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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汉之建国路》


2019年春节纪

2019年春节纪

刚来家的时候,我是怀着全副武装的情绪回来的。为此,准备了充分的补给,铁石的心肠。

那天,安徽北方也刚下了一场雪。

当火车穿过合肥,进入乡间的风景。乡间路边的白桦树,两两相望。空无人烟的老屋,已经不冒炊烟。横生在房屋四周的枝丫之上的鸟窝,肆意布置。人类搬离了乡村,住进了舒适的城市中后,这里便由鸟类统治了。

比起改变许多的家乡,这里更像是我儿时的景象啊。树林是这么大,破败的红墙乌瓦,静静地,被时光荒废着。

在老家,曾经玩耍的树林变小了,曾经游过泳的的池塘变小了,也污染的差不多了。踩过无数遍的田野小径也布满枯草。

马路两旁耸立起舒适的楼房,先回来的游子,高高兴兴把家里打扫干净,以欢迎陆续回来的家人。

最有年味的日子,不是年三十。而是二十八九买年货的时候。

一向冷清的小集市人流涌动。丁字路口,手臂套红袖的大叔维持着秩序。

刚到集市,大舅打来电话。在集市入口等着我们。大舅今年宰杀了一头猪,一头羊,顺便给我们送了些猪肉来。柴米油盐要买,桌子凳子要添,羊肉啊,牛肉啊,都不能少的。

妈妈挑了两个很好看的马铃薯,红薯也是要买的,烧稀饭很好喝。

在我们这边,包饺子是要用红薯粉的。因为卖家在入口,拿进去很麻烦,便与卖家商量,给我们留一把,收起来,我们逛完集市回来的时候拿走。

年三十,太阳照常升起,却是一个冷天气。我与弟弟两个拿着胶带,将家里的对联很辛苦的贴完。奶奶来找我们,我与弟弟又奔波北地,帮奶奶把对联贴了。

奶奶家住的房子虽小,可门真是多啊。羊圈的门、鸡圈的门,卧室的门,厨房的门,堂屋的门,叔叔不在家,又多了叔叔一家的门。

我与弟弟将羊圈的门贴好,闻到面糊味道的怀孕母羊,张嘴便去咀嚼门联。我哪里能够让她得逞,拍打她的额头,扭住她的双耳,她依旧不肯罢休的模样,不得已,只得将羊圈的门关住,将她锁在屋里。

身为“知识分子”,我弟弟告诉我,门联可不能贴错了。研究了半天的平仄、对联先左还是先右。

到了二十多的年纪,年夜饭与春晚已经变成可有可无的东西了。春晚的开始,仿佛是宣告春节最有趣味的事情的结束。已经不值得用文字进行多余的赘述。

过完年初一,是初二,过完年初二,是初三。日子不经意间从指间溜走。值得回忆的事情,变得少了。虽然忙碌,但平淡如水。

拜访了亲戚,每家都有幸福的事情,无奈的事情,开心的事情,不如人意的事情。但到底是平凡而又重复的。像是每年的又一个循环。

不可否认,大家都在为着更好的日子奔波着。唯一美中不足之处,仿佛最美好的生活,只有一个模板。这样做才是对的,而那样做只能是错的。

在家,就像是鸟儿待在温暖的巢穴中,只能卑敛羽翼。为什么要回家呢?因为展翅翱翔的夜空,实在是太寒冷、太黑暗了啊。家就在那里,明亮亮的。家里只要有温暖,总是会让厌倦翱翔的游子感到眷恋。

初四,安徽的北部下起了一场雪。安徽的南方下起了一场雨。

初五醒来的时候,满目的白雪,铺撒在麦田、房屋、烟囱之上。电线杆上的麻雀比我先起了床,在垃圾堆里翻找着食物。他们似乎什么东西都吃。

我可比鸟儿挑食。无论是年三十的中午,还是平日,我总是习惯对着一盘可口的菜下馍,它距离我远也好,近也好,即便别的菜比它好吃,我都没有太多想要理会的想法。清空一碟,早晨的时候,妈妈就可以炒一盘新菜了。

当天晚上,弟弟从灵璧回来,喝了两大碗米酒稀饭,啃了两块大馍。初三妈妈炸的鸡腿还给他留着许多。弟弟特别喜欢吃鸡腿。

弟弟从初三到初五,不在家只不过三天罢了,我竟是非常的不习惯。家里虽然还有父母在,但心里总是空落落的。虽然也不怎么想他。

只是在吃饭的时候,想着,他应该还饿着,便发张饭菜的照片馋馋他。

而他在灵璧的时候,也总是每天七点半提醒我起床。尽管距离我起床其实只有半个小时了。

在别人家,他们都是吃早中饭的。早中饭,顾名思义,早餐午餐并做一顿。妈妈仍旧维持了一天三顿饭的传统。每天八点必须起床。弟弟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蹲厕,之后,我两人用热水壶洗漱,因为他的缘故,早饭总能推迟到九点后才能吃完。

初六吃完早饭,弟弟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要去合肥了。临走前,他还是将我公司发的一套四件套拿走了。那是一套双人四件套。弟弟说,他以后可能需要一张大床,其居心如此……

谈论自己的弟弟,不知不觉竟然浪费了许多的笔墨,说了这么多的废话,唉。

爸爸并不喜欢我说唉这个字眼的。爸爸头上的白发已经变得明显了起来,酒喝的也比以前少了。不知何时,与爸爸之间的话语已经变得少了起来。我仍然关心着他,仍然爱着他。

但随着人生观、世界观、方法论的改变,随着人生的思考丰富起来,我学会从书本中汲取更多的观念看法的时候,我学会顽强的可笑的,固执自己的观点的时候,似乎注定与他走了一条渐行渐远的道路。

譬如仰望阳光,我只能站在远处,才能继续感受到他的光,他的暖,当距离的近了,便只剩下炙热难受了。

今天妈妈去舅舅家,出去一天,中午爸爸做了一碗羊肉汤,失误多放了两瓢水。

回来的这些天,晚上的时候,妈妈总是要来楼上坐一坐,因为她也要借用楼上的热水壶,烧一瓶热水。虽然爸爸也有一身的好厨艺,除了年三十,平时的饭菜都是妈妈张罗的。

平日里,一年三十六十天,吃不到妈妈的饭菜。大家都在各处忙碌着。母亲说,若有个女儿就好了,就可以帮她洗洗摘摘了,我总是要泼泼她的冷水,催促她赶紧做晚饭。

除了爸爸,妈妈应该是一家中最劳累的人了。对于生活,有太多的事情,不能顾全,只能存有遗憾,甚至是后悔。只是,还是一起想前看吧。前面才是更美好的世界。

习惯于文字的人,总是习惯把自己置在众生之外,用自己敏锐的感触来体验生活。却渐渐忘记了自己也是众生中的一员。人生啊,得一知己足矣。得一知己又仿佛太难。

2019年的春节终于过去了,特将今年大事以作文记之,是为2019年春节纪。

第1章 出场

第1章出场

秦二世元年九月。

天刚刚亮,沛县城门前已经排起了一只长长的队伍。

十多名县卒手持长矛,把守城门。其中一人手持粗布,粗布之上画着三人的头像,乃是沛令下令要捉拿的人,其中两人县卒都认得,乃是前主吏掾萧何与狱掾曹参。

第三人面目清秀,无须,粗笔勾勒下,却也看出整个人神情清冷,瞧其容貌,还只是少年模样,为何也会在布像之上?

县卒不解。而且三人赏金,以这少年最多。

刘辟非站在远处,蹙着剑眉,冷眼瞧着县卒们检查过往行人。

天还没亮时,有人来向他传达消息,沛令后悔,要逮捕萧何、曹参二人。而刘辟非身为萧何所保荐的学室弟子,又是前亭长刘邦的侄子,也很荣幸被沛令记住,一起被画在了布画之上。

沛令雅善丹青,亲自作画,到把三人的神韵给画活了。这也是刘辟非忌惮,不敢进一步上前的原因。

马蹄阵阵,刘辟非向城内看去,只见又十几个县卒来到,为首骑马者,正是县尉琼。

刘辟非看到县尉琼来,知道穿过城门已经无望,便只得悄悄离开。

县尉琼来到,询问县卒:“可曾发现萧何等人的踪迹?”

县卒摇头:“萧何、曹参大人都没有出现,至于这个叫做刘辟非的少年,会不会从其他城门逃走。”

县尉琼摇头:“不会。这里是学室出城最近的路,刘辟非若出城,必然会选择这一条。”

徐百将愤恨道:“这小子滑头的很,其他城门也要加强守卫,来往客商一个个盘查。我建议将刘辟非的赏钱提高一倍,刘辟非就算是泥鳅,我们也能把他给挖出来。”

一直沉默的陈百将道:“刘辟非会不会还在学室之中?”

徐百将冷笑道:“刘辟非还待在学室?他莫非是疯了不成?”

但县尉想到,他们的确还没有搜查过学室那里。

陈百将带领四五名县卒来到学舍。向一名慌张的学子询问了刘辟非的住处后,便留下两县卒看守学室大门。带领另外三名县卒径直往刘辟非的住处来。

陈百将推开刘辟非房间的门时,刘辟非正在洗漱,手里还拿着干布,听到有人来,不慌不忙,先将脸上的水渍擦干净了。这才抬起头来。

刘辟非个子略高,块头也不小,神情与画布意志,给人清冷的感觉。

陈百将道:“刘辟非,想不到你还在这里,你的心可真大啊,居然在这个时间还在洗脚,难道主吏掾大人(萧何)没有通知你吗?不应该啊!”

刘辟非微微一笑,道:“他们是通知了我。但是我要等一个人,所以留下来了。”

陈百将问道:“你在等谁?”

“你。”

“我?”

刘辟非不紧不慢地道:“不错。我洗干净了脸,便是为了迎接客人到来。”

陈百将蹙眉:“你以为我会放了你?刘辟非,我有家人,我必须保护他们。你虽然被萧大人看中,如今却只能得罪了。”

刘辟非道:“可愿听我一说吗?”

陈百将犹豫,旁边的县卒却紧张道:“百将大人,我听别人说,这刘辟非能把公的说成母的,死的说成活的,曾经对着一个笔直的竹竿练习说话,把竹杆都给说弯了。”

另外有名县卒道:“不如封住他的嘴。”

陈百将见刘辟非一副悉听尊便的姿态,也许,听他说说,也并无大碍:“你想说什么?”

那两名说话的县卒对视了一眼,都不由得摇头。百将大人还是上钩了啊。

刘辟非道:“我不过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学室弟子,声名不闻,居然与萧何大人、曹参大人同列画布之上,是徐百将向沛令提起我的吧?”

陈百将道:“不错。”

刘辟非摊摊手道:“可是他没有来,你来了。我猜是县尉大人的意思。”

陈百将道:“县尉大人知道徐百将的心思,自然不会让他徇私枉法。”

刘辟非反问道:“可县尉大人为什么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阻止徐百将,会不会也是手下留情,为自己以后留一条后路?”

陈百将大怒:“刘辟非,你胡口乱说。来人!快把他给我绑了。”

刘辟非对一个拿着绳子上来的县卒问道:“大哥你为官府服役,忠心耿耿,请问大哥,官府多久没有发兵粮了?家里的粮食可还够吃吗?”

拿着绳子的县卒愣在了原地,家里的存粮已经快要食尽,妻子对自己也有了怨言。

刘辟非对着其他没有上来的两名县卒道:“另外两位大哥呢?你们家中可还要存粮吗?”

陈百将气的发抖:“刘辟非,早知道就该把你的嘴封上的。”

刘辟非哈哈大笑:“百将大人,你的肚子似乎也在咕咕叫呢。”

一名县卒听了,面露惭色:“百将大人,昨天我问你借粮,你怎么还给我……”县卒说到这里,哽咽地说不出来。

陈百将道:“你家中要老母亲要奉养,我怎能坐视她陪你一起挨饿。”

刘辟非见历史剧转眼要变苦情剧,连忙制止道:“哎!听我一言,官府发不出兵粮,已是公认。沛令不会冒着触犯秦法的危险,带着你们从富户索要粮食。眼下,等待你们的命运有两个,等着做一名饿死的官兵,还是随着我一起投靠我的季父,做一名吃饱的强盗!”

如果能够活着,没有人想死。

县卒们都站在了刘辟非这一面,一起看向陈百将。

他们站在了刘辟非这一边,是匪。陈百将是官,是将,但之前的情谊还在,让他们不敢上前。

刘辟非拍掌笑道:“听我说,陈百将不比我们,毕竟是员百将,大家就别为难他了,把他绑了,也好让他对朝廷有个交代。”

拿绳子县卒听刘辟非一说,便用粗绳给陈百将结结实实套上,陈百将倒也没有激烈的反抗。他不该听刘辟非那些话的。

刘辟非又把门外的两名县卒叫进屋内。

县卒们问刘辟非:“公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刘辟非先披上了袍子,后道:“带着陈百将去见我的老师,雍老令史。”

其他学室弟子都躲藏在屋内,透过瓮牖看外面的动静。他们看到刘辟非不仅毫发无伤,没有被逮捕,反而把前来逮捕自己的陈百将绑了,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第2章 考核

第2章考核

县尉琼已经准备入睡。派遣陈百将去捉拿刘辟非的事情,在县尉琼看来,十拿九稳的,并不需要太过担心。

徐百将却闯了进来,心急火燎:“县尉大人,不好了,陈百将被那刘辟非怂恿县卒给绑了。他可也太无能了。”

徐百将连袍子都没有来得及穿,他派遣手下跟踪陈百将,手下回来报告,陈百将没能捉刘辟非,反被刘辟非捉了,不知送往何处。

县尉琼看着徐百将赤条条的两条大腿,蹙眉:“你总该找条绔穿上的。”

徐百将往下一看,他虽然穿了绔,却没有来得及系腰带,自己一说话,手舞足蹈,绔就掉了下来。

待有人送来了绳子,徐百将将就用绳子做腰带将绔系上了,问县尉琼:“陈百将带五个人去捉拿刘辟非,都没能成功,可见刘辟非是个滑头,如今该如何是好?”

县尉琼沉思了一会儿后,便从榻上站起道:“立即点其所有县兵,我要亲自去捉刘辟非。”

徐百将诧异看着县尉琼,他的意思是县尉琼让自己带领二十人,便可将刘辟非拿下,只是捉拿一个刘辟非,何必劳烦县尉大人亲自出马。

“区区一个刘辟非,没要必要劳烦县尉大人亲自动手吧。县尉大人暂且歇息,就让我来带一二十人去捉刘辟非!一定将他带到县尉大人面前,听候审问!”

县尉琼盯着徐百将,搞的徐百将心里发毛,徐百将还是鼓足勇气道:“县尉大人莫非一点也不信任我,我一定将刘辟非这小子,毫发无伤的带回来。”

县尉琼听到这里,才收起眼里神情,摇头叹息道:“我们都小看刘辟非了。他比那缒墙逃走的萧何、曹参还要危险。有他在外面捯饬,沛县不得安稳。”

县尉琼当下点齐了县卒,两百人左右。被叫醒后,都无精打采的。

徐百将派去盯梢的人已经回来,刘辟非已经不知去向,两百县卒在沛县寻找,便如同大海捞针。

徐百将问:“县尉大人,我们从哪里开始搜查?”

县尉琼却道:“不用搜查,直接去雍家。”

刘辟非与几名县卒押送着陈百将,来到了雍家。

雍家的家长是雍老令史,刘辟非的老师,也是刘辟非最敬重的人。

来到雍家门前,刘辟非去敲了大门,看到是刘辟非来,仆人连忙打开了门,放刘辟非进来。

家主对待刘辟非比亲孙子还要亲,谁也不敢冷落了。

雍老令史,姓雍,名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仍旧在沛县学室任教,年高德劭,便是在整个泗水郡也很有影响力。

把刘辟非带到堂内,便有家仆去唤醒雍容。

雍容一身黑色方领深衣,来到堂内,与他一起来到堂内的,还有他的儿子雍齿,以及孙子雍石。

雍容没有先问刘辟非何事,而是问管家:“门都关严了吗?”

“关严了。”管家道。

雍容这才笑着面向站起的刘辟非道:“你这小子,可把老师担心死了,我派雍石去找你,你却已经不再学室。”

刘辟非恭敬道:“弟子接到萧伯父送来的消息后,便想着先离开城,未能与老师通报,弟子向老师赔罪。”

雍容笑着道:“无妨,能再次见到你,我这觉总能睡得安稳了。”

雍石咕哝道:“大父(爷爷),他现在是官府索拿的人啊。”

言下之意,刘辟非不能留在雍府。

雍容看了陈百将一眼,又朝刘辟非笑道:“你这小子,又有什么主意了吗?”

刘辟非摸了摸鼻子,他不好意思的时候,总会摸一摸自己的鼻子。

刘辟非指着随自己前来的五名县卒道:“不瞒老师,若不是说服了这五位大哥,辟非是不敢来雍府给老师添麻烦的!”

雍容道:“你且说说看。”

一旁被绑着的陈百将苦笑道:“你确定要听着小子说话吗?这小子嘴里藏着迷药,我的五个手下,现在都听刘辟非的了!”

雍容拍了拍陈百将的肩膀:“你身为百将,难道连五名县卒也制服不了吗?嘿嘿,被刘辟非劝服的又何止你的五名手下呢。”

陈百将听了,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他也不想再说,怕被雍容说出了自己的囧处。

刘辟非道:“辟非所说,只是将得失摆在众人面前罢了,如何权衡,却都是每人自己的选择。”

雍容道:“那么就请来说服老师吧!”

忽然门外一阵吵闹,管家来报,县尉琼已经带领县卒来到雍家门前,吵嚷着索要刘辟非、陈百将等人。

刘辟非脸色一变,他的本意是利用这五名县卒来劝说雍家起义。雍家族人众多,乃是沛县大族,有钱有粮,足以对付城内的两百名多月没发粮饷的县卒。

但雍家要聚集人马却需要时间。他没有想到县尉琼会这么快找到自己,找到雍家。

旁边一直不言一语的雍齿终于开口:“父亲,不如把刘辟非交出去,作为缓兵之计。”

雍容听了,回头盯着雍齿,雍齿也忍着害怕看着父亲,雍容立马将手中藜杖举起,朝雍齿屁股上打,雍齿吓得连忙躲避,他到不是害怕,而是害怕出丑。

三十多岁的人,还被父亲打屁股,实在很羞愧。

雍齿连忙制止还要再打的父亲:“父亲,当着这么多的人面,你别打了,雍家你当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雍容年迈,活动了一下,也有些累了。

刘辟非看着好笑,忍俊不禁,紧张的感觉也没了,对雍容道:“老师,就请让弟子出去面对县尉琼和他的两百名官兵吧。”

雍容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县尉琼确定你在这里,就会将你带走,我们想要阻拦,恐怕也将力有不逮。”

刘辟非豪迈道:“请老师放宽心,我既然说服这五名大哥,又为何不能说服其余的人?”

他也曾参加过大学的辩论赛,看过好几季的奇葩说。

见到刘辟非走出来,徐百将大喜,又有些不屑,雍家也只是嘴上道义,雍容还不是把他最宠爱的弟子交出来吗?

刘辟非款款走了出来,他走出来的步伐是那样的自信,仿佛他们是为了迎接他似的。

刘辟非走到门口,张开了臂膀道:“诸位大哥,家中的粮食吃完了吗?你们握兵器的手在颤抖,是因为饥饿?还是因为区区的一个我?我在这里有一个让你们吃饱的办法,诸位可愿意听我一言?”

第3章 入主县衙

第3章入主县衙

徐百将哪里肯让刘辟非多言,立刻对县卒下达命令:“捉住他,将他的嘴巴给我堵了!”

但却无一名县卒上前。徐百将看向县尉琼,见县尉琼抿着嘴,一言不发,再看周围县卒,却都热切地看着刘辟非。

难道他们以为刘辟非真能一句话填饱他们的肚子吗?太天真了。

徐百将无论如何都要制止刘辟非说话,他上前一步,想要制服刘辟非。

这时,雍容、雍齿陆续走出,雍齿见徐百将上前,也抽刀上前,与徐百将对峙,冷笑道:“难道百将大人还害怕一个年轻的学室弟子说上一两句话吗?”

刘辟非道:“诸位可知道陈王的几十万军队已经分兵西进,将入函谷关了吗?”

当时消息闭塞,普通百姓虽然知道陈胜吴广起义,却也只把这当做一次小型的暴动而已,真正能够对当时形势有清楚认识的人,寥寥可数。

几十万军队!已经打到函谷关下!朝廷真的要完蛋了吗?

刘辟非道:“如今崤山以东,已非秦国所有。县仓库已经没有余粮,你们短缺的粮饷既不能从西面运来,如今你们难道还要空着肚子为秦朝卖命吗?可又能卖命几天呢?一旦陈王派大军来,你们不仅性命不保,家属也将沦为俘虏。”

县卒们一个个面露担忧。刘辟非继续道:“或许没有等秦军来,大家早已经饿死了吧。”

一名县卒上前问道:“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谁能给我们一顿饱饭?”

刘辟非手臂一举,道:“我季父,沛县前亭长刘季,他一直关心沛县的形势,若能把他请来主持沛县的局势,诸位还担心吃不饱吗?”

在刘辟非的劝说下,两百名县卒转身面向县尉琼与徐百将。

徐百将怒斥道:“你们难道不畏惧秦法吗?”

一名持矛的县卒道:“秦法能让我们不饿肚子吗?”

另外一名持弓的县卒道:“秦法不过是套在我们身上的缰绳,现在是解开它的时候了。”

当下县卒们一哄而上,将徐百将与县尉琼用粗绳绑了。

雍容抚须赞叹:“君之所为,颇有苏秦张义的遗风。如今县尉琼、两名百将都已经束手就擒,下一步你打算如何做呢?”

刘辟非道:“自是去面见沛令,让他交权。只是还要请老师出面,安抚民众。有老师在,百姓才能明白沛县的天总是塌了,也有人帮他们顶着!”

雍容促狭道:“你现在也是在纵横之术来说服老师吗?”

刘辟非一窘,雍容哈哈大小一声,道:“走,咱们去县衙!”

刘辟非带领县卒以及绑缚的县尉琼等人,一起来到了县衙,留在县衙看守的几名县卒也很快被同伴招呼过来。

沛令被带了出来,与他一同被带出来的,还有他的夫人以及两名七八岁左右的小孩。

雍齿这时走出来,问道:“怎么处置他们?不如全部杀了。不留后患。”

刘辟非摇头:“沛令等人并未作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杀之不祥,不如暂作看押,等萧何大人与我季父回来,由他们来进行处置。”

雍容也支持道:“辟非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

当晚,刘辟非以雍容的名义,写了一道安抚令,还没有发出去,便闻到县衙外一片吵闹。

刘辟非来到县衙大门外,看到雍容正面对愤怒交加的县卒,雍齿手提砍刀,保护父亲雍容。

旁边一个肥胖的鼻青脸肿的商人抓住了一名县卒的手臂不防,那县卒想要挣脱却不得,欲动刀刃,却碍于人多。

刘辟非蹙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雍容简短的说了事情经过:“五六名县卒闯入市坊,抢劫了谷商的米,据这商人初步交代,县卒们还杀死了店中的活计,其中一人是谷商的儿子。”

也难过这胖商人死死抓住那县卒的衣裳了,毕竟是杀子之仇。因为参与抢劫的只有无名县卒,便被同仇敌忾的商人人给制服了,带到县衙来,却不想县衙已经变了天。

五名参与作案的县卒也不怕,刘辟非能入主县衙,也是他们支持上去的,刘辟非曾经许诺他们食物,他们不过是提前拿个一点罢了。

刘辟非问道:“你们去抢劫了店铺?”

参与抢劫的一叫华的县卒笑嘻嘻道:“公子,我们不过是那一点点东西,那小子推推嚷嚷,言语辱骂公子,被我杀了。”

刘辟非问道:“抢来的米可够吃吗?”

华没有想到刘辟非这么支持他们,竟是忘记了回答。

这时,也有其他县卒来到,他们都是华派人请来为自己助阵的,有众多的县卒在,刘辟非处理他们,也要掂掂分量。

却想不到刘辟非这么好说话。

刘辟非又道:“但是你们五个人吃饱了,其他的县卒可还饿着肚子啊!”

华听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公子,咱们下一家要抢谁?大家跟着你干!”

已经到来的五六十名县卒既然能被怂恿来,也都是与华一个脾性,他们只想要吃饱,没有了秦法,基本的道德已经束缚不了他们。

刘辟非摸了摸下巴道:“这样,你们先回去,咱们先礼后兵。若是他们自愿拿出粮食,却也好说,若是他们不愿意,嘿嘿……”

华等其他县卒也都跟着嘿嘿笑了起来。

刘辟非打发了华离开,看了一眼委顿在地的胖商人,向将他搀扶起来,却被那胖商人往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你这个恶棍,将来必不得好死!”

胖商人打在了刘辟非脸上,却又想到刘辟非现在已经可以主宰他的生死,却有畏惧起来,小心看着刘辟非。

雍容劝诫道:“辟非,这商人刚刚失去了儿子,愤怒在所难免,你可不要在意。”

刘辟非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对雍齿道:“这商人厌恶我,就请雍齿叔将他扶到县衙里来吧。”

回到县衙,刘辟非建议雍容召集沛县士绅。

雍容诧异道:“你真要听那县卒的话,去抢士绅的粮食?”

刘辟非边在刻好的白杨木板上书写着请柬,边道:“一直处于饥饿中的军队是危险的,我们必须今早喂饱他们。老师,你也不希望我被县卒们逼迫着,去抢你家的仓库吧?”

第4章 吃饱才是兵

第4章吃饱才是兵

刘辟非以雍容的名义,将沛县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给请来了。

其中有王家的王景,五十五岁,虽然长得矮小黑瘦,却是沛县最大的地主,整个沛县四分之一的土地便是他家的。

有身穿锦绣绸缎的大商人曹德让,五十岁,面白微须,身体宽胖,之前被县卒杀死儿子的谷物店老板便是他的手下。

雍容代表雍家,虽然田产没有王景多,也没有曹德让富有,但雍家门生故吏遍布泗水郡,没有人敢不给雍容面子。

除上述三人外,还有其他有些分量的商人、地主、作坊主,都在邀请之列。众人济济一堂,雍容当仁不让坐在了首座,刘辟非则因为代表着县卒的利益诉求,跪坐在了右边第一位。

曹德让面色难看,他手下的店铺被砸了,损失了钱财,伤了性命,那是另说,关键还害得他丢失了颜面,整个沛县谁不知道他曹德让有了钱之后,最看重的便是面子两个字。

曹德狠狠拍了下桌案:“我就想问一下,现在这个府衙,住的是官府还是强盗?我的店铺被打劫了,谁该为此负责?”

雍容抚须道:“曹家主又话尽可与刘辟非说,我坐在主位,却不兼其职,只是给大家的讨论提供个见证罢了。辟非,你来回答曹家主的问题吧”

雍容很明白自己的作用,他年纪大了,已经没有心里往其中牵扯太深,但对于刘辟非纵容县卒抢劫也是很不满呢。

刘辟非面向曹德让淡淡道:“是兵是匪?辨别的方法很简单?饿着肚子的是匪,喂饱了肚子的是兵。县卒们粮饷多日没法了。”

王景道:“那应该是官府的事情,我们按时交税即可。”

王景此言,顿时引得大家点头赞同,他们既然交了税,官府也就应该履行好自己的职能,约束好县卒,保障他们的家业不受侵害!

刘辟非听了王景的话,却是冷笑一声,拍拍手,便有两名县卒抬出了一摞竹简,放置在了大堂之上。

这是今年的的税赋明细统计,今年秋收的粮食便按照此份明细进行收缴。

刘辟非在里面翻阅了一番,找到了王家的统计,将竹简张开后道:“今年的税赋明细中,王家总共田产五百亩,所应缴纳粮食大米一千石。”

王景傲然道:“有什么问题吗?我们王家不曾少官府一粒粮食!”

“一千石大米,是没有少!可是王家田产五百亩,这数字是六国统一之前的数字吧,后来,始皇下令,令黔首自实田,你们王家人多,霸占的天地更多,如今的田地恐怕不下两千亩吧!”

刘辟非两眼恶狠狠地盯着王景,一通话下来,王景的傲气已经没了,变得沉默不语。王家的田地就摆在沛县城外,谁也不会说那只有五百亩土地。

曹德让害怕自己丢面子,却乐意看到别人在自己面前丢面子的,幸灾乐祸道:“王家主,这却是你的不是了,怎么能够谎报田亩数,欺骗长官呢?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刘辟非怒气未消,面向曹德让,曹德让赶紧挤出个微笑道:“刘公子,我们曹家可是要面子的人,一直都是合法纳税人啊!”

刘辟非问道:“我素来知道曹家主是爱面子的人,但不知道草家主除了爱面子,可爱惜钱财啊?”

曹家主笑脸变冷脸:“刘公子是什么意思?”

刘辟非道:“曹家主是做生意的,应该明白局势的稳定,对曹家的意义,远比王家更加重要吧!”

曹家道:“你且说说看!”

刘辟非道:“若是不能安抚县卒,整个沛县将陷入混乱,附近的商人微讯后,也会绕道而走,沛县的整个市坊也将因此关闭,到时曹家的损失是多少?曹家主可想到没有?”

刘辟非的一番话说到曹德让的心处,他曹德让除了爱面子,也爱钱。

若是再任由沛县动乱下去,市坊每日的大笔进账没了不说,恐怕也没有行商愿意经过沛县,他还和谁做生意?泗水的渔业也将受到影响。得不偿失。

曹家主道:“你想要我们怎么办?”

其他人听了曹家主的话,也都将目光望向刘辟非。

刘辟非微微一笑道:“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在座的都是有钱人,不如大家将沛县短缺的粮饷凑齐了,我刘辟非没钱,便帮助大家把粮饷分给县卒。”

曹家主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要一个要求!”

“你说!”

曹家主道:“闯入我谷物店的五名县卒必须严惩!”

刘辟非拍掌道:“那就要看曹家主的诚意如何了。”

刘辟非转向王景:“王家主以为呢?”

曹德让对王景道:“老王,你可要想清楚了,沛县若不能稳当下来,你明年还能安心种地吗?”

王景叹息一声道:“既如此,就请刘公子拿出个章程来吧。”

章程早已经在拟好。沛县粮食以王家与曹家最多。其他商人没有多少谷物的,便以当时市价购买王家与曹家的粮食。

翌日中午不到,一车有一车的谷物送达军营是,县卒们一个个喜出望外,刘辟非的形象也在他们心中拔高了数倍。

刘辟非私下叫来了二十名县卒,把他们偷偷叫到县衙,又多给了他们一份粮饷。

待他们兴高采烈的时候,刘辟非问:“知道我为什么多给你们一份粮饷吗?”

一名叫灿的县卒道:“是因为我们没有参与到昨天的抢劫店铺去吗?”

“是了,而且你们也没有给他们助威。可见你们是明白身为一名县卒的责任的。你们手中的刀剑本是对来犯之敌的,却有人手刃了沛县的百姓。”

“刘公子?我们该怎么办?”

此时刚刚到达中午,得到粮饷的县卒已经开始埋锅做饭。

刘辟非道:“现在大家都在做饭,你们四人一对,将昨日参与此件抢劫店铺的五个人给我绑来,你们也得到我刘辟非的尊重,以及放在这里的大米,”

二十名县卒目光都热切的盯着大米,显然他们认为大米比刘辟非的尊重要来的实惠。这五人抢劫店铺,还杀了人,气焰嚣张的很,他们也早看不惯了。

既然刘辟非要拿他们开刀,又有大米可拿,他们乐意帮忙。

第5章 太平无事(一)

第5章太平无事(一)

军营里的大部分县卒吃饱喝足,抚摸着装满大米的袋子,一个个心满意足。

县尉琼与两名百将被捕,县营中便有两位有经验屯长上升为百将,各管一百号人。这两名屯长是当地的楚人,性格稳重,这也是刘辟非提拔他们两人的原因。

吃饱喝足后,便要进行训练。当两百人号人来到训练场时,却看到前面的高台上,挂着四五个人。众人跑过去观看,上面挂着的赫然是昨日抢劫店铺的五名县卒。

他们人已经被提前弄死,却又被高挂在木架之上,警示众人。之前前往支持这五人的县卒,一个个都两腿颤颤,彼此互相看去,彼此心中都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刘辟非并没有他表面上看上去人畜无害,软弱可欺。如今,县卒们已经领到了粮饷,再想要煽动,已经不太可能。

刘辟非带领灿等二十名县卒来到沛县军营,来到看押县尉琼与两名百将的营帐。

刘辟非本只是要软禁县尉琼与两名百将,磨一磨他们的锐气,能够在大秦当上县尉与百将之职,本领应该是有的,将县尉琼等人留下,可以帮助日后的起义训练军队。

但经过审问,那五名县卒经过调查,却都被派遣驻扎在看押县尉琼等人的营帐周围,也就是说,这五名县卒背后也是受人挑拨。

刘辟非将营帐内的县尉琼、陈百将、徐百将三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县尉琼神情淡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陈百将虽然和县尉琼差不多,见到刘辟非来到,却是欲言又止。徐百将却是有些害怕,他与刘辟非早有仇怨,如今人落其手,命运被其掌控,要杀要刮权在刘辟非一念之间。

刘辟非扫视了众人后,道:“昨日参与抢劫的五名县卒已经被吊死。”

刘辟非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县尉琼三人的神情,徐百将脸色大变,尽管县尉琼努力保持平静,但他的脸面已经僵硬,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自然。

县尉琼提前开口:“刘公子,你今日来,是想要告诉我们这些吗?那五名县卒抢劫了店铺,触犯秦法,被你吊死,也是应当,有什么值得和我们说的呢?”

“的确没有什么好与你们说的。我今日来,主要是想给你们换一个住处。之前把你们留在军营,是因为监狱犯人太多,牢房不够,今天我特意嘱咐让人打扫干净了牢房,就请三位入住了。”

刘辟非挥了挥手,灿等二十名县卒便押解着县尉琼等人离开了军营,训练场上的士兵转头去看到,却挨了屯长的一顿鞭子,当下乖乖训练。

刘辟非把县尉琼等人关进了监狱,站在牢狱外,长舒了一口气。以为稳定住了沛县的形势。

回到县衙后,便立刻给季父刘邦写了一封信,刘辟非猜测刘邦从芒砀山赶来,一定会会老家丰邑一趟,便让灿把信送到丰邑家中催促刘邦早到县城。

灿带着信件离开,刘辟非苦苦等待了五六天,却等来了监御史平将带兵抵达沛县的消息。

随着陈胜吴广起义,引起泗水郡长官的高度重视,郡守壮派遣监御史平带领军队往北安抚相县、沛县、胡陵、方与各县。

监御史平如今已经抵达相县,杀死了作乱的相县县尉,不日也将抵达沛县,并在公文中嘱咐原沛令安抚民众,不要在敏感时刻做出过激的行为。

刘辟非派人往相县附近打探,回来的人说,监御史平的队伍旌旗招展,人数乌央乌央的,粗略估计,至少也要有三千郡兵。

比起县卒,郡兵装备更好,战斗力也更强,而且人数众多,不是小小的沛县所能够抵挡的。

曹德让与王景都亲自来县衙找刘辟非商议对策,他们帮助刘辟非稳住军队,算是共犯,监御史平带领大军到来,一旦发现了沛县已经响应起义,是不介意把他们与刘辟非一起钉死在沛县城门上的。

监御史平对作乱的相县县尉便是这么做的。

雍容也面露愁容。这监御史平也不是无能角色,为官一方,识人善任,便是连沛县的百姓也不太讨厌他,是有名的能吏。

沛县呢?如今只有他师徒坐镇,以及几名商人地主共同维持着相对均衡的态势。监御史平一来,无疑会打破这种平衡。

大堂内,在众人愁眉不展的时候,刘辟非却站起道:“为今之计,也只有把沛令请出来,由他与监御史大人周旋,或可能瞒天过海!”

沛令与县尉琼等人一样,被刘辟非关进了监狱中,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看到刘辟非、雍容等人来,有些诧异,等到刘辟非说明来意,沛令顿时有些得意,表情也有些怨毒:“好啊,你们背叛大秦,却想不到还有人救援我们吧!你们的死期到了!”

刘辟非不得不提醒得意忘形的沛令:“你现在可还在我们手上呢?不止你,还有你的妻子,两个儿子,因为你是官身,我们才好好招待你。你若一意报复也不是不可以,但你的妻子,儿子怎么办?”

沛令一想到自己漂亮的妻子,可爱的儿子,原本的得意劲儿也就没了,变得慌张:“你们要干什么!是你们自己找死!与我何干?监御史大人来了,恐怕也要治我一个御下不严的罪!”

刘辟非重重地拍了下沛令的肩膀道:“所以了,你要帮我们演好一场戏,给监御史大人看。将沛县按照法治之县,平安之县的样貌给装扮起来!”

沛令脸上颜色一变:“我不能的。你不知道监御史大人的目光有多敏锐,我们欺骗不了他的。一旦发现我欺骗他,我会被凌迟的。”

刘辟非听了,也是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所以了,我们一定要瞒过他!”

刘辟非没有想到监御史平的官兵居然比刘邦的人先到,让刘辟非逃走是不可能的,他已经把老师雍容一家给牵扯进来了,他必须继续进行下去,负责到底。

刘辟非一面迎沛令重新入主县衙,一面派遣忠心的狱卒看守沛令的妻儿,逼迫沛令就范,等待监御史的队伍来到。

第6章 太平无事(二)

第6章太平无事(二)

按照监御史平送来的公文上所说,今天,监御史的队伍将抵达沛县,对沛县进行视察。

刘辟非才十六七八岁,年纪太轻,害怕被即将到来的监御史平发现发展,乃在嘴唇上沾了胡须,如此看上去有二十七八岁,倒也是能够胜任普通秦吏的责任了。

刘辟非伪装成沛令的随身长史,陪伴沛令一起迎接监御史平到来,也方便就近监视沛令。

刘辟非也已经让沛县的所有官吏,签署了一份反秦的联合声明,每名官员都要在上面签字画押。刘辟非坚信,有了这份文书,凡是有官员想要去向监御史平打报告,也要仔细掂量一下。

而前来迎接的官员中,一个个也都被刘辟非逼着发了毒誓,不比后世,在这个时代,大部分人还都是比较相信所发的誓言的。

将近中午,监御史平的军队才缓缓抵达沛县城外。刘辟非随沛令一起走上前去迎接,跟随在刘辟非身后的还有雍容、王景、曹德让以及沛县的其他官员属吏。

刘辟非也看到了监御史平的模样,六十多岁,绿色长袍,国字脸,腰间别着一把青铜短剑。

监御史平往沛令带来的队伍中打量了一眼,却没有见到萧何,奇怪道:“萧大人呢?怎么不见他出来迎接?”

沛令心慌打不上话来。

刘辟非上前道:“启禀大人,萧大人与砀县的反秦势力勾结,被发现后,已经夜坠出城,不知了去向。”

监御史平听了,却是幽幽叹息一声道:“可惜了,多事之秋,我大秦又少了一员能吏。”

监御史平说完,也随即注意到了上前答话的刘辟非,刘辟非秀气的脸庞上沾着胡须,显得干练而又不失稳重,能够在三十岁左右做了沛令的属官,也算是年轻俊彦了。

监御史平指着刘辟非问道:“你又是何人?”

刘辟非如实说了自己的身份,自己乃刘交之子,前亭长刘邦的侄儿。

监御史平却表现的很大肚:“如今各地动乱,作为一县长官,更要采取怀仁政策,不拘一格吸纳人才,把有能力的人都请来做官,便有有人反抗官府,也不是是小虾米,沛县这一点做的不错。”

沛令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淡,不住的点头称是。监御史平一向认为沛令是无能的人,执掌沛县多年来,建树不多,此时虽然见到沛令一脸紧张,却也没有太过注意。

监御史平的注意已经放在了不卑不亢的刘辟非身上。

监御史平让副将带领大部队驻扎军营,不可扰乱沛县民众。仍旧带领一个短兵百人队随刘辟非等人来到县衙。

众人在堂内就坐。刘辟非身为属官,是没有自己的座位的,只有跪坐在沛令身后,聆听监御史平的教诲。

众人从从监御史平的口中得知,陈胜的军队居然闯进了函谷关,更有一只偏师在武关一带游荡,如今大秦国势真的危若累卵。

原本有些想要告密的,也不得不仔细考量一下了,整个大秦帝国都快要完蛋了,便是将沛县的局势如实告诉了监御史平,也不过能杀死了刘辟非众人,一旦陈胜得胜,势必会对他们进行清算。

监御史平还不知道满堂之内,已经只有他一名秦吏了,依旧在推心置腹,鼓舞士气,说什么共同听过这一段困难的时期,帮助帝国度过危机,将来也是有功于社稷,封赏不在话下。

当监御史侃侃而谈的时候,监狱里徐百将正在用早餐,听到狱卒们谈论的话后,顿时心思泉涌,对那两名狱卒道:“你们两位可真蠢啊!一份快要到手的富贵就要到手中,却还只顾着在这里浪费时间唠嗑!”

一名狱卒拦住那名想要上前的狱卒:“大哥,别听他胡说,好事怎么能轮到我们身上来。这徐百将武艺可不差,可不要太靠近他!”

徐百将道:“何不听我说说呢?咱们虽然站的远,彼此的话也是可以听清楚的。”

被同伴拦住的狱卒道:“且听他说什么?若真有钱赚,咱们兄弟也不用做一辈子的狱卒。”

徐百将笑道:“这位小兄弟可比你那弟弟明白事理多了。我听你们说,监御史大人已经带军队进入沛县城里来,试想想,若有人提醒他沛县已经发生了动乱,这该是怎样的一份功劳,无数的人头将落地,那么多的人头,便是封爵到五大夫也不在话下吧?”

徐百将的一席话说的那狱卒心痒难搔,始终保持清醒的狱卒道:“大哥,可莫要听他胡说如今叛乱的是整个沛县,秦吏无情,一定会报复整个沛县,这些人可都是咱们的父老乡亲啊!”

那心动的狱卒稳住了心神,笑着对同伴道:“不错,父老乡亲本不该出卖。”

那劝说的县卒听了,以为已经劝阻成功,便上前,提防着徐百将,弯身去拿空的碗筷,却忽然后心一凉,他回头一看,却是他的大哥将剑插入了自己的后背。

死之前,他只听被自己当做大哥的人道:“但若是能为人上人,这点代价又算什么?”

徐百将拊掌赞叹道:“不错,心狠手辣,是个干大事的人。告诉我你的性命。”

那被称呼为大哥的县卒道:“我没有姓氏,你就称呼我为惊吧。”

惊从死去的县卒腰上掏出药匙,打开了徐百将的牢门。徐百将将死去狱卒的短剑捡起。

惊问:“我知道县尉琼在那里,我们要不要把他也救出来?”

徐百将不禁有些踌躇,要是把县尉琼带出来,县尉琼武艺高强,多一个人手,也就多一份把握,但功劳到时候也要分给县尉琼,还是不太划算啊。

徐百将做出了决定:“不,就我们两人,也足够了。”

一路上,在惊的掩护下,徐百将将一个个狱卒给干掉,成功逃出了监狱,两人一路往县衙的方向来。功名、富贵,想到这些,徐百将就浑身发热。

徐百将一脚踢倒守在门口的郡兵,他兴冲冲往大堂来,监御史平与刘辟非也注意到了堂外的动静。,见到徐百将拎着血淋淋的刀朝堂内冲来!

第7章 交接前的风波

第7章交接前的风波

徐百将眼见就要冲进堂内,雍容、沛令俱都脸色苍白,以为末日降临。

刘辟非不紧不慢从怀中掏出一只袖弩,扣动了扳机,袖箭射在了徐百将的胸口,徐百将想要说话,但袖箭之上被刘辟非涂了剧毒,剧毒攻心,徐百将的身子整个软倒在了地上。

刘辟非顾不得徐百将,指着跟随徐百将闯进来的县卒道:“此人一定是叛军的奸细,杀死他,不要让他靠近监御史大人。”

刘辟非见其他官员还都愣愣出身,一脚踢翻旁边的桌案,道:“不能让反贼靠近监御史大人,大家都给我上。”

刘辟非话中有话,众官员属吏也都明白不能留活口的道理,当下纷纷站起,发疯似地朝那县卒冲去,夺了他的兵刃,将这县卒硬生生用脚给踹死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监御史平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已经到了尾声。

监御史平不难发生,众人中隐隐有以刘辟非为首的趋势,问刘辟非:“刚才到底发生了何事?”

刘辟非恭敬道:“大人,这件事情沛令大人比较清楚。自从陈胜、吴广起义以来,不断有楚地的游侠、匪类暗杀我大秦官员,下官这张袖弩便是为保护沛令大人而准备的,却想不到他们胆大,听到监御史大人来此,竟然敢来刺杀监御史大人!实在大胆!”

众官员也都纷纷附和,配合刘辟非演习。

总是监御史平再聪慧,也难以想象整个沛县从上到下,都已经背叛了大秦帝国。刚才刘辟非的英勇举动,也让监御史平很感动,认为其英勇可嘉。

监御史平又动了爱才之心,对沛令道:“沛县令,你手下的人很是英武果断啊,把他交给老夫,由老夫待在身边培养如何?”

刘辟非却婉拒道:“感谢监御史大人的好意,但辟非还是习惯沛县的山水,不愿远离故土,奔波劳碌。”

监御史平听了,叹息道:“惜哉!小小沛县,如何能够容纳太多的龙虎呢?”

既然刘辟非不愿意,监御史平也不准备强迫。

监御史平在沛县带了三天,三天后,胡陵、方与方向传来叛乱的消息,监御史平再次叮嘱沛令注意做好沛县的抚慰民生的工作后,便带领郡兵离开了沛县。

刘邦带领队伍出芒砀山,便一路往沛县的方向来,在距离丰邑还有十里路时,与前来投奔自己的萧何、曹参相遇。询问在沛县学室学习的刘辟非的下落。刘辟非是四弟的长子,十五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更是有许多奇怪的言语与行为,但自那场病之后,人也变得聪慧许多,更被刘家拜托萧何送往学室学习。

萧何与曹参逃了出来,那刘辟非呢?

若刘辟非出事,他对四弟那边也不好交代。

曹参道:“事情紧急!沛令下令捉拿我们后,我们派人去通知了辟非,但是派去的人并未带他出城与我们相会。”

也就是说刘辟非很有可能还留下沛县城中。

刘邦脸颊抽搐了下,但很快回复笑容道:“尽人事,知天命,我是被沛令请回来的,他若再想把我赶走,那可就难了。走,先回丰邑。”

刘邦虽然说得豁达,带领队伍进入丰邑,抵达家门时,却又犹豫了半晌,收拾下心情,这才推门而入。

刘邦与家人团聚,一家人都是无比高兴。刘太公告诉刘邦,有人要见他。

却是刘辟非派来送信的县卒灿。已经在刘家等候刘邦两三天了。

刘邦拆开了书信,阅读了信件上的内容,刘辟非不仅无事,还联合了雍家等沛县的士绅控制了沛县的局势,这实在是意外之喜。

刘邦与刘太公说了信件上的内容后,决定不在家中久留,匆匆告辞了家人,带领萧何、曹参以及芒砀山的起义队伍疾行往沛县来。

刘辟非得到通报,说刘邦军已经抵达沛县城外,跟随在刘邦身边的还有萧何、曹参。

刘辟非愣了一下:“为何还不放他们进来?”毕竟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季父刘邦入主沛县做准备,刘邦既然来了,他也就能顺利交差。

通报的县卒犹犹豫豫最终还是吐露了实情:“刘公子,是代县尉下了命令,关闭城门,不许刘邦带兵入城。”

代县尉也就是雍齿。这也是刘辟非的权宜之计,毕竟两百县卒,也需要有人掌控,刘辟非既要忙于政务,便让雍齿来负责管控军队。

雍齿不让刘邦入城,这是什么意思?不能不让刘辟非深思。

刘辟非沉思了一下,没有先去城门,而是去内院请示雍容。

雍容被刘辟非请到县衙,他也明白自己的作用,垂拱而治,一切政务让刘辟非负责,倒不是刘辟非有多大的能耐,而是沛县官吏,除了县令、县尉被废黜,其他属吏官员尽都保留,政务处理有条不紊。

否则光一个刘辟非,可应付不来这许多的政务,便是如此,已经让刘辟非分身乏术。

刘辟非来到内院时,雍容正在内院赏菊。一株秋菊,宛若烈日,盛开的异常艳丽。

刘辟非道:“老师,我季父刘邦已经来到了。”

雍容听了,转身面向刘辟非,问道:“辟非心中的志向是什么呢?刘邦虽然是你季父,但谁主谁辅,天下兴亡,尚未可知,你的品质并不在你季父之下,或许……”

雍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刘辟非在应对监御史平时的出色表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行于左而目不瞬。已经让沛县官员看到了其枭雄的潜质。

刘辟非一怔,他的确有要成为人上人的想法。可他的依仗不过是便是对于过往历史的熟悉,一旦将大事件改变,未来也将变得混乱,那时他将再无依仗。

刘辟非想到这里,耳目也变得清明:“老师,沛县的官员推举我,是因为我能保障他们现在的地位,他们是害怕我季父来,将他们从官位驱逐出去吧?”

雍容听了,却是笑道:“你看的比老师清楚。虽然我们师徒坐镇县衙,但现在真正决定沛县归属的不是我们,也不是城外的刘邦,而出城内的许多官吏啊。”

这些官吏推选刘辟非,固然有刘辟非优秀的人格魅力,但更是出于实际得既得利益考虑。

第8章 交接前的风波(二)

第8章交接前的风波(二)

刘辟非以雍容的名义,召集沛县的官员属吏,共聚县令县衙。

刘邦带兵来到沛县的城外的消息却被雍齿所拒,消息很快传遍沛县。

官员属吏之间彼此打着招呼,相遇后都会问彼此一个问题:“是拥戴刘辟非为沛县之主吧?”

另外一个则回答:“是啊,这不是大家商量好的事情吗?刘辟非担当的起这样的重担。”

刘辟非与雍容来到大堂内,见到人已经到齐的差不多了,刘辟非站起道:“我希望大家能何我一起,去迎接我的季父刘邦,以及萧何、曹参大人入城!”

刘辟非的话一处,当下众官员一个哭的比一个狠,一名令史哀嚎道:“刘公子,使不得啊,相比刘季,我们更愿意相信你能给沛县带来安宁。”

“是啊,刘季夸夸其谈,他虽然是公子的季父,但请公子以沛县的百姓为重,不要把沛县的命运交在这样的人手上!”一名令史帮腔道。

这些官员哭劝,还真的流了眼泪,到不是为刘辟非与沛县百姓而流,而是为自己无法捉摸的命运而流。

若刘辟非不做沛令,刘邦入城,还会允许他们保留官位吗?

刘辟非接下来的话却让众人放心:“在场诸位在我季父到来之前,与我共同维持沛县的局势,都是有功与沛县的,同时也证明了诸位的立场,是要反秦的。我将带领大家亲自登上成为,让我的季父许诺,保障诸位的官身,他若同意,大家一起迎他入城。”

“他若是不同意呢?”一名文史问道。

刘辟非下定了决心:“他要是不同意,还请大家放我出城,另选一名贤明做沛县之主。”

众人听了,知道刘辟非决心已下,是不会背叛自己的季父的,无可奈何,只得随刘辟非一起来到了城墙之上,与城墙下的刘邦等人相见。

刘辟非来到这个世界时,刘邦已经落草为寇,刘辟非这还是第一次见刘邦,但他很快在人群中发现了刘邦。

这位建立汉王朝的帝王,高额头,鬓角和胡须很漂亮,一身短衣,腰上别着三尺宝剑,说不出的洒脱随性,眼神活泼,带着充沛的情感。

刘邦也很快注意到了他的侄子。

刘辟非登上城墙,他不过十七八岁,而其他官员年纪轻的也比他大十岁以上,刘辟非倒显得格外显眼。而且城墙上的官员,隐隐以他为首,不能不让刘邦感到诧异。

雍齿拒绝自己入城。刘邦还以为沛县再次发生了变故,刘辟非或许被活捉了呢。但如今看来,沛县还是在自己这个侄子的掌控之中啊。

刘邦往前走了几步,朝城墙上喊道:“辟非,你不是写信催促我们来沛县吗?如今我们来了,你们却将城门紧闭,是何道理?”

刘辟非也朝城下喊道:“还请季父谅解!若只刘辟非一人,如何能护得沛县周全,此乃沛县文武官员属吏一体之功,侄儿岂敢独占。”

刘辟非的话让在场的官员属吏很高兴。

刘辟非继续道:“为保证季父能够顺利接受沛县,侄儿建议季父能够对沛县的官员属吏照单全收,信任他们,用他们为自己办事,让他们也加入起义中来!”

刘邦不假思索道:“这是自然,凡是愿与跟随我刘邦的,都是我刘邦的人,大家有肉吃肉,有汤喝汤,共谋大业!”

雍齿却不信任刘邦:“刘季!三言两语就想入城了吗?你必须发誓!”

刘邦当下在众人的见证下,指天为誓,发了誓言:“我,刘邦对太一神发誓,沛县官员凡是乐意追随我的,我都将其当做自己人看待,绝不无缘无故废除任何官员属吏,若违背此誓言,人神共戮,刘氏一族,人人不得好死!”

这个时代的人都是很看重誓言的,便是如嬉皮笑脸的刘邦,发了誓言之后,也是一脸的郑重,他是真把这当做一会事情的。

刘邦既然发了誓言,雍齿只得下令打开城门。沛县的文武一起欢迎刘邦进入城内。雍容则将自己保管的沛县县令的官印交给了刘邦,刘邦也不客气,直接接过。

刘辟非见完成了顺利交接,送了一口气。沛县的文武官员都去逢迎“新沛令”去了,刘辟非刻意避开了人群,回到了学社,将自己的东西整理入竹笥。

按照历史,刘邦将要成为沛公,他身为刘邦的侄子,也自可在旁效力,学社这边就不用多待了。

但到了快天黑时,仍不见刘邦派人来寻他。刘辟非十分不解,他这样打的功劳,怎么着也要分自己个一官半职,当个百人队的队长总是应该的吧。

刘邦这边,萧何也在提醒刘邦,刘辟非立了这样大的功劳,该厚赏。

刘邦叹息道:“我何尝不知,却是我四弟哪里,来之前,却是要我保证,一定要将刘辟非送回家中。”

萧何愣住:“送回家中?刘辟非人才难得,你刚才也听那些官员怎么说了,监御史平的队伍抵达沛县,在刘辟非能人的主持下,硬是没有发现异样。为何要送回家呢?”

这时,大堂内进来一人,却正是刘邦的弟弟刘交。

比起刘邦,刘交则要显得斯文的多,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袱。

刘邦进城后,便让夏侯婴去接弟弟刘交来,他同样不忍将刘辟非送回家中的。

刘邦笑道:“夏侯婴在路上将事情和你说了吧,那小子心里可藏不住话。”

刘交点点头道:“这孩子太过胡闹,稍有不慎,可是要被砍头的。”

刘邦道:“三哥入主沛县,身边正缺值得信赖的人,你与辟非得来帮我。”

刘交犹豫了一下:“我可以帮你,辟非年纪还小,还是让他继续再学室待着吧!”

“迂腐之见。在学室能学的多少东西。这样,让他跟在萧何身边,协助萧何处理公务,你看如何?”

萧何是文吏,在萧何身边,也就不用上战场,没有生命危险,如此也算是完成妻子的嘱托了吧。刘交点了点头。

萧何欲言又止,他记得刘辟非是热切的希望建功立业的,乱世中的文官,可不是什么好职业。

第9章 刘功曹

第9章刘功曹

刘辟非在第二日收到了刘邦送来的任命书,让自己担任功曹之位,辅助萧何处理萧县政务。

功曹也是有实权的官,掌县吏的考绩等第升降。

而给刘辟非送来任命书的却是自己的父亲刘交。

刘交将任命的竹简宣读后,又将拎着的包袱递给刘辟非:“里面是你母亲为你新做的冬衣,她本是希望你回去后,让你带走的。”

刘辟非进屋打开了包袱,里面是一件黑底红边的绢丝棉袍,质地柔软轻盈。

刘辟非摸着袍子,想到了还在沛县的母亲,自己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格格不入,是她给了自己安慰与包容。

但担任功曹?刘辟非向往的是金戈铁马的战斗生活,而不是当一名文官。

刘辟非注意到刘交已经脱掉长袍,穿皮甲,腰佩短剑,诧异道:“父亲,你也要来帮助季父了吗?如今担任何职?”

刘交笑道道:“我现在担任你季父的亲兵队长。与你这功曹,却是无法相比的。”

亲兵队长,手下有一百名短兵剑士,也就是刘邦的亲卫队,也只有刘邦最亲密的人才能够担任。而且刘交当短兵队长,也能够随时与刘邦在一起,协助刘邦处理文书之类的工作。

刘辟非咕囔道:“儿子请愿与父亲换一下,也好过留在沛县,庸庸碌碌。”

“这是你母亲的意思。他不愿你以身犯险。你可知道这些天里她为你担惊受怕,夜不能寐。就算是为你母亲,好吗?”

刘辟非只得点头。

刘辟非担任功曹当天中午,便被通知去沛县县衙商议事情。功曹之位在沛县官阶仅在县丞之下,刘辟非又是刘邦的侄子,自然是有资格参与到今天的讨论之中。

此时,刘邦已经成为沛公,任命萧何为县丞,让其负责进行招兵事宜,预计能够将沛县兵马壮大到三千人左右。

因为陈胜麾下周文大军进入了函谷关,秦朝政令无法东出,山东的土地城池犹如一块块耀眼的肥肉,谁吞下了便是谁的。刘邦胸怀大志,自是不会坐守一县之地的。

沛县东部与薛县相望,中间是沼泽湖泊,交通不便,即便拿下也不利于掌控。

至于西面,没有谁是愿意往西靠的太近的。

如此,那只有南北两面。南面有泗水郡的郡治之所彭城,却是一座坚城。监御史平带领郡兵路过沛县,并不是很遥远的事情,兵被监御史平带出来,那彭城也很有可能是一座空城,若是能够占领一座大城,无疑会壮大沛县起义的的声威。

而作为郡治之所,彭城囤积有大量的军粮、武器,若能拿下彭城,刘邦军的力量也可以得到快速的扩充。

当下武将们大都吵嚷着要往南去,尤其以樊哙叫的声音最大,拍着自己的胸脯向自己的连襟刘邦保证道:“大哥!就拿彭城吧,我樊哙带队一定第一个登上城楼,将咱家的大旗插在彭城之上。”

一向沉闷的周勃也道:“彭城若能拿下,大哥也可迅速积攒实力,之后收服东海郡,整个东楚也将被大哥收入囊下。”

打仗是武官的事,萧何等人也都识趣,若刘邦不问,便闭嘴不言。

刘邦却将目光看向了萧何,这些武将素来渴望建功,行为激进,萧何为人稳妥,他需要确认下萧何的想法:“萧县丞,你怎么看?咱们是往南还是往北?”

刘邦向萧何提问,樊哙、周勃等人都朝他望去,大哥何必将军事的事情问一个文官。

萧何微微一笑道:“萧何一介文官,哪里懂得军事?辟非前几日还与监御史大人碰面过,也许对监御史大人有所了解,不如让他说说,兵书上不是有一句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

刘邦心里笑骂:“这个老滑头!”他也知道让萧何冒着得罪众人回答他的话,萧何估计不愿意做,便顺水推舟,问刘辟非:“辟非,你觉得咱们是往南发展还是往北发展呢?”

刘辟非是刘邦的侄子,刘邦的这些手下兄弟多少还要给点面子。

刘辟非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历史中,刘邦便是带军往北面的胡陵、方与一带发展的。但彭城若是一座空城,若能给拿下,的确足够让人心动。

因此,在众将表态的时候,刘辟非却在沉思,现在他已经有所得。

刘辟非道:“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辟非想先问季父及在场的叔伯几个问题。”

樊哙急道:“你快说,可别学萧县丞慢吞吞的性子,做男人还是要爽快点。”

刘辟非道:“第一,监御史平大人是昏官吗?”

刘邦摇头:“不是,这人颇有笼络人心的手段,虽然他是老秦人,但泗水郡中恨他的人,却并没有多少,官声很好。”

“第二,彭城有多少人知道季父的名声呢?”

刘邦再次摇头:“他们恐怕不认识我刘邦是何人。”

刘辟非问下第三个问题:“咱们老刘家可曾在楚国做过什么高官吗?或是王孙贵族吗?”

刘邦再三摇头:“咱们老刘家虽然在魏国做过大夫,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刘辟非道:“监御史大人善于笼络人心,有官身,彭城百姓必然不会轻易地离弃他。季父在沛县没有名声,则必然被当做无名流匪,今以无名流匪之众,攻打一座坚城,彭城百姓必然久守,久守则兵挫,一旦监御史大人闻讯来,内外夹击,我们好不容积攒的家底,岂不是要要陪个干净?”

刘辟非的话有条有理,分析透彻,在刘邦与众人还在顿悟的时候,樊哙向刘辟非道:“那你问的第三个问题却是为了什么?我大哥虽然不是王孙贵胄,但老子却喜欢陈王的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樊哙还要再说,周勃却制止了他:“辟非第三个问题,却是针对我提出的方略说的,东海郡是楚之故地,我听闻项氏一族隐居在那,他们若先举兵,东海郡恐怕将不为我们所有。”

最终,刘邦还是有了自知之明,吩咐萧何加紧募兵,确定了攻打胡陵、方与的方针。采纳刘辟非的建议,先往胡陵、方与方向打探情报,避免与监御史的郡兵遭遇。

第10章 流民(一)

第10章流民(一)

公元前209年十月,新年刚刚过去没有几日,沛县的募兵已经进入尾声,合并之前的县卒与刘邦从芒砀山带来的民众,称沛县子弟兵,人数有三千人。

刘邦不准备再对新征的士兵进行训练,直接从县武库给士兵发了武器,武库储备不足,没有武器的士兵便用农具或棍棒作为武器,组成一只轻兵部队。

刘邦把沛县子弟兵重新进行了整编后,便留下萧何、刘辟非等文官守沛县,自己则带领人马去攻打北方的胡陵、方与两座县城。

刘交身为亲卫队长,也随刘邦去了。

刘辟非站在沛县城墙上,目送着刘邦的军队渐行渐远,走向既定的历史长河中。陪伴在刘辟非身边的还有两人,萧嘉与雍石。

萧嘉乃是萧何的长子,国字脸,穿长袍,雍石则是刘辟非老师雍容的孙子,雍齿的儿子。

刘邦当选沛公后,特意征辟两人进入官场,让他们担任刘辟非的属吏,刘邦这么做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沟通三家的感情,报答萧家与雍家对他的支持。

萧嘉见刘辟非望着远方久久出神,上前拍刘辟非的肩膀:“走吧,沛公与刘叔叔他们都会安全回来的。”

三人离开了城墙,回到功曹署,还没有坐下,萧何便前来,嘱咐刘辟非统计沛县各乡汇报上来的的人口情况,作为今年对官员进行绩效考核的依据。并且要尽快派出人员到各乡视察情况,防止有谎报漏报。

这件事情必须紧急办理,只要考核出来,县衙才能向乡里官员属吏发放俸禄,并对优秀的官员进行升迁。

而且刘邦刚任沛公,正是需要笼络人心的时候,对官员进行合理地升迁与罢黜,也有利于树立新县衙的权威,更好的掌控沛县。

各地呈上来的户籍报表誊写在竹简上,在一墙角堆了厚厚一摞。

萧何道:“你们三人接下来的任务,便是将这些报表的情况统计出来。”

刘辟非问道:“什么时候要结果?”

萧何想了想道:“明天。”

“明天?”雍石先叫了起来,“萧大人,你也不看看后面的竹简有多少,如今已经是晌午。时间真的够用吗”

萧何却道:“如果你们继续在这里和我抱怨,那时间绝对是不够用的。”

雍石还待再说,却被刘辟非给拉下了,刘辟非对萧何道:“行,明天我们将统计结果送到县丞署来。”

萧何向刘辟非点了点头,不理还待抱怨的雍石与面带愁容的萧嘉,离开了功曹署。

萧何离开后,雍石向萧嘉抱怨道:“萧嘉,你老子是发什么疯?他可以不管我们,你可是他的儿子。若明天不能完成任务,咱们三人都会被那些老吏嘲笑。”

萧何在家中便是严父,萧嘉哪里敢跟父亲争论,讪讪道:“辟非不也是答应了父亲了吗?我又怎敢再说反驳的话。”

被萧嘉提醒,雍石又向刘辟非抱怨道:“你为何要应承下来?”

刘辟非道:“咱们三个占据功曹署,沛县的这些老吏不以为然,等着看我们的笑话。我们不妨把这当做是县丞大人对我们的一次历练,将事情漂亮地完成,那些老吏也就不敢轻视我们!”

刘辟非说完,便搬着一摞竹简放在了自己的桌案前。萧嘉无奈,也同样搬了一摞竹简放在自己的桌案上。

刘辟非见雍石还气鼓鼓站立着,道:“雍石,别这样好吗?大家一起努力,忙完之后,我请你们吃酒。”

雍石听了,这才喜笑颜开道:“那可说好了。不过吃酒的事情可不许告诉我大父。”

刘辟非与萧嘉对视,都是微微一笑,刘辟非道:“自然,咱们偷偷摸摸的喝。”

刘辟非三人从中午忙到了晚上,仍然没有完成,只能挑灯继续。当时普通民众大多一日两餐。刘辟非托人从市坊买来枣糕,用来充饥,这是他求学沛县学室前便养成的习惯。

三人吃着枣糕,熬到了大半夜,才将所有的人口报表统计完成,并将各乡里的属吏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下,下六个等次,整理誊写在了竹简之上。

刘辟非三人不顾辛劳,加班加点完成了萧何交代的任务,也让沛县的老吏重新审视了他们。

人口的统计只是第一步,萧何又派刘辟非三人到各乡邑视察,确认具体情况是否属实,这才是这项任务的重中之重。

三人又奔波劳碌十多日,各地呈上来的人口报表有夸大的,有谎报的,具体情况不一。三人又将收集上来的情报书写成文书,送到了县丞署。

这半个月的忙碌,三人都消瘦了不少。终于得闲,刘辟非带领萧嘉、雍石两人来到了酒馆饮酒。

三人在大堂找了个位置坐下。刘辟非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咱们可要尽快点喝,不然老师知道雍石在外迟迟不归,肯定知道他是来偷偷喝酒了!”

雍石却拍着胸脯笑道:“不怕!我是回家一趟才回来的,直接和我大父说了,要来陪你们喝酒,盛情难却。”

三人相视大笑,刘辟非举起酒杯道:“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三人共饮。”

酒到中旬,雍齿道:“我真不明白,咱们那些长辈们是怎么想的?不让咱们挣军功,我与萧嘉倒是无所谓,辟非你绝对可以当一方大将的。”

萧嘉酒醉后有些结巴:“哦,我父亲说辟非也适合走文官的路子。他希望辟非能够多多历练,将来接替他的位置呢。”

雍石不屑道:“县丞的位置吗?那又有什么好当的?要我说,大丈夫建功立业,功名从马上取,如今是乱世,如果只能窝在沛县为一员文吏,不是白白糟蹋了这乱世了吗?”

忽然酒馆外一阵动乱,三人跑出,来到街道上,看见行商押运牛车,富户拖家带口,都在外城门的方向跑,刘辟非拽住了一名胖行商问道:“发生了何事?”

那人道:“回来的行商说,在沛县东边发现一群不下于三千人的盗匪,正朝沛县赶来,大家如今在准备逃命,你们居然好有心情吃酒!”

三人听了,酒已经吓醒了,匆忙往县衙来。

第11章 流民(二)

第11章流民(二)

刘辟非来到县衙,发现县衙门口聚集了好多人。众人看到刘辟非来,一起涌向刘辟非,吵吵嚷嚷:“功曹大人,你知道流民的事情了吗?听说有三千人啊!”

“三千人!咱们沛县现在一个像样的兵也没有,如何能阻挡他们入城?我们求见县丞大人,县丞大人却避而不见。”

刘辟非手一挥,喝止众人的吵闹:“诸位且静一静,与其在这里吵闹不休,无济于事,大家不如暂且退下,避免不必要的惊慌,县衙采取何种举措,一定会立即通知大家。”

“我们若是走了,又如何能够及时得到消息?你们官员会不会率先弃城而去?”

刘辟非道:“诸位若是不信,可以选些代表随我入内,其他人则可以去酒馆等待。有我刘辟非在,一定会为大家想到两全的办法。大家难道还不相信我刘辟非吗?”

刘辟非之前在面对监御史平的果断举动,已经在沛县广为流传。刘辟非这么一说,气场顿时显露,把场面给镇住了。当下推选出了五个代表,随刘辟非进入县衙,其他人则去酒馆等候。

刘辟非带人进入县衙,直接奔赴大堂,县衙大堂内已经聚齐了沛县的大小官员,其中还有来自东边的乡邑夫,他们是来求援的,这群流民就活跃在他们所管辖的区域。

萧何面色严肃,其他官员个个惶恐,不知所措。

一名乡邑夫道:“县丞大人,流民的事情,还是要尽快地通知沛公地好,毕竟沛县才是我们的根基。”

其他官员也都纷纷附和:“是啊,是啊,沛县若失,军心涣散,打下再多的县城又有什么意义呢?”

萧何正要说话,却看到刘辟非已经带着人来,众官员见到刘辟非来,也都望向堂外,原本的焦虑也舒缓了许多。

刘辟非向萧何介绍道:“县城大人,这五人是门外一群人的代表,我已经让其余人退到酒馆等候消息。”

萧何听了点点头道:“功曹大人做的很好。这些人驱赶不得,留在门口只会扰乱民心。流民的事情,你应该也在外面听说了吧?”

刘辟非问道:“流民果真有三千人之多吗?”

萧何示意刘辟非坐下。刘辟非身为功曹,地位仅在县丞之下,萧何特意将右下第一位留给了他。待刘辟非坐下,萧何道:“据乡邑夫所报,数量应该不差。”

刘辟非问:“乡邑夫可在县衙吗?”

萧何指着左边拐角的一位道:“他便是了。”

刘辟非跪坐着,朝乡邑夫作揖,乡邑夫也连忙回礼。

刘辟非道:“敢请乡邑夫回答我几个问题。”

“功曹大人所问,知无不言。”

“他们人数有三千人吗?”

“是的,我特意派遣乡里的猎户去打探了,他们五百人一营,足足有六个营。即便没有三千人,也差不了多少。”

“他们中有老弱妇孺吗?”若是有老弱妇孺,则很有可能是逃难的流民。

乡邑夫却摇头:“没有。”

乡邑夫此话一出,又掀起一阵骚乱,没有老弱妇孺,则很有可能是一只武装力量。沛县还能够保住吗?

刘辟非却不慌不忙:“他们可曾对附近的村落展开袭击?”

众官员也将目光盯向乡邑夫。

“还没有。但我想他们一旦探听到沛县空虚,肯定会毫不犹豫对我们发动攻击。所以还是要赶紧请沛公回来抵御啊。”

刘辟非却闭着眼睛沉默了半响。众官见此,又各自发表高见,彼此争论不休。

萧何知道刘辟非问乡邑夫这些问题,必有深意,待看到刘辟非睁开眼睛,问道:“功曹大人认为,是否要请沛公回防呢?”

刘辟非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眼下机会千载难逢,若不尽快拓展势力,我们这支势力转眼间就会被别的强大的势力所吞并,因此我不太建议召沛公回防。”

萧何问:“可沛县能抵挡住一只三千人的武装吗?”

刘辟非下定了决心,目光也变得坚毅,道:“不,我们欢迎他们到沛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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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辟非、萧嘉、雍石三人乘坐马车来到了微山里。

三人下车,雍石拍了拍不住颤抖的大腿,问道:“我们真的要去面见这些流民吗?我听大父说,这些流民饿了什么都吃,他们若是拿一口大锅,将我们三人煮了,怎么办?”

萧嘉打趣道:“他们应该不会那么费事,应该会直接将我们切成脍,方便下咽。”

雍石见萧嘉嘲笑自己,恼怒道:“萧嘉!”

刘辟非制止了两人的胡闹:“好了,咱们马上就要见这些流民了,要拿出咱们功曹署的气派来。”

雍石抠了抠鼻孔,道:“咱们功曹署有什么气派了?”

刘辟非将雍石的手打下去,吩咐都将衣服弄正,然后一起往流民大营来。

流民大营。薛沛摸了摸自己咕噜叫的肚子,他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实在是饿的慌。

薛沛乃薛县人,三十岁左右,在听闻陈胜、吴广起义后,便鼓动族人,发动叛乱,一度攻占了薛县县衙,但好景不长,秦军随后闻到消息,奔赴薛县,双方遭遇,仓促武装的起义军大败,薛沛重整队伍,得三千人,却不敢回薛县了,便往西往沛县来。

薛沛的母亲是沛县人,因此取名薛沛。要自己下令抢劫自己母亲所在的县城,薛沛心里多少有些障碍,但手下们在挨饿,麾下几名五百将已经屡次逼迫薛沛对沛县进行抢劫,起码对沛县周围的乡邑进行劫掠。

但薛沛并没有这样做。他希望与城中的母族联系上,通过他们与沛县县衙联系,商谈条件,也可打探清楚沛县的虚实。

只是萧何已经提前关闭了沛县的城门,薛沛的使者无法进入城中。

忽然营帐外传来脚步声,薛沛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手下再次联名逼迫。

他面目恢复威严,不复之前的软弱,冷冷注视着营帐入口,几名五百将走入营帐后,又进来三人,薛沛并不认识。

刘辟非向营帐内的薛沛作揖:“首领大人,我乃沛县功曹,代表沛县与首领大人相见!”

第12章 收锋镝

第12章收锋镝

薛沛见刘辟非十七八岁,十分年轻,问道:“沛县怎么会让一名少年坐上功曹之位?”

刘辟非道:“甘罗十几岁便被秦王拜相,姜子牙八十多岁才遇文王,只要有本领,做官不难,关键是在什么时候遇到自己的伯乐。”

薛沛见刘辟非引经据典,到不再质疑刘辟非薛县功曹的身份。薛沛只是薛县的一位农民,活不下去才造的反,甘罗是谁他不知道,但姜子牙他还是认得的。

薛沛问:“沛县功曹来我大营,所为何事?”

刘辟非简单道:“纳降。”

旁边的几名五百将听了,一个个拔出短剑,其中一名五百将道:“纳降?沛县的兵也没有我们人多吧?不如你们出城,大家野外比一比,你们若是能够将我们打败,再纳我们的降也不迟!”

薛沛也道:“沛县的胃口可真大。若是沛县能够为我军提供粮食,我薛县子弟兵愿为沛县的盟友,如何?”沛县的情况他不太清楚,但旗帜却已经更换了,由黑旗变成了写着刘字的红色旗帜,已经不属秦国所有,所以这也是薛沛乐意与沛县结盟的原因之一。

却不想刘辟非摇头冷笑:“贵军若想要有活路,只有纳降一条道路。诸位可知道,沛县城中,建议将贵军击溃的官员不在少数。毕竟一群吃饱的兵,与一群饿着肚子的兵,输赢显而易见,不是吗?”

一名大胡子五百将道:“那就让沛县带兵来好了,老子还有力气杀死几个沛县狗贼!”

薛沛道:“我军抱着诚意而来,并没有劫掠沛县管辖下的乡邑,若沛县没有诚意,我军的剑也不得不面向沛县城外的乡邑了。我军有诚意,难道沛县不应该拿出一点诚意来吗?”

萧嘉觉得能谈论到这种地步,已经殊为不易,向刘辟非眨眼,暗示刘辟非答应下来。

刘辟非却不为所动,侃侃而谈道:“正是因为看到了贵军没有向我沛县百姓下手,沛县官员才起怜悯之心,念在同为楚国后裔,所以才提出纳降。诚意如此,首领大人为何却要说我们缺乏诚意呢?”

薛沛问道:“沛县现在是何人做主?”

刘辟非道:“沛县做主之人乃是丰邑中阳里人,前泗水亭长,沛公刘邦是也。”

大胡子五百将疑惑道:“刘邦,没听说个这个人啊?楚国有这个贵族吗?”

刘辟非听了,却是哈哈大笑。

薛沛问:“你笑什么?”

刘辟非问道:“我笑战国已经过去两百多年,诸位居然还在食古不化,仍把身份看的如此之重。敢为首领大人是什么身份?”

薛沛道:“薛县闾左之子也,不足为外人道。”

刘辟非道:“这有何不敢说的,陈胜,吴广哪一个又出身高贵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诸位响应陈王起义,难道却并不赞同这句话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正是这句话击中了薛沛的心窝,才让薛沛下定决心造反的。听刘辟非说出陈王的话,薛沛也不由得凛然。

刘辟非见薛沛已经动容,便继续道:“我且问,若贵军坚持独立,你们既没有城池,也没有百姓归附,三千人又将去往何方?去找一名出身高贵的人归附吗?”

薛沛道:“无论口号喊得如何响亮,这究竟是一个看身份的社会,沛公之名,闻所未闻,实不敢将三千子弟托付给一位无名之人。”

刘辟非昂然道:“那就让我告诉诸位你们的未来将是如何吧。你们或者再次与秦军遭遇,被其捕杀,或许如你们所愿,归附了贵族后裔,这些贵族后裔向来眼高于顶,他们会重用咱们这些泥腿子出身的人吗?普通士兵的性命或可得到保留,在场诸位却不可避免被铲除。正所谓,门当户对,可为婚姻,门不当户不对,幸福者寥寥。”

刘辟非的这些话无疑击中了这些五百将的心窝,他们的出身与薛沛相似,仗的是一身蛮力,才有今日这个位置,在那些趾高气昂的贵族面前,恐怕只有忍气吞声份吧。

他娘的,这小子可太讨厌了,说的话那么难听,说的确是实话。

既然是实话,就不得不听。六名五百将将目光看向薛沛,等候薛沛做出决定。

薛沛看出手下们都已经被刘辟非劝说下意动,苦笑一声问道:“我若率众归降沛县,沛公能为我安排什么职位?”

刘辟非沉吟了一下,问道:“薛县县令,如何?”

薛沛愕然看着刘辟非:“沛公不过是沛县一县之主,安能做主薛县的事情?”

刘辟非笑道:“沛公不过是一个称号,有了薛县子弟兵的加入,谁敢说沛公不能做主薛县呢?沛公不仅要做主薛县,不久也要做主方与、胡陵,日后成为泗水郡郡守也未可知。首领大人小看沛公的志向了。”

薛沛听了释然许多,这沛公虽未见面,但有刘辟非这样的人才辅助他,又岂会是池中之物?

薛沛道:“功曹大人也莫要称呼我首领大人了,称呼我一声薛沛即可。”

刘辟非向薛沛作揖道:“薛大哥,为表示诚意,还希望贵军能够放下武器,随我军入城。”

见薛沛犹豫,刘辟非解释道:“进入朋友之家,岂有带兵刃的呢?辟非纵然不会对薛大哥起疑,但沛县官员与百姓恐怕并不乐意,还请薛大哥体谅。”

大胡子五百将道:“这些兵刃是我们从薛县武库抢到的,丢了未免太可惜了吧。”

刘辟非想了想道:“权且堆放在一处,到时派商人押运回来即可。薛大哥认为呢?”

大胡子五百将看向薛沛,薛沛道:“就按照功曹大人所说的办吧。”

当下薛县三千名子弟兵丢弃了自己的武器,脱掉了盔甲,得知马上就要进入沛县享用食物,一个个都手舞足蹈,若不是天气太冷,恨不得将全身的衣服脱光,好快速进入薛县。

刘辟非带领薛县三千子弟浩浩荡荡的进入沛县城内,把沛县的老百姓都惊呆了,薛县与沛县距离并不远,有不少都是认识的,谁是谁的表哥,谁是谁的姑妈,总之,彼此其实熟稔。原本杀气腾腾的一天,被以温情的方式结束,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第13章 练兵

第13章练兵

刘辟非得知薛沛的母亲出身沛县后,便派人去联系薛沛的外公一家。薛沛的大舅来到,见到薛沛平安,十分高兴,要将薛沛拉回家中。

薛沛犹豫道:“可是跟随我来的这些薛县子弟兵,他们还没有安顿好呢。”

大舅笑道:“有功曹大人在,自是能够办他们安顿好。你外公得知了你的事情,十分迫切想要见到你呢。”

薛沛的外公已经八十高龄,在薛沛年幼的时候,便十分疼爱薛沛,薛沛对刘辟非道:“这里就有劳功曹大人了。”

刘辟非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大首领且回家探望外公,辟非一定将大家都给安顿好。”

刘辟非望着薛沛随大舅一家离开,便转身回到了县衙大堂。

大堂之内,萧何正在招待薛县来的六名五百将,

商人、富户的代表都已经散去,按照约定,他们要准备足够的粮食供应这突然出现的三千名薛县子弟兵。

六名五百将见刘辟非来,也都纷纷向刘辟非作揖。

刘辟非笑着,端起酒樽,为六名五百将酒斟满,然后道:“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有的人要名,要的人追求富贵。不知道几位五百将大人,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呢?是富贵显与乡里?还是追随逐鹿之人,最后封候拜将呢?”

大胡子五百将笑道:“封候拜将,谁不想呢?一将功成万骨枯,其实哪有那么容易,只求不成为路边骨,便已经不错了。”

刘辟非又问向其他人:“其他几位将军呢?”

其他几位五百将看着门口县衙旁把守的县卒,一个个携带强弓硬弩,威风凛凛,不由得面面相觑,十分惊惧,哪里还说的出话来。

刘辟非拍了拍一名五百将的肩膀道:“要我说,人一生所求,也不过是衣锦还乡四字,辟非这里有一个建议,愿意将微山附近六个乡里交给六位管辖,并赠送微山里六百亩土地给六位,只求六位放弃五百将之职,诸位以为如何?”

大胡子五百将听了,怒不可遏道:“刘辟非!你在城外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过会不会剥夺我们的职位的,如今却要出尔反尔,你与那些六国贵族,有何区别?”

刘辟非淡淡道:“在这里的若是六国贵族,会直接将六位斩首,而不会又送土地,赠送官位了。每人百亩土地,并成为管辖一里的里正,做富家翁,不比过刀口舔血的日子要好得多!”

大胡子五百将喃喃道:“可是你答应过的,你这属于欺诈!沛公根本不在沛县,沛县其实是一座空城,对不对?”

其他五百将听了,都是脸色大变,他们高高兴兴入城,以为终于可以吃顿饱饭,薛沛又被其大舅一家邀请离开了,萧何更是对他们热情招待,让他们有了宾至如归的感觉,哪里还会注意观察沛县的异样。

刘辟非承认道:“不错,沛公确实不再城中。”

大胡子五百将叹息道:“可惜了,明明是快要到手的一座城池,却被你这小子花言巧语给欺骗了。”

刘辟非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浅尝了一口,道:“兵者,诡道也。贵军军心涣散,又饥馑多日,难免为我所乘。但大可不必如此悲观,大家都是楚人,若非必要,其实没有必要刀兵相见。是要做富家翁,还是做刀下鬼,任诸位自取。”

大胡子五百将问道:“薛沛呢?等待他的又是什么?”

刘辟非道:“我答应他的,要让他做薛县县令的。也自不会食言。”

最终,六名五百将同意了刘辟非的条件,交出了兵权,拿着萧何亲自签署的任命书,离开了沛县,去做里正去了。

萧何道:“还要尽快稳住薛县子弟兵,可不能让他们生出什么乱子来?可惜像样的武将都随沛公出征了。”

刘辟非早已经有所打算,与萧何道:“辟非想要举荐一人与县丞大人,若请他出来,当可镇住薛县子弟兵。”

毕竟根据刘辟非的理论,饿着肚子的是匪,薛县子弟兵已经吃饱喝足,给了萝卜,还要加一个大棒,是时候找个人镇住他们了。

刘辟非虽然自负对兵法颇有心得,但带兵并不是学了点兵法就可以的,还与年龄、经验有很大的关系。

刘辟非十七八岁,自认为是无法镇压住这些大他许多的子弟兵的,还要找一个阅历丰富、年长的人来带领他们。

萧何问道:“你要举荐何人?”

刘辟非道:“陈百将,他本是楚人,也很有能耐,年龄也长,相信他已经在监牢里待的够久了。”

萧何道:“可他曾经是秦将?可能不会乐意为我们效命吧?”

刘辟非笑道:“萧叔叔之前不也是秦官吗?”

萧何听了,无奈笑道:“那就看你是否能够劝说陈百将了,只是他只可为你的副将,兵权还是要掌握在自己人手中比较好。”

刘辟非点了点头,道:“薛沛那里,就请萧叔叔操心,他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做,才是对大家都好的事情。”

萧何道:“放心,我自不会亏待他。他能约束兵士,不抢劫乡民,品质很难得。”

刘辟非告辞了萧何,来到了牢房,关押陈百将的地方。

刘辟非将县尉琼、徐百将、陈百将三人送进了监狱,徐百将逃走想要向监御史大人告密,已经被刘辟非用弓弩射杀。

刘邦为了尽可能征召士兵,将牢房里的犯人都放了出来。

如今监牢中还关押的有沛令一家、县尉琼、与陈百将。

刘辟非见到陈百将时,陈百将还窝在草铺上打瞌睡。

刘辟非透过木桩朝里面喊道:“陈百将,快醒醒,你在这里吃饱了睡,睡饱了吃,都成什么了?”

陈百将醒来,听到刘辟非的嘲讽,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道:“那自然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不得不说,自你季父起义后,牢房的伙食提升了不少,顿顿还有鸡腿。”

刘辟非道:“陈百将若是住的习惯,不愿出来,那我可要走了。”说罢,刘辟非转身便走。

“嘿!你别走啊,咱们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陈百将将手伸出来,却还是够不到刘辟非。

第14章 练兵(二)

第14章练兵(二)

三千名薛县子弟兵来到军营,发现营内空无一人,还以为是沛县专门为安置他们,特意给清理出来的呢。

当粮食被送到军营,薛县子弟兵们都忙着埋锅造饭,哪里还想得到沛县之前其实是一座空城呢。

而且负责指挥他们的五百将都被邀请到县衙赴宴去了,所以这些脑袋简单的大头兵也就没有多想。

直到刘辟非带着一名身穿甲胄的将军走了进来,向大家宣布:“从今日起,陈县尉将负责操练你们,将你们打造成一只精兵。一切仍按照秦军法约束,我希望大家能记住自己以后的身份,你们将不再是流民,而是一只保卫沛县,攻城略地的军队,这是我刘辟非对大家的期望。”

陈县尉便是之前的陈百将,带领一只三千人的部队,百将之职显然已经不再合适,刘辟非便向萧何请示,萧何便任命陈百将为代县尉,等刘邦回来确认后,再把其转正。

刘辟非的话登时让整个军营的薛县子弟兵议论纷纷。刘辟非手里也不由得冒着冷汗,若不能稳住这些薛县子弟兵,沛县也将陷入动乱,之前所做的一切也将前功尽废。

这时陈县尉发话了,他站着高台道:“难道功曹大人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莫要像个娘们一样的支支吾吾,有话就大大方方说出来。”

一名薛县子弟兵怯生生问道:“功曹大人,你们将我们的大首领如何了?”

这时,雍石驾驶马车来到了军营,从马车上下来一人,正是薛沛。

“大首领!”

“大首领!你是要抛弃我们吗?当时不是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

群情激奋。刘辟非没有想到薛沛的影响力会这么大,看着情形,也难怪薛沛能够约束住自己的部下许久。

刘辟非向陈县尉看了一眼,陈县尉当下热情走向薛沛,与薛沛拥抱在一起:“薛副县丞,你可终于来了。”陈县尉搂抱着薛沛走上了台上,右手放在了刀柄之上。

倒不是要杀薛沛。而是一旦薛沛鼓动士伍造反,便可劫持薛沛,控制局势。

下面的薛县子弟兵看到陈县尉勾肩搭背,还以为他俩感情要好,当下一个个都放宽心。

事前,刘辟非亲赴薛沛大舅家,与薛沛商谈条件,得知沛县其实是一座空城的时候,薛沛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刘辟非许诺给薛沛沛县副县丞的职位,并且待将来拿下薛县之后,也将有薛沛担任县令之职,薛沛大舅又极力劝说,又拿母族亲情压他,薛沛只得答应。

薛沛走上前,向薛县子弟兵挥手,立马得到许多人的响应,曾经的他壮志酬筹,看到陈胜起义,山呼海应的局面,以为自己也能一举定东南,在薛县与秦军遭遇后却大败,后又被这狡猾的刘辟非骗得一干二净。

天下英雄多矣!薛沛对自己也终于有了清晰的认识,他的才能不足以支撑他的野心啊。那么便将这支他苦心经营的军队交给一位更狡猾的人吧。

薛沛朗声道:“薛县的兄弟们!薛沛对不起你们。我们的起义在薛县遭遇了挫折后,重整的军队一直面临饥饿的困境,承蒙你们不弃,还肯听从我的约束。”

“我希望你们能够放下地域的偏见,这沛县的土地中,种的也是我们爱吃的五谷。水也和我们薛县一样的甘甜!所以,我请求你们,能够允许我将你们托付一位值得托付的人,他也许曾经欺骗了我们,但在他的带领下,你们更能建立一番自己的功业!就像陈王所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薛沛却将刘辟非拉到了台上,将其手高高举起。

薛县子弟兵的情绪被薛沛一番动情的话给彻底点燃了,一起高喊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话语,声音在沛县久久飘去不散。

刘辟非见薛沛十分合作,也十分欣慰,对台下的薛县子弟兵道:“感动人心的话已经被薛副县丞说的够多了。我就简单说一句,薛县的兄弟们,以后的事情,将会向你们证明,你们会很感谢薛副县丞今天为你们做的决定!”

刘辟非与薛沛安抚好薛县子弟兵,便将薛县子弟兵交给陈县尉进行操练,刘辟非给陈县尉的任务便是尽快将这支子弟兵训练成形,可堪一战。

刘辟非认为,鼓舞人心的话或可提高士气,但训练有素的军队才是赢得战争的根本保障。

短缺的六名五百将职缺,则被刘辟非当做奖赏,训练成绩靠前六个百人队其百夫长,将补上这六名五百将的职缺。当然任命还是需要刘辟非来下达,刘辟非相信,掌握好人事任免权,便能使这只军队不容易脱离自己的掌控。

在陈县尉加紧训练薛县子弟兵的时候,刘邦带领麾下沛县子弟兵已经拿下了胡陵、方于两座县城,便又挥师南下,拿下了丰邑。

丰邑过去是魏国的陪都,也是一座坚城,占领了丰邑,也就能从容抵挡敌人从西面来的进攻,如今刘邦的势力北到方与,控制荷水;东面沼泽湖泊,天然屏障,下面一步,便是往南扩充,占据彭城,扫平南面的秦军势力,便可进而掌控一郡之地了。

就在刘邦美滋滋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时,却传来了不好的消息,秦监御史平的部队已经注意到了刘邦这只军队,已经在从砀郡往回赶的路上。

对阵监御史平,多少让刘邦感到心虚,沛县子弟兵虽然经历了几场战斗,都是小打小闹,而且都是与县卒进行拼杀,监御史平麾下的可是郡兵啊,无论是装备,还是兵士素质,都在自己之上。

就在刘邦愁眉不展的时候,萧何的文书送来,将刘辟非兵不血刃,纳降薛县三千子弟兵的事情说了。

刘邦当时正在刘家堂内议事,看了萧何送来的竹简,却是开心的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将文书传示众人,并且道:“咱们奔波劳碌,好不容易才拿下两座县丞,他刘辟非倒好,三言两语,手底下便有了三千兵,了不得,了不得!”

刘交害怕刘邦猜忌,道:“我这就让辟非派人把军队调来,听候哥哥差遣。”

刘邦想了想道:“不忙,这样一只奇兵要用在合适的地方!”

第15章 前后夹击

第15章前后夹击

转眼间,十月已经过去。薛县子弟兵的训练已经初见成效,行军时能够做到队列齐整。之前被丢在了微山里附近的武器,也被运了回来,发放了士兵的手中。

武器发给了薛县子弟兵,也表示沛县也终于认可了他们成为刘邦集团下的一份子,但武艺的训练还没有正式开始,刘邦已经下达了指令,要刘辟非带军亲赴丰邑附近,配合自己的作战计划。

刘交也给自己送来信件,要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听从调遣,莫要居功自傲。

刘辟非来到军营,宣读了刘邦的命令。比起麾下薛县子弟兵的兴奋,陈县尉却皱眉:“武器刚刚发放,士兵们还没有来得及熟练,沛公是不是太急了一点?”

刘辟非道:“无论如何,都是要服从命令的。”

陈县尉迟疑了一下,问道:“是不是沛公对功曹大人有些担心,所以……”陈县尉已经不敢再说下去。

刘辟非的表现实在太抢眼了,刘邦若是不能容人,刘辟非迟早会被猜忌冷落,他这个跟随刘辟非起来的代县尉又能做多久呢?

刘辟非却仿佛没有听到,只是吩咐:“吩咐士兵,携带三人干粮,轻装出发。”刘辟非看了下天色,还没有到中午,便道:“出发便定在午饭之后。”

刘辟非既然下达了命令,陈县尉也只得服从,当下向士兵发放了三日的米面。

薛县子弟兵听说要轻装上阵,不能携带炉灶,当下都加紧时间做饭,他们将米煮熟,做成了米团子,装在了布袋里。好在是十一月份,天冷,不用担心坏掉。

萧何亲自去府库,为刘辟非找了一身合身的犀牛皮甲与一把短剑。又让仓吏送来了一匹棕黄马作为刘辟非的骑乘,避免刘辟非路上的行军之苦。

刘辟非带军抵达城门,雍石却在门口等待了许久。雍齿随刘邦出征在外,陪伴在雍石旁边的是他的大父,自己的老师,雍容。

他听说刘辟非要帅军出征,便急忙带着父亲留在家中的短剑,穿上一身不合适的甲胄,来找刘辟非,要随刘辟非一起出征。

刘辟非道:“战场凶险万分,老师又何必让雍石来冒险。”

雍容笑道:“这小子和他父亲一样,都是不习惯安分的性子,若将他继续留在功曹署,不定惹出什么乱子。辟非,就让他随身陪伴你,做你的短兵队长,由他保护你,老师也能放心许多。”

雍石道:“刘辟非,你要去当将军了,却让我与萧嘉在功曹署处理枯燥的公文,萧嘉喜欢待在屋子里,我可不太爱干。你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收下我。哪怕从一个小兵做起,我也愿意。”

雍容也再次劝说:“辟非,收下雍石吧。有你约束着他,我也放心。”

雍石却不乐意了:“大父,应该是我保护刘辟非,好吗?”

雍容笑道:“好好好,是你保护刘辟非,但你也要听刘辟非的话。”

刘辟非便留下了雍石,暂时做自己的短兵队长,与雍容告辞,带兵继续出发。

丰邑城外,秦军已经将丰邑城给包围了。但情形却并没有刘邦想象的那么糟糕。秦军虽然依旧队列齐整,但一个个皮甲破损严重,武器损坏的一番很厉害。

监御史平带领着这只秦军,剿灭了无数冒出头来的起义势力,军队一直没有得到像样的修整,士兵们都很疲惫,而且军粮短缺。

军粮短缺在任何时候都是对士气打击最严重的事情。吃不饱肚子,战斗力也要打折扣。

但刘邦依旧不敢轻易冒犯城外的军队。

城外的秦军虽然衣甲破甲,脸上沾满了灰尘泥土,曾经锋利的剑也多了许多的缺口,但却战意沉沉,等待着监御史平下达命令。

刘邦望了望东方,他已经下达命令给沛县,希望刘辟非能够尽快带兵来到。

监御史平在等待,秦军急行而来,需要稍作休整,把体力养好。围城是不可能围城的,秦军严重缺乏粮食,只有拿下丰邑,才能在丰邑进行补给。

至于刘邦的守军,监御史平并不放在眼里,他对手下的士兵很有信心。

监御史平也不曾亏待自己的士兵,士兵吃什么,他也吃什么。他现在饿着肚子,与士兵们一样,因此深受士兵爱戴。

丰邑远处的一个山丘,忽然一杆红旗飘起。曹参提醒了刘邦。刘邦看到了红旗,大喜,这是他与刘辟非约定的信号,刘辟非带军抵达附近后,便在山丘竖起旗帜。

刘邦亲自来到城门,朝监御史平喊道:“监御史大人,可敢让我们出城,与贵军决一死战吗?”

刘邦居然要放弃守城,与秦军野战。监御史平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遭遇了许多的起义军,他们一旦遇到自己,便如羊群遇到了狼一样,只会蜷缩或逃跑,却忘记了他们头上的角,是可以将狼抵死的。

却是第一次遇到一支敢于秦军野战的起义势力。

有趣,有趣。他终于遇到一支记得自己长着角的羊群了。

监御史平自然不会提醒刘邦的这个决定有多愚蠢。他答应了刘邦的请求,向后撤三十里,给刘邦城外布阵留下足够的空间与时间。

刘邦当下以曹参为右军,曹无伤为左军,自领中军,吩咐曹参与曹无伤以防御为主,务必缠住秦军。

刘邦布阵完毕,两军徐徐前进,终于遭遇,缠斗在了一起。监御史平见到刘邦不急不躁,他记得楚人都是喜欢狂飙突进的典型,喜欢进攻更胜于防守,却没有想到刘邦军居然不骄不躁,打出了防守的味道来。

监御史平庆幸答应了刘邦出城的决定,否则刘邦继续龟缩留在丰邑城中,胜负还真不好说。

刘辟非站在山顶,看到刘邦已经与秦军遭遇,双方已经开始缠斗,便命令陈县尉带一千军攻击秦军左翼。

自己与雍石则带领两千军攻击秦军右翼。刘辟非充分发挥楚人的优势,一马当先,带头冲锋,薛县子弟兵们见他们的将军比他们还要勇敢,当下嗷呜一声,一股脑成了上去。

刘辟非带领的两千军犹如一把锋利的剑插在了豆腐上,秦军直接被击溃,死伤遍地。

刘邦亲自擂鼓,战鼓一响,沛县子弟兵不再一味防御,也向前斩杀,秦军死伤遍地,眼见有包围秦军的趋势。

监御史回头看去,他看到了一人,刘辟非,他已经知道刘辟非欺骗了自己,却想不到两人在这种情形下见面。

第16章 劝降

第16章劝降

刘辟非也同样看到了监御史平,当下来不及思索,手中的剑便刺向监御史平。

“休要伤害监御史大人!”只见一名精瘦的秦军百将格挡开了刘辟非的剑,刘辟非手臂被震得酸麻。

那秦军百将又朝刘辟非冲来,雍石见刘辟非要遇危险,连忙冲上前来,与这名秦军百将拼杀在一起。

两人虽然打斗的旗鼓相当,但刘邦军已经取得了绝对的优势,胜利可期。

这名精瘦的秦军百将对麾下士兵吼道:“保护监御史大人后撤!”

说着,这名秦军百将带领麾下百人队,且战且退,凡上前的刘邦士兵都被秦军百将斩杀或击退,最后竟是带领监御史平逃出了刘邦军的包围,往北去了。

刘邦也没有命令追击,而是令士兵将战场打扫,看押俘虏,此一战,刘邦军击溃了监御史平的部队,杀秦军两千人,俘虏五百,获得盔甲、刀剑两千多具,秦军的黑旗一面。

刘邦军得了许多的盔甲,就能给麾下士兵更换装备,以及用来征召更多的新兵入伍。

而今日的胜利,却是以目前刘辟非麾下的三千名薛县子弟兵为基础的。

比起众将的喜悦,身为刘辟非父亲的刘交却面露愁容,害怕刘辟非的才能引得刘邦的猜忌。

但此时刘辟非被刘邦拉在自己身边,一口一个贤侄,却也不方便提醒刘辟非身为人臣之道。

待众人来到刘家大堂就坐。

刘辟非第一个发言:“功曹署已经按照要求,随陈县尉将三千名薛县子弟兵带到,请沛公接收!”

堂内诸将却都松了一口气。如今刘辟非麾下有三千名薛县子弟兵,他们也见到了刘辟非在战场上的英姿,若刘辟非不把薛县子弟兵交给刘邦,刘邦却也不能豪夺了,这与刘邦的名声不利。

如今刘辟非以公事公办的态度,表明自己仍只是功曹身份,不该掌管军权,却给了刘邦台阶下。

因此,刘邦听了刘辟非的话,大喜道:“好,辟非把这件事情做的不错。如今我军中,曹无伤为左司马,吕泽为右司马,辟非也就别在回沛县了,便留在我身边在中军司马好了。”

打仗时,一般左司马指挥军队左翼,右司马指挥右翼,中部却通常由刘邦亲自来指挥,因此刘辟非虽然担任了中军司马的职位,却也不过相当于一位战前参谋罢了。

这却也是刘辟非期待的结果,他终于从文官转为了武官。

对于刘辟非担任中军司马,诸将自然毫无意义,毕竟刘辟非的功劳便摆在那里。

监御史平带残军往北去了,刘邦也不拖拉,让士兵修整了一日后,便带军浩浩荡荡杀往北方,得知监御史平已经带兵驻扎在胡陵,当下带兵包围了胡陵县城。

却不想一座破落的小县城,在监御史平的主持下,竟是固若金汤,刘邦接连换将,三次攻打,都没能攻克。

萧何押送军粮来到军营,得知刘邦的处境后,道:“我与那监御史平有旧,可否由我劝说一下平大人,也许胡陵县能够不攻而克。”

刘邦问:“你与监御史平如何有旧?”

萧何道:“昔日,监御史曾举荐我去咸阳做官,但我嫌路途遥远,德行浅薄,没有应允,因此存了一点故人之情。”

樊哙这时笑道:“哈哈,萧大人一介文官,以为只靠嘴皮子就能拿下一座城池吗?唔……似乎也不是不可能。”樊哙看到了下堂内正襟危坐的刘辟非一样,这小子不就是靠着一张嘴帮大哥骗来了三千薛县子弟兵吗?

刘辟非也请命道:“若萧何大人要去劝降监御史平,辟非也愿意一同前去,贡献一份力量!”

刘邦本待应允,但想到刚拿了刘辟非的薛县子弟兵,如今却又要刘辟非去冒险,即便脸皮厚到刘邦这个地步,也有些挂不住。

刘邦问萧何:“此行需要辟非陪同前往吗?”

萧何摇头道:“萧何有信心,能够劝说平大人归降。辟非就留在军营好了。”

刘邦想了想道:“那好,就让夏侯婴用我的车载你入城,以壮声威!”

刘邦顿兵胡陵县城下,将萧何送入城中后,从上午等到了下午,仍旧不见萧何出来,而樊哙则吵吵嚷嚷着,说萧何一定被监御史平给直接砍了头,刘邦应该吩咐他们即可攻城,为萧何报仇。

周勃一向沉稳,道:“如果秦军将萧大人的人头砍了,他们为何不将人头扔给我们,向我们示威呢?萧何大人现在一定还安全,性命无碍,若我们此时攻城,却不是害了萧大人吗?”

刘邦看向刘辟非:“辟非,你怎么看?”

刘辟非道:“我同意周伯父的话。我见过监御史平大人,他其实是个很有风度的官吏,杀使者的事情他是不屑于做的。况且萧伯父也说了,他与监御史平大人有旧,应该无碍,我们起码应该耐心等待一日!”

刘邦点点头,瞪了一样还要再说话的樊哙:“好了,大家都给我听清楚了,无论萧县丞今日所为成与不成,攻城日期定在明日,若再有聒噪者,斩!”

刘邦这么一说,樊哙赶紧捂住了嘴巴,不说话了,模样可爱的惹人发笑。

又过了一段时间,一名士兵来报,胡陵县的大门已经打开,监御史平竟是真的被萧何劝降了。

刘邦带军进入胡陵县,收缴了城内秦军的武器,盔甲,接管了胡陵县的防御后,在胡陵县衙宴请监御史平。

监御史平来到堂内,见刘辟非不在,便问:“贵军可有一名聪明善辩论的少年?叫做刘辟非的?”

刘邦一怔,随即笑道:“有的,他正是我的贤侄,眼下正忙着将投降的郡兵编入队伍,所以没有得闲。监御史大人是想要见他吗?”

监御史平却露出了促狭的笑意:“这到不是,我就是想看看,若是有晴天霹雳降下,他是否还能做到像第一次见我的时候那样的沉稳!”

刘邦笑容消失:“监御史大人有什么事情隐瞒我们吗?”

监御史平一字字道:“我之前已经给郡守大人写了书信,他的队伍应该不出两日便抵达胡陵县了。”

见到刘邦脸色变得难看,监御史大人笑道:“希望我的通知对你们来说,不会太迟。”

第17章 大军压境

第17章大军压境

胡陵县军营中心的训练场内,五百名秦军已经脱掉盔甲,缴纳了武器,被勒令坐在地上,被刘邦军看押,等待着刘辟非的审判。

刘辟非的目光在秦军中扫描了一遍,五百名秦军,脱掉了盔甲后,容貌大多苍老或者年幼,很难想象就是这样的人组成的一只军队,在野战时迸发出威武不屈的精神。

刘辟非的目光很快锁定在了一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上:“你,站起来,报上姓名。”

这人正是前几日的包围战中,保卫监御史平的秦军百将。

被点名的中年人不慌不忙站起,刘辟非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普通的士兵在没有了武器盔甲后,一般都会表现的慌张弱小,而这名秦军百将站起,却依旧从容。

他曾经在战场之上要刘辟非好看,若不是雍石护卫,刘辟非很有可能便死在他的手中,可以说是刘辟非的仇人。

他站起,只是向刘辟非拱拱手:“泗水郡卒史周苛,见过将军!”

刘辟非听了周苛的名字,目光一动,恭敬作揖道:“我乃中军司马刘辟非。眼下贵军已经被我擒获,我奉沛公命,前来邀请诸位加入反秦大业。”

周苛却摇摇头道:“我有堂弟在郡守壮大人麾下做事,壮大人若知道我投靠你们,必然为难我堂弟,周苛不能从命。”

刘辟非点点头,也不强迫,挥挥手,让人把周苛带入监牢看押,嘱咐要好吃好喝招待。

周苛被带走后,刘辟非又看向其他秦军士卒:“周苛卒使是挂念他的堂弟,诸位姓名不闻郡守之耳,不知可愿意随刘辟非一起吃这碗大锅饭的吗?”

一名头发花白秦军老兵走上前,问道:“请问中军司马大人,沛公是准备如何对待我们呢?毕竟我们手下有不少人剑锋上沾着贵军将士的血。”

刘辟非见这老兵问到了点子上,当下慨然道:“前几日的拼杀不过是各位其主罢了。诸位若加入我军,我刘辟非敢以自己的性命发誓,诸位可以获得与我薛沛两县子弟兵一样的待遇,若做不到,我刘辟非愿遭雷亟之刑!”

刘辟非上前,握住向自己问话的秦军老兵的手道:“还请老士伍为沛公暂且带领大家,当这名五百将。”

这秦军老兵原本不过是为大家争一下权利,见刘辟非要委任自己五百将的职位,连忙推辞道:“不,不,不,我不行,周苛卒史比我更能胜任。”

刘辟非笑道:“老士伍!周苛卒使牵挂堂弟,不愿就任,等把他堂弟请来,都会另有重任。诸位前秦军士兵们,你们可愿意让这位为你们操心,开口发声的老士伍,做你们的五百将?”

“愿意!愿意!”

刘辟非道:“好!从今天起,你便是泗水部的一名五百将了。敢为五百将姓名?”

老兵道:“姓虞,虞老七。”

这时,一名刘邦身边的卫兵跑来,在刘辟非耳边耳语了几句,刘辟非脸色一变,但很快回复了正常。

刘辟非笑着对新成立的泗水部的士兵们道:“诸位且耐心等待,马上会有商人送来粮食,诸位就可搭锅做饭了。沛公召我有要事相商,告辞了!”

刘辟非向众士兵再次作揖后,便迈开脚步往胡陵县衙里来。

胡陵县衙。刘氏的核心武将都已经聚齐。一个个面色沉重。刘辟非虽然做了中军司马,在这些叔叔辈面前,也只能执晚辈礼,向众人作揖后,才做到末座上来。

刘邦见刘辟非坐下,便道:“如今众人已经聚齐,大家都和我说说如何应对郡守壮的一万郡兵吧!”

之前,刘邦派来的卫兵,已经将基本情况与刘辟非说了。

在刘邦军抵达胡陵县前,监御史平已经写信向郡守壮求援,郡守壮响应了监御史平的书信。

当刘邦军拿下胡陵县时,监御史平告诉了刘邦这件事情。但为时已晚,如今郡守壮的大军已经抵达胡陵县城下,虎视眈眈。

比起监御史平的部队,郡守壮带领的才是泗水郡的精兵,并且人数更是达到一万的恐怖数字。

胡陵县不比沛县、丰邑,乃是一座薛军边缘之地的小县城,城墙破旧,纵然刘邦军如今规模已经达到六千余人,面对郡守壮的军队,却仍旧不免发虚。

如果弃城逃走,那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家底,六千名士兵很有可能就秦军追逐的过程被,被捕杀殆尽。

守城?六千名还没有融合起来的士兵,能够抵御秦军万人的攻击吗?胡陵城是如此的小,并不能给防御方太大的信心。

正所谓巧妇乃为无米之炊。便是多智如刘辟非,激烈如樊哙,沉稳如周勃,此时也统统陷入沉默。

郡守壮骑在骏马之上,遥看胡陵县城,他的心中满怀喜悦。

监御史平那个老顽固居然投降啦!之前,那个担心的郡尉已经被自己吓跑回了关中,可监御史平对自己做事,一直处处掣肘。一直劝诫自己,要对治下百姓多采取安抚策略。

多么愚蠢!

监御史平什么时候才能够明白,秦得天下,靠的是所向无敌的军队,靠的是暴力,而不是什么道德的说教!

所以,面对薛县突然爆发的起义,郡守壮以威武之师,直接将之堂堂击溃。薛县百姓为自己的不忠付出代价,每家每户都要缴纳军粮,不能缴纳的,便是充当军奴,加入自己的镇压部队。

其实,郡守壮麾下,有三千多名在薛县新组编的军奴军。他们都是闾左人家,没钱缴纳军粮,只能入伍。其中许多人也或多或少的参与到了起义的事情中来。

郡守壮觉得自己有些仁慈了,这些人本该直接被处死的,他却还让他们活着。

但想到用这样一只军奴部队,去攻打其他的农民军,不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吗?想到这里,郡守壮露出了笑意。

这笑容如此残忍!

周昌这时小跑着走上前来,向郡守壮献计道:“郡守大人,胡陵县的守军不下五千,一时间恐怕不容易攻克,不如将兵分为两部,一部包围胡陵县,别部平定周边各县,断敌军可能的后援!”

郡守壮却自信的笑着摇头道:“周卒史,你虽然读了一些兵法,却依赖兵法太深。区区一座胡陵县,一攻即破,又何必浪费时间在不必要的事情上呢?”

第18章 鼓舞

第18章鼓舞

刘辟非等人还在县衙议事,传令兵跑来报告:“沛公!秦军已经在准备攻城了!”

众人都大吃一惊,按理说,郡守行事,不该如此鲁莽,不少人暗地里还抱着和谈的幻想,可郡守壮问也不问,直接下令攻城,显然是不给他们留活路了啊!

一向勇武的樊哙道:“大哥,咱们还在这里商量个蛋子啊,秦军士兵也是两条胳膊,两条腿,怕个熊!”

刘邦当下给诸将下达命令,曹参守东门,吕泽与曹无伤守西门,刘辟非与雍齿一起守北门,自己带领周勃等其他将领守南门。

命令下达,刘辟非随雍齿一起来到北门,陈县尉与雍石也随刘辟非一起来到北门城墙之上。

刘辟非站在城墙之上,看到一只秦军部队,携带刚刚打造好的云梯,正往北门墙段而来。

但这只部队,走在最前方的,却不像是郡兵,而是被后面的士兵催促着,往城墙上赶来。

连雍石也道:“前面的人似乎不是郡兵!”

刘辟非已经想到郡守壮的恶毒计策了,苦笑摇头道:“他们应该是郡守壮从别处裹挟的百姓。被郡守壮当做箭靶,用来减少郡兵伤亡。”

雍石听了,怒不可遏:“这郡守壮果然歹毒!父亲,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雍齿却比雍石要淡定的多:“百姓也好,郡兵也罢,只要他们攻城,就是我们的敌人,雍石,对他们绝不能手软!”

雍石用力的点点头。

当抬着云梯的军奴兵靠近弓箭射程,雍齿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射箭的命令,刘辟非也已经带领雍齿与陈县尉一起来到北门的左段,指挥这里的泗水部。

泗水部是刚刚成立的,他们之前是监御史的残余部队,刘辟非力排众议,坚持刘邦将武器盔甲归还给他们,给他们充分的信任。

刘辟非到来时,虞老七正在鼓舞士气,这些依旧穿戴秦军黑色盔甲,只是在右手臂绑缚了一条粗绳,以示与秦军的区别。随着虞老七一句又一句鼓舞的话,士气高涨。

虞老七见到刘辟非来,松了一口气,上前向刘辟非抱拳道:“小刘将军,感谢你为我们仗义执言!”

刘辟非道:“兄弟们可都用饭了吗?”

虞老七道:“士兵们刚做好午饭,便接到调令,我们大家把米饭裹成团子,在城墙之上吃了。”

刘辟非点点头,向泗水部士兵道:“泗水郡郡守不派使者,一声不问便直接攻打我胡陵县城,显然是不想给我们任何一人活路。他们是想要拿更多的人头当做战功啊!泗水部的士兵们,我给你们要来了刀剑!你们可愿意为我之盾吗?”

泗水部士兵以兵器拍打城墙,喊道:“吾等愿意为小刘将军而战,为沛公而战!”

在刘辟非的带领下,泗水部士兵给前来进犯的秦军狠狠的打击!

前面的军奴部,本就是郡守壮裹挟的农民充数,士气低迷,战斗力也弱,被泗水部士兵砍瓜切菜一般,推下了城墙,剩余的也都往回逃,死在了郡兵的手里。

而郡守壮的郡兵部队训练有素,丝毫不被眼前的景象所困扰,抬起被军奴部丢弃的云梯,朝前冲来,一片呼喊声响起,犹如奔雷,似乎要将北部城墙给冲垮了一般。

但究竟没有做到。

刘辟非鼓舞着士气!他的沉着稳定,便是虞老七也不得不佩服,暗自点头。

秦军先用弩箭射出一波箭雨,许多没有反应过来守城士兵中箭跌落城墙,要么死去,要么被秦军践踏一遍再死去。

雍石张盾为刘辟非挡住了射来的箭雨,否则刘辟非就差点被乱箭射杀而死。

到后来,已经是一场混战,刘辟非短剑都已经砍豁口,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当一切终于都静下来的时候,刘辟非才察觉到秦兵已经退去,战斗告一段落。

城墙上下,尸体遍地,不知道有多少。

刘辟非带人打扫战场,传兵令却来到,要刘辟非、雍齿紧急赶往县衙议事。

刘辟非来到县衙大堂,大堂内樊哙与周勃正在发生争吵。虽然抵挡住了秦军的攻击,但一个个脸上并无喜色。

郡守壮的士兵战斗力很强,刘邦军损失惨重。

周勃不理樊哙,与刘邦道:“我还是坚持应该主动与郡守壮谈判,我们已经让他们尝到了苦头,如果郡守壮是一个明智的人,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樊哙听了,骂道:“去你娘的谈判!我们已经与秦军干架了,现在谈判,等于认怂,打击我军士气。除非郡守壮派使者来,否则任何的谈判都会让人看不起!”

其余的将领,有站周勃一遍的,被樊哙骂为一群胆小鬼;也有站周勃这边的,被周勃斥为没头脑的莽夫!

刘邦见刘辟非来,乃问刘辟非北城门的情况,刘辟非汇报了战况后,刘邦沮丧道:“这一仗下来,我们并没有占多大的便宜,我欲派使者用我刘季的人头向郡守壮请降,诸君以为如何?”

周勃扑通一声跪倒,道:“大哥!你若死了,周勃有何面目再活着!”不住向刘邦磕头认错。

刘邦将周勃扶起道:“莫要这样,我岂不知道你的忠心,只是看秦军架势,若是没有我的人头,郡守壮恐怕不会允许我们投降!”

刘辟非直截了当的道:“我们不能投降!”

刘邦道:“郡守壮的郡兵战斗力强悍,若不投降,这胡陵县迟早保不住,为之奈何?”

刘辟非道:“我观郡守壮投全军攻我胡陵一县,可见其自持武力,不谙兵法。我军虽然战斗力不强,当尚有胡陵县百姓没有发动起来,难道秦军进城,还会让胡陵百姓的人头长在脖子上吗?”

刘辟非继续道“我们占领的沛县、丰邑,都可以是我们的兵源基地,这两地还可援兵一千左右,我更听闻魏国周市已经立魏王咎,也可向其借得援军,只要等到援军,我们就能重现在丰邑的战斗场面,一举击溃秦军!”

刘辟非说的信心满满,便是周勃、曹参等知兵之人,也是连连点头。

曹参道:“胡陵县还能安守一顿时日,沛公切勿灰心,当派出使者,向魏国或陈王求得援军,则我军尚有生机!”

但眼前突围,可是很危险的事情,稍不小心,就会被秦军弩箭射死,可谓九死一生。诸将一个个低着头,生怕自己被刘邦选中,成为冤大头。

第19章 突围

第19章突围

既然突围的事情是自己提议的,刘辟非乃站出来道:“就让我带领一队人突围出去,去请援军吧!”

刘交听了,眼睛立刻盯着刘邦。

刘邦立刻摇头:“不行,不行,这件事情太过危险,怎能够让你轻身涉险?你母亲听我把你调入军中,就已经不乐意了。若你出了事情,我如何与你父母交代?”

刘交道:“就让弟弟来代替辟非突围吧。”

其他将领看了,也都纷纷请命,说无论如何不能让刘交与刘辟非冒死突围。如果真要选人,也要从他们这些武将中来选。至于选谁,可以抓阄来决定。

刘辟非却道:“季父,想要从魏国请来援军,突围之人其实辟非最为合适,侄儿的口才还是有一些的,而且身为刘氏,若想要劝魏国救援,没有比侄儿更为合适的人了!”

刘交怒极:“辟非,你自傲了!你难道真的以为仗着口才,就能横行天下了吗?善游者溺于水者多。哥哥,求援的事情还是交给我来!”

刘辟非立刻道:“父亲,并非辟非自傲,而是自信比起父亲来,儿子是更适合这次突围的人选,况且胡陵县的百姓还需要组织发动起来,父亲还需要帮忙季父处理,哪里能容许片刻抽身呢?”

诸将看着这对争吵的父子,看似是忤逆的儿子与愤怒的父亲,其实是都不希望对方轻身涉险。

刘邦见这父子俩一直在争吵,当下挥手制止道:“好了,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若不求援,我等人头都将成为秦军的战利品!辟非,突围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亲自为你挑选一只精锐,护送你突围!”

“哥哥!”

刘邦看向刘交:“弟弟,辟非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你还是留在城中,组织民众吧!”

当即刘邦亲自挑选了一百名勇武的老兵集中到训练场上,而虞老七竟赫然在其中。

刘辟非看到虞老七,惊讶道:“五百将!你怎么来了?”

随即转身又对刘邦道:“季父,五百将在泗水部声望很高,为何要把他派遣,随侄儿冒险呢?”

刘邦笑道:“却是五百将自荐的,他听说你要突围求援,便主动请缨,我也不能拒绝,不是吗?”

刘辟非道:“还请季父送虞五百将回去,有他来领导泗水部,胡陵县北门定然稳如泰山!”

听刘辟非这么说,刘邦也犹豫是否要改变主意。

这时虞老七道:“小刘将军,你可知道,虞老七虽然在泗水部声望很高,但小刘将军,更是泗水部的精神寄托,虞老七来,无论如何也要拼命护住小刘将军周全,泗水部也定能得到沛公善待!”

刘邦听了,指天发誓道:“泗水部此举,可见与我刘邦是一心,我刘邦也将待泗水部如己出,若违背此誓言,便被太乙神抛弃!”

这时,雍石却一手持剑,一手持盾大踏步走了过来:“辟非!你这小子出去玩,为什么不叫上我啊!”

雍石是老师雍容的孙子,雍齿之子,也是雍家未来的家主。刘辟非也明白刘邦不安排雍石的苦心。

刘辟非笑道:“出去玩的人已经都提前报名,你来晚了,下次再带你一起出去玩!”

雍石却呸得一声道:“去你娘的!萧嘉若是知道你突围,我却留在县城内当龟孙子,不知道要怎样笑话我,我不管,我答应过爷爷的,一定要护卫你周全。你这次突围,一定要带上我!”

“雍石!你给我回去!”却是雍齿一路追了上来。

但雍石竟是执意要随刘辟非一起突围,雍齿好说歹说,雍石都听不下去,只是道:“我答应大父的,我一定要和刘辟非在一起!”

雍齿气急:“你这孩子!你大父若是知道,也不会让你胡闹的?”

雍石反问道:“父亲,你确定是这样吗?”

刘邦拉扯着雍齿道:“雍兄弟,咱们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空旷处,刘邦道:“我建议还是让雍石随辟非一起离开!”

雍齿推了刘邦一把:“去你娘的,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原来还是想要我儿子陪你侄子一起送死,他刘辟非怎么这么幸运,我父亲疼他,连我这儿子也要陪他送死!”

对于雍齿的推搡,刘邦不以为意,刘邦笑道:“我之所以如此建议,是因为一旦成功,他们生还的几率,将比困在城中的我们,生还几率要大很多倍!”

雍齿听了,心里不由一动,看向刘邦。

刘邦道:“你想啊,魏国的兵真的是那么好借的吗?我其实并不看好这件事情。”

雍齿惊道:“那你还让辟非去求援军?”

刘邦苦笑道:“不过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罢了。辟非是一个聪明能干的年轻人,也许我们反抗秦国会失败,但是他们一定能够继承我们的遗志,将这个糟糕的帝国给推翻!”

雍齿也感慨道:“刘季!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混蛋。”

刘邦问道:“现在呢?”

雍齿道:“现在我却看不清你了,你似乎比混蛋更可恶了!”

刘邦哈哈大笑。

突围的人员已经齐备,差不多一个百人队的队伍,因为是要突围出去,所以都携带盾牌,手持短刃。

当晚,静悄悄。无月,也无风。

刘辟非一队人缒墙而出后,在北门的一个小树林中集合后,便绕圈到南部。虞老七手持一张军弩,对准秦军的哨兵,弩箭射出,哨兵倒地后,众人从树林中冒出,却恰巧不巧遇到了秦军巡逻的一个百人队!

因为这个百人队刚从树林中穿越而出,所以没有被发现。

“有敌人突围!快拦住他们!射箭!射箭!”秦军百将呼喊着。

当下弩箭如雨,跑在后面的突围士兵应声而倒。突围士兵不得不面向后方,张开盾牌!

虞老七将刘辟非推向雍石道:“带小刘将军走!其余人,随我掩护他们离开!”

雍石脑袋一片空白,只是拉着刘辟非的手,一路狂奔。

不久,后方的突围队便被大量的秦军给淹没了。

周昌看了一眼死伤遍地的尸体,对唯一留下的活口问了下基本情况,得知逃走的不过是一两名青年后,便不以为意,就将剑锋送入了活口士兵的胸膛!

有士兵道:“卒史大人,死去的人中有虞老七!大家都认得他!”

周昌听了,却是瞳孔一缩。

第20章 慌不择路

第20章慌不择路

刘辟非站立在一座无名山丘之上,望着北方。希望能够有一两名突围的同伴逃开了秦军的捕杀,来与他们碰面。

两人在山丘上从清晨等到中午。

雍石走上前,搀扶着刘辟非:“走吧!他们已经回不来了。我们还要去请援军!”

昨晚在突围的过程中,雍石拉着刘辟非往前冲的时候,秦军的弩箭还是射中了刘辟非的大腿上。雍石不得不砍断箭枝,背着刘辟非继续前进。

秦军的弩箭射在刘辟非的大腿深处,箭镞还在肉中没有取下,眼下还要尽快给刘辟非寻找一名医生。

可在这个时代,哪里有医生好找。

雍石背着刘辟非,一时间慌不择路,只是漫无目的的奔跑了半日,快到晚上时才遇到了一家客舍。

雍石背着刘辟非闯入客舍,引来无数注目,两人穿上还穿着盔甲,雍齿的手中还握着一把短剑,气势汹汹,不免让人以为是强盗。

雍石与舍人道:“店家!附近可有治疗刀剑伤的医生吗?我兄弟被弩箭射中,急需治疗!”

舍人听了,大骇:“你兄弟怎么会被弩箭射中?难道你们是官府口中所说的强盗吗?”

雍石不耐放,将短剑往案台上一插:“他娘的,老子现在问你话了,快给爷爷去找治疗刀疮的医者,若是找不到,整个店的人也都被爷爷砍碎!”

既然被误认为强盗,雍石索性就默认了下来,强盗模样十足,如此其他有话要讲的客人,也都乖乖闭嘴,不敢言语。

雍石再问舍人:“到底有没有治疗剑疮的客人?若是没有,老子可就要把你一刀两断了!”

刘辟非昏迷了一阵,醒来后,听到雍石言语激烈,劝诫道:“雍石,有话好好说,莫要争吵。”

舍人见刘辟非好说话,连忙道:“两位客官,你们也不看看这是发么地方,附近三十里,廖无人烟,别说是医者,便是连人也遇不到几个。客官若是瞧医,还要走三十里的路去沛县,那里或许要两位要找的医者。”

刘辟非淡淡道:“有劳店家告知了。还请给我兄弟多准备饭食,他是个性急的人,若有怠慢之处,辟非在这里赔罪了!”

舍人道:“没事,没事。我也见过许多凶神恶煞的人,这个世道,不多喊两声,没有人会注意自己。”

刘辟非不想从一名舍人口中也能闻到人生至理,不由得微微一笑。他整个人因为高烧晕乎乎的,昏昏欲睡,伏在雍石的后背上又昏睡了过去。

雍石十分害怕刘辟非一睡不醒,将刘辟非扶起,去拍刘辟非的脸颊:“辟非!辟非!你醒醒啊,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若有事,我如何向萧嘉交代,如何向大父交代?”说着,说着,眼泪就都掉落下来。

众人这才注意到,这个凶神恶煞的汉子,竟然还是一个少年。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青衣老汉,六十岁左右,鹤发童颜,双手放在后背:“就知道哭,哭能把你兄弟哭醒吗?快给你兄弟找一个房间,老夫给他治病。”

雍石听了,赶紧抹掉眼泪,大喜:“你是医者,你能给辟非看病?”

这时冒出来一身材娇小的少女,身姿婀娜,但脸上摸着五颜六色的泥彩,看不出美丑,朝雍石道:“我大父其实那些庸俗的医者可比的,要称呼神医,知道吗?”

青衣老汉与那女孩笑道:“好了,好了,等我把少年的箭镞拔出,你再帮我吹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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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辟非悠悠醒来,流了许多的汗,感觉浑身油腻腻的。他想到自己还有求援的任务没有完成,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连忙呼喊雍石的名字:“雍石!雍石!”

雍石推门而入,随雍石一起进来的还有一少女。

雍石看到刘辟非醒来,大喜道:“兄弟,你可算醒来啦!”

刘辟非问:“我睡了多久?”

雍石道:“才过了一夜而已。现在是清晨。”

刘辟非想要去穿绔,可看到一个女孩在自己房间,手放在绔上,与雍石道:“我们必须赶紧离开,多一天时间,胡陵县城便多一天的危险!”

泥彩女孩嘟囔道:“说的好像全世界就你的事情最重要似得,便是没了你,对这个世界也没多大差别吧!”

雍石却严肃道:“姑娘,可不能这么说!胡陵县有上万百姓等待着我们去拯救,若不能请来援军,胡陵县一定会被秦军报复,整个县恐怕也将鸡犬不留!”

刘辟非想要穿上绔,但因为一个女子在自己房内,究竟不便,便道:“姑娘,我们兄弟要走了,大家有缘再见吧!”

女孩看到刘辟非的手放在绔上,脸上也是一红,还是道:“切!当谁想和你们见面似得!”女孩还是跑开了。

刘辟非连忙穿上绔,看着大腿上的包扎,虽然有些影响行动,但也顾不得许多了。

雍石恋恋不舍望着女孩离开的方向,刘辟非笑道:“兄弟,你这是想要恋爱了啊,等我和雍叔叔说说,让他给你说媒!”

不想,雍石却不无失落的道:“我发现自己做错了一件事情。”

刘辟非问:“什么事情?”

雍石道:“我尽和女孩说你的光彩事迹了,她也老是问你的事情,我这下子可是做了亏本的买卖!辟非,不如我与刘伯父说说,让你来给你保媒。我听说女孩家还有个姐姐,那个姐姐我要了,这样我就是你的连襟了!哈哈!”

刘辟非不理雍石耍疯,穿戴整齐后,问道:“附近有集市吗?若能租赁马车最好,步行太慢了。”

雍石摇头道:“恐怕要到沛县才有可能,眼下是无望了。”

刘辟非道:“这是是客舍,咱们可以重金购买过往客商的马车。军情紧急,实在不能耽搁!”

刘辟非与雍石出了客舍,发现这个时代,配车的人还是太少,大部分人还是步行的。

这时,一辆马车堪堪从他们面前经过,刘辟非连忙拦住了,却从车厢来冒出来一张涂满泥彩的脸:“你们干嘛?”

雍石见是故人,连忙陪笑道:“小株姑娘?你们这是去哪里啊?”

第21章 魏将周市(一)

第21章魏将周市(一)

女孩道:“我们回虞县啊,外面兵荒马乱的,可不太适合长途奔波了。”说罢,看向刘辟非:“喂,冰块脸,你们去哪里?”

刘辟非因为担忧胡陵县的战事,一张脸紧绷着,却被女孩误会为高冷。

刘辟非问道:“请问虞县往西走吗?”

女孩点点头:“是啊,我们往西去。”

刘辟非道:“那好,我们同行,烦请载我一程吧。”

女孩一愣,回到车内,不久又探出头来:“我爷爷说可以,你们上车吧。”

刘辟非与雍石大喜,坐上了车。车内见到了为刘辟非治病的青衣老汉,从雍石口中得知正是他为自己治病,刘辟非再次感谢。

青衣老汉劝诫道:“年轻人,不要把伤痛不当一会儿事情,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功名利禄不过过往云烟,年轻时留下的病痛却实实在在的留在了身上。”

刘辟非道:“不敢隐瞒老丈,我这一行,实是为了求援,若有耽误,胡陵县守军与一众百姓,都将在秦军的报复下丢掉性命,因此不敢耽搁。”

青衣老汉听了,微笑道:“如此,倒是我错怪你了。不知两位是往何处求援?”

刘辟非道:“临济,向魏国求援。”

青衣老汉吃惊道:“魏国已经立国了吗?”

女孩却不耐烦两人的谈论,探出头与车外车夫阿福道:“阿福,不要吝惜马力,尽快到虞县!”

马车加速,车厢内一阵晃荡。刘辟非与青衣老汉都连忙找东西扶住。

青衣老汉笑道:“我这孙女却是个暴躁性子,让公子见笑了!”

刘辟非恭敬道:“在老丈面前,我岂敢担公子之名,老丈称呼为我一声辟非即可。”

面对刘辟非恭敬的态度,青衣老汉也十分受用。

抵达虞县后,刘辟非本准备掏钱买下青衣老汉的车马,但青衣老汉却笑道:“你是为胡陵县的百姓去求援,老汉也知道大义所在,如何会要你的钱!”

青衣老汉不仅不要钱,还让车夫阿福从家中新牵一匹马过来,给马车换上。

女孩却与青衣老汉道:“大父,我也向去临济城看看,待在家中闷了闷死了。就让我和刘辟非一起去临济城吧!”

青衣老汉打趣道:“你不是急着回来见你的姐姐吗?如今连姐姐一面也不见,就又要出去玩耍,外面可不太安全。”

女孩看了刘辟非一眼后,道:“大父,你就答应了吧,大父,大父,大父!”

青衣老汉最终拗不过女孩的撒娇请求,竟是答应了下来。

刘辟非却担心道:“老丈,如今外面兵匪横行,战火连天,如何能够让一名女子在外奔波,这样会不会太鲁莽了些?”

青衣老汉拍了拍刘辟非的肩膀:“所以,你要帮我保护好她哦。就算是你报答我的救命之情吧。我救别人的命,其实也是要收费的。”

刘辟非愣住,青衣老汉哈哈大大笑,扬长而去。

雍石捂住嘴偷笑,女孩直接往雍石脚上一踩,雍石想要避开,但女孩的步法奇怪,竟是没有避开,这一脚竟是给踩实了,痛的雍石龇牙咧嘴。

刘辟非因为一心求援,所以也来不及揣摩其中因缘,先请女孩坐上了马车,待众人都上车后,便拜托阿福驱车尽快抵达临济城。

刘辟非毕竟伤还没有痊愈,一路坐车,身子疲惫,昏昏欲睡,最后将头一偏,却靠在了女孩的肩膀上沉睡了过去。女孩顿时身子一绷。

雍石道:“姑娘不如坐我这里来,由我来扶着刘辟非即可。”

女孩看了一眼刘辟非睡得香甜的脸,道:“无碍,就让他安静的睡一觉吧。他太累了。”

刘辟非醒来,发现自己竟是靠在了女孩的肩膀上睡觉,当下十分窘迫,赔罪道:“姑娘,十分对不住,在下失礼了。”

女孩却无所谓道:“你可是没有一点洒脱的性子啊,不就是靠在我肩膀上睡一觉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好啦,你也别对不住了,咱们马上就要到临济城了,你也该想想如何求得援军了。”

刘辟非当下推开车帘眺望,一座大城已经映入眼帘。

周市辅助魏王咎立国后,便立都临济城,向周边拓展势力,发展十分迅速。魏人一直以防御著称,喜欢将将城池修建的高大坚固。

而在周市的经营下,临济城已经成为一座坚城,无论是城墙的高度还是宽度,都不在丰邑之下。

刘辟非向守城士兵通报了姓名来历,刘邦是以响应陈胜起义的,周市虽然立国,但同样发源于陈胜势力,面对反秦大业,在普通士兵心中,本都是应该同仇敌忾的。

守城士兵将消息往上报。不久传到了周市的耳朵里。

周市进入宫殿,向魏王咎禀告了此事。

魏王咎听了周市的汇报,蹙眉道:“刘邦?沛公?又从哪里冒出来的杂碎?居然成为一县之主了?他既然响应陈王起义,为何不向陈王求援,找我们做甚,我们这点兵力,自保还来不及,如何救他们?不救,不救。”

周市其实对秦军也十分畏惧,尽管刘辟非说胡陵县刘邦军有六千之众,又怎知不是刘辟非的说谎之词,而且秦军数目也不少,可是有一万郡兵啊。周市其实也不准备救。

但大家同出陈王旗下,若是不救,却不免被其他起义势力看扁,丢失人心,因此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不能少的,还是要迎接一下使者,好好招待一顿饭食的。

周市对魏王咎道:“刘邦军可以不救,但是他派来的使者,咱们还是要善待一下,向天下人表明魏王的海纳百川之量,以求天下英雄慕名归附!”

魏王咎想到虚名还是要的,便准了周市所请,但他本人是不愿见刘辟非的,只是让周市去接待下刘辟非即可。毕竟若谁都见,他这个魏王岂不是显得有些掉价了?

刘辟非一行人被魏兵送到了将军府来。刘辟非也终于见到周市。

周市大约四十岁不到,一身戎装,腰佩短剑,身材魁梧,眼神倔强。周市注视着刘辟非,却在刘辟非注视他时,避开了与刘辟非的对目相视。

第22章 魏将周市(二)

第22章魏将周市(二)

周市也是个奇人。陈胜让周市带兵掠取魏地,麾下诸将拥护周市为魏王,但周市却甘愿从陈胜处迎立魏王咎来做魏王。

待刘辟非禀明来意后,周市道:“秦军气势汹汹,刘公子一路来临济,也花费了五六天的时间,胡陵县恐怕早已经被秦军攻克。到时魏军长途跋涉,不免被秦军伏击,因此不如不救。还望刘公子体谅一下魏王才是。”

刘辟非惊愕道:“周将军何处此言?胡陵县有六千守军,更有胡陵百姓相助,众志成城,岂是郡兵花费几天时间就能拿下的。”

刘辟非继续道:“况且我军在胡陵县与秦军血战,秦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重大伤亡。即便到了胡陵县,胡陵县已经城破,秦军也必然伤亡累累。那是,以魏国疾驰之军,击秦军疲惫之卒,定可将之击破。魏国击败一郡之守,收天下之望,岂不美哉?”

周市笑道:“刘公子,你这是要把我魏国往火坑里推啊。难道刘公子欺我不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吗?公子可知道,周文大军已经在戏地被秦军主将章邯击溃。眼下章邯就是一条疯狗,谁冒头,他就咬谁!”

周市说完,却是面露担忧。因为即便魏国不帮助刘邦军,章邯也不会放过魏国。

刘辟非道:“周将军,魏国乃秦国私仇,秦军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魏国,若放纵胡陵县的秦军不管,任其休养,到时魏国西有章邯军,东有秦泗水郡郡兵虎视眈眈,魏国安能保全?不如先击胡陵县秦军,则不仅可以确保魏国东部无虞,还可得一强援,那时抵抗区区章邯军,又有何难?”

刘辟非说的也不无道理。但周市已经把刘邦军当成了一群死人了,骨子里对秦军畏惧,不愿与秦军野战。

周市苦笑道:“刘公子勇气可嘉。本将之愿,只希望能够依靠临济城,抵挡秦军攻击,至于其余各城,莫如等章邯军离开后再收复。因此需要集中兵力到临济来,实在不能对贵军施以援手了,望刘公子体谅。”

刘辟非默然,再好的口才,再合理的分析,若是遇到一个愚笨胆小之人,也是无法成功将其劝说的。

周市对刘辟非印象却很好,乃劝诫道:“胡陵县城早晚会被秦军攻克,刘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如留在魏国,我向魏王举荐,让刘公子担任客卿之位如何?”

客卿之位,已经是高官了。乃是一国之军。刘邦现在为中军司马,也不过是沛县一属吏,与客卿是不能比的。

刘辟非却摇摇头:“生我所欲也,义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之者也!辟非只愿随胡陵县百姓丧身战火之中,不愿庸碌在煌煌宫殿之上。”

刘辟非辞别了周市,周市敬佩刘辟非的为人,乃送给刘辟非黄金二十镒作为盘缠,聊表心意。

刘辟非一行离开了临济城,马车停在一处十字路口旁。女孩见刘辟非望向西方,问道:“你在想什么呢?如今魏国不愿意响应求援,你准备怎么办?”

刘辟非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或许只有回胡陵县,陪我父亲、季父以及诸位叔伯一起死在胡陵县城吧!”

女孩犹豫了一下,终于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季父其实是故意放你们出来,就是想要让你们活命……”

刘辟非不敢置信的看着女孩。女孩道:“你想,魏国和你们有很深的交情吗?乱世之中,大鱼吃小鱼,他们巴不得你们被秦军击溃,好占据泗水郡之地,据说丰邑不就是曾是魏国的陪都吗?难道周市不想要吗?”

女孩说这些,却是希望刘辟非不要去胡陵县送死了,他那么聪明,富有激情,却要死在胡陵县城,女孩无法接受。

刘辟非却放佛下定了决心:“胡陵县有我的父亲,季父,我若对他们都不闻不顾,又如何为人?雍石,你……”

雍石怒道:“你父亲在胡陵县,难道我父亲不在吗?我自然要和你一起回去的。”

刘辟非当下向雍石道歉。

刘辟非与雍石道:“咱们就先送姑娘回虞县,然后再驱车去胡陵县。雍石,你会驱车吗?若会,到时把阿福也留在虞县。”

雍石哈哈大笑道:“我的车技可把夏侯婴叔叔还要强许多呢。”

刘辟非对女孩道:“就请姑娘上车,让我们送你回虞县家乡。”

女孩悠悠道:“到了这个时候,你却连我的名字也不问吗?”

刘辟非忽然心中一紧,他是要去送死的人了,为何要再问一个姑娘的芳名呢?“

见刘辟非不说话,女孩道:“你既然不问,就让我来告诉你吧。我姓虞,名小株,一株小草的株!”

刘辟非听到这个名字,却并不觉得突兀,放佛他脑海中早已经印刻过这样一个名字一般。刘辟非呢喃着:“小株,小株,真的是很好听的名字。”

虞小株被刘辟非呢喃着自己的名字,脸上一红,啐道:“是比你叫刘辟非强上百倍!”

雍石见她俩暧昧不明,把自己视若无物一般,气的拍着大腿:“我说你们俩就别腻腻歪歪了,咱们还要赶路呢!”

三人坐上车后,虞小株却道:“咱们不去虞县,去砀县,我听闻在砀县有一只起义势力,首领吕青山嫉恶如仇,麾下有一千手下,听他号令,你可以尝试劝说他随你去胡陵县救援。”

虞小株清楚无法劝阻刘辟非回胡陵县,便只能帮刘辟非多找些帮手,求取一些生机。

没有劝说成功周市,刘辟非对于自己的辩术有些失去信心:“你说的那位吕青山,敢随我去胡陵县与秦军开战吗?”

虞小株淡淡道:“这个你尽管放心,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魏人一样怂包,只要你言说在理,吕大当家一定不会推辞。”

如此,刘辟非三人便不回虞县,往砀县来。

陈胜起义时,吕青山聚众响应号召,杀死了县令、县尉,占据了砀县,如今已经是砀县的主人。

吕青山麾下只有一千人马,无论是投魏国还是投陈王,都是杯水车薪,不受待见的。同样的,吕青山也没有向外扩张的实力与谋划。

吕青山并没有战略眼光与领导能力,他只是希望能遇到一位欣赏他的伯乐。这日,守城士兵告诉他,沛公的使者来到。

第23章 砀县援军

第23章砀县援军

沛公?是哪一路人马?

但不管是哪一路人马,都不是吕青山能招惹起的。吕青山当下亲自出迎刘辟非。但见城门外,两男一女,还有一个车夫。

吕青山问道:“你们谁是沛公的使者?”

刘辟非站在远处打量了吕青山一眼,吕青山四十岁左右,楚衣窄袖,仪表堂堂。

刘辟非从队伍中走出道:“我便是沛公的使者。”

“既然是沛公使者,就请到县衙内喝一杯热茶。”

吕青山将刘辟非一行人带到了砀县县衙内,让人上了茶后,问道:“不知道沛公的使者来我砀县,所为何事?”

刘辟非脸不红气不喘道:“收编贵军!”

吕青山早就等待这一天,听刘辟非这么说,问道:“沛公多少人马?”

刘辟非道:“本部三千兵马,薛县子弟兵归附三千,加上收编的秦军降卒,总人数已经不下七千矣!”

吕青山听沛公有七千人马,无论如何都不能算是小势力了。而且比起陈胜动不动几十万大军,以及魏国的几万兵卒,自己这一千名砀县兵若能加入沛公军,也不会如投石于海没有波澜。

吕青山当下拍掌道:“好,砀县军愿意归降沛公,但不知道沛公现在何处?我们又该往何处归附呢?”

刘辟非竟然也不隐瞒吕青山:“沛公正被秦泗水郡守一万郡兵围困在胡陵县城。”

吕青山听了,一愣:“使者莫不是在说笑吗?”

毕竟在吕青山的心中,凡是被秦军官府盯上的起义势力,一般都是覆灭的下场。刘邦军已经相当于覆灭了,又谈何收编他们呢?

刘辟非却摇头道:“我并没有说笑。吕大当家随我一起去胡陵县,便能遇到。”

吕青山怒哼一声,直接站起,朝堂外走去。

刘辟非则端起了耳杯,说了许多,他有些口渴了。

虞小株感到莫名其妙,就这样了吗?她本以为刘辟非会拿出劝说周市的文采与见识来,不想,刘辟非却像一个老实巴交的孩子,别人问他什么,他就老实答什么,刘辟非什么时候这么实诚了?

而刘辟非现在这副成竹在胸的自信模样又是从何来呢?

吕青山出去没有多久,竟是又回来了。

但他没有立即与刘辟非对话,而是喝了一杯又一杯的浓茶,喝完一杯,便打量刘辟非一会儿,似乎要从刘辟非身上看出一朵花来。

终于,吕青山问道:“沛公果然是被秦军围困着吗?”

刘辟非点点头。

“秦军有上万人?”

刘辟非再次点点头。

“那使者准备要我这一千人做什么?去陪使者一起去胡陵县城送死吗?”

刘辟非哈哈大笑道:“吕大当家,聚拢一千人在砀县,不图谋周围县城,像等死一般留守当砀县,比起等死,吕大当家难道不觉得送死更要壮烈一些吗?”

吕青山涨红着脸:“你……你……”

刘辟非道:“吕大当家也该为自己选一条好的出路了。不错,沛公与主要兵力是被泗水郡守围困在胡陵县。但泗水郡守投入全部兵力攻打胡陵县,对周边反秦的乡邑不闻不问,显然不知兵法。”

刘辟非继续道:“砀县一千军虽少,截粮道,能做到吧?夜袭秦军辎重,或可也能做到吧。我又岂会拿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呢?”

吕青山问道:“你又多少把握赢得胡陵县的胜利?”

刘辟非道:“五成。”

吕青山问道:“这五成在什么地方?”

刘辟非淡淡道:“这五成就看着郡守壮是不是个蠢蛋,若他是个蠢蛋,我们就赢了,若他不是,无论如何,我们都赢不到这场战争的胜利的!”

吕青山沉默了许久,道:“你倒是一个实诚的人啊。”

刘辟非道:“如何选择,权在吕大当家手中。”

吕青山咬咬牙道:“好,我们愿意加入沛公军,但不知道沛公能给予我什么职位?要知道雪中送炭,远胜过锦上添花。”

刘辟非道:“一旦我们击破郡守壮的部队,很快,整个泗水郡和砀郡东部将属沛公所有,吕大当家到时继续回来做砀郡长,如何?”

以一郡之地赐给吕青山,是莫大的赏赐。

却不想吕青山摇摇头道:“我不要做什么砀郡长。”

刘辟非蹙眉道:“那吕大当家想要什么?”

吕青山指着刘辟非道:“我要你。”

虞小株听了,吓了一跳,里面拍着桌子站起:“说的什么话!刘辟非是大活人,怎么能随便给别人!”

吕青山这才发现自己的话有歧义,解释道:“我是说,如果我们到达时,胡陵县城已经被秦军攻破,我要你来不仅带领我们活着回来,更要你来带领我们在这个乱世好好的活下去!”

虞小株听了,拍手称赞道:“这可真是太好了!辟非,你就答应了吕大当家了吧。”

刘辟非问道:“若是胡陵县城屹立不倒呢?”

吕青山慨然道:“若胡陵县城屹立不倒,我仍愿意追随在刘公子身边,为沛公效力。”

虞小株生怕刘辟非不答应,连忙劝诫道:“辟非,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一则你已经为营救你父亲、季父尽力,二来,若是他们身死,也会希望你能活着,继承他们的志向!”

虞小株又看向雍石,雍石连忙放心耳杯,擦擦嘴后道:“辟非,你便答应了吧,咱们也好赶时间去救我父亲他们!”

刘辟非道:“既然如此,辟非就感谢吕大当家青睐了。”

吕青山其实早就想要卸下自己的担子了,做一名领导者,要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

刘辟非既然答应了下来,吕青山就索性把砀县一股脑交给了刘辟非,自己从下令者变成了执行者。

当砀县兵被集合,吕青山当着他们的面,向他们宣布刘辟非成为他们的新首领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因为刘辟非的年龄。

刘辟非的脸上连胡须也还不明显呢。

但比起他们的吕大当家,刘辟非表现的却要成熟的多。

在任命了吕青山、雍石为副将后,全军便立即开拔,奔赴沛县。

第24章 刘辟非归来

第24章刘辟非归来

虞小株并没有随刘辟非一起离开,而是回虞县去了。这是刘辟非的坚持。

虞小株已经为他做的够多,若是自己能够活着回来,他一定会来找虞小株的,若是回不来,他并不希望虞小株也发生不测。

刘辟非带领砀县兵从丰邑,抵达沛县,这些城池还一直在刘邦的手上,郡守壮并未派士兵来收复这些城池。

同时,刘辟非也得知胡陵县城虽然被秦军发动了五次攻城,都未能攻克。

萧何得知刘辟非带领援兵回来后,急忙出来相迎,却见到刘辟非带来的人马不多,只有一千人,连忙询问原因。

刘辟非把实情相告。

萧何听了,愤然道:“魏国如此做,不怕天下英雄齿寒吗?”

刘辟非问道:“眼下沛县周边还能征召多少士兵?”

萧何却是无奈摇头道:“听说郡守壮的士兵将沛公等人团团围困在胡陵县,哪里还肯有人家敢应招当兵呢?其实便是征召全部,最多也只能凑出一千人了吧。”

之前,刘邦的三千沛县子弟兵已经将沛县的壮年抽空了,接下来也只能征召未成年的孩子以及五六十岁的老年了。

刘辟非道:“无论如何还是要再多凑出些人来。发动官员,让他们去周边乡邑利用亲情劝说,毕竟胡陵县城围困的士兵,大部分也是他们的亲人。”

刘辟非想了想,道:“沛县城内的民众也要发动起来,萧伯父能号召沛县各家族的家长来县衙议事吗?由我来劝说他们,将家族子弟送到军中来。”

萧何之前也曾经想过这么办,但一千人其实杯水车薪,便是加上刘辟非带领的一千名砀县兵,也不过两千人,两千弱旅,又能有什么大作为呢?

萧何是纯粹的文官,刘辟非却是刘邦送出城主持求援的人,军事上自然由刘辟非来做主。

萧何的政令一个接着一个下达下去,手下的这些官吏,也别待在城内担惊受怕了,去乡里动员群众去吧。

用刘辟非的话说:“用亲情感化他们,若亲情感化不了他们,就用秦军的残忍恐吓他们。”

毕竟胡陵城一旦攻克,郡守壮必然会对沛县、丰邑一代进行清理的。

沛县的曹德让、王景、雍容等许多家主应萧何邀请,来到了沛县县衙,相遇时,发现彼此都是目光沉重,毕竟他们的许多家族子弟都还在胡陵县城,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活着。

雍容来到县衙大堂,见到了刘辟非与雍石,终于还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两人,一个是他的爱徒,一个是他的爱孙,能够在此时见到他们,雍容心中安慰了不少。

雍容发现雍石变了,也许是经历了战火的洗礼吧,人已经变得成熟,不复之前的轻佻。

而刘辟非呢?却单是疲倦了些,眼神依旧清冷,倔强。

众家主来到大堂内后,便都安静着不说话。他们已经隐约知道了萧何把他们带来的目的是为何,无论如何,家族都要留下血脉来传承。

刘辟非却也没有急着说话。这静默竟是持续了好长时间。

直到萧嘉带着一个人回来。

“哥,萧嘉哥说你找我。”走进来一个性情明快的少年,一身月白布衣,与刘辟非容貌有些相似,但不复刘辟非的清冷,少年的目光是柔和的,充满阳光的。他正是刘辟非的亲兄弟,刘郢客。

刘辟非点点头,指着刘郢客道:“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时我同父同母的兄弟,刘郢客。郢客,你告诉大家,你今年多少岁了?”

刘郢客不明白刘辟非为什么要这样问,但还是如实回答道:“十五岁。”

刘辟非对堂内家主们道:“各位家主们,眼下沛县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诸位难道一点都不自知吗?”

有家主咕哝道:“你季父把你和雍石放出来,不也是为了给刘家和雍家保存血脉吗?”

刘辟非怒斥道:“是谁说的?给我站出来!可敢和我刘辟非理论一番吗?”

刘辟非一声怒斥,竟是威严无比,哪里有家主敢站出来触霉头。刘辟非可是曾经当着监御史平的面把一名县尉给用袖弩射死的彪悍人物啊。

刘辟非道:“胡陵城破,沛县、丰邑必然将沦落到秦军之手。我且问大家一句,大家可知道为何胡陵县城能够坚守那么久吗?”

曹德让道:“是沛公领导有方,我楚人作战勇敢的缘故吧!”

刘辟非道:“屁!”

曹德让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刘辟非一个“屁”字回答了自己,顿时心血上涌,气得说不出话来。

王景问道:“那刘功曹以为如何?”王景不知道刘辟非已经被刘邦提拔为中军司马,仍旧称呼刘辟非为功曹。

刘辟非解释道:“我季父等人之所以能够坚持这么久,是因为郡守壮觉得他的功劳还没有赚够,他需要足够多的人头向帝国邀功。若是郡守壮允许胡陵县城投降,恐怕胡陵县城早已经沦落!”

刘辟非话却虽然不中听,却无疑揭开了众人心底最害怕的想法。

若是胡陵县的人头还不能满足郡守壮,他肯定也不会介意割沛县的人头充数的。

刘辟非道:“我叫大家来,不是要劝说大家,而是要带领大家走出困境,沛县中,除一族家长外,凡年龄在我弟年龄与萧伯父年龄之间的,都要加入援军行列,不得有误!郢客,你也要入伍,成为一名士伍了。哥,哥对不住你。”

刘郢客还不知道战场的凶险,拍着自己的胸脯自豪道:“放心吧,哥,能跟着你,郢客不知道有多开心!”

刘辟非问道:“母亲知道你来的事情吗?她怎么说?”

刘郢客挠挠头道:“我害怕母亲阻拦,是和萧嘉哥一起偷偷溜出来的,也不知道她怎么说。”

刘辟非站起,摸了摸刘郢客的头,然后与在场的家主道:“诸位,血脉传承的东西并不多,但故事可以流传永久!如何选择,诸位自行决定。对了,吕副将,一千砀县兵可都安顿好了吗?”

吕副将也就是吕青山,吕青山道:“安顿好了,都住在军营之中呢。”

刘辟非揉了揉太阳穴道:“征兵的事情便交给吕副将了,我毕竟是沛县人,对自己人下不了狠手!”

众家主听了,脸上顿时变色。刘辟非终于将话说敞亮了,这征兵,是命令,是强迫,不是商量。

第25章 胡陵之战

第25章胡陵之战

自从周昌发现胡陵县突围人员中有虞老七之后,心中便一直不能平静。

他与虞老七曾经是战友,两人曾经在一个伍里做事。虞老七与其他吃兵粮的普通士兵不同,他有着自己的思想,不会随便被起义军的热情感染。

在虞老七看来,暴动的起义军比官兵还要不如,造成的破坏也要大的多,所以他们才甘愿留在郡兵之中。

如今,虞老七竟然也是胡陵县突围队中的一员,更是为了保护那两名逃走的青年,情愿战死。

周昌没有与虞老七交手,所以不知道虞老七死之前的想法。

但是一支能够让虞老七也都拼死效忠的起义部队,难道还不值得警惕吗?

还有监御史平。他是一个好官,干吏,居然也投降了。

胡陵县城至今仍未攻克,尽管周昌劝解郡守壮派出使者,劝降胡陵军,但郡守壮已经杀红了眼睛,执意要把胡陵县所有人的人头,变成他的军功。

今日更得到消息,求援的青年已经回来,还真的带回来了一支千人左右的部队。是什么给了青年勇气,让他不顾劳碌与恐惧,只有一千人,还执着着要回来?

周昌越想这些,心便越不能平静。他决定还是要去见郡守壮商量一下,赶紧在沛县、丰邑一代确定秦军的影响力,只有把胡陵县城彻底变成了一座孤城,胡陵县的守军才不会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周昌来到中军营帐,却看到郡守壮面脸喜色,旁边一个瘦高的人则弯着腰谦和的笑着。

这人叫卢绾,是个小人,为了活命,从胡陵县城缒墙而出,他若只是为了活命,逃走也就罢了。可他竟是还贪图荣禄,来给郡守壮大人献计,好谋一个卒史的身份,光宗耀祖。

这人难道还不知道,自从他缒墙逃走开始,他祖宗的脸已经被他给丢光了吗?

郡守壮见周昌来,喜滋滋道:“周卒史,我已经找到破城之法了!”

周昌道:“郡守大人,破城之法其实很简单,只要郡守壮大人不要执拗在军功之上,采取安抚策略,泗水郡当可迅速平顶,除此之外,我看别无他法!”

郡守壮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周卒史,不要拿你的那套理论来说服我了,你不如听听我的计策如何。”

周昌无奈道:“洗耳恭听。”

郡守壮信心十足道:“卢绾刚才向我建议,说楚人最看重墓葬,如今,胡陵县百姓的墓葬都在城外,我当派兵将这些坟墓挖掘,将他们的祖宗尸骨投进城内,则胡陵县城守军必然崩溃,乱做一团!”

郡守壮说完,洋洋得意。毕竟卢绾的建议,是符合他的恐怖理论的。

周昌大惊失色道:“郡守壮大人,不可啊,掘人坟墓,便是连苍天也不会保佑!还请大人将这卢绾斩首,不可听他胡言乱语啊!”

卢绾听了,直接跪在郡守壮面前磕头:“郡守大人,草民只是提议,采取与否,权在郡守大人。小人只求活命,只求活命啊!”

卢绾卑躬屈膝的模样愉悦了郡守壮,要是楚人都是这样的软骨头,该有多好。

再看周苛,胸膛挺得这么直做什么?难道不明白自己只是一个奴才吗?

郡守壮淡淡一笑,将卢绾扶起:“放心,你不仅不会死,我现在就任命你为卒史。周昌卒史,你堂哥既然投降了胡陵县城,他的位置就由卢绾来做吧!”

卢绾听了,止不住的磕头感谢。

周昌听了,却是心中一凛,他看着卑躬屈膝的卢绾一眼,却看到卢绾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周昌隐隐猜想出了什么,但郡守壮又如何会听他的话。

见到周昌面露忧虑,郡守壮以为自己的提醒已经奏效,给一大棒,再给一个萝卜,这是身为领导的手段之一,郡守壮拍了拍周昌的肩膀道:“监御史平大人已经投敌,我准备向朝廷举荐周卒史来做着泗水郡的监御史,周卒史可要有个心里准备啊。哈哈,哈哈!”

本来,监御史的任命,是有中央下达的。但此一时彼一时。泗水郡已经被起义军隔绝了与中央的联系,在郡守壮看来,泗水郡已经成为了一个国中之国,他将会是这个国的王!

周昌也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出中军营帐的,他回到营帐后,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斥候回来了三位。

周昌把斥候带进营帐,拿出食物与水招待了他们后,问道:“可有什么新的消息发现吗?”

一名斥候道:“大人,沛县各乡邑,已经全部动员,我听乡里的人说,凡是年龄在刘功曹弟弟年龄及以上,沛县萧县丞年龄以下的,除去家主,其余男性一律被强制入伍,他们已经全部动员了。”

第二个斥候比较乐观,说道:“刘辟非仰仗着他请来的一千砀县兵,恩威并施,凡是不应征的家庭,已经就地砍头。依我看,他们已经狗急跳墙了!”

第三名斥候是潜藏在沛县城内的,说道:“便是沛县家主的嫡系子嗣也全部入伍,如此动员,只组编了一千人。他们没有盔甲,武器也缺少,战斗力更是可怜,卒史大人其实完全不必太过忧心!”

这下子,连周昌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担心了,因为他实在想不出,刘辟非拿这些老弱之兵除了来送死,还能做什么?

在周昌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刘辟非也巡视了一遍刚组建的新军。这只部队被刘辟非命名为丰邑部,以区别刘邦麾下的第一只组建的沛县子弟兵。

这是怎样的一只部队啊,士气低落,老弱皆有。少有的青壮也都是各家未来的家主。人数并不多。

吕青山随刘辟非一起,看到一个个士兵,或苍老,或年幼的,或软弱,或悲伤,各式各样,终于忍不住对刘辟非道:“这样的兵,有也等于没有。”

刘辟非苦笑一声,在巡视了这一支部队后,他也与吕青山有了同样的想法。

但命运安排如此,沛县的家底也就这些了。

第二日,刘辟非也不提训练的士兵,竟然与各家主一起来到军营,携带酒肉,慰问丰邑部士兵,整整欢宴了一日。

萧嘉向萧何抱怨,刘辟非是不是也想不到计策了,所以醉生梦死,破罐子破摔?

萧何却只是淡淡一笑,刘辟非,总是能够给他惊喜的!

第26章 胡陵之战(二)

第26章胡陵之战(二)

第二日,刘辟非依旧不提训练的事情。居然带着一个球来到军营。球用皮革包裹,里面塞满了布料、羽毛之类的填充物,是刘辟非拜托沛县城内的一个皮革匠人做的。

刘辟非告诉大家,这是足球,讲解了游戏规则后,丰邑部与砀县兵都是跃跃欲试,想要试玩一番。

得到了刘辟非的允许后,当下砀县兵挑出来十多个人,由吕青山带领,丰邑部也跳出来十多个人,由雍石带领,双方找了块空地,开始了第一场比赛,刘辟非则当起了业余裁判。

砀县兵与丰邑部的足球队员们,你来我往,有用手接球的,有拉扯衣服的,刘辟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砀县兵与丰邑兵因为都没有训练,都来看球赛。

其实,在中国,有一种类似足球的游戏,叫做蹴鞠,在战国时代就已经很流行了,靠近楚国的齐国,蹴鞠之人更是闻名于各国。

蹴鞠一直发展到宋朝,还出现高俅善蹴鞠,得到皇帝的信赖,被任命为太尉的荒唐故事。

而刘辟非也只是把脑海中对足球粗糙的记忆,给概括了出来。其实也并不全面。但这不能阻挡士兵对足球的喜爱。

足球是一项十分耗费体力的比赛,一两场下来,两队的队员们便已经累得不行了。但砀县兵与丰邑部都有上千人,还可换队员,继续进行比赛。

刘辟非干脆放任他们自己去玩了,只是规定,只能在训练场地中进行。足球场地对空间是有要求的,如此,训练场只能容纳两个足球场地,周围都围满了观看比赛的士兵。

场地确认后,士兵们却发现只有一个球,但不久,刘辟非的弟弟刘郢客已经过来,手里拿着三四个刚刚缝制好的足球。

刘郢客虽然年轻,却是个足球好手,很明明白刘郢客所描述的技巧,他身子灵巧,带球冲锋,屡屡将球射入球门。

周昌派出的斥候也送来了一个个消息。

“报告卒史大人,丰邑部又进去了三球。砀县兵一个球也没劲。”

“卒史大人,我觉得这个叫足球的游戏,对于身体的灵敏度有很高的要求。”

“卒史大人,又有重大新闻,砀县兵改变了战术,稳扎稳打,防御的太好,丰邑部很久没有进去一个球了。”

“卒史大人,刘功曹的弟弟刘郢客带头冲锋,进了很漂亮的一个球!”

这宛若足球直播一般的情报,让周昌哭笑不得。他不得不佩服刘辟非心大,在这样紧张的时刻,居然还不务正业,玩起了足球来。

而就在今日,郡守壮已经下令郡兵掘开胡陵县百姓的祖坟,将尸骨投掷城内。郡守壮本以为会让胡陵县百姓崩溃,却在下午的攻城战,引起了胡陵百姓猛烈的反击,甚至有一胡陵百姓带队出城,斩杀了三四名郡兵,这才又返回城内。

而那位献计的卢绾,竟是迈着大步,离开了秦军军营。看守营门的士兵知道卢绾是郡守壮眼前的红人,哪里敢阻拦。

郡守壮这才知道自己中计,气的牙痒痒的。吵嚷着要再次攻城,不给胡陵县城修补城墙的时间。但因为天黑,被周昌劝阻。

胡陵县城也已经快要撑到了极限,这座小小的县城,见证了秦军十余次的攻击,而在胡陵县百姓的众志成城下,竟是一直屹立不倒。

观看了比赛的丰邑部与砀县兵正在熟睡的时候,却被各自的伍长叫醒了,中军司马刘辟非有令,所有人员聚集训练场地。

此时,雍石已经领导一部士兵,刘辟非便让刘郢客来担任自己的短兵队长,也是为了就近照看刘郢客。毕竟,刘辟非也不是太大公无私的人,能够照料到弟弟,他自然不会吝啬。

训练场地上,放着许多押运武器的木车,凡是来到的士兵,都要先到车前,挑选一把自己趁手的武器。

这些武器十分粗糙,乃是萧何从方与、丰邑、薛县等各自县筹措的,有些甚至是让铁匠把农具改造了一下,便是一件趁手的武器了。

盔甲昂贵,而且已经来不及打造。因此,砀县兵与丰邑部依旧没有盔甲。

但经历了这两天的娱乐,士兵脸上的愁容不见了,颇有点乐天知命的状态。

他们都猜测,刘辟非要带领他们去送死了吧!

但那又如何呢?身边的是玩耍了两天、彼此熟悉的同伴,胡陵城内更有自己的哥哥或者儿子,甚至是自己的父亲。能够痛痛快快的玩两天,他们已经知足了。因此每个人都等待着刘辟非下命令。

等待着刘辟非带他们去死!

却不想刘辟非下达了命令,却是让他们去将西城准备的上百头牛给牵了出来。

这些牛,是刘辟非让萧何偷偷准备的,务求不引起太大的注意。

其实,便是连在胡陵县攻城的秦军士兵,也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刘辟非组织的有趣的足球比赛上,哪里还会注意萧何准备牛的事情呢?

那些被周昌派出来的斥候,也把沛县许多牛进城,总结为沛县已经不准备过日子,准备做杀牛宴而已。

这些牛,被人刻意染成了通体的红色,披戴红布,尾巴上绑着稻草,看起来威武壮观,凶神恶煞。

刘辟非命令,全部士兵,秘密牵牛出城,抵达秦军营地附近。

月明星稀,在一名熟练向导的带领下,刘辟非抵达了胡陵县区域,距离秦军军营不足五里。

这名向导乃是胡陵县乡里人,他家的坟地也被奉命的秦军掘开,因此恨秦军入骨。该向导甚至冒险将秦军军营的布局图搞到了手,哪里是郡兵营帐区,哪里驻扎的是军奴部,中军大营在何处,都搞的一清二楚。

但秦军营地有木栅拦住,所以刘辟非第一步首先要做的,便是将木栅拆掉。

刘辟非准备用火。

之前,刘辟非已经令萧嘉带人在这里放置了许多的独轮车。

独轮车之上,装着盛满火油的小陶罐,陶罐故意做的很薄,易碎。

忽然秦军营地另一侧火起,乃是刘辟非的佯攻。

刘辟非看到后,一挥手,丰邑部五百名士兵在雍石的带领下,推着盛放火油的独轮车,朝秦军营地冲去。

由于秦军注意力都放在了另外一侧,靠近郡兵营帐的这一侧,并没有多少人看守,抵达木栅前,雍石带头将独轮车上的绳子砍断,丰邑部士兵纷纷将陶罐掷向秦军营地的木栅上,一时间空气气味刺鼻。

随着雍石的火把掷出,刹那间冲天火起。竟是发生了爆炸。一些站的太近的士兵直接被震死。

第27章 胡陵之战(三)

第27章胡陵之战(三)

木栅被浇灌了火油,燃烧的非常快,没有多久,点火附近的木栅被烧了个干净。大火顺势往两边散去。

刘辟非此时也带领剩余士兵驱牛赶至,丰邑部士兵将牛尾巴上的稻草点燃。

牛感受到尾巴上的火焰,往前奔踏而去,想要躲闪后面的火焰,但火焰就在它们的尾巴上,又能如何躲闪。

绑缚稻草的绳子与披在牛上的红布是系在一起的,火势很快燃烧到红布之上。

五百头头牛纷纷被火焰包裹,仿佛地狱中的凶神恶兽,在秦军营的营帐来回冲撞。

而另一侧组织救火的秦军士兵听到后面的爆炸,纷纷回头望去,这一望可是吓得胆战心惊。

五百头地狱火一般的怪兽正朝他们奔踏而来,秦军大乱,纷纷逃散。刘辟非也带领砀县兵与丰邑部冲了过来,对混乱中的秦军进行斩杀。

秦军顿时陷入了更大的混乱之中。

秦军营地距离胡陵县城并不遥远,刘邦也很快知道秦军营地遭遇夜袭的消息,大喜,问诸将:“偷袭秦军营地之人会是辟非吗?可他只有两千军,怎么敢夜袭秦军大营?”

但斥候很快来报,秦军已经陷入更大的混乱,战机已经出现。

刘邦兴奋的来回踱步,随即猛拍一下自己的额头:“他娘的,老子还犹豫个啥,通知各部,全员出动!攻击秦军营地!”

守城的士兵们站在城墙之上,也看到秦军营地的大火,面对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个都兴奋不已,接到刘邦下令出城迎敌的命令后,一个个都踊跃而出。

周昌正在组织秦军,想要将秦军从混乱状态解脱出来。混乱的秦军士兵眼见有向周昌靠拢的趋势。

刘辟非绝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雍石!雍石何在?”

雍石听到刘辟非叫自己,连忙应道:“雍石在此!”

刘辟非道:“你看到了前方那个秦军卒史了没有?他正在组织秦军,快带兵将他的秦军给打散,绝不能让秦军再次聚拢起来!”

雍石得了命令,立即带兵冲向周昌军,周昌不得不带领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秦军对抗雍石,便没有了时间再去组织混乱的秦军向自己靠拢。

吕青山斩杀了靠近刘辟非的一名秦军士兵后,与刘辟非道:“胡陵县城若不能及时响应,我们是无法单靠自己击溃这么多秦军的!”

刘辟非也深知这一点,秦军营地距离胡陵县城并不遥远,应该能够看到这里生起的冲天火光,如今唯一要祈祷的就只有希望季父与自己心有灵犀吧。

雍石与周昌军缠斗起来,周昌军虽然组织起的人数少,雍石人多,但在周昌的组织下,这些秦军士兵已经镇定下来,组成了小型的防御阵型。

雍石麾下都是些轻兵,连盔甲也没有一件,数次攻击尝试都宣告失败。

渐渐地,五百头牛已经被秦军杀死,或被火杀死了大半。

而秦军也很快发现袭击他们的,不过是一只小型部队罢了,而且还只是一只仓促组建的连盔甲也没有的农民军。

泗水郡郡兵顿时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他们正要组织发起反攻,这时刘邦已经带领胡陵县所有士兵与百姓冲了过来,再次与秦军混战在一起。

这些祖坟被挖掘的胡陵百姓,见到秦郡兵,分完眼红,爆发出了可怕的战斗力。

有一名胡陵百姓,愣是用手里像是农具的武器,将一名秦军士兵活活给拍死。

有了刘邦军的援助,秦郡兵再也组织不起像样的抵抗,刘辟非见到刘邦军来,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感觉到自己握着短剑的手都已经快要麻木了。

“辟非!果然是你!郢客,你小子怎么也在这里?”刘邦带领短兵队赶到,不可思议的看着刘辟非兄弟俩。

刘辟非向刘邦请罪道:“辟非未能从魏国请来援手,还请季父责罚!”

刘邦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挥挥手道:“没关系,没关系,魏国向来怂货,否则也不会被秦蚕食灭国。待将这里的战事结束,咱们一家人再好好叙叙旧。”

刘辟非火攻泗水郡兵营地一战,秦军泗水部被击溃,郡守壮死在了乱军之中,尸体反成为了刘邦军士兵的军功。

因为这些郡兵参与到了掘坟的行动中,刘邦为了安抚胡陵县百姓,便把这些泗水部郡郡兵全部坑杀,却留下了一人,周昌。

这却是卢绾的建议。卢绾当初向郡守壮提议的时候,周昌是极力阻止的,给卢绾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所以向刘邦提起了此事。

看押在胡陵县城的周苛,是周昌的堂兄,再次回到胡陵县城后,刘邦令两堂兄弟相见,两堂兄弟抱在一起痛哭。

虞老七战死,刘邦便让周苛两兄弟来管理泗水部。

而接下来便是要商议刘辟非的军功问题了。刘辟非的军功已经到了不能忽视的地步。

谁忽视刘辟非的军功,就是对军功体系价值的否定。

刘辟非的能耐已经是有目共睹,以区区两千士兵,就敢对秦军发动进攻,其用兵之法,可以说已经登堂入室了。

刘辟非回到胡陵县城,也被胡陵县百姓当做了大救星。

胡陵县的百姓都在传唱刘辟非的故事,说小刘将军一次召唤出五百头火牛,从天而降,将秦军冲击的七零八散。

最后越传越离谱,说刘辟非长着八条胳膊,八条腿,已经不是人,而是神了。

许多年后,胡陵县城百姓感念刘辟非,还特意修建了一座小刘将军神庙,据说求子特别灵验,吸引了许多没有孕育的子女过去贡献香火。

刘辟非却也在头疼自己的封赏问题,父亲刘交亲自找到了刘辟非,要刘辟非无论如何都要表现谦逊,毕竟才能越高,越容易遭受妒忌。

如果不是因为刘辟非是刘邦的侄儿,恐怕早就被刘邦麾下诸将给冷落了。

不过刘辟非却是也没有表现出任何高傲的态度。他一直恭恭敬敬,勤勤恳恳的侍奉刘邦,对待刘邦手下的诸将也持晚辈礼,十分谦恭。因此刘邦麾下诸将也都给刘辟非助威,要对刘辟非进行大大的封赏。

等以后他们立了功,封赏自然也就不会少。

第28章 独当一面

第28章独当一面

刘邦在胡陵县城县衙举办了热闹的庆功宴,除了刘邦麾下武将,胡陵县凡是有声望的人,都在邀请之列。

刘邦能够抵御泗水郡兵的攻击,胡陵县城百姓的牺牲也是不容忽视的。

当日,整个县衙内人满为患,但能够进入县衙大堂之内,而又能有一席之位的却不过寥寥二十多人,他们也都是刘邦的心腹。

刘辟非与父亲刘交各占一位。刘郢客毕竟年轻,所以刘辟非把他安置在与自己一席。

刘邦举起酒杯慨然道:“今日能够有此胜利,我总结出了三个原因。一,乃是我们军民同心,而安抚百姓之功,非我四弟刘交莫属。四弟,我敬你一杯!”

刘交连忙举杯回敬,道:“我刘交哪里有半分功劳,都是哥哥吩咐,我去照办罢了,只能算是苦劳。”

两人共饮了一杯后,刘邦又道:“第二个原因,乃是我全体将士齐心协力,诸将勇武不屈。其中,雍齿护我北门,曹参护我东门,吕泽、曹无伤护我西门,而其余诸将又都助我守东门,请大家与我刘邦共饮此杯!”

诸将见刘邦记得自己的功劳,都十分高兴,众人共饮了一杯。

刘邦两杯酒下肚,正在斟酒,诸将已经将目光看向了刘辟非。

也只能是刘辟非。

刘邦向刘辟非举起酒杯:“辟非侄儿,胡陵县得以解围,诸将都认为你的功劳最大,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刘交心里一紧。

却见刘辟非慢慢举起酒杯,道:“那是叔伯们的抬爱。试想当日,若是没有季父等人辨明时机,及时支援,光靠我两千轻兵弱旅,是无法将秦军给完全击溃的。”

刘辟非继续道:“辟非能有些微末功劳,也都是季父支持辟非行事,其他势力,敢重用一位二十岁不到的少年吗?伯乐相马,马立了功,伯乐的功劳难道不是更大吗?”

刘辟非的一番话让刘邦与麾下诸将听了,都十分舒心,刘辟非的分析也没有错,刘辟非少年天才,却不是任何人都敢重用的。

刘邦与刘辟非共饮了一杯。

接下来,刘邦宣布了如下的命令。

首先,从胡陵县乡绅中,选取了一部分人,组成了胡陵县县衙的领导班子。

然后对麾下诸将的爵位进行了升降。

刘邦起义时,在刘辟非的建议下,刘邦内部采取的仍是秦军功爵制度。刘邦当时本是想要采取楚制的,但刘辟非却问刘邦:“季父是想要楚国一地,还是想要九州天下?秦能统一天下,军功爵制功不可没,岂可轻易丢弃!”

因此军功爵制度得以保留。

其他士兵,都是从底部的士伍一级级往上升的。

刘邦为了报答跟随了自己的一帮诸将,规定麾下诸将爵位直接升到第五级大夫的爵位。之后立功,便继续往上升。

而胡陵县包围战,诸将功不可没,各自生了一级或两级不等。

其中,卢绾却是升了三级,至于原因,刘邦没有说,诸将也没有问。

而刘辟非,则被刘邦委以开拓砀郡的任务。

砀郡在泗水郡西。砀县东部一带,有数股小规模的势力,刘辟非的任务,便是将这些势力整合起来,成为刘邦在西面的屏障。

刘邦将泗水部以及砀县兵补充人数到两千人,整编为刘辟非部,作为刘辟非亲自领导的一只力量。并赐予士兵盔甲、武器,这些东西,在剿灭了秦泗水郡部后,已经变得富余了起来。

而之前被迫成立的丰邑部,则随之解散,毕竟这是当时情况紧急的不得已之举。

除了拨给刘辟非两千士兵外,将萧嘉调出,拨给刘辟非,辅佐刘辟非政务。而雍石与吕青山则继续担任刘辟非的副将,各领一千人,其军功爵也升到第五级大夫的爵位。

至于弟弟刘郢客,虽然哭着闹着想要跟在哥哥刘辟非身边,但刘交又怎么会允许,最后在刘辟非的劝说下,才在几名卫兵的护送下,回丰邑陪母亲李氏。

十日,刘辟非带领新成立的刘辟非部朝西开拔。

刘邦也决定向南前行,他的下一个目标,是泗水郡最大的城池,彭城。只要占据了彭城,刘邦军才算是在泗水郡真正建立了统治,成为一方诸侯。

刘邦军击溃泗水郡兵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四方。

一万泗水郡郡兵,这是一只让魏国不敢与之野战的部队,项氏一族也不得不因此推迟起义时间,居然在一个小小的胡陵县城被一只名不见经传的的小势力给击溃了。

项梁持剑望向西方,在他的身后,是他苦心孤诣经营的八千江东子弟兵。还有一青年,一身盔甲,英俊威武,手里还提着会稽郡太守殷通的人头,静静的伫立在叔父项梁的身边。

项梁将写有消息的竹简递给项羽:“我们还是迟了一些啊!”

竹简之上写的很简单:“郡守壮兵败,沛公军已南下,小刘将军西进,项梁公宜早图之。”

项羽看了消息,却是皱眉道:“这小刘将军是谁?”

竟然会被斥候单独提了出来。

项梁虽然因为顾忌郡守壮,没有提早兴兵,但情报网却已经洒向四方,对于刘邦军已经研究了很久。

“沛公姓刘名邦,这位小刘将军,乃是他的侄儿刘辟非,他以区区两千兵力,居然击溃了秦泗水郡郡兵……”

项梁说道这里,却是喟叹一声,是我们已经被秦军吓得胆小了,还是这个小刘将军胆子太大了呢?

项羽听了项梁的话,眼神却闪闪发光,道:“勇士矣。这刘辟非到很有我们楚人的勇气!”

项梁道:“他之所以敢这么做,靠的却不单只有勇气!”

项羽不解:“那还有什么?叔父不是和我说过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吗?便是面刀强大的敌人,也要举起手中的刀剑,不能沦为待宰的羔羊!”

项梁道:“你可知道田单的故事吗?”

项羽一点就透:“火攻?难道刘辟非用的火攻吗?”

项梁点点头。

项羽指着身后的八千名江东子弟兵,问道:“叔父大可不必烦恼!我江东子弟,当可建立比他们更高的荣誉!”

项氏一族会让所有人知道,他们代表的才是真正的楚国!

第29章 我来了

第29章我来了

虞小株收到了刘辟非派人快马送来的书信,信中,刘辟非告诉虞小株,胡陵县之围已解,不久将亲自带兵抵达砀郡,并向虞小株表达了感激之情。

虞小株在卧室内看完了信,却嘟囔着嘴,很不开心。

刘辟非这家伙,就不能在信件中表达一下对自己的思念吗?而且信件之中连邀请也没有提,刘辟非,大笨蛋!大笨蛋!实在是笨透了!

清晨,虞太公依旧一身青衣,在庭院中活动了一会儿拳脚后,来到内院,却只见到大孙女虞姬望着一棵叶落干净的桑树。

阳光照耀在虞姬肤若凝脂的脸上,虞姬一身白衣,淡定素雅,手中一把长剑,双手靠在后背之上,头上的些许青丝,逃脱了红绳的束缚,在微风下,飘荡着。

虞太公来,虞姬才收回神思,面向虞太公。

虞太公问道:“你妹妹小株呢?”

虞姬道:“有人给她送来了信件,她便兴奋的跑回了卧室。”

虞姬说罢,又继续看桑树。

虞太公道:“春季已经快到了,当时还可欣赏嫩叶,如今对着一棵光秃秃的树枝,有什么好欣赏的呢?”

虞姬微微一笑,也不反驳,同样也不回答。

这时虞小株已经从卧室内走出,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

虞太公看到,大为心疼:“乖孙女,告诉大父,是谁欺负了你,看大父要他好看!”

虞小株道:“大父可知道刘辟非已经带兵往砀郡来的事吗?”

虞太公道:“那不是好事情吗?你怎么还哭了?”

虞小株听了,委屈却更大了:“刘辟非要来砀郡,却并没有邀请我去找他!”

虞姬蹙眉:“人家是带兵打仗,又不是小孩过家家,他落脚地还没有定好,怎么会邀请你去呢?你既然喜欢他,就该多体谅他才是!”

虞太公却面露愁容道:“不过刘辟非要来砀郡,却也不那么容易了。”

虞小株奇怪道:“为什么这么说?”

虞太公道:“我听闻粟县的那对兄弟,已经联络周边各县,一起对抗刘辟非。”

虞小株听了,大吃一惊,待思索了一会后,神情却很快安定下来。

当晚,虞小株又给脸上抹了泥彩,拿起准备好的包裹与一把剑,推门而出,却在庭院之中遇到了姐姐虞姬。

虞小株四周看了看,小声问道:“姐姐,你这么晚还不睡?”

虞姬道:“你不是也没有睡吗?”

虞小株气的跺了跺脚:“好了,姐姐,我不和你聊了,你告诉大父,我要出去一趟。”

虞小株想要离开,虞姬却用怀中的长剑拦住了她的去路。

虞小株见了,直接拔出手中的三尺短剑,朝虞姬刺去。

虞姬避开了虞小株这一剑,虞小株当下拔足往门口跑去。虞姬却道:“你若再跑,我可要喊人了啊!”

虞小株没好气道:“姐姐!你就是这么欺负妹妹的吗?”

虞姬道:“我可以让你去。”

虞小株听了大喜:“还是姐姐最疼我了,你放心,我出去一定给你带好多好吃的。”

虞姬淡淡道:“我也不稀罕你带来的好吃的,再说,你带来的好吃的,最后不都是被你一个人吃光了!”

虞小株脸上一红,急道:“那姐姐想怎样啊!”

虞姬道:“我陪你一起去。”

虞小株迟疑道:“可爷爷那里?”

虞姬叹息道:“这大父的吩咐。”

而下邑附近的一个山丘上,粟氏二兄弟,兄长粟容,弟弟粟代带领着四五千人,埋伏在此处快一天了。

这四五千人,都是来自附近各县的起义势力或附近的山匪,他们埋伏在这里,便是为了等待刘辟非。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向吕青山那么傻,心甘情愿的把城池与手下让出。

在粟氏兄弟看来,砀郡的领袖不该是一个外来者。

刘辟非不来,他们兄弟在粟县苦心经营势力,并且已经获得魏国大将周市的认可,相信只要从魏国借得援军,统一砀郡不在话下。

可刘辟非先来了,还带了两千装备齐全的军队。

粟氏兄弟绝不允许刘辟非来抢占砀郡,因此联合了芒县、谯县、酂县以及芒砀山的两只土匪势力,组织一只四五千人的队伍,准备将前来的刘辟非军击溃,阻止刘辟非进入沛县。

但刘辟非没有等到,传令兵却报到说,芒砀山的女魔头苏泥彩带领一千人来下邑,并邀请山麓寨与山脚寨的两位首领去谈话。

山麓寨与山脚寨的两位首领听到了苏泥彩三个字,一个个都脸色吓得苍白,纷纷向粟氏兄弟拱手告辞。

粟容拦住他们,气急败坏道:“两位!苏泥彩又是谁?居然会让你们如此害怕?可否让兄弟知道实情啊!”

山麓寨寨主道:“不瞒兄弟,这苏泥彩乃是我们芒砀山出了名的女魔头,她势力不是最大的,但却是最难缠的,好多山寨都吃了他的亏!”

粟容道:“你们要是离开,却把我们的行踪也暴露了,我们还怎么埋伏刘辟非军?”

山麓寨寨主沉默了一会儿道:“那只能说一句对不住了!”

粟代道:“两位当家!苏泥彩如今只带领一千人来,咱们一起包围下邑,帮你们把苏泥彩的人给铲除,你们觉得怎样?”

粟代自认为的好办法,却让两位大当家连连摇头,山脚寨寨主道:“粟兄弟千万别这么做!若是让她提前知道了消息,逃走了,我们兄弟还怎么在芒砀山混哪!”

语气之中竟带着十分恐惧。

两寨寨主带着手下去了下邑,带走了两千多的人马。还剩下三千人不到,还谈什么对刘辟非军的埋伏?

粟代问哥哥:“现在我们改怎么办?”

粟容道:“事情已经办不成了,通知大家伙散了,咱们还是赶紧联系魏国那边,只要他们派来了援兵,咱们就不怕刘辟非!”

粟代深以为然。

粟容又道:“这个苏泥彩是何方神圣?山脚寨与山麓寨都是实力不小的两个寨主,竟然也害怕成这样,还是要派人打听清楚!”

粟容交代完弟弟这些,又恢复笑脸,向谯县、酂县的人解释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谯县与酂县的武将听了后,都没有想到好好的一场埋伏,竟是这样荒唐收场。

第30章 我来了(二)

第30章我来了(二)

山麓寨与山脚寨两寨寨主抵达下邑,将人马留在了下邑城外,只自己两人来到下邑城内的一座宽敞院落与苏泥彩相见。

上次见到苏泥彩,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那年她还跟在师傅山顶大人身边。

半年前,苏泥彩出师,自领山谷寨,也很快芒砀山区站稳了脚跟。

苏泥彩身旁还有一位淡定素雅的白衣女子,身材高挑,手中怀抱一把长剑,却不知道是苏泥彩从哪里找到的。

比起这白衣女子,苏泥彩个子娇小,脸上喜欢涂抹五颜六色的颜料,这也是苏泥彩名字的由来。

苏泥彩见到山脚寨与山麓寨两寨寨主到,当下乐呵呵的亲自上前迎接,先亲昵的搀扶山脚寨寨主的手道:“鲁叔叔好!”

又搀扶山麓寨寨主的手道:“齐伯父好!”

山麓寨寨主道:“苏寨主你也好。但不知道粟寨主来到下邑,却是为了什么事情,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两寨帮忙的吗?”

苏泥彩捂嘴偷笑,拍了山麓寨寨主臂膀一下:“我还不是想你们俩了吗?”

“苏泥彩!你若是再不正经,休怪我们两寨翻脸无情!”山脚寨寨主实在受不住气道。

他们本是计划着歼灭刘辟非部,如今全给这个丫头片子给搅黄了,若她今天不给个解释,他们非得气死不可!

山麓寨寨主吃了一惊,连忙道:“鲁贤弟,还不给山谷寨寨主赔罪!”

苏泥彩依旧笑道:“无妨,我自然不会没事跑到这个荒凉的地方来喝酒。我来这里,是因为我师父说了,咱们芒砀山都是自由的山匪,却有人牵扯山下的事情。他说,泥彩,你去帮师父瞧瞧,到底是哪几个混蛋偷偷跑下山,该劝回来的,还是得劝回来!”

山脚寨寨主听了,惊惶道:“山顶大人已经知晓了吗?他会如何处理我们?”

苏泥彩笑嘻嘻道:“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只是负责把命令告诉你们。可有一件事情,我却怎么也想不通,各县出兵,我还能理解他们不甘心被收编,可是两位寨主,为何放着寨主这样有光明前途的职业不做,却去帮粟氏兄弟呢?”

山麓寨寨主叹息道:“山谷寨主有山顶大人荫蔽,自然不明白我们这些底层山寨的苦衷。如今战乱四起,过往商队少了,像我手下一千人,过着饱一顿饿一顿的日子,粟氏许诺给我们粮食,我们自然乐意跟他干。”

苏泥彩听了,默然许久,问道:“除了山脚寨与山麓寨,其他各寨也是如此吗?”

山麓寨寨主与山脚寨寨主对视了一眼,最后齐齐点头,山路寨寨主道:“恐怕除了山顶寨与山谷寨,其他各寨都有存在饿肚子的情况吧!”

苏泥彩问:“我师傅知道这件事情吗?”

山麓寨寨主看了看四周,小声讲了一件事情。

有寨子将寨中饥饿的事情向山顶大人反映,结果那一寨之人不久便没了踪影,后来有人捕猎,在树林之中发现了许多的尸体,人数与那消失的山寨之人大致相当。

山麓寨寨主趁机向苏泥彩进言道:“苏寨主,你是山顶大人的爱徒,你何不劝说山顶大人出山呢?山顶大人若是出山,这砀郡有怎会是粟氏兄弟,或者刘辟非部配拥有的呢?”

苏泥彩陷入了沉思,没有回答山麓寨寨主的话。

许久,苏泥彩道:“你们若是还愿意奉师傅的话,就立刻回各寨去。我还要在这里等一人,就不和你们一起回去了。”

等到山麓寨寨主与山脚寨寨主离开,白衣女子终于开口了:“小株,各寨有怎会陷入饥荒的呢?你知道缘由吗?”

白衣女子正是虞姬,而苏泥彩则是虞小株。

虞小株道:“原本芒砀山去物产丰富,有野果,野兽可以充饥,大家其乐融融,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逃避徭役,聚集到芒砀山上,渐渐地野果不够吃了,大山之中连野兽很难见到,人多,食物少,便有了饥荒!”

虞姬蹙眉问道:“那你师父知道这件事情吗?这件事情应该由他来解决啊。”

虞小株迷茫的摇了摇头:“我现在也不知道师傅在想什么了,感觉他好像老糊涂了,老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虞姬问:“什么样的话?”

虞小株道:“他总是喜欢抓人就问,那个人为什么还没有到?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虞姬听虞小株这么说,也终于明白为何虞小株的师傅无心争取天下了,当到了一定的年龄,野心也会渐渐消磨,对于天下也自然失去了兴趣。

虞小株在下邑等了几天,还是没有等到刘辟非等人。

却是从虞县传来了消息,说刘辟非军已经打造木筏,舟楫,沿着水路,抵达了虞县。

虞姬得知后,笑道:“刘辟非果然有想法,从水路,不仅可以节省士兵体力,还可以避免沿途匪徒的攻击,看来根本不需要我们帮忙,粟氏兄弟也伏击不了他们!”

刘辟非抵达虞县,将军队驻扎在了虞县三十里外。刘辟非留吕青山带领士兵建造营地,本人则带领萧嘉、雍石两人一起来到了虞县县城。

待询问了虞小株家后,三人来到了虞府,得知虞氏姐妹并不在家中,救过自己的青衣老汉却在家里。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

众人在堂内看茶就坐后,刘辟非说明了来意:“太公,泗水郡郡兵被击溃后,沛公如今已经在泗水郡经营了好大的势力,砀郡睢阳虽然为秦军固守,但东部却早已经反秦势力云集,若不早早联合,很有可能会被秦军一一扑灭!我奉沛公命来……”

虞太公笑道:“你和我到不用说这些的,来,咱们先唠唠家常!你腿上的伤好了吗?”

刘辟非道:“已经无碍了。”

虞太公点点头道:“那就好。小株是去你找你了,你们没有碰见吗?”

刘辟非摇摇头。

虞太公像是一位慈祥的长辈一般,对刘辟非进行了十分关怀的慰问。

虞太公在虞县有着很高的影响力,刘辟非本是希望靠这点交情,劝说虞太公能在站在自己这边,与自己一起劝说如今虞县的县令,虞公,让他欢迎自己的军队入城,如今却只能耐心回复着虞太公家长里短的话。

第31章 魏国的援兵

第31章魏国的援兵

刘辟非在虞家住了两日,还不见虞小株回来,便决定先回军中一趟。

人刚到门口,却与虞小株撞了个满怀,虞小株抬头,露出她那张布满泥彩的脸,眼睛闪闪发亮:“这一路急赶没有白费,还是让我遇见你啦!”

刘辟非这双敢于注视王侯将相的眼睛,此时却偏移了过去,不敢与虞小株的眼睛注视,随即注意到了随虞小株回来的另外一人。

虞小株的姐姐,虞姬。

雍石与刘辟非说,虞小株在家中还有一个姐姐。刘辟非简单的打量了两眼,姐姐的个子要比虞小株高许多,一袭白衣,淡定素雅。

虞小株拉着刘辟非道:“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我的姐姐虞姬,姐姐,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刘辟非啦!”

刘辟非听到虞姬这个名字,神情却是若有所思。

这时虞太公邀请大家来到堂内共聚。

虞小株简单地说明了下邑的情况。但并没有提及自己就是苏泥彩的事情。只是说自己刚巧在下邑,所以目睹了苏泥彩的事情。

雍石奇怪道:“这苏泥彩为何要帮助我们呢?”

刘辟非看向萧嘉,却看见萧嘉在偷瞄旁边的虞姬。

刘辟非道:“那就不知道了,或许是因为和季父有交情的缘故吧。”

刘邦为沛公前,也是流落到了芒砀山附近,刘辟非因此有这样的猜想。

刘辟非见到了虞小株,虽然心中也很欢喜,但他毕竟还有军务要忙,见到虞小株回来,他已经安心,便起身向虞太公等人告辞。

虞太公惊讶道:“小株才刚刚回来,你们何不在家中多住几日呢。”

刘辟非道:“军务繁忙,辟非奉沛公命,来到砀郡,连一处立足之地还没有找到,又如何能浪费太多时间呢。”执意要走。

虞太公无奈,只得将刘辟非送出了大门。

虞太公送走刘辟非,回到堂内,看到虞小株盯着自己,连忙顾左右而言他道:“客人都已经走了,你们刚回来,应该都饿了吧,我这就去让阿福去准备早餐去!”

“大父!”

“怎么了?”

虞小株见虞太公装傻,气哼哼道:“父亲是怎么想的?咱们虞县是不欢迎刘辟非进驻吗?”

虞太公叹息道:“你父亲也有自己的考虑。刘辟非来虞县,我便与你父亲见了一面,他却说沛公毕竟不是贵族,虽然击败了泗水郡守,但声望还是有限,不值得追随。”

虞小株质问道:“难道大父也是我与父亲一般的眼光吗?”

虞姬叱道:“小株!你怎么可以这么与大父说话,快快道歉!”

“姐姐,我不道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父亲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句话。非要抱着虞公的名号不放,又有什么意义?”

说罢,虞小株跑出了大堂,离开了家。

虞姬安慰虞太公道:“大父,小株她只是一时气愤,你可不要生她的气。”

虞太公却问道:“虞姬,你认为什么是贵族?贵族是好,还是不好?”

虞姬呆了呆,她没有想到虞太公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待仔细想了想,才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呢。贵族其实更可以说代表的是一种生活态度吧,贵族有好的一面,自尊,自爱,荣誉感强。但也有坏的一面,他们冷漠,往往自认为高人一等。”

虞太公笑道:“你这是在说你的父亲吗?”

虞姬的父亲虞公,目前代替之前的秦朝县令,掌管虞县,也是虞姬口中所说的,地道的贵族。

刘辟非三人走在街道上,雍石一路在在嘲笑着萧嘉,萧嘉不以为意,偶尔还露出微笑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雍石与刘辟非道:“辟非,你看萧嘉!咱们也该和萧伯父说说,让他来虞府提亲,把你们两个的事情一起办了。”

萧嘉放佛下定了决心道:“是了,我怎么没有想到,回到军中,我便写信给我父亲,让他请媒人来为我说媒!”

萧嘉爱的洒脱大度,雍齿倒也不好嘲笑他了。

刘辟非虽然觉得萧嘉的成功机率不打,但爱情这种东西,连他也似懂非懂,如何能够给予萧嘉什么意见呢。

“刘辟非!刘辟非!”

刘辟非回头望去,看到了虞小株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朝刘辟非招手。

刘辟非停住了脚步,雍石发现刘辟非的面容忽然变得柔和了许多。

虞小株跑到刘辟非身边,抓住刘辟非的手臂,气喘吁吁道:“刘……辟非,你可不要生……我大父的气,他也有自己的难处。可惜害你白耽误了两天了。”

刘辟非笑道:“没事,可以慢慢说,你先喘口气。”

待虞小株气息恢复了过来。

刘辟非道:“我来虞县,其实是有两件事情,一件事情,是看能够争取虞县的支持,如今想来,却是失败了,可我还是等到了你,看到你平平安安,蹦蹦跳跳的,我就放心了。”

虞小株被刘辟非像是情话又不像情话的话语给羞红了双脸。

刘辟非却又道:“你先回虞县吧,等我在砀郡扎稳了跟脚,便请来我这里玩。”

虞小株问道:“一言为定?”

刘辟非道:“一言为定。”

两人双目对视,都觉得欢喜无限。

但很快一列士兵穿过,刘辟非看了一眼士兵的盔甲服色,却是脸色一变。

雍石道:“这些兵是魏国的士兵,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刘辟非问虞小株:“小株,虞县已经与魏国联合了吗?”

虞小株却大摇其头:“不会的,不会的!我父亲最讨厌魏国了,说魏国兵都是怂蛋。哪里肯会与魏国合作。不过这些兵的确不是虞县县卒。”

萧嘉这时也终于从爱情中恍过神来:“魏兵进城,虞县一定发生了变故,辟非,咱们还是早点离开为妙。”

虞小株道:“随我来,我知道一条近道可以快速抵达城门。”

当下刘辟非三人在虞小株的带领下,穿过里墙之间,道路虽窄,却还可允许单人快速通过,四人抵达了城门前。

此时城门前已经安排了关卡。张贴布告,正是索拿刘辟非等人。

雍石抽出佩刀,咬牙道:“为今之计,只有硬冲出去了。”

萧嘉也拔出了佩剑。

第32章 魏国的援军(二)

第32章魏国的援军(二)

刘辟非扫视了一眼前面队伍的行列道:“排列的队伍还不是很长,关卡应该没设立多久,我们可以从其他城门走。”

雍石拍了拍大腿:“就靠着我们双腿去其他城门吗?难道还会比那些提前调动的魏兵快很多吗?”

这时,因为前面有队列,一辆马车速度慢了下来,停在了旁边。

刘辟非看到,眼睛一亮,与雍石道:“雍石,将那辆马车拦下,我们坐那辆马车去东门!”

雍石立即拦下了马车,将车夫与车内的一名商人给拽了下来,雍石朝刘辟非与萧嘉喊道:“快上马车!”

而设立关卡的卫兵也发现了这里的动乱,喊道:“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一边喊,一边朝刘辟非等人跑了过来。

刘辟非与萧嘉赶快上了马车,虞小株望了一下家的方向,又望了一眼马车,这时,刘辟非探出头来,伸出手道:“快上来!”

虞小株将手递了过去,被刘辟非拉上了马车。刘辟非将自己的钱包扔了出去,算是对商人的赔偿。

雍石曾说自己的驾驶技术比夏侯婴还要好,到也不是完全的自夸,马车在雍石的驾驶下,在大街之上,急速往东城门而去。

在半路中遇到了奉命调往东门设卡的魏国士兵,雍石还向他们打了招呼。

马车疾驰抵达东城门,看守城门的县卒见到这样一辆疾驰的车辆,原本准备拦截,这时虞小株露出了人头道:“我有急事要出城,你们不要拦我!”

县卒见是虞公的女儿,哪里还敢阻拦,放了刘辟非等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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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容正在虞府,当魏兵将刘辟非已经逃走的消息告诉他,粟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虞县已经被粟氏兄弟带领魏国增援给他们的三千魏兵突袭进入,虞县已经归粟氏兄弟掌管。

虞公也回到了家中,此时一身黑色的深衣,方正的脸上面无表情,坐在大堂主座。

得知刘辟非逃出了城,粟容立即吩咐粟代立刻带领十多名骑士去追击刘辟非等人,同时决定亲自带兵攻打刘辟非驻扎在虞县附近的军队。

离开前,粟容向虞公抱拳行礼道:“虞叔叔若是有意,这虞县县令之位还是虞叔叔的。我们兄弟这次闯入虞县,实在是因为奉了魏王的命令,驱除想要染指我们砀郡的外郡人,还希望虞叔叔能够体谅!”

粟容已经将自己的态度向虞公表明,也不久留。他相信,只要捉拿了刘辟非,再击溃刘辟非部,自己将可依靠魏国的三千援军,打着魏王的旗号,将砀郡东部各县整合起来,成为他粟家个人的势力。

他们粟氏,投靠魏国,也不过是暂时的权宜之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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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辟非既从东门逃走,却在前往军营时,遇到了已经越到自己前面的粟代等十几名骑士。

刘辟非当即下令调转方向,而粟代骑在马上,也很快注意到了刘辟非的马车,

刘辟非在前面慌不择路的逃,粟代在后面追,双方一路从虞县追到了芒砀山附近,雍石驱使马车一头闯进了芒砀山中。

粟代继续在后面追,虞小株已经坐到车前,指引着雍石赶车的方向,山道曲折蜿蜒,稍有不慎,便很有可能从山道滑落,栽落山谷之中。

在虞小株的指引下,哪里要拐弯,遇到十字路口,该往哪里走,不需要雍石来考虑,因此竟是将不认识道路的粟代越撇越远。

随着视野便开阔了起来,前面已经没有了弯道,却出现了一个山寨。

粟代发了狠,往马上甩鞭直追,渐渐地又再次靠近了刘辟非所坐的马车。

山寨前有人把守,两边已经无路可走,雍石正在犹豫中。虞小株却催促道:“先进去,不要犹豫!”

雍石急了就不会思考,又有虞小株的撺掇,当下闭着眼睛冲了进去。

把守山寨的人看到了虞小株,当下直接让开了道路,因此没有撞到人。

粟代也很快骑马赶至山寨,抬头看到了山寨的名字:“山谷寨。”

苏泥彩的地盘。

粟代下马,向寨前的两名看门的勇士道:“粟县粟代在追击几名凶手,烦请贵寨将马车与车上的人,交给我们。我们愿意用一千石粮食作为感谢!”

山谷寨前的两名勇士却不为所动,而此时,鼓声响起,山谷寨的勇士从四周的茅草屋中走出,男女老少都有,纷纷持枪,在门前站成了队列。

刘辟非等人已经下了马车,看到了眼前景象。

四周山脉纵横,山寨中人,一个个都持枪拿刀,凶神恶煞,乃向雍石道:“你怎么把我们带到这个地方来?”

雍石无奈道:“你可别要求太高了吧。马车的马不行,能将你们带到这里,你们就赶快夸奖我一句吧!”

萧嘉看到追赶他们的粟代等人,还在寨门前理论。

粟代朝门内喊着:“苏泥彩!苏泥彩!你给我出来,你可知道自己现在是与魏国作对吗?”

这时,走出来一名老婆婆,满脸皱纹,身子骨颇为硬朗,朝粟代道:“喊什么!喊什么!我家寨主还没有回来,你若是想要见她,可以改日再来。”

粟代指着刘辟非等人道:“老婆婆可以做主吗?这些人是我们要的人,他们如今闯进了你们寨中,你们应该把他们交给我们才是。”

老婆婆慢悠悠走向刘辟非等人附近:“要我说,这些人与我们山寨关系不大……”老婆子随即看到虞小株向自己轻轻摇了摇头,乃咳嗽一声道:“但耐不住这四个人,三个是俊俏的小伙子,我家寨主正急着选一位压寨夫婿呢,这些人,我且先留下,若寨主看不中,再给你们送回去。”

雍石笑道:“老婆婆,我和你说,其余两位,都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子了,只有我一个人单身,他若挑夫婿,只能挑我了。”

老婆婆也不和他贫嘴,乃叫来几个寨中勇士,把刘辟非、萧嘉、雍石三人带进了柴房,又亲自押解虞小株去了山谷寨的最大院落,不在理会寨门前的粟代等人。

第33章 山顶大人来了

第33章山顶大人来了

虞小株被带到大堂内,老婆婆连忙跪下向虞小株谢罪。

这位老婆婆乃是山谷寨的管家金婆婆。

虞小株让她起来说话后,道:“去为我准备一桶热水,还有澡豆,我要沐浴。”

金婆婆诧异的看着虞小株,问道:“是否还要准备新的泥彩与彩笔?”

毕竟苏泥彩从来都是用泥彩来遮掩自己的容貌,还从未露出真容。

虞小株道:“不用。你快去准备吧。”

刘辟非等人被关在柴房中,房门前有两名勇士看押着。

雍石查探了下情况后,问道:“辟非,咱们要不要逃走?门口只有两个人,我一个人就能解决掉他们!”

刘辟非面对着墙壁,听到雍石的回答,问道:“我们在这里有吃有喝,又不用担心魏国的追兵,为什么要离开?”

这时,金婆婆走了进来,随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三个女仆,手里各端着一张木盘,木盘之中放着新衣服。

金婆婆与刘辟非笑道:“这位小哥说的对。你们只要被我家寨主看中,以后便能过上有吃有喝的舒心日子啦,又何苦在外奔波。”

说完又面向雍齿道:“小兄弟身手不错,但老身安排在外的,却不是一般的勇士,你若是轻易出去,不免会被他们拆掉小胳膊、小腿。”

说的雍石心里发虚。

刘辟非问:“你们准备三套新衣是做什么?”

金婆婆道:“我不是说过吗?要给我们家寨主选夫婿。你们这一身行头,又如何能够被我家寨主看中,自然要打扮的周整些,才能见我们家寨主了。”

金婆婆与刘辟非说完这些,便对女仆们道:“给他们都换上了。”

女仆们应了一声,便上前,去脱刘辟非等人的外衫,雍石被女人摸着自己的身体,顿时两脸通红,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给雍石换衣服的女仆嘻嘻一笑道:“你以后很有可能是压寨夫婿,还是要尽快习惯奴婢们的服侍。”

雍石换好一身,却发现他与萧嘉都是一身绿色的长袍,而偏刘辟非一袭青衫,顿时不满道:“为何我与萧嘉都是绿袍,偏偏辟非一袭青衫啊?”

金婆婆却道:“你以为给你们找合适的新衣很好找啊?寨内,青衫便只有这么一件,谁尺寸合适,自然谁来穿。谁让你与另外一名同伴,不是太壮就是太高呢?就这位小哥身材最合适!”

雍石与刘辟非道:“兄弟,记住了,你是有了意中人的,这位寨主若是长得好看,你可要让给我。”

刘辟非点点头道:“自然,咱们兄弟,理应互相照看。”

雍石又与萧嘉道:“兄弟,记住了,你与那虞家大小姐还没有成,这位寨主若是长得难看,你其实可以考虑一下的。毕竟你年纪这么大了,又一副老成样!”

萧嘉气急,一脚踹在雍石的屁股上,雍石的屁股上顿时留下一个明显的脚印。

金婆婆将刘辟非三人带到了大堂内,刘辟非远远看见大堂内跪坐着一名女子,待走近一看,见到主座上绿衣女子的容貌,先失神愣住了片刻。

雍石一见到主座上的女子一袭绿衣,皮肤白皙,容貌倩丽,大喜,乃上前走了两步,介绍自己道:“沛公麾下,刘辟非部左校尉见过大当家!”

虞小株见到雍石如此模样,却是噗嗤一笑道:“就请三位就坐吧。山谷之中,没什么好招待大家的,就请大家喝些泉水,吃些野果吧。”

案桌之上,已经摆放好了青色的野果,与蒸煮的茶水。

待三人就坐后,刘辟非问道:“感谢大当家收留,不知道我们的另外一名同伴现在何处?”

雍石道:“对啊。虞小株呢?把她也叫上来。我们其实很乐意与大当家亲近的。”

虞小株淡淡道:“那位姑娘听说刘司马要相亲,已经气昏了过去,我已经安排了医者给她看病。”

雍石听了,与刘辟非道:“虞姑娘可真是爱你啊。你可不要负了虞姑娘。”

刘辟非指着雍石道:“我这兄弟,家财万贯,英武不凡,腿脚齐全,可以说是上好的夫婿了,大当家若是不嫌弃,我们愿意把我这位兄弟留下,送给大当家当压寨夫婿,如何?”

虞小株却淡笑着摇头道:“不行,不行,他长得那么壮,他要是打我怎么办?”

雍石大摇其头:“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家家训便有一条,不打女人。”

刘辟非指着萧嘉道:“我这位兄弟,文采风流,做事稳重,书香世家,我将他许给大当家做夫婿,如何?”

虞小株依旧摇头道:“不行,做事稳重,却可是说成死板,若是嫁给了她,相夫教子,生活无趣的很。”

刘辟非道:“若如此,我却不知道该介绍谁与大当家了。”

虞小株盯着刘辟非,像是一只狼盯着一只绵羊:“小刘将军善战之名,已经从泗水郡传到砀县,我愿意将山谷两千之众,与我一起,托付小刘将军,不知小刘将军意下如何?”

雍石正在饮茶,听了虞小株的话,却是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连忙拿起旁边的桌布擦干净了。

雍石指着刘辟非道:“我早就知道,让你穿上青衫,明显是大当家看上了你!刘辟非,你和我说,你是什么时候惹上的人家?”

刘辟非不理雍石,问道:“若是我不答应大当家呢?”

虞小株道:“你的那位女伴的病情,可重可轻,就看小刘将军如何抉择了。”

刘辟非还没答话,却听见堂外一阵吵闹,金婆婆跑进来报告:“大当家,山顶大人听说了你相亲的事情,已经邀请山脚寨、山麓寨等寨主一起来了,如今人已经进了寨门。”

虞小株听了大吃一惊,她本是要调戏一下刘辟非,如何消息泄露了出去。

这时山顶大人的声音已经传来:“乖徒儿,相亲进行的如何了?那三位青年才俊你看上哪一个了?也让师傅来给你相一相。”

语罢,山顶大人走进堂内,刘辟非朝山顶大人望去,只见他竟是一头白色短发,留着一字胡,灰色长袍,竟是像一位现代人,神情容貌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第34章 山顶大人来了(二)

第34章山顶大人来了(二)

山顶大人打量刘辟非,因为刘辟非三人,只刘辟非穿着一袭青衫,雍石与萧嘉都是绿袍。

这应该就是爱徒看中的夫婿了。

刘辟非见到山顶大人来,竟是比虞小株提前站起来相迎,对山顶大人作揖道:“沛县刘辟非,见过山顶大人。”

山顶大人挥挥手,笑道:“不用如此多礼,大家都坐。”

虞小株臭着一张脸,坐到了下面来,将主座让给了山顶大人。随山顶大人一起来的其他寨主,也都各自找了座位坐下。

山顶大人微微一笑:“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说到这里,山顶大人喝了一口茶,却是吐了出来,朝金婆婆道:“怎么大喜的日子还喝茶?去把酒端上来!我要痛饮!”

虞小株气道:“你的病还能喝酒吗?金婆婆,不要端酒,就喝茶!”

山顶大人听了,哈哈一笑道:“恩,还是我这乖徒儿知道疼我,但今天这个日子,你就让我喝一点,就一点。”

虞小株道:“一点儿也不行。”

山顶大人与刘辟非道:“你可看见了,我们家泥彩就是这个脾气,你以后可要多担待点。想喝酒了,就去山顶寨找我。”

既然虞小株不让喝酒,喝茶便喝茶吧。

山顶大人与众人共饮了一杯苦茶后,乃道:“我听说了,小刘将军是奉沛公的命令来我们砀县的,如今魏国已经将手插进了砀郡来,小刘将军只有两千人马,恐怕不是对手啊?”

刘辟非道:“魏国如此做,却证明了其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其不谋取联合势力灭秦,却想着暴力吞并其他弱小势力,其欺弱怕强的性格,可以知矣。辟非虽只有两千士兵,却也知道向西去打秦军,而不像魏国周市将军,畏惧秦军如鼠!”

这些落入芒砀山的各山寨寨主,原本都是逃避秦国徭役,才被迫上山的,一个个都恨秦军入骨。刘辟非所说,却正和他们的胃口。

山脚寨寨主与山麓寨寨主更是趁机向山顶大人建议道:“山顶大人,魏国连秦军都不敢正面面对,何德何能?怎配拥有砀郡?只要山顶大人令下,咱们各寨,倾兵下山,砀郡便属山顶大人所有,还请山顶大人不要坐失时机,早日谋划啊!”

两人说完,却都心惊胆战等着山顶大人的回复。毕竟,之前劝诫山顶大人的一座山寨下场悲惨。

山顶大人却问道:“我听说你们寨主这个月又有许多人饿死吧?”

两寨主听了,一起走出桌案,匍匐于地,不断磕头:“小人无能,小人无能,恳请山顶大人责罚!”竟是将头皮都磕破了。

山顶大人叹息一声道:“有寨民饿死,你们忧心,又有何错?便是我也未能想到法子,又如何会怪你们。你们一定在埋怨我为何不带领你们离开芒砀山吧?”

其他寨主听了,也都纷纷走出桌案:“山顶大人,我们正是在你的带领下,才在芒砀山上有了喘息之地,如何敢对山顶大人不满?就请山顶大人,立刻斩杀山脚寨与山麓寨两位寨主,以正视听。”

山顶大人有些不耐烦道:“都坐回去!当着外人的面,如此模样,成何体统!”

山顶大人下令,这些寨主也纷纷回到座位,额头都是一片红肿,一个个都成了苦瓜脸。

山顶大人看向还匍匐在地的山顶寨与山谷寨的两位:“你们是要留下等我砍你们的头吗?还不滚回位置上去。”

这两寨主,听了山顶大人的话,大喜,真的是滚回去了座位之上。把刘辟非看的目瞪口呆。

山顶大人叹息一声,道:“你们都先出去,留我单独与小刘将军谈一谈。”

当下各寨寨主都退出大堂,刘辟非让雍石与萧嘉也出去。

山顶大人见虞小株还气鼓鼓的坐在位置上,苦笑一声道:“乖徒儿,师傅想和小刘将军商谈下芒砀山的未来,不会伤害他半分,你也出去吧!”

虞小株这才走了出去。

如此大堂之内,空荡荡的,只剩下刘辟非与山顶大人两人。

山顶大人开口问道:“人生在世,凡人所追求不过是功名利禄四字,不知道小刘将军有何志向?”

刘辟非道:“辟非也是凡人,所追求,自然逃不过功名利禄,只求有生之年,能够在史书之中,留下一篇赏心悦目的列传罢了!”

山顶大人笑道:“如此看来,是求名了。”

刘辟非道:“正是,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人生有限,名声却可传世。”

山顶大人笑道:“小刘将军如此想,却是错了。再好的名声,经历五百年,也不闻百姓之耳,过一千年,记载也将被有意涂抹,过两千年,史书也将被蠹虫吞没。名声,到头来,不过还是虚妄而已!”

刘辟非笑道:“凡是事物,都有存在的期限。永久是不存在的。始皇帝不也是求取长生仙丹渴望永久吗?辟非不过是希望影响几代人,他们若能从刘辟非的经历中,得到激励,辟非便也能不枉此生了!”

山顶大人鼓掌道:“好,好,好,你比我想的透彻,可惜,我到老,才参悟了一点。你既要求名,若能统一砀郡,名声便可显于一郡了。”

刘辟非道:“还希望山顶大人指教!”

山顶大人道:“芒砀山各寨,一直渴望下山,虽然被我弹压,现状也维持不了多久。小刘将军可知道我心中的担忧吗?”

刘辟非道:“若芒砀山各寨下山,声势浩大,必然引起秦国将领的注意,砀郡甚至可能成为秦军的下一个主战场。”

山顶大人眼睛一亮,问道:“小刘将军可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刘辟非其实早就惦记着芒砀山上各山寨,这些人无论是整编入伍,还是编户齐民,都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因此,刘辟非仅思索片刻后道:“若编户齐民,将芒砀山各寨,转为砀郡百姓,无声无息,砀郡一片祥和安宁,秦军还会将主力投入砀郡吗?”

山顶大人问道:“那么小刘将军愿意为我芒砀山中两万人谋取生路吗?”

第35章 虞小株?

第35章虞小株?

山顶大人的话,显然是想要把芒砀山各寨托付给刘辟非。

刘辟非虽然早就打各寨的主意,却也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问道:“那么条件是什么?”

他不信山顶大人是一位将权利看的淡薄的人。

“迎娶我的徒弟苏泥彩。她很喜欢你。”

刘辟非沉默。

芒砀山各寨是一支庞大的力量,如今却可以轻易得到这支力量。

只是代价却是自己的婚姻。

他已经见到苏泥彩,她长得并不丑,那双眼睛也和她很像。

但毕竟不是她啊!

见刘辟非沉默,山顶大人却是微微一笑,他也曾年轻过,知道年轻人的犹豫为何:“小刘将军心中可有有喜欢的人?”

刘辟非注视着山顶大人,坦诚道:“不错,我已经有喜欢的人。”

“是谁?”

“虞县虞小株。我喜欢她。”

山顶大人一听,脸上的笑容却更浓了:“有时候我们会碰到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情况。小刘将军该作何取舍呢?泥彩长得不丑,你也见到了。”

刘辟非点点头。但之前的侃侃而谈的风采的已经不见了,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山顶大人看了一眼堂外,道:“是该做出决断的时候了。选择权力,还是守护你年轻时候的这段爱恋。”

山顶大人自信,他开的筹码已经足够高,可以将所谓的爱情给轻易击溃。

这时,虞小株却缓缓进入堂内。

山顶大人蹙眉:“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说好在外面等候的吗?”

虞小株道:“就不要劳烦师傅为我考验刘辟非了。”

山顶大人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

虞小株道:“可刘辟非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不会开心。”

山顶大人默然。

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无法做出可以让自己开心的决定,而只能选择利益较多的那个。

曾经,他也被逼迫着做出决定,他得到了一些,也失去了一些。

虞小株伸手握住刘辟非的手,刘辟非也跟着站起,她的目光温和而又决断:“我站在堂内的时候,已经想的清楚了。我不该欺骗你。”

“你欺骗了我什么?”

虞小株道:“我便是虞小株,苏泥彩就是虞小株。”

刘辟非听了,却有恍惚之感。

刘辟非问:“你为何不在堂内,等我做出了决定你……”

虞小株笑着摇头:“小孩子才要做抉择,权利与爱情,我们都要。”

刘辟非心中情感澎湃,将虞小株搂抱在怀中。

看到这温馨的一幕,山顶大人却也只能苦笑着,小孩子才要做抉择,是啊,鱼与熊掌又为何不能兼得呢?

山顶大人见两人拥抱许久,咳嗽一声道:“好了,好了,泥彩,速去将大家伙召进堂内,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

不久,萧嘉、雍石随各寨寨主一起进入了大堂之内,雍石发现刘辟非整个人都在傻笑着。

山顶大人见众人已经来到,乃宣布道:“芒砀山上物产日渐贫瘠,小刘将军为我提供了不同的思路,芒砀山众可依次有序下山,下山之后,悉数听从小刘将军的安排!”

众人听了,大吃一惊!

山顶大人的话,显然是要将芒砀山各寨,托付给刘辟非啊。

山顶大人却不理众人的吃惊,道:“齐南天、鲁秀连!”

齐南天是山麓寨寨主,鲁秀连是山脚寨寨主。

二人听到山顶大人呼唤自己的名字,连忙从座位走出。

山顶大人道:“你们二人,先带领寨中勇士,与山谷寨一起救援虞县附近的刘辟非部,之后,便听刘辟非指挥。”

齐南天与鲁秀连二人面面相觑。

山顶大人见他俩这副模样,问道:“你们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吗?”

齐南天与鲁秀连二人连连摇头。

接着,山顶大人又对其他各寨做出了安排,吩咐各自收拾东西,随时准备搬迁出芒砀山。

齐南天与鲁秀连回寨去聚集勇士。山顶大人也让其他各寨回自己寨中。

山谷寨也开始动员起来,堂外传来呼喊吆喝之声。

山顶大人见到虞小株陷入思索,问她在想些什么。

虞小株道:“我听山脚寨、山麓寨两位寨主说,曾经有一寨主也劝说师傅出山,可师傅没有答应,而那一寨之人,也都……”

山顶大人道:“也都死无葬身之地,是不是?”

虞小株点了点头。

山顶大人道:“山腰寨寨主在陈涉那里谋取了官职,却准备把我诱惑过去杀掉,可以说早有反叛之心,因此我屠灭此寨。但山麓寨与山脚寨不同,他们是为生活逼迫。而且如今芒砀山的缺粮危机,已经到了不能不解决的地步。”

山顶大人说完,走到刘辟非身边,刘辟非正在大门外看着忙忙碌碌的人群。

山顶大人道:“我会写信给泥彩的父亲。他是个倔强的人,但也不敢不卖我的面子,所以你要准备好,让你父亲来提亲的事情,可不要让我催促。”

刘辟非恭敬道:“山顶大人放心,我回去后,便写信与我父亲,让他尽早来砀郡与我们相会。”

虞小株也随山顶大人一起出了大堂,听到山顶大人的话,却是恼羞成怒道:“师傅,你逼迫人家做甚么!”

山顶大人扬眉道:“我这是为你好。你年纪也不小了。还好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不像你的姐姐……”

萧嘉这时问道:“小株的姐姐,可是已经有了心仪之人了吗?”

他已经从刘辟非口中得知,苏泥彩就是虞小株。

山顶大人上上下下打量了萧嘉一眼,却是摇头道:“应该还没有,不过你,她看不中。”

雍石听了,噗嗤一笑,问道:“山顶大人,你看我成不成?”

山顶大人直接道:“你还比不上萧嘉。”

山顶大人的话,惹得刘辟非与萧嘉大笑。

待山谷寨中勇士已经聚齐,刘辟非。虞小株等四人便告别了山顶大人,在山下与其他两寨汇合,共三千人,浩浩荡荡朝虞县开拔。

此时,距离吕青山抵御粟氏兄弟的攻击已经有三天了。

粟氏兄弟本以为有了魏国的援军,就可以轻易击溃刘辟非部,但在吕青山的带领下,粟氏兄弟并没有讨得什么便宜。

第36章 击溃粟氏兄弟

第36章击溃粟氏兄弟

吕青山手持断剑,刺入了一名魏军士兵的脖颈。

此时,鸣金之声响起。残余的二十多名攻营魏军如潮水一般后撤。

粟代已经从山谷寨回来,参加了这次攻打刘辟非部的战斗。

粟代灰头土脸的回来,粟容拍了拍粟代的肩膀道:“兄弟,你没有受伤吧?”

粟代道:“大哥,这刘辟非部非常悍勇,咱们还是赶紧联系周边各县,请求他们的援手吧!”

粟容苦笑道:“兄弟,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只有我们打赢了这一仗,他们才会来帮我们,此时,是不能指望他们出一个兵的。”

粟代听了,咬牙切齿道:“这该死的吕青山,不也是砀郡人吗?为何对那泗水郡人这么死心塌地!”

之前,粟容派出使者,想要劝降吕青山,却不想吕青山直接砍了使者的人头,给扔了出来。

刘辟非部,经过几场战斗,将泗水郡郡守壮的麾下秦军都打败过,已经经过战争洗礼,有自己的骄傲,哪里肯投降给魏国人呢。

吕青山将半截剑别在腰上,视察了营地内的士兵伤亡情况。刘辟非部虽然作战勇敢,但伤亡也在一日日增加。

吕青山一路走来,伤病疼痛的呻吟声不断。面对此种情景,吕青山也不由得生出悲观情绪。

若不是坚信刘辟非一定会想办法救援他们,吕青山恐怕早已经支撑不住了。

他听过,也见证过刘辟非的许多奇迹,他相信,刘辟非是不会丢弃自己的士卒的。

这时外面鼓声响起。吕青山以为魏军再次发动了攻势,连忙抽出腰上的短剑,想要再战,传信兵已经快步跑来告诉:“吕将军,是援军!有人袭击了魏军营地。

旁边的伤兵们听了,喜极而泣:“一定是小刘将军!他回来了!”

一个又一个士兵,听到消息后,将消息传开。

“小刘将军来救我们啦!”

魏军营地因为处于攻方,所以没有设置壁垒,便给了刘辟非可趁之机,刘辟非分三个方向,对魏军展开冲锋,一路狂飙突进,这些山中的勇士冲锋起来,山呼海啸之声,变得不可阻挡。

魏军来不及列阵,便直接被刘辟非击溃。

粟容、粟代根本想不到刘辟非会那么快请来援军,当齐南天与鲁秀连包围了中军营帐时,两兄弟这才知道刘辟非请来的援军是谁。

却是曾经的他们的盟友,山脚寨与山麓寨的两位寨主。

粟容道:“两位兄弟,念在咱们过去的交情份上,能否放过我这个弟弟?”

“哥哥!咱们要死便一起死!粟代绝不偷生。”

齐南天与鲁秀连大是尴尬,粟氏兄弟虽有野心,对待他们却一向不错,两人一时之间难以下手。

这时,却见到一名娇小玲珑的女子,一身皮甲走了进来,手里还握着一把三尺短剑,笑着与齐南天两人道:“二位,粟氏兄弟可是两份大功劳,是你们下手?还是让给我的手下来?”

齐南天听了,嘴角抽搐了一下,直接上前砍掉了粟容的脑袋。

鲁秀连也挥斧砍掉了粟代的脑袋。

见寨主如此,其他勇士,一拥上前,用剑去分粟氏兄弟的尸首。

刘辟非见到了吕青山,与吕青山拥抱在了一起。

一路上,他一直担心吕青山是否会背叛自己,率众投降粟氏兄弟。

却是自己多疑了。

刘辟非看着吕青山手中的断剑,乃解开递给雍石,将自己的佩剑递给了吕青山:“辟非来迟,害将军苦战数日,今以自己佩剑送与将军,向将军赔罪!”

刘辟非手中的剑乃是一把青铜宝剑,剑身之上,镂金花纹,一看就十分珍贵。

吕青山见刘辟非把自己的佩剑交给自己,推辞道:“此剑太过珍贵,青山不敢要。”

刘辟非道:“我欲将全军托付给将军,若无名剑在手,青山将军何以杀敌呢?”

这却是刘辟非深思熟虑的结果。他马上急需要整顿砀郡的秩序,必须找个人来帮自己处理砀郡的军务,雍石是员勇将,却无什么谋略。

而吕青山却是个外人。

但正是自己不在的情况下,吕青山带领自己所部,在营地坚持了快有六七天,足以证明自己的忠心与能力,刘辟非已经放心把部众交给吕青山来打理。

而且,刘辟非也有另外一个目的,他的军功实在太过卓著,光芒甚至有将自己季父给遮盖的趋势,长此以往下去,却不利于自己的发展。

毕竟,刘邦是自己的季父,他是要辅佐刘邦当皇帝,而不是自己当皇帝。

在击溃粟氏兄弟后,刘辟非让吕青山率军,拿下了粟县、虞县等周边各县。自己则带领萧嘉等人入驻虞县,对周边各县进行治理。并开始将山脚寨与山路寨两寨的妇孺老弱,都接到了虞县来进行安置。

而临济城,周市刚刚得到可靠消息,陈胜已死。

陈胜的死,也意味着屏卫在自己西方的反秦势力已经当然无存,魏国马上要亲自面对秦将章邯。

章邯大军将周市的数十万大军都击溃了,他们魏国才数万兵卒,是章邯的对手吗?

不久,粟氏兄弟的死也传到临济城。魏国并未能在砀郡打开局面。

魏王咎连忙召来周市商议对策。

“陈王已死,秦国的下一个目标一定就是我们魏国了,周将军,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周市道:“眼下有两条路可走,一路是坚守沛县,请求其他反秦势力的增援,毕竟若魏国被灭,下一个也是他们?”

魏王咎一想到要面对秦军,心却是一颤,问道:“可还有别的对策?”

周市点点头。

“第二个办法便是向东走!”

“向东走?”魏王咎自己听了,都有些脸红,向东走,自然是距离秦军越来越远,但面子上却不是那么好看。

周市道:“是的,向东兼并其他反秦势力,待力量壮大,再与秦军决一死战。”

魏王咎问道:“向东走,我们可以打败齐国吗?”

此时齐国已经立国,田儋已经自立为齐王。

周市道:“齐国是以后我们要联手的盟友,不打齐国,我们去砀郡,占据那里。”

第37章 章邯来了

第37章章邯来了

自击破粟氏兄弟后,刘辟非一直忙碌着转移芒砀山各山寨人马。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将人口从山下转移下来后,还要为他们安排好住房,分配土地。

秦朝徭役繁重,各县十室九空,房屋的问题很好解决。

但是土地却大都霸占在大地主的手中,要劝说他们分出土地给山上的人,却要花费很多的功夫与心力。

不能过分压迫这些大地主,否则就会把他们逼到官府的位置上。

但也不能过分地纵容,那样只会推迟移居山民的计划。

刘辟非安排萧嘉对各县的大家族进行劝说,另外则派雍石带领人马铲除拒不服从的家族。

而吕青山则负责从各山寨中抽调人口,整编出三千名勇士,加以训练。

刘辟非则当起了甩手掌柜,每日随虞小株坐着马车,游荡在周边各县。

虞小株却知道刘辟非并不单单只是陪自己出来游玩。

因为刘辟非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下来,视察一下周边的田地,询问乡里的农夫一些关于农事的情况,询问乡里有多少头耕牛,谁家最有钱,谁家土地最多。

刘辟非认为,这些情况若有官府统计出来,往往会有很大的虚报成分。只有深入地方,才能了解实情,方便自己制定情况。

秦二世元年,一月已经过去了一小半。

刘辟非、虞小株两人再次驱车来到了虞县的东边五十里的地方,却看到一魏国骑士正快马加鞭的往虞县方向赶。

那马已经脱力,一下跪倒,将骑士也甩了下来。

刘辟非连忙下车查看,看到魏国骑士呻吟着,连忙将他扶起,骑士口里喊着:“水!有水没?”

虞小株拿来了水袋,递给骑士。

骑士大口大口地喝了水,向刘辟非两人抱拳道:“感谢贤伉俪赠水之恩,两位能送我去虞县吗?我有急事要面见小刘将军。”

骑士已经看到刘辟非两人是驱车来的,他的马已经匍匐在地,口吐白沫,已经无法载人。

虞小株问道:“你去虞县做什么?据我所知,小刘将军与你们魏国并不和睦啊。”

骑士苦笑一声:“这个我自然之道。但如今秦军已经将魏国主力包围了襄邑。大家都是陈王一系,只希望小刘将军能够不计前嫌了。”

刘辟非向骑士询问了情况。

魏国居然放弃了临济城,想要东退到砀郡来,避开秦军的锋芒。

但是章邯在击败了周文大军后,并没有放掉魏国的打算,得知魏国往砀郡来,一路追赶,在襄邑附近与魏军发生了一场遭遇战,魏军大败,退进襄邑城中固守。

而这位年轻骑士却是魏王咎的弟弟,魏豹。

刘辟非听到章邯来了,却是口舌发干。

他知道自己迟早要面对章邯的,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要与章邯相遇。

他的心中既有一些恐惧,又有一丝兴奋。

章邯已经将魏国主力围困在了襄邑城,巡视各县的工作也就不得不暂停下来。

刘辟非与虞小株驱车载魏豹一起来到了虞县,把魏豹送到县衙前,刘辟非从告知魏豹自己的身份。

魏豹得知载自己来的居然是刘辟非,立即下跪道:“还希望小刘将军能够不计前嫌,救援友军。”说罢,一双手死死抓住刘辟非的胳膊不放。

刘辟非道:“单凭我现在的力量,杯水车薪,我必须联络沛公,让他率领主力前来,与我们会合,并且最好也联系其他反秦势力,组成联军对抗章邯!”

魏豹深以为然。

在刘辟非看来,章邯就是一个庞然大物,必须聚集盟友,才能将之大败。

刘辟非立刻给刘邦写信,讲明这里的情况,并把虞县的情况也汇报了一遍,包括整编芒砀山山匪的事情。

这样,一旦刘邦军与刘辟非部会和,刘邦军的兵力将达到上万。

而他已经从魏王豹那里得知,章邯军为了追击魏军,只率领了两万人前来。

只是章邯军两万人,与郡守壮的郡兵相比,又要高一个档次。

他们曾经歼灭周文的数十万大军,战斗力更强,士气更高,而装备也都是秦中央军的装备,盔甲坚固,武器锋利,所向披靡。

魏豹原本还想去向齐国求援。

但他突围而出的时候,身上已经挨了两剑,到虞县来,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刚跨上刘辟非为他准备的新马,便直接从马上跌落下来。

没有法子,刘辟非只有请来虞太公为魏豹治理剑伤,却用魏豹随身携带的印信,写了一封求援信,派信使送往齐国。

刘邦收到刘辟非的信是在五天以后了。之前,刘邦军一路南下,却在相县附近,得知彭城已经被秦嘉军占据。

而秦嘉已经立景驹为假王,也就是假的楚王。当时秦嘉还不确定陈胜是否已死。

秦嘉军已经得知刘邦斩杀郡守壮的威名,对刘邦军颇为忌惮。

刘邦则顾忌秦嘉军拒坚城把守。作为曾经打赢了胡陵包围战的防守方,刘邦也是知道防守方式占据多大的优势。

因此两方人便南北对峙了下来,彼此都在积蓄力量,随时准备开战。

刘辟非却送来了书信,说秦军已经抵达砀郡的襄邑。

刘邦看完了刘辟非的书信,却是苦笑一声道:“我原本指望刘辟非送来援军,却没有想到我们却要赶去救援他了。”

刘邦把刘辟非送来的信传示刘交以及诸将。

周勃看了信后,道:“辟非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却是形式转变太快。”

樊哙道:“他娘的,这魏军果然怂蛋,他们居然逃到了砀郡来!”

刘辟非送来信,陈胜已死的消息也得到确认。如果秦嘉立的真的是楚王后裔的话,那么的确称得上是一面反秦的旗帜了。

刘邦思考片刻,与刘交道:“写信给彭城秦嘉,将章邯军来到襄邑的消息通知秦嘉,说我们可以加入楚王麾下,但要保持队伍的独立性,我们的军队,仍然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不许他们乱插人手!”

周勃蹙眉:“他们会答应吗?”

刘邦淡淡道:“彭城内的也都是楚人,他们也不一定都听秦嘉的话。”

第38章 三军战章邯

第38章三军战章邯

刘邦派来求和的使者抵达彭城,面见了景驹。

为了维持门面,秦嘉还是成立了一个小型的政府,自任大司马,东阳宁君为司徒。

待使者将消息汇报后,秦嘉命人把使者安排到馆驿住下。

景驹还很年轻,不过是被秦嘉奉为楚王,待使者走后,便急问秦嘉:“大司马,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呢?”

宁君道:“王上,若魏国被破,下一个很有可能就是我们了,魏国不能不救。”

宁君乃是与秦嘉一同奉陈王命令,收复楚地的,在士兵之中也享有很高的声望。也正是因为说服了宁君,秦嘉才能立秦嘉为王。

但宁君却是坚定的反秦的。常反对秦嘉的建议。为了大局计,秦嘉却还不得不采纳宁君的一些建议。

但现在……

景驹知道自己的身份是谁给的,面向秦嘉问道:“大司马认为呢?”

秦嘉思索了一阵后,却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若是委任宁君去和刘邦合作,那么自己在彭城便没有什么掣肘了。

若他们打败章邯军,自然是好事。

若是失败,也可算是借刀杀人。

秦嘉想到这里,便与景驹道:“王上,臣认为宁君的建议非常有见地。魏国是一定要救的。沛公军秉持大义,我们若是不合作,天下人又不知道如何看待我们呢!”

宁君听到这里,却是诧异的看了秦嘉一眼,毕竟一直与自己唱反调的人,这次突然附和了自己。

秦嘉转口道:“但彭城军务繁重,臣还要忙着训练士卒,抵抗东郡的项氏,不如让司徒大人带领五千人,配和沛公,支援魏国,如何?”

秦嘉的话是问宁君的。

宁君也晓得秦嘉的打算,却是叹了一口气。他本以为景驹当了王后,有自己扶持,可以坚持大义,有点亡秦必楚的血性,看来却是自己想当然了。

景驹一直以秦嘉的命令唯首是瞻,对自己的建议充耳不闻。

宁君道:“臣愿意带五千军,与沛公配合,救援魏国!”

使者回来,刘邦得知与彭城秦嘉的合作已经达成。不久,宁君就一身盔甲,带着五千士兵与刘邦军在相县回合。

圆滑如刘邦,也很快从宁君的口中,得知了秦嘉的打算。

刘邦立即下令,全部人员,立即动身,支援襄邑的魏军。

周勃问道:“我们若离开相县,却是把北部的大门向秦嘉敞开了。”

刘邦淡淡道:“我们现在名义上已经同是楚国的军队,秦嘉若是派兵进攻我们,却是给其他人攻打他的口实,以我看,这秦嘉还没有那么笨。”

说到这里,刘邦还是不放心,与刘交道:“立即给我写一封信给萧何,让他往彭城多送些粮食。向彭城表达一下服从。”

刘辟非也动员军队,加上吕青山新整编的三千新兵,兵力也达到五千人。

刘邦军、宁君部、刘辟非部,三路兵马在虞县会合。

刘辟非再次与刘邦、刘交见了面。

刘交见到刘辟非的身边,还多了一位娇小玲珑的女子,连忙将萧嘉拉到一旁,询问情况,才得知刘辟非在芒砀山发生的事情。

三军暂且在虞县修整一天,当晚,刘交找到了刘辟非,问道:“你是不是喜欢虞家的二姑娘?”

刘辟非点点头。

刘交笑了,拍了拍刘辟非的肩膀道:“我写封信,你派人给山顶大人送去,说我会在虞县等待山顶大人到来,帮你把亲事定下来!”

刘交目光炯炯,心情很激动。

刘辟非道:“父亲,不如等这里的战事告一段落,咱们再商谈这件事情!”

刘交不满道:“你懂什么了?战事哪一天会停下来,有谁知道,但也不耽误大家结婚生孩子了。就按我说的做!”

刘交拿起当父亲的架子,刘辟非也不敢太反驳,只得唯唯答应下来。

这次刘辟非借口相亲的事情,并没有指挥所部,而是派吕青山、雍石带领军队,听候刘邦差遣。

魏豹向齐国求援,也很快得到响应。齐王田儋亲自带领大军前来,与联军在睢阳附近相遇。

联军浩浩荡荡开赴襄邑,睢阳的秦军守军战战兢兢,只能据城自守。

章邯军闻联军要来,乃让士兵建立营寨,这些士兵本都是骊山刑徒,都是建筑界的一把好手,建造起自己的军营来,自然速度很快,联军来到时,章邯军已经把军营建造完毕。

周市见到联军来,眼泪刷刷的流。

当下楚军、齐军、魏军反把章邯营地三面包围了起来,对秦军张开了猛烈的攻势。

这章邯却是属乌龟的,但他的主持下,秦军营寨竟是屹立不倒。

刘邦把周市与田儋请来,商议明天一起出击,大家必须竭尽全力,击破章邯。

刘邦向周市、田儋等人说了攻破章邯军的巨大意义,谁能捉章邯,便是为陈王报仇,而自身也将处于反秦起义的核心地位。只要章邯一死,对秦军也将是巨大的打击。

三方约定明日攻城时间后,便回到各寨,整编部队,准备明日的苦战。

山顶大人自收到了刘交的书信后,便亲自来到了虞县。刘交也请来了自己的好友申公来为自己的儿子说媒。

虞小株的父亲原本是不太待见刘辟非的。把刘辟非与其他烧杀抢掠的起义势力归为一类,待接见了刘交后,面色好看了不少。

当仆人告知申公来到,虞公已经转为吃惊了,此时众人聚集在堂内,虞公问刘交:“申公?莫非学于浮丘伯门下的申公吗?刘兄与申公是什么关系?”

刘交微笑道:“我与申公同学于浮丘伯老师,后来,家中变故,我便先回了家,只是与其他同学常有书信。”

申公一来,虞公也收拾起自己的倨傲,亲自出来相迎。

虞太公来到虞小株的卧室,敲了敲门,对屋内道:“你那倔强的父亲终于改变态度了,傻孩子,快别哭了,出来吧,与大家见上一见。”

门打开,虞小株红肿着眼出来,见门外只有虞太公,问道:“辟非呢?他怎么样了?”

虞太公摸了摸虞小株散落的发髻:“辟非人还在大堂内,听到你父亲那么多的冷嘲热讽,他居然还没有走,这可真不容易。”

第39章 人衔枚,马勒口

第39章人衔枚,马勒口

虞小株与刘辟非的婚事最终订了下来。便等到结束襄邑的战事后成婚。

就在众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时候,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兵却闯进虞府,朝刘辟非等人道:“报!小刘将军!我军惨败,沛公不知去向!”

刘辟非等人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县卒又来报,说城内已经出现了逃回来的士兵,楚人,齐人,魏人,都有。

刘辟非向众人道:“沛公有难,辟非必须尽快收编残兵,还希望父亲、岳父、山顶大人体谅!”

“刘辟非!”

刘辟非回头看向虞小株。

虞小株抿着嘴唇,忍者委屈道:“你可要注意安全!”

刘辟非点了点头,出了虞府,去收编残兵。

吕青山、雍石都被刘辟非派去听候刘邦调遣了,虞县城内现在已经没了武将。刘辟非一面派人去把粟县、砀县的齐南天、鲁秀连请来,一面则收编残兵,不久便得兵两千人。

刘辟非也从逃回来的士兵口中,得知了战事的具体情况。

原来这一切都是章邯的计谋。

章邯完全利用自己当靶子,来吸引联军来攻。待反秦联军抵达,章邯别将司马夷部带一万兵从魏地抵达,却偷偷绕到了联军的后面,人衔枚,马勒口,趁夜偷袭联军。

联军阵脚大乱,根本没有组织起像样的抵抗,被秦军一路撵杀。

询问刘邦等人的下落,却都不知晓,有说沛公已经往南逃的,有的说往北去了。

齐南天与鲁秀连奉命来到,各自带来了一千县卒。

刘辟非命令齐南天带所部往北方去收编残军,鲁秀连带所部往南去收编残军,自己则往西面靠近。

刘辟非一路上不断遇到溃散的士兵,将他们聚集到麾下。得知小刘将军来了,这些溃散的逃兵一个个都大喜,将藏匿在树林中的同伴都叫了出来,加入刘辟非队伍中来。

当抵达一处山脚,却从一片树林中冒出来一个人,偷偷摸摸的观察刘辟非的队伍。

刘辟非麾下士兵有看到的,便将他擒来,献给刘辟非。

刘辟非问那士兵:“你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你是小刘将军!你果然是小刘将军!太好了,我们得救了!小刘将军,雍校尉受了伤,我们躲藏在树林中照顾他,害怕你是秦军,所以不敢靠近!”

刘辟非心提到了嗓子处,他快速下了马:“快带我去!”

有士兵劝诫道:“小刘将军,小心是计!”

刘辟非道:“秦军已经大胜,哪里还需要用计谋来要我刘辟非的人头!”不听,迈步进入了树林中。

短兵队连忙跟上去,保卫刘辟非。

刘辟非见到了雍石。雍石依靠在树桩上,脸上带着微笑:“你小子可算来了!”

刘辟非也笑道:“是啊,我来接你回家。”

“辟非,这一战,我们败得好惨!遍目所见,都是秦军的刀刃,耳中所闻,士兵叫声凄惨!我们还能打败秦军吗?”

刘辟非坚定的道:“能,我们可以的。我还要任命你当主将,咱们还要一起去咸阳城逛一逛,看看始皇帝立下的十二金人柱,雍石,打起精神来。”

雍石依旧微笑着道:“那你一定要去帮我去看一看。辟非,你去跟大父说一声抱歉,我……我……”

刘辟非面色一变,连忙走上前,蹲在雍石身边,这才发现雍石腹部、胸腔中了多只弩箭,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

雍石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两眼无神的望着东边,沛县,家的方向。

刘辟非颤抖着手,给雍石合上了眼睛,将身上的披风解下,为雍石披上。

兄弟,一路走好!

战场无情!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刘辟非到了今日才有痛彻心扉的领悟。以往死亡的人数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个冷冰冰的数字。

可今日,自己的好兄弟却死在了自己面前。

反秦事业,并不是请客吃饭。将来还会有许多人牺牲,是身边的亲人,友人,甚至是自己的性命。

但只有流出足够多的血,才能够为这个世道换来一个安宁的世界。

刘辟非并没有因为雍石的死而畏惧了,他只是明白了牺牲的宝贵,而他决不能让牺牲变得毫无价值。

刘辟非想到这里,便派出一部分人护送雍石的尸体回到虞县。

路途两边还有许多死去或快要死去的士兵,刘辟非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也无法为他们做什么。

章邯在襄邑击溃联军后,带军进入睢阳休养。

却接到诏书,令章邯迅速恢复魏地的治理。章邯虽然击溃了联军,但是魏地的秩序却没有恢复,缺乏官员进行有效管理。

魏地自周市逃到砀郡后,成为了一片势力空白区,魏地有充足的人口,经济也较为发达,北方赵国必然也对旧魏地虎视眈眈。

而砀郡的事情在章邯看来,已经告一段落。

司马夷部有一万人,加上章邯带来的两万人,虽然有所伤亡,但还有两万五千人众,折损不大。

章邯留下司马夷部一万五千人,继续用于平定砀郡以及更南边的陈郡等地,镇抚地方。自己则带兵离开了砀郡,前往魏地。

刘辟非一路往西,又收编了一千残兵,快要靠近睢阳,便不再往西行,折回了虞县。

不久,齐南天、鲁秀连也各自从自己的方向折回,也各自收编了一千左右的残军。

如此,虞县城内已经有八千兵,只是士气低落,不堪一战。

雍石的尸体也已经送到虞县,刘交已经派人去通知雍容等人。

过了一日,吕青山率领五百残兵回来了,

又过了两日,刘邦带军回来。

刘邦既没有往南跑,也没有往北跑,而是往西去了,这也是为何刘辟非没有发现刘邦等人的原因。

章邯也没有想到刘邦居然敢大胆的往西行,因此在西面根本没有派出追兵。

刘邦军因此得以大部分保留,回来时还有三千人众。而骨干诸将却都安全回来。

雍齿得知儿子战死,想要将刘辟非给揍一顿,却是被萧嘉拦住。

雍齿却对刘辟非道:“我儿子把他的命交给了你,你却把他交给了别人。刘辟非,你本该保护好他的!”

“我会用章邯的人头来祭奠雍石!”刘邦信誓旦旦道。

“那你就先帮我拿下司马夷的人头吧!沛公!”雍齿恨恨道。

第40章 砀郡规划

第40章砀郡规划

襄邑一场大战,魏国将军周市战死,魏王咎自杀,魏豹却逃来了虞县。

魏豹来虞县,向刘邦借兵,去收复魏国故土。

刘辟非收编来的援军,有一千多名的魏国士兵。

已经吞到肚子里的东西,刘邦自然不愿意吐出来,并不请愿借给魏豹兵马。

章邯是什么人?联军几万人都没有干掉章邯,魏豹带领一群残兵又能有什么作为?不过是送死罢了。

但刘辟非却并不认可刘邦的观点。

待魏豹被安排在馆驿歇息,刘邦把众将召集虞县县衙大堂内,刘辟非向刘邦阐述支持魏豹的重要性。

“季父!魏豹是魏王咎的弟弟,魏王咎死了,他就是魏王。我们应该借他三千军,给他作为本钱,他就能顷刻在魏国组织起至少两万的兵马抵挡秦军!如此,我们就多了一位有力的盟友!”

“可是我们兵力本来就不足,若再抽兵去帮助魏国,我们如何对抗司马夷?还有东面貌合神离的秦嘉?”周勃问道。

司马夷在睢阳,秦嘉在彭城,刘邦军实际上处于两军的夹击之间。

刘辟非不假思索道:“放弃砀郡!”

放弃砀郡?那么他们许久的努力与牺牲岂不是白费了?

雍齿怒道:“放弃砀郡?那司马夷怎么办?让他好好的活着吗?我儿雍石的仇到底还要不要报?”

刘邦问:“那雍兄弟认为,单凭我们现在手头的兵力,能够拿下睢阳那样的大城吗?”

被刘邦这么一问,雍齿沉默了。他也从睢阳城路过,也知道睢阳城墙的高大坚固。

刘邦何尝愿意凭空放弃好不容易占据的砀郡呢,问刘辟非:“难道只能放弃砀郡了吗?”

刘辟非道:“存人亡地,人地皆存。即便我们占据了砀郡东部,我们又哪里有资本经营砀郡呢?”

砀郡的经济已经遭到战争的破坏,农具缺少,耕牛也没有多少,更不要说来年开春要播种的谷物了。

刘辟非继续道:“把砀郡交给秦军,睢阳城内囤积着大量的种子与农具,我们离开,秦军必然急于恢复砀郡的生产与秩序,向百姓发放谷种与农具。等待来年秋天,我们再回来,夺取一个粮仓堆满的砀郡!”

刘辟非的话让刘邦眼前一亮,但随即想到一些问题,问道:“只怕百姓安定了下来,就不容易再鼓动了。”

刘辟非微微一笑:“沛公大可放心。秦朝将羊养肥了,也是要宰杀的。他们岂会任由百姓过舒服的太平日子,到时苛捐杂税,繁荣徭役一来,我大军一到,砀郡东部弹指可定。”

而且有些事情,刘辟非没有明说,如今各地县令、县丞、县尉都被刘辟非换成了自己人。

他们有的是芒砀山的寨主,有的是心向楚国的家族族长,刘辟非会勒令他们表面上归顺秦国,却可以在暗地中操控砀郡东部的局势。

砀郡东部最后还会是他们的。

最终,刘邦拨给魏豹三千人,让魏豹去经略魏国。

刘邦担心泗川郡的形势,便先带领大部人马返回相县,留下刘辟非、萧嘉、吕青山在虞县,操控砀郡的形势。

三天后,雍容也从沛县赶来,此时雍石已经被雍齿埋葬在了虞县城外的青山之上。

刘辟非亲自驱车载雍容来到山脚。下了马车后,刘辟非搀扶着雍容,来到坟前。祭奠雍石。

不久,天上飘落下雪花。雍容浑然不觉。

刘辟非害怕雍容生病,与雍容道:“老师,下雪了,等天晴了,咱们再来看雍石兄弟!”

雍容看向刘辟非,却是摇了摇头:“我想多看雍石两眼。这孩子总是认为我对他缺少关注,他若知道我因为下雪就回去,又该不高兴了。”

刘辟非沉默了一下,道:“关于雍石的事情,我很抱歉。老师,我……”

雍容慨然道:“战场无情。若是你来指挥这场战斗,恐怕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吧?可是你却只派了吕青山与雍石去听候差遣,这是为什么?”

刘辟非有自己的苦衷,面对老师的询问,却也只能闭口不言。

雍容道:“你害怕引起你季父的猜忌,是不是?怕你的风头盖住了你的季父,怕别人的妒忌毁了你的美誉,是不是?”

刘辟非跪在雍容面前:“老师!我……我……”

雪下的更大了,如鹅毛一般。

雍容将刘辟非扶起后,道:“你错了。辟非,你聪明,有勇气,你注定与你季父麾下那些诸将是不一样的。一个人,有多大的能力,就该承担起多大的责任。你却没有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所以才会有襄邑城的惨败!”

刘辟非坦诚:“我父亲并不希望我表现的太过耀眼。”

雍容笑道:“这却也不能说你父亲错了。在父母的眼中,无论你有多大的本事,你始终是他们的儿子,他们始终要担心你。但你却不能因为他们的担心,而束缚了自己的手脚。辟非,这个乱世,你需要更精彩地参与进来!”

师徒二人在雪天之中的一场谈话,一直到天快要黑才谈得差不多。

地上的雪已经可以淹没脚跟。刘辟非搀扶着雍容小心的下了山,帮雍容拍落了身上的雪后,刘辟非这才将自己身上的雪抖干净,驱着马车回到了虞县。

来到虞府,虞小株看到刘辟非与雍容两人欢笑着下了马车,这才松了一口气。

雍石的死,让刘辟非很是自责,也很不开心。

虞小株向虞姬询问,如何才能解开刘辟非的心结,虞姬却道,有些心结只有哭过一次,才能解开了。

虞小株知道自己是没法让刘辟非哭的。

雍容来了,两人去了一趟雍石的坟墓,回来后,两人却有说有笑的。刘辟非的心结似乎已经解开了,那么他哭了吗?

也许,当着老师的面,哭诉一场,也并不丢人吧!

虞小株跑到虞姬的房间,房内的木窗打开着,可以看到后院的梅树。虞姬正面对着窗前的梅树,不知道在思索着些什么。

虞小株急着要问出心中的问题:“姐姐,姐姐!我看到刘辟非与他老师有说有笑的回来,刘辟非的心结是不是已经没了呢?”

虞姬有些诧异,却点了点头道:“应该是解开了。”

虞小株又问:“那刘辟非是哭过了吗?”

虞姬:“……”

第41章 睢阳一行

第41章睢阳一行

睢阳向各县下达指令,各县县令,务必在接到诏书十日内,抵达睢阳郡守府,听候差遣,凡有不到者,当做叛国论处。

如今虞县城的一万多人,分给了魏豹三千,其余几乎全部被刘邦带走了,刘辟非手里只有一千县卒,分散在各县内。

整个砀郡东部,实际上已经没有了自卫的能力。

刘辟非本以为司马夷不会对砀郡采取太大的作为,却不想司马夷竟然来了这一招。

刘辟非毕竟年轻,虞县名义上的县令仍然是虞公。这也已经在早先得到了郡守府的认可。

所以,司马夷在邀请名单上,写的也是虞公的名字。

如今整个砀郡,随着陈胜军一路西进,原本的县令等官吏,早已经被起义军杀了一遍,各县都是自己推选的新的县令。大多不在官册之内。县令之间,其实谁也不认识谁。

刘辟非倒也不用担心自己安插在其他各县的县令暴露身份。

如今司马夷要让他们去睢阳城,若是去了,司马夷承认他们的县令身份还可,若是拒不承认,岂不是被司马夷一网打尽?这也是砀郡东部各县县令担心的问题。

砀郡东部各县县令齐聚虞县,找到刘辟非商议对策。

虞小株也担心自己父亲的安危。

当所有县令,包括虞公,聚集在虞县县衙大堂之内,刘辟非也终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们要去,而且还要大张旗鼓的去!”

“可若是去了,我们回不来怎么办?”齐南天问。

齐南天如今已经是粟县的县令。

“是啊,我听说那司马夷凶残无比,对于起义的人毫不留情。小刘将军还要三思啊!”

虞公却道:“去。司马夷不敢生事。”

刘辟非诧异的看了自己的未来岳父一眼,然后道:“不错,虞公与我的想法一致。我们不仅要去,还要大张旗鼓的去,要告诉全天下人,我们去了睢阳。”

如此,司马夷即便有什么别样的心思,也不敢轻易对他们动手。

刘辟非坚信,章邯留司马夷在砀郡的目的,是安抚砀郡,而不是要将砀郡的人杀个干净。

否则司马夷手下有一万多人,完全直接可以派大军来,攻破各个县城即可,又何必让他们去睢阳呢?

在刘辟非的坚持下,砀郡东部各县达成了共识,共赴砀郡。

刘辟非让人准备了若干竹竿,细布长条,并在细布长条之上,书写标语,歌颂大秦。

有的写道:“恭祝秦军收复砀郡,还砀郡郎朗乾坤!”

有的写道:“司马夷大人神武无双,起义军跳梁小丑不自量力!”

还有的写道:“有司马夷将军在,砀郡上下团结一心,各县紧紧围绕在司马夷大人身边。”

总之标语写的要多肉麻就有多肉麻,把司马夷夸成了一朵花,乃是砀郡的救星以及砀郡百姓的精神支柱。

刘辟非为此还准备了锣鼓手,穿红配绿,一路敲打着,走在前面,像是娶亲一般,热热闹闹抵达了睢阳城。

睢阳城百姓看到这一幕,嘴巴都张的老大。

而那些砀郡西部的官员,一个个都面目愁容,不知道司马夷会对他们这些县令如何处置。

此时看到刘辟非的队伍,一询问,才知道是砀郡东部的同僚,也是来赴司马夷的邀请的,当下三三两两,向刘辟非请求,让他们也加入队伍,热闹热闹。

刘辟非对此来者不拒。

砀郡除了睢阳城官吏如故外,其他各县的官吏组织其实已经被破坏殆尽。如今山东的局势还没有平定,中央是不会往地方派遣太多的官吏的。

因此司马夷其实也只是想对这些县令敲打一番,让他们安分一点。

首先要把这些官吏恐吓一番,然后再好言抚慰。

却不想计划落空,郡兵来报告司马夷,各县县令已经抵达,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引得百姓都来观看,睢阳城好久没有看到这样太平的景象了。

司马夷听了,出来一看,只见到一张张洋溢着笑容的脸,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狠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了。

司马夷看到刘辟非随行人员举起的标语。

“恭祝秦军收复砀郡,还砀郡郎朗乾坤!”

“司马夷大人神武无双,起义军跳梁小丑不自量力!”

……

司马夷笑了,心道:“这些话的倒也十分中肯。”

当下将各县令请入了郡守府。至于随行人员就不用进去了,先安排进馆驿,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司马夷巡视了堂内的一张张笑脸,心中窃喜。

章邯临走前,吩咐自己要尽快恢复砀郡的秩序,如今看来,却不是很难嘛!

司马夷随即注视到了虞公身旁的人,只见那青年面带笑意,眼神却不自觉的带着些冷淡,乃问虞公道:“县令身旁这位小哥,却是何人呢?”

虞公听了,向司马夷介绍道:“他是我的女婿!听我要来睢阳,便想要来凑凑热闹,见见场面。”

司马夷问刘辟非:“能饮酒吗?”

刘辟非却放佛是一个愣头青:“我婆娘说了,要保护好岳父大人,决不能喝酒。”

司马夷问道:“你岳父不是好端端的吗?为何要你来保护?”

刘辟非看了看司马夷道:“我婆娘说秦军不问青红皂白就爱杀人。”说到这里,又打量了司马夷一眼:“但我看郡守大人,却像是个英雄,不会乱杀人!”

刘辟非的话说完,堂内一片寂静。

司马夷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与虞公:“你这女婿,倒也有趣。不过我也要向大家坦诚我的态度,如今砀郡已经收复,诸位便算是大秦的臣子,砀郡发生何事,不可对我有丝毫隐瞒,若发现有谁隐瞒我,嘿嘿,我虽然不会乱杀人,但也不介意杀人!”

司马夷一番话,虽然说得严厉,却让在坐的县令放宽了心。

司马夷话题一转,却转到了来年的春种问题上。

春种才能秋收,而如今各县人口情况多少不知,土地荒芜情况不知。章邯军的军粮一直都是从关中输运,已经引起了关中地区的不满,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只有恢复山东各郡的粮食生产,才能减少劳役输运。

第42章 救田儋

第42章救田儋

司马夷道:“这场雪一下,春日已经不远,诸位对于来年砀郡的春种可有什么主意吗?”

刘辟非道:“我有些意见要提。”

虞公叱道:“将军面前,岂有你说话的道理。快快将嘴巴闭上。”他实在害怕刘辟非把司马夷惹怒了。

司马夷笑道:“无妨,且说出来。”

刘辟非道:“如今砀郡战事刚刚平息,每家每户的粮食都被起义军和……官兵搜刮了去,哪里还有种子用来耕种呢?这一点,还请将军注意。”

司马夷听了,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一点到不用太过担心,睢阳城内谷种甚多,各县县令可根据需要,到郡仓库支取。但我有一句丑话说在前头,若是领取谷种多的,来年的收取还没有领取谷种少的人多,我也是要问罪的,我说的,诸位都清楚了吗?”

虞公等县令们一起答道:“谨遵将军教诲。”

司马夷特别喜欢“憨厚”的刘辟非,却不知道虞公已经多次被刘辟非吓得流出了冷汗。

司马夷笑着问刘辟非:“小友,可还有什么好的建议,说出来,不要担心你岳父大人责怪,有我为你撑腰呢!”

刘辟非摸了摸下巴,想了想道:“还有农具、耕牛。若能将这些东西普及了,砀郡明年的粮食产量预期还能翻一倍。”

司马夷听到这里,却是摇头苦笑,心想:“这孩子有奇思妙想,却也太天真。”

铁是一种战略物资,起义军变农具为武器的例子可还少了?恐怕将更多的铁器发给农民,他们会将农具的铁锻炼成武器来对扛秦军吧?

至于耕牛,便是睢阳城也没有多少。

众人商议春种的事情结束,已经是深夜了,司马夷便留众县令在馆驿中歇息。

司马夷将众人送走,却有一女子也来到了门口,她一袭白衣,男扮女装,白衣飘飘,腰上还佩戴着一块和田宝玉,上面简单的刻着一个“赢”字。

她乃是二世胡亥异母的妹妹,赢箬。

二世继位,杀害兄弟,逼迫同宗,却有一人避开了二世的杀害,到不是因为二世仁慈,对他这个妹妹偏爱,而是因为这个妹妹掌握着大秦帝国最可怕的力量。

帝国龙卫!

帝国龙卫人数不多,每个郡才只有一人。也就是说秦帝国郡有多少个,帝国龙卫的人数也就有多少个。

帝国龙卫在自己的辖区内,也建立了不同的间谍网络,掌管着一郡的消息。掌握的权利不可谓不大。

而当始皇崩殂,二世继位,便不断有各地的龙卫与中央失去了联系。他们或者被人杀害,或者生出野心,不再接受帝国的统治。

砀郡的龙卫在陈胜起义前,便与中央断了联系,原因却还没有查明。

赢箬来砀郡来,便是调查清楚情况,并且重新挑选砀郡的龙卫,建立帝国在砀郡的情报网络。

司马夷在招待各县令的时候,赢箬便避在堂内的屏风前观察众人的举动。

而让赢箬最为感兴趣的,便是这个“愣头青”刘辟非了。

他那装作粗笨的样子,瞒得过司马夷,却瞒不过赢箬这个间谍头子。

司马夷见赢箬来,笑道:“这个刘辟非,到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啊。”

赢箬问道:“他哪里有趣了?”

司马夷道:“他虽然装作愚笨,但我察言观色许久,却发现砀郡东部各县,都是以这个年轻人马首是瞻啊!”

赢箬诧异的看着司马夷,这个大胡子将军人老成精,却并不是一个愚笨的人啊。

赢箬道:“你发现了这一点,却为何没有戳破他?”

司马夷笑道:“若是戳破了他,岂不是很无趣吗?除了虞公尚算镇定,其他县令唯唯诺诺,若是将这有趣戳破了,岂不是更显无聊吗?况且……”

司马夷望着赢箬道:“不是还要等箬公主示下吗?”

赢箬不禁沉思,一个二十岁不到的人,如何有这么强大的能量,能够将砀郡东部给联合起来?

只是她却不想,自己如今也才不过二十岁,却已经成为帝国龙卫的首脑,少年天才,岂不是常有的事情吗?

司马夷见赢箬许久不说话,建议道:“不如将他留在睢阳城中。”

司马夷这样做,是要把刘辟非约束起来,如此可确保砀郡东部的安稳。

赢箬却摇了摇头:“不,人家已经娶妻,你把人家留在睢阳城,不是影响人家小夫妻团聚吗?不好,不好。还是放他走。我倒是想要瞧一瞧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赢箬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想,刘辟非能够掌控砀郡东部各县,背后会不会与帝国龙卫有什么瓜葛。若是顺着刘辟非这条线,找到砀郡失踪的帝国龙卫,那实在再好不过。

“那砀郡西部索要的谷物数量呢?”司马夷问。

“照常。”

回到驿馆,刘辟非还在为自己今天在郡守府的表现洋洋得意。他收拾了下床铺,正要睡觉,却传来了敲门声。

刘辟非打开门,却是自己的岳父大人,虞公。

虞公依旧冷着一张面孔,面无表情,进入了刘辟非的卧室。

待刘辟非关上了门,虞公道:“你今日做的事情实在有些太过了。”

刘辟非不满虞公的批评,但毕竟是自己的泰山大人,嘟囔道:“不还是瞒过那秦将了吗?”

虞公蹙眉道:“也许瞒过了秦国将军,但是你能保证没有别人在监视我们吗?”

刘辟非神情一紧:“你发现什么了吗?”

虞公道:“屏风后面有人。”

刘辟非这才想起了大堂之内摆放的一处大理石屏风,十分漂亮,他当时只顾着对付司马夷,却忽视了这件事情。

想到这里,刘辟非不禁冷汗直流。

但事到如今,却也无可奈何了。

虞公见刘辟非已经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便缓步离开了刘辟非的住处。

却在庭院内见到一人,倒在地上。虞公上前查看,却见他络腮胡,穿着一身紫色的衣裳,见虞公来,便握着虞公的手问:“小刘将军……小刘将军可在这里?”

刘辟非听到有人叫自己,连忙走出,他却不认识这个人,小声问道:“你是谁?”

络腮胡苦笑一声道:“齐国田儋,还望小刘将军能够施以援手!”

第43章 救田儋(二)

第43章救田儋(二)

齐国田儋?

不就是自立齐王的那位吗?

这位颇有战略眼光的齐王,在历史中,不幸战死临济城下。而自田儋死后,齐国便没有了太大的作为,苟安一隅,最后被韩信灭国。

虞公的话言犹在耳,自己很有可能已经引起屏风下的那个人的注意。

田儋,会不会是诱饵?

刘辟非还在犹豫的时候,虞公已经把田儋拖到了刘辟非的屋里来。

见刘辟非跟着进来,虞公吩咐道:“查看下外面有没有血迹,用清水擦干净,不要让秦军注意到。另外给我准备剪刀、油灯,最好还有干净的绸布。他受伤严重,需要及时救治!”

刘辟非看了一眼田儋,此时田儋已经昏迷,刘辟非道:“也许我们应该把他交出去。”

虞公注视着刘辟非,刘辟非避开了虞公注视的目光,虞公一字一字道:“你若是将田儋交出去,我绝不会让小株嫁给你这样的人!”

虞公说罢,转向床前,将背留给了刘辟非。

刘辟非气的想往虞公的屁股上踹两脚,但他不敢。

刘辟非搜查了庭院周边,找来抹布,擦干净了周边的血迹。

刘辟非拿着抹布,思来想去,却是去把各县县令一起叫了出来,包括砀郡西部的。

刘辟非在郡守府大堂之内,独领风骚,很得司马夷将军的喜爱,这些县令是有目共睹的。见是刘辟非把自己叫醒,自然连忙起身。

刘辟非准备好了剪刀、油灯之后,便把县令们带到了自己的房间,虞公接过剪刀、油灯后,便给田儋医治箭疮。倒不管刘辟非为何要通知全部县令。

他已经与刘辟非说了,若刘辟非把田儋交给秦军,他就不认刘辟非这个女婿。

众县令见到房间内受伤的田儋,询问道:“他是何人?”

刘辟非道:“这位病人,便是齐王田儋。”

齐王田儋是救援襄邑的一支反秦力量领袖,便是砀郡西部各县的人也都是知道的。

有县令惶恐道:“我们应该将他交给秦军!”

这句话得到砀县西部许多人的响应。

砀郡东部的县令则等着刘辟非的命令。

刘辟非面向砀郡西部的县令们问道:“诸位可知道自己为何被选为县令?自己立身的本钱是什么?”

刘辟非停顿了一下,给予这些县令思考的时间后,继续道:“你们不是被秦朝官府任命的,你们是由楚地的百姓拥戴上去的。咱们来睢阳城,或可说是为了保全百姓,不得已的做法。可杀了田儋,诸位回去后又如何向治地的百姓解释?”

“杀死田儋,扔到大街之上,神不知鬼不觉。”有县令道。

刘辟非却是拍手大笑,引得砀县西部县令面面相觑。

“刘辟非,你笑什么?你不要仗着自己被司马夷将军喜欢,就可以轻视我们?若是我们将你们收留田儋的事情捅出去,你会被喜欢你的司马夷将军亲手吊死!”外黄县县令道。

杀死田儋,弃置街市,便是他提议的,却被刘辟非嘲笑。

刘辟非笑道:“我或可能被司马夷吊死,但诸位可知道田氏一族有多大的能量吗?田完子用自己的妻妾招待门下宾客,生下的全都认作自己的儿子,田氏由此而代姜齐。其子孙繁衍两百年,整个齐鲁大地,姓田的人有多少,就不用我说了吧。”

刘辟非指着虞公道:“便是我岳父大人,胆小如鼠,面对齐王田儋,却也不敢不救,难道是因为情操高尚吗?我看不像。不过是忌惮田氏一族的报复罢了!”

虞公面颊抽搐了一下,便继续给田儋治疗伤势。

刘辟非的话惹得砀县西部各县县令面面相觑。

外黄县县令弱弱问道:“难道我们就不能毁尸灭迹吗?”

刘辟非一句话堵住了外黄县县令的口:“况且,又有谁能够保证,不会把这里的事情泄露给田氏宗族吗?”

人心隔肚皮,秘密被越多人知道,就越难以保密。

刘辟非总结道:“我们只能将田儋治好,结一个善缘,田氏宗族也会感谢我们。只要隐瞒的好,秦军也不会知道。”

赢箬已经带兵包围了驿馆。她将田儋扔进驿馆,便是要让各县县令再做一次选择。

贪生怕死,人之本性。大部分,为了活着,就算委曲求全也在所不惜。丢失尊严更不是太重要的事情。

她很好奇,刘辟非会做出怎样的抉择。是救田儋被其他县令打死,或者不择手段也要苟活着。

她期待着刘辟非的答案。

但整整一夜,驿馆寂静无声。田儋在驿馆中不知是死是活,各县令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一丝动静。

她明明告诉了外黄线县令此事,如果迟迟没有动静,外黄线县令也会通知驿馆中的其他人田儋的事情。

游戏总要进行。

但如今,投石问路不成。赢箬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这感觉很不好。

啊啾!

赢箬在外面冻了一夜,身体也有些不舒服了。

司马夷问:“我们要不要直接闯进去,查看下情况!”

赢箬摇了摇头,闯进去,毫无意义。外黄线县令会告诉她一切的。

各县县令安全返回治地。刘辟非也随虞公乘坐马车返回虞县,马车内还有齐王田儋。

外黄线县令中途折返,回到了睢阳城,向赢箬汇报昨晚发生的事情。

听完外黄县县令的汇报,司马夷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这个刘辟非!哪里是一个愚笨的人呢?

啊啾!啊啾!

赢箬接连打了两个喷嚏,昨晚在外面冻了一夜,却是感了风寒,虽然已经服了药,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好转。

司马夷问赢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离开带兵攻陷虞县?捉拿刘辟非、虞公!”

赢箬问:“那砀郡各县的县令要不要捉拿呢?”

司马夷愣住,捉拿刘辟非,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赢箬道:“我不知道刘辟非的打算是什么?但砀郡的安稳局势恢复不易,若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该主动去破坏掉这祥和的环境!”

司马夷问道:“那田儋怎么办?”

赢箬的眼中透露一丝杀机:“他总要回齐地的,我会安排人在路途中把他做掉!”

第44章 去相县

第44章去相县

刘邦在相县收到了项梁派信使送来的信。

项梁在信件之中这样道:“楚上柱国项燕接受陈王册封,率八千江东子弟兵响应陈王亡秦必楚之决心。然秦嘉挡我西进之路,擅立假王。秦嘉不除,项梁无以报陈王知遇之恩。“

“闻沛公识天下大势。梁为项氏一族后裔,愿结交天下英雄,共同灭秦。已有陈婴军两万慕名投我军中,我拜其为司马。若沛公能竭诚来归,仍不失封侯拜相之位。若仍与假王勾结,不知天命,梁亦可一举荡平,勿谓言之不预也。”

刘邦将项梁书信传示诸将。

周勃看了,却没有说话,待传到樊哙手中,樊哙气的将竹简弃置于地:“他奶奶的!这项氏算个逑!沛公,咱们大可不必鸟他!”

也只有樊哙敢说这样的说。

项氏一族,在楚人心中的地位,绝对是神圣一般的存在。

项氏一族是楚国将门世家,世代为楚将。

昔日,项燕大将军更是带领大军打败秦国李信大军,只是最后败于秦将王翦之手,却也是因为当时楚国与秦国实力差距太大的缘故。

陈王麾下的周文率领四十万农民军攻破函谷关,号称知兵,当年也不过是项燕麾下一个占卜的小官罢了。

如今,楚国真正的将军来了,还带来了将近三万大军。相信,如果项梁挥一挥手,瞬间聚集五万人,也都不再话下。

刘邦虽然在泗水郡闯下了不小的名声,也因此引起了项梁的注意,到也不能说一事无成,但项梁也只把刘邦当做一个莫名兴起的小势力,妄图直接恐吓将之吞并。

在刘邦的诸将之中,却还有一人与大家格格不入,乃是刘邦回到相县途中遇到的,自称张良。张良一袭青衫,四五十岁,却依旧面若白玉,朱唇齿白,文弱的像个女子。

但众人却也不敢轻视了。

这位也是真正的贵族,其祖上、祖父、父亲在韩国累代为相。

刘邦问道:“张良先生何以教我?”

张良抬头,看到四周凶狠狠的目光,也自知自己的贵族身份,惹得周勃这些人不快。他虽然赞成投靠项梁,但此时若说出却有些不便。

张良微笑摇头道:“此等大事,还需要沛公自己来亲自做决断。但良观秦嘉,却并不是易与之辈,沛公留守沛县,不也是防守秦嘉吗?咱们与秦嘉结盟,终究是同床异梦。”

张良的话倒也引起樊哙等人的共鸣。

自东阳宁君战死沙场,若不是刘邦及时回到相县,秦嘉已经打算来攻打相县了,闻到刘邦军来到,才不得不中途撤军。

刘邦军与秦嘉之间可以说早有间隙,如今两方却不得不为应付项梁,而结成统一战线。

张良见刘邦迟疑,乃道:“沛公何不请小刘将军来相县,讨论此事呢?”

张良一直想要见见刘辟非,如今却是个机会。

刘邦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我差点把这小子给忘记了,砀郡的事情也该处理的差不多了。四弟,与辟非写封信,让他来相县。若舍不得他媳妇,就将他媳妇一起带来!”

刘邦略带亲昵的话,惹得诸将哈哈大笑。多日不见刘辟非,他们都怪想他的。

刘邦想了想道:“也把萧何找来,这件事情,他也应该参与讨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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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辟非在虞县送走了田儋,翌日便接到了刘邦派人送来的信件。

刘邦在信件之中把泗水郡的形势讲清楚了。项氏一族的态度对他们并不是很友好,气势咄咄逼人。

刘辟非找到虞小株,告诉了自己要前往相县的事情。

虞小株嘟着嘴不说话,很不开心。

刘辟非搂着虞小株道:“等我查明相县的情况,便接你过去,好吗?”

虞小株问:“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吗?我又不是你的拖累,我还可以保护你。”

刘辟非虽然知道虞小株武艺高强,但是战场凶险,他已经失去了一位好兄弟,绝不能让虞小株有任何的危险。

刘辟非坚持道:“乖,留在虞县,等我的消息。”

师傅雍容和他说,一个人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那么就让他去告诉项梁,该改一改他那傲慢的态度了!

而在东部的局势缓和之前,他是不愿虞小株有任何的危险的。他要全力对付项梁,实在无法分心保护虞小株。

刘辟非离开前,将砀郡的事情拜托给了虞公,并留下萧嘉协助虞公处理砀郡的事情。

萧嘉对这安排很满意。因为可以时时跟随在虞公身边,听候虞公指教,以及遇到虞姬。

虞公也有意没意邀请萧嘉来虞府吃饭,似乎完全把萧嘉当做成了自己的另外一个女婿。

虞姬实在感到无奈,在内院找到了练剑的虞小株。

虞姬问虞小株:“你真要听刘辟非的话,留在虞县,不去找他吗?”

虞小株点点头道:“是啊,等到东部局势安稳下来,他会写信给我,把我接过去的。”

虞姬道:“我们家的小株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有时候啊,未婚夫的话也不能太当回事儿,你现在若是突然出现在相县,他肯定开心的要命!”

虞小株盯着虞姬许久:“姐姐,那位萧公子也不错啊,你躲着他做什么?”

虞姬被虞小株说破了自己心底的事情,脸上一红,却有些不甘愿道:“萧嘉是不错。但是他却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虞小株却最明白这种感受了。

虞小株摸着虞姬的胸口,问道:“你你想要的个人,是不是要让你产生一种让心怦怦直跳的感觉?”

虞姬诧异的看着虞小株。

虞小株解释道:“我第一次遇到刘辟非的时候,便有这个感觉。那时雍石还在他的身边,哎……”

虞小株情绪低沉了一会儿,随即抬起头来:“姐姐,你说的对,咱们去相县找刘辟非吧!哪怕在远处看到他平平安安的,也是好的。”

说做便做,虞小株准备了马车,把阿福请来,并向虞太公、虞公两人说了情况。

虞公倒也没有阻拦,只是有些可惜,对虞姬道:“无论你选择何人,为父都支持你。只是对的人若是在错误的时间相遇,幸福往往也会十分短暂。”

虞姬茫然看着虞公,虞公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马车徐徐前行,离开虞县,萧嘉并没有前来送别。刘辟非已经给他创造了机会,只是姻缘从来强求不来。

虞姬要找的那个对的人,并不是他。

第45章 把项梁军打疼

第45章把项梁军打疼

项梁向刘邦派出信使后,也不等刘邦的回复,直接举兵开赴彭城。

秦嘉也连忙派出使者抵达相县,指出如今相县与彭城是唇齿相依的关系,可成掎角之势,期望刘邦军能够在项梁攻打彭城的时候,从侧面威胁项梁军。

刘辟非、萧何也陆续抵达相县。

刘邦核心成员聚齐相县,在相县县衙商谈刘邦集团的下一步方向。

是投靠项梁?还是继续与秦嘉联盟。

项梁军对于刘邦军完全不尊重,直接开赴彭城,骄傲如此。

面对樊哙等激进派将领吵嚷着要去侧击项梁军的呼喊声,张良决定保持沉默。

项梁对刘邦军采取的行动,不像是联络盟友,更像是招降纳叛,忽视了刘邦军在泗水郡闯下来的声名。

刘辟非是在萧何之后抵达的。

刘辟非进入县衙,直接面对刘邦道:“我想我们应该把项氏高傲的头颅给摆低一点。把项梁军打疼!”

刘辟非话立即得到樊哙的赞同,上前给了刘辟非一个熊抱:“好小子,你这话合我的胃口。沛公,就和项梁开战吧!”

张良诧异的看着刘辟非,他本以为刘辟非能够理智的分析双方的力量,能够委曲求全一下,但现在……

萧何来之后,却也一直保持沉默,比张良还要沉默。

哎,项梁不该用这样侮辱的态度来对待刘邦军。

随着刘辟非的表态,更多的将领表达了要与项梁军作战的态度。

刘邦同意了。

既然要开战,接下来便商议如何对项梁军作战的问题。

诸将随即发现一个尴尬的问题,他们却也不太愿意去帮助秦嘉。若是惹恼了项梁,项梁掉头来攻打他们,秦嘉会对他们施加援手吗?”

而且若是两军联合,项梁军必然寻求弱者先进行击破,这是任何人拍下脑袋就能想到的事情,诸将自然也都想到。

如何能够把项梁军打疼而又不惹恼项梁,这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刘辟非一路来,也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在确认了三方的兵马人数之后,刘辟非心中已经有了思路。

刘辟非对着铺在大堂中央的地图指道:“彭城是一座大城,秦嘉军的兵力也不弱。根据季父所说,项梁军人马应该在三万人,三万人若想要拿下彭城,则必然要全军出动。”

刘辟非的分析倒是不无道理。

张良道:“项梁态度高傲,轻视沛公的力量,很有可能正如刘辟非所说,是全员出动的。”

周勃道:“若求稳妥,可派出斥候往薛县打探清楚。”

刘辟非道:“派出斥候,却要浪费太多时间。我建议直接派遣军队,袭击薛县。把持那里的粮草,与项梁军谈判!”

关键是项梁会把大军粮草囤积在薛县吗?

周勃道:“若薛县没有项梁军的粮草,却是直接惹怒了项梁。”

刘辟非道:“若是听从秦嘉调遣,拱卫彭城,是我们为彭城服务;而袭击薛县,以彭城守军消耗项梁军,却是彭城为我们服务!况且,薛县即便没有粮草,捉一两位项氏子弟,也可胁迫项梁谈判!”

刘邦当下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就按刘辟非所说去办。”

刘辟非主动请命道:“侄儿恳请亲自带兵两千攻打薛县。”

刘辟非在刘邦军中还是中军司马的军职,所以也是有资格带兵的。

刘邦诸将中,樊哙勇武却欠缺稳妥,周勃稳妥却又太过保守,刘邦自己要坐镇相县,迷糊项梁军查明自己的意图。

思来想去,还真是刘辟非最为稳妥。

“好!便是你去!”刘邦想了想,决定再派遣一员勇将,又对樊哙道:“你随中军司马一起去,听候中军司马差遣!”

樊哙高高兴兴的答应下来。

刘邦拨给刘辟非两千兵马,周昌、薛沛担任左右校尉,各带领一千军,樊哙担任副将,刘辟非为主将,前往偷袭薛县。

为了避免被项梁军发现自己的意图,刘辟非到当天晚上才悄悄离开营地,出了相县城。

项梁抵达彭城,乃打造攻城云梯,准备攻打彭城,三日后,云梯数量已经充足,乃展开攻城战。

项梁派出一支军队监视没有表态的刘邦军,见到相县毫无动作之后,只是冷笑一声,觉得自己根本不应该派出信使给刘邦送信。

项梁正要撤出对刘邦军监视的部队,可能刘邦军不堪侮辱吧,竟是派出军队往彭城列阵移动,距离到威胁项梁军侧翼的位置。

但刘邦军与项梁军则始终保持克制,没有展开一场战斗,刘邦也只是要做到牵制项梁军一部分军力,一来对秦嘉有一个交代,二来则迷糊项梁,不使其发现自己的战略企图。

刘辟非率领轻兵急行军抵达薛县,直接涌入进了县城之中,樊哙不亏是勇将,面对仓促汇集的薛县县卒,一路砍杀,直接将薛县县卒的队伍给冲溃。

当刘辟非带兵抵达县衙,却遇到了一场抵抗,刘辟非军士兵围着一名手无寸铁的青年,竟是不敢靠前。

樊哙见了,大喜,一手持剑,一手持盾,趁那青年不注意,盾击那青年后背,那青年确实低估了敌人,重心不稳,栽倒在地,随即刘辟非军士兵上前,长矛一拥而上,青年也只得束手待擒。

樊哙与刘辟非道:“这青年幸亏手中没有武器,他手中若是有武器,我们会损失许多士兵。”

刘辟非命人将那青年用粗绳绑了,随即对薛县展开搜捕,占领了存储粮食的仓库,并封锁了县城四门。

刘辟非第一个关注的却是薛县的仓储情况。薛沛是当地人,乃让薛沛先去探明。

薛沛回来告诉刘辟非,薛县存储的粮食并不多,这里不是项梁军的仓储重地。

也就是说项梁军的粮食藏在别的地方,并不是薛县。

刘辟非蹙眉,他虽然攻占了薛县,但战略意图并没有达成。

他本指望以粮草要挟项梁军,但现在却成了一场空。

但好在从薛县县衙逮捕的人中,还是给了刘辟非一丝安慰,县卒交代,刚才被樊哙盾击才放倒的青年,乃是项梁的侄子,项羽。

第46章 粮草在何处

第46章粮草在何处

刘辟非派樊哙去审问项羽,盼望能够从项羽的口中套出项梁把军粮藏在何处。

樊哙回来,与刘辟非道:“问不出来,那小子是一个硬种。”

刘辟非乃亲自来牢房内探望项羽。

昨晚激战,刘辟非没有看清楚项羽的容貌,今天来牢房,才把项羽容貌看清楚了。

樊哙倒是没有留情,项羽一张俊秀的脸被打的鼻青脸肿,却依旧抿着嘴不发一言。

实际上项羽在后悔,叔父把他留在薛县,他却把薛县给丢失了。

但刘辟非的到来,却让项羽吃了一惊。

刘辟非竟是比他还要年轻。

樊哙没有从项羽口中套的消息,项羽却从樊哙口中知道了不少。袭击薛县的乃是刘邦军。项梁曾向项羽提及过刘邦军。

而给项羽留下深刻印象的,却是那名小刘将军。

“你是小刘将军?”项羽问。

刘辟非一愣,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声传到了薛县来。

刘辟非点点头:“是我,不过你也可以叫我刘辟非,毕竟你是项氏一族的人,我敬重你们。”

项羽问:“你敬重我们,为何还要袭击薛县?”

刘辟非道:“因为你的叔父太过傲慢,并没有尊敬我们。就像他不在薛县设防一样,他藐视了我们的存在,我不过是要让他付出代价罢了!”

这的确是惨重的代价。

包括项羽在内,刘辟非一共逮捕了陈婴等项梁麾下官员十名。

项羽分量虽重,却不能做到百分百逼迫项梁停战,只有拿下项梁军藏匿的大军粮草,才算握住项梁军的七寸,这场奔袭才算是有更大的意义。

刘辟非问道:“你与你叔父的感情怎么样?”

项羽笑道:“如父子一般。你准备要拿我去威胁叔父吗?”

刘辟非点了点头,他也并不否认。

项羽笑的很开心:“那你可就想错了。我项氏一族,把打赢战争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你并不能拿我要挟叔父什么?他若是为了我,而放弃攻打彭城,才真的是侮辱了我!”

刘辟非问道:“那么你们粮草的集中地,你也不肯交代吗?”

项羽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我若是交代,我身上的伤岂不是白挨了。”

樊哙气道:“不如把这小子宰了!”

项羽道:“你宰了我有什么用呢?只会引起我叔父的疯狂报复。不如将我留着,有机会咱们再战一场,小刘将军,我很期待与你堂堂正正的战一场。”

刘辟非道:“我们的这一场战斗你已经输了,所以你才进来了监牢。”

项羽脸上的笑意没有了,沉着脸道:“这一场不算,我完全没有准备。”

刘辟非命人好好看押项羽,好酒好肉招待着,项羽则坦然受之。

刘辟非回到县衙,樊哙、周昌、薛沛也都在。

樊哙道:“别听牢房里那小子胡吹,直接将他押到战场,若项梁不退兵,直接砍了。”

樊哙说完,却也自知只是些气话,但是不发泄一下,自己心里却十分难受。

项羽是不能杀的,但也不能说毫无作用。

刘辟非对周昌道:“周校尉,你带领一队人,押送项羽去相县。”

有项羽在相县,即便项梁知道了薛县的消息,也不敢轻易攻击相县城。刘辟非也不交代太多,他相信季父会比自己更明白项羽的用处。

刘辟非当下留薛沛带领五百士兵担任薛县县令,守薛县。负责在当地筹措粮食,征募士兵。

自己则与樊哙带领剩下的一千多名士兵往南奔袭,期望找到项梁军藏匿粮食的地点。

刘辟非往南接连攻克数县。这项梁还真不是一般的自信,薛县好歹留一些县卒防守,其他各县,竟是一个兵也不留,被刘辟非连连攻克。

刘辟非军的士兵一个个都兴奋不已。与沛公在一起时,只能龟缩相县,一事无成,而跟随小刘将军,却是连连拔城。这就是在沛公麾下与小刘将军麾下的区别啊。

刘辟非却没有士兵那么兴奋。找不到项梁军粮草所在地,他这场奔袭可以说是徒劳无功。

项梁军恐怕也一直知道自己后方被偷的事情,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了。

这些被征服的县城,一个个都惊惶无比,害怕直接被刘辟非收割人头。最后却奇怪的发现,刘辟非每到一县,便直接去仓储所在,看了一眼,便直接离开了,便是连换个县令的时间都没有。

如此,消息传到其他各县,他们干脆打开大门,放刘辟非军进来,任由其查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当项梁军得知刘邦既然蒙骗了自己,没有接受自己“善意”的提醒,居然还敢派兵攻打薛县的时候,差点气昏了过去。他随即镇定下来,命令蒲将军带领一部兵马掉头攻打相县。

蒲将军抵达相县城下,却看到了熟人,项梁的侄儿项羽,大吃一惊,立马报告项梁。

项梁大吃一惊,亲自来看,果然是自己的侄儿项羽。

项羽的父亲随项燕一起战死,是自己把项羽带大的,可以说是亲如父子。项梁并没有项羽说的那么无情,项梁无子,实际上已经把项羽当做自己的寄托,唯一的传承人来培养的。

如今项羽却被俘虏了。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项梁隐隐自责。

乃询问相县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刘邦军:“尔等捉我侄儿,可是要与我项氏一族作对吗?”

刘邦上前,对着项梁拱拱手道:“我们也是害怕项梁将军怒火冲天,所以把贤侄请来,好让项梁将军消消火气!”

刘邦索性直接了当道:“你若攻城,我们就杀你的侄子!”

项梁摇了摇头,吩咐蒲将军退兵。

项羽嘴巴已经堵住,说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项梁离开。

见项梁撤军,刘邦乃笑眯眯的将项羽口中的布给拿开:“小项将军,对不住,对不住。”看到项羽脸上的伤,刘邦对周勃道:“得赶紧找人给小项将军医治医治,这样英俊的一张脸,被打成这样,可惜了?刘辟非不是个斯文孩子吗?怎么下去的手?”

旁边的周昌道:“是樊哙下的手。”

刘邦这才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难怪,难怪!”

第47章 咱们谈判吧

第47章咱们谈判吧

项伯乃是项梁三弟。负责项梁军粮草运输。

刘辟非沿着薛县一路南下,其战略意图不问可知,正是想要找到项梁军的粮草集中地。

这是项梁军的七寸。

项伯立即改变策略,通知所有运粮队伍往南偏移,避免让刘辟非发现他们的补给路线。

如果让刘辟非发现项梁军的补给路线,刘辟非必然会循着补给路线找到项梁军的粮草集中地。

而项梁也已经分出一只轻兵,由项它带领,来寻找刘辟非部,准备将之歼灭,保护自己后方的安全。

项梁不敢让项它直接支援粮草集中地,因为他害怕刘辟非闻到项它前进的方向,会比项它更靠近粮草集中地。

而自己囤积粮草的地方,也如傅阳等其他东部县城一般,无兵把守。

当下项它寻找刘辟非,刘辟非寻找项梁军的粮草集中地,双方玩起了猫和老鼠的游戏。

刘辟非部抵达傅阳后,情况已经到了万分紧急的情况。

一旦让项它部发现自己兵力所在,就是自己部队溃败的时刻。甚至一旦让项它靠近东方太近,自己占据项梁粮草集中地的希望也就越渺茫。

刘辟非在傅阳县衙大堂内,走来走去,思索对策。樊哙则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动脑子的事情就留给刘辟非好了,自己只负责动手。

樊哙倒是比刘辟非想的开。

刘辟非忽然想到了什么,樊哙正喝着酒,忽然发现刘辟非一双眼睛,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可把他吓了一跳。

刘辟非问:“附近可有一个叫下邳的地方吗?”

刘辟非之所以想起下邳城,还是想起了三国演义中,曹操、吕布、刘备在徐州的故事。

吕布最后兵败下邳城。而三国演义中所说的徐州也就是彭城。

樊哙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刘辟非立即叫来傅阳县令,问道:“下邳城在何处?”

傅阳县令脸色一变,刘辟非知道自己猜对了,直接让樊哙把傅阳县令的老母妻儿一起捉来,他已经没心情陪傅阳县令耗时间了。

在以傅阳县令的老母妻儿为要挟后,傅阳县令终于说出了下邳所在,并且拿出了藏匿的地图。

刘辟非看了地图,下邳与沛城之间,一条泗水连接两地,军粮运输十分方便。

刘辟非更加确信,下邳城就是自己要找的项梁军粮草集中地。

刘辟非立即下令,去下邳!

为了防止消息泄露,乃裹挟着傅阳县令一家一同前去。

樊哙问:“为什么不直接把傅阳县令一家直接给砍了?”

刘辟非没搭理他,倒不是自己仁慈,而是他的战略意图是下邳城,逼迫项梁军与他们摊牌,与项梁军结的梁子不能太多。

项它抵达傅阳时,得知刘辟非已经趁夜离开,去往方向却无人知道。此地距离下邳已经非常近了,项它决定直接进入下邳城,保护粮草不被刘辟非部掌握。

但已经晚了。

刘辟非部只简单打造了几具攻城云梯,有樊哙带队,攻占了下邳城墙,全军随之涌入下邳城中。

刘辟非部占据了下邳,活捉项伯。

并且找到了项梁囤积粮草的仓库!

项它也带军来到了下邳城,他的兵有三千,比刘辟非要多。

但刘辟非放话,如果项它攻城,他就直接烧了下邳城囤积的粮草,让项梁军饿着肚子打仗!

项它站在城墙问刘辟非到底要怎样?

刘辟非对城下的项它所部道:“沛公、秦嘉、项梁三者都是楚系,如今三家不联合去攻打秦国,反而在彭城自相残杀,这不是自己所希望看到的。因此希望项梁能够罢战,止戈为武,一起灭秦!”

项它只得派人去通知项梁。

项梁军中军营帐。

项梁在得知下邳城失守的消息,差点气晕了过去。还好蒲将军扶住了他。

项梁道:“早知如此,我就应该让项它直趋下邳。”

但过往不可改变,自己的粮草已经被刘辟非所掌控,攻打彭城已经成为不可能的事情。

项梁军士兵进来报告,全军已经知道下邳城已经失守的消息,并且知道下邳城正是他们全军的粮仓所在。

刘辟非怕项梁不通知麾下士兵,便代项梁告诉他们。

如此项梁军士兵再也无心攻打彭城。

刘邦也很快派遣刘交作为使者来,并送来了治愈好的项羽。项羽的精神倒是很好,还胖了些。

项梁军见刘邦把自己的侄子送回来,非常高兴。

项羽也不知道哪根筋错了,直接对项梁道:“叔父,侄儿觉得小刘将军说的对,咱们应该联合起来,不应该在这里内讧下去!”

这本也算是不错的见解,可是却出自己这个烈火一般的侄儿口中,多少让项梁有些恍惚。

依照项梁的推测,项羽被活捉俘虏,应该气的暴跳如雷,至少也会满面羞愧。

但项羽现在却有点意气风发的感觉。

像是一个……正在谈恋爱的少年。

项羽又给项梁介绍道:“这位是沛公之弟刘交,小刘将军的父亲。”

项梁已经知道,将自己后方弄得一团糟的,正是眼前之人的儿子,刘辟非。

刘交道:“沛公让我送项羽公子回来,便是表明我们两军和谈的诚意。我家沛公早就仰慕项氏。只是因为上柱国大人来信措辞不当,伤了沛公麾下诸将的心,沛公无奈,才不得不作出相应反击,还希望上柱国大人能够理解!”

项梁不理解也得理解。

刘辟非手里攥着下邳城的粮草,他能不理解吗?

不过,刘交称呼项梁为上柱国,显然是承认两家同属陈王一系。

项梁道:“我可以答应和谈,但是有一条,我却希望与沛公达成共识。”

“项梁公请说。“

“我项梁是受陈王册封的,秦嘉却立景驹为假王,辜负陈王大恩,还阻挡我西向抗秦之路,秦嘉军必须予以消灭。”

刘交来,已经得到刘邦嘱咐,什么可以答应,什么不可以答应,自是有刘交全权代表。

正是刘辟非为刘邦军打下了大好的形势,因此也只有刘交的身份足以代表刘邦集团的利益。

刘邦军一开始也只把秦嘉当做阻挡项梁的挡箭牌,如今刘辟非掌控下邳,自是不会再顾及秦嘉军命运如何。

刘交道:“自然,秦嘉何德何能,能够拥立楚王?但沛公也希望,能够保持我军的独立性,这一点……”

项梁军利落干脆的与刘交拍了一掌:“我答应了。”

第48章 楚国力量的整合

第48章楚国力量的整合

项梁大军退往傅阳,邀请沛公、秦嘉来傅阳商议和谈事宜。

刘邦得知后,乃带领三百人作为护卫,轻装抵达了傅阳城。

刘辟非接到刘邦书信,要他从下邳城赶来,并派遣曹参代替刘辟非守下邳。

待曹参接管了下邳后,刘辟非也与樊哙往傅阳城来。

秦嘉军见项梁撤军,欢喜还没有多久,便收到了刘邦与项梁的联合声明。

大家都是响应陈王起兵的,立楚王不该是秦嘉应该做的事情,若秦嘉能杀景驹,自是欢迎他来傅阳参加和谈。

若不杀景驹,则不用来了。

秦嘉这才明白,自己是被刘邦军当做了挡箭牌,如今刘邦与项梁,敌人已经化为盟友,他这块挡箭牌也就不需要了。

秦嘉犹豫着是否要杀死景驹,前往傅阳?

如今刘邦军占据相县,项梁退到傅阳,彭城将面临两家夹击的形势。

而傅阳城内,一片和睦景象。

刘辟非与樊哙抵达傅阳城门前,却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刘辟非!刘辟非!”

刘辟非看到了虞小株,她来傅阳县了。

刘辟非大踏步走上前去,与虞小株拥抱在了一起,勾着虞小株冻得有些红肿的鼻子:“你可真不听话,为何不在虞县等我的消息?”

“我还没有嫁给你,为何要听你的话?”

刘辟非摸着下巴想了想道:“那我们要赶紧成亲了,到时你听不听我的话?”

虞小株羞红了脸道:“好听的我就听,不好听的我还是不听的。”

刘辟非只顾着虞小株,这时才注意到旁边的两人。

虞小株的姐姐,虞姬。

还有一人,他也是认识的,正是自己俘虏过的青年,项羽。

看着身穿白衣的虞姬与身穿甲胄的项羽并肩而立,也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了。

刘辟非不仅为自己的兄弟萧嘉感到怅然。

但爱情,从来没有半分道理的。但愿萧嘉能够在以后遇到另外一个喜欢的人吧。

刘辟非与虞小株众人一起来道县衙,见到了刘邦以及刘交等人。

刘辟非也见到了项梁。项梁身材高大,仪表堂堂,此时已经脱掉可盔甲,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内敛了自己的武将气质。

项梁如此穿着,也是为上次粗暴的联盟道歉。

刘邦也脱掉了盔甲,露出了里面的红袍。

众人在县衙堂内就坐后。秦嘉还没有来。

项梁也不准备让秦嘉来,他已经吩咐守将,不要让秦嘉进城。

项梁举杯向刘邦致歉道:“之前是我错估形势,不知道泗水郡中尚有英雄无数,梁之罪也,仅以此杯,向泗水郡英雄致歉!”

刘邦也举起酒杯,慨然道:“正所谓英雄不打不相识。大家都是怀着相同的志向,推翻暴秦,还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若上柱国大人抱着与陈王相同的心愿,刘邦愿听驱策!”

项梁与刘邦共饮了一杯。

项梁随即将目光盯向了末座的刘辟非。

这个小子,应该坐到前面来,让他仔细瞧一瞧,是长了怎样的一颗胆子?居然敢执着的他开战?

又是长着怎样的一颗脑袋,让他发现了自己粮仓的所在?

项梁站起,面向刘辟非:“小刘将军,还请上前来,让本将好好看清一下你。”

刘辟非不得不起身,走到堂中央来。

不卑不亢,面向项梁。

项梁打量了一下这个一身甲胄的青年,他没有项羽的魁梧,眼神中总是带着些清冷,项梁只有在父亲项燕珍藏的吴起画像上看到这样的眼睛。

一将功成万骨枯!只有太过理智的人才有这样的一双眼睛。而这样的人最终都将会封侯拜相,国士无双。

项梁甚至有不顾一切后果要斩杀刘辟非于当场的冲动。这样的人,若是任其发展,恐怕将成为他们项氏最大的敌人。

可是项氏一族的自尊却不许他这么做。

项氏从来不惧怕任何的敌人,面对任何强大的敌人,他们都敢冲上去,与之决一死战,这是项氏的精神寄托所在。

所以,楚国虽亡,但项氏并没有亡。

项梁面对刘辟非,心情翻涌。却反而没有太多的话,只是简简单单与刘辟非共饮了一杯,便让刘辟非回到了座位。

但同样陪坐在末座的项羽,却注意到了叔父一闪而过的杀机。

项梁与刘邦达成协议。

允许刘邦军保持独立。共同在陈王的名义下进行联合作战。刘邦给予项梁军事通行权,并且互通贸易,来往商队不设立关卡。

一旦秦军攻打泗水郡,项梁军也要给予完全的支援。泗水郡税赋士兵征募,归刘邦军所有,泗水郡以东,归项梁军所有。

而秦嘉及所部,因为未能参与会议,将双方视作对陈王的背叛,将在会议后,双方军队联合作战,予以铲除,所部将归项梁军所有。

秦二世二年二月中旬,项梁以:“陈王先首事,战不利,未闻所在。今秦嘉倍陈王而立景驹,逆无道。”再次进兵攻打彭城。

项梁军这次再无后顾之忧,项羽更是主动请命,带兵攻城,第一个登上城墙,斩杀秦嘉。

刘邦军也从另一面,对彭城进行攻打,彭城守军再也无法支持,打开城门投降,竟是比项梁军先一步抵达郡守府。

刘邦军并没有立刻进入,而是等待项羽率军来到,与项羽一同进入了郡守府。

项羽擒假王景驹,将之勒死,不承认景驹的身份地位。

彭城就这样被攻占了。项梁率主力进入彭城,并让项羽带兵攻占南边各县,命令臣服。各县无不响应。

楚国再次崛起。

刘邦军也同样进入了彭城驻扎休整。下邳城的粮草也从泗水源源不断运来。

随着项羽杀死景驹,陈王也已经死亡,谁做领袖,却成为了接下来必须要面对的事情。

项氏虽然在楚国有着巨大的声望,却是以忠臣良将自诩,若自立为王,却不免给有心人把柄。项氏是不会立自己为王的。

因此扶植一个傀儡是十分必要的。

如此,又有一个问题摆在众人面前,是立陈王的后裔,还是立景驹的后裔,毕竟景驹是楚国贵族,自称是楚王后代,他的儿子也自然也同样是楚王后代。

第49章 楚怀王?

第49章楚怀王?

项梁虽然有意令景驹之子为王,但项羽杀死景驹,可以说是景驹一系结了仇,也只得放弃景驹,派人去寻找陈王后代。

已经是二月末,彭城地处南方,春日来临更早,此时全城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浅绿。

虞小株邀请刘辟非去踏春。刘辟非邀请项羽一同前去。得知虞姬也会去,项羽自是爽快答应。四人来到沛城北门,却看到两个老头子正与守城的士兵理论。

项羽上前问道:“发生了何事?为何要为难两个老人?”项羽以为是士兵收保护费,可是连两个老人也不放过,实在有些可恶!

守城士兵连忙解释:“少将军,这两人非吵嚷着要见上柱国大人,上柱国大人岂是说见就能见的?我将他们阻拦下来,他们却不依不饶。”

那两名老头见人称呼项羽为少将军,连忙走到项羽身边。

两名老头,一人身穿白衣,一人身穿青衣。

青衣老头手里还拄着一根竹杖,以杖指着项羽道:“你还是位将军?那正好,你立功的机会来啦!我们要见项梁将军,请你给我们带路!”

项羽道:“我叔父正忙,哪里有时间见你们,速速离开。”

刘辟非道:“何不问问他们为何要见项梁将军呢?”

项羽问青衣老头道:“你们是谁?为何要见我叔父?”

青衣老头道:“我乃居巢人范增,至于我旁边这位嘛,却是要见到项梁将军才能禀告。烦请同传一下!”

范增?

刘辟非看了一眼这个青衣白胡子老头,又看了一样旁边同样高龄的白衣老头。

如果青衣白胡子老头是范增的话,那他身旁这位岂非就是未来的楚怀王熊心。

奇货可居啊。

“范增是谁?很有名吗?瞧你一把年纪了,我也不打你,这里是一百钱,拿着这些钱回家养老吧!”项羽道。

却不想范增脾气也上来了,一竹杖打在项羽的屁股上,项羽大怒,挥拳到中途,却忽然想到他是个老人,而虞姬也在呼声制止,手便又落了下来。

范增此时道:“君可知姜太公是多少岁辅佐周文王的?”

刘辟非回答:“是不是八十岁?”

范增诧异的看了刘辟非一眼,点头道:“不错,正是八十岁。老头子今年六十余岁,又如何敢言年老?”

项羽这才发现范增谈吐不俗,害怕真是一个高人,当下气呼呼道:“既然自称高人,那就先到驿馆歇息,我帮你们禀告叔父。”

项羽要回去,而刘辟非心中也有事情,一场春游,还没有走出彭城北门,便被取消。

范增随项羽去面见项梁,刘辟非则主动留下去接待白衣老头。得知白衣老头还没有吃饭,但现在还不是饭点,刘辟非便让虞小株去市场买糕点,又掏钱让驿馆的厨子做饭。

自己则和颜悦色与白衣老头说话。

白衣老头一路上颠簸而来,不知道受了多少冷遇,面对刘辟非知冷知热的问候,自是敞开了话题,讲起了他放羊的故事。

刘辟非从白衣老头那里学的不少关于放羊的知识。

不久,虞小株买来了糕点。刘辟非全都奉献给白衣老头,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问道:“怎么只有糕点呢?吃多了,不会噎得慌吗?小株,你也真是的……”

虞小株两手叉腰,问道:“我怎么了?”

她春游的计划被取消,如今却还要给刘辟非跑腿,正憋着一肚子气没出撒呢?

刘辟非见虞小株要发火,连忙摸摸虞小株的手道:“好小株,去帮我弄些清水来,晚上我再和你解释。”

虞小株这才又去为刘辟非准备清水。

白衣老头吃了枣糕,喝了清水,饥饿感消除,对刘辟非表示感谢。

刘辟非笑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我亦有太公在高堂之上,如今远游在外,不能在家侍奉,常为遗憾。今日见到两位,自是应该照顾周到,否则让太公知道,又该责我不孝了。”

刘辟非的话让白衣老汉听了十分舒服,当下握着刘辟非的手道:“你这位后生,到比另外一位明白事理。那位少年将军是何人?你知道吗?”

刘辟非笑道:“老人家可不要责怪他,我那兄弟乃是项氏之后,项梁将军的侄子项羽,贵族后裔,大多高傲,但心肠却也不坏。”

白衣老汉听了,却也没有露出任何敬仰之情,只是“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忠臣后代。”

不久,项梁便来传白衣老头去见项梁。

刘辟非问前来传信的士兵:“项梁将军不亲自来迎吗?老爷子只吃了些糕点,还没有用餐呢?”

那士兵道:“我家将军见谁,是谁的荣幸,这位如何有资格让我家将军亲自来迎!”

白衣老头与刘辟非道:“时也?势也。忍一时之辱,而成百年之业,吾之愿也。后生不必愤怒。”

刘辟非这才点头,护送白衣老头离开了驿馆。

白衣老头离开没有多久,刘辟非回头,便看到虞小株气鼓鼓的站在门口,手里还端着两盘菜。

虞小株道:“你若不给我解释清楚了!我就掐你的耳朵。”

刘辟非连忙把虞小株带到堂内,先吃了一片烤鸭肉,然后道:“好小株,你可知道,这白衣老头是何人吗?”

虞小株道:“你将他与你的太公对比,我也是在不清楚了。你对我父亲,都没有对他好!怎么这个时候这么热情了?”

刘辟非摸了摸鼻子,苦笑道:“你那父亲板着一张脸,我想哄也哄不了啊?”

虞小株问:“难道这位白衣老头有漂亮的孙女,被你惦记上了?快说,是谁?”

说着,真拧刘辟非的耳朵。

刘辟非连忙喊道:“住手!住手!听我告诉你实情。”

“你说。”

刘辟非道:“你把耳朵靠近一点。”

虞小株将耳朵靠近了刘辟非,刘辟非道:“他很有可能是未来的楚王。”

趁着虞小株吃惊愣住的片刻,刘辟非却亲了一下虞小株的脸蛋,立刻逃出大堂。

虞小株被亲了脸蛋,立即追上来要打刘辟非:“刘辟非,你给我站住?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第50章 立楚怀王

第50章立楚怀王

项梁坐在主座之上,上下打量了白衣老头许久,然后问坐在宾客之位的范增:“这位便是你所说的楚王的后裔?年纪可有点大啊!”

范增抚须微笑道:“项梁将军,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位是如假包换的楚王后裔,是那些假王,陈王都无法比拟的。如今项梁将军手握大军,缺少正是一面真正的楚王旗帜。”

范增说着,拍了拍白衣老头的后背:“这位乃是楚怀王的孙子熊心。若是立他为王,楚地豪杰得知,也会不愿千里来投靠将军,请将军思之。”

项梁问白衣老头,也就是熊心:“我若立老先生为王,老先生又何以报我?”

熊心道:“老头子不过是听从故友劝说,前来谋一碗饭吃,哪里敢谈论国家大事,又能如何报答上柱国大人呢?”

项梁听了,哈哈大笑:“好!那你便是楚王!”

刘邦听说项梁不跟自己打招呼,便擅自立了楚王,心中十分愤怒。

刘辟非过来拜见,刘邦问:“你知道项梁立了楚王的事情吗?”

“我知道。”

“他却没有和我们打招呼?”

刘辟非问道:“难道我们能够阻拦项氏吗?”

刘邦苦笑一声道:“辟非,我们现在可以说出在十分尴尬的地位,稍有不慎,便有被项梁攻吞并的危险,若是任由项梁做主,季父我还做这个沛公做什么?”

刘辟非道:“项梁虽然立了楚王,但并不是说我们没什么可以做的。”

“我们可以做什么?”刘邦问。

刘辟非笑道:“我们要比项梁更加拥护这位新楚王!”

刘辟非把之前与熊心遭遇的事情和刘邦说了。

刘辟非道:“的确,我们现在处于十分尴尬的地位,若把新楚王这张牌打响了,我们便能完全的独立于项梁军。我恳请季父赠送给新楚王一千兵作为护卫,并将我拨给楚怀王,以表忠心!”

刘邦吃惊道:“这如何使得?季父还要很多仰仗你的地方。”

刘辟非道:“难道还有事情,比我军独立于项梁军之外更重要的事情吗?”

刘邦默然,如今刘邦集团最大的敌人不是来自敌人,而正是自己的盟友项氏集团。

翌日,项梁向全军宣布楚人已经有了新的大王,乃是楚怀王之孙,熊心。当年,楚怀王便是被秦朝蒙骗,被囚禁在了秦国的。

虽然如此,楚怀王也曾经开疆拓土,在楚人心中,是一位有作为的大王。楚人中多有怀念。

当下仍立熊心为楚怀王,以增强号召力。

刘邦得知后,便购买绫罗绸缎,宝玉珍玩,敲锣打鼓,后面还跟着一千多人,都身穿楚衣,手持长戈浩浩荡荡往新建的楚王府邸来。

逢人便道:“闻听项梁将军新尊楚王,沛公也是楚人,自当献一份孝心,乃送绫罗绸缎百匹,宝玉珍玩一箱,护卫军士千人,并将自己侄儿小刘将军送到怀王身边,听候怀王调遣!”

这些底层的士兵哪里知道刘邦心里的弯弯绕,看到此情此景,无不为沛公的忠诚感动,拍掌呐喊。

项梁军听了,气的直跺脚:“一定是刘辟非那个鬼小子的主意!决不能让那小子如愿!”乃吩咐项它道:“立即带兵,阻止刘邦及其军士靠近楚王府邸!”

项它正要领命而去,范增却劝阻道:“不可。”

“有什么不可?怀王是我立的,怎么让其他人去献殷勤?”

范增淡淡道:“怀王是楚人的王,并不是项梁将军一人的王。此时正是需要让天下人都认可新王的时候,若项梁将军阻止刘邦军朝拜,则天下豪杰也会明白,怀王不过是将军的傀儡,还有谁愿意来投效将军呢?”

项梁指着范增的鼻子道:“如果天下人都尊崇楚怀王,还会有谁向我项氏看上一眼?我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范先生,这可是你出的主意!”

范增苦笑道:“不错,是我的主意,可一副良药,将军只尝其苦,而不顾其效果,岂不是因小失大吗?”

项梁问:“有何效果可言?我如今是处处掣肘!”

范增道:“怀王在,天下豪杰望风归顺,将军只要牢牢掌握兵权,到时天下人只知道灭秦的是将军,还会谁去关注曾经的楚怀王呢?如今暂时忍耐屈辱,却能得到实际的好处。”

在项梁的劝说下,项梁留住了项它,任由刘邦去朝拜楚怀王。

范增道:“不过这个小刘将军还请将军留意,天下豪杰大都粗疏,易于驱使,但小刘将军及其麾下的刘邦集团,却是精明难以驾驭,将军宜早图之。”

项梁叹息一声道:“在天下豪杰归附之前,我还是保留一点容人之量吧!”

楚怀王原本以为自己当了王,也不过是有一顿饱饭吃,比放羊舒服多了。

忽然外面敲锣打鼓声音传来,好不热闹,府内卫士通报,沛公得知楚怀王登上王位,特来觐见。

楚怀王注意到那卫士脸上的两个熊猫眼,显然是被揍的。这人是忠于项氏的士兵。

如今彭城之中,还有谁敢不将项氏放在眼里吗?

卫兵通报没有多久,刘邦便带着刘辟非、樊哙二人进来了,与大堂内见到了楚怀王。

一见到楚怀王,刘邦纳头便拜:“沛县刘邦拜见大王!”

樊哙见到刘邦都拜了,他如何能不不摆,也跟着道:“沛县樊哙拜见大王!”

刘辟非也同样拜道:“沛县刘辟非拜见大王!”

楚怀王随即注意到刘辟非,正是在驿馆接见自己的那个青年,惊讶道:“莫不是我在驿馆遇到的那位青年士子吗?”

刘辟非道:“驿馆之人,正是辟非。可惜当初不知道大王身份,僭越了。”

楚怀王将刘辟非拉起:“快请起!快请起!赤子之心,又有谁会见怪。都请起!”

三人听了这话,这才都站起。

刘邦当下将自己的奉献与楚怀王说了。

绫罗绸缎百匹,宝玉珍玩一箱,卫士千名,并将刘辟非调到怀王麾下,听候差遣。

楚怀王听了后道:“如今反秦大业为重,怎是贪图享受的时候呢,况且反秦力量本就捉襟见肘,让那么多卫士保卫我一个老头子,太过招摇。”

乃让刘邦代替自己把绫罗绸缎赏给刘邦麾下士兵,只留下一百名卫士,不过还是听从了刘辟非的建议,留下了宝玉珍玩,用以赏赐以后慕名而来的天下豪杰。

至于刘辟非,则先留在楚王府邸,待刘邦大军出发,再归还刘邦。

第51章 赢粮而景从

第51章赢粮而景从

项梁在彭城立楚怀王,消息很快向四周散开。

每天,彭城都要接待许多从各地来的豪杰之士,其中人数最多规模最大的,要数吕臣带来的两万苍头军以及英布的六千多人的九江军。

吕臣原本是陈王的一名将领,陈王死,吕臣带领残部往东来,摆脱了秦军的追踪,听说了彭城已经立了新的楚王,便一路来到了彭城,得到了项梁军的热情款待。

吕臣带来了两万军,刘邦也十分觊觎。

但刘辟非劝说刘邦不要这么做,此时兵权是十分敏感的问题。刘邦军与项梁军之所以能够保持和睦,便是因为没有涉及兵权的争夺。

一旦与项梁争夺吕臣军,便很有可能引起与项梁军反目。

刘辟非建议刘邦从没有引起项梁重视的角度出发,那就是尽快为楚王搭建起中央大臣的班子。

项梁专门为吕臣设置了欢迎宴会,但宴会结束,吕臣便问:“不知道楚王现在何处?”

项梁一怔,随即笑道:“自是在楚王府邸,吕将军一路奔波劳碌,十分辛苦,大可明日再见。”

吕臣解释道:“到不是我急于见楚王,而是我父亲,也是因为听他劝说,说上柱国大人已经立了楚怀王,我才慕名而来。他老人家热切盼望着能够见大王一面呢。”

项梁当下让项羽带吕臣去见楚怀王。

项羽来到楚王府邸,却看到刘邦、刘辟非也在。

刘辟非上下打量了一下吕臣,吕臣身材魁梧,一身甲胄,个子要比刘辟非还要矮一些,眼睛却十分纯净,甚至可以说带着些稚气。

吕臣来到大堂,乃向主座上的楚怀王跪拜道:“吕臣代表苍头军,拜见大王!”

楚怀王笑道:“吕将军不远千里而来,高义如此,寡人十分欣慰。我听闻吕将军父亲也来到彭城,他在何处?寡人到是想去拜访一下,两个老头子也可以唠一唠年轻人不感兴趣的事情。”

吕臣一路上听项梁军士兵说,新立的楚怀王不过是一个放羊的糟老头子,但如今看到其人,听闻其语,却觉得那些士兵,以讹传讹,十分可恶!

吕臣感动道:“我父亲也十分盼望见到大王,既是得到大王准许,我今日回去便去告诉父亲。由他明日来拜见楚王,如何?”

楚怀王笑着点了点头道:“那也十分好。吕将军掌管一军,有事要多与项梁将军商量,多多沟通。”

吕臣答应了下来,向楚怀王奉献了秦兵盔甲百副。楚怀王也赏赐吕臣和田宝玉一枚,托吕臣带给吕青玉斗一只。

吕臣刚抵达彭城,军务繁忙,便决定提前告辞,项羽也随吕臣一起离开,临走前,项羽目光复杂的看了刘辟非一眼,却并没有说多余的话。

吕臣一走,楚怀王与刘辟非道:“这吕臣倒是赤子之心,可惜了。”

吕臣若是个能干之辈,或可能够与刘邦军一样保持自己的独立性。如此,项梁军在楚阵营中的分量也就低许多。

但今日观之,吕臣性格单纯,军权恐怕不出一两日便会易手。到时,项梁手中有四万多军,刘邦军会更加孤弱。

刘辟非起身作揖道:“大王不要有太多忧虑,帝王审时度势,驾驭强臣,当示之以弱,暗培养忠诚之士,等待时变。”

楚怀王微微一笑,并没有回复刘辟非的话。

刘邦要走,楚怀王要刘辟非去送刘邦,两人走到庭院,刘邦问道:“吕臣两万军,难道真的不要吗?或许咱们可以把吕臣拉到我们这边来。”

刘辟非道:“季父可知项梁为何派遣项羽亲自送吕臣来楚王府邸吗?”

刘邦叹息一声,项梁派项羽来,明显是有监视的成分在内,监视的不单单是吕臣,还有他们。

刘邦拍了拍刘辟非的肩膀道:“这里的事情,还是需要你来操劳。不过,那件事情还是要尽快进行了。”

刘辟非点了点头。

之前,刘辟非资助魏豹三千军,让其回到魏地,这魏豹却也是个有本事的,凭着自己魏国王族的身份,在魏地迅速扩军至两万人。

声势浩大之后,也很快引起了章邯军的注意。

魏豹到是比他的哥哥魏王咎硬气多了,面对章邯军来,全然不惧,甚至还与秦军在城外打了一场野战,被章邯击溃,退入城阳坚守。

章邯自从军以来,击破了一支又一支农民起义军,可以说是各地反秦势力公认的帝国柱石。

只有把这个柱石给击碎了,反秦才有胜利的可能。

魏豹退到城阳后,便立即派出使者去各地求援。都彭城渐渐兴起的楚国,自然也是魏豹求援的对象之一。

项梁也决定北上,联合各地反秦势力,将章邯军击破,杀章邯,树立项氏一族的赫赫声名。

出发之前,乃召集诸将进行商议对策。

刘辟非上前道:“上柱国大人要进击秦军,可彭城眼下还有一件紧要的大事没有办理,还请上柱国大人三思。”

项梁问道:“何事?”

刘辟非道:“如今楚第豪杰归附者众多,却还无丝毫封赏,如此,却是弃置天下豪杰于无用武之地,只有对这些人委托官职,楚国才能凝聚一心,否则却是混乱于内,不利于外!”

项梁急于出兵,仓促间哪里想到这些,乃道:“魏豹求援信送达,路途中已经耗费多日,我哪里有时间设置官位呢?不如等打仗结束之后,再进行。”

刘辟非却从怀中掏出一份锦帛道:“此乃大王根据每人功劳进行初定的官位,恳请上柱国大人参阅!”

项梁脸色一变,他不稀罕楚怀王的官位,但不代表其他人不稀罕,诸如陈婴、召平、吕青、吕臣、英布之辈,却都希望能够得到一官半职的。

项梁此时若不接受,却是失众人之望,乃耐着心看完了刘辟非列举的名册。

待看到刘辟非给刘邦安排的官位,也不过是泗水郡长之后,乃决定同意。

不过项梁却还是给刘辟非留了个坑,不能让这小子在陪在怀王身边。

项梁不动声色道:“我大军去往城阳,西方将面临睢阳秦军的压力。小刘将军,我给你两千军,任命你为泗水都尉,你能为我守护好西部,牵制住睢阳秦军吗?”

第52章 项羽的决定

第52章项羽的决定

听说项梁只派两千军与刘辟非,虞小株在虞姬那里闹翻了。

“姐姐!两千军!项梁这是要让辟非去送死啊!项氏一族不仅高傲,阴谋诡计也用的很幼稚!”虞小株气愤道。

虞姬揉了揉额头。她并不太了解军国大事。

也是因为刘辟非突然拿出了一份官位表,让项梁措手不及,才导致自己遭受了项梁的报复。

这时,项羽来到内院。他低着眉头,精神也不是很好。

虞小株已经指着项羽问道:“告诉我,你叔父这是要做什么?他是要辟非去送死吗?”

虞小株说着,抽出三尺短剑,往旁边的桑树上一插,竟是将碗口粗细的桑树也给刺穿了。

虞小株落下话:“告诉上柱国大人,若辟非有什么不测,我就取上柱国大人的人头喂狗!”说罢,气冲冲而去。

虞姬望着虞小株远去的方向许久,这才面向项羽,问道:“若你带兵两千,能够抵挡睢阳秦军的进攻吗?”

项羽摇了摇头。

虞姬笑着道:“那刘辟非却不一定,他比你可厉害多了,他聪明,一定能想出好法子来的。”

项羽直截了当道:“虞姬,不可能的,两千人,我叔父他又是有意……刘辟非会很危险。这不是靠智力就能够解决的。”

虞姬苦笑一声,她一直在给项羽缓和的余地,但项羽说的却很明确,项梁就是要刘辟非去送死。

项羽突然道:“我会随刘辟非一起西进。”

虞姬回头看向项羽,见项羽面容诚恳,不像说谎。她直接扑入项羽的怀抱,身子却颤抖着:“是因为我吗?因为我吗?子羽。你不用为我做这些的。”

项羽将虞姬紧紧搂抱在怀里,道:“虞姬,是因为你,也不单单是因为你。”

项羽直接来到郡守府找到项梁,说自己不随部队去城阳了,而是要和刘辟非一起去,牵制睢阳城的秦军。

因为刘辟非的兵少,而有了自己的加入,或可有力量阻挡秦军于西境。

项梁气道:“逆子!逆子!你是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被虞家的那个丫头片子几句眼泪就心软了,要陪着刘辟非一起送死!以为这样就可以讨好那个丫头片子!”

项羽道:“叔父,项羽绝不会因为爱情而耽误了正事。叔父可知道底下的军士是怎么说我们项家的吗?说我们还没有灭秦,便已经开始排除异己,说叔父身边有个老神棍,迷惑了叔父的视听。”

说到这里,项羽有意无意望了一眼旁边的范增。

显然项梁身边的老神棍指的就是范增。

范增却是呵呵一笑,与项羽解释道:“少将军!这些留言不过是刘邦集团散播出去的,等到把刘辟非除去,流言蜚语也就会消失了。”

项羽指着范增,怒道:“是你在我叔父面前献谗言?我项氏将门荣誉,便要被你这个老头子污染殆尽了吗?”

范增目瞪口呆的看着项羽。

项羽与项梁慨然道:“叔父!若真要除掉刘辟非,就让项羽与刘辟非一起去死吧!如此,天下人也不会说我项氏什么了。”

项梁感觉自己脑瓜子疼。

他真想狠狠踹项羽两脚,如果能够把项羽踹的清醒一点的话。

项梁看着倔强的项羽,最终叹息一声道:“再拨给刘辟非三千军。”

项羽道:“侄儿还是要跟刘辟非一起西进的。”

项梁无奈道:“去吧,去吧,你想要去哪里,叔父现在还能够阻拦吗?”

最终,项梁挑选了5000精锐,拨给刘辟非指挥,并指派项羽担任其副将。这是刘辟非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即便有两千人,他在砀郡也不是没有援手,之所以散步流言,却不过想要恶心一下项氏一族,打击项氏一族的声望。

却不想项羽却用一片赤诚之心,挽回了项氏一族的声望。

毕竟,项羽是项梁的亲侄儿,未来项氏一族的继承人。有了项羽加入他,任谁也不会觉得项梁是要送刘辟非去送死了。

刘辟非率兵离开彭城,一路西行,虞小株,虞姬也都准备返回家中,被刘辟非安置在随军的马车之中。一路上,田野之中,农夫已经开始忙碌,春种才能秋收,即便有战争,也要有人种地。

楚国中央的班子已经建立起来,项梁辞去了上柱国的职位,自号武信军,名义上掌管楚国全部兵马。

刘邦则成为泗水郡长,麾下诸将,也都按照郡以下官员,进行了安置,全军也要随项梁一起出征。

吕臣则带兵五千,保护彭城。

而闻风归附楚国的文士,也都安置在泗水郡、东部各郡,坐上了县令或县丞的位置,治理各县。

而刘辟非则被项梁直接提拔为了泗水都尉,统领一军准备西进砀郡,牵制睢阳的秦军司马夷部。

刘辟非率兵抵达萧县,萧县属于泗水郡,还没有进入砀郡,便下令全军驻守萧县,派兵士修筑城墙,不再前行。

项羽询问何故。

刘辟非却有自己的私心。如今砀郡东部都在准备春种,若再继续前行,无疑会将战事带入砀郡东部,那么自己之前的打算便付诸流水了。

但这些自然不能与项羽说了。

刘辟非道:“我们坐镇萧县,足以震慑睢阳秦军,睢阳城来攻,粮草补给线也将延长。到时我军只需要派出一支偏师,袭击敌军粮草补给,就能迫使秦军自退。若是距离太近,睢阳城随时可攻击我军,反而对我军不利!”

项羽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虽然觉得刘辟非说的有道理,但也嗅出了刘辟非似乎别有打算。

项羽来此,也只是为了保护刘辟非,倒也不太关注刘辟非的指挥。

虞小株听说刘辟非不回虞县,虽然失望,但军国大事,她也不是很清楚,便与虞姬一起向刘辟非辞行,刘辟非派项羽护送虞小株两人返还虞县,自己则继续在萧县建立防御工事。

刘辟非部抵达萧县的事情,也很快传到了司马夷耳中。

司马夷也一直关注彭城战事,知道小刘将军寻找项梁军粮草,迫使项梁军和谈的事迹。

刘辟非将兵马放在萧县这个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却让司马夷有点难受。萧县放佛一块鸡肋,失之无趣,弃之可惜,但就是好端端的伫立在那里。

第53章 组建萧县防御

第53章组建萧县防御

章邯来信,要司马夷西进,谋取彭城。

彭城是楚国的大本营所在,若能将彭城击破,项梁的数万大军,将再次失去后方,军心自乱。章邯便有自信,将救援魏国的楚军一举击溃。

司马夷接到命令后,便去找赢箬商议。却被告知,赢箬已经不在睢阳城,不知去了何处。

前去萧县的哨兵打探情报,人已经回来,楚军已经开始在萧县修筑城墙,组织防御了。

若要谋取彭城,就要尽快打算,决不能让刘辟非在萧县将防御阵线构筑完成。

而刘辟非也在加紧时间,萧县种地的农夫也被勒令回城,参与修筑城墙的防御工事。

同时,刘辟非调吕青山、萧嘉来到萧县,参与训练士兵以及修葺城墙的工作。

并且派遣齐南天、鲁秀连各带领一千人,重新进入芒砀山中,若秦军抵达,便从后方袭击秦军运粮车队,造成秦军补给困难,以求逼迫秦军撤退。

司马夷向赢箬问计不成,便决定做主,率军先拔掉萧县,然后再图谋彭城。

不久,项羽也送虞姬回到虞县,折返萧县。

司马夷大军离开睢阳城,一路西行,将萧县围了个水泄不通。全军开始展开攻击。刘辟非组织军民一起迎战。

芒砀山中,秦军的补给牛车拉运着大宗货物,缓缓前行。

齐南天与鲁秀连的部队不断从高出的树林中冒出,直接往山路上席卷而去,杀死秦军运粮人员,带走一部分粮食自己食用,其余全部焚毁。

秦军粮车不断遭遇洗劫,马上就要面临饿着肚子的危险。

司马夷不得不派遣士兵向山上征缴。

但出身于芒砀山的齐南天与鲁修连,很快让秦军在芒砀山上吃了憋,被派去征缴叛军的三千军,在山路之上,不断被齐南天与鲁秀连部袭击,十天后,派遣征缴的部将点兵,竟还剩下两千人不到。

秦军损失一千多人,士气低落,不得不撤出芒砀山。

司马夷攻打萧县不克,顿兵城下,而粮草车队路线太长,全军遭遇补给困难,士兵饿着肚子,士气低落。

司马夷一时彷徨不觉,赢箬却主动来找到司马夷。

赢箬来到中军营帐,与司马夷道:“撤吧,不剿灭芒砀山匪众,我们是没有能力进攻泗水郡的。”

司马夷道:“可是章邯将军的命令……”

赢箬道:“章邯将军是要你拿下彭城,而不是让你在萧县损兵折将,损我军威。泗水郡不可急图,先想办法剿灭芒砀山匪,然后再图萧县,攻击彭城,才才是最稳妥的法子!而我,已经将芒砀山上的形势探明清楚,不用一月,就能拿下芒砀山。”

司马夷这才知道,赢箬离开睢阳,却是为自己去探明芒砀山的形势。

这样想,司马夷却是自作多情了。赢箬去芒砀山探查形势,却并不完全是为了服务司马夷,而是为了寻找那名消失的砀县帝国龙卫。

她已经知道一点消息,当年,砀县的帝国龙卫便是将自己的总部设置在芒砀山中。

每一个郡的龙卫都有自己不同的情报组织方式,有的是组成商业联盟,有的却是聚众山匪或者水匪。

这都是有本郡的帝国龙卫根据自己的趣味追求而组建的。

砀县的这位帝国龙卫,便是利用山匪为自己打探消息,组成了自己的情报网络。

司马夷带军离开萧县,萧县上下一片欢腾。但刘辟非却并没有多少开心的感觉。

刘辟非知道,任何消极的防御,都会在敌人找到解决方法后云消瓦解的。

司马夷若继续死磕萧县,刘辟非有自信,保持萧县屹立不倒,牵制住司马夷军。

可如今,司马夷带兵回去了,显然是不愿意如刘辟非所愿。

刘辟非不信司马夷会坐视萧县不管,他一定是想到了别的法子。

那位在大理石屏风后面的人,他究竟是谁?是不是他指导了司马夷后撤的行动?

刘辟非一概不知。

项羽见刘辟非并不如其他人一样欢喜,问道:“辟非,怎么了?我们打退秦军,不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吗?”

刘辟非将自己的想法说了,项羽顿时也高兴不起来了。

刘辟非一面命萧嘉组织人员救治伤兵,恢复农业生产。另外一方面则召集吕青山、项羽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刘辟非在萧县县衙大堂内道:“我们决不能守株待兔,等候司马夷来攻。我们要掌握这场战争的主动权,诸位有什么好计策?”

吕青山沉思了一下后,道:“砀郡各县只是明面上已经臣服秦军。如今砀郡百姓听闻怀王在彭城新立,心无不向往归附楚国。都尉大人若能够在各县掀起起义,则可聚拢兵力,将睢阳城围困在砀郡之中,使其孤城自守,假以时日,必能攻克!”

吕青山所说,到不失为一个法子。

刘辟非最终却摇头道:“如今正是初春时节,砀郡需要时间耕种,若荒废农时,上天也不会见谅,未来砀郡必然面临饥荒问题,都是我故楚子民,辟非于心何忍。”

项羽本是十分赞同吕青山的想法,但吕青山建议被刘辟非否决,也只好沉默不语。

刘辟非思来想去,让人取来了地图,在大堂地上铺开,三人对着地图跪坐于地,刘辟非见目光瞄向了陈郡,目光也渐渐明亮,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

项羽笑道:“辟非莫不是想要谋取陈郡,令司马夷军主动来攻我军吗?”

刘辟非笑道:“正是。”

吕青山吃惊道:“这如何使得?若驱兵攻打陈郡,萧县又如何守得住?请都尉大人慎重考虑。”

刘辟非拍了拍项羽的肩膀道:“留四千军守萧县,彭城亦有五千军,我会与彭城吕臣写信,两军互为支援,保住萧县不成问题。我则与子羽带一千军一怀王名义,攻占陈县,示天下以形势。”

当年陈胜便是建都于陈县的,若楚军再次攻克陈县,必然令秦军振恐,司马夷也不能坐视不管。

刘辟非谋取陈郡,还有一点没有明说,之所以进入陈郡,看中的更是南方纵横交错的水网。

第54章 进陈郡

第54章进陈郡

谯县县令站在城墙之上,望着南方,摇头叹息。

想当初,粟氏兄弟还在的时候,砀郡东部各县,各自有人占据,彼此忌惮,往来交流,好不热闹。

粟氏兄弟却被刘辟非铲除了。

就在谯县县令担心自己位置不保的时候,刘辟非似乎忘记了他们几个县的存在。

后来,章邯军击溃联军,司马夷进驻睢阳,掌控砀郡,要求砀郡各县赴睢阳,却也忘记通知自己这个边远的县城。

如今北方战事正酣,只是谯县仿佛要退出历史舞台了,谯县县令心里好不落寞。

夕阳将要西下的时刻,谯县县令忽然注意到北边似乎有一只部队正朝谯县扑来。当下十分兴奋,我谯县还是有人觊觎的嘛。

无聊如此,也是十分佩服了。

刘辟非与项羽带兵抵达谯县城下。

谯县县令得意洋洋,据城自守。

刘辟非派出项羽一人,项羽骑马来到城门下,手臂一挥:“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谯县县令还没明白怎么一会儿事情,麾下的士兵这些日子实在是无聊死了,见项羽一人单骑走来,神勇无比,项羽一声呼喊之下,竟是直接打开了城门,放刘辟非军进来。

这就相当于后世,“咱们一起组队开黑吧”,似乎是一样的事情。

谯县县令不得不招待刘辟非部。

刘辟非直接了当的道:“县令大人若是愿意继续呆在谯县,便留下。不过城内的兵我要带走。”

谯县县令看着院内项羽正在展现拔树的本事。庭院内栽着的一棵好好的桑树,竟是被项羽连根拔起,引得县卒拍手叫好。

谯县县令哪里还敢拒绝刘辟非的要求呢。

谯县县令留了下来。刘辟非将谯县的县卒整编入伍,设立了校尉一名,然后便离开了谯县。

刘辟非临走之前,让谯县县令写公函去通知睢阳城的司马夷,告诉司马夷自己的下一个目标是陈县!

司马夷原本正在组织对芒砀山去的围剿,边境一个小县县令送来书信,说一只楚军出现在了谯县,带兵之人神勇无比,竟能够将一棵桑树连根拔起,他们裹挟了县兵,蹿进了陈郡,扬言要再次拿下陈县!

陈县是一个敏感的地方。一旦让楚君再次占据陈县,将是对秦军士气大大的打击。中央也会怀疑章邯的努力,为何耗费钱粮多日,许诺已经稳定的南方竟会再起波澜。

那自己这个镇抚睢阳的将军也会受到责难。

司马夷当下准备带领军队进入陈县,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楚军占有陈县。并把事情与赢箬讲了。

赢箬听了,却是沉默许久,敌军比自己想象的要狡猾的多。

楚军留在萧县只能是等死,而将战场转移到陈郡,却可以让秦军陷入消极被动的局面之中。

赢箬提醒司马夷:“你应该明白,窜入陈郡的楚军,应该就是萧县的别部。他们的目的就是将你吸引到南边去,也许我们应该将兵力继续投入到西边,而不是南面。”

司马夷苦笑一声道:“如果不将芒砀山的匪徒除去,我们能够很快拿下萧县吗?”

赢箬再次沉默,进攻萧县前,先除去芒砀山的匪患是她的意见,也是正确的意见。

司马夷道:“陈县是一个敏感的地方啊。指导萧县部队的人,攻我之必救,显然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若是任由他们在陈郡养成气候,我们再想要除去他们,就十分困难了。”

赢箬道:“你若是害怕咸阳城的责怪,我可以帮你担着。我只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司马夷深吸了一口气,面向南方:“我先率五千兵进入陈县,箬公主可带领其余士兵剿除芒砀山的山匪。咱们双管齐下。”

赢箬点了点头,嘱咐道:“司马将军不要在南方陷入太深,山东河南各郡还需要将军镇抚。”

司马夷点了点头。自带五千军离开了睢阳城,并吩咐其他部将听候箬公主之令,在自己回来之前,剿灭芒砀山的山匪。

陈县之前一直是一座繁华的城市,其通过颖水连接九江,通过鸿沟北上连接魏国名城大梁,交通往来,十分便利。

战国时期陈县更曾经做过楚国的都城。商贸发达,人口兴盛。

陈胜起义之后,占领陈县,部众因而得以快速扩充,陈县成为了张楚的都城。后来,秦将章邯击溃周文大军,陈县也随之失陷。

在那之后,吕臣又组织苍头军再次占据该城。

章邯军为避免反复,乃下令毁掉城墙,迁徙民众,陈县五十里以内不许居住,

刘辟非带领部众抵达时,还能够看到被秦军毁坏的城墙段落。

他也没时间伤感,令士卒就地取材,打造简易的木舟,准备顺流而下。待木舟的数量已经足够多,乃令士兵制造旗杆,插在依旧伫立的城墙段落。旗帜之上写上大字:楚。

大旗迎风招展,刘辟非带领部队面向大旗,对麾下仅有的两千士卒发表了训示:“许多士兵问我为什么还要来陈县,这里没有粮食,连人影也没有。“

“如今我要告诉大家,我们来这里的意义。我们来这里,是为了缅怀那些为了反抗暴秦牺牲的同胞,看看堂堂帝国的军队,对他麾下的子民做了些什么?”

“秦军用暴力摧毁了这座城市。而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他们又屠戮多少乡里?如果我们再不当一会儿事,我们的家乡会面临与陈县一样的下场。所以我们必须赢得接下来的胜利。”

“而在胜利之后,我们将重建自己的城市!”

刘辟非的话得到麾下士兵的共鸣,纷纷表示愿与秦军死战。

刘辟非吓了一跳,他只是想要激励一下士气而已。连忙咳嗽一声,向大家表明,要有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的正确态度。

乃在一面城墙之上,书写下了一行字:“我已率舟师赏春景于颖水之上,将军宜早早北归。昔日,屠睢攻百越,身死南方,司马将军执意尾随楚军,必重蹈屠睢后撤,死于颖水之上也!“

写罢,乃让士兵弃岸登船,顺流而下,陈县已无人烟,他们必须尽快从别处寻求补给。

第55章 追还是不追

第55章追还是不追

司马夷率五千军抵达陈县,看到陈县几段伫立的城墙之上,树立的楚国旗帜,知道楚军已经来过,大怒,令士兵拔掉大旗,插上秦国的黑龙旗,并令四周搜查楚军留下的踪迹,以判断楚军离开的方向。

司马夷原本决定驻守陈县的,来到陈县,才发现已无可能。

陈县五十里无人烟,补给将成为问题。

而且这里经历数场大战,路边还依稀能够看到累累白骨,都是来不及掩埋的战死士兵的尸首,也不知是秦军的,还是起义军士兵的。

也许有太多的亡灵盘踞,这里给人的感觉也是灰蒙蒙,阴沉沉的。

这时有士兵发现,说一段城墙之上,发现了楚军离开时留给他们的一行字。

司马夷来到城墙下观看,只见墙体上写道。

“我已率舟师赏春景于颖水之上,将军宜早早北归。昔日,屠睢攻百越,身死南方,司马将军执意尾随楚军,必重蹈屠睢后撤,死于颖水之上也!“

司马夷看了,却是面露恐惧。

他究竟是面临怎样一个对手?怎会对大秦的用兵事迹如此熟悉?

蒙恬北征匈奴,屠睢南征百越。

屠睢奉命率50万大军,南征南越、西瓯,最后却被越人突袭,惨死在南越之地。

司马夷握紧了拳头,身为大秦的将领,他怎可在这个时候忧虑不前。

时代已经变了。比起百越之地,颖水不过是旧楚故地,周边散落乡邑无数,他的大军完全不怕无法获取补给。

而他也并不是屠睢,他是司马夷。

司马夷立即下令,打造舟楫后,沿颖水南下追击楚军。

副将提醒司马夷:“将军,楚军写这些字,明显是想要激怒将军,若是去追,不是遂了楚将的心意吗?而且,将军与箬公主有约,只占据陈县,确保陈县不失,南下与早先制定的计划不符!”

司马夷问副将:“你看到城墙上的字了吗?”

副将点了点头。

司马夷问:“你随我征战数地,也曾经手刃数为起义军将领,见过哪个将领校尉会有这样的见识,能够将屠睢的事情说出来的?”

副将道:“只此一人。”

司马夷大声道:“如此,你还不明白,颖水之上的这个楚将,对我大秦了若指掌,比起萧县那些虾兵蟹将,他才是我大秦的心头之患,不杀此将,我心不平!”

刘辟非没有想到自己一番诱哄的话居然引得司马夷如此重视。

他本人则带军泛舟在颖水之上,不久抵达了项县。

项羽的目光也渐渐柔和起来,与刘辟非指着远处的县城道:“马上就要进入项县了,我们可以在那里获得补给。”

刘辟非部在项县一侧弃船登岸,来到项县城外。

项县守军却是纪律严明,警戒森严,不久城们之上站着一位小将,怒斥刘辟非等人:“你们是哪里的势力?居然赶来进犯我项县!”

“项庄!是我!速速打开城门!准备饭食,我可饿坏啦!”项羽这时候站了出来。

城墙之上的小将正式项羽的族弟,项庄。

项庄听到项羽的声音,还有些不敢相信,询问道:“子羽,是你吗?你不是随伯父去了东海郡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项羽没好气道:“既然知道是我,还不打开城门,而且你消息也太落伍了,叔父也早已经不再东海郡了!”

项庄连忙命人打开城门,放刘辟非部进来,引刘辟非部麾下士兵去军营用餐,却带领刘辟非、项羽来到了项县的县衙。”

项羽在去县衙的路上骄傲的道:“我项氏一族发源便在项县,这在春秋时代可是项国都城所在。在项县,你随便逮一个人,他都是姓项的。”

项庄却笑道:“子羽,那是以前了。自从陈县被摧毁之后,许多流民便涌入县城,族公说,总不能将这些人弃置不管,便在县城及周边安置了许多异姓村落,你现在在大街之上,随便抓个人,可不一定姓项。”

项羽讪讪的道:“项庄,给哥哥留点面子。”引得刘辟非、项庄大笑。

项庄得知刘辟非、项羽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连忙让人准备饭食,待厨子将饭送来,刘辟非与项羽再也顾不得任何形象,狼吞虎咽起来。

吃饱喝足,刘辟非向项庄讲了自己的计划,他准备利用纵横交错的水网,来躲避司马夷的追踪,和司马夷玩捉迷藏,凭着自己楚军的身份,当可很容易在陈郡获得补给。

若有可能,当寻找战机,从各县整编军力,进而剿灭进入陈郡的司马夷别部。

项庄先去看了刘辟非命人打造的简易木船,却对刘辟非说,刘辟非所打造舟楫,应付一般水路还可,但在南方纵横交错的水网之中,这些简易的木船若在急流之中,很容易被冲翻。

一旦与秦军在水上遭遇,将会是船翻人亡的结局。

见到刘辟非沉默,项庄道:“此去颖水,再往南去,便是汝阴,寿春,寿春附近停放着十多艘楼船,若能从哪里借用楼船,当可在水路对秦军保持优势,到时水网各处,都能抵达,避开秦军追踪,也将变得十分容易。”

刘辟非大喜,当下决定前往寿春,占用那里的楼船。

刘辟非又询问项县还能聚集多少兵力,项庄道:“项县现有整编入伍的县卒千人,若是时间充足,还可在整编一千人入伍。”

刘辟非当下劝说项庄加入自己。如果项庄不加入自己,司马夷往南来,也会为了扩充兵力,将项县县卒吞并的,与其如此,不如先跟着自己。

在项羽的劝说下,项庄答应了下来。

项县地处颖水,自然也有许多渔家小船,都被项庄找人重金买下,用来载运士兵,如此刘辟非共兵力增至三千人,在相县修整了一晚后,便乘船南下,往寿县来。

路上,项羽告诉刘辟非,寿县现在目前是番军吴芮的势力范围,乃是项梁麾下勇将英布的岳丈,因此应该很好沟通,要刘辟非不用太过担心。

其实刘辟非不过是想到马上就要进入淮河,却是在两千年前,故地重游,心中有所感慨罢了。

第56章 楼船十艘

第56章楼船十艘

刘辟非带兵从颖水南下,进入淮水(淮河),抵达寿县城外。

项羽凭借项氏一族的身份,成功进入寿春城中。

刘辟非没等县令招待自己饭食,直接抓着县令的手问道:“寿春城内可是停靠有楼船战舰?能带我们去看一看吗?”

县令看了一眼刘辟非麾下的士兵,却道:“将军其实用不上那些东西的,我观士兵们都面黄肌瘦,不如先随我去县衙用餐,我再带将军去参观。”

刘辟非得知楼船在寿春,十分兴奋,与项羽道:“先让项庄带士卒去军营驻扎休养,喂饱肚子,咱们先与县令一起去看楼船!”

楼船被称为水军利器,项羽也十分期待,当下吩咐项庄领士卒去军营休整。

寿春县令乃带刘辟非项羽两人,来到船坞,参观停靠在船坞内的楼船。

楼船一共十艘,船大楼高,分三层,第一层称为庐;第二层为飞庐;最上层为爵室。

每层都设有防护女墙,用以防御敌方射来之弓箭、矢石。

女墙上开有箭眼,用以发射弓弩。

为防御敌方火攻,船上蒙有皮革,以隔热。楼船上遍插旗幡和刀枪,看上去便给人巨大的声势,刘辟非都觉得自己有十足的把握赢得接下来的胜利了。

楼船上又使用纤绳、橹、帆和楫等多种设备,以提升其机能。

刘辟非忽然想到一点,越复杂的武器设备,便需要越专业的人员。

刘辟非这支队伍,东拼西凑,虽然都是楚地人家,都毕竟不是专业的水手,而要掌握驾驭楼船这样的高级战船,却需要一只训练有素的楼船士才有可能。

刘辟非望着楼船兴叹。他明明有克敌制胜的法宝,却发现无人可以驾驭。又怎能不失望。

只得先跟随县令回到县衙用餐。

寿春县县衙内,县令准备了酒肉,招待刘辟非、项羽两人。

见到刘辟非、项羽两人精神不振,乃笑道:“两位大可不必如此忧心。寿春地处淮水之滨,有的是水手人家,只要加以征募,然后训练,打造出一只水军,还是很容易的。”

刘辟非将司马夷可能会一路追踪自己来寿春的事情说了。寿春县令的脸色也不复从容,一块冷切牛肉就这样从筷子上掉在了地上。

“那如何是好?秦军有多少人马?”

刘辟非表示不知,他一路是根本不敢与秦军遭遇,还指望着借用这些楼船反攻回陈郡,吸引更多的睢阳秦军,减轻萧县的压力。

寿春县令正了一下自己歪下来的冠,乃道:“征募水手的事情,已经刻不容缓。我这就去下令。”

刘辟非眼睛一亮问:“他们能够将楼船给开起来吗?”

寿春县令瞪着刘辟非道:“将军开什么玩笑?让这些水手去开楼船,他们会给你开进河底。楼船不能用,却可以利用渔家小船来进行作战。”

渔家小船比起楼船,自不可同日而语,落差实在太大。

刘辟非与项羽对视苦笑。

寿春县令进行紧急动员,命令寿春县城及其附近的渔家子都必须响应征募,秦军来了,所有人都要为保卫寿春贡献力量。

司马夷在陈县打造船只,他随身携带有优秀的工匠,打造小型战船,比普通的渔家小船要坚固太多,也更轻便。

司马夷军一路南下,抵达寿春附近,看到寿春城已经张开楚字大旗,乃在寿春对岸进行驻守。

寿春在淮水南岸,司马夷不敢将自己的兵驻守在南岸,害怕遭遇伏击,落得与屠睢一样的下场。

司马夷在北岸建造营地,与寿春城进行对峙,也开始令北部各县,贡献水手、兵员,摄于秦军的盛威,这些县的县令大部分都听从了司马夷的征调,送来了水手以及兵员。

司马夷部声威大震,总人数已经达到上万。但其麾下五千睢阳秦军,仍为其核心力量。

司马夷当下命令农夫在造桥工匠的指挥下,打造浮桥,企图沟通两岸,进行秦军最擅长的陆战。

消息很快传到了寿春城中。

刘辟非听到消息,一拳砸在了案桌之上,道:“绝不能让秦军将桥建成!”

县令愁眉苦脸道:“可是秦军现在也已经征募水手,他们打造的船比我们的渔家小船要好许多,在水中航行速度比我们要快许多,即便冲至桥之所在,又哪里有充裕的时间将桥给冲毁呢?”

刘辟非站起,在堂内来回踱步,许久,问道:“寿春县有火油吗?”

县令摇头。

刘辟非不禁失望,没有火油,火攻岂不是派不上用场了吗?

项庄问道:“没有火油,鱼油也可以吗?”

淮颖两岸渔业发达,常有渔民从鱼身上提炼油脂的,被称为鱼油。

刘辟非问道:“鱼油可以燃烧吗?”

项庄道:“与火油差不了多少?火把一点,也是噼里啪啦的燃烧。”

刘辟非兴奋的拍掌道:“那样,就成啦!”

刘辟非让县令传令下去,从各家征收鱼油。最后准备两百艘渔家小船,其中三十艘装备涂抹了大量了鱼油的稻草,混在其中。

是日晚间,船坞打开,两百艘渔家小船离开船坞,士兵举起火把,河岸之上亮起星星之火,被秦军捕捉到,将楚军进攻浮桥的消息通知司马夷军。

司马夷淡淡一笑,他建造木桥,便是吸引楚军来攻。

当下派出一部分水军,佯装阻挡楚军的渔家小船,却将主力战舰埋伏在了楚军后面。

项庄水性很好,楚军这面由他指挥。看到秦军水军一部阻拦自己前面后,当下命令全军出击,与司马夷水军混在在一起。

而三十艘装了涂抹了鱼油稻杆的渔家小船,脱离混战区域,全部朝木桥冲去,不久,船上水手点燃火把,人直接跳入水中,返还南岸。

这些被点燃的小船如一个个巨大的火团,顺着水流,与木桥装在了一起。木桥跟着燃烧了起来。

项庄带队击溃了司马夷用来牵制的一部水军,却看到后面又来了大量的秦军舰队,堵住了自己返还寿春的水路。

司马夷在北岸楼台上眺望,手指敲击着木桩,这次行动,即使不能杀死楚军的水手,也能尽夺楚军的船只,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吃亏。

第57章 淮水水战

第57章淮水水战

“项庄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水手惊惶问道。

项庄道:“冲上去,与秦军决一死战!”

项庄一声令下,水手调转船头,朝秦军水师冲了上去。

项庄令士兵举起火把,把准备好的一只只陶罐拿起,朝秦军冲了过去。

两只水军很快靠近,司马夷为了增强水军的战斗力,还特意在三百艘主力船只上各布置了两名睢阳秦兵,这一战可以说是志在必得。

而楚军这边,则都是在南方编伍的渔家子,县令说了,这是为保卫家乡而战,没有人可以逃避。

当两军遭遇,楚军水手直接将陶罐投掷到秦军小型战船上,陶罐内装的也是鱼油,陶罐破碎,鱼油洒落,甚至直接溅到秦军士兵身上的,紧跟着火把也投掷过来,大火顿时而起。

从远处看去,像是一道火焰席卷了秦军的所有战船,即使没有被陶罐击中的战船,也会被附近的燃烧的小船很快点燃。

楚军、秦军的战船交织在一起,谁也逃避不了被火烧的命运。各自船上的水手自然纷纷跳入河中逃命,项庄也跳入到河水之中,游回南岸,聚拢了大部水手,返还寿春。

而司马夷安置在战船之上的睢阳秦军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他们望着船身在熊熊燃烧,船外是水波荡漾,淮水深浅不知。

是选择烧死?还是被水淹死?哪一种死法更为宝贵?

当项庄返还南岸的时候,水面之声黑黢黢一片,火已经烧的差不多了。

这一战,双方都没有占到太大的便宜。刘辟非与司马夷都各自准备了后手。也最后都用到了。

若是司马夷没有安插睢阳秦军在战船之上,也许都是与刘辟非一般,损失些战船而已。

被安置在船上的睢阳秦兵,回来的,不到百人。也就是说司马夷一战损失了几百多名善战的睢阳秦兵。

司马夷大怒,乃令工匠继续督造战船,以求掌握淮河的控制权,进而威胁南方各县,孤立寿春。

寿春城内并没有司马夷军中那样熟练的工匠,斥候将司马夷打造战船的事情报与刘辟非知道。

刘辟非深知掌控淮河的重要性,乃决定让寿春县令,征调各县工匠,打造船只。似乎双方又有打一场水战的趋势。

但这不过是徒增彼此的消耗,却让淮河两岸深陷入战火之中。

寿春县令来到县衙向刘辟非建议:“若能将十艘楼船利用,则淮水的掌控权必然是我们的。”

刘辟非道:“不是说没有训练有素的楼船士,楼船便无法得以利用吗?”

寿春县令道:“道理依然是这个道理。我们虽然没有楼船士,但有一人却是有的。若能从其出借得援军,我们不仅能驾驭楼船,便是赢得这场战争,也不再话下!”

刘辟非握住寿春县令的手问道:“那人是谁?”

一旁的项羽道:“番君吴芮。这寿春县其实也可算是他的地盘!”

项羽如此说,那这寿春县令岂非也是长沙王吴芮的臣子?

刘辟非质问寿春县令:“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

寿春县令大是尴尬,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上面派来命令说,要观察一下楚秦两军,若刘辟非不堪一战,则直接将寿春献给司马夷。

到时司马夷得了刘辟非的人头,也就该开开心心回砀郡去了。

可如今,刘辟非能够与秦军打了个不相上下,那自然是值得拉拢的盟友了。

刘辟非随即平息了怒气,他眼下有求于人,既然是吴芮让寿春县令联络自己,他显然是打算与自己结盟的,何必在此时因为一点小细节而揪着不放呢。

刘辟非这时微笑道:“若是能够得番君的援助,那真是再好不过。不过番君现在何处,我们这就去面见他!”

此时秦楚两方的船只都被烧毁殆尽,都需要花时间打造战船,因此短时间内不会有大的战事。刘辟非准备利用这一段时间,与吴芮结盟,从而铲除北岸的秦军。

寿春县令告知,吴芮正在六县。

为了尽快见到吴芮,刘辟非、项羽两人便骑马去六县。寿春县令给他们安排了向导,使他们能够尽快抵达。

两人来到六县,却被告知番君此时不在城内,而是与自己的爱妃畅游在六县旁边的花船之上,欣赏春景。刘辟非若见,可直接去岸边,有大队人马拥簇的便是番君的队伍了。

刘辟非、项羽又不得不来到六县城郊外,寻找吴芮的赏春队伍。

来到城郊,不用刻意寻找,刘辟非便看到了吴芮的队伍。

果然十分壮观,一艘花船停靠在河岸之上,这花船竟是比寿春县的楼船还要高两层。吴芮令人采摘了绿叶红花进行装饰,将一艘船打造的花团锦簇,春意盎然。

刘辟非、项羽两人下马,向警戒的士兵说明了来意。士兵便连忙去通报了。看士兵神情,显然吴芮知道他们要来。

刘辟非本以为吴芮是一个贪于享乐的人。但观看随行士卒,一个个都目视前方,站立如松,当下收起轻视之心,思索如何说服吴芮与自己结盟。

前去汇报的士兵灰头土脸回来,说番君不见。

刘辟非与项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并没有吃闭门羹的打算啊!

项羽拔出剑来道:“他娘的!我们是受他的邀请才来六县,把我们叫来,连见都不见,是戏耍我们吗?”

刘辟非连忙拉住了项羽。

这时又走来一位侍女,说番君已经答应传见。

项羽摸了摸自己的好脑勺,看向刘辟非。

刘辟非也同样不知道吴芮这是唱的哪一出?既然见,那便见吧。

两人随侍女一起上了花船,还依稀能够闻到浓郁的花香,显然是刚采摘没多久的。

两人上了楼船,从第一层沿着阶梯,一直到了第四层。

侍女却是把他们带进了吴芮的卧室。吴芮坐在床边,病床之上躺着一名女子,吴芮握住女子的手,脸庞居然还有热泪未曾擦去!

刘辟非还没有仔细打量吴芮,却被另外一人的容貌给吸引了。便是病床之上的吴芮的爱妃。

第58章 劫持番君

第58章劫持番君

她躺卧在床榻之上,盖着锦被,长发黑如木炭,两瓣红唇抹了胭脂,眼神有无线的柔情与感染力,刘辟非虽然第一次见她,可以此时也忽然产生无限的伤感。

吴芮回过头来,看到刘辟非的失礼举动,竟是没有苛责。乃转身与爱妃道:“我先将正事处理完毕,再来陪你。”

说罢,带刘辟非登上了花船的第五层。

花船的第五层,空间是敞开的,四周有木栏把手,站在上面,可以俯瞰两岸春景。

另外有一张小型木榻上放着一份摊开的竹简以及笔墨。

竹简是新的,还没有写字。

吴芮道:“我已经听说了你们在寿县城的所为,你们做的不错,没有辜负我对你们的收留!”

刘辟非道:“上次水战,无论是我军还是秦军,都损失大量战船。如今两方都在加紧打造战船,寿春有楼船十艘,若是有训练过的楼船士加以驾驭,将秦军从淮河岸边驱逐出去,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却不想吴芮道:“等我在这里赏玩罢春景,便去支援你们。”

刘辟非问:“什么时候?”

吴芮听了刘辟非话,却怒道:“怎么?楚军难道没有我的帮助,便打不赢秦军了吗?”

刘辟非感到莫名其妙,吴芮落下这话,竟是准备下楼。

刘辟非心思一动,示意项羽,项羽上前一把按住了吴芮的肩膀,吴芮大怒,准备抽出佩剑。

项羽岂会给他机会,脚踢开吴芮伸向佩剑的手,却自己抽出吴芮的佩剑,放在了吴芮的脖子上。

刘辟非拊掌大笑道:“好,有了吴芮,我们便可要挟其麾下水兵,加入我们。”

刘辟非、项羽劫持了吴芮,一路下了花船,朝吴芮士兵道:“去通知番君(吴芮)麾下各部,让他们都来六县商议大事。”

吴芮却怒道:“不准去!”

刘辟非这才想起,忘记堵吴芮的口了,当下从身上撕了一快布,将吴芮的口给勒住了。

刘辟非见士兵们围着他们,没有肯听刘辟非的。

刘辟非道:“这位不是你们的番君吗?他如今在我们手中,难道你们不应该照我们的要求去做吗?”

刘辟非看向吴芮,吴芮怒气冲冲的一张脸,恨不得将刘辟非生吞活剥了。

刘辟非捏了捏吴芮生气的脸,笑道:“番君啊,你不应该对我们毫无防范的。我们虽然是你的友军,可友军之间,也有很多种相处方式的,到不用对我们摆臭脸!”

说着,从一名短兵手里夺来佩剑,正要给吴芮放一点血。

“小将军!还请住手!不要伤害番君!他其实也有自己的苦衷。”

刘辟非回头望去,只看到吴芮的妃子竟是不顾病躯,由两个侍女给搀扶着走下了花船。

刘辟非暗叫一声惭愧,抬起头来,却依旧面不改色,微笑道:“还希望夫人能够体谅,叫士兵去通知各部,特别是,让他们把楼船士也都带来。”

吴芮的妃子却淡淡道:“小将军,你这样做,是不会如愿的。番君麾下部将,向来桀骜不群,得知番君有难,恐怕不会听将军号令,反而会把小将军连番君一起杀死!”

刘辟非瞧了瞧吴芮一眼,问道:“他不是很受你们爱戴吗?”

吴芮妃子淡淡一笑:“你们刚才也是见到他的臭脾气了,你觉得他很讨人喜欢吗?”

刘辟非深有同感,吴芮若是好说话,他也不会让项羽把吴芮挟持了。

刘辟非顿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吴芮妃子笑道:“不如两位把我劫持了,用我来要挟番君,他必然肯听你们的话,有番君在,其各部也会乖乖听候差遣,岂不是两全之策?”

刘辟非笑道:“那我可要在你身上动刀子,看番君心疼不心疼?”

刘辟非竟是真的拿着短剑,走向吴芮妃子,吴芮顿时左右挣扎,惊恐万分,十分害怕刘辟非伤害自己爱妃半分。

刘辟非看不似作伪,乃亲自劫持了吴芮妃子,让项羽放了吴芮。

吴芮被放后,匆忙扯开嘴上的布条,与刘辟非道:“把苹儿给我放了,你们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们!”

刘辟非微微一笑,道:“番君先安顿好受惊的士兵,我们去花船上等待将军。”

刘辟非劫持了吴芮妃子上了花船。把其送回了四楼吴芮的卧室。

吴芮妃子之前强撑着应付局面,此时也十分劳累,不久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刘辟非与项羽把守在门口等候,许久不见吴芮上来,刘辟非不禁有些紧张,问项羽:“番君会为了这个女子,而听候我们调遣吗?”

“会的。”

“为什么?”

项羽慨然道:“你不知道,他看你要拿刀子捅他夫人,他挣扎的有多厉害,差点让他给挣脱了。”

这时,屋内却传来动静,刘辟非回头一看,却是吴芮妃子又起身了,刘辟非笑道:“夫人莫不是担心番君对自己是虚情假意,因而坐卧不安了吗?”

吴芮妃子淡淡一笑道:“小将军应该还没有恋爱吧?”

刘辟非很自豪道:“不,不,不,我已经定亲了,我未婚妻便在虞县等着我回去呢。”

吴芮妃子诧异的看了刘辟非一眼,道:“你这样的状态,可不像恋爱的样子。”说罢,竟是往花船第五层去。

侍女看到,慌忙拦住:“夫人!夫人!医者说了,你这病情要多多休息,不能受寒的!”

吴芮妃子道:“春景难得,恰好你番君不在,他若是问责,你们就将罪过推到这两位小将身上,说他们不让你们靠近。”

刘辟非等瞪吴芮妃子看了许久,吴芮妃子笑道:“两位连我人都给绑架了,应该不会介意承担着一点小小的罪名吧?”

也不等刘辟非回答,竟是沿着阶梯来到了五层。

刘辟非与项羽也都跟随上来。

吴芮妃子敞开双臂,深呼吸了一口,畅怀道:“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啊。”她缓步在台上,扶着木栏,欣赏两岸春景。

春风和煦,杨柳飘絮。

吴芮妃子问道:“两位小将军,可有懂诗经的吗?”

项羽道:“《诗经》不过是消遣闲暇时光,无病呻吟之举。”

吴芮妃子并没有生气,而是笑问:“你小时候一定学习诗经,被老师打了手心,是不是?”

项羽脸上一红,还真让吴芮妃子猜对了。

刘辟非终于知道吴芮为什么深爱这个妃子了,不单单是因为她的美丽,而是因为她总能将一些无聊的事情都变得有趣起来。

第59章 可以开楼船了

第59章可以开楼船了

吴芮臭着一张脸来到花船五层,吴芮妃子看到吴芮回来,回首笑望着她。

吴芮的一腔怒气顿时烟消云散了,解开自己的披风,与妃子披上。

随后刘辟非感觉到眼前景色开始移动,却是吴芮令人收锚起航。

船已经开始移动了。

这不仅是一座花船,更是一艘舰队的旗舰。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刘辟非看到后面出现了一直相当规模的舰队,船上有士兵与划桨手。士兵手持弓弩或者长矛,身着藤甲。

划桨手则光着膀子,挥动着粗壮的手臂。

吴芮指着后面的舰队,自负道:“我有这只水师在,退可保我疆土不失,进也可图谋陈郡、三川,河川大流所至,我舟师都可占据!”

刘辟非看向吴芮妃子道:“我知道一个有趣的典故,不知道夫人可愿意听吗?”

吴芮来之前,刘辟非已经与吴芮妃子谈了许久的诗经。刘辟非早先启蒙,便是母亲用《诗经》来教授的。父亲刘交更是曾就学浮丘伯,学习《诗经》。可以说颇有些家学。

两人一见如故,竟是互称彼此姓名。

吴芮妃子名叫毛苹。让刘辟非唤她阿苹,唤刘辟非为辟非。

但当着人家丈夫的面,刘辟非不得不改口,还是称作“夫人”。

毛苹却笑道:“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叫我阿苹即可。”

吴芮听了,差点跳了起来,他素来知道自己的妃子是个冷淡性格,文学出众,向来鄙视山野村夫,便是自己这个番君,也得好言哄着。

最后,为了娶毛苹,更是将浮丘伯重金请来,拜为师傅,将之供养保护起来。毛苹才感念自己的诚意,嫁给了自己。

即便嫁给自己,除父母之外,她也只让浮丘伯称呼她为阿苹。

现在,自己老婆居然直接叫了才见了几面的人,称呼她为“阿苹!”

凭什么啊?

吴芮倒不是怀疑毛苹对刘辟非有什么想法,他的这位妃子志向高洁,羡慕是是屈原那样的高洁之士。

吴芮上下打量了刘辟非一眼,这个小子,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哪里有半分屈原的特质?

刘辟非还真叫了一声:“阿苹,可愿意听我的这个典故吗?”

毛苹点了点头。

刘辟非道:“有一只青蛙一不小心掉入了井中,井中的青蛙见来了客人,自是热情招待。相处久了,井底的青蛙看到外面的青蛙时刻盼望着想要离开,便问了,为何有出去呢?外面的天地不过井口那么大,哪里有井中宽敞快活呢?”

刘辟非说完,毛苹却噗嗤一笑,有意无意看了吴芮一眼。

吴芮气的脸色涨红,但毛苹笑意盎然,她虽然笑的是自己,但已经许久没有那么开心了。

吴芮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不久,见到一个同样落寞的人,项羽,乃让人送来酒食,与项羽共饮。

舰队抵达寿春,寿春县令亲自来迎,发现主君吴芮也在,不由得感到惊讶。

吴芮也不顾寿春县令的惊讶,问道:“舟楫已经打造的如何了?”

寿春县令连忙答道:“已打造小型战船一百只。”

吴芮点点头道:“那也是很快的速度了。楼船保养如何?”

见寿春县令犹疑,吴芮道:“立刻派遣工匠查看,若有破损,速速进行修缮,我们马上要用。”

刘辟非问道:“秦军那边情况如何?可派人打探清楚了吗?”

寿春县令道:“他们打造战船要比我们多的多,而且为了加快进度,他们甚至派遣舟师,来南岸来掠夺人口作为劳力。项庄将军已经带领士兵多次与秦军在水上发生遭遇战,互有伤亡。”

说到这里,寿春县令忧心道:“我听说秦军已经将北岸各县的武库都搜刮了一遍,以北岸各县征募的士伍为基础,打造了一只不下于五千人的部队。”

刘辟非听了,却是笑笑:“看来,秦军是病急乱投医啊。不用怕,只要把楼船利用起来,我们将战无不胜!”

吴芮这次一共带来楼船士两千人,水手一千名。刘辟非让吴芮带兵接管船坞,把毛苹及其侍女安置在了县衙官衙之内。

刘辟非带来援军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司马夷的耳中。得知寿春城也已经有了增援,司马夷心头却涌起一股沉重感。

或许,他当初抵达陈县时,便应该结束这场远征,不该来这里的。

司马夷思来想去,下达了奇怪的命令,当日让跟随自己而来的睢阳秦军,脱掉盔甲,扔掉武器,又用这些盔甲武器装备了五千南岸掠夺来的平民。

刘辟非回到寿春后,自信满满,工匠已经在修缮楼船,更多的战船也在打造,到时水路并进,一举拿下秦军,打一场大大的胜仗。

但刘辟非来到寿春才过去一日,秦军竟是全部出动了。水上载着的有淮河两岸的水手、征募的士兵,也有装备齐全的睢阳秦军!

项羽与刘辟非站在塔楼之上,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项羽摸了摸脑袋,问道:“秦军这是有做什么?送死吗?”

刘辟非摸了摸下巴,也在沉思秦军意欲何为,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敌人当做傻瓜看待的。

很快,刘辟非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北岸已经被他们搜刮的差不多了,他们是想要占据淮河南岸,准备与我军打陆战,到时候我军的楼船也就用不上了!”

刘辟非想到这里,派传令兵道:“通知吴芮!让他不要管楼船修缮如何了,立即带领楼船士,及所有水军,务必击溃秦军登船部队,将秦军淹死于淮水之上!”

传兵令离开。刘辟非确认了楼船之上的确有秦军后,这才放心下来。

但刘辟非脑海中警铃大作,总有一些不对劲儿。

司马夷如此战术,秦军占不了多少便宜,为何还会如此?

刘辟非苦苦思索。吴芮、项庄已经带领水军全员出动了。

当十艘楼船漂浮在淮水之上,硕大无朋,如十艘漂浮在水上的巨兽。楚军奋勇上前,所向披靡,竟是轻松将秦军击溃了。

刘辟非站在塔楼之上,密切关注着战局。看到秦军竟然有许多调转船头的,刘辟非与项羽道:“不对,我们中计了。”

不久,有斥候来报,发现一只秦军踪迹,往东而去。似乎要在淮河东段南渡。

第60章 别让司马夷跑了

第60章别让司马夷跑了

楚军一路追击,竟是将秦军给撵上了北岸。

项庄战船靠近吴芮喊道:“番君,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这会不会是敌军的诱敌之计?

为保万无一失,乃让派遣项庄带领前锋追击,很快传令兵来报,项庄已经攻克了秦军大营。并且有一个重大发现。

即便是要伏击自己,秦军总不会连大营也不要了。

确定秦军溃败无疑,吴芮令楚军抛锚登岸,与项庄会师于秦军大营。

不久,刘辟非也乘船来到北岸。

刘辟非这才得知,他们与之对战的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睢阳秦军抛弃了自己的武器,盔甲,轻装简行,往东去了。

吴芮道:“当立即派舟师阻截秦军于北岸,决不能让他们在登陆南岸。另外还要派遣善战士兵,援助东部各县,不使其被秦军再次裹挟!”

刘辟非在营地上来回踱步许久,最后坚定道:“不,立刻沿着颖水北上,秦军一定是往被撤了!”

秦军既然抛弃大营不要,已经在此处失利,又如何敢再继续东进,孤军深入?

刘辟非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吴芮虽然不太赞同,但还是应刘辟非的要求,带领水军,溯流北上,寻找司马夷的部队,为了加快速度,竟是将楼船也给弃置岸边了。

刘辟非收编降军,并让项庄带兵纳降北边各县,恢复各县安定。

对于被司马夷裹挟而来的两岸平民,刘辟非选取五千精壮,组成淮水部,睢阳秦军的丢弃的五千副盔甲、制式武器,直接给用上。

寿春的战事已经告一段落。刘辟非也不打算在寿春多待,乃利用楼船装载士兵,士兵太多楼船容纳不下,后面便跟着百艘小型战船,离开了寿春城。

离开寿春之前,刘辟非向毛苹辞别。因毛苹生病,刘辟非只许毛苹送出县衙门口,又吩咐寿县县令,从回来的各县平民之中,收编一部为县卒,保卫寿春,不受侵犯。

毛苹将浮丘伯赠与自己的《诗经》,取出半部,放在木箱中,赠与刘辟非。

这时,吴芮已经派人来传达消息,已经找到了秦军踪迹。

刘辟非命士兵将竹简收好,与毛苹匆匆挥手,匆忙套上盔甲,随士兵离开了。

寿县县令笑道:“小刘将军志不在文学,否则当可为夫人的知音。”

毛苹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我到是愿意用小刘将军的这句话自勉!”

刘辟非带领后续部队,从颖水往北而来。楼船虽然是水军利器,行驶速度要远远慢与舟师。

这司马夷为了离开,还真是绞尽脑汁,费劲了心思。竟是将随军分为四部。吴芮沿着颖水追击的不过是其中一部,司马夷并不在军中。

刘辟非无奈,与吴芮会师后,吴芮竟是因想念毛苹,将舰队交给了刘辟非来指挥,回家探望去了。

刘辟非苦笑一声,只得接管了部队,一路沿着汝阴-项县,抵达了陈县。

刘辟非已经不准备回萧县,与项羽商量之后,决定沿着鸿沟北上,从侧面威胁睢阳、三川郡,若能在砀郡东部站稳脚跟,当可威胁章邯军的补给线,从而对城阳项梁军的战斗给予支援。

刘辟非军离开陈县,从鸿沟继续北上,进入睢水。

睢水是一条横穿砀郡的河川,敖仓则在三川郡内。

刘辟非也不登岸,来往与睢水与鸿沟之间,袭击附近忠诚于秦朝的防守薄弱的县城,并威胁敖仓的安全。

敖仓,囤积大量粮食。也是章邯军主要的就食粮仓。一旦敖仓被楚军攻占,则章邯麾下的秦军只能饿着肚子作战了。

司马夷分四部狼狈逃回睢阳城内,还没有休整过来,便接到陈留送来的求援信。一只庞大的楚军已经出现在了砀郡西部,水路并进,威胁睢水两岸县城的安全。

而三川郡郡守李由也写信通知睢阳城,自己将亲自率一万军,从鸿沟往南,而睢阳城则可以从睢水往西,两路夹击,务必将楚军这只水军消灭,恢复两郡安定。

最终,司马夷率军在襄邑附近与主动迎上来的刘辟非部遭遇。

司马夷见到楚军居然直接抛锚登岸,乃准备让楚军尽数等岸后,予以消灭。

司马夷待看到中军淮水部楚军穿戴的居然都是秦军盔甲,使用的也都是秦军武器,却是老脸一红。

楚军士气如虹,刘辟非派遣项羽领中军出战。

项羽摆好阵型后,也不废话,一人单骑冲在前面,直接朝司马夷冲了过去。楚军见到将军勇武,也都舍生而往死。

楚人打仗,向来讲究的是士气。此时一个个顿时都仿佛战神附体,冲向秦军。

司马夷也冲了上去。项羽见他来,竟是一剑将司马夷刺死马下。

秦军都惊呆了,楚军看到项羽斩杀秦军主将,欢呼雀跃,被项羽再次加持了勇气的楚军,以一敌三,其实以一敌十也不为过,秦军大败,楚军大胜。

身在睢阳城的赢箬得知前线失利,司马夷被杀的消息后,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司马夷带领的可是地地道道的睢阳秦兵啊,居然败在了一群乌合之众的手中。

睢阳目前的兵力根本无法做到固守,赢箬只得退出郡守府,潜藏在睢阳城内。

楚军乘胜进军,上了战船,一路直达已经是空城的睢阳城,将睢阳城给攻占。

三川郡守李由得知楚军胜利的消息,也是大惊失色,脸色苍白。他本以为无论是睢阳城,还是三川郡,任何一部秦军都可以将楚军诛灭。

但司马夷居然败了,不但败了,而且本人也死于战斗之中。

司马夷是能征善战的宿将,李由自诩才能不如司马夷,当下率兵退往敖仓,保护敖仓不失。

刘辟非率军进入睢阳城内,安顿好士兵后,刘辟非、项羽、项庄三人来到郡守府。

刘辟非这一次属于故地重游,他特意来郡守府大堂内的大理石屏风前,站在后面往大堂观看,这里的确是窥视大堂众人最好的视角。

但无论如何,这座郡守府甚至整个睢阳城,都属于他们了,属于楚军。

第61章 章邯军被击退

第61章章邯军被击退

刘辟非进入睢阳城后,令项庄继续带水军进入鸿沟,劫掠运往章邯军的运粮车队。

随着连续三四日的断粮,章邯也不得不考虑全军后撤的问题。

刘辟非派人将司马夷的人头撒上石灰,用木匣珍藏,派人送往城阳。

项梁得了人头后,乃派投石机,将司马夷的人头投掷进秦军营地中。

秦军中有许多是认识司马夷的,当下有秦军士兵大叫:“是司马夷将军的人头!他死了!”

章邯军及时来到,盯着司马夷的人头看了许久,叹息一声,这位一起随他从关中出来作战经验丰富的秦军将领居然死了。

他本指望司马夷军即便不能与自己会合,也能威胁彭城,牵制一部分楚军。

章邯军带领一队士兵亲自将司马夷的人头埋葬在了一座无名的土丘之上,战场之上,一切礼节从简,相信司马夷是不会责怪自己的。

秦军士兵见章邯平平静静的将司马夷的人头埋了,主帅心情如此稳定,这个大军的军心也随即安稳了下来。

有章邯将军在。他们不会败的。

项梁站在塔楼之上,看到了司马夷人头被扔进秦军营地后,秦军虽然陷入短暂的慌张,但很快就稳定了下来,不由得叹息一声,这章邯果然是自己的劲敌。

章邯不死,大秦难以被击败。

当晚,章邯军紧急召开作战会议,乃准备后撤,往定陶去,定陶城内还有秦军驻守,并且有济水连接敖仓与定陶之间,秦军将更容易获得补给。

章邯军后撤的举动自然引起了项梁的注意。

刘辟非将司马夷人头送来的时候,已经禀明,项庄将带领水师来往鸿沟之上,威胁秦军补给线路。

章邯军这是饿的支撑不住了。

秦军一步步后撤,项梁军、魏豹军徐徐跟进,但尽管章邯组织有方,大规模的秦军后撤,还是引发了恐慌。

在途径一片泥泞沼泽时,刘邦军突然冒出,咬住了秦军左翼,项梁军、魏豹军随即跟进,冲向章邯军。

章邯不得不断尾求生,最后竟是只带了五千军进入了定陶,加上定陶的守军,也不过一万人。而此时项梁军、刘邦军加在一起,却有将近七八万人之多。

章邯军抵达定陶后,又重新发挥了自己乌龟的属性,将四处溃散的秦兵聚拢到定陶城。定陶城硬是被他经营的水滴不透,仓促之间定陶城已经暂时无法攻克。

项梁决定让刘邦军去砀县,支援刘辟非对三川郡的作战,若能拿下敖仓,则定陶势必将成为一座孤城。

敖仓。

李由这些日子都没有睡好。

项庄的水军每日游弋在鸿沟之上,若不解决,敖仓迟早会被楚军攻占。

这日,士兵来通报,说箬公主已经从砀郡回来,要见李由一面。

李由连忙出城迎接,赢箬进入敖仓,直接问道:“司马夷将军的死,可向咸阳城通报了吗?”

李由苦笑一声道:“公主殿下,求求给臣一条活路吧,你也知道的,大王喜欢听好消息,不喜欢恶消息,我若是向咸阳城通报了此事,我们李家……我父亲非把我打死不可!”

赢箬质问道:“那便什么也不做,坐视楚军如此放肆吗?”

李由道:“只要扼守住了敖仓,楚军便进入不了济水、河水(黄河),便的不会影响我军给章邯军输送粮草的。”

这时,章邯军败退到定陶消息传来。

李由呆呆看着战报,说不上话来,最后竟拽住带来战报的士兵问道:“你们真的要把这样一份战报送到咸阳城宫殿吗?”

“李由!放开他!”赢箬叱道。

李由不敢相信的看着赢箬:“公主,你可知道,这样的一份战报送到咸阳城,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赢箬问那士兵:“这份战报是章邯军授意的吗?”

士兵道:“是的,送往咸阳城的那份,是章邯军亲自所写,章邯将军说了,若无援军,则山东各地不复秦国所有。”

赢箬与李由道:“看来我要马上回咸阳一趟了,你有什么消息要我传给李斯丞相吗?”

看到李由依旧愣在原地,没有听到自己说话,赢箬摇了摇头,也不管李由了,离开了敖仓,乘坐马车,前往咸阳城。

她要为章邯争取再战的机会。大秦不会这样轻易地亡了的。

刘辟非来到睢阳城后,第一件事情便是给虞小株写信,邀请她来睢阳。信送到了虞县,却是虞太公回了刘辟非的信,告诉刘辟非,虞小株目前不在虞县,而是随他的师傅山顶大人回芒砀山去了。

吴芮也已经从寿县而来。刘辟非自认为已经与吴芮解开了心结,得知吴芮来,乃亲自出城迎接吴芮,毕竟项庄所带领的横行鸿沟之上的水师,乃是吴芮的部众。

只是吴芮是单人来的,心情却似乎并不是很好。

刘辟非开玩笑道:“怎么了?是不是因为阿苹没有陪你一起来,所以你心情不高兴?”

吴芮却一把拽住刘辟非的衣领,项羽见此,立马拔刀,指向吴芮:“快将刘辟非放下,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吴芮放下刘辟非,挥挥手,两个力士,抬着木箱上来,力士将箱子打开,却是半箱的竹简。

吴芮问道:“阿苹是不是送你了半部《诗经》?”

刘辟非看向吴芮,这醋坛子不是在喝自己与毛苹的醋吧?

刘辟非索性大方承认:“没错,但是我们之间只是朋友。阿苹爱的人其实是你。”

吴芮却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刘辟非指着半箱竹简,问道:“那你这是?”

吴芮道:“这是另外半箱。她说也送给你了。”

刘辟非愣住,静静的看着吴芮。吴芮叹息一声道:“收下吧。她说希望有一天,你能够让天下人都能读自己喜欢的书,都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朗诵《诗经》。”

刘辟非问道:“她为什么没有来?”

吴芮一语双关道:“她说自己不喜欢这个乱糟糟的,兵戈铁马的时代。”

项羽在旁边听着,却是蹙眉不语,拍了拍吴芮的肩膀。

刘辟非把吴芮安排在了郡守府邸。吴芮将自己关进了卧室,掏出怀着的一份竹简,擦干了眼泪,踞坐在床上,细细观赏。

竹简之上写着这样一首诗。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是阿苹给自己的诗,她要刘辟非帮忙点评,但吴芮最终没有拿出。

这首诗是他的,他才不要给刘辟非看呢。

第62章 大秦不可无章邯

第62章大秦不可无章邯

咸阳城,阿房宫。

这里并不是大臣议事的主殿,而是二世胡亥恣意享乐的寝宫。

此时取悦二世的宫女已经被斥退,整个寝宫便只剩下胡亥与赢箬二人。

胡亥一身白衣,盘坐在主座之上,赢箬则负手而立,他们在等人到来。

不久,大秦丞相李斯与郎中令赵高在寝宫门前相遇,两人对视了一眼,便各自走进了寝宫。

李斯看到赢箬在,连忙上前快走一步,先拜见了胡亥,便又向赢箬公主请安。

赵高缓步上前。

二世见赵高来到,将一份战报直接砸在了赵高的身上:“老师可知道章邯军败的消息吗?”

对于胡亥的发怒,赵高并不以为意,乃从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战报,细细阅读了一遍,然后回禀道:“臣如今方才知晓。”

胡亥怒道:“可是你向朕推荐的章邯!”

李斯上前道:“陛下,如今章邯兵败,山东危在旦夕,章邯已不足用,当重新选择能干的武将,组织军队,再行反击!”

胡亥点了点头,问道:“丞相可有合适的人选?”

李斯道:“外举不避闲,内举不避亲,臣之子李由素来有才干,若能让其来负责山东战事,定会比章邯要有用的多。”

赵高淡淡道:“兵呢?有将无兵,丞相之子难道能够仅凭三川郡郡卒便能力挽狂澜吗?山东已经成势,若无强兵,李由虽然是丞相之子,到最后也会成为楚军的俘虏吧!”

李斯辩解道:“山东各国立国未稳。急图则并立抗拒我征伐大军,缓之则彼此必然彼此攻讦。大秦完全可以再次征募良家子前往三川郡,保住三川郡,则东出之路在我之手,到时我们想攻就攻,想守就守。此良计也,请陛下采之”

赵高笑道:“丞相啊,丞相,你本也是楚人,你一心为三川郡拉拢兵马,可是有成为山东一路诸侯的打算……”

“都不要吵了!”二世怒道。

“如今这些匪患都要进朕的咸阳宫殿里来了,二位大臣,一个是丞相,一个是郎中令,难道只会在这里彼此攻讦吗?朕要你们何用!”

二世一番话,吓的李斯与赵高纷纷跪倒。

二世深吸一口气,平息了怒气,挥挥手让他二人站起,却是看向旁边负手而立的赢箬。

“妹妹,你觉得丞相的意见如何?”

李由的妻子也是大秦的公主,赢箬的姐姐,李斯本盼望着赢箬在,能够支持自己,却不想赢箬道:“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陛下!”

“妹妹请说!”

赢箬道:“我大秦可还有王翦、蒙恬一般的智略无双的武将了吗?”

二世脸色不由得一变,蒙恬是他赐死的,赢箬的话是在责怪自己吗?

二世摇头:“满朝武将,的确没有人能比得上蒙恬。可惜他不忠,朕必须赐死他!”

赢箬道:“我在砀郡时,看到楚军中有一小将,他有张仪之才,吴起之略,不到二十,便被楚军委以重任,独当一面,司马夷将军也是被其带军杀害。”

二世惊的直接站起了身子,问道:“那人是谁?”

司马夷的本领,便是连二世也是知晓的,乃是出身关中的骁将,勇略兼备,并不是一个莽夫,居然被一位还不知姓名的小将给杀死了!

赢箬道:“刘辟非!”

二世恶狠狠道:“妹妹,你速去带人,调查他的身份,抓来他的父母,逼迫其束手待擒!”

赢箬听到这里,却有些眼神迷茫了。

是啊,这也的确是一个法子呢。她调查了刘辟非,甚至知道刘辟非的一家人都在丰邑中阳里。

可是当她深入了解这一个人,却发现她……

赢箬问道:“陛下可知道吴起杀妻求将的事情吗?”

二世虽然不学无术,但是吴起之名,又岂会不知。

齐人攻鲁,鲁欲起吴起。吴起娶齐女为妻,而鲁疑之。吴起欲就名,遂杀妻以明不与齐也。鲁卒以为将。将攻齐,大破之。

赢箬道:“如此,刘辟非又岂会因为自己的家人而束手待擒呢?若是杀其家人,反而只会助长其复仇气焰,竭力向我秦国复仇罢了!”

赢箬说的不无道理。但胡亥总觉的赢箬隐瞒了一些东西。

赢箬道:“至于李斯丞相所说缓缓图之的计策,我也不赞同。”

李斯惊愕的看着赢箬。难道赢箬已经与赵高结盟了吗?

二世问:“这如何说?”

赢箬道:“陛下可知道什么叫养蛊吗?我曾经在书籍中读过,在楚国之南,有善于养蛊人家,捉来蛇虫、蟾蜍、蝎子、蜈蚣放在一个小罐子之中,令彼此自相攻击,而最后只活下来一只,却是毒性最强的。蜇人即死。”

赢箬继续道:“我们若坐看山东,与养蛊又有何区别?”

二世不由得的点头,问道:“妹妹有何良策?”

赢箬道:“用绝对的兵力碾压敌人,便是楚军中有再多刘辟非这样的人,我大秦又有何惧!”

“可是哪里有兵?”二世问。

赢箬手指北方,道:“陛下,该让王离带兵南下了!”

二世听了脸色一变:“可是先皇说过,若非生死一线,不能轻易掉边军南下,此事不妥,不妥,还是从关中进行征兵……”

赢箬却直接了当道:“陛下无论从关中征多少的兵,有刘辟非等楚军在砀郡一带,也不过是送入虎口的肉,有多少,他们便能吃多少!我们需要的是一直能征善战的虎狼之师!”

二世、赵高、李斯脸色都十分沉重,难道大秦真的到了要依靠边军的地步了吗?

二世问道:“王离的谋略,能够指挥大军吗?可否让李由来做主将?”

赢箬摇头,苦笑道:“陛下,我也在敖仓见了李由,说实话,让他当一郡之长,已经是他的极限,他或许有谋略,但是武将的从容不破之心,他怕是没有的。”

李斯听了赢箬的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赵高则笑眯眯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二世的确不放心王离,不由的苦恼道:“还是要给王离安排一位主将的啊!”

赢箬道:“主将只能是章邯!章邯虽然失利,却仍是六国的眼中钉,肉中刺,被视作我大秦的柱石,我大秦不可无章邯!”

第63章 砀郡县令被杀

第63章砀郡县令被杀

刘辟非本已经在组织军队,准备等待刘邦军来到,便共同征伐敖仓的李由。

却不料接到了襄邑县令被刺杀的事情。

同一天,高阳,雍丘,外黄出现的同样的事情,第二日,刺杀事件出现在了砀郡东部的祁县。

这些县令被刺杀后,凶手会在当地县衙门前留下字迹:任何不忠于大秦的县令,都是这等下场。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虞小株写信给刘辟非,说担心父亲的安全,因此不能马上来睢阳与刘辟非相聚。

刘辟非则忙于重新给各县安排县令,为了防备再次遭遇袭击,乃给县令配备了卫兵,但面对刺杀,卫兵其实做的有限。

虞县县衙。虞公镇定的处理着公文。虞小株则依靠在柱子上,保持警戒。

但愿那名刺客能够早点来到,只要将他杀死,父亲就安全了,自己也可以去睢阳城见刘辟非了。

接近中午,虞姬端了茶点送来,陪伴虞姬来的还有项羽。

看到虞姬与项羽成双成对出现,虞小株问项羽:“项将军,砀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许多县令被杀,你怎么有空来虞县?”

虞公抬头道:“是我让他来的。有他保护我,你就可以去看那个小子了!”

虞小株懊恼道:“父亲,有我保护你,就够了啊,你把项将军都请来了,刺客恐怕就不敢来了。”

虞公瞪着眼睛看着虞小株。

虞小株道:“有我保护你,刺客还能伤你分毫。”

虞公想想也是,项羽虽然武艺不错,但毕竟走的是武将路线,对于刺客之术恐怕不太了解。

虞公与项羽道:“项将军既然来了,便多陪陪小女,我这里便不需要将军作陪了。”

项羽看向虞姬。

虞姬点了点头,与虞公道:“父亲若有差遣,可派人通知我。”

虞公点了点头。

项羽与虞姬离开后,虞公看着气鼓鼓的虞小株,笑道:“好啦,别生气了,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你师傅,而且写信给刘辟非,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虞小株听了,有些难为情:“父亲……”

这时,一只弩箭却射向虞公。

虞小株用剑鞘将弩箭格挡开来,并飞速朝弩箭射出的方向追击。

发射弩箭之人是从窗户旁发射的,虞小株越出窗子,看到一人闪过,乃大喊一声:“保护虞公!”

县衙内的县卒齐齐涌入房间,张开盾牌,将虞公团团保护了起来。

虞小株去追击那名刺客,那刺客跑的虽快,但他毕竟对于当地街道十分生疏,虞小株判断了刺客行走路线,当下翻越里墙,在里墙之间的一个巷弄里将刺客给拦住了。

刺客也不在逃走,抽出短剑朝虞小株冲来。

虞小株拔剑,刺出一剑,刺在了刺客的脖颈中。刺客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这个虞小株的剑法竟是比他还好。

虞小株杀死了刺客,忽然脸色一变,害怕是刺客的调虎离山之计,连忙回县衙。

刺客已死,到时派遣县卒将之抬回县衙,再行调查即可。

而正如虞小株所料,刚才不过是敌人的声东击西之计,真正的刺客其实已经埋伏在了屋顶。

刺客看到虞小株翻窗离开,去追击自己的同伴,当下不慌不忙,掏出袖箭,透过提前揭开房顶的瓦片,正要瞄准虞公。

这时却是有人朝自己射来一箭,却是项羽手持弩箭,埋伏在塔楼之上。刺客被射中了胳膊,弩箭已经拿不住了。

屋顶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屋内的县卒,有一名县卒灵机一动,将一枚盾牌放在虞公的脑袋上,却被百将往自己脸上闪了一巴掌。

面对弩箭,盾牌盖在头顶实在用处不大。

百将立即下令:“大家用身体压住虞公,这样刺客只能射我们,不能射虞公了!”

当下也不管虞公愿不愿意,县卒们前仆后继,十几名县卒,将虞公从脚跟又到头顶,全部覆盖。真是连条缝也都没有留。

项羽在塔楼之上射出弩箭,虞姬此时也上了楼顶,与那刺客战斗起来,虞姬使用的是长剑,面对想要刺杀自己父亲的人,虞姬自不会留情,原本婉约清扬的剑法此时竟是杀意腾腾,刺客身上不时便留下一道伤口。

随后,被虞姬刺中心窝,死在屋顶之上,滚落了下去。

虞小株一路奔跑回县衙,已经是气喘吁吁,看到衙署之内,县卒们一个个像叠罗汉一样,趴在地上,不见虞公,问道:“你们在干什么?我父亲呢?”

人堆之中,传来沉闷的声音:“我在呢。”

虞小株没好气道:“你们快让开,别把父亲给压坏了!”

县卒们这才纷纷站起,虞公被压许久,早就憋坏了,官服也压皱了,头发更是凌乱。

虞小株看了却是扑哧一笑。

虞公问:“刺客可抓住了吗?”

虞小株道:“我没注意,直接将他给杀了!”

不久,虞姬,项羽也都进屋来探望,看到虞公无恙,只是有些狼狈,这才放心下来。

虞小株让县卒去抬回杀死的刺客尸体。县卒回来,告诉没有找到,只在地上发现了血迹。

虞小株惊讶不已,虞公道:“看来对方是一个刺客集团,刺杀整个砀郡的,乃是一个组织,而不是个人。”

虞小株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辟非会不会有危险?”

虞姬安慰道:“对方现在刺杀的都是砀郡的县令,刘辟非又不是,他应该很安全。”

虞小株走出门外。

虞公问道:“你要去哪里?”

虞小株道:“我要去找刘辟非,你也说了,对方是一个组织,他们又没有说只刺杀县令!”

虞公问:“刘辟非正在来虞县的路上,你知道他现在在何处吗?若是错过了,怎么办?

虞小株站立在门口,仍是望着门外。

虞公走到虞小株身边,将虞小株搂在怀里:“小株,听话,刘辟非会平安无事的,那小子便是落在了刺客的手里,也能把刺客给说服了。”

虞小株道:“父亲,你可终于说辟非的好话了!”

虞公一愣,苦笑一声道:“他想娶的我的女儿,又想听我的好话,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第64章 山顶大人的建议

第64章山顶大人的建议

刘辟非抵达虞县城。却看到虞小株候在城门外。

他收到了虞公的书信后,并没有急行直接来虞县,而是视察了田野的收成情况。等得知虞公遇刺的消息后,才令马车疾驰,往虞县来。

萧嘉在刘辟非进军睢阳城后,便离开虞县,进入郡守府辅佐刘辟非主持政务。

关于砀郡各县县令遭遇人身威胁的事情,刘辟非一时间还没有想出太好的办法,只是吩咐各县对客舍驿馆严加查验,并修缮各地的亭舍,安排亭长,加强治安,逮捕身份不明的人以及不法之徒。

刘辟非在砀郡完全恢复了秦朝的地方行政组织。在刘辟非看来,秦朝苛政,不在于组织问题,而是因为苛政。

六国若想要消灭秦国,进而一统天下,那就必须将这一套先进的行政组织制度继承下来。

虞小株看到刘辟非下了马车,却是朝刘辟非飞奔过来,撞在了刘辟非的怀里:“你可算来了,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吗?怎么今天才来?”

刘辟非被虞小株如铁箍一般抱住,连忙去握住虞小株的手,让虞小株解开了对自己的束缚,并向虞小株解释了来晚的事情,至于路上遭遇的意外,却告诉虞小株完全不必担心。

虞小株这才放心,道:“那咱们快进城吧,我师傅他也来了……”说道这里声音却犹如蚊呐。

刘辟非到没有察觉到什么,随虞小株来到了虞家。

虞公与山顶大人已经在堂内等候自己了,项羽与虞姬也都在。

刘辟非向虞公、山顶大人作揖。

虞公问刘辟非:“我不是很早写信与你了吗?为何在今天才到?”

虞小株将刘辟非拦在身后:“父亲,你在信中不说明情况,辟非是去乡里视察了,听说你遇刺了,便加鞭赶来,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虞公惊愕的看着虞小株,无奈道:“你这丫头,我还不是为你……”

虞小株道:“好啦,好啦,辟非平安回来,就是好事。”说罢又看向刘辟非,问道:“你吃了没有?若是没吃,我去让厨子做饭。”

刘辟非摸了摸虞小株的头,道:“还没有。”

虞小株道:“那我去让厨子做饭去。”说罢,兴冲冲的去厨房了。

刘辟非望着虞小株兴冲冲的离开,不由得苦笑一声,看到虞小株,一扫他之前的苦闷心情。

按理说,刘辟非如今已经是实际的一郡长官,但虞公是他的泰山大人,他又怎敢让虞公给自己让座,老老实实自己找个位置坐下。

刘辟非坐下后,山顶大人便问道:“眼下各县县令有生命的危险,人心惶惶,对此,小刘将军是怎么看的?”

刘辟非也不隐瞒道:“我认为秦军暂时不会有动作,只不过妄想凭借恐怖手段,让我砀郡屈服!”

山顶大人道:“小刘将军又准备怎么解决?”

刘辟非苦笑摇头。他能做的似乎都已经做了。

山顶大人道:“小刘将军,何不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他们敢来我砀郡进行刺杀,难道我们就不能向邻居三川郡进行报复吗?”

刘辟非却挥手道:“不行,坚决不行。”

山顶大人与虞公不解的看向刘辟非。

刘辟非道:“秦国利用刺客之流,妄想摧残我们的斗争意志,却恰好向天下证明了其软弱无力。若是我们也如此做,却是把秦国官吏推向咸阳城那边。不是辟非所愿意见到的。”

山顶大人点了点头,认可了刘辟非的话,乃道:“虽然如此,我们也要培养出一只间者精英,光靠亭长,卫兵,是无法将这些活动在砀郡的秦国刺客逮捕的。”

刘辟非点点头:“我会郑重的考虑这件事情。”

山顶大人迟疑了下,道:“小刘将军,可知道帝国龙卫的事情吗?”

山顶大人一说,便是连虞公也都好奇的看向他。

山顶大人道:“当年始皇帝统一六国之后,为了监视山东各郡,在每一个郡都安插了一支间谍队伍,而一郡的间谍队伍的首领,便被称作帝国龙卫。”

刘辟非吃惊道:“难道袭击我砀郡各县县令的组织便是砀郡的帝国龙卫吗?”

山顶大人愣了一下,道:“应该不是。”

刘辟非问道:“山顶大人为何如此确定?”

山顶大人冷哼道:“若是砀郡的帝国龙卫,你当初还能在虞县站稳脚跟吗?我听闻,自二世继位之后,砀郡的帝国龙卫已经隐居深山,不问世事了。”语气中颇有遗憾。

山顶大人感慨着,却看到刘辟非与项羽俱是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问道:“你们这副模样是做什么?”

项羽小声问道:“山顶大人,莫非你就是砀郡的帝国龙卫吗?”

山顶大人问道:“不,不,不,我若是有他老人家的本事,也就不会一直窝藏在山上做山匪了。”

刘辟非一直觉得山顶大人来历神秘,本领高强,虞姬、虞小株的本领都是他教的,可是居然还有一位让山顶大人也十分佩服的人存在,委实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一向高傲的山顶大人也十分佩服?

刘辟非道:“即便山顶大人不是砀郡帝国龙卫,与之应该也有几分渊源吧。”

“是有一些渊源。”

刘辟非与项羽听到此,俱都是正襟端坐,等着山顶大人讲他的故事。

却不想山顶大人猛拍了下桌案,道:“那是我的私事了,说给你们两个瓜娃子听做什么。我要说的是,小刘将军若想要彻底征服砀郡,还是要成立同样的组织,将砀郡的情报系统组建起来,这才是我要说的重点!”

刘辟非看着山顶大人,这不正是现成的人选吗?

山顶大人自然知道刘辟非的打算,却是果断的摇头,道:“我已经老了,病的也不轻。这次来虞县,是让太公给我医治身体的。我可不愿意参合到你们的事情中来。不过我可以向你推荐一人。”

刘辟非问:“谁?”

山顶大人道:“小株!”

“不行!”

“不行!”

刘辟非与虞公两人都是异口同声的拒绝,两人对视了一眼,却有很快将目光撇开了。

刘辟非随即给出解释道:“小株的性子,哪里适合这样复杂的工作!”

他其实是不想虞小株有任何的危险。

此时却看到虞小株端着木盘走了进来,木盘之上放着为刘辟非准备的羹。

第65章 刘辟非被捉

第65章刘辟非被捉

虞小株将木盘放在刘辟非面前的案桌上后,问:“怎么?我是什么样的性子?”

刘辟非哈哈一笑道:“你活泼可爱,哪里适合打打杀杀的呢。”说罢,站起,摸了摸虞小株的头。

虞公咳嗽一声,道:“好了,今日的事情便先议到这里吧。辟非,你先用餐。”说罢,邀请山顶大人一起快步离开了。

项羽还想留下看热闹,见虞姬已经站起,也只好尾随一起离开。

如此,房内只剩下刘辟非与虞小株。

虞小株立刻上前,去捏刘辟非的耳朵:“说,你们讲我什么坏话了。“

刘辟非道:“谁!谁敢说我们小株的坏话!我们家小株又可爱又美丽,谁要说小株的坏话,我刘辟非第一个不放过。不过有一人,我却不敢阻拦。”

“谁啊?”虞小株不知道还有让刘辟非惧怕的人。

刘辟非道:“你父亲啊,他说你,我可不敢阻拦。”

虞小株道:“我父亲那是为我好,他只是不希望我涉险罢了。我告诉你,刘辟非,我的本事可大着呢。”

刘辟非小心翼翼将虞小株的手从耳朵上摸下来,道:“我好不容易来虞县一趟,走,咱们去集市去看看,不要把时光浪费在这里。”

虞小株看着案桌前的羹,问道:“那你要不要先吃饭?羹好像都凉了,我让厨子热一热。”

刘辟非道:“咱们到市坊再买吃的。”

刘辟非、虞小株来到虞县市坊。

虞县市坊是砀郡东部往睢阳的中转站,自从刘辟非拿下睢阳,去往睢阳的商队便多了起来。他们大部分都要在虞县暂作休整。

虞小株来到市坊先挑选了两段绸布,准备给刘辟非做一身新衣裳,因为刘辟非当初为了堵住吴芮的口,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了一段布料,至今衣服缺了一角。

虞小株逛着逛着,便忘记自己来市坊的初衷了,东西是越卖越多,零食啦,胭脂啦,上好的干枣啦,给爷爷买的人参乌龙草啦。都打包堆积在了刘辟非的怀抱之中。

刘辟非感觉手臂沉重,物品堆积,连前面的路也看不清了。

这时虞小株牵着自己的手,当下随着虞小株改变了方向,但虞小株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两人竟一路出了市坊。

刘辟非道:“小株,咱们要不要雇个人啊,你买的东西可也太多了。”

“小刘将军!怎么连自己未婚妻的手都辨别不出呢?”声音带着笑意,并不是虞小株。

刘辟非吓了一条,怀抱中的东西洒落一地。看清楚握住自己手臂的人,哪里是虞小株了,却是一位男扮女装的女子,她容貌艳丽,虽然是男装,却依然立刻认出她是个女人。

刘辟非问:“你是谁?虞小株呢?”

赢箬摸了摸下巴道:“恩,你未婚妻啊?她看中了一块和田宝玉,说要买给你呢。”

刘辟非还待问话,后背被沉重一击,晕了过去。

市坊门口有许多人,看到有人将刘辟非击倒,纷纷躲避,赢箬让两名手下用准备好的担架,把刘辟非放到担架上,盖上了白布,抬着担架火速离开了虞县城。

虞小株还在看店主给他展示的玉,玉是好玉,但上面却有一个赢字,虞小株回头想问刘辟非介不介意上面的字,却发现刘辟非不见了。

店主笑道:“姑娘是在找与自己同行的男子吗?”

虞小株急道:“是啊,他人呢?”

店主指着一个方向道:“我看到他被另外一个漂亮姑娘拉着往那个方向去了。”

虞小株气的跺了跺脚,她就知道,除了自己之外,还有许多人觊觎刘辟非,稍有看管不慎,便很危险。当下追了上去,但哪里有刘辟非的身影。

虞小株忽然想到自己可能中计了,当下又折返回来,卖玉的店已经不见了,忽然想到和田宝玉上的那个“赢”字,脑海之中,电光一闪,当下往入口奔去,入口出围着一群人,对着刘辟非洒落的货物指指点点。

看着自己买下的东西洒落一地,刘辟非又不知道去了何处,虞小株欲哭无泪。一路打探,才知道敌人已经出了虞县城。

刘辟非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河边,后背隐隐作痛。旁边,赢箬负手而立,对着奔腾河水,赢箬的两个手下都已经不见了,只他们两人。

刘辟非问道:“你的两个手下呢?”

赢箬回头看向刘辟非道:“他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便都离开了。”

刘辟非道:“你不该让他们离开的,你毕竟是个女人。”

赢箬道:“你要打我?”

刘辟非道:“我要走了。”他从来不打女人,都是女人打他。

赢箬却又拽住了刘辟非的手臂,刘辟非盯着手臂上赢箬的手,她的手要比虞小株纤细,也更白皙。

刘辟非想要甩开赢箬的手,但一甩没有成功,再甩也没有成功,使劲甩都没有成功,赢箬的手仿佛铁箍一般牢牢锁住了刘辟非的手臂。

但刘辟非的手臂到不会因此疼痛,仿佛是带上了一只尺寸合适的镣铐。

赢箬促狭的看着刘辟非:“小刘将军杀伐果断,手却无缚鸡之力啊。”随即松开了刘辟非的手臂。

刘辟非想逃,赢箬却发话了:“你的袖弩在我这里,你可以试着逃走。”

刘辟非也不敢逃了,问道:“姑娘是什么人?为何要为秦国卖命?不如加入我们起义军,如何?”

赢箬豪气干云道:“自始皇一统六合,神洲大陆,又有谁不是大秦子民,小刘将军,何不弃暗投明,加入我们,为我大秦打造一个铁板的江山!”

刘辟非嘲弄道:“姑娘志向太高,辟非不敢从命!”

赢箬虽然知道说服不了刘辟非,但被刘辟非拒绝,依旧感到有些失落。

赢箬道:“好,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告诉我,砀郡的帝国龙卫是谁?我便放你离开。”

又是帝国龙卫?

刘辟非问道:“你是何人?”

刘辟非此话,却暴露了自己知道帝国龙卫的事情。赢箬微微一笑,自负道:“我乃帝国龙卫的总管赢箬,帝国各郡龙卫都听我的调度!”

刘辟非瞳孔微缩,妈的,自己落到赢氏子弟手中了,这条小命岂不是就此报销了吗?

第66章 绑架还是保护?

第66章绑架还是保护?

赢箬笑看着刘辟非,道:“说罢,你与帝国的砀郡龙卫是什么关系?”

在赢箬看来,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刘辟非,有如此令人惊异的表现,一定与砀郡的帝国龙卫有关联。

身为帝国的砀郡龙卫,可不仅仅是简简单单的刺客,要有着强烈的感染力,能对各地的军情有着充分的判断力,如果需要,还需要有指挥一军的能力。

至于刺杀之术,反而是末流了。

而且,那日被虞小株杀死的刺客,被赢箬抬回去查看后,发现虞小株使用的身手,便是帝国龙卫训练刺客时的剑术。

赢箬派出去的刺客也是位好手,虞小株一剑封喉,利落干净,这样的剑法也只有龙卫剑术能够做到。

而刘辟非与虞小株关系亲密。

这一切,都佐证了刘辟非来历不凡,绝不仅仅是刘邦的侄子,丰邑的士伍。

刘辟非道:“关于帝国龙卫的事情,我的确听说过。不过我真与帝国龙卫没有太大的关系。至于砀郡的帝国龙卫,也并不认识。”

刘辟非想了想,又道:“况且他是你们帝国的龙卫,又怎会与我这个起义分子扯上关系呢?”

刘辟非说话诚恳,但又如何能骗得了赢箬这个间谍头子,赢箬掏出一把匕首,在刘辟非的心窝上画着圈,问:“小刘将军博学多闻,可知道荆轲刺秦王所用的武器吗?”

刘辟非低下头,看着自己心窝旁转圈的匕首,道:“莫非是徐夫人之匕首吗?”

赢箬诧异的看着刘辟非。之前,司马夷回来,将刘辟非的事情与自己说了,刘辟非居然知道屠睢的事迹,而现在刘辟非居然不假思索,便能回答出这把匕首的来历。

若不是消息灵通,掌握大量情报,又如何能够回复的这么快。

赢箬盯着刘辟非看,仿佛在盯着一块璞玉。心中所想,这刘辟非莫非便是砀郡龙卫的传承人吗?

刘辟非被赢箬盯着自己看,像是一只被猫盯住的老鼠,顿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赢箬将匕首收了。目光却注视着旁边的一颗树。已经是春末,树叶繁茂。

赢箬冷声道:“朋友!树上太挤,也听不清我们谈话,何不从树上下来呢?”

从树上跳下来一人,一身黑色紧身衣,并不蒙面,有着一双细长的眼睛,走上前来,笑眯眯打量着赢箬与刘辟非二人。

“箬公主殿下,我之所以不下来,还不是因为二位在打情骂俏,一个手里有匕首不刺,一个想跑,不跑。我若唐突下来,岂不是破坏别人姻缘,这可是要下地狱的!”

赢箬见黑衣人距离自己十步之内后,还要继续往前行,将将匕首抵住了刘辟非脖子道:“好了,你靠的太近啦,你若在前进一步,我可就要把他给杀死了!”

却不想那黑衣人忽然从后面掏出袖弩,袖弩对准的方向正是刘辟非。

赢箬大吃一惊,本能挥匕将弩箭格挡,随即将刘辟非往一边推倒,便朝黑衣人冲了过来,同时抽出袖弩,亦朝黑衣人射去。

黑衣人见赢箬冲来,当下去抽佩剑,但赢箬速度太快,两人近身,赢箬的匕首划破了黑衣人的胳膊,袖口割开,鲜血滴落。

黑衣人往前走都几步,脸上忽然变得黑黢黢的,犹如木炭,往前跌倒,死在地上。

刘辟非被赢箬推倒,吃了一嘴的草,看到那黑衣人手臂被赢箬轻轻一划,便直接将衣服划开,而没有多久,便中毒而死。这徐夫人的剑,果然不虚传闻。

忽然想到赢箬拿着这把剑曾经在自己的胸口滑来滑去,刘辟非更是冷汗直流。

赢箬杀死了黑衣人,却感到十分奇怪,这黑衣人兵不是她的手下,按理说不应该是来救刘辟非的吗?为何会向刘辟非射出袖箭?

赢箬百思不得其解,但眼下容不得赢箬想太多,河岸之边,停靠着一艘渔船,赢箬将刘辟非推到船上,要刘辟非划桨。

河流宽阔,水流平缓。

刘辟非一边划桨,一边问道:“这是什么河?“

赢箬道:“睢水,我们现在还在砀郡。”

刘辟非问:“我们去什么地方?”

赢箬也不隐瞒他,道:“回敖仓。”

敖仓在砀郡西面,等到黄昏,刘辟非看到夕阳西下,才觉得赢箬应该没有骗他。

赢箬躺在草褥之上,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划桨的男子,倒是也任劳任怨,她伪装熟睡了一会儿,揉揉眼醒来,问道:“你怎么不趁我睡觉后偷跑?”

两人沿着河岸行驶,刘辟非完全可以扔掉划桨,上岸逃跑的。

刘辟非笑道:“我知道你在假睡,一双眼睛盯着我看呢。不过我现在就和你比精力,等你真的累的不行的时候,我再逃走。”

刘辟非说着,手放在额头,望向西方:“你说要去敖仓,恐怕没有个十天半月是到不了的,咱们就比比谁先困得支撑不下去。”

赢箬微微一笑:“你倒是很乐观,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我支撑不下去了,我就直接将你宰了,扔进睢水河中!”

刘辟非吓了一条,赢箬见刘辟非不复从容,这才满意,拿起竹笠盖住自己的头,遮挡阳光。

天渐渐暗了。

刘辟非问:“咱们要不要上岸,休整一下,然后明天再起程。”

赢箬却道:“你不是说要和我比试一下,看谁先困倦吗?那好啊,还休息什么,你继续划桨,我到要看看,咱们俩谁先睡着!”

刘辟非无语,这妮子还真是一个记仇的性子。刘辟非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不得不又继续划桨。

明月升起,赢箬却接过了刘辟非的划桨,道:“你去休息一下子,我来。”

刘辟非却不明白赢箬的打算了。当下将划桨递给了赢箬。

看着堂堂的大秦公主为自己划桨,刘辟非也不由得乐呵呵的,拿起竹笠盖在自己的额头。

忽然船身晃动,嗖嗖两声,却是从岸边射来了弩箭,赢箬以划桨拍击水面,溅起的水花浇了刘辟非一脸,随后一件金属物事又砸在了刘辟非的脸面上。

却是赢箬扔来的匕首,赢箬喊道:“他们是来杀你的。你可要当心了。”

“你又如何知道?”

这时嗖嗖两箭,赢箬用划桨给刘辟非挡住了,看到划桨上的两只弩箭,刘辟非哪里还需再问。

这时一人从水面冒出了头,刘辟非直接刺出,刺中头颅的眼睛,随后拔出,匕首锋利,根本不需要太大的力气。

第67章 绑架还是保护(二)

第67章绑架还是保护(二)

赢箬一面拼命划桨,一边拍击水面冒出的人头。这艘渔家小船渐渐偏离水岸,往睢水的中间驶去,刘辟非则警戒在船尾,两人配合,以求躲开这次的追杀。

许久没有动静之后,刘辟非开心道:“我们活下来啦!”

赢箬回头面向刘辟非,道:“把匕首还我。”

刘辟非望了望手里的匕首,这正是赢箬向自己夸耀的徐夫人之匕首,他也曾见到赢箬用这把匕首杀人。

如今这把匕首在自己手中。

他完全可以……

赢箬也笑意盈盈的看着刘辟非,等着刘辟非做出决定。她有些惶恐,但知道,只要自己露出半分软弱,刘辟非就会毫不犹豫的攻击自己。

此时袖箭已经用掉,唯一的武器便在刘辟非的手中,自己唯一能够依仗的也就不过是不错的身手。而且自己的肩膀上……

两人在明月之下对峙,比之刚才激烈的搏斗,更要凶险万分。

刘辟非握紧匕首,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的机会,若是一击不中,自己便会被赢箬制服,匕首划破的就可能是自己的肌肤了。

他寻找着赢箬的破绽,却忽然注意到了赢箬的肩膀。月光之下,本是看不甚清楚,却依稀能够看到那是一处伤口。

刘辟非叹息一声,将匕首插回剑鞘,还给了赢箬。

赢箬冷哼一声,又让刘辟非去划桨靠近另外一岸,寻找一个地方暂时露宿,如今看来,夜晚并不比白天安全。

两人上了岸后,赢箬便自己找了个隐蔽的位置生火,治理的自己的箭疮。刘辟非从船上搜来了些面饼,就着篝火,烤热吃了,又饮了一口河水。

尽管得知睢水水里泡着几具尸体,但大河大江,容纳万物,喝一两口,倒是无大碍。

两人在岸边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刘辟非看到赢箬肩膀之上绑了布条。

刘辟非道:“我认识一位名医,他就在虞县,咱们可以去找他,让他给你看看。”

赢箬问道:“刘辟非!我问你,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为何那么多人要刺杀你,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绑架了你,还是在保护你。”

刘辟非问:“你确定不是你的人?你在你们的组织里,是不是有人和你不对付,要和你抢功劳?”

赢箬冷哼一声:“在龙卫,还没有人,敢违背我的遗志,他们不是我们的人。”

刘辟非见赢箬不似说谎,也不由得思索是谁在刺杀自己了。

赢箬见刘辟非沉吟不语,笑道:“小刘将军,看来你们起义军内部,也有人想要你死啊。怎么样,不如投靠我们大秦,有我们帝国龙卫保护你,你会很安全。”

刘辟非问:“如果我去了你们大秦,你会专门负责保护我吗?”

赢箬忽然转身背过脸去,道:“你若是能当大秦的将军,由我来保护你,又有何妨呢?”

刘辟非却没有听到赢箬的话,因为他看到了一艘渔船,正与自己迎面驶来,船上之人,正是虞小株。

刘辟非一直如受惊之鸟,此时虞小株来,终于感觉有了援助,乃连忙朝虞小株招手:“小株!小株!”害怕虞小株看不见,乃将手里的划桨在手中挥舞着。

赢箬道:“你若再呼喊,我可要拿匕首刺你啦!”

刘辟非站的离赢箬远远的,笑道:“你若是向前,我可就要跳水睢水,游回去啦!”

赢箬道:“你会游泳吗?”

刘辟非看了看睢水,道:“我是沛县丰邑中阳里人,你见过哪个楚人是不会游泳的呢?箬公主,咱们也算是共患难一场,何不好聚好散呢?”

虞小株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看到了前方的渔家小船之上有人对着自己挥舞着划桨,瞧身形,依稀就是刘辟非,乃命船家加快行驶,朝刘辟非驶来。

两船碰面,虞小株直接跳到了刘辟非所在的船上来,见到赢箬,连忙将刘辟非拦在了后面。

虞小株上下打量了赢箬一眼,见赢箬比自己高,也比自己瘦,心中更是愤愤不平,踩了刘辟非一脚,朝赢箬道:“你是谁?为何劫走辟非?”

虞小株这一脚可没有留力气,刘辟非被踩的龇牙咧嘴。刘辟非躲在虞小株后面道:“小株,这位可是大秦公主,帝国龙卫都归她管辖,你可要小心了。”

虞小株将短剑拔出,道:“管你是什么大秦公主,敢抢我的男人,我到要看看你的本事。”

虞小株想要冲上去,却被刘辟非拉住:“小心,箬公主的手里可是有一把涂抹毒药的匕首,中者立死。”

虞小株听了,当下对箬公主保持警戒之心。

赢箬却已经拔出匕首刺了过来,虞小株怡然不惧,比拼了两招,赢箬忽然晕倒在地。虞小株挺剑欲刺,却又被刘辟非拉住。

刘辟非蹲下,查看了一下,又将手放在了赢箬的额头,与虞小株道:“她救过我的命,应该是伤口没处理好,发烧了,咱们得赶紧回去,找太公。”

虞小株内心醋意翻腾,只能极力忍耐着,刘辟非本是要抱着赢箬的,但虞小株哪里允许,只得虞小株来抱着,她个子虽小,却是一身的力气,将赢箬放在肩膀上,像扛麻袋一般,扛到了附近的乡邑。

刘辟非找来了马车,询问了虞县的方向,驾车朝虞县去。

路上,刘辟非与虞小株讲了一下两人分开的事。并且做出保证,等赢箬病好,就将她打发走。至于刘辟非,在回到虞县后,对于赢箬,不许看,不许想,不许打探赢箬是死是活。

否则便是活的,也会被虞小株戳几个窟窿,变成死的。

刘辟非自是一口的答应。但赢箬毕竟是大秦公主,对于赢箬的身份还要要隐瞒一下还好,便称呼赢箬为阿箬,一个强盗土匪的女儿。

回到虞县,阿箬便又被虞小株当做沙包抬到了虞太公的住处。

刘辟非也果然不闻不问,他也不敢问。只是找了虞太公,治了下自己的脚伤。

刘辟非每日与山顶大人讨论用间之术,准备着手成立自己的间者组织。

第68章 帝国妖女

第68章帝国妖女

项庄带领三千水军,进入睢水,在襄邑附近弃船登岸。

他已经得到旨意,乃急行军向虞县前进。

他们是要去拯救刘辟非。

这日清晨,虞县的城门上出现了一份“告虞县百姓书”。

书中写道:“商有妲己,令纣王作酒池肉林之宴,周有褒姒,令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此皆红颜祸水也。今日,秦惧小刘将军之名,而令其公主赢箬迷惑其心志。”

“项庄不才,当铲除此帝国妖女,唤醒小刘将军神智!愿虞县百姓得知,打开城门,令我带兵进入!杀死帝国妖女!”

顿时人心惶惶。虞公得知,速令人关闭城门,派遣县卒把守,询问刘辟非究竟是怎么一会儿事情。

刘辟非被虞小株搀扶着进入县衙大堂,他脚上的伤着实不轻,一瘸一拐走进了堂内,见到虞公臭着一张脸。

刘辟非道:“是有这么一会儿事情。当日我被箬公主捉去,路上却遇到一些要刺杀我的人,也是她施以援手,我才能有性命活到今日。”

虞公问:“她现在在哪里?”

刘辟非看向虞小株,虞小株嗫嚅着道:“在爷爷那里,她身上有箭疮,发着烧,爷爷给她医治的。”

虞公气的直跺脚,三人乘坐马车,离开县衙,来到虞府,进入虞太公的院落,见到虞太公正在打拳,急问:“父亲,那位帝国妖……大秦公主在什么地方?”

虞太公道:“我这里没有什么大秦公主,只有病人。”

虞公急道:“父亲,小株给你送来的那位病人,就是大秦的箬公主。”

虞太公却重复同样的话。

“我这里没有什么大秦公主,只有病人。”

虞公也不想与虞太公争辩,问道:“那你这位病人在哪里?”

虞太公指着西边的一个厢房,虞公去敲门,却没有人应。

刘辟非与虞小株道:“小株,你进去看看,不过要小心。”

虞小株用力推门,却发现门是开着的。屋内床榻之上,被子叠的整齐,赢箬已经不见了。

虞小株喊了一声:“屋内没人,都进来吧。”

刘辟非进入,发现一旁的竹榻之上,放着一块白色的锦布,乃是一个手帕,上面写了几行字:“刘辟非,我走啦,不然你们家的醋坛子该满了。”

得知赢箬已经离开,刘辟非心中松了一口气,嘴上却道:“这位大秦公主一定是得到了消息,提前离开了。“

虞小株从刘辟非手里接了手帕,看到手帕上的字后,又丢给了刘辟非。

虞公道:“既然如此,我们这就去城门,与项庄将军说一声,让他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虞公、虞小株、刘辟非三人来此了虞县西城门城墙上。刘辟非看到外面的身着藤甲的水军士卒,却是眉头不由得一皱。

虞公向城门外的项庄道:“项庄将军,你所说的那位大秦公主如今已经不再虞县城中了,快快将城外军士调离,不让让百姓产生恐慌之情!”

项庄却道:“大秦公主是否在虞县城中,却只有虞公一面之词。虞公不妨打开城门,放我们进来搜一遍。”

虞公怒道:“项庄将军,对于同僚,你也是这般嚣张跋扈的吗?”

项庄冷哼一声道:“除非见到大秦公主的尸体,否则我们绝不退兵。”

项庄说罢,抬头看了一眼太阳,道:“到了午时,虞县若拒不开门,我们可就要攻城了,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帝国妖女跑掉!”

项庄朝麾下士兵喊道:“不杀妖女,绝不罢兵!”

顿时城外藤甲水军士兵齐齐高喊。

“不杀妖女,绝不罢兵!”

虞公还要解释,刘辟非却拉住了虞公:“没用的,大秦公主只是他们的借口,他们真正想要的是我。”

虞公身子一震,他何尝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那你有办法吗?”

刘辟非苦笑道:“我与你俱都在城中,我能有什么好办法?待到中午,他们真要攻城,便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吧!”

还不到中午,吕青山带领部众从萧县来,项庄得到消息,不得不立即改变军阵,面对吕青山部。

吕青山骑在一匹黄棕马上,指着项庄等人道:“我接到线报,说有人要在虞县对小刘将军不利,可是你们吗?”

项庄道:“我们不过是想要让刘辟非交出帝国妖女罢了!你是哪里来的人?难道也敢于项氏为敌吗?”

吕青山却是“呸”的一声道:“项氏,老子什么时候怕过项氏,来来,你我两人先战几个回合,让我看看你们项氏有什么本领!”

项庄听了,怒不可为,拍马朝吕青山冲来,吕青山冷哼一声,待项庄距离自己三十步之后,这才纵马狂奔。两人在沙场上斗了个有来有回。

项庄胜在年少,而吕青山经验丰富,两人之间一时无法决出胜负。

但谁都能看出,这一战若真打起来,项氏与刘邦军之间的矛盾也将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

刘辟非盯着外面的战斗,心里却在盘算对策。项羽已经去了睢阳,也不知道项庄带兵来虞县的事情,他是否知晓?

就在吕青山踢掉了项庄手中的剑,项庄踹翻了吕青山的马时,又一只军团来到。

项羽,他带兵来了。

刘辟非见到项羽带兵来,瞳孔微缩,向后退了几步。

项羽阴沉着一张脸,骑马来到了项庄身前,项庄看到项羽想要解释:“子羽,我……”

项羽却一拳击在项庄的脸上:“你把我们项氏的脸丢进了!是谁给你的命令,让你带兵来虞县的?”

项庄捂着脸,却不敢将那个名字说出来,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项羽对跟随项庄一起来的水军士兵道:“我项羽来此告诉诸位,无论刘辟非喜欢的何人,我项羽都支持他!哪怕他喜欢的是大秦公主,我项羽也会帮她夺过来,难道我们楚国人害怕一位秦国的婆娘吗?诸位若有借故对刘辟非不利的,就是与我项羽为敌,与项氏为敌!”

吕青山问道:“项羽将军,那项庄怎么办?”

项羽看了一眼项庄,淡淡道:“让他回项县吧。无论如何他也是项氏的人。”

项庄听了,也只得忍者眼泪,向项羽磕了一个头,跨上战马离开了。

第69章 睢阳城易手

第69章睢阳城易手

项庄独自一人离开了项羽后,却并没有按照项羽所说,回老家项县。而是去了粟县,并在粟县城外的客舍停下。

项庄进入了客舍后,径直进了一间屋子,里面一人,正是随项梁出征的范增。

范增见项庄灰心失意,问道:“怎么?失败了吗?”

项庄道:“少羽不知道从何处得到消息,居然也派兵赶来,还有吕青山,他们都来的太及时了。”

范增摸了胡须道:“看来对方不仅把消息通知了我们,还派人专门通知了项羽、吕青山。”

范增在粟县,也见到了吕青山带领部众行色匆匆路过。早已经在怀疑背后有推手在左右此事。

项庄问:“他们为什们要这么做?是让我们杀刘辟非?还是阻止我们杀刘辟非?”

范增道:“想要杀刘辟非的是我们,想要救刘辟非的是吕青山,而那个通知我们的人只是为了让我们互相攻杀而已。”

项庄吃惊道:“你既然知道,那你怎么还……”

范增笑道:“怎么还故意中计,是不是?”

项庄点了点头。

“因为听了那人的话,我们才有可能杀了刘辟非。快要到我们与刘邦军摊牌的时候了,只要项梁将军攻克了定陶,我们就要重整楚国的军政,将一切军政大军归在项梁大将军麾下。而刘辟非智勇兼备,是刘邦军的智囊,若能将刘辟非除去,自然是很好的事情!”

如果说敌人使用的是“鹬蚌相争”的话,那范增用的就是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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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辟非亲自出城迎接项羽,看到刘辟非一瘸一拐的模样,项羽问道:“兄弟,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绑架时,受到了敌人的威胁吗?”

刘辟非看了一眼旁边脸红的虞小株,笑道:“没事,没事,我搬重物时不小心自己砸的。子羽,咱们进虞县说话吧!”

刘辟非搂着项羽宽阔的背,回头与吕青山道:“吕青山,你留下来陪虞公安顿两军士兵,我要随子羽一起喝酒去!”

虞府。

刘辟非让人准备了酒肉,与项羽两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待酒喝到了一定的程度,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项羽举起酒杯道:“辟非!对于项庄的事情,我是真不知情,你若信我,就满饮此杯!”

刘辟非也喝得脸色通红,道:“子羽,你是大英雄大豪杰,做的的光明磊落的事情,我岂会不相信你,可我担心啊。咱们同是楚人,这秦国还没有灭,便有一些人想着争夺权益与地盘了,我以为这样的事情,只会发生在燕人、齐人那里,我们与秦国是血海深仇的,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到头来,会不会因为我们的内斗成为一句空话呢?”

刘辟非的话深深引起了项羽的共鸣,项羽道:“辟非,你说的不错,秦国纵然灭了,难道天下之大,还容不下两个英雄吗?辟非,我不知道叔叔是否参与到此间事情中,他若是做了,也是受了那位拄着竹杖的老头的挑唆,我一看他与那位楚怀王,就知道他们不是好人,可你却偏偏要收留他们。如今,哈哈,终于吃他的瘪了吧!”

两人竟是在虞府大堂之内喝了个大罪。

虞小株进来,瞧见两个醉鬼,气的跺脚,将刘辟非拖进了房间。却想到刘辟非今日的伤药还没有抹,便又去准备热水,脱掉了刘辟非的鞋,将刘辟非的脚放在了热水之中浸泡一下,又仔细涂抹了伤药后,这才离开。

刘辟非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身上的外衫也已经脱去。被人整齐叠好,放在了竹榻之上。刘辟非取来穿上,却看到脚上新涂抹的草药,摸了摸头,走出屋外,看到虞小株正在练剑,而虞太公则在打拳。

刘辟非问:“子羽人呢?”他知道自己喝多了,但是项羽喝得却也不必自己少了。

虞小株道:“他听说你有闪失,竟是把睢阳城的兵一股脑全带出来了,大清早醒来,便带领军队回睢阳了,让你也赶快回睢阳。”

刘辟非也觉得自己在虞县已经待的够久,是该会睢阳了。

刘辟非问虞小株道:“我去睢阳,你来不来?”

虞小株道:“我若是去了,不是耽误你见那位大秦公主吗?现在有你兄弟护着你,我还不能吃你的醋,我才不去呢。”

刘辟非苦恼解释道:“小株,我与那位箬公主,真的没有什么的,有的也是绑匪与人质的关系?难道我有斯德摩尔综合症吗?”

“什么?死的末儿症?是什么病?”虞太公问,他是医者,头一次听到这样一个病症。十分好奇。

刘辟非咳嗽一声道:“我也是听行商所说,说遥远的西域,曾经发生过人质爱上绑匪的事情,他们称这种症状为斯德摩尔综合症。”

刘辟非自信满满道:“我是没有的。”

但刘辟非无论如何劝说虞小株,虞小株却不愿离开虞县。

等到刘辟非离开,虞太公与虞小株道:“傻孩子?你是怎么了?不会真的吃那位大秦公主的醋吧?难道咱们的小株还比不上区区一位大秦公主吗?辟非是喜爱你的,可是你若是冷淡了他,却是把他主动往那位大秦公主身上推!“

虞小株摇头,道:”才不是呢。而是我师傅来信,说有一群人正在计划着刺杀刘辟非,我必须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虞太公道:“若是如此,那更应该和辟非说了啊,也让他有个准备。”

虞小株道:“那样刘辟非会担心我的,自从雍石战死,他一直不希望身边有任何人再受伤害,我不想让他为我担心。”

虞太公摸了摸虞小株的头道:“我一直害怕你长不大,处理不好与刘辟非的关系,但现在看来,我可真的是多虑了呢,我们的小株长大了呢!”

自刘辟非进入睢阳城后,解散了一部分军队,只保留了淮水部与吴芮水军。项羽离开,把这两只军队全部带走了。刘辟非让吕青山暂时驻扎在虞县,自己孤身一人前往睢阳。

吕青山担心刘辟非会遭遇不测,要派卫兵保护刘辟非。

刘辟非却让吕青山大可不必担心,他轻装简行,反而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

第70章 睢阳城易手(二)

第70章睢阳城易手(二)

项羽命令吴芮部将梅鋗统领水军,继续巡游睢水-鸿沟之上。

自率淮水部抵达睢阳城外,却看到城头之上,已经升起了秦军的黑龙旗。

派出探马来报,原本忠诚于楚国的几名官吏也都被抓捕,人头被砍下,悬在城门之上,震慑民心。但探马并没有发现吴芮与萧嘉两人的人头。

项羽急行军而来,不知道睢阳城有多少秦军,也缺乏攻城器具,撤退至蒙县附近,突然遭遇秦将杨熊的伏击,淮水部侧翼遭受攻击,眼见有被击溃的危险。项羽大急,乃亲自带领卫队迎战杨雄。

杨熊见项羽来,他知道楚军之中有一悍勇之将,司马夷便是死在他的手中,当下往后退,项羽率军斩杀迎上来的秦军数人,楚军士气复振。

秦军有备而来,人数更是占优,项羽见稳定了军心,且占且退,往北部蒙县撤退,渐渐偏离了去往虞县的路线。

杨雄逼退楚军,乃命令大部队继续前行,按照箬公主的命令,围困虞县,迫降虞县官吏军民。

刘辟非走到半路,从逃出睢阳城的行商口中得知,睢阳城已经被秦军乘虚攻占,萧嘉生死不知。秦军攻占睢阳,势必有更大的图谋,虞县已经不安全,刘辟非必须尽快赶往虞县。

刘辟非抵达虞县,虞县还一片和平安稳的迹象,丝毫没有战事将来的征兆。

刘辟非来到县衙,却发现吕青山带领萧山部提前离开了虞县,回萧县去了。而虞小株、虞姬也都不在虞县。

刘辟非本想利用吕青山以及萧山部守住虞县。他判断,项羽所率淮水部比自己更早得知消息,应该会率军退往虞县,与自己相会,到时便有一万人左右的士兵守虞县,只要再让吴芮水军配合自己,随时率轻兵登岸,袭击敌军补给,就已经足够击退秦军。

但是不仅项羽军还没有到达,吕青山更是带兵回萧县了。

如今虞县是守不得了,刘辟非连忙让虞公一家收拾东西,准备把虞县丢给秦军。虞县百姓得知虞公要走,十分惊惶,也纷纷收拾东西,准备逃离虞县。

虞县百姓向来亲近楚国,被刘辟非所倚重,一旦秦军攻占此城,势必将虞县屠戮的。

虞公一家已经准备妥当,打算离开。当地百姓要走,竟是连锅碗瓢盆都要带走的,无论如何也走不快。

刘辟非本已经与虞公一家抵达了城门前,却看到秦军十余骑来到了城门外,原本想要往门口涌出的流民顿时被吓得忘记迈腿。

秦军骑士对城门口拥挤的人群喊道:“我家箬公主说了,若小刘将军继续留在虞县,可保虞县一方百姓平安,若小刘将军离开,虞县将不复存在,如何抉择,小刘将军自决!”说罢,便调转马头,十余骑离开了虞县。

秦军骑士将要求说的明明白白,虞县准备逃亡的百姓也听得明明白白,纷纷盯着马车上的刘辟非看。

之前,项庄将军带兵攻打虞县,帝国妖女之名,已经在虞县传的沸沸扬扬。虞县百姓便纷纷猜测刘辟非与这大秦公主的关系,现在,呵,竟然要卖刘辟非这么大的面子,那两人的关系,有岂是一两句话所能说清的。

刘辟非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这位“帝国妖女”显然是要把自己陷入“不义”的位置啊。刘辟非之前当着虞小株的面称呼赢箬为“帝国妖女”,此时再次称呼,却是真心实意。

名声是经不起损坏的。自己若不顾虞县存亡,那好不容易在虞县积攒下来的声名也将成为泥土。

虞太公掀开车帘,劝诫刘辟非道:“傻孩子,这不过是敌军诱哄你的计策,他们如何肯让你活命,快快驱车离开,纵使损失些名声,与性命而言,也无关紧要。”

刘辟非却将马鞭递给一旁的阿福,跪在车上,向虞太公磕了一个头道:“太公,秦军派骑士来传话,那大军距离虞县已经不远了,辟非若随太公等一起离开,虞县纵使有一些人逃走,大部分人却不免惨死秦军刀下!辟非不能离开。”

虞太公怒道:“你什么时候也有了这种妇人之仁?早知你如此,我当初又何必救你。休想用这种迂腐的建议来骗我。我儿,你也说两句话啊!”

虞公静静地看着刘辟非,却是面露出了微笑道:“好!你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到不愧是我虞家的女婿了。我与你一起留下!”

两人心情激动,胸口上下起伏,竟是惺惺相惜起来。

虞太公气的用拐杖敲击虞公的头:“逆子!逆子!”敲了虞公又去敲刘辟非,他太生气了,刘辟非被打了两杖,却笑嘻嘻道:“阿福,就麻烦你带虞太公先行离开啦。”

虞太公冷哼一声,道:“你们都不走,老身也不走了。说罢,竟是先刘辟非、虞公一步下车了。”

刘辟非苦笑一声,他之所以留下来,却是有心中的盘算的。他想要博取更大的名声。但如今却把虞公、太公两人一起留下了,虞小株知道,非得掐疼自己的耳朵不可。

刘辟非与虞公也都下了车。虞太公见阿福停在原地,乃拍了拍阿福的肩膀道:“家里总要有一人把这里的事情去通知两位小姐,阿福,这才是你的责任。”

阿福这才向虞太公磕了个头,载着一户百姓的人以及家当,离开了虞县。

虞县百姓并没有因为刘辟非留在虞县城中,而心存太多幻想,依旧赶紧离开。刘辟非到也并不挽留,毕竟谁也不能保证秦军不会食言。

赢箬率军缓缓往虞县来,得知刘辟非留在了虞县,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这位刘辟非,可是一个爱面子的男人啊。如今却要成为自己的俘虏了。

赢箬当下让杨熊加快行军速度,她已经迫不及待要接受刘辟非的归降了。

秦军抵达虞县。虞县城门洞开,也已经没有防守的必要。秦军蜂拥入城,杨熊命人将楚军旗帜换掉,换上秦军的黑龙旗。

第71章 除非给我洗脚

第71章除非给我洗脚

赢箬留杨熊领兵驻防,自己却带领一个短兵队,来到了虞县县衙。

进入县衙,发现除了刘辟非之外,虞公与虞太公也都在,十分高兴道:“我只盼望着将小刘将军留住,想不到二老也在,可真是意外之喜。”

虞太公问:“箬公主,你会按照约定,保全虞县吧?”

赢箬笑道:“这是自然,不仅虞县可以保全,砀县、粟县等各县也都能保全。不过太公还要答应赢箬一个请求。”

“你说。”

赢箬道:“我的命是太公救回来的,太公称呼我一声阿箬即可,万不可公主公主的称呼,却显得生分了。”

赢箬将刘辟非等人安排在馆驿居住,派遣重兵把守。

刘辟非不知道赢箬对自己的打算。赢箬把自己与虞公、虞太公三人请进了驿馆之后,十多日过去,也不曾过来探望,刘辟非每日留在驿馆看看书,倒也十分闲适。

这一日,刘辟非陪伴虞太公在驿馆的院内打拳,一伙秦兵却粗暴得闯入了驿馆内,带头一人是秦将杨熊。

杨熊询问道:“你们中,谁是刘辟非?”

虞太公赔笑道:“将军,是发生了何事?”

杨熊看了虞太公一眼:“你个老不死的,一边去。”伸手将虞太公推到了一边,虞太公若不是身子骨硬朗,这一推非栽倒不可。

杨熊看向刘辟非问:“你是刘辟非吧?是不是害怕,不敢承认自己的名字?”

他知道刘辟非是谁,之所以询问,是存心让刘辟非难堪罢了。

刘辟非将虞太公拉到自己身后,道:“没错,我就是刘辟非,你们有什么事情?”

杨熊面向西遥拜道:“陛下旨意,请刘辟非前往咸阳城相会,并且准备了两种马车拉送你去咸阳城,还要请你自决。”

“哪两种?”

杨熊道:“一种是天子之驾,乃陛下为体现求贤若渴之心,若你能归顺帝国,则能享受荣华富贵,第二种是囚车,你若是执意拒绝,也可直接将你拉送到咸阳城问斩!两者之间,你选择一种吧!”

杨熊到希望刘辟非选第二种。

刘辟非道:“就请将军将我安排进囚车之中吧。”

杨熊一怔,冷哼一声道:“好,倒也是个硬汉子。”当下让两名秦兵押送着刘辟非,来到了驿站外。

虞太公虽然着急,一时间却也无可奈何。

刘辟非被锁在了囚车之上,虞县百姓看到刘辟非要被押送离开虞县,当下有不少虞县百姓要冲击杨熊队伍,都被杨熊麾下士兵粗暴打散。

杨熊的队伍因为虞县百姓的阻滞,在虞县城内拖延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害怕被赢箬发现,便亲自带人,亮出佩剑,在前面开路,却看到赢箬带领人马从砀郡归来,麾下队伍,还载着几颗人头。

赢箬见到囚车上的刘辟非,怒道:“杨熊大胆!怎么连我的客人也敢抓!是谁给你的这个胆子?”

赢箬刚带兵剿灭芒砀山的山匪,将山顶寨给剿灭,属下报告了杨熊要带走刘辟非的消息,赢箬当即带领一队骑兵提前离开了队伍,将杨熊等人拦截在了虞县城内。

杨熊吓得连忙跪下磕头道:“箬公主,小人岂敢有这个胆子,都是陛下的主意啊,陛下说箬公主若能俘虏刘辟非,当将刘辟非邀请进咸阳宫一叙。”

刘辟非指着囚车上的刘辟非问道:“我皇兄请人去咸阳城,为何老是喜欢用囚车请人呢?还是你们这些做手下的擅作主张。”

杨熊道:“末将也为刘辟非准备了好车,但刘辟非却执意选择了囚车。”

赢箬问囚车上的刘辟非:“刘辟非,你可是不愿意向我大秦效忠吗?”

刘辟非道:“公主但杀我无妨,但要我投效大秦,却是万万不能。”

赢箬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囚车上好好待着吧。”

杨熊听了,心中一喜,道:“箬公主,你看……”既然刘辟非不投降,那何不让自己将之押送去咸阳城问斩呢?

赢箬对杨熊的几个士兵道:“将刘辟非押送回驿馆,不许给他饭吃,直到他投降我大秦为止。”

赢箬不顾杨熊,监视着士兵将刘辟非的囚车又拉回了驿馆。

虞太公见刘辟非坐在囚车上又回来了,待看到赢箬,当下放心不少。听到赢箬吩咐,继续让刘辟非关在囚车内,还不许给饭吃,大吃一惊,问道:“箬公主,你们这是要饿死辟非吗?”

赢箬却笑着道:“虞太公放心,你与虞公两人的伙食却是照常的,只是你们可不许将自己的饭分给刘辟非哦,否则会让阿箬很为难哎!”说罢,赢箬竟是离开了,留下了囚车之上的刘辟非。

刘辟非的囚车被拉到了庭院中央,到了中午,太阳已经火辣辣的,十分酷热,刘辟非感觉自己都快烤熟了。

从中午,到下午,再到晚上,刘辟非不知道自己如何挺过来的。

刘辟非昏睡之中,赢箬却走了进来,还带来两个美人,在两个美人的服侍下,将刘辟非从囚车之上取下,刘辟非脱离囚车束缚,整个人站立不稳,将要倒在地上,却又是这两个美人,一人抬着刘辟非的一只胳膊,将刘辟非给抬进了卧室。

赢箬则站在一旁观看着。

进了屋内后,两个美人出了屋,又了抬着盛放热水的木桶进来,木桶之中放着草药,两人脱了刘辟非的鞋,开始帮刘辟非搓脚。

刘辟非醒来,坦然享受着这一切,笑嘻嘻的看着赢箬。

赢箬道:“两个美人在侧,帮你搓脚,应该很舒服吧。小刘将军若能够归降大秦,这样的荣华富贵还能少了吗?如何,加入我们?这两个美人就是你的了。”

刘辟非道:“区区两个美人就能收服我刘辟非了吗?”

赢箬问:“那小刘将军还要什么?”

刘辟非将一只沾着热水的脚抬起道:“若是堂堂大秦公主,能够为我洗脚,我或许能够感受到帝国求才若渴之心。”

刘辟非不过是拿赢箬开涮,却不想赢箬真要弯身去帮自己洗脚,吓得刘辟非连忙将两只脚缩回了床上,脚上还依旧湿漉漉的。

赢箬笑道:“怎么?小刘将军感受到我大秦求才若渴的决心了吗?”

刘辟非缩在墙角,像看着傻瓜一样看着赢箬。

第72章 送君离开

第72章送君离开

赢箬见刘辟非缩在墙角,乃与两名美人道:“去将我的地图抬来。”

两名美人下去,又抬着一副竖起的木架固定在卧室地面上,木架之上竖直张开一张地图。两名美人各自手执一盏铜灯,将地图照的清晰分明。

刘辟非站起,走到了地图架旁,端详这份地图,只见地图上面标题写着“帝国山东南郡诸部图”。这样一份地图的战略价值自不必细说,刘辟非如饥似渴的记载着地图上的内容。

赢箬也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刘辟非觉得自己已经熟记了地图上的内容后,乃询问道:“箬公主,军事图籍乃帝国之根本,我可还没有答应投降秦国呢?箬公主却要对我坦诚相待了吗?”

赢箬笑道:“我拿此图来,也是想要向小刘将军示天下形势,指出我大秦再次击败山东六国的必然趋势。另外也想要与小刘将军一起研讨军事,小刘将军总不会拒绝吧。”

刘辟非指着地图道:“请箬公主先说。”

赢箬指着定陶城道:“项梁围我军于定陶,定陶粮草输运几乎全部仰仗济水输运,从敖仓运来粮食。之前,你们的水师威胁敖仓一代,导致我军补给出现问题,我不得不出,小刘将军的做法真是深得兵法精髓呢。”

刘辟非苦笑道:“但比起公主,辟非还是自愧不如呢。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倒是想要问公主。”

“你说。”

刘辟非道:“之前,我与箬公主泛舟在睢水之上,箬公主被人弓弩射伤,也是刻意为之的吗?”

赢箬道:“不错,身为帝国龙卫,我了解小刘将军可要比小刘将军对我的了解,要多的多。小刘将军与虞小株之间的那些事情,自然也是我打探的重点呢。”

刘辟非脸上一红,问道:“你都打探到了什么?”

赢箬脸上带着若有意味的笑容道:“将军想让人知道的,不想让人知道的,我多少知道一点。”

刘辟非连忙将手一推道:“停,停,停,咱们还是回到战事上来。”

赢箬道:“为了要吸引睢阳城的兵力,离开睢阳,我可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呢。项氏一族对于将军的才能,十分嫉妒,为了给项庄将军出师有名的机会,我便自导自演这场帝国妖女的戏,果然调离了睢阳的守军。”

赢箬指着地图道:“眼下砀郡已经属于我大秦!而小刘将军留守在睢水上的水军,也将成为一只孤军,待我封锁各处港口,其补给也将成为问题,必将不战自溃。将军认为呢?”

刘辟非道:“我季父的军队已经奉项梁将军的命令南下,你们虽然很快收复了砀郡,但你们现在的兵力,一旦我季父率兵来,汇合淮水部以及萧山部,你们光守睢阳已经费力,到时睢阳城恐怕又将成为一座孤城呢。”

赢箬笑道:“果真如此吗?若我军能将项梁军聚歼在定陶呢?”

刘辟非脸色一变,在地图上细细看了半晌,问道:“是长城军团?他们南下了?”

赢箬愕然的看着刘辟非,她虽然做好刘辟非猜出来的准备,但是没有想到刘辟非会这么快猜出来。

赢箬点了点头道:“不错,边军已经南下,定陶城说不定已经展开了激战,距离楚军溃散已经不远了。”

刘辟非道:“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想不通。”

赢箬道:“你尽可以多问。”

“吕青山在虞县待得好好的,你是用什么办法,将他骗去了萧县呢?”

赢箬道:“将他骗去萧县的人不是我,我只不过将项梁必然战败的事情,告诉了你的季父,至于他如何骗走了的吕青山,却不是我所知晓了。”

刘辟非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

赢箬道:“你也不该怪你的季父,吕青山所部的萧山军不是被他保存住了吗?也许等章邯将军将项梁军击溃,你们刘氏军团将成为楚系最强大的一支力量。”

刘辟非冷笑道:“那一天不会到来,对不对?你一定给将一切安排好了。”

赢箬笑道:“是啊,安排好了。但小刘将军,你也要明白一个道理,无论如何完美的安排,都会有预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打破既定结局。我很看好你们,闯破我给你们安排的天罗地网呢。”

刘辟非道:“那么箬公主,你可敢放我回去吗?让我来破一破你的天罗地网吗?”

刘辟非这个蹩脚的激将法,却让赢箬幽幽叹息一声道:“但你可能会死的。”

刘辟非道:“若是死在箬公主的天罗地网之下,辟非死有何憾呢?”

赢箬气道:“难道你还不明白?”

刘辟非问:“我该明白什么?”

赢箬气苦道:“我想要让你活着,我感觉得到,你与那些恨我们秦人的楚国人不一样,你似乎有更广阔的胸怀。”一个与自己的父亲始皇帝一般的,视七国之民皆为朕之子民的胸怀!

刘辟非却自知,自己正是因为特殊的原因,并没有如项羽一般,对秦人有执着的痛恨。

赢箬邀请刘辟非道:“也许,你可以成为下一位砀郡帝国龙卫。只要你留下来,你将成为一郡暗影之中真正的主宰!刘辟非,答应我吧,我们一起合作。”

刘辟非问:“如果我不答应,你会让我离开吗?”

赢箬注视着刘辟非,问道:“如果你愿意死在老家泗水郡,我又何必阻拦你呢。辟非,我边军数十万军队全部南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便是你也无法力挽狂澜的,我希望你不要做傻事!”

刘辟非道:“如果我要死,那就让我死在泗水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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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熊听说赢箬要派人护送刘辟非、虞太公、虞公一家回萧县,气的直接跳起来,匆忙带兵来到驿馆,却只看到出来的赢箬。

“箬公主,刘辟非他们?”

赢箬心情不是很好,只是淡淡的回复了杨熊的问题:“我已经派人把他们送去萧县,去等死去了。”

杨熊长大了嘴巴,不说话。这箬公主,虽然是个间谍头子,但终究是个女人啊。

第73章 楚地不足忧

第73章楚地不足忧

楚军已经围困定陶一月。随后新立齐王田荣看到胜利的天平倾向楚军后,也立即派出一部一万人左右的士兵,支援项梁。楚军士兵第一次将秦军打的龟缩城内,不敢迎战,原本高昂的士气却在坚城之下消弭了。

这日,天下大雨,雨粒如豆。楚军士兵为躲避淋雨,都躲避在营帐之中,项梁站在中军营帐外,看着营帐之外大雨,不由得摇头叹息。围城是一件相当消耗粮饷的事儿,定陶城还是要早日拿下来才好。

项梁准备雨天过去后,便立即强攻定陶城。

忽然马蹄阵阵。

项梁走出营帐,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忽然看到一只大规模的秦军骑兵冒着大雨,朝自己大营冲了过来。而在骑兵之后,还紧跟着秦军步兵。

“敌袭!敌袭!”

“迎战!”

楚军各部部将、下面百将不停的下达命令,想要在仓促之间组织防御。

楚军将士冒着雨水,结成阵型。

秦军骑兵掏出弓弩,结成阵型的楚军成为了最好的靶子,被秦军骑兵弓弩一阵攒射,跌倒死伤一片。

随后秦军马蹄迈动,抽出佩剑,挥舞着,朝快要阵型散落的楚军冲了过来,楚军溃逃,慌不择路,被秦军马蹄踩踏而死的人,不计其数。

秦军骑兵制造混乱,而步兵则负责跟在后面收割人头。

楚军经过这么日子的战斗,士气已经养成,当下悍不畏死,朝对面的秦军冲了过去。

但楚军虽然悍勇,项梁发现前来袭击的这些秦兵肃穆而安静,等到楚军冲进射程之内,才不慌不忙抬起弓弩,对楚军射出羽箭,随后各自手持轻短武器,结成阵型,对抗冲击而来的楚军。

在这些秦军面前,楚军就像是一群什么也不懂的莽夫,撞向了收割性命的利器之上,利器之锋利,楚军以可见的速度灭亡着。

秦军踩踏着楚军的尸体向前,所向披靡,他们娴熟的使用手中的武器,就像是优秀的厨子使用自己的菜刀一般。

楚军终于完全的溃败,各个营地,组织已经陷入完全的换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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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邯盯着士兵献上来的项梁的人头,摸了摸鼻子,道:“既然项梁这么想要得到定陶城,那就把项梁的人头挂在定陶城门之上吧。”随即赏了献上项梁人头的士兵五百金。

章邯站在雨水之中,望向北方。

章平看着哥哥面向北方,乃道:“哥哥,箬公主来信了。”

章邯从章平手里接过信,赢箬在信中这样写道:“我信抵达定陶的时候,将军应该已经按照计划,将项梁军击溃。”

“但楚军中尚有刘邦军反秦意识十分坚定,麾下之小刘将军更是智略无双,比肩吴起。此时将军可乘胜进军,带领大军进入泗水郡,消灭在彭城的楚军大本营,平定东海郡、薛郡的叛乱,盼望将军无失时机,与赢箬共同会师彭城城下。”

章邯看罢,却是不置可否。

章平见章邯如此态度,乃提醒道:“哥哥如今还能保住地位,便是因为箬公主在陛下面前为哥哥美言,哥哥万不可辜负了箬公主的期望。”

章邯问:“弟弟,你认为帝国的命运,与箬公主的命令相比,哪一个更为重要?”

章平道:“帝国的命运与箬公主的命令冲突吗?哥哥,我也听闻了小刘将军的名声。司马夷也是死在他的手上,我们虽然杀死了项梁,但这位刘辟非会不会是下一位项梁呢?”

章邯道:“章平,你知道前来配合我们夜袭的兵,是帝国的哪一只军团吗?”

“长城军团。”

章邯点点头:“是啊,长城军团,这本来是一位守卫帝国边境的军团,现在却用来剿灭帝国境内的叛乱了。如果任由长城军团南下,帝国的边境又该有谁来守护?”

“哥哥,可是箬公主那边……楚军可还是有着相当强的战斗力啊。刘辟非他……”

章邯淡淡道:“我听说过他的传闻,也知道箬公主也一直在拉拢他。但一个二十岁不到的青年,又能有什么样的作为呢?而箬公主竟差点要为其洗脚,箬公主称赞他,不过是情人之间的互相吹捧罢了,哪里值得相信呢?”

章邯道:“章平,可不要相信恋爱中的人,他们的眼睛不仅会欺骗自己,也会欺骗周围的人。”

章平为难道:“可箬公主那里不好说啊?”

总不能坦言指出:“是箬公主你情人眼里出西施,才会对刘辟非另眼相待,如今楚人都是惊惶之鸟,一惊恐吓,便做鸟兽散吧!”

章邯让章平取来了笔墨,乃拟定了一封给箬公主的信件。

章邯在信件中写道:“箬公主,吾已击破项梁军,楚地其实已不足忧。长城军团南下,我帝国北方空虚,匈奴若趁机南下,为之奈何?唯有扫平燕赵之地,令长城军团归位,方能保我帝国北部无虞。”

“我军与楚军战,不过是我华夏中原内战,若能采取抚剿并用之策,当可一一收复。箬公主麾下有杨熊将军辅佐,足以在怀柔砀郡之后,利用砀郡钱粮人口,讨伐泗水郡。吾将令吾弟章平率五千军,壮大公主声威,楚地当不战而降矣。”

“公主与我信中,对刘辟非颇多溢美之词,但请公主念在国家乃先帝草创,创业艰难,守业更难,万不可因为儿女之情,而做出错误的举动。”

章邯写完了信,命章平领五千军,前往虞县,听从赢箬公主调遣。

赢箬读了章邯的信后,差点没有被气死,这章邯说的是什么跟什么啊。

章平将信交给赢箬后,一直在小心观察赢箬的态度,章邯写信没有瞒他,章平也是在场的,所以知道信件中的内容。

赢箬读完了信,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章平,微微一笑道:“麻烦派人去通知章邯将军一声,我赢箬,还是知道父皇创业的艰难的,不过还要请章邯将军收起高傲之心,不要看不起年轻人。那项梁,不也是因为骄傲轻敌,才导致身死名灭的吗?”

章平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是,是,是,我一定派人通知哥哥。”

第74章 聚拢萧县

第74章聚拢萧县

刘辟非来到萧县两日后,吴芮、萧嘉也都来到。

当日睢阳城破,吴芮与萧嘉不得不逃出城,之后与吴芮水军将领梅鋗相遇,沿着水路躲过了秦军的追击。

第三日,刘邦军抵达萧县。傍晚,项羽也带领淮水部抵达萧县。

在刘辟非建议下,刘邦令曹参、吕泽、曹无伤各自带领卫队,悄悄前往单父-昌邑-成武一带,收拢溃兵。

刘辟非将陪同刘邦前往彭城,会见楚怀王,安抚彭城军心。并留下吕青山守萧县。

去彭城之前,刘辟非来到项羽的房间,虞姬,虞小株也都在。

项梁之死,已经被逃回来的溃兵证实。

刘辟非与虞姬、虞小株道:“你们都先出去,我有些话想要与子羽单独说。”

虞姬拉着虞小株先出去了。

刘辟非从怀里掏出一份竹简,递给项羽:“这是项梁将军转交给你的书信。”

项羽听了,立马上前,从刘辟非的手里夺过竹简,细细看了,里面是劝诫项羽坚强自立,承担起抗秦责任的话,项羽看罢,立马将书信扔向刘辟非的身上。

“这哪里是我叔父的书信,分明是你捏造的,你要作伪,也不该用你自己的笔迹!”

刘辟非怒声道:“不错,书信的确是我伪造,可是你和我说,书中哪一个字,不是项梁将军所想要对你说的。”

项羽沉默了,信虽然是刘辟非伪造,可是其情其景,却的确是叔父时时刻刻对自己的教导。

刘辟非见项羽沉默,乃朗声道:“反秦大业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以后还会有人牺牲,那个人,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如果是我死了,我期盼的不是你的泪水,而是你仍能够带领大家,进入关中,摧毁秦的社稷!”

刘辟非伸出手道:“咱们马上要去彭城,失败了,咱们就重整旗鼓再战,你来不来?”

项羽咬咬牙,将手递了过去。

虞姬、虞小株两人出了项羽房间,一直在外面苦候,见到刘辟非、项羽一起出来,此时项羽已经重新披上了盔甲,恢复了平静。

虞姬松了一口气,上前握住项羽的手道:“你终于想开了。”

虞小株问刘辟非:“你是怎么劝说这个臭硬的家伙的,我与姐姐劝说了那么久,他可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项羽淡淡道:“辟非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不仅恩情,仇恨也是可以报的,秦国灭我楚国,杀我大父、父亲、叔父之仇,我要让所有秦人为其陪葬!”

虞姬的手松了下去,看着刘辟非与项羽冷静的商谈一会儿后面的军情事宜,她却不由得担心项羽,心中更是产生了疑问。

刘辟非真的劝说项羽成功了吗?

项羽留下淮水部,只带领收拢之前带来的江东子弟兵,共两千人,跟随自己,前往彭城,并且拒绝了与刘辟非一起前往彭城的提议。

项羽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刘辟非的好友了,他更是要代表项氏一族,要鲜明的打出项氏一族的旗帜。

一路上,溃散的江东子弟兵,得知了项羽所在,跋山涉水,也要归附到项羽麾下,后来,项羽转眼间已经聚兵四千人,俱都是江东子弟。

项羽因为要一心重振军队,把虞姬拜托给刘辟非照看,虞小株也因为感受到姐姐心情不佳,便陪在姐姐身边。刘辟非便让姐妹二人共坐一车,自己与刘邦坐一车上。

刘邦得知了项羽军力日渐壮大,范增、龙且等项梁旧部都率领残部归附,声望日高,不由得埋怨刘辟非:“或许你不应该劝说项羽振作的,我小看这小子了,他的号召力,恐怕比他的叔父还要强。”

刘辟非解释道:“时也,势也。如今,项梁战死,楚国之中,唯有季父声望最高,可是树大招风啊,若没有项氏一族,其他人比将季父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季父前往彭城,恐怕会处处掣肘。”

“而如今,项氏一族的旗帜已经重新立起了。项梁虽死,余威犹在。项羽有才能,有感染力,楚军必然大都乐意归附他。怀王为了制约项羽,必然会笼络季父,借此制衡项氏一族。我劝说项羽,却是为季父找到了挡雨的房屋,遮阴的大树!”

刘邦听了,顿时欢喜无限,道:“我还以为你小子和那项羽是好朋友,所以……哈哈。哈哈。”

项梁战死的消息传来,彭城一片混乱。后来,得知小刘将军坐镇萧县,彭城百姓想到有小刘将军坐镇萧县,秦军一定无法抵达彭城,民心渐渐安定。

随后,刘邦军来了,项羽也回来了,民心更是大定。

而在得知刘辟非将随刘邦一起来彭城,项羽也带军回来,当下市坊也已经恢复正常交易,项梁死了,但楚国还有刘辟非、项羽这样的少年英才,楚国的希望仍在!

民间是如此想的。但在怀王府邸,以宋义为首的将领却不这么想。

宋义留着鼠须,身形矮瘦,一袭红色深衣,不套盔甲,自诩儒将。

宋义本是楚国令尹,秦末大起义,六国复辟,宋义投到楚将项梁麾下。

宋义曾经劝说项梁收起骄傲之色,认真对待秦军,却被项梁打发,出使齐国。遇到了齐国出使项梁的使者,劝说使者不要去见项梁,扬言项梁必败。

使者听了宋义的话,去了彭城。项梁战败的消息传来,使者将宋义的话传给了楚怀王。

楚怀王觉得宋义是一个知兵的人,之前又是楚国的令尹,便将彭城的军事防务委托给了他。

刘辟非虽然也深得楚怀王的信任,但毕竟是刘邦的人,不可能成为怀王的心腹。

宋义得知刘邦派遣曹参、吕泽、曹无伤去收拢溃兵,也建议怀王令吕臣、英布等将领也去抢士兵,楚怀王答应了下来。

本来楚国的矛盾应该上升为刘邦集团与楚怀王之间的矛盾,宋义本来也是要借此打压刘邦军的。

项羽却异军突起了,声望日高,而且留在彭城的许多将领,都与项氏一族有很深的渊源。

宋义此时不得不先压制项羽的崛起,无心对付刘邦集团。

楚怀王却因此松了一口气,他觉得宋义并不是刘辟非的对手。他不想把那个孩子当做敌人。

第75章 吕青邀请

第75章吕青邀请

刘辟非、刘邦进入彭城,前来迎接的人是吕臣。

让刘辟非惊讶的是,值此战乱时刻,吕臣不穿甲胄,一身红袍出现。

刘邦问刘辟非:“吕臣不是个将军吗?此时一身布袍,却是何意?”

刘辟非乃先上前一步,向吕臣作揖道:“吕将军,我家沛公好歹是拥立怀王的功臣,即便指派吕将军来,将军也不能一身便装就来迎接吧?”

吕臣苦笑一声:“抱歉了,小刘将军。怀王已经任命我为司徒,我不做武将了。”

司徒,掌民事,主财帛委输。

楚怀王任命吕臣一个武将为司徒,显然是为夺取吕臣手里的苍头军。

刘辟非问:“吕臣将军做了司徒,那彭城的防务又交给谁来管理呢?”

吕臣道:“卿子冠军宋义。他曾预料项梁军必败,最后果然如此。怀王听说此事,便任命他为上将,制约诸将,管理彭城防务。”

刘辟非回去,与车上的刘邦说了情况,刘邦听了,道:“看来我们让项羽来彭城,却是做对了,怀王到底还不是我们的盘中的肉啊!”

刘辟非道:“宋义虽然占了最大的好处,季父还是应该结交下吕臣父子,他们都是赤诚之人,或可为季父的声援。”

刘邦点点头。

吕臣现在是司徒,虚名多于实权,刘邦挑不出礼节上的毛病。

刘邦下了车,向吕臣作揖道:“不知道是司徒大人来接驾,刘季傲慢了!”

吕臣连忙将刘邦的手抬起道:“沛公万不可如此。我家父说了,沛公乃是新建楚国的元老,吕臣当以晚辈礼接见,岂可因为当了司徒,就能傲慢元老的。”

刘邦与刘辟非对视了一眼,见刘辟非点了点头,刘邦乃道:”吕贤侄,你都成为了司徒,不知道你父亲在怀王身边身居何职?”

“家父现在担任楚国令尹。他老人家还说,十分盼望与沛公相见呢。”

吕臣把刘邦、刘辟非等人带到了驿馆歇息。刘辟非正在安顿虞小株、虞姬,刘邦却来找刘辟非。

虞小株道:“你去忙吧,我们自己就可以收拾的。”

刘辟非这才随刘邦进了屋。

刘邦道:“怀王把我们请进驿馆,却也不派人见,显然是不把我们当自己人看。可怜我们苦心经营,却让宋义那个小人得了胜利果实!”

刘辟非安慰道:“季父莫要苦恼,吕臣的话,季父也听到了。如今怀王宠信宋义,将军政大权委托给他,吕青令尹之位,却是有名无实,季父大可投靠在吕青麾下。对抗宋义!”

这时,卫兵来报告,说吕臣来了。

刘辟非微微一笑:“这一定是吕青得知季父来到彭城后,要邀请季父商议事情的。我当与季父一同前去。”

刘邦乃与刘辟非一起出门迎接,吕臣果然道:“家父得知沛公与小刘将军来到,吩咐我无论如何要把沛公与小刘将军一起请到府中,商谈天下大事。”

刘邦道:“令尹邀请,刘季岂敢不去。”

当下刘邦、刘辟非、吕臣前往吕府。

吕青亲自出门相迎。吕青的年纪要比刘邦还要大许多,脸上皱纹丛生,身材瘦弱,穿着一身灰袍。

吕青向刘邦作揖道:“得知沛公来到彭城,我这颗心终于安稳许多了,请,请,都请入堂就坐。”

吕青准备了茶水,点心,刘辟非随便吃了点,等着刘邦与吕臣谈话进入重点。

一阵寒暄之后,吕青问道:“对于宋将军被怀王任命为卿子冠军,沛公怎么看?”

刘邦笑道:“在下听闻卿子冠军颇有军略,预言了项梁将军必败,被怀王信任。未见其人,不敢做深入评价。不过……”

吕青问:“不过什么?”

刘邦指着堂下的吕臣道:“吕贤侄本也是一员骁将,能征善战,有深得麾下士兵拥戴,怀王却任命吕贤侄为司徒,莫非是因为吕家家学有经世济用的传承吗?”

吕青叹息道:“哪里有此事。吕家虽然有些家学,但我儿却天性粗野,不爱文事。宋义请怀王任命我儿为司徒,不过是剥夺我儿兵权,欺负我儿稚嫩罢了!”

刘邦叹息道:“可惜。我楚国正处在生死存亡之秋,一军诸将,想的应该是重整士气,以备再战。卿子冠军如此做,不是楚国社稷之福。”

刘辟非道:“令尹大人,你心向社稷,对内,主持国事,对外,主持战争。宋义虽然是所谓的卿子冠军,而其不过凭借一句丧气的空口白话,便称他知兵,军国大事,难道便如此儿戏吗?”

“辟非,令尹大人面前,不可胡说!”刘邦假意劝解。

刘辟非道:“不,季父,你便是不让我说,辟非也要不吐不快。”

刘辟非看向吕臣:“吕大哥,你是愿意继续当这个没什么鸟用的司徒?还是继续当你的将军?你给兄弟一句实话!”

吕臣咬咬牙:“不瞒兄弟,若不是我父亲在彭城,我怎会甘心将军队献上去。”

刘辟非道:“那好,明日咱们便去找宋义,要回咱们的部队。”

吕臣大喜,问道:“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刘辟非笑道:“难道你还害怕自己的部将不认你了吗?”

吕臣摸着头傻笑。

吕青赔笑道:“我这儿子,还请沛公多多照料。”

刘邦也会意道:“明日见怀王,还请令尹大人为楚国社稷计,弹劾宋义,我愿意拥护在令尹大人身边,为楚国开疆拓土!”

刘辟非等人正在议事,却听到门外有人来报,说项羽带人来拜见令尹大人。

吕青微微皱眉,项羽?那个死去的项梁将军的侄子吗?他来见自己做什么。

吕青吩咐传话的下人道:“就说我不在府中。”

刘辟非道:“项氏一族乃是楚国一面耀眼的旗帜,不可倒下,令尹大人还是应该扶持一下才好。”

吕青这才让下人把项羽等人请来。

刘邦问刘辟非:“我们要回避吗?”

刘辟非道:“若想扳倒宋义,还需要项氏一族的力量,如今正是彼此沟通的好时机,季父怎可错过呢?”

不久,项羽进来了,跟随项羽身边的还有几人,刘辟非认识的人有项伯,范增,以及去而复返的项庄。

第76章 彭城密谋

第76章彭城密谋

项羽见到刘辟非也在,诧异了一下,却也没有与刘辟非打招呼,而是向主座的吕青拱手道:“项羽拜见令尹大人。”

范增看到堂内的刘邦与刘辟非,笑道:“沛公与小刘将军也在,那可真是太好了。如今,这彭城上下,乌烟瘴气,该好好治理一下了。沛公以为呢?”

刘邦道:“我十分同意范先生的话,只是范先生所说的乌烟瘴气,却是指的什么呢?”

范增道:“自然是卿子冠军宋义。项梁将军为国家战死,他却靠冷嘲热讽,谋取高位。此人不除,势必造成军心离散,楚国就危险了。”

吕青笑道:“范先生太过危言耸听了吧。”

范增指着末座的一人道:“你是何人,说与令尹大人知晓吧。”

刘辟非看向那末座之人,却见他浓眉大眼,一张方脸,并不是自己所认识的人。

那人道:“我是赵平,赵国的一名士兵。奉大将军张耳之命,前来楚国求援。宋义将军却一直将我囚禁,不肯让我面见楚王,恳请令尹大人为我做主。”

吕青吃惊道:“宋义怎么敢藏匿赵国使者?这是对怀王的大不敬。”

范增抚须微笑道:“我的那位老朋友(怀王),以为自己找了一位可以委托的心腹,却不知宋义不过是一位贪生怕死的无能之辈,哪里值得怀王托付一国之军呢?”

吕青也不怀疑赵平是不是范增作假,毕竟现在形势,赵平所说是真是假,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吕臣不得不佩服刘辟非,面对此情此景,他已经感觉到真假难辨,头脑混乱了,而旁边的刘辟非一双眸子却是渐渐发亮,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刘邦也沉默着。等待着范增的后话。

范增道:“楚国,本来是靠着大家伙立起来的,与那宋义何干?若是能罢黜宋义,我等愿意保荐沛公为泗水郡兼砀郡长,并且独立开府,拥有封赏王侯以下官爵的的特权。不知,沛公意下如何?”

刘邦被说动了,问刘辟非:“辟非,你觉得如何?”

刘辟非道:“眼下,砀郡也面临着如何光复的困局。范先生是准备辅佐少将军北上救赵呢?还是西进先解决砀郡的战事呢?若战略的问题不先讨论清楚,只想着捞取好处,却不是和宋义一般,分不清楚轻重了!”

之前,赢箬设计,秦军一路高歌猛进,将楚军驱逐出了砀郡。而刘辟非更是遭遇了一次俘虏。范增只说许诺刘邦泗水郡兼砀郡长,可是砀郡目前还在秦军的手里啊。

范增问:“那小刘将军以为如何呢?”

刘辟非道:“一旦罢黜宋义,少将军可北上救赵,我季父则西行入秦!”

范增不置可否问道:“兵力又该如何分配?”

楚国如今兵力,加上吕臣的苍头军、以及仓促组建的新军团在内,一共不到四万人。

一旦拿下砀郡,西行之路便虽无太强的秦军,但要花费心思征服城池关要。

而北上则要面临章邯军团和王离所带领的长城军团,一共四十万的军队,这是秦军的主力。

刘辟非道:“我们只要萧县的收拢起来的残兵败将,彭城大军尽归少将军掌控。”

范增笑道:“小刘将军可真是会开玩笑啊。小刘将军麾下的淮水部,装备的都是秦军重甲,制式兵器,也能说是一只残兵败将吗?如果沛公执意选择西行的话,那就必须把淮水部交出来。”

范增已经窥测到了刘辟非的想法,笑了笑继续道:“或者小刘将军带领大部队北上,我们少将军愿意代替沛公西行入秦。”

项羽却道:“北上救赵是场恶战,还是我来吧。”

范增气道:“少将军,不是说好了听我的吗?总之,刘辟非不把淮水部叫出来,我们是绝不同意让刘邦西行入秦的。”

刘辟非看向项羽充满善意的眼神,尽管得知后来的历史走向,心中却还是有些罪恶感。

他在处处算计项羽,可是项羽却总是能够坦诚待他。

刘辟非道:“淮水部会在拿下砀郡之后,交给你们。”

双方达成协议后,第二日,面见怀王。

吕青、项羽、刘邦联名上书,请求怀王罢黜宋义,恢复朝堂安宁。一时间,满朝震惊。

刘辟非在朝堂上指出:“宋义,冷血无情,嘲讽为国捐躯的武信君项梁,此一罪也。继任以来,剥夺吕臣兵权,令武将为文臣,混乱朝纲,此二罪也。隐藏赵国使者,畏惧战争,欺瞒大王,此三罪也。”

刘辟非与怀王道:“有此三罪,怎可容宋义身居上将军之位,其怎配拥有卿子冠军称号,恳请大王罢黜宋义,还朝堂安宁,让军民安心!”

楚怀王看着堂下咄咄逼人的刘辟非,手指着刘辟非,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时,原本归顺楚王的将领,看到大势,也纷纷请求罢黜宋义。

楚怀王嗫嚅道:“你们……你们……”最后竟是晕了过去。

吕青等人距离的近,连忙跑上去观察,确认楚怀王只是晕厥,呼吸正常,当下道:“大家不要慌张,大王只是昏了过去,无大碍!”

楚怀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边只有刘辟非,问:“宋义呢?宋义在何处?你们把他怎么了?”

刘辟非恭敬端着一碗药水,道:“宋义将军已经引咎自责,要回家乡去了,大王切勿因为一个宋义,其弃满城文武于不顾啊。”

楚怀王道:“是我害了宋义啊。我早该想到他不是你的对手,却还……”

楚怀王忽然瞪着刘辟非问:“既然我只是一个傀儡,可是当初你为何还要我读《韩非子》,读《商君书》?为何?为何!如果我不知道,虽然浑浑噩噩,我却不知道有多幸福!”

刘辟非先将药勺递到怀王嘴边,怀王犹豫了一下,还是喝了。

刘辟非喂怀王喝完了药,这才道:“我让大王读法家学说,不过是希望大王能够活的清楚明白。人若是稀里糊涂的活一辈子,岂不是太窝囊了吗?”

楚怀王怒声大叫:“我现在又在为什么而活着?”

刘辟非道:“大王自然是为了楚国而活着。”

第77章 非刘辟非不可

第77章非刘辟非不可

刘辟非送宋义出彭城。他是帮楚怀王送宋义离开。

应楚怀王的要求,刘辟非为宋义配备了马车一辆,宝剑一口,仆人十个,一箱绸布,两万钱。怀王对宋义着实不错。

无论外人怎么说,怀王仍是把宋义当做忠臣心腹来看待的。

宋义也并不悲伤,看着神情淡定的刘辟非道:“我是小看小刘将军了啊。端的是好手段。少将军(项羽)竟是没有来送我一程,可惜,我本是要提点他几句,要他当心你这个人的。”

刘辟非道:“子羽忙着训练士兵,没有我闲暇时间多。”

宋义道:“那他可真是个笨蛋,他手底下不缺谋臣猛将,却还要亲自带兵训练。不过,小刘将军,我很奇怪,论声望、智谋,你不在项羽之下,为何你却把赢得天下声望的机会,让给了项羽。”

刘辟非问:“你觉得北上救赵会成功吗?”

宋义摇头,若是北上救赵容易,他何必拦截使者,让人抓住自己的把柄呢。

宋义随即笑道:“难道你是想要项羽带领大军去送死吗?”

刘辟非叹息道:“一个太聪明的人,是无法打败章邯军的,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勇士,一个无畏向前的英雄,反而可以赢得战争的胜利。比起勇气,我不如子羽。”

宋义刘辟非耳边耳语:“你虽然说的天花乱坠,我还是想要看看,若是由你来带领楚军北上救赵,会是怎样的光景!”

宋义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了刘辟非一眼。

翌日,彭城中忽然出现了这样一个流言:“北上救赵,非小刘将军不可。”

刘辟非之前的种种事迹,被肆无忌惮的宣传,便是连做饭的厨子,也能知道“刘辟非袖弩射县尉”的故事。

刘辟非吃了一惊,询问刘邦,刘邦苦道:“你已经和我说过,北上救赵是折本的买卖,我如何还肯让你去。”

而项羽这边,项庄更是气的大叫:“刘辟非实在太可恶,亏子羽还把他当做兄弟。”

范增道:“赶走了宋义,刘辟非下一个要赶走的便是我们了。”

这时,卫兵来通报,沛公、小刘将军前来求见。

范增大喜,与项羽道:“若是趁机将此二人留下,则刘氏不足虑。”

项羽没理范增,让卫兵带刘邦、刘辟非进来。

刘辟非进来便道:“子羽听到外面的流言了吗?”

项羽淡淡道:“也并不是流言吧。辟非,你若是愿意北上救赵,我项羽甘愿做你的麾下。”

“子羽!”项庄道。

刘辟非却上前给了项羽一拳,打在了项羽的脸上。项庄怒而拔剑。

项羽道:“项庄,把剑放下。”见项庄不放,乃夺过项庄的剑,丢弃在了地面上。

刘辟非慨然道:“子羽,我希望你从今以后都不要说这样的话。我,刘辟非,从来都是拿你当兄弟看的。可你却……”

刘辟非转身欲走。却被刘邦拉住:“辟非,不要意气用事。否则岂不是中了敌人的挑拨之计!”

项羽上前,问:“敌人的挑拨?”

刘辟非冷笑道:“可不要忘了,我们的西边,还有一位大秦公主,最擅长挑起别人内斗。砀郡失守,难道不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吗?”

说罢,刘辟非有意无意的看了项庄一眼。项庄低着头不语。

范增咳嗽一声道:“即便是敌人的挑拨也好,如今整个彭城都认为你是北上救赵的合适人选,小刘将军准备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刘辟非走到范增耳边,耳语了几句,范增听了点了点头,道:“那好,就静候小刘将军的佳音了。”

刘辟非与项羽道:“我还有一件武器要送给你。”

刘辟非拍了拍手,两名力士抬着一杆盘龙大戟走了进来。

原本连两名力士也要费力抬来的武器,被项羽轻轻一握。项羽端详着手里的武器许久,他忽然感受到了盘龙大戟与自己之间隐隐有共鸣之声,这的确是属于自己的武器。

项羽看向刘辟非,目光柔和,即便别人不相信自己能够北上救赵,可是他刘辟非还是相信的。

项羽歉然:“辟非,我错了,我本不该怀疑你的。”

刘辟非道:“离开前,你还是多去探望一下虞姬吧,她很担心你。”项羽点了点头。

刘辟非与刘邦离开将军府,在回去的路上,刘辟非表现的很亲民,不断与周围的士兵打招呼。楚军士兵都以为肯定是刘辟非要带他们北上救赵,一个个都欢喜无限。

当刘辟非快要到达驿馆的时候,却忽然从天空冒出来一名刺客。游走在街道上的彭城军民看到那刺客剑法居然练出了剑气,短剑一扫,便倒下一片护卫的卫兵,再一扫,又倒下一片。

那刺客刺中了刘辟非的心窝,刘辟非一手捂在胸口,一手指着那名刺客,想要说些什么,那刺客却扬长而去了。留下了目瞪口呆的卫兵以及彭城军民。

刘邦踢了一脚旁边的卫兵:“都他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辟非抬回驿馆救治!”卫兵连忙抬着刘辟非进了驿馆。

刘辟非被抬近了驿馆的房间,刘邦便让卫兵去找医者。让卫兵在外面严防把守,以防再有刺客。

虞小株走到门前,却被卫兵阻拦。虞小株朝屋内喊道:“刘辟非!刘辟非!你若不让我进去,我可要……”

门内的刘邦对卫兵下令:“小株不是外人,让她进来。”

虞小株一进来,便扒开刘辟非的胸口,去看刘辟非的伤口,除了沾染的一些血渍,并无伤口。虞小株这才放心心来。

随即发现自己处在尴尬的位置,刘辟非躺在床上,虞小株伏在刘辟非的上面,还将刘辟非的衣服给扒开了。刘辟非脸上拼命忍住的笑意更是令人讨厌,气的一拳捶在刘辟非的胸口。

刘辟非被捶的直咳嗽:“姑奶奶,别……别!我没有被你刺死,却要被你捶死了。”

虞小株站起了身子,道:“我的那把短剑呢?你要是把我的剑给弄丢了,我可不饶你。”

项羽听到刘辟非刺杀的消息,想要去探望,却被范增留住了,告诉了项羽事情,项羽听了,微微一笑。

第78章 回家养病

第78章回家养病

刘辟非遇刺,很快在彭城传开。为避免引起士兵恐慌,刘辟非乃安排了两名力士将自己抬在担架之上,在脸上涂抹了面粉,巡视诸多军营。士兵得知刘辟非只是重伤,并没有死,心情多少得到了安慰。

刘辟非与项羽来到吕臣部,吕臣把士兵聚齐,听候刘辟非训话。

刘辟非道:“楚国的士兵们,我刘辟非来看你们了。秦军想要刺杀我,但是他们没有成功。却也暴露他们虚张声势不堪一击的现状。秦国害怕在战场上遇见我们。”

“秦国以为杀了我刘辟非,我们楚国便没有英雄吗?我兄弟项羽,也是英雄。当初打谯县的时候,他单骑冲到城前,对着城墙守军大喊一声: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谯县便望风归降。”

“我兄弟力能扛鼎,手上一支盘龙大戟可当万人敌。两军对阵,他会冲在你们的前面,你们需要做的,只是追上他的步伐,就能赢得胜利。楚国的士兵们,你们能做到吗?”

刘辟非说罢,目光扫视众士卒。

一阵沉默之中,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誓死追随项羽将军,为小刘将军遇刺报仇!”

一人喊了,很快众人喊了。

刘辟非如此,对其他各部都做了类似的演说,说的喉咙都冒烟了。

回到驿馆,却发现父亲刘交来了。

刘交将一封信递给刘辟非,乃是母亲李氏所写。见刘辟非读完了信,刘交道:“你母亲担心你,原本是要来见你,被我拦下了。”

刘交随即注意到刘辟非的胸口,问:“你果真没有遇刺吧!”

刘辟非从担架上站起,笑道:“自然,我装病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罢了,不想把母亲也惊动了。”

刘交道:“你既然没有生病,便回家探望一下你的母亲和弟弟,他们十分想你。”

刘辟非想到自己在外面已经征战数月,如今自己在彭城闹了这么大的阵仗,却让亲人担惊受怕,十分不该,道:“我也正想要回家探望一下,这里就交给父亲了。”

刘交道:“把小株也带去。”

刘辟非与虞小株定亲时,事情仓促,刘辟非母亲李氏并未参与,可以说是一个遗憾。

刘辟非找到虞小株,告诉了自己要回丰邑的事情,见虞小株面露失望,刘辟非笑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虞小株惊讶的瞪着刘辟非,往后推了一步,推脱道:“不,不,不,我不去,我还没有准备好见你娘呢,她要是不满意我怎么办?我不去。”

刘辟非握住虞小株的手道:“你放心,我母亲可好说话了,你这么可爱,她一定也十分喜欢。”

“你保证吗?”虞小株弱弱的问。

刘辟非噗嗤一笑道:“自然,即便是为了我,她也会喜欢你的。”

“那我把姐姐也带上。”

刘辟非一愣,问:“她不留在这里陪子羽吗?”

虞小株听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别在我面前提那个笨蛋,昨天,不知道他与姐姐说了什么,把姐姐惹哭了。我本要找那个家伙算账,可姐姐不让,不然我非得……”

刘辟非身为男人,多少了解项羽的心思。项羽北上救赵,是要抱着后世所说的“破釜沉舟”的决心,回来回不来尚且是一个问题。

面对自己所爱的女人,多少会失去了方寸,做出傻事。

虞小株拉着刘辟非的衣服道:“就让我姐姐也一起去吧,有我姐姐陪着,我也比较安心。”

刘辟非经不住虞小株的再三央求,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

丰邑在彭城之北。刘辟非驾驶马车,载着虞姬、虞小株往丰邑来。

刘家已经提前得知了消息,李氏收到了刘辟非派人送来的书信,书信中说自己并未遇刺,并且最近几日便会回到丰邑休养一段时间。李氏日夜盼望着。

而弟弟刘郢客则无比兴奋。他总是喜欢去酒馆听来往的士兵说哥哥的故事。

哥哥孤军深入,掐断了项梁军的补给线,逼迫项梁军谈判!

哥哥孤军深入陈郡,到达九江军,在寿春与秦军打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水战!

每个关于刘辟非的故事,都通过过往的行商、士兵之口,传到了刘郢客的耳中。

刘郢客盼着自己快快长大,能跟随哥哥,亲眼见证哥哥的传奇。

睢阳城。赢箬也收到了刘辟非遇刺的消息。正在大堂内,听手下诉说当日的情景。

“刺杀小刘将军的人端的是好剑法,她短剑一挥,剑气便扫倒了一边的卫兵,再一挥,另外一边的卫兵也都倒下了,可是说十分厉害了。”

“后来,那刺客一剑刺在了小刘将军的胸口之上。便立即远遁,卫兵追击不上。”

“主上,难道传闻中的剑气真的存在吗?我听说那刺客身形矫健,年龄也不是很大,怎么修为如此之高,居然练出了剑气?”

赢箬听到这里,已经明白怎么一会儿事情了。可是手下居然还白痴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

赢箬问:“我且问你,那刘辟非到底死了没有。”

手下摇头:“没有,他还让人抬着他到处演讲,举荐项氏一族的项羽代替他担任北上救赵的主将。他嘴皮子倒是真能说,咱们挑拨他们的计划似乎并没有成功。”

赢箬道:“我并没有派人挑拨他们。”

手下问,那为何会有北上救赵,非小刘将军不可的流言呢?

赢箬道:“看来楚军之中,也有许多不愿意看到项氏与刘氏合流的人呢。”

刘辟非既然没事,赢箬也已经放心下来,谋取泗水郡的计划已经在进行当中。泗水郡已经被楚国经营日久,想要拿下,必然要经过一番苦战。

赢箬为此,特意令李由从敖仓运来大量粮食,以供军需。原本李由建议,可从砀郡征收粮食。

当初,刘辟非为了避免砀郡东部遭遇战事,特意孤军深入前往陈县,后来赢箬虽然拿下砀郡,也是采取怀柔政策,可以说砀郡一直在修养生息中。

如今快到秋季,谷物将熟。

赢箬并不赞同李由,砀郡好不容易恢复安定,如果强征索要,那之前的安抚措施也将消于无形,等于将砀郡百姓推向楚国。

第79章 回家养病(二)

第79章回家养病(二)

刘辟非驱车来到丰邑,已经是黄昏。各户人家已经升起炊烟,外面的战火似乎从来没有打扰丰邑的平静生活。

百姓每日耕田、做饭、休憩,日复一日,生老病死。

刘辟非拽住缰绳,驱动马车来到了家门前。朝车内喊了一声:“咱们到家了。”

却不见虞小株、虞姬出来。

刘辟非掀开车帘,见虞姬、虞小株都在,问道:“怎么了?现在可以下车了,咱们到家了。”

虞姬道:“小株有些害怕,不敢下车。”

刘辟非让虞姬先一步下车,待虞姬下车后,与虞小株道:“下不下车?”

虞小株连连摇头,道:“我怕。”

刘辟非却是一把将虞小株拉出,抱出了马车,还没有放下,刘府的大门却忽然开了。

“是辟非回来了?”刘太公领着一大家子来迎接刘辟非,却看到刘辟非怀里抱着一个娇小的女子,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原来,刘辟非将马车停在府门,府内的小孩听到了声响,透过门缝,看到外面停着一辆马车,便去通知了大人,李氏猜想,一定是刘辟非回来了。

刘太公当下带领一家人来迎接,却不想正好遇到刘辟非怀抱虞小株。

刘辟非也有点懵,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办才好了。

虞小株更是羞红了一张脸,捶刘辟非的肩膀:“还不将我放下!”

刘辟非这才醒悟,赶紧将虞小株放下,然后向刘太公、太媪、母亲李氏等人一一行礼。

刘家人为了照顾虞小株的面子,只得装作没有看到这一幕,迎接刘辟非、虞氏姐妹二人一起进了家门。

刚好是吃晚饭的时间,一家人在大堂用了晚餐。期间,刘太公问秦军会不会进入泗水郡来。

刘辟非道:“只要萧县还在我们手中,敌军是不可能往泗水郡来的。章邯军已经北上,砀郡自保尚且捉襟见肘,是没有能力来攻打泗水郡的……”

刘辟非一番分析,刘太公听得似懂非懂,但刘辟非既然说秦军不回来,刘太公原本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了。

吃完晚饭,李氏给虞氏姐妹安排在厢房居住。厢房久无人住,落了许多灰尘,李氏原本想要打扫,却被刘辟非劝住了。刘辟非叫来了弟弟刘郢客,与自己一起,将厢房打扫干净了。

李氏则抱来了新的被褥,床单,铺在了床上,如此忙碌了许久。

令刘辟非感到奇怪的时,虞小株之前“撒泼”的性子,此时却分外收敛,竟是比虞姬还要文静,还要温婉。

刘辟非正准备回屋睡觉,弟弟刘郢客过来道:“母亲让你去她卧室一趟。”

刘辟非苦笑一声,也亏得母亲能忍住,刘辟非随弟弟来到母亲的卧室。

刘郢客笑嘻嘻站在一旁,李氏对不走的刘郢客道:“天晚了,你明天还要读书,赶快去歇息吧!”

刘郢客朝刘辟非做了个鬼脸,这才出去。

刘郢客一走,李氏已经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你不是和虞县的小株姑娘定亲了吗?怎么现在却敢带来两个女孩?你要是让小株姑娘知道了,她有多伤心?年纪轻轻,花花肠子可不好!”

刘辟非苦笑道:“母亲,我今日带来的便是虞小株啊!”

李氏问:“哪一位?是你之前怀里抱着的那位,还是车下面站着的那位。”

刘辟非解释:“自然是怀里抱着的那位了。车下面站着的是她的姐姐,她已经有意中人了,喜欢的是我的好兄弟。这次是小株拉着她姐姐一起来,也好有个伴。”

李氏奇怪道:“她姐姐既然有意中人,为何小株还要把她拉来啊?”

“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

刘辟非点点头:“怕你不满意她啊。母亲,我喜欢虞小株,我希望你们俩能处的很好。”

李氏看着刘辟非坚定的目光,尽管她更满意车下面的虞姬,但是儿子既然发话了,她只得道:“你放心,娘会让小株姑娘放下心防的,以后不都是一家人嘛!”

刘辟非这才放下心来。

谁知道李氏又问:“那位帝国妖女又是怎么一会儿事情?”

刘辟非诧异的看着李氏,却恰巧证明了李氏内心的想法,果然有这么一会儿事情。

刘辟非也不知道该如何向李氏解释赢箬的事情,只是问道:“你是从何处知道这件事情的?”

李氏道:“先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就问你,那位大秦公主是不是也喜欢你?”

刘辟非连忙摇头:“母亲,这不过是对方中伤我的诡计,你是我母亲,如何也能相信呢?”

“那位大秦公主,拿着自己女儿家的名誉,要中伤你什么?”李氏问。

刘辟非却也愣住了,随后回答的便语无伦次:“总之,箬公主的确不可能喜欢我,她……她……”

“那么你喜欢她吗?”

刘辟非强辩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不喜欢她!她是秦国公主,我是楚国将领,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她的!”

刘辟非可真是害怕母亲再问下去了,当下捂着肚子道:“母亲,我要去如厕了,你也早点歇息吧!”狼狈地离开了李氏的卧室。

刘辟非狼狈离开,却忘记了掩门。李氏看着卧室敞开,去将门给关上了,心里却不由得为儿子感到担心。千万不能让儿子喜欢上那个帝国妖女!

刘辟非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被母亲问乱了心境,点了灯,准备收拾一下入睡。却不想灯一亮,看到有一个人站立在屋子的拐角处。

是赢箬。一袭黑衣,头束小冠。刘辟非吓得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小刘将军,见到我一个女流,便一屁股栽倒在了地上,若是让外人看到了,可是有损小刘将军的威名!”赢箬笑嘻嘻的道。

赢箬其实内心也非常郁闷,不明白刘辟非为何这样害怕自己,难道真的被自己之前的行为吓到了吗?

刘辟非连忙站起,问:“你怎么在这里?”

赢箬道:“我想要见识一下那个能挥舞出剑气的刺客,他是你的人吧。”

刘辟非道:“不错,你可要小心了,你身手虽然不错,但也不是她的对手!”

第80章 游子身上衣

第80章游子身上衣

赢箬见刘辟非神情紧张,笑道:“你不用太过担心,我并没有派人来捉你和你的家人。”

“那你来丰邑做什么?”刘辟非奇怪道。

赢箬上前一步,刘辟非往后退一步。最后刘辟非竟是退到了床沿。

赢箬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来丰邑,是为了要见那位挥舞出剑气的剑客。”

这时刘辟非的门却被踹开了,虞小株手持短剑大踏步进来:“那么你要找的人应该是我,进我未婚夫的房间做什么!”

赢箬盯着虞小株手里的短剑,拍掌笑道:“不错,不错,你应该就是那名刺客。在虞县,一剑封喉,杀死阿让的人,也是你!”

虞小株道:“不错,是我,他要密谋杀我的父亲,我只有杀了他!”

“我听说粟县青衣客一十八人,密谋准备刺杀刘辟非,他们都死在砀郡各地,也是你下的手了?”赢箬问。

虞小株问:“这些刺客说是受你的指使。”

赢箬看向刘辟非:“看来你的这位未婚妻,为了污蔑我,倒也不介意自己说谎的呢。”

刘辟非问:“那个青衣客究竟是怎么会儿事情?当初在虞县时,我邀请你去睢阳,你之所以不去,便是为了对付这些青衣客吗?”

虞小株跺脚:“你到现在还关心这个?你躲在帝国妖女的身后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刘辟非脸上一红,连忙迈动碎步,躲在了虞小株的身后,对赢箬道:“箬公主,你已经见到了这位会挥舞剑气的刺客了,为何还不离开?”

虞小株气的真想往刘辟非脚上再跺一下,可是想到刘辟非之前的脚伤刚刚好,便没有去跺,问赢箬:“刘辟非让你走,你没有听见吗?还留在这里,害不害臊!”

赢箬问:“你的剑法这么出众,你师傅又是谁?他在哪里?”

虞小株已经忍不住,拔出剑,道:“你若问我问题,先问问我手中的剑吧。”说着朝赢箬冲了过来。”

赢箬冷哼一声,也从袖口抽出一把匕首。

刘辟非认得,乃是徐夫人之匕首,连忙提醒虞小株:“小心了,她匕首锋利,还涂抹剧毒!”

其实,匕首上的剧毒在赢箬治理伤口上,已经用火焰烧去,擦干净了,此时只是一把有点锋利的匕首罢了。

虞小株却不知道,听从了刘辟非的警告,凌厉的攻击便弱了几分。两人在刘辟非卧室内打,什么案桌啦,油灯啦,竹笥啦,统统被波及,要么被看成两半,要么碎了一地,总之十分狼藉。

两人继续缠斗,一路从屋内打到了屋外,把虞姬以及刘家一家人都惊动了,跑出来看,看到虞小株正在和一位女扮男装的黑衣女子缠斗。

虞姬想要迈步上前帮忙,虞小株却朝虞姬喊道:“姐姐,这是我和赢箬之间的事,我能对付得了她,不要你的帮忙!”

赢箬?这姑娘叫赢箬,刘府上下都听过赢箬这个名字,各自心情不一。

李氏眉头一皱,她一直担心刘辟非被赢箬迷了心窍,还在想办法劝说刘辟非与虞小株早日成婚,却不想赢箬主动找上门来,再加上面对自己询问,刘辟非的糟糕表现,李氏不由地为儿子感到担心。

赢箬此次来,是为了调查虞小株与砀郡龙卫之间的关系。但李氏之前已经心存主观判断,以为赢箬是为了刘辟非而来,当下喊道:“箬公主,你是大秦公主,什么样的夫婿找不到,我求求你放过我儿,不要来纠缠他了!”

赢箬原本正全神贯注迎战虞小株,却被李氏这一番话差点呛到,虞小株一剑已经刺来,赢箬差点没能躲闪。

赢箬心中一动,喊道:“伯母,并不是我对辟非苦苦纠缠,而是你家儿子对我念念不忘,他邀请我来,说不能只带小株姑娘一人来见家长,要把我也带来,让伯母你看看,我与小株姑娘相比,谁更优秀!这不,我俩正在比武呢!”

虞小株怒不可遏,加上李氏在场,自己之前营造的温婉的形象彻底泡汤了,对赢箬是又恨又气,心中还有些慌张,想到自己今日这般舞刀弄枪的,刘辟非母亲该如何看待自己?

虞小株想太多,剑法便有些迟滞。赢箬见虞小株剑法比自己强太多,旁边更有其姐姐虞姬随时可以助阵,自己不是对手,当下一个虚击之后,便直接往门前跑去,离开了刘府家。

虞小株还想再追,被刘辟非上前拉住:别追了,小心埋伏!“

虞小株委屈加上窘迫,躲在刘辟非怀抱里大哭,捶着刘辟非的胸口,她可真使劲,刘辟非为避免母亲发现虞小株的“凶悍”,也只能面露微笑,强自忍耐。

被母亲李氏的一番话一说,刘府一家人已经就此事达成了一些基本共识。

首先,赢箬的话是不可信的。但赢箬喜欢刘辟非则是肯定的。

刘辟非把虞小株带到丰邑来,介绍给自己的母亲。那位大秦公主能不吃醋吗?肯定要追上来询问一番的。至于刘辟非邀请赢箬来,更不可能了啊,刘辟非又不傻。

只是赢箬这么一闹,原本温馨的场景便没有了。为避免尴尬,刘府的人各自回屋。刘辟非搀扶着虞小株回到卧室,虞姬也跟了上来。

虞姬道:“为何箬公主也出现在这里,能给小株一个解释吗?”

刘辟非道:“箬公主一直在调查砀郡龙卫的事情。我不知道,她为何会认为小株的剑法与砀郡龙卫有渊源,她这次来,其实是为了小株,并不是为我。”

虞小株红肿着眼睛问道:“我在外面舞刀弄剑,被你母亲看到,她会不会不喜欢我?”

刘辟非听虞小株竟是在担心这个问题,心中怜意大盛,在虞小株脸颊上亲吻了一下道:“你放心好了,母亲很喜欢你。好好休息,明天母亲还要邀请你逛市坊呢。”

刘辟非将自己的钱包拿来,递给虞小株道:“你拿着钱帮母亲买两匹布,也买些零食给刘濞他们,他们也会给你说好话的。”

虞小株问:“可他们若不喜欢我怎么办?”

刘辟非道:“他们若不喜欢你,我就去让郢客去打他们的屁股!”

第81章 游子身上衣(二)

第81章游子身上衣(二)

翌日,众人吃完早饭,李氏果然邀请虞小株一起去逛市坊。

虞小株十分高兴,心想她这次一定要表现好一点才行,李氏见虞姬负手而立,面对着桑树,害怕冷落了她:“姐姐也和我们一起去吧,人多热闹。”

虞小株上前去拉姐姐的手:“走嘛,姐姐,对着一颗桑树有什么好沉思的。”

虞姬见到李氏脸上慈祥的笑,想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母亲,刘辟非真的好幸福啊。虞姬任由虞小株牵着,三人一起来到了市坊。

李氏道:“天渐渐凉了,辟非也不知道在家能待多久,我看他衣角似乎被谁撕下来一块,正好可以趁着闲暇给他做一身袍子,到了冬天,他也不会冻到!”

虞小株想到自己之前也在虞县买了布,刘辟非却被赢箬给捉走了,后来一直在忙碌,也没有时间给刘辟非做衣裳。

三人在市坊挑了三匹布,一匹黑色,一匹青色,一缎绿色的。虞小株看到附近有成衣店,拉着李氏的手道:“伯母,也不知道咱们做的衣服是否来得及,不如先给辟非挑两身现成的衣服,让他随身带着吧。”

李氏笑道:“你倒是细心。”

虞小株被李氏夸了,呵呵笑着。三人来到成衣店,李氏给刘辟非挑了一身绛色边黑底的袍子,另外一套让虞小株来挑。

虞小株看中了一套青衫。

李氏拍了下额头道:“瞧我这记性,不如也给你和虞姬也一人买一身吧。”

李氏给虞小株挑选了一套绿色的短褂,上面绣着花纹,十分漂亮,而给虞姬挑选的则是一袭白色的深衣。虞小株看着李氏为自己的挑选的短褂,欲哭无泪,看来昨晚与赢箬的战斗,让刘辟非母亲认定自己“活泼好动”了。

虞小株与虞姬两人也给李氏挑选了一套绿色的深衣。又给家里的长辈们挑选了过冬的袍子。丰邑也就一个这么大的成衣店,快要被虞小株三人搬空了。

虞小株原本还要给刘濞等小孩买衣裳,却被李氏拦住了:“小孩家又不外出,他们的衣裳交给家里人来做就行了,不用外买。”

成衣店老板笑道:“便是想买,也没有卖的。”

三人挑选衣服花费了许多的时间,准备回去,快要出市坊,虞小株却忽然想到刘辟非吩咐的,要给刘家的小孩买点心,三人又折返,买了枣糕,又买了两斤狗肉,留给小孩分食。

三人大包小包拎着回到了家。刘辟非正代替母亲教刘濞他们诵读《诗经》,却看到母亲李氏三人拎着许多东西,不由得目瞪口呆,看来在任何时代,女人的购物欲都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虞小株朝刘辟非喊道:“辟非,快来帮我们拿东西啊。”

刘辟非连忙帮虞小株拿了怀里的衣服,刘郢客也上来,帮母亲李氏与虞姬拿了衣物。虞小株将竹盒内的枣糕分给涌上来的小孩,一个个吃的都很开心。

刘郢客也吃了一块,还笑着感谢:“谢谢嫂子!”

虞小株笑着拍了刘郢客的肩膀一下:“不用谢,自家人,呵呵。”

虞小株这一拍,刘郢客感觉肩膀猛一沉重,不由得看向哥哥刘辟非,哥哥是如何承受嫂子撒娇时候的小拳拳的?

不过,刘郢客装的比刘辟非还要好,脸上依旧洋溢这笑容,跑着离开了。

虞小株又把买来的袍子,送给刘辟非家中的长辈一人一套,刘辟非的大伯母,也夸虞小株懂事,乖巧,讨人喜欢。

因为不知道刘辟非何时要走,李氏便忙着准备针线,在房内腾出了空间,给刘辟非做衣服。

原本李氏还担心虞小株不会做衣服,不想虞小株的针脚又密又细,端的是好女工,李氏见到虞小株绣的袖口,虞姬绣的领子,夸赞道:“你们姐妹二人真是好女工啊。你们母亲可真厉害,培养出了两个好女儿。”

虞姬道:“母亲早逝,我与小株的女工是从家中的仆人那里学来了。”

李氏诧异道:“没有母亲督促,针线活儿还能这么好,真不容易。”

虞小株道:“还不是因为我父亲啊,母亲去世后,他说只穿家里人给他缝制的衣服,我们两个无奈,只得勤练女工,给他和大父做衣服。伯母,你不知道,一开始的时候,我父亲还穿着一截袖口长,一截袖口短的衣服,被他的同僚笑话呢,最后他竟然毅力惊人,坚持了下来。后来我和姐姐的女工好了,他穿的衣服才像模像样了些。”

李氏笑道:“你父亲估计是为了让你们学会女工,宁愿出丑,执意穿你们姐妹做的衣裳吧?”

虞小株与虞姬都是一愣,她们都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

李氏、虞小株、虞姬三人约忙碌了半月,其中,项羽率大军经过丰邑,并没有来相见。怀王与众人约,先入关中者王。若项羽能够打败章邯,先入关中,便能做关中王。

刘邦回到萧县后,抽调了一部分兵力,然后北上,准备汇合之前曹参、吕泽、曹无伤三人收编的军队,拿下威胁泗水郡安全的昌邑,途中经过丰邑,率领夏侯婴、樊哙等人进入了刘府。

刘邦是为了刘辟非来的,准备让刘辟非入驻萧县,屏卫西方,阻挡秦军西进。

李氏得知刘辟非要走,三人合力为刘辟非赶制的衣服终究没有完成。刘辟非在家中过了一段安逸的日子,可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刘辟非也不得不收拾心情,准备应刘邦之令,前往萧县。

目前驻扎在萧县的只有吕青山带领的萧县军,最近已经得到扩充,补齐到了五千人。吕青山其实也是一位优秀的将领,可若是没有刘辟非帮着镇守萧县,刘邦总是有点不放心。

离开前,李氏将没有缝制好的衣服交给虞小株道:“剩下的工作就交给你了,可惜暂时不能看到你和辟非成亲。”

虞小株却是扑在李氏的怀里哭泣,刘辟非见她挥舞起拳头,吓了一跳,好在虞小株可能想到怀抱的主人是刘辟非母亲,当下拳头轻轻放下,没有让李氏发现自己的“实力”。

第82章 小刘将军回来了

第82章小刘将军回来了

刘辟非回到萧县,送虞小株回到虞家在萧县的府邸后,便立刻前往县衙。

刘辟非来到萧县军营,在吕青山的陪同下,检阅了军队,吕青山把萧山部训练的很好,士气高昂,一个个都红光满面。

刘辟非很满意,道:“我还记得萧山军仓促组建的时候,还是一只杂牌军,如今在吕将军手下,似乎已经准备好随时打一场像样的野战了。”

吕青山笑道:“我也不敢将功劳全夸在我身上,主上要夸,还是夸赞一下萧氏父子吧。”

刘辟非问:“是萧嘉和萧何县令吗?”

萧何已经成为沛县县令,掌管泗水郡北部一带的税赋钱粮。萧嘉则被任命为了萧县县丞。两县之间,父子配合,将粮饷运输各地,有条不紊。

萧山部士兵之所以一个个红光满面,那是因为伙食好啊。伙食好,则完全是因为泗水郡北部在萧何主持下,少有战事,萧何鼓励耕种,才会有源源不断的粮食喂饱大军。

刘辟非许久没有见萧嘉了,也十分想念,便来到县衙找萧嘉。

刘辟非见萧嘉时,萧嘉正在批阅公文。萧嘉变了,变得更加成熟稳重,或者说更像他的父亲了。

萧嘉抬头看到刘辟非,微微一笑:“你回来了。”

刘辟非点点头说:“我不在的时候,多亏了你。”

萧嘉笑道:“你也不用谢我,要谢还是谢你的岳父大人。”

虞公目前是萧县的县令。

刘辟非没有想到今天两次向别人道谢,都被婉拒了,不由得哑然失笑。萧嘉问刘辟非笑什么。刘辟非说了。

萧嘉笑道:“那是因为我们知道,若是被你道谢了,日后还不得被你当牛做马的使唤。”

两人大笑。

刘辟非询问了萧县的钱粮存储情况。

萧嘉身为县丞,自是了如指掌:“父亲知道你们要对付砀郡,因此一直不断得将钱粮从各处运来,如今萧县存储的钱粮,足可以支撑一场战事了。”

刘辟非放下心来,见天色不早,邀请萧嘉去吃饭,萧嘉却因为公务繁忙,推辞了。

刘辟非要走,萧嘉忽然问:“我听说虞姬姑娘跟你一起回来了?”

刘辟非转身看向萧嘉,萧嘉低着头,避开了刘辟非的目光:“我只是随便问问。虞公向我说起虞姬姑娘的事情。少将军似乎……”

刘辟非道:“无论如何,你都该明白,无论项羽对虞姬如何,他都是爱着虞姬的,关于这一点,虞姬也知道。”

萧嘉道:“哦,我知道了。”

刘辟非有点不满自己的泰山大人了。不明白虞公为何还要撮合萧嘉与虞姬,难道仅仅因为项羽伤了虞姬的心吗?

刘辟非在检查了军队,知道了萧县存储的钱粮之后,便准备对砀郡动兵,设立中军营帐,召集吕青山、吴芮准备对砀郡进行讨伐。

吕青山道:“现在讨伐砀郡,是不是太早了点,不如等砀郡长(刘邦)从昌邑回来,两军汇合,再出击砀郡。”

刘辟非每次议论军情,都要铺开一张地图。赢箬当初给他看了“山东南部诸郡图”,如今更是对周围的形势有了清晰的认识。

刘辟非道:“砀郡长马上将攻打昌邑,铲除威胁我沛县北方的秦军,若是我们不在萧县造大声势,砀县秦军很有可能会去支援昌邑,对砀郡长拿下昌邑不利。”

刘辟非指着砀郡东部一块道:“我们在砀郡也算颇得民望,若是我们能进入砀郡,砀郡东部百姓必然热烈欢迎我们。”

吕青山听了,却是点了点头。当初刘辟非舍身,保全虞县的事迹,至今还在砀郡东部相传。

赢箬占据砀郡后,虽然采取怀柔政策,但是砀郡东部感谢的却是刘辟非。觉得是刘辟非给他们争取到的这一切。

在刘辟非谋划砀郡的时候,赢箬等人也在谋划应对萧县以及其背后的泗水郡。

赢箬没有想到,楚军在被击溃之后,居然还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恢复生机,不仅如此,他们还敢北上去救援赵国,是什么给他们的勇气,让他们只带领几万军队,就敢去挑战大秦在黄河北部的四十万大军?

在赢箬看来,项氏是带领军队去送死的。

之前,赢箬的打算是,在章邯灭掉赵国之前,对泗水郡采取防守政策。

而如今,楚国主动分兵,一路北上救赵,另外一路主力有刘邦率领,去攻打昌邑。

如果不是因为刘邦任命刘辟非为萧县守将,赢箬差点认为楚国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刘辟非既然担任萧县守将,那就让刘辟非再次成为自己的俘虏吧,这一次,她不会再放过刘辟非了。

此时,李由已经有三川郡太守转向砀郡太守,杨熊被任命为郡尉,赢箬则居幕后。但无论是李由也好,杨熊也好,都要听赢箬的指挥。

马上要发生在砀郡的一战,将是赢箬与刘辟非之间的一次对决。

而赢箬做了和刘辟非一般的事情,检阅了军队,查看了府库。

但就在赢箬准备出兵萧县的时候,却传来消息,谯县反了。

谯县?这是什么地方?赢箬拿出地图,这才知道了谯县所在,乃是砀郡边界线的一座小县。

赢箬不由得感到无语,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小县城,居然也敢大张旗鼓的造反,也太拿自己当会儿事情了。

李由问赢箬:“会不会是刘辟非的计谋?他想要吸引我军去谯县,之后路上偷袭我军。”

在李由看来,刘辟非在萧县的四千人,也只能做做偷袭的事情了。

杨熊却不以为然:“要我说,这是刘辟非的调虎离山之际,他是想要谋取砀郡东部。刘辟非在砀郡东部可是有很高的声望啊。”说罢,眼神若有若无的瞟着赢箬。

赢箬脸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内心却是心潮翻涌:难道刘辟非真的这么胆大,她还没有去打刘辟非,他便要来打自己吗?谁给他的胆子?

刘辟非听说谯县反了的消息,也是一阵无语。谯县县令事前一点消息也不通知他的,先反了,然后才派使者向自己投诚。说要以一己之力,吸引秦军主力,要刘辟非去攻略砀郡东部。

第83章 小刘将军回来了(二)

第83章小刘将军回来了(二)

粟县今年迎来了大丰收,仓库了堆满了粮食。粟氏原本还担心秦军征粮太多,却不想赢箬直接下令,免除了砀郡今年的钱粮。如今囤积在睢阳的粮食都是从敖仓运来的。

粟氏长老粟青被赢箬推举为县令,忙完了一天的公务,来到家门时,忽然一只羽箭从耳边射来,最后钉在了大门上,若粟青的头当时歪一点,就直接被射死了。

自刘辟非重新坐镇萧县,砀郡东部开始变得不平静。粟县中不乏支持刘辟非的人。

粟青看到箭上绑着布帛,连忙解下看了,上面写道:“今晚入定时刻,相约粟县酒楼。不来者死。后面署名了一个楚字。”

粟青脸色变得苍白,犹豫着该不该去,还是去通知官府。

粟青咬咬牙,准备转身向官府走去,可是看到门前道路上来往闾里,每一个都像是监视自己的人。不由得担心,若是自己通知了官府,他们又会怎么报复自己。

便去见一下吧,见一面又不会怎么样。

粟青一晚上都食欲寡欢,家人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说。

快要到入定时刻,粟青连忙起床,披上了衣衫,来到了粟县的酒楼前。发现粟县酒楼并没有亮起灯火,正犹疑间,见到同族的粟力来到。

粟力同样是粟氏的长老,与粟青都在粟氏中有很高的声望,两人在深夜相聚,面面相觑,粟力掏出一块布帛给粟青问:“你也是被邀请来酒楼的吗?”

粟青看了粟力布帛上的字,虽然字迹有差别,但是内容一致。

“今晚入定时刻,相约粟县酒楼。不来者死。”也署了一个楚字。

粟青点点头:“为何酒楼漆黑一片,会不会是有人作弄我们?”

粟力来到酒楼门前,去推门,发现酒楼的木门是轻掩着的,轻轻一推,便推开了。

粟青、粟力二人蹑着脚进入,忽然门后面传来声音:“两位粟氏长老,快请进,就差你们二位了。”差点把粟青、粟力二人吓晕过去。

当下在门口之人的带领下,二人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宽敞的雅间。

雅间之内灯火通明。之所以再外面看不到,是因为用粗布挡住了窗户,不使外面的人注意到。

粟青、粟力见到了许多的老熟人,一个个垂头丧气。但两人很快注意到了另外一人,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的一个人,请他们来的人,居然是赢箬。

粟青、粟力俱都是两股颤颤,手里的布帛也跟着掉在了地上。赢箬弯身捡起,也不去看布帛上的字。

赢箬轻轻道:“两位长老,你们很让我失望啊。”

的确,按照布帛上的内容,粟青、粟力来这里,便是等于对大秦帝国的背叛。

粟青、粟力连忙跪下磕头,求饶。却被赢箬扶起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本是有心测验一下众人心意,却想不到一条布帛,便能让诸位反戈,背叛我大秦!”

赢箬声音一高,这些被邀请来的长老、乡绅,一个个又都跪下了。

赢箬看到这一幕,却是苦笑一声,她能对这些人指望什么呢?不过是一群见风使舵的人罢了。

赢箬道:“都起来吧,就别让我一个个搀扶了,我累的慌。”

众人又赶紧站起了。

赢箬道:“我只要诸位明白,背叛我,下场其实很惨的。这颗人头,还请你们好好安葬。”

赢箬的一名手下将一颗人头放置在桌案的油灯旁。粟青朝那人头看去,却是脸色大变,是鲁秀连的人头。鲁秀连是刘辟非的人。

也就是说,这次聚会一开始是鲁秀连组织的,却被箬公主获悉,杀死了鲁秀连。

翌日,鲁秀连的人头被挂在了虞县的城门上。齐南天是鲁秀连的好兄弟,鲁秀连死,让齐南天非常伤心,竟是直接跑去萧县,来到县衙,找刘辟非哭诉:“小刘将军,我兄弟鲁秀连死了,你可要为他报仇啊!”

刘辟非吃了一惊,鲁秀连是被自己派去发动当地乡绅起义的,却想不到赢箬的情报网实在太发达,居然直接斩杀了鲁秀连!

此时,虞小株也站在刘辟非身边,在刘辟非耳边耳语了几句,刘辟非大吃一惊,看向虞小株。

原来,在山顶大人的帮助下,一批间者已经召集培训完毕,而这批间者的首脑居然是虞小株。

虞小株道:“就让我与箬公主好好比试一场吧,她杀我们的人,我们也杀她们的人。便是集火杀死赢箬,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你恐怕不舍得吧?”

刘辟非摸着虞小株的头发,问:“你是真的想要成为一名刺客?还是仅仅是为了我,所以才……”

虞小株往后一挪,撇开了刘辟非摸自己头的手:“你少臭美了。我没认识你之前,就已经在师傅手底下学习剑术了,成为一名刺客,没什么不好啊?”

虞小株坦诚了自己的心迹:“辟非,我想成为一名有用的人,而不仅仅是你的跟班。一个对你可有可无的人。”

刘辟非发现自己一直想要保护着虞小株,却忽视了虞小株真正想要的东西,她也想要成长,想要跟随自己的脚步。而不愿意只成为被自己呵护的小草。

刘辟非将虞小株搂在怀里:“你对我来说,一直很重要。从来不是可有可无的。”刘辟非还想再多说一点,却看到齐南天幽怨的看着自己,他兄弟死了,刘辟非却当着他的面在这谈恋爱。

刘辟非咳嗽一声道:“我会派人取下鲁秀连的人头。”说罢,转身对小株道:“小株,你不是要成为一名有用的人吗?机会来了,你想办法帮我取下鲁秀连的人头,找到他的尸身,好好安葬!”

“就这些?”不是杀人,而是去取下一颗死人的人头,尽管那颗人头是鲁秀连的。

刘辟非道:“你先帮我办好这件事情,我才能信任你们组织的能力啊。”

虞小株忽然对刘辟非敬了一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这行为差点让刘辟非闪了腰。不禁奇怪,这位山顶大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第84章 人海流

第84章人海流

赢箬为了控制砀郡东部的局面,对各县乡绅进行了严密布控。她自信,刘辟非是无法在砀郡东部有任何作为的。

九月中旬,杨熊领两万军出睢阳,进击萧县。

虞县百姓听到消息,都不由得为刘辟非担忧起来。刘辟非曾经为虞县百姓,主动留下换取虞县百姓不受屠戮,这份恩情,虞县百姓还没有报。

虞县县令自以为杨熊领两万军进击萧县,刘辟非一定害怕的躲在萧县,不敢出来。

这日,天空明日耀眼,虞县城墙上下,懒散的县卒依靠在墙沿。

守城门卒看到一人,骑着一头毛驴,头戴一顶斗笠,一身青衣来到了虞县城门下。

只见他将斗笠掀开,便朝城墙上喊道:“虞县的父老乡亲吗?可还愿意接纳我刘辟非吗?”

新立的县尉站在城墙之上,还没有发话,城墙上的县卒们一个个都兴高采烈,跑下城墙,欢迎刘辟非:“是小刘将军!小刘将军回来啦!”

县尉气急败坏喊道:“都给我回来,你们难道不惧怕军法吗?”

这时一柄短剑抵在了自己的后背上,乃是虞小株所扮的县卒:“县尉大人,想要活命的话,还是要闭上嘴的好。”

虞县百姓见到刘辟非回来,在一片欢迎的氛围中,簇拥着刘辟非来到了虞县县衙前。便有几名县卒拽着虞县县令来到刘辟非跟前。

虞县县令指着刘辟非颤抖着声音道:“你……你……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刘辟非将虞县县令的帽子摘下,戴在了自己的头上:“我自是将军做腻了,想要尝试一下做县令的滋味。”

“对新任刘县令行礼!”伪装成县卒的齐南天喊道。

虞县百姓纷纷跪下对刘辟非行礼,刘辟非委任齐南天为县尉,让他扯下秦军的黑龙旗,换上刘字旗帜。

同时对虞县所有子弟,进行紧急动员。

就在刘辟非成为虞县县令的时候,粟县、砀县等砀郡东部的各个县,都背叛了秦国,归附楚国,并且组织民壮接连不断的往虞县来。

赢箬看着一份又一份报告,不敢相信,自己转眼之间,就失去了砀郡东部。

赢箬问粟县回来的手下:“粟县不是已经被我震慑了吗?为何还会轻易反叛?”

手下道:“我们上当了,敌人动员的不是那些家族长老,而是那些闾左人家。”

赢箬听了,不由得苦笑一声,她终究还是高看自己了。

自己虽然对砀郡百姓采取了怀柔政策,但是砀郡内部也是有矛盾的,土地集中在大姓之手,而自己为了争取这些人,采取了妥协,保护这些人的利益。

可那些没有土地的自耕农,闾左人家,他们即便辛劳了一年,所有的劳动收获,也会被别人拿走,他们仍旧处于饥饿贫困的状态。

他们才是砀郡生活的大部分人。被刘辟非轻轻煽动,便都甘愿为刘辟非卖命。

自己中了刘辟非的声东击西之计。

砀郡东部各县子弟应征,聚集在了虞县。刘辟非见声势已经造成,居然也不建立序列,直接朝睢阳城莽了过来。

赢箬听到报告,顿时觉得不明所以,问左右:“你们知道刘辟非这是什么战术?”

左右都是连连摇头。他们经历许多,从来没有见过像刘辟非这么打仗的。

比起砀郡东部的热闹,砀郡西部要显得安静的多。他们听说了刘辟非一波冲向了睢阳城,也与赢箬一般,不明所以。

睢阳城内主力已经被李由带走,攻打萧县。睢阳城内还有五千士兵。

而刘辟非席卷了砀郡东部几乎所有的民壮,浩浩荡荡,牵着羊,拉着车,士农工商,一应齐全,有好几万人。

看着城下乌泱泱一片的人海,为保险起见,赢箬决定固守待援。

刘辟非抵达睢阳城下。

李由看着城下的热闹场面,脸颊抽搐了一下,道:“他们人数这么多,补给是大问题,支撑不了多久,军队就会因为缺粮,自行溃散。”

但过了一两日,城墙之下的部众不仅没有溃散,而且开始建立营寨。

原本这些营寨相对独立,随后这些营寨便被泥土铸就的壁垒围了起来。

这些农夫响应而来,充作武器的,也都是家中的农具,不杀人,用来砍伐建造,正好物尽其用。

刘辟非大军一天内建造好了营寨,便成立了专门的运输队,有粟县运输队、砀县运输队、虞县运输队,以县为区别,对麾下农民军建立了粗糙的序列,规定了战斗人员与运输后勤人员的比例。

这些运输队一经成立,便离开营地,从县中进行征缴粮食,凡有不服从命令者斩。砀郡东部的乡绅面对这些拿着农具的农民军,他们也也只能忍者怨言,贡献粮食。

赢箬不敢向乡绅索要的粮食,刘辟非帮她要了。

李由与赢箬再次来到睢阳城墙上巡视。

李由看着刘辟非在睢阳城外修建的,用来囤积粮食的仓库,有一种被打脸的感觉。

赢箬问李由:“已经派人去通知杨熊了吗?”

李由道:“很难,我们派出去的送消息的人,无一人回来。他们应该都已经遇害了。”

赢箬道:“刘辟非他终于还是把他的那位未婚妻用起来了啊。”

李由道:“其实不用通知,杨熊大军断了粮草后,他也该明白是怎么一会儿事情了。”

赢箬苦笑,她没有想到,自己如今狼狈到要去等杨熊的救援了。

李由忽然惊呼了一句:“那是什么?”

赢箬朝李由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另外一只农民大军出现。

李由问:“刘辟非又是从哪里变出来的军队?”

赢箬苦笑道:“是砀郡西部各县,他们也同样被刘辟非给煽动了。而且比起刘辟非第一次带军来时的莽撞,砀郡西部农民军也更齐整一下,由各县县令带领,按照刘辟非划分的区域,驻扎在对应地点,形成了对睢阳城的合围。

第二日,砀郡农民军竟是在挖掘沟渠,沟渠在外围,显然是为了防备在外的秦军主力的。

几乎整个砀郡的人力,都被用在围困睢阳城。一个月后,砀郡农民军引睢水进入沟渠。砀郡农民军将自己与睢阳城保护在了自己挖掘的沟渠内环。

在此期间,赢箬并没有见到杨熊所带领的秦军主力回来。

第85章 一个月

第85章一个月

吕青山想到刘辟非临走之前与自己交待的话。

刘辟非当时道:“吕将军,我准备将萧县全部士兵托付给你,你能为我守住萧县吗?”

吕青山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问:“睢阳城秦军有多少人?”

刘辟非笑了笑,道:“睢阳城秦军两万五千,为了拿下萧县,他们出兵至少两万。”

吕青山咬咬牙问道:“你要我守多少天?”

刘辟非道:“一个月。从秦军抵达萧县时开始算起。若你能抵挡一个月,再逃出城,我认你的功劳,若不能,我重新改变自己的战略部署。”

吕青山答应了下来。

刘辟非离开后,在吕青山的组织下,萧县再次进入防御状态,石块、滚木要备足,防御器械要齐备,城墙周围的房屋要拆除。

萧县作为秦军进入泗水郡必然要攻克的据点,自吕青山担任萧县军部将以来,也一直在为秦军来临做准备。

秦将杨熊带兵抵达萧县后,便立即对萧县展开了猛烈的攻击。秦军分成几只攻城队伍,在勇武的百夫长的带领下,架设云梯,从三面对萧县展开了攻击。

萧县准备充分的巨石、滚木一股脑丢下,砸死秦军无数,接连几日的战争尤其惨烈。萧县街道之上,被刀创的、箭射的伤兵呻吟声不断,城墙上沾染着油腻腻的血迹,根本没有时间拭去。

秦军中,被石块、滚木砸死的秦军也很多。待秦军撤去后,吕青山下令平民出城去剥掉秦军的盔甲、取走秦军的武器。将秦军的尸体抬到箭射程之外,让秦军自己去掩埋。

吕青山现在十分后悔答应了刘辟非守萧县一个月的决定了。若是照今天这般的打法,便是守半月也不可能。

吕青山思来想去,对副将道:“用巨石堵住石门,表明我军死战之决心。”

副将急道:“吕将军,若是如此,我们也出不去了。”

吕青山淡淡道:“是啊,我用巨石堵住城门,便是要让大家明白,我与萧县百姓同生共死的决心。”

副将问:“萧嘉、虞公、虞太公他们呢?他们也在萧县,要不要先把他们转移走?”毕竟他们是小刘将军的外戚。

吕青山道:“你先去领人堵城门,到时候我让他们缒墙而出即可。”

吕青山觉得是要把虞公等人赶紧转移走了,他其实连坚守半个月的信心也没有,早日送走虞太公等人,也算是对刘辟非有个交代。

吕青山前往县衙,找到萧嘉,虞公。卫兵却报,萧嘉、虞公并不在县衙中,而是去抚恤受伤的平民了。

吕青山正欲离开,却忽然被人从后面叫道:“吕将军,来我县衙,为何不喝一杯茶再走啊?”

正是虞公的声音,虞公的后面还跟着萧嘉。

吕青山笑道:“我也正想叨扰一杯茶水呢。”

吕青山随虞公进入了县衙大堂,萧嘉去命人准备茶水。

吕青山道:“虞公,如今秦军攻势凌厉,小刘将军要我坚守萧县一个月,我恐怕无法照顾你与太公的安全,不如我派卫兵护送你们出城,送你们去彭城或者沛县,虞公意下如何?”

萧嘉已经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虞公听了吕青山的话,一直沉默,待喝了一口茶水,这才道:“吕将军,我且问你,这萧县照此打法,能坚持一个月吗?”

吕青山笑道:“虞公,你该相信小刘将军的。”

虞公道:“我是相信刘辟非的,可是吕将军相信吗?”

吕青山不敢直视虞公。

虞公道:“既然他刘辟非让我们坚守萧县一个月,我们便一起留在萧县一个月。吕将军,你该相信辟非的。”

吕青山问给自己倒茶的萧嘉:“那么萧公子呢?”

萧嘉笑道:“我虽然不太相信我那位好友,我却愿意相信我的老师呢。”萧嘉已经拜虞公为老师。

吕青山摸了摸鼻子,苦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倒是我冒昧了。”

虞公道:“请将军放心守城,我们会为将军组织虞县的人力、物力,协助将军!”

吕青山放心离开。

等吕青山离开,虞公面露忧愁,问萧嘉:“你说辟非那小子,真的能……”

萧嘉道:“小株姑娘离开前,可是嘱咐你要相信辟非的。”

虞公道:“我这条性命倒是无所谓,可是你还年轻,虞姬还年轻,你们若陪我一起殉城,那可实在太糟糕了。”

萧嘉却想到,若是能和虞姬一起殉城在这萧县,似乎也不枉这一生了。

秦军在休整了一天后,派出更多的攻城部队,军中攻城技师更是打造了冲车,用于冲击萧县城墙。每次撞击,萧县城墙都显得摇摇欲坠。

副将急道:“将军,敌人冲车太厉害了,若继续被秦军反复出击,城墙会直接垮掉的。”

这时,虞公带领一批民壮来到城墙之上,吕青山急道:“虞公,你这是要做什么?”

虞公道:“必须将秦军冲车销毁。”

“如何销毁?”

虞公指着民壮抬着的罐子,道:“用油浇,用火烧?”

“够吗?”

虞公道:“不够也得够。”

虞公吩咐民壮,将盛有油水的陶罐递给了守城士兵与百姓,陶罐被投掷下去,有的直接砸在了城墙下秦军士兵的头上,油水喷溅,洒落一地。大多浇在了冲车之上。

还有秦军士兵去摸了油水舔了舔,上好的油水呢,做菜一定很好吃。

随即城墙之上扔下火把,其中一辆冲车顿时烧起,将周围衣服上沾油的秦军也给燎着了,城墙四周,肉香缭绕,不知道的还以为萧县正在举行一场饕餮大宴。

这一战比上一次更加惨烈,其中以秦军损失最为惨重,许多秦军士兵被直接烧死。萧县上下,军心被鼓舞。

吕青山也很高兴,却看到虞公却面露愁容,问道:“虞公,我们赢了,为何还不高兴呢?”

虞公道:“油水都已经用完,明天我们又该用什么呢?”

吕青山听了一愣,随后命令萧县百姓拆除周围房屋,用屋梁固定住城墙,并且挖土,堆积在城墙内壁,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秦军将城墙撞破。”

第86章 杨熊的做法

第86章杨熊的做法

杨熊两次攻击萧县,都遭遇失利,心情很不爽,后方却传来急报。

刘辟非竟是孤身闯入了虞县,煽动了砀郡东部各县的叛乱,带着砀郡东部的几万农民军,直接朝睢阳去了。

可睢阳城并没有派遣使者来与自己商量对策。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箬公主这是要把决断的权力交给自己吗?

杨熊不仅有些惶恐。

他是继续攻打萧县,还是掉头去先歼灭刘辟非所在的农民军。经过与萧县守军的两次战斗,已经让杨熊明白,萧县恐怕不可急图。

但刘辟非的做法,却让杨熊有些摸不着头脑。刘辟非声名在外,曾经击败了司马夷老将军,但强将手下也害怕有弱兵,刘辟非带领一群农夫,又能成什么事呢?

只是若任由刘辟非围困睢阳,杨熊大军的粮草也要断了。想到这里,杨熊做出决策,派遣一万军,去击溃刘辟非领导的农民军。

接下来,自己先带领剩下的九千兵,继续攻打萧县。

杨熊觉得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杨熊乃任命自己堂弟杨善为将,他希望给自己堂弟一个表现的机会。

整个砀郡东部,已经被刘辟非布置了情报网络,杨善部往睢阳城来的消息,很快被刘辟非知晓。当时,刘辟非的围城河渠还没有挖长。刘辟非决定阻滞一下杨善部。

乃召来齐南天、粟力二人。

刘辟非与二人道:“我与你们一人三千军,去帮我阻滞杨善军。”

齐南天面露兴奋,粟力却面露愁容:“小刘将军,一共只派六千人,如何阻挡杨善军的一万秦军?”

刘辟非道:“是阻滞,不是阻挡。你们的目标是吸引秦军注意,让他们追着你们跑,最后让他追你们,从粟县一直追到单父,又从单父追到粟县,就算你们成功了。”

刘辟非看了粟力鬓角的白发,道:“我念粟力年老,便送你一辆马车,载着你,好减轻你奔波的辛苦。”

粟力这才领命。

刘辟非留住齐南天,问:“鲁秀连已经安葬了吗?”

齐南天点点头:“还请小刘将军帮我谢谢小株姑娘。”

刘辟非道:“粟力年迈,这次阻滞杨善部的任务,我更倚重你。我给你部配备三千张弓,九千支箭,记住,不要与秦军缠斗,只要吸引住秦军的仇恨即可。能做到吗?”

齐南天拱手道:“一定不负小刘将军所托。”

刘辟非道:“这一仗,吕青山抵挡杨熊部一个月,是一功,你能让杨善部追着你跑,功劳当能与吕青山并肩。”

杨善率军疾行,抵挡芒砀山附近,副将提醒他:“杨将军,芒砀山上多有匪患,几个月前,我军攻打萧县时,粮草便时常被打劫,最后不得不撤军。走在山路,务必要小心啊。”

杨善认认真真听取部将的意见:“不错,还希望你时时提醒我。”

杨善部就这样小心翼翼走出了芒砀山,却也没有遇到一个土匪。杨善问副将了:“为何我军一路经过芒砀山,连一个土匪的影子也没有遇到,还耽误了行程!”

副将辩解道:“一定是匪徒见我军有所准备,所以不敢袭击。”

杨善冷哼一声:“看来说什么都是你有理了。”

进入祁县附近后,杨善松了一口气,副将又提醒他:“将军,咱们应该……”

“应该小心翼翼,是不是?”

副将尴尬道:“若能做到小心翼翼,可使我军落于不败之地。”

结果经过祁县,更是无半点声响,秦军的二五百将都不明白为何行军这么迟缓,他们是奉命火速去睢阳歼灭农民军的,却在这里瞎担心什么。纷纷质问杨善。

杨善指着副将道:“都是这厮给我出的主意,说害怕遭遇袭击。”

那名副将顿时被几名二五百将逮住暴打了一顿:“我叫你小心翼翼!叫你害怕遭遇伏击!刘辟非麾下都是一群农夫,害怕做甚!便是遭遇伏击,又能将我军将士如何?”

副将被暴揍了一顿后,便再也不敢言语了。

杨善对副将道:“足下若是长了老鼠的胆子,就不要在秦军中混了吧,你可以去楚国!”

杨善带兵前行时,竟是将副将给丢弃了路边。他觉得正是副将耽误了自己的行程。

丢下副将后,秦军加快速度,来到粟县附近,军容已经疲惫,杨善决定休整一晚。杨熊是第一次担任主将,没有了副将的提醒,他也不知道筑造营地,更不知道安排放哨。

而秦军呢?也觉得不用害怕伏击,刘辟非领导的不过是一群农夫而已,怕什么!况且走了一天的路,大家都累了,谁也不想放哨,竟都是呼呼大睡。

齐南天把兵藏在粟县旁的一个树林中,乃在深夜中,朝杨善营地靠近,为了造大的声势,齐南天乃让士兵取掉了箭镞,换上了火箭头,朝秦军营帐舍去,齐南天对麾下士兵吩咐:“只射营帐,不射人!”

顿时第一波箭雨射向秦军营地,秦军营帐顿时火起。而最显眼的中军营帐,显然承受了最多的招待,营帐直接燃起了大火。

杨善被惊醒的卫兵给抱出,连盔甲也丢弃在了营帐中,没有穿戴。

秦军自相慌乱,踩死了几名同伴后,这才发现敌人并没有攻来。

粟力站在远处亮起了火把,令麾下农民军士兵朝秦军营地喊道:“杨氏兄弟,一熊一狗,老大是熊,老二是狗!”

杨善听了怒不可遏,道:“去给我杀了他们!”

一名二五百将道:“杨将军,会不会有伏击?”

另外一名二五百将道:“若是伏击,他们趁着我们熟睡,直接冲上来了,为何还要站在远处怒骂。分明是怕我们!”

杨善道:“不错,便是有伏击,我大秦士兵骁勇,又有何惧怕?”

当下带头冲锋。其他二五百将无奈,也只得冲了上来。

“齐首领,敌人冲上来了。”

齐南天点点头道:“让士兵做好准备。”众士兵手握弓箭,准备再来一波箭雨,却不想齐南天见秦军快到了,第一个掉头,喊道:“大家还愣着做什么?快跑啊!”

齐南天部士兵差点闪到了腰。也跟着调头,迈开步子就跑。

第87章 红披风(一)

第87章红披风(一)

杨善部追击齐南天已经三天了。齐南天溜得比兔子还快,一听闻秦军来,便跑,秦军一旦驻扎休息,他又会偷偷带领所部,骚扰秦军。让杨善恨的牙痒痒的。

而更让杨善感到头大的时,这支起义军一会儿出现自己的西面,一会儿又出现在东面,总之是在一路往北逃。后来,杨善才断定,袭击的自己的不是一支部队,而是两支。

麾下二五百将发现了齐南天的企图,在全军抵达单父县附近时,找到杨善商议:“将军,这些人是故意引我们往北边来。我们是奉杨熊将军的命令,来支援睢阳城的。如今我们距离睢阳城越来越远了。”

杨善这才醒觉,马上修改作战方针,道:“让单父县令奉献粮食,全军吃饱,急赴睢阳城。”

杨善之所以不屠戮各县,也不是因为心善,而是因为各县县令都是服服帖帖的,用粟县县令的话说:“你们秦军也好,楚军也好,谁来我们都供应粮食,只要不杀我们。你们要我们不给另外一方提供粮食,那好啊,驻军保护我们。”

面对这些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杨善有什么好说的呢,自然是乖乖索要了粮食后,乖乖的离开。

翌日,杨善让士兵饱饭,火速往睢阳城来,无论齐南天射火箭也好,还是粟力部骂人也罢,杨善学起了乌龟,对手下二五百将们淡淡道:“让他们骂吧!他们这是害怕我们到达睢阳。”

众二五百将齐声称赞将军圣明。

粟力见无论如何骂秦军,秦军都不来追自己了,当与齐南天部相遇后,粟力道:“秦军这是一意孤行往睢阳城去了,如何是好?”

齐南天无奈道:“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交给小刘将军吧。”他麾下士兵的箭已经全部用来“招待”杨善部了,能将杨善拉到单父,已经很不容易。

粟力问:“要不要会合两部,对秦军展开一次突袭。若是成功,这可是大功劳啊。”

齐南天心中一动,随即看到麾下士兵,装备的只有没有了箭的弓,而粟力部更是磕碜,手里拿的还是种地的农具。他苦笑一声,也许小刘将军便担心他们莽撞,所以才给他们配备如此简陋的装备吧。

不仅粟力,便是齐南天,也都因为把杨善部戏弄如此,而显得有些骄傲了。

齐南天摇头:“不可。粟老你手下人有近战武器,我麾下士兵可没有啊!”

粟力也想到自己麾下士卒拿的都是农具,却被齐南天戏谑称呼为“近战武器”,明白了自己几斤几两,嘿嘿一笑,也不提伏击杨善的事情了。

杨善抵达睢阳城三十里外,看到眼前的景象,却是大吃一惊。

刘辟非利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穷砀郡百姓之力,在砀郡城外围挖出了一条环城运河。

睢阳城被彻底孤立在了农民军的包围之中。在刘辟非部署下,砀郡农民军无论对城内还是外围的秦军都建立起来了防御工事。

秦军相对于农民军所擅长的野战优势根本发挥不出。秦军要打,就要按照刘辟非所设计的,打一场攻防战。

杨善却也不怕,笑道:“好一个刘辟非,他终究比我先当起了缩头乌龟。”当下命令随军攻城技师立即打造浮桥以备渡河。

刘辟非挖掘的运河也只两丈来宽。

杨善在令人打造浮桥的时候,睢阳城内的李由也发现了杨善部的到来,整个睢阳城也在紧张准备着,准备配合杨善部,一起夹击刘辟非所带领的砀郡农民军,让刘辟非的农民军淹死在自己挖掘的运河之中。

杨善花三天时间打造浮桥,三日后,刘辟非站在塔楼之上,看到了秦军打造的浮桥。

浮桥底下有一个带着轮子的底盘,方便士兵推动。浮桥斜射向天,上方有一处粗制的弯钩,用来抓住地面。

刘辟非仔细一看,发现秦军打造的浮桥的长度,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长。

如果说自己挖掘的运河有两丈的话,那么秦军的浮桥却有四丈,整齐划一!

刘辟非原本淡定的眼神不见了,对谯县县令道:“不好,他们不只是要渡河,更是要用浮桥直接攀登上防御工事,命令各将,做好准备,接下来将是一场苦战。”

传令兵当下按照刘辟非所说,提前传达了准备迎战的命令!

刘辟非所说的各将,基本上都是各县的县令,县尉之流。他们跟着刘辟非上了贼船,如今也只有听刘辟非的话。

果然如刘辟非所料,杨善部的秦军推动着浮桥直接冲向了运河岸边后,直接挥剑砍断了固定浮桥的绳子,浮桥受重力作用,直接啪嗒一声,借着倒钩的锋利,落下挂在了防御工事之上。

杨善看到这一幕,大喜,带头冲锋向前。其他二五百将也各自率部冲锋。他们要一鼓作气,闯进刘辟非的营寨,接下来便是如宰杀羊羔一般的屠杀了。

李由看到后,大喜,也倾巢出动,五千军,一个不留,从另外一面冲击刘辟非建立的防御工事。

但刘辟非所部毕竟人多士众,经过这些日子挖掘沟渠、搭建防御工事的协同配合,他们有了一定的集体意识。

整个砀郡都在刘辟非的带领下反对秦帝国的暴政!他们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可是一旦团结起来,他们汇聚起来的力量将无可匹敌!

面对秦军锋利的铁剑,坚固的盾牌,盔甲,农民军士兵将手中的农具砸向秦军,农军的木棍被砍断了,便索性扔掉,直接冲向秦军,将秦军扑倒!

杨善这一面,进展十分顺利,因为他看到,农民军的热情在一点点消褪!

一旦士气瓦解,刘辟非将死无全尸!

李由这一面,因为没有如杨善一般做好充分的准备,只能利用云梯,去攀登农民军的防御攻势!但也已经从另外一面攀登上来了。

刘辟非微微皱眉,对谯县县令道:“为我举旗!”

谯县县令吃了一惊,见到刘辟非张开臂膀,在卫兵的服侍下,穿上了盔甲,披上了一面显眼的红披风,急道:“小刘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

刘辟非将鲜艳如血的红披风系上后,道:“该我上场了。”

第88章 红披风(二)

第88章红披风(二)

鲜艳的红披风!

谯县县令高举将旗,刘辟非带领卫队,一起投入到了与外围杨善部秦军的交战当中。农民军见到将旗高举,便是自己的主帅也投入了战斗,顿时被鼓舞起来,拼死与秦军作战!

杨善看到了刘辟非的将旗,李由也看到了,杨善麾下的部将们也都看到了,纷纷朝刘辟非冲了过来。

刘辟非可是连二世陛下都想到得到的人啊,据说二世在得知刘辟非拒绝了自己的招揽后,乃下令,谁若是能够拿下刘辟非的人头,赏千金,封万户侯!

一份偌大的军功就摆在秦军部将的眼皮底下,当下秦军也不于面前的农民军过多纠缠了,都朝刘辟非这边靠拢了过来,只求能够拿下刘辟非的人头。

杨善原本看到刘辟非朝自己冲来的时候,非常欣喜,待看到麾下诸将居然都朝自己靠拢过来,顿时感觉不妙,叱令部将回到部署位置,继续作战。

但一名二五百将道:“将军,杀死刘辟非这么偌大的功劳,你不会想要独吞吧!”

也有说的不是那么赤裸,和杨善讲兵法:“杨将军,只要杀死了刘辟非,农民军自溃!”

杨善一犹疑,秦军其他诸部士兵已经都朝刘辟非冲了过来。

但当秦军诸部聚集在刘辟非周围的时候,一名秦军士兵挥刀砍中一名刘辟非麾下卫兵的衣服,却不想卫兵外面罩着的衣服破了,却露出了里面的盔甲来。

那秦军士兵一愣,随即被刘辟非身穿盔甲的卫兵给一刀劈死!

秦军诸将都以为刘辟非已经是一块到嘴的肥肉,都想要一口吃到嘴里,却不想都被磕了牙!

士兵朝上面百夫长喊道:“百夫长!小刘将军的卫兵并不是普通的农民军,他们盔甲非常坚固!”

“那又如何?我们已经闯到内层,刘辟非卫兵装备盔甲的顶多有千人。我们必胜!”这位经验老到的百夫长判断道。

却正如这位百夫长所言,刘辟非也只从各县翻箱倒柜找到了一千副盔甲装备了自己的卫兵。

一千名卫兵包围在刘辟非周围,护卫着他们的小刘将军。

刘辟非的将旗在谯县县令手中,依旧迎风招展着。

起义的农民军看到刘辟非的将旗,便依旧团聚在将旗四周,甚至有一万人通过秦军的浮桥到了对岸,又上了另外一面浮桥,对秦军后背展开了攻击。

不久发展成为了三明治的情况。卫兵保卫着刘辟非,秦军包围着刘辟非的卫兵,更多的农民军包围了秦军。

李由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呆了。好在外围的农民军的攻击对于秦军来说,只是搔痒。

就在李由快要松一口气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不对的地方。

农民军有一部竟是越战越勇,这只农民军比起其他农民军略有不同,他们头上围着一条布条。其他农民军见到头戴布条的士兵,纷纷主动给其让路。

这只头戴布条的农民军所部,正是吴芮所部的水军中的一部分,在吴芮的带领下,迅速朝秦军后背靠近,如一支暗箭,直冲向杨善部,斩杨善,并砍断杨善部将旗。

李由看到杨善的将旗倒下,正在为杨善担心的时候,却从后面传来了叫喊:“李郡守,这睢阳城归我大楚啦!”

李由回头一看,只见睢阳城上,秦军的黑龙旗帜已经尽拔,换成了刘字旗!

原来,刘辟非留了两手,将吴芮麾下还算精锐的水军,分为两部。

一部,有吴芮带领,在靠自己吸引了秦军的攻击后,吴芮袭击秦军后背,原本吴芮是要游过去的,但杨善让士兵打造的浮桥,吴芮所部便不用那么做。

而另外一支,则有梅鋗带领,刘辟非想到,若是李由贪功,必然会从另外一侧,对自己展开攻击,到时候梅鋗便可带领这支部队,攀登睢阳城墙,拔掉睢阳城的秦军旗帜,换上刘字旗。

这两个计划都得逞了。

此时杨善部秦军见到主帅突然死了,将旗也已经倒下,惊慌失措的时候,忽然听到睢阳城上喊道:“睢阳归楚,秦军败了!”

秦军士气迅速崩溃,砀郡农民军士气大涨。很快将这支装备齐全的杨善部打的丢盔弃甲。

杨善部被杀死的有两千,其余的大多数是被乌泱泱的农民军给踩踏而死的。

李由不由得尴尬了,他这边的士兵,看到睢阳城失陷后,已经无心战斗,纷纷往后撤退。夹在睢阳城墙与砀郡农民军防御工事前。

刘辟非让吴芮负责清理外围战场,带领卫队来到内环,面向李由军,宣布自己的政策道:“凡是缴纳武器者,不杀!”

砀郡农民军齐齐喊道:“缴纳武器,弃械投降,不杀尔等!”

刘辟非朝灰心失意的李由道:“李郡守贵为丞相之子,何苦让这些人随你送死,不如命令他们投降,我保你一条性命,让你回三川郡去!”

李由拔出佩剑,举剑指向刘辟非:“刘辟非!你既然知道我是丞相之子,就不该如此侮辱与我。只要战死的李由,没有投降的李由!”

李由一个人朝刘辟非的营地冲了上来,麾下没有一人追随,他想要爬上云梯,但很快被防守的农民军士兵抬起一块石头朝他的头颅砸去,李由直接被石头给砸落了下去!死了!

哗啦啦!见到李由战死,其麾下的五千睢阳军再无顾虑,纷纷弃械投降。刘辟非带领卫队,携吴芮、谯县县令再次入主睢阳城。

农民军因为太多的缘故,继续驻守在外面的防御工事当中。

这一战,刘辟非带领砀郡百姓,杀死秦军一万一千人,俘虏四千人,获得盔甲一万两千副。

而农民军的牺牲也是巨大的,战死高达两万五千人,重伤两千,轻伤不计其数。

如此折损,若不是因为有刘辟非高举着将旗战斗,起义军恐怕早已经崩溃了。

秦军之所以战死那么多,也是因为彷徨无计,被乌泱泱的农民军夺了武器,踩踏而死的最多。可以说是历史上第一起踩踏事件吧。

因此被收缴的盔甲,都有好多起义军士兵的脚印在上面。

刘辟非进入郡守府,派人去搜索赢箬,却发现赢箬早已经离开了睢阳城,不禁有些奇怪。

随即也释然了,刘辟非想到,若是赢箬坐镇睢阳城,定然不会派遣睢阳军全部出城的吧。

刘辟非令城外各县负责打扫战场,按各县人口比例,从各县抽调农民军,再次用缴获的秦军装备组装了一支一万五千人的部队,守睢阳。

第89章 县令们的打算

第89章县令们的打算

攻破睢阳城当晚,睢阳城外粟县农民军指挥营帐中,已经坐满了人。

他们基本上是各县的县令,有粟县的粟力、粟青,外黄线的黄清、祁县的祁标等人,不仅有砀郡东部各县的县令,也有西部各县的。

邀请他们来的人,正是粟青。

粟青以粟力的名义对各县发了邀请。粟力深得刘辟非重用,曾经派粟力带三千军去骚扰杨善部,这些大家都知道的。

眼下睢阳城被攻破,功劳如何评定,各县的未来又将如何,也许能够从粟力的口中得知一二。

这些被委任的县令的人,与底下的士兵不同,他们都有大量的田地,如今全军的粮草也是他们提供大部分。

刘辟非曾经向他们许诺,一旦拿下睢阳城,便会结束对砀郡地主们无休止的粮食征收。

如今,睢阳城也攻占了,可是刘辟非把大多数县令留在了外面,只带了自己的心腹进入睢阳城。

传言,刘辟非还要把砀郡土地分给下面的士兵。要知道这些农民军组成不过是各县的贫农、雇佣农,砀郡的土地只有那么多,在他们这些地主的手里。

刘辟非要分给农民军土地,自然是要割他们的肉。难免让这些坐拥大量土地与粮食的县令们担心。

粟力点了一下人数,然后与粟青道:“除谯县县令外,其他县令都在。”

外黄线县令黄清道:“谯县县令,如今是刘辟非身边的一个狗腿子,若是叫他来,只会误事!”

黄清的话,让其他各县感到慌张。他们之所以来,便只是为了抱团取暖,可不敢对刘辟非生出反心。

可黄清的话……

祁县县令祁标胡须发白,已经老了,战战兢兢道:“老夫且把话说明,大家今日来,是逼迫小刘将军不夺走我们的土地呢?还是要害刘辟非呢?若是害刘辟非,请允许老夫离开。”

刘辟非如今声望日隆,底下农民军还指望着刘辟非给他们分配土地呢,他可不敢犯了众怒。

黄清缓和了口气道:“自是维护我们的利益了。小刘将军若是能维护现状,于大家都好。我黄清也不是不识时务的人。”

黄清随即心里冷笑,一旦刘辟非给士兵的许诺做不到,那么底下的士兵也要把刘辟剁成肉酱吧。

粟青任由这些县令吵闹了一会儿后,道:“诸位,我让粟力邀请大家来,便是为了明日一起参见刘辟非时,大家能众口一词,维护好自己的利益。”

“若他刘辟非执意侵犯我们的利益,大家完全可以撂挑子不干了,并且叮嘱好各家子弟,不许帮刘辟非做事。刘辟非不是喜欢这些泥腿子吗?就让这些泥腿子来帮刘辟非带领大军吧!”

粟青的说法引得众人哈哈大笑,都道:“不错,若是没有我们听候差遣,他刘辟非恐怕也赢不了。”

郡守府,刘辟非正望着砀郡的全境图怔怔出神。

这时,粟力慌慌张张进来。他正要开口,刘辟非却示意他先坐下,然后为他倒了一杯茶水道:“且先喝一口茶,然后再说。”

粟力将陶碗中的茶一饮而尽后,道:“小刘将军可知道各县县令正在密谋吗?”

刘辟非道:“我知道,你不是派人通知我了吗?”

粟力愕然道:“可是小刘将军为何不……”

粟青找到粟力的时候,粟力便派自己的心腹去通知刘辟非,并建议刘辟非引兵,将参与密谋的县令一网打尽,如此刘辟非向士兵分配土地的阻力也就没有了。

而他粟力,也将因此可以有一份大功劳。

可是会议从开始到结束,刘辟非都没有派人来,让粟力好不尴尬。因此,在会议结束后,虽然已经是深夜,粟力还是忍耐不住,来了睢阳城,找到了刘辟非。

刘辟非道:“我杀了这些人又能如何呢?这些人有亲戚子弟,他们也会想着法子,拒绝我的政令的。”

粟力道:“大不了将他们全部杀尽!斩草除根,一个不留。若不如此,小刘将军分配土地的计划恐不可行。”

粟力忽然注意到刘辟非看向自己,似笑非笑。心里不由得一突。

刘辟非拍了拍粟力的肩膀道:“你的想法不错,可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你且来看这张地图,我问你,如今砀郡各县,哪些县人口最多,土地最为肥沃!”

粟力站起,盯着地图看了许久,道:“一般情况下,有水灌溉的地方的,土地亩产便十分高,而缺少水的地方,则被大家视为薄田。而肥沃的土地,一般情况下,也就能养更多人口。”

粟力又细细看了地图,指着地图道:“按属下的推断,虞县,粟县,外黄三县,乃是土地最为肥沃,人口最多的。”

刘辟非点了点头道:“虞县靠近谷水、粟县靠近睢水,都如你判断所说,外黄距离河流遥远,为何也被你列为土地肥沃、人口众多的大县呢?”

粟力不假思索道:“外黄线虽然距离河岸较远,但当年张耳做外黄县令时,曾经动员民众,挖掘沟渠,引水灌溉外黄县境内,自那以后,外黄线不仅交通便利,土地也因此开始变得肥沃起来!”

刘辟非微笑道:“的确如此。如今砀郡各地主虽然占据广大的土地,但这些土地大多距离河岸较远,自陈胜起义之后,各县政务荒废,更没有时间来兴修水利了。”

“我准备动员各县民众,兴修水利,不知道这些地主愿不愿意分割一部分土地,安顿这些为他们引水挖掘的同乡呢?”

粟力听了刘辟非所说,大喜道:“若如此,砀郡将可称为我楚国的一个粮仓大郡!”

刘辟非笑了笑:“明日,还请粟县令为我杀一人。”

“何人?”

刘辟非道:“到时等我眼神示意。”

粟力拱手道:“粟力听令。”

刘辟非打发粟力离开,屏风后,却走出一人,乃是虞姬。刘辟非问:“还没有小株的消息吗?”

虞姬点了点头:“已经派出三四波人了,依旧联系不上。”

刘辟非问:“赢箬呢?找到她了吗?”

虞姬道:“也没有发现箬公主的踪迹。”

刘辟非蹙眉,虞小株与赢箬似乎同时消失了,究竟发生了何事?

第90章 震慑砀郡县令

第90章震慑砀郡县令

翌日,刘辟非宴请各县县令。

酒宴之上,刘辟非首先感谢了各县县令,在睢阳攻城战中所做出的贡献。

外黄线县令黄清站起来道:“小刘将军,既然睢阳城已经拿下,是不是也可以允许我们各县子弟回去了?”

刘辟非问:“你是何人?”

黄清一愣,他没有想到刘辟非并不记得自己,不由得有些恼怒,冷笑道:“外黄县令黄清。”

刘辟非向粟力示意了一眼。

这时,粟力站起,突然发难,抽刀直接砍掉了黄清的人头,拎在手上道:“外黄县县令黄清,勾结秦国,离间我楚地同胞!我奉小刘将军令,将其诛杀!”

吓得众县令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纷纷离开桌案,跪到堂前,向刘辟非磕头认罪。

祁县县令祁标道:“我们昨日密谋,只是希望小刘将军不要割占我们土地,不想没能瞒过小刘将军。”

谯县县令冷冷一笑,这些县令密谋,却没有叫上自己,根本没有把谯县放在眼里,如今获此报,也是自找。好在他抱上了刘辟非的大腿。

刘辟非微笑着将这些县令一一扶起:“大家这是何故?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诸位莫要误会。外黄县县令与箬公主来往甚密,因此将其诛杀,却与诸位无碍。”

待众人安坐后,刘辟非道:“睢阳城被咱们攻占了。但砀郡如何治理却是摆在大家目前的一个难题。诸位都是各县之长,都与我说说,该如何治理这砀郡,安抚下面没有土地的农民军呢呢?”

众县令面面相觑,他们原本以为刘辟非会直接向他们摊牌,他们便可直接反对,现在刘辟非反向他们问策,让他们措手不及。

若不是粟力刚刚斩杀外黄县令黄清,他们恐怕真要以为刘辟非虚心向他们请教了呢。

祁县县令祁标道:“小刘将军,我祁县愿意捐献五千亩土地,供小刘将军安顿砀郡农民军。”

其他县令都在心中破口大骂祁标这个怂包,当初说好的抱团取暖,如今却是第一个讨好刘辟非。

祁标则在心里想着,纵使与大家一起反对,可瞧瞧刘辟非用的雷霆手段,不如第一个投诚,也能多分些好处。

两千亩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在祁标能够接受的范围内,若是能讨得小刘将军的欢心,嘿嘿,他们祁县还怕受不到照顾吗?而且割占的也不是他祁家一家的土地!

有祁标第一个带头发言,其他各县县令也只得认栽,生怕别人抢在自己前面。

有的道:“我单父县捐六千亩。”

有的道:“粟县捐七千亩。”

谯县县令更是道:“我谯县愿意捐出所有田地,供小刘将军安顿士兵。”

粟力骂道:“呸!你们谯县地处荒僻,真以为有人愿意去你那谯县去耕种吗?”

谯县县令回击道:“你们粟县土地是多,可为何只捐献区区七千亩!”

“我虞县土地是肥沃,可是人口也多啊,不比你们谯县地广人稀,你何不建议小刘将军把所有人都移民到你们谯县去!”

渐渐地,原本讨论安置农民军的问题,渐渐的沦为了各县的争宠媚上。

刘辟非任由这些县令吵闹了半日,最后以剑拍击桌案道:“好了,都不要吵闹了,诸位都是各县县令,如此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刘辟非语重心长道:“诸位都是为我大楚流血流汗的,若捐献土地,不显得我刘辟非太过忘恩负义了吗?”

刘辟非说到这里,却是揉着额头,不再说话。

众人苦等刘辟非下面的话,没有等到。

这时,粟力站了出来,道:“小刘将军,我有话说,或可能让诸位县公接受,也可让麾下农民军兄弟们接受。”

只见刘辟非抬头,喜道:“粟公有何良策?快快说来!”

谯县县令在一旁看着,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这做戏做的也太假了吧。其他县令也如谯县县令一个心思,不过都打算先看粟力如何说。

粟力慨然道:“陈王起义以来,砀郡再无宁日,政务废弛。许多水利工程也都被迫停下。祁标,你们县数万亩良田缺乏灌溉,只能广种薄收,可是有的吧?”

祁标点点头道:“有的。”这话他没法反驳,因为粟力说的是事实,而且粟力现在是代小刘将军讲话。

粟力又道:“其他各县,恐怕各自有数万亩土地,因为缺少灌溉,而时有歉收的情况。”

其他各县县令也都纷纷点头。

粟力道:“若是能够如我们围睢阳一般,各县众志成城,汇集人力,在各县挖掘沟渠,用以灌溉各县土地,将来,我砀郡富饶,又有谁能比。”

祁标道:“那可是一个大工程,恐怕不是一两年能做到的。”

粟力道:“是啊,兴修水利不是一两年的事情,可只要事情开始了,我们砀郡不就是在一天天变好吗?诸位未来收获的粮食不是一年年增多吗?若是将这些薄田分给麾下的农民军兄弟们,他们难道不会积极耕种吗?”

刘辟非道:“粟公的想法,真是令人耳目一新。其实兴修水利,还是土地多的人收益大。因此,我建议,各县的农民军也都不解散,转兵为工,成为一个个为县里挖掘河渠的工程队,为各县建造水利工程!”

其他县令还在沉思的时候,祁标已经问:“各县的工程队由谁负责打理呢?”

刘辟非微微一笑道:“自然交给各自所属的县令,也就是在堂的诸公了。我有一个要求,没有我的命令,不得随意解散工程队。工程队每餐的伙食,也将按照我公布的量来提供。若所县没有兴修水利的需求,可以租借给别县使用,由别县提供伙食。”

祁标问:“每位每餐饭量多少

刘辟非道:“这件事情,我会派专人与诸位商量。”

刘辟非安抚好各县后,留下了粟力,问道:“粟青人呢?”

粟力道:“小刘将军,粟青毕竟是我的族人,还希望你能手下留情!”

刘辟非道:“他若还在你军营中,就让他带领粟县子弟回去吧,你留在我身边。”

第91章 半张藏宝图

第91章半张藏宝图

芒砀山,一处高耸的山崖边上。山顶大人盘坐在草地上,闭着眼睛。他身上已经多处有伤。腿上更是中了一箭,不能行走了。

旁边虞小株手持短剑护卫着山顶大人,她绿色的衣服上沾染多出血迹,有自己的,但更多是敌人的。

赢箬已经带领手下将他们围住。赢箬手下各个手持弓弩,瞄准了山顶大人与虞小株。

若不是箬公主吩咐要两人活命,他们现在可以直接放箭,将虞小株与山顶大人射死。

赢箬脸上带着畅怀的笑意,对盘坐的山顶大人道:“砀郡龙卫,我是诚心邀请你去咸阳,让你去过舒心的日子,你又何必一路逃走呢?还连累了自己的徒弟!”

山顶大人睁开了双眼,面向赢箬:“我早与你说过,我并不是砀郡龙卫。”

赢箬道:“龙卫,师徒相传,我且问你,上一代的龙卫,是不是你的师傅?”

“他老人家并没有认我做他的徒弟。”山顶大人说的甚是失落。

赢箬道:“可是他一身的本领都传给了你。刺客之术,间者组织的创建,你若说自己不是他的徒弟,又有谁会相信?”

山顶大人道:“也的确没有人相信。但这却是事实。箬公主,我知道你苦心孤诣的想要寻找什么,但你与我一样,便是找到了,也是无缘之人。”

赢箬似乎被山顶大人说中了心事,指着虞小株道:“我不管自己是不是无缘之人,你若是不给我想要的东西,你的这位好徒儿可就要粗心掉落悬崖了。”

虞小株剑指赢箬:“赢箬!若是让辟非看到你今日的模样,他又会如何看你!”

赢箬微微一笑道:“那刘辟非啊,你死了,他以后也只能见到我,自然他愿意怎么看,我就让他怎么看了。”

虞小株大怒,朝赢箬冲了过来,赢箬冷笑一声,直接一箭射在在虞小株的肩膀上,虞小株往后狠狠跌倒。距离悬崖边上只有几尺之遥。

山顶大人怒道:“箬公主,你……”

赢箬淡淡道:“这妮子不老实,我只得教训教训她!”

虞小株竟是也十分硬气,挥剑砍断箭枝,护在山顶大人身前。

山顶大人笑了,道:“堂堂公主心狠手辣如此,天下又有何人愿助大秦!”

赢箬傲然道:“只要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我大秦自可江山永固,绵延万世!”

山顶大人站起,赢箬的手下看到后,纷纷靠后,害怕山顶大人突然发难,这个老头的身手,可不再虞小株之下,他虽然杀不完众人,可是暴起之中,杀死其中一人,也是很容易做到的。

赢箬也往回退了一步。

山顶大人与虞小株道:“别忘记了我嘱托你的事。”说罢竟是一掌将虞小株拍落悬崖。

众人都惊呆了,山顶大人也想要跟着一起跳下悬崖,却不想赢箬毫不犹豫的射出了弩箭,刺穿了他的心肺,将他给留了下来,刺穿了心肺的山顶大人已经满嘴是血,说不出话来。

赢箬盯着山顶大人看了许久,直到山顶大人真正咽气。

赢箬道:“去把山顶大人的衣服扒掉!”

手下道:“箬公主,敌人既然死了,就不要辱尸了吧!”

赢箬冷冷的看着那名手下:“就由你来扒!”赢箬看了一眼悬崖边,她的心情并不好,乱糟糟的。

山顶大人的灰色袍子被扒开,赢箬竟是连大腿根也没有放过,也要查看。看完正面,赢箬又让手下掀开到背面。

只见在山顶大人的后背之上,却是有一副刺青,刺青上面有十六副小画,画的乃是地图拼图。

赢箬大喜,掏出徐夫人之匕首,剥掉了山顶大人后背的地图一块的皮,又细细分割成十六小块,放在草地上进行细细拼接,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拼不出一张完整的图。

赢箬拿出绣帕将人皮地图给包住,藏在身上。看着裸露的山顶大人的尸体一眼,微微叹息一声,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山顶大人披上。让手下就地掩埋了。

赢箬则看向深不见底的悬崖,对手下命令道:“务必找到虞小株,将之带回咸阳城。”

十几名手下纷纷喊是,其中一部分人沿着悬崖边缘,去寻找下悬崖的路。

山顶大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将虞小株打落悬崖的,她一定知道什么,悬崖地下一定有什么值得发现的东西。

赢箬害怕来不及,让虞小株跑了,便直接掏出匕首,迈向山崖边上,却被手下死死抱住:“箬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赢箬见手下一脸担心,笑道:“这悬崖也许并不深,我要下去看看虞小株有没有死,若是让她回去向刘辟非告状,那可就不得了了。”

一名手下道:“若是下去,也请让手下去。箬公主乃是大秦梁柱,不容有失。”

箬公主还没有发话,当下其两名手下,竟是直接沿着虞小株跳下去的轨迹,直接往下跳去。同样,也没有传来任何声响。

箬公主问手下:“这两人是死了吗?”

其他手下也不回话,害怕箬公主叫他们跳下去看看。

赢箬却是蹲下看了一眼悬崖,发现悬崖之上有许多藤蔓,回想起虞小株掉落时的脚步,灵光一闪,对还留在自己身边的手下道:“沿着藤蔓下悬崖,务必找到虞小株!”

赢箬想到之前不问自己便直接跳入悬崖的两位手下,他们恐怕已经没了性命了!

手下们试验了下藤蔓,发现藤蔓十分结实,他们都是身手矫捷之辈,当下沿着藤蔓,犹如猿猴一般,一路下去。只留下赢箬一人站在悬崖边上。

却不知在远处,虞小株已经通过藤蔓上了悬崖。藏匿在一边。虞小株捂着手臂上的箭疮,想到师父的交代,流出了许多的泪水,也不擦拭,小心翼翼离开了现场。

赢箬的手下自是一无所获,只是将崖底摔死的两名同伴就地掩埋。赢箬带领手下下山,抵达砀县,却得知睢阳城已经失守。

砀县的酒楼之中,都在兴奋的讨论此事。赢箬端详了一眼自己手中用手帕包裹的人皮地图,山顶大人说,他与自己便是得了这份宝物,也是无缘之人,那刘辟非会不会是那个有缘人呢?

这个念头只在赢箬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第92章 还剩陈留

第92章还剩陈留

原聚集在巨野泽强盗,在彭越带领下,协助刘邦攻克了昌邑城。

刘邦留彭越守昌邑,害怕萧县有失,大军火速往萧县来。

军队抵达单父时,却得知刘辟非已经拿下睢阳城,整个砀郡,除了陈留,基本上已经被扫平。

刘邦与麾下诸将皆是惊讶不已。刘邦问麾下诸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只在萧县留下五千人吧,刘辟非是如何领五千人拿下整个砀郡的?”

樊哙搔了搔脑袋,他那简单的脑袋瓜子可想不出来,只得道:“总之俺樊哙可做不到!”

曹参、周勃、吕泽等将领,早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

曹参道:“砀郡长,咱们只要到达睢阳城,询问辟非,就知道是怎么一会儿事情了。”

刘邦笑道:“不错,是该加快速度赶往睢阳城了。”

刘邦麾下士兵原本以为还有一场恶仗要打,当刘邦宣布砀郡已经平定,全军饱饭后便前往睢阳城时,一个个都开心不已。

刘邦军抵达睢阳城下,看到睢阳城外还没有拆卸完的防御攻势,诸将都是嗟呀不已。刘辟非得知刘邦归来,亲自出城相迎。

刘邦握住刘辟非的手道:“你可要好好与我说说睢阳的战事。”

刘辟非笑道:“季父若想听,辟非知无不言。”

当晚,刘邦在睢阳城中设宴款待众人。其中,一边坐着刘邦麾下的诸将,另外一边坐着的是睢阳城的文武,有吕青山、吴芮、梅鋗、粟力、谯县县令王景。

正是睢阳城的文武协助刘辟非拿下了睢阳城。得知刘邦来到,他们心中多少有些尴尬。他们一直自认为是刘辟非的下属,而不是刘邦的手下。

但刘辟非却甘之如饴的在自己的季父下面办事,他们也只能听令。

刘辟非向刘邦汇报了睢阳城的情况。

刘辟非从砀郡农民军中,选出一万两千名精壮为砀郡子弟兵,全部装备了秦军制式装备。

睢阳城囤积的钱粮,也可供两万军一个月的开销。足以支撑起下面的一场战事。

刘辟非汇报完工作,刘邦笑道:“还是先为季父介绍一下对面攻下睢阳城的功臣吧!”

刘辟非点头,指着吴芮道:“这位是番君吴芮。麾下精锐水军三千,身穿藤甲,持利刃,砍下秦将杨善人头的便是他的人。”

刘邦站起,举起酒杯道:“番君乃大秦册封,尚且能反秦归楚,这大秦还能不完蛋吗?且让刘季敬你一杯。”

刘邦随和的态度引得了吴芮的好感,吴芮也站起,与刘邦共饮了一杯。

刘辟非又一一介绍了梅鋗、粟力等人。刘邦一一敬酒,他本是能说会道之人,又绝不是虚夸,绝对能找到对方最为在意的事情,进行一顿猛夸,哄得梅鋗微笑,粟力受宠若惊。

刘辟非介绍最后一位道:“这位乃谯县县令王景。他……”刘辟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毕竟他的表现和吴芮比起来,实在微乎其微。

刘邦问道:“当日,帮辟非举起大旗,护卫在刘辟非身侧,与卫队一起顶住秦军猛烈攻击的,便是阁下吗?”

王景本以为自己功劳低微,正是心情低落。却听刘邦这么一说,自己似乎也干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呢,但好在有些自知之明,连忙谦虚道:“是小刘将军让我举旗,我便举了,有小刘将军在,鼓舞士气,卫兵才能死战不退!”

刘邦笑道:“不用谦虚。”随后举杯敬了王景一杯。

刘邦面向刘辟非这一侧道:“诸位都是我大楚功臣,且让我再敬诸位!”

刘邦敬完酒,刘邦麾下诸将也都朝刘辟非敬酒。

樊哙第一个耐不住性子,站起来道:“辟非,你樊哙叔这辈子最佩服的人是你季父,第二佩服的人便是你了,只用五千人,便能拿下砀郡,不简单,我干了,你随意。”

刘辟非连忙捧起碗回敬。

周勃道:“辟非之才,惊才绝艳,周勃也十分佩服……”

刘邦麾下诸将一一敬刘辟非,刘辟非还不能不喝。刘交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忽然把桌案一拍,周勃、樊哙、曹参等人看向刘交。

刘交道:“你们莫不是想要把刘辟非灌死不成!”说罢,拉着刘辟非的衣角,竟是将刘辟非给拉出了大堂。

刘辟非任由父亲刘交拽着离开了大堂,却在外面吐了出来,他喝了太多的酒。

刘交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睢阳城表现太好,让你那些叔伯怎么看你?我不是写信告诉你,守好萧县就成,不要锋芒太露,这下可好,你拿下了砀郡,让你的那些叔伯们怎么挣军功?”

刘交一番交心的话,却换来刘辟非傻傻的笑容,刘交看着,却是心疼不已,将刘辟非背回了卧室。

郡守府大堂内。吴芮、梅鋗等人非常尴尬,刘辟非走了,他们必须要亲自面对刘邦。

刘邦先好言与吴芮等人道:“诸位且代我看看辟非吧,他喝了许多的酒,可不要让他父亲背他回屋。”

吴芮等人连忙应声溜了。

待刘辟非的人离开,刘邦一张脸变得阴沉起来,问:“灌刘辟非喝酒,倚老卖老,是不是很有趣?”

樊哙咕囔道:“俺樊哙是佩服他,所以才敬他酒的!”

刘邦怒声道:“樊哙,杖四十,下去领军棍去!”樊哙呆呆看着刘邦,见刘邦不是开玩笑,只得老老实实去领军棍去了。

樊哙只是顶了个嘴,便吃了四十军棍,其他人都默不吭声了。

沉寂片刻之后,曹无伤道:“砀郡长,底下有人说,若是有小刘将军带领他们,也许昌邑城早就拿下了!”

曹无伤这么一说,原本就有些不满刘辟非的将领纷纷道:“是啊,砀郡长,咱们来睢阳城,辟非虽然让你做了首座,我们如客人一般!”

已经归属刘邦心腹的周苛、周昌俱都无言。只是想到了屈原大夫的话,“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

雍齿则在一旁不怀好意的笑着,像是在看着一场好笑的笑话。父亲说,刘辟非不用收敛自己的能力,可看今日种种,父亲的话,还算是对的吗?

第94章 小株的执念

第94章小株的执念

刘辟非一路往萧县来。刘交在半路把刘辟非追到,在刘交的嘱咐下,刘辟非穿戴好了衣裳,没有直接一身内衣狂奔到萧县。

抵达萧县后,刘辟非父子来到虞府。

因为虞小株的病情,虞府上下几乎都聚集在内院,刘辟非来到时,看到虞公、虞太公也都站在虞小株卧室门外。

不久,虞姬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里面竟是还要沾着血迹的白布。刘辟非盯着白布上的血看了许久,咬着嘴唇不说话。

虞姬道:“可以进去探望了,不过不要吵闹。”

刘辟非第一个进入,随后虞太公、虞公、刘交也都进去。四个与虞小株关系深切的男人,眼下一个个都是面露愁容。

刘辟非看着虞小株沁出汗珠的脸蛋,他慌张,他着急,他无能为力。刘辟非攥紧了拳头。

四人在房子看了许久,刘辟非也是第一个走出的屋子,虞太公等人也都跟随而出。

虞太公见刘辟非一出来便瞪着自己,苦笑一声道:“小株是被人用弩箭射中了肩膀,她回来的有些晚,伤口也没有及时处理好,伤口感染……”

刘辟非道:“小株什么时候醒来?”

虞太公却是摇了摇头:“要看天意。”

刘辟非怒道:“天意?你不是神医吗?我的伤你都能治好,为何你治不好小株的伤?”

刘交叱道:“辟非?你如何与太公这般说话?小株是太公的孙女,难道太公不想把小株治好吗?”

虞太公道:“没事,辟非也是因为关心小株。”说到这里,却也是长长的叹息一声,对刘辟非道:“我也与你交底,若是小株能够撑过最近两三日,那她应该就能活下来,若不能,我们只能接受最坏的结果!”

刘辟非道:“我只想留在小株的身边。”

虞太公点点头,吩咐虞姬给刘辟非准备了草席被褥,铺在了虞小株床榻之边。

虞姬铺好了床铺,出门与屋外的刘辟非道:“小株现在需要的是静养,你留在这里,反而会有妨碍。不如……”

刘辟非却道:“我做不到。”

虞姬看向刘辟非。

刘辟非道:“若是让我只是在外面等待着三日后的结果,我做不到。”

虞姬目送着刘辟非跌跌撞撞进入了小株的房间,却是微微叹息一声。

她听说过刘辟非玩弄手段,将许多人戏弄于股掌之间。一直认为刘辟非是一个相对无情的人。可是,看到刘辟非今日种种的失态,小株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很开心呢?

虞姬又想到已经率军奔赴救赵的项羽,他此时正在想什么呢?有没有想起她?

虞姬每日端来清水,帮小株擦拭身子,刘辟非便利用这段空余,吃点粥,填饱肚子等,其余的时间都是在虞小株的房间内枯坐。

他就这样枯坐着,看着虞小株呼吸的一起一伏,知道她还在,便很欣慰。

到了第三日,虞姬照例端了盆清水来,却听到屋内的一声狂喜:“小株,你醒啦!”

虞姬端水的盆掉落在地上,洒落一地,她冲向屋内,看到醒来的小株,被刘辟非拥抱在怀抱里。

小株的脸色还是有些发汗留下的潮红,看到姐姐来,脸上更热了:“你快给我松开,姐姐来了!”她举起小手捶着刘辟非的肩膀,却因为这些日子的昏迷,米粒未尽,身子虚弱,出手无力。

虞姬看着小株醒来,笑了,笑着流出了泪:“不用害羞,你们继续抱着,我去通知大父、父亲。顺带给你们端来早餐!”

虞姬擦拭掉眼泪,欢快地跑出了房间,去通知院内谈天的虞太公、虞公、刘交三人:“大父、父亲、刘叔叔,小株醒啦!她醒啦!”

虞太公三人听了,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喜色,快步来到了虞小株的卧室。

虞小株果然醒了,正依靠在刘辟非的怀中。看到虞太公三人来,道:“大父,父亲,刘叔叔,让你们担心了!”

虞太公呵呵笑道:“没事,没事,我就知道丫头命大,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

虞公道:“昏迷了四五日了,该饿了吧,我去让下人给人做饭,先喝完粥,填一填肚子!”

刘交面带微笑,与刘辟非道:“辟非,你便留在萧县,照料小株,小株什么时候说她病好了,你才能离开,知道吗?”

刘辟非道:“父亲放心,我一定细心照料小株。”

虞姬这时端来了米粥,刘辟非接过了,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喂着虞小株。

虞小株喝完了粥,却又有些困倦了。想要躺下睡去。刘辟非喊道:“小株,小株……”

虞太公道:“放心吧,辟非,小株既然醒来了一次,说明已经无大碍了,她现在需要的是静养。你也别留在这里了,与我们一起出来吧。”

刘辟非将虞小株的头放置在枕头上,见她安然睡去,不复之前的痛苦,这才放心随太公等人一起出来。

刘交又在虞家待了两三日,见小株日渐康复之后,这才放心下来。刘邦这边也已经派人送来了紧急文书,要刘交、刘辟非速来睢阳城,商议攻打陈留城,并代自己询问了小株的病情。

刘交与刘辟非道:“你依旧留在虞县,照料小株,我先回去和你季父说一声,这陈留城,没有你,他们也能拿下来,大将军印,你最好还是不要的好。”

刘辟非道:“听从父亲吩咐。”

刘辟非送刘交出了城,回到虞小株的房间,发现虞小株正在手里攥着笔,正在画画。画布已经被线条区分成了四乘四一共十六个小方格,虞小株正皱眉沉思,十分不开心的样子。

刘辟非笑问:“你准备画什么?”

小株搔了搔脑袋,道:“师傅让我记忆一张地图,可是我昏迷许久,却把许多内容给忘记了。”

刘辟非道:“关于你受伤的事情,我还没没有询问你呢?是谁伤的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株两眼直视刘辟非,道:“我若告诉你,伤我的是赢箬,我师傅也被她害死了,你会为我们报仇吧?”

第95章 小株的执念(二)

第95章小株的执念(二)

刘辟非道:“如果真是赢箬用弩箭射你,我也会加倍还给她!山顶大人的仇,我也一定会报!”

虞小株听了刘辟非的话,却是露出自己的肩道:“那你可要好好看看,这就是赢箬亲手用弩箭射在我身上留下的伤!”

刘辟非看着伤口已经不见,只是留下了淡淡的红色痕迹,想到这里曾经留下的致命伤痕,不得不佩服虞太公医治创伤的手段。

刘辟非在虞小株的肩膀亲吻了一下,虞小株身子一颤,道:“你,你,你……”竟是要挥拳打刘辟非。随后听到刘辟非道:“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你。”

啪嗒一声,虞姬端着水的盆洒落一地。刘辟非与虞小株齐齐朝门口看去,虞姬正尴尬的站在门口,恰好看到了刘辟非亲吻虞小株肩膀的一幕。

虞姬连忙弯腰捡起了盆,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关门!”说罢,匆忙帮两人关了门,退了出去。

虞小株一把将刘辟非推倒在床上,欲哭无泪道:“都是你!这下被我姐姐误会了。我该如何向她解释!”

刘辟非躺在床上,呈现慵懒的模样:“既然你姐姐把门都帮我们关上了,不如我们……”

虞小株啐了一口,却是跑出了房间,留下了刘辟非在床上。

虞小株跑出了门,却看到虞姬依旧面对着家里的那棵桑树静思。

虞小株喊了一声:“姐姐。”

虞姬回头,笑道:“怎么,不与刘辟非在屋内厮混,却来这里打扰我?”

虞小株有些发窘:“我与刘辟非没有什么啦,我只是要让他看一下我的伤口,哪里想到他会……他会……”

虞姬忽然道:“恭喜你了,小株!”

虞小株一愣,看向虞姬。

虞姬道:“你已经让刘辟非对你敞开了心扉,在你面前的他,才是真正的那个他。他不是口才无双的辩士,也不是百战百胜的将军,在你面前,他呈现出了自己真实的一面。”

虞小株道:“姐姐与项羽之间,是不是也与我和刘辟非这般呢?”

“我曾经以为是。”

“曾经以为是?”

“是啊,可自从他的叔父战死,他整个人变了,我才发现,我以前认识的那个他,也并不是真实的他。”

虞小株被虞姬弄的糊涂了:“好啦,姐姐,咱们不说这个了。等项羽打败了秦军,你们便又可以相遇了,到时候我把项羽捉来,你想怎么了解项羽,就怎么了解!”

虞姬微微一笑,摸了摸虞小株的头。

虞小株忽然道:“我还给赶紧完成师傅交代我的事情,姐姐,你也别老是对着一棵桑树思考了,咱们家的李子树,桃树,你也去瞧上两眼啊!”

虞姬伸手,做势要打。虞小株却赶紧逃开了,回了屋,见刘辟非正在看自己画画用的绢布,夺了过来。

刘辟非站起,搂抱住虞小株道:“小株,快给我讲讲,你与山顶大人究竟发生了何事吧?为何会失踪这么久?我们怎么找你也找不到。”

虞小株脸色的笑容不见了,道:“我是该和你好好说一说了。”

虞小株、刘辟非两人坐在桌案前,虞小株开口道:“你知道箬公主一直在寻找砀郡龙卫的事情吧?”

刘辟非点点头:“我知道。我不明白,她为何对寻找一位砀郡帝国龙卫这么执着,若是寻找不到,便重新组建,不也可以吗?”

虞小株道:“那是因为砀郡的帝国龙卫,与别的地方的龙卫,不太一样。在砀郡帝国龙卫的手中,掌管着一座从天下掉落的书库!谁若是能够掌管这座书库,便能够获得足以改变天下的知识!”

“从天上掉落的书库?”刘辟非吃了一惊。

虞小株道:“是的,书库。当年王翦与项燕大将军对峙的时间,一颗流星坠落砀郡,砀郡龙卫找到了流星坠落的位置,发现了一座从天下掉落的书库。那位砀郡龙卫也是博学多才之人,经他验证,这座从天上掉落的书库里面的书籍,包含天文、历法、农学、工学种种。”

“这些书上面的字体,除了砀郡龙卫外,谁也看不懂。据说砀郡龙卫发现了这里后,十分兴奋,将这书库里的书翻译了一部分,送往咸阳。始皇帝以天下尚未一统,害怕消息泄露,乃嘱咐砀郡龙卫将这些书先秘密运往咸阳。”

“这些书目前在咸阳吗?”

“你就不能听我说完再问吗?”虞小株正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中呢,却被刘辟非给打断,怎能不气?

刘辟非连忙道:“你继续,我绝不再插话!”

虞小株道:“可是始皇帝在得到这些书籍后,尤其是看到了砀郡龙卫翻译的其中一篇文章后,乃大斥这些书籍是歪理邪说,下令予以焚毁!”

“可砀郡龙卫本是爱书主人,向始皇帝反复说明,这是人类瑰宝,可让华夏文明前进千年。始皇帝却听不进去,竟是将砀郡龙卫关进了监狱。”

“后来,却是一位帝国公主,好吧,我直接说好了,就是那位箬公主,当时她才六七岁,十分早慧,也是砀郡龙卫亲手交出来的弟子,把砀郡龙卫放了出去。砀郡龙卫却劫持着箬公主,离开了监牢后。便不知所踪。”

“而这座从天下掉落的书库,知道其下落的人,都是砀郡龙卫的心腹,他们忠心于砀郡龙卫的理想,即便面对酷刑,也没有吐露。而随着砀郡龙卫的失踪,书库的地址也没有人知道。”

“始皇帝曾经派人在砀郡进行寻找,但最终无所得。最后这件事情也不了了之,外人也不知晓有这座书库的存在。”

刘辟非问道:“难道你要默写的,便是前往书库的地图?”

虞小株点点头,道:“不错,不过我记忆的是我师傅后背上的半张地图,另外半张地图却不知在何处。”

刘辟非问:“另外半张地图,会不会已经被箬公主找到?”

虞小株摇头:“不会。”

“你为何这么肯定?”

虞小株道:“因为另外半张地图,在另外一名龙卫的后背之上,具体是哪一位,便是我师傅也不知晓!”

虞小株忽然沮丧道:“可是我没有完成师傅交代我的任务,竟是将记忆的地图忘得一干二净!”

刘辟非安慰道:“没有关系,如此一来,我们得不到这份地图,别人也得不到。”

第96章 风陵渡

第96章风陵渡

赢箬离开砀郡后,带领手下来到敖仓。此时敖仓有秦将白山带军驻扎此地。自那日睢阳城败,杨熊得知了消息,便果断从萧县撤兵,避开了与刘邦军的遭遇,绕道也回到了敖仓。

赢箬深知敖仓的重要性,她本决定亲自组织敖仓一带的防御,却得到消息,李斯被抓了,咸阳城现在人人自危,政局陷入紊乱之中。

赢箬听到消息,大吃一惊,她深切知道,大秦帝国如今已经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她苦心寻找天降书库,便是想要迫切寻找到解救之道。可书库没有找到,帝国中央就出现了乱子。

赢箬乃召来白山、杨熊吩咐:“我离开后,万一楚军来,无论他们如何叫骂,你们只管守住敖仓,不要主动出击,只要守住敖仓,我们就能剪灭起义军,可都知道了吗?”

杨熊自见识了刘辟非的手段后,深以为然,道:“是,末将遵命。”

赢箬却看到白山面露愁容,赢箬笑道:“怎么了?白山?你可是我们大秦的勇士,难道还害怕楚军来骚扰吗?”

白山道:“箬公主,我不是在为楚军担心,是为你担心。李斯大人被抓,背后一定是中车府令大人指使,你这一去,恐怕不会太平!”

赢箬微微一笑:“白山,我是大秦的公主,我有自己的责任在。谢谢你的担心了。”

赢箬还是离开了,杨熊与白山送走了赢箬后,杨熊道:“白山兄弟,这敖仓城中,是你为主将,还是我为主将啊?”

白山一怔,白山其实才二十岁整,十六岁以勇武从军,历经四年,一路从边军到地方武将。而杨熊却是宿将。

白山道:“就让杨将军来做主将吧,只要一切按照箬公主的意思行事,白山无所不从!”

杨熊冷哼一声,这白山虽然对自己客客气气,却还知道拿箬公主来压他。不过,箬公主这一行,可不太安全啊。中车府令大人又怎会让箬公主进入咸阳城。

咸阳。监牢。

赵高站在后面,偷看着浑身是血的李斯在供状之上画押,承认了自己“谋反”的罪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之前,赵高背着胡亥,冒充天子御史,数次对李斯进行审问,直到李斯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而这一次来的御史,却是胡亥真正派来的,李斯并不知道,老老实实地画押,老老实实的等着被砍头!

赵高心里想道:“李斯啊,李斯,你要与我斗,就别怪我下手太狠啊!”

等待御史离开,赵高的女婿阎乐急匆匆来到,与赵高道:“泰山大人!箬公主已经在回咸阳的路上了,她若是回来,李斯的狗命说不定又给保住了。”

赵高也知道赢箬对胡亥影响巨大,当下道:“自是不能让箬公主来咸阳,我让你安排的高手,你都安排了吗?”

阎乐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泰山大人请放心!我安排的这四个人,当年可是把那位砀郡龙卫也伤到的。箬公主当年将他们逐出龙卫,却不知咱们把他们收纳了,这次,一定给她一个惊喜!”

赵高道:“你是说魑魅魍魉四位?”

阎乐道:“正是。只是不知道泰山大人是要活的箬公主,还是要死的?”

若是能将箬公主活捉,便能够借此直接掌握龙卫组织,龙卫这股庞大的力量掌握在他们赵家的手中。

赵高却道:“我要死的。要是让魑魅魍魉活捉箬公主,恐怕也不容易办到。为保证万无一失,咱们还是让箬公主去死吧。龙卫组织自可在日后重建!”

阎乐应了声是,便离开了。

风陵渡口,是赢箬进入咸阳城的必经之路。经过风陵渡,赢箬便可是从驿馆取得马匹,快速抵达咸阳城。

魑魅魍魉,四人,俱都是一身黑色的紧身衣,他们四人,一人手里拿着长矛,一人手里握着短剑,一人手握两把匕首,一人手持两把短戟。

所用武器各不相同,却又相互补充。

魑看着一艘客船抵达了风陵渡,从车上下来十几人,一个个都手持弓弩、短剑,正是帝国龙卫人员的标准配备。而为首者,头戴箬笠,这正是当年的砀郡龙卫酷爱的装饰,据说箬公主也十分喜欢。

头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当年的那位风华绝代的砀郡龙卫,也伤在他们手上,赢箬不过是他的徒儿,又能有多大的本事呢。

魑魅魍魉没有行动,他们在等待,不久另外一群刺客冲了出去,这些人是专门吸引赢箬的手下的。他们虽然武艺可能不如赢箬的手下,但胜在人多。

渐渐地,赢箬的手下都被缠住。魑看到了情况,当下呼啸一声,一只巨大的风筝从屋顶滑翔而落。魑站在风筝之上,手持长矛,刺向赢箬,他来的迅疾,但长矛依旧刺空。

魑落下之时,其余三人魅、魍、魉也都赶至,将赢箬团团围住,魑见到赢箬左脚踩太乙之位,瞳孔萎缩,喊道:“要小心她的步法,她已经学会了砀郡龙卫的步法!”

魍说了一句:“那又如何?”

但此时赢箬脚步变换,竟是从一个奇怪的角度,将短剑刺入了魍的喉咙,魍竟是这样死去了!“

赢箬这一刺,却吓了其他三人一条,但魑加入了战斗中后,凭借他当年与砀郡龙卫交手的经验,三人配合,各使长短兵刃,四人之阵缺少一位,竟也渐渐将赢箬绞死在阵型之中。赢箬能够腾挪的空间也是越来越小。

魑这是看到了机会,当下长矛刺出,刺中赢箬小腹,随后一通乱搅,将赢箬甩在了地面上。赢箬口吐鲜血而死。赢箬的手下最后也都因为寡不敌众,纷纷力战而死!

魉不敢相信道:“大哥,我们是任务完成了吗?如果不是因为箬公主杀死了魍,我们或许可以留她一条活命!”

魑上前,拿掉赢箬的斗笠,脸色一变道:“她不是赢箬!赢箬让这些手下来送死,自己却独自一人绕道离开了。”

“大哥,现在怎么办?”

“回咸阳城,箬公主无论如何绕道,目的地都是咸阳,我们在那里等着她!绝对不能让她见到皇帝!”

当下魑、魅、魉三人跨上骏马,离开了风陵渡,直奔咸阳城来。

第97章 赵高的应对

第97章赵高的应对

魑、魅、魉三人抵达咸阳后,来到赵高府邸,汇报消息。

赵高得知赢箬竟然还好端端的活着,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旁边女婿阎乐道:“泰山大人,先发制人,后发至于人啊!龙卫不除,一旦赢箬抵达咸阳城,后果不堪设想。”

赵高却担心,问道:“我们能成功吗?”

阎乐恶狠狠道:“为今之计,我们必须成功。”

当初,胡亥刚刚登基,赢箬为顾全大局,乃承认了胡亥的皇帝之位合法。并亲自参见了胡亥。

在赢箬离开后,赵高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与胡亥说:“龙卫掌握在箬公主一人之手,箬公主对陛下忠心还好说,若她不满意陛下,她甚至可以随时废立陛下啊!”

为此,在胡亥支持下,赵高成立了与龙卫对抗的情报组织,罗网。罗网,专门收纳江湖中的败类,甚至重金收买龙卫里的人。

如今,整个罗网,已经对龙卫渗透了七七八八,但是越渗透,越让赵高心惊。这龙卫组织规模之庞大,结构之繁多,涉及到帝国的各个方面。

比起罗网,龙卫不仅有情报组织,甚至还养了一批学者,诸子百家,应有尽有,他们都在研究当年砀郡龙卫呈给始皇帝的书籍。

其中,龙卫在明处,不仅掌握着考工、尚方中央两大武器盔甲制造衙门,在地方上,几乎所有的工丞也都是出自龙卫,或被龙卫把控。

无论是财力,还是武力,罗网比起龙卫,都不可同日而语。

但规模大了,也有规模大的坏处。始皇在时,或可能够统摄龙卫,但二世即位后,各郡的龙卫不是消失,便是参与了造反,赢箬也一直忙于解决这些烂摊子。

龙卫规模之大,却是待宰的牛马,罗网才是露着獠牙的虎狼。

但此时发难,却要防备龙卫的垂死一击!这也是赵高为什么犹豫的原因。

截杀赢箬没有成功,眼下也只能按照阎乐所说,对龙卫先采取措施了。

赵高对阎乐点了点头。

阎乐问:“那些书呆子怎么办?”

阎乐所说的书呆子,自然就是那些被龙卫供养起来,研究砀郡龙卫送来书籍的诸子百家。

赵高道:“既然龙卫养得起他们,咱们也养得起。当然如果他们反抗,就直接全部杀了!”

阎乐当下离开赵府,前去布置。

赵高与魑、魅、魉三人道:“你们三人便直接堵在宫殿入口。箬公主若直接去宫门口,你们三人务必给拦住了。”

“她若是不来怎么办?”

赵高道:“赏金我会照付。不过你们三弟死了,还拦得住箬公主吗?”

魑问道:“箬公主的身手比起当年的砀郡龙卫如何?”

赵高想了想道:“不如也!”

魑笑道:“既然如此,中车府令大人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吗?比起当年,我们兄弟也都有很大的进步呢。”

赵高送走了魑、魅、魉,他自己在堂内来回踱步许久,觉得光靠魑、魅、魉三人防护宫门,恐怕还是不太保险。

赵高思索犹豫许久,却是径自来到了书房,找到了藏在枕头下面的一个小陶罐,藏在了袖口之中,也迈步离开了家门,一路朝二世居住的咸阳宫殿来。

罗网突然发难,龙卫措手不及,许多龙卫成员被自己的同伴杀死,死之前,被告知,他们大部分人都已经投靠赵高大人了。

剩下一部分忠勇的龙卫成员,负伤来到了天降书屋,这里是诸子百家聚集之处,研究砀郡龙卫送来书籍的场所。

诸子百家们听说龙卫惨遭覆灭,一个个都惊慌失措,他们都是读书人,几乎从来没见过多少杀戮,面对龙卫突如其来的覆灭,一个个如何不慌张。

受伤的龙卫成员道:“大家都快逃吧,龙卫已经保护不了你们了,我将带领手下兄弟,为你们抵挡一阵!”说罢,领着一群人堵住了西面的门,诸子百家可以从容从东门离开。

张钧是墨家弟子,他之所以来到天降书屋,却是砀郡龙卫给撺掇的。当年,砀郡龙卫与他说:“君若想要振兴墨家,就必须来天降书屋,这里的知识,即便不能立即振兴墨家,将来也可使你们墨家,林立在其他显学之上!”

张钧来了,便再也没有离开过,在阅读了天降书屋的书籍后,张钧知道,砀郡龙卫说的是对的。

因此听到龙卫覆灭,敌人正在往天降书屋来,张钧第一个坐不住了,吩咐大家,要每人抱着一摞书籍:”大家听好了,我们可以死,但是这些书籍必然要保护好。我们若是保护不了自己的书籍,必然成为历史的罪人,文明的罪人!”

这些诸子百家每日与这些书籍沉浸在一起,自然明白这些书籍的宝贵,当下一人捧着一摞,就要往东门口般,他们纵是死了,也要把书籍运走。

在张钧的组织家,诸子百家忙碌了起来,当第一人还没有出东门口,西门口这边,阎乐已经带领罗网几十个杀手闯了进来。

帮忙拦住入口的几名龙卫成员,一个个直接被弩机射成了刺猬!

阎乐一眼看出张钧是这些人的领头人,因为张钧一双愤怒的眼睛正看着自己。阎乐却是笑嘻嘻上前,问道:“怎么?不服?”

却是啪啪啪扇了张钧好几个巴掌后,朝诸子百家道:“都给我把书放下喽!不然你们都是和这位一样的下场。”阎乐袖弩指向张钧,正想要杀人立威!

却听到有人笑声喊道:“阎大人,是你来了!早知是你来,我们何苦那么慌张!”

阎乐朝笑声看去,只见是一个胖子,口里还含着一块饴糖,挡在了张钧的身前。这人阎乐却是认识的,乃是御史张苍。

原本一名小小的御史,阎乐也不屑认识的,但是出名的胖御史,咸阳城也就仅有这么一位,便是连胡亥也亲自接见过的。

张苍一双肥手已经握住了阎乐的手臂,小声道:“我是中车府令大人派来的人!咸阳令能否给张苍一个面子,放了张钧,他是我同族胞弟!“

阎乐见张苍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不像说谎。罗网在龙卫安插了好多人,他没有想到泰山大人居然在天降书屋也安插了人。

第98章 咸阳城内

第98章咸阳城内

阎乐道:“放了张钧也可以,不过张御史还是要随我一起去面见中车府令。”

张苍道:“自然,我也好久没有去拜会中车府令了。”

阎乐对其他诸子百家的人道:“龙卫造反,奉皇帝诏,凡龙卫成员全部予以铲除。但中车府令念尔等俱是读书之人,故免除责难,天降书屋以及诸位,将有罗网接管,诸位可有不服者吗?”

“箬公主怎么会造反?定是赵高等奸臣欺君瞒上,造谣污蔑!”

张苍眉头微微一蹙,看向说话之人,乃是箬公主亲自带来的一位青年,年方二十,聪明机变,是箬公主的忠实拥簇,此时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却显得机变不足了。

阎乐嘿嘿一笑,不再客气,将原本射张钧的弩箭射向了冲撞自己的青年,直接将那人射死了。

阎乐道:“箬公主自然也是反贼!诸位还有谁要为箬公主说话吗?”

阎乐立威之后,张钧怒气上涌,想要上前,却被张苍踩了一脚,疼的龇牙咧嘴,张苍回首对张钧道:“不好意思,踩到你的脚了。”随即望向张钧,目光严肃。

阎乐没有发现张钧、张苍两人的互动,当下派罗网成员接管了天降书屋后,便领着张苍去见赵高。

一辆马车徐徐抵达咸阳城北门。却被守门士兵拦住:“下车审查!最近有叛军谋害陛下!任何人都要下车接受盘查!”

车前走下了一名白衣女子,唇红齿白,容貌妩媚,秀发盘起,插着一支金簪,金簪之上坠着两粒白色珍珠,一袭深衣,只是裸露着酥肩。

白衣女子娇声问道:“守城大哥,发生了何事?咸阳城有诸位大哥把守,还怎么会有叛贼敢进来?”

守门卫兵看守城门已经十多年了,看到白衣女子这身装扮,便知道她可能是某个官宦人家养的舞姬,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放缓了语气道:“姑娘!箬公主造反!刺杀皇帝陛下!眼下正在通缉之中!”

说着拿出了一张布,对着白衣女子验证了一下,画布上的人头戴斗笠,英气勃勃,与眼前之人无论是容貌还是发饰都差太多。

而且这样一位娇滴滴的女子怎么可能是龙卫的首脑呢?

当下守门放心,放马车进入了城中。

白衣女子重新进入马车后,原本的娇弱之情不见了,整个人都变的肃穆起来。

她取掉了金簪,抹掉了唇红,脱掉了外面罩着的白衣,将盘起的长发松开,用一条黑色的丝绸发带札成了马尾。

此时,她已经再次成为了赢箬。

赢箬整理好一切后,便闭着眼睛,直到车外的马夫喊了一句:“公主,我们到了。”

赢箬下了马车,吩咐马夫道:“你去龙卫所,召集手下,做好准备。”

见马夫站在原地,赢箬蹙眉,问:“怎么了?”

马夫道:“公主不如先召集人手,然后才去见皇帝陛下。”

马夫所言,赢箬也不是没有想过,但胡亥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如非必要,她并不想要与胡亥对抗。

赢箬与马夫道:“一起按照原先的计划,你去召集人手,我去面见皇兄。”

马夫无奈,只得与赢箬辞别。

赢箬此时一身劲装,她背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用来攀登城墙的工具以及杀人的武器。

她来到一处山脚下,掏出抓手,抓住了山墙高出,便火速朝山墙之上攀登上来。这时两名秦兵经过,正要报警,赢箬朝那那名秦兵喊道:“小五、老三,你们不认识我了吗?”

“箬公主,是你!你回来了。”

小五、老三两人连忙上前,上前去扶住赢箬,赢箬之所以走这边,也是因为这边的郎官与自己熟知的,乃是龙卫一直经营的咸阳宫殿防御的薄弱点,此时终于发挥了作用。

赢箬以为得逞,就在此时,异变突起,老三忽然拔剑,刺向赢箬,但小五看到后,却为赢箬挡了这一剑!赢箬手中忽然多了一把匕首,徐夫人之匕首,她大恨之下,竟是直接削掉了老三的人头!

赢箬去看小五,只听小五道:“公主,别责怪老三,他的家人已经被中车府令派人抓走,所以才做出了对不住公主的事情。”

“既然如此,你却为何还要为我挡这一刀?”老三既然已经被收买,小五自然不可能被赵高忽视。

小五微微一笑道:“因为我答应了父亲,要保护着公主的。”说着拿出了一块玉璜出来,递向赢箬,却在中途,手臂垂落下去,玉璜也掉落在地,摔成了两半。

这玉璜本是赢箬当年赏赐给小五的父亲的。却想不到被其感恩了这么些年。

赢箬放下小五,也不去捡玉璜,她将短剑从小五的身体里拔出,放入剑鞘,佩戴在身,离开了此处。

不久,巡逻的郎官发现了这里的情况,整个咸阳宫殿进入了警戒状态。卫尉本要进入宫殿保卫皇帝,却被赵高在宫殿门口拦下来:“一个刺客而已,难道卫尉大人还要小题大做,惊动陛下吗?”

卫尉急道:“中车府令大人,这位刺客武艺高强,几十米高的山,被她轻松上来,徐三、王五都是郎官中的好手,却都死在刺客手中,还是派遣精锐士兵保护在陛下身边,防止刺客伤害陛下!”

赵高却道:“不必了,若是光仰仗你们这些饭桶,如何能抓住刺客?我已经在宫殿门口留守了人马,让你的人离开。”

卫尉道:“哪里有更多的人保卫陛下?”

“卫尉大人,你就听中车府令大人的话吧,我们三人办事,你难道还不放心?”

卫尉顿时感觉身后有一人用尖锐之物刺在自己的盔甲上。卫尉也是练武的好手,居然没有发现对方靠近自己的身体。

来到卫尉身边的,乃是魑、魅、魉三人。

赵高冷笑道:“卫尉大人连我三个手下靠近都没有发现,还要来和我抢这份护驾的功劳吗?”

卫尉满面羞惭而去。

赵高与魑、魅、魉三人道:“三位,能为我守护好这宫殿之门吧?”

魑道:“中车府令大人放心,便是为了我们死去的三弟,我们也绝不会让赢箬活着见到胡亥陛下!”

赵高点了点头,往宫殿深处去了。

魑、魅、魉也退到了暗处,等待赢箬的到来。

第99章 暗室里的明火

第99章暗室里的明火

魑、魅、魉退到暗处不久,魑便听到了脚步声。脚步声很轻,这是一般的人做不到的。他躲在帘幔之后,握弩机的手泛着青筋。

忽然一声惨叫声传来,魑朝脚步声方向射出了弩箭,随即扯断帘幔,整个身子也接着快速移动。巨大的帘幔委落一地,魑已经暴露在堂内,可是却不见赢箬的身影。

自己的两个兄弟也不见了踪影,魑忽然一阵心慌,忽然头顶之上一阵寒意逼来,魑当即闪开,却从屋梁之下跃下一任,黑衣马尾,弩机背在身上,右手持着匕首,左手拎着两个人头!

魅、魉两人的人头。

赢箬将两颗人头扔向魑,魑没有接兄弟的人头,而是将已将装好的弩箭对准赢箬,再次射出。赢箬移动脚步,她脚步挪动的距离不多不少,却恰好避开了魑这一击。

魑瞳孔收缩,这样的脚步之法,他曾经在砀郡龙卫的身上见到过,也在风陵渡那个伪装的赢箬身上见到,但都不及赢箬精通。

魑不该失神的,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锋利的“徐夫人之匕首”已经割掉了他的头颅,匕首太过锋利,以至于魑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痛苦。

赢箬将魑的人头与另外两个堆在一起,让他们兄弟团聚。

随即从背上拿出弩机,装上了箭,往宫殿深处走去。也不知道穿越了多少门,越往里走,光线也就越暗,空气也就越寒。

赢箬走进一间宽敞的大屋内。屋内中央有一盏明烛,闪烁着微弱的光亮。但这微弱的烛火却点亮不了整个空间,房屋四周边角依旧黑黢黢的。

对面出口站着一人,正是赵高,赵高笑道:“箬公主,我早该料到那魑魅魍魉四人并不是你的对手。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大餐。”

“在这个房间内,有五名剑客,他们都是拜你所赐,被刺瞎了双眼。你若能在这个暗屋之内,将他们都击败,你便能见到二世陛下。箬公主,咱们在陛下面前相见了。”

说罢,赵高关闭了门,出口的光亮消失了,只留下中心一盏明烛闪烁着微弱的光,摇摇欲坠。

这时黑暗之中响起声音:“箬公主,我们是为报你当年刺瞎我们五兄弟双眼之仇,但你今天是为大秦社稷而来,我五兄弟佩服你的胸怀,中间烛火给你留着,不会给你熄灭!算作是表达对你的敬意!”

“大哥,何必对箬公主手下留情!灭了烛火,箬公主就是一个瞎子,任咱们兄弟宰割了!”一个瞎子剑客道。

被称作“大哥”的瞎子剑客道:“箬公主是为大秦而来,我们五兄弟与箬公主之间是私怨,咱们兄弟中谁若是打翻烛火,便是不认我这个大哥!”

“谨遵大哥教诲!”其他四人异口同声道。

果然只有五个人开口,赵高似乎并没有骗自己。

赢箬看着那微弱的灯火,她若是站在明光之处,便能对五名剑客取得相对的优势。

就在此时,一只弩箭射向烛火,烛火坠落,落地而息。

光明固然令人向往,可若是没有站在黑暗中的勇气,又如何拯救这个帝国!赢箬扔掉了弩机,取下丝带,系在眼睛上,潜藏在了黑暗之中。

“嘿,箬公主勇气可嘉!居然敢在黑暗之中与我们兄弟战斗!”这位被人成为“大哥”的剑客,忽然被人从后背快速捅了五六刀。他哇哇惨叫。赢箬连刺数刀之后,早已经趁着惨叫之声的遮掩,快步离开。

不久,又是一声惨叫,紧接着第三声、第四声传来。还只剩下一名刺客。赢箬搜寻许久,竟是听见了啜泣声。

赢箬循着声音来到拐角处,一把抓住那名啜泣的剑客,比抓起一只鸡还要简单。

那剑客被抓起,竟是哭喊起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告诉你屋内还有一人,他才是……”剑客忽然没有了声响。

赢箬并没有动手,而是另外有人动手,也验证了这第五名剑客的说法。这房内,赵高派出来的不只有五人,还有第六人!

赢箬踩着猫步贴着墙壁,她相信只要摸着墙壁而走,就能到达出口的门。赢箬忽然摸到了一双冰冷而潮湿的手,这只手仿佛是一只湿冷的蛇,赢箬的左手被狠狠拽住,一阵阴冷的笑声传来:“嘻嘻,箬公主,我可逮住你啦!”

湿冷的手一用力,本是想要让赢箬头往前倾,方便他砍掉赢箬的头颅。但赢箬忽然松开了双脚,整个身子向后倾斜,从湿冷之人的两腿之间划过,锋利的匕首削断了那人的一条大腿,血喷洒而出。

那湿冷手的主人被人割断了大腿,痛不欲生,拽住赢箬的手也显得无力了,赢箬从湿冷之人两腿之间划过,来到他的后侧,当下对其连刺数刀,最后一刀竟是刺在了其晃动的头颅之上。

其顿时没有了声响。

赵高喂食二世喝着汤药,一名小太监跑着小碎步来到赵高的身边:“中车府令,不好了,屋内那六个人全……全死了!”

二世听了,愣在那里。赵高去喂,二世竟是摇头不喝了。

赵高笑道:“陛下,喝完这碗仙药,陛下才能在成仙之路更近一步,陛下不是要成仙吗?可不能不把药喝完,这可是用仙丹熬制的药!”

“真的是用仙丹熬制的吗?”

“自然是的,陛下。陛下不是要见箬公主吗?陛下把药喝完,她马上就过来了。”

“妹妹过来了,那真好。胡亥将药喝完。”胡亥此时像一个任性的孩子一般,前来通知的太监见到胡亥如此模样,却是惊呆了。

赵高喂食胡亥喝完了药,问旁边的小太监:“你都看到什么了?”

小太监打了一个激灵:“小的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看见!”

赵高道:“我瞧你也算长着一双伶俐的眼睛,怎么会什么也没有看见,莫非是瞎了不成,来,让我给你瞧瞧!”说着,竟是忽然伸手去挖小太监的眼睛!

小太监噗通倒在地上:“中车府令大人饶命!中车府令大人饶命!小的看到了,看到了。”

“快说,你看到什么了?”

小太监道:“我看到皇帝陛下喝了仙药,返老还童了。”

“不错,这正是仙药的作用啊。这么贵的仙药,怎么可能一点效果没有呢!”

这时,赢箬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赵高看向赢箬,露出了笑意:“箬公主来啦!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蒙上了眼睛,我不是为了准备了明烛吗?你可是浪费了我的一番苦心呢!”

第100章 龙卫的覆灭

第100章龙卫的覆灭

赢箬面向旁边低着头的胡亥问道:“皇兄,李斯丞相乃是帝国柱石,眼下山东叛乱尚未平定,正是需要丞相抚慰天下的时刻,如何能在此时将丞相关进冤狱。妹妹请哥哥收回成命,宽恕李斯!”

胡亥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赢箬喊了一声:“陛下?”

见胡亥依旧不回应,赢箬奇怪,上前观看,胡亥见赢箬靠前,忽然抬起头,对赢箬露出了傻笑:“妹妹,你回来啦。”

赵高道:“是啊,箬公主回来了,陛下高不高兴?难道不想上前拥抱一下。”

胡亥当即将赢箬拥抱在怀里:“妹妹别怕!有哥哥保护你!”胡亥将赢箬紧紧搂抱在怀里。

胡亥的拥抱让赢箬想起了小时候,她被其他兄长欺负,胡亥保护着自己,当时他也是和自己这样说:“妹妹别怕,有哥哥保护你!”

赢箬喊了一声:“哥哥。”

此时,从布帘之中出现了两名罗网成员,抬起弩机,朝赢箬放出两箭,赢箬被胡亥紧紧搂抱在怀抱之中。本来以赢箬的能耐,想要逃离束缚,便只需要挣脱胡亥的束缚即可。

可是如此,她便没有时间格挡开这两只射来的箭,那么箭必然射中胡亥。

赢箬流出了泪水,两只箭俱都射在赢箬的后背之上,赢箬不由得冲进了胡亥的怀抱里。

那两名罗网成员见一击即中,俱是大喜,抽出短剑朝赢箬冲来,却见到胡亥上前,将赢箬护在了身后:“你们要干什么?居然敢伤害我妹妹!朕要灭了你们九族!赵高,灭了他们的九族,好不好?”

赵高看着疼的流汗的赢箬,微微一笑道:“陛下一言九鼎,那就听陛下的吧,不过,陛下,这些人的九族已经被先皇灭掉过了,也就不用陛下再灭一次了!”

赵高对这两名罗网成员道:“你们任务完成的不错,都回去领赏吧!”

一名罗网成员道:“中车府令大人,若不拿赢箬的人头交差,恐怕咸阳令那里无法交差!”

赵高怒道:“什么时候我的命令还没有阎乐好用了?你们二人回去告诉阎乐,让他自己扇自己的脸一百下,就说是我让他扇的。”

吓得两名罗网成员赶紧下去了。

赵高向胡亥请安道:“陛下,你看我这样安排,可还合适吗?”

胡亥道:“赵高,你做的很好。”

“那箬公主?”

胡亥道:“妹妹受伤了,我要找人给她医治。赵高,快去叫医者来。”

赵高又看了一眼在旁强撑的赢箬,自觉已经将赢箬掌控在手中,奇货可居,倒不急于把赢箬杀了,当下按照胡亥的吩咐,去传来了两名女医者给赢箬治疗箭疮。

令赵高感到惊讶的是,这胡亥疯是疯了,可是变成了一位护妹狂魔,赢箬被安排到哪里,他便来到哪里,寸步不离。

也好,正好可以派遣心腹将这二人一起看押起来。有赢箬在,那些流散在外的龙卫成员也必然会有所忌惮。

赵高陪胡亥一起等医官给胡亥看病。

这时候阎乐红肿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两边的脸各被自己扇肿了。赵高非常满意。

阎乐因为脸肿,声音也有些变了:“泰山大人,陈留也已经失守了,刘邦军已经进入三川郡,他们很有可能会图谋敖仓,若敖仓失守,则赵地的四十万大军可能将面临粮草短缺的危险境地!”

赵高问:“敖仓现在防守的将领是谁?”

“白山、杨熊二将。”阎乐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这位白山是箬公主推荐的,他若是知道咸阳城发生的事情,会不会?”

赵高沉吟了一下,这件事到不可不防,道:“派出使者,下达诏书,任命杨熊为敖仓主将!”

“那白山呢?如何处置?”

赵高道:“他也是秦人,应该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让他继续做副将吧。多事之秋,做事还是谨慎些,不能大动干戈。”

阎乐本想要走,却又想到了一件事情:“泰山大人,我们袭击龙卫的天降书屋时,见到了张苍张御史,他说是你将他安插进龙卫的,有这么一会儿事情吗?”

赵高有些迷茫,问:“可是那个大胖子张苍吗?”

“正是。”

赵高虽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安排,但张苍既然这样说,显然是投诚了自己,他也不愿意对这些读书人多做杀业,当下淡淡道:“是有这么一会儿事情。天降书屋的人可要给我安排妥了。”

阎乐谄媚道:“是,是,是,属下一定将他们安排的舒舒服服的。”

陈留城内,刘辟非面见间者,得知了咸阳城内龙卫覆灭的消息。赢箬更是被宣布为叛国,遭受通缉,而有人看到她进了咸阳宫殿后,再也没有出来。

刘辟非想到赵高的残忍手段,赢箬必然不在存活于世,他的心竟是有些酸痛。

赢箬一心为公,竟然还是被自己人害死了,可见秦国连一二忠臣都不能容纳,又怎么会不灭。

间者送来龙卫覆灭的消息,本以为会得到奖赏,却看到刘辟非阴沉着一张脸,得了,这下奖赏要不成,可不要再挨个责罚。

虞小株看着刘辟非一张臭脸,气也是不打一处来。虞小株对那送来消息的间者道:“你下去吧,奖赏自不会少你的。”

间者应声下去了。

待刘辟非从愤怒中走出,却忽然想到虞小株也在旁边呢,当下心中警铃大作,乃慨然道:“这赢箬还是死的太早啊!我还想着怎么给你报仇呢!她死这么早!可真是便宜她了!”

虞小株问:“刚才你咬牙切齿,便是因为不能为我报复箬公主的缘故呢?”

刘辟非道:“自然,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小株,咱们去集市逛逛吧。看看陈留城有什么特产,给太公还有我母亲都带一份!”

刘辟非指望着赶紧转移话题,以求活命。

虞小株问道:“咱们每日逛市集,难道还没有逛够吗?辟非?难道你真的要留在陈留城吗?”

刘辟非迟疑道:“这是父亲的安排,我……”

虞小株道:“可是你不开心,不是吗?”

刘辟非笑道:“有你陪在我身边,我过的很开心啊!”

虞小株道:“雍老先生给我来信,向我询问你的行踪呢。他觉得我耽误了你。”

事实上,雍容不止给虞小株写信,还给刘交写信,信中俱是对将刘辟非荒废才能感到痛心。以至于骂虞小株为“小妖精”,刘交为“臭石头”。

虞小株握着刘辟非的手道:“辟非,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陪着你。是生是死,是离是聚。所以,请不要放弃自己的梦想,好吗?”

第101章 拿下敖仓

第101章拿下敖仓

敖仓城的酒馆中。白山聚集了一伙兄弟喝闷酒。赵高派遣使者来,说赢箬造反,谋害胡亥皇帝,凡是与箬公主有关系的将领都要坚守审查。

白山因此不得不把指挥权交了出来,如今整个敖仓的秦军都已经归杨熊指挥。

但白山部许多将领都是赢箬一手提拔上来的,俱都受赢箬深恩。因此每当执勤结束,都会来找白山到酒馆相聚。

“大哥,箬公主被抓,你倒是说句话啊,兄弟们跟着你干!我已经与洛阳那里通话了,咱们若带兵入关救公主,他们也绝不拦着!”一名二五百主喝大了,拍着胸脯保证着。

其他的部将、百夫长,喝得也都不少,一个个都跟着拍着自己的胸脯。

当下更是唱起了军歌,

歌曰:“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正唱的兴起流泪时,另一伙秦军却突然闯入,一名二五百将闯入,冷笑道:“眼下,楚军围我敖仓,诸位倒是好自在啊!居然聚众饮酒!”

“杨兴,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本家杨熊也不过是败兵之将,若不是箬公主饶你家将军狗命,那杨熊的人头也早该挪地方了。”

白山麾下一名二五百将早就不满杨熊许久了,当下将一腔愤懑发泄了出来。

“我大秦就要败在你们这**臣怯将的手中了。”说罢竟是眼含热泪,彼此抱头痛哭。

杨兴冷笑道:“好啊,你们是忠臣,是勇将,来人呐!将这人给我绑了,送进大牢,如今监牢之中,关的忠臣、猛将还是太少了!”

当下杨兴带领的一群士兵便要去押白山麾下的二五百主,但杨兴手里的这些杂兵哪里是白山麾下这些二五百将的对手,都是一拳被揍趴下!

杨兴却故意让他们被揍的,当下大喊:白山部诸将不满朝政,殴打执行军法的士兵,统统给我拿下了!”

更多的秦兵从出涌进,进来的秦兵手里都配备了弩机,对准了白山及其麾下的二五百将。

终于把这些二五百将的酒意给吓没了。

白山猛拍桌案:“杨兴,楚军就在敖仓城外,你这是杀自己人,让外面的楚军看笑话吗?”

杨兴淡淡道:“那就看白山将军配合不配合了。”杨兴让两名狱吏上拿着镣铐上前,白山任由他们给自己铐上了。

“白山将军!”

麾下的二五百主见到白山被镣铐拴住,一个个都目眦尽裂,恨不得与杨兴拼命。

白山却苦笑一声:“诸位,箬公主有难,我却无法相救,自知有罪,如今带上这镣铐,也算是向箬公主赔罪了。还望诸位看在箬公主的面子上,继续为大秦效力!”

白山竟是任由杨兴把自己带走了,他的确无能为力,自己总不能真的带着自己的部下造反,这并不是箬公主所愿意见到了。

如今,他只想着,若是能陪同箬公主一起死了,也算是没有辜负箬公主的深恩了。

刘邦围敖仓,敖仓城固守,西有洛阳秦军数万,东部有章邯军随时可以支援,敖仓更在赢箬离开后进行了整修,如今也可以说是一座坚城了。

全军围敖仓已经过去半月,但敖仓的粮食存储实在太多,想要饿死秦军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能拿下敖仓,刘邦便能从三川郡招募更多的士兵,有更多的士兵,西进咸阳便有了更多的把握。

眼下敖仓军不出城,洛阳城也不来援助,刘邦军就食粮仓最近也在在陈留,两处秦军都指望着将刘邦军饿走。

刘邦召集诸将议事,其中郦食其及其兄弟郦商在陈留投靠了刘邦,刘邦兵不血刃攻占了陈留,还多了郦商的五千士兵。

除郦食其兄弟外,张良也被刘邦从韩王成那里借走。此时刘邦营帐里,是文武兼备,智勇双全。

待众人聚齐,刘邦问道:“我军眼下在敖仓城外进退失据,诸位有何对策,不妨说出来,让大家讨论一下。”

樊哙道:“大哥,我听说敖仓的秦军正在搞内讧呢,之前那位白山小将,竟是被杨熊给抓进监狱去了,许多天不见他巡逻了,这消息应该是真的。没有了白山,杨熊那个怂蛋,还怕的鸟,我建议立即攻城,一定可以拿下敖仓!”

周勃、曹无伤也都认为樊哙的话在理。眼下秦军内讧,士气低迷,是楚军进攻的好时机。

曹参摸着下巴道:“不可小看了杨熊,他也是一员猛将。而且这些秦军将领若是听说我们攻打敖仓,他们必然会团结一心,少了白山一人,对战局的胜负其实没有多大的影响。”

刘邦想,既然不能打,咱招降呢?便与郦食其道:“郦先生,你看能否派你出使敖仓,劝说杨熊投降我军呢?”

郦食其一身儒衣,白胡子白发,听到刘邦要打发自己去敖仓,连忙摇头:“砀郡长,那杨熊本是秦将,如今又刚刚升官,而且成功排除了异己,可以说正是大权在握,春风得意的时候,想要劝说其背叛大秦,十分艰难!”

刘邦也自知自己失言,当初郦食其能劝说陈留投降成功,也是因为郦食其在陈留有人脉,郦食其在敖仓人生地不熟的,又如何能够成功。

刘邦见到张良脸面上出现了笑容,知道张良有主意了:“子房,你一定有什么好计策,说与大家伙听听。”

张良道:“眼下诚如大家所说,秦军陷入了内讧,若我们强攻,他们必然团结一心,与我们死战,我们却没有太多的时间等他们内讧,所以当还是派人挑拨撺掇为主。促使秦军内部自溃!”

刘邦问:“诸位,谁可以做到?”

诸将都默不作声,张良道:“砀郡长何不请小刘将军来,他有砀郡遗留的情报组织“蛛网”,若能用在三川郡,也当有奇效的。”

刘邦看向刘交,刘交想到雍容寄给自己成堆的书信,保护儿子本是做父亲应该尽到的责任,为何要刘辟非受亲情拖累放弃梦想?若是为了安全,而折断翱翔的双翼,岂不是大缪吗?

刘交缓缓的点了下头:“若辟非能够为哥哥分忧,他应该会十分开心。”

刘邦大喜,对郦食其道:“还请郦先生去帮我请刘辟非来。”

郦食其早就想要去见一见刘辟非了,大喜:“是,老夫一定把小刘将军给请来。”

第102章 虞小株的信

第102章虞小株的信

陈留是郦食其的老家。但陈留城变化很大,并非刘邦军离开的那个模样了。

此时的陈留商贸兴盛,街道之上车马不绝,光新建立的武器作坊,便有几十家。陈留城有输运之利,来自南方的铜铁,便准备在这里锻造成盔甲武器,送往刘邦大军之中。

郦食其发现,刘辟非文武兼备,便是担任后勤,也能做的有声有色。

他来到官署,报上了姓名,得知郦食其是刘邦使者,卫兵进去通报。刘辟非在官署之中接见了郦食其。

郦食其见到刘辟非时,刘辟非穿着一身绛色边黑底的袍子,头戴小冠,俨然是一名文吏了,只是眼睛一如既往的带着些冰冷的寒意,让他与周遭的人截然不同。

刘辟非请郦食其坐在主位,郦食其连忙拒绝道:“我不过是砀郡长身边的一位文从,小刘将军之名,闻名久矣,如何敢僭居小刘将军之上!”

刘辟非笑道:“先生乃是儒生长者,晚辈师从雍老令史,见到长者,如何能安坐主位之上。孔子曰,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随心所欲,不逾矩。我愿闻郦老先生智慧之言,请老先生勿要推却!”

郦食其见刘辟非比起他那无赖的季父,显得文质彬彬,带着儒雅之气,心想,这老刘家的读书气都让四房占去了。

他虽然儒生,效仿的却是纵横家放浪恣肆的风采,当下也不再推辞,被刘辟非请到了主位之上后,道:“早闻小刘将军能言善辩,今日能一睹风采,郦食其平生无憾矣。只是小刘将军风华正茂,武功无双,为何屈居陈留城中,何不跨上战马,再次协助砀郡长,灭秦,建有德之国呢?”

刘辟非道:“晚生之前锋芒太盛,惹得家父与母亲担心,不得不收敛锋芒,不使家里担心。”

郦食其听了,却是大摇其头:“刘郡丞(刘交)舐犊之情虽然令人感叹,却是做错了事情。天下之材,当物尽其用,善之善也,如今却要砀郡长(刘邦)弃宝剑而用凡铁。”

刘辟非道:“郦老先生过奖了!”

郦食其却将桌子一拍:“小刘将军,你真的以为我是在夸你吗?”

刘辟非不解的看向郦食其。

郦食其慨然道:“小刘将军有经天纬地之才,一身的本领,值此乱世,不感念天下元元艰难困苦,却顾忌家中父母之言。我且问你,你如此做,对得起老天爷赐给你的一身本领吗?”

刘辟非默然不言。

郦食其继续道:“小刘将军,上天给你这身本领,不是让你蜗居在陈留城的。你要扛起自己的责任来。”

“我有什么责任?”刘辟非喃喃道。

郦食其道:“建造一个新帝国。”

这时,虞小株走了进来,面对刘辟非道:“随郦老先生去吧。你季父派郦老先生来,便是请你出山的。”

“那你怎么办?”刘辟非问。他若是离开,也就意味着这样的闲暇时光也就结束了,又将陷入无穷的忙碌之中。

虞小株淡淡一笑道:“我啊,自然是跟随在你的身边了,你去哪里,我就随你去哪里。”

郦食其赞叹道:“小刘将军能有小株姑娘这样的红粉知己,真是十分幸运了。”

虞小株向郦食其作揖道:“我有一件事情还要拜托郦老先生帮忙。”

郦食其爽快道:“小株姑娘请说,但凡我能帮上忙的,我绝不推辞。”

“那就好,烦请老先生给沛县的雍老令史写封信,我可不是他信中反反复复提及的小妖精!”虞小株道。

郦食其不解的看向虞小株。虞小株将雍容写信责难自己的事情说了。

郦食其听后,哈哈大笑道:“这位雍老令史也是位性情中人啊,不过话语却有失偏颇。”

虞小株道:“先生也见到了,我是支持辟非出山的,所以雍老令史错怪我了,这一件事情,恳请老先生在信中为我仗义执言。”

“小株!这件事情就算了吧。”刘辟非感觉为这事写信给雍容,也太荒谬,雍容毕竟是自己的老师。

郦食其却道:“不……不……不,小株姑娘的做法没有错,雍老令史不问青红皂白,便一味责难,实在失察,我当为小株姑娘仗义执言,取笔墨与竹简来!”

虞小株高高兴兴取来了文具,郦食其当即在给雍老令史的信中写道:“雍老令史,高阳酒徒郦食其拜会,闻老令史责难小株姑娘,说其令小刘将军迷恋温柔靡靡之乡。特为小株姑娘辩解。”

“先前小刘将军懈怠之举,盖因家中父母担心,无关小株姑娘事情。今我奉砀郡长之令来陈留,在小株姑娘帮助下,劝说小刘将军出山统军。老令史所为小妖精之语,恳请收回,并请老令史派信使给小株姑娘送来致歉信,才算稳妥!”

虞小株读了郦食其写的信,对郦食其顿生好感,将信使叫来,命其将这封信火速送给雍老令史桌前。

陈留不仅是刘邦军军粮转运必经之地,而且目前正在兴建铁铺,打造盔甲武器,正是忙碌的时候,刘辟非询问郦食其,一旦自己离开,陈留城又该交给谁治理?

郦食其笑道:“这一点小刘将军倒不用担心,砀郡长已经通知了萧何,命其坐镇陈留。泗水郡那边则暂时交给粟公进行治理。

刘辟非得知刘邦把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便放下心来,将政务暂时委托给了萧嘉,随郦食其乘坐马车,沿着鸿沟北岸,抵达了敖仓附近,刘邦的驻军大营之中。

刘邦得知刘辟非来,乃率文武出迎。刘邦握住刘辟非的手道:“有你来,拿下敖仓便有希望了。”

刘辟非道:“辟非在陈留久待,还请季父将敖仓的战事派人详细告知。”

刘邦道:“就不用外人来说了,走,一起进中军营帐,我来将敖仓形势讲与你听。”

刘邦军中的吕青山、吴芮、梅鋗、粟力、王景见到刘辟非归来,脸上掩饰不住欣喜之色。而刘邦麾下诸将已经被刘邦敲打了多次,无人再敢有与刘辟非争胜之心。

刘辟非在陈留沉寂多日,也思考了许多,如今,他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不再一味的忍让谦虚。刘辟非任由刘邦牵着手走进了中军营帐。却始终没有敢看父亲一眼。

第103章 洛阳使者

第103章洛阳使者

中军营帐中,刘邦亲自与刘辟非讲了敖仓的形势。

刘邦军已经围敖仓一月有余,敖仓没能拿下,每日却只能空耗粮饷。

眼下敖仓内部秦军产生了内乱,杨熊部诸将与白山部诸将彼此不能相容,自己若急于攻城,又必然促使秦军将领团结一心御敌。

刘邦说完这些,问道:“我本是要派郦先生去劝说,郦先生却说,杨熊是秦军旧将,劝说成功几率不大。辟非你以为如何呢?”

刘辟非沉吟了一会儿道:“郦老先生的判断是正确的。”

“杨熊真的不能劝说吗?那就是要战了?”刘邦问。

樊哙道:“大哥,要战便战,我手下的弟兄们都憋了好久呢,问我什么时候攻城,我当第一个登上城墙,将旗帜插在敖仓城上!”

刘辟非道:“却也不一定要战。杨熊无法劝说,不还是有白山吗?”

“白山?他眼下已经被杨熊制服,关押了起来。”

刘辟非微微一笑道:“白山虽然被关押,但是他那些部将也都还在,这正是我们可以施加影响的对象啊!”

刘辟非摸着下巴思索了一阵后,向刘邦请命道:“恳请季父给我十天时间,让我为季父谋取敖仓!”

刘邦大喜,乃为刘辟非单独设立了营帐,派吴芮、梅鋗、王景到刘辟非营帐中听候调遣。

当晚,刘辟非营帐内,王景已经激动的流出泪水:“小刘将军你终于回来了。兄弟们这些日子对你很是想念!”

吴芮冷哼一声道:“王景,也只有你念叨着他,我对刘辟非,可是既不想,也不念。”

刘辟非道:“我既然回来,奉砀郡长之令,谋取砀郡,劝降白山所部诸将。眼下第一件困难的事情,便是如何进入敖仓。诸位可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吴芮与王景俱都沉默深思,这时梅鋗道:“小刘将军,我有一计,或许可以让我们堂而皇之,进入敖仓城中。”

刘辟非大喜,问道:“什么计策?快说来听听。”

梅鋗道:“我们可以伪装成洛阳使者,洛阳与敖仓互相为援,听到使者来,杨熊必然出城相迎,我们便可混入敖仓城中。”

王景大惊道:“不行,不行,此计太多凶险,一旦被秦军识破,便是有杀身之祸。”

吴芮没说话,他也认为这十分凶险,但火中取粟,值得一试,关键看刘辟非如何抉择。

这时虞小株走了进来,军营之中,虞小株为了避嫌,不得不男扮女装,只是她个子娇小,男扮女装之后,变成了一名俏丽的小书童。

但腰上的短剑仍在,让人不敢忽视。

刘辟非见虞小株来,害怕虞小株阻挡自己听从梅鋗计策,乃道:“眼下我们只是商量,如何进入敖仓城,却还要商量一个稳妥的法子!”

虞小株却道:“有时间吗?”

刘辟非问道:“什么?”

虞小株道:“我听说某个傻瓜拍着胸脯与自己的季父保证说,十日内拿下敖仓城,口气好大啊,别人包围了一个多月都没能拿下的敖仓,你却只要十天!”

刘辟非道:“那是因为我季父选错了方式,而且眼下局势转变,白山部与杨熊部……”

虞小株冷哼一声,将藏在后面的一封竹简递给了刘辟非,刘辟非摊开一看,却是吃了一惊,竹简之上记载着洛阳与敖仓两城之间的秦军部署情况。

其中两城部署的人数,有多少是郡兵,多少是中央军,麾下部将的能力,上面都有记载。

刘辟非大喜,看向虞小株道:“小株,这……真是谢谢你了。”

虞小株冷哼一声道:“我也不拦你听梅鋗将军的计策,但你若是进入敖仓,我也要随你一起去。”

刘辟非一愣:“可你是女子,虽然女扮男装,却还是十分好认。”

虞小株冷哼道:“那又如何?若去敖仓,我自有遮掩之策!”

翌日清晨,刘辟非、梅鋗、虞小株三人乘坐渔船从鸿沟进入大河(黄河),已经进入十一月,河岸之上,枯草遍布,木叶萧瑟。

不久,一轮朝阳升在东方。

渔船之上,虞小株脸上摸着锅灰,看上去脏兮兮的,她是个爱干净的人,眼下却不得不在刘辟非面前扮丑,心中十分委屈。

可刘辟非呢,十分不体谅自己,此时居然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虞小株手指刘辟非道:“不许看!”

刘辟非笑道:“我正大光明看自己的未婚妻,有何不可?”

虞小株气的跺脚,她用力太大,船只左摇右晃,梅鋗苦笑一声,与刘辟非道:“小刘将军,你可要哄好你的未婚妻,否则你我都要落入这大河之中了。”

刘辟非赶紧上前一把将虞小株抱住,又承受了一通“铁拳”,刘辟非见虞小株竟然气哭了,刘辟非连忙亲吻了下虞小株的额头。

虞小株手挡在额头上:“不要亲,脏!”

刘辟非柔声道:“你是为我涂抹的锅灰,我刘辟非就是要将你这时的模样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一辈子也忘不掉!”

虞小株娇羞无限,依偎在了刘辟非的怀里。

梅鋗看到这一幕,却是苦笑一声,比起小刘将军的手段,他们家的番君,当年娶他们家王妃的时候,却只知道一味的对王妃好,直到供养了浮丘伯大师,才算是对症下药,可以说手段十分稚嫩了。

刘辟非三人在靠近敖仓城外的河岸弃船登岸。此时刘辟非身穿深衣,头戴法冠,看起来似乎真是是大秦帝国的一方大员了。

虞小株则伪装成刘辟非的随身护卫。梅鋗则冒充为秦军的一名二五百主。三人来到城下,刘辟非向城门之上警戒的士兵拱手道:“洛阳章平将军派我来,与杨熊将军协商军情,恳请开门迎见!”

秦军守城的一名二五百主对城下的刘辟非道:“阁下是何身份,还请告知?我好派人去禀告!”

刘辟非道:“惭愧,我乃原三川郡郡丞王喜,如今不过在章平将军身边戴罪立功而已。”

杨熊得知了洛阳方面居然派使者来,奇怪道:“以往我与章平将军都是通过信使交流,他这次派使者来,却是为何?”

难道洛阳城也被楚军包围了?杨熊决定亲自去迎接洛阳使者。

第104章 救白山

第104章救白山

杨熊迎刘辟非于敖仓北城门外。刘辟非为了掩饰年纪,特意伪装粘上了胡须。刘辟非与杨熊虽然彼此为敌,没有真正当面对阵,也就谈不上相识。

杨熊虽然经常在赢箬跟前听到刘辟非的名字,但其人长什么样,却一概不知,只知道刘辟非年轻的很,比箬公主还要小。

因此,此时杨熊见到刘辟非,亲切上前,向刘辟非拱手道:“不知是洛阳使者来,本将有失远迎,还请见谅,且请入敖仓城内喝一杯酒,暖暖身子。

刘辟非见杨熊没有认出自己,这才放心下来,面对杨熊邀请,坦然受之,随杨熊一起来到了将军府。

大堂中央,燃起火炉,将陶罐中的猪肉煮的香气四溢,女仆端来热酒,为客满杯。

杨熊坐在主座,举起酒杯敬刘辟非道:“如今楚军来势汹汹,敖仓与洛阳俱都是帝国抵挡楚军的两座坚城,唇齿相依,还望王郡丞能够成为两方友好沟通的使者,来,我敬王郡丞一杯!”

刘辟非举起酒杯回敬,杨熊一碗酒一干二净,刘辟非也只有硬着头皮将碗中酒喝完。

杨熊见刘辟非喝的豪爽,也甚至痛快,之前与白山喝酒,那斯年纪轻轻,却是拿捏着架子,说什么军中不可饮酒,自傲的很!

杨熊又举起酒杯道:“王郡丞一文吏也能如此爽快,应该是我关中秦人吧?来,你我再喝两碗。”

这时站立在刘辟非身后的虞小株上前道:“杨将军,我家大人酒量有限,一碗已经是极限,再喝下去便要失态了,恳请杨将军手下留情!”

杨熊大手一挥:“没事!大家是自己人,王郡丞好不容来一趟,总要喝满三碗才行,否则岂不显得我们怠慢王郡丞。”

见虞小株还要再说,杨熊道:“勿要再说!只喝三碗!王郡丞,难道不肯卖本将一个薄面吗?”

刘辟非示意了虞小株一眼,虞小株只得怀着愤恨退下。刘辟非就这样与杨熊喝了三碗酒。刘辟非喝了三碗酒,已经是喝的浑身发热。却也不那么拘谨了。

刘辟非道:“不知道白山将军在何处?章平将军吩咐我给白山将军带来礼物,以示慰问,烦请白山将军出来,与我们一见!”

大堂内,杨熊麾下诸将俱都是大吃一惊。杨熊面不改色道:“王郡丞初来敖仓城,可能有所不知,这白山将军听说了箬公主被抓之后,心怀愤怒,对皇帝陛下更是话语不敬,为防止他妖言惑众,本将已经将他抓了,关在了监牢之中!”

杨熊说完这些,却是目光炯炯盯着刘辟非。

刘辟非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道:“我家章平将军说了,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还望杨将军以大局为重,若是杨将军不能容纳白山将军,可将白山将军交给洛阳,杨将军可独掌敖仓军政大权,岂不是好?”

杨熊怒拍桌案:“怎么?我敖仓城的事情,章平将军也要插一脚吗?”

刘辟非不说话,而是又喝了一碗酒。虞小株在旁看了,又气又急,可是眼下这种形式,她又不能出手制止,只能任由刘辟非喝了。

杨熊冷哼一声道:“我念郡丞大人是酒后之言,暂不计较。希望郡丞大人酒醒之后,能够自重身份,勿要太关心我敖仓城的事情!来人,送王郡丞及其附属回驿馆歇息!”

刘辟非等人被马车拉到驿馆,刘辟非委实已经醉了。任由搀扶着进了驿馆卧室安歇。

深夜之中,虞小株进入卧室,拿凉水毛巾给刘辟非擦拭了脸。刘辟非睁开双眼,看到虞小株小脸之上还带着怒气,连忙握住虞小株的手,问:“还在生我的气吗?”

虞小株道:“你既然要喝醉,就不妨好好睡一场,又何苦让我半夜把你叫醒!还有,那杨熊实在欺人太甚,我恨不得在他身后戳上几个窟窿!”

刘辟非接过毛巾,自己擦拭了一遍,但依然感觉脑袋昏沉,索性就着陶盆再用凉水洗了一把脸,这才感觉清醒了许多。

刘辟非道:“我若不喝醉,恐怕也不能让杨熊懈怠下来。我已经让梅鋗劝说白山部诸将,他们应该在来的途中。”

虞小株拿来袍子,与刘辟非穿上,为刘辟非梳理了头发,戴上法冠。两人来到大堂之内,没有等多久,便见驿馆门打开,梅鋗带着一干白山部诸将来到了堂内。

这些秦军部将一进来,便纷纷与刘辟非道:“郡丞大人,白将军世代出忠臣良将,如何会造反?恳请郡丞大人明察啊?”

“是啊,恳请郡丞大人能够代我们向章平将军明言,我们愿意保白将军绝无反心!”

“章平将军是章邯将军之弟,若章邯将军能够为白山将军向皇帝陛下美言几句,白将军定然无大碍了!”

白山部诸将说了许多,却见刘辟非闭着眼睛,一副懒得理睬的模样。一来是因为刘辟非酒醉刚醒,精神不佳,二来却是他真的懒得理睬这些言论。

这下白山部诸将都炸毛了,一秦军二五百主拔剑指着刘辟非道:“王郡丞,是你邀请我们前来,说有救白将军之策,如今却对我们不理不睬,是何道理?”

虞小株见有人拿剑指着刘辟非,也要抽剑,却被刘辟非拦住。

刘辟非道:“原来诸位身上还有剑在手啊?为何却要事事请求别人帮忙,难道你们手中的宝剑都是无用之物,纯粹的摆设吗?”

“王郡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辟非嘿嘿冷笑,指着外面道:“你们的白山将军就在监狱之中,诸位何不将白山将军救出,到时,有我家章平将军撑腰,诸位又可在白山将军治下,防守敖仓城,岂不比让杨熊占据敖仓,要好的多?”

刘辟非停顿了片刻,继续道:“这敖仓城,之前难道不是白山将军在主持吗?为何会鸠占鹊巢,让杨熊给掌控了吗?诸位试想,他杨熊部不也是被箬公主安排,才能有今天吗?”

“可他却好,忘恩负义,投靠了中车府令大人!得享高位!诸位若手中还有剑,心中还有堂堂正气,就随我一起救出白山将军!”刘辟非拔出佩戴的短剑高喊。

第105章 救白山(二)

第105章救白山(二)

刘辟非高声呐喊,但应者寥寥。

刘辟非道:“看样子诸位并不是真心想要救出白山将军,只不过是害怕别人说自己忘恩负义吧?”

“王郡丞,我们有家人在关中,我们若是造反,家人也定会遭殃!难道救白山将军,除了劫狱,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刘辟非大笑三声。他知道若不能劝说白山部诸将造反,自己接下来的任务也就更难完成了。

“你笑什么?”

刘辟非道:“我笑诸位不明时势耳,若我们救出白山,占据敖仓,敖仓城如此重要,到时远在咸阳的赵高大人,为了大局,也会对我们采取安抚之策,我断定,只要我们抱团,不仅不会问罪,反而会加爵封赏!诸位鼠目寸光,终不成大事!”

白山部诸将听刘辟非说的在理,纷纷抽出佩剑道:“诚如王郡丞所言,大家还等什么?这敖仓本来就是我们的,也该让咸阳城知道我们的态度了!”

刘辟非当下令白山部诸将回去带领军队,让他们对麾下士兵放出话,解救白山将军,夺回敖仓城!

为了分散杨熊部注意力,刘辟非吩咐梅鋗陪同一名白山部二五百主,带领千人,四处纵火,但要注意避开粮仓区域。

当下五六路军齐聚敖仓监狱门外,将各个街道占据,摆设木栏、拒马,白山部士兵,或手持弩机,配长矛,或佩短剑、盾牌严阵以待。

刘辟非带领白山部诸将来到了监牢,让监牢狱卒打开白山牢房,解开白山身上的镣铐,放白山出来。

白山看到是自己麾下诸将为了救自己,竟是要造反,大吃一惊:“诸位这是要做什么?你们这是造反,株连九族的罪过!你们关中的家人怎么办?”

刘辟非上前微笑道:“白山将军切勿烦恼,只要我们掌控了敖仓城,我们就有了与咸阳城谈话的资本,赵高大人便不敢把我们的家人怎么样!”

白山见刘辟非面生,又看到刘辟非沾着的胡须半掉不掉,明显是假的,问道:“你是何人?”

刘辟非道:“我乃三川郡丞王喜!奉章平将军的密旨,一定要救出白山将军。我家章平将军也是箬公主的拥簇呢!”

白山伸手将刘辟非的胡须结下:“不!你不是王喜,你是假冒的。”

白山部诸将一看刘辟非胡须被揭掉,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撺掇他们造反的王郡丞是假冒的!刘辟非胡须掉落,露出了干净的嘴唇与下巴,乃是翩翩公子少年郎。

他们被骗了!当下一个个气的抽出佩剑,要将刘辟非砍死!

虞小株却在身后用短剑抵住了白山的后背,对白山部诸将冷声道:“诸位要救出的白山将军可在我的手中,你们敢上前,我就刺死白山!”

白山部诸将顿时犹疑不决。

白山却哈哈大笑道:“你们既非秦人,应该是楚人。无论如何,我白山决不能让你们的计谋得逞,白山部说罢,竟是用后背去抵虞小株的剑。

虞小株大吃一惊,连忙收剑,手掌砍在了白山的脖颈之上,将白山给击晕。

白山软倒在地。白山部诸将没有了主心骨。这时门外士兵进来通报:“诸位将军,不好了,杨熊将军听到风声,已经率大军往这里来了!”

刘辟非大声道:“诸位造反事实已经成立,杨熊肯定不会放过我们,我救白山将军比你们还要有诚意,白山将军毕竟是箬公主信赖的人,可就连箬公主,一心为帝国,也不能被帝国容纳,诸位还要陪着帝国一起送葬吗?”

“你是何人?有何资格提及箬公主?”

刘辟非取掉法冠,道:“泗水郡沛县丰邑中阳里人,刘辟非是也!”

一名秦军二五百瞳孔收缩:“是小刘将军!他是小刘将军!”

那么他的确有资格提及箬公主的名字了。箬公主与刘辟非的那点“破事儿”已经被秦军士兵传的沸沸扬扬,尤其在白山部,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初,箬公主为了挽留刘辟非留在虞县,竟是放出条件,刘辟非不走,虞县免遭屠戮。如今箬公主生死不知,刘辟非居然冒着大风险,来救忠于箬公主的白山将军,多少让这些秦军部将感动!

刘辟非道:“诸位,今日若是放弃抵抗,我们必死无疑,若是与杨熊对峙,未尝不能赢得胜利,正如我之前所言,我来此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救白山将军。只为对得起箬公主当年对我的另眼相待。诸位可愿随我一起反乎?”

“反了!”

“反了!”

当下白山部诸将再次被挑起了斗志,他们抬着昏迷的白山走出了监牢,原本白山部士兵被杨熊部包围,一个个都心情紧张,这时看到他们的二五百主抬着晕倒的白山走出了监牢。

众士兵看到白山昏迷不醒,还以为白山遭遇了虐待,一个个都咬牙切齿,义愤填膺,此时白山部与杨熊部对峙,也不知道是谁射出了第一只弩箭,当下彼此弩箭齐发,刀剑乱砍。

而在城楼南侧,梅鋗举起火把挥舞。刘辟非之前已经让虞小株通过间者向刘邦传递了消息,见到南门火把亮起,便是攻城的时刻。

火把亮起的消息传到刘邦军营,刘邦麾下诸将各自带队,将仓促造好的简陋云梯往敖仓城墙上一方,刘邦军士兵利用这些简陋的云梯攀登,很快占据了城墙。刘邦令樊哙领一军、曹无伤领一军、吕泽领一军,各千人,前往监狱,支援白山部的战斗!斩杀杨熊!

令吕青山领五千人,绕开激战区域,来到刘辟非跟前,听候调遣,以求控制住白山部。

自己则统领剩下军队,拿下了粮仓一带区域,如此敖仓之粟便全都在刘邦之手了。

杨熊在乱军之中,被樊哙一刀砍死!其余秦将见此也都纷纷束手就缚。白山部诸将也纷纷丢弃佩剑,他们明白,自己已经成为了俘虏。

刘辟非见樊哙要把白山部诸将也当做俘虏抓走,连忙劝解道:“樊叔叔,若非这些人,我们拿不下敖仓,还请允许我设宴安抚。”

樊哙简单的点了点头,离开了。

身旁王景道:“这樊哙将军态度傲慢的很!”

刘辟非摇了摇头道:“樊叔不是傲慢,只是我们不知道,彼此该如何面对了。”他与樊哙,终究不是一路的人。

第106章 西进或南下

第106章西进或南下

敖仓城供应赵地作战的几十万秦军,如今失守,章邯必然会派大军重新占领。所以敖仓不可久留。

萧何在陈留督查武器铠甲的打造,不能来敖仓,转运粮食的任务便交在了刘辟非的手中。刘辟非带着王景等人一直忙着组织人手搬运粮仓。

敖仓存储的粮食实在太多,其本身便是天下粮食转运之枢纽,想要搬空敖仓,其实很难。刘辟非只能让手下士兵能搬运多少是多少。

不仅士兵参与进来,便是敖仓城中的百姓也参与进来,刘辟非给他们优渥的酬劳,搬运一袋到码头,便可搬运一袋回家。

敖仓附近的乡里派三老来探望,问刘辟非:“我们也想要帮忙搬运赚取佣金,可以吗?”

刘辟非笑道:“当然可以。只不过你们距离遥远,若将粮食运回自家,要自己准备运输工具了。”

刘辟非的话一放开,敖仓城百里的人家都知道敖仓城现在有粮食拿,有的拉着牛车,有的推着独轮车,男女老少,摩肩接踵,都参与到搬空敖仓的计划中来。

这件事甚至传到洛阳城。章平得知之后,对着刘邦、刘辟非破口大骂,但无可奈何,他只有两万不到的兵马,还是要等哥哥章邯派兵,才能拿下敖仓,如今只有暂且忍耐。

刘邦亲自来到粮仓探望,发现还有许多没有拆开的粮仓,询问刘辟非,刘辟非道:“敖仓的粮食实在太多,若是都拆开,就不易保存了。”

刘邦叹息一声道:“六国派来使者,要我们烧敖仓,如此赵地秦军四十万军必然乏食,我们……”

刘辟非听了,跪在刘邦面前:“侄儿请季父千万不要这么做!”

刘邦将刘辟非扶起后,道:“怀王也派来使者,劝说烧掉敖仓,甚至愿意封我为武安侯。”

刘辟非怒道:“六国贵族如此,却是要陷季父于不仁不义的境地。我请问,季父西向的目的是什么?”

刘邦道:“入关,晋封为关中王。”

刘辟非道:“敖仓乃天下粮仓,若季父烧毁粮仓,关中父老子弟闻之,岂不对季父怨恨有加,季父失去民心,又如何坐稳关中王?”

见刘邦意动,刘辟非又帮忙分析道:“六国贵族有自己的名分在,但季父出身小吏之家,若无民心支持,将来灭秦争夺天下,季父又要凭借什么呢?”

刘邦问:“敖仓便留给秦军吗?若六国责难,又该如何应对?”

刘辟非道:“季父大可昭告天下,自己不烧粮仓,乃是仁义之举。如此天下民心必然心向季父,谁敢对季父责难?并且,有敖仓之粟暂且喂饱秦军,才能将六国拖在赵地,更有利于季父西向关中!”

刘邦听了,点了点头,道:“这里的事情就暂且交给吕青山打理,你随我来,马上我军要商议下一步的计划,你的建议很重要。”

刘辟非当下随刘邦来到官寺,此时官寺内诸将已经在吵闹不休。

见刘邦来到,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郦食其见到刘辟非来,迎了上去:“小刘将军,你来评评理,我建议砀郡长莫要烧毁敖仓,可是樊哙、吕泽、曹无伤之流,口口声声要报复秦国!是何深仇大怨?难道秦人不是我华夏子民吗?”

樊哙怒道:“郦老匹夫!你仗着牙尖嘴利!论口水仗,俺樊哙不是你的对手!不烧敖仓,难道要把敖仓留给章邯吗?来,吃俺一拳,这样你就能闭上你的臭嘴了!”

刘邦却道:“我意已决,我军入关中,是为了消灭暴秦,若是烧掉敖仓,是天怒人怨,与暴秦又有何异。我愿意留着粮仓,一旦天下太平,天下饥民百姓都可仰其就食!即便最后落入章邯之手,也无悔无怨!”

刘邦的声音斩钉截铁,郦食其大喜,称赞道:“砀郡长真乃非常之人也,此帝王之量,不为过!不烧敖仓,天下幸甚!砀郡长幸甚!“

诸将都知道,刘邦离开的时候,对于烧毁粮仓,态度是游移不定的,如今随着刘辟非一起回来,就是一顿慷慨激昂的讲话,显然是被刘辟非劝说住了。

刘辟非这小子,可比这郦食其厉害多了,不仅能把敌人说服,便是自己人也能掰正。

郦食其知道,刘邦不烧敖仓,是刘辟非劝说住了刘邦,在向刘邦拱手之后,又随后向刘辟非也顺道拱手行礼。刘辟非欠身回礼。

刘邦刚才一番言论,显然是决心已下,他走上主座,见刘辟非依旧在末座坐下,苦笑一声道:“辟非,你就在子房下面坐下。季父还要仔细听听你的意见呢!”

此话一出,诸将都是大吃一惊,显然刘邦已经认可了刘辟非的能力,也准备是要对刘辟非委以重用了。

张子房就是张良,刘邦对其是十分恭敬的,称呼别人时,刘邦都是称呼其名的,但对于张良,刘邦却是称呼其字,来表示尊重。

如今刘辟非被安置在张良身旁,显然是把刘辟非的意见放在了及其重要的位置。

刘邦自不管麾下诸将心中的小九九,刘辟非有才,不管是不是自己人,他都要重用。将刘辟非安置在子房身边,便是向诸将说明,刘辟非与他们不同。

刘辟非走到张良身旁,向张良拱手行礼,张良回敬。

刘辟非坐下后,刘邦道:“好了,敖仓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眼下该商量一下,如何进取关中的事情。”

眼下刘邦军进入关中,有两条道可以选择,一条从洛阳-三门峡,直达函谷关。陈胜起义后,其大将周文便是从这条道攻破函谷关,进入的关中。函谷关已经破了一次,也就可以被攻破第二次。

另外一条道则比较远,首先要南下,进入南阳郡,然后攻破武关,进入关中。

相比路途较远的武关,函谷关无疑是诸将乐意的首选,路途较近,只要攻破函谷关,便可直接进入关中。

但洛阳城有秦军在。若不能拿下洛阳,后背受敌,绝不是刘邦乐意看到的,所以拿下函谷关之前,必须先拿下洛阳。

第107章 三川守

第107章三川守

曹参上前道:“砀郡长,斥候来报,有一只赵国军队徘徊在黄河北岸,他们随时可能渡河。如果我们不走函谷关这条道,赵国是不介意代我们走的。到时候,先入关中的,就是赵军了!”

樊哙上前道:“他奶奶的熊,他们家赵王还被困在巨鹿城中呢,他们不先去管他们赵王死活,却来打我们的主意!大哥,请给我三千军,让我为你击破这只赵国兵马!”

刘邦道:“若我们拿不下洛阳,章邯大军一来,我们便是被两面夹击的境地。”

说罢将目光看向刘辟非。刘辟非是能辨之士,善战之将,若有办法迅速拿下洛阳城,则是最好的。

刘辟非苦笑一声,他自然明白刘邦对自己寄予的厚望,但洛阳是座坚城,又有精兵把守,刘邦的分析正是自己心中顾虑。

刘辟非道:“季父对形势能有清楚的认识,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眼下我们的攻城器具简陋不全,若是硬攻洛阳城,死伤太大,莫不如走武关,避开被秦军两面夹击的形势。”

刘邦有些失望,问道:“难道没有急下洛阳之策吗?若是汇合前来的赵国这只兵马,我们有没有能力,拿下洛阳城?”

刘辟非摇了摇头:“便是赵国这只兵马渡河来到南岸,一旦章邯派遣大军来,一切都将是徒劳。”

这时一向不怎么开口的张良道:“砀郡长,小刘将军乃珠玉之言,恳请砀郡长听之。”

周勃道:“若是章邯军不来,洛阳城被赵军攻克,让他们收编了秦军,又该如何应对?”

刘辟非道:“所以,我们要在敖仓留下一只偏军,若赵军强,我们则击赵,若秦军强,我们则联赵攻秦,保持在敖仓附近游击,牵制赵军进入函谷关。章邯军必然回来收复敖仓,洛阳守军将领章平可是章邯之弟,一旦洛阳被围,章邯不会不救!”

刘邦道:“辟非之言甚善,诸位将领,可有谁愿意留在此处,帮我堵住赵军西进之路的吗?”

留下的偏军将领,必须有相当的领导才能,但好处实在太少,首先距离领导远了,自己有任何表现,领导也看不见。

其次,刘邦大军一路西进,攻城拔寨,杀敌立功,晋升的机会是一大把,留在敖仓却是等着被章邯揍。

最后,如何处理好与赵军的关系,也是一件相当令人头疼的事情。

因此诸将各有各的原因,却都不愿意留下。

刘辟非道:“季父不如把敖仓的战事交给我来负责吧!”

刘邦一愣,他其实更想要刘辟非跟随自己一路西进的。刘辟非百战百胜,便是带着一伙农民军,也能把睢阳城攻克了,可见对士气的加成有多大。

带着刘辟非在身边,相当于身边有一个士气加成的buff,刘邦也就更有信心攻入关中。

刘辟非道:“一旦六国联军击败章邯,他们必然经过敖仓-函谷关一带,季父也要留一人与他们接应,如此,还是我留下来比较合适,不知叔伯们认为呢?”

曹参夸奖道:“若刘辟非留下来,砀郡长大可放心南下了,或许辟非的偏师能先我们一步进入关中呢?”

此言一出,众将哈哈大笑,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刘辟非愿意留在敖仓,不和他们抢军功,多少让刘邦麾下诸将又对其有了好感。

周勃看了一眼刘辟非后道:“辟非留在敖仓,却也需要一个名义。辟非之前被楚王封为郡丞,如今砀郡长不如把三川郡全权委托给辟非,让辟非领三川郡守之位,负责三川郡的战事!”

刘邦听了,面露微笑道:“周勃真是思虑周到啊。的确,辟非屡立战功,以前战事频繁,没有时间对其封赏,今日正好趁着大家伙都在,我们便先将刘辟非的功劳定下来,日后立功,再在此基础上进行另封!”

刘邦说完,与刘交道:“去抬我的功劳箱来。”

刘邦有一箱竹简,上面记载着心腹诸将的功劳,一直交给刘交进行保管。诸将见刘邦再次打开功劳箱,掏出一本,外面的套的白布之上写着:刘氏宗亲簿。

刘邦找到刘辟非的名字,只见刘辟非的功劳只记载到沛县时期,之后便没有了记载。

刘邦当下口述刘辟非一件件功劳,刘交则一下记下:拿砀郡,进陈郡,再次收复砀郡,其中向上贡献精锐兵卒无数。刘邦每说一件,诸将都是不由自主的点头。

没有人能够否认刘辟非的功劳。其中一部分将领更是产生了自责之情。刘辟非的功劳也都是一笔笔挣下来的,其中经历的艰险困难,自己根本承受不住。

刘邦将刘辟非的功劳加在一起,换算封赏后,道:“我意,封刘辟非为武安君,领三川郡守,爵位为执珪。在我西向之中,三川郡以东,由武安君代表我主持一切军政大事!”

君在王侯以下,也之后王或者候才能册封。之前,楚怀王以焚烧敖仓为条件,要封刘邦为武安侯。眼下,刘邦将“武安”两个字安在了刘辟非的头上,封刘辟非为武安君,却是要给自己也升为“候”。

而刘辟非则成为刘邦集团旗下,第一个被封君的人。

执珪乃楚国爵位。原本在刘辟非的建议下,刘邦集团执行的是秦朝的军功爵。后来,刘邦归楚,各将领爵位名称又复归楚名。

执珪在楚国爵位中已经是最高的等级。刘邦诸将中,诸如曹参等立功最多者,爵位也不过执帛,比执珪要低一级。

至于领三川守,则是给刘辟非安排的具体职务。

刘邦更是将三川郡以东全权交给刘辟非打理,等于将从军起义以来,打下来的家底,全部交给了刘辟非负责。

权利之巨,责任之重,刘辟非顿时感觉是一座山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

刘交记载完毕呈给刘邦,刘邦在竹简上压上了砀郡长的印章。刘辟非正式成为三川郡守,武安君,爵位执帛。

刘邦微笑着拍着刘辟非的肩膀:“还请武安君用心辅佐我,毕竟只有我为关中王,才能再对武安君进行擢升了!”

众人听了,都是大笑。

刘邦道:“诸位,南下还有军功可拿,刘辟非既然把建功立业的机会让给了你们,愿意封侯拜相者,随我入秦!”

麾下诸将齐齐喊道:“愿听砀郡长驱策!”

第108章 韩王信

第108章韩王信

政策已经制定,刘邦让麾下诸将各自回所部,做好准备,明日带领大军离开敖仓城。

留下刘辟非单独议事。

刘邦问:“守住敖仓城,你需要有多少人马?”

刘辟非道:“我并不准备守敖仓城。”

刘邦点了点头:“敖仓收编的秦军,我准备带走,除吕青山麾下五千军外,我准备再拨你另外五千军,你看可够吗?”

刘辟非问:“吴芮部的水军呢?”

刘邦道:“待水军帮我运转完所需军粮,交你指挥。”

刘辟非道:“如此,兵力便足够了。”

刘邦松了一口气,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若是敖仓不能守,你可以转战颍川郡,韩王成与我交情不错,韩信就领三千军驻守在新郑,或可为你的援助。”

“韩信!”刘辟非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韩信怎么投靠韩国了?

刘邦笑问:“怎么?”

刘辟非道:“季父,韩信乃是无双国士,季父何不将他聘请到你营帐之下,听候你的调遣?”

刘辟非听到韩信之名,已经是心中火热,韩信在自己那个时代,被推举为“兵家四圣”之一,若韩信能提前加入刘邦麾下,刘邦集团的实力便又提高了几分。

不成想,刘邦听了刘辟非的言论,却是哈哈大笑:“韩信不过是韩王成的弟弟,作战是十分勇敢,却称不上无双国士。”

被刘邦这么一提,刘辟非这才忽然想到,在楚汉之际,是有两个韩信的。一个便是身为汉初三杰之一的韩信,被誉为兵家四圣之一。而另外一位,则如刘邦所说,乃是韩王成的弟弟,历史上为了与韩信分开,被称作韩王信。

刘辟非苦笑一声:“纵然如此,这个韩信还是有一定能力的。季父不如……”

却不想刘邦摇摇头,说:“如今韩国旧地,也就这个韩信还算有点本事,带的动部队,比他哥哥强许多,我若是把韩信带走,恐怕韩国旧地又将成一盘散沙。”

刘邦留下一万士兵离开敖仓,调遣吕青山、吴芮、梅鋗、粟力、王景听从刘辟非指挥。刘辟非以吴芮、吕青山为左右将军,梅鋗为水军校尉,粟力担任吕青山麾下前锋校尉。王景为护军司马。

刘邦留给刘辟非的军伍中,有五千人,来自刘辟非在睢阳组建的一万两千名砀郡子弟兵。另外五千是久经战阵的精兵。刘辟非知道吕青山是练兵的老手,乃将新兵训练的任务托付给吕青山。

吕青山道:“让我训练新兵,我并没有异议,可是眼下秦兵要来,我们不应该尽快修建敖仓的防御工事吗?”

刘辟非道:“城墙不用修,你吩咐王景雇佣敖仓附近乡里百姓,为我军往陈留输送粮草。”

吕青山吃惊问道:“我们不守敖仓吗?”

刘辟非道:“不守,敖仓城还会交给章邯,让他们为我军堵住大河北岸赵国的部队。”

刘辟非亲自去了监牢一趟,探望白山。临去前,他让虞小株为自己煮了一只鸡盛放在篮子里,最后又放了两瓶酒,两只耳杯,两双筷子。

虞小株道:“我看你是爱上酒了,到哪里都忘记不了你的酒。”

刘辟非笑道:“你放心,你也知道,我是千杯不醉,而且我这次是去监牢探望白山,不会误了大事。”

虞小株笑道:“你还千杯不醉,那日是谁喝了三碗酒,就醉的不省人事?没有酒量的人才喜欢自夸千杯不醉。”

刘辟非脸上有些发热道:“我纵然喝醉,可是酒品好,没有如别人耍酒疯。”

虞小株道:“我倒不是阻止你喝酒,但喝酒还是要适量。”

刘辟非勾了一下虞小株的鼻子:“你可是越来越像一个管家婆了。”

虞小株作势欲打,刘辟非赶紧提着篮子离开了。

白山部麾下诸部将领、士兵尽被刘邦带走,只留下白山一人还关在监狱之中,也不知道刘邦是忘记了,还是故意把他留下。

刘辟非虽然成功促成了敖仓的内乱,心里感觉有些对不起白山。

白山见刘辟非来,却是转过了身,面对墙壁,一副不愿意与刘辟非谈的模样。

刘辟非微微一笑道:“我军马上就要离开敖仓了,白山将军准备好如何面对章邯了吗?”

白山猛地转身,怒视刘辟非。

刘辟非蹲下身子,从篮子里拿出酒菜碗筷,为白山倒了一杯酒:“我来这里,是要向白山将军辞行的。”

白山指着刘辟非道:“刘辟非,你可知道,因为你怂恿大家造反,我麾下诸将、士兵在关中的亲人,他们都会沦为囚徒,刘辟非,你于心何忍!”

刘辟非沉默了一下后,道:“我已经让季父放出了风声,我们是攻克敖仓城,将秦军俘虏,赵高应该没有时间去调查敖仓的事情,暂时不会找你们亲人的麻烦!”

白山一愣,他没有想到自己在抱怨刘辟非的时候,刘辟非已经为他们考虑了这么多。

白山却还要强辩:“可是以后呢?敖仓起义的事情,是隐瞒不了的。一旦叛乱平息,赵高还是会追查此事。”

刘辟非道:“那你就帮我灭了秦国吧!”

刘辟非目光炯炯看向白山:“如此,你的家人也就安全了。你不是早对这个帝国失望了吗?箬公主死了,你的精神寄托没了,只要赵高还掌控中枢,你就不可能受到重用。”

白山拼命摇头:“我没有,我没有。箬公主说过,要誓死保卫帝国。”

刘辟非怒喝道:“赢箬生死不知,她聪明,能干,就是因为她那愚蠢的执念,让她断送在赵高之手!”

白山看到刘辟非怒不可遏的样子,笑了,说:“你喜欢赢箬?”

这下轮到刘辟非慌张了,但是他掩饰的比白山要好:“我没有!”

白山笑得更开心:“正是因为你喜欢赢箬,所以你才来看我,因为我与箬公主有着很深的联系,我成为了你们中间的牵扯。”

刘辟非道:“你想多了。”

白山却突然来了兴趣,主动给刘辟非倒酒,道:“快和我说说,你和箬公主的故事吧。我很想听。”

“都过去了。”

“虽然过去了,但是若是听到箬公主的往事,却也能够感觉箬公主还活着,不是吗?”

第109章 撤出敖仓

第109章撤出敖仓

刘辟非与白山两人在监狱之中,吃肉喝酒。刘辟非讲述了自己与赢箬认识的经过,只是屡屡强调,他只是欣赏赢箬为国家求贤的一片赤诚之心,但他们终究是敌人。

两人酒酣耳热之际,刘辟非握住监狱中白山的手道:“白兄弟,你我年龄相仿,却俱都被赢箬看中,不如你到我军中来,做一名参将,如何?”

白山道:“可我是秦人。”

刘辟非笑道:“秦人又如何?你放心,为了避免你的家人被波及,你且暂时改了姓名,若是哪天你对我们不满意,或者一心想要回秦国,我也不拦着你。”

白山道:“我可以留下来。”

刘辟非大喜:“真的吗?那是再好不过了。”

“但是我有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且先说出来。”

“一旦箬公主召我,我必然回到她的身边,不为你所用。”

“这个自然。赢箬魅力远胜于我,你这个选择没有错。”

“第二,我不会为你们攻打秦军谋划任何的计策。若是秦国真的灭亡,我愿意在你帐前听宣。”

刘辟非沉默了一下道:“这个我也答应。你不忘本,我十分佩服。”

刘辟非等着白山说第三个条件,却发现白山光顾着喝酒吃肉,对第三个条件闭口不谈。

刘辟非问:“第三个条件呢?”

白山笑道:“第三个条件我先留着备用,到合适的时候,我再向你提及。”

刘辟非亦大笑:“那你可算是有备无患了。”

翌日,刘辟非带军撤出敖仓城,期间,虞小株在卷县的间者得到消息,章邯军已经分出一只部队,亲自带领,往敖仓来。

刘辟非决定前往新郑。一万军后面,还跟着敖仓附近乡里组成的运输队伍,一路迤逦来到新郑城外。

刘辟非命吕青山上前通报来意。不久,新郑北城门上出现一员将领,手持长戟,一身盔甲,留山羊胡须,正是韩王成的弟弟,韩王信(为避免混淆,以后都称呼其为韩王信)。

韩王信站在城墙之上高喊:“小刘将军乃三川守,不在敖仓抵抗秦军,如今灰溜溜来我新郑,却是何意?”

前来通报的吕青山见韩王信心存轻辱,忍者怒气拱手道:“我家将军不仅为三川守,更负责统摄山东战事全局,颍川也好,砀郡也罢,都是我家将军管辖范围。还请将军打开城门,让我军入城!”

韩王信道:“颍川乃我韩国旧地,不归他刘邦管辖,也更不归小刘将军管,还请小刘将军速速离开,不然则被我们当做犯境之敌对待!”

韩王信的话,可把旁边的副将吓坏了,问道:“将军,我素闻小刘将军能征善战,妙计无双,你这样对待他,就不怕他立即攻城吗?”

韩王信却道:“刘辟非带兵离开敖仓,明显是害怕章邯军,像这等胆小之辈,又有何谋略?我算他不敢攻我新郑,试想,若我韩国土地,随意让外人进入,我韩国立与不立,有何区别!”

这是,粟力纵马驰来,下马向吕青山抱拳问道:“将军,前面发生了何事?新郑守军为何迟迟不打开城门?”

吕青山将韩王信的话说了。粟力回去了一趟,不久又回来:“小刘将军说了,既然韩国把我们当做来犯之敌,那就不用再傻站这里了,回去部署攻城!”

粟力故意把声音说的很大,便是城墙之上的韩军也都能够听到。

韩军副将惊惶道:“将军,新郑只有三千守军,如何抵达刘辟非?”

韩王信也只是想要摆摆姿态,却没有想到刘辟非说打就打,一点不给自己挽回余地的。他也知道自己国家,国小兵弱,许多城池,多是刘邦带军帮忙打下,此时却拉不下脸面,去向刘辟非求饶。

旁边的副将见韩王信迟疑,当下一咬牙,一跺脚说:“将军,为了韩国,你就暂且委屈一下吧!来人,把将军给我绑了,出城向小刘将军谢罪!”

旁边的士兵一时间不敢听命,副将急道:“你们之中,难道有谁能抵挡住小刘将军的进攻吗?”

士兵们一听,连忙把韩王信绑了,准备送到刘辟非军营。

韩王信倒也十分配合,一点也不反抗,便是连一声责骂也没有。副将让人准备了一辆牛车,把韩王信放在车上,韩王信却说:“给我铺垫草褥,车板太硬了。”

副将安慰道:“将军,你且忍耐一点,小刘将军的大军驻扎不远,咱们很快就到了。”

吕青山奉命回去,准备攻城。却见刘辟非根本没有攻城的意思,吕青山问了:“主上,我们不是要攻打新郑吗?”

刘辟非微微一笑道:“我只是让粟力上前去喊两嗓子,新郑城只有三千守军,他们知道自己守不住,必然内乱。到时,让城中人自己打开城们。我们何必攻城。这韩国,毕竟也是友军嘛!”

吕青山问:“若是新郑不爆发内乱怎么办?”

刘辟非道:“我已经派遣使者去阳翟,韩王成应该比这个新郑守将好说话。”

刘辟非安抚好吕青山,下令让士兵修筑营地,营地修建一半,有士兵来中军营帐通报:“将军,韩国副将用牛车押其主将来向将军赔罪,如今人已经到营门外了。”

刘辟非听了,当下让吕青山去下令,不需修筑营地了,又带领诸将来到了营门口,见到韩王信被绳子捆缚,绑在牛车之上,一路颠簸,神情说不出的委顿。

刘辟非装作大惊之色,问道:“新郑军这是何故,为何将自家主将绑在牛车之上?”

新郑副将匍匐在地,拉着刘辟非的衣角泣涕道:“小刘将军,我家将军太过傲慢,折辱贵军,我特地用牛车将他绑来,向贵军谢罪!”

刘辟非见韩王信口也没有被堵住,却也不骂背叛自己的副将一句,又看向韩王信,只见他不敢与自己对视,之前在城墙上的傲气已经尽失。刘辟非不由得感到好笑,亲自为韩王信解开了绳子。

韩王信有些诧异,任由刘辟非将自己身上的绳子解开。刘辟非道:“若非念张良先生的面皮,我定是要责问你的。”韩王信讷讷不答话。

第110章 章邯部署敖仓

第110章章邯部署敖仓

章邯带两万军,从水路抵达敖仓城,此时刘辟非已经率军离开,敖仓已经是一座空城。

章邯巡视了敖仓城粮仓区。随行的卫队校尉白平看到敖仓虽然被搬走一部分粮食,敖仓存储粮食巨大,楚军搬走粮食不到敖仓一成,最重要的是,楚军并没有将敖仓烧毁,这让白平放下心来。

白平见到章邯面露愁容,乃安慰道:“将军,如今敖仓存粮虽有受损,但仍足以供应军需。楚军占领敖仓,却没有放火烧敖仓,是他们失策了!”

章邯问:“你认为是他们失策了?”

白平道:“难道不是吗?若楚军烧掉粮仓,则我们在赵地四十万军士将缺衣乏食。刘邦集团的人,却没有想到这点。”

章邯却道:“我情愿他们把敖仓一把火烧了。”

白平怔怔看着章邯,不明白章邯话语中的意思。

章邯看着年轻的白平,喟叹一声,也许他对白平期望太高了吧,总是想着刘辟非年纪轻轻,已经有许多成就,便想着自己也能为帝国培养几个优秀青年将领。

白平比起同龄人,已经足够优秀,但是若与刘辟非相比,却不可同日而语。也许那日袭击项梁后,他不该太过自负,放下楚地不管。

在章邯看来,刘邦不烧敖仓,不是因为不明白烧敖仓的好处,烧掉敖仓,纵然会让秦军乏食,却也会让刘邦背负不义之名。

章邯曾设想,若刘邦烧毁敖仓,却也会把人心离散的帝国凝聚在一起。赳赳老秦,共赴国难。眼下秦人正是因为对这个帝国失望了,才会犹如一盘散沙,失去了当年百战百胜的精气神。

可是,箬公主死了,又有谁能将帝国的军魂唤醒?

章邯并没有在敖仓待许久,而是命白平领军驻守敖仓,自己则要立刻返回前线,指挥所部,配合王离作战。

白平没有想到章邯要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不仅惊惶:“大将军!我从来没有单独指挥过军队,而且要指挥两万军士,我如何能够胜任?”

章邯微微一笑:“我做将军之前,还是少府,还是带着数十万囚徒击溃周文军。白平,你待在我身边许久,无论是军阵部署,还是军令下达,你都已经掌握,足可以为一方之将了。”

白平道:“大将军,我还是想要留在你的身边。”

章邯道:“白平!记住,你是秦将,不要有丝毫软弱的心思。我们的帝国岌岌可危,帝国委以你重任,你应该欣然接受,竭尽努力地完成,而不是质疑自己的能力。”

白平道:“我害怕自己达不到大将军对我的期望。”

章邯拍了拍白平的肩膀:“你已经足够好了,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

章邯虽然如此鼓励白平,但敖仓附近的形势却不容乐观。

如今,一支赵军在敖仓附近的大河北岸集结,因为见到章邯军来,所以没有渡河。

这却不是章邯最为担心的。章邯最担心的还是刘辟非。先前,被刘邦军围困一月之久的敖仓城,却被刘辟非三言两语拿下。

这时,军情传来,巨鹿之战有了新的动向:项羽活捉王离,杀死苏角,秦将涉间举火自焚。

章邯大惊失色,他必须紧急回到所部,收整军队,防止秦军进一步崩溃。

身在彭城的楚怀王,收到了项羽大胜的消息,却是喜忧交加。刘邦封刘辟非为武安君的消息,也传到了彭城来。

自己当初劝说刘邦烧毁敖仓,刘邦不但没有听从,反而将武安的名号给了刘辟非。随着楚军节节胜利,楚怀王感觉到自己被边缘化了,如今楚国并没有多少人在意他这个名义上的王。

在楚地人民中,听得最多的只有两个人,项羽与刘邦。如果还有第三个人的话,那就是刘邦麾下的小刘将军了。

其中,项羽是因为军事上的胜利,对于刘邦,楚地的人民得知刘邦没有烧粮仓,不仅没有责怪他,反而称呼刘邦有“长者”之风,心怀仁义。

阅读过《韩非子》、《商君书》的楚怀王知道,如果这时他一点儿表现也没有,那自己这个楚王可真的就要被楚地子民忘记了。

为了凸显自己的存在,楚怀王乃在彭城举行了胜利的庆典,下达文书,送往前线,封项羽为鲁公,又将刘辟非的武安君提拔为武安侯。

封赏的文书一路往赵地,一路往新郑来。楚怀王特地给封赏队伍安排了锣鼓礼仗,消息散播比封赏队伍走的要快多了。

项羽骑在马上,得知了楚怀王要封自己为鲁公,封刘辟非为武安侯,不置可否,问旁边的范增:“亚父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范增道:“楚怀王此举,不过是告诉楚国人,楚国还有他这个王罢了,其并没有太大的作为。但怀王有一手却玩的漂亮。”

“哪一手?”

“封刘辟非为武安侯,刘辟非表现的越好,越会让他与刘邦伯侄二人的关系破裂,我听说,刘邦麾下诸将已经对刘辟非心生不满了。他们久攻不克的敖仓,被刘辟非轻易说服,为人臣者,最忌喧宾夺主,这刘辟非恐怕不能善终了!”

范增想到这里,不由得面露微笑。

项羽慨然道:“若是他那季父不能用他,我这里有他的一个位置。刘邦若是对辟非不利,我必然要他好看!”

范增瞧着项羽说出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话,微微叹息。项羽此时声威盖过刘辟非,但刘辟非也并非庸才,若不是亲情羁绊,刘辟非又怎会屈居刘邦之手?项羽想要收容刘辟非,最终恐怕也不会有太好的结局。

范增道:“且看刘邦会如何做吧,眼下我们还要打败章邯!打败章邯,我们就能赢得天下了。”

项羽也很快被范增的话吸引了,大笑道:“是啊,章邯杀我叔父之仇,我必须要报!”

却不想范增道:“不,章邯必须要活的,只要留下章邯,关中便是咱们的。”

项羽不置可否,不过他也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少年了,项羽道:“一切都等打败章邯再说!”

项羽说罢,纵马奔驰到军阵之前,范增也驱马追了上去。

第111章 武安侯

第111章武安侯

刘邦军在南阳途中,从颍川传来急报,楚怀王擢升刘辟非为武安侯,封项羽为鲁公,对刘邦只字未提。刘交在刘邦身旁,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就昏了过去。

刘交强自支撑,站出来道:“这是怀王挑拨之计,我写信让辟非拒绝封赏。”

刘邦麾下其他诸将都闷不做声。刘辟非被封侯,身份上已经与刘邦平起平坐。刘辟非还是刘邦的臣子吗?

刘邦慢慢将刘交扶起,道:“怀王这是准备封我为关中王了,封我侄儿为候,有何不可?”

刘邦喊道:“传令兵!”

传令兵上前道:“在!”

刘邦解下自己的披风,折叠好,递给传令兵:“你听清楚我们刚才的谈话了吗?”

“听清楚了。”

刘邦点了点头:“你就将我刚才的话转述给刘辟非,让他接受武安侯的的封赏,并将我的披风赐给他,让他为我经营好山东!”

传令兵领命骑快马去了。

刘邦与麾下诸将道:“还请诸位竭尽全力,助我早日拿下关中,日后我麾下封侯的定不止辟非一人。”

麾下诸将当下齐声道:“愿意供砀郡长驱策!”

刘邦刚才的表现已经让诸将佩服不已,觉得自己跟对了人。刘邦的确没有刘辟非、项羽那样出众的才能,但是其容人只量,却是无人能比。

当晚,刘邦军营驻扎在南阳郡的郊外,张良找到刘邦,开口道:“恭喜砀郡长,砀郡长今日之表现,定可名扬天下,天下英雄也必然望风归顺!”

刘邦哈哈大笑,也为自己今天的表现得意:“不瞒子房,我一开始听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差点绷不住了,后来想想,这楚怀王什么个玩意儿,居然还妄想挑拨我与辟非的关系。便想着恶心恶心楚怀王。至于说别的,倒还真没有想到!”

张良笑道:“砀郡长乃真性情人也。”

刘邦道:“你帮我好生宽慰一下我那弟弟,楚怀王的消息没有吓到我,估计是把他吓坏了。”

张良道:“谨遵砀郡长吩咐。”

这时,有士兵进来报:“砀郡长!我军营外出现一支兵马,说是听闻了砀郡长今日有进位关中王之志,特来投靠。”

“来人可报上姓名?”

“他说是砀郡长旧日相识,王陵。”

刘邦却是腾地从桌案上做起。王陵乃是刘邦当年做游侠时的拜门大哥,刘邦当年对王陵以兄事之。

刘邦素知,这王陵是个高傲的人,刘邦军进入南阳时,也曾派使者去招揽,但王陵拒绝了。想不到今日居然不请自来。

张良笑道:“王陵正是今日听说了砀郡长之言,才决心投靠砀郡长。砀郡长虽然没有被楚怀王册封,自今日起,威望将可与项氏比肩矣!”

刘邦大笑,乃与张良一起出迎王陵。

且说新郑这边,怀王封赏的使者队伍还没有来。

楚怀王要对刘辟非进行擢升,消息早已经传到新郑。整个新郑人心惶惶。麾下诸将心情不一。

吕青山忧心忡忡,他跟随刘辟非最久,最能明白刘辟非之志,也最能明白楚怀王的封赏,是对刘邦与刘辟非之间感情的伤害!

粟力则是大喜,他觉得若是刘辟非能够自成一方势力,他的前途也将一片明亮,心里期待着刘辟非能够接受这次的擢升,晋位武安侯。

王景是与粟力一般的心情,这些日子在刘辟非的身边上蹿下跳,苦口婆心的劝说,甚至拿起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典故企图点醒刘辟非。

吴芮、梅鋗则无可无不可。刘辟非造反也好,不造反也好,他们是外将,算不上刘辟非的心腹。

吴芮的心里还隐隐有些嫉妒刘辟非的意思,准备看刘辟非左右为难的好戏码上演。

刘辟非心里也着实不平静,好不容易打发走王景,虞小株又来了。

虞小株看向刘辟非说道:“王景说的没有错。你那么聪明,也应该明白,这件事情,对你伯侄之间感情的伤害有多大。”

刘辟非道:“我明白!”

虞小株高兴道:“那么你……”

刘辟非摇头道:“绝无可能。”

虞小株眼里含泪道:“我其实也不想你当什么诸侯,皇帝的,但是你若不当,你季父恐怕也不会容你。我甚至后悔当初听你老师的劝说了,我担心……”

刘辟非将虞小株搂抱在怀里:“我明白你的担心。小株,等有一天,我真的与季父到了水火不容的时候,这天下很大,我们其实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去的。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们的未来。你相信我。”

刘辟非安慰虞小株的时候,士兵来报,怀王的使者已经抵达新郑。刘辟非虽然恼怒楚怀王玩的这一手,还是忍着怒气将怀王使者送至驿馆安歇。并派遣士兵将其软禁。

刘辟非只希望风头过去,这件事情能够不了了之。

怀王的使者来了才半天,刘邦的使者又来到城外,刘辟非做好了忍受一番责难的准备,乃亲自出城迎接,将姿态放低。

使者见来人只有刘辟非、虞小株寥寥数人,奇怪问道:“吕青山将军、番君吴芮他们呢?”

虞小株怒道:“武安君亲自迎接还不够吗?他刘邦定是要当着大家伙的面亲自责难才算满意吗?”

刘辟非拉住虞小株的手臂,道:“小株!你先回去吧。”

刘辟非又对使者道:“对不住了,我这未婚妻脾气暴躁!她说的都是气话,当不得真!”

使者点了点头道:“就请武安君召集诸将到府衙,我再宣布消息吧!”

刘辟非一愣,点了点头。

乃召请诸将,到府衙议事。

王景找到粟力道:“你收到武安君的召请吗?”

粟力道:“我乃武安君心腹,自是在他召请之列!”

王景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那使者不过是奉刘邦之命,居然是准备要当着众人的面,责难武安君,我们不如趁机杀死使者,劝说武安君成一方诸侯,独立于天下!”

粟力也早就想这么干了,这两人撺掇在一起,哪里会有好事,当下粟力带着自己十几个心腹,配短刃、弩机,气势汹汹朝府衙里来!

第112章 武安侯(二)

第112章武安侯(二)

刘辟非在大堂内侍奉刘邦使者,不久,吕青山、吴芮、梅鋗、韩王信赶到。

使者问:“都到齐了吗?”

刘辟非道:“还差两位。护军王景与校尉粟力还没有到。”

使者点了点头,既然还差两位,那就耐心等一等。

粟力与王景带着十几个人气势汹汹朝府衙里来,却被虞小株拦在了门外:“王景,粟力,你们带着这十几人是要造反吗?”

粟力道:“小株姑娘,我们不是要造反,而是刘邦使者辱武安君太甚,凭借武安君之才,又何必仰仗别人鼻息之下,特来劝说武安君反了他娘的!”

虞小株道:“你们少给我惹事,粟力,把你的人给我遣散了,刘邦就派了一个传令兵来,难道你一人还杀不死一个传令兵吗?”

粟力想想也是,他老则老矣,应付一个传令兵还是绰绰有余。当下遣散手下,虞小株让粟力携带了短剑进来。一把短剑足以杀死一名传令兵了。

虞小株与王景道:“到时候还要仰仗王护军的口才,劝说辟非了。”

王景大喜道:“某自当效力!”

虞小株叹息一声,随王景一起进入了大堂。

粟力进了大堂,看到众人安坐,也找了位置坐下,决定等使者说出责难之语后,再行发难。

等到虞小株、王景进入,刘辟非与使者道:“人已经到齐了。”

使者却是将自己后背的包裹取下,众人都朝包裹望去,却见里面是一件旧披风。

粟力心想,刘邦这是何意?是了,一定又是想要靠着亲情劝说刘辟非不要接受武安侯的擢升了。刘邦啊刘邦,你靠着亲情,是吃定武安君了。只要你敢说出半句责难的话,我粟力手中的剑便将你的使者直接给捅了!

粟力下定决心,安静等待着。

使者不知道粟力心中所想,乃脸怀微笑道:“这件披风乃是砀郡长经常佩戴在身的,他说外面天气日渐寒冷了,赠与武安君,驱寒保暖!”

刘辟非双手接过,道:“侄儿谢季父关心。”

使者道:“楚怀王擢升武安君为武安侯,砀郡长也知晓了。”

刘辟非问道:“不知道季父有何吩咐?”

使者面带微笑,回想当日情景:“当日,砀郡长听到这个消息,却是与麾下诸将大笑说,怀王命我西进关中,如今关中未进,怀王已擢升我家辟非为武安侯,显然是准备要将关中王授予我啦!”

使者模仿完刘邦当日应对情景后,乃与刘辟非道:“砀郡长说了,请武安君务必接受武安侯之位,如此,可名正言顺统领山东诸郡!”

刘辟非沉默半响,众人也都是吃了一惊。粟力则在犹豫自己这剑拔还是不拔。刘邦的做法,实在是匪夷所思,帝王之量,不是他们这些庸俗之人所能理解的。

“武安君!武安君!你可答应吗?”使者笑问,看到众人吃惊的表情,使者知道自己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自是非常满意。

可使者哪里知道,他但敢说半句侮辱的话,粟力便会直接拔出短剑,将他捅死。

刘辟非道:“若是季父的吩咐,辟非自当听从。”

使者完成了使命,拒绝了刘辟非的宴请,甚至不参加怀王封赏之礼,骑快马回去复命。

刘辟非送走使者到府衙外,再次进入大堂,指着粟力问道:“你配着一把短剑,究竟是要做什么?”

粟力冷汗直流:“我……我……我……”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刘辟非道:“自回去领三十军棍!”

虞小株帮粟力求情道:“辟非,粟校尉年纪大了,念他对你一腔忠诚,这三十军棍还是免了吧!”

虞小株都求情了,王景也求情道:“恳请武安君饶恕粟校尉的罪过。”

刘辟非看向吕青山:“吕将军,你说如何处置?”

吕青山苦笑,这府衙被虞小株的蛛网成员给暗中保护着,粟力能带兵刃进来,显然是虞小株的授意,刘辟非不敢得罪虞小株,却把皮球踢给了自己。

吕青山咳嗽一声道:“武安君,眼下敖仓已经被秦军重新占据,六国联军也在巨鹿取得大捷,章邯军必然会被牵制在赵地,眼下正是我军图谋敖仓-洛阳的好时机,正是需要勇将的时候。我建议还是将粟力罪过记下,让他建功立业,将功补过!”

刘辟非当下顺着吕青山的话道:“既如此,粟力,你听好,三十军棍我就暂且帮你记下,你日后若再有此举,定然从重处罚!”

粟力连连点头:“末将若再犯错,甘愿受重罚!”

刘辟非打发了诸将,回堂内,看到一脸心虚的虞小株,无奈苦笑:“知道自己做错事情了吗?”

虞小株道:“我哪能想到你那季父还有这一手啊?我就问你,你想到了吗?你之前不还是沮丧着一张脸,等待受训的吗?”

刘辟非握住虞小株的手,开心道:“这下子,你总该明白,我所效忠的人,自是有其过人之处。我季父之胸怀,可容日月!你让你组织下面的人帮我把这里的事情传开,我希望从楚地到齐地,从南到北,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

“知道啦,知道啦,不过你要借我点钱!”

刘辟非问道:“蛛网已经缺钱了吗?”

虞小株道:“不是蛛网,是王景和粟力他们,他们虽然做错了事情,但对你的一腔忠诚,咱不能寒了人家的心。”

刘辟非道:“你从萧嘉那里支取。”

虞小株担心问:“萧嘉会不会猜到什么?”

刘辟非笑道:“你放心好了,萧嘉是我的好兄弟,我会向他打招呼的。不过名义要想好了,咱们这可属于挪用资金他用!”

翌日,刘辟非接受了怀王的册封,擢升为武安侯。

是日,刘辟非宣布动员令,准备谋取敖仓城,东边有六国联军牵制住章邯军主力,若是能够再次拿下敖仓,章邯军也将不战而自溃。

刘辟非乃令韩王信领一只偏军到达敖仓东部卷县一带,卷县临近大河,韩王信带兵抵达,便可趁机袭扰敖仓往秦军运输的补给线。刘辟非自率主力徐徐往敖仓来。

第113章 血与雪

第113章血与雪

敖仓要往章邯军中运输粮草,最快捷也最安全的方式,便是通过大河(黄河)进行水运。

只是卷县发生了动乱,卷县靠近大河岸边,随时可以威胁从大河上过往的船只,对秦军补给线造成威胁。

刘辟非令韩王信率领偏师进入卷县后,韩王信便利用卷县的渔船,装载士兵,对秦军运输船进行拦截,抢来的粮食分给卷县百姓。不久附近的强盗、流民都加入韩王信军,参与到抢劫中来。

韩王信麾下的人越来越多,生意越做越大。

敖仓城得知卷县叛乱的消息后,副将王恢顿时怒不可遏,穷山恶水多刁民,卷县的黔首要好好治理一下。

王恢是章邯留下的老将之一,他从一名普通士兵,一路升到校尉,可惜没有白山的人脉,一直在校尉位置上做了十年,如今被章邯点名做了白平的副将。

王恢向白平请命道:“如今卷县被楚军占据,在他们撺掇下,卷县百姓大多协助其拦截我秦军运粮船只,若是纵容下去,不予镇压,恐怕不止卷县,其他各县,也都会纷纷效仿。今当趁其尚未站稳根脚将其歼灭。”

白平道:“这会不会是刘辟非调虎离山之计。他故意在卷县大造声势,便是想逼迫我们出城,自己却好图谋敖仓,咱们可不要上当。”

王恢大笑:“白平将军,刘辟非只有一万多人,咱们敖仓有两万人,我领一万人出征,留一万在敖仓,难道白平将军领一万人依靠敖仓坚城,还抵挡不了刘辟非的进攻吗?”

白平道:“他若联络北岸赵国的司马商部,对我敖仓展开急速攻城,万一城破,我们如何对大将军交代?”

王恢道:“我轻兵袭击卷县,半月即可归来,那司马商在北岸,既不打造、搜集船只,也不寻找浅滩过河,徒留岸边眺望,胆小如此,可知矣!”

王恢指着地图道:“即便是其看到我敖仓空虚,寻找搜罗船只,恐怕非一月时间,寻找不到,一月之后,我已经平息卷县叛乱,回到敖仓。我到真不知白平将军在担心什么!”

白平虽然觉得王恢说的没错,但他们的对手是刘辟非,一个连章邯也要皱着眉头念出来的名字,他如何敢轻视。

如今刘辟非派遣韩王信“攻敌之必救”,章邯大军的粮草补给线受到威胁,白平也必须采取一点措施。且就让王恢去试探一下刘辟非的意图吧。

白平吩咐道:“尽量避免与刘辟非主力进行交战,一旦发现不对,立马撤回到敖仓。”

王恢也不是对刘辟非一点忌惮没有,道:“我晓得。司马夷都死在这小子的手里,我自然不会和他硬碰硬。”

白平这才放心,乃点齐一万士兵,拨给王恢,让其去平息卷县叛乱。

临行前,白平道:“你我俱受大将军器重,委以大任,镇守敖仓。对待卷县,当采取安抚策略,只诛首恶,不可多行杀戮。”

王恢诧异的看着白平:“敖仓如今的乡里,已经被楚军喂肥了胆子,参与到抢劫中来,他们一个个都该死!”

白平见王恢竟是这般想法,蹙眉道:“你要知道,我们镇守敖仓,若能争取民心,对我军防守敖仓,也是有好处的。我们可以直接沿线对百姓发放粮食,让他们协助我们守住大河两岸,保障后勤运输。”

王恢道:“白将军是要学刘辟非,将敖仓粮食发给大河两岸百姓吗?嘿嘿,有多少粮食,也不够这些百姓分的。即便白平将军愿意,上面追究下来,这个责任……”

白平因为想到了好对策,心情十分高兴:“若是上面责问,这个责任我来背,还请王将军驱除楚军就好,并向卷县百姓宣读我的政策!”

王恢看着白平天真的模样,嘴角微微抽搐,说了声知道了,便带领士兵离开了敖仓城。

王恢麾下骑兵校尉问道:“王将军,你真要听从白平将军所说,对卷县百姓采取安抚策略吗?那大河两岸的百姓可有好日子过了,楚军讨好他们,秦军也讨好他们,也不知道百姓会心向谁!”

王恢冷声道:“山东的百姓都是喂不饱的狼,就说今年,箬公主也在砀郡采取安抚策略,可最后如何呢?刘辟非登高一呼,他们就弃秦而归楚,砀郡顷刻间便丢失了。”

“王将军这是准备……”

王恢淡淡道:“既然知道他们喂不熟,就只能宰了他们,让他们的血流尽,砍掉任何一个不肯向帝国屈服的头颅!我会让敖仓附近的人明白,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王恢带兵抵达卷县后,他甚至没有去找韩王信的主力,遇到乡村,便直接屠戮,烧毁村落。妇孺老弱,一个都不放过。

王恢巡视各个村民家中的存粮,粮缸里的粮食都是满的,遇到这样的家庭,更是要连砍数刀才能泄愤。王恢甚至将全村的人都吊死在村口的大桑树下,作为警戒!

卷县附近的乡里,一片片惨叫,活着的往东逃难。他们现在才明白,秦军的凶恶与可怕。之前的软绵绵与温良,不过是经过修饰后的模样,如狼如虎,才是秦军的真实面貌。

不久,卷县百姓十室十空。韩王信带领偏师游击乡里,看到一个个被王恢毁坏掉的村落,欲哭无泪。他恨自己,也恨刘辟非!是刘辟非让他来卷县撺掇百姓截取粮食,可如今,卷县直接被秦军用刀剑从地图上刮去了,不复存在!

韩王信却不得不遵从刘辟非的嘱咐,不得与秦军交战。其实,韩王信的偏师也不过一千多人,也根本抵挡不住卷县的数万军队。

而王恢似乎杀上了瘾,沿着黄河南岸,一路东去,将卷县以东百里的乡里村落,全部屠戮一边,遇人杀人,遇村烧村,王恢之名,一时间传遍黄河两岸。秦军之凶恶,传遍四野。

似乎章邯苦苦想要振奋的大秦军魂,在王恢这里出现了。王恢往回赶时,途径萧县,一片凉意袭击自己的脖颈上,他抬头一看,天上下起了雪花,不久,一片片落了下来,寒冷萧瑟之意铺面而来。

第114章 黄河冰冻

第114章黄河冰冻

天降大雪,一夜之间,黄河冰冻。王恢忽然想到了自己与白平在敖仓的谈话。

他这次的军事行动是建立在赵军司马商无法聚集船只渡河的情况下。

可如今,黄河给冻住了,司马商还需要船只来渡河吗?

王恢当即下令,全部士兵急行军,务必快速回到敖仓城中,天寒地冻,自不必王恢多说,士兵们冒着大雪,急速前行。

就在王恢已经看到敖仓城耸立的高大粮仓时,忽然从旁边的山丘,刘辟非所将一万多士兵冲了过来,犹如一股洪流从山坡滑落。

王恢军后面是大河,无法往后撤退进行缓冲,秦军措手不及,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

刘辟非军,吕青山指挥中军一路,犹如一面厚厚的墙壁,将秦军往河里推。

粟力虽然年老,但打起仗来,却十分勇猛,看到秦军将领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当下连斩数人,冲向王恢,粟力麾下士兵不得不随着粟力前进,王恢忙着组织军队,没有注意,被粟力刺死,人也摔落下来。

秦兵看到,粟力长矛一刺,便将倒地的王恢刺死,又见到以粟力为首的楚军勇猛无敌,加上又失了主将,不久士气溃散,吴芮,梅鋗各领军追缴残军,扩大战果。

粟力高高兴兴将王恢的人头拎到刘辟非面前:“主上,敌军将领的人头,我已经帮你拿下啦!”

吕青山这时也回来,对于粟力冒头强攻感到十分气愤,与刘辟非道:“主上,粟力不听号令,孤军深入,虽然杀死秦军主将,但所部损伤十之三二,请主上责罚粟力,以防后人效仿!”

刘辟非道:“粟力,你可知罪吗?”

粟力心中不满,随后看到王景朝自己示意的眼神,连忙乖乖认错:“粟力知罪!”

刘辟非点了点头,道:“粟力既然认错,又斩杀秦军大将,眼下正是需要振奋士气的时候,吕将军你看能否重新处置?”

吕青山闷声不语,他何尝听不出刘辟非包庇粟力的意思。

刘辟非道:“粟力,你可愿意将这个人头的军功分给为你战死的士兵。”

粟力道:“愿意。”

刘辟非道:“吕将军,粟力既然把杀死秦将的功劳,分给战死士兵,认错之心诚恳,这件事情就这样处置吧。也正是因为粟力杀死秦军主将,我军才能快速取得大捷,否则别部也会损失更多的士兵,还希望你体谅一下!”

刘辟非都如此说了,吕青山也只得道:“既如此,粟力将军就不罚不赏!”

刘辟非说:“行。”

等吕青山走后,刘辟非见粟力耷拉着一张脸,笑骂道:“谁让你不听吕将军的号令了?”

粟力道:“主上,你不是说过,军队冲锋,要像一把利剑,末将不过是担当了剑尖的作用,好不容易为部下挣得军功,却还要被吕将军责难,末将不服!”

刘辟非道:“我可是好不容易为你求得情。军法就是军法,战前不听号令,若是人人都如你这般勇武,也就罢了,可是那些心存侥幸者,没有你的勇武,却要学你一般,不听号令,导致我军战败,又该如何处理。不许不服!”

粟力哦了一声。

刘辟非见粟力心情低落,也不忍伤勇者之心,乃让王景去把自己珍藏的那个鲜艳的红披风拿来,刘辟非眼下穿的乃是刘邦赠与自己的绛红色披风。

这张鲜艳的红披风曾经追随刘辟非赢得睢阳攻城战的胜利。

刘辟非将披风赠与粟力道:“军中是无法对你奖赏了,我将你这位勇士填在中军之中,是我部署的失误,这红披风送给你,愿你再接再厉,为我斩杀更多大将!”

粟力狂喜,他将披风张起,披在自己身上,笑问:“主上,这莫非是睢阳城中,你所披戴的那一件吗?”

见刘辟非点了点头,粟力也不管什么军功了,马上回到自己所部,将自己的红披风展示给手下士兵看,手下士兵没有不赞叹粟力勇武的,又从粟力口中得知,斩杀秦军大将的功劳,将由自己所部战死的兄弟平分,之前对粟力的一些责难不满也都消失了。

其他部也自然看到粟力校尉那张鲜艳的红披风,粟力军功虽然没有挣到,但经此一战,却奠定了粟力在刘辟非部勇将的名号,粟力在刘辟非部站稳了自己脚跟。

吴芮看到粟力披着鲜艳的红披风,冷哼一声:“不过刘辟非用过的一块破布而已,他有什么好高兴的?”

梅鋗笑道:“番君自不必在意这些。但对于粟力来说,他高兴的是,终于能得到刘辟非赏识,试想,刘辟非下次用兵,要部署一支精锐,会让谁来担任前锋?”

刘辟非既歼灭王恢所部,将战场清理干净后,特意将缴获的一批武器、皮甲装备了粟力所部,这是实实在在的体恤。吕青山得知之后,苦笑一声,刘辟非还是偏向粟力啊。

王恢战死的消息传到敖仓,白平吃了一惊,他一直以为刘辟非图谋的是敖仓,所以一切行动,也都是围绕着保护敖仓部署的。

当黄河冰冻,赵军司马商率军渡河的时候,刘辟非的军营也伫立在敖仓城南二十里外。

白平想到,刘辟非可能会于司马商联合,攻打敖仓,却没有想到,刘辟非却是留下一座空营之后,偷袭了王恢部,将之击溃,最后追击予以歼灭。

眼下,司马商部驻扎在敖仓与洛阳之间,切断了敖仓与洛阳之间的联系,若自己与章平联手,出军攻打司马商部,刘辟非大军就会占据敖仓。

如今,刘辟非虽然不能占据敖仓,却与司马商配合,完成了对敖仓的暂时封锁,敖仓之粮已经无法运输到秦军前线,章邯军马上就要面临饥饿作战的境地。

这也是刘辟非的策略,敖仓对秦军太重要,秦军把敖仓修的城高池深,刘辟非内心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攻打敖仓,他要做的,只是要封锁敖仓,这就足够了。

刘辟非军抵达原驻扎营地,在虞小株的帮助下,脱掉了沉重的盔甲,他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就要靠项羽自己了。

第115章 咱们换一换

第115章咱们换一换

进入三月。草长莺飞。

刘辟非包围敖仓的消息很快传遍赵地。项羽得知后大喜,乃令蒲将军渡三户津,进入漳水之南,章邯派兵救漳水之南,蒲将军将之击败。

项羽亲率六国之师,在污水击败秦军主力。章邯退守殷墟附近安阳,进行最后的防守。

项羽连连击败秦军,巨鹿之战的结果基本已经确定下来。

刘辟非写信给司马商说:“如今项将军连败秦军于漳水,秦军士气低下,此有为之时也。今三川郡独留洛阳、敖仓两城。”

“为将军计者,莫如取敖仓,此不失为封王之功也。我愿与彼军交换营防,我攻洛阳,司马将军攻敖仓,若有意愿,可早日来信,否则六国兵来,攻克敖仓之功必不属于君矣!”

司马商收到刘辟非送来的信,不禁踌躇,他原本计划是从洛阳-函谷关一带,进入关中,因为怀王有约,先入关中者王。

可是洛阳城由章平把守,一时间难以急图。反而敖仓城眼下只有白平一万秦军,他原本想约刘辟非共同攻打敖仓,分享敖仓之战的战果,如今刘辟非却甘愿把这份成果让与自己。

司马商问幕僚:“你说,这刘辟非在图什么?”

幕僚道:“将军可知道,砀郡长已经南下,走武关入秦的事情吗?”

司马商道:“知道。刘邦舍近求远,舍难取易,若不是刘辟非阻我南下之路,我也想走这条路呢。”

幕僚道:“刘辟非索要咱们的营防,必然是为了谋取洛阳,洛阳城一旦拿下,西进便会一路顺畅,刘辟非这是要争取早日与刘邦在关中会合啊!”

幕僚说道这里,却是眼睛一亮,说道:“若将军不答应刘辟非,将刘辟非军队困在山东,刘辟非不能与刘邦汇合,如此,刘邦很有可能兵败关中,到时我六国之师再杀入关中,他项氏总要感谢我们,这关中王也很有可能是将军的!”

司马商却摇头道:“我且问你,即便刘辟非与我换了营防,他两万军,如何能够拿下洛阳城?洛阳城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敖仓城才是一块肥肉。”

“刘辟非既然要啃这块难啃的骨头,就让他去啃好了。我拿下敖仓,功劳赚到手,即便不能封关中王,也能占据一郡之地。我可没有心思去当项羽的看门狗!”

幕僚只能无奈摇头。

刘辟非收到司马商赞成的书信后,大喜,乃传令诸军,立即动身,奔赴司马商营防。两只军队在中途相遇,司马商观察刘辟非所部军容齐整,训练有素,觉得刘辟非军还是有可能拿下敖仓。

两军换防后,为了赚取政治资本,司马商开始领军对敖仓城进行猛烈的攻打,争取在六国联军来临之前,拿下敖仓。白平不得不组织防御,已经没有心情关心刘辟非的行动。

刘辟非大军抵达司马商驻扎的军营,却并没有立即攻打洛阳城,而是令全军继续进行休整。同时,梅鋗率水师堵住了大河,章邯军的战报已经无法抵达洛阳。

还是有一名的士兵,闯过了刘辟非的封锁,送来了章邯军的战败:“章平将军,章邯大将军已经投靠项羽,被项羽封雍王了!”

章平往后退了一步,看向诸将,章邯投降楚国,章邯就是叛将,是要被株连的。

章平指着士兵道:“你说谎,箬公主称赞我哥哥是大秦柱石,他即便是战死,也不会投靠楚军!”说着,章平拔剑,想要砍死战报使者,被麾下诸将拉住。

章平此时心态不一样了,见自己被诸将抓住,还以为他们要抓自己,向赵高领功。奋力挣扎,挣开束缚后,拔出佩剑乱舞:“你们要做什么?你们是要拿我去向赵高领赏吗?来啊!我章平死之前,也要抓几个人陪葬!”

一名部将道:“章平将军,请你清醒一点,没有人会下作到拿你去向赵高领赏。眼下刘辟非就在城外,章邯军败了,我们要早做下一步的部署,是退往函谷关据守,还是留在洛阳?”

章平道:“这件事情请诸位自决,我要避嫌。”

诸将见章平精神失常,只得任由章平避嫌。们决定快马向咸阳询问意见。并做好向函谷关撤退的准备。

渑池。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次著名的会谈,当年秦国想要攻打楚国,乃主动与赵国交好,秦昭襄王约赵惠文王相聚渑池。席间,赵国名臣蔺相如据理力争,维持了赵国与秦国对等的地位。

如今六、七十年过去,那时的人都已经不在,只留下一个渑池的地名以及始皇帝修筑的通往山东各地的大道。渑池乃是秦使者、官员进入函谷关经常进入的必经之地。

虞小株站在高处,亲自带领“蛛网”成员,盯着渑池上的道路。

虞小株应刘辟非所求,务必不让一个秦国信使进入咸阳,要像一朵棉花一般堵住咸阳城的耳朵,这是刘辟非的原话。

虞小株问刘辟非什么是棉花?刘辟非说是一种可以用来做成布的花,比麻要好。虞小株不信,如今,布匹制作原材料,比麻要好的也只有蚕丝。

“主母,他们来了。”旁边一名蛛网成员喊道。

虞小株还是不适应蛛网成员对自己的称谓,她年纪轻轻,却被一群人称呼自己为“主母”,这事情可千万不能让刘辟非知道了,否则他非得笑话自己不可。

果然,一名秦国骑士骑着骏马一心朝西奔驰,随后埋伏在路侧的两名蛛网成员将绊马绳一抬,他们倒不用担心被疾驰的马带走,因为马遇到前方有物,便会自己刹住脚步。

这是也是蛛网成员追求的效果。骏马高高扬起前蹄,将骑士从马背上摔下,朝一旁跑去了。摔倒的骑士被扑上来的蛛网成员用渔网裹住,带到了虞小株的面前。

虞小株弯身在骑士的身上搜索到了一封竹简,打开一看,果然是洛阳送往咸阳的战报。

虞小株笑了,对手下吩咐道:“吩咐众人,我们任务完成了,派人星夜告诉武安侯,洛阳的信使已经被我劫下!”

第116章 章平先降

第116章章平先降

洛阳城守军听到的,来自章邯军的战报,都是刘辟非派人递上去的。一个接着一个噩耗传来,民间传言更甚,而且往往自相矛盾。

有说章邯已经亲自带兵从赵地撤回关中了,有说秦军降卒已经被六国全部杀死。洛阳诸将人心惶惶。而章平为了避嫌,不再过问洛阳中的事务,诸将担忧,官员恐惧,洛阳城已经无人治理。

就在洛阳诸将决定抛弃洛阳,回守函谷关的时候,咸阳城派出了使者,要诸将务必坚守洛阳城。函谷关兵力自会从关中征兵,进行补充。

诸将愤恨道:“赵高这是要拿我们挡一挡六国联军的脚步,为他关中征兵争取时间啊。”

一名青年将领问道:“我们是被中车府令抛弃了吗?”

众将听到此话,都是闷声不语。

因为青年将领的话太直接,也太正确,他们的确是要被当做牺牲品。

这时,秦军中的一无名校尉道:”诸位何不投降武安侯,随他入关呢?如此,诸位性命也就得到保全了。”

其中有老将认识这名校尉,指着校尉的鼻梁骂道:“秦仲!你也是被箬公主推荐,才能年纪轻轻当上校尉,如今你却为了活命,做如此苟且之事,你对得起箬公主吗?”

秦仲听了老将的怒骂,冷笑:“箬公主为帝国尽忠,最后得到了什么?被赵高陷害而死。诸位,你们可知道自己保护的是什么?不是保护帝国,而是保护他赵高的权柄。不错,我就是要反了,引武安侯入关中,为死去的箬公主报仇!”

秦仲随即看向那位怒骂自己的老将:“老将军,你家中不也是被箬公主接济,你儿子王五不也是被箬公主推举为郎官的吗?谁恩将仇报,谁做苟且之事,岂不是明显的事情吗?”

老将军怒极,拔出佩剑,秦仲也不怕,亦拔出佩剑,两人竟在堂内拼杀起来,几招过去,在秦仲的一连串攻击之上,老将军最后只胜招架之力。最后秦仲加大力气,佩剑凌空斩下,却是将老将格挡的剑,给劈断了。

秦仲将剑横在老将的脖子上:“老校尉的剑已经生锈了,既然经历不起风雨,就该藏在剑鞘之中,不要再露出来的好。”

老将摸着手中的断剑,胸口上下起伏,最后竟是直接往后倒下去,死了。

众将连忙弯身搀扶,唤着:“老将军!老将军!”但老将再无生息。

众将纷纷拔剑,指着秦仲骂道:“秦仲,你卖主求荣,还害死了老将军,我等绝不会让你活过明天!”

秦仲暗叫一声苦,强自打起精神,冷声道:“诸位义正言辞,若都如老将军一般,抱着愚浅之见,也只不过比我多活一月而已!”

这时,守城士兵来通报,说刘辟非派遣使者前来劝降,问诸将见还是不见。

众将面面相觑,不知何以言。秦仲提醒道:“赵高大人还没有撤章平将军的职,按理说他仍然是洛阳城的最高长官,咱们何不让他拿个意见,是战是降,都不该是我们这些裨将该讨论的。”

“对对对,秦仲虽然无耻,但是这句话还是蛮对的,咱们去找章平,让他来拿主意。”一名秦军将领说道,章邯已经投降了,也不差章平一个了。

诸将离开大堂,纷纷去找章平。众将齐聚章平屋前,一个个都有些不好意思,指望着别人帮自己开门。还是秦仲比较不要脸,帮众人开了门,只见门内一剑砍了过来,若不是秦仲躲得快,他直接就被砍死了。

章平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内,对外面的事情不闻不问,一心恐惧赵高派使者将自己捉拿去咸阳,或是直接车裂,见到众人来,反应有点过激。

“章平将军,是我们!不是赵高使者!我们是来找你商议事情的。”秦仲比较了解章平的心思,因此代众人与章平交流。

“你们找我来商议什么事情?”章平不解,但还是举着剑,警戒着。

秦仲微微一笑说:“章将军,你眼下还是咱们洛阳城的最高长官啊,兄弟们从来没有拿你当外人,大家说,是不是啊?”

被秦仲这么一问,其他将领也都老脸通红,但都齐齐道:“是啊,章将军是自己人,无论是武艺还是兵法,咱们兄弟几个都是十分佩服的。”

秦仲当即将赵高派使者,让众将守洛阳,以及刘辟非派来劝降使节,如今人已经在门外的事情说了。

章平问道:“赵高没有说责罚我的事情吗?”车裂,夷九族,章平在梦里都梦到好几回了。

秦仲拍着自己的大腿道:“我的章平将军,赵高是要我们坚守洛阳,送我们去死,他还多写几个字将你车裂,多费劲啊!”

被秦仲这么一分析,众将也都觉得,赵高没有让使者传达将章平车裂,显然是早已准备将洛阳放弃了。

章平问道:“如今之际,该怎么办?”

众将都不说话,有的抬头望望天,有的低头看看地,还是秦仲道:“莫如出城迎接楚军进城,我听闻小刘将军一向善待秦军,我们即便投降了他,也不用担心受到侮辱。”

秦仲将话说的直白,章平也终于听懂,明白了诸将的来意,他们这是要让自己出头,投降刘辟非啊!

想到哥哥已经投降项羽,自己这个做弟弟的,在这秦军之中,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不如追随哥哥的脚步……

章平问道:“其他人也都赞同秦校尉吗?”

诸将纷纷道:“秦仲之言不无道理,具体如何,还要靠章将军拿主意!”

章平道:“好,那就开城,迎楚军入城!”

章平令洛阳守军放下武器,脱掉盔甲,将武器、盔甲丢弃在洛阳西门两侧,亲自率领诸将出洛阳西门,迎接刘辟非入城。

当晚,刘辟非安抚秦将,果然如秦仲所说,待遇如常,只是兵权被暂时控制。

待章平与洛阳诸将离开,刘辟非留下秦仲单独议事。

刘辟非道:“秦校尉,我并不记得自己派人劝降过你。你还将我差点劝降成功的那人给杀了!你好大的本事!”

第117章 一路西进

第117章一路西进

秦仲问:“武安侯愿意听我一言吗?”

刘辟非道:“我若不愿意听,就直接把你拉出去砍了,如何会留你在堂内。说吧!”

秦仲道:“武安侯劝说的秦将,世代忠于秦朝,他答应你们,是想要从你们这里套取消息。而且。他已经揣测出小刘将军的计谋。”

刘辟非问:“什么计谋?”

秦仲看了刘辟非一眼:“章邯将军恐怕还没有投降项羽。洛阳城西面与东面的消息通道已经被武安侯派人封锁……”

“够了!”

秦仲看向刘辟非:“末将只能帮武安侯杀了他,防止他将消息告诉其他人。”

刘辟非仔细打量了秦仲一眼,说:“你也是被箬公主栽培的?”

秦仲点头,开始拉关系:“正是,否则末将年纪轻轻,如何能担当校尉?”

“可你与白山不一样。”

秦仲笑道:“是啊,白山死脑筋,所以能做将军,末将没有为帝国卖命的心思,也就只能做个校尉了。”

刘辟非道:“既然如此,你便代替章平,接管洛阳的秦军吧。”

秦仲听了,大喜,单膝下跪道:“末将定为武安侯竭忠尽智,报答武安侯栽培之恩。”

等待秦仲离开,白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白山看着秦仲离开的方向,目光复杂。

刘辟非道:“看到了没有,便是连赢箬栽培之人,也主动为自己谋求生路了,这是帝国将顷的征兆!”

白山淡淡道:“任何时候,都不缺少功名利禄之辈,刘辟非,你并不用带我来见秦仲。我与他,不熟悉。”

刘辟非大笑:“不熟悉?你们可是昔日同床而眠的好友。”

刘辟非其实更希望由白山来统领洛阳秦军,因为比起秦仲,白山的名气更大,也更有威望。但白山拒绝了。

刘辟非便让白山亲眼见证,秦仲被封将军的场面,指望能够从白山眼中看出后悔之色。

刘辟非失望了,即便面对洛阳被攻克,白山也没有丝毫的动摇。他仍旧不愿意为自己效力。

也许只有拿下咸阳,白山才会明白,过去的时代终将一去不复返。

刘辟非给予秦仲管理洛阳秦军的全权。他相信秦仲比自己更了解洛阳秦军及其将领。也只有通过秦仲,他才能掌握住这只秦军。

一批秦军将领被撤职,又上来一批。他们都明白,自己能够升官,是因为什么。

在离开洛阳前,刘辟非给项羽写了封信。提醒项羽,一旦击败章邯,全军可到敖仓就食。刘辟非写这封信,是希望项羽新安屠戮秦军二十万的事件能够避免。

信与洛阳城被攻克的消息,一同到达了项羽军中。

范增得知刘辟非轻易拿下洛阳,大惊失色,说:“刘辟非若不早除,必会是羽儿最大的敌人!”

项羽早就对范增日常吐槽刘辟非习惯了,问道:“如今洛阳被辟非拿下,必然引起章邯军恐惧,章邯军支撑不了多久了。陈平,你去散步消息,把章平投降的丑事宣扬开!”

陈平领命而去。

章平投降刘辟非的消息,很快在秦军安阳营地传开。

章邯大惊失色,长史司马欣道:“如今章平投降,将军在秦国已经无路可走。而且军中乏粮,这样的对峙有能坚持多久?将军若能投降项将军,至少也能列土封王。”

章邯喃喃道:“我若投降,后人史书又将如何评价于我?”

司马欣道:“将军为帝国竭忠尽智,天下皆知。但帝国崩塌,虽有上将,咸阳城中却有奸臣弄权,霍乱朝纲,将军之智之忠已经尽矣。这大秦早已经不是赢氏的了,而是他赵高的,将军何苦保之?”

最终在司马欣的反复劝说下,章邯答应投降。

项羽代封章邯为雍王,任命司马欣为上将,统领秦军。项羽带领七国之军浩浩荡荡往敖仓进发,准备遵照刘辟非信中建议,全军在敖仓进食。

此时刘辟非也已经进至函谷关城下。函谷关守军乃是新征召上来的,武器还没有熟练,便直接被带到函谷关城外。

刘辟非直接派出秦仲,秦仲带领洛阳军来到函谷关城下,道:“我等都已经投降武安侯,诸位为何不自量力,囤居函谷关上呢?何不早降?等待何时?”

秦仲一挥手,麾下洛阳军齐声怒吼,一两名函谷关上的秦军站不稳脚跟,直接从城墙之上跌落而死。

最后,只见关门洞开,秦仲带领洛阳军率先进入,占据了关隘,收降秦兵无数。但函谷关的秦军都是新征召的,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

刘辟非将他们解散,武器盔甲用来装备麾下吕青山部与吴芮所部。赵高没有想到,自己仓促组织起来函谷关士兵,只是象征性的拦了一拦刘辟非军前进的脚步,其更大的作用不过是为刘辟非提供了更精锐的装备罢了!

敖仓城外,司马商得知刘辟非破洛阳,进函谷关,已经气得大叫。敖仓终究不是一块肥肉,是一块比洛阳城还难啃许多的硬骨头。

司马商十分后悔之前的决定。如今全军损伤惨重,不得不暂且收兵,等待项羽援军抵达。

项羽全军进入卷县附近,只见敖仓方向,冲天火起,谷子的香味通过西北风吹在众人的鼻息之间。项羽脸色大变,带领前锋部队,急行军抵达敖仓城外。

城墙之上,白平狼狈大笑,指着城门外的项羽大笑:“项将军!别来无恙!这敖仓之粟,我秦军以后吃不到了,你们也别想吃到!”

白平说罢,直接从城门之上跳下,摔死了。

秦军打开了城门,出城受降。

敖仓大火实在太大,根本无法拯救。七国之军,只能眼睁睁看着天下粮仓,被白平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被刘辟非据理力争,细心呵护的敖仓,希冀它能避免项羽“新安屠戮”的敖仓,烧了三天三夜,敖仓城有一半的城区被波及,火光映红了天空。

章邯看着敖仓被烧,却是跪在了地上,朝自己的脸上连扇十多下,直到司马欣出来制止,这才哭声道:“我为何要任命白平来当敖仓主将!这连刘辟非与我都不敢烧的敖仓,却被他烧了一干二净!我与白平俱是历史的罪人!恶秦之名,今日定矣!”

第118章 胡亥之死

第118章胡亥之死

二世胡亥死了。赵高在府中听到这个消息,有点不敢相信,抓住通报的郎官问:“是谁杀的?”

“箬公主,她将皇帝陛下给掐死了。”

赵高一时心软,留下了赢箬的性命,看着她与胡亥兄妹情深,赵高无论如何也没有料想,赢箬会掐死胡亥!

胡亥在,赵高便可通过胡亥,掌控朝政。如今胡亥死了,赵高的权柄也将无所依据。

赵高来到寝殿,看到躺在床上已经没有呼吸的胡亥,以及在旁流干眼泪的赢箬,大叫道:“好啊,一出好戏在这咸阳宫殿中上演,让我硬生生错过了。箬公主,你为何要杀死胡亥?”

赢箬问:“中车府令大人?你又为何如此慌张呢?”

赵高气急,上前去掐赢箬的脖子,赢箬任由他掐着,也不反抗,时间久了,赢箬的一张脸涨得通红。

赵高怒气平息了一些,松开了手,冷声道:“既然你们赢氏不想当皇帝了,这天下便让给我赵氏来做吧!”

赵高说罢,乃从掌玺官手里夺来传承玉玺,翻看字面,“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看到玉玺,赵高的野心也膨胀起来了。

赵高召集文武百官,齐聚咸阳宫殿,他站在大堂之上,当众宣读了胡亥驾崩的消息。文武百官无不震惊失色。

这是阎乐手捧玉玺进入大殿,后面还跟着一众手持弩机,佩戴短剑,身穿黑衣的罗网成员。

赵高从阎乐手中接过玉玺,走到龙位,面向文武说:“二世既死,其身无后。我赵高,嬴姓赵氏,也有资格继承皇位,愿与诸位共治天下!诸君同意,则同享富贵!若拒绝,今日莫想走出这咸阳宫殿!”

这是御史中丞走出,指着赵高的鼻子破口大骂:“赵高!你一个腌臜贱货!如何配享皇帝位!”御史中丞刚说完,便被旁边的罗网成员一刀劈死。

即便御史中丞死了,其他官员依旧低头不从,没有一个下跪臣服。

阎乐看了,乃亲自持剑,询问官员:“你服不服?”被问官员低头不语,阎乐将他砍了,又问数人,都是如此。

阎乐也慌了,他发现暴力,在巨大的沉默面前,变得不再好用。

赵高踉跄回到自己的府中,与阎乐商议:“你不是说这些官员一向都是软蛋吗?为何今日连杀数人,还是依旧不能让他们臣服?”

这时,韩谈站了出来,说:“中车府令,小的知道是为什么?”

韩谈是赵高手下的一名宦官,机灵伶俐,一向被赵高器重。赵高在韩谈的身上,发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为什么?”

韩谈道:“那是因为这些官员都是各地大族,他们知道今日一旦拥立中车府令,他们虽然能享受暂时的富贵,可如今六国联军汹汹在外,这富贵又能坚持到何时呢?”

韩谈继续道:“一旦六国联军进入关中,他们若是拥立了中车府令,整个家族也会与中车府令一起陪葬!”

阎乐怒道:“韩谈,你这是在诅咒泰山大人吗?”

赵高道:“无妨,韩谈之言,不无道理。这些官员哪里是什么硬骨头啊,他们害怕的不过是家族声誉在他们手中毁掉罢了。看来是我考虑错误了,韩谈,如今走到这尴尬地步,你有什么建议?”

韩谈道:“仍旧立赢氏公子为帝。”

可当年,为了让胡亥登上皇位,赢氏公子几乎被杀的一干二净,嬴政一系,已经绝嗣,若非如此,赵高也不会胆大立自己为皇帝。

赵高问:“谁?”

韩谈道:“公子婴。中车府令可还记得他吗?”

但被韩谈一提醒,赵高这才想起有这么个人来。子婴,乃是嬴政的侄儿,嬴成蟜的儿子。

当初赵高要杀死蒙恬、蒙毅二兄弟,子婴还曾经跑到胡亥面前觐见,劝说胡亥。自蒙恬、蒙毅两人死后,子婴便过着隐居般的生活,很少出现在政堂之上了。

赵高看向韩谈,问:“你最近与公子婴有往来吗?”

赵高可不相信韩谈会无缘无故提出公子婴来。

韩谈听到赵高怀疑的话语,立马下跪道:“公子婴曾派人来宫内送给小的百金,打探箬公主的下落,小的没有索要,却因此将他记住了。这件事情,咸阳令可以做主。”

咸阳令就是阎乐。阎乐点点头,说:“是有这件事情。公子婴当时只是吩咐我们照顾好箬公主的饮食,语气讨好的很,那个谄媚的样子,他比我们更适合当奴才呢!”

赵高问:“这会不会是他的伪装呢?楚庄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公子婴会不会又是另一位楚庄王?”

阎乐噗嗤一笑:“泰山大人,那子婴胆子之小,便是一只老鼠也能把他吓到,这样的人,我可不相信其有什么胆略,”

阎乐见赵高心动,道:“泰山大人若还要立赢氏公子为帝,那子婴的确是最好的人选。容易被我们控制!”

赵高令阎乐、韩谈赴子婴的府邸。却不想子婴听说阎乐、韩谈来,竟是躲藏在卧室,不肯出来。

阎乐听了子婴府邸仆人的汇报,心中却是不屑,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楚庄王!

韩谈乃与子婴的仆人吩咐道:“去告诉你们家公子,我们来,不是要来拿他,而是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落在他的头上!”

仆人喏喏问:“不知是什么样的好事?”

阎乐道:“让他去当皇帝!快去通知吧。”

仆人大喜,一路小跑到子婴的卧室:“公子,打听清楚了,他们来,是要请公子去当皇帝的。”

屋内子婴道:“你去替我说,我子婴做公子已经知足,自知没有福分去做皇帝的。”

仆人将子婴的话传达给阎乐。阎乐怒了,不顾仆人拦住,直接快步上前,踹开卧室,将公子婴给拉了出来。

阎乐想到自己拽出来的人,以后是要当皇帝的,又不得不将他放下,看到子婴一副恐惧的眼神,但就是这样一个人,马上要成为帝国的主人了。

只是,这个帝国,如今只有一隅的江山。

阎乐将子婴带到了赵高的府邸,要赵高自己慧眼观察。赵高看到子婴的一刹那,便放心了。一个人能有多大的成就,赵高看一眼便能明白个七七八八。

而公子婴是一只温顺的羊。

第119章 子婴

第119章子婴

赵高问子婴:“公子可知道帝王之道吗?”

子婴摇头:“不知。”

赵高道:“如今二世已薨,大秦的社稷却不能没有人继承,宗室之中,公子血缘最接近二世皇帝,我有一书,还望公子阅览,若能通读此书,当可明白帝王之道。”

赵高掏出一卷竹简,递给子婴。

子婴端详看了,是《韩非子》。

赵高道:“公子日后是要成为帝王,是必须要了解帝王之道的。”

子婴匍匐于地,跪在赵高面前,道:“我若能为帝,当拜中车府令为丞相!”

赵高乃让子婴斋戒五日,五日后,继承帝位。并留下韩谈服侍子婴。

韩谈随子婴回到公子府邸。子婴吩咐下去,关闭大门,对外声称要斋戒,不许任何人出入。

韩谈随子婴来到卧室,韩谈道:“中车府令要立公子为帝,实际上是想要新立一个傀儡,公子不可不查!”

子婴抓住韩谈的手臂:“子言何以教我?”子言是韩谈的字。

韩谈问:“公子可知道龙卫吗?”

子婴道:“自然知道,龙卫不是已经被中车府令的罗网给除掉了吗?”

韩谈笑道:“罗网所铲除的龙卫,不过是箬公主留给赵高大人的一块腐肉架子罢了。还有一只新龙卫潜藏在咸阳城中。”

子婴大喜,问:“他们会帮我!对不对?”

韩谈点点头:“他们忠于大秦,自然会帮助公子,却需要公子做一件事情,若是公子做成,新龙卫也必将听从公子的命令。”

“何事?”

韩谈轻声道:“杀死中车府令!”

子婴往后退了一步,盯着韩谈:“杀死赵高?我如何能够做到!你所说的那些新龙卫,不是比我要本事,有力量,他们为何不自己动手?”

韩谈道:“赵高身旁隐藏有十二名高手。我们派出的几波人都是有去无回。”

“他们是谁?”

韩谈摇头:“便是箬公主也不知道。”

子婴问:“你又如何知道,是十二名?”

“因为龙卫曾经组织了三十次刺杀,这死去的三十名死士的身上,统计下来,有十二种不同武器的伤痕。”

子婴没有想到,龙卫这么想要赵高死。叹息一声道:“你们龙卫都做不到的事情,我又如何能够做到?”

韩谈目光炯炯,注视子婴:“因为公子在中车府令眼中,犹如温顺的羔羊,对于羔羊,中车府令是没有防备的。”

韩谈道:“所以没有人会帮助公子,只能靠公子一人之力。”

子婴道:“那么你……”

韩谈露出两条手腕,韩谈的两条手腕之上,有两条可怖的伤痕,为了骗取赵高的信任,韩谈主动切伤了自己的手筋。

韩谈道:“我只是公子与龙卫之间的传声筒罢了,帮不了公子什么。“

五日后,韩谈来到赵高府邸。

赵高问:“公子婴人呢?”

韩谈道:“公子婴斋戒五日,一日比一次害怕,他与我说,害怕自己德不配位,若是当了皇帝,恐被天神降罪,如今连门都不敢出了。”

赵高笑了,与旁边的阎乐道:“咱们的这位新皇帝,胆子可是有些小了。”

阎乐赔笑道:“也不是任何人都有始皇帝那样的胸襟气魄的。”

赵高点了点头,决定亲自去将公子婴迎接出府邸。

赵高率领文武百官,郎官卫士,一起来到子婴的府邸,足足有上千人,将大道都给站满了。

阎乐见赵高独自进府,拉住赵高的衣袖:“泰山大人独自进去,会不会太危险,不如让卫兵随你一起进入!”

赵高问:“公子婴家中现有何人?”

赵高准备立公子婴为帝,自是对子婴的府邸进行了严密的监视。

阎乐道:“只公子婴一人在家。”

赵高听了,放松下来,公子婴,一只会叫的绵羊罢了。赵高留下阎乐、郎官卫士在外,自己一人先进入了公子婴的府邸。

赵高来到子婴的卧室,道:“公子,今日是你登基之日,文武百官俱都在外等候,公子有百官拥戴,又是宗室子弟,继承大统,名正言顺,还请公子切勿推辞!”

门内传来子婴虚弱的声音:“我已经忧虑病倒,不能站立,还请中车府令另立宗室贤明子弟!”

赵高蹙眉,推门而入,只闻到房屋之中一股刺鼻的药味。子婴身穿睡衣,躺在床榻之上。

赵高来到床前端详,只见公子婴面色苍白,一副即将病死的模样。

赵高心中生出一股悲凉来。自孝公起,赢氏历代先王都是有为之君,可到了二世、子婴这里,竟是有帝国余辉、宗祠断绝的迹象。

这公子婴显然是没有当皇帝的命,如此看来只能再另立一位了。

赵高嘱咐子婴好生安息,转身离开。这时,子婴忽然站起,摸起枕头下的一把匕首,狠狠朝赵高刺去,赵高之感觉胸口一凉,回头朝子婴望去。

赵高看到子婴一张恐惧胆小的脸,他居然死在这样卑微的人手中。

子婴看到赵高盯着自己,心中更是害怕,又是闭着眼睛,连刺数刀,直到没有了力气,整个人软倒在地。

赵高早已经死了,血流一地,后背被捅了无数刀。

子婴踞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把屁股都坐麻了,这才想着站起来,他去割赵高的人头,发现赵高的眼睛还睁着,瞪着自己,子婴又被吓倒在了地上,直到确定赵高死了,这才割掉赵高人头,来到府门外。

子婴拎着赵高的人头来到了公子府外,他想要说话,可是刚才的行动,已经花掉了他所有的精力,如今声音嘶哑,一句话也说不出。

韩谈上前,代子婴抓起赵高的人头,向众人展示,高声道:“中车府令,祸国弄权,公子子婴,为国除奸。宗室血缘,继承大统,承秦社稷!”

文武百官纷纷跪下,向子婴山呼万岁。子婴杀死赵高,赢得了巨额的声望,也赢得了百官的支持。

最后,郎官们杀死了愣在原地的咸阳令阎乐。至于原本守护在赵高身边的十二人,可能因为赵高已经死掉的缘故吧,他们并没有出现。

当下在韩谈的帮衬下,子婴率百官进入咸阳宫,救了赢箬。在文武百官的努力下,咸阳城的骚动平息了下来。

帝国,似乎又将恢复生机。

第120章 昙花一现

第120章昙花一现

刘邦军进入武关,暂时屯兵霸上。这时,快马传来消息,刘辟非已经拿下洛阳,又占据了函谷关。

刘邦大喜,他原本还在忧虑如何打败咸阳卫戍军团,如今刘辟非占据函谷关,便可以从西面威胁秦军。

使者向刘邦道:“武安侯说,巨鹿之战,六国联军已打败秦军,正往函谷关来,秦军若想要保护关中,必然要先拿下函谷关,砀郡长到时便可顺势进入咸阳。如此,关中王之位便非砀郡长莫属了!”

刘邦听了,沉默良久,安排使者暂歇,他还要与诸将讨论此事。

刘邦在中军大营召集诸将。将刘辟非的战略说了,张良听了,明白了刘辟非的用意后,默然不语。其他诸将也都如张良一般,不说话。

因为咸阳卫戍军团是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当年,周文六十万大军,攻破函谷关,进入关中,周文大军并没有迅速进入咸阳,而是停在了骊山附近的戏水河畔。

而硬生生挡住周文六十万大军的便是咸阳卫戍军团,此一战为秦帝国征召士兵,组织骊山刑徒反击创造了条件。

一只能阻挡六十万大军的秦兵精锐,集中全力,拿下函谷关,并不是太难的时间。若没有援军,函谷关城破,是早晚的事情,关键是刘辟非能坚持几天。

刘辟非能否坚持到刘邦占据咸阳,或者六国联军赶赴函谷关支援。

刘交站了出来,此时,也只有他才最有资格发言,因为他是刘辟非的父亲。

刘交道:“武安侯之策可行,请砀郡长执行武安侯的计划。”

“四弟!”

刘交笑了,道:“辟非既然做了武安侯,也总该做武安侯该做的事情。他既然想要捞取更大的功劳,我这个做父亲的,只能支持他!”

刘邦深呼吸了一下,道:“好!那我们就相信刘辟非,相信他能够坚守函谷关!”

刘邦向各地派遣斥候打探咸阳城的消息,确定咸阳卫戍军团的动向,以便随时攻取咸阳城。

函谷关。白山来到刘辟非的官署内,看到刘辟非与秦仲两人正在看着关中诸郡地图,商讨形势。

刘辟非见到白山来,心中了然,道:“你还是来了。”

虞小株的蛛网传来消息,咸阳城内,子婴杀死赵高后,被百官拥戴为帝,是为三世。而赢箬也被救出,她还活着。

白山点了点头,道:“我来,是要向将军辞别。箬公主,还活着。”

刘辟非没有答话。

秦仲却道:“那你应该知道,便是箬公主还活着,她也不可能再掌控龙卫,任何人当皇帝,都会限制她的行动。”

毕竟,龙卫是一股可怕的力量。比起胡亥,公子婴与赢箬之间的血缘关系,又要远了许多。

白山点了点道:“箬公主还活着,我就要遵守我的誓言。刘辟非,我们之间的约定,你还会遵守的吧!”

白山曾经与刘辟非达成三个约定。

第一条,便是赢箬活着,白山将返还赢箬身边。

第二条,白山不为刘辟非灭秦提供任何一策。

第三条,白山还没有提。

刘辟非道:“你若回来,第三个条件,我仍为你留着。”

白山点点头,他不确定自己还是否会向刘辟非提第三个条件,面对刘辟非,他不敢轻易拒绝任何赢得刘辟非的机会,能占点便宜就占一点。

刘辟非给白山写了放行令,白山向刘辟非拱手告别。

等白山走后,秦仲道:“白山了解我军部署,若是放他回去,被秦国重用,很有可能会对我军不利,要不要派人将其杀掉!”

刘辟非笑了,道:“秦仲……”

秦仲看着刘辟非的笑容,却感到寒毛树立。这并不是善意的笑。

刘辟非拍了拍秦仲的肩膀,道:“白山毕竟是赢箬的人,他比你讨赢箬的喜欢,我杀了他,赢箬若恨上我,该怎么办?你若想要回到赢箬身边,我也可以答应的!”

秦仲连忙叩头请罪:“自投靠了主上,秦仲自此绝无二心,秦仲曾在心里发誓,这一辈子都要追随主上的。”

刘辟非点了点头,道:“那就做好分内的事情!”

秦仲离开官署,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把的冷汗。他没有走几步,看到虞小株骑着马过来,朝秦仲喊道:“秦仲,你为何不阻止武安侯放了白山?”

秦仲向虞小株拱手道:“这件事情,请小株姑娘自问主上,不是秦仲应该揣摩的!”

秦仲说罢,撒腿就跑。虞小株看到秦仲怪异的举动,不明所以,纵马来到官署,找到刘辟非。

虞小株问:“你为何要放走白山?”

刘辟非解释:“我答应过白山,如果箬公主还活着,就放他离开,让他去找箬公主!”

虞小株道:“是啊,箬公主还活着呢。”

虞小株气哼哼的,看到刘辟非盯着自己,脸上还带着笑意,顿时怒不可遏,她刚要发作,刘辟非便把她拥抱在了怀里:“你啊,也要明白,白山背后代表的不仅仅是箬公主,而是背后大秦的军魂!”

虞小株不解的看着刘辟非,但她却知道了,刘辟非把白山放走,绝不是因为与赢箬的旧日情谊,这才放下了心,随后问道:“等到我们占据咸阳,你准备如何处置赢箬?”

刘辟非道:“到那时,她身上肩负的责任也就不存在了,我可能会赠给她一匹白马,让她离开吧。”

虞小株问道:“你不会把她留在你的身边?”

刘辟非笑道:“那你可要一辈子看紧了我。”

虞小株又去捶刘辟非的肩膀,刘辟非感受着肩膀的酸痛,倒也习惯了虞小株的锤击,似乎长时间不被虞小株捶击下肩膀,心里总有些空荡荡的。

白山回到咸阳城,得知箬公主的确被子婴救下,秦王子婴将箬公主安置在了公主府中,箬公主主动把新龙卫的指挥权交给子婴。

白山直接来到公主府,报上姓名。却不想被卫兵拦住:“箬公主伤势未愈,没有皇帝的命令,谁都不可以主动接见!”

白山怒问:“皇帝这是要将箬公主软禁吗?”

卫兵有些尴尬,随即争辩道:“陛下只是担心箬公主的身体罢了,何来软禁?快快走开!”

白山朝院内看了一眼,院落内冷冷清清,墙外甲士林立,不是软禁,又是什么?

第121章 白山可当大任

第121章白山可当大任

这时,一只仪仗队伍出现在公主府前,白山回头一看,是天子仪仗,乃匍匐在路边。

“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公主府周围?”

白山抬头,见向自己问话之人,身穿弁服,腰配暖玉,稍带病弱之姿,众人之中,以他为尊,应该就是白山进入咸阳城便听说的,秦国新立的皇帝,三世子婴。

白山叩头拜首道:“末将白山拜见陛下!”

子婴点了点头,道:“白山?朕好像应箬公主提起过,你便与朕一起去见箬公主吧!”

赢箬得知子婴来到,亲自出门迎接。白山在旁看到赢箬脸色苍白,一副病容,心中酸痛,却因为有众人在,不敢吐露情感。

子婴扶起想要行礼的赢箬道:“箬公主身子还没有痊愈,礼就免了。这里有一人,我来时,他在门外,箬公主可认识吗?”子婴向赢箬介绍白山。

“白山,是你吗?”赢箬的声音还有些嘶哑。

白山叩拜在地,泣涕道:“公主,是我,白山辜负了你的期望,没能守住敖仓。”

赢箬将子婴与随行官员迎入堂内,又向白山询问了在洛阳-敖仓之间发生的事情。

得知刘辟非已经被楚王晋升为武安侯,赢箬苦笑道:“我终究是做了一件错事,当初将刘辟非杀死,也就没有了后面的许多事情。”

眼下,刘邦屯兵霸上,刘辟非占据函谷关,两军都采取守势。自章邯投降项羽后,大秦可用兵力,只有咸阳卫戍军团一支,是进攻刘邦,还是先拿下函谷关,这是需要迫切考虑的问题。

可二世胡亥继位后,随即将蒙氏兄弟冤杀,此时章邯也已投降项羽。子婴发现,朝堂之上,自己已经找不到一个可堪使用的大将了。这是他找赢箬的目的。

子婴向赢箬坦诚来意。

赢箬指着白山道:“陛下何不用白山呢?白山可当大任!”

子婴见白山年纪轻轻,不甚稳重,苦笑道:“白山年纪太轻,恐怕军中老将都不肯服他!军情大事,可不能玩笑。”

赢箬问:“陛下是觉得白山年轻,不够稳重吧?”

子婴点了点头。

赢箬道:“章邯是够稳重了,可是他守成有余,进取不足,眼下我大秦的资本只有咸阳卫戍军团一支力量,一个成熟稳重的人,能为我们守护好关中吗?”

赢箬继续道:“我推荐白山,是因为他不远千里,都要回来,为帝国效力,他拳拳报国之心,或可将大秦的军魂唤醒!”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当年,秦献公与魏军战河西,虽然大败,但秦军全都面向敌军而死,无一逃跑,悍勇如此。比起如今,秦军暮气沉沉,不可同日而语。

在赢箬的力荐之下,子婴拜白山为大将军,统领咸阳卫戍军团。

因为军情紧急,赢箬也没有留子婴与白山,将两人送至门外,道:“我大秦国运,全在皇兄与白山两位了。”

子婴看向赢箬,欲言又止许久,终于道:“赢箬,等你病好,这龙卫还是要交到你的手中打理。”

如今,韩谈负责龙卫的工作,可效果并不怎么好。

子婴也没有等赢箬回应,带着白山离开了。

白山被任命为大将军,进入宫殿后,向子婴建议道:“眼下秦军最先需要解决的,是守在函谷关的刘辟非军。只有堵住函谷关,才能堵住六国西进之路。否则,一旦放六国联军进入关中,虽吴起复生,也不能守。”

子婴问:“攻下函谷关,需要多少人马?”

“全员出动。包括宫廷卫戍部队。”

咸阳卫戍军团其实分为三部分组成,宫廷军一万人,中尉军两万,都尉军十万。都尉军被章邯充作主力,一起离开的关中。眼下咸阳卫戍军团实际只有三万人。

子婴怒视白山:“你将军队全部开走,那么谁来保护朕?”

白山道:“陛下可御驾亲征,如此必可鼓舞军心。”当年,春秋战国交接之际,君王带军还是十分常见的事情。

此时,韩谈因为功劳,已经被子婴任命为中车府令。

他在一旁看着帝王与将军的谈话,他知道子婴其实是个胆小之人,能够杀死赵高,已经耗费子婴这辈子的勇气,如今白山既然还想要让子婴带兵。

韩谈咳嗽一声道:“莫如宫廷军一万留守,镇守咸阳,将军可带领全部中尉军,击破函谷关。毕竟,还有一只楚军在霸上,我们总不能不要咸阳了吧。”

白山道:“只是暂时弃置,等我军攻破函谷关,再挥师都城,定可很快收复!”

白山说道这里,却也黯然,只是那时收复咸阳,恐怕也是一片残破的都城了。

子婴也已经听明白山的计策了。白山是想集中全力,打击函谷关,然后再消灭深入关中的刘邦军,如此整个关中,将再没有楚军身影,秦军便可组织兵力,增援函谷关各地,阻挡六国联军进入关中,保秦国故地。

子婴问:“韩谈之言在理,白山,难道两万军真的拿不下函谷关?”

白山也知道,子婴这么问,显然并不同意御驾亲征的做法。白山道:“虽然能够拿下,但要稍费时间,且并无十足把握。”

子婴笑道:“纵然全部出击,也做不到十足把握吧?”

白山默然,函谷关的对手是刘辟非,即便携三万军去,白山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拿下函谷关。只是大秦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如何能不拿出全部力气。

子婴见白山沉默,道:“我意已定,宫廷军镇守咸阳,并且立即从关中征兵,派人送交你指挥!”

白山只得领命而去,他没法让一个胆小的皇帝御驾亲征。

子婴让韩谈送白山离开。出了宫殿,韩谈道:“还希望白山将军能够理解陛下,陛下身兼社稷重任,秦历代帝王,没有放弃过都城。”

白山道:“我理解。”

韩谈道:“比起二世来,三世皇帝性格温和,却显得软弱了些。可正是因为如此,也只有他才能杀死赵高,现在的这个局面,是我们能为帝国争取的最好的局面了,所以白山……”

白山看向韩谈。

韩谈道:“不要抱怨帝国为你准备的舞台太过仓促,希望你如箬公主所说,可为帝国效死!”

白山将手放在胸口道:“白山定不辜负箬公主期望。”

第122章 一首诗

第122章一首诗

白山带领中尉军离开咸阳的消息传到刘邦军中。

刘邦召集诸将商议对策。子婴并没有如众人所想,放弃咸阳,依旧留守有一万宫廷禁卫。

周勃道:“子婴即位,杀死赵高,百姓多有亲。我们攻打咸阳,咸阳百姓也会助他守城。”

曹参、曹无伤等人都十分赞同。

张良却道:“不然。”

刘邦喜道:“子房有何对策?”

张良道:“即便咸阳出兵三万,也不一定能在六国联军抵达函谷关外时,占据函谷关。咸阳城的一万宫廷禁卫是不能动了,他们只能征兵。”

张良看向众人道:“征兵则威望损,威望损,则咸阳上下离心,此砀郡长可乘之击也,急击勿失。”

刘邦听了张良的分析,如拨开云雾见天明,道:“诸将听令,全军即可开往咸阳!”

函谷关。

刘辟非站在关墙之上,俯视秦军,却也不得不为秦军阵型的规矩齐整赞叹。这是秦军精锐中的精锐。而带领这只精锐的,是刘辟非放走的白山。

白山没有派人劝说刘辟非投降,因为与刘辟非相处越久,他就越清楚知道刘辟非灭秦的决心。他,白山,则要守护大秦的社稷。

刘辟非此时兵力三万人,但被刘辟非苦心装备的队伍,面对白山麾下的咸阳卫戍军团,却如穿戴着破铜烂铁一般,寒碜的很。

刘辟非指着城下的秦军道:“秦军一个个穿戴齐整,这都是为我们送装备来的。”

众将大笑。

刘辟非乃令吕青山守左边墙段,吴芮守右边墙段,自领中军,与粟力一起,守中间墙段。秦仲自领一军,随时派遣队伍支援关墙上的战斗。

此时,洛阳秦军已经被刘辟非打散,扩充到自己的队伍中,这样做,可以在短时间内增强自己的力量,但同时也有隐患,刘辟非却顾不得许多了。

自函谷关进入白山视线后,白山便让大军就地筑营,花费了三天时间,打造攻城器械。

咸阳卫戍军团齐聚了帝国最优秀的攻城技师。三天时间内,白山军打造云梯二十架,攻城巨塔四座,每座攻城巨塔之上可装载百名弩兵,对城墙之上的守军进行攒射。

函谷关,似乎也在这四座攻城巨塔面前,变的矮小了。

攻城器械打造完毕后,白山军便部署所部对函谷关展开猛攻,自领中路,亲自带军冲锋。白山将帝国复兴的希望寄托在这猛烈一击上,若能快速拿下函谷关,则帝国仍有希望,若不能,他宁愿战死在攻城战中。

二十多架云梯在秦军五百主的带领下,率先抵达城下,随即函谷关的墙面之上犹如一块沾满了蚂蚁的饴糖,从远处看去,不断有人掉落,有秦军也有楚军。

秦军攻击之猛烈,刘辟非第一次有支撑不住的感觉。短兵交戈之下,刘辟非几次差点被伤到,都是粟力在旁拼死护卫,刘辟非才得以保全,没有受伤。

秦仲站在城墙之下,见到城墙守军岌岌可危,从后备队拨出六千人,分三路支援城墙各段落的战斗。

楚军暂时稳住了阵脚。但很快,四座攻城巨大靠近函谷关。攻城巨塔之上弩手张开弩机,弩箭齐发,无差别射击之下,刘辟非军死伤大片,便是那些与刘辟非军战斗的秦军,也都直接被射死。一时间,四个小段落堆满被弩箭射死的尸体。

惨叫声,呼喊声,厮杀声,不绝于耳。耀眼的暖和春日阳光照耀在血迹斑斑之上,让鲜血的味道更加浓郁。

白山看到了刘辟非,他知道刘辟非才是这支部队的灵魂,就像是刘辟非偷袭王恢所部一样,白山决定对刘辟非也采取斩首行动。他从一名弩手手里接过弩机,站在攻城塔上对准刘辟非射出。

攻城巨塔一震晃荡,白山这一箭射偏了,射在刘辟非的前胸,虽然有防具保护,巨大的冲力还是让刘辟非向后退了数步。众士兵看到这一幕,有不少朝刘辟非看来。

的确如白山所料,刘辟非是这只军队的军魂所在,刘辟非受伤,对守军士气打击甚大。

刘辟非笑着砍断弩箭的箭枝大声道:“我六千钱在陈留做的盔甲,连秦军的弩箭也射不破!”刘辟非说着,继续投入战斗。

这举措只是转瞬间的事情,刘辟非部士兵见到主将无恙,又都与秦军拼杀起来。此时秦仲也带领剩下四千人,投入到城墙中段来。

秦仲看出白山是将主力集中在了中路,其目标不言而喻,正是刘辟非!

白山明明看到刘辟非被箭射中,可刘辟非看上去跳的更欢实了,白山当下再次射出弩箭,可刘辟非麾下卫兵早已经张盾保护住刘辟非,弩箭射在了盾牌之上。

忽然,左段墙落唱起了军歌,秦军的《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一句接着一句,原本被刘辟非编入队伍的洛阳秦军,大部分是关中子弟。此时听到《无衣》之歌,一个个,一位位,不知道改剑指何人了。

形势顿时变得微妙起来,城墙的战斗也陷入了短暂的停止。他们都在等待已经投降刘辟非的洛阳秦军的态度。

刘辟非心思电转,他很清楚,等待只会让自己迎来灭亡。

这是他忽然想到了李白的一首诗来,乃开口朗诵道:“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众将虽然不明白刘辟非为何要歌颂秦始皇,但此时也只得跟着吟唱起来。

刘辟非继续念道:“明断自天启,大略驾群才。收兵铸金人,函谷正东开。”

“铭功会稽岭,骋望琅琊台。刑徒七十万,起土骊山隈。”

“尚采不死药,茫然使心哀。连弩射海鱼,长鲸正崔嵬。”

“额鼻象五岳,扬波喷云雷。鬐鬣蔽青天,何由睹蓬莱。”

“徐巿载秦女,楼船几时回。但见三泉下,金棺葬寒灰。”

这首诗称赞了始皇帝的功绩,却也表明了始皇帝滥用民力,关中子弟,为了帝国伟业,受尽了磨难。激发出普通关中子弟对始皇帝的愤恨。

诗罢,洛阳秦军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们再次向白山军展开了进攻。白山军士气低迷,原本猛烈进攻的白山军竟是因为刘辟非的一首诗被迫撤军!

第123章 第三个条件

第123章第三个条件

子婴再次对关中进行征兵,家中年龄在十四岁以上,五十五岁以下的人都在被征之列。

这本是决定秦国命运的生死存亡之战。但秦民响应者寥寥。

关中百姓几经征发,早已经疲惫,他们原本以为换了新皇帝,他们的日子会渐渐好转,可是子婴还要征兵,要将关中所有子弟的鲜血洒在战场之上。

刘邦遵照张良吩咐,利用蛛网向关中各地散步这样的情绪,并且向军队宣扬自己的纪律,不扰民,不踩踏百姓春种的庄稼。

刘邦仁义之师的美名在关中传开。

同样,一首来自函谷关的五言诗也在咸阳城内传开。

子婴再次来到赢箬的府邸,将抄写好的诗交给赢箬观看。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今西来。”

……

“铭功会稽岭,骋望琅琊台。刑徒七十万,起土骊山隈。”

赢箬喃喃着这首诗句,这首不偏不倚的五言诗,却将秦始皇的暴政揭露了出来。刑徒七十万,南征吴越,蓬莱采不死之药。

这首诗很客观,却又致命。

子婴道:“因为这首诗,白山的进攻被遏制住了。征兵也无法进行。我准备投降刘邦。”

子婴说完,看向赢箬。

赢箬将写有诗句的竹简卷起后,道:“投降吧!”

子婴看向赢箬,发现赢箬脸上看不见悲喜。

翌日,子婴让人用绳子捆绑住自己,坐着由白马拉着的车,穿着死者丧礼所穿的白色装束,携带皇帝御用的玉玺、兵符等物,从轵道亲自到刘邦军前投降。

刘邦大喜,亲自为子婴解开绳索,奉子婴为宾客,率军进入咸阳城。

白山在函谷关外等候子婴承诺的援军,援军没有等到,却等来了子婴的使者。使者向白山宣布了子婴的最后一道诏书,让白山带军就地投降函谷关内的刘辟非。

其他将领听了,纷纷怒骂,一老将向白山请命:“将军,咱们不降,回军咸阳,把子婴这个软蛋给杀了,另立秦王!”

其他将领也纷纷请命:“请将军带我们杀回咸阳!”

白山苦笑一声,问:“诸位,函谷关不拿下,杀回咸阳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

众将默然。白山当初的战略便是一击击破函谷关,可函谷关的攻势被刘辟非一首诗给遏制住了。白山的目的没能达到。

他们早已经败了,眼下苦苦支撑,不过是不肯接受现实而已。

白山单骑来到函谷城门外,喊话刘辟非,要刘辟非出来与自己见面。

却不知刘辟非正躺在病床之上,脸色苍白。连站起,也会触痛伤口。

虞小株听到只白山一人来叫阵,对传令兵道:“让吕青山负责警戒,不要管白山的挑衅!”

刘辟非道:“不可,我要去见他,不可让他猜出我受了伤。”

虞小株怒道:“可你现在受伤!怎么能去城墙之上!”

刘辟非对旁边的王景道:“为我更衣!”

王景不敢上前,刘辟非怒道:“为我更衣!”

王景只得为刘辟非穿好衣裳,刘辟非笑着对负气的虞小株道:“小株,我脸色估计苍白的吓人,如此面容出去,可不是待客之道,你帮我补一下妆!”

虞小株见刘辟非强撑着身体,即便自己不为他化妆,他也会让别的女人帮他画,只得给刘辟非抹了红妆,让脸上看起来有了血色。

刘辟非一步步来到了城门上,这花了他好多的时间。

白山在函谷关城下耐心的等待着,他认为刘辟非已经知道咸阳城发生的事情,让自己等那么就,是在给自己难堪。

如今辜负了箬公主的嘱托,没能守护大秦,这一点难堪又如何不能承受?

看到刘辟非登上城墙,满面春风,白山更加应证了自己心里的猜测,刘辟非果然已经知道了秦国投降的事情。

白山朝城墙之上的刘辟非喊道:“武安侯,你可还记得当初答应我的三个条件吗?”

“我记得。”刘辟非的声音清脆,回答简练。

白山道:“我还有第三个条件没有提。”

“是的。”

白山道:“现在我要提自己的第三个条件了。”

“你说。”

“善待秦民!”说罢,白山拔出佩剑,自尽在函谷关城墙之下,这一幕让跟随在刘辟非一旁的王景与粟力都看呆了。

刘辟非用尽了力气,软倒在地,对扶着自己的王景、粟力道:“去通知吕青山,让他组织秦军的受降仪式,另外,好生安葬白山。”

刘辟非交代完这些,便晕了过去,粟力看到刘辟非的胸口已经出现血迹。连忙命人将刘辟非抬走。

吕青山组织了秦军的受降仪式,两万咸阳卫戍军攻城战中战死两千,刘辟非军损失人数也战死两千左右。可要知道,刘辟非军是守方,咸阳卫戍军打攻城战,能与敌军一比一的交换,已经足以证明其精锐之师,不是虚名。

刘辟非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马车之上了,车内只有虞小株一人,其余人都不见了踪影。

刘辟非喊了一声:“小株!”

虞小株看到刘辟非终于醒来,狂喜,随即却是将头一撇,不理刘辟非。

刘辟非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虞小株不理。

刘辟非问:“函谷关外的秦军受降的事情解决的如何了?”

刘辟非接连发问,虞小株终于被他吵烦了:“我们去咸阳,咸阳城里有御医,可以治疗你的伤口。函谷关的事情,你不用太过担心,刘邦已经让曹无伤把守函谷关。”

虞小株又加了一句:“你麾下的兵马也都被曹无伤接收了,如今只有护送你回京的卫队还在。”

刘辟非问:“吕青山他们呢?”

虞小株道:“他们就在车外骑马,秦仲那小子居然放着好好的将军不当,非要跟着你回咸阳。他可真傻!你也傻!为了你季父,值得你这样拼命吗?”

刘辟非握住虞小株的手道:“你该知道的,我不只是为了我的季父,我有一个梦想……”

虞小株却捂住了刘辟非嘴:“别和我谈你的梦想,我听得耳朵都生茧了。”

虞小株不久就松开了手,道:“你知道吗?你的诗已经在咸阳传开了。想不到你还是个诗人。”

刘辟非道:“那不是我写的诗,我不过是偶然见看到。”

第124章 赏赐

第124章赏赐

刘邦率军进入咸阳,来到咸阳宫殿,看着咸阳宫殿的富丽堂皇,他搓了搓手,道:“怀王说过,先入关中者王,如今我已入关中,这关中自然就是我的。这宫殿是我的,美人是我的。我当与诸位共享富贵。”

麾下文武齐声谢恩。

刘邦在咸阳宫殿中设宴。将宫里的舞姬、乐师请来,让他们唱歌、跳舞助兴。酒至正酣,卢绾进来,身边还带着一位漂亮的女子。

卢绾道:“大哥,这位就是大秦的箬公主。如今大哥为关中王,也该娶一位公主做自己的老婆。”

卢绾此举,让众将面面相觑。刘辟非与赢箬的那点破事,众人皆知,卢绾此举,无疑是在扇刘辟非的脸。

如今,关中已经拿下,刘辟非的军权已经收回。在卢绾看来,刘邦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在意刘辟非的看法了,也是时候让别人明白,谁才是刘邦集团的核心人物。

刘邦看着赢箬,问道:“箬公主,我如今是关中王了,你可愿意伺候我吗?日后锦衣玉食,保你还是过公主一样的生活。”

赢箬道:“若能侍奉关中王,是妾身的心愿。”

刘交自倒自斟,喝了一口闷酒,这卢绾,欺人太甚,当庭广众,将赢箬送给刘邦,分明是在羞辱自己的儿子。罢了,罢了,这关中是他刘邦的,等刘辟非病好,他自和刘辟非回丰邑老家去!

其余诸将都是默不吭声,此时便是一根针掉落,也能听到。

刘邦也喝了一杯酒,开口道:“算了,算了,我家里的那位可是个母老虎,若是让她知晓,可没有我的好果子吃。箬公主,我自会对你妥善安排。”

刘邦让卢绾把人带下去,卢绾道:“大哥,这位可是大秦公主啊,除了你,别人怎配拥有!”

刘邦突然变色,指着卢绾破口大骂:“卢绾!你今日是忘记吃药了吗?为何满嘴的胡说八道!来人!将他给我拖出去,杖三十!”

赢箬大笑起来,与刘邦道:“你贵为关中王,连自己侄子的女人都不敢抢,还算什么汉中王,你还是滚回沛县,做你的亭长去吧!”

赢箬继续道:“你不是没有色心,你是害怕刘辟非对你报复!刘亭长,何必虚情假意将我推出去,如果是个男人,就该将我抢了去。那样,你才是名副其实的关中王啊!”

这一番言论惹得众将站起,纷纷拔刀,樊哙道:“大哥,让我斩了这个大秦妖女!”

“砍了她!”

刘交已经满面惊恐,这箬公主不愧有“帝国妖女”之称,她这是要拿自己与辟非同归于尽啊。若处理不好,整个刘邦集团也很有可能因此而覆灭。赢箬竟是要以一己之力,为覆灭的大秦帝国复仇。

大秦帝国这垂死后的最后一击,不是白山攻打函谷关之战,而是在这置酒高会的宫殿之上。

刘邦笑得温和:“你既然是我侄儿的女人,就要改一改自己暴躁的脾气。男人喜欢的都是温柔可爱的。即便是成为了尧、舜、禹、汤,也不能随意抢自己侄儿的女人。否则与桀纣何异?”

刘邦又面向刘交道:“弟弟,你可要管好自己的儿媳!”

刘交连忙上前磕头:“是,是,是,我马上带她下去,严加管教!”

刘交拉着赢箬手臂,直接离开了大堂。

刘交走后,刘邦与在座众人道:“今日的事情,谁若是宣扬出去,老子就砍了他!”

卢绾这时候已经挨了三十棍,被拖了进来。刘邦见到卢绾,气不打一处来,离开主座,扯住卢绾的衣领问:“你脑袋是不是让驴踢过!我让你去查抄赢氏宗族,你将箬公主给我带来做甚?”

卢绾委屈道:“是箬公主自己提议,说大哥已经做了关中王,若是能够娶一位大秦公主,更加名正言顺。”

刘邦道:“我准备把你交给刘辟非处置,你可别怨我。”

卢绾大吃一惊,他这么驳刘辟非的面子,要是到了刘辟非的手中,不知道会怎么死。

卢绾也不顾屁股上的伤了,向刘邦磕头道:“求大哥救命!大哥救命啊!”

刘邦想了想,在卢绾的嘴边耳语了几句,卢绾听完,大喜,连连点头。

刘邦与卢绾耳语完,道:“你这次去辟非那里,倒是无性命之忧,只不过是承受些羞辱罢了,但这也是你自找的。”

卢绾才不在乎羞辱不羞辱,能活命就成。当下被两个士兵扶着,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大堂。

刘辟非的车正往咸阳赶来,外面突然出现喊声:“请问小株姑娘在车中吗?”

虞小株推开车窗,看到来人乃是刘邦麾下的卢绾。

卢绾道:“事关重大,请小株姑娘下车相见。”

虞小株下了车,卢绾将虞小株带到了距离车子五十步外。

卢绾道:“小株姑娘,可知道箬公主的事情吗?”

提到赢箬,虞小株顿时警戒起来,还看了下刘辟非坐的车子,然后问道:“她怎么了?”

卢绾道:“砀郡长进入关中后,那赢箬居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刘辟非的女人,可我想啊,刘辟非的未婚妻不是小株姑娘吗?”

虞小株听了,怒道:“这女人,当真可恨!”

卢绾道:“是啊,我自然要帮小株姑娘,千万不能让箬公主得逞,因此向大哥提出了个馊主意,让大哥娶了这位大秦公主!”

虞小株问:“那砀郡长娶了吗?”

卢绾摇头,虞小株有些失望,又有些释然。

卢绾道:“但这却因此得罪了辟非。砀郡长发话,让我来向辟非请罪!”

“你何罪之有?走,我带你去见辟非,你当着我的面,和他说。我到要看看辟非是什么反应!”

卢绾任由虞小株牵着,来到了车前。卢绾把准备好的谎话向刘辟非说了一遍。

刘辟非看了看虞小株,虞小株问道:“你看我做什么?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刘辟非问卢绾:“箬公主现在在何处?”

卢绾道:“砀郡长已经让刘郡丞把她带回家中,好好管教!说这是四房的儿媳!他三房管不着。”

虞小株听了,顿时炸了:“好你个刘邦,我把蛛网借给你用,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接下来的路上,虞小株都在生刘辟非的气。

卢绾的小心思自然瞒不过刘辟非,很快,卢绾被迫坦诚交代咸阳城发生的事情,对此,刘辟非倒也没有责怪卢绾,只是有些头痛到了咸阳,该如何收场,他这伤可还没好呢。

第125章 再见赢箬

第125章再见赢箬

刘辟非抵达咸阳城门,刘交得到消息后,已经提早来城门接应,将刘辟非一行人接到府上。

刘交现在住在寨子,本是子婴的。如今子婴投降,刘邦进入咸阳城后,派人将其软禁起来,等候六国发落。子婴的宅子便腾给了刘交居住。

再次见到赢箬,刘辟非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躺在担架之上。虞小株与赢箬,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看到刘交忙着安排吕青山、王景等人的住处,只好先将怒气搁置一旁。

得知刘辟非要来咸阳,刘交已经将卧室都清理干净。

刘辟非被刘交与吕青山抬到床上,吕青山知道父子两人有许多话要谈,便知趣离开了。出了门,来到前院,便看到虞小株与赢箬两人在对峙。

虞小株道:“亮兵刃吧,今日,我们总要有一个人死在这里。我要为死去的师傅报仇。”

赢箬道:“你是为你师傅报仇,还是新生妒忌?可不要拿着冠冕堂皇的借口,做的却是利己的事情!”

吕青山转身欲走,却被虞小株叫住:“吕青山!你给我站住!”

赢箬冷笑道:“吕将军,你快去告诉刘辟非,最好让他父亲也来,好让他看看,自己这未过门的媳妇是如何撒泼的!”

虞小株与赢箬两人唇枪舌剑,吕青山顿感头大,这时看到王景、粟力经过,大喜,连忙喊道:“王景!粟力!你们这是做什么去?”

粟力对王景道:“吕将军在叫我们。”

王景道:“你没看到前院的争斗吗?装作没听见,千万别卷进去。”

“那吕将军怎么办?”

“你若再不快走,就没有心情问这个问题了。”

吕青山眼睁睁看着王景、粟力离开。

吕青山咬咬牙,下定狠心道:“两位姑娘,你们若真要在前院争斗,我定要告诉武安侯的。”说罢,就盯着虞小株和赢箬两人。

这时,两名御医从门外进来,各自背着一个竹箱,脚步匆匆,却不知道刘辟非居住何处,吕青山将他们带到刘辟非的卧室。

虞小株牵挂刘辟非的伤势,也不与赢箬比拼了,跟在后头,随吕青山进入了房间,卧室里已有四五人,空间拥挤。虞小株只是站在门口垫着脚步观望,听着两名御医讨论事情。

赢箬迟疑了一下,走到虞小株后面,亦来到门外,她个子高挑,在男子中也不遑多让,倒不用学虞小株踮起脚尖。

刘交看着刘辟非胸口的伤痕,箭头已经取下,只留下一个菱形的疮口,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取下来的白布,依旧沾着血迹。

御医观看了伤口的颜色,却是点了点头道:“公子恢复的不错,伤口清理的很干净,只要好好调理,日后还是能康复的。”

刘交听到这话,皱着的眉头才稍微舒缓了一些。御医给刘辟非重新上药,重新包扎了伤口。

刘交想要重金答谢两名御医,却不想他们推辞不收。其中一名御医道:“听闻公子曾经答应白山将军第三个条件,善待秦民,我等只希望武安侯能够尽快好起。”

刘交沉吟道:“如今暴秦已灭,百姓无罪,我自会向砀郡长劝说。”两名御医感谢一番,便都离开了,路过赢箬身边时,向赢箬拱手行礼,赢箬一一回礼。

刘交对赢箬道:“感谢箬公主为我儿推荐的两名大夫。”

赢箬道:“这是赢箬分内之事。”

虞小株见到赢箬与刘交两人相谈甚欢,自己却像个外人似得,不由得十分委屈,两眼含泪,只是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刘交与虞小株道:“小株,你去屋内陪陪辟非吧。”随后,刘交将赢箬、吕青山都带出了内院。

刘辟非抹了新的伤药,只觉得昏沉欲睡,这是看到虞小株两眼含泪走了进来,大惊失色,他想要站起,却是触碰到伤口,一阵龇牙咧嘴。

虞小株擦干眼泪,按住刘辟非:“你受了伤,还乱动什么。”

刘辟非问:“等我明白了咸阳城发生的事情,我就请父亲重新安置赢箬,好吗?”

“如果我要杀死赢箬呢?”

见刘辟非沉默,虞小株道:“你当初答应过我的,如果真是赢箬杀死了我师傅,你会为我报仇,现在,刚见到赢箬,你就要失言了?”

虞小株说了一通责难的话,等着刘辟非的回复,却只听见了刘辟非的鼾声。她是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

看到刘辟非握着自己手,便是在睡梦中也不曾松开。她的心也是一阵的疼痛。

难道师傅的仇不报了吗?自己又如何对得起师傅的栽培之恩?

可看刘辟非的态度,若是杀死赢箬,她与刘辟非的感情也会因此遭受重创。

是选择爱情,还是复仇?这终究是一道无解的命题。

刘辟非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攥着的居然是赢箬的手。

赢箬笑道:“你可是两次错牵我的手了,第一次是在虞县,这是第二次。刘辟非,你该好好想想,我们是不是特别有缘分!”

刘辟非想要松开,但如上次一般,任刘辟非如何挣扎,赢箬的手仿佛粘在了刘辟非的手上。

刘辟非无奈,问道:“你究竟想要怎样?”

赢箬道:“我想与你合作。”

“合作什么?”

“复秦。”

刘辟非蹙眉道:“那你大可抓一个秦国百姓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复秦。”

赢箬道:“如今,刘邦已经不再信赖你,你们之间的隔阂已经产生,他连你的女人都不敢抢,可见他有多忌惮你。”

刘辟非道:“我的女人?”

赢箬指了指自己:“对,就是我。你是没看到当日你季父的那张面孔,总之,他应该是再也不会让你掌握军权了。一个没有士兵的将军,这应该不是你想要的。”

刘辟非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赢箬急切道:“我们两个人合作,我要嫁给你,辅佐你,让你成为这天下的王。未来继承天下的皇帝依然流淌着赢氏的血。”

赢箬将刘辟非的手放在胸口:“只要你答应,我就是你的,天下也是你的。”

刘辟非趁机抽回了手,道:“或许,你该找季父做你的合伙人,而不是我。”

第126章 萧何烧书

第126章萧何烧书

“刘辟非,你的野心是什么呢?”身为龙卫首脑,赢箬能清楚的看到许多人的野心,可是刘辟非超然物外的心情,让赢箬无论如何也不能明白。

赢箬是不相信刘辟非因为年纪尚轻,迷恋于小两口的爱情之中的。

上天赋予了他一身的本领,也会给他一腔的抱负。

历史中,魏公子无忌惊才绝艳,联合六国,合纵攻秦。后来之所以沉沦,也是因为一腔抱负遭受了冷遇。

而现在并没有人能够让刘辟非遭受冷遇。他是刘邦与项羽两人都要小心对待的人物。

刘辟非对待人生的态度,赢箬还曾经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过,那就是砀郡龙卫,她的师傅。

刘辟非听到赢箬的询问,自己也不禁思考,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他总要给自己找一条道路走下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目前处在风口浪尖之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刘辟非闭上眼睛许久,待睁开眼睛,刘辟非问赢箬:“你看到咸阳城外的百姓了吗?”

刘辟非道:“我堂堂华夏之国,夏者,礼仪也,华者,服饰也,可如今能够华而夏者,不过是城中的少部分人罢了,大部分人依旧衣不裹身,食不果腹。我的抱负便是,终我一生,让华夏子民,每人都有四季衣裳,一日三餐!”

赢箬看着刘辟非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她实在无法想象,这样充满幻想的想法,竟然出自这天下最聪明的脑袋之中。

在赢箬看来,人若是聪明的很了,便容易有独善其善的想法。

因为懂得的越多,越能明白,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实在太难。

刘辟非并不笨,可如今看来,似乎也不是如何聪明。

聪明的人是不会有这样可笑的想法的。

赢箬问:“你认为那样的一个世界,终你一生,会来到吗?”

刘辟非道:“那你听过愚公移山的故事吗?”

刘辟非并不知道愚公移山的故事出自《战国·列子》。他想要再给赢箬灌一杯心灵鸡汤。

赢箬笑道:“虽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你是想和我说这些吗?”

刘辟非讪讪一笑,摸了摸头,说:“这愚公就是我的榜样啊。”

赢箬忽然俯身到刘辟非的身上,两人距离太近,四目对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刘辟非将头撇向一边,却被赢箬扶正。

赢箬道:“那你应该明白,要想将太行、王屋两山挖掉,你最好有很多的儿子。”

说罢,赢箬起身,离开了刘辟非的房间。

赢箬来到前院,却听到门口有人喊自己:“箬公主!”

赢箬朝门口看去,见是张苍与张钧,与门卫道:“他们两人是我朋友,可以放他们进来吗?”

卫兵为难,因为赢箬是大秦公主,目前是变相软禁在此处的,如何能够见外人?

这时,刘交出来,道:“他们既然是箬公主的朋友,就请他们进来吧。”

赢箬带他们来到了自己的屋内。张苍挺着依旧肥大的肚子,脸上带着笑容,张钧则闷闷的。

赢箬问道:“你们为何不去找萧何?让他们为你们安排个一官半职,却来见我这个老朋友?难道是萧何慢待你们?不应该啊。”

她虽然没有见过萧何,但也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萧何进入咸阳城后,一不贪恋金银财物,二不迷恋美女,却急如星火地赶往秦丞相御史府,并派士兵迅速包围丞相御史府不准任何人出入。

然后让忠实可靠的人将秦朝有关国家户籍、地形、法令等图书档案一一进行清查,分门别类,登记造册,统统收藏起来,留待日后查用。

这是要为日后建国做准备的大事,这样有见地的人,不可能放着张苍、张钧这样优秀的人才不用。

张苍道:“没有,我们并没有受到冷遇,是天降书屋的事情,有人将天降书屋的事情告知了萧郡丞。”

天降书屋,是她日后复兴大秦的基础,她如今之所以能够虚与委蛇,处变不惊,仰仗的便是天降书屋的存在,只要将藏在砀郡的另外大部分书籍找到,复兴秦国并不是梦想。

可如今,这萧何竟然将手也插到了这里。赢箬万念俱灰,问道:“哦,萧何要把这些书籍保护起来吗?”

却不想张苍摇头说:“不,他说天降书屋的藏书全是妖书,蛊惑人心,不该留存于世,应该统统烧掉。”

赢箬一怒,拽住张苍的衣领,张苍虽然肥硕,竟是被赢箬轻飘飘举起,赢箬问:“是谁将天降书屋的事情告诉了萧何?”

张钧道:“泄密的并不是张苍,还请箬公主手下留情。”

“是谁?”

“韩谈。”

“韩谈人呢?”

“死了,被萧何赐死,萧郡丞并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知道他要焚书的事情。”

毕竟,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焚书坑儒事件过去还没有多远。始皇帝烧书,引得天下人愤恨,萧何可不想因此而与始皇帝并列。

赢箬来回踱步许久,叹息一声道:“为今之计,只有请刘辟非出面最为合适了。”也只有他明白这些书籍是多么重要。

赢箬当即带着张钧、张苍两人来到刘辟非的卧室,告诉刘辟非“萧何要烧书”的事情。并将天降书屋的秘密告诉了刘辟非。

赢箬道:“天降书屋的书籍,实乃人类瑰宝,若是被萧何付之火炬,萧何必将成为华夏民族的罪人!”赢箬口口声声说华夏二字,却是有意讽刺刘辟非。

刘辟非道:“如果不是因为萧伯父要烧书,你也不会告诉我天降书屋的事情吧?”

赢箬微微一笑:“不错,现在我告诉了你,你一定会阻止萧何,对不对?毕竟,萧何焚书,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对你们整个阵营的声望,绝对是巨大的打击!”

赢箬见刘辟非靠在了墙壁之上,没有起床的意思,内心也不由得有些慌张。

刘辟非之所以不起床,却是因为刚要起身时,胸口一阵疼痛,正在缓过劲来。刘辟非好转了一些后,与赢箬道:“去找个担架过来。”

第127章 萧何烧书(二)

第127章萧何烧书(二)

赢箬听了,一愣,以为刘辟非在有意为难自己。但为了天降书屋,她什么样的屈辱不可以忍受呢?

赢箬很快找来担架,将刘辟非给抱上担架,赢箬抬一头,张钧抬另外一头。

刘辟非本想要让赢箬换两名卫兵来抬,但阻止萧何烧书,刻不容缓,便闷声坐在了担架之上,任由赢箬、张钧两人将自己抬出了屋子。

四人的动静太大,来到前院,很快把众人惊醒。

刘交起床来到前院,看到刘辟非被赢箬与张钧抬在担架之上,大声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虞小株看到刘辟非要被赢箬抬走,顿时怒不可遏,上前几步,赢箬一手继续抬着担架,一手抽出佩剑放在刘辟非的肩膀之上:“小株姑娘,你可不要上前,要不然刘辟非可就要死翘翘了!”

虞小株脚步顿时停住,说:“将辟非留下,你们都可以安全离开。”

刘辟非无奈道:“好了,赢箬,你别胡闹了。小株,我眼下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须立即要办,回来在向你解释!”

赢箬听了,抬着担架继续往前走,这时刘交拦在了前头。

刘交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和家人说说吗?”

刘交看着一脸得逞的赢箬,与一脸焦急的刘辟非,感觉到最让自己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刘辟非与大秦妖女的故事,一直都传的沸沸扬扬,他一直很相信自己的儿子,意志坚定,不会被赢箬迷了心智。

可现在,刘辟非明显是要和赢箬私奔。他若是真有急事,何不带着两名卫兵出去,却偏偏带着赢箬。可这也并不是刘交最为担心的事情。

刘辟非喜欢谁,他并不想管太多。如今,刘辟非与刘邦的矛盾,被赢箬三言两语给挑拨了出来,刘辟非施展才能的空间必然受制。赢箬素有扶秦之名,她指不定要借着这个机会,来撺掇刘辟非与自己合作。

历史之上,尧将自己的两个女儿,娥皇、女英赐给了舜,舜做了首领。赢箬这是在效仿娥皇女英啊。

刘辟非也有自己的难处。萧何烧书,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其实告诉刘交也无妨,但如今人多耳杂,不是说话之地。

刘辟非道:“这件事情容儿子回来后再向父亲单独禀明,还请父亲让开道路!”

“辟非,你……”你什么,刘交没有说出口。

虞小株冷声问道:“刘辟非,你真的要跟着赢箬离开吗?你告诉我,你有什么急事?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虞小株两眼直视着刘辟非,内心十分恐惧,害怕刘辟非拒绝自己。她沉思,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刘辟非厌恶了自己?是不是自己嫉妒心太强?还是不够温柔可爱?

虞小株将软弱藏在心里。

刘辟非很想告诉虞小株,但他素来知道,虞小株并不是一个能够藏着秘密的人,虞小株知道,与全天下人知道,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

刘辟非只得将头撇向一边:“小株,你还是留在家中,我很快就回来。”

虞小株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的看着刘辟非。

赢箬在一旁看着两人对话,实在无聊,直接一剑刺在了刘辟非的脖子上。

刘辟非脖子之上瞬间出现了一道血口子,流出微弱的血来,赢箬道:“你们若再拦着,刘辟非可就没命了!”

“赢箬!他既然喜欢你,你又为何这样对他?”虞小株怒道。

赢箬笑道:“小株姑娘,难道你不知道吗?男人都非常贱,你对他越好,他越不珍惜,你看,你只要多刺他几剑,他就恨不得和你私奔!”说罢,竟是又朝刘辟非的脖子上刺去。

虞小株道:“我们不拦着,你们走!你们给我滚!伯父,放他们离开吧!”

刘交看向虞小株濒临崩溃的表情,心疼万分,赢箬帝国妖女之名,从今日其,名副其实。她迷惑住了反秦中最光芒万丈的将军,刘辟非。

刘交对刘辟非道:“如果你有朝一日醒悟过来,我希望你不要后悔自己做的这个决定!”说罢,刘交让开了道路。

刘辟非忍着被误解的痛苦,被赢箬抬着担架离开了刘府。

路上,刘辟非沉默许久,才道:“你为何敢那样与小株和父亲说话?难道你就不害怕我任由萧伯父将书籍烧毁吗?”

赢箬笑道:“我劝你的时候,自然是担心的,但我很快发现一点,你比我更着急这些书籍的命运,所以我反而可以利用这一点,为自己做点事情!”

听赢箬这样说,刘辟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大哭一场。他决定一直沉默到天降书屋。

赢箬显然并不希望刘辟非好过。赢箬道:“刘辟非,不如我们如你父亲所料想的那样,一起离开吧。我们去雍地,等待时机,一旦天下大变,便在那里召集兵马。当年,我们秦人便是在那里立国的。”

刘辟非不答。

“或者,你做愚公,我做愚婆,去慢慢实现你的梦想,愚公移山,利用天降书屋的知识,让人人有四季的衣裳可以更换,每人都能够一日三餐!”

赢箬本是戏谑刘辟非的志向的,可是说着说着,她反而向往起这个想法了,若真能这样,似乎也真的不错。

但刘辟非一句话也没有答她,直到碰到巡逻的卫兵,刘辟非才说上一两句话,卫兵便立即给放行。

天降书屋,已经围满了士兵,书籍竹简堆满一地。萧何举着火把,内心却在游移不定。

这些书籍一旦流传出去,里面宣传自我主义、个人实现的思想,一定会导致人心离散,帝国甚至无法再次凝聚。可他又模模糊糊中感受到了这些书籍的价值。这些书籍对于这个时代过于超前,对于以后却裨益良多。

萧何手颤动着,忽然一阵骚动,萧何看去,赢箬和张钧抬着担架走了过来,担架之上,刘辟非朝萧何喊道:“书不可烧!恳请伯父将这些书籍交给辟非保管!”

刘辟非从担架上站起,接过萧何手里的火把,丢掷在了地上,看着眼前成堆的书,有竹简誊抄翻译的,有纸质的。刘辟非拿起一本纸质书,翻开查看,一本化学书,里面记载着自己那个时代,在高中学过的侯氏制碱法。

目睹到熟悉的东西,刘辟非热泪满眶。

第128章安坑杀

第128章新安坑杀

赢箬静静地看着刘辟非将书本贴在自己的脸面之上。刘辟非的失态,出乎她的意料。

赢箬与萧何道:“萧郡丞,你今日将天降书屋的书籍焚毁,将来史书之中,必然有你浓墨重彩的一笔!我此时只派刘辟非来阻止你。你若执意烧书,我定让天下人知晓!”

萧何见刘辟非在一旁流泪,叹息一声道:“留下这些书籍,也不知是福是祸。辟非,这些书籍便交给你保管了。”说罢,萧何带领心腹离开了天降书库。

等待萧何离开许久,刘辟非道:“这些书籍弥足珍贵,必须尽快运走。”

赢箬问:“你说什么?这些书籍保存在咸阳宫,还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吗?”

刘辟非道:“凭我们目前的实力,是无法将六国联军挡在函谷关外的。咸阳城必将面临一场浩劫。”

赢箬问道:“如果刘邦让你守函谷关,你能抵挡住六国联军吗?”

刘辟非沉默许久,摇了摇头。比起子婴,刘邦在关中的统治更加薄弱。刘辟非懂得用兵之道,才更明白函谷关的不可守。

赢箬也陷入沉默,她走出天降书屋,看着外面的亭台楼阁,这样繁华的景象,又会遭受怎样而蹂躏呢?

敖仓的粮食已经被白平一把火焚毁,项羽一行军队必须尽快找到可以补给的地方。全军不再进入敖仓,一路向西抵达新安城郊外时,得知刘邦已经占据了咸阳城的消息。

军队人数越多,行进的速度也就越慢,六国联军二十万,加上秦军二十万左右的降卒,一路紧追快赶,才抵达新安附近。

项羽聚集诸将召开会议,却将章邯与司马欣排除在名单之外。

范增道:“眼下军中存储的粮食已经不多,我们不仅要喂饱自己的士兵,还要管二十万秦军降卒的口粮,长此以往,恐怕坚持不到函谷关下,全军便因为饥饿,而自行流散了。”

自项羽抵达敖仓后,司马商便也带军加入了项羽的队伍。

司马商道:“我私底下听说,秦军降卒对于自己每日只能吃一顿稀饭,感到愤恨,他们似乎正在密谋着反叛。”

范增道:“不如就地让这些秦兵解散,让他们自行反乡。”

司马商道:“若任由他们回到关中,他们很有可能会被刘辟非利用,如此做,等于在给刘辟非派遣援军,让其有更多的兵力,把守函谷关!”

司马商又道:“诸位可记得秦军白起长平之战,坑杀我赵军三十万,这一笔仗,现在是该讨回来了吧!”

张耳这时站起道:“司马商,这笔仗,我们赵国不打算讨要!”坑杀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最后得来的都是凶残的恶名,张耳自然不会让司马商把恶名安在他们赵人的头上。

司马商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这时,项羽开口了:“辟非曾经与我写信来,让我率军到敖仓就食。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不想要我做出太出格的举动。”

项羽沉默了一会儿后道:“可我曾经在叔父的坟前发誓,为他报仇!这投降的二十万秦军,将成为我献给叔父的牺牲!任何人都不能阻拦我!”

范增不敢置信的看着项羽,他随即走向地图架上,盯着地图看了半响,脸色一变。新安附近伏牛山脉沟壑相连,悬崖峭壁不计其数,正是坑杀士卒的理想地点。

项羽每天只喂秦军一顿饭,蓄着秦军的性命,只是为了寻找到一块理想的坑杀地点。

翌日行军,项羽下达命令,不走驰道,而是往北穿越一座山谷。给出的理由是,他们粮食不多,毕竟尽快进入关中,穿越山谷,可以有效缩短行军路程。

项羽自引军走在前面,中间是投降的二十万秦军,后面尾随着由蒲将军带领的六国联军。章邯与司马夷得令,与项羽随行在前军,队伍交给麾下副将指挥。

章邯一时间猜透不出项羽的想法。行军一天后,当晚,章邯从楚将龙且那里要到了地图,便快步回到自己营帐观看。

当判断出全军所处的位置后,章邯的手颤抖了起了。随即拿着地图,急忙来到了项羽的营帐。

看到龙且正跪在地上,接受责罚。章邯的心凉了一半。

项羽问:“章将军,深夜来访,有什么事情吗?”

章邯将从龙且那里要到的地图呈给项羽:“还请项将军给我一个解释。”

项羽看向章邯:“章邯将军也是行军布阵的高手,应该猜到了,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我不相信!项将军,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我以为,你是要带领我们建立一个新帝国!”

“新生的帝国必将从旧帝国的瓦砾之下诞生。我现在要做的,将是要将原来的,残暴的秦帝国,摧毁成一片瓦砾。然后才可以重新建造一个全新的帝国。”项羽道。

“可是你如今做的事情,与这个残暴的旧帝国又有何区别呢?”

项羽最终还是没有听从章邯的劝说,是日,项羽将秦军安排在狭长的伏牛山谷筑营,随后前后两军,在狭长山谷的两侧垒砌高墙,将秦军困在了山谷之中,

翌日,白天,光线正好。醒来的秦军士卒发现他们被困在一处狭长的山谷地带,还没有思考出原因,便看到山谷两侧峭壁之上,弩箭攒射,石块纷纷落下。他们这才明白自己所遭受的命运。

秦军降卒正在遭受一次大规模的坑杀!他们想要攀爬山壁,却被无情的弩箭射下,峭壁之上负责掩埋的楚军,将一铲铲尘土抛掷谷内,扬起阵阵灰尘,谷下的秦军被浑浊的空气呛的难受,弯腰咳嗽,最终许多人竟是死于吸入灰尘太多之上。

有士兵高喊:“章邯将军!你在哪里?救救我们!”

章邯在土墙另外一侧,听到里面的呼喊声,痛彻心扉,两手抓着土墙,却无能为力。

坑杀进入尾声,蒲将军站在一处峭壁上,看着山谷之下,横七竖八的尸体,随即看着自己的手,自己的手干净而又温暖。杀人的弩箭,掩埋的尘土,是别人在做,可自己便能因此脱得了干系吗?

这样的罪恶,上天会饶过自己吗?蒲将军直接跪在了峭壁之上。

英布在一旁看到蒲将军的失态,却是呸的一声,人都杀了,还他娘的假惺惺的,这样的人最讨人厌!

第129章 生隙

第129章生隙

刘辟非早上才回来。

刘交已经从萧何那里得知了事情缘由,叹息一声,让两名卫兵抬着刘辟非回屋。

刘辟非重新回到床上后,急问:“小株呢?”

刘交道:“放心,她还在府中,你可要好好哄哄她。”

刘辟非道:“还请父亲去把小株请来,我当面向她道歉!”

赢箬道:“你身体这么差,还是要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等病好了,再说不迟!”

刘交打量这赢箬,是越看,越是头疼。

“箬公主,刘交一直拿你当客人看待。可昨晚的事情,你做的太过分了。还希望箬公主能够自省。”

刘交说完,出去叫小株。

刘交来到小株的院落,看到门前原本一棵好端端的桑树,被砍的枝丫掉落一地,只剩下主干,树干之上,还有很多深浅不一的刻痕。

小株被刘交叫了出来,看着被自己短剑斩断,满地狼藉的桑树枝条,脸上微窘:“伯父,对不起,我马上给你打扫干净了。”

刘交笑道:“不用,不用。我也是被这个臭小子气坏了,小株,我已经帮你打探清楚了,辟非昨晚离开,却是有急事,倒不是为了箬公主。走,咱们让辟非亲口和你解释!”

刘交去拉虞小株的一角,却被虞小株避开了,刘交诧异的看着虞小株。

虞小株低着头道:“伯父,经过这一晚,我也想清楚了很多事情。其实,辟非他,更喜欢箬公主多一点吧!”

“你这孩子,是辟非对你不好吗?你放心,有伯父帮你做主!”

虞小株道:“请伯父让小株把话说完。我发现,辟非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我很好,可总是收敛着自己的,可是他和箬公主在一起时,他们反而能够无拘无束。若不是因为婚约的束缚,辟非可能早喜欢上赢箬了吧。”

刘交叹息一声,他何尝看不出赢箬对刘辟非的吸引。如今,虞小株嫉妒的已经不是昨晚的事情,而是真实存在于两人之间的问题。

刘交问:“那你想要怎么办?希望找一个彼此也能无拘无束的人,还是习惯现在的方式?小株,男女之情,有许多种方式,辟非是爱你的。他只是将这份爱埋藏的很深。”

虞小株道:“我今天就不见刘辟非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刘辟非仰着头,望着门前,盼望着虞小株到来,可是等了相当长时间,将一颗心都等凉了,还是没有见到虞小株。

“看来我昨晚太伤她的心,她不肯原谅我了。”

“那太好了,你们不如就此分手,咱们两个在一起。”

刘辟非没有理赢箬,头挨在了枕头上,带着数不尽的烦恼,不知不觉入睡了。

许久,刘辟非的鼾声想起。

赢箬端详着刘辟非,看到刘辟非在睡觉时,也皱着眉头,她伸出手去抚平刘辟非的眉头,轻声道:“我是不是给你惹了很多的麻烦?你放心,我会让小株姑娘回到你身边的。”

说完,赢箬在刘辟非额头轻轻一吻,一滴晶莹的泪珠掉落在刘辟非的鬓发之中。

两日后,虞小株在自己院落内练剑,听到两名女仆切切私语,在骂赢箬。

虞小株虽然不喜欢赢箬,但是看到有人骂她,还是很不舒服:“你们二人,不去干活,有闲心在这窃窃私语,小心我一人戳一个窟窿!”

吓得两名女仆连连磕头认错。

虞小株道:“以后不许在背后骂赢箬了,你们若是喜欢骂,就当着她的面骂,这我管不着!”

一名女仆讨好说道:“小株姑娘!你可不知道。辟非公子对待箬公主,那是拼了命一般。可如今,事情办成了,人家箬公主只待在自己的房间,从来也不探望辟非公子的。这样的女人,真是蛇蝎心肠,人家称呼她为大秦妖女,一点儿也没错!”

另外一位女仆道:“这样也好,能够让辟非公子看清现实,谁对他好,对他不好,自见分晓。老爷也就不用太担心辟非公子被那位大秦妖女勾引去了。”

说罢,那两位女仆趁着虞小株楞楞出神的时刻,溜走了,却是来到了赢箬的院落。

“事情都办成了?”

“和小株姑娘说了,不过她并没有立即去辟非公子的房间。”

赢箬掏出十枚秦半两,一人五枚,赏赐给了这两位女仆,这两位女仆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刘辟非房间内,刘交已经气得跳脚。人家箬公主在利用辟非,这是有目共睹。如今,事情办成了,赢箬再也不来探望,这样的女人,如何要得?

可刘辟非却闷声不语,也不愿意去向小株道歉。只是拿着一本从天降书屋拿来的纸质书籍细细翻阅。

这时,刘邦派人来找刘交,刘交离开前,与刘辟非道:“小株姑娘这次很生你的气,你……”

“父亲,这件事情,还是让辟非自己做主吧!”刘辟非的声音太大,语气也太严厉,一时间刘交愣住了。

虞小株恰巧不巧的出现的卧室门前。

刘交摇头叹息离开。剩下虞小株与刘辟非两人对视。

虞小株发现自己仿佛不认识了刘辟非,刘辟非之前的温文尔雅,嬉笑怒骂,似乎是表现,现在的暴戾、固执与凶悍,才是他真实的一面。

刘辟非看到虞小株来,也暗自吃惊,他刚才的失态有没有让虞小株看到,自己的话是不是伤了虞小株的心?

许久,刘辟非苦笑一声:“怎么?是要向我辞行吗?”

虞小株上前,将刘辟非紧紧搂抱住,刘辟非原本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下来,脸上的固执也软化了。

“对不起,小株,我……”

虞小株没有回答刘辟非的话,松开了拥抱后,虞小株拿出梳子,将刘辟非散乱的头发梳理整齐。又给刘辟非换了一床干净的被褥。将窗户打开。

清晨,明亮的阳光铺面而来,将屋内照的敞亮。

刘辟非原本郁结的心情,终于好了许多。

在刘辟非康复期间,虞小株每日搀扶着刘辟非在院落内走动,晒一晒太阳。吕青山、粟力看到所谓刘辟非,又是那个阳光满面,自信非凡的武安侯!

第130章 函谷关破

第130章函谷关破

咸阳城外,一辆马车徐徐驶来,被看守城门的士兵拦住。

一白衣女子手持长剑,从车上下来。城门卫兵查看了车厢内,发现车内还有三个男人。

其中一个是位楚军将领,身形宽阔,虎背熊腰,另外一人,却是秦国中级军吏,留着两撇胡须,旁边还有一名昏迷不醒的秦军士兵,较为年轻,脸色稚嫩。

秦军军吏似乎与秦军士兵关系匪浅,对着秦军士兵说一些鼓舞的话,盼望着昏迷的秦军士兵能够清醒过来。

咸阳卫兵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白衣女子将长剑递给卫兵:“将这把剑递给刘辟非,让他来接我们。”

刘辟非接过卫兵呈上来的长剑,交由小株辨认,虞小株点头:“这是我姐姐的佩剑,她怎么来咸阳了?”

虞小株亲自来城门口迎接虞姬,将长剑还给虞姬,迎接虞姬入城。

虞姬问:“刘辟非人呢?他架子倒是很大。”

虞小株道:“辟非在守卫函谷关之战,胸口中箭,现在才好一点。姐姐怎么舍得来咸阳?是不是那小子惹你生气了?”

虞小株本是开个玩笑,却不想虞姬听了,却是叹息一声:“这事等一会再说。”

两人上了马车,虞小株看到车内居然还有三个男人,吓了一跳,问道:“姐姐,他们是谁?”

虞姬非常疲惫,依旧道:“等到了刘府再说。”

虞姬来,刘辟非无法前往城门迎接,便在院内等候。不久,看到马车驶来,从马车之上下来了四五个人,有一人被从车里抬出,昏迷不醒,刘辟非闻到一丝血腥味。

虞姬对虞小株道:“我这里有人受了重伤,你帮我请来医师给他治一治。”

这时,赢箬也来到前院,看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秦国军吏,与昏迷不醒的秦国士兵,赢箬弯身去查看秦国士兵,发现这名秦国士兵,与刘辟非一般,都是箭伤。

赢箬道:“我与两名治疗箭疮的医师相熟,我去把他们请来。”

虞姬看到赢箬也在,有些诧异,随即点了点头。赢箬出去,去请之前给刘辟非治病的两名御医。

刘辟非看着下车的这名楚将,以为他是项羽派来护送虞的,问道:“项将军可有什么吩咐吗?”

“我并不是受项将军嘱托,而是从项将军那里逃出来的。我如今才知道,少将军不过是个屠夫,武安侯才是真豪杰,末将靳歙见过武安侯。”说罢,便要向刘辟非叩拜。

眼下虞姬还在场。刘辟非大是尴尬。

虞姬道:“他的确是来投靠你的,我们中途遇到,便一起来咸阳城了。”

虞姬又向刘辟非介绍另外两人,这名秦军军吏唤作俞辰,字子岐,旁边昏迷不醒的是他的弟弟俞格。

虞姬道:“二十万秦军降卒被坑杀,仅剩下这两位了。”

刘辟非不敢置信的看着虞姬,喃喃道:“我不是写信与子羽,敖仓有足够的粮食,子羽为何还要杀降?”

虞姬道:“秦将白平将敖仓的粮食付之一炬……”

这时,俞辰发话了:“武安侯,可知道,我为什么能活着离开新安吗?”

俞辰能够逃离新安,乃是因为俞辰的父亲曾做过新安县的县丞,俞辰少年时曾经在新安县待过一段时间,知道卧牛山谷的存在。

当项羽吩咐秦军降卒在卧牛山谷筑造营地的时候,俞辰便猜想到了项羽利用山谷坑杀他们的打算。无论敖仓是否存在,项羽都不会利用敖仓的粮食喂饱秦军。

俞辰将这一切讲给刘辟非听的时候,赢箬已经带着一名医师来到。刘辟非看向赢箬,他不知道赢箬是否听到他们的谈话?赢箬能够接受秦军二十万降卒被坑杀的结果吗?

俞辰与靳歙抬着俞格进入了厢房卧室。

赢箬道:“我先回屋了。”

“箬公主,你……”刘辟非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安慰。

赢箬回头淡淡一笑:“帝国都已经不再,别称呼我箬公主了,叫我一声阿箬就行。”

赢箬说罢,孤身一人回到了房间。

虞姬道:“她一定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虞小株道:“你去看看箬公主吧,省的晚上背着我偷偷去看她!”

刘辟非犹犹豫豫,最终还是迈出步子,朝赢箬的房间走去,虞小株看了,又是气得跺脚。

虞姬在一旁笑道:“你啊,就是纠结的太很,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刘辟非来到赢箬卧室门前,敲了敲门。

赢箬打开门,见到是刘辟非,有些诧异,还是放刘辟非进来了。

刘辟非见到赢箬两眼红肿,应该是刚刚哭过,此时气氛有些尴尬,他有些后悔来探望赢箬了。

赢箬道:“你们那家子倒是很大方啊,舍得让你来看我。”

刘辟非道:“秦军二十万降卒被坑杀,并不是你的错。”

“那你看到了没有,你们山东六国口口声声说我们是暴秦,说我们残忍,可是当你们掌握了权利,你们所做所为,与我们有何差别?”赢箬越说声音越大,最后竟是变成了质问。

赢箬说完这些,随即便后悔了。坑杀二十万秦军的是项羽,不是刘辟非,她如今却只能对着刘辟非发火。

刘辟非道:“把你的朋友、亲戚,想要保护的人组织起来,让他们做好准备,我们一起离开咸阳。”

“那子婴呢?”赢箬问。

“他既然做了大秦帝国的皇帝,必然是六国点名索要的人,我保护不了他。”

赢箬随意将眼泪擦去,笑道:“你可真是个实诚的人。你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实诚,还是只对我实诚?”

看着她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伤心,刘辟非虽然有被利用的感觉,却又如释重负。赢箬的心,比他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项羽坑杀二十万秦军降卒的消息传到咸阳城。

刘邦听了,吓得直接从床上蹦起,这项羽可是个狠人啊。

当下,刘邦听从张良的建议,带领军队从咸阳城中撤出,退军至灞上。

刘辟非一家也不得不跟随离开。赢箬则将宗族子弟、龙卫骨干、天降书屋的诸子百家组织起来,一起跟随刘辟非,前往灞上。

第131章丰鸿门

第131章新丰鸿门

项羽在新安坑杀二十万秦军降卒后,一路抵达函谷关城外。函谷关有曹无伤的数万兵士把守。

范增道:“刘邦率军把守函谷关,明显是不想我军入关。可立即对函谷关进行攻击。”

项羽十分赞同,乃令当阳君英布率领三千敢死之士,直接架设云梯登上函谷关城墙。英布打起仗来,如一条疯狗,在他的带领下,三千楚军,犹如一群疯狗,悍不畏死,朝守卫函谷关的曹无伤军进行攻击。

曹无伤不能应付,眼见英布登上城墙,看到了自己,一路砍杀,朝自己步步逼近,当下心神慌乱,竟是转头逃跑。

守卫函谷关的士兵,见到自己的主帅逃跑,哪里还有战意,也纷纷弃械投降。英布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拿下了函谷关。项羽随即亲率骑兵,对逃跑的曹无伤军进行追杀。

曹无伤最终竟是被项羽的骑兵捉住,成了俘虏。项羽攻破函谷关后,进入关中,将军队驻扎在新丰鸿门。

项羽得知曹无伤被捉,便要召见,让项庄把曹无伤带来。

项庄从俘虏中提走曹无伤,在前往中军营帐的路上,遇到了范增。

范增与项庄道:“请让我与曹无伤将军说几句话。”

范增将曹无伤带到了一个士兵营帐中,道:“曹将军奉命驻扎函谷关,此次函谷关失守,所有人都看到,是因为将军率先弃城逃跑,将军回到刘邦那里,恐怕也会被治罪砍首!”

曹无伤抿着嘴,苍白的脸色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范增微微一笑:“我有一条计谋,可保将军一条性命,不知道将军可愿意听吗?”

范增乃在曹无伤的耳边吩咐了一番后道:“若听我策,少将军麾下,也有曹将军一份位置。”

说罢,把项伯叫来,让其将曹无伤带走。

曹无伤被带到中军营帐,项羽问曹无伤:“刘邦让你把守函谷关,是什么意思?”

毕竟在项羽看来,如果刘邦真要拒他们于函谷关外,理应让刘辟非来把守函谷关,如今只有区区曹无伤一人,也实在说不过去。

曹无伤看了一眼刚进来的范增,道:“砀郡长要做关中王,以子婴为相,统领关中,独吞咸阳城中的珍玉宝玩,因此让我把守函谷关,阻挡六国联军进入关中!”

“就凭你?刘辟非呢?不是听说,当初函谷关的守将乃是刘辟非吗?为何换成了你?”项羽问。

曹无伤道:“武安侯并不赞成砀郡长的计划,被剥夺了军权。”

范增道:“少将军不可骄傲自大。曹无伤虽然不如刘辟非,但有函谷关之险,刘邦也不会相信曹无伤会兵败的这么迅速吧!”

项羽大喜道:“好!刘邦连刘辟非也不知道重用,明日便是他的死期。传我命令,明日让士兵吃饱喝足,为我击破刘邦的军队。另外,生擒刘辟非者,赏千金,封万户侯!谁若伤害刘辟非,夷灭九族!”

范增听了,摇头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项羽放六国统领各自回去准备明日的战斗。项伯从砀郡回来。项羽派遣项伯去砀郡寻找虞姬的,听到项伯回来,亲自来到营门口相迎,只见到项伯站在马车之外,他兴冲冲打开车厢,车厢内空无一人。

项羽一愣,随即问项伯:“虞姬人呢?”

“这件事情,还是我问将军吧!”项羽看向问话之人,乃是虞家的管家阿福。项羽刚才关心虞姬,因此不曾注意到阿福。

阿福是虞家的老人,便是项羽也不得不以礼相待,项羽道:“福伯莫不是问错了人?虞姬不在我这,所以我才派遣伯父去接虞姬。”

阿福道:“按照路程推断,大小姐应该已经在新安相遇了。”

听到新安两个字,项羽脸色一变。

项羽问:“你们在路上没有遇到虞姬回家的车子吗?”

项伯与阿福俱都摇头。阿福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大小姐会不会在二小姐那里?”

阿福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当下与项羽辞行:“我这就去二小姐处找寻她们,如果大小姐在,我会派人通知项将军。”

“我随福伯一起去。”

阿福看项羽许久,随即点了点头、项羽正要随阿福一起上车,范增拄着拐棍快步走来:“羽儿,你还要主持明天的战事,现在又要去哪里?”

项羽道:“亚父,攻打刘邦军的事情,可能要缓一缓,虞姬很有可能还在刘邦的军营中,我要把她接回来,不然就太危险了。”

“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三军,这是一个大将军应该做的事情吗?”范增埋怨道。

“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项羽要这三军又有何用!”说罢,终于不顾范增的埋怨,随阿福一起上了马车,朝刘邦的军营灞上去了。

范增仰天长叹道:“竖子不足与谋,将来取羽儿天下者,必刘邦也。”

刘邦军队屯集在灞上,其中中军大帐设在灞上上游偏西南的位置,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刘辟非部被分配在灞上下游西北位置,凡是与刘辟非牵扯太深的诸将,吕青山、秦仲、粟力、王景之流,都处于空闲状态,营帐设在刘辟非周围。

这些人倒也没有丝毫抱怨,吕青山每日训练刘邦麾下的一千名卫兵。

王景则相信,刘邦与刘辟非嫌隙已生,以后铁定是尿不到一起去了,盼望着刘辟非能够幡然醒悟,独立出来,成为一方诸侯。

刘辟非倒是十分释然,每日与张钧、张苍两人,研究天降书库的书籍。让赢箬感到诧异的是,张钧、张苍与刘辟非交流的时候,往往如两个学生,刘辟非则高谈阔论,充作学生。

俞辰除了照顾弟弟,其余的时候,便闲坐在张钧一旁,听候刘辟非讲课。

这日,天已晚,张钧、张苍两人才从刘辟非的营帐走出。张钧来到赢箬营帐,向赢箬交代道:“箬公主,砀郡龙卫当年所言的有缘之人,很有可能便是武安侯了。武安侯思维之开阔,对于天降书屋的知识,比我们有更清楚的认识。”

赢箬听了,心有所动。眼下,刘辟非对刘邦还有依恋之情,她也只有暂时忍耐。赢箬想了想,问道:“我打算让宗族子弟跟随刘辟非学习,你觉得怎么样?”

第132章丰鸿门(二)

第132章新丰鸿门(二)

张钧道:“武安侯可能会发现公主的小动作。”

赢箬一笑:“我正是要他发现,如此才能试探出刘辟非的心志。”

虞姬看着虞小株帮助刘辟非清理伤口,整理床铺,可刘辟非呢?安安静静的坐在榻上。看自己的书,做一个美男子。

这还是她那个娇蛮任性的小妹吗?等虞小株端着清理伤口的脏水离开,虞姬问刘辟非:“小株是你的未婚妻,你却拿她来当女仆使唤吗?”

刘辟非揉了揉太阳穴道:“若是让别的女仆帮我清理伤口,她也不乐意啊。我也只能任由她收拾了。你可不知道她清理伤口出手有多重,我不拿本书转移注意力,估计会大叫出声。”

虞姬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她是该同情刘辟非呢?还是该同情那个吃醋到底的妹妹呢。

如今看来,那晚刘辟非跟随赢箬离开的事情,大大的刺激了虞小株。虞小株从此坚信,与其相信男人的嘴,不如将刘辟非周围的女性彻底杜绝。刘辟非便是见个五十岁的老奶奶,也要征求虞小株的批准才行。

虞小株在灞水河岸洗盆,赢箬走了过来:“小株妹子,我可算找到你了!”

虞小株一脸警惕:“你找我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师傅的仇,我还记着呢。”

赢箬道:“我来是想请妹子帮我帮我办成一件事情。”

赢氏宗族子弟,如今没有了皇族的身份,失去了尊贵的身份与待遇,赢箬成为了他们事实上的族长。

因为刘辟非对天降书库的知识有着更清晰直观的了解,赢箬准备让麾下赢氏子弟拜刘辟非为师,来掌握天降书库的知识。将来纵然不能依靠刘辟非,也能通过麾下宗族子弟,谋取天下。

自然,与虞小株说的时候,赢箬尽可能语气悲壮一点,将自己一族描述的可怜一些,她算是号准了虞小株的奇经八脉,知道虞小株对弱者有着天生的怜悯。

自己只要继续伪装成一直在利用刘辟非就可以了。之所以利用刘辟非,也是一个女强人走向末路的不得已的求生之举。

虞小株听完赢箬的请求,也觉得如今将人家的国灭了,项羽甚至坑杀了秦国二十万降卒,再骂秦人残暴,似乎也不合适。当下道:“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好了。”

赢箬道:“刘辟非若是知道他们是赢氏子弟,会不会有所抵触?”

虞小株道:“赢氏,也只出了嬴政与赢胡亥两个暴君,难道还要牵连其他人吗?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劝说成功。”

赢箬看着虞小株手中的陶盆,问道:“妹子自己做这些事情啊?可是缺少仆人吗?我宗族还有些女眷,可以派她们帮你做这些杂事。”说到这里,赢箬小声道:“她们都是四五十岁,比不上小株姑娘青春年貌的。”

虞小株摇头:“不用,谁知道刘辟非喜欢个什么调调。”刘辟非要是再喜欢年老一点的,她可找谁哭去。

赢箬看着虞小株端着一盆清水走向刘辟非营帐,摇头苦笑,看来那日的确把虞小株刺激大发了。

刘辟非与虞姬在营帐内谈话,卫兵来报,虞家的管家阿福来了,刘辟非此时已经能够正常走路,便与虞姬一起到营门,迎接阿福。

跟随在阿福身边的还有一位魁梧的壮汉,披着带着兜帽的披风,刘辟非以为他是虞家派来的保镖,也就没有过多在意。

刘辟非领着阿福往前走,看到虞姬站在原地,与那名壮汉对视。

刘辟非心中一动,对虞姬道:“外面风大,还是到营帐说话吧。”

虞姬点了点头,众人回到营帐之中。

虞小株回到营帐,不见了刘辟非与虞姬,询问卫兵才知道刘辟非去营门口接人去了,待见到刘辟非回来,后面跟着阿福,大喜,冲向阿福,将阿福抱住:“福伯,你来啦!”

阿福仔细端详小株,道:“二小姐,你又胖了许多,看来外面的生活很适合你。”

“福伯!我哪里胖了,你可不要胡说。”

一时间刘辟非的营帐内热闹了起来。小株向福伯询问了父亲和太公的近况,虞公目前已经做了泗水郡的郡守。虞太公则一直陪伴在虞公身边,身子还算硬朗。

这时,跟随在虞姬身后的壮汉取下了兜帽,正是许久没有见面的项羽,此时已经留着淡淡的络腮胡须

“子羽,你来了。”

“我来了。”

虞小株看到项羽,气不打一处来:“说!你做了什么事情,惹得我姐姐伤心?”

项羽看向虞姬,虞姬低头不语。

项羽淡淡道:“为了给叔父报仇,我在新安坑杀了二十万秦卒。”

刘辟非道:“敖仓被烧,白平将军恐怕也没有想到,他这泄恨的一把火,把二十万秦军的性命也烧没了。”

“辟非,你不用为我说话。即便有敖仓存粮,我也并没有放过秦军的打算!”项羽说的斩钉截铁,不留丝毫余地。

刘辟非也沉默了。

项羽打量了一眼刘辟非的营帐,只有一处床铺,一张草席,一个案几,简陋的很。

项羽笑道:“看来刘邦这厮,假惺惺的很。当初,他同意尊你为武安侯的时候,我还是十分佩服他的肚量,可现在看来,狡兔死,走狗烹,却是假仁假义!”

项羽将手拍在刘辟非的肩膀上:“辟非,跟我走吧!刘邦不值得你效忠!让我们两兄弟,平定这个乱世!将来你做西帝,我做东帝,平分天下,你看如何?”

刘辟非看了一眼项羽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道:“此时,天下已经可以恢复安定。若子羽能够用你的威望,剥夺六国诸侯的兵权,建都关中,则天下可弹指而定。我愿意做你的丞相,你看如何?”

项羽与刘辟非对视许久,最终叹了一口气道:“辟非,你想当然了,我的这份威望,不足以震慑其他各国的野心。他们眼下听我驱策,不过是因为跟着我,他们才能获得胜利。”

项羽说到这里,有些黯然,随即又提起精神道:“不过,我也帮你报了仇,他刘邦任用曹无伤这么个窝囊废代替你守函谷关,如今函谷关已经被我击破,明日我便帮你报仇,击破刘邦的部队。”

第133章 鸿门宴

第133章鸿门宴

刘辟非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项将军此举做的对吗?怀王约,先入关中者王。我季父既然先入关中,也就是未来的关中王,派人把守函谷关有何不可?项将军,不打招呼,攻破函谷关,这是强盗行径!”

项羽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冷声道:“力大者王,力小者灭亡。若没有我巨鹿之战的胜利,刘邦一支弱旅,如何能进入关中。试问天下人,有谁认为刘邦占据关中,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项羽继续道:“刘辟非,念你我一场兄弟。你跟我走,我保你平安。你若不走,明日两军交战,刀剑无情,休怪我项羽对你不照顾!”

项羽说罢,拽着虞姬想要离开,却没有拽动。

虞姬冷声道:“项将军这么大的气魄,就请项将军自行离开吧。”

“虞姬,你……”

刘辟非拍掌笑道:“好一句力大者王,力小者灭亡。项将军,你确定自己是永远的力大者吗?你若是将我季父的军队击破,迎接你的又是什么呢?你将独立面对其他五国。你杀死我季父,便是给其他诸侯讨伐你的口实,他们会不会将刀剑转向,对准你呢?”

刘辟非咄咄逼人:“打了一场胜仗,你就骄傲了,自满了,你来这里,哪里是当我是兄弟,分明是认为在施舍我。”

项羽被刘辟非戳破了自己的心思,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虞姬道:“请项将军离开吧,做你的大将军去,我还要留在这里等子羽。”

项羽看到虞姬固执的模样,苦笑一声,他被刘辟非将脸皮戳的太痛,留在这里也十分无趣,重新戴上了兜帽离开了。

刘辟非亲自送项羽来到营门外,项羽道:“你其实可以派遣士兵留下我,这样明日六国联军也不会攻过来了。”

刘辟非笑道:“你果然是个自负的人啊。没有了你,不过是再推选一位统帅而已,眼下已经无像样的大战了,如你所说,便是如曹无伤之流,也可把守函谷关,六国联军换一个统帅也不会太复杂!”

“刘辟非啊,刘辟非,你长着一张巧嘴,我真想拿针线给你缝上。”项羽道。

“那是我说的真话刺痛了你。子羽,你可以将我说的话与范先生说,他若仍执意进攻我军,你大可听从他的意见。”

刘辟非送走了项羽,回到了营帐。这时候,刘交来了,与刘辟非道:“快,和我走,有急事需要你来处理!”

刘辟非大概明白怎么回事,随父亲坐上了马车,一起来到了刘邦的中军营帐。途中,刘交向刘辟非说了下情况。

项羽准备攻打刘邦军,项梁与张良有旧,因此来劝说张良。张良不忍抛弃刘邦,通知了刘邦,此时刘邦正在盛情款待项伯。但项伯并不好劝说。

刘邦营帐内只有刘邦、张良、项伯三人。

项伯见到刘辟非来,微微倾了下身子。刘邦拉住刘辟非的手,为刘辟非介绍道:“这位是项羽的叔父,辟非,你与项羽是兄弟,你来帮季父劝说一下项叔父。”

刘辟非坐下后,问项伯:“项叔父,是谁为子羽安排的计策?进攻我军,这不是在害子羽吗?”

若是别人说这话,项伯大可嗤之以鼻,但是这话由刘辟非说出来,分量又是不一样,项伯问:“怎么会是害子羽呢?”

刘辟非道:“咱们俱都是楚人,这大秦其实也是靠咱们楚人英勇作战,才赢了天下。如今到了摘果子的时候,有人就觉得咱们楚人占的多了,就想要除掉几个摘果子的。”

刘辟非见项伯意动,继续道:“如果子羽听信谗言,攻击刘邦军,到时分天下,项羽只能得六分之一。若子羽与我们联手,进入关中与巨鹿之战两份功劳,都在我们楚人的手中,四分天下,我们楚人占据三分,又有何不可?”

项伯听了,终于意动。与刘邦等人道:“我会劝说子羽明日在鸿门设下宴席,你们要早早来见,向我家将军谢罪!”

刘邦当即赔笑道:“是,是,是,有项伯将军为我们说情,这事就算成了。”

刘邦拍了拍手,有人抬出两大箱子的玉器到项伯面前:“这些都是我在咸阳宫中,仔细挑选的,一箱送给项伯将军,另外一箱请项伯将军替我呈给项将军!”

项伯看到这么多晶莹剔透的宝玉,眼睛都移不开了,直到刘邦呼喊了几声:“项伯将军?项伯将军?”

项伯这才缓过神来,笑道:“看来,砀郡长进入咸阳,吃的很饱啊?”

刘邦脸上带着笑容,在项伯耳边耳语道:“我已经将秦国的珍玉宝玩全部装箱在咸阳宫东侧,到时项伯将军率军进入咸阳宫,可自取之,莫要便宜了其他诸侯。”

此言深的项伯赞同。当下乘坐刘邦的马车,离开了灞上。

送走项伯,刘邦看了一眼在旁沉默的刘辟非,问道:“如果由你带军,你能带领我们阻挡六国联军吗?”

刘辟非摇头道:“不能。”

“那若是让你代替曹无伤镇守函谷关呢?”

刘辟非没有说话。

许久的沉默后,刘邦苦笑道:“你是不是在责怪季父。我不用你,是在保护你。箬公主的话,对你我伤害都太大。我用你,你知道反对最强烈的是谁吗?”

刘辟非抬头看向刘邦。

刘邦指着刘交道:“是你的父亲。辟非,你甘心吗?”

刘辟非道:“侄儿每日读书怡情,日子过得还算舒适,都快忘记外面的战火了。”

刘邦听了,哈哈大笑,拍了拍刘辟非的肩膀,道:“可你刚刚面对项伯的快人快语,可不像是一个忘记外面战火的人说的话。”

送刘辟非回营帐的路上,刘交道:“箬公主的野心很大,你要当心了。”

“那季父为何不直接……”

“因为赢氏公族还很有用,项氏是不可能同意我们占据关中的。我们的计划是谋取巴蜀与汉中,然后图谋关中,占据秦国旧地,若能够有大秦百姓的支持,于我们事半功倍。”

刘辟非诧异的看着刘交。刘交接着道:“明日鸿门赴宴,也有你一席的位置,今晚早早入睡,我明日清晨来接你!”

第134章 鸿门宴(二)

第134章鸿门宴(二)

刘辟非清晨醒来,洗漱完毕,走出营帐,见到虞小株与虞姬两姐妹往自己营帐来。

虞小株道:“我与姐姐商量好了,我们陪你一起,去鸿门赴宴!”

夏侯婴驾驶马车驶来。后面还跟着百多名骑士。夏侯婴的马车是一辆四轮马车,车厢很大很长,用四匹马拉动,形状古怪。车窗被推开,亮出来刘邦的一张笑脸:“辟非,快上车!你们两位是?”

虞小株道:“我们要陪刘辟非一起去赴宴!”

刘邦笑道:“那就快进来,车里宽阔,多少人都载的下。”

刘辟非三人上了车,马车徐徐开动。刘邦拍了拍车厢道:“怎么样?这辆车不错吧?中原大地,仅此一辆,再无后家。是夏侯婴这家伙捯饬的。男人,就该有一辆好车。”

车内,除了刘邦,还有刘交、樊哙、张良等人,原本一个个都面容严肃,却都被刘邦的嬉笑给逗乐了。原本紧张的氛围也都不在了。

马车抵达新丰鸿门,在六国联军军营门口停下,刘辟非随刘邦等人下了车。此时太阳已经升起到半空中,临近中午。

一名执戟校尉亲自带人来迎。执戟校尉的表情冷漠,总是不由自主的眼神朝下,看着地面,表情落拓。刘辟非的眼神却在这个执戟校尉身上,再也分不开了。

虞小株看刘辟非盯着一个男人看,暗暗叫苦。果然,婚姻不禁要防女人,还要防男人。

刘辟非上前主动和执戟校尉行礼:“在下刘辟非。”

“在下韩信。”那名执戟校尉淡淡的回了一礼。

是他,韩信,自己苦心要寻找的无双国士。

要知道,此时,刘辟非的名头之响亮,居然对着一个区区的校尉行礼,不由得让人多看了一眼这个韩信,发现韩信平平无奇,甚至比一般人还糟糕了些,总是沉闷着一张脸,一副不得志的样子。

刘辟非道:“请韩校尉在前带路。”

韩信把刘邦众人带到了宴席之上,刘辟非问:“请问有文具吗?我要写一封家信。”

刘交道:“若是写家信,可以等回去在写,马上宴席就要开始了。”

刘邦笑道:“无妨,还请韩校尉帮我们取来文具。”

韩信虽然有些诧异刘辟非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写家信,但客人要求,也只能尽量满足。

不久,文具拿来。刘辟非乃在末座,偏僻位置,在竹简上,用工笔小书,写了一封“家信”。晾干之后,装入了自己的袖口之中。

写完书信不久,宴席已经开始。

项羽、项伯朝东而坐。范增朝南而坐。刘邦朝北而坐,张良、刘辟非朝西陪坐。虞小株手持短剑,虞姬手持长剑,侍候在刘辟非后面。

刘辟非看到范增数次对项羽使眼色,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但直到酒菜上来,项羽仍是没有什么表示。

刘邦举起斟满的酒杯,道:“我与项将军一同灭秦,我在大河之南与秦军相抗,将军与项将军在大河之北巨鹿城与秦军主力对决,我没有想到自己先入关中。我与将军同是楚人,闻将军要攻打于我,莫不是有小人进献谗言吗?”

项羽看了一眼刘辟非身后的虞姬,总不能当着自己女人的面,再说什么“力大者王”这样蛮横的话,思来想去,只有把曹无伤推出去了:“是曹无伤和我说,你要独吞关中,不然我又何必攻打你。”

范增离席,不久带着项庄进来。项庄虎步生风,见到朝西陪坐的刘辟非,不敢与刘辟非对视,乃与项羽说道:“项将军,军中无以为乐,请庄舞剑助兴。”

项羽同意了。

项庄当时拔出剑来,左劈右砍之下,一把普普通通的青铜剑,在项庄的手里玩出了花样来。只是项庄的剑锋常常指向刘邦。

刘邦却视若不见,一张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刘辟非却坐不住了,乃向后向虞小株看去。虞小株装作看不见。刘辟非当下去拔自己所配之剑,正欲站起,这时虞小株快步走到堂前:“舞剑不如对剑,我愿与项庄对剑,以助雅兴!”

虞小株话语刚说完,短剑已经与项庄的剑碰撞在一起。项庄与虞小株两人缠斗不休,若是比生死,虞小株大可一剑将项庄刺死,但是舞剑却并非虞小株所长,虞小株因此渐落下风,苦苦支持。

刘辟非却不懂这些,看到虞小株落下风,还以为虞小株不敌,不禁为虞小株担心。

虞小株见刘辟非蹙着眉头,还以为刘辟非害怕自己刺死项庄,剑招更是迟滞,项庄战意一点点迸发出来,当下一剑朝虞小株劈头斩下。

虞姬拔剑冲了出来,为虞小株格挡开了这一剑。

刘辟非这时也拔剑站了起来,他比虞姬终究要慢了一步。

虞姬冷声与项庄道:“项庄将军好剑法!我妹妹好心留你性命,你为何对她下死手?”

两名剑客比剑,剑法弱者一方往往需要拼尽全力,虞姬说项庄对虞小株下死手,项庄其实已经是控制不住自己。

虞姬的说法却给项庄定了性。

项羽觉得虞姬太过苛刻了:“刀剑无眼,没伤到人就好,项庄你下去吧!”

“项羽!你这堂弟要杀我妹妹!怎么能就这样轻飘飘算了?”

项羽怒视虞姬,他觉得虞姬太不给自己面子。

范增咳嗽一声道:“来人,将项庄将军带下去,军棍三十。”项庄被带了下去。虞姬也拉着虞小株一起出去:“我们就不留在这里给项将军添乱了!”

项羽怒道:“都随你!”眼睁睁看着虞姬拉着虞小株离开了营帐。

刘邦陪笑道:“女儿家总是有些小性子,咱们做男人的,要多忍让点才是。我还记得自己娶我家婆娘的时候,那是一个娇气,后来,生了娃,脾气也就渐渐改了。”

刘邦说这么多,却没有太多人应和他。因为整个营帐内,只有他一个人结了婚。范增是一个老光棍,张良是一个中年光棍,刘辟非、项羽虽然心仪虞氏双姝,但是还没有成亲,对于婚姻并没有太深的感触。

刘邦的一番“金玉良言”,应和者也就寥寥。

第135章 拒封齐王

第135章拒封齐王

项羽示意众人回到座位,然后与刘邦道:“辟非之前和我说,这秦国,以咱们楚人出力最多。刘郡守,你以为这天下该如何分?”

刘邦道:“项将军巨鹿之战,击溃秦军主力,灭秦首功,当推将军,如何分配这天下,还是要看项将军的意思。无论如何分配,刘季都会鼎力支持。”

项羽点了点头,目视项伯,项伯出去了一趟之后,回来带来一座地图架子,上面悬挂着“天下九州图”,乃是大秦统治之下的全部疆土。

这份“天下九州图”原本属于章邯。章邯带着它,东破周章军于戏,破项梁军于定陶,最后成为了项羽的战利品之一。

项羽以套着剑鞘的剑指着齐鲁大地一代道:“这里本是田氏的土地。田氏在巨鹿之战中,贡献寥寥,我准备将这份土地封给……”

刘邦已经呼吸急促,他想到,项羽应该是不会把关中之地赐予自己了,若是能地齐地,称齐王,也算是稍微弥补缺憾了。在战国时期,齐王与秦王曾经并称东西二帝。齐地富裕,也是粮食产地,是一块肥肉。虽然与昨晚张良、萧何谋划的不一样,但还是让刘邦心动不已。

项羽看到刘邦的态度,微微一笑,却忽然转向刘辟非道:“我准备将这份土地分给我的兄弟,刘辟非。不知道刘郡守以为如何?毕竟你是他的季父啊!”

刘邦一张老脸顿时涨红一片,呐呐说不出话来。

项羽还来不及欣赏刘邦的丑态,范增却先被吓着了,刘辟非是谁?如果让刘辟非坐镇齐地,是祸非服。凭借刘辟非的才能,一旦收容齐国的贤才,整顿齐国的兵马,绝对将会成为羽儿争霸天下最强大的劲敌,不行,绝不能封刘辟非齐地。

在范增想事情的时候,项羽已经指着蜀中的地方,与刘邦道:“蜀中也是秦国的土地,我将这一块土地封给刘郡守,如此也算不负前约,刘郡守可还满意吗?”

封刘邦蜀中,这是范增与项羽商量的结果。

但范增的计划是,利用蜀中天然的地理形势,将刘辟非与刘邦伯侄两个一起关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形同流放。如今,只关押刘邦,又有何意义?

张良在刘邦一旁听着,见到刘邦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给气懵过去了,当下狠狠朝刘邦小腿踢了一脚,刘邦这才想起来时张良的嘱咐来,当下强忍着怒气,赔笑道:“赏赐给我蜀中也可,但蜀地狭小,装不下我的三万士兵,若能将汉中也赏赐给我,我就知足了。”

范增道:“不可,蜀中一块,已经是项将军莫大的恩赐了。”

刘辟非道:“我愿用齐地的赏赐,换取季父得到汉中,如何?”

“刘辟非!”项羽怒视刘辟非,一字一字,咬牙切齿。

项羽指着刘邦道:“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追随?我这个兄弟给你的,难道不比你季父给你的要多得多?”

刘辟非淡淡道:“同宗之血,浓于水也。辟非不忍舍弃。”

项羽哈哈大笑,道:“好啊,好一句同宗之血,浓于水也,你确定要换汉中给刘季?”

刘辟非点了点头。

刘邦也对刘辟非不解了,这小子,齐地这么好的地方都不要,可真是傻了。他都没发现自己有那么好,居然让刘辟非这么死心塌地追随自己。

不过,看到项羽这小子气急败坏的模样,自己心里的一口恶气,可算是出了。

项羽盯着刘辟非看了许久后,道:“好,很好,便将汉中赏赐给刘季!”

范增已经气得敲打着竹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刘辟非大喜道:“多谢子羽成全。”

项羽却剑指东北辽东之地道:“不过你要去做辽东王?如何?”你不是想和你季父在一起吗?我偏偏要将你和你季父远远的分开,一个在东北,一个在西南。

项羽继续道:“收砀郡,破敖仓,函谷关,偌大的功劳,你若不做个王,岂不是显得我没识人之明吗?还有,从今天起,要叫我项将军,我项羽从今天起,没有你这个兄弟!”

项羽说罢,怒气冲冲离开,刘邦在樊哙与随行骑士保护下,护送刘邦回到了灞上。

刘辟非也随刘邦一起离开了灞上,临行前,却将自己写的“家书”,递给了为自己送行的执戟校尉韩信。

韩信晚上借着油灯阅读刘辟非给自己的信,只见刘辟非在信件中写道:“辟非自吕公处曾学得观人之术,今观将军与辟非同志也,有安定天下之心。项将军自恃武勇,藐视天下智士。此辟非所以不为之招揽也。刘郡守虽无大才,但容人之量,天下少有。辟非与季父之间,终究要避嫌,将军若来,辟非愿让位于贤,愿将军能一骋平生之愿!信中所言,肺腑之诚,请将军无虑,速速来投!“

韩信读完了刘辟非的信,信中澎湃起伏。

作为未来的兵圣之一的韩信,对于刘辟非这样闪耀的一颗将星,韩信自然是无比关注的。但他又为刘辟非惋惜。刘辟非若是无牵无挂,大有为于天下也,很有可能成为一方枭雄。

可是刘辟非却是刘邦的侄子,跟随刘邦起兵,束缚在家庭伦理之中,不能做出独立于刘邦的决定,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如今,被箬公主在咸阳宫殿一闹,刘邦再无用刘辟非的可能,但也正因为如此,这天下终究将有他韩信施展所才的地方。

韩信拽住了刘辟非的“家信”,心中道:“刘辟非,你放心,你做了这辽东王,将来我们终有面对面的时刻。希望将来,你我是敌人,而不是朋友,否则,这个世界该有多无趣啊!”

刘邦将咸阳让了出来,项羽不再攻打刘邦,直接带军扑向咸阳,六国之军各自带领军队,洗劫咸阳城,火烧了阿房宫。

刘邦在离开咸阳前,曾经与观众百姓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者刑,及盗抵罪。

比起刘邦满满的善意,项羽所带领下的六国军队做下的恶行,统统记在了项羽的名下。

韩信并没有跟随项羽去抢劫咸阳城,而是收拾了包裹,偷偷离开军队,投奔刘邦,在这个时候,是没有太多人关注一个逃兵的。

第136章 分封诸侯

第136章分封诸侯

阿房宫的大火还在熊熊燃烧,六国联军背靠漫天之火,开始了宰割天下的仪式。

项羽采纳范增的建议,众建诸侯而少其力。

将齐地一分为三,田都为齐王,田安为济北王,迁原齐王田市为胶东王,田荣不予封王;

将赵地一分为二,封赵将张耳为常山王,迁原赵王赵歇为代王,陈余不予封王;

将燕地一分为二,封燕将臧荼为燕王,封刘辟非为辽东王,迁燕王韩广为辽西王;

将韩地一分为二,封原赵将申阳为河南王,韩王韩成如旧;

将魏地一分为三,封依附楚国的魏王魏豹为西魏王,原赵将司马商为殷王,将魏国东部膏腴之地尽数划入自己直辖版图;

将秦地一分为三,跟随入关的三名秦国降将,章邯封雍王、司马欣封塞王、董翳封翟王;

项羽封刘邦为汉王,管辖汉中、巴蜀;封楚将共敖为临江王,管辖南郡、黔中,长沙。

将当时占据了原楚国南部大片土地的“蕃君”吴芮的领地一分为二,封吴芮为衡山王,将自己部将英布,封为九江王。

项羽自封西楚霸王,尊怀王为义帝,以天子当居上游,令其建都郴县。

各路新王带领自己的部队,携带财货宝物,前往任地赴任。

项羽站在举行仪式的高台之上,目送诸侯离开。

这时,一马车疾驰而来,停在高台一旁,范增从车上下来,登上高台,大口喘着气道:“还有一事,老夫没有考虑周全。”

“何事?”

“赢氏公族。这些人目前聚集在刘辟非的周围,若不除去,被刘邦利用,到时关中必然动乱。羽儿可让刘辟非交出赢氏一干人等,才可让其去辽东。”

项羽想了想,问道:“刘辟非和箬公主十分交好,他保护赢氏公族,也是为了讨箬公主的欢心吧!”

“这分明是刘辟非的障眼法,军国大事,怎可用儿女情肠就能够解释的。况且,那箬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灯,让她与刘辟非结合,绝对会将关中搅弄的翻天覆地。”

项羽想了想,道:“那就让赢箬与赢氏族人随刘辟非一起去辽东吧,如此便闹不出太大的动静了。死一个子婴也就够了。不过要让赢箬改姓,以后不能再有赢这个姓氏了。”

范增问:“改姓什么?”

“姓秦,姓孟,姓西,姓白,随他们的便。便有亚父帮我拟一份对他们的赦免令吧!”

项羽说罢回了中军营帐,留下范增遥看阿房宫城的漫天之火。

范增来到刘邦军营,刘邦亲自来迎,范增问:“辽东王何在?”

刘辟非从队列中走出,他是来为刘邦送行的。

范增当下传达了项羽的旨意,要求赢氏公族改姓,并随刘辟非一起前往辽东,不可随刘邦去汉中。

这时,赢箬也站了出来,感谢项王的不杀之恩,又道:“我这里还有一群门客,可否让他们也随赢箬一起前往辽东。”

看到赢箬手指的一群人,都是一群文弱书生,其中一人还胖成球状。

范增道:“可以,辽东王身边总是需要一些人手。”

范增宣讲完项羽的旨意,便乘车离开了。

刘辟非向刘邦辞别,刘邦看着刘辟非身旁零零散散的人,除却赢箬手下的一帮人和虞小株外,只有吕青山、粟力、王景、秦仲、俞辰、还有伤好的俞格。

刘邦本是要拨给刘辟非一万人,作为前往辽东的资本,但刘辟非一个也没要,还把手下仅有的卫兵,都移交给了刘邦。

比起前往汉中,辽东现在更是蛮荒之地,而且一路长途跋涉,十分辛苦。刘辟非本打算轻装简从,只带虞小株一人的。

可是项羽的意思,却是要将赢箬一行人推向了自己,让自己的队伍,稍微有了那么百十号人。

刘辟非道:“季父,可还记得韩王信吗?”

“我记得,他是韩王成的弟弟。”

“鸿门宴时,那位执戟校尉也叫韩信。”

刘邦诧异的看着刘辟非,道:“你不说这事,我差点都忘记了,你是如何知道有两个韩信的?”

刘辟非捏造了一个谎言:“是小株调查砀郡龙卫的时候,查出来一本砀郡龙卫的笔记。笔记里显示,这个韩信曾经得到砀郡龙卫的夸赞,说他胸怀天下,将来必是无双国士。我在鸿门宴会之前,写了一封信,已经移交给他。他若来投,请季父礼遇之!”

刘邦点了点头:“我若见到,必然予以重用。”

“要把他当做无双国士来对待!将来季父能否出汉中,全赖此人。”

刘邦看向刘辟非,看刘辟非神情郑重,只得答应下来。

刘邦带领大军离开,给刘辟非留下了足够的马匹与车辆。刘辟非也将队伍组织起来,带领队伍渡过灞水,准备往东,出函谷关。

路上,与虞姬相遇。刘辟非、虞小株下车与虞姬相见。

虞姬对刘辟非道:“可否让我们姐妹单独相聚吗?”

刘辟非点了点头,回到了车上,赢箬见到刘辟非回来,笑道:“怎么?被人家赶回来了?”

刘辟非道:“抱歉,牵连你们随我一起去辽东。”

赢箬一怔,随即道:“去辽东也很好啊,我帮你查过了,辽东虽然苦寒,但也有暖季,土地肥沃,那里已经有人耕种,倒不会饿到。”

刘辟非道:“可这距离你逐鹿中原,是越来越远了。”

赢箬叹息了一声道:“是啊,可是,刘辟非……”

刘辟非见赢箬欲言又止,问道:“什么?”

赢箬轻声道:“我却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车外,虞小株与虞姬两人面对而视,虞姬帮虞小株整理了衣领道:“此去辽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赢氏公族野心勃勃,他们肯定会利用刘辟非做什么事情,你是刘辟非的未婚妻,可要在旁多提醒着点。不要让他被赢箬迷惑利用。”

“姐姐真的认为我们能平安抵达辽东吗?”

虞姬不解,看向虞小株。虞小株道:“这一路跋涉,路途千里,中间有多少变故,谁也说不清楚。项羽身边的那个范老头一定会找刘辟非的麻烦。”

虞姬问:“那你希望我做些什么吗?”

虞小株想了想,却摇了摇头,她不想姐姐难做,道:“小株不在姐姐身边,只希望姐姐能够和项王开开心心,代替小株照顾好父亲、太公就行。”

第137章 赠军三千

第137章赠军三千

虞姬回到新丰,发现项羽已经在营门口等着自己,项羽上前,将披风披在了虞姬的肩膀上,看到虞姬一脸落寞,问道:“怎么?没有见到刘辟非他们吗?”

虞姬道:“见到了。”

项羽道:“你知道咸阳卫戍军团吧?他们是大秦的精兵,一部分,我交给了董翳给统帅,我还另外拨出三千名,准备交给刘辟非!”

虞姬不敢置信的看着项羽。

项羽微笑道:“这样,你也算是对得起自己那个妹妹了啊,你父亲还有太公也不会说你什么了。”

“子羽,我……”

项羽道:“咱们不要管以前的事情了,如今战火已经熄灭,咱们该过自己的日子了。”

虞姬点了点头。

刘辟非等人与虞姬辞别后,继续带领队伍往函谷关赶。却在中途遇到一支军队,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赢箬问:“会不会是项王的军队?看来他最终还是没有放过我们。”

刘辟非下车,去与前方的军队交谈。虞小株也拿着短剑,尽管她知道一己之力,也保护不了刘辟非,还是跟了上来。

赢箬叹息一声,与其让刘辟非螳臂当车,为赢氏公族牺牲,不如自己主动站出来。赢箬也下车,走在虞小株的后面。

刘辟非来到军前,见到带军之人乃是项庄,知道他是范增的拥簇,想到事情可能无法善了,还是问道:“我奉项王命,前往辽东,项庄将军阻挡我去路,这是何意?”

项庄看到前方虞小株与赢箬两人紧赶慢赶来到,道:“刘辟非,你好福气,流放辽东,也有两个美人相伴!”

说罢,下了马,将马缰交给刘辟非,道:“我奉项王令,将三千军交付辽东王,请辽东王接手!”

刘辟非向西面称谢:“臣刘辟非谢过项王。”

项庄点了点头,大踏步来到道路一旁,骑着另外一匹马,往西去了。

赢箬此时已经来到,打量了一眼前方的军队之后,与刘辟非道:“他们本都是咸阳卫戍军团的士兵。没有想到项王对你这么好。”

刘辟非让吕青山接管了军队,这三千军,有一千名弩手,一千名剑士,一千名戟兵,除任命粟力、秦仲为校尉,还从原三千秦军中,选拔一名叫全文杰的秦军士兵为校尉。任命俞辰为护军校尉,王景为自己的相。

如此,刘辟非在仓促间组成了自己的班子。

王景得知自己被任命为相,高兴的合不拢嘴,却见到吕青山面露愁容。

王景问:“我说吕将军,一路来,你便一副愁容,如今咱们有了部队,你还是这般模样,我可真是不了解你了。”

秦仲问:“吕将军可是在担心军粮的问题吗?项王明面是给我们三千军士,可不曾提供军粮,到了晚上,士兵饿了肚子,很容易闹起兵变。”

被秦仲提醒,王景顿时骂道:“好你个项王,我当你是大仁大义,却想不到玩这见不得人的手段。”

秦仲道:“王景,你现在是相了,这件事情,还得你和主上说。”

王景看向吕青山,吕青山咳嗽一声,道:“提醒主上,是你这个相的职责,我这个将军只负责打仗。”

王景无奈,只得独自来到刘辟非身边,向刘辟非反应了此事:“主上,这件事情即便不是项王的主意,也备不住范老头在背后使坏,防人之心不可无。”

“那你认为现在应该怎么办呢?这三千军,要还是不要?”

被刘辟非这么一问,王景愣住了。刘辟非拍了拍王景的肩膀,道:“你去召集诸将,拿出个对策后,再向我报告吧。”

说罢,刘辟非竟然上了马车,留下王景一人在车外风中凌乱。王景咬咬牙,之前当相的喜悦之情一点也没有了,身为相,这沉甸甸的责任却是货真价实的。

刘辟非上了马车,看到赢箬与虞小株都看着自己,问道:“怎么了?”

赢箬道:“王景说的是事实,兵变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有军粮,兵变迟早会发生的。”

刘辟非道:“当王有王要做的事情,如果事必躬亲,我岂不是太累,且让王景与众将商议,若是能够拿出一个结果,再做讨论吧!”

赢箬听了,微微一笑道:“你果然适合当王,而不是当一个什么都操心的将军。”

刘辟非道:“安抚士兵的事情,还需要箬公主出马。”赢箬在秦人士兵心中,有着很高的威望,刘辟非自然要善加利用这一点。但愿赢箬能够安抚住这骚动不安的人心吧。

全文杰二十多岁,年纪轻轻,他本是一名普通的秦军士兵,刘辟非把他擢升为校尉,也正是因为全文杰只是一个小兵,便与掌握。

刘辟非接收了军队后,并没有立即开拔,全军驻扎在一旁,等候号令。全文杰虽然初次为校尉,发布起命令,倒也有模有样,这毕竟是曾经的咸阳卫戍军团。每个兵,每个伍,每个百人队都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这时传令兵来:“王相召集众将商议事情,吕将军请全校尉前去参议。”

全文杰接了令旗,在传令兵带领下,来到了王景开会的车厢前。这辆车本是刘邦亲赴鸿门用的那辆,刘邦带军进入汉中,多山路险隘,这大车便用不到了,便赏赐给了刘辟非。

刘辟非用它来安置诸将,此时则被王景用作开会的地方。

王景见到全文杰上了车,毕竟是在车厢内,吩咐全文杰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王景道:“军中缺粮,大王的意思是让我们先拿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来,诸位都是能征善战的将军,都应该明白后勤的重要性,吕将军,要不你先发个言。”

吕青山微微一笑道:“不知道秦校尉可有什么良策?”

秦仲笑道:“粟校尉比我聪明,他应该想出办法了。”

粟力比较实诚,道:“还能有什么办法,没有粮食,只能抢。”

秦仲道:“粟校尉这个方法好,王相可立即禀告主上。”

全文杰道:“主上若是赞同这个方法,也不会让我们聚在这里商议了吧。”

全文杰说完,发现大家伙都朝他看。全文杰吓了一跳,讷讷道:“难道不是这样吗?”

第138章 成立辽东开发委员会

第138章成立辽东开发委员会

吕青山问:“全校尉不同意,可是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他们几个将领不回答,单单挑选让粟力来回答问题,只是因为似乎除了抢劫之外,的确别无办法。

全文杰摇头。

众人倒也没有责难全文杰。

吕青山与王景道:“就请王相将我们的意见告知主上吧。就说是我们众将商议的结果。”

王景点了点头,去报知了刘辟非。

刘辟非得知派遣众将商议,竟然得到这样一个简单的结论,顿时无语。

虞小株道:“你是对自己的手下期待太高了,他们早就习惯了听从你的指挥,又怎么会静心下来思考。”

俞辰两兄弟此时在车上,俞辰上前道:“主上,我有一计,或可解决军粮之危。”

“说来听听。”

“当年始皇帝为充实关中,迁居了许多有名有姓的大户,主上可效仿始皇帝的做法,将洛阳的富户一起带走,带领他们充实辽东半岛。这些富户地主存粮很多,正好让他们一路跟随,帮助我们押运粮草。”

赢箬眼前一亮,道:“这倒是很好的主意。”

虞小株道:“迁居洛阳大户,让其他诸侯知道了,他们若以此为借口,沿途对我们展开攻击,到时可谓一路路闯关,何时才能抵达辽东!”

刘辟非道:“这件事情,且让我想一想,再做决定。”

刘辟非与王景道:“去通知吕青山,全军出发,出函谷关。”

马车动了起来,刘辟非依靠在车厢中闭目思考。俞辰的想法很好,但虞小株却也把缺点提了出来,这就需要刘辟非来将其完善了。

刘辟非军出函谷,前往洛阳城。

项羽封申阳为河南王,都洛阳。洛阳,天下之中,来往商贩十分多,市坊规模之巨,也远超其他城市。

刘辟非的军队抵达洛阳,将军队驻扎城外,以辽东王的名义,向申阳提出了会面的请求。

申阳已经提前得到了范增的通知,不得贩卖粮食给刘辟非军。但刘辟非递来了帖子,不见一面,也不合适,便允许刘辟非携带百名护卫进入洛阳城。

项羽分封诸侯,商人是最先知道的,他们知道天下将再次安定之后,又再次运货于路途之中,贩卖于市坊之间。

申阳迎刘辟非于洛阳城外,虞小株等一行十多名护卫,没有随刘辟非一起,而是中途去了洛阳市坊。刘辟非道:“我听闻洛阳货物种类之多,天下之冠,我派人去挑选一两件宝玉珍玩,河南王不介意吧?”

申阳已经提前在市坊打了招呼,倒也不害怕市坊有人敢卖粮给刘辟非,当下道:“若是需要宝玉,项王赏赐给我许多,我倒是可以送给辽东王一些,又何必要买!”

刘辟非笑道:“我这内人有逛市坊的习惯,甚至有一次,把我给弄丢了,她也不知道。购买宝玉恐怕也是我这内人的借口罢了。让河南王见笑。”

申阳也听说过这件事情。刘辟非与虞小株逛虞县市坊,刘辟非却被赢箬给劫持走,这在诸侯之间,也是一则趣谈。

虞小株来到市坊,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写满字的布帛张贴在市坊出入门口的木牌之上。看到市坊出现布告,顿时许多人围在市坊门口观看。

与虞小株随行而来的人,其中一人是王景乔装打扮。

王景朗声道:“大家可有认识上面字的吗?若是不认识,我可以念给大家听一听。”

“你既然识字,就由你来念吧。”

王景笑道:“好勒,这是一封武安侯邀请去辽东书,即日起,凡有愿随辽东王赶赴辽东者,将可由辽东王亲自带军护送,将来到了辽东,谁耕种的土地,就是谁的,谁发现的矿产,谁就是矿产的主人。还请大家将武安侯意思向所有人传达!”

提起武安侯,洛阳的百姓基本都知道,那是兵不血刃拿下洛阳城的小刘将军。

有人问:“辽东王是谁啊?”

王景道:“辽东王便是武安侯,武安侯便是小刘将军,小刘将军如今已经被项王封辽东王。项王与小刘将军可是异姓兄弟,大家想想,项王分封天下,会亏待自己的兄弟吗?”

王景不要脸皮的忽悠着。

“我劝说诸位,可不要看眼下太平,在这里挣一点糊口的钱。大家想想,战国时期,只是七个国家,大家都是打来打去的,如今十多个诸侯,岂不是天天打,夜夜打,指不定哪天你们就要被迫响应征召,当了士兵,死在战场上。与其如此,大家何不如跟随武安侯一起去辽东谋一场富贵,凭借小刘将军的本事,保护一方平安,岂不是简单容易的事情吗?”

这个时候,管理市坊的官员带领几个士兵急冲冲过来,看到虞小株在市坊门口聚众,大怒:“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将他们给我绑了!”

几个士兵上前,就要去捉拿虞小株和王景。

虞小株见有人围上来,便要拔剑,王景赶紧道:“我的个姑奶奶!你忘记主上吩咐吗?你拔出的剑可是要杀人的。”

虞小株冷哼一声,以剑鞘将赶来的士兵敲击一遍,将维持秩序的士兵都打倒在地!

那市啬夫想要逃走,被虞小株快步上前,用剑鞘抵在他的胸口之上,虞小株道:“这洛阳城都是我们拿下的,我们借个场地,散布下消息,你就要这么让我们为难吗?”

虞小株与王景道:“王景,你继续回答大家的提问。”

王景咳嗽一声,指着站立一旁的市啬夫道:“大家看到了吧,也只有我家主上才敢如此对待河南王的官吏,别的诸侯,谁敢这样做?什么样的人能保护领地内的居民?我想肯定不是河南王这样的。”

申阳在官署虚与委蛇,应付刘辟非,这时有人来,将市坊的事情与申阳说了,申阳一怒站起:“刘辟非,你这是什么意思?纵容你的手下在我城内胡闹,还羞辱我!”

刘辟非却不为所动:“申阳,去你市坊的可是我未来的王后,明明是你管理不好自己的子民,治安不行,我这王后若是受到伤害,这笔账,我就算你的头上。”

申阳将手放在剑柄之上,见刘辟非冷笑不语。申阳最终也没敢将剑拔出来。

第139章 成立辽东开发委员会(二)

第139章成立辽东开发委员会(二)

城墙之外,吕青山等众将也没有闲着,在赢箬主持下,军队被分成小股队伍,保护天降书屋的诸子百家学者,到附近村落,劝说当地的乡绅地主,加入“辽东开发”的队伍。

全文杰亲自带领十名秦兵,保护着“大胖子”张苍来到了河阳里。河阳里的人见到全文杰等人,都惊恐的叫喊着:“秦军来啦!”

河阳里中一片喧闹,不久,里门关闭。全文杰看到远处的里门,跑出去了一匹快马,一名里中人骑在上面,应该是被派去求援的人。

全文杰身为校尉,只有他有马,当下吩咐其他士兵:“你们保护好张御史。”说罢,从一名士兵手里取了弩机,朝那求援的河阳里人冲了过去。

河阳里的求援人所骑的马老瘦病弱,很快被全文杰追上。全文杰抬起弩机,朝求援人的马射去,将马射倒,全文杰轻舒猿臂,将求援人给提了起来。

他本以为是名村汉,这一提却发现求援人身子骨很轻,提在手中,毫不费力。

全文杰就这样直接提着求援人,回到了队伍之中。将人扔到了张苍面前。

张苍却道:“你这孩子,对待个女孩子,咋不能温柔一些呢?”

全文杰下了马,定睛一看,被自己抓的的确是个女孩子无疑了,只是穿着破烂,一身灰色的麻布衣衫,脸上还沾着许多的灰,若仔细瞧面目颧骨,还是能够发现是一个女人的。

全文杰讪讪的,他刚才将这求援人抓来,展现了“大秦勇士”的勇武,可若是抓的是一个女人,勇武之名,未免大大折扣。

好在张苍说这些,其实是给求援的女人说的。河阳里的人,各自拿着农具,围堵在里门周围,虎视眈眈。他们看到自己求援的人已经被全文杰抓了回来,当下都十分绝望,要与里墙之外的十几名秦兵战斗到底。

张苍看了一眼里墙内的人,吩咐全文杰道:“让兄弟们把武器都收了,堆在一起。”

全文杰犹豫:“若是丢了武器,我们如何保护大人。”

张苍问道:“你们若是拿着武器,我们何时才能进入河阳里呢?”

全文杰只得命令士兵将武器全部放在一棵枯树之下,距离他们一里之远。

里中人看到张苍主动放下了武器,不久,从里门中走出来一位青年,向张苍抱拳问:“在下姬旭,几位来我河阳里,要做什么?”

张苍道:“我乃旧秦官员张苍,如今在辽东王麾下做事,有事情想要与里中乡绅父老相商,可否允许我们进去相谈!”

姬旭看了一眼旁边的全文杰,以及被擒住的求援的女人,道:“可以,但是只允许你带领一人进来,其他人都要留在里门外。另外,我还要把桂枝带走。”

桂枝,便是全文杰擒住的那个女人。

张苍道:“可以。我们擒住桂枝姑娘,也是因为怕耽误了我们的事情,射死的马,我们也原价赔偿。实在不行,可将这位小将的马赔偿给你们。”

全文杰当下命令其余士兵在外面等候,选出一名士兵作为临时指挥,一旦他们两个时辰内没有出来,便去通知箬公主。

张苍在姬旭的带领下刚进入里门,里门便快速关闭。

“桂枝,你没有摔伤吧?”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问道。

“大父,桂枝是被人家提在手里带回来的,怎么可能摔伤!”姬旭道。

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正是河阳里的里长,姬白。

张苍见里中人,以这位姬姓老者为尊,乃向姬旭大父行礼,姬白也回了一礼,道:“有什么事情,就请到家中相谈吧。”

张苍被带到姬旭家中,将来意禀明:“我家主上要去辽东赴任,辽东良田无数,土地肥沃,矿产丰富,财富取之不尽。如今,无主之地,更是数不胜数。特邀请河阳里乡绅,前往辽东,避开中原战乱。此等美意,还望家翁莫要拒绝!”

姬白摇头道:“辽东乃苦寒之地,人去了那里,冻也冻死了,哪里谈得上是肥沃之地呢?”

张苍听了,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明眼人都看出,是在嘲笑姬白。

姬白怒道:“你大笑做甚?”

张苍道:“我笑家翁好歹是一里之望,怎么会有这么愚浅的见解呢?若辽东真是一毛不拔之地,当年我大秦,何苦追亡逐北,建立辽东郡呢?是想,我大秦众多郡,哪一郡不是有巨大的农田作为支撑。辽东郡为何能例外呢?”

姬旭道:“大父,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孩儿也从过往的行商人那里得知,辽东有貂裘、人参,矿产也十分丰富。”

姬白道:“我们姬氏一直生活在这河洛之地,已经千年,若是远迁他乡,宗族的坟墓有谁祭祀?”

张苍道:“本宗可以留下祭祀祖宗,旁支却未尝不可远赴他乡,开枝散叶。辽东王目前需要的是大量的钱粮,用于开发辽东。家翁年纪大了,自可留下,可派遣一子弟,携带粮食、车辆,跟随辽东王。”

姬白道:“你们这是在画大饼,骗取钱粮吧!”

张苍道:“那也要看这个饼是谁画的。家翁可知道,辽东王进入咸阳,保存农书百种,博士百名,这些人,去了辽东,还怕辽东开发不起来吗?所缺者,就是钱粮罢了。否则,如此好事,又怎会找到河阳里来!”

“敢问辽东王是?”

“武安侯,小刘将军。”

姬旭听了,精神一振,主动向姬白请缨道:“大父,既然是小刘将军,他必然不会欺骗我们,孩儿愿意追随。”

姬白听了小刘将军四个字,也是喃喃道:“可是那位拿下敖仓,周济四周乡里的刘辟非吗?”

“正是。”

姬白站起,向张苍行了一礼,道:“我河阳里能够坚持到今日,也有幸得到武安侯恩赐。”

张苍知道姬白这一礼,不是向自己,而是向身在洛阳的刘辟非,当下回了一礼。

姬白道:“既然是小刘将军,河阳里愿意贡献一部分力量。”

姬旭大喜,他站起,却不想姬白却对服侍在自己旁的桂枝道:“桂枝,就有你,带领一部分里中子弟,携带钱粮,追随辽东王吧!”

“大父!我……”

姬白直视姬旭:“你是嫡系长孙,如何能离开!”一句话堵住了姬旭接下来的话。

第140 南皮伏击

第140南皮伏击

刘辟非借用洛阳市坊,通过商人之口,向整个三川郡公布了自己的政策:前往辽河,谁耕种的土地,就是谁的,谁发现的矿产谁就是矿产的主人。

整个河洛之地,其实在早先,已经被刘辟非用敖仓的粮食喂饱,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两缸的粮食。尽管,这件事情曾经引得秦将王恢的报复,但王恢报复的区域仅在敖仓以东,之后便被刘辟非伏击,被杀。

敖仓以西,却是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刘辟非养了一批诸子百家的学者,这些人说话好听,又是各方面的权威,他们从各个方面论证了一点,辽东是一块宝地,谁不去,谁后悔。

洛阳城内外,被劝说成功的商人,富户,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全都踊跃报名,要加入刘辟非前往辽东的队伍,整个洛阳城都是闹哄哄一片。

赢箬当下将贫农整编,雇佣给商人、富户,让他们来供应这些闾左人家一路的衣食住宿。将来,这些商人、富户、乡绅、地主,一旦落户,也将成为所在里的里正,乡啬夫。

申阳眼看着刘辟非在自己的领地内胡作非为,自己却无能为力。想着,范增给自己的指示,不要卖粮给刘辟非,他似乎做到了,可刘辟非哪里是买粮啊,分明是在自己的领地内,直接征粮,征人口。

自刘辟非进入洛阳城三日后,赢箬来到官署,与刘辟非相见,汇报了工作:“河洛之地,家产二十万钱以上者,十人,十万与二十万之间,三十人,佃农三千人,愿意随军前往辽东。”

刘辟非听了汇报,向申阳辞行:“感谢河南王,为开发辽东做出的贡献,将来辽东繁荣,一定给河南网立石碑造像,日日供奉!”

申阳苦笑,这里的事情是瞒不了范增的,申阳道:“只希望辽东王能够路途顺利,在辽东开创自己的王业。”

送走刘辟非,申阳思来想去,决定给济北王田都写信。刘辟非前往辽东,路途遥远,必然会先沿大河东去,如此便会经过济北。

比起自己兵少将弱,济北王田都,本是齐将,而且有上万兵力,足以拦截刘辟非。如此,也算是对范增有了交代。最后,还是给范增也写了一封信。

在给范增的信中写道:“辽东王来洛阳,并不购买粮食,而是利用旧日在三川的声望,吸引许多人前往归附,听其调遣,势力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不可遏制。思来想去,济北王兵强马壮,足以拦截辽东王。阳已写信与田都,盼范先生亦派人催促之。”

范增收到申阳的信,直接将信件的竹简扯碎,弃置在了地上。旁边有一秀气的青年,一袭青衫,将地上的竹简一一捡起。

该名青年乃是范增在途径鲁地时收的关门弟子,原本是一名贵族子弟。名叫范瑶,与范增同姓。

范瑶将竹简一枚枚放在桌案之上,看了信中的内容,微微一笑道:“老师,辽东王如今在大河之上,去往济北还有很长的路程,我们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范增叹息一声道:“我是害怕人人都如这河南王一般,害怕项王责怪,不敢对刘辟非为难,否则便是在三川郡,也该有一场兵变,要了刘辟非的性命!”

范瑶盯着营帐内,一份从项羽营帐模仿的“天下九州图”看了一遍后道:“如今项王分封诸侯,大家土地分到手,不仅是老师,恐怕便是项王的命令,也会多有应付。若是许之以利,也许会容易的多。”

范增听范瑶说了这么多,问道:“你是不是有了什么好计策?”

范瑶手指敲在蓟县:“允许燕王臧荼收复辽东、辽西两郡,刘辟非将无立锥之地。”

范增眼前一亮,这才是釜底抽薪的好计策,有了足够的利益,燕王臧荼一定会十分乐意让刘辟非去死。

不过这一招要留在后手,范增想了想,决定如申阳所建议,给田都写信,让他击溃刘辟非的军队。

田都先收到了申阳的来信,三日后,又收到了范增的信。当下吩咐下去,整兵拦截刘辟非军。

副将忧虑道:“王上,辽东王素会用兵,咱们与其无冤无仇,何必结怨于他?”

田都道:“人人都说刘辟非用兵如神,虚名太甚,他只有三千军,我何惧他。”

田都当下尽拨麾下兵马,渡过大河,来到被岸,北岸附近有南皮县,乃是陈馀的地盘,项羽封给陈馀三个县,其中一县便是南皮。

刘辟非军乘坐船队,正是要从南皮北岸下船登陆。

田都得知刘辟非军已经快要到达南皮,乃紧急进行部署,他站在临时建立的哨塔之上,看到刘辟非的船只,下游田都的一只水师溯流而上,拦截住了刘辟非的队伍。

刘辟非的队伍中大部分是渔船,运输船,战船几乎没有,不比田都早有准备,舟轻船快。刘辟非紧急命令船只靠岸,避免在水路不利形势与敌军交战。

田都水师得到的命令,也只是先将刘辟非等人驱策到岸上。只见刘辟非军一半人登了按,这时,田都军主力从北岸杀出,直接朝刘辟非军扑来。

粟力此时已经登岸,当下带领士兵结阵,阻挡来犯敌军。这是一层薄弱的单人阵型,在田都看来一冲击溃。但最终,粟力硬是带领队伍,将田都军挡了一档。

田都看到前方一方猛将,知道杀死他,才能有效降低敌人士气,乃令弓箭手朝粟力集火攻击,粟力正与一名敌人士兵交战,这时箭雨袭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羽箭射在了自己身上。这时,小小股田都军被调遣,朝粟力这里扑来!

吕青山、秦仲、全文杰以及更多的士兵也都已经登岸,全文杰距离粟力最近,大喝一声,举起短剑,填补了粟力的位置,粟力身中数箭,被抬到刘辟非面前。

刘辟非弯身看着中箭的粟力,弯腰单膝跪在了地上,他心情沉重,竟是连一句宽慰的话也说不出,还是粟力伸手握住了刘辟非的手道:“主上,粟力不能陪你一起去辽东了,请将粟力的尸骨埋在附近。粟力就在这里,等着主上南下归来!”

言讫,手臂便垂落在了地上。

第141章 意外的因果

第141章意外的因果

粟力战死,刘辟非损失一员猛将。刘辟非抽出佩剑,便想要自己冲上去,与敌军拼杀,却被赢箬与虞小株两人死死拉住。

前方的战斗已经进入僵持阶段,在吕青山等将领的防御下,刘辟非军在大河北岸守住了一个半圆形的区域。只是这个半圆形区域却在不断被压缩。

同时,原本拦截刘辟非的田都水军也正在往岸边来,准备从后背对刘辟非军保护区域的非战斗人员展开攻击。

田都见大势已定,大喜,与副将道:“刘辟非也不过如此。”

田都刚说完,一只弩箭射在了田都的脑袋之上。副将往后看去,只见另外一支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兵马,突然加入了战斗,攻击己军。

田都军正在战斗,听到后面出现了战吼声,朝后面望去,只见一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军队如一把利刃正朝他们后背捅来,而田都此时已经被弩箭射死,田都军没了主将,不知道是继续战斗还是撤退。

全文杰趁此机会,大喝一声,挥剑斩杀田都军一回头张望的校尉。此一举,引发田都军心紊乱,向后撤退,吕青山趁此机会,宣布攻击,刘辟非军散开队形,对田都军一路狂追,最后与援军两路夹击,击溃田都军,活捉田都军副将。

吕青山与援军主将见面,发现援军主将儒生打扮。

援军主将道:“在下南皮候陈馀,辽东王可在吗?”

吕青山去请来刘辟非。刘辟非得知援军主将是陈馀,谢了陈馀的救援之恩,陈馀道:“不用谢我,我也不过是帮别人办事。”

“是谁?”

“辽东王可随我一同去南皮见他。”

刘辟非带领队伍,随陈馀一起来到了南皮。刘辟非将军队留在了南皮县城外,只带着虞小株随陈馀来到县衙,县衙内,一位大胡子将军坐在主堂之上,披着一件很少见的紫色大氅,正等着自己。刘辟非依稀觉得有些眼熟,竟是记不得了。

大胡子将军道:“让辽东王受惊,某之罪也。”

陈馀帮刘辟非介绍道:“这位是齐王田荣。”

田荣笑道:“昔日,堂兄蒙难,辽东王不避风险,救了他的性命,此等恩情,田氏必报。”

刘辟非恍然,田荣的堂兄便是田儋,那日,也是因为虞公坚持,刘辟非才会出手救了田儋,想不到福报应在了此处。

“可田都为何……”

田荣淡淡道:“田都甘愿做项羽的一条狗,哪里还会讲什么恩情呢?我听闻田都调兵到大河岸边,便知道他有意要对付辽东王。我这救援可还算及时吧?嘿嘿。”

刘辟非谢道:“若非齐王相救,我等已经死在大河岸边了。”

田荣听刘辟非称呼他为齐王,大喜。要知道,项羽将齐地一分为三,田荣并不在受封之列。

田荣道:“辽东王既然称呼我为齐王,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项羽分封天下,十分不公。谁都知道义帝与天下约,先如关中者王,可如今,贬汉王于巴蜀,忌惮辽东王之能力,流放君至辽东。我齐地是我田氏的,他项羽何德何能,既然占据了膏腴之地,还不知足,又将我齐地一分为三!”

陈馀也愤恨道:“不错,当日巨鹿之战,我也曾参与,项羽却只封我三县之地,他张耳有门下为他说情,却能为常山王,实在可恨。”

田荣道:“我现在有一个提议,我做齐王,南皮候做赵王,辽东王也该将版图扩大,做燕王,如此,黄河之北,将尽归我们三人掌握,岂不甚好?”

陈馀大喜道:“我赞成。”

田荣与陈馀看向刘辟非。刘辟非道:“两位也该看到,我队伍中只有区区三千军,差一点便死在了大河岸边,恐将不是燕王臧荼的对手,又怎敢夺取他的领地?”

田荣笑了笑道:“我能资助南皮候去做赵王,还缺少钱粮、装备帮助辽东王吗?”

田荣当下带领刘辟非、陈馀来到了武库,只见南皮县城的武库已经堆满了盔甲、武器。田荣指着武库堆积如山的武器道:“当日项羽与秦军决战的时候,我也没有闲着,打造长矛三万杆,盔甲五千套,短剑三千把,弩机两千架,弩箭上万支。南皮的武库里,辽东王可自取之。”

“你为何要帮助我?”

尽管刘辟非救过田儋,却也不会让田荣帮助自己这么多。

听到刘辟非的询问,田荣笑了:“好,与聪明人谈话,就是爽快。我帮你,是因为我与你也一般,看中了辽东发展的前景,辽东土地肥沃,并不是后世人所说的苦寒之地,而且那里有丰富的铁矿,可惜路途遥远,我需要在那边寻找一位合作伙伴,你无疑是最合适的。”

刘辟非最终与田荣达成了协议,田荣资助刘辟非武器盔甲钱粮,将来刘辟非得了辽东,可利用辽东的铁器来偿还这笔费用。

协议达成,田荣将俘虏田都的部队移交给了刘辟非,壮大了刘辟非的实力,让刘辟非有足够的力量对抗燕王臧荼。

等到刘辟非出来的时候,赢箬看到后面跟随这一辆辆装满武器、盔甲、钱粮的的车辆,不敢置信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迎上刘辟非问道:“你们是如何说服的田荣,他居然这么大方,资助你这么多东西?”

刘辟非道:“打了欠条,以后要还的。你该知道,齐人从来不会做贴本的生意。”

赢箬道:“那你也应该高兴,眼下,看好你的人可并不多。”

拉运出来的盔甲武器钱粮如何分配,被俘的田都的剩余部队如何整编,刘辟非把这两件事情,分别交给吕青山、王景来负责。却与虞小株一起,来到了押运粟力尸体的木车前。

刘辟非上前,看了一眼沉睡一般的粟力,悲愤之情,溢满胸腔,雍石的死,曾经让刘辟非失落了好一段时间,粟力的死,又让刘辟非重拾起当日的心情。

这让刘辟非深深明白,为人主者,若是没有强大的实力,抵挡来犯之敌,便都需要麾下的勇士用鲜血性命来奉献。

雍石如此,粟力也是如此。

虞小株道:“粟力死前,要求让他就地埋葬在这里,他要在这里等待我们回来,我们还回来吧,还是带着他的骨灰随我们一起去辽东?”

刘辟非道:“将粟力埋葬在这里吧。我们会回来探望他的。”

第142章 螳臂当车

第142章螳臂当车

刘辟非在南皮县外安葬了粟力后,便带领队伍一路往北。

田荣在城墙之上,看到刘辟非迤逦向北的队伍,问旁边的陈馀:“我是不是做了一件错事?”

陈馀问:“齐王为何这样问?”

田荣道:“我资助刘辟非,可一旦他在辽东站稳脚跟,最后统一燕地,将来会不会成为我们齐国的大患?”

陈馀道:“可若是让臧荼做了这燕王,他是项羽所封,臧荼不除,齐王可是要被项羽与臧荼两面夹攻,有刘辟非在,便能保证臧荼主力留在燕地,而且……”

“什么?”

陈馀道:“辽东人口稀少,便是刘辟非随身带领的这一万多士兵,一旦进入辽东,也将有大半人转兵为农,他能支撑多久,恐怕也是个大问题呢。”

田荣点了点头,道:“这里的事情一介解决,你也该出兵了,三县之地,可容纳不下你的志向。不过,我可以向你提一个建议。”

“齐王请说。”

田荣道:“在打败项羽之前,我建议你还是迎赵歇为赵王,如此能保证赵地很快的归附于你。”

陈馀其实也是想要这样办,田荣这么说,陈馀当下点了点头道:“谨遵齐王吩咐。”

蓟县。

范瑶抵达蓟县城下。亮出了一块刻着项字的白玉,这种刻着项字的圆形白玉,被成为“项王令”,见此玉,如见项王。项王便利用此玉来遥控各国诸侯。

臧荼听说项王使者来,乃亲自出城相迎,看到城门后,是一个青衣书生,问道:“你是项王使者?”

范瑶道:“正是。我有重大事情,与燕王相商。”

臧荼来将范瑶带入城内,设宴招待。宴席之上,范瑶向臧荼禀明了自己的来意,希望臧荼能够阻挡刘辟非前往辽东,项王将允许臧荼兼并辽西、辽东两郡。

臧荼问:“这是项王的意思?还是范先生的意思?”

范瑶道:“有些事情,项王不方便做,只能范先生来帮他来做。或者说,难道辽西、辽东两郡,燕王不想要吗?”

臧荼虽然想要,可是范增要自己杀的人可是刘辟非,那可是相当不好对付。

“你确定刘辟非只有三千兵马?”

范瑶中途经过南皮县,他还与田都见了一面,建议田都以水师阻挡刘辟非军,并率领主力埋伏在黄河北岸。之后便马不停蹄往蓟县来了。

范瑶道:“我也不瞒燕王,辽东王麾下三千军都是项王从咸阳卫戍军团挑选的,都是精锐,但的确只有三千人。他们千里而来,乃是疲惫之师,燕王以逸待劳,还怕打不败刘辟非吗?”

臧荼咬咬牙答应了下来。不过刘辟非的行军速度确实够慢的,一个月时间,全军才终于进入燕国境内。

边境的斥候将刘辟非军队的消息禀告臧荼。刘辟非这一路走来,又继续在附近招兵买马,吸引了许多不看好中原局势的乡绅加入自己的队伍,如今队伍规模日渐庞大。人数已经达到两万人。

而且刘辟非队伍中,身穿盔甲的战士有一万人,而不是范瑶所说的三千人。

臧荼派人从驿馆请来范瑶,质问:“你当初不是说辽东王只有三千人吗?为何斥候报我,他队伍人数不少于两万,士兵更不下于一万!”

范瑶有些诧异,随即建议道:“刘辟非纵然有一万军,燕王的兵是他的两倍有余……”

臧荼怒道:“他可是刘辟非。”

单单就刘辟非三个字,就可以抵得上一万军。臧荼并没有必胜的信心。

臧荼见范瑶沉默,当下道:“还请回去与范先生说一句,臧荼完成不了他交代的事情。刘辟非兵力增加到上万,那么济北王命运如何,已经可以预料。”臧荼却不知道,济北王田都已经被田荣的人给射杀了。

范瑶也没有想到,田都一万人埋伏刘辟非,最后竟没有成功,由此对刘辟非的能力高估了许多档次,也不敢厚着脸皮鼓动臧荼去攻击刘辟非了。

刘辟非军队途中经过蓟县,刘辟非乃写信给臧荼,向臧荼借粮。

臧荼怕刘辟非在自己的境内惹事,河南王便是因为不借粮食给刘辟非,被刘辟非一通胡搞,把河洛之地弄了一团糟,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臧荼向刘辟非借了两万石粮,不过没有主动邀请刘辟非入城,而是派粮官与刘辟非进行商量。

刘辟非轻松得到了粮食,也就没有向臧荼投拜帖,一路经过臧荼辖区,秋毫无犯。臧荼得知后,还颇有些洋洋得意,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对的事情。

范瑶没能劝说臧荼成功,当下准备向燕王辞行,燕王却收到了韩广的书信,韩广居然邀请自己,共击刘辟非。

范瑶就在旁边,看了韩广的书信,大喜。臧荼见自己不敢拿刘辟非怎么办?他韩广何德何能,敢于刘辟非相抗,冷笑道:“就让韩广吃瘪,长点记性。”

范瑶问:“那么好的机会,你不帮他?”

臧荼嘿嘿一笑,道:“若不出我所料,韩广如今已经兵败了。”

果然,第五日,派往辽西的斥候回来,韩广见臧荼不来支援,便自己攻击了刘辟非军队,最后军队被刘辟非击溃。

臧荼吃了一惊:“韩广什么时候这么勇敢了,居然敢独自袭击刘辟非的部队,老子现在都有点佩服他了。”

斥候解释:“辽东王让大部分士兵脱掉了盔甲,伪装成农夫,辽西王以为辽东王兵少,对其展开攻击,结果被准备好的辽东王军队反击,被其击溃。”

臧荼问:“韩广人呢?”

斥候却摇头说:“不知道。”

臧荼大吃一惊,道:“刘辟非不会将辽西也占据了吧。”有这样一个劲敌做自己的邻居,可不是一件好事。

却不想斥候回来后不久,刘辟非也派来人来,还派麾下护军俞辰送来了礼物,韩广的人头,以及一份刘辟非的亲笔文书。

俞辰将东西呈交给臧荼后,道:“辽东王说,这次是辽西王主动挑衅,自己是不得已反击,恳请燕王将韩广的人头转交给项王。另外,辽东王还想与燕王做一笔生意。”

第143章 途径辽西

第143章途径辽西

听到刘辟非想要与自己做生意,臧荼无可无不可,问道:“辽东王想要做什么生意?”

俞辰道:“韩广已死,辽西无主,被我军占据。辽东王意,欲将辽西托付给燕王,不知燕王意下如何?”

“那辽东王想要什么?”

俞辰道:“两万石粮,五千匹布。”

这个要求对于臧荼来说,并不算高。辽西好歹是一郡之地,绝不仅仅值这些东西。

范瑶在旁边听着,问道:“莫非辽东王遇到了什么难处?居然愿意用一郡之地换取这么点东西。”

俞辰道:“这就非臣子所知的了。我来这里,就是想要立刻从燕王口中得到一个答复。辽东王还要前往任地,不能等候燕王太长的时间考虑。”

臧荼听俞辰这么说,咬咬牙道:“好,就依辽东王的意思,两万石粮,五千匹布,换取辽西郡。”

当下双方就此定下日程,臧荼会命令麾下将军臧辉,带领军队,押送粮食、布匹送往辽西刘辟非军营驻扎处,俞辰也将跟随队伍一起。调动队伍,准备物品,都需要时间,臧荼让俞辰在蓟县驿馆休息一晚,明日出发。

待俞辰被人带去驿馆,范瑶道:“辽东王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才甘愿将辽西郡让给你。你其实不用这么快答应。”

臧荼道:“这明显是一个赚钱的买卖,我为何不答应。”

范瑶觉得刘辟非用辽西郡换取粮食与布匹,十分蹊跷,翌日,范瑶辞别臧荼,跟随臧辉军前往辽西,看一看刘辟非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十日前,刘辟非将军队在小峻河伪装成弱旅之师,引诱韩广攻击,斩杀韩广,俘虏其麾下上万军队,便在附近建立营地驻扎,命吕青山对俘虏的士兵进行整编。

翌日清晨,刘辟非军士兵感觉到地面震动,只见远处一只上千人的骑兵出现在营外,刘辟非军的士兵连忙将营门关闭,进入警戒。

刘辟非闻讯,登上塔楼,只见远处一支骑兵,上千人左右,手持弓,背负皮革制成的箭袋,骑马伫立远处监视刘辟非军。

营门外,一箭之地的地方,有一名骑士,身穿皮衣皮帽,朝营门内呐喊:“快将你们的头头叫出来,我要与他谈话!”

刘辟非上前道:“我就是你所说的头头,你想要和我说什么?”

“是你杀死的韩广?”

“不错,韩广偷袭我军,被我麾下勇士杀了,他的死,罪有应得。”

门前骑士道:“我乃辽西王雇佣的屠何骑士屠蒙,你杀死了韩广,让老子空百忙一场,钱也没有赚到。若是勇士,就快快出来,与老子痛痛快快打一架。”

刘辟非去让人把赢箬叫来,赢箬道:“屠何是一个游牧部落,被东胡压制,因此一直生活在辽西地带,为了生活,经常被人雇佣去打仗。想不到韩广居然雇佣了他们,若是他们提前来到,我们不一定能消灭韩广。”

刘辟非道:“可惜我军中没有骑士,不然到可以将门外吵嚷的这货给擒住,省的他在营门外聒噪。”

刘辟非说完,却见到赢箬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刘辟非问:“怎么了?”

赢箬道:“我的辽东王,你可是空有宝藏而不自知,你麾下的三千卫戍军团,各个都是弓马娴熟的老秦人。你可知道我们秦人是凭借什么而立国的吗?”

秦人善养马,天下闻名。

赢箬道:“可从卫戍军中找出一人,将这位屠何骑士击败便是。”

刘辟非乃把全文杰叫来,问:“可会马术吗?”

全文杰不明白刘辟非为何这么问,但还是点了点头。

刘辟非指着营门外的屠蒙道:“你去把他给我擒来。”

全文杰领命而去,刘辟非想了想,对赢箬道:“去将我的坐骑借给全校尉。”刘辟非的坐骑,乃是一匹良驹。赢箬亲自将马牵到营门,将缰绳递给等候的全文杰道:“去吧,不要坠了我大秦勇士的名头!”

全文杰点点头,跨上了战马,营门打开,全文杰纵马冲了出来,来到屠何面前,勒住战马,马鸣嘶嘶。

屠蒙问道:“你是何人?我只叫你们的头头出来与我交战!”

全文杰道:“要见我家王上,先要见我全文杰答不答应。”

屠蒙双眼微眯,踢了下马肚,却是朝后退去,全文杰追上上来,只见屠蒙从后背取出羽箭,张弓搭箭,便朝全文杰射来,全文杰弯腰,躲开了这一箭。

趁着屠蒙取出第二支箭的时候,全文杰将弩箭对准了屠何的战马,直接射了过来。

正所谓,射人先射马,但屠蒙究竟骑术了得,将马勒起,扬起前肢,避开了全文杰射向屠何坐骑前胸的一箭。弩箭上箭要比弓慢的多。全文杰索性丢弃了弩机,抽出短剑,朝屠蒙冲了过来。

刘辟非这匹坐骑,速度要远胜屠蒙的马,它之前在刘辟非屁股下充当坐骑,可是憋坏了,如今终于可以撒泼狂奔,当下疾驰向屠蒙。屠蒙这一箭竟是还没有扬起,就被全文杰挥剑斩断了弓弦。

屠蒙见弓弦被斩断,弃了弓,也拔出短剑与全文杰拼杀起来。全文杰的目标依旧在马匹之上,趁着屠何抽刀的空挡,一剑刺在了屠何的坐骑的马屁股上。屠何坐骑吃痛,竟是将主人给掀翻在地,独自跑出了战场。

全文杰本要以马将屠蒙践踏而死,却见到屠何一副闭目待死的模样,乃下马,将剑放在了屠何的脖颈之上,押送屠何进入了营地。奇怪的是,屠何的同伴,距离刘辟非营地只有两里之地,见屠何被俘虏,竟是都没有冲上来。

刘辟非见全文杰擒拿了屠何,大喜,乃下了塔楼,亲自迎接,面向屠何问道:“我敬你是个勇士,却为何要为韩广那厮卖命!”

屠蒙道:“不过是为糊口罢了,我被你擒拿,你杀了我吧。不过要请你善待我的族人。”

“你的族人?”

屠蒙指着营门外的一千名骑兵道:“便是营门外那些,他们是我族人。”

刘辟非这才明白,这位屠蒙之所以大喊大叫,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想要为自己的族人谋求一条生路。

第144章 辽东苍茫

第144章辽东苍茫

屠蒙交代。近期,高句丽人大傉萨朱余带领两万高句丽士兵,联合东胡一个比较强盛的部落占据了辽东郡的治所襄平城。大傉萨相当于防守一城的大都督。此次攻打占据襄平,是以高句丽人为主,东胡人为辅。

屠何部落历来与东胡人不太对付,此次东胡人出动精骑五千,帮助朱余,屠何部落原本在辽东的马场也被东湖人占据。

屠蒙带领族人,往西退到辽西郡,韩广为了安抚屠何部落,提出了雇佣屠何部落勇士的建议,其实也就是花钱买个平安。但具体价格一直在商讨之中。

不想还没有商量后,刘辟非便带军来了,韩广迫不及待的伏击刘辟非军,韩广死,后面的谈判也就不了了之了。

屠蒙看到刘辟非堂堂之师,不可与之争锋,但麾下部落民众一路逃难而来,携带的牛羊牲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再没有接济,接下来就要吃屠何人心爱的战马了。

屠蒙便想出一计,既然只是讨口饭吃,辽西王不在了,何必归顺这个更强大的辽东王呢。因此便有了先前的屠蒙来到刘辟非军前叫阵的事情。

既然屠蒙是来投靠的,刘辟非便让屠蒙把麾下召集过来。屠蒙问:“王上,跟随我来的,还有我们部落的妻儿老小在后面。你看……”

刘辟非笑道:“那就把他们一起叫来。”

屠蒙大喜道:“行,我这就去把部落的人全都叫来。”

刘辟非看着屠蒙带领着骑兵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不由得脸上洋溢着笑容,毕竟有了骑兵作为支援,他的军队也就少了一块短板。

可惜刘辟非脸上的笑容没有坚持多久,只见一千名骑兵后面,还跟随着三千多名的妇孺老弱。这是三千多张要吃饭的的嘴啊。屠蒙带领麾下部落,在营门之外,向刘辟非跪拜,参见辽东王。

刘辟非看着这些新加入自己的治下之民,颇有些无语。乃允许屠蒙带领部落之人聚集在营地之外,等候差遣。

刘辟非在中军营帐召集诸将,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吕青山道:“辽东北有东胡,东有高句丽,是两面夹击的形势,主上既然占据了辽西,何不在辽西就地成王,然后再对辽西徐徐图之,未尝不可。”

吕青山这是稳重之见。

却不想一向圆滑的秦仲表情严肃,大声道:“我并不同意吕将军的意见。辽东郡,我大秦之故土,怎么轻易让给高句丽人。此时,高句丽刚刚占据襄平,人心不附,此正主上收拢民心之时,怎可畏惧小小的风险,而蜗居在辽西呢?”

秦仲更指出:“况且辽西多山地,不适宜耕种,我们若蜗居辽西,不也是被燕国与高句丽人两面夹击的态势吗?与其如此,到不如趁机收复辽东,那里多平原,更有辽水灌溉,多良田,是称王之地。”

吕青山道:“秦将军也应该看出,我军缺乏粮草,一旦进入辽东郡,冬季来临之时,全军缺乏冬衣保暖,给敌人以可趁之机。”

秦仲与吕青山两位大将争论,校尉之流,则都是看着他们争吵。

刘辟非见他们吵来吵去,谁也说服不了谁,制止道:“好了,争论就到这里为止,我意,进击辽东,毕竟我是辽东王。”

吕青山见刘辟非决心已下,问道:“那么辽西郡呢?”

刘辟非道:“便宜价卖给臧荼。”

刘辟非最后让俞辰携带自己的信件,前往蓟县,会见臧荼。

臧辉携带粮食、布匹在小峻河附近见到了刘辟非的营地,只见刘辟非营地内,两万步兵之外,更多了上千名骑兵,看来刘辟非善战之名,不是虚妄。

别人都是兵越打越少,可是辽东王出函谷关时,只有三千军,如今,已经扩充至两万,甚至还配备了骑兵,臧辉为臧荼能够答应用粮食、布匹换取辽西感到庆幸。

刘辟非让王景带人接收粮食、布匹,亲自接见了臧辉。

“将军可知道高句人带兵占据了我们辽东郡的事情吗?”一进营帐,刘辟非便问臧辉。

臧辉愕然道:“不知,辽东王这是何意?”臧辉以为刘辟非要后悔交易的事情。

刘辟非道:“辽东乃我华夏之地,如今被高句丽人占据,臧将军身为华夏子民,难道不应该义愤填膺,感同身受吗?”

臧辉道:“高句丽人占据辽东郡,的确让人气愤,但我想,以辽东王的才能,定能驱除高句丽人。”

刘辟非道:“不错,但是却需要臧将军帮忙。”

臧辉顿时警戒起来,问:“帮什么忙?”

刘辟非在臧辉的耳边耳语了一下,臧辉顿时犹豫为难起来:“可是燕王只叫我来接收辽西郡,并没有给我别的权限,我……”

刘辟非笑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况且此匡扶华夏之举,将军亦能名流青史。将军若不答应,本王别无他策,只能厚着脸皮继续盘踞辽西了,所要交易的粮食、布匹还请将军带回蓟县。”

刘辟非软硬兼施之下,臧辉终于答应下来:“好,不过咱们可要说话算话,我不与敌人主力接触。”

刘辟非道:“是,是,打硬仗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就行,将军只要帮我们虚张声势即可。”

范瑶一路随臧辉来到了刘辟非驻扎的小峻河营地,见到刘辟非日渐兵强马壮,短短时间内,竟然增加到了两万多兵马,委实可怖,他没有在刘辟非营地久留,而是直接往东,先往辽东去路了。

刘辟非军也正式动作了起来,经过整编的刘辟非军,此时吕青山、秦仲各任左右路将军,全文杰为偏将军,指挥最精锐的咸阳卫戍军团。充当尖刀部队。而屠蒙则为骑兵校尉,带领麾下勇士,充当辅助骑兵,屠何部落的老弱妇孺与其他随行而来的中原子民汇聚一起,随军出征,跟随在后。

屠蒙熟悉当地的地理形势,有屠蒙做向导,刘辟非军得以快速抵达黑山附近。

一路而来,刘辟非遇到了许多从辽东郡逃出来的难民。

朱余占据了襄平后,将平民捕捉为奴隶,引起了平民的反抗与流亡。刘辟非在黑山树立起刘字大旗,许多难民得知辽东王在此,纷纷来归附。

第145章 辽水苍茫(二)

第145章辽水苍茫(二)

从辽河东岸逃难而来的人来到黑山营地,多则数百,少则数十,成群结队。刘辟非乃让吕青山带军在辽河浅滩之上,搭建浮桥,能够让难民快速通过。

范瑶一路前往襄平,看到东胡骑兵骑着快马,追赶难民队伍。他本想要避开,却被一名东胡骑兵发现,东湖骑兵吹起哨声,范瑶回头看去,只见他们纵马朝自己冲了过来,当下猛踢马肚,想要逃跑。

但这些东胡骑兵,却犹如狼见到了羊,十几名东胡骑兵紧紧追在范瑶的后面。前方出现一股难民队伍,范瑶见到前方一名老者,他犹豫了一下,时间来不及,并没有去勒马僵,准备直接践踏过去。

随行难民队伍中的一名青年,挡在了老者身前,手持短戟朝范瑶的马头劈去,一戟砍在了马面之上,随后将老者抱起,往左边滚了一圈。

范瑶坐骑被青年用戟砍在了马面之上,往前扑倒在地上,范瑶也直接被往前送出,摔落在了下来,连翻了十多下,吃了一嘴的泥土。惹得追上来的骑兵哈哈大笑。不过他们到没时间管范瑶了,而是将注意力用在这个用戟的青年上面。

青年见到十几名东胡骑兵来,连忙抱起老者回到了队伍之中,对难民队伍中的其他青壮喊道:“结阵迎敌!”

三十多名逃难的青壮手持木盾站在外围,手持长矛站在里面,围成两圈,将妇孺老弱护在中心。这些东胡骑兵看到对方结成阵型,哈哈大笑,他们站在远处,轻轻松松的张弓打箭,对着结阵的青壮射去。但俱都射在了青壮的木盾之上。

最后,箭袋中的羽箭都用完了,却无一名青壮被射中。当下有五六名骑兵大怒,自恃勇武,从四面朝圆阵冲了过去,却直接被对方的长矛给挑下马来,失去主人驾驭的马也四散转身逃走。

剩下的六名东胡骑兵,看到对方并不好惹,乃纷纷散去,逃得太快,居然把范瑶也留在了这里。

范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正想要去找自己的马,却被两名青壮给架到逃难的队伍中来、

那名用戟青年问:“你是何人?为何会被东胡人追击?”

范瑶撒谎道:“我乃是辽东王探路的斥候,被敌军发现,差点无伤老者,还请赎罪!”

“秦大哥,这人明明是想要直接撞死大父,不能留他的性命。”

这名用戟青年,叫秦山,十七八岁,祖籍蓟县,父亲为一名秦朝裨将,秦王开辟辽东郡,秦山自小便随父亲举家迁徙,一起来到辽东郡,年少便有勇武之名。此时正服役在营口县。

而被秦山救的老者,乃是秦氏的族长秦容。曾经在辽东营口县做县令。

高句丽举兵侵占辽东,秦容得知襄平被攻克后,乃带领一县子弟逃出,却在中途被东胡骑兵击溃,大半人被捉去做奴隶,只有秦山带领几十名县卒死死保住了秦容,往辽水的方向撤。

秦容与秦山道:“他既然是辽东王的斥候,便放他离开吧。”

秦山点点头,让两名同伴将范瑶放了,范瑶头也不回,只是他的坐骑已经被秦山一戟劈死,如今只能步行,没有走多少里路,便被一名东胡骑兵发现,东胡骑兵纵马来到他身边,范瑶抬头与那东胡兵道:“我是项王使者,要见你们家将军。”

范瑶说完,胳膊上便被抽了一鞭,火辣辣的疼,眼泪都流出来了。原来,这东胡兵不懂华夏语言,见范瑶神情倨傲,还以为他是个硬汉,硬汉自是需要软鞭来教育,待见范瑶流泪,知道他不是硬汉,这才将软鞭收了起来。用绳子将范瑶双手捆绑起来,一路带到了襄平城外。

襄平城外有一座奴隶市场,建造了一些简单的篱笆,来圈定这些难民,等待奴隶商人前来交接。

范瑶没有想到,自己兴之所至,来到襄平,本是要鼓动襄平的高句丽将军跟刘辟非作对,如今却成为了一员奴隶,心中惶恐之情,可想而知。

周围都是从附近劫掠的农夫,他们将成为东胡人的奴隶,运往极北之地。

翌日清晨,一个长发披肩的男人走进了奴隶营地,他涂抹着浓妆,擦着胭脂,身穿多彩的华丽丝绸做的衣裳,如此打扮,多是歌姬、舞姬,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并不多见。

男人在难民中挑挑拣拣,却没有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直到看到了范瑶,一袭青山,虽然破了,可看形象,依旧是一个斯文人,男人指着范瑶,与看守营地的东胡百将道:“就是他了,大傉萨要。你就照这模样的,再给我找十个八个,要年轻斯文的,懂吗?”

很快,两名高句丽士兵,解开了绑缚范瑶的绳子,范瑶跟随在妖艳男人的身后,他不敢反抗,因为昨天下午,他看到了许多反抗的人,直接被东胡人或高句丽人一刀杀死,他们根本不拿人命当会儿事情。

范瑶跟随妖艳男人进入襄平,见妖艳男人带领自己来到了郡守府邸,当下大喊:“我是中原王朝使者,要你们家将军!”范瑶刚说完,被被后面跟随的手下一脚踹翻在地,跌了个狗吃屎。

他知道自己仅有这一线生机,便是嘴贴在地面,还是拼命喊着:“我是中原王朝使者,要见你们家将军!”

那两名手下见他还在呼喊,当下抽出刀子,便要朝范瑶走去。范瑶见到他们要杀自己,当下往后挪身子。

直到妖艳男人对那两名手下喊了一句:“住手!”

妖艳男人问范瑶:“你是要见大傉萨”

见范瑶一脸迷茫,妖艳男人道:“大傉萨便是你们中原人所说的将军。”

范瑶连忙点头道:“对,我便是要见他,我有重要的军情要向他汇报。”

妖艳男人见范瑶一脸郑重,道:“你最好没有说谎,否则我会让你知道对我说谎的下场有多么残酷。”

妖艳男人对两名手下道:“带这位小哥去沐浴?”

“沐浴?我还是不要沐浴,我这样便很好。”范瑶见妖艳男人,便联想到不好的事情,他如何敢去沐浴。

妖艳男人笑道:“大傉萨有洁癖,不喜欢恶臭的人,中原人,你要体谅一下。”

第146章 渡辽水

第146章渡辽水

妖艳男人把范瑶带到了大堂内,让范瑶留在此处,便去了内院。范瑶在堂内等了半柱香左右的时间,妖艳男人才带着两人来到堂内。

其中一人,鼻梁高耸,细小的眼睛,面目凶恶,身上的皮甲脏兮兮的。

另外一人,面目清秀,四十岁左右,容貌俊秀,眼神细长,此时却穿着秦将的装饰打扮。

这次高句丽人在东湖人的帮助下进犯辽东郡,身穿皮甲之人,正是东胡一个中型部落的酋长,名叫卑鲜,而秦将打扮者便是高句丽人的大傉萨朱余。

朱余仰慕中原文化,认为中原的盔甲武器,要远胜过高句丽人,特意将襄平武库中珍藏的这一套秦将的盔甲拿了出来,套在了自己身上。

范瑶一路上受到诸多折磨,原本身为项王使者的傲气早已经不见了,此时小心翼翼站在一旁,如果朱余不问话,他也不准备唐突开口。

朱余见范瑶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问那妖艳男子:“这就是你所说的中原使者?”

范瑶道:“我正是西楚霸王的使者,我来这里,是想要通知大傉萨一件事情,辽东王已经盘踞在辽水以西的黑山,随时准备渡过辽水,进击襄平,大王不可不查。”

朱余问:“我不记得你们中原王朝实行郡县制了吗?为何为冒出一个辽东王?”

范瑶不得不给朱余补充一下中原王朝的形势,得知范瑶居然是分封天下的项王使者,朱余这才道:“想不到我竟是怠慢了大国使者,失迎,失迎。”

随后让人送来酒肉,吩咐众人在大堂内坐下。

朱余向范瑶询问了中原王朝各个诸侯的实力对比,得知燕王臧荼只两三万军,与卑鲜道:“此中原王朝四分五裂之时,若是联系我王,派遣大军,燕地当可成为我们高句丽人的领土!”

范瑶提醒道:“大傉萨别忘记了辽东王,他会成为大王西进的第一个障碍。”

朱余道:“辽东王?他是被流放至此的吧,在你们中原人看来,辽东乃苦寒之地,恐怕没多少人愿意来,辽东王手下有多少人马?”

范瑶道:“两万余人。”

这个时候,传令兵来报:“大傉萨,有一只自称辽东王的部队,在辽水之上,架设浮桥,迎接难民渡河。”

朱余听了,看向卑鲜:“卑鲜酋长,朱余还要拜托你一件事情。”

朱余在卑鲜的耳边耳语了一番,卑鲜便离开了大堂。

朱余看向范瑶,问道:“我不明白一件事情?你既然是项王使者,同样是中原人,为何要帮助我呢?”

范瑶也不隐瞒道:“辽东王若不除去,将来必将成为项王争夺天下最可怕的对手。范瑶来此,不过是希望借助贵军之手,早日除去辽东王罢了。”

朱余问:“难道让我占据燕国故土,你们也不介意吗?”

范瑶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将来项王统一了天下,贵军还守得住燕地吗?”

朱余哈哈大笑,道:“那可不一定,到了嘴里了肉,想要在吐出来,就很难了。”

卑鲜离开大堂,聚集麾下在襄平的部众,一共两千名骑兵,从襄平出发,直扑辽水。

刘辟非让吕青山带军在辽河浅滩之上,搭建浮桥,能够让难民快速通过。许多难民得知了消息后,聚集在搭建浮桥的周围,一时间造成了拥堵,吕青山不得不派遣士兵到对岸维持秩序。

期间,一个叫秦山的青年给吕青山留下了很好的影响,在他的号召下,周围逃难的难民自动排成了队伍,有条不紊的渡河,刘辟非得知难民聚集,拥堵在辽水对岸,乃让全文杰带领军队,再去搭建一座浮桥。

全文杰带领军队抵达辽水河岸,却发现辽水东岸边正发生惨烈的战斗,卑鲜人带领的东胡骑兵,没有去攻击在对面结阵的士兵,而是用箭射阵内保护的杀手无寸铁的平民。

一个又一个平民被射死,平民争相渡河,因为太过拥挤,最后又有许多被挤掉入奔涌的辽水之中淹死。

而吕青山唯一能够做的,便是结阵,阻挡东胡人的骑兵不使其对平民进行冲击。

等待东岸的平民的命运,要么渡河成功,要么被射死,要么淹死辽水之中,咸阳卫戍军中的一千弩手,在射声校尉的带领下,利用浮桥渡过辽水,张开弩机,对盘旋的骑兵进行反击。

原本嚣张无限的东胡骑兵,被射声校尉的两波箭雨射死了许多人,卑鲜发现敌人用弩机,当下不在缠斗,丢了了三百多具尸首,撤出了战场。吕青山在射声校尉的帮助下,撤退到了西岸来。

卑鲜损失了三百多名部众,十分痛恨刘辟非,前来向高句丽人请兵,一定要铲除刘辟非和他的弩兵部队,为自己的部众报仇。朱余得知自己并没有占得多少便宜后,当下对刘辟非有了忌惮之心。

朱余问范瑶:“范使者可了解辽东王吗?这辽东王是一个怎样的人?”

范瑶道:“这辽东王,名叫刘辟非,是汉王刘邦的侄子,他用兵入神,不拘一格,两次拿下砀郡,兵不血刃拿下洛阳,占据函谷,大傉萨不可轻视。”

范瑶这一番话无疑让朱余的心头一沉,朱余问:“那范使者有什么建议?”

范瑶想了想道:“辽东王带领大军而来,所缺乏者乃是粮草辎重,大傉萨若能带兵撤出辽东,将不能带走的粮食尽皆烧毁,辽东王的粮食不足以一直维持今日的军容的,只要撑到辽东王军粮食耗尽,辽东王再有本事,也将回天乏术。”

朱余听了,直接站起,问道:“范使者,可是认为我高句丽无勇士吗?如今我占据坚固城池,有辽水设防,你居然让我逃跑?”

范瑶道:“这是不用与辽东王比拼智力最好的办法,如何选择,唯大傉萨自裁。”

朱余道:“若不是知道你对辽东王恨之入骨,我都要认为你是对方的间谍了。如何防守辽东王,还需要我谨慎思考一番。你们都先退下吧。”

妖艳男人将范瑶带到了驿馆,妖艳男人与范瑶道:“范先生还要理解一下大傉萨的难处。撤退虽然很好,但是对国内却不好交代,国内反对大傉萨动兵的人很多,一旦撤退,便给了别人中伤大傉萨的把柄。”

范瑶道:“范瑶理解,只是若只是常规设防,很有可能给辽东王可乘之击。”

妖艳男人笑道:“刘辟非也不是神人?范先生以为然否?”

第147章 渡辽水(二)

第147章渡辽水(二)

此时辽水两岸,刘辟非忙着收容安置难民的事情,而朱余则利用缴获的奴隶,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辽水东岸建造了东西二十里长的围堑。

十日后,刘辟非令王景、赢箬守黑山军营,令燕将臧辉带领麾下部众前往辽水上游,多树旗帜。朱余见到刘辟非军在上游的动静,乃令卑鲜带领骑兵前往辽水上游,监视臧辉部队,阻止臧辉建造浮桥过河。

刘辟非自将大军,偷偷从黑山附近的支流,运输三百辆渔船进入辽东湾,利用渔船,将部队运往了凉水东岸。朱余得知刘辟非已经率军从辽东湾登陆进入辽水东岸,打算还在营地防范刘辟非的部队。

却见到刘辟非对自己辛苦打造的围堑不闻不问,直扑襄平,大吃一惊,连忙联络上游的卑鲜的骑兵部队掉头,意图阻截刘辟非军进入襄平。

朱余则紧紧尾随刘辟非的部队,待卑鲜部与自己会和后,胆子也壮了起来,他在襄平并不是无兵把守,足可抵挡刘辟非一阵。只有刘辟非攻城,他便可对刘辟非展开前后夹击,刘辟非军必败。

却不想刘辟非并没有立即攻城,而是在城门外摆开了阵型,要与自己进行一场野战。跟随在朱余身旁的范瑶道:“刘辟非摆开阵势,分明是畏惧攻城,我们可以从其他三门进入襄平。”

朱余见刘辟非骑兵稀少,只一千多名,乃决定利用骑兵的优势,因此道:“这辽东王纵然十分猖狂,难道我高句丽人连与敌人交战的勇气也没有吗?”

当下也摆开阵型,卑鲜带领骑兵,为右军,让范瑶感到惊奇的是,朱余竟然让那名妖艳的男人统领中军,自己指挥左军。

而在刘辟非这边,以屠蒙带领屠何骑兵面对卑鲜的骑兵部队,以吕青山领中军,秦仲领军面对朱余,却留下了一支预备部队,在后面。

随后战斗开始打响。首先展开的是骑兵的战斗。卑鲜带领麾下骑兵三千人朝屠蒙冲了过来,屠蒙带领部众迎了上去,随后各自发射弓箭,射杀对方。待双方快要交缠在一起,屠何却率先后撤,卑鲜在后面紧紧追随,屠何却离开了左翼,退出了会战之地。

卑鲜看到对方右翼暴露在自己面前,而且并无弩手威慑,乃朝刘辟非这边部队扑来,他带头冲在最前面,却不想大地突然塌陷,卑鲜连人带马一起冲到了坑内,后面马匹前仆后起,一同冲向了坑内,这是一道相当长的坑道。

卑鲜的骑兵,几乎全部掉落坑中。

这时屠蒙带领部队返回,对准坑道内卑鲜军尽情射出羽箭,他们都是神射手,一个羽箭便要了一名东胡骑兵的性命,东胡骑兵几乎尽数死在了坑道内。

勒住战马的百余东胡骑兵,见到如此惨状,都是惊恐的逃出了战场,越走越远。屠蒙也并不派人去追。

朱余见到他因以为恃的东胡骑兵,竟是这样简简单单被刘辟非挖了一道坑给对付了,也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但此时他已经面对刘辟非大军布阵,撤退已经不可能。

刘辟非军主力率先发动攻击,两万人朝朱余冲了过来。

范瑶见朱余还不下令出击,问道:“大傉萨,敌人已经攻上来来,咱们也该冲上去了。”

朱余却强打起精神,淡淡一笑,他虽然没有了骑兵,但是还有三万多名勇士,人数比刘辟非多,朱余道:“我阅读过你们中原人的书籍,知道一个叫曹刿论战的故事,范先生没有看过这个故事吗?”

《曹刿论战》中道:“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这是说,作战,靠的是士气。第一次击鼓能够振作士兵们的士气。第二次击鼓士兵们的士气就开始低落了,第三次击鼓士兵们的士气就耗尽了。敌人的士气已经消失而我军的士气正旺盛,便可战胜敌军。

范瑶听了顿时无语,他更想要用纸上谈兵的典故来警戒朱余。

朱余却不知道是,每日难民从辽东郡而来,诉说家人被俘获成为了奴隶的惨状,哭泣之声,在黑山一直没有停歇。麾下的战士每日在黑山进行训练,早就憋了一股子很长的气,这气,不是这百八十步能够泄完的。

两军交战,全文杰目前在吕青山麾下,带领三千卫戍军团,打出了自己的风格,先倾泻了一波箭雨,随后长矛兵迎上,戟兵往边上延长,对朱余侧翼进行夹击。这些是刘辟非麾下精锐中的精锐,担当击溃朱余军侧翼的任务。

朱余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麾下的都是高句丽的勇士,他本不该让高句丽士兵结阵以待,而要发挥高句丽人冲锋的优势的,但是朱余没有,高句丽人面对刘辟非军的疯狂进攻,不战而自愧,步步后撤。

朱余最终承受不住压力,率先骑马撤出了战场,范瑶跟随在侧,见朱余逃走,大吃一惊,也上了战马,随朱余离开了。那名妖艳的男人,见到朱余撤军,他彷徨许久,终于咬咬牙,并没有跟随朱余一起离开。

刘辟非此时带领后备军包抄高句丽人,最后高句丽人被刘辟非军团团包围,再也逃离不出战场。刘辟非为避免自己军更多的伤亡,乃下达了投降不杀的命令。

一旁,全文杰也包抄到了高句丽军的后背,得知刘辟非下达了投降不杀的命令,恨恨道:“王上可知道,这些高句丽人是如何对待我华夏子民的?”

但刘辟非既然下达了命令,全文杰也必须听从。

高句丽人得知刘辟非下达了投降不杀的命令后,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却只有那妖艳的男人手里还拿着剑。

刘辟非问:“阁下莫非没有听到我的命令吗?放下武器,投降,便能活着。”

“投降?成为你的奴隶吗?”

刘辟非淡淡道:“这是你们高句丽人以后的宿命。”

这名妖艳的男人,却是将剑放在自己的脖颈之上,自杀了。刘辟非看着这位不像男人的男人,不得不说,他比那个逃跑的高句丽将军,更像是一个将军。

一番血战,刘辟非占据了朱余在辽东东岸修建的围堑,稍加改造,成为了自己的营地。准备让士兵稍加休整,接下来便是攻打襄平的战斗。

第148章 臧辉的选择

第148章臧辉的选择

臧辉被刘辟非派遣至辽水上游,成为一支疑兵。

此时传令兵带来消息:“辽东王在襄平城外五十里,与高句丽军主力决战,大胜,如今已率军驻扎在辽水岸边,原高句丽人修建的围堑之中。特邀请臧辉将军前往,当面答谢臧辉将军援助之力。”

臧辉点了点头道:“去告知辽东王,本将随后就来。”

待传令兵离开,副将与臧辉道:“臧辉将军,眼下我们已经完成了对辽东王的允诺,是该回辽西了,否则燕王那里该责怪了。”

臧辉与刘辟非来到黑山,亲眼见到刘辟非安抚逃难而来的辽东平民,身为华夏子民,他对于辽东百姓的苦难也是感同身受。

臧辉曾多次设想,若燕王臧荼,有开拓辽东的决心,自己也可以如刘辟非一般,与高句丽人大战一场。就如战国时期的燕将秦开一般,驱逐东胡,开拓辽东。

可惜的是,自己不是秦开,燕王也不是燕昭王。

如今,刘辟非在襄平城外五十里外的会战,获得大胜,再次点燃了臧辉的热情,他想要在去看一看这一支华夏的威武之师,纵使不能成为其中的一员,便是与其相会,成为彼的援助,也是好的。

臧辉问副将道:“难道你不想目睹一下战胜高句丽军的威武之师吗?”

副将咕哝了一句道:“只怕辽东王心思叵测,妄想兼并将军的部众。”

被副将一提醒,臧辉心想,这件事情却不可不防,乃让副将带兵驻守在黑山营地附近,自己带百名卫兵,去见刘辟非。

朱余逃回襄平城后,进了郡守府,便直奔卧室,躲藏在被窝之中,瑟瑟发抖,也不过问襄平军政,还是范瑶帮助朱余暂时主持了襄平的军政,让襄平暂时恢复了稳定。

但范瑶知道,刘辟非迟早是要攻打襄平的,如今襄平,只有一两千军,根本不是刘辟非的对手。

范瑶来到朱余的卧室,见到朱余道:“如今襄平只两千人,襄平已非久留之地,大傉萨不如带兵线撤离襄平,待回国整兵再战,未尝不能再夺取辽东。”

朱余问:“朱由王子回来了吗?”

范瑶一愣,问:“谁是朱由。”

朱余向范瑶解释,朱由是高句丽王的二王子,也就是范瑶见到的那名妖艳男人。

朱由与朱余之间,实际上是一对情人,他们的恋情不容于高句丽人的社会,他们征服辽东,实际上更像是一场私奔,指望能在辽东,距离高句丽中心遥远的地方,展开幸福的生活。

听完朱余的解释,范瑶只感觉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范瑶道:“即便不能回高句丽的王城,襄平也是待不得了,还请大傉萨带兵离开襄平,总比在城内等死的好。”

朱余却已经心灰意冷:“范先生自离去吧,这里的事情本与范先生无关。”说罢,朱余又将头埋在了被窝之中。

范瑶真想拿把刀将朱余给砍了。但范瑶心中却有着别的想法,他想要通过朱余联系上高句丽王室,最后再次联合东胡,对辽东实行两面合围。

范瑶一路走来,屡屡不能完成师父交代自己的任务,让他十分挫折,对刘辟非充满了莫名的恨意,如今只想要打败刘辟非,即便是联合东胡与高句丽也都在所不惜。

当晚,范瑶正在屋内熟睡,忽然外面传来响动,传令兵来报,一只兵马出现在了襄平城外。范瑶吃了一惊,难道刘辟非已经等不及,不等白天,夜晚便要攻城了吗?

传令兵见范瑶神情惶恐,乃道:“不是辽东王的军队,是朱然王子的部队。”

朱然是朱由的哥哥,高句丽王的大王子。范瑶得知,大喜,乃打门城门,放朱然军入城。朱然来到大堂,范瑶看向朱然,比起那位妖艳的二王子,朱然却是个络腮胡子,全身毛发都很茂盛,声若龙钟。

朱然问道:“你是何人?我那位不成材的弟弟和那位窝囊的大傉萨呢?”

范瑶介绍了自己,并将如今的情况与朱然说了。

朱然得知朱由已经战死,叹息一声道:“死了也好,让我数万高句丽子弟陷落此地,这样的罪,在国内可是要凌迟的。不过朱余更可恨!”

说罢,朱然大踏步来到了朱余的卧室前,将卧室的门踢开,想要伸手一把抓起躲藏在被窝中的朱余。

突然,一把利刃割破了被褥,朝朱然刺杀而来,朱然冷哼一声,他早有准备,很快往后退了一步,拔出刀,与站立起来的朱余对峙。

朱余此时头发凌乱,神情狼狈,仿佛一只受伤的野兽,盯着朱然,十分戒备。

朱然冷笑道:“朱余,你对朱由照顾不周,如今又对我行凶,就等着你们家族被父王抄家吧。”

随即朱然话语一转:“或者带领你的家族臣服于我。”

见到朱余茫然的表情,朱然道:“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吧。”说罢转身欲走,见到范瑶还留在卧室内,问道:“阁下是打算继续效忠故主吗?那可好的很呐!”

朱然踏出门外,范瑶看了一眼朱余,咬咬牙,随朱然走出了门外。

朱然见范瑶随自己回到大堂,问道:“范先生认为如今该如何对待辽东王的军队?”

范瑶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暂且撤军,烧毁粮仓,让出襄平。辽东王来到辽东,为解决粮食问题,必然屯田,大王子可联络东胡骑兵,骚扰辽东境内的屯耕,预料不出三年,辽东必然穷困,那时便是大有为之时。”

朱然问道:“若我深沟高垒,以待敌军,辽东王要想攻克襄平,不也会耗费巨额的粮草吗?我听闻辽东王收容逃难的辽东平民,如此,粮食的消耗更是巨大,范先生为何执意要我们东逃回国呢?”

范瑶道:“之前朱余不听我见,自恃兵马强壮,已经败在辽东王之手,前事不远,难道不值得大王子借鉴吗?”

朱然道:“朱余在我国,不过是一名三流的将领罢了。他是因为兵力被辽东王调动,疲于奔命,最后更是畏死逃走,才让辽东王有机可趁。我今依靠襄平据守,无论敌军如何叫骂,我都不应,辽东王又能奈我何?”

第149章 臧辉的选择(二)

第149章臧辉的选择(二)

臧辉抵达刘辟非军驻扎的围堑营地,刘辟非亲自出门迎接,向臧辉道谢。

当下刘辟非在中军营帐设宴款待臧辉,与会的有吕青山、秦仲、王景、全文杰、俞辰等人,赢箬与虞小株在主座左右单独设座。

刘辟非举起酒杯向臧辉道:“行军之中,物资缺乏,且让辟非清酒一杯,向臧将军道谢。”

臧辉也举起酒杯道:“末将听闻辽东王在襄平城外打了好大的一场胜仗,亦是十分欢喜,不知道辽东王接下来将如何做?”

刘辟非看向王景一眼,王景会意,道:“王上,有一件事情,纵使你让我们隐瞒臧荼将军,我却还是要说出。”

“王景,你……”刘辟非一副想要制止,却不知是否该制止的模样。

臧辉奇怪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王景与刘辟非道:“王上!臧辉将军能够协助我们作为疑兵驻扎辽水上游,已证明其有赤诚之心,今日当着皇天后土,我愿掏自己一番肺腑之言,告知臧辉将军。”

吕青山这时道:“王上,王相说的没错,臧辉将军已经算是战友,又何必隐瞒于他?”

臧辉的好奇心被彻底激起来了,问道:“到底是何事?末将纵然不能帮忙解决,但也会为贵军隐瞒。”

听到臧辉的保证,刘辟非这才与王景道:“也罢,王景,你就与臧辉将军说说吧。”

王景得到刘辟非的允许,这才与臧辉道:“就在昨晚,高句丽城来了援军,虽然具体人数不知,估计也有上万人,如今敌人占据襄平据守,襄平一时之间将变得不可急图。”

臧辉听了,却保持沉默。

王景道:“如今,天下诸侯争夺膏腴之地,唯有辽东王来到边疆,为我华夏卫戍边境,赤诚之心,岂不是与臧将军相同吗?”

臧辉问:“你们要我怎么办?我是不会背叛燕王的。”

王景诧异道:“臧将军何出此言?正是因为臧将军是燕王之肱骨,辽东王才来邀请臧将军商议大事。”

“那辽东王要我家燕王做什么呢?”

刘辟非道:“合作,我希望燕王能够与我合作,共同击败盘踞在襄平的高句丽军。”

臧辉苦笑道:“辽东王恐怕是想当然了,臧辉虽然与辽东王一般,对高句丽人有同仇之心,但是燕王却不会为了虚名大义,而答应与辽东王合作的。”

臧辉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后道:“末将索性就将话说得敞亮一些,燕王其实也对辽东王有防备之心,安肯帮助辽东王拿下襄平呢?”

刘辟非微微一笑道:“臧辉将军能和我说这些,足见坦诚之心。我若拿下辽东,愿意与燕王立下十年不攻的条约,不知道燕王是否愿意帮助辟非呢?”

十年不攻的条约!要说臧辉不心动,那是假话。臧荼此时最担心的,不是南方虎视眈眈的齐国,而正是自己上方的刘辟非,生怕一不小心,自己的据点就会被刘辟非率军攻克了。

如今刘辟非主动立下十年不攻的条约,这无疑可以让臧荼吃下一颗放心丸,而且有刘辟非驻守辽东,亦可成为屏蔽燕国北方的的力量,这对于燕国,是巨大的战略利益。

臧辉并没有立即答话,他平复下自己太多激动的心情,许久,臧辉才沉声问道:“辽东王此话当真?”

刘辟非道:“若有违背,人神共谴。”

臧辉同意了下来,见臧辉同意,刘辟非立即将拟定好的条约拿出来,条约规定,燕国借粮五万石与刘辟非,同时臧辉麾下部众,将协助刘辟非一起攻打襄平。

刘辟非保证十年之内不攻打燕国,并与燕国彼此之间进行通商,欢迎燕国的商人来辽东进行经商。

臧辉见了刘辟非拟定的合约后,在刘辟非的建议下,给燕王臧荼写了一封信,臧辉在信中道:“末将奉燕王命,接收辽西,奈何辽东有高句丽人侵犯,辽东王一时半刻不能抵达襄平。”

“高句丽人,我华夏之心腹大患,若不早日除之,其一旦占据辽东,便图辽西,纵然长城之内,亦不能安宁矣。燕王亦华夏之民也,当名臧辉拳拳之心。”

“今辽东王愿与我燕国结好,商贸流通,互为唇齿,此燕国边境安宁未有之机遇,恳请燕王答应此事,保我华夏故土,不入胡人之口。”

臧辉写罢,在上面盖下自己的章。

刘辟非把这些文书交付给了俞辰,让俞辰将乘船将信带往蓟县,并希望俞辰能够劝说臧荼答应借粮与自己。

俞辰正要离开,外面忽然挂起了风,不久,一场暴雨降下,正是夏季,倾盆之雨,喷洒而下,账外只能见到十步之远。

刘辟非犹豫道:“如此暴雨,恐怕不便远行,俞护军可等雨水停时再起程。”

俞辰心中却有别的想法,他看到全文杰屡次功劳,心中自是十分羡慕,如今分得任务,正是为王上分忧解劳的时候,让王上见到自己的能力,如何畏惧区区雨水呢?

俞辰道:“区区雨水,岂能阻挡君王大计呢?俞辰请王上为我派遣熟练的向导,可让我弟俞格护送我前行,定为王上办好这件事情。”

刘辟非见俞辰一腔热忱,也不忍打击他的积极性,道:“既如此,俞护军一路保重。”

俞格的伤已经痊愈,刘辟非乃派遣俞格跟随俞辰,冒着大雨,在辽水之上,乘坐一艘带有草棚的渔船,飘荡在泛滥的辽水之上,在向导的带领下,前往蓟县。

俞辰、俞格离开后不久,士兵来报,围堑营地的低洼处,已经积水,照这样的雨量下起来,围堑很有可能成为一片水塘,无立足之地。

吕青山听了,向刘辟非建议道:“黑山地势高,莫如暂且退避至黑山营地,以避洪水。”

却不想被刘辟非责备道:“一场雨而已,何须惊惶?襄平城就在我们前方,若我们撤退,岂不是前功尽弃?”不同意撤退。

刘辟非对秦仲道:“秦仲,俞辰不在,你做监军,有胆言撤退者,斩!”

秦仲看了一眼一脸迷茫的吕青山,领命离开了。原本士兵踩着泥浆之地,吵嚷着要离开营地,被秦仲带兵斩了一二十人之后,这才将喧闹弹压了下去。

第150章 稻谷

第150章稻谷

俞辰抵达蓟县。

臧荼派麾下部将臧辉去接受辽西郡的,却没有想到臧辉迟迟不归,竟是去帮助刘辟非去攻打辽东郡的高句丽人去了。

待将俞辰安排在驿馆安歇,臧荼气的大叫:“这臧辉是脑袋被驴给踢了吗?还是被刘辟非给下了迷药?”

公孙龙是最近刚刚投靠臧荼的谋士。他原本是蓟县的乡绅,五十余岁,儒生打扮,效仿苏秦、苏代,学习纵横之术。

自刘辟非击败韩广后,臧荼感觉自己不如刘辟非许多,乃颁布求贤令,公孙龙便前来与臧荼相见,两人相淡甚欢,被臧荼引为心腹。

公孙龙手里还拿着臧辉写给臧荼的信,道:“臧辉将军清醒的很,而且龙观此信,臧辉将军也没有背叛王上。”

“先生为何这样说?”

公孙龙道:“辽东,我华夏之土壤,辽东王攻打襄平,邀请燕王,此大义也,燕王若不应允,王上猜想辽东王会如何做?”

“不知。”

公孙龙被臧荼这么实诚的回答差点给噎住了。公孙龙道:“王上且想了一想,辽东王吞并济北王军队,是谁在帮助刘辟非?”

济北王田都偷袭刘辟非不成,反被诛杀的事情,此时已经不是秘密,背后正是已经自立为齐王的田荣帮助刘辟非渡过了难关。

也正是因为有田荣的支持,刘辟非才得以快速向北推进,进而威慑臧荼,兼并韩广部,实力得到了快速扩充。

可以说,此时田荣是刘辟非的第一大投资者。

战国之时,齐国曾经往北兼并燕国无数城池,差点灭亡燕国。后来,燕国以乐毅为将,联合诸国伐齐,又差点灭了齐国。

两地之间,其实早有互相兼并的条件。

若臧荼不同意刘辟非的邀请,田荣完全可以以大义为由,对臧荼用兵,刘辟非也可调兵西向,臧荼将面临被两路夹击的形势。

被公孙龙这一分析,臧荼只感觉胸口哇凉哇凉的,后背冷汗都出来了。

公孙龙见臧荼失魂落魄的模样,十分满意,他这其实也是胡思乱想,刘辟非其实并没有想这么多,不过,若是公孙龙这些话被刘辟非听到,还真不知道刘辟非会如何做。

公孙龙明白一个道理,谋臣的地位,与主公自身的安危有关的。只有当主公知道自己身处险境的时候,才会对谋臣十分依赖,才能体现他公孙龙的重要性。

臧荼拽住公孙龙的衣角,犹如一个快要淹死的人拽住一块浮在水面的木板一般,再也不肯松手了:“下面如何做?还请先生教我。”

公孙龙的话简单而直接:“给他粮食。辽东王不是索要五万石粮食吗?咱们给他十万石。”

臧荼虽然惊惶,但却没有傻,公孙龙说这些话,不由得他怀疑公孙龙的立场来:“先生,这是何意?”

公孙龙道:“燕王可还知道旧仓之中的那十万石稻谷吗?”

臧荼点了点头,这些稻谷本是从楚地运往燕地,为边疆战士提供粮食的。但各地起义之后,各郡忙于打仗,这十万石稻谷一直留到了今日。

将稻谷舂成米,是十分费力的活。此时还存在一个刑法叫做舂谷之刑。

舂谷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若是将这些给刘辟非,刘辟非便没有理由责怪他们,舂谷索要耗费的人力与时间,必将极大的削减刘辟非军的战斗力。

臧荼大喜,称赞道:“先生的见解十分高明。”

翌日,臧荼将俞辰叫来,表明同意与辽东王结盟,并且赠辽东王十万石粮食,俞辰可随着第一批押运粮食的货船一起去辽东。

俞辰大喜,三日后,押运粮食的货船已经准备完毕,看着船上粮食堆积如山,俞辰如释重负。

俞格却心有怀疑:“哥哥,燕王答应的这么爽快,会不会有诈?”

俞辰道:“这也不难理解,若燕王不为我军提供粮食,王上自然也不会束手待毙,到时吃亏的还是燕王。”

跟随辽东王许久,俞辰这点豪气还是有的。

十多天的大雨,终于放晴,刘辟非已经提前接到俞辰的书信,得知燕王已经答应与自己的盟约,粮食已经在来辽东的路上,便放下心来,在天晴之后,便对襄平展开了围城。

有十万石粮食支撑,刘辟非当下命令吕青山、秦仲带兵围城,利用俘虏的高句丽人在襄平城修建围堑。高句丽人曾经逼迫手无寸铁的辽东郡平民帮助他们修筑围堑,如今报应不爽,他们要帮助刘辟非来修建围堑了。

围堑在马不停蹄的修筑。朱然这才觉得范瑶当时的计策是多么英明,他一万人守襄平,虽然能够支持一月,一旦粮食耗尽,围堑修筑完成,襄平到时也将成为一座缺粮的孤城。到那时的襄平,绝对是人间地狱。

得知谷物抵达辽水出海口,刘辟非亲自相迎,握着俞辰的手说:“借来粮食,占据辽东,卿之功劳,当居第一。”

俞辰道:“都是王上盛名在外,辰才能轻松从燕王手中要来粮食。”

刘辟非诧异问道:“这次出使,很轻松吗?”他并不觉得从臧荼手里要来粮食十分容易,以为至少要经过一番唇枪舌战的。

刘辟非倒也没有多想,邀请俞辰、俞格乘坐马车,与自己一起回了围堑营地,设宴为俞辰接风。酒至正酣,粮官慌忙来报,匍匐在地:“王上,大事不好,燕王送给我们的粮食,都是稻谷。”

俞辰听了,酒杯掉在了地上,酒水洒落一地。

刘辟非一听,只觉得两眼混黑,晕倒在地。

稻谷是带壳的大米,这么短的时间,他哪里找人将这十万石稻谷磨成稻米?臧荼借给自己十万石稻谷,分明是存心应付。

刘辟非醒来的时候,发现赢箬、虞小株、全文杰在自己旁边。

刘辟非问:“俞辰呢?”

赢箬道:“你放心,俞辰办事不力,已经这关押起来。”

刘辟非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道:“把他放了吧,这是燕王存心隐瞒,怪不得他。”

赢箬点了点头,让全文杰去把俞辰放了。

见刘辟非双眼无神,虞小株道:“这臧荼实在可恶,只要你一句话,我直接去捅臧荼十几个窟窿!”

第151章 踏椎

第151章踏椎

赢箬留下虞小株与刘辟非两人在营帐中,自己出了营帐,见到全文杰带着俞辰来到,赢箬与俞辰道:“你就先不要在你家王上面前出现了,他现在心刚刚平静下来,能将你放出来,已经不易。”

“箬公主,我……”

赢箬道:“你在监牢之中,可曾反思出什么吗?”

俞辰想了想道:“与燕王接触的时候,我太傲慢了,也太着急了,我想着把王上的事情办好,却没有做到万无一失。”

“你想要立功?”

赢箬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戳破了俞辰的面目。赢箬道:“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围绕着这一句话吗?”

俞辰咬咬牙道:“是,我想要立功。”

赢箬问道:“心情为何这么迫切,天下尚未一统,你立功的机会其实还有很多。”

俞辰指着全文杰道:“是全将军!他被王上一路擢升至偏将军,可是我不过依旧是一个护军,俞辰恨不能为武将,也能为王上立下诸多功劳。”

全文杰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被人妒忌上了,自己一路上还好言安慰这个妒忌自己的人,不由得十分尴尬。

赢箬知道刘辟非擢升全文杰如此之快,一是因为全文杰的确有出众的本领,自粟力战死,刘辟非刻意擢升猛将,许多校尉因为战斗勇敢,被提拔了上来;二来,刘辟非把全文杰当成了第三代的雍石。

粟力是第二个雍石。所以在粟力战死的时候,刘辟非才会如此悲伤。刘辟非在全文杰的身上,又看到了雍石或者粟力的影子,对其也就偏爱了些。

可俞辰不同,他走的其实是文臣的路子,身为护军,就是要监视诸将,立功的机会反而少了。这次前往蓟县,俞辰想要立功,但最后,却被臧荼戏弄。

在这个乱世,文臣想要立功,又是何等艰难。

赢箬倒是十分欣赏俞辰的坦率,觉得他对建功立业,赤裸裸的渴望,足以证明他是一名地地道道的“老秦人”。

赢箬与俞辰道:“先跟我去黑山营地吧。”

俞辰不解:“去黑山营地做什么?”

赢箬道:“看能不能把你犯得错给弥补回来。”

俞辰说:“我去。”尽管如此说,俞辰还要遥望了一下不远处刘辟非的营帐。

赢箬苦笑一声,她何尝不羡慕营帐内的灯火,只是外面的夜空繁星,更适合自己啊。

俞辰随赢箬一起离开去黑山营地了,全文杰来到营帐前,却被两名卫兵拦住:“小株姑娘有令,今晚辽东王不见外人。”

全文杰有些意外,见两名卫兵眼神闪烁,似有难言之隐,当下也不多问,转身离开了。

俞辰随赢箬来到了黑山营地,这里除了收留辽东郡的难民外,还有随军而来的中原人家,以及赢箬麾下的宗族子弟和天降书库的诸子百家。

赢箬这次要见的便是诸子百家。

来到黑山营地的时候,已经是大清早了。赢箬与俞辰各自匆忙吃了一碗白羹,便去派人把诸子百家请到了训练场地来,这些学者各自带着蒲团,面向赢箬,露天而坐。

赢箬朗声道:“诸位在黑山营地待这么久了,可还住的习惯吗?”

张苍抱怨道:“天天宿营,估计是习惯不了。相比营帐,我更喜欢住在大房子里面。”

赢箬道:“那估计要等辽东王拿下襄平,才能为诸位腾出大房子了。眼下,却有一件事情,正让辽东王犯难,需要诸位为辽东王解忧。”

赢箬把臧荼以十万石稻谷应付刘辟非的盟约的事情说了出来。这时,一名纵横家道:“这件事情,却也容易解决。辽东王应该当机立断,联络齐王田荣,夹击臧荼。”借口他都为刘辟非想好了,燕王臧荼,在盟约之内,偷奸耍滑,耽误辽东王用兵。

看来臧荼拒绝刘辟非,还是送刘辟非十万石稻谷,其实都是多此一举,只要刘辟非想要攻打臧荼,可以捏造出成千上万个理由。出师有名,只要利益足够,这个名实在太容易找。

纵横家的意见,与臧荼麾下谋士公孙龙的担心并无二致,只是比公孙龙更赤裸裸罢了。毕竟当着自己人的面,也不用藏着掖着。

赢箬摇了摇头,她知道刘辟非的想法,刘辟非仍希望将重心放在经营辽东郡上,并不像太早参与到中原战事中来。

见赢箬否决了这个建议,一位农家上前建议道:“如今黑山营地的难民已经安置下来,大可将舂谷的事情交给他们来做,为大军供粮。”

张钧却道:“不可。”

赢箬问:“为何这么说?”赢箬来黑山,便是存得这个心思。

张钧道:“我认为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将平民安置回自己的村落,他们放弃家园,从辽东逃回,在辽东耕种的土地无人照顾,辽东王既然将敌人全军包围在了襄平,就应该立即让这些难民遣返回家,建立秩序。

“如此才能不耽误秋天的收成。否则,良田荒废,到时安置百姓,十万石稻谷可是万万不够的。”

听了张钧的话,张苍也不由得点头,与赢箬道:“辽东王若真要经营辽东,此条务必实行,否则动乱起来,想要平复,代价将十分高昂。”

赢箬本是来寻求解决问题的,但突然又冒出来一个问题,不由得十分头痛。

赢箬问:“诸位都是各方面的学者,专家,浸淫天降书库这么些年,难道只学会了提问题,却无一人善于解决问题吗?”

张苍帮诸子百家辩解道:“天降书库的书本就缺少不全,更像是个总纲,而缺乏实际技术的详细描述。对于把控趋势,能够做到,但要解决具体的问题,却需要另外一半来填充。”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大部分天降书屋的书籍被砀郡龙卫隐藏在某地,赢箬也只有半张地图,在没有找到另外半张地图前,是无法将天降书屋的书籍凑全的。

张钧没有说话,正苦思些什么,他记得曾经在某本书上读过一个句子,当时印象颇深,只是此时却记忆不清楚了。

赢箬见张钧在苦苦思索着,一时间倒也不想打扰他,这时张苍又建议道:“莫如向黑山营地的百姓寻求建议,他们每人吃饭,估计比我们更懂得舂谷。”

第152章 踏椎(二)

第152章踏椎(二)

俞辰奉赢箬的命令,带领几个人,在黑山营地民居营帐附近张贴告示。黑山营地里的辽东难民正在担心自己的未来,看到俞辰带人张贴告示,都来观看。

秦山也陪同秦容来观看告示,难民中颇有许多人认识秦容的,知道他曾经是个县令,必然是认得字的,当下与秦容道:“秦县令,你给我们说说,告示上都说了什么呗。”

秦容也不推辞,笑着与众人道:“告示上很简单,上面写着有谁能贡献舂谷利器者,赏千金,封一县之地。”

众人得知后,大部分人都非常失望,他们自然明白舂谷非常艰难,却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什么办法可以使舂谷变得容易。

秦容淡然与众人说完这些,待回到营帐后,便去吩咐秦山:“快去帮我揭下告示,我要去见辽东王。”

秦山诧异问道:“大人,你知道什么舂谷的利器吗?”

秦容点头:“我刚来营口县时,还不是县令,当时见到有一人向工丞献一件名叫踏椎的物事,说是可以解决舂谷的问题。”

秦山问道:“这样的东西,为何没有普及?”

秦容道:“因为那人的属籍是士伍籍,身为士伍籍的人,是不能做本来工匠应该做的事。当时的县令说他玩弄奇技淫巧,败坏风气,将他流放了。”

秦山听了,叹息一声道:“可惜……”

秦容笑道:“也不可惜,若非如此,又怎会有你我晋升之路。”

秦山听从了秦山的吩咐,将一张告示揭下,便被看守告示的士兵带到了俞辰的面前,俞辰见揭告示的人,二十岁左右,长相雄武,可不像懂得舂谷的农夫,问道:“是你要献上舂谷利器?你可知道,胡乱接告示是要受到惩罚的。”

秦山笑道:“不是我,是我家老爷,原大秦营口县县令,知道有一件物事可以成为舂谷利器。”

俞辰听了,当下先去秦容的营帐,将秦容一起带去见赢箬。

此时会议还没有结束。赢箬一直在计划如何利用天降书库的储藏的知识与人才来帮助刘辟非,正在集思广益。这时见俞辰将人带来,说有人贡献舂谷的利器。

赢箬大喜,这件事情,是目前迫切需要解决的事情,只是因为无办法可想,所以才不得已想出了“张贴告示”的方法,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回应。

赢箬当即让人取来文具,让秦容在布上将物件画出来。

张钧在旁边观看,随着秦容工笔将踏椎描绘了出来,当下眼前一亮道:“我想起了。”

赢箬一听,笑道:“张先生想到什么了?”

张钧兴致勃勃与赢箬道:“我曾经在天降书屋的古籍中看到这样一句话,给我一个支点,我将撬动整个地球。”

赢箬看到秦容的踏椎图,也很快明白了张钧话语中的意思。

踏椎就是在木杆取偏移方向一点,用架子支撑,作为支撑点,短边用作踩踏,长边上安装有木锥,用来舂谷。踩踏短边,长边高高扬起,巨大的力将会作用在捣鼓之上,自然,舂谷还需要锥窝,秦容也在示意图中画出来了,一块方形青石中间凿出的一个小圆窝,用来盛放舂的谷物。

这样东西简单易造,在场许多人,都是受天降书库知识熏陶的人,他们可能想不出解决具体问题的办法,却能看出一件物事的好坏来。

赢箬询问了秦容的近况,得知秦容曾经是大秦营口县县令,当下问道:“你既然是营口县县令,营口县有多少人随你一起逃亡出来?”

秦容还没有回答,秦山已经说到:“难道因为秦县令做过大秦的官,你们便不给封赏了吗?”

俞辰在旁解释道:“秦山兄弟,你可能没有理解箬公主的意思……”

秦容听到俞辰道赢箬的称呼,不由得抬头看向赢箬,颤声问道:“你是箬公主?”

赢箬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秦容叹息一声道:“此容之罪也,容没有做好部署,得知高句丽入侵的事情后,虽然带领一县百姓逃亡,中途却被东胡的骑兵击溃,我也是赖着秦山,才保住了一条性命。”

听秦容这么说,赢箬的表情柔和了些,道:“好,你便先跟着我身边吧,一县之地的封赏,我会亲自向辽东王为你索要。”

秦容道:“箬公主,你看我这位秦山兄弟?”

赢箬问:“他不是你的亲属子嗣吗?”

秦容摇头笑道:“秦容要有这样俊杰的子嗣,不枉此生矣,秦山的父亲原本是秦朝的一名校尉,之前在营口县担任县卒服役。颇为勇武。容希望能将他留在公主的身为,成为公主的卫士,保卫公主。”

赢箬却笑着拒绝了秦容的建议,眼下她并不想培植自己的势力,她知道刘辟非素来喜爱雍石、粟力这样的勇士,又看了一眼旁边的俞辰,俞辰之所以难以立功,便是因为他走的是文官路子,所以争取军功十分困难。

若能将俞辰的智与秦山的勇结合在一起,又将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呢?历史之上,蔺相如与廉颇的将相和,已经成为美谈。

赢箬动了这心思,便问道:“秦山,你可愿意留在俞护军身边,协助俞护军吗?我日后预计会有重任托付给他,你在他身边,也多的是立功的机会。”

不能留在箬公主身边,秦山虽然有些失望,但看到箬公主对俞辰十分看重,估计俞辰可能是箬公主的心腹,而且一路来的路上,俞辰也表现的并不高傲,只是略微斯文了些,但还是可以忍受。

秦山道:“秦山愿意留在俞护军身边。”

赢箬当下让俞辰留在黑山营地,组织黑山营地的平民按照张钧修改后的图纸,制造踏椎与锥窝。工场便选在靠近围堑营地的对岸,到时可以通过船只,将稻谷与舂好的稻米来回运往两岸。

赢箬只身回到围堑营地,向刘辟非汇报了好消息。刘辟非大喜,看着秦容画的踏椎图,爱不释手。

赢箬笑道:“我可是悬赏给人家一县之地,才得到这个踏椎,这件事你给帮我办好。”

刘辟非两眼仍放在踏椎之上,道:“待攻破襄平,便立即进行封赏。”

第153章 建浑水城

第153章建浑水城

刘辟非将制造踏椎的任务交付给了吕青山,召集其余诸将商议围攻襄平的计划。

虞小株道:“蛛网已经探听到,高句丽人的援兵是从浑水而来。”说完,虞小株手执毛笔,在军事地图的空白处画出了一条蜿蜒的河流,位于襄平之北。

此时雨水初歇,当初蛛网成员可是冒着大雨,前往探明这条河流,其间艰辛,可想而知。刘辟非道:“此次蛛网立功颇巨,参与探查浑水者,各晋爵一级。”

此时秦已经不在,刘辟非也晋位辽东王,不归楚国管辖,乃恢复了二十等级军功爵制。

秦仲看着地图道:“在攻打襄平的同时,我们还要监视高句丽人的援兵,我建议在浑水岸边,修建一座新城。”

刘辟非道:“大军刚趁着天晴,展开对襄平的包围,恐怕没有多余的人力去修筑新城。”

秦仲道:“可以利用黑山营地的平民。”

赢箬却道:“不行。我前往黑山营地,张钧和我说,如今平民挂念家中粮田耕种情况,应尽早将平民安置回家,不可耽搁了今年的秋收。若不及早安置平民,辽东郡恐怕不能早日恢复安定。”

刘辟非听了,也不禁犯难。他想要经营辽东,就必然要考虑安民的举措。可筑城浑水的战略利益也十分重要。

秦仲道:“辽东郡襄平之南,有我军屏蔽,平民自可安居,襄平之北,若不控制浑水,平民将面临东胡与高句丽人的骚扰,岂能安居?”

秦仲当下建议道:“不如暂且安置襄平之南的平民,襄平之北的平民,不如先聚集修城。”

刘辟非点了点头,同意了秦仲的计划,问:“谁愿意前往浑水,为我修筑浑水城?”

赢箬上前道:“我愿往浑水。不过我想要一些人随我前去。”

刘辟非道:“你说。”

赢箬道:“俞辰、俞格兄弟。”

俞辰“稻谷案”的风波还没有过去。刘辟非问:“他可以吗?不如让全文杰带兵陪同你去,也好保护你的安全。”

赢箬笑道:“攻城需要猛将与精锐,就让全文杰留在你身边吧。我已经在黑山营地,发现了一名颇有资质的青年秦山,我希望你能提拔他为浑水都尉,保护筑城平民。”

刘辟非却不放心,道:“便叫秦山来见我。”他要看看秦山是否有能力保护筑城平民的安全。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刘辟非留下赢箬道:“筑城之事,不如交给吕青山。何必要你亲自去?”

赢箬看向刘辟非道:“那么刘辟非,你准备置我何用呢?”

赢箬说完,留下了愣住的刘辟非,离开了营帐。却见到虞小株站在门外。

虞小株道:“你不必为了避嫌离开刘辟非的身边。浑水太危险。探查浑水的蛛网,有十名遭遇东胡骑兵而被杀,那里并不安全。”

赢箬却问虞小株:“小株姑娘,你说,人的一生,究竟为什么而活着?”

虞小株看向营帐的方向,她对于人生并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营帐内的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就好。

赢箬道:“小株姑娘是准备为了刘辟非而活吗?”

虞小株问:“你是要嘲笑我吗?”

赢箬道:“不,我是羡慕你,人生最幸福的事情,是为了一个简单纯粹的目的而活着。而我不行,我为复兴帝国而活。”

虞小株怒道:“你果然还是想要辟非帮你复秦!”

赢箬摇头道:“不,是复兴帝国。这个四分五裂的华夏之地,需要有人花大力气,将它凝聚起来,将它打造成为一个强盛的帝国。姓赢姓刘,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虞小株呆住了,她不明白,赢箬现在做的事情,是好事,还是坏事。

翌日,赢箬带领秦山、俞辰、俞格三人一起面见了刘辟非。

刘辟非发现秦山熟读兵略,询问得知,秦山竟然出身将门世家,父亲做过秦军的校尉。刘辟非考校了秦山的兵法,秦山都能应对自如。

刘辟非又让秦山与全文杰比拼武艺,俞格在一旁看的兴致盎然,俞辰却是面露阴郁,在这个时代,果然还是勇将更引人注意。

秦山与全文杰比拼了马上和马下的战斗,俱都不分胜负。刘辟非大喜,喝止了两人的缠斗,亲自封秦山为浑水都尉,拨给秦山一千兵,保护筑城平民的安全。

赢箬见俞辰闷闷不乐,知道他心中郁结,道:“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这句诗,乃是赢箬在天降书库看到的,看到俞辰如此模样,不由得念了出来。

俞辰听了,惶恐道:“俞辰知罪,竟是生出了嫉妒之心。”

赢箬道:“不必,你有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接下来的浑水城将是你的第一站,保护辽东是武官的责任,可是接下来经营辽东,却需要文官来主持。前往浑水这一战,就让我来为你守护。你立了功,我便向辽东王为你请功。”

俞辰道:“其实公主不必前往浑水。那里距离王上太远。”

赢箬道:“这里,距离中原,不也是同样的遥远吗?刘辟非却来到了辽东。浑水北面东胡,东面高句丽,你还怕将来不热闹吗?”

赢箬语重心长道:“卫戍边疆,从来都是帝国的第一要务。浑水城将来势必成为刘辟非关注的重点。”

被赢箬这一点醒,俞辰这才仿佛从梦中惊醒,看到了未来的大有可为。

刘辟非刚封秦山为浑水都尉,赢箬便立即向刘辟非辞行。

刘辟非送走赢箬,下令全军离开营地,利用俘虏的高句丽士兵,加快修筑包围襄平城的围堑,准备把襄平围堵死。

饶是朱然当初与范瑶信心十足,谈论襄平城的防卫。可是看到城墙外一群人掘土挖堑,挥汗如雨的浩大工程作业,心中也顿时没了底,若是襄平城受不住可怎么办?

他并没有想到刘辟非真的会攻城的,因为刘辟非的军马将比自己更提前面临缺粮的危机。

可刘辟非还是在天晴之后,对襄平展开了围城战。

朱然决定,就让刘辟非在外面对自己构筑营地吧,他们工程作业越多,耗费的粮食越多,到时,刘辟非军还有多少的力气来攻打襄平城?

第154章 浑水之畔

第154章浑水之畔

一向僻静的浑水中游,突然间热闹起来。在赢箬的带领下,一只数万人的队伍出现在浑水之畔。

他们要加紧修筑简陋的营地,作为防御工事。浑水附近北有东胡,东有高句丽,这里并不安全。

赢箬让秦山再抽调两千青壮百姓,进行简单的训练,优先供应他们的伙食。

浑水连接辽水,一万石稻谷与五百具踏椎已经通过船只运来。有了踏椎,赢箬就能将这一万石稻谷轻松舂成可以食用的稻米。

浑水奔腾不息,每到将近劳作的时候,修筑浑水城的工作暂歇,便有许多人,泗游在浑水之上,捕捉浑水中的鱼虾河鲜使用。

大自然是热情好客的,用丰富的物产馈赠远到的客人。

俞辰每日陪伴赢箬处理公务的事情,制定法律,约束平民。特别选举了十余名县长,十余名亭长,来管理此地的治安。

只有俞格,他还年轻,依稀还是位少年,每日随着众人一起,白天修筑城池,黄昏时分,便与大家一起,脱下衣服,第一个跳入浑水之中,清洁身体,捕鱼捉虾。

这日,俞格如往常一般,在浑水之中泗游,却看到北岸出现了一个骑兵,两人相距只有一箭之遥。

不止俞格看到了这名骑兵,其他在水上捕鱼捉虾的人也都看到了,这引起了不小的骚乱。许多人劝说俞格赶快上岸,但俞格并没有,他漂浮在水中,远远看着那名骑兵。

即便那名骑兵张弓射他,只要自己钻入水中,那骑兵也无可奈何。

那骑士却没有张弓射箭,只是站在远处,观望着浑水南岸的营地与慌乱的人群,并没有注意到浑水之上还漂浮这一颗人头打量着自己。

待他骑马离开后,俞格这才游回对岸,刚穿好衣服,却看到俞辰慌张跑来,见俞格没有事,这才松了一口气:“你倒是胆大!看到东胡骑兵,别人都逃跑了,你却还在这里张望。”

“对方就一个人,我为何要怕他!”

俞辰把俞格叫回了营地,一路上,俞格看到许多内心慌乱的平民,都在讨论那名突然出现的东胡骑兵的事情。

在众人看来,刘辟非坑杀了卑鲜的部众,卑鲜麾下只有一百残兵逃回,可以说是与东胡部落结下了梁子。

如今东湖人得知他们在此屯驻,又如何不会攻击?

俞格随俞辰来到了中军营帐,见到浑水都尉秦山竟然不在,营帐之内,只有一员老秦吏,曾经的营口县县令秦容。

俞辰组织选举的十余名县长中,其中一人便是秦容。此时赢箬正与秦容商议消除平民恐惧的事情,避免逃跑的言论在筑城队伍中散播。

历来开疆拓土,都要面临各种各样的风险,稍遇挫折,便要逃离,又如何能在浑水站稳脚跟?

送走秦容,俞辰询问:“浑水都尉去了何处?”

赢箬道:“蛛网的人来借兵,一只疑为前来救援襄平的高句丽人军队在上游登陆,秦山带人去埋伏了。”

俞格问道:“那么我们现在营地,岂不是无人保护?”

赢箬道:“眼下攻下襄平,比什么都重要。如果不击溃高句丽的人增援部队,必然会对襄平的战局产生影响。”

俞格问:“浑水营地怎么办?这里有数万平民。”

赢箬道:“如果此时危险到来,浑水营地的居民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俞辰这时道:“浑水营地的居民有能力保护自己吗?”

赢箬沉默。若是有兵器,则还罢了,但是筑城营地的平民手中,有的只是修筑城池的挖土农具,所有拿武器的人,都被秦山带走,前去参与埋伏了。

俞辰见赢箬沉默,长叹一声道:“就让辰前往浑水之北,见一见东胡人吧。”

赢箬抬头看向俞辰,问道:“你认为这是你立功的机会?”

俞辰苦笑摇头:“不,这是筑城百姓的死里求生的机会。”

俞格见俞辰竟然要涉险,去往东胡部落,大惊道:“哥,如果你要去东胡部落,让我随你一起去。”

俞辰摸了摸俞格的脑袋:“傻孩子,俞家如今只有你我二人,我如何舍得让你去。”

赢箬问:“临行前,你有什么要求?”她不比刘辟非的仁慈,在赢箬看来,只要利益大于牺牲,总还是应该去做的。

俞辰笑道:“两斤肉,一瓶酒,喝完就起程。”这些要求,在物资匮乏的浑水营地,并不低。赢箬还是满足了俞辰的要求,让人送来了酒肉,与俞辰共饮,亲自为俞辰送行。

俞辰喝了酒,吃了肉,便与赢箬告辞起行,留下了俞格。

赢箬向俞辰保证,若俞辰出事,赢箬将扶持俞格来代替俞辰,让俞家振兴门楣。

俞辰渡过浑水北上,一路上,所目之地,尽皆荒凉,人烟稀少,直到北上了三十余里,才依稀见到东胡人的牧场。

牧民见到有外人拜访,当下一个个跃上马匹将俞辰给围住了。俞辰面临了与范瑶初次面对外族一样的问题,东胡牧民听不懂他说的语言,俞辰也听不懂这些牧民说什么。

双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比划着手势,牧民们大概了解,俞辰是来自南边的中原人,听他们酋长说,高句丽人与中原人正在争夺辽东郡。可是这辽东郡,之前可是他们东胡人的底盘。

眼下部落内部正在商议,要不要对辽东用兵。这人从南边来,就是他们的敌人。当下叽里咕噜朝俞辰怒骂。

还在俞辰听不懂,依旧保持着微笑,众牧民见俞辰这么能忍,不由得瞧他不起。

这时,一名扎着两条麻花辫身穿皮甲的东胡女孩来到,她的脸上站着许多泥土,依稀是清丽的模样,周围的牧民见到她来,纷纷让开道路。

这位东胡女孩名叫飒飒,她是东胡河柴部落酋长河风之女。

有牧民道:“飒飒,你会中原语言,可知道这个中原人在说些什么吗?”

飒飒看向俞辰:“中原人,慕何说你们在浑河修建城池,可是有这一件事情吗?”

俞辰听到飒飒有些变扭的中原话,心中却是一宽,当下道:“是有这么一件事情。”

“你们是防范我们还是防范高句丽?”马上的女孩问。

第155章 浑水之畔(二)

第155章浑水之畔(二)

俞辰面向飒飒,笑道:“我们在浑水建城,是为了联络朋友,拒绝敌人。”

飒飒听了俞辰的话,与其他牧民道:“都散了吧,我要带他去见阿爸。”飒飒当下遣散了牧民,带领俞辰又往北行了十里左右,看到一落落营帐,面临河水而建。

游牧部落逐水草而居,这里已经成为河柴部落永久经营的牧场。以前大秦帝国尚在的时候,他们贩卖战马与大秦,换取谷物、盐巴。

后来大秦帝国风雨飘摇,他们也乘铁骑南下,抢掠辽东。

飒飒将俞辰带到了酋长营帐,她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一旁听候父亲与俞辰的谈话,出了河柴酋长之外,营帐内还有一人,乃是河柴部落的第一勇士,慕何。

如果俞格也在这里的话,一定认得出他就是当初独自一人骑着马来打探浑河情报的东胡骑兵。

河柴酋长河风坐在桌案旁,桌案之上,还放着切了一半的羊肉,旁边还有一叠如雪花一般的盐粒,用于蘸肉。

河风身上披着狼皮大氅,一张脸上尽是风霜雕刻的皱纹,眼睛细小,睁开之后,却露出明亮摄人的色彩。

河风今年五十岁了,他年轻时,曾经是河柴部落的第一勇士,随着年纪增大,体力衰竭,第一勇士之名,已经让给了身旁的慕何。

但他年轻时候,带领族人走向兴旺的威望犹在,河柴部落诸多勇士仍都奉他为主。

因为河柴部落的人都知道,酋长河风是一个公平的人,不会带他们打注定失败的战争,战利品按照功劳分配,又能抚恤弱小。

相比之下,慕何年轻,有着令人羡慕的光洁皮肤,强壮的身体,与敌人作战的时候,有着消耗不尽的热情,任何人想要图谋河柴部落,都要掂量一下河柴部落的慕何。

慕何虽然有着令人羡慕的青春的一切,也有着青年人的弱点,他容易将一切的事情诉诸武力之上。

得知中原人在浑水之上建城,慕何不顾河柴酋长的反对,单身匹马打探情报。

慕何回来之后,便向河风建议,趁着中原人尚未在浑河站稳脚跟,派遣骑兵将中原人驱逐走,否则中原人一定会步步推进,得寸进尺,将来此处的牧场也会变成中原人的农田。

因此联系高句丽,击退刘辟非军,是慕何主张的战略。

但是刘辟非击败卑鲜的事情,随着那百余名骑兵逃回,刘辟非善将之名,已经在东胡部落传开,特别是身处辽东郡的河柴部落。

贸然开战,将冒太大的风险,一旦战败,恐将面临与卑鲜一样的下场。

眼下,东胡各部落只是一个松散的联盟,彼此常有争斗,互相战争,北边许多部落都妄想借用中原人或高句丽人的力量,来削弱自己,因此越在这个时刻,就越不能犯错。

就在河风头脑中闪过诸多片段的时候,慕何已经忍不住发话了:“中原人,你怎么敢一个人来我们这里?我听说你们中原有一群靠舌头谋生的人,他们长着一张巧嘴,善于说出甜言蜜语,你可就是这样的人?”

俞辰微微一笑道:“中肯的意见,通过甜言蜜语的包裹,更能入人之耳。就像苦口良药,若用蜜水调和,病人也更容易接受。病人的病好了,虽然是药的功劳,蜜水就一点功劳也没有吗?”

慕何冷哼一声道:“果然是个靠舌头生活的人。”

河风手里的切肉刀指着俞辰:“你可是从浑水而来的人?”

“正是。”

“你们中原人在浑水建立城池,可否给我们一个解释?”

俞辰道:“我们在浑水建城,是为了阻挡高句丽人的援兵,贵部落不但不会受到危害,反而会受益许多。”

“哦?说来听听。”

俞辰道:“我来时,看到贵部落放牧河畔之上,居住在丰沛牧草的土地之上,恐怕对于开疆拓土没有多大的愿望。”

河风不置可否,继续听俞辰说。

“一旦浑水城修建完毕,贵部落与辽东做生意,便可缩短大半的路程,你们可以从浑水城换取你们所需的盐巴、铁器、布匹。这岂不是一件好事情吗?”

慕何这时道:“我们若是需要这些东西,直接派遣勇士劫掠不就行了,又何必与你们交易!”

河风听了慕何的话,却是微微皱着眉头。慕何对武力太过迷信,这是最让河风担心的事情。

“是,抢劫可以短暂的积累大量的货物。但之后呢,你们下次需要这些东西的时候,又要去更远的地方,遇到更强大的敌人,损失更多勇士的性命。而商贸,却可以让货物更多,也更丰富,我们能买到你们的战马,你们能卖到我们生产的盐巴,日积月累,绝对比你们抢掠要多的多。”

说到这里,俞辰口气变得激昂起来:“我家辽东王,天下之雄主也,昔日以弱小之兵力,南水战秦军与陈郡,西破秦军于函谷,东并诸侯于济北,北灭卑鲜于襄平,如此雄主,对贵部怀仁慈之心,希冀双方成为友邻,互利互惠,贵部为何却不知道珍惜呢?”

俞辰说话,滔滔不绝,气势恢宏,仿佛有千军万马之势,把这些素来没有听过纵横之术的人都听呆了。

飒飒这才知道,原来有时候,舌头比刀剑更加锋利。眼前的这个男人,让飒飒明白,原来中原的男人,文质彬彬,却也咄咄逼人。

河风回过神来,将一直举着的切肉刀放了下来,笑道:“我知道中原有过苏秦、张仪这样的大才,想不到今日又遇见一个。我且问你,辽东王娶亲了没有?”

俞辰一愣,随即道:“辽东王尚未娶亲……”

俞辰话说道半截,便被河风兴奋的话语打断道:“那可是在太好了,小女河飒飒,貌美人贤,素来仰慕中原文化,若辽东王愿意娶小女为妻,我便答应与辽东王盟约。”

“这个……”俞辰不禁犯难,他可知道,如今辽东王,可是被虞小株、赢箬两人里外都看着呢。瞧虞姑娘那善妒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给王上带去了女人,岂不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河风见俞辰犹豫,冷声问:“可是你觉得飒飒长的不美丽吗?”

飒飒这时,也一双大眼睛看着俞辰,等待他的回答。

第156章 高句丽使者

第156章高句丽使者

俞辰被一双妙目看着,原本滔滔不绝的口才顿时没了:“飒飒姑娘自然是美丽的,但是我家王上已经有相恋之人,若强行将飒飒姑娘许配给辽东王,恐怕飒飒姑娘不会幸福。”

河风看向飒飒,见飒飒怒视着自己,干笑了一声:“既然辽东王心有所爱,我也就不强求了。哈哈,哈哈。”

因为天色将晚,河风为俞辰安排了营帐,留其住宿一晚,明日再商议结盟的事情。

俞辰躺在帐篷内,一直在思索明日与河风商谈盟约,自己该如何应对,他不希望再步上次出使燕国的后撤,一定要将所有的因素都考虑好。

忽然,帐篷的入口布帘被人掀开,俞辰将手放在剑柄之上,佯装熟睡,听到来人正向自己靠近,俞辰猛地张开眼睛,拔剑欲刺,刺到中途,才见到是酋长河风之女,飒飒。

俞辰吃了一惊,飒飒却没有说话,见俞辰是穿衣入睡,道:“快穿上鞋子,随我离开,阿爸要对你不利!”

俞辰听了,连忙穿上鞋子,帐篷外已经准备了两匹马,飒飒与俞辰两人,一人一匹,出了河风营帐。

俞辰实在不甘心这次出使竟然这么快夭折,询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河风酋长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飒飒道:“高句丽派使者来了,他们要倾国出征,拿下辽东,阿爸已经答应同他们联军。明日便要拿你献祭。”

高句丽人若倾国出征,刘辟非想要在辽东站稳脚跟,将变得异常艰难,辽东的形势也将发生逆转,不行,他必须做些什么。

俞辰想到这里,问道:“高句丽这次出使,有多少人?”

飒飒道:“仅一人,不过却是高句丽的将军。”

俞辰道:“我要回去。”

“你疯了,难道为了任务,连性命也不要了吗?”

俞辰苦笑道:“若不能完成所交付的任务,要这性命又有何用?”遂不听飒飒的劝阻,掉马回了营寨。

俞辰在营寨门口下马,径直来到河风的营帐附近,远远看到河风与慕何两人正在送一人出营帐,瞧他打扮,与草原人不同,应该是高句丽的使者无疑。

俞辰依靠着帐篷躲避,飒飒见俞辰并没有直接上前拼杀,松了一口气,与俞辰躲在一起,眼看着父亲、慕何、高句丽的朱灵将军在帐篷入口分别。

可俞辰并没有前往父亲的营帐,而是跟随高句丽的使者一步步前行,眼神如狼一般的凶恶,飒飒见过狼,当初他们定居柴水时,这里有很多的狼。

父亲带领大家伙一起铲除当地的恶狼,在战斗的尾声时,他们找到了狼窝,狼窝里有一头母狼,七只小狼,当人群一哄而上时,那只陷入孤境的狼跃起反扑,咬死了好几个牧民。

飒飒想要将这七只小狼留下来,可父亲坚决不同意,说狼是十分记仇的动物,若不予以铲除,一旦让他们长大,人就会遭受更惨烈的报复。

最终那七只小狼都被父亲下令处死了,飒飒伤心了好久。

俞辰偷偷跟随在高句丽使者后面,飒飒已经猜出了俞辰的想法,他想要刺杀高句丽的使者,逼迫父亲重新选择自己的立场。

她可以很轻松的制止这一切,可是她没有。她想要看看,中原人与高句丽人,哪一个是狼,哪一个是羊。

俞辰见高句丽将军进入了自己的营帐,待高句丽将军熄灯入眠,俞辰又在外面等待了大概半个时辰后,他咬咬牙,毅然决然抽出佩剑,快步走入高句丽人的营帐,飒飒也追了上来。

俞辰挥剑刺向高句丽将军的脖颈,却没有想到高句丽将军将头一篇,避开了俞辰这一刺,随后一脚将俞辰踢出了帐外。

朱灵走出营帐,戏谑道:“我知道你尾随我而来,可在帐篷内等了你好久呢。”

俞辰强自忍受着小腹的疼痛,仗着朱灵手中无剑,自己手中有剑,又朝朱灵冲了过来。

朱灵笑道:“辽东王就派来这么一个弱鸡使者吗?那可太让我失望了。”说着,闪开了朱灵的攻击,以肘撞击在俞辰的后背上,俞辰被这一击,直接扑倒在了地上,剑也掉落了。

朱灵冷笑一声,弯腰捡起了宝剑,一步步朝俞辰走来:“你是不是想要杀了我,让河柴部落与你们中原人结盟。可惜啊,我杀了你,河柴部落将彻底倒向我高句丽了。”

俞辰想要站起,但是身上的疼痛,让他无法站起。朱灵挥刀去斩俞辰,后背忽然一痛,他回头看去,见到飒飒手中还举着弓,怒问:“飒飒小姐,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飒飒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只是不希望俞辰死。俞辰趁这个时候,抽出短匕,一刀刺在朱灵的后背,这把匕首赫然是徐夫人之匕首。

赢箬将这把匕首送给了俞辰,俞辰一直珍若性命,佩戴在身上。他以为会在某一天,自己未能完成任务时,便用这把匕首自尽,却想不到此时却帮助自己,伤害了敌人。

匕首锋利,俞辰毫不费力将的匕首抽出。朱灵大怒,随即挥剑斩俞辰,俞辰弯腰躲避,重心不稳,在地上打了个滚,却逃开了朱灵的反击。

朱灵弃了剑,捂住伤口逃离,俞辰见他主动弃剑,那里肯让他逃,当下举起匕首追了上去,头左侧一只羽箭飞来,吓了俞辰一跳,他看向飒飒。

“飒飒姑娘,你这是……”

飒飒道:“让他走吧,否则我这一箭将会射向你。”

俞辰只能眼睁睁看着朱灵捂着自己的伤口,逃出了柴河部落。

俞辰在飒飒的搀扶下,来到了河风的帐篷,与出帐篷的河风道:“高句丽使者已经被我刺伤,逃跑,河柴部落应该重新选择自己的立场了。”

河风看着俞辰,又看了一眼搀扶着俞辰的飒飒,他想到了朱灵与自己交谈时候的一句话:“若是与中原人结盟,将来征服东胡者,必是辽东王。”

河风也想到了当初铲除狼群的时候,剩下的七只小狼,飒飒央求自己留下它们的性命,被自己无情拒绝了。

看着受伤不轻的俞辰,河风不由得想到那七只狼。时间循环,命运往复,似乎又开始一个新的轮回。

第157章 骗子很多

第157章骗子很多

河风叹息一声,与飒飒道:“去把慕何叫醒,让他来我营帐。”

河风将俞辰迎入营帐,此时营帐内仅有河风与俞辰两人,河风拔刀放在俞辰的肩膀上,恶狠狠道:“你们中原人,十分无耻,而你,居然利用飒飒帮你完成任务,这便是你们中原男人所作所为吗?”

俞辰无法反驳,他的确认准了飒飒对自己的好感,才会拼死一搏,而他赌注押对了。

俞辰不打算就利用飒飒的事情作太多的讨论,道:“高句丽人只派一个将军作为使者,难道河风酋长不觉得奇怪吗?”

河风道:“有何奇怪?高句丽既然是举国出征,派一个将军作为使节,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且问你,如果高句丽举国出征,你们辽东王有必胜的把握吗?”

俞辰道:“我可以坦言,若高句丽举国出征,辽东王能够做的事情,也只能是避其锋芒,躲避辽西。”

“既然如此,辽东王为何还敢奢望与我们结盟呢?”

俞辰道:“但高句丽国如何敢举国出征?辽东王虽然抵抗不住高句丽的大军,但我中原,人才济济,兵强马众,高句丽若敢盘踞辽东,必然被我诸侯联军再次击溃。高句丽王即便帅举国之众远征,却也不能长久占据辽东,河风酋长,以为然否?”

河风却也不得不承认俞辰说的是对的。占据辽东一时容易,但要永久占据辽东,却已无可能。这辽东郡,迟早会成为华夏之土,甚至随着中原再次出现一个强大的帝国,便是这河柴之地,也恐将不为自己部族所有。

俞辰继续道:“所以我料定,高句丽国举国远征,是虚妄之言。高句丽使者欺骗河柴部落,用意何在,只得深思。我来之前,听闻高句丽一只三千人援军在浑水上游登岸,我军浑水都尉已经带兵伏击,这高句丽使者会不会是那高句丽援军的将军?而今已经被我浑水都尉击溃,冒充使者,来向贵部求援?”

河风听俞辰这么一说,原本紧锁的眉头也松开了许多。

这时,飒飒也把慕何带到,慕何进入营帐,便怒视俞辰,许久后,与河风道:“酋长,中原人狡诈异常,不可轻信,若与中原人结盟,我们迟早成为中原人的奴隶!”

俞辰笑问:“比起成为中原人的奴隶?难道河柴部落更愿意成为高句丽人的附庸吗?”

慕何大怒,一把拽住俞辰的衣领:“中原人,你说话要小心了,不然我割掉你的舌头!”

“慕何!你在做什么?快给我放下!”河风怒斥。

慕何只得将俞辰先放下。

河风道:“如今,我们伤害了高句丽使者……”

慕何建议:“酋长,是这中原人刺杀的高句丽使者,我们完全可以将他杀了,向高句丽道歉!”

河风淡淡道:“我们河柴部落还没有随意向别人点头哈腰道歉的习惯。”说到这里,河风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飒飒,继续道:“河柴部落,与中原人结盟,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我们需要有人时刻与中原人进行沟通,因此需要一人作为代表前往浑水……”

慕何道:“酋长,让我去吧,我一定将中原人在浑水的所作所为打探清楚了,报告与你。”

河风却摇摇头道:“你还需要在部落里训练勇士,这里离不开你。飒飒,你就随俞辰一起,去往浑水,担任我河柴部落的使者吧。记住,你是河柴部落的人,是酋长的女儿,你的心不应该局限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飒飒顿时满面羞窘,看来救俞辰的事情,真的让阿爸生气了。飒飒道:“女儿一定不辜负父亲的期望,在以后的日子里,无论何时何地,一定将河柴部落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河风点点头:“如此,就立刻随俞辰一起前往浑水吧。”

慕何道:“现在?外面一片漆黑,不如等明日天亮再走。”

河风看向俞辰道:“记住,一旦高句丽人是举国远征,我们也会否认与辽东王订立的盟约。希望辽东王能够体谅。”

俞辰道:“我一定将河风酋长的话转达给辽东王。就不叨扰酋长了。”俞辰拉着飒飒的手,飒飒一怔,随俞辰离开了营帐。

慕何吃惊的看着飒飒就这样被俞辰轻易拉走了,他与飒飒相处那么久,连拉飒飒的小手,飒飒都不肯,慕何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慕何。”

慕何望向河风,河风道:“有一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我虽然乐见你与飒飒成婚,可飒飒喜欢的不是你。你也许该寻找另外一位姑娘了。”

慕何道:“既然飒飒不喜欢我,慕何只愿意一心为部落效力,再没有别的念想了。”

河风叹息一声,如今他也没有精力去管年轻人的爱恋了,就像飒飒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这位中原使者,也许有一天,慕何也会遇到一位喜欢自己的人。

俞辰与飒飒再次在黑夜中离开了营地,这次他们不是逃命,所以也就没有策马狂奔,出了河柴部落,俞辰见飒飒一路走来,都是闷闷不乐,他憋在心里许久感谢的话却一直找不到时机说出来。

俞辰终于想到一个话题,问道:“你、河风酋长、慕何中原话都说的不错,若非如此,我这项任务注定是要失败了。”

飒飒回答道:“很简单啊,我们以前就与你们中原人做生意,你们中原商人经常趁我们言语不通,欺骗我们,我们不得已,学习你们的语言,这样,就减少被你们欺骗的机率。”

说的俞辰十分尴尬,他一直以为飒飒是因为仰慕中原文化,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么现实的理由。

飒飒在心里道:“可是学习了语言,却也不一定保证不被欺骗啊。”

俞辰道:“在我们中原,也有各种各样的人,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骗子,也有好人。”

“那你们的辽东王是什么样的人?他居然值得你这样为他拼命。”

俞辰道:“我不是为辽东王拼命,而是为了自己。”俞辰把自己出使燕国的糗事与飒飒说了,他说了出来,原本积压在心头的沉重情绪轻了许多。

飒飒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待俞辰说完,飒飒道:“我觉得你们中原人,还是骗子多。”

俞辰道:“是啊,想想,骗子还是蛮多的。”

第158章 鱼汤

第158章鱼汤

俞辰回到浑水,见到了熟悉的人和事,心情顿时变得轻松起来。他与飒飒出现在浑水北岸,实在太过醒目,不久,监督修筑城墙工事的俞格得知后,便将监督的事情暂时委托给了工头,跑到对岸,隔着浑水见到了对岸的俞辰,朝俞辰挥手道:“哥,你回来啦!”

此时岸边简易码头上,一只大船去往对面,去把俞辰与飒飒接过来,俞格也跟着上了船。俞辰与俞格两兄弟在船上相遇,互相拥抱在了一起。

待松开后,俞格看着旁边一个游牧部落打扮的女子,举止干练,背负弯弓,俞格好奇问道:“她是谁?”

俞辰介绍道:“这位是东胡河柴部落酋长之女,河飒飒。”

飒飒道:“你叫我飒飒就行。”

俞格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爽朗明快的女子,摸了摸后脑勺,喊了一声:“飒飒姑娘。”

飒飒面向俞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俞格,俞辰是我哥。”

俞辰是奉命前往北方东胡部落,携带重要任务,待船只靠岸后,便来到营帐,向赢箬汇报消息。

此时秦山也已经回到浑水营地。有一件事情果然应证了俞辰的猜测,秦山与赶来支援的屠何骑兵一起,伏击了高句丽的三千援军,根据俘虏们的交代,他们的统领正是朱灵将军。

飒飒听俞辰在汇报消息,偷偷打量着赢箬,见赢箬容貌英气,却不失艳丽,只是眼中却带着些憔悴。

俞辰汇报完毕,赢箬看向飒飒,见飒飒看着自己,也不以为意:“飒飒姑娘,你是河柴部落的使者,眼下浑水城没有建成,只有委屈你居住在营帐中了。”

飒飒道:“可以,我们东胡人住习惯了营帐的。”

赢箬又吩咐俞辰道:“俞护军,飒飒姑娘就由你来负责安置了。”

俞辰领命。

俞辰将飒飒的营帐安排好,与自己的营帐相邻,他是个热心公务的人,当下回到中军营帐,协助赢箬处理事情,却把照顾飒飒的任务,托付给了弟弟俞格。

俞格每日陪伴着飒飒,去观看众人修筑浑水城的工事。赢箬的规划是修建一座长宽各十里的方城,然后在方城内分成四个区域,修筑房屋,建造官府,临近浑水处建立市坊。

秦汉建筑大都是夯土建筑,城墙如此,房屋亦如此,此时城墙紧在四角各修筑了一块,虽然有大量的人力物力参与修筑,但距离合围还仍有一段时间。

到了黄昏,众人停下筑城的工作,俞格邀请飒飒去浑水岸边,看众人捕鱼。

飒飒问:“你哥哥也该回来了吧?”

俞格一愣,随即笑道:“他啊,箬公主十分倚重他,恐怕要忙碌到很晚呢。走,咱们去捕鱼去,等捉来了鱼,咱们做成鱼汤,给哥哥送去。”

飒飒听了,这才随俞格一起来到浑水。俞格遇到了水,就仿佛变成了一条鱼,他在水里钻来钻去,利用简陋的渔网,便捉来好几条鱼,扔向岸边。

飒飒将俞格扔向岸边的鱼都扔进带来的竹篓中,待天快要黑时,俞格把鱼分给了众人,自己留下了三条。

俞格将鱼分给大伙,见到飒飒在一旁面带笑意,俞格摸了摸后脑勺,问:“怎么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飒飒道:“你很会游泳啊,我发现,其他人游的都不如你,你上辈子是不是一条鱼?”

俞格不好意思笑道:“在我们家乡,会游泳的人很多,我们那里河网密布,走个一百步,便能遇到一条小溪,不会游泳可不行。”

“哇塞,那一定很漂亮。”

“是很漂亮。”

回到营帐,俞格准备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却不想飒飒将鱼开肠破肚,刮掉鳞片,十分熟悉,还让俞格端陶盆,去浑水取清水来。

俞格笑道:“想不到你还会伺候鱼呢?”

飒飒得意道:“那是自然,我们河柴部落靠近柴水,那里也有很多鱼,我们没有肉吃的时候,也吃鱼。赶紧去舀水,对了,你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做好饭,也就差不多了,他不到饭点,恐怕不会回来的。”

“哦。”

俞格取水回来,与飒飒两人一起烧汤,在汤里放一些附近采摘的野菜,放入鱼汤之中,可以让鱼汤的味道更加鲜美。

鱼汤做好之后,却并不见俞辰回来。俞格见到飒飒闷闷不乐,不由得对哥哥也生气了,对飒飒道:“走,咱们去把鱼汤给哥哥送去。”

飒飒“嗯”了一声,将鱼汤装入陶罐之中,手捧着,来到了中军营帐外,却被卫兵拦下来。一向脾气和蔼的俞格罕见地对卫兵发了怒:“我们给哥哥送饭,难道也不让我们见吗?”

卫兵解释道:“箬公主正在商议大事,没有她的允许,外人不能入内。”

外面的动静,引起了赢箬的注意,俞辰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向赢箬致歉道:“是我那弟弟,他今日不知道吃了什么药了,来这里发疯,我这就去制止他。”

赢箬却笑道:“不用。不过不一定是你弟弟,照料飒飒姑娘,可是你的责任,你可不要把她推给你弟弟啊。”

赢箬让俞辰出去去应付飒飒,俞辰出了营帐,心怀愤怒,却见到飒飒站在门外,手里还捧着一个陶罐。

飒飒将手里的药罐高高捧起,卫兵火把的光亮站在她的笑脸上:“这是我和俞格做的鱼汤,久等你不来,就给你送过来尝尝。”

俞辰道:“谢飒飒姑娘关心,箬公主这里,一切东西应有尽有,鱼汤就留给你和俞格吧。俞格,好好照顾飒飒姑娘。”

俞格见俞辰沉着一张脸,有些害怕,以往俞格不这样的,突然出现在中军营帐,实在有些胡闹了,当下小声与飒飒道:“飒飒,咱们走吧,哥哥还有事情要忙。”

飒飒手中高高捧起的陶罐落了下来,将陶罐递给了俞辰,转头便离开了。俞格看了看哥哥,又看向离开的飒飒,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种选择。

“去照顾好飒飒姑娘,我忙完这里的事情,便去向她赔罪。”俞辰吩咐俞格。

俞格这才去追飒飒去了。

俞辰手里捧着一罐鱼汤,扔也不是,留也不是,便想着把鱼汤送给卫兵,还没有说出口,却见到赢箬走出了营帐,盯着俞辰手里的东西,问道:“陶罐里是什么?”

第159章 襄平城破

第159章襄平城破

俞辰打开盖子,鱼汤的香气便扑面而来,映入眼前的乳白色汤汁让人充满食欲。他们办公许久,其实还尚未进食,赢箬笑道:“如此美食,若是能配上一碗白米饭,可真就再好不过了。”

如今全军使用的粮食正是稻米,俞辰道:“若是公主爱吃,我这就让人去将米饭做熟。”

赢箬道:“俞辰。”

俞辰抬头看向赢箬。

“回去吧,今晚的公务就到这里为止了。”

“可……”

赢箬目光严肃道:“有一些事情是耽搁不起的,就比如这热腾腾的鱼汤,放久了,它也就凉了。”

俞辰将陶罐捧起道:“属下这就回去,但这罐鱼汤还请公主留下享用。”

赢箬见俞辰听了自己的建议,十分高兴,笑道:“好啊,我也许久没有尝到河鲜之美了。”

俞辰回到了营帐。俞格见到哥哥回来,大喜,朝营帐内喊道:“飒飒,哥哥回来了。”

飒飒掀开营帐的入口,见到俞辰正在舀着鱼汤,却不见自己送去的陶罐,问道:“我不是给你送去一陶罐了吗?”

俞辰道:“鱼汤太好喝了,我想回来多喝几碗。”

飒飒抱怨道:“陶罐也不拿回来。”

俞辰继续舀着鱼汤,道:“明天再去取吧。”

三人围坐在一起,吃着鱼汤,俞辰对俞格道:“明日去支取些米来,这鱼汤配白米饭才十分搭配。”

俞格听了,连连点头:“是,是,飒飒,我和你说,这鲜美的鱼汤浇在米饭之上,那味道,啧啧,绝了。”

飒飒问道:“你以后都回来吃晚饭吗?”

看着飒飒带着期待的目光,俞辰有些不忍拒绝:“我尽量每天都回来,若不回来,我便派人来通知你们一声。”

飒飒笑道:“好,你可要说话算数。”

俞辰、俞格两兄弟吃饱了饭,俞辰便端着锅去洗碗,飒飒见了,慌忙道:“我来洗,你一个大男人,如何能去洗碗?”

俞格笑道:“飒飒,你不要阻止哥哥,哥哥吃了咱们做的鱼汤,他若不洗碗,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让他去。”

俞辰道:“以前我们兄弟二人的时候,也是俞格做饭,吃完饭,我来洗碗。”

俞辰还是去河边洗碗去了。

等俞辰离开了,飒飒问:“今天咱们做的事情是不是惹你哥哥生气了?”

俞格道:“估计是。”

飒飒问:“你哥哥十分拼命啊,他在部落里的时候,也是这样,全力以赴,非要把交代的事情办好不可。”

俞格摸了摸后脑勺道:“是啊,哥哥说要在这个乱世做一番大事业的。对于别的,他其实并不是太在乎的。”

俞格说完,心中却有点惭愧,他再去看飒飒,发现飒飒望着浑水河岸的方向,表情柔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襄平城内如今已经开始断粮。望着城外刘辟非军营生起的炊烟,刘辟非军显然还有粮食做饭,朱然预判刘辟非军将比自己提前断粮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而如今,围堑已经构建完毕,朱然便是想要撤军,也已经不可能。

范瑶此时也与其他高句丽守军一般,饿着肚子。目光担忧的看着城墙外修建的围堑工事,刘辟非军显然是想要将他们全部饿死在襄平城内。

他们之前已经往高句丽派去了求援信,据说高句丽方面,只象征性地派出了一只三千人左右的老弱军队,很快便被刘辟非军中的浑水都尉与屠何部落的骑兵联合伏击打败。

范瑶来到朱然身边,道:“大王子,眼下城内形势已经十分危险,一旦让士兵继续饿着肚子,他们绝对会暴乱的,不如趁此机会,伪装向刘辟非军投降,然后再则机逃走,也好东山再举!”

朱然一双愤怒的眼睛盯着范瑶:“你要我逃走?”

范瑶苦笑:“大王子还有更好的建议吗?”

这时,却见到一名千夫长带领一群人,气势汹汹朝自己与朱然走来,范瑶想要去拉朱然,却不想朱然竟是直接走上前去,与那名千夫长对峙,质问那名千夫长:“你这是要做什么?”

千夫长道:“为大家找条活路。”

说罢,竟是直接挥刀将朱然给砍了,溅了一身的血,又朝范瑶走来,范瑶吓得两腿颤颤,他忽然想到,自己为了与刘辟非为敌,受了多少的罪,上天为什么不可怜可怜他,降一个雷,将刘辟非给劈死。

却不想高句丽千夫长来到范瑶面前,向范瑶行了个中原人的礼节道:“范先生是中原人,就由你来带领我们大家伙投降吧。”

吕青山来到中军营帐,向刘辟非汇报,说襄平城内的高句丽人有投降的意思。

刘辟非此时正在与张钧研究辽东的地图,刘辟非虽然知道辽东有铁矿,但具体蕴藏在何处,却并不知晓,还需要派人来侦探。

刘辟非便趁着围城的时候,向四周派出了勘测的人员,还把张钧从黑山营地叫来,让他来主持寻找铁矿的事宜。此时张钧正在地图上标注几个位置,这几个地方很有可能蕴含丰富的铁矿,但需要进一步的勘测。

因此,刘辟非听了吕青山的汇报,只是道:“如果高句丽人真的要投降,就让他们把朱然给我送来吧。”

两军对峙许久,双方自然探听清楚了对方主帅的名号,朱然,这位突然来到辽东的高句丽大王子,是刘辟非急欲想要除掉的人。

却不想吕青山道:“他们已经把朱然的人头送来,就在盒中。”

刘辟非这才抬头,看到了吕青山手里捧着一个木盒,刘辟非示意吕青山打开,里面盛着朱然怒目圆睁的一颗头颅。

朱然竟然就这样死了。

刘辟非大喜,辞别张钧,与吕青山一起走出营帐,却见到几名被派出勘测的矿工走了回来,其中一人刘辟非认得,乃是张钧的弟子铁河。

铁河向刘辟非抱拳行礼道:“恭喜王上,贺喜王上,我们的人已经在本溪探测到一处丰富的铁矿藏,储量十分丰富。”

张钧也走出了营帐,看他满脸的喜色,应该在营帐内也听到了消息。

刘辟非吩咐道:“探得矿藏的事情还需要严加保密,等我军进入襄平,这是第一件要处理的事情。”

张钧问:“王上,襄平既然快要拿下,箬公主是不是该请回来了?”

刘辟非摇摇头道:“不急,她想要回来,就会自己给我来信的。”

第160章 范瑶又逃跑

第160章范瑶又逃跑

范瑶多次想过自己与刘辟非的第一次碰面,那应该是在刘辟非被敌人生擒之后,自己站出来,亲口对刘辟非说,一直与他处处作对的人是自己。那时,可真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而不是这样,自己率领着一群高句丽蛮子,出城向刘辟非投降。

范瑶却不敢拒绝这样的差事。他若拒绝,恐怕会直接被想要投降的高句丽士兵直接斩杀。

一万多名高句丽士兵,陆陆续续从城外走出,手捧着武器与盔甲,将武器扔在左手边划定的区域,将盔甲扔在右手边划定的区域。

范瑶为了照顾自己的面子,将朱余从床上扒拉出来,自朱然来襄平,朱余便一直龟缩在自己的卧室中,不肯出来。

这次得知襄平城已经准备要投降刘辟非,当下直接从被窝里站起,原本范瑶是让他身穿盔甲的,但是朱余却担心,这样会不会引起辽东王的猜忌,便只穿内衣,连外衫也不穿,与范瑶并行,走在其他士兵前面。

范瑶走路虽慢,最终还是走到了刘辟非的面前,他抬起头,第一次近距离打量刘辟非,刘辟非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双眼之中,总是带着似有实无的冰冷寒意。

好在他的举止是温和的,接过了范瑶呈上来的印信。

范瑶跪在刘辟非面前:“高句丽军师范瑶、大傉萨朱余向辽东王献城,请降。”

听着范瑶流利的中原话语,刘辟非一愣,说道:“范先生的中原话说得很好啊。”

范瑶生怕自己暴露,却没有想到,这乡音竟是将自己暴露了,他紧张之下,竟是答不出话来。

还是朱余谄媚笑道:“范先生与我一般,都是仰慕中原文化,特意学习了中原语言。”

刘辟非点了点头,与朱余道:“你这中原话可就没有范先生说的好了。”

朱余道:“是,是,我以后一定勤加练习。”

刘辟非留下吕青山、秦仲安置降兵,带全文杰等一同进入城中。

襄平城既然已经投降,臧辉便来向刘辟非辞行。襄平一战,敌人不战而降,臧辉其实并没有帮上太多的忙。

刘辟非感念臧辉的赤诚,亲自送臧辉军前往营口。燕国臧荼送来了最后一批稻谷后,刘辟非便把船只扣押了下来,此时正好送臧辉军回蓟县。

原营口县的居民,无论是逃亡黑山营地的,还是被捕捉为奴的,都被刘辟非下令释放,回到了自己的家乡,营口县重新热闹了起来。

为了输运粮草,营口县在早先便有了简陋的海运码头。将来,随着刘辟非开发辽东,营口县势必成为商贸兴盛的大港。

如今襄平已经被刘辟非攻下,许多嗅觉敏锐的商人,又都从各处浮出,在营口置办了资产。

刘辟非送臧辉于营口县海运码头,此时士兵已经登上了战船,码头之上,除了搬运工人,便只剩下刘辟非与臧辉,以及护卫刘辟非安全的偏将军全文杰。

刘辟非握住臧辉的手道:“君乃赤诚之人,若燕王不能容你,我辽东自有你容身之地。”

臧辉笑道:“我其实也没有帮辽东王什么忙?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稻谷案不会成为两国之间交往的障碍。”

刘辟非向臧辉保证道:“燕王毕竟还是送来了十万石粮食,只要燕王不主动攻击我辽东,我与燕王的十年不攻条约仍然算数。另外,燕王若想要购买铁矿,我也十分欢迎。不过我只要粮食与耕牛。”

臧辉道:“我会将这件事情告诉燕王。”

刘辟非目送臧辉上了船,几十艘大船映着夕阳,离开了港口。

上午受降仪式时,范瑶差点因为乡音将自己暴露,晚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刘辟非对待他们也十分好,将他们安置在驿馆内,只随便派了两名卫兵把守大门。

范瑶来到朱余的屋内,问:“你就这样甘心做辽东王的俘虏吗?要知道,你可是高句丽人的大傉萨。”

朱余认命道:“我打了败仗,回去也是被处死,不如留下。”

范瑶道:“不然。眼下朱然、朱由两位王子都已经死了,咱们大可将打败仗的责任推在这两人身上,高句丽的人若是知道西方出现了辽东王这样的强敌,还会有闲情来处置你吗?”

范瑶说道这里,停了一会儿,好让朱余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自己的话。见朱余听到了心里去,继续道:“而且你在高句丽也有自己的家族,连朱然都有兴趣招揽你,你为何还怕回去收到责罚?”

朱余迟疑道:“可是外面有卫兵把守,恐怕难以离开。”

范瑶翻白眼道:“我的大傉萨,你好歹也是带过兵的将军,难道还怕区区两名卫兵吗?”

朱余听了,这才恍然大悟,他装孙子装久了,竟真的认为自己一无是处。

当下,朱余与范瑶出了院子,却看到两名卫兵俱在酣睡,哪里还需要他们出手,朱余大喜,拉着范瑶便往城门去。

范瑶道:“若无马匹,便是离开襄平,又能跑多远。”当下两人来到城内的养马场,这里养着原本卑鲜的数百匹战马。此时襄平刚刚收复,有诸多事情需要处理,可刘辟非又去了营口,养马场一时之间,竟是无人关注。

两人很轻松偷了马匹。骑马来到北门,见到北门还敞开着,当下纵马冲出了襄平城,两人一路驰骋,就这样离襄平城越来越远。

刘辟非回来,得知高句丽的军师范瑶与大傉萨朱余俱都已经逃跑,顿时怒不可遏,随后想到自己麾下武将数人,不算少,但文臣如今仅王景一人而已。看来治理襄平,光依靠武将是不行的。

诸将正等着挨骂,见刘辟非久久不骂,都抬头看他。刘辟非与全文杰道:“去将黑山营地的诸子百家请来。”

刘辟非又吩咐秦仲:“派遣骑士,到各县张贴告示。凡有才能,愿意为国家出力者,可来襄平城,接受考校后,便可为官。”也是时候选拔一批文官出来了。

刘辟非吩咐已毕,全文杰便带兵前往黑水营地,接诸子百家来襄平,刘辟非特地划归了一个区域,乃让吕青山派人在东城区派人修建学宫,用来安置诸子百家。

第161章 辽东兴起所在

第161章辽东兴起所在

范瑶与朱余两人一路逃出襄平城,往北疾行,于天明,抵达浑水岸边。

两人继续往上游前行,却见到前方出现了一处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篝火。

范瑶担心是蛛网的人。

当初在襄平城内,与刘辟非军对峙,城内没少遇到刘辟非军情报组织的蛛网成员,他们或破坏房屋、或离间、或刺杀,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侦查也自然属于蛛网的活动范畴。若真是遇到蛛网的人,范瑶决定直接投降。

两人一路上,小心翼翼继续前行,不久肚子便饥饿了起来,他们匆忙逃离,却忘记了带粮食。

朱余道:“此处篝火正好可以稍加利用。”他脱掉衣服,抄起宝剑,跳入浑水,水性竟是十分好,不久,便往岸扔了许多鱼。

待朱余上岸,两人借着篝火,烤鱼而食,虽然没有盐,但胜在鱼肉鲜美,饥饿多时,倒也大快朵颐起来。

朱余正吃之间,忽然见到一野人朝范瑶扑了过来,朱余喊道:“小心身后。”一把将范瑶拉入怀中,他用力太大,范瑶鼻梁撞在朱余厚实的胸膛里,十分疼痛,不由自主流出泪来。

那野人扑的并不是范瑶,而是篝火上海架着的一条烤鱼,也不管有刺没刺,入了口中,直接入腹,野人显然是饿的狠了。

朱余与范瑶都吃惊的看着那野人吃饭的狼狈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情况。

朱余依稀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他将范瑶放下,范瑶这才发现自己竟是一直依偎在朱余的怀抱中,大惊失色,连忙站起,朱余到没有在意范瑶的异样,而是用剑挑开野人凌乱的头发,看到了野人的真容。

“朱灵!怎么是你!”朱余用高句丽语问那野人。

朱灵张嘴,露出一口与脏兮兮的面容不相称的一口白牙,用高句丽语道:“是我,哥哥,你刚才怀里的男人是谁?看样子,你还没有把他拿下啊。”

朱余道:“你莫要胡说,这位是范先生,他不知何故,一直与刘辟非为敌,我猜他是因爱生恨,对刘辟非执念很深。我骗不来他的心。”

两人谈话一直用高句丽语,否则范瑶若是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非得气死不可。

好在朱灵也会中原话,不过比朱余生疏,范瑶要很费力才得知朱灵说的是中原话还是高句丽话,以及究竟在说什么。

襄平城被攻克,高句丽谋取辽东的计划已经彻底宣告破产,还在辽东损兵折将,两位王子死在辽东土地之上,损失不可谓不小。

朱余将范瑶之前给自己提的建议与朱灵说了。

朱灵是朱余的堂弟,属于同一个家族,听了朱余的话,他十分赞同将战败的责任推脱在两位王子的身上。

在前往高句丽的路上,范瑶决定学习高句丽语言,毕竟在高句丽,不是人人都会说中原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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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溪。

为了早日发现铁矿,张钧早其他诸子百家一步来到刘辟非营帐。不过张钧现在也不在襄平城,自本溪出现了铁矿后,刘辟非便任命张钧为铁官,全面负责铁矿石的挖取,以及日后的冶炼。

张钧抵达本溪后,看到了一袋袋矿石正在被工人用背搬运出来。

张钧看到这一幕,却是连连摇头,与随行的铁河道:“光靠人力搬运,实在耗费时间,而且工人劳动强度大,也很容易反叛,这不是长久之道。”

铁河道:“我准备多挖掘几条矿口,多条线路出击,将挖掘工人与搬运工进行更加合理的分配。”

张钧诧异的看着铁河一眼,铁河虽然没有说到点子上去,但是提供的这条思路还是不错的。值得自己借鉴。

刘辟非图谋辽东,将辽东兴旺的根本寄托在铁矿之上,刘辟非曾经与自己交心,辽东未来兴盛的根本便在“铁犁牛耕”。

以铁制作农具,以铁换取耕牛,在辽东进行大规模屯田,使辽东粮食富裕,比列关中、山东、

可在张钧看来,铁犁牛耕不仅仅是辽东兴盛的根本,也是未来华夏兴盛的根本,一旦铁犁牛耕得到推广,农民有了趁手的农具,耕作的土地必然更多,整个华夏之地,将遍布粮田。那该是怎样的一副美景。

接下来的日子,张钧上山下山,对本溪附近的山岭进行了仔细的考察后,便将自己关闭在矿洞旁的一间小木屋中,让铁河准备了文具、布料,每日在在木屋内画图,偶尔出屋上山勘察确认地理形势。

刘辟非写信与铁河,让铁河照料好张钧的饮食起居。这让铁河心里压力很大。

铁河带人逮捕逃走的矿奴,回来被告知,张钧一连三、四日,闭门不出,铁河吓了一跳,连忙带人来到张钧的屋门前,敲门道:“张钧先生,辽东王下令,让你每日务必出门走五千步,锻炼身体,咱可不能违背辽东王的旨意啊。”

见门内久无响动,铁河叱问伺候张钧用餐的女奴:“张钧先生可是在里面吗?”

女奴道:“在里面,中午我还送饭来着。”

可如今敲门不应,却是何故?

铁河去推门,发现门是从里面栓住了,张钧是万不能有任何闪失的。铁河让几名矿工管事将门踹开。

两名矿工管事联手(或者说是联脚)才将门给踹开,只见小木屋内,张钧正聚精会神坐在桌案上,毛笔蘸满了墨水,在上面勾勒着一幅幅图画,有挖洞施工图,木轨道铺设图,其中一幅画着一辆特别的车子,写着字,注明是一辆矿车。

铁河屏气凝神看着张钧的神来之笔,看着张钧放下毛笔之后,铁河这才开口道:“张先生,你整日埋头桌案之上,辽东王为你订下了每日五千步锻炼计划,如今已经耽搁了四天了。”

张钧笑道:“我之罪也,可是这画图的思路断不得。你可不要和辽东王打小报告,这两万步,我日后再给补上。”

铁河盯着案桌上的地图,他属于铁匠,对于工程图纸自是不陌生,看到张钧苦心孤诣画出的图纸,必然有十分精彩之处,若不细看,是无法体会的。

铁河小心翼翼询问:“这些图纸,我可以观看吗?”

张钧道:“自然可以,这些图纸便是画给你观看的。”

铁河大喜,拿起图纸细细观看,他很快明白张钧的意图,张钧要在本溪发现的铁矿之上四角修建四个人形坑道,坑道之上修建木制轨道,而矿车便可借助木轨进出矿洞,十分方便。

第162章 臧荼使齐

第162章臧荼使齐

铁河根据张钧提供的图纸,在矿山四角修建人字形矿洞,分进出口,安置木轨,打造矿车。不久,吕青山麾下校尉把一批高句丽俘虏送到,本溪矿山自此有了充足的人力。矿山开采也开始慢慢进入正轨。

一月前,燕王臧荼从归来的臧辉口中得知,刘辟非要用辽东的铁矿换取燕地的粮食与耕牛,乃召来公孙龙商议。

公孙龙道:“始皇帝统一六国之后,一直在推行铁犁牛耕,辽东并无许多耕畜,刘辟非此举,是想要从我们这里购买耕牛,效仿始皇帝的做法。”

臧荼问:“那么这笔生意是否值得做呢?”

公孙龙道:“十分值得。我燕国缺少铁器,而辽东缺少耕畜,正好互补长短。但燕王最好修书一封给齐王。”

臧荼不解:“给齐王做什么?”

公孙龙道:“大海之畔,只有燕王与齐王距离辽东最近。辽东王要做生意,自然不会忘了齐王。燕王若能和齐王达成盟约,便可将铁矿石的价格压下来,用更少的粮食换取更多的铁矿。”

“齐王是辽东王的背后支持者,他肯同意吗?”

公孙龙笑道:“时也,势也。辽东王如今攻占襄平,根基日稳,如辽东王之英雄,岂肯伏低做小?齐王为了压制辽东王,必然会欣然与我们合作的。”

臧荼大喜:“幸得先生指教。”当下写书一封,派人快马送往齐国。准备约齐王共同压制辽东。

作为刘辟非的幕后赞助人,田荣自然也非常关注辽东局势的变化,每日来往辽东与齐地的斥候不绝于路。本来,“稻谷案”发生,田荣本以为刘辟非会想到向自己求援,如此也好加固两国之间的情感。

但是辽东军却想出了一个叫踏椎的物事来,这件东西技术成本不高,很容易仿造,被斥候探听后,还偷了一台,带到了齐地来,田荣也令人在他们齐地推广踏椎,好而便宜的东西,自是人人都喜欢用的,踏椎很快在齐地推广开来。

田荣每日关注刘辟非的消息,像一个盼望着丈夫何时归来的深闺少妇一般,可刘辟非似乎忘记了他,竟是连一封信也不曾派人送来,倒是与燕王臧荼打的火热,还将多占的辽西卖给了臧荼。

田荣没有等来刘辟非的来信,却等来了燕王的使者,这才得知,刘辟非的人已经在辽东发现了丰富的铁矿藏,对于铁犁牛耕,田荣并没有多少兴趣,齐地不缺粮食。但是铁可以铸造盔甲武器。

在齐地有着许多经验丰富的铁匠,可是齐地铁矿储量稀少,基本上依靠进口。项羽分封十几路诸侯国,各诸侯王都把铁矿列为禁物,严禁向外国流通,尤其是被项羽视作眼中钉的齐国。

可如今辽东也发现了铁矿,自然惹得田荣眼馋。

田荣安排燕王使者去馆驿歇息,召集心腹商议。

田荣有弟弟田横,管家田七,以及田七的儿子田文常作为自己最直接的心腹。田氏在齐国其实是一个相当庞大的家族,倒也不用从外姓寻找人才。

田横道:“燕王无缘无故派使者来,肯定在打自己的小算盘。”

田七今年六十一岁了,田儋活着的时候,他是田儋的管家,田儋死后,他成为田荣的管家,在田家很有声望。

田七道:“燕王的意图其实也不用猜,他也垂涎辽东的铁矿,但是怕我们齐国出价太高,他买不起,因此想约着我们一起压价。”

田荣问:“那是否要和燕王合作呢?”

田荣自信,自己若是联合燕王,刘辟非想要将辽东的铁矿石卖出,价格也只能被迫降低。

田七道:“那就要看齐王要对辽东王采取什么样的策略了!”

是争取盟友,还是压制辽东?

田荣道:“辽东王若是没我扶持,早惨死在济北,他与我分别数月,竟是连一封慰问的信件也不曾有,这令我很失望,正好可以利用这件事情敲打他。”

田七却道:“不可。”

“不可?”田荣不知道有什么不可的。

田七道:“辽东王是迎难而上的人,你打击他越狠,他只会更加与你对抗,齐王若是想要与辽东王结盟。还是要顺着他的意来。”

田横道:“简单来说,这辽东王是个顺毛驴。对吧?”

田荣听了,却是微笑道:“田横说的不错,那刘老三不正是因为懂得训驴之法,所以才让刘辟非如此心甘情愿为他卖命的吗?咱们这个时候,也是时候向刘老三学习一下了!”

但如何才能顺着刘辟非的毛来呢?

田七给出了建议:“我听闻刘辟非尚未娶亲,齐王若是能够从田氏选取一女,嫁给刘辟非,则未来辽东王将会是咱们齐国的外孙。辽东王若能答应下来,咱们便与辽东王合作,对付燕国。”

“若辽东王不答应呢?”

田七道:“咱们给足了辽东王面子,若辽东王驳了我们的面子,说明这辽东王是不肯做咱们家的驴的,那就只有卸磨杀驴了。”

田荣道:“可刘辟非虽未娶亲,身边已经有两位红颜知己,他会不会因此而不答应呢?”毕竟,年轻人对于爱情,总是特别的看中。

田七道:“箬公主,大秦之公主,刘辟非身为辽东王,项王分封的诸侯王之一,他恐怕不会娶一位大秦的公主为妻的,否则辽东岂不是要打上暴秦的烙印?至于那位舞刀弄枪的虞小株?也绝不是辽东王的良配。”

田七一厢情愿的分析,田荣以己度人,却也认为身为一国之主,刘辟非迟迟不去虞小株与赢箬两人,也是为了待价而沽。男人,呵,就是这么现实。

田荣看向一直不发一语的田文常,这却也是田文常的风格,田文常通常只会指正他人说的错误,而不会主动献言献策,此时不发一言,也证明他们这样做是十分正确的选择。

田荣与田横都没有女儿,田荣道:“我记得文常有一女,年方十八,青春年少,正当妙龄,文常可愿意将心肝宝贝嫁给辽东王?”

田文常道:“这要看小女的意见了。”女儿若是愿意,他就愿意。回答的十分干脆。

第163章 齐国的打算

第163章齐国的打算

既然要出使辽东,以谁为使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田七自荐道:“就让老仆前往辽东,帮齐王观察一下辽东王的心意吧。”

田荣素知田七善于查人,答应了。

田文常回家征求女儿的意见。来到家中,询问女儿何在?仆人告知:“小姐在书房之中,算账呢。”

田文常一阵头痛,他出身商贾,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只盼望着她学一些高雅的知识,曾送她拜在稷下学宫任教的儒者学习诗经,但她却偏偏对账本感兴趣,还拜了一个无名人为老师,学了心算的本领。

田文常来到书房,看到女儿田思思坐在书案之上,手中执笔,在竹简之上,飞速的写下一连串的数字,竹简之上,分为三个区域,右上角写收入,左上角写支出,下方写盈利。

田思思抬起头,见到田文常来,道:“爹,你来了。你快来看,咱们几家的铁匠铺,这一个月收入锐减。到底是何缘故?”

田文常道:“项王下令,各诸侯国封锁我齐国,不许卖我齐国铁矿,齐王又连续要求制作大量盔甲武器,铁匠铺快没有原料了。”

田思思蹙着眉头,田文常将女儿的眉头抚平:“你一个女儿家,多学些女工文学,这商贾之事,你还是不要太操心了。”

田文常无子,田思思是田文常独生女,如今才十六七岁,田文常并不希望她将生活忙碌在账本之上。

田思思道:“咱们家偌大的生意,父亲还要忙于伺候齐王,我若不帮父亲维持,又有谁来照料呢?”

田文常道:“是啊,所以咱们家也该找一个上门女婿了,思思,你可有爱慕的人吗?”

见田思思摇头,田文常心中一阵疼痛,女儿忙着这些账本之事,哪里有时间去关注男女之事呢?

可如今,却还要拿她的幸福,去换取齐国的利益。

田思思看出田文常有心事,问道:“爹,怎么了?你似乎不太高兴啊?可是齐王惹恼了你?”

田文常索性敞开来谈:“乖女儿,齐王有意将你许配给辽东王,你可愿意吗?”

“爹的意见呢?”

田文常道:“我与齐王说了,你若愿意,咱就同意,你若不愿意,咱就拒绝。”

“辽东有很多的铁矿石吧?”

“你是从何处听说的?”

“燕国使者一来,这件事情便在市坊内传开了,女儿如何不晓?”

田文常叹息一声道:“不错,辽东的确蕴藏着丰富的铁矿,但这却不是齐王希望你嫁给辽东王的主要原因。”

田思思比田文常看的清楚:“齐王是希望通过我,来判断辽东王是否接受他的善意吧?”

田文常问:“那你的意见呢?或者说你有什么要求?”他知道,田思思应该不会拒绝,希望能够弥补女儿一二。

田思思道:“女儿希望亲往辽东一趟,看一看这位辽东王。”

田文常听了,连忙带田思思,来到田七府邸。田七即将受命出使辽东国,正嘱咐仆役照顾好家中的事情,看到田文带着田思思来,询问:“将事情与思思说了吗?”

田文常道:“思思希望亲眼去见一下辽东王,才能做出决定。”

田七笑道:“也好,我闻辽东王也曾是个少年英雄,只大思思五六岁而已,应该是良配。”

为了伪装,田思思女扮男装,跟随田七,先坐马车,后乘船离开了齐国,前往辽东郡来。

燕使打探到齐王正往辽东派出使者,而齐王一直没有接见自己的意思,显然没有与燕国合作的意愿,连忙写信,派人通知燕王。

海船行驶一月,抵达营口。田思思身为商贾之家,自然看出营口未来而发展形势必将一片大好,乃与田七说:“我若来辽东做生意,一定会在这营口投资,每月可入几十万钱!”

田七打趣道:“你若是嫁给了辽东王,整个辽东都是你的,又何止几十万钱?”

田七与田思思先在营口找寻客舍住下,并派人向襄平打招呼。

刘辟非得知齐国派使者来,乃派遣全文杰前往迎接。全文杰带领千人,来到营口,寻到田七等人住下的客栈,行礼毕,见到田七身边的田思思。

田思思此时依旧一身男装。

田七笑道:“这位是我孙儿,他没来过辽东,想要随我出来见一见世面。”

全文杰点点头,道:“辽东王已经在襄平设宴,迎接齐王使者。”遂请田七、田思思上了马车,田七带领的其余人则随行步走,一行人去往襄平。

一路上,田思思推开车窗,观察全文杰所带之兵马,只见士兵一个个黑衣黑甲,威武雄壮,比之齐国士兵,不知道要雄武多少倍。不禁自思,人都说辽东王善于用兵,如今看来,并不虚假。

田思思能看出全文杰麾下士兵的好,也并不奇怪,这些都是随刘辟非一路出函谷关而来的的咸阳卫戍军团士兵,底子自然不差。

刘辟非为了迎接齐王使者,特意嘱咐他们要衣甲鲜明,拿出该有的精气神来。稍微有展示军威的意思。

队伍抵达襄平,刘辟非亲自出城相迎。田思思随田七下了马车,与田七一起向刘辟非行礼,却见到刘辟非右边站着一个干练的女子,抱着一把短剑。

刘辟非的故事已经在齐地不胫而走。刘辟非身边的两个红颜女子的身份,也自然伴随这刘辟非的名声传遍江湖大地。

田思思判断,这手抱一把短剑者,便是虞小株了。想到此行的目的,田思思不由得多注意了一眼虞小株手中的短剑。

虞小株感应到了田思思注视的目光,也朝她看来。虞小株与田思思两人的目光碰触在一起,不久,就都闪开了。

这时,刘辟非已经问田七:“不知齐国使者身旁的这位小兄弟是?”

田七如回答全文杰一般,回答了刘辟非:“这位是我孙儿……”

刘辟非迎田七等人进了襄平城,来到王府,设宴款待。快要入秋,宴席上款待的是新鲜采摘的野菜,上好的河鲜。

刘辟非举起酒杯道:“辽东条件简陋,不比齐地,若有怠慢之处,还希望齐王使者勿怪。”

田七面带笑容道:“如今秋鱼正肥,能吃到如此美好的食物,已经再好不过了。”

田七一连陪刘辟非喝了三杯酒,他放下酒杯,思索了下措词,准备禀明自己的来意。

第164章 田氏有好女

第164章田氏有好女

田七道:“自反秦以来,战火纷纷,时间流转,大王可还记得自己的年龄吗?”

刘辟非一怔,苦笑道:“我初随季父出征时,才一十七八岁,自那时起,每日奔波,不计日月,应是二十有余了。”

田七道:“然也。古人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大王已经二十有余,其他人如大王这般,便是连子嗣也有几个了,可是大王身边却连王后也无,这不是稳妥之道。”

刘辟非没有想到竟是再遇到了一个催婚的。

刘辟非的父母刘交、李氏都不在他的身边,自是无人张罗他的人生大事,而刘辟非的观念,便是三十岁结婚,也没关系,却忘记了自己身处的这个时代,便是虞小株也算是个老姑娘了。

刘辟非心里想着虞小株,觉得自己着实辜负了他。

田七看到刘辟非一副沉思模样,还以为自己将刘辟非劝说成功了,乃将田思思推出来:“我田氏有好女,名思思,齐王认她为义女,想要嫁给辽东王为妻,愿与辽东王结为秦晋之好,辽东王有意否?”

旁边虞小株听了,顿时将剑拔出鞘来,指向田七。

田七道:“这位莫非就是虞姑娘吗?”

“是我怎样!”虞小株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她刚勉勉强强将赢箬给撵跑,还没有消停几日,这齐国竟然也开始打刘辟非的主意,真是气死她也。

田七道:“虞姑娘倒不必生气,我田氏女,素来大度,素闻虞姑娘是辽东王的红颜知己,便是想要继续留在辽东王身边,也是可以的。”

虞小株听了,用短剑狠狠劈开了面前的桌案,随即弃剑在了地上,也不要了,跑出大堂。

田七看向刘辟非问:“不知道辽东王以为如何?”

刘辟非道:“我辜负小株许多。”

田七听到刘辟非用的是辜负二字,感觉难办了。若刘辟非说是爱,他大可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劝说刘辟非,理智起来。

因为爱从来都不是一种理智的情绪。

可辜负,却是岁月的积累,情感的累积。沉甸甸的。

刘辟非道:“如果真需要有一位辽东王妃的话,那就只能是小株。我希望使者能够将我这句话转交齐王。”

田七道:“辽东王可知道,燕王派出使者来齐,商量控制辽东铁矿价格之事?”

刘辟非看向田七。

田七道:“齐王顾念与辽东王的旧日情谊,所以派我来,齐王与我说,若辽东王能够容纳田氏女,辽东的事,就是齐国的事,辽东所求,齐国无所不应。”

田七说完,观察刘辟非的表情,刘辟非一张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田七叹息一声道:“若辽东王拒绝齐王的好意。则纵然辽东发现丰富的铁矿藏,又能卖往何处呢?”

“齐王这是在威胁我吗?”

田七淡淡道:“齐王给了辽东王好大的面子,辽东王总不能一副爱理不睬的模样吧?”

两人的目光对视着,似乎都要从对方的目光中发现对方的弱点,但他们都失败了。

一旁,王景赔笑道:“其实,两国之间,接纳友谊,有许多种方式,不一定要缔结姻亲。在下这里有一个建议,使者愿意听一听吗?”

“王相请说。”

“昔日秦惠文王时,魏国曾经邀请张仪到魏国做相国;昭襄王时,秦国邀请田文到秦国做相国,此两国友好交情之见证。”

王景面向田七说道:“辽东王初来此地,正是渴求贤才的时刻,齐王可愿意推举一位贤才,来我辽东国做相吗?”

田七不好意思道:“这岂不是要分王相的权柄吗?”

王景道:“都是为王上效力,分一分权柄,又有何妨。”

“便是田氏族人,也可以吗?”

王景看向刘辟非,见刘辟非轻微的点了点头,王景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如此,齐国与辽东的沟通,便再无障碍了。”

只是如此重大的事情,田七一时之间,也不好做决定,只说需要回去向齐王询问一下,才能做最终的决定,刘辟非同意,将他们安排在馆驿歇息。

田思思此时伪装成田七的孙子,自是无法入席参与大事,她便留在营帐外,等候着。全文杰守卫在院内,知道她是齐国使者的人,便任由她站在门外。

如今襄平的战事已经告一段落,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全文杰所带领的咸阳卫戍军团已经更名为辽东王卫兵团,成为辽东王的亲兵。

全文杰身由偏将军更名为中尉,这院落,更是他亲自带兵保护之地。

忽然见到虞小株出了大堂,奔向院落,全文杰吃了一惊,询问:“虞姑娘,发生了何事?”

虞小株却不理全文杰的询问,跑出了王府。

全文杰连忙去大堂前偷偷看了一眼,刘辟非等人俱都无事,只虞小株的案桌被劈为了两半,酒水洒落一地,而一直不离身的短剑也丢弃在了地上。

全文杰初步判断,是小株姑娘又生辽东王的气了。

全文杰回到院落内,虞小株跑出大堂的场景自然也让田思思见到了,田思思与全文杰道:“虞姑娘应该是被我田七大父给气着了。”

全文杰看向田思思:“你们的使者为何要气虞姑娘?他很有可能是我们未来的主母啊。”

田思思耸了耸肩:“很简单啊,你想,虞姑娘多少岁了?”

全文杰摸了摸头,他一心关注打仗,这个还真不知道。

田思思顿感无语,想了想道:“那我换一个说法,虞姑娘跟随辽东王多久了?”

全文杰又摸了摸头,不过还能回答个大概来:“三四年、四五年了吧。”

田思思道:“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一段相当漫长的时光了。可是你们家辽东王呢?一点娶人家的意思都没有。估计是不想娶了,又不好意思,所以才一直拖延。”

全文杰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你们来到这里,是要向王上提出联姻吗?”

田思思点了点头:“不错嘛,你还没有笨到家。你说,你们家的辽东王是什么意思?”

全文杰道:“也许真如你所说,不想娶吧。”

田思思问:“是因为箬公主吗?”

全文杰却并不回答田思思的话。

第165章 意外的客人

第165章意外的客人

刘辟非送田七一行人出了王府后,向全文杰询问虞小株的下落。全文杰又哪里知道。

刘辟非问:“小株是负气而走,为何不派人跟着她?”刘辟非又想到全文杰本是一员战将,自是难以做到心细如发,自己如此说,是强求了他。

刘辟非见全文杰依旧站在这里,道:“还愣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派人寻找?”

全文杰连声道:“是,是,是。”留下一名校尉保护王府安全,派出四个百人队,寻找虞小株的下落。

刘辟非叫来蛛网的人员,询问:“可知道你们主母去了何处吗?”

蛛网成员道:“主母说了,不留在城内耽搁辽东王的大事,便离开了襄平。等待辽东王成婚,她就回来喝辽东王的喜酒。”

刘辟非此时手里握着虞小株丢弃的短剑,听蛛网成员这么一说,气的也拔出了剑,把那蛛网成员吓了一跳,刘辟非气的也想劈桌子,可如今辽东百废待兴,物件得之不易,又将剑放回了剑鞘。

刘辟非将剑递给蛛网成员道:“无论她去哪里,剑都应该带在身边。”

蛛网成员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刘辟非递过来的剑,刘辟非让她下去,寻找虞小株,将剑归还虞小株手中。

在刘辟非看来,虞小株今日的举动,也只是如往常一般,闹别扭而已。等她回来,哄一哄就好了,也没有当做太大的事情。

但却把全文杰吓坏了。全文杰撒出去的兵,在城内忙碌寻找了半天,终于打听到消息,虞小株气冲冲出了北城门,一路往北去了,至于去了何处,当时小株姑娘正在气头之上,又有哪个士兵敢问。

想到无法找到虞小株,便无法向刘辟非交差,全文杰顿时心情苦闷。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全文杰不经意来到了酒馆附近,酒馆里传来屠蒙的声音:“文杰兄弟,你今日怎么有空在大街之上闲逛?”

全文杰见酒馆的堂内,是屠蒙和他的几个屠何族人。

屠蒙一族已经在襄平城内得到了妥善安置。攻克襄平时,缴获了数百匹战马,刘辟非把这些马交给了屠蒙,让屠蒙在城外选取青壮,训练更多的骑兵。

屠蒙每天结束训练,便带着几个同伴,来这里喝酒解闷。全文杰如今成为了刘辟非身边的小跟班,刘辟非走哪里都要带着他,屠蒙没想到会在大街之上遇到他,因此询问。

全文杰走进酒馆道:“上午,虞姑娘与辽东王闹矛盾,跑出了城外,辽东王让我寻找,我只探听到虞姑娘往北去了,之后,就没有在查到任何消息了。若直接回去,恐怕会被王上责罚。”

屠蒙一边用手剔除口中的肉丝,一边道:“你倒不用太慌张。你们中原人不是有一句话吗?叫做伴君如伴虎。辽东王虽然不是君王,但上位者时间久了,这脾气自是不容易揣度了。不过……”

屠蒙说到这里忽然不说了。

全文杰听得正深有同感,见屠蒙忽然不说,询问:“不过什么?”

屠蒙道:“你也是一身的本领,每日在辽东王身边,虽然高居中尉之职,却不过是保护辽东王一人的安全,功名无法成就,每日还需小心谨慎,稍有犯错,便会如今日一般被责难,如此,岂能长久乎?”

全文杰听了,却是若有所悟。如今辽东王身边的几个心腹,吕青山、秦仲都在负责训练军士,俞辰随赢箬前往浑水筑造新城,自己也是时候给自己找个方向了。

但如今辽东郡恐怕会有很长时间没有战事,自己空有一身的武艺,也没处使用啊。

全文杰将自己的想法与屠蒙说了,却惹得屠蒙大笑。

屠蒙道:“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战争。高句丽人入侵我边境,辽东王难道不想打回去?比起吕青山、秦仲两将军让士兵像模像样的拿着武器,摆弄样子,难道不是真正的战场更能培养精锐的士兵吗?”

全文杰吃惊道:“你想要辽东王主动向高句丽开战?”

屠蒙道:“你们啊,把高句丽想的也太强大了,高句丽之所以敢入侵辽东,是因为辽东之前成为了无主之地。其实高句丽不值得一提。你只管将意见与辽东王说了,至于辽东王同不同意,那便看辽东王如何决断了。”

屠蒙倒了两碗酒,递给全文杰一碗道:“我其实与将军一般,对安逸的生活,感到十分厌烦啊,嘿嘿。”

全文杰接了,与屠蒙干了这碗酒。

这时,全文杰麾下士兵找到全文杰,告诉全文杰,辽东王让他不必再寻找虞小株了。

全文杰听了,当下暗自决定,明天一定要弄出一点风浪出来,劝说辽东王对外用兵,把自己派出去。

浑水城的百姓每日不停劳作,修筑浑水城。只是秋季将临,浑水区域已经变得寒冷起来,普通的帐篷是无法抵挡住这样的严寒的,百姓需要衣物被褥,以及遮挡风霜雪寒的屋子。

好在襄平城已经拿下。辽东郡暂且恢复了安稳的状态,浑水城的修建,一时间倒也不用太急迫了,赢箬下令,让百姓先修建自己的房屋。

在当地居住过的辽东百姓,向赢箬反应,在此处,便是将房屋墙壁修建的再厚实都没有用,浑水区域实在太冷了。

赢箬询问:“难道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吗?”

那位反应问题的百姓摇了摇头,若是有别的办法,辽东郡的人口也不会大多分部在襄平之南了。

俞辰得知了此事后,一直惦记在心上。

甚至晚上回到营帐吃鱼汤的时候,也在考虑这件事情,随即看到在旁忙添火,将鱼汤加热的飒飒,询问道:“飒飒,你们族人还住在我们北面,你们是如何度过一个个寒冷的冬天的?”

飒飒还以为俞辰是在关心自己,心中不由得一喜道:“我们啊,一般在营帐内,都放着燃烧的篝火,靠火取暖。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俞格笑道:“如此说来,我们三人倒像是一个游牧家庭了?”

俞辰盯着篝火,看着新添了木柴的篝火火势大了起来,随着风,火苗也会摇曳。篝火虽然能保暖,可将篝火放在房屋之中,还是太危险了啊。

这时,一名亭长来报:“俞护军,虞姑娘来了。”

俞辰吃了一惊,辽东郡,被人呼为虞姑娘而不说姓名的,也只有一人,那便是掌管蛛网的虞小株。她不在襄平城好好待着,来浑水城作甚?

第166章 意外的客人(二)

第166章意外的客人(二)

俞辰派遣俞格去通知赢箬,自随亭长去迎接虞小株,走了几步,却看到飒飒也跟了过来,俞辰道:“天晚了,你就先安歇吧。”

飒飒却道:“不,我要看看你们的当家主母长什么模样。”

俞辰无奈,只得任由飒飒尾随,见到了虞小株。虞小株一人一马,只是经常抱着的那把短剑不见了。

俞辰向虞小株行礼道:“虞姑娘,我已经派人去通知箬公主,外面天寒地冻,由属下带你去中军营帐吧。”

虞小株问:“你就是俞护军?”

俞辰道了声是。

虞小株道:“我观这浑水城修建营地布置的井井有条,看来这里很适合你。赢箬很会用人。”

虞小株随即看到了随俞辰而来的飒飒,笑道:“这位应该就是河柴部落的酋长之女河飒飒姑娘吧?”

“飒飒见过虞姑娘。”飒飒像虞小株弯腰行礼,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娇小的姑娘,居然是未来辽东的当家主母。

俞辰等人还没有到达中军营帐,赢箬已经迎了上来。

虞小株抬头看向赢箬,只见赢箬一副风尘仆仆之色,顿时觉得自己不该来这里。

赢箬此时已经拉着虞小株的手道:“走,咱们回营帐里说。”

赢箬见虞小株孤身前来,事先又没有打招呼,应该是与刘辟非闹了别扭,吩咐俞辰等人道:“天晚了,各自回去安歇吧。”

俞辰、俞格领命而去,俞辰去看到飒飒赖在一旁不走,赶紧拉着飒飒的袖角,一同离开了。

赢箬将虞小株带到了自己的营帐。虞小株发现赢箬的营帐布置简单,仅案桌一张,草垫被褥一套,竟是有一小半的地方堆积着案牍公文。

天气严寒,营帐内却只有一个小炭盆燃烧着些零星火焰,以供取暖。

虞小株见此,原本一腔的怒气委屈都消失不见了,转而对赢箬可怜了起来:“姐姐在这里受苦,为何不与我说,便是让我送一些衣物器具也是好的啊。”

赢箬笑道:“天气刚转凉,我正想与妹妹说的。却不想妹妹已经先来了。”

虞小株道:“我这是不请自来。”

赢箬道:“万不可这么说,你来我这里,我十分欢喜,只希望你高高兴兴地。怎么?是不是和刘辟非闹了别扭?”

虞小株道:“齐国来使者,要他娶田氏之女。我当场与他闹翻,还挥剑砍了案桌。想来,我是个冲动而又嫉妒的人,做不得这辽东的当家主母吧。”

赢箬却道:“妹妹做的好,是该给刘辟非一点教训了,得让他正视你们之间的事情。”

虞小株不解地看着赢箬。

赢箬摸了摸虞小株的头,道:“你们该成亲了。”

“成亲?”虞小株与刘辟非一般,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虞公从来没有催过她们,可以说一直处于放养的状态。

对虞小株来说,成亲仿佛还是一件遥远的事情。

可现在赢箬也说他们应该成亲了。

“你与刘辟非认识几年了,早就应该成亲了。”

“可辟非的父母与我的父母都不在这里,如何成亲?没有亲人祝福……”虞小株还是有诸多犹豫。

“那你是要父母的祝福,还是要刘辟非?”

沉默思考许久,虞小株道:“我要刘辟非。”

“是了,明日就随我一起前往襄平,面见刘辟非,与他坦诚相待。”

“真的要如此直接吗?要不要婉转一点?”

赢箬道:“你们婉转的时间够久了。就让我做你们的亲人,天地做你们的父母,不如就是这齐国使者做你们的主婚人,为你们主持一场隆重的婚礼。”

虞小株自是对齐国的使者十分仇恨的,若是让齐国使者做自己的主婚人,那绝对十分解恨。

“田氏有好女”的事情,不久传到了训练兵卒的吕青山与秦仲耳中。

当日训练兵卒完毕,秦仲来到吕青山的营帐,找到吕青山,问:“知道今日在王府中发生的事情吗?齐国使者希望辽东与齐国结为姻亲,却被虞姑娘大闹一场,事情就告吹了。”

吕青山道:“虞姑娘是真性情,她也与王上打闹习惯了。”

秦仲道:“那你认为王上该娶何人?”

吕青山道:“这该是王上自家考虑的事情,你我都是臣子,哪里有说话的地方。”

“不然。主公虽然占据辽东,但时常南望中原,思归之心迫矣。若一旦进入中原,逐鹿天下,与虞姑娘的婚姻,又对于王上的王业有何帮助?而且王上会不会又去帮助汉王?咱们的王上毕竟是一个重感情的人。”秦仲分析道。

吕青山问:“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难道真要王上娶田氏女吗?”

秦仲道:“不,娶箬公主。继承秦帝国的遗产,然后南下中原,破燕赵之地,西图关中,南击项羽,中原一统。”

吕青山苦笑摇头:“你想当然了。你既然知道咱们家主上是重感情的人,那么王上又怎么会辜负虞姑娘。而且,你将虞姑娘看的太简单了。她那蛛网,若是知道你这番言语,恐怕你活不过今日了。”

吕青山送走秦仲,却在暗暗思索。他并没有秦仲一般,渴望刘辟非称霸中原,甚至对于功名利禄,也没有太强的渴求之心。

吕青山其实很欣赏虞小株,刘辟非做什么,她便做什么。虞小株一直是吕青山学习的榜样。因为跟随刘辟非越久,吕青山就越明白,刘辟非对于这天下并没有太多的占有之心,有的只是一腔的热忱。

也许,正是因为王上与虞姑娘迟迟没有结婚,才会让别人认为有可趁之机吧。吕青山决定,明日面奏刘辟非,让刘辟非与虞小株能够早日成亲,断绝别人滋生的野心与念头。

田七自然不会安坐在馆驿中的,他派人前往市坊、酒馆打探消息,街长里短,往往是最能反映辽东郡的现状。

待派出的人返回,将打探的情报一一上报。田七发现,整个辽东正在处于生机勃勃的状态。而在刘辟非的周围,表面和谐的背后,其实也分为很多的派系。他们在刘辟非的身上有着不同的诉求。

刘辟非凭借个人的魅力,将他们聚集在身边,可一旦刘辟非死去,辽东必将分裂。

“大父在想什么?”田思思问。

“我在想,马上辽东应该非常热闹。我们或许可以晚些日子再离开。”

第167章 仓促的婚礼

第167章仓促的婚礼

翌日清晨,全文杰自家中来到了王府,看到刘辟非对着院落内的一棵桑树思索,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上去。

“王上,我……”

刘辟非转过身去,笑道:“昨晚是本王不对,居然迁怒于你,本王要向你道歉。”

全文杰道:“王上,我军虽然收复辽东,但高句丽若再次进犯,战火又会在我辽东郡燃烧。”

刘辟非问:“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全文杰道:“与其等着高句丽人打过来,不如我们直接打过去,将战火烧在高句丽人的土地上,主动进攻。”

“蛛网去探查浑水的人已经回来了一批。”

全文杰听了,十分欢喜,看来辽东王也早有报复高句丽之心,全文杰问:“可探查到什么吗?”

“浑水之东,多崇山峻岭,难以逾越。”

那高句丽人又是如何抵达辽东的呢?

要知道,之前高句丽的三千援军也是从浑水登岸的,可如今浑水之西,尽是崇山峻岭,高句丽人总不能翻山越过吧?

刘辟非道:“这还需要蛛网进一步查明。”

全文杰道:“属下向王上请命,我要亲自去浑水之东看一看。”

“不急,襄平城马上要有一件大事要发生,没你不行。”

全文杰诧异道:“襄平城内自有王上与吕青山将军等人……”

刘辟非一句话便堵住了全文杰的口:“本王马上要成婚了,难道你不来参加本王的婚礼吗?”

全文杰听了,大喜,问:“是与虞姑娘吗?”

刘辟非点了点头:“秦仲来劝说,小株太过任性胡闹,不适合做当家主母,你认为呢?”

全文杰听了,不假思索道:“成婚只要两个人喜欢就好啊,这件事情,辽东王顺着自己的心意就行,属下全力支持。”

刘辟非点了点头道:“那就随本王前往浑水筑城营地,迎接小株回来。”

赢箬本是想要直接来襄平的,但是刘辟非来信,说要亲自来接虞小株。赢箬不知道刘辟非为何知道虞小株在她这里,但也放弃了直接前往襄平的打算。

如此,在浑水营地等了两日,这才见到一支军马来到,为首者正是刘辟非。

浑水筑城百姓听说辽东王来到,无不欢欣鼓舞,许多人离开了工地,来瞻仰刘辟非的军马。

这些百姓,之前要么是高句丽人的俘虏,要么是难民,正是刘辟非收复了襄平,才给了他们安居之所,自由之身。

全文杰不得不派遣兵士维持治安,维持了一条通往黑水营地的通道。不久,秦山也带领士兵加入维持治安的队伍。

刘辟非丝毫没有身为王的领悟,他早早的下了马,询问两边的百姓,在浑水城,可能吃饱?粮食供应可算及时?天气将要转凉,房屋是否已经搭建好?

一名五十岁左右的妇人道:“辽东王请放心,房屋都在建设之中,俞护军想办法,制作土坯,堆积成空心的床,利用管道与炉灶相连,这样夜晚只要将炉灶烧起,就再也不怕受冻了。”

刘辟非听了,微微点头,接连询问几人,也有些抱怨担心的,他们每日在这里劳作筑城,却都是靠着上面运来粮食补助。以后预计会定居在浑水附近,可粮田尚未分配,谷物稀缺,农具缺乏,耕牛全无,来年待城建好,若不能耕种,未来又该吃什么?

刘辟非向他们保证,一定妥善安排后未来浑水城居民的生活。

此时,赢箬已经出来相迎,刘辟非看到了虞小株,她躲在赢箬的身后。

刘辟非叹息一声,走上前,握住虞小株的手,面向浑水筑城营地的百姓道:“本王今日向大家宣布一则消息,我将迎娶砀郡虞氏为妃,此生此世,执此之手,与之偕老。”

刘辟非的消息图公布,两边被卫兵拦住的百姓,大喜过望,匍匐跪拜于地:“参见辽东王,参见辽东王妃!”

赢箬在一旁苦笑,看来是她担心过多了,刘辟非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并不需要自己的指点。

刘辟非遣散百姓,承诺在结婚当天,将会送来一批肉食,与百姓同享喜悦。驻足附近的百姓都高高兴兴散开了。

赢箬上前笑道:“你一口一个赏赐,却是让我好生为难,你可知道浑水营地有多少张嘴。”

刘辟非道:“你若是觉得麻烦,可随我们一起回襄平城。这里交给俞辰即可。”

赢箬道:“这里多亏了俞辰帮忙,他出使东胡的河柴部落,立了大功,我要代他向你讨赏。”

刘辟非点了点头,俞辰的确做得不错,也证明了赢箬的用人能力。

虞小株道:“姐姐,随我们一起回襄平吧,我与刘辟非的婚礼,不能没有你参加。”

赢箬道:“那是一定的,只是王妃的婚礼,要准备的事情太多,恐怕许多事情都要筹备。怎么样?刘辟非,需不需要我的帮忙?”

赢箬带着笑意看着刘辟非。

刘辟非道:“不用,你莫忘记来喝一杯喜酒即可。”

刘辟非随赢箬来到中军营帐,看到这里条件处处简陋,不由得蹙眉,问俞辰:“身为上位者,虽要体会民间疾苦,但也不可过分寒酸简陋,无威严可立。官府是一城之重心,怎可不预先修建?”

俞辰连忙应声说是。

赢箬笑道:“你可别责备他,是我的意思。我忍着些寒酸帮你收揽民心,也不成吗?”

刘辟非不理赢箬,与俞辰道:“下次我派人来,若官府没有建成,可是要向你问罪。”

俞辰道:“王上教训的是。属下接下来一定先将官府建好。”

刘辟非道:“你的功劳,箬公主已经与我说了,你在辽东干的不错。辽东北守的位置是你的了。河柴部落之女在何处?你将她带来,与我引见。”

俞辰回自己的营帐,将飒飒给带来。

飒飒第一次见刘辟非,惊讶于刘辟非的年轻。

乱世当中的,一个年轻的王,又会将辽东带往何处呢?

刘辟非道:“河柴部落愿意与我们辽东结盟,本王十分欢喜。飒飒姑娘可代本王向河柴酋长呈上问候,辽东愿意用铁器换取贵部落多余的牲畜。河柴酋长也可将辽东的善意通知其他东胡部落。”

“飒飒一定将辽东王的问候与盛情写信告知阿爸。”

第168章 仓促的婚礼(二)

第168章仓促的婚礼(二)

刘辟非并没有在浑水城待太长时间,当天便带领虞小株离开了浑水筑城营地。

俞辰陪伴赢箬一起送刘辟非一行人离开。

待刘辟非的队伍渐行渐远后,赢箬转身与俞辰道:“与东胡的交易马上就要展开了。组织一批人,在浑水两岸修建一条桥,连通两岸。”

“是,我记下了。仓库、马厩、羊圈、货栈是不是也要加紧修建?”

仓库用来存储粮食、铁矿,马厩用来囤聚马匹,羊圈则用来圈羊,货栈用来囤聚水上来的货物。

赢箬道:“恩,不错,你再思索下,看有什么欠缺的,第一步先保证有,待场地确定下来,然后在一步步修缮。”

俞辰问:“那官署的事情?”

“修建吧,否则王上派人来查,估计又会责难于你。”

“属下看来是无法赢得王上的好感了。”

“你莫要贫嘴,王上若不喜欢你,又怎会委任你为辽东北守?”

俞辰忽然道:“箬公主为何不随辽东王一起回襄平呢?何苦将自己委屈在这个地方。”

“那你觉得留在这个地方委屈吗?”

俞辰想了想道:“我觉这个地方是我的福地,立了功,还成为了辽东北守。”

赢箬道:“是啊,距离的远了,别人才能记得你的好,你若是天天留在人家身边,人家只会烦你,恼你。”

赢箬说完这些没头没尾的话,便往中军营帐去了,俞辰愣了半响,随后也尾随赢箬身后。

旁边远处,飒飒看着赢箬与俞辰远去的身影,已经气得腮帮鼓起,问俞格:“看到没有,原来你的哥哥也会屁颠屁颠跟在一个女人的身后呢。”

俞格吓了一跳:“你可别乱说,箬公主是什么身份,岂是我哥哥所能觊觎的。”

飒飒道:“不正是因为无法得到,所以才格外渴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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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襄平的路上,刘辟非与虞小株两人并辔而行,虞小株已经在计划她与刘辟非的婚礼了。

虞小株道:“既然咱们的父母不在,这主婚人,一定要请一个合适的。”

“可以啊,你觉得张钧先生怎么样?他是墨家学者,与我交情也不错。还有张苍,他懂得历法算术,在诸子百家中声望也比张钧高。”

虞小株道:“咱们是结婚,又不是办学校,请那么多有学问的人做什么?若是浮丘伯先生在,我自是依你的意,但我希望这次有我说的算。”

“你有何中意的人选了?”刘辟非问。

虞小株道:“齐国使者田七。”

刘辟非古怪的看着虞小株,虞小株道:“好啦,我承认,是箬公主的建议。你不是想要与齐国沟通下感情吗?齐国使者做我们的主婚人,不更能代表齐国与辽东两国友好相处吗?”

“你这个脑袋,可没有藏着这样的智慧。”

“那你依不依?”

“依,都依你,只要当时你不觉得别扭就好。”

虞小株问:“会很别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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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七得知刘辟非像是去迎接被气回娘家的媳妇一般,去往浑水筑城营地迎接虞小株归来,如今人已经回到了襄平城。

田七在驿馆内与田思思道:“看来辽东王终究还是看重虞姑娘,你们两人之间只怕是无缘了。”

田思思道:“虽然无缘,但若齐国能够保持与辽东王的友好往来,对齐国是十分有利的。我已经打探得知,辽东蕴含丰富的铁矿存储量,非常巨大,若能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未来,很有可能比中原各国开采量都大。”

田七苦笑道:“你这个妮子,一双眼睛是彻底钻进钱眼子里了,本是来让你见情郎,却被你当成了做生意。”

田思思讪讪一笑:“总不能白来一趟。”

这一句话田七深有同感。刘辟非每日训练军队,军队不曾松懈半分,足以见其不是安居久卧之人,未来群众逐鹿,必然有他的身影,若能结好,可为齐国一强有力的援助。

这时,随从来报,说王景前来拜访。王景是刘辟非的相国,田七出门迎王景于院落。

田七满面笑容道:“闻辽东王已经在浑水筑城营地宣布,要迎娶虞姑娘为王妃,不知道田七是否有幸,向王相讨要一杯喜酒喝?”

王相听了,却是如释重负道:“听你如此说,王某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下了。我家王上实在爱虞姑娘太甚,田使者勿怪!”

田七道:“也是我们田氏没有这样的好福气,王相到不用太过责备。”

王景道:“既然田先生愿意留下来喝一杯喜酒,辽东王有一件事情,恐怕还要劳烦先生。”

“何事?”

“请王相为王上与虞姑娘主婚。”

田七吃惊的看着王景,王景苦笑道:“这是虞姑娘的意思,他说齐国使者一片好意而来,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心里颇为过意不去,因此希望齐国使者能够不计过往,坚持要田先生主持婚事呢。”

田七道:“在下不过是田氏的一个管家,有何资格为辽东王主持婚事?”

王景道:“田七身为使者,代表的是齐王田荣。王上说了,齐王田荣,是他的恩人,自是要把齐国使者也当成自己的恩人一般尊重。”

“这件事情,再议,再议。”

却不想王景道:“王上与王妃的婚礼就定在明日,时间紧迫,我就在这里等田先生的决断了。”

“为何这么急?”

王景道:“惭愧。”

王景心想,还不是你们这些觊觎我们王上的人搞得,而且黄道吉日也是张苍当着虞小株的面给算出来的,在虞小株的咄咄目光之下,张苍很容易算出,最近几日都是黄道吉日,不可再推。

虞小株则与刘辟非说,她只想与刘辟非成亲,如今辽东百废待兴,大办是浪费钱财,不如请一些郡内的名望,也就可以了。

刘辟非原本不同意。王景却拿着账本与刘辟非道:“王上,如今咱们真的是府库空虚啊,你许诺给浑水城的肉食,眼下可都还没有着落呢。”

刘辟非这才明白自己有多穷。只得应了虞小株的请求,心中却觉得亏欠虞小株良多,便指使向自己抱怨的王景,让他来请田七作为主婚使者。

第169章 仓促的婚礼(三)

第169章仓促的婚礼(三)

因为辽东王大婚,襄平城渐渐热闹起来。

田思思与与辽东郡的其他商人一般,对于刘辟非仓促大婚,感到非常遗憾。否则大可趁这个时候,向辽东贩卖大量的绫罗绸缎、酒水肉食,赚取很大的一笔钱财。

翌日,田七代表齐王亲自主持这场大婚。虞小株作为女方暂时被安排在馆驿居住,由田思思陪同。赢箬快马从浑水城来,得知虞小株在馆驿,便也来馆驿见虞小株。

进入驿馆,见到虞小株,只见到虞小株一身玄裳,没有金珠宝玉之饰,只是将一缕长发用红色的丝带系起,聊做装饰。

赢箬道:“刘辟非可也太粗心了,这样重要的典礼,为何这般仓促?”

虞小株道:“辽东郡现在百废待兴,府库钱粮都要用在刀刃上,怎可轻易浪费,我害怕婚礼准备的太久,钱财靡费,因此不如只请大家来喝一杯喜酒,热闹一番也就可以了。”

赢箬摸了摸虞小株的头发,笑道:“妹妹这当家主母已经是颇有风范了。”

赢箬掏出一枚金簪,将虞小株的木簪给换下,虞小株对着水镜看着头上花纹精细的金簪,整个人显得更俏丽了。

虞小株便不舍得拿下来,道:“多谢姐姐了。”

到了黄昏时分,田思思来报:“箬公主,虞姑娘,辽东王的婚车已经到馆驿门口了。”

虞小株顿时慌张了起来,赢箬握住了虞小株的手道:“走吧,你公婆不在,无需太过束缚自己。”

赢箬将虞小株搀扶到了庭院,王景也带领张钧、张苍二人赶至,拿出了迎亲书,宣读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赢箬素知刘辟非善雅《诗经》,今日以诗经作为迎亲书,可以说是费了一番的心思了,只是虞小株并没有这样的家学,一时间倒不该如何作答。

赢箬心里笑骂刘辟非也不看有无知己,只顾自己逞能,却是难为了小株。

王景看到虞小株欲言又止,暗叫糟糕,其实原本只需要简单回答几句即可,但刘辟非念了诗,虞小株又岂肯平淡收场。

赢箬思索一会儿,道:“还请王相稍等片刻,我这妹妹的婚书忘在屋内了。”

王景连忙道:“是,等一会儿也无妨。”

赢箬回到屋内,找到文具,便在空白的竹简之上,写了一首《樛木》。

其诗曰:“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这正是一首祝贺新婚男子的诗歌。

赢箬匆忙写就,不等墨干,便拿来与虞小株。虞小株看了诗文,于自己此时意境颇为温和,乃让田思思代自己念诵了,双方互换了婚书。

王景回去,将虞小株的婚书交给了刘辟非。刘辟非骑在马上,打开婚书看了一眼,看到是赢箬的笔迹,将之复又交给王景。

赢箬看到刘辟非带领队伍,走了进来,赢箬将虞小株的手交给了刘辟非,笑着道:“辽东王,你可不要因为远在辽东,就惹我这妹妹生气,她家人不在辽东,我这便算是她半个亲人,她若受了委屈,可有我这个娘家人,来帮她做主。”

刘辟非道:“我既是握住了这双手,自是永远不会放开。小株在辽东举目无亲,你愿意当她的亲人,我很欢喜。”

赢箬看着刘辟非牵着虞小株的手离开了驿馆,前往王府。赢箬选择作为了女方一方,也就不用参加在王府的婚礼。

不久,驿馆很快就冷清下来,只剩下田思思与赢箬两人。

赢箬转向田思思,问道:“思思姑娘是田七使者的孙女,可懂得经商之道吗?”

田思思道:“田氏无论男女,从小便对于经商耳濡目染,我自然也是懂得。”

赢箬道:“那太好了,我这里有一个好生意,倒是可以介绍给思思姑娘。”赢箬把田思思拉进了驿馆屋内,避开了这明亮的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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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辟非与虞小株坐在婚车之上,比起虞小株的满脸羞意,刘辟非忽然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他想着转交到王景手中的迎亲书,心中又是惆怅万分。

好在驿馆距离王府并不遥远,到不用刘辟非花太长时间用在纠结之上。马车停在王府后,刘辟非搀扶着虞小株下了马车,院落内的宾客纷纷出来相迎。

与会的宾客有诸子百家的代表十位,吕青山等诸位将领,还有各县乡绅代表,闻说辽东王今日结婚,全都是匆忙准备了礼物,赶来参加婚礼。

刘辟非陪同虞小株带领诸位宾客往堂上来,堂上奴仆准备了数盆清水,用于清洁双手。

宾客落座,田七是主婚人,此日首座由田七来坐。刘辟非与虞小株两人是新人,分东西而坐。同牢而食,合卺而饮。

宴饮结束。宾客散去,刘辟非喝了许多的酒,走路一步步摇晃,只是紧紧握住虞小株的手,往婚房走去。周围新安排的仆役纷纷向两人行礼。

虞小株打量着这个不算豪华的王府,她经常来,此时却又是不一样的心境,这里以后将是她与刘辟非的家了。

进入婚房,屋内有男女两侍,女侍脱去虞小株的外衣,男侍脱去了刘辟非的外衣,两人持烛而出,屋内便只剩下了刘辟非和虞小株两人。

虞小株以为刘辟非酒醉,自己先去将门栓上。回过头来,却看到刘辟非一双明亮的眼睛,在打量着自己。

虞小株俯身,帮刘辟非脱去了身上的鞋子,刘辟非却一把将虞小株抱起。

虞小株吃了一惊,道:“你不是喝醉了吗?”

刘辟非脸上带着略微张狂的笑意,手指勾着虞小株的鼻尖:“如此良辰,我怎么舍得让宾客将我灌醉?”

虞小株一时间倒分不清刘辟非是真醉还是假醉了。

屋内置在远处的摇曳烛火,照耀着虞小株的娇羞面容,刘辟非不由得情动,将虞小株头上的金簪取下,倾身将虞小株压在了床铺之上……

第170章 招商引资

第170章招商引资

赢箬与田思思围着案桌,案桌之上放着一张简易的辽东郡图。上面画着辽水、浑水两条河流,营口、襄平、浑水筑城营地三地。

赢箬问:“思思姑娘既然懂得经商,可从我画的这张地图上,找到商机了吗?”

田思思见辽水一路北上,穿过长城,进入境外之地,回答道:“箬公主莫非是想要与境外的东胡做生意吗?”

赢箬笑道:“不错。齐国自古有渔盐之利,制盐业一向发达。东胡对盐巴需求量大,必然愿意用骏马牲畜与齐国换取盐巴,浑水城愿意为齐国提供歇脚之地,不知道思思姑娘有意吗?”

田思思道:“抽成多少?”

赢箬道:“从东胡购买的牲畜、马匹,辽东索要一半。”

齐地虽然有渔盐之利,但并无牧场养马,骑兵一直是齐军的短板,若是能用盐巴换取马匹,对齐国的确非常有利。

但赢箬狮子大开口,要与他们平分一半的马匹牲畜,要价实在太高。

田思思摇头道:“齐国要往辽东运输盐巴,再运回马匹,需要人力物力极多,若是对半分,齐国虽然能够得到战马,却是赚取不到多少利润。”

赢箬问:“那思思姑娘认为多少合适?”

田思思道:“齐国与东胡的交易,应该不仅局限在盐巴、马匹之上,战马可仍按照箬公主所说比例划分,但其余交易,辽东郡至多抽取一成利,这是思思的底线。”

田思思已经不打算再与赢箬争辩下去了。

赢箬也就趁势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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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小株悠悠醒来,发现刘辟非还在睡着,这还是她第一次与刘辟非抵足而眠。虽然并无公婆在此处,虞小株还是决定早早起来。

却被刘辟非从后面抱住,刘辟非问:“你要去哪里?”

虞小株道:“天亮了,该起床了。”

刘辟非道:“在陪我多睡一会儿。”说罢,刘辟非将虞小株转向自己,便要亲吻。

虞小株却想到,若是让外人知晓,辽东王夫妇新婚翌日,便懒觉不起,不知道外人会怎样看自己,连忙小手捂在刘辟非的嘴上:“辟非,别胡闹!起床啦!不要让外面的人看笑话。”

刘辟非听虞小株这么说,便不与她闹了。虞小株更衣起床,刘辟非就在一旁手掌托头,侧看。虞小株道:“你将头转过去。”

刘辟非笑道:“我们是夫妻,我怎么看你都是合法的。你也可以随便看我。”

虞小株不听刘辟非疯言疯语,转到屏风后,将剩下的衣服穿好了。又帮站起来的刘辟非穿好了衣服。

刘辟非与虞小株的父母俱都不在这里,一切从简。他们既然成婚,虽然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但胜在两情相悦。只是成婚的事情,还是要和家里说一声的。

刘辟非要处理政事,给父母写信通知是家事,便交给虞小株来处理了。

虞小株先给姐姐写了一封信,这封信比较好写,姐姐若是知道她与刘辟非成婚,一定非常欢喜。

但给父亲虞公,大夫虞太公的信,就不好写了,他们其实都是守旧的人,知道自己女儿出嫁,自己却没能参加,一定会责怪刘辟非。虞小株不得不在信中为刘辟非辩解,如今毕竟是乱世,一切到要从权。

除了给自己家人写信,虞小株还要给刘辟非的家人写信,刘辟非家里人明显是要虞小株多的多。远在汉中的父亲刘交,季父刘邦,一人都要写一封。

还要给刘辟非在丰邑的太公、母亲等众亲人写信。不仅要自己写信,还要代刘辟非给他的家人写信。

虞小株的婚礼虽然从简,但是送给各家亲戚必要的礼物还是要准备的。事情千头万绪,虞小株只能一步步来。

虞小株在书房内忙碌时,却见到一女子走了进来,向虞小株弯腰行了一个礼道:“洛阳人氏桂枝应辽东王之命,拜见主母。”

虞小株问:“辽东王让你来做什么?我这里并不需要人服侍。”毕竟,养个丫鬟,别伺候自己不行,反而伺候到刘辟非的床上。

桂枝道:“辽东王料想主母可能为写给家人的信件困扰,因此让桂枝来,若有主母不愿意亲自写的信件,都可由桂枝代笔。”

虞小株心中一喜,将笔递给桂枝,道:“你会写字?将你的名字书写下来”

桂枝应了声是,接过了笔,在竹简之上写了桂枝两字,清秀婉约,倒是女子常见的笔记。

虞小株实在不想给刘邦、刘喜两家人写信,她不知道自己该写什么。虞小株当下帮自己与刘辟非刘家三个人写了信,一封给刘交,一封给刘辟非母亲李氏,一封给刘太公。

其余刘家人的信件,则统统交给桂枝来写。

虞小株令人找来另外一张文案,置于书房之中,两人写了一天的信。

桂枝文采显然比虞小株要好的多,每每挥笔而就,一封信就算大功告成。而虞小株则要写写停停,想到哪里,写到哪里,这就是心中没有大纲,所以下笔缓慢的缘故啊。

虞小株看着这位像模像样的才女,当下暗自警惕,绝不能让她靠刘辟非太近。因为她素知刘辟非是个喜爱诗经的人,一直随身携带一箱子的《诗经》,非常喜欢亲近有文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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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辟非已经娶虞小株为王妃,田七也就没有留在襄平的必要了,乃向刘辟非辞行。刘辟非送田七的队伍出襄平城外。

刘辟非与田七道:“请转达我对齐王的感恩之情,辽东是愿意与齐国站在同一个立场上的。”

这时,田思思上前道:“辽东王,我这里有一个私人提议,我准备从齐地运输一批铁匠来辽东,开一个私人的铁匠作坊,不知道辽东王愿意接纳吗?”

比起将大额的铁矿石运往齐地,若是能够就地将铁矿石锻炼成铁,将节省大量的成本。

刘辟非想了想道:“可以,但是铁匠作坊,辽东方面单方面持有五又十分之一成的资产,同样享受五又十分之一成的利润,而且齐国若想要购买铁匠作坊的武器,也只能用粮食购买,不知齐国愿意否?”

田思思发现,刘辟非与赢箬十分类似,都是雁过拔毛的角色。但铁器属于国家战略物资,也不能怪刘辟非限制这么多条件。

田思思道:“我愿意代辽东王说服齐王。”

刘辟非道:“那就恭候佳音了。”

第171章 科举与征辟

第171章科举与征辟

刘辟非回到襄平。

此时诸子百家也都已经被接到襄平城内,被安置在新建的学宫中。

翌日,刘辟非来到学宫,召集诸子百家道:“各位先生随本王来辽东,若有愿意继续皓首穷经的,官府将继续奉养着,若有愿意传道受业解惑者,官府也会在后续招收弟子,供先生挑选。若有愿意做官者,可毛遂自荐,本王悉听尊之。”

大部分人,还是准备研究一路带来的天降书库的书籍中的智慧。愿意传道受业的也不在少数。愿意为官者却是寥寥,只张苍一人举着自己的胖手,与众人之中,特别醒目。

刘辟非心中叹息一声,如今辽东文臣稀缺。可若是将诸子百家之人委任以一县之官,却也是大才小用。

诸子百家中,愿意为官者,仅张苍一人。墨家的张钧虽然被刘辟非委任为铁官,但也只能当学者奉养,与官吏是不同的。

刘辟非道:“诸位既然不愿意做官,可有为我辽东招贤纳才之策啊?”

一名道家道:“贤才大多隐居在畎亩之中,辽东王可让各县征辟人才,选取孝廉、茂才者,充作官吏。”

张苍想要做刘辟非的官,自然要为刘辟非多多考虑,当下道:“不可。”

那名道家问道:“哦,张御史有何见地?”

张苍道:“选举人才,乃国家大计,岂可委任以地方之手?若由各地方举荐贤才,则虽有一二才能者,必然优先是其亲戚子弟,如此周而复始,为官着,必将局限在几位辽东大族之手。因此,举孝廉、茂才,并不是长治久安之道!”

那名道家道:“张御史此言,未免偏激。如今,天下识文断字者,闾左又有几人?而官吏之家,多懂得读书之用,本领才能远胜平头百姓。治国大才,不存在于闾左人家。”

张苍道:“此番论见,张苍不敢苟同。孔子收徒,有七十二贤者,其实有商人富贾,有衣冠贵族,可最贤者,却是颜回,孔子屡屡称赞,说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如此,颜回大才,不也是身处陋巷之中,闾左人家吗?”

那名道家道:“但张御史可知道颜回短命,不能为世间所用吗?君王使用者,却是子路这样的富贾之家,衣冠贵族。”

张苍悲悯道:“此正是因为当年为官,注重家产血脉,不用贤明的恶果啊,否则颜回何至于短命而亡?”

张苍与这名道家学者一通辩驳,学宫之内,有同意张苍的,有同意该名道家学者的。最后议论来议论去,争议不出一个结果来,都望向刘辟非。

刘辟非咳嗽一声道:“大家说的都很有道理。只是天下之事,若想要尽用其才也难。不过举孝廉、茂才,未必是真孝廉、茂才者。天下人分为四类,有德有才者,无德有才者,有德无才者,无德无才者。”

“有德有才者,自是首选,但符合者寥寥。我愿意用有才者之才,奉有德者之德。开科举,奖孝廉。”

刘辟非说完,张苍问道:“王上,这科举是何意?”

刘辟非道:“以策论考校人才,排列名次,选拔做官。”

这样,无论贫穷富贵,都可以在考场搏一把功名利禄。刘辟非此言,不偏袒任何一方,只为才是举,得到了诸子百家的赞同。

刘辟非决定以“恩科”的形势举行辽东的第一次科举。恩科之恩,便是辽东王夫妇大婚的名义,刘辟非以此次科举,昭告辽东郡,辽东王妃已立。他亏欠虞小株,便借此弥补一二。

刘辟非任命张苍为主考官,张钧为副考官,又从诸子百家中选三名为陪考官,举行恩科考试。

消息一经传出,很快在辽东郡引起了剧烈的反响。

刘辟非只是出了个想法,具体实施却是要张苍来想。张苍却发现,要找到颜回也难。若是所有考生一律来襄平考试,未免乱了章法。不得不先举行县试。

可举行县试,却等于要放权于县里,指望他们不弄虚作假很难。可若是每个县都全面监督,则耗费的人力物力,也十分大。

张苍最后,也只得采取平衡之策,从诸子百家中,拜托几名老友,前往各县,负责县试的监考,指望县里即便有小动作,也不要太过分。

县里考试,其实非常简单,认得五百个字的,便有考试资格。从县里选拔出前十名,再参加在襄平的公试。

辽东郡地处边疆,识字率并不高。县里忽然发现,便是凑齐十个名额也难,可总不能浪费了名额啊,当下各县各有各招儿。

县里发现,考试规则中,对年龄并没有要求,当下瞄准这个漏洞,培养了一批十岁左右的孩子,参与考试。

有的县,直接开展了突击班,教授一些有天分的孩子认字,童子比成年人好教,接受能力强,大人则显得十分笨拙。

如此将来前往襄平公试的人中,有许多竟都是半大的孩子,颇惹路上的人瞩目。

俞辰得知后,慌忙来找赢箬道:“箬公主,辽东王开恩科,招举贤才,每县选拔十人参加襄平的公试,我听闻各县都有动作,咱们也不能慢下来啊。”

俞辰当下将浑水营地百姓的心声反应了,他们大部分人,并不认识,可听说别人家的孩子,只要粗略培养,认得五百字,便能参加县试。自古以来,父母对孩子无不抱着热切的希望,当下都向各自的管事反应。

一部分管事也是有孩子的,自也是十分热心这件事情,便向俞辰反应了。俞辰听了,便来向赢箬反应。

赢箬问:“这件事情便叫你来办,选举十名,前往襄平参加公试吧。”

俞辰却道:“不是十名,而是百名。咱们浑水筑城营地可是有十个县令。”

浑水筑城营地的确不比别的县,人口庞大。俞辰特意安排了十名县长进行管理,已经得到刘辟非的批复认可。也就是说,浑水筑城营地相当于十个县。

但是别的县若是知道浑水营地有一百个名额,必然给浑水营地招来非议,这便需要箬公主出马了。

第172章 科举与征辟(二)

第172章科举与征辟(二)

赢箬望向俞辰:“你可是怕别的县反应太大,让我先与辟非打个招呼?”

俞辰讪笑道:“正是。但这也是为咱们浑水筑城营地考虑啊。我听闻各县为了凑齐名额,将未满十岁的孩童也拿去。”

赢箬问:“十岁的孩童也能够做官吗?”

俞辰道:“是不能做官。以后呢?辽东王并没有明令禁止这件事情。我猜测辽东王还有后续的计划,所以,如果咱们浑水营地的人凑不齐,也要从十岁的儿童中寻找聪慧者,送往襄平,参加公试。”

赢箬点点头道:“县试的事情就由你陪同襄平来的监使共同主持吧。我会写信与辟非禀明这件事情。”

听了赢箬的保证,俞辰这才欢喜离开,他离开郡府,府外已经聚集了十几个教书先生,虽然不能传授人世间的道理,但是教授儿童识字,却是没有问题的。

他们见到俞辰出来,询问道:“俞北守,商议的如何?”

俞辰道:“幸不辱命也,你们都回去教授自己的弟子吧,凡是通过乡试的,学生奖赏十钱,老师奖赏百钱。而日后通过公试的,学生家中奖赏百钱,老师每人奖赏千钱。”

这些教书先生听了,一个个都面带欢喜,前往俞辰为他们准备的小私塾授课去了。小私塾中有两百来名学生,每个老师带十几个学生,到也算是小班教学了。

俞辰这是广撒网,如此才能捞到真正的大鱼。兴许会出现一名甘罗一般的少年天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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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苍身为主考官,自是及时向刘辟非汇报了县试的乱象,比如为了凑齐名额,便是连童子也给报名,甚至还产生了培训班。有的县令还利用培训班,向当地富户征收钱财,扩充财政。

刘辟非对此并没有制止的意思。而是任由县里胡闹。

赢箬的信不久快马送到刘辟非面前。刘辟非看到信件上的泥封,一个小小的箬字,自那日婚礼之后,赢箬不辞而别,离开了襄平,自回了浑水营地。这还是第一次收到赢箬的消息。

刘辟非拆开书信来读,只见赢箬在信件中道:“浑水营地百姓,奉辽东王命,劳役于浑水之畔,有数万之众。辽东王令辽东一地之人,每县举行县试,前十名,参加襄平的公试。”

“浑水筑成营地,与别处不同,其中,有诸多从中原,仰慕辽东王威名者。前者,俞北守整顿浑水营地制度,立十名县长,如此,浑水营地有十县之民。则入襄平考试之名额,当在百数。”

“恳请辽东王念浑水营地筑城不易,日后将为大王守卫北部疆土之重任,同意俞北守所报参加公试之百人之数。”

刘辟非一句句往后读下来,直到读到了最后一句:“箬在襄平一切安好,君送烈酒,箬常饮之。”

刘辟非这才欣慰地将信件放下。赢箬在信件中提及的烈酒,是因为刘辟非偶尔听辽东本地人说,辽东苦寒,百姓常饮烈酒。刘辟非便购买了较好的,派人送往浑水筑城营地。

县试终于在乱哄哄中进入尾声,从各县赶赴襄平参加考试的考生,络绎不绝,涌向襄平。一时间,襄平城竟是渐渐热闹了起来,有成人,有童子,甚至有一县,竟是有两个女子考生。

因为张苍在考试中,并未提及性别年龄。刘辟非在辽东的制度还显得粗糙,也没有规定女子不得为官,如此突然冒出来的几名女性,到成为了襄平城内人人津津乐道的故事。

而最关注这件事情的,便就是虞小株了。在她看来,刘辟非身上有酸气,喜爱吟诵《诗经》,但并不常在自己面前摆弄。因此,任何才女的出现,都会引起虞小株的警惕。

虞小株吩咐桂枝:“去打听清楚了,这两名才女是何人?是田氏女?还是臧氏女?”

毕竟在这个世道,多才的女子,凤毛麟角。辽东郡突然一下子冒出来几个,实在说不过去。很有可能是齐国或者燕国打听清楚了刘辟非的癖好,才派出的两个培训出来的女间谍。

桂枝出去打听清楚了,回来与虞小株道:“主母,并不是两名女子,而是一对兄妹,只是那位兄长,也尽是阴柔相貌,才让人误会。据说那位哥哥,比妹妹长的还要漂亮。”

虞小株听了,猛拍自己的大腿,身为间者,她接触了许多故事,知道男色有时候比女色更为致命。

虞小株当下吩咐桂枝要密切注意:“等待公试结束,如果他们并无大才,可立即安排蛛网诛杀之。”

公试终于如期举行。刘辟非是知道考试是有作弊的现象存在的,当下安排了人手,对考生进行严格的排查,凡发现作弊夹带者,一律取消考试资格。

到还真查出了一批,其中以某两个县人数最为居中,甚至是群体性作弊。张苍得知后,摇头叹息,知道这两县的县令之位,恐怕是要做到头了。

而最为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浑水营地的考生了,足足一百人,占总人数的三分之一。其中只有十名是成年,有九十人都是十岁左右的童子。

而最让众人感到羡慕的是,刘辟非特意接见了浑水营地的考生。有人说是因为浑水营地为辽东做出的贡献,每日承担劳役十分繁重,这是刘辟非的安抚之举。

也有人猜测,浑水营地的主事者是赢箬,所以才能得到刘辟非如此优待。

具体如何,却是不得而知了。刘辟非接见了浑水考生后,每人赏赐了百钱,预祝他们取得好成绩。

总是,无论浑水的考生考得如何,他们这次来,已经连续赚了两笔钱了。

刘辟非问浑水营地的考生:“你们之中,可有人志在前三名的吗?可站出来与我瞧瞧。”

这时站出来二十岁左右的考生,是浑水营地十名成年考生之一,刘辟非询问姓名。

考生道:“草民秦观渔。”

刘辟非问:“那你要争取第几名呢?”

秦观渔低头道:“第三名。”

“为何这么谦虚?”

这时,一名童子考生道:“王上,他才不是谦虚,昨天,他与人辩论,却是连续败在两人之手,所以才只敢说自己位居第三。”

第173章 韩氏兄妹

第173章韩氏兄妹

刘辟非来了兴趣,问秦观渔:“那两人是谁?”

秦观渔笑道:“还请王上容观渔卖个悬念,王上也莫要打探。待公试成绩出来,王上就可以见到他们二人了。在观渔看来,公试的第一、第二名者,必将是这两人。”

刘辟非问其他浑水营地考生:“你们也都是这么认为吗?”

“是,我等与秦观渔之看法,一般无二。”

刘辟非当下忍住好奇,道:“好,就依了你们,我倒是很期待这次的公试了。”

接见完浑水营地的考生后,张苍来王府拜见刘辟非,向刘辟非询问这次公试的考题。

刘辟非问:“学宫诸子百家,可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张苍道:“诸子百家思想千差万别,大多不符合经世致用,只有张钧所出题目,比较针对辽东之现状。”

“虽千差万别,且都说一说,让本王了解一二。”

“是,纵横家所出题目为,远攻进攻,灭燕之策。”

刘辟非摇头:“如今苍生涂涂,百姓疾苦,不是大规模用兵的好时机。罢之。”

张苍又道:“农家所出,屯田还是小农经济?”

如今浑水营地正在建城,刘辟非的初步计划便是在浑水实行屯田计划,屯田自是由官府统一来管,平时为民,战时为兵,刘辟非有意在浑水营地培养出一只强大的民兵。

却不想被农家给盯上了。比起小农经济,屯田也有弱点,对百姓控制盘剥较重,而且不利于经济的恢复。

刘辟非这次只说了两个字:“罢之。”

在刘辟非看来,如今辽东子民,大部分不懂铁犁牛耕,缺乏先进的生产工具,仓促让百姓成为自耕农,他们根本无力对抗天灾。

屯田之策,却可以将铁犁牛耕,在浑水较快普及。这是刘辟非的苦心。

刘辟非问:“张钧先生所出题目为何?”

张苍道:“张钧所出题目为,铁可富国强兵。”

如今辽东发现大量铁矿,便是整个中原也都已经知晓,辽东正在积极与燕国、齐国联系,用铁矿石来来换取辽东需要的粮食、布匹,铁也可以打造兵器。辽东无论是实行屯田之策,还是对外攻击,对铁的依赖是必不可少的。

张苍认为这是一个了解辽东大政方针的好题目。

刘辟非还是摇头道:“治国强兵,依赖铁矿贸易,是被迫之策。不可局限在这一处。”

“那王上的意见?”

刘辟非沉吟半响道:“就以王相该如何治理辽东为题,如何?”

王景是刘辟非的相国,是刘辟非各相政务的实施者。

以“王相该如何治理辽东”为题,的确符合本次公试的初衷。

考题既出,张苍当下领命而去,带人制作考卷。

公试当日,三百多名考生汇聚考场当中,其中成年者,仅百人,童子有两百人。这也许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大人与儿童一起参加考试吧。

这些童子考生,面对这么沉重的考题,都不知道该如何写。浑水童子有一聪慧者,将箬公主时常念诵的一篇诗经抄写了上去,证明自己博闻强识之能。

有的童子干脆将自己突击时认识的五百字,一字不差的抄写了上去。

而成年的考生,良莠不齐,面对如何治国,大部分人面露愁容,一字不写。其中唯有三人,早猜测着刘辟非举行公试的初心,抱着必中的信心而来,看到题目,当下都是奋笔疾书。

张苍见到这三人,却都是早在襄平城闯出了名声的。有浑水营地秦观渔、营口韩氏兄妹。这三人写完之后,韩氏兄妹兄长韩嘉与秦观渔都先众人交卷。

韩氏兄妹妹妹韩灵虽然将试卷写完,却是在旁边检查文章,蹙着眉头,待时间结束后,才随众考生一起交卷,出了考场。

三百多张试卷,要先安排专人誊抄,防止有人根据字迹,将人辨认出来。

按照刘辟非规定,成年与童子试卷,要分开批阅,各自淘汰一半。童子前二十名入拜学宫内诸子百家为师,前一百名,则可在学宫安排讲师进行授课学习。

成年前十名可以为县丞,前五十名,可以为县丞以下属吏。而成年考生前三名,则进入相府为丞。

众人最关注的便是成人榜的前三名了。成年榜,前十名先由考官来进行初次排名,然后这十份考生的考卷则要呈交王府,交给刘辟非来审阅。

只是还没有上交王府前,桂枝却来到批阅室,以虞小株的名义,为考官们送来了饭食:“主母说了,诸位为国家选才,不可冻馁饥饿了,让桂枝给大家送来鸡汤与米饭,天寒地冻,诸位且都来一碗鸡汤。”

张苍是个胖子,也自是地道的吃货。辽东物资紧张,想要常吃肉而不能。如今虞小株派人送来了鸡汤来,张苍当下已经蹲在饭盒之上,打开饭盒,鸡汤的香味盈荡整个房屋。

张苍招呼众考官来喝鸡汤。

桂枝问:“主母问前十名考试的名额可确定了吗?她想要先王上一步,目睹辽东人物的风采呢。”

张苍一边喝着鸡汤,一边道:“前十名考生的卷子都放在案桌上,桂枝姑娘可自取之。”

桂枝俯身在案桌之上,找到了韩嘉的卷子,随后翻到了韩灵的卷子。

韩嘉卷子的题目是《辽水论》,文章之中,将辽水对辽东的重要性,进行了重要阐述,认为辽水不仅是辽东的军事屏障,下可沟通辽东湾,上可沟通东胡部落,是辽东安全是维系,繁荣之根本。

若不掌握辽水,则北上商路就不安全,南下商路也会受到威胁。辽水论中,提及打造一支舟师的重要性,其目的,便是维护辽水之安全,为商旅创造一条安全的商贸之路,则辽东是矿产,中原之粮布,都可通过辽水来进行运输。

韩嘉认为,在这个时代,水路无疑是最便宜的运输方式,若想要辽东兴旺发达,则必须将辽东郡全部河流流量、流向探听明白,汇聚地图之上,到时,以运河连接各河流,便可在辽东组建一个水网。如此,辽东便可彻底掌握在手中。

韩嘉的这篇《辽水论》,被张苍暂时列为公试第一,到并不是虚妄。

桂枝又将目光盯在了第二名的考卷上。第二名正是韩灵。

第174章 韩氏兄妹(二)

第174章韩氏兄妹(二)

这正是桂枝此行来的目的,她看了一眼张苍,张苍一碗鸡汤喝完之后,又舀了一碗。

桂枝打开了韩灵的卷子,卷子的题目是《劝辽王裁兵论》。

论文大意是,辽东王率数万军队,屯驻辽东,可辽东人口,也不过十万余人,今以十万之众,养数万军队,久而久之,脱产者所占比例太多,辽东必然贫困。因此,韩灵建言,让辽东只保留三千人左右的部队,便可足以保境安民。

裁撤的兵士可转兵为农,为商,如此才是辽东的长久治安之策。

这篇《劝辽王裁兵论》文字大概在千言左右,桂枝当下在一旁默诵,觉得这样一张考卷可以大做文章。

张苍见桂枝在默诵文章,笑道:“桂枝姑娘,不会如我一样,偏爱这篇文辞华美吗?我这里倒是自己抄录了一份,可以转赠给桂枝姑娘。”

桂枝听了,微微一笑道:“如此,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张苍将自己抄录的《劝辽王裁兵论》递给了桂枝,桂枝谢过之后,便离开了。

张苍目送桂枝离开的身影,面带思索之色。

桂枝回到王府,将韩灵的考卷文章念给虞小株听。桂枝念诵完毕,兴奋道:“主母,这样一篇文章,若是让吕青山、秦仲他们知道,他们恐怕会气的跳脚吧。”

虞小株却在犹豫。如今辽东战事平息,而且似乎有永远平息的意思,组织商贸,安顿百姓,科举选士,辽东似乎将要进入治世。

但在吕青山、秦仲等将领眼中,却并不是这么看待的。辽东终究是一隅之地,无论是发现铁矿也好,与燕齐做生意也好,还是科举选士,让文人做官也好,都是为了积攒物资,为下一场战争做准备。

而韩灵的《劝辽王裁兵论》,正好出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刻。

《劝辽王裁兵论》一出,必然会引起诸将的反弹。

虞小株想到这里,便去通知桂枝,天黑之后,把吕青山、秦仲、全文杰,甚至屠何部落的屠蒙都请到酒馆中来。

这里是诸将常聚之所,也是因为久无战事,各将领只能用喝酒来打发无聊的时光。

当晚,诸将来到虞小株订下的包间,桂枝将韩灵所写的《劝辽王裁兵论》传阅众人,屠何虽然会说中原话语,可不认识太多中原文字,桂枝便当着众人的面,将这篇文章再次朗读了一遍。

待桂枝念完,屠蒙见到吕青山、秦仲两人都是沉闷不语,却也不懂这篇文章碍他们什么了。

全文杰也是个粗线条,他跟随刘辟非身边,耳濡目染刘辟非最近的许多政策,便是要招纳文官。

在全文杰看来,倒也不觉得文章有什么不对,毕竟,他可不想被刘辟非派去当县令、县丞,全文杰只想要负责打仗的事情就好。

虞小株问:“诸位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吕青山道:“这文章的主人,韩灵,此次公试名列第二?”

桂枝道:“是的,这是考官们的排名,不出意外,王上也不会对其有大的变动。”

吕青山问:“那第一名是谁?”

“韩嘉,韩灵的哥哥。”

“那对兄妹?”

桂枝点了点头。如今这对兄妹的名声,已经在襄平散播开来了,他们兄妹二人名列第一、第二,倒也不会让人觉得惊讶。

秦仲问:“那主母要我们如何办呢?”

虞小株道:“我希望你们都忘记今晚发生的事情。”

忘记,却并不是真的忘记,虞小株叮嘱众人,明日辽东王决定公试名次后,吕青山等人可主动向辽东王提议,将公试前三名的文章刻制成石碑,立在学宫之内。

如此提议,他们便可趁机阅读前三名的考卷,若是第二名依旧是韩灵,则众将必须极力劝止,决不能让韩灵成为本卷考试的前三名。如有必要,也要对韩嘉进行打压。

全文杰愕然问道:“有这个必要吗?”

秦仲帮全文杰指出:“若按照《劝辽王裁兵论》的建议,辽东只保有三千军士,那么估计只有你的辽王卫兵团可以保留,其他兵士则全部被裁撤。那时,辽东还需要那么多的将军吗?你准备让我和吕青山回家种地吗?”

全文杰听了秦仲的解释,这才明白,当下道:“这韩灵真是一个大麻烦。”

虞小株与诸将主意商定,便都秘密回家。虞小株回到王府,得知刘辟非在书房。仆人与虞小株说,辽东王在书房等着自己。

虞小株来到书房,见到刘辟非正在翻阅考卷。刘辟非听闻虞小株来到,道:“来,你快来帮我分析一下,我已经选举出了前三名的试卷,你且看看,哪一张试卷可以名列第一。”

虞小株将三份书卷展开之后,却发现并没有韩灵的《劝辽王裁兵论》,其中韩嘉的《辽水论》与秦观渔的《屯田论》赫然在其中。

桂枝只看了韩氏兄妹的文章,却没有看秦观渔的《屯田论》。

秦观渔出身浑水营地,关于治国之策,曾经得到赢箬的指教,知道未来官府将在浑水营地实行屯田,因此在秦观渔的文章中,阐述了在浑水屯田的必要性,并列举了一些鼓励措施,可使屯田对农民的剥削不要太严重,并用各种惠而不费的措施,来提高农民生产的积极性,从而减少屯田制的弊端。

秦观渔的上述观点虽然不算新颖,但在最后的论述中,秦观渔道,任何制度的好坏,都是好的一面,和不好的一面。用对了人,制度会表现出好的一面,要错了人,制度会表现出坏的一面,也就是制度的弊端。

而第三篇,则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了,其主人叫铁英。铁英所写文章,则是论铁矿的使用用途,指出若只卖铁矿,是赚不了多少钱的,关键还是要熟练的铁匠。在文章中,铁英认为,单个铁匠的力量是有限的,必须聚集更多的人力,使铁矿大规模生产成为可能,如此,辽东铁犁牛耕政策的推广,才有可能。

刘辟非问虞小株:“这三篇,都是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你认为哪一个可列为第一呢?”

第175章 《劝辽王裁兵论》

第175章《劝辽王裁兵论》

虞小株阅读了三篇考生的文章后,笑道:“这件事情,还是由你自己定夺,我可不想落得干政的罪名。”

虞小株又提醒刘辟非道:“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你现在将注意力全部放在组建文官上面,可能会冷落了诸将之心啊。”

刘辟非问:“他们说什么了吗?”

虞小株道:“并没有,可总要给他们找点事做。”

刘辟非还要仔细掂量前三名考生的排名,吩咐虞小株先睡。

虞小株回到卧室,立即派人叫来了桂枝,与桂枝道:“你下去吩咐诸将,就说情况有变,今天的提议作废,让他们一个个都老实下来。”

桂枝领命而去。不久,回来向虞小株复命。

虞小株问:“都通知到了吗?”

桂枝点头:“吕青山、秦仲、全文杰、屠蒙,每个都通知到了,只是他们询问出了何事?”

虞小株道:“待日后再和他们解释。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安歇吧。”

虞小株送走了桂枝,心却总不能平静。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正要入睡,却听到了开门的动静,她瞧了一眼,见是刘辟非,喊了一声:“辟非。”

刘辟非将门关上,问道:“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虞小株道。

刘辟非将外衣脱了,钻入被窝之中,冰冷的寒气进入被窝之中,虞小株整个身体向刘辟非依偎上去。她的手在刘辟非的身上胡乱摸索着。

刘辟非拽住虞小株的手:“别胡闹,早先睡吧。”

虞小株却不听,她整个人俯身在刘辟非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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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平城的市坊一如既往,在鸡鸣之后,便打开了门,摊主商人们陆陆续续进入,有人看到门口张贴告示的木栏上,张贴着几张布帛。

布帛之上,赫然就是《劝辽王裁兵论》。署名正是韩灵。

商人、摊主们,看到这篇《劝辽王裁兵论》,一个个都十分欣然,觉得本就应该如此做。辽东已经没有战事,却还养这么多的兵,实在是浪费。

若能按照《劝辽王裁兵论》上说,那的确是辽东百姓之福。

市坊本就是五教九流杂烩之地,消息传播最快。很快有人将这里的消息通知了住在客舍的韩氏兄妹。

报信人来到时,韩氏兄妹正在堂内用早餐。

报信人笑道:“恭喜韩兄,韩兄的这篇文章,引得众人交口称赞,辽东王让人将韩兄的文章张贴在市坊木栏之内,公试第一名非韩兄莫属了。”

韩嘉一脸古怪,与报信人道:“不敢隐瞒阁下,这篇文章乃是舍妹所做,不是我的文章。”

报信人惊讶的看着一旁面露愁容的韩灵,他听闻风声,只看了文章的内容,因此只粗略的看了一眼署名,便一眼认为是韩嘉所做,毕竟韩嘉最近在襄平城闯下了文名。

而韩嘉之妹,韩灵,在报信人看来,吟诗诵月还可,但政论这样的事情,却不该出自女人之手的。

韩嘉倒是一直很钦佩自己这个文采出众的妹子,知道她非一般女子可比,常自比管仲、乐毅,很有豪气。

见妹妹面露愁容,韩嘉还以为妹妹在为自己感到惋惜,安慰道:“妹妹能得第一名,也是我们韩家的荣幸,倒大可不必担心家人的责难,自有哥哥为你担着。”

不想韩灵却握住韩嘉的手道:“哥哥,这件事情,处处透露着古怪,一场公试,为何单单将我的文章张贴在市坊,若是张贴,也应该张贴在学宫之内吧。恐怕幕后有人指使。为了安全,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襄平城吧。”

韩嘉听了妹妹的分析,他虽然有很强的名利之心,但是事关安危,当下兄妹二人回屋拿了包裹,结账之后,便要出门,却看到外面战马嘶鸣,门外甲兵林立,已经将这客舍团团包围了。

外面一名校尉喊道:“韩灵何在?”

韩灵听到有人呼喊自己,便要出门,却被韩嘉拦住,韩灵道:“哥哥,这件事情是因妹妹引起,自然要由妹妹担待。”

韩灵挣脱了韩嘉的手,走出客栈,与那名校尉行了一礼道:“我便是韩灵。”

韩嘉这时候也走了出来,指着校尉道:“你可知道,我们是公试考生,辽东王如今尊文重教,你是奉了谁的令?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不问缘由,逮捕文士。”

那校尉嘿嘿冷笑道:“你们这些文士,口舌于文章之上,搬弄是非。为了赚取名次,居然将文章张贴市坊之中,骗取民望,沽名钓誉,名利之心,昭然若揭。居然还骗说王上裁兵。说!你们是哪个诸侯的奸细?”

韩灵道:“我一片劝喻之情,并不是某个诸侯的奸细。”

校尉道:“那就需要带回去审问一番了。”

校尉挥了挥手,命人将韩灵押解带走,韩嘉上前阻拦,被一名士兵,一拳击打在眼眶之上,眼冒金星,倒于地上。校尉逮捕了韩灵之后,很快带兵离开。来的快,走的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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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辟非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看到依偎在自己胸膛内的虞小株,刘辟非小心翼翼的起了床,洗漱完毕后,刚出卧室,便看到王府之外,已经围了许多的人,正是诸多考生。

却是韩嘉组织,要为韩灵讨一个公道。韩灵,韩姑娘,一直被这些考生引为红颜知己,得知韩灵居然被兵士给抓走了,一个个都非常愤慨。

辽东王不是要招贤纳士吗?不是要疏通天下言路吗?为何一片真情指正,却换来牢狱之灾?当下对自身处境之忧与怜惜韩灵之情,结合在一起,被韩嘉略微煽动,便聚集于王府之外。

这些本都是公试考生,辽东王寄予厚望之人,王府卫兵也不敢践踏驱逐,只能任由他们在王府之外静坐,等候辽东王处置。

可一向早早起床的刘辟非,今日却懒觉了。韩嘉等人等了许久,以为刘辟非有避开之意,否则为何迟迟不给接见,当下与卫兵吵闹起来,却被出来的刘辟非看见。

卫兵见刘辟非来到院内,连忙报知刘辟非。刘辟非听了,神情沉重,问:“是哪只兵马擅自将韩灵抓捕?”

卫兵不知。

刘辟非道:“去把全文杰叫来。”全文杰此时还是中尉,掌管襄平城的治安。

第176章 《劝辽王裁兵论》(二)

第176章《劝辽王裁兵论》(二)

虞小株起床洗漱完毕后,发现王府内不同寻常的安静。桂枝也不见了踪影。

她来到院落,便有卫兵上前道:“主母,辽东王在堂内召集诸将,说等你醒了,便要把你也叫去。”

“王上有说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卫兵摇头说不知。

虞小株来到堂内,只见到吕青山、秦仲、全文杰、屠蒙等人一个个都低着头,仿佛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个个静默不语。

这是刘辟非的吩咐,刘辟非要众人等虞小株醒来,才肯开这个会议。

虞小株看到这阵仗,心中已经明白个八九。

果然,虞小株落座后,刘辟非道:“好,既然大家伙都到齐了,大家伙都说说,是谁给你们的命令,让你们逮捕韩灵的?”

虞小株站起怒声道:“不用说了,是我下的命令!”

吕青山赶忙请命:“王上,主母所说,乃是气话,并不是实情。”

刘辟非问:“那实情又是什么!”

虞小株怒道:“实情就是我不希望韩灵留在你身边。”

刘辟非质问:“这就是你做错事的理由?”

虞小株问道:“你呢?是不是也渴望与韩灵一见?”

刘辟非不敢置信的看着虞小株,他知道虞小株有善妒之心,可是他终究没有想到,虞小株会任由自己妒忌心的驱使,而公私不分。

毕竟虞小株不仅是自己的妻子,更是辽东王妃。

刘辟非与桂枝道:“王妃失态,把她带下去。”

虞小株手按在剑柄之上,刘辟非亦霍然站起,两眼直视虞小株。

吕青山等人看了,都是冷汗直流,若是虞小株将剑拔出,场面将再也无法收场了。

可是他们两人此时竟都是倔强而又固执。潜伏在彼此感情中的问题,此时一股脑被捅了出来,赤裸裸,血淋淋。

桂枝见情况,连忙硬拉着虞小株离开了大堂。

待虞小株离开,刘辟非冷声道:“从今天起,王妃不得干政,任何再敢与王妃私下联系者,以谋反罪论处。诸位好自为之。”

全文杰忽然走向堂前,道:“末将要为王妃说几句公道话!”

刘辟非道:“王府私事,不是外将该议论的事情。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

全文杰道:“如此,末将愿意冒着杀头的罪名,也要将心中的一番话,与王上说。”

“你果然不怕死吗?”

“不怕。”

虞小株刚走,全文杰又与王上杠上了。众人看得心惊胆战。

刘辟非道:“中尉不听王令,以下犯上,今日剥夺全文杰中尉之职,我听说你骑术很好,你就跟着屠蒙做一名骑兵吧!”

刘辟非怒气之下,直接将全文杰由一名中尉,贬为一名骑兵。

全文杰听了,欣然道:“那么属下心中的一番肺腑之言……”

刘辟非怒道:“不想人头落地,你就给我憋着。”

全文杰还要再说,却被屠蒙上前捂住了嘴巴。刘辟非斥退全文杰、屠蒙、秦仲,只留下了吕青山。

秦仲离开前,望了一眼王府,看来在这个猜疑诸将的时刻,真正能让刘辟非放心的也仅吕青山一人。

秦仲三将离开王府,在大门口遇到了匆忙赶来的张苍。张苍挪动着肥胖的身子赶来,已经是汗流满面,十分狼狈。见到秦仲,询问:“如何?事情可解决了吗?”

秦仲目光复杂的看着张苍。虞小株应该不会干出张贴《劝辽东裁兵论》的事情。毕竟这件事情动静太大,也太容易给人以把柄。

桂枝奉虞小株的命,轻而易举的阅读了公试考生的文章,也是因为有张苍的允许。那么市坊张贴韩灵考卷的背后,这个胖子又在扮演什么角色?

张苍曾经是秦朝御史,天降书库的一员,诸子百家都为刘辟非娶了虞小株而扼腕不已,他们认为刘辟非应该娶箬公主,才算般配。唯独张苍不发一语。

可这不发一语的背后,张苍又做出了怎样的行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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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堂内,只剩下刘辟非与吕青山两人。

刘辟非道:“都说说吧,军中对于我这次科举招生是什么样的看法?”

吕青山匍匐于地,道:“王上,军中本是对王上实行科举,并无二意。可韩灵的《劝辽王裁兵论》,危言耸听,军中士兵人人自危。”

吕青山见刘辟非沉默不语,继续道:“属下辛苦帮王上打造精兵,士兵无不渴望着,追随王上旗帜,逐鹿中原。他们早已经熟练手中的武器,佩戴沉重的盔甲。若将兵转农,则历年心血化为乌有,属下不甘心。”

“这是你个人的想法?”

“并不是,秦仲、全文杰、屠蒙愿意听王妃的使唤,并不是因为王妃对诸将有所掌握,而是久无战事,军队对自己的前途感到恐惧。所以稍加刺激,反应便很强烈。”

刘辟非问:“你认为在市坊张贴文章的幕后主使是谁?”

吕青山道:“属下愿拿人头担保,绝对不是王妃。”

“我问你是谁?不是问你不是谁。”

吕青山想了想道:“会不会是韩灵姑娘自己?”

刘辟非猜测:“或者说,是赢箬的人吗?”

吕青山吃了一惊,随后道:“属下认为,无论张贴文章者是谁,这件事情都不宜扩大责难范围。王妃已经被波及,就不要再涉及箬公主了。”

刘辟非沉思许久,最终认可了吕青山的建议,道:“去把韩姑娘放了吧,她这是无妄之灾。”

吕青山问:“只怕将她放了,她又会放出危险言论。属下听说,许多商人百姓,听闻她的文章后,都十分赞赏。”

刘辟非问:“你是什么意见?按照小株的意思?将她杀了?”

吕青山心思电转,道:“莫不如聘请她进去学宫,养之不用,如此辽东百姓也会说王上重贤之名,不使其做官,也可让军中士兵安心。”

刘辟非道:“军中出现慌乱,却是我的责任了,正所谓外无敌国外患,才导致军心离散,你认为我们应该对何处用兵?这场战争最好是风声很大,雨点很小。”

吕青山道思索一会儿,道:“高句丽。若是对其施加报复劫掠,屠蒙新训练的骑兵,正好可以派上用场。王上,全文杰其实无辜……”

“那就让他与屠蒙一起,去打高句丽吧!”

第177章 妹妹韩灵

第177章妹妹韩灵

吕青山离开后,刘辟非接待了张苍。

张苍进来后,便小心翼翼,等候刘辟非的垂询。有人将考卷文章张贴在市坊木栏上,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关键看刘辟非是否追究。

刘辟非打量张苍许久,忽然问道:“张先生,你认为是谁将文章张贴在市坊之中的呢?”

“王上怎么看?”

“吕将军说,是韩灵本人。”

“绝无可能。韩灵绝非那种沽名钓誉之徒,王上若是接见了她,便知道臣之所言,绝无半分虚妄了。”

“那你认为是谁呢?”

“其实细想起来,知道考卷内容者,除了诸位考官外,只有王妃、桂枝等人,试问王上,这件事情一旦爆发,对谁最有好处呢?”

张苍是想要把脏水引到虞小株身上,却不想刘辟非问道:“你是说桂枝?”

如今蛛网组织中,桂枝已经成为虞小株的副手,深得虞小株的信任,这件事情出来,刘辟非准备将虞小株掌握的罗网,交给桂枝。被张苍这么一说,却也不得不暗自警惕,蛛网这股力量,还是不能单掌握在一人之手,也必须分权控制。

在刘辟非看来,市坊张贴考卷事情中,考官有保管不密之责,虞小株被斥责,诸将也各有申斥,也就只有桂枝得了最大的好处。

张苍道:“不,是王妃。女人的嫉妒心是会随着岁月慢慢滋长的。王妃虽然被王上斥责,可所要做的事情却成功了。这件事情一出,王上是不是见到韩灵也要避嫌呢?”

“王上以为自己一番苛责,会让王妃惶恐,却殊不知,这种太过包容的苛责,却只会让王妃觉得,一切事情都可以做,所要忍受的只是王上的一顿苛责罢了。王上如此对待王妃,与溺爱孩子的父母有何区别呢?”

“王上如此做,王妃何时才会领悟身为一名主母的责任呢?”

张苍一通说教,却是戳到了刘辟非的心底去。他将市坊张贴考卷的责任推到桂枝的身上,不也是为了给小株开脱吗?难道真的如张苍所说,自己对小株太过溺爱了吗?

刘辟非道:“我对虞小株亏欠太多……”

张苍道:“可王上做的事情,却只会将王妃推上万劫不复的深渊。最终会毁了一个人。没有人能够在溺爱中成长的。”

刘辟非问:“我应该怎么办?在这个敏感的时刻,责罚她吗?”

张苍道:“王上虽然不能责罚她,却也该冷落她一番。王妃不是嫉妒心作祟吗?王上就应该接见韩灵,如果可以,把箬公主也接到襄平来,如此王妃才会懂得收敛,而不会胡闹于朝堂之上。”

“赢箬在浑水营地有自己的事情,就不用麻烦了。韩灵倒是值得一见,居然让小株花费这么大的力气……”

张苍连忙道:“王上,见不见韩灵倒是无所谓,箬公主人在浑水,那里马上就要入冬,王上怎么忍心将她留在北方呢?”

刘辟非叹息一声道:“你先去安排韩灵的事情吧,我准备聘请韩灵,安排她到学宫,让她教授今年公试录取的童子考生,你去找吕青山接她出来吧。”

虞小株气的回到书房,久久不见刘辟非来,知道刘辟非真的生气了,心正惶恐的时候,桂枝却来了,与虞小株道:“王妃,王上已经让张苍先生安排,要聘请韩灵进入学宫,王上已经亲自前往学宫迎接了。”

虞小株听了,发现一旦事情真的发生了,却也没有如预料一般的恐惧,只是道:“知道了,今年公试的前三名确定了吗?”

桂枝道:“确定了,榜已经在学宫门前张贴了,秦观渔第一,铁英第二,韩嘉第三。”

虞小株听了,叹息一声道:“韩嘉的《辽水论》不错,他是受妹妹的牵连,所以才被王上压制在第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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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辟非来到学宫,韩灵已经被张苍亲自接到学宫来,刘辟非很好奇韩灵长什么模样,居然引得虞小株如此忌惮。

韩灵下了马车,她轻灵的身姿,蹙着的眉头,一双秋水般的眼睛,虽是男扮女装,依然妩媚,依稀中总是带着些愁容。如果她笑一笑,该有多么好看?

刘辟非总算明白,为何周幽王心甘情愿“烽火戏诸侯”了,因此博美人一笑,在此时仿佛变得理所应当起来。

刘辟非见到她时,忽然感觉心口酸痛。倒不是他突然对韩灵起了什么爱恋之情,而是觉得韩灵长得特别像一个人,番君吴芮的妻子毛苹。

韩灵也在打量刘辟非,惊讶于刘辟非年轻的同时,她也在暗自思量这个年轻的王的气度。他目光之中,总是偶尔闪现出一股寒意来,但很快被温煦的笑容掩盖了。

韩灵当着众人的面向刘辟非弯腰行礼,道:“韩灵听说王上要聘请我为学宫讲师,灵过惯了孤独的日子,恐怕会辜负王上的期望,灵不愿意做一个讲师。”

刘辟非道:“那韩姑娘有何打算呢?”

韩灵道:“灵本是陪家兄一起前来,家兄已经高中,韩家也会在襄平置办房产,韩灵也会在襄平久住,观察辽东王日后施政。”

刘辟非问:“如此说来,韩姑娘是坚持自己的裁兵言论了?”

“正是。韩灵所写文章,都是心中所发。自是要坚持。”

韩灵的回答出乎刘辟非的预料。刘辟非忽然自己是碰到了一个刺头,而不是一名温柔大方的女子。

刘辟非语气也硬了起来:“韩姑娘只有两个地方可以住,一个是学宫,一个是牢房。”

“王上这是要限制言论吗?”

“难道你希望再被兵包围一次住所吗?”

“他们是辽东王的兵!”

刘辟非道:“可我也是他们的统帅,也要为他们考虑!”

“留在学宫吧,对你哥哥也要好处。”

刘辟非显然拿捏住了韩灵的弱点,韩灵的弱点正是韩嘉。韩灵看到旁边韩嘉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若不是自己,哥哥应该是第一名吧。

韩灵握住拳头道:“我即便在学宫之中,该写的文章还是要写下去的。”

刘辟非道:“可以,只是不要再张贴在市坊之中了。”

韩灵气道:“那不是我。王上该亲自查出幕后之人。”

刘辟非却不理韩灵了,而是在学宫别院,招待录取的考生。韩灵除名,第十一名的考生成为了第十名,其余于此递增,第十一名考生与第一百零一名考生都欢喜的很。

第178章 丹东

第178章丹东

全文杰在酒馆陪伴屠蒙喝酒,他此时被贬黜为屠蒙麾下的一名骑兵。屠蒙却也不能真将全文杰只当区区一名骑兵来看。

屠蒙为全文杰选了一匹好马,全文杰身为秦人,高超的骑术便是以马代步的屠何人也十分钦佩。

屠蒙知道,全文杰是想要为王妃争辩,才被贬斥的。将来一旦虞小株与刘辟非感情和好,还能不为全文杰说情吗?

这时桂枝进来。桂枝乃是虞小株的心腹,屠蒙大喜,拍了拍全文杰的胳膊:“快看,是桂枝姑娘来了。”

全文杰朝门口看去,只见桂枝一身黑色绸衣,干净利索,已经不是那个被自己抓到手里提着的乡下丫头了,成为了一名蛛网成员。

“桂枝姑娘来了,要不要一起喝一杯酒?”

桂枝蹙眉道:“只是受了一次贬黜,就一蹶不振了吗?”

全文杰淡淡道:“自不比姑娘升官加爵,如今蛛网的实际领导者是你了吧。可是你将韩灵的文章张贴在市坊的?害我们如此狼狈。”

桂枝听了,咬了下嘴唇:“你也是这样想我的吗?”

全文杰看向桂枝,只见桂枝已经坐到酒桌之上,拿起酒壶,屠蒙连忙递上了一张干净的碗,咕咚咕咚,一碗酒满,桂枝一饮而尽。

桂枝道:“主母也怀疑是我。若不是顾忌王上,她已经将我杀了。”

若是最大的背叛是来自身边的人,自然让人咬牙切齿,想要报复的。

全文杰见桂枝面露惶恐,却也觉得不是她。若想要继承一股庞大的力量,不是一项简单的任命就能解决的,需要威望与能力的加持。

桂枝有没有这个能力,全文杰并不清楚,但是只要虞小株在,桂枝的威望无论如何是比不上虞小株的,即便是有王上的任命。

全文杰还没有发话,屠蒙已经说道:“桂枝姑娘,我屠蒙也不相信是你所为。”

全文杰问:“你为何这么认为?”

“桂枝姑娘能够爽快地将一碗酒喝完,显然不是阴谋小人。”屠蒙对于喝酒有着自己的理解。

全文杰问:“就这样判断出来?”

屠蒙道:“有时候判断事情,就只需要一碗酒。”

全文杰完全不能认同。

三人又饮了一壶酒,屠蒙叫酒家拿酒来,桂枝道:“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估计我就忘记主母交代我的事情了。”

桂枝站起,从袖口掏出一份布帛,递给全文杰。

布帛之上用纤细的墨线画着一张地图。还标着几个箭头。从襄平指向浑水,又从浑水指向燕长城,又沿着燕长城往南指向燕长城的边缘,一个叫做丹东的临海港口。

而在丹东附近,有一条江流,自北向南注入大海。

高句丽人便被标注在江流之北。

桂枝道:“这张图是我们蛛网花了数月时间,调查出来的,并进行了分析研究。高句丽人入侵辽东,很有可能就是沿着这条路线。”

全文杰问:“主母将这张图给我做什么?这样的机密应该立即呈给王上。”

桂枝道:“主母说,王上去学宫探望才女去了,恐怕没有心情看这份地图,准备让我接地图交给吕将军之前,先给你看一眼。主母问你,是否有胆略,进入高句丽人的疆土,将他们之前施加辽东百姓的痛苦,还给他们?”

全文杰冒着杀头的危险,要为虞小株直言,尽管刘辟非不听,但这份恩情,虞小株却记下了。虞小株将高句丽入侵路线图先给全文杰看一眼,便是要将攻打高句丽的任务托付给全文杰。

全文杰浑水的血液已经沸腾起来。他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已经太长时间了。如今,终于等到机会,可他也知道,攻打高句丽,一旦成功,将是举世之功。

可在他前面,还排着吕青山、秦仲两人。自己如今已经被王上贬斥,恐怕王上现在还没有消气呢,如何会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

全文杰将自己的疑问与桂枝说了。

桂枝道:“这些事情,大可不必担心,自有主母为你安排。只问你愿不愿意?”

全文杰猛点头:“文杰愿意。”

桂枝从全文杰的手里要回了地图,笑道:“那就成了。”

桂枝要走,屠蒙拉住桂枝的衣袖:“桂枝姑娘,那我呢?看我招待你酒水的份上,你也让我去帮全将军攻打高句丽呗!”

桂枝笑道:“攻打高句丽,自然少不得屠何骑兵的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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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辟非自学宫回,厨子来报:“王上,主母已经一天不吃饭了,你可要好好劝劝。”

刘辟非顿时怒了,自己忙了一天,在帮她解决烂摊子,可是她倒好,连饭也不肯吃,竟给自己找麻烦了。

刘辟非怒气冲冲进入卧室,却看到虞小株伏于案桌之上,正酣睡着,旁边放着一卷《诗经·小雅》。

再多的怒气,此时也烟消云散了。刘辟非自责,是不是正是因为自己忽视了虞小株的诸多感受,才让她心中惶恐,做了这样的错事呢?

虞小株并不善于文学。她习惯的仍然是手中的短剑,做事情,最喜欢的是干净,利落。

刘辟非虽然心中遗憾,倒也不觉得是必须的事情。可自己却让小株误会了吧,让她老是注意到自己的短处,而忽略了自己的长处。

刘辟非去捏虞小株的脸蛋,虞小株醒来,看着刘辟非。

刘辟非问:“怎么连饭也不吃?该饿坏了吧。”

“不是很饿。”虞小株说完,可肚子却很快出卖了她,咕噜噜叫了起来。

刘辟非让厨子准备了些肉羹,亲自喂虞小株吃了。

虞小株吃着吃着,就落下泪来:“你见到韩姑娘了吗?”

“见到了。”

“她长什么模样?是不是很漂亮?”

刘辟非知道,虞小株这吃醋的劲头,估计是永远也不会改了。张苍劝说自己不要太宠虞小株,要冷落她一段时间,可是他又如何舍得?

刘辟非拿出手帕,帮虞小株擦去了眼泪,道:“她很漂亮,但我还是喜欢和你过自己的小日子。快将碗里的羹吃完。”

虞小株吃完了羹,依旧拿起了竹简上的《诗经》,却被刘辟非夺走了:“现在是睡觉时间。不要把时间花费在不喜欢的事情上。”

虞小株却道:“不是,我发现读诗经,可以让我更快入睡。”

刘辟非无语。

第179章 丹东(二)

第179章丹东(二)

翌日清晨,全文杰被通知来王府报到。来到王府,全文杰在院落内见到了桂枝,桂枝笑道:“快去吧,屠蒙将军已经先你一步到了。”

进入堂内,果然见到了屠蒙。除了屠蒙与刘辟非外,还有一人,乃是今年公试第三名的韩嘉。

自公试结果出来后,前三名中,第一名秦观渔前往了浑水筑城营地,铁英则前往了本溪,只有第三名的韩嘉迟迟不做安排。

刘辟非见全文杰来,乃道:“蛛网已经将辽东全郡探索完毕。高句丽人之前进攻我辽东的路线也已经确定。眼下,报复高句丽的行动已经可以展开。”

“对于这次报复高句丽的军事行动,我给你们一下几个要点,报复为主,不占城池,不深入腹地。可都明白吗?”

三人都说明白。

刘辟非乃做出如下任命:

“韩嘉,为丹东县令,率移民千户,屯驻丹东。”

“韩嘉领命。”

“全文杰为先锋将军,进入丹东后,沿马管水而上,报复高句丽。全文杰,记住我的要旨,不占城池,不深入腹地,不与敌军主力硬拼。但声势要弄大些。记住了?”

“全文杰领命。”

“屠蒙为骑兵校尉,随同全文杰进入高句丽。要利用骑兵的优势,袭击高句丽的村落,牧场。此次出征,要听从全文杰的调令。”

“屠蒙领命。”

刘辟非道:“此一行,最根本是要牢牢占据丹东,所以全文杰之步卒,首要目的,是保护丹东百姓,打击高句丽的任务,可交付屠蒙麾下骑兵完成。”

刘辟非原本还想说更多,但是想到军队在外,一切都要根据实际情况作出具体判断,有时候说再多也是无用,索性也就不再说了。让三人下去准备。

经过三四天的准备,三人带领一千户移民,一千步兵,一千骑兵,北上浑水,抵达燕长城边缘,然后沿着长城,来到了丹东。

此时丹东还盘踞这高句丽人的一个哨塔村落。全文杰带兵将其剿灭,占据了原高句丽人的村落。

全文杰的首要目的,是要保证丹东百姓的安全,因此暂时无法沿马管水北上,只是让屠蒙带领骑兵,顺着马管水,一路劫掠,但也没有深入腹地。

屠蒙一路劫掠,烧掉高句丽人的村落。在这之前,当高句丽人的军队前往入侵辽东的时候,这些高句丽人都是箪食壶浆,欢送军队离开。

因为高句丽入侵辽东,可以给他们带来粮食、奴隶。囤聚在辽东的中原人,是耕田的好手,可能成为他们的农奴,帮助他们种田、养参。

可随着屠蒙骑兵来到,原本被卖到此处的中原人终于迎来了解放,他们得知辽东王已经在丹东屯兵驻扎,当下一路沿着马管水南下,进入丹东,请求归附。

韩嘉对这些当过奴隶的中原人进行了编户,安顿了他们。并与回来的屠蒙道:“将军,可拦住高句丽人北上的道路,将他们驱逐到我们这里,我们修建房屋,缺少许多的劳力呢。”

屠蒙听韩嘉的话,十分合自己的胃口,他还一直担心韩嘉是个文士书生,看不惯自己的破坏行径呢。

韩嘉的确不喜欢破坏,可也正如之前辽东王所下命令,要对高句丽施加以报复,如此,破坏倒不是不可以忍受了。

屠蒙按照韩嘉的吩咐,率领骑兵,长驱北部,将想要逃亡腹地的高句丽人拦住了,凡是想要反抗继续北往者,都被屠蒙骑兵杀死。

屠蒙对拦住的高句丽人道:“都往南去吧。自高句丽攻打辽东起,高句丽注定成为不了一方乐土了。”

面对屠蒙及麾下如狼似虎的骑兵,高句丽人又往南逃。往南逃,便被全文杰布置的口袋阵,尽数捕获了,成为了丹东的奴隶。

韩嘉将这些高句丽奴隶组织起来,让他们砍伐树木,建造房屋,每次只发给他们很少的食物,但发给了这些高句丽人渔船、渔网,高句丽人想要吃饱,只能向大海寻求帮助。

韩嘉在海岸边建立了简易的码头,高句丽奴隶的渔船每日从这里出发,从这里结束,每日捕获的海货,韩嘉让他们上交一成,用来供养随迁而来的中原百姓。

高句丽发现,这里的生活,倒也并非无法忍受,比起马管水身处的山地崎岖,丹东这里土地平缓,交通方便,海面上的风让丹东气候温暖湿润。

而在高句丽治下,他们接受高句丽官府的盘剥,要比丹东多多了。韩嘉甚至出台政策,让高句丽人管高句丽人,从高句丽选举了虞人,看管码头,收取海货。待中原人的房屋全部建成后,韩嘉同意高句丽人盖自己的房屋。

如此,虽有大量高句丽人进入丹东,但并无动乱发生。

其实也并不奇怪,高句丽人,本就是东胡、箕子国、扶余、逃难的燕国百姓组成,人种组成十分复杂,比起高句丽人粗糙的统治,韩嘉在丹东采取的温和政策,是高句丽人难以产生反叛之心的关键。

任何繁荣的地方,都会对周围的人产生强大的吸引。就像现在的人喜欢往大城市跑一样,丹东此处也成为了周围部落的中心。

虞人在收取海货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些身穿兽皮,携带毛皮、野味的人,他们自然不是高句丽奴隶,而是对岸的一些小部落的人,慕名前来交易。

在大自然的残酷之下,一个部落的生存总是异常艰难的。看到丹东这里如火如荼的建设,这些部落的许多酋长便派人来,指望与丹东建立贸易往来。虽然丹东现在没有什么可以提供给他们的。

可是丹东有兵,这里有别处没有的安全。各部落之前交易,往往会产生分歧,争斗,强者劫掠弱者,成为常态。

这些弱小的部落,就需要一个强大的势力为他们做主。

丹东的强势崛起,成为了他们的首选。辽东王的势力已经波及马管水岸,不久也会跨过马管水,将他们也纳入统治之下。这是有智慧的各部落酋长的共识。

韩嘉将这里的大好形势写成文书,向刘辟非汇报,寻求刘辟非的意见。

刘辟非来信,说:“丹东之事,君自决之。”这是刘辟非见到了韩嘉的汇报后,对于韩嘉能力的信任。

第180章 河甸城的使者

第180章河甸城的使者

这日,全文杰如往常一样,带兵部署在马管水河畔,堵截南逃的高句丽人。

但随着日子推移,屠蒙骑兵活跃的范围已经超过一日之程,再往前走,便要深入高句丽腹地了。

而刘辟非明确给了命令,不要深入高句丽的腹地。全文杰等人目前能做的,便是等待高句丽人反应过来,派兵前来,与他们决战。

高句丽的反应显然比全文杰预料的慢,已经一月有余,屠蒙说沿途之上,没有见到一名高句丽士兵。

“将军,有马车。这伙高句丽人一定很富。”全文杰身旁的士兵道。

与全文杰不同,士兵们倒是十分喜欢这样的日子。不用冒太大的风险,每日在这里,像是守株待兔一般,不断有高句丽人往他们的口袋阵里撞。

士兵们对落入他们手中的高句丽人的处置方式是:无论贫富,只留给高句丽人内里的一件衣裳,抢得的衣服,财货,都被士兵们瓜分掉。

南逃的高句丽人,贫穷者靠两腿行走,富裕者往往会乘坐马车,看来又一只肥羊落入他们口中了。

全文杰却感到奇怪。因为马车比步行显然要快的多,前十日遇到的乘坐马车的富裕者较多,后来便零星稀少了。为何又突然出现一辆马车人家呢?

士兵们不知道全文杰在想什么,当下围堵住了马车,马车的主人居然还有卫兵保护,不过很快被辽东士兵拳打脚踢一番,狠狠教训了。

车内的人也被拽了出来,是一名高瘦的男子,带着长冠,宽衣大袖,士兵们可不管他什么身份,直接去剥他的衣裳。

那长冠男子高喊道:“别剥我的衣裳,我是高句丽使者。”一口字正腔圆的中原话。

但士兵们吵杂之下,哪里听清他说的话,还是将他外衣剥掉了。

长冠男子愤恨道:“一群野兽!有辱斯文!”

全文杰虽然听到了他说的话,却听得不是很清楚,当下命令士兵把他带上来。

长冠男子见到全文杰,见全文杰打扮,知道他是将军,连忙道:“将军!我是高句丽使者苏绿,有事情要见辽东王!”

全文杰心想,闹了这么久,高句丽人总算有点动静了。全文杰当下带苏绿来见韩嘉。

路上,苏绿问全文杰索要衣裳,全文杰道:“这个可不行,脱掉别人衣裳,是我们丹东欢迎客人的传统,使者可要学会尊重我们的风俗。”

苏绿只得穿着里衣见了韩嘉。一看到韩嘉,便知道他与全文杰不同,是个斯文人。

韩嘉得知苏绿要面见辽东王,当下将刘辟非写给自己的回书与全文杰等人看了:“王上已经说了,丹东的事情,可由我与诸位自行决定。使者还请说明来意,若是不太紧急的话,就由我们这些属下自行处理了,不用什么事情都麻烦王上。”

苏绿急道:“事情很紧急!”

韩嘉笑笑:“紧急与否,要由我们来判断。使者还是快禀明来意吧。”

苏绿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听了苏绿的讲述,韩嘉与全文杰俱都是吃了一惊。

高句丽人居然内乱了。高句丽王病死。王后一派,朱然一家,朱水一家,各自占据了高句丽的三个主要城市王城、宽甸城、河甸城。

其中以王后一家势大,正联合朱然一家,攻打朱水一家统治的河甸城。

屠蒙沿着马管水劫掠的区域,其实归宽甸城管辖,但是朱然一家的全部兵力,都被派遣围攻河甸城,虽然家中后院着火,河甸城没有攻打下来,只能干着急。

这也是屠蒙一路上为何没有碰到高句丽士兵的原因。

韩嘉问:“绿水夫人围攻河甸城,带了多少人马?”

绿水夫人乃是高句丽王后的称号。

苏绿道:“农夫一万,士兵一万,共两万人。”

“朱然一家呢?”

“士兵五千,农夫五千。”

全文杰皱眉问道:“打仗为何还要带这么多农夫?”

苏绿道:“河甸城地处浑江与马管水之间,绿水夫人准备在浑江上游筑坝,水淹河甸城。所以吩咐朱然家带上大量农夫。”

“朱水家守军有多少人呢?”

“五千兵,不过河甸城的百姓都支持朱水家,此时还可勉强防御得住,但若是让绿水夫人的人筑坝成功,水淹河甸城,一切就很难说了。”

苏绿是朱水家的使者。他讲述完基本情况后,向韩嘉请求道:“还请韩县令带我去见辽东王,劝说他救我河甸百姓。”

全文杰当下站起,与韩嘉道:“事不迟疑,就由我派人护送使者前往襄平,面见王上。”

韩嘉却拦住道:“不急。使者一路奔波劳碌,还请先到客舍歇息。”

“韩县令……”苏绿还要再次请求。

“先歇息去吧。”韩嘉的态度很坚决。

全文杰看向韩嘉,因为有外人在,他也就不好说什么。

待使者被带下去,全文杰问:“韩嘉!你这是何意?难道要隐瞒王上吗?如今,高句丽内乱,正是辽东的大好机会,为何不让我派兵护送使者去见王上?”

韩嘉问:“如果使者见到王上,你认为王上会如何做?知道辽东王给我们的嘱咐吗?不能深入腹地。”

“所以眼看着那个绿水夫人水淹河甸城,而不顾吗?一旦她拿下河甸城,高句丽的局势便稳定下来了,我辽东东境又将面临威胁!”全文杰道。

韩嘉道:“虽然不能禀报辽东王,我们手上也有两千兵,可援助高句丽城。”

全文杰不敢置信:“两千兵?如何决定大势?你是在开玩笑吗?”

韩嘉道:“若两千兵不能成事,纵然辽东全军出兵,却也不能左右高句丽的大势。到时重兵在外,若被高句丽切断补给线,反而陷我大军于死境。这是全将军乐意看到的吗?”

“可两千军?又如何能够左右得了高句丽。”全文杰自信自己做不到这一点。

韩嘉笑道:“全将军勿慌,可知道智伯的故事吗?”

全文杰问:“一个智慧的老人吗?”

韩嘉瞪着全文杰看了许久,想到他只是个武夫,似乎也不能强求他懂的什么典故。不过若是王上在此,应该会心领神会吧。

韩嘉当下和全文杰说了智伯的典故。

第181章 三家分晋

第181章三家分晋

晋伯当年联合魏恒子、韩康子两家,攻打赵襄子所在的晋阳,攻打了两年多,却也没有把晋阳拿下。

智伯一次外出考察地形时发现,利用晋水可以水淹晋阳城,等待晋河上游的水坝筑起,晋水改变了流向,灌进晋阳城中。

智伯邀请魏恒子、韩康子两家一起查看水势,得意说:“你们看,晋阳不是就快完了吗?早先我还以为晋水像城墙一样能拦住敌人,现在才知道大水也能灭掉一个国家呢。”

魏恒子想到,汾水可以灌安邑,安邑是魏的大本营。

而韩康子想到,绛水可以灌平阳,平阳是韩的大本营。

智伯灭掉赵氏,下一个便是魏氏和韩氏了。最终,赵襄子利用了这一点,派人说服了魏恒子和韩康子,里外夹击,联合灭掉了智伯。

最终三家分晋。中国很快进入战国时代。

和全文杰说了智伯的典故后,韩嘉笑道:“将军明白了吗?此时攻打高句丽,能否取胜,不在于我们派兵多少,而是在于朱然一派的态度啊。因为朱然就是三家分晋中的魏恒子和韩康子啊。”

韩嘉与全文杰商议,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可因为向辽东王汇报情况,而耽误了军情。准备先让全文杰与屠蒙一起,带领麾下两千人,前往河甸查探情况。

韩嘉又把刚回客舍的苏绿召来,问:“苏绿先生可明白,解救河甸城的力量,其实掌握在自己手中吗?”

苏绿问:“是掌握在我的手中吗?韩县令莫非是开玩笑吗?”

韩嘉道:“不然。请问朱然家与绿水夫人关系如何?为何要帮助绿水夫人?”

苏绿道:“朱然家与朱水家一样,都是一城之主,之所以帮助绿水夫人,乃是畏其势大,不敢不帮。”

韩嘉听了,拊掌笑道:“如此,事情谐矣。正如我所说,解救河甸城全赖先生一人之力。”

韩嘉当下说了自己的方案。辽东王远在襄平,如今辽东厌战的情绪在百姓心中蔓延,即便辽东王有意帮助河甸城,却也要花费大量时间来进行组织。

如此,大军还没有进入高句丽,河甸城可能就已经被浑江之水淹没了。为今之计,只有苏绿成功劝说朱然家,让其充当魏恒子、韩康子,朱水家做赵襄子,河甸城才能解围,甚至灭绿水夫人。

全文杰及屠蒙麾下两千军,也会陪伴使者北上,若劝说成功,便可与朱然、朱水两家联合,一起攻打绿水夫人的军队。

纵然劝说失败,朱水家若能从河甸城逃出,也可接应朱水来丹东,由辽东王保护朱水家的安全,再图后计。

听了韩嘉的劝说,苏绿如拨开云雾见青天。其实,即便劝说成功,灭掉绿水夫人,势力膨胀的乃是朱然家,若能有辽东王威胁其后背,朱然家也也不敢贸然吞并河甸城。

因此,无论如何,联合辽东王,对于朱水家来说,都是有利的。

韩嘉一面让全文杰与屠蒙带兵前往河甸城,一面写公文汇报这里的情况。他虽然明白自己可以做主丹东的事情,甚至逾越了自己的一些本分,但却不可向王上隐瞒这里的情况。而且蛛网势力遍及至高句丽,也隐瞒不了。

在给辽东王的公文中,韩嘉说了自己的谋略,并恳请辽东王派遣部队过来,一则拱卫丹东的安全,二则征剿马管水之东,一些不承认丹东统辖的小部落。

这些小部落固执于自己的传统,不愿意和丹东做生意,甚至也不愿意其他部落与丹东做生意,彼此之间争斗日烈。

如今全文杰及屠蒙麾下两千兵马,护送苏绿去河甸。丹东一时间无兵把守,也无力征缴东面的各个酋邦部落。

刘辟非收到韩嘉的公文后,倒也没有对韩嘉的擅自做主感到不悦。丹东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掌握丹东,便是掌握马管水的出海口。

如今高句丽内乱,韩嘉能够想到三家分晋的典故,看来书读的多了,也不全是一无是处,不都是如韩灵一般,脑袋里只装着民生,多装点智谋也是十分好的嘛。

这一点,哥哥韩嘉显然要比他那个妹妹强多了。

刘辟非也不准备对高句丽大规模用兵。韩嘉所做之部署,正符合自己的期望,声势要大,雨点要小。

派兵进入丹东,威慑高句丽,却是值得的。

刘辟非召来吕青山、秦仲。

秦仲得知了丹东的情况后,顿时跃跃欲试起来。

待刘辟非问:“你们两人谁愿意前往丹东,帮助韩嘉铲除这些不听话的小部落?”

秦仲却是看向吕青山。

吕青山苦笑一声道:“王上,秦仲将军是合适人选。”

刘辟非看了吕青山一眼,其实他最中意的人选是吕青山。吕青山稳重,办起事情也让自己放心。

看秦仲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刘辟非十分害怕秦仲把一场小战拖成了大战,最终整个辽东的力量都要耗在灭高句丽的战争中。

刘辟非道:“秦仲将军的意见呢?”

秦仲忍住心中激动,道:“末将愿为王上效忠。”

刘辟非道:“我给你三千军。对你的唯一要求便是只能活跃在丹东方圆百里之地。”

刘辟非这么说,是要让秦仲不可过分参与到高句丽的军事中来。

刘辟非让秦仲回去准备了。留下了吕青山。

刘辟非道:“我更希望是你带兵前往丹东。我其实并不太放心秦仲。”

吕青山笑道:“陛下是害怕秦仲用兵激进吗?”

“秦仲并不是一个习惯用正的人,他若前往丹东,丹东的安宁景象,恐怕也不会再有。我害怕他与韩嘉冲突。”

如今军中弥漫着好战的气息。其中领头人,不是吕青山,而是秦仲。秦仲认为,在这个世道,以战养战,才能发展壮大。

他甚至屡次向刘辟非提议,先灭高句丽,再打造战船,水路并进,灭燕国,进而北图中原。

吕青山道:“我却认为,韩嘉在丹东采取的策略太温和了。他不仅要蓄养我中原百姓,甚至也要把高句丽的百姓也蓄养起来。长远看来,丹东是高句丽人的还是我辽东的呢?”

刘辟非问:“若是日后高句丽也并入我中华疆域,吕将军还会有这个疑问吗?”

第182章 三家分晋(二)

第182章三家分晋(二)

全文杰与屠蒙带兵护送苏绿抵达河甸城三十里外,远远看见了绿水夫人的军队与朱然军将河甸城包围。

浑江与马管水之上,朱水家的水军却依旧活跃在两条流域。朱水家在水军方面保持着自己的优势。但这优势也只是暂时的。

绿江夫人已经在浑江与马管水的上下游合适的地点屯驻重兵把守,并布置了投石机,阻止河甸城的朱水家乘船逃离。

朱水家的水军活跃的范围只能局限在浑江东西十里之地,与马管水下游二十里。

全文杰将辽东军士隐藏在树林之中。苏绿则要先回河甸城禀明情况。韩嘉自知全文杰一个武夫,只能把劝说朱然的希望寄托在苏绿的身上。

因为河甸城的水军还有一定范围,朱水军特意安排了一个地点,每到特定的时间,便有水军船只游弋在此地,接苏绿进入城中。

苏绿回到河甸城,见到了朱水。朱水是高句丽的大傉萨兼河甸城城主。

朱水今年五十余岁,个子不高,年轻的时候,是河甸城水师的提督。他是一个性格激烈的人。

自高句丽王死之后,高句丽连续两名王子战死在辽东,竟因此无人来继承高句丽的王位。

绿水夫人虽然为王后,可年轻尚轻,并没有子嗣。准备推举自家人来继承王位,朱水不肯屈服,却没有想到同样是公室的朱然家,居然屈从了绿水夫人。

这让朱水万万没有料到。

得知苏绿回来,朱水亲自来迎,见到苏绿后,直接抓住苏绿的衣袖问:“辽东王怎么说?可愿意帮助我们对抗绿水夫人吗?”

苏绿把韩嘉为河甸城的谋划与朱水说了。朱水听罢,摇头叹息:“这可能成功吗?中原人实在太异想天开了。朱然军若是愿意与我们联手,又何必帮着绿水夫人攻打我们?”

苏绿道:“到了如此地步,能争取一线生机便要竭力争取。苏绿来河甸城,便是支会大傉萨一声。若劝说成功,自是好的。若劝说失败,河甸城势不可保,大傉萨可乘船逃离,在接应点自有辽东的军队,护送大傉萨前往丹东,到时再有图谋不迟。”

朱水问:“辽东王派出多少兵马?”

“步兵一千,骑兵一千。”

听到这个数字,朱水苦笑一声:“看来辽东王也是会做生意之人,只两千兵马,便想要图谋我高句丽。”

苏绿直接在城内码头辞别了朱水,一叶孤舟,飘到了浑江之畔,朱然军驻扎的营地。

苏绿上了岸,扶正自己的长冠,挥了下衣袖,来到营门前,与守营门的士兵道:“去通知你们家主,说有故人来,盼望一见。”

不久,朱然、朱灵、范瑶三人齐齐来到营门前,迎苏绿进入营帐,安排宴席。

朱灵向苏绿敬酒道:“苏先生大晚上来我军营,有什么指教吗?”

苏绿道:“特来为朱然家送终。”

朱然听了,拍案大怒:“你个酸臭书生,信不信我一刀劈了你!”

朱灵却并没有朱然那么愤怒,道:“如今被大军包围的是朱水家,苏先生是朱水家门客,为何不先为自己送终,反而要为我们送终呢?”

苏绿道:“朱水家已得辽东王支持,即便城破,也可全身于辽东。没了朱水家,到时,朱然家又该如何自处呢?绿水夫人又会如何对待朱然家呢?”

范瑶此时已经学了一口流利的高句丽语,用高句丽语道:“辽东王准备往高句丽派出多少兵马?”

苏绿道:“辽东王并无意于高句丽的领土,派出的兵不多。”

范瑶问:“苏绿先生若只是给我们送终,话已经传到了,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念在两家同为朱氏的份上,就请离开吧。”

朱灵听了范瑶的话,想要站起,却被范瑶回头望了一眼,复又正襟危坐。

朱然家之所以愿意听从绿水夫人的吩咐,却是范瑶给出的建议。毕竟,“三家分晋”

的典故,并不是只有韩嘉知道,身为范增关门弟子的范瑶也是了解的,他们实行的也正是这个计策。

因此,见到范瑶劝说苏绿离开,朱灵便有些坐不住了。好不容易等来朱水家的使者,一旦放走,朱然家的计划岂不是要泡汤了吗?

范瑶却示意朱灵切勿急躁,不可让苏绿看出朱然家的急迫之情,以求在未来打败绿水夫人的时候,能得得到更多的好处。

朱水家显然比朱然家更渴望结盟的,苏绿禀明了自己的来意:“若是朱然家愿意同朱水家联手,内外夹击绿水夫人的军队,平分高句丽,各自称王,岂不比为人臣子,要舒心适意吗?”

范瑶问:“这是中原人为你们出的计策吗?或者便是襄平城内的辽东王刘辟非?”

苏绿坦诚道:“并不是。我只是见到了丹东县令。他为我谋划如此。不过,辽东王显然很信任他,委以他全决丹东局势。”

范瑶苦笑一声,他随朱然来到高句丽,地处偏远之地,没有想到转眼间辽东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便是区区一名县令,也能献出这样好的计谋。

或许,自己也该找个机会,回到中原之地。那里才是风华人物聚集的地方。否则,长期呆在高句丽,人也会变得呆笨。

范瑶道:“辽东王既然不肯派大军与会,朱然家与朱水家完全可以避开辽东,直接合作。我们又必要分辽东一杯羹吗?”

苏绿道:“朱水家对此并不介意。朱然家大本营在南方,距离丹东较近。辽东王若知道自己不能分一杯羹,恐怕要派兵从王国南疆夺取吧。”

苏绿指出,辽东虽然不能威胁高句丽腹地,但是沿着马管水威胁地处王国南疆的朱然的大本营宽甸,还是能够做到。

果然,便是范瑶处心积虑要对付刘辟非,却也不得不重新思索起对策来。

对于范瑶来说,他并不希望高句丽分裂。高句丽一旦分裂,力量将无法集中,力量不集中,就无法对辽东形成有效的威胁。

可若不能形成有效的威胁,辽东那些追随刘辟非的大将,恐怕就会将目光瞄向华夏大地了。

第183章 三家分晋(三)

第183章三家分晋(三)

秦仲带领三千军,从全文杰等人进入丹东的故道,抵达长城。只要沿着长城继续行走,便可前往丹东。

随秦仲而来的,还有一人,桂枝。这是桂枝自己的请求。

随着辽东在高句丽的疆土内展开越来越多的军事行动,高句丽来往丹东不便,蛛网需要在那里成立一个分部,用于刺探情报,传递消息。桂枝便请命而来。

刘辟非自是知道,她是为了避开虞小株。自市坊张贴文章案一出,桂枝与虞小株的关系降至冰点,一直没有缓和,彼此都有顾忌,只维持着表面上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样子。

秦仲站在长城之上,掏出一张地图,这份地图,比之全文杰出兵前所带的地图,更要详尽许多。标注着马管水、浑江两条水系,以及高句丽的三大城:王城、河甸城、宽甸城。

桂枝见秦仲不继续往前走,反而拿出地图观看,询问道:“秦将军,前往丹东还有相当一段路程,全军为何在此停留,驻足不前呢?”

秦仲指着前方雪山,询问道:“难道这皑皑雪山,真是不可通过吗?”

桂枝身为蛛网成员,很快明白了秦仲的想法。

从地图上看,高句丽的王城距离此地是非常近的,主要是长白山阻碍,不能直接进入。若能翻阅长白山,则能快速进入高句丽的都城,对其施加打击。

桂枝却知道刘辟非对秦仲的嘱咐的,是要秦仲守卫丹东,并对附近的酋长部落用兵。秦仲显然对于那些零星的酋长部落,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他更关注的还是高句丽的战事。

韩嘉的谋划,让秦仲知道了高句丽目前的形势,如此,秦仲更是对高句丽的王城垂涎三尺。

在秦仲看来,韩嘉的谋划还是有不足之处,三家分晋,三足才可鼎力。若是按照韩嘉的谋划,则高句丽只能一分为二。若能不灭绿水夫人,则可以将高句丽一分为三,更能消弱高句丽的力量。

秦仲并没有把自己的谋划与刘辟非说。他要先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秦仲当下派士兵逾越长城,攀登长白山顶,盼望能够寻找到翻阅长白山的地方。

大军在此地寻找了三天,派出去的十名斥候回来了五名,一无所获,长白山的屏障之名,并不是虚的。

第六名斥候回来,一无所获。

第七名斥候回来了,一无所获。

直到第八名斥候满心欢喜的回来,秦仲连忙把他召来,斥候将手中的山参递给秦仲:“将军,我虽然没有发现逾越长白山的方法,却发现了山参,这东西很值钱!”

秦仲接过山参直接往那斥候的脸上砸:“老子让你探路!你给我挖山参!来人,将他给我砍了!”

他以为找到了进入高句丽境内的近途,正欢喜呢,如今一盆冷水泼下来,自是失望之极,迁怒在这个可怜的斥候身上。

桂枝接过掉在地上的山参,对秦仲道:“且慢!这山参药用价值极大,的确是一项不错的发现。”

秦仲道:“可我是让他去探路,不是让他寻找山参的。”

桂枝道:“辽东王不是也让你去丹东的吗?你听了吗?”

秦仲听了,讪讪一笑:“还要多谢桂枝姑娘的成全。”他能够再此停留三日,多亏桂枝帮忙隐瞒,否则自己可没有这个胆子在此停留。

有桂枝作保,秦仲只得放过了那名士兵。

不久第九名斥候回来了,一无所获。

秦仲已经感到失望的时候,第十名斥候回来了,直接朝秦仲跑了过来,向秦仲禀报:“启禀将军,我找到一条山路,或可安全进入高句丽。”

秦仲大喜,当下让斥候带路,来到了斥候查探到的地点。秦仲看到了斥候探查的地点,山壁依然陡峭,只是依稀可见到山下有个湖,水深浅不知。

秦仲问:“你是要我大军从此处跳下去吗?”

第十名斥候点头:“从这里跳下去,不一定会死。”

秦仲道:“你愿不愿意做这第一人吗?”

斥候用行动回答了秦仲的话,整个人跳下悬崖,溅起一片水花。

有士兵问:“他死了吗?”

秦仲也低下头俯瞰山下,不久,听到了士兵的呼喊声:“将军,可以跳下来,很安全。”

秦仲大喜,当下让会游泳的士兵一个个跳下去,并将物资从别处扔到山下面的空地上,让跳下去的士兵点燃篝火取暖。当会游泳的士兵跳下去之后,剩下的都是不会游泳的了。

秦仲让会游泳的士兵在下面接应,督促着士兵一个个跳下去,这些不会游泳的士兵,看到下面的湖水,一个个都闭着眼睛,犹豫不决。

秦仲下令,后面下去的直接将前一个推下去。这样子就干脆多了,士兵纷纷下水,像是在下一锅饺子,虽然这个时代并没有饺子。

此时,长白山上,只剩下秦仲与桂枝两人了。

秦仲问:“桂枝姑娘是随我们一起去王城还是直接去丹东?”

桂枝道:“我要去丹东将情报网组织起来,但我相信,我们很快会有见面的一天,助你这行愉快!”

秦仲见桂枝不愿意与自己前行,耸了耸肩,张开双臂,如一只飞鸟一般跳落下去。

桂枝目送着秦仲跳下去的身影,怔怔看了许久,直到听到了秦仲的声音:“桂枝姑娘!这下面的水可真冰凉!你也快去丹东吧!”

桂枝也朝下面喊道:“秦将军保重!”桂枝离开了长白山,一个人,攀登到长城之上。

韩嘉盼望着秦仲的兵马来,好剿灭马管水东面不服从管教的部落,但算了时辰,等了许多天,依旧不见秦将军的兵马来到,不久,县丞来报,桂枝姑娘从襄平城来了。

韩嘉来迎桂枝,见桂枝只身一人,奇怪问道:“桂枝姑娘路途中遇到秦将军的部队了吗?”

“遇到了。”

“他们抵达到何处了?”

桂枝微微一笑:“算算时间,应该抵达高句丽的王城了。”

“可……可……”辽东王不是是派他来守卫丹东吗?

桂枝拍了拍韩嘉的肩膀:“韩县令,这可是军事机密,可不要到处张扬啊。”说罢,询问县丞:“馆驿在哪里?走了许多的路,人都乏了。”

看到韩嘉失态的模样,桂枝不免低看了韩嘉几分,终究是个书生,没见过大阵仗。

第184章 河甸反击

第184章河甸反击

李星河是绿水夫人的哥哥,三十一岁。

李星河是李氏家族未来的家长,被李氏寄予厚望的人,也是这次攻打河甸城的联军统帅。水淹河甸城,便是他的谋划。

他刚去视察了筑坝工程。预计明天就可以引水灌河甸城了。想到身为高句丽三大城之一的河甸城,将要在自己手中沦陷,李星河便很兴奋。这次的事件会在高句丽历史之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吧。

他李星河的名字也将被后世记住。

李星河回来,军师朱浑来见。朱浑乃是朱家的支系,却比李星河更讨厌朱氏。朱浑善文书,计谋,被绿水夫人安排在李星河麾下做军师。

李星河认为自己是不需要军师的,灭掉一个河甸城,自己的智谋足以够用。

但为了尊重一下自己的这个妹妹,李星河还是将朱浑留下了。

朱浑与李星河道:“将军,你可算回来了。今天有人告诉我,朱然军营来了一位使者,是河甸城的人。将军可要小心朱然家啊。”

李星河听了,哈哈大笑,道:“大树将倾,寄寓在树上的鸟儿总要展翅高飞,重新为自己寻觅巢穴,这是河甸城将要灭亡的征兆,不必忧虑!”

朱浑问:“大将军知道智伯吗?”

韩嘉若是在此,恐怕会大吃一惊吧,便是在高句丽,也有熟悉中原典故的人。

朱浑将三家分晋的典故与李星河说了,并指出:“若是朱然家与朱水家联合,内外夹击,咱们岂不是要将命断送在这河甸城外了吗?”

“朱水这个老货有这样的智商吗?”

“朱灵呢?他轻易的屈服我们,难道星河将军不觉得奇怪吗?”

听朱浑这么一说,李星河这才警醒。智伯的性格与自己何其相似。李星河绝不愿意做第二个智伯。

李星河道:“你且代我去朱然军营,诈他一诈,必然可使其心胆俱裂,不敢再耍小心思。”

朱浑只是让李星河提防朱然军罢了,若是朱然家有别样的心思,诈一下又有什么用呢?搞不好自己还会丢了性命。

朱浑不愿意去。

李星河却催促朱浑前去。朱浑无奈,只得亲自前往朱然家的军营。

此时苏绿已经与朱灵等人商量好了进军的时间与部署,离开了。听到李星河的军师朱浑来,朱然问:“他来做什么?李星河察觉到我们的计划了吗?”

范瑶知道,比起一向轻视别人的李星河,这个不那么引人注意的朱浑才是这次行动成败的关键因素,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朱灵淡淡道:“先把他迎进来,且看他说些什么。”

朱浑被请进来后,见到营帐内三人,主座朱然,朱灵与范瑶各在左右。

朱灵问:“星河将军让你来,可是对我们有什么吩咐吗?”

朱浑只是一个谋士,还是一个无胆谋士,他之前可以在李星河面前侃侃而谈,指出朱然家可能有反叛之意。

如今身处朱然的军营,这些话却不敢说了,绞尽了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借口,道:“星河将军让我来告诉朱然家,明日便可引水灌城。朱然家还要早做准备。”

朱然道:“明日朱然家必然会协助星河将军攻破河甸城。”

说到这里,气氛忽然有些尴尬起来。朱然等人自不相信,李星河派朱然来,只是为了通知明日攻城的事情。担心自己的阴谋已经被李星河知晓。

而朱浑呢,则思索退路,生怕朱然等人发现了异样,对自己下杀手。李星河让自己诈一诈朱然家,更是早给忘记了。

范瑶开口道:“我听闻朱先生以通晓中原典故自诩,可愿意指教范瑶一二吗?”

朱浑道:“范先生是中原来的人,又何必向一名下人请教。”

范瑶笑道:“朱先生是绿水夫人指定给星河将军的御用军师,可不是什么下人了。在下虽来自中原,却也知道三人行,必有我师,如今营帐之外,除了我,正好三人,这个师傅便要落在朱先生头上了。”

朱浑看向朱然,朱然笑道:“我一个大老粗,可做不得范先生的师傅。朱先生请。”

朱浑又看向朱灵,朱灵同样笑道:“我中原话说得还没有朱然好,能指教范先生一二的也只有朱先生你了。”

朱浑叹息一声道:“如此,可切磋一番,不敢言说指教。”

范瑶道:“昔日,智伯围晋阳,以晋水灌晋阳城,曾说,吾始不知水之可以亡人之国也,乃今知之。汾水可以灌安邑,绛水可以灌平阳。朱先生认为,智伯是一样怎样的人?”

范瑶话一出口,朱浑脸色大变,他想要喝酒压惊,可端着酒杯的手颤抖着,入口中时,酒杯中酒已经不剩多少了。

朱浑知道他们将智伯的事情告诉了自己,惊恐问:“你们想要将我怎样?”

范瑶淡淡道:“借尓之头,作为送给河甸城的礼物。”

朱然听了,抽刀便将朱浑的人头斩下。朱灵见此,叹息道:“李星河可能已经察觉出异样,朱然家又该如何自处?”

朱然道:“还请范先生为我们谋划。”

“将人头送给朱水,对李星河假称斩下朱浑人头以迷惑朱水。还要请朱灵将军前往李星河身边谢罪。如今,没有朱浑提醒李星河,其必然麻痹大意。不再防备我军。不知道朱灵将军愿意否?”

这无疑是个很危险的差事,因为朱灵很有可能会被愤怒的李星河直接杀死。

朱灵笑道:“固所愿也。”

李星河派遣朱浑前往朱然营地,等待朱浑回来。却不想来的人不是朱浑,而是朱然的家的朱灵。

在李星河看来,朱然家的朱然是一头蠢猪,只有朱灵一人,可与之共语。

朱灵进入李星河的营帐,匍匐于地道:“朱灵特地来请死。”

李星河惊诧道:“朱将军这是何意?”

朱灵道:“朱浑来我军营,诬陷我军与河甸城阴谋诡计,我愤怒不平,将他斩了。”

李星河听了,却有些释然,想到以后耳边终于可以清静些了,李星河问:“朱浑的尸首呢?”

朱灵道:“人头已经被我送去河甸城中。”

李星河终究是个聪慧的人,很快明白了朱灵的部署:“你是要拿朱浑的人头骗取朱水的信任,好让其做出错误的部署。”

朱灵道:“是,虽然如此,朱浑毕竟是绿水夫人的人。朱灵杀了朱浑军师,特来请死。”

第185章 河甸反击(二)

第185章河甸反击(二)

李星河将朱灵扶起,道:“是星河孟浪了,居然派遣朱浑去质问朱然家。”

朱灵道:“为表忠心,朱灵愿意留在此处。”朱灵这是要拿自己当朱然家的人质。

李星河问:“那朱然家的军队怎么办?”

“可有朱然进行指挥?”

听到朱然的名字,李星河嗤之以鼻:“他行吗?”

朱灵道:“其实以星河将军的本领,本是不需要朱然家帮忙。朱然家来,不过是为将军壮观下声势罢了。”

朱灵的谦逊让李星河感觉十分舒服。朱灵显然比自己那个在王城的姐姐看的明白啊。之所以联络朱然家,不过是害怕朱然家暗中帮助朱水家罢了。

李星河将朱灵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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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河甸城中。

朱水站在城内码头岸边,方圆十里的池水中已经密密麻麻,遍布战船。一旦李星河引水灌城,朱水的兵马便可乘船迎敌,从一个李星河意想不到的地方,对李星河的部队展开攻击。

朱水来给苏绿送别。苏绿要把全军决战的地点告知全文杰等人。朱水认为屠蒙麾下的一千骑兵,对于抓捕李星河,将起很大的用处。

因此,苏绿这次还携带了李星河的人像图。

朱水道:“代我转告辽东将领,一旦剿灭绿水夫人的势力,朱水家愿意世世代代奉辽东王为主,永为辽东王屏卫东方。还请辽东将领,代我活捉李星河!”

苏绿问:“在下有一言要询问大傉萨。”

“你说。”

“大傉萨准备要做高句丽的王,还是只做高句丽的臣子?”

“有朱然家在,他们恐怕不会同意让我来做高句丽的王吧。”

苏绿道:“可若是有辽东王的支持,未必不可。”

苏绿此言,却让朱水颇为心动了,他自知,即便击败了绿水夫人的势力,势力壮大最多的还是朱然家,而不是他们。可若是有辽东王支持就不一样了。

朱水咽了口口水,道:“若能做高句丽王,诚然是好的。”

苏绿已经探明朱水的意图,当下乘船离开了河甸城。

在小树林中与隐藏的全文杰等人碰面。

在告知了会战的地点后,全文杰命人拿出了地图。一旦李星河兵败,一定会往王城的方向逃串,自己麾下步兵不利于驰骋,可堵塞于逃兵之路,俘获高句丽士兵。

而追捕李星河的任务便交给屠蒙及其麾下的骑兵。

屠蒙看了李星河的画像,画像上人,一副自负的表情,屠蒙问:“这个画像与你们的星河将军长得像吗?”

苏绿笑道:“你要是在遇到一个最为自负的人,那一定就是他的。”

屠蒙听了,笑道:“那倒是容易记住了。”在这个画像严重失真的年代,有时候一个人的气质反而更易辨认。

当下,全文杰趁夜将兵部署在浑江对岸的一处山腰旁,这里距离会战场地有三十里。当李星河兵败之后,溃兵大部分都景通过这里,返还王城。

屠蒙则带领骑兵,将马口勒住,潜伏在距离会战场地十里的树林之中。

第二天天亮,河甸城的百姓看到一道洪水直奔向河甸城来,如大洪水降世,毁灭人间。

李星河站在高处,看着洪水大笑道:“此天威也,河甸城必不能为敌。”

河甸城的水势骤然升高,低矮的房屋直接被冲垮,河甸城的城墙甚至都淹没在了水中。即便站在远处,也可以想象河甸城百姓恐慌逃难的景象。

李星河站在远处,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一切,却看到朱灵面露愁容,李星河笑道:“朱灵将军,这样的景象可不多见,你该趁着这短暂的时光好好欣赏一下的。”

朱灵道:“想到我高句丽祖先辛苦百年营造的城池,就在这一场洪水之中化为乌有,这样的攻城方法恐怕有伤天合。”

“不然,一个新的王国的建立,必然有无数鲜血作为牺牲,献与天地,河甸城就是我献给上天的礼物。”经此一战,高句丽即将改朝换代了。

“将军!河甸城的人坐船冲出来了。”一名士兵喊道。

顺着士兵指引的方向,李星河发现,朱水家的水师正利用洪水作为坦途,面向东南,朝自己冲来,明显是想要侧击李星河部。

李星河原本的高地优势,也在渐渐升起的洪水之中化为乌有了。李星河骂了一句:“该死!”连忙指挥军队调转方向,正面面向朱水军。

骤然下达的命令,在全军引起一阵骚乱,而在骚乱之中,一阵凉风刮来,吹了李星河面上,是西北风。

李星河大吃一惊,他忽然明白朱水为何用水师悄悄游弋到西北了。不仅风,便是水也是往东南方向刮的。

朱水的军队,水军也好,步兵也好,上了岸之后,也不整列,直接冲向同样混乱之中的李星河部队。如此混乱造成了更大的换乱,双方都对自己的部队失去了控制。

但会战之中,还有一只部队队列整齐,默默观望着两军的交战。那就是朱然家的五千军。

李星河斥责:“朱然家为何还不参战?”

朱然笑道:“星河将军请看,朱然家已经参战了。”朱然家投入了战斗,却不是攻打朱水,而是从侧翼攻打李星河部。被友军攻击的李星河部猝不及防,士气大跌。

李星河发现,一向软弱的河甸士兵,在失去了家园之后,居然也敢与他们堂堂一战了。

李星河指望依靠自然的力量,毁灭一个城市。却他忘记了,建造城市的是人,人不毁,城还可以建。暴力最终没有让河甸人屈服,反而让他们爆发出了向死而生的力量。

李星河眼看着自己的一只只精锐被击溃,丢掉了旗帜,武器,盔甲,也丢掉了荣誉。

旁边亲兵护送着李星河逃出了主战场,李星河部溃败,四散逃离,大部分都涌向王城方向。那里是他们家乡的方向。李星河乘坐着高句丽不多的战马,走过了屠蒙埋伏的小树林。

屠蒙骑兵动了,如一股洪流从树林中冲出,直接将李星河的亲兵给冲散了。李星河想要逃跑,被一名屠何骑兵看见,拈弓搭箭,将其射落马下。李星河所有的亲兵,骑在马上的,一个没落,全部战死。

屠蒙气坏了,对自己的部下骂了一通,人都死了,他又该从哪张脸上找到最为自傲的的一张呢?

第186章 天降神兵

第186章天降神兵

李星河部既被击溃,乃仓皇逃窜,大部经过全文杰所埋伏区域。全文杰见到大股溃兵经过,带兵从树林中冲出,堵住了溃兵逃窜的方向,杀死高句丽数名千将,得敌人旗帜十余张,俘虏兵士更是数不胜数。

朱水也带兵往前追,先与屠蒙相遇,询问:“可有逮捕到李星河吗?”

屠蒙指着地上的三四十个人头道:“骑马逃跑的人尽都在此处,不知道哪一个是你们的星河将军。”

朱水上前,辨认了一番,最终找到了李星河的头颅,乃命人装入木匣中,准备带往王城,震慑王城居民。

朱水部同屠蒙部众一起又往前行,与全文杰相遇。全文杰将俘获的旗帜与高句丽士兵尽数交给朱水,朱水向全文杰道谢,并邀请全文杰一同前往王城。全文杰应允了。

此时,朱然军也正率军往王城的方向赶。王城是一块近在眼前的肥肉,可不能尽让朱水吞下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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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仲按照地图所画位置,抵达高句丽王城脚下。李星河尽率王城之兵,出击河甸城,溃散的士兵还并没有逃回。王城空虚。

王城还并不知道李星河已经兵败的消息。秦仲当下拔剑,带众一股脑冲入了王城内,斩杀了守城门吏,控制了城门,又派遣小股部队,将其他城门占据。便率两千人直奔王宫来。

王宫中,绿水夫人站在高楼之上,望着河甸城的方向,在等送捷报的信使。哥哥来信,预言最近便能将河甸城攻下。

绿水夫人年轻尚轻,才二十岁左右。她十六岁嫁给高句丽王,高句丽王已经年迈,最终也没能生下一个儿子。

绿水夫人虽然才二十岁,但四年的宫廷生活,也足够让她由一个天真的少女转变为一个精通事故的女政治家。

高句丽一连两位王子死在辽东,王室传承断绝。李氏率先发难,诛杀了忠心王室的成员,控制了王城。

但在没有彻底控制高句丽前,李氏却还需要一面旗帜来安抚高句丽的人民。所以她还能坐在王后之位上。一旦哥哥的捷报传来,她便要准备逊位的事情了。

哥哥向她保证,会将她安排好,不用再勾心斗角,幸福美满的度过完这辈子。

绿水夫人却不知道,幸福美满的生活该是个什么样子。

突然出现的一股黑色洪流打断了她的沉思。主街之上,一只黑色部队正朝王宫奔来。

绿水夫人的父亲李千江来到高楼,还带着几名武装的家丁。

李千江将一套宫女服装交给女儿,吩咐道:“快将衣服换上,辽东军已占了王城。”

听到辽东二字,绿水夫人一阵恍惚,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频繁的听到这两个字,辽东的强势崛起,在之前还只是从别人口中渐渐得知,他们如何出现在这王城附近的呢?

李千江走出房间,站在门外。绿竹夫人任由宫女脱掉了自己华丽的王后服装,换上了宫女的麻布衣衫,头上的金簪也都取下。

待绿水夫人走出,李千江目睹女儿的妩媚的脸,就是因为这张脸,女儿得以成为高句丽的王后。

绿水夫人见父亲打量着自己,问道:“怎么了?”

李千江道:“你长的太美丽了。”

这不是父亲第一次夸奖自己漂亮。绿水夫人知道,其实王宫之内比她漂亮的女子还有很多,但她们都没有自己庞大的家势。这才是自己成为王后的原因。

李千江将女儿从王宫带出后,三百多名武装起来的家丁,护送着李家众人避开主街,往东城门来。

李千江想要带走的人太多了。行动未免迟缓。他这么大规模的一股人,自然无法做到保密。

秦仲分兵包围了王宫与李家府邸,控制了王宫官员,却被告知李家人已经逃走,秦仲也不劳累自己的部众,直接将王宫的官员放出,道:“诸位若是有能带回李氏者,可得辽东王优先看顾。”

这些高句丽官员,哪一家不是养了数百名健仆。被秦仲放出后,立刻遍城寻找李氏,最终几家人将李千江围堵在了巷弄之中,一番混战。

李家的健仆乃是李千江细心挑选的,个个忠心耿耿,而且装备了兵刃。李千江虽然年近五十,年轻的时候,也当过将军,老当益壮,凶悍不弱于当年。

在李千江的带领下,李家的健仆将高句丽官员的人马杀的鬼哭狼嚎,哭爹喊娘。

秦仲闻声带兵赶至,他所带都是经过数月训练的精兵,高下立判,健仆也终究是仆役,与士兵是无法相比的。辽东士兵直接把李家的健仆给收割了。

秦仲则独自面对李千江,直接一剑劈断了李千江手中的长矛,直刺李千江胸口。突然面前出现一张漂亮的宫女,挡在了李千江身前,用一口蹩脚的中原话道:“别杀父亲。”

此时,辽东士兵将李家健仆尽数杀死,便将李千江团团围住。李千江叹息一声,将手中被秦仲砍断的长矛扔在了地上。

秦仲收剑入鞘,问道:“你莫非便是绿水夫人吗?”

绿水夫人点了点头,道:“中原将军,你叫什么名字?”

秦仲道:“我姓秦,在家排行老二,单名一个仲。本将率王师前来,诛戮不义。绿水夫人何故不给本将面子,将本将当做凶神恶煞,逃离王宫呢?”

绿水夫人打量了一眼地上的尸首,大部分都是辽东军士所杀,这个秦仲将军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王师。

绿水夫人道:“秦将军准备怎么处置我们呢?”

秦仲道:“自是各安其职,王后住皇宫,官员住府邸。”

绿水夫人问:“那谁来当这个王上呢?”

秦仲摸了摸下巴,笑道:“辽东王不在,我便代王上管一管了。”

秦仲当下让士兵押解着李家一家人,回到王宫。高句丽官员也都被召来。

如今四面城门都已经被辽东军士把守,出不去。而且这些官员也舍不得丢下高官俸禄。

秦仲安顿好王城治安,派出士兵打探河甸城的战况。他一路急行军赶来,委实已经累得张不开眼睛。当下安排一半士兵值班,一半士兵就地休息,将王宫之中的衣物被褥尽数发给士兵,用以保暖。自己在宫室找了个房间休息,并安排重兵把守。

这一切做好之后,才合上了眼睛,不久鼾声如雷。

第187章 瓜分高句丽

第187章瓜分高句丽

绿水夫人仍被安排居住在王后宫殿中。秦仲只是在各宫门要道安排了士兵把守,到没有太限制绿水夫人的自由。

绿水夫人再次来到高楼眺望。

忽然门被打开,绿水夫人吓了一跳,以为是秦仲起了歹心。却不想推开门的是李千江。

“父亲,你是怎么来的?”

“辽东军监管并不是很严密。绿水,咱们李家人的命运如今都掌管在你一人手中了?”

绿水夫人不解:“掌管在我手中?”

“是的。我看的出来,这位中原将领是个好色之人,凭借女儿你的美貌,若能侍奉在这位中原将领身边,可保咱们李家无虞。”

绿水夫人听了,怒声道:“父亲,你可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我可是高句丽的王后!”

李千江却比女儿看的开:“好啦,什么王后不王后,高句丽的王室传承已经断绝。你是我们李家的女儿,就要为我们李家的利益考虑。”

“父亲!”

“你别忘记了你的母亲。她如今担惊受怕,连饭都吃不下去了。若能让这位中原将军说句保证的话,咱们也好安心过自己的日子。”

听李千江提及自己的母亲,绿水夫人终于屈服,她也不是第一次以美色事人了。

只是为避免辽东军士怀疑,色诱秦仲的事情,只能由绿水夫人自己行动了。李千江则回到了李家,等待女儿的好消息。

绿水夫人打探得知,秦仲居住在一间偏室内,她来到门口,两名辽军士兵一个个都困倦的依靠在门两侧,打着盹儿,可见秦仲部士兵这一路十分艰苦。

守门军士见绿水夫人来,知道她是高句丽王后,又见她手里端着一盘檀香,当下抱拳行礼,重新站直了身体。

绿水夫人问:“秦仲将军可是在里面入睡吗?”

“是的,将军吩咐,在他睡熟期间,谁都不接见,恳请绿水夫人见谅。”

绿水夫人点了点头,吩咐婢女将檀香送上:“这是两款上好的檀香,有助睡眠,特地奉献给将军。”

士兵接过檀香,檀香正燃烧着,香气扑鼻,两名士兵不由得多吸了两口,顿时昏昏欲睡,这眼睛却是再也睁不开了,倒在了地上,檀香也跟着掉落在了地上。

绿水夫人推门而入,留下婢女把持门外,将檀香摆正,放在门口,一点点燃烧着。

绿水夫人进了宫殿,寻着鼾声来到室内,见到了床上躺成了大字型的秦仲。秦仲竟是连盔甲都没有脱。

想到秦仲与父亲对峙之时,只一招便将父亲的长矛砍断,若不是自己拦着,恐怕父亲已经死在他的剑下了吧。

绿水夫人去解秦仲的盔甲,却不想秦仲猛地睁开眼睛,双手直接掐住了绿水夫人的脖子,待看清楚是绿水夫人后,这才放下。

“绿水夫人,你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房内?”

绿水夫人连连咳嗽,说不出话来。

秦仲虽然松开了绿水夫人,却是将手摸在剑柄之上,发现佩剑还在,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来到门口,见到门口香雾缭绕,两名奉命看守的士兵呼呼大睡,比自己睡的还要香甜,不由得苦笑一声,走进室内。

“绿水夫人迷晕我两个看门士兵,还请给我一个解释。”

绿水夫人被秦仲用太大的劲给勒了好久,在生死边缘来回了一次,便没有色诱的闲情逸致,没好气道:“将军旅途劳顿,父亲让我来伺候将军,为将军解乏。”

秦仲冷笑,感情这李家人是要色诱自己。

“绿水夫人请回吧。夫人虽然美丽,但秦仲一粗人,配不上夫人的美丽容貌。”

绿水夫人笑道:“将军为辽东王攻克高句丽王城,便是要个女人也不能尽兴吗?”

秦仲淡淡道:“李家人卖女儿就是这么随便吗?去让李千江来见我!”

“你……”

秦仲道:“还不快去。你若不去,我便派军士去请了,只是我手下的兵,可不懂高句丽的礼仪!”

绿水夫人恨恨跺了跺脚,前往李家,把李千江叫来了。

李千江得知女儿色诱不成,恨恨道:“让你办这件简单的事情都办不成,真是白养你了。”

在听了绿水夫人竟是与秦仲强辩后,李千江更是后悔:“你那是色诱吗?”分明是针锋相对。

李千江进来,见到秦仲依靠在墙壁上,见自己来,这才站起,问:“李家主,我待你为宾客,为何却用自己的女儿算计我?”

李千江匍匐于地道:“李家只是想要给自己寻找一条生路,恳请将军见谅。”

秦仲道:“我与你说,李家的命运,你我都做不了决定,需要辽东王来做决定。你可以将你的女儿送往襄平去,不要把她推到我的床上。”

秦仲的话搞得李千江一张老脸通红,可是又能如何呢?如今李家的命运全掌握在眼前人之手,若是惹他不快,却会让李家转眼覆灭。

秦仲教训完李千江一通,却忽然换了口气:“将你女儿从王宫带走吧,以后她的婚嫁由她自己做决定,你这个做父亲的不许再插手。”

秦仲说完,却发现李千江与绿水夫人齐齐看向他,都非常意外秦仲的这个决定。

绿水夫人问:“若是我有意嫁给将军呢?”

秦仲道:“十分抱歉,绿水夫人,我曾经与一个傻瓜有过约定,在没有实现之前,秦仲并无意婚事。”

“什么样的决定?”

听到绿水夫人的询问,秦仲想到了白山,那个自刎在函谷关内的可怜的家伙。曾经他与白山,当着始皇帝的面发誓,终生为若公主的幸福而战。

这件事情随着帝国的沉落,辽东王迎娶王妃之后,变得越发艰难了。他都有些羡慕早早死去的白山了。

秦仲道:“这是本将的个人私事。”

秦仲如此说,绿水夫人却更加好奇这个决定是什么了,好在不当高句丽王后,她有大把的闲暇来探查这件事情。

秦仲让李千江领绿水夫人回家,现在应该称呼她为李绿水更为合适。

朱水的军队提前抵达王城之外,却发现王城之内凭空出现了一路中原军队,大吃一惊。全文杰此时也朝城墙之上望去,同样看到了城墙上的辽东军士。

第188章 瓜分高句丽(二)

第188章瓜分高句丽(二)

难道辽东王在自己帮朱水时,另派遣了一只部队,奇袭了高句丽王城?

想到这里,全文杰纵马向前,来到城门下,询问:“我乃辽东王麾下先锋校尉全文杰,贵部是何人的军队?”

全文杰曾经做到辽东王的中尉,辽东军士人人皆知。当下城墙上的军士道:“禀告将军,我等是秦仲的军士。将军稍待,我这就去通知秦仲将军。”

屠蒙听了城墙上军士的回话,道:“辽东王也真是的,派人偷袭高句丽王城,一点风声也不与我们说。原本偌大的一份功劳,从对半分,变成了三分,想想都扫兴。”

全文杰叱道:“莫要胡说,辽东王的旨意哪里是我等可以揣摩的。”

秦仲听了城墙军士的汇报后,乃登上城墙,与城墙外的全文杰、屠蒙道:“两位将军及其部下可先入城,朱水家、朱然家的人且请在外面等候。”

朱水上前道:“秦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帮助绿水夫人吗?若没有河甸城击溃李星河部,你岂能安坐高句丽王城中?”

“阁下何人?”

“朱水家家主朱水。”

秦仲皱眉:“朱水家,请注意你的态度。我城中可有三千辽东军士,身后更有辽东王的意志。”

朱水心里已经气得吐血,他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到了采摘胜利果实的时候,却想不到快到嘴里的鸭子忽然飞了,被辽东军先入了高句丽王城。

他更知道,若没有辽东王的支持,朱水家将很难与朱然家相抗,当下只有忍气吞声,默然不语,任由全文杰、屠蒙带部入城。

秦仲下了城墙,迎接全文杰、屠蒙进了王宫,调用王宫储粮犒赏军士,并为全文杰与屠蒙准备了宴席。

宴席之上,全文杰问:“秦仲将军,这究竟是怎么会事?”

秦仲将自己带兵翻越长白山,跳入冷水之中的事情说了,全文杰与屠蒙听了,俱都嗟呀不已。

屠蒙赞叹道:“秦仲将军神兵天降,夺下了王城,可喜可贺。可有我与全文杰将军奉命来高句丽,辽东王断然不会让将军如此冒险吧?”

秦仲坦诚:“不错。辽东王本意是要我前往丹东的。”

屠蒙道:“如此,将军此举便是抗旨。”

全文杰道:“屠蒙将军,有话好好说,大家同是在辽东王麾下做事,一团合气,才是好事。秦仲将军,你说呢?”

秦仲道:“诸位,辽东王用兵日趋保守,重用文官,闲置我等,我便是要凭此举,告诉辽东王,我等武将开拓进取之决心。试问,若只有你们两千军,可有办法左右高句丽的局势吗?如今我以三千军镇守王城,与朱然家、朱水家成鼎足之势。高句丽一分为三,不也更容易归我辽东掌握吗?”

屠蒙冷哼一声,不理秦仲。

全文杰摸着下巴沉吟道:“不知道绿水夫人在何处?若能将之献给辽东王,则王上必然能够宽恕将军不听号令之罪过。”

秦仲道:“不瞒两位,绿水夫人已经被我废黜了。”秦仲并不想要这个可怜的女人再去当傀儡。

此话一出,又惹得全文杰与屠蒙面面相觑,不知道秦仲在玩什么把戏?

全文杰问:“可是绿水夫人言语中有侮辱辽东王或将军的地方吗?将军若想要在高句丽实现三足鼎立,绿水夫人仍是一面不可多得的旗帜。”

秦仲道:“绿水夫人一届女流,如何担当大任,再说她无女无子,以后传承如何为继?我听说绿水夫人有个哥哥李星河,他若逃回,让他来做这个城主,到是十分合适。”

此言一出,屠蒙颇有些不好意思:“李星河那厮已经被我的儿郎用弓箭射死,人头就在朱水军中。”

秦仲听了,也不仅犯难,李千江只有一儿一女,李星河既死,李千江嫡系继承已经断绝。

全文杰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请绿水夫人重新出山了。至于日后李氏归谁,就让李氏自己头疼罢了。”

秦仲无奈,也只得同意,派人去请绿水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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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绿水重新回到自己家中,看到母亲将出嫁前的闺房每日打扫干净,李绿水心中暖洋洋的。想到,等哥哥回来,他们一家就可以团聚,父亲的脸上也有了久违的笑容,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样子了。

唯一不足之处,随着朱水大军出现在王城外,母亲一日比一日更担心哥哥的安全。哥哥那个骄傲的样子,打了败仗后,估计害怕回家来吧。

这时,秦仲派人请自己去王宫。

母亲交代:“帮忙询问一下你哥哥的消息吧。他怎么还不回来?也不怕娘亲担心。”

李绿水答应了,随辽东军士来到了王宫宫殿,见到大殿之内,除了秦仲外,又多了两人。

秦仲道:“让我为绿水夫人介绍,这位是我辽东先锋校尉全文杰,这位是骑兵校尉屠蒙。”

全文杰与屠蒙俱都抱拳行礼。

李绿水欠身回礼,笑道:“秦仲将军已经将我这个高句丽王后废黜了。我已经不是绿水夫人。众人称呼我李绿水即可。”

秦仲咳嗽一声道:“事发突然。我与两位将军商量后,一致认为,绿水夫人可以继续担任高句丽王后,代表王城,与朱然家,朱水家鼎足而立。”

李绿水道:“我有一哥哥,聪明而勇武,若他回来,有他来掌管王城,不也是可以吗?不知道两位将军从外面来,可有听闻我哥哥李星河的消息吗?”李绿水已经不想再牵扯到政局之中来。

秦仲道:“李星河在逃跑途中,已经被屠蒙将军麾下骑兵射杀,李家眼下只有绿水夫人有威望代表王城。”

绿水听到哥哥的死,怔怔然许久。哥哥是个傲气的人,曾经因为不能保护自己,让自己嫁给高句丽王,而耿耿于怀。

秦仲呼唤李绿水的心神:“绿水夫人?绿水夫人?”

李绿水问:“你不是嘱咐过我的父亲,让父亲将我带出王宫,以后婚嫁也由我自己决定吗?给我自由的是秦仲将军你,你如今却要将它剥夺吗?”

全文杰与屠蒙听了,都目光古怪的看着秦仲,在他们来之前,秦仲都与这位绿水夫人发生了什么啊,不由得令人浮想联翩。

第189章 不听话的代价

第189章不听话的代价

秦仲虽然能够带兵越过长白山,抵达高句丽王城。写给刘辟非的公文却也要经过丹东,再送至襄平城。

全文杰、屠蒙也各自写了公文。

三份公文陆续抵达丹东。韩嘉得知后,吩咐信使将之送往襄平。却被桂枝所阻。

桂枝从信使手里取走了全文杰与屠蒙的公文,让信使单把秦仲的公文呈上去。

韩嘉见了,问:“桂枝姑娘,你可是要扣押全文杰与屠蒙两位将领的公文吗?韩嘉虽然不才,绝不会任由你胡作非为!”

桂枝白了韩嘉一眼,问站住的信使:“你怎么还不走?”说着,将手放在了腰旁的剑柄上,吓得那信使迈开双腿火速离开了。

桂枝却把另外两封信递给了韩嘉:“这两封信明日再递交上去吧!”

“桂枝姑娘!你胡作非为,韩嘉一定要在呈给王上的公文中禀明这件事情的。”

桂枝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剑,韩嘉却怡然不惧。

桂枝看韩嘉一副逞强的样子,微微一笑道:“我记得韩嘉的妹妹韩灵可是个大才女!蛛网这里可掌握她的许多事情,我要将这些事情,禀告给辽东王,你猜辽东王会如何处置你的妹妹?”

韩嘉吃了一惊,问:“你知道些什么?”

桂枝笑道:“我知道的比你这个做哥哥的知道的还要多,那么韩县令不妨扪心自问一下,你知道的那些事,是不是也足以要了韩灵的命呢?”

看韩嘉在一旁沉默不语,桂枝上前拍了拍韩嘉的肩膀:“何必呢?既然咱们同在辽东,为何彼此仇视,互相对抗呢?你帮了我,说不定我也有帮到你的时候。”

说罢,桂枝便离开了县衙。

刘辟非收到了秦仲的公文。

秦仲在公文中道:“王上容禀,秦仲本奉王命,驻守丹东。中途闻高句丽战事快要决下。高句丽,我辽东东部之恶邻。若任由其决出胜负,重立国王,则我辽东东部将片刻不能安宁矣。”

“臣思来想去,承蒙王上庇荫,阅览王上赏赐之图纸,观察高句丽王城,靠近长城,若是奇兵直捣高句丽王都,则高句丽仓促可定矣。”

“臣散布斥候,寻找翻山越岭之地。终于从高山落于水池之中,一举进入高句丽王城。此诚天佑辽东也。也是臣赖王上之宏福。”

“前者,李氏携朱然氏灭朱水氏。遭朱水家反扑,大败。今高句丽三家,李氏,朱然氏,朱水氏,势力各有强弱。以臣之见,莫如三分高句丽,众分其力,则其力弱而不可图谋我辽东。”

“臣在高句丽王都,与麾下辽东将士日夜思念王上,盼望王上不失时机,早做布置,则臣幸甚,辽东幸甚。”

刘辟非读完了秦仲的公文,对外面吩咐道:“去把吕青山将军叫来。”

吕青山来到王府,刘辟非将秦仲的公文扔给了吕青山,吕青山读了公文上的内容。

刘辟非见吕青山合上了竹简,道:“秦仲欺我太甚!有什么法子可以惩治一下他吗?”

吕青山惊道:“王上,秦仲如今带兵在外,高句丽刚刚平定,正需要他来镇抚高句丽,眼下可不是算账的好时候啊。”

刘辟非道:“本王思来想去,心有不甘。若是纵容下去,恐后来者效仿者众。你便代替我前往王城一趟吧,将他的兵权收缴了。”

吕青山道:“王上,比起秦仲,臣在高句丽素无威名。孤军在外,若仓促闹气兵变,可不太妥当。”

刘辟非仍是决议要惩罚秦仲。

吕青山见此,无奈道:“王上若果真要处罚秦仲,可派遣箬公主去,秦仲定然不敢造次。”

刘辟非诧异的看着吕青山,吕青山则低下了头不说话。

许久,刘辟非道:“你下去吧。”

吕青山将手中秦仲的公文呈给刘辟非,提醒道:“战胜高句丽,有利于鼓舞军心,提高王上在中原诸侯王中的威望,王上宜早做布置。”

待吕青山下去,刘辟非派人将秦仲的公文誊写了一份,送往浑水筑城营地。

浑水筑城营地的城墙至今依旧没能合围。但各项事情都已经步入正轨。百姓的房屋都已经建造好,每户人家都安装了炕。俞辰每日带领大队的人到周围砍伐树木,充当木材,以求安然度过这个寒冬。

俞辰从山上回来,飒飒已经站在城门前等着他。他似乎也已经习惯了飒飒的等待。飒飒从俞辰的手上接过了斧头,与俞辰说:“箬公主请你去郡府。”

俞辰来此郡府,看到赢箬坐在案桌上,盯着案桌上的一份公文,不读百遍不罢休的样子。

好在不久,赢箬将目光从公文上移开,将公文递给了俞辰,俞辰读完,脸色却是变了。

这本是秦仲将军写给辽东王的公文。为何出现在这里?

赢箬道:“辽东王让人誊抄给我的。”

俞辰来回踱步许久,赢箬道:“你不用紧张,刘辟非并没有要我回复什么。”

俞辰道:“没有吗?给不给回复,不都是代表着一种态度。”

赢箬道:“秦仲太任性了。”

俞辰却道:“箬公主为何不能理解秦仲将军的一番苦心呢!”

俞辰之所以敢这么说话,是因为他自诩为赢箬的心腹。

赢箬问:“他能有什么苦心?”

“秦仲将军这么做,是希望在军中,为箬公主举起一杆大旗啊。否则,箬公主如何自处,与我们一般,成为辽东王的臣子吗?箬公主甘心吗?”

“俞辰,你放肆了。”

“箬公主,秦仲不可辜负。秦仲这样做,就是希望箬公主站出来,为他做主,与辽东王对抗!”

“看样子,我不该叫你来。”

俞辰匍匐于地道:“箬公主,你如此委屈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就为了得到一个男人的施舍吗?就因为他是辽东王吗?可在臣看来,没有人值得箬公主如此委屈!”

赢箬闭着了眼睛,道:“你出去吧,容我想想。”

俞辰知道再劝下去,而没有太大的用处,便下去了。

赢箬找来一份空白的竹简,思索了许久,终于动笔:“王上容禀,……”

第190章 不听话的代价(二)

第190章不听话的代价(二)

王府厨房内,虞小株亲自炖了一锅山参乌鸡汤,要给刘辟非好好补一补。

山参是桂枝奉献上来的。桂枝来信说,高句丽盛产野山参。如今李氏战败,高句丽析为三部,分别为李氏、朱然氏、朱水氏。以后可以让这三家每月都向辽东进贡山参。

如今汤已经炖好,虞小株派人去请刘辟非。仆人回来说,辽东王刚收到了一份公文,看了之后,大发雷霆,盛怒之下,外人不敢靠近。

虞小株听了,亲自来到了公署。看到刘辟非在室内来回踱步,一份公文被扔在了地面上。虞小株捡起,看到公文署名是赢箬。

虞小株不动声色,看了奏章的内容:“王上容禀……”

虞小株看到了开头,甚是诧异,赢箬与刘辟非说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分了?

奏章中,却是为秦仲不听王命,径直攻击高句丽王城辩护。认为秦仲一举为辽东铲除东部边患,立下大功,应当重赏,直接在公文中,向秦仲请功。

虞小株笑道:“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值得气成这样?”

刘辟非道:“还不是大事?若是纵容下去,如何了得?我本意是要让赢箬压制一下秦仲,可是她倒好,一味的怂恿,丝毫不体谅我的难处!”

虞小株不以为意:“好啦,先把气消消。到吃饭时间了,先吃了饭,我们在决定该怎么办?”

刘辟非道:“我吃不下,你先吃吧。”

“刘辟非!”见刘辟非望向自己,虞小株声音又弱了下来:“我好不容易炖的野山参鸡汤。去喝完碗汤也是好的吗?”

“咋又是野山参鸡汤?前天、昨天,今天又是。”刘辟非实在是喝腻了。

虞小株道:“这次不同。”

“有什么不同?”

“这次是我亲手炖的,你难道也不给我这个面子。”虞小株说着,低下头,生怕刘辟非看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她忽然瞄到了刘辟非笑意盈盈的一张脸。她错了,刘辟非哪里不明白她的想法。

虞小株一拳打在了刘辟非胸膛之上。

刘辟非胸膛遭受重击,被虞小株拖着来到了堂内。望着热气腾腾的一碗野山参鸡汤,刘辟非觉得自己是应该多补补,不然非被虞小株的拳头将胸膛砸碎了不可。

饭吃到一半,外面忽然传来喧哗之声。刘辟非问:“外面发生了何事?”

当时有人出去打探,回来禀告刘辟非:“启禀辽东王,襄平百姓已经知道秦仲将军拿下高句丽的王城,心中高兴,正在庆祝呢。”

刘辟非豁然站起,一碗野山参鸡汤直接连碗打翻在了地上,怒道:“秦仲欺我太甚!拿下高句丽岂是他一人之功,全文杰、屠蒙之兵,尽在高句丽,若没有他,辽东也可平复高句丽,他这分明是抢夺他人功劳!如今却来想我邀功!”

刘辟非几句话给秦仲的行动定了性。不听号令,是叛也。

当晚,刘辟非进入军营,召集诸将,以怂恿上将的罪名,尽夺亲近秦仲的十几名校尉之兵权,斩其头,挂于襄平城上。随即命吕青山领五千军进驻丹东,堵住秦仲回辽东的道路。是要将秦仲当成叛军对待了。

刘辟非自进入襄平城后,数月以来,不曾带兵,众人都已经忘记了刘辟非本就是武将出身了。

同时,派遣使者前往浑水筑城营地,宣读辽东王令。由秦观渔代替俞辰为辽东北守,除俞辰为御史,秦山继续担任都尉,令赢箬回襄平。

刘辟非的出手太快,快刀斩乱麻之下,将俞辰与秦仲的一通算计,尽皆摧毁。

浑水筑城营地处在一片惊慌恐惧中。之前他们还沐浴深恩,得辽东王关照。转眼之间,却是要承受辽东王的暴怒。

使者抵达浑水筑成营地,看到还没有完成合围的浑水城,静静地屹立在浑水河畔。

赢箬出来相迎。待使者宣读了旨意。俞辰脸色苍白,他终究还是下错了赌注,为箬公主出了一个馊主意。

俞辰掏出袖口中的匕首,这本是赢箬赠给自己的徐夫人之匕首,他终于还是要用这把匕首自尽了。

俞辰道:“俞辰已无面目面对箬公主与辽东王,今唯有死耳!”当下朝自己胸口刺去。

赢箬却一把握住了俞辰的手臂,道:“死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可我更希望你能活着,这一次,我们败的很惨,是因为我的缘故,一直以来,我都弄错了自己的敌人。”

赢箬说到这里,苦笑一声,他才是自己真正的敌人啊。

当使者宣读了旨意,秦观渔与秦山上前谢恩,赢箬与俞辰则被请上了马车。飒飒也要上来,却被使者阻拦。

飒飒道:“我是河柴部落酋长之女,河风飒飒,我要去见辽东王。”

使者听她是酋长之女,不敢怠慢,也没有允许她上车:“抱歉了,飒飒姑娘,抹并不在辽东王邀请之列。姑娘若要见辽东王,还请先向秦观渔大人写陈情书,得了辽东王的允许,才可接见。”

飒飒不听,非要上车,被护送使者的卫兵阻拦。

俞辰对旁边的俞格道:“俞格,把飒飒带回去,好生安顿。”

“哥哥。”

尽管俞辰也十分迷茫,却也不得不安慰弟弟道:“放心,你安心在浑水筑城营地,我安顿好,到时再把你也带回襄平。”

“我若也去了襄平,那飒飒怎么办?”

俞辰看着飒飒,看到飒飒期待的目光,俞辰避开;而,道:“河风飒飒是河柴酋长之女,自有官府人为她安排。”

俞辰说完,已经不敢去看飒飒。

却听到飒飒爽朗的笑声:“如果我得了辽东王的允许,去了你们家,你们还是会把我当做家人看待吧!”

赢箬代俞辰回复,笑道:“那是自然。飒飒快去写陈情书吧。”

飒飒嗯了一声,跑去写陈情书去了,走的离众人远了,才敢伸出手将泪水擦掉。

赢箬看了秦观渔一眼,嘱咐道:“照顾好浑水营地的子民,保持与河柴部落的友好关系。”

秦观渔恭敬行礼道:“聆听箬公主教诲。”

马车徐徐前行,终于渐行渐远,离开了浑水筑城营地。

第191章 楚庄王

第191章楚庄王

虞小株来到公署,与刘辟非道:“派遣浑水筑城营地的使者已经抵达襄平城外。”

刘辟非道:“直接让他们来王府好了。”

虞小株问:“赢箬如何安置?”

这一点刘辟非还没有想好,不过看虞小株一副小心翼翼的态度,恐怕自己若说将赢箬留在王府,虞小株当场就要暴跳如雷吧。

况且,赢箬也不应该留在王府了。

刘辟非索性将这个问题丢给虞小株:“你为她找个合适的地点吧。”

虞小株道:“不如给赢箬另起一个院落。”

刘辟非立刻否决了:“不用,若让她有私宅,更容易让其聚集心腹。”

虞小株诧异地看向刘辟非。刘辟非咳嗽一声道:“就把她安排在学宫吧。”

“安排进学宫,做什么呢?”

刘辟非道:“随她的意。另外派遣几个蛛网的人服侍她。”说是服侍,其实更像监控。

虞小株心里涌现出一股奇怪的感觉。她与赢箬斗了这么久,只有今天才是如此确定,刘辟非似乎对赢箬从来没有生出什么感情,难道长久以来,都是赢箬自作多情吗?

若如此,虞小株一点高兴的劲儿也没有。她甚至怀疑刘辟非到底有感情吗,为何对赢箬如此决绝。

刘辟非见虞小株沉闷着一张脸,询问:“怎么了?”

“赢箬虽然做了错事,可是你这样待她,是不是太无情了些?”

刘辟非并没有回答虞小株的话:“照我说的去做吧。”

虞小株气愤着离开了王府,亲自来到门口迎接赢箬。她本是敌视着赢箬,将赢箬当成自己与刘辟非感情之间最可怕的对手。

可随着刘辟非展现自己无情的一面,虞小株反而同情起赢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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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之上悬挂十余名校尉的人头。赢箬盯着城门上的人头看了许久。这些人头在日光下暴晒多天,都已经不成模样。

自己曾经花费了许多的心力,联系这些军中的骨干,让他们倾向自己。却被刘辟非一道命令全部斩了。

赢箬问门卒:“这些将军的人头宣挂在城墙之上许久了吧,也该把他们取下了吧。”

门卒看了一眼旁边的使者,使者上前,抚须笑道:“快了,辽东王说了,将这些人头摆在城墙之上,便是想要让箬公主与他们再见一面。既然箬公主今天已经到了,这些人头预计明天尽可取下了。”

赢箬淡淡道:“原来辽东王摆这么大的阵仗是要给我看啊。”

使者淡淡一笑,并不多话。

这时虞小株来了,握住了赢箬的手,道:“姐姐,让你受委屈了。”

赢箬问:“刘辟非人呢?老娘辛苦帮他在北方经营浑水筑城营地,他却拿着十几个人头挂在城门之上迎接我,这是几个意思?有本事,让他直接砍了我的人头。我就站在这城门口等着他。”

虞小株道:“姐姐,辟非何至于砍你的人头。快随我一起入城吧。”

赢箬道:“不行,除非城门上,这些校尉的人头尽数取下来,否则我不入城。”

虞小株与门卒道:“去把人头都取下来吧。”

门卒道:“可辽东王有令,要多放几日的。”

虞小株蹙眉:“取下来。我自回去与辽东王说。”

有虞小株做保,门卫却也没有听从,只是派人去请示刘辟非。

请示的人向刘辟非禀明了情况后,刘辟非道:“取下来吧,该看的人都已经看了,就没有放置在上面的必要了。把他们的人头归还各自尸首,以平民之礼安葬吧。”

待看到十余名校尉的人头尽数被从城墙上取下来,赢箬这才随虞小株入了城。

虞小株将赢箬带到了学宫之中,学宫之人都是诸子百家的人,赢箬看到了许多老熟人,比如张苍、张钧。

张苍两眼含泪:“公主,你受苦了。”话语中带着哽咽之声。

张钧皱着眉头,刘辟非做事,为何如此绝情?张钧上前请示道:“箬公主,可需要臣前往王府,请示辽东王。”

赢箬道:“不用。这样就很好。”随即看向虞小株:“刘辟非给我安排了什么工作。”

虞小株实话实话:“辟非只是吩咐让你在学宫住下,到没有别的吩咐。”

赢箬看到站在远处的韩灵:“这位姑娘,莫非就是写下《劝辽东王裁兵论》的韩灵姑娘吗?”

“正是。”

赢箬笑问:“若是早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韩灵姑娘还敢写下这样的文章吗?”

韩灵道:“便是再写十篇,又有何妨。我这就给辽东王写建议书,让辽东王放弃猜忌,放箬公主回浑水筑城营地。”

赢箬道:“你不怕辽东王砍了你的头?”

韩灵道:“我只有一颗人头,砍也就砍了。”

“那你哥哥呢?他可正在丹东大出风头呢。你要任性断送了他的前程?”

韩灵顿时默然不语了。

赢箬道:“不过辽东王也是听了你的建议啊,他不是刚裁了十余名校尉吗?只是事情做得过了些,将他们的人头也给砍了。”

张苍劝诫道:“公主,慎言。”

赢箬道:“这学宫本就是畅所欲言之地,声音不闻于宫外,难道辽东王连这点容人的度量也没有吗?”

张苍向虞小株为赢箬求情道:“王妃,箬公主有些疯意,勿要见怪。”

虞小株点了点头:“我晓得。你们好生照顾赢箬,有什么需要,尽与我说。”张苍答应了下来。

虞小株回到王府,见到刘辟非已经站在王府门口等待。

虞小株道:“人已经接去学宫了。”

刘辟非问:“赢箬可曾怨我吗?”

“你难道还指望人家感谢你?”

“我晚上要去见一下赢箬。”刘辟非道。

虞小株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刘辟非的多情会伤害她,可太无情,却也会让她感到恐惧。

虞小株道:“去吧,去吧。刘辟非,答应我,不要在伤害她了。”

刘辟非轻轻的点了点头。

当晚,刘辟非来到了学宫,被告知赢箬已经被安排在望月宫。刘辟非嘟囔了一句:“谁起了这么个名字?”

旁边学宫的人道:“是韩灵姑娘自起的,那里是她的别院。”

第192章 楚庄王(二)

第192章楚庄王(二)

刘辟非进入望月宫,从走廊抬头望去,天上一轮金黄色的明月高挂在夜空上,偶尔浮云掠过。走廊外的院落木叶脱落,显得分外寂静。

诸子百家中尽是男性,只韩灵一个女子。望月宫是特意为韩灵另辟出来的。当晚,已经来不及布置许多,韩灵便邀请赢箬与自己一屋而睡。

两人都已经快睡了,学宫值班来报,说辽东王来了,人就在走廊等候,想要见箬公主一面。

赢箬霍然站起,披上了袍子,随即看到韩灵望向自己,赢箬笑道:“我还以为他不来了呢。妹妹,你先安睡,我去会一会王上。”

赢箬点亮灯火,对着铜镜,将长发梳理。

韩灵问:“辽东王如此对你,你难道不恨他吗?”

赢箬道:“我恨他啊。”

“你若恨他,为何还如此盛装打扮?”

赢箬笑了:“妹妹,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盛装打扮,有时候并不一定是为情郎,褒姒、西子,若整日清容,恐怕也难以迷惑帝王之心。”

韩灵心想,褒姒令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西子令吴王夫差王国。都是红颜祸水的典型。赢箬以这两人自比,难道她也要扮演类似的角色吗?

赢箬盛装出了门,来到走廊,看到走廊内,刘辟非负手而立,仰望明月。

赢箬道:“明月虽美,故人盛装前来,难道王上都不肯看上一眼吗?”

刘辟非这才打量起赢箬,一向淡妆的赢箬,此时艳丽打扮。刘辟非叹息一声:“你应该怨恨我的。不用勉强欢笑,委屈自己。”

“我手中已经没有了权利,心中惶恐,自然要露出一张笑脸。王上何必要拆穿呢?”

“你不该将手插到军营中来的。”

“我能插手军营,不也是你纵容的吗?”赢箬问。

刘辟非竟然也没有否认。

赢箬道:“韩嘉向王上献计,拿三家分晋的典故设计高句丽,得到了王上的赞赏。可是他比起王上来,却还是多有不如的。王上此时所为,在历史中,不也是有人玩过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赢箬道:“王上果然不知道吗?臣就与王上说一遍。”

赢箬说了一个叫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典故。

楚国大夫伍举进见庄王。楚庄王手中端着酒杯,口中嚼着鹿肉,醉醺醺地在观赏歌舞。他眯着眼睛问道:“大夫来此,是想喝酒呢?还是要看歌舞?”

伍举话中有话地说:“有人让我猜一个谜语,我怎么也猜不出,特此来向大王请教。”楚庄王一面喝酒,一边问:“什么谜语?这么难猜。你说说!”

伍举说:“谜语是‘楚京有大鸟,栖在朝堂上,历时三年整,不鸣亦不翔。令人好难解,到底为哪桩?’您请猜猜,不鸣也不翔。这究竟是只什么鸟?”

楚庄王听了,心中明白伍举的意思,笑着说:“我猜着了。它可不是只普通的鸟。这只鸟啊,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你等着瞧吧。”伍举明白了楚庄王的意思,便高兴地退了出来。

说完这个典故,赢箬道:“大王莫不是以楚庄王自比,隐居幕后,观群臣动作,一举拔除臣苦心经营的势力吗?”

刘辟非淡淡道:“你如此自比,岂不是把自己类入奸臣之列?我本不愿早早动你,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不顾大局,泄露秦仲战胜高句丽的军情,不就是以为可以借助舆论对我施压,我若任由了你,这辽东是你的,还是我的?”

刘辟非的语言冷冰冰,赤裸裸。

“王上就是这么看待我的吗?”

“你毕竟是大秦的公主。”刘辟非这句话吐出,便有些后悔。他何苦要把猜忌的话诉诸于口。

赢箬向后退了一步,刘辟非解释道:“我……我……”

赢箬问:“王上来此,便是要来向臣坦白心迹吗?臣自认没有做过对不起王上的事情,王上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就请让臣回屋安歇了。臣在此恭候王上的处置。”

刘辟非见赢箬转身要走,大喊道:“赢箬!”

赢箬回头,面无表情看向他。

刘辟非道:“你就与韩灵一起,留在学宫,教授童子们功课吧。”

赢箬微微欠身:“多谢辽东王开恩了。”

刘辟非觉得自己不该来。他既然不打算将权利归还赢箬,难道还指望赢箬对自己有好脸色吗?

赢箬回到了卧室的屋门前,站在门口平复下心情。终于,她还是给自己撬开了往外的一个口子,也许有一天,刘辟非会为自己此时的心软后悔不已吧。

她走进卧室,油灯依然亮着,韩灵正等着自己。

赢箬笑道:“以后我也是学宫的教习了,还请韩教习多多指教。”

韩灵听了,松了一口气。

自此,学宫内多了一位尽职的赢教习。

辽东的使者抵达高句丽王城,宣布任命:秦仲为安东都护,带领麾下三千军士,驻守在高句丽王城。对全文杰、屠蒙却无任何封赏,只是调他们回襄平。

秦仲拜领了任命后,见使者转身要走,秦仲连忙上前笑脸相迎:“使者,可知道辽东境内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吗?”

使者也受过箬公主优待,叹息一声道:“事到如此,我告诉你也无妨,箬公主已经从浑水筑城营地调回,被安排进入学宫,再无实权。秦观渔接替俞辰为辽东北守。秦仲将军,何苦来哉?”

全文杰与屠蒙就站在一旁,听使者说了辽东的局势,都是面面相觑,互相看向彼此,都怀疑是对方的公文中,对秦仲多有中伤,才酿成这样不可收拾的结局。

秦仲拿下高句丽王城,偌大的功劳,威望一时无两,众人都以为秦仲要超越吕青山,成为辽东第一将领的。眼下,辽东王只封秦仲为安东都护。对麾下士兵并无任何封赏。安东都护本就是杜撰的一个官职,具体做什么,也没有严明。

辽东王此举,与将秦仲遗弃,并没有两样。

全文杰暗自警惕,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若是以功劳自诩,到底还是会沦落与秦仲一般的下场啊。

193章 秦仲在王城

第193章秦仲在王城

全文杰、屠蒙既收到了辽东王的王令,便向秦仲辞行,带兵返还丹东。

朱水与朱然两家,见到辽东王任命秦仲为安东守护,知道秦仲已经受到冷遇。但在此期间,李氏的残兵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回到了城内。而且。秦仲麾下还有三千军,也并不是吃素的。即便没有辽东王的支持,王城自保,绰绰有余。

朱水家吞没了李氏数千兵,被淹没的河甸城也急需要重新整顿,当下和李氏签订了休战协议,退了兵。

朱然见朱水家退了兵,他也急着与朱水家争夺胜利果实,向北拓展势力。当下也签订了和约退兵。

转眼间,王城外面忽然变的空荡荡起来。

李绿水得知,秦仲所谋并没有得逞,反而让他效忠的那个人遭受贬斥,权利被剥夺,秦仲本人也被迫留在王城,心中不由得窃喜。

唯一不尽人意之处,就是秦仲的心情太过低落,对于自己的几次邀约,都拒绝了。

李绿水便亲自来找秦仲。秦仲在王宫内,设置了指挥厅,李氏所辖范围内的一切政事都由指挥厅下达最高指令。高句丽旧臣也被秦仲直接征用,同在指挥厅办差。

李绿水来到时,看到指挥厅内一阵忙碌,朱然家与朱水两家趁着李氏式微,对着王室领土进行鲸吞蚕食,秦仲不得不调集各地民兵进行阻遏。各地被挑起的叛乱也必须及时镇压。

李绿水如今名义上仍旧是高句丽的王后,众人见李绿水来,纷纷向她行礼。

秦仲见到李绿水,询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李绿水原本以为指挥厅内,顶多只秦仲与他的几个秦兵,如今见到一大帮高句丽旧日臣子也都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秦仲见需要自己做的事情已经没有多少,当下吩咐下去:“派人与朱水家谈判,只要他将俘虏的农夫送回来,我们可以将他俘虏的士兵送去。”

说完这句,秦仲先一步出了指挥厅,李绿水随后紧跟了过来。见秦仲走在前面,也不与自己说上几句话,李绿水有些气急,她站在原地,喊道:“秦仲!”

秦仲回头望向她。

李绿水问:“我们究竟要去哪里?”

秦仲道:“王后不是几次邀请我去松树湖吗?”

李绿水呐呐问:“我们是要去哪里吗?”

秦仲点了点头,问:“王后如今又不想去了吗?”

“想去,怎么不想去。可是你一直走在我的前面做什么?我又不是你手底下的兵。”

听李绿水这么说,秦仲这才与李绿水并肩而行,来到了松树湖。

已经快要进入寒冬,松树湖已经结了厚实的冰。李绿水越过篱笆,踩在冰面之上,她全身被雪白的貂皮包裹,像一个厚实的雪人娃娃,轻轻一动,便在冰面之上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李绿水在冰面之上,玩了许久,欢快的像一个孩子。

秦仲在篱笆外看着,不久脸上也有了笑容。

李绿水邀请道:“不上来吗?咱们比一下。你这位能征善战的将军,可敢在滑冰方面,与我比试一番吗?”

秦仲笑着摇头道:“我自是不如王后。”

李绿水滑到秦仲面前,抓住了秦仲的手道:“我教你。”秦仲犹豫了一下,还是被她拉到了冰面之上。秦仲感觉脚底光滑,站立不稳。

十分怀疑李绿水是准备让自己滑到,跌破冰面,沉入松树湖中。

如此也好,倒也不会再有太多烦恼的事情。

李绿水却将他扶稳了:“哎呀,你怎么连站也都站不好啊,注意身体的平衡,放下负担,做到身轻如燕……”

李绿水教授着秦仲滑冰的秘诀。

秦仲并不是蠢笨的人,经李绿水提醒,当下调整身体,对地面减小注意力,果然,滑出了一个弧度来,但重心究竟没有调整好,一屁股坐在了冰面上。

松树湖的冰面实在太厚,秦仲跌破冰面的担心并没有出现。

秦仲与李绿水在冰面上玩了许久,直到中午,秦仲的肚子率先咕噜噜叫了起来。他是武将,食物的消耗量自然不少,因此比李绿水先饿。

李绿水闻到秦仲的肚子叫,扑哧一笑道:“走,吃饭去。”

李绿水与秦仲来到了用膳殿。室内放着两盆炭火,温暖如夏。宫女呈上来两盘食物,用青铜盖罩住,一大碟,一小碟。

大碟送到了秦仲面前,小份送到了李绿水面前。

秦仲打开一看,却是成丝状的白色食物,放着一些河鲜肉类,拌着秘制酱料。

秦仲尝试着吃了一口,食物筋道,酸爽可口,问:“这是什么?”

李绿水笑道:“我把这叫做面。面一般是用热汤煮的,像这种直接捞出,混在酱料之中的,叫做凉面。”

“面又是怎么做成的呢?”

李绿水道:“用麦子,挤压成粉,然后筛去粗糙表皮,留下里面白色部分,用适量的水……”

李绿水与秦仲说起制作面的过程,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秦仲笑道:“王后如此尊贵,谈起吃食来,却也不逊城外的农家村妇啊。”

李绿水道:“是啊,我自嫁给上一代高句丽王,有大把的闲暇用于琢磨在吃上,颇有些心得。这凉面,煮面,便是我琢磨出来的。”

“高句丽产麦子吗?”

“并不产。但我们是王室,什么没有呢?这麦子是舶来品,价格也不便宜。高句丽气候严寒,只能种些豆类植物。”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吃面。

待面吃完,秦仲问道:“王后可否将制作凉面的过程,写下上,我准备呈交给辽东王。”

李绿水听了,问:“辽东王对你如此,你竟是还要想着讨好他吗?”

秦仲喟然叹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况且,我讨好于他,也会让箬公主能够有一丝喘息之机。”

秦仲提及赢箬的时候,目光中的柔和还是让李绿水捕捉到了。

秦仲镇定下来后,向李绿水笑道:“有劳王后了”

李绿水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还是拿来了布帛与笔墨,将制作的方法写了下来。高句丽仰慕中原文化者甚众,李绿水是其中的佼佼者。不久,布帛之上便多了许多秀丽婉约的小篆。

秦仲这次有求李绿水,逮住机会,便是赞美:“王后的字,比起中原许多人,都要强上许多。”

第194章 吕青山在丹东

第194章吕青山在丹东

李绿水听到秦仲的赞美,却只是淡淡一笑,将写好的墨迹晾干,把布帛交给了秦仲。

李绿水道:“我想要时常回家探望父母,秦将军允许吗?”

见秦仲犹豫,李绿水又道:“你也可以派人寸步不离,跟在我身边,如何?”

秦仲道:“王后毕竟是王室的人,不宜频繁与家人走的太近。这样,每月我护送你回李家,探望你父母双亲吧。”

李绿水听了,复又欢喜起来:“你说的可当真?”

“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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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杰、屠蒙自离开了高句丽王城,沿着马管水南下,到达了丹东,看到小小的丹东城,战士比百姓还要多。

一经打听,才知道,吕青山已经奉命,率五千军,抵达了丹东。

韩嘉身为本地县令,亲自迎接了全文杰、屠蒙。

韩嘉猜测,吕青山带五千兵来此,自不是为了对付马管水以东的小部落,而是为了威慑马管水上方的高句丽人。

在辽东王突然发难,铲除了一批忠于秦仲、箬公主的校尉后,辽东王派吕青山来,不无防备秦仲的意思。

吕青山既然在丹东城。于情于理,全文杰与屠蒙都要去拜见一番的。吕青山在县城外另立了营寨,全文杰、屠蒙与韩嘉打了招呼后,便直奔吕青山的营地,见到了吕青山。

营帐内,全文杰向吕青山询问了襄平城的现状。

吕青山嘱咐全文杰与屠蒙道:“如今襄平城内气氛紧张,你们回到襄平,要多做事,少说话,这样就不会有错。”

全文杰问:“难道吕将军不和我们说说襄平城到底发生了何事吗?是谁将秦仲高句丽大胜的消息传开的?”

却不想吕青山道:“这个问题也不许在襄平城提起。”

全文杰苦笑:“听吕将军这么说,末将等都不敢回襄平了,不如向辽东王请命,留在丹东,陪伴吕将军好了。屠蒙,你认为呢?”

屠蒙笑道:“这是个好主意。”

吕青山咳嗽一声道:“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尤其是全文杰你,与王妃有旧,应该不会出事。”

全文杰听了吕青山隐晦的提醒,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知道何时,大家已经把他归为王妃一党了吗?

屠蒙向全文杰道:“看来日后还要仰仗全将军多多照顾了。”

全文杰不理屠蒙的戏谑,问吕青山:“辽东王准备如何处置秦仲将军?难道真要把他留在高句丽王城不管吗?”

吕青山道:“暂时还不清楚王上的想法。还是要查看清楚秦仲将军有何想法。我来这里,其实更主要的目的,还是监视他的动向。哎,但愿秦将军是一个明白人啊,不要再做出糊涂事来。”

这时,韩嘉派人来,说:“高句丽有使者来丹东,谈商贸合作的事情,希望吕青山能够也参加这件事情。”

吕青山道:“我并不懂商贸,韩县令可先与高句丽使者商谈,直接呈给辽东王即可。”

吕青山说完,却见韩嘉派来的人站在原地,并不离开。

吕青山问:“怎么了?”

韩嘉派来的人道:“虽是商贸,最好还是能够体现一下辽东的实力,韩县令说了,有吕将军坐镇,必然能够震慑高句丽使者,方便条约签订。”

既然这么说,吕青山答应下来。嘱咐全文杰、屠蒙尽快回襄平,当下来到县衙。

韩嘉亲自出来迎吕青山。如今军方日益高调,虽然被刘辟非再次弹压,但将高句丽一分为三,却还是让辽东百姓认识到辽东保持一只强大武装的重要性。

若真按照韩灵那个瓜娃子所说进行裁兵,辽东能有现在的声威吗?

可见民心转变竟是这样的容易。

韩嘉站在县衙门口与吕青山交代道:“这次高句丽一共派来了三队使者。分别隶属李家、朱然家、朱水家。”

吕青山问:“韩县令希望我怎么做?”

韩嘉道:“冷落李家,亲近朱水家,敌视朱然家。”

吕青山点了点头,随韩嘉一起进入堂内。桂枝已经在堂内等候了。作为蛛网在丹东的联络人,她是有资格倾听这次商贸会谈的。

李家派出的使者,居然是秦仲的亲兵秦渭,看到吕青山、桂枝、韩嘉,哪一个都是相熟之人,如今自己确是作为客人而来,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朱然家的使者是朱灵。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勘测丹东的虚实,待看到丹东居然有辽东五千军士后,朱灵已经打消了进攻丹东的计划。回去后,还要整顿武备,防备辽东入侵。所以朱灵心情比较沉重。

三个使者中笑的最开心的便是苏绿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出使丹东了,与韩嘉已经十分熟络。朱水家如今不仅保住,还将地盘扩大了许多,期间苏绿出力许多,已经成为朱水最倚重的人之一了。

苏绿这次来,便是要再次巩固与辽东的同盟,进而便可以对朱然家进行包围,限制朱然家的势力。

韩嘉将吕青山领进来后,请吕青山坐主座,吕青山谢绝了,与韩嘉道:“你是丹东的一把手,这件事情理应有你来主持。”

韩嘉听了,心中满意,心想,辽东王能够如此信任吕将军,也是因为吕将军进退有度,谦谦有礼的缘故吧。他若是辽东王,也会信赖这样的将军,而不是秦仲那样的。

想到秦仲,韩嘉又望了桂枝一眼,桂枝曾经指望利用秦仲、全文杰、屠蒙三将呈上公文的顺序,来缓和秦仲与辽东王之间的矛盾。可惜没有成功,也不知道桂枝如今做什么感想。

桂枝见韩嘉看他,当下狠狠回瞪他一眼,这可把韩嘉吓了一跳,这个女人可十分毒辣,他养了三年的一只会打鸣的公鸡,就是被她做成了鸡公煲吃了,吃完了还说不好吃,肉太柴。

韩嘉将目光离开桂枝,介绍了众人后,道:“如今各方战事初定,辽东方面希望高句丽三家能够化干戈为玉帛,丹东是十分欢迎三家来此做生意的。”

朱灵问:“照韩县令这么说,难道是认为辽东可以决定我们三家是战是和吗?”

第195章 丹东协定

第195章丹东协定

韩嘉朝吕青山看了一眼。

吕青山道:“若是朱然家蓄意挑衅,引起战争,本将不介意向辽东王请命,打到朱然家同意。”

朱灵听了,顿时热血上涌。若是高句丽没有分裂,朱灵自是不惧吕青山的威胁。

但如今,王城方面有秦仲的三千辽东军士驻守,朱水家又跟辽东尿到一个壶里,朱然家领土更是靠近丹东。朱灵自是无法忽视吕青山的威胁。

韩嘉道:“诚然,若是直接令各自罢兵,三家之间还存在一些有争议的地方,恐怕会为此争斗不休。两家俘虏的王城士兵与农夫,他们在王城都是有家室的人。坐视家庭破碎,骨肉分裂,嘉于心不忍。”

苏绿道:“还要报韩县令知晓,我方已经与王城方面达成协议,愿意归还俘虏农夫,王城方面也会迁士兵的家庭,来到朱水家的领地,同是高句丽人,朱水家定会对归来的家庭妥善安置的。”

韩嘉听了,点了点头:“若如此,再好不过。我想王城方面应该不愿意与朱然家达成这样的协定吧?不如把俘虏的士兵与百姓交还王城,如何?”

苏绿听了,也道:“是啊,同是高句丽人,朱然家为何能够坐视许多家庭破碎,骨肉分离?”

朱灵气急,胸口上下起伏,但是当他看到了一旁安坐的吕青山,知道一切的反驳终究是个笑话,返还王城俘虏的士兵与农夫,并没有动到朱然家的筋骨,索性就忍了下来。

韩嘉见此,吩咐人拿出了一份地图,上面标注着高句丽的山川地理形势。朱灵看到,霍然站起,这份高句丽的山川地理图,竟是比他们高句丽人绘制的还要详细。

韩嘉指着马管水以东的一块丘陵山地,这块地原本是朱水家的,生产山参。西畔面临马管水,地势平坦,十分适合建造码头。

朱然家配合李星河攻打朱水家的时候,便直接侵夺了这块靠近两方边境的土地,即便两家联合攻打王城,朱然家也没有将这块地交还朱水家的意思。还派遣了一千人把守此地。

韩嘉指着这片山陵道:“这里本是朱水家之地,朱然家何故侵占?不如归还,双方以马管水为边界,互不侵犯,何如?”

朱灵站起道:“辽东如此偏心朱水家,朱然家不服。朱水家既然想要夺回此地,除非朱水家或辽东派人来取,不然被朱然家吞没的土地,断没有拱手送还的。”

吕青山针锋相对道:“若是我大军攻克宽甸城,将宽甸城交给朱水家,朱然家应该也没有意见吧?”

韩嘉也道:“辽东秉着公义之心,自己并不曾占高句丽尺寸之地。若朱然家认为恃强可以凌弱,那么就不需要辽东为朱然家主持公道吧。就请朱灵将军自北门,返还宽甸城。”

层层压迫之下,朱灵终于屈服:“割让此地,是朱然家最后的忍让。若辽东方面继续提更多的要求,朱灵只能遵照韩县令的建议,自北门返还宽甸城了。”

好在,这也是韩嘉提的最后一个条件。

韩嘉先与朱灵签署了商贸协定,朱然家可以把境内的毛皮、山参贩卖到丹东,也可以从丹东购买定量的铁质农具,粮食。等齐国的商人进驻丹东,朱然家的商人还能买到上好的丝绸,据说有还有紫色的衣服,与别处不同。

朱灵知道,其余两家都比自己与辽东交情深,当下先告辞离开了。

待朱灵离开,韩嘉与苏绿道:“辽东待朱水家之诚,先生见到了吗?”

苏绿道:“辽东王高义,臣代大傉萨,谢辽东王。”

韩嘉却道:“辽东如此帮助朱水家,并不是为了赢得朱水家一句称赞的。”

苏绿道:“是需要朱水家牵制朱然家吗?朱水家一定不辱使命。”

韩嘉摇头:“此亦朱水家自保为之了,不是辽东迫切想要的。”

苏绿问:“那辽东王想要什么呢?恳请韩县令提示。”

韩嘉道:“今年,辽东王举行公试,本官幸为第三名。所写文章为《辽水论》。辽东王想要掌握辽东全境,必须掌握辽水。可如今辽东战船稀缺,商船寥寥,听闻朱水家养了一只水军,这次出战,战船更是出力甚多,可有此事吗?”

苏绿已经明白韩嘉的意思,当下道:“朱水家可以帮助辽东王打造战船。”

“苏先生看我丹东如何?在此建立良港,兴建船坞,可稳妥吗?”

苏绿这才恍悟,韩嘉并不是要朱水家帮忙建造战船,他更需要的是朱水家的造船技术与工匠,在丹东成立自己的船坞,以后丹东便可以自行建造船只。

苏绿道:“这件事情,我还要与家主商量,实不敢自己做主。”

韩嘉不悦道:“辽东的诚意已经摆上来了,朱水家何故相疑?辽东王兴建水师,是准备用以逐鹿中原,实在看不上高句丽山路崎岖之地的。如今朱水家河甸城被大水灌城,百废待兴,还需要这些造船匠吗?交给我丹东予以照料,便是将来朱水家兴建水师向我索要,我丹东归还就是。”

韩嘉最后道:“若是苏绿先生纯心为辽东与朱水家的联合制造些阴影,那我认为苏绿先生已经做到了。”

苏绿哪里想到韩嘉的脸色说变就变,连连答应下来:“朱水家愿意将全部造船匠献出,为辽东王兴建水师之用。”

韩嘉这才笑了,脸上如春风拂面,仿佛刚才脸上变色的人不是他。

韩嘉安慰了苏绿几句,将他送走,此时高句丽的三位使者,只有被秦仲派遣而来的秦渭了。他是秦仲的秦兵,如今作为高句丽的使者,感到十分尴尬。

好在吕青山的目光温和,询问道:“秦仲将军在王城可还好么?”

秦渭道:“秦仲将军一切安好。”

吕青山又问:“他与那位高句丽的王后是什么关系?”

秦渭一愣,他在王城的时候,也听到了许多的流言,绿水夫人每晚都前往秦将军的床上侍寝,秦将军与高句丽王一般无二。

秦渭思来想去还是如实道:“王城内是有一些关于秦将军与绿水夫人的流言,但小的相信,秦将军对辽东王是忠心耿耿的。与绿水夫人之间,也并不如外界传闻那样!”

第196章 一碗面

第196章一碗面

吕青山安看着神情激动的秦渭,安慰道:“你回去与秦仲将军说,让他稍安勿躁。过一段时间后,我自会替他与辽东王求情,把你们都调回襄平的。”

秦渭大喜:“小的代秦将军谢吕将军。”

韩嘉也与秦渭签订了协议。秦渭掏出了一份写有文字的布帛递给了吕青山:“这是秦将军献给辽东王的制作麦食的方法。”

吕青山看罢,发现这是一份制作凉面的食谱。

桂枝道:“交给我吧,由我交给辽东王。”

秦渭一直注意桂枝,听到桂枝的声音,这才敢确认是她,面露喜色道:“桂枝姑娘!”

桂枝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从吕青山的手里取走了食谱。

秦渭想到,秦仲将军与桂枝姑娘彼此之间,也算是有些情谊,把秦仲将军呈给辽东王的食谱,交给桂枝姑娘,也更稳妥,便没有阻止。

吕青山并不知道桂枝与秦仲之间的关系,不过像食谱这样的物事,由自己转交,似乎并不合适。

韩嘉看到桂枝又一次主动帮秦仲将军的忙。他真的很想去见见这个秦仲将军,究竟长什么模样。韩嘉的心里竟然有股酸酸的伤感的感觉。

待使者离开后,桂枝道:“韩县令今日的表现,大出桂枝的意料呢。先笼络了朱水家,打压朱然家,最后又从朱水家得了好处。你莫非真是要发展水师吗?不知道与王上商议了没有。”

韩嘉道:“虽然未与辽东王商议,但韩嘉凭借《辽水论》成为公试第三名,算是得到了王上的赞赏。我现在与王上写公文,相信王上会赞成我的。”

桂枝淡淡道:“那就恭祝韩县令好运了。”说罢,离开了大堂。

韩嘉注视桂枝离开的方向,吕青山喊了他几次,都没有应。直到他回过神来,才听到了吕青山呼喊自己:“啊,吕将军,什么事情?”

吕青山笑道:“算了,韩县令的心思已经不在堂上,神魂已经随着桂枝姑娘一起离开了。”

韩嘉忸怩道:“吕将军莫要说笑。像桂枝姑娘这样英姿飒爽的女子,是看不惯韩嘉这个文弱书生的。”

吕青山笑道:“别这样想。韩县令一表人才,长相英俊,与桂枝姑娘十分般配。我和你说个事情,你可别对桂枝姑娘说。”

韩嘉问:“是有关桂枝姑娘吗?”

吕青山点了点头:“咱们的这位桂枝姑娘啊,之前生活在洛阳城外的小村落。辽东王当时兵微,在洛阳征召人手,随之前往辽东。桂枝姑娘所在村落想要抵抗,是桂枝姑娘骑马出去求援,却被全文杰将军给从马上抓取拎下马来。”

吕青山道:“当时的她还只是一个娇弱的村中姑娘呢,可不是你现在看见的英姿飒爽的蛛网成员。”

吕青山见韩嘉表情尴尬,望向一边,吕青山笑道:“莫要如此拘泥,拿出一点男子汉的气概来,征服她!”

桂枝正站在门外,朗声问:“吕将军这是要韩县令去征服谁呢?”

吕青山转身看到了桂枝,讪讪道:“桂枝姑娘,你怎么来了?”

桂枝问:“不能来吗?我若不来,又怎么能听到吕将军这一番精彩的言论呢?”

吕青山咳嗽一声道:“我忽然想到军中还要一些要事急需处理,桂枝姑娘再见,韩县令,再见。”说罢,走起路来,虎步生风,离开了大堂。

县衙大堂内只剩下了韩嘉面对着桂枝,气氛十分尴尬。

韩嘉道:“桂枝姑娘有什么事情吗?韩嘉忽然想到,县衙里……”

桂枝问:“你也有一些紧急的公务需要处理吗?”

韩嘉站在原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桂枝问:“你喜欢我?”

韩嘉听到桂枝的询问,睁大了眼睛,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简单直接的女子,一时间,一张老脸涨的通红,竟是不堪忍受压力,跑出了县衙大堂。

桂枝望向韩嘉逃跑的方向,不仅心中疑问,自己是不是太过大胆,把这个文相公给吓跑了呢?毕竟是一个文弱书生,也就是嘴皮子比较利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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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丹东的蛛网已经交给了桂枝负责。桂枝派人送来了一份布帛,刘辟非打开,发现是一张食谱,记载着一种凉面的制法。大感意外。询问旁边的蛛网成员:“是从哪里找到的?”

此时的面食十分简单,就是简单的麦饭。突然一份制作凉面的食谱摆在自己面前,刘辟非自是十分惊异。

送来布帛的人道:“是秦仲将军派人送来的。”

刘辟非道:“这上面的字可不是秦仲的,应该是一个女子所写。看来秦仲将军在高句丽已经有了红颜知己啊。”

刘辟非说罢,却看到那位蛛网成员已经匍匐在地,刘辟非诧异问:“怎么了?”

蛛网成员道:“王上将秦仲将军安排在高句丽王城,秦仲将军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之后,不曾有半分消沉,将王城的政务治理的井井有条,有效阻遏了其他两家的壮大。”

刘辟非淡淡问道:“你想说什么?”

蛛网成员咬咬牙道:“秦仲将军便是吃一份凉面,也能想到王上,若是知道王上对其猜忌如此,便是再忠心的臣子也会叛变吧。疑心重重,不是君主之道。”

这位蛛网成员奉桂枝的命令,是抱着必死的心来劝诫的。

刘辟非听了她的话之后,沉默良久,说:“你不错。食谱留着,你退下吧。”

刘辟非盯着手里的食谱看了许久。如今高句丽的政局已经大体稳定下来,也许他应该把吕青山麾下五千军调回来了。

当晚,刘辟非与虞小株都躺下了。熄灯前,刘辟非将手里的食谱递给了虞小株,与她说是秦仲送来的。

虞小株看了食谱的内容,笑道:“秦仲人不错,吃碗面,也能想到王上,王上的气也该消消了,把他调回来吧。”

刘辟非道:“还是让他在高句丽待一段时间吧。李星河既死,李家嫡系已经无子,可让秦仲先扶植一个可靠的代理人,再调他回来。”

第197章 无兵也无将

第197章无兵也无将

与高句丽三家商谈商贸三天后,韩嘉的公文抵达襄平。韩嘉在公文中,阐述了辽东掌握一只水军的重要性。

在丹东县的东方,可以看到东方一段漫长的海岸线。蛛网已经在那里发现了百余部落。小者百余人,多者数千人。一旦水师建立,便可以控制这些海岸线,迫使这些部落臣服,使其贡献兵源、税赋。

韩嘉的公文得到了刘辟非的赞赏,批复韩嘉公文时,说:“君念念不忘者,亦余之所心系。勿失孤望。”

韩嘉收到刘辟非的回复后,信心十足,派人催促朱水,把造船匠送来。

一月后,朱水家的百余名造船匠抵达丹东码头。率领这只队伍的是朱水的大儿子朱清。韩嘉得知后,微微一笑,看来朱水这个老狐狸,害怕自己直接吞并了朱水家造船的骨干,舍得派来一位儿子来看管着。

韩嘉已经为这些造船匠新建了一个里坊,用于安置他们,并邀请朱清携几名造船工匠代表来县衙内赴宴,款待了高句丽一行人。吕青山、桂枝也都在受邀之列。

宴席还没有开始,桂枝把韩嘉叫到一边,道:“据我所知,朱水一共三子,长子清,次子建,三子允。长子朱清并不是嫡系所生。”

说完这些,桂枝已经进入堂内,韩嘉则在堂外思索许久,最后面露微笑,进入了堂内。

如今,丹东已经不是初建时的模样。齐国的丝绸、紫布,高句丽的山参、兽皮,周围部落的野味山珍、辽东的铁器、燕国的粮食,在这里都能够买到。

款待朱清的宴会,各桌上的食物有烤羊、烤鸭、鹿脍、鱼脍等。更有美酒佳酿。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气氛正酣。

朱清举杯道:“朱清奉家父之命而来,只求尽心尽力完成家父嘱托,帮助辽东打造一支强大的水师。在此预祝辽东与朱水家盟友永固!”

朱清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原语言,也是朱水派遣他来丹东的原因之一吧。

但韩嘉等人却并不举杯。

朱清问:“诸位这是何意?可是朱清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吗?”

韩嘉道:“朱清公子还请勿怪,只是看到公子,不免让嘉想起许多往事来。”

朱清问:“可方便告知吗?”

韩嘉道:“此在我中原乃是众所周知之事也,并没有不足为人道之处。想我中原,第一个统一王朝在始皇帝手下完成,王嗣不立,导致公子扶苏自杀,自此中原动荡。今见朱清公子,不免让韩嘉想到扶苏公子。失态,失态。自罚一杯。”

说罢,韩嘉满饮一杯。

韩嘉的说法戳中了朱清的痛处。朱清喝了一口酒后,道:“扶苏公子刚毅勇武,非朱清能够自比也。”

韩嘉道:“然人成枯骨,所经历之事,不只得后人引以为戒吗?”

朱清问:“韩县令认为扶苏公子当如何做?”

韩嘉道:“公子知我春秋时期,晋文公的故事吗?”

朱清摇头:“朱清愚钝,不知。”

韩嘉道:“公子不见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在外而安乎?今公子出河甸城,来我丹东,此天赐公子之机遇。公子不查吗?”

朱清听了,顿时恍然,道:“朱清亦仰慕中原文化久已,今来丹东,愿赴襄平,拜见辽东王,辽东王可愿意相见吗?”

韩嘉道:“若听闻公子愿来,辽东王必然吐哺相迎。”

韩嘉向朱清保证,会尽快安排朱清与辽东王见面,在此期间,还希望朱清能够倾注权利,帮助丹东建造船坞。

送走朱清等人后,韩嘉邀请吕青山回到屋内。

吕青山笑道:“今日我来此,除了赴宴,还有一件事情,要报与韩县令知道。”

韩嘉问:“何事?”

吕青山道:“上面已经下来命令,我被调离丹东。麾下的五千军士,也将随我一同离开。”

韩嘉吃了一惊:“可马管水东部有许多部落还不服从管教?不如吕将军把他们平定……”

“韩县令!”吕青山喊了一句。

韩嘉看向吕青山。吕青山见韩嘉心急如焚的样子,不由得好笑,拍着韩嘉的肩膀道:“王上不只是单单把你当做一名文官来看待的。王上授予你征募民兵的权利。对付那些小部落,民兵有时候比正规军更加好用。”

韩嘉问:“辽东王将将军调动,高句丽那边若是有变可怎么办?”

吕青山面向韩嘉,道:“可还记得秦仲派人送来的那份食谱吗?王上非常喜欢,秦仲将军已经被原谅了。”

桂枝笑道:“看来王上与秦仲将军之间,也是相隔遥远,沟通不善,才生出诸多误会,吕将军既然回襄平,还要多为秦仲将军多多美言几句。”

吕青山道:“桂枝姑娘说的是。秦仲将军那边由我去游说。韩县令一直担任文官,对于领兵打仗,可能生疏,桂枝姑娘在丹东,可要尽心辅助啊。”

吕青山说完,笑着看了韩嘉一眼,随即转身带领亲兵,回县城外的军营了。

韩嘉被吕青山这个动作吓得不轻。桂枝一直为秦仲担忧,种种动作,韩嘉都看在眼里。他只能将对桂枝的感情埋藏在心里。

却又被吕青山轻易地挑拨了出来,心中酸涩,又十分尴尬。

桂枝本是以为韩嘉会先说话,韩嘉以为桂枝会先离开,结果两人站在门外许久。

最后还是桂枝先开口:“天色晚了,韩县令不回屋休息吗?”

韩嘉问:“秦仲将军是一个怎样的人?”

桂枝奇怪道:“韩县令什么时候对秦仲将军这么关心了?”

韩嘉道:“只是很好奇,能被桂枝姑娘这么关心的人……”

桂枝没有回答韩嘉的问题,直接离开了县衙。

吕青山的军队说走就走。翌日清晨,韩嘉刚起床,便有人来报,说吕青山已经拆了军营,带领军队,回襄平了。

韩嘉把造船匠召集到码头,由他们考察建造船坞的地址。

不久,码头上出现几艘渔船靠岸,从船上下来几人,都是附近小部落的长老、勇士,又来向韩嘉请求援助,对抗阻止他们与丹东进行贸易的敌人部落。

第198章 无兵也无将(二)

第198章无兵也无将(二)

尾熊部落地处马管水东部,以打猎为生。其部落有人口两千户。其部落领袖称尾熊大人。

丹东县兴建伊始,尾熊大人积极与丹东的中原人氏进行商贸往来,用皮革换取丹东生产的铁器、盐巴。尾熊部落一时兴旺起来,利用铁器,打造武器,周边许多小部落都臣服在尾熊部落周围。

白鱼部落人数与尾熊部落相差无几,同样与丹东做生意,但是他们捕鱼为生,对于铁器的认识并没有尾熊部落深刻。尾熊部落联合周边小部落对白鱼部落悍然发动攻击,将其部众击溃。迫使白鱼部落向自己称臣。

若继续发展下去,尾熊部落很有可能统一马管水东部一大片区域,建立自己的国家。

但在尾熊部落向内陆拓展势力时,却遇到了麻烦,一只生活在森林中的部落。据周边的小部落告知尾熊大人,这便是林木部落。其部落子民是一只习惯生活在森林中的部落,部落成员各个善射。实力并不弱于尾熊部落。

林木部落与尾熊部落一般,部落首领称为林木大人。尾熊部落对林木部落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得知上一代林木大人刚刚去世,继任的是他的儿子。一个刚刚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罢了。

尾熊部落坚信铁器可帮助自己,使林木部落最后也能与白鱼部落一样,臣服自己。但尾熊大人的希望落空了。

在最近的一次大规模进攻林木部落的战役中,尾熊部落协同白鱼部落一起,进攻林木部落的老巢。却不想林木部落主动放弃了自己的定居点,散居到森林中,对尾熊-白鱼联军进行游击。

他们入蜂群一般,突然从森林中冒出,射伤无数尾熊-白鱼的勇士后,便又退回森林之中。

尾熊-白鱼联军受损严重,死亡五百人,不得不从山林中撤出。暂时已经无力对林木部落展开攻击。

却不想林木部落却联合了内部的诸多部落,随时准备对尾熊部落展开反击。

这些部落地处内陆,消息闭塞,行为更是保守,他们是拒绝与丹东进行贸易的顽固派。这些部落已经派出勇士,在林木部落定居点聚集,准备对沿海部落开战。

在这些人看来,丹东的中原人正在扩大自己的贸易影响力,从而实现对他们的间接奴役。

因此一定要见丹东的影响,从马关水东部的土地抹除。

沿海部落虽然与丹东做了几个月的生意,生产水平有了一定的提高,但沿海部落有限,大部分部落是居住在内陆的,人口规模要比沿海部落强伤许多,但因为地处内陆的缘故,部落虽多,但规模很小,而且交通不便。

这次内部部落联军也是以派遣勇士的方法,最多者派遣百人,大部分都只派遣了十余人左右,派遣一两人的也不是没有。

尾熊部落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知道单靠联合沿河部落,是无法和林木联军进行对抗的。便亲自带领沿海各部落代表,一同沿着海岸线来到了丹东,向丹东求援。

韩嘉已经将各部落代表请到了县衙大堂内。听完尾熊大人亲自讲述了马管水东部的局势,后,心想:“若是吕将军能够晚走几天,我又何必为难?”

韩嘉问:“尾熊大人希望我丹东做什么呢?”

尾熊大人道:“我听闻吕将军奉辽东王的命令,率领五千军士驻扎在丹东,若是林木联军攻打我尾熊山寨,我希望丹东能够伸出援手,派遣军士援助我们。我等愿意举众归属辽东王。”

韩嘉道:“不瞒诸位,吕青山刚刚得了丹东王的调令,已经回襄平了。丹东恐怕无法帮助诸位什么。”

尾熊大人听了,大吃一惊道:“什么?吕将军回襄平了?”

见韩嘉点头,尾熊大人道:“韩县令,林木联军之所以攻打我们,所打的旗号,便是要将辽东王的影响力从马管水东部祛除。这难道是辽东方面愿意看到的吗?”

桂枝这时道:“林木联军不过是在酝酿之中。还要有一段时间才能举事。辽东王已经放权给韩县令,让其自组民兵,到时援助沿海诸部落也并不是不可以。大可不如太过慌张。”

韩嘉心中连如何征兵都不知晓了,但桂枝如此说,自己也只好跟着附和:“是啊,诸位且安心,沿海诸部落是我丹东的贸易伙伴。若是有难,我丹东不是坐视不救。”

尾熊大人见桂枝发话,询问道:“这位是?”

韩嘉介绍道:“这位是我丹东县的蛛网联络人,桂枝姑娘。”

尾熊大人隐隐知道辽东方面有一只自己的情报力量,称为蛛网。势力遍布各处。便是自己的山寨,也有可能有蛛网的人。

桂枝道:“尾熊-白鱼联军进攻林木部落时,损失严重吗?除了需要丹东派出援兵帮助,可还需要别的援助吗?”

“如何援助?”

尾熊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果然,只听桂枝道:“当然是足够武装沿海诸部落的铁器。”

尾熊苦笑道:“桂枝姑娘莫要开玩笑了。”

铁器价格昂贵,便是尾熊部落一时间也无法给自己部落的全部勇士装备铁质矛头,更多的人使用的还是石斧、木棒。白鱼部落更是如此。

对于铁器,尾熊大人并不是不垂涎,但若是借了,日后该如何偿还?即便是自己统一了整个马管水以东的所有部落,也无力偿还。这些内部部落可比他么这些沿海部落还要穷困的多的。

因为内陆的部落,不懂商贸之利,习惯过着传统的贫困的日子。

桂枝姑娘道:“辽东王对于东部存在的边境隐一直很重视的。看尾熊大人的举动,是不甘沉落之人。可有雄心,将内陆的部落也纳入自己的统治之下吗?”

尾熊大人终于相信桂枝是蛛网的人了。在桂枝的注释下,自己拿曾经引以为傲的雄心,竟是显得那样的可怜。

尾熊大人问:“辽东王希望我怎样做呢?”

桂枝姑娘道:“我是不相信,内部部落一条心的。他们只是没有尝到贸易的好处。只要将他们的第一次联军给击溃,部落里肯定也会有质疑部落传统的人。倒时,尾熊部落可逐个击破,将他们纳入自己的统治之下。”

“辽东王想要得到什么呢?”

“自然是你的臣服。只有你学会了臣服,你才能当着马管水东部领土的王。”

第199章 大巫师预言

第199章大巫师预言

韩嘉从丹东征召县卒千名。襄平方面将吕青山及其麾下五千兵调走之后,对韩嘉整顿军备采取了全力支持的态度,派人送来了长矛五百支、戟三百支、短剑两百支,盔甲千副。

不久,马管水东部传来急报。林木联军已经从内陆出发,决意攻击沿海诸部落。

尾熊大人的求援信已经送到丹东县衙。

可如今县卒刚刚应招,还没有来得及熟悉手中的武器。韩嘉并不准备响应尾熊部落的求援。

桂枝来县衙见韩嘉,询问:“林木部落已经从内陆出发,攻击沿海部落。为何丹东县迟迟没有动作。”

韩嘉道:“如今县卒尚未训练多少时日,带领他们去援助沿海部落,恐怕无济于事。”

桂枝道:“我且问你,即便是一千精锐,你便能够有把握击溃林木联军了吗?”

韩嘉摇头。他只是一个文官,走的也是文官的路子,让他守境安民还可,带兵作战,实在是一点儿信心也没有。

桂枝道:“我丹东是否出兵,代表我们的态度。真正作战的主力,其实还是沿海诸部落的子民。他们的支持才是我们击退林木联军的关键。”

韩嘉道:“我实在不是带兵的料,不如向王上禀明。否则出现事故,我个人安危是小,兵败如山倒,可如何是好?”

桂枝听了气急,一把抓住了韩嘉的衣领。韩嘉第一次靠近桂枝这么近,近到他可以看到桂枝的一双眼睛:“你以为你能够坐镇一方,是谁在背后为你出力?”

韩嘉问:“难道不是辽东王有识人之名?”

桂枝道:“纵然是辽东王有识人之名,可天下英才何其多也,为何是你屡屡受到辽东王赞赏呢?别人想要都不可得的兵权,如今被你轻易得到,你此时居然一再畏怯。韩嘉,莫非你只甘心做一个文吏吗?”

韩嘉吃惊的看着桂枝:“是你在帮我?”

桂枝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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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嘉来到训练场,看到县卒正在操练。负责训练新兵的是刚刚上任的县尉白小丘。

原本一县之中,县令掌民政,县尉掌兵权。但是韩嘉被辽东王委任了兵权,所以丹东县的主将还是韩嘉。

桂枝陪同韩嘉一起来的。她显然比韩嘉还要了解这个新上任的县尉,为韩嘉介绍道:“”“这位白小丘,是关中老秦人。之前是辽东王卫兵团的百将。”

白小丘道:“末将见过韩县令,见过桂枝姑娘。”

韩嘉问:“白县尉,今日我们收到了尾熊大人的求援信,你认为眼下县卒的训练水平,我们应该去救援尾熊部落吗?”

白小丘看了一眼桂枝,随后道:“韩县令,不管县卒的训练水平如何,我们都应该及早的插手到这件事情中的。”

“可是县卒仓促征召……”

“韩县令,我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不管县卒的训练水平,插手马管水东部的事情,宜早不宜迟!”

韩嘉这才道:“若如此,就请白县尉把命令发布下去,做好准备,出征援助尾熊部落。”

韩嘉既然做出了决定,也就不再犹豫。他回到县衙,脱掉了文官的长袍,换成了戎装。桂枝为此,特意帮韩嘉定制了一副盔甲,将准备好的佩剑也交到了韩嘉的手上。

桂枝道:“此去一行,路途艰险。但请韩县令放心,我会走在前面,带领蛛网的人,为韩县令带路。”

“桂枝?”韩嘉开口说。

桂枝望向韩嘉。

韩嘉问:“你问什么要这么帮我?我其实……”

这时白小丘却已经走进来。

“韩县令,士兵们已经做好准备,等待你宣布出发命令了。”

白小丘一股脑冲上来,却发现堂内的气氛有些诡异,看着有些尴尬的韩嘉,与一脸沉默的桂枝。白小丘也只得忽视堂内尴尬的气氛。

白小丘既然来了,韩嘉也就不好剖析自己的情感。只是与桂枝道:“前方情形,就有劳桂枝姑娘帮忙打探了。”

桂枝点了点头,率先离开了。

韩嘉则与白小丘已经来到训练场地,向士兵发布了出发的命令。

韩嘉带领丹东县卒,越过马管水,进入沿海诸部领地。沿海诸部落得知辽东已经派遣援军,当下纷纷派出自己的勇士加入到韩嘉的队伍中来,并沿路提供补给。

桂枝的情报也源源不断送来。

韩嘉得知,林木联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尾熊部落的人遭遇,双方在一片树林之中还发生了遭遇战,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从此似乎可以估算出林木联军并没有多大的实力。这让韩嘉松了一口气。

韩嘉命令加快行军速度,尽早进入尾熊部落的营寨。

白小丘走在前面带路,听到了韩嘉的吩咐,便来见韩嘉,询问:“尾熊部落暂未处有危险,为何要行军仓促,劳累士卒?”

韩嘉道:“尾熊部落虽然没有危险,但是我军长期暴露在荒野之外,随时都有可能遭受林木部落的袭击,不如早日进入尾熊寨落,也好躲过林木联军可能的袭击。”

“韩县令决意要去尾熊寨吗?”

韩嘉问:“我们不正是要救援尾熊寨,帮助尾熊寨抵抗林木联军的进攻吗?”

白小丘道:“韩县令如此做,等于拱手把主动权给了尾熊部落。我建议,我们选择在白鱼部落驻扎,与尾熊部落互成犄角之势。保持我们自己的主动权。毕竟尾熊部落人数众多,不比白鱼部落易于掌控。”

韩嘉同意了白小丘的建议,进驻白鱼寨,但依旧命令士兵急行军,争取早日进入白鱼寨。

远方的山丘上,林木大人与几人随从一起,望着急行军的丹东县卒。

陪同林木大人一起来的,还有林木部落的大祭司林木可。

才二十岁左右的林木,已经长出了熊一般壮硕的身材,只是他的脸庞略显稚嫩,显得清秀,他的手中,拿着一张山鬼面具。

按照习俗,林木大人面对治下百姓,都会戴上山鬼面具,如此方显得狰狞威武,令人后怕。但让大祭司林木可感到担心的是,这一任的林木大人,总是习惯将山鬼面具拿掉,还说这面具会阻止他自由的呼吸。

第200章 大巫师预言(二)

第200章大巫师预言(二)

“大巫师,为何丹东人行色匆匆?”

“他们是害怕我们,林木大人。他们害怕漆黑的深夜,茂密的树林,这些东西的存在让他们恐惧,他们行色匆匆就是为了找到一个可以保护他们的营寨,只有在那里,他们才能获得安全感与勇气。”

“如此看来,丹东人非常的胆小啊。”

“林木大人万不能小看这些丹东人,他们的胆子通常是小的,但是一旦有了木寨、城池,加上足够的训练,他们也足以抵抗我们林木勇士的攻击呢。”

林木大人道:“那就不要让他们进入任何营寨!”说罢,林木大人将山鬼面具戴在脸上。带领队伍,离开了山丘。

韩嘉并不知道山丘之上发生的事情,依旧带领队伍往前行,以争取早日抵达白鱼寨。

但长时间的行军,让训练不足的县卒们怨声载道,最后都停下了脚步,不愿意再前行一步。

韩嘉见到队伍停下,叱问道:“是谁下得命令,在没有到达白鱼寨前,任何人都不准休息!”

旁边的百夫长道:“韩县令,你有马代步,可士兵只有两条腿,一天走三十里已经是极限。若是逼迫士兵赶路,恐怕会酿起兵变。”

韩嘉怒道:“你们这些人,为何不拿出当年辽东王千里征程的精神来?这里左侧是密林,右面是大海,哪里是歇脚的地方,只要再前行三十里,抵达白鱼部落,那里会有人为你们准备热汤,你们在那里可以舒舒服服的泡脚,安心睡上一觉。”

尽管韩嘉苦口婆心的劝说,但这些县卒仓促征召,又见到韩嘉骑在马上,当下有一名士卒上前道:“韩县令,你若让我们步行,除非你也劳累下身子,否则无论如何,也别想我们向前走一步!”

却不想韩嘉真得下了马,那名挖苦韩嘉的士兵张大了嘴巴,说不上话来。他没有想到韩嘉会真的下马。

韩嘉下了马后,再次劝说士兵,士兵们见韩嘉随他们一起步行,当下都再次迈动沉重的步子,只是行军的速度还是慢了下来。

行军距离白鱼寨约十里远的位置,丹东县卒已经能够看到白鱼寨在月光之下的轮廓。他们在韩嘉的再次鼓舞下,加快步伐,往白鱼镇赶去。

却不想骤变突生。一只林木联军的人马从左侧的密林中冒了出来。白小丘当下命令部队调头抵抗来自密林方向的林木部落的攻击。

这些县卒当下按照训练时一般进行部署。他们手脚虽然慌乱,但平时的训练究竟起了作用,做的比平时还要好。长矛手、戟手、轻剑士各自站在指定的位置进行战斗。

来自密林部落的人并不是很多,长矛手抵挡住了敌人的攻击后,戟手、轻剑士纷纷上前,凭借个人的勇武,与敌人展开浴血拼杀。

韩嘉望向白小丘,发现他目光沉稳,镇定的指挥着丹东县卒的战斗。或许假以时日,白小丘也会成长为辽东王身边的一员大将吧。

忽然一支流箭从后面射出,直接钉在了白小丘的后脑勺上,白小丘直接从马上栽落下来,死了。

韩嘉甚至来不及恐惧,在后方,林木联军主力,潜伏在海岸边上,将身体埋在冰冷的沙土中,瞒过了丹东县卒。

此时丹东县卒正在往内陆冲杀,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了潜伏在海岸上的林木联军主力。林木联军主力由林木大人亲自带领,他带着狰狞的山鬼面具,那个晚上,一只带着山鬼面具的人成为了丹东县卒全体的梦魇。

留在后方的长矛兵,根本没有来得及调转长矛的方向,便被林木联军的弓箭射死。

亲兵想要护送着韩嘉往东逃跑,却不想韩嘉紧急之中,索性放弃了生死,不再畏惧,指导着亲兵带领自己往山上内陆撤去。一路整顿兵马。进入了山地之中。

林木大人没有想到敌人被自己捅了屁股后,不是往回丹东的路线撤走,而是选择了进入山中。林木部落的人虽然习惯山林的生活,但夜晚之中,想要追击逃走的丹东县卒,也是力有未逮。

如此,被布置在西面的一小股林木联军被召回。虽然没有成功歼灭丹东县卒,却并不影响他们大计划的实现。当下林木联军聚集所有兵力,将白小丘等一干丹东将士的人头收割了去。派人摆放在白鱼寨的门前。

白鱼大人正在白鱼寨中,白鱼寨的人通过哨塔,早早看到了外面的战斗。丹东县卒被打败。林木联军成功阻挡了丹东的援军。

白鱼部落的士兵来到白鱼大人院内禀报:“白鱼大人,林木部落的人将丹东将士的人头摆放在我们门前,垒成了小土堆那么高。”

“知道了,下去。”

白鱼大人在堂内来回踱步,妻子道:“现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丹东人的救援已经失败,没有了丹东的救援,沿海各部落有谁能战胜林木联军,如今之计,只有求和一条出路!”

“妇人之见!丹东县卒虽然败了,可是对于辽东王来说,也不过损失了九牛一毛罢了。无关痛痒,只不过需要花费些时日,再行报复。林木联军将丹东将士的人头摆在我寨门前,我若将其迎入城内,岂不是和辽东将士结了仇!”

妻子道:“林木联军的的威胁是迫在眉睫的。辽东王便是要责怪,也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如果现在被林木联军进攻,我们若是战死,即便辽东王再强大,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对于妻子的话,白鱼大人竟是无言以对。能活一天是一天吧。

白鱼大人亲自带人打开了城门,迎接林木联军进入寨中。

林木大人骑在缴获的坐骑上,看到白鱼部落很快打开了宅门,林木大人与旁边的大巫师林木可道:“大巫师,我还以为会有一场仗要打呢?白鱼部落似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勇士啊,难道是海风摧散了他们胸腔的热血吗?”

“林木大人,你要记住,有的时候,一腔的热血是无助于自己的子民的。有时候,好的酋长更要学会为自己的子民忍受屈辱。”

第201章 大巫师预言(三)

第201章大巫师预言(三)

林木大人率领林木联军进入白鱼寨,看到宅内排列整齐的房屋,许多白鱼部落富贵的居民身上穿着紫色的衣服。

林木大人道:“大巫师,我希望有一天,林木部落的人,能穿比白鱼部落更华丽的衣裳,住比白鱼部落的子民更宽敞的房屋,我能够做到这一点吗?”

林木可道:“林木大人在羡慕他们的同时,却忘记了一点,正是我们这些褴褛的勇士,打败了这些穿华丽紫色衣服的人。贪于享受,是勇士堕落的表现。居住在宽敞的房屋中,也会让部落的勇士畏惧远征。因此,房屋与衣裳都是足够使用便可。放肆的追求,是不可取的。”

林木大人忽然觉得大巫师说的话未免太过绝对了。

他问迎接他们进城的白鱼大人:“白鱼大人,你认为我们部落大巫师的说法正确吗?居住在漂亮的房屋中,穿上华丽的紫色衣服,正是因为这些,让你们变得堕落吗?”

白鱼大人道:“并不是这样,尊贵的林木大人,我们部落的勇士之所以乐于卖命,正是因为有宽敞的房屋、华丽的衣裳、以及美丽的女人作为犒赏,所以他们才愿意为了部落的利益拼命。”

林木可斥责道:“难道战争不是为了天神吗?不是为了维持各自部落的传统吗?白鱼部落的人居然为了个人的享受而战斗,果真已经堕落如此了吗?”

白鱼大人道:“不然,我并不认为为了谋求个人的舒适而拼死战斗是可耻的行为。战斗从来都不是为了神才战斗的。”

林木可与白鱼大人的争辩一直持续到进入酋长大厅。

当晚,林木可为了祛除白鱼部落腐朽奢靡的气息,决定举行一场献祭仪式。要将白鱼部落中身穿紫衣的人,都献祭给天神,求取天神给与林木部落下一步的指引。

林木大人同意了。

白鱼部落中,身穿紫衣的人,一般都是白鱼部落的中上层,若是能够将之全部杀掉,也有利于林木部落的统治。

当下,身穿紫衣的白鱼部落高层尽数被杀,头颅被抛掷进火堆中,散发着焦臭的气味。便是连白鱼大人的妻子,也因为身穿紫衣,被忠诚于天神的林木部落勇士,割掉了头颅。鲜血喷洒在了被褥之上,还有白鱼大人的脸上。

白鱼大人踉踉跄跄来到主持仪式的会场,来到了林木大人的身边。

林木大人道歉得很敷衍:“抱歉了,白鱼大人,我没有想到你的妻子,也穿的是紫衣。”

白鱼大人道:“林木大人不用为我感到抱歉。林木大人知道吗?在我们白鱼部落的早期,我们也是有大巫师的,他告诉我们何时耕种谷物,在哪里能够不用花费大的力气,便能捕捞足够部落使用的丰富的渔获。”

“白鱼部落以前也是信奉天神的吗?”

“白鱼部落也是半岛的一份子啊。即便是现在也是信封天神的。只是,当有了更多的人,不用询问祭司,也能知道哪里可以知道获得渔获的丰富地点,也知道一年四季的区分在于何日之后,大祭司的作用便没有那么重要了。当人们明白,自己并不需要大巫师的时候,也就是大巫师灭亡的时刻。”

“哎呀,白鱼大人,你为何要和我说这些呢?若不是大巫师,我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恐怕不能继承父亲留下来的位置呢。”

“之前,林木大人确实需要大巫师的支持。但历来,部落大人与大巫师的权利,更多的时候是互相抵触的。林木大人击败丹东军队,立下了赫赫声威。大巫师此时若一句话将林木大人废黜了,林木大人心甘情愿吗?这紫衣,难道林木大人你不想穿吗?”

大巫师以为抓走了白鱼大人的妻子,将之献祭,会让白鱼大人一蹶不振,他一心主持奉献给神的祭司典礼,并没有注意到,白鱼大人竟是直接来到了林木部落的身边,怂恿着林木大人与自己作对。

这时,林木可已经举行完奉献给天神的舞蹈仪式,吞食了一碗药剂之后,忽然全身颤抖起来,两眼翻白。

林木联军的人也顿时都屏气凝神,等待着大巫师说出天神给与他们的启示。

林木可喃喃道:“天神和我说了,若是想要让林木部落变得无比强大,就要找到一个叫做红鱼的女人,将她献祭给天神,如此,整个半岛都将会被林木大人纳入统辖治下,天神将整个半岛赐予林木大人。”

白鱼大人听了,心顿时凉了,他们部落叫做白鱼部落,若是将部落的人杀死,鲜血喷洒而出,不就成了红鱼了吗?

林木可这是要让自己整个部落的人都去死啊。可能在他看来,被他认为不信封神的人,都没有必要存活在这个世上了吧。

林木可从药劲中恢复过来,浑身还冒着虚汗,被仆从抬着来到了林木大人身边,道:“林木大人,记住,找到那个叫做红鱼的女人,把她献祭个天神,这样,天神会把整个半岛赐予你的。”

林木大人跪拜着道:“林木大人接受上天的启示,一定完成天神给自己的任务,找到那个叫做红鱼的女人。”

待林木可被仆从抬下去安歇后,林木大人问白鱼大人:“请问白鱼大人,可有一个叫做红鱼的女人?她是贵部落的人吗?”毕竟,红鱼中也有一个鱼字。

“不瞒林木大人,是有这么一个部落存在的。红鱼部落的首领叫做红鱼大人,与其他大部分部落不同,红鱼大人一般是女性。如今那个叫做红鱼的部落已经灭亡了,还只剩下一位酋长的女儿,她勉强的维持着身为酋长的自尊,但整个部落也就她一个人了。”

“一个人维持着一个部落?她一定非常孤独吧?天神为什么想要得到她?连天神也想得到的人,若是归于我,会如何呢?”

“林木大人的这些话,可不该说出口啊。”

“是啊,我也只能当着白鱼大人的面前说说罢了。白鱼大人能为我找到这个女子吗?”

“这有何难。我这就派人帮林木大人打听。”

“林木大人需要多久呢?”

“三天,只要三天,我一定给林木大人找到这个叫做红鱼的姑娘。”

第202章 红鱼

第202章红鱼

白鱼部落。白鱼大人把酋长大厅腾出,让给林木大人居住。白鱼大人则搬到西面一间宽敞的民居中。之前给能够给他提供意见的妻子,已经被林木可献祭给天神。这倒是帮了白鱼大人一个大忙。

他有一个偏房夫人,因为妻子的缘故,不得不将之休弃。虽然休弃,暗地里却是藕断丝连。妻子已死,他便将偏房夫人接了回来。

偏房夫人也是个聪慧的人。见到林木回来后,神思不定,问:“夫君可是在害怕大妻的娘家反对你将我接回来吗?”

林木大人道:“她们家也刚被林木可献祭了两个儿子,哪有心情管我的事情。我并不是在担心这件事情。”

偏房夫人道:“夫君有什么难断的事情,不妨和我说说。”

林木大人将红鱼的事情说与偏房夫人听了。

偏房夫人笑道:“这有何难?从咱们部落中找到一愿意牺牲的女子,说她便是红鱼,送给林木大人,不就可以了吗?”

林木大人叹息一声,不可否认,他这个偏房夫人是比一般女子聪明,可也就是一个有小聪明的人。

林木大人道:“一个天神都想要得到的女子,岂是平凡女子可以代替的。我要找的女子,其谈吐、气势自是要不凡,可我白鱼部落,还有比你还聪明的人吗?”

偏房夫人道:“妾身也是愿意为白鱼寨牺牲的。”

林木大人见偏房夫人搂在怀里,道:“我自是知道你的心意,但大部分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偏房妻子,又岂能瞒过林木大人。再说,你的谈吐、气质,距离天神想要得到,恐怕还要差很多呢。”

女人的聪慧更多的体现在有自知之明这一点上,偏房夫人也知道,自己伪装不成红鱼的,之所以如此表态,更多的是体现出愿意为白鱼大人牺牲的精神。

偏房夫人忽然挣脱了林木大人的怀抱,面向他道:“夫君,我倒是知道一个人,她的谈吐、气质也许是伪装红鱼的最佳人选,可她并不是白鱼寨的人,不知道她是否愿意做出这样的牺牲。”

白鱼大人大喜,问:“她现在可是在寨中吗?”

偏房夫人点了点头道:“她就在我之前的住处。”

白鱼大人听了,连忙带领十几名勇士,来到了偏房夫人的原来的住处。偏房夫人原来的住处地处西南,位置隐蔽,周围都是高墙大院,非富户或有身份的人,不能居住。

只是如今家家都有丧事,皆因为家中有穿紫衣的人,被林木可大人当做了祭品,烧死献给了天神。

众人见到白鱼大人来,纷纷上前,拦住了白鱼大人。有的道:“白鱼大人,林木寨实在欺人太甚,我们愿意家中仆役尽数拨给你调遣,你应该带领我们,将林木联军的人祛除出去。”

白鱼大人道:“此时再说这些又有何益?林木联军已经进入寨中,此时反抗只会引起林木联军疯狂的报复外,别无它用。你们也都应该知道,林木大人正在找一个叫做红鱼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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