽管不敢置信,郑冽还是进到人群之中,她好奇当前在擂台上对打的选手赛况。

她好不容易钻到比较容易看清的地方、一睹台上的激烈战局时,映入她眼帘的其中一名选手,让她当场又是吃了一惊。

「那、那个人不就是——」

印在郑冽眼中的那人,有着纤弱的、尚未发育完全的少年身躯。

就连他的双手,都还裹着白色的纱布及绷带,却在这时握紧拳头、试图要重重地落在对手脸上。

「旱夜?!」

看着他挥拳落空的郑冽,震惊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对於现身在擂台上、正进行生死搏斗的旱夜,她先是感到错愕,接着则是一阵急涌上来的愤怒。

「这家伙怎麽又跑来参赛了?不是应该好好躺在医院里调养吗!」

越想越气不过,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将垂死的旱夜救活,怎麽才隔个一两天,就又见这孩子不要命地跑来干架!

只是气归气,现在的她总不能冲上擂台强拉走人,只能像个围观的群众冷眼看着。

「为什麽,为什麽这家伙又要回来参赛?他的身体状况本就还不允许……」

紧盯着擂台看的郑冽,整颗心都被旱夜的一举一动所揪着。她见着旱夜被一次次打飞、落地,面对体型强壮的对手彷佛不堪一击。

勇猛的对手再来一个上勾拳,狠狠地重创了旱夜的下颚,一口水飞溅而出、清脆的断裂声乍响,听得让郑冽不禁痛心地蹙起眉头来。但她身旁的群众,反之兴奋的大吼一声。

然而,倒地的旱夜纵然全身是伤,却再次苦撑着爬了起来,他几乎连站稳的力气都快没有,瘦弱的身躯摇摇晃晃。

「还想再战吗?就这麽想找死吗?我看你还有张不错的脸蛋,回去找个有钱的有钱人包养还差不多!哈哈哈!」

指关节沾染着新鲜的血渍,块头高大的对手除了给予体上致命攻击,还将旱夜的尊严毫不客气地踩在脚底下。

郑冽听了更为火大,她都想要跳上擂台、狠狠地教训这出言不逊的混帐。想不到,这时却听见零零落落的笑声。

来自於被对手嘲弄的旱夜。

「哈……」

旱夜扶着另一受伤的手臂,灰白色的流海凌乱地散在额前,若是仔细端看他确实有着如对手所说那般,有着清秀俊俏的五官。只是嘴角上的瘀青,眼白布满血丝的他,现在的情况看来可不怎麽美观。

「旱夜……」

郑冽看着突然冷笑起来的旱夜,不禁为他这莫名的反应感到担心。

「我啊,的确最爱的就是钱了……」

旱夜用手背抹去嘴边的血渍,他缓缓抬起眼来,瞳孔颜色是漂亮的金色,但此时看起来掺有些许的混浊,没有他这年纪该有的澄澈。

「但是,要我低声下气、卑贱地成为他人的玩物……」

旱夜咬紧了牙。

「——比死还不如!」

愤怒的吼声遍及整个擂台,转瞬间,赫见旱夜恍如化作一团赤色的火、如红色的闪光般掠过对手。

☆、(7鮮幣)34 地獄中的苟延殘喘

顿时,全场突然一片鸦雀无声,包括郑冽在内,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跳在那时暂时停止。

「碰咚!」

擂台上响起重重的倒地声,以及出现一幅黑烟袅袅上空的画面。

「这、这怎麽会……」

原先嘲讽旱夜的壮汉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睁大双眼愣愣地往自己腹部一看。

在他壮的腹肌上,开出了一个焦黑的凹洞,黑色的烟雾从他体内冉冉上飘。

那瞬间,他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

现在,他就连说话的力气都要被剥夺,只剩下眼球还能僵硬地转动、看向数秒前仍被他打着玩的对手,那空有一张好看脸蛋的小子。

「在开赛之前,你应该有听见主持人喊了我的称号吧?」

旱夜来到对手的眼前,从仰视的角度来看他变得相当高挑、甚至是遥不可及的距离。

「曾有个对手这样形容我……一旦将我逼入绝境之中,你将被来自地狱的火焰逆袭反扑。」

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之中,男人所见着的旱夜微微地开了口。

「因此,他给我取了一个称号。」

旱夜的嘴角挑起了一抹冷笑。

「『地狱的边缘线』——就让这个名字伴你到地狱去吧。」

话音落下,旱夜的身影便头也不回的扬长离去。

冲上前的只有赛事裁判,在男子耳边不停喊着数字、宣告他的惨败。最後,空留下一场子观众的愕然,与一具将被人拖走的冷冰屍体。

之後,是持续了好一会的轩然。

郑冽在群众事後的议论声中跑起步来,奔向眼看即将离开现场的胜者,旱夜。

「等一下!」

一个箭步冲上前,郑冽以身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是你啊?」

旱夜挑了挑眉,抬起眼来看向郑冽,他似乎对於郑冽的出现有些意外,却又表现得不是那麽在意。

「我问你,这个时候你应该还躺在医院里休养,为什麽又跑来参加『黑色掠食之会』?几天前才在这里被打个半死,难道你忘了吗!」

郑冽劈头就把话说开,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救活的人又跑来送死。

「我记得,你叫郑冽对吧?」

相较於郑冽的激动,也许是身上的旧伤新伤皆在,又或者他本身的心境就是一滩死水,旱夜的反应显得相当平静。

「呐,冽姐——」

有如一般少年使用的称呼方式,旱夜继续说:

「既然你的记也不差,应该也知道我刚才在擂台上时,说过什麽话吧?」

「什、什麽?」

被这麽莫名其妙的一问,郑冽反倒愣住了。

「我说过,『我啊,的确最爱的就是钱了』。」

旱夜淤血的唇角微扬。

「所以我啊,除了不干那种出卖尊严的事外……只要能赚到大笔的钱,我都会去做。就算,今天的我身体状况是如此不堪。」

旱夜语气坚定,嘴角的笑仍悬着,看在郑冽的眼中,却不难发现蕴藏在笑容中的苦涩。

郑冽这时想起来了,「黑色掠食之会」本身就是场赌博,观众下注选手,选手能在得胜的时候获得抽成。

据说,若是能打到越高阶的场次,下注的金额也越大,换句话说选手所能得到的钱也就更多。

旱夜他,肯定是想藉由这样的管道,在短时间内赚取最多的钱吧?

「你这麽做……是不是为了那条巷子?」

在郑冽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当时旱夜要她停车观看的那条暗巷。

尽管她不知道那里有什麽,可是只要想到旱夜那时凝望的眼神,她便大胆地做出这样的猜测。

「……真不愧是冽姐啊,再次又读取了我的内心一般。不管是在医院时也好,现在也是。呐,告诉我,你是怎麽猜到的?」

挂在旱夜嘴角上的笑更显苦闷了。

「我只是稍微绕了点圈子。」

郑冽对着旱夜道:

「人,只要有了想守护的东西,就什麽事都做得出来。所以我想,你真正要的不是钱,而是为了某样值得你保护的事物。」

「是吗……果然呢,冽姐你果然不是一般的角色。」

旱夜闭上双眼,苦苦的淡然一笑。只是他的手却伸进口袋,从中取出了一枚硬币。

「下一场就是冽姐的初赛吧?」

旱夜这时将手中的硬币弹起、丢给附近一名负责下注的男子。

「我赌你会输。」

旱夜在掉头转身之前,对着郑冽再补上了一句话:

「因为,这麽单纯又正直的你,是无法在地狱中苟延残喘的。」

☆、(6鮮幣)尾聲 再度浮現的那張臉

尾声

场外是一片鼎沸喧闹的人声,场内是一片略带紧张的静谧。郑冽站在擂台的入口前,她的表情免不了有些紧绷。

虽然实战的次数已不胜枚举,出身自军校的她对战斗更无所害怕,但身为一名即将被观众看尽、成为全场焦点的自己还是第一次。

为了任务,她必须赢得这场比赛,否则初赛即淘汰的选手,是会立即丧失待在「黑色掠食之会」的资格。

「久等了各位!第十二号擂台即将展开初赛,还未下注的观众请赶快决定!」

主持人的广播声传开,尖锐的麦克风音量让郑冽感到相当刺耳。

「首先,白区登场的选手,是来自於西科特的人类,而且还是鲜少在场上见到的女参赛者——『水手服杀手』郑冽!」

在主持人喊到自己的名字时,郑冽鼓足了勇气、昂然挺地踏上为她准备的擂台。

「哎呀呀!还真是名纤弱的少女啊!这一身清纯诱人的打扮也是战术之一吗?还是直接要被另一位选手直接袭击呢?现场所有的雄观众啊,你们有眼福了!」

没想到当郑冽一踏上擂台,主持人就用戏谑的口吻揶揄着她。除此之外,围绕在旁的观众更是发出了轻薄笑声,让郑冽的出场更显难堪。

郑冽当然是一肚子的气。

但是,她把这口怨气吞忍下来,绷着脸的她不发一语。

她要将这口气化为动力、打赢这场赛事,让这些人知道她郑冽不得小觑!

「再来登场的,是我们站在红区的选手,来自东科特的冬夜剑齿虎一族,威猛的『黑色旋风』段少!」

用着截然不同的夸耀语气,主持人相当激动地介绍这位登场的选手。

逐步踏上擂台的身影,是块头高大、肌理结实,身穿一袭黑色套装,肩部挖空的衣服设计,隐约露出充满豹纹斑点的麦色肌肤。

他微仰着头,用着同样轻蔑的眼神俯看着郑冽,嘴角扬着确信自己将胜利的笑。

「就是你吗?我初赛的对手?」

绰号「黑色旋风」的男人,谈吐举止间充满嚣狂气焰的家伙,毫不客气地指向郑冽。

「你,准备好丧失资格吧。」

手一挥,俐落而充满帅劲,有着一头醒目的亮橘色刺蝟般短发,段少正式向郑冽下了最言简意赅的战帖。

「哎呀!我们的段少选手竟撂下狠话!相信大家都等不及看段少选手如何辣手摧花了!」

主持人更是火上添油,兴奋且激昂的口气带动了全场气氛,沸腾的喧嚣顿时来到了最高点。

郑冽依旧只是锁着眉头,缄默以对。

但她很清楚,自己也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再次说明,一场比赛的时间是三十分钟,若结束时未分胜负将延长至下一场,以此类推。选手倒地时裁判将上前读秒,超出十秒自动判输。另外,若选手想放弃时可随时以手拍地,以示服输!」

将规则解释清楚後,主持人扬起了他的左手。

「那麽,『黑色掠食之会』格斗赛——开始!」

主持人手一挥下,擂台上的两名选手各自冲出。

「黑色旋风」的冬夜剑齿虎,段少——

以及出身最强军校西科特、历经特训重新蜕变的郑冽——

两道冲击的火花即将迸裂!

同一时间,有道熟悉的身影进到了围观群众中。

这人如今舍弃了保护局的军服,换上笔挺的白色西装、左颈烙上象徵暗之盗贼团的双蛇图腾。

然而,镜片下的那道目光,孔雀绿的瞳孔却始终如一、从未改变……

一如既往的,追寻着那人所在的地方。

「你不该出现在此的……郑冽。」

第六集 完

作家的话:

大家应该知道最後登场的那人是谁吧XD

第七卷1-10

☆、(9鮮幣)01 旋風之戰,開始

群雄包围

07

序章

「黑色掠食之会」第十二号擂台,观众席上。

隐身在喧闹人群中的白琅,一指压在冷冰的眼镜架上,镜片下的孔雀绿双眸若有所思地盯着擂台。

不,确切来说仅仅是注视着郑冽一人的身影。

他出现在这里,以及在此发现了郑冽,其实全都在他的计画之外。他是为了上头指派的「例行工作」而踏上这片贪婪、暴力又罪恶的土地,并非来做为一名在旁吆喝的观众。

偏偏就这麽恰巧。

当他做完「例行工作」准备离去前,透过广播听到了眼前的这场赛事。起初只是一时的兴起,想看看擂台场上难得一见女选手。

只是出现的答案,竟是他这阵子最常想起,却又最不愿回忆的容颜。

「郑冽,你真的不该出现在这里……」

是叹息,也是语重心长,只是白琅的这句话在沸腾人声中,都被彻底地淹没覆盖、犹如不曾有过。

白琅看着台上那道纤细的身影。

看似柔弱却坚强。

看似无谋却果敢。

在他眼底的这个人,凭着那副平凡的人类躯壳,创造了许多的奇蹟,更唤醒了许多人冰封的感情。

无论是现在与她同在的那些夥伴。

还是,背叛信任的自己。

思这此,心里窜上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楚,但很快就被另一种悲凉给取代。

他双手环犹如在武装自己,原先略带苦涩的眉头纾开,就连视线也回归平时不带任何温度的冷冰,白琅此刻正以一个再称职不过的旁观者心态,遥望郑冽。

看着即将一触即发的赛事。

他对郑冽只有一个谈不上是什麽期望的想法。

他等着看,在这有如地狱的「黑色掠食之会」中,在他眼前的这名少年——不,是过去以来都在女扮男装的少女。

能否再一次的创造奇蹟。

第一章

周围人群的喧闹都快冲破云霄,在这座被铁丝网所环绕的擂台上,其中一名主角的郑冽却只听见自己心跳,以及脑海内盘算作战计画的思绪。

「喝呀!」

郑冽打算先下手为强,她随即亮出军刀、俯冲而出。与其被动地等待对方攻击,不如先一探敌人的伎俩,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贻。

「哼,很有冲劲嘛,不过你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人称「黑色旋风」、出身自冬夜剑齿虎一族的段少,双手环、闭上双眼的他只是从容一闪,以相当轻蔑的态度灵巧地躲过郑冽攻势。

「速度本来就不是我的强项。」

早就料到会被闪过的郑冽,重心一改、靠着腰力一扭,她反转身子再朝目标一刺。

「不过,看来近距离攻击也不是你的强项。」

郑冽挥刀而下的刹那,段少一把抓住郑冽握持军刀的手腕,然後是一个狠狠的过肩摔。

眼看郑冽整个人被翻转上空、即将被硬生生地抛摔出去,场上的主持人比谁都还要激动地握紧了麦克风、大喊:

「哎呀,我们的『水手服杀手』竟被一个过肩摔,裙下风光就要——」

「想得美啊你们!」

郑冽迅速在空中翻转身子、俐落的以双脚着地,不仅没有造成身体上的伤害,更彻底保卫了她的隐私。

观众席是一片失落的嘘声。

郑冽嫌恶地摇了摇头,心想男人果然都是一群下半身生物,就算套用到不同种族上都适用。

「不错,就以人类的素质来说,你刚才的表现十分出色。」

擂台对面传来了敌人的声音。

郑冽谨慎地看着自己的对手,「黑色旋风」段少,不敢轻举妄动。

在她的眼中,段少拨了拨一头亮橘色的刺蝟型短发,总是泄漏出一种嚣狂气焰的嘴角扬了扬。

「但是,」

语气一转,段少毫不客气地直指郑冽。

「你的戏份,也将到此为止。」

段少双膝压低、双足一蹬,腾空跃起的瞬间将身体急速回旋翻转,犹如一阵黑色的旋风朝郑冽袭来!

好快,这速度绝无闪躲的可能。

这就是——

「黑色旋风」的由来吗?

郑冽完全被眼前的敌手所慑,眼睁睁看着化为旋风的段少直冲上来。

「呜!」

迎面撞上的瞬间,郑冽被用力地撞飞出去,身体腾空弹起。

这还不足以让段少结束攻势。

趁着郑冽的身躯仍在半空中悬宕,段少再度跳起身、直线上冲,最後将手肘对准目标的腹部,利用重力加速度的力量重重一撞。

「呕!」

郑冽的一口血被迫挤到空中、悚目的鲜血犹如烟火般点燃了观众激情,在郑冽被段少打落至地面之际,全场掀起了莫大的兴奋吼声。

至此段少仍不放过郑冽,用自身的重量作为压制武器,这时裁判也冲上来数秒,郑冽的第一场比赛距离尾声已倒数计时。

「我很佩服你,身为一个女人类还有这勇气站上这擂台。」

段少在一片群情激昂的吼声中将郑冽下颚抬起。

郑冽狼狈地抬眼看着他,嘴角尽是血丝和汗。

「但是,这里不是你来扮家家酒的地方。如果我是你,就会立刻拍手放弃。」

声音乍听带着怜香惜玉的温柔,不过段少抓在郑冽下巴上的力道未曾减低。同时,裁判也就快数到了最後的「十」——到时是否愿不愿意放弃都得结束。

「哈、哈哈……」

忽然零零落落地笑出声来,这让俨然准备获胜的段少蹙起了眉头。

「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匍匐在地的双手,郑冽微微地撑起了十指。

「那就是……将我视为一名普通的女人类!」

刹那,郑冽体内冷不防逼出无数针刺。

作家的话:

群雄07开始连载

请大家多多指教了^^

☆、(10鮮幣)02 冬夜之虎的反擊

「什、什麽!」

段少虽随即跳开,但由於以身紧压郑冽的关系,早有众多针刺狠狠地刺进段少体内,紧接引发了又热又麻的痛楚。

尽管脚步不稳,方才所承受的剧痛还在。

郑冽却重新站了起来。

「赤蜂一族的『百花针』听过吗?那是我,得意的技能之一哦。」

这次,换郑冽伸出手来、直指段少。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小看眼前的这个敌人。」

就算全身的骨头都快有散掉风险,却也阻止不了郑冽挑起嘴角,以及她即将为这场战斗带来的逆转。

段少面露一丝的惊讶,很快的他收起这份情绪,低下头来笑了笑。

「……有趣的女人,想不到竟有人类会使用赤蜂族的招式。」

他抬起头来,再次用他高傲的仰视角度对着郑冽。

「你让我兴奋起来了,女人。」

伴随着喀喀的笑声,段少越笑越激昂,浑身散发出一股无法收拾的狂气。就连段少隐约露出来的肌肤,上头的豹纹顿时从棕色转为赤红,一如他心中涨起的火焰。

郑冽注意到了这点,除困惑之外,她有种预感,这似乎是使这场战斗更加棘手的警告。

「赤色斑点!若我没记错,据传这就是冬夜剑齿虎一族处於狩猎状态的象徵——这意味着段少选手即将要大开杀戒了吗!看来段少选手可终於要拿出真本事了!」

坐在擂台旁的看台上,主持人激动地握紧了麦克风,睁大充满血丝的双眼盯紧段少。

——狩猎状态吗?

郑冽在心中反覆思量着,但她始终无法预估开启这种状态的敌人,又将使出怎样的招式。

不过她也未因此而恐惧。

也许是痛觉让她的脑袋变得更清楚,她只提醒自己要更加谨慎,小心防范,一边索新的应变措施。

谁才是真正的猎物,就让她来告诉你吧。

「来吧,从现在起,我会用尽全力征服你!」

霸气的宣示一出,段少大喝一声,顿将体内所有的蜂针逼出、反向郑冽的所在。

犹如她的「百花针」再现,郑冽忙於闪躲自己原先投出去的武器。她不敢有一丝的轻忽,绷紧了面色。

为了改变当下一味防守的现况,郑冽将短柄的军刀迅速送回衣内、改而快速从後背抽出双枪,银色的子弹横空出世,试图切换攻防立场。

银弹如流光飞梭到段少面前,段少却只是在原地屹立不动、双手往外一张,刹时一阵白色的旋风卷起,将郑冽出的子弹全数弹回!

「白色旋风?难道,他除了利用身体极速转动而产生的『黑色旋风』外,还有其他的招式?!」

眼看自己的攻击化为乌有,郑冽心一惊。直到白色的涡旋气流止住,郑冽这才看出真正的答案。

「剑齿之风,这就是我所回敬给你的,女人。」

伫立在擂台上的段少,背对着後头照着他的炽白灯光,从郑冽角度来看是一身反光的漆黑。

唯独,他手中握有的两把白色长状物体。

郑冽错了,那并不是什麽魔法一般凭空诞生的旋风。

而是,藉由段少手中的那两把象牙白长剑,在高速转动下所产生的强劲气流!

郑冽咽下一口水,究竟是要如何灵巧而敏捷的手腕,才能转动出方才那惊人的气旋?

眼前这名叫段少的冬夜剑齿虎……算她不走运,光是第一场赛事就让她遇上这般强劲的对手。

「这两把剑,是取自我兽化时的利牙。你等着,我就要用它来撕裂你的身躯、染上你的血,听取你的哀嚎。」

段少邪邪一笑,浑身是劲的他举起了双剑。

下一秒,他一改握剑的方式,紧接双膝一蹲、朝郑冽的方向冲杀而来。面对这强大的压迫与威胁,郑冽牙一咬,心知自己快不如对方、索打算硬着头皮接下攻击。

清脆的铿然声起,双枪对上双剑的相击,撼动了围观赛事的所有群众。

郑冽确实接下了对方的攻势。

然而,她却被段少的力量瞬间往後推移好几尺、她是拼上自己的全力才在最後止住脚步。

「女人,你的肩膀都在颤抖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再这样硬撑下去,你的手臂肌肯定会受到重伤,要是伤到神经可不好了。」

与郑冽只有薄薄剑身的相隔,段少那张气势凌人的立体五官,就在郑冽的咫尺之间。对方吐出来的灼热鼻息和兴奋喉音,郑冽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可……多谢你的关心啊……!」

同样的,郑冽此时吃力的表情、不可抑制的喘息,以及频频发抖的双手与额前冷汗,也全被面前的段少一览无遗。

她很清楚,自己本没有足够的体力与段少近距离对峙,最後的下场肯定会如对方所说,她很可能会换得一个伤及神经的严重下场。

她必须想个法子,至少在最後的五分钟之内,她不能被眼前这名可畏的对手打倒!

冷不防的,郑冽吃力地使出一招回旋踢,化解当下对她不利的状态。段少一闪而过,强劲脚风划过他的眼前,仅此如此没有造成半点伤害。

紧接枪声再响,段少也使出出浑然天成的攻防合一、「剑齿之风」再度复出。重覆的战斗方式让观众嘘声响起,甚至出现不少要让郑冽下台的叫嚣。

「听到了吗?这样的老梗可一点作用也没有。还是说,你这女人想这样撑完最後的几分钟、达到至少不被淘汰的平手收场?」

相较於满头大汗、使出全力在应付对手的郑冽,段少仍旧是一贯的游刃有余。可就在下一秒,他忽然一改眼色、对着郑冽狠狠一瞪。

「别傻了!」

段少大斥一声。

「就凭你也想跟我平起平坐?现在,我就要让你嚐到败阵的滋味!」

☆、(8鮮幣)03 她的名字,是──

对空仰颈咆哮,郑冽眼前的段少将两把长剑抛上空中、双手握成拳状。

「猎杀绝命——!」

郑冽本还来不及反应,只闻一声震耳冲天的骁猛虎啸,她已重重扑倒在地、动弹不得。

就在方才那刹、郑冽无法看透的那一幕真相,化做兽型的段少以身扑向郑冽,利爪贯穿郑冽的双肩,血染上半身。

同一时间,上空直直落下的两把长剑也无缺席、毫不留情地笔直落在郑冽双膝上,当场如钉刑一般应声刺穿。

「呃啊!」

肩膀与膝盖血流如柱,强烈的痛楚让郑冽顾不得一切哀嚎起来。

急转直下的战况让现场所有人都傻了眼,似乎人人都慑服在段少这一点也不留情、残暴又狂虐的恐怖招式下。

「裁判!还不快过来读秒!」

已恢复人形的段少,对着愣住的裁判大吼一声。

「十、九、八……!」

读秒的声音不断落下,陷入极端痛苦中的郑冽,仅管痛到神识都快涣散远走,她仍放不下那裁决输赢的最後几秒。

怎麽可以就此放弃——

她这些日子以来的特训,究竟是为了什麽?

不。

还不能输。

她还有那一招——

就算浑身是伤也要使出来,否则她绝不甘心。她要赌上这一把,不是为了守护谁,而是扞卫自己的尊严!

於是,郑冽将全部的注意力倾注在背上,一方面承受着莫大的痛楚,一方面在与自己的意志拔河。

「五、四、三……!」

终场的倒数步步逼近,耳边也不停传来段少要她放弃的劝告。可郑冽知道,自己仅仅只有一步之差,脑海更而浮现了紫王与苍鹰的脸孔,她说什麽都不愿让这两人失望。

双眼用力一眨、灌注了所有仅存的力气,就在那一瞬间郑冽仰颈大吼,有什麽东西从她的体内释放而出。

「一……!」

在裁判宣读最後一个数字之前,压制在郑冽身上的段少忽然一个反弹、被某道力量狠狠地甩至半空。

全场一片哗然。

在段少狼狈的单膝落地後,他一脸狰狞地抬起头来,仰望着映入眼帘的空中身影。

「这、这怎麽可能……」

段少的双眼睁大,不敢置信地直盯半空中的身影。

「她怎麽可能会有……唯独蜂后才有的六道蜂翅?」

顺着段少惊惶的视线看去,此时此刻,同时拍动着六道赤色薄透蜂翅的郑冽,睨眼看着半跪在地的段少。

犹如女王俯视着臣子。

段少一时间被那不可一世的气势所慑。

「你很强,我认同。」

悬浮在半空中的郑冽,再度掏出了双枪。

「然而,我也不是你眼中那种柔弱的女人。」

忍受着开枪的後作力,肩膀至今仍淌着鲜血的郑冽扣下了扳机。

「我的名字叫郑冽——给我记清楚了,男人!」

双枪鸣击,同时更见数百利针从郑冽体内夺出、随同不长眼的银色子弹一并袭卷向段少。

眼睁睁看着子弹与蜂针同时袭来,段少竟无任何动作。从刚才见着郑冽的六道蜂翅後,他就被对方那绚丽而又雄伟的姿态所吸引——仅仅是那一瞬间就将他摄魂动魄。

即使身处在全然雄的东科特,他也从未对异存有一分的渴望,对过去的他来说那不过是种愚蠢、无谓,又不切实际的消遣。

就连第一次见到这名对手时,他也不认为,眼前这名人类女子会有牵动他心跳的可能。

直到,对方在他面前展露置死地仍存的坚韧意志,以及那一次次出乎意外的反击表现後。

他不得不承认。

自己的目光再也离不开她。

在段少在思索的同时,身体不断接受从空中来的子弹与飞针,可这点痛楚却远比不上他心中豁然开朗的喜悦。

在他明白自己的想法後,那种舒畅的快感,只是让他更加强化了体的承载力。

远在半空中的郑冽,当然不知对方在这短时间内的心理变化。她只是不间断地发动攻击,追求着能在最後一分钟内打倒敌人的目标。

而她眼中的段少,笑了。

狂傲不羁的大笑数声,同时象牙白的双剑再次握到他手中。

「郑冽是吗,一旦记住你就别想逃离我的手掌心了。」

白色的旋风再起,挡住所有郑冽自上空投而来的攻击。不过也仅於此,显然有能力再反击的段少,也没回以最终的致命一击。

「哔——」

哨声响起,比赛宣告结束,裁判举起的双手意味着双方平手收场。

一直是用意志力支撑的郑冽,终於也在这时露出了放松的浅笑,松懈下来的她倾着颈子、意识渐渐涣散。

在脑袋一片空白的瞬间,郑冽的双眼却接收到一幅景象。

她隐约的,在观众席上瞥见了那道犹如幻影的男人。

「白……琅……?」

碰咚一声,这是无力的郑冽应声坠落到地面前,从喉头发出的最後一句话。

作家的话:

☆、(9鮮幣)04 失效的恩惠

缓缓地睁开双眼,流淌入郑冽双眼的第一件事物,不是擂台上刺眼夺目的白光,而是令人感到放心温暖的鹅黄色灯光。

郑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直至有道低沉的嗓音告诉了她。

「你睡了整整两个小时呢,我的小公主。」

「千、千秋不夜长老?!」

一听到声音就想弹跳起身的郑冽,却被对方的一双手稍加用力地按住。

「还不行哦,小公主的伤才刚好没多久,你得再躺着休息一会。」

千秋不夜犹如雕像立体深邃的脸孔,就悬在郑冽的正上方,他低下头来对着郑冽微微一笑。

也是直到现在,郑冽才意识到,自己躺在千秋不夜并拢的双腿上。

「长、长老,这太难为情了!请让我起身离开……!」

话未完,千秋不夜的食指便落在郑冽唇珠上。

「何必这麽见外?你可是我对外的伴侣呢,这点膝枕又算得了什麽。」

千秋不夜的指尖轻轻顺滑过郑冽双唇,接而回到自己的唇上、对着此刻一脸通红的郑冽抛出飞吻。

「况且不这麽做的话,在外头监视我们的好事者,肯定会起疑心的。」

压低了音量,千秋不夜脸上虽是不变的微笑,语气却严肃了许多。

郑冽这才将视线转向窗口,紧闭的门窗虽透不出任何声音,方才却有一对眼珠正往此处瞧。

「……是黑色掠食之会派来的?」

这是郑冽立即联想到的答案。

千秋不夜笑了笑,「更确切的说法是,刘绍那只老狐狸派来的手下。」

「您做了什麽让他起了疑心?」

郑冽不禁纳闷地蹙起眉头。

「我什麽也没做哦。」

千秋不夜耸了耸肩。

「只是刘绍那只老狐狸疑心病很重,他大概认为,忽然将大笔资金送上的我,肯定有什麽企图在吧。加上我又带了一票人进来参赛,要他不起疑心就不叫刘绍了。」

嘴角上挂着戏谑的笑容,千秋不夜回答了郑冽的疑问。

再一次见识到千秋不夜的城府後,郑冽不禁对他多萌生了一丝敬畏。看来要当上长老阶级的人,在战斗表现上虽不抢眼,却是一个比一个还头脑灵光、手段多变的谋略家。

她想到自己第七小队的长老,夜临,似乎也是这麽一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不过比起这个,她现在更想知道一件事。

「长老,我身上的伤……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她所询问的不是伤势源由,擂台上发生的种种至今仍历历在目。她纳闷的,是原先被段少所重创的肩膀与双膝,现在看起来竟完好无事,简直就像作梦一样。

「那是链金术的恩赐哦,我的小公主。」

千秋不夜对着郑冽温柔地笑了笑,「你应该知道,连死者都可以复苏的炼金术,你这点伤是很好处理的。当然,前提也得要是技艺湛的链金术师才做得到,为了临时将他调度过来,花了我不少心力呢。」

「就为了我,专门请来了链金术师……?」

郑冽听了有些不敢置信。

因为就她所知,链金术师的价码在东科特中算是非常高,若要请到更厉害的角色就得花上更多钱,甚至有时不是金钱能买得到的。

「哎呀,难道不行吗?」

千秋不夜朝郑冽的额头弹了一下。

「痛!」

郑冽眯起了双眼,双手扶着发疼的额,她没想到千秋不夜竟也有着孩子气的一面。

「我很看重自己的手下。」

千秋不夜吐出这句话的同时,脸上覆盖上了一层黯然的影。

「一日是我的部下,终生是我的部下……只是,我的下属们,却好像都没那个命享用我给的恩惠。」

轻轻的、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若是与他稍微有些距离肯定听不到,但此刻的郑冽可是躺在他膝上,於是那样的叹息她很清楚地捕捉到了。

「到底是为什麽呢?他们不是死於非命,就是下落不明,还有的甚至选择了背叛……身为他们的长老,我什麽地方做不好了呢?」

郑冽可以想像得到,千秋不夜在说这席话的同时,脑海浮现着过去与他为伍的队员们。

那些至今只剩下司队长一人的,崩解的第五小队。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向来在人群面前带来欢乐、笑脸迎人的千秋不夜,竟有这麽旁徨失落的一刻。

有那麽一瞬间,郑冽的心微微地抽痛起来,为了眼前这个总是轻浮、总是虚华,却又比谁还认真对待任何事的男人。

「千秋不夜长老,」

郑冽轻声地唤了对方的名字,她的目光缓缓地往上移,逐而与千秋不夜的视线笔直地对上。

「我,虽然无法为您解答心中的这个疑问。但是,您说过,一日是您的部下,终生是您的部下对吧?」

「所以呢?你想说些什麽?」

千秋不夜的嘴角撑起了笑,略带苦涩的滋味。

「我,郑冽,会拼了命地去做好您指示的任务,拼了命地去享用您给予部下的恩惠——更拼了命的好好活下来不再让您失望。」

郑冽的表情很是坚定,看在千秋不夜的眼中,更像是无垠黑夜里的唯一月光,虽不是最璀璨夺目的,却散发着静谧而持稳的光辉。

千秋不夜没想过,自己也会有为了一个人的言叶而发怔的时候。

什麽样的单纯与正直,才让眼前的这个人对他说下,这有如誓言一般的台词?

其实,最花言巧语的人莫过於郑冽吧,这种话就算是他也说不出口的。

可是,他却这麽陷落了。

他的心,至少在这一刻,从未真正为哪个人确切鼓动的心跳,在这时仅仅是为了眼中的这个人。

以及她所说的那些话。

作家的话:

其实千秋不夜是个蛮令人心疼的角色,我觉得。

☆、(12鮮幣)05 接吻的瞬間

「呐,郑冽……」

千秋不夜垂下头来,平时耀眼的金色浏海遮蔽了双眼。

「你不该对我说这些话的,就像黑暗中的光芒,你一旦给予了我这样的曙光,我就只能顺着你的方向前进……这很独占欲的,你知道吗?」

轻轻地抚着郑冽额前的发梢,郑冽却觉得他的手指,有些颤抖。

「你会让我,从此只能看见你的这片天空。遥远的,圣洁的,可又构不到手的天空……这是很煎熬的,你知道吗?」

千秋不夜撩拨发丝的手,除了颤动外,此时更隐约加重了抚的力道。

「所以——别这麽轻易的对我许下这种诺言,好吗?」

毫无预警地弯下腰来、双手捧住了郑冽的脸颊,千秋不夜一时间拉近了与郑冽的距离。

致而俊美的五官就在郑冽眼前。

除了贴近的压迫感外,郑冽还有更多难以自制的脸红与心跳。

口乾舌燥,双颊升温,身体不自主的反应让郑冽很是难为情。可她的脑袋还没沦陷,她对於自己提出的一切,没有丝毫的动摇。

「千秋不夜长老,我从不收回自己做出的承诺。」

咽下一口水後,伴随着自己清清楚楚的心跳声,郑冽再一次地叫出对方的名字。

「我的回答是,既然是您唯一的天空、仅有的光芒,那麽就得更努力地贯彻我的誓言。」

将自己的想法确切地表达而出後,很意外的,令人尴尬的氛围都从郑冽身上消失,停留在她脸上的只有一份坚定。

千秋不夜一怔。

他觉得自己在这瞬间被彻底地打败了。

被他眼前这个,严格来说不是很起眼的一个人类女,轻而易举地征服。有什麽样的冲动快从口迸出,他快无法压抑,这是过去的他未曾有过。

「我说你……真的不知道,说出这些话後的下场吗?」

千秋不夜这时将手顺滑到郑冽下颚,缓缓抬起。

「会让我——」

带着一点温度的指尖扣住了郑冽下唇。

「克制不了地想吻你。」

微微噘起的双唇逐渐贴近,躺在身下的郑冽一时脑袋空白、不知所措,向来对这种状况苦手的她,眼看自己的吻就要被对方掠夺。

「碰咚。」

忽然响起的物品掉落声,打断了房内原先进行的活动。

郑冽与千秋不夜同时看向了声源处,被打开的房门之前。

「郑、郑烈大哥……?」

有一个体型高大的身影,像个木头人般愣愣地站在这里。

「虎、虎骁?!」

双眼一眨,同时赶紧推开身前的千秋不夜、猛然坐起身来的郑冽,吃惊地叫出对方的名字。

「对不起打扰了!」

下一秒,就见人高马大的虎骁像个羞怯大孩子、夺门而出又用力甩门阖上。

逃离现场的虎骁将背贴紧门面,心脏不争气地快快跳动,外加一点的绞痛,并从微张的口中发出了絮乱吐息。

刚、刚刚他见到了什麽?

就算他没见过世面,就算他再没常识,他也知道那样的景象就是在……!

「不对,老子为什麽要道歉?老子没理由这麽做吧!」

不知为何涌上一股怒意,只要想到其中一人是他最敬爱的郑烈,他就吞忍不下这口气。

於是身一转、门一开,虎骁便一股劲地大喊:

「该死的杂毛孔雀你想对郑烈大哥做什麽——!」

「那、那个,虎骁啊……」

想不到,这时站在他面前的人,却是他最在意的「郑烈大哥」。

「郑烈大哥?您没事吧!是不是那个变态孔雀想对您做什麽龌龊事?!老子这就帮您打歪他的嘴……!」

「咳,不、不是的,其实一言难尽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深怕此地将变成凶杀现场,郑冽赶紧出手挡住就快冲上前去、一拳爆了千秋不夜的虎骁。

不过,她就某方面而言确实该感谢虎骁。若没有他及时出现,她还真不知道现在会发展成怎样的情况。

「啥?可、可是老子刚才看见了啊!看见您俩差点就、就要……接接接……」

「接吻吗?」

千秋不夜的声音从容地冒了出来。

「啊!你这不知羞耻的变态杂毛孔雀还敢说!老子管你是什麽长老都要把你打成老长!」

虎骁一听更是怒火翻腾,未被眼罩遮蔽的那一眼都快喷出火来,这时仅靠着郑冽一人在旁拉手劝阻。

「喔呀,还真纯情啊,我们的虎骁队员竟会害羞到难以启齿。」

明明是导火线之一的千秋不夜,悠哉地梳拨着他一头漂亮的金色发丝。

「才、才不是什麽害羞!两、两个男人做出这种事本就很奇怪了!」

怒气冲冲的虎骁舌头打结地反驳着。

「喔?是吗?」

千秋不夜一指撑着头,嘴角微挑。

「难道你就不想对你的『郑烈大哥』这麽做?」

「什……!」

一时语塞,反被将了一军的虎骁顿时哑口无言。

至於在旁听到这段对话的郑冽,心底更是吃了一惊。

虎骁他……

真的会有这种想法吗?

「哎呀,被我说中了是不是?说你纯情似乎也没纯情到哪去呢。」

千秋不夜咯咯地笑出声来,眼神却兴味盎然地落在郑冽身上。

「不……不是这样的!少用你那种猥亵的说法亵渎我和郑烈大哥!」

虎骁握紧了双拳,气得都在磨牙切齿,脸上涨着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感到羞耻的番茄红色。

「我说虎骁——」

为阻止鬼打墙的争吵持续,郑冽一边叫住虎骁、一边蹲下身来捡起掉落在门前的物品。

「这是你刚才遗落的东西吧?」

将一只纸盒拿到虎骁面前,郑冽侧着头问。

「啊,是的,这是我带来要给郑烈大哥的东西……」

虽然成功地吸引了虎骁的注意力,他的脸上却浮现了落寞神情。

「虽没看到郑烈大哥的比赛,但一听到您通过初赛後,我就立刻带这盒蜂蜜蛋糕要给您庆祝一下。只是一进门就见您与长老……」

虎骁的声音越说越委屈,两道浓眉也哀怨地皱了起来,看起来就像一头失宠的大狗般。

还是这般单纯又体贴的让人心疼。

面对这惹人心怜的虎骁,郑冽是这样想着。

姑且不追问这是打哪来的蜂蜜蛋糕,郑冽将它收了下来,伸出手来拍拍虎骁厚实的肩膀。

「我很高兴你有这样的心意,虎骁。」

唇角漾开浅浅的笑容,郑冽靛蓝色的双眸微微弯起、笑盈盈地望着虎骁。

「不过,只有我一个人独享好像挺无聊的。虎骁,你就跟我一块吃吧?」

「郑烈大哥……」

虎骁的眼中顿时溢满了感动。

不过,偏偏有人的声音又冒出来捣乱,千秋不夜就这般嚷嚷着:

「真不公平,对宠物就这麽好,那我这个长老呢?」

「千秋不夜先生,」

郑冽摆出一张灿烂明媚的笑容。

「如果您还自认为是长老,那麽请您检讨一下,刚才对我的所作所为是否已超出了职权范围?」

随後附上一声「告辞了」,真正将了千秋不夜一军的赢家郑冽,便带着虎骁一同扬长离去。

作家的话:

虎骁你这口是心非的孩子

心思都表现在脸上了啊(耸肩叹气)

☆、(8鮮幣)06 搖尾乞憐

第二章

郑冽拎着虎骁所送的蜂蜜蛋糕,一路回到自己与司合宿的寝室。

虎骁安静地跟随在後,他的脚步轻盈、面怀掩不住的窃笑,只有在郑冽的目光快扫到他时,才会立刻绷起脸来、当作什麽事也没有。

「我回来了,司队长……咦?不在啊?」

郑冽推门而入,却见房内一片空荡、没有她预期见到的身影。

「可能是还没比完赛吧?」

将头探进门内的虎骁,回应着郑冽的疑问。

「怪了,我记得司队长的初赛老早就结束……还是说,他又擅自去调查了?」

第一个想到的念头,就是司独自一人前往调查他的前队员、如今却和「黑色掠食之会」有所勾结的那个人。

只要想起当时司看到那人的反应,郑冽就有种不安的感觉萦绕心头。

……但愿司队长别做出什麽冲动的事才好。

「郑烈大哥?您的脸色看起来不怎麽好啊?」

虎骁凑近郑冽,微蹙起眉头的他关切地询问。

「啊?有、有吗?错觉啦,是你的错觉吧哈哈!不管司队长了,来吃蛋糕吧!」

猛然从思绪中惊醒的郑冽,先是一愣,而後才赶紧笑笑地转移话题。

拆开外包的纸盒後,两人各自取出其中一块肥嫩嫩、金澄澄的蛋糕,沉浸在蜂蜜可口的风味中。

放任自己浸泡在幸福滋味中没多久,郑冽的脑海闪过一张面孔,让她放下了手中的蛋糕。

「怎麽了?难道这不合您的味口?」

虎骁立刻注意到郑冽的不对劲,好看的浓眉蹙了起来。

「不,不是的……」

郑冽摇了摇头,苦苦一笑。

「虎骁,我——好像见到了白琅。」

犹豫了片刻,郑冽才将这许久未曾在大家面前提起的名字,缓缓地吐了出来。

虎骁先是微微地睁大了双眼。

但随即,被一抹郁的眼神取而代之。

「在比完赛後、快失去意识之前,我无意间将眼神扫过观众席……似乎就在那一瞬间,我好像见到了白琅的身影。」

郑冽低下头来,眼帘低垂,目光里流转着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复杂情绪。

只要一想起那张斯文白净、总带着一副充满禁欲色彩眼镜的脸。她就会接而连想到,当时白琅向自己道别、用力抱住自己的景象。

环抱的力道至今仍会隐隐发疼,痛在她的心口上。

「我……其实也不是很确定,自己所见到的是否真为白琅。可是,我的内心却由衷地希望,那是真的。」

郑冽吸了一口气,带着苦涩的神韵,抬起头来看向一直静默注视自己的虎骁。

「哈、哈哈,很好笑吧,你说我这是不是矛盾啊……虎骁?」

郑冽先是故作傻笑地拍了拍後脑勺,旋即就被虎骁突如其来的举动所怔。

「请您别再说了——」

壮坚硬的的手臂,挟带着比常人还高的体温,略微用力地环住了郑冽的肩膀。

「请您,别再用这种明明痛苦,却又想逞强微笑的表情说下去了——」

圈住双肩的力道逐渐加大,吐在郑冽耳畔的呼息却带着颤抖。

在郑冽所看不到的方向,闭上双眼的虎骁眉头全皱在一块。

「虎骁……」

「我知道,白琅的背叛对您而言造成很大打击。而您这阵子以来,却表现的若无其事。就连刚才,您还是想对着我挤出一抹笑来。」

虎骁将怀中的人牢牢围住,就像是随时都怕失去对方一样。

「难道,」

郑冽听见虎骁狠狠吸一口气的声音。

「就不能让我担心着您吗?就不能让我与您分担这份痛苦吗?」

越显低沉的嗓音,任何人都听得出来,那是一种将情绪绷紧到临界点的象徵。

「虎骁,我……」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她不像你说的那麽坚强,她之所以在你面前强颜欢笑,是出自那份对於你的愧疚。

因为她不是真正的郑烈。

因为你的这份心意并不归属於她。

所以,她不能这麽自私地掠夺你的关心。

只是,这样的答覆她说不出口。

「您现在只需听我说就好!」

不自觉地加大了音量,虎骁的激动终於破茧而出,郑冽一愣。

「我很不甘心。」

虎骁将下颔抵在郑冽的右肩上。

「我很不甘心,您注视紫王队长的独有目光;我很不甘心,就连白琅的离去也能在您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随着虎骁将头埋入郑冽的口中,他的语气也逐渐消沉。

「我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让您的视线在我身上多停留一点?」

这句话之後,是停格一般的沉默。

「我想保护您,我想为您奉献一切,我想当您的剑与盾,可我发现自己似乎什麽都做不到!」

虎骁转而咬牙的啮齿声出现,郑冽的衣襟感觉到了湿润。

「所以求您,我乞求着您,多依赖我一点吧——不要连我这唯一的生存意义都剥夺掉。」

作家的话:

写到这边时觉得虎骁是个很心酸的角色

他不过是希望郑冽能回头看看他罢了

☆、(9鮮幣)07 專屬於你的後背

即使看不见虎骁的脸,郑冽比什麽都清楚明了,虎骁此刻在她怀里溃堤的一面。

虎骁他,是以何等的姿态在请求着自己啊。

「你听我说,虎骁……」

郑冽终於将双手搭在对方的腰上,掌心像在安抚孩子般地拍着。

「不要把我当成你的生存意义,永远不要。」

一边说着,一边毫不保留地给予对方最确切的拥抱。

「我不要你为了我失去生存的意义。虎骁,我所想要的是,」

她改而将虎骁低垂的头捧起,举至她的眼前。

「在风风雨雨中,你能和我做个彼此并肩扶持的夥伴。」

郑冽勾起了一抹微笑,这次是发自内心的,不再是强装的欢颜。

「我们可以背靠着背,将彼此的後背交给对方,为了彼此能够活的更好而与难关战斗。」

郑冽认为,已将对虎骁所抱持的感情全都一吐而出。

希望对方能够听得进去,希望她所期待的那种关系能够实现。

「因为是我提出来的……所以,我能不能请求你,将你的後背让给我依赖呢?」

指尖拭去虎骁眼角的湿润,郑冽没有让脸上坚定的微笑离开半刻。

虎骁微啓着唇,就这麽凝望着对方,可他的眼神中溢满了丰沛情感。

那像是还存有些许的不甘愿,却又希望能接下对方的请求一样。郑冽觉得虎骁这时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是略微危险的。

虽说对假冒男、甚至是假冒身分的她说出这种话,是有些微妙。

但她还没迟钝到不知晓,在虎骁说出这一番真心话後,对她抱持的态度究竟为何……也许已经超出了一般的义气与友谊。

只是即使明知如此,她仍得铁下心来让虎骁明白。

「——我们会是最好的夥伴。」

仅管对虎骁感到不忍,郑冽还是再次强调了自己希冀的立场。

此时,听见虎骁一声轻轻的叹息。

「……我知道了。」

虎骁眉头微蹙,脸上,是一张有些失落却又有些幸福的复杂表情。

「从此之後,我会为了让我们都活得更好而努力,而奋斗……我答应您。」

头再次微微一低,这次的低头是为了表示承诺。

「很好,就是要有这样的决心。」

郑冽笑了笑,豪迈地拍了拍虎骁的肩膀。

「那麽,」

虎骁这时有些扭捏地别过头,脸颊上泛着些许红晕,压低声问:

「可以,让我再多抱您久一点吗?」

虽然明知自己提出的要求有些无理,而他也不是不知道,郑冽对他的看法。只是他仍不想这麽轻易地放弃,他也放不下想要索取对方体温、接触的欲望。

郑冽先是一愣,但她很快的又扬起笑容。

「这有什麽问题。」

郑冽又将双手覆上虎骁宽广厚实的背,而不是情人间会勾搭的颈子。

「这个拥抱,就当作是成为彼此夥伴的纪念吧。」

***

现在的虎骁感到万分懊悔。

事发过後,他对着方才向郑冽所吐出的话,感到有种乾脆切腹自杀把自己埋进土里的冲动。

「刚才到底在犯什麽傻啊……该死!」

虎骁抓着自己还在升温的前额,低低地咒骂自己一声。

一旦冷静下来後才知道,自己对同样身为男的那个人说出这些话……怎麽可以羞耻到这种地步呢。

那些话语,甚至最後还要求的拥抱,不都超出一般男人间友谊的范围吗?

——该死。

他虎骁真是最该万死,竟对自己最敬重的人做出这种事。

可是他又无法否认,那字字句句,都是他没有任何修饰的想法。

难不成,他真的……

喜欢上了自己崇拜的目标?

「不、不不不行——!」

立刻用力地拍击双颊,虎骁想要打掉这对他来说不堪入目的念头。

开什麽玩笑啊!

尊敬和喜欢是两码子事啊两码子事!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怎麽会连这种事都分不清楚!

「虎骁,你还在後头自言自语做什麽?」

这时,走廊的前方传来了熟悉地呼唤,郑冽一脸纳闷地回过头看他。

怦咚。

在与郑冽眼神对上的瞬间,虎骁的心不自主地加重了力道。

「虎骁?再不快跟上来的话,等等的会议就要迟到了哦?」

郑冽歪着头,仍旧是刚才的表情。

「我、我这就来!」

低下头来,虎骁没有注意到自己想要遮掩泛红双颊的意识。

压着口,虎骁没有注意到自己不再单纯跳动的心脏。

此时此刻,他只知道追着那道身影就好。

究竟是抱持着怎样的想法,至少不是现在就要弄个清楚的当务之急。

「要是害郑烈大哥迟到就糟了!」

恢复成一如往常清爽的音色,迈开一如往常豪迈的步伐,虎骁朝郑冽的方向直奔而去、擦肩超过。

回头来看,映入眼帘是郑冽的失笑出声。

不知为何,虎骁觉得仅仅如此就已满足。

虽然他还是抛舍不掉对紫王、白琅的不甘,可是与郑冽的承诺一直回荡在他心中。

——唯有後背是专属於他的。

只要想到这,纵然永远都不弄清自己的心意也无所谓,他会永远都守护着那个人的後背。

直到永远吧。

作家的话:

虎骁你要想开点

不要随便开启新世界的大门啊XD

☆、(8鮮幣)08 種子計畫

在虎骁迳自快快地向前走去时,走在後方的郑冽脸上仍挂着笑意。

能看到虎骁恢复元气真是再好不过了。

要是,有朝一日也能看到白琅这麽笑着对她……不,不能再让那个人占据心思了。

郑冽摇了摇头,她抬起了膛,走向与夥伴们约定好的场所。

「终於来了啊,公主殿下以及她的忠犬。」

郑冽一打开门,就听见来自千秋不夜的调侃。

「千秋不夜长老,您还是一如既往的有朝气啊。」

进门的郑冽叹了一声,跟在後头的虎骁则瞪了千秋不夜一眼。

「对了,司队长还未到吗?」

看见房内只有千秋不夜及苍鹰,郑冽不禁纳闷地问。

「真怪了,那看起来一板一眼的家伙竟然会迟到?」

确认门外没有任何可疑的人物、转而将房门上锁的虎骁,也接在郑冽的後头道。

「郑烈队员,司队长不是应该和你一起行动的?」

这间寝室的其中一位主人,苍鹰,反问与虎骁一同到来的郑冽。

「不,司队长在我比赛完後就暂且连络不上……」

郑冽先是摇了摇头,而後随即像是想到什麽、道:

「难不成,司队长他陷入了什麽危机吗!」

「那倒不会——」

这时,出声之人正是招呼过後就陷入沉默的千秋不夜。他一手抵在下颚,两道金色的雁眉微蹙,神情变得凝重。

「阿司他,向来只会让别人陷入危机。」

「欸?」

千秋不夜的答案让郑冽一愣。

「……他会回来的,因为这是我的命令。」

难得地端起严肃的架子,千秋不夜闭上双眼,叹了一口气。郑冽听出千秋不夜那一丝的担心,也听出他对司队长的那份信任。

更听出了,千秋不夜对司的强大认可。

这种强韧的从属关系,着实让郑冽欣羡——

她何时才能到达这一步,成长到一个足以让上司都放心的下属呢?

「所以,我们无须为他等待,现在开始展开会议。」

千秋不夜的声音将郑冽思绪拉回,紧接便听见苍鹰开始报告。

「那麽,先来报告我和虎骁队员目前搜查到手的情资。趁着初赛之前的空档,我和虎骁探听到近来『黑色掠食之会』有多笔资金流入。於是我们就决定以此作为疑点、展开调查。」

苍鹰将目光正色地扫向在座每个人。

「第一个想到要下手的人,就是掌管整个资金收支的刘绍。透过千秋不夜长老得知刘绍的办公处後,老子就和苍鹰队长一同潜入。」

虎骁接续了苍鹰的话,「我们从中发现一本帐簿,里头果然记载着许多异常流向的资金。」

「其中,有个最让我们注意的是,一个叫做『种子计画』的帐户名称。近来的多笔资金就出自於这里,另外我们还发现一点。」

虎骁将眼神投向苍鹰,由苍鹰接手公告了答案:

「就是近一两年来,这个『种子计画』都会在黑色掠食之会举办前夕汇款,然後等每年冠军及前十强出炉时,又会再付一笔钱,这点实在让我们很感到介意。」

「『种子计画』……吗?嗯,看来刘绍那家伙有了我以外的更大金主啊,位居第二的感觉真不甘呀。」

「喂喂现在是不甘心这种事的时候吗!」

郑冽看着千秋不夜一手拖着下巴、认真地闭目思考,一时间火气上来吐槽全开。

什麽羡慕有这种从属关系?

她错了!

长期跟着这种人的司队长也太辛苦了吧!

「咳,那麽郑烈队员呢?你和司队长有何斩获吗?」

以乾咳打破闹僵的气氛,苍鹰将话题再度拉回正事。

「是,我和司队长……」

郑冽正要回答之际,身後传来了门扉开启的声响。

「司队长?」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门前,他们都对这时突然归来的司感到意外。

「抱歉,在下归来稍晚了。」

一开口就是规规矩矩的道歉,只是他仍旧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不,我们比较好奇的是,方才虎骁队员明明已将房门上锁……你是怎麽开门的?」

苍鹰略微汗颜地看着司默默地来到千秋不夜旁、相当讲究礼仪地跪坐下来。

「哦,你们不知道吗?阿司是个开锁高手哦。」

「谁知道啊!」

这次是郑冽和虎骁一起吐槽了答话的千秋不夜。

不过,向来眼尖的郑冽注意到了,司的手肘衣襟上似乎沾到了什麽,留有些许的暗红色痕迹。

当然,这并非只有郑冽查觉到。

「司,迟到不像是你会做的事。肯定有什麽事情使你耽搁了……比如说,你手肘底下的那块红色污渍。」

千秋不夜睫扇低垂,目光投至司身上当下最令人在意的地方。

反常的,司并不像过去一般立刻回答了提问。

千秋不夜却也不出声追问,他一手拄着太阳,将那彷佛会贯穿人心的眼神直视对方。

「……辉宗就在『黑色掠食之会』里。」

与柔外表反差之大的低沉嗓音,司缓缓地、似乎是小心翼翼地吐出了他的答覆。

☆、(10鮮幣)09 最佳捷徑

「是吗……不意外呢。」

千秋不夜低垂眼帘,口吻听来淡然。

但郑冽总觉得在他回应的那瞬间,眼神蒙上了一层心灰意冷的暗。

只不过,这个让这两人都闻之色变的「辉宗」,又是谁呢?

「在下跟郑冽队员於搜查潜入的途中,发现他正与『黑色掠食之会』的干部们有金钱往来。」

遣词用字与一般陈述无所差别,可郑冽听起来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她发现司的手握起了拳头,那向来不是如机械人般冷冰的司,会有的表现。

同时她也恍然明白,名为「辉宗」的人——

就是司所说那位失去下落的第五小队原成员。

「继续说下去。」

千秋不夜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冷冰。

「於是,在下便又独自前往调查,得知辉宗他目前待在此处的工作,是在训练一批至少得到十强资格的选手。」

随着司持续说下去,周围笼罩的氛围也越加诡谲沉闷,几乎没有让其他人打岔的余地。

「所以,你未经我的允许,就擅自处理辉宗那家伙了?」

千秋不夜的眼神再度落到对方手肘上,那越看越像是血渍的红色污秽。

「在下不敢。」

司对着千秋不夜郑重地低下头来。

「就这麽轻易地处置,也太便宜他了。」

就在答话的刹那,不仅仅是郑冽,包括其他在场的虎骁和苍鹰,都同时感受到发自司身上的森冷杀意。

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片刻的沉默後,他举起手来、将沾上血色的那块区域亮在众人眼前。

「因此,这非是辉宗的血,而是来自提供在下情报之人。」

看着那块血渍的司,眼神冷冰的令人胆寒。

「啥提供情报之人?」

虎骁倒是忍不住地问了。

「十强之一的选手。」

司一边冷冷地回应,一边将沾到血水的袖子卷起,之後回过头来面向仍不明究理的队员、道:

「直接采用行动的询问法,很快就得到在下想要的答案。」

——你就直说是拷问出来的吧!

众人既是心有灵犀的同在心底吐槽,也再度感受到司的强大与恐怖。

除了能将十强之一的选手打得血流不止(?),更加无法想像这个比女人还漂亮柔的司,竟会使出这麽凶残的手段……有了这种想法的郑冽好生怕怕地抚着自己口。

「那麽,答案又是如何呢?」

在场唯有千秋不夜对司的反差一脸淡定。

啊,肯定是习惯了吧,郑冽是这样心想的。

「是,一如在下的猜想,辉宗是被聘来训练这些挤进十强的选手。至於训练背後的目的,在下仅从对方口中问到是为了被送往某处,要做某件事。」

如同机械朗读般陈述完毕,司的报告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嗯,果然如此,辉宗那家伙之所以能留在『黑色掠食之会』,原因也只有这个了吧……」

千秋不夜嘴角扬起了浅浅的弧度,转瞬即逝的苦涩一笑。

这一笑,使得郑冽更想了解名叫「辉宗」的那个人。

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能让如冰山般的司出现崩解,又能让向来欢笑的千秋不夜泛起愁容。

「话说,我也不是闲着没事等着你们来汇报哦。」

这时的千秋不夜又恢复往常笑容。

「你们在擂台上打得死去活来时,我也打听到一些颇为可靠的消息。」

「看来您也有自知之明啊。」

摆出温和微笑吐槽千秋不夜之人,正是久未出声的苍鹰阁下。

「好过份,苍鹰队长原来是个见缝针的人啊,难怪紫王那家伙会跟你这麽不合。」

端出一副受伤表情给苍鹰看的人,则是演技可以去领影帝奖的千秋不夜。

「请别在我面前提到那个人的名字好吗,小心我杀了您哦。」

啪叽一声,大家好像都能听到某人面带微笑却理智断线的声音。

「呜哇,好、好可怕,好久都没看到苍鹰队长隐藏的S属了……」

郑冽小小声的,是的,音量只有小到最靠近自己的虎骁听得见而已。

「好一个僭越本份的发言呢,苍鹰队长。不过,难道你们不想听听我挖到什麽消息吗?」

显然打算用转移话题的方式带过,千秋不夜避开苍鹰的视线、改而笑笑地看着郑冽与虎骁。

然後,他获得全场一致的死鱼眼与沉默以对。

「……我说就是了别这样。」

千秋不夜这一次是彻底被自己招来的队员打败。

「咳,我听到的消息,其实与阿司方才所说有点关连。据说,每年出炉的冠军隔日会直接被送往某处,地点与意图同样不明。」

千秋不夜一手拉着自己的下巴,露出思索的表情,「综合阿司提供的情报,冠军以外的十强还需经过训练,才能被送往某处。冠军是直接保送……也就是说,如果想最快得知送往的地点……」

「成为冠军是最佳捷径,是这样子没错吧。」

苍鹰直接替千秋不夜做出总结。

千秋不夜笑笑地点了头,他将视线扫向在座的所有人,「所以呢,为了让整个真相水落石出,请各位都加把劲——朝冠军之路前进替我回收金援的钱吧。」

「哦哦!」

虎骁是第一个发出充满干劲吼声的人。

「哦哦!」

郑冽是第二位发出充满干劲吼声的人……不过她後来查觉到了不对劲。

「等、等等!最後那句才是你的真心话吧长老!」

「哎呀,公主殿下如此知我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呢,苍鹰队长跟紫王队长一定都很羡慕我吧。



被郑冽用食指对准的千秋不夜,一脸心满意足地笑着。至於在旁的苍鹰,则一脸笑盈盈地问向沉默的司:

「……司队长,你的武士刀能否借我斩妖除魔一下?有只孔雀妖孽活得不耐烦了呢。」

作家的话:

千秋不夜长老一路好走XDDDD

☆、(8鮮幣)10 秘法傳授

第三章

会议结束後,郑冽摆脱对她依依不舍想要跟着回家的虎骁,和她的正牌室友司一起回到了合宿的寝室。

「呼,感觉真是有够累的一天……」

从早到晚都有一堆事情找上门,不论是赛事也好、白琅和虎骁等事也罢,最後还得受到千秋不夜各种调戏的言语攻击,郑冽觉得自己真的累坏了。

「郑冽队员。」

「是、是?」

不知为何只要一听到司开口叫唤自己的时候,就会显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大概是司实在是话太少、一旦出声便以为是幻觉吧。

「恭喜你初赛通过。」

「欸?」

看着面如止水的司,郑冽愣愣地眨了眨眼,反覆问着自己方才没听错吧?

「虽然很勉强,但你表现的很好。」

目光如静止的湖面没有任何涟漪,司用着这副眼神静静地注视着郑冽。

心脏忽然稍微用力地跳了一下,在郑冽不知如何回话的时候。

司队长——

居然会赞美她?

「有你这样的下属,苍鹰队长和紫王队长都是很幸运的。」

司一秒前还未有任何波动的双眸,这一刻有了丝微异样的变化。

恐怕是对比了自身的遭遇吧,司队长他。

郑冽的脑海不禁浮现了,接连遭受第五小队队员身亡与失踪、甚至反叛等打击的司与千秋不夜,当时那样的心境会是何等地难受。

「司队长,」

郑冽深深地吸足了一口气。

「我觉得你和他们并没有什麽不同,所以,你一定也会有个能让你自觉幸运的队员,总有一天。」

乾乾脆脆把自己的想法都一股作气说了出去,这向来是郑冽的作风。

这一刻,郑冽接收到对方笔直的目光。

片刻的安静,让把话说出口的郑冽开始感到不自在,但她不想逃避对方的视线,一旦闪躲不就显得没有说服力吗。

直到看见司的双唇有了动作。

「果然与在下想的一样。」

两人间的沉默由司打破。

「在下早就听说了,郑冽队员很会说漂亮话呢。」

「什、什麽?」

郑冽错愕地眨了眨眼。

「不过,也许,在下也期待能从你的口中听到这句话吧。」

司过於直白的回答,顿时让郑冽一愣、吃了一惊。

司这个人——

再次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明天,是通过初赛的第一场战,选手素质也会比初赛时还要来得高。由於采取的是随机挑选,对上的敌人很可能是已过关无数、甚至挤进十强的角色。」

司的目光再度变得凛冽,无论看多少次仍会觉得与他柔、漂亮的脸蛋有违和。

「所以,以你现在的水平来说,很危险。」

明明是不带任何恶意的言语,经由司的嘴巴说出,就多了一种充满压迫的威胁感。

「晤,这点我当然知道,可是短时间内又有什麽办法呢……」

郑冽就像被老师批评的学生,既没自信又无可奈何地垂下头来。

虽然明知要是被淘汰了就会被赶出此地,如此一来就无法继续跟着队员们执行任务。可是一想到今早对上段少的战况,她说什麽都无法对自己的战力有足够信心。

「有办法的。」

「咦?」

突然听到司非常肯定的回应,郑冽讶异地抬起头来。

「前提是你得不怕痛。」

「哈啊?」

郑冽越来越搞不懂对方在说什麽了。

「郑冽队员,你想获胜吗?」

「当、当然想啊!」

即使对当前的状况有些一头雾水,被问到这种题目时,她怎可能会说不想呢。

「那请先答应在下,待会无论如何都不能喊停,办得到吗?」

面对司一脸认真地询问,未知谜底的郑冽虽然有些恐惧,来自军人的强烈自尊心与不服输格,却又被激发上来,使得她一口咬定地回:

「办得到!」

「很好的气势。接下来,请你到墙边站好,不许有任何动作。」

司点了个头後,便向郑冽下达了指示。

「像、像这样立正站好?」

将军人标准的稍息动作搬了出来,郑冽照做後钝钝地询问。

司再次点了头,「请深吸一口气,要开始了。」

「等、等等,能不能先告诉我队长你要做什麽……呜哇!」

话本来不及说完,郑冽赫见司突然亮出十银针,扬起手来就往她的所在出第一针!

「不许乱动,要是偏就没效果了。」

平时冷静无起伏的口吻,在此刻听来有着更让人提心吊胆的感受。

「这是我们黑风军监鸟一族秘传的『通法』。」

一如既往没有表情地看着一脸惊吓过度的郑冽,司再次举起夹满银针的手。

「这些银针会进你全身的道,逼出你体内潜藏未开发的能力。」

瞄准了他该下手的地方,司一边解说、一边不手软地出银针。

11-20

☆、(10鮮幣)11 水手服是最強的

「晤!」

每当针头狠狠地刺进皮肤,郑冽便痛苦地抽搐着眉毛一次。可她发现,银针竟会自动地埋入她的体内、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伤痕迹像。

只觉一阵酸麻贯穿知觉,这种前所未有的感受她显然不知如何形容。

「还可以忍受吗?」

听起来似乎在关心的字句,由司的口中说出却没有任何温度,彷佛只是在客观地询问。

「还……还可以。」

只是这样做真的有效吗?

诸如此类的问号被郑冽哽在喉头,不敢提出。除了刺痛以外还有酸麻加乘,只能让郑冽咬紧牙强忍下去。

「那麽长痛不如短痛,在下就一次将事情完成。」

「咦?!什、什麽?痛……!」

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司已将剩下银针一股作气地投而来,全身各处被针刺的痛楚,让郑冽也忍不住地大声喊疼了。

当下最大的痛楚稍微解除後,郑冽忽然觉得双腿一软、顺着墙面滑落下来,四肢莫名地感到无力与虚弱。

「喂……司队长……这到底是……」

郑冽微喘着气,气若游丝。

司走向瘫在地上的郑冽後,蹲下身来对她道:

「请放心,这不会造成你任何伤害,在下只是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

「……这是哪来的武侠小说情节啊?」

即使全身都使不上力,司的槽点满满还是让郑冽忍不住吐了。

「放轻松点。」

没有理会郑冽的话,司将他的双手伸向对方。

毫无预警的,在郑冽还搞不清状况的时候,她已被一把公主抱起、双脚离地。

「呜哇,司、司队长你这是要做什麽?!」

脸颊立刻一热、伴随着绯红,郑冽一边踢着双脚一边惊呼。

「你需要好好休息。」

言简意赅的答案,完全符合司向来寡言的作风,他一步步将怀里的郑冽带往床铺。

「就、就算如此,我……我也可以自己爬回床上去啊!」

自从被紫王以这种方式抱过後,郑冽记得就再也没别人如此待她。虽然都不是出自於爱情,可这样的行为仍让她无法克制地害臊。

「在下不明白既有人服侍,为何还要自靠其力。」

来到寝室内唯一的床铺前,司在将郑冽放下之前仍维持着横抱姿态、一脸面无表情地回问郑冽。

「我说,司队长你实在是……」

郑冽热着脸摇了摇头,话未完,司已将她轻柔地放置在洁白的床单之上。

「明天,你就会明显地感觉到哪里不同了。」

没给郑冽说下去的空间,司一边替她覆盖上了柔软的棉被。

温温暖暖的,今晚被窝没有刚开始盖上的冷冰。

「祝好梦。」

也许司的声音实际上不带任何情感。

听在郑冽耳中,却不自主地认为有了温柔的观感。

她看着司背过身去,一如昨晚在距离郑冽有些远的地方铺张床垫。

啊,司队长他,一定是个很坚强的人,与他给人柔的印象截然不同。

相反的,也是一个比想像中还要孤独自立的人吧?

越是和他相处,越是会被他看似削瘦的背影吸引——

那份了然一身的寂寥。

这份认知似乎有些似曾相识呢,那有着一头绚丽的紫色长发、以及磊落不羁身影的高挑男人……

同样有着这份孤寂的气味。

「真是的,在想什麽呢……」

彷佛一旦想起那人的容貌,就会永无止尽地耽溺下去,郑冽用被单稍稍盖住了自己半张脸,那只有变得更加炽热的双颊。

不行了,要是再这想下去没完没了,明天还有一场要拼上全力的赛事呢……

眼皮明明越来越沉重,身体也早就没了力气,可脑海里的那份思念,却只有越埋越深的趋势。

「紫王……」

在进入昏沉的梦乡之前,用着蹑濡的细小声音,郑冽轻轻地唤了一声她再思慕不过的名字。

***

一如前日吵杂的环境,只是来到不同位置、不同编号的擂台前,郑冽正在进行着报到手续。

「呐呐,水手服杀手水手服杀手~」

「呃,可不可以别用这种闪亮亮的眼神,连叫这麽羞耻的绰号……」

没有看错,我们的郑冽正摆出一对上吊死鱼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呼唤她的工作人员。

今天这个场次的工作人员很不一样,是个看起来莫约只有十来岁左右的少年。

最可怕的地方是那双星星眼。

从她出现在报到区前就一直眼底发光地看着自己。

「人家听说了哦!听说你一点都不强但还是与那个段少打平手!果然水手服是最强的!」

个子小的少年双手握拳,双眸激动地眨啊眨的。

「哈啊?」

郑冽真是傻眼了,眼前这个小屁孩到底在想些什麽啊!

「所以说,人家这次可是把赌金都压在你身上哦,嘛,虽然赔率很高就是了。」

外表看似年纪轻轻并让郑冽感到头痛的工作人员,最後一句一点也不在意当事人脸色地咕哝着。

「喂喂,小心大姐姐我现在就揍扁你啊。」

越听越不是滋味的郑冽,青筋浮额、咬牙切齿地握起了拳头。

「呦呵,下一位参赛者报到哦!」

本无视郑冽的愤怒,这位让郑冽想痛下杀手的工作人员,一脸灿笑地招呼了下一位选手。

「切,搞什麽啊,『黑色掠食之会』也太不挑了吧?竟然让一个口无遮拦的臭小鬼来当工作人员……算了,反正这也不是什麽多正常的组织。」

郑冽一边抱怨,一边在群众面前晾着她一身醒目的水手服,逐步走进今天要站上的第十号擂台。

一进到选手休息室,那种紧张的感觉便又涌上心头,兴奋的感受甚至大过於恐惧。

不知此次的对手会是怎样一个人啊……

郑冽在心里头猜想着,握起的拳头因情绪高昂而颤抖。

除此之外,她还想起了昨晚的事件。

也就是她被银针伺候的那一幕。

「究竟有没有效啊……」

郑冽其实还是心存质疑,只是现在再去想也没用,不如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即将开打的赛事吧。

作家的话:

我总觉得郑冽好像多少被阿姗感染了(不)

☆、(11鮮幣)12 無可避免的戰鬥

很快的,擂台外再度汇集了顶沸的人声,将他们渴望暴力的情绪带到最高点。吵吵闹闹,各种喧嚣,即使是来到第二场赛事的郑冽,依旧不习惯这种充斥人暗面的环境。

为了任务,她必须忍受这一切,身心方面都是。

「欢迎各位来到『黑色掠食之会』第十号擂台!今天将为您献上的战斗,将是一对史无前例的组合!」

惯例由主持人开场,点燃群众的期待火苗,就连身为选手的郑冽,也被这段开场白勾起了好奇心。

她一边调整自己的气息,一边做着暖身的动作,同时猜想着对面的出口,会走出怎样的一个对手来。

「首先,今天红区的选手是初赛中跌破眼镜、与『黑色旋风』段少打成平手的新人选手——『水手服杀手』的郑冽!」

主持人的话音一落,郑冽同时步出暗的休息室,擂台上强烈的打光让她一身炽白、十分夺目。

「身为人类女的郑冽,在上一场战中为我们打开了新世界——竟然身怀强势种赤蜂一族的技能!今天,我们的『水手服杀手』,是否能为我们继续带来更多可看?让我们拭目以待!」

主持人用着夸张的语调介绍郑冽,除了全场的镁光灯都聚焦在她身上,观众的目光也一并集中。

郑冽没有理会对她投以期待的群众,她一直让自己处在最佳的战斗状态,全是为了打倒即将登场的敌人。

「再来,是我们今天白区的选手,相信大家对他应该不陌生了,这位选手反覆参赛了好几回,明明总是输掉却又不死心地回来了!」

随着主持人的话题重心一转,灯光也跟着移动到白区出口前。

「让我们瞧瞧,今天的参赛者二号——」

主持人上扬的语调,让郑冽的心绪也跟着一起悬高。

「『地狱的边缘线』,来自强势种火蛇一族的旱夜选手!」

答案宣告,全场竟是一面倒的嘘声。

唯有郑冽露出了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

「居然是……旱夜?」

郑冽愣愣地看着前方,有道瘦弱的身影,拖着摇晃的身躯,一步步进到所有人的视线之内。

「想不到,我们是以这种形式再会……冽姐。」

身型削瘦的少年缓缓抬起头来,总是浑浊的那对眼眸幽幽地看向郑冽。在那张苍白的脸上,郑冽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我才是。竟然这麽快就与你对上了……旱夜。」

该说是命运的捉弄吗?

郑冽没想过会有当前这一刻。

她握紧拳头,不是为了想立即将眼前这人打倒在地,而是出自於心口的纠结。

上天总是爱跟她开玩笑,这次也不例外,竟要她打倒亲手救回的那个人……会不会太残酷了点?

「各位观众快看啊!这次的组合可真是前所未有不是吗?女人跟小孩的决斗,还真是『黑色掠食之会』开办以来的第一次!」

明显带着挖苦的意味,主持人迎合着观众的口味渲染轻蔑。

「呐,怎样,我们被当成马戏团的猴子看待了呢,冽姐。」

旱夜嘴角挑起了若有似无的浅笑。

「这的确让人不爽。」

郑冽无可奈何地苦苦一笑,摇了摇头。

「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如何?」

旱夜这席话让郑冽一愣。

「别会错意哦,冽姐。我的意思,是……」

伫立在郑冽面前的削瘦少年,举起了右手、掌心转瞬迸出炽烈的火焰。

「来一场毫无顾虑又彩绝伦的战斗吧!」

话音一落,主持人也同时宣告开始,旱夜手中的火焰毫无预警甩向郑冽。

「哈。」

漂亮地闪过突袭的火焰,郑冽咧嘴一笑。

「也是呢,要是不拼上全力来对付你……可就对不住你了啊!」

本来的犹豫,甚至想要手下留情的念头,全都被郑冽抛诸脑後。

旱夜他,一定也是为了某种信念而执着地站在场上。

虽然她无法认同拖着刚痊癒的躯体,也要奋力一战的动机,可身为一介军人的郑冽,是全然敬佩对方想要来场不留遗憾的战斗心情。

除此之外,更是为了扳回被看轻的自尊。

所以,要是她有任何一点放水的想法,对想要全力以赴的旱夜来说,无非是种看污辱。

「看招!」

郑冽大吼一声,从手中出无数把预藏的小刀,银色的刀光冷冷地直扑旱夜。

为了这一场比赛,昨晚的她预先想了几部新招,就是要在场上多一分获胜的机会,毕竟对她来说使用飞刀也不是什麽天大难事。

「想要用普通的招式对付我,是不够的哦冽姐。拿出你对战段少的赤蜂族本事吧!」

旱夜早早一闪而过,闪躲的姿态却与郑冽历来所见不同。

——一如蛇腰扭动的柔软身段。

无论郑冽投掷多少飞刀,旱夜的反应就是轻巧地左闪、右躲,甚至就连高难度的下腰,都完全难不倒他。

「这家伙,是货真价实的火『蛇』啊……」

换做其他种族绝做不到的、犹如舞蹈灵动曼妙的闪避,着实让郑冽自叹不如。眼前的旱夜绪势待发,他再度举起另一手,袖子因而微微上滑,郑冽因而看到他的这只手腕仍包裹着绷带。

直到现在,郑冽才知晓这孩子本没有痊癒,而是继续负伤参战。

「焰色之舞。」

郑冽惊讶之余,对方早就再开攻势。

宛如跃动的舞者,赤色的火光一团团朝郑冽袭卷而来!

「还真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郑冽快速闪动,不过却远比不上身为火蛇一族的旱夜,一绺扬起的发丝被火焰烧落。

暗暗吃了一惊的郑冽看着地面的焦黑发丝,咬紧下唇。在她的前方,传来旱夜的声音:

「下次可不是只有你的头发遭殃而已哦,冽姐。再不拿出一点本事来,我可是会唾弃冽姐的。」

「……是吗,果然一点也不想让你唾弃我啊。」

一分钟前闪过的心软再次抛开,虽比之前来得无奈,郑冽还是掏出了双枪。

「没用的哦冽姐,我说过用人类的招式只会让你白费力气。」

被郑冽用枪口对准的旱夜,冷冷地摇了摇头,「谁说我要这麽做了。」

嘴角弯起一抹自信的笑,伸直的双手准备扣下扳机,郑冽的身体则往後一缩、躬起背来。

「我可是,准备了一份大礼要送给你啊,旱夜!」

枪声响起,躬起的身子同时出利针,这次的郑冽使出了前所未有双重攻势!

☆、(8鮮幣)13 必須戰鬥下去的理由

观众席发出诧异的呼声,郑冽再度成为全场注目的焦点。子弹与针海的包围网,立刻让在场所有人眼睛一亮。

「哼,还不赖嘛冽姐。」

眼见郑冽出招,旱夜挑了挑嘴角,实际上当前的局面对他来说是有些棘手,及时闪过致命的子弹却被蜂针螫伤、全身出现多处的斑斑红点。

「不过,就凭这点攻击仍是无法打倒我!」

在子弹与蜂针的包围中举起左手、承受痛楚的旱夜逆势作,橘红色的火光顿时从掌中迸发。

「轰!」

红色的火焰漩涡并吞了所有飞弹和针刺,郑冽的攻击转眼间化为乌有。

「再来……再拿出你更多的本事……冽姐!」

扶着被子弹和飞针多次创伤的左手臂,虽然痛楚和血流不止,旱夜仍旧使劲对着郑冽大喊。

「光是这样的程度,是不会让你甘心服输的吧旱夜……」

军人的灵魂呐喊着更多猛烈战斗,然而郑冽还是在乎旱夜的身体状况,尤其当她看到自己确实伤害了旱夜後。

郑冽为难地蹙起眉头,停滞的攻击让观众开始嘘声不断。

「哎呀!看来我们的『水手服杀手』有所犹豫了!果真是妇人之仁,不过在擂台上慈悲为怀是没有用的!看,我们的旱夜选手已准备攻击了!」

擂台上空的广播器传来主持人声音,无非更加干扰郑冽的心绪。

眼看旱夜已在蓄势攻击,郑冽这边却毫无动作、只有咬紧下唇。

妇人之仁——

这句话打从她在西科特军校时,就常被自己的长官和同侪这麽说。

她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压不适合成为一名称职的军人,只因为她有一颗过於温柔的心。

也许一开始的战斗会让自己热血沸腾,一旦顾虑起对手,就会让她陷入矛盾的漩涡。

当郑冽还在挣扎之际,她的对手已双膝一蹲、即将俯冲而来。

「蛇行,穿越!」

大吼一声,旱夜将自身包满火焰、犹如窜动的蛇朝郑冽袭来,而这招正是当初见他以此打倒初赛对手的绝活。

「刷。」

如厉风一扫而过的声响,旱夜转瞬已到郑冽的身後、只留下他静默的背影让观众屏息注视。

仅仅是慢了一拍,闪躲不及的郑冽被重重地撞倒在地,上半身被炽热的火焰灼烧。

她痛得在地上翻转打滚,急着想要熄灭身上的火焰。仅管火势没有想像中强烈、很快消逝殆尽,却也让郑冽足足吃了一顿苦头。

「十、九、八、七……」

场上的裁判已冲到郑冽身边读秒,随着倒数的数字越小,观众的呼喊也越来越激昂。

「晤……」

上半身刺痛的灼热感威力犹在,葡匐在地的郑冽苦不堪言,因一时的不忍而招来自身的痛苦。

郑冽觉得再也没有什麽比这更傻了。

「我,为了能够获胜……不,为了挣得胜出的奖金,我绝不会心软。」

站在不远处,说着冷冰的话语,旱夜看着曾救他一命的恩人,脸上纠结的表情却与自身言论截然不同。

「所以,原谅我——」

旱夜握紧了双拳,垂下头来。

「请你输在这里,让我能继续坚持自己的信念……!」

话未完,映在旱夜眼帘内的那道身影,竟颤抖着身躯屈起双膝、着地的双手撑了起来。

「你……在说什麽傻话……」

郑冽一手挥开在旁倒数的裁判。

「我不管你有什麽要坚持的信念……」

再来用另一手臂擦去嘴边血渍,以及沾上脸颊的污垢。

「我也有的是,要获胜的理由!」

彷佛是使尽全力地大吼一声,从绝地中重新站起的郑冽,让场外的观众无不发出阵阵惊叹。

「那女人刚被烧成那样了还能起身?」

「不不!不只是起身,她似乎还想战斗啊!」

如此之类的聒噪评断纷纷出笼,但这些都不足以进到郑冽的耳中。

「怎麽可能……你明明都被我的攻击打中了啊!」

旱夜被对方的气势慑住、身体不自主的往後一退,平时郁的一对眸子现正睁得又圆又大。

「啊,确实是直接命中……不得不说烧得我很痛呢……」

郑冽吃力地撑起一抹笑。

「不过……我似乎很侥幸。」

两指从身体各处抽出一细长银针,郑冽接着将他们明晃晃地亮在众人眼前。

「我好像……有幸运的护身符啊。」

看着夹在指缝之间的银针,郑冽嘴角改而扬起温柔的弧度。

这个,是昨晚司队长留给她的礼物吧。

直到被大火烧过的现在,她才明白昨夜受的苦究竟是为了什麽。

——是这些银针,保护她不受火舌直接的伤害。

☆、(8鮮幣)14 甜蜜又疼痛的擁抱

留给她的只有痛楚,疼痛过後的现在反倒没有任何伤势,发现这点的同时本身也吃了一惊。

「不可能……难道你除了赤蜂一族的能力外,还拥有其他种族的技能吗!」

旱夜不敢置信地摇着头,他的疑问也是在场所有人心中问号。

「这个,我怎能将这麽宝贵的个人情资告诉对手呢。」

郑冽笑了笑,同时脑海灵光一闪,她似乎想到了自己的下一步。

一个两全其美的战斗方式。

「旱夜,这场战斗还没分出高下哦。」

扭一扭头、调整状态,郑冽对旱夜下达了战帖。

「可恶……!」

局面被逆转的旱夜咬牙切齿,忽然间对眼前的这人有了一种畏惧。

郑冽这个人,到底还有多少技俩没派上场来?

身为一名人类拥有赤蜂族能力已够诡异,如今还有除此之外的技能……像个无底洞无法测量,这让他渐感害怕。

但是,他绝不会让对方称心如意,就算从此对郑冽抱持着一份罪咎感,他也说什麽都不能输!

「烽火乱舞!」

旱夜高举右手、快速挥下,一道道火光有如弹朝郑冽的方向去。

「抱歉,我不想再被火舌亲吻了。」

郑冽双膝一蹲、腾空跃起,停滞空中的瞬间张开了六道赤色蜂翅。

两只手臂交叉在前、躬起身子,夹在十指之间的细针折冷光,郑冽已做好了准备。

她决定要赌上一把。

现在她要让昨晚的光景重现。

「喝啊!」

奋力地大吼一声,半空中的郑冽使劲将手中所有银针出、直飞旱夜。

「什……!」

一时间措手不及的旱夜被银针击中,细长的针立刻没入全身各处。

倘若郑冽的推测没有错——

「呜!」

这些银针,瞬间会让旱夜产生极大痛楚、四肢瘫软无力,就像昨晚的她一样。看着旱夜表情狰狞地跌坐在地,郑冽忍受眼前这幕对她带来的冲击,只要见着对方痛苦的表情,她的内心肯定也不好受。

然而,这确实是最两全其美的办法。

除了得忍受当下强烈的痛楚,以及至少一段时间的虚脱无力外,这些被吸进体内的银针并不会造成其他实质伤害,至少这些都是郑冽亲自体会过。

「七、六、五、四……」

这次的读秒声改在旱夜身旁响起。

郑冽从半空中降落,收起了背後的六道醒目蜂翅,不带任何防备地走向旱夜。

因为她已知道即将出炉的结果。

「三、二、一……胜利者是,郑冽选手!」

右手被裁判用力地握住、举起,全场顿时一片欢声雷动。刺眼发白的镁光灯不停在郑冽身上闪烁,此时此刻的她再度成为注目焦点。

获胜的喜悦并没有在郑冽心中滋长,被所有目光洗礼的她,只是静静地蹲下身来、面朝旱夜。

四肢都无力的旱夜只能微微地抬起头,用一种咬牙切齿的表情回应对方。

是来数落他的失败吧?

不甘心的旱夜这样想着。

他回以不服输的眼色,直直地瞪着前方的胜者,直到对方忽然朝他的头顶轻轻地拍了两下。

「你有多努力我都看在眼底哦。」

没有收回放在旱夜头上的手,郑冽微微一笑。

「所以,你想要守护的信念,能不能让我也分担一些?」

不是出自於怜悯或同情,更不是胜者对败者的施舍,郑冽蹲下身後同样跪坐在地,以同等的姿态向旱夜伸出了手。

这一幕,让在场的观众静默;这一幕,也让旱夜的眼眶凝聚了水光。

看着眼前对他伸手微笑的人。

对一直以来生活在暗角落的旱夜来说,那无疑是他继被生下来後,第二道久违的光。

太过梦幻。

太过让人崇憬。

以至於他不知道该不该,回应这有如幻象般美好的光源。

心中彷佛有什麽被奏响了,重唱被他遗忘的词句,好似关於这世间的爱与温暖。

「嗯,看来我的诚意还不够吗?那麽,只好再主动一点了。」

看着愣住的旱夜,郑冽将彼此的距离再拉近点。

「请让我更靠近你一些。」

郑冽这次是突如其来一手环住对方的颈子、另一手则将动也不动的旱夜揽进怀中。

那一刻,旱夜的心跳在郑冽不知情下狠狠漏了一拍,带着一点惊慌失措。

「呐,与人分享体温的感觉很不错吧?所以,让我加入你的行列之中吧。」

算不上是紧紧的拥抱,只是郑冽并不知晓,自己的每字每句和这一怀抱,都快将旱夜的心脏拧出痛楚。

带着感激与甜蜜的疼痛。

「……嗯。」

从哽咽的喉头微微地挤出一个字,埋在郑冽怀里的脸孔上,流淌下一滴温热的体。

☆、(9鮮幣)15 分房、過夜

第四章

一边用手肘擦着汗,刚从第十号擂台离开的郑冽,注意到场外纷纷投来的异样目光。

他们脸上的表情带着嫌恶。

不顾当事人就在他们面前,用着比平时还宏亮的声音,数落着郑冽方才在擂台上的不是。

「真恶心,竟然花了一笔钱去看女人跟小孩复合的狗血戏码。」

「哼,要是她下次的对手是我,老子非把她打到求饶!」

各种让人听来不舒服的话,郑冽都清楚地收到了。

不仅是言语上的攻击,眼神、与她擦身而过的肢体动作,都在瞧不起方才郑冽在场上的行为。

郑冽只是不以为然地走过去,她早就对这些流言蜚语有了免疫。

「郑冽。」

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她。

「啊,司队……」

差点就要把「队长」两字叫出来,郑冽愣愣地看着朝她迎面走来的男人。

「在下看了你方才的比赛。」

来到郑冽身边的司,与她一同并肩走着,将饱受异样对待的郑冽带离人群。

「咦?您看了我的比赛?可是我记得,您不也有一场与我同时段的比赛?」

郑冽讶异地眨了眨双眼。

「在下先结束了那边的赛事。」

司的回答依旧是那麽言简意赅。

「先、先结束了赛事?」

郑冽觉得更不可思议了,虽然不用想一定是司获胜收场……但提前完结对手是有多厉害啊?

保护局的队长级人物,真是一个比一个还怪物,郑冽不禁这样想着。

「不先说这个,你确实好好运用了在下给的银针。」

「啊、啊哈哈,说到这个还得感谢您,要没有这些银针我还不会赢啊……等一下。」

郑冽像是突然想到什麽、抬起头来问向身旁高她一颗头的司。

「听您这麽一说……难道您早就知道,我会有非得使上银针的时候?」

「正是。」

司相当乾脆地点了头。

「可、可是您怎会知道?就连我都不晓得今天的对手是谁啊!」

「请小声点。」

司冷静地要郑冽降低音量。

「在下不过是在昨日调查任务的途中,顺道打听见你今日的对手。」

司平平稳稳的将答案吐出,「於是,便将银针借给了你,因为对手是善於用火的火蛇一族,战斗期间肯定会有被烧伤的可能。我族的银针一旦埋入体内,就有封锁致命之处的功能。」

司难得地做出一连串的讲解,郑冽同时也解开心中的疑惑。

「您还真是……未雨绸缪的一个人呢。」

而且还是个无比温柔的人,总会为她提前设想。

听完对方答覆的郑冽,不禁偷偷地抿嘴一笑。

「对了,」

这次换成司想起了某件事,「千秋不夜大人要在下传话,今晚的会议暂停一次。」

「暂停?」

郑冽以为自己听错了,两眼睁大。

「因为没有讨论的必要,今天没有新的斩获。」

由於身处在大庭广众下,司只能隐约暗示郑冽,此次的情报蒐集尚无重大进展。

「我明白了。」

收到答案的郑冽点了个头。

虽然热中任务的她免不了有些沮丧,不过出身军人的她也很清楚,并不是每次的侦查行动就会有收获。

「还有另一件事。」

「嗯?」

郑冽困惑地抬起头来看着司。

「你我都打赢了今天的赛事,主办单位那边来了通知,表示我们今晚就能有各自的房间。」

「这、这麽快?」

郑冽觉得有些意外。

「难道你还不想与在下分房吗?」

「欸?才、才不是!我、我只是没想到这麽快就有自己的单人房!」

而且什麽「分房」啊?

这种让人误会的词汇怎会从司队长口中说出!

「是吗?那麽晚点,就会有专人带你到新的宿舍去。不过在此之前……」

司的眼神突然越过郑冽、看向远方,这让郑冽纳闷的跟着转过头去,就见一道令她在意的身影出现在前。

「旱夜?」

郑冽发现对方正目光笔直地注视着自己,看起来像是有话要说。

「你得先处理好他的事。」

只留下这句话,向来我行我素的司便转身离去。

本连留住人的余地都没有,郑冽只好走向旱夜,毕竟她也好奇对方究竟想说什麽。

「冽姐,今晚能将你的时间留给我吗?」

「哈啊?」

一开口就是夜晚的邀约,这让单纯……是单蠢的郑冽立刻想歪了。

「等、等等!姐姐我可能大你很多岁哦?旱夜你还没有成年吧?这麽大胆的发言还是别……」

「你是想到哪里去了?」

旱夜拧起眉头来,眼神鄙视地看着郑冽。

「呃,没、没什麽!什麽都没有!」

尴尬地猛摇头否认,郑冽有那麽一瞬间觉得快被自己的想像力打败。

「我只是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旱夜叹了一口气,他就当做刚才什麽事也没发生吧。

「你是指……」

「正如冽姐你所想的,是之前我要你停下车来的地方。」

旱夜乾脆地证明了郑冽的猜测。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个不起眼的地方,就是让旱夜拼上全力都要守护的「信念」吧。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总觉自己不能轻易地作出回应。

「终於,要让我分担你肩上的信念了吗?」

「……嗯,谁叫这是你自找的麻烦。不过,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你可以选择不用答应我的请求。」

郑冽看得出来,旱夜在说这段话时,是做足了被拒绝的准备。

「你说什麽扫兴的话啊。」

郑冽弯下腰来,伸出手来用力地揉了揉旱夜的头。

「既然是自找的还会後悔吗?」

一脸大辣辣而无畏的笑,这就是郑冽给予旱夜的——

唯一且再肯定不过的答案。

☆、(9鮮幣)16 另一種版本的傳說

办好迁移宿舍的手续後,郑冽照着约定的时间来到「黑色掠食之会」入口,也就是她一开始见到的那扇造型骇人、毛骨悚然有如地狱的红色拱门前。

「果然不管看几次都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郑冽仰头看了大门一眼後,便赶紧将目光收了回来、双手打着哆嗦地环住口。

「黑铁特区」凉潮湿的天气,让空气中无论何时都嗅得到一股霉味,当有冷风吹来时感觉更加明显。

「哈啾!」

不知是霉味让郑冽鼻子过敏,还是风吹的关系,郑冽在夜半无人的大门前打了个响涕。

「方圆十里外的地方都听得到你鼻涕声了,冽姐。」

就在这时,旱夜牵着他老旧的摩托车来到郑冽面前。

「欸?被、被你听到啦……?」

郑冽觉得自己的形象瞬间破灭,虽然本来就没什麽形象可言。

「长这麽大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这种大人会被嫌弃哦,冽姐。」

将摩托车固定後的旱夜,回过头来冷冷地吐槽一脸铁青的郑冽。

「呜,竟然被比我小的家伙给训话了……」

郑冽垂下头来就像条被骂的大狗,沮丧的不得了。

「真是拿冽姐没办法。」

旱夜叹了一口气,他打开机车後座、拿出一件不起眼的薄外套。

「穿上吧,我就知道冽姐是个不懂得照顾自己的人,从你不要命的战斗方式上来看就知道了。」

将外套披在郑冽的肩上後,旱夜便转身走回自己的机车旁。

「……总、总之谢啦。」

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心跳怦然。

对方不过是个比自己还小的男孩子啊……

郑冽不禁有些害臊地取下外套,别过头去的她不希望让旱夜看到自己表情。

不过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旱夜你应该还没成年吧?我记得,在东科特中未成年是不可骑车的啊。」

「冽姐,你是打喷嚏打到连脑细胞一起飞出去吗?」

「哈啊?」

郑冽一愣。

「这里可是『黑铁特区』哦,才没有什麽法律限制。」

「说的也是啊……不、不行!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让你骑车!」

郑冽冲上前去、一把握住机车的两边把手。

「你的手,还是受伤的状态对吧?」

郑冽将目光投向旱夜的手臂,深蓝色的袖子稍微下滑,透露出缠着绷带的真相。

「这是旧伤了,没什麽大碍的。」

赶紧将袖子拉下遮住,旱夜一脸的心虚。

「少——来。如果没什麽大碍的话,为什麽还要遮遮掩掩?又为什麽还要缠上绷带?我也注意到了,你在跟我对打的时候,一旦使用到手臂的力量就显得有些吃力……我说的没错吧?」

郑冽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她指着旱夜的鼻子,看起来就像是在对学生说教的老师。

旱夜一时语塞,郑冽则收回指责的手、在腰上,另一手则挠了挠後脑勺。

「那个,我也不是故意要揭你的疮疤……只是觉得一味的逞强对你没什麽好处。」

眼看旱夜仍沉默不语,郑冽轻咳一声,最後乾脆索跳上驾驶座。

「所以由我来戴你一程吧,不需要跟我客气哦。」

转动机车的把手,发出了轰隆隆的引擎声,郑冽笑笑地拍了拍空出的後座。

「真是的……」

旱夜像是不以为然地嗤笑出声。

「这到底是谁的机车啊,骑的很理直气壮嘛。」

淡淡笑着摇了摇头後,旱夜终究顺着郑冽的意思跨上後座。

他啊,还真是一遇到郑冽就没辙呢。

「好说好说,嘴巴上边抱怨边爬上车的人,脸皮也不薄啊。」

郑冽讪讪地笑了笑,「最好抱紧我哦小鬼。」

「哪有这种叫人抱紧自己的女人啊。」

旱夜跟着明朗地笑了起来,好久不曾有过这麽自在的笑。

当车轮开始运转起来,迎面的风速逐渐加强,飘荡在空中的霉味都被吹散後,双手环抱着郑冽腰际的旱夜,是头一次觉得「黑铁特区」没想像中讨厌。

此刻,还会不时闻到若有似无的淡淡香味,是来自郑冽的发香吧他想。就连他现在环抱的躯体也十分软绵,比起自己至今为止历经的一切还要柔软。

活在这个「产雄症」流行的时代,除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以外,他不曾接触过任何女人……或者该说是雌这类生物。

比起男人还要柔软的身体,相较雄还要来得细腻的心思……他不懂,为何东科特的神,要剥夺她们的生存权呢?

「真是狡猾啊,东科特的神。」

「啊?」

对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骑车的郑冽一愣。

「雌……不,为什麽女就非得在这个时代中凋零?为什麽同样的苦难男却无须分担?」

旱夜似乎想寻究柢地继续问下。

「倘若没有『产雄症』,我也不用过上今天这样的生活……」

声音越说越低,最後埋没在风声之中。

「……就是说啊,东科特的神还真过份。」

郑冽应和着,她多少察觉到,会说出这种话来的旱夜,背後肯定有着什麽样的原因。

也许就和他执着守护的「信念」有关。

「该不会是那个创世之神赫尔雷,因为被大地女神伊莉娜给甩了,所以就此讨厌所有的女吧?哈哈。」

「我也这麽认为。」

「啊?」

郑冽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让对方心情好起来,想不到旱夜竟同意她的胡诌。

「我曾经无意间听过另一种版本的双神传说。」

旱夜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听说,创世之神赫尔雷与大地女神伊莉娜,最後的结局是分道扬镳。」

☆、(10鮮幣)17 別得寸進尺啊,臭小子

「分道扬镳?怎麽会呢!这两人不是很相爱的吗?」

要不是现在正骑着车,郑冽会立刻吃惊地转过头去吧。

「谁知道,我既没谈过恋爱也不是当事者。」

旱夜耸了耸肩,心想东科特明明有着最浪漫的神话,现今居民却无从体会这种缠绵之情,说起来还真是讽刺啊。

「哈哈,说得也是,旱夜你还只是个小鬼嘛。」

「谁是小鬼了啊!」

机车後座马上传来反驳的声音。

「哎呀,别害羞嘛……呜哇!你、你在干什麽啊!」

前一秒还在调侃旱夜的郑冽,下一秒却发出惊慌失措的尖叫。

「这就是冽姐把我当小孩看的惩罚。」

间间断断的在郑冽儿耳旁吹气,呼出的热气与冷风截然不同,立即让郑冽雪色的耳朵刷成绯红。

「臭、臭小子,你什麽不学学这个啊!哇啊,别、别再吹了啦~」

郑冽先是破口大骂,随即又败阵在旱夜的技俩上、焦躁地央求。

「想不到冽姐还蛮敏感的嘛。」

嘴角微微勾起的旱夜,以一种恶作剧心态欣赏着面红耳赤的郑冽。

「什、什麽敏不敏感的,不要说这种不符年纪的话啦!」

羞耻到全身发热的地步,假使眼前有一窟窿的池子,郑冽真想连车带人埋进水中。

至於这场风波的最後,便以「为了行车安全我就饶了你吧」作为收场。脸红心跳的情节没了,旱夜提起的双神传说仍留在脑内,就连郑冽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在意。

只是执着一则无法证实的传说,想想还是有点蠢吧。

不知不觉,他们已来到旱夜所说的地点。

「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昏暗啊……」

下了车後、看着这条不起眼的黑暗小巷,郑冽不禁感叹。

这条暗巷里头,究竟有着什麽样的事物,足以让旱夜拼了命都要去保护的呢?

郑冽看向旱夜,发现站在原地的他面色凝重,却有一副渴望的眼神。

「这里,」

旱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表情看上去就像在做个重大决定。

「是我,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

他抬起沉重的脚步,朝着有如黑暗深渊的巷弄前进。

「也是我的家人们,唯一落脚之处。」

百感交集的眼神深深地凝视前方,提起的步伐似乎有些胆怯,却又想接近,任谁都看得出旱夜的踌躇与期盼。

郑冽实际上是感到意外的,对於被告知的真相。

可是她知道,眼前的旱夜需要有人推他一把。

「所以你还在等什麽?」

郑冽走上前、拉起对方的手,眼帘映入旱夜愣住的神情。

「无论你是否想见到他们,真正的家人永远都是在等着你。」

毅然地转过身去,郑冽以自己的背影,引导旱夜走进他最熟悉不过的地方。没走多少步,昏暗的环境出现了微弱灯光,以及朝郑冽等人飞快跑来的跫音。

「是旱夜哥哥!是旱夜哥哥回来了!」

拿着火光摇曳的油灯,与旱夜有着同样发色的小男孩兴奋地叫着,在他後头还跟来一票的孩子。

郑冽着实感到讶异,没想到在这种暗潮湿又不合人居的地方,竟有这麽多孩子在此生活。

他们究竟是过上怎样的日子?

光是想像,就足以让郑冽摇头叹息。

「……大家都有好好地等我回来,很乖呢。」

旱夜蹲下身,敞开双手拥抱一个个冲上来的孩子。脸上所流露出的幸福表情,还是郑冽第一次看到,也莫名地触动她心灵的某个角落。

「啊,旱夜哥哥,你身後那个是……是哪里的雌啊?」

「欸?真的耶!竟然是雌!旱夜哥哥不是说东科特的雌都绝种了吗?」

起初由其中一个孩子率先注意到郑冽的存在,接着就像骨牌效应纷纷起哄、所有孩子都将目光移往郑冽身上。

「啊,姐、姐姐我不是东科特人哦,我是西科特那边来的人类。」

被人用「雌」称呼还真有些不习惯,郑冽拍着後脑勺、微弯下腰来对着这群孩子们苦笑解释。

「西科特的人类……哦!我知道了!那里的雌是叫『女人』对吧?」

从旱夜怀抱里挣脱的男孩跑到郑冽面前,明亮有神的大眼对着当事者眨呀眨、伸出手来直指着郑冽鼻头。

「小诚,不可以对客人这麽无礼。」

旱夜赶紧将男孩的手压下,接着转头向郑冽道:

「不好意思,这些孩子出生以来还未曾踏离这里,而你是我头一次带回来的外族人……请原谅他们的大惊小怪。」

「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哦,旱夜。」

郑冽面向旱夜微微一笑,「我是心这麽狭小的人吗?」

「冽姐……谢谢你。」

旱夜先是一愣,最後回报给郑冽的是一抹淡淡笑靥。

「呐呐,旱夜哥哥为什麽会带这个姐姐回来?旱夜哥哥不是说大家都要对这里保密吗?」

「小诚你好笨喔,一定是因为这位姐姐是旱夜哥哥喜欢的人啊!」

「咦?真的是这样吗?那、那我们不就要有新妈妈了吗?好高兴哦!」

本不给郑冽澄清的机会,一群孩子就跑来围绕着郑冽、各各眼睛放光地抬头仰望。

「那、那个听大姐姐说啊……」

「大姐姐!你什麽时候要嫁给旱夜哥哥?」

「哇啊,大姐姐是我们的新马麻!」

还真是连一点话的余地都没有,郑冽快被这些孩子弄得哭笑不得,她只好一脸困扰苦笑的向旱夜求助:

「喂喂,你都不打算帮我解释清楚吗?」

至於此时正落得悠哉的旱夜倚着墙,袖手旁观的他不以为然地答:

「嗯?这样不是很好吗?如果真要娶你我也就勉强为之吧。」

「谁要嫁给你啦这臭小子!」

郑冽真想朝旱夜的脸狠狠挥上一拳。

☆、(7鮮幣)18 白雪下的方舟

好不容易、万分辛苦,将这群严重误会她的小毛头们支开後,郑冽终於有喘口气的时间。

随着他们进到平时生活起居的住所,郑冽这才更进一步了解到,自己所过上的日子实在太富足。

几坪大的占地,却得同时兼具卧室、客厅和所有生活必备的机能,每一个孩子都睡在夹层式的床铺上,共用一盏昏黄老旧的油灯度过漫漫长夜,陪伴他们入眠的不是甜蜜摇篮曲,运气好时是滴滴答答的漏水声,反之则是黑帮闹事的声响、各种让人害怕的凌迟殴打声。

只因这里就是「黑铁特区」的一隅,到处都可能发生骇人听闻的暴力犯罪事件。

如此不堪的环境下,郑冽却未在这些孩子们脸上,见到任何一点点的抱怨或不满。

这让她很惊讶,也很好奇,此时正席地而坐的郑冽,问向坐在身旁、看着这群孩子睡颜的旱夜。

「他们……一直以来都不会想要离开这里吗?」

「怎可能不想。」

旱夜的答案让郑冽出乎意料地「啊?」了一下。

「但是在有足够的资金之前,这一切都只是空谈。」

看着旱夜的侧面,郑冽见他眼帘低垂,语气里多了一种无奈的悲凉。

在那之後开启了追溯过往的话题,旱夜的目光拉得很长很长,在孩子们深沉的呼吸声中,将他在这里的一切都告诉了郑冽。

「他们都和我一样,都是黑铁特区里的孤儿。在这里,若是想生存下去就只有两条路,一欺压别人,二是被人欺压。」

旱夜继续说下去,从他的口中得知,在这种环境下他想开拓第三条路,那就是总有一天离开此处、到别的地方过上正常生活。

不奢求富裕与各种美梦,只要能好好以人的姿态活下来,那就够了,那就是幸福了,因为在黑铁特区中不是成为魔鬼、就是沦为刍狗。

旱夜一直在找寻自己的夥伴,因此单以自己的力量,收留了这些还未被污染的孩子,仅管得将他们长年禁足在这个姑且安全的小空间,因为有一个共同的理念,所以这群孩子从不绝望。

是旱夜给了他们一个梦。

「我想带他们,到一个看得见雪的地方。」

郑冽眼中的旱夜,微微地抬起头来,遥望夜空。

「在湿热的『黑铁特区』里,是不可能看到如同孩子般纯洁无瑕的雪。」

旱夜苦苦一笑。

「所以,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

他们将在某一天,搭乘着飞天的方舟离开这个地狱,去到那片能降下白雪的天空。

旱夜一直以来都是这麽想的。

「所以,为了这个由你建构的梦……你才会这麽拼命的靠格斗赛挣钱吧。」

看着旱夜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与包紮,郑冽发现自己落在旱夜身上的眼神,是带着不忍与同情的。只是她不想让对方查觉到,因此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要将这麽多孩子带离黑铁特区,确实需要一笔数目不小的钱。就算有钱以後也不保证,这些人能够全数安然地离开此地。

旱夜他,一直都独自地做着相当艰辛的事啊。

「只要有钱的地方,我就会像趋光的虫子爬过去,就算再卑微再疼痛的事我都做,为了我所守护的这群孩子,他们的笑容和呼唤就是我唯一生存力量。」

旱夜先是自嘲冷讽地笑了一声,随後他的眼神改为坚定,闪烁着屹立不摇的光辉。

为了能够将这群人带往再也无需哭泣的世界——

即便让自己沾满污秽伤痕累累都无所谓。

「旱夜……」

郑冽终於彻底了解旱夜的信念。

她挪动身子,张开双臂。

「嗯?」

在旱夜转过身来面向郑冽之际,他已被对方牢牢地抱在怀里。

「你做得很好……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郑冽的声音传进旱夜耳中。

至於传回郑冽耳里的,先是一道短促的颤抖气音,最後是溃堤不止的连续抽噎。

郑冽明白,眼前的旱夜需要有人给他一份认同。

哪怕只有一点点的认可,一些些的慰藉,就足够让长期以来孤军奋战的旱夜,犹如重获新生。

在零落不止的哭泣声中,皎洁的月光寂静地洒在这两人身上,彷佛在这破烂腐朽的空间内,也存有圣洁与被救赎的一刻。

作家的话:

今天要去漫博晃晃

有点期待呢

☆、(9鮮幣)19 永不兌現的諾言

回头多看熟睡的孩子们一眼,郑冽便随着旱夜的脚步、离开这个壅挤的住所。机车的引擎声重新发动,在郑冽跨上车前,旱夜出声叫住了她。

「冽姐,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你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

握着机车把手的郑冽回过头、看向仍伫足在暗巷入口前的旱夜。

「假使,」

旱夜背对着郑冽,他的目光还放在暗巷之中。

「请你为我照顾这些孩子……我要是有什麽不测。」

月光凄冷地落在旱夜身上,他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就像一在夜里随时都会折断的长烛。

「你在胡说些什麽啊……?」

因为看不到旱夜的表情,郑冽反而更有种不安的感觉。

「冽姐……你应该很清楚,只要我还在擂台上的一天,就有可能随时被断送掉命。」

「你的意思是……还想继续打下去?」

郑冽很是讶异。

「你也知道我很需要这些奖金。」

「可是,今天打下来你也受了不少伤吧?难道不能先休养个几天再回去吗?」

郑冽急力地想劝阻对方,旱夜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冽姐,你只需答应我的请求就够了。」

「旱夜……」

郑冽咬了咬牙,她其实是明白的,说出这样请求的旱夜,是背负了多大的压力和无奈。

「……我答应你。」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郑冽对旱夜做出了承诺。不过,她还有一句话要说:

「但是,我也要你答应我……给我好好地活下去。」

听完郑冽的要求後,旱夜发出了苦涩的笑声。

「这不是前後矛盾了吗?」

一边说着,旱夜一边回过身来面向郑冽。

「我只能答应你,我会努力地活着,在你的面前不再哭泣。因为,一直被冽姐看到自己的软弱的一面,很不甘心呢。」

再次面对郑冽的时候,旱夜脸上挂着的是一抹苦笑。

原谅他不能答应你。

但他会为了你,即使明知希望渺茫还是全力以赴。

郑冽没有再回话,她只是静静地跨上了发动的机车,任凭今晚的夜风吹乱自己头发。

「上车吧。」

良久之後只给了旱夜这句话。

旱夜啊,如果这就是你最大限度的承诺。

那麽,就好好努力做给她看吧——

算是她拜托你也好。

永远,都不要有让她需要兑现诺言的一天。

第五章

「糟糕,时间都这麽晚了?不早点休息明天可没体力打战哪……」

回到黑色掠食之会、与旱夜分道扬镳後的郑冽,看着腕上的手表摇头叹息。

就在这时,郑冽却愣愣地停在通往宿舍的道路上。

「等等……我没走错路吧?不,应该不可能啊。」

郑冽傻眼地看着前方。

就算今天由於晋级的关系换了个新宿舍,她也好好地记下新宿舍的位置。然而,眼前这是怎麽一回事?

两排站得笔挺的黑衣人马——

到底是想干嘛?!

郑冽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前进,前方走廊上的两排人马,立刻齐声高喊:

「恭迎大小姐归来!」

「哈啊?」

「恭迎大小姐归来!今天您辛苦了!」

这次不只是异口同声地大喊,还外加全体弯腰鞠躬的动作。

郑冽一脸错愕。

她认真地想着,是不是自己真的太累才会看到这种幻觉,於是甚至想打自己一巴掌看会不会清醒些。

「呜啊!请不要这麽做啊!大小姐!」

「请别这样伤害自己啊!大小姐!」

「是啊!大小姐!您的身体不是只有您一人的!」

奇奇怪怪的阻挠声,就在郑冽打算朝自己的左颊扇上一掌时,全都激动的蜂拥而出。

於是,原先打算呼巴掌的手就停在半空中。

「啪。」

结果下一秒郑冽还是用力地拍下去。

「呜啊啊啊!大小姐啊啊啊!」

比起被打巴掌的人哀嚎更大声,郑冽面前这批人高马大的黑衣人,各各脸上都露出宛如世界末日的表情。

「感、感觉挺有趣的嘛……这个梦。」

郑冽咽下一口水,怔怔地看着这群哭天抢地的大男人们。

只是这个梦挺真实的,打下去还有点痛呢,不过这种深奥的问题郑冽没再多想下去,现在的她只想穿过这些人、回到她的宿舍好好睡上一觉驱走幻觉。

装做什麽都没听见的郑冽穿过人群包围、来到自己的寝室之前,握上把手的她门一开。

「呦,你回来啦?」

碰!

郑冽瞬间把门甩上。

她握紧门把,低垂着头,肩膀颤抖,身上彷佛笼罩着森森的低气压。

「刚、刚刚那是什麽……?」

郑冽不忍说她看见了非常可怕的一幕。

「是、是幻觉吧?肯、肯定是幻觉吧?」

只是她长这麽大还没看过如此恐怖的幻觉啊!

「总、总之!我快点回床睡觉就是了!」

脸上挂着有如见鬼的惊恐表情,头冒冷汗的郑冽说服了自己、牙一咬,她决定要再开门试看看。

「你搞什麽鬼啊?门开开关关做什麽啊?我都暖好床了还不快来睡吗?」

啪叽。

郑冽使用了20年载的理智线,应声断裂。

「为什麽……为什麽你会在这里啊而且还在我床上——段少!」

☆、(8鮮幣)20 情敵之爭

要不是这里的隔音设备良好,郑冽的怒吼恐怕会传遍整栋宿舍吧。只差一点就要把双枪端出来杀对方了,郑冽又惊又气得浑身发抖。

「大惊小怪什麽,夫妻同床共枕有什麽不对?倒是你,为人妻子还这麽晚归来服侍丈夫。」

侧身躺在郑冽寝室床上的段少,不以为然的他一手撑着头、一手则掀开棉被拍了拍,俨然示意要郑冽赶快到位。

「谁、是、你、的、妻、子、了啊!」

忍耐到了极限的郑冽暴走冲上前、一把拽下床上的棉被。

「滚!给我滚远点你这有病的变态!」

郑冽气得两颊涨红的跟番茄一样。

为什麽这家伙擅自跑来她的寝室就算了,一开口还是这种奇怪的发言?

就算要报复害平手收场一事,也不是这麽极端怪异的方法吧!

「喂,你激动个什麽劲?还是说你觉得反抗会更添情趣?我说过的吧,只要一旦让我记住你,就别想逃离我的手掌心了。」

段少还是一副泰然自若,没了棉被的遮蔽,赤裸着古铜色的结实上半身,以及足以让大多数女人垂涎的傲人腹肌,毫不造作全摊在郑冽面前展示。穿着黑色牛仔裤的修长双腿很自然地垂放,微微解开的裤头钮扣,更让人有种若隐若现的非份遐想。

就算是郑冽,看到眼前这一片美好风光,也忍不住地加速心跳、微醺发热。

「就、就算被你记住了又怎样?这成为你的妻子是两回事吧!」

心想绝不能被攻陷的郑冽赶紧别过头,理啊理给你一百万拜托快点回来吧。

「嗯?对我来说就是这麽一回事。能和我打成平手的女人你还是第一个,我很欣赏你。」

呜哇哇,别用这麽犯规的声音说这麽犯规的告白啊!

以上来自郑冽的心声,段少低沉的声线搭配上直球表白,杀伤力之大都快让郑冽的防备力归零。

「这辈子是非你不娶了,而你也注定会嫁给我,既然如此直接成为夫妻不就更省事?」

「什、什麽跟什麽!这本就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啊!」

没有奇怪,只有更奇怪的答案,郑冽早该知道对方不会给出正常的理由。

「你可以问问看他们是不是一厢情愿。」

段少将眼神抛向门外的黑衣人们。

「不是一厢情愿啊!少主!」

「大小姐只是在害羞而已啊!少主!」

「就是说啊!少主和大小姐是两情相悦啊!」

走廊上的黑衣人全挤在门前高喊,各各都比当事者都来得激动。

「不要随便毁了我的清誉啊你们!」

郑冽觉得自己处在人生最无奈的时刻。

什麽少主,段少这家伙是哪来的公子哥儿啊!

还有,为什麽他俩是不是两情相悦要问这些人!

有没有这麽没天理的啊!

「吵死了,你这女人想要我主动点对吧。」

段少终於从床上起身,一手在长裤的口袋中、带着极大的压迫感朝郑冽步步逼近。

「等、等等,你、你想干嘛?你别给我过来哦!」

郑冽吞下一口水,被逼到墙角的她,只觉得自己就像被老虎盯上的猎物、动弹不得了。

碰的一声,段少伸出的拳头划过郑冽耳际、重重地打在墙壁之上。

「事到如今说这些有用吗?」

高大的身躯就在自己咫尺之前,段少俊气英挺的脸也逼近眼前,他所散发出来的霸气,一点也不输当时在擂台上的程度。

怦然加重的心跳声,不停在郑冽的耳膜内震荡来回。

有种,就快败阵下来的预感。

怔怔地看着段少伸出另一手,朝她滚烫的脸颊缓缓移动……

「请问这位先生,」

段少伸出的手迟迟没有到达目的地。

「你在对我的伴侣做些什麽呢?」

段少悬空的那只手,出乎意料的,正被不知何时已在现场的千秋不夜紧紧抓住。

「哼……伴侣?」

段少冷哼一声,皱起犷好看的浓眉、不悦地转过身看向千秋不夜。也因如此,郑冽趁着空隙从中逃脱、她发誓再也不要被段少所牵制。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千秋不夜长老竟会在这时出现。

「你,又是打哪来的货色?」

段少毫不客气地指着一脸微笑的千秋不夜,看在郑冽的眼中,就像是一个黑道大哥杠上富家公子的强烈对比。

「千、千秋……」

「别担心,我来处理就好。」

郑冽正想叫住对方,千秋不夜却抢先打断,态度自若的眼神一直在与段少对峙。

「你是冬夜剑齿虎一族的继承人,段少先生对吧。」

「现在不是你反问我的时候。」

段少的眉头越锁越深,反观千秋不夜脸上的笑容越发镇定,这种异於常态的剑拔弩张,让在旁观战的郑冽看得心惊胆跳啊。

「呵呵,果然如你属下所说一样不好亲近呢。」

千秋不夜低声笑道,那一对勾人摄魂的漂亮眼眸,稍稍地移向敞开的寝室门扉前。

郑冽注意到这幕的时候,差点没有当场石化。

21-30

☆、(19鮮幣)21 在那之前,不能軟弱

「少……少主……请您……原谅我们啊……」

人高马大的黑衣男们通通跪拜在门前,几乎都快趴在地板的程度,其中一名黑衣男胆怯地抬起头来,对着脸色更加难看的段少请求宽饶。

「我们、我们已经无法在您和千秋不夜阁下之间择一了啊啊啊!」

「你们搞什麽鬼啊!一群没用的饭桶!」

段少走上前去痛踩这些跪伏在地的保镳(?),现场当然又传来了痛苦的哀嚎不断。

「呜啊啊!少主请息怒啊!我们、我们实在无法对千秋不夜阁下的美貌动啊……呜喔喔!」

其实这群长相清一色还算帅气的黑衣人们,此时此刻都快被他们家的少主蹂躏的快往生天国去。

「喂!你对我的属下们做了些什麽?」

段少狠狠地转过头去、凶狠地瞪着似乎就是嫌疑犯的千秋不夜。

「哎呀,只不过是稍微对他们施了点我族擅长的魅惑之术……老实说若不是为了我亲爱的伴侣,真不想让一群雄对我有不切实际的爱慕呢。」

千秋不夜依旧从容答话,一点也不把段少的怒视、黑衣人的崇拜目光放在眼底。

「这、这就是千秋不夜长老的能力吗……总觉得好可怕啊……」

郑冽小小声地咕哝着,越想越觉得**皮疙瘩,她在心底默默为这群倒楣的黑衣人们祷告。

「魅惑之术……来自冥王孔雀一族的雕虫小技。你,就是近来『黑色掠食之会』的金主千秋不夜吧。」

段少将黑衣人们折磨的差不多後,冒着火药味的眼神重新对上千秋不夜。

「嗯,真没想到我的声名远播到这种程度呢。」

千秋不夜笑了笑,自若的态度不断在测试对方底限。

「哼……哈哈哈……」

段少突然一阵低沉的笑,让听在耳里的郑冽面露纳闷、千秋不夜蹙起眉头。

唯有跟随段少已久的黑衣部队们,再度露出惶恐的神色,而且还是更上一层楼的害怕。

「很好,这样也不错。」

段少用掌心撑起额前的浏海,一只炯炯有神的眼睛透过指缝瞪着千秋不夜。

身为冬夜剑齿虎一族之主的段少,打探消息的管道自然不少,既然得知对手就是冥王孔雀一族的千秋不夜,那麽关於将伴侣送上擂台的传闻也早就听说。

只是他没想到,此人就是他打算得到手的郑冽。

不过这样也好。

「虽说是你带来的伴侣,但可没决定她一辈子就是你的所有物。」

段少放下浏海,一手在口袋之中、朝千秋不夜走了过去。

——有竞争的乐趣才能激起斗志与征服欲。

「给我听仔细了,我会夺走你身旁的这个人,她往後的对象就只能是我一人。」

段少一把扯起千秋不夜的领带、拉近,一对凶狠而又认真的眼神近距离压迫对手。

「呵,如果你抢得走的话。」

千秋不夜嘴角挑着微笑,即使面对下战帖的段少仍不为所动。

至於隔岸观火的郑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手此事,更不知该怎麽解决自己竟成了赌注奖品……

她是连说不的余地都没有吗?

「哈!很有自信嘛!不错,当我的对手就是要有这份骨气,不然太轻易到手就没意思了!」

段少豪气地大笑一声,甩开千秋不夜的领带,而千秋不夜只是依然故我地整理仪容。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吧?冬夜剑齿虎的少主。」

千秋不夜拨了拨额前的金色浏海,好整以暇地梳整一下,看起来就像是对段少的来头十分不以为然。

段少挑眉以对,千秋不夜已一把将在旁的郑冽揽了过来、亲昵地将鼻尖埋在她柔软的发梢之中。

「那麽,接下来请别打扰我们的好事呢。」

唇角微微上勾,千秋不夜的挑衅意味浓厚。至於被突然拥入怀中的郑冽,一时还反应不过来的她,只能愣愣的被千秋不夜所摆布。

「你……!」

段少的脸色为之一变,锋利的眼神犹如要将千秋不夜拆解入腹。

「哎呀,我是不介意你在旁观看,只是到时候难堪的是你自己。」

话一完,千秋不夜就立刻出其不意的将郑冽压倒在床上,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

「千、千秋不……晤!」

再怎麽迟钝的神经都会惊醒过来,郑冽急忙地想喊出对方名字,千秋不夜却拦截她的话、一指抵在郑冽微啓的双唇上。

「放心把你的一切交给我就好。」

一边对着郑冽温柔轻声,一边挪动眼神、冷眼笑看旁观的段少,千秋不夜显得相当游刃有余。

或许是氛围的关系,也可能是千秋不夜散发的气息蛊惑了郑冽,即使是硬着头皮顺从的状态下,郑冽的心还是不争气地加重力道、怦然加速。

段少咬牙切齿地握紧双拳,仇视着将郑冽压在床上的千秋不夜,他很火大,一方面是眼看自己的女人就要被夺走,二来是那个男人的眼神——

从容的令人想一拳卯上去。

「该死的……!」

「少、少主不行啊!少主您不能打下去啊!在擂台以外的地方打人可是会挑起两族战争哪!」

段少的部下赶紧冲上前、手忙脚乱地拼死拉住他们的少主。

虽然他们有一部分的因素是,舍不得他们的主子打坏千秋不夜那张俊美脸蛋……这样的真心话若没必死决心是绝对说不出口。

「哎呀,你的属下们说得可没错哦。还是说——」

千秋不夜挑起郑冽的下巴,拇指挑逗地抹过她冰凉的双唇。

「你真想看下去呢?」

锐利而充满火药味的目光,斜斜地落在脸色难看至极的段少身上。

「哼……!」

抛下一道充满怒气的哼声,段少闭上双眼、愤而掉头走人。

「你给我记着,冥王孔雀的千秋不夜。」

高挑的身影逐而远去,撂下的狠话却犹在耳旁,即使单单一句话也把段少强人的霸气展露无遗。

「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主啊。」

看着段少离开後,千秋不夜收回撑在郑冽两侧的手、讪讪一笑。

「是你太会欺负人了啦。」

郑冽从床上爬起,总觉别扭的她别过头去、恐怕一时间仍不敢直视千秋不夜吧。

「这才不是欺负人,是英雄救美哦。」

千秋不夜伸出双手、两掌出其不意地包住郑冽的脸颊,将她的脸扳回面向自己。

「小公主有没有更爱我一点了呢?」

千秋不夜,这个疑似情场高手的第五小队长老,随後附上一抹费洛蒙爆表的迷人微笑。

怦咚。

该死的心跳又用力跳了一下。

这可不妙啊——

脑袋一片热烘烘的郑冽这般心想。

「才、才没有,以前没有现在往後也不会有!」

郑冽紧闭双眼、用力地扭过头去,同时一把将对方推开。

「哎呀呀,真是可惜了,我就这麽比不上紫王吗?该考虑一下对你使用魅惑之术了……开玩笑的。」

千秋不夜先是露出一脸受伤的表情,提到紫王的时候则立刻招来郑冽一瞪,让他赶紧献上赔笑。

「是说,千秋不夜长老。」

郑冽起身先将房门关上,确认无人窃听後谨慎地喊出对方职称。

「你应该不是专程来搭救我的吧?」

「嗯,最初的目的确实不是,只是恰好替你解决了骚扰问题罢。」

千秋不夜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衣着,正经地坐在床沿上、一脚优雅地交叠在膝盖上。

「那是为了何事而来?我记得司队长说,今晚由於情报不足而暂停会议……难道还有什麽正事要说吗?」

郑冽坐到对面的椅子上,一脸不解。

「如你所说,今天在搜查情报上尚无斩获。但是,却出现了预料之外的人物。」

「预料之外的人物……?」

隐隐约约的,郑冽的脑海大致上浮现一道身影。

「——是白琅,虎骁亲眼见到的。」

在千秋不夜提出这道名字时,郑冽的心纠结起来。

也就是说,她那天在观众席上看到的白琅……不是幻影?

「本来,虎骁也以为自己看错了,但他追了上去後,白琅向他说了一句话。」

千秋不夜将十指交扣、放在膝盖之上。

「白琅对虎骁说了什麽?」

双手用力地拍在膝盖上,郑冽并没有注意到,每每听到白琅名字时就会激动的反应。

「白琅要虎骁转达给保护局的各位,特别是原先第七小队的所有人……不要对他抱有任何的期待。仅此而已。」

就算千秋不夜再怎麽小心翼翼,他知道一旦将白琅的这句话说出口,郑冽一定会露出像这样的表情。

……低垂眼帘、眉头深锁,轻咬下唇的难过与不甘。

「白琅他……非得这样对待我们吗……」

郑冽的声音开始有了沙哑。

可她不能哭。

她告诉自己,在把白琅的事情彻底做个了断前,还不能哭。

「郑冽,你还好吗?」

千秋不夜看着对方低沉下来的脸,不禁有些担心。

「请不用担心,千秋不夜长老。」

郑冽深深地倒抽了一口冷空气,闭上双眼。

「我不是那麽软弱的人。」

再次睁开双眼时,郑冽已是找回理智与冷静的眼神。

「……我想也是。」

千秋不夜苦笑,叹了一口气。

眼前的这个女人,比想像中还要来得坚强呢……就算只是故作也好,这样的郑冽却很令人心疼。

不过,倘若真的伸出手去安慰她,那就对不起她的这份决心。

「再回归正事吧。」

千秋不夜将话题重新拉回,「关於白琅出现在黑色掠食之会内,你有何看法?」

「白琅……是闇之盗贼团的人……难道说,黑色掠食之会与闇之盗贼团有所勾结?」

郑冽对於自己提出的结论也吓了一跳。

「很有可能。」

坐在对面的千秋不夜肯定地点了头。

「白琅他,很可能是闇之盗贼团派来监管的人选。至於监管什麽样的内容,我猜恐怕是跟金钱上的往来有关。」

「金钱上的往来……长老你是指,提供黑色掠食之会数笔金钱的昵名帐户?」

郑冽想起之前汇报时谈到的资金流动一事。

「不错,我怀疑那个昵名的帐户就是闇之盗贼团。唯有一点不明白——就是他们介入的理由。要是能解开这道谜题,或许所有的疑问……包含为何我前任队员之所以背叛的理由,都可一并解开。」

千秋不夜一手拄着下颚,眉头微蹙的他陷入了深思。

「所有的谜题……吗……」

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解——

至少关於白琅的事,她认为这只是个开端而已。

郑冽没有把她的心思说出口,只是等着千秋不夜再度开口:

「再接再厉吧,只要我们继续努力调查,肯定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千秋不夜站起了身,他走向郑冽、擦身而过後停下脚步。

「你我心中的疑惑,都会解开的。」

语毕,千秋不夜的皮鞋踏出响亮声响远去。

「能解开吗……真能解开吗……我真能如自己所希望的那样,坚强地面对白琅吗……」

脑海闪过无数与白琅共处的时刻,郑冽的掌心贴住自己双眼,在不能流泪的双眼上,留下犹如要纹身一般,滚烫的手心温度。

作家的话:

本月一更群雄

当月再次更文就是血盟了

不知道一次看足3千多字有没有很满足呢^///^

☆、(11鮮幣)22 毒藥「刺馬」

第六章 亡者的救赎

郑冽以格斗赛选手的身分进到黑色掠食之会,已是第五天。

现在她一如昨日地站在报到区前,等候今日比赛讯息的通知。

「真想看看其他人的赛事啊……」

郑冽挠着後脑勺,有些落寞。因为赛程安排的关系,至今还未能见上队友们的比赛。

他们,一定都是以压倒的力量获得胜利吧……与一直以来辛苦奋斗至今的自己,截然不同。

郑冽不甘心地咋舌一声。

为了能与他们并肩而行,为了不要被远远地抛在後头。

——她必须,变得更强才行。

「郑冽选手?」

就在这时传来了工作人员的叫唤,打断她的思绪。

「啊?在。」

郑冽先是一愣,赶紧走上前去。

「由於你已经晋级的原故,将有一次选择对手的机会。若是没有想指定的人选,我们再为你随机挑选。」

工作人员将一份名单递给了郑冽。

「上头就是你可选择的对手名单,请在比赛前半小时回报。另外,你今日的比赛是在中午场,第三号擂台。」

「我明白了。」

收下名单後,转身离开的郑冽就开始思索着一道问题。

「说是可以指定对手……但我本没有想对战的人选啊。」

无奈地叹口气,郑冽已打算像往常一样、让主办单位为她决定未来。

正想走回宿舍,无意间看到另一处的选手报到区前,有道相当眼熟的身影。

「那不是……旱夜吗?」

眨眨眼睛,郑冽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只是昨日已输掉比赛的旱夜,为何今天还会出现在选手报到区?

心怀纳闷的郑冽走上前去,还没问到旱夜,就见他进到隔壁的选手准备休息室。

虽然慢了一步,不放弃的郑冽还是跑到报到区前、打算一问究竟。

「站住,这里不是你该来的报到区。」

还没开口询问,郑冽先被在场的工作人员出声阻止。

「你是昨日晋级的郑冽选手吧?这里是败部复活赛的报到处,你来错地方了。」

工作人员不客气地说。

「败部复活赛?」

这还是郑冽第一次听说有这回事。

「哼,像你这种幸运晋级的选手当然不会懂吧。这里,是给被淘汰者一个翻身机会的地方,只要在此赛中赢得胜利,就能保有原先累积到的奖金并继续参赛。」

在旁等候通知的另一名参赛者,用着忌妒的口吻嘴。

「不过你也别太嚣张,你的好运也会很快用完……到时你也可能来这里报到。」

面相狰狞的男人对着郑冽冷冷一笑,随後接到通知、听取柜台工作人员的指示。

大抵知道情况的郑冽没有多回应,她并不想挑起无端的战火,也终於明白旱夜为何出现在此的理由。

只是,她对於此区的一个现象仍感到纳闷。

「那名黑衣男子,是在贩售什麽吧?」

郑冽的目光落在等候区附近、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身上。有许多即将参加败部复活赛的选手,都向他掏钱购买了一包白色物体。

无论是那名黑衣男子的打扮,还是他所售出的东西,郑冽都觉得有些眼熟。

「啊,那是火蛇帮的手下,在忙着贩卖『刺马』。」

後头传来另一名参赛者的声音,他用一种有气无力的口吻回应了郑冽。

——刺马。

这个名字顿时鲜明地浮现在脑中,郑冽猛然想起来了。

她曾见旱夜拿出那包白色粉体,似乎是种毒品一般的存在。

不过至今她还是不了解,「刺马」具体而言的药是什麽,而这些败部复活赛的选手们又为何需求?

以郑冽在军校所训练出来的鼻子,她隐约嗅到其中背後的暗面……也许,会是一条与他们此次任务有关的线索。

「啊啊,你似乎认识刚刚那名旱夜选手吧?」

方才为郑冽解答的男子,打断了郑冽的思绪。

「是的,请问怎麽了吗?」

「很不妙啊……那个旱夜……参加败部复活赛却不打算使用『刺马』。」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这让郑冽觉得更不解。正想追问下去,却传来比赛即将开始的广播,正是旱夜的赛事。

总而言之,先进去看看再说,唯独有种莫名的不安萦绕在心头。

进到观众席前,郑冽清一色都是听到赌盘的赔率,旱夜正是所有人最不看好的那一位。

原因很简单,正是因为他没有使用「刺马」的关系。

很快的比赛开始,擂台上的灯光打亮,主持人忙着炒热气氛,今日要在场上厮杀的两名主角也一一登台。

旱夜还是郑冽昨日所看到的那样,只是从他的表情上,看到了更强烈的必胜决心。

为了他所要守护的目标,旱夜无视自己的累累伤痕,为了挣得那一点钱而搏命站上擂台。

这是旱夜从未改变的一点,但郑冽知道如今在台上的他,却和过去有了不同的一面。

不再充满负面的气息,而是想靠自己的双手实现梦想、不再旁徨软弱。

看到这样的旱夜,郑冽感到欣慰地微微一笑。

不会输的。

旱夜,是不会输。

郑冽握紧了拳头,她反覆在心底给旱夜打气,直到旱夜今日的对手步上擂台、群众的欢声雷动使她分了神。

「让我们欢迎——败部复活赛的常驻魔鬼、狂欢杀人魔、终结者……拥有如此众多外号的,绿沼科罗拉龙一族的魁大!」

明显比介绍旱夜更兴奋激动的口气,主持人甚至跳起身来、高昂的对着全场观众叫着。

郑冽似乎能够明白为何所有观众,以及主持人也都陷入疯狂的原由。

不仅仅是这人有着十分强悍的种族出身,以及听说他每每上场都会嗑上一包「刺马」的病态疯狂。

更是因为,此时被灯光聚焦的这名主角——

人如其名,是个块头高大、浑身肌又面露险恶目光的可怕男人。

顶着一颗光裸的头,皮肤是异於常人的青绿色,一对尖锐的獠牙外露,不怀好意的表情,赤裸裸地挂在满是横的脸上。

——是个怪物。

如此冲击的字眼跃然於郑冽心上。

就连远在观众席上的自己,都感受到魁大散发而出的压迫,郑冽的目光不禁改而担心地落在旱夜身上。

她倒抽了一口气。

她眼中的旱夜,如止水般镇定的表情没有一丝恐惧。

看到旱夜没有任何胆怯的脸色,除了感到意外,她反倒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在郑冽咽下一口水後,比赛正式开始。

☆、(12鮮幣)23 畢生追求的夢

不出意料首先由旱夜发动攻击,郑冽能够明白旱夜的想法,就是既知对手可能比自己强上数倍,率先主动出击才不至於很快被压制。

旱夜先是俯冲上前、跳起身,迅速挥拳向魁大的左颊。魁大却没有闪躲,反而是以不痛不痒的表情接下旱夜拳头。

吃了一惊的旱夜收回了手,不过他很快的往後一退,紧接出招。

「蛇之炎!」

从掌心放出蛇行的火焰,如火般朝魁大轰去。

魁大只是单单举起他壮且满是刺青的左手,将手臂横放在即将遭受火炎侵袭之处。

「啪滋。」

眼看火焰就要直冲上去,魁大的手臂却突然发出一声让人头皮发麻、像是有什麽黏稠体的声音,透过广播器十分清楚地传达出来。

顿时,火光被从手臂上喷出的稠黄汁吞没、消失殆尽。

「这、这是……!」

「出现了!科罗龙一族号称能吞没各种攻击的可怕体!」

在郑冽诧异之际,主持人同时对着麦克风大喊。

「吞没各种攻击……?」

这是什麽可怕的能力?

不仅外观上看起来恶心,就连它的实质用途也相当让人讨厌。

「切……不过是『号称』而已。」

旱夜握紧拳头,「那就一定有可以破解的法子在!」

话才刚说出口,魁大便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眼白偏黄且混浊的一对绿色眸子,睨视面前的旱夜。

旱夜皱起眉头,对方诡异的笑声让他心生不祥预感。

「刷!」

在炽白灯光的聚焦下、全场观众的关注中,魁大身体猛然一抖、见他张大嘴巴,赫然一条壮黏滑的紫红色长舌从口腔夺出。

旱夜本来不及闪躲,湿湿滑滑又强壮的舌头早一把卷住身体。

「呜……!」

动弹不得的旱夜露出痛苦神情,勒紧的力道逐渐加大,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被绞断一样。

看到这一幕的郑冽内心更是紧张,与其他越见兴奋的观众不同,场内似乎唯有她一人正在为旱夜的战斗担心。

旱夜当然也知道,自己是被压倒的不看好,押下赌注的大夥甚至恨不得他现在就死。

但他仍使出全力撑起双手,身体开始冒出一缕白色硝烟,最後激烈的火花迸出、热火灼身!

被旱夜自身点燃的火焰一烫,缠卷的舌头似乎稍微松脱。旱夜正以为自己即将逮到脱身的机会,在他对面的魁大又有动作。

魁大伸出他的右手,掌心一摊,一沱米黄色的黏稠体便朝旱夜飞去。

啪的一声,米黄色的体毫不客气地喷了旱夜一身,转瞬浇熄所有火焰。

「咳、咳咳!」

旱夜被那发出恶臭的体给呛着,但他本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重新缠紧的长舌这时开始反击,眨眼就将身材相较瘦弱的旱夜举至空中。

「碰!」

扬高、用力甩下,旱夜就像被玩弄的人偶重重落地。紧接又是如此重复、快速的甩动,一遍又一次。

擂台上一次次传出骨头震碎的喀拉声响,以及一道道迸裂飞溅的鲜血,此刻的擂台简直是屠宰场般存在。

然而彷佛是沉浸在虐杀快感中——

又或者是「刺马」的药效发作下,魁大只有越显丧心病狂的表情。

场上,从阵阵痛苦凄厉的哀嚎,到渐渐无力到最後趋於无声的状态,这样的情况让观战的郑冽已有了最坏念头。

「不……不会的……旱夜……」

看着裁判已走上前去、进行郑冽最不想见到的倒数,郑冽不禁双手揪紧了口。

她倒抽一口气,牙一咬。

冲动推使她的双腿开始朝擂台奔去,郑冽什麽都不管了、现在的她拼上全力也要去到旱夜的身边。

同一时间,全场都笼罩在没有半点同情的欢腾声浪中,对於此时横躺在地的旱夜,即使是那样鼓噪震耳的声音,也渐渐听不见了。

眼前的光景逐渐模糊涣散,无论什麽好像都变得不重要。在他的脑海内,只有浮上一幅朦胧的光景。

暗巷里头的,那群围绕着他欢笑的孩子们。

每一个孩子都在问着他:

怎麽了?

受伤了吗?

为什麽动不了?

为何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他回答不出来。

他只能看着,自己珍爱的每一张脸都越来越模糊。

他只知道自己尽了力。

然後,对不起。

他没能再以这副躯壳,保护那些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孩子。

只是好像还有什麽,牵挂着。

是错觉吗?

他好像看见,有着一头蓝发的女人冲破旁人阻止、跪倒在他的面前,捧起了他的脸。

不知道她嚷着什麽,他听不清楚啊。

不要这麽让人心疼的哭泣,他无力为你抹去泪水啊。

「好……美……」

不知不觉的,他大概是用最後的力气,对着面前这看不清长相的女人说了这句。

她的眼泪,在他眼中变成了一片片落下的皑雪。

无止尽一般的落在他脸上,那是他一直想见到的美丽白雪啊。

不自觉的热泪滑落而下,蹙起的眉头伴随着一抹无力苦笑。

呼吸被他忘却,心跳也一并快跟着消失,但旱夜无需再感到身的痛楚了。

倘若这世上真有所谓的伊莉娜女神。

一定,是祂让自己见到毕生追求的梦。

***

比赛刚刚由裁判宣告输赢。

赢家明明是杀人凶手却获得满堂彩,像是做了什麽无比光荣的事自行在欢呼中退场。

反观擂台上的另一角。

抱着逐渐失温、满身是血的旱夜,郑冽发红酸涩的双眼静静地看着怀中人。她知道,再多的泪水也唤不回对方,所以她停止了没有意义的哭泣。

「郑冽选手,擅自闯进行进中的擂台是想失去参赛资格吗?」

已来到郑冽身边的工作人员,一脸不解地看着郑冽。

不过又是一个死在擂台上的人——

对方是这麽想的,所以他全然不能理解这个哭红双眼的女人。

「如果你再不离开,我们就要强行将你驱离了。」

工作人员的手正要触及郑冽,却反被「啪」的一声狠狠打掉。

「不准碰我,你们这些良知不如狗的人。」

冷冷的口吻,说出重重的话,郑冽横抱旱夜站起身来。一时间,原先要驱赶她的工作人员被郑冽气势所慑、愣愣看着。

郑冽转过身去,面对正退场离去的魁大所在方向。

「你,给我听着!」

睁大双眼使劲地对着前方大吼,郑冽的这一举动让散场群众又回头看向擂台。

「我,郑冽——会正大光明地打倒你!」

紧紧握着发疼的拳头,从未如此大声咆哮的郑冽,将她此刻所有怒气都灌注在这一句话。

全场一片譁然。

但郑冽全都听不到。

因为她只听得到,自己浑身血沸腾的躁动。

被她喊住的男人停下脚步,侧过头来看向挺直腰杆站在擂台中心的郑冽。

郑冽直接从口袋中取出选手名单,视线定睛在前方,一手用力的将名单塞给了工作人员。

「这就是我下一场比赛的答案。」

她转过身,无视被她下达战帖的对手,郑冽抱着有如沉眠的旱夜,一步步踏离这个徒留遗憾的擂台。

将怀里的旱夜暂时安置好後,郑冽弯下腰来,手指轻轻地撩拨沉睡之人额前的发丝。

「我一定会……遵守与你的诺言。」

声音低沉的就像在说给自己听,郑冽将手抽回後,目光笃定地看着前方。为了能在下一场比赛中获得胜利,她必须事先有所准备。

作家的话:

11/09号 群雄05将於全省7-11跟各大书局及网路书局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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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鮮幣)24 好戲才正要開始

於是,她之後来到千秋不夜的住所前,轻敲房门。

「郑冽?」

门扉一开,千秋不夜对於门前出现的人感到有些意外。

「千秋不夜先生,我有事想拜托您。」

秉持在关上房门前都不准泄漏身分,郑冽把「长老」两字改为其他称呼。

「真难得呢,你竟然会有求於我。」

让郑冽入内後,千秋不夜便将房门阖上,随後便坐回他的沙发上,从容的双膝交叠。

「长老,您之前可以为我请来链金术师。那麽,现在可以请您帮我弄到某样东西吗?」

「这要看你提出的东西为何了。」

千秋不夜拿起桌上未喝完的热茶,轻啜一口。

「我需要……一组遥控式炸药。」

「咳!」

千秋不夜差点要把口中的茶叶吐了出来。

「你当我是军火供应商吗?还有你打算拿它做什麽?」

用手帕擦了擦唇角後,千秋不夜讶异地看着面色镇定的郑冽。

「我需要它来为我赢得下场比赛。」

郑冽的表情凝重,交扣的十指紧紧一握。

「我,非得战胜下一名对手,这是我和另一个人的承诺。」

「承诺啊……那可得尽力去完成才行。」

千秋不夜闭上双眼,微微一笑。

「长老的意思是愿意帮我这个忙了?」

郑冽抬起头来,睁大眼睛注视着千秋不夜。

「其实比起找来链金术师,在这里要弄到军火不过是小事一桩。」

千秋不夜耸了耸肩,「因为,这里是长期黑帮交战的、非法行动频繁的『黑铁特区』啊。想要找什麽武器,在这里只要有管道就几乎应有尽有。」

「那麽,可以在下午之前弄到手吗?」

郑冽握紧了双拳,略显激动。

「嗯,虽然时间上似乎有点仓促但不成问题。」

千秋不夜一手托腮,思索了一会。

「谢谢长老!之後,无论要我做什麽都会尽力配合以报答您!」

郑冽立刻朝千秋不夜弯腰鞠躬。

「说什麽傻话呢。」

千秋不夜站起身,走到郑冽的身边。

「为属下尽一点心力,不就是上司的义务与荣耀吗?」

轻轻地揉了揉郑冽的头後,千秋不夜走向放置通讯器之处。

「长老……」

有股暖流涌上心头,这是继旱夜死後,出乎意外来得如此快的温暖。好像在这一瞬间,只有复仇业火照亮的昏暗心房,有了除此之外的暖暖阳光。

「别用这种感动的眼神看我啊。」

千秋不夜对着郑冽笑了笑。

「这样下去我会把持不住的哦。」

「……您真希望我告您骚扰吗?」

郑冽的死鱼眼神终於重出江湖了。

还有,她要撤回从千秋不夜身上感觉到温暖的前言。

***

云密布的午後,比平时沉闷的空气让人有种窒息错觉。

「真是让人没干劲的天气啊……」

千秋不夜抬起头来仰望灰蒙蒙的天空。

今天,一定会下场雨吧。

他是这麽想的,同时拿起了望远镜。

坐在VIP观众席上的千秋不夜,享有比一般人更高更广的观战视野,不过这还是他来到「黑色掠食之会」後,第一次使用了这个特别福利。

「呦,想不到有个讨厌的家伙也来了。」

身後传来了似曾相识的声音,被挑起注意力的千秋不夜回头一看。

「哎呀,是冬夜剑齿虎家族的少爷呢,真是让人一点也不期待的重逢啊。」

千秋不夜微微一笑,但他的眼神很明显不带笑意。

「哼,才不是为了你而来,别用这种自负的口吻跟我说话。」

与活跃於社交圈、靠着贸易发达的冥王孔雀家族不同,冬夜剑齿虎一族是据传着拥有武士神、坐拥东科特大片土地的土豪。该族未来的继承人,段少,正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随意地挑了个位子坐下。

「呵,别说这麽不知趣的话呀,这会让我更想挫挫你的锐气呢。」

千秋不夜还是一贯的从容,「不过,像我们这麽南辕北辙的人,还是有个共通点呢……来到这里,都是想一睹那人在场上的风采吧。」

「场上的风采……哼,果然只是把她当成玩票质的伴侣才会这麽说吧。」

段少皱起了充满英气的浓眉。

「那女人,今天所指定的对手,是前一场才刚搞出人命的『刺马』重度毒虫啊。」

「你说什麽……?」

看着段少以手背托着下巴,深锁的浓眉透露出一丝牵挂,千秋不夜同样的也感到了担忧。

「郑冽她,似乎是为了报仇才指定那家伙成为对手。」

一阵冷冷的风正面刮来,将段少一头如刺蝟般的发丝顺势吹动。

「可是,到目前为止,我丝毫看不到那女人的胜算。」

将双手交扣拱在双膝之上,段少的表情越显凝重。

「……看来这就是我们两人之间的最大差别。」

千秋不夜听完对方的话後淡然一笑。

「你还不够了解郑冽那个人。虽我不敢说自己是最懂她的那一位,但是啊……」

千秋不夜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目光落在正从选手休息室走上擂台的郑冽。

「她一直很努力,因为知道自己的弱小而比谁都还来得努力。所以——」

嘴角仍悬挂着微笑,有着一头漂亮金发的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相信她会赢得这场比赛,为了她许下的承诺而非复仇。」

这一刻,与方才吹向段少的冷风截然不同,此次拂过千秋不夜的晚风,是在此地难得一见的温和凉风。

带着一点点,能够沁入心脾的凉意。

而这阵风,伴随千秋不夜那信任的笑脸,一并吹进段少的心中。

顺着他们的目光往下看去,灯光聚集的擂台上,今次的两位选手都已登台。主持人一如既往地介绍与炒热气氛,群众忙着鱼贯入场。

身为其中一名主角的郑冽,心境却是异常的沉静。

她知道自己站在这里的目的。

不是出於复仇,而是为了讨回一个公道,这是她对旱夜许下的承诺。

看着魁大不避讳地当众嗑下一整包「刺马」,她也不慌张。

早在这之前已经打听到了,关於「刺马」的真相。

服用「刺马」是为了刺激体内的细胞,造成在短时间内强化体能与攻防能力。然而,毒品之所以是毒品,必然挟带着它不可忽视的负作用。

「没问题的,郑冽。」

郑冽对着自己低咐打气,同时一边确认自己的计画。

只要抓住「刺马」的负作用出现时机,再加上她预先准备好的武器,一定会有逆转局面的可能。

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後,开战的铃声刺耳地响起。

与旱夜比赛时不同,这次率先出手之人是魁大,传言他似乎对郑冽的当时的下战帖感到不悦。

不过是个一下子就能被他折成两半的女人。

要是被这种角色给小觑,他魁大的面子还挂得住吗?

更厌恶的还不止这点。

那女人就目前看来,丝毫没有半点带着复仇的戾气。

——少瞧不起人了!

魁大伫在原地、张开充满恶臭与泛黄黏的嘴,滑溜的长舌朝郑冽方向袭去。郑冽赶紧闪避,掏出双枪、扣下扳机,期许子弹能够贯穿对方的舌头。

然而事与愿违。

向来披靡的子弹不仅无法穿透,甚至反被对方弹极佳的舌头抓住、进而反弹回去。

「晤!」

稍加慢了一步,郑冽的左手臂被子弹擦伤、当场绽开一抹醒目的猩红。

见郑冽受伤,魁大发出了咯咯的笑声,舌头前端也泌出更多黏稠米黄的唾,滴答滴答地淌落而下。

郑冽不改其色,无视手臂上的伤口,重新将子弹上膛。

只是既知子弹对魁大起不了作用,就像当初旱夜以火攻击对方一样,她就此确认了魁大的身体果真因服用「刺马」关系,一般的攻击本起不了作用。

所以她改变作战方式,转攻为守,但并不是为了求得平手的局面,而是她在等待适当的时机。

於是郑冽明显地处於下风,身上的伤口也随着时间拉长而增加,遥坐在VIP观众席上的千秋不夜与段少,後者的面色相较下快沉不住气。

「该死的家伙,下次换我指定他做对手,胆敢动我的女人真是活腻了!」

段少用力地握拳揍了自己的大腿,当他这麽做时旁边排排站的下属们都心里一惊。

「呵……」

「笑什麽?难道你看到她被人欺负成这样还笑得出来?」

段少凶狠地瞪了千秋不夜一眼。

「不,我只是觉得你果真还不够了解郑冽。」

「哈啊?你找死啊?一直在挑衅我以为不敢动你吗?」

「哎呀,我哪敢呢。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既然都想要郑冽成为自己的伴侣,那麽就要多信任她一些。」

千秋不夜摇了摇头,淡然一笑。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这个借你看一下。」

千秋不夜把手中的望远镜递给了段少。

「搞什麽啊,为什麽我非得要用你给的东西……」

段少抱怨归抱怨,还是顺势地拿来一用。

「看看郑冽的眼神吧,你就会知道答案了。」

耳听千秋不夜的声音,段少将望远镜的焦聚对向郑冽脸部。

当下,他恍然了解千秋不夜的意思。

「她还没放弃……不,甚至是更加谨慎冷静的眼神。」

段少将望远镜放了下来,面色也不再焦躁。

「哈。」

段少的嘴角上扬,豪迈地笑了一声。

「我撤回言言——这女人的好戏才正要开始而已。」

☆、(11鮮幣)25 地獄的禮物

在台前的两人继续观战同时,郑冽也准备有所行动。

从刚才到现在一味的闪躲,现在她终於看到了反击的曙光。

正如她所预期的——

「刺马」的负作用开始发挥了。

她看得出来,魁大的动作逐渐变得缓慢,虽然还不到迟钝的地步,但对郑冽而言这小小的差距就够她好好利用。

郑冽重新将枪口对准魁大。

眼看郑冽持枪对准自己,魁大觉得份外火大。

明明知道不可能伤得了他,还硬是要继续战下去,重点是这女人还灵巧得很,原先打算一下子解决她竟拖到现在,越想越不可原谅。

怒火攻心的魁大再度张开大口、长舌袭卷郑冽,这次更挟带飞溅而出的黄色体。

郑冽原以为体不具杀伤力,但不小心被喷溅到的裙摆,瞬间被腐蚀成焦黑色。

郑冽咽下一口水,了解自己除了处境更加堪忧,她还知道自己激怒了对手。

郑冽笑了。

她嘴角微扬,暗暗地勾着上挑的弧度。

即使多了一层风险也无所谓,因为情势已掌握在她的手中。

她将枪口瞄准魁大的理由并非是为了击——

而是像现在这样,先将魁大的舌头逼出来、并用枪把紧紧勾缠住。

「你!」

因为舌头被郑冽控制住,进而连说话都不标准的魁大,愤怒地瞪着眼前的对手。

「我的表现还不止这样哦。」

郑冽扬着自信的笑,仅管魁大的唾正慢慢腐蚀着枪支,但郑冽仍旧气定神闲。

以枪把做为拉住舌头的媒介、好让自己的手不需亲自碰到而受伤,郑冽接着将之用力一拉,藉由舌头本身极佳的弹连同整个人一起反弹回去。

「我还有个礼物要送上门呢!」

随着反弹力快速地来到魁大面前,郑冽从口袋中取出一样物体、趁魁大无法合嘴的时候赶紧投入口中。

「你、你丢了什麽东西进来……!」

「我不是说了吗,是个礼物呢,为了你而专门弄来的礼物哦。」

面对魁大的问题,郑冽只是从容地笑了笑,另一手从怀里再取出某样东西。

「再见了,到地狱去接收我的礼物吧。」

郑冽投出一抹明媚的笑容。

她的拇指也按下了遥控开关。

「碰!」

火光顿时从魁大体内迸出,转眼将人炸成了无数碎片。

这场比赛无庸置疑的——

由正仰起头来,像是在隔空碰拳的郑冽夺下胜利。

尽管她要碰拳的对象已不在这人世。

但她对那人许下的承诺,是无论如何都要完成并传达到对方心中的。

第七章 与你的承诺

在那之後一直下着绵绵细雨。

比赛结束,下场後的郑冽被千秋不夜一把温柔地抱住,跟她轻声地说「你做得很好了」。

除此之外,她还看到旁边站有一个人,是随同千秋不夜一起到来的段少,站在原地的他给了郑冽一个肯定地点头。

她的心也在那一刻开始下着雨。

犹如现在车窗外所见到的,丝丝缕缕却很清爽的夜雨。

「谢谢。」

这是她当时唯一想到的答覆,对於这前来给她支柱与温暖的两个人。

虽然还是少了点什麽。

尽管还有些许的空间无法被填满。

因为没有那个人的关系,她的心房还无法完完全全地被治癒占满……但这样已足够。

大致做了伤口的处理後,郑冽带着已永恒沉眠的旱夜,现在正搭着千秋不夜的车,以及被千秋不夜说成「好事之徒」的段少,一同前往郑冽昨晚才初次进到的那个地方。

也许是出自想要找个可以倾诉的窗口,郑冽将与旱夜所历经的种种都告诉了他们。

抵达了目的地後,郑冽横抱着尚留有余温的旱夜,走到附近的一块空地前。

她还记得,他们曾在这里驻车停留。

只是这次,唯有旱夜一人要永远地留在这里了。

「不要忍住不哭,傻瓜。」

段少走向用手臂摀着眼睛的郑冽,站在她身後的段少双手扶住了郑冽,就像在给她力量。

「……是雨,是雨流进了我的双眼。」

郑冽的声音微微哽咽。

她还有好多话想对旱夜说,她还想看着他完成梦想。但是,此刻她能给予旱夜的,只有将他安置在这对他来说充满爱的景致中。

「今晚的雨,真是特别为你而落的呢……」

千秋不夜也走到郑冽的身边,为她打伞,同时也将温暖的掌心轻放在她头上。

静谧的雨声持续了一会,直到声音渐歇,郑冽也终於移开被她弄湿的手臂,她想起自己还有一个承诺要实行。

「那些孩子……」

郑冽提起脚步、走进那群旱夜为那群孩子搭建的家园。

「得为他们,找一个能看得到雪的新家呢。」

在透出微亮灯火的门口前,郑冽停下脚步。

也许她还没有勇气去面对这群孩子,但她仍得为他们寻觅新的住所,因为这是当初她对旱夜的承诺之一。

「想看到雪吗?」

段少的声音从後头冒了出来。

「我倒是有个不错的地方可以提供。在我们冬夜剑齿虎的地盘上,常年都有雪啊!」

「你是说……」

郑冽意外地转过头去,睁大双眼看向托着下巴的段少。

「还怀疑啊?我再说一次,这群小毛头就由我收养了,谁叫你可是我未来的夫人呢……痛!干什麽啊!你这只虚有其表的孔雀!」

段少得意的表情没持续太久,就被从旁突袭的千秋不夜踩了一脚。

「有只蟑螂停留在你脚上,我踩了一下如此而已。」

「别睁眼说瞎话啊你!」

段少心中的那条导火线,好像又被千秋不夜给点燃了。

看着这两人又吵闹了起来,郑冽不仅不觉得烦躁,反而有种被温暖的感觉。

这就是,她还好好活着的证明吧。

能够为需要的人找到新方向,能够确切感受着同伴的争吵……她今後也会连带旱夜的份活得更好。

郑冽在心底这般期许着。

将旱夜最後的心愿达成後,郑冽跟着千秋不夜回到他的寝室,对方以长老的身份似乎有话对她说。

将房门关上、确定无可疑份子的徘徊,千秋不夜坐下身来、板起脸色。

「是有关於任务的事吧?」

郑冽看着千秋不夜凝重的神色,毫不考虑就脱口而出。

「……并不完全是。」

千秋不夜答话之前的沉默,让郑冽更显在意。

「今日我所分配的工作如下,虎骁被我去调度今天用上的遥控式炸弹。至於苍鹰队长,我则让他开始严密监控某个人。」

对方话说到此,让郑冽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对於答案,郑冽其实大约有了个轮廓。

「——是司。」

千秋不夜公告的刹那,郑冽几乎屏住呼吸。

作家的话:

准备去跨年了吗

若没意外我正在前往去台北跨年的路上XD

预祝大家2013年快乐哦!!

☆、(8鮮幣)26 女特有的規勸方式

「……请告诉我您这麽做的理由。」

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後,郑冽遭受冲击的心才稍稍平复下来。

虽然她方才猜到的也是司队长,但猜测的理由会不会和千秋不夜一样,就得需要确认。

「你上次也注意到了吧,当时开会迟到的司,在他的衣着上沾附着血迹这点。」

千秋不夜叹了一口气,眉头更见深锁。

「其实早在出任务之前,我就有担心过司是否会不受控制……在看到那次的事後,我更确定了这点。」

「司队长不受控制的原因……是出自那位名叫『辉宗』的前队员身上吗?」

郑冽小心翼翼地询问,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裙摆。

「你果然观察入微呢,是军校时期就培养出来的能力吧。」

面前的金发男人苦苦一笑,郑冽发现似乎只要牵扯到司队长,就很容易在千秋不夜脸上见到这种苦涩神情。

「司无法原谅背叛第五小队的人……其中多少是因为我的关系。你知道的,他非常尊敬於我,甚至把我看得比他还重。」

千秋不夜一手拨撩起额前的金色浏海,他闭上双眼。

「一方面,出身自黑风军舰鸟一族的司因为其天的关系,无法容忍有人反叛团体,也就是第五小队。另一方面他自从见我因队员的事开始自责,就更加深了他对辉宗的怒意……」

金色的长长睫毛微微颤动,千秋不夜语重心长地娓娓道来。

「我——真的很担心他会做出不理智的行动。」

将自己的双眼都用手遮住,千秋不夜不愿让人见到他此时的表情。

郑冽伸出手想安慰他,但突然念头一转,她制止了自己这个动作、收回了手。

「千秋不夜长老。」

郑冽站到对方面前,就像军人稍息一样的庄重姿势,一脸正色。

「请你相信自己的下属。」

微微地握紧了双拳,郑冽彷佛是在认真地报告一件事。

千秋不夜松开抵在眼前的手,缓缓地抬起眼来看向郑冽。

「若是身为长官的你都怀疑,那又有谁会信任他呢?」

郑冽直视对方的目光不闪躲,坚定且笔直。

「所以,请不要有这样的想法,更不要因此提心吊胆……好吗?千秋不夜长老?」

严肃的表情最後浮现一抹浅浅微笑,就像要为对方抒解心中的结,郑冽为此悬挂上了温柔的笑意。

「……还真是,女特有的规劝方式呢。」

看着郑冽展现在面前的笑,笼罩内心的那抹乌云似乎也因此消散不少,千秋不夜不禁苦苦一笑地摇起头来。

「那麽,长官我就听取你的建议了。」

千秋不夜梳拨散在额前的金色流海,不知为何每每看他做此动作时,那一刻郑冽总会不经意的心跳加速。

「感谢您采纳了属下的意见,长官。」

心脏偷偷地加重力道鼓动着,郑冽脸上还是维持着镇定的笑容,并举起手来向对方做了个敬礼。

「免礼,我的小公主。」

千秋不夜弯曲着食指抵着他的下唇,双眼优雅地眯起来微笑。气氛不再那麽凝重後,千秋不夜犹是想起了什麽、弹指一声。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你会有兴趣。近来你身上似乎发生许多事,大概也没那个时间注意到吧。」

千秋不夜似乎话中带话,让郑冽好奇的程度加倍。

「是关於这次的任务?」

郑冽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呵,是不是跟这次的任务有关还不好说。但是最近『黑色掠食之会』内,出现了一个似乎很有冠军相的选手……我想他再这样赢下去,很可能打坏我们想要夺得冠军的计画。」

「那可不妙啊,需不需要我和其他队员先将他暗中处理一下?」

为了任务可以不择手段,不过郑冽并没有狠心到要杀人灭口,她只是想要对方别来碍事。

只是面对一脸认真的郑冽,千秋不夜回应给她的却是窃笑失声。

「千秋不夜长老?」

郑冽不明白地皱起眉来,难道她说了什麽很可笑的话吗?

「抱歉抱歉,我没料到你会想出这一招……不过真要说的话,我想就算是派你们去围剿他一人,大概也很难有个结果。至於我为何这麽说……」

千秋不夜又是暧昧地笑了笑。

「有机会的话,你不妨找个时间去他的场观赛如何?」

「哈啊?」

郑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差点忘了说,那位选手被冠上『月下梦魇』的称号,观摩一下别人的战斗也不失一种学习方式。」

向郑冽单边眨了个眼後,千秋不夜还是一副让人捉不透的笑,做出起身送客的举动。

直到离开千秋不夜的视线范围、回到她的寝室之後,郑冽还是搞不懂对方突然跟她提起这号人物的理由。

如果真是为了任务或者是学习,千秋不夜的态度应该会更严肃点,竟然还会在她认真提出对策时笑出声?

越想越不得其解,郑冽心想会因此失眠一个晚上也说不定。

☆、(10鮮幣)27 「創者雷」

「黑色掠食之会」的残酷擂台赛,今天也一如既往地上演着,来自不同种族的掠食者都在这里一争高下。

从昨天起就想着要去观看「月下梦魇」比赛的郑冽,很不幸的,她这个愿望似乎在今日是无法达成。

原因出在於她被另一名选手指名比赛。

就像她当初为了旱夜指名魁大作为对手,透过这个指名制度,郑冽倒是很意外自己会被点名。

她并不是什麽多出色的选手,在这个卧虎藏龙的「黑色掠食之会」中,有着许多比她更值得挑战的人选。

不,也许就是看中她好对付这点吧,谁叫她的比赛总给人死里逃生、最後才靠一点运气或机智反败为胜的印象。

「真可惜,我的比赛时间竟和『月下梦魇』撞期啊……」

拿着刚从工作人员手中接下的对手资料,郑冽先是叹了一口气,接着才低下头来看。

看到资料的瞬间,郑冽不禁愣了一下。

这次的对手,居然也是同为人类出身?

难道,身怀异能的人类不只她一人吗?

因为她很确定,在这里不会有普通人类能够应付的角色。况且要能打进指名制度中,非得赢上两场比赛才行,运气再好若没实力也不可能连赢两场。

——这倒有趣了。

兴起了想会会对方的欲望,郑冽一时感到自己体内的热血翻腾,她竟有种迫不及待想揭晓答案的冲动。

「绰号『创者』,单名一个『雷』字吗……虽不知你是基於何种理由指名我,但我也会全力以赴的,人类同胞。」

郑冽握紧手中的名单,怀着难以抑制的兴奋走进比赛会场。

尽管错失了观看「月下梦魇」的比赛,但是来了个更有趣的对手,倒也不错。

还是和往常一样,一进到选手赛前休息室的郑冽,赛事还未开始就先听见场外群众闹哄哄的声音。

改变的只有擂台场地,即将站上的是第五号擂台,老实说她到现在还是不清楚这里的擂台到底有多少个,不过可以想像整个「黑色掠食之会」占地有多大。

「各位观众,今天的比赛组合非常有趣,他们都是出身自人类、却都能一路过关斩将打进指名制度的选手!」

透过广播器的渲染,主持人的口气听起来就更加激动。

「首先白区出场的,是我们近来的黑马『水手服杀手』!」

在主持人的介绍下,郑冽从休息室缓缓地走上擂台。

「我们的『水手服杀手』这几场赛事下来,她的表现相信让许多人都跌破眼镜、押注输到脱裤子!不过,也因为她身为比赛中唯一女选手、又身穿可爱迷人的水手服,现在据说已有一群观众迷倒在她的百褶裙下啦!哎呀呀,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水手服』杀手啊!」

主持人话说到中途,还真有一群观众拿出自制的布条、上面写着「水手服杀手必胜!我的心和赌注都给了你!」在那边摇旗呐喊。

身为当事者的郑冽一点也不觉得被加油打气到……反倒瞬间流露出眼神已死的神情。

「再来是我们短短一天内,连续挑战三场比赛并通通获得压倒胜利的——『创者』,雷!」

主持人的话一出口,场内的群众开始传出不敢置信的惊呼。

「一天内连比三场还完胜?这怎麽可能!」

「而且,这家伙居然还是个人类?」

「马的,我要改投注他会赢了!我的『水手服杀手』甜心再见对不起!」

诸如此类的话语纷纷出笼,其中好像还包含了原先郑冽的粉丝,好在郑冽没有听到而她也不想听到,某种层面上来说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创者』,雷至今为止的表现,都是在五分钟内……不,甚至是更短的时间内击倒对手!今天,他却指名同为人类的『水手服杀手』,究竟其中究竟是有何爱恨情仇、错综复杂的原因吗?让我们继续看下去!」

简直把擂台赛当成某种类戏剧在主持,主持人的这席话让郑冽听得更直摇头了。

不过,她的确也是想知道对方选择自己的理由。但在得到答案前,她真能在这个场上存活到最後吗?

还是就像这人之前的对手一样,不到几分钟就惨败下场?

即使是受过军事教育、一路走来历经多少战役的郑冽,也不禁动摇了信心。

怀着有些忐忑的心,郑冽看着对面的出口,正渐渐走来一道修长的身影。

「让我们欢迎,本日的投注大热门——『创者』,雷!」

在主持人飙至最高音的叫唤,以及在场观众最热烈的呼声下,众人最引颈期盼的男人,终於出现在炽白的聚光灯之下。

「这位就是……『创者』,雷?」

答案揭晓的刹那,郑冽着实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心脏也彷佛在同时漏了一拍。

「骗人的吧……」

郑冽的声音颤抖,睁大双眼的她频频摇头。

因为,无论眼前这人的穿着打扮,还是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都和她所知道的那个人——

过去曾无数次拯救了她的,那名戴着假面的男子如出一辙!

太过震惊的郑冽阖不上双唇,她甚至忘了再一秒後就要与此人战斗,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对方身上。

同样的灰色长袍,同样的白色假面,以及同样的……只有她感受得到的,那人孑然一身的孤高气息,以及她说不上来的莫名熟识与伤悲。

「原来是你……原来你叫做『雷』呀……真是的,为什麽我会是在这种形式下知道你的名字……」

唇角泛起了苦涩的笑,郑冽没想到自己会是在这种状况下,与这人重逢,与这人正式相识。

只是这远远不够,她不知为何还想要认识的更多。

双眼注视着面前的身影,郑冽在心中这般期许。

没有给郑冽多余的时间,主持人很快就宣布比赛开始。直到这时郑冽才猛然从思绪中惊醒,她咬了咬牙,她不停告诉自己要振作、凡事要以任务为重。

就算,眼前这个对手就她来说具有多大意义,她体内的军人血也不许她心软退缩。

就透过这场战斗来更加地了解他吧——

☆、(13鮮幣)28 宣佈放棄

郑冽终於提起了干劲。

抛开所有让她感到绑手绑脚的束缚後,郑冽掏出双枪,子弹快速上膛,就用枪声来向对方问候。

「砰!」

枪声乍响,银色子弹如流星划过天际、循着漂亮的抛物线向她昔日恩人、今日对手的男人。

面对子弹的威胁,雷——让郑冽自此深深记在脑海深处的男人,无动於衷地站在原地、没有丝毫闪避之意。

子弹即将贯穿他的身体之际,没有任何徵兆、也不见对方有其他举动,从脱离枪口後就直冲向前的子弹,竟然在这一刻毫无预警地停止前进、滞留在半空之中!

「这、这怎麽回事?子弹、子弹竟然悬空停住了!」

主持人充满讶异的声音透过广播器传遍全场。

不只是他,在场所有的观众,甚至是站在擂台上的郑冽,内心都是同等程度的震惊。

在现场一片骚动声下,身披灰色长袍、脸戴白色假面的雷,静静地用两指取下悬空的子弹。

没有出声,也看不到他面具之下的表情,雷将夹在指缝中的子弹,朝着郑冽的方向从容抛出。

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抛出动作,这颗子弹竟以同样从枪口出的高速、直冲郑冽!

即使脑袋装了满满的惊叹号,为了保命郑冽还是赶紧一闪,她可不想死在自己出的子弹之下。

她当下唯一能确定的便是——

雷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类。

除此之外,她对於雷便什麽都不知道,就连雷所拥有的异能类型,到目前为止也还无法看透。

到底该怎麽应付这个棘手的家伙?

这个问题成了郑冽烦躁升高的主因。

「不行,非得把他的能力逼出来才行……!」

牙一咬,郑冽索开始大肆扫对方、子弹夺出的声音没有间断,但是她如此拼命地攻击,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至於子弹的去向,全都停在雷触手可及的咫尺之处。

「喀擦。」

按下的扳机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传来弹夹已空的轻脆声响,郑冽低声咒骂了一句该死。

她抬头看向前方的雷,活像尊人偶的雷依旧没有出声,只不过他这次终於有了静止以外的动作。

他缓缓地举起右手,因为袖口的下滑,隐隐约约露出了包裹着一层层绷带的手臂,只有手掌的部分是未被包覆。

这一刻,全场都陷入一阵屏息的沉默,每双眼睛都在等着看雷的下一个动作。

雷将手举到一个固定的位置後,他摊开掌心。

「咻砰!」

以牙还牙,所有子弹同时不留情地回向郑冽。

「呜!」

空荡荡的擂台上连一个遮蔽物都没有,郑冽只能狼狈地闪躲这片子弹海,就算防住了最致命的部位,她的身上也多出好几个见红伤口。

郑冽痛的皱起了眉头,这次不再有司的银针帮助,因此她承受痛楚的耐力就大为减低。

比赛才进行没多久,郑冽全身早已伤痕累累,难道真要落得像雷之前的对手一样下场?

不,她不甘心,她不甘心这麽快就失去了比赛,更不甘心什麽都还没了解到对方。郑冽要让对方知道,她不是这麽容易就能被打倒的人!

「赤蜂之翅……请助我一臂之力!」

郑冽低声念着,鲜红色的六道蜂翅自她背後伸展开来。

既然四肢都受了伤、陆地上的行动恐无法正常运作,那就靠着这对赤蜂族女王的赏赐、进行空中作战吧!

双脚一瞪、跃上空中,六道蜂翅拍振,郑冽再次将双枪重新上膛、对准地面上缓缓抬头看她的雷。

那一刻,郑冽感觉到自己与雷对上了眼,她的心脏重重一跳。

也许是她看错了。

对方幽漆的双眸,瞬间流露出一抹再悲伤不过的眼神。

口突然紧紧一揪,就和过去她常对此人感到的心痛一样,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反应。

除此之外,对於雷她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想要理解,不管是他为何总搭救自己、出现在她周遭,以及指名她作为对手的理由,甚至更想得知雷究竟是什麽样的身分——

与她之间又有着什麽样的关系。

以上种种问题,郑冽多希望能透过这场与他接触的战斗,解开这些长久下来埋藏在她心深处的疑问。

可是在这瞬间,郑冽却不忍对雷发动攻击,她无法抗拒对方郁伤悲的眼神。放在扳机上的指头迟迟没有扣下,挣扎着、犹豫着,郑冽的表情也纠结着。

「哎呀!现在是怎麽回事?双方此时竟都不发动攻击?」

主持人的声音闯了进来,他提出了所有观众共同的疑问、现场一片议论纷纷。

「我……」

郑冽握持枪把的双手颤抖,她越是与雷互相凝视,就越是不忍开枪下手。即使明知以雷的实力这本伤不了,但现在的她就是不想与雷战斗下去。

为何他们非得以这种形式重逢相识——

郑冽右手中的枪,松脱坠地。

「一点也不想……」

背後的蜂翅也收了起来,使得郑冽重重跌跪在地。

「与你战斗啊!为什麽,非得指名我与你战斗不可啊……!」

这一刻,郑冽推翻之前强加给自己的心态。

什麽想透过这场战斗了解对方。

什麽为了任务要抛开私情的念头。此时此刻,全都像被戳破的泡沫消失不见。

台上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所有将这一幕收进眼底的观众,大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郑冽知道自己比不下去了。

可是要她把放弃比赛说出口,却又比什麽都还难。

裁判已经走上前准备询问,却在这时,让郑冽失去斗志的那一方,有了动作。

「等、等等!雷选手这、这是打算……」

主持人惊讶到向来灵活的舌头都打了结,因为他和全场观众都目睹了,雷蹲下身来,以掌击地的画面。

「自愿放弃比赛……?」

倒抽了一口气才将这句话脱口,主持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台上的雷。

对於同样看见这一幕的郑冽,更无法接受地睁大双眼、愣看伫在自己面前、自始自终都未说过一句话的雷。

面对郑冽诧异的视线,雷回过身去,背向郑冽的他欲提起脚步离去。

「等一下!」

郑冽大喊一声,眼前背对自己的身影止住。

「你指名我成为对手,不就是为了能够在这场比赛上打倒我、赢得胜利吗?那你现在这麽做算什麽?这是你的游戏吗?很抱歉我不懂得这究竟有什麽乐趣!」

握紧双拳,郑冽只觉得自己被小看了,被同情了,被怜悯了,但比起这些她更想说的是——

「明明打不下去的人是我啊!明明受伤难过的人是我啊!为什麽……为什麽你每次都要在我最危及的时候拉我一把,却又什麽都不说就擅自离开啊!」

越说越激动,数度感到自己喉咙哽咽的郑冽,强忍着那夺眶的泪水。

「什麽都不懂的我,对於你一直给予的慈悲或者温柔,一直以来是抱持着怎样的心情……你能明白吗!」

到了最後,郑冽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麽。

她的脑袋很混乱,已经不管自己此刻是身在何种处境下,当着在场所有观众面前,说出了她埋藏在心底许久的真话。

这两人的状况一时间让旁人难以介入,就连主持人和裁判都傻愣愣地看着他俩,无法做出任何的判决宣读。

在郑冽单方面的宣泄式诉说後,雷终於回过身来。

面具下的双眼看似平静地注视着郑冽,就这麽维持了片刻沉默的凝望,直到他轻轻地泄出一声叹息。

在长袍覆盖下的脚提起来,远在另一端的雷,现正一步步缩减与郑冽之间的距离。

他来到郑冽面前、伸出手即将触碰对方之际,一把军刀毫无预警地直而来、从雷的指尖之前冷冷划过。

「让她伤心的你没资格碰她。」

凛冽且极具威严的低沉嗓音,自擂台的另一端传了过来。

☆、(9鮮幣)29 面具下的真相

第八章 面具下的真相

郑冽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声源处。

「警告,非本擂台的选手不得上台……!」

「少罗嗦,那我成为这个擂台的选手不就得了。」

强硬地打断主持人的话,同时站上擂台的身影,是有着一头紫色马尾、魔魅脸庞,以及浑身唯我独尊气势的男人。

这家伙,不就是——

紫王队长!

在心底惊呼的郑冽,差点把对方的名字喊了出来,可见紫王的现身对她来说有多冲击。

「哼,身为我训练出来的人一下子就失去斗志,真是让我感到可耻啊你。」

紫王这位不速之客无视工作人员的劝阻,兀自走向郑冽的所在,将他落在地上的军刀用脚踢起、一手握住收回。

郑冽屈辱地咬着下唇,但她很清楚紫王所说没错。

只是她更在意,为何紫王会突然现身在「黑色掠食之会」?

紫王他,不是应该待在种族保护局吗?

「至於你,」

紫王转过头去,对向前方不发一语的雷。

「最好有心理准备,因为你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下了足足的马威,紫王重新抽出亮晃晃的军刀、刀光折映在对方面具之上。

紫王的眼神告诉目标他绝不手下留情,蓄势待发的他随时可以夺取对方命……不,他不会这麽乾脆地终结对手,也许会放慢脚步尽情折磨,只因招惹到他紫王最重视的事物。

眼看紫王就要与雷开打,郑冽赶紧站起身、两手拉住紫王。

「您这是在干什麽?一来您本就不需这麽做,二来您又不是『黑色掠食之会』的选手啊!」

郑冽连摇着头,真正想表达的话却没说出口。

她其实是希望紫王别淌这浑水,要是因此有个三长两短她更过意不去。

「哼,你以为我是谁?」

一贯高傲、不屑的回答态度,紫王冷冷地斜眼看向郑冽。

「给我听好了——」

紫王将目光从郑冽身上移开、巡视擂台一圈,就像君王在审视臣下、发出了他的宣言:

「我就是『月下梦魇』,至今连五场赛事未曾败阵的男人!」

气势强悍地发出豪语,紫王道出了让全场都为之惊讶的话语。

擂台外的观众开始讨论,擂台上的郑冽也足足吃了一惊。她怔怔地看着挡在面前的高挑身影,那高绑一束紫色马尾的前上司。

紫王队长就是……

千秋不夜长老提及的那名「月下梦魇」?

「这、这怎麽会……您不是没有参与这次的……晤!」

郑冽的话来未来得及说完,瞬间她被紫王用力揽住颈子、往前一撞。

在全场观众的见证下,紫王与郑冽——

双唇和贝齿在那一刻狠狠地用力相撞。

疼痛的滋味窜上脑部,但让郑冽几乎快晕眩过去、站不住脚的——

是紫王绝对谈不上温柔的暴君式一吻。

「参与的理由,不需再多解释了吧?」

相撞的唇终於稍稍分开,紫王充满魔的嗓音在郑冽耳旁低语。

郑冽只是傻愣愣的僵在原地,双手摀着至今仍微微发疼的小嘴,瞪圆睁大的双眸如同她此刻脑袋、一样空白。

「你就当我的观众一次,好好地看着我一人就够了。」

紫王嘴角勾起一笑,他甩开搂住郑冽颈项的手,逐步走向擂台的中心点。

「我,『月下梦魇』,在此指名我的对手就是『创者』,雷!」

紫王无视他人眼光、以及「黑色掠食之会」的游戏规则,紫王举起手来宣誓。

——为了你。

这样的话他紫王从不说出口,无论是从过去到现在。

只要实际地付出行动就够了。

这样的念头能够确定下来,都是因为郑冽让他想起了,一度想要放弃寻找自己支柱的梦。

而这个梦,如今拓展成了双人份,「想要成为彼此支柱」取代了过去的版本。这一切的改变,全是因为有郑冽的出现而再度燃起希望。

哪怕只是微微摇曳的一点希望火苗。

他紫王,也要为了这逐渐茁壮、名为「郑冽」的火苗,守护到底。

也是直到最近,他才明白自己的这份想法越来越不可抑制。倘若真要给这份心意冠上一个名字,那或许就是……

也唯有那个字能够形容了吧。

在确定自己对手的同时,紫王也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手中的这把军刀,以及肋骨之下的心跳,现在、未来,从今以後一定都会常为了身後的那个人,而挥动,而鼓动吧。

在奋勇杀敌的时候,会因为有她的存在而更努力地挥刀;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心跳的速度会不自觉地再加快些。

他很珍惜这样的感觉,是这些感觉连结了他与郑冽,也唯有郑冽这个人办得到。

所以他现在,也要为了守护彼此的连结,这条牵引着他俩的红丝线,拔刀扞卫。

不知不觉,紫王嘴角上的笑容变得柔和许多。

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被指名的对手,面具之下的表情虽看不到,两手却紧紧握成了拳头。

当主持人和裁判都为这突如其来的战帖而苦恼,台下的观众却不断呼喊开战,高昂的情绪和声势最後逼迫主持人妥协、允许这场「黑色掠食之会」史上未曾有过的状况。

作家的话:

紫王终於宣示主权了(笑)

☆、(10鮮幣)30 見證不可能

开战的消息一公布,不只是群众感到兴奋而已,这场堪称近来最强的对手组合——连五场未曾输过的「月下梦魇」,对上连三场完胜且秒杀敌人的「创者」,更吸引许多「黑色掠食之会」内部的高阶干部前来观战。

唯有郑冽感到一丝的不安。

尽管她并不希望这两人杀得你死我活,但她也无力阻止下定决心的人。

来到观众席上的郑冽,一边简单地先处理身上的伤口,一边听着比赛开始的宣告。

「右手边的选手,是来自人类的『创者』,雷!至今以压倒力量终结对手的强者!」

主持人高亢的声音再次响彻全场。

「左手边的选手,参赛者代号19,则是混有人类血统的『月下梦魇』!短短一天之内连五场完胜、打破纪录的王者!」

将双方都介绍完毕,全场也陷入一种极致的狂热状态、掌声和尖叫不断,更不停有人在连忙加码下注。

直到这时郑冽才注意到,紫王居然谎报自己的出身种族、以人类混血的掠食者身分进到「黑色掠食之会」中。

似乎是为了慎重起见,紫王并未向主办单位报上自己真名,但这在「黑色掠食之会」是允许的,因为有太多太多选手需要保护其自身隐私。

话又说回来,紫王除了换上一套黑色皮夹克、浅灰色的牛仔长裤外,郑冽看不出来是否还有其他的变装。

算了,反正没被拆穿就好,大概得归功於紫王长得比掠食者还掠食者、浑身上下都散发腾腾杀气的缘故吧。

想到这郑冽就不禁摇头一笑,身上的伤口彷佛也不是那麽疼了。

反观灯光聚集的擂台之上,两道凛冽的目光交接,不动声色,时间的流动彷佛因此变慢,露天式的擂台场外刮来一阵冷风,将紫王一头绑起的长发、雷一身宽松的长袍,吹起又吹落。

风声鹤唳,直到有一方打破这沉默的现况。

刀光一亮,笔直的军刀划破天空、挥向原地不动的目标。刀锋即将狠狠落下,雷竟瞬间移动、如影子一般闪过紫王的军刀。

「哼,别以为只有这样而已。」

紫王没有收回攻击落空的军刀。

「紫光追踪。」

霎时,一道如同紫王发色的光芒从刀身出、以极快的光速直冲对手。

「没用的!雷会把所有的攻击反弹回去……!」

观战的郑冽话才说到一半,紫王发出去的光,已一把划破对方的袖子。

「这、这怎麽会……?为什麽紫王的攻击会对雷有效……?」

怔怔地看着眼前既定的事实,郑冽满脸的困惑。

至於台上的紫王,冷冷又自傲地勾起嘴角,对着低头看了袖子一眼的雷、道:

「从刚才你对战郑冽的时候,我就在猜了。」

紫王的话将对方目光拉了回来、重新放在他的身上。

「尽管我还是不清楚,你究竟用了什麽无形的力量,能够抵挡郑冽发而出的子弹。但是,我当时就有了个想法。」

紫王一边单手拭过他的军刀,「那就是,你似乎只能抵挡具有明确形体的攻击。」

「换句话说,如果是像光波一样不具形体的攻击——」

紫王将军刀一甩、剑锋指向面前的雷。

「你的防御就无用武之地了!」

话音一落,紫王再度使出方才的「紫光追踪」,这次更是连续一波波的紫光扫向对手。

夺命的攻击连发,雷的回应却只有快速移动身形闪躲,目前为止还不见他发出一声或做出其他反击。

这让坐在观众席中的郑冽,有种不妙的念头。

雷好像还在隐藏着什麽,不管是对她还是紫王,都十分小心翼翼。

郑冽的担忧并没有传达到紫王心中,擂台之上、受到万众瞩目的紫王,仍旧肆无忌惮地强势攻击。

不过郑冽还是有观察到,紫王大概是为了避免月蝶的身分曝光,都没使出让人一眼就看出是来自月蝶一族的技能。

虽说双方目前看来都有所保留,郑冽仍对紫王的後势感到担心。

同一时间,在场上的紫王为了打破对方不断闪避局面,他一改握刀方式、将军刀横摆在前。

「哼,就只会闪躲而已吗?秒杀敌人的压倒力量去哪了?回答我!」

紫王怒吼一声,一道气流随着军刀拂甩而出。

「月下狂风!」

伴随紫王的声音,夺出的气流转瞬化作一道强劲狂风、一如俐落的刀片横切向雷。

这一次,紫王出其不意的招式让雷再度中标,狂风掠过他的腰际、狠狠削下一大片的布料,雷的侧腰部位更有一道怵目血痕。

「哎呀!我们的雷选手竟然受伤了!这还是他连三场……不,加上刚才与『水手服杀手』的连四场比赛下来,头一次见红啊!」

主持人扯着嗓子大声吼。

「哼,第一次吗?这场比赛也将是你第一次惨输的纪录。」

紫王微微抬高下巴、仰视着一手摀住伤口的雷。

就凭这点伤,还不足赔偿这家伙伤害郑冽的罪。敢动他紫王认定的人,就得嚐嚐到至少十倍以上的报复!

当全场都为紫王的强势表现为之惊艳,只有郑冽,她是感到双重的焦虑。

一来是因为看见曾经的救命恩人被伤,心底多少有些难受;二来她并不认为,这就是雷具备的实力。

彷佛内心一直有声音在告诉她:

雷,不是如此简单的人物。

顺着郑冽的目光看去,她所注目的雷正低着头、像是在查看伤势,即使到了这种地步仍不发一语。

他缓缓移开挡在伤口上的手。

接着,在所有人的见证下——

「不可能……!」

在场的观众惊呼连连。

因为他们全都亲眼看到了,伤口不复存在、宛若从未受伤过的完好如初。

31-34卷七完结

☆、(11鮮幣)31 寧可不要的魄力

「你这家伙……」

紫王微微地睁大了双眼,脸上终於出现了一丝动摇。

至於远在观众席上的郑冽,咽下一口水、两手不禁微微揪住裙摆。

对她来说这幅景象似曾相识。

她永远也忘不了,当初透过夜临拍摄下来的照片,亲眼见到并且从此深深烙印在脑海内的——

她那颗,明明被贯穿一个洞仍能自我痊癒的心脏。

「一样的……再生能力吗……?」

郑冽的双唇不禁有些颤抖。

她记得当时自己奇蹟似的痊癒後,雷也曾出现在她的面前。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这种异常的能力——或者又说是体质,与雷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如今她已经确认了这点。

於是,郑冽接着做了个非常可怕的假设:

就某种层面来说……

她和雷或许很可能是同一种人。

「不,这实在太莫名奇妙了啊……郑冽啊郑冽,你到底在想些什麽啊?」

郑冽敲着自己的脑袋。

若真是同一种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是什麽?

既不是双亲也并非手足,她和雷能有什麽可以证明是同种人的共通点?

「所以,没这回事的、没这回事的,郑冽你不要吓自己呀……」

喃喃自语地拍抚着口,郑冽想扫去刚才犹如昙花一现的想法。

至於台上的紫王皱着眉头,不敢轻敌地紧盯着面前的对手。

倘若这家伙任何伤口都能痊癒,他该用什麽样的方法突破这个瓶颈?

况且到目前为止,对方都还未真正向他出手攻击。也就是说传闻中的「压倒力量」……还在对他持保留的态度吗?

但是,他非得赢得这场比赛不可,这不仅仅是输赢的问题,更攸关郑冽对他的看法——

说什麽都不愿在自己重视的人面前输掉,再也没有比这更强烈的念头。

紫王握紧了军刀,看着雷将脸从转向他。

对上双眼的那一瞬间,紫王忽然有种彷佛被猎豹盯住的错觉、心跳因此狠狠漏了一拍。

没有言语的交流,这一刻只有眼神的对峙、时间好像过得异常缓慢,紫王能感觉得到,自从对方被他伤了那麽一道後,雷的目光变得锋利起来、就像被他给激怒似。

这次,雷改而举起他的左手。

紫王的视线也随之升高。

雷摊开掌心,转瞬之间,好几条如彩虹般色彩斑斓的光线集中於掌中、形成一道光团,在光芒越发越刺眼的同时,雷的周遭更凝聚了一股强大气流、将他一身松垮拖地的长袍吹得胡乱张扬。

「这、这看上去怎和紫王刚才的攻击如此相似?!」

观众席上的郑冽发出惊叹,一看到雷从掌心放出这些光线後,她立刻联想到最开始紫王的攻击,也是类似光波与气流的组合!

同样的,在场上的紫王不可能没发现。

只是除了这点让他诧异外,更纳闷为何会有与「月蝶」一族如此相同的技能。

「这是回敬。」

雷终於开了口,他的第一句话言简意赅、声音低沉而平静,具有犹如冰山在前的压迫感。

话音一落,雷将手中的七彩光球朝紫王抛出。

紫王的第一反应是快速闪避、光球与自己擦身而过,仅差一毫米的距离就要被光球灼伤。

但一切都还没结束。

被紫王闪躲过去的光球,这时竟腾空飞起、来到擂台的上空。

「七彩的雨……你见过吗,紫王?」

雷没有起伏的声音再出。

紫王除了意外对方竟知自己名字外,他更讶异飘浮在半空中的光球,竟分裂成七道光束、一如狂暴骤雨降至地面!

「月之领域!」

本无法光靠闪避就能了事,紫王赶紧使出他当初对付洛夫的那一招,再次让半月形的光圈罩住自己、以防从空中落下的攻击。

淡紫色的光圈不断将光束反弹回去,紫王横握军刀、两手高举支撑,待所有的攻击即将消失殆尽,他的对手又有了新动向。

雷再次举起他的左手,掌心之中这次浮现了一道五芒星图腾。

「你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吗?紫王。」

雷的声音沉闷地做出警告。

紫王转过头去、就见雷掌中的五芒星图案转移至脚底,整个人腾空飞起。

「这个五芒星阵好眼熟……莫非是……!」

坐在高处俯瞰赛事的郑冽,狠狠地倒抽一口气。

「你这家伙……难道会使用黑魔术?」

紫王咬紧牙,立刻认出对方使出的招式。而且,若他没记错的话,这个阵形所要施展的技俩是——

瞬间移动。

当紫王意识到时已太迟,透过魔法阵而移转到紫王背後的雷,马上重新召唤七彩光球、朝紫王毫无防备之处投掷而出。

「紫王小心!」

观众席上的郑冽紧张地大喊一声,整颗心都悬空上来。

仅仅是慢了一拍,紫王已不及完全闪躲、七彩光球撞上他的右手臂,当场狠狠灼伤!

郑冽倒抽一口气,果然,她最害怕的事情成真了。

雷终於使上他的能力,郑冽相信,这将是紫王的厄运开始而已。

至於紫王,被光球热度灼伤的右手臂留下一大片焦黑、皮衣袖子都像被炸开一个洞似,透出里头被烧伤的皮。

锥心的剧痛不在话下,但紫王连吭一声都没有,紧闭双唇的他只是皱起眉头、看着自己身体右半边的伤处。

他试着伸张自己的右手臂,发现筋络已经受损、整只手都僵直无法控制後,紫王非常快速地做了一个决定。

「哼……碍事的东西不需要存在。」

紫王毫不犹豫、眨也没眨,当场就用军刀砍下他视为作废的右手。

这一举动,立即引来全场一片骚动,包括郑冽在内,全都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看着血浆从紫王右臂迸出、手臂应声掉落的瞬间。

唯一看不见表情的只有雷,但他也没在这一刻出手攻击,像是在回应自己的佩服之意。

让观众几乎要肃然起敬的男人,紫王,从头到尾不发一声痛苦的嚎叫,就连隐忍的声音都没有,他割取一块布、将出血的伤口紧紧包紮後,弯下身用左手拾起他的右手臂、没有预警地丢给了在旁的裁判。

下意识接住紫王血淋淋手臂的裁判,吓得是脸色立刻刷白。

「喂,帮我保管好,赛後我会跟你要回来的。」

无视对方的意愿,紫王说完便移开原先在裁判身上的视线、改而落到他的目标上。

「再来吧!」

向敌人发出了自己的战斗宣言,紫王的气势不因受伤而锐减一分。

☆、(11鮮幣)32 困獸之鬥

「……你就这麽想打倒我吗,紫王?」

寡言的雷出声询问了对方。

紫王冷哼一声、嘴角微扬,用着无比坚定的口吻答:

「那还用说吗?你这个败将。」

「……狂妄。」

雷的脚底再现五芒星阵,青色光芒照亮全身。

「那我就如你的愿,把你打倒在地。」

话音一落,雷的身影再度从紫王面前消失。

「我不会再让你得逞!」

紫王左手握紧军刀、重现「月之领域」的保护罩,他似乎早已料中对方会从何攻击、事先做出防御。

七彩光球被光罩折回去,这次紫王挡下攻击,但雷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接连快速使用瞬间移动、从各不同角度朝紫王抛掷光球!

光是要撑住「月之领域」就耗费大量力气的紫王,剩下一只手的他处境更显困顿,现在又有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不停转换方向以挡下光束冲击的紫王,冷汗直流、开始微微喘息。

途中,紫王数次被未完全抵挡住的光束划伤、身上早已伤痕累累、衣衫褴褛,然而紫王的眼神不见一丝放弃,仍旧闪烁着浓浓的斗志火焰。

在旁观战的郑冽除了心疼紫王,更打从心底佩服紫王。

就像紫王曾对她说的,她太容易被打消斗志,紫王则为她做了最好的示范。只是这样的典范架构在无数创伤上,她还是不忍,还是会心痛,她不知道该怎麽解决这个现况,她对於此时只能待在观众席上、无能为力的自己,感到非常的懊恼与生气。

唯一能指望的只有时间。

郑冽於是频频低头看着腕上的手表,恨不得时间能走快点、让这两人都停下伤害彼此的战斗。

时间还剩下十五分钟。

擂台上的紫王,身上伤势明明已到该是站不住脚的程度,紫王还是硬撑挺腰站立、绝不向对手卑躬屈膝。

那是需要何其强大的自尊支持啊。

郑冽摀着嘴,她越看越觉得眼眶酸涩。

「困兽之斗要到何时,紫王?」

发出青光的魔法阵继续在雷脚底下转动,七彩光球也仍停留在雷的掌中,随时都准备再投而出。

紫王用手背抹去嘴角上些微的血渍,一滴冷汗自流海发稍落了下来,他还是那副孤傲的表情、答:

「那还用问?当然是战到最後一刻——非得把你打倒在地。」

「……你从过去就是这副死心眼呢,紫王。」

被面具遮蔽而看不到表情的雷,他的语气同样感觉不出任何情绪。只是让紫王着实一愣的是,对方那种似乎早就认识他的口吻。

不管是知道他的名字也好,用这种像是熟人才会说的字句也是,紫王对於这张面具底下的真实身分,越感好奇与纳闷。

「你到底,是什麽人?」

向来有话直说的紫王把问题抛出去。

对面悬空的雷没有出声回应,沉默了一会後,他冷不防抛出手中的七彩光球。

「别小看我了你这家伙!」

紫王大吼一声,笼罩自己的紫色光罩亮度大增,转瞬就将撞上来的光球分解抵消。

他抛起军刀,刀身旋转於半空之中,紧接紫王仰空大喊:

「弦月万剑——」

刹那,军刀身後出现一道同样悬浮於半空中的新月图形,朦胧带点隐隐白色光辉的新月,这时从中冒出数量难以估计的利剑,整齐划一朝对手所在方向去!

「咻咻!」

划过天际的上百把剑发出慑人风声,气势磅礡的全场观众屏住气息。但是郑冽却大感不对劲,实物攻击对雷来说不是无用武之地吗?

紫王又为何做出这样的反击?

然而郑冽的疑问,随着剑身一把把划过、穿过雷的身体各处,她这才明白紫王之所以如此做的理由。

这些剑本就不是她所想像的实体。

因为她亲眼见到了,这一把把剑贯穿雷的身体後,剑身就化回紫色光束的原型!

也在同一时刻,被这一波强势攻击所创伤的雷,脚下的魔法阵顿失、从半空中坠落在地。

比赛时间也进入了最後的十分钟。

「雷选手倒下了!难道局面就要出现逆转了吗!还是说,我们的雷选手又能再次完好如初的站起来呢?!」

似乎是因为比赛太过采的关系,隔了许久主持人才发出声音,裁判也赶紧上前读秒。

众所注目的擂台上,紫王单手接住从半空中掉落的军刀,拧着眉头、不敢轻慢地注视前方倒地的对手。

就算是紫王也免不了担心同一件事。

也许下一秒,被他击倒的雷又会完好无事地站起身。

他握紧军刀,在他眼帘之内的那名男子,四肢有了些微的颤动。

「晤……!」

紫王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被在场所有人关注下的雷,居然屈起膝盖、手肘撑地——

重新站起。

在雷起身之後,原先读秒的裁判又退到一旁,只是看在紫王眼中,雷身上的伤口却未如紫王猜想一般,而是只恢复一半、剩下的另一半还在流淌着……相当诡异的黑色体。

「黑色的……血……?」

即使是远眺的郑冽仍看得非常清楚,雷缠满绷带的四肢,透出一层层晕染开来的黑色水渍,就连他所站的地面上,也流淌出几滴黑色的体。

不只是郑冽感到震惊,她周遭的观众亦是,因为他们从来未曾听说过,在科特大陆上有流着黑色血的种族。

不,那究竟是不是血都还无法确定。

撇开这暂时无解的问题不说,这场战斗打到双方都受重伤的地步,对於双方参赛者都怀有特殊情感的郑冽,更是不知所措了。

但紫王可不这麽想。

雷对於郑冽而言具有何种意义,紫王并不知情。紫王只知道,他必须在最後的时间内,彻彻底底击倒眼前这名对手。

趁这时,紫王的左手再次举起了军刀。

狠狠的,朝雷的方向投而出。

「啪!」

锐利的军刀不偏不倚地刺中对方脸部,白色的面具应声断裂。

雷一股作气地拔出军刀後,垂着头、一手着右半部的脸,左半边的面具却缓缓地滑落下去,原先藏在面具里头的长发散在脸孔之前。

黑色的「血」自指缝中流出,随同半边的面具滴落在地。

「这样……」

雷出了声,慢慢地抬起头来,披散额前的发丝也随之移开,已看得清露出的左半边脸。

见着雷的长相之际,紫王愕然地倒抽了一口气、甚至忘了接下来的呼吸。

「你满意了吗……紫王?」

映在紫王瞳孔上的,是——

有着与自己无异的紫色长发、酒红色眼眸,以及一张足以唤起无数回忆的脸孔。

作家的话:

☆、(10鮮幣)33 意料之外的發展

「怎麽可能会是你……」

紫王的声音零落且颤抖。

脸上出现从未见过的错愕、痛苦相互纠结等表情,他一手撑起了额头,彷佛快头痛欲裂。

「为什麽会是你……紫宸!」

喊出了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名字,紫王从没想过还有叫出这名字的一天,全身汗毛都在叫出口的瞬间竖起。

脑海急涌上许许多多的回忆,曾经的喜乐与哀愁片段闪闪烁烁,太多太多各种不同的感情塞住了口,紫王已不能自我地怔在原地、双眼睁大看着被他冠上另一个名字的男人。

这场突然的状况不仅紫王受到冲击,在观众席上的郑冽更不愿相信。她的嘴巴因为太过震惊而张开,她的双眸因为过於愕然而呆滞,她看着没有面具遮蔽的那张脸,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对方的真面目。

与紫王同样的发色,与紫王同样的瞳孔,与紫王相似的五官脸型,还有那能让紫王如此动摇的名字……

「难道……他是紫王队长那位已逝的……胞弟?」

郑冽简直无法相信自己脱口而出的猜测,因为这句话本身就是个逻辑错误的句子。

——已故之人怎可能出现在他们面前?

但是,从紫王的反应来看,好像就是这般不可理喻地发生了?

「你打算再次将我埋葬吗?紫王?」

雷——或许该称为「紫宸」的男人,抹了抹眉心上的黑色体,只露出半边面孔、还流着黑色「血水」的他,看起来远比戴着面具时更多一丝诡谲。

「紫宸……真的是你……?」

紫王还是一脸的不敢置信,整颗心悬宕至今、隐隐作痛。

「你希望我怎麽回答?紫王?」

同时拥有「雷」与「紫宸」两种名字的男人,没有任何表情,看上去犹如没有灵魂的人偶。但他每唤一次紫王的名字,就增加一次那种让人感到烦躁的讽刺。

紫王微启着双唇,犹豫了。

向来决断的他,竟也有踌躇不前的时候,紫王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但他确实不知所措。

倘若眼前这个人真是紫宸,他的手足,他又该如何面对?

「别忘了,比赛就算只剩一分钟还是在进行中呢……紫王。」

与紫王模样相似的男人,眉心上的伤口很快地凝结合癒、眨眼又完好如初。身上其他的伤口,似乎也趁着与紫王对话的空档全数恢复。

猛然回过神来的紫王,这才惊觉到局面已转变成对他不利的状态。

以「雷」之名站在场上的男人,他所站之处再次出现异常现象、地面开始以极快的速度裂开来!

「这、这是怎麽回事!我们的雷选手看似什麽都没使上,却让地表崩裂了!」

主持人惊愕的声音传来,这种诡异又可怕的招式,还是他历年主持下来头一次见到!

反观导致这一局面的始作俑者,同为酒红色却带着一股邪佞之气的双眸,冷冷地望向他的对手。

「你坏了我的面具,让我以这半调子的模样现身在她面前……」

雷——又或者该称呼为紫宸的男人,在他说话的同时,由於地表的裂开、产生出一颗颗尖锐不规则状的石块。

紫王还在思索着对方为何总牵扯到郑冽,裂开的范围已经扩散到紫王跟前,他赶紧双脚一跳、以免陷落下去。

「这笔帐我会加倍还给你——紫王。」

话音一落,所有因为地面崩裂而诞生的石块,全在众人注目的这一刻浮上空中。

下一秒,这些坚硬而又尖锐的石块、整齐划一飞向紫王!

知道绝对闪躲不及的紫王只好故技重施,紫色的光圈再度以半月形姿态护着主人。

这一波的攻击却已不是之前光球可比拟,重力加速度下的石块纷纷砸向紫王,相较没有重量的光束对保护罩来说是更大负担。

更不利的是,当前的紫王只剩下一只手可撑住做为媒介的军刀,右手的创伤实际上还痛得厉害,就连紫王自己都不清楚能撑到何时。

但是他说什麽都不愿败阵。

只要是有关郑冽的事,他都绝不让步。好几回都为了郑冽赌上自己的命,这一次他紫王也是如此坚决。

「是为了她而如此拼命吗……也好,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你一直想亲眼目睹的『压倒力量』。」

与紫王极为相像的男人,双眼用力瞪大,地表崩塌的范围顿时加大。

整个第五号擂台的比赛会场,包含外围的观众席,全都受到这波攻击的影响、裂痕就像魔鬼的爪子一样朝四面八方迅速扩张!

「天,雷选手是打算把整个会场都拆了吗!」

主持人慌张的声音透过广播器传遍全场,这时已有观众慌乱的往外逃,因为就连观众席上都能感觉到地震一般的强度。

当大夥都在往外跑,郑冽反而冲向擂台——她必须竭尽所能地阻止这场战斗才行,哪怕自己同样深陷危险。

只是当她就快来到擂台之前,一颗巨大的飞石从眼前划过、挡住了通往擂台的唯一去路。

「该死!」

郑冽咒骂一声,只好再度伸展出她的蜂翅,想要闯进飞沙走石重重的擂台。

拍翅上空,好不容易一一闪过那些不长眼的沙石,在一片黄沙帷幕之中终於见到紫王身影的郑冽,她急着飞上前一看,映入眼帘却是惊险瞬间。

为紫王抵御所有攻击的半月形紫色光罩,竟出现了致命的裂痕,偏偏下一秒袭来的是颗坚硬巨石!

「危险……!」

郑冽的动作跟不上飞石速度,眼看紫王就要被迎面而来的巨石撞上。就在这时恰好一阵风沙吹来、遮蔽了她的视线,双眼更因沙石的入侵而痛得紧紧闭上。

「铿!」

刹那,响起的是清脆金属声音。

风沙随之慢慢散去,郑冽这才能睁眼看个究竟。

☆、(9鮮幣)34 等待你們的,是 (07完)

「镰刀……?」

愣在原地的郑冽,怔怔地看着一把银色镰刀护在紫王身前,原先将迎面撞击的巨石已被一分为二。

「哎呀,这下你欠我一个人情了,该怎麽回报我才好呢?紫王前队长?」

在滚滚黄沙彻底吹散後,手握镰刀的身影,终於让郑冽看得仔细。

——是苍鹰队长!

郑冽差点激动地喊了出来,在她眼中的苍鹰正以身挡在紫王之前、一手握着镰刀,侧过头去对着紫王浅浅一笑。

「哼……还真敢讨取功劳啊,苍鹰。」

紫王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口吻,嘴角同样微微上勾、微喘着气。

「那是当然的,只是这份功劳可不止我一人要而已……」

苍鹰话还未完,另一颗飞石无预警就朝他俩而去。

「喝啊!」

忽然传来一道宏亮如狮吼的声音,紧接就看到飞石被狠狠击碎、化成无数片碎石与细砂的画面,郑冽非常清楚能做到这点的唯有那个人。

「想要伤到咱们的前上司,先通过老子这一拳再说!」

顶着一头如火焰般熊熊燃烧的赤色长发,以及比一般人还要来得高大的体形——原第七小队一份子的虎骁,即便在视野不佳的环境中仍显相当醒目。

「口气还真不小嘛,前小队员。」

紫王上勾的嘴角更加明显,酒红色的双眸移转到虎骁身上。

然而,对於这突然加入战局的两道身影,拥有与紫王同样发色的男人,他似乎是稍稍地蹙起了眉头。

「比赛还在进行中,你们来搅什麽局。」

既是「雷」又叫「紫宸」的灰袍男子,口气比起先前还要多点愠怒。

「比赛?观众都跑光了,连主持人和裁判都逃走了,这还叫什麽比赛呢?」

苍鹰还是挂着一副老神在在的微笑,从容回应。

「就是说!把这些人都吓跑的你,本就先破坏了这场比赛吧!」

虎骁接在其後,一手搀扶着紫王的他,另一手已紧紧握拳、所有的怒气都浓缩在这一掌中。

「……虫子终归是虫子啊。」

失去半边面具遮掩的那张脸,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如果这麽想一起陪葬,我就成全你们。」

沉沉的话音落下,食指一勾。在他的後方,便有三颗更为巨大的石块缓缓升空、像在等候指令随时都可发动攻击。

「给我等一下!」

郑冽使劲全力大喊一声,将台上四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有人是一脸意外、未被眼罩遮蔽的琥珀色眼珠睁得圆大;有的则是脸色难看地皱起眉头,心想郑冽这个笨蛋为何还要跑回擂台。至於同阵线上的另一人,则是笑笑地看着郑冽的现身,认为该来的总会到来。

只有穿着灰袍、戴着半边面具的那位,因为郑冽的出现而动摇。

「该适可而止了吧!」

降落在紫王等人面前的郑冽,用力地扯着嗓子。

「我不管你是谁、有着什麽样的理由,但只要你想将我的夥伴致於死地,我是绝不允许的!」

郑冽张开双手,以相较他人之下都显瘦弱的身躯,护住她的同伴。

「倘若,你真要对他们出手——」

倒抽一口气,郑冽鼓足了所有剩余的力气。

「那就将我这条你所给予的命,收回去吧!」

把话喊出口的刹那,郑冽脑海是一片浑浑噩噩的空白,为了要阻止这一切,她只知道自己剩下这条路可走。

对她来说,若是剥夺了这些能与她互相扶持的夥伴命,那她也可以不要活了,独自一人看着他们的屍体活下去会是多麽痛苦。

她痛恨自己没有强大的力量能够保护他们,所以只能赌上这一步换取渺茫的可能。

所有人都静默的、一脸讶异看着说出这些话的郑冽,除了让郑冽喊话的那个人。

「……郑冽。」

他低声唤着郑冽的名字。

「对你来说,他们是足以让你用命换取的人吗?」

用着相当低沉的声调向郑冽问话。

「是的。」

郑冽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在她脸上看到坚决的心意。

她的答案换来片刻沉默,郑冽在对方脸上见到一抹悲凉的神色,眉头微蹙的苦涩一笑。

「果然不管过了多久……你还是这种要不得的个……」

像是在喃喃自语,郑冽听得不是很明白,灰袍男子却将手向下一挥、背後那三颗巨石全数应声落下。

原先在剧烈晃动的地表,以及继续向外拓展的裂痕,也全数停摆。

当众人都为对方的放手而惊讶之余,那人再次启齿。

「你方才的回答,我会好好记住。」

举起手来、摘下了右半边的面具,似乎意味着他做出了一个沉重的决定。

「从今以後,我们就是真正的敌人了——郑冽。」

将手中的面具抛向郑冽後,那张完全显现在众人眼前的那张脸,是除了与紫王记忆中的容貌相同外,更多了五种色彩的晶体镶嵌在右脸颊上、隐隐闪烁着异常的光泽。

在他消失在刺眼的青色光海之前,留下一句冰冷而决断的话:

「也因为你的这一句话——这个世界,将迎接一场前所未有的剧变。」

07 完

第八卷1-4

☆、(12鮮幣)序章 號角響起

群雄包围

08

序章

号角响起

血色的晚霞斜斜地洒进洞窟中,这抹阳光很快就被洞内幽暗吞没,此处就像隔绝外界的领域,只有「那个人」才是至高且绝对的存在,其他人——连同白琅自己,不过是「那个人」的附庸,一枚棋子。

仅管如此,团员却仍旧百分百地臣服、甘愿为他们的团长做尽一切、必要时甚至不惜以命奉陪。

镜片下的那对孔雀绿双眸,至今看不透他们甘之如饴的背後动机,就像他仍不明了现在身处的洞窟,究竟又是个什麽样的地方,只知道这里是盗贼团的本部,他们的巢。

「喂,我说眼镜老兄你在想些什麽?该不会还在思念你那位清秀的大哥哥……噢不,是那位女扮男装的姐姐吧?」

声音的主人一边说,一边查看着他刚到手的新装备,他钻研这玩意已一两天,对这份由首领发下的「礼物」很感兴趣。

「……洛夫,你这句话在我面前想怎麽讲都行。」

白琅就算不回头看,也能够认出这病恹恹的嗓音主人。

「但是,在团长大人面前,你最好节制一点——你明知团长不喜听人讨论她。」

白琅地推了推眼镜,表情漠然如冰山,语气挟带着一种严冷的威胁。

洛夫讪讪地笑了笑,笑容就和恶作剧的孩子没有两样,他就是喜欢看白琅这个新进团员为难的模样。

就在这时,地面无预警出现瞬间移动魔法阵,紧接一道身影、双脚落地,见着这幕的两人立刻躬身低头、异口同声地道:

「恭迎团长大人。」

只是白琅很快就注意到了,对方袍子上竟有斑斑血渍,更让他震惊的是,从未摘取下来的面具也不复存在。

「团长大人,您……」

白琅倒抽了一口气。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团长的真面目,映入眼帘的那张容貌,乍看下与他所背叛的主人紫王简直如出一辙。

被白琅称作「团长」的男人没有出声,冷冷睨了仰望他的白琅一眼,在他眼皮之下的臣子立刻俯首噤声。

不过是短短一秒的对视,白琅便觉自己浑身都被对方的目光贯穿、从未有过的凛冽寒意,就算是曾面对过许多危机与敌人的自己,也无法逃脱此人无言的杀戾之气,仅仅一个眼神就能让他瞬间慑服。

「席娜呢?」

轻轻淡淡地问了一声,暗之盗贼团长取下身上沾血的袍子、随意一扔,在其他团员面前露出裹着层层绷带、包得密不透风的身体。

「席娜副团长正在折返途中。」

回话的人是洛夫,语气恭敬态度正经,一点也不像平时举止轻挑的他,只要在团长的面前他就像变了个人似。

「是吗?本想叫她再给我换上一件袍子。」

看向被他丢弃的长袍,宛若酒红色宝石的眸子即便透出鄙夷眼神,看上去仍是那般魔幻魅惑。

「与其要我为您换上新的袍子,为何不先检讨一下受伤的原因?」

一道充满成熟韵味、略微低沉却显得更加感的女嗓音,突如其来地冒了出来。

「席娜副团长?您比预期的还早回来?」

听见声音的洛夫和白琅同时抬起头来,率先发问的则是洛夫,他稍显惊讶地眨了眨眼,目光投向正从洞口快步走来的女身影。

「感应到团长受了伤,你说我能不快点回来吗?」

名为席娜的高挑女人——暗之盗贼团的第二把交椅,踩着发出轻脆声响的高跟鞋来到众人面前,她第一个动作就是毫不客气抓住团长手腕、朝渗出血水的地方直直盯着。

当她做出这样举动,洛夫胆颤地倒抽一口气、白琅则双眼微微睁大,仅管他们都知道,整团内胆敢如此对待团长的人,也只有身为副团长的席娜,但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席娜如此不客气,就连平时只对外凌厉的目光,此刻也落到了团长身上。

「这是月蝶的招式……您和紫王交手了?」

拥有一头如红色波浪翻卷的短发、一对狐媚却透出刚强目光的双眸,席娜声音明显往下一低,锁着眉头问向这只手的主人。

对方面无表情地抽回了手,「这不是我要你回来做的事。」

「但是我有必要了解原因。」

席娜正色地盯着她的团长,坚决的心意透过丰盈红唇说了出来。

「您明知道,现在的您还不可以让自己受伤,哪怕只是一点点的皮伤都会有影响,而您居然还跑去和紫王交战……我懂了,是为了那女人吧?」

席娜拄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

「给我放尊重点,不许你用这麽随便的方是称呼她,就算是你也一样,席娜。」

如止水的脸上终於出现一点表情,与紫王相似的脸多了明显愠色,将这一幕都看在眼底的其他三人,各自起了不同的反应。

席娜上勾的媚眼透出一丝不甘,微微地倒抽一口冷空气,她再次因为提及那女人的存在而被冷眼对待,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无论她为这个男人付出了多少努力和心血,这一点,在她和眼前这名男人之间都不曾改变。

白琅看似表面镇定,实际上他的心湖也掀起了阵阵涟漪,因为他想起了那张久违不见的脸……靛蓝色的即肩短发,靛蓝色的双眸,比起一般女还更具英气的挺鼻和双唇,以及偶尔会露出一点傻气的那个人,让向来冷静的他曾冲动一把抱住、至今无法忘怀的——

郑冽。

这个名字从脑海里跳出来时,白琅忍不住偷偷地叹息一声。

他也心有不甘,只是出发点与席娜并不一样,他是欣羡郑冽聚集了这麽多人的重视,团长、虎骁、紫王,甚至包含他自己,他们的心都像被郑冽束缚,任何事物、无时无刻,都有可能牵动他们对郑冽的思念……或者深埋在心底不曾说出口的爱恋也罢。

反倒是最需要主人注目的自己,却连一个人的目光都没能留住。

尽管他到现在仍不清楚,团长为何对郑冽有如此浓烈的私情,他只知道自己前、现任主人的视线都只追随郑冽而已。

至於洛夫,虽然他对郑冽的印象只停在於女扮男装、是团长最看重的人,但是真要问及他对郑冽的感觉,倒也可以称得上稍具好感,屡屡和她交手後,洛夫也觉郑冽是个十分有趣、颠覆他对雌印象的家伙,因此总趁着团长看不到的时候戏弄一下对方,看着她因为自己而露出困扰表情时,就有种说不上的愉悦。

诡谲的气氛周旋一会後,最後由身为团长的男人打破沉默:

「席娜,我交待给你的事进行如何了?还不快向我回报吗?」

「……是,关於种子计画目前的进度。」

席娜压下原先的不愉快,恢复她平时严谨的工作态度。

她举起右手、朝石壁的方向一指,顿时出现一幅东科特地图投在上。

「目前五座遗迹已有四座到手,最後一处赛伦正在处理中。」

席娜的手指最後来到地图最南边之处,指了指。

一阵冷风从洞窟外头吹入,刮起的风啸声听在他们耳里,就像是准备吹起的战争号角。

作家的话:

最後一集开跑

☆、(8鮮幣)01 絕種的變色龍

第一章

绝种的变色龙之战

天空没有半点云彩停留,阳光火辣地直地面,任何人来到此处都不会相信,被炽烈日光团团包围的当下已是晚上七点。

同样的,初次到来的郑烈也不怎麽置信。

一头靛蓝色短发正被热风吹着,一对靛蓝色深邃双眸正因热气微微眯起,郑烈握着亚提斯教授给予的资料,循着上头指示的路线地图来到这里,前来的动机只有一个。

——破坏。

为了东科特……不,是整个科特大陆的未来,这点牺牲是必须的。

将手中的资料握紧塞入口袋後,迎着热风和耀阳的郑烈,进到眼前这座久未有人迹、数千年来静默地矗立在时间洪流中的「芬斯科特」古遗址。

「这里,还是没什麽变啊……」

双脚踩在古老石板上,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沙沙的触感和声响,郑烈抬头环望了一会,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感叹。

眼前的景物就和他记忆中完全一样,左边的人像雕刻、右手边的等身花瓶,以及位於斜对角的草丛,都没改变,唯有象徵岁月的尘埃覆盖、曾经蓊郁的绿草转为枯黄。

这里曾是「芬斯科特」人用来祭祀与举办庆典的殿堂,在东科特境内有五座像这样的遗迹,每座神殿都有不同的种族象徵,是以当时「双神纪」最具代表的强势种作为对象,郑烈目前所身处的这座,就是一度为强势种、如今却沦为绝种的「幻影变色龙」一族为象徵代表。

这些叙述都详细地写在亚提斯的资料中,不过就算没有这段文字,郑烈也是十分了解的,他和暗之盗贼团都一样,对於「双神纪」的种种包含「芬斯科特」文明再了解不过——

除了这五大遗迹的所在位置。

为找出这五大遗迹的下落,暗之盗贼团需要「纳布之音」的纪录,而他则找上专研考古学的亚提斯,即使门道不同他还是尽可能要赶在对手之前。

要是慢了一步,一切就将失控回不去,这也是他为何能够忍受无法待在郑冽身边的原因。

他一边放置了某样东西,一边继续往深处走去,直到前方隐隐传来低沉的喃喃声,郑烈立刻屏住气息,他知道自己现在不宜被人查觉。

在西科特军校学来的习惯,让郑烈先行暗地观察、以便掌握大局,他是熟练的老兵,调整自己在这种紧张情况下的脉搏、呼吸及脚步,尽可能避免所有因情绪紧绷发出的杂音。

郑烈背部紧贴着大理石柱面,丝毫不受外头气候热度的影响,贴上石柱的瞬间一股冷冰钻入骨子底,仅管隔着皮衣仍强烈到要让人叫出来,但郑烈忍下来,军校训练出来的忍耐力让他不动声色,他侧过头去、窥看前方的他全神贯注在目标身上。

映入眼帘的景象是,斑驳的石板地面上画着五道魔法阵,各各散发着令人感到不祥的隐隐青光,有名看上去是男的背影伫立其中,犹如浸泡在熠熠的光海里头,念念有词就像在说着某种咒语。

郑烈细听之下做出了判定,他听出对方正朗诵着某首的诗歌,那是至今「迦纳纪」已失传、只出现在「双神纪」时代的篇章,郑烈顿时恍然明了对方的意图——

这家伙,正在解除当时由伊莉娜女神设下的封印!

郑烈再确定不过,因为这首诗歌他绝不陌生,同时他也亲眼确认了对方的身份,透过对方随着青光强弱而变化的肤色来看,一个笃定的答案涌上脑海:

是「幻影变色龙」一族。

郑烈咬了咬牙,现在的他可以完全肯定了,视线之内的这名男子,恐怕就是暗之盗贼团的其中一员,唯有正统的变色龙血脉,才能解除这座象徵该族的神殿封印,暗之盗贼团向来都在吸收五大遗迹的象徵种族。

过去在卧底期间并无特别注意到此人,大概是这人擅用了本身种族的技能、彻底隐藏在暗处之中吧。

情况变得有些棘手了,他没料到暗之盗贼团抢先一步来到这里,但一切还未拍板定案——至少现在是如此。

小心翼翼的,郑烈拿出改良过的携带型狙击枪,快速且轻巧地填满弹匣,将枪托固定抵住,纤长的黑色枪口缓缓向前。

狙击枪,打从军校时期就是他最熟悉的玩具。

保卫政要人物,甚至潜行暗杀,都是郑烈被点名的拿手项目,只要让他握上沉甸甸的狙击枪,在军方历来机密任务档案中都是最完美的S等。

以往曾用这把枪保护了自己最重视的人,现在他也要用这把枪,继续守卫他这片伊莉娜女神所爱的大地。

郑烈靛蓝色的双眼一边眯起、确认目标,戴了黑色皮手套的食指移往扳机,最後毫不犹豫地扣下。

——为了科特大陆,变色龙一族还是彻底绝种吧。

☆、(13鮮幣)02 冰雪世界的殘虐

狙击枪的消音设备让发瞬间几无声响,银色子弹顺着郑烈设计好的弹道高速飞出。

刹那,前方的身影惊觉转身,但是子弹已将撞上他的脸庞。

「碰!」

重重应声倒地,枪口下的猎物已卧倒在冷冰石板地面、周遭的魔法阵光辉也乍然消失。

结果显而易见,郑烈收回狙击枪,他从石柱後缓缓走出,步伐迈向与自己有段距离的目标。

他一步步靠近,靛蓝色的双眼准备确认。

「!」

就在这时,明明已倒地的人忽然一个转身、猛然朝郑烈脚踝的地方一划!

郑烈赶紧闪避,及时闪过的他虽然没有受到致命伤害,裤管却不免被划破、皮上隐约出现一抹浅浅血痕。

同一时间,原先横躺在地上的人利用腰力跳起身来、嘴巴咬着染红的子弹,冷冷地撇头吐出。

「啊……原来你耍了点小心机呀,真是头不听话的变色龙呢。」

郑烈看着对方做出这相对来说是挑衅的动作,撑起嘴角冷冷一笑。

「不过,左脸颊都被出一个伤来,不疼吗?」

露出讪讪地浅笑,郑烈指了指自己的左脸颊,指头碰到皮肤时还刻意做出「好痛啊」的皱眉表情。

对方了自己的左颊,指尖一碰就沾上黏稠鲜血,看来是方才闪躲不及而留下的擦伤。

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後,不以为然地将血水甩开,澄澈的灰眸冷冷瞪了郑烈一眼。

「哎呀呀,能让暗之盗贼团的成员在脸上留下伤疤,真是件荣耀的事啊。」

郑烈又是笑了笑,耸了耸肩,对方回应他的方法却是再次亮出匕首、宣示开战。

「废话少说,过去曾卧底在我们团内的你,该杀。」

全身被黑色紧身衣包裹着、只有手背是光裸的灰眸男人,低沉的嗓音挟带肃杀之意,各握一把银亮锋利匕首的双手已蓄势待发。

「啊,真是荣幸,想不到你还记得我,在我短短的卧底期间内还能让你留下印象,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呢,看来我这张俊脸不仅女人难以忘怀,对雄似乎也挺管用的。」

郑烈嘴角上的笑意丝毫未减,脚踝的一点伤对他本不痛不痒,有个能挑起他兴趣的对手就在前头,那股想将对方压倒制伏的念头填满口,痛觉是什麽他早就抛得一乾二净。

「我要割了你的舌头。」

被郑烈冷嘲热风一番的灰眸男人皱起眉头,右脚突然往前一踏、致命的匕首就冷不防朝郑烈挥来。

「那可不行,多少女人就是拜倒在我这甜言蜜语的舌尖下,怎能让你夺走我的谋财……咳,是造福广大女的工具呢?」

郑烈敏捷一闪,冷冷的刀光划过他膛前方、当下扑空,眼尾余光则注意到对方露出的手背,上头零落地分布着如星子的白色斑点,有道名字便忽然涌上脑海。

「啊,我想起来了,暗之盗贼团内好像有个叫『赛伦』的家伙……就是你吧?」

眉头微微锁起、目光显然是沉浸在思索中,郑烈似乎完全不把对方的攻击当回事。

「不准你叫我的名字。」

赛伦再次突袭,底盘一蹲、突袭看似没防备的郑烈下半身。

「哎呦,名字取来就是要让人叫的嘛,而且你要知道啊,变色龙一族绝种到只剩下你一人,能叫得出你名字的人真不多呀。」

郑烈双脚一蹬、像是玩闹一样地躲过赛伦的攻击,看在赛伦眼中这家伙俨然是在污辱他。

「别小看我了!」

第一次传来赛伦的震吼,就连他本身都感到意外,鲜少发怒、用字简短的自己竟因眼前敌人失控,也因为如此更激起他非得战胜、杀了对方的决心。

刹那,映在郑烈眼帘内的赛伦身影转瞬消失,不依靠任何能够瞬间移动的魔法阵,就在一眨眼内彻底无踪。

「哦?终於要来点不一样的了吗?」

出现在郑烈脸上的表情不是惊慌,而是更盎然的兴味。

「这下,我也终於能够稍微活动筋骨啦。」

微挑着笑,郑烈伫在原地、眼观四面八方,不过仍未见任何能够防身的武器握在他手上。

他双手在口袋中,双耳谛听,这时左侧传来猛然挥动的声音,当郑烈转头一看时赫见赛伦乍现、出奇不意地袭击!

使上腰力往後一闪,身体及时躲过横冲的匕首,前的衣襟却避不了地被划出一道痕迹,郑烈想出手反击,一转头又见赛伦消失无影,原先要出拳的手缩了只好收回。

「哎呀呀……我这件衣服可是很贵的,贵妇送的高级名牌套装啊,赛伦啊赛伦,你要怎麽赔我呢?」

周围没有半个人影,郑烈就像在说给空气听,但他还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紧接攻击再开,这次是迅猛连续的夺命挥砍,在郑烈看不到任何身影的状态下,这把不断来犯的匕首犹如隔空挥舞、纵它的则是幽灵。

不停地左闪、右躲,下腰避过,郑烈的每一闪身都是那般游刃有余,姿态矫捷的像在跳舞,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一点失措、急切或愤怒,只有从容的笑长存在他唇角。

似乎是因为他悠闲不迫的态度,更加激起了隐藏身影的赛伦怒气,接连的攻击变本加厉,恨不得立刻将郑烈的五脏六腑割裂、挟带怒火的赛伦出手越来越重。

郑烈当然也不是真的完全沉浸在其中。

他从容是因为明白自己实力在对方之上,自信着他没理由会被暗之盗贼团的一个小毛头打败,不过他也没有因此任由对方宰割,一直被动地被攻击骚扰,也是会攻破他的耐心底线,是该转守为攻了。

郑烈选择闭上双眼,看上去似乎显得不通情理,在闪避的途中怎能对攻击视而不见,但他的身体好似早已找到个规律、掌握到赛伦的攻击模式和频率,於是他就算不靠视觉,也能让自己的身体顺着这节拍摆动、闪躲。

据他对「幻影变色龙」一族的了解,之所以被称作幻影,就是一如此刻赛伦对他使出的攻击招式,像影子一样难以捉,不过他很清楚这绝非什麽魔法,而是透过变色龙能够因应周遭改变体色的本能,就算穿着不同颜色的衣物也能一并改换。

然而,变换体色是需要一定的缓冲时间。

尽管耗费的时间不长,几乎可说是在几秒之内,但只要把握到关键的一刻,就能够找出这头变色龙藏身何处。

闭上双眼做了一番深思熟虑後,郑烈再度睁开双眸,专注搜索他要的破绽,期间赛伦当然也不曾罢手地攻击,对郑烈来说一边要闪躲匕首,一边又要倾神贯注地搜寻,的确是得花上一番功夫,一个暗之盗贼团的团员能让他耗上这点力气,着实是表现不错了。

只是几番观察下来,仍旧找不出变色的瞬间,郑烈也终於被如猛浪袭卷的攻击弄得有些心烦,赛伦的匕首後来也得手几次、纷纷划伤他的左肩与右手皮。

心知再这样下去只是徒费时间,郑烈决定不再保留实力,他忽然双手往两旁一伸。

他的掌心瞬间窜出一阵强烈白色寒气,接着掌心所面向的墙壁,开始快速结冰、眨眼间这一区域、半径一百公尺内的所有物都被雪白色结晶攻占,只要眼前一切尽化做了雪色世界,敌人突兀的身影就会立即显现出来。

「在那里!」

郑烈的双眼立刻捕捉到目标,因为措手不及而迟缓变色的赛伦,在白茫茫的冰晶环境下毫无藏身之处。

郑烈高举右手、摊开掌心朝对手出一道尖锐的冰刃。

「晤!」

锋利的冰刃刺进赛伦腹部,温热的体和强烈痛楚一并从体内夺出,原先匍匐在墙壁上的赛伦失去重心、应声坠地。

☆、(7鮮幣)03 冰之騎士

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加惨澹,眉头全揪在一块,但即便承受着剧痛,赛伦还是想重新站起战斗——他不甘心就此输在对方手下!

「哎呀?还有斗志是吗?」

眼看赛伦重新爬起身,郑烈摇了摇头,他抬起脚步、一步步走向明明已站不稳的赛伦。

「我说啊,」

郑烈一把揪起赛伦额前散乱的浏海,看了看赛伦破皮渗血的嘴角。

「做人就是要老实一点,不然会讨更多皮痛哦。」

话音一落,郑烈毫不客气朝对方受伤的腹部出拳。

「呜!」

短促却挟带着无比痛苦的闷吭自赛伦口中传出,被揪住的浏海同时被郑烈放开,赛伦整个人再次失去重心倒地。

这一次,赛伦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力气,腹部传来的阵阵剧痛让他无措,即使没有低下头去看也能感觉到,不断流出的泊泊鲜血浸湿了衣物、往下半身流窜。

「好了,接下来就是来破坏这些魔法阵了……嗯?」

郑烈正准备处理用来进行仪式的魔法阵,後头却传来赛伦零落虚弱的笑声。

「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事要和我分享吗?」

郑烈回过头去、看向躺在地上喘着大气的赛伦,眉头微蹙。

「哈……没用的……」

赛伦气若游丝地说着,但他仍有神地瞪着郑烈。

「你是不可能……阻止团长大人的……」

嘴唇泛白的赛伦,一手按着流血不止的腹部,一边撑起嘴角对着郑烈道。

「……你真是不会讲些中听的话啊,小变色龙。」

郑烈转过身,原先已远离赛伦的他又一步步走近,最後他一脚跨过倒在地上的赛伦,双手在口袋、低头俯视着脸色惨白的的赛伦。

「我啊,做事从不去计算成功率有几分——我只知道做了,就执着坚持下去。」

郑烈双膝一蹲,一把揪起赛伦凌乱的领口。

「所以,我讨厌那些只会在耳旁说风凉话的人……真是可惜了你。」

郑烈凑近赛伦的右耳、压低嗓音细细说着,他的这一句话让赛伦顿时感到浑身战栗。

「为了守护我最重要的人——我可是什麽事都做得出来的。」

单手握住赛伦的颈子,用力一掐,赛伦的脸色从苍白转为青紫,努力挣扎的他使得额前青筋都浮线上来。

「附带一提,同样的我也从不去计算失败率……你认为,我失手杀了你的机率有多高呢?」

郑烈的嘴角微挑着笑,眼神冷静地看着就快窒息的赛伦,掐住对方脖子的那一手很有规律地加重力道,对他来说,只要是威胁到他最重视的那人存在,什麽都可以被摧毁的,什麽都可以不用留情的,哪怕错杀一百,也不愿放走那一点点会伤害到重要之人的可能。

——哥哥,有时候你看起来就像是个恶魔。

熟悉的嗓音随着记忆涌上脑海,郑烈想起了,当时为保护胞妹而对敌人痛下杀手的过去。

是啊。

为了你,就算是化身为恶鬼都不足为惧。

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对你立下这样的誓言了,不管历经多久,他都会为你拼上一切,无论你是否知道他这份心意。

所以除了你以外他不会有犹豫,不曾有踌躇,更不产生恐惧,就像现在要他轻易地结束一个人的命,他连眨个眼皮都不会。

「咳、咳咳……!」

被郑烈压制在身下、颈子被用力掐住的赛伦,越来越急促的咳嗽声将郑烈思绪拉回,但他不因此停手,靛蓝色眼眸漠然的让人战栗。

「再见了,彻底绝种的幻影变色龙。」

即将要给赛伦最後的致命一击,就在这时突然闯入其他声音。

「到此为止了,郑烈。」

伴随着脚步声而来的男嗓音,打断了郑烈原先预定的计画。

郑烈循着声音的来源缓缓转过头去看,映入眼帘的身影,是一张有着均匀古铜肤色、留有一头亮丽长发,颈子上有着一圈白色印记的高挑男人,正双手抱冷冷地看着郑烈。

「呵……我说这是谁啊,不就是达克贝王室里下落不明的大王子,希尔阁下吗?」

郑烈立刻认出对方的身份。

他没记错的话,这家伙也是暗之盗贼团的一份子吧。

「还是改不了这种喜欢挖苦人的口气呢,郑烈……不,或许该称呼你为……『冰之骑士』吧?」

面对郑烈以及垂死边缘的同夥赛伦,希尔显得相当淡定。

☆、(8鮮幣)04 再見,王子殿下

「这麽早以前的绰号就别提了吧,王子殿下。」

郑烈冷哼一声,嘴角扯了扯,相对於只会用武力作战的赛伦,他郑烈更不喜欢属於头脑派的希尔。

「还真是什麽都要反将人一军啊。郑烈,我就不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吧。」

希尔微微地泛起一抹笑。

「能不能,请你放开我们的团员并好自为之地离开这里呢?」

声音明显又往下一降,隐藏在希尔笑脸下的是一股杀气。

「哈……我还以为你要说什麽呢,王子殿下。」

郑烈摇头咋舌,「就凭你一人想要威胁我,还早得很。」

「是吗?」

希尔听到郑烈的答覆後点了点头,目光移向外头的出入口。

「若是不止一人呢?」

希尔手势一下,突然冲入一群郑烈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一列排开的人群各各面露肃杀之意、瞪视郑烈。

「这些人难道是……」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郑烈也一时愣住。

他可不记得,暗之盗贼团什麽时候多了这麽一批成员加入,而且这些人还清一色是掠食者种族,他深知这绝非只是巧合。

「他们是谁不重要,」

希尔微微一笑,凡是挂在他嘴角上的笑无论何时都显得十分高雅。

「你只要知道,他们全都是一时之选,加上我,要对付『冰之骑士』的你应该也算绰绰有余了。」

下达足足的马威,希尔面不改色的对郑烈做出威胁,这点也是郑烈之所以相较讨厌他的原因之一。

「如何?你愿意听从我的劝告了吗?」

最後通牒已发出,希尔也凝住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正色。

他知道以现在的状况,即便真的与郑烈交战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毕竟对手可是能与他们使徒编号NO。1、副团长匹敌的「冰之骑士」。

不过,他也明白郑烈是个聪明人,很清楚双方开打只会闹得两败俱伤,对郑烈来说也不是件好事,因此就足够拿来当他谈判的筹码。

「呵……不愧是暗之盗贼团的头脑啊,很会打如意算盘嘛。」

郑烈摇头一笑,缓缓地站起身、向後退,离开原先被他压制的赛伦。

「很感谢你的配合,在此奉劝你,要是你想活久一点,就别再来搅乱我们暗之盗贼团的计画……不然,你应该也再清楚不过了,我们的团长究竟是何种人物。」

皮笑不笑的表情重回希尔脸上,从他嘴中吐出的字字句句也仍带荆棘。

「我当然清楚,比起你们这些後代子孙还要更了解他。」

郑烈一边退到起初来到此处的入口。

「但是啊,你们却一点也不了解我。」

扬起浅浅一笑,郑烈的这抹笑让希尔双眼微微一眯。

「你可知道为何我从不计算那些成功率、失败率的另一个原因吗?」

郑烈继续往後退,似乎真要听从希尔的指示完全撤退。

「那就是——我总有备份方案。」

藏在背後的右手伸了出来,众人都看到郑烈手中握着一个黑色物体。

「这是……!」

「不陌生吧?如同伟大的王子殿下所想,这是一个启动装置哦。」

郑烈的大姆指已移动到按钮之上。

「我已事先在神殿各处装好了炸弹,只要开关一按,就会……BANG!」

「你别傻了!难道你没想过吗?要是你启动炸药,你也肯定逃不了的!」

希尔睁大双眼,他虽想故作镇定却事与愿违,此刻的他情绪紧绷地盯着郑烈手中开关。

「如果我说一开始就没打算逃呢?」

不以为然地嗤之以鼻後,郑烈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开关。

前方刹时火光一耀,阵阵爆炸声从外而内一路传到众人所在,剧烈的晃动和崩塌加速,希尔抬头一看发现神殿的天花板就要塌陷!

「撤退!快!」

希尔对着身後的同夥大声一吼,接着连忙拉起倒地的赛伦、一手搀扶重伤的团员往外逃去,由於崩落的速度太快、情况紧急,希尔本连施展瞬间移动魔法阵的时间都没有,当下反应就是要立刻往外奔逃。

希尔临走之前眼神瞥了郑烈的方向一眼,这时却看到了让他睁大双眼的事物,眼帘内的郑烈沉稳地站在原地,看上去他似乎真不打算逃走。

直到下一秒,希尔见他拿出了预藏的一黑色棍,他不明白郑烈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郑烈先是仰头看了已无遮蔽的神殿上方,接着不慌不忙地将黑色棍横握,同时按下两端的红色开关。

「咻!」

应声,黑色棍两端竟迸出两副滑翔翼,实际上这黑色棍更是超小型推进器,有了两翼後,郑烈顿时双脚一跳、轻而易举就就抓着它飞起逃跑!

希尔看了简直傻眼,既是错愕又咬牙切齿地看着腾空飞翔的郑烈。

「再见啦,王子殿下,希望你能活着回去代我向席娜美人问好啊。」

回头俯看了地面的希尔後,郑烈便潇洒地享受他的迎风飞翔。

5-8

☆、(8鮮幣)05 產雄症下最強女()

第二章

司的行动

种族保护局第六小队成员,以及正在接受链金术治疗的紫王,现都待在千秋不夜位於「黑色掠食之会」的寝室中。

除了这些熟面孔外,郑冽眼中还多了一位她相当陌生的身影,并且对於这个人的存在而咽下一口水。

「那个……那位大婶真是你所说的超强链金术师?」

郑冽小小声地问了站在身旁的千秋不夜,眼神则继续看向在帮紫王接回手臂的微胖身躯。

「郑冽,不能这麽失礼哦,那位女士当初也是救了你一命的人哪,就算她身材走样。」

「真正失礼的人是你吧,千秋不夜长老。」

郑冽板着死鱼的眼神瞥了对方一眼,压低声音。

虽然她的确也担心着紫王的状况,不过看上去这位大婶……是链金术师,似乎透过一些怪奇的法术和配药就将紫王手臂接合,着实让她再次见识到链金术的厉害。

「好嘞,这位帅哥你的手可以自由活动了。」

被郑冽称为大婶的链金术师,双手拍了拍、大功告成地看着坐在椅上的紫王。

紫王则低头看了自己刚接合上去的手臂,眼所及之内几无任何一点伤痕,摆动起来也和平时一模一样,丝毫没有任何违和感,简直让人无法相信这只手一小时前还是断裂状态。

将这幕看在眼底的郑冽终於松一口气,但随即又提心吊胆起来,原因正是那位链金术师正朝她的方向走来。

「千秋不夜先生,人家已经听您的话将人治好罗。」

结果却是来找郑冽身旁的千秋不夜,并用着与长相差距甚大的娇滴滴口吻。

所有听到这一声、也看到这位大婶用着撒娇手势拍了千秋不夜一下的众人,无不陷入了空前绝後的石化状态。

「太感谢你了,石川小姐,每次都让你大老远地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呢。」

唯有千秋不夜维持着从容的笑脸。

在旁的同仁们顿时心生佩服。

「讨厌啦~只要能见到您一面……啊,人家是说只要是您的吩咐都会立刻过来的,一点也不嫌麻烦的。」

被千秋不夜称呼为石川的女人娇媚一笑,脸上的横也似乎随着神情飞扬起来。只是当她视线来到郑冽身上,笑容马上垮了下来,摆出一张凝着腾腾杀气的脸逼近郑冽。

「你。」

「有、有什麽事吗?石川小姐?」

郑冽再次咽下一口水,胆颤心惊地看着逼近的石川,随着石川的脸越靠近,她的下巴也跟着抬越高,盛气凌人几乎要让郑冽以为她要当场毙了自己。

「在千秋不夜先生的身边,给我安份一点。」

石川对着郑冽露出一张快要张牙咧嘴的表情後,立刻掉头将视线转回千秋不夜那方。

被下足足马威的郑冽傻楞楞地僵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的她,不知周围同侪们都同时对她投「节哀顺变」的眼神。

「那麽,千秋不夜先生,人家就此告别了哦,不要太想人家哦,有需要的话随时通知我一声,人家会立马飞奔到您面前呦。」

用着爱心结尾的语气向千秋不夜道别,她一双肥嫩嫩的手也自动握上对方,拼命地揉啊搓的。

「我会的,那麽就不送石川小姐了。」

千秋不夜还是老神在在的绅士标准笑容,似乎也无视正被揩油的那双手。除了紫王和千秋不夜以外的所有人,瞠目结舌地看着石川开门离开後,郑冽说话了。

「那个,是东科特的新品种怪物吗?」

「怪物啊……肯定是……从没看过这麽让人胆寒的生物啊。」

脸色铁青的虎骁边说边打了个哆嗦。

「怎麽可以这麽说呢,石川小姐她好歹是『产雄症』下少数的雌,靠着她的链金术延长寿命到至今,说她是新品种的怪物真是太过份了。」

千秋不夜一脸平静的向众人解释。

「不过,您还真是厉害啊!面对这样的怪物……我是说雌还能如此镇定,老子对您改观了!」

虎骁对着千秋不夜竖起了姆指。

「哪里哪里,我对於所有雌都是一视同仁的尊重啊。」

「是吗?那您的手现在又是做什麽呢?」

千秋不夜的话才一说完,郑冽便冷冷地挑了挑眉毛、眼神落在对方正用消毒用纸巾擦拭的双手。

「哎呀,小公主就这麽会观察我,就说你果然对我……」

话还没说完,千秋不夜已招来在场所有人充满杀气的目光。

「……请当我什麽都没说。」

了鼻子,千秋不夜转过身去躲避众人的视线。

「对了,」

苍鹰像是突然想到什麽,「司队长呢?」

☆、(10鮮幣)06 最初的陰謀

由於紫王方才那场战斗引起了轩然大波,导致「黑色掠食之会」当日所有比赛都暂停,照理来说就算原有赛程的司,现在也因活动取消、和他们一样聚集在此才是。

不过,接近一小时的链金术疗程都已结束,仍不见司来到这里与他们会合,这让苍鹰起了疑虑。

「关於司,很抱歉我也暂时连络不上他。」

千秋不夜的脸色一沉,声音也降了一阶。

「连络不上?难道司队长发生什麽事了吗?」

郑冽的眼神浮现了着急,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这我也无法确定,但我相信司的能力,他是有本事自保的……就怕他会不会做出什麽事来。」

拄着下巴,千秋不夜的表情越显凝重。

「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想而已,我想阿司应该不至於需要有人对他伸出援手,大家就暂且安心吧。」

抿了抿唇,勉强地弯出一抹笑,千秋不夜只是希望众人别因此忧心,也是他试着想相信司。

「既然长老你都这麽说了……我们就先来讨论另一个问题吧。」

苍鹰推了推他的单边眼镜,镜片下的目光转移到紫王身上。

「紫王,方才那场战斗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苍鹰想厘清整个事件背後的原因,他总觉得这件事没那麽容易就结束,同时这个问题也是大家想得知的。

「那个人……」

感受到数道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紫王,皱着眉头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沉痛的决定,才难以启齿又沉重地道:

「是我死去的胞弟。」

紫王回答过後是一片沉默,众人都在这时倒抽一口气,即使他们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答案。

「问题就出在这里,如果他真是你的胞弟,为何还会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当初还是你亲手埋了他的啊。」

苍鹰不解地摇了摇头,他虽不想提起紫王的伤心往事,但他们非得找出真正的解答才行。

「我知道,正因为是我亲手埋了他,我才非常确定他已经死了这回事。但是,你们也都清楚吧——在东科特,利用链金术让死者复活并不是什麽天方夜谭。」

紫王原先低垂的头抬了起来,深锁的眉头虽还夹有一丝郁,目光却比先前来的炯炯有神。

「你的意思是……有人意图使你的弟弟复活?」

郑冽听出紫王话中的含意,从她的表情看来显得有些不敢置信。

「还记得吗,当初要使月蝶复活的实验?」

紫王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个人,郑重地询问。

「难道……!」

苍鹰最快领悟到紫王的意思,他顿时睁大了双眼。

「没错,我怀疑这一切都得追溯到那时候,当时我跟郑冽被派遣到复活实验的场地、进行护卫任务时,结果遇上现场被人纵火、链金术师全数死亡,但用来复活的月蝶骸骨却失窃一事……到这里,应该都不陌生吧。」

紫王的视线继续巡过每个人,来到郑冽这边时似乎刻意停留久一点,他的眼神就像是在说「对於这件事你同样再清楚不过了吧」。

郑冽似乎也查觉到紫王的意思,她点了点头,接替紫王继续说:

「之後,紫王队长为了第二次的复活实验,决定将其弟的遗骸挖出替代,後来却发生了被掉包的事件。」

「但我没记错的话,当初查出来的始作俑者……是暗之盗贼团没错吧?」

虎骁停顿了一下,「那麽,也就是说是他们将掉包的遗骸带走——并利用链金术将紫王死去的弟弟复活了?」

虎骁的结论一下,在场所有人的表情更加凝重了,特别是紫王,脸上完全找不到任何一点未被霾覆盖的地方。

「可、可是不对啊!暗之盗贼团为何要费尽心机抢走紫王老弟的遗骸?偷走纳布之音是因为有它的价值,更是芬斯科特古文明的宝物,但一副死人骨头又能卖得了什麽钱……!」

「虎骁,请注意你的措词。」

虎骁话未完,苍鹰便用力地踩了他一脚。

这个虎骁讲起话来就是口无遮拦,一点也不懂得尊重当事者的感受,他这个做队长的真是失职,应该早些让虎骁改掉这坏习惯才是。

苍鹰一边想着自己的不对,视线一边落到了紫王的脸上,虽说他平时与此人水火不容,但该拿捏的分寸他分得很清楚。

「虎骁虽用词不对,但他说的没错,为何一个盗贼团要偷取月蝶的遗骸,这确实是值得我们探究之处……我有一股预感,这背後的动机比我们想像还要棘手。」

千秋不夜客观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他走向前拍了拍紫王的肩膀。

「我代表种族保护局,向你致歉,紫王。」

按着坐在椅上的紫王肩膀,千秋不夜的声音低沉略带沙哑。

「让你的亲人也卷入了事件之中,连死後都因为我们保护局而不得安宁……我感到抱歉。」

「……现在才来说这个本无济於事。」

面无表情的紫王冷哼一声、回绝了千秋不夜的好意,他接着站起了身。

「我们都是种族保护局的一份子吧?」

酒红色的瞳孔一一看向每个人,紫王又道:

「当下之急,就是要把暗之盗贼团的人抓来拷问一番、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这才是身为保护局成员该做的事!」

原先藏在紫王眼中的影已一扫而空,紫王握起双拳,用着足以振奋人心的口吻与坚定目光,冲击着身边每一位同伴的心坎、直达深处。

「是……紫王队长!」

因为紫王这席话,所有的动力又重新回来,郑冽第一个向紫王喊出了自己的答覆,紧接就像骨牌效应,其他人也纷纷做出了认同的表态。

只是气氛好不容易振作起来,有道身影急忙破门而入、他的出现震惊了郑冽一行人。

「司队长……?」

郑冽错愕地叫出对方的名字,她的眼帘映入大片鲜红血迹,大夥都还没动作前,千秋不夜已一个箭步来到司的面前、一把揪住对方的手腕查看。

☆、(9鮮幣)07 種子計畫執行者

「是辉宗吗?是辉宗伤了你?」

千秋不夜表情严肃地问着受伤的司,郑冽发现千秋不夜的手指紧紧扣着、指甲都陷入司的皮之中。

「……您不怀疑是我先对辉宗动手的吗?」

这是司进门後开口的第一句话,声音低沉而薄弱,反问与他仅隔一个鼻尖距离的千秋不夜。

「……我相信你。」

千秋不夜深吸了一口气,回答司,他的目光则没有片刻离开对方受伤之处、不断地查看伤势。

「听到您这麽说……在下就放心也值得了。」

司像是松了一口气,脸部的肌也放松不少,就郑冽旁观看来,猜想让司面色凝重的不是伤口,而是在乎千秋不夜对他的看法。

郑冽再一次的,赞叹这对主从彼此之间的信赖,只是当她的目光随着移向紫王後,便转为轻声的叹息,感叹着紫王与白琅这曾经相连、如今已决裂的主仆关系。

她不止一次想过,要是紫王与白琅也能像千秋不夜他们一样,白琅或许就不会背叛,更不会离开他们的身边。

「啊,司队长你真是慢了一步,石川大婶……是那个孔雀长老的御用链金术师才刚走,要不现在叫她回来帮你治疗?」

虎骁跟着凑近司观看伤口,好心且关切地询问。

「不、不用了。」

司一口回拒了虎骁的提议,不过在旁的郑冽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司队长他,刚才是语塞了吗?

「与其要她帮我治疗,在下宁可这样血流不止……」

郑冽听见了司这般喃喃自语,并发现司的脸色一阵铁青。

「……我完全能明白你的心情,司队长。」

只要想起石川方才的举止,郑冽真能够了解司为何如此不甘愿。

「这样吧,我这边有为了这次擂台赛而带来的创伤药,虽然比不上链金术,但也能稍微止点血了。」

苍鹰从口袋拿出随身的药品、递给对方,伴随着一副「我也能够理解你」的表情。

经过千秋不夜查看过後,确定了司的伤势没想像中严重,於是简单上药包紮後,郑冽便纳闷地问向司:

「既然司队长的伤没那麽糟糕,为何你的身上留有这麽大片血迹啊?」

「这并非在下的血……而是辉宗的。」

司缓缓地吐出了答覆,他的回答让人更加想追问。

「你是说那个前第五小队的成员?难道是他先找你挑衅,结果反被打得落花流水的结果吗?」

虎骁未被眼罩覆盖的那只眼微微睁大,问话方式依然是虎骁派作风,直率且毫不修饰。

「不……事情并非像你想的一样。」

司摇摇头,否定了虎骁的猜测。

「实际上,我们是一起被人袭击的。」

把话说出口後,司视线范围内的所有人都露出意外神情。

「这说来话长,」

明明在这之前遭遇了攻击,司却还能够以沉着的口吻准备娓娓道来,外人看来似乎会觉得不可思议,但现场每一位都已习惯这样的司,相较之下他们更好奇当事者受伤的经历。

「这阵子以来,我私下都有与辉宗连络,因此才在会议时迟到。在下承认,在见到辉宗之前,只要想到他曾背叛过我们……在下确实很想杀了他。」

原先低垂的眼帘,在讲到最後一句话时,司的双眼微微地瞪大了,虽然转瞬即逝。

「然而这麽做,在下不也背叛了长老信任我的心吗……於是,在下决定改以劝告的方式让辉宗坦白,无论是他在这里究竟做些什麽,还是掌握到了什麽样的讯息,透过他进而去了解背後的真相。」

司的双眼再度回归平静。

「经过数次的会面沟通,辉宗他决定向我摊牌,便约在今日要将他目前得知的一切都告诉在下。我们见了面,辉宗就我在下猜想的一样,当初是见到潜行卧底的队友被火蛇帮杀害,对方更在这之後以大笔金钱诱惑,要辉宗留在黑色掠食之会训练选手,恐惧和利诱双重夹击下,辉宗便屈服了。」

司用着平淡冷静的语气,将辉宗背叛的答案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口。

郑冽猜想,大概是因为千秋不夜的关系吧。

因为至今仍有千秋不夜的支持,以及不想愧对千秋不夜的信任,司认为至少在千秋不夜面前,他不能表现出情绪激动的模样、以免让对方因而担心。

所以,司是否究竟真对辉宗一事彻底释怀,她不确定也无从得知,但是,她很清楚知道,只要有千秋不夜待在司身边的一天,司就不会做出让千秋不夜头痛的事来。

「关於种子计画的资金来源,辉宗表示大致上知道是谁所给。」

「种子计画……就是那个汇给黑色掠食之会大笔款项,要他们选出十强选手并加强训练的计画吧!」

虎骁弹指一声,看向司的目光就像要人确认他所说无误,司也似乎很配合地点了头。

「关於提供种子计画资金之人……辉宗说,他曾见一名戴着眼镜、有着一对孔雀绿瞳孔,看上去相当斯文冷冰的男人,拿着一张支票与掌管财务的刘绍交谈。」

「戴着眼镜……孔雀绿的双眼……等等!这个人难道是——」

郑冽话到中途时狠狠地倒抽一口气,两眼不敢置信地瞪大。

——白琅。

在喊出名字之前已凝噎在郑冽喉中,但从其他人意外的表情来看,郑冽明白大家都心有灵犀地想到同一个答案。

☆、(8鮮幣)08 首腦的緊急命令

「假使真是白琅……」

苍鹰拄着下巴,锁眉思虑。

「那麽,可以解释成就是暗之盗贼团在资助种子计画吧?」

缓缓地抬起头来,苍鹰说出他的推断。

「如此一来似乎也能够明白,为何暗之盗贼团进行各式偷窃,将其盗来的物品转手高价变卖、赚取大笔资金的原因了……因为,这些钱都要拿来投注在种子计画上。」

「照苍鹰队长这麽一说,似乎还真是那麽一回事啊……可是,暗之盗贼团又为何要做这种事?」

虎骁挠了挠後脑勺,困惑地提出另一个问题,只不过他的疑问让现场陷入沉默,目前没有一个人知道背後的真相。

「哼,看来有必要将白琅那家伙抓回来问话一番了。」

沉默最後由紫王的冷哼打破,但郑冽发现,在他眼眸里见不到与口气相符的愠怒,反而是种复杂的情绪。

也许只是郑冽自己的猜想,紫王他之所以选择冷漠以对,是因为他比谁都还要希望白琅能够获得新生与自由,不要像他过去待在自己身边的人一样,因为他的关系而遭逢不幸。

可是啊,紫王队长——

想到这,郑冽在心中这般暗暗地呼唤了对方。

对白琅来说,身为独角兽主人的你就是全部,不幸啊灾难啊,只要你在眼中都可以无视——

就像她也一样。

她郑冽为了你,同样可以跨越这些障碍、只想紧紧地待在你的身旁。

现在想想,不管是白琅还是她自己,其实对於紫王的感觉是很类似,只是一个出基於主仆的羁绊,一个则是出自爱情的力量。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偏离了现况,郑冽赶紧拍了拍脸,她这举动也引来了紫王的注视,使得郑冽又立刻转头闪避、深怕自己再被看下去会脸颊泛红。

「不过话又说回来,司队长你们又是怎麽被袭击的?」

虎骁重新把话题拉回,看着司手腕上的包紮。

「事情就发生在辉宗即将透露种子计画的目的时……辉宗冷不防被一枪中,紧接一群人冲出对我们展开突袭。在下试着要带辉宗杀出重围,只是,辉宗的鲜血很快地染湿了在下的衣襟,还有辉宗那渐渐失温的身躯……」

说到这里,如静止水面的司终於有了波动,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愠色,握起拳头。

「在下……从不知道死亡的温度,竟是那般令人憎恶的可怕。」

司的声音越压越低。

在那一刹,对於辉宗所有的不谅解,似乎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脑海里响起的事物,就只剩下强烈希望对方不要阖上眼的声音,以及想起了很久很久、久到都快遗忘的片段,那曾经与辉宗共同并肩作战的第五小队。

记忆是不会被忘却的。

不知是谁曾说过这样的话,司在那时候深刻地明了到了。

心湖翻腾的厉害,闪过脑海的鲜明过往,将自从第五小队崩解离散时就冰封的情感,强硬地融化了。

在讲到这段话之前,他还试图要让自己和往昔一样、表现出不受影响的冷冰,但就在这一刻前功尽弃。

他决定放弃抵抗。

「抱歉……能否让在下稍微冷静一会……」

将十指交扣抵在眼前、遮住大半脸的司,第一次用着这种微弱的语气请求着。在旁的郑冽看了也跟着难过,她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到千秋不夜身上,像是在期望着千秋不夜能够给予司慰藉。

这时的千秋不夜却接起一通电话。

「是,我知道了……这就赶回去。」

将携带型的通讯器收回口袋後,千秋不夜转过身来,面色更加凝重地看着他所率领的队员。

被千秋不夜目光扫过的每个人,都默契十足地想着同一件事。

——肯定发生什麽事了。

「诸位,」

在众人的注目下,千秋不夜状似难以启齿地开了口。

「刚收到首脑的来电,我们必须即刻赶回种族保护局。」

言简意赅的宣告,冲击着寝室内每位保护局成员。

「首脑来电要我们即刻返回?这、这还真是头一遭!过去从没发生过这种事啊!」

虎骁率先将自己的诧异反应出来。

「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虎骁。」

苍鹰已从椅子上起身、做好离开的准备。

「你只需知道,种族保护局现在一定是遇上了非同小可的事。」

语毕,苍鹰已转开门把、快步走出。

「可、可是……!」

「虎骁,苍鹰队长说的没错。」

即便突发状况让郑冽同感错愕,她还是提起神振作、跟上苍鹰的脚步,因为军校出身的她很清楚,这种时候就是要先行动再来搞懂。

郑冽之後,其他队友也一一离席,接着「啪」的应声,用来照亮寝室的灯也关了。

「……你们,别故意不等我啊!」

在一片黑暗中,被忽视的虎骁发出了哀怨地叫喊。

9-12

☆、(11鮮幣)09 種族保護局,首腦

第三章

战争揭幕

今晚的天空看上去似乎特别混浊,就连树梢间发出的摩娑沙沙声,频率与次数也比往常来得刺耳、让人烦躁,这幅夜色之下的种族保护局,同样笼罩在这种诡谲的氛围下。

除了正门以外,保护局其他的出入口也都敞开,一批批的保护局成员忙进忙出,全数武装上阵,从他们的神色与行动来看,情况似乎显得十万火急。

「好夸张……就连长期驻紮在东科特边界的第二小队,以及平时本不作战、专门教育培训产雄症孤儿的第三小队,全都回到总部出勤……这、这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虎骁睁大眼睛,眨了眨,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无法相信眼前这正在进行的画面。

「不要慢下脚步,虎骁!」

紫王的喝斥立即传了过来,酒红色的双眸目光锐利地瞪了虎骁一眼,只要是紫王的下属都知道,这是他心急的一种表现。

「是、是!」

尽管很想上前抓个人来问个究竟,虎骁仍旧慑服在紫王的威严下,只好乖乖跟上脚步。

一进到种族保护局的大厅,紧急的气氛就更加浓厚,光是站在原地就快升高肾上腺素、身体跟着焦躁起来。

直到有人突然迎面走来、停在带领他们的千秋不夜面前。

「千秋不夜长老你怎麽现在才回来?还有苍鹰队长,你还没收到支援的命令吗?」

停下脚步问话的男人,就郑冽所知是保护局的第四小队长,一脸不解地望着千秋不夜与身後的他们。

「支援?喂,究竟是发生了啥大事啊?」

虎骁再也憋不住地问。

「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对方扬高语气,似乎显得相当意外。

「从今天早上开始,东科特各地都发生了屠杀事件啊!」

「屠、屠杀事件?!」

这次换成太过震惊的郑冽大喊出来,「屠杀」这一词震撼且猛烈地冲击她的心坎。

「喂喂!什麽屠杀?快说清楚啊!」

行动派的虎骁更是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力地抓住对方的肩膀逼问。

「虎骁快放手,对方可是第四小队长不得无礼!」

苍鹰板起脸来训斥虎骁,不过实际上他的内心也十分着急。

虎骁莫可奈何地咬了咬下唇後,便不甘地甩开双手,在他面前的第四小队长也才继续开口道:

「今晨六点十分左右,从灰地苍鼠一族的领地开始,出现掠食者种族突袭屠杀事件,此事发生後的十五分钟内,雪夜兔一族也传出同样的消息,紧接就像是骨牌效应一样,东科特各地都接连发生。其中有个共通点,受害者全是被掠食者族群。」

「你的意思是,只有被掠食者种族发生吗?」

千秋不夜也忍不住地问,也许是同为被掠食者,他无法再冷静下去。

「我们起初也以为是这麽一回事,但那些进行屠杀的掠食者们,好像都是特别挑选过的一样,在战斗方面非常厉害。更令人费解的是,他们似乎事先经过分配,都是以各自的天敌去进行侵略。」

「这……这不就是重现了双神纪时代的掠食关系吗!」

郑冽倒抽一口气,想不到会听到如此骇人听闻的事。

「但是,就在临近下午的时候,东科特边界传来了更雪上加霜的消息——西科特国会通过同意消灭掠食者族群的法案,因此他们派遣了军队进攻东科特,目的是要铲除所有他们认为具有危险、可能伤及人类的掠食者种族。」

「怎麽会有这麽巧的事?西科特竟然也挑在这时候入侵?这分明是有幕後的盘手吧!」

虎骁听了大声咆哮。

「我也是这麽怀疑的,但是目前为止还未有队员回覆情报,所以还不能妄加推断。」

相较之下显得沉着的第四小队长,拍了拍暴跳如雷的虎骁肩膀。

「你们还有事要做吧?我也得率领小队去支援被攻击的种族,失陪了。」

向郑冽一行人点了个头,对方便匆忙的朝大门快步而出。

「现在,我们也快去晋见首脑吧。」

千秋不夜回过身来对他的下属们宣告。

「是!」

第五小队长司、第六小队长苍鹰,以及他的队员虎骁与郑冽都抖擞地回应了千秋不夜,除了紫王一人脸色越见紧绷、不发一语。

跟着千秋不夜的步伐,一行人怀着忐忑与急切的心情进到电梯内,平时直达首脑办公室的电梯有管制,只有长老跟侍者的身分才能使用,因此身为最基层小队员的郑冽压没想过,自己竟有与队长、长老并肩进入的一天。

站在铁灰色的电梯之内,笼罩着几乎快让人窒息的沉默,每个人脸上表情都是异曲同工的肃穆,他们都心系同一件事,却都保持缄默、选择等待不做多余的猜测。

特别是郑冽,她有种说不上来的浮躁,好像有什麽事即将发生在她身上,脑海一片乱糟糟。

「叮咚。」

电梯门应声打开,明明只有数分钟却像漫长的等待终於结束,在电梯最前头的千秋不夜首先踏出,迎接在前是一条笔直向前的长长走廊,两旁是透明的强化玻璃,在夕阳的余辉照耀下,千秋不夜率领着他的部下,正面迎击血色的晚霞,气势浩荡地并排踏步向前。

他们都知道,这条走廊通往史上最棘手的任务,东科特成立以来最危急之战。

无论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什麽,这群迈步向前的人都下定决心,所有的障碍都让他们来征服。

最後脚步声停在走廊的终点,一扇祖母绿的沉甸甸门扉前,身为全员中最高阶身份的千秋不夜长老,深深地吸足一口气,伸出手轻敲门面後,肩负所有队员的期待转开门把。

「首脑大人,第五小队长老,千秋不夜与其部下报到。」

恭敬地躬身,严谨地呈报,千秋不夜对着前方办公桌後的大椅,致上了最高的敬意。

站在千秋不夜身後的郑冽咽下一口水,目光紧盯着前头背对众人的座椅,对於即将见到保护局首脑的真面目,她莫名地感到情绪澎湃高昂,就像以往在西科特军校时,头次看到讲台上的三军总司令一样。

郑冽偷瞄了身旁的虎骁,同为小队员的他似乎也难掩这种情绪,被她察觉对方的呼吸频率变快许多。

被众所注目的椅子,缓缓地转了过来,一张陌生的脸孔映入郑冽眼中。

「一路辛苦了,第五小队、第六小队,以及前第七小队长。」

比预期还要来得低沉而严肃的嗓音,传入郑冽的耳中。

她微微睁大双眼,注视着面向他们的男人——

种族保护局的首脑。

☆、(12鮮幣)10 首腦帶來的真相 (上)

第一印象,是对方深锁的眉头,一对漆黑色的瞳孔十分深沉,就像无底的黑海,海面之下埋藏着无数秘密,海面之上却放出光,眼神锐利彷佛能贯穿一切。

再来是他高高梳起的黑色流海,分明,一丝不苟,微微的美人尖因而被一览无遗,脸部五官都像被灌了水泥浆,除了绷着一张脸外难以想像他会有其他表情,但对郑冽来说这又和司的面无表情不同,眼前这人是具有情绪的,不过是单一的严谨。

这个人,就是创立种族保护局的男人,是个极具威严气势的大人物,和她想像中的模样大致吻合。

评断对方容貌时,被郑冽所凝望的男人移动目光、正面对上了她的视线。

郑冽着实吃了一惊,觉得自己失礼而赶紧低下头来,只是她不懂为何首脑要突然看了过来,对方那犹如利刃的双眼会让她不自主乱了阵脚。

「想必你们都听说了吧,东科特的现况。」

看着郑冽把自己的头压得更低,首脑将目光收了回来、重新平均地看着前方,带着具有一定年纪男人成熟韵味的音色,再次从他的口中缓缓而出。

「是,首脑大人。关於这件事,您有何看法吗?」

千秋不夜代表全体回应了首脑,他一手覆在前,以相当恳切的动作配合询问。

首脑从抽屉中取出一件物品,放置在他气派十足的办公桌面上。

「这个,你们应该知道是什麽吧?」

眼神落在方才取出的物件上,首脑问道。

大夥纳闷一看,站在後排的郑冽更踮起脚尖、努力探头,在看到那个标示「L」的物体後,她忍不住就惊呼:

「这不就是当初夜临长老被偷走的随身碟吗?」

「没错,正如你所说。」

首脑回应了一脸震惊的郑冽,相较於郑冽与队员的意外神色,首脑显得格外异常的冷静。

「这究竟是怎麽回事?这个随身碟为何会在您的手中?」

千秋不夜往前踏了一步、反映出他同样的心急与诧异,不仅仅是他,在场的成员们也都各各眼神急切地看着首脑。

「是白琅送来的。」

眼神继续停留在白色的随身碟上,首脑的眉头这时皱得更深了。

「白琅……?」

完全没想到的名字突兀地冒了出来,郑冽愕然地抬起头来,心跳狠狠地漏了一拍。

「就在昨天,」

首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着这口气缓缓吐出的同时,发出了声音。

「白琅利用瞬间移动的魔法阵来到我面前,将随身碟交出放在我的桌上。」

黑色的长睫毛微微低垂,流转在眼眸之内的是当时片段,被尊称为首脑的男人,正陷在回忆之中。

「他表示,这个随身碟就是他所窃走。现在,这个随身碟对他们暗之盗贼团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他奉团长之命来物归原主。」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一指拄着右侧太阳。

「也就是说——」

千秋不夜顿了一下,同样看着桌面上的白色随身碟。

「这个随身碟,等於是暗之盗贼团向我们下的战帖吗?」

抬起头来对上首脑的视线,千秋不夜从对方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

「东科特内的屠杀事件遍地开花,西科特军方也在这时攻打进来……全都是在收到这个随身碟之後。」

首脑喃喃念着。

「幕後的主使者,无疑是暗之盗贼团了。」

保护局最高领导人的答案在众人间流传开来,对於暗之盗贼团这个名词再度浮现,郑冽却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她认为就现场所有人来说,都是同样的感觉吧。

原来打从一开始,暗之盗贼团就在策画着这件事,真是个让人胆寒的组织啊!

但仍有一点她不明白。

「暗之盗贼团……他们究竟要的是什麽?」

郑冽终於把心里长期的疑惑问出口。

「就是说啊,首脑大人!像您这麽聪明的人一定知道些什麽吧!」

虎骁也按耐不住地问。

「你们知道,这个随身碟为何如此受夜临与暗之盗贼团的重视吗?」

首脑拿起桌上那最具争议的物品,眼光扫过面前每个人,最後停驻在郑冽的身上。

「是因为……」

郑冽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下,随身碟被偷当时夜临曾说过的话。

「随身碟里面,保存着关於我的研究资料……吧。」

郑冽提心吊胆的把话说出口,公开自己被研究的秘密因而紧张。

「研究郑烈大哥……?等等,为什麽要这麽做啊?!」

虎骁猛然转过头来、未被眼罩覆盖的那眼睁得又圆又大。

「郑烈队员,这究竟又是怎麽回事?我怎麽从未听你说过?」

苍鹰以队长的身份询问着郑冽,他内心的惊讶不亚於虎骁。

「那、那是因为……」

郑冽一时反倒不知怎麽办才好,她连忙将头发塞向耳後,目光闪烁。

「够了,现在不是逼问她的时候吧!」

这时挺身而出、站到郑冽面前的男人正是紫王,毫不客气对着苍鹰与虎骁这般道。

「首脑大人,要是您知道的话就请您直说。」

紫王接着将视线投往首脑,面对自己的长官、还是最高领导人,他也没有任何一点的退缩。

「首脑大人,我们都在等您的答覆呢。」

同样注意到郑冽一脸为难的神情,千秋不夜也跟着配合紫王。

首脑眉头之间的凹壑凿得更深,最後才语重心长地开了口:

「这事,迟早都要让你们知道的……但在把答案全盘告诉你们之前,得先听我说个故事。」

对於首脑这突如其来的要求,众人的反应是一头雾水、各种质疑与纳闷的声音传开,唯有郑冽还是绷着脸蛋,默不吭声。

直到感觉自己的手上多了一份重量,郑冽才恍然从思绪中清醒,眨了眨眼看着她叠上来的另一只手。

放在郑冽手背上的掌心,发送出一股让人感到踏实的温度,刚强的、不容撼动的暖意。

郑冽缓缓的,依着这只手连接的地方看去。

紫王冷峻的侧脸,完整地映入郑冽的双眸中,就像在看着一幅人物肖像,没有动静,他的眼神却坚定不已。

郑冽就这麽深深地凝望了紫王好一会。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人,已成为了她世界的支柱,一个眼神、一个手势,甚至只是他单单出现在自己眼前,就能够接收到对方传来的支持力量。

是爱吗?

又或者,是超乎了爱之外的关系?

思至此,郑冽将自己的另一手悄悄地覆盖上去,轻轻包裹住紫王的手,她是有些贪心地想着,要让自己的双手一起被温暖着。

出奇不意的小动作偷偷进行着,站在人群最後头的两人,彼此默默地交流着掌心温度,郑冽原先的不安已抛诸脑後。

同时,首脑也将要说的故事娓娓道来。

郑冽听得很清楚,故事发生在遥远的双神纪末期,主角则是东科特人众所皆知的创世神赫尔雷,以及他的恋人大地女神伊莉娜。

☆、(10鮮幣)11 首腦帶來的真相 (下)

开头就火药味十足,伊莉娜女神为了东科特种族的生存权,与只想让人类独占整个科特大陆的赫尔雷起了争执。

赫尔雷认为以自己形象创造的人类,才是真正适合统治这片大地的唯一物种,他的伴侣伊莉娜却不苟同,对她来说任何物种都有资格在这土地上存活、繁衍,人类终有和其他物种和平相处的一天。

这条导火线越烧越烈,从口头上的争吵到付诸行动,创世神赫尔雷瞒着伊莉娜,要将人类以外的物种全数消灭,只是这道消息仍传到伊莉娜耳中,愤怒又难过的大地女神伊莉娜——

选择了一条玉石俱焚的道路。

「伊莉娜以自己的力量封印赫尔雷……也就是以自己的命牵制住了对方。」

首脑用着再低沉不过的嗓音,说出了这篇故事中最凄凉的情节。

「为了避免赫尔雷的复活,伊莉娜便让赫尔雷的灵魂便分成五个部份、分别封印在东科特的五个地方,只是其中一块并没有被完整封印……」

首脑的目光拉得很长,好似在追溯着遥远的回忆。

「如今,这个故事的结局还未定案,包含我在内的在场每个人,都是影响结局的关键角色。」

首脑将视线收了回来,定格在坐在他对面的人群身上。

「这是……什麽意思……?」

虎骁愣愣地看着首脑。

「夜临的随身碟内还有另一个重要的档案,就是已被销毁的『纳布之音』音档。这份档案中,有着暗之盗贼团必须到手的情报——赫尔雷的灵魂碎片封印之处。」

「等、等等!您的意思是……暗之盗贼团想让创世之神赫尔雷重新现世吗?」

猛然倒抽一口气,虎骁不敢置信地跳起身来,宏亮的音量差点没掀开办公室屋顶。

「为什麽盗贼团为何要做这种事?他们的成员不都是东科特种族吗,照理来说应该也痛恨赫尔雷才对呀!」

虎骁露出百思不解、难以置信的表情。

但郑冽在意的,是夜临为何要将纪录赫尔雷灵魂碎片的纳布之音档,与她的研究报告存放在同个随身碟内?

这两者,不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郑冽思索这个问题的同时,没有发现紫王已注意到她脸上的变化,在紫王眼中的她,本来解开的眉头又重新锁起。

於是紫王用力地掐了对方的手心一下。

「痛……!」

郑冽叫出小小的一声、紧眯双眼,不满地斜眼看向身旁的紫王。

「哼,就凭你那大脑能想些什麽?」

冷冷地回看郑冽一眼,紫王看上去是一脸不屑地抽回了手,但郑冽很清楚,对方向来都是用这种别扭不讨好的方式关心着自己。

郑冽抿了抿双唇,她虽不想对紫王有所隐瞒,但现在的她还不知要如何启齿。

看着郑冽的侧脸一会後,紫王的注意力再次回到前方、被这时提问的千秋不夜吸引。

「首脑大人,我想您还未解答另一个问题。」

继虎骁之後千秋不夜第二个提问。

「您能告诉我们吗?关於郑冽队员的研究报告,究竟是怎麽回事?」

摆出一张不亚於首脑的严肃神情,千秋不夜平时的态度虽优雅从容,但只要一板起脸来,气势也不会输给任何人。

过去他就有听说,第七小队的长老正在秘密进行一个研究,只是他没想到被研究的对象竟是郑冽,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女人类。

在千秋不夜把问题抛出後,其他队员也将目光转向首脑。

至於郑冽,内心虽然多少忐忑不安,但她已做好心理准备、大概能接受真相带来的冲击了。

「郑冽……你真的想知道吗?一旦将这个真相说出口,就无法回头了。」

再次确认郑冽的心意,首脑郑重地询问。

被问之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腔都充斥着氧气,她拳头一握,最後重重地点了一个头。

「请您——务必告诉我,首脑大人。」

提上所有的勇气,郑冽才将这短短的一句话说出。

她其实很害怕。

害怕自己即将听到的答案,害怕听到答案後其他夥伴的反应,更害怕是否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即使如此她仍想弄清,自己究竟是谁,她不希望到死都还不了解自己,那无非是白活了这辈子。

下定决心的郑冽缓缓抬起头来,眼神认真地注视着首脑,尽管在她脸上有一抹藏不住的忧心。

「看来……你的心意已决了。」

首脑先是闭上双眼、长叹一声,当他再次撑开眼皮时,即将开口的双唇受到所有人殷切注目。

「郑冽,据夜临的研究报告指出,你的真实身分其实是……」

「碰!」

话说到一半,办公室的门扉突然被强硬推开,两道跫音急急朝首脑的方向走来。

「太好了,郑冽你在这里啊!」

「夜临长老?还有……刹雪队长跟兰燕?」

郑冽转头一看,赫见三道熟识的身影闯入眼帘,眼见夜临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身旁的刹雪和兰燕却皱着眉头、板着脸,表情看上去相当凝重。

劈头点名自己的情况来看,郑冽觉得事情恐怕不太对劲。

「啊,实在很抱歉突然打扰到各位,但有件急事必须立刻向首脑大人报告。」

夜临先是向首脑躬身致歉,接着一个箭步上前、道:

「首脑大人,暗之盗贼团的手下,连同携带了西科特军方的武装部队,已攻打到总局门口了。」

此话一出,顿时震惊了郑冽一行人。

「而且他们还放话,要我们交出郑烈队员否则善不甘休。」

夜临身後的刹雪再补上一句,犹是雪上加霜。

反观身为当事者的郑冽,当刹雪宣告敌人要的是自己时,她恍如被重击一般、脑袋一片空白,突如其来的局面让她一时不知所措,脑海里只有一个莫大的疑问:

为何暗之盗贼团要找上她?

☆、(14鮮幣)12 寶刀未老

相较於像是失了魂魄的郑冽,这时候的司立即走到窗前、掀开帘幔一看,见着底下正与保护局成员战斗的几张脸後,他转过头来对大夥道:

「这些人在下见过——是黑色掠食之会的十强选手们,看来暗之盗贼团吸收他们的目的就是需要打手。」

「可恶的暗之盗贼团到底想做什麽!」

虎骁气得用力朝墙壁一揍。

「夜临长老、千秋不夜长老。」

首脑朝夜临与千秋不夜各弹指一声。

「是,首脑大人。」

「由你们两人率领目前在场的所有部下,保护郑冽队员到西方御所。」

即便外头的喧嚣越来越大,首脑脸上的表情也丝毫未变、冷静地下达命令。

「还有,这个拿去,你们就开着我的车前往,越快越好。」

首脑话音未落,就将一把银色钥匙丢向距离最近的千秋不夜,接住钥匙的千秋不夜低头看了一下掌心、皱了下眉头,接着看向首脑忧心忡忡地问:

「您将座车给了我们,那您打算如何?」

「我和其他目前剩下的队员一起留守。」

语气坚定,没有一丝的犹豫,首脑墨黑的双眸笔直地看着千秋不夜。

「种族保护局,是我亲手建立的……我不会让它这麽容易就被攻下。」

回过身面向窗棂,首脑将手按在窗台前,注视着底下硝烟四起的攻防现况。

与其他成员一样,千秋不夜凝视着靠在窗前的高挑背影,持续了片刻的沉默。

「……属下明白了,这就遵照您的指示行动。」

深吸一口气,千秋不夜便掉头看向後头的夜临、两人点头以示,开始行动。

「郑冽队员。」

「是、是!」

首脑的声音再度传来,郑冽则因这一声叫唤清醒过来、连忙回应。

「请相信我的团队——在他们守护下你不会有事的。」

首脑的这句话就像要深深刻在郑冽心头上,力道是如此地强劲,却又让人感到无比的踏实。

「首脑大人。」

郑冽腰杆打直,稍息立正。

「我一直以来都是信任着大家。另外,我不是一个只会接受他人保护的弱者,我也会战斗,我也要挺身面对。」

对着首脑做出一个敬礼的手势,郑冽便转身跟上领队的千秋不夜与夜临。

在郑冽之後,是一个接着一个队员前来向首脑致敬,无需言语,他们都对自己的长官立下誓言。

一定,不会辜负期望地达成任务。

在众人一一离去後,首脑回过身来。

「我有多久没好好打一场战了呢……不过,该是让那些人知道,我这『风之骑士』宝刀未老了。」

种族保护局最高领导人推开门扉,迈步在被血色夕阳染红的走道上,准备迎战前方所有的阻碍。

第四章

剑齿虎的傲气

跟着率队的两名长老快步走在狭长楼梯中,每个人脚步都一致的急忙,打从离开首脑的办公室後就一直顺势往下走,几乎要让郑冽以为自己通往的是无底洞。

听千秋不夜说,因为首这台车具有其「特殊」,必须保存在地底深处,才会建造出这麽一条漫漫长长向下延伸的楼梯。

「那个,我们要前往的西方御所是什麽啊?」

即使在这种紧绷的状态下,郑冽的问话方式还是一如既往地少筋,於是她马上惹来追随在身後的紫王白眼。

「你还真是问题儿童啊?连这种时候都不为自己紧张还好奇别的事?」

「紫王队长,穷紧张会让脑细胞死掉嘛。」

郑冽嘿嘿嘿地尴尬一笑,一边挠了挠後脑勺。

「这种状况下还笑得出来的你有脑细胞?」

紫王没好气地瞪了郑冽一眼。

「呜,紫王队长好过份,就算我脑细胞少得可怜也不能完全忽视它的存在啊……」

郑冽一副心灵受创地用手摀住脸庞。

「就是说呢紫王,不能因为郑冽队员没有脑细胞就这样欺负他呀。」

「等等,我怎麽觉得苍鹰队长你才是真正恶劣的那一个……」

因为郑冽这句何其无辜的话,使得有人不禁失笑。

「啊,笑了!夜临长老你居然笑了,连你都要取笑我了吗?」

一听到笑声的郑冽立即作出回应、伸出手来直指最前头的夜临。

「啥?!胆敢取笑郑烈大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啊!」

就连虎骁也跳入战局、对着笑出声的夜临摩拳擦掌。

至於身为最初导火线的紫王,现在静默地看着这一幕活络起来的画面。

映在酒红色眼眸中的每道身影,明明在数分钟前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的戒备状态,暗之盗贼团带来的冲击仍笼罩着彼此,此刻,却因郑冽一个不经意的言行而让冰雪融化。

包含他紫王在内。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受到了郑冽的影响、受到郑冽另一种方式的守护。

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念头究竟从何而来的,他居然会对眼前的这个女人,萌生一种他何其幸运能够遇上对方的想法。

就算只是在脑海里闪过一秒,也足够让他意外了。

或许,这就是郑冽独有的力量,也只有她能够将其释放出来、感染在她周遭的人们吧。

凝视着郑冽背影的紫王,在对方没有注意到的状态下,总是不轻易让感情流露而出的嘴角,对着此时占据他思绪与视线的那个人……

再温柔不过的,笑了。

郑冽恰好这时回过头来,紫王赶紧别过目光、收起笑容,这种不自然的反应当然让郑冽起了疑心,一对明亮的眸子对着紫王困惑地眨了眨。

「紫王队长,你刚才也是在偷笑吗?」

「哼,谁要对着你笑了,少自以为了你这愚蠢人类。」

紫王一边看似不以为然地冷哼,掌心却下意识地摀住脸。

「欸~好奇怪啊,我可没说你是在对谁偷笑呀。」

郑冽抬高下巴、一指抵在下巴,思索道。

「少罗嗦,不准你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

恼羞成怒的紫王对着郑冽咆哮,郑冽立刻做出双手挡在头上的防御动作。将这一幕幕看在眼底的兰燕,两手枕在脑後的他不禁摇头道:

「真是一群不成熟的大人们啊,吵成这样成何体统。还有那个郑烈,你在保护局内好歹待了一段时间吧,居然连西方御所是什麽样的地方都不知道,臭老爹到底有没有教育你的队员啊?」

「哇,兰燕好久不见你的口气还是一样讨人厌,不然能麻烦你为我指点迷津吗?」

郑冽睁大眼睛,咋舌叹道,在她前头的苍鹰只是一脸苦笑。

「前面那句我就自动忽视了,本少爷在你都低头请求的份上,就勉为其难代替臭老爹给你上一课。」

兰燕清了清喉咙,道:

「听好了,西方御所就是首脑大人的别所,建造的原因其实是预先设想到会有这一天,因此这栋建筑拥有能够抵挡弹的功能,出入口都做设有警铃装置,只要敌人一入侵就能立即知晓。总而言之,在当前这种情况下,西方御所可说是最後的避风港了。」

郑冽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问:

「原来如此,难怪首脑大人要我们去到那里……不过话说回来,兰燕你为什麽会在这里啊?你不是应该去支援了吗?」

「你、你很罗唆耶,反、反正本少爷绝不是担心臭老爹而跑回来的!」

「哦……?」

郑冽挑了挑眉毛,用着一点也不相信的眼神回看兰燕。

「更、更不是因为担心你而决定与同行的!」

「傻孩子,你什麽都说出了来啊。」

走在最前头的夜临又是失笑出声,一针见血的发言顿时让兰燕羞红了脸、气急败坏地大吼:

「要你管!最讨厌你们这些自以为事的大人了啦!」

一边大叫,一边低着头挤身冲向最前头、超越领队之一的夜临,只是才加速没多久,兰燕就在一扇偌大的象牙色门扉前停了下来。

他仰头观望眼前的这扇门,直到千秋不夜来到他的身边、拿出首脑给予的银色钥匙。

「等会我就要开门了,麻烦你退後一些。」

千秋不夜说完,便将钥匙入门上的洞孔之中。

待千秋不夜一推门,一股寒澈的白色雾气从门缝钻出、如汹涌的海浪直扑人群。

13-16

☆、(11鮮幣)13 真正的掠食者

大夥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气冻得一时哆嗦,直到雾气渐渐消散,温度才得以回升、视线也恢复清楚。

郑冽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一台豪气的黑色加长型跑车在她面前亮相,车身设计的相当具有流线感,黑色的车壳即使无特别打光仍显晶亮,看上去相当气派且坚固,让郑冽觉得自己要是站在这台车旁,就有种地位等级三级跳的虚荣感。

跟着千秋不夜走近门内、一步步拉近与车身的距离,越是靠近,她越是痴迷地睁大双眼看着,一时间都快忘了自己被暗之盗贼团盯上的命运。

「这就是……首脑大人的御用座车……『蓝尼捷诺』吗……」

兰燕也忍不住赞叹,他落在车身上的目光跟郑冽一样闪烁,在旁听见这句话的郑冽,心想着原来这台车还有着如此匹配的名字,真不愧是首脑专属的爱车。

千秋不夜则来到车门前,郑冽以为他将开门而入,却见对方一手覆在膛上、恭敬地道:

「蓝尼捷诺大人。」

——蓝、蓝尼捷诺大人?!

就在这一刻,郑冽以为自己听错了。

千秋不夜长老居然对着一台车喊着「蓝尼捷诺大人」?

「风爵大人要您让我们搭载到西方御所,拜托您了。」

话音一落,千秋不夜与夜临两名长老一起对着车身鞠躬致意,看到这幕的郑冽更加讶异不已了。

「我搞不懂了!为什麽长老你们要对一台车鞠恭啊?还有那个风爵大人又是谁……呜呜!」

郑冽的话还来不及说完,立刻就被突然一掌过去强行摀住嘴巴的虎骁打断。

「郑烈大哥您小声点!蓝尼捷诺是有自我意识的!而风爵大人正是首脑的名字啊!」

虎骁将郑冽拉到旁边的角落後,这才松手急忙道。

「哈啊?」

郑冽一愣。

「这台车……有意识?」

郑冽看着虎骁非常肯定又快速地点了头。

错愕的情绪还未了结,郑冽赫见车身发出一团蓝光、就像在回应对它(他?)致上敬意的两名长老。

蓝光一闪即逝,两道车门应声自动开启,看在郑冽眼里,这台「蓝尼捷诺」正以他的方式说着「允许你们进到本大人尊贵的车身内,你们这群下人应心存感激」。

唉,这年头不仅车子会进化,连地位都比人类高尚了啊,郑冽不禁这样黯然地想着。

经过两名长老的请示後,郑冽等人这才坐进车内,趁着车子搭乘升降梯到达地面前,郑冽询问到有关这台「蓝尼捷诺」的种种事蹟,毕竟能够拥有自我意识的车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头号好奇宝宝的郑冽怎能错过发问的机会。

据虎骁提供的回答,将「蓝尼捷诺」冰封在地底深处的作用等同冬眠,主要是由於他具有自我意识,要是随意停置在外可能会自己启动引擎、不见踪影。另外他还提醒郑冽,身为「蓝尼捷诺」的乘客也有必须遵守的几项规则:

一,t严禁评论车子的好坏。

二,t严禁破坏车内的一切。

三,t最後一点,据说也是最匪夷所思的一项……乘客要向「蓝尼捷诺」介绍其他样貌美好的跑车。

「……我完全无法理解最後一条规则。」

郑冽板着死鱼一样的眼神,摇摇手。

「总而言之,听说这台车的个和他前任主人一样风流多情……这种车子也算是车界的奇葩了。」

虎骁摇了摇头,小小声地叹了一口气。

「前任主人?在首脑大人之前还有别的车主?」

郑冽倒是比较好奇这点。

「嗯,蓝尼捷诺好像是首脑的一个挚友转送给他。」

虎骁思索了一下,回答郑冽。

说着说着,原先昏暗的空间渐渐透进一道道橘红霞光,郑冽朝前方一看,透过挡风玻璃已见得到外头的景象,等同宣布他们已重新回到地面之上。

让人觉得不祥的血色夕阳余晖,以及隔着车窗仍能听见的战事喧嚣,让车内的气氛再度变得凝重起来。

「听着,各位。」

坐在驾驶座上的千秋不夜,目光专注地放在前头,一脚已踏上油门。

「接下来,一路上可能会遇到我们都难以想像得到的攻击……请做好心理准备。」

千秋不夜一手握紧了方向盘,一手也准备拉动车档。

车内的每名乘客面色绷紧,唯独郑冽表情镇定地呼出一口气,她让紧张和烦恼全都随同这口气排出,告诉自己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提高警觉——至於後果会如何早不在她设想的范围中。

过去的她,肯定又会苛责自己将同伴再度带进危险中,但,如今历经许多事、成长许多的郑冽,已不让自己深陷在这种无意义的痛苦里。当前该做的,就是全力以赴地面对,比其他人还要加倍地努力化解危机。

一手触着自己的口,郑冽以这种如同立誓一般的举止、对着她周围的同伴道:

「我郑冽已做好心理准备,无论阻碍在前方的事物为何,都会尽自己最大力量去克服、去跨越。」

郑冽目光坚定地看着在座的每位成员,其中有转头过来、用讶异眼光看向她的,也有依然挺直背脊、不为所动的,但她相信自己的话都传进他们心底,哪怕只是听进一点点也好。

「所以,我不会退缩,更不会害怕,就和你们一样,一同并肩作战到最後一刻。」

语毕,车内一片沉默,众人的嘴角却都微微上扬。

「哎呀,真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居然是你来神喊话啊。」

夜临耸了耸肩。

「真是长大了,郑冽队员。」

回过头来的苍鹰对着郑冽温柔一笑。

「哼,虽不想应和苍鹰这家伙,但他所说的确没错。」

紫王双手抱,用着向来冷冰的口吻间接地认可了郑冽。

「那还杵在这里做什麽,现在就上场和敌人一较高下吧!」

眼神犹有火焰在燃烧的虎骁,似乎迫不急待地想要一展身手,坐在他旁边的兰燕跟着点头,就连寡言的司也接着附上一句:

「在下随时奉陪。」

驾驶座上的千秋不夜在听到这些话後,笑了笑,油门便被他用力一踩、发出了气势十足的引擎轰轰声。

「各位——现在就让敌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掠食者!」

千秋不夜话音一落,车内的应和声雄壮地响起,所有人都绷紧神经蓄势待发,随着车身冲出仓库大门,车轮刮起一阵尘埃,速度之快犹如流星坠入大气层般冲锋陷阵。

☆、(15鮮幣)14 劍齒虎最終戰役

至於保护局外围交战的敌人,受过训练的他们立即眼尖发现郑冽所在,喊话的同时也迅速地冲杀过来。

「呵,想拦下蓝尼捷诺?没那麽简单!」

千秋不夜将方向盘一转,没有闪避迎面而来的对手,反倒将车头猛然驶向他们、车底瞬间传来用力一弯的刺耳地面摩擦声。

「蓝尼捷诺」在这一刻化身黑色闪电,在千秋不夜的驾驶下冲撞敌人,眼见此状的其他掠食者部队,改而用各自的武技攻击车身。

顿时,绿色犹如镰刀的尖锐物体直抛而来,同一时间还有如雨的黑色体降落,前者是来自郑冽略有耳闻的绿刃螳螂一族独有技能,後者的招式郑冽虽不知底细却相当眼熟。

当初被紫王抓来进行任务、前往守卫第一次复活实验途中,他们被黑色的身影骑车追赶时,对方所放出的攻击技能就和此时所见一模一样。

郑冽还不清楚那究竟是什麽,就快见到绿色镰刀击破车窗,刹那千秋不夜马上将方向盘一个急转、惊险的与镰刀擦身而过,紧接为了应付从天而降的黑色体,千秋不夜像是对着车子大喊一声:

「蓝尼捷诺,进行光速移动!」

瞬间,车身发出一阵青光、刺眼地盖过车内所有人的视觉,当车内乘客之一的郑冽能够睁开双眼时,发现已在转瞬间脱离原本的战场。

仅管移动的距离不大,不过由於方才那一刹的移动,他们安然地躲过郑冽印象中具有腐蚀能力的黑雨。

「刚、刚刚那是怎麽回事?」

郑冽愣愣地问。

「那是蓝尼捷诺的防卫系统,利用光能进行短距离的瞬间移动。」

回答郑冽的人是司。

「想不到这台车竟然这麽先进?」

郑冽讶异地眨了眨眼睛。

「哼,不然你以为蓝尼捷诺为何会是首脑的座车,当然是具备了能够保卫的功能了。」

紫王冷哼一声。

「至於黑色体,应当是暗之盗贼团利用黑魔法创造出来的产物。」

司接着再补上一句。

「不过现在可不是放心的时候。」

前头传来夜临的声音,「那些人可是经过黑色掠食之会挑选且训练过的选手,绝对不会这般轻言放弃。」

「你说的没错,夜临长老。」

千秋不夜瞥了一眼後视镜,「你们看,那些家伙不死心地骑着重型机车追上来了。」

众人随即转头一看,映入眼帘是骑着黑色重型机车、列阵排开的追击者们,现正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逼近,其中已有人准备再度发动攻击、正在瞄准,下一秒,赫见一白色的尖状物体朝「蓝尼捷诺」方向来。

「是幽海白鲨一族的鱼牙攻击,秋不夜长老,快使用光速移动!」

曾在格斗场打滚一段时日的虎骁立刻认出。

「不行,才刚使用过一次光速移动,蓝尼捷诺无法在短时间内蓄足能量。」

皱眉的千秋不夜无奈地回应。

「你说什麽?!」

虎骁诧异,但坐在他身旁的刹雪已按下车窗、让上半身钻出窗外。

「咻咻!」

黑色的皮鞭一出,一一甩开从後头飞而来的白色鱼牙,刹雪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挡下攻击。

「在下来支援你,刹雪队长。」

紧接司也从另一车窗钻出,银色的太刀拔出、迎风挥砍敌人的攻击。

「刹雪、司,你们可要小心点,敌人阵容中不只有幽海白鲨一族而已。」

驾驶座旁的夜临同样将头探出车窗,看着穷追不舍的掠食者们。

「什麽时候需要你提醒我了。」

刹雪以冷冰高傲的声音回应夜临,手边的动作也没停下,另一侧的司则不做吭声。

「偶尔让我担心一下你也好嘛,比如像现在,又有另一族的攻击要来了。」

夜临压低声,伸出窗的右手中正酝酿一团水气、渐形成一颗犹如弹的水球,在他投掷而出的瞬间,他所说的另一族攻势也袭来,来自螺旋眼镜蛇一族的毒锁定刹雪飞溅而出。

只是毒还来不及落到刹雪身上,就先被夜临投出的水球打散,刹雪这时回过头瞥了夜临一眼,眼神好似对他说着「多管闲事」,但夜临什麽也没说只是一副了然於心的笑。

想不到敌人稍微追上「蓝尼捷诺」後,竟一起酝酿攻击、打算同时发动要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长老!还不能使用光速移动吗?」

郑冽赶紧回头问千秋不夜。

「还不行,累积的能量还不够啊。」

「该死!那乾脆让老子下车拦住他们……!」

虎骁情急又气愤地想冲下车时,紫王突然抓住了他。

「别冲动,你把现况看仔细了!」

紫王这麽一说後,虎骁这才发现到——

有来自第三方的人马、从左侧突然切入战局之中,以凌厉之姿扑向准备发动攻击的掠食者部队。

虎骁仔细一看,那些迎面扑向敌人的身影,竟是一头头獠牙外露、身上满布绚丽花纹的剑齿虎!

「冬夜剑齿虎一族……?为何他们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以宏亮的音量纳闷地问着,虎骁讶异地眨了眨他的琥珀色眼睛。

「难、难道是……!」

郑冽看着一头头化作兽形的剑齿虎为他们抵御攻击、与敌人交战,她的脑海马上浮现一个熟悉人影。

就在这时,有一头毛色特别漂亮、体型庞大且威武的剑齿虎接着冲入战局,生威地迎战那些追击的车队。

「停车!」

郑冽对着驾驶中的千秋不夜大喊一声,接着毫不犹豫就开门冲出,对着那头外型最为美丽威武、正撕咬敌人的剑齿虎叫道:

「是你吧?段少!」

听到叫唤的剑齿虎回头看了郑冽一眼,将原先攻击的目标打倒後、转瞬化回郑冽所熟识的人样。

「果真是你……你为什麽会到这里来?」

郑冽对着即使化为人形後,依然忙着战斗的段少问。

「那还用问?得知自己的未婚妻深陷危险中,当然要来帮一把了。你放心,我家乡那边对於西科特走狗侵袭应付得来,我这群部下也都是有过训练的,要把这些该死的家伙们撂倒本是小事一桩,你快上车离开吧,这里就交给我们!」

段少边对着郑冽喊话,边将抓到手边的敌人用力地捅了一拳。

「段少……谢谢你们!」

向段少以及他的手下致上最大谢意後,正准备回到车上时,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郑冽愕然地停下脚步。

郑冽不敢相信她看到了什麽。

一秒前,她似乎亲眼目睹到——

有道如闪电一般的影子划过段少身边,银亮的光芒一出,一道醒目的红色体自段少身上溅出。

「……段少!」

郑冽惊叫着。

在她眼中的段少一手摀着伤口,一边顿顿地回头看向暗杀者,郑冽的目光同时也落在那人身上。

一身黑色紧身衣打扮、蒙着面孔,仅有手背露出的肌肤上有白色班点,持有染血匕首的那一手,还多带了一副银色手镯。

「变色龙一族……暗之盗贼团的NO。5的赛伦……!」

但更让郑冽错愕的是,记得以前这家伙的速度没这麽快。

至於成为焦点的赛伦冷冷地别了郑冽一眼,目光接着便放在他手腕上的银色手镯上。

这玩意,比他想像中还来的有用,不仅将原先重伤的他在短时间内止住伤势,更提升了他的敏捷和力量,团长拿大笔资金委托西科特军方研发的东西,实在没浪费。

赛伦再度将视线移回郑冽身上,即将跨出他的步伐、将匕首锁定郑冽之际,後头突然有道力量强硬地拉住他的腰,带着痛楚。

赛伦回过头去,发现是用锐利的虎爪抓着自己腰畔,爪子已深入他的腹之中。

「我不会……让你对她下手的。」

即使身负重伤的段少仍使力地抓着赛伦不放,他的眼神坚定且充满斗志火焰、丝毫不受伤势的影响。

这看在郑冽眼中更是不舍与难过。

「段少你受伤就别逞强了……!」

「开什麽玩笑!」

不给郑冽说完话的余地,段少霸气又强硬地打断她的话。

「保护自己的女人是天经地义!就算是赌上命也在所不惜!」

段少咆哮的同时,空出的另一手,已腾空变出由獠牙做成的白色长剑。

「你快走郑冽,这里就交给我了!」

抓在赛伦身上的那一手已被匕首划开、再度受伤,伤势之重恐怕短时间无法再用此手,但段少仍以另一手握剑,并将第二把剑抛上空用牙齿咬住,作出充满决心的预备攻击姿态。

「段少,我……!」

郑冽痛苦挣扎之际,忽然有双手将她强制拉回怀中、用手臂圈住她的脖子带回车内。

「给我听好了,不要辜负他的决心!」

进行这一连串动作和说话的人正是紫王,同时也传来车子引擎重新运转、准备开动的声音。

「可是我……!」

眼眶都是快迸出的泪光,郑冽紧咬着下唇,只能透过挡风玻璃,看着那一道为她舍命作战的高挑壮硕身影。

逐渐地,生命在战火的包围中凋零。

☆、(10鮮幣)15 成全

第五章

暂且脱离了掠食者部队的追击,郑冽却相当沉痛,撑在双膝上的双手从方才就紧紧握拳、没有松过,她的脑海亦是从那刻起,就被段少的身影占满、不断播放。

仅管她与段少相识的时光甚短,但段少对於她的那份热情,比烟花还要来得夺目灿烂,想起与段少曾经历的种种,郑冽就觉心口郁闷疼痛快难以喘息。

可是就如同紫王所说。

她要是选择回头或在当时留下,就是在辜负段少的决心,所以她只好硬着头皮坐上车离去。

明知传不到段少耳里,她还是一路上不断地默念与祈祷。

——对不起,段少,你一定活下来。

郑冽如此忧愁时,前方传来了千秋不夜的提醒。

「即将要到峡之关,那里是前往西方御所的必经之地,只要通过峡之关,就只剩一半的路途了。」

千秋不夜这麽说着,彷佛是想激励车内沉闷的气氛,只是车上仅有在旁的夜临似乎了解到他的心意、作出回应:

「是呀,现在已经能看到峡之关了呢。」

夜临所指正是前方不远、座落在地面上的横长型城墙,那里是平时用来区分东科特内东、西方的标志建筑。

只是,夜临眼中的峡之关比印象中还多了点冷清……甚至是让人惴惴不安的危险气息。

千秋不夜也感受到这种氛围,他下意识地踩紧油门,想要赶紧快速通过。

就在「蓝尼捷诺」将要穿过峡之关的入口之际,城墙上头赫然跳下数道人影、毫无预警展开攻击。

「是埋伏!」

夜临大喊着,同时第一波攻击已袭来,之前才遇上的黑色体再度朝「蓝尼捷诺」飞溅过来。

「蓝尼捷诺,光速移动!」

千钧一发之际,千秋不夜当下唯一判断就是再度使出此招,使车体瞬间移动闪避後方的突袭。

只是好不容易才刚蓄积好的能量又转瞬消耗,要再闪躲第二次的攻击可就没这麽容易,这时有道声音冒了出来。

「这次就由本少爷来拦阻他们。」

说话者是兰燕,他看上去很明显做好应战的准备,但他此话一出,立刻反弹的人是苍鹰。

「兰燕,你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吗?难道你没看见方才刚遭遇的事吗?」

你的下场很可能就会跟段少一样,苍鹰这句话不忍说出口。

「本少爷不只有看见,而且听得更清楚,即使车子驶离到数百公尺外,我还是听得见他们的痛苦哀鸣。」

身为蓝晶蝠一族的他听觉特好,在这种时候反倒成了一种折磨,可是这更激起他想要跟进的念头。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

「因为我已不再是个孩子了。」

兰燕用着平静口吻打断苍鹰的话。

「本少爷都知道的,你将我调入自己掌管的第六小队,把我分派到边陲担当观察员,就是想要保护我不受任何的伤害。」

兰燕的这席话,顿时让苍鹰的脸色一变、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的养子。

「观察员——说好听是观察可疑之人的动向,但实际上就只是不需上场作战、躲在堡垒之中的温室花朵。」

兰燕继续说:

「只要还在你的羽翼之下,我在你眼中就永远是个长不大、须要保护的孩子——老实说我受够了,我真正想要的你从来都不知道。」

兰燕的话让苍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想要的是,能够做为一个为人付出、即使伤痕累累也要有所担当的人。而现在,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机会。」

一边坚决地道,兰燕一手已打开车门、抓着车顶准备随时跳车。

「想要变得跟您一样,我的父亲。」

话音落下,兰燕对着苍鹰泛起一抹浅笑,在背着血红色的夕阳光下,兰燕的笑脸似乎加倍冲击着苍鹰心坎。

对於兰燕的这份坚持,苍鹰再也没有什麽能够挽留的余地了。

「……活着回来。」

久久才吐出这句再低沉不过的话,苍鹰的眼眶中除了闪烁许多复杂情绪外,还多了隐隐约约的水光,就和目送亲人上战场,内心难过却还有种光荣且认同的眼神。

「……我答应你,我的父亲。」

再次沉重又恳切地唤了苍鹰一声父亲後,兰燕向外一跳、背後的蝙蝠翅膀也舒展开来。

「那麽,也让在下与兰燕队员同行。」

意外响起了司的声音。

「其实在下隐瞒了一件事,」

司的嗓音一如往常地平坦无起伏。

「实际上,在下当时在黑色掠食之会内所受的伤,是沾有剧毒的伤。」

就在司把这话说出口的刹那,车子猛然紧急煞车、全车的人都往前一倾。

「千秋不夜长老你这是在做什麽……!」

虎骁急得想大骂,但才吼到一半郑冽制止了他、向虎骁摇着头,虎骁这才发现千秋不夜的脸色变得相当凝重紧绷,睁大的两眼没有聚焦地看着前方。

「……当初,」

同样看到千秋不夜这一面的司,在沉默了一会後接续道:

「在下没说是不想增添诸位困扰,毒素现已扩散到何种程度在下自是清楚明了,既然如此就让在下以一介武士的身份,为诸位争取时间、战到最後。」

语毕,司转而向前头沉默紧闭双唇的千秋不夜,隆重地点头致敬。

千秋不夜还是没有回过头来看司一眼,但不发一语的他表情看来相当僵硬、像是在强忍什麽。

司接着打开了左侧车门,迎着血色暮霭的他低声对着郑冽道:

「请不要让我们的付出白费。」

前後遭逢段少跟兰燕打击的郑冽忍着泪光,哽咽地讲不出半句话来。

「最後……」

司的眼帘低垂。

「感谢您成全在下,千秋不夜长老,在下永生难忘您的恩泽。」

说完,没有再留恋的司拔出太刀、俯冲而出。

这道高挑的身影,很快与另一道同为保护局的成员并肩作战,两道心意已决的背影,紧紧牢牢地守在峡之关的出口前。

直到最後一刻的最後一秒。

☆、(10鮮幣)16 力量強化器

坐在车内的郑冽,看着空位渐次多了起来,心情沉重的就像手脚都上了枷锁,就连呼吸都会觉得让肋骨疼痛,但她知道车中的哪个人不是如此。

夥伴一个接着一个离去。

只要想到,这一切都是为了不让她落到暗之盗贼团的手中,郑冽的口缩得更紧更压迫,要比其他人都难受。

随着车子的快速行进,郑冽的眼帘内终於出现一栋五角型平楼,以相当显眼的纯粹白色静静座落在这片泛黄大地上,她的心也跟着稍微沉静下来,但还称不上是完全松口气。

终於要到了,西方御所。

千秋不夜将蓝尼捷诺停在西方御所门口前,引擎声歇,他回过头对着後座的乘客道:

「到西方御所了,下车吧。」

开门声响,郑冽随着同夥踏上这块历经风波、好不容易才到达的目的地。

她抬起头来仰望眼前的白色建筑,奇异的造型是她第一眼所注意到,再来是周遭近乎原始未开发的针叶林,以簇拥的姿态包围着西方御所,让她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持有钥匙的千秋不夜准备开启西方御所大门时,在他身後的每一个人突然都摆出戒备姿态。

千秋不夜转头一看,他顿时明白众人再度武装的理由。

「哎呀呀,这里真是个好地方,你说是吧……虎骁哥哥?」

让虎骁感到熟悉的嗓音,用着病态的语调,状似亲昵地直呼虎骁的名字。

「你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

虎骁睁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正摇晃身姿走来的洛夫。

「那还用问,当然是追着你们而来了……怎麽,虎骁哥哥不欢迎我吗?以前你明明还会对我苦口婆心一番呢,现在什麽都不想对我说了吗?」

洛夫微微勾着嘴角,右手腕上的银色手环十分醒目,眼窝深陷、面容削瘦,又留着一头毫无光泽长发的他,实在让人难以将他与威武的雄蜂联想在一块。

「你的目的,也是为了将郑烈大哥抓回去吧!」

虎骁咬着牙,每每见到洛夫的时候,虎骁的表情总是一如现在这般五味杂陈。

眼珠往上看的洛夫扭着颈子、一手拨着他的头发、讪讪地答:

「谁——知道呢。」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不只是问话的虎骁一愣,就连在旁的众人也心怀纳闷。

「人家的意思是……我没说一定会把那位清秀的『大哥哥』抓走哦,当然……这要看你的表现了,虎骁哥哥。」

洛夫先是暧昧地看了郑冽一眼,接着将目光重回虎骁身上。

「洛夫,你到底要我做什麽?」

「嗯,很简单,跟我好好地——比一场。」

洛夫耸了耸肩,用着他病态美的笑脸面对虎骁。

虎骁又是一愣,洛夫这才继续说:

「只要虎骁哥哥你跟我一对一打一场,你赢了,我就不带走你的郑烈大哥。反之我赢了,你和你的同伴就要拱手将人交出来,懂吗?」

「虎骁,别答应他,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卖什麽葫芦,但我们现在一起协力要拿下他不难。」

夜临赶紧对着虎骁劝道。

「嗯,那位大叔说的也是,只不过……虎骁哥哥,难道你不想好好与我做个结束吗?不管是对我,还是洛韶……我们三人从过去到现在的所有恩怨,都在这里做一个了结不好吗?」

洛夫用着轻柔的口吻,试图蛊惑着对方。

在众目睽睽之下,虎骁低首握紧拳头,任谁都看得出他现正陷入两难的交战中。

「……虎骁。」

就在这时,同样看到虎骁挣扎的郑冽,开口了。

「去吧——我相信你。」

深深吸了一口气後,郑冽讲出了她对虎骁想说的话。

「郑烈大哥……!」

唯有虎骁是感到被为之一振、受到支持,他向郑冽感激又沉重地点头致意,接着便转面向洛夫、坚定地道:

「我接受你的挑战,洛夫!」

「这才对嘛,刚刚犹豫不决的你才不像虎骁哥哥呢。」

洛夫又是轻挑一笑,同时他将手举了起来、准备开战。

「各位,这是我跟洛夫之间的战斗,你们别手!」

下达宣言後,虎骁也扬起握紧的拳头,俯冲而出、战斗开始。

双方开打,虎骁善用他有力的拳头挥舞,搭配着身为赤蜂族的技能,每一次攻击都是充满着力量。

反观洛夫一反赤蜂族雄蜂的形象,他身段矫捷柔软,闪躲的踪影如同蛇身,左闪、右躲,宛如舞蹈动作般地下腰和弹跳,他与虎骁成了鲜明的对比,硬与柔、光和影,日与夜的一场战役。

在旁的人看得面色紧绷,因为他们都发现双方实力悬殊不大,虎骁有他攻击力的优势,洛夫有闪避上的专长,现在都是虎骁在进行猛攻,然而一旦这个攻防的平衡被破坏,局面就很可能快速往一方倾去。

这份担心很快就将实现。

逮到一个机会的洛夫,使出他在暗之盗贼团内学来的黑魔法,从掌中发出一团黑色光球送往虎骁方向。

原以为虎骁就要被光球砸中,想不到他已早一步发现、闪身而过,并反倒趁着这个空档,往洛夫的下腹部揍去!

「呜!」

洛夫顿时发出一声闷吭。

但就在失去重心之前,洛夫歪嘴笑了。

——就在这一刻,洛夫改以与虎骁如出一辙的方式,挥拳击中了虎骁的腹部。

「这、这是怎麽回事?」

眼看被揍得往後退的虎骁,郑冽惊呼着。

洛夫他竟然与虎骁用了同样的招式?

不。

当她看到虎骁面露鲜少出现的痛苦表情时,她知道洛夫的这一拳,远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具有杀伤力!

「洛夫,你……!」

痛楚还在肆虐的虎骁拧着眉,一手扶着发疼的腹部。

他心中唯有一个疑问:

向来不胜体术的洛夫,何时拥有这麽强大的力道?

「哈、哈哈……真不错啊,这一拳真是一吐我对你多年的怨念呢。」

洛夫满意地看着蜷缩的虎骁,零落地笑了。

「这个力量强化器真不错用啊……多亏它让我达成了心愿呢。」

满意地看着自己右手臂上的手镯,洛夫笑着。

17-21

☆、(11鮮幣)17 鄭烈帶來的真相

「力量强化器……」

郑冽看着洛夫所说的手镯,立刻想到同为暗之盗贼团一份子的赛伦也有一个。

不妙。

看来情况对虎骁将十分不利啊。

「居然得靠那种东西战斗……洛夫你到底还有没有一丝身为雄蜂的尊严!」

虎骁对着洛夫大吼一声,表情愤怒。

「雄蜂?尊严?虎骁哥哥,你所说的那些东西是什麽啊?」

洛夫像个不听话的坏孩子笑了笑,「那种东西,早在我进入暗之盗贼团後就不存在了啊。」

他接着双拳再度握紧。

「现在的我,只想用团长大人赐与的力量——彻彻底底地毁了你啊,虎骁哥哥!」

话音一落,洛夫已飞快冲到虎骁跟前、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再度且反覆对着虎骁已受伤的腹部挥拳如雨。

「虎骁!」

郑冽心疼地对着虎骁大喊。

「别手……!」

虎骁在承受洛夫攻击的时候,对着郑冽,以及其他打算出手干预的人道。

听到洛夫说将尊严都抛弃的话後,他,虎骁,有一种乾脆就这麽被打死在洛夫手中的念头。

因为要不是他。

要不是他当初将洛夫带出蜂巢——

如今的洛夫也不会变成这副德。

仅管,他不知道为何洛夫究竟是为了什麽而加入暗之盗贼团,但他绝对是促成这一日的起源,无论如何都无法推卸责任。

在洛夫不留情的攻击之下,虎骁的双眼渐渐失去斗志光彩,身上的伤也渐渐快到了他无法承受地步。

「去死吧——」

就在洛夫即将一拳打在虎骁的脑门上,「啪」的一声骤然响起。

他的拳头,被另一只手从容地接住。

洛夫咬牙切齿地抬起头来看,另一方面的虎骁也愕然地看向面前身影。

「想将我救回来的人弄死,可由不得你呢。」

不知何时出现的那道身影,用着与另一人完全相同的嗓音道。

有着与他同样音色,或者正确来说是靠着机器而有同样声频的郑冽,诧异的怔在原地。

「沉眠吧,在冰的世界中。」

就像咏唱着诗歌,高挑的身影一把抓住洛夫的手,紧接水蓝色的冰晶以这支手做为起点,以让人瞠目结舌的极快速度扩散结冰范围。

转瞬间,洛夫已变成一块结冰的雕像,仍旧咬牙切齿的表情使他看起来就像头疯狂野猫。

「夜临,」

名字後头不加上任何称号,直接了当叫着在旁看他现身的夜临。

「把这家伙找个地方关起来,免得他回去说出这个地方位置,啊,还有……」

宛如英雄出现的男子身影,原先逆着光而看不清面容的他,缓缓地转过身来。

「郑冽、虎骁,以及各位……我终於能够来见你们了。」

有着与郑冽几乎如出一辙面容的,那名男子,对着他所点名的人微微一笑,笑容里掺着苦涩。

***

即使现已安然地进到西方御所内,郑冽仍无法放下心。

因为她的双胞胎兄长,郑烈的出现。

也由於他的现身,郑冽的心情复杂了起来,可她知道不只是自己如此,其他同伴也一定有被蒙骗的感受,特别是虎骁。

郑烈一归来,就亲自把所有的底牌都掀开,不管是郑烈指名要她伪装成自己,又或者女扮男装的事,全都像被点燃的火药一下子「迸」的应声炸开,火星喷溅到每个人身上,而虎骁则是灼伤最严重的那位。

那个比谁都还要崇拜着郑烈的虎骁,肯定是怀着忐忑惶恐的心情去听郑烈说词,得知自己被骗後再也受不了,转身跑开,也一并挥开郑冽想上前安抚的手。

手被挥开的那瞬间,郑冽顿觉心口一抽,酸疼的要掉出泪来。

是啊。

对虎骁来说,是她和郑烈联手欺骗了自己。

她早该要料到会有这一天了,不是吗?

只是,再怎麽说她和郑烈的确伤害了虎骁,要求得谅解恐怕不是那般容易,就算郑烈对着她说会对此事负责到底,她仍旧觉得不安、郁闷大过郑烈所给她的誓言。

然而,她实际上对於郑烈也不是全然地接受。

亲眼目睹对方在她面前使出了异於常人的能力,这本不在她对郑烈了解的范围内。

那一刻她更是恍然明白了,原来自己跟郑烈从头到尾就不是一般人。

她同样难以接受。

她几乎快要跟虎骁的反应一样,就此不愿再见到这个人,可是——

她告诉自己,郑烈这麽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在,而且通常是将所有苦水都让自己吞的那种,只为不牵累或想保护某个人。

所以,她决定要好好细听郑烈的解释,哪怕真相过於可怕。

「在各位询问郑烈之前,我以原第七小队的长老身份说件事。」

站在郑烈身旁的夜临,与郑烈用眼神交流并点头致意後,开始道:

「实际上,这一切都是首脑的计画。」

夜临接续道:

「首脑大人与当时仍为第七小队员的郑烈,早已怀疑并猜测到暗之盗贼团的目的为何,於是首脑大人一并将我这个长老找来,策画让郑烈自紫王手下逃离,并改而命令紫王去将替代的其妹,郑冽抓回。」

「由郑冽代替我在保护局的这段期间,我受风爵的指示,对暗之盗贼团进行调查,要是发现什麽坏事就要早一步断绝。老实说这个任务危险极高,所以也就我一人去做,不打算将别人牵扯进来。」

郑烈接在夜临之後继续道:

「调查的结果让我得知,暗之盗贼团想让创世神赫尔雷彻底复活。但他们真正的目的说来很远大,就是要重建东科特。为了能够使一切重新开始,目前东颗特的所有种族都需被消灭。」

郑烈的补充说明,大夥顿时了解暗之盗贼团为何以掠食者攻击被掠食者,再以西科特人偷袭掠食者的行为目的。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件事不明白。

「容我一问,这又和郑冽有何关系?」

千秋不夜虽知郑冽女扮男装的事,但对於这背後的种种他是一概不知,因此他无法理解暗之盗贼团这一连串的行动,为何会牵扯上应该无关的郑冽。

当然,身为当事者的郑冽更加想知道原因,千秋不夜只是代她问出口。

郑烈深深地吸足了一口气,惆怅的目光对上郑冽,缓缓地用着再低沉不过的嗓音道:

「也许是赫尔雷想找回她吧……找回伊莉娜女神,也就是你,郑冽,你是伊莉娜的灵魂寄宿容器。」

☆、(9鮮幣)18 眼罩之下的歷史

第六章

夜晚降临,晚风中透着一丝让人警戒的冰冷,就像是西方御所内的气氛,凝重且不敢掉以轻心,只是在这种氛围下郑烈还有事要做。

他答应过郑冽的,要对虎骁一事负责,这也是为了答谢郑冽对自己的谅解,看在他长期以来的兄妹情份上,郑冽对他说出即便会感到愤怒与不满,但只要想到郑烈对她付出的真心不假,她就觉得能够原谅郑烈。

听到自己最重视的妹妹这麽说,郑烈是感到欣慰的,也另外告诉郑冽自己是冰之骑士,原为守护伊莉娜的四大骑士之一。

郑冽她,不介意自己是否为伊莉娜的容器,也不怀疑身为冰之骑士的他为郑冽付出,是否只是出自於对伊莉娜的忠诚。

她平静且不质疑地相信着自己,这个曾欺骗过她的兄长,让郑烈十分动容,他甚至不知道该怎麽回报才好。

但郑冽是对的。

也许最初是看在伊莉娜的份上照顾着她,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看着郑冽的眼神,已不再是藏在身体里面的伊莉娜,而是郑冽的灵魂、郑冽的一切。

这份感情早已浓烈到超过他预期的范围,让感情变得如此执着浓厚的本源究竟为何,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想去深究了。

不管是亲情也好,爱情也罢,还是超乎这些以外的情感,他郑烈只想:

守护着郑冽。

然後,继续守护下去。

思至此,郑烈不禁对自己这份执念苦苦一笑,要是被人知道明明风流成的他竟有这一面,肯定会被取笑一番吧。

所以,现在他要停下这种念头,改而去面对另一个棘手的案件……也就是,对他避不见面的虎骁。

走上西方御所的屋顶,因站在高处使的风劲更强了,将郑烈的头发吹得翻来覆去,不过他一点也不引以为意,他只专注在前方的一道背影上。

「找到你了,虎骁。」

郑烈双手在口袋中,对着将双手垂放在阳台栏杆上的虎骁道。

虎骁没有回应,依然用着他宽广高大的背影面向郑烈。

「听别人说,四肢发达的人头脑很简单,但我看你完全不是这麽一回事嘛,因为到现在还在想着同一件事,真正的笨蛋可是一下子就忘了呢。」

郑烈一边说着,走上前的他接着将自己背倚栏杆,两手随地摆在栏杆上。

「你是专程来取笑老子的吗?」

对方的口气相当不友善。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撬开你的嘴巴而已,你看,你不就跟我说话了吗?」

郑烈笑了笑,他满意地看着充满愠色的虎骁侧脸。

「……老子没心情跟你说下去。」

虎骁连看郑烈一眼都没有,就要转身走人。

「……抱歉。」

一句迟来的道歉从郑烈口中说出,虎骁因而停下了脚步,但他没有回头、同样双手在口袋中,冷冷地道:

「你以为一句道歉就能解决了事吗?」

虎骁又继续说:

「你以为又能这麽简单打发老子吗?你到底将老子当成什麽了?老子不屑收下你这种廉价的道歉!」

「我知道。」

相较於虎骁越说越激动的口吻,郑烈显得相当平淡。

「所以,我不是以我这个郑烈的身份跟你道歉。」

郑烈微微地眯起了他的双眼。

「而是代替另一个郑冽的身份,向你说出这句话。」

在郑烈闭上双眼的同时,今晚的月光悄然地洒在他肩上。

「……你这是什麽意思?把罪过都推给她吗?」

虎骁终於侧过头去看他,未被眼罩覆盖住那眼瞪大,目光如炬。

「当然也不是。」

郑烈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

「我只是代替郑冽对你说出了……这一路以来因为有你的保护,她才能至今平安地站在这里,不因为我这无良哥哥丢给她的任务而时刻提心吊胆。然而,她却愧对这样付出的你,因为她不是真正的郑烈。」

说这段话的时候,郑烈微微地睁开了双眸,眼帘低垂。

「你说什麽……?」

虎骁似乎受到了震惊,他意外地看着面前的郑烈。

难道说,一直以来……

郑冽对他都是抱持着这种亏欠的心吗?

「我那个妹妹啊,一定是明知自己无法给你真正的『郑烈』回应,却还是努力地试着要传达给你。」

郑烈缓缓地抬起眼来,将目光对上一时语塞的虎骁。

「因此,在我代替她跟你说了声抱歉後……」

郑烈让背部离开栏杆,一步步走向愣在原地的虎骁。

「能不能,请你继续守护着这个如此笨拙的她呢?」

冷风刮向了郑烈,一头靛蓝色的发凌乱往脸颊飞,同时也吹向了虎骁的脸,两人就在这阵风中彼此注视。

「我不急於听到你的答案,虎骁。」

郑烈将视线自虎骁身上移开。

「但是,若是往後有必要的话,你可以取下那个我所给予的眼罩……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郑烈重新提起脚步,与虎骁擦身而过的瞬间他拍了拍对方肩膀。

留在原地的虎骁则低下头来,厚实宽大的掌心不自觉地摀上右眼,被眼罩所遮盖的那一边。

他想起这只眼罩的历史。

也是由於这个关系,郑烈才成了他的恩人,成了他崇拜的对象,因为他曾经差点为了这只右眼失去命,是当时同为队友的郑烈所救。

虽然他再也不想经历当时的恐怖。

但是,假使真有需要它的那一天,他又会怎麽做呢?

……虎骁一时心底没有个答案。

☆、(13鮮幣)19 最後的緩兵之計

今天开始,郑冽准备接受其兄的特别训练。

原因是,郑冽从她的兄长那边得知,倘若赫尔雷真的复活了,任何武器和力量都伤不了他,唯有伊莉娜所留下来的「佩提纳兹」神剑能够创伤赫尔雷,这把神剑也只有伊莉娜——也就是身为伊莉娜灵魂容器的郑冽能够挥动,因此她必须加强剑术、提升腕力,要做足各方面的准备。

虽然她一再询问郑烈那把神剑至今下落,对方却迟迟没有明说,郑冽直觉内有隐情,但对於郑烈她再了解不过,凡是他不愿意说出口的,无论再怎麽逼问他都是没有用。

当下,她该做的就是好好向郑烈学习剑术,为了能够守护她的同伴、不再重蹈段少与兰燕等人的遗憾,她必须变得更强。

强大到足以保卫这些人的地步。

在烈日之下郑冽举起练习用的长剑,在郑烈的指导声中挥舞剑姿,斗大的汗珠一颗又接着一颗自郑冽额前滑落、滴湿了睫毛,汗湿了衣襟,日复一日没有半点怨言地进行着铁血训练。

度日如梭,这几天看着郑冽挥剑的紫王等人,他们都将郑冽的努力看在眼底,也都确切感受到郑冽同样想保护他们的决心。

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为了他们没有半点犹豫、全然豁出,那种感动是他们共同的烙印。

即使千秋不夜再也没感应到司的气息;纵然苍鹰再也没收到兰燕的讯息,他们在看见郑冽的决心後,都在内心告诉着自己——哪怕仅剩一口气也要与郑冽并肩作战到最後。

这不只是回应郑冽的心意,更是为了那些已离他们远去的重要之人,连同他们的份继续战斗下去。

每天的特训都到深夜时分,为了贯彻自己的决心,郑冽总是要她的兄长不要心软、拉长时间地练习,也因为如此,郑冽的剑术以一种惊人速度成长着,就连腕力也强化到让一般成年男子无法战胜的程度。

郑烈看着这样的妹妹,除了也忍不住赞叹她的努力外,还有一份他说不出口的心疼。

明明比谁都希望她过上一般幸福的日子,如今却不得不接受这些磨练和苦难,郑烈觉得自己这个作哥哥的,很不尽责。

如果可以,他想好好地拥抱对方,把心中所有想说的话都一吐而出,然後感受着郑冽在他怀里的温度、重量和气息。

可他无法这麽做。

彷佛只要如此放肆地做出这种举动後,他会更不忍心,更不忍将郑冽推上战场,这会对不住郑冽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与决意。

他想,自己的这双手恐怕是无法这麽做,但他知道,有个人能够代他做到。

於是他将那人约了出来,在夜深人静的这个时候,两人陆续站上西方御所的屋顶,这也是郑烈在重新回归後,第一次与那个人单独对谈。

「快说,你把我找来有什麽事?」

有着一头紫色长发,总是将之高束成马尾的紫王,双手抱着膛、眼神冷冷地睨着郑烈。

「哎呀呀,这种口气听起来还真让人难过,难道不会觉得久违的相逢该来个感动拥抱吗?」

郑烈笑笑地摇了摇头,开玩笑地道。

「你少作梦了,久违的拳头倒是可以让你重温一下。」

紫王冷哼一声,对於郑烈的玩笑一点也不领情。

「被你痛扁的滋味我至今难忘啊……所以谢了不用再让我回味。」

郑烈又是笑了笑,接着重回正色的表情。

「紫王——」

郑烈顿了一下,紫王这时也用困惑的眼神望着他。

「感谢你,这阵子对我妹妹郑冽的照顾。」

话音落下,听见此话的紫王表情一怔,显然意外着郑烈会对他如此郑重地道。

「虽然,你把我家郑冽的心都拐去让我很不甘心,明明在她身边最久的人是我。」

接着补上这句话的郑烈,神情像是在半开玩笑,嘴角却又带着一抹苦涩的笑。

「哼,要不是你找她顶替自己,也就不会有今日。」

紫王不以为然地答。

「这麽说来都是我一手促成的罗?哎呀,你还是一样讨人厌呢,紫王。」

「彼此,况且我也没打算让你喜欢。」

紫王一贯冷冽刺耳的说话方式让郑烈叹了一口气,他道:

「虽说你是这麽的讨人厌……」

郑烈将目光对上紫王的双眸。

「却是最让我放心将郑冽交出去的人选。」

在郑烈说完这句话後,迎接而来是片刻的沉默,紫王皱着眉头,他隐约明白对方说这些话的意思为何。

「就算对手是成为赫尔雷容器的手足,我相信你也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郑烈迳自抬起了脚步,像是要离开这座冷风刺骨的天台。

紫王回头看向他,却只得到对方一句语重心长的话:

「请代替我,好好地守护着她。」

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行,郑烈逐渐远离原地的紫王,但他的身影却像没有移动似停留在紫王眼中,被紫王持续地凝望。

回到一楼大厅的郑烈,才一抬眼,就见今晚值班巡逻侦查的刹雪与苍鹰,神色紧张地快步走向他。

「发生什麽事了?」

郑烈眼见不对劲、一把拦住他们。

刹雪与苍鹰面有难色地互看一眼後,这才由苍鹰一脸慎重地告知:

「依我跟刹雪队长的侦查结果看来,再过不久,暗之盗贼团的人就会找上这里。」

「终究还是被找到了啊……」

郑烈反而有种石头放下的感觉,毕竟他早知会有这一天,与其每日提心吊胆,还不如直接面对比较乾脆。

「现在,我们打算要呈报给千秋不夜长老跟紫王,夜临长老刚由刹雪队长告知了……」

「等一下,先别这麽做。」

苍鹰还未说完,郑烈便打断了他的话。

「难道你有什麽好办法吗?」

刹雪蹙起了眉头。

「说不上是什麽好方法……但却是缓兵之计。」

郑烈面色凝重地回答了刹雪。

「那麽你打算怎麽做?」

这时,从不远处传来夜临的问话,似乎听见郑烈这席话的他,正逐步朝他们走来。

「请容我慢点回答你,各位先在这里等我一会。」

说完,郑烈没给其他人追问的余地、掉头就往楼上跑去。

他接着来到郑冽的房间,悄悄地潜进房中,映入眼帘画面是正在熟睡的郑冽,睡得相当毫无防备。

不禁将视线多停留在郑冽脸上一会,看着她安详的睡脸,郑烈心中顿时是一阵甜蜜一阵抽痛。

他赶紧甩甩头、咬一咬牙,小心翼翼又快速从郑冽身上取走某样物品後,郑烈便要转身离去。

在临走之前,郑烈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他缓缓地回过头,再次看了床上深眠中的胞妹一眼。

「……抱歉了,郑冽。」

用着再小声低沉不过、宛若耳语的口吻喃喃说着,那一刻脸上充满各种矛盾与不舍,郑烈最後还是强迫地提起步伐离开。

回到大厅与刹雪等人会合的郑烈,立刻对着等待他答案的人道:

「为了达成目的、增加敌人对我们的可信度,我需要有人配合。」

将自己的计画说明完毕後,在众人商量之下,最终由夜临与苍鹰决定随同郑烈进行。

在旁的刹雪紧闭着双唇不语,面色凝重,但为了顾全大局,同时这也是当下迫在眉睫唯一的方法,他知道自己不能做出阻挡。

夜临留意到了。

他回过身,对着不发一语的刹雪,温柔一笑道:

「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不会有事的……我和你约定好了。」

刹雪什麽也没说,什麽也没一点表示,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新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变得镇定而非担心。

看到刹雪这样的反应後,夜临再次浅浅地笑了笑,随即就和带头的郑烈与同夥苍鹰一起离去。

☆、(9鮮幣)20 溫柔又殘酷的黎明

距离西方御所不远的路上,三道身影朝着在原地等待、飘浮於半空中的男人而来,有着一头靛蓝色及肩半长发的女子,神色黯淡,随同她而来、在她身旁左右各一的同伴,面色同样凝重。

「你就是暗之盗贼团的首领吧……不,也许该说称呼你为创世之神赫尔雷。」

有着一对忧郁靛蓝色眸子的女人,对着前方的高挑身影说着。

「郑冽……伊莉娜的灵魂寄宿容器,你知道自己现在的作为吗?」

有着多重身分的男人,是暗之盗贼团首领、紫王的手足,又是创世之神的他,今日出现在郑冽面前的打扮依旧是一身灰袍、头戴斗篷,仅仅露出容貌和满布绷带的手。

「她很了解自己在做些什麽。」

在郑冽身旁穿着西装的成熟男子,代替她回应了对方。

「她为了我们,不想再让我们这些同夥过着被追杀的日子,郑冽队员她……决定要主动将自己交给你。」

用着低沉带点不舍的嗓音,另一名同行的男人深锁眉头地长叹一声。

「真是妇人之仁的一个决定……不过,这也是最正确的做法。」

暗之盗贼团的首领视线扫向郑冽身旁同伴,他认出这些人的身份,脸色苍白、戴着单边眼镜的男人,是名叫苍鹰的种族保护局第六小队长,也就是郑冽目前所待的队伍长官;另一个看上去略为轻挑、身上充满香水与菸味交杂的男人,则是种族保护局原第七小队长老,夜临,这些人的资讯透过白琅他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看样子,似乎真如苍鹰所说,郑冽是为了这群人决定将自己奉献出来,这种做事风格还真像郑冽会有的行为。

「现在就跟我走,郑冽。」

披着灰色斗篷的男人向郑冽下达命令,郑冽低着头,咬着下唇,在夜临与苍鹰的目送下,踏着重重的脚步走向对方所在。

就快走到对方跟前,郑冽突然往前冲刺、右手亮出一把水蓝色的冰晶长剑,刷的应声突袭。

然而对方的动作更快,闪身而过,并从掌中发送出一团黑色光球朝郑冽方向送去。

「呜!」

一个闪身不及,光球擦撞过郑冽的侧腰,顿时将上头的衣物与皮撕破、腥红入眼。

眼看郑冽受了伤,夜临与苍鹰也立即出战、纷纷连续攻击出手打伤郑冽的目标。

只见一个熟悉的魔法阵出现在对方脚下,转瞬之间他消失在青色光中,使得苍鹰与夜临的攻击落空,在他们还反应不及时,两道黑色的光球冷不防朝他俩袭来。

咬牙与呜咽声再现,夜临与苍鹰在同一时间内各自负伤,但他们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郑冽身边。

「我就知道……哼。」

暗之盗贼团的首领,又或者该称为赫尔雷的男人,重新出现在青色的魔法阵中,用一种鄙夷的眼神冷看着面前三人。

「你是——郑烈吧,别以为用这种东西就能骗得过我。」

赫尔雷拿出从对方身上扯下的项链,也就是伪装成项链模样的变声器。

「哈、哈哈……那你还真是比我想像中还了解我啊,赫尔雷大人。」

恢复成本来音色的郑烈,单手擦了擦嘴边的血渍,有些狼狈地笑着道。

「别把我说得和你有深交一样,从以前到现在我都只觉得你很碍眼,克烈斯。」

赫尔雷的声音带着愠怒,但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就像这张脸不属於他一样。

「克烈斯啊……真是令人怀念的名字,目前在这世上知道我以前叫这个名字的人可不多了,还说你不了解我吗,赫尔雷大人。」

郑烈扬了扬嘴角,语带笑意却不见他的脸在笑。

「身为四大骑士之一却背叛我这主人,你真是罪该万死,跟风爵一样都该死。」

即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赫尔雷的眼神却散发出森然杀气,换作一般人被他这麽一看就会有种如同死亡的恐惧。

「哈,说这句话的您还真是自作多情啊,曾经让我敬爱的赫尔雷大人。」

郑烈不以为然地摇了头,「我们可没叛主呀,因为我跟风爵效忠的对象可不是你——而是你处心积虑想从我们身边夺回的伊莉娜大人。」

语气说到最後明显降了一阶,郑烈的眼神同样变得肃杀冷。

「可怜了席娜,到现在还跟着你一错再错……」

郑烈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摆出备战姿态。

「这个错,就让我来矫正回来吧!」

重新甩出由冰晶组成的长剑,无视腰上的伤,以及明知敌不过创世之神压倒力量的郑烈,脑海中仅有他最重视之人的身影,那个与他如此相似的人,让自己的血因此沸腾,让自己的双眼看不见阻碍,让自己浑身颤动的一切都只为了——

由他长年守护下来的人,奋战到最後一刻。

同一时间,怀着要替兰燕复仇之心的苍鹰,同样竭尽所能地发出攻击、不再回头勇往直前;夜临在心中默想了刹雪紧咬双唇的脸孔後,也以身为长老的身份全力以赴。

在这一刻,种族保护局的第六小队长、第七小队长老,以及终其一生都在贯彻其职的冰之骑士,像纵身跳往一去不返的悬崖,卯尽全力冲杀向前——

在温柔又残酷的黎明升起之前。

☆、(10鮮幣)21 斬斷長髮

旭日都还来不及东升,阳光都还未洒落在西方御所纯白的墙面上时,也许是心有挂念的郑冽特别早起,当她到自己的脖子一片空荡、向来戴着的项链不见踪影後,不祥的预感被催生而出,她急忙搜索同伴的身影,直到她看见刹雪面色凝重的在与千秋不夜、虎骁与紫王低声讨论时,她赶紧上前一问。

「各位,我找不着老哥也没看见夜临长老和苍鹰队长,难道发生什麽事了吗?」

郑冽忐忑地问。

「郑冽,冷静听我说……」

千秋不夜回过身来面向郑冽,将从刹雪那边听来的种种都告诉了她後,郑冽便一把揪住刹雪的衣襟、睁大着双眼激动地喊:

「为什麽不阻止他!为什麽不告诉我!明知道他是去送死为什麽你还……!」

「够了,郑冽!」

一把将郑冽从刹雪身边拉开,紫王大吼着。

「你以为只有自己感到难过吗?刹雪何尝不是!千秋不夜和我也何尝不是!如果今天你和郑烈角色互换,你也一定会为了郑烈这麽做不是吗!」

紫王继续对着垂头紧咬牙、肩膀明显颤抖的郑冽道。

仅管很不甘心,但郑冽知晓紫王说的没错,换作是她也会为了兄长出此下策,目的都是一样,想要为自己重要的人争取时间和活命机会。

「郑冽,现在也许还来得及,让刹雪带我们到现场去吧。」

与紫王强硬斥训的做法不同,千秋不夜走上前,从背後轻轻将手放在郑冽头上,像安抚孩子一般温柔地抚轻拍。

郑冽不吭声地点了头,肩膀仍旧颤抖着,这副模样像极了暴风雨中发颤的小狗,那般令人心生垂怜。

很快的,在刹雪的带路下,郑冽一行人快快赶到郑烈当时所说的地点。只是当他们一到目的地,人去楼空,不见暗之盗贼团的踪迹,更不见当时随同的夜临与苍鹰身影。

只有一副倒地的身躯,那再熟悉不过的发色和容貌让郑冽狂奔而去。

「喂,郑烈、郑烈你快醒醒啊!」

郑冽一把将倒卧在地的兄长上半身撑起、躺在她的怀中,心急的她不停拍打着对方脸颊。

「你……终於来了吗……」

微弱的声音自怀中人口中吐出,郑冽立刻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但她一这麽做,对方冷冰的体温让她着实吃了一惊。

「你的体温怎如此冰?会冷吗?会冷对吧?我现在就帮你取暖……!」

郑冽还未把话说完,对方缓缓地举起手来,冰凉的拇指轻轻地按在她唇畔上。

「没有用的……我很清楚……自己的状况……」

「我……我不准你这麽说!我不要你说这种话!」

郑冽猛摇着头,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想为对方做点什麽,可是心底有个声音却很清楚地告诉她一切无济於事。

所以她只能任起来,不想去听不想面对。

「听好了……郑冽……」

「不……我不要听……我不想听……!」

「你一定得听我说……郑冽……难道你忍心连哥哥最後的话都不愿听进去……?」

郑烈这麽一说,郑冽一怔,她紧咬着唇,几乎要到了渗出血的地步。

「很好……我就知道……你是个乖乖听哥哥话的好女孩……」

郑烈脸上先是浮现了淡淡无力的微笑,接着道:

「从今天起……你要紧握好『佩提纳兹』作战……这把剑……是唯一可以跟赫尔雷抗衡的最後武器……」

「可、可是哥,我连那把剑在哪都不知道啊!」

郑冽又是摇了摇头。

「『佩提纳兹』……你就快见到了……你只需记住……从今天开始哥哥无法再守护着你……但是……我相信你的坚强……我也相信会有人接替我的职责……」

郑烈改将自己的掌心包覆住对方右颊,冰冷的温度让郑冽几乎快忘了现在是夏季。

「我……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一直觉得……能守护着你……实在是太幸运了……不管你是伊莉娜也罢……还是郑冽也好……」

郑烈投入仅存的力气坐起身。

「能让我待在你身旁……能让我感叹着你如此美丽……能让你因我而不觉得恐惧害怕……这些种种……都是……」

音量明明渐渐萎缩,但却没有半点哽咽与沙哑,郑烈最後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对方额上,手掌包裹着郑冽泪流不止的脸颊。

「都一定是……我之所以存在的……意义……」

郑烈闭上双眼。

他想要静静地感受这最後的亲密。

他脑海想起了过去,遥远的回忆,曾在广场中为跳舞的伊莉娜弹琴伴奏,暗地欣赏她曼妙却不属於自己的舞姿;他也想起了,将郑冽慢慢地拉拔长大,伴她练武,伴她考进军校,伴她走过无数艰辛挨饿的日子,然後从她那边获得真正感觉被爱的滋味,被重视的眼神,还有此刻躺在她怀里的温暖。

过往的一幕幕如同跑马灯快速闪过眼前,灰白的色调让他更加回味怀念,但是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值得,他一点也不後悔地想着。

接下来的日子就算自己不在了。

哪怕只要有一天能进她的梦境,也就足够了,也就代表着自己还活在对方心中,然後——

以另一种形式,继续守护着她。

渐渐的,他再也听不到声音,身体开始不听使唤,他所珍爱之人的种种,不管她如何大喊都听不见,也感觉不到了。

在这一刻,天际破晓,血色的朝阳染红了大地万物。

郑冽紧紧拥着怀中的水蓝色大剑,由她挚爱兄长所化成的「佩提纳兹」,直到最後还将自己奉献给她的兄长,让她止不住的泪流。

郑冽握住了剑柄。

举起,将刀锋朝向自己。

应声,将她及肩的长发斩断。

「……我答应你,郑烈。」

将脸面向血红色无边无际的天空,无畏一派派刺眼的阳光,还红着眼眶的郑冽迎着风与光,挺直腰杆站在这片埋藏太多悲伤的大地上。

「我会用你化成的这把剑……亲手终结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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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鮮幣)22 意不想到的支持

第七章

西方御所的入口前,有道身影正等着他们的归来,那身影屹立在风中,站姿笔挺,即使间隔些许距离还看不清对方模样,但郑冽大抵知道对方是谁。

「首脑大人,您怎会来到这里?种族保护局那边难道不需要您指挥坐镇吗?」

开口的是千秋不夜,他尾随在郑冽身後,对於种族保护局最高领导人的现身感到意外。

「保护局那边我已处理好,无需担心。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知你们。」

首脑一如既往地皱着眉头,无时无刻都板着一张严肃脸孔的他,说这种话时会让人觉得事态比想像中严重。

众人的脸色更加难看,刚失去好几位重要夥伴的这群人,心情各各沉到谷底中的谷底。

「诸位,这几天下来你们可能没注意到,现在一整个科特大陆正面临自然平衡失调状态。」

首脑漆黑色的眼眸目光郑重地扫过每个人。

「自然平衡失调?这是什麽意思?」

虎骁第一个发问。

「科特大陆各地,都出现了举凡气候异常、农作物歉收,以及火山爆发,而所有异像都是出现在——赤之鈎月结晶塔现世後。」

在毫无预警下,首脑丢出了一个众人未曾听过的名词。

「等等,什、什麽赤之……鈎月什麽塔的?那又是啥?为什麽所有怪现象都是在那玩意出现後啊?」

虎骁又忍不住地抓着头发问。

「赤之鈎月结晶塔,就是暗之盗贼团……不,正确说法是赫尔雷的据地。」

首脑的答案不仅仅让虎骁一愣,旁听的人们也都倒抽一口气。

创世之神赫尔雷——

这个响亮又让人感到压迫的名字,不断在每人脑海中反覆播放。

「据我掌握到的情报,那是从地表下钟石洞窟急速窜出地面的高耸尖塔,外观犹如暗红色的弯月状,表面是冰滑却格外坚硬的水晶体,暗之盗贼团的手下们都称呼它为赤之鈎月结晶塔。」

首脑继续说:

「现在,有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得要处理。诸位知道,明晚即将到来百年一度的双月融合之日吧。」

看着大夥都点了头,首脑便道:

「就我目前对赫尔雷的了解,因为寄宿的灵魂容器有所缺陷导致他现在仍是不完全体,但只要他在双月融合之日解除当初的封印……伊莉娜不惜牺牲自己所保护的东科特,将被赫尔雷彻底毁灭。」

为让听众更了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首脑接下来向他们解释了一番。

赫尔雷现已回收全部的灵魂碎片——仅管最後一片被郑烈所破坏,但也无法阻止赫尔雷的重生,一旦双月融合之日来到,所有灵魂碎片就会重回赫尔雷之身。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事态的严重,他们除了尽快行动外别无所选择,也唯有拥有伊莉娜之剑「佩提纳兹」的郑冽能够改变未来。

再次明白自己肩上的重任、才刚痛失挚亲的郑冽,口彷佛有快沉甸甸的石头压着,棘手的事一个接着一个袭来,她其实都快怀疑自己是否招架的住,可是为了贯彻与郑烈的诺言,她必须在这狂风暴雨中挺身作战。

「郑冽。」

传来了首脑的叫唤,郑冽闻声抬起头看他。

「好好的用勇气武装自己,你不是一个人。」

首脑一双幽黑色的双眸目光笔直地正视着郑冽。

「而我,身为效忠伊莉娜的风之骑士,也会一并将冰之骑士的使命挑起,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西方御所内,郑冽等人围绕在圆桌前,由他们的首脑担当总指挥,研讨着前进赤之鈎月结晶塔的路线。

「前往位於东方的赤之鈎月结晶塔路途遥远,期间很可能遇上与暗之盗贼团合作的西科特军方,以及掠食者部队的攻击,要是搭乘蓝尼捷诺恐怕赶不上明晚的双月融合。」

首脑指着放在桌面上的地图。

「那我们现在该怎麽办?」

郑冽面露苦恼,因为敌人来袭可以努力对付,但交通工具可不是他们能主宰的。

她看着首脑接起一通电话,转过头去低声说了几句後,便对着众人道:

「关於这个问题就在刚刚解决了。」

首脑的话让大夥顿觉纳闷之际,他改而下达指令:

「虎骁、紫王,你们两位去通往天台的入口打开。」

「等、等等,首脑您这是要干什麽?」

虎骁忍不住地问。

「别问这麽多臭小子,照首脑的指示做就对了。」

紫王一把拉住虎骁,强硬拖走还一头雾水的虎骁。

「其余人待会跟我上去天台,并做好出发的准备。」

「是,首脑大人!」

郑冽等人异口同声地回应。

过了一会,首脑率众前往西方御所的天台,宽广平坦的天台上风声飒飒,居高临下可一览附近所有景色,郑冽可没将心思放在欣赏风光上,注意力都被逐渐逼近的轰隆声引去。

「这、这是……!」

郑冽循着声音抬头一看,赫见湛蓝色的天空上,出现一台正快速接近的银黑色战机——若她没记错的话,那台机种是来自西科特的空军部门!

外型流线、前卫的战机很快就降落在天台上,瞬间刮起的阵风让郑冽与虎骁都快睁不开眼,头发和身上的衣着都被吹得凌乱不堪,但郑冽身边的紫王与刹雪,除了表情略微吃惊外几乎不为所动,首脑更是逆着风势步步向前,像是要准备迎接机舱内的人物。

最後,强风随着战机停摆後一并消失,舱门应声缓缓开启,一道身穿笔挺白色军服、肩膀金色流苏显眼的高挑男人,踏着阶梯一步步走下来。

郑冽看到对方的当下倒抽一口气。

她怎样都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在这时候来到自己面前!

「感谢您的支援,亚东先生。」

在首脑上前与对方握手示好同时,也说出了让郑冽心头为之一震的名字。

「亚东……教官……?」

「现在是西科特空军总司令了哦,郑冽同学。」

身穿代表西科特空军象徵的白色肩饰流苏军服,身材高大挺拔,容貌英俊流露成熟韵味、人中蓄有一道黑色胡子的男人,对着郑冽亲切地招了手。

「您、您已经晋升到空军总司令了?真、真是不敢相信……」

郑冽睁大双眼看着对方,在她眼前的这名男子,便是她军校生时期的指导教官,专门授课东科特神话历史的老师,她和郑烈都曾是他的学生。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口无遮拦啊,这点肯定是你哥带坏的……啊,抱歉,关於郑烈的事,我已听风爵说了……」

「不,没关系的,我答应哥哥会坚强面对一切的。」

郑冽摇了摇头,嘴角闪过一丝苦笑虽然转瞬即逝。

「你们两个都是我得意且优秀的学生啊……实在是让人感到痛心与惋惜。也因如此,我才决定违反军纪来帮助你。当然,另一项主因也是由於前海军总司令,现为三军总司令的齐海做得太过分了,居然和犯罪组织暗之盗贼团联手,更打算将东科特所有物种消灭。」

亚东的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齐海本就忘了,身为军人是为了维护和平而战,不是为了挑起杀戮而战啊……」

在亚东的感叹中,郑冽反覆听到了会让她口一缩的名字。

齐海。

当初让她掉以轻心的海军学弟,同时也是造成阿伐司矿坑任务失败、使得直拓学长等人丧命的主凶。

距离之前在拍卖会上的见面,已有好几个月没再接触到这人的消息,转眼间,这家伙不只继承了他父亲的职位,更爬到了西科特军中最高位阶的三军总司令……

真是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可怕人物。

「风爵先生,虽然我能帮助的份不多,但是这台黑鹰战机请任由你们使用。」

郑冽还沉思在过往的记忆中时,亚东转过头对着在旁的首脑道。

「我代表东科特的人民感谢您,亚东先生,您这已对我们带来十分大的帮助了。」

首脑向亚东微微欠身、行了个礼,这还是在场的保护局成员第一次见他向人行礼,为了一整个东科特。

「不,无须向我这个西科特人行如此大礼,这是我们西科特欠各位的,我仅是献上一点棉薄之力。」

亚东摇了摇头,接着将视线扫过现场每个人,最後再将目光回到他过去的学生,郑冽身上。

「郑冽,你有一群……很好的夥伴啊。」

亚东微微地眯起眼来,岁月的鱼尾纹在眼角上跑了出来。

「所以,放手去做吧——无论在前方等待你的是什麽。」

话音一落,亚东拔下别在口上代表空军总司令的勳章、一把丢向正前方的郑冽。

「这台战机,就全权交由你控了,我的学生。」

在郑冽接住勳章的同时,亚东的话也一并传进她的耳中。

郑冽看着手中的金澄色勳章,再抬头起来看向面前的亚东,她的脸顿时挤出了近乎要泛泪的微笑,对着她的前任长官使尽力气地回应:

「是,长官!」

☆、(11鮮幣)23 來自各方的信念

即使戴上厚重的耳罩,郑冽还是听得到引擎运转的声音,也得不时接收旁人的话语,曾经实习驾驶过战机的郑冽,目光正盯着萤幕上的雷达显示、前往位於东科特最东边的赤之鈎月结晶塔。

「郑冽,右後方有五台战机的身影,正以时速约一百公里的速度朝我们而来。」

坐在驾驶座旁担当郑冽副飞行官的千秋不夜,用着谨慎的语气道。

虽说他未上过正式的军事训练,但对於战机、飞机等飞行工具向来感兴趣的千秋不夜,也私下钻研过好几年,甚至以其冥王孔雀家族的财力购买了一台轻航机,机种上当然有所不同,不过基本的知识与作很是相似,千秋不夜因而成了郑冽急需的副官人选。

「一定是齐海派来的侦察战斗机,还一口气派了五台……还真想抓到我啊这家伙。」

郑冽一边说着也不忘要冷静地驾驶,同一时间,她的眼角余光看到雷达显示上出现其他动态。

「郑冽,现在五枚飞弹正往我们这里袭来!」

千秋不夜立刻向郑冽反应报告。

「围攻我这名弱女子可真是过份啊……但我也不会如他们的愿!」

郑冽说着,其中一枚飞弹即将撞击而来,她左转纵盘,立即闪过攻来的飞弹,接着以极快的反应将纵盘转回右边,躲过第二枚追击的飞弹,再来将纵盘往下一压、猛然降低飞行位置,第三颗飞弹从战机上空掠过。

最後两颗飞弹透过雷达显示看见,是一齐发、打算包夹郑冽所驾驶的战机,郑冽这时突然将整个纵盘往上一拉,整台黑鹰战机就以垂直九十度的姿态往高空飞,跟在後头的两名飞弹一并追上。

「呜哇!这是什麽胡乱的驾驶方式啊!」

虎骁手忙脚乱地紧抓着座椅把手。

「安静看我甩开这些烦人的飞弹就好了,虎骁。」

郑冽有成竹地说着,她瞄了一下目前上升到的高空英尺数後,突然让战机一个掉头、猛然从两枚包夹的飞弹中穿过,紧接就听到一声巨响、两枚飞弹因为要跟着转身而碰撞在一块,应声爆炸。

「哼,轻松解决,想把号称『天空之鸟』的我击落,再滚回你们的娘胎修练个一千年吧!」

郑冽回头看了一眼後头的追兵,自信一笑。

「喂喂,紫王队长、刹雪队长,你们不觉得郑冽一坐上战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虎骁,这种话就不要说出来了。」

在旁的刹雪瞥了虎骁一眼,不过郑冽的高超技术的确是让他们大吃一惊。

「郑冽,」

这时又传来千秋不夜的叫唤。

「雷达显示上,後头又增加了五台战机,现在共有十台正追击着我们。」

「哈啊?开什麽玩笑!」

十台?

用如此大阵仗来追击她这一台战机?

想不到齐海这麽看得起她,郑冽既感到棘手,又感到兴奋地想着。

「十台要是同时发飞弹的话可就……嗯?等一下,雷达上似乎还有别的……不是战机的身影?」

千秋不夜皱起眉头纳闷地盯着萤幕,後座的虎骁却大喊一声:

「是赤蜂——工蜂们像是背了什麽大东西飞在那些战机附近!」

「你说什麽?赤蜂族的人怎会出现在这?他们到底想做什麽?」

震惊的刹雪跟着往後看,果真看见跟战机相较下显得渺小的赤蜂族人。

就在下一秒,这些似乎三人为一组的赤蜂族人,共十个小队,整齐划一地拿高他们肩负的东西——

黑色的管,同时朝西科特的战机们发弹。

「轰!」

一台台敌方的战机被准命中,浓密的灰烟四起、即将坠机。

这突如其来的战局,让目睹这一幕的虎骁等人一脸诧异,眼尖的虎骁很快就注意到,在这群工蜂之後有道熟悉的人影,他立刻认出就是族内的蜂后、正是她所率领这群工蜂兵团对敌人击。

「蜂后……哼,看来他们击退了原先来犯的西科特军队,现在来支援我们了,难怪有人说赤蜂族是最懂得知恩图报的掠食者。」

紫王的嘴角泛起了一抹浅笑,双手环抱着。

「不过还不能就此松懈,各位。」

千秋不夜看着雷达显示。

「空中的敌人被清除了,地面上也有拿着管要对准我们的掠食者部队……」

「关於这点小事你们就别担心了。」

不知何时出现在郑冽与千秋不夜耳罩里的声音,游刃有余地道。

「地面上的虫子,就交给我们处理吧——这可是个能让我们王家禁卫军打出名号的机会呢,是吧,我未来的王妃?」

似曾相识的嗓音和那种滑腻、却一点也不失风雅的男口吻,立即让郑冽的脑海迸出一道人影。

「是你……J?不,希蒙王子?!」

郑冽对着耳罩式麦克风大喊,诧异地睁大了双眼。

曾帮助过她的怪盗J,同时也是夜蜘蛛一族达克贝王室的二王子,希蒙,此时就在线上的另一头。

「哎呀呀,错了错了,现在该叫我国王陛下才对。朕啊,听到爱妃有难立刻出兵帮忙呢,有没有感动到马上想嫁给朕呢……哎、哎!克里斯你这家伙竟敢抢朕的通讯器……」

「您好,郑冽阁下,如您所听我正是克里斯,前希蒙殿下的侍卫长,现为王家禁卫军统帅,在此向您报告,请您安心地前往赤之鈎月结晶塔,保护局的首脑把您的事告知陛下和赤蜂族蜂后後,我们就立即前来为您支援。」

听闻其名便让郑冽联想到,当初控那把金色巨型回力镖,以及因为希蒙所作所为而不时无奈的男人,克里斯,似乎将通讯器的使用权抢了过去。

不知何时这家伙也变得如此强势了,上次见面时还看他在为希蒙的种种而胃疼呢。

但让郑冽更意外的是,首脑竟预先设想了这麽多,让她再次赞叹真不愧是他们保护局的领导人物。

「我们会为您除去道路上的障碍,当然,我也会为您教训失礼的陛下,祝旗开得胜——东科特的未来就靠您了。」

语毕,通讯器连线断线,听完克里斯一席话的郑冽也感觉被打了针强心剂,现在的她不只有机舱上夥伴,还有赤蜂一族、夜蜘蛛一族在他们背後支撑着,所以她肯定地告诉自己:

绝对,要将东科特救回来。

在心中立下这个远大又强而有力的誓言後,郑冽加快了战机的飞行时速,直奔地平线另一端的目的地。

☆、(11鮮幣)24 赤之鈎月結晶塔

第八章

赤之鈎月结晶塔

在赤蜂与夜蜘蛛——东科特两大强势种、亚种种族开路支援下,郑冽所驾驶的黑鹰战机已在往目的地途中。

来到东科特最东边时已是夕阳西下,这里据说是最靠近太阳升起的地方,有另一个名称叫「黎明的摇篮」,由於位置偏远而一直以来裹着神秘色彩的面纱,然而现在的郑冽一行人,并不是为一睹这秘密风光而到来,他们是为了那座远远的,就看见高耸矗立於地表上的红色结晶体。

创世之神,赫尔雷所在的赤之鈎月结晶塔。

第一次见到这座塔的保护局众人,该塔冲击的奇异造型让人大开眼界,新月上勾状的外观,塔面满布接近鲜血颜色的结晶,在余晖的照耀下反熠熠,在它周围一切似乎都被夷为了平地,使得结晶塔看上去更特异独型,犹如天空上的月牙坠落到地面、让人有种触目惊心的感受。

难以想像这座塔的前身竟是地底洞窟,郑冽想着。

战机安然地降落後,郑冽一行人踏上了赤之鈎月结晶塔外围的土地,光是站在结晶塔前,难以言喻的压迫就没理由地袭上口,远比在高空中俯瞰更加让人胆颤。

明明不是气候寒冷的北边,此地的风却冷得让人刺骨,就像要呼应那座耸入天森的结晶塔,塑造一种不为人所接近与生存的氛围。

郑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看着辉映着红光的结晶塔,有种事到如今这都像幻觉一样的难以置信。

不管是她即将面对的敌人是创世之神,还是她体内有着大地女神伊莉娜沉睡的灵魂,以及那些本该还待在她身边却逐一逝去的同伴……以及唯一的亲人,她都觉得像一场漫长的梦,离谱又艰熬。

但只要把手放到自己的口上。

透过确切的心脏鼓动,以及无法骗人的体温,在在告诉她自己正——

清醒地活着。

她转头看看身旁的同夥。

来自种族保护局第五小队的长老,千秋不夜。

是为种族保护局第一小队的队长,刹雪。

同为种族保护局第六小队的队友,虎骁。

还有,

身为种族保护局原第七小队的队长,紫王。

他们都与自己,在同一时间、同一空间,甚至站在同一条线上,与她并肩而行。

这麽一来,可是足足有五种心跳、五种体温,五种呼吸,和五种想要征服眼前这座塔的信念环绕着她。

「……我们,做得到的。」

郑冽轻轻地,用着一点也不像要展开决战的平静口吻道。

因为她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没错吧,各位。」

她伸出自己的右手,一直线地伸展出去。

「呵,那是当然的。」

千秋不夜将手伸出,叠在郑冽的手背上。

「管他什麽创世神,就让我们去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虎骁比一般人厚实宽大的掌心也叠上。

「还要用鞭子将那群欠调教的人通通毒打一顿。」

刹雪将他比郑冽还来得白皙漂亮的手,再往上一叠。

「哼,事到如今还说些什麽,将他们通通干掉就对了。」

紫王嘴角一扬,他的手最後也加入阵容。

郑冽将目光扫过他们每个人,深吸一口气後全力吐出:

「夥伴们——遇神杀神,没有什麽可以拦得了我们!」

「哦!!」

五只手同时往下用力一压,在响彻云霄回绕的回应声中,郑冽一夥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向结晶塔大门。

闯进赤之鈎月结晶塔後,迎接他们是一群守卫在入口附近的掠食者部队,在被敌人团团包围後,後头犹如两道月亮形状的门扉应声关上。

「你们走不出这座月之间的!」

部队中其中一人对着郑冽等人气势嚣张地喊。

「哼,你以为在对谁说话啊?」

紫王亮出军刀,冷冽刀锋对准对峙的敌兵。

「这年头想尝尝刑罚滋味的人可真不少。」

刹雪甩出铁鞭,柔软与杀气并存的鞭子准备舞动。

「喂,姓刹的。」

紫王的嘴角微勾。

「不准那样叫我,姓紫的。」

刹雪的眼神锋芒毕露。

「还记得以前保护局举办过的队长级武斗大赛吗?」

紫王突然提起了一件跟现况似乎完全不搭的往事。

「啊,怎会忘了,你当时不是输给了我吗?」

「哼,是你输给了我吧?击倒人数五十比五十,哪里输给你了?」

紫王皱了一下眉头,眼神很明显地浮现了愠色。

「想不到你一直惦记着,真让我意外。既然如此不甘心,」

刹雪握持鞭子的手势一改。

「那现在就再来好好比一场!」

话音一落,银黑色的铁鞭如迅雷夺出、毫不留情地甩向敌方。

「哼,正有此意!」

紫王也随即挥动军刀,俐落的左砍右斩、又像暴冲的獠牙往前突刺。

种族保护局最强双队长,手中的武器同时横世出空、绚烂又强大的武技技压群雄,刀光、鞭影之中,紫王与刹雪俨然是牵动生杀大权的舞者,回旋、转身、下腰,步步攻防的动作准又华美,加上他俩各具特色的俊美容姿,让在旁本无从出手的郑冽一时痴迷地看傻了眼。

「总、总觉得好壮观……我好庆幸自己没有跟紫王队长跟刹雪队长为敌……太可怕了……」

光是两人的气势就将郑冽慑服,她愣愣地傻笑着观战。

「呵,你到现在才知道呀?」

千秋不夜边看着前方两人的战斗身姿,边对着郑冽道:

「那两人,过去仅有一次的合作,却一夜谛造了双罗刹的传说——紫魇罗刹和白夜罗刹的称呼。只不过这的确是有些遥远以前的事了,在种族保护局刚成立的时候。」

「不过,」

千秋不夜继续说:

「现在可不是悠哉欣赏他们的时候,别忘了我们得赶在入夜前阻止赫尔雷才行。」

「明白。」

经由千秋不夜的提醒,郑冽赶紧提起步伐往内直奔,她相信後头的紫王与刹雪也会很快跟上来,因为在他俩竞赛式的杀伐下,掠食者部队几乎要溃不成军。

通过敌人所称的「月之间」,郑冽一行人将继续往前迈进之际,他们的身後却出现一道人影。

「是之前阻拦我们的那头变色龙……!」

眼尖的虎骁马上认出对方身份,只是和他之前记忆中的模样有所出入,眼前这名正摇摇晃晃向他们走来的男人,神色看起来相当诡异、眼神混浊。

☆、(15鮮幣)25 夢想與解脫

「他是怎麽回事啊?看起来怪像行屍走的。」

郑冽同样也感到纳闷地问。

「他的确是行屍走。」

千秋不夜道。

「我猜想,这似乎就是使用力量强化器的副作用。」

千秋不夜接着将他从关在西方御所内的暗之盗贼团成员,洛夫口中逼问得知的消息说出。

「力量强化器虽然在短时间将所有隐藏潜能激发出,甚至连伤口都会在眨眼间修复,然而只要一旦使出的力量超过身体负荷,那些被逼出的力量就会反噬其主,使其失去神识,只会凭着本能去攻击所有出现在眼前会动的物体。」

「也就是说,这家伙似乎在与段少作战过後,因为身体负荷不了而变成这副德了?」

刹雪接在千秋不夜後问道。

「我想没错。」

千秋不夜答。

「切,总之让老子将他打倒不就得了?」

虎骁握紧了拳头,但这时的千秋不夜却道:

「不,请将他交给我处理。」

「哈啊?」

对於千秋不夜的请求感到相当意外,虎骁睁大了眼。

「一来是不能多耗费时间在这家伙上,二来是……我想亲自为段少报个仇。」

千秋不夜将头转向前方失神摇晃的目标。

「段少他算是难得让我觉得可敬的对手,不管各方面。所以,你们继续赶路吧,变色龙的死魂曲就由我来演奏。」

「但、但是你真的可以吗?我记得长老你不擅长战斗……」

「你说什麽傻话呢,郑冽。」

千秋不夜回过头来对着郑冽。

「男人啊,在两种状况下会变得格外厉害。一种是为了义气,一种则是为了爱情,现在的我两者都符合哦——为了段少和你,我说什麽都会打倒目标的。」

奉上温柔的一抹浅笑後,千秋不夜将目光重新移回前方,再也没有回头看向郑冽。

「快走吧——趁我还可以在你们面前装酷时。」

再次传来千秋不夜催促的声音,郑冽虽觉满腹的不安与亏欠,但她确实不该多浪费一秒在伫足上。

「我相信你,千秋不夜长老。」

郑冽在反身推开下一道门前,对着背对他们的千秋不夜道。

「因为,我会再见到你潇洒的身影,一定。」

在关上门前,在那道背影消失在眼底之前,郑冽的这句话已先一步传到对方心中了吧。

***

必须不断的往上爬——

郑冽深信自己的直觉,敌人就在这座尖塔的顶端。

由於有千秋不夜的驻守,她和其他同伴快速通过「月之间」,接着来到了另一处。

绘有金色太阳图腾的门扉,被郑冽毫不犹豫地用力推开。

「我等你们很久了。」

门扉才应声开启,前方就传来了同样略微耳熟的声音。

「欢迎来到『日之间』,种族保护局的一行人。」

站在郑冽等人面前的高挑身影,正是环抱着另一边手肘、看上去相当从容优雅的男人。

「是你……达克贝的希尔王子。」

郑冽一眼就认出对方的模样,因为她实在太刻骨铭心了,当初这男人如何在紫王面前为难她,至今仍忘不了这人带给她的羞辱。

「能再次听到有人这麽称呼我真是荣幸呢。」

流有夜蜘蛛一族达克贝王室血统的男人,希尔,轻轻地眯眼一笑,一点也不像在跟对手谈话的态度。

「这家伙,是暗之盗贼团的NO。2……而且他诡计特多,大家要小心点。」

郑冽咽下一口水,谨慎戒备地对着她的同夥道。

「看来你将我的种种都记得很熟透呢,真是好女人啊郑冽,我不难理解为何这麽多男人倾心於你,包含我那受你照顾的愚弟。」

希尔煞是好看的嘴角扬了扬,过份的从容态度反倒营造出一种距离感。

「无须再跟这人废话,郑冽。」

刹雪站到众人前方,将他的铁鞭对向希尔。

「时间不多,不要在这人身上浪费太多,搞不好正如你所说他打算拖延。再来,快跟紫王和虎骁继续前进,这家伙的命我预订了。」

刹雪的眼神相当认真。

「可是……!」

「给我听话!」

刹雪强硬地打断郑冽的话。

「你必须保存体力与赫尔雷作战,到时能够支援你的人手当然也是越多越好,要是你胆敢违逆我的话,等这一切结束後你有得受!」

目光凌厉地回头瞪了郑冽一眼,刹雪慑人的气势顿时让郑冽哑口无言、最後只能咽下口水接受他的提议。

「郑冽,我们走。」

紫王拉起郑冽的手,硬是拖着她往前方赶路。

「想走?呵呵,是没把我放在眼底吗。」

希尔掌心一开,数以百条的蜘蛛丝要袭向郑冽等人、拦住去路。

「你才是——我有允许你将目光移开吗?」

刹雪此话一出,银黑色的铁鞭如猛蛇出洞、一把打掉阻碍的蜘蛛丝,郑冽一行人得以快速通过「日之间」。

眼看目标已从指缝中溜走,希尔扭过头来,将平时优雅的双眸对向刹雪,眼中已凝起了冷冽杀意。

「哎呀呀……真是碍事的人呢,要是让他们破坏了赫尔雷大人的计画你说要如何负责?」

希尔挑起一抹冷笑,他的目光变得森然。

「这不是很好吗?本就是注定失败的计画。」

刹雪也丝毫不畏惧对方的威吓、微抬下巴,维持着他一如既往的高傲。

「不过,倒是有一点让我很感兴趣。」

刹雪将铁鞭收回手中,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左掌心。

「你们这些暗之盗贼团成员,究竟是被赫尔雷下了什麽药?都如此地忠诚於他,甚至不惜奉献牺牲……这点我实在想不透。」

「说你们愚昧还真不为过啊……」

希尔面带冷笑,摇了摇头。

「赫尔雷大人的计画,含有我们这些成员的理想。」

希尔继续道:

「将这个受到产雄症影响而失去种族间的平衡,掠食关系崩溃的东科特重新塑造,就是我们这些人的愿望。」

希尔的答案让刹雪蹙起了眉头,他对於这道答覆虽觉毫无新意,却感到有些意外。

「同为东科特子民的你应该也很明白吧,无论再怎麽努力去保护既有种族,像你们种族保护局一样,迟早都有因为无法繁衍而物种凋零的一天。」

说这段话的时候,希尔的口气中掺着了一点感叹,目光也看似错觉般地染上一抹悲凉。

「到时候,整个科特大陆就是人类的天下……我们无法忍受,这片大地最後都要沦落到带来污染、破坏与各种丑陋的人类手中。因此,创世之神赫尔雷大人的复活计画,一直以来我们暗之盗贼团都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希尔在提到赫尔雷的时候,原先恍若绝望的眼神透出一丝光亮。

「赫尔雷大人,就是我们身处黑暗里的光——唯一且至高无上的光与希望啊。」

在这一刻,本来只有从容表情的希尔脸上,出现了带着激动情绪的皱眉反应。

然而,将希尔这番言论从头到尾都听在耳里的刹雪,却一点也不捧场地笑了。

「哈,我要将愚昧两个字原封不动地还给你,暗之盗贼团的家伙。」

「……你说什麽?」

希尔因为刹雪的冷笑与话语绷紧了脸。

「我说你们,抱持着这种想法真是太可笑了。」

刹雪耸了耸肩。

「难道你们没有想过,其实赫尔雷只是想将东科特灭掉後,让西边的人类掌管全大陆这种可能吗?」

刹雪的一席话顿时让希尔面色难堪、说不出话。

「呵,看来没想过这种可能呢?我想赫尔雷也没对你们说吧,被彻底地利用了呢。所以我才会说你们愚昧,而且是蠢到了极点。如何,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哦,达克贝的王子。」

「哈、哈哈……」

就在这时,希尔竟垂着头、零落地笑了起来,刹雪对此眯起了双眼。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麽呢……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口才比想像中好……但是啊……」

希尔将头重新抬了起来,一对幽暗的眸子对上刹雪双眼。

「你是不可能动摇我的决心,我的理想,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机会,直到最後都会相信赫尔雷大人——会将这个世界带向我所期望的那般!」

话音一落,套在希尔手腕上的力量强化器一亮,比第一次更加致命的攻击冷不防袭来。

「哼,反正我也没想过会说动你的可能。」

刹雪一边挥动铁鞭、正面迎击。

「耍嘴皮子就只剩现在而已,种族保护局的队长,你难道也没想过自己会死在这里的可能吗?」

「我怎麽会没想过。」

与希尔对战的同时,刹雪的这一声回答显得异常平淡冷静。

「倘若真是这样的结果,那也是让我得以解脱……终於可以去见那个人罢了。」

26-29

☆、(14鮮幣)26 雷之騎士

赤之鈎月结晶塔的构造十分单调,除了每楼层的房间外,就是向上延伸的螺旋状阶梯、别无其他,为了不辜负留守的人及在时间压力下,即使气喘吁吁也要卖力地往上爬,这样的念头无论郑冽、紫王还是虎骁,都是一致地秉持着。

终於,前方再度出现一扇门扉,但这次的造型别於太阳与月亮,而是呈现扭曲的几何图案造型,要是看久了似乎会造成晕眩,然而郑冽才不管这麽多,一心一意只想阻止赫尔雷的她,一股作气地推开门扇。

「这、这是……!」

与「日之间」、「月之间」单调的房间布置截然不同,郑冽只觉自己好像开启了通往另一次元的门、来到一个超现实的时空隧道。

整个空间是不断扭曲的紫粉色,周围悬浮着许多透明的气泡,而她所站地面是一个黑白相间的小丑面具图案,白色的部份是面带笑容,黑色的部分是垂挂眼泪。

郑冽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到了什麽鬼地方,包括她的同伴也是如此认为。

这时,不知从何方传来响亮轻脆的鞋跟声,身为女的郑冽一听,认得那就是高跟鞋特有的声响,因此她在这瞬间起了一个猜测:

难不成这次的敌人是名女?

郑冽的想法很快就获得了证实,一名目测约178左右身高、身材修长却不偏瘦弱或丰腴的高挑女,踏着她足足有九公分之高的朱红色细跟高跟鞋,一步步来到郑冽等人的面前。

「女人?」

虎骁愣了一下,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原来暗之盗贼团内有女人存在?

「怎麽,讶异吗?由我做为各位的对手,很感到意外吗?」

成熟却不妩媚,带着诱惑却不冶艳的嗓音,来自这名有着一头红色波浪卷短发的女人口中。

一套将身材曲线毕露的红色马甲,外穿一件黑色亮面肩章装饰皮衣、手戴黑色皮手套的她,将纤长的一指轻抵在唇前,唇角不带半点笑意,目光只有让人看了彷佛会石化的肃杀之气。

这个女人很危险——

虎骁如此想着。

与他之前所接触到的暗之盗贼团成员不同,这女人不属於任何一支种族,也没有半点那种为了理想而丧心病狂的气息,更不见她身上戴有能够摧毁神智的力量加速器。

假使这人真是暗之盗贼团的一份子,那绝对是更高阶的存在——比如NO。1,虎骁几乎可以如此果断地推测。

「以你们的实力能来到这个梦之回廊,算是表现得很好。」

红发女人用着比一般女还低沉的声音,说着。

「但为了赫尔雷,就算你们再值得嘉许也该止步了。」

与其他团员总会加上敬称的称呼不同,她非常乾脆地直呼,让郑冽等人更好奇她的身份。

郑冽一行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一座从天而降的铁笼降下、罩住他们,并在瞬间像通上了电,紫青色的电流包围了整个牢笼。

「你们,挑一个人和我决斗吧。」

红发女人用着与她目光同样坚定的口吻,道。

「只要能让我认输,通往最後一道关卡的门就会无条件为你们开启。相反的,要是你们输了……就让我带走伊莉娜的灵魂寄宿容器。」

「喂,你凭什麽要我们相信你!」

若不是有电流阻碍,虎骁一定会冲上前抓着铁栏杆、对着站在外头的女子咆哮。

「开出这些条件的我,不是以暗之盗贼团副团长的身份。」

红发女人一边说着,一边见她身上开始聚集发出吱吱声的电流火花。

「而是——」

她弹指一声,牢笼顿时打开一个只能容单人通过的出口。

「双神的四大骑士,雷之骑士席娜的身份,赌上骑士的尊严向你们下达战帖。」

郑重而严肃的宣告了自己身份,气概不凡的雷之骑士席娜,自腰际凭空拔出一把青色长剑。

「……各位,能将这个机会让给我吗?」

虎骁背对着身後的两人低声道。

「不知为何的,心中有道声音要我与这女人交手……就像看到了久违的对手,莫名的熟悉且血沸腾。」

虎骁握紧了拳头,现在他的确能感受到自己膛下心跳,节奏加快又加重。

「你放心,我也和郑烈大哥约定好了,一定会保护郑冽并完成她的愿望。」

虎骁一脚跨出铁笼。

「我一直,想要为他们做点事,想要做一件轰轰烈烈的事。」

当虎骁的双脚完全踏离铁笼後,出口应声再度阖上。

「所以现在,就让我虎骁担当你的对手吧,雷之骑士!」

将拳头互相用力撞击,虎骁也对着敌手做出接受挑战的宣言。

在通电铁笼之内的郑冽与紫王,前者揪紧口,後者眼神凝重,他们都告诉自己要选择相信。

并也只能选择相信。

虎骁会好好地打赢这场战,不会再让郑烈的悲剧重演。

另一方面的席娜,也举起她手中的剑,被她取名为「雷霆之剑」的藏青色长剑,将剑锋指向虎骁、道:

「做好觉悟了吗?」

「那还用说!」

虎骁大声回应,并在同一时间,双方都冲向彼此、为战争拉开了序幕。

席娜轻挥「雷霆之剑」,虎骁挥动钢铁拳头,一边是节奏轻快且游刃有余地进攻、每招必命中;一边是吃力出拳想攻击,却换来处处是空系得以被击中,而虎骁就是属於後者。

剑与身的攻防战,用剑者明显站上风,即使让自己锻链到堪比铜墙铁壁的虎骁,在挟带电流的长剑跃动且熟练突刺、挥斩,劈落下,他第一次尝到了自己如此不堪的滋味。

不愧是传说中的四大骑士……果然强的很。

仅管对方是把自己逼到如此狼狈的人,虎骁还是忍不住对眼前这女人有了钦佩之意。

「紫棱出世。」

席娜一甩长剑,赫见一道道紫雷自她剑中发出、以迅雷之姿朝虎骁奔腾而去。

虎骁本无从防卫,雷电比起有形的剑更加难以处理,他因而被雷电击中左肩、顿时皮焦黑冒烟。

「虎骁!」

被关在牢笼内的郑冽忍不住大喊一声,不舍全都写在脸上。

「不要紧的。」

虎骁抱着自己受伤与疼痛不已的左肩,回应郑冽。

「这点伤……算得了什麽!」

未被眼罩覆盖的那一眼瞪大,虎骁接下来又喊:

「百花针!」

瞬间从体内迸出难以计量的锐利蜂针,像一阵掀起的大浪迅猛地席卷对手。

面对蜂针来袭,席娜将长剑横摆在前,青色的剑身顿时发出一阵电光、将自己团团包围,飞过去的蜂针在第一时间内就被这层电光挡下、瞬间焦黑成细碎粉末。

虎骁不甘示弱,他打算绕到席娜的背後进行拳击,席娜却已先透视了他的下一步、反过身去用力挥剑,剑锋冷酷地削过跳起身来的虎骁右膝。

当下的剧痛让虎骁踉跄地跌落在地,表情苦不堪言,鲜血不断从他被划开的伤口流出,斗大的血珠滴淌在黑白相间地面上。

当看到虎骁面露痛苦的那瞬间,郑冽觉得自己口抽痛的可以,简直要爆发一样让她快受不了。

只是虎骁仍旧重新爬起,一站起身想攻击就先被席娜打倒,这次受伤的是右膝,接着是右肩,再来是下巴……每一次的打击不只是痛在虎骁身上,也痛在郑冽的心脏上。

「虎骁!别打了!别再打了!」

郑冽一股脑儿地冲上前、顾不得前有通电的栏杆挡住,在旁的紫王见状赶紧抓住她。

「你冷静点!郑冽!」

「你叫我如何冷静!虎骁他、虎骁他……!」

郑冽的话还未说完,一双手就强硬地盖在郑冽的双眼前。

「你别瞧不起虎骁了!郑冽!」

紫王用掌心紧紧地盖住郑冽的眼睛。

「要是连他最信任的你都以为他会输,像这样同情悲伤地叫着他的名字,你有为虎骁的自尊和决心想过吗!」

紫王的一席话顿时让郑冽倒抽口气,虽然在紫王怀中的身子仍颤抖着。

「若是看了会让你对虎骁失去信心,那大可不要看!要是想睁眼看着他的话,就给我抱持着绝对信任他的心到最後!」

将手移开、让郑冽露出一只眼睛的紫王,用着强硬的口吻对郑冽低吼。

☆、(13鮮幣)27 眼罩之下的秘密

郑冽看着牢笼外的景像,她原先的视线只在乎着虎骁身上伤势,现在她这才发现……

那只琥珀色眼眸中,仍然散发着坚毅的目光。

在这一刻,恍然明白紫王所说含意的她一怔。

虎骁他……

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认输放弃的念头。

这样的信念不是出自於执着——

而是打从心底相信自己能够战胜一切。

忽然间,郑冽被虎骁的这份心意撼动了泪腺,一颗晶莹的泪珠无声地直直掉落。

「虎骁……」

她轻声地唤着此刻仍不停作战的那人名字。

「对不起啊……我,不该否定你的决心。」

泪光被郑冽收了回去,出现的是同样坚定眼神,她再也不会去质疑虎骁的战斗了。

「我,会静待着你获得胜利的那一刻到来,和你说好了。」

像是在喃喃自语,郑冽恢复了平静但刚毅的神情,挡在她另一只眼上的手,也抽离了。

隔绝在牢笼外的虎骁,即便在战斗中也查觉到了郑冽的改变,因为那是他为此奋战的最重要原因,也是他最重视的人。

他瞥了栏杆之内的郑冽一眼。

所重视的人能相信自己——

实在再好不过了。

於是他想回应这份信任,已浑身是血的虎骁,做了个决定。

他将手移往自从戴上就从未取下的眼罩。

「虎骁,记住你自此不能再取下眼罩,否则又会上演同样的事。」

「虎骁,若有必要……为了保护你我都重视的那个人,你就将眼罩取下吧。」

郑烈的声音在脑海内响起,这些他与郑烈初遇时与别离前所说的话,都刻骨地记在他的心底。

因为他很清楚眼罩拿下後的意味着什麽。

但是,为了他要守护的那个人,现在不得不这麽做了。

定下决心的虎骁,用手抓下左眼上的布料。

「刷。」

黑色的眼罩应声掉落,虎骁的左眼缓缓地睁开。

——如炬的眼一睁开,琥珀色的瞳孔闪过一丝金光。

「虎骁他……摘下眼罩了……?」

更诡异的是,整个梦之回廊的气温好像也在同一时间明显升高,郑冽的心因此莫名地忐忑。

反观虎骁的对手席娜,双眼睁大,在这一刻露出近乎不敢置信的神色。

「难道你会是……!」

席娜的话还未完就卡在喉中。

因为她看到了自己所猜测的答案——

眼前的男人就像变了个人似,瞳孔不再是原本分明的琥珀色眼珠,而是整个散发异样的红色光芒,就连垂在肩上的辫子也在这时迸散开来、披头散发。

「吼……」

如同野兽的低吼声从虎骁口中传出,他做出了像是要进行狩猎的动作、发着红光的眼睛对向席娜。

郑冽与紫王看得是一脸错愕与纳闷,但看到这一幕的席娜却笑了。

那简直不像是会出现在她脸上的表情,更不像会对着第一次见面之人的笑。

那是一抹熟悉而怀念的温柔浅笑。

「真没想到……我此生还能再见你一面啊……」

就连席娜的声音都变得轻柔起来。

「火之骑士……我的弟弟。」

这一声再温柔不过的称呼,却像威力十足的火药,炸得在旁的郑冽脑袋一片空白。

虎骁是……

四大骑十之一?

还是敌人席娜的……

亲人?

过於冲击的事实让郑冽差点站不住脚,觉得身体都摇晃起来。

「真是残酷呢……找了你许久,却是以这种方式重逢啊……」

席娜伸出手像是想抚对方的脸颊。

然而虎骁——又或者是席娜口中的火之骑士,却对她露出獠牙、凶猛地朝她扑了过来。

虽然席娜也很快地做出防御,但拿下眼罩後的虎骁动作变得更加灵敏,却也更加狂暴,他的攻击同样更加残酷,每一举动都像是头失控的猛虎,失去所有的理与神智。

第一拳就打中了席娜左颊,第二拳便狠击了席娜的腹部,再来露出的獠牙直咬上了席娜闪避不及的颈项,是席娜使劲将他用力推开後,才保住险些要被咬断的脖子。

「哈、哈哈……果然没有了伊莉娜传授的咒印稳住,你就无法自我了啊……我可怜的弟弟。」

席娜摀住被血染红的脖子,看了一眼後,皱起眉头的她边喘着气边苦笑。

眼前现名为虎骁的男人,她的弟弟,与她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关系。

正常来说四大骑士既非人也非任何种族,真要给他们冠上一个身份,那就是最靠近神的存在,有着人类一般的习与外表,却有着神只才有的异能和长寿。

他们都是由神灵感应所生,当时除了统治整个科特大陆的双神以外,还有其他位阶较小的神灵,而她的弟弟正常来说就是在这种条件下诞生。

只是凡事都有例外。

她那身为神灵的父亲,却与神灵以外的物种——不管是人类也好还是其他种族也罢,交媾并让该女生下了现名为虎骁的弟弟。

因此造成虎骁体内有两种气体在互相抵触,神灵的纯净之气与其他物种混浊之气,双方排斥下造成虎骁情极不稳定,当时差点要被消灭的虎骁,後来却因伊莉娜的慈悲而获得存活机会。

伊莉娜利用自己的力量,将虎骁的混浊之气封印在他左眼中,自此只留神灵的纯净之气并继承其父火之骑士位子,得以存活下来。

当时,因为有伊莉娜的咒印能够压抑虎骁体内混浊之气,但在双神消失後,虎骁也不知去向,直到今日她才与他重逢。

这段期间虎骁究竟发生什麽事,历经了什麽,她全然不知。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的弟弟之所以能够用「虎骁」身份好好地活着,是因为那只眼罩的关系,眼罩中大概内藏着伊莉娜当时所设下的咒印,至於是谁所为她也只有想到一个人选。

就是曾经与她有过婚约的冰之骑士,克烈斯——也就是郑烈所为。

克烈斯是四骑士中与伊莉娜最亲近的一位,得知伊莉娜当初使用了何种咒印不是什麽难事,只不过在力量上仍有差别,所以咒印——也就是那个眼罩必须一直戴着。

然而面对这棘手的现况,她必须想办法解决才行,但席娜才这麽一想,虎骁已再度发出攻击、自掌中发出团团火球抛向她。

局面开始逆转一面倒。

虽然郑冽对於眼前这超展开的现状,全然不解其背後的来龙去脉,但她看得出来席娜从虎骁失控後就有在手下留情,也由於如此她不断被虎骁重击再暴击。

也不知是否由於席娜力量减弱的关系,囚禁他们的牢笼不再有电流通过,在她身旁的紫王早已抽出军刀、一把砍断面前的铁栏杆。

「走!」

紫王朝郑冽伸出了手、牵着她往外冲去。

就在紫王拉着郑冽要穿过战场、直奔後头的门扉时,虎骁突然一个转身、跳上前要进行攻击!

「铿!」

紫王早已拔刀要挡下,但发出这一声有力铿锵的人却不是他,而是正持长剑与虎骁对峙的席娜。

「你为何……」

紫王蹙眉一问,在旁的郑冽也感到讶异与纳闷。

「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遵守让你们通过的条件,因为现在的我是不可能打赢他。」

即使身负多处伤的席娜,边持剑抗衡边冷冷地道。

「……哼,骑士的自尊吗,让我见识到了。」

紫王说着,便强拉着郑冽继续往前直奔。

仅管郑冽频频回头看,但她还是告诉自己要相信虎骁,说好要信任他到最後,所以,她要是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会吧,因为她的双脚不会因此停留,只会朝向她该前进的地方。

在郑冽与紫王远去後,梦之回廊内仅剩席娜与失去理智的虎骁。

席娜放下了她的剑。

嘴角渗着血的她,双眼注视着虎骁,脑海却想着正身在塔顶的那一人。

赫尔雷,抱歉了啊。

她没能为你守住最後的一道防线。

因为对她来说,不管是你,还是眼前这个男人,都是她同等重视的存在啊。

「那麽,就来好好地续续旧吧……我久违的弟弟。」

作家的话:

☆、(12鮮幣)28 昔日之友決戰

第九章

再也没有什麽……

郑冽没想到,这麽快就要面对这种局面。

虽然她早有预感会有这一天,可是真正到来的时候,她还是不知所措。

爬到了顶端、推开塔内的最後一扇门,等待在郑冽与紫王面前的身影,不是他们要打倒的赫尔雷,而是他们最熟悉的陌生人。

「白琅……?」

郑冽叫出对方的名字,每每提起都会心头一抽的名字。

在她身旁的紫王眉头锁得更深了,见到白琅的那瞬间,紫王脸上除了不快外,还有更多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你们终於来了,伊莉娜的灵魂寄宿容器……以及紫王。」

身穿一整套纯白色盔甲的白琅,一手托在象徵独角兽神的骑兵枪上,站姿笔挺、神情严肃,就像是在等候开战的骑士。

「白琅,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赫尔雷不是你真正该臣服效忠的对象!」

郑冽对着面前的白琅劝道。

「那麽,你说我该效忠於谁呢?不把我当一回事的紫王吗?」

白琅看上去就像死了心,孔雀绿的眸子漠然地看了紫王一眼。

「白琅……!」

郑冽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看着心如槁灰的白琅,她只觉更加的痛心与无奈。

「别说了,郑冽。」

紫王伸出手挡在郑冽面前,自己则往前跨出一步。

「这是属於我和白琅之间的恩怨,就该交由我解决。这份痛苦……我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紫王同样铁了心,看似刚毅的侧脸,郑冽却深知这不过是隐藏悲伤的假面。

她想,紫王一定也很纠结吧,不可能像表现出来的这般坚定、没有动摇,那样是不通情理的,她所认识的紫王不是这种人。

想阻止眼前一触即发的战役,郑冽清楚是绝无可能了。

她提心吊胆地看着对面的白琅也踏出一步,镜片下的目光没有闪烁躲避,而是直视着紫王。

「紫王,就当作我给你最後的一个忠告。」

白琅握上骑兵枪。

「你所身处的这个地方,是创世与终焉之间,将用来进行吸收灵魂碎片的重要之处,亦是赫尔雷大人力量影响最大的地方。你刚才应该有感觉到了吧,光是往前踏出一步就觉得有些吃力。」

「哼,那又如何。」

紫王拔出与瞳孔颜色一致的酒红色军刀。

「这一点也不影响我将打倒你的结局。」

将闪烁光辉的刀锋指向白琅,紫王口吻决然。

听闻答覆的白琅只是嗤之一笑,他随後将手中的骑兵枪举起,同样将尖端对准紫王。

「看,连我最後的忠告都听不进去……还真是您紫王一贯的作风呢。既然如此,我也没什麽好留情的。」

白琅将合并的两指推了一下镜架中央。

「那我就赌上独角兽的尊严与愤怒,彻底切断我们之间的主从关系!」

话音一落,身穿盔甲的白琅往前迈进,同一时间,紫王也跟着发动攻击,郑冽的口也在这一刻紧紧地缩起来。

骑兵枪一出,军刀也往前一挥,但环境的限制让紫王明显慢了一拍,白琅的骑兵枪一出击就划过紫王左颊、削下一绺紫色的发丝。

「下次,可不会这麽幸运了,紫王。」

白琅压低声音道。

紫王冷哼一声,他像是不以为然地继续挥舞军刀。

在旁的郑冽看得很清楚,紫王的的确确在出招与步伐上都慢了一步、越显吃力。

她该怎麽办才好?

她该如何帮助紫王才好?

可是倘若自己跳入战局,真能解决这两人心中的结吗?

「横世紫光!」

紫王大喊一声,军刀出一抹犹如弯月壮的紫光、飞快地袭向白琅。

「强化防卫。」

白琅低声下达,骑兵枪立刻竖立在他面前,紧接闪过一道白光後将紫王投的光波折返回去。

战斗的时间逐渐拉长,从双方一开始难分轩轾,到紫王渐渐露出疲备神色,每一次攻击或闪避都让他看似快吃不消,使得紫王开始被白琅所创伤,身上各式的伤口不断,郑冽也越看越痛心难过。

除此之外更因为时间的流逝,眼看窗外的景色已渐渐暗下、就快到达双月融和的时刻,郑冽因此更显心急如焚。

要是让赫尔雷称心如意地吸收了灵魂碎片,那恐怕将更难以收拾了啊!

「必须想办法才行……我必须赶紧解决现况才行!」

郑冽喃喃念着,她咬着指甲绞尽脑汁地想着。

就郑冽对这两人的战力了解,紫王照理来说在白琅之上,但现在的紫王碍於赫尔雷力量影响,行动力大受影响,连带攻击力与防御力上反倒低於白琅。

那麽,反过来看白琅呢?

白琅也应该会受赫尔雷的影响而变得迟缓,可他没有,这代表着白琅一定有什麽能够抵抗这种力量的装备……

有了!

「紫王队长!破坏白琅的盔甲!」

郑冽对着战斗中的紫王引颈大喊。

紫王马上顺应郑冽的指示、将原本攻击要害的作战方案一改,使上力气朝白琅的盔甲用力一砍。

铿锵一声,白色的盔甲应声断裂,紫王更趁势追击,再度从军刀发出紫色光波、扫向白琅。

「呜!」

白琅痛苦地闷吭一声,骑兵枪顿从手中脱落,因为紫王赌上一把的使力攻击而卧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郑冽想上前查看白琅当前状况,说到底她还是对白琅余心不忍,就在她要来到白琅身边时,突然有道无形的墙让她一头撞上、挡住去路。

「这、这是怎麽一回事啊!」

郑冽着被撞疼的额头,另一手往前试探地了,明明看不见任何东西却有碰触道墙壁的触感,越想越困惑时,前方地面乍现一道青色魔法阵。

一道人影从刺眼的光芒中走出。

「还真是无论如何心都向着别人。」

带着浓浓酸味的话语传到郑冽耳中。

紫王已快一步来到郑冽面前、以手护住她,愣在原地的郑冽一看,眼帘映入与她猜想相同的那个人。

「紫宸……不,赫尔雷,你休想动她一汗毛。」

紫王笔直地瞪着现身在正中央的赫尔雷。

到今天,他们眼中的赫尔雷还是如同之前所见,披着不起眼的灰色斗篷、伸上裹满了绷带,与紫王相似的脸孔上,摆着一张郁紧绷的表情。

即使到现在,紫王仍旧对於自己的亲弟成为容器一事难以释怀,看着赫尔雷藉由这副身躯说话,就像在看着让他感到亏欠的紫宸一样,加倍的煎熬。

但他不能因此动摇。

即便要亲手挥刀向对方也不能动摇……紫王不断对着自己反覆训戒。

「说这话前,最好要先衡量一下自己的能力。」

赫尔雷冷冷地看了紫王一眼,「不过,就让你稍微像只猫般对我叫嚣一下……因为一切都将结束了。」

话音落下,周遭出现了惊人的变动,耸高的塔顶突然往两旁退开、夜空中的月光成一直线垂直入这座「创世与终焉之间」。

郑冽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抬头一看,天空中的两颗勾玉状月牙竟开始缓缓移动、越靠越近,前所未有的天文异象不仅带来了冲击,更让郑冽的脑袋一片空白。

「双月……融和了……?」

☆、(9鮮幣)29 你的後背就由我守護

郑冽眼睁睁的,看着今晚化为血红色的一对月亮逐渐融成一体、变成一道无缺的圆盘状。

刹那间,红色的月光就像全部被这座塔吸收一样,大片的赤色光海笼罩了整个「创世与终焉之间」,这时的赫尔雷取出四块犹如玻璃、却闪烁着萤萤白光的碎片,毫不犹豫往空中一抛——

「晤!」

瞬间掀起的狂风和刺眼光芒,让招架不住的郑冽紧闭双眼、一手遮掩,在旁的紫王像是担心她被吹走,一把拉住她的手、紧紧相握。

当光芒与风暴退去後,郑冽双眼再睁开,出现在她眼前的人已不再是原本样貌。

宛若雕刻凿过的极妖艳俊美五官。

即使戴上半边刻有花纹的银色铁面,也不减他右半边露出的容貌俊气,一对散发出狂气的宝蓝色双眸,眉心缀有一道生生不息火焰图腾,图腾两旁各有一颗金澄色宝石镶崁,银色长发如直泄千里的壮大瀑布,飞腾在半空之中犹有生命。

就连穿着之物也在瞬间转换,全套黑色紧身盔甲,膛是另以银色光泽的盔甲替代、露出大半边结实隆起的肌理,肩挂暗红色披风,原先满布绷带的双手被黑色机械兽爪取代。

站在郑冽前方的,是不折不扣、无法直视且不容动摇的王者——

或本就是唯一真神才专有的霸气。

「这就是……」

郑冽怔怔地注视着。

「创世之神——赫尔雷的真正样貌。」

紫王更加握紧了手中的军刀,心脏鼓动力道也来到以往未有的程度。

「伊莉娜的灵魂寄宿容器啊,螳臂挡车没有任何意义,只要你愿意将自己交给吾,就免受神之震怒之苦。」

赫尔雷一开口,声音也异常地改变,就像具备了回音效果,双重的声音重叠在一块,字字句句都充满让人慑服的力道。

「那是……不可能的!」

郑冽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思绪重新抓了回来。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打倒你,让东科特免於毁灭!」

即便内心比过去任何一刻都来得要害怕颤抖,面对这强大的神,郑冽的信心几乎要被打击殆尽,可是她还是咬着牙、硬撑着,想着与郑烈的约定,想着那些为她牺牲奉献的夥伴,想着这片她离不开且所爱的大地,她不能就此屈服在赫尔雷之下。

更何况,她不是只有一人。

她还有正紧紧握着自己手心的那个人,正透过体温与紧握的力道传达无声支持啊!

「愚昧,何等的愚昧,你既然无论如何都不愿回到吾身边……那就让吾来毁了你正握有的那份感情!」

赫尔雷震怒的一声落下,被激起的神之怒反应在他右手掌中,黑色缭绕的烟雾如魔鬼在张牙舞爪、毫不留情直抛向紫王与郑冽所在。

刹那,黑色烟雾在击中目标前就被打散,只见郑冽双手合握着大剑、抵御在她与紫王面前。

「我是不懂你跟伊莉娜之间究竟发生什麽事,让你变得如此执着且冷酷……」

郑冽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的赫尔雷,虽然挡下了刚才的攻击,却让她大感吃力,再加上这里环境的牵制,使得她光承接一个攻击就开始微微喘气、冷汗滴下。

「但是……我也有能够让我变得跟你一样执着的人在……而你正试图伤害他——我就算倾尽全力也要阻止你!」

郑冽像作出宣誓的骑士大声高喊,那瞬间她觉得全身血都沸腾了,双手就算颤抖也有止不住的亢奋。

「紫王,」

郑冽侧过头去。

「这次,就换我来守护你。」

坚决的语气,坚定的战斗姿态,以及坚毅的目光,这是紫王此刻所见到的郑冽。

听到郑冽这段毫不保留表白的紫王,为此怔住了。

他注视着眼前这个站在自己前方的,远比自己还要来得娇小的背影,感受到她与这副身躯对比的强大意志与决心,还有那份远超过他想像的——或许就是所谓爱的力量。

「我说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

紫王嘴角扬起一笑,郑冽则因为他的这句话愣了一下。

「谁准你单方面的守护了——」

紫王伸直手,将酒红色的军刀平放在他与郑冽之前,这一举动犹如在他与郑冽之前架起了防卫的堡垒。

「我们可是彼此的支柱,你的後背就交给我守护!」

钢铁般的决心和信念,透过紫王握持的军刀散播出去,一道弯刀状的紫色光波再次强力放出、朝赫尔雷所在迎头直击。

「啊,没错。」

郑冽也咧嘴一笑,即便行动上迟缓了不少,她还是使劲地俯冲上前,与赫尔雷之间的距离一缩短她便挥下大剑。

「我郑冽,也会誓死保护你!」

使力挥动大剑的瞬间郑冽感到一阵剧痛,手腕的肌显然是快负荷不了,但痛楚没有将她脸上的笑和那股冲劲击垮,握在手里的「佩提纳兹」直逼赫尔雷。

同一时间,紫王发出的光波与郑冽剑击,来势汹汹一齐攻向悬浮在半空的赫尔雷。

赫尔雷顿时觉得眼前这一幕非常的刺眼。

刺眼到,让他心中有什麽丑陋的东西要跑了出来。

什麽彼此的支柱。

什麽誓死如归的守护。

再也没有比这些更碍眼刺耳的了。

明明这些日子以来在旁暗地守护她的,是自己。

明明最该拥有她这份决心与情感的,是自己。

此刻,他却听到了,否认自己至今为止为她付出一切的宣判。

「不可饶恕……吾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完31-32完结

☆、(11鮮幣)30 最後的一滴淚

赫尔雷瞪大泛满血丝的双眼,大喝一声如雷贯耳,一阵赤色的强光瞬间就将两人攻击一起弹飞。

郑冽跟紫王分别狠狠地撞上墙面或地板,似乎是骨头断裂的疼痛占满知觉。

当他俩面带痛苦神色硬撑开眼皮时,映入眼帘的画面是赫尔雷全身泛着红光,如同鲜血一样的浓烈红色,目光青森地睨着他们。

「我们的动作太慢了……要是不解决这个问题,无论攻击几次都没有效果……」

郑冽喘着气,用拇指拭去嘴角的血,但她随即注意到附近的紫王面有异色,见他从口袋中取出某样让她为之一惊的物品。

郑冽诧异地睁大眼睛看着他、惊呼:

「等等,那、那不是……!」

——暗之盗贼团的力量强化器吗!

「看来只有这个办法了。」

伤势不输郑冽的紫王低声道。

「不要啊紫王队长!你明知道戴上那玩意会有什麽後果……!」

「如果连当前的局势都解决不了,担心後果本没有任何意义。」

紫王打断郑冽的话,并在郑冽亲眼目睹下,毫不犹豫将手环状的力量强化器戴上。

「有了这个,至少能够让我恢复到平常的状态吧。」

紫王一边说着,他一边立即感受到了体内的潜能被激发、四肢都变得活络且发热。

「郑冽,」

已经很快站起身的紫王,一头綑绑的马尾已散开、沾上血渍的紫色长发凌乱地披在背後。

「你一定要打中赫尔雷,也唯有你手中的大剑能够终结这一切。」

没有等郑冽的回应,紫王已极快的速度再度冲出、他接着将一对绚丽的蝶翅伸展开来,飞上空中。

「月色蝶舞。」

刹那,腾空的紫王背後,出现了一道别於今晚赤色月牙的柔黄月光,在温柔的鹅黄月光包覆下,转瞬从月光海中飞出成千上百的七彩蝴蝶、如梦似幻的蝴蝶军团带着侵蚀鳞粉扑向赫尔雷。

「我不会白白浪费你的付出……紫王。」

就算全身的骨头都快松散开来,郑冽还是以强烈的意志力爬起、重新握紧掉落的大剑。

「啊啊啊——」

发出全然豁出的吼声,郑冽冲上前去、跳起身,将手中的「佩提纳兹」挥向赫尔雷。

就在那一瞬间。

受到紫王攻击而被牵制住的赫尔雷,因为郑冽的猛攻突袭一个措手不及,一道醒目的金色伤口顿时出现在他左手臂上。

「居然伤了吾……伊莉娜,你对吾果然是这样的想法吗!」

赫尔雷眉毛抽畜地看了自身伤口一眼,再将视线投向身为伊莉娜容器的郑冽,他的眼神似乎贯穿了郑冽、直达她体内至今尚未有任何回应的另一人灵魂。

「哈、哈哈……哈哈哈!」

赫尔雷仰颈大笑後,他旋即将两手往前一伸、摊开掌心。

「光之束缚!」

话音落下,两道强而有力的金色光束直冲郑冽与紫王,本无从抵御与闪避的郑冽被直接命中,重重倒地的同时手中之剑也被弹飞到另一边。

「郑冽!」

身戴力量强化器的紫王虽未被直接中伤,但右半身也被光束狠狠划过、鲜血与皮开绽的程度光看也相当悚然,他不顾自身的伤、一股脑儿想跑到郑冽身边,突来的光束却挡住去向。

「该死的家伙……你胆敢这样伤害她……!」

看着似乎痛得快失去意识、仍倒地不起眉头抽搐的郑冽,愤恨的紫王转头瞪视加害者。

「吾说过,要你们两个一起付出代价……」

赫尔雷不改其森然的面色,冷冷地睨着愤怒的紫王。

「现在……就是结束的时候。」

再度缓缓地举起手来,眼看赫尔雷貌似要发出最後的一击。

紫王心里急得如麻,他非得赶快想个办法才行,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赫尔雷发出攻击,就在这一瞬间脑袋灵光乍现。

「紫宸!紫宸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吧!」

既然紫宸是赫尔雷的寄宿容器,他想也许可能会残留一点意识在其中,不管那是活着或亡者的意识。

「我,从以前到现在对你都感到亏欠,那场大火发生时我没有救到你——一直以来我都从未忘记且终止自己对你的赎罪。」

紫王继续说道,他不单只是想试着将身为容器的紫宸意识唤回,更是在此将自己对其弟的歉意、又或者是想说的话都一一告白。

「紫王你给我……闭嘴……!」

赫尔雷的神情出现了扭曲,但他的双手却开始有些不受控制。

「紫宸,我一直将你的死烙印在心中,我日日夜夜都活在有你的梦魇中。但是,当你即便以赫尔雷的寄宿容器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竟然感到高兴。」

紫王的声音逐渐沙哑。

「明知那不是真正的你,我却对你彷佛重生的假象,抱持着一种自我弥补的安慰……」

在紫王低声诉说的同时,赫尔雷的表情越来越狰狞、像是在与被紫王殷切唤醒的身体主人意识拉距,而在一旁的郑冽也靠着意志重新睁开双眼,硬是要让几乎快粉碎的身体撑起来。

「紫宸,如果你现在就在这里,」

紫王顿了一下,接着双膝一松、直直地跪了下去。

「请原谅我,这个失败的兄长吧。」

跪在红光满布的空间中,紫王一头长发随着冷风飘荡摇摆,他闭上双眼,面露坚决却又再苦涩不过的神情。

他的心中一直有这个缺在。

失去紫宸的空缺是永远也无法填补。

他甚至以为自己将终其一生都活在这罪恶之中。

可是直到了那个人的出现,现正遭受着极大痛楚的郑冽进到他生命里後,他才有了能够喘口气的余地。

纵使如此也无法解除他对紫宸的自咎,哪怕只是一点点的,要是能够获得一声紫宸的原谅,他也就能够过得踏实许多。

就在这时,赫尔雷的容貌突然一改、乍现出身为寄宿容器的紫宸之脸。

然後,在紫王惊讶地抬起头看他时,映在紫王眼中的那张脸,对着紫王流下了一滴泪。

「紫、紫宸……?」

紫王呼唤的声音是如此颤抖,他从未让外人听见自己这种发颤的声音,可是在他长期以来想获得原谅的手足面前,紫王的武装被彻底瓦解了。

淌着泪水的脸,这时泛起一抹与紫王同样苦涩的笑。

那彷佛是对着紫王说:

——不要再为他继续苛责着自己了。

☆、(10鮮幣)31 在最後的彼端呼喊汝名

紫王怔住,在旁看着这幕的郑冽也跟着一愣,只是偏在这种时候,紫宸的脸转瞬消失、再度换回赫尔雷那张充满威慑与狂躁的容貌。

「吾要杀了你,紫王……!」

话未完,赫尔雷停住了动作。

就在方才那一眨眼间——

伊莉娜之剑「佩提纳兹」已一剑贯穿他的右腹部。

赫尔雷僵硬着脖子,一顿一顿地转过头去看向使剑之人,结果他得到了出乎意料的答案。

「白琅……你背叛吾……?」

「我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的同伴啊……赫尔雷。」

不知何时已重新站起身的白琅,身上的伤依旧,镜片下的双眼却明显地笑着。

「紫王大人,在这之後属下可要和您好好清算苦计的赔偿。」

白琅将目光对向紫王,两人相识而笑,直到这时赫尔雷——以及郑冽才恍然明白,原来白琅打从一开始的不合与背叛……

都是与紫王串通好的戏!

两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白琅混进暗之盗贼团、伺机埋伏在赫尔雷身边,以便随时逮到反扑的机会。

「紫、紫王队长……白琅……你们竟然连我都骗……?」

郑冽不敢置信地连摇头。

「那是当然的,因为紫王大人说,要演就要演的彻底点,连同自己人都骗才能让敌人真正掉以轻心啊。」

白琅推了推眼镜,嘴角那不怀好意的笑、对紫王的称呼以及他专属招牌动作,一时间都让郑冽确切地感受到,白琅真的回来了!

「别开玩笑了……吾可是创世之神……怎能被你们这些人打败!」

赫尔雷大喝一声,将在腹部上的「佩提纳兹」反弹而出。

白琅见状立即跳起、一把接住被弹飞的伊莉娜之剑,随後对着郑冽的方向一喊:

「郑冽,接住!」

伸出手来一把承接,大剑所带来的重量加速度让郑冽又是吃了一次苦头,同一时间,紫王再出攻击正面牵制、白琅使出鞭子扰乱赫尔雷的视线,将他们努力都看在眼底的郑冽知道现在机不可失、无论如何身体再怎麽难受都要往前进攻。

她喘着大气,冷汗直流让睫毛都湿透的地步,双手握紧了「佩提纳兹」的剑柄。

双眼直视着红色光海中的赫尔雷。

她清楚,只要将自己手中这把剑彻底送进对方口,一切都如她所愿的结束了。

但是,她却在这一刻踌躇了。

看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这张曾经隐藏在面具底下、为她暗自守护的脸孔……

郑冽的决心动摇了。

郑冽的双手犹豫了。

她想起那个人在梦中是如此温柔,想起注视她的时候那双悲伤眼眸,她的心因而抽痛了起来。

难道非得由她执行这个残酷的指令吗?

「郑冽?你还杵在那里做什麽!」

紫王的声音传了过来,明明进到郑冽的双耳她却没有回应。

郑冽紧咬着下唇,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停下动作,可是只要想起赫尔雷对她的付出,要她这麽铁石心肠什麽都不想就将这把剑贯穿对方心脏,对不起,她还没那麽强悍。

「郑冽,」

这时,郑冽脑海内响起了一道从未听过的女嗓音,是让人感到淡淡悲伤和温婉的呼唤声。

「——我的心愿唯有你才做得到。」

那道声音继续道:

「所以,不要犹豫。」

脑中的声音落下,郑冽顿觉背上多了一个人的重量、有双手轻柔地覆盖上她握剑的两手。

「请你代替我,让赫尔雷不要一错再错了。」

声音歇止,郑冽在这一刻就像被这双无形的手推动前进力量,她往前迈开一大步、手中的大剑向前直送——

刹那,万籁俱寂。

在剑锋完全贯穿赫尔雷心口的瞬间,所有的时间、空间的流动都停止一般,只有赫尔雷睁大着双眼、直直地看着自己对面的身影。

「是你吗……伊莉娜……」

赫尔雷用着沙哑叫出他所看见的那人名字。

「果然是这样吗……你果然想要离开吾……想让吾消失在你的眼中吗……」

眼帘低垂,赫尔雷在对方面前流露出了王者霸气以外的脆弱。

「但是,吾不认为自己错了……伊莉娜……」

赫尔雷缓缓地闭上双眼,想起自己这一切计划的动机。

因为他所爱的人眼中没有了自己。

在创造了科特大陆後,伊莉娜的目光再也不会只停留在他身上,开始分散、越离越远,最後只剩下对方那彷佛无情的匆促一眼。

他不知道这些大陆上的生命有何意义,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念头产物,因为如此瓜分了本该只有他独享的爱。

他想要让她永远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

他想要让她的美永远只有自己能见,不容分享。

就算即便到了永恒的尽头,他也只要她伴在身旁,别无其他。

可是啊。

所爱的那个人却不能理解他,那是多麽伤悲的一件事。

所以啊。

他要将她永远束缚在自己身边,不许动弹。

他要将她的美永远栓在自己眼中,不得消逝。

只要剪去她的翅膀,除他以外能够注目的一切,这个人就能够完全属於他了吧。

一直、一直…

直到永远的永远。

「不是这样的,赫尔雷。」

伊莉娜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赫尔雷的思绪。

「即便我的目光分散,即便我的双足远离……我所思,我所恋,都是与你共处的时光……即使是现在依然不变。」

伊莉娜的回答让赫尔雷睁开了双眼,他抬头仰望着对方,那没有半点虚假的神情。

「我的心愿……如同你,想在你的身边而已。所以,我这一次,会用所剩的灵魂将你一起封印——再也没有什麽能够将我们彼此的心愿剥夺与伤害了,赫尔雷。」

话音落下,两道光芒大作、彼此缠绕融和,在这座光束冲到云霄之际,这座充满悲伤的高耸尖塔,也开始倾圮崩塌、彷佛要将一切归零。

紫王想冲上前将埋没在光芒中的郑冽带出,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光芒的包围、双手无法探进深入,而随着尖塔崩坏的速度加快,在旁的白琅忍着同等的悲痛、趁着自己理智还未像紫王一样丧失前,强行拉走了不停伸手往前抓、嘶声竭力呼喊郑冽名字的紫王。

作家的话:

下回最终章

☆、(17鮮幣)最終章 紫王隊長,生日快樂

最终章

紫王队长,生日快乐

偌大柔软的床上,两道身影静静沉睡。

散着紫色长发的男身影侧着身,军服的领口微开,无意识地露出平时隐藏起来的迷人锁骨;枕在他臂弯中的另一道女身影,弓着身,睡姿像极了梦正酣甜的孩子,阖起的睫扇微微颤动。

女子缓缓地睁开双眼,除了朝阳的光线迫不及待入双眼外,真正第一眼所见的画面,是在她对面的俊美端正容貌。

彷佛心有灵犀,对方也跟着撑开眼皮,一对酒红色魔魅的双眸同样静静地注视前方,两人彼此深深凝视。

「早安,紫王队长。」

有着一头靛蓝色短发的女子,泛起一抹微笑。

「谁准你擅自用我的手当枕头了,郑冽。」

一绺紫色发丝垂挂在脸颊上的男人,伸出他宽广厚实的掌心,慢慢地抚上对方的发梢。

两人的鼻尖与呼吸,随着那情不自禁的目光,越来越靠近……

***

在种族保护局的宿舍内,平躺在床上的紫王睁开双眼,眼神停滞在空无一物的天花板上。

——他做了一个梦,称不上美却让他醒来感到惋惜的梦。

他梦到了,在赤之鈎月结晶塔後就失去踪影的郑冽,在梦里的她真实到几乎可以感受到她呼吸、气味与触感。

紫王抹了抹自己的脸,他告诉自己不能沉迷在这种虚幻的梦,就算再怎麽逼真终究不是真正的郑冽。

即使在没有郑冽陪伴的往後日子,他也得正常过日,照样准时起床、照样出勤任务,照样为了东科特的将来努力不懈。

在赫尔雷事件过後,种族保护局恢复运作并致力於重建工作,他的前队员虎骁和白琅,出乎意外竟成为双人搭档,除此之外两人因为在对抗赫尔雷的杰出表现上,递补了空出的队长职位,只是至今他仍旧无法理解,这两个成天到晚都吵个不停的家伙,成了搭档後的任务达成率竟跟着加倍,这世间还有什麽道理可言?

同样在结晶塔决战後存活下来的千秋不夜,反倒辞去了长老一职,说是到了退休的年纪要好好周游列国,听说他还会到现已与东科特建立友好关系的西科特去,不过别以为这能逃过他的法眼,千秋不夜这家伙,是因为接连失去司与郑冽而打算出去散散心吧。

不过,就算少了个碍眼的千秋不夜——让他最看不顺眼的夜临与死对头苍鹰还在局内。

坦白说,当他得知夜临与苍鹰平安归来时,他的反应跟其他人一样都震惊不已。

原来,当初郑烈在死前使上全力施展瞬间移动魔法阵,让魔法阵强行带走当时与浑身伤痕累累的夜临与苍鹰,造成後来他们现场见不到人、却在回来保护局时看到他俩躺在医护室中休养的画面。

在那之後,他听闻刹雪与夜临的婚事已近,只不过让保护局内成员津津乐道的是,刹雪那高傲的家伙看上去还没转可能,最终结果搞不好是夜临要……

不行,光是想像就头皮发麻到想砍了那家伙,黑鲷鱼族还是绝种的好。

话虽如此,被保护局成员称为高岭之花的刹雪,就他近来跟刹雪接触来看,对方在个上似乎也有了点改变,相较於以前温柔了一点……就只有一点点而已,大概就是对夜临行刑的次数从十次变九次这样。

至於那该死的,就是那个名字内有个鹰字的老家伙,真正该退休的人不退休,如今竟还爬到他的头顶成为长老,甚至还指定他成为自己直属队长……

总有一天要将这人一刀送西天,他发誓。

不自觉地回想了一下这些人之後的发展,紫王最後才想到了自己。

被白琅强行带离崩塌的赤之鈎月结晶塔後,他来来回回在化为废墟的结晶塔附近寻找郑冽身影。

心痛如麻但他什麽都没有表现出来。

他只是一味地找,不断地找,哪怕最後只是找到一个冰冷的躯体,他也要亲手将郑冽带回,不愿让她一个人待在这总有一天会被世人遗忘的地方。

这阵子以来总有人劝他要放弃,但现在的他复职了第七小队的队长职位,近来除了忙碌於苍鹰长老指派的工作外,就是持续地搜寻郑冽的消息。

但从未收到任何的回音。

紫王虽然表面故作坚强,但他内心却越来越沮丧,没有人知道他这些日子以来承担了多大煎熬。

直到这天收到了一个包裹——会寄给他包裹的人可说是从来没有,因此他相当的在意。

当下从宅配员手中接过包裹後,他立刻拆来一看,纸箱中仅有一封信和一个尚未放进照片的相框。

心情当场沉重了起来。

他将这两样东西带回寝室後,怀着有些忐忑又有点期待的心,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信件。

一张照片从中掉了出来,但在他拾起之前,先被信中的署名抓住了目光。

然後心脏用力地跳了一下。

——寄件者是郑冽。

紫王双手握紧了信纸,倒抽了一口气,目光开始一个字不漏地阅读上头的字。

「敬我所爱的紫王队长:

这封信,是我在前往赤之鈎月结晶塔前预先写好的,打算在你日後的生日当天寄出。

我想你一定忙到连自己生日都忘了吧?

肯定是这样的,所以我要写这封信提醒你,不过我怕生日当天可能没机会将这封信亲手交给你……因此我提前书写好了,也一并将包裹交给了信差,至少可以确保当天会有人将这个包裹交给你,即便我无法亲眼确认。

呐,紫王队长,当你打开这个包裹时,应该也会看见压在信封上的相框吧?

那是我一点点的心愿,将这点愿望寄托到你的手上。

信封内,有一张我和紫王队长的合照——

噢,请别生我的气,我承认这张照片是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拍下。

我啊,

一直希望有天能够将和你的合照,放进一个典雅的相框中,好好地保存,然後摆在我的床头前,每天每天都看着你的脸入睡……

你一定想说我怎会如此不害臊,我也是这麽认为的,但不知从何起……肯定是在很早之前就开始了吧,只要碰上与你有关的一切,我就会变得如此坦率直言。

这是不是所谓的爱恋?

从未真正好好谈过一次恋爱的我并不清楚。

可是啊,

我却因此感到很幸福,就算在你眼中是那麽微不足道,但我一点也不希望这点小确幸像泡沫般消失掉。

可以的话,请接受这个自以为是的生日礼物吧。

最後,

倘若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不在你身旁。

请你务必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当个让下属担心的队长,特别是不要随意去为别人挡下攻击。

这样我会像个傻瓜一样又哭又吃醋的。

……能遇上你实在太好了。

生日快乐,紫王队长。

郑冽 笔」

紫王着这张冷冰冰的信纸,一手拿起了信中提及的照片。

映入眼帘的,是一脸窃喜的郑冽,窝在他的身边、偷偷趁着他熟睡时拍下的画面。

滴答。

滴滴答答。

像下起雨的声音,落在写满字的薄薄信纸上。

「这个……笨蛋……」

在雨声中,还有紫王沙哑哽咽的嗓音,在这如今已见不到寄信者的世界中,独自一人喃喃地骂着。

雨不停歇。

***

人来人往、忙进忙出的种族保护局内,紫王正走在前往苍鹰长老所在办公室。

这个老狐狸突然把他叫过去准没好事,紫王暗付。

进到苍鹰办公室後,坐在牛皮大椅上的苍鹰对着紫王道:

「紫王,第四小队的长老委托我,要你去将他们一个擅自逃离的小队员带回来。」

「为什麽非要我去不可?」

紫王皱起眉头。

「那是因为据情报指出,那位队员似乎躲藏在西科特的军校内,对於如何进到军校内抓人,你有经验。」

「就为了这种理由?」

「嗯,不然你想听到其实是我想捉弄你、把麻烦事都丢给你的这种理由吗?」

苍鹰对着紫王微微一笑。

「你找死吗……!」

「好了,我等等还有个长老的会议要开呢,就交给你了哦,紫王队长。」

完全不给紫王拒绝的余地,苍鹰丢了一张该队员的情报资料给紫王後,连忙起身、快步走离紫王的视线范围。

於是乎,紫王再怎麽无可奈何或是愤怒不已,为了不违背命令也找好不甘愿地前往西科特军校。

自从赫尔雷事件过後,虽然东、西科特在双方政府努力下已开始友好交流,但军校这种重要且敏感的地方仍不许东科特人进入。

因此紫王还是用了老方法。

——硬闯而入。

不过他这次打算先抓个人来问问,如此才会更快得知脱逃的目标所在。

「喂,你给我站住。」

紫王对着前方一道戴着军帽的背影命令道。

对方似乎是听到紫王来者不善的口吻,闻声要逃,想不到却更激怒紫王、军刀一出就狠狠地架在对方脖子上。

「哼,以为能够从我的手中逃离吗?给我转过身来,我有话要问你!」

紫王一声令下,对方也只好僵硬着身子、愣愣地缓缓回过身来,就在这时所戴的帽子松脱掉落。

一头靛蓝色的及肩长发顺势甩开,在怔住的紫王面前,一道名字就要从他的口中喊出。

就在这时,紫王的背後传来了一声警告:

「喂!臭小子,你想对她做什麽!」

紫王回头一看。

一名与眼前这名女子容貌相似几无异的男人,边朝紫王走来边卷起袖子。

「我说臭老哥,是不是又做了什麽要让我替你背黑锅的事?」

无奈地耸了耸肩,原先被紫王以军刀架着的对象,用着紫王再熟悉不过、不可能认错的故人嗓音问道。

紫王倒抽了一口气。

是梦?

非梦?

将军刀收回的紫王,无暇去分辨真实还是虚假了,他顺从自己的渴望、箭步向前,一把将眼前的女子拥入怀中。

无论怀里的人如何挣扎,不管後头的男人怎麽拦阻——

他再也不要放手了。

《群雄包围》全文完

作家的话:

最後感谢每一位支持我与喜爱群雄的朋友与读者们,帝柳非常高兴有你们参与了我的生命,参与了群雄的冒险,见证了郑冽的奋斗与努力,我期待与你们再一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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