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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朝大将军》 1.大秦？大秦！ 蒙泽一直认为是自己好事做多了，所以老天给了他一次从头再来的机会。只不过，这机会换成了2000年前。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十里旌旗，威风裂裂，红底黑字，上面写着小篆的“秦”字。 作为一名考古系的优等生，蒙泽对这个字，很熟悉，而且，他的家中就有一面这样的旗子。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是哪个剧组在拍戏，还四处望了望，并没有看到任何道具。而身前身后，数万兵士列阵而开，青色长矛锋芒凛冽，肃杀肃穆。蒙泽沉默了，不论是士兵还是士兵身上的盔甲，亦或者是士兵手中的长矛，确确实实，是秦朝时候的样式，没有一点违和的地方。最主要的，这些士兵，是真正的士兵。经历过战场洗礼的士兵，与其他士兵，是不同的。 “报！”远处，一名士兵飞奔而来。随后，在蒙泽身前单膝跪下，“启禀少将军，陛下祭天结束，欲下山。” 蒙泽一懵，秦，祭天，公元前219年，始皇封禅泰山！ “你，随我去前方迎接！”蒙泽指了指这士兵，随后双腿夹了夹马肚子，他身下的马就开始以一个合适的速度往前行去。说起来，蒙泽并不会骑马，刚刚想要让马行动的时候，身体就自然做了这个动作。这个时候的马，是有马具的，不过，坐起来确实很不方便，在马行走的过程中，要时时加紧马肚，防止摔下。 “诺。”士兵回了一声，就跟在了蒙泽后面。 马走了好一会儿，蒙泽才看到队伍的前端。这威严而肃穆的气氛，让蒙泽也一下子入戏，成为了少将军。蒙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穿越到这具身体中，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不是他所熟知的秦朝。泰山脚下，真正是十里兵林，数万士兵，列队而开。蒙泽曾经去过兵马俑，也感受过，但，兵马俑终归没有真人的感觉。 等不一会儿，蒙泽就看见了一群人在半山腰，慢慢往下走。直到这个时候，蒙泽才确认，他，兴许可能应该是真的穿越了。而且直接穿越到始皇封禅泰山的这一年，也就是公元前219年，这一年，始皇41岁！距离始皇殒命沙丘，还有9年。始皇死后，这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王朝就走了下坡路，没多久，二世胡亥就败光了始皇帝的基业。 “少将军，陛下与将军、二将军已经行至半山腰了。”身后，那名传令的士兵对着蒙泽道。 “嗯。”蒙泽点点头，没有再说话，这个时候，多说多错。他很奇怪，人家穿越好歹也有原主的记忆，怎么他穿越了就没有？不过，按照情况推断，他被称呼为少将军，也就是说，他这具身体的父亲，一定是将军。 说到秦朝的将军，大家最可能想起来的，便是蒙恬了！ 蒙泽想了一下，说起来，史书上并没有关于蒙恬子嗣的记载，也没有关于蒙恬妻子的记载，但传说中，蒙恬的妻子是后世被称为“笔娘娘”的卜香莲，不过，这也就是个传说，正史上并无记载。 蒙恬与始皇的年纪差不多，始皇是有三十三个子女的，并非只有大家所熟知的扶苏与胡亥。照这样推断，蒙恬也应该是有子嗣的。 又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一队士兵率先出现在蒙泽眼前，而后，是一头戴天子冠，要缠白玉带，衣着玄色华服，身材高大、粗壮的中年男子，始皇，嬴政。在始皇身后则整齐的跟着数十人，是始皇这一次带去泰山封禅的文武官员与一些博士。 始皇走的不快不慢，一步一步，似有节奏，很是威严。蒙泽粗略估计了一下，始皇这身高，快2米了。 见此，蒙泽想要翻身下马，身体自然的就下来了，动作行云流水，好不利落。 “微臣，见过陛下！”蒙泽左手压右手，举手加额，鞠躬九十度“免礼。”始皇开口，声音十分浑厚。“见过陛下！”身后，数万士兵整齐的大声喊道。 “免礼！”始皇同样也是大声的开口，声音浑厚。而又有专人将始皇的命令传下去，有点像影视剧中早朝的时候喊的传令太监。 “诺。”蒙泽起身，同时手随着再次齐眉，然后手放下。对于秦礼，蒙泽曾经在学校饰演过扶苏，所以相对较熟。随后，始皇开口，“小蒙爱卿，久等了。” 蒙泽心头一突，因为始皇的开口，导致始皇身后的一干人等，都看向了蒙泽，这其中，就包括蒙泽的便宜父亲与便宜叔父，蒙恬与蒙毅。 “陛下言重了。”蒙泽微微躬身，平缓的道，刚刚他看见了始皇帝的脸，中年老帅哥一枚，不过，身高是真的很高了。“蒙爱卿，令郎很像你啊。”始皇笑了笑，对着一边的另一个穿着碧色华服，留着八字胡的国字脸男子道。 “陛下夸赞了。”那中年男子简单的行了个礼，笑着回了一句，任谁家孩子被夸，自然都是会高兴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封禅祭天已经结束，我们，也该回咸阳了。”始皇叹了一声，这一次祭天，也不是很让他满意，因为带去的这些人，竟不知真正的礼仪。但，祭天过后，他嬴氏，也算是被上天承认了。 “诺。”随后，那中年男子又简单的回了个礼。 而蒙泽，在看见这名男子的时候，忽然就红了眼眶，只因这名男子，与他记忆中去世的父亲长得一模一样。忽然间，蒙泽的脑中就涌现出来一堆记忆，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一时间，蒙泽觉得有些晕眩，但，在这样的场合，他是不能倒下的。幸好，蒙泽只是觉得有一些晕眩而已。 下一瞬，守卫的士兵向两边列开，露出被围着的天子之乘，六驾马车。有文献记载，天子驾六马，诸侯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现代在秦始皇兵马俑只出土了四马的马车，可在2002年，洛阳市的科学考古发掘终于找到了“天子驾六”的实证，发现了由6匹马驾驭的“天子之乘”。 而始皇帝，就一步一步的，走向他的天子之乘。 2.蒙氏子！ 随着始皇上了自己的天子之乘，身后，跟着一名穿着玄色衣服，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之人，在整合了原主的记忆后，蒙泽知道，这名跟在始皇帝身后的，就是中车府令，赵高。这印象，倒是与后世一直以来的影视剧中赵高形象严重不符。此时，赵高也上了皇撵，亲自为始皇驾车，可见始皇信任并宠幸于他。 再后面，是一名中年帅哥，几丝华发，着紫色华服，头戴白玉发冠，也上了自己马车，此人，丞相李斯。其他大臣们见此也是该骑马的骑马，该上自己马车的上自己的马车。 此时，衣着碧色华服的蒙恬，走了过来，对蒙泽道，“路上注意护卫陛下安全。” “诺。”蒙泽点点头，道了一声。刚刚，他已经整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原主也叫蒙泽，蒙恬之长子，蒙泽还有一个妹妹，叫蒙月，至于蒙泽的母亲，在这个时空，确实是卜香莲，不过，在生蒙月之后，伤了身子，已经不怎么出门了。 蒙恬说完后，自顾自的上了自己的马车，因为他要跟着始皇一起上泰山祭天，所以他是没有穿着盔甲的，而这护卫的任务，是交给了他的儿子蒙泽的。 “泽儿不要介意，你父亲就是这般的。其实你刚刚受到陛下的夸赞，他很是开心。”蒙毅走了过来，拍了拍蒙泽的肩膀，笑着。 “叔父。”蒙泽简单的对着眼前这蒙毅行了一礼。 “行啦，为叔也上车了。”说完，穿着青色华服的蒙毅，就跟上了蒙恬的脚步，上了同一架马车。蒙恬在2年前，也就是公元前221年，率兵攻打齐国，大败之，始皇授任蒙恬为内史。蒙恬的祖父蒙骜为秦国名将，事秦昭王，官至上卿，其父蒙武也为秦将，曾任秦内史，与王翦联手灭掉楚国。可以说，蒙家是一个武将世家。 蒙泽眼看着蒙恬与蒙毅上了马车，心中一松，还好，两人没有起什么怀疑，也是，这么大白天的魂穿，是很奇怪的。然后，蒙泽一个翻身，上了自己的枣红马的马背，然后双腿稍稍夹着马肚子，马就小跑起来，来到了皇撵附近。 “陛下，是否回程？”蒙泽对着皇撵内的始皇，恭敬的道，这是原主自带的技能。今日见到的始皇，高大威猛，又大气威严，开玩笑时，还算慈祥。 “出发。” 此时，皇撵边上一名太监，就尖着嗓子大声道，“陛下口谕，出发！” “出发！” “出发！” 整个队列，足足有数里长，传令的太监，也有好几个。 随后，这十里兵林，就开始缓缓向前移动。而蒙泽，作为领军将领，不能太前，不能太后，为了始皇帝的安全，自然是待在皇撵边上的好。若是有不开眼的来了，他还能挡一挡。 行军的速度不快，蒙泽坐下的枣红马，名为追电，跟的毫不费力。这种时候，蒙泽庆幸自己好歹大小是个官儿，不用和普通士兵一般走路。只不过，一想到蒙家最后的下场，蒙泽就不是很舒服。父亲蒙恬，被赵高矫诏自杀，叔父蒙毅，也是被赵高囚禁致死。而大秦基业，同样因为赵高，而毁于一旦。 回程的路，是漫长的，泰山到咸阳，就直线距离都接近800公里。更何况，这个时代的路，多山路。 两个时辰后，始皇帝叫停了队伍。 2个时辰，也就是4个小时，蒙泽已经骑马骑得双腿发软，因为这个时代的马具，是没有马镫的。所以，为了不掉下马去，蒙泽必须双腿夹着马肚子。这一夹，就是4个小时。这4个小时，蒙泽整理了一遍已有的信息，如今，他有了原主的所有记忆，同样，他还清楚的记得秦朝的所有历程。大学7年，蒙泽拿了考古学的硕士学位，同时，看了许多书，体验过许多生活，也跟着自己的导师下过墓，去野外追寻过历史。秦朝的结局，若非赵高，是不可能二世而崩的。而他这具身体的身份，注定与赵高走到了对立面，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始皇帝走下了马车，此时，大部队停在了一个林子里。 始皇帝都下了马车，文武大臣们自然也下了车，文官自动聚集以李斯为首。武将也聚集以蒙恬为首。 “朕已有数年未出咸阳，如今，看我大秦万里河山，心甚乐兮。”始皇帝大声的道，双手大张，仿佛要将天下握住。 “恭喜陛下，我大秦江山必会代代相传。”此时，赵高在一旁对始皇帝行了礼，左手压右手，举手加额，鞠躬九十度。 “哈哈哈哈。”显然，始皇帝现在心情很是不错。 连蒙泽都觉得心情不错，这个时候的空气，太清新了。一路走来，都是山川树木，草木河流，哪儿来的什么汽车，尾气，雾霾。 “陛下，此时天色已晚，不知是否驻扎？”蒙泽下了马，走到始皇帝身边，鞠躬行礼。 “可。”始皇帝开口，并点头，“来人，取朕之弓，围猎！” “诺！”一旁，赵高赶紧上了马车，拿下了始皇帝的弓和箭。始皇帝要围猎，兴致上来了，众臣自然不会阻挡，不过，安全保护还是必要的。 蒙泽见此，安排人去传驻扎的命令，然后同时带着数百人跟在了始皇帝的身后。只见始皇帝快速的翻身上马，然后驾着马就往林中奔去。蒙泽见此，赶紧跟上。他是这一次护卫的主官，虽然官不大，可实权是确确实实在手中的，更何况，他如今是蒙氏子，更不容得他出一点错误。 “驾！”始皇帝大叫着，左手拉着缰绳，右手拍着马屁股，而他座下的马则是飞快的奔驰着。忽然间，始皇眼前一亮，勾起了嘴角，双腿用力的夹住马肚子，左手取下背上的弓，右手取箭，弯弓射箭。 蒙泽只听得“咻”的一声后，是“笃~”的尾音。蒙泽看去，一只野兔被始皇帝射穿钉在了树上。随后，蒙泽一挥手，就有士兵往目标地跑去，准备拿下猎物。 而始皇帝见此，笑了笑，继续驾着马往林中深处而去。 3.刺杀 蒙泽无奈，只能跟着始皇往林子深处而去。身后，跟着数十名侍卫，其他都已经扩散开去，进行一定范围的清场。不过，始皇的身手还算可以，至少能上得了马，开的起弓，还能打得了猎。 见始皇进入林子，各大臣们也是骑马的骑马，实在骑不了马的，就在原地等。而赵高，此刻也驱马跟上了蒙泽。这样，距离始皇也就没多少距离。 忽然，始皇又笑了一声，却是射中了一只狐狸。很快，就有士兵跑过去捡起猎物。 “陛下万胜！”赵高喊了一句，稍微后方一些的大臣反应过来，也跟着喊。 “哈哈哈。”始皇很开心，“诸位爱卿，大家一起吧，猎到猎物，今晚可以加餐。” “诺。”众臣子应了一声，从自己的侍卫手中接过弓箭，开始分散开去狩猎。 蒙泽见此，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狩猎很是不满，就始皇一个人还好，现在人多了，场地就要扩大，场地一扩大，漏洞就会变多。而且，他总有不太好的预感。 此时，蒙恬与蒙毅也是驱马与蒙泽一起，万一出意外，蒙泽一个人，也是应付不过来的。蒙泽觉得，历史上，始皇的很多次被刺，都可能是自作自受？安安静静的待在车里不好吗？ 忽然间，一片树叶飘落，蒙泽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树上那个黑衣人，已经被蒙泽杀了许多次了，“保护陛下，有刺客！” 说着，蒙泽已经取出了弓箭，凭着身体的记忆，朝着黑衣人就是一箭射去。 树上的黑衣人脸色也是十分不好看，至少从他皱起的眉头中能看出，原本他们是想等秦始皇再深入林子一些，与护卫再远一些的时候动手，这样，动手后他们逃脱的几率也会大一些，可万万没有想到，一片飘落的树叶而已，竟然引起了秦贼的警惕。这黑衣人见蒙泽一箭射来，闪过身，就朝秦始皇而去。 蒙泽也是没有想到，好好的一次随性打猎，竟还有刺杀。果然，始皇是有多招人恨。历史上真是说不清这事儿。蒙泽没有停下，驱马奔向始皇。此时，始皇被蒙恬、蒙毅、赵高围在中央，而他们的外围，是十数个黑衣人。几人却并没有惊慌。 其实，这些黑衣人被发现了，计划肯定是实行不了了。最好的做法，应该是立刻撤退。可，这些黑衣人完全没有这个觉悟，拿着剑，就盯着始皇帝。如果眼神能杀人，恐怕始皇也死了多次了。 “来人，保护陛下！拿下刺客！”蒙泽再一次道，身后的士兵就有一部分冲始皇帝的方向而去，另一部分直接杀向刺客。而蒙泽见此，自然也是直接杀向刺客了。 蒙泽右手撑在马背上，一用力，整个人从马背上飞身而起，拔出腰间的佩剑，一剑扫向刚刚他第一眼看到的刺客，直觉告诉他，此人，就是此次刺杀的首领。 黑衣人同样一剑挡住蒙泽的攻击，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知道，这一次的攻击算是失败了，看了一眼始皇帝方向，不再留恋，就往外攻击。 蒙泽哪里会放过他，紧追不舍。说来也奇怪，蒙泽其实并不会这些招式，但身体会自动给他做出选择，就好像有代练一般。 而被围在中央的始皇帝，依旧面带笑容，道，“蒙爱卿，令郎武艺不俗，日后定然会与蒙爱卿一样，成为我大秦的国之栋梁。” “陛下夸赞了。”蒙恬不好意思的道，今天始皇帝依旧夸了两次他这个儿子了。他的儿子他自己也知道，确实，武学天赋上更甚于他，兵法天赋也不错。可，就是为人天真，憨厚，对谁都信任。他知道，这其实是优点，但一进入朝堂，这或许就成了致命的缺点。 “诶，是事实。”始皇帝看着蒙泽与黑衣人的交手，道，“小蒙爱卿今年应当才16岁吧。” “是的，陛下。”蒙恬点头。 “那扶苏也就比他大了五六岁而已。”始皇摸着自己的下巴，满意的笑道，感觉给自己的儿子找了一个好臣子，“扶苏刚毅勇武，信人而奋士，可为人太过仁矣，当给他找一个杀伐果决的将军，朕觉得，小蒙爱卿就十分不错。” “这。”蒙恬不知该如何回答了，扶苏的优点，始皇帝说的很对，但缺点，同样说的很对。若为君主，扶苏可为守成之君。可大秦初定，六国余孽众多，需要一个杀伐果决的君主是没有错的。 两人说话间，蒙泽已经将黑衣人压着打了。终于，又一次劈砍后，黑衣人的剑被蒙泽砍断，蒙泽的剑直接像斧子一般，砍进了黑衣人的左侧肩膀。 “啊！”黑衣人大叫一声，显然，伤口十分疼痛。 蒙泽见此，又一脚直接踢在黑衣人的腹部，将黑衣人重重的踢飞出去，摔倒在地，随后，就有七八名士兵将剑架在黑衣人的脖子上。 直到停手，蒙泽才又找回了自己。刚刚那种在天空中飞翔一般的感觉，他太迷醉了，身体打的很舒畅，刚刚的时候，蒙泽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嘛。等他反应过来，黑衣人已经被他收拾了。 不一会儿，士兵们就五花大绑的将黑衣人们全部绑了，带到始皇帝面前。 “启禀陛下，刺客已经全部捉拿归案。”蒙泽对着始皇行礼道。 “好，小蒙爱卿辛苦了。”始皇摸着自己的胡子，笑着道，满意的点头，“赵高，这些人就交给你了，一定给我审出来，到底是谁指使。” “诺。”始皇身边的赵高点点头，行礼接过命令。 “小蒙爱卿，此次你护驾有功，朕就命你为太子舍人，日后辅佐太子，并赏千金。”始皇笑着挥挥手，然后自己上了马。 “诺。”蒙泽行礼，刚抬头，就看见一支箭矢从始皇的背后射来。竟是还有一名黑衣人，没有从树上下来，想在这众人最放松的时刻刺杀始皇。 蒙泽还没有思考好怎么处理这根箭矢，身体又自动向前，抓住始皇帝的肩膀，将始皇帝拉到自己的身后。此刻，箭矢距离蒙泽也就没有多远了。只见蒙泽的左手抬起，直接以手臂，挡住了箭矢。箭尖则是穿透了蒙泽的左手，停在蒙泽的眼前。 4.晕血 此时，蒙恬与蒙毅也反应过来，快步上前，追上那名刺客，以蒙恬与蒙毅的身手，刺客很快就被拿下。 始皇此时还有一些懵，也有一些后怕，感激的看着蒙泽，道，“此次，多亏小蒙爱卿了，否则，朕命休矣。” 蒙泽很无奈，每一次，战斗的时候，意识都不是他的，只有在战斗结束，他自己的思想才会回来，这该死的魂穿啊，蒙泽暗暗骂了一句。意识回来的瞬间，蒙泽就感受到了左手的剧痛，刚想出口一声卧槽，就听见了始皇的声音，随后赶紧对始皇弯了弯腰，“陛下言重了，是陛下福泽深厚，而这一切，也不过是臣职责所在。” 蒙恬愣了愣，要知道，他的儿子，平日里是说不出这些话的，而今天，忽然开窍了一般。 “朕说了，是小蒙爱卿的功劳，便是小蒙爱卿的功劳。”始皇故作生气，此时，他也是越加喜欢蒙泽了，与蒙恬一样，忠厚纯良，忠君爱国，竟能替他挡箭。 “陛下说的是，小蒙将军，这确确实实是你的功劳，当时，陛下与我们都是背对着危险的。”赵高听了始皇的话，赶紧帮腔。此时，赵高与蒙毅还未发生龌龊，而赵高，也有意与蒙家交好。 “赵高说的没错。”始皇见有人帮腔，很是开心，一看是赵高，越发觉得赵高深得朕心了，“小蒙爱卿，此次，若非是你，朕已命丧黄泉。朕知道，你蒙家世代忠烈，为我大秦之栋梁，你的祖父，曾祖父，都为我大秦立下汗马功劳，你的父亲，更是大破齐国，如今，你们这一代也长成了。蒙爱卿，你们蒙家，后继有人啊。” “陛下夸赞了。”蒙恬倒是没有说什么推辞的话，蒙泽的表现，他也很满意。 而蒙泽，没有说话，作为大秦朝第一愚忠之家族，蒙家的历史，蒙泽很熟悉。 而且，他本人，更是蒙家第145代子孙。 “先传太医给小蒙爱卿治伤要紧。”始皇见蒙泽左手的伤口，弩箭穿手而过，可见其疼痛，而蒙泽却没有喊过一声疼痛，而且，脸色也没有什么改变，对蒙泽也更加满意了，这一满意，就生出了其他心思。比方说，下嫁他一个公主如何？ “臣已经派人去传太医了。”赵高拱手道，此刻的赵高，虽然得始皇宠幸，但还没有到权倾天下的始皇，时时刻刻揣测着始皇的心思。 “嗯。”始皇满意的点头，“这大秦的天下，有蒙家，有丞相，有赵高，朕何惧？” “大秦千秋万代！”赵高再次拍了马屁。 而赵高这么一说，旁边的大臣们也不得不说这一句，“大秦千秋万代！” 蒙泽在一旁直想翻白眼，这马屁精！生的一副好皮囊！不过，伤口还真的疼！蒙泽忽然看见流出来的血，黑色的，“有毒！”然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泽儿？”蒙恬虽然在附和始皇的话，但也一直注意着自己的儿子，见蒙泽晕过去，赶紧扶住，再一看蒙泽伤口，流出黑色血液，“箭上有毒！” “什么！”始皇大惊，“太医呢，快传太医！” 然后一名老者被士兵架着跑到了这边，“参见陛下！” “免礼免礼！快给小蒙爱卿诊治！箭上有毒！”始皇不耐烦的道，蒙泽是为了他挡了这一箭，而且蒙家这一代只有这一个男丁，若是蒙泽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他如何面对蒙恬与蒙毅？ “是！”老太医赶紧走到蒙泽身边，拉起了蒙泽的手腕，把了把脉，随后对始皇道，“陛下，臣要在此处给小将军处理伤势。” 始皇一挥手，意思就是快点。 “诺。”然后老太医打开了自己的医药箱，又从众拿出了一把小匕首，一把剪刀，将箭头剪去，又从背面将残端拔出，鲜血混着黑色的血液喷溅。 蒙恬看得心痛，他这儿子，自小不善言语，但心思醇厚，善良，于武学兵法上颇有天赋，日日与他入军营操练，凭借自己的实力让蒙家军都喊他一声小将军，可如今，竟昏了过去。蒙恬心思大乱，只看得眼前血液鲜红，黑红。 拔出箭后，老太医依旧在给蒙泽放血，直至血液鲜红，才给蒙泽上了金疮药包扎，然后站起身，对着始皇拱手，“幸好小将军诊治及时，毒未入体，如今小将军伤口处血液已经鲜红，毒素大部分已经排出，稍后臣再开一些药，让小将军服下便好了。” 这个时候，始皇才松口气，还好人没事，不然真是无颜面对蒙家了，“快去！” “诺！”老太医拱手，然后退了下去，这个时候，蒙恬才反应过来，他儿子没事儿了，没事了，擦了擦自己的眼眶，刚刚好像哭了？ “二弟，快来，把泽儿扶到车上去。”蒙恬吩咐蒙毅道，从小，他很少夸蒙泽，今天差点天人两隔，也才知道，他对家人其实十分在意。 “好。”蒙毅和蒙恬一起扶起了蒙泽。 “慢点儿慢点儿！”始皇还在旁边帮声。而在一旁的赵高，越发觉得，要交好蒙家，现在蒙家可是圣眷正隆。 若蒙泽醒着，定然会看到这幅画面，然后觉得惊奇，可现在，他晕着。原身其实是不晕血的，否则在抓刺客的始皇蒙泽就该晕了，所以，是蒙泽晕血！意识回来的时候，看见血液，晕了。 蒙毅在一旁，看得清楚些，自家大哥居然哭了？哈哈，蒙毅简直要笑翻，但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道，“大哥，你为泽儿流泪了。” “莫要胡说！”蒙恬刷的红了脸，不过脸太黑了倒是没怎么看出来。 “我可看见了~等泽儿醒来，叔父要告诉他，他爹为他哭了！”蒙毅哈哈的道。 “你，简直不可理喻！”蒙恬一甩袖子，将头转过一边。 “哈哈哈~”蒙毅大笑着。 而我们的主角蒙泽，则是慢悠悠的醒了过来，被蒙毅的大笑吵醒的，“血！” “泽儿？泽儿？”蒙恬见蒙泽睁开眼睛，大喜。 蒙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忘记了自己穿越，“这是拍戏吗？老爸，你还挺上镜的！” 5.赐婚 蒙恬听了蒙泽的话，皱了皱眉，没听懂，“何为拍戏？何为上镜？何为老爸？” 蒙泽一激灵，摇摇头，“没什么。” “好了，上车吧，既然受了伤，就好好养伤。”蒙恬开口，“接下去的护卫，就由为父来吧。” “诺。”蒙泽点头，没有反对，蒙恬的车上是装着他平日里穿的盔甲的。 然后蒙恬就换了盔甲，接管了整个防务。对他来说，这些也是再熟悉不过了。 至于蒙泽，这才反应过来，他穿越了啊，看了看手上的伤势，绷带，内心叹气，怎么救稀里糊涂的穿了呢？他也和教授下过墓，整理过文物，从不觉得自己会穿越啊。 蒙毅还在车上，不过，叔侄间一时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原本蒙毅倒是想说刚刚那件事儿的，可蒙恬下车前瞪了蒙毅一眼，作为警告了，蒙毅想了想，还是不破坏蒙恬的形象了。 而今天色已晚，军队肯定是要在这里过一夜的，一顶顶帐篷也就开始树了起来。 “少将军，陛下传召！”一名士兵前来通传。 蒙泽点点头，此刻他也已经换下了盔甲，换上了一件银色华服，好在以前穿过这古代复杂的衣服，否则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穿。蒙毅给蒙泽束了发，然后叮嘱了几句，就放蒙泽下车了。 “微臣，见过陛下。”蒙泽依旧行了一个正礼，虽然手还伤着，但说实话，不影响行礼。 “诶，免礼免礼！”始皇赶紧开口，看着蒙泽，满意的点头，“好一个翩翩少年郎，浊世佳公子啊！” “陛下谬赞。”蒙泽谦虚的回答了一句，他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的长相如何，但是想来，也是不差的。 “来，不要客气了，坐吧。”始皇笑着开口，此刻，在始皇面前，有已经烤好的猎物。 “诺。”蒙泽随即跪坐下来，他实在是不喜欢秦朝这跪坐的礼仪，但，此时并无他法。 “赵高，将这盘子切好的肉给小蒙爱卿端过去。”始皇笑着吩咐了一句。 蒙泽见此，恭敬的对始皇道，“多谢陛下。” “诺。”赵高行了个礼，双手端起盘子，弯着腰，将这盘始皇亲自剔的肉端到了蒙泽面前。 “多谢赵大人。” “蒙少将军不必客气。”赵高笑得眼睛眯起，只剩下一条缝，他总觉得，眼前这个蒙泽可比蒙毅、蒙恬等人好说话多了，至少有礼貌多了，若是蒙恬在此，一定不会说这句谢谢。 一旁坐着的蒙恬皱了皱眉，总觉得蒙泽对赵高太过于客气了，但蒙泽既然已经说了，他也没有什么意见。 “好了，通知下去，让列位臣工都来用膳吧。” “诺。”然后就有士兵传令下去，对始皇来说，只要有蒙家父子、赵高、李斯陪着，其他人，就这样吧。 蒙泽伤的是左手，所以并不影响他吃饭，不过，这烤肉的味道确实不错，表皮金黄，内里酥嫩，是为外焦里嫩。 不一会儿，各位大臣都陆续到来，按照自己的位置坐下，然后就有侍从将烤肉与酒水奉上。 始皇见人差不多齐了，笑了笑，拿起了酒杯，“诸君，满饮此杯。” “敬陛下。”大臣们都拿起了酒杯，左手宽大的袖子掩着酒杯，右手将酒杯送到嘴边，喝下酒。 蒙泽此刻伤了手，就只用右手拿了酒杯，喝了喝，嗯，和白开水差别不大。这个时代的酒，度数可不算高。 “哈哈。”始皇喝完酒，大笑了一声，“诸位用膳吧，这些肉，可都是大家打来的猎物。” “诺。” 在始皇面前，少有大臣会失态，始皇在臣工的心中，在秦国百姓的心中，可都是一位圣明的好皇帝。 “蒙爱卿。”始皇放下了酒杯，将目光转向蒙恬，眼中带着笑意。 “臣在。”蒙恬应下。 “不知小蒙爱卿是否定亲？”始皇开口，又将目光转向了蒙泽。而一旁的赵高，也是笑着，下午的始皇始皇与他商量过蒙泽的婚事。 “尚未婚配。”蒙恬回答道，知道始皇这是起了赐婚的心思。 而蒙泽，则是懵懵懂懂，这什么意思？这就要准备干涉我的婚姻大事了？ “善。”始皇满意的点头，“朕之膝下有十女，与小蒙爱卿年龄相当者有二，一为阴嫚，年方二八，与小蒙爱卿年龄相当。二为栎阳，年方二七，比小蒙爱卿略小一些。”始皇喜欢用联姻笼络大臣并不是一次两次了，连老将王翦都未曾逃过。 “全凭陛下做主。”这件事情上，蒙恬或者蒙泽不可能真正去从两位公主中挑出一位来，只能交由始皇自己抉择，所以，蒙恬这样开口。 蒙泽沉默着，果然，穿越是有福利的，连老婆都包分配，可，要娶一名没有见过的女子，蒙泽内心还是不太舒服。不仅不舒服，蒙泽很想反抗。他是有喜欢的人的。此刻，面对始皇的好意，蒙泽不知如何是好，拒绝吗？你以为拒绝了这千古一帝，他不会发怒？接受吗？可，如何对得起自己的心？说到底，蒙泽到现在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梦，虽然不像是梦，但一切都不真实。 “哈哈哈。”始皇开怀大笑，看向蒙泽，见蒙泽沉默，只当是少年人脸皮薄，而且婚姻大事，自然是由父母做主的。蒙恬在此，蒙泽不需要发表意见。 坐在蒙泽旁边的蒙毅感受到了蒙泽的异常，右手放在了蒙泽的肩膀，压住了蒙泽要站起来的身子。 没错，蒙泽要站起身来拒绝这桩赐婚，他实在不能忍受包办婚姻，与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子成婚，而且还是个公主，虽然秦朝的公主并没有唐朝那般无理取闹，但，尚公主这件事，蒙泽还是不想要。 可蒙泽感受到了肩膀上的力道，转向了蒙毅，见蒙毅摇头，蒙泽深呼吸。他好像不是在梦境，若他拒绝，会连累整个蒙家。蒙泽还在做着思想斗争，上头，始皇已经开口了，“既然如此，那就阴嫚吧，年岁相当，也能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多谢陛下。”蒙恬站起身，对始皇行礼。 蒙泽反应过来，也站起了身，左手压右手，举手加额，鞠躬九十度，“臣，谢陛下赐婚。” “哈哈哈哈。”始皇开心的大笑，赵高首先道，“恭喜陛下招得佳婿！” “恭喜比下招得佳婿！”其他大臣们也都举起了酒杯，恭喜了始皇。 “蒙爱卿，小蒙爱卿免礼。”始皇这才开口，他知道蒙家向来忠烈，绝不会背叛自己，可，蒙泽少年英雄，对他又有救命之恩，总归要厚赏才可。 “诺。”蒙泽手随着再次齐眉，然后再将手放下，内心苦涩。才穿越没几个小时，连婚事都定下来了。而且，还是无法拒绝的婚事。 “不知陛下想要蒙少将军与公主何时成婚？”会场始皇的左侧下首，身着紫色华服的中年老帅哥，李斯开口，对于蒙家，他倒是也信任的很，而且蒙家与他向来没有什么龌龊。 6.真穿了！ “唔。”始皇皱了皱眉，然后看向在场末端的一名老者，“太史令。” “臣在。” “小蒙爱卿与阴嫚的婚事，何时合适？” “容臣想想。”老者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头抬起，看着天空，而后微笑着，又摸着胡子，“陛下，从此处回咸阳尚需三月，三月之后是十月，卦六合，大吉，诸事皆宜。” “哈哈哈，好！”始皇满意的点头，又皱起了眉头，“时间上，会不会太急促了一些？” “确实急促了一些，往后再推一个月，依然是黄道吉日。”太史令回答着。 “那就四个月之后，令小蒙爱卿与阴嫚，成婚！”始皇金口玉言，定下了时间。 蒙泽欲哭无泪，他该说什么呢，刚刚也谢过了，大家也都恭喜过了，左手的伤势依旧隐隐作痛，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境。 为什么大白天的他会穿越？穿越前他在干嘛？哦，对了，他在和教授一起清扫一个兵马俑，虽然，那个兵马俑好像与他有点像。而且，确实不是普通的士兵俑。 想到这些，蒙泽都要懵了。他穿了，那教授呢？而且他是魂穿，那就意味着，在现实世界，他应该被判定为死亡了？蒙泽沉默了，白天的时候没有时间想这些事，一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梦，二是因为白天确实忙了些，在见到始皇的震撼中渡过的，后来又遇到刺杀。 蒙泽沉默着，说实话，他现在依旧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穿越。没有道理无缘无故的穿越，他本人身体又健康，虽说赚的钱少，但，胜在开心自在。这是梦吗？蒙泽希望是的，但，很多事情证明这并不是梦。难以抑制的情绪，左手的疼痛感，眼前食物的真实感。 想着这些，蒙泽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蒙毅似乎感受到了蒙泽的异常，皱了皱眉，自被赐婚后，蒙泽好像就没有笑容，脸色阴沉。即便不开心，也不能表现在脸上啊！蒙毅又看了始皇一眼，好在始皇沉浸在刚刚的愉悦当中，并没有看蒙泽。 “泽儿，还不敬陛下一杯？”蒙毅开口，似是很开心的道。 蒙泽这才反应过来，毕竟，他以前叫蒙泽，现在也叫蒙泽，“诺。” 蒙泽右手拿起酒杯，举向始皇，道，“陛下，微臣多谢陛下赐婚。”若这是梦，那就梦下去罢。若不是梦，那就让他快些醒来吧。 “哈哈哈。”始皇大笑着，也举起了酒杯，“那朕就接了这杯酒，小蒙爱卿日后可是朕的贤婿了！贤婿，请！” 蒙泽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如果可以，他不要这婚事。但事实是，无法摆脱，作为历史上第一个皇帝，始皇金口玉言，言出法随，自然是不能更改的，于是，酒入喉肠。 “好！哈哈哈。”始皇很开心，发现了蒙泽这么一个少年英豪，又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女婿，觉得很是满意。 可当事之人，却十分愁苦。 一直在始皇身边伺候的赵高，眯了眯眼睛，看着蒙泽，好像发现了什么，不过，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 晚宴结束，始皇开开心心的去睡了。 蒙泽也因为受了伤，就先行休息，防务由蒙恬接手。 躺在床上的蒙泽，闭上眼睛，希望一觉醒来，能够回到现代，离开这地方，可却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却做了一个梦，梦见他与一个貌美的女子成婚，可女子性格却刁蛮任性，婚后生活十分不如意，他要带娃，扫地，上班，做饭！简直成了一个全能煮夫！明星奶爸！ “不，我不要！”蒙泽大喊道，却睁开了眼睛。环境没变，依旧是在帐篷里，左手上的绷带还在，穿的衣服还是秦朝的服装。 “什么不要？”蒙恬撩开帐篷走了进来，着黑色盔甲，一脸严肃，皱眉。原本他是想来看看蒙泽的伤势的，结果就听见蒙泽在大喊不要。 “父亲。”蒙泽见到蒙恬，再见到蒙恬的装束，就知道，他还在并不希望的梦里，也就是现实。他是真的穿越了。真的不能再真了。 “既然醒了，就准备用早膳，再过三刻，就要启程。”蒙恬依旧皱着眉，对着蒙泽开口。 “诺。”蒙泽点头，起来洗漱，随后就有士兵端了水进来。蒙泽又稍微感叹了一下这腐败的生活，又安然地接受起来，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贵族之后。当然，如果他对蒙恬说，他不是蒙泽，蒙恬也是不会信的，只会觉得他是得了癔症。 洗漱完，蒙泽又吃了点东西。然后士兵又收起了营帐，准备启程。 回咸阳的路是十分漫长的，这么长的队伍，一天能行五六十里路已经是极限。加上始皇时不时的要停下感受一番打猎的乐趣，农家的乐趣，速度就更慢了。 …… 烈日当空，尽是蝉鸣。夏日的风吹得人衣衫浸湿。 整整十天了，蒙泽到这个时代，已经十天。这十天来，他每天都想着，这或许是一个梦。可每次清晨醒来，都将他的希望打破。 蒙泽认命了。 “你小子，是怎么回事儿？”蒙毅驱马，与蒙泽并驾齐驱。 蒙泽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他连话都不想说。马车里又闷，还不如出来骑马，虽然顶着大太阳。 “好像自从陛下给你赐婚后，你就一直闷闷不乐心不在焉，这可不像你。”蒙毅笑着，摸着自己下巴上那少的可怜的胡须。 如果是平时的蒙泽，一有空一定会找人切磋，武痴一枚。 “是吗？”蒙泽勉强的回了一句，一个人，如果看不到希望，那么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没有意义的。至少，如今在他看来，什么蒙恬，什么蒙毅，什么始皇，对他来说不过都是历史人物而已，以后死与不死，与他何干？管你秦二世而亡还是三世而亡呢。 蒙毅上下打量着无精打采的蒙泽，忽然间，双手对着蒙泽的胸口就伸出掌去。 蒙泽思想没跟上，身体却自动做出了反应，右手格挡住了蒙毅的攻击。 7.微服 “叔父，你别闹。”蒙泽开口，他实在是没有心情与蒙毅玩闹，的确，在他看来，与蒙毅交手就是玩闹，毕竟谁也不会起杀心。这十天来，他已经有些习惯了。 蒙毅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无奈之下，也只好放弃，手上的动作自然也停下了。他实在是不明白，不就是被陛下赐婚了吗？至于这么不开心吗？阴嫚公主可是很漂亮的一个美人儿啊。蒙毅摸着下巴，脑袋好像忽然亮了，他想到了什么东西，一拍自己的额头，得，他这侄儿从小被蒙恬带到军营，估计还不知道女人是个什么滋味呢。蒙毅失笑摇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东郡，寿邑，也就是后世的台前县。 蒙泽看着停下的队伍，内心一直叹气。这个时代，四面都是山，树木郁郁葱葱，走的路，也是蜿蜒曲折。队伍每天只走40里，10天时间，算起来应该走了200公里，走的还都是弯路，真正地图上的直线距离，不过走了100多公里而已。真要回到咸阳，起码接近3个月，更何况，始皇还时不时的要围猎一番。 “这赶路赶的有些无聊了。”皇撵上，始皇淡淡的开口，“赵高，想个法子，让众位爱卿乐上一乐。”事实上，赶路是真的无聊，就是始皇自己，也觉得无聊，虽说他每日有侍女伺候，可天天待在车内，不发霉也要发霉了。因为知道要封禅泰山，所以始皇之前在来的一路上还是相当克制的，现在祭完天了，那当然得该吃吃，该喝喝了。 “诺。”赵高尊敬的接了命令，对于始皇，他还是十分敬重与感激的。想了一会儿，赵高看了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下了马车，找到了蒙泽。 “小蒙将军，陛下口谕，要赵高为诸位臣工找个乐子，赵高愚钝，不知小蒙将军有什么好的办法吗？”赵高刚说完，看着蒙泽一脸沉思，真是问错人了，据传，这个小蒙将军可是个武痴，一会儿来个武术表演那就尴尬了。 对于赵高来找自己，蒙泽是有些懵的，你这一历史上的大奸臣，来找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干啥？不过，听了赵高的话，蒙泽也没有打算出什么意见，已经出过好几次风头了，可不能再出风头了，“赵大人，抱歉，我也没有什么好的意见，要不，来个军队当中的武术表演？” 好吧，赵高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多谢小蒙将军，赵高回去再想一想。” 蒙泽松口气，可约莫过了半小时，就有人来传令，令蒙恬、蒙毅、蒙泽、李信等一干将领觐见。原本是不需要传蒙泽的，可蒙泽是现在这兵林的临时负责人啊！ “臣蒙恬。” “臣蒙毅。” “臣蒙泽。” “臣李信” “见过陛下。” 几位将军还是挺默契的。 “众爱卿免礼！” “谢陛下。”秦时，还是不流行跪礼的。 “诸卿，朕欲微服出行，体察我大秦百姓之疾苦，诸卿看看该如何安排吧。”始皇是在通知他们这一件事，而不是与他们商量，所以只是问他们如何执行罢了。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始皇嫌这样走太无聊了，那也只能随始皇的意思来办。在他们看来，始皇是有雄才大略的，并非昏庸的君主，所以他们并不会反对。 蒙恬想了想，道，“陛下，不如由李将军以及舍弟蒙毅，带兵走大路回咸阳。由微臣、蒙泽带少量护卫与陛下同行即可。” 始皇是绝对信任蒙家的，蒙恬的说法倒是说到他心上了， “这样吧，蒙恬爱卿，你与蒙毅爱卿换一换，由蒙毅爱卿与小蒙爱卿陪朕一起，你与李信一起带兵回咸阳，如何？” 蒙恬想了想，“臣遵旨。” 其他几人自然也没有反对，纷纷遵旨。 “哈哈哈，好。赵高，去唤丞相过来。” “诺。” 不一会儿，李斯在赵高的带领下走了过来，“臣，李斯，见过陛下。” “丞相免礼。”安排好军队的事情，始皇心情很不错，“丞相，朕欲带蒙毅、蒙泽、赵高以及一干护卫微服出行，体察民情，至于军队，将由蒙恬带回咸阳，若尔等先到咸阳，则朝中一应事务，由丞相辅助扶苏做主。” 李斯听了，得，这都已经安排好了，于是也只能点头，“诺，不过，请陛下带上数量足够多的护卫。” “放心，朕有分寸。”始皇摸着下巴上的胡子，心情大好，“小蒙爱卿，护卫人数你觉得多少合适？” 蒙泽是有些懵的，但事已至此，想了想，“微服出行人数不宜过多，微臣觉得，明面上以20人为宜，让两名什长带领便可，暗中再以一百将带领百名护卫，可查漏补缺。” 100多人，应该足够护卫始皇帝的了。更何况，还有蒙毅与自己，倒是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始皇赞同的点头，“既然这样，那朕就扮成一家之主，赵高是管家，小蒙爱卿就扮成朕的儿子，反正也是女婿，是个半子了。哈哈哈，蒙毅爱卿就扮成朕的堂兄弟吧。” “诺。”几人无奈，只能应下。 “赵高，收拾东西！小蒙爱卿，你去挑选护卫！蒙毅爱卿，你去收拾你与小蒙爱卿的衣物。” “诺！” 几人退去，蒙恬将蒙泽拉到了一旁，“此次出行，必须护卫陛下的安全，若是陛下有个什么损伤，你也就别回来了。” 蒙泽张了张嘴巴，随即叹道，“父亲，你再派一名五百主带五百护卫，远远的跟着我挑选的百将后面吧，万一真有什么事儿，也可以及时接应。”虽然知道蒙恬愚忠，可真的愚忠成历史上那样，蒙泽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嗯，善。20人的护卫，你带上蒙山与蒙川。” “诺。” “至于百将，你带上李丕。” “诺。” “五百主，我自会安排。” “诺。” “记得，一定要护卫好陛下的安全。” “诺。” 8.买虎？卖虎？ 面对蒙恬的尊尊教诲，蒙泽表示，老生常谈，他都知道。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接受了他已经穿越这件事，而且，现在的身份与他原来同名同姓，而且还是一个大贵族，算是好事儿。可唯一不好的事儿，便是秦朝以及蒙家最后的下场了。 蒙泽看了一眼赵高，微微叹气，这人，如今倒是没有见识到其险恶，还需要时间验证。 始皇与大队分开，也是好事儿，这样，至少不会有刺客知道始皇真正的下落，也可以避开一些刺杀。只是，之后，蒙家该何去何从，他又该如何选择？ 选项羽吗？力拔山兮气盖世！可最后，还是落了个乌江自刎！ 刘邦？所以狡兔死，走狗烹？ 蒙泽看了一眼叨叨个不停的蒙恬，与自己记忆中父亲，一模一样，微微叹气，终归，自己是蒙家子嗣，怎么得，也不可能投靠除大秦以外的其他势力！ …… 与大队分开的时候，始皇表示，他一身轻松，“哈哈，终于不用日日闷在马车之中了，走吧。” “诺。” …… 很快，一行二十多人近三十人便来到了一处集市之中，叫卖声不止。 “看一看咯。” “瞧一瞧咯！” “新鲜打到的野兔、獐子！” 蒙泽看着那茅草盖成的集市，撇了撇嘴角，内心微微叹气，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百姓们的生活吗？穿着上，在集市摆摊的百姓大多衣衫褴褛，并且，大多数人都面有饥色，瘦黄。这让蒙泽的内心很不好受。作为后世来客，他的包容性很广，可没有这个时代秦人、魏人、楚人的想法。 始皇，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华服，袖口间绣着云纹，满意的点点头，“此地暂算繁华，赵高，走，寻个住处。” “诺。”跟在始皇身后的赵高，则是随后应下。 蒙泽皱眉，这，就叫繁华吗？与他记忆中，繁华之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啊！ “泽儿，这样的地方，可曾见过？”蒙毅在一旁撸着自己的小胡子，笑笑。 蒙泽摇头，“未曾。” “此地原属魏地。”始皇见此，有些感慨，“朕刚登王位五年，蒙毅之祖父，即泽儿之曾祖，攻取魏酸枣等20城，，初置东郡，好啊！走！去看看！” 集市之中，百姓见蒙泽这一行二十多人，知道这些人并非平民，招呼的更加热络，希望他们能买下自己的货物。 “咦，前方为何聚集了如此多的人？”始皇看着前面围了一堆人，好奇的道。 “老爷，前方有一壮士，卖一大虫。”赵高显然已经做了准备，开口回答。 “大虫？”始皇面露惊讶，“倒是好本事！走，上前看看！” 于是，有护卫开道，很快，前面围着的人也多出一个缺口来。 果然，地上躺着一具老虎的尸体，右眼眼眶之中，鲜血淋漓。 蒙泽也惊讶，这是直接一箭射中了这老虎的右眼啊！这可不仅仅是箭法好就能做到的事情了！还需要很大的力气！不然，仅仅是射中右眼，老虎可死不了。 始皇也饶有兴趣的看着地上的老虎尸体，“好身手，好箭法！如此一来，皮毛不损，则价值为大！这位壮士，这只大虫，可是你打死的？” 一个看上去有些强壮的背着一副弓箭的**露的男子点点头，未曾言语。 蒙泽更加惊讶了，因为，这人的弓箭，箭头居然是石头！ 始皇统一六国后，各地百姓是不允许私藏武器的！更别说弓箭之类的！为此，他把缴获的和没收的武器加以销毁，在咸阳铸成十二个各重千石的铜人。 “好！这大虫价值几何？”始皇见那男子只是点头，未曾说话，更是欣赏。 “整只一万钱，但只买皮毛，则对半！”男子开口，眼中，已经露出了希冀，他知道眼前这群人是有钱的主，所以，也没有开一个特别离谱的价格，他只是想将这老虎尽快卖掉。 秦统一中国，也统一了货币，规定黄金为上币，单位“镒”（合20两）；铜为下币，单位“半两”。也就是说，如果以镒来付钱，大约要二百五十镒。 “嗯，这般箭术，已是难得！确实值得这个价！”始皇微微点头，“好，我要了！” 赵高在一旁，早就准备好了钱，看得蒙泽直发愣！ 事实上，在秦汉时期，黄金的购买力的确不强。 但禁不住金黄的一片诱人啊！ 蒙泽内心已经不知道什么表情了，倒是旁边背着钱的护卫好像松了一口气，终于把钱花了的感觉。 “可会剥皮？”始皇笑笑，看向那名男子，事实上，也早已注意到这男子身后所背的箭，箭头乃是石制，内心更是赞叹。 “会，这位老爷若是需要，我这就动手？” “善!”始皇点头，极其满意。他不是一位纸上帝王，而是弓马娴熟！即便看这人要剥这老虎皮，也是兴趣重重。“泽儿，此人比你如何？” “他正值巅峰之年，而我尚在成长，过几年，可与之一战。”蒙泽想了想，开口，他这具身体现在毕竟才十六岁！ 始皇也是满意的点点头，摸着自己的胡子。 “这位公子说的不错。”那位打虎的壮士见听了蒙泽的话，点头，“这位公子年纪尚轻，力气还未长成，等过上几年，便又是一位英雄人物。” 几人正在交谈，忽然间，人群分开，走进来一个穿着一袭白衣长衫华服的年轻人，叫嚣道，“喂，你这贱民！我不是早就说过，这大虫，要留下？我不过回去拿钱，你怎可就将它卖于他人！” 那男子皱眉，“这位公子，在下可没有听到你说过这话，更何况，这位老爷出了万钱，现已银货两讫。” “什么！在这东郡地界，本公子说的话，可没有收回的可能！”年轻人冷哼一声，随后看向蒙泽等人，“就是你这老头儿，买了这大虫？” “放肆！”赵高已经挡在始皇身前，大喝一身。 蒙泽蒙毅，也早就站在了两侧。 始皇不悦，随后勾勾嘴角，“这位小公子，这大虫已由我购得。小公子若是要，两万钱，我再卖于你，若是你出不起这钱，还是请回吧。” 9.一语成谶？ 蒙毅已经笑了出来，大笑，“兄长可是要气死那位小公子了！” “哈哈哈！”始皇也大笑，相比起蒙恬来，他更喜欢蒙毅，因为蒙毅为人更加灵活机变，更有趣一些。 蒙泽也是无奈，没有料到始皇还有这么调皮的一面。没错，既然是买东西，他们这边已经买下，那么如果那年轻人再要，就必须从他们手中购买，只是，从一万钱变成了两万钱，价格翻了个番。 “你！”那年轻人气的不行，大手一甩衣袖，“我李珲，在这东郡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何肯被你折辱！来人啊！” “在！” “既然他们不肯给，那就给我抢了！” “诺！” 年轻人大手一挥，就要抢东西，同时，几十名拿着棍棒的家仆，也将蒙泽等二十多人围在中间。 始皇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他身边的二十多人，可是他大秦精英！如果连这么几个恶奴都打不过的话，那就太丢脸了。 “啧啧啧。”蒙毅忽然拍起手来，大笑道，“我听闻，东郡郡守李辉有子名珲，可谓是大名鼎鼎，莫非就是阁下？” 李珲得意的点点头，“不错，就是我！怎么样，知道了我的名字，还不赶紧将这大虫献于我！” 蒙泽觉得，这人真的是智商堪忧！一郡郡守，好歹也要好好的教好儿子吧，这教的，怎么和个弱zhi差不多，就差告诉别人，我爸是李辉了！ 始皇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看了看蒙毅。 蒙毅解释了一下，“兄长，这李珲，是李辉的独子，故而从小宠溺，骄纵。” “可有什么欺压百姓的做法？” 蒙毅想了想，“暂时还未有听说，虽然骄纵，但做事总算还有理，今日恐怕是被兄长一气，给气歪了。” “哈哈。”始皇笑笑，觉得还是挺有意思的，在他看来，这李珲不过也就是个孩子，既然没有做过伤害百姓的事情，那也就可以饶恕了。 蒙泽听了听，也是有些无语，总觉得自己的这个便宜叔叔和便宜岳父，要坑人的节奏。而后，他又听得蒙毅开口，“李珲公子，你要这大虫，有何用？” “我父下月寿诞！此大虫皮毛完整！可为贺寿之用！”李珲想也没有想，就开口回答，“而那虎鞭，虎骨，我曾听一位神医言说，对男子有巨大功效。” 始皇挑眉，心里倒是觉得这人还不坏，知道要为自己的父亲贺寿，只不过，这手段，有些低下了，“这虎鞭、虎骨，是何功效？” 那李珲撇撇嘴角，“自然是对像我这般玉树临风的男子有效了！对你这样的老头儿，已经起不到效果了！” “放肆！”赵高再一次怒了，这人两次喊始皇为老头儿，他们这些当臣子的，哪有什么脸面。 始皇这回脸色也不太好看了，皱起了眉头，“我说过，两万钱卖于你，要，你就出钱，不要，就赶紧滚。” 李珲脸色也是沉了下来，说实话，万钱一只老虎，不贵，但如今眼前这个人偏偏要把这一万钱变成两万钱，他就受不了这个委屈了，“既然如此，别怪本公子心狠手辣了！给我打！” 那守在老虎旁边的男子脸色也沉了下来，如今因为他，这近上百人要开始械斗！内心也过意不去，于是站在了两拨人中间，“住手！” 同时面向李珲，“李公子，这老虎我已经卖于这位老爷。据我大秦律例，这老虎便是这位老爷的私有之物。李公子若是要强抢，便是犯了我大秦律法！哪怕你是郡守之子，恐怕也无法逃脱罪责！” “你！”李珲面色通红，虽然他很纨绔，但是，大秦律法之严苛，他也是一清二楚！原本无人说破，那就算了，抢就抢了，可偏偏这人说破了！光天化日之下，即便是他，也不敢挑衅律法！“我们走！” 一场近上百人的械斗，就此化于无形。 始皇看着那打虎的男子，脸上很是满意，“赵高，你让人留下，这位壮士收拾好后将东西送来。” “诺。” 蒙泽多看了那人两眼，考古出身的他，对于细节，很是在意，这打虎的男子，手中有厚厚的老茧，显然是有本事在身的，而且，面对百十人，却依旧不虚，甚至以秦朝律法将那李珲吓走，可以说，是有见识了。这样的人，也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山野农夫。 只不过，始皇没有说什么，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了。 赵高很快也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源于秦朝的律法，住客栈，也必须要有“身份证”登记，否则，是无法住下的。 当然，不管是赵高，还是蒙毅，都是熟知律法，自然也不会放下这种小错误。 “蒙爱卿。”始皇到了房间后，对着蒙毅道，“你身为上卿，熟知我大秦律法以及各地百官，这李辉，可是一名能吏？” “回陛下，是。”蒙毅站出来，开口，“李辉素有才能，只是，家有悍妻，这李珲为他独子，从小骄纵。但好在，我大秦律法严苛，这李珲，也不敢随意触犯。” “哼！此人虽骄纵，但却预示着我大秦的下一代！”始皇好像想到了什么，“似胡亥多矣！若此等人掌我大秦，大秦则亡矣！” 蒙泽挑眉，这始皇，眼光自然是有的，说出了这样的话，内心叹气，你这简直是一语成谶！你儿子胡亥确实花光了你的基业，简直堪称史上最大败家子啊！ “不过，泽儿便优秀了许多。”始皇摸着自己的胡子，满意的点点头。 “陛下过奖了！”蒙泽见此，赶紧谦虚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不过，既然来了，身为蒙家子弟，他就不能坐视蒙家最后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而距离始皇沙丘殒命，还有九年！这九年里，他一定要做些什么！至少，那徐福什么的！就不可能再来了！ “那打虎的壮士，出身定然也不简单。我看他所用之箭，箭头为石制，可见其勇武！赵高，如此勇武之人，你去问问，可否为我大秦效力！” “诺！”赵高身为中车府令，如今也是大权在握，因有始皇的信任，手下更是有着一批好手。 10.初见炒菜 蒙泽看了看始皇，整理了一下思路，觉得，他必须要把始皇带上另一条路才行，这次的微服出巡，是一个好机会，但也不是现在。 回到自己房间，蒙泽才四下打量了一下，微微叹气，他是真穿越了。虽然之前已经确认，但却依旧留有幻想与怀疑，如今，也算是认命了。 蒙家的身份和地位，很特殊。 蒙家从未受到过始皇的怀疑，所以，蒙泽的起点很高，也就是说，开局一副好牌，看他如何打了。 才坐了没有一会儿，蒙毅就来通知说一会儿可以用餐了。 蒙泽楞了楞，这几日基本上都在行军路上，几乎也是没有怎么吃过正常的饭菜，大多都是烤肉。秦人烤肉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只不过，日日烤肉，吃的也确实有些腻。 如今进了客栈，这饭食…… 整理了一番自己这银白色华服，系好腰间的玉佩，虽然，这玉佩在他看来，做工只是一般，但在其他人看来已经是做工十分精美了，拿上自己的佩剑，就下了楼。 出了门，还遇到了正要下楼的始皇。 “泽儿，可是已经腹中饥饿？”始皇笑笑，对于蒙泽，这个救了自己性命的蒙家子弟，好感很大。 “回父亲，是有些饿了。”蒙泽笑着回了一句，如今既然是微服出巡，而且他与始皇的女儿也定下了婚约，喊始皇一声父亲，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哈哈，年轻人，定然饿的快，走，食食。”始皇大笑着先往前而去。 这家客栈，赵高出手，也已经全部包下，毕竟自己这边有护卫二十二人，加上他自己，始皇，蒙泽与蒙毅，一共二十六人，而且是始皇微服，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到了大厅之中，蒙泽就看到了一处矮几桌上，已经上了好一些绿叶菜以及肉菜，眉头微微皱起，这绿叶菜，是韭菜？还真是水煮的？肉菜也大多水煮！ 想了想，秦时可没有炒菜一说。 而自己现在的身份是蒙泽，地地道道的大秦之人，一想到以后要一直吃水煮菜，蒙泽脑袋都疼了。 “父亲，孩儿去后厨瞧瞧。”蒙泽对着始皇微微施礼，见到始皇疑惑了一下而后点头，就离开了去。 事实上，秦朝的饮食，与锅具的发展有很大的关系，秦朝的时候，已经开始有铁锅了，只不过，普及程度上并不高。 早在秦穆公时期，由于征服了诸羌戎和扩大了秦地，秦国内部及与周边诸候国的往来进一步打通，为当时先进手工业工艺的传播及秦地与巴蜀煮盐技术的交流提供了更加充实的现实条件。 从秦穆公开始到春秋末期是西垂早期铁锅煮盐的发展完善时期。铁锅煮盐的早期兴旺是在战国时期。“商鞅变法”后，秦国重新振兴富强。西垂处于秦地的大后方，统一六国的战争距西垂相距甚远，西垂的社会环境适宜于盐业的发展。 “商鞅变法”的重要内容之一是“重农抑商”、“奖耕战”。这虽对盐业的发展有抑的一面，然而，如《汉书·食货》记载：秦国“颛山泽之利，管山林之饶”，废井田，开阡陌，实行郡县制，奖耕战等措施又促进了盐业的发展。 据后世1997年《考古与文物》第一期记载，作家、收藏家梦斋先生，在北京古玩市场收购了一批在西安附近出土的秦封泥。其中有“西盐”竹简封泥。这是秦代或战国时期秦国西县设盐官的实证。 再者，战国时期冶铁铸造业的技术、煮盐技术较之春秋时期又有了新的发展，战国时期是西垂铁器煮盐的早期兴旺时期。 只是秦朝对金属的限制，这一间小客栈，用的居然还是青铜锅。 蒙泽看了一眼这个锅，想翻白眼。除去这个锅，剩下的就都是陶锅。难怪只能煮菜而不能炒了！ 再看了一眼旁边的蔬菜，更是头疼，一大筐的苋菜，秦朝时候称为葵，还有一大把大豆的叶子，叫做藿，还有韭菜和葱。 什么小青菜啊，什么芹菜啊，什么大白菜啊……统统没有！ 这客栈也能称之为客栈？哦，对了，这个时候的客栈叫客舍。 “客舍之中可有彘肉？”蒙泽问向了旁边正在做菜的一名老翁。 “彘肉？”老翁楞了楞，点点头，从旁边一个筐子里拿出一条猪大腿。 蒙泽眉头皱起，这味道，也是有点冲，“将这彘腿之中的膏给本公子切出来。” “诺。”老翁点点头，于是开始处理起来。 “你，将这个锅的火烧起。”指了指另外一个青年，蒙泽开口。 “诺。” 秦朝时期，平民百姓和贵族之间的身份差距还是有些大的。 “膏切小块，入锅。”锅烧热后，蒙泽又开口，拿起了旁边的木勺，翻炒起来。 旁边两人目瞪口呆。 在两人看来，这位银色华服的公子，是个贵族跑不了，而且腰间佩剑，肯定是个大人物，如今却在厨房之中干他们干的粗活…… 蒙泽皱眉，这锅的温度还是不算太高，因为是青铜锅，也不能烧的太高的温度，青铜的熔点在800°c左右，与铁锅，是没有办法比的。 “郎君，可要加水？”老翁用木质的大勺舀了一勺水，开口问。 “别！”蒙泽大惊，你现在一加水，那还不噼里啪啦的全爆了，“走开些，不用加水！” “诺。”老翁赶紧走开，楞了楞，完全不知道蒙泽这做菜方式的意义。 蒙泽见锅里已经有了液体的油脂，松口气，还好还好，炒菜是有了。 “将韭切成小段，再打三个鸡子，放盐，搅拌均匀。”蒙泽继续指挥着这两人干活。 “诺。” 蒙泽没有办法接受水煮韭菜……韭菜味道本来就重，还水煮，他会疯。 …… 当最后出了一盘韭菜蛋饼，一盘油渣子炒大豆叶，蒙泽才有些心满意足，“去，将这两个菜上了。” “诺。” 蒙泽看了看自己，衣服上还是很干净，没有沾到东西，于是也走出了这后厨。 …… “哟，这香气扑鼻的菜上来了！”蒙毅摸着小胡子，看着老翁上菜，又看到了后面跟着的蒙泽，大笑道。 11.征服（一） 等到蒙泽也跪坐在这矮不拉几的桌案旁，赵高已经用银针验过毒，并且先偿了一口，表情惊讶，放下筷子，看着蒙泽，“公子，这菜？” “如何？”蒙泽笑笑，“美味否？” “美味！”赵高点头，又拿起了另外一双干净的筷子，替始皇分菜。 始皇吃后，表情更是舒服起来，“不错！这是鸡子？” “嗯。”蒙泽点头，鸡子，也就是鸡蛋，“以韭切小段，拌入鸡子，辅以少量的盐。锅烧热后，放适量的油，倒入鸡子，则成这韭菜鸡子饼，香味扑鼻，芳香四溢，令人唇指大动。” 一旁的蒙毅也等不及，拿起公筷，给自己夹了一块，表情满足，“果真如泽儿所说，美味至极！” 赵高见此又给始皇夹了一块，始皇也是不住的点点头，原本有些皱起的眉头，也早已经舒展开来。 开始，他对于蒙泽要去后厨的想法，是不在意的，可是蒙泽在后厨一待，就是好一些时间，让他有些不喜，觉得少年人玩心太重，可现在没有想到的是，这玩心太重居然玩出了新花头，而且一看就是献给自己的，让他的自尊心大为满足。 “这是藿？”始皇指了指另一盘油渣子炒大豆叶，开口。 “是。”蒙泽点头，“以彘膏经过大火熬炼，而后再将洗好的藿全部倒入，不断翻炒，入盐，加少量的水，继续翻炒，直至熟透。色泽鲜艳，保有翠绿之色，口感清脆，与水煮菜相比，别有一番风味。” 赵高又用银针验过毒，拿起筷子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试吃无误后，再拿起筷子给始皇夹了一筷子。 始皇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表情更加满足，“没有想到，泽儿竟有这番本事？” “孩儿只是贪玩，不经意发现的这种烹饪方式，如今，算是献于父亲。”蒙泽笑笑，“父亲觉得好吃便是了。” “哈哈！好！”始皇满意的点头，“的确是好吃，吃惯了水煮之菜，如今吃来，确实有所不同，美味更甚！” 赵高见此，咽了咽口水，手中的动作，依旧是为始皇夹菜。 蒙毅也不点破，拿了公筷，给蒙泽和自己都夹了菜，吃了起来。 始皇吃的很开心，仅仅是一盘韭菜蛋饼以及油渣子炒菜，就征服了他，这是一种另类的享受。 “赵高，你自己也吃。”始皇见菜快吃完，才想起自己的这位近臣，开口。 …… 一餐饭，几人尽欢。 “吃过泽儿的献菜，再吃这其他的菜，总觉得有些寡味。”始皇摸了摸胡子，微微点头，“泽儿，你今日所烹之菜，可有说法？” 蒙泽点头，“此之谓，炒菜。” “炒菜？因翻炒得名？” “然。”蒙泽点点头。 “善！大善！”始皇满意的点点头，“可还有其他菜式？” “有。”蒙泽点头，想说你如果没吃饱，我再去烧，又不好意思说，“餔食，孩儿打算再做几道新菜。” 始皇满意的摸摸胡子，“可。” 餔食，也就是古代人的晚餐。古人大多只吃两餐，一顿为早饭，名叫朝食，一顿是晚饭，也就是餔食。而条件好的贵族之类的，也会一日三餐，多出来的这一餐，称之为燕食。 《周礼·天官·膳夫》：“王燕食，则奉膳赞祭。” 也就是说，现在蒙泽他们吃的这一餐，就是燕食，也就是午饭。 蒙泽还是低估了炒菜的威力，仅仅是脸盘连荤菜都算不上的炒菜，就让几人沦陷了。 这样也好，更能够加重始皇对自己的信任，方便他日后的计划。 对于吃食，蒙泽也算是下得厨房的，后世，归功于各类美食app以及视频app的兴起，蒙泽也经常自己动手，为此，还练就了不俗的厨艺。 …… 晚餐，蒙泽想要稍稍做几个硬菜，可是秦时，这食物确实缺乏。 看了一眼厨房，猪肉羊肉都有，鱼也有几条，鸡鸭也有，可偏偏，蔬菜只有几样。 旁边还放着上好几百斤的老虎肉！ 蒙泽微微皱眉，讲认真的，老虎在后世早就成为了保护动物，而这个时候，却是为祸乡里的禽兽，令人害怕。他做过很多肉食，鸡鸭鱼牛羊猪兔蛙，可偏偏，没有做过老虎肉啊。 这老虎肉，还是以大秦的烹饪方式来吧。 只是晚上，该烧点什么菜呢？ 肉菜不缺，缺的是蔬菜，而且，还有一些调料什么的，看来，得去药房看一看。 要知道，中国的桂皮八角什么的，还是再药店里居多一些。一开始的时候，可都是没有当成调料的。 与蒙毅说了一声，蒙泽就带了一名护卫出了门。 回到早上看到的所谓的集市，蒙泽叹气，这就是中国百姓的生活吗？这里看到的，还不是最穷的地方吧？ 人已经少了一些，毕竟，百姓们卖完东西，就会回家，还有农活要做。一个早上过去，自然也有些人已经回家。 想到那李珲，蒙泽就摇摇头，这个时代，贵族与平民的差距，还是巨大的。他可没有这个决心要做到人人平等。而且，哪怕在后世，有钱有权的，自然是更高人一等。 …… 蒙泽买了一部分香料，又四处看了看，还是看到了一些野菜，也买了一些，恐怕，他是历史上第一个亲自买菜的公子哥儿了。 回到客舍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到了餔食时间了，一般来说，普通百姓的餔食时间大概是下午两点到三点。只不过，两个小时前始皇刚吃了饭，晚餐也不会两点就吃。所以留给蒙泽准备的时间还有不少。 买回来的野菜让人洗净，其他的肉食，也都已经收拾好。 蒙泽于是拿起刀，刷刷的开始收拾起来…… 始皇午觉睡醒，伸了伸懒腰，“赵高，什么时辰了？” “老爷，已经未时四刻了。”赵高回答，也就是下午三点。十二时辰计时，在唐朝以前与唐朝以后是有所不同的。如果在唐朝以后，未时四刻应该是下午两点。 “更衣。” “诺。” 始皇下楼的时候，才觉得坐马车的劳累全部消失，午觉是真的睡得舒服。 忽然间，一丝丝香味传入。 始皇动了动鼻子，“泽哥儿呢？” “公子好像刚买了东西回来，如今正在后厨呢。”赵高回答着，也耸了耸鼻子，“恐怕公子又在做美味了，老奴闻到了这空气中丝丝香甜的味道。” “哈哈哈，走，去瞧瞧。”始皇大手一挥，笑着就往后厨而去。 12.征服！怀疑！ 在后厨的蒙泽，对于始皇的到来有些意外，但随即，也恭敬的开口，“父亲。” “嗯，泽哥儿又在做什么？”始皇笑着问道，泽哥儿这个称呼，是始皇在听了这间客舍的掌柜对自家孩子的称呼之后的改口。 “父亲拭目以待便是。”蒙泽笑笑，“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 “哈哈哈！”始皇见此，也大笑起来，“赵高，你看看！你说说，泽哥儿这般对是不对！” 赵高也是摇摇头，“老爷，我们还是听公子的话吧，我看公子也快准备好了！再在这儿耗下去，老奴肚子里的馋虫都要给钩出来了！” “罢罢，等便等吧！”始皇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挥袖离去。 蒙泽也是无奈，碰上始皇这么一个敢破除陈规的主儿，是他的幸运，也是机会。 看着手边的各种陶罐，蒙泽觉得，自己也真是被这大秦朝给逼的啊！行军十余天，天天吃干粮烤肉，这肠胃早就抗议了，好不容易摆脱了大队伍，好的，才想起，秦朝的食物烹饪方式，可没有炒菜一说。水煮菜也就罢了，你水煮个正常的菜啊，水煮韭菜是几个意思呢？ …… 当蒙泽开始让在后厨帮手的老翁与青年上菜的时候，始皇、赵高、蒙毅三人已经端坐等待了。 一个接一个的陶罐以及炒菜的小盘子被端上来，摆好。 随后蒙泽也跪坐下来。 说句实话，他实在是不太喜欢秦朝这跪坐的方式，心想等下次一定要改一改。 “老爷，餔食已准备完毕。”赵高见此，开口，“泽哥儿，你介绍介绍？” 蒙泽点头，先是掀开了一个陶罐的盖子，随即，甜香味扑鼻而来，香甜之中，又带着一丝酸味，令人口舌生津，“此为红烧肉，取彘腹部肥瘦相间之肉，先以刀横竖各切三刀，后入沸水焯开，入姜片，黄酒，尽去其腥。捞出，入冷水，洗去其沫，沥干。热锅热油，下八角、桂皮等料爆炒，放入沥干彘五花轻轻翻炒，至两面微焦，而后加入黄酒、麦芽糖、酱油翻炒上色，取干净陶锅，将锅中之肉夹出，摆盘，加水，再小火慢炖半个时辰。” 始皇倒吸一口气，“此等香气扑鼻之肉，竟是彘肉？且做法竟如此复杂？” 赵高以银针验毒，夹出其中一块，还带着浓稠的汤汁，一时间，几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了赵高这里，赵高咽了咽口水，轻轻咬下，表情丰富，而后也顾不得这肉还有些烫，直接大口将整块肉吃进去，满足的呼出一口气，“老爷，这红烧肉，实在美味至极。” 说着，拿起公筷，给始皇夹了一块。 始皇满眼期待，看着这红烧肉入了自己的碗，也还是忍不住拿起筷子开始品尝起来，当始皇将整块肉吃下，一副整个人得到了升华般的样子，“酸甜适宜，彘肉肥而不腻，几乎入口即化，这等滋味，朕……我在平日里也未曾尝过！” 看到赵高和始皇的表现，蒙毅哪里还不知道这美味啊，赶紧也夹了一块。 蒙泽笑笑，掀开了第二个陶罐的盖子，一股香浓的醋味，瞬间进了众人的鼻子，“此为醋香砂锅鸡，取鸡翅与鸡腿各两对，斩成小块，起锅入油烧热，下入鸡块以中火生炒至五成熟，转入砂锅，倒入醋汤，入少许盐，小火焖煮半个时辰，起锅时撒些葱段。” 赵高又重复此前的动作，验毒，试吃，而后给始皇夹菜，始皇吃后，“胃口大开！胃口大开！” 蒙毅则是在一旁点头，“红烧肉虽说肥而不腻，但却是偏甜了一些，有些甜腻，但此醋香鸡，却完完全全的解了刚才的甜腻！啧啧，泽儿，吃过你这菜，回咸阳之后，可该怎么办啊？” 蒙泽笑笑，“此客舍后厨有两人，我做菜之时他们便一旁看着，复杂的菜或许不会做，但一些简单的，当是会了。到时候将他们一起带回咸阳便是。” 说着，蒙泽开了另一个陶罐，“此为干锅藕片。” “藕片？何为藕？” “为莲之根茎。”蒙泽解释了一下，他记得，很多人都说莲藕是从印度传入中国的，但其实，曾经某地考古到先秦的古墓，里面有莲子，种下去之后还能开出莲花，结出莲藕。 先秦时期便有莲了，又如何是印度传入的？“可消食止泻，开胃清热，滋补养性。” “莲也可食？”蒙毅反问了一句，却见赵高已经夹了一块藕片，咔擦咔擦的吃了起来，随后又见赵高给始皇夹了一块，蒙毅也就不再问了，不管能不吃，这会儿都已经能吃了。 “此干锅藕片，取一节莲藕，去皮洗净切片，入沸水焯开，取出，以凉水冲洗，起锅热油，入姜、茱萸炒香，下藕片，将藕片炒至金黄，放盐、糖、酱油炒匀。”蒙泽笑笑，解释了一下做法，然后也吃了一块，这藕，还是他特地让人下水挖的，实在是秦朝时候百姓们常吃的蔬菜太少。 “不错。”始皇满意的点点头，“这最后一个陶罐内，是什么？” 蒙泽揭开盖子，只见一片乳白色，以及两个小小的鱼头，“此为鲫鱼汤。取鲫鱼三条，去鳞，鳃和内脏，入油锅炸至双面金黄色取出。陶锅置上火，下油加热，放姜片，葱，炒香，加水，放入鲫鱼，加盖小火慢炖，至汤汁乳白。” 赵高已经取了小碗以及汤勺，盛了汤，验毒，试吃，对着始皇点点头，而后又给始皇装了汤。 始皇尝后，“味道鲜美，却无腥味，善！” “此汤营养丰富，适合各类人群食用。”蒙泽补了一句，“对身体大有好处。” 始皇很是满意，随后眯起了眼睛，“说起来，这些菜色新奇，且其中包含药理，泽儿如何会这些的？” 蒙泽早就想过，拿出这样的吃食来，与大秦格格不入，必然是要有个缘由的，否则，哪怕他是蒙家的孩子，也会惹人非议，甚至于被处理掉，中午的时候他给的理由是自己玩耍的时候随便弄的，但很显然，晚上的菜不是那种小炒菜，一道一道皆有工序，不是自己中午那个理由可以糊弄的。 他面前的，可是千古一帝，秦始皇！ 13.一梦两千年 蒙家的功绩，自不用说，可以说，蒙家秦一统六国的过程中，是出了大力气的，并且，蒙家几代忠勇。 现在蒙恬、蒙毅都受到信任与重用。 但秦始皇，古往今来第一帝皇，作为第一个统一了中国的人，并没有那么简单，在中央设三公九卿，管理国家大事；地方上废除分封制，代以郡县制；实行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对外北击匈奴，南征百越，筑长城以拒外敌，凿灵渠以通水系。奠定中国2000余年政治制度基本格局，奠定中国大一统王朝的统治基础，甚至于，百代都行秦政法！ “父亲是否还记得十余天前，孩儿受伤昏迷之事。”蒙泽开口，看向始皇。 始皇眉头皱起，“记得。” “昏迷期间，孩儿做了一个梦。” “梦？” “是，一梦两千年后！” “两千年后？”始皇眼中，多了凝重，这个时候的人，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明百姓，是都信奉鬼神之说的。 “是！那个时候，孩儿成为了一个普通的平民！”蒙泽开口，说出早就已经想好的说辞，“千年之后，文化与科技大不相同，有一铁制车子，名汽车，可日行三千里！有铁制大鸟，可遨游于蓝空，扶摇直上，日行数万里！” 这个时候，始皇三人都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蒙泽苦笑摇头，“此非神仙之法，而是格物到了极致，对于自然之力的应用。” “你可学得了什么？”始皇开口，语气中，带着希望。 蒙泽摇摇头，“只记得了一些浅薄的学问。梦中，孩儿成为了平民家的孩子，日复一日的上学。那里，百姓皆有书可念！无饿死之人！” 蒙毅摸着自己的小胡子，手抖了一下，生生的拔下几根胡子来，“莫不是，大同盛世！” “那我大秦，国祚几年？后世子孙表现如何？”始皇脸色沉下来，完全不怀疑蒙泽说的话，一般来说，古人信天，信命。 陈胜吴广起义，也需要借天之名，在绸帕上写了“陈胜王（wàng）”三个大字，塞到渔民捕来的鱼肚子里。戎卒们买鱼回来吃，发现了鱼腹中的“丹书”，觉得这是上天的意思。吴广又半夜里在寺庙旁点燃篝火装作鬼火，模仿狐狸声音，大声呼喊“大楚兴，陈胜王”。因此陈胜才受到了士兵的青睐。 项羽起义，有堂堂正正的理由。 刘邦，则是斩白蛇起义，才有了汉朝几百年国祚。 蒙泽的身份，加上蒙泽是在生死之间做的这个梦，让这个梦的可信度很高。 蒙泽听了始皇的问话，沉吟起来，他知道，自己一旦说出一梦千年的话，始皇定然会关心大秦如何！可历史上，大秦二世而亡!还托了赵高的福！现在赵高和胡亥可还没有到那样的程度，而且，如果照着历史说，不仅仅是得罪了赵高和胡亥，更是得罪了李斯！都说秦汉秦汉，蒙泽只能说一个善意的谎言，“大秦国祚五百年，最后几名皇帝，沉迷享乐，卖官鬻爵，上有宦官权臣当道，下有邪教蛊惑，百姓苦不堪言，最终，起兵反了。” “啪”的一声，始皇一巴掌拍在桌上，“不肖子孙！大秦数百年基业都被他们毁了！” “你蒙家，如何了？” “最后一代蒙家子弟，陪着最后一代大秦皇帝，殉葬了。”蒙泽开口，叹气，蒙毅、蒙恬，都与扶苏差不多时间死了。基本上，蒙家也就没了啊。 “秦之后是何国家？” “大秦之后，历经了多国分裂，又有五胡乱华！才有我华夏子孙重新统一各国，名为大隋。可隋二世而亡！” “二世而亡？”始皇皱眉，“这二世？莫不是昏庸？” 蒙泽摇头，“非但不昏庸，反而文治武功皆很出色！” “这？”三人不解。 “但他修大运河，营建洛阳（东都），改州为郡；改度量衡依古式；频繁发动战争，征吐谷浑、三征高句丽，加之滥用民力、穷奢极欲，导致大规模农民起义，天下大乱。”蒙泽继续道，事实上，隋朝的情况，与秦朝很是类似。隋炀帝，与秦始皇，也有相似之处。 如今的秦朝，也是大批量的动用民力，律法严苛，税款繁多，百姓已是苦不堪言！如果不是如此，胡亥再败家，也不可能这么几年就败光基业的！ “隋之后，为唐！唐时的帝皇吸取教训，给了百姓休养生息的机会！但也因此，数代之后，竟有女子篡位，改国号为大周！” “女子篡位！”蒙毅大惊！ 蒙泽点头，不管三人反应，“此女子亡后，依旧为唐时子嗣即位，可这些皇帝，已经失了霸气，骄奢淫逸，又被人乱了权！于是，天下再次大乱！数十年后，又有人一统各国，立国号为宋！这宋朝国君，也是文成武就，可在得了天下之后，却杯酒释兵权，将所有武将手中的兵权全部收回，轻武重文！结果有宋一朝，军备松弛，被北方之匈奴击溃，得了天下！匈奴得神器，立朝为元，将我汉人子弟视为猪狗！于是，又有人反了！汉家子弟重新当家做主，立国为明！可惜，数百年来，土地兼并严重，百姓生活困苦，终于，百姓又起义了！加上东北边的异族入侵！这汉家江山，再一次落入了他族之手。” 蒙泽最为感慨的，便是明清这段时期的历史了，“此族立国祚为清，清朝帝皇，前面几代，都算盛明。可到了后期，闭关锁国，无视世界上其他国家的发展，最终，被海外之国以大炮轰开国门，签订屈辱的条约，华夏，再一次陷入战火。” “神州沦陷，异族入侵，屠杀百姓，侵我国土，害我同胞！到处都是硝烟！孩儿，也拿起武器上了战场，却死于战场之中！”蒙泽语气低沉，那些历史，是他不愿意提及的，却是存在的，“梦里死后，现实这边，孩儿就醒了过来。” 始皇脸色不复平静，此刻，二十名军卒早已经客舍中其他人驱逐出去，所以，蒙泽说的话，也仅仅是始皇、蒙毅、赵高知道。 气压，低得可怕。 14.立书（一） 见此气压，蒙毅笑笑，“不过是泽儿一个梦罢了，兴许，是瞎梦的呢，兄长，来，食食！” “对对！”赵高也点头，为始皇布菜。 始皇没有回答，却是在思考着，蒙泽这个梦的意义，他不觉得蒙泽会说谎，一是没有意义，二，蒙泽的身份注定蒙泽不会说谎，他可以全然信任。 “泽儿，你说的神州沦陷，异族入侵，百姓泣血，是你最终上战场时期的事情吗？”始皇压抑着开口。 “是。清朝闭关锁国，自欺欺人，可海外之国，以铁制海船，大炮，不远万里，敲开了国门，让清朝统治者低下头颅！签下割地赔款之条约！而后，更是有一小国，举国之力，欲亡我华夏！三个月时间，华夏大地近三分之一沦陷！孩儿上了战场之后……也没能躲过，最后战死，就回来了。”蒙泽也是语气有些压抑，他是修改了一些历史的，因为有些东西，也不能细说。 “哼！”始皇冷哼一声，“看起来，这些个皇帝，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竟让蛮族给打败了！还让蛮族杀我百姓！侵我国土！这是上天，要示警于我嬴政！示警于我大秦！这是上天给我大秦的机会！” “陛下说的是！”赵高赶紧伏地，“天佑大秦！” 蒙毅也做了相同的动作，口中喊着，“天佑大秦！” 蒙泽沉默，天佑大秦吗？也的确是了，否则，他不会回到这个时代吧！ “蒙泽何在？”始皇看着蒙泽，站起身子，目光灼灼，不怒自威。 “臣在！”蒙泽见此，伏低身子，以跪资回答了始皇的问题。 “朕命你，将梦中所知，编写成文！梦中所学，全数记录，不可或忘！命你蒙家，世世代代，效忠于我大秦！效忠于我嬴氏！”始皇直直的看着蒙泽，他已经信了蒙泽的话，因为如果不是真的做梦，蒙泽是不可能说出这些东西的，是不会有这么大的改变的，要知道，以前的蒙泽如何，他作为皇帝，哪里有不知道的道理？ “诺！臣定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愿我大秦，千秋万代！”蒙泽大声呼道，听着始皇的语气，心里仿若一团火在烧。是啊，他华夏子孙，凭何要受人欺辱，凭何要低人一节，凭何要四分五裂，历经五胡乱华那种黑暗的时代！凭何要被西洋各国当成猪狗！ 现在不同！ 他来了！ 他来到了大秦！ 虽然，他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 但，这一切，不就是他改变的动力吗？ “愿我大秦，千秋万代！”赵高与蒙毅同样高呼。 “愿我大秦，千秋万代！”门外军卒，也发出了呐喊。 “愿我大秦，千秋万代！” …… 这个时候的始皇，还未过于垂老，虽然已经开始贪图享乐，但依旧励精图治，在听了蒙泽的话后，也知道，这或许是老天给的机会！ “好了，起来吧。”始皇开口，随后换上一副笑脸，“先食食。” “诺。” 几人又开始继续暂停的晚餐，一顿饭，气氛虽有些不对，但美食，却依旧征服了几人。 这个时候天气还是有些热，所以菜冷的慢，这个时候吃，却也刚好。 吃完饭，蒙毅大呼满足，“此生若无食此美食，亦不会念想。但一触碰，念念不忘。” 蒙泽翻了翻白眼，自己这个便宜二叔。 随后又听得蒙毅道，“难怪你醒来之后，这些天情绪都有些不对，竟是藏了这般大事。” 始皇又看向了蒙泽，听得蒙毅又开口，“是上天不忍，泽儿护主，故此以梦示警，当真是天佑大秦！” 始皇也赞同的点点头，想起蒙泽替他挡了那一箭，心中又十分安慰，想到蒙泽日后是自己的女婿，看蒙泽，也越加顺眼，怎么看怎么好，“既然上天示警，此次微服出巡，便作罢了，及早回咸阳，安排大事。” “诺！” …… “丞相，陛下此刻正位于东郡，传书来言，命我等前去接驾。”蒙恬一身银白兵甲，将一块绸布递给李斯，开口。 “既然陛下有命，我等自当遵从。”李斯看后，直接点头。 …… 蒙泽觉得，自己真是作。好端端的借梦为名，预示了中华未来两千年的发展，现在，被看着写梦中之历史。 不写还不行。 问题是，这小篆，他认识是认识，写也会写，可，没有系统的练过，写出来大大小小不一，排版不齐，羞于见人。 他不理解，他既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以及武功，可这书法…… “泽儿，你这是……”蒙毅惊讶的嘴巴张大，随后脸上已有怒色，“混账小子，平日里让你多习书法兵书，你就是这般学习的？” “二叔！莫要生气！”蒙泽赶紧开口，“太久没有动笔，而且，梦中之事对我影响甚大。于梦中，文字已经非我大秦文字！” 始皇倒是理解的点点头，开口，“既然如此，那便有蒙爱卿执笔，泽儿口述。” “诺。” 蒙毅也是无奈，随后与蒙泽换了位置，将蒙泽写的竹简，嫌弃的推到一边，新拿了竹简，开始先抄蒙泽写过的内容。 蒙泽一脸尴尬，他好歹也是个读书人，二十年寒窗啊！如今被一个古人鄙视了！真是……百感交集！ 可书法这东西，考古所用，字他认识很多，可也没有学习过啊！qaq!写出来当然狗爬一般歪歪扭扭。 再瞧蒙毅的字，一排竹简下来，一个个字整整齐齐，与蒙泽所写，不可同日而语，蒙泽简直想捂住自己的眼睛！ 见蒙泽尴尬的样子，始皇哈哈大笑。 “二十八年，齐人徐巿等上书，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仙人居之。请得斋戒，与童男女求之。於是遣徐巿发童男女数千人，入海求仙人。”蒙泽见蒙毅已经将自己那几个字抄写完毕，于是开口继续内容。 “二十八年？不就是今年？”始皇眉头皱起，“海外可真有仙人？” 蒙泽摇头，“无。自齐地之东，是无尽大海，大海之中，距大秦数万里之遥处，亦有大陆！千年后，人类对自然之力的应用，已经到达一个极致！而所谓仙人之说，更是虚妄。” 15.立书（二） 始皇脸上看不清表情，内心中，他是希望有仙人的，若真有仙人，他作为千古第一帝皇，自然是有仙缘的！ 蒙泽见此，知道这件事急不来，等过些时候，徐市，也就是徐福出现的时候，他的话，可信度会上升到另一个境界。 “二十九年，始皇东游。至阳武博狼沙中，为盗所惊。求弗得，乃令天下大索十日。” “三十年，无事。” “三十一年十二月，更名腊曰“嘉平”。赐黔首里六石米，二羊。始皇为微行咸阳，与武士四人俱，夜出逢盗兰池，见窘，武士击杀盗，关中大索二十日。米石千六百。” “三十二年，始皇之碣石，使燕人卢生求羡门、高誓。” “三十三年，发诸尝逋亡人、赘婿、贾人略取陆梁地，为桂林、象郡、南海，以适遣戍。西北斥逐匈奴。自榆中并河以东，属之阴山，以为四十四县，城河上为塞。又使蒙恬渡河取高阙、阳山、北假中，筑亭障以逐戎人。徙谪，实之初县。禁不得祠。明星出西方。” “三十四年，适治狱吏不直者，筑长城及南越地。” …… 蒙泽所说，大多是史记之中的内容，当然，也隐去了一些始皇的糊涂事。 “三十七年十月癸丑，始皇出游。左丞相斯从，右丞相去疾守。少子胡亥爱慕请从，上许之。十一月，行至云梦，望祀虞舜於九疑山……并海上，北至琅邪。方士徐市等入海求神药，数岁不得，费多，恐谴，乃诈曰：‘蓬莱药可得，然常为大鲛鱼所苦，故不得至，原请善射与俱，见则以连弩射之。’” “此等人，当真是可恶至极！”始皇冷哼一声。 “至平原津而病。”蒙泽话音落下，始皇的气压又低了低。 “始皇恶言死，群臣莫敢言死事。上病益甚，乃为玺书赐公子扶苏曰：‘与丧会咸阳而葬。’” “七月丙寅，始皇崩於沙丘平台。” “还有九年！”始皇双拳握紧，脸上看不出喜怒，“泽儿，此事，可为真？” “陛下，此为梦中所演，不论真假，此时此刻皆可预防。”蒙泽没有正面回答，他知道，他说的话还差点儿信服力。“丞相斯为上崩在外，恐诸公子及天下有变，乃祕之，不发丧。” “丞相做得对。”始皇时不时，还要评价一番。 “棺载辒凉车中，故幸宦者参乘，所至上食。百官奏事如故，宦者辄从辒凉车中可其奏事。” “行从直道至咸阳，发丧。公子扶苏袭位，为二世皇帝。九月，葬始皇郦山。始皇初即位，穿治郦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诣七十馀万人……” 这一段里，蒙泽隐去了赵高与李斯以及胡亥的戏份，接下去这段到汉朝这段，全靠蒙泽现编现改了。 一夜灯火通明。 …… “逆子！逆子！不肖子孙！”始皇看着蒙泽一夜编出的大秦记事，满眼通红，“将我大秦基业毁于一旦！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蒙泽也揉揉发昏的脑袋，开口，“陛下，到了那个时候，不管是陛下还是臣等，皆已为黄土，更何况，这些事情还未发生，陛下无须生气。此刻天明，陛下一夜未睡，臣，请陛下休息！” “臣，请陛下休息。”赵高也开口，始皇到底不年轻了，他也不年轻了，这熬了一夜，已经吃不消了。 始皇将点头，“将此数卷，封存，列为机密！无朕命令者，不得擅启！违者，格杀勿论！” “诺！” 随后，始皇走出了房间，在赵高的服侍下，睡觉去了。 蒙泽站起身子，浑身有些冰凉，全是冷汗。亏得他平日里多读史书，生生的将胡亥那段隐去，只不过，陈胜吴广以及项羽刘邦之事，没有隐掉。 在蒙泽的修改下，扶苏为秦二世，二世时，天下依旧乱了起来，陈胜吴广，刘邦项羽依旧出现了。一直乱了八年，大秦才平了叛乱。 然后将之后的汉朝，全部修改为秦朝之后……基本上，是改了个姓。这会儿，刘邦还不知道在哪儿混着呢。 “泽儿，你这梦，到底是真是假！”蒙毅看向蒙泽，一脸严肃。 “真，至少我梦中求学时，史书上，是这般写的。”蒙泽叹气，“至于这梦到底是否真实，叔父，我们再等等不就知道了吗？” 蒙毅点头，“确实如此。”随后拍了拍蒙泽的肩膀，“先去休息吧，时间已经不早。昨日我已经传书于你父亲，今日大队人马将会回转与我等集合。” “嗯。”蒙泽也是真累了，亏得自己主攻的也是秦汉时期，不然，得出事儿。 见蒙毅走出房间，蒙泽倒头就睡。 …… 夕阳余晖，轻轻洒落。 始皇站在客舍门口，看向天边，身后，站着数人。“诸卿，这江山如何？” “风景如画，美不胜收。”李斯率先开口。 蒙恬与蒙毅没有开口，昨日之事，蒙毅没有告诉蒙恬，哪怕，是亲兄弟。 “若有人乱我江山，该如何？”始皇的语气中，多了些冷肃，也多了杀气。 “杀之。” “杀之。” 蒙恬与蒙毅同时开口，虽然两人一武一文，但同为蒙家后代，蒙毅的武功，并不比蒙恬弱多少。 “陛下，您有扶苏公子，李斯丞相，有蒙恬将军，蒙毅上卿，还有蒙泽小将军，大秦江山，必然千秋万代！”赵高也是想了很多，他与始皇一样，并不怀疑蒙泽的话，所以，在知道扶苏是日后的皇帝之后，某个天平，也开始偏向扶苏。 始皇没有回答，依旧看着远处，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片寂静。 客舍之外，已经是满满的士兵。而这小镇，也早就被接管。 满是肃杀。 蒙泽醒来的时候，肚子饿的咕咕叫，摇摇脑袋，看着房顶，想到自己做的事情，犹如在刀尖上起舞，就替自己捏把汗，接下来只要徐福上书，那么，他的梦就无人可破！ 站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就下了楼，看到楼下的景象，倒是都吃了一惊，这大部队这么快就到了？ “丞相，近日可有何事要奏？”始皇看向李斯，其实始皇离开大部队也就一天多一点的时间，加上今天白天，没有过问朝事。 李斯摇摇头，“朝中无事，各地也无事，不过，倒是有个叫徐市的人上书，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 一石激起千层浪！ 16.臣请奏对（一） 李斯说了徐市上书的事后，发现场中忽然气氛一变。 蒙恬楞了，他是武将，对于周遭气氛的变化十分敏感，这突如其来的杀意，是怎么回事？他转头，看了看自家亲弟弟，蒙毅，不解。 始皇站在众人的前方，众人倒是看不清始皇的表情。 蒙泽没有想过，这徐市来的这么快！刚刚李斯的话，他倒是也听清了，徐市上书！ “臣蒙泽，见过陛下。”既然已经下了楼，就必然要先与始皇见礼，此时的始皇，穿着黑色常服，依旧自有威严。 听到蒙泽的声音，始皇转过身，众人也跟着转身，“免礼。” “谢陛下。”蒙泽谢过始皇。 “泽儿，徐市上书，汝意如何？”始皇看向蒙泽，淡淡的开口。 蒙泽有些摸不准始皇的意思，但见一见徐福，打消始皇求长生的念头，也是好的，“或可一见？” “嗯。”始皇点点头，“丞相，让徐市，来见朕。” 李斯应下，好奇为何始皇要问蒙泽此事，加上蒙毅的态度变化，让他觉察到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而一旁的蒙恬，更是楞了，为啥始皇要问自己的儿子？而且，就算是翁婿，这关系进展，也太快了吧！ 随后，始皇笑笑，“既然泽儿醒了，就食食吧。赵高，传膳。” “诺。” 由于百官们到来，这间小小的客舍，被围的铁桶一般，而专门负责做饭的厨子，也已经全部跟过来了。 每个人的案几，都是分开的，案几之后，是一个小小的草席垫子。始皇坐在上首中央，李斯左侧首位，其余各人分坐。 很快就有侍者将饭菜端上。 蒙泽看了看，蔬菜之类的，依旧是水煮为主，肉类的，多为烧烤，如今腹中饥饿，倒是也没有管这么多，有的吃就行了。 一顿饭，气氛有些怪异。 虽然席间觥筹交错，但禁不住怪异的气氛。 吃完饭后，始皇喊了蒙恬和李斯，以及蒙毅、蒙泽，就上了楼。 “丞相，蒙卿，这案几之上的竹简，你们看看。”始皇指了指蒙泽和蒙毅一夜的成果，开口。 蒙恬与李斯不解，一人拿过一卷。 “二十八年，齐人徐巿等上书，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仙人居之……”李斯楞了楞，他拿的，刚好是第一卷，这不是他刚刚对皇帝说的吗？ “七月丙寅，始皇崩於沙丘平台！”蒙恬楞了，这什么！随后继续看下去，李斯秘不发丧！扶苏继位，陈胜吴广起义…… “陛下，这！”蒙恬看向始皇，眼中，是不解，惊恐，与疑惑。 李斯也反应过来，他那卷，记载了之后好几年的事情，“这是！” “泽儿，你说。”始皇语气平静，却让人不敢小觑。 蒙泽点头，于是对着蒙恬和李斯见礼，“父亲，丞相。这些竹简，是由我口述，我叔父蒙毅代笔记下。” “上面的内容!”蒙恬皱眉，看着自己的儿子。 “孩儿梦中所得！”于是，蒙泽又将自己昏过去后，做了一个梦梦到两千年后的事情说了说，“这些，是梦中后世之人对我大秦的记载。” 蒙恬瞬间明了，“难怪，丞相方才说徐市上书之事，二弟瞬间有了杀意！” 李斯没有开口，看向蒙泽，“小蒙将军，此事，当真？” “吾不知我梦中所梦是否为真，但这些，却真真实实是吾所梦而得！”蒙泽看向李斯，毫不怯场。 “庄生梦蝶！蝶梦庄生！”李斯眯了眯眼睛，随后对着始皇行礼，“陛下，臣，请诛天下方士！” “臣，附议！”蒙恬也行礼，对着始皇开口。 始皇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两位爱卿，今日之事，为机密，毋须过分忧虑！朕为大秦始皇帝，如何会怕区区一个梦！” “陛下圣明！”赵高躬身行礼！ “陛下圣明！”其他人也跟着开口。 始皇满意的点头，看向蒙泽，“此梦，因泽儿护主，上天不忍我大秦陷入动乱，故而因此示警！”如今，秦朝的兵锋正盛，他手中文臣武将齐聚，并没有什么好怕的。 只是蒙泽还是有所忧虑，他怕，怕始皇会因此更加滥用民力！ 如今，大秦各地正加紧修建驰道！民力已经捉襟见肘！ 但大秦才统一，中央确实要对地方加强控制！ 这两点，很矛盾。 “陛下，臣，请奏对！”蒙泽出列，看向始皇。 “可！”始皇点头，虽然不知道蒙泽要说什么，但现在，蒙泽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不仅仅是蒙家子了！更是一个大秦的活化石！把握着大秦前进方向的人物！ “臣，请为捉笔。”李斯开口。 “可。” 赵高身为中车府令，始皇的宠信之人，自然之道，奏对是几个意思，虽然很意外蒙泽会请奏对，但，他该做的，还是要做。于是立刻派人将房间中的竹简整理好放至一旁，将案几留给李斯，同时，在始皇和蒙泽之间，放入绸缎垫子。 始皇见此，率先跪坐下来，蒙泽紧随其后，两人面对面跪坐着。 “先生，何以教朕？”正经的奏对，必然是问答的形势。 蒙泽先是对始皇行了礼，而后开口，“臣曾闻，凡治天下，贵审天下之势，贵识天下之机。所谓势者，自然是明强弱，察虚实，知利害，详得失，于是天下可理也；不然，虽强盛一时，徒恃勇力，必当衰败，未能延其势也。所谓机者，不外乎辨兴亡，定治乱，穷细微，明隐伏，然后天下可图也；不然，则草莽倥偬，苟简立国，终难长久，不可适其机也。今陛下虽已称霸，据臣观来，却是人心未附，视其外表，天下似已太平，百姓似已顺服。究其根源，乃畏强而已，惧威而已，善面而已。然则，强可弱也，威可抑也，面可改也；此三者，皆陛下所依靠，一旦丧失，下必振焉，天下安宁，岂可享乎？欲望长治，岂可得乎？此臣之所以忧心，而实为陛下忧也。” 这一段，是蒙泽曾经在网上看到的，是韩信担任项羽的执戟郎的时候，上书劝阻项羽的一篇奏折之内的前面一段，却也恰好适合现在的始皇。 17.臣请奏对（二） 始皇听后，原本想要发怒，但随即一想，又确实如蒙泽所说！ 他一统六国，已然是称霸。但，六国人心未附！表面上看着平静，但其实，百姓们是畏惧他大秦的兵锋！ 而这，也正是他以严苛律法治国，加紧修驰道，以加强地方与中央联系的目的！防止六国余孽叛乱！ 但，又恰好是这个原因，他死后，才会有各地叛乱，给二世皇帝造成了很多困扰。 一旁，李斯听着蒙泽的话，也是沉默，大秦律法严苛，大多是他所定。而如此严苛的律法，就是为了更好的管理百姓。 手中动作不停，等蒙泽说完的时候，李斯已经将蒙泽刚刚所说的，全部记下。 而蒙恬和蒙毅，则是愣住了。这小子，什么时候懂的这些？连文章都会做了？这一个梦梦的厉害了！ 始皇思考半晌，没有发怒，平静的问着，“先生何以教朕？”看向蒙泽的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原本，他对大秦自信无比，可蒙泽的梦，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李斯开始是不知道蒙泽的梦的，可却禀告他，徐市上书说海外仙山之事！这是蒙泽梦中所学！也就是说，蒙泽的梦，有九成可能，是真的！ 他不能让他辛苦建立起来的大秦，毁在后世子孙手里，所以，他也必须做出改变。 蒙泽闭上眼睛，他思考过，到底如何改变大秦的现状，他那十天浑浑噩噩，却也想过很多，如今，不过是整理一番罢了。 蒙泽还未回答，整个房间之中，只剩下静谧。 蒙泽双眼睁开，继而开口，“其一，修养生息，恢复民力！黔首，大秦之根本也！今大秦得神州不过两年，各地六国之民人心未附！是以，上令修驰道，以防动乱！然，自战国以来，各国征伐，民生多艰，苦不堪言。纵观天下，黔首几何？增长几何？” “若休养生息，恢复民力！则驰道修建缓慢，如之奈何？”始皇皱眉。 秦朝的手工业，制造业，其实已经有相当规模的发展，并且还建立了从中央到地方的系统的技术与产品质量管理机构，及分工负责制度。以少府为例，工师为手工业作坊的负责人，集技术与管理于一身，还传授技艺，监督工匠操作、产品质量检验等。检查产品质量，要求“必功致为上。” 制造器物，不仅要刻上工匠之名，还要刻上督造者和主造者之名，以便逐级追查产品质量的责任人。如果不刻写名字，就要被罚款。 最重要的，是已经实现了标准化、系列化和通用化。 秦国的工匠，每年制造1600万个一模一样的箭头。制造的弩，原理和现代的步枪完全相同，甚至零件的模样也和步枪完全相像，而且其生产同样是实现标准化、系列化和通用化的。拿起任何一个零部件就可以安装。 但，驰道的建设，不比器物的制造，耗费人力巨大。 《汉书》记载：秦为驰道於天下，东穷燕齐，南极吴楚，江湖之上，滨海之观毕至。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厚筑其外，隐以金椎，树以青松。 平坦的地方，驰道宽度有69米，每隔7米左右栽一棵树。这种规模，不耗费人力，都说不过去。 “臣于梦中得一物，名水泥，可解此忧。”蒙泽想了想，还是决定将水泥的建造之法献上，这样一来，可以节约大量的人力！现在始皇一统六国才两年，还没有到过些年民怨沸腾的时候！这个时候开始珍惜民力，才是正经。 “水泥，何物？”众人均不解。 “粉状材料，以水拌之，一日之后，坚若磐石。”蒙泽大概说了一下水泥的性状。 众人睁大了眼睛，自然是明白蒙泽说的什么。 “若真有此物，自然可以修养生息，恢复民力！”始皇的语气中，有着激动，他觉得，蒙泽简直是老天爷赐给他的！ “其二，轻赋税徭役，鼓励农耕。” 始皇点头，既然要修养民力，轻赋税徭役，是必然的，“可。” “其三，发展医学，重视生育。” “可。” “其四，开放路引，繁华商业，加征关税。” 在场的人都皱起了眉头，士农工商！而且，秦国商鞅变法的时候，可是抑制商人的！当然，在场的人也知道商人的重要性。 “可。”始皇想了想，决定还是点点头。 “其五，益兵严备，巡哨边关。北击匈奴，南收百越。” “善！”面对蒙泽的第五条建议，始皇觉得很是合他的胃口。 暂时，蒙泽只想了这几条，最主要的，还是让始皇放松对民力的使用，不必造成滥用，这样可以大大减少百姓对始皇的怨念。轻徭役赋税，则少了收入，于是开放路引，增加关税。至于北击匈奴，南收百越，更是击中了始皇的心思。 如此一来，始皇所施，则皆为仁政，百姓又何必去反？ “陛下，荀况曾言：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者载舟，水者覆舟”蒙泽呼出一口气，“民者，亦为一国之根本。上施仁政，则民心附焉。” 始皇点头，因为，想起了蒙泽梦中，后世对大秦的评价，是为，暴秦！ 这让这位千古一帝，心情不悦。 但他也知道，蒙泽说的几点，其实是很有针对性的，于是全部应下，他相信，秦国，有他在，有蒙泽在，必能打造出一个万代盛世！ 李斯见两人已经停止了奏对，于是也放下了笔，从上到下重新审视了一遍蒙泽。以前，他以为蒙泽只善军伍之事，如今，这蒙泽一梦之后，竟成了全才！让他惊讶，也是羡慕！ 虽然有些地方不赞同，但始皇都已经同意了，他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他觉得，在他看完蒙泽说的大秦史之前，没有什么太多的发言权。 18.吾名，蒙泽 一场奏对，几乎耗尽了蒙泽所有体力，而且，这跪坐……腿好麻啊。 刚想站起身，两眼一黑…… “泽儿！”蒙恬惊呼，看着自家儿子站起来后倒下。 “泽哥儿！”始皇喊这个称呼，喊的习惯了一些，看着蒙泽倒下，也是大惊。 蒙毅距离蒙泽最近，伸手赶紧扶住，“泽儿？” 可蒙泽，毫无反应。 …… 外界，因为蒙泽的晕倒，已经乱成一团。 而蒙泽，发现自己身处黑暗，“这是哪里？” 蒙泽自言自语的问着，却没有任何回答。 蒙泽小心翼翼，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忽然间，看见前方有一光团，亦步亦趋的赶过去，发现那里，站了一个人，一个好似穿着金属铠甲的人。 “你是谁！”蒙泽看的清楚，那铠甲的样式，是战国后期到秦朝时期的。 “吾名蒙泽！”那人忽然开口，双眼，直直的看着蒙泽。 蒙泽一楞，看清那人的面庞后，才有些吃惊，“你是蒙泽！真正的蒙泽？” “是！”那人回答着。 蒙泽觉得，眼前的这个蒙泽，肯定知道为什么他会从两千年后来到秦朝！“告诉我，为什么我会出现在秦朝！我还有没有机会回去！要怎么样才能回去！” 那人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 “抱歉。” “说什么抱歉！”蒙泽怒了，“告诉我回去的方法！告诉我！” “回不去了。” 蒙泽一把冲过去，“你胡说！我只是灵魂来到这里！只要我灵魂能够回去，就一定能回去了！” “呵呵。”那人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不，你知道，你回不去了。” “不！我一定能回去的！”蒙泽不断的反驳，说句实话，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做好要来到秦朝的准备，谁知道他只是和导师一起清理一具秦俑的时候，就穿了！ “你是我蒙氏子孙，第145代。” “虽然，你好像很弱。” “但血脉，无法改变。” “吾不甘！蒙家世世代代为大秦付出心血！忠于大秦！” “可，吾父蒙恬被赐死！吾叔蒙毅被赐死！” “大秦江山，二世而崩！” “吾不甘！” “吾不甘！” 蒙泽失魂落魄的看着这位，好似是自己先祖的人，面目狰狞的说着不甘，眼中有着酸楚，“你不甘，可为何托我下水！”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研究学术的！我不会打架！不会领兵！你知不知道，你的不甘，葬送了我的一生！你混蛋！” 挥出拳头，朝着那人而去。 可想象中的触感并没有出现，他，毫发无损的穿过了那位“先祖”。 蒙泽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拳头，重新转过身，挥出一拳，又一次，穿过了那位先祖。 “蒙泽，好好活下去！” “好好的把握住我大秦的方向！活下去！” ……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不断的皱眉，摸着自己的胡子，一只手搭在蒙泽脉搏上，不断的摇头，“奇也！怪也！” “如何了！”蒙恬被蒙毅死死的按着，依旧忍不住的问。 老者没有回答。 一旁，始皇也忍不住了，“张大夫，泽哥儿到底如何了？” 大夫，秦朝时对太医的称呼，也一直沿用至后朝。 老者这才站起身，“回陛下，小将军的脉象很奇怪，时而缓慢，时而急促，老夫行医一生，尚未遇见此种脉象。不过，小将军的身体，好像真的出了问题。” “什么？” “似是生机，遭到了破坏。”老者无奈摇头，“臣，也不知。总之，小将军若想要醒来，随时可以。可现在，似乎是小将军自己不想醒来。” 一旁，蒙恬已经楞了，生机遭到破坏，简单点说，就是可能醒不过来的意思吗？瞬间，鼻子一酸，眼眶一红，就多了湿润。 始皇皱眉，“有什么办法让泽哥儿醒过来？” 老者摇摇头，“臣未见过此等病例，不敢保证，也只能一试。” “试！”始皇大手一挥，语气，也有些冲。 见此，老者从随身医箱之中，拿出一排银针，于火上消毒后，抓起蒙泽的手指，就一个一个的刺了下去。 俗语道，十指连心。 手指上的疼痛，不经意间，最能刺激人心。 赵高也在一旁看着，随后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默默的将自己的双手掩入大衣之下。 蒙泽十个手指，很快被扎满了银针，可蒙泽依旧，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始皇想了很多种可能，他觉得，有了蒙泽，大秦这架马车，定然能安稳走下去！否则，上天何以给他一个蒙泽！ 可现在，他忽然害怕了！ 是不是，蒙泽说的太多了！ 李斯，倒是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看完了那一堆竹简，眉头皱起，大秦几百年的历史，居然到了最后，被这样败光！作为丞相，这也是他不能忍受的。 他不知道这些到底是真是假！ 但，从始皇祭天开始，徐市上书这件事已经被验证了。 而且，蒙泽好像还掌握了许多特别的法子。 赵高看着蒙泽手指上，又多了十根银针，张了张嘴巴，觉得有些哆嗦，“陛下，臣以为，莫不是小蒙将军，泄露了太多天机？” 始皇恍然大悟，脸色难看，天机一事，除了这位张大夫不知，其他人都是知道的，可如今，蒙泽却因此陷入了昏迷，而且无法醒来。 若是醒不来，蒙家这一代就这么一个男丁，他如何与蒙恬交代！更何况，蒙泽已经是他的女婿！对大秦有重要作用，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老者叹气，“小郎君，莫要怪老朽了。” 说着，他将蒙泽指间的银针一根根的拔除，而后，继续抬起蒙泽的手指，看了看指缝，一根银针，就那么从指甲之间，穿了进去。 蒙泽觉得很疼，像打针一般，靠，哪个护士给他打针打这么疼呢。 努力的睁开眼睛，想看看那护士长什么模样，顺便喊一声，护士姐姐，你轻点儿啊！ 却看见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正拿着一根粗粗的针，一脸怪笑，对着自己的手指，就扎了下去，“啊！” 蒙泽觉得，他肯定是造孽了。 不然，为什么会被他那所谓的先祖，召唤到了秦朝，无法再回去！ 还有，怪老头这是虐待吧！ 19.徐福（一） 蒙泽清醒了。 旁边的老头的眼睛很是搞笑，一只，如同熊猫眼一般的肿了起来。 蒙泽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他看了看自己的十个手指，苦不堪言。 “张大夫，对不住！对不住！小儿顽劣！”蒙恬不住的道歉，这张大夫，可是宫中所有太医的头领，医术最为精湛之人。 老者笑着摇摇头，“无妨，这说明小将军身体很好。” “不是，张大夫！”蒙毅疑惑了，“你一会儿说泽儿生机有损，一会儿说泽儿身体很好，那他现在身体到底怎么样！” “小将军与天争命，当是争了过来了，日后，定然福泽深厚。”老者笑笑，收拾起自己的东西，与始皇见了礼后，就退了下去。 始皇很明显的松口气，“赵高，回咸阳后，多送点名贵药材去蒙府。” “诺。”赵高看着蒙泽的手指，觉得很是可怜，也没有说什么，看看都疼。 “泽哥儿，日后，你梦中之事，当为机密。不可再与他人说起。”始皇开始叮嘱，“这秦史，朕会带回宫中封存，你先好生修养。” “诺。” 始皇、赵高、李斯全都退了出去，剩下蒙恬蒙毅。 “好好休息。”蒙恬说了一句，也退了出去，他并不想让蒙泽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蒙毅无奈笑笑，拍了拍蒙泽肩膀，也出去，顺便带了门。 房间内，只剩下蒙泽自己。 蒙泽看着自己的手，哭笑不得，又想起，蒙泽！叹口气，他，到底是真的回不去了。 日后，他也算是地地道道的大秦人了。 只是，他也不甘。 他并不想来到这个时代。 却已经无法改变。 鬼神之说，到底存在吗？ 在今天这件事之前，蒙泽肯定是持否定意见的。 可今日一事，让他开始不确定了起来。 蒙泽啊蒙泽，你，到底该怎么办呢？ …… 次日，蒙泽醒来的时候，蒙毅已经命人在等待了，替蒙泽梳洗好，“徐市，今日会觐见陛下。” 蒙泽点点头，“嗯。” “泽儿，你到底想如何做？”蒙毅开口，有些好奇。 蒙泽叹气，“叔父，帮我准备些东西吧。” “好。” 方士，方术之士。古代自称能访仙炼丹以求长生不老的人。信仰神仙学说，擅长为周天子祭拜鬼神，炼丹长生，也称法术之士。在周朝被赐予同名官职，兼管刑狱。 说的，便是徐市这类的人。 徐市，也就是后世大家所熟知的徐福，幼年习读儒书，研习阴阳五行，修真炼丹，习学道术，聪明过人。成年后，行医传道，随其父徐猛宦游齐国，交往甚广，与当时的齐国方士侯生、燕国方士卢生均为至交。 这类人，在秦朝，称为方士。有汉以后，称为道士。 蒙泽想要将大秦从现在这个时代解放出来，科学家，是必不可少的。而方士，可以说，就是最早的化学家了。 …… “化外之人，徐市，见过天子。”大厅之中，一名穿着白袍的男子，看上去儒雅得体，对着始皇见礼。 “你，便是徐市？”始皇眯了眯押解，心中，已有了杀意。 “是。”徐市很是严肃的点点头。 “左右，推出去，斩了！”始皇大手一挥。 “诺！”于是，就有穿着铠甲的士兵走了进来，要把这人带走砍了。 徐市楞了。 始皇不应该很感兴趣吗？自己，可是手握着长生之道啊！“陛下！陛下！” 不断你的呼喊，始皇并不做理睬。他不否认，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很心动。可他更相信蒙泽。 而这徐市，就只是来到他这里骗钱的。 “慢！”一道声音传来，蒙泽穿着墨色华服，腰间系着白玉腰带，头发束成冠，出现在始皇面前，“臣，蒙泽，见过陛下！” “小蒙爱卿。免礼吧。”始皇笑笑，看蒙泽，越看越是欢喜。 “陛下，因何要斩了这位仙长？”蒙泽故作好奇的问道，“依小子看，这位仙长，当是有真本事的人！” 始皇面上严肃，心里却已经要笑开了，在见徐市之前，他们已经有所定计，“哼，不过是骗子而已！世上，哪来什么长生之仙！荒谬！” 徐市被两名士兵压着，苦不堪言，好疼啊！ “陛下，不若先让仙长将他拿手的本事，使出来我们瞧一瞧。”蒙泽笑笑。 “也罢，既然泽儿这样说了，那就先瞧瞧。”始皇一挥手，两名士兵就将徐市丢在了地上，扬长而去。 徐市悬着的一颗心放下，这真是，走了一遭鬼门关啊，不过，这位小蒙将军，又是何许人也？竟能令皇帝改变主意，对着蒙泽作揖，“多谢公子。” “仙长请。”蒙泽觉得，始皇演戏还是不错的，在面对徐市的时候，右手背在背后，给了始皇竖了一个大拇指。 始皇虽然不理解蒙泽的意思，但心情很好，直觉觉得，蒙泽这是褒奖。 徐市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块黄色绸缎，“陛下，公子，这是一块普通的绸缎。” 蒙泽很配合的点头。 徐市从蒙泽手边，拿过一杯茶，一口喝下，而后喷到那绸缎上，便见到那绸缎竟然变成了诡异的紫红色。 始皇大惊，难道是真的有仙术？ 徐市见始皇的样子，心里有些自得。 “仙长还有其他术法吗？”蒙泽摸了摸下巴，这是酸碱指示剂啊！“这点，好像并不够看啊！” 徐市一楞，只当是少年心性，于是拿出一个小盒子，小心翼翼，“陛下，这是在下炼制的一枚仙丹，服下，可延年益寿。” 始皇看了看蒙泽，见蒙泽站起身，拿过这个小盒子，打开，果然，是一枚看上去卖相不错的，嗯，大肉丸一样的丸子。 “哼，大胆刁民！竟想谋害陛下！来人啊！将此人推出去斩了！”蒙泽忽然变脸，大声怒喝。 很快，又有士兵进来，将徐市押了。 “公子！公子！这，冤枉啊！”徐市真是害怕了，这一个两个的，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非要斩了他！ “你觉得冤？”蒙泽嘴角勾起笑容，“那吾便让你死个明白！去，后厨拿一只活鸡来！” 20.徐福（二） 很快，侍卫就拎了一只活鸡过来。 始皇是不解的，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蒙泽笑笑，“来，将这仙丹给这鸡吃了！” 侍卫随即点头，将这卖相很是不错的仙丹，捏碎了，给那只鸡灌了下去。 徐市是松口气的，因为，这仙丹，他自己是吃过的，并没有什么事，于是开口，“公子这是暴殄天物啊！这枚仙丹，在下足足花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功夫，结合了诸多天外材料以及名贵药材，只成这一枚啊！” “天外材料？”蒙泽楞了楞，“陨铁？” “不错！天外材料之中含有仙气，自然可以入丹！”徐市十分肯定的回答，看着那只鸡，依旧精神抖擞，就底气更加充足了。 蒙泽都楞了，陨铁入丹，这是嫌弃自己真的死的不够快吗？要知道，很多陨铁之中，还有很多金属甚至于放射性的元素！ 始皇见到蒙泽的反应，又看了看场中那只活鸡，“小蒙爱卿，眼下这情况？” “陛下请稍待片刻。”蒙泽摇摇头，丹药入体，还没有这么快罢了。 一刻钟后，这只鸡活动已经极少。 趴伏在原地，双眼已经不动。 徐市心中有些慌乱，难道，真是毒药？他炼丹炼错了？ 蒙泽走上前去，用脚踢了踢这只鸡，已经没有丝毫反应，看向始皇，“陛下，事实尽在眼前！” “大胆贱民！竟敢谋害陛下！”一旁，赵高已经站了出来，惊出一身汗。 始皇看向徐市的眼里，早已有了杀意，“来人！拿下！推出去斩了！” “陛下！陛下！”徐市楞了，“冤枉啊！” 蒙泽嘴角已经带了笑意，这会儿，这徐福该吓得脚软了。 “陛下息怒。”蒙泽对始皇见礼，笑笑，“我想，这位仙长恐是无心之失。” “无心之失？”始皇冷哼一声，“今日若非小蒙爱卿，那朕，岂不是要命丧黄泉！” “想来，这位仙长自己也吃过这仙丹吧？”蒙泽看了看徐市，笑笑。 “是！在下自己是吃过的，可毫发无损啊！”徐市赶紧开口，再不开口，就要跪啦！ 蒙泽看了看徐市的眼睛，摇摇头，“仙长恐怕命不久矣！”这徐市，眼睑部明显的没有血色，应该是贫血的。照道理，能练得起丹药的人，应该是不会因为营养不足导致贫血的，那就很可能是重金属中毒了。 “荒谬！吾修道长生，怎会命不久矣！”徐市慌了。 “仙长最近应该时常觉得头晕、嗜睡，注意力无法集中，而且，食欲是不是也变差了？” “吾等修道之人，这分明是要飞升的前兆！” 蒙泽摸了摸下巴，“真是可怜啊，快死了还不知道，非觉得自己要飞升了。罢了罢了，这样的人，还不如直接斩了来得痛快。” 原本，蒙泽以为徐福至少是个聪明人吧，毕竟流传了那么久的传说呢。可这才知道，一个人在性命攸关的大事面前，很多时候，表现并不算好。 徐市见蒙泽放弃自己，要推自己下去砍头，瞬间又脚软了，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挣脱了侍卫的押解，跪在蒙泽面前，抱着蒙泽的大腿，痛苦流涕，“仙长救吾！” 飞升不飞升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再不抓紧机会，别说飞升，马上就要人头落地！ 蒙泽好笑的看着徐市，好歹这人也比他大了好二三十岁，这个样子…… 始皇脸色平静，内心终归是有些失落的。长生，他作为这千古第一帝皇，自然是想要的。在蒙泽之前，他也一直认为，长生，仙人，是存在的。 可如今，看到这徐市的做派，以及地上那只一动不动的鸡，他就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破灭了的幻想罢了。 早就已经与蒙泽商量过，始皇现在也很认真的在配合蒙泽演戏。 “我知道，你还不服气。”蒙泽将自己的腿从徐市手中抽出，笑笑，“起来吧，你那绸缎变色的戏法，我同样也会。” 很快，有士兵将东西送上。 蒙泽拿起一块绸缎，将这绸缎丢入旁边准备好的无色液体之中，很快，绸缎变诡异的红色。 始皇这个时候也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惊讶的看着蒙泽的操作。 “如何？”蒙泽看着徐市，“你们这些方士，只知道会变色，可想过，它到底因何变色？” 徐市楞了楞，没有说话，是啊，他们只是将这种手段作为一种方式，可从没有想过，到底为什么会变色。 而后，蒙泽又将火折子放入另一个明显带着香浓酒味，透明的液体之中，很快，火光燃烧起来。 “这！” 几人愣住。 又一个陶锅，下头火起，内里，一种粘稠的液体翻滚不已，传来阵阵热气。 “这是被烧到极致的油锅。”蒙泽笑笑，“应该，诸位也感受出来了。” 始皇不解。 蒙泽忽然将手伸了进去。 “泽哥儿！” “蒙将军！” 想象之中的痛苦表情，并没有出现，大家看着蒙泽没有变化的表情，又见到蒙泽将自己的手拿出，没有什么变化。 “嘶！”始皇倒吸一口冷气，“泽哥儿，你，还好吗？” 蒙泽无奈甩甩自己的手，“我很好啊！真没事儿。” 徐市已经看懵了，水能着火？这油锅……这不就是简化版的烹刑吗？ “当真无事？”始皇还是不信，可上上下下看了看蒙泽的手，确实没有什么事儿，才放心下来，“这是为何？” “都是障眼法。”蒙泽笑笑，“正如我刚刚说的一样，这世界上，有谁去思考过，会出现这样的现象的原因？大家只是去应用，甚至，这种无法以常理解释的现象，就被称为了仙迹！称为了某些人手中坑蒙拐骗的利器！而世上，本无仙人！” “徐仙长，你说，是不是？”看着地上懵逼的徐市，蒙泽也是无奈。 这个时代，方士会知道这些力量，但是却无法解释，因此将这称之为仙人的手段之类的。自以为接触了仙人。 “不！仙长！前辈！求你，为在下长生之路指一条明路！”徐市已经疯了，任谁，在自己几十年的信仰被戳破的时候，都会遭受打击。 21.先定个小目标，活他个一百岁。 对于徐市，蒙泽并不觉得他可怜，一群连本质都不知道的人，却妄想着修仙长生，以至于后世很多人以此手段坑蒙拐骗，实在不是一个好的榜样。 徐市被带下去了，也没有砍了他。 蒙泽知道，徐市要自己静一静，几十年来的信仰被打破，没有疯掉，已是万幸。 始皇的表情，有些失落，蒙泽心有不忍。这位千古一帝，后期为求长生，也是各种方法都试遍了，最后，依旧没有求得长生。 “小蒙爱卿，世上当真无长生？”始皇再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那么，这些仙人鬼神之说，又都是假的？” 蒙泽对着始皇行了一个天揖，而后开口，“陛下，世上无长生。不过是有些事情，无法以常人的认知来解释，便以为是神迹，是仙人之举。臣刚刚弄的那几个小把戏，若，臣未曾解说，陛下可以为是仙人手段？” 始皇点头，闭眼，“不错。” “绸缎变色，是因为臣事先用食醋将之浸润，而旁边那碗无色液体，本就是水，只不过，臣在将绸缎丢入水中的时候，加了一种粉末。这种粉末，是臣在一种植物之中提取，这种提取的物质，遇酸，变红。”蒙泽稍稍解释了一下，“至于那碗会燃烧的水，其实，烧的不是水，而是酒。” “酒？世上何来这透明清亮的酒？”始皇睁大眼睛，这个时代，酒都还是黄酒之类的，白酒，可还未出世。 “这是臣请叔父蒙毅，令工匠打造了一套小型的设备，临时凑数用的。”蒙泽笑笑，身为贵族，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很多事情一句话下去，不用亲力亲为，“最后那油锅，其实是在油中加了醋，翻滚的，是醋，而不是油，温度也并不高。” 始皇恍然大悟，“难怪总有些醋味，小蒙爱卿，你是如何得知这些事的？” “陛下，臣曾经在那里求学的时候，这些情况，不过都是书本上的普通知识。”蒙泽叹气，“因此，臣才说，那里，是一处将自然之力应用到极致的世界。有飞机、汽车、甚至于探索外太空的飞船……” 始皇闭上眼睛，“小蒙爱卿，这些，你可都学过？” “都学了个皮毛。”蒙泽苦笑，后世的学习，在大学之前，可谓之基础学习，化学物理生物均有涉及，“那里，臣在十八岁之前，学的都是这些。可等十八岁之后，臣，上了大学，选择了考古专业。” “考古专业？”始皇皱眉，这个还是很好理解的。 “是，臣对秦之事十分感兴趣，否则，也无法记下我大秦几百年历史。”蒙泽摇摇头，“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学生，学习的东西很多。” 始皇叹气，“终归，是天佑我大秦。那，朕，当真只有九年可活了吗？” 作为千古一帝，古往今来第一帝皇，始皇是不甘心的，沙丘！他真的会陨落在那儿吗？ “陛下！未来，从臣对陛下说出臣梦中之事开始，已经改变！否则，按照臣所知，这徐市，陛下会令他前去寻仙山！而且，陛下也会吞服这些方士所献的仙丹！以至于陛下身体有损！” “可如今，已经改变。” 始皇点点头，在看到那只鸡的惨样之后，他也是真的怕了。 “在梦中，那里的人，有高寿者可活百二十岁。” “百二十岁？”始皇惊呼，这已经是很高寿了。要知道，在秦朝，人均寿命是很短的！ “是！”蒙泽点头，“那个时候的人，不追求长生，只追求高寿，而这一手段，被称之为，养生。” “养生？”始皇手指敲击着案几，“无长生，是因本就不存在真正的长生。有养生，好一个养字！” “是故，陛下，不若我们先定一个小目标？”蒙泽勾了勾嘴角。 “哦？” “比方说，先活他个一百岁！”蒙泽笑道。 “哈哈哈哈！”始皇大笑，“好！先定一个小目标，活他个一百岁！” 一旁，赵高也露出了羡慕的神色，这养生，恐怕不是一门小的学问。为了自己的地位，还是要和蒙泽打好关系啊！“陛下贵为古往今来第一帝皇，必然长命百岁！” “哈哈！好！好一个长命百岁！”始皇顿时豪气冲天。 蒙泽相信，大秦这架带着巨大力量的马车，将会在他的掌控下，滚滚的冲向前方，扫除那一切障碍！ “届时，臣，愿为陛下开疆拓土！”蒙泽大声的道，“凡太阳所照之处，皆为我大秦国土！这整个世界！尽为我大秦之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善！” 始皇的心情好了起来，有些羡慕的看向蒙泽，“小蒙爱卿年轻啊，真好！年轻人，就该有这一股子劲儿。” “诺！” 蒙泽有理由相信，只要大秦不走歪，那么，这个世界都会在大秦的铁蹄下瑟瑟发抖！ 为何？ 不仅仅是因为蒙泽这个bug一般的存在！ 而是，秦朝这个时候的工业，本就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一个bug级别的存在了！ 秦弩！ 两个让匈奴人，都瑟瑟发抖的字！ 已经在秦朝的时候实现了流水化生产！ 始皇一统之后，统一度量衡，车同轨、书同文！对于工业的发展，是有很大的助益的！ 而且，秦朝的时候，有轨道车的存在！ 作为考古系的学生，蒙泽很清楚，秦朝在这个时候，为什么强大！ 中国的考古学家曾经在河南南阳的山区里发现了非常庞大的“铁路网”，并且这些路还是复线。 经过年代鉴定，这些铁路是2200年前的秦国修建的。说是铁路其实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木路”才对，这些铁路的样式和现代铁路完全相同，都是有铁轨、枕木组成。只不过动力不是蒸汽机，而是马车。 经过分析，这些铁路应该是当年秦国的“军用铁路”，目的应该是运送后勤物资。 越是知道的多，蒙泽越是为古人的智慧拍案叫好！ 至于这个时候的其他国家呢？ 欧洲，还在四处征伐！ 而古埃及，号称四大古文明，正臣服在罗马的铁蹄之下！ 印度在干啥印度正在进行复国运动，就在秦始皇灭韩国的前2年，印度知名度最高的王阿育王刚刚去世，接下来孔雀王朝就忙着发展宗教去了。 美洲呢，这个时候，还是一些原住民，当时他们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过着最为原始的生活。 相比起来，秦朝的战争机器如果真的发动，不管是欧洲，还是美洲，都是挡不住的。 蒙泽心中，也是豪气万丈。 大秦二字，将会传遍世界上每一个角落。 大秦的龙旗，将会插在世界上每一片土地！ 就让大秦，成为你们文明的开始吧！ 22.茶叶 之后，蒙泽列了一些注意事项给始皇，养生，可不就是说说这么简单的。当然，始皇不作死的去吃仙丹什么的，不出其他什么意外的话，蒙泽觉得活个六七十岁其实不是问题。 人呢，不怕平庸。 就怕有野望。 一旦这个目标在心里生根发芽，做的任何事情，都会朝着它努力。 始皇就是如此，他想要长生。 既然长生做不到，那就养生吧。 活个一百岁。 大部队，已经开始回程了。 至于徐市，醒了之后非要拜蒙泽为师，一个三十好几快四十的人了，拜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为师，蒙泽也是无奈。 不答应吧，徐市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 于是，只能答应了。 如今的蒙泽，可谓是简在帝心。 而且，蒙泽发现，自从，自己梦到过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之后，自己对这具身体的掌控，已经越发纯熟。 几日来与蒙毅的对打，已经可以走上数百招而不落于下风了。 “不打了不打了！”蒙毅挥挥手，一脸不满，“你这小子，真是一点也不尊老爱幼！” 蒙泽失笑，内心，又有些感伤，自己对这具身体的掌控越发纯熟，那就代表着，真正的这位蒙泽，就再也回不来了，而他，再也回不去了。 蒙恬和始皇以及李斯等人倒是站在一边一脸欣慰。 李斯在看完了蒙毅代笔的秦史之后，虽然有些许怀疑，可大秦数百年的历史就那么写在竹简之上，他不信，也不行。 更何况，蒙泽以前是个什么性子，他又如何不知？ “陛下，小蒙将军倒是越发威武了。”赵高在一旁开口，语气中，讨着好。作为始皇亲近的心腹，赵高很清楚，蒙泽现在是个什么地位。而且，蒙泽已经是始皇的女婿，再有几个月，也就要成婚了，越是夸赞蒙泽，始皇就越开心。 “哈哈！蒙爱卿，泽哥儿倒是越发的像你了。”始皇笑着摸着胡须，看向蒙恬。 “陛下谬赞了！”蒙恬也是一脸笑意，他膝下，也就一儿一女，蒙泽如今有这样的机缘，他这做父亲的，也很是欣慰。 “听闻蒙将军还有一女？”赵高开口，笑着问道。 “是啊！”蒙恬点点头，“已年方十四。” “可已许了人家？”赵高继续问道，如果还未许人，那么，他也就有机会。 蒙恬摇摇头，“小女顽劣，而且还未及笄，所以，还未考虑许人这件事。” 始皇哪里不知道赵高想的什么，如今蒙泽在自己眼中的地位越发的高了，而且自己还将阴嫚许给了蒙泽，以后只要蒙泽不犯错，必然是掌控朝政的人物，随即笑笑，“那可得好好的选一选人家，若非扶苏早已成婚，朕也要考虑考虑了！哈哈哈！” 李斯看了一眼始皇，心里也是笑了笑，他自己，已经荣宠一时，无须与一个小辈争光，而且，这个小辈还是自己长子李由的师弟。 没错，李由师承蒙恬。 所以，这个时候的李斯与蒙恬，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蒙家还有一女，他是知道的。只不过，自己贵为丞相，自然不可以再与蒙恬这个大将军走的过于亲近，而且，自己的儿子尚的都是公主，自己的女儿，也嫁的大多都是秦朝公子。无须再攀这门亲事了。 但是赵高不同。 赵高本为秦国宗室远亲，他的母亲为犯官之后，根据推测，他的父亲或许是赵国到秦国的质子，赵高兄弟出生于冷宫之中。 自小尝遍世态炎凉，人间苦楚。赵高为了出人头地，刻苦攻读秦法，写了一本名叫《爰历》的法学专著。 秦始皇听说他为人勤奋，又精通法律，便提拔他为中车府令掌皇帝车舆，还让他教自己的少子胡亥判案断狱。 所以说，赵高，可以说是始皇最为心腹的心腹。 如今自己的心腹有意求取自己另一个心腹的女儿，作为上司，他自然是乐见其成，而且，在始皇看来，赵高能力不差，也是自己的得力助手。 赵高听了始皇的话，也是很高兴，暗自盘算了一下，回咸阳之后，要多多与蒙府打打交道。 蒙泽自然是不知道这边的情况的，他与蒙毅停手之后，很快有士兵送上绢帕，擦汗。 “陛下。”蒙泽走了过来，对始皇见礼。 “嗯，不错。日后当为我大秦又一大将！”始皇满意的点头，是越看越满意。 蒙泽笑笑，“陛下的话，臣就当做是陛下的封赏了！陛下日后，可得封我个大将军！” “哈哈哈哈！”少年人的话，总是让人无法生气。 “好！回咸阳后，朕，就封你当大将军！”始皇也是笑了之后，就应下了。蒙泽的能力，自然是不用说的，他这出行一路来，蒙恬一开始的时候是不掌防务的，也就是说，一开始，防务什么的都是蒙泽负责。直到蒙泽救驾受伤之后，防务才移交给蒙恬的。 这救驾的功劳，始皇还未封赏。 虽然，许了女儿给人家。 但这样，还是不够啊。 此时，一名士兵走了过来，对着始皇见礼，对着蒙泽见礼，“少将军，您要的东西，卑下已经带人采好了。” “好了？”蒙泽惊喜的道，一路来，吃的烤肉次数太多，嗯，怎么说呢，有些便秘……而且，这个时代！可没有手纸这种东西！上厕所之后擦pp简直是种痛苦！大多，用的是竹片！蒙泽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很快，可能要菊花残了。 所以，他觉得，应该多吃蔬菜！ 路上看到了十多株野茶树，就让几个士兵去摘了茶叶。 要知道，绿茶，可是有诸多功效的，比方说，提神清心、清热解暑、消食化痰、去腻减肥、清心除烦、解毒醒酒、生津止渴、降火明目等。 最主要的，这个时代还没有茶！ 蒙泽还是很想念后世一杯茶的时候。 “是。”士兵回答着，“采了三个箩筐。” “带上来！”蒙泽兴奋的开口。 始皇等人惊讶不已，“小蒙爱卿，何事如此高兴？” “陛下，您稍等！”蒙泽卖了个关子，在始皇面前，他已经可以谈论如常了，“等臣制成功了，再献于陛下！” “哈哈哈！” “此物，有助于养生！”蒙泽开口。 始皇眉头微动，如今他的习惯正在慢慢改变，饮食之中，也多加了一些绿色蔬菜，几天下来，整个人也确实舒服了许多，神清气明，很是舒爽，如今蒙泽再要献上一些东西，有助于养生，更是说到他心里去了，“善！” 很快，士兵就带了三个大箩筐上来。 蒙泽上千看了看，的确是茶叶，而且，采摘的方法是按照他说的来采摘的，基本上只保留了最嫩的芽尖。 “此为何物？”始皇看了看满筐的绿叶，“这翠绿鲜嫩的，莫不是，又一美食？” 蒙泽想了想，“可入美食！但也可为饮品！不过，等臣先制作出来再说！来人，抬下去！起火，热锅！” “诺！” 始皇倒是好奇了，这满筐的叶子，他捡一片芽尖起闻了闻，“这味道，提神醒脑，很是好闻啊！” “陛下若有兴趣，也不妨移步一观。”蒙泽想了想，如今他啊身份特殊，任何事情，最好都在始皇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不然，皇帝的猜忌之心发展起来，可不是好受的。 “善！” 23.茶菜 很快，蒙泽就看到了一个铁锅，下边儿已经起了火。 蒙泽用手试了试温度，恰好。 倒了半筐茶叶，“火稍小一些。” 然后，双手便开始翻炒起来。 这一手工序，蒙泽瞬间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他出身于江南茶乡，每到茶季，父母就会带着自己去采茶，而且，为了提高自己的积极性，每一斤茶，母亲还会给自己一块的零花钱。 那个时候，家里的茶大多也都是自己炒制，而后罐装保存。 “嘶！”始皇见蒙泽双手翻炒，瞬间楞了楞，“这，锅不烫吗？” “这自然是烫的！”蒙泽解释了一下，“只不过，臣的速度快，并没有接触这锅很长的时间，所以，还能忍受。” 炒茶炒起，空气中很快散发了浓浓的茶香。 “叔父，你令人去河中抓一些河虾，准备几只雉。” “可。”蒙毅随后就派了人去抓虾，他知道，蒙泽又要做好吃的了。 蒙恬与李斯是还未尝过蒙泽手艺的，因为自他们与始皇会和后，吃的都是御厨烹饪的食物，所以不知道蒙泽的意思。 “哈哈，看来，吾等又有口福了！”始皇摸着胡子笑了笑。 …… 炒好茶，蒙泽看了看旁边装在陶罐内的茶叶，不禁露出怀念的神色。 “这便好了？” 蒙泽点头，“不过，最好再放置一个月为宜。” “为何？” “这刚炒制的新茶，其内许多营养物质还不是最多的时候。”蒙泽没有办法解释很多，“不过，尝鲜，倒是可以。水可准备好了？” “是。”士兵很快搬来一张案几，放了陶瓷杯，以及刚刚烧沸的热水。 蒙泽拿起几片茶叶，放了十个杯子，以热水冲泡。 很快，原本被炒得干枯的茶叶舒展开来。 与现在空气中浓郁的茶香不同，这冲泡开来的茶香，更令人心旷神怡。 “嘶！这味道！”始皇长吸一口气，“小蒙爱卿，这，是何物？” “臣今日炒的这茶，当为绿茶。”蒙泽想了想，开口，“有提神清心、清热解暑、消食化痰、去腻减肥、清心除烦、解毒醒酒、生津止渴、降火明目等功效，所以，臣说，此物有助于养生。” “当真？”始皇睁大了眼睛。 “不错。”蒙泽点头，“只不过，今日所炒之茶，只用于尝鲜，这五个陶罐的茶，最好再放置一个月，味道更佳，功效更好。” 蒙泽拿起茶杯，看其中的茶水已经变绿，吹了吹，喝了一口，嗯，苦，但回味甘甜。自己喝，算是验毒，以证茶水无毒。“陛下，这茶，臣先为陛下试饮了。” “赵高！”始皇有些迫不及待，开口。 赵高赶紧取了一杯茶，递给始皇，“陛下，小心烫。”说着，还吹了吹。 始皇接过，先是闻了闻，而后小心的喝了一口，闭上眼睛，“先苦，后甜，回味浓厚，果然很是解腻！善！” “丞相，蒙爱卿，赵高，你们也试试。” “诺。” 几人也都各自拿了一杯，试了试，果然，味道很是醒脑，之后又带着甘甜。 在汉之前，可没有人喝茶。 要喝的，都是水。 所以，这茶叶一经出来，就受到了欢迎。 十杯茶，蒙泽自己一杯，始皇一杯，赵高、蒙恬、蒙毅、李斯各一杯，这样一来，案几上就只剩下四杯。 在场的大臣，可没有这么少。 见到始皇等人的反应，也都蠢蠢欲动。 始皇笑笑，“小蒙爱卿，再来几杯，然诸位臣工，也都尝一尝。不过，这之后，可把这几罐的茶给朕收好了！” “诺。”蒙泽笑笑，没有拒绝，他巴不得这些人都尝一尝呢，尝过之后，日后再要喝茶，恐怕就得想到他蒙泽了。 他与蒙毅相视一笑，两人心中心知肚明。那十多株茶树，很快就会变成他们蒙家园子里的茶树了。 大臣们喝过之后，睁大了眼睛，“这！” 茶的出现，是必然，也是偶然。 即便蒙泽这个时候没有看到这几株野茶树，也会派人寻找。想要对外扩张，光有武力，是不行的。 文化输出，必须伴随。 而茶，对于大秦西北方面的游牧民族来说，对于更西北的欧罗巴来说，都是一种军事战略物资。 “好了，赵高，派人将这几罐茶叶收起，给朕看好了！一月之后，朕要喝！” “诺！” 蒙毅那边，示意蒙泽，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蒙泽点点头，如今也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了，对于这些个王公贵族来说，三餐，从来不是问题。 如今，御厨也早已经开始准备饭食。 蒙泽这边，也就是锦上添花而已。 “陛下，臣一会儿再为陛下献两道美食。” “善！” 蒙泽于是，从一罐茶叶里抓了些茶叶，“须少许的茶叶。” 始皇无奈，“拿走拿走！” 蒙泽笑笑，又抓了一把茶叶。 始皇作势要打，蒙泽就哈哈的跑了。 蒙恬看的脸都绿了，这真是，目无尊长！反了！“陛下，臣替泽儿向陛下请罪！” 始皇无奈摇头，“无妨，说起来，蒙爱卿好像还未吃过泽儿做的饭食？” “泽儿做的？”蒙恬楞了楞，“泽儿哪会做……”随后，他又想到蒙泽那个梦，“莫非……” 始皇点点头，“甚是美味！” …… 蒙泽看着河虾，无奈摇头，这时代，河物也太多了吧，一大筐…… 而且，旁边还有张牙舞爪的好几个螃蟹。 已经修理完整的鸡。 大军驻扎的地方，一定会有水源。这个时代，水源大多都是小河、小溪。 蒙泽令人处理好河虾，这个时代，可还没有剪刀。在中国，剪刀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西汉。所以，处理河虾，军士们都是用青铜匕首在弄。 除去虾须，虾头，开背，再除虾线…… 当蒙泽带人上了十多个陶罐的时候，始皇的眼睛亮了。 蒙泽点头，于是很快这些个罐子就在始皇、蒙恬、李斯这几人的案几上也放下了。蒙泽也不想做得罪人的人，可材料就这么些，虾倒是够，奈何茶叶不够啊！ 赵高为始皇打开第一个陶罐盖子，蒙泽站在一边，开口，“陛下，此为茶叶虾。河虾洗净，去须，去线，去头，以酒腌制一刻钟。茶叶泡开，沥水。热锅下油，入姜，入虾，入盐、糖，翻炒。至虾八成熟，入酱油、茶叶，继续翻炒。全熟之后，上碟。” 始皇咽了咽口水。 说句实话，炒菜对于秦朝的人来说，是真的很有吸引力的。 赵高看了看这虾，不知如何下手，蒙泽楞了楞，也才想起，这个时候的贵族，是不吃虾的，即便是百姓，也很少吃。 于是笑笑，从士兵手中接过一双筷子，夹了一个虾，“陛下，这虾，您或许吃的少。这壳，是不能吃的，吃的时候只吃着虾肉即可。” 赵高感激的看着蒙泽，心想下次蒙泽再做菜一定要先问清楚，自己试吃之后，睁大眼睛，而后赶紧给始皇夹菜。 始皇满意的吃下，“嘶！这河虾，竟如此美味！” 蒙毅见始皇已经吃了，也就自己夹了吃，看了看，好像只有他们几个人的桌上是有这新菜的，看了一眼其他同僚，眼巴巴的看着他们这些近臣，心里总觉得有犯罪感。 24.委屈的蒙恬 始皇无奈的看了一眼蒙泽，“你这小子，竟不多做一些？” “陛下，茶叶就这么些！您想臣怎么做！”蒙泽翻了翻白眼，随后揭开第二个陶罐的盖子，“此菜，名为茶香鸡。取一仔公鸡宰杀治净、去内脏、漂净血水，入锅掺清水加盐、八角、姜片烧沸至熟，捞出搌干水分。再取铁锅1只，底部放入茶叶，上面摆放铁丝网架，将锅置旺火上烤至熏烟初起时，即将鸡放于网上，加盖烟熏，并注意在熏制过程中适时翻动，待鸡熏至色黄油亮时取出。” 蒙泽边说着，边拿筷子撕下一条鸡肉，夹在赵高的盘子里，赵高看了一眼始皇，他觉得，即便他是试吃，总是在始皇面前吃他也不太好意思，可，还是得吃。 一条鸡肉下肚，睁大眼睛，与平时所吃的鸡肉不同，鸡肉很嫩，而且，带着一股茶叶的清香，咸淡适中。 始皇见此，哪里还不知道这是美味。 赵高赶紧给始皇布菜。 蒙毅也早就已经动手了。 总觉得，最近应该和蒙泽多混混，这饭菜简直都不一样了！总觉得，过去几十年吃的饭，变成了猪食。 蒙恬也吃了自家儿子做的菜，眼睛湿润，这是自己儿子做的啊！真好吃！真香！ 李斯吃的点头，两道菜，味道都不错。 另外几份菜，也都在比较靠近始皇的大臣案几上。 始皇无奈，看着稍远些的臣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赵高，命人将其他桌上的这两份菜，分一分，让诸位臣工，也都享用一番。” “诺。”赵高点头，这个时候也挺庆幸自己是始皇这里的近臣，虽然每一样菜只能吃一点，但，他是第一个吃的！ 听了始皇的话，很快就有人开始分菜。 蒙恬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儿子做的菜，到了他这里只剩下一只鸡腿和三只虾……脸都黑了。虽然本来就挺黑的！ 蒙毅咳了几声，在侍者还未过来之前，赶紧吃了些，又往自己的碟子里放了些。 等侍者来的时候，蒙毅这里已经只剩下鸡架和五六只虾。 侍者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无奈之下，也只能示意性的从蒙毅案几上拿了两只虾，然后转过头去……恐怕，一人一个虾都不够分。 十多份菜，基本上是虾和鸡平分。 除了蒙毅这边，其他人也都还算配合。 是以，大部分人还是尝到了味道。 正因为尝到了味道，然后又没有多的，才会念念不忘。 蒙泽觉得，自己开一家酒楼一定会火！总觉得秦朝，吃货很多！ 当然，以地道的秦朝人来讲，吃货能不多吗？ 本来在秦朝，物产就没有这么丰富，更别说虾蟹这些，人们都是不吃的！常吃的蔬菜又只有这几种，冬天又没蔬菜吃…… “好了，小蒙爱卿，坐下吧。”始皇挥挥手，无奈至极。 “诺。”蒙泽应下，做回了自己的位置，在蒙毅的下首。 蒙泽看了看自己桌上的菜，还有蒙毅桌上的菜，挑眉，自己这个便宜叔父，大抵，是个吃货中的战斗机吧！ 翻了翻白眼，不做评论。 反正，他也不是没吃过。 自己做的菜，自己肯定是试吃了的。 而且，还便宜了厨师以及旁边的侍卫。 一旁的御厨是学会了的，因为，蒙泽后来做菜也没有避嫌给他们。 再说了，茶叶就这么一些，想做，得，去皇帝那里拿茶叶去。 “来，诸位臣工，共饮。” “谢陛下！” 众人又都举起了尊，也就是秦朝时候的酒杯，遥敬，而后再喝下。 蒙泽，同样也是如此。 …… 夜里，营地的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火光，映照着营地之中巡逻的守卫。 大帐之中，始皇面前，蒙泽与之相对跪坐着。 “陛下，水泥之事，还需实验，臣手中既无工匠，亦无材料……”蒙泽摇摇头，“为今之计，当加速回咸阳。” 的确，这种行军之路，让蒙泽怎么给你整水泥？要工匠工匠没有，要材料材料没有。 始皇叹气，“朕，怕，怕时不我待！” “陛下定然洪福齐天，长命百岁！”蒙泽觉得，只要始皇不作死，应该是能活的长寿的。 “陛下，小蒙将军说的是。”李斯开口，“既已有史为鉴，我大秦，定然不会重蹈覆辙！” “丞相说的是！臣，定万死护我大秦江山！”蒙恬也表了态，他在一开始知道几年之后会发生大动乱的时候也是有些错愕的，现在既然知道，那就可以预防了。 “陛下，不如，先把那什么刘季、项羽，陈胜、吴广的，抓起来？”赵高出了个馊主意。 始皇摇摇头，“不可。” 赵高楞了，既然知道那些人以后会反叛，那为什么不抓？ 始皇看了一眼赵高，“虽有先知，若将此些人物抓起，谁能料到日后会不会有什么张季、李羽的，此等时候，抓这些人，非明智之举。” 赵高恍然大悟的点头，“陛下圣明。” 蒙泽眯了眯眼睛，这个赵高，做事狠辣，而且，即便知道自己错了，也能够及时的拍始皇一记马屁，果然，能够取得始皇的宠信，也不是偶然。如果赵高当权，这个时候，也肯定派人去寻刘邦项羽直接除之而后快了。 始皇笑笑，“蒙爱卿，对于这几个人，你如何看？” “陛下，当派人暗中寻访几人。若真有这几人，则，秘密监视即可。”蒙恬开口，对着始皇微微弯腰。 李斯点点头，“若真有这几人，那么，小蒙将军梦中之事，十有八九，定然是真的。” “不错。”蒙泽也点头，看向始皇，“陛下，臣虽有此梦，但对梦中之事，臣亦有怀疑。” “嗯，既如此，便派人先行寻找与监视吧，蒙爱卿，此事，交由你负责。” “诺。”蒙恬应下，表示自己知道这件事如何处理。 对于秦朝，蒙泽的心情很是复杂。 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的国家，奠定了后来两千年文明的国家，秦朝，他是心有向往的。 秦朝之强，实行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对外北击匈奴，南征百越，筑长城以拒外敌，凿灵渠以通水系。 是以，有名谓强秦！ 对于秦朝的记载，大多来自于太史公的《史记》，因为一句，汉依秦制，所以研究秦史很是依赖于汉史。 而且，汉朝为了表明自己得位是正确的，《史记》之中，对于秦朝的描述，其实也是过于黑化了的。 甚至于，数千年来，陈胜吴广起义，都以为是陈胜吴广押解民夫迟到，继续是死，逃也是死。但其实，陈胜吴广是真的要造反！陈胜吴广两人本就不是农民，而是一个小军官。 且在1975年湖北曾出土过秦朝的相关法律《睡虎地秦简》，其中记载“御中发征，乏弗行，赀二甲。失期三日到五日，谇；六日到旬，赀一盾：过旬，赀一甲”，迟到几天不过是挨一顿责骂，迟到十天也只不过罚造一件盔甲而已，就算不去也就罚造两件盔甲罢了，何来的杀头之罪？ 然而，数千年来…… 秦朝真是蒙受了好大的冤屈。 而作为蒙家子，蒙泽的心情，更是复杂，不管是蒙恬还是蒙毅，最后的下场，都不算好。 诶…… 25.家 接下去几日，大军的速度，还是快了一些。 纵然行军路途上有些无聊，但紧赶慢赶，两个多月后，蒙泽，终于看到了都城！咸阳！ 咸阳城的地势北高南低，全城由北原向渭河逐渐低下，城市最北部是作阶梯状陡起的形势。宫殿建筑群就分布在北部阶地即所谓“北陵”或“北坂”的上下一带。即咸阳市东15公里处，西起武功漆水河畔，东至泾渭交汇处的咸阳原上，渭河的北岸。 宫室层层叠叠。 蒙泽感叹一声，居然，真的是咸阳！ 后世，咸阳被项羽一把火烧了！早就已经不可考！ 如今，看到真正的咸阳，蒙泽才心有震撼。 …… 始皇已经回宫，而蒙泽，则是回军营交了防务后，与蒙恬一起骑马回了家。 “此次回家，不准告诉你母亲你曾经受伤。”蒙恬一边叮嘱，一边坐在马上，慢慢的让马走着，“可知道？” “孩儿知晓。”蒙泽点头应下，原身的记忆，他已经完全融合，甚至于，这具身体，他也已经完全掌控。至于，能否回到未来，蒙泽觉得，希望渺茫。 既然如此，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记忆中，母亲是温婉的一个女子，可自家妹妹……风风火火，恍恍惚惚…… 很快，蒙泽与蒙恬打马就到了一座大宅面前，小篆写着，蒙府。 蒙泽略感慨。 这些宅子，后来都被项羽一把火烧了啊。 府前，早有人已经候着了。 “爹爹！兄长！”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然后兔子一般的飞奔过来。 蒙泽挑眉，翻身下马，一把接住那一位……兔子般的妹妹，“月儿，你又重了。” 蒙月：？？？？你这是我哥？ “兄长！哪有你这般当兄长的！”蒙月气呼呼的道，“爹爹，你看兄长又欺负我！” 蒙恬笑着摸着胡子，“好了，别闹了，先回去。你母亲呢？” “母亲身体不适，前两日染了风寒……”蒙月皱起了眉头，“医匠说须得好生静养。” 蒙恬点点头，“先去看看你母亲。” “诺。”蒙泽点头，在这个时代，小小一个风寒，都有可能要人命，蒙泽可不想刚穿过来，自己母亲就没了。 蒙泽看了看自己的那匹马，就跟上了蒙恬的脚步，往家里走去。 “兄长，我的礼物呢？”蒙月跟着蒙泽，开口，语气理所当然。 蒙泽失笑，“你啊！先等等！等我先拜见母亲！” “哦！” 很快，穿过了大大的庭院，又走了几条回廊，蒙恬推开了一个房间的房门，微微皱眉，“夫人？” 蒙泽跟着也喊了一声，“母亲！” 随后，传来了几声咳嗽，蒙泽微微皱眉。 “你们回来了？”女子的声音，略有些小声，明显是气力不足，而且，鼻音很重，显然是重感冒了。 “夫人，怎的这般严重？医匠可开了药？”蒙恬赶紧坐到床边，看着自己的妻子。 “无事。”女子回答着，“泽儿？” “母亲！”蒙泽恭敬的站在了一边，看向那位母亲，“嗓子可有不适？” “嗯，疼的厉害。”声音沙哑，又带鼻音，“整个人也没有什么力气。” 蒙泽点点头，“月儿，去，准备热茶。” “嗯。”蒙月点头就出去了。 蒙家，仆人不多。而且，仆人也大多都是蒙恬原本手下的士兵。缺胳膊少腿了，无法讨生活了，蒙恬就把他们接入了自己的府中，算是仆人。可也很少让他们干重活之类的。 是以，不管是蒙泽还是蒙月还是蒙恬蒙毅，很多时候，并不会去麻烦这些人。 “母亲，一会儿月儿拿来了热茶，母亲趁早喝一些，然后好好睡一觉。”蒙泽看向女子。 “嗯，好。”女子语气中，带着一些喜意，换成以前的蒙泽，可不会说这些话。 一般来说，人得了重感冒，不会有什么力气。 是真的需要好好休息。 养病养病，休息最为重要。 “母亲，那孩儿先行告退。” “嗯。” 蒙泽退出房间，随即往厨房所在的方向走去。蒙泽母亲这病，最好的方法还是休息，不过，药也还是要喝。 “月儿！”蒙泽看到了蒙月正在烧水，一旁，一名缺了一个小腿的老卒正帮着烧火。 “公子！”老卒见到蒙泽，赶紧施礼。 “诶，连叔莫要如此。”蒙泽赶紧开口，在得了原身的记忆后，蒙泽对蒙家这些老卒，并不敢轻视。虽然在战场之中缺了胳膊少了腿，可这些老卒，都是在一场一场的战斗之中活下来的，哪个，有没有点半身的本事。 “兄长，你怎的过来了？”蒙月看了蒙泽，“水一会儿我就烧好了，连叔烧火很快的。” 蒙泽笑笑，从一个框里拿了一块生姜，洗净后，切丝，“一会儿啊，你烧好水，把这姜丝放进杯子里头泡茶给母亲喝。” “哦。” “喝完之后呢，让母亲好生睡上一觉。” “嗯。” 交代后，蒙泽就走出了厨房，他记得，蒙家是有工匠的。 过不久，始皇也就会召见他，询问关于水泥的事情，在此之前，他需要先试着烧制一些，而且，虽然现在已有铁器，但真正能制铁的，也并不多。 加上，原料需要碎石，所以，不管是制铁，还是制水泥，所需耗费的人工，都是巨大的。 “张伯？”蒙泽看了看前面正在做工的木匠，挑眉，自家的工匠，好像也都是从军伍上退下来的，基本上，好像都是个多面手。 “咦？公子回来了？”男子抬起头，皮肤略有些黄，很是粗糙，看着蒙泽。 “嗯，回来了。”蒙泽点头，“对了，张伯，我蒙家工匠们今日可都在？” “都在。”张伯点点头，“公子有事？” “嗯，帮我召集一下。”蒙泽点点头，“有事要宣布。” “诺。”张伯随即放下手中的工具，走了出去。 蒙泽看了看这工具，是锯子，不过，与后世的还是有些差别。想了想，这终究是两千年前啊！ 很快，蒙泽面前就聚集了一大票人，皮肤，都偏粗糙，面容，也都偏黑一些，很多人，也确实有些残疾。 “今日，聚集诸位在此，是有事相求。”蒙泽开口，看向这些工匠，都是老卒，蒙泽也不想语气太过于命令。 “公子，你这太客气了，有啥事儿，你就吩咐！”其中一人开口，笑着看着蒙泽。 蒙泽笑笑，随即将烧制水泥所需的东西说出，却没有料到，府里都备有部分材料，于是，让众人围在他身边，他开始说起则水泥的制造来。 26.水泥 水泥烧制，一般可分生料制备、熟料煅烧和水泥制成等三个工序，整个生产过程可概括为“两磨一烧”。 但不管如何，在这个以人力为主的时代，原料粉碎，都是一个大问题。 好在，蒙家的这些工匠们本就也是从军伍上退下来的，力气都有。 于是，接下来，蒙家后方的一个大院子里，尘土飞扬。 …… 当蒙泽终于烧出一小堆还算能看的水泥的时候，日头已经西落。 “张伯，继续烧。一会儿我让月儿给大家弄个口罩。”蒙泽开口，水泥的生产，他这里也不是什么现代化工厂，尘土飞扬是难免的。但他不想因此，让这些人生病。 看着脚下的这堆水泥，蒙泽开始试验起来。 加了水之后，蒙泽不断的搅拌，果然，与后世他曾见过的水泥差别不大，只不过，现在这样生产，效率太低下了。蒙泽想了想，晚上的时候得把那什么立窑画一画。 将搅拌好的水泥倒在一块木板之上，而后四周也用木板固定好框架，蒙泽就开始把水泥整平。 动手的过程，蒙泽还是很享受的。 约一个小时之后，这块水泥已经初步凝固了。也就是说，一个初凝时间，大概是在一个小时左右。 “行了，这块放着，明早再来看。”蒙泽笑笑，“诸位叔叔伯伯，也先去休息吧，日头已经落了。” “公子先回。” “是啊，公子先回。” 抵不住众人的热情，蒙泽便先回去了。 刚走回中央庭院，蒙泽就看到了蒙毅，“叔父？” “泽儿？还未休息？”蒙毅看了看蒙泽，笑道。 “这就准备休息了。”蒙泽点点头，“叔父才回来？” “是啊，商量着明日朝会。”蒙毅笑笑，身为上卿，深得始皇宠信的蒙毅，也并不那么轻松，“你那水泥？弄好了没有？” 蒙泽点点头，“已有样板。” “那就行。”蒙毅笑笑，“明日朝会上，陛下会给你封赏，同时将给你与公主赐婚，你小子可别犯浑。” “明白。”蒙泽点头，纵然不喜包办婚姻，但，来到了这个时代，身为蒙家子，他并没有反抗的余地。 天色已经暗了。 在这个时代，可还未有蜡烛这东西，大多，都是油灯。 蒙毅笑笑，拍了拍蒙泽的肩膀，“明白就好。我蒙家，世代受大秦皇室之恩，你如今有机会匡扶社稷，那，便是你的职责。” “诺。”对于这种话，蒙泽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归属感。他来到这个时代，身为蒙家子，即便没有什么改变，生活依旧过得富裕。 而今，他前进的动力，便是未来十多年的发展，让蒙家，不至于真的随了始皇而去。至于之后，那当然有后人负责了。 “哦，对了，你父亲啊，上次在你受伤昏迷的时候流泪了。还有，第一次食你做的饭食的时候也红了眼眶。”蒙毅笑笑，离去。 “蒙毅！”蒙泽身后，传来蒙恬的怒吼。 蒙泽这才转身，看到自己那位便宜父亲，黑暗中，不太能看到蒙恬的脸色，但蒙泽知道，这位父亲，肯定有些尴尬，勾了勾嘴角，这俩兄弟，还真是有意思。 “孩儿，见过父亲。” “嗯。”蒙恬假装自己很严肃，“时候不早，去休息吧。” “诺。”蒙泽点头，原来蒙恬是个闷骚，而蒙毅，相反，是个明骚。至于上朝，其实这个说法是到了汉代之后才有的。秦朝的时候，皇帝就是和大臣三天一小聚，别说早朝，就是连定期上朝都是不存在的。如今，也就是始皇开心了，刚回咸阳，要和众位大臣见一见面，看一看之前堆积下来的事务，才有第二日的朝会。 …… 翌日，当霞光照亮了整座咸阳，阳光洒落，农历九月多的时候，很是舒适。 始皇坐在大殿中央上首，看着底下的文武百官，满意的点点头，多日来的辛劳，在昨天好好休息一夜之后，也洗去了疲惫。 “诸卿，可有要事奏报？”始皇淡淡的开口，看向底下的众人。 蒙泽，是站在武官一列的末尾的。即便，他是蒙家子，现在，说到底也是个年轻人，见众人没有什么事情，蒙泽就站了出来，“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 始皇见到蒙泽，想到了什么，“小蒙爱卿，何事？” “陛下！水泥之法，臣昨日实验，已有成效。”蒙泽作揖，回答着始皇的话。 “当真？”始皇站了起来，连带着李斯，也惊讶了。昨日才回的咸阳，今日就有了，这说明，这水泥的制作，并不复杂。 “是。”蒙泽点头，“东西已经准备好，就在宫门外，请陛下准许，将东西送入宫中。” “准！”始皇大手一挥，很快就有人出去传话。 这水泥，除了李斯、赵高、蒙恬蒙毅等臣子知道外，其他人知道的，还真不多。 “父皇，这水泥，是何物？”于是，就有人问出口了，蒙泽一看，这提问的人，是自己父亲的弟子，始皇的大儿子，扶苏。扶苏这人，如今也是年轻，比蒙泽大不了几岁，穿着银白色华服，翩翩公子的模样。 始皇大声笑了笑，“哈哈，扶苏，你见到便知晓了。” 这个时候的朝会，大家都是脱了鞋子进来的。这殿中的地板，也很是光滑。 蒙泽想了想，“陛下，不若，移驾殿外，这水泥，多有尘土。” 始皇想也没有想的，就同意了，“善。” 于是，在始皇的带领下，一众文武也就出了殿外，这个时候，已经有侍卫将外头准备的平板车带了进来，张伯，自然也跟了进来。 “见过陛下。” “免礼！”始皇大手一挥，看着平板车上一个木箱内的水泥，有些惊奇，“小蒙爱卿，这，便是水泥了？” “是。”蒙泽点头，对着张伯开口，“张伯，你试验给陛下看看。” “诺。” 张伯很快动手，与其他人一起讲水泥抬下，加水搅拌。 而蒙泽，则是命令人将平板车上那一块水泥板抬下，“陛下，这块板，是臣昨夜制成，陛下请看。” 而后，又有工匠拿起榔头，开始敲击，只有碎屑飞扬。 始皇睁大了眼睛，“当真只需一夜？” “是。”蒙泽笑笑，“陛下也可踩上去试一试。” 始皇好奇的踩了两脚，睁大了眼睛，“若驰道均有此物铸造，那，何愁不能通天下！” 赵高眼中，也满是好奇，从泥，到水，到石板。这改变，确实太大了一些。 扶苏此刻站在了张伯旁边，“老人家，这，便是水泥？” “是的，公子。” 张伯这个时候，已经将水泥搅拌均匀，倒在了提前准备的木板框内，开始将水泥抹匀。 “陛下，这水泥，不仅可单独使用，还可加入碎沙、细石乃至于竹条，增加整体的牢固性，节省用料。”蒙泽开口，“而且，水泥有很强的粘合性。” 始皇看的啧啧称奇，“制造过程，如何？” “尚有改进空间！” “哈哈，好！现在这块，需多久成型？” “半个时辰左右，可初步成型，一夜，便可坚固如磐石。” “善！大善！”始皇摸摸胡子。 “恭喜陛下！天佑大秦！”赵高，弯腰拱手，对着始皇开口。 “恭喜陛下，天佑大秦！”众臣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蒙泽眼睛眯了眯，这赵高，果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拍马屁的机会啊！ 27.扶苏 连扶苏，也弯腰拱手，“恭喜父皇，天佑大秦！” 作为始皇的大儿子，扶苏很清楚的知道自家老爹的脾气，该拍的时候，无须二话，拍就是了，而且，他太清楚水泥的作用了。如果，真的如蒙泽所说的话。 他和蒙泽相识，而且很熟，以前的蒙泽，只对军阵武学痴迷，如今，却好像变了一个人，因为，与原先的气质就有所不同。今日的蒙泽，穿的，是一身黑色华服，整个人显得英姿挺拔。虽然，蒙泽平日里也爱穿黑色。 始皇大笑着，“善！来人，半个时辰后，看看这块水泥板是否坚硬。” “诺。” 蒙泽很庆幸，自己还记得水泥的做法。小的时候家里穷，如果盖房子，水泥也大多都是自己烧。 众人，跟着始皇回了大殿。 “赵高。”始皇开口，看向赵高，“宣诏。” 赵高点头，开口“今有蒙氏子，泽，忠信仁孝，才思敏捷，献神物水泥，于国大功，封，玄机侯！食千户！” 殿内，大多人都皱起了眉头，这玄机侯，是几个意思？ 连扶苏，也皱起了眉头，此刻，始皇未曾告诉过他事情经过，不过，自己的好友被封了侯，理当是值得庆祝的。 “谢陛下。”蒙泽出列，谢过始皇，这就封侯了啊！果然，起点高，做起事情来，便容易的多。后世，曾有李广难封的感叹。 随后，赵高又开口，“兹闻玄机侯蒙泽，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朕**嫚，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亦适婚娶……择日完婚。” 蒙泽心里还是一沉，即便，早有准备，可该排斥的，还是排斥，但面上，依旧要说谢谢，“臣，谢陛下。” “哈哈哈！”殿里的大臣，也并非都是昏庸之人，那水泥的功效，如果真如蒙泽所说，那么，在建造方面是有大用的！他们即便想反对，也不会反对。 更何况，蒙泽是谁？蒙恬的儿子！蒙家蒙恬蒙毅都在大殿之中，蒙恬又是扶苏的师父，蒙家满门都是将门，在大秦一统六国之中，也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谁这个时候会上去找不自在。 十六岁，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年纪。 犯错，容易被原谅，因为是个少年人。 立功，容易被高捧，因为是个少年人。 蒙泽还是有些感伤，自己，就这么成为了大秦的人，离开了后世的所有，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 朝会结束，始皇留下了蒙泽、蒙恬、蒙毅、李斯、赵高以及扶苏。 说起来，蒙家现在总共三个男丁，三个都手握大权，是在是难能可贵的事情。但，蒙泽也清楚，自己家的情况，属于特殊。 始皇看着张伯之前才制成的水泥板，“现今已开始变硬了，真是神奇。” “陛下说的是。” “父皇，此物，与建筑有大用！”扶苏也开口，而后看向蒙泽，“只是，泽弟，此物的制造，可费力？” 蒙泽点点头，“费力，但，如果改进工具与工序，就会省力许多，产量，也会有所提高。” “扶苏，那你说说，这水泥，如何用之？又当如何处之？”始皇开口，看向扶苏，扶苏，本就是他选定的继承人，而且，蒙泽的秦史之中，扶苏也是二世皇帝。这让始皇，更加的相信扶苏。 “驰道！长城！房屋！宫宇！”扶苏开口，“若此物易产，儿臣觉得，驰道可用此物建造，则，所需人力更少，且驰道将会更加长久与稳固。若此物真与玄机侯所说，那么，不论是建造城墙、还是房屋又或者是宫宇，将会大大的提高建造的速度。” 始皇点点头，“不错。” “此等利器，将由我大秦控制！收为国有！如今，当加速生产，用于驰道的修建！”扶苏开口，看向始皇，在一些事物上，扶苏还是很像始皇的。只不过，扶苏为人仁义，与始皇差了些。他想到的是，如果用了这种水泥，那么，修建驰道的民夫，应当能减少许多，民力，就可以获得修养。 “善！”始皇满意的点点头，“小蒙爱卿，此物的制造方法，由你，交于将作工匠，届时，大力生产！” “诺！” “丞相，此物的制造以及进度，就交于你负责。” “诺。”李斯应下，看了看蒙泽，并未再说话，此时蒙家风光满面，一门三卿，恐怕很快，送礼的人都要踏破他蒙府了。 “赵高，小蒙爱卿与阴嫚的婚事，你负责安排下去。” “诺。” “今年驰道修建，就暂停吧，所有民夫，遣返回家。”始皇想了想，开口，“待水泥产量足够，再征发修建！” “诺！” 蒙泽还是觉得，挺欣慰的，自己来了，好歹改变了一些东西。 “好了，泽儿，扶苏，你们与朕来！丞相，蒙爱卿，你们先下去。” “诺。” 很快，这些人又分做了几波。 蒙泽与扶苏以及赵高，跟在了始皇身后。 而其他人，则是准备出咸阳宫。 进了一间屋子，蒙泽看到了一个木箱开着，木箱内，是一堆竹简。 蒙泽认得，那是由他口述，蒙毅代笔的《秦史》，多节选自《史记》与《汉书》。 扶苏楞了楞，看着赵高递给自己的竹简，看了一眼始皇，始皇点点头，便阅读起来。 读完第一卷，扶苏眉头皱起，“父皇，这是？” “继续看。” 扶苏于是继续看下去，直到看到始皇沙丘崩，扶苏愣住，扶苏袭位……再往下看，一直过了一个多时辰，扶苏才把最后一卷放下，“父皇，儿臣……不明白。”他很想问，这些，是从哪里来的？他在位的期间，居然发生了长达八年的叛乱！虽然最后拨乱反正，但大秦已经千疮百孔，不得不休养生息。甚至于，他还被匈奴人给围了！ 当然，始皇死后的几年历史，是蒙泽想的最多的，大部分，项羽与刘邦依旧叛乱，甚至于大秦也遍地烽火，各地尽是叛乱。即便有蒙恬等大将在，依旧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平定了叛乱。乃至于国力大伤，匈奴南下，扶苏亲征！被匈奴围困！后来不得不送女和亲！休养生息。 始皇知道，扶苏在《秦史》里的表现，其实不算差，甚至于，能屈能伸！直到后世子孙平定匈奴！打的匈奴不敢南下，这口气才出了。 只是，这也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 始皇叹气，“小蒙爱卿，你说吧。” “诺。”蒙泽点点头，“此事，须由陛下祭天结束说起……” 小半个时辰后，扶苏才反应过来，“竟，真有这般的梦境？” “嗯。”蒙泽点头，现在，没有也要说有了！而且，他是真的来自后世！“而且，徐市上书已被验证，项羽刘季，已经寻到，项羽如今正是青年，不过十三四岁的毛头小子；而刘季，只比陛下少三岁，混迹于乡里……” 始皇点点头，回来路上两个多月，项羽和刘季，确实已经寻访到，只不过那陈胜吴广，如今还不知有没有加入军队。这让他对蒙泽的梦，深信不疑。 “难怪，父皇封你做了玄机侯！原来如此！”扶苏恍然大悟，而后对着蒙泽拜了拜，“多谢。” 28.聘礼？ 蒙泽可不敢接了扶苏的这一声道谢，赶紧闪开，“公子客气。” 扶苏无奈，直起身子，而后看向始皇，“父皇，那，这刘季项羽等人，该如何处置？” “你觉得呢？”始皇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开口考起了扶苏。自从看了蒙泽这瞎编的《秦史》之后，始皇自然清楚，这是自己未来的接班人，而且，扶苏也没有什么大的过错，日后，定然是扶苏继承大统的，所以，他也开始越加的注意培养起扶苏来。 扶苏沉思了一下，“儿臣以为，按兵不动的好。” 始皇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说说看理由？” “儿臣以为，自泽弟说出他梦境之始，未来就已经开始改变。”扶苏眯了眯眼睛，“若这些竹简上的是我大秦的未来，那么，从这一刻开始，这些未来，就已经不准确了！或许，人还是这些人，但事，定然不会是这些事了！如此一来，我们的先知优势，便消失了。为了保持这样的优势，孩儿觉得，可以派人查访，但，按兵不动的好，若他们日后真有异动，那便，可以雷霆之势，剪除羽翼，还我大秦一个朗朗晴天。” “嗯。”始皇确实很满意扶苏说的话，是啊，从蒙泽建议他休养生息开始，这未来，就改变了，更何况如今，他已经下令，暂停今年的驰道修建，加速水泥生产。接下来，蒙泽与他奏对的那些建议，他也会，一一实施，“泽儿，水泥一事，事关我大秦国运，万不可有任何懈怠。” “臣，遵旨。”蒙泽应下，他要做的，就是将水泥的烧制方法教出，并尽可能的优化这方法，以加大产量，修建各地驰道。 “哈哈！好了。”始皇也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大袖一挥，“泽儿，你与阴嫚的婚礼，将有赵高负责安排，你们多多交流！日后，共同为我大秦出力！” “诺！”赵高与蒙泽同时躬身应下。 出了宫，扶苏送了送蒙泽，语气感慨，“泽弟，吾还道你怎生变得与以前不同，原来是经过了这般变化，若无你这梦境，我大秦，未来恐怕真要乱了。” “兄长客气了。”蒙泽笑笑摇头，“大秦，亦有我蒙家一份，身为大秦军人，如何能不保家卫国？坐视不理？” “哈哈！”扶苏也是欣慰的笑笑，“既如此，你便回去好好准备婚礼吧！妹夫！” 蒙泽笑着应下，出了宫门，从侍从的手中接过马的缰绳，翻身上马，往家中而去。张伯等人已经与将作工匠去交割水泥的烧制之法了，而且，张伯手中还有自己昨夜画的一张立窑的图纸，若立窑真的造起，那么，不管是对于水泥的烧制，还是锻铁，都有很大的作用。 今日看到扶苏，蒙泽也才真的放心将自己的所有投资都投到扶苏身上，扶苏这个人，虽然性格可能偏软弱一些，但却是能听进臣子的话的，加上今日始皇的几个问题，扶苏的回答，表明扶苏还是有一些远瞻性的。这让蒙泽更加相信，历史上，始皇本就是要令扶苏继位的。 在后世，有人从海外收购回一批汉代竹简，《赵正书》，这竹简上记载的历史，与《史记》之中，大相庭径，说是始皇本就有意让胡亥继位，并非赵高与李斯串谋。同为汉代时期的记载，可信度上来说，蒙泽更相信《史记》。而且，以始皇的眼光，难道真看不出胡亥是个什么料子？ 或许，又有人说，始皇觉得扶苏过于妇人之仁了，这不是才把扶苏发配到蒙恬身边做监军去了，所以，始皇其实喜欢的还是胡亥。 蒙泽依旧不赞同。 蒙恬手握军权，而蒙毅，为秦朝上卿，深得始皇信任，一武一文，都是支持的扶苏。若始皇真不喜欢扶苏，何以让扶苏去结交蒙恬？ 虽然蒙泽还未见过胡亥，但根据原主的记忆，胡亥确实，算是个熊孩子吧。 不过，眼下，他这具身体十六岁，却要准备大婚了。 蒙泽觉得孤独。 在他看来，婚姻，应当是建立在感情基础之上的，所以，后世的时候，他一直也是在为自己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奋斗。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穿到了秦朝，一梦千年，而后还要尚公主。 公主的说法，在战国末期也就有了。当时各诸侯国的诸侯都称为公，周天子把女儿嫁给诸侯时，自己不主持婚礼，而叫同姓的诸侯主婚。当时各诸侯国的诸侯一般称“公”，“主”就是“主婚”之意，所以因为是诸侯主婚，天子的女儿就被称为“公主”了。当时诸侯的女儿也被成为“公主”，也称“郡主”。 直到了汉朝，公主，才成为皇帝的女儿的专称。天子之家的子女，开始彰显了她无比尊贵的身份。 在秦朝，这尚公主是个什么样子的，蒙泽也未曾见过，而且，缺乏史料。 如今，便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回到家中，下马，而后去拜见了自己的母亲，经过一日的休息，蒙母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泽儿回来了？” “孩儿见过母亲。”蒙泽点头，应下，“母亲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蒙母笑笑，“你父亲说，今上赐婚于你？是阴嫚公主？” “嗯。”蒙泽点头，“是。” “一转眼，泽儿竟已要成婚娶妻了！”蒙母有些感慨，“真好啊！眼下，就剩月儿婚事未定了。” 蒙泽笑笑，看着母亲旁边的蒙月，“月儿，以后也会遇到她心上之人，月儿年纪也还小呢，不着急。” 蒙母点点头，“是啊，不急。虽说你此次是尚公主，但婚嫁适娶，依然有礼法可寻，晚一些，泽儿与我一同去府库之中，挑选一些珍品，作为聘礼。” 聘礼？蒙泽挑眉，好像，古代臣子娶公主，除了六礼之外，好像并没有特别的聘礼，当然，这是蒙泽的认知。既然需要聘礼，那，便准备好了。 “诺。”蒙泽应下，随后又道，“母亲，那孩儿先回房了。” “嗯。” 回到自己的房间，蒙泽往床上一躺，开始放空，真的，要结婚？娶公主？成为秦朝人？蒙泽有些发愣，内心有些感伤。 后世常说，两个人在一起，相遇，是为了遇到彼此有趣的灵魂，能让自己灵魂不孤单。 可到了这里，他，便是一个孤单的灵魂。 哪怕他已经下好决心为大秦添砖加瓦！ 真的要接受一个陌生的女子，对蒙泽来说，依旧是不习惯的。 “兄长！”蒙月大喊着，拍打着蒙泽的房门。 蒙泽揉揉眉心，自家这个妹妹哦，也不知道赵高什么时候会行动！不省心啊！ 29.文物啊！ 起身，开门，看到了笑着的蒙月。蒙月长得，与蒙母很像，是一个标准的美人儿。只不过，性子有些风风火火，“怎么了？” “兄长，一会儿你去府库的时候，能不能给月儿带点东西？”蒙月抓住了蒙泽的手，晃啊晃。 蒙泽无奈笑笑，“带什么？” “我记得，府库之中有南珠十八颗，是父亲昔年的战利品，能不能给我带一颗出来？我听说，珍珠可用于美白护肤！”蒙月眨巴着大眼睛，继续拉着蒙泽的手晃啊晃的。 “那十八颗南珠，可是父亲预备留给你的嫁妆！”蒙泽很快从记忆总搜寻了一下，“你这就要霍霍了？” “哎呀！兄长！那我这不还未成婚吧！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拿出来现在用呢！” 蒙泽揉揉眉心，这妹子…… “而且，那里有十八颗，兄长你拿一颗，不会被发现的！” “不行。”蒙泽还是拒绝了，不能养成自家妹妹这不问自取的习惯，虽说，都是家里的东西，要拿东西可以，但必须与父母报备才是。 “兄长~” 蒙泽…… “罢了罢了，回头我与母亲说一声，要两颗，可这样，日后你的嫁妆，南珠便只有十六颗了！” “谢谢兄长！” “别着急谢！这两颗可不是都给你的！”蒙泽赶紧拒绝，“一颗给你，你自己拿去护肤也好，拿去丢了也好，我不管。另一颗，留着我有用。” “成交！” 蒙泽叹气，自家妹妹这真是，坑哥啊！ …… 蒙泽与母亲来到府库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了。 “这府库之中，多为你父亲昔年的战利品。”蒙母开口，“金银倒是不多，毕竟，你父亲养了诸多老卒，家中用度，也并不宽裕。这些年若非我掌控着府库，你父亲恐怕要把这些战利品都当了……” 蒙泽点点头，看起来，蒙恬花钱，也是有些大手大脚，但想来，都是想用在可用的地方。蒙泽跟着蒙母一路走进，而后又打开了一扇大大的木门，木门之后的景象，让蒙泽惊呆。 金银是不多，可，大多都是上了时期的文物！ 靠！ 蒙泽想骂人！ 这是什么！一套编钟！ 整套！16件！ 就那么随意的堆在一边，仿佛，是什么不值钱的玩意儿。 这是国宝啊！蒙泽心中滴血！这也太乱丢了一些吧！ 稍稍上前辨认了一下，上面的文字还是，还是周朝时候的铭文！蒙泽也做不到一下就能够认出来！但想了想，这一套青铜器恐怕就是周朝时候的！ 蒙母楞了楞，随后笑笑，“也对，尚的是皇家公主，这一套编钟，也确实符合身份。” 蒙泽睁大了眼睛，“母亲，你说什么？” “泽儿不是属意这一套编钟吗？” 蒙泽不知道怎么回答，随后看了看，这府库之中的物品，对他来说，大多都是文物……一位考古工作者表示，这婚没法结了！你要让我把这些东西当聘礼送出去？不行不行！我得保护好他们！晚一点我就让人做好架子，好好保存！结婚，不结了！ “孩儿只是，喜欢这一套……”蒙泽刚说出口，看了看其他东西，有一些青铜鼎，还有一些巨大的红珊瑚，甚至于，还有一些竹简…… 蒙泽觉得，他怎么回答都是错！ “啊？”蒙母笑笑，有些无奈，“泽儿若是喜欢，便留下。” “母亲，孩儿想静静！”蒙泽觉得，他需要平复一下心情，他真的要静一静！靠……聘礼都要送这些……还是把他卖了吧！始皇的宫殿里肯定有好东西！既然他这边要出聘礼！那始皇得出嫁妆啊！ “静静？是谁……” 蒙泽，楞了，随后想了想，站起身，“母亲，这聘礼之事，由孩儿自己来想吧，保证弄得漂漂亮亮的！府库之中的这些……便都留着吧，日后，可都是孩儿的！” “你啊！”蒙母无奈，“莫说孩子话。” “母亲，孩儿说真的！”蒙泽想了想，开口，“这红珊瑚、南珠这些的，可以给月儿当做嫁妆，但是这编钟，青铜鼎，以及这些个竹简，谁也别动！谁动我和谁急！” 蒙母无奈，“那你聘礼总是要出的啊！” “母亲，聘礼之事，孩儿会自行解决！更何况，府库之中，除了这南珠与红珊瑚，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吗？这编钟……这鼎？还是这竹简？”蒙泽摇摇头，在这个时候的人看来，这些物品的历史意义……是没有的。 蒙母看着蒙泽，“泽儿说的，是认真的？” “是。”蒙泽应下，聘礼，还不简单吗？他能弄得出水泥，也能弄得出其他玩意儿！女孩子喜欢的，大多都是那种blingbling的物事，弄点这个，还不简单？ 蒙母无奈摇头，“既然如此，那便作罢，六礼还未开始，但六礼一旦开始，便需要聘礼了，你尽早准备！” “孩儿，很快就会准备好！”蒙泽还是信心满满，相比起来，他更在意蒙家府库之中的这一堆……青铜器……这都是文物啊！ 靠！心疼！ 蒙母点点头，看着自家儿子抱着一个编钟，无奈摇摇头，“罢了，你自己有所准备就好。” “谢母亲！”蒙泽松口气，好在，把这些都留下来了！ …… 出了府库，蒙泽打算立刻找了工匠，打造好架子，准备将府库那乱糟糟的都收拾一下，随后才想起，自家工匠现在都有任务呢，不在家啊！ 无奈，蒙泽又只得先等几天。 至于蒙月的南珠，蒙泽还真是要了两颗，一颗，给了蒙月，另一颗，蒙泽打算做一件首饰，算做是聘礼之一。另外，蒙泽想了想，女子爱美，再弄一个镜子，或许效果会很惊人！比家里那些个青铜器送出去要好得多！ 当蒙恬出现在蒙泽面前的时候，一脸不悦，“你母亲说，这聘礼，你自有准备？” “是！”蒙泽应下，在这种事情上，蒙恬不会允许蒙泽胡来，当然，蒙泽也不会胡来，作为玄机侯，作为后世来客，结婚，一辈子也就这一次。虽然他与那位公主素未蒙面，但，日后，那是他的妻，他就有责任，给她一个永世难忘的婚礼。 更何况，这也是蒙家与天家的颜面。 “当真？”若是在以前，蒙恬是不信的，可现在，自家儿子都封侯了，官职都快超过自己了，蒙恬表示，也需要适当尊重一下孩子的意愿。 “是，请父亲放心，孩儿不会拿此事开玩笑。”蒙泽点点头。 “嗯。”蒙毅点头，这才放心些，“日后成婚，便是大人了。你年纪虽是弱冠，但，这冠礼，去年我便于你办了！日后，做事要堂堂正正！上，对得起君父，下，对得起黎民。” “孩儿明白！” 30.改造（一） 蒙恬的教导，蒙泽很清楚，他清楚蒙恬是怎么样一个人，也正是因为这样一个人，蒙泽才更加钦佩。 手握三十万大军，二世胡亥赐死，他说，自吾先人及至子孙，积信于秦三世矣；今臣将兵三十余万，其势足以背叛，然自知必死而守义者，不敢辱先人之教以忘先王也。 蒙恬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只是，他选择了忠义。 如今，教导蒙泽，做人要堂堂正正，蒙泽自然是应下，有这样一位父亲，蒙泽觉得，他还是很幸运的。 只不过，为了保住蒙恬府库里的那些个文物……蒙泽势必要想一些新奇的玩意儿。 只是现在，蒙泽是受够了竹片…… 不管新奇不新奇，他要先为自己的雏菊着想。 造纸术，蒙泽还是有所涉略，为了了解纸张所处的年代之类的，首先，必然是要对造纸术有所了解的。东汉时期的纸，是由麻皮纤维或麻类织物制造成的，由于造纸术尚处于初期阶段，工艺简陋，所造出的纸张质地粗糙，夹带着较多未松散开的纤维束，表面不平滑，还不适宜于书写，一般只用于包装。直至技术不断发展，竹、檀皮、麦杆、稻杆等也都已作为造纸原料，先后被利用，从而为造纸页的发展提供了丰富而充足的原料来源。而纸张的种类，也越来越多。 回到自己的房间，蒙泽拿了昨夜画图就用过的木炭以及白色绸缎，继续开始画了起来。用毛笔写小篆之类的，他还真不熟，但用硬笔写，还是有模有样的。 …… 翌日，蒙泽看到了张伯。 “张伯，水泥制造之术，已经悉数传授了？” “是的，公子，甚至于，昨夜连夜，我们还与将作工匠一起，造了一个立窑出来。高达一丈！”张伯双眼通红，显然是熬夜了，但语气之中，依旧有着兴奋。 蒙泽无奈点头，“既如此，张伯你们先去休息。” “诺。” 蒙泽也不好拉着人现在就来造纸，造玻璃啊。 很快，李斯登门了。 “见过丞相。”蒙泽不明白李斯为何登门，只是，这时蒙恬又不在家，蒙毅也不在，只能由他来招待。 “玄机侯客气了！”李斯摸了摸胡子，“老夫，便是来找你的。” “哦？”蒙泽疑惑。 “昨夜你蒙府工匠将水泥制造之术已经悉数传授给了将作处的工匠，只是，立了一个高达一丈的窑，这也没有问题。问题就出在，这水泥制造过程之中，灰尘满天！若是要加大生产，不多时，这咸阳便要成为泥土之宫了。” 李斯的问题，是环境问题。 蒙泽点点头，“丞相，此事，可以说有解决的办法，也可以说没有。” “这是为何？” “丞相知道，这水泥一物，是泽于梦中所得。”蒙泽开口，“此一物，在梦中，早就成为了建筑行业不可缺少的原料。当然，梦中的各种技术，非我大秦可比。若想要解决，一，各项技术与梦中对等之时，或许可以达到。” 李斯皱眉，“这么说来，是没有办法解决了？” “嗯。”蒙泽点头，“只能将制造地点，转移到树木多的地方。” 李斯点点头，“那，之后的制造地点便转移到城外吧！” “也只能如此了。” 水泥制好输送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会扬起粉尘，加上煅烧的时候，无法煅烧完全，或许会产生废气粉尘，这都是问题。 只不过，现阶段，只能暂时先破坏，转移到城郊，多种树木，尽量减少对环境的影响。等到技术再发展完全一些，等蒙泽慢慢的将科学体系带出来，或许，就能够除去这些影响。 …… 蒙泽很忙。 忙于造纸。 忙于试婚服。 忙于造镜子。 忙于选聘礼。 蒙家的聘礼，按照古礼，蒙恬已经准备了一对大雁，一双麋鹿，其他的，便由蒙泽自行采办。 “终于！有纸了！”蒙泽看着那不算太薄的一层黄白色的纸，虽然颜色上还比不上后世的白纸，但，用来当草纸……应该足够了！ 蒙泽激动的热泪盈眶！ 终于，不用再受竹片的煎熬了！ 工匠们楞了楞，公子这么激动做什么？ “加快速度！日落之前，要晒出一刀来！” “诺！”张伯应下，虽然他不知道蒙泽要弄这所谓的纸做什么，可蒙泽是主子，主子的话，他们自然无条件的就听，不需要其他为什么。 “张伯，今日的材料，全部造成现在的纸。等明日之后，你们再试试，比方说，材料上再单纯一些，打浆的时候再彻底一些，抄造的时候，再薄一些……总之，各道工序，你们都可以再试试，改进一番。什么时候，这造出来的纸，能够写字了，便合格了！” “写字？”张伯楞了楞，“公子，你说，这纸是造出来用于记录的？” “嗯。”蒙泽点头。 “当真？” “自然。”蒙泽很清楚，大秦的工匠，技术高超，而且许多人会有不同的想法，一旦有发明创新，上报给相关部门进行认定，则会对这名工匠进行嘉奖。 用作书写的纸，用作书写的竹片，张伯很清楚，如果这些纸制造出来真的能用作书写，那简直就是一场大地震！哪怕，他是军伍出身！ “公子放心，吾，必定将此纸继续改造！” “嗯！”蒙泽拍了拍张伯的肩膀，虽然，张伯年纪比他大了一圈，这样好像不太合适，但是，一个人在选定了一个目标的时候，如果能够受到鼓励，他的干劲会更足。 然后，蒙泽带着那一刀纸……走了。 回到自家茅厕，蒙泽抓了抓鼻子，味道还是有一些的，忽然想到，自己结婚之后，也要用这样的茅厕吗？然后……自家媳妇也得用这个…… 蒙泽就开始抓狂。 马桶怎么烧来着？ 还是得找人做！ qaq! 蒙泽欲哭无泪，为什么什么都要自己做！ 看着手中的纸，蒙泽略有安慰，至少……雏菊保住了！ 蒙家的工匠，分为了两波。 一波造纸。 一波烧玻璃！ 蒙泽也不得不佩服这个时代工匠们的智慧！ 因为没过几天，蒙泽就收到了工匠们送过来的玻璃珠！ 内里还有些杂志，但并不影响这玻璃珠的感受。 工匠们很是惊骇，以为制出了什么宝贝！ 这玻璃珠，透明，晶亮，太让人迷醉了！ 31.改造（二） 玻璃的出现，在大秦，绝对是划时代的，在这个时代，连铁器，都还未普及。 看着手中的玻璃珠，蒙泽越发的伤感起来。 每造出一样现代的事务，他就越能清楚的体会到，这里，是大秦，是两千年前！并非是他从小长大的后世。 水泥。 纸张。 玻璃。 每一样，都是来自未来。 每一样，都提醒着蒙泽，你已经回不去了！歇了那条心吧！ 可蒙泽不甘！哪怕他已经决定好为大秦添砖加瓦，可如果真有一日，他能有回去的机会，他或许，会毫不犹豫！只因此处，无他留恋之人与物！当然，这只是现阶段蒙泽的想法，日后的事，也只能日后再说。 心情，复杂，又矛盾。 手中的玻璃珠，忽然被抢走，“兄长，这是什么呀？怎的这般漂亮？” 蒙泽无奈笑笑，把自己从自己的世界里拽出来，看向蒙月，“这叫玻璃珠。” “玻璃？”蒙月疑惑，“便是这剔透晶莹的？” “嗯。”蒙泽点点头，小时候，这种玻璃珠，一块钱可以买十个，村里的孩童，都以能拥有很多玻璃珠为荣，因为，那代表着他们的战绩！“来，我教你玩儿。” 蒙泽也是兴致来了，教蒙月玩起了小时候弹弹珠的游戏。 蒙月在弄懂规则后，倒是从蒙泽这里赢得了好一些玻璃珠，兴奋的跳起。 蒙泽笑笑，出了玻璃珠，那么，接下来如果能造出整块的大玻璃，那么，离他的镜子，又近了一步。如今，六礼已经进行到了第三礼。 第一礼，纳彩，即男方家请媒人去女方家提亲。蒙恬请了老将王翦，当了这媒人。毕竟，蒙恬曾经是王翦的副将，又是始皇的老师。 始皇那边，自然是答应了。 于是就到了第二礼，问名。即男方家请媒人问女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利用问名得来的生辰年月日，占卜当事人之婚姻是否适宜。占卜之人，为当朝太史令，结果呢，自然是大吉！ 于是，就到了第三礼。纳吉。即男方将女子的名字、八字取回后，在祖庙进行占卜。卜得吉兆后，备礼通知女方家，决定缔结婚姻。 当然，第四礼，就是纳征，也就是男方家要去下聘了。 蒙泽还是有些紧迫感，不管自己内心深处到底愿不愿意，这婚事，已经跑不了了，为了蒙家的颜面以及始皇的颜面，怎么的，他也要弄一些好看的新奇的有面子的东西啊。 …… 咸阳宫，某殿内。 “姐姐，你怎么又在发呆呢？”一名娇俏美丽的小姑娘看着另一个稍稍成熟些的女子，疑惑，“姐姐，是不开心吗？” “怎么会呢？”女子笑笑。 “也是，听扶苏兄长说，蒙泽可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呢！少时就被蒙恬将军丢入军营历练，一身武艺，不在蒙恬将军之下！之前父皇祭天，他更是救驾，替父皇挡了一根暗箭！最近还被封为玄机侯！可谓是大大的出彩！”小姑娘一脸崇拜，在大秦，崇拜的便是勇武！ 女子无奈笑笑，“是啊，是很出彩。可惜……” “可惜什么？” “没什么！”女子，也就是赢阴嫚，又名赢阳滋，摇摇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大秦的公主，与后世公主不同，出宫的机会很多，而且皇室教育还是相对精英，在始皇的高压政策下，大多数公子公主，都不算太废。 “姐姐，你我身为父皇的女儿，这种事本来就没得选择！既然不开心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那为什么，不开开心心的呢？” 阴嫚公主笑了，“还轮得到你这小萝卜头来开导我啊！” “嘻嘻！对了！我从扶苏兄长那儿拿了一幅玄机侯的画像！兄长亲手画的！”小姑娘喊了一声，然后让旁边的侍女将东西呈上。 一块白色的绸布，上面，画着一个身穿铠甲的男子，男子面容英俊，又无蓄须，看上去，倒是俊俏。 “这是……” …… “公子！透明玻璃制出来了！”两天后，张伯向蒙泽报告了这一消息。 “真的？” 随后，张伯打开了自己的手掌，将手心中透明的玻璃珠递给蒙泽。 蒙泽点点头，“没错，就是这种！各式配比以及热度可都记得？” “都记得。” “好，我要一个半丈高，三尺宽的玻璃。”蒙泽开口，“张伯，这玻璃，是新事务，制作过程中，务必小心，让大家保护好自己，千万别发生什么炸炉之类的！” “谢公子关心。”张伯笑笑，并没有在意蒙泽的话。 蒙泽无奈，大秦的工匠，技艺上，是真的出色。而秦之后，到了汉代，就逊色了一些。至少，秦弩，失传了。 “玄机侯！”一道声音传来，“侯爷！” “赵大人！”蒙泽抬头一看，竟是赵高，为了蒙泽和阴嫚公主的婚礼，赵高也是前前后后的忙碌许久，“坐！” 说着，蒙泽请赵高坐下，当然，是跪坐。 “多谢！”赵高拱拱手，笑笑，“不知蒙将军可在？” “父亲在军营。”蒙泽摇摇头，“赵大人有事？” “哦，是想问纳吉的结果！若是占卜出了结果，我好回报陛下，再由太史令大人定下吉日，进行纳征！”赵高笑着道，看向蒙泽，他与蒙泽的相处，很是舒适。蒙泽并没有像其他人一般，特别针对他，该有的尊重，他一样都感受到了。所以，在蒙泽的婚事上，他很是上心，希望能留一个好印象，到时候为自家儿子到蒙家提亲的时候，能少些刁难。 说到这里，有人或许会问了，赵高，不是太监吗？哪儿来的儿子？ 其实不然。赵高，有很大的可能，并不是太监！赵高是始皇的远亲，关系还不远。秦国立国以来，大权在宗族中经过多次更迭，而赵高，就是这些更迭中，某一个君王的后人。虽然先前阔过，但到他这一代倒了霉，父母因犯罪被关在咸阳隐宫，赵高就出生在隐宫之内。 也因为隐宫一词，让后人误以为赵高是被阉割了的宦官。 但在大家的认知中，宦官全是阉人，即后世所谓的太监，是打东汉才开始的，在西汉以前，宦官管理比较混乱，里面也有阉人，也有士人。而赵高显然不是阉人，他是个典型的士人，是以读书人的身份进入内廷的。 蒙泽很清楚赵高的心思，他倒是想看看，如果始皇没有那么早死，赵高，到底还会不会坏彻底。只不过，面子上，蒙泽还算是尊敬赵高，“纳吉的结果，一有消息，泽便派人通知赵大人，如何？” “那就辛苦君侯了！”赵高也很是满意，然后看向蒙泽手中的玻璃珠，“方才进来的时候，见到君侯手中有一晶莹剔透的珠子，不知……” 32.纳征（一） 蒙泽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玻璃珠，笑笑，“此物名为玻璃珠。” “这，看着像琉璃，但似乎又不像。”赵高皱起眉头，中国古代制造琉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西周时期，最初制作琉璃的材料，是从青铜器铸造时产生的副产品中获得的，经过提炼加工然后制成琉璃。琉璃的颜色多种多样，古人也叫它“五色石”。 也正是因为琉璃的颜色多样，而蒙泽手中的玻璃珠，却是透明的，才让赵高产生了疑惑。 蒙泽笑笑，“的确算的上是琉璃，不过是透明无杂质的琉璃。” 赵高很惊讶，“没有想到，君侯连琉璃的制作之法，都知晓？” “略知一二。赵大人应当知道，泽对这世间之事，都略知一二。”蒙泽笑笑，没有否认。 赵高随即点头，蒙泽梦里的东西，并不是他能觊觎的！他相信，蒙泽到时候肯定还要献给始皇。“原来如此！” 正巧，蒙月走了进来，“兄长，母亲让我给你的！” 说着，蒙月将一块布帛递给蒙泽，“是纳吉的结果！大吉！” 蒙泽点头，接过后，看向赵高，“赵大人，有劳了！” “哈哈，大吉好啊！那，高这便回去找太史令了！” “我送送赵大人。”蒙泽也站起身，笑笑，看到赵高在蒙月身上多打量了几眼，眯了眯眼睛。事实上，蒙泽相信，始皇只要健康长寿，赵高翻不出什么风浪。即便，始皇真如历史上崩了，那他也不怕赵高！赵高想为自家儿子求娶蒙月，那作为兄长，蒙泽还要看看赵高的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料！“请！” “请！” 两人互相客气着走出门外，一直到门口，赵高上了马车，蒙泽才回府，回到厅里的时候，蒙月手中，已经多了好一些玻璃珠，都是从张伯那里拿的。 “月儿？” “兄长！这次的珠子，竟全是透明的！虽然不如之前的好看，但，却也别有一番风格！”蒙月看着蒙泽，惊喜的道。 蒙泽无奈，女孩子家，好像对这种闪闪发亮的东西，毫无抵抗力，“月儿若是喜欢，等兄长大婚之后，我让张伯他们多做一些。” “好！”蒙月点头，“兄长，这是要作为聘礼的吗？” 蒙泽点头，“是啊，如今纳吉已有结果，等太史令推算一下纳征的日子，咱们就得去下聘了！” “嘻嘻！真好！兄长要成婚了呢！家里就又多一个女孩子了！”蒙月笑笑。 蒙泽无奈，是啊，蒙家人员简单，多一个人，蒙月就多了一个玩伴。虽说蒙恬蒙毅都已成家，不过，两人依旧都是住在这老宅内，并未分家。 而且，蒙毅的夫人，已经怀有七月身孕，很快，蒙毅也要当爹了。 没有大宅人家的勾心斗角，是蒙泽最为欣慰的一件事情。 …… 夜，蒙泽房间内。 油灯昏暗，蒙泽也很是无奈，这个时代的灯，大多都是如此。 不过，双手摩挲着手中这一本线装版的书，蒙泽越发的怀念，这是造纸坊今天才送来的。这本书里头，毫无内容。 蒙泽想了想，这本书，到底要不要写些什么东西呢？ 随后笑笑，若只是以一本空白的书为聘礼之一，好像，太过于单薄了。 拿起炭笔，蒙泽就开始书写起来。 …… 纳征那一天，蒙泽也终于准备好了聘礼。 鸿雁一双，麋鹿一对。 琉璃镜一双。 诗集两册。 造纸工坊一座。 琉璃工坊一座。 绸缎十匹。 蒙恬看着蒙泽准备的聘礼，楞了楞，诗集？自家儿子还会写诗？这造纸工坊和琉璃工坊又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月的时间，一座简易的工坊，很容易建立。作为聘礼送出，其实也是送给始皇了。 这些东西，始皇肯定会看过，但却不会留下，只不过，事后肯定也会派人来询问就是了。而蒙泽呢，也只是告诉始皇，这些东西我有，你到时候记得来拿啊！ 拿起两本诗集，蒙恬更是愣住了，“此为何物？” “诗集啊！” 蒙恬脸黑了，蒙泽见状，赶紧开口，“纸！” “便是造纸工坊制作的？” “是！用于书写！” 蒙泽翻了翻，看到上面的字，自然就明白了纸的作用，随即脸更黑了，“你这败家玩意儿，老子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叫蒙恬！”他好像记起，之前去茅厕…… 旁边几人，都是大惊！ 要知道，在众人眼中，蒙恬一直是成熟稳重的代表，如今却坡口骂人…… 太颠覆形象了！ “父亲！你干嘛！”蒙泽赶紧躲开，看到蒙恬直接从挑夫手中拿了扁担，跑得更远！ 蒙恬看蒙泽跑了，加上家门口这么多人围观，整个人也是气的不行，觉得胸口好疼，虽然，他之前上厕所用那纸的时候，觉得还是挺舒服的，至少，比竹片舒服多了，可禁不住，与文化传承相比，这竹片也就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逆子！逆子！”蒙恬一棍子将扁担敲在地面上，扁担直接应声而断。 蒙泽张了张嘴巴，蒙恬到底是干嘛了？难道是舍不得他把这工坊献上？不至于啊！以老蒙的为人，巴不得把家里所有好东西都献给始皇啊！ 看着蒙恬一掌过来，蒙泽直接躲了过去，“父亲，你到底干嘛啊！” “逆子！”蒙恬也不说话，只是想抓住蒙泽，然后吊起来打！狠狠的打！ 靠！蒙泽刚躲过一掌，蒙恬又一脚踹了过来！ …… 老将王翦，看得愣住，“蒙恬！你做什么！今日是个什么日子！” 蒙恬听了这话，才气呼呼的停手，一张黑脸，明显的偏红了。 真是，心塞，为啥会有这么个儿子！“走走走，赶紧走！眼不见为净！” 说着，蒙恬自顾自的走进了府中，把门外的众人看得是一愣一楞的。 蒙泽拍拍自己的胸口，蒙恬发起火来，也太可怕了吧！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蒙毅走过来，拍了拍蒙泽肩膀，“你父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好吧，既然你是他的弟弟都不知道了，那我作为便宜儿子，更是不知道了啊！蒙泽心想，“叔父，那父亲这里……你多多说说好话，我先去了。” “嗯，去吧。”蒙毅点头应下，自家兄长这样发火的次数很少，只要这样发火，那定然是有原因的。虽然，蒙毅也不知道。 蒙泽松口气，翻身上马，看着挑夫们担子上以及自己坐骑上的红花，才真的意识到，要结婚了啊！ 33.纳征（二） 看着自己身后抬聘礼的队伍，蒙泽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挑夫也腰上各个的绑了个红腰带，那两面起码两米高的全身镜，小心翼翼的绑上了大红花被人抬着。 至于那两册诗集，是蒙泽抄了《诗经》之中的某些加上未来的几首诗。 一对大雁，一双麋鹿，则是被关在笼子里，运在马车之上。 两座工坊的地契，则是被单独放在了一个绑着红花的盒子里，盒子，由另外两个挑夫挑着…… 内心暗自感叹，这结婚，不管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不容易啊。 街上，咸阳城的百姓们也都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位新出炉的玄机侯，骑在一匹枣红色大马上，好不潇洒。 “那是个啥事儿物？”百姓们看到一前一后两面镜子，“竟能映出前方的人以及万物，莫不是镜子？” “哪有镜子照得这般清楚的！” “人家不是说了吗，这是琉璃镜！就是镜子！只不过啊，是用珍贵无比的琉璃打造！” “琉璃？” 百姓们很少有听说琉璃这个名字的，知道的人，则是大惊失色，“神乎其技！” “大手笔啊！” …… 从蒙家到咸阳宫，距离并不远，所以，十多分钟后，蒙泽就已经看到咸阳宫的宫门了。 今日，咸阳宫值守的卫士，也知道蒙泽要来下聘，也就是纳征。 但依照规矩，蒙泽，还是得下马。 而且，这纳征的东西，他们也要检查一番。 “君侯，得罪了。”守卫将领抱拳，对着蒙泽赔礼。 蒙泽笑笑，“无妨，你们也是职责所在。” 随后站到了老将王翦的身边，自己的父亲都是王翦的下属，自己自然也不算什么了。王翦，是个聪明人，在秦国一统之后，功成身退，不再担任要职，解除了始皇的猜忌，安安稳稳的过了个晚年。 如今，也是荣宠无限。 不过，王翦看着蒙泽的这些聘礼，倒也是觉得稀奇，特别是那两面大镜子，开口，“泽哥儿，这两面琉璃镜子，制造工序可繁杂？” 蒙泽想了想，“也不算太过于繁杂，只不过，如今要制得这般大小的镜子，确实也很难，工匠们也是试验了多次，才有这两面。老将军若是要，我可让工匠留意一番。” “那就麻烦泽哥儿了。”王翦笑笑，“老夫，也不白拿，咸阳之外，良田千亩。” “老将军这是折煞晚辈了！”蒙泽可不敢收，眼前这个人是谁啊？王翦！可以说是始皇一统六国最重要的将领！连自己的祖父都是他的下属，他哪里敢收东西啊！ “诶。”王翦摇头，“你恰逢大婚，又算得上是老夫的晚辈，这点良田算什么？这便算作是老夫给你的贺礼！” 见此，蒙泽知道自己再推辞也没用，“长者赐，不敢辞，那晚辈就收下了！” 王翦满意的摸摸胡子，蒙家几代，他都有所接触，只不过这蒙泽，他倒是真看不透了。以往觉得蒙泽，成长起来定是一名猛将，守卫大秦，可如今，越发的不可捉摸了。 “老将军，君侯，已经勘验完毕，您二位，可入宫了。”守卫过来报告。 “走吧。” …… 大殿之中，始皇也早就已经等待了，而且，红光满面。男方家里人要来下聘，他作为女方家长，自然也是要在的。 “赵高，他们到哪儿了？” “陛下，老将军和君侯，已经进了宫了！”赵高恭敬的道，“而且，臣听说，君侯准备的聘礼，很是奇特。” “哦？”始皇兴致勃勃，“那便等一会儿吧！” …… “姐姐，今日玄机侯来纳征呢！”某宫殿之中，一名小姑娘兴奋的道，“我一会儿悄悄溜过去帮姐姐看看玄机侯到底是否如画中！” “你啊！可别被父皇抓到了！”赢阴嫚无奈，对于这位比自己还小的妹妹，也是诸多宠溺，自那日她看了蒙泽画像之后，对于这桩婚姻，也就不那么排斥了，心里，也有着隐隐的期待。 “嘻嘻，我听扶苏兄长说，这位玄机侯可是准备不少特别的聘礼！” “特别？” “嗯！但我现在不能说！” …… 扶苏，早就整好了衣裳，在殿外等待蒙泽了，终于见到蒙泽他们，也是露出了笑容，“扶苏，见过将军。” 王翦赶紧回礼，“公子客气！” “将军，父皇就在殿内等候，请！” “请！” 随后，扶苏看了看蒙泽，“嗯，今日这身扮相，还不错！” 蒙泽苦了脸，他差点儿被他娘和他妹子涂成鬼脸好吗？如果不是他坚决抵抗的话！脑袋上还得别一朵大红花！ “哈哈哈！”扶苏大笑，随后就跟在王翦身后，抵达大殿，而后脱了鞋子，走了进去。 蒙泽无奈，还好现在天气不怎么冷，要是真的到冬天了，该怎么办？ 随后，身后的挑夫们，也一个个的小心脱了鞋子，抬着东西进了大殿。 “臣，王翦。” “臣，蒙泽。” “见过陛下！” “免礼免礼！”始皇笑着赶紧开口，“今日勿论君臣！只论翁婿！媒礼！哈哈哈！都坐！” “谢陛下！” 始皇虽说无需行礼，但始皇说是一回事儿，臣子若真这么做了，那日后有个小错误什么的，始皇一定会翻旧账，说不定还要说，这人有反骨！ 随后，几人入座，很快有侍从奉上茶水。 纳征，也没有什么固定的礼仪，主要是为了将男方家的聘礼送到女方家中，当然，女方家里也要好生招待一番才是正理。 如今始皇的御厨们，也是去蒙符进修了一番，做菜的形势，也是不断的推陈出新，隐隐，要把蒙泽这个老师给盖过去了。 “贤婿，这可是朕藏了两个月的茶，你此前亲自炒制的！来！喝茶！” “谢陛下！”蒙泽自然是看到了，想到回了咸阳之后，蒙毅就派人寻找这种茶树了，如今，也将好几处的茶树都移植到了蒙家的一处园子里，蒙泽也亲自看过，长势良好，明年的春茶，就有着落了。 几人喝过茶，王翦开口，“陛下，这蒙家聘礼已到，不若由老臣代为宣读一番？” “善！”始皇满意的点点头，可以，你快说吧！朕其实早已经迫不及待了！ 王翦拿出一卷绑了红花的竹简，打开，念道： “鸿雁一双，麋鹿一对。 琉璃镜一双。 诗集两册。 造纸工坊一座。 琉璃工坊一座。 绸缎十匹。” “愿以上述礼物为聘，求娶赢氏***嫚。” “善！”始皇大笑，说了一个善字，表明了他此刻心中是很开心的，“这琉璃镜，莫不是琉璃制成的镜子？” 34.纳征（三） 听了始皇的问题，蒙泽点点头，“回陛下，是的。抬上来！” 抬着镜子的四名挑夫，将两面镜子并排放在了大殿之中，面向始皇。 始皇睁大了眼睛，“这！竟如此清晰？赵高！你看看，那个是不是朕！” 赵高也惊讶过，随后点点头，“陛下，正是！” “如今方见朕之真颜！”始皇摸着胡子，左照右照，很是新奇满意，不断的点头，觉得自己长得实在是不赖。 赵高站在始皇身后，也看了看自己，还是满意的笑了笑，“陛下，这琉璃镜子，可比铜镜来的清晰的多啊！” “不错！”始皇点点头，“这琉璃的烧制之法，贤婿已经掌握？” “回陛下，是的，此番聘礼之中，还有一座琉璃工坊。”蒙泽点头，“以及一座，造纸工坊。” “纸？”始皇眉头皱起，显然并不知情。 事实上，最初的纸，出现在西汉初期，只不过，那个时候的纸并不适用于书写，因此没有传播开来，直至东汉蔡伦造纸。 “是，陛下请看。”蒙泽站起身子，亲自把那两册诗集，递给了始皇，“这，便是用纸装订而成的书册。” …… 蒙府，蒙恬面色精彩，一会儿是欣慰，一会又是懊恼。 “将军，您这是怎么了？”蒙母看向蒙恬，有些疑惑，“刚刚听说，将军要打泽儿？在家门口？” 蒙恬叹气，“夫人，泽儿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泽儿到底怎么了？” “夫人可记得沃头（先秦时期厕所的称呼）之中，那一堆纸？” “纸？”蒙母愣了愣，“将军是说，看上去像是布帛，但其实不是的那个？” “不错！”蒙恬呼出一口气，“夫人可知，这纸，可用于什么？” 蒙母，也就是卜香莲，这位与蒙恬一起改善了毛笔的女子，这会儿就知道蒙恬在想什么了。蒙泽准备的聘礼，她作为母亲，自然是都看过的，无奈笑笑，“将军！沃头那些纸，是工坊造出来的下等纸，不适用于书写。” 蒙恬于是点点头，“亦不知这执掌的生产是否简便，若生产简便，不，即便繁琐一些，也可以取代竹简啊！这样一来，一车的竹简，或许就变成了几本小小的书！泽儿这是，无可限量的功绩啊！” “不管如何，泽儿都是我们的孩子，不是吗？” …… 始皇摸着这薄薄的书册，小心的翻开，看了看上面的内容，点点头，“竟可用于书写？” “是。”蒙泽点头，“若这纸推广开来，则陛下再也不用看那沉重的竹简了！” “哈哈哈！好！”始皇作为千古一帝，如何不知道这纸的作用，如果大力推广，那么以后，读书也能够推广开来了！琉璃镜，他很清楚，或许是为了阴嫚而献，或许也确实是为了讨自己的欢心，作为一种敛财的工具，琉璃是很好的材料。而这纸质的书籍，则是为他日后的基业，打好了方向！只要纸在此推广开来，那么，所有人看书，学习，就会更加的方便！“有贤婿在，朕何愁大业不兴！” “陛下过奖！” 扶苏拿起了另外一册诗集，翻开，“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 扶苏浑身一震，看向蒙泽，“泽弟，这是？你所写？” 蒙泽苦笑摇摇头，“不。”随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扶苏瞬间会意，心里也是澎湃 始皇听了前面几句，开口，“扶苏，继续念下去。” 扶苏点点头，将《将进酒》的后面也念了出来。 在场之人，均是感慨。 扶苏继续往后翻了翻，更是感慨，因为后面的诗，虽然形式与现在的不同，但几乎，每一首都是精品！“泽弟，你用这诗册为聘礼，我这做兄长的，都不想给阴嫚了！” 蒙泽无奈，“如若，公子不怕难看的话，泽，无意见。” 扶苏叹口气，将第二册的史册递给了始皇，始皇饶有兴趣的翻看起来，不时拍案叫绝，“今日所闻之诗，列为绝密，不可外传！” “诺！”众人应下。 蒙泽也是点点头，有些诗，若是传出去，足以引起文人界的震动，当然，蒙泽也没有要将这些诗归为自己作品的想法，毕竟，他对于这些诗人，多有敬佩，他也并不想做一个文抄公。 来到这个时代，始皇这个时期也还算开明，有疼爱自己的父母，蒙泽何须那些虚名？他本身，就尊重历史，自然，依旧是想要维护这一份历史。哪怕，如今已经破坏。 “赵高，膳食可已备好？” “已然备好。” “传膳！” “诺。” 于是，在互相又说了一通话后，始皇吩咐人传膳。 蒙泽跪坐在案几之后，看着端上来的食物，也是笑了笑，菜品，多是他常见的，也有一些，是从他这里学走的，蒙泽还是很满意的，虽然没有改变全天下的饮食习惯，但好歹，自己家人以及附近的人，是被影响了的。终于，不用再吃水煮韭菜了！以后或许也不会这样吃了！ “来！食食！” 始皇仿若一个好客的邻家大叔，笑着请大家吃饭。 赵高依旧为始皇验毒，试吃，而后为始皇布菜。 气氛，一片祥和。 此时，殿门外，伸出一个小脑袋。 始皇正在吃饭没有看到，但扶苏和蒙泽却看到了。 扶苏赶紧挥手，示意这小脑袋快躲起来。 蒙泽搜了搜记忆，他好像并不认识这个人，不过看扶苏的情况，这个女孩子，应当是一位公主。阴嫚公主碍于礼法，是不会过来的，那么，这就是更小的那位公主了。勾了勾嘴角，觉得这个时期的皇子公主，倒也有些意思。 始皇抬起头，看到了扶苏的动作，微微皱眉，“扶苏，你做什么。” 扶苏赶紧摇头，“没什么。” 蒙泽失笑，看到自己这位大舅哥，还是有那么些意思的。 “咦，栎阳，你在此处做什么？”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 35.小正太胡亥 “胡亥弟弟！”小女孩惊讶的道，随即捂住了嘴巴，面色懊恼。 始皇这会儿哪里还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微微皱眉，“栎阳、胡亥，都进来吧。” “诺。” 进了大殿，栎阳公主与胡亥老老实实的给始皇见了礼，又给扶苏见了礼。 “栎阳，你为何在此？”始皇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女儿，对始皇来说，有着重要的政治作用，毕竟，都是要嫁人的，不如就嫁给自己的臣子，让自己的臣子更加的忠心，例如华阳，就被他下嫁给了王翦。 也就是说，此刻蒙泽若是与赢阴嫚成婚，与王翦，就成了连襟。 蒙泽起初的时候是有些懵的，但随后想了想，始皇的儿女们年龄跨度也不小，有这样的情况，也是必然。想起这些，蒙泽看向了胡亥，历史上，那位真正的二世皇帝，如今，不过是一个可萌可萌的小正太。 蒙泽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在做了皇帝之后，杀害自己的兄弟手足，连这些个姐姐妹妹，同样没有放过，而赢阴嫚，甚至被大卸八块。 “父皇，女儿听说，今日是姐姐的纳征之礼，便想来瞧一瞧。”栎阳公主老老实实的回答，“瞧瞧我未来姐夫，到底是不是英雄。” 与孩童一般玩笑的话，从栎阳口中说出。事实上，她也确实只是来瞧瞧蒙泽到底什么样而已。 始皇无奈叹气，“现在瞧见了？” “嗯。” “那还不回去？纳征礼，是女孩子家能来的地方吗？”始皇挥手。 “诺，女儿告退。”栎阳只能低着头走了。 “胡亥，坐吧。”始皇让胡亥入座。 “诺。谢父皇。”这个时候的胡亥，还不知道，皇帝的位置，到底是如何的权御天下！对他来说，扶苏，是兄长。但隐隐的，他好像也知道了一些什么。 赵高面色不变，胡亥是他的弟子，若不是已经知道扶苏日后会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赵高或许，就该有些想法了。扶苏能坐在这里，是因为扶苏是长子。 而胡亥会坐在这里，是因为胡亥确实很受始皇的宠爱。 胡亥吃了几口菜，放下筷子，“父皇，最近宫里的厨子做的这膳食，都美味了许多，不知这厨子是如何改进的，父皇应该大大的奖赏这厨子才是。” 始皇笑着摸摸胡须，“那，朕便该赏你这未来姐夫了。” “姐夫？”胡亥惊讶，看向蒙泽，他自然知道，今日，这姐夫，是蒙泽。客座之上，老将王翦也算他的姐夫，不过，王翦又是他老爹的老师，所以，辈分上有些乱。今日是自己的姐姐，阴嫚公主与蒙家少将军的纳征之礼。 “哈哈。”扶苏也笑笑，对于自己的这个弟弟，他并没有什么讨厌，相反的，这个时候的孩子，看上去还是相当可爱的，“便是你的姐夫，玄机侯蒙泽。” “为何？” “因为这些厨子，可都是去蒙府学习过的。”始皇笑着回答，“这新式的菜色，大多是泽哥儿发明的，现在想想，回咸阳的路上，那些菜依旧美味！” 蒙泽笑笑，“陛下过奖了，那是因为行军路上的时候，陛下是第一次吃这种菜。” “也是。”始皇点点头，“第一次，总是更让人值得纪念。” “陛下说的是。”几人也点点头，很是赞同。 “听说姐夫今日带了两面琉璃镜？”胡亥看向蒙泽。 “是。”蒙泽点头，然后指了指现在放在一旁的两面镜子。 胡亥站起身子，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想要看一看，“哇！好高啊！为何这般清楚？” 蒙泽想了想，总不能解释说光线的反射吧，“这门学问很是高深，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不若等公子得空，泽再上门述说，如何？” “高深？有多高深？”胡亥眼巴巴的看着蒙泽，“比赵师傅教的律令还要高深吗？” 蒙泽摇摇头，“这是一门，究天地之理的学问，自然很是高深。可律令是规范黔首们行为的学问，也很高深。二者，无可比性。” 这个时候，始皇才记起，蒙泽一身所学，“泽哥儿，这样吧，你那一身所学，若是胡亥他们兄弟几个想学，你便试着教授，若是教的会，就教，若是教不会，就再选人教。” 蒙泽应下，“诺。” “不过，就目前来说，还是先将你的婚事办了要紧！”始皇呼出一口气，这个大秦最大的变数，成为了自己的女婿，虽然，他也从不怀疑蒙家的忠心，只是，这样更让人放心一些。“泽哥儿，阴嫚是朕最为疼爱的女儿，婚后，你定然要好生照料，否则，阴嫚若是回宫告状，朕，定不饶你。” “诺。”蒙泽自然是应下，认认真真的应下了，对于这桩婚事，他已经从开始的不甘，变成了接受，这个女子，是无辜的，无论如何，若无意外，这人，日后要陪伴自己一生。 …… “姐姐！姐姐！” “栎阳？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不是被父皇发现了！” “你啊，父皇没有惩罚你吧？” “没有呢，不过，未来姐夫比画上还要好看呢！” 赢阴嫚无奈笑笑，她自然是清楚的，一年前，若不是那个人，她也早已深陷虎口了。 “而且啊，我看到纳征礼了！有两面很高很大的镜子，不过是琉璃镜！看的特别清楚！其他的，好像就两册书，加两个工坊，很是没劲！” 赢阴嫚摸了摸栎阳的脑袋，“你啊，不懂！那琉璃镜，你觉得价值几何？” “万金？不，万金或许都不够呢！姐姐，你是没看到，那个镜子……”栎阳说到一半，“姐夫还送了一座琉璃工坊！！” 赢阴嫚点头，“这工坊所制的物品，价值万金不止，那么，这一座工坊，又该价值几何？” 栎阳倒吸一口气。 …… 胡亥听了始皇的话，倒也是有了些兴趣，“那儿臣日后是不是也要叫姐夫师傅了？” 始皇无奈摇头，“你啊，坐下食食。” “嘻嘻。”胡亥并没有坐下，而是拿起了旁边的两册诗集，“这是什么？”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诗经》？”胡亥关注着诗集里的内容，翻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手中的，并非竹简，“这……是何物？又是姐夫造出来的？” 蒙泽点点头。 “嘶！姐夫要教我们的，便是这样的学问？” “是。” 胡亥睁大了眼镜，他很想知道，琉璃镜为何能照得如此清晰，也想知道，为何手中的诗集，居然轻如布帛，又不是布帛，比竹简，方便得多。 蒙泽见此，笑笑，终归还是个孩子，“公子，先食食。等日后有空，泽，再与公子细说。” “善！” 36.家法 当始皇命令将这纳征之礼都送到阴嫚公主寝殿，这纳征之礼，也就结束了。大殿之内，又恢复了君君臣臣。 如今的大秦，虽然一统了六国，但尚未向北方的胡虏露出刀锋。 “蒙爱卿，这造纸工坊与琉璃工坊之事，汝如何处之？”始皇坐在上首，看向蒙泽，开口，眼中，有着无比的严肃。他作为这帝皇，比所有人都要清楚，这纸的意义！ 蒙泽跪坐着对始皇拱手，笑着开口，“这琉璃工坊，臣打算与臣之岳父合作，列为奢侈品类。” “岳父？”始皇眉头一挑，随后无奈笑笑，“如何分？” “这工坊本为臣纳征礼，这制造之术，日后收益，自然是对半分了。” “不，四六。”始皇摇摇头，他觉得，他拿对半实在是不太好意思了，而且，这是给自己女儿的，自己也不好抢。 “四六便四六，岳父六，臣四。”蒙泽笑嘻嘻的道。 始皇张了张嘴巴，哈哈一笑，“你啊你，你个精怪的！” “至于造纸术。”蒙泽一秒变严肃，“与水泥一般，收为国有。慢慢以我大秦之力，推向全国！” 造纸术，蒙泽没有想过握在手中，如今工匠们已经可以造出能够用于书写的纸了，水平，起码也已经到了蔡伦时期，确实已经可以推向全国了。然而，商贾重利，加上此时秦朝并不重视商贾，虽然，蒙泽此前奏对说要开放路引，行商贾之便利，但纸张成本其实并不算高，若真让商贾握在手中，那各地的纸张价格，恐怕要居高不下了。 所以，蒙泽宁愿以大秦朝廷的力量，慢慢的推向全国。 始皇眉头皱起，随即点点头，“可。” 始皇发现，这样一来，他手下的工匠们就很忙了，忙着造水泥，忙着造纸，这怎么安排的过来呢？“如今水泥之事在前，造纸之事在后，如之奈何？” “水泥之事可责令各地官署制造工坊，负责各地驰道水泥用度。” 始皇点点头，这样一来，也就不是那么忙了。 …… 蒙泽回到家中的时候，看到蒙恬正在大厅之中，于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父亲。” “回来了？” “是。” “造纸工坊与琉璃工坊，你如何处理？” “琉璃工坊，孩儿与陛下四六分成，人力皆算蒙家；造纸之术献于陛下，以大秦国力推广。” “跪下！”蒙恬淡淡的开口，面色不悲不喜。 蒙泽张了张嘴巴，但依旧，还是跪下了。 旁边的案几上，放着一根擀面杖粗细的木棍，蒙泽哪里还不知道要执行家法，可是，他错在哪儿了？ 蒙恬冷冷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似乎从那一个梦开始，自己的这个儿子便聪明了许多，可越是这样，他越是为蒙泽担心。始皇陛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蒙恬太清楚了！蒙泽现在以为自己抓住了始皇的命脉，上蹿下跳，可实际上呢，只不过是始皇在用他而已。 “造纸一事，为何不提前与为父说？” “孩儿不觉得这样的小事要与父亲禀报，况且，父亲公务繁忙，回咸阳之后，回家几次？”蒙泽毫无畏惧的看向蒙恬，开口。 蒙恬面色一僵，“派人来找也不会吗？” “孩儿的婚事，居然还要孩儿派人去找父亲吗？那父亲这父亲，当的也真是可以。”蒙泽还是有些怨气的，你说你一个当爹的，自己不管还怪我不告诉你？ “啪！”一棍子忽然抽在了蒙泽的背上，蒙泽冷不防的吃痛，楞了楞，随后看向蒙恬，“身为父母，便可无理打人吗？” “呵，无理？”蒙恬冷笑一声，又一棍抽下，“好，让我这个做父亲的，来好好告诉你，你错在哪儿了！” 蒙泽咬牙，蒙恬是毫不留手。 “你真以为皇帝陛下此刻信任于你，便是日后都信任于你了？真以为商鞅君为何落得如此下场？”蒙恬说一句，抽一棍子。 蒙泽硬是一声不吭的抗下了。 但随后一想蒙恬的话，蒙泽也是冷汗都冒出来了，自己太冒失了！自己那版修改过的秦史，若在几年内，有一处对不上，就会在始皇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 哪怕自己不断的拿出这些有利于国家的东西来，现在看起来荣宠无限，可说到底，蒙氏以忠勇立家，蒙泽消耗的，蒙家三代以来积攒的信任。 “啪！” “啪！” “啪！” 棍子一下一下的敲在蒙泽的背上，蒙泽纵使知道了，嘴上也绝不说一句错误。 蒙家一门三卿。 看上去风光无限，可其实已经是行走在刀尖之上。 功高震主！ 连老将王翦都需要自污。 他蒙家以忠勇立家，日后该如何自污？ 如果蒙泽只是献了一个水泥的做法，混了个玄机侯，安安静静的活下去也就算了，偏偏蒙泽不断的闹出点大新闻，有一些东西，甚至是在挑战整个旧利益！ 商鞅的下场…… 蒙泽咬牙，嘴角已经有着一丝血迹，是，他要变法，他要图强，他要这大秦的战车，永世前进下去！他要异族，永无入侵之可能！要华夏子孙，永永远远的屹立在这世界之上！ 大秦现在有问题吗？ 有！ 而且问题很大！ 始皇一统六国不过几年，人心未附，又大批量的消耗民力！这些蒙泽都与始皇说过了，可始皇会改吗？没有人看着，他会改吗？ 不！作为一个帝皇，坐拥四海，若无目标，如何会改！ 难道始皇年轻的时候不英明吗？难道汉武帝年轻的时候不英明吗？ 不！ 可是到了晚年呢！ 蒙泽说没有长生，就真的没有长生吗？ “孩儿，不会后悔。”蒙泽咬牙说出这句话，鲜血一口喷出，蒙恬的棍子，可从未手下留情。 蒙恬还是停手了，叹口气，外人看他忠勇，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忠勇，是他蒙家的立家之本啊！若无忠诚，蒙家早就与前朝六国一般，灰飞烟灭了！ “希望，你真的不会后悔才好。”蒙恬冷着脸说了一句，便离去了。 蒙泽很清楚蒙恬在担心什么，可他，同样有自信能够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双手撑在地上，蒙泽调整着呼吸，真是呼吸一口都疼。 “兄长！”蒙月这个时候才敢进来，扶着蒙泽，一脸心疼，明明好好的纳征，为何回来后会变成了这样，看着蒙泽嘴角的血，蒙月红了眼眶。 蒙泽心头一软，有个妹妹真好，而后两眼一翻，也就晕了过去。 37.血不流干，死战不休。 蒙泽做了一个梦。 梦到，他回到了现代。 醒来之后，蒙泽直发愣，他知道，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直到不小心的动作牵动了背上的伤口，蒙泽才觉得，他没有瘫痪，已经是大幸。蒙恬，打的也确实很。他连内伤都被打出来了，要将养好些时间。大概，是在他大婚之前，他也没有什么心思去作什么新的事物了。 蒙母来看过他一次，只是吩咐了他好好养着，也不多说什么。蒙恬与她讨论过，若是蒙泽再这般上蹿下跳毫无定性，保不定日后会触动哪些人的利益，他蒙家再大，手握再多军权，却也逃不过皇权二字，还是早早的打醒了比较好。 但只有蒙泽自己清楚，他不是上蹿下跳，来自未来的他，对于始皇，更多的是站在相对客观的层面的评价，他不似蒙恬，从小接受的教育如此。 即便，他接受了原主的记忆。 他很庆幸，他的思想，依旧由他自己主导！ 他是从后世的眼光，来看待这个世界的。如果想要大秦这辆战车经久不息的运行下去，蒙泽带来的东西，定然是会冲击现有体制的。中央集权的国家，若是君主英明，那还好，可若君主昏庸呢？等他死后，大秦这辆车不就废了？ 蒙泽微微叹气，诶，自己要做的事，真说出来呢，和谋反也没有什么区别，但，他现在是老秦人！ 血不流干。 死战不休。 门被打开，蒙月走了进来，“兄长，好些了吗？” 蒙泽笑笑，“好许多了。”心里，也有什么被化开。 蒙恬的担心，蒙母的担心，他都清楚。 相比起来，他更希望的是，有人能够支持自己而已。 “兄长，到底为何？”蒙月不解，明明昨天就是纳征的日子，是大喜的日子，为何一回来，蒙泽就被蒙恬胖揍，揍到生活不能自理。 “无事，不过是与父亲在政见上有了分歧。”蒙泽笑笑，“我家月儿也长得这般年纪了，明年就要及笄了，日后真不知要便宜了哪个混蛋小子。” 蒙月顿时翻了翻白眼，“说的好像兄长已经三四十岁了一般。” “哈哈哈。”蒙泽笑笑，那可不止三四十岁啊，可笑的同时，又不小心牵动背部肌肉，疼的蒙泽龇牙咧嘴。 …… 蒙恬看着手下传来的消息，项氏世为楚将，封于项城，故姓项氏，而项羽，便是其中一人。简报上说，项羽这个人，是一个三心二意之人。 项梁教他读书，但他学了没多久就不学了，项梁又教他学剑，没多久又不学了，项梁因此特别生气。项羽说：“读书识字只能记住个人名，学剑只能和一个人对敌，要学就学万人敌。”于是项羽又学了兵法，可又只学了一个大概。 今年已经十四，身高与成年男子无异，力能扛鼎。 在项氏一族，很是有威望。 蒙恬眯了眯眼睛，这种人，日后定然是一员猛将，可，并不会长久。 但日后能掀起如此大的叛乱，甚至自封为西楚霸王，立西楚政权，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或许，更多的需要关注这个人的叔父，项梁！ 翻开另外一封竹简，是回报的刘季的情况，说的，基本上是刘季不事生产，却因会交友，混得了亭长的位置。近几日又去哪家吃了白食云云。 蒙恬是很意外，这样的人，居然也能成为倾覆大秦的一个人。 手指敲击着案几的桌面，蒙恬皱着眉头，随后长长呼出一口气，他蒙氏，因为蒙泽的做法，已经深陷旋涡，出不去了。起初，对于蒙泽的那个梦，他也很是惊奇。可行军路上加上回到咸阳这么些天，蒙恬想了又想，一个朝代的更替，还是有其规律的，蒙泽现在要做的，分明就是想打破这个规律，让大秦长治久安，万世长存！ 作为大秦的将领，这一点，蒙恬自然也是没有异议的。 只是，要做这件事的人，是自己的儿子啊！ 历史上，这样的人可有好的下场？ 是以，蒙恬才打了蒙泽一顿，让他能够醒悟，若是就这么停了，他也是能够接受的。 可蒙泽死撑着说不后悔，蒙恬也是复杂。自小，他教蒙泽的，便是要上报君王，下安黎民，如今，蒙泽也正是想要这样做…… 诶。 “兄长，为何叹气？”蒙毅在听说蒙恬打了蒙泽一顿之后，就赶了过来。 蒙恬说了一番，“如今我蒙家，一门三卿，看似风光，可实则，危机重重。” 蒙毅点点头，“是啊，原本一门两卿，也已经够光宗耀祖的了！因为泽哥儿的事吗？” “泽儿要做的，我作为父亲的，也只能，支持了。”蒙恬闭上眼睛，叹口气。 “兄长这么快就想通了？”蒙毅还以为，他要劝蒙恬一番呢。 “诶，自己的儿女……等你有了孩子，你也就知晓了。”蒙恬挥挥手，不再言语。 蒙毅无奈摇头，这父子啊，一个比一个的倔，他这做弟弟做叔父的，也不好多说啊。 …… 蒙泽挨了家法的消息，很快传开。 赵高也亲自来探望了。 “君侯，身体还好？” 蒙泽很无奈，总觉得，这话像问七八十的老人，点点头，“多谢赵大人关心，还好。身子年轻，熬得住。” 赵高无奈笑笑，“做父亲的，总是会替孩子多想一些，君侯可切莫记恨蒙将军。” “这是自然。”蒙泽点头。 “在下的小儿子，名赵彦，今年也堪堪十六，与君侯相比，真是……”赵高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蒙泽心思百转，赵高这是话里有话啊，“赵大人，不妨直说。” “昨日陛下命君侯教授各位公子梦中所学，高也求得了陛下恩典，想为彦儿谋一个出路，是以，也求得了这拜师的资格。”赵高也算是有话直说了。 蒙泽是很意外，随后也就想通了，赵高这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啊！顺便，他这小儿子若扶苏他们一起听课，那就直接有了同窗情谊。而且他授课，也定然是在蒙府，这也不就增加了见到蒙月的机会吗？ “原来如此。”蒙泽点头，“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赵大人，真是一个好父亲。” “哈哈哈。” 38.婚礼 时间，在蒙泽看来过得很是漫长，只是，再漫长，婚礼还是来了 而他的伤，也恰恰好在婚礼来临的前几日，好的差不多了。 蒙泽很忧伤，心想老蒙下手是真的不留情，当然，他已经抱怨过许多回了，抱怨归抱怨，抱怨之后，那个还是他爹。 “兄长，快，穿上再试试。”蒙月手中拿着蒙泽的婚服，笑嘻嘻的道。 蒙泽无力吐槽，也有点提不起劲头，任谁，躺了这么一个多月，都会变成咸鱼。 继上次纳征之礼后，请期也已经进行，定下了亲迎的时间，就在后天。 蒙泽眉头皱起，作坊的事情，在这一个多月内，张伯与他汇报过，说朝廷派来的工匠已经来了，蒙泽自然让张伯将技术全数传授。 始皇很开心，因为朝廷的工匠们也能制造纸张了，对于蒙泽，也越发的欣赏与看重，更别说，这是自己的女婿。一个比自己小一辈的女婿，而不是王翦那样的老将。 虽然听说蒙泽被蒙恬揍了，但也派赵高来看望过，得知不会延误婚期，也就觉得无伤大雅，小孩子嘛，有哪个不犯错的。 至于琉璃工坊，这期间蒙泽另张伯他们再制两面全身镜出来，一面送给始皇，一面送给王翦，而后教张伯他们可以吹制玻璃杯等等…… 于是，蒙家的玻璃杯……已经可以堆好几箱了。 当然，这玻璃杯，蒙泽还是先献给了始皇一箱，并且告诉始皇，婚宴的时候喝酒的杯子，会全是这种杯子。 始皇同意了。因为蒙泽派人和他说，只有这样，大家才能知道琉璃杯，琉璃工坊，才会有订单。 “嗯，很是不错。”蒙母笑笑，她就只有蒙泽这一个儿子，那自然是要喜庆一些，更何况，娶的是公主。 “母亲，月儿，你们这已经让我穿了好几回了，好了没有？”蒙泽倒是不想自己被她俩看猴一般的看。 “诶，兄长，你变了。”月儿悠悠的开口，“你以前很迁就我的！” 蒙泽张了张嘴巴，面对女人，他能说什么？这一个多月的养伤的日子，蒙泽还是得感谢蒙月，而他自己，也确确实实的将蒙月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蒙母捂嘴一笑，看着兄妹俩逗乐子，随即也是一叹，“泽儿都已经这般大了，要娶妻生子，娶的，还是我大秦的公主，当真是风光无限！” “鲜衣怒马年少风流！嘻嘻！”蒙月也是一笑。 “也不过一刹那啊！”蒙泽叹气，是啊，他们这些人，日后只会沦为历史长河中的尘埃。 “少年人，这般悲观做什么？”蒙毅走了进来，随后绕着蒙泽看了几圈，“不错不错，这风流倜傥，不输你叔父我啊！”蒙毅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满意的开口。 “咦，叔父不要脸！”蒙泽翻了个白眼，表示论有一个不要脸的叔父，是何体验。 …… “叔父，这，便是咸阳吗？”一名少年穿着普通，但看上去英武不凡，看着四周，好奇的开口。 “嗯，不错。”旁边，一名中年人摸着自己的胡须，点点头，“此地，便是咸阳。” “比会稽要繁华不少。”少年东看看西看看，觉得很是有意思，“咦，前方这么多人？” “今日是玄机侯与阴嫚公主大婚！”旁边一名百姓开口，笑着道，“你们看，十里红妆，热闹的很！” “当真？”少年随即挤向了前方，看着一支长长的队伍，前面有一年轻人，高头大马，穿着婚服，戴着红花，不断的对着四周拱手。 而他的后面，跟着辆大型马车，四周都是红色纱账，内里隐隐约约的能看到一名女子。 再之后，就是各种箱子宝物。 也有人在后面抬着一个大箱子，然后往路边撒钱。 “好大气派！”少年眼中，有着羡慕，“他日我项羽也能够十里红妆，娶我心爱之人！” 旁边的百姓听了，也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打击的话。 …… 蒙泽一直以为，自己离结婚这件事应该是很远的，可没有想到，自己来到大秦不过几个月，就要结婚了。结婚对象，还是一位公主。 刚刚去见始皇的时候，始皇也是勉励了一番，蒙泽点头称诺，毕竟，自己娶的是人家最为疼爱的一个女儿。 看到这十里红妆，饶是蒙泽自己，也有些愣，此前自己下聘的时候，让百姓们好生议论了一番，到了这迎亲，蒙泽觉得自己并没有做出多少改变。 觉得有些愧疚。 要怪，还得怪蒙恬…… 可蒙恬是自己的便宜父亲，他又能如何？ 而且，蒙家并未分家！ 连蒙恬与蒙毅，都没有分家！ 他一个小辈，哪里有分家的资格！ 这个时候的娶公主可不像后世，叫做尚公主！也没有单独的公主府，或者后面几百年那一套规矩。 到时候，自己的这位妻子，还是要与自己的家人在一个院子里生活。 内心虽然叹气，却也已经接受，想了想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内心觉得还是要对自己这位妻子好一些。 迎亲队伍回到蒙府的时候，蒙府已经有许多人在等待了。 “来了来了！” “来了来了，都让让！” 蒙府外，早有军士维护秩序。 蒙泽见此，下了马，而后便有人将马牵走。 一步一步的，蒙泽在众人的笑意中，走向后面的车辇。 车辇也已经停了下来。 “公主，该下车辇，进家门了。”蒙泽开口。 随后旁边的侍女就将车辇两旁的红色纱账撩起，一名身材曼妙的女子，盖着盖头，坐于中央。侍女又上了车辇，扶着那位女子，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 随后，侍女将女子的手，放在了蒙泽手中。 很奇妙的感受。 蒙泽不是第一次牵女孩子的手，却心跳快了快，想到后世一句歌词，牵手可是会把女生的心牵走，蒙泽握了握紧手中的柔软，露出微笑，从这一刻起，眼前的这个女子，便是他的妻了。 赢阴嫚，同样感受着那一只大手，心跳微微加快，是他！ 正要慢慢走下马车。 却不防，被蒙泽一把公主抱抱起。 “啊！”惊呼出声，却又听得周围一阵善意的哄笑。 39.宴 这个时代的大秦，虽有礼法，可却也不像有宋一朝，秦汉时期的礼法，可比后世开放的多。更何况，是新郎官抱新娘，又有什么不可？ 蒙泽总觉得，这个女孩子很轻，不重，事实上，抱在怀中，感受也是一样。 以后，这就是他的责任了。 怀中的女子，在历史上，下场也是惨淡。 如今，既然成为了他的妻，便不可能再有那些下场了。胡亥啊胡亥，你说，我要怎么揍你好呢？ 蒙泽暗搓搓的将胡亥给记下了，等日后授课，还是得好好教一教这个小子，所以说，人类的护犊子属性，当是天生的。 耳中，听着旁边的人们的私语，笑声，蒙泽也是一脸笑容，年轻人嘛，稍稍放浪一些，又有何妨。 人生得意须尽欢。 一直到了大厅，蒙泽才将赢阴嫚放下。 又有宫人指导着行礼。 于天地三拜。 于高堂三拜。 于对方三拜。 礼成。 随后，蒙泽亲自掀开了赢阴嫚的盖头。 在此之前，他未曾见过。 美，很美。 但蒙泽总觉得，有些熟悉。 上首，蒙毅蒙恬等人都是笑笑，虽然，这个时代一个人是否成人，看是否行冠礼，但婚礼，却是另一个标志。 这意味着，这个人，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妻子，将来，也会有了自己的孩子。 赢阴嫚倒是被蒙泽盯的有些不好意思，刚刚在蒙泽的怀中，心跳的很快，如今行了礼，两人已是一体，但却依旧会害羞。 “兄长，你看泽儿……”蒙毅打趣的笑着摇头，“啊呀，真是少年不识情滋味啊！” 旁边的人大笑。 随后，又有宫人指导新人给父母敬茶。 敬完茶，礼也就成了。 赢阴嫚随后便被人引了下去，到时候，还要换一身衣裳。 这个时候，就要大宴宾客了。 很快，蒙家的院子里，案几一张张的就被抬了出来，众人也按照规定好的位置入座。 蒙恬作为新人的父亲，又是秦朝的大将军，蒙泽结婚，他自然是很开心，一个早上，那张不苟言笑的脸都快笑僵了。 “蒙将军，恭喜啊！”李斯也是亲自过来了，毕竟，这是皇帝的女儿的婚礼。 “丞相，同喜。”蒙恬笑着回礼。 “公子扶苏到！” “公子将闾到！” “公子高到！” “公子胡亥到！” “公子……” 一连串的喊声，表明着始皇的几个儿子来了。始皇共有二十三个儿子，但是在史书上留下名字的，也就四个。 蒙恬赶紧带着蒙泽，与各位公子见礼。 但现在，众人称呼蒙泽，大多是妹夫、姐夫。 蒙泽也只能一一见礼，始皇这么多儿子，他也没有办法啊！ “陛下到！” 很快，门口又传来声音。 这一回，是始皇到了。 卡着时间来，是为了不喧宾夺主。 但此时新人已经行过礼，他再来，就是以客人的身份来的。 “见过陛下！” 众人一齐行礼。 “免礼！”始皇笑着道，“今日是大喜的日子，都免礼！诸卿，随意些。” “诺。”于是，众人还当真有说有笑起来。 直到菜品慢慢的上来，随后，一个个矮口玻璃杯，被放置在案几之上。 众人的叹息声不断的响起。 “这？这晶莹剔透的杯子？” “这是？” “琉璃杯？？” “此前听说玄机侯纳征之时以琉璃工坊为礼，竟是真的！” “嘶！居然，真是透明的！” “太神奇了！” 始皇与蒙泽相视一笑。 而后，有人在这玻璃杯中放入了一些茶叶，倒入沸水。 整个庭院之内，茶香弥漫。 这是蒙泽后来派人搜罗的茶叶，指导他人炒制的，味道上，和他炒制出来的差别不大。 翠绿色的叶片，在沸水中慢慢展开，茶香弥漫，透过剔透的玻璃杯看茶叶伸展，简直是一桩很美妙的事情。 “妙！” “妙！” “妙！” “妙不可言！”有一位文官直接大声的道。 旁边，一位也留着小胡须的男子走到了案几旁边，拿起玻璃杯看了一眼，“果真是妙！泽弟，这便是茶了？” “是。”蒙泽点点头，这人，便是李由。李斯的儿子，师承蒙恬。 李由微微一笑，心思也是百转，随后笑笑，“果然神奇。” 在一旁，始皇也很开心，毕竟，大家喜欢这辈子，那就说明，日后琉璃工坊的生意差不了，他可是在其中占了六成份额的。 说实话，始皇觉得自己的心态也很奇怪，明明贵为皇帝，可蒙泽在与他交谈的时候，他没有看到惧怕，而且，蒙泽鼓捣的玩意儿，甚至于，拉着他这个皇帝陛下做生意，他也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有一些新奇。 “陛下，请上座。”蒙恬微微皱眉，在他看来，自己这儿子就快变成那种宠臣了！ “嗯。”始皇点头，走向大厅内。 稍微关系近一些或者官位高一些的人，都是坐在大厅内的，然而不算很熟官又不大的，只能安排在庭院里了。 菜品之类的，也都是蒙泽让人准备的新式菜品，量不多，毕竟，一张案几上才坐两个人。 始皇还是很满意的，在自己的位置坐下，赵高随后又是验毒又是布菜，也听着外头嗡嗡的热议，都是在讨论玻璃杯的。 说句实话，赵高也很喜欢玻璃杯，当然，始皇也有赏赐过了，如今听得外面那些人的议论，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 …… 忙碌的婚宴之后，日头也已经西落。 宾客们也很是满意，对于那玻璃杯，爱不释手。 不少人提出能否购买之类的话。 蒙泽只是推说暂时不卖，什么时候有，一定通知大家云云。 始皇也很满意的回去了。 蒙泽回到了婚房。 …… “我王！今年天气冷的特别快！这个冬天，不好过啊！”草原之上，一名披散着头发穿着游牧民族服饰的男子看向王座上的男子，开口。 “诶。”王座上的男子叹气，“你觉得该当如何？” “这，阿尔不知。” 男子叹气，“你可知，在南方，那位赵政皇帝，灭了六国。” “嗯。” “当年，仅凭赵国就能挡住我们的脚步，如今，是比赵国还要强大数倍的大秦，你觉得，我们有可能南下吗？” “王！可是这样下去……冬天里，会有无数子民饿死啊！” “按照旧例吧！” “诺。” 40.项羽 于北方的匈奴而言，过冬，一直都是他们的难题。 他们是游牧民族，逐草而居。 对于自然灾害的抵抗能力，很低。 一到冬天，天气寒冷，粮食，便不够吃了。 这种时候，只能杀去没有用的老弱，节省粮食。 “去，把其他几王也喊过来聚一聚。”男子还是叹口气，开口。 “诺！” …… 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身为关内侯，又是蒙家子弟，蒙泽并不在意什么金榜题名时了，只是，这洞房花烛夜…… 他16岁，他的妻子，16岁。最低三年，最高死刑啊！随后想了想，他并不想做一个禽兽，还是再等等吧。 婚房之中，一片喜庆。 在礼仪的指导之下，喝过合欢酒，其他人就都退了出去。 蒙泽看向赢阴嫚，“饿了吗？” 赢阴嫚瞬间红了脸，点点头，“是有些饿了。” 蒙泽笑着，坐在案几前，“来，吃些东西。” “嗯。”赢阴嫚依旧害羞，站起身子，走到蒙泽对面，跪坐下来。 蒙泽并没有跪坐，不是正式场合，他都不是跪坐的，“不用跪坐，就随便坐，跪坐不好。” 赢阴嫚楞了楞，而后点点头，学着蒙泽盘腿而坐。 婚房里的菜品，依旧是新式菜品居多，大大小小十多个菜。 蒙泽拿起筷子，给赢阴嫚布菜，“来，多吃些。” “谢谢，夫君。”赢阴嫚的声音有些小，想来也是害羞。 “哈哈，不客气，夫人。”蒙泽大笑，“夫人，你我以前，是否见过？” “嗯。”赢阴嫚点头，“一次我与妹妹出去打猎，遇到大虫，是公子救下我们。” 蒙泽搜索了一下记忆，原主的确射杀过老虎，也救过人，只是，好像是两个少年郎啊。 “我与妹妹，扮的男装。” 蒙泽失笑。 …… “阿汗，你喊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吗？”一名身材高大披头散发的男子，看向首座上的人。 “是啊，阿汗，到底什么事？要把我们几个都叫过来？” 男子看向几人，开口，“冬天要来了，几位兄弟，粮食可够？” 问到粮食问题，几人倒也是楞了楞。 “我们的粮食，有哪一年够过？” “就是啊！” “阿汗你这分明就是白问了！” 男子笑笑，也不以为意，“今大秦新立，民心未附，而我族粮食不足，难以过冬。不若南下劫掠一番……” 其他几人思考了一番，点点头，对他们来说，南下，本就是很简单的事情，他们牧民善马，上马为兵，骑射皆善，只是抢点粮食回来，这熬过冬天，应该会好许多。 “头曼阿汗，那我这就回去召集兵力。” “嗯。”男子点头，头曼，是他的名字。阿汗，是其他人对他的尊称。 “那我也回去准备！” “我也去！” …… 蒙泽婚宴之上的琉璃杯已经传出，百姓多为谈论。 “叔父，这蒙家，真有那么厉害？”项羽看向自家叔父，疑惑。 “一门三卿，你觉得呢？”项梁笑笑，拿起眼前的陶瓷杯子，喝光里面的茶水。 “那当真是风光。”少年项羽笑着回答，“日后，我定然也能如此。” “你啊。”项梁无奈摇头。 …… 这几日，蒙泽新婚燕尔，与赢阴嫚也算是相敬如宾，忽然多了一个人的陪伴，虽然让蒙泽不太习惯，却又有些乐在其中。既然，她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也就没有了什么其他理由了。 走到庭院之中，看到蒙恬一身铠甲，带着武器就走了出去。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匈奴寇边。”蒙恬回了一句，头也不回的上马，出门。 蒙泽楞了楞，匈奴？他记得，蒙恬北击匈奴，应当还有4年时间才是。 很快，蒙泽又看到了蒙毅一身官服，出了府。 蒙泽是关内侯，虽然是个侯爷，但他现在才新婚，很多事情也不会叫他。 “兄长，嫂子？”蒙月走了过来，“你们散步啊！” “嗯。”蒙泽点头。 “嘻嘻，嫂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逛逛啊！”蒙月笑着开口，“今日天气不错呢！” 赢阴嫚看向了蒙泽。 蒙泽笑着点头，“那我们一起去吧。” “好。” 蒙月有些酸，感觉有了嫂子之后，自家哥哥都变了。 以前他总是说，逛街很烦…… 稍稍准备了一下，蒙泽三人带了几个奴仆，就出门了。原本，蒙家的下人多为退役军人，可赢阴嫚一来，蒙家瞬间多了很多人，挑几个人出来，也不算什么难事。 心情不错的走到街上，听着四周的叫卖声，蒙泽仿若置身梦中，一切的一切，在脑中快速的走过。 “兄长，走吧！” “夫君？” 蒙泽反应过来，点点头，“走。” 女人逛街，喜欢买买买，永远是天性。 蒙泽只能站在一旁摇头，事实上，街上的这些，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要看，还不如看自家库房内的那些。 …… “驾！” “驾！” 一匹枣红色大马，快速的在街上奔驰。 四周的百姓们也慌忙让开。 可此时，蒙月与阴嫚正挑选着东西，两人有说有笑的讨论着。 蒙泽大喊，“小心！” 随即快速奔走到两人身前，抱住两人，将两人抱至一边。 再回过头时，见路中央还有一个孩童，大惊。 可这时，蒙泽再出手已经来不及了。 忽的，从旁边跳出一个青年，一手抱起那名孩童，冲向路的另一边。 蒙泽松口气。 旁边的百姓也都松口气。 “好！” 很快就有百姓来领走这名孩童，当然，也说了谢谢。 “这人身手不错。”蒙月看了看，“也挺善良的。” “是。”蒙泽也赞同，这人的身手，比他现在要强，只是这人年纪也不大，果然，大秦处处是能人啊！于是走上前，“这位兄台！好身手！” 那人回过身，向蒙泽拱手，“兄台身手也不错。”蒙泽救了两女人，他自然也是看到了。 “不及兄台。”蒙泽笑笑，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遇到一个比他强的同龄人。 “哈哈，客气！”是个人，都会喜欢听好听的话。 “在下蒙泽，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项羽。” 41.项羽叔侄 项羽二字，轰的一声，在蒙泽耳边炸开！ 项羽！ 那个大名鼎鼎的西楚霸王！力能扛鼎！最后不肯过乌江的霸王！ 那个让后人无限惋惜的霸王！ 好一会儿，蒙泽才反应过来，如今的项羽，不过是个比他还要小两岁的年轻人。只是，项羽不应该在吴中吗？为何会在咸阳？ 事实上，古时候的人，游学之风盛行。 不论文武，出门长见识，总是一件好事。 “原来是项兄弟！”蒙泽面色不变，“项兄弟不是咸阳人吧？” “不错，我乃楚……吴中人士。”项羽笑笑，想起眼前这人是蒙家的少将军，近来风头正盛的玄机侯，也就改了自己为楚地人士的说法，在咸阳，还是有要在咸阳的样子。 蒙泽笑笑，心想，项羽也并非一个真正的愣头青啊，“相请不如偶遇，今日，不若由我做东，一尽地主之谊如何？” “这……”项羽犹豫了一下，事实上，他也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很有好感，毕竟，身手不错，以及，他也想试一试自己的斤两，与其他年轻人相比，自己到底算不算出色，“在下还有叔父……” “那就请他一起同行，如何？” 这下，项羽没有办法拒绝了，点点头，“那就麻烦蒙兄了。” “不麻烦，不麻烦。”蒙泽大笑着，事实上，他不仅仅是始皇的小迷弟，还是项羽的小迷弟！这会儿见到真人，感叹之余，内心也是欢喜。 如果，他能忽悠到项羽…… 那么几年之后的大变，就可以避免了。中原，也可以将此次祸乱，消弭于无形。 “那我去喊上我叔父。” “嗯。” 不一会儿，一名身材消瘦的中年人出现在蒙泽面前，“蒙兄，这便是我叔父。” “蒙泽有礼。” “项梁。” 互相见礼。 “君侯新婚燕尔，携美同游，真是风流少年啊！”项梁笑笑，看了看蒙泽身边的两名女子。 蒙泽一拍脑门，“忘记了，这是我夫人。这位是我妹妹。” 随后，也算是互相打过招呼。 赢阴嫚虽然贵为公主，但此刻也还年轻，虽有些门第之见，但项羽那一手，救下一个孩子，便值得她尊重了。因此，对于蒙泽的做法，她也没有什么意见。 蒙月更不会有意见了。家里父亲是将军，哥哥从小也被丢在军营，对于武功高强之人，本来就会崇拜。更别说刚刚项羽是救了一个素不相干的小孩儿。 几人说说笑笑，随即往蒙府走去。 “项兄弟今年多大？”蒙泽笑着问，虽然，他知道项羽比他小。 “十四。”项羽笑笑。 “哈哈，那可比我小上两岁。”蒙泽很是满意，他觉得，可以收项羽做小弟！ “哈哈，蒙兄！”项羽也很是上道，直接喊了蒙泽为蒙兄。 “贤弟！”蒙泽自然也是不客气的受了。 “蒙兄贵为君侯，可知方才这纵马者？” 蒙泽点头，“方才当是紧急军情！” “军情？”项羽不解，一旁的项梁也是疑惑，如今大秦各地安稳，始皇一统六国之威尚在，怎么会有军情。 “匈奴。”蒙泽说了两字，“恐怕，北方又不安稳了。” 项羽也是一脸沉重，匈奴的事情，他们自然知晓，“竟是胡人作恶？” “嗯。”蒙泽点头，“我父与我叔父，已经赶至宫内了。” “恨不能飞身而去，斩胡人于马下了！”项羽这个时候，还是个好青年。 蒙泽眼珠一转，“若有此机会呢？” “怎的，兄长有办法？”项羽一脸惊喜，旁边的项梁倒是咳了两声。 蒙泽点点头，“不过，我们还是先食食吧。” 因为很快，蒙府已经到了。 “项伯父，贤弟，请！”此刻蒙恬蒙毅都不在，家里自然是蒙泽做主。 “多谢。”项链也是拱手谢过，说实话，开始知道蒙泽要请他们吃饭的时候，项梁还是很吃惊的，不过，他愿意来，是想要探一探蒙家的底。 这个时候，项梁还未变成通缉犯，否则，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来咸阳了。 “月儿，让人上茶，并告知母亲一声，今日有客。” “好的。”蒙月点点头，多看了一眼项羽，随后就先走了。 “夫人，你先回去。” “嗯。”赢阴嫚也是点头，今日，也算是被吓到了。 “请。”蒙泽请两人上厅，“请坐。” 于是三人按照位置跪坐，很快，蒙月就上了茶水。 玻璃杯加茶叶。 “嘶！这便是琉璃杯？”项梁瞪大眼睛，虽然这几天听过多次，但第一次看到，是很惊奇的，“精美！精美！” 项羽也是这么觉得，甚至，都不敢上手拿，深怕自己一用力，碎了。 蒙泽笑笑，“杯中，名为茶叶。以沸水跑开，茶叶芬芳。” 项梁这才注意到茶香味，“沁人心鼻！提神醒脑！这……” “嗯，这也是在下所制。”蒙泽点点头，笑着道，“二位试试茶水。” 蒙泽先示范了一下，只喝了泡开的水，于是二人也尝试了一番。 “这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啊！”项梁睁大了眼睛。 项羽也算品尝过后，开口，“确实与普通白水不同，入口苦涩，回味甘甜，气味宜人。” “这茶，多喝对身体有好处。” “哦？” “特别适合上了年纪的了。” 项梁一听，就更加喜欢了，他自认为自己，也算是上了年纪的。 …… 咸阳宫 始皇面色阴沉，因为军报相隔不过两个时辰。 第一封说匈奴南下，一连劫掠数十个村子。 第二封说匈奴北归！ 抢了东西就跑。 “蒙爱卿，你如何看？”始皇看向蒙恬，军中事物，他还是习惯问蒙恬的看法。 “陛下，胡人敢犯我大秦之边境，自然当予以还击！”蒙恬双手抱拳，回答，“臣，请率兵出征！” “陛下，此刻并非好时机！”蒙毅站出来，开口，“天气即将入冬，北方严寒，将士们若去，恐有不适。” 始皇很清楚，蒙毅说的是正确的。蒙恬蒙毅一武一文，武者，镇守边疆，但有异动，自然要率军出击，文者，则需考虑多方因素。 但他记得，蒙泽给他的奏对中，有一条，北击匈奴，南收百越。 百越之事，始皇早在东巡前就派屠睢为主将、赵佗为副将率领五十大军平定岭南。 而匈奴之事，虽有边关将领镇守，可防不住匈奴人这种劫掠！ 42.贸易战鼻祖 秦朝时候，没有固定时间的朝会，通常来说，是始皇帝想要什么时候见臣子，那就什么时候见臣子。平常时候，各司其职就好。再偶尔跟领导汇报一下工作。 但边关的事情，却是急事，所以这个时候，殿中主要的文武百官都在。 “陛下，此时天气即将入冬，确实不宜出兵。”李斯见蒙家兄弟都有了分歧，作为丞相，也不能不站出来了，“但胡人侵我大秦，却又是该教训。臣建议，来年春天，再行进攻。” 始皇帝摸着自己的胡子，眉头皱着，也有着自己的思量。 他是骄傲的，因为他灭了六国，成为千古以来第一帝皇。 所以，他不允许像胡人这样的民族，来打击他的威严。只是，现今天下刚刚平定，确实并不适合大动干戈！ “来人，召玄机侯入宫。” “诺。” 这个时候，蒙泽正和项羽切磋武艺。 同样是年轻人，同样有着理想与抱负。 蒙泽与项羽，是极其相似的，都出身于将门，都很年轻，都对未来充满着憧憬。 一旁，项梁与蒙月都在观看。 项梁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蒙月，则是拍手叫好。 只见蒙泽与项羽两人见招拆招，甚至于，庭院里的地板，都被项羽踩裂了两块。 蒙泽暗自心惊，相比起来，这个时候的项羽还不是巅峰时期，就有了这样的实力，确实，能在史书上留下偌大名头的人，可都不简单。 一拳被项羽打退，蒙泽挥挥手，“不打了不打了，羽弟天生神力，难以招架，吾不及也。” “哈哈。”项羽哈哈一笑，自然是开心，他很久，也没有打的这么尽兴了。族内的子弟，在见他扛过鼎后，就很少与他切磋了。 项梁倒是经常和他切磋，可他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和项梁的完全不同路子，又怕伤着项梁，也无法尽兴。 “兄长也很厉害了！”项羽笑着道。 一旁，蒙月眉目弯弯，多看了项羽几眼，随后，给蒙泽和项羽一人递过一块帕子。 蒙泽倒是随手就接过了。 项羽伸出手，正要去接帕子，蒙月也正好将帕子递过来，两人的手，就那么碰到了，两人赶紧缩回手。 项羽刚想说些什么，却见蒙月直接将手帕塞进了他的怀里，“我去问问后厨是否已经备好饭食。” 蒙泽眯了眯眼睛，他好像，闻到了某种恋爱的气息，不过，他并未加以阻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蒙月与项羽，在蒙泽看来，倒是一个不错的搭配。 如果两人能够自由恋爱，最后修成正果，蒙泽也是乐见其成的。 至于项羽还有他叔父项梁的问题，蒙泽表示，这都是可以解决的。 现在项梁既然还未杀人避祸，项羽也还没有生出那般豪情壮志说我可以取而代之这句话，那么，一切就都有改变的余地。 饭食很快上来。 依旧是新式的菜品。 蒙泽作为男主人，在前厅陪项羽和项梁吃饭。 而蒙母蒙月以及赢阴嫚，则是在另一个厅吃饭。 七年，男女坐不同席、食不同器。 更别说现在本就是一人一个案几分开吃饭的。 “项伯父，羽弟，来尝尝。”蒙泽笑着，招呼项羽和项梁吃饭，他想，他家的饭菜，总是能征服很多人的。 项羽也是不客气，毕竟，打了一场，也确实饿了。 刚吃了一口，就睁大了眼睛，示意着项梁，很好吃！ 项梁无奈，尝后确实也很满意的点点头，“美味。食过这番，竟觉几十年所食毫无滋味……” 蒙泽笑笑，来到这个时代，也有四个月了，四个月来，唯一的成就，或许就是把周边的人口味给改了。 至于水泥玻璃以及造纸术什么的，说实话，其实靠的还是秦朝的工匠，他不过是提出了一个想法。 他发现，大秦的工匠是真的，技术很高！ 忽然间，管家走了进来，“君侯，陛下召见。” 自蒙泽被封侯之后，蒙家上下对他的称呼变得不一致，从小将军，到公子，到君侯，君上，侯爷…… 蒙泽楞了楞，随即想了想，或许是匈奴的问题，于是对项羽和项梁开口，“羽弟，项伯父，抱歉。” “无妨！”项梁挥挥手，“你自去。” “兄长！若是打匈奴人！记得一定带上我啊！”项羽则是睁大了眼睛。 蒙泽笑笑，点头，看向管家，“备马。” “诺！” 站起身，稍稍收拾了一下衣袍，就走出了大厅。 此时，厅内也就剩下项羽和项梁。 项梁看着蒙泽走出去，眯起了眼睛，他看不透这个年轻人，随后看向正在猛吃的项羽，抽了抽嘴角，不过，好吃是真的好吃。 …… 蒙泽出了府，上了马就直奔咸阳宫而去，到了宫门外，下了马，验过身份，就进了宫。 抵达大殿的时候，殿内很安静。 “臣，蒙泽，见过陛下。”蒙泽举手作揖，行礼。 “免礼。”始皇开口，看向蒙恬，“蒙爱卿，将今日之事告诉一下泽儿。” “诺。”蒙恬随即开口，“今日一早，北郡急报，言匈奴三万人南下，一连劫掠数十个村庄！” 蒙泽点点头，只听得蒙恬继续道，“第二封战报，言匈奴人在劫掠数十个村庄后，撤退。” 蒙泽皱起了眉头，匈奴人这是，抢了就走啊！不敢大军南下，恐怕是在害怕，抢了就走，恐怕是今年冬天不好过。 “泽儿，此前你曾言，北击匈奴，南收百越，可有具体策略？”始皇开口。 蒙泽点点头，“如果仅仅是北击匈奴，臣有上中下三策，可供陛下选择。” “哦？”始皇吃惊，“当真？” 蒙泽点头，“上策，开放互市，直接与匈奴人交易，只要匈奴人出得起钱，我们就可以卖粮食给他们。” “胡人贫穷！拿来的钱粮？” “正是！” “这分明是资敌！” 蒙泽笑笑，开口说了一个典故。 桓公曰：“鲁粱之于齐也，千榖也，蜂螫也，齿之有唇也。今吾欲下鲁梁，何行而可？” 管子对曰：“鲁粱之民俗为绨。公服绨，令左右服之，民从而眼之。公因令齐勿敢为，必仰于鲁梁，则是鲁梁释其农事而作绨矣。” 桓公曰：“诺。”即为服于泰山之阳，十日而服之。 管子告鲁梁之贾人曰：“子为我致绨千匹，赐子金三百斤；什至而金三千斤。”则是鲁梁不赋于民，财用足也。鲁梁之君闻之，则教其民为绨。十三月，而管子令人之鲁梁，鲁梁郭中之民道路扬尘，十步不相见，绁繑而踵相随，车毂齺，骑连伍而行。 管子曰：“鲁梁可下矣。”公曰，“奈何？” 管子对曰：“公宜服帛，率民去绨。闭关，毋与鲁粱通使。”公曰：“诺。” 后十月，管子令人之鲁梁，鲁梁之民饿馁相及，应声之正无以给上。鲁梁之君即令其民去绨修农。谷不可以三月而得，鲁梁之人籴十百，齐粜十钱。二十四月，鲁梁之民归齐者十分之六；三年，鲁梁之君请服。 蒙泽说完，殿内众人惊讶者有之，沉思者有之。 始皇眯了眯眼睛，随后笑了，“善！中策何为？” 43.除臣以外，别无人选。 “中策，遣一精锐小队，深入漠北，乱之。”蒙泽继续开口，说白了，就是让一支精锐的小队，去匈奴腹地走一走，捣捣乱，算是报仇。 “如何乱之？” “遇人则杀，不留活口，须是骑兵，随动随走。” 始皇眉头舒展开来，“下策呢？” “来年初春，北击匈奴。”蒙泽依旧拱着手，开口。 始皇随后笑笑，“不战而屈人之兵？” “是。”蒙泽点头，本来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天气快要入冬，怎么派兵？还不如用贸易战呢。只不过呢，大秦究竟有没有这么多粮食，就是两说了。 “中策何人可为？”始皇没有选择上策，他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匈奴人才劫掠了大秦几十个村庄，他不会选择贸易战这种打法。 “臣！”蒙泽作揖弯腰，“除臣之外，别无人选！” “胡闹！”蒙恬黑着脸，蒙泽这话，是要把殿中其他将领给得罪死了啊！哪怕他蒙家再受宠，也不行。 始皇帝倒是摸着胡子笑了笑，“哈哈哈，好一个年轻人！好一个除你之外别无人选！” 蒙泽依旧弯着腰，他说的是真的。 在古代的时候，中原之人对边塞的地形，是很不熟悉的。君不见，汉武帝时期打匈奴，如果找的到正确的路的话……匈奴早就打下了。 而他，不巧，因为对秦汉时期历史知道很多，而始皇遣蒙恬北击匈奴以及汉朝北击匈奴，这几件事他都有研究。 更何况，野外求生这类的，他知道的东西，比这个时代的人要多的多。这个领头人，非他莫属。 一旁，其余几个将领也就是笑笑，并未把蒙泽的话放在心上，在他们看来，少年人口出狂言，虽然不那么谦虚，但也是情有可原。 “小蒙爱卿，要知道，朝堂之上，可无戏言。”始皇笑着之后，开始认真起来。 “臣知晓。” “那你还要坚持？” “是！除臣之外，别无人选！”蒙泽继续这一句话！倒不是他真的小看朝中诸将，不仅有蒙恬这样的大将，还有李信、王贲这类立过汗马功劳的大将，而是因为，他相信，相比起来，他更熟悉地形，更熟悉如何在荒野之中寻求方位，躲避各种天灾。 在后世，他可不是一个只知道看书的书生，上山，下海，入沙漠，他都去过。 始皇眯起了眼睛，他怕蒙泽是在说大话，但随后一想，以蒙泽的性子，恐怕是不会说这种大话的，“多少人合适？” 蒙泽稍稍思考了一下，“一千精骑！” “嘶！” 朝堂之上，大多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而后议论纷纷，一千骑兵，你就想去打匈奴？你这是做了梦吧？ 但他们并不理解的是，游击战的打法。 蒙泽可没有想过拿这一千骑兵，去和匈奴人面对面打。 蒙恬面色难看，自今天之后，他蒙家，恐怕要惹为他人的笑柄了。但这些，他都可以不顾，蒙泽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如何能放心让蒙泽去…… 始皇面色严肃起来，他之前已经说过，朝堂之上没有戏言，可蒙泽依旧说出了这样的话，可见蒙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于是点点头，“如此，朕便予你一千精骑！大秦所有将士，任君挑选！” 蒙泽点头，“多谢陛下！” “一应物资，需要什么，也尽管开口。” “一人双骑，弩箭百，均需配上百炼钢刀。”蒙泽思考了一下。 “百炼钢刀？” 其余人眼睛都缩了缩。 这个时候，铁器已经开始流传开来，而且，铁制的刀器比起铜制武器来，有太多优势，这里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可百炼刀！那代表着这个时代最高的技术！ 一下子就要一千把，哪里能拿的出来。 始皇眯了眯眼睛，“准。” 李斯想说些什么，但，始皇挥挥手，李斯就知道始皇心意已决。 “多谢陛下！”蒙泽谢过始皇，武器什么的准备好了，那么，就只剩下军粮之类的了，“请陛下予臣十天准备时间，十天之后，臣即刻北上！” “何须十天！你想要什么，朕，都允了！”始皇大手一挥。 蒙泽无奈笑笑，他是想弄配套的马鞍以及马镫还有马蹄铁出来，这东西，他已经命令张伯试着做了几套，不过，蒙恬打了他板子，他也不乐意与蒙恬说话就是了，“臣，多谢陛下。臣请陛下调拨工匠！臣有利器献上！” “利器？” “臣请陛下将臣来时的马牵入殿内。” 始皇看了一眼赵高，赵高随即理解，而后就开始出去传令。 过了十分钟，一匹枣红色大马被牵了进来，马蹄铁踏踏踏的敲在殿内的木地板上，众人大多面色怪异。秦初时候的百官，大多都是有实干之才的人。 很快，就有人把目光转到了马蹄上。 “这是？” “何物？” 始皇走下了位置，开始看着这匹马，眯起了眼睛，“小蒙爱卿，这马蹄之上，为何物？” “马蹄铁！”蒙泽开口。 “何用？” “人有鞋以防石子扎脚，马为何不穿鞋？” “这马腹两边……” “马镫，方便士兵上马！同时，如此一来，骑马之时无需紧紧夹着马腹。” 蒙泽给自己马配的马鞍马镫，都偏向于后世的，这马鞍也方便挂好一些东西。 “可演示一番？” “诺。”蒙泽点头，随后令人将马牵到殿外，一脚踩着马镫，翻身上马，牵着缰绳就开始飞驰起来，从这里到宫门，蒙泽骑得很轻松，回来的时候，很快停下，“陛下，我大秦之马，损耗多为马掌磨损，为了延缓马蹄的磨损，马蹄铁的使用不仅保护了马蹄，还使马蹄更坚实地抓牢地面，对骑乘和驾车都很有利。” “善！” 始皇已经想自己尝试一番了，可他今天穿的衣服，不太适合，“赵高，你试试！” “诺！” 蒙泽下马，赵高上去，马儿哼了两声，依旧飞驰了一番。 赵高下来的时候，大喜，他是中车府令，说白了就是掌管马车的，他还会给始皇驾车，自然清楚这马好还是坏。 “臣，为陛下贺！天佑大秦！” “臣，为陛下贺！天佑大秦！” 众臣见此，哪里还不知道是好东西啊！ 蒙恬脸色很黑，这种东西，为何他不知道？为何他的马没有？这混小子！ 44.秦楚本一家 始皇笑的很是畅快，自从蒙泽做了那个梦之后，时不时拿出来的东西，对他大秦的实力都有提升！这让他很舒服！ “请陛下打造两千套马蹄铁马镫，配备一千精骑！” “准！” 十天时间，照着已有的东西打造，可难不倒大秦的工匠。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蒙泽想要的，是完美的胜利。那么，就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小到军粮，大到武器装备，蒙泽都会想做好准备。 千骑，深入漠北，这在秦朝之前的历史上，还未曾出现。 而这马蹄铁与马镫，也是第一次出现。 再一想，蒙泽毕竟是蒙恬教出来的儿子，又受封玄机侯，娶了公主，本事肯定是真的有的，不至于纸上谈兵。 若如赵括一般，这蒙家，恐怕再也抬不起头了。 有人这么想着。 赵括的事情，距离现在，也并不远。 对匈奴人的策略，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大臣们大多散了，始皇把几位武将以及李斯留下了，说些其他的话。 始皇重武，他自己，就是靠着武力统一的六国，当然，他不否认文治，所以，还有李斯，虽然，李斯是个法家高徒。 蒙泽，自然也是有话与始皇要说的。当然，得让始皇先说。 “泽儿，此事既已下召，便无更改可能了。”始皇站在蒙泽面前，开口，“我知你身手不错，也经历过军阵，可此次，毕竟非同小可，千人孤军深入，危险至极。你蒙家……” 蒙恬沉默。 始皇自然也没有说下去。 蒙泽笑笑，“陛下，自我蒙家先祖为大秦效力开始，可有畏死者？” 始皇摇头。 蒙恬与蒙毅也安静下来。 是啊，如果有畏死的，蒙家今日是不会风光到这个地步的。 “罢！你既已经决定，朕也不说什么了！”始皇摇头，“你所需的物资，全部告诉丞相，丞相会为你一手操办。” “诺。” 李斯点点头，对着蒙泽。 都是为了大秦，没有人会扯后腿。 李信与王贲也是互相看了一眼，随后王贲开口，“君侯若是需要军卒，我手下有不少悍勇之士，可随君侯上阵杀敌。” 蒙泽笑笑，“多谢将军。” 蒙泽没有拒绝，将门，本该为一体，只不过，他也并不需要，他也清楚，王贲说的是心里话。 随后，蒙泽看向始皇，开口，“陛下，此次出征，臣想带一人。” “何人？” “项羽。”蒙泽开口，拱手弯腰。 知道这个名字的，都是睁大了眼睛。 始皇沉思，看向蒙恬，“蒙爱卿，这项羽，如今何在？” “陛下，当在吴中……不过，臣今日一早就进了宫，今日之报还未来得及看。”蒙恬自然是实话实说了。 “陛下，他人在我蒙府！”蒙泽开口。 “什么！”蒙毅又扯掉了一把自己的胡子，这项羽是什么人啊！怎么能往家里带？ 蒙泽笑笑，他相信项羽，也相信蒙家那些退下来的老军卒，早在自己出门的时候，就让管家伯伯安排了好一些人到自己母亲那边的殿中。 始皇倒是眯了眯眼睛，“小蒙爱卿，你觉得，此人如何？” “今日军卒报军情，于街上纵马，险伤无辜！项羽出手，救一孩童于马下！是以，臣便邀请他回家做客，一问，才知是项羽。”蒙泽笑笑，“臣进宫前，还与他切磋一番。如今他年不过十四，武力虽不及我父，但我父不小心之下，也会吃亏。” “哦？”始皇来了兴致，说实话，几遍之前看了蒙泽说的秦史，始皇还是不太相信会有这么一个勇猛的西楚霸王！ 如今，能见到活的，始皇也是很有兴趣。 “此人天生神力，臣家中庭院之石，被踩碎数块。” 这一回，场中几个将领都动容了，包括蒙恬。 这个时候庭院里拿下个石头，可都是山上搬下来打磨平整才能放在院子里铺地面的，这种石头能踩碎好几块……这力气，已经不仅仅是天生神力了吧，而且，才十四岁。 一直未曾说话的扶苏，这个时候开口了。他从早上一直听到现在，少说，多学，是他如今的态度。“父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项氏，虽是楚将项燕之后，但如今，于我大秦律法之中，亦为我大秦百姓！更何况，此人年不过十四，我等，何惧之有？” 始皇哈哈一笑，“扶苏说的是！”扶苏的话，很对他的胃口！当年的楚国，他都没怕过，更别说只是一个项燕的后代了。 “项燕之后？”李信皱眉，面色沉寂，他，在秦国一统六国的过程中，之前未尝一败，但，却被项燕打败了，当然，其中还有昌平侯谋反的原因，但，败了就是败了。也因为他的失败，让始皇不得不重新请出老将王翦！ “是。”蒙泽点点头。 始皇不在意的笑笑，“既然如此，朕，也想见一见此人。赵高，传令，召项羽觐见。” “诺。” “陛下，臣去传诏吧。”蒙泽开口。 “嗯。”始皇点头。 随后，蒙泽就出了大殿，牵走自己的马，朝着宫外而去。出了宫，上了马，朝着家里而去。 到了蒙府，项羽和项梁，也是坐着聊天。 家主人不在，他们也不好随意走动。 “羽弟，项伯父。”蒙泽打过招呼。 “兄长回来了？如何？”项羽睁大眼睛，站起身子。 蒙泽笑笑，“我从今上手中，求得了出征的机会。” “出征？”项梁皱眉，“如今天气即将转冷，并不适合大军出征吧。” “不错，并非大军，而是小股精锐部队。”蒙泽笑笑，“我为主将，将率一千精骑，深入漠北，并且，我向陛下推荐了羽弟！不知羽弟可敢随我，一同征战漠北！” “敢！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又有何不敢！”项羽惊喜的道。 “一千？”项梁再次惊讶，“君侯，并非梁信不过君侯！胡人之困，已有数百年之久！千骑，这如何打？” “哈哈，项伯父勿慌！”蒙泽大笑，“非是于匈奴主力征战！今日军报，胡人劫掠我大秦数十个村庄！随即北归！很显然，胡人并不想与我大秦开战！但他们又行这劫掠之举！显然，他们没有信心度过这个冬天！我这千骑，一人双马，届时来去如风，不与匈奴主力交战，只是与匈奴人同样手段，劫掠一番，以报此仇。” 项梁这才点点头，“虽然如此，但，此行依旧凶险！” “项伯父，男儿功名，自然是需要靠自己一手拼出来！我蒙家先祖，刚入秦国，也是世代奋勇，才有了我蒙家今日！”蒙泽开口，看向项梁，他知道，项梁此人并不简单，但蒙泽一直觉得，他最后会造反，不仅仅是因为二世的原因，更因为，那个时候的他，并没有当官！没有将自己的所学展示出来！相当于，没有碰到识货的人。 “学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 项梁一震，微微一叹，“君侯，说的不错。” “楚国既灭，如今四海升平，项伯父何不放下成见？什么楚人，秦人，事实上，都是我华夏子孙！周成王时期，封楚人首领熊绎为子爵，建立楚国。周孝王时，秦先祖秦非子因养马有功被周天子封为附庸。” “楚人出自于颛顼（黄帝之孙）。而我秦人，亦是黄帝后裔。” “五百年前，秦楚本一家。” “如今，天下重归一家，难道不是好事吗？没有了诸侯国，就少了征战。少了征战，百姓们生活可以更加的安居乐业！” “是以，泽敢问，项伯父可愿出仕？若愿，泽愿为项伯父举荐！”蒙泽目光灼灼，盯着项梁。 45.当堂验证 事实上，蒙泽也很理解项梁的心里。自己本来从小都是贵族，可忽然间，楚国灭了，自己家的骄傲，就忽然消失无踪。至于项氏与秦国之间的仇怨，那是立场问题。 历史上，项梁反秦，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杀人了被通缉，不得不回吴中避祸，看到有反秦的机会，自然揭竿而起了。 而现在，这些都不存在。 摆在项梁面前的，有平步青云的一条大道。 这种时候，项梁还要去反秦，也说不好。 项梁沉默。他的父亲，项燕。说到底，是兵败自杀，而非他人杀之。 项梁心绪很乱。 项羽也沉默。家仇，国恨，这个时候大多都是家仇摆在前面的。 “兄长，不论叔父如何选择，我项羽，跟定你了！北击匈奴！此战，兄长必须要带上我！”项羽开口，因为年少，于家仇国恨，项羽清楚却也没有那么看重。他知道自己的祖父，是因与秦国对战兵败后自杀的。这个时候对于大秦的感官，项羽倒是也没有想这么多，毕竟，才十四岁。 更何况，现在天下已经一统。 大秦兵锋尚在。 哪怕是项梁，也清楚，这个时候，他们想报仇，也找不到人报。项燕，是自杀啊！ 长长的叹出一口气，项梁开口，“若，你此战匈奴，能够凯旋，我便出仕，为大秦赢氏效力！”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蒙泽赶紧应下，随后笑道，“对了，皇帝陛下想见见羽弟。” “为何？” “因为你将我家庭院之中的大石地面都踩碎了几块！哈哈哈哈！”蒙泽大笑，“如何，敢与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说实话，我也想见见，这位皇帝！” “那，项伯父，我这便先带羽弟进宫了？” “嗯。”项梁点头，心里，仿佛也是放下了些什么。 让管家备马，蒙泽与项羽，就策马前往咸阳宫。 到了宫门，自然是要检查的，蒙泽即便身为玄机侯，依旧接受检查，项羽自然也不用说了。 “君侯，请。” “多谢。”蒙泽点点头，开口，他从不因为这人是看守宫门的普通卫士就有所轻视，人和人之间，尊重是互相的。你给我面子，我也就给你面子。 “兄长，这，便是咸阳宫了？” “嗯。”蒙泽看了看项羽，点头，这个时候，项羽才十四，胡亥才十一，未来，还有许多的机会去改变，“如何？” “感觉，并不像想象之中的华丽。”项羽开口。 蒙泽笑笑，点点头，“这是大秦一直以来所用的宫殿，历史也算悠久了，自然，算不上华丽。若是要华丽，就需要重新建一座宫殿。” 两人往前走着，主要是蒙泽在带路。 “羽弟，一会儿见了陛下，该行的礼，还是要行。” “兄长放心，小弟省得。”项羽点头，他虽然骄傲，但之后他要见的，是千古一帝。 很快，大殿出现在两人面前，脱去鞋子，进殿。 “臣，蒙泽，见过陛下。”蒙泽行礼，稍稍弯腰。 “项羽，见过陛下。”项羽同样行礼，但没有弯腰，而是直直的看着始皇，他想看一看，这位皇帝，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为何能够横扫六合八荒，一统天下。项羽能感受到很多人的目光。 但是，殿内的人数不多。 几乎每个人，都在看着他。 这让他也更加的骄傲。 “免礼吧。”始皇淡淡的开口，对于项羽的桀骜，还是有些不喜，“你，便是项羽？” “是！” “听玄机侯说，你武艺了得！今年不过十四？” “是兄长抬爱。”项羽开口，这种时候，也没有否认，但还算谦虚。 始皇眯了眯眼睛，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天生神力，如今看去已经与成人无异，虽然，十多年后或许起兵反秦，但，如今终归还只是个少年，于是笑了笑，“玄机侯要北征匈奴的事，可已知晓？” “知晓。”项羽点头，“我也知道，是兄长举荐了我，但我项羽，绝对对得起这一份举荐！若我出征，必定携胜归来！” “哈哈哈！”始皇还算欣慰，看向蒙泽，“小蒙爱卿，你如何说？” “陛下。”蒙泽微微弯腰，“项羽说的没错，若臣能出征，那他必然也有资格，若陛下不信，可当堂验证。” “没错！可以当堂验证！”项羽也点头。 始皇点点头，看向蒙恬，众将领之中，蒙恬勇武最甚。 蒙恬点头，而后跨出一步，抱拳，“蒙恬。” “项羽。”项羽同样行礼。武人之间，最是不需多言。 “请。” “请。” 随后，项羽率先攻击，一拳直奔蒙恬面门。 蒙恬表情很是从容，双手交叉，挡住，一股巨力传来，惊讶，随后想起这人，可是力能扛鼎！即便是他，也没有这么大力气！ 微微后退两步，蒙恬稳住身形，脚下的木地板，却也因此结出了蜘蛛网一般的裂缝。 项羽见一拳被格挡住，随后就是一个扫腿，又被蒙恬继续后退化解。 这会儿，项羽知道，自己如果不出全力，恐怕是真显不出本事了，于是，手中动作更快了一分，虎虎生风。 蒙恬见此，自然也认真起来，见招拆招。 项羽虽然很是勇武，力气也大，但蒙恬终归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一时之间，两人倒也打的不分上下。 始皇坐在上首，看的连连点头，这项羽是不是有真本事，他这一看，也就知道了。心里倒是想着，果然，能在史书上留下名字的人，倒真是不简单，要知道，这项羽今年才十四岁啊！如果能成为他大秦开疆拓土的将士，倒也不失为另一种选择了！ 如此一来，十多年后的那一场祸事，或许就少了一个大敌，多了一份助力！ 蒙泽在一旁，看的倒也是有些澎湃，一个，是大将蒙恬！一个，是霸王项羽！ 蒙恬正处巅峰！ 项羽还在成长！ 两人居然就能打的难解难分了！ 蒙泽知道，蒙恬可是没有留手。 西楚霸王，不愧霸王之名！ 看着那已经创痕累累的木地板，蒙泽眯起了眼睛。 蒙恬与项羽又在对了一招之后，分开。 “好了，点到为止。”始皇开口。 项羽向着蒙恬抱拳，“得罪。” “无妨。”蒙恬挥挥手，眼里，也是满意，这人，比自家儿子成长要高啊！但真如蒙泽所说，这人只适合为将，而不适合为帅！ 始皇也是满意，看向蒙恬，蒙恬见此，开口，“陛下，项羽小兄弟力大无穷，臣，回去后恐怕也得好生修养一番。” “哈哈哈！好！”始皇很满意，这个时候的始皇，正当壮年，哪里会怕一个十四岁还未长成的项羽！“项羽，你可愿入我大秦军中，为我大秦效力？” “愿意！”项羽点头，一脸喜意，这样一来，他就有资格跟着蒙泽上战场了！ 46.皆大欢喜 始皇很开心，项羽也很满意，皆大欢喜。 或许有的人说，项羽十四岁，蒙泽十六岁，这就要送去战场了？年纪太小了吧。 但，蒙泽是蒙恬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军阵武艺都不差，加上后世蒙泽所知道的知识，所以，不能只看年龄。 至于项羽，能在史书上留下赫赫威名的西楚霸王！十四岁又如何！十四岁，依旧能与蒙恬走上数百招！一手神力，打得蒙恬有些发苦。 始皇没有给项羽封什么官，哪怕项羽身手不错！在大秦，大多数人都得按照军功制度，老老实实的攒功劳！ 在商鞅之后，秦国的士兵只要斩获敌人“甲士”(敌军的军官)一个首级，就可以获得一级爵位“公士”、田一顷。宅一处和仆人一个。斩杀的首级越多，获得的爵位就越高。证据是敌人的人头（首级）。就是说在战后把敌人的人头砍下来带回军营，作为证据。如果一个士兵在战场上斩获两个敌人“甲士”首级，他做囚犯的父母就可以立即释放。如果他的妻子是奴隶，也可以转为平民。杀敌人五个“甲士”可拥有五户人的仆人。 打一次胜仗，小官升一级，大官升三级。 而今的大秦，依旧实行着这一套制度。 像蒙泽这种的，直接封为关内侯的，很少。一是蒙泽本就有军功在身，二是蒙泽救过始皇一命，三是蒙泽当时献上了水泥，加上蒙家的实力，所以蒙泽的这少年侯爷很是惹人眼红。 秦朝的军士善战。 也是因为这一套军功制度的施行。 可以说，这一套制度，为军士们提供了上升的渠道。 始皇让众人散去，为这一次小股部队深入漠北做准备。至于一千精骑，蒙恬手下就有。 而蒙泽，之前也带过兵。 所以从自家兵卒里挑选就好。 “父亲，你带着羽弟先行归家。”蒙泽开口，“羽弟的叔父，项梁还在蒙家。孩儿有事还需与陛下商量。” “嗯。”蒙恬点点头，看向项羽，“小兄弟，走吧。” “嗯。” 于是，蒙泽而后又单独见了始皇。 始皇也早就在等待了。 “臣，蒙泽，见过陛下。” “免礼。坐。” “谢陛下。”蒙泽随后跪坐在始皇面前。 始皇没有开口，只是看着蒙泽，蒙泽笑了笑，开口，“陛下，是否还在为项羽之事烦忧？” 始皇摇摇头，“项羽此人，如你书中所写，该是个难得的信勇之士！” 蒙泽点点头，“陛下说的是。” “朕所忧者，乃是其叔父，项梁。” 蒙泽拱手，“陛下，若项梁愿意放下成见，为我大秦效力呢？陛下可敢用？” “哈哈哈。”始皇无奈笑笑，“这天下，有朕不敢用之人？” 于是，蒙泽将自己与项梁打赌的事情说出。 始皇摸着自己的胡子，“泽儿，此战，你有多大把握？” “陛下，此战，说句实话，臣并非去对战匈奴人的军队的！而是与匈奴人一般，劫掠一番。顺便，摸清匈奴的地形！为日后北击匈奴，做好准备！”蒙泽开口，“臣说过，除臣之外，别无人选，是因为臣曾经在梦里去过北地！” 始皇点点头，“原来如此。” “所以，臣不说把握！若是有机会获得更大的战果，臣会毫不犹豫的去做！”蒙泽继续道，“项羽年轻，年轻人的思想，会更好掌控一些。项梁年长，且他父自杀之时，已经是这般年纪了！” “在梦里，臣听过一句话，学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梦中，项梁等人因何而反？说白了，他们不满足于自己的现状！只不过是普通平民！他们要更高的地位，更大的权力，更多的金钱，更多的，施展自己才能，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 始皇点点头，“人之生于世，无外乎名利二字。” “是以，如今若是项梁有机会出仕，成为我大秦不断向上的新贵族，又如何会反？而且，收服了项梁项羽，这对我大秦来说，百利而无一害！”蒙泽也继续道，“大秦的未来，从臣，说出梦中之事开始，就已经改变！如今，正是在改变！或许，未来，都不会有那一场八年之祸！如此一来，我大秦兵锋，则可对外！指向异族！” “异族？”始皇皱眉，说实话，始皇现在就只有蒙泽对他说的秦史的内容，后面的朝代更替，始皇大多只知道一个大概。 “陛下，陛下是希望大秦千秋万代，还是如臣梦中一般，自然更替？”蒙泽以首伏地，真正跪下。 “自是千秋万代！若是可以，朕，定然要为我大秦子孙，打出一个天下太平！千秋万代！”始皇豪气顿生。 “若后世皇帝昏庸，当如何？”蒙泽开口问道。 始皇皱眉，沉默，是啊，若是后世子孙昏庸，该当怎么办？这大秦，说不得就得反了！“小蒙爱卿觉得，该当如何？” “臣，不知。”蒙泽开口，这种时候，他可不敢把心里所想的说出来，始皇是中央集权第一人，而且才没有过几年，若是这个时候要分权，始皇定然是不愿意的，不若等时间再过几年。 始皇听了蒙泽的回答，长长的叹一口气，“泽儿，辛苦你了，新婚不久，便要率兵出征！待你凯旋！朕，亲自出迎！” “回来之后，你便安安心心的著书，将梦中所学，悉数传授！好让我大秦，越加的昌盛与繁荣！胡亥他们，就交给你了！” “臣，遵旨。”蒙泽很清楚，自己今天的问题，会给始皇留下一个长久的疑惑，到底，如何才能让大秦千秋万代呢？ “好了，免礼吧。这项梁之事，若他真愿出仕，朕也不会吝啬！此人能辅助项羽建立西楚，也并非一无是处！” “多谢陛下！” …… 蒙泽走出咸阳宫的时候，很是庆幸，庆幸自己来到的，是始皇壮年之时！而非垂暮！ 也很庆幸，始皇有这样的容人之量！ 项羽十四岁，如今奉他为兄！ 他保证，他能好好的引导项羽！ 他会让项羽，把目光，转到海外，转到欧罗巴！ 那里，才该是他真正的天地啊！ 霸王，不该悲剧收场！ 疆场，才是他的归宿！ 47.军师？ 蒙府。 气氛略微有些怪异。 蒙泽回府的时候，看到了蒙毅与蒙恬一边，项羽与项梁一边，互相对视。 “这是怎么了？”蒙泽开口出声，疑惑，怎么觉得好像有些火药味。 蒙毅率先笑了笑，“无事。” 随后又道，“这一千精骑，你打算从何部调？” “便从父亲所部调取就可。”蒙泽可没有打算从其他人的部下调，他本就为蒙家军的少将军，一应部卒都与他熟悉，也无需再选择立威或者什么，军卒都会执行。 蒙恬点点头，摸摸胡子，“你自去。” “诺。”蒙泽点头应下，“羽弟，项伯父，与我一起去我蒙家军军营如何？” “善！”项羽也是睁大了眼睛，都是惊喜，长这么大，其实还未真正接触过军阵！蒙家军！也是威名赫赫！随后项羽看了看项梁，后者也点头，项羽便从自己的位置上起来了。 …… 项羽与蒙泽一人一马，并排而行，至于项梁，则是落后了几步，见此，蒙泽小声的问着项羽，“刚刚，发生了何事？” “兄长，两位伯父与我一同从宫中回来后，惊讶家里还有我叔父在。我自然也是介绍了一番，结果，你父亲就变了脸色。”项羽开口，也是皱着眉头，声音也不大，“他问我叔父，‘阁下对当今天下如何看？’结果我叔父回答，‘危矣。六国初灭，人心未附，大动干戈，消耗民力，于社稷无益。’然后气氛就很紧张了……” 蒙泽点点头，他大概理解蒙恬为何会有淡淡的杀意了，说白了，项梁并不看好现在的大秦。现在的大秦看上去威风八面，可如果日后依旧这样不计民生，很快就是大厦将倾。 将速度放慢，蒙泽等了等项梁。 直到项梁追上两人，蒙泽才开口，“项伯父，我父亲今日所为，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项梁笑笑，“吾知晓。你父毕竟是大秦将军，在他面前说大秦危矣这种话，我也没有想过让他欢迎我。” 蒙泽无奈，“伯父，事实上您说的，是正确的，我也这么认为。但天下好不容易一统，不用再四处征战，如此一来，百姓们日子会好过的多。” 项梁点头，叹气，是啊，六国的时候，各国征伐，百姓的日子哪里有好过的？只不过，从蒙恬眼中，他似乎看到了忌惮。他并不理解，蒙恬，是大秦的将军，而他现在，不过是一介布衣，又有何忌惮的。 想不通，项梁也就不想了，随后笑道，“所以君侯是特意将我与羽儿喊出来的吧？” “是啊。”蒙泽点点头，“此次羽弟要随我一同出征，我必然要带他见过我蒙家军将士。”随即，看向项羽，“羽弟，我大秦军功制度奖励甚高，男儿功名，马上求取！此次，恐怕羽弟到时候也要封爵了！” “兄长放心！”项羽点点头，也丝毫不否认蒙泽的话，在他看来，男儿自当是该驰骋疆场，斩杀异族，保卫国家！实现勇武，实现个人价值。 “项伯父，事实上，您可考虑过您之后若是出仕，想要当什么官？”蒙泽开口，看向项梁。 项梁哈哈一笑，“老夫，虽不敢自比管仲，但却也不会妄自菲薄，一地郡守主官，还是轻松当得的。” 蒙泽笑笑，“伯父可考虑过，军师的职位？” “军师？”项梁皱起眉头，“蒙家军？” “是。”蒙泽也毫不介意的回答，蒙家军的忠诚，会最大程度的同化项梁和项羽，战友之情，算得上是一种人间至情，指的是在部队中当兵的人得一种情感。一般都是经历过战争才有的。在战场上随时都有可能要死，你将你的生命交给你的战友，你们一起守护彼此的生命。 人面对这种状况，培养的情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得清楚的。 更别说，在这样的乱世中的感情。 若项梁应下，蒙恬那边，他会去说服。以蒙家的忠诚，同化项羽项梁。到时候，他们会反叛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项梁随即点点头，“若是你父亲放心，我没有意见。” 蒙家军，顾名思义，就是跟着蒙家几人征战的军队，也直接由蒙家指认人负责，在大秦，也可以说是威名赫赫。加上蒙氏兄弟此时受始皇宠信，蒙泽又是风头正盛，蒙家军也可以说是一支前途很光明的军队。 “项伯父放心，我父亲，定然不会有意见。”蒙泽笑笑，“我等，还是尽快前往军营吧？” “可。” 于是几人加快了速度。 而项羽，也是兴奋。 自己若是能凯旋归来！自己的叔父，就能够成为蒙家军的军师！这个时候，他也恨不得自己能够现在就飞到北地，斩杀匈奴。 …… 蒙家军驻扎的地方，在咸阳城外。 到了军营外，蒙泽下了马，拿下了自己腰间的腰牌，在军营里，即便蒙恬等人不在，也是会有手下的将军继续值守的。 该有的程序，还是要走，不能疏忽。 项羽与项梁随即也下了马。 “少将军，请。”士兵验过蒙泽的腰牌，开口。 蒙泽点点头，随即就迈步走了进去，军营内，禁止纵马。 项羽与项梁，自然也是跟上。 有士兵赤裸着上身，不断的打熬力气，有士兵也在将军的带领下，挥动着长矛。 而项梁，则是四处看了看，眯了眯眼睛，“蒙家军，果然名不虚传！就这军营的营地，即便有数倍于己的兵力，要攻下，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蒙泽笑笑，“这是我父亲安排的。” 项梁点点头。 走进中军大帐，此刻蒙恬不在，只有副将值守。 “少将军！” “李副将！”蒙泽也没有无视礼貌，与父亲的这位副将打过招呼。 “少将军怎的这个时候来军营了？”李副将很是疑惑，笑笑，随后又看了看蒙泽身后的两个陌生人，“这两位是？” “项梁。” “项羽。” 项羽两人也拱手打过招呼，算是自我介绍。 “我朋友。”蒙泽笑笑，“李副将，蒙将军骑兵今日可有操练任务？” “今日没有。现在他们应该在给马匹洗澡。”李副将笑笑，“怎的，少将军有任务？” “嗯，麻烦李副将请蒙山、蒙川二位将军过来一趟。” “诺。” 48.军粮准备（一） 蒙家军，并不被正史所承认。但历史上应该有过蒙家军，之所以说应该，是根据当时的军队制度分析出来的，而史籍中是没有记载的，因为秦朝的军队制度，秦朝实施的是部曲制，并且秦朝允许将军养一定数量的私人武装。而这部分私人武装，人数不会过多。 在秦朝，军队是属于国家的，比如国家有一百万的军队，这一百万人都是秦军，不属于任何将领。而将领出征的时候，中央决定出动多少人，就多少人去。但是将领根据等级高低，允许有一支随时跟随自己的武装力量，这就是属于将领自己的私军。这支力量，是有数量限制的，不会超过一万人。即便是将领没有出征，这部分部队依然归属将领指挥，而其余的部队，并不是将领想指挥就能指挥的，必须要君主赐予信物，也就是虎符才能调动。 而蒙泽这个时候的蒙家军，狭义上指蒙家部曲，但广义上，指蒙恬手中这数十万的军队。始皇放心将军队交由蒙恬管理，足可见蒙家简在帝心。 事实上，蒙泽对于有蒙家军的存在，是很诧异的，但诧异之后，很快就接受了，他连魂穿这种事情都遇到了，再遇到一些与后世历史不符合的事儿，还有什么奇怪的呢？ 蒙山与蒙川，是蒙恬收养的两个孤儿，但其实，也是蒙恬曾经老部下的孩子，从关系上来说，与蒙家并无血缘关系。但两人与蒙泽，也是一同长大的。 这个时代的人，注重血缘，注重身份与阶层。 哪怕，两人已经是蒙家军骑兵的正副统领，见到蒙泽，依旧以下属礼。 “两位兄长。”蒙泽很无奈，看着眼前两个人，“罢了，不说这些。我为你们介绍，这位，是项梁，智谋之士。这位，是项羽，勇武之士，更甚于我。” “蒙山。” “蒙川。” 互相见过礼，大帐中，就只有蒙泽他们几人。 李副将作为值守的副将，还是要在场的，蒙家军，说到底，也不仅仅是蒙家的私军！哪怕始皇陛下很放心，但真正的调动，依旧是需要虎符的。 “两位兄长，泽，有要事，需你们配合。”蒙泽开口，“此事，也已经经过今上同意，十日后，我将带一千蒙家军骑兵出征漠北！” “一千精骑？”李副将以及蒙山蒙川三人都楞了，一千骑兵，打匈奴？玩儿呢？ “不错，此次任务，九死一生。”蒙泽开口，点头，“是以，我需要一千不怕死的兄弟！匈奴昨日接连掳掠我大秦数十个村庄后北归！百姓死伤无数！情景凄凉！今上有令，需得给匈奴人一个报复！” 三人眉头皱的更甚，但，这既然是皇帝的命令，又由蒙泽亲自领兵出征，他们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少将军，属下今日就挑一千弟兄出来！”蒙山开口，“保证悍不畏死！” 蒙泽笑着点头，“军令当在明日发布，所以这不急。我今日来，还有其他事情。这一千人，在悍不畏死的同时，还需要绝对服从命令！” “诺！” 随后，蒙泽看向蒙川，“兄长，我这儿还有事，事关军粮的制作。” “军粮？”蒙川楞了楞，大家的军粮，不都是一样的吗？但随即，也想到自家这位少将军，最近是连连拿出一些新奇的东西。 “不错！”蒙泽点头，秦汉时期，北方的百姓多食粟米，也就是后世俗称的小米，用来做饭的话，咯嗓子。但这个时期，百姓们种的也大多都是这个。 小麦已有种植，但面积不如粟米。 “少将军，是何种军粮？”蒙山不解。 “炒面。”蒙泽开口，这炒面可不是大家在沙县小吃里头吃的那种，而是实实在在的炒面粉，当然，现在也没有面粉。“兄长，尽可能多的准备小麦！同时，寻一些石匠来！我有事要他们做！” “诺！” 蒙泽他们要深入漠北，军粮很重要。 项梁与项羽，都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 见蒙泽拿起了一块绸布，就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石磨，战国时期也就已经有了。只不过，与后世的大不相同罢了。 “兄长，这是何物？”项羽看着，皱起了眉头，开口问道。 “石磨，也叫硙（wei）。”在西汉之前，石磨叫硙。 “何用？” “磨面粉。”蒙泽笑笑，说白了，就是把小麦外面的壳磨去，而后用筛子将细面粉筛出，面粉也就出来了。 “面粉，何物？”项梁倒是也好奇了起来，这会儿想起来，这玄机侯在他婚礼的时候，可是弄出了好一些新奇玩意儿的。 “小麦磨碎之后的产物。”蒙泽继续解释了一下，“我要带兵深入漠北，那么，后勤供应就成了大问题。所以，我只能在出发之前准备好一种，又耐储存，又方便进食的军粮。” “少将军当真有办法弄出这样的军粮？”李副将身为蒙恬的副将，哪里看不到这种军粮的好处！如果是真的，那他们以后行军作战，都不用吃粟米饭了！ “嗯，现在都在准备。”蒙泽笑着点点头，秦时，还没有面粉，而他，原本是想要弄的，可被蒙恬打了一顿到婚礼之前养伤……蒙泽表示他都没有时间。如今既然要带兵，那么就不得不拿出这个杀器了！ 炒面粉，制作起来不算复杂，其实也很简单，主要的是，至于密闭容器中，有较长的存储期，足够他们在漠北纵横！ 接下去十天，这整个蒙家军军营，恐怕要开始热热烈烈的生产活动了！ 毕竟，一千人一个多月的口粮，也不在少数。 当然，光有淀粉类食物是不够的，蒙泽还打算弄点儿肉干，只是这个时代弄不到牛肉干……蒙泽叹口气，看来，只能弄点儿猪肉脯了。 …… “少将军，营中就有一个硙（wei），平日里也就磨一磨豆子。”工匠来了之后，开口，“不过，少将军这个，好像有所不同……” 蒙泽于是与他们讲解起来，他画的，是后世那种比较成熟的石磨，相当于，性能方面比现在的要好一些。工匠们如获至宝。 “如何，可能生产？” “能！只不过时间……” “营中人手，优先调动给你！”蒙泽大手一挥，“我只给你三天时间，做二十个，可有问题？” “诺！” 49.军粮准备（二） 蒙泽命令一下，整个蒙家军，开始开动起来。大石，山上多得是，不过需要人去搬。 “李副将，营中一切，就拜托了。明日我会与父亲一起过来。” “少将军客气。” “羽弟，项伯父，随我去骑兵营地吧！” “嗯。”两人点头应下，见到蒙山与蒙川，两人也就知道，蒙家军骑兵，并不弱。也是，大秦的兵锋，连六国都全灭了，哪里会弱了。 于是，走出大帐，与蒙山蒙川一起，走向骑兵营地。 骑兵营地在整个大营的西面，一座小山谷内，这里虽然面积不大，但胜在水草丰盛。 整个蒙家军，骑兵不足十分之一，事实上，也就堪堪在一万左右。 但骑兵一旦满万，冲锋起来的威势，也是无法阻挡。 蒙泽，不是第一次到骑兵营。 但那都是记忆之中的。 这是他，第一次来骑兵营，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马，到处都是马，仿若置身马场。 枣红色的，白色的，黑色的，棕色的…… 有大马，也有小马。 战士们今日没有训练任务，便会给马匹洗刷，与马匹培养感情，毕竟，这是他们在战场之上的伙伴。 大多数动物，都是能通人心的。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种声音，都能让它们做出不同的动作。 大秦的底蕴，是深厚的。 商鞅君的变法，给秦国带来了强大的生机，留下的底蕴，也足够强大，是以，在始皇动用了那么多民力后，二世还能继续败上一段时间。 这个时候，蒙泽那匹追电，就开始撒欢似的奔跑起来，与另一匹枣红色大马亲昵的交颈。蒙泽无奈摇摇头，追电，其实是匹小马，不过，如今也已成年。那一匹与追电亲昵的枣红色大马，是追电的母亲。 “大秦，果然国力深厚！”项梁摸着胡子感叹，也不由得他不感叹，的确，大秦的实力，在灭了六国其实还是有余力的，能够南收百越而北击匈奴，筑起万里长城，修天下驰道。 项羽也是一脸惊喜，武人，怎么可能不喜欢马。 对于这个时代的武将来说，马和兵器，应该是他们的最爱了。在后世，男人们的第二个老婆，也就是他们的爱驾了。不论好坏，总是细心呵护的。 蒙泽看了看项羽，随后笑道，“羽弟，走，随我去挑马！” “兄长当真？” “自然是当真！”蒙泽点点头，牵起项羽的手，就往内走去。 “少将军！” “少将军！” 战士们虽然好奇项羽的身份，但身为军人，话不多说，能不问的自然也就不问。 项羽看得也是满心欢喜，他不是没有马，但，自己的马不过是普通的良马，而这里的马，可是优秀的军马。 项羽摸着追电身边的大马，开口，“兄长，这匹马，为何与你的坐骑如此亲近？” “他们可是母子。”蒙泽笑笑，“追电是红雅生的马驹，今年年初才刚刚长成，陛下东巡，我也就带着追电去了。” “原来如此。”项羽点点头，不一会儿，走到一匹通体黑色的老马身边，“兄长，这是？” “上了年纪的老马了，不过，好像怀了小马。”蒙泽摸了摸黑色老马的肚子，“兄长，过来看一看。” 蒙山走了过来，随后蹲下身子，查探一番，“不错，是怀有小马驹了！” 随后，就有士兵走过来，开始记录。 项羽盯着这匹马，摸了摸马的脑袋，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感慨，“人会老，马也一样，你是否会遗憾，未能驰骋疆场？” “聿聿！”老马打了个响鼻，而后叫了一声，似在回应项羽所想。 项羽惊喜，老马识途，老马，果然通人心，“兄长，我……能选这匹马吗？” 蒙泽摇摇头，“她已经老了，不适合上战场了，更何况，她如今怀了小马驹！” 项羽心里一阵遗憾，听得蒙泽又道，“不过，羽弟倒是可以等待她产下的小马驹。这匹马是河曲马，曾经，也上过战场，她的后代，想来羽弟可以期待一番的。” “真的？” “自然。”蒙泽点点头，这个时候的项羽，说到底才十四岁，虽然身材已经高大，但心性上，比成年之后还要赤子一些。 “多谢兄长！”项羽很开心。 项梁也笑了笑，说起来，自项家没落，项羽也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内心，感慨十分。 “项伯父，您也挑一匹作为代步吧。”蒙泽开口，看向项梁，他不能厚此薄彼，事实上，在大秦这会儿，军师还不算个正式的职位，军师成为正式职位要到东汉末了。项梁能接受这个条件，其实很出乎他的意料。但他也是真心希望，两人能被蒙家军同化的。 “那老夫也就不客气了。”项梁点点头，四处走了起来，那些有军士帮忙洗刷的，他自然不会去挑，只不过，这个小山谷内，马可不止这么一些。 项梁倒是选了一匹通体青色的河曲马，蒙泽点点头，也是不错的马。 随后，项羽也重新选了一匹。 这蒙家军军营之行，倒算是满意了。 “兄长。”蒙泽看向蒙山，“选好人后，备一人双骑，弩箭百支，百炼钢刀一把，刀的话，需要过几天才能送来。” “嗯。” 大秦富裕。 项梁与项羽，也仿若置身宝库。 当然，作为主人家的将军，蒙泽自然也不做没把握之事，他敢正大光明的将两人带进宝库，也就不怕两人的觊觎。 若两人真的有什么异心，不用蒙恬出手，他自己就会出手，即便项羽是著名的霸王。 …… 回到大营的时候，营地里已经多了许多大石。 工匠们正努力的打造着。 最快的，石磨居然已经有了外形。 蒙泽是真的很吃惊，吃惊于大秦工匠的强大。 “少将军。”工匠们见蒙泽走来，也是纷纷打招呼。 蒙泽看了看这个已经快要完成的石磨，“还有多久能完成” “这个啊，再有小半个时辰便可。” “善！若是成功，吾为你请功！” “多谢少将军！”工匠大喜。 蒙泽再看看旁边已经堆着的麻布袋，打开，是小麦，眼里，多了一些其他东西。 50.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等不多时，石磨成型完工。 蒙泽试了试，与后世的，无多大差别。 令人打扫其中的石头粉末，就开始试着磨了磨麦子，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又命人拿来筛子，将壳等筛去，只留下白色的小粉末。 “兄长，这？为何要将麦子磨成粉？”项羽不解。 蒙泽笑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来人。” “在！” “先用这个石磨将这里的麦子全部磨出！” “诺！” “准备铁锅！” “诺！” “准备点儿，彘膏！” “诺！” 蒙泽看着那面粉，心里也是感慨，之前没有工具，因此也就没有弄面粉，但的确，面粉这类的，确实是一种很好的军粮。 炒面粉，制作还是很简单的，其实也可以不用油，只不过没有用油炒起来的香。 锅烧热，下猪油，化开，倒入面粉，翻炒。 很快，香味就传了出来。 虽说这个时代的猪，没有经过阉割会有些异味，但是对于百姓来说，能吃到肉就已经不错了。蒙泽想了想，还是得把给猪阉割这事儿到时候推广一番，毕竟，猪阉割之后，还是有好处的，不仅去除了异味，还可以给猪长膘。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至少是利大于弊。 百姓们肚子里不能只有淀粉粗粮啊。 项梁很快就看出了这个军粮，因为是油炒的，所以香味上还算不错，而且，因为没有水分，会更容易保存，对蒙泽此次出征，确实有不少的好处。 “试试。”炒好之后，蒙泽笑着对项羽道。 项羽点点头，倒是也不介意，直接用手抓了一把，一脸惊喜。 “这炒面粉，因为本来就足够干燥，所以便于保存，食用起来，也简单，可作为我们此次行军的军粮。” “大善！” “只不过，非要用膏吗？总觉得，这个膏，味道还是奇怪了些。”项羽开口，他吃不太惯猪肉的味道。 蒙泽笑笑，“也可以不用，只不过，肚子里有油水，能够获取更多的热量，坚持更久。我们此去漠北，大草原上恐怕已经很冷了，所以，我们也必须吃一些热量高的东西。” “热量？” “字面意思，我们食用的每一份食物，都能为我们的身体提供能量。”蒙泽开口，“但是在同等的重量之下，带有肉以及膏的食物，能够给我们提供更多的能量。” 项梁微微皱眉，也的确是如此，“原来如此。” “所以，光有炒面粉也不够，还得弄一些肉干。”蒙泽笑笑，牛肉干是弄不到的，弄点猪肉脯了。 项羽点点头，的确，一千骑兵去漠北，想要在敌人肚子里头搅和，没点儿本事，自然是办不到的。本就是奇招，凶险万分，自然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说实话，匈奴人的冬天，并不好过。哪怕是茫茫草原，也会有大雪封路。 蒙泽若不是要准备万全，也不敢去送死。 如今，马镫与马铁蹄正在制作。 军粮也正在制作。 武器也正在准备。 士兵的话就等明日命令下来。 十天，要完成这些，还是很急。 但蒙泽没有想到的是，他所需要的各种东西，竟然在第七天的时候，就全部准备好了！ 咸阳宫内，蒙泽一身银甲，对着始皇见礼。 “嗯，不愧蒙家儿郎，不愧为朕之女婿！也不愧，朕封你这玄机侯！”始皇很满意，是真的很满意，蒙泽的武力他知道，智谋也不错，更别说，还有那个玄妙的梦。始皇不知道蒙泽到底在梦里学了些什么，但始皇相信，蒙泽绝对不会对大秦不利。 “陛下夸赞了！” “如此，朕，在这咸阳宫，静待尔等凯旋！” “诺！大秦万胜！” “大秦万胜！” “大秦万胜！” 蒙泽走出咸阳宫，宫门外，扶苏已经准备好给蒙泽他们践行。 作为始皇看好的继承人，加上扶苏也知道了蒙泽的这个梦，扶苏也越发的低调起来。扶苏很清楚，自己的这位父皇，不会甘心九年后就这么离去！当然，作为儿子，他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大秦这辆战车，依旧需要始皇这位掌门人！ 走出宫门，蒙泽看到了项羽以及项梁，还有蒙家一千精骑！ 一坛一坛的酒，早就已经被倒在碗里，旁边的侍从在扶苏的授意下，也开始给所有将士们送酒。 蒙泽，自然也就站在了所有人的最前方。 “蒙家军的将士们！”扶苏举起碗，“今日尔等为国出征！扶苏在此，静候诸君凯旋！愿天祝尔等，此战必胜！” “此战必胜！” “此战必胜！” “此战必胜！” 战士们整齐的呼喊，三声之后，扶苏干了碗中酒，随后，蒙泽等人也干了这一碗酒，项羽项梁同样如此！原本项梁是不去的，但，蒙泽在思考了再三之后，还是请项梁一起了。他想要项梁看看，这天下，有多大！如此一来，项梁的心胸会更加宽广！眼界也会更大！对于蒙泽来说，百利。 侍从接过将士们手中的碗，战士们随即翻身上马！ 马镫与马鞍的使用，确实大大的增加了骑兵们的战力。 要知道，没有马镫的时候，骑兵们都需要以双腿夹紧马腹，才不会从马上摔下，如今又了马镫，战士们就能轻松许多！ “出发！”蒙泽大声的喊道，千人队伍，开始慢慢的向前移动。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身后，传来了扶苏以及侍从们的歌声。 蒙泽内心仿若置身火炉，暖洋洋的，眼中，好像有什么湿润。 这是他第一次率兵出征！真正意义上的，作为主帅。 项羽也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心里暗自下着决心，这一战，他必然大杀四方！ 而项梁，则是久违的觉得感慨！他不是第一次接触军阵，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秦军是如何的强大。他毕竟不是小年轻了，不会被这么几句话鼓动，虽然，心里也觉得满满的。 51.遭遇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大秦横扫六合不过二载，如今的河套地区，还未收复，依旧是匈奴人的马场。 河套河套，即指内蒙古和宁夏境内贺兰山以东、狼山和大青山以南黄河流经的汉族地区。因黄河流经此形成一个大弯曲，故名。“河套”一名始于汉代。因其地历代均以水草丰美著称，故有民谚“黄河百害，唯富一套”。属汉地之一。 但匈奴人是个游牧民族，逐草而居，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蒙泽等人出了咸阳，一路北上，不过两天，就到了边地，上郡。 “这天，倒是真的冷啊。”蒙泽皱了皱眉头，农历快十一月了，不冷，也就奇怪了。 “兄长说的是，确实冷了。北地与南边儿比起来，冷了许多。也不知这匈奴人是怎么过下去的。”项羽也是哈了一口气，赞同的道。 “传令，稍作休息。”蒙泽传了令，要在上郡，做最后一次休息。今日休息之后，他们便要出了长城，真正往北地去了。 “诺！” 他们一人两马，这两日来，因有马镫和改革后的马鞍存在，骑马倒也比以前轻松许多，更别说，另一匹马的马背上，可是背了他们此次无数的物资。 蒙泽下了马，看了看，不远处的长城，微微叹气，早在战国时期，各国就有筑长城以抵御北方胡人的做法。这个时候的长城，能修的起来，耗的，可都是大批的民力。 “胡人之势，令各国不得不修长城以御之。”项梁同样下了马，叹了一声。 蒙泽点头，“是啊，否则，何以修如此之大的长城。” 上郡郡守，也早在前几天接到了命令，会有一支蒙家军骑兵从他们上郡而出，深入北地，执行军令。 虽然想不通这大冬天的要去北地做什么，但也没有派人打扰。 反而是在接了消息后，派人送上了水以及一些吃食。 蒙泽笑着接下了，说了感谢。 这个时候，上郡郡守才知道，带队的居然是刚与公主成亲，大名鼎鼎的玄机侯，蒙家少将军蒙泽！ “某在此，静待君侯凯旋！届时，我上郡郡民，为君侯贺！” “多谢！”蒙泽谢过，在修整后，翻身上马，“出发！” 很快，这一千精骑，越过关卡！出了长城！ 蒙泽觉得，春风不度玉门关这句话，还是说的很对的。长城内外，显然，就已经是两个天地了。 城内，依旧能看到中华文明的灿烂，屋子，兵卒…… 可到了外头，只能看到了茫茫草地。 又因到了冬季，这草地，也是一片青黄。 河套之地，肥沃是真的肥沃。 目力所及，未曾看到匈奴。 蒙泽眯起了眼睛，河套这块地方，即便是入了冬，恐怕还是会有不少匈奴人盘旋，不过，应该不在此处。 上郡，距离几年后大秦置的九原郡，并不算远。这个时候的九原郡，已经成为了匈奴人的马场。 荒无人烟的狂野，一望无垠的草原，都给人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 怎么说呢，苍凉，绝世而独立。 孤独。 蒙泽以为自己的孤独早该被驱逐了，可在见到这大片的天地之时，却又盘旋于胸口。 马匹不断的向前奔驰。 双脚踩在马镫之上，眼前的事物不断的向后消失。 渐渐的，耳中的声音也没了。 眼前的景色也开始模糊。 很显然，战士们在如此旷野之下，也变得放开了许多。 “驾！” “驾！” 当思维回归的时候，蒙泽听到了这驾马之声，自家的战士们是不会这般的，那么，唯有匈奴。 果然，前方几百米的地方，看到了数十个小黑点慢慢变大。 蒙泽眯了眯眼睛，他们这才出上郡，匈奴人竟就敢出来了？好大的胆子！ “停！弩箭准备！”蒙泽大喝一声，身后的骑兵战士们勒马，随后摸出秦弩，上箭，静待敌人的到来。 渐渐的，视野中的人清晰起来。 披头散发，偶尔的还扎着小辫子，当然，这么冷的天，有的人脑袋上还多了一个羊皮毡帽。 匈奴人！蒙泽眼睛眯了起来，这里，终归离长城还是太近了一些啊！ “乌拉！” 那群匈奴人显然也是看到了蒙泽他们，可并未后退，反倒是越发兴奋的抽出了刀，加快马匹的速度，飞奔而来。 蒙泽冷哼一声，手中，自然也是一把弩箭。 秦弩！秦弩，优于六国之弩，威力上，也曾经把匈奴人杀得一塌糊涂，如今，匈奴人既然敢来，蒙泽就敢让他们有来无回。 “放！”蒙泽率先扣动了机括，弩箭飞射。 一旁的项梁与项羽以及身后的一千精骑，同样如此。 密密麻麻的箭矢飞出。 很快就把冲过来的匈奴人全部射于马下。 甚至，蒙泽好像还听见了咻咻咻的射箭声。 一箭过后，蒙泽快速上了第二根弩箭。 两轮。 仅仅是两轮弩箭。 冲锋的上百号匈奴人，就全部寂灭。 蒙泽下了马，开始查看起来，事实上，很多人并未死绝。 “不留活口！” “诺！” 随后，也立刻有百人下马，开始补刀。同时收回这些尸体上的箭。 他们此行，可是断了后勤的，这弩箭，自然是要收回的。 项梁皱起了眉头，“此地，离上郡如此之近，匈奴人却依旧纵马，想来，匈奴人是一点记性都不长啊。” 蒙泽点头，事实上，赵国的时候，赵国也曾打得匈奴人抬不起头，“他们大抵以为，入了冬，我朝不会派兵北上，这冬日的马场，也就是他们的了。” 项羽也在一旁点头，“这附近，必然有部落的存在。” 蒙泽赞同，“没有想到，刚出来，就开了荤！羽弟，可害怕？” “哈哈，兄长说笑呢？如何会怕？”项羽大笑，杀人，杀胡人，有什么好怕的？ “能一次出动上百精壮的部落，恐怕不会太小。”项梁笑笑，“但，也不会大到哪里去，这里太靠近边界了，大的部落，不会靠在这些地方。” 蒙泽点点头，“伯父说的是，但对于我们这一千人来说，恐怕也不是什么弱小的敌人！” “嗯。” 52.仁慈？ 蒙府。 蒙恬看着竹简发呆，当然，纸张已经开始慢慢的推广，加上赢阴嫚名下有一座造纸工坊，蒙家，自然是不缺纸，只不过，纸质书籍还未推广开来，蒙恬自然也只能看竹简了。他手中毕竟还没有成册的纸质书籍。 自己唯一的儿子带兵出征了，蒙恬还是有些感慨。 孩子长大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 蒙恬为父，同样担忧。虽说，从小的时候就把蒙泽丢到军营里历练。 “将军喝茶。”蒙母端了茶过来，当然，是冲了茶叶的。自从蒙泽弄出这东西，并且说这有助于养生之后，蒙家的茶水，大多就都是这个了。 “多谢夫人。”蒙恬笑笑，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水温刚好，也知道自己的妻子费了一番功夫，于是又道，“天色不早，夫人早些歇息，我这也就歇息了。” “嗯。” 两人夫妻近二十年，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 “嫂子，你会担心兄长吗？”蒙月房间内，蒙月问着赢阴嫚。 “会，但我相信，他定然能平安归来。”赢阴嫚笑笑，想起那日，他一箭射杀老虎的英勇样子，也就没了担心。 “嘻嘻，也是，还有项大哥陪着兄长呢。”蒙月也赞同的开口，“项大哥可是可以与父亲打的不相上下啊！” “项大哥？”赢阴嫚的声音里多了调侃，“这会儿就叫上项大哥了？看来月儿的婚事，也有着落了啊！真是，女大不中留了啊！” “嫂子，你就会拿我作伐！”蒙月嗔怪。 …… “赵高，可有北地的消息？”始皇放下一卷竹简，伸了个懒腰，看向一旁的赵高，问道。 “回陛下，暂无。” “一有消息，立刻禀报。” “诺。”赵高应下，他，是中车府令，但也是宦官。说白了，这个时候的宦官并不仅仅是太监，也可以是士人。但他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始皇身边，足可见始皇对他的宠信。 而后，忽然有一名太监拿着一根小竹筒快速的走了进来，递给赵高，赵高接后看了一眼，随后笑着对始皇道，“陛下，北地消息！玄机侯今日出上郡，遇匈奴百人，斩之，无活口。” “哈哈！好！”始皇也是担心的，这千骑出关去北地，是奇谋，奇谋风险通常是很高的。更别说，带兵的人是蒙泽。那可是蒙家的少将军，他的玄机侯！ 若有些什么差池，那就得不偿失了。 可现在，好歹也算是有些消息传回来了，“他们现在呢？” “继续北上了。” 始皇点点头，“善！朕，在咸阳，等他们凯旋归来啊！” 今年是灭六国的第二年，他派了数十万人去收百越。百越，是指古代中国南方沿海一带古越族人分布的地区。据《汉书·地理志》记载，百越的分布“自交趾至会稽七八千里，百越杂处，各有种姓”。 所以，匈奴进犯，始皇现在也没有什么余力说真的去打他们！ 蒙泽的中策，还是挠到了他的痒处。 大秦，不容任何人侵犯。 犯我大秦者，虽远，也必诛。 始皇还是很欣赏蒙泽的这一份心意，是真的把大秦放在心尖上的心意，什么好的东西，对国有利的，对传承有利的，全都交了上来，不留分毫。 加上蒙家一门忠心，他自然不会怀疑。 再说，蒙泽还替他挡过箭。 “令上郡郡守，若小蒙爱卿那边求援信来，必须尽快出兵，不得有误。” “诺。” …… 蒙泽自然是不会知道这些的，他如今正打算安营扎寨。 天色已经要黑了，在黑夜里奔走，可不算个好选择。 好在，河套地区水草还算丰盛，哪怕是冬天，马儿们也还有些干草吃。 篝火，照的众人脸色通红。 营地的驻扎，是蒙泽请项梁安排的，毕竟，他既然想要项梁之后出仕，也需要看一看项梁的本事。 安排好轮值，众人便开始吃起了晚饭。 炒面粉加上猪肉脯。 再加一杯泡开的绿茶。 蒙泽觉得，这条件已经很简陋了，不过将士们却都吃的很满足，无他，味道很好。 相比起以前的军粮来，这味道确实不错了。 “君侯，今日我们走了一日，未曾见到胡人部落。”项梁摸着胡子，“是以，在下猜测，今日那百人，恐怕又是打算绕道劫掠的。” 蒙泽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想来，这百来人恐怕也确实不是出自什么大部落，否则，不会只有百来人了。” “不错。” “管他这么多做什么，咱们一千骑兵，冲过去都能把胡人一个部落都砍了，没这么麻烦。”项羽摇摇头，喝完茶水，热乎乎的摸着自己的肚子，真舒服。 “北地冷，是真的冷。好了，吃完就早些休息，明日天色一早，继续赶路！” “诺！”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蒙泽就已经准备继续上路了。 这个时候的河套地区，还是茫茫一片。 马匹不断的向前奔跑，经过一夜的休息，战马们也撒欢的跑了起来。 可北风本就寒冷，吹在人的脸上刀割一般的疼。 蒙泽只能让人稍稍护一下脸，用绸缎包一包，又好像后世的围巾，不然，北风能生生的冻裂了他们脸上的皮肤。 很快，不远处，有一名战士骑着马向蒙泽他们奔来。 蒙泽下令停下，等待回报，“如何！” “启禀君侯，此处往北二十里处，有一部落。” 蒙泽睁大了眼睛，“规模如何？” “规模不大，营帐大约百顶，多为老弱妇孺！” 蒙泽皱眉，老弱妇孺吗？“传令下去，往西绕行！” “诺！” 蒙泽想了想，此前遇到的百人，或许就是这个部落的。这个部落一下子少了这么多青壮，这个冬天恐怕很不好过。 他手中，也不想再造一些老弱的杀孽。 绕过，就绕过吧。 项梁皱眉，微微一叹，倒是没有说什么，毕竟主将是蒙泽，而且军令已下。 于是，整个队伍开始往西北方向前进。 继续西北而行，一路行了好几个时辰，蒙泽，看到了好大一批牛羊！ “匈奴人！” 所有人心中都有这个觉悟！ 这么大一批牛羊，没个几千，都不可能！ 大部落！ 53.夜袭（一） 蒙泽很快让人停止前进，这个距离，加上地势问题，匈奴人还没有人发现他们。 “后撤！去南方那个小山包处！隐蔽！” “诺！” “伯父，你与大部队一起后撤，羽弟，我们去看看！匈奴人的部落位置！” “诺！” 于是，蒙泽与项羽骑着马往前，其余人后撤。 两人骑马倒也就只是远远的望着，不敢太过于靠近。 在这批牛羊后方的不远处，蒙泽看到了一顶顶帐篷。 “兄长，那边儿就是匈奴人的部落了吧？”项羽眯起了眼睛，“不小啊！” 蒙泽点点头，“既然确定了位置，那就晚上行动。” “夜袭吗？” “嗯！”蒙泽点头，匈奴人不会想到有一支部队出了长城，越过边境了，更不会想到这样的夜晚会有人夜袭。 “可夜袭容易有漏网之鱼。” “无妨，安排人看守便是。” “也行。” 两人几句话就把计划定了下来，接下去，就是要等着修精养神，大秦不缺血性，也不缺战绩，但却依旧有外族打着主意！ 蒙泽要让这些外族看看，自食其果是个什么样的痛楚。 …… 夜色，渐渐暗下来。 无名山包处，蒙泽等人顶着严寒，喝着羊肉汤。 羊肉，是那一大批羊当中捡漏捡出来的。 一碗羊肉汤下去，整个人都暖和了。 这里，太冷了啊。 北风吹得，简直冷到了骨子里。 这里距离匈奴那个部落也远，加上是山包的背面，匈奴人也不会看到。即便看到，也会以为是牧民在外过夜。 他们不会想到，是大秦铁骑！ “好生休息两个时辰！” “诺！” 蒙泽看着项羽，笑了笑，“羽弟，且休息去。” “嗯，兄长也是。” 蒙泽点头，看着项羽与项梁走进营帐。 蒙泽眯起了眼睛，几个小时之后，他会对那个匈奴部落发起攻击，这样的寒夜之中，人会更早的入睡，躲进那温暖的被窝。 蒙泽抽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把铁剑，样式与后世那种剑又有所不同，这把剑，更偏向于厚重的那一种。 蒙泽用手指触摸着冰冷的剑锋，感受了一番锋利，笑了笑，说实话，他从未想过，会有一天回到这个时代，拿起武器北击匈奴。 秦皇汉武！ 秦皇！ 蒙泽的胸口隐隐发烫，他居然真的到了这个时代！成为了一名大秦的军人！汉朝时，陈汤说，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但如今，蒙泽可以毫不在意的说出，犯我大秦者，虽远，必诛！ …… 草原上的星空，很是美丽。 这是蒙泽抬头看后的第一感受，当然，如果忽略了那呼呼的北风，就更好了。 夜，只有战士们翻身上马的声音。 战马们也经过了休息，而且，大家也都换了另外一匹马。 “战士们！” “前些日子，北地急报，匈奴人三万南下，掳掠我大秦百姓，数十村庄！百姓存活者，十不存一！”蒙泽的声音，有些清冷，因为，他只是在叙说这一事实。 “皇帝震怒！是以，才有我们千骑出北地！如今！匈奴人就在前方！他们正在睡梦中！毫无防卫！就如同，他们劫掠我大秦子民那个时候一般！” “你们手中的刀，可利否！” “利！”战士们大声的回答着。 蒙泽不怕声音传过去，这北风都能把人吹散了，这么些声音，蒙泽并不怕！更何况，他们现在距离匈奴营地起码还有十里！ “可，敢战否？” “战！” “战！” “战！” 很多人的声音中，止不住的兴奋。 为何！ 那都是满满的战功啊！ 他们身为蒙家军军卒，哪里不知道大秦的军功制度！ “善！”蒙泽很满意，战前，总是要调动一下士气，士气越盛，打胜的概率就越大，“出发！” “驾！” “驾！” 千骑，包括项梁与项羽，如今也都着了兵甲，眼中有着火热！ 自己挣来的军功，比别人赏赐的，要安稳的多！ 而这个时候的匈奴部落，在这样的寒夜里，睡得很是安稳。草原上的冬天，很难熬！一不小心，就会再夜里被冻死。 一片黑暗。 蒙泽很清楚的知道，这一战，必然是胜利的。 但作为主将，他要足够勇猛！给后面的战士做一个榜样！ 当然，他知道，还有一个人，会比他更勇猛！ 很快，夜色中，那一片朦朦胧胧的营帐，就出现在蒙泽眼前！ 匈奴人，北方游牧民族，不知兵，大多靠的是个人勇武。 是以，这营帐也分布的很乱。 但蒙泽清楚，越是当中的营帐，代表的身份，越是贵重！ “杀！” “杀！” “杀！” 喊杀声四起，人在与人搏杀之时，喊出来的声音，往往，能给自己增加勇气，驱散不安！ 这么冷的天，匈奴人也并非所有人都睡在营帐内。 奴隶，通常是分不到营帐的。 喊杀声，很快惊醒了睡在外面的奴隶，一阵蒙泽他们听不懂的话音响起，随后是刀剑入肉之声，紧接着，就是惨叫。 “凡我大秦子民！抱头蹲下！不杀！” “凡我大秦子民！抱头蹲下！不杀！” “凡我大秦子民！抱头蹲下！不杀！” 蒙泽带头喊了这句话后，战士们也随即反应过来，毕竟，匈奴人之前才劫掠了一番，还是有可能会有大秦的百姓被带过来的。 …… “外面发生了何事！如此喧闹！”一名精壮的中年男子大喝道。 “我王！外面来了南人的军队！” “什么！这天寒地冻的，南人竟然出兵了！” “是！” “组织勇士，立刻反击！” “诺！” 这个时候，营地里已经火光一片。 蒙泽可没有客气，战士们需要视野，而能让匈奴人混乱，那就只能放火了。 他早就让一个百人队负责纵火。 杀人放火金腰带！ 如果夜袭没有纵火，那怎么能叫夜袭！ 随后失笑摇头，因为项羽一马当先！已经冲到了营地的最中央！项梁好像也是无奈，只能紧随其后！ 骑兵，在这营地里，几乎是无敌的。 当这个部落的王走出营帐，一脸阴沉，他的部落，几乎要被毁了！这让他怒气横生，“该死的南人！” “该死！” 可一匹马正向他飞奔而来。 他也握紧了手中的青铜武器!正准备杀个人解解气！ 可他没有料到的是，这人，会是项羽！ 54.夜袭（二） 或许他不知道项羽是谁！但凡是在后世，没有人不知道项羽是谁的！ 力拔山兮气盖世！ 哪怕，这个时候的项羽还在长成！ 这部落的王，其实也算是个勇士！可惜，项羽借了马匹的冲力！加上手中利器！ 黑暗中，依旧瞄准好了敌人的头颅！ 一刀挥下！ 一颗好大的头颅，冲天而起，咕噜噜的滚在了地上，营帐之外，只剩下一具无头尸体！ 这位部落王者，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一招都接不住！ 旁边的匈奴战士大惊，匈奴人善武，能当部落王者的，基本上，也就是默认为这个部落的第一勇士！ “我王死了！” “我王死了！” 旁边的匈奴人开始惊慌！ 本就是被突袭！而现在，他们最为出色的勇士，也被人斩杀！ 本就不高的士气，更是降低到了冰点！ 刚拿着武器走出营帐的很多匈奴人在听到了他们的王者被杀后，都楞了，有人发疯似的冲向蒙家精骑，有的人则是直接放下了武器投降。 火光，越来越大。 蒙泽也砍杀了数人，并无任何异样的感觉，并非他无情，而是他这具身体，曾经早就上过战场，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杀！” …… 天色渐明。 地上，皆为暗红色鲜血。 喊杀声，早已经停止。 这个部落，一万多人，皆化作刀下尸体。 倒在血泊之中。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一名穿着破烂的男子不断的开口，“多谢将军！我等南归有望！” 项梁一脸的不好意思，心里，也是被触动。 塞外塞外！真有这么多大秦人吗？ 尽皆是被匈奴人掳掠而来！ 蒙泽走了过来，看向项梁，“伯父，如何？” “这十多人，皆为秦民，几天前被匈奴人掳掠而来，据他们所说，他们被留在这里不过是很小的一部分，其他人，继续跟着匈奴的大部队北归了。”项梁开口，一夜未睡，也让他有些疲累，到底，比蒙泽他们年长太多了。只是，看着这十几个百姓，心里也是一阵怜悯。本来，留在这个部落的，有三十多人。如今，只余下他们十多人。 蒙泽皱眉，点点头，“尔等，可会骑马？” “将军……小人不会。” 蒙泽点点头，昨夜一战，战果颇丰。 但，亦有损伤。 二人战死，九人重伤。四十余人轻伤。 重伤的，蒙泽也紧急给他们处理过了，伤口尽量用清水洗净，太大的伤口，也给他们用针缝了，用酒精消过毒，只要有好的修养条件，他们还是能活下来的。 根据这被劫掠来的人的说法，这方圆三十里内，都是这个部落的地盘。 但蒙泽他们很快就会继续北上，不可能还留人下来看守重伤的战士。 所以，蒙泽有了想法。四十多个轻伤的人当中，再挑选伤势最轻的三十人，留下。其余十多人，带上重伤的九人以及战死的两人的尸体，加上这十多个秦民，南归上郡。 “兄长，这许多牛羊，该如何？”项羽一身红色，都是敌人的鲜血，走了过来。 蒙泽微微皱眉，“尔等，可会驱赶牛羊？” “会！” “杀一部分，熏制成肉干！作为路上干粮！其余的，让他们赶回关内！” “可若这样，他们万一再遇到匈奴人，该怎么办？”项羽皱眉。 “天气越来越冷了，匈奴人，应该会窝在自己的窝里了！这个部落距离上郡不远，所以不打紧！他们应该是能平安回归上郡的！若是在遇到了匈奴人，就把牛羊丢下！自己逃命便是！”蒙泽笑笑。 “也只能如此了。”项梁点点头，这么多牛羊和马，即便是他，也舍不得丢掉的！蒙泽的处理，还是很恰当的。 蒙泽看向项梁，也是一身暗红，兵甲上都是血迹，“伯父，那就这般处理了！” “嗯！” 很快，人员被分了出来，十多个轻伤的带着其他重伤的以及两名牺牲的战士，加上这十多个汉民，加上数千牛羊和小一千的马匹，开始南归。 而其他人，就开始动手杀羊，杀牛，准备制成肉干。 至于地上的尸体，到时候会统一堆起来，烧毁。 项羽一屁股坐下，拿了点猪肉脯就开始吃了起来，“兄长，做好的肉干，有彘肉好吃吗？” 蒙泽摇摇头，“这彘肉，可是经过很多道工序处理的。而我们现在动手用的肉干，就是纯肉干，最多加点盐，你觉得呢？” 项羽微微失望，“这样啊。” 说着，把手中的几片猪肉脯收回。 蒙泽失笑，说到底，项羽还是个少年。 “羽弟，觉得如何？” “匈奴人可恶！但，都说匈奴人善骑射，还未见到！” 蒙泽点头，“我们此次是夜袭，匈奴人的优势被我们削的一干二净！若真正对战，那我们就不是这么点战损了！” “嗯。”项羽点头，随后看到自己的叔父也一屁股坐下来，“叔父，如果累的话，一会儿休息一番吧。” “还行，但确实年纪大了。”项梁叹口气，“以往如你们一般年少的时候，我也什么都不畏惧。” 蒙泽失笑，“伯父说笑了，伯父可是正当壮年。” “诶。”项梁叹口气，“君侯，根据刚刚那十多人的说法，起码还有数千秦民被匈奴人带到更北方的地方了，当如何？” “救！一路杀，一路救！”蒙泽开口，“既是我大秦子民，我大秦军人在此，就容不得我们不救！” “我大秦国力强盛，那就需要让我所有秦民，都堂堂正正的抬头挺胸！哪怕是到了外族！也容不得他人侵犯！” “胆敢犯我大秦者，虽远必诛！” “好！好一个虽远必诛！”项羽出声，眼中惊喜，“兄长这句话说得好！太好了！” “实为大善！”项梁也笑着摸着自己的胡子，点点头。 蒙泽清楚，他要把两人同化，不仅仅要带他们上战场，更要让他们认同大秦。同为华夏子孙，对待异族的时候，就该统一战线！ 项梁与项羽，从骨子里，也不会认为自己是蛮人！ 而匈奴人，是蛮人！ 这就是最大的区别！ 55.内斗？ 人，是一种很奇特的生物。喜欢星空的浩瀚，却又无法忍受孤独。 但好在，最为奇特的，是人有思想。 因为有思想，所以一切变得和其他生物不同。 我们称之为“智”。 古往今来，智者很多，历史留名的也很多。例如姜尚，例如孔丘，例如鬼谷，再例如管仲，商鞅。 但许多智者最后的结果，并不那么理想。 今日杀了许多人，匈奴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蒙泽清楚，自己不能在这里多待。这一点，项梁也清楚。 事实上，大家都清楚。 他们，必须要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否则，就容易被包围。 当然，现在匈奴人并不清楚，他们进入了河套。 蒙泽看到成堆的匈奴人尸体的时候，想了很多，他在想，大秦最后会变得如何，他来到了这个时代，那么，两千年后，又会如何？还会有一个叫蒙泽的人吗？ 亦或者，这里根本就是不同维度的时空？与地球上的发展毫无相关？ 那他，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一切都是疑问。 蒙泽摇摇头，放下这些想法，眼中，也渐渐有了焦距，充斥着在鼻腔里的，是血腥味，或者，焦糊味。 人血。 牛血。 羊血。 肉干的熏制，并不难，因为他们此次出征所带的猪肉脯，便是战士们自己所制，当然，是在蒙泽的指导之下。 味道参差不齐。 “好生休息吧，兄长。”项羽走了过来，看了看蒙泽，开口，他不明白蒙泽为什么忽然发呆，但想了想，也许是累的。 “好。”蒙泽笑笑，他其实没有必要去考虑太多，既然来了，做的一切，那就是对的，让华夏更加繁荣，让华夏更加文明，让华夏更加强大，便是他所虑者。 …… 日头再一次西落的时候，蒙泽醒来了，睡了两个时辰，精神很好。 “今日有人来这部落吗？”蒙泽看向项梁，在这里，他是主帅，项梁，只不过算是个幕僚一般的存在。 “没有。”项梁摇摇头，他见识到了秦军的强大，也清楚中原之地与北地，终究是不同的，在这里，他们就是一家人。 蒙泽点点头，如果到了这个时辰也没有人来的话，那基本上，今天不会再有人来这个部落。 “传令下去，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诺！” 蒙泽还得往西北方向走，至少，他现在还没有看到黄河。 没有看到黄河，就说明未出河套。 他此次要探的路，可并不仅仅是河套啊！ …… 接下来几日，蒙泽等人昼伏夜出，与一开始的方针不同，因为他们已经开始截杀匈奴部落了，既然开始杀人，那么他们的行动就不得不小心一些了。 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蒙泽松口气，因为一旦下雪了，匈奴人基本上也就不再外出，而他们，被发现的可能性就会很少。 至于战士们，在兵甲之内，可都是穿了皮衣的。 为了此次征战，可真的是下了血本。 加上一路的劫掠，蒙泽他们倒也还能熬过去。 …… “阿汗！”一名高大的男子对着首位上的男子行礼，“刚刚传来消息，南部靰鞡小王的麾下，有一个部落被屠了。” “被屠？”首位的男子皱眉，“谁做的？” “现在还不知道，不排除是南人，也不排除是附近的部落争执。” “如今大雪纷飞，冬日都来了，南人怎么可能做下这种事！这部落之间的争执，竟严重到举族之力了？” “阿汗，根据消息，那个部落原本所在的位置，已经化为一片灰烬！而这个部落的牛羊！也全部消失！毫无踪迹！附近几个部落内也查过了，并没有多出的一批牛羊！” “哼！让靰鞡自己好生看着自己手下的部落！别内斗！这个冬天，可不好熬！” “是！” 头曼作为如今匈奴人的首领，自然有着自己的判断，草原上已经入冬，大雪纷飞之下，他们都难熬，更别说是新成立的秦朝。 他很庆幸，在下雪之前去秦朝劫掠了一番，好歹，自己手下的大多数部落有了物资的补充，这个冬天会好过许多。 还有，秦朝的女人可真是水嫩啊。 头曼勾了勾嘴角，一脸迷醉。 …… 看着奔流的黄河，蒙泽一阵感慨，终于，算是到了河套的边境了。过了黄河，就是真正的北地了！ 这个时候的黄河水，至少在上游这段，并不浑浊。 蒙泽感慨，眼里也眯了眯，黄河黄河，如果能一直如此清澈，该多好？ “兄长，如何过大河？”项羽皱眉，开口问道。 “等！”蒙泽笑笑，“等大河结冰，我们也就能过去了！” “大河结冰？”项羽看着还在奔腾的河水，张了张嘴巴，又看了看天空之中纷飞的雪花，“真会结冰吗？” 蒙泽点点头，“此地为大河的中上游一段，基本上每年的十月份气温开始下降的时候，就会开始结冰了，不过，一开始的时候都是浮冰，无法行走。但是，羽弟，你看，如今大雪飞扬，用不了多久，河面就会结冰了。” 关于黄河到底是否会结冰这个问题，蒙泽也有过研究，说白了，只要是足够冷，就会结冰！例如内蒙地区的黄河这段，也就是几字形横着的一段，几乎可以说是黄河的最北段了。 而蒙泽估计，他现在这个位置，应该算是在后世的巴彦淖尔这个地方差不多。 虽然是冬季，但这里，风景依旧美的不像话，比起后世，多了一种狂野。 “此地水草丰盛，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马场！”项梁摸了摸胡子，“难怪匈奴人牛马多的不可胜数！” “是啊！”蒙泽点点头，很是赞同。 “哪怕是冬季，依然可见绿色，真是难得了。” “伯父，您对这大秦之外的土地，怎么看？”蒙泽眯了眯眼睛，看向项梁。 项梁勾了勾嘴角，“自然是，有德者居之。” “哈哈！好一个有德者居之！”蒙泽觉得，聪明人大概都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有的时候一看就懂，“我等武将，所做不过是为国开疆拓土！这等土地，当为我大秦之地！伯父，羽弟，可愿与我一同努力！” “善！” 56.龙庭！ 对于蒙泽来说，什么有德者居之，不过都是借口，他不是没有包容性，只要匈奴人肯安安心心的过日子，肯臣服于大秦，那一切就都无事。 现在匈奴人的龙庭，当然，或许还没有这个概念，又或者说，头曼的住处，可能还要再往西一些。 在汉武帝时期，霍去病是在后世的河西走廊以及湟水流域附近，俘获了匈奴皇室。差不多，那里应该算是匈奴龙庭了。 他如今在黄河边，一路行来也斩了几个匈奴部落，确保自己的行踪不会被泄露，如今，就只等这一段黄河水结冰。 …… “阿汗。” “又怎么了？” “传来消息，好几个部落……都被屠了。” “几个？” “五个。” “混蛋！”头曼这会儿再自信也知道，肯定不是匈奴人自己内斗了，皱起了眉头，“可有存活者？” “没有！” “哼！定是那南人见我等劫掠，心里气不过！这才示威了！可恶！”头曼愤愤的道，这个时候，他也知道有一支部队出了长城了，“被屠的部落都在南部？” “是。” “他们过不了大河！想要这么做不被发现，他们来的定然是骑兵！只有骑兵才能来去如风！只不过天越来越冷了，他们倒是不怕冷？”头曼眯了眯眼睛，“南人当真是难缠！当初赵国秦国都是一样！如今秦国居然统一了南面！这会儿就迫不及待的找我大匈奴的麻烦了！” “传令下去，让几个大王自己都注意一些，可别再出这种事儿了！遇到南人，杀！” “诺！” …… 过了巴彦淖尔，就差不多是后世的阿拉善地区了。 大雪纷飞，战士们也是顶着严寒过了黄河，虽然小心翼翼，但还是有战士落进了河里，好在被拉得及时，但是马是拉不起来了。 “兄长，接下去我们该怎么走？”项羽的脸也多了许多风霜。 “往西。” “西？” “嗯。”蒙泽点点头，他觉得，匈奴人不会想到他是从巴彦淖尔这边儿过了黄河，然后往西走的，更何况，匈奴人会很当然的以为，他们大秦的士兵是找不到他那边的。 事实上，蒙泽可以推断出匈奴人现在头领所在的位置，也只是为了确认，方便几年后，大秦整顿好内部，蒙恬的对外进攻。 在历史上，蒙恬收复河套地区，将匈奴人赶了出去，扩建了长城，大秦的疆域，差不多也就扩了这么回事儿，当然，如果始皇还在的话，不一定。可惜了胡亥败光家业。 根据蒙泽的推测，再往西，应该越靠近匈奴头领的居住地，遇到的部落，应该都会比他们之前遇到的要大一些，而且几次战斗下来，他这边是有减员的。 已经不适合再随意攻击了。下一次进攻，他要留给匈奴人的头领。 没错，此次出来，若仅仅是屠一些小的部落，并达不到他的目的。 卫青能崛起，是一万武帝顶住了大压力，而他也不负所望，来了个龙城大捷！龙城大捷啊！ 汉朝首次对匈奴人的胜利！ 如今，大秦虽不惧怕匈奴人！但，蒙泽也要来一个龙城大捷！ 让匈奴人再乱上几年！ 这个时候的冒顿，可还只是个少年啊！ “少将军！前方有匈奴人！” “多少人？” “两人！” “两人？”蒙泽皱起眉头，“你，带一个小队，去抓过来，问问。” “诺！” 到了这边的地界，不抓人问路，其实也不太可能，既然遇到了，蒙泽也不会放过。 很快，就有两名穿着羊皮衣的男子被带到了蒙泽面前，当然，蒙泽不会说匈奴话，为了此次行动，蒙泽也不会没有准备。很快，就有人上前与这两人问话。 “少将军，这两人是信使，去各部落传递消息的。” “有何消息？” “他们的单于头曼，准备请各部落的王议事。” “时间？” “十日后。” “十日后？”蒙泽眯了眯眼睛，好时机啊！“问问他们，消息已经都传出去了吗？” “已经都传出去了，他们这是准备回去的。” “原来如此。”蒙泽点点头，“处理了吧。” “诺。” 两个匈奴人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说了别人想知道的，可还是被拖下去了，当刀斧加身的时候，才悔之晚矣。 “君侯想怎么做？”项梁笑了笑，看向蒙泽。 蒙泽勾勾嘴角，“既然匈奴人要会盟，那么，咱们不去也说不过去啊！毕竟，咱们也出来这么久了！” …… 头曼是匈奴人的第一代单于，因为他的存在，匈奴人也才慢慢强大起来。只是这个时候，匈奴还未统一北方的游牧民族，南边是威震天下的秦国，东边东胡的各个部落已经联合起来，西边的月氏也愈发强盛，而北面则是冰雪苦寒之地，匈奴犹如困兽，三面被围，唯一的出路却是天然的死地。 匈奴人崇尚以武为尊，所以，头曼是当之无愧的勇士。 河套地区几个部落被屠，算得上是大事了，天气也越发的冷了，头曼觉得，还是要找几个部落的王者来商议一番。 至少，那支来劫掠的秦人部队，不能让他们回去了。 否则，就是在打他的脸了。 只不过，各个部落远近不同，还需要时间。 …… 大雪连续下了七八日，也终于停了。 蒙泽等人一路急行，路上遇到好几波匈奴，要么绕过，要么解决。 终于，远远的望到了一道白雪皑皑的山脉。 而山脚下，是大片大片的营帐…… “全军后撤！隐蔽！”蒙泽即刻下了命令，因为他知道，前面，就该是头曼所统领的部落了！匈奴单于所在的地方，也就是后世所称的龙庭，但现在，匈奴人是没有这个说法的！无论如何，这里面住的，匈奴贵族定然有许多！ 行军到现在为止，蒙泽他们还有八百五十人左右，真要在这么大的匈奴部落中拿出功绩，可不是简单的事儿，即便，他这里有项梁与项羽。 “伯父，前方定是匈奴头领所在的地方了。”蒙泽开口，“若是要拿到功绩，这里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此地终归是匈奴头领所在的地方，守卫森严，而且人口也多，不知伯父可有什么办法？” 57.混入 听了蒙泽的问题，项梁皱起了眉头，随后开口，“有一计，或可一试，但安全性无法保证。” “伯父请说。” “一路来，我们屠了几个部落，也收集了好一些匈奴人的衣物。匈奴单于会盟在即，这个部落定然会热闹起来，届时，便是我等的机会。”项梁开口，“我方有善胡语者，或许，可以浑水摸鱼。” 蒙泽眯起了眼睛，他们这不到一千号人，要直接正面冲突，可能性实在太小，即便是夜袭！到时候也会伤亡惨重。 可如果按照项梁说的，混进去，有被发现的可能，但……却也有可能获得极大的收益。 一旁，项羽皱起了眉头，虽然并不喜欢假扮成匈奴的办法，但却也没有说出什么反对的话。 这种时候，蒙泽就知道，霸王，绝非只有勇武。 反正都是要进攻的，为何不选择伤亡可能更小的进攻呢？没有人是个傻子。 只不过，所有人都假扮成匈奴，风险，可并不是一般的大。 蒙泽思虑一番，随后开口，“伯父，你带大部队于此隐匿，我与羽弟以及李守换上匈奴人的衣服，混进去。” 李守，即那位善胡语者。 项梁皱眉，随后点点头，“这样也好。” “我们会等天色黑一些再去，这样被认出的可能性也会小一些。” “嗯。”项梁点点头。 “今夜，举火为号！” “善！” 蒙泽安排好之后，就与项羽以及李守一起换了匈奴人的衣服，将马镫也从马匹上卸下，看向李守，李守是个中年汉子，本就是北地人士，精通胡语，后来投了军。“李守，若是匈奴人问起，你准备如何答？” “我会回答，我们是南面靰鞡小王麾下一个部落的，三人出去传信，回到部落却发现部落没了！原本想禀告小王，可一路行来，发现好几个被屠的部落，觉得事情不对，就决定要赶来禀告单于！”李守想了想后，开口。 蒙泽点点头，“可以，我和项羽尽量不说话，你也尽量装得像一些，不露出破绽。” “诺。” “伯父，您与将士们在此，好好休息！只待今夜我举火为号！” “嗯！” 蒙泽清楚，在古代的时候，项梁的这个办法，大多用于诈开城门所用，但这种办法，对他来说，还是冒险了一些。人太多，别人不可能只问李守一人。所以，宁愿他们少数人混进去，举火为号，制造混乱，再配合大军冲杀！ “大家今日不许生火！以免被匈奴人发现！”蒙泽开口，“所有人，吃饱喝足，养精蓄锐，静待时机！” “诺！” “羽弟，你可清楚了？” “嗯！”项羽点点头，眼中，有着兴奋闪过，三人入敌营！这也太刺激了吧！ 蒙泽笑笑，不再说话，从自己另一匹马的马背上取下一节竹罐，打开，里面是炒面粉，带几颗油渣子。 这么冷的天，食物变质这种问题，根本不用考虑。 见蒙泽开始吃东西，众人也开始吃起来。 饮水问题麻烦一些，但，大多数人也都是捧了一捧雪，直接含在了嘴里，含化了再咽下去。 至于肉干，咬得很是吃力，但为了能量考虑，依旧要吃。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蒙泽三人也开始骑着马，往匈奴营地而去。 当然，李守也教了两人几句常用的话，以应对盘查。 三人骑到营地外，就被人拦了下来，“你们是哪个部落的！” “我们是南面靰鞡小王麾下部落的！我们的部落……没了！”李守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着蒙泽听不太懂的话。 “怎么回事？”守卫皱眉，听到自己人的话，也就放松了警惕。 “我们三人去其他部落送信，结果回去的时候，看到了我们部落只剩下被火烧过的残骸……”李守挤出了几滴眼泪，“所有人都没了！牛羊也没了！” “我们就打算去报告小王！结果一路过来，发现好几个部落都没了……” 蒙泽和项羽也低下头，一副伤心的样子。 守卫见此，叹口气，这件事儿，最近也传得沸沸扬扬，拍了拍李守的肩膀，“没事儿，先进来吧！你们一路赶来，肯定也累了！我让人给你们准备点热乎的东西！” “嗯！” 几人牵着马进了营地，也很快有人领着他们吃些热的食物，毕竟，最近因为要会盟，头曼的部落也是都有所准备的。 匈奴人地盘很大。 加上天气原因，有些部落要赶来，也是真的很远。 所以倒是有几个营帐里一直备着热的吃食。 蒙泽他们被引进了帐篷，而后就有人装了羊肉汤，羊奶酒，以及一大盘羊肉上来。 “吃吧。” “多谢！”李守谢过。 蒙泽与项羽也谢过。 虽然在来之前，他们也吃了点儿东西。 热乎乎的羊肉汤，喝下去确实很暖和，加上羊肉，几人也是直接上手抓着吃了。匈奴人吃饭，可不会给你筷子。 准备羊肉的匈奴男子笑笑，“慢点吃，不够这里还有。” 蒙泽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羊肉，比他后世吃到的羊肉要好吃的多，也稍稍吃的多了些。 最后拍拍肚子，看到项羽还在吃，无奈笑笑，穷文富武。 武人的消耗，可比文人要大的多。 历史上，凡是叫得上名号的武将，恐怕食量都不会小，最大名鼎鼎的，恐怕就要数薛仁贵了。如今看到项羽这饭量，蒙泽也是心有惊奇。 “哈哈，这位兄弟长大了，一定是一个厉害的勇士！” 李守笑着回答，“他现在就是！” “哈哈哈！” …… 头曼在自己的营帐内，来回踱步，最近总觉得心神有些不宁，“冒顿，几个王来齐了吗？” “父亲，还没呢！东北面的拉善大王还未到！”一名年轻男子摇摇头，冒顿，日后统一匈奴的单于，弑父证位，如今，还是一名十五六岁的青年。 “冒顿，对于秦朝派兵屠我大匈奴的部落的事情，你怎么看？”头曼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开口。 “父亲，直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是不知道秦朝这支军队的位置以及兵力如何！”冒顿皱眉，“没有人见过他们，凡是见过的，都被灭了口，所以，儿子推测，这支军队，定然是一支骑兵。” 58.火起 头曼点点头，“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现在是冬日，北方的雪和寒冷，秦朝的军士，不会忍受太久。”冒顿开口，“若是长时间没有消息传来，孩儿觉得，他们可能已经南归了。就如同，我们劫掠南人一般。” “哼。”头曼冷哼一声，他知道这是秦朝的报复，随即想想，冒顿说的是对的，秦朝的士兵，也只能劫掠一番南部的部落，毕竟，他们过不了大河。 “是以，孩儿觉得，我们只能在来年初春，再做行动。”冒顿结语，他是真的这么认为的，大河，不是那么好过的。 头曼叹口气，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天色不早，休息去吧。” “是。” 不管是哪一个匈奴人，都不会觉得秦朝的士兵能过了黄河来打他们。 …… 蒙泽三人吃饱喝足后，也被安排到了一个帐篷里。 “李守，有人来你注意应对。”蒙泽等人参观了一下这个帐篷后，就走了出来。 “嗯。”李守点头。 几人就在匈奴的营地之中逛了起来，实际上，蒙泽只是想看看地形，哪些地方容易着火，可以行动。 忽然间，蒙泽脸色难看。 因为看到了一个匈奴人正在用鞭子抽一个大秦百姓，被掳掠的而来的百姓，变成了匈奴人的奴隶。 项羽更是想要上前去。 被蒙泽拦下了。 蒙泽摇摇头，示意项羽不要冲动。 被带到了这里的秦人…… 蒙泽是无奈的，他不觉得，这些人可以安全的回到大秦。 事实上，今晚的行动，定然会有损伤。蒙泽很清楚，这里，毕竟是头曼的地盘。匈奴精壮数不胜数。 但蒙泽依旧想要行动。 这里的匈奴贵族，也数不胜数！ 如果，能伤到头曼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路过一些营帐，也能听见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但一个字总结下来，乱。 很乱。 匈奴人并没有整齐的规划他们的营地，粮食，马草，都随意的堆放，几乎每个帐篷边都有。 牛粪，羊粪，马粪。 牛，羊，马。 老人，孩童，男人，妇女。 呼喊声，叫骂声，呵斥声。 如今是冬天，还没有什么异味，可蒙泽可以想象，天热的时候…… 一路走，一路记忆，一路摇头。 最后回到自己的帐篷内。 “兄长，这胡人……当真是蛮夷。”项羽皱眉，开口，显然，连项羽都看不下去了。这里的匈奴人很多，也显得更加的脏乱。 之前大多是夜袭，都没有注意过这些问题，如今却是亲自的观察了一遍。 “嗯。”蒙泽点点头，北方游牧民族，与中原巨大的文化差异，都是不同的，他们面对的天灾，比中原百姓更甚，抵抗灾害的能力弱，导致他们也就无法发展进一步的文化。“羽弟，等三更时分，你去西北角方向纵火，我去东南角，李守，你去西南角。” “嗯。” “记住，多纵几处，纵完，羽弟，你与我去最中央的那个营帐，趁乱，如果能够伤到匈奴的单于，那么我们就试一试，如果不行，那就晚一些等兄弟们都冲进来了再试！实在不行！我们就撤！千万别伤到自己！” “诺。” …… 项梁躲在营帐里，休息着，思考着晚上的战斗。 天色已经暗了，再有两个时辰，他们或许就可以冲过去给胡人致命一击。 项梁不是没有上过战场，可是，与胡人的战斗，还是第一次，他知道蒙泽带他来的意思。在他看来，如果赢秦可以给他足够的地位与荣耀，他并不介意将自己一身所学，卖给赢秦。 随后想到自家大哥的儿子，项羽，无奈摇摇头，很显然，项羽已经被蒙泽拐走。或许，都不一定拉得回来。 …… 半夜，雪又飞了起来。 蒙泽拍了拍项羽和李守，叫醒了他们，黑暗中开口，“行动。” “嗯！” 于是，夜色中，几道黑影往外而行。 这个时候，匈奴营地里，也大多已经寂静。 …… “起火啦！” “起火啦！” “快救火啊！” 蒙泽用匈奴语大喊着，他还是挺遗憾的，只能点燃马草，只不过，看着这七八处大火，以及受惊惊叫的牲畜，勾了勾嘴角，随即就往中央营帐的方向而去！ …… “报！匈奴营地已经起火！” “所有人！上马！出发！” “出发！” “冲！” …… “怎么会着火？快起来灭火啊！”匈奴人开始慌乱起来，但是，他们准备的马草，本就干燥，一点就着。 头曼睡得好好的，被吵醒了，脸色难看，“来人，发生了什么？” “阿汗！营地四处起火了！勇士们正在灭火！” “起火？几个地方？” “很多！” “混蛋！集合勇士！敌袭！” “诺！” 头曼身为头领，如何不清楚，自己这边营地里好些地方起火，是敌人搞得鬼！这大雪天的，起火本就很难，又是很多个地方一起！再傻也知道有人打来了！ 果然，很快他听见了冲杀声！ “阿尔！披甲！” “是！阿汗！”一名高大的男子很快拿了一副皮甲，为头曼穿上，同时，拿了一把刀，递给头曼！ 头曼一把抓过，身为头领，这种时候，他必须斩杀来犯之敌！否则，他这单于的位置，恐怕很快就会被众人拿走。 走出营帐，迎面而来的，是风雪。 可偏偏，营地之中，有十几处大火！ 而后，还有由远至近的喊杀声！ 蒙泽已经和项羽李守会和，“李守，喊，大汗，是秦军士兵杀来了！” “嗯！”李守点点头，随即大喊，“大汗！是秦军士兵杀来了！” 旁边的人一惊，随即走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你如何知道？” “我看到了！看到了他们杀人！”李守一副害怕的样子！ “你，与我去见阿汗！”高大的男子点了点李守，随后，李守就跟了上去，而蒙泽与项羽，也跟了上去，高大的男子也并未说什么，任由他们跟着了。 很快，蒙泽就见到了匈奴人的第一任单于，头曼。 身材壮硕，看上去，就知道力气不小。一身皮甲，手中拿着一把大刀。 “阿汗！据说是秦军士兵杀来！”身材高大的男子弯腰，右手置于左胸前，对着头曼开口。 “哼！集合勇士！给本单于杀！” 蒙泽与项羽对视一眼，点点头，欺身而上！ 59.霸王！ 头曼根本没有料到这里会混进了敌人，更别说，混进来的，一个是蒙泽，从小被蒙恬精英教育的贵族子弟；一个是项羽，史书留名的西楚霸王！虽说一个十六，一个十四！但，暴起之下，也不可小觑！ 这个时候的匈奴，可没有说见单于的时候不准带兵器之类的。 而夜色中，也没有人能看清蒙泽和项羽带的武器。 “砰！”巨大的碰撞声，项羽的速度比蒙泽快上一丝，将头曼给撞进营帐内，快速跟进，抽出背后的刀就往下砍。 见此，蒙泽也抽出自己的剑，快速跟进营帐。 这一切，仅仅也是发生在一瞬间。 等到其他人反应过来，高呼着“保护阿汗！”往营帐内而去的时候，头曼的腹部已经插进了一柄刀。 项羽手中的武器已经没有。 “阿汗！” “杀！”头曼忍着剧痛，大怒，他作为匈奴第一勇士！居然被两个人给伤了！亏得自己穿了皮甲！ “羽弟！走！”见此，蒙泽已知事不可为，伤到头曼也算达成了预定目标。 项羽咬咬牙，总觉得不甘心，见旁边的高大男子挥刀砍来，一个闪身躲过，双手紧紧的握住了那男子的手腕，大喝一声，“啊！” 脑门青筋暴起，那男子的双手被捏得嘎吱作响，手中的刀也落在了地上，哐啷一声。 见此，项羽一脚将那男子踹到一旁，捡起刀，快速转身，朝着身后又是一刀！ 而项羽身后，恰恰好是捂着伤口的头曼！ 这一刀，刺进了头曼的胸口！ “阿汗！”旁边的匈奴勇士大惊，手中更加用力，蒙泽抵抗得面色通红，为了给项羽制造机会，他一个人吸引了绝大多数匈奴人。 “呀！”蒙泽也大喝一声，一个重剑将匈奴人砍来的刀都荡开去，“羽弟，走！” 项羽见此，知道也没有机会了，头曼身中两刀，如果这样还不死，那只能说是他的运气了！随便从营帐里拿了一根木棍，项羽就打头准备冲出营帐。 蒙泽松口气，双手有些脱力，他可不是项羽。 “留住他们！”头曼爆发着自己的怒火，身上的两刀，将他的尊严踩到了脚底，他，可是这匈奴的第一勇士！ 项羽冲出营帐的时候，看到了项梁已经带人冲杀进来，松口气，“叔父！” 项梁听见声音，带着人就往这边杀来！ 蒙泽左手臂被划了一刀，双拳难敌四手，乱拳打死老师傅，蒙泽只是受了伤，已是大幸。好在，他与项羽背靠背，一人迎前敌，一人断后敌。 听见项羽的喊声，蒙泽也知道，援兵来了，“李守！撤了！” “诺！”李守也大喊一声，这会儿才露出自己的刀，砍杀了旁边的两个匈奴人，快速往项梁那边前进。 …… 身为匈奴部落的王子，冒顿原本也睡得很熟，虽说，最近部落中好像有大事，但在听见着火的呼喊后，他很不爽被惊醒，但直到，越来越乱的声音，以及，当他看见自己的父亲，居然被人伤了，他也是怒火中烧，从侍从手中接过刀，就准备上去迎敌。 再然后，他就看到了骑兵！ 没错！ 就是骑兵！ 在他们的营地内四处砍杀！纵火！ 不断的有子民倒下！ “披甲！”冒顿怒了！旁边侍卫赶紧给冒顿上了一件皮甲，这个时候，他的父亲重伤，身为大王子，他需要站出来，带着匈奴的勇士们，斩杀来敌！ 披甲之后，冒顿继续挥着刀大喊，“随我杀敌！” “杀敌！” “杀敌！” …… 蒙泽三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骑上了抢来的马匹。 “直冲过去！贯穿营地！而后一直往北！”蒙泽很快下达了命令！左手的刀伤深可见骨！蒙泽也清楚，自己这不到一千人，只能给匈奴人造成混乱，真想要重创匈奴，几乎是不可能的。 直到，蒙泽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匈奴男子，披着皮甲，挥着刀，骑着马就带着身后无数匈奴人冲过来的时候，蒙泽知道，这人，定然是匈奴贵族。 “弩箭准备！”蒙泽大喊，面对这种冲锋，秦弩，是最好的武器，但依照这速度，只能放一波。 “射！” 密密麻麻的弩箭飞射而出。 一阵弩箭入肉的声音以及惨叫声后，蒙泽看着已经来到眼前的年轻男子，重剑挥出。 刚刚，这年轻男子反应很快的伏低了身子，躲过了所有弩箭。 一阵金铁之声响起，蒙泽右手发麻，马匹却已经冲了过去。 寒冷的夜里，渐渐流失的血液让他有些发冷。 “杀！” “杀！” “杀！”项羽大喊三声，数百人的士气顿时涨了一截。 蒙泽来不及回头看，只知道，后面的那波冲锋，或许收获不错，因为，很快战士们也大喊着杀！ 胸口一热，蒙泽也大喊起来，“杀！” “杀！” “杀！” 手中的动作也多了些力气。 一路冲杀出去。 直到身下的马儿冲出了匈奴营地，蒙泽也丝毫不停的往北而去。 …… “所有人，加快速度！往北！”项梁大喊着，“跟上少将军！” “弩箭准备，后射！” 又是密密麻麻的一阵箭矢。 项羽驾着马，脸色阴沉，他看见蒙泽受伤了，如果不是自己，蒙泽不一定会受伤，可偏偏，那匈奴人的头领，中了这样两刀还是没有立即死去！这让他有些挫败！ 秦弩，绝对是进攻和退敌最好的武器。 一阵弩箭之后，追击来的匈奴人更少了。 冒顿骑在马上，越发的不甘，敌人并不多，但却偏偏冲出了他们的营地，还有数百名勇士损伤在敌人的箭矢之下。 …… “阿汗！快喊巫祝来！”阿尔看着头曼，大惊，他没有想到，刺杀头曼的两个人身手居然如此之高，直到现在，他的腹部和手腕还疼的厉害。 “来了来了！”一名老者被人抬了过来，看到头曼的情况，大惊，一刀腹部，一刀胸口，这样还能活？巫祝有知医者，通晓医术，具有“远罪疾”之祷祠及医术。“即符咒禁禳之法，用符咒以治病”，可愈疾活人。 而在这个时候的匈奴部落，巫祝，有着崇高的地位。 试问，哪一个匈奴人的成长不是充满了荆棘？谁能保证自己不生病？ 可，巫祝看到头曼的情况，也是大惊失色，他可不觉得，这样的伤势下，头曼还能存活…… 60.胜！ 匈奴的追击，也在战士们连续不断的秦弩射击之中停下了。 蒙泽清楚，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就是源源不断的追击。但先不管那些追击，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给受伤的将士们治伤，包括他自己。 身体越发的冷了。 他们绕了一大圈，回到了之前隐蔽的无名小山。 见到这里，蒙泽松口气，再也坚持不住，他觉得，他就快失血过多了，尽管，后来的时候，他扯了一块儿破布绑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夹着马腹的腿已经松开，因为是在匈奴营地中抢来的马，没有马镫。 所以，蒙泽自然而然的从马上栽下来了。 “兄长！”项羽大惊，赶紧下马，扶起雪地中的蒙泽。 项梁脸色不好看，他们八百余人冲击匈奴阵营，如今只余七百余人，几乎个个带伤，但他又庆幸，因为他们这一路前行，后勤做的很充足，备用马匹上，有足够的物资以及药材。这让他又多看了蒙泽一眼。 这是一个，很神奇的少年。 “众将，下马治伤！包扎伤口！”项梁开口，下了命令，然后就跑到项羽那边去了。 “羽儿，你可有伤？”项梁先是问了项羽。 项羽摇头，“没有，但兄长受伤了。” 项梁皱眉，“走，先扶进山洞。” 山洞内，火把被点起，这里距离匈奴营地，大概也有个十多里路，这种夜里，匈奴不会再追出来了。 蒙泽被项羽放在地上，项羽才看到了蒙泽左手臂那深可见骨的伤口，越发自责，如果他一开始就听蒙泽的话撤退，就不会有着伤了。 项梁很快从备用马的马背上拿出了纱布以及酒精。 出征前，蒙泽做了很多准备，不仅仅是军粮，更包括消毒的酒精以及针线。 他告诉过项梁，这并非是酒，而是救命的东西。 项梁快速的用匕首挑开了蒙泽手臂上的衣物，他们的衣物，是之前匈奴人的衣服，看上去脏的很。 挑开后，项梁也是吓了一跳，全是血。 快速的从竹节中倒出酒精，浸湿纱布，先给蒙泽清洗了伤口。 巨大的疼痛，让蒙泽的眉头皱起，意识也恢复过来，松口气，“伯父，羽弟。” “兄长你醒了？”项羽惊喜，要知道，在古代这会儿，这种伤一个不小心，就是要落下残疾的。 “嗯。”蒙泽点点头，项梁的动作没有停下，伤口疼的蒙泽连话都说不完整，这会儿蒙泽才看了看伤口，十多公分，最深的地方，连骨头都劈进去了。 可伤口一洗，血又不断的流出。 这种情况下，没有办法缝合，不然，伤口即便缝合了，也都是血肿。 “伯父，拿匕首，置于火上烤热，止血。”蒙泽咬牙说出这话，看向项梁。 项梁看了蒙泽一眼，点点头，将匕首递给项羽。 项羽接过，就去烧匕首去了。 这把匕首是铁制的。 很快，项羽就拿了匕首回来。 项梁稍稍摸了摸，摇摇头，“继续烤！烤得通红为止！” 项羽大惊，随后更是愧疚，走开。 等到匕首烧的通红，项梁接过匕首的柄，“忍着些。” 稍稍分开蒙泽的伤口，开始烙烫。 蒙泽觉得自己也是作，为什么要想这种办法出来！还有，他为什么要带兵来！ 一阵烤肉的香味…… 随后项梁快速的拿过针线，给蒙泽缝合伤口，包扎起来。 蒙泽已经疼的无话可说了。 以前总觉得，什么抗战的时候麻药不够直接手术……他敬那些先烈是条汉子。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有这样的待遇。 最后包扎好，蒙泽觉得他都快晕过去了。 是要被疼晕的。 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汗。 “兄长，食食。”项羽拿过肉干，是猪肉脯，他自己特意留着的。 蒙泽虚弱的笑笑，“多谢羽弟。” “兄长，若不是我……”项羽沉默，“对不起，兄长，日后我定然服从军令。” “一世人，两兄弟。”蒙泽呼出一口气，“没什么好说的，换做你是我，你一样会替我挡掉那些攻击。” “兄长。”项羽一脸感动，眼眶都红了。 “好了，不说这些，立刻吃东西休息，天不亮，我们就得走了。”蒙泽开口，随后站起身，伤口是很疼，但他是主将，既然没有死，他就要出现在将士们的眼前。他刚刚从马上栽下来，恐怕已经吓坏了不少人了。 “兄长，你不休息吗？” 蒙泽摇头，“走，随我出去看看兄弟们！” “嗯。” 项梁在包扎好蒙泽的伤口之后，也已经出去为其他将士们处理伤口了。 蒙泽走出山洞，随后就听到了一声声的少将军。 众人的声音中，依旧有着兴奋。 这一次，虽然他们的损失也大，但，斩获更大。 “将士们！食干粮，吃饱喝足，休息一个时辰，我们即刻南归！”蒙泽下了命令，南归！ “诺！” “此战，项羽重伤匈奴单于头曼！一刀腹部，一刀胸口！头曼恐怕凶多吉少！我们，大胜！” “胜！” “胜！” “胜！” 其他人看向项羽，眼中，没有嫉妒，只有羡慕与祝福！他们知道，回去之后，项羽恐怕就要成为贵族了！ “一路走来，我等屠匈奴部落八个！杀匈奴人不计其数！为我大秦被匈奴欺负的子民，讨回了些利息！此次攻打匈奴单于部落，虽有损伤，我们也丢了不少兄弟，但，我相信，我们的斩获，要多于战损！南归之后，自行与上官报功劳！” “多谢少将军！” “少将军万胜！” 事实上，每个人都是军功累累，但蒙泽让他们也自行上报，这说明了蒙泽对他们的信任。 “日后我们再讨伐匈奴！兄弟们可就是老卒了！”蒙泽笑笑，“记住，努力活下去！回去的路，才是最辛苦的！” “诺！” 项梁很是感慨，因为蒙泽这个人，实在不像是一个少年。 相比起来，他觉得项羽就弱势了许多。 在培养教育方面，他觉得他输给了蒙恬。 但手中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 不断的给受伤的士兵们包扎。 当然，士兵之间，也互相包扎。 经历过这长途奔袭，数次夜袭匈奴人部落，加上这最后一次，众将士本就深厚的感情，也越发深厚。 61.归途（一） 天还未亮，蒙泽稍稍睡了一会儿，就睁开了眼睛，他们，要南归了！ “出发！” …… “巫祝，我父亲到底如何了！”冒顿很烦躁，自己的父亲身中两刀，受了重伤，到现在，巫祝虽然已经处理了刀伤，但，自己的父亲气息却越来越弱…… “如果阿汗今晚能挺过去，那就是长生天保佑！”老者淡淡的开口，作为这个部落的巫祝，他身份也算尊贵，只是，头曼的伤，他确实无能为力。 冒顿双拳紧握，这个时候，他也无能为力，“阿尔！” “大王子！”阿尔微微弯腰。 “吩咐下去，所有部族！但凡见到南人，杀无赦！即刻通知各王！” “诺！” 随后，一匹匹快马从匈奴营地向四面八方奔跑而出。 头曼觉得身体忽冷忽热，分明，现在是冬天才是，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听见了冒顿的惊呼，看到冒顿眼中的血丝，他心里有了许多安慰，这，终归是自己的儿子啊。“冒顿。” “父亲！你现在觉得如何了？” “咳咳。”头曼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咳了几声，胸口和腹部都很疼，他能做上匈奴的单于，靠的也是武力。一路走来，受过的伤，也是不计其数。这些年整合了匈奴部族，才过上了稍稍安稳些的日子，却没有想到阴沟里翻了船，被人刺杀了，差点就死了。 “父亲，喝水。”这个时候的冒顿年轻，很是崇敬自己的这位父亲，赶紧拿过水杯，让头曼喝了一口。 头曼喝过水，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但依旧虚弱，“现在什么时候了？” “第二日了，父亲睡了好几个时辰。”冒顿开口，看向头曼，“儿子昨夜就让人传信各部，见到这批南人，格杀勿论。” 头曼微微点头，“冒顿，我们，都轻敌了啊。” “是。”冒顿也承认自己轻敌了，若非如此，也不会有昨夜的事情。 “昨夜损失如何？” “马料损失数百石……勇士们阵亡三百余人，重伤五百余人……”冒顿报告着昨夜的损失，“但我们，只留下了不到一百的南人……” 这样的战损比，让头曼眉头紧锁，“冒顿，你觉得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父亲，这事儿终归是我们劫掠南人在先，南人这是报复。”冒顿微微皱眉，就开始说起自己的想法，“但此次，他们竟然摸到了我们部落这里，这说明，南人当中有熟悉地形的人，而且，他们有智者。” 头曼点点头，“继续说。” “父亲，如今的我们，还不具备与南人争锋的实力。我大匈奴，如今四面之中三面皆敌！南人技艺先进，我们需要先除去其他几面的敌人，壮大实力……”冒顿的意思很明确，他们，必须隐忍。 头曼闭上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淡淡的开口，“冒顿，你先出去吧。” “是。” 头曼心里知道冒顿说的，是对的，但他却依旧很不爽。他手下如今也有十数万控弦之士，却生生的被人刺杀。刺杀之后，自己的儿子居然说，只能暂时隐忍？ …… 蒙泽等人已经跑了好一段路了，也遇到了小股的匈奴骑兵，也被蒙泽他们吃掉。 “兄长，我们遇到的匈奴人，次数越来越多了。”项羽带着人又除掉一股匈奴骑兵后，皱着眉头，看向蒙泽。 蒙泽也知道，这会儿，恐怕所有匈奴人，都在找他们，“无事，我们加快前进！匈奴人的消息，也不会传得如此之快！直接以最快的速度，过最短的路程，回上郡！” “诺！” 他们一人双马，真要跑起来，匈奴人确实也跑不过他们。 蒙泽眉头皱起，身上本就有伤，又要一路骑马风霜，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更别说其他战士。但他也没有办法，必须及早回去，在这草原上，多留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天色又渐渐的暗了下来，一路下来，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目标，蒙泽禁止所有人生火，是以，大家只能喝雪水，吃点炒面粉以及肉干。 “少将军，今日有十几个将士出现了发热的迹象。”项梁看向蒙泽，他没有想到，那所谓的酒精居然真的有用！要知道，几乎所有人都带着伤的！却只有十多人发热…… 蒙泽眉头皱起，“伤口如何？有红肿吗？” “嗯。” “伤口重新以酒精清洗，若有脓肿，引出，一定要用干净的纱布包扎。” “诺。”项梁点头应下，随后去吩咐手下的士兵。经过这么长时间以来，项梁的本事也被将士们承认，在将士们看来，项梁就是蒙泽的幕僚。 所以，大家也很尊敬项梁。 呼出一口气，蒙泽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暗道，幸好是伤在左手，不然自己生活都会诸多不便了。 “兄长，猪肉脯！”项羽把自己的猪肉脯递给蒙泽。 蒙泽笑着接过，他知道，项羽自己吃的，是路上制程的牛羊肉的肉干，味道比起猪肉脯来说，差远了，“羽弟，有没有想过，回咸阳之后，是怎样一番光景？” 项羽嚼了一块肉干，一屁股坐下，皱起了眉头，“皇帝陛下，会赐宅院给我们吗？我与叔父如今在咸阳，还未有居所。” “当然会。”蒙泽笑笑，“还有呢？” “还有？”项羽看了看蒙泽的左手，“我一定勤练武艺，日后于战场之上，定然不会让兄长再次受伤了。” 蒙泽鼻子一酸，差点儿红了眼眶，心里暖流涌动，“放心吧，这次是意外。再说了，我的武艺，也不过是正在长成！再过几年，这天底下，能敌过你我的，有多少？” 项羽叹气，“也不知那头曼老儿死了没有。” “看天意吧。”蒙泽笑笑，虽然他觉得，那两刀也蛮深的，但头曼的身材，怎么说呢，可不仅仅是壮，还胖，这人的厚度挺厚的，所以，那两刀，加上有皮甲的阻挡…… 蒙泽觉得还是得看天意，当然，他觉得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是治不好的，若是治好了，那只能说头曼命大了。 62.归途（二） “报告少将军！前方有匈奴骑兵！” “多少骑？” “约五百之数。” “传令，所有人，上马！”蒙泽站起身，将没吃完的猪肉脯往怀里一塞，翻身上马。 慢慢的调转马头，看向众人，“将士们！匈奴人又来给咱们送功勋了！你们说，怎么办！” “杀！”一旁，项羽率先开口，大喝一声！ “杀！” “杀！” “杀！” 众人跟着呼喊，眼中，多了狂热，这一次他们只要安稳回去，最少，都能升个大夫，甚至于，官大夫。 如今匈奴追兵再来，这万全是给他们叠加功勋的机会。 “好！随我列阵迎敌！”蒙泽还是欣慰，“弩箭准备！” 秦弩，对匈奴骑兵最好的迎头痛击的方式，经过几次战争下来，每个人也就只剩下不到五十支箭了。 蒙泽再一次调转了马头，看向前方，静静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北风呼号。刮得人脸上生疼。 偶尔有战马打个响鼻。 渐渐的，视野中出现了黑点。 蒙泽清楚，那，就是匈奴人。 直到匈奴人越来越近，蒙泽眯了眯眼睛，直到，匈奴人到了秦弩的射程，“放！” “咻！” “咻！” “咻！” 密密麻麻的弩箭飞出。 正往前冲的匈奴中箭之后从马上摔下。 当然，一个冲锋之后，蒙泽他们也很快进入了匈奴人的射程。 余下的匈奴人边冲边张弓。 “弩箭准备！射！” 第二轮弩箭很快也向前飞出。 又有一批匈奴人从马上倒下。 “杀！”蒙泽举起手中的剑，冲向前方。 作为主将，他要让其他战士也看到他的勇武。 “杀！” “杀！” “杀！” 蒙泽，作为蒙恬之子，作为主将，都悍不畏死，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好怕的？于是继续往前冲。 很快，蒙泽以及项羽等人作为第一梯队的冲锋，插入敌人的队形，很快砍翻好几个匈奴人。 马儿继续往前跑着。 两轮弩箭加一轮冲锋下来，匈奴人还剩下不到百人。 剩余的匈奴人大惊，四下看看，头也不回的跑了。 蒙泽笑笑，“所有人，继续前进。” “驾！” …… 咸阳，下了大雪。 一个月了。 距离蒙泽他们出征，已经过了一月。 这一月之中，有许多人都担心着。 “师父担心泽弟吗？”扶苏看着愣愣发呆的蒙恬，笑笑。 “什么？”蒙恬反应过来，并没有听清扶苏说的话。 “吾是说，师父担心泽弟吗？”扶苏笑着又重复了一遍。 蒙恬无奈笑笑，“自然是担忧的。泽儿，从小到大，还未独领一军……” “师父要相信泽弟。”扶苏无奈摇摇头，“泽弟早已具备了独领一军的资格，更何况，泽弟还是天佑之人。” “诶。”蒙恬叹口气，“公子，此前我告诉你的，你当牢记。” “吾知晓。”扶苏点点头，此前扶苏在知道了蒙泽那个梦之后，蒙恬告诫过他，少说，多看，多听，多学。“吾也知晓师父在担忧什么。” “师父，父皇虽有缺点，但父皇对于泽弟的喜爱，也并非作假。”扶苏笑笑，“你看，连琉璃这等生意，父皇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泽弟一起经营。甚至我都羡慕泽弟，能与父皇那般亲近。” 蒙恬微微皱眉，“这不叫亲近，这叫没大没小。” 扶苏笑笑，摇头，“师父不懂，到了父皇那个位置，是很孤独的。我们所有人都在仰望他，所以，他需要一个能够平视他的人。” “平视？”蒙恬眉头皱的更深，“若如此，泽儿与宠臣有何区别？” “宠臣与否，且看泽弟功绩不就明了？”扶苏笑笑，“师父是身在局中。您蒙家，以忠勇立家。是以，您不希望泽弟是通过其他方式获得功勋。” 蒙恬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间，有人急忙进来，“将军！上郡急报！” “拿过来！”蒙恬接过一个小竹筒，打开，竹筒之中是一块绸布，看后，惊喜的道，“泽儿他们昨日一早，已回到上郡！” “当真！”扶苏也激动的站起身，接过布帛，“哈哈哈，大胜！我这就去禀告父皇！” “同去！” “哈哈哈！” 一个多月来的期待，如今终于知道了消息，可谓是喜不自胜。 …… “哈哈！善！大善！”始皇看着手中的布帛，“蒙爱卿，你蒙家一门忠勇啊！千人出战，还能有六百余人回来！重伤匈奴单于！屠匈奴部落数个！杀敌不知凡几！大善！” “陛下过奖。”蒙恬不管蒙泽到底立有多少功勋，只要平安回来就好。 “扶苏！小蒙爱卿回归之日，你，代朕出城迎接！” “诺！”扶苏应下。 一旁，赵高见状，“天佑大秦！天佑陛下！大秦万胜！” “哈哈哈！” 始皇很开心，最近一个多月来，琉璃工坊赚了好些钱，四六分之后，他发现他居然多了好些钱。始皇从不觉得他有财迷属性，但这又是自己“经营”的生意，他也上心了一些。 …… 蒙泽好好的睡了一觉。 一路南来，遇到的追兵不知多少，一次次的突出包围，一次次的杀敌，连他都有些累了。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 身上又舔了几道新伤。 连项羽，都中了一刀。 可见追兵之凶猛。 一回上郡，上郡郡守立刻派士兵来接收他们这支部队，热食，汤水…… 蒙泽想了一想，这一路，他居然一个多月没有洗澡了……简直可怕！ 于是刚到上郡，就要了热汤沐浴！ 至于身上的伤口…… 先洗澡了再说吧。 洗完澡，也洗完了长长的头发，蒙泽才觉得，人活了过来。 他身边，是一个个木桶。 项羽也在泡澡。 项梁也是。 还有好一些战士们都在泡澡。 大冬天，洗个热水澡什么的，最舒服了。 “少将军！我们回来了！”旁边，李守呼出一口气，“在出征之前，我以为我们回不来的。”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但没有想到，我们回来了！”另一名战士开口，有着庆幸。 “我们不仅回来了！还带着功勋回来了！”蒙泽笑笑，“回咸阳之后，封赏很快就会下来！都说说，你们想做些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取个媳妇儿啊！” “啊哈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 “娶个媳妇儿，生个娃，这样，以后再上战场，也不怕断后了！” “哈哈。” 63.归途（三） 回来的日子，大多是无忧无虑的。好些人直接在浴桶里就睡着了。 包括蒙泽。 “慢点儿慢点儿！”上郡郡守指挥着手下的人慢慢的一个个将这些泡澡泡睡着了的人抬到床榻上，然后让大夫们再一次给了战士们诊治，包扎伤口，确保尽力做到最好。 但依旧有一部分将士，无法再上战场。 稍稍整顿了一番，回到上郡的第一夜，众人睡得很熟。 只是，千人出征而六百余人回。 终究，还是有三百多人永远的留在了那片草原上。 蒙泽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项羽早早的已经在喝着小米粥，吃着朝食。 翻起身，蒙泽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有伤口的地方重新包扎过了，微微感叹，他居然真的回来了。 “兄长醒了？” “嗯。”蒙泽点点头。 “兄长快来食食，已经好久没有吃过粟米粥了，如今吃来，竟这般美味。”项羽睁大眼睛，“终于不用再嚼肉干了！” 蒙泽笑着摇头，站起身，“依你的性子，这粟米粥吃过几天，准又要换花样了。” 项梁刚好端了吃的走进来，“少将军醒了？” “嗯。”蒙泽点点头，“伯父也休息好了？” “现在啊，我也赞同羽儿的说法，这粟米粥啊，当真是香。”项梁哈哈大笑，给蒙泽端了一碗，又给了蒙泽一个鸡蛋。 蒙泽笑着接过，“多谢伯父。” 小米粥，是很香，至少，对几乎吃了一个月炒面粉加肉干的人来说，再合适不过。 “我们回到上郡的消息，应当已经传回咸阳了吧？”项梁看向蒙泽。 蒙泽点点头，“应该是的，咸阳到上郡，消息传递不过一天多一些的时间就足够。” “如此一来，你父亲也能放心许多。”项梁笑笑，“你父亲那个人，我看得出来，表面冷漠，内里如火，对你，还是很在意的。” 蒙泽失笑，点点头，“确实如此。” “你叔父呢，就比较活泼了一些。”项梁继续笑着，“你蒙家一个蒙恬，一个蒙毅，一武一文，加上你现今也十分得今上的宠信，日子，看上去风光无比啊。” 蒙泽点点头，“确实是，看上去风光无比。但，这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我与我父亲，与我叔父，终究是不同的个体。实在不行，我三人各自开府，也就是了。” 项梁楞了楞，随即也点点头，“这倒也是。” “回咸阳之后，我会向陛下举荐伯父担任蒙家军军师的位置，虽然，军师还不算一个正式职位，但自伯父起，军师就会成为正式的职位。”蒙泽笑笑，“至于羽弟，羽弟骁勇，恐怕封侯不在话下。” “十四岁封侯！”项梁眯了眯眼睛，“未免，太过于年轻了。” 项羽放下碗，看向项梁，“叔父，为何不可？年轻就年轻，又非我项羽没有本事。” 项梁皱起眉头，不知思考着什么。 蒙泽笑笑，“伯父，届时，羽弟一朝成名天下知。任谁，都会知道有一名十四岁少年重伤匈奴单于头曼！这样的功绩，封侯并不过分，更别说，羽弟手中还有其他军功。” 项梁叹口气，这样一来，他项氏一族，从他和项羽开始，就要开始为赢氏卖命了，但这天下……也确实只能为赢氏卖命了啊。 …… 大雪纷飞，咸阳城外，长亭一座。 扶苏披着厚重的披风，站在亭子中，看着外面的风雪，看向，北方。 那个方向，是蒙泽他们要回来的方向。 “公子，君侯他们还有十里就到了。”有一士兵来报。 “嗯。”扶苏点点头，他在几年前，拜师蒙恬，那个时候，蒙泽还小，只知道练武。因为在蒙家，武力是衡量一个人优秀与否的重要条件之一。他看过蒙泽的苦练，也清楚蒙泽在军中的表现，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儿，练武练到满手血泡，练骑术练到大腿破皮，那么，这个人为什么不会成功。 蒙家的训练严苛，他拜师蒙恬，于练武一道上，也未曾落下。蒙恬，可是如今大秦的第一勇士。 他是皇帝陛下的长子，日后接任那个位置的人，虽说不需要练成高手，但也要学会一些用以防身。 于是，他和蒙泽的第一次对打，就开始了。 他好歹，也比蒙泽大了许多岁，但是，结局很惨淡，被蒙泽虐的很惨。 于是，扶苏就再也没有和蒙泽打过了。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打败，那种感觉和滋味……很是奇妙。 就在扶苏胡思乱想的时候，远处，出现了一个个小黑点，慢慢的，那些黑点能隐约看出是个人的模样。 “公子！君侯他们到了！” “嗯，下去吧。”扶苏挥挥手，嘴角带着笑意，看向远处，其实，如果可以，他也想像蒙泽那般驰骋疆场。眼睛眯了眯，想起那绝密的秦史之中，他在日后被匈奴围于白登山，不得不送女和亲，何其耻辱。 扶苏就那么站在亭子中，静静的等着。 亭外是风雪。 蒙泽在见到前面有人的时候，就知道，是有人来接他们。 但他没有想过，会是扶苏。 “见过公子！” “泽弟说笑了。”扶苏赶紧扶起蒙泽，“来，进来。” 这个时候，旁边的侍从也赶紧将准备好的酒肉端给其他战士，风雪天，总要吃点热的，压压惊。 “多谢公子。”蒙泽笑笑，随后招呼项羽与项梁一起进了亭子。 “此战，父皇很高兴。”扶苏看向项羽，“真没有想到，项小兄弟才十四岁，竟已经能重伤匈奴单于，如此骁勇了！真乃我大秦之福啊！” “公子过奖。”项羽笑着拱拱手。 “来，扶苏敬三位一杯。”扶苏拿起酒杯，率先干了一杯。 “多谢。”蒙泽三人也自然是喝下了酒，这个时代的酒，度数并不高，对蒙泽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他在弄酒精的时候，还留了一部分白酒，想来过了这一个月，可能味道会稍稍好一些了。 “泽弟，父皇已在宫中为你们设宴，款待众位将士！”扶苏放下空的酒杯，看向蒙泽。 “嗯，我会吩咐他们，好好安稳一些，别太大惊小怪。” “哈哈哈。” 64.封赏（一） 扶苏拿起酒樽，走出了亭子，立于风雪之中，开口，“将士们！吾曾于咸阳宫外，送尔等出征！今日再见诸君，喜不自胜！今日扶苏只得以浊酒一杯，与诸位共饮！多谢诸位，为我大秦南征北战！请！” “谢公子！”将士们也是被扶苏的一番话，弄得眼眶红红。 这个时代，阶级分明。 在将士们看来，扶苏贵为皇帝之子，与他们共饮，是他们的荣幸。是以，有人感动得红了眼眶。 …… 当蒙泽带着剩下的，还活着的将士，与扶苏并肩骑马，于风雪之中，赶往咸阳宫。 路上，咸阳百姓报以热烈的呼好声。 “谁是项羽？”百姓中有人疑惑，“听说才十四，就能重伤了匈奴单于！” “看，就是那个！”有人指了指蒙泽右侧的项羽，“当真是个少年！” “玄机侯今年也不过十六啊！” “都是我大秦的好儿郎!” 项羽骑在马上，心花怒放，骄傲，自豪，少年人该有的得意，他都有了，原本严肃的脸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笑意。 少年人，并无诸多城府。 这，才是少年应有的表现。 蒙泽与扶苏相视一笑，尽在不言。 而项梁，也是红了眼眶，几年前，他们项氏一族，得胜而还的时候，百姓们也是这么看他的，“父亲，我定会让我项氏一族，重新站起！” 很快，在百姓的议论之中，他们到了咸阳宫外。 蒙泽与扶苏下了马，众人自然也跟着下马。 看向前方，蒙泽笑了笑，“孩儿见过父亲！” 蒙恬点点头，心里自不用多说，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到宫门外来接自己的儿子，“将士们，你们辛苦了！” “忠肝义胆！勇武传魂！” “忠肝义胆！勇武传魂！” “忠肝义胆！勇武传魂！” 六百余人，包括蒙泽项羽项梁在内，全都将右手置于胸前，大声呼喊着！仿若这天地间，只有他们。 团队，是最能磨炼人的一个地方。 “陛下派我蒙恬，于宫门外，迎接诸位有功之士！”蒙恬笑笑，大声的道，“多谢诸君为大秦征战！得胜而还！诸君，请！” 蒙泽笑笑，“将士们，与本将一同入宫，面见陛下！” “诺！” 随后，蒙泽带头，与蒙恬一起入内，其他六七百人也跟在了后方，可谓是浩浩荡荡。可得胜而归，这宴赏有功之士的流程，是早已定好的。 很快，他们到了殿门外。 这一场流程，蒙泽自然早就清楚，带头脱了鞋子，走进殿内。 才看到原本就宽大的大殿，放了数百张案几，案几之上，酒菜已经备好。 在这个时代，祭祀，上朝，都需要脱鞋。为何？因为这个时候的坐姿，是跪坐。鞋子整日踩于泥土之中，会很脏。若船鞋跪坐，会弄脏自己。 将士们自然也是有样学样。 有几个微微有些脚臭的，脸色不太自然。 但一进到殿内，发现芳香四溢，却是熏香。随后他们的脸色，也就正常了。 始皇，早就坐在上首，笑眯眯的看着众人，直到最后，看到有人是缺着胳膊的，也站起了身子，收起了笑容。 在大秦，注重军功。 军士，是受人尊敬的。 特别是，大秦也是因为有了这群人才有了这个天下，始皇更不会随意嘲笑他们。 “见过陛下！” “见过陛下！” 众人跟着蒙泽行礼。 “免礼，入座。”始皇的声音，自有威严。 “谢陛下。”于是，蒙泽带头入座，身后六百余将士，也分头入座。 “诸君为我大秦战，朕，在此谢过。”始皇看向众人，也看向蒙泽，项羽以及项梁，“今日，诸君凯旋，朕于大殿设下酒宴，犒赏有功之臣！赵高。” “诺！” “宣诏！” “诺！”赵高应下，拿出竹简，“今有蒙氏子，泽，忠信仁孝，才思敏捷，献水泥、造纸之术于国，领千人征匈奴凯旋，重伤匈奴单于，杀敌不知凡几，加封食邑千户！” “谢陛下！”蒙泽率先高呼。 “今有吴中项氏子，羽，骁勇善战，杀敌致果，夜袭匈奴单于，重伤之，封果毅侯，食千户！赐宅院一座。” “谢陛下！”项羽一脸喜意，开口道谢。 “余下众人按军功各有封赏。” “臣等，谢过陛下。”众人自然也是开心的，他们毕竟是普通的军士，此次出征，有了这么多功劳，已经足够他们升职的了。这么多人，皇帝陛下也不会一个个的封赏过来。 “来，诸君，共饮！”始皇拿起酒樽，遥敬众人，而后率先喝酒。 众人自然也是跟着喝下了第一杯酒。 喝了这杯酒后，气氛也就放松下来，毕竟，是犒赏的宴席。 蒙泽拿起筷子，夹了点儿萝卜，这大雪天的，可见不到绿叶菜，之前吃肉干，可是把他给吃坏了。 “项小爱卿。”始皇挥挥手，“你来。” 项羽放下筷子，站起身子，走出，“陛下。” “来给朕说说，你是如何重伤的头曼！”始皇笑着开口，对于笼络人心，特别是笼络这样的年轻人，始皇用起手段来，毫无压力。 项羽看了蒙泽一眼，只见蒙泽朝他点点头，于是项羽开口，“臣与兄长一路往西北方向而去，在大河一段，因大河结冰，于是牵马过了大河。” “大河竟会结冰？” “是，据兄长说，冰层厚者可有三尺。”项羽点点头，“臣是不知，但将士们的马，倒是都真的过了河。” 始皇点点头，“原来如此。” “过了大河，臣等一路西进，终于，寻到了匈奴单于所在的部落……” “那时，臣与兄长对视一眼，而后臣率先发难，将那匈奴单于，一个撞击，给撞回了营帐之内……” “臣只可惜，那匈奴单于已经披甲，若不然，臣第一刀便取他性命。” 项羽确实是觉得可惜。 还害得蒙泽受了伤。 “项小爱卿今年当真十四？”说句实话，始皇是喜欢猛将的，特别是项羽这种，有万夫不当之勇的。 “回陛下，是。”项羽点点头。 “哈哈哈！好啊！”始皇大笑，“可为我大秦之栋梁否？” “臣，必定为大秦赴汤蹈火！”项羽应下，说出了自己的忠心。 蒙泽挑眉，“臣为陛下贺！陛下又得一猛将！” “哈哈哈！” 65.封赏（二） “赵高，取朕之衣裘，为项小爱卿系上！”始皇很开心，确实，项羽的如今才十四岁，就已经如此勇武，日后，等他长成，恐怕还不知道能有多厉害。加上此前蒙泽所口述的秦史之中，对于项羽的评价，西楚霸王，冠绝四方，始皇早就生出了爱才之心。 “诺！”赵高从一旁取过一件带着毛领的披风，走到项羽身旁，系上。 “臣，谢陛下。”项羽再一次谢过始皇，心里，生出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陛下待臣至此，臣定不负国恩！” “哈哈！好！”始皇很满意，摸了摸胡子，“项小爱卿，入座。” “谢陛下。” 蒙恬眼中精光闪过，不知在想些什么。 蒙泽倒是笑了笑，这么一出之后，项羽对大秦，恐怕也要死心塌地了，而项氏一族本为楚将，如今项氏一族获得了功勋，接受了封赏，同时也是对六国的其他遗族释放一个善意，只要你们对大秦有贡献，大秦是不会不接受你们的。 看了一眼项梁，项梁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项羽是他的侄子，如今被封为侯，也是正常，项氏一族，倒是真的会重新在项羽手上崛起了。 蒙泽站起身，“陛下。” “哦？小蒙爱卿何事？”始皇笑笑，放下手中的杯子。 “陛下，臣为陛下举荐一人。”蒙泽拱手，笑笑。 始皇心里自然有了计较，毕竟，在这场宴会开始之前，蒙泽就有过传信，“何人啊？” “项氏，项梁。”蒙泽开口，看向项梁，“即果毅侯项羽之叔父，前楚将项燕之子。通军阵，善谋略。” 项梁没有想到，蒙泽会在这众人面前，亲自向始皇举荐他，心里多了些感动，要知道，今日之宴会，还不仅仅有始皇，包括李斯、扶苏、蒙恬、蒙毅以及王贲、李信等一众将领与官员，也多多少少都有在场，蒙泽在这里举荐，是想把他介绍给大秦上层认识。 “哦？”始皇看向了项梁，今日，是他与项梁的第一次见面。的确，项梁给他的感觉，与项羽是不同的。项羽年少，城府不深。而项梁并非如此。 项梁见此，也站起了身子，出列，“草民项梁，见过陛下。” “免礼！”始皇赶紧挥手，“汝便是项梁？” “是。”项梁点点头。 “陛下，此次出征，正是项梁，建议我等混入匈奴部落，而非强攻。”蒙泽笑笑，“加之其又善军阵，臣，请荐项梁为我蒙家军军师一职。” “军师？”始皇还是有些惊讶的，这个时候虽有军师的说法，但是军师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职位，最多，也就算是将军的私人幕僚而已。 “是。”蒙泽点点头，“我大秦如今虽四海升平，但，北有匈奴，南有百越，依旧需要武功平定。” 始皇点点头，随后开口，“项梁，尔可愿为我大秦出力？” “草民，愿意！”项梁一拜到底，到底，他要恢复项氏一族的荣光，此刻，不得不靠着始皇。 “哈哈！善！”始皇也很满意，“如此，便由汝担任蒙恬爱卿所掌之军军师一职，直属太尉所辖，位比九卿，秩比二千旦。” “臣，谢陛下！”项梁谢过始皇，眼中微微有着湿润，他项氏一族，终究是要重新崛起了，“臣定为陛下，开疆拓土，以报陛下厚恩！” “哈哈哈！善！项爱卿，请起！入座！”始皇很是满意，一场宴席，收了两个未来敌人的心，把他们收作了自己的手下，始皇自然是很开心的，而且，项梁当的是蒙家军的军师，有蒙恬看着，翻不了天。 “诸君，共饮！” “谢陛下！” “愿我大秦，代代相传！千秋万世！”众人饮尽后，赵高又郑重的向着始皇行礼，开口。 蒙泽挑眉，无奈，也是拱手，“元我大秦，代代相传，千秋万世！” “哈哈哈哈！” …… 酒过三巡，气氛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众人私下也开始谈论起来，当然，蒙泽，项羽，项梁，依旧受到了始皇的重点关照，详细询问此战的各种细节。 始皇最后也不得不感慨，“此战当真是惊险，若有一丝差错，小蒙爱卿与项小爱卿，就万劫不复了。” “是啊。”蒙泽与项羽也点点头。项羽还是有些愧疚，虽然，蒙泽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蒙泽随后看了看项羽，笑道，“羽弟，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项羽想了想，开口，“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谁知之者。是以，我想先回一趟家中。” 始皇很显然也是听见了这句话，面色不变，这句话，在蒙泽所说的秦史之中，亦有记载，笑了笑，“项小爱卿说的是。楚地多豪杰，江东之人亦是骁勇善战，当年灭楚……” 始皇无奈摇摇头，“当年灭楚一战，汝祖父项燕，可惜了。” 这话一出，项梁沉默，项羽点点头，“陛下说的是，臣知晓，两国交战，立场不同。” 项梁则是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臣少年之时，遍观七国，唯楚未曾变法。楚曾生叛乱，诸大族私兵走向台前。芈原左使便是想变法，也困难重重，被其他贵族诽谤，最后……”说着，项燕摇摇头，其实那个时候的楚国，问题已经很大了，想要强大，必须变法，可是，但凡变法，便会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让变法困难重重。 “是以，即便秦楚未曾一战，大楚，终究还是会灭。”项梁闭上眼睛，说出了这句话，这样一段话，也就是将当时的楚国剖析给始皇他们听了。 而芈原，也就是屈原，想要变法，都被流放…… 相当于变法失败。 几个大族拥兵自重。 楚王的威势，只会越来越低。 说出这番话，项梁也才把心结真正的放下，当时，是其他几个大族一起把项燕推向前台，让他来主持扛秦的大事，而其他几个家族的私兵，虽然纷纷开赴前线，但…… “项爱卿能这般想，朕，甚欣慰。”始皇摸了摸胡子，“若汝父还活着，愿意为我大秦出力，朕定然也不吝军职，只是，可惜了。” 66.蒙瑞 宴席结束的比较晚，蒙泽回到家中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一顿宴席，宾主尽欢。 蒙恬也对项梁释放出了善意，两人与宴席上，也拼了一回酒，当然，最后谁也没有喝得过谁。 看着站在府门外的老卒，管家，以及自己的母亲、妻子和妹妹，蒙泽忽然鼻子酸了酸。 “恭迎君侯凯旋！君侯威武！” “恭迎君侯凯旋！君侯威武！” “恭迎君侯凯旋！君侯威武！” 听得面前的人大声喊了三声，蒙泽、项羽、项梁以及跟着蒙泽回蒙府的将士，也都用手敲着胸甲，“大秦万胜！” “大秦万胜！” “大秦万胜！” 大秦以武功平定天下，横扫六合八荒，最重军功。出征归来的将士，最是受人尊重。蒙家的老卒们，单膝跪地，欢迎着蒙泽。 蒙泽走上前，一个个的扶起他们，连说不用如此。 最后，蒙母、蒙月以及赢阴嫚，走到蒙泽身边，为蒙泽卸甲。 项羽与项梁家中尚无妇人，但蒙母也早就考虑好了，走过去几名妇人，为他们二人也卸了甲。项羽被封为果毅侯，始皇也赐了一座宅院，可现在院子里又没有什么人，如何居住？是以，自然只能跟着蒙泽先回蒙府。 项梁很感激蒙家主母想得周到。 也让他感受到了为大秦征战的荣耀。 而后，又是一场宴席，蒙家的宴席。 …… 蒙泽躺在床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懵，喝得有点多，从中午开始，一直到晚上，喝了不知道多少，好在，这个时代的酒，度数并不高。而他也没有把之前留下的蒸馏酒拿出来。 “夫君可是醉了？”赢阴嫚看着发呆的蒙泽，慢慢的为蒙泽宽衣，当看见蒙泽身上的伤口，以及还包扎着的绷带，就红了眼眶。 “怎的哭了？”蒙泽更楞了，他自己好像什么也没做啊，随后，就看到赢阴嫚，自己的妻子，抱住了自己，泣不成声。 蒙泽呼出一口气，双手在赢阴嫚背后轻轻的拍着，“好了，没事儿，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赢阴嫚边哭边道，“夫君以后，还会出征吗？” 蒙泽笑了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触碰了，除了自己的父母亲人，还有一个人为他担忧至此，他何德何能，不论以前如何，未来如何，现在，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妻子，因为无论如何，他都再也回不去了。“我身为大秦的将军，自然是要出征的！不过，你放心，以后这样的冒险会很少。” 轻声细语。 “对了，今日怎么没有见到婶婶？”蒙泽开始转移话题。 “婶子生产了。” “真的？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男孩儿。”赢阴嫚忽然想起了什么，松开蒙泽，“很是可爱。夫君，我们何时会有自己的孩子？” 蒙泽失笑，“再过两年，现在你我年纪还太小了。”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你要让我当爹？太过分了吧！ “取名字了吗？” “取了，蒙瑞。” “泽瑞的瑞？” “是。” “哈哈，我有弟弟了！以后这小子要是不听话，我就抓起来打他pp！” …… 项羽和项梁依旧被暂时安排在蒙家的客房，俩人喝了很多，也醉得差不多了。 “叔父，这一切，是真的吗？”项羽有些晕乎乎的。 “是。”项梁笑笑。 “叔父，我当真被封为侯了？” “是。” “叔父，我们项氏一族，可以再一次站起来了！” “是。”项梁的语气中，也多了些激动。 “叔父！待咸阳这边事情整理一番，我们回去一趟吧。” “好。” …… 蒙泽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重新让人给伤口换了药，穿上衣服，就带着赢阴嫚去给蒙恬和蒙母见礼。 “父亲，听阴嫚说，婶婶已经生产？” “嗯。”蒙恬点点头，“一名男孩儿，取名蒙瑞，与你的名字，相合为泽瑞。” “晚一些孩儿想去见一见弟弟。” “去吧，不过，别过分打扰婶子休息。” “诺。” 吃完早餐，也就是朝食，蒙泽提出要去看自己的弟弟，项羽表示也想一起去，蒙月表示也要去。 于是，一行四人，就到了蒙毅所居住的院子。 “少将军。” “嗯，婶子可在？” “夫人正在休息。” “我叔父呢？” “老爷去宫里了。” “行，与婶子禀告一声，就说我来看看她。” “诺。”下人很快去禀告一声，虽然蒙恬与蒙毅没有分府，但是在整个蒙府内，两家人还是有所区分的。 很快，蒙泽就在下人的带领下，去看了蒙毅的妻子，当然，也见到了自己那位刚出生的堂弟，蒙瑞。 “小孩子原来长这般模样！”项羽笑嘻嘻的开口。 蒙泽笑笑，用手指戳了戳那小孩子的脸，“真软！” “是极！” 蒙月和赢阴嫚翻了翻白眼，“婶婶，你看兄长！竟把瑞弟当玩具一般！” 蒙毅的妻子无奈笑笑，在她看来，眼前这几个人都不过是小孩子，“好了，泽儿，你好歹也是兄长。别闹了。” “诺。”蒙泽笑笑，将孩子放回小床上，“泽就不打扰婶婶休息了，来日再来看婶婶和瑞弟。” “嗯。” …… 而后，几人又去了始皇赏赐给项羽的宅院。 “好大啊！”蒙月惊呼，“与我们家差不多了！” “兄长，咱们两家居然是邻居！”项羽很惊喜，他万万没有想到，始皇赐的宅子居然就在蒙家边上。 “嗯。”蒙泽点点头，“不过，此地久无人居，月儿，一会儿喊点人过来帮忙打扫一番。” “嗯。”蒙月点头应下。 “羽弟，此番你已被封为侯，一朝成名天下知。很快，大秦百姓就会知道，有一个十四岁的侯爷，叫做项羽！”蒙泽笑笑，“想来，也会有不少人来拜访你。” “兄长，我这一切，都是兄长带给我的，不是吗？”项羽看着蒙泽，“所以兄长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羽弟，你我两家，如今立家之本，是一样的，便是忠勇。”蒙泽开口，“缺一不可。” “吾知晓。”项羽点头，武将，当然需要忠勇。 “知晓便好。”蒙泽拍拍项羽的肩膀，“走，进去看看。” “嗯。” 67.冬 房子很大，可见始皇的赏赐，是用了心的。 蒙泽当然能理解始皇的爱才之心，更别说项羽今年才十四岁而已。 项羽身份特殊，六国遗族之一，恐怕，项羽这件事一出，很多人会坐不住，上门拜访的人也不会少。 蒙泽还是会担心项羽受到蛊惑。 毕竟，要反秦的人依旧不在少数。 过了一会儿，蒙月还未回过蒙家，居然就由蒙家的管家带人来打扫了。 “君侯，这是主母吩咐的。” 蒙泽笑着应下。 项羽感激，“回头我定然好好感谢伯母。”让他们项氏，不至于尴尬。 项梁也跟着这批人过来了新宅，眼中是止不住的满意之色。 …… 咸阳的冬天，是干冷的。 这一点，与后世相同。 蒙泽最近也基本上天天都窝在家中，开始写一些后世的知识，很多东西，不先写下来，他也怕忘记。 时间，是最可怕的敌人，因为它能磨灭一切，包括记忆。它能让一个健壮的青年变成白发苍苍的老者，也能让石头变成风沙，甚至于沧海变成了桑田。 蒙泽尽可能的在回忆，随后将还记得的化学与物理以及数学方面的东西写下来。当然，他知道的这些，也就是些基础。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只能用作启蒙。 事实上，很多现象存在，但是人们习以为常，并不去思考背后的原因。数千年来，都是如此。所以，数千年来也就只有一个牛顿，没有把掉下来的苹果吃掉。 只是这样的日子对蒙泽来说，还是有些无聊的，无聊到蒙泽弄了点儿火锅，羊肉是上好的羊肉，锅底是顿的羊骨汤。 这个冬天里，蒙泽除了萝卜，还自己弄了点儿豆芽菜。 没有辣椒这件事儿很伤。 但是清汤的，也不算糟糕。 于是，在蒙家和项家，流行了吃火锅。 “兄长，今日这羊肉可是上好的！”项羽开口，对于蒙泽鼓捣出来的一系列吃食，他都不肯放过，包括，桌椅。 蒙泽要写东西，表示跪坐实在是太可怕了，于是又找了张伯他们打造了新式的桌椅，至少，他的腰和腿也能好上一些。 “哪一日的羊肉不好吗？”蒙泽疑惑，他总觉得，这个时代的武将，或者说，他眼前的项羽，好像被他开启了什么奇怪的属性……吃货吗？ “嗯……总觉得今日的美味一些。”项羽认真的想了想，而后开口。现在天气寒冷，冬日里也不适合赶路，所以，他回吴中的计划，也只得往后推上一推，这一推，就是一两个月，加上果毅侯府和蒙家就在一起，基本上，他也天天到蒙家蹭的吃喝。 一开始项梁还会阻止一番，后来他自己也来吃了两次之后，觉得阻止不了了。 相比起蒙家的美食，他也更喜欢让项羽开心。 蒙泽翻了翻白眼，“分明就是一样的。” “只是冬日里只能吃肉，亏得有兄长给发的豆芽，否则，这整个冬日就没发过了。”项羽手中筷子不停，又喝了一碗羊肉汤，“舒服！” 蒙泽看着项羽拍着自己的肚子，无奈笑笑，觉得项羽如果去后世做大胃王的吃播……嗯，一定很火。 而后，蒙泽看了看一旁的蒙月与赢阴嫚，两人都微微皱着眉头。 “为何皱眉？是不合胃口吗？”蒙泽开口。 “兄长，感觉还是太油腻了一些。” “郎君，确实油腻了一些。” “那弄点儿豆芽。”蒙泽放了些豆芽进去，在蒙家，要是有礼官看到他们几人，恐怕得气的拔胡子。 “日日都吃豆芽，萝卜，吃的太腻了。”蒙月叹口气，“冬天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 蒙泽看了看蒙月，又看了看赢阴嫚，显然，赢阴嫚也是这么觉得的。 微微叹气，这个时代，物产其实是极其丰富的，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个时代的生态还未遭到严重的破坏。但这个时候人们吃食上，物产又是贫乏的，很多东西，人们并不会去吃。 “这样吧，明日我们去城外打猎吧，动一动，好过在家里天天吃肉吃到腻。”蒙泽笑笑，想要发现新的物产，往外走才行。 “打猎？” “好啊！”项羽瞬间点头。 蒙泽看着赢阴嫚，随后看着赢阴嫚也点点头，于是笑笑，“那就这么定了。” 蒙月楞了楞，她还没同意呢，“兄长，我还未同意呢！你怎么看嫂子点头就定了啊！” 蒙泽失笑，知道蒙月只是在作弄他，“你啊，有的吃就好了，再吃，就要吃成个胖子了，看以后谁还敢娶你！” 蒙月哼了一声，看了一眼项羽，随后红着脸站起身走了。 “郎君，你何必故意气小月？”赢阴嫚对于这对兄妹，倒是有些无奈，随后也看了一眼项羽，走开了。 项羽之前被蒙月看了一眼，本来就因为吃饭红了的脸，如今更红了一些，“兄长……我……” “别说。”蒙泽赶紧开口，“小月的性子得让她收一收，可别由着她。” “她这样，挺可爱的。” 蒙泽内心微微叹气，两人估摸着总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更别说，项羽这会儿还未接触过其他女孩儿，看蒙月自然是哪里都好。 “若是我以后娶了小月，定然事事顺着她。”项羽嘀咕了一声。 “你说啥？”蒙泽没听清。 “没有什么。”项羽赶紧摇头，他知道蒙泽虽然看上去要和蒙月置气逗着玩儿，但其实是个十足的妹控。 “行了，吃完饭，一会儿咱俩走两招，消消食。”蒙泽拍了拍项羽的肩膀，少年滋味，他其实还是很羡慕项羽和蒙月的，当然，如果两个人最后能走到一起的话。 越是与项羽相处，蒙泽越不能将史书上的那个项羽与他眼前的人对应起来。书上说的终归是书上说的，可他眼前的，是活生生的人。 更多的小缺点。 更多的烟火气。 于是，项羽的人设有点崩塌。 “嗯。”项羽点点头，舒舒服服的躺倒在了椅子上，觉得跟着蒙泽，至少在生活上的享受，是到了一定境界的。 68.狩猎（一） 次日，因为准备要去城外打猎，蒙月与赢阴嫚也都穿上了劲装。 雪倒是停了，只不过，积雪未化。 依旧是寒冷的可以。 蒙泽笑着看了看蒙月与赢阴嫚，不得不说，不管是皇室的教育还是蒙家的教育，都算精英，至少，两名女子也不算手无缚鸡之力。 加上蒙泽和项羽各带了一队卫兵，队伍倒是浩浩荡荡。 刚出北面城门，就遇到了另一个队伍。 赵彦，赵高的小儿子。 胡亥，始皇的小儿子。 蒙泽倒是没有想到过，两人会结伴同游，随即一想，赵高是胡亥的老师，胡亥与赵彦交好也就是必然。 “见过胡亥公子！”蒙泽与项羽倒是一起行了礼。 “姐夫！”胡亥高兴的看着蒙泽，随后又看了看赢阴嫚，“姐姐。” 赢阴嫚笑笑，“你怎生出来了？父皇可知晓？” “父皇当然是知晓的！” 蒙泽眯了眯眼睛，怎么说呢，胡亥是始皇的幼子，所以还算是天真烂漫，虽然这个词形容一个男孩子不太好，但如今的胡亥，就是这般的状态。所以，始皇喜欢这个毫无城府的儿子。 “公子今日也出城打猎？”蒙泽见到胡亥与赵彦也是一身劲装，开口。 “是啊，姐夫也是吗？” “嗯。”蒙泽点点头。 “那一起吧！”胡亥继续开口，然后用手肘捅了捅赵彦。 “是啊，蒙将军，不如同行？”赵彦赶紧开口，眼神，从蒙月身上转回。 蒙泽挑眉，看起来，赵高想要到蒙家提亲，并不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啊，而是赵彦有这个意思啊！行，想要娶我妹妹，还得看你够不够硬了！即便过了我这关，后边儿，可还有一个项羽呢！ “可以。”蒙泽倒是没有办法拒绝，毕竟，大家都在咸阳城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加上又都是官二代啥的，确实不太好拒绝。 而且，蒙泽倒是想看看，这赵彦，除了生了一副好皮囊外，还有其他什么本事。“驾！”蒙泽一拍马屁股，随后身下的马飞奔起来。 此前的马镫与马鞍，开始优先装备军队，当然，类似赵彦这等公子哥儿，倒是也能拿到一个，谁让他的父亲，是赵高。 于是，一行浩荡接近百十人，往城外飞奔而去。 …… 事实上，大冬天的，动物跑出来本来就少。 咸阳，位于陕西省八百里秦川腹地，渭水穿南，嵕山亘北，山水俱阳，故称咸阳。 所以，蒙泽他们是往咸阳北面出的城，而目的地，也就是那九嵕山。 这个时代的九嵕山，郁郁葱葱，树木成荫。 只不过，一场大雪，让万里都变成了白色。 “好漂亮。”赢阴嫚看着前方，也是心生感慨。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蒙泽笑笑，“风景倒是俱佳，就不知今日是否能有收获了！” “姐夫可是玄机侯，蒙家的少将军。还有果毅侯在此，如何会没有收获！”胡亥大大咧咧的开口，拍了蒙泽和项羽的马屁。 蒙泽倒是免疫了，只不过，项羽脸上却是带了笑意。随即一想，也是，胡亥毕竟是始皇的孩子，贵为王子，都听说过他项羽的大名了。他又有什么不能骄傲的？ “好了，不论如何，冬日里猎物较少，但凡有猎物，或许也是凶兽。”蒙泽开口，“防护工作，还是需要做好的。” 特别是，有胡亥这个熊孩子。 蒙泽与项羽点点头，各自吩咐手下人前去护卫。当然，这个时代，打猎可并不是蒙泽他们的专属，还有一些猎户自然也是会进山打猎的。即便蒙泽他们出来，也不可能对这山进行清场。 所以，护卫是必须的。 “上山！”蒙泽挥手，开始往山上而行。 这个时代的山，大多只有小路，是以，马匹上山，会比较危险，更别说山上还到处都是积雪。 所以，蒙泽等人是步行的。 蒙泽一手拉着赢阴嫚的手，走在前面。 赢阴嫚则是拉着蒙月的手，走在当中。 蒙月走在赢阴嫚后边儿，项羽最后。 “姐夫！等等我！”胡亥大喊着就要冲过来。 赵彦开口，“公子，一会儿我带你上山。” “也只能这样了。姐夫有了姐姐，才不管我呢。”胡亥心里有点小怨念，但是也跟着赵彦，往山上走。 下过雪的山，并不好走。 蒙泽现在才觉得自己脑子有些坑，为什么要在下过雪之后带他们来打猎？好像，初衷是因为赢阴嫚说终日吃肉很腻歪。 蒙泽挑挑眉头，手中的动作不停，继续拿着一把剑拨开地上的雪，想看看雪堆下面是不是还藏有绿色。 不过，其他人看着蒙泽用剑不断的拨开雪地，好像在找着什么东西，倒是不明所以。 “兄长，你在找什么？”蒙月率先问出口。 “找点儿野菜。”蒙泽笑笑，事实上，还是有一些野菜什么的是耐寒的。 果然，在翻开了又一个雪堆之后，蒙泽看见了绿色，草头！当然，这是江浙沪那边的称呼，这个时代，这个草头还是被称作南苜蓿。 “酒香草头！”蒙泽表示，终于找到了一个新的野菜……嗯，还算可以。 “郎君，这是？” “这是一种野菜。”蒙泽笑笑，“利五脏，轻身健人，洗水脾间邪气，诸恶热毒，煮和酱食，亦可作羹。” “当真？” “嗯。”蒙泽点点头，说到做羹，蒙泽想起来了，豆子的吃法，不止豆芽菜一种啊，还有豆腐！ “来人，将这野菜摘一摘。” “诺！” 很快，蒙泽等人走至半山腰。有一块不小的平地。 “兄长，就在此处暂歇吧。”项羽开口，看了看蒙月，一张小脸已经通红。 蒙泽点点头，“也好。” “呼……呼……姐夫。”胡亥插着腰，喘着粗气，看着蒙泽，“你走太快了！我都跟不上了！” 蒙泽看了看才十一岁的胡亥，“胡亥公子需要加强锻炼了。” “锻炼？” “嗯，身体锻炼。”蒙泽一脸正经的点点头，“等天气暖一些，胡亥公子来我这里进学的时候，我会多注意的。” 胡亥：…… “好了，阴嫚，月儿，你们在这里休息一番。男孩子，出去打猎！”蒙泽随即做了决定，看了一眼赵彦，“赵公子也带着胡亥公子打猎吧。毕竟，我大秦重军功！” 赵彦看了一眼项羽，又看了一眼蒙月，点点头，“善！” 69.狩猎（二） 赵彦，赵高的小儿子，今年也是与蒙泽同岁，平日里与蒙泽交集不多。虽然赵高自己说这个儿子也算纨绔，但其实不然，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 毕竟，赵高就是从底层爬上来的。 他很清楚，在这样的年代，没有点本事，是没有办法往上爬的。更别说，平日里赵彦都是与胡亥一起上的课。 在赵高告诉赵彦，有意帮他求取蒙月的时候，赵彦就已经动心了。 他的父亲，是中车府令，深受始皇宠信。 蒙月的父亲，是手握军权的大将，也深受始皇信任。 在赵彦看来，他自己不算学富五车，也是难得的有为青年，所以，与蒙月可谓是门当户对。虽然他们赵家还未找人上门提亲，但他已经将蒙月视为自己的禁脔。如今看到蒙月与项羽很是亲近，也不禁有些生气，但随即，看了一眼项羽，一个比他还小两岁的少年，却已经因为军功被封为了果毅侯。 这是他不能比的。 刚好，蒙泽让他们男孩子去打猎，所以，赵彦也有心露一手，好让蒙月看看他的优秀。 蒙泽如何不清楚赵彦的心思，他估计，赵高肯定和赵彦说了蒙月的事情。而这赵彦，也算有心。 至于项羽，蒙泽想了想，无论是谁，他倒是都不反对，其实只要蒙月自己喜欢就好。 只是，他奇怪的是，为何会这么巧？ 他们今日出城打猎，赵彦和胡亥也出城打猎了。 眉头微微一挑，蒙泽从士兵手中接过弓箭，选了一个方向，径自走去。 而项羽与赵彦，对视了一眼，也向不同的方向走开。 事实上，蒙泽不担心没有猎物。 下了这么几天雪，林子里的动物也是要吃饭的，雪停的第一天，小动物的活动应该是有的。 更别说还有项羽和赵彦那两个为搏美人一笑的家伙在。 他出来，其实是想找一些食材。 为了自己考虑，也为了赢阴嫚考虑。 女孩子，吃多了肉毕竟有的时候会觉得腻。 草头的发现让他很意外，在他印象中，草头应该在江浙沪一带会更多一些。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草头在陕西、甘肃等地也有分布。 忽然间，一只灰绒绒的小东西闯进了他的视野。 蒙泽笑笑，抬起手，从身后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箭，打算上弦，却看到了远处，另一抹灰色：狼！ 笑容收起。 蒙泽皱起了眉头，这个时代，毕竟是两千年前，山中野物很多，野兽，自然也多。有狼出现，也并不奇怪。 但，通常来说，狼是群居动物。 这里有狼出现，那就说明，附近或许有狼群。 他们几方人马加起来，有百余人，但这不代表着，他们能够毫无损伤的对抗狼群。 而蒙泽视野中的那只灰狼，说起来，和二哈长得还真是有点像，一个矫健的冲刺，那只灰绒绒的兔子，就已经被咬破血管，留了一地血，在白色的雪地里，很是显眼。 而那只狼，咬着兔子，还抬头看了蒙泽一眼，随后纵身离去。 不能再往前走了，蒙泽皱起眉头，开始慢慢后退，他怕就怕，这么几天下雪下来，树林里的狼群都已经饥肠辘辘，在看到有猎物出现，恐怕很快就会出动。 回到半山腰的平地之时，项羽脚下已经多了几只小猎物。 而赵彦还未回来。 “羽弟，你可见到了狼？”蒙泽看向项羽。 项羽脸色也略微有些严肃，点点头，“见到了，所以我就猎了几只小的，先回来了。” “狼？”胡亥睁大了眼睛，他还小，刚刚爬山到半山腰就已经累了好一会儿，本来蒙泽让赵彦跟着他一起打猎，可他根本不想动，所以这会儿正在休息。 “嗯。”蒙泽点点头，“来人，所有人集合！” “兄长，你也见到了吗？”项羽眉头皱起。 “不错，一般来说，狼是群居性的动物。”蒙泽开口，“很少有落单的。” “那……”项羽还想说什么，却听见了左手边一声大喝，“畜生！” “是彦哥！”胡亥睁大了眼睛，看向蒙泽和项羽。 “羽弟，你在此护好众人，我带人去看看。”蒙泽很快下了决定，带了一个小队前往左边的林子。 才走不到几分钟，就看到了一身伤的赵彦，以及，赵彦脚下两只狼的尸体。 蒙泽倒是没有想到，赵彦居然如此生猛，生生的干掉了两只狼！ “赵公子！”蒙泽开口，随后快速的走到赵彦身边，其余士兵也都拿着弩箭，不善的看着前方的十多只狼。 “蒙将军！”赵彦看到蒙泽，松口气，他原本是想在打猎上胜项羽一筹，所以走的相对深入了一些，没有想到却遇到了狼群。这个时候，赵彦感谢小时候赵高逼他练武的事情了。否则，此刻他已葬身狼腹。 “且战且退。”蒙泽下令，赵彦已经受伤，手臂上鲜血淋漓，估摸着恐怕得被咬了好几口，“去个人回报，让果毅侯那边准备火把和引火物！” “诺！” 蒙泽这边有一个士兵很快往回逃，而对面，十多只狼发出了几声狼嚎。 蒙泽从靴子边抽出了一把匕首，精钢打造，据说削铁如泥，他还未试过。 “呜！”为首的狼大吼一声，随即十多只狼四面将蒙泽等人围住。 蒙泽挑眉，看了看为首的那只狼，就是和他打过照面的那条狼！野物居然聪明至斯！ 有几名士兵腿都在抖。 “别怕，只是些狼而已。我们草原上都去过了，难道还怕这几只畜生不成？”蒙泽淡淡的开口。 “君侯说的是！” 背靠背围成一个圈的战士们纷纷开口，的确，没有什么好怕的，受伤，本就是日常。 而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赵彦，咬咬牙，也开口，“蒙将军说得对，在下刚刚还剁了两头这畜生，确实没有什么好怕的！” 蒙泽笑了笑，这赵彦，倒也不是个怂货，看上去，也还真不是个纨绔！“所有人，防守即可！先别进攻！” “诺！” 十几只狼，依旧在低吼。 不断的向众人释放着压力。 蒙泽倒不是怕它们，只是怕会有人受伤，所以，他想等一等。 70.退狼群 雪地。 灰狼。 獠牙。 灰狼的低吼，露出那尖锐的獠牙，有两只灰狼的嘴巴上，还挂着鲜血。显然，这是它们之前的战果。 在自然界之中，一个生物的体型，是很重要的。体型越大，会攻击他们的敌人就越少。 如今，在这群灰狼眼中，眼前的人类，也不过是另一类的物种。而且，他们已经饿了好几天。鲜血的气味，不断的刺激着他们。 蒙泽清楚，他需要将那只头狼打败，否则，这狼群是不会退走的。 但是从身体各项机能上来说，人是不如狼的。人和野兽的唯一区别，就是思想，以及制造并使用工具，比方说，蒙泽手中的这把匕首。 就是集中了好些工匠的智慧，而打造出来的。 因此，蒙泽只能以静制动。在狼群发起攻击的时候，找出破绽。 “嗷~”头狼一声长啸，狼群蠢蠢欲动。 蒙泽眯了眯眼睛，手中的匕首，也已经蠢蠢欲动，因为，狼群快要开始进攻了。 没有任何征兆的，头狼冲向蒙泽，而后高高跃起，一口獠牙，一双利爪，全部放大在蒙泽眼前。 蒙泽微微挑眉，身体后仰甚至与地面平行，匕首甩出，正中狼腹。 而其他战士那边，射箭的射箭，挥刀的挥刀，也七七八八的将几只狼砍伤。 头狼腹部中刀，惨呼一声，跌倒在地，不断的发出嘶吼，声音，比之前更加低沉。它生气了。身为群狼的头领，出师未捷，就腹部受伤，更加纯粹的激发了它的野性。 反过身，对着蒙泽的小腿就咬了下去。 蒙泽见此，后退两步，而后一脚踹出，将那头狼远远的踹出。 头狼哀嚎一声，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群人，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也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他们，是强大的敌人。 慢慢的，狼群开始后退。 “狼群退了！”赵彦睁大了眼睛，“用弓箭！” 于是，又是一阵箭雨，留下了几只狼的尸体。 见此，有的士兵终是没有忍住，一屁股坐下了。劫后余生。 是喜悦。 蒙泽勾了勾嘴角，开口，“赵公子，你的伤口是被狼咬伤，不要阻止它流血。尽可能多的，把伤口上的血多挤出一些。” “啊？”赵彦楞了楞，伤口流血，止血不是常规吗？ “狼牙之中，带有一种毒素。”蒙泽开口，说白了，就是后世处理狂犬病毒的方法，如果说，一个人被狗或者猫抓咬，流血了，除非是大出血的那种，否则就尽可能的先将伤口的血挤出，多一些，而后再去医院处理，打疫苗等等。“趁此毒素还未进入体内，先将脏血去除。” 赵彦一听，脸都白了，赶紧给自己的伤口挤血，龇牙咧嘴的。 蒙泽笑笑，事实上，狂犬病毒多见于犬、狼、猫等肉食动物，而这个时代的狼，也是千锤百炼，吃过不知道多少野物，会携带狂犬病毒也不稀奇。 “兄长，你们没事儿吧！”项羽带了士兵，带了火把过来，看到雪地上的残留血迹，睁大了眼睛。“真是狼？” “嗯。”蒙泽点点头，“赵公子，今日你还是快些回去治伤吧，我派人送你回去。” “如此，就多谢蒙将军了。”赵彦只能点头，眼中，也有过不甘，可再不甘，和自己的命比起来，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他这次和胡亥一起来，自己是没有带护卫的，那些护卫都是胡亥的。蒙泽能派人送他回去，他也已经很感激。 随后，就有几名士兵领着赵彦下山去了。 项羽挑眉。 “赵彦并非纨绔，我到来之时，地上已有两具狼尸。”蒙泽看向项羽，开口。 项羽点点头，看起来，自己的这个情敌，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下了几天的雪，狼群肯定也是饿惨了，否则不会这么大规模的攻击人群。”蒙泽笑笑，“那头狼，被我的匕首刺中了腹部，又被我踹了一脚，这会儿也定然重伤，最后逃回去的，也没有几只。也不知道这个冬日，它们还能不能过下去。” “兄长担忧这些做什么？”项羽自然是不懂的。 “好了，走吧。一会儿让人把狼皮处理一下，其中两张，送去中车府令府上，其他的，你们分了吧。”蒙泽挥挥手，对着将士们开口。 “多谢君侯！” 几张狼皮而已，蒙泽并没有放在心上。随后，与项羽一起回到了平地。 “郎君，你没事儿吧？” “没有，狼被打跑了。”蒙泽笑笑。 “姐夫！彦哥儿……”胡亥想说些什么，一张小脸有些发白，想来，也是吓的。这会儿的胡亥，还真的就是个小孩子。 “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跑。”赢阴嫚脸色沉下来，倒是很有姐姐的风范，“回去之后我就告诉父皇，让他好生管教，今日若不是碰到我们呢？你和赵公子是不是都要葬身狼腹？” “姐姐。”胡亥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拉着赢阴嫚的衣角。 蒙泽扶额，摇摇头，“那狼群被赶走，而且损失巨大，应该不会再来了，我再让人去猎一些小动物，我们就准备食食。” “嗯！”听到可以吃饭，胡亥赶紧点点头。 “兄长，我带人去吧。”项羽开口，“兄长先歇息。” “也好。” “兄长，我和项大哥一起。”蒙月赶紧开口。 蒙泽看了看蒙月，随后点点头，“记住，保护好自己。” “嗯！”蒙月见蒙泽应允，高兴的点头。 “兄长放心，我会好好保护月儿。”项羽郑重的允诺。 蒙泽笑笑，没有说话，而后看向胡亥，“公子，你们今日怎的出来打猎的？” “是彦哥约的我。”胡亥看向蒙泽，“说是整日待在家中有些腻歪了。” 蒙泽眯了眯眼睛，这中车府令，还真是不简单啊，连蒙家，都敢监视了啊！ 蒙泽可不相信，真的是巧合这么简单。 “去，把之前踩的野菜洗洗干净，烧火，架锅。”蒙泽挥手，吩咐下去，“顺便，将这几只兔子、野鸡，都处理一番。” “诺！” 对于这个时代天然的野味，蒙泽吃的不少，今天，他主要是带赢阴嫚出来玩儿的，自然该准备好吃好喝。 71.乌云白雪 “大人！彦哥受伤了！” 赵高眉头皱起，他刚刚回到家中，正准备休息一番补个觉，“怎么回事？伤势如何？” “公子打猎遇到了狼群！” “什么！快去请医匠！”赵高开始慌了，赵彦是他的小儿子，也是精心栽培，他的大儿子已经出仕，虽然官不大，但也是从小做起，有他的调度，他相信会有一个好的前程。可这个小儿子呢，方方面面都比自家大哥要优秀，也自然更加傲气些。 也因此，赵高想要给他寻一个更好的前程。 他知道，蒙泽的未来只要不谋反，前途不可限量，而且，即便是谋反……他觉得蒙泽真要做的话，也有成功的可能，可能性还不小！是以，他是真的打算交好蒙家的！当然，他在蒙家也安排了人手，所以在知道蒙泽要带人出城打猎，也就告诉了赵彦，赵彦告诉了胡亥，胡亥一听，自然想出去玩耍。有胡亥在，赵彦想要与蒙泽拉一拉近关系，还是很简单的。 更何况，等天气暖一些，到时候始皇的几个儿子都会到蒙泽府上进学。赵彦未来的路，赵高基本上也都已经给安排好了。可现在…… 容不得赵高不慌张。 …… 当蒙泽看到蒙月怀里两只小狗崽，不，小狼崽的时候，愣住了。 “兄长，这两只小狗好可怜啊！”蒙月拉着蒙泽的袖子，嘤嘤嘤的开口。 “这可不是小狗！这是狼崽！”蒙泽翻了个白眼，看向项羽，“羽弟，你说，怎么回事儿？” “我和月儿去打猎的时候，看到了一头重伤的狼……”项羽欲言又止，“腹部插着匕首，应当是兄长你说的那群狼的头狼。” 蒙泽沉默。 “它好似与狼群分开了。”项羽继续道。而蒙泽却是清楚，一只头狼，能够压住狼群，凭借的，就是实力。如今它被蒙泽重伤，这头狼的地位肯定是保不住的。 “我和月儿，想拿回兄长的匕首。”项羽无奈的道，“可那只受伤的狼，在走进一个山洞之后就直接倒下了，地上都是血迹……过去看的时候，它已经没有了什么气息。可它的眼神……” “然后我们听见了很微弱的叫声，才发现有两只小狼崽……一黑一白，月儿很喜爱。” 蒙泽觉得，若是以后项羽与蒙月成婚了，定然是个妻管严，“所以你们就带回来了？” “是。” 蒙泽微微叹口气，“罢了，想带回去养就带回去吧，让人准备羊奶。这两只崽子，现在恐怕还不能吃肉。” “是！”蒙月笑着应下，“谢谢兄长！” “不过，应当给它们取个名字吧？”赢阴嫚开口，怀里已经抱着一只狼崽，显然，女人对于任何毛茸茸的东西，还真没有什么抵抗力。 “姐姐，给我也摸摸！”胡亥摸着毛茸茸的小狼崽，表示很是惊奇，这是狼啊！刚刚赵彦被狼咬成那样，他还历历在目。 “它们一黑一白，不如就叫小黑和小白吧！”项羽兴致勃勃的开口。 蒙泽：…… “难听！”蒙月翻了翻白眼。 “呵呵。”赢阴嫚捂嘴笑笑。 “哈哈哈！”胡亥大笑，“我也觉得，小黑和小白挺好的，简单易懂。” “是吧！”项羽生出了一副知己的感觉。 “嗯嗯。”胡亥认真的点头。 蒙泽叹口气，项羽和胡亥，年纪也就差个三岁，也是…… “不若，就叫乌云与白雪吧。” “嗯！”蒙月睁大眼睛，“那黑的就叫乌云！白的就叫白雪！” “乌云白雪？”赢阴嫚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天，“倒是应了今日之景色。” 蒙泽点点头，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何会取这样一个名字，他曾经看过一个故事，乌云与白雪便是一黑一白两只狼，通人性的狼，与主角一起抗击辽人。可惜，乌云重伤不治，白雪殉情。 “哈哈，乌云！白雪！”蒙月和赢阴嫚不断的逗弄着两只小狼崽。 蒙泽无奈摇头。事实上，他也喜欢猫狗。对于这类的动物，他天生也就没有什么免疫力。可，那是狼。 虽然在后世的时候看过很多小说，狼崽从小养的话和狗并没有什么差别。因为，所有人都认为，狗是从狼驯化而来，因为有的时候是在是太像了。 当然，从基因上来说，也很像。 在诸多说法中，还有一种说法就是“豺狼混血说”，因为狗在生理和形态上更加接近于狼，也归于灰狼种，但是被驯服后表现更接近于豺。因为豺被驯服之后也会对主人做出摇尾巴的动作，并且服从性很高。这种说法几乎是符合逻辑的，并且学界也是认可。 不过，不管怎么样，蒙泽倒是也觉得，从小驯化这两只小狼崽，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更别说两个女孩子都喜欢了。 而且，蒙家着实也是人丁不太兴旺了些。 有了这两只，到时候恐怕会热闹许多，也好。 锅已热，火已起。 材料也已经准备好。 什么君子远庖厨的说法，在这个时候，是不存在的。毕竟，儒家在秦朝时候的地位，并不高。 几只野鸡被切成块。 野兔被切成块。 一道红烧鸡。 一道红烧兔肉。 当然，也免不了烤鸡和烤兔子。 至于狼肉，蒙泽表示他没有那个心思吃这东西。 如果有人喜欢，倒是可以拿去。 那几只狼的獠牙倒是被他留下了，作为小物件把玩也不错。 还有一道清炒草头。 至于主食，就是炒面粉了。 饭食还算简单，猎物也足够。 这个时代，肉类可没有那么普遍，所以，侍卫们自然也很是满足。 “姐夫！这个太好吃了！”胡亥手中的动作不停，“回头教一教宫里的厨子！” 蒙泽翻了翻白眼，总觉得自己周围的人都被开启了吃货属性。 草头倒是得到了赢阴嫚和蒙月的一致认可。 绿色的菜。 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回头多找一找这种野菜。”蒙泽吩咐下去，目的也达到了。 “诺！” 这个时代的林子，可都是宝啊。 都天气暖一些。 蒙泽打算再来一次，到时候下过雨，如果有竹林，那就有竹笋…… 嘶…… 蒙泽决定弄一点咸肉，存着。 然后等春天到了，再好好的弄上咸肉烧一顿笋…… 不能想了。蒙泽表示，再想的话口水要留下来了。不过这个时候……应该有冬笋吧！ 72.陛下，想要一个什么模样的大秦？ 冬笋有是有，但咸阳肯定是没有的。蒙泽觉得，他也只能想一想，总不能让人快马去南面的几个郡县传令……说要上贡冬笋？ 只不过，蒙泽一想，好像，也不算什么坏事。 “其蔌维何，维笋及蒲。”这是诗经中的描述，也就是说，中国百姓早就开始有食用竹笋的历史。 如果能为百姓们开辟一条，发家致富的道路，确实不算坏事。 例如，各地特产，很是能带动一地的经济发展。 但，最主要的问题，是什么呢？ 是路。 俗话说，想要富，先修路。 没有路，管你什么奇珍异宝，山珍海味，都送不出来。 总之，修路还是最为要紧的一件事了。 一顿饭结束，乌云与白雪在雪地里嗷嗷叫，蒙泽觉得，这大抵是饿的。 随即带人打道回府，又遣人去准备羊奶。 这两只小狼崽，按照蒙泽估计，恐怕还只出生了十多天，眼睛是已然睁开了，迷迷蒙蒙的还是挺萌的。 当然，绝大多数动物小时候都特别萌。 有真的可爱的萌的。 也有丑萌丑萌的。 蒙月与赢阴嫚倒是很上心，两只小动物，也激发了她们的母爱。 一罐热的羊奶被端上来，可怎么喂？ 这里可没有奶瓶。 当然，这样的小狼崽或许自己也能喝。 蒙泽微微叹口气，看着两只小狼崽被安置在一块羊绒毯上，表示，心很累。 当两只狼崽被放在地上，闻到了羊奶的味道，无师自通，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也许是饿的狠了，一碗羊奶居然都被两只下了肚子。 “嫂子，乌云和白雪是不是还未吃饱啊？” “好像是还未吃饱。”赢阴嫚看了看，点点头。 “别！别喂了！”蒙泽赶紧阻止，“这狼崽看时间不过出生十多天，还不能吃那么多的东西，喂太多，容易把他们撑着，撑坏肠胃，还容易拉稀。” 小动物的肠胃，大多是脆弱的。 多吃，或者乱吃，都有可能造成消化问题。 “一日喂个三四次，每次少量，等它们长大一些，就好了。”蒙泽也是无奈，碰到了两个萌物控。 养狼，蒙泽觉得和养狗应当也差不多，只不过，养狼还需要主意不能让狼随便伤人了。 “呀！乌云拉了！”蒙月看着羊毛毯上那一堆……五谷轮回物，“兄长！” “夫君！” “白雪也拉了！” 蒙泽翻了翻白眼，看着身后乐呵呵的项羽，“羽弟，去，让人打造一个笼子，间隔要小一些，而后再打造一块木盘，木盘的大小与笼子上下面一样就行。” “好勒！”项羽乐呵呵的去了。 这个时候的小狼崽，对他们来说一切都是陌生的，不过，蒙泽看了看它们的排出物，还算健康。 让人拿了纸，把两坨便便给捡走了。 “月儿，阴嫚。”蒙泽看着两人，对着两人说了一番养宠物的，不，养小狼崽的注意事项，当然，她们也不需要自己动手，自然会有下人帮她们处理。 “好的，兄长，我记下了。” “夫君，我也记下了。“ 面对这种情况，蒙泽表示，心累，这就升级成铲屎官了？ 还是两只狼的铲屎官。 蒙泽表示，他更喜欢养猫。 主要是养起来更方便一些。 …… “父亲。”赵彦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但看起来，脸色都很苍白。 “哼。愚蠢！遇到狼群竟敢只身独斗？”赵高脸色难看，也是生气。 “是，孩儿知错。”赵彦也觉得，自己有点傻，如果不是蒙泽来的及时…… “稍后为父会备一些礼物，去蒙府一趟，你先好生养伤。” “诺。” …… 于是，当赵高出现在蒙泽面前的时候，先是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君侯对小儿的救命之恩！” “诶，赵大人客气了！”蒙泽可不敢受这礼，说不得赵高什么时候记在小本子上。 “彦哥儿的事，若非君侯，恐怕难以挽回。”赵高叹口气。 “彦哥儿，也是个好样的。我到的时候，已经有两只狼被他杀死。”蒙泽笑笑，“日后，定是我大秦的栋梁之才。” “还需要君侯多多提携才是。” “赵大人客气。有赵大人的教导，彦哥儿的前途已经是一片坦荡。” 蒙泽表示，商业互吹什么的，入了朝堂，你就得会。 “君侯过奖。”赵高此刻，不过是一名老父亲，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这天，想来再有些日子也就会回暖，届时先让彦哥儿养好伤吧。” “也只能如此了。” “此次幸亏胡亥公子没有出事儿，否则……赵大人与泽，都逃不开关系。”蒙泽看着赵高，认真的开口。 赵高点点头，“赵高明白。” “此事，不管是赵大人还是泽，都需与陛下请罪一番，差点儿令胡亥公子陷入险境。” “君侯说的不错。”赵高恍然大悟，胡亥是始皇疼爱的幼子，若胡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事情可就严重了。而且，赵彦出事儿了，他就更该去和始皇赔礼道歉。 危险，可就在身边啊。 “多谢君侯提醒。”赵高再次拱手，“君侯的恩情，赵高记下了。” “赵大人不必如此客气！”蒙泽赶紧开口，赵高这个人，才干是真的有，只不过心思是歪的。因为小时候受过太多的苦，所以他更渴望权力。 蒙泽只希望，赵高不会走歪。 随着送走赵高，蒙泽也换了一身衣服，确实，也要进宫一趟去和始皇说一声这件事。 …… “小蒙爱卿说的是这件事儿？”始皇笑着看着蒙泽，“赵高已经与朕说了，此次，多亏有小蒙爱卿和项小爱卿。不过，胡亥也确实顽劣，等天气转暖，还要麻烦小蒙爱卿教导了。” “臣，定然尽心竭力。”蒙泽应下。 “诶。”始皇叹口气，“这天气，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转暖啊！” “陛下可是忧心？” “嗯。各地奏报，今年冬日雪均比往年大一些，有好一些黔首没能熬过去……”始皇叹口气，眯了眯眼睛，“朕……” 蒙泽沉默，在这个时代，人的生命太脆弱了。可他要改变的，不就是这样一个时代吗？ “陛下，想要打造一个什么模样的大秦？”蒙泽正经的拱手，而后盯着始皇，开口。 73.关于商税 始皇眉头皱起，他，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大秦？ 年少之时，他于赵国为质。 各国征伐不休，百姓苦不堪言。 甚至于他自己，也有过流落街头的时候。若非自己的母亲护着…… 他恐怕也没有回到秦国的机会。 那个时候，他就发誓，一定要改变各国征伐的景象。只要统一了天下，那么就不会再有战争。 如今，他倒是做到了。 贵为古往今来第一帝皇，开始真正处理起国家的事务，却发现，百姓们在天灾人祸面前，不堪一击。 这天下，如今是他的天下。 这百姓，自然也都是他嬴政的百姓。 可，有旱灾，有洪灾，有蝗灾，还有雪灾，何其多也。 不少人没有能熬过去，一命呜呼。 作为帝王，他完成了开疆拓土，一统天下的野心。可他的权力越大，管束的地方越多，他知道，人力就越渺小。 “万民臣服！四夷来朝！”始皇想了想，开口，“当然，在此之前，朕也希望各地黔首能够安稳的过日子。” 蒙泽点点头，他大概也能感受到始皇的迷茫，六国是一统了，看上去天下已经安定，可就在不久前，蒙泽告诉了他十几年后，大秦危机重重。 造反者如今有一方，而且是相对来说比较强大的一方，已经被他收下。 这样一来，十几年后的那一场危机，也被解决了大半。 可，到了始皇这个位置，他算成功了吗？ 当然！他成功了！ “陛下。仅仅是万民臣服，四夷来朝吗？”蒙泽再一次拱手，弯腰，目光灼灼的盯着始皇，开口。 始皇沉默。 是啊，仅仅是这样就够了吗？ “臣，有一个梦想。”蒙泽的声音中，多了一些激动，“臣于梦中见千年之后！那里，百姓安居乐业！那里，我中央之国虽曾跌落尘埃，但终是奋起直追，依旧屹立！” “在我大秦极西之地，亦有国家！在我大秦极东之东，亦有大陆！” “臣，有一个梦想！” “臣希望，民富国足，军队强壮，百姓可以有衣穿，有饭吃，到了一些节日，可以吃些肉，奢侈一些。孩童们可以无忧无虑的玩耍，到了年纪，便开始进学。” “臣希望，可以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凡日光所照之处，皆为我大秦之国土！” “让我大秦，千秋万代，为霸主之国！” 蒙泽很平静。 但他知道，他这是再一次的在勾起始皇的雄心壮志！ 一个人，只有有了目标，才不会变得昏聩。 例如始皇，前期英明，后来不一样昏聩。 例如汉武帝，同样如此。 这样的皇帝，数不胜数。 一个人，不能没有目标。 始皇眼睛眯了眯，“小蒙爱卿所说，为真？” “臣，不敢欺瞒陛下。” “那，何以使民富，不增税，而国用足？”始皇抛出了问题。 蒙泽笑笑，“臣于梦中，听过一句俗话，想要富，先修路。” “想要富，先修路？”始皇皱眉。 “是。”蒙泽点头，“于梦中之时，商税，已经抵得上农税。” “商税可抵农税？” “陛下可知，商户人家的钱财，远远多于农户？” “嗯。”始皇点点头，确实，商户人家的钱，比普通农户家要多，但，商为贱业。而秦国之所以能够强大起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商鞅变法的时候重农抑商。 “臣打个比方。”蒙泽开口，“臣家中有一万钱，臣用着一万钱，买了一批丝绸，开了一个布庄。臣将这批布卖出了两万钱，但却只交了五百钱的税。”（关于秦朝商税这块儿，找不到太多资料，即便是《睡虎地秦墓竹简》里，关于市场方面的律例，其实很少，特别是税收这块儿。还有，秦朝时候的田税其实并不高。） 始皇眉头皱起。 “甚至，交的更少。”蒙泽笑笑，“自古以来，认为商者为投机取巧者，当年商君变法，亦重农抑商。可时移世易，如今大秦已经一统六国，当务之急，是让民众们富足起来，衣食无忧。” “收商税就能让百姓衣食无忧？” “若有一日，商税繁荣到，是农税的数倍呢？” 始皇眉头皱起，“当真商户有如此多利润可挣？” “是。”蒙泽点点头，这个时代，蒙泽还是去了解了一下物价，因为之前商鞅变法的时候，重农抑商，所以这个时代的商人，数量不算太多，而且，有报团取暖的行为。 当然，蒙泽不反对他们这样的行为。 因为再不这样做，恐怕这个时代，会更原始。 商鞅变法，对于当时的秦国来说，是好。 但时移世易，一条律令到底好与不好，都是会变的。 而且，秦朝现在就需要沟通内外，将各地物资流转，同时，让百姓们能够生产出更大的价值，并且流转各地！ 财富源源不断的运转起来。 才是真正的财富。 不然，就只是一堆钱币。仅此而已。 “是以，此前的奏对，你让朕放开路引，繁华商贸？” “是，臣以为，只要这样去做了，能收上来的商税，陛下应当能够看得到。”蒙泽笑笑，“但，臣等了几个月，此前奏对所言，未见陛下实施。” 始皇老脸一红。 他们回到咸阳的时候就已经十月多了。年节都过了，然后开始忙碌新一年的事物，蒙泽又带人出征…… 确实，蒙泽此前的几条建议，都还未全部实施下去。 “你啊你。”始皇无奈笑笑，“这是特意到朕这儿来催的吧。” “嘻嘻。臣不敢。”蒙泽笑笑，而后说不敢。 “哼。”始皇哼了一声，随即开口，“赵高，宣丞相等人商议朝事。” “诺。”赵高点头，应下。事实上，侍奉了始皇这么多年，赵高也从未见过如蒙泽一般的臣子，好像，并不害怕始皇。这让他很羡慕。他太清楚蒙泽在始皇心里头的地位了。 “多谢陛下。”蒙泽又拍了一记马屁，“陛下英明神武！” “你小子！”始皇无奈的笑笑，“听胡亥说，你将两只小狼崽带回家了？” “是。” “就不怕狼长成后噬主？” “臣以为，世间万物有灵。” “罢了罢了，终归是朕老了。” “陛下还未老呢！陛下年轻的很！简直就是大帅小伙子！” 始皇抽了抽眉头…… 74.商业的价值 面对蒙泽这毫不走心的夸奖，始皇翻了翻白眼的受了。 对于蒙泽，他很是喜爱。 相比起来，蒙泽就是他眼中别人家的孩子。 自己的大儿子，扶苏，温文尔雅，待人有礼，于国家大事上，也有自己的见解，而且，最近做事越发的与自己心意相通，让他很是满意。但唯有一点，有的时候，依旧是过于仁慈了一些。 至于其他几个儿子，虽然教育上没有落下，但是并没有太多出彩的地方。 最后，就是他最喜欢的小儿子胡亥了，因为年纪足够小，天真烂漫了一些，没有什么城府，倒也是让他好好享受了一番天伦之乐。 但，他们都怕他。 没错，就是怕。 身为古往今来第一帝皇，始皇有的时候觉得很孤独。 但蒙泽与他们都不同。 从蒙泽的眼里，他看不到畏惧。 他看到的，只有尊敬。还有，对长辈的宠溺。 这让始皇还是相对享受的。 小半个时辰后，大殿之中就多了一些人，包括李斯、蒙毅、蒙恬以及其他好一些大夫都到了。 始皇面色平静，开口，“近几日来，各地雪灾急报。诸卿，可有何想法？” “陛下。”有一个中年老帅哥站出来，开口，“虽各地均有雪灾急报，但天气即将回暖，这灾害自然而然的就会消失，陛下何故忧心？” 始皇微微皱眉，这一点，他自然知道，可每次一发生点灾害，所有的报告里，虽然各地主官也都做了处理，但百姓都有损伤。 他嬴政连天下都拿了，难道还怕小小的灾害吗？ 天？天是什么！ 难道他要怕天灾！ 李斯作为丞相，听了那位大夫的话，也微微皱眉，但并没有说什么。 大秦初定，原本跟着始皇平定天下的文武，也大多受到了封赏。生活也开始慢慢安逸下来，没有什么赵国，没有什么楚国，没有什么齐国了。 始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发，手指敲击着桌子。迎面而来的，便是强大的压迫感。随后，那名官员也大抵知道自己刚刚的话好像不太合适，退回自己的位置，不再说话。 “此前，小蒙爱卿与朕之奏对，进献的几条建议，犹言在耳。”始皇淡淡的开口，不怒自威，底下刚刚说话的那名官员，抬头看了蒙泽一眼，也不再说话。“不过是小小的雪灾，竟引得各地奏报。我大秦之子民，连个雪灾难道都抗不过去吗？” “朕富有四海，而朕的子民，却连饭都吃不饱，你们一个个的，还坐在这里做什么！”始皇轻轻拍了桌子，语气依旧平淡，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众人如坐针毡。 “臣等有罪。”李斯带头拜倒。 众人拜倒，不敢再说话。 始皇微微叹气，摇摇头，“丞相，水泥准备得如何了？” “水泥一物自玄机侯进献开始，臣就令工匠大力生产，而后也令各地建造水泥作坊，如今已有些许储备，根据之前对用量的推算，用量上还差许多。” 始皇皱眉。 “但臣建议，开春天气回暖之后即可开始修建，驰道的修建需要时间，而水泥的生产也需要时间，边修边生产，或是最好的方法。” 始皇点点头，的确，这样能解决很大一部分的时间。 但现在，根据蒙泽的提议来说，一条通往北方的直道，是远远不够的，而驰道的修建，路线的规划大多已经定好，如今正在抓紧修建之中。 也正是因为驰道的修建，蒙泽才上了水泥的方子。 蒙泽不可否认的想要夸赞一下李斯的办事速度，大秦这架机器运转起来，确实……很是恐怖。 几个月时间而已。 “关于驰道需要的人力问题，丞相你们再核算一次后，精简一些。” “诺。” “同时，准备颁布法令，鼓励生育。但凡生二子者，可免一成赋税，三子者，免二成。” “诺。” “此前让人寻找的各地医官，可寻了？” “回陛下。”蒙毅站出来，开口，“已经都通知过，等下个月天气回暖，他们就会齐聚咸阳。” 始皇点点头，“让他们整理一部关于医术的医书出来。” “诺。” “此前商议的，关于开放路引，繁华商贸，加征商税之事，可有定论？” 李斯摇摇头。 秦自商鞅一来，一直都在打压商人。 现在要鼓励商业。 也没有办法一下就做好。 所以，蒙泽之前奏对前面几条建议，落实的还算快。 可商业这一条，倒真的有些抓瞎了。 蒙泽想了想，而后出列，开口，“陛下，臣觉得，对于商业以及商税一事，需要分出不同的情况来做处理。” “哦？” “首先，在此之前我们需要明白，何为商业。”蒙泽开口，“商业兴起于先商时期的商国，形成初期是以物换物的方式进行的社会活动，后来发展成为以货币为媒介进行交换从而实现商品流通的经济活动。” 蒙泽的一系列术语，让大多数人听得摸不着头脑。 但，聪明人却也是听懂了。 “说白了，商业就是一种商品流通的社会活动。” “但是，商品怎么来？” “商品不会凭空生出。”蒙泽给众人普及了一下一些经济理论，“比方说，萝卜。是百姓们通过劳作，以及一段时间的等待，让作物从种子，变成了果实。于是，这果实的成本之中，就包含了百姓们的劳作，以及种子成长为果实的时间。” “于是百姓要将这萝卜卖出的时候，该卖多少？这就是这个萝卜的价值！” “而这个萝卜的价值，其实是百姓们创造出来的。” “正是因为有了人们的创造，所以才有了价值。” “再说这萝卜，百姓作价一钱，卖给了一间客舍。”蒙泽笑了笑，主要是现在大秦还没有酒楼之类的说法，“而后这间客舍将这萝卜烧熟，放了盐，费了柴火。一盘萝卜，如果卖给过路的旅人，卖了三钱。” “这中间多出来的两钱，就是客舍的人为这盘萝卜附加的价值。” 众人若有所思。 “百姓们买卖作物，价值虽然不高，但却是一个长期的事件。” “而客舍之中卖出的菜，价值远比原材料要高，这也是一个长期的事情。” “商业的价值，就在于，互通有无！” “而我们为他们提供了场地，保障了安全，收一部分税收，也并不那么过分，不是吗？” 75.商税分类 大殿之中，陷入了安静。 每个人都在皱眉沉思，听蒙泽说的话，好像确实就是如此。 要知道，国家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社会组织。而皇帝，就是这个社会组织中的老大。 国家要供养军队，百官，自然是需要钱的。 可，钱从哪里来？ 很早的时候，百姓就需要交赋税了。 有了军队，百姓们的生活才能安安稳稳的进行下去。至少，目前来说是这样的。 有些东西，是祖宗成法，但大家只知道去做，觉得这样做是好的，真要说个所以然出来，好似也没有办法说出。 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所以我也这么做了。 在大秦，土地是私有的。 每一户人家按照田亩的数量来收税。土地越是多的人家，税收越高。当然，那也是人家有实力。 而且，这个时候，最主要的赋税来源，就是田地的税收。 后世常说暴秦暴秦，其实，秦朝若真是残暴，关中百姓也不会如此支持大秦。要知道，后世对秦朝的研究，大多是根据汉朝时候留下来的资料。然而，汉朝是如何得来的呢？刘邦反秦，灭诸侯，这才有的汉朝。 为了表明自己得位是正确的，是正统的，对于秦朝的历史记载，自然是有抹黑的。而且，自汉以后，儒家地位飙升，而在秦朝，儒家的地位…… 虽然不是阴谋论，但，秦朝的形象也因此一落而下。 事实上，在战国的时候，百姓们的赋税，比这个时候要重的多了。 根据后世出土的《睡地虎秦简》，里头关于徭役迟到的惩罚，也并没有要直接处死。 但，秦朝频繁动用民力，大修驰道、直道以及长城，却是真的，而这，才是加速秦朝灭亡的真正原因。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还是会有人起兵的。 但问题又来了。 百姓们到底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起兵谋反呢？ 历史上来说，大多都是吃不饱饭，生活没有盼头，又被人鼓动…… 但是，如果蒙泽能让百姓们都衣食足，从根源上断去叛乱的兵源……恐怕大秦想乱，都乱不起来。 在蒙泽看来，现在秦朝的百姓们其实都很勤劳，或者说，数千年来，中国的百姓都是如此。他们创造出的价值，每年都在增加。 但有价值的东西，堆在家里，反而不会升值。 所以，秦朝需要发展经济，让商品流通起来，拉动内需。 钱，只有用出去了，才会是钱。 “我明白了！”蒙毅惊喜的开口，“泽儿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在百姓卖出作物的时候，收取一部分税金，又在客舍卖出那一盘萝卜的时候，收取一部分税金。并且，应该是百姓们卖出作物的税金收取的少，客舍商人那边收取的多一些。” “而且与此同时，我们要让百姓们能够安心生产，源源不断的创造出有价值的商品。如此一来……”李斯的眼睛，闪闪发亮，盯着蒙泽，心想，果然不愧是梦见过几千年后世界的人啊！“如此一来，这商业的价值税收，恐怕很快就会增长起来。成为我大秦赋税中，重要的一部分。” 蒙泽笑笑，点点头。 始皇也是欣慰的点点头，能把朝堂上这群人说通，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是以，臣建议，将商业税收，分为三等。”蒙泽开口，“第一等，为奢侈品类，例如，臣与陛下合伙经营的琉璃生意。” 始皇睁大了眼睛，你个混小子，你什么意思？连朕的生意你都要收税？ 当然，这话始皇没有说出口。 他知道，如果连他有碰到边的生意都要上税的话，那天下，还有什么人是不能上税的？ “再例如，珠宝首饰。” “这一类商品的税收，十抽四。” 十抽四，也就是百分之四十，这几乎是一半的利润了！ 殿内，众人睁大了眼睛，要知道，琉璃工坊目前来说，别人根本不敢染指！而且订单都排到一年以后了！十抽四啊！那得多少钱！ 蒙恬是没有想到蒙泽这么狠，直接给琉璃工坊搞了这么高的一个税收，又看了看始皇，见始皇面色不悦…… “咳咳。”始皇咳了两声，“小蒙爱卿，这十抽四，是不是过高了一些？” “是啊，君侯，这都接近一半了。”赵高也赶紧开口，看向蒙泽。琉璃工坊的收益，他是知道的，如果真交了这四成，那……进始皇口袋里的钱就直接要缩水了好多啊。 蒙泽笑着摇摇头，“之所以将这一类定位奢侈品类，就是要以极高赋税，来稳定社会贫富差异。” “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 “而这类商品，本就是暴利。拿着这许多钱，臣，会觉得良心不安。” 蒙泽的话，让始皇微微楞了楞，是暴利吗？当然是的！ 叹出一口气，始皇点点头，“善。” “第二等，十抽一。”蒙泽继续开口，“这一类，针对的便是类似客舍、布庄、粮行等等普通商户进行的税收。” “第三等，百抽二。这一类，便是农户们直接售卖农作物的时候，所需要抽取的税金。” 对于百姓的宽容，这让始皇觉得舒服。 “而对于第一等奢侈品类的定义，臣建议，还需要对商品进行仔细的划分。”蒙泽继续开口，奢侈品，或许不仅仅是玻璃以及珠宝，他对大秦的很多东西，还是不熟悉。毕竟以前都是从书本里看来的，而今，他看到的是鲜活的大秦。 “善！”始皇点点头，满意的摸摸胡子。 “此法，可择一商业繁华之地，作为试点，若行得通，则推向全国。如此一来，商户们，也算不得是贱业了。毕竟，商户们虽然行商，但也是为商品的流通，创造了价值。从价值上来说，他们与百姓们，并无差异。”蒙泽想了想，还是觉得要找个地方当试点，不然一下子全国推广开来，恐怕反弹会很大。 “何地可为？” “陶丘！”蒙泽看向始皇，目光灼灼。 76.大秦人才制度 陶丘，古称陶，陶邑，在后世山东菏泽市定陶区，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早在4000多年前的新石器时代，人类就在这里渔猎耕种，繁衍生息。自春秋至西汉800多年间，一直是中原地区的水陆交通中心和全国性经济都会，享有“天下之中”的美誉。 而辅佐勾践的范蠡，第三次迁徙至陶丘，在这个居于“天下之中”的宋国最佳经商之地，操计然之术（根据时节、气候、民情、风俗等，人弃我取、人取我予，顺其自然、待机而动）以治产，没出几年，经商积资又成巨富。 蒙泽一说陶丘，联想到商业，众人很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范蠡。 “如此，何人可负责此事？”始皇还是很满意这个地点，首先在商业气氛比较浓郁的地方试行这个建议，只要成功，推广开来后就更加方便了。 想到了人选问题，始皇朝着众人看了看。蒙泽太年轻，虽然立有军功，也封了侯，但若是去当一地主官…… 但此事，又确实是蒙泽提出，蒙泽最清楚其中的内容，所以由蒙泽负责，又再好不过。 随后，始皇看见了蒙毅，眯了眯眼睛，“蒙毅爱卿。” “臣在。”蒙毅出列，微微弯腰。 “此事，便由你负责。”始皇大手一挥，定下。 “诺。”蒙毅清楚其中利害，也接了过来，他倒是真的听懂了。 “陛下。”蒙泽又开口，“关于税收的法度，臣希望能够定制成文。” “善！丞相，此事由你安排人负责。” “诺！”法度方面的事情，教给李斯，再好不过。 于是，关于商税的大部分东西，就这么定了下来，当然，其中还有需要完善的地方。蒙泽也很希望能够接受这些大秦人的建议，毕竟，他的有些想法会过于想当然。 当然，奢侈品税这一点……蒙泽并不打算改。或者说，玻璃工坊的这一点，不打算改……要知道，玻璃就是一堆沙子烧出来的……成本，低的可怜。 …… 始皇静静的看着蒙泽，此刻，殿中只剩下蒙泽、始皇以及赵高。 “小蒙爱卿，你就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始皇笑眯眯的开口，从赵高手中接过一个刚泡好茶叶的玻璃杯，双手捂着，觉得很是温暖，是啊，大冬天的，手里捧一杯热茶，当然舒服了。 蒙泽苦笑，随后正经的对着始皇拱手，“陛下，琉璃工坊……确实是暴利，原料，不过是些许沙子与煤炭……” “原料竟是沙子？”始皇睁大了眼睛。 “是以，臣将琉璃列为奢侈品类，还是有根据的。赚这么多钱，不交税，臣会良心难安。更何况，琉璃工坊也交税的话，那天下就没有不能交税的生意了。”蒙泽笑笑，“这对之后的试点，有很大的作用。” 始皇没办法说反驳的话，只能点点头。 事实上，蒙泽今天还想和始皇谈另外一个问题，关于大秦的二代们。 天气转暖之后，蒙泽就要开始给始皇的各个儿子们授课……虽然有些奇怪，但禁不住，蒙泽是这知识的传播之人。 “罢了罢了。”始皇挥挥手，“不过，这琉璃工坊的产能，需要跟上啊！朕可是听赵高说，这订单都排到一年之后了？” “是。”蒙泽笑笑，“臣也想过，到时候会吩咐下去，扩大产能。” “善。” 蒙泽收起了笑容，面色严肃起来，“今日，臣曾问陛下，陛下想要一个何种模样的大秦。” 始皇皱眉，点头。 “臣也说了臣之梦想。” 始皇继续点头。 “然，臣却感受到了危机。陛下之愿景与臣之梦想实现之日，只怕，就是我大秦堕落之时。”蒙泽弯腰，伏低。 “何解？” “陛下可记得，东巡之时微服的那两天，遇到的东郡郡守的儿子？” “你是说，那个想要凭借他父亲的势力强买强卖的少年？”始皇自然是还记得的。 “不错。”蒙泽点头，“若不出意外，此人很快会被举荐，而后担任我大秦之官吏。陛下认为，他，合适吗？” 始皇继续沉默，蒙泽说的没错，现在的官吏……官吏啊！ 蒙泽提出这件事，是因为，秦朝这个时候的人才举荐制度，是推保举！ 何为推保举？ 其一，被推择者需有善行，有良好的品质。 其二，有一定年龄限制。根据秦律《内史杂》规定，“除佐必当壮以上”。《礼记·曲礼》曰：“三十曰壮”。可见，秦时为吏者必当壮年——30岁以上。 其三，家贫者不得被推择，据秦简《法律答问》可知，秦基层官吏系由豪帅担任，一般贫民并无进身之望。 其四，实行保举制，即推举选择者和任用者要对被“推举选择”者承担法律责任。据《史记·范雎列传》，范雎保举郑安平任将军率领秦军击赵，结果郑安平投降于赵，范雎因此受到牵连，“罪当收三族”。 也就是说，穷人根本看不到晋升的希望。 而汉朝……刘邦是个无赖，虽然是个亭长，但也看不到晋升的希望。 韩信，“贫无行，不得推择为吏”，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还有一个寄生于这个体制的小吏萧何。 穷人，无赖，小吏，联合起来向这个王朝人事制度发起挑战，这实在是对秦朝人才体制的巨大嘲讽。 而在这样的体制下，那一位东郡郡守的儿子，过些年很快也会被保举，并且因为有父亲的路子，恐怕会节节高升。 “咸阳城中，官员们的子嗣，有德有才者，有之；有德无才者，有之；无德有才者，有之；无德无才者，亦有之。”蒙泽拜倒，“此四等人，最佳为有德有才者，最差为无德有才者，但臣觉得，他们的子嗣，恐怕大多数会在若干年后，进入我大秦的朝堂。陛下真的觉得，那样的人，能够将臣与陛下未来将要打造好的大秦盛世，继续下去吗？” 始皇睁大了眼睛。 大秦盛世！ 现在蒙泽正一条一条的提出建议，想要与他一起打造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可若是后人败家……如之奈何？ 77.徭役 始皇面色变化，确实，他无法保证大秦的每一个继任者都是英明的，就如蒙泽所说的《秦史》一般，那里头，他家后代子孙还不是把家给败光了？ 这种情况下，制度，就显得尤为重要。 可是，大秦现在的制度，真的完美无缺吗？ 始皇是否认的。如果完美无缺，未来不会出现那一场浩劫。 事实上，始皇在知道未来之后，也想了很多，从他小时候开始，一直到他统一六国，其中艰辛，自然不言而喻。但统一六国之后，也并不算终点。 连“他的后世子孙”武帝，都能继续开疆拓土，他为何不行？ 直到，蒙泽对现有的体制，发出了疑问。 “小蒙爱卿。”始皇的声音略有些低沉，“当年商君变法，结局历历在目，距今，也并不算太远。” “臣，知晓。” 始皇倒是沉默。他是这个国家的帝皇，第一任皇帝，可谓前无古人。 大多数制度，其实也不过是祖宗成法，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而已。 时移世易。 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小蒙爱卿，此事，暂且不提。” 蒙泽笑笑，“陛下，其实此事也绝非洪水猛兽。” “哦？何解？” “关键，在于纸张以及文化的传播，但此事确实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时间或许要十年，二十年才能看得到效果。” “纸张以及文化的传播？”始皇疑惑的皱了眉头，随后眯了眯眼睛，“大抵，就是人人有书读的状态？” “是！但在此之前，我们要解决的，还是百姓的温饱问题。”蒙泽笑笑，形而上与基础建设，总归是要先搭好基础建设的，“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只有温饱问题解决了，百姓们才会有时间、有精力去学习，而后成长为能够主政一方甚至是辅佐我大秦的人才。” 读书，总是好的。 中国数千年来的历史，无不证明了这一点。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大秦初立，虽然不会有这样的情况，但是有学识的人，总是能获得人的尊重。 始皇呼出一口气，点点头，也深怕蒙泽一个脑子热就非要动现有的体制，那后果，即便他是帝皇，也不愿意看到大秦伤筋动骨。 蒙泽自然也明白，大秦的问题很多。 很多事情，也不是一个方子下去就能够扭转局面的，比方说六国遗民对秦朝的仇视。这一点，只能等时间来慢慢抚平。等百姓们发现了其实他们在秦朝统治下过得比原来要好的时候，这心，也就收了。 再慢慢的，大秦对外战争胜了几场。 到时候国家荣誉感什么的，集体荣誉感什么的，也就出来了。 温水煮青蛙，说的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更别说，秦朝现有的人才制度的问题了。没有谁能保证保举推上来的人一定是有才有德的。大多数这样的推举，都是有背后利益的存在的。这一点，数千年来都是如此。钱与权，基本无法分开。 始皇点点头，还算舒服，好在，蒙泽还算清醒，“那小蒙爱卿预估，真正要达到完美目标的盛世，需要的时间有多久？” “十年起步，上不封顶。” “嗯。”始皇点点头，“如今各地正在抓紧生产水泥，以用于驰道建设。纸张的生产，目前几个月暂时还只是影响到了咸阳以及咸阳周边郡县，再远一些……” “臣此前将此术上交，是想以我大秦之底蕴传播，水泥的建造，需要的劳动力也很多。”蒙泽微微皱眉，“若是再加一项造纸术的推广，恐怕，调用的民力又会过甚。” “臣想知晓，抽调进行水泥生产的劳工，有薪酬吗？”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始皇微微皱眉，“当是算作在徭役之中的。” 徭役，是中国古代统治者强迫平民从事的无偿劳动，包括力役、杂役、军役等。古代，凡国家无偿征调各阶层人民所从事的劳务活动，皆称为徭役，包括力役和兵役两部分。它是国家强加于人民身上的又一沉重负担。起源很早，《礼记·王制》中有关于周代征发徭役的规定。《孟子》则有“力役之征”的记载。 蒙泽眉头皱起。没错，就是徭役。 而这徭役，也是自古以来就有的。 毕竟，中国古代社会是从奴隶社会转变过来的。奴隶社会形成于夏，发展于商，强盛于西周，瓦解于春秋。大约，是蒙泽现在所在时间往前两百年左右。 虽然奴隶制社会没有了。 但一些行为，倒是一直流传了下来。 至少，这徭役，蒙泽觉得和奴隶制社会的发展是有关系。 可如果要发工资……那，国库到底能否支撑得起？ “赵高，你给小蒙爱卿说说徭役的事情。”始皇挥挥手，看蒙泽不解的样子，笑了笑。 赵高点点头，“诺。” 随后，赵高又开口，看向蒙泽，“君侯，入徭役者，分为三类。” 蒙泽点点头，这一点，他知道，“平民、刑徒、官奴。” “正是。”赵高点头，“大部分时候，徭役的时间会与农忙时间错开，且我大秦的徭役间隔，比之六国时候，要宽松不少。” “因此，薪酬一说，对于平民来说，是有的。”赵高笑笑，“这部分百姓没有作恶，既然他们干了活，那必然是要有报酬的。当然，如果他们活没有干好，也是会有惩罚的。” 蒙泽点点头，这一点，其实他倒是真的这么认为的。后世之中，出土的秦律里，虽然没有直接记载说平民徭役有工资，但处处都有罚款的条例，这基本上可以作为一个侧面参考资料，至少，徭役应该是有赏有罚。 “而刑徒，本就是囚犯，无需发放薪酬。” “至于官奴，比平民与刑徒要少上许多，大多数在徭役之中，也是作为小的掌事。” 蒙泽微微皱眉，“薪酬如何？” “这自然不比在家务农了。” 蒙泽点点头，表示理解，这就很好的能够解决他的疑惑了。一说到徭役，百姓们大多都是惧怕。一是徭役一开，被徭役者大多要走上很远的路才会到目的地，而在这个时代，出远门本就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二，徭役的经济收入比不上在家务农，而且危险性又高…… 蒙泽觉得，这得改。 只是，怎么改，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是问题。 78.春暖花开 对于蒙泽提出来的问题，也让始皇变得疑惑，按道理，他是皇帝，百姓们为他服务，在他来说，是应该的。 可在蒙泽提出问题之后，他忽然觉得，替他干活报酬居然还不如在家种田……多少有些丢面子。而且，是个人就会选择报酬更多的一方吧。 始皇也愣了。 但民夫……恐有几十万甚至于上百万……稍稍调高一下酬劳，就会让国库压力倍增。 蒙泽叹口气，总之，现在的基础建设还不行，想要调整这些，都是虚的，只要基础建设跟上来，民富国富了，才有能力来做这些大的动作。 “陛下，是小子想当然了。”蒙泽拱手，认真的认错，出身考古系，对文物的研究比对历史的研究要透彻的多。 始皇点点头，“无妨，如今不行，以后一定行，小蒙爱卿对于推举制有何看法？” “如今来说，利大于弊。”蒙泽无奈开口，大秦初定，如果直接把推举制给否了，那么，那些功臣之后……或许有很多就没有了希望。 “能这般想，就很好了。”始皇笑了笑，“一切，都需要慢慢来。” …… 回到蒙家，蒙泽才想了想今天做的事儿，自嘲的一笑。 总以为现代人聪明多于古人。 可实际上，能史书留名的，一个都不简单。 自己确实，有些想当然了。 以为自己的建议没有被执行，但实际上，人家一直在做。 这个时代，一点都不缺聪明人，不管是李斯，还是赵高，还是扶苏，还是蒙恬，还是嬴政。自己，小看了古人。 看着两只小狼崽，吃饱之后睡着，蒙泽忽然也就安定下来了。 自己要学的地方，也还有很多。 “郎君，你回来了？” “嗯。”蒙泽点点头，笑着看还在逗小狼崽的蒙月与赢阴嫚，以及一旁陪着傻笑的项羽，笼子做的很快，有点像后世的狗笼，下面垫了个木盘，反正小狼崽有什么尿啊屎啊的，直接就可以打扫。 “兄长，你看这个笼子如何？”项羽邀功似的开口。 “挺好的。”蒙泽笑笑，说到底，项羽也不过是个少年，哪怕和他一般，被封为侯。可项羽上面，也还有一个项梁，也还有一个自己。“对了，兄长，昨日我听蒙山大哥说，之前那匹怀孕了的老马，已经生了小马驹。” “哦，是吗？”蒙泽笑笑，“怎么的？有想法？” “是。那匹老马通灵，识人心。”项羽回答，“所以，我相信，她下的小马驹，一定也非同凡响。” “你啊，有时间自去。” “嗯！”得了蒙泽的应允，项羽倒是很开心，一匹马，从小培养起来，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春暖花开。 天气慢慢回暖。 什么雪灾的奏报，基本也都消失。 蒙泽在这个冬天里，编了一套初中数理化教材，也幸亏有赢阴嫚的帮助，不然全靠他自己，也会累翻。 “终于都写完了呢。” “是啊。”蒙泽呼出一口气，“接下去，就是找人试一试了。” “嗯！” “可是，郎君，这书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嗯。”蒙泽点点头，“我们不是试过好几次了吗？” “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呢。” “你啊。”蒙泽笑笑，对于古人来说，一些探索本质的东西，确实没有那么容易接受。这个时候的人们，把解释不了的现象，都称之为神迹。 但其实，背后的道理，说到底还是很简单的。 派人去通知了一下始皇这件事儿，蒙泽就看到了赵高前来传令。 “赵大人。” “君侯。”两人互相见礼。“陛下已经得到消息，待明日，就会遣公子们前来蒙府。” “嗯。”蒙泽点点头，“对了，彦哥儿，如何了？” “运气尚好，如今修养的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说起这件事，赵高也是心有余悸。这个时候，忽然有一黑一白两只小狗崽在蒙月的追逐下跑了出来。 “乌云！” “白雪！” “别跑！” 赵高吓了一跳，随后看了看，无奈笑笑，“这便是当时带回来的小狼崽了？” “见过赵大人。”蒙月随意的开了口，而后又追着小狼崽玩去了。 “是啊。”蒙泽接过话，无奈摇头，“月儿和阴嫚，喜欢的很，家里倒是也热闹了许多。” “要家里更热闹些，君侯不努力一把吗？”赵高笑笑。 “还年轻呢。”蒙泽无奈摇头，“再说了，家里现在正有个孩子，已经热闹许多了。” “呵呵。”赵高笑笑，“既然如此，消息送到，君侯这边也稍作准备，高，这便先回去复命了。” “劳烦赵大人了。”蒙泽点点头。 事实上，在编写教材的同时，蒙泽也让人弄了黑板和粉笔出来，虽然会有一定的粉尘，但胜在成本低廉，使用方便。而且，后世的学校都是这么过来的。这些粉尘，也就没有那么多危害了。 明天居然就要当老师了。 蒙泽无奈笑笑。 如今，也不过农历二月多，倒真正的春暖花开了。 蒙泽也不禁感叹，到底和后世还是不同。 …… “彦哥儿，明日你陪胡亥公子一起去蒙家进学。” “父亲……我……”赵彦微微皱眉，要知道，蒙泽和他同岁…… “连扶苏公子，都会同去进学。”赵高淡淡的开口。 赵彦沉默，随即点头，“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记住，你此去，要好好做学问；其二，打好与扶苏公子的关系。” “扶苏公子？”赵彦楞了楞。 “其他无须多问。” “诺。” 赵彦是不理解的，始皇如今春秋鼎盛，胡亥公子虽然天真烂漫了些，却是始皇陛下最喜爱的王子，照道理，他父亲不会这么武断的做什么…… 但如今却…… …… 蒙泽再一次的看了看准备好的教室，嗯，很有后世小学课堂的气氛。 课桌椅，是按照后世的来打造的。 黑板，粉笔。 讲台。 如果除去周遭那古色古香的建筑，蒙泽会以为，自己回到了未来。 微微叹口气，蒙泽眯了眯眼睛，他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对是错呢？ 79.格物 蒙泽穿着一身银色华服，发冠束起，站在讲台上。 而下方，各位公子已经一脸新奇的看着这桌椅，以及桌面上放着一叠一叠的纸张，不是宣纸，更偏向于硬纸。 还有那一支鹅毛笔，以及墨水。 “这纸张，竟与姐夫之前才做出来的纸张不同。”胡亥惊喜的看着桌上的纸，“还有，这是鹅毛，竟也能用来书写吗？” 扶苏倒是没有这么多话，不过，也确实是仔仔细细的试了一试。 蒙泽手中拿着戒尺，笑了笑，“物品的作用，我大抵都也介绍过了，接下去，开始上课，请诸位公子认真听课，要知道，你们手中可是没有教材的。” “哪位不好好听，或有扰乱课堂纪律者，戒尺可不会放过你。” 于是胡亥闭嘴了。 拿起粉笔，蒙泽在黑板上卸下了今日第一堂课的标题，格物。 写下这两个字，蒙泽都笑了，好像每一个穿越者，都要说一说这格物，而每一个穿越者，差不多都在用格物的名头对古人们传授着后世的知识，自己，居然也不例外。 “何为格物？”蒙泽看向众人，要知道，他在上大学的时候也给几百人讲过课，汇报过成果，所以，倒是一点也不怯场。 说起来，格物倒是儒家思想的一个产物，而且，儒家，对未来很有用啊。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 “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 “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 “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 “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 “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 “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格犹穷也，物犹理也，犹曰穷其理而已也。” 扶苏倒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觉得蒙泽说的很有道理。 赵彦眉头皱起，思考起来，他应该算是法家的支持者。 其余众人，有恍然大悟者，有不解者，胡亥是根本就没有听懂，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不断的卖萌。 蒙泽笑笑，事实上，他更希望扶苏能听进去，从扶苏出生那天起，就深受秦始皇的喜爱，他年轻时非常聪明，渴望学习新的东西。直到成年，秦始皇也有心教导让他参与朝政，并且在朝臣议论事情时，扶苏总会提出他对事情的看法。而今，扶苏不仅仅聪明，而且越发低调。 而且蒙泽觉得，有他在，胡亥要上位的可能性，太小了。古人信天，信命。他这一梦，直接就是定了扶苏为二世皇帝。至少知情的几人，几乎不会再有其他心思。当然，赵高还在蒙泽的观察期。 儒家的一些东西，蒙泽觉得倒是有道理的，但，也不仅仅是会教授儒家的。 而格物，在一开始，也是为了探究万物的本质。 当然，一开始的儒家门人们，也确实不是后世那种，只知道拿着书本苦读，想要理解先贤意思的那种。 “可有人能全部理解的？”蒙泽笑着问出。 “姐夫……不，先生，你讲的太难了，能不能简单一点儿？”胡亥还是不太客气的。 众人看着胡亥，而后报以善意的笑容。当然，几个公子之中，还是有那种嘲讽笑容的。毕竟，他们也不理解，为何胡亥能受到始皇的喜欢。同样都是始皇的儿子，为何胡亥不一样。 而今，他们既然互为同窗，而且，这是一次机会，一次能让始皇看到自己才华的机会。 “先生的意思是，通过对万事万物的认识、研究后才能获得知识；获得知识后意念才能真诚；意念真诚后心志才能端正；心志端正后才能修养身心；身心修养后才能管理好家庭和家族；管理好家庭和家族后才能治理好国家；治理好国家后天下才能天下太平。” “格就是深刻探究、穷尽，物就是万物的本原。”一名穿着黑色华服的男子站起身。 蒙泽一看，是将闾，笑笑，“将闾公子说得对。” “所以，今日会有课后作业。” 众人哑然，这上课才上了一会儿，这就布置作业了？还是课后作业？ “格物，是探究万物之源，知道了这些，我们才能够利用已获得的知识，去改造我们的生活。为何会起火？在没有发现火的用法之前，人们是如何生活的？” “人，为何与其他的动物不同？” “那是因为，人们善于利用工具。” …… “好了，暂时休息一下，大家自己体会。一会儿是实验课。” “实验？” “嗯。”蒙泽点点头，就不再言语，而是走出了教室。 外头春光明媚。 蒙月正带着人准备好一些实验用品。 因为玻璃的出现，很多化学实验，都得以开展。 脚下，乌云和白雪已经长大了许多，正翻滚着咬着蒙月的裙角。 “兄长。”见蒙泽走出来，蒙月开心的喊了一声。 “月儿，准备的如何？” “都已经准备好了，一共十套实验器材，大概可以让里头的公子们两三人一组。” 蒙泽点点头，“辛苦我家月儿啦。” “还好，不过，我也是真的好奇，刚刚试了一下，居然能成功？兄长，这是为何？”蒙月是不理解的。 “想知道？” “嗯。” “到时候一会儿随便找个座位坐下，好好听课。” “啊？”蒙月不太愿意。 “嗯？”蒙泽瞪了一眼。 “听就听嘛！”蒙月哼了一声，然后蹲下身子又与两只小狼崽玩儿了起来。 “乌云，坐。”蒙泽右手伸出，往下压。 黑色的小狼崽瞬间从地上一骨碌的爬起，而后做好，直瞪瞪的盯着蒙泽。蒙泽笑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儿肉干，丢了过去。 “嗷！”旁边，白雪跳了起来，半路截击了这一块肉。 蒙泽笑了笑，看着乌云可怜兮兮的盯着自己，无奈之下，拿出一块儿肉干塞到了乌云的嘴里，这才作罢。 两只小狼崽，过了一个冬天，也长得飞快。 “泽弟真是悠闲啊。”扶苏笑着走了出来，“乌云，来。” 乌云巴巴的跑过去，等着扶苏赏吃的。 80.粗盐提纯实验 对于乌云和白雪，蒙泽还是略为无奈。 自捡回来后，好吃好喝的带着，每日也都有肉食，生生的变成了讨食吃的小狗崽…… 这小尾巴摇的…… 扶苏笑笑，从蒙泽那里接过肉干，塞到了乌云嘴里。 乌云呜呜的叫了一声，欢快的接过，跑到一旁吃了起来。 白雪也不甘示弱的咬着扶苏的衣角，呜呜的叫着。 “哈哈哈。”扶苏笑了笑，也喂了个肉干给它，“真好啊，乌云与白雪，倒是锐气尽褪，若说它们是家犬，我也是信的。” “姐夫。”胡亥也跑了出来，“你这课上得太难懂了，下一节课是什么？还有，课后作业是什么？” 蒙泽摸了摸胡亥的脑袋，“到时候课堂上再说。” 课间的时间，有侍从端一些茶水进去，毕竟，也都是始皇的儿子们，总不能太过于怠慢，当然，三三两两的也都走了出来。 见到乌云与白雪，有的直接拿起零食逗弄，有的则是不屑一顾的坐下。 不过，所有人还都算尊重蒙泽。 这个时代，虽然看出身，但也看本事。 蒙泽的出身，自不用说，至于本事，带着千人进漠北重伤匈奴单于而还，屠人无数，又献上了好一些奇物，娶了自家妹妹，他们父亲最喜欢的女儿，于朝政上也有不错的见解。 总之，并非他们能比。 而且，刚刚那堂课，大多数人倒是都听懂了，为什么要格物。 很多道理，其实就在那里。 只不过没有人总结。 当蒙泽说出来的瞬间，大多数人是恍然大悟的，可也觉得奇怪，因为蒙泽不过十六，甚至比他们还要年轻，是如何懂得这些道理的。 同时，当他们走出来看到外面的一堆玻璃容器，形状奇奇怪怪，也是有些好奇，有的人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没有问出口。 约莫过了一刻钟，也就是十五分钟，挂在教室外的铃铛被蒙泽拉响，“休息时间到了。” 于是，众人又陆陆续续的回到教室内自己的位置。 这一节课，算是实验课，格物格物，如果没有物可以格，那也就是在说笑。后世的儒家学者们，太过于重视解读曾经的圣人们的意思了，反而忽略了其他。 随后，蒙泽让侍从们将课堂用的东西都拿了进来，一个木制的托盘上，摆着一个火折子，一个满杯的清水，一个放着木炭的小火炉，还有一堆不知名的粉末或者是石头，一根透明的玻璃棒，还有一个白色的有些奇怪的小锅，漏斗，还有一块很细密的透明绸布。 “先生，这是什么？”胡亥先开口问了出来，他有些好奇，因为并不是每一个人的桌上都有，而他的桌上，就有一套这个工具。 蒙泽笑笑，“上一堂课，我说过，这一堂，是实验课。” “何为实验？”胡亥疑惑。 “实验，是科学研究的基本方法之一。根据科学研究的目的，尽可能地排除外界的影响，突出主要因素并利用一些专门的仪器设备，而人为地变革、控制或模拟研究对象，使某一些事物（或过程）发生或再现，从而去认识自然现象、自然性质、自然规律。” 当然，听懂的人不算多。 蒙泽这一套说法，也是之前想了很久，才磨磨唧唧的想出来的，与后世对实验的解释，差不太多，“总之，实验是为了让你们探究万物之理。一共十套器械，每两到三人组成一个小组，公用一套。” 于是，底下的公子们楞了楞。 从小到大，他们很少与别人公用东西。 “现在，你们开始分组。”蒙泽笑笑，“月儿，你和扶苏公子一组。” “哦。”蒙月点点头，坐到了扶苏旁边，“公子，麻烦你了。” “不麻烦。”扶苏笑笑。 而后，蒙泽转过身，开始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步骤。 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字，蒙泽总觉得，自己回到了后世。 第一步，溶解搅拌。 第二步，过滤。 第三步，蒸发。 其实，步骤很简单，但是对于这一群古人来说，定然是新奇的。蒙泽只是想告诉他们，他们要学的东西，很多，探究的，就是万物变化。 “旁边，那一堆淡黄色的粉末或者碎石，其实是盐矿。”蒙泽开口，“我让人粉碎成现在的样子。” “接下去的实验，一共分三步。” “第一步，叫做溶解，也就是把旁边的盐矿小心的放入清水杯中，用琉璃棒轻轻搅拌，让大部分矿石溶于水中。” “来，诸位都先试试。” 蒙泽是打算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带他们，省的有人进度跟不上。 蒙月率先动手，此前，她已经在外面试过一次。 扶苏配合着蒙月，看蒙月将旁边的小堆矿盐倒入清水杯，拿着琉璃棒就开始轻轻的搅拌起来。 越是搅拌，能看到的东西就越少。 “咦，这个盐矿好像变少了？”胡亥睁大了眼睛，他是始皇最疼爱的儿子，一些生活常识，也并不知晓，“彦哥儿，你再慢一些。” “行。”赵彦点点头，他倒是对蒙泽教授的东西挺感兴趣的，手中玻璃棒搅拌的动作也慢慢的变慢下来。 几分钟后，所有人都完成了这个步骤。 “第二步骤，过滤。”蒙泽开口，“将这块细腻的绸布浸湿，然后贴着这个漏斗形状铺好。” 蒙泽拿着扶苏和蒙月这边的器材示范了一下，于是众人也就理解。 “将玻璃棒的一头，抵住绸布，拿起溶液，慢慢的将溶液沿着玻璃杯倒下。”蒙泽继续演示了一番，“记住，一定要慢。“ “开始吧。” “所以这一步骤，是为了将这些无法在水中溶解的杂质留下来吗？”赵彦睁大了眼睛，看着步骤，以及绸布上留下的一些细小的矿石。 “不错，就是为了去除无法在水中溶解的杂质。”蒙泽笑着点头。 漏斗，是用木架固定住的，否则，人为扶助的话，就会太过于抖动。 慢慢的，溶液透过绸布，从漏斗往下方的玻璃杯中留下。 这个步骤，要稍稍慢一些。 “先生，然后呢？”胡亥看着赵彦已经将溶液全部倒下，随即看向蒙泽。 “先不急。”蒙泽笑笑，本来，就是为了统一步骤，才分开一步一步的讲。 其他几位公子眯了眯眼睛，手中动作倒是不慌不忙，也都不是小孩子了，并没有什么难度。 几分钟后，所有人都完成了第二个步骤。 “接下来，准备一块空间。”蒙泽笑笑，“把小火炉放在中间，用火折子把它点燃，而后把那白色的小锅，放在炉子上，随后，把你们刚刚过滤得到的溶液，倒入，以琉璃棒搅拌，速度不用太慢，也不用太快。接下去，自行观察。” 蒙月这边，倒是手熟。 很快点起了火炉，把白色小坩埚放上，倒入溶液，就安排着扶苏搅拌。 蒙泽看了一眼，微微挑眉，这家伙…… 赵彦若有所思的看了蒙泽一眼，随后操作起来。 蒙泽笑笑，众人都还算那么回事儿，点了火，放了锅，而后倒进去溶液，就开始慢慢搅拌。 大约过了几分钟。 “咦？”这是扶苏的声音，“这是何物？白色的，难道是盐？” “真是白色的！咱们煮出盐来了？”将闾也很惊奇的看着坩埚，“先生，这是为何？” “继续搅拌，直到水分快干的时候，撤掉火炉。”蒙泽笑笑，其实这个时候最好的盐，与后世的粗盐差不多，都是晶体状的。 “可是这当真是盐吗？咱们吃的盐，不都是川中那边儿的，颜色比较青啊！”又有一道声音响起，觉得很是疑惑。 “别煮得太干，锅会爆。”蒙泽提醒，“锅底留一点点湿度，就把火撤掉。” 蒙月这组，是最快的，因为蒙月已经做过一次。 赵彦，速度第二。 将闾第三。 高第四。 其余公子速度也都差不多。 扶苏看着这坩埚之中，雪白色的盐，楞了楞，他不是没有见识的胡亥，他很清楚，现在烧出来的这点盐，可比他们大秦最上乘的盐还要好！ “泽弟！”扶苏脸拉了下来，刚想说些什么，但随后又想起，蒙泽是先生，这是蒙泽教授他们的学问。这个方法，竟然可以得到如此上好的盐，这简直，事关国运！ 蒙泽笑笑，知道扶苏要说什么，也没有回答。 “咔嚓。”一声，一个锅爆了。 “啊！”有人尖叫出声。 蒙泽笑着摇头，拿起一杯清水，浇灭火炉，“先将火炉里的火灭了。” “早点让你把火炉撤了，怎的还在烧？” “我，我看水还未干……” 赵彦用食指碰了点盐，放在舌头上尝了尝，眼睛一睁，当真是盐！ “怎么样，大家都做完了吧，有人说说，你们烧出来的白色粉末，是什么吗？” “盐！” “没错！是盐！” “好神奇！竟真的烧出盐了！” “比我们平日里吃的盐要好多了！” “先生，这是何道理？” “对啊！刚刚的盐矿……分明……” 蒙泽笑笑，“这就是你们的课后作业了。” “啊？” “不是吧？” “你们的课后作业，就是把这个过程想透彻，明日一早，先检查作业。谁能解释这个现象，明日就不留课后作业。” 81.新盐路 提纯实验之后，蒙泽就让众人下了课。 带来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而且煮出来的盐，雪白，比他们现在吃的要好上许多。 赵高看着桌上，那一小抹白色的雪盐，眯起了眼睛，他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他即便有心染指，也不敢。 因为上面那一位，是始皇陛下。 “你的意思是说，几位公子都做了这事儿？” “是。”赵彦点点头。 “神仙般的手段啊！”赵高叹口气，他也怕死，所以，最近的行为习惯，都在学始皇养生，“跟着玄机侯，好好学习，日后定然有发挥的地方。” “诺。”赵彦此时，已经没有了不满，一个早上的课时，已经将他完完全全的征服，而且他有预感，蒙泽教授给他们的，真的是探究万物之理的方法！ …… “父皇，你看，姐夫师父教孩儿的！”胡亥拿着一小堆雪盐，递给始皇看。 始皇眉头挑了挑，看向扶苏，以及其余一干儿子，“你们手中拿的，都是这个？” “是。”扶苏点点头，“孩儿等，都做了这一个实验，也都得到了，雪白的盐。” 始皇笑笑，“这盐，比之原来齐国的盐，如何？” “比原来齐国产的，要好许多。”扶苏开口，“可谓上上佳。” “来，你们再演示一遍给朕看。”始皇看着扶苏带回来的一套器材，开口。 “诺！”扶苏点点头，随后看向将闾，“将闾，来，搭把手。” “诺。” 在始皇面前演示，扶苏不敢有何意外，至于那位烧了锅到爆炸的弟弟，他是万万不敢选的。 半个小时，白色的小坩埚已经出现了细细的雪盐。 始皇眯了眯眼睛，这步骤，和川地那边以盐湖水煮的盐，差不了多少，多了一个过滤的步骤。 也就是说，如果川地那边煮的盐也多这一步的话，那，产出来的盐也是这样的？ 只不过，在原材料的选择上…… 这，盐矿粉…… “大善！”始皇很开心，“去个人，把那小子给我叫来。” 扶苏笑笑，“诺。” 他能理解始皇的开心，因为，这盐矿，是他们未曾使用的盐的原材料。也就是说，这个时期的盐，大多都是从盐井，或者盐湖中煮出来的盐。 如果再开辟一种原材料，以蒙泽教授的这种生产步骤进行生产，那么，他们生产出来的盐，会更好。 “行了，都散了吧，此事，不得外传。” “儿臣遵旨。” 十几个人，也就这么散了。 “父皇，师父的这个办法，是不是很棒啊？”胡亥看着始皇，他没有离去，还坐在始皇腿上。 “是很厉害。”始皇点点头，“怎么，这师父叫的心甘情愿了？” “嘻嘻。叫姐夫也是一样的。” “你啊，好好学。”始皇无奈，对于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宠溺居多，“你也先下去吧。” “诺。” 于是，殿内只剩下扶苏和始皇。 “扶苏，说说你的看法。” “孩儿以为，玄机侯教授的这个方法，给我大秦，开拓了另一条盐路。” 始皇摸着胡子点点头，听得扶苏继续开口，“以玄机侯的话来说，这相当于又增加了一个产业，给许多黔首提供了就业的机会，增加他们的收入，可以使民富。” 始皇点点头，因为扶苏的话，他都能听懂，虽然有些词有些奇怪，但仔细一想，确实这么表达更加好。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蒙泽到了大殿，与始皇见礼。 始皇笑着说了免礼，“说说你今日教授的实验的目的。” “目的？”蒙泽楞了楞，“就是为了让诸位公子去探究万物之理啊。” “仅此而已？” “嗯呐。” “那你可知，你这做法是又为我大秦开拓了一条盐路？” “陛下是说盐矿吗？” “不然呢？” 蒙泽失笑，“虽说是一条新的盐路，但此盐路之中，所需的人力可比原有的盐路要多的多。” “可它产出来的盐，也比原有的盐要好得多！若朕是采买，这盐一相比较，定然买这雪盐。” 蒙泽随即点点头，“于贵族之家来说，确实如此。” “那这新的盐路，你如何看？” “可以寻一个有此盐矿的原产地，进行生产。” “此等盐矿，朕记得，陇右那边……”始皇皱起了眉头。 蒙泽挑眉，陇右”一词则由陕甘界山的陇山（六盘山）而来，六盘山以西，包括后世天水市、平凉市、定西市、兰州市。指陇山以西，黄河以东地区。而现在，秦朝有陇右郡。 他做实验用的盐矿石，不过是在自家工匠房那边看到的，就拿来用了，倒是真的没有想这么多。不过随即一想，这个时候，盐还是稀缺的物资。 蒙泽笑笑，“这般看来，臣得去陇右一趟，而后将此事落实下去。” “嗯。”始皇点点头。 “不若，诸位公子也与臣一道去吧。” “为何？”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蒙泽笑笑，“多走走看看，对他们日后，都大有好处。” 始皇微微皱眉，“什么好处？” “陛下。”蒙泽笑笑，“除去扶苏公子，其余几位公子，您想让他们以后做什么？就当宗室子，混吃等死吗？您可是照耀千古的明君，然后您的儿子……几乎个个都不成器，像话吗？” 始皇面色微变，他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些，但他这些儿子们的教育，也是采用的精英教育，要说本事，虽然不及扶苏，但也不应该是废物，“这话过了！” “臣的意思是，可以让他们更加优秀！”蒙泽开口，“臣曾言，我大秦以西，有大陆。大秦以东越过那无尽之海，亦有大陆。大秦以南，有大陆！” “你想说什么？”始皇大概猜到了蒙泽想说的话。 “这如此大的土地，需要人看守。但，除去几位公子，陛下能信任谁？” “你这是，分封？” “不，只是代天子巡守。” 始皇眼睛眯了眯，“若如周一般……该如何？” “臣，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这般胸有成竹？” “是。” “行吧，那就让他们，一道去陇右，一起落实此事！也算他们学习的一部分！” “多谢陛下！” 82.物质的形态变化 蒙泽一开始，是没有想过仅仅是这个实验，就开辟了一条新的盐路，随后一想，盐，这个在中国古代一直都是特殊的物资，也就不奇怪了。 至于给始皇开了口，那些个公子以后的安排，也算是给始皇提个醒。 不过，准备出发去陇右的事情，倒是这么定了下来。 新的盐路。 很重要。 让这些个公子哥儿参与一番，也是好的。 没有人，是一辈子都高高在上的，偶尔，也是需要接一接地气的。 你看，始皇的前十几年，不也过得很惨？ 即便登基为王，有吕不韦一手遮天，有嫪毐祸乱后宫。也花了这么多年才一统天下。 没有吃过苦，哪里知道生活并没有他们看到的这么简单呢？ 从咸阳宫出来，蒙泽看了看这春日的阳光，眯起了眼睛，这阳光，与后世的好像也并无区别，他怎么就回到了这个时代呢？ 勾了勾嘴角，骑上追电，往家中而去。 不管如何，他都已经是秦朝人了。 若是放在以前，都能成为自己的研究对象了。 …… 第二日的授课，依旧如期。 看着底下坐着的各家公子哥儿，笑了笑，“可有人想透昨日的作业了？” 赵彦率先开口，“昨日那堆矿石粉末中有盐，盐会溶于水，但是沙石头不会。所以第一步溶解的时候，加上搅拌，是为了让盐融入水中。而后煮盐，就是为了把水中的盐煮出来。” 蒙泽笑笑，虽然有些词语感觉上用的并不算精准，但大抵意思，是对了，只不过，还是有问题啊，“那为什么盐会被水溶解？为什么石头不会？煮盐的时候，那些水，去了哪儿？” 蒙泽的问题，让赵彦楞了楞，是啊，为什么盐会被溶解，那为什么砂石不会？煮盐的时候，明明是一锅盐水，可是为何到了最后，只剩下盐？ 不仅仅是赵彦楞了，大家都楞了。 蒙泽笑笑。 看着众人发愣，他也没有开口说话。 有些东西，是要让大家多想一想，不然，就是填鸭式教育，根本没有用。 约莫过了小半刻，还是没有人回答。 蒙泽笑着开口，“水，这东西大家知道吧。” “自然。” “冰，大家也知道吧？” “嗯！” “那冰是如何而来的？” “这，冰不就是水吗？”胡亥开口，“冬日的时候，冰化了不就是化成水了吗？” “对啊！冰不就是水吗？”众人纷纷开口。 蒙泽笑笑，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物体的形态变化几个字。 “形态变化？”扶苏喃喃，眯起了眼睛。这几个字，好像给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正如这几个字所说，冰，是水的一种形态，水，同样也是冰的另外一种形态。”蒙泽笑笑，“那么，为什么水煮着煮着，就干了呢？它去哪儿了？” “是，气吗？”扶苏开口，眉间有些疑惑。 “公子说对了。”蒙泽点点头，“冬日特别冷的时候，我们呼出一口气，是不是能看到白白的水汽？” …… 一堂课，通过对水的形态变化，让蒙泽将形态变化几个字，衍生到了万物。 最简单的例子，是水以及金属。 众人其实是不敢相信的。 但，这一点也是很容易查证的。 高温下，铁都能化成水。 又有什么可以不信的呢？ 但同样的，一堂课下来，也给众人造成了不少的冲击。 “这，便是格物吗？”赵彦自诩为聪明人，可却被这门学科吸引了，这是真正的探究万物啊！ “先生！”蒙泽才宣布下课，就被人围住了。 蒙泽还是挺意外的，没有想到，这个时代的人对于知识的接受度，还是很高的。 当然，蒙泽忘记了，他眼前的这一群，最大的扶苏，也不过二十多一些，正是一个人一生中，最为美好的年纪。 还有好一些人才十多岁。 又如何接受不了？ “先生，您的意思是，连铁这般坚硬的物体，在足够的高温之下，也都能变成水汽一般的存在吗？” “先生，是真的所有东西都有这三种变化吗？” “先生，那桌子呢？” “先生，石头是不是也有三种变化？” 蒙泽有些无奈，他不是没有给学生上过课，但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行啦行啦，下课了，都去喝点水，吃点儿东西，该去沃头去沃头……” 说完，蒙泽赶紧跑出了教室，想了想，或许这些知识，蒙月与赢阴嫚也该听一听，好过在家瞎折腾…… 毕竟，赢阴嫚不过十七，蒙月不过十五。 是最好的上学的年龄啊。 走出教室，就看到了外头逗着乌云和白雪玩儿的蒙月和赢阴嫚。 本来，两个人也没有什么事儿做，一天天的还不如上个课呢。 “兄长，下课了？” “嗯。”蒙泽点点头，随后看向赢阴嫚，“阴嫚，你与月儿也一同进去听课吧。” “好啊。”赢阴嫚一口答应下来。 “啥子？兄长你说啥？”蒙月张大了嘴巴，“我要是去听课了，乌云和白雪怎么办？” 蒙泽没有说话，就淡淡的看着蒙月。 “好嘛，一会儿我让人把乌云和白雪安置好。”蒙月叹口气，上学啊，她就想起了小时候扯夫子胡子的事儿…… 数学，是数理化的基础。 也是探究这个世界本质必不可少的手段。 所以，第二堂课，蒙泽开始教了数学。 然后，每个人的桌上，摆了算筹。 算筹，早在春秋战国就已经有应用，所以这个时候，蒙泽让人准备算筹，也不奇怪。当然，这是因为蒙泽没有时间去准备算盘。 而算筹呢，其实是一根根同样长短和粗细的小棍子，一般长为13--14cm，径粗02～03cm，多用竹子制成，也有用木头、兽骨、象牙、金属等材料制成的，大约二百七十几枚为一束，放在一个布袋里，系在腰部随身携带。 所以，蒙泽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布袋，里头装着算筹。 …… 两堂课结束，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也就是这个时候的燕食。 毕竟，这上课是差不多早上八点半就开始了。 一节课大约一个小时，中间休息十五分钟。 “所以，大家对于这算筹的应用，还有无其他问题？”蒙泽问出口。当然，胡亥是想说话的，被赵彦按住了。 蒙泽笑笑，“既然如此，那么宣布一下今天的课后作业。彦哥儿除外。” “今日的作业，便是列举你所知道的物质的形态变化，以及，改进算筹。” “哦，对了，十天后，所有人收拾行装，与我陇右一行。” 83.出发前 新盐路的价值，不可估量，只不过，当一群人都是王公贵族的时候，这所谓的价值，在他们眼中，也就成了普通。 因为没有人缺钱。 所以没有人伸出不该伸的手。 盐，是一种战略物资，否则，古代私盐产业也不会那般发达。而私盐商人，也不会腰包鼓起，一个个都是巨富。 因为有十天的缓冲期，所以蒙泽还是上了十天的课。 当然，这十天也有课表。 从数学、物理、化学的基础课程开始，慢慢的给众人进行普及。 也发现了几个好的苗子。 赵彦也确实聪明，大多数东西一点就通，成绩优秀。 将闾，对于物理有着极其敏感的天赋。 至于扶苏，其实都懂，但由于他现在所处的位置的关系，他也并不出风头。 蒙泽没有想到的是，将闾居然有天赋。 在众人的印象中，始皇二十几个儿子，留下名字的除了扶苏胡亥，就是将闾和高。高比较懦弱，胡亥登基后，自己请求为始皇殉葬。 至于将闾，在始皇帝死后，胡亥即位，公子将闾兄弟三人被逮捕到宫殿问罪。二世派使者谕令将闾：“公子不臣，罪当死，吏依法办事。” 将闾回答：“阙廷之礼，吾未尝敢不从宾赞也；廊庙之位，吾未尝敢失节也；受命应对，吾未尝敢失辞也。何谓不臣？愿闻我的罪名再死。”使者说：“臣不得与谋，只是奉书从事。”将闾仰天大呼喊天三次：“天乎！吾无罪！”兄弟三人都流泪，拔剑自杀。 当然，这是历史上的记载，蒙泽大概能感受到他的悲凉，兄弟相杀，相煎何急。 如今，活生生的将闾出现在这里，墨色华服，发冠束起，银玉腰带，端的是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其他一些公子，类似胡亥者，也有几个。 其余者，要么藏拙，要么是真的拙。 但以蒙泽的观察来说，也没有几个人是藏拙的，因为没有必要。 以始皇的性子，更欣赏有才能的人。即便，这些人是他的儿子。 他们的起点很高，因为他们是始皇的儿子。 这个身份，足以保证他们一辈子平平安安富富贵贵的过下去。 只要，没有意外。 “兄长，你的意思是？”项羽巴巴的看着蒙泽，“让我也跟着一起去吗？” “嗯。”蒙泽点点头，“羽弟，你正是进学的年纪，还是好好学一些东西来得好一些。” 项羽脸垮了下来，他并不喜欢学习，更不可能坐下来听课，当然，蒙泽是让他跟着一起去陇右，并且，要求他在回来后也和各位公子一起上课。 项羽，无法拒绝。 蒙泽对于他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没有蒙泽，他此刻依旧是平民。所以，蒙泽对他有知遇之恩。 同时，此前征匈奴的时候，蒙泽为了给他创造机会……差点废了一条手臂。 所以，兄长二字，项羽是心甘情愿的叫的。 “诺。”项羽只得应下。 “行了，为兄的课，可不会如老学究一般。对了，项伯父最近如何？” “叔父最近基本上每天都会去军营，好像在改进蒙家军的训练方式，也听取了兄长的一些建议，都在尝试。” 蒙泽点点头，“这便好，回头你与项伯父说一声，总之，我们往陇右一行，是一个泼天的功劳，放心，我不会害你。” “这，我知道。”项羽点点头。 “还有，别怪为兄没有提醒你，赵彦，可是对我传授的这些知识有着超乎常人的理解。”蒙泽勾了勾嘴角，“而且，近日将目光留在月儿身上的人，可多了几个。” 项羽睁大了眼睛，“月儿一介女子……兄长你为何让她进学？” “女子，便不能进学了吗？” 项羽眉头皱起，“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兄长为何将她与众多男子同班。” “总共就这么些学生，你让我怎么弄？” 项羽很苦恼，虽然，他觉得自己才是最优秀的，赵彦之流，他一只手就能碾压他们，可禁不住蒙月会变得优秀起来。 项羽很想让项梁到蒙家提亲。 但，项梁没有同意。 他们项家，说到底在大秦只能说是个新兴贵族，底子太薄，而蒙家，已历三世，又深的始皇信任。 而且，项梁还在考量。 “诶，那我便跟着兄长吧。” “行了，回去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出发。” “诺！” “姐夫！姐夫！”胡亥飞奔着跑过来，一头撞进蒙泽怀里。 蒙泽无奈，赶紧扶住胡亥，这会儿刚下课，不过，胡亥的性子，倒也不负熊孩子之名。平常的课，胡亥没有什么兴趣。唯独，实验课。 这十天内，蒙泽教授了他们阿拉伯数字。 以及，乘法口诀。 毕竟，数学是一切的基础。 数学不好，别说物理，连化学的分子式你都学不好。 大多数人在十天内，还是掌握了这些的。 可胡亥呢…… 连个九九乘法表都没背下来。 一天到晚想着如何做实验。 蒙泽还真是怕……怕这些人在课堂上学了些东西，转过头就去那些个方士府上做实验区，然后炸得人仰马翻的。 “怎么了？” “姐夫，我已经与父皇说过，明日我也要一起去。” “嗯。”蒙泽点点头，“那你得听你兄长与姐姐的话，可知晓？” “我晓得的。” 至于蒙月与赢阴嫚，蒙泽倒是希望她们能多走走看看，目光不至于被局限在咸阳这一个小小的地方。 …… 次日。 蒙府。 一溜长长的马队以及兵卒站列而开。 蒙泽骑在追电的背上，看了看旁边的马车，皱起了眉头。这个时代的马车，绳子的系法，是直接将绳子系在马的脖子上，所以，容易损伤马颈部。 当然，这也是因为没有后世那种马镫与马鞍的缘故。 “你过来。”蒙泽指了指车夫。 “君侯。”车夫疑惑。 “去领两具马鞍以及马镫，给马装上，然后把绳子依托马鞍绑好。”蒙泽大概说了一下。 车夫楞了楞，马鞍和马镫，他知道，他看到的时候觉得发明这个的人一定是天下最聪明的人，结果，是自家少将军。 这个时候再听蒙泽一说，他很快就知道这样的好处了。 马匹的脖子不会再受伤了啊！ 84.路途中（一） 陇右，也称陇西郡。 当然，正规称呼其实是陇西郡，六盘山以西，地处渭水上游。 出了咸阳，多山林。 好在，陇西郡本就是秦国腹地，交通上还算方便。 一行人，浩浩荡荡两百余人，往西北方向而去。 有的人没有出过咸阳，面对外面的世界，新奇不已。 有的则是闭目养神，因为这个时代，大多数地方都是山林，没有不同。 蒙泽骑在马上，与项羽、扶苏并行。 马车上，自然是两个女孩子的居所。 “兄长，我等此去，当真能开辟一条新的盐路出来？”项羽疑惑，当然，来的路上他也听蒙泽说了这件事。 蒙泽自然点点头，“怎么，不信” “不是。”项羽摇摇头，“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有什么不真实的？”一旁，扶苏疑惑。 “我这样的人只适合待在战场之上。”项羽笑笑，“可从未想过，有一天还能做一些有助于民生的事情。” “哈哈哈。”扶苏笑了，无奈摇头，说到底，项羽这个时候也不过十四五岁。 蒙泽笑着摇头，“你啊，多看，多学。” 虽然都是始皇的儿子，但这些人之中，也分出了小团体与队伍，这一点，蒙泽不管，人毕竟是个社交型的生物。 心里盘算着到时候该怎么分配任务。 咸阳到陇西，远也不远，不过，他们这大部队走得慢，一天时间是不够的。 这个时候，陇西郡的治所在狄道，也就是后世的定西市，从咸阳出发，大概要走400多公里，当然，这是直线距离。在这个时代，大多是没有这么直线的道路的。 “泽弟，天色不早，不若寻个客舍？” “也好。”听了扶苏的话，蒙泽点点头，“此地，我看此前有猎人下山，前方不远当有小镇。” “嗯。” 于是一行人加快速度，想要在天黑前到镇上。 可惜，天色黑下来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到达所谓的镇子上，肉眼可见的，只是一片略显空旷的田地，偶尔有些绿色的小苗冒出。 “此处有田地，我看再远一些有人居住。”蒙泽开口，极目远望，好像是有土墙。秦朝的时候，百姓们居住的是封闭式的小区结构，叫做里，差不多等同于现在的村。外围有个围墙，叫垣，大概有七尺高，东垣呢，有门，称之为闾，也是整个小区唯一的进出通道。 从门口往内看，有一条闾巷，分割左右，形成了两个独立的“什”。 之所以说是独立，因为这小区的左半边儿和右半边儿居住的人是不同的。左半边的称之为“甲什”，居闾左，是免除了徭役的一些特权阶级。右半边儿称“乙什”，居闾右，住着的是大秦最为基层的黔首们。 也就是说左边住着富贵人家，右边儿住的是穷人。 同时，在秦时，每五户为一伍。 每个小区内，也有门牌号。 比方说，乙什，陆伍，贰户，翻译过来就是闾右第六伍第二户。 策马而行。 一时间，犬吠四起。 蒙泽看着眼前这两米多高的土墙，眯了眯眼睛，内心微微叹气，果然是这个时代啊！还未下马，就有人从门内走出来，“尔等何人？” 蒙泽看了看，走出来的是一个老人家，翻身下马，“老丈，此处何地？” 老人家看了看蒙泽身后的军卒，大概也知晓蒙泽这群人并不是一般人，于是语气中也多了些客气，“陇州，马鹿乡。” 蒙泽点点头，“多谢，我等自咸阳而来，错过客舍，不知可否在此过上一夜？” 老人的眉头皱起，“可有照身帖？” 照身帖，也就是秦自商鞅变法后出现的“身份证”。此证是用被打磨光滑的的竹板制作而成的，上面有姓名，籍贯这些必须的东西，属于秦国的人独有的，没有照身帖会被认为是黑户或者别国的间谍奸细，然后治罪。 “自然是有的。”蒙泽点点头，拿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老人。这个时候的乡老，大多也都是族中有名望的人担任的。 “蒙泽？” “是。” “小郎君既自咸阳来，欲往何处？” “奉今上命，去往狄道。” “原来如此。郎君一行多少人？” “二百又三十五人。” 老人眉头皱起，“小郎君，这人数多了些，我这恐怕没有那么多的空房。” “无事，安排二十间左右的客舍便可。”蒙泽笑笑，“军士自建营帐。” “既如此，小郎君就跟着老朽进来吧。” “多谢。”蒙泽松口气，有地方住，总比住帐篷好。“下马！” 于是，不管是扶苏还是项羽，还是其他军卒，都下了马，等候命令。 蒙月与赢阴嫚，穿的也是劲装，下了马车，倒是没有说什么。 事实上，蒙泽等人靠近的时候，由于村里的狗叫声，几乎大多数村民都知道有外人来了，而且看这规格，像是王公贵族。 “兄长，我们今晚要在这里过夜吗？”蒙月走了过来，开口，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狼崽……乌云。 赢阴嫚怀里，还有一只白雪。 蒙泽一脸黑线。当然，他也用牛皮以及布带，给他们做了牵引绳以及胸背带。 家里两个女孩子，喜欢惨了这两只小东西。 虽然，现在也有个五六斤重了。 “嗯。”蒙泽点点头，忽然看到乌云嗷呜了一声，长长的，像是狼啸，特别像二哈的声音。 而后，村里又是一阵狗叫。 “嗷呜！” “汪汪汪！” “嗷呜！” “汪！” 乌云好像发现了什么，乐此不疲。白雪见状，也加入了嗷呜的队伍！ 蒙泽真的脸都黑了，“闭嘴！蠢勾！” 在家中，蒙泽扮演的向来是一个严父的模样，所以，乌云与白雪见此也都焉了。 “兄长，我和嫂子先带乌云白雪走一走。”蒙月赶紧开口，牵起绳子就往外走。 “羽弟，你带人保护他们。” “诺。”项羽一脸喜意。 “姐夫！”胡亥睡得迷迷糊糊，被一阵狼嚎狗叫给吵醒的，等看到眼前的景象，“这是哪儿？晚上我们要住在这里吗？” 85.桔槔改进事件与驱逐（一） 对于胡亥的问题，蒙泽只是点了点头，随后，此前那位老者就又走了出来。 “小郎君，请随我进来，客舍已经安排好。”老人家看向蒙泽，又看了看蒙泽身边的胡亥，笑了笑，“竟还有孩童吗？” “是的，叨扰了。”蒙泽点点头，“公子，我让老丈准备了二十间客房，届时月儿与阴嫚一间，胡亥公子便与彦哥儿一间，其他人如果能单独一间就单独一间，若不够就挤一挤。” 扶苏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我会和羽弟会在外安起营寨，守卫安全。” “嗯。” “姐夫，我饿……”胡亥眨巴着眼睛，看向蒙泽。 蒙泽才想起，因为赶路，错过了晚餐时间，而他们现在要借住的农户人家，肯定早就吃过了。“一会儿先食些点心垫一垫。” …… 安排的客房，并不只是一户人家的，而是好多户人家。 有左闾的，也有右闾的。 能有客房的，也是在右闾这边家境还算好的。 一夜无话。 没有人敢反对。 因为连扶苏也是安安稳稳的听了安排。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就已经有百姓起床开始干活了。 蒙泽自然是已经醒了，到了昨日那位老丈家中，见到扶苏正站在井边，看着桔槔。桔槔，也就是这个时候再井边打水用的工具。 “怎的？不会？”蒙泽开口。 “吾一人如何用？”扶苏翻个白眼，看了看比自己身高还高的桔槔，无奈。 蒙泽摸了摸下巴，桔槔，是以杆杠为原理的一种井边的打水工具，可以在水桶灌满水后，于杠杆末端的重力作用，便能轻易把水提拉至所需处。桔槔早在春秋时期就已相当普遍，而且延续了几千年。 蒙泽稍稍看了看这个杆杠，以及杆杠末端那一个巨大的石头…… 最可怕的是，这个桔槔居然是一个等臂杆杠!一头绑了一个一百多斤的重物，另一头自然要更沉的力量才可以。这让扶苏怎么用？ “公子，把大家叫过来吧，今日我便在此授课。” “咦？”扶苏楞了楞，点点头，“吾这便遣人去通知。” 不一会儿，这个院子里就围了二十多人。 害得这户人家主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蒙泽也是好一番解说。 “前些天，我们大概说了数学、物理、以及化学的一部分内容。”蒙泽看向众人，因为要上课，所以每个人带了块小草席，因为知道这里不会有坐的地方。 于是，众人是跪坐的。 胡亥一头歪着，并没有听课。他好困。 将闾睁大着眼睛，看着蒙泽的位置，就在桔槔旁边，思考着蒙泽今日会讲些什么。 “所以，我们就来讲一讲，实际的例子。”蒙泽拿起一根木棒，指了指旁边的桔槔，“这是桔槔，百姓们用的取水工具。看，水井的一端高高翘起，上面有着一个木桶。用的时候，只要用力将木桶拉下，把木棍往水井一方倾斜，木桶自然而然就落入井中，可对？” 众人点点头。 “可桔槔的另一端，大家估摸一下，这个石块有多重？”蒙泽指了指那块大石头。 “怕不是有两三百斤吧？”项羽开口，心想，我一只手就能举起来。 秦朝时候的一斤，大概只有后世的一半。这两三百斤，估摸着得有后世五十到七十公斤了。 “孩童，老人，身有残疾者，如何操作这桔槔？”蒙泽把问题丢了出来。 项羽站起身，亲自试了一番，对他来说，还是很轻松。 将闾也站起了身子，接过项羽的位置，试了一下，虽然能操作，却没有那么轻松，随后走到这户主人的老人家身边，“老丈，您可否一人使用这桔槔？” 老人摇摇头，“老朽老了，力气不足，家中只有我大儿子和二儿子能一个人用，不然，至少要两个人做帮手。” 这个时候，众人还是不知道蒙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们先来说说桔槔的原理。”蒙泽笑笑，“这个原理，叫做杆杠原理……” 于是，蒙泽又开始解说一番。 能听懂的，自然是点头，听不懂的，蒙泽也让他们亲自试了试这桔槔，用实物为他们讲解。如此一来，大多数人倒也都是懂了。 只不过，懂了和能应用，是俩回事。 “所以，回到我们最开始的问题，这样的桔槔，老人，小孩儿或身残者，如何使用？如果他们没有办法使用，那么我们能否改进一番？” 赵彦眼睛睁大，没有想到蒙泽打的是这个主意，改进！要知道，桔槔传下来也有至少千百年的历史了，千百年来，桔槔皆是如此！ 如今，蒙泽却说要改进！ 他敢打赌，蒙泽肯定已经有了方案！ “先生，既然老人小孩儿力气小，那就让壮年来打水不就好了吗？”胡亥昨天没有吃晚饭，大早上的又被人从床上捞起来，又没有吃早饭，现在起床气很大。不管这桔槔要不要改进，都和他没有关系啊！ 蒙泽眯了眯眼睛，古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而胡亥，今年十一，除了一个身份能让他过得无忧无虑之外，蒙泽敢保证，把胡亥这样的人丢到社会上，根本没有办法混下去，“还有人，与胡亥的想法是一般的吗？” 胡亥的想法，也是好一些人的想法。 他们出身高贵，这东西他们知道，但他们也不会用。从小到大，他们的衣食住行都有人安排。 “先生，我觉得弟弟说得对。”一名公子站起，开口。 蒙泽眉头微挑。 “先生，我也觉得胡亥弟弟说的是对的。” 一连，站起了五六个人。 任谁，这么大早上的被捞起来还没吃饭就开始上课，心情都不会好。 蒙泽笑笑，这群人啊，大概就是何不食肉糜的心态。既然老人小孩不行，那就让大人来。 “公子。”蒙泽看向扶苏，“此几人，今日后驱回咸阳。” 扶苏的面色显然也不好看，于是点点头，“包括胡亥吗？” “嗯。”蒙泽点点头，“尔等既不想进学，那便不用学了。再告知陛下，从各贵族之后挑选一些子弟，前往陇右狄道，替代这些人。” 扶苏点点头。 这个时候，即便是胡亥，脸色都不好看了。 86.桔槔改进事件与驱逐（二） 类似胡亥这些人，一个个，大多都是眼高于顶的。为何？只因为他们的身份！是其他人都比不上的！他们的身份，就足够他们一辈子吃穿不愁的了。 可如今，蒙泽却说要将他们赶回咸阳，还让其他贵族子弟来替代他们的名额。这就是明晃晃的打脸了。 所以，即便是最小的胡亥，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可他就是不爽，昨天晚饭也没有吃，早上没吃饭又被捞起来上课！即便是上课也不会有这么没人性啊！当然，胡亥不知道没人性是几个意思，不然肯定早就喊了起来。 “先生，公子是开玩笑的。”赵彦赶紧打圆场，开玩笑，胡亥是自己父亲的弟子，要是被撵回去了，赵高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胡亥随即也赶紧开口，“先生，我错了。” 旁边几位公子见胡亥也服软，深知回到咸阳不会有好日子，同样也是赶紧服软，“先生，我错了。” 蒙泽脸色依旧难看，这群人啊，现在只是害怕蒙泽身后站着的始皇而已，并不是真的认错，但，也都是一群少年人，有点脾气也是正常。这个时候蒙泽忘记了自己也不过十多岁。 扶苏见蒙泽没有说话，也赶紧开口，“先生，弟弟们胡闹，请先生原谅他们。” 蒙泽这才点点头，“在此之前，我有几件事情说明一下。” “第一，你们要来进学，是陛下的旨意，但凡有不同意的，直接回咸阳询问陛下。” “第二，你们是来进学的，不是来观光的。你们是公子！是天潢贵胄！若是再带一身臭脾气来，别怪某翻脸不认人！” “第三，大秦的疆域很大，诸位，想过自己以后的日子吗？那个位置，只有一个人能坐！其他人呢，该怎么办？” 蒙泽的话，仿若在平静的湖水里丢入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扶苏无奈笑笑，是啊，那个位置只有一个人能坐，当然，这个人也只能是他。这是他名扶苏的自信！ 赵彦没有想到，蒙泽会说出这番话。 如果可以，他是希望胡亥能上位的，可惜……他也知道胡亥是个什么性子，要是胡亥上位了，恐怕大秦迟早要完。 但，蒙泽就不怕这番话有问题吗？ 见众人没有说话，蒙泽似笑非笑，一群人浑浑噩噩混吃等死，不下点重料，还撵着不走了。“好了，继续我们之前的问题，关于桔槔的改进，是否有方法，让桔槔变得更加容易使用？” 将闾之前还被蒙泽的几句话震得没有话说，可见蒙泽改了话题，也就将心思收了起来，这些东西，到时候再想，不过，这个桔槔？杆杠原理！ 如果改动一边的重量，那么，所需要的其他力臂以及另一边的所需要的力，也会改变！ “先生！是否可以将这个树杈往井边推一些，然后把那块大石头换成小一些的？” 蒙泽满意的点点头，看了看将闾，这人，如果能专精学问，恐怕也是一个学霸了，“不错。羽弟，来。” 项羽站起身。 “将这块大石卸下，换一块小的。” “诺。”项羽点点头，他虽然还是没有怎么听懂原理，但是既然有方法做了，那比看着要好，于是听着蒙泽的话，将原本桔槔上那块大石卸下，绑了一块更小一些的上去。 又从主人家那边拿过锄头，在距离井边更近一些的地方挖了个坑，双手抱起原来的支撑树杈，气沉丹田，“起！” 只见那桔槔整个，生生的被项羽拔起。 众人一阵骚动。 项羽随后又把后续工作做好。 杆杠原理，即动力*动力臂=阻力*阻力臂，用代数式表示为f1·l1=f2·l2。 如今，蒙泽的这些改动，相当于把等臂杆杠改成了费力杠杆。 使用的时候，只要拉住带着水桶的绳子往下，水桶自动就下去了，水桶装满水后，直接松开绳子，杆杠就会把水桶给带上来。 “羽弟，试一试。”蒙泽笑笑，让项羽试一试。 项羽点点头，随后用这改动后的桔槔打了一桶水，往下拉绳子的时候，觉得比此前轻了许多，丝毫不费力。打满水，绳子一松，水桶就摇摇晃晃的上来了。 “咦！” “竟真的改进了？” “先生，我试试！”将闾激动的站起身。 “嗯。”蒙泽点点头，看着将闾试着打水，笑笑。 而扶苏，眼中有着莫名的神采，其他人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是蒙泽于梦中学得的手段！竟与墨门的一些东西，如此相似！ “先生！这改造，成了！”将闾大笑，惊喜的看着蒙泽，将水桶中的水倒入旁边的水缸之中。 “一个个人，不管男女，老少，都试一试。”蒙泽下了命令，使用，是为了加深印象。否则，这群人恐怕转头就得忘。 经过了这么一件事儿，这户人家大概也知道了，这群人是个什么来头！ 公子啊！ 那可不是谁都能称公子的！ 看着这些个富贵公子哥儿一个挨一个的给他家水桶打水，而且好像真的不费力，他心里的那一丝惶恐也消失无踪，家里的几个水缸很快被打满水。 “这位先生，老朽可否试上一试？”老人也熬不过心里的好奇，开口。 蒙泽笑笑，点点头，“自然。” 于是，老人家倒也是真的试了一下，好轻松！见水桶下去了，而后松了绳子，水桶又上来了！ “多谢先生！” “老丈客气了！”蒙泽笑笑，“还要多谢老丈昨日容我们在此借宿一宿。” 到了这个时候，便是胡亥，也没了脾气，自己这个姐夫，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好说话，但一涉及到底线，就翻脸不认人了！ 心里虽然不开心，也虽然震惊于真的将这桔槔给改进了，但心里，却依旧将此事记下了，暗自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仇。 一堂课，大约一个多小时，等到结束，也不过八点多一些。蒙泽无奈摇摇头，这群人啊，太过于高高在上了，而不接地气。 当然，这个时候，军士已经来报告说可以吃朝食了。 蒙泽大手一挥，食食！ 87.关门弟子 食过早餐，蒙泽一群人拜别了这里的相邻，就上路了。 路过村外的田地，蒙泽眯了眯眼睛，这群人啊，就该丢到田地里摸打滚爬一番！ 这个时代的百姓，田地大多都是有几十亩的，即便是最穷的人家，也是有田的。有多少田，就要交多少租子。 这是律法规定的。 忽然间，蒙泽就不打算走了。 “扶苏兄长，泽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泽弟如今是先生，有什么想法，尽管吩咐就是。”扶苏笑笑，看着蒙泽那略带恶作剧的表情，就知道蒙泽肯定有了什么整人的法子。 “兄长，你看着几百亩良田，可都已经播种？”蒙泽指了指附近的田地。 扶苏微微皱眉，而后看了看，“当是播种了一部分。” “兄长觉得，我们帮一帮黔首们如何？” 扶苏瞪大了眼睛，“泽弟你什么意思？” “呵呵。” …… 于是，一群人打道回昨夜借宿的村子。 与老丈打听了一番，他们这个闾，大多数人家都有五十亩以上的地，只有少数几户人家只有三十亩左右的地。 蒙泽都楞了，五十亩！而且还是以上！说不得其中就有人有上百亩的地！ 难怪秦朝的时候百姓的任务重了！ 不过，大多数老秦人也都习惯了这个节奏，而且，看着自己的国家一统六国，心里自然是骄傲的。 “老丈，那可有谁家中只有一个劳力或者没有劳力的？” “有！”老者点点头，“乙什捌伍的三户和四户，家中就只有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半大小子。” “男子呢？” “诶，生病去了。” 蒙泽点点头，“这两户人家家中共有多少地？” “共有七十亩呢！” “那劳烦老丈带我们走一趟。”蒙泽笑笑。 “不麻烦。”老人也回以笑容。 这个时候，跟在蒙泽身后的公子哥们也不敢说什么话，深怕蒙泽再一次把他们要给送回去，要是真送回去，那始皇不得抽死他们。 而且，蒙泽是有真才实学。 这是他们从第一堂课就开始的认知。 早上的时候……也是起床气。 谁受过这委屈啊。 可他们不知道，更委屈的，还在后边儿呢。 “郑氏，严氏，你们在家吗？”老人家是这个里的老者，平日里对人也宽松，名声也好。 “李老，您怎么过来了？”老者刚喊了一声，就有人回应。 蒙泽看了看百姓们的居所，院子看上去是挺大的，还有围墙，可围墙内到底是什么一番光景，就要看各自能否操持家里了。 不一会儿，两户人家的院门都打开了。 “郑氏，严氏，我与你们介绍。”老者笑笑，“这些个，都是咸阳来的客人。他们有话，要问你们。” 两名妇人看上去其实年纪不大。 蒙泽一想到这个时代，人们结婚早，而且生孩子也早，也就了然，估摸着这两人肯定也不会超过三十岁。 “二位有礼。”蒙泽微微拱手，“敢问二位家中有田几亩？播过种的有几亩？” 郑氏先开口回答，“三十亩，播种的已有十亩。” “我家有四十亩，播种的已有二十亩。” 蒙泽点点头，随后看向身后的这些公子哥儿，还有蒙月和赢阴嫚，还有一共四十亩地，是没有播种的，自己这边加上自己，一共有三十人。一人一亩的话，也就三十亩了。 这样一来，还多了十亩。 “二位，今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大人客气。” “二位家中未播种的田地，交由在下播种。” 蒙泽身后，一干公子哥儿都楞了，蒙泽要种地？随后想了想，脸色变了变，蒙泽肯定不会自己一个人种的！ 这尼玛的，又要坑人啊！ 两名妇人惊呆，“这，万万不可！” 眼前这些人，从穿着上看就不是普通人。 她们哪里敢答应下来。 “二位不必急着拒绝。”蒙泽笑笑，“二位家中，劳力不足。也知晓若是没有抓紧播种，粮食歉收的话，交不上租子可是大麻烦。” “这也不能麻烦……” “不麻烦。”蒙泽笑笑，看向身后的二十多人，“你们说是吧，麻烦吗？” “自然是不麻烦的。”扶苏无奈笑笑，走了出来，开口，“还请二位就不必拒绝了。” “可……家里也没有这么多工具啊！” “无妨，凑一凑便是了。”旁边，老人开口，他大概是知道蒙泽打的什么主意了，这是要让这群公子哥儿吃吃苦头啊。早上在他家院子里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只不过他觉得，蒙泽的做法虽然有些标新立异，但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姐夫，你当真……”胡亥楞了楞，开口。 “不是我，是我们！”蒙泽笑笑，随后淡淡的看了一眼这些个公子哥儿，“但凡有不愿意的，可以自回咸阳，当然，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这句话一出，就没有人开口了。 蒙泽的本事，他们见识到了。 早上才被教训过，这会儿也是记着的。 没人反对，蒙泽倒是也不意外，于是对着两位妇人开口，“二位婶子，一会儿劳烦你们指一下路，准备一下种子，我们这边人手，有的是。” 两名妇人见此，也知道已经定下来了，自己反对也没有用，于是点点头，“这就去。” “这两户人家未播种的土地有四十亩，我们如今有三十人。”蒙泽开口。 “军卒不算吗？” “自然不算。”蒙泽淡淡的开口，“每个人一亩打底，不论男女，不论老少。” 蒙月倒是无所谓，但是她看了看赢阴嫚，“嫂子，你可以吗？” “没事。”赢阴嫚倒是觉得很有趣。 “若是两个女孩子做不下来，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妻子，他们的份，自然是留在落在我头上。”蒙泽笑笑，“每人一亩之后，还余十亩。这十亩，做的快的人，可以再做一些。做得多的，做得好的，我会有奖励。” “姐夫，什么奖励！”胡亥听到奖励，又来了精神。 “我会收他做关门弟子。”蒙泽开口。 这一会儿，其他公子哥儿都认真的思考了起来，虽然蒙泽年纪也小，但蒙泽的身份以及本事摆在那里。 如果成为蒙泽的关门弟子……好处，自然不言而喻。这是他们能进入始皇眼中的最快的法子！ 88.下地 于是，偌大的土地上，一群公子哥儿，穿的光鲜亮丽，手中拿着锄头，在蒙泽的带领下，一个个的下了地，当然，也包括了赢阴嫚与蒙月。 蒙泽不是一个没有下过地的人，因为他小时候本就农家出身。 蒙泽看了看这土地，肥力看上去好像还可以，于是对着郑氏开口，“婶子，土地可都已经施肥了？” “施肥？”郑氏不解。 蒙泽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笑，也是，这个时候的肥料大多都是腐烂的落叶以及泥粪，而泥粪呢，并不是粪肥，而是各种河泥、淤泥、塘泥…… “可已翻过泥粪？” “嗯。”郑氏点点头，“种植粟米，需要精细整地之后，用上泥粪。做完这些，我和家里的小子才开始选种……若不施泥粪，这种，早就播完了。” “原来如此。”蒙泽点点头，他下地的时候是脱了鞋子的，其他人，不愿意脱的他也不勉强，“婶子家中若有多的人畜的粪，到时候等抽苗之后可以再补上一波肥。到抽穗前半个月，也可以再追一次肥。” 郑氏楞了楞，她的种田技巧全是自己死去的夫君教的，家里孩子不过五岁，根本没有办法撑起这么多田地。她原以为，自己一个人今年或许有些田要错过播种了，可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来帮她播种。 而这人，居然是咸阳城内的贵族。 还能说出一些道理了。 好像真的一样。 蒙泽不再说话，拿起锄头就开始干活。 …… “啊！这怎么下嘛！”胡亥一张小脸都皱成了花，“下面，肮脏不堪……” 赵彦也是无奈，虽然他也没有下过地，但见到蒙泽的做法，大概看了一看，也就会了，也是脱了鞋子，走在地里。他可不觉得，他们这些人能比蒙泽更清楚如何播种。 “公子，下来吧，好歹做做样子，实在完不成，您那份，我会帮您的。”赵彦只得安抚胡亥。 胡亥要的，就是这句话，于是勉为其难的点点头，下了地。 …… 扶苏笑笑，自己这些兄弟啊，大多数其实虽然平庸一些，但比起很多庸才来，还是好了许多。毕竟，皇家的教育摆在那里。骑射什么的都是会的。 可下地，还真是头一次。 在知道蒙泽的心思后，扶苏倒是楞了，不过，下个地而已，应该也没有那么难。 可谁料到，才仅仅是弯腰一刻钟，扶苏就觉得腰酸背痛。 “天呐！我的腰好酸！”一名公子直起身子，大喊道。 “对啊，竟如此劳累！”另一人附和。 “啊！” “啊！” 连续不断的尖叫，从赢阴嫚身上响起。 “怎么了！”蒙泽抬起头，只见赢阴嫚丢了锄头就往田边跑，嗯，穿着鞋子的。 扶苏也被惊动了，好歹赢阴嫚是自己的妹妹。 “阴嫚，怎么了？”蒙泽大喊。 “有虫子！”赢阴嫚差点儿都哭出来了。 一旁，郑氏赶紧看了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位贵客，不是虫子，是地龙。” 赢阴嫚不敢接话，被她一锄头砸到的蚯蚓疯狂的抖动身子，看上去就让她害怕，蒙泽负责的地与赢阴嫚负责的地相连，这种蚯蚓什么的，往往很粗很肥，看上去是挺可怕的。 蒙泽无奈笑笑，“阴嫚，无事，下来再试试。” 他可不想让赢阴嫚有什么特权。当然，如果赢阴嫚真的做不下去，他可以将赢阴嫚的一块儿都做了。 他只是想锻炼锻炼赢阴嫚以及蒙月。 这种锻炼，与对其他人的锻炼不同。 “你来我这儿。”蒙泽笑笑，伸出手。 赢阴嫚一咬牙，点点头，将自己的手放在蒙泽手中，慢慢的又下了地。 “来，你看，你刚刚看到的是不是这个？”蒙泽指了指地里疯狂失控的蚯蚓，正又准备钻回泥里。 赢阴嫚点点头。 “这是地龙，是一种益虫，不咬人的。它可以让土地更加疏松，你看，它钻地的时候是不是像我们翻地？” “虽然这么说……” “它还可以入药，具有清热定惊、通络、平喘、利尿的功效。”蒙泽笑笑，将赢阴嫚的话打断，“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是地龙，不咬人，相反，还有许多用处，如果还是实在接受不了，那就上田边歇着，你那点儿地啊，我一天就能种完。” 赢阴嫚摇摇头，“没事儿，我来。” 蒙泽的笑容更甚，这是赢阴嫚的优点，虽然有害怕的东西，但是可以直面恐惧，去战胜它。这是让蒙泽很欣赏的一种品质。 赢阴嫚可以叫，其他公子哥儿们可都是男人，也没好意思叫，闷着头挥动锄头，又将种子撒入挖好的坑内。 当然，每个人挖的坑与坑之间的距离也不尽相同。 蒙泽虽然说过，但偷懒的，也是有的。 两刻钟。 胡亥已经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田里，也不管脏不脏了。 蒙泽直起腰，稍稍舒缓一下，而后看了看四周，看到胡亥，摇摇头，想了想，胡亥那份儿最后说不得还要落在赵彦头上。 而扶苏呢，似乎找到了规律，锄头轻轻挥下，又轻轻带起。 其他人也都没有敢不动的。 一旁，军卒们都惊呆了。 没有想到这群身份这么高的公子哥儿们，居然一个个都下了地。 要知道，那可是扶苏公子啊！ 他们越加佩服自家侯爷了！ 再过一刻钟，蒙泽直起腰的时候，已经有一半多的公子在那儿休息了，这种时候也根本顾不上到底脏不脏，就是坐在田里的。 蒙泽笑笑，而后看了看蒙月那一边。 却看见项羽和蒙月在一亩地里头，有说有笑。 项羽这心里啊，门儿清。 而赢阴嫚呢，虽然做的是慢了些，但却比自己好多兄弟好一些。 扶苏也直起了身子活动了一下，看向蒙泽，“没有想到，耕种居然如此劳累。若无我等，这郑氏与严氏，恐怕不容易啊。” “是啊。”蒙泽点点头，“若是觉得累，就休息一会儿。” 扶苏也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不再说话，继续干了起来。 蒙泽继续看了看，那边倒是有一个公子上手很快，而且闷头干的，好像是，高？ 。 89.公子高（一） 公子高，史书上出现的四个公子之一。始皇死后，他想出逃，又怕逃亡后，赵高将他一族全部处死。公子高于是牺牲自己，请命为始皇殉葬，埋葬在骊山之麓，秦二世和赵高非常高兴，赐十万钱厚葬。一族因而幸免。 按照常理推测，这位公子，性子懦弱。 这也是蒙泽一贯以来的认知，不过，看高在闷头干，蒙泽倒是多了些笑容，能上史书的，其实不管是谁，都不会简单。 更别说，精英教育之下的公子们。 郑氏和严氏，看着这么些贵族公子哥儿帮忙播种，也不好意思自己什么都不做，可如果准备吃食……自家粮食又紧张。 但，请人干活，粮食总是要准备的。 与严氏一合计，咬咬牙，回屋弄吃的去了。 这个时候的百姓，主食大多是粟米、高粱、大豆。 粟米还是有钱人家吃的。 高粱与大豆是粗粮。 只不过大豆吃多了容易胀气，放屁多。 高粱呢，又咯嗓子。 当然，在蒙泽看来，粟米也咯嗓子，他更喜欢吃稻米。不过还好，现在小麦是有了的，虽然种植的少，但好歹是有的。 春日里，阳光正好。 这种天气，适合踏青。 只不过，此刻正在地里劳作的这群公子哥儿们，一个个也都累的不行。肚子也饿了。毕竟，农活是个体力活。 他们以前也没做过。 一个早上下来，也是饥肠辘辘，有一半的人已经坐着休息了。 有的人双手血泡。 有的人腰背酸疼。 可是在农家呢，一般一天吃两餐，朝食与餔食，餔食时间预估着在下午两三点，这个点儿，离吃饭时间也远。 “好饿啊！”胡亥坐在地上，开口，看着不远处蒙泽的身影，一股强大的怨念生出。这个姐夫，也真是的，为何让我们做这等下贱的活计？ 又累又脏不说，还特别耗费体力。 所以一个早上，胡亥大概播种了连一分地都没有。 蒙泽也稍稍休息了一下，从军卒手中接过水袋，喝了一口，而后走到赢阴嫚身边，他倒是没有想到文文弱弱的赢阴嫚，居然完成了三分地。 “喝口水。”蒙泽笑笑。 “嗯。”赢阴嫚点头，她清楚蒙泽这是在锻炼自己的这些兄弟，她身为蒙泽的妻子，不能给他拖后腿。 “我不干了！”烈日当空，人的脾气也变大了，一名穿着蓝色华服的公子气得将锄头丢掉，“回咸阳就回咸阳！” 接连有两人跟着这个人一起丢掉了锄头，默默的走上了田边，连看也没有看蒙泽一眼，上了马就往东边走。 “扶苏兄长，派几个人跟着他们吧。”蒙泽随意的挑眉，笑笑。 “嗯。”扶苏点点头，脸色自然不好看，他是大哥，底下这些都是他的弟弟，可他的弟弟只坚持了一个早上还未到，居然就放弃了，但随即想了想，这样的考验，也确实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的，毕竟，他们从小的生活，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种苦楚。 扶苏笑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水泡，也从旁边的军卒手中接过水袋，“你派两个人跟着几位公子回咸阳。” “诺。” 喝了点水，扶苏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而后也稍稍活动了一下身子，拿起锄头，继续。 人，是一种盲从性的动物。 自从有几个人放弃之后，陆陆续续的又有几个人放弃，不过，这几个人还是与蒙泽告了声罪，至少不算失礼。 胡亥晃晃悠悠的走过来，看向蒙泽，“姐夫，饿了。” 胡亥十一。 蒙泽也不好太过苛责，但，也不好过于优待，毕竟连女孩子都在干活。 “餔食时间未到。” “那燕食呢？” “出门在外，无燕食。” 胡亥的脸一下就拉下来了，“那，我想吃点点心。” “去吧，记得，先洗手。”蒙泽点点头。 “谢谢姐夫！”被允许吃东西，胡亥还是很开心的。 见胡亥蹦蹦跳跳的走远，蒙泽又对着军士开口，“你们，派几个人去猎一些猎物，准备餔食。” “诺。” 虽然下地干活，但蒙泽也不可能让这群公子哥儿只吃粗粮什么的。 蒙泽又看了高一眼，依旧埋头骨干。 自己的区域已经完成了一半了，再有两个小时可以把剩下的也弄好，高的速度，好像比他还要快一些。 正午，烈日正当空。 郑氏与严氏以及她们的孩子送了一些水来。 “多谢。”一个粗瓷碗，被递给了扶苏，扶苏放下锄头，接过，笑着回了一声。 “不客气！”清脆的声音响起，却是一个孩童。 蒙泽笑笑，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都过来，休息一下。” 听到了蒙泽的话，众人才敢休息一番。 “小弟弟，你叫什么？”扶苏的声音响起。 “严良！” “今年多大了？” “八岁。” 扶苏楞了楞，随即点点头，看着这孩子的穿着，粗布，也有诸多补丁，手中已有老茧，显然已经是做惯了农活。 这一点，让他很是惭愧。 “你家原先的活，都是谁做的？” “我与阿娘一起做的。” “真是厉害呢。”扶苏摸了摸严良的脑袋，笑笑。 “要多谢贵客帮忙做活呢。”严氏走了过来，开口。 “不用客气。”扶苏回答。 “餔食已经在准备了，只是贵客们人数有些多，所以我们要准备的时间也多了些。”严氏开口。 “这。”扶苏看向蒙泽，事实上，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让这两户人家破费。 “那就叨扰了。”蒙泽拱手谢过，这是人情往来，他无法拒绝的。即便在干活的时候，他也一直在想，到底该怎么样培养人才出来？仅仅是教会这几个人吗？ 直到看到严良，蒙泽才醒悟，他现在才知道穿越者们为什么都要开书院了。 知识，只有传播开去，才有力量与效果。 这些农家的孩子们，早早的就当家了。 自己，也该做些什么啊，不然，这心里也实在是不安。 休息了约莫有一刻钟，蒙泽站起身，“都抓紧时间，争取在餔食前做完自己的那一份。” 众人不敢再说什么，也急急忙忙继续干活。 。 90.公子高（二） 这个时候，田地里劳作的百姓也多了。看了看严氏与郑氏这边，倒也就是说了几句，觉得好奇。 等到郑氏与严氏做好饭，请蒙泽他们回去吃饭的时候，蒙泽笑了笑，“我让人跟你们回去拿吧，就在田边吃吧。” “这……” “你看，大家不都在田边吃吗？”蒙泽指了指其他地方。 农忙的时候，谁还会专门回去吃顿饭呢？ 郑氏与严氏没有办法拒绝。 此前军卒们打到的猎物也送去两家一起烹饪了。 所以菜上倒还算有荤有素。 只不过，味道就一般了。 可干了一天的活，吃什么都觉得香。 胡亥手中端了一碗粟米饭，而后就正要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可刚吃了一口鸡肉，就眉头皱起，将肉吐出，“呸，呸，这什么味道！” 其他人倒是吃的香甜。 蒙泽眉头皱起，看向胡亥，“怎么，不合胃口？” “姐夫，这也太难吃了。”胡亥一脸委屈。 而一旁，郑氏以及严氏还有两个小孩也是一脸局促。 “那就别吃了。”扶苏看不下去了，冷冷的开口，他平日里一贯好脾气，可看到胡亥的样子，倒也真的是生气了。 其他人什么都没说。就胡亥说了。 农家的日子哪有那么好过。 扶苏是清楚的。 一天下来，他自己手上的水泡都有好多个，也确实费尽了体力，但他吃着饭，觉得很是香甜。 可胡亥呢？一天下来根本连锄头都没拿过几次。 还要嫌弃别人精心准备的饭菜不好吃。 “兄长！”胡亥楞了。 “这便是你从小学习的礼仪？” 王公贵族，依旧是很注重礼仪的。而礼仪，不仅仅是表现在宫里，更是外出的时候。 胡亥觉得委屈，是不好吃，还不让他说了，于是不再说话。 蒙泽无奈，胡亥呢，就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孩子，仅此而已。 这群人啊，需要一个大熔炉，好好的给他们锻造一番。 而古往今来，最好的熔炉，便是军队。 “好了，赶紧食食，一会儿在日落之前将这些地都弄好。”蒙泽下了命令，扶苏也不再说话，其他人倒是也不敢再说话。 扶苏是长兄。 长兄为父。 这个时候始皇不在，他们自然都要听扶苏的，这一点，基本没有人有意义。 而蒙泽又是先生，所以，扶苏与蒙泽的意见只要不出现分歧，就可以了。 吃完饭，蒙泽稍稍整了一番，就把自己的那一部分给弄完了，而后看了看赢阴嫚的，竟也已经完成了六分。 心里也微微有些心疼。 于是拿起锄头，就开始往赢阴嫚那边整。 陆陆续续的也有人吃完了之后开始拿起锄头继续干活的。 直至日落。 由于第一天并没有将郑严两家地全部播种完，而且有的人还没有完成自己的份额，蒙泽又大手一挥，在此再住一宿。 …… “好在你的地我已经帮你全部弄好，明日你和月儿好生歇息。”看着赢阴嫚与蒙月手中的水泡，蒙泽心里也不好受。 两人虽是女子，但也是王公贵族，从小没有吃过苦，让她们干农活，也不过是让她们体验一番。 …… “兄长，你今日播种了多少地？”将闾看着高，“我怎生觉得，你种的地比我还要多上几分？” 高点点头，“今日当有一亩五分。” 将闾伸出自己的手。 而高也伸出自己的手。 同样都布满水泡。 “兄长，你觉得先生的用意是什么？”将闾很疑惑，他们是始皇的儿子，自小衣食不愁，也从未干过这样的活。还好，大多数人身体素质都不错，虽然累了一些，但也坚持了下来。 “不知。”高摇摇头，他以前不是不知道蒙泽，但大多只听闻，蒙将军家的孩子精通军阵，但自自家父皇东巡回来后，这蒙将军家的孩子居然就进献了一神物，被封为玄机侯，同时，自家父皇还把自家的妹妹赐婚给他。 婚礼之后没有几天，这妹夫又带人去了漠北。 重伤了匈奴头领。 等春暖花开，他们就接到了要到蒙家进学的通知。虽有疑惑，却不敢反对。 直至到了蒙家上课，他才觉得，蒙泽给他们打开了一扇新天地的大门！ 那个世界！是他们未曾探索过的！ 高，很兴奋！ 他知道那个位置基本上来说与自己无关，也从未想过要争夺。可他也期望能够得到自己父亲的关注！ 他知道，这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 当第二日差不多日落，所有人才把这四十亩地播种完毕。 而干的最多的，居然是公子高。 这让蒙泽觉得有些意外，但脑海中又数次闪过高埋头苦干的情形，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如何，对于这两日的事情，有何感想？”蒙泽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的这群公子哥儿，开口。 “累。”项羽哈哈一笑，开口，虽然他是霸王，可种地是真的累，长时间的弯着腰，等站起身的时候，觉得腰都不是自己的了。 蒙泽失笑，点点头，“还有呢？” “民生不易。”扶苏感叹，“我们只是劳作了两日，可黔首们大多需要日日劳作，若无我等，这四十亩地，这两家人还不知道要种到何时。” “兄长，她们太可怜了，我们帮帮她们吧。”蒙月也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蒙泽笑笑，笑得柔和。 “若有一日，无需人力播种……”将闾嘀嘀咕咕的开口。 蒙泽挑眉，社会进步的最重要的标志，就是解放生产力！将闾，居然有这样的兴趣，也好。 “应当建议今上，改善律法条文，对一些特殊家庭，应当有特殊的照顾。”赵彦开口，他作为赵高的儿子，很清楚大秦的律法。其实田赋不算太重，只是你有多少地，就必须交多少租。不会管你家今年是否有意外或者其他什么。 蒙泽点点头，赵彦的说法，的确是应该的。“还有吗？” 众人不再说话。 蒙泽继续开口，“既然如此，这里有诗一首，大家品鉴一番。”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扶苏楞了楞，“五言？” “嗯。”蒙泽点点头，随即不再说话。 一首诗，道尽农家苦楚。 若这两日的劳作，还未让这群人心有所感，蒙泽觉得，还是要继续鞭笞。 五言诗，诗经中也有，但不是整首。 所以，蒙泽说出这首，大家只是觉得惊奇。 “好了，我说过，这两日最认真的人，我会收他做关门弟子。”蒙泽笑笑，一言出，却让众人都更加安静了。 “公子高。” 高双拳紧握，没错！是他！ 。 91.收徒与岩盐 “你可愿拜我为师？” “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高没有任何矫情，直接一个大礼拜下。 蒙泽点点头，而后继续开口，“赵彦，你可愿入我门下？” 赵彦微微一犹豫，随即也一个大礼拜下，“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将闾，你可愿入我门下？” “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被点到名字的三个人，毫无意外的都同意了。 “既入我门下，当恪守门规。”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在坐之人，心神摇荡。 “谨遵师命。”三人恭敬的应下。 这几句话，仿若一颗炸弹。 等回过神来，胡亥撇撇嘴，他可管不了这么多，他是始皇陛下的儿子，自然是要什么就有什么。 蒙泽也清楚，靠嘴遁，或许能忽悠一部分人，但对于另一部分人，还是直接上棍子教来得快一些。 收下高，确实是因为高在这一次的播种之中，出力最多。 收下将闾，则是因为将闾的物理天赋，以及播种的时候也未曾偷懒。 收下赵彦，则是为日后埋个伏笔，若赵高真有什么异动，有赵彦在，也好做个缓冲。 …… 咸阳宫内，始皇坐在上首，淡淡的看着手中的奏折，在纸张推广开来后，始皇已经不愿意看竹简的奏折了。 而下方，跪着六人。 均是从蒙泽手底下回来的那几个公子。 回来的理由，始皇也听后来的军卒报告过，脸色铁青，虽然不清楚蒙泽为什么让他们种地，但自己的儿子是因为吃不了苦而后回来的，让他很生气。 “闭门三月，思过。” “谢父皇！” …… 接下去之后，几人又赶了一日的路，抵达了狄道，陇西郡的治所，相当于现在的省会。 陇西郡郡守，自然是事先得到过消息的，而且始皇的命令比他们先来，如今接到各位公子，他倒是觉得有些吃惊。他没有想到，是真的来了这么多人！ 而且，公子扶苏居然也真的来了！ 要知道，始皇对扶苏多有看重。 所有人都认为扶苏是下一代的继承者。 而扶苏，也多有贤名。 “见过诸位公子。” “郡守客气。”扶苏赶紧扶起，他们这回来，可是有任务在身的，“不知矿产寻得如何？” “已经寻到几处，就等公子带人查看。” 扶苏点点头，看向蒙泽，“泽弟，你觉得如何？” “先休息吧，也不急于一时。”蒙泽看了看蒙月与赢阴嫚，还有一脸不愿意的胡亥，开口。 “也好。”扶苏点头，于是又看向陇西郡郡守，“李郡守，叨扰了。” “不敢。公子客气。”陇西郡郡守，名李劫，中年，见扶苏这么客气，连说不敢。“在下先带公子去休息的地方安顿。” “嗯。” 蒙泽看着狄道，作为陇西郡的治所，狄道还算好一些，只不过，这个时代的房子，确实不是高墙大瓦的那种，大多是木质结构，家境好的，会有石板铺在院子里，而房顶上，也会有瓦楞。 街上，还算整齐。 由于扶苏等人要来，郡所的军卒早就过来维持好秩序。所以，百姓们大多也就看个好奇，知道又大人物来了。 …… “先生，根据咸阳传来的消息，这一次，蒙泽带着秦贼的几个儿子都来了狄道！连扶苏都跟过来了！”一名年轻人看着一名老者，开口。 “哦？”老者摸摸胡子，“都来了？” “是，就途中回去几个。” “他们现在住哪儿？” “郡守府。” “他们要做什么？” “还不知。” “那再等等！陇西，可不是一个富裕的地方，来这么些人做什么？” “先生的意思是？” “他们既然来了，那定然有隐情。我们是要杀秦贼没错，不过，总要弄清楚这些人来这里的目的。你去安排一下，找个人打探一下消息。” “诺。” …… 蒙泽等人赶了几天路，之前还下了地，也确实累得很，所以这位李郡守准备的接风宴以及安排的住处，蒙泽和扶苏都没有拒绝，他们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而且扶苏还是始皇的长子，安全问题，还是很重要的。 在郡守府，也能安全的多。 次日，蒙泽等人一身劲装，没有那长长的袖子拖着，倒是每个人看上去都精神了不少。 “李郡守，劳烦了。”蒙泽对着那位中年郡守，开口。 “君侯客气。”李劫笑笑，他与蒙恬，也算好友。 于是，众人骑上马，一路往西南方向而去。 春日，四处都是绿色。 蒙泽看了看这边的地形与环境，是真的比后世要好上许多。 在后世，这一块的地方可谓是干燥无比，环境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今，却是绿树成荫。 只不过，越往西，环境就变得越快。 甘肃这一块地方，本就处于几个高原的交接，地形复杂。 这一秒你还能看到森林，下一秒你或许就能看到戈壁。 走了三四日，蒙泽等人也终于到底了目的地。 看着一条小河从眼前流过，而河对岸，有一片连绵的山脉。 蒙泽眯了眯眼睛，“李叔，就是那一片吗？” “没错！”李劫也是满脸风霜，点点头，“就是那一片。” 那一片地方，在阳光下，甚至有些闪闪发光。 岩盐，化学成分为氯化钠，晶体都属等轴晶系六八面体晶类的卤化物。纯净的石盐无色透明，含杂质时呈浅灰、黄、红、黑等色，玻璃光泽，易溶于水。 正因为含有杂质，所以这个时候的人们，不可能直接食用这一部分的岩盐。 蒙泽下了马，继续看着。 四周，野草肆意的生长，几乎都要与人齐高。 见蒙泽下了马，众人也下了马，扶苏拔出剑，四处砍了砍野草，走到了河边。 “李叔，这地儿是不是没有百姓？” “这里条件太差，确实没有什么人。” 蒙泽看了看河水，清可见底，流量不大，估摸着因为才初春，上头的雪还未化开，所以流量小，等天气暖了，恐怕会好上许多。 而后转身上马，纵马走到了河对面。 再一次下马，蒙泽用剑砸了一块岩盐下来，褐色，不算全透明，也确实是盐矿的模样，“具体是不是，得试一试。” 。 92.墨者 一块盐矿，开始被粉碎，溶解，过滤，蒸发。 煮出来的雪白色粉末，蒙泽尝了一点，是盐，因为这里的矿石，的确是岩盐。 盐是动物生活中的生理必需品，所以它是早期人类第一批寻找和交换的矿物之一。 即便是野马之类的，也会自行寻找矿盐进行舔舐，补充盐分。 在整个数万年来的地质过程中，海水由于自然原因而蒸发，石盐作为一种沉积岩覆盖着地球表面的广大地区。它是最丰富的蒸发岩，在海水中沉淀的顺序上，是在石膏和硬石膏的后面，因此，常常在石盐之下找到石膏和硬石膏。有些地方石盐不纯，和石盐互层还有其他沉淀矿物，方解石和钾盐以及砂子和粘土。 数万年来，沧海变桑田。 “确实是盐。”蒙泽点点头，“不过，我们需要看一看这矿山的总量，是否有价值进行生产。” 李劫开心的点点头，确定是盐矿，就已经很让人开心了，活人总不能让尿给憋死！ 寻了一条小路，蒙泽带人开始勘测。 这一行，他们是带了诸多工具的。 “泽弟，观此山坡的盐矿，数量应当不小。”扶苏眉头微皱，开口，“只是，泽弟，你说，这盐矿之下，或许有石膏以及硬石膏？” “应该是有的。”蒙泽点点头。 “为何？” “是啊，师尊，为何？”高也问了出来，一路上，自他被收为蒙泽的关门弟子后，他就多了许多问题，他天资不如将闾，他只能更加勤奋一些。因为纸张的推广，他身上背着一个小布包，里面有一叠纸张，同时，还有简易的炭笔。 蒙泽笑笑，“只是可能。” 其他人还是不理解。 “数万年前，这里或许是汪洋一片呢？”蒙泽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惹得众人沉思。 一路往山上而行，因为这里是盐山，所以植被极少。 到山顶的时候，蒙泽也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从军卒手中接过圹镐，开始挖了起来。才挖没有几下，就挖到了岩盐。 微微点点头，看来，含量确实不少，“去，丈量此山的四维，同时看一下各方向是否能挖出这类盐矿。” “诺！” 军卒领了命，自然也就带着工具走了。 “师尊，你的意思是，此地，在数万年前，或许是无尽的大海吗？” “嗯。”蒙泽点点头，地壳运动，却是最合理的学说，只不过，现在他说了，也不会有人信，难道他要说，地球是个球吗？ 高楞了楞，“那，为何现在……” “沧海桑田。”蒙泽笑笑，“至于为何，你们可以去解释，去思考，若自己有了答案，可与我对照。” “诺。” “师尊，等确认此处盐矿有开采价值之后，后面几处盐矿，该如何？”赵彦开口，这里的盐矿山，一眼望不到边际，能生产处多少盐啊！而且，这盐矿不仅仅是地面上有，地面下，也有啊！底下又深入多少呢？ “继续去看，每一处的盐矿，含量，都需要预估出来。” “而后再好好安排，从易开采程度，到人工的距离，开始一项项排除因素，到时候，我会把几个盐矿的管事直接让你们几人担任，算作是历练。” “诺。” 将闾则是拿着圹镐，不断的敲着，“师尊，到时候开采矿石，我们要拿着圹镐开采吗？” “嗯。”蒙泽点点头。 将闾继续沉思起来。 蒙泽笑笑，三个徒弟，各有千秋。将闾对于器物更感兴趣一些，自从上次改良桔槔之后，将闾在器物一道上，多花了些心思。 高，则是不断的提出问题，而后记下。 至于赵彦，还是相当会做人，成绩也不差，作为师者，都是喜欢这样的学生的。 “对了，李叔，其他几处，是否也在这附近？” “没错。”李劫点点头，“确实距离此地不远。” 蒙泽眯了眯眼睛，看起来，这个盐矿，应该很大，否则，不会分布得这么广。 …… 风沙戈壁。 几名穿着粗布的年轻人，不断的行走着。 忽然间，有人望见前方有军卒牵着马，就停下了脚步，躲在了树后，一个年轻的男子开口，“就是那里吗？秦贼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 “师兄，那里，不是一个毒盐山吗？”一道女声响起。 “毒盐山？”又是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这，难道秦贼是想要开发这一片毒盐山？” “如何开发？这一片毒盐山，虽有盐，但人若长久吃了，便会身体不适，而后慢慢死去，否则，此处何以荒无人烟。” “难道秦贼有了方法？” “哼，我堂堂墨门都未曾想出解决之法，秦贼怎么可能想出？” “可，秦贼此前不就有人献上了一种叫水泥的东西吗？” 于是，几人沉默。 水泥的出现，确确实实是打击了他们墨门的，而他们墨门，也因为秦朝的一统，开始走下坡路。大秦的匠人之中，墨家子弟不少。 所以，要拿到水泥的制作之法，不难。 可拿到之后，他们才开始佩服。此前，根本就没有人研究过这个问题！他们钜子，告诉他们不能动这个方子。所以下边的人才忍住了。 当然，也是因为形势所迫。 自大秦一统，他们墨门的实力开始慢慢走下坡路。 要知道，大秦能够一统，他们墨门是出了不少力的！可大秦一统之后……墨门就开始慢慢的衰弱。 “好了，先不说这些，隐蔽好。调查清楚秦贼到底要做什么！” “嗯！” 几名年轻人开始四散而去。 时间在流逝，蒙泽看了看日头，稍稍预估了一下，拿出水和干粮，递给了赢阴嫚，而后看向项羽和赵彦，“羽弟，彦哥儿，你们带人去打一些猎物。” “嗯。” “算了，我与你们一起。”蒙泽想了想，觉得等在这里实在有些无聊。 “好。” 于是，除了四散的军卒，其他人大多开始下山。 这里，是荒郊野外。 有水源。 有盐。 有植物。 自然就会有动物。 “阴嫚，月儿，你们在此等候吧。” “嗯。” 打猎这种活儿，就该交给男孩子。 。 93.扶苏遇袭 留下来部分军卒，其他公子哥儿们带着弓箭，每个人身后也跟着两名军卒，四散而去。 说起来，这里的地形，确实让人迷醉。 前一秒还看到了野草丛生，后一秒你就看见了满目黄土。 蒙泽不得不承认，两千年前的地貌，环境，与后世，决然不同。 背负着弩箭，纵马前行。 “驾！”旁边，扶苏也笑着，难得不用待在山上看人挖土，虽然这两天也一直都在骑马，“泽弟，不若比试一番？” “哈哈，兄长说，如何比？”蒙泽倒是也来了兴致，与后世不同的是，扶苏，绝不仅仅只是仁慈的皇子，该有的手段，该有的坚持与固执，也都有。 “看谁猎到的猎物多！” “好！”蒙泽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开始往林深处而去。 …… “师兄，秦贼过来了！” “那个穿着白色华服的年轻人，是扶苏！”暗处，男子的声音略带些颤抖，是兴奋。 “扶苏！” “正是！” 扶苏是深受始皇喜爱的长子，这一点，整个大秦恐怕无人不知。 “好！今日若我等能拿下秦贼的长子，那对我墨门来说，也算是报了仇！” “师兄！” “师妹，准备好！” “诺！” 扶苏决然不知，林中，有着致命的危险。这一刻，他只想好好享受打猎的快感。 墨家，在先秦时期，是最有侠义精神的一群人，可他们本身出身低下，不受待见。秦国的国情，以及秦国的政治诉求和文化背景，都为墨家提供了机会，而商鞅变法之后的秦政，更是非常接近墨家理想的国家设计，给他们提供了巨大的舞台，并且墨家的组织结构也为秦国所欣赏。不断的有墨家门人融入到秦军的中基层之中。 而秦国的二十级军功制度，也在表面上符合了墨家的理想主张。大量的墨家门人涌入秦国，秦国也是来之不拒。 可秦国的成功恰恰意味着墨家的末日。虽然秦墨以中下层军官、官吏和工匠的身份，协助秦国完成了统一。但是秦政的胜利，本身也意味墨家学派的失败。 要知道，墨子的设计就是矛盾的。因为爱是发自人内心的自然情感，是不能被强加的。一个告诉全体人民一起感动，一起去爱世界的政权，肯定不是大秦现在的政权。 同样的，也因为法家思想的盛行，墨门中人，也开始对大秦慢慢的不满。 虽有人能够往上升迁，可升迁者，毕竟少数。 到了这个时候，墨者们发现，这个大秦，与他们理想中的大秦，越走越远。于是这一群军事技术高明，但是在政治主张上有逻辑漏洞的极端分子们，开始反抗，游说。 与这集权统一的政权越走越远。 …… 一只灰色的野兔在草丛中跳过，扶苏眼睛一亮，拍马追去。 蒙泽既然约定了与扶苏的比试，两人自然是不同方向，不过，倒也不远。 见扶苏加速，蒙泽笑笑，也拍马前进。 …… 一支箭，从后方，射向扶苏座下的马。 马匹中箭摔倒。 扶苏大惊，连忙从马镫中松开双脚，而后双手拍在马背上，跳到一旁的地上。 “谁！”身后的两名军卒赶紧护住扶苏，拿出弩箭就开始大喊，“保护公子！” 蒙泽听见声音，知晓扶苏这边出了事儿。 …… “师妹，你怎的这般着急！”男子的声音中，带着责怪。 “师兄，我……” “眼下扶苏与众人即将汇合，我们只有一次机会，现在立刻上去，杀了那两名军卒，带走扶苏！” “嗯！” 于是，几人快速从林间往扶苏方向接近。 扶苏瞳孔睁大，拔出腰间的剑，他，可从不是一个文弱的王子。诗书骑射，那是皇家教育最低的要求。 蒙泽快马冲出，抽出藏锋，也就是那一把偏向于重剑的铁剑，砍向最近的一名刺杀者。他万万没有想到，扶苏居然会遇到刺杀！ 若是扶苏出了什么事情，他也难逃干系，虽说，始皇不一定会责罚他。 为首的那名刺客，带着一顶蓑帽，万全没有想到蒙泽会这么快就冲出来，见到蒙泽那厚实的剑身，深知无法力扛，于是身体后仰，将自己手中的剑身抵住蒙泽的剑。 “呲呲。” 两剑相交，擦除一阵火星。 蒙泽眼神微暗，这些人，身手不错。 正要继续追击此人，却被另一人缠上。 看身段，是个女子。 蒙泽倒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到底大秦是有多对不起这些人？竟然不仅要刺杀始皇，还要刺杀扶苏？ 至少，现在为止，始皇还未大批量的调用民力吧？ 重剑一剑荡开这名女子的进攻，蒙泽调转马身，准备支援扶苏。 而那带着蓑帽的女子，又飞身踩在追电的马背上。 不过，这个时候项羽也已经从另一边过来了，加上扶苏身边还有四五名军卒，蒙泽倒是放心了不少。 “公子莫怕，项羽来也！”项羽大喝一声，一根长戟斜里刺出，生生的将刺客的剑荡飞。 男子大惊，项羽！ 这几个月来，项羽的威名可谓是赫赫，年仅十五，重伤匈奴单于，力能扛鼎！被封果毅侯！ 这个时候，他也知道，要劫走扶苏，是不可能的了，“撤！” “想走！哪儿这么容易！”项羽脸色并不好看，他和蒙泽是武将，扶苏是公子，而且是最有可能继承那一个位置的公子，若是扶苏出事，他这脸面就没了，说不得还要受到处罚。 而蒙泽这边，见那女子踩在追电的马背之上，蒙泽一剑挥向背后，“你们是什么人！” “杀你的人！”女子娇喝一声。 “哼！”蒙泽双腿从马镫之中撤出，单手一拍马背，而后也站在了马背之上，看向女子，刚刚那一剑，并未将女子赶下马背。 只见女子一剑刺来。 蒙泽将藏锋横于身前，堪堪挡住了剑尖。随后双手用力，将女子从马背上击退。 蒙泽也从马背上跳下，乘胜追击。 女子刚跳下，还未站稳。 蒙泽一剑劈出。 蓑帽裂开。 蒙泽瞪大了眼睛，那一副模样，分明是他心心念念之人，“阿宁？” “登徒子！”女子气急，一剑刺来。 蒙泽还未回过神来，剑尖堪堪刺中了他的左肩。 女子见此，也是楞了楞，照道理，她对面的男子身手在她之上，可…… “师妹，快走！” 。 94.生产工序设计 蒙泽从未想过，能在这两千年前的秦朝，见到那一个人。 可，真的见到了，他不知所措。 不是她。 蒙泽很清楚。 可那一模一样的面容，让他那尘封已久的记忆，四散开来。 “兄长！”项羽的声音，将蒙泽拉回现实，“你受伤了？” 蒙泽摇摇头，赶走心里的失落，“无事，小伤。” “泽弟。”扶苏也走了过来，脸色难看，“刚刚……你是否见到了刺客的面容？” “嗯。”蒙泽点点头。 扶苏神色复杂，他亲眼看见，刺客那一剑刺出的时候，蒙泽毫无反应，看上去，像是旧识，可若是旧识，蒙泽就不会受伤，“稍待后，让画师画出人像，下追捕令。” 看着自己左肩的鲜血，蒙泽心情复杂，点点头，“好。” “好了，先处理伤口。”扶苏松口气，他不怀疑蒙泽的忠心，只是，蒙泽刚刚的表现，确实有些怪异。可若非蒙泽，此刻他恐怕已经被人刺杀成功了。 回到河边，赢阴嫚等人也早就在等待了。 “兄长！你受伤了！”蒙月大惊，要知道，自己兄长身手如何，她可是很清楚的。 “无事。”蒙泽笑笑，看向赢阴嫚，赢阴嫚眼中自然是无比的担忧，心里，略有愧疚，沉闷不已。 “郎君，先将外裳脱了。” “嗯，”蒙泽点头，脱了衣服，随赢阴嫚与蒙月处置。 伤口有些深，虽未曾伤到筋骨，却也不适合剧烈运动。 鲜血已经染红了衣裳。 日头也算猛烈。 可偏偏，蒙泽的心乱得一塌糊涂。 “泽弟就先好好休息吧。” “嗯。”蒙泽没有拒绝，“对了，连同附近几个矿一起探查了，若无意外，此处是一个绝大的盐矿。” “好。”扶苏点头。 等赵彦等人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蒙泽受伤正在包扎的景象，他们走的比较远，所以并不清楚刚刚发生说的刺杀。 …… 入夜，矿也探查的差不多，这地底，确实有一大片盐矿石。 “李叔，明日开始，你开始安排人过来吧。”蒙泽看向李劫，李劫与蒙恬交好，蒙泽喊他一声李叔，倒也不算失礼。 “好。”李劫点点头，他是听说蒙泽受伤，还见过刺客的面貌，他自诩会作画，就充当画师来了，“你看，这样可以吗？” 拿起绸布，李劫递给蒙泽。 蒙泽看向绸布，楞了楞，五分像，于是点点头，“正是如此。” “行，我便派人传回郡守府，下海捕文书。” “嗯。”蒙泽没有拒绝，要是依靠这画能抓到人，他是不信的，这也就是走个流程。当然，他私心里，又希望能抓住那人，又不希望她被抓住。 矛盾至极。 他清楚，那个人不是她，只不过是有着一样的面容而已。 而且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双方站在对立面，好像，没有调和的可能。 始皇东巡的时候遇刺一次。 扶苏这个时候遇刺一次。 虽然看上去，好像是不同的势力。 但不论是何种势力，想要推翻大秦这辆战车的，都是敌人。 可心里，依旧复杂。 夜里，篝火点点，营帐四起。 …… “师妹，你没事吧？”男子看向自家师妹，开口。 “没有。”女子摇摇头，却是身材面容姣好，只是面色略有些苍白。 “今日你刺伤的人，应该是蒙家的蒙泽。”男子开口，“蒙泽因进献水泥，被封玄机侯，同时娶了秦贼最疼爱的女儿。” “阿宁，那蒙泽，好像认识你？”男子眉头皱起，有些疑惑。 女子，名墨宁，也是疑惑，开口，“他，叫了我的名字。” 男子更加疑惑了，“他怎会知晓你的名字？” 墨宁眉头皱起，摇摇头，“不知，但他好像很惊讶，是在打碎了我的帽子之后看到我的脸，很惊讶。” “你以前见过？” “没有。” “那就很奇妙了。” …… 次日，李劫亲自带人回狄道，准备安排这边的工程。 蒙泽带着两百余军卒以及十多名公子，开始在这边驻扎下来，设计提炼食盐的步骤，实验室提纯，与工业生产工艺提纯，总归是要有不同的。 因为是新盐路，加之这个时代，盐铁可是官营，在人力的选择上，蒙泽还是略有疑惑，不知道是直接征发徭役还是征发工人。 从长远来说，蒙泽希望是招工制的。 徭役有几点，工程上来说，有的人服徭役是从很远的地方一路过来。这个时代，出一趟院门就是一次冒险，哪怕众人是结伴而行。 如果是招工制的，可以就近招人，也安全一些，而且能直接将薪酬放在明面上说，这才是让蒙泽觉得更为合理一些的地方。 对于目前的盐矿来说，第一点自然是采矿，用现有的矿镐就好，倒是不难，而且这一片盐矿是偏露天，开采也方便。 第二点，则是粉碎。 蒙泽想了想，在这场地，最好也要带点水泥过来，建一个场地，便于粉碎。 第三点，溶解。 第四，过滤。 第五，就是煮盐。 看上去步骤很简单，实验操作起来也很简单，可是放大之后，就很难了。 要考虑效率问题，要考率人工问题。 如果粉碎的速度太慢，溶解的速度太慢，过滤的速度太慢，那都不好。 不过，好在旁边的军卒们也是有一把力气，采了许多矿石之后，开始按队伍开始给矿石做粉碎。 场地上，一片热火朝天。 蒙泽开始皱眉，想起粉碎机，结构上倒是好说，最主要的，是粉碎结构以及粉碎动力的问题，动力或许可以换成手摇，但这样一来，对于轴承的压力就很大，而加之这个时代钢铁的采练，蒙泽觉得，即便有结构，以木质的做出来，或许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效果上，一定会差很多。 看了看，或许只能人工粉碎了。 一个大榔头，也还行。 而后就是溶解，溶解的过程，需要巨大的容器。 这个时代，木桶的制作绝对是合格的，如果制一个木桶，底下带孔和木塞的那种，或许也能方便许多。 说干就干，蒙泽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内开始画图。 当然，外头是赵彦、高、将闾等人也在思考如何设计这生产工序。 。 95.粉碎机？ 画来画去，蒙泽不止一次的将自己已有的思路推翻，人工人工！他敢保证，外面几个人设计的，绝对都是以人工为主的工序。 不解放生产力，就什么都不算。 这是蒙泽的看法。 而且，天有时雨，这边最终还是要建成厂房的，蒙泽觉得，还是得搭一些水泥过来，粉碎机，最主要的结构在于粉碎的刀片，或者说钢齿。 轴承来说，蒙泽觉得可以以木工用原木制作。 钢齿很难。 这个时候的冶铁技术，本就相对落后，能有铁器，已是不易。 岩盐的摩氏硬度在2-25之间，与冰块差不多，不算太硬，但因为是未经处理的岩盐，或许也会混杂着岩石。 如果只考虑岩盐的硬度，钢齿的强度不需太大，可因为是未处理的原料，或有岩石，这硬度就无法具体考量了。 可蒙泽看来，若能有简易的粉碎机，粉碎速度肯定也比人工要来得快。 成与不成，总归还是要造一造试试看。 粉碎之后，出料直接入溶解的大水池。 大水池可以以水泥建成，大水池的水，或许可以用竹子从山间接引下来，这样就省去了人工运水的麻烦。 大水池中溶解搅拌，是需要人力的。 大水池的底部或者周围，开几个出水口，出水口用绸布加小木炭进行过滤吸附，这样一来，出的溶液相当于已经经过了过滤。 而后煮盐。 一个大概的工序开始在蒙泽的脑海里成型，这个时候，布幔被人撩起，却是将闾三人走了进来。 “师尊。” “嗯，何事？”蒙泽看向几人。 “师尊，我们三人想了想工序，外头是一个简易的流程，不若师尊出去看一眼？”赵彦开口，于人际交往上，赵彦完胜高和将闾。 “也好。”蒙泽点点头，他倒是想看看，会不会有惊喜。 走出营帐，不远处是扶苏以及其他公子们正在演示流程，有人拿着榔头砸碎矿石，很简单，因为这矿石本就不硬。 砸碎后的矿石被人整理好，丢入一个大木桶之中，而后有一个桔槔，就在木桶旁边，打水方便。 随后是人工搅拌。 搅拌结束，这木桶中的水杯人倒入一口铁锅内，开始烧煮。 整个过程，除了桔槔，其他的蒙泽还真看不上。 “你们都先进来。”蒙泽开口，而后看向扶苏，“扶苏兄长，你们也进来。” 将闾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随后就跟着进去了。 蒙泽将自己画的草图，用小木枝随意的固定在了一个木架上，“都进来了？” “师尊，这粉碎机，是什么？”将闾先看了蒙泽的草图，率先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一种，能够粉碎盐矿的机器，可以单人操作，节省人力，比用榔头敲碎，会好上不少。”蒙泽解释了一下。 随后，将闾继续往下看，看到水池的设计，而后又看到水池上房有几根竹节，往下滴水的意思，眼睛一亮，“师尊，这引水设计，就无需人力了？” “嗯。” 而后是过滤口，最后是煮盐，没有什么不同。 “师尊，这粉碎机……”高不太理解，真有这样的机器吗？ “看来，大家对后面几个步骤都没有问题。”蒙泽笑笑，也确实，水池以及竹节引水的设计都没有问题，只要到时候选好地点，能把水引下来就好。而粉碎机，光看蒙泽画的草图，确实不容易想象出来。 “来，都坐下吧，我与你们讲一讲。” …… 一顿讲解，众人眼睛都亮了许多，竟真有这样的机器吗？ “我去找一个坚固的原木！” “我去找人弄钢齿！” “我去找木匠做框架！” 众人的积极性很高，即便是扶苏，也都想上手了，不过，其他人大多都是他的弟弟，这会儿，他也不好和众人抢，看向蒙泽，“先生，若是这工艺能设计出来，煮盐的效率，比我们外面弄的那个，应该高上许多。” “嗯。”蒙泽笑笑，看向扶苏，此刻，营帐内也就剩下了他们两个，“扶苏兄长，你日后是要执掌天下的，你要知道，技艺，是第一生产力。” “技艺，是第一生产力？”扶苏疑惑，而后皱眉。 “你看，我们不断的减少在这里的人工用量，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节省民力，还可以节约成本。成本一节约，食盐的价格，自然也就下来了，受惠的，还是百姓。” “再说民力节约后，就能有更多的百姓用于其他方面的生产。” “你看，如果连水池的搅拌这里，我们都能用机器代替……那我们是不是就解放了百姓们的双手？” “这，当真能实现？”扶苏站起了身子，目光灼灼，盯着蒙泽。 “只要技艺发展到了一定程度，自然都是能实现的。” 扶苏握紧了双拳，面色略有潮红，显然，是兴奋，若真的能达到蒙泽所说，那么百姓们的日子应该如何？ 扶苏，是一个仁慈的君主。 这是大家都能公认的。 相比起始皇来，扶苏确实仁慈许多。 扶苏也知道，自己日后的目标，蒙泽曾经说的那些，是多么让人迷醉！ 蒙泽笑笑，“如果我们能生产一种可以自动播种的机器，一种可以自动收割的机器，百姓们的压力，也会大大的减轻。” 扶苏的眼眸，更加亮了，“当真有？” “是。”蒙泽毫不犹豫的点头，“只不过，那需要技艺发展到另一个程度。” 扶苏呼出一口气，而后对着蒙泽一个弯腰拱手，尽在无言。 蒙泽也没有躲闪这个大礼，而是自然而然的受了，他要的，是信任，“公子，大秦如今看上去四海升平，但实际上，危机四伏。如今的国情，若是接班人有能力，那我大秦国祚可以延续，若是子孙不孝……” 蒙泽摇摇头。 扶苏沉默。 “如今，我们要做的，是让百姓们都能吃饱饭，而后都能有书念。” “只有学习，才能改变我们大秦的底子。” “等到有足够多的读书人，我大秦的人才选拔制度，或许也可以改一改了！唯才是举！唯能是用！” 。 96.热销的茶（一） 外头几个公子们说干就干。 原木轴承好找。 钢齿不好找。 况且，蒙泽这边的队伍里，也没有会冶铁的人。 但，也不一定要钢齿，只要比岩盐的硬度来的硬，其实就可以作为钢齿。 很快，营帐里就开始堆了一堆东西。 蒙泽看的是眼花缭乱，无奈笑笑，这粉碎机还只是一个设想，没有老工匠，一切都是虚的。不过，看上去公子们对于这粉碎机，倒是也抱着极大的好奇。 无奈之下，蒙泽只能也开始动手，毕竟，粉碎机长什么样，也只有他知道。 截了一段原木，削去树皮，蒙泽拿出匕首，开始削木头，准备先弄成一个双枪擀面杖的样子。枪头的两边弄得相对粗，留白比较多，到时候有齿轮类的可以多一些加工的余地。 “高，你来。”蒙泽将原型处理的差不多，就打算交给高进行打磨，“将中间打磨的更圆润一些。” “诺。” 而后，蒙泽又在这一堆材料当中寻找，确实没有什么好的钢齿的材料，只不过，岩盐的硬度确实不高。 如今最多的材料，就是木头了。 想了想，做木刀吧，若是木头也能用，那就再好不过了。 …… 一个下午的时间，一个手摇粉碎动力装置，已经被制作出来。因为岩盐的硬度不高，实际上用榔头粉碎也并不费力，但却耗费人力。 “外边儿再加一个框架，上边儿加一个入料口，下头加一个出料口，就可以了。”蒙泽松口气，看着其他人简单的在用手摇着那转着像是风扇扇叶那个的动力粉碎装置，也是笑了笑。 木刀做的不算太扁，也不是太长，越长，也就越脆。 所以，蒙泽做的有些密，至少，受力上会好许多，用来处理岩盐，或许是够了。 众人的热情很高，蒙泽也只能继续带着人开始动手。 一直到月上夜空，一架超级简易的粉碎机，木质的，就成型了。 “来来来，试一试！”项羽是动手的主力军，因他力气大，很多粗活都是他在做的，从外头拿了一筐岩盐，开始往入料口倒。 蒙泽握着旋转的把柄，很快就感受到了阻力，是岩盐进入了粉碎部分的结构内，稍稍用力，转轴继续转动，而后出料口那边，也开始有细小的岩盐掉落。 蒙泽松口气，这个木质的，算是成功了。 “太好了！”蒙月抱住了赢阴嫚，开心不已，虽然很多时候她只能看一看，但有成果了，她自然也是开心的。 一旁，赵彦看了看蒙月，露出了微笑。虽说蒙月没有动手，但是蒙月与赢阴嫚倒是负责了众人的伙食，让大家不至于饿肚子。 而项羽，也是开心的加大了石料的投入。 蒙泽也加快了速度。 碎石出的越加的多了。 一筐石料倒光，蒙泽也停了手，整个粉碎机都是木质，好在岩盐的硬度与冰差不多，再打开粉碎机一看，里头的木刀磨损的不算多，但确实也有磨损，看来到时候还是得弄点金属的。 “如此一来，粉碎的速度会大大的加快，到时候水池一建，用水一引，整个过程就会更快！”将闾激动的握拳拍手，“师尊，我们的作坊要建在何处？” “最好离引水之地近一些的。”蒙泽笑笑。 “诺！明日我们就去探查地形！” 水往低处流。这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 小河那里的水，很难引到水池内，所以需要从山上找一找水源。 “好了，都回去休息吧。” …… 弄出这个粉碎机，蒙泽倒是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这东西，换了材料之后可以不仅仅是用在这里。 很多地方，都能用到。算是好处了。 …… 狄道，两名带着蓑帽的人正准备进城，可城门处，却有海捕文书。 “师妹！你的样貌被画了！”男子沉声，“我们进城，有难度。” “无妨，我稍稍装扮一番。”女声开口，随后两人往远走去。 一番装扮，女子的脸上已经多了些络腮胡，眉形也有修整，脸色也更暗了。 “这下，应该就好了。”墨宁呼出一口气，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下了海捕文书，又想到了蒙泽，若非蒙泽，她不会落入这个境地。 “师兄，走吧。” “好。” 随后，两人就毫无意外的入了城。 一处府宅内，一名老者正烧着开水，泡着茶。 “先生，这可是今春蒙家新产的茶，咸阳那边好不容易抢到一些，送过来的。”一名穿着白色服装的男子，看向对面那位老者。 “嗯？茶？” “是。早就听说也是玄机侯的手笔，而且皇帝陛下对此也很是喜爱。” “大父！我们回来了！”一道清脆的女声传入两人耳中。 “哟，我的宝贝孙女回来啦！”老者睁开眼睛，露出了微笑。 “大父！”墨宁跑的飞快，很快就到了老者身边，“这是什么？” “茶，味道不错，阿宁试试？” “谢谢大父。” 墨宁从对面那位老仆手中接过一个茶杯，先是闻了闻，茶叶的清香，让她精神一震，“真的好香！” 随后小小的喝了一口，“入口苦涩，但回味甘甜，且可提神。” “呵呵。”老者笑了笑，“据说，还有养生的功效。” “养生？” “嗯，今上想要长生，可那玄机侯，说了，这天下，可没有长生。” “怎会没有长生？那彭祖之类的人物，不就是骗人了吗？那玄机侯才几岁啊，他又怎会知晓！”墨宁倒是一肚子气。 “哈哈，不过，这东西确实应该是好东西。”老者摸着自己的胡子，“否则，也不会如此受到推崇，事情，探查的如何了？” “先生。”与墨宁同行的男子开口，“秦贼，想要开新盐路。” “新盐路？”老者眉头皱起，“说说看。” “陇西以西，有一片大盐矿，但那是毒盐矿，人不可长久食之。可如今，我们看到了蒙泽带人在那边开采，提炼。” “哦？” “虽不知他们是如何处理这盐矿之中的毒物，但想来，他们要动手，也定然是有方法的。” 老者眯起了眼睛，手指敲击着桌子，“从咸阳来的消息，这位玄机侯，确实是要开一条新盐路。” 。 97.热销的茶（二）与胡亥的梦想 咸阳 蒙恬看着厅内的众人，皆是为了求茶叶而来，就抽了抽嘴角。 茶叶这东西，开春之后的新茶，蒙泽安排人制作了，可蒙恬并不知道蒙泽派人销售了！ 而且还是热销！ 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为了喝一口茶而排队。 而厅内的众人，大多是知道这东西是蒙家鼓捣出来的，因为买不到，只好来蒙家了。 …… 蒙泽自然不知道茶叶的销售如何，他们这一行人，被人盯上，看似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诸多危险。 李劫带着一部分人，来到了矿地这边。 而蒙泽等人，则是选好了地址。 一座山的下方。 这座山中，有一条自上而下的溪流，流量比山下的小河还要多一些，在蒙泽看来，可以满足作坊的用水所需。 而山中，竟长有高大的竹子，恰好可用于引水。 蒙泽看着竹林中的竹子，倒也是觉得奇怪，在甘肃这边，照道理是不该有竹子的，不过，两千年前的地形，到底还是和后世不一样。 这座山，还不知道是哪条山脉的分支呢。 蒙泽和项羽走在前方，不断的拍打着野草，开路。 “泽弟，这山，好似连绵不绝啊！”终于走到山顶，扶苏看向远方，皱起眉头。 蒙泽点点头，“登高望远，感觉如何？” “舒服！”项羽嘻嘻一笑，“感觉整个人都伸开了！虽然有些凉，不过，景色倒是不错！兄长你看，那边儿是不是一个桃花林？” 蒙泽看向项羽所指，山脚之下，一片粉红。 “竟真的有？”蒙月抓着项羽的手，激动的跳了起来，“项大哥，我们去看看！” “小月。”赢阴嫚无奈，把蒙月的手从项羽的胳膊上拿下。 项羽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闹了个大红脸。 赵彦眸色一暗，他如今，拜了蒙泽为师，倒是确确实实凭白的低了蒙月一个辈分。 “好了，都收拾一下，中午，便在此处休息。”蒙泽笑笑，阳春三月，日光所照，也不算热。 “嗯。”扶苏也点点头，随后军卒们也都上前，开始整理这一片的杂草。 前世，蒙泽虽不是坐办公室的白领，可跟着教授各地跑，也很少有看到这么漂亮的景色，如今，有机会带着后边儿这群公子哥儿，领略一番自然风光，蒙泽也不会拒绝。更何况，他有私心。 一座大山，山中物种不知凡几。 总有那么些，是能丰富餐桌的。 胡亥隐在诸位哥哥之中，不太敢说话。之前下地干活的时候，他可是好好的被蒙泽说过的，而且，他的地是被赵彦做完的。他耍了赖。 所以这些天都不太敢说话。 蒙泽呼出一口气，看向胡亥，皱眉，“胡亥，你过来。” “姐夫。”胡亥扭扭捏捏的上前。 “与我一同去竹林中一趟，找些竹笋。” “姐夫！” “去不去？”蒙泽眼睛一瞪。 “去。”胡亥别无他法，只得应下。 蒙泽随后看向扶苏，“扶苏兄长，胡亥我带去弄点儿素食。至于猎物什么的，就教给其他几位公子了。” “好。”扶苏笑着应下，无奈摇头。 牵过胡亥的手，蒙泽带着胡亥往竹林而去，竹林离山顶不远，走走，也就十分钟的路。 竹林里阴凉。 胡亥走进竹林抖了一下，觉得有些冷。 “胡亥，是不是觉得，出来吃了很多苦？”因为只有两人，蒙泽倒是没有以教训的口吻开口。 “姐夫！出来确实很辛苦！”胡亥抱怨，“我都未曾想过有一天我会亲自下地干活！” 蒙泽内心叹口气，胡亥这是被宠坏了的，“胡亥，这几日我都未曾理你，你可知为何？” 胡亥点点头，但是没有说话。 “胡亥，一个人，不管他年纪大小，要有的承担与责任，都该有。你是公子，是陛下最疼爱的儿子，金银财宝自然不缺。可，胡亥，你以后想做什么？” “以后？想做什么？”胡亥有些迷茫，不懂扶苏的意思。 “时间，是过得很快的。”蒙泽笑笑，摸了摸胡亥的脑袋，“过上几年，你也就与我一般大了，到时候娶了妻子，生了孩子，靠着陛下的赏赐，混吃等死吗？” “混吃等死？”胡亥眨着眼睛，想象了一下蒙泽的话，随后摇摇头，“不，我想像父皇一般！” “哦？像陛下一般？” “嗯！建不世之功勋，留千年之功名！”胡亥坚定的开口。 蒙泽笑笑，始皇，在胡亥的眼中，就是一个高大威猛，天下最棒的父亲，“那你知道，建不世功勋，需要什么吗？” “需要良才猛将！还有权力！”胡亥看向蒙泽，“姐夫，我说得对吗？” 蒙泽笑着摇摇头，“这都是外物，你自己呢？若是你手下的良才与猛将争执不下，需要你做抉择，你又不知他们说的哪一个是对的，该怎么办？” “啊？”胡亥也皱起了眉头，是啊，这该怎么办呢？ “如果这个时候的你，掌握着大量的知识，有足够的经验来判断对错，那是不是很好？还有，陛下是不是也能判断出来？那你知道，陛下为何能判断出来吗？” “为何？” “因为陛下知道的足够多！”继续摸着胡亥的脑袋，蒙泽随后蹲下了身子，平视胡亥，“胡亥，要当一个掌权者，像你这样，是不够的。你要学习足够多的知识，才能驾驭你手下的良才与猛将，才能够给自己做一个更好的选择。明白吗？” “这知识，不该坐在学堂中吗？为何要下地？” “人的一生，有两个大任务，就是知和行；人生的两大问题，就是不知和不行；人生的一大希望，就是知和行的统一，即知行合一。”蒙泽看着胡亥的眼睛，继续道，“一件事情，你光知道还不够，更需要去做，去行动。” “你知道你父皇那般的人物，也是文才武略，样样精通！可你不行！” “那你如何才能行呢？” “是学习吗？学习足够厉害，总有一天我也会和父皇一般厉害！”胡亥的眼中，闪闪发光，有着莫大的希望。 “不错。”蒙泽松口气，好在是把这小崽子给忽悠住了，不过，没有想到胡亥居然有这样的野望，倒也不是不行，就看他长大之后有何条件了。 “谢谢先生！”胡亥拱手，正儿八经的给蒙泽行了一个礼。 蒙泽笑笑，“无须客气，走吧，我们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好吃的？”说到吃的，胡亥眼睛更亮了几分。 “嗯！”蒙泽点点头，随后在四处寻找起来，这片竹林之中，倒是有不少的笋头已经露出，有的还长得有些高大。 蒙泽弯腰，率先用匕首挖了一颗笋，“看到了吗？就是这个。” “这是？” 。 98.憨憨 “竹笋。”蒙泽笑笑，“是很好的一道蔬菜，对于身体，也有很好的功效，可以烧鸡、可以烧彘肉、烧鸭肉，还可以烧鱼……” 胡亥张着嘴巴，“姐夫，我帮你。” 说到吃的，胡亥也终于开始行动了。 不过，竹笋这个东西，除了某一些是在地面之上的，其他的主体可是在地底下的。 蒙泽倒是很快找到了技巧，毕竟，这春雨还未落下。等什么时候春雨落下了，这笋，就蹭蹭蹭的冒出来了。 忽然间，沙沙声四起。 蒙泽带着胡亥来，只带了两名军卒，毕竟是要来灌心灵鸡汤的。 在听见沙沙声的瞬间，蒙泽就已经进入了警戒状态，要知道，这是两千年前的山林，而不是二十一世纪！ 竹林深处，竹叶抖动。 随后，一个黑白相间的动物进入了视野。 “熊猫？”蒙泽楞了楞，还是个小熊猫。 “熊？”胡亥大抵知道，那个东西是熊。 而身后的军卒，则是将蒙泽与胡亥护在了身后，“君侯，这是白罴。” 蒙泽笑了，摇摇头，是了，熊猫是在后世的称呼，在定名为熊猫之前，可有其他很是威武的称呼呢。“无事，放轻松。” 随即，蒙泽砍过一截嫩竹枝，慢慢的走了过去，这只小熊猫还没弄清楚眼前的情况呢，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蒙泽，直到蒙泽递过竹枝，食物的气味勾起了它的食欲，接过就吭哧吭哧的吃了起来。 其余几人已经张大了嘴巴。 “姐夫，你怎么直到它吃竹子？” “猜的。”蒙泽笑笑，然后见小熊猫快速的将竹子吃完，又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拿出之前才挖的笋，递了一颗过去，于是，又是一阵清脆的啃咬声。 毛茸茸的面孔上嵌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再加上一身墨黑墨黑的毛，黑色的毛并不显脏，可白色部分，已经带了土色。 胖乎乎的。 蒙泽有些疑惑，为何会有这样一只小熊猫孤零零的跑到这里。 虽说，熊猫不喜群居，但也不至于这么小就被赶出来了吧？ “胡亥，你待在此处，你们，保护好胡亥公子，弄些竹笋与这白罴吃。” “诺。” 说完，蒙泽就走向了小熊猫身后，竹林深处，打算去看一看情况。 一路拨开竹林往前去，越是深处越是阴冷。 走了大约十分钟，一块黑白相间的毛皮，印入蒙泽眼中，还带着鲜血，连那毛发，也早已失了光泽。 到了这里，蒙泽大约也有了答案。 成年的那只，恐怕是被围攻了的。 而这只小的，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什么，躲过了一劫。 不过，这里倒是给蒙泽提了一个醒，这个时候的山林，总归不是两千年后了，危险，处处都有。 慢慢的退回远处，蒙泽可不想惊动能猎杀了一只成年大熊猫的野兽。 好在，回去的过程有惊无险。 “姐夫，如何？” “这只白罴的母亲应该是被什么给杀死了，它运气好，躲过了这一劫。”蒙泽摸了摸小熊猫的脑袋，心里，倒是有个想法，养它！ 从此走向人生巅峰！ 那可是国宝啊！ “那它……” “带回去养吧，等它长大了，再说吧。”蒙泽一把捞起了还在吃竹笋的小东西，放在了靠近出口的地方，“我们再挖一些笋。” “嗯。” 说实话，看熊猫吃笋吃得这么香，胡亥已经流了好几次口水了。 而且，小孩子对于毛茸茸的东西，是真的没有抵抗力的！ …… 等蒙泽这边挖了一堆笋，然后还捡了一些野菜带着这只小熊猫回到山顶的时候，听到了两个女孩子的惊叫。 “兄长，你手上的，是什么？” “郎君，那是，猫吗？” 而今被束缚在旁边树上的乌云与白雪，一阵嚎叫。 蒙泽笑笑，将小熊猫放下，“白罴，它的母亲被其他野兽猎食了，不知它如何逃过这一劫的，我与胡亥挖竹笋的时候，遇到的。” “啊！好可爱啊！”蒙月已经摸起了熊猫的毛，“好软啊！” “郎君，你打算，养它吗？” “嗯。”蒙泽点点头，养猫养狗算啥，养熊猫才真是人生巅峰吧！面上，自然也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若是在后世，这种事儿还真是想都不敢想。 这一趟，也是有收获的，有一片竹林，到时候就可以开始准备引水，同时还算是忽悠了一下胡亥，倒也是挺有意思的。 每个孩子，大多都是崇拜自己的父母的。 特别是，像始皇这样的父亲。 “好了，收拾一下东西。”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陆陆续续的回来，手中带着猎物。 过了一个冬天，山中的猎物并不怎么肥，但却胜在鲜美，还是让众人大饱口福。 甚至于，众人也是第一次见熊猫，还给这憨憨的熊猫起了个名字，“白憨。” 意思是，白色的憨憨的。 “一会儿下山的时候，你便带人砍下足够多的竹子。” “诺。” “彦哥儿，将闾，高，你们三人负责引水的搭建。” “诺。” …… 安排了一番，风风火火，众人的干劲很足，至于人手，李劫是直接调了郡兵过来。 而且山脚下的工坊已经开始建设了。 而水泥，陇西郡本就也有在烧制，李劫在知道蒙泽要用之后，也直接大手一挥，让人调了一些过来。 工作的时候各部门都给你开绿灯的爽快，是无法想象的。 蒙泽觉得，还是挺顺利的。 他到时候只要等第一个作坊建成，就不用再管后续的事情了。 后续再留一个人在此负责，也就可以了。 至于是谁，蒙泽还在思考。 …… “憨憨！”自从养了这只熊猫之后，蒙泽觉得生活有些多姿多彩。原本营地内是有专门圈了一块地给乌云和白雪住的。 现在加上这只憨憨。 瞧，又在往乌云身上爬。 乌云趴在地上，眼睛都不想睁开。 一开始的时候，憨憨可是给乌云和白雪欺负惨了的，后来被蒙月说了一顿，憨憨好像知道了自己有人撑腰，就开始作死。 挑衅。 十足的挑衅。 “嗷！”乌云嚎了一声，将憨憨翻到在地。 憨憨毫不在意，又开始自己的征程，继续爬。 蒙泽扶额，这都什么事儿啊！ 而且，能在陇西找到熊猫，本来也就是件稀奇的事儿。 可自己要养的猫，跪着也得养完啊！ 。 99.书院设想 平静的生活，总是会让人忙的忘记了时间。 等作坊各部分建好的时候，时间也已经过了好几天。 直到雪白的食盐从锅中被煮出，整个营地都发出了欢呼。 很省事。 除了粉碎和搅拌需要人力。 过滤池偶尔换个虑布。 再就是煮盐需要人看着。 他们不需要给水池打水。 不需要拿起榔头敲碎盐矿。 而且一次能煮好多锅盐。 …… “先生，秦贼当真有办法从那毒盐矿之中提炼出盐来，而且，那盐……细白如雪……比原先齐国的盐还要好上许多。” 老者看着桌上那雪白的细盐，眉头微微皱起，水泥、雪盐、纸张……都没有逃开那个人，玄机侯，蒙泽。 难道，这是上天庇佑？ 他赢氏，凭何得到这么多庇护？ 便是统一了六国，可到处征发民力，而六国之民，身份又低下，导致很多地方都有民怨。 这和他们墨门的理念，说白了还是背道而驰。 虽然时间很短，但确实如此。要知道，秦国一统六国，是花了整整十年，当然，此前赵国已经被秦国重创。 最开始被灭的国家的民众，许多地方已经有民怨了。 老者呼出一口气，“果真可以称作是雪盐。” “先生，若是此新盐路一开，秦贼恐怕又会多一些手段。” “可新盐路一开，最终受益的，还是百姓。”老者眯了眯眼睛，“让底下的人都先停手吧，还有，束缚好六国的一些人。” “诺。” …… 冬日已去，春天已来。 头曼骑在马上，抱着自己的小儿子，慢悠悠的走着，去年冬天被秦军一搅乱，害他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好在他身强体壮，扛过来了。 而冒顿，头曼眯了眯眼睛，冒顿啊！很让他失望。 天气回暖，他们的危机也就暂时解除，统计了一下去年冬天的损失，发现人口损失达到了数万。要知道，在匈奴，凡是男子，均可上马骑射，就是兵力。 这样的损失，让他这个做单于的，也很是心痛。 不过，冒顿却不再适合继承他的位置了。 头曼思考许久，眯起了眼睛。 …… 蒙泽再一次回到咸阳的时候，已经是四月多了。作坊第一次生产出盐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可以回去了。 随后，留下高负责继续扩建作坊。 其余人先行回咸阳。 “终于回来了。”坐在马上，蒙泽看向城门，勾了勾嘴角。 “是啊，终于是回来了，总觉得出了一趟远门。”扶苏接过话。 “哈哈，快进城啊！兄长等什么呢？”项羽笑着骑马而进。 蒙泽与扶苏，笑着跟上，后面的队伍，自然也继续跟上。 而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只不过，蒙泽到家的时候，多了一只憨憨。 也带了好一些竹子过来。 诶，憨憨的粮食是个问题啊！ 毕竟这东西要吃竹子，咸阳可不产竹子。 虽然麻烦一点，倒也不是养不起。 见过父母之后，蒙泽又进了宫，和始皇禀告此次的结果。 始皇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不过，再听蒙泽说一次罢了。 “头曼未死，熬过来了。”始皇轻飘飘的丢下这么一句话，看向蒙泽。 蒙泽点点头，“意料之中。羽弟当时攻击头曼的时候，头曼就已经着甲。草原上还有什么消息吗？” “头曼和他的儿子冒顿生了嫌隙。” 蒙泽眯起了眼睛，果然，历史还是有其惯性啊，冒顿是个狠人，头曼也是个狠人。头曼不想冒顿继承自己的位置，于是就说服冒顿去月氏做质子，接过冒顿刚去，头曼就命人攻击月氏。 自己的儿子还在人家手上，你就打人家，妥妥的是想害死自己的儿子。 可冒顿运气好，捡了一匹马赶紧跑了。 想清楚之后，冒顿蛰伏几年，把自己的父亲给杀了。 至于那位受宠的幼子，自然也是被杀了。 不过，这几年，倒是不用太担心，“陛下，继续派人打探消息即可，如今，匈奴人也不敢真正的大军进犯。” “诶。”始皇呼出一口气，“若非已发五十万军进百越，朕必北击匈奴！” “百越战况如何？” “前期，诸事皆顺。”始皇开口，“如今，越人多藏匿于山林，战果不高。” 蒙泽点点头，这个时候的秦军，去征百越，前期自然是胜利的，可到了后面，越人往山里一躲，倒是给秦军造成了很大困扰的。 “恐怕，不久之后便会班师了。”始皇皱起眉头。 蒙泽沉默了一会儿，历史上对于始皇出兵攻打百越地区，说的其实很是简略，但实际上，依照蒙泽的推测，应该是分两次的。第一次也就是这次，算是试探性进攻，前期有建树，可对于丛林作战，秦军确实没有太大的优势。第二次正式进攻，应该还要在几年之后，到时候应该就是能收了桂林、象郡、南海三个郡的。 山中瘴气，野兽，蚊虫，在南边儿可是多得很。 秦军吃亏，也是正常。 不过，也不急。 毕竟如今才公元前218年。 蒙泽没有冒然说些什么东西，告别始皇，走出咸阳宫。 项羽打算回江东一趟了，而后带一些家族子弟过来。 看着外头的太阳，蒙泽有些晕眩，各地驰道的修建，恐怕很快就会提上日程。因为春耕，大多都已结束。 接下去，就要看老天爷给不给赏脸了。 蒙泽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有些多。 如今，教授各位皇子依旧是重要的，但他更想，建一座书院，让想要求学的人，都能有书念，加强大秦的人才储备。 不然，如何应对十年后的那一场大变？ 虽说项羽已经投了大秦。 可其余几国势力呢？ 始皇一死，各国剩余势力振臂一呼，就有响应者，这表明这些人在当地依旧有很大的威望。虽说刘邦是最后的既得利益者，可刘邦在开始的时候，还真上不得台面。 要知道，项羽可是分封了十八路诸侯啊！ 可见当时情况复杂。 他写的秦史之中，对于好几路诸侯，不过是一笔而过。 可不代表这些人到时候就会安稳！ 。 100. 书院的想法，蒙泽想了有小半个月，这个世界，光靠他自己，恐怕无法做出过大的变革。始皇如今虽然信任于他，可待过几年，情形就会改变。 蒙家三代忠义作保，或许也兜不住。 因为一个人太出色。 蒙毅在陶丘之地开始试行的商业政策，让陶丘的商人们大受鼓舞，自商鞅以来，他们的地位可是很低的，如今，好像政令上有了改变，如何让他们不兴奋。 他们有数额巨大的财富，可他们却不敢穿丝绸。 一直以来大秦推行“重农抑商”，认为农耕是本业，经商是末业，所以商人阶层受到歧视，他们可以积累大量财富，法律却禁止他们穿戴丝绸衣物、乘坐华丽的车驾，被称为“虽富无所芳华”。 而且他们的后代，地位依旧低下。 可如今又了改变的可能，他们如何不激动。 纵使，这改变还未看到明了的情况。 …… “郡守大人，这是去岁陶丘整年的商税，不过六万钱。”一处府宅之中，一名穿着小吏报出了一堆竹简，放在蒙毅面前。 “六万钱。”蒙毅点点头，笑了笑，摸着自己的胡子，“自新商法在陶丘试行三个月来，商税数额却达到了整整二十万钱。” “翻了三倍还不止。” “而这，仅仅是陶丘一地。” “哈哈哈，大妙。” 陶丘大街之上，商业繁华，各式摊位不计其数，人流也多。百姓们编织的手工物品、农产品也摆摊的多。 在外行走的富家商人，虽穿着布衣，可腰杆，却直了许多。 “瞧一瞧，看一看嘞，新鲜的兔子~” “刚编好的篮子~” “好看的绢花嘞。” 蒙毅看着这繁华的景象，也是越发满意，如此一来，仅仅是陶丘一地，一年的商税，便可达至少八十万钱。 要知道，这三个月可是包括了寒冷的冬季！ 这可是淡季！ …… 收到蒙毅的折子，始皇睁大了眼睛，“三月，二十万钱！竟翻了如此多倍！” “陛下，天佑大秦啊！”赵高再一次拱手拜下！“这是我大秦盛世的开始啊！” “好！”始皇很开心，满意的点点头，“去，召众臣议事，把蒙泽那小子也喊来。” “诺！” 半个时辰后，当众人来到大殿，看了这份奏折，也是惊讶不已，没有想到这商业的繁华，竟然可以达到这样的程度。 蒙泽倒是并不奇怪，一个重农抑商了几百年的国家，一旦开放商业，就会有巨大的反弹，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小蒙爱卿，关于商业方面的，你还有何建议？”始皇笑着摸着胡子，看着蒙泽。 “陛下。”蒙泽拱手，出列，“臣以为，可进一步扩大试验范围。” “哦？” “陶丘不过一小地耳。” 始皇点点头，“说得对，此事，商议一个章程出来。” “臣以为，不若就以陶丘为中心，向四面辐射。”蒙泽继续道，毕竟这个时候陶丘已经进行了三个月的试验了，以陶丘为中心，会容易得多，陶丘附近的人，也更容易接受。“并且，臣以为，应适当提高商人的社会地位。” “提高他们的地位吗？”始皇眉头皱起，重农抑商，他们大秦已经实行了很久了，如今要改，又该怎么改呢？ “陛下，商人可是我大秦百姓？” “自然。” “既为我大秦百姓，为何与普通百姓不同？” “商为贱业。” “可现在，商还是贱业吗？” 是啊，商业可以给国库提供这么多的税收，还是贱业吗？ “陛下，臣反对！”一名略有些年长的官吏站出来，开口，“臣以为，祖宗之法，不可变啊！自商君以来，才有我大秦之强啊！若鼓励商业，黔首不事农耕，则大秦危矣。” “陛下，臣附议。” “臣，附议。” 蒙泽呼出一口气，这个时代的这些人，观念很难改变，即便商税收了这么多，可他们依旧会觉得，一旦鼓励商业，那么百姓们都会丢下手里的地，去从商。到时候就没有人进行生产，这社会也就完蛋。 始皇也皱着眉头，显然，他也是有着这方面的顾虑的，看向蒙泽，“小蒙爱卿，如之奈何？” 蒙泽叹口气，“陛下，就目前于我大秦而言，鼓励商业，是一条合适的道路。陛下要修驰道，要养军队，没有钱，如之奈何？” “可这钱，该从哪里来？黔首吗？黔首们一年劳作，除去赋税，仅仅够果腹而已，甚至于，有的人依旧吃不饱。他们为我大秦贡献了这么多，为何要过最苦的生活？” “届时用钱的地方多了，该怎么办？增加赋税？继续在那贫苦的黔首身上砍上一刀？” “那可不止止是砍一刀啊，那是要命啊！” 蒙泽的话音落地，扶苏站出来，开口，“父皇，儿臣以为，玄机侯所言有理。” 始皇眯了眯眼睛，“说说看。” “儿臣等，此前前去陇右，途中无客舍可居，故而，只能借宿在黔首家中。”扶苏拱手，而后看向始皇，“虽说一闾之地，皆有墙郭，百姓皆有地可耕，每户人家，大多都有百亩以上的田地，可一户人家，大多也就五六人。最少的，是孤儿寡母，却需要负责三十亩以上的田地。” “玄机侯为了让儿臣等体验黔首之苦，便从那闾长那讨了点活儿。帮那个闾最穷的两户人家播种。” “诸位将军，诸位大夫，或许没有下过地。”扶苏笑笑，“可，我下过。” “不过是弯腰一刻钟，再直起身子的时候，总觉得这腰，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手中，也磨出了许多水泡。” “我种了一亩多一点的田地，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 “可那孤儿寡母，妇人不过二十余岁，孩童不过七八岁。” “三十亩的地，要他们播种至何时？是否会错过春耕？如若错过，那收税之时该如何？要知道，我大秦是按田地收税的！” “更何况，黔首他们日复一日的劳作，年复一年。” “那一顿的餔食，有许多野菜，米饭是粟米饭，还有少许的军卒打来的猎物，是那户的孤儿寡母所烹。事实上，菜色万全比不上宫中，可却是我觉得吃的最香的一餐。” “而那日，玄机侯做了一首五言诗。”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他们年年岁岁都是这样的生活，若我大秦真的再出变故，难道真的要给他们加赋税吗？” “我们，于心何忍？” 。 101.来自始皇的建议 蒙泽一直认为是自己好事做多了，所以老天给了他一次从头再来的机会。只不过，这机会换成了2000年前。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十里旌旗，威风裂裂，红底黑字，上面写着小篆的“秦”字。 作为一名考古系的优等生，蒙泽对这个字，很熟悉，而且，他的家中就有一面这样的旗子。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是哪个剧组在拍戏，还四处望了望，并没有看到任何道具。而身前身后，数万兵士列阵而开，青色长矛锋芒凛冽，肃杀肃穆。蒙泽沉默了，不论是士兵还是士兵身上的盔甲，亦或者是士兵手中的长矛，确确实实，是秦朝时候的样式，没有一点违和的地方。最主要的，这些士兵，是真正的士兵。经历过战场洗礼的士兵，与其他士兵，是不同的。 “报！”远处，一名士兵飞奔而来。随后，在蒙泽身前单膝跪下，“启禀少将军，陛下祭天结束，欲下山。” 蒙泽一懵，秦，祭天，公元前219年，始皇封禅泰山！ “你，随我去前方迎接！”蒙泽指了指这士兵，随后双腿夹了夹马肚子，他身下的马就开始以一个合适的速度往前行去。说起来，蒙泽并不会骑马，刚刚想要让马行动的时候，身体就自然做了这个动作。这个时候的马，是有马具的，不过，坐起来确实很不方便，在马行走的过程中，要时时加紧马肚，防止摔下。 “诺。”士兵回了一声，就跟在了蒙泽后面。 马走了好一会儿，蒙泽才看到队伍的前端。这威严而肃穆的气氛，让蒙泽也一下子入戏，成为了少将军。蒙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穿越到这具身体中，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不是他所熟知的秦朝。泰山脚下，真正是十里兵林，数万士兵，列队而开。蒙泽曾经去过兵马俑，也感受过，但，兵马俑终归没有真人的感觉。 等不一会儿，蒙泽就看见了一群人在半山腰，慢慢往下走。直到这个时候，蒙泽才确认，他，兴许可能应该是真的穿越了。而且直接穿越到始皇封禅泰山的这一年，也就是公元前219年，这一年，始皇41岁！距离始皇殒命沙丘，还有9年。始皇死后，这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王朝就走了下坡路，没多久，二世胡亥就败光了始皇帝的基业。 “少将军，陛下与将军、二将军已经行至半山腰了。”身后，那名传令的士兵对着蒙泽道。 “嗯。”蒙泽点点头，没有再说话，这个时候，多说多错。他很奇怪，人家穿越好歹也有原主的记忆，怎么他穿越了就没有？不过，按照情况推断，他被称呼为少将军，也就是说，他这具身体的父亲，一定是将军。 说到秦朝的将军，大家最可能想起来的，便是蒙恬了！ 蒙泽想了一下，说起来，史书上并没有关于蒙恬子嗣的记载，也没有关于蒙恬妻子的记载，但传说中，蒙恬的妻子是后世被称为“笔娘娘”的卜香莲，不过，这也就是个传说，正史上并无记载。 蒙恬与始皇的年纪差不多，始皇是有三十三个子女的，并非只有大家所熟知的扶苏与胡亥。照这样推断，蒙恬也应该是有子嗣的。 又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一队士兵率先出现在蒙泽眼前，而后，是一头戴天子冠，要缠白玉带，衣着玄色华服，身材高大、粗壮的中年男子，始皇，嬴政。在始皇身后则整齐的跟着数十人，是始皇这一次带去泰山封禅的文武官员与一些博士。 始皇走的不快不慢，一步一步，似有节奏，很是威严。蒙泽粗略估计了一下，始皇这身高，快2米了。 见此，蒙泽想要翻身下马，身体自然的就下来了，动作行云流水，好不利落。 “微臣，见过陛下！”蒙泽左手压右手，举手加额，鞠躬九十度“免礼。”始皇开口，声音十分浑厚。“见过陛下！”身后，数万士兵整齐的大声喊道。 “免礼！”始皇同样也是大声的开口，声音浑厚。而又有专人将始皇的命令传下去，有点像影视剧中早朝的时候喊的传令太监。 “诺。”蒙泽起身，同时手随着再次齐眉，然后手放下。对于秦礼，蒙泽曾经在学校饰演过扶苏，所以相对较熟。随后，始皇开口，“小蒙爱卿，久等了。” 蒙泽心头一突，因为始皇的开口，导致始皇身后的一干人等，都看向了蒙泽，这其中，就包括蒙泽的便宜父亲与便宜叔父，蒙恬与蒙毅。 “陛下言重了。”蒙泽微微躬身，平缓的道，刚刚他看见了始皇帝的脸，中年老帅哥一枚，不过，身高是真的很高了。“蒙爱卿，令郎很像你啊。”始皇笑了笑，对着一边的另一个穿着碧色华服，留着八字胡的国字脸男子道。 “陛下夸赞了。”那中年男子简单的行了个礼，笑着回了一句，任谁家孩子被夸，自然都是会高兴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封禅祭天已经结束，我们，也该回咸阳了。”始皇叹了一声，这一次祭天，也不是很让他满意，因为带去的这些人，竟不知真正的礼仪。但，祭天过后，他嬴氏，也算是被上天承认了。 “诺。”随后，那中年男子又简单的回了个礼。 而蒙泽，在看见这名男子的时候，忽然就红了眼眶，只因这名男子，与他记忆中去世的父亲长得一模一样。忽然间，蒙泽的脑中就涌现出来一堆记忆，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一时间，蒙泽觉得有些晕眩，但，在这样的场合，他是不能倒下的。幸好，蒙泽只是觉得有一些晕眩而已。 下一瞬，守卫的士兵向两边列开，露出被围着的天子之乘，六驾马车。有文献记载，天子驾六马，诸侯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现代在秦始皇兵马俑只出土了四马的马车，可在2002年，洛阳市的科学考古发掘终于找到了“天子驾六”的实证，发现了由6匹马驾驭的“天子之乘”。 而始皇帝，就一步一步的，走向他的天子之乘。 。 102.选址与开建 从咸阳宫出来，蒙泽才惊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特别是，始皇说他做了那个梦的时候，赵高与李斯作梗……胡亥即位！ 蒙泽差一点觉得，始皇也是从未来穿越而来了！ 否则，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但好在，就目前来说，只是一个梦。 但同样，始皇对扶苏，有着很大的期待。扶苏，可以对百姓仁慈，但是不可以对敌人仁慈。 蒙泽倒是相信，如今的扶苏不会过于仁慈，毕竟，扶苏也是少数的知情人之一，若是过于仁慈……是无法保住这天下的。 至于书院，蒙泽想建在渭水边上。 青山绿水，同时还有几百亩耕地，可以让这群贵族公子哥儿们好好体验一番。 必须万全军事化教育。 必须是一言堂。 必须，狠狠的教育。 不然，这些人骨子里的思想僵化，恐怕没有那么容易破除。 总之，要做的事情很多。 …… 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 这是汉朝时候对长安的描述，于是众人便知道了，长安，是有八水的，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八条河流，属黄河水系。 当然，对于现在的咸阳，描述差不多，渭水南穿，又靠着九峻山，可谓是山水具阳，也是风水宝地。 当然，这个时代也有长安，只不过，这个时候的长安呢，相当于是咸阳下面的一个镇，不过，环境倒是真的不错，八水环绕，又有青山。 只是，这个时候的长安，曾经是始皇的弟弟成蟜的封地，而成蟜，曾经也被称为长安君，不过后来谋反了，被始皇收拾了。 蒙泽骑在马上，与扶苏并行，“扶苏兄长，你观此地如何？” “山水俱佳，善。”扶苏点点头。 蒙泽眉毛抽了抽，因为不管他说哪块地方，扶苏都说好，“兄长就不能认真一些？” “认真什么？”扶苏疑惑。 蒙泽扶额，“罢了，就此地吧。” “此地，好像是名为田阜？”扶苏倒是笑了笑，开口。 “好像是的。”蒙泽点头，不过是咸阳周边的一个小乡镇，靠着渭水，可以说，也是山清水秀之地。距离咸阳宫，不过也就十公里的路。 “那书院的名字，可想好了？” “书院的名字？”蒙泽楞了楞，好像，还真没考虑过，而这个时候的书院大多数叫做学宫吧，书院不过是他随口的说法。 “田阜学宫？”蒙泽开口，看向扶苏。 扶苏无奈，“便知你未曾想过。战国时有稷下学宫，百家争鸣。你若是想再立一学宫，便需要打出名气，否则，那些个名士，可不会承认。” “兄长觉得，该叫什么？” “哈哈，渭水学宫如何？” 蒙泽眼角抽了抽，都是取名废啊，摇摇头，“难听，不若，就叫盛秦学宫吧，简单明了。” 扶苏想了想，点点头，“倒也可以。” 蒙泽楞了楞，这也行，不过，盛秦学宫，倒是比渭水学宫什么的，要好听一些，盛秦啊，希望，真的能看到那个时候吧。 “此地共有耕地数千亩，届时可否征收部分？” “哦？作何用？” “作为学宫附属的田地，学子们自行耕种，自给自足。”蒙泽笑笑，“同时，我会从家里调数百军卒过来守卫，同时作为教官。” “教官？”扶苏疑惑。 “嗯，学宫内，必须全军事化的形势进行教育，让这群人明白纪律是什么东西，不然，很难教啊。”蒙泽叹口气。 扶苏点点头，刺头肯定是会有的，这一点不用问，但又因为是贵族子弟，互相之间恐怕要留几分情面，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留情面。他虽然不知道教官是什么，但是蒙泽所说的军事化教育，他是知道的。 “房屋如何修建？” “水泥。”蒙泽开口，既然要建，就要建得和别人不一样，这是蒙泽的想法，若是传统的木屋结构，又容易失火，还浪费时间。 而用水泥，恐怕看上去就会高大上许多。 三层楼吧。 也差不多够用了。 …… 回到蒙府，蒙泽就拿出纸笔开始画了起来，大概要建一个什么样的。 教学楼、实验楼。 必须要有。 操场。 跑道。 也必须要有。 厨房，食堂。 哦，对了，还有宿舍楼。到时候肯定是要住在学宫里的。 事情很多，很杂，但是一项一项列出来，也就差不多了。 慢慢做，总是能做完的。 更何况，建房子这种事儿，用水泥建房子这种事儿，这未来的盛秦学宫，是头一次！所以工匠们很重视。 他们知道水泥的作用。 可还没有人用水泥来建房子。 加上始皇特批，材料，人力很快也就批下来了。 楼宇的设计，蒙泽拉上了将闾、赵彦以及其他公子们，毕竟，这是他们未来的学校。 而大家的热情也很高。 蒙泽发现，将闾对于这一块的设计，有相对独特的地方。 原本蒙泽是想按照后世的开始建教学楼的，可将闾给了意见，这若是所有房屋都是正正方方，就过于千篇一律了。 蒙泽一想，也对，得有大剧院类的吧？ 那不就得是圆形的？ 于是，越是规划，占地越大。 越是规划，工程越多。 最后，还是蒙泽拍板，觉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拉着工匠们开始干活。 当然，这些公子哥儿们也有亲自参与。 …… “对，都慢点儿！”将闾穿着灰色的粗布衣服，指挥着工匠们干活。 为了干活方便，蒙泽还鼓捣出了滑轮。 如果撇开工匠们的衣服不谈，恐怕谁看了都会以为自己是进了一个现代化的工地。钢筋，是没有的。但是蒙泽让人准备了很多竹条，代替钢筋，同时也算是给憨憨弄点吃的。 高高的起重架。 工匠们呼喊着整齐的号子。 听着指挥。 虽然有水泥，但是蒙泽还是让人准备了一些石料，毕竟，地板得铺。 水泥地面，太暗了一些。 整个规划很大，蒙泽觉得，要完成还是要有一些时间的。 “食食咯！”一名健壮的妇人大喊一声，慢慢的工匠们都开始排队。 “今日吃什么？” “好像有红烧肉！” “不是好像，是真的有！” “嘿嘿！真好！” “是啊！真好！” “以后会更好的！” “对！” 。 103.总之你得去 学宫的建设，蒙泽从琉璃工坊的收益中拿出的资金，始皇还多让了两成的收益给蒙泽，说是资助。蒙泽没有拒绝，所以，工地上才会出现这一幕。 此时已经过了春耕，到了农闲时期。 因此工地上做活的人，也多是田阜的百姓。 当然，在吃食上，蒙泽不会亏待他们，粟米饭管饱，荤素搭配。 至于手艺，也让蒙家的厨子过来教了几手，至少不会那么难以下咽。而且春天的时候，野菜多的不像话，荠菜、马兰头、马齿苋、水芹、野葱…… 春雨之后，还有从山中采来的蘑菇。 着实也让蒙泽大饱口福，同时，趁着春天的到来，还弄了收购，比方说把蘑菇晒成干……毕竟，也要为冬天做准备。 这个时代的百姓，煮菜大多都只是水煮，最多，加点盐。 哪里吃过这样的炒菜。 即便是蔬菜。 蒙泽看着工人们香甜的吃着，脸上倒是也露出了笑容，既然要改变这个世界，那就从这里开始吧！盛秦学宫！ “看起来大家的热情很足。”扶苏站在蒙泽身边，笑笑，如今的他，虽然可以参与朝政，但更多的是学习，更何况，还有未来的大变，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那一场大变做准备。而且，始皇还在，他也不能太过于表现自己，所以，适当的和蒙泽到处瞎跑，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在蒙泽身边，总能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也学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人，要多学一些知识，才能变得足够优秀。蒙泽这里的知识，很多都是他以前未曾接触过的。 他不想以后他的兄弟们知道，而他却不知道。 蒙泽笑笑，“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模样啊。” “生活该有的模样？”扶苏摸了摸下巴，自从蒙泽坦诚了那个梦境之后，时不时就会冒出一两句奇奇怪怪的话来，还有奇怪的词语以及新奇的事物。 总是能给现下的社会，带来好像不一样的活力。 哪怕，是建造学宫。 扶苏未曾看过工人们如此有期待。 如此有活力。 当然，这与蒙泽的施行的措施分不开，每个人每日三餐管饱，同时每日还有五个大钱的工钱。在大秦，百姓们都吃的两餐，哪里来的三餐？ 而这三餐，早餐是粟米粥加上白嫩的包子；午餐和晚餐都是粟米饭加菜。 是真的管饱。 还有钱拿。 他们何时与贵族一般，吃过三餐？都只有朝食与餔食而已。 他们感谢蒙泽。 因为这一位，就是日后学宫祭酒。 听说还是蒙恬大将军的儿子。 是始皇陛下的女婿。 是一位实权的侯爷。 不过，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位好说话的贵族侯爷。 当然，长得也很俊俏。 若非已经娶了皇帝陛下家的女儿，恐怕有不少人都要为他说媒。 …… 于是，三个月后，一座完全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学校，在咸阳城外的小村庄拔地而起。 方方正正的教学楼、实验楼、宿舍楼。 还有一个圆形的大剧院。 “真是漂亮啊！” “我要是能住这样的房子，就是死也甘心了！” 百姓们不断的赞叹着。 瞧，那方方正正的楼还有着透明的窗户。 那可是琉璃啊！ 很多百姓听都没听过，别说看到了。 蒙泽与扶苏走在学宫内，看着正在施工的操场。 “没有想到，竟然真的建成了。”蒙泽是有些意外的，在这个时代，忽然看到这样的建筑，对他来说，是一种复杂的心情。可想了想，自己连水泥都鼓捣出来了，加上有几个天才学生的设计，建出来也是意料之中的。 “是啊！”扶苏点点头，“确实与大秦所有建筑都有所不同呢，而且，因为水泥的缘故，很容易就把楼层往上堆叠，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不止可以建三层？” “当然。”蒙泽点点头，“在梦里的几千年后，一百多层的楼都有呢。” “一百多层？”扶苏楞了楞，“那要有多高？” “很高。”蒙泽笑笑，带着一丝怀念的语气，“很高啊！” “那，如何上楼？一百多层，光是爬楼梯，也都……会累死吧。”扶苏自然是无法想象这些东西的。 “有一种叫电梯的东西，可以带你到任何一个楼层。” “电梯？” “算了，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会造出来的。”蒙泽笑笑，“对了，这块地方到时候都要种上草，到时候学生们可以在这里锻炼身体。” “总觉得太小了，若是要练骑术的话……”扶苏摇摇头。 蒙泽翻了翻白眼，好像也是，“到时候再划一块土地，专门弄个马场吧。” 扶苏点点头。 “学宫快要建成，到时候你会请父皇来吗？” “嗯……”蒙泽摸了摸下巴，点点头，“照道理，是要请陛下来看看的，更何况，陛下应该也是想看一看的，既然这样，那就请吧。到时候来的一堆贵族子弟，没有陛下撑腰，我还真有点怵。” “哟，你也会怕？” “诶，怕他们哭啊！” …… 光有水泥墙是比较难看的，于是，所有建筑都刷了白灰。 当然，最上方还是传统的瓦片。 无论如何，学校是建好了，同时请了始皇陛下题字，盛秦学宫！ 盛秦二字很是让始皇觉得舒服，是啊，一统六国他都做到了，接下来，就是要打造一个大秦盛世！ 而后，不断的有始皇陛下的口令从咸阳宫发出。 …… 李由看了看手中的圣旨，抽了抽嘴角，三十五岁以下，他都是当父亲的人了，也要去吗？而且，他的儿子可能过几年也要上……这是有毒吧？ “陛下的命令，不可违抗。”李斯笑笑，“而且，多和那小家伙接触，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父亲，你的意思是？”李由楞了楞，不太理解。 “总之，听我的话没错。” “可这样一来，泽弟就要变成我的老师了。”李由有些纠结，这个时代，对于师承，还是很看重的。要知道，他本就是蒙恬的弟子，再变成蒙泽的弟子，不就乱套了吗？ “呜。”李斯倒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不管这么多，总之，你得去。” “诺。” 。 104.忽悠始皇来个演讲 学校的建设，有些东西也急不得。这几个月来，蒙泽也是忙的不行。 有玻璃和水泥，足够蒙泽建设了这一个现代化的学校。 同时，蒙泽开始派人去各贵族家中丈量学子们的尺寸，定制统一款式的服装，校服什么的，是一定要有的。不然，怎么能显得出统一性呢？ 总之，前期工作很忙。 不过，再忙也到了收尾的阶段。 这一日，始皇出了咸阳宫，准备来盛秦学宫逛一圈，在看到实物建筑楼的时候，始皇楞了楞，“这风格，竟真与大秦大不相同。” “是。”蒙泽在一旁点点头，“这里，是教学楼，一共设有15个教室。到时候会把学子们，按照水平，分一分。” “水平？是何水平？” “一开始会有入学测试。”蒙泽笑笑，“考题，也已经准备完毕，只等到时候大家的到来了。” “哈哈，在哪里，朕来看看。”始皇大笑，对于这种测试题，始皇很是感兴趣，毕竟，蒙泽要教授的知识，是蒙泽在梦中学得的，与现在的很多东西，都是不同的。 蒙泽笑笑，“陛下稍待，我们进教室看一看。” “善。”始皇也不急，毕竟考题肯定不会放在身上。 跟着蒙泽走进教学楼，始皇感受了一番，而后在一个学生的位置上坐下，看向黑板，“先生便站在前方讲课吗？” “不错。”蒙泽点点头，“到时候，学子们都坐在下方，先生站在上方，当然，也准备了椅子，站的累的时候，可以坐一坐。” 始皇点点头，看了看木头盒子里的粉笔，“这便是粉笔？” “是。”蒙泽点头，这粉笔，与后世差别不大，也大多是熟石膏粉灌模所制，工艺倒是简单。 始皇拿起粉笔，在黑板上试了试，写了四个字，盛秦学宫。 又拿起粉笔擦，将字擦去，满意点头，“善！” 至少，用起来很是方便。 “先生方面呢？” “除臣自己之外，此前教授的各位公子，也可以暂时作为低级班的先生。”蒙泽开口，“他们毕竟已经跟着臣，学了几个月。” 始皇点点头，“善。” 这几个月来，这些公子们白天在工地上实践，晚上的时候还要跟着蒙泽上一个小时的课，虽然每天只有一个小时，但禁不住已经持续了几个月。 而过两天，会有一次测验，测验他们的水平，以便于之后蒙泽给他们指派任务。 这个时候，也亏得此前已经有教出一批人来。 不然，蒙泽一个人肯定分身乏术。 而等测试结果出来之后，他还要统计所有入学的贵族子弟，然后排出课表，安排扶苏、将闾和高他们带班。 几个月，高在盐场的工作也差不多完成，如今盐场可月产细盐五万旦，如果再要增加产量，就要继续扩建。 而高，也因为此事，被始皇嘉奖。 让高很是风光了一把。 不过，即便如此，高待人依旧谦逊，没有傲慢，倒是让蒙泽觉得很满意。 “走，去他处瞧瞧。”始皇笑了笑，还是很满意，而后又到了另外一栋楼，“这是卧房？” “是。”蒙泽点点头，上床下桌的设计，让始皇看的觉得很新奇。 “休息的时候都爬上去吗？” “是。” “万一摔伤？” 蒙泽表示，为了建这座学宫，他调用了大量的木匠，而几百个床位，采用的都是上床下桌加一个柜子的设计，而爬床的木梯，也是相比后世的铁床要宽一些的，如果摔了，那也真是抱歉。 “那就只能说他运气不好了。”蒙泽回了始皇一句。 “哈哈哈。”始皇笑着摇头，“贵族之中，或有七八岁孩童，要爬这个会比较吃力。” “有另外一种宿舍，是专门为孩童设计的，只有木床，却不是这种上床下桌的形势。陛下一会儿看一眼便知晓了。”蒙泽也是无奈，说实话，为了建这学校，蒙泽真的是调用了大量的人力，不过，在吃食和住宿上，蒙泽并没有亏待他们。 一日三餐，饱食，让工匠们热情很高。 还有工钱。 若非如此，学宫也无法几个月完工。 “嗯。”始皇点点头，随后跟着蒙泽去看了一眼，确实，并非需要爬楼梯的床，倒是觉得舒服了不少，随后想了想，“届时恐怕有人要父子皆成同窗了，哈哈哈。有趣！” 蒙泽无奈叹气，恐怕不止父子，叔伯都有可能！毕竟这个时代的人结婚早，生孩子又多…… 特别是贵族，贵族子弟中，因大多贵族皆有妻妾，子弟更多。 “陛下，移步大剧院吧。” “嗯。” 随后，蒙泽带着始皇来到了大剧院，就好像，后世学校的大剧院一般，只不过没有那种沙发式的软椅，只有一个木制的舞台。 地板有红毯铺着。 看上去，倒是与后世的差不多。 然后有一个土喇叭麦克风，方便讲者发言。 始皇不住的点点头，“虽与世不同，却别有一番光景。” “陛下，学宫开学之日，臣想请陛下，为这些学子们做一次演讲。”蒙泽开口。 “演讲？”始皇微微皱眉，“为何？” “陛下，这些贵族子弟，有原本就为我老秦人，也有新兴的贵族。”蒙泽拱手，解释道，“虽说臣对人才有其他想法，但，保举制是我大秦未来十五年内不会变的。而这群人，便是我大秦的下一代。” “同时，臣请陛下担任学宫的荣誉博士，届时，这些人，便都为天子门生。” “天子门生？”始皇眯了眯眼睛，随后笑了笑，“你这滑头，是让朕给你撑腰呢。” “是。”蒙泽也不否认。 “准了。”始皇很满意，点头应了，对于他来说，这群贵族子弟，不出意外的话确实就会成为支撑大秦的下一代。而蒙泽，虽也同样为贵族，但大秦的贵族，也有很多啊。 例如，宗室。 这种时候，始皇确实需要给蒙泽一些支持。 因为宗室之流，即便是他，有的时候也不敢得罪。 家国天下家国天下，倒是家放在前头的。 因为宗室之中，与始皇同辈的都不少，甚至有的人还比始皇辈分要大。 “臣，谢陛下！” 。 105.入学测验 带着始皇赚了一圈之后，蒙泽又把目光放在了始皇身后的李斯和赵高，还有自家的爹以及其余将领身上。 始皇勾勾嘴角，“你又打什么主意？” “陛下，这可不是打主意。”蒙泽笑笑，“大秦如今四海升平，却少不了大家的一同努力。” 始皇点点头，蒙泽说的，这倒是真的。 “而盛秦学宫，既有个盛字，那自然有包容万千的气度。” “包容万千？”始皇眯了眯眼睛，“百家争鸣？学稷下学宫？” “是。”蒙泽丝毫没有否认，如今大秦法家当政，蒙泽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但，法理之外总需人情，因此，百家之类的，必不可少。 不管是几百年前的传承。 还是千年后的传承。 蒙泽觉得，盛秦学宫都有包容万千的气度。 至于儒家，只要能让百姓不再饿肚子，就都是好的学说。黑猫白猫，只要能抓老鼠，就是好猫。儒家走的是上层路线，从君王以及官吏入手。 这并不代表，这就不好了。 一个好的君王，要会体恤百姓。但同时，也要知道，其他学派的人，对于大秦，是有不可忽视的作用的。 “臣想请丞相、赵大人、家父以及各位将军，有空的时候来学宫讲上一课。”蒙泽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要求，笑了笑。 始皇无奈摇头，带着笑意开口，“这，朕可做不了主。” 蒙泽当然将目光先放在了李斯身上，“丞相。” “这。”李斯有些把握不好，“讲课？” “是。” 李斯看了一眼始皇，始皇点点头，于是李斯也答应了。 李斯答应了，后面的人也就没有了难度。 要知道，能在这里上学的第一批学子，大多都是贵族子弟，其中有他们的子弟辈，这都不难。讲课的同时还能关心一下。 …… 学宫正式开学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初三了。 这个时候的八月，相当于后世公历的九月十月的时候。 又言，七月流火，天气已经渐渐转凉。 而学宫之外，停满了马车。 贵族出行，自然都是有马车的，不过这个时代的马车，颠簸的很，并不如后世。 但也总比走路要好得多。 学宫门口，有几位公子带着军卒，维持着秩序，安排着众人遣散仆人后独身入内，并言明日后进学，仆人也是不得入内的。 一开始还有人反对，但一看是始皇的几个儿子在说这事儿，也就息了声音，乖乖的跟着军卒的指示走进了了教学楼，而后看到了一块大木板，写着众人的名字以及考场位置。 …… “泽弟，此番入学的学子，共有三百六十九人。”扶苏放下手中的表，看向蒙泽，“其中三十以上三十五以下的，有七十九人。十五至三十的，有一百六十人。十五以下的，有一百三十人。” 蒙泽点点头，“考场的位置，已经按照年龄分好，总归，也不会让人觉得年龄相差巨大，那样不利于发挥。” 扶苏点点头，随即笑笑，“不过，真有父子齐上的，也省的尴尬。” 蒙泽也是无奈，这个时候的人，结婚较早，不过，秦朝的结婚的标准，并不是按照年龄来设定的，而是按照身高。 秦朝的规定可谓是标新立异，其规定只要男子的身高达到了六尺五寸，女子的身高达到六尺二寸，就可以思考婚嫁，成家立业了。由于各个时期的度量不一样，换算成现在的长度单位，秦朝时期一尺大概为后世的231厘米，一寸相当于后世的231厘米。那么秦朝男子的六尺五寸为15015厘米，女子的六尺二寸便是14322厘米。 由于女孩子发育通常比男孩子早一些，所以女孩子的年龄也普遍比男孩子的年龄要低一些。 但一般也都不超过十五岁。 而这群子弟中，年纪最小的，七岁。 所以，确实有父子同堂的存在。 “希望，到时候父子不会分在同一个班级。”蒙泽摸了摸下巴，如果分在同一个班级，那才是真的尴尬。要知道，现在不过是入学考，为了测试众人的学业水平而已。 …… 李由摸了摸下巴，好在自己的儿子还小，否则，真要拖家带口了。旁边那位王孙就比较惨了，今年三十三岁，儿子十五岁。 啧啧了两声，李由又看了看着课桌椅，做起来，确实比跪坐舒服。 据说考完入学试后，每个人还需要去领校服。 “好了，都安静一下。”赵彦站在讲台前方，看向众人，“诸君都是彦的前辈，但学宫承皇命而建，故不敢轻视。今日为入学测验，成绩将在三日后公布。测验结束后，诸君请于教室外领取校服。” “现在开始，发考卷。” 说着，赵彦将手中的带有浓郁墨水气息的考卷，开始一张一张的往下分发。 至于书写的笔，是考生自己准备的。 毕竟肯定会有人用不惯硬笔，到时候可以慢慢的改。 李由拿到卷子，瞪大了眼睛，这都是啥题？ 1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2若勾为三，股为四，则弦几何？ …… 9今邯郸大水，若尔为郡守，如何处理？ 10一位老丈摔倒在地，你扶是不扶？为何？ …… 李由表示，心累……这考题，也确实难了些，想了想，他这年纪的可别被几岁的孩子比下去了，那才真的是丢脸。 赵彦听着众人的嘀咕，“安静！速答！时间为半个时辰！” “什么？半个时辰？”有人站起身，“这般的考题，半个时辰怎够？” “就是！” “给我两天也不一定答的出来啊！” 赵彦眉头皱起，“安静！此考题只为用于测验诸君的水平，用作分班！记得在考卷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否则，记零分。” 听了这话，众人才低下头，开始思考准备答题。 …… 扶苏看了看卷子，扶额，“这最后一题是什么意思？考验众人的道德水准吗？” 蒙泽摸了摸下巴，“算是吧。” 说实话，这入学测验就是为了测大家是否有数学基础的，有数学基础的，学起来肯定会快一些，没有的肯定会慢一些。 至于最后一题，其实就是蒙泽随便写凑数的。 复印卷子的时候用的是刻蜡版印卷子，这是现有条件下，蒙泽想出来的可以不用手抄卷子的法子。 进学之路，开始了。 。 106.后盾 考完试后，卷子一收。 有的人眉头紧锁。 有的人嘻嘻哈哈。 反正前面都说了，这只是入学测验，是为了测试他们的水平的。如果他们都会的话，还需要来这学宫做什么？ 领了校服。淡蓝色的丝绸制的长衫，以及，裤子！不是开裆裤的裤子！ 像极了蒙泽等人打猎时候穿的劲装。 同时又通知了这些人，三天后开学，不准迟到。到时候始皇陛下会亲自为他们演讲。 有始皇陛下压阵，倒是没有人敢说些什么。 …… “都收好了吧？”蒙泽看了看高、将闾、赵彦等人，“都收好了就开始批改卷子。” “师尊，最后一题的答案……”高有些拿不准。 “哦，你们看着给就是了。如果觉得有特别好的答案，或者你们吃不准的，就拿给我看。”蒙泽笑笑。 三百多份卷子，他这里也有接近三十人，批改起来，并不算慢。 蒙泽看了一眼第一张卷子，是一名宗室子弟的回答，“扶。” 当然，这个时候可没有标点符号。不过，为了表示意思，后面的解释还是与扶这个字多了一些距离。 而且，这个时代的习惯都是竖着写字。 可蒙泽的题目偏偏是横着的。 这让回答的这些贵公子们很是不习惯，可没有办法，他们的答题还是竖着的，毕竟几十年的习惯不可能改掉。 而后的理由，大概就是助人为快乐之本的意思。 蒙泽看得也有些晕晕乎乎，毕竟，没有标点啊！ 是真难受！ 前面的九题多是数学题，答案统一。 最后一题真的，答案千奇百怪。 不扶的也有，大抵意思就是本公子贵为公子，为何要去扶一个黔首？ 通常，这种答案，蒙泽会直接给0分。 前面九题九十分。 最后一题也是十分。 给了0分的这群人的卷子，也被单独列出，蒙泽一统计，这题0分的人还真不少，无奈之下，这就是现在的阶级分明啊。 看来，得让这群人好好的知道一下。 当然，卷子的批改速度很快，接下去就是分班问题。 总不能一个二十多岁的，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差不多成绩，结果刚好两人是父子，还被分在了一个班级？ 那就不行了。 于是，十五岁以下的一百三十人，分成了三个班，每个班40多人。 十五岁以上的两百三十九人，分成六个班，平均每个班40人，当然有一个班只有39人。 名单也开始拟定。 …… “兄长！”项羽自然也已经回来了，这一次，还带了一些家族子弟来咸阳，如今他已经是果毅侯，也为家族中的子弟谋了一条出路。 “之前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兄长放心。”项羽点点头，“已经挑选了二十名老卒，也训练了他们一段时间的队列，想来，到时候的军训，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蒙泽点点头，“好，学宫方面的护卫，就交予你了。到时候军训，会由你负责。记得，一定要狠狠的给这群贵族一个教训。” “兄长放心！”项羽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对他来说，其实是没有什么太多的贵族平民的概念的，毕竟，他本也是从贵族跌落为平民，而后又变成贵族的存在。 可再变成贵族，是他自己用命换回来的。 蒙泽是有心理准备的，这群未来的学子之中，已经有人早就成年，有着自己的三观。说实话，有些事情很难做。 若是让这些人丢了点面子，甚至于，这些人会记恨上蒙泽。 蒙泽也清楚，自己既然要对这个世界进行变革，那就要做好被人攻击的准备。蒙泽也知道，这种时候，必须获取统治者的信任。否则，一切都是虚妄。 军训，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手段。 蒙泽保证，会将这群贵族子弟操练的哭爹喊娘。 …… 三日后。 始皇站在舞台中央，看着下方坐着的几百人，满意的点点头。 “尔等，均为我大秦之未来！” “大秦的未来，也是你们的！” “好好学习！” “出将入相！” “皆有可能！” 始皇的声音，很有蛊惑性，当然，蒙泽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 “为陛下效死！”蒙泽大喊了一声。 “为陛下效死！”很快，这些人也都反应过来，疯狂的喊着。 世人于世，谁逃得过名利二字？ …… 蒙泽上台的时候，从始皇那边接过了那个很简陋的喇叭，开口，“所有人，按照分班的顺序，跟着各自的班导以及辅导员，前往操场。” 始皇眯了眯眼睛，“怎么，真的打算操练他们？” “是的。”蒙泽点点头，“毕竟，要让他们明白，纪律，实力，与知识。” “仅仅如此？” “陛下，一个人的出身，是没有办法决定的。”蒙泽笑笑，“有的人，生来便是公子，如胡亥公子。” 始皇眯了眯眼睛。 “有的人，生来便是平民！” “可在大秦，到底是平民多，还是贵族多呢？” “没有经历过苦难，他们不会感谢自己的亲人，甚至父母。” “没有经历过苦难，他们永远不会知道，生命，其实脆弱的很。” “在生命的脆弱性上，他们与平民，并没有多大差别。” “臣，不指望着以后人人平等，但至少，日后的掌权者们，不论是陛下也好，还是郡守也好，又或者是将军们也好，能够重视起平民，能够给予他们，基本的尊重。” 始皇眉头皱起，“你是说，他们？” “入学测验的最后一题，陛下若是有空，可以看一看学子们的答案。” 始皇点点头，当然，盛秦学宫的祭酒，是蒙泽，他不会过问。他相信蒙泽，相信蒙家的忠心，同样也相信这些贵族公子们的忠诚。 毕竟，如今始皇掌握着无比巨大的力量。任何人想要在他面前献丑，也需要考量一番。 “驰道的建造，进展很顺利。”始皇笑笑，看向蒙泽，“当然，这一切，多亏了小蒙爱卿献上的水泥的方子。” “陛下客气了，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小蒙爱卿，放心大胆的去做，若有任何人不满意，直接逐出学宫，报于朕，朕会好好让他知道不听话的后果是什么。” “臣，遵旨。” 。 107.军训 操场，如同后世大部分操场的规划差不多。 一圈跑道，加上一大个草地。 只不过，操场依旧是草地，不过是用白石灰画出了线，毕竟，这个时候可没有沥青。如果用水泥，谁在跑道上磕着碰着了，那可就了不得了。 如果只是泥土跑道，下雨天什么的，又看着很难受。 所以，蒙泽只能让人种草。 好歹，有点缓冲。 也好在，今日天气不错。 秋高气爽。 太阳照得人暖暖的。 …… “快点都站好！”项羽穿着黑色的劲装，手中拿着一根擀面棍粗细的小长棍，不断的穿梭在看上去歪七八扭的方阵中。 当然，这群贵族子弟一个个穿着短装，颜色统一，然后又有老卒帮忙排列队伍，看上去还是蛮舒服的。 偶尔有几个刺头的，在项羽几棍子下去，也老实了许多。当然，这几棍子下去，可不是真的用力打，不过是警告的意思。 可被敲的人，也闹了大红脸，要知道，平日里他们是贵族，谁敢这样对他们？ 可现在呢，大家都是贵族！别人没挨揍你挨揍了！ 这可是丢脸的事儿。 所以在项羽的警告之下，大多数人也收起了嘻哈的心情，认认真真的站起了序列。 见此，项羽笑眯眯的站到了所有人的前方，大声的开口，“诸位，想来，各位的班导以及辅导员都有告诉过你们，接下去，是为期七天军事化训练！” “在下，项羽！” “不才，担任诸位的总教官！接下来诸君求学的日子，可都要小心一些了！” “各班都有！领走！” “诺！” 很快，九个班级各自在教官的带领下，往操场各处而去。 而这个时候，始皇和蒙泽，也走到了操场之中。 “这草场，恐怕花了大功夫吧？”始皇摸了摸下巴，眯了眯眼睛。 蒙泽点点头，“确实，花了挺多功夫的，之后还要有人来维护修剪。” “这就是所谓的军事化训练？” “嗯。”蒙泽点点头，“最初级的，军事化训练！” “最初级？”始皇疑惑，竖起了耳朵。 …… “接下去，我教大家几个动作！”一名老卒站在一群孩童面前，“分别是，立正，稍息，向左转……齐步走……” “首先，是第一个动作，立正！” “两脚跟像我这样，靠拢并齐，两脚尖向外分开；两腿挺直；小腹微收，自然挺胸；上体正直，微向前倾；两肩要平，稍向后张；两臂自然下垂，手指并拢自然微屈，拇指尖贴于食指的第二节，中指贴于裤缝；头要正，颈要直，口要闭，下颌微收，两眼向前平视……” “教官，这不就是站着吗？” “没错，就是站着，但是所有动作，要一丝不苟！” 这是一年甲班的孩子们，一年，是因为这群孩子年纪小，大多在十一二岁之间，甲班，因为这群人在测验中，成绩超过其他同龄的孩子。在蒙泽看来，算是较为聪慧的类型。 而一年级，有五个班。 其中十五岁以下的三个班，15岁以上的两个，而且，编为丁班与戊班。 “来，全体都有，听我口令。立正！” 刷刷刷。 孩童们都有模有样的站了起来。 而那名教官老卒，则是不断的在人群中游走，矫正着大家的姿势。 立正这东西，看上去不难。 但要长时间保持不动，却是很难的一件事。 更别说，被训的人，是一群孩子。 站了一分多钟，有的孩子见教官没有开口，于是就恢复了平日里的站姿，嘀咕了几声，“真累啊！平日里没有想到仅仅是站一站就这么累！” 对于这群孩童来说，军训很新奇。 可再新奇，在感受到疲累的时候，他们不会亏待自己。 “啪！”一根小木棍抽在了一名孩童的背部。 “干什么呢，所有人都站好！我让你们休息了吗？”老卒面色难看，手里也微微有些颤抖，他们在培训的时候，就知道，接下去势必会得罪一些人，而且得罪的肯定都是贵族，可，他们令的是军令！ 被抽的孩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位教官，瞬间脸色通红，大家都是贵族子弟，平日里也多有交集，可当着众人的面被抽，这个面子，实在是放不下！ “啪！” 老卒抽的力道，很有技巧，会让人觉得疼，但却不会伤到筋骨，更别说，他眼前的，还是一群少年以及孩童。 “站好站好！我没有说休息，所有人不准停！” 有人挨打，众人也就开始认真起来。 一开始被打的几个人，面色通红，心里仿若有火在燃烧，可看到了远处，始皇陛下正看着他们，就又压住了心头的怒火，认认真真的站了起来。 …… 一刻钟。 相当于十五分钟。 有的人已经摔倒过，又站起。 有的人背上已经挨了好几棍。 有的人已经在心里咒骂这个教官。 有的人依旧开始回想自己平日里的生活！ “好，休息！” 一说休息，所有人差不多都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呼，真累！” “可恶！” “居然敢打我！迟早要你好看！” …… 始皇笑了笑，“这仅仅是为了训练他们的纪律性？” “还要加强他们的体魄！”蒙泽笑笑，“体魄这东西，只有不断的锻炼，才会获得提升！而且，这军事化训练，陛下看着简单，真的要做起来，可是很难的。” 始皇点头，“朕看出来了！这些个教官手中拿着小棍子，居然敢打这些贵族子弟，恐怕你也是给他们说过吧。” “是。”蒙泽笑笑，“来了书院，就一视同仁。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不管你是贵族，平民，学生，老师。陛下没看扶苏兄长和高他们，也都安安稳稳的训着吗？” 始皇满意的点头，“又为何让扶苏他们参与这样的军事化训练？扶苏他们，不是先生吗？” “虽然他们是先生，带着数十人的班级，可他们是这天底下最贵的贵族！若有他们带头，那些个人的怨气会小许多。” “哈哈哈，你这滑头！你这是让扶苏他们做表率啊！” “是！”蒙泽点点头，“因为，他们也要训练！也要知道，纪律和命令，是什么东西！是不会因为人的身份诧异，而有所改变！哪怕他们是王子！” 始皇眯了眯眼睛，笑而不语。 。 108.挑战（一） 入学前的七天军训，一是为了让这群人习惯训练，二是为了让这群人知道纪律的重要性。 凡是想要挑战这个纪律的，都要考虑一下始皇的怒火。 因为这学宫的背后，站着的，是始皇陛下。 …… 李由脸上已经都是汗了，想动手擦一擦，也不敢。因为有人随意擦汗，结果就挨了棍子。 虽说，他觉得这样的训练方式有些新奇，但是真的很累！ 刚站了一刻钟的立正，然后才休息了一小会儿，紧接着又开始教其他的动作，什么向左转，向右转，还非要脚跟靠脚跟，还需要靠出声音来！ 而他脚上穿的，是学宫这边给准备的布鞋，外头带着皮革，看上去也算精致。可这皮革，并不硬，而靠脚要靠出声音来，就需要用很大的力气。 靠的他如今脚跟都疼了。 “好了，时间到！休息一下！” 听到这话，李由松口气，终于结束了。 “一会儿食食，食食结束各人回宿舍休息一个时辰，下午继续。” “啊？” “下午还要训练？” 当即就有人哀嚎了，可又不敢拒绝。 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各班的教官就带着人去食堂了。 始皇看的稀奇，“这就要去食食了？燕食？” “嗯，算是吧。”蒙泽点点头，“学宫里会准备一日三餐，之后每日卯时（秦时6-8点）起床，进行晨练。晨练半个时辰，而后朝食。” “朝食结束，开始进学。” “早上三堂课，每堂课三刻钟，课间休息一刻钟。” “而后燕食。” “燕食结束之后差不多就是午时了，休息一个时辰，下午是两堂课。” “结束后继续训练一个时辰，再食餔食。餔食结束，再让众人自由活动一番。” 蒙泽大概说了一下时间课表。 “安排的也是满当！不错！”始皇笑着摸摸胡子，“走，燕食去！” “陛下请！”蒙泽笑笑，走在了前面带路。 …… 这个时候，食堂的每一张餐桌上都放了好几个陶罐。 训练了一个时辰不到的学子们，闻着食堂饭菜的味道都吞了吞口水，但是教官把他们留在食堂外头了，还没人敢说啥。 知道这饭菜最后还是给他们吃的，大家也就不急着这一时了。 这个时候几个班又排了一个个方阵，站在食堂门口。 项羽手中拿着个土喇叭，开口，“今日是学宫开学第一日，诸位表现都不错！陛下说了，学宫里，优胜劣汰！你想要赢得别人的尊重，那么你就要拿出成绩来！” “今日训练，我琢磨着，一年甲班的学子们最为优秀！学的也最快！所以，进食堂的第一个名额，就给他们了！” 项羽这话一落，倒是好些人脸色不好看起来！ 为何？ 一年甲班，可都是十五岁以下的孩子！ 还有好一些是十岁左右的。 而其他班级，和一年甲班这群孩子沾亲带故的人不少。 “一年甲班，全体都有！目标，食堂！齐步走！”项羽当即就发了命令。 始皇走到这里的时候，看了看其他人，又笑了笑，这是想要弄点竞争关系出来啊，也挺好的。 “接下去，二年乙班！全体都有！目标！食堂！齐步走！” …… “最后一个，二年丁班！”项羽脸上挂了挂笑容，“训练了快一个时辰，饿了吧？” “饿了！”有人大喊！也容不得他们不着急！总共九个班级，现在已经进去八个了，眼看着他们就能进了，结果项羽还在这儿说话。 “声音这么小啊，看来都饿的没力气了，我听不到！”项羽嘿嘿一笑，又开口说了这句话。“来，告诉我，你们饿了没有！” “饿！” “饿！” “饿！” 蒙泽差点笑出声，也亏得项羽能把这群贵族纨绔们压得死死的，按照礼仪来说，是不好说饿了的，更别说是这样喊出来了。 始皇摸着下巴，差点儿揪下一撮胡子，随后也是哭笑不得。 “饿了是吧？难怪你们早上训练这么差！看看，一年甲班那些个九岁十岁的孩子都比你们训练的好!你们还有脸喊饿了？”项羽满不在意的说道，“你们的脸呢？” 项羽话音落下。 这群人有的面色通红。 有的脸色阴沉。 反应不一。 始皇站在稍远些的地方，眉头皱起，“也为难你了，确实，不是太好管教。” “陛下言重了。”蒙泽笑笑，“不好管教就慢慢来，我可不觉得，他们有人能打得过羽弟。” “你啊！”始皇点点头，“确实，男儿间有矛盾，最为简单就是打上一架比试一番。原本以为你要建学宫只是随口说说，如今看来，倒是也有模有样，朕就放心了。” “若有人不听话，随时开口，实在有人不服管教的，直接赶走，不用给任何人面子！” “诺！”蒙泽心里更是安稳。 始皇自己有这么多儿子，今天自己的儿子也是跟着一起训练的，倒是什么苦也没有喊，什么动作也都是学的极快，听蒙泽说自己的这些个儿子之后也都是要当先生的，就越发满意。 “怎么，不说话了？还是说不出话了？你们一个个的，年纪大多比我要长，为何就不好好听话？非要和教官反着来呢？”项羽冷哼一声，“有的人还不服气！” “没错，我就是不服气！”果然，一名年轻人站出来，“凭什么你就是教官，凭什么你就能管我们？还不是毛都没长齐的小毛孩儿一个！” 始皇眯了眯眼睛，“赵高，那是谁家的孩子？” 赵高看了一眼，开口，“是羌瘣将军家的，叫羌木。” “居然是他家的！啧啧。”始皇笑着看戏。 …… 项羽笑笑，“没错啊，我凭什么当你们的教官呢？你叫什么名字！” “羌木！” “那你觉得，该怎么处理呢？”项羽继续笑着开口。 “你我比试一番！若我胜，那你这教官，就由我来当，如何？”羌木想了想，开口。 项羽挑眉，点点头，“可若你败了呢？” “若我败了，任君处置！”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 109.挑战（二） 食堂前，很快就空出一块地方来。 羌木的身手大家知道，平日里这小子还是挺能打的。 “嘿，要是这项羽输了，那这学宫的面子，可不就没了？”有人小声笑着嘀咕。 “呵，人家可是项燕的孙子！世代武将！楚国遗风！” “项燕当初可是让咱们败了一场的！” “人家还能重伤匈奴单于呢！” “就是啊，被封果毅侯啊！你们能靠自己的功勋封侯吗？能吗？”有人反驳着，可语气怎么也不像是夸赞。 “哈哈哈。一会儿羌木这小子，可别被拎小猪仔似的给人揍趴下了！” 旁边这些人说的话，项羽都听见了，正因为听见了，嘴角也只是勾了勾，对于手上功夫，他一向自信。连蒙恬，他都能过上几百招，更别说对着这一群小子了，虽然这一群小子年龄都比他大一些。 项羽笑笑，“别说我欺负你，你先动手吧。” 羌木面色阴沉，他可不敢小看项羽，虽说项羽年岁比他们小，可真要打，他们或许打不过。他父亲是羌瘣，也是大秦有名的战将，勇武非常！是以，他今年也快二十了，手下功夫不弱，他这才敢挑战项羽。听项羽这么一说，羌木淡淡的开口，“嘿，小子，可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说着，羌木率先冲上前去，一拳挥出，直奔项羽面门。 打人不打脸。可羌木也是存着让项羽难堪的心思。 项羽眉眼一弯，后退一步，堪堪躲过一拳。 羌木见一拳为中，侧身起腿，正要一个鞭腿扫过，却被项羽双手拦了回来。 两人分开了一些距离，互相打量了一番。 刚开始的几招，不过都是试探。 羌木也没有打算说，这几招就能把项羽拿下的。反而，这两招下来，还是他落了下乘，毕竟，项羽都还未进攻，而他的进攻也未奏效。 “喂，羌木，你该别不是怂了吧？”旁边有人嘲讽起来。 蒙泽和始皇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听得也是直摇头。 “这几个小子，恐怕是要吃亏了！”始皇摸了摸胡子，“项爱卿的身手，可不是这几个小子能比的啊！” “是啊，羽弟天生神力，一天一个力气！”蒙泽点点头，“而且这几年又是黄金成长年龄，恐怕，羽弟的功夫比去年都要好上不少。” “嗯。且看吧。” 这边说话间，那端羌木又开始了进攻，一个冲锋，速度很快，拳头就到了项羽身前。 项羽也不说话，又是后退了一步。 羌木眉头一挑，他不明白项羽为何要躲，而不进攻。右手化肘而攻，向着项羽面门。 项羽向右侧一个滑步，就躲开了攻击。 “喂，果毅侯，你该不是怕了吧？怎生尽是躲开了去？”有人开始大喊。 “对啊对啊！” 项羽听了这话，微微叹口气，原本是想给这些人留个面子的，如今看来，倒是不用留了。原本蒙泽教过他，在学宫里，但凡敢不听话的，直接镇压了便是，不用顾忌。可项梁说，凡事都得留几分情面，毕竟项家，如今也只是新贵。 左手用力，抓住了羌木扫过来的右腿，往后一带，羌木整个人就懵了。 “啊！” 痛苦的声音响起，羌木觉得自己的蛋快碎了！ 项羽给人直接整了个一字马！ 一个男孩子的，一字马！ 在场的皆为男子，都紧了紧双腿。 蒙泽扶额，亏得校服是外衫以及裤子，没有露出什么难堪的…… 但这姿势……想想都疼。 始皇在一边，哈哈大笑，“这可真是……” “果毅侯果真英勇。”赵高赶紧笑着开口。 “哈哈，这是自然，这可是朕亲封的果毅侯啊！” …… 这个时候，赵彦也站了出来，他是这个班的班导，因为估摸着有些难管，所以他一开始就安安心心的跟着训练，见到有人要挑战项羽，也就没有阻止，这群人啊，还是太年轻，不知道厉害！如今被项羽整趴下了，该咋的收场，还是得他这个班导来。 “哟，这不是羌木吗？”赵彦也没有正常的开口，倒是先嘲讽了一番，“我以为你巴巴的上去能把教官给打倒了呢？你这是怎么了？扯着蛋了？” 羌木这会儿一字岔开的腿已经合起，但，疼是真的！又听得赵彦的话，面色通红。 “还不快归队！”赵彦又换了个面孔，阴沉的开口，“前面的人燕食都食完了，你这是想让大家吃不着饭还是咋的！” 赵彦这话一说，队伍里当即有人就应和了。 是啊，本来他们班就是最晚进去的一个班，现在又被拖了这么一会儿。 秋日里太阳虽不算毒辣，可禁不住他们已经暴晒了一个时辰，如今又饿又渴。听得赵彦这么一说，自然也是这么认同的。 于是瞬间，羌木便被打到了对立面。但赵彦看他还坐在地上，叹口气，伸出手，“起来吧。” 羌木面色通红，在赵彦的帮助下归队。 “诸位，你们既进了学宫，便是学子。”赵彦看向众人，“这军训一事，乃是陛下亲口应下，所以，即便我是班导，也未曾懈怠。今日之事，诸君就当得个教训，日后别再犯了，可明白？” “多谢彦哥儿提醒了！”有人当即拱手。 “多谢！” “行了，二年丁班！全体都有！”项羽笑着开口，“目标，食堂，齐步走！” 众人这才欢欢喜喜的进了食堂食食。 “赵高，彦哥儿还是有点手段的。”始皇摸了摸胡子，很是满意，“单凭这一手，彦哥儿日后若是出仕，就不会随意被人拿捏了。” “陛下夸赞了。”赵高也很是开心，毕竟始皇夸的是自己儿子。 “这二年丁班，朕瞧着怎么好像都是些刺头啊？” “陛下，这一年二年的分别，不过是年纪上与学识的分别。但确实，二年丁班刺头儿比较多了。”蒙泽也是无奈，“分班的时候要考虑诸多因素，比方说，父子不同班……” “哈哈哈！”始皇这个时候也只能笑笑了，“走，进去吧。” “诺。” 。 110.自食其力 进了食堂，始皇就见到了那狼吞虎咽的众人。 也是，早上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不饿，也是不可能的。 “这吃食？” “是，从蒙家调来的厨子帮着训练了好久。”蒙泽笑笑，“也不是所有人都吃过蒙家的吃食的。” “嗯。”始皇摸了摸胡子，点头，“还有一桌空着？留给朕的？” “是。”蒙泽点点头，“学生们军训辛苦，因此桌上饭菜是直接备好的，也省的他们排队。” 始皇倒是很不客气的坐在了椅子上，一张圆桌，上头摆了六个陶罐，赵高一个个打开，又正打算验毒。 “不用了，大家都吃得。”始皇挥挥手，见一罐粟米饭，一罐白馒头，夹起一个，“这便是面粉做的？” “是。” “倒是与宫里做出来的不大相同。” “学子们训练辛苦，因此分量也足。”蒙泽笑笑。 “行了，赵高，小蒙爱卿，你们也坐下吧。” “多谢陛下。”两人谢过始皇，也就挨着坐下了。 “这圆桌倒是稀奇。”始皇笑笑，“这样坐起来，围了一圈，倒是热闹的很。” “嘿嘿。” “不过，自小蒙爱卿贡献过桌椅之后，朕觉得看奏折也没有那般劳累了，还是个好东西啊！” “陛下用的舒适便好。” 四个菜，一个红烧肉，一个菠菜蛋汤，一个香菇肉片，一个清炒青菜。 “四个菜，红烧肉是大荤。香菇肉片小荤，而后一菜一汤。”蒙泽开口介绍，“分量足，也不会饿着他们。” “倒是不错。”始皇满意的点头，吃了一口，“味道也不错！” “陛下不过是吃着新鲜罢了。” 紧接着，始皇见到有一桌人站起，然后把自己吃过的碗筷都放到了食堂另一边的一个木桶里。 “竟还需要自己动手？”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蒙泽笑着解释，“食堂这方烧着锅炉，因有三百多人，旁边的房子里也准备了澡堂。早上他们也毕竟出了一身汗，也是该洗洗。” “洗完之后再睡一觉，倒是舒适。啧啧，这么舒服的环境，朕都想啊！” “陛下说笑了！他们也就享受这么一会儿吧，要知道，他们可是不能带仆人进学宫的。”蒙泽笑笑，“所以，换洗下来的衣物，他们也要自己洗。” 始皇摸着胡子差点儿又揪下来一撮，“你啊你！” …… “居然有这么大一个澡堂子？”吃完饭被领过来洗澡的人睁大了眼睛，“这也太舒服了吧！水是温热的！” “速度快点儿！”各自班级的教官，沉着脸开口，“给你们两刻钟，都给我收拾妥当！“ “啥？两刻钟？” “这么大一个澡堂子，你只给两刻钟？” 有人当即嚷嚷起来，但也有人很快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就跳了进去，“舒服！” “你们洗着，我说。”教官开口，“你们洗澡的时间，只有一刻钟！另外的时间，你们要将自己的衣服洗净！同时，收拾好立刻滚回宿舍睡午觉。” “啥？” “你格老子的，你再说一次？” “咋的，想动手？”教官勾勾嘴角，“对付你们这些个小鸡仔，可别怪我下手狠了！” “小鸡仔？你说谁是小鸡仔呢！” 扶苏扶额，“好了，都安静！这是学宫的规定！沐浴速度快些！” 说着，也自己脱了衣服下水，拿着布巾开始擦了起来。 其他人见扶苏开口，也不再说话，要知道，扶苏可是大公子，以后，可是那个位置的人，众人多多少少还是安分了一点。 扶苏无奈，很快清洗了一番，当然，头发也洗了，要知道，早上可是出了一身汗。 洗完，扶苏换上干净的衣服，而后端着木盆衣服，走到外头的水桶里打了水，洗起了衣服。 一番动作，看的众人目瞪口呆！ 其他人无奈，也只得安安静静的跟着学。 …… 始皇也走过来看了一番，“竟连扶苏也……” “是。”蒙泽点头，“扶苏兄长毕竟是陛下的长子，他说的话，还是有人听的。” “你啊！不过也好，这群人大多从小未曾体验过这般的生活，是该多体验体验！”始皇眯了眯眼睛，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朕小时候，可是饿过好长时间的肚子呢。” 蒙泽不敢说话，这毕竟是始皇小时候的事儿了。 “对了，朕观胡亥的表现，还算不错。”始皇又说到了胡亥。 “胡亥公子近日，倒也是沉稳了许多。”蒙泽笑笑，“胡亥公子曾说，他最崇拜的，便是陛下了。” “哈哈。” 胡亥是被分在一年乙班的，因他年纪实在是小了一些，做班导是不可能的，只能当了一个助教。 而且这几个月建造学宫，胡亥也是帮了许多忙的。 这确实是让蒙泽对他改观了一些。 所以说，一个人的三观啊，要在小时候就塑造好，否则，长大了会翻车啊。 连大秦这样的帝国都被他翻了。 始皇呼出一口气，“小蒙爱卿，辛苦你了。” “陛下说的哪里话？”蒙泽赶紧摆手，开口，“这是臣应当做的，臣还要感谢陛下给了臣这么一个平台来实施抱负。” 始皇看了看蒙泽，点点头，“朕，信你。” “谢陛下。” …… 李由吃完饭，洗完澡，洗完衣服，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而后晒在了阳台上的架子上，头发虽然还有些湿，但回宿舍之后又用干的布巾擦了擦，爬上床，还好这床看上去好像还不错，全身酸痛的躺下。 与李由同宿舍的，也大多是差不多的动作。 “真是累啊！这学宫，也太神奇了！”有人开口，是冯松柏，御史大夫冯劫的儿子。 “嘿，能不神奇吗？没见着扶苏公子都乖乖的自己洗衣服啊！” “真是，从小到大头一回啊！” “行了行了，都睡吧！也就不到半个时辰了！”李由开口，“下午还得继续训练呢！” “诶！” …… “胡亥，这些你怎么都会？”一名十岁左右的孩子看向胡亥，眼中满是崇拜。 “因为我之前就都知道啊，以前一段时间，我也都是自己洗的。”胡亥笑笑，“以后你们就习惯了，都快一些吧，一会儿还得睡午觉，下午还要继续训练呢。” “好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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