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易色 - xp1024.com
《秋水易色》


chapter 1

北京金融街,自古以来的金融中心。曾经的银号、金坊被如今银行、券商等各种各样的投资公司取代,多年沧桑的红墙绿瓦与摩天大厦相互辉映。

由于大厦密集而看起来很窄的马路,偶尔呼啸而过的跑车,路边与你匆忙擦身而过用英文、法文、粤语、普通话不停讲着电话金领,露天咖啡厅里谈笑风生衣着精致的男人和女人,富丽堂皇的大厦,这里的一切一切,用一种特殊的氛围宣告着它举足轻重的地位。

一座气势雄伟的大厦,四十层的一间会议室里,七八个衣着精致的白领围坐,为首是一位穿着黑色givenchy套装的美丽干练女子,乌黑的头发在脑后绾了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她微微低着头,翻动着手中的资料,有一种不言自威的气质。她用平静毫无波澜的声音说:“开始吧。”

她就是贺小秋,一支契约型开放式基金的基金经理,基金的名字叫金盛优选。做这支基金的经理已有两年,她的业绩很优秀,这个毋庸置疑。

和往常一样,她在8:20到达公司,阅读当天的各类财经证券报纸,接收各个券商和分析机构传来的电子邮件,在晨会前尽快阅读大量的信息。

8:45,晨会开始,她和研究员坐在一起,听每个研究员就自己所研究的行业报告。

首先从金融行业开始,接着依次是高新创业板、生物医药、低碳概念、农业、有色、食品等。

现在是12月,一年结束之际,各个基金都在此时小心又小心。谨慎的走每一步,以防抓不住过年行情,但有要防范股价的过度翻炒,淘汰一些业绩不好的公司股票,换上成长性强获利强的公司股票。每到阳历年末,都是各个投资公司最忙的时候。

晨会结束的时候,小秋说:“未来的几个星期会很忙,相信大家都已经有所准备。不过我还是要强调一下,现在是关键时刻,每条消息的来源都必须保证可靠,谨防一些不必要的损失,我们已经从5月开始领跑净收益排行,不要在最后的几天中前功尽弃。散会吧。苏雷你留一下。”

正在收拾文件的副理苏雷明显一震,又慢悠悠的坐下。小秋看着手里的文件,直到其他人都走出会议室之后,她才收起文件看向苏雷。

“两个星期内迟到三次,你想干什么?”

苏雷低着头,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没有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对不起经理,我……”

“你别跟我对不起,苏雷,你在这一行这么多年,做事一向有分寸,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不用我教你,你是基金的副理,你的一举一动有那么多人看着,你现在的行为是打算砸自己的招牌还是优选的招牌?”

“经理,我保证,下不为例。”

小秋微微叹口气说:“你很优秀,不要耽误了自己,回去吧。”

出了会议室,贺小秋的助手谢好一路跟着她,手里拿着pda向她汇报行程,并且记录她所交代的一切事宜。

“把东木近两年的财务报表整理给我。”

“是。”

“等会儿通知苏雷,下个星期氯碱工程的股东大会他去参加。”

“是,苏副理他没事吧?”谢好一脸求知的表情看着小秋。

小秋忽然停住,扭头看她,“好奇害死猫,管好你自己吧。”

谢好吐吐舌头,讪讪的说:“是。中程的赵总又打电话预约,他说一定要见你。”

“回了,这事儿没的商量,如果不死心,让他直接找总裁。”

“是。”谢好也忍不住腹诽,一个不上市的小公司找融资找到这儿来了,那么多风投怎么不找他们去?

小秋走到办公室门口停住,扶着门把手,扭头对着谢好微笑说:“还有……”

“一杯咖啡,谢谢。”谢好替她说了要说的话。

“孺子可教也。”

谢好很受用的点头表示,翩然而去。不涉及公事的时候,小秋其实很好相处。一旦和公事擦上边儿,立刻严肃的不像同一个人。

小秋的办公室有宽大的落地窗,冬日的阳光淡淡的洒在办公室里,一屋子的暖洋洋。冰冷的书柜、桌子仿佛有了生气,不再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她很喜欢这间办公室,当时应下这份工作多少和它有些关系吧。坐在落地窗前,她眯着眼睛靠在椅背,惬意的享受着冬日的阳光。

“噔、噔”

“进来。”说着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后坐下,享受阳光是很舒服,但是拿人钱财就得替人消灾,不工作是不行的。

进来的谢好将文件和咖啡放在办公桌上,小秋客气的跟她说谢谢,并追问说:“宝融那边有什么动静?”

“暂时没有。”

“嗯。”

“到现在他们想赶上我们已经不太可能了。”

“这个我知道,但还是小心为好。”

谢好想了想说:“说实话我不担心基金,我担心他们会暗中给你使绊,毕竟你这回要抢他风头的几率有9成。”

所谓的他,是宝融策略的基金经理李成均,宝融策略常坐净收益排行的头把交椅。他眼里容不下沙子,容不下比他强的人。今年如果不出意外,金盛会登顶,而且小秋也会拿到年度最佳基金经理。李成均那样的人,一定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小秋。他这样做也不是一次两次,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可是偏偏就有人爱在太岁上动土,小秋就看不惯他盛气凌人的作风,就想扒拉扒拉被他圈起来的一亩三分地儿。“他真想给我使绊子,我也没办法,你去工作吧。”

谢好点点头出去。小秋瞥了一眼手提,又瞥了一眼旁边的台式,两个电脑上的财经版都有一个同样显眼大的标题,宣告着财经界的大动态。

小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拿出抽屉里的手机。上面有n通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随便点开一条,来自钟静唯,“坤子哥回来了,晚上要给他接风”。下面那些不用看她也知道内容是什么。她终于忍不住皱起眉头低声嘟囔:“回来就回呗,至于这么大动静吗?”

chapter 2

莫易坤回国了,这是近一个星期京城最大最大的动态,各类财经类、产业类报刊杂志对他的回国纷纷报道宣传,无论是有公司的没公司的、还是有钱的或是没钱想变有钱的各路人士,都翘首盼望着这位大驾,就差京城戒备列队欢迎了。

一所顶层复式,简单的色调,低调却不失奢华的装饰,有足以被阳光洒满的落地窗,此时也被厚厚的窗帘遮挡着。虽然屋内的暖气很足,但是却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清冷。

莫易坤赤着脚从卧室走出,此时的他不修边幅,头发随意的趴着,深灰色的睡袍披在身上,白色背心裹出他胸肌的线条。有些睡眼惺忪,意犹未尽。地上有些东倒西歪的酒瓶,沙发、茶几上是一些隔了夜的食物和酒杯。他蹙着眉在滔滔不绝的电视前站定,显然,他是被吵醒的。

“sc风险投资将于近日正式近日中国市场,这将为我国未上市的中小企业、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带来推动。sc风投董事长莫易坤先生日前接受采访表示,将不遗余力的为我国经济发展……”

“啪”的关掉滔滔不绝的电视,走向客厅一侧的吧台。倒了一杯冰水一口灌下,精神果然好了许多。

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9点30分,股市开盘了。

“怎么样?”

“已经查到了,贺小姐今天一整天都要在公司,没有应酬,下午六点有约会。”

“谁?”

“是……楚天。”

莫易坤手指敲着吧台的大理石,轻轻地说:“给她送一张邀请函,现在就去。”

“是。”

刚合上电话,就有门铃大作。

来人是张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莫易坤盯着他有些不可思议:“你昨天不是横着回去的?”

张启越过他,“我就是吃这碗饭的,宿醉什么的对我没影响。”他把沙发上杂七杂八的东西甩到一边,特滋润的把自己摔到沙发上。要说沙发的软度和质量是很好,要不这一下子不是沙发死就是他亡了。

“家政钟点工什么的,给我留意一个。”

张启贼贼的笑说:“路上,说话就到。你的心思我什么时候不懂了?”

莫易坤倒了杯水放他面前,“那你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模样,张启有些瘆的慌,“反正没好事。”

“错,好事。”

张启白他一眼,心说都说到这份上了,是好事就出邪了。

“我的车到了,让你试试我的柯尼塞格。”

“真的?”这厮脸变得特快,瞬时兴奋差点儿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哪儿呢?走走赶紧的,是不是送到楼下了?”

“别着急啊,容我换身衣裳。”

“那你换着,我先去探探。”张启搓着手跃跃欲试,等不及要去碰碰那辆传说中的赛格。

“激动屁啊,你又不知道在哪儿。”

“嗨,不就楼下趴着呢,那么拉风的车子哥们一眼就能瞅见。”

莫易坤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扭头对张启说:“谁告诉你就在楼下?它老人家现在在天津港,你跟我去把它接回来。”

张启“啪”踢倒身边一酒瓶子,指着他吼说:“你给我来yīn的!!!!”

贺小秋盯着眼前这一大束蓝玫瑰,有些茫然。谢好却站在她对面兴奋不已。

“谁送的?”她蹙着眉说。

“一帅哥,还没走,说是有事要见你。”谢好脸上暧昧的神色无法用言语表达。

“在哪?”

“会议室……”

推开会议室大门,果不其然,她没有猜错。“黄先生,这么有空。”

黄超然站起来,对她微微颔首,“贺小姐。”

“坐。”两人隔着会议桌坐下,一边一个,正装打扮,颇有谈判的意味。

黄超然从怀里掏出一张酒红色卡片,站起来递给小秋。小秋盯着卡片问道:“什么?”

“sc亚太地区成立酒会的邀请函,董事长吩咐我给您送来。”

小秋接下放在桌子上,“我会转交给总裁的。”

“贺小姐,董事长的意思是希望您和贵公司总裁一起出席。”

小秋笑了,淡淡的,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盯着那张邀请函。没有装饰,只有浅浅的纹路,上面是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邀请函”。

“那我就不打扰了。”

黄超然站起来准备离开,小秋却叫住他,不是刚刚的客气,而是很自然有好的说:“超然,以后他让你送什么你就送什么,花之类的就免了吧。那么大一束要花不少钱的,还要你自己掏腰包,多不划算。”

黄超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看来是他多此一举了。“是。”

一辆迈巴赫6.0t在京津高速上行驶,在这车辆来往的高速上,相当拉风。车内暖气十足,后座上一人正闭目养神,一人正喋喋不休。

张启说:“我每天日理万机的,怎么就跟你跑天津来了?哎你说句话成吗?老是我一个人这么说着多没意思。”

莫易坤眼都没睁,轻飘飘的说:“知道没意思还说。”

“我这不多天不见你,想跟哥们儿好好唠唠。”

“那你还抱怨个什么劲儿啊?就接车而已,瞅你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又不是让你卖身,至于吗?”

“我为了千万人的生存大计每天忙得焦头烂额,你倒是清闲了,什么事儿没有,还跟我装大爷。”

“……”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正装你大爷呢。”

“……”

就这样,一路上张启说一句,莫易坤就损一句,他们从小就这样已经习惯了。但是开车的小司机就不一样了,他觉得张启特可怜,说什么都被老板一句堵死,但还是乐此不疲的继续说。

莫易坤要接的车子,一辆有年头的宝蓝色悍马,一辆灰色柯尼塞格跑车。张启围着跑车转了两圈,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嘟囔什么。走到莫易坤身边拿走钥匙,装模做样的说:“哥们儿帮你试试,看经过漂洋过海之后车子有没有什么异样。”

“装吧,有异样你也不知道。”

张启哪管那么多,抓着钥匙上车就走。

莫易坤签了字,开着悍马颠颠儿的在后面跟着。越野爬坡时挺厉害,但是速度就比不上跑车了,等他上高速的时候,张启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还优哉游哉的把速度控制在一百左右。

走了大概20分钟,莫易坤看见他的跑车跟蜗牛似地慢慢的向前挪着。张启隔着窗户对莫易坤喊:“咱能不能快点儿,这赛格在高速上跑60比***开飞机都拉风。”

“走你的,我又没拦着你。”

“我这不是怕你迷路吗?”

“行了,顶多不熟悉,还不至于迷路。”

莫易坤继续他颠颠儿的速度,一边走着一边欣赏着。虽说风景不怎么样,但他着实很久没有细细的看过京城内外的样子。以前他也会一年回来一两次,但是每次都点水就走,前后加一起不到三天,忙的外焦里嫩,哪儿还有什么时间欣赏。

可是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京城的交通。正赶下班高峰,他的庞然大物在车队里吭吭哧哧的就是走不了。他到不着急,走走停停,看看人文风景也不错,反正那么多年没看过了。不过饭店那边一群人不干了,今晚大聚会给他接风,人全到了等着他接见,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影。莫易坤也没辙:“甭催了,这会儿给我飞机也到不了,你们先搓两圈麻将、品品茶什么的。”

一个红灯处,莫易坤乖乖的停车等红灯,旁边是一辆黑色大切诺基jeep。这样的车子在京城多之又多,不足为奇,但是这一辆不同。他降下车窗,笑眯眯的盯着对方的窗户,几秒之后,不出所料的那辆车子的窗户也降下。

莫易坤说:“小秋,好久不见。”

京城这么大,在街头碰见莫易坤,让小秋有点儿不可思议。她本来想装作没看见,可是莫易坤的眼神隔着贴着黑色太阳膜的车窗,仿佛能看透她的想法。她思量了一下还是降下车窗,歪着头笑说:“好久不见,莫易坤。欢迎你回国。”

莫易坤挑一下眉毛,“一起吃饭”

“不巧,有约了,实在不好意思。”

“男朋友?”

“是。”

莫易坤点点头,意有所指的说:“车子不错。”

小秋一本正经的说:“您的也不赖,宝刀未老。”

周围人声车声喧嚣不已,他们之间,似有似无的暗潮涌动,双方都不再说什么。绿灯亮的时候,他们一同发动引擎,一个向右,一个直行,同时消失在路口,交通仿佛在这一刻畅通无阻。

chapter 3

小秋的男朋友楚天,是位年轻有为的律师,在京城小有名气。个子高高的,有小秋最喜欢的高挺鼻子。他们两个平时都很忙,一个星期没几次见面吃饭的机会。

崇文门西大街2号的马克西姆餐厅,餐厅内枫栗树叶状的吊灯与壁灯散发出幽暗的光辉,映照着墙上的鎏金藤图案,以及摩自卢浮宫、故宫的装饰壁画,四周无数水晶玻璃镜、五彩缤纷的彩画玻璃窗,眼前一切仿佛使您置身于18世纪的法国巴黎的豪华宫殿。

小秋到的时候,楚天已经翻着菜单点餐。服务员小姐接过她的包和大衣,她皱着鼻子笑笑说:“不好意思啊,堵车。”

楚天一副了解的表情,“帮你点了你喜欢的。”

“谢谢。”

“看看还需要什么。”

楚天属于事业有成、沉稳型男人。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很简单,偶尔一起吃饭,每天一两个电话汇报行程,几条短信发泄情绪,一年来感情平淡向前,也许一年也许两年后会步入婚姻生活。只是两个成年人以结婚为目的相处,他们没有年轻人那样激情澎湃的感情。就这样平平淡淡的感情,小秋觉得也挺好。打算要过一辈子的话,简简单单就好。

莫易坤被连环call闹腾一路,紧赶慢赶的到了昆仑饭店。刚走进大堂,一人迎面而来,嘴里喊着“莫少”。

莫易坤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想不起来他是谁,等着他自报家门。那人看着莫易坤只笑没别的反应,立马领悟的说:“我是王斌啊。”

“王斌。”其实莫易坤还是没想起来他是谁,但是人家热情备至的跟你打招呼,如果冷冷淡淡的不领情也不太好。

“莫少来吃饭?老早就听说您要回来,没想到今天出门走大运,在这碰上您了。”

那人拉着莫易坤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莫易坤不着痕迹的推开他说:“我还有点儿事儿,那边催的急,回头有空再聚啊。”

“诶诶诶,行,您忙您的。”

“您好,莫先生,还记得我吗?”王斌旁边还有一女的开口说话,身材高挑,长的挺漂亮。

莫易坤看看她,想了想说:“安小姐,好巧。”

安若笑靥如花的说:“呵呵,承蒙莫先生还记得我是谁。”

美女莫易坤见多了,所以他不会觉得眼前这个人又什么不同。“回头见。”他丝毫没有要多逗留的意思,转身就走。

安若张望着莫易坤的背影,眼神里有丝丝的崇拜与爱慕。她在证监会工作,因为工作的关系和sc公司有接触,几天前陪着领导参加莫易坤的饭局,说不上熟悉,顶多算点头之交。只是莫易坤这样优秀的男人,很难让人不放在心上。安若的确有点动心了。

王斌看着安若两眼冒光的盯着莫易坤,推推她说:“别打他的注意啊,他们的圈子不是你想进就进的,”伸手指指楼上,“我这样的人家都不搭理。”

“他什么圈子?”安若有些迷茫,她知道莫易坤是sc的老板,却不知道刚刚为什么王斌管他叫“莫少”。

“原来你不知道啊?他姓莫,莫~~”他故意把莫字拖得很长,以示强调。

“莫家?”安若有点儿吃惊。

王斌点点头,“人是莫家四少,知道了吧?”

安若确实下了一跳,知道他姓莫,却没有往“莫家”想过。

“吓着了吧?!”

安若忽然高傲的笑了一下,“吃惊而已,这个男人是我的了。”

“就你?哎不是哥们儿不抬举你,人美女见多了,你凭什么啊?”

“滚你,那些人能跟我比吗?全是有胸没脑子的,就一花瓶,当摆设还行,他们这种人就得娶有内涵的,懂吗你?”

“是,是,就你有内涵。”

安若瞥了王斌一眼,切了一声,“我不爱跟你说什么。”

“你爱怎么不搭理我都行,反正我就等着看你能在他面前整出什么幺蛾子。”

莫易坤刚出电梯,门口就已经有几个人在候着了,热情备至的把他迎进房间。推开一扇华贵的雕花大门,笑声麻将声此起彼伏。这一屋子的人都早早的等着这位爷接见,奈何人排场大,害得一大批人马等他老一个。

莫易坤进来,人人都麻利儿的站起来去迎,除了里面的一桌麻将外。那儿坐的几位,都是跟他从小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被这么无缘无故的晾了一晚上,还迎你?不掀桌子走人就不错了。莫易坤径直走过去,一桌四个人外加旁边坐着的家眷,都保持一个态度——不搭理。其他人也不敢讲什么,嘻嘻哈哈的调节气氛。张启嚷嚷着:“小六子,别在这瞎掺和,该干嘛干嘛去!!”

一帮人立马识相的走开。

“呦,张少,您老开着我的车先一步到了,就开始给我摆脸色啊。”莫易坤一点儿也不生气的笑着呛张启。

杨乾酸溜溜的说说:“您老可是千呼万唤使出来啊。”

莫易坤伸手指着他说:“我都不屑说你,一个国家干部,交通都成那样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吃香喝辣的搓麻将。”

“哎,那可跟我半毛关系都没有,我可巴不得它一通到底,跟那什么似地,泻立停都拦不住。”杨乾没个正行的说。

钟静唯靠在自家老公梁韶宇的肩头,瞥了他一眼,说:“坤子哥,你今儿公然放我们鸽子,所以这会儿大家都不爱搭理你,你自个玩儿去吧。”

“我要真走了,你乐意?”莫易坤探着头过去,笑眯眯的看着钟静唯。这个丫头是跟在他们屁股后面长大的,从小就被他们宠着捧着惯着。

“哎哎哎,距离距离,一边待着。”梁韶宇不乐意的推开莫易坤,再怎么关系好也不能当着他面“调戏”他媳妇儿。

莫易坤很开心,不管听他们说什么都开心。

张启叼着烟卷,含含糊糊的说:“你还别说,那赛格开着就是不一样。”

“什么时候也让哥们尝试一把。”杨乾两眼放光的说。他身边的沈乔“噗”的笑了,“万一给坤子刮了碰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就是,估计得把你们俩一块儿卖了,山西的黑煤窑,还有四川的山沟沟,一地儿一个。”一直没开口周子俊也跟着起哄。

他们这一群人,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发小,比亲兄弟还亲。小时候,可没少惹是生非,都不是省油的主。偷过酒偷过枪,当过流氓打过架,也做过好人好事。革命感情就这样结成了。

莫易坤在国外摸爬滚打12年,现在是功成名就了,但是说起当年也是一把辛酸泪。他当年出国的时候,莫家老爷子就下话,出国就得靠自己,绝不给一分钱。莫易坤考上了斯坦福大学全额奖学金,靠着从小到大多年存下的小金库发家致富。莫易坤是莫家老四,家里的哥哥姐姐叔叔伯伯都偷偷给他塞钱,宋葶也趁莫老爷子不备给他支援。

他们在困难时相互扶持,宽广的太平洋隔不开他们的感情。只是人总是爱面子的,有时候真的有困难也会死挺着不愿意告诉别人。可是他们都不是那种来虚的人,只要听说兄弟有困难,从来都是不打招呼就帮你把事儿办了。革命友谊啊,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断的。感情,从来没有变淡这一说。

chapter 4

一辆黑色jeep在高速上穿梭,夕阳西下,微弱的晚霞映照在黑色玻璃上留下一抹淡淡的血色。

“爷爷您甭催了,我这路上呢,说话就到,绝对不耽误您饭点儿,真的,我发誓。”小秋好声好气的顺着,生怕惹着老人不开心,车速也不由更快了一点。

这边刚挂电话没一分钟,又一个电话过来。小秋不是很情愿的接电话,“怎么着?”

“一起吃晚饭。”莫易坤的sc在1月1号正式成立,他每天饭局应酬连轴转,知道他回国的人都颠颠儿的排队等着请他吃饭,唯独她,对他回国充耳不闻。自从那次在路上“偶遇”之后,再也没见过面。

“不行,我这会儿在路上,去看爷爷。”

“那正好,我也过去,回来也该去看看老太爷了。”莫易坤一点儿也不客气的张嘴就要去。

“你凑什么热闹?”那又不是你爷爷。”

“你说我给老爷子带点儿什么好?他那儿肯定什么都不缺。”莫易坤不顾小秋的不乐意,自顾自的琢磨。

他是去看爷爷,小秋也不能摁着不让他去不是?他爱去哪儿是他的自由,她也挡不住。但她还是不死心的说:“爷爷不乐意看见你。”

“开车小心点儿。”

“……”人把她的当耳边风,还是微风,一点儿效力都没有。

在高速上行驶有三十分钟,小秋在一个路口下了高速,七拐八拐的进入一个“山头”。夏天的时候这里绿树成荫,美不胜收;冬天这里到处光秃秃,一眼望到头,用小秋的话说这就是一“鸟不拉屎的山区”。顺着盘山公路走了十几分钟,一扇气势雄伟的雕花大木门横在路旁边,四周是高大的红围墙。门两边笔挺的站着两位解放军叔叔,胸前挎着实弹真枪,面目严肃的示意停车。小秋拿出通行证递给他,解放军叔叔例行公事的检查,然后放行。

之后大概有行驶了十分钟,车子在一个独立的院落门前停下。此时天已经黑了,生怕耽误老太爷的饭点儿,小秋拿起衣服和包匆匆下车一路小跑的进屋。

小秋将衣服和包递给生活秘书,轻声问:“爷爷呢?”

“喏。”生活秘书冲她仰仰头,顺着他的视线看着老爷子正被小李搀扶着下楼。小秋立马特狗腿的扑过去,特甜的叫了声“爷爷。”

小秋今年28,这一句“爷爷”仿佛让她回到了20年前,旁人听着也觉得这一声听似平常的称呼中包含着无尽的亲情,和崇拜尊敬。

老太爷微微抬眼瞥她一眼,特自然的把手递过去,小秋麻利儿的接着扶他老人家下楼。这栋房子上下两层,只住着爷爷和几个生活秘书,小秋他们不止一次说让他住一楼,这样不用上下楼更安全些,但是老太爷不愿意。老太爷戎马一生,如今已经92岁,身子骨还是挺硬朗,这跟他平时就注重锻炼和饮食不无关系。他坚持住二楼,而且一天之内上上下下好多趟,算是锻炼身体了。

小秋亦步亦趋的跟着老太爷到餐桌前,扶着老太爷坐下,然后轻轻的坐在旁边。

“最近很忙?”

“嗯,年末,比较忙一点儿。”小秋盛了一碗粥放在老太爷面前,接着盛自己的。

“我看新闻说,莫易坤那小子回来了?”

“爷爷,您随已不再江湖,可是仍然热切的关心着江湖动态,可敬可敬。”

老太爷黑着脸瞪了她一眼,贺小秋对着他嘿嘿的傻乐。

“哦对了爷爷,那谁,就是,”小秋缕缕头发,偷偷的瞄爷爷的眼色,“莫易坤他说要过来,看您……”

老太爷“哼”了一声,意思是他不希望看见莫家这小子。其实现在已经好了很多,要搁在几年前,听见莫易坤要来,老太爷得摩拳擦掌准备拐杖。

“爷爷,您别怪他了,都是我的问题。”

老太爷把筷子放下,黑着脸看小秋,“我说什么了?我连‘哼’一声的权利都没有了?”

小秋反应特快,笑得特别无害的说:“爷爷,我这不是和你开玩笑嘛,好久没跟你讲过笑话了呢,”拿起爷爷的筷子递给他,“咱们先吃饭,待会儿我陪您散步去,上回您跟我讲到哪儿了?”

老人年龄大了就得哄着,老小孩儿老小孩儿,就是这样吧。

晚饭后,小秋例行和老太爷到外面散步,两个人全副武装,帽子手套厚棉衣,跟熊似的慢慢挪着。她平时工作很忙,每周六晚上回来看爷爷,住一夜再回市里。老太爷当年跟在朱元帅身边南征北战,解放之后一直留在部队,做到了部队最高级别退休。到现在,当初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老太爷一生辉煌过,也被批判过,但是都挺了过来。如今这是“山头”里,住的全是国家各届领导人物,老太爷在这里的地位说一不二。这里环境好,幽静,适合老人享受生活,但是他身边没有了可以一起话当年的好兄弟,每日也只能依靠着当年的回忆铭记。

老太爷的儿子们个顶个的有出息。老大是副国级,老二在总参,是上将。老三,也就是小秋的父亲是最高检的检察长。他们都想把老爷子接回家住,虽说这里环境很好,但是太僻静。老太爷不愿意走,他说人老了就图个清静。虽说这儿没他的好兄弟,但是也有相识多年的朋友,大家也偶尔一起下下棋做做运动,也不错。

每次散步,老太爷总是给小秋讲当年,讲当年出生入死的兄弟情,讲当年命悬一线的绝后逢生,讲当年的占地浪漫。纵是小秋来来回回听了好多遍,可还是很耐心的听老人话当年,也会在一些峰回路转的地方加上惊讶的语气,然后用期待的眼神和期盼的言语问:“那后来呢?”

散步回来,院子外的路灯下有一个颀长的身影,穿着深灰色的呢子大衣,迎风而立,纵是在黑夜里也遮不住他的玉树临风。

听到动静,他转身,笑着迎上去,笑容没有保留的绽放:“爷爷,散步去了?”

老太爷看看他,没吭声,直接进了院子。

莫易坤冲着小秋眨眨眼睛,跟着老太爷后面进了院子。

老太爷直接上了二楼,生活秘书帮他换了轻便的衣服,然后到二楼的客厅坐下。小秋和往常一样,参照着中医穴位给他按摩胳膊和后背。

“爷爷,您老身体还是很硬朗啊。”

“嗯。”老太爷眯着眼睛享受着,从背后传来的阵阵放松感觉。还是觉得自己孙女按得最舒服,其他人都不行,就是老中医也不行。这纯粹是心里因素在作祟,他老人家觉得自己的孙女是最好的,谁也比不上。

“只要爷爷您身健康,我们大家全跟着您老沾光享福了。”别看莫易坤出国这么多年,可是中国优良传统溜须、拍马他一样也没忘。

小秋在老太爷身后撇撇嘴巴,正好被莫易坤看见,他满眼意味深浓的笑意看着她,一瞬间她觉得特别不自在。

“哦对了爷爷,小姑让我带话说她特别想您,说过年就回来看您。”

老太爷终于睁开眼瞅他,“回来看我还得挑时候?”

“爷爷您不知道,小姑她特想回来看您,可是姑父那边事情太多,小姑平时也忙着走不开,每天就看着您的照片睹物思人了,她经常跟我讲您对她的好,她都记着呢。”

老太爷轻轻哼了一下,他和莫易坤的爷爷是多年好兄弟,他没有女儿,就把莫家的小女儿当自己女儿一样,当年谁也没拦住她,她执意嫁给那个美国长大留学中国的男子。还好,那人纯种的黄皮肤黑头发。

“小姑经常说您待她跟自己亲闺女一样,她这一辈子就把您当亲爹了。”

“呵……”老太爷终于笑了,莫易坤的心也算有着落了。小秋嘴都快撇到太平洋了。编的真匀实,他说的内容是真的这确定无疑,只是莫梓白不会这么轻易的把这样的话说给他听,她可不像他们这一群北京长大的小屁孩儿,嘴吧个顶个的能说会道。

那晚,莫易坤留在了宅子过夜。

那晚,小秋躺在床上混混沌沌的不能入睡,介于醒与睡之间的那种状态,这么折腾一整夜。早上起床时浑身酸痛,意识混沌,头痛的要命。

蓬头垢面的走出房间,碰见了衣着光鲜的莫易坤,她有种遁地的冲动。

莫易坤拉住从他面前经过的女人,皱着眉头问:“没睡好?”

“没有,很好。”小秋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

莫易坤似笑非笑的说:“是吗?”

小秋挣脱他,快步走进洗手间,不出意料,镜子中的女人没有往常的自信与光彩,只是一个皮肤粗糙没有光泽、黑眼圈重重的女人。

早饭的时候,爷爷要小秋留下来吃午饭,可是她执意要走。他们家的传统是全家每周日上山看老太爷,小秋总是在周六回来周日早上走,几乎不在宅子里吃午饭,老太爷多次试着留她,她总是推三阻四的。胳膊拗不过大腿,爷爷拗不过小秋。这是众人皆知的真理。

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小秋走之前坐在院子里的草地上晒太阳。她微微眯着眼睛,感受着这来之不易的享受。

莫易坤走过来坐在她旁边,接着干脆枕着胳膊躺在草地上。

蓝天白云,枯萎的草地像是铺上了一层淡黄色的地毯。周围有环山,虽不像春夏一样绿荫葱葱,却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他们像是在画中一般,惬意、安静,让人不忍去打扰这份宁静。

“为什么不肯在家吃饭?”莫易坤懒懒的开口,阳光暖暖,仿佛可以照亮他心底的那丝黑暗、yīn郁。

“不想。”

小秋抬起手腕,盯着手表看了半天,可是入眼的是一片绿色,别的什么也看不见。她拎起手边的包,从地上利索的爬起来,踢踢旁边“横尸”的人,“您老先歇着,我走了。”

莫易坤半坐着起来,眯着眼睛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可能是晒太阳的缘故,他眼中的她被一团团的光芒围绕。她穿着黑色burberry风衣,不高也不矮,很健康却有点儿瘦,她走路不摇曳也不生姿,可是她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他的心上,一步步,轻轻盈盈,却摄人心魄。

chapter 5

“这可是第三回了,我说小姐,您能不能配合点儿发个脾气?”

“什么?那个烂人又勾搭谁了?还是那女的?***,今儿就是他的大限。”

“……”

“……”

“太假了,真没意思。”

“呵,你运气太壮,他每回都是被你‘捉奸’的。”小秋挂着蓝牙耳机,手里拎着拖布,正在忙于家庭大清扫,辛勤的小蜜蜂一枚。

沈乔说:“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吗?不是怕你受骗伤心吗?也是,你都不激动,我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小秋呼哧呼哧的从一头拖到另一头,直起腰,郑重的说:“我真的很感动,真的。”

“说点儿别的吧。”

“我们俩给彼此足够的私人空间,他做什么事见什么人没必要向我汇报,我也一样,这样挺好,要不整天跟秘书一样叭叭的汇报几点做什么什么事儿,几点见什么什么人,累不累?姐们儿马上到3张了,没那个精力。他要是真的想劈腿另寻幸福,我也不拦着,我气度大着呢。”

“你就在这白话儿吧,反正我是看透了,感情基础啊太重要。要不再换个得了,换个你喜欢的,我一点儿也不觉得你受到了爱情的关怀。”

“我有你呢还要什么爱情关怀。”客厅终于完毕,换下一个阵地。小秋一边说话一边拖地,现在是吭吭哧哧的直喘气。

“你干嘛呢?”

“干活,打扫卫生,建设美好家园。沈乔,说真的,我觉得我这一辈有没有男人无所谓了,有你们就成,比男人还能让我窝心。”

“……”沈乔听着这句话,觉得无比的心酸,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接下一句。

“哈哈,当真了?姐儿,你可真单纯。”

“滚蛋。”心酸瞬时烟消云散……

沈乔是小秋从小玩到大的姐们儿,两个人一个院子长大,同班同学从幼儿园到高中,感情好的跟一个人似地。特别操心小秋的终身大事,生怕她不小心变成剩女。楚天是很好,他们的感情也貌似很稳定,可是她觉得他俩稳定的有点儿过头了。

她已经碰见最少三回楚天和一挺漂亮的女的吃饭,有说有笑,转脸给小秋打小报告,可是小秋一点儿都不在意,像是事不关己的路人甲。恋爱中的人,完全不在意爱人跟异性一起吃饭,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完全的信任,要么是完全不在意。显而易见,他们属于后一种。她忍不住想扯着小秋的头发喊:“你能不能用心好好谈场恋爱?你心哪儿去了?”但是啊可是,她说不出口。

杨乾总说她,咸吃萝卜淡操心。是,没错,她就是操心,操不完的心。可是人小秋完全不领情的样子,总说这样挺好挺好,简简单单,不操心,不烦心,回头找个时间戳一盖婚一结,这辈子的大事算了了。沈乔真是没辙了。

小秋住的公寓不大,80平,一室一厅,里里外外全部收拾干净已经是下午十分,抱了大桶的冰激凌窝在沙发里看广告插播电视剧。

一个热门的电视剧,周末大放送,她看的还挺津津有味儿。忽然有钥匙转动的声音从玄关传来,她继续看她的电视,完全不在意门外的是谁。

进来的人大包小包拎了一堆东西,有点儿站不稳的换鞋。,“快点儿帮我拎东西。”

“你怎么来了?”这时,这位佛爷才动了动身板,扭头看着。

“我怎么不能来?”

小秋走过去看着大大小小的袋子,“这都什么啊?”

“什么都有,放厨房去,让我歇会儿。”钟静唯扔下东西飘到沙发上,特自然的抱着小秋吃剩下的冰激凌继续吃。“我今儿晚上在这吃了,给我做点儿好吃的。”

小秋费力的把东西搬到厨房,有青菜、水果和肉类,还有一保温盒,里面是莲子百合红豆沙,热气腾腾的,闻着倍儿香甜。

“保温盒里是我从宅子带出来的,专门炖给你的。”

小秋特开心的盛了一碗,端着到了客厅,踢踢沙发上的人示意让位置。“你男人呢?”

“忙!姐,我想吃你做的糖醋小排。”

“咳咳……”估计是吃的急,呛着了。“感情你是拿这东西贿赂我给你做饭啊?”

“别人做不出你的味道,真的,吃一顿就天天想,那不,材料我都给你备齐了。”钟静唯特狗腿的圈着小秋的胳膊商量。

“我什么味儿啊?还我的味道。”

要说小秋做饭好吃是出了名的,最主要的因素是遗传基因比较好。小秋的母亲是浙江人,典型的江南婉约女子,做的一手地道的浙江菜,小秋从小耳濡目染,手艺不知不觉就练成了。

她平时吃饭也不怎么讲究,管饱就行。但是如果哪天她兴致来了,能做一大桌子好吃的菜,呼呼啦啦叫一大群人过来,吃吃喝喝说说笑笑。看着大家吃的开心,她就觉得特别满足。

香甜的莲子,被煮成沙的红豆,入口是那种细细的颗粒。她低着头认真的吃着碗里的甜品,忽然冒出一句:“你买的材料不够,赶紧买去。”

钟静唯一听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眼睛冒光:“没问题,绝对管够。”说着站起来就走,边走边回头,“您就先将就的做着,我这就麻利儿买去,您什么都不用操心,安心做大厨就行。”

钟静唯一路上嘴没闲着,给每个人打电话第一句就是:“我姐要做饭,赶紧的,晚了就赶不上趟了。”

每个人,顶着嘴巴上那鼻子,闻着味儿来到小秋家。首当其冲的就是钟静唯和梁韶宇两口子,周子俊带着他怀孕的媳妇秦念,杨乾跟着沈乔,还有俩光棍——张启和莫易坤。当然,来人也绝不会空着手,就这人和物,把小秋的家塞得满当当。

不同于饭店,在家里吃饭让人不知不觉的有一种归属感,大家吃的特别尽兴特别开心。他们的感情就像家人,家人就应该在家里吃一些普普通通的家常菜,唠唠各家长短。也许饭店很奢华,做的饭菜也很精致美味,可是远远比不上那种家的感觉。也许是这种感觉,才有那么大的吸引力把这一大群人全招来了。

chapter 6

12月的最后一个星期,整个金融行业忙的不可开交。大家都奔着年终奖金和三天假期,兢兢业业,鞠躬尽瘁,就差死而后已了。

周五,2010年的最后一天,下班时间已过,整个金盛基金管理公司还是一片灯火通明,整理这一年的所有财务资料、数据资料、投资计划。给你三天假期,好听的说是劳逸结合,不好听的说就是给你一个枣再打你两巴掌。让你歇三天,接着拉出来榨干你的精力和热情。年复一年天复一天,各种投资决策、会议、加班,如此等等。总而言之一句话,出来混的总有说不出的辛酸和辛苦。

忙到焦头烂额的小秋被老总一个电话召唤到总裁办公室。总裁是个白皮儿加拿大人,三十多岁的成功男士,私下他们的关系还挺好的,可是这次召见,却让小秋有种不祥的预感。

年度收益排行出炉,金盛优选如人所料的排在首位,力压李成均的宝融策略,可是给长期收压制的小基金经理们出了一口恶气。albert激动地将她夸奖一番,什么假期啊加薪啊随之而来。正当小秋沉浸得意之时,该来的还是来了。

照理,第二天就是新年的第一天,小秋可以放假休息,彻底放松。但是……

“albert,公司那么多经理,为什么偏偏挑上我?”你是不是对我有偏见?这句话,小秋没敢开口,也就敢肺腑一下。

“不是我挑你,邀请函是交给你的,这是人家的意思。”albert纠正道。

“谁去还不都一样,奉承、假笑。”

“但是小秋,没有人比你适合了。”albert撇着不流利的普通话尽量说服小秋。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有什么合适不合适之分。”小秋就不明白了。

“只要一个晚上就ok,你和莫先生很熟悉不是吗?”

是啊,熟,他们太熟了。

“他可是你的前任老板,礼貌上你应该去祝贺一下。他邀请了你,你如果不去,那是不给他面子。”

“albert……”她是真的不想参加那个什么酒会,原因是多方面的,却也不能跟albert一一解释,只能想着法子推托推托再推托。“假期我不要了,你让我歇足这三天就成。”

“take easy,只要一个晚上,你的假期仍旧很完整。”

完整个屁!!!

“你和莫先生有过节吗?”albert有些雾水,为什么莫易坤一再强调让她出席,而她又为什么不愿意?

小秋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下嘴角。“有过节的话,我就可以不去吗?”

albert很无奈的摊摊手,示意不行。

小秋见再多说也无意,“ok,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albert耸耸肩,“没问题。”他觉得小秋一介女子,能有什么过分的条件,无非是加薪休息之类的。

“我要它。”

albert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瞬时瞪大了眼睛,摇头又摆手,一连串的nonono从他嘴里蹦出来。

小秋向后靠在椅背上,无奈的说:“那我就帮不了你了。”

“你选个别的?那个青花瓷瓶是我好不容易拍到的。”

“no,no,no,我只要这个,”小秋向前探身,趴在桌上轻声说,“albert,你不懂行情,这个青瓷没你想的那么好,而且也不漂亮。”

“你们有句话,君子不夺人所好。”

小秋摊摊手,“可惜我不是君子。”

albert心痛的看着那个青瓷瓶,耳边回响起那句轻笑却有力的话语“带着她一起。”心一横,不就是一个青瓷吗,全中国多的是,给就给了。

小秋看着albert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咬牙的表情,有些好笑。当看见他大义凛然的表情时,她立马心领神会的说:“行了,我明白您的意思,我直接把它抱走了,您也不必伤心,失去这个才能碰见更好的,相信我。那什么,明儿我就在家等着您了啊。”

“哎,哎……”albert站起来,手指着青瓷瓶。

“不用送不用送,我可以自己回去。”

那是一个有年份的青瓷瓶,瓶身上是江南的小桥流水。小秋盯着那青色的痕迹愣愣的发呆。

新年第一天,sc风投亚太区公司正式成立,金融各界人士齐聚京城,出席sc风投的成立晚宴。其中不乏国际上赫赫有名的风投家、银行家。

晚宴设在丽晶酒店的宴会厅,400多平的奢华宴会厅足以容纳200人。觥筹交错、名人云集,这些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则可以使一个公司从无到有、从有到无,重则可以威胁一个国家的经济运行,甚至可以联手撼动整个世界的金融市场。

莫易坤是风投界的传奇人物,他当年凭一己之力收购sc,并在之后的8年把sc打造成了攻不可破的风投帝国。他的智慧、魄力,甚至手段,被人竞相效仿,可也只是有个东施效颦的结果。这么多年来,很多美国名牌大学都邀请他去做客座教授。

今晚的莫易坤,是这场晚宴的唯一主角,而立之年的男子,意气风发,成熟而且事业有成。纯手工制作的黑色西服,银灰色领带,高大伟岸的身躯,他宛如神一般傲立群雄。

“莫先生,恭喜恭喜。”来人双手握住莫易坤的右手,深切的表示祝福之情。

莫易坤身边的助理轻声提醒他来人是谁。 “王主任,欢迎欢迎。”

他是证监会的一个厅级干部,知道莫易坤这个人物不简单,陪着笑脸说:“莫先生我们以后还要多多合作啊。”

“一定一定。”

安若是跟着王主任一起来的,她也有模有样的和莫易坤握手说恭喜。她也就是个科级小干部,总是跟着领导出席大场合,傻子也能看出来她绝对有来头。

“招待不周,请自便。”莫易坤对安若客客气气,不给她进一步接触自己的机会。

小秋挽着albert款款而至,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黑色低调而奢华的晚礼服,露出白皙的颈部和漂亮的蝴蝶骨。她没有刻意去打扮、装饰,却已经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金融圈里女的没几个,漂亮的更少。她属于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只能圈起来欣赏的那种。

sc总部首席执行总裁charles最先看到小秋,兴奋的直扑而来,给了她一个熊抱。“jocelyn,好久不见。”

小秋很开心的和他拥抱,以前在sc的时候,他们可是很好的朋友。

charles和小秋寒暄过后,才和albert打招呼。albert是个老好人,也不计较charles对他的忽视,很有修养的和他握手寒暄。

小秋和albert来到莫易坤面前,分别对他说恭喜。莫易坤的眼里含着浓浓的笑意,看的出来他真的很开心,可以将自己的梦想在家门口实现,小秋也打心底替他开心。

一位服务生来到小秋旁边,耳语说:“贺小姐,那边有位先生找您。”顺着他手的方向,小秋看见了坐在角落的梁韶宇冲她扬扬酒杯。

救星来了。她站在albert身边,陪着笑脸奉承莫易坤,正愁没有借口走开呢。

梁韶宇递给小秋一杯香槟,一语点破玄机的说:“看着你的笑,就觉得你生活的特悲惨。”

这句话深得她的心意,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你媳妇儿呢?”

“她觉得在家看电影比较开心一点儿。”

是啊,这种正式场合,人心不止隔着肚皮,还隔着一层层假意的笑脸。此刻称兄道弟,也许下一秒钟京城就再也没有你的立足之地。胜者生存的道理在金融圈里尤其明显,在今晚的场合更是淋漓精致。谁还乐意待在这里?如果可以,她也希望窝在家里看电影。

“你怎么坐这儿?”像梁韶宇这样的人物,在这样的场合应该是备受瞩目,而不是坐在角落里。

“累,休息一会儿。”

“钱是挣不完的,身体最重要。”

梁韶宇点点头,抿了一口酒说:“这句话也送给你。”

“谢谢你这么疼姐姐。”如果不是这里人太多,她真想伸出手拍拍他的头。

“妹妹,哥哥可比你大两岁。”

“谁让你娶钟静唯,谁让她是我妹,对不对啊,妹~夫~”

“……”梁韶宇的嘴角抖啊抖的。

“我说你怎么还在这窝着呢?呦,小秋也在啊?”

“晚上好,张少爷。”小秋冲着张启扬扬酒杯。

“他们都在那边,等你们俩过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小秋看见了杨乾和周子俊,还有莫易坤。

小秋感叹的说:“又可以凑一桌麻将了。”

“对啊小秋,你好久没和我们一起打牌了,不如等下再续一摊?”

小秋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去,我要回家睡觉。”

“也没错,你这个年纪的女人应该多休息。”刚说完,张启就后悔的想咬舌自尽。

小秋笑靥如花的站起来,挽着他的胳膊,莺声燕语的说:“张少爷,我什么年纪啊?”

“啊,呵,没有,那个小宇,我先过去了。”张启被小秋的笑容瘆的浑身起**皮疙瘩,再待下去绝没有好下场。他对着小秋呵呵的傻笑,然后一溜烟的消失。

小秋在心里默默的诅咒张启,我年龄怎么了?28怎么了?

“走吧,坤子该致词了,过去看看。”

“不了,我坐这歇会儿。”

梁韶宇看看小秋,也不再说什么。世界总有这么一个人,让你别扭,让你不堪,让你不按理出牌。

莫易坤开始致词,他意气风发的模样让在场的每个女人看了都会心动。他的声音醇厚有磁性,不用很大声,却很有威严。全场每个人都在洗耳恭听,都在瞩目台上的那个人,但是一个人除外。

她依旧独自坐在角落,此时正在啪啪的发短信。

“宴会好无聊。”

“几点结束?我煲了汤,等你回来。”

“真的?那你等我哦。”

“以前都是你煲给我,今天换我上场,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没有关系,我勉强喝两口得了。”

她正和她的爱人甜蜜短信,对除此之外的一切毫不关心。

莫易坤站在台上,余光瞥到了角落里的小秋,她那么认真的“玩”手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就算这么多人关注有怎样?就算是衣锦还乡又怎样?还是会有人对你不屑一顾,那种挫败感无以言表。

chapter 7

“这不是金盛的贺经理吗?”

一直低着头的小秋,听见这个声音,一阵一阵的哆嗦,**皮疙瘩呼呼啦啦掉了一地。但是她还是尽量挤出一个友好的笑容,“晚上好李总。”

李成均端着酒杯坐在小秋旁边。浅浅的抿了一口,说:“没想到你也在。”

“呵呵,李总的意思是我没有资格来这里?”小秋挂着微笑可是笑容不达眼底。这个人就这样,向来说话不给人面子,刻薄的话随时挂嘴边上,圈子里没几个人待见他。但是没办法,人家道行深,宝融策略的基金经理兼宝融基金管理公司总裁。恨他的人多,爱他的人也多。这人见什么人摆什么脸色,对上呢,当然就一副狗腿样;对下呢,就是对狗的样子。

“哈哈,贺经理你想太多了,金盛优选今年风头这么劲,我还要向你学习才是啊。”

“李总太客气了,我们小辈向来只有向你们学习的份儿,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李成均点点头,“话也不能这样说,大家互相学习才对。你还年轻,听我一句,不要太高调,枪打出头鸟。

“是吗?多谢李总提点,可是我偏偏不是那种性格,怎么办呢?”

李成均挑挑眉毛不再说话。

各自心怀鬼胎的两个人。

一整个晚上,小秋都窝在角落里,albert已经拿她彻底没办法。她是听了他的话,陪他出席酒会,可是来了却和没来没什么区别,白瞎了一个青瓷瓶。

终于熬到结束,小秋坐在酒店大厅等着albert来接她。外面寒风瑟瑟,她只在礼服外面穿了一件黑色羊绒大衣。她发自肺腑的祈祷,albert别因为她晚上的“低调”而抛下她不管。

莫易坤从电梯出来,笔直的向她走来。

“我等albert。”

“albert已经走了,我送你。”

小秋霍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什么?”albert你这个无良资本家,我一定要跟你算账。

莫易坤看着她即将发飙的样子,低头浅笑,“走吧,谁送都一样,”他的脸靠近她的,在她耳边轻声说:“反正都一样对你没有企图。”

小秋的眼角不自然的抽了抽,转身特豪气的说:“走!!”又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气势。

小秋和莫易坤同坐在豪华迈巴赫的后座,小秋没做过这么好的车,可是此时也没什么心思欣赏感受,只想着赶快到家。

一路上,车里安静如斯,连车的噪音都没有,看着过往的车辆像是一部无声电影。开车的司机觉得气氛很诡异,副驾驶上莫易坤的助理黄超然觉得很压抑。

莫易坤很累,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昨晚只浅浅的眯了两个钟头,今天又提着劲头撑到现在,他觉得整个人都是飘的。闭上眼睛,虽然车里很安静,可是他还是能感觉到旁边人的不安。呵,他累,累的不想说话,不想戏弄她。

车子在小秋家楼下停下,莫易坤也跟着下车。

“谢谢你送我回来。”

拉住想要转身离开的她,他说:“不邀请我上去坐坐吗?”

“你不是很累吗?”

莫易坤眼睛亮亮的,挂着淡淡的笑意,努力遮住眉间的疲惫,“我有说我很累吗?”

小秋微微叹了一口气,跟在莫易坤后面走进大厦。

小秋没有用钥匙,直接摁门铃。莫易坤站在她身后皱了皱眉头。开门的是楚天,“回来了。”

“不好意思哦让你等到现在。”小秋上前抱抱他,以示安慰。

“没关系,反正我也有案子要处理,”这时他才看见小秋身后的那位,“这位是……”

“哦,这位是我的一个朋友,以前的上司,莫易坤。”

“你好莫先生。”楚天率先伸出手。

莫易坤盯着他的手,似笑非笑的握住,“楚先生,你好。”

“进来再说吧。”小秋推开楚天进门,“莫易坤你先坐着,我换件衣服。”

“莫先生,请。”

“谢谢。”

莫易坤不是第一次来,所以没什么可看的,直接坐沙发上装老佛爷。楚天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面前,“这么晚,就不要喝咖啡或者茶了吧。”

“还是楚先生想的周到。”莫易坤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他确实有点儿渴了。

“不用那么客气,叫我楚天就行了,你坐,我去厨房看看。”

这么“贤惠”,还下厨房。莫易坤呲之以鼻,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没什么特别,只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而已。

小秋换了家居的休闲衣,从房间出来直接进了厨房,完全把莫易坤自己晾在客厅。楚天炖了鱼羊鲜,他参照着小秋曾经教他的方法来炖,自认为感觉很好,只是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这样想。

“鱼羊鲜?”

“来尝尝,是不是那个味道?”楚天盛了一小口喂给小秋,她吧唧吧唧嘴巴说:“有点儿淡,其他还可以,不错嘛小伙,很有前途啊你。”

“多谢夸奖。”

莫易坤靠在沙发背上,眯着眼睛心里挺邪恶的想,这天然气怎么就没漏气儿呢??

博物架上多了一个青瓷瓶,看上去又些年份了。上次来的时候没有,看来是最近才摆上去的。莫易坤忍不住站起来走过去,俯着身子细细的看。江南,水乡。这瓶上的图案他觉得很熟悉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地方。

“看什么看?”小秋忽然横过来,挡在瓷瓶前面。

莫易坤直起身子痞痞的说:“那你别摆啊。”

“我乐意摆,就是不乐意你看,怎么招?”

莫易坤笑了,眼里满满的笑意,这么多年,某些人不讲理的说辞从来没变过。

“笑什么笑,”小秋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过来喝汤。”

三人围坐在餐桌旁,楚天说:“头回炖,莫先生别嫌弃啊。”

莫易坤尝了一口,“嗯,还挺好,比我强太多了。”说着还别有用意的看了小秋一眼。小秋的眼里闪过一丝什么,灯光有些暗,他没有看清楚。

“莫易坤,你不是累了吗?喝完汤赶紧回去吧。”她把那个“累”字说的语气特别重,几乎快要咬牙切齿了。

“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了,怎么样送我下楼?”莫易坤靠在椅背,眯着眼睛看小秋。

小秋不自然的咳了几下,站起来说:“走吧。”

电梯里灯光明亮的泛白,两个人安静的盯着跳动的数字一路向下。莫易坤很高,不穿高跟鞋的小秋只能到他的肩膀。他微微扭头,看到小秋的头顶,本来绾着的头发此时蓬蓬的披在肩上,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长度。

你的头发没有变长,而我的皱纹没有增加,是不是表示,一切可以重新开始?

夜更深,寒气更重了。出了大厦,迎面而来的就是刺骨的寒风,小秋没有穿外套,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

“回去吧,挺冷的,谢谢你……”莫易坤下了半天决心才说,“男人煲的汤。”他迈着步子下台阶,背影很高大,可是此时却有说不尽的疲惫和力不从心。

“等等,”小秋来到他面前,特别认真的说:“好好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放心,有我那当医生的妈看着,我没那么容易垮。走了。”仿佛是本能一样,莫易坤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又觉得不太对头,囧囧的干咳一下才跟她挥手再见。

小秋看着车子的消失,像是没了元气一样,特无力的回家。

楚天收拾好了东西,看见她进门,“你朋友走了?”

“嗯。”

“怎么了?”看出了她的不对头,楚天关心的说。

“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吧。”

楚天过去抱抱她,“好好休息,我走了。”

“嗯。谢谢。”

楚天揉揉她的脑袋,一瞬间,她真的晃神儿了。

chapter 8

新年的第一天,安若失眠了。

她开始越来越多的关注莫易坤,想方设法的接近他,可是屡屡不成功。那个人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他像神一般,安若入不了他的法眼。从小到大没有被人这样拒之千里过。

说她肤浅也好,虚荣也罢,她只是想得到莫易坤。

她亲眼看见,那个对他客客气气的莫易坤,对着另一个女人微笑,送她回家,即使那个人并没有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那个人,她认识,楚天的女朋友。听别人说,她是莫易坤斯坦福的校友,曾经sc的部门主管。她确实挺漂亮,也确实有能力。安若相信她会是她很强劲的对手,但是她有男朋友了,她好歹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劈腿似乎不太好吧。反正安若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她是不会放弃的。

“六少,我是安若,赏脸吃顿饭?”

“呦,安科长什么时候想起我来了?我可是一等良民,从没做过扰乱证券市场和谐的事儿。”

“六少您净埋汰我,真想请您吃饭。”

挂了电话,安若的脸上浮上一丝笑意,她不能再等了,必须主动出击。不是有句话说,幸福是要主动争取的。

“六少,这回您得帮帮我。”

“不是我不帮你,关键我没那做媒人的素质。”

一家高档的法国西餐厅,灯光环境很唯美。安若在这里请她口中的六少吃饭,目的就是打听怎么才能进入“那个圈子”。

“没让您给我做媒,我就想知道他平时爱去哪?您跟他们这么多年关系肯定知道不是?就给我透一底就成。”

“我说安若,你眼光可够叼的,居然看上坤子。你怎么想的?你就不怕掉坑里摔死了?”这是他的真心话,看上莫易坤的人多了去了,顶多是有贼心没贼胆。莫易坤什么家世?什么底子?他哪是随随便便就看上谁的。再说了,他们家门槛儿那么高,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嗨,这事儿哪能说的清啊。”安若低头特忧伤的一笑。好嘛,特有威力,一下把小六子的同情心给扒出来了。

“那行,这事儿我给你放心上了,我就给你指条路,以后怎么走那都是你的事儿,可别找我,有麻烦也别往我头上甩。”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安若顿时眉开眼笑,“您放心,谢谢六少了。”

麻将,中国的传统文化遗产,瑰宝级别的。现如今的发展趋势人人都会、人人都精。为了牢牢守住老祖宗留下的宝贝,广大人民群众不惜牺牲自己的宝贵时间来练习、并努力将其发扬光大。

张启名下的一个私人会所,健身房、酒吧、餐厅、spa一应俱全。他们没事儿就会来这里放松放松,顺便搓两圈麻将。

今天莫易坤的手气极好,几圈下来,收入颇丰。

“莫少,您的手气真好。”

“呵,还是安小姐坐旁边给我帮运气了。”

安若如今已是堂而皇之的接近莫易坤。下午莫易坤刚进大厅,她就从后面跟上。借口找小六子就跟着他一路过来,进房间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俩有一腿。他也没解释什么就上桌打牌。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一个有情,一个无意。可是人勤勤恳恳孜孜不倦,决不放弃。精神实在可嘉。

后来,她还搬了椅子坐莫易坤旁边。期间倒是很安静,没怎么说话。张启和杨乾只顾着你一个眼色我一个眼色的传情儿了,没怎么认真来,净是砰砰的放炮了。

沈乔在楼下做完spa回来,一进房间就看见了莫易坤旁边“花枝招展”的安若笑得春风得意,愣了一下,她是见过安若的,打心眼儿里冒出一丝情绪。不待见,也没法待见。

她来到杨乾身边坐下,调侃莫易坤道:“哟,莫少爷,新人儿?”

“介绍一下,这位是证监会的安若,这位是外交部的沈乔,杨乾的女朋友。”

“沈小姐你好。”安若特友好的隔着牌桌伸出手,打算正式的握下手,以后就是朋友了。可是沈乔只是笑笑的冲她挥挥手,算是打招呼了。

安若的手就那样被晾在空中,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的收回手。莫易坤说:“不用那么正式,沈乔人好,好接触。”

“我谢谢你替我说话。”转而嗲声嗲气的对杨乾说:“亲爱的,你忘了今天有什么事儿吗?”

“忘什么?”杨乾有些迷茫。

沈乔偷偷地对他使眼色,一字一句慢慢的说:“回,大,院,吃,饭啊!!!!”手也没闲着,掐着杨乾的大腿不松开。

杨乾疼的立马心领神会的说:“对对,你不提我还真忘了,那什么小六子过来,接我班儿,我得赶紧回去。”

“哎你回哪儿吃饭?带上我呗?”张启仰着脖子喊。

“吃什么吃,这么多餐厅还不够你吃啊?我走了,你们玩着。”

俩人刚出门,沈乔就着急上火的拉着他快步走。“你干嘛呢?着什么急啊?还真打算这个点儿回大院吃饭啊?”

沈乔不听,还是一路带风的走向电梯。直到按了负一层的按钮,沈乔才算消停,对着电梯门直喘气。

“我说你怎么了这是?病啦?”说着抬手去摸她的额头,被她一巴掌打开。

“那女的是不是对坤子有意思?”

“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我见过那女的。”

“嗨,京城就这么大,见过多稀奇。”

“不是,我见过她和楚天一起吃饭,就小秋她男朋友。”

“吃饭而已,也没什么吧?”

“一次没什么,三次四次就有什么了,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小秋跟楚天的感情挺淡的,俩人也就一星期见几次面吃个饭而已。可是楚天跟那女的吃饭笑的跟花儿似的,哎呦喂,花儿都没他开的灿烂。”沈乔想想就一阵一阵的恶心,她总觉得楚天有问题。可是小秋总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你的意思是?”

“那女的是职三,绝对没跑。”

杨乾立马解释说:“坤子没有女朋友。”意思是,坤子不是安若的菜。

“可是坤子有钱啊,有钱又单身,她当然奋不顾身的往前扑了。”

杨乾以为她担心坤子受骗,所以安慰道:“没事,坤子对她没意思,你就甭操心了。”

沈乔眨巴着眼睛看着杨乾,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有点儿不明白的说:“你从哪儿看出来我担心他了?我担心的是小秋,我怕那女的平不了坤子,转身又去挖小秋的墙角,不行,这事儿我得好好屡屡。”

电梯“叮”的一声开门,沈乔皱着眉头走出去,杨乾在她后面跟着:“您能多关心关心我,多替**操心成吗?”

“你不挺好的吗?”沈乔停住脚步,扭头看他。

杨乾弯着腰,一手扶腰一手捂着肚子,一脸苦瓜相的说:“你再不关心我,我就真蔫儿了。”

沈乔捧起他的脸,“哎呦呦,脸儿都蔫儿成苦瓜了,别急别急啊,姐姐给你买糖吃。”

“不吃糖,我吃……”杨乾余光瞥瞥沈乔,趁她不备一把搂住她亲了一口,“爷就吃你了。”不顾她的反抗,拐着她的脖子把她拖到车边,扔进车里,杨乾特得意的开车徜徉而去。

杨乾和沈乔刚走,莫易坤就宣布撤摊。安若觉得今晚她和莫易坤相处的气氛很好,比以前客客气气阶段更近了一步,加上刚才他说他的手气好是因为她在旁边,所以就鼓足了勇气拉着莫易坤说:“莫少,今晚我给您帮运气,那您要不要请我吃顿饭?”

莫易坤笑了,心说这女的心还真野。

“吃饭是肯定的。”

安若一听就心里乐开了花,可是面上没说什么,只是特莞尔的一笑。

“小六子,安若是你的朋友,这回你帮我好好款待她。”

安若的笑僵在脸上。一边的张启刚喝一口茶差点儿没喷出来。小六子觉的自己手在哆嗦。

“她可是我今晚的福星,吃的玩的,一定得让人家尽兴,要不人会说我不仁义,要是让我知道你没有好好款待她,我可跟你算账。”

“莫少您放心,绝对不会。”

“张启,跟我出去一趟,有点儿事。”他不想在这待着,随便编个借口就拉着张启出去,只留下两人面面相觑,和一屋子的喧嚣。

对安若,莫易坤只能说无能为力。她也许很好,但是他对她没兴趣。如今的年纪,他不想招惹不喜欢的人。他明白,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什么花丛中过不沾身,他从来不像做那样的人。

chapter 9

“老板,不出您所料,bruce真的开始偷偷地联络银行和机构,也开始接触一些小股东。”黄超然如实将调查结果报告给莫易坤。

办公桌后的莫易坤不禁冷笑,“他可真沉不住气。”

“他是算定您不会在这个时候回去,大概他卧薪尝胆这么多年就等这一天了。”

“他是卧薪尝胆了,可是不长记性,我当年警告他的事情他充耳不闻,如果他真这么一意孤行,那也不能怪我不留情面,继续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有什么事情再来汇报。你先出去吧。”

“是。”

bruce reed,sc风投第二大股东,sc创始人的独子。当年他为了保住公司,将手中35%的股份出售给莫易坤,这么多年来他都屈居于第二位,想来也会心有不甘。当年他们曾约法三章,如果bruce有什么企图想独霸公司,那莫易坤绝不会手下留情。

可是人毕竟是有野心的,莫易坤料到他不会放过任何可以翻身的机会,所以在他回来之前就安排了一批眼线时刻盯住bruce的一举一动,他可不是什么圣母会心软或者坐以待毙等着人家来踢馆。

而且sc总部总裁charles也不会让bruce得逞的。他是莫易坤的学弟,很有能力的一个人。这么多年他跟在莫易坤身边一心一意的打理sc,他也明白,如果sc再次落入bruce手中的后果是什么。以现在sc的财力和运行状况,bruce要收购股份,只能和银行联手。如果真的有那一天,sc的好资产被剥离进入银行,sc将会只剩一个空壳,从此再无翻身之力。

金融街最好地段的一座大厦,sc租下了最顶五层。站在任何一个角度,透过窗户都可以俯瞰这座城市的美丽。在这座城市中,数不清的高楼大厦营造出一种高端、繁华大都市氛围。遥望远处,那些那些依稀可见的古迹在阳光下散发出它们的流光溢彩,像是在诉说着数百年的历史沧桑与喜怒哀乐。亦古朴亦现代,那丝丝相扣的结合,用特有的方式像世人展示着她过去的美丽和未来的潜力。

这个位置和小秋的公司百米相隔,站在窗前仿佛就可以看见百米之外她忙碌的身影。会因为一个好的投资决策而开心不已,也会因为一个细小的错误而把下属骂的狗血临头,会看着一摞摞厚厚的财务报表而皱眉头,会因为一杯咖啡而心情舒畅。莫易坤仿佛看见一个活生生的小秋就站在他面前,看的他如痴如醉。

“董事长,董事长……”

今天是sc的全体高管大会,莫易坤出席。他本来在听他们汇报工作计划。可是,他跑神了,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方,神情温柔。

大家顺次汇报结束,老板却没有一点反应,大家以为他在想是否确定最后决策。可是整整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动静。黄超然知道他一定是在想小秋。

“嗯?”

“等您拍板。”

“把方案整理好交给我,散会吧。”莫易坤眼角有淡淡的微笑,大家看在眼里,以为他对方案很满意,都稍稍松了一口气,目送这位阔步走出会议室。

莫易坤的柯尼塞格一驶出停车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毕竟这样的车子在国内实在是少见。转过弯道,引擎咆哮,车子瞬间消失在街头。

10点30分,股市开盘一个小时,离休盘还有一个小时。

莫易坤觉得自己的脑子大概是进水了、被门挤了、被猪亲了。他居然穿过几条街区买回一杯最正宗的现磨蓝山咖啡,为了不让咖啡温度下降他可是一路高速狂飙,连闯数个红灯。该庆幸的是,此时路上车辆不是很多。

“我知道你很忙,先别急着发飙听我说。”

小秋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就过去了。她看见屏幕上莫易坤的名字,当场就想发飙。她打算接了电话就对他一顿爆吼,让他长个记性。奈何他一句话出,小秋就没辙了,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一杯蓝山,温度刚好,你如果没时间就派人下来帮你拿上去,再不然我亲自送也成,反正已经到楼下了。”

小秋的眼睛瞬时变得特别圆,她还真傻不啦叽的隔着窗户往外看。小姐,您这是四十层,您当是四层呢。明明什么也看不到,可是她仿佛真的看见一辆名车嚣张的停在路边,而莫易坤则靠车门边对她挥手,笑得那样耀眼,连阳光都逊色。

“等着,我这就下来。”

小秋从没觉得电梯像今天这样龟速,一分钟仿佛一辈子那样漫长。她一路小跑到门口,却忽然停住,心说我跑什么啊,有那么着急喝咖啡吗?馋虫。

她优哉游哉的走出大厦,优哉游哉的穿过马路。车子是很嚣张的停着,只是人在车里而不是车外。她有些自嘲的笑了,心里五味杂陈。

“失望了吧,我没在车外等你。”莫易坤胳臂抵着方向盘,咧着嘴角轻笑。

不搭理他的调侃,直接伸出手说:“咖啡呢?”

莫易坤将咖啡递给她,小秋接过咖啡非常非常真诚的跟他说谢谢,然后就准备开门走人。可是却被他叫住:“就在这儿喝吧,等你上了四十楼,味道绝对全变了。”

小秋想想也是,看在人家帮你买咖啡的面子上,就将就一下吧。

享誉世界的蓝山咖啡,产自牙买加蓝山山脉。纯牙买加蓝山咖啡将咖啡中独特的算、苦、甘、醇等味道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形成强烈诱人的气息,感觉像宝石一样珍贵。

温度正合适,味道完美无瑕的绽放,小秋从没有在上班时间喝到这样美味的咖啡。她觉得精神头一下就上来了,跟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一样。

“你怎么想起给我送咖啡了?”小秋喝的不亦乐乎,顺嘴就问了一个她觉得不能问的问题。

“路过,顺便买的。”

“谢谢你莫少爷。您说要是让这京城的女人们知道了,会不会让我曝尸街头?”

莫易坤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差不多,所以不要告诉别人。”他可不想因为一杯咖啡而被他们抓到小辫子,让他们拿他开涮。

“放心放心,小的不会告诉别人的,小命要紧。”

“中午一起吃饭?”

“不行,时间不够。”股市中午休盘到下午开盘,中间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每天她中午那顿都是随随便便凑合。

“下午?”莫易坤耐着性子继续问,他是挖尽心思的请她,她是挖尽心思的推他。

“嗯,再说吧,可能要加班,再联系,谢谢你的咖啡,党和人民会记住你的。”

她下车刚走出一段儿,又折回来敲敲窗户。“开车慢点儿,这车个头太矮,大车看不见它的顶。”

莫易坤一直都没想明白,这句话是关心他还是讽刺他。

“哇,喂喂喂快看,这车可真帅,师傅您慢点儿开啊。”

正闭目养神的安若被旁边的人拍醒,用惺忪的眼睛看窗外那辆被称作很帅的车。是莫易坤的赛格。那辆独一无二的车子此刻就停在街边。她瞬间来了精神,想喊停车,想告诉同事她认识这辆车的主人。

可是她却看见一个身影从车里出来,脸上挂着特灿烂的笑容。那一瞬间她真的有点儿火,她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生气的成分更多。她没想到这个女人和他有这么多纠缠,她清楚地知道现在这个时间,对于一个基金经理来说有多么重要。单单从她在这个时候和他见面就能感觉出来他们的关系有多么不一般。

“你怎么了?脸怎么变这么快。”她的同事看出了她的异样,有些关心的问。

“切,一辆车而已,有什么啊。”她是绝对不会在别人面前掉范的人,打肿脸还想充胖子。

“呦,你可够牛气的啊。”同事有些看不惯她的反应,知道她高干子女,但是也没必要时时都把自己大有来头的标签贴脸上吧。德行。

安若不再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此时的她虽说不能算是被熊熊烈火包围,但也是在一团浇不灭的火中燃烧着。

chapter 10

“你多久没逛街了?眼光这么落伍。”

“嗯不短了。有时间就想休息,谁还出来逛街啊。”小秋挑出一个cucci包试背,却被沈乔鄙视,“嫌弃我啊?那你叫钟静唯得了。”

“我就叫你了,每天两点一线多单调,还不是想让你出来看看大千世界的千变万化。”

小秋打断她,纠正道:“三点,还有我爷爷哪儿呢。”

“那也少啊,以前吧还偶尔出来消遣,自从坤子回来你就彻底宅了。”

“我宅可跟他半毛钱关系没有。”

“行,有一毛钱关系。”

小秋瞪她,“你就埋汰我吧,本来还打算给你买一包,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她一根指头挑起一个gucci经典款递给导购,“麻烦包起来,谢谢。”

“别啊,我这就挑好了,顺带给我结了得了。我们这工薪阶级哪有您这天天跟钱玩儿的人阔气啊。哎哎,我说你别走啊……”眼看着小秋离开,沈乔也不管什么喜不喜欢了,随便点一个对导购说:“就那个,包起来,麻利儿的。”

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

“沈乔?”

沈乔应声回头,看见的是安若。虽然不是冤家,但她也觉得这路够窄的。小秋把包落在了versace,沈乔坐在休息区等她,就这点儿功夫,还能碰上安若。

安若特自来熟的挪开沈乔的东西,一屁股做她旁边,“一个人逛街啊,杨少没陪你吗?”

这话说的,沈乔听着就不爽。“我走哪儿非要他跟着还是怎么着?我就不能自个逛逛吗?没他我还不能活了?”

安若没想到她会生气,愣愣的有些傻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想跟沈乔攀好关系,这样她接近莫易坤就更有机会,可是沈乔好像对她很有敌意。

沈乔也不想跟她藏着掖着,挑明的说:“我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不好意思,你找错人了,我帮不了你。”

安若的脸一阵白一阵绿的,最后说:“沈乔,你别太过分了,我只是想跟做个朋友。”

“我就这德行,还有,咱俩做不成朋友。”说完站起来,拎着东西就走。只留下安若在她背后一个劲儿的拿眼剜她。

小秋拿了包回来,半路上看见拎着一堆东西慢慢往前“挪”的沈乔。“呦,你怎么过来了?”

沈乔一副特厌烦的表情,“弄得跟多瓷实的姐们儿似地,什么跟什么啊?有意思没有啊?”

小秋接过她手上拎的东西,“说什么呢?”

沈乔想了想,觉得还是告诉小秋比较好。“你知道安若吗?”

小秋看着手中的袋子,点点头说:“你认识?”

沈乔切了一声,“我不认识,见过而已。你认识?”

“楚天的初情儿,见过。”

瞬时,沈乔眉飞色舞起来,这事儿有点儿意思。“呦,别说,你和她还真有缘分。”

“屁缘分,我看还是算了吧……”小秋差点儿没绊倒,还缘分,省省吧。

沈乔凑过来,神神秘秘的说:“这之中其实另有玄机,两点,你先听哪个?算了我还是向你娓娓道来吧。那个安若,就是我以前告诉你和楚天一起吃饭的女人。既然是初情儿,那就有旧情复燃的可能,所以你得盯紧了。还有就是,”沈乔看了看小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头又晃脑的, “你说你们俩怎么那么有缘分呢?怎么就这样了呢?”

小秋有冲动想把手里东西全扔沈乔脸上,“甭废话,说重点,还有什么?”

“她现在开足马力追坤子。”

小秋听了特淡定地说:“追呗,这有什么啊,她要能追上,改明办事儿的时候我就给她封一这么大个的红包。”说着还用手比划着。

沈乔不说话,仔仔细细的看着小秋。

“真的,真心实意。”小秋说的坚决,脸上有种神态叫诚意,但是沈乔不相信。

沈乔盯着小秋,喃喃的说:“你料到结果了是吧?你知道她此行是必死无疑,所以你才这么豪气对吧?你是不是给坤子下什么药了能让他对女人免疫?要有你也给我来点儿,回头就拯救杨乾去。”

小秋瞥她一眼说:“歇着吧,人杨乾够不错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带这样的啊,跟你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是我,不是他。”

小秋哭笑不得,“你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我能跟他光着屁股一起长大吗?”

“……”

贺小秋和莫易坤,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认识。小秋心如死灰般的选择留学,莫易坤告诉她:“来找我,这是在最绝望的地方建立起来的希望之邦。”

她知道,斯坦福,那个地方曾经是最荒凉闭塞的美国西部,而现在却已经有产业技术最发达的硅谷,和名震风投界的沙丘路。环境悠然,气候宜人。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就飞到那里。

在美国7年,和莫易坤在一起7年,可是最终没抵过七年之痒。他们俩的脾气太像太像,骄傲又倔强,吵架像是家常便饭,唯我独尊的性格使他们谁都不肯先低头。他俩都有一坏毛病,生气就摔东西,还专挑贵重的有纪念意义的东西砸,一个比一个能摔。每次吵完了摔痛快了,又好的跟一个人似地,再想尽办法把摔碎的东西补回来。

那时候,他们真是太年轻了,还不知道如何收敛脾气设身处地的为对方着想,他们的爱情就像一场战争,都想成为爱情中占上风的那一方,不知道该怎样维持这样一份情感。

像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时间长了谁不累?7年了,情况没什么好转,终于,还是走向分手。

那是一份绵延而且刻骨的爱情,他们都一度认为,无论怎么吵怎么闹,也不可能会分手。可是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事情,打乱了棋局,打破了平衡,从此分道扬镳。

小秋已经说不清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分手的。争吵?误会?事故?当时的心情,如今已经随风而去,她说不清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能让他们天各一方。

chapter 11

小秋端起水杯大口喝着。不远处的窗前,站着一位男子,他的脸上挂着发自内心愉悦。小秋喊来服务生撤掉所有菜,换上甜品。

服务生看着几乎还没有动过的菜,有些不可思议,不确定的问:“现在撤吗?”

“对。”

“全部吗?”

小秋回头眯着眼睛说:“你要我再重复一遍吗?”她的表情很冷淡,服务生麻利儿的喊人收拾桌子,不敢再说什么。

有内幕,是把她拉出来的理由。杰斯汀,是喂饱她胃口的餐厅。而那个他口中的“sweety”,就是此刻她被晾在一边的原因。

还sweety,甜死你算了。

“我是为内幕来的,我是为内幕来的,我是为内幕来的。”小秋捧着杯子,牙齿有一下没有一下的磕着玻璃杯口,发出“咳咳”的声响。

当服务生把甜品一一摆在桌子上的时候,莫易坤接完电话回来。他看着满桌子的甜品,整个脸都是抽的,差点没抽过去。

“我没吃完呢。”

“知道,这不是让您继续吗?”小秋噙着叉子,特无害的说。

她是故意的,他知道。他最讨厌吃甜食,她也知道。

“你尝尝这个,专门给你点的。不甜,真的。”小秋把一块抹茶雪域放在莫易坤面前。

莫易坤硬着头皮吃了两口,肚里没食儿的时候吃甜食,对他真是一种煎熬。

“内幕呢。”小秋压低声音,隔着桌子探身过去,似乎是不想让人听到的动作。

“什么?”莫易坤抬头,迷茫状。甜品搅得他,思维都有点儿跟不上了。

“你说的,内幕。”

莫易坤实在是塞不下了,这不是给自个找不自在嘛,硬塞干嘛!他扔了叉子,端起杯子猛喝水,试图冲走嘴巴、喉咙、食道、胃这一连串儿部分的甜腻感。“上调准备金率。”

对于这个消息,小秋没有太大的意外。如今的通胀预期越来越大,央行不出政策是不可能的。“多少?”

“0.5个点。”

“什么时候?”

“周末。”

“这个?”

“对。”

此间他们的对话,轻声细语,短小而精炼。仿佛是革命接头人员在对暗号一样。

0.5个点,只要这消息一出,无疑会给本来走势就不好的股市雪上加霜。小秋皱着眉头应该如何应对。

张启领着一位女子进了餐厅,两个人有说有笑根本没注意到角落里的莫易坤和小秋。倒是莫易坤看见了他们,不过他没吱声,只是隔着桌子推了推沉思中的人,“张启来了。”

小秋漫不经心的回了声:“哦。”

“还领一女的。”

“切,多稀奇,什么时候他不领女人出现,你再告我一声。”

“谢好。”莫易坤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勾起嘴角,等着对面的人暴走。

小秋有点儿没跟上,怎么又跟谢好扯上关系了?迷瞪了一会,忽的就站起来满餐厅打量,看见了对角线上的两个人。一个是张启没错,女的只看见背影,是挺像谢好的。她今天好像就是穿这样颜色的一件衣服。

“刨坑刨到我的一亩三分地儿来了,你可够勤快的。”小秋盯着他俩,嘴里还嘀嘀咕咕的。

莫易坤签单结了账,趁着没被他们看见的时候,赶紧拉着小秋出来。“张启好不容易正正经经的找个女朋友,你就别扯他后腿了。”

小秋挣脱了莫易坤,“我没打算扯他后腿,他刨了我家院墙,干什么连个招呼也不打?”

“怕你了呗,这回他真是认真了,他最近很少打牌,也从没领着谢好见过我们。我琢磨着谢好估计还不知道张启的老底儿呢,你也别不给我兄弟情面啊,他也不容易。”

“谢好还不容易呢,”小秋从包里翻出手机,扒拉半天电话薄。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你怎么知道谢好?”

莫易坤当没听见,转身迈开步子大步流星的走向电梯。

“你调查我?”小秋盯着他的背影大声吼。

莫易坤进了电梯,笑着冲她挥挥手,以示再见。

小秋身上一阵一阵的冷颤,莫易坤那个yīn险恶毒的狐狸,大概对她每天的行为了如指掌,一天上几趟厕所都清楚地不得了。

小秋翻出张启的电话拨出,直到有人接听,她才迈着步子离开。

“吃饭了吗?”

“吃着呢,有事儿?”

“我刚刚看见一人,不知道是不是你诶?”小秋摁下按钮,等着电梯上来的空挡,一边讲电话一边对着电梯整理仪容。

“……你确定?”张启的心凉半截,怕她知道怕她知道,还是给她撞见了。这回又白瞎了,她肯定把他以往的“劣迹”向谢好一一交代清楚。

小秋走进电梯,似是漫不经心的说:“谢好……是吧?”

张启捂着话筒,对谢好说:“我接一电话,我姐,有急事,你先吃着,我马上回来啊。”

“急事啊?那要不你先回去吧。”谢好真的是个好姑娘,善解人意。张启感动开心之余又觉得心酸。

“没事,等着我啊。”

“可以啊张启,够无声无息的啊。”

张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下着决心说:“说吧,怎样你才答应不告诉谢好。”

“那你先告诉我她不知道什么。”

“她什么都不知道。”张启在餐厅外抓耳挠腮的走来走去,如果有棵歪脖子树,他绝对有可能爬上去再蹦下来。

“多久了?”

“一个月,不到。你们不常常教导我要稳定吗,我这回想稳定了,你别扯我后腿行吗?”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真当她有后妈的潜质啊?“干嘛呀张启,我有那么恶毒吗?我真想干什么早冲进去把你们给捣腾散了。”

张启想想,也是,还至于打电话这么迂回吗?

“我就是想说,谢好是个好姑娘,单纯又善良,她没你那么博爱,我也不想她受伤害,她跟你以前的那些莺莺燕燕不一样。反正话我给你撩这了,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立马把你们给拆了。”

张启一拍大腿,特豪气的说:“明儿我就买两瓶茅台上山看老太爷去,你说他老人家怎么养的啊,孙女这么义气,太他妈讲义气了。”

“你也忒扣了吧,就两瓶茅台还好意思往外拎,我都替你寒颤,把你家搬来我都没意见。”

“你看看,你看看,刚夸完,又现原形了,不经夸啊你。”

“先说好啊,你可得好好对谢好,我可是把她当亲妹妹了。”

“得嘞,您老放心。”

chapter 12

小秋只是安静的坐着,不声不响,脸上挂着微笑,脸颊两侧的肌肉已经有些麻。对面的贵妇要不就优雅的端着杯子喝茶,要不就是和楚天说说话,根本不看她。

楚天最近完成了大案子,兴奋之余和小秋商量回去见他母亲。她是不愿意的,因为她觉得不到火候。在她看来,在不是完全确定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见父母,万一成不了,父母也跟着尴尬。可谁承想,楚天没和她商量就设了这么一个饭局,她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不知道说什么,就一个劲儿的咧着嘴傻笑,根本答不上话。而且好像,这位夫人也不想她答话。不用说话她是挺乐意的,可是得一直微笑就不好了。趁着喝水的空挡揉揉有些酸的脸颊,原来见家长真的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楚天轻轻推推她的胳膊,“小秋。”

“啊?”

“我妈叫你呢。”

小秋扭头看向贵妇,“阿姨,您叫我?”

“你在想什么?”夫人扯着温婉贤淑的笑容,“关爱”的问小秋。

“对不起阿姨,我在想明天会议要用的资料,所以跑神儿了。”

“没关系,女孩子事业心强不是什么坏事。陪阿姨去趟洗手间好吗?”

“诶,好。”小秋乖巧的点头答应。楚天拉了她一下,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容。

楚天从没告诉她过他的家世,今天看来应该是非富即贵了。夫人的衣服很高雅,妆容很精致,笑容也很委婉,可是小秋就是觉得这位夫人对她不满意。

“楚天有没有告诉过你?”

“什么?”

“我们家的情况。”

“没有,我们很少说起家里。”小秋如是的回答。

夫人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整理仪容,有些高傲的说:“我们家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家,所以选儿媳妇也是很谨慎的。”

小秋点头附和道:“是得好好选选。”

“我听说,你跟着爷爷过?”

“是。”

“嗯。”她没再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绕过小秋率先走出洗手间。

小秋终于看出来哪不对了,假,太假,她给她的微笑假的跟真的似地。单单从这几句话中,就可以知道,这位夫人对小秋的出身和背景不满意。先是强调他们家不是随随便便的,后来就婉转的表达了她对小秋跟着爷爷长大这件事情的不赞同。

窝火是必然的,不窝不正常。可是小秋又不好和她理论什么,毕竟她说的话都隔着一层纸,如果捅破了,人家完全可以不承认自己有这层含义,到时候丢脸的还是自己,她还可以借机说你无理取闹。所以,宰相肚里能撑船,小秋就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可是,没想到,还有更热闹的。他们出饭店的时候,居然碰见安若。那个曾经楚天的恋人、如今猛追莫易坤的人,小秋的兑换角色。

贵妇看见安若,那表情才叫欣喜,欢颜,发自肺腑的。先是从头到脚的“关爱”安若一遍,然后开始问候她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叔阿姨,好大一家子人呐。

楚天拉着小秋的手,轻声在她耳边说让她不要想太多。小秋点点头,心说我想的不多,真的不多,她说的话我连心都没走。

安若乖巧的和贵妇寒暄,她一直都希望安若和楚天能和好,如果没有莫易坤,他们和好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可是现在不会了。她把机会全部让给贺小秋,只希望贺小秋不要和莫易坤有任何瓜葛。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小秋,对她微微一笑,没有敌意的微笑。

“阿姨,楚天可真有福气,小秋这么优秀的。”

贵妇叹气,“福气什么的就不知道了,倒是没什么运气。”

小秋撇着头看了看天,今儿有些yīn沉,冷风嗖嗖的,但是还是没有人心冷。“阿姨,你们慢慢聊着,我得走了。”

看着小秋渐行渐远,贵妇终于忍不住撇撇嘴说:“你看,多没礼貌,没爹妈管着的孩子就是没礼貌。”

楚天也忍不住了,有些气急败坏的说:“就吃一顿饭,您有那么不满意吗?我觉得小秋挺好,你净是明里暗里挑她毛病,她什么也没说,她是我要娶的人,以后要过一辈子的,您对她和善一点儿能怎样?”

“我说你翅膀硬了是吧,为了一个女人跟我翻起脸色来了,我告诉你,她能不能进咱家门我还没想好呢,跟你明说,我就是不喜欢她,我就是想让若若做我们家媳妇。”

楚天不耐烦的挥挥手,“我不跟你说那么多,我也走。”

小秋和楚天都走了,只留下贵妇和安若。贵妇的手一直拉着安若的不肯放,如今更是语重心长的说:“若若啊,你和楚天就真的不可能了?”

“阿姨,我有男朋友了。”虽然还没成功,但是她相信那一天不会远。

“这样啊,”贵妇的失望无以言表,“我们楚天没福气啊,娶不到你,哎。”

“阿姨别这么说,小秋她很好,事业有成又漂亮。”

“那顶什么用,中看不中用,当摆设还成,真娶回家还了得。”

“您真的那么不喜欢她?”安若可是巴不得贵妇同意小秋和楚天的事情,这样她最起码会少个对手。

“你说说,没爹没妈,跟着爷爷长大,能有什么礼貌,能有什么好?刚才你也看见了,我还没走呢她到忍不住了,不尊敬老人,娶回家怎么可能会孝敬我,不气死我算不错了。”

“阿姨您别生气了,也许她真的忙呢,她是基金经理,平常真的特别忙,这个我最清楚不过了,您就理解她一下吧,您不同意他们的事情,那不是让楚天夹在中间为难吗?”

贵妇一脸的心酸模样,就差泪眼婆娑了。“若若,你这么善解人意,如果是你,阿姨一万个愿意,你要是做我家媳妇那可多好啊。”

绕了半天又绕回来了,安若扯着笑无话可说。她可是挖尽心思帮着贺小秋说好话,结果没什么作用还把她搭进去,太不值了。

“我妈说话有点儿不好听,你别介意,她心其实真的挺好的。”楚天对小秋有写过意不去,没跟她商量就把她拉了出来,耽误了工作不说还憋了一肚子气。回去的路上就连忙给她打电话解释、安慰。

“我理解你妈的心思,没事。”

“你真的不生气?”

“干嘛生气?她说什么我就当没听见不就行了。”

“难为你了小秋。”

“楚天,我真的没事,你不用向我解释也不用安慰我,我如果真的生气,咱俩今天就得分手你明白吗?我不是那种让自己受委屈的人,真的。”

真的,真的不生气。小秋伸出手抹掉玻璃上的哈气,露出yīn沉的天,和鳞次栉比的大厦,到处都是雾蒙蒙的,像她的心一样,被遮着盖着,看不真切。她终于了解到沈乔在替她担心什么。不是担心她受伤害,而是担心她不再爱。

chapter 13

家里来了不速之客。小秋看着门外的女人,那种心情,不是不欢迎,而是没准备。

她很漂亮,此刻也很温柔和善,“还是不欢迎我吗?”

小秋让开位置让她进来。她手上还拎着一些东西,具体是什么小秋没看清,她直接送进厨房。

小秋给她倒了一杯茶,明前的龙井。他们都爱这口。

两个人在客厅坐下。气氛,有些尴尬。

“上班很忙吗?”董筱先开口。

“嗯。”

“每次回宅子,都没碰上你,小秋,你爸爸很担心你。”

“我挺好的。”穿着家居服的小秋,此时微微低着头,抠着指甲。

“晚上回去吃饭吧?你爸爸,很想念你。”

“不了,等下还有点儿事情。”

董筱的眼里有遮不住的忧伤和无措。“我知道你恨我,你和你爸爸之间的隔阂也是因为我。你不原谅我没关系,但是你爸爸他真的很爱你。”

小秋看向她,那句阿姨她如何也叫不出口。“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没有不原谅谁。”

“我知道你心里有苦,有痛,你把你想法都说出来,让我们替你分担好吗?”董筱此时不再是电视上常出现那样不苟言笑、严肃而且又威严的外交官,她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在恳求继女的原谅,在调和这个家,想把他们三口人真正融成一个家。

“……说来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真的不怨你,也不怨爸爸,我有站在你们的立场替你们想过,只是,”小秋扯出一丝无力苍白的笑容,“我已经不习惯了。”

“什么?”董筱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却又有疑惑

“我一个人生活惯了,所以,请给我时间。”她的声音很低,却很坚定。

“……小秋” 董筱有些激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巴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有电话进来,小秋看了一眼接起电话,“喂,在家,现在?哪儿?好,知道了。”

“你有事情要忙?那我就先回去了,”董筱站起来,她真的是个很漂亮优雅的女人。“我给你煲了汤,你平时工作忙一定要注意身体,多补补,还有一些桂园糕什么的,千万别把身子累坏了。”

小秋点点头。

董筱拉住小秋的手,紧紧的握着,“小秋……谢谢你,谢谢。”她眼睛红红的,蓄着泪水。

小秋很想跟她说谢谢,想谢谢她这么多年一直陪着爸爸身边,不让他孤独、寂寞,为他留一盏温暖的灯,就像妈妈当年那样。想谢谢她在她不在的这么多日子里照顾爸爸的身体。

“我……”已到唇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

小秋顺着梁韶宇给的地址到了饭店,一位迎宾小姐将她带到一个包厢。梁韶宇已经在里面候着了。“饭局在隔壁,这不又新开一个,专门迎你的。”

小秋笑笑。

“你怎么了?哭了?”

“没有。”小秋扒拉扒拉头发,又揉揉脸,“睡多了。”

梁韶宇将信将疑,但是也没有再追问。

“有什么急事儿啊,非得今天说?”

“一周到头,你也就今天有空,我还不凑着机会好好跟你说叨说叨。”

小秋对他的话呲之以鼻,“虚不虚?虚不虚?”

此时进来服务员送来一瓶酒,梁韶宇给小秋倒上,笑了笑说:“我想收力拓。”

“那个科技股?”

“对,力拓科技,深圳上市。”

“收呗,反正你有钱。”

“现在不是钱的问题,你手上是不是有它的股?”

小秋点点头,“对。”

“仓位?”

“大概2%不到,不过现在科技股不好做,我正考虑把它抛了。

梁韶宇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先别,这样,你先拿着,趁低再多吸点儿,我找人把收购的风给放出去,它的股价立马就得上去,等过两天,过完年,一开盘你就把它抛了,我会再出消息就说之前的消息只是传言,散户看有大单卖出,他们肯定跟风,力拓的股价会急挫,再加上它的财务报表有问题,资金周转困难,所有得问题会一起爆发,股价会连跌不止。到那时候,至唯再正式出公告收购力拓。”

“你至于对他这么狠吗,连人的财务报表都不放过,直接收了得了,迂回不嫌麻烦?”

“要是那样就好了,还给爷省时省力省钱了,关键是力拓的老板不肯。那小子不识好歹,他现在周转不灵,打算推出的新产品目前还是雏形,根本上不了市,都这份上了你猜怎么招?还让我屈居第二,融资不控股,凭什么呀?爷就不是那样的人,凭什么我栽树给他乘凉?不开眼说的就是他这样的。”

“那个楚云鹏?”

“嗯。”梁韶宇端起酒杯,“太他妈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笑话,我梁韶宇能退居第二吗?这是他自己选的路,那就不能怪我狠了。”

小秋也不再说什么,她了解商场的尔虞我诈,知道梁韶宇有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也知道股市的瞬息万变一夜间倾家荡产的残酷,人性什么的和钱扯上关系之后全都是浮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样的事情她见过做过的也不是一两次,所以也没什么良心不安的,胜者生存,而已。

“今儿这设的什么局?”

“嗨,一关系不错的找风投,对了,坤子也在,要不把他也叫出来唠唠?”

小秋端着杯子,仰脖一干而尽,“省着吧,我回去了。你找人把具体细则明儿早开盘前发给我。”

“成,那我就不送你了,开车小心点儿啊。”

知道莫易坤在隔壁,她没敢多留,可还是能碰上,她就没辙了。正等电梯的空挡,莫易坤阔步而来,眉眼间有着一丝笑意,高挺的鼻子,嘴巴微挑,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找小宇?”

小秋翻翻眼皮,没良心啊没良心,转脸就把她给卖了。“他告诉你的?”

他没说话,也没点头,只是笑,笑得不怀好意。他笑里藏着什么,小秋没工夫去想,也没打算想。

电梯门打开后,莫易坤也跟着小秋进去。小秋摁着开门键不撒手,扭着身子问他:“你跟进来干什么?”

“转转。”

“外面转去,电梯小,您撒不开欢儿。”

“呵,到一楼我才能出去不是。”他靠着电梯壁,眯着眼笑,一点儿也没有往日那样高高在上,这摸样,就是一活地痞。

“这样啊,那莫少爷,电梯给您做,我走下去。”说完大步迈出电梯,可是莫易坤反应快,一把就抓住她的胳膊。稳准狠。

所以,楚天出现的时候,就是这幅光景了。莫易坤拉着小秋个胳膊,两人四目相对,莫易坤收起笑容,小秋也没有要发飙的迹象。安安静静的,俗称平静下的暗涌。

“小秋?”楚天有些诧异,她怎么在这?而她和他又是怎么回事?

贺小秋身子一震,回头。想挣脱莫易坤的钳制,可是她越是挣脱他攒的越紧。莫易坤的薄唇此刻紧紧抿在一起,眉头微皱,坚毅的下巴像被刀刻过一样凛冽。

“你想怎样?”小秋咬牙狠狠地说。

莫易坤忽然就笑了,眼里满是悲凉和深痛,放开她的胳膊自嘲的说:“我想怎样?呵。”他越过小秋走开。我想怎样?我还有想法吗?我的思想时时刻刻都和你有关,你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我的思维和行动。我想怎样?我还能怎样?

小秋的心猛地抽痛,不敢回头看,只能愣愣的站着不敢动。胳膊被攒的生疼,仿佛还有一丝他留下的温度。

怎么了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问自己,也问莫易坤。

楚天走近,“没事吧?”

小秋闻声抬头,“呵,我能有什么事。”

楚天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刚刚那个人不就是莫易坤吗,上次和她一起回家的男人。他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可是,怎么可能不多想?别的男人攒着自己女朋友的胳膊,而她此时还有些恍惚。

“我送你回家。”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楚天安静的开车,小秋看着窗外出神。他不问,她不说。从最开始就是这样,他不闻,她不问。模式既定,现在看来也有好处,如果楚天真的追问下来,小秋还真是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但是这次,楚天不想他们再这样对彼此不闻不问的,他想知道她的想法她的一切,想知道所有他不知道的。

“刚才是莫先生,是吗?”

小秋没有说话。楚天手握着方向盘,青筋微微凸起,“你们有什么事吗?”

“楚天,我现在心情不好,我希望你不要问不要说,像以前那样。”

楚天苦笑,摇着头说:“我们是恋人,我有权知道你的事情,你也有权知道我的,我们不要再对彼此不管不问了好吗?”

是啊,他们是恋人,本应该是最亲密的人,可是彼此却圈起自己的心事,把过去深深埋在心底,什么都不肯表露,这样还算是恋人吗?

小秋把头贴在窗户上,。一直到下车还是沉默。她真的没办法,也不习惯对着另一个人表露心声。看样子,她没有做鸵鸟的潜质。

“对不起。”这是她唯一能说出口的,也许以后的某一天,她可以告诉他所有,但不是现在。

chapter 14

新年临近,全国各地张灯结彩,整个京城也是一片喜气洋洋。到处人满为患,不是赶着回家过三十儿,就是赶着去淘打折商品。交通拥堵,那叫一个前所未有。

小秋发誓,她五点就从公司出发了,可是眼瞅着马上七点了,她才缓缓驶出市区。爷爷那边电话一个接一个的催,她差点儿没隔空给他老人家跪下。老大老元老三也连着给她打电话,现在是全家等她一个,就是往年会去访问的领导们,今儿也全齐回去陪老太爷过三十。

待她赶到门口,天色已经黑透。一个急刹车后,拎着东西就往院子跑。一个生活秘书在门口迎她,接过了她手上的东西,提醒道:“就差你了。”

“真的全来了?大伯二伯?”

“嗯,小心,恐怕老太爷要生气。”

走到客厅前,就听见了一屋子欢声笑语。小秋顾不得害怕,风风火火的进门,先冲到老太爷面前一个九十度鞠躬,铿锵有力的说:“爷爷新年快乐。”

屋子里瞬间没了动静。

“钟静言,你给老子站好了。”

这一声吼就在小秋耳朵边,不得不说的是老太爷身子骨真的是不赖,中气十足,吼得她耳朵嗡嗡作响。看来老太爷是脾气上来了,不然不会提名带姓的这么吼小秋。

“爷爷,我发誓,真的是一早就出来了,路上堵车,不赖我。”

“就你忙,就你堵车,让一大家子等你自己算什么样子。”老太爷黑着脸,手拍着桌子。

小秋特害怕那巴掌拍着拍着就落她身上,赶紧给老太爷顺气儿,“我知道错了,爷爷您别生气了,大过年的。待会儿我给大家敬酒,赔不是,您看成吗?”

“爷爷,您看我姐满脑门子的汗,肯定是不能立刻奔到您身边给急的,看在这份上您就饶了她吧。”钟静唯特仗义的替小秋求情,收到小秋眼神嘉奖一次。

“是啊爸,小秋不比我们,下班没个准点。”大伯母也替小秋说话。

老元最爱做和事佬,这时候他当然会出头替小秋说两句,“刚在屋里我就听见刹车的声音了,爷爷,您说她得开多快才有那么大的刹车动静啊。”(钟兆元,钟家排行老二,鉴于名号不怎么好听,所以改为老元。)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替小秋说话,老太爷也不好再发火,“还不坐回去。”

一大家子人围坐在特大的圆形餐桌前。老太爷的左手边是大儿子,之后儿子孙子重孙子依次坐。右手边是大儿媳妇,全部是女眷。小秋走到桌子的末尾坐下,右边是钟静唯,左边是三嫂迟艺心。

大家又恢复了欢声笑语的状态,餐桌上是一片祥和。

小秋轻声问钟静唯说:“今怎么这么齐啊?首长领导们都很清闲嘛。”

“那还不是帮老太爷的面子,许他们回来陪老太爷过大年。也就你,让一桌子领导大人候着。”

“也没人给我透个风声不是,要是早知道,我今儿就不上班了,早早的我就回来候着。”

钟静唯哼、哼的冷笑,这话也就听听,千万别往心里走。翘班?那哪是我们顶顶有名的钟家大小姐所为啊。

迟艺心是个特别温柔的女人,给小秋到了一杯茶让她润润嗓子,小秋一饮而尽,抹着嘴巴伸手就要抱迟艺心的女儿布布。“来闺女,给姑妈抱抱。”她的身体软软的,还有一股子奶香味儿,不认生,谁都让抱,看着顺眼的还会对你笑,长的特别漂亮,特别可爱。

要说起来,钟静唯才是布布的正牌姑妈,嫡亲嫡亲的,可是小秋以自己是大姐的身份,特不要脸的压倒钟静唯终得姑妈称号,而钟静唯委屈的只能做回小姑。

“姑妈,”老元家的儿子禾禾,今年五岁,跑到小秋身边说:“你去约会了吗?”

小秋摆着笑脸说:“没有啊。”

“姑妈,你和坤子叔叔约会了吗?”老大家的小闺女水水也凑过来,抑扬顿挫的说。

两个小孩子,并排站在小秋面前,忽闪着大眼睛,一脸的求知欲。小秋伸出手在嘴边吹吹,“让我看看,是谁家的小子皮痒痒了,啊?”

一句话出,俩孩子吓得嗷嗷着跑开,小秋眼疾手快把水水给揪住,提着她的衣领像老鹰捉小**似地把她拎到面前,“说,是不是你姑父教你的?”

水水刚要开口,禾禾又凑过来拉着她的手就跑,边跑还边埋怨,“你傻啊?姑父说了不要告诉别人。”

大人在旁边看的哈哈大笑,小秋觉得特没面子,咬牙切齿的轻声对钟静唯说:“你男人可从没安过什么好心思,亏着我还帮他呢。”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哈哈。”钟静唯护着自己男人的行为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大家见怪不怪。

钟静唯和梁韶宇半年前结的婚,按理说她这个春节应该在婆婆家过。可是又偏偏她在法国待了五年,这是她回国的第一个春节,所以老梁家就特批她回来陪老太爷吃年夜饭。而往年钟老太爷的三个儿子,年三十的时候总是下到第一线慰问群众。如此算来,这个新年,是老钟家近些年人员最齐的一次,也是最热闹的一次。

全家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吃热腾腾的饺子。忘掉所有烦恼,开开心心过大年。所讨论的话题之广上到家国世界,下到家长里短,最不缺的话题就是小秋的婚事。28的准剩女,一家人的心头病。不着急结婚,谈个恋爱也不让瞅人小伙子长什么样,怎么商量就是不领回家给大家看看。她总说不急不急,再等等。到底在等什么,没有人知晓,大概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想要等什么。

老钟家的习俗,晚辈给长辈敬酒。先是儿子媳妇们给老太爷敬酒,然后是小辈儿给父辈、老太爷敬酒。一桌子上,出了小秋外,全成家立业了,所以,她被无情的排在最后。

小秋端着杯子,先敬老太爷,祝爷爷万寿无疆。再祝大伯一家幸福安康,祝二伯一家阖家欢乐。她再一次很自然的把父亲和阿姨隔过去,端着杯子坐回自己的位子。没有人敢说她什么,也没有人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情。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她的性格才会如此骄纵,如此不肯低头服软。

钟检察长的神色有些失望,年年期望,年年失望,早该预料到的结果,为什么还是会失望难过?不是说已经原谅了吗?可为什么还是一句话也不肯说?说句新年快乐,也不行吗?对面的董筱对他微笑,给他安慰,像是在说等等,给女儿时间,一切都会好的。他相信,也愿意娶去相信。

“来来来,大家举杯敬老太爷。”大伯站起来,多年的领导此时没有一点儿架子,只是一个陪父亲在家过年的普通人。

全家起立,四世同堂,共享天伦之乐。老太爷开心的合不拢嘴,也端着杯子微微抿一口,这是今天医生给他的特例,只许他喝小半杯。

饭后老太爷领着儿子们在侧厅话天下。开了桌麻将,小秋的哥哥嫂子们在冲锋陷阵。唯丫头和小宇两个人,吃完年夜饭就被老太爷撵回婆婆家了。老太太们则在沙发上嗑着瓜子聊天,顺便看看春晚。三个小家伙跟疯了似地在屋里翻天覆地的闹腾。小秋一人盘腿窝在沙发里,翻看着手机里的祝福短信,偶尔也跟着电视哈哈笑两声。

“钟禾禾,给姑妈端杯水。”

禾禾特别不乐意,可是又挣脱不开小秋的魔爪,只能老老实实的给放在茶几上的杯子端给他。老大家的儿子茁茁笑的一脸得意,以前跑腿的都是他,现在总算可以摆脱姑妈这个大麻烦了。

“钟茁茁,把这盘水果给太爷爷送过去。”瞥见了他的得意,小秋还就不让他得意了。

茁茁的脸马上就耷拉下来,“太爷爷哪儿什么都不缺,秘书都给备齐了。”

“哎我说你小子不孝顺啊,快点儿别啰嗦,亏太爷爷和爷爷都那么疼你。”

水水顶着天真无邪的脸噌到小秋面前,“姑妈,那水水干什么?”

水水长的人如其名,水水嫩嫩,粉粉的,特别乖巧可爱。小秋看着她就喜欢的不得了,吧唧在她脸上亲一口,“我们水水给姑妈亲一下就成,水水也亲亲姑妈。”水水特听话的凑到她脸边亲了一下。

茁茁端着果盘刚走两步,有模有样的装恶心,“姑妈太恶心。”禾禾也跟着哥哥学,“姑妈太恶心。”说完俩小子特满意的哈哈大笑。

小秋继续翻着短信,过年过节,祝福短信多的看都看不完,更别说回复了。然而,有条短信,看的她心怦怦跳。

“新年快乐,今晚的烟花会很漂亮。”

来自,莫易坤。

她还记得那年,她捂着厚厚的羽绒服,在瑟瑟的寒风中,和他一起放烟花。烟花很美,却不知人更美。

她的鼻子被冻得透不过气,还是兴奋的尖叫不已,手指冻得快没有知觉,却任性的要自己点烟花。又因为跑的太慢而烧到棉袄,崩了好几个黑黑的大洞,还为此差点儿挨顿揍。那时的她什么都不计较,只记得烟花的美丽。可是好像从那年之后,他们再也没有一起放过烟花。

小秋愣怔怔,手有些颤抖的回复:“新年很快乐,今晚没烟花。”

莫易坤歪在沙发上看到短信,忽然神色就明快起来。推推身边的莫老大,轻声在他耳边言语了几句。莫老大恨铁不成钢的看他,“为了你的幸福今儿我就豁出去了,你要是不给我长脸,我掰了你。”

在莫老大的掩护下,莫易坤成功在年三十晚上跑出莫家大宅,奔向远方。

chapter 15

“出来,山顶,放烟花。”

这条短信,让小秋华丽丽的喷了。一口水呛在喉头,连咳不止。

董筱赶紧过来给她递纸巾,拍后背。

“小秋没事吧?”一旁的大伯母连忙关心的问。

二伯母说:“刚刚不还好好的?你说你,喝口水也能呛着。”

“没事没事,看小品激动的,刚那小品老招笑了,哈哈,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哈哈。”

安抚好三位,小秋正纠结这短信是不是忽悠人的,又一条进来。

“我说你动作倒是麻利点儿啊,大冷天的,想把人冻死街头啊?”

怎么办?怎么办?到底怎么办?

不搭理?任他自生自灭。小秋下不了那个狠心。若是就这样跑出去……看看那三位太太,正说的尽兴呢;那桌麻将,分工明确,打牌的看牌的,都很投入;三个小疯子跑的跳的,好不开心。所以,如果跑出去,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吧?

寒冬,山上的夜晚更冷,寒风刺骨,让人瑟瑟发抖。小秋装模作样的上洗手间,从后门溜着墙根跑出来,在院子里撒丫子拼命往前跑,生怕被逮个现行。

黑暗中,有什么在前方忽明忽暗。她放慢速度慢慢走过去,一辆车的轮廓出现,一个人的身影,靠在车边。他的嘴里叼着烟,手上的火机一开一关。

“你来干什么?”

“放烟花。”

“干嘛不在车里等?”

“答应过你的。”

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他没有离开她、她做他的小女人的时候。他五官的轮廓在黑夜中有些模糊,可小秋还是看出他脸上的温柔与深情。她的心仿佛只有在他的面前才会丧失正常律动,不听使唤的瞎扑腾。只有他只有他。她的心被一下一下的揪着,扯得生疼,眼前的人也开始慢慢模糊。

小秋不着痕迹的拿袖子擦了一下脸,不管他是否看见。推开他打开车门钻进车里,关门前丢了一句话给他,“说什么都听,二啊你。”

莫易坤笑的无奈,却幸福。钟静言啊钟静言,小秋啊小秋。

车子开上山顶,在一处空旷的地方停下。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把悍马开出门,容量大。大桶大桶的烟花堆了满满一车子。

小秋站在车边,指挥莫易坤把烟花从车里运出来。他把烟花依次排开,又将火机给小秋,示意她随意。

他们安静的靠在车边看烟花,烟花很漂亮,花在空中开的很大很美,他们的脸在烟花中被照得忽明忽暗,却有些苍白。什么叫物是人非,什么叫流年似水,一切明了的不需要答案,也残酷的让人不想去面对。

“回来三年,没有放过烟花,没有看过烟花。”

“我知道。”

小秋回头看他,“知道什么?”

莫易坤抬着头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知道你在等我,”又看向她说:“等我回来陪你看烟花。”

这次,她没有反驳。他们看着彼此,默默不语。直到最后一朵花在空中销声匿迹,莫易坤缓缓开口,“我明天回美国。”

“哦。”小秋低下头,原来,他要走了。

“一个星期后回来。”

“嗯。”原来,他还是会回来的。对了,那个sweety,他是回去看她吧。

“一起吗?”

摇头,“我要陪爷爷。”

没有烟花,四周很安静。适应了黑暗之后,他们可以清晰的看到彼此。莫易坤笑眯眯的一只手放在车顶,撑着脑袋,“你应该知道,西方有种礼仪,初次见面的人也可以拥抱。”

“所以呢?”

“那你就勉为其难给哥抱一下,怎么说咱俩也有多年情分,而且这么长时间不见,联络一下感情也是正常嘛。”

小秋也学着他的模样,撑着脑袋,“拥抱也分好多种的少爷。”

莫易坤看着她,眼神深邃而深情,“那就先试试哪个品种合适,不行咱再换,成吗?”说完,不等小秋回答就一把把她扯进怀里,紧紧的抱住。

真好,可以再一次将她拥入怀里,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感受她的心跳,将自己空荡的心填满。他真的想,就这样,一辈子不撒手。

“小秋,小秋……”他痴迷的一遍一遍叫她的名字,“回答我。”怕没有回应,醒来又是一场痛彻心扉的梦境。

“嗯。”她的声音里有浓浓的鼻音。

手臂一寸寸收紧,不想放开,不愿放开。

蹑手蹑脚的回到宅子,溜到后门,却悲催的发现后门被锁了。那不用说,百分之百的肯定,她被发现了。那也没什么可躲躲藏藏的了,堂堂正正、大摇大摆的进门,发现客厅只剩下一桌麻将,老大老元老三,和二嫂。

“哟,没睡呐”

老大瞥了她一眼,“您不回来,我们不敢睡。”

“今晚,哥几个奉旨,在此候着,缉拿您老归案。万九。”

小秋笑嘻嘻的走过去,“干嘛呀这是,跟我犯了什么滔天罪名一样。”

“来来小秋,正好,你接我班,这仨人他疯了,不睡觉,硬拉着我在这配班,我快困死了,正好,你们兄妹四个好好的联络联络感情。”二嫂特别热情的把小秋拉过来坐下,她算是翻身农奴得解放了。

“今儿谁赢了?”

“老三,刚胡一豪七,你赶紧煞煞他。”

“不敢,三哥的道行,我明显跟他不一个层次。”

大概老元这局不怎么样,趁着换人,呼啦把牌全推了。“重来重来,换人得重来。这回不来钱,谁输就得问什么答什么,怎样?”

小秋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眯着眼睛说:“我明白了,你们仨人就专等着我回来自首的,等着将我屈打成招啊这是。”

“这哪算屈打啊,这叫愿赌服输,就这么定了,来来洗牌洗牌。”老三把牌推进“坑”里,合上坑门,麻将桌开始洗牌。三个人不停的传情儿,小秋看的有点儿瘆的慌,她知道,这个晚上肯定不好过。

第一局,小秋赢,老大给点的火。

小秋特谄媚的说:“大哥,我给您宽容一回,待会儿您也给我留个情,行吗?”

“不带这样的啊,规矩规矩,懂吗。规矩就是合同,得按合同办事。”老元在她对面叫嚣着不乐意。

“行行行了,知道你是老板做生意的,走哪儿都带着合同,”转而对老大说:“您看行吗?”

“没那一说啊,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问吧问吧,愿赌服输。”

小秋看软磨不起作用,那没办法,只能先把仇报了,免得等会儿吃亏。“那行,问什么呢?”

“劲暴的。”老三端着杯子,吹着茶叶末子。

小秋想了想,看着老大,特认真的问:“男下女上还是男上女下?”

桌上,安静了。

接着,老三一口茶全喷了出来,老元又敲桌子有摔凳子的,那动静,激动的要上房揭瓦一样。老大的脸都快绿的跟菜一个色了,眼神能把小秋撕成一条一条的。

“干嘛呀这是,你们让我问的,至于吗?三哥让我问劲暴的,怎么样三哥,合意不?”

老元老三的眼泪都笑出来了。小秋赶紧说:“别笑别笑,安安静静听大哥说,给人留个面子,是吧大哥?”

“哈哈哈哈……”

他俩笑的更放肆。

老大脸上挂不住,“重来重来,这局不算。”

“别啊,大哥,男子汉说一不二,再说了,您是老大,得开个好头不是。”老元拼命忍住笑,安慰老大。

三人瞬时安安静静的,都瞪着一双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盯着老大,等着他放答案。老大脸红红的,特不好意思,“后后一个。”

“后一个?后一个是什么来着,我给忘了,大哥,是什么来着?”

“钟静言,你还有完没完了?真找打是吧”

“不是不是,我这又想起来了,后一个?男下女上是吧?”小秋睁着大眼睛,模样特别无害,“大哥,不是我说,您的口味,还真特别。”

“哈哈哈哈哈……”老元老三又开始特别放肆的笑。该庆幸的是,这房子隔音效果特好,所以不会影响老人孩子们睡觉,所以,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我抽你信不信?”

小秋连忙挡脸,“我信我信,哎不对,我想想,后一个后一个?后一个应该是男上女下,没错就是男上女下,这回没错了。哎,哎,大哥……别激动别激动,下回您就捞回来了不是。”

老大差点儿就抄起旁边的凳子朝着小秋抡过去,被老元和老三阻止了,才防止了惨案的发生。

第二局,不好意思,还是小秋赢。这回是自摸,三家挨个说。哎呦喂,把小秋得瑟的,那个姿态,比得道成仙还激动。差点儿就顶着仨人如刀枪箭雨般的目光翩翩起舞了。

“所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说的就是我,你们一个个的美人在怀,孩子在手,全家就剩下我和爷爷两个孤寡老人了。你们说,不让我赢两局,那还让不让我活了?”

“你怎么那么多话,有什么快问。”这回是真失算了,想趁机打听她和坤子,这是组织上交代的任务,必须完成,哪知道被这妮子挨个耍一通。

“大哥上次问过了,所以这回就免了,那我就问你们二老了”小秋还用一副征求意见的眼神张望着他们俩。说实话,他俩真的心里一阵阵的发毛,刚问老大的问题都那样,谁知道到自己跟前会成什么样?

小秋想了想,问二哥说:“最多几次?”说完又补充,“一夜。”

这回老大也开始得瑟了,没他什么事情,就坐一边儿看戏,扔了个话梅在嘴里,得意的咧着嘴笑。老三则是一阵一阵的犯哆嗦。

老元那个脸色,也绿的不行,还偶尔泛红。“你过来,我只告诉你。”

“哎不带这样的啊,刚我就是当着大家说的,你凭什么藏着掖着”老大不同意了,这老元又来yīn的。

“又没规定说非要大声吆喝出来啊?只要秋儿知道不得了,还非得让你们俩都听听,赢的又不是你们。”

“哎,你……”老大还想反驳,被小秋打断。

小秋特给老元面子的说:“那就给二哥一特例,谁让我心软呢。”说完走过去,把耳朵凑到二哥嘴边。

老元跟蚊子似地在小秋耳朵边嗡嗡,她是真的什么也没听见,“没听着,真的。”

“5。”又短又轻,生怕有第三个人听见。

小秋皱着眉头站直,若有所思的说:“我听得不是特别清楚,是5吗?”

老大老三开始笑,他们没想到小秋还会这一手。

老元的眼角一抽一抽的,差点儿没过去,这丫头,太不实诚了。还特上脸的接着问,“二哥,是5吗?我怕听岔了。不过如果是真的,二哥,小女子实在是佩服,您精力无穷。”

这回是老元拎着凳子要摔小秋,被大家阻止,并将其细细安抚,安慰。

老三看小秋的眼神,有哀怨,有决心,有悲壮,还有请求,总之挺复杂的。小秋有些为难的说:“要不算了吧,我看你们这回都恨我了。”

“不行。”

“不行。”

老大老元异口同声,异常坚决。

“三哥,我是不忍心的,可是你也看到了,他们俩不愿意,您就忍忍,成吗?”

“甭给我来只一套,有什么赶紧问。我算是看透了,你丫就没安好心,成心让我们哥仨不好好过年。”

“什么跟什么呀,是你们提出来的,我也就是赢了而已。”小秋特委屈的说。

“行了行了,赶紧问,早死早超生。”老三的神情悲壮,大义凛然。

“那什么,多长时间?”

老大这会儿终于有些缓过来,摇头叹气说:“要是让爷爷知道你今天这德行,你说他老人家会不会把你从山上扔下去?”

小秋认真的点头,“我觉得也会。我都说不问了,你们还不乐意,从一开是我就是被架上去的,属于被逼无奈。”

“我算是看透了,你在坤子身边,别的没学着,这yīn险倒是一点儿也没落下。”老三也叹气。

“有你什么事儿啊?你现在的任务是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别扯那些没用的,赶紧说完我们还得继续。圣旨还在兜里揣着呢。”老元叫嚣着,生怕老三占了便宜。

老三接受了先前他们俩的经验,也不吭不响,埋头扒牌,用数字表述,没有亲口说出来那么尴尬。老元和老大满眼求知欲的盯着看,小秋趁着他们仨不注意的空当转身就跑,她也不想知道什么答案,现在就一想法,立刻消失。

可是你要知道,老大是特种兵出身,老元和老三虽然不是军人,也是曾经被部队磨练过的人,她的动静再小也能惊动这三位爷。

老大反应最快,指着小秋的喊:“站住,老三快抓住她。”

就这样,可怜的小秋被仨人摁在楼梯上,那惨状,惨绝人寰。

“太yīn险,太yīn险。”老元来来回回就重复这几个词儿。

老大环胸俯视小秋,“行了,今晚我们仨也被你耍个遍了,现在我问什么你说什么。”

“能先松开我吗?咯得慌。”小秋也知道跑不掉,坐在楼梯阶上,一字一句的说:“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一次性撂了得了,省的麻烦。第一,我是跟莫易坤出去了,刚那烟花是我放的。第二,我们没有和好,也没有要和好,目前为止他和我没有关系。第三,楚天是我男朋友,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把他带回家。其实还用的着我带吗,你们一个个消息那么灵通,估计人祖坟的朝向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绝对没你们知道的多。行了,还有什么要问的?”

他们三个不说话,只是看她。小秋小秋,曾经的钟静言,改了母亲的姓氏,用了母亲给她起的小名小秋,一直努力的生活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外,顽强、自强的让全家人心疼。她的归宿是全家最关心的问题,并没有逼着她早点儿嫁人,只是希望她可以嫁给自己爱的人。他们曾经以为,莫易坤会照顾她一辈子爱她一辈子,可还是分开了。如今他未婚,她未嫁,又彼此惦记,他们却不敢贸然把他俩拉在一起,怕她不幸福不开心。想知道她的想法,想帮她,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去帮。她说了所有,却还是没有告诉他们她的心,她心里到底想着谁,他们也不敢再问。

“休息吧,小秋,不管怎样,我们全家都支持你,都希望你幸福。”大哥沉着严肃的说,眼神里闪着无限的关爱。

chapter 16

小秋被老太爷在山上圈了一个星期,每一天都有不同的人来看望老太爷,小秋是送走了一波又一波,最后也没把自己给送出去。家里的其他人,回家的回家,回娘家的回娘家,宅子里只剩下小秋、爷爷和生活秘书,他们是长期固定人员。

大年初四,老太爷生死兄弟的孩子们来看望他老人家,这天,宅子里实在是太热闹了,小秋看了看满屋子的人,实在是不想踏进去。

溜达溜达到门口,正好碰见莫易坤的父母。有些吃惊,但是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准,正好碰到。“莫伯伯,宋阿姨,新年好。”

“哦小秋啊,你怎么出来了?”莫伯伯很慈祥的和她说话,没有军人的严肃和领导的架子。

“我出来转转,你们进去吧,爷爷在呢。”

“那好,我们先进去看看老爷子。”

“哎。”

小秋目送他们进了院子,宋阿姨还是没有和她讲话,也不愿意看她,她真的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因为她和莫易坤分手,所以要沦为他们家的路人甲吗?她还是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的行头,还不至于是一副不被人待见的德行吧?

最大的惊喜,莫过于在院子外看见了莫梓白。小秋一脸惊讶,特别开心上前和她拥抱,“小姑,你回来了?”

莫梓白慈爱的拍着她的背脊,抚着她的脸颊说:“哎呀,三年没见了,让我看看有什么变化。”

“嗨,唯一的变化就是老了呗。”

莫梓白嗔她一眼,“在我面前说老,讽刺我呢?”

“没有没有,小姑还是那么漂亮,”这时才注意到她身边的男子,“姑父新年好。”

“新年快乐,jocelyn。”莫易坤的小姑父是一家跨国公司的执行总裁,位高权重,美籍华人。

莫梓白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我们先去看爷爷,回头有时间咱们好好聊聊。”

“诶,小姑你们进去吧。”

“你不回去?”

“我转转,溜达溜达。”

小秋溜达到玻璃花房,躺在躺椅上晒太阳。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整个宅子,院子里光秃秃的树枝,四五月份会开出美丽的合欢花和葱郁的梧桐叶子。

院子里已经枯萎的草地,她无数次躺在那里晒太阳。夏天,在树荫底下挂吊床,她和钟静唯一人一个。

房子左边的犄角旮旯,她曾经挖个坑,撒下一粒种子,春去夏来,夏去秋来,她始终没有看到那株桔梗破土而出。

二楼最右边,窗户微微打开的房间,她曾经在深夜顺着窗户爬下,偷偷跑回江南,回到母亲出生的地方。

中间偏左的书房,她曾经跪在那里,恳求爷爷同意她改名字。

顶层的阁楼,她曾经从阁楼的窗户爬到房顶,威胁爷爷如果不放她出国就跳下去。

……

那时的记忆,沉痛而深刻。

17岁之前,小秋快乐似神仙。仿佛自成年那天起,她的生活就开始偏离原来的轨道,而且越来越偏,越偏越远。痛苦、挣扎接踵而至。

母亲得了癌症。医生说,她的身体一直处于亚健康,而且长期心情抑郁。母亲把整个心思都花在她和父亲身上,关心他们的衣食住行。母亲是江南女子,性情婉约,有苦有痛从来不会告诉他人,只会一个人默默承受。

父亲的疏离,是所有病症的郁结。貌合神离的日子,让母亲这个心思敏感、情感细腻的女人难以承受。却又不知如何将事情解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压抑,病痛如排山倒海搬汹涌而猛烈。

那些日子,对小秋来说,是无法承受的。母亲病了,生活的精神支柱坍塌了,她不知所措。看着母亲受病痛的折磨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看她一天天消瘦,一天天丧失生命迹象。母亲的离去,对她的打击是致命的。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母亲会离她而去,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几近晕厥。

莫易坤从美国赶回来,看到了瘦的不成样子的小秋。第一次,小秋放下了所有骄傲,在他面前痛哭不止,拉着他一遍一遍的说,一遍一遍的哭。

“妈妈走了,她走了,莫易坤,她不要我了。”

他找不到可以安慰她的语言,只是抱着她,轻轻安抚她的背脊,希望借此给她安慰,给她一个臂弯让她依靠。

父亲的疼爱和支持,是她在绝望中的一盏明灯。她撑过最痛苦的一年,渐渐的适应了没有母亲的生活,渐渐走出了没有母爱的yīn影。

他知道,父亲身边需要有人陪伴,需要有一个人照顾他心疼他,她只是女儿,真正陪他终老的是枕边人。所以,当父亲婉转的想把一位阿姨介绍给她认识的时候,她很安静,很乖巧的说好。

见到董筱,小秋抓狂了,歇斯底里的冲父亲发火。那个女人,根本就是别有用心。曾经在父亲的集体照片中无数次看到那个女人,那个据说是同声传译的翻译官。

那个雨夜,她哭得撕心裂肺,痛斥父亲:“翻译?去***翻译,为了她你让妈妈伤心欲绝,你凭什么?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从今天开始,你不是我爸我不是你闺女。”

事情如此的明了。为什么父亲对母亲疏离?为什么多年来父亲的翻译从不换人?为什么每次照片她总是站在父亲身边?以工作的名义接近父亲,想取代母亲的位置。

她知道,父亲和母亲是指腹为婚,娶母亲回家不是父亲自愿的,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们感情平淡,她理解,也试图去维护。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父亲会出轨。母亲把她全部的爱给了他们父女,为了照顾他们的生活,放下了最爱的画笔,甚至因为父亲的疏离而抑郁患病。心疼母亲,痛恨父亲,更是对董筱,小秋有心一刀捅死她。

她在雨中不停狂奔,她想妈妈了,想去看她,可是不知道去看母亲的路途是那么远那么远。越走越没有力气,甚至视觉开始恍惚,路灯开始变得昏暗,周边的一切都开始慢慢变模糊。混沌中,她仿佛看见了大哥,她祈求大哥带她去看妈妈。

钟兆和开着车沿途找到小秋,浑身湿透,脸色苍白。看到他像是看见了希望一样,小秋脸上有悲怆的喜悦。拉着他的手,一遍一遍哽咽的说:“哥,你带我回去,我要去看我妈,哥我求求你,哥。”

他心疼的紧紧攒着她的手,把她拉上车,安慰她说会带她去看妈妈。

小秋从那天之后一直昏迷,高烧不退。一直喊妈妈,不停说胡话。事情没有瞒过老太爷,他把小秋接回大宅,安排医生24小时守着。他总是坐在小秋的床前,拉着她的手和她说话,一直重复着:“只要你醒了,爷爷什么都答应你。让你爸去支援西部,让那个女人销声匿迹。”

小秋的妈妈,他当亲闺女一样对待。那么温柔贤淑,他曾经一度为自己给儿子挑个好媳妇而沾沾自喜。谁知道,却是深渊,让她不快乐的陷阱。

小秋昏迷的第二天,莫易坤从美国回来。月黑风高的时候,在老三的掩护下,他偷偷潜入大宅。

喜欢她很多年,却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最初知道她是唯丫头的姐姐,总是拉住她的马尾让她喊哥哥,她总是甩开头发让他滚蛋。后来,同一个学校,他有事儿没事就拉着她说话,而她好像也不再骂他。现在,离她很远,思念是抑不住的泉水,源远而绵长,午夜梦回,总有她的一颦一笑。

“你醒了我就告诉你一件好事,真的,童叟无欺。”他的声音醇厚低沉,眼里满是宠爱。

仿佛心灵感应一样,小秋真的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眼神没有焦距,盯着天花板好长时间。莫易坤兴奋的忘乎所以,打开房门喊医生,一家人都被惊动了。老三那个懊恼,那个后悔,那个生气啊,他真想用爷爷的枪把莫易坤给崩了,省的自己跟着遭殃。你大晚上叫唤个屁啊,真当是你自己家自己家自己家啊?

结果就是,小秋的苏醒,让老太爷心情舒畅,免了莫易坤不请自来并且偷偷摸摸潜入之罪。

两天后的黑夜,小秋从二楼窗户翻出,莫易坤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开车和她一起奔赴南京。

是不是从那时起,她的心里就认定他可以给她温暖、让她平安、满足她所有无理的要求?是不是从那时起,他就发誓一辈子保护她、爱护她、给她温暖让她平安?

chapter 17

新年的气氛淡淡散去,小秋也要开始步入工作阶段。和爷爷依依不舍的话别,她开着jeep缓缓下山。

话说车子刚上高速没多久,料事如神的沈乔就打电话过来说:“您老出山了?”

“阁下果然料事如神。”

“可否赏脸,同鄙人赏月、煮酒、论剑?”

“东33,饭后spa、做头加美容,你请客你掏钱,没得商量。”

“你真世俗,太不讲江湖义气了。”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沈乔对她的鄙夷之情。

“感情这位女侠是武侠剧看多了吧?”

“懒得理你,新天地,三十分钟。”

“滚丫的,你当我开飞机呢?”

“管你开飞机还是开坦克。”

小秋没在意沈乔所谓的三十分钟,接到沈乔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街上人头攒动、车水马龙。车速很慢,她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沈乔不停的抱怨这个年过的如何如何不顺心,家人如何催她结婚,她家和杨家如何盘算她和杨乾的婚事,如此等等。

小秋觉得特无语。“您能不能先告诉您抱怨的中心思想是什么?不想结婚?还是不喜欢他?”

沈乔一听就急了,“我没说不喜欢他!!”

“哦,那就是不想结婚。”

“我没有不想结婚!”如果不是在车上,沈乔能激动地蹦起来。

小秋真想一脚把她踹下去,“那你说,瞎抱怨个什么劲儿?”

“我……”沈乔词穷了,是啊,她有什么可埋怨的?

“你就是日子过的太好了,不扑腾扑腾就对不起你‘京城一大折腾’的名号是吧?”因为沈乔以前满世界的飞,可怜的杨乾在后方叭叭的等着盼着,她被授予“京城一大折腾”荣誉称号。

“滚,你才京城一大折腾呢。”

“也别说太快了没准备,感情够了还有什么可准备的?随时都能领证盖戳结婚。你们俩现在是不是因为这个闹冷战呢?”

沈乔特崇拜的看小秋,“这你都能看出来?”

“谁谁还不都一样,都一德行,不顺意了就胡折腾,冷战吵架打架,怎么来的都有,你们算文明的了。”

沈乔知道,在这个话题上她占不了上风,所以嘴一撇主动进入下一个话题。“哎你听说了吗?”

“什么?”

“关于坤子的。”

“没有。”她现在听见这个名字就浑身不自在。

“他三十儿晚上偷偷从大院跑出来,回来愣是不让他进门,在门外窝了半宿呢。”

“真的?”小秋将信将疑,莫易坤不是那种让自己受委屈的人,而且,宋阿姨也不会忍心自己的儿子在外受委屈。

“你说呢?”沈乔看她的眼神别有用意,有点儿复杂,还有一丝似笑非笑。

“你别用那种眼神儿看我啊?”

“我什么眼神儿啊?是你心虚了吧。”

小秋干笑两声,“我有什么可心虚的。”

沈乔头靠在车玻璃上,一副看戏的摸样,双手环胸,“谁虚谁知道。”

“要不给你弄盒肾宝什么的补补?”

“你自己留着吧,”忽然沈乔的眼里说散出一些狡黠的光芒,手指着路边说:“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那不坤子吗?”

顺着沈乔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了莫易坤。他身边还有位碧人,笑靥如花的安若。“他不是出国了吗?”

沈乔斜着眼睛瞄她,“你知道的太多了吧。”

“滚蛋,你不也知道。”

“嘿,这厮这么快就被撬走了,我得打电话调戏他一下。”

小秋连忙摁住她的手,“打住,等我拐了弯再说。”

“怕什么?随他看,怎么招?还不准说恭喜啊?”沈乔扒拉开小秋的手,拨通莫易坤的电话。

“少爷,您这个年过的很嗨皮嘛,美人如玉哦。”

莫易坤是很敏感的,听出话音的不对劲就开始四处张望,果然,看见了小秋的jeep车屁股。

司机打开车门,莫易坤对着安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才说:“让她听电话。”

“谁?”

“你知道。”

“我不知道,我身边的人多了去了,不确定您指的到底是哪位。”

莫易坤低头轻笑,嘴角微挑,“沈乔,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是你的强项。”

沈乔咬牙切齿的把手机塞给她,惹来小秋的怒视加诅咒。她已经决心尽量少的和他有瓜葛,管的住自己,却管不住身边一群卧底加帮凶。“嗯?”

“莫梓白想和你吃饭。”

是莫梓白不是莫易坤,小秋想拒绝,却又不知道用什么借口。“什么时候?”

“下午吧,具体时间地点再通知你。”

“好,挂了。”顾不得那边的阻拦,啪的合上手机,差点儿隔着窗户把电话扔出去。

挂了电话,莫易坤的神色很愉快。安若忍不住打听道:“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她知道是沈乔,却不知道所谓的“他”是谁。

莫易坤扭头看她,正色道:“安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今天找你出来是想请你帮忙,只是朋友之间的正常来往,并不代表我会将一些事情告诉你,明白吗?”

安若脸上有些苍白,“莫少说的是,是我多嘴了。”

“呵,无论如何,我今天都要谢谢你。”

“莫少太客气了,这是我的荣幸,只是……”话说了一半,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有些话是不能问的,可还是情不自禁的开了头。

“你是想问,这些东西是买给谁的?”莫易坤将头靠在椅背,眯着眼睛,缓缓开口。侧看他的脸,棱角分明。浓重的眉毛,眯成逢的眼睛,有着浓密而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轻轻的呼吸使他的鼻翼微微起伏,薄唇一张一合。

安若看的有些痴迷,有些语无伦次的说:“我,不是,那个我又多嘴了。”

“哈哈,安小姐不必紧张,你觉得我会给谁买三岁孩子用的东西?”

“我……”

“你觉得是谁就是谁好了,不过,”他忽然睁开眼睛,眼神犀利的盯着安若,脸上挂着冷笑,“我希望你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别人,你明白吗?”

安若有些害怕的说:“是,莫少放心。”她更加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既然不想让别人知道为什么还叫她出来?到底是买给谁的?是因为她特别所以才只告诉她吗?这样一想,安若又觉得自己充满了自信,对莫易坤势在必得,只是不能轻举妄动,必须稳着步子慢慢来。

小秋到了约好的饭店,房间里只有莫梓白一人。莫梓白看见她进来,开心的上前拉住她的手。曾经她们像母女一样相处,三年不见,再怎么亲切的感情也多少会有些客气生疏。

房间不大,俩个人在餐桌旁坐下。小秋给莫梓白的杯子倒满茶,然后是自己的。她们所聊的话题围绕着钟家莫家一一展开,美国中国、经济金融、老人孩子、家长里短,什么都说了,包括小秋和父亲的关系,可是始终没有提到的就是莫易坤。莫梓白不禁想起坤子告诉她的话,“你不提起我,放心,她也绝不会提起。”

他们是在是太了解彼此了,说什么做什么想什么,他们自己大概都没有对方对自己了解的透彻。这样的感情,这样的两个人,岂能说分开就分开,说散就散?

莫梓白有些话很想说给小秋听,她想伸手推推他们,可是坤子交代什么都不要讲。她其实是很纠结的,什么都知道可是什么都不能说。她想把一些话说给小秋听,也想把一些话说给坤子的母亲,她想让两个孩子和好如初。坤子却说:“有些话必须由我来说,而且讲这些话需要的是时机。”他不想那些事情,成为她回到他身边的推动力。

莫梓白无奈,只得听从。

可还是忍不住问道:“小秋啊,都说你有了男朋友,让我见见?”

“嗨,小姑,我们的感情还不稳定,是不是他还说不定,如果你见了,结果到最后又换了人,那多尴尬。这样,等我决定好了,确凿无疑了,我和他去美国看您,怎么样?”

“那感情好啊,哎,就是不知道这坤子,什么时候能有个定性,能找个女朋友好好处处。”说完还偷偷打量小秋的脸上,可是她,不为所动。

小秋给莫梓白夹了一块狮子头,“尝尝这个,我不在美国,也没人给您做狮子头了。”

“就是,你做的菜啊实在是合我胃口,你走了之后,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中国菜了,”她低头尝了尝狮子头,摇头说:“不行不行,还是没有你做的好吃。”

“呵呵,那走之前去我家,我给您做。”

“好好,你姑父也是馋虫,还经常给我念叨你做的菜怎么怎么好吃,怎么怎么想呢。”

“是吗?那改明儿我得大展身手,好好给你们做一桌。”

chapter 18

总有一些巧合、非巧合,打破原有平静的世界,然后搅个天翻地覆。小秋觉得,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绝对不是巧合,是有目的的,是故意的。

楚天的哥哥是楚云鹏,楚云鹏是楚天的哥哥,他们是嫡亲嫡亲的兄弟俩。那个所谓的力拓科技是他们家的财产,是他们家的命根子。

如今力拓是什么样的情况?股价一路走跌,连着三个跌停,给本已经低于发行价的力拓股票一再打击。至唯恶意收购力拓的意图太明显,他们知道这次被收购之后,力拓再也没有他们楚家的立足之地。万般无奈,楚天找到小秋,试图通过她找莫易坤,请求他的风投相助。却不知道她也是此事的祸首。

小秋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懵。她还侥幸的认为此力拓非彼力拓,不是那个因为她接连抛盘而一挫千里的力拓,不是那个报表被动了手脚而无翻身之力的力拓,她还一再安慰自己不可能那么凑巧。可是啊可是,那只是她的想法,并没有惊动老天爷,上天不眷顾她。

她的脸色有些难看,打发走楚天,给梁韶宇打电话,奈何那边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又打给钟静唯,电话一通她就劈头盖脸的吼:“你男人呢?”

“你怎么了?”电话那头有些摸不着头脑,大清早的这是烧的哪门子火啊?

“我问你,梁韶宇他人呢?”

“昨儿喝大了,这会儿还在床上窝着呢,你怎么这么大火气啊?”

小秋欲哭无泪,我火气大,还不是被你男人逼的。“你知道他收力拓的事情吗?”

“知道一点儿,不过公司的事情我一向不问的,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你怎么这样啊?他乱收公司你也不拦着。”

“哎我说,你今儿吃错药了吧,怎么逮谁咬谁啊?他收购谁又不用向我汇报,我又不懂,再说了,你知道他收购力拓,你还推波助澜呢,你怎么不拦着?”

小秋没词了,是啊,她怨的了谁,梁韶宇也没逼她怎么样,还不是她自己为了基金的收益一头扎进去的,事情到了这幅田地,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要怪就得怪自己。“那你说,他为什么要收力拓。”

“啊?”一句话就问住钟静唯了,为什么为什么?她多想自己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磕磕巴巴的说:“不不知道。”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你问他,等他醒了给你回电话哈,你先忙,就这样挂了拜拜。”挂了电话,钟静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从沙发上跳起来,冲进卧室一把把梁韶宇从床上拉起来。那厮跟死狗一样,刚坐起来又躺回去。钟静唯扯着破锣嗓对他喊:“我姐知道了,爆发了,快点儿想辙啊。”

“啊,知道什么?”梁韶宇翻了个身,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还能有什么事,力拓呗,她知道那是楚天家的,想到你是故意的,电话都追过来了,你说怎么办?”

梁韶宇一把把她扯到怀里,搂住她闭着眼睛慢悠悠的说:“还能怎么办?剩下的事情就和咱们无关了,有什么让她找坤子说去,我们睡觉。”

“谁跟你睡啊,起开。”钟静唯挣脱着想起来,可是别看她老公喝了酒,力气还是很大的,她根本挣脱不开。梁韶宇喷出的热气就在她耳边,“陪爷睡会儿,爷有的是钱。”

“滚,滚开。”可是不管她怎么挣扎,还是摆脱不开她男人的胳膊肘子。

小秋的车子在楼下停了很长时间,烟一根接一根的抽,车里烟雾缭绕。后视镜中,她白皙的面容没有一点儿表情,茶色的双眸没有焦距。青葱般的食指和中指间,一根烟将要燃尽。

“噔、噔、噔。”

她顺着声音回头,降下车窗,摁灭烟蒂。“有事吗?”

“贺小姐,董事长说他想见您。”

看看,多好的理由,多么的为她着想。她在楼下两个小时也没有下决心走上去。倒是他,忍不住给她一台阶。顺杆爬的事儿,傻子才不干。

小秋进到莫易坤的办公室,神色平静,目空四方。径直到沙发前坐下,端起茶几上的咖啡先吧唧两口。

“哎呦喂,我可是等着盼着见您呢?”莫易坤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卷起袖筒的手臂搭在沙发背上,翘着二郎腿儿,一副大爷样。

“盼我干什么?帮忙?还是……看戏?”小秋歪着脑袋看他,脸上是微笑,眼神中却是一片片冰冷。

听到这些,莫易坤收起笑站起来,走到窗前站定,盯着窗外不做声响。

“我知道这事儿是你和小宇联手做的,基本用意我也了解,估计后果也会如你所想,”她看着他的背影,面无表情的继续说:“不动上市公司是你的原则,这我知道,所以我没有打算要求你做些什么算做补偿。就是想问问你,真的就那么见不得我好吗?”

莫易坤猛的回身,神情冰冷,眼里闪着戏谑,“你们算好吗?如果是真的好,也用不着我这么折腾,你说呢?”

小秋起身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直勾勾的盯着他,“这回小宇是赢家,低价收了力拓。我输了,没了男人。那你呢?你又有什么好处?我失恋也和你八竿子打不着,你说你,值当吗?”说完,她扯出嘴角一股冷笑,转身离开。

“你们不合适,迟早要分手,我只是让这一天早点儿到而已。”

小秋顿了顿,回身有些激动地说:“分手也用不着你来推波助澜,什么时候分手那是我们的事情,你有什么立场可以干涉?”

“你对他根本不了解,他对你也是一无所知,和他在一起只是你逃避一些事情的借口。”

她笑了,笑的凄凉又无力,“没错,我承认不了解他,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的受你摆布,这点儿怨不得别人,我自作自受。逃避?我有什么可逃避的?不要说是你,因为我已经对你没感觉。”

莫易坤大笑,“哈哈,不打自招,是你永远的弱点。我要开会,你自便。”他擦着小秋的肩膀过去,她仿佛听见了他得意的心声。特别窝火。

就在莫易坤打开大门的一瞬间,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小秋把包抡到他身上,跑过去对他一阵拳打脚踢,嘴里还骂骂咧咧振振有词,“你***就不是个东西,混蛋,强盗,你还有理了有理了有理了你……”

莫易坤站的笔直没有躲闪,没有制止她,任她发泄。他知道,这是让她心里舒坦的方法。

小秋打了一阵,才算消停,喘着粗气说:“你说,让我怎么跟人解释?啊?说实在不好意思,都是因为我才这样的?还是说对不起,是我抛盘,才导致你们公司被收购的?”

莫易坤看着自己被踢的又皱又脏的西服,一脸的嫌弃,这模样还怎么见人。走回办公桌前,打电话吩咐黄超然给他准备衣服。“力拓本身就有问题,被收购时迟早,就算小宇不动手也会有人收购。”

小秋咬牙切齿,恨不得撕了他的摸样,“行,我什么都不说了,从今儿起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别碍着谁。”

chapter 19

当楚天看到眼前的文件,死活不相信。楚云鹏气得跳脚,他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一个死心眼的弟弟,事情摆在面前,容不得他不相信。

贺小秋。楚云鹏知道她是基金圈鼎鼎有名的人物,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栽在她手里。最最让人不敢相信的是,她是自己兄弟的女朋友,见过这样把男朋友家整垮的女人吗?往前数三百年,往后数三百年,六百年就出了丫一个。

“哥,这事儿就算是真的,那也怨不得小秋,她根本不知道力拓是咱家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知道?她心眼那么多,那么毒,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楚云鹏的手指都快捅到楚天的脸上了,要不是看着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他真想暴打他一顿。

“如果她真的知道,她恶意抛盘,对她有什么好处?我们家倒了,她能得到什么?”

楚云鹏被问住了,一时说不出什么。“也许她……她只是想到基金的利益呢。”

“相信我,如果她知道,她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楚天站到楚云鹏面前,异常坚决的说。”

“你这么护着她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不管她知不知道你们俩都不可能了,立马给我分手,谈恋爱谈恋爱,居然领回来一叛徒。力拓是我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创立起来的,这回好了,成人家的荫凉地儿了。”

“哥,你也要承认,力拓本身就有问题,当初至唯谈收购,你嫌人家要的股份高,想控股又解决问题,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事情怎么可能闹成这样?”

楚云鹏把桌子上的东西一把全挥到地上,气得他是上气不接下气。“你这是什么话,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你是为了你自己,你的虚荣心,你不舍得把公司给别人,你把公司弄得周转不灵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个家?”

“滚,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楚天也生气,气大哥,也气小秋。生气的打开房门,看见了泪眼婆娑的母亲站在门外,有些吃惊。他知道,力拓的事情还没有敢她提起,怕她难过怕她担心。

“你哥说的是真的吗?”楚母用颤抖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

“妈……”楚天有些为难,“公司是遇到了一些麻烦,会解决的,您不要操心。”

“我不是说这个,那个贺小秋,真的是她?是不是?”

“妈,事情还没有搞清楚……”

“什么叫不清楚?”楚云鹏从屋里出来,怒不可遏的说:“既然妈知道了,我也不瞒着。那个什么小秋,长着一副无害的脸,干的全是害人不偿命的勾当,力拓如果不是因为她也不会到现在这样。被收购,妈,力拓是我的心血,现在被恶意收购……”楚云鹏说着说着,竟留下了眼泪,那毕竟是他多年奋斗出来的,论谁也不能接受吧!!

楚天不再说什么,他知道金融圈子里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也了解小秋在那样的环境中的身不由己。但是无论再怎么能理解,他们之间的沟壑已经形成,像以前那样平静和谐的相处恐怕是天方夜谭了。

“姐,我替小宇给你赔不是行吗?你别连我也不搭理啊?”

小秋坐在张启的酒吧,一杯接一杯的灌酒,不理钟静唯在一边和声细语的安慰。

张启伸着一张笑脸,有模有样的说:“小秋啊,别生气,今儿你想怎么喝酒怎么喝,酒绝对管够。”

钟静唯生气的把张启推开,“少在这煽风点火,该干吗干吗去。”

被推开的张启还一步三回头的说:“哎我,我这也是安慰啊。”

“安什么慰,回去做你的五好男人吧。”

“你也回去吧,我没事儿,这点儿酒灌不醉我。”

小秋终于开口和钟静唯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钟静唯感动的差点儿流涕,“姐,你终于肯和我讲话了,你别生气了成吗?我回去就告诉梁韶宇,让他免谈收购的事儿。”

“我没怨他,也不怨你没给我通风报信。”

钟静唯听的深深低下了头。还不怨,都把话说这么透彻了还不怨,懵谁呢?

“你回去吧,这事儿谁都不怨,怨我对楚天不了解,也怨我太急功近利,怪不得别人。”

“姐……”

“我真的不怨你,我喝酒只是找个法子发泄一下,明儿就好了。”

“真的?”钟静唯将信将疑,她知道小秋和楚天的感情不深,也没到生死不离的地步,就算分手也不会太忧伤,只是以这样的方式分开,任谁都会有些不甘愿吧!

小秋抬头看她,“你带话儿给小宇,让他别太绝,给楚家留条后路,算是给我个面子,行吗?”

“诶,我这就回去告诉他,你放心啊,一准儿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你也喝的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家吧,成吗?”

小秋回头眯着眼睛看她,“消失,now。”

“我消失,这就消失。”

这些天,楚天没有和他联系,他一定是什么都知道了。这么沉默着,可以算是分手了吧?呵,她想过一千种他们可能分开的原因,偏偏没有想到这个?天意弄人呐。她真的挺对不起楚家的,她觉得有必要挑个时间登门道歉,被扫地出门也好,打骂也好,最起码她可以有个心灵安慰。

小秋有些蹒跚的走出酒吧,早在门口候着的黄超然赶忙上前扶她。小秋抬起眼皮儿,瞅了瞅一副扑克脸的黄超然,甩开他尽量让自己保持笔直,保持平衡。“你今儿是以什么身份来的?莫易坤的特助?那就立马给老娘滚蛋。”

黄超然脸有些不自然的扭曲,被刀子一样的眼神儿盯了半天,才说:“小秋姐,我送你回家。”

小秋咧着嘴,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黄超然呐黄超然,你***没良心,跟着那小子一起yīn我,亏得我以前对你那么仁慈,真该让你在大街上饿死算了。”

“我……”

“通风报信会不会?我对你好啊还是他对你好?你居然这么帮着他?”

“他……”

“没有我哪有你啊?”

黄超然终是忍不住了,小声嘀咕:“那是我妈的事儿,也跟您没什么关系。”

小秋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欠考虑,不耐烦的挥挥手说:“算了算了,看在你也是寄人篱下受人摆布的份儿上,不跟你计较。送姐回家。”

黄超然扶着她走到车边,她瞅着车子,眼睛眨巴半天,接着眼睛里被一股戾气溢满,“去丫的迈巴赫,给老娘滚远点儿。”甩甩头发蹒跚着走开。

黄超然的眼角一抽一抽的,小心翼翼的看看车里的暗影,只希望里边那位不要听见贺同学的叫骂。然后又快速的跑上前,跟着小秋一步一步慢慢走。

黄超然是个孤儿,在纽约的贫民窟长大。曾经因为偷了一个黑人的钱包而被一群人围殴,差点儿丧命。那时候小秋刚到美国,莫易坤领着她到纽约散心,在街头目睹了惨剧的发生,眼看那个瘦瘦弱弱、浑身脏兮兮的瘦弱孩子被打的面目全非浑身是伤,那股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豪情油然而生。

黑人看来者是两个亚洲人,完全不放在眼泪,给多少钱都不放人,甚至想把罪恶之手伸向小秋。莫易坤忍无可忍,一人单挑四个黑人大块头,小秋趁乱拉着受伤的孩子赶紧逃跑。莫易坤从小也是个机灵的主,看见他们成功逃脱,而他再纠缠下去就得玩完,奔着打不赢就跑的精神,趁其不备,猴子偷桃后,撒丫子就跑。

可以说,莫易坤和小秋是黄超然的恩人,自打那天起,他就发誓要一辈子效忠他们,以报恩情。

他见证了他俩的海誓山盟般的感情,为他们的分手惋惜,也对他们的再度和好而充满信心。

他不觉得董事长这次有什么不对,在他看来,莫易坤能忍着这么长时间才出手把他俩倒腾分手,已经够仁慈了。他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莫易坤和小秋更加适合彼此的人,那个楚天根本配不上她。

“小超人。”小秋忽然停住脚步,垂着肩膀无力的说。

“是,小秋姐。”

“亏你还声我叫声姐,现在你姐我快累死了,能不能给拦辆出租车?”

“啊?是,我……这就去。”他以为她想走走的。

百米之外,莫易坤一直主意着前方的人影。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说的轻巧,怎么做?他想问小秋,怎样才能做到?他做不到对她不管不问,这么多年,即使分开,他也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太平洋也隔不开他对她的思念,割舍不下对她的爱恋。

chapter 20

“董事长,小……贺小姐已经上去了。”

“安排妥当了吗?”

“是,所有都已经妥当,贺小姐一定不会有事。”

莫易坤抬头看了看,她家的灯刚刚亮起。为了怕有人找她麻烦,他安排了足够的人手保护她的安全,却还是不放心,生怕她有一点点意外。

楚天的母亲怒气冲冲的找到小秋的家,就在敲门的片刻,不知从哪里跑出几个黑衣大汉把她团团围住,这阵势把她吓坏了。

“对不起,请您离开。”黑衣人满脸横肉,面无表情。

她指指小秋家的大门,“我,我找她……”

“您是她朋友吗?”

“不是。”楚母缓缓摇头,脸色有些苍白。

“她的家人?”

“不是。”

“同事?”

“也不是,我……”

“那对不起,您不能见她,请离开。”黑衣人对着其他几人使了个眼神,瞬时她就被架起来。她被吓的颤抖的大叫:“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是谁?”

“如果您肯自动离开,我们会放开您。”

楚母继续挣扎,“放开我。”

这时,大门打开,小秋也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她从屋里听见动静,觉得不对劲就开门看看,谁承想是这幅光景。“怎么回事?”

四个黑衣大汉一同对着她九十度鞠躬,跟混混见了黑道大哥一样,“贺小姐。”

小秋蹙着眉,“你们是谁?”

“莫先生派我们过来的,他担心您的安全。”

她看到瘦小的楚母被他们围着,可能因为害怕而有些颤抖,大概想到了刚刚的情况。“阿姨,您来了,快进来吧。”

楚母起初是恨小秋,现在却有些害怕,她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样的家世背景,家门口还有一帮黑衣人保护。黑道,是她想到最大的可能。

“阿姨?阿姨?您怎么了?”

“你你到底是谁?”

“您先进来,我有话告诉您,放心,我不会对您怎样,我还要向您道歉。”

小秋拉着楚母进门。大门关上之后,小秋对她鞠躬向她道歉。“阿姨,我知道您今天来的用意,力拓的事情我很抱歉,是我的错,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过阿姨您相信我,我绝对不知道力拓是楚家的,我和楚天真的没有提起过彼此的家庭。我真的很抱歉,让你们家蒙受损失,我一定尽力帮助你们维护利益,请相信我。”

楚母现在不关心力拓会怎样,她现在最关心的是楚家人的安慰。“力拓怎样都无所谓,求求你不要伤害我们家,也不要伤害楚天,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阿姨,您别害怕,我不会对您怎样,他们只是保护我,不会对你们有威胁,真的。力拓的事情我会尽力帮你们的。”

楚母现在哪还有一丝的贵妇气质,只是一个被吓到的中年妇女,小秋看着心里也挺难受挺对不起她的。给她泡了杯热可可让她缓解,等到她的情绪稍稍稳定才送她出门,楚天却在门外。

楚母看见儿子,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拉住他大哭起来。楚天皱着眉看向小秋,似是询问。小秋只能无奈的摊摊手。

把母亲安抚好,小秋和他们一起下楼。他们俩站在楼下,打开天窗,亮堂堂的说话。

“对不起,我不知道力拓……不然我绝对不会动它。”

“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苦衷,你们圈子那些尔虞我诈我多少有些耳闻,”楚天苦笑,“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会波及到我们家。”

“我会尽力保住你们家的股份,相信我。”小秋看他的眼神坚定而自信。

他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惑,“我知道你不简单,你到底是谁?”

小秋深深吸了一口气,真他妈凉,凉的透透的。“楚天,我们之间最缺的就是沟通,我们都把过去和家庭深埋起来,不了解不沟通,对彼此也不约束,这是事情发展到今天的最大根源。我承认,其中我要负大半的责任。是我太自私了,我幻想以这种方式和你相处,因为我不想为爱情吃苦头。至于我是谁,我只能说,至唯集团总裁是我妹夫,其他的我不能告诉你,相信我,知道的越少越好。”

楚天笑了,却悲凉又无奈,“知道吗?我还认为,只要此事你不是有意的,我会劝服我的家庭接受你,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从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你越是不肯告诉我你的家庭,就越表示你身世的不简单。我很佩服你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也恨你有这种能力,我们分开大概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楚天大呼一口气,继续说:“趁着我们的感情还不深刻,也不死去活来的时候,分开吧。”

“对不起。”小秋觉得自己一辈子的抱歉、对不起都被今天说尽了,可还是无法抹去心里对他们的愧疚。

“不用对不起,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我理解。”

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在这一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心上早已蒙上厚厚的灰尘,已经看出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只是知道对自己有益的就是该做的,不管是对是错,不管会给别人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自己的利益始终在首位。现在想来,恐怕以后会遭报应的吧。

回到家门口,又看见那几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你们马上消失,告诉莫先生,感谢他的保护,我不需要。”

“贺小姐……”

“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说消失。”

“是。”这样一个看似瘦弱的女子,发火时候的气场确实震慑住了他们几个。

小秋到城外一间香火很旺的寺庙拜佛。佛前她虔诚的膜拜,不求别的,只求家人平安健康。

离开的时候被门口的解签先生缠住。“这位小姐很面善。”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说完快步离开,神色有些恍惚。

小秋不敢多留。解签的那位很挑剔,他只会给有缘人解签,顺便聊上一两句。如果他觉得你无缘,如何也不会帮你解签。很奇怪的一个人。可是他却说的出奇的准,准到小秋再见他都会浑身发抖。

金基金颁奖礼,是基金界最盛大的颁奖仪式,能在这个颁奖礼上受到嘉奖,是每个基金人的梦想。

金碧辉煌的礼堂,台下坐着全国各个基金的经理和负责人,他们衣着精致,神情严肃认真。小秋和albert坐在第一排偏左的位置,他俩不时交头低声浅语,看着上台领奖的诸位,会彼此点头微笑。

当台上的主持人宣布年度最佳基金和最佳基金经理的得主是贺小秋的时候,台下报以非常热烈的掌声。小秋站起来和albert拥抱,这个奖项颁给她,对大家来说没有太大的意外,这个奖她得的理所应当。

小秋款款走上台,目空一切,深色的givenchy裤装、简单的发髻,将她身上那股干练自信的气质衬托的淋漓精致。

正前方的不是别人,就是莫易坤。让她很不爽的是,明明下定决心和他各走一边,却还是有不同的理由、方式让他俩碰面,比如现在,他是颁奖嘉宾,她是获奖人。莫易坤在不觉间已在国内金融圈呼风唤雨,现在又将魔爪渐渐伸向基金业。

在这样的场合下,数百双眼睛盯着,那么多摄像机对着,她只有用充满感激的微笑接过奖杯,和他握手。从正面看她的脸一定很扭曲,对着大家的侧脸的嘴角微挑保持微笑,而另一边却有像刀子般的眼神儿。

莫易坤一脸邪气的笑,不怀好意的让她有些心惊。不等她去揣测他笑里的意图,就被他给抱住。在她耳边轻声说:“配合。”

只是轻轻的拥抱,外人看来无非是表达祝贺,小秋还算配合,只是在抱的时候狠狠地拍了两下他的背。

“很开心拿到这个奖,要感谢各位前辈对我的支持和帮助,也感谢莫先生颁奖给我。还有,albert,我的假期,可以批了吗?”

albert在台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大家也很给面子的因为她的调侃而笑了起来。镁光灯狂闪不停,恍惚中,她好像感觉到一股yīn森森的眼神直射而来。

因为得了双料大奖,典礼过后小秋被一群人围住,又是祝贺又是吆喝要她请客。不管是不是真心替她高兴,她都无所谓,反正只要自己开心满意就好,其他的都是浮云。

“贺经理,恭喜恭喜。”李成均挂着假笑来凑热闹。

“谢谢,李总。”

“拿到这个奖不容易啊,要保持,千万不要松懈,哈哈。”

总觉得他是话里有话,小秋不想揣测的他话的深层含义是什么,他想怎样她干涉不来,也不可能因为一两句好话而化解她可能会遇到的危机。“一定一定,谢谢李总提醒。”

远处的莫易坤看着她春风得意的样子——眼睛弯弯似月牙、脸上有发自内心的欢愉,得意的笑不觉爬上他的脸庞。他的女人,永远都是这么一枝独秀。

李成均的举动逃不过他的法眼,吩咐了黄超然。有些事情不需要她去面对,他会帮她处理,她只要安心享受她的胜利果实就好,顺便做好准备做他莫小爷的老婆。

chapter 21

阳春三月,京城的寒气依然逼人,出门仍然裹得像个粽子。谢好奉旨,陪boss到海南出差。得到任务的那一瞬间可把她给乐坏了,海南这个时候正是好季节,可以躲避京城的大冬天,虽说只是短短数日,可依旧让她happy的不像样。

“哎哎,低调低调,咱们是去出差,不是玩,ok?”

“是,小的这就回去准备资料,我们何时启程?”

“明日午时。”

“收到。”

小秋想了想又喊住谢好说:“不许带家眷。”

谢好的脸红红的,跟番茄似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才不带他呢。”

小秋后悔的想咬舌根子,她应该厉声警告谢好,不准把出差海南的事儿告诉家眷。隔着酒店玻璃,张启斜靠在一辆小跑前,冲着玻璃门后的谢好挥手,而谢好只用蚊子般的声音在她耳边嗡嗡,“我能出去一会儿吗?”

小秋把包甩到肩上,微微拉下墨镜,“家眷来了?”

“我告诉他不让他来的,可是……”

“行了行了,赶紧消失,太不靠谱了你,下回不带你出来。”说完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昂的走进电梯。

谢好有些不明白,就因为家眷跟过来就不靠谱了?忒严肃了吧?例行公事的开股东大会而已,说白了就是打着出差的名义来休假的,至于还这么严肃吗?

“哟,我有那么不招你待见吗?脸拉成这德行。”谢好脸色不好的走出酒店,张启趁机调戏她。

“都赖你,老板生气了,说再也不带我出来了,我说不让你来,你非跟着。”

“她给你吃排头了?哎呦我这爆脾气,放心,哥哥给你出气,等着。”

说完还真有模有样的抬腿进酒店,谢好赶紧制止,“还嫌我不够丢人呐,赶紧找地儿吃饭,吃完饭你就给我回北京去。”

“凭什么啊?海南又不是她家开的,我还就不走了怎么招?我告诉你她这叫什么,她这是眼红你知道吗?眼红你有一这样大帅哥跟着,她心里不爽,你让她发泄发泄得了,甭跟她计较。”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跟真的似地。”

“什么跟真的似地,那就是真的,你别不信。”

张启啊张启,你说这话要是真传到小秋耳朵里,还能有你的好儿吗?也不用脑子好好想想。

小秋不让谢好把出差的事儿告诉张启是有原因的。就像现在,张启来了,不用说,莫易坤肯定也在海南。说不定从京城来一大批人马,现在指不定在哪个饭店窝着呢。

这不,她刚进房间,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老元的电话就追了过来。“你在海南呢?”

“嗯。”

“我说坤子那小子怎么跑那儿去了,刚给我打一电话,准备住我地盘。”

“你准了?”

“还有什么准不准的,唯唯也跟着呢,我能不准吗?你住哪儿?”

“公司给订的酒店,反正不会住大街上。”

“条件行不行啊,不行搬我哪儿,我让人你给你留一总套。”

老钟家的人,出了名的疼女人,小秋还真觉得挺幸福的。“不用,就这儿挺好,换来换去太麻烦。还有别的事儿吗?”

“啊,也没什么,就是,坤子要说跟你和好什么的,你也别拿着架子不搭理人家,他也不容易,这么多年为你守身如玉……”

“打住,里面的弯弯道道您不知道,所以,还是回家陪陪二嫂,带带孩子比较实际,就这样吧,拜拜了您呢。”

她住的地儿还可以,虽然比不上老元的海边度假村,但也至少是四星的。虽不是面朝大海,但也可以春暖花开。

打定主意不受大批人马的干扰,关了电话,洗了澡,换身而轻便的衣裤,揣着房卡和钱出门喂饱她的五脏庙。

对海南,她是不熟悉的。但至少她知道有海的地方一定有活生生的海鲜,龙虾螃蟹,想想就流口水。

酒店司机把她拉到一处海鲜店密集的地儿,家家客满,她也跳不出个好坏,随便挑了一家顺眼的干净的海鲜店。进了门她就想,遁地得了,要不抹脖子算了。

一穿着波西米亚风格长裙的女子,向她直扑而来。那女子笑眼生花,皮肤白皙,长发随风飘动,煞是好看。“姐。”

“你怎么在?”

“我怎么不能在?当然吃海鲜了。”

小秋看看不远处的一群人,还有一张一直对她笑的脸,有些气馁,拉住钟静唯的手说:“你跟我出来,甭废话。”

此时天色已微微有些黑,四周灯火辉煌,各种各样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饭店外的两个人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一女子一袭长裙风华绝代,另一女子简单的白上衣牛仔短裤,露出修长白皙的双腿,一点儿也不逊色与长裙女子。

“我们是来玩的,这不也正赶上你来出差吗,大家一起也有个照应。”

这闺女诡辩能力极强,小秋不想跟她纠结这个问题,她就想知道,他们怎么想到她会进这家店,来之前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会去哪儿。

“坤子哥说你爱吃海鲜,所以我们就到这了,而且坤子哥说你爱干净,又不喜欢太招眼,所以就挑了这儿,我们本以为你不会来这儿的,”瞥了小秋有些菜色的脸,继续说:“谁知道你那么配合,这么多家店还真就挑这儿来了。”

“你还让不让我好好吃饭呐?”

“也没说不让啊,不是想你一人太孤单了嘛,那个谢好又被张启拐跑了,剩你一人吃饭,听着多心酸啊。”

心倒是不酸,听得小秋胃痛,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还就不信了,走哪儿都能碰上莫易坤,这不成心给她添堵吗?她就想问他有这个必要吗?走哪跟哪儿,不用挣钱养家啊?

钟静唯看着小秋脸上越来越难看,还微微有些弯着腰,紧张的问:“姐,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我浑身都不舒服,你回去告诉莫易坤,我求求他,让我一人安安静静一段儿时间行吗?今儿这饭我也不吃了,我这就回酒店,你们爱在这怎么玩儿我不拦着,别碰见我就行。”

“哎你真走啊,吃点儿东西再走呗。”

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拦辆出租车直接回酒店。

一整天下来她都没怎么吃东西,回到酒店后在酒店餐厅随便进点食,但是那个味道实在是不怎么样。她倒是真的饿了,也顾不得好不好吃,喂饱就成。

躺在床上看电视,频道一个换一个,也没挑着好的。看完一条短信之后,她决定不再坚持,关了电视翻身睡觉。

“坤子哥回去了,他说,他只想让你开心。”

闭上眼睛,是莫易坤。站起来溜达两圈顺便上个厕所回来,闭上眼睛,还是莫易坤。小秋有些懊恼的一脚把被子踹到床下,平躺着睁大眼睛看天花板。厚厚的窗帘将外面的灯火遮挡的严严实实,屋子里一片黑暗,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

她想过会和楚天分手,但是她曾经下过决心一定不能是因为莫易坤。她要对她和楚天之间的感情负责,无论如何莫易坤不能成为他们分手的原因。

她会选择和楚天在一起,看中的是他的内敛,认为和他在一起就可以不用掏心掏肺的把自己的真心曝光与他面前。埋着心思,只过简单的日子。她认为,双方只重视现在、给彼此留够足够的空间、不探听彼此的过去和隐私,是维持感情最好的方法。

曾经感情的伤和痛,她不想再次经历,怕了爱情,不想为它受伤,只想平平淡淡。却用错了方法,再平淡简单的感情,也需要彼此的真诚相待、毫不保留。她耽误了自己,也耽误了楚天,如果没有这一年爱情不像爱情、友情不像友情的情感,他也许可以找到更适合自己的人。

她和楚天分开,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莫易坤的做法也许是对的,可她就是不甘心。凭什么无论她做何事都会被他看得透透的?做什么想什么都被他看穿,并且有了对策在她的下一步等着,她像只猴子一样被耍着,他还笑眯眯的看的津津有味。

“这都他妈什么世道!!”

她没了旅游的兴致,只是偶尔去海边转转。听谢好说,她的家眷和朋友只在海南停了一天就坐在游艇出海了,说是要北上到青岛,然后直接回北京。谢好说张启的时候,神采飞扬,一脸的崇拜加幸福。这回,张启一心一意的对谢好,为了她,戒赌戒色,绝不做出格的事情。小秋打心眼里替她开心,也为张启欣慰。

chapter 22

餐桌旁只有爷爷和小秋两人。小秋安静的吃饭,爷爷吃着碗里的,眼睛却一直在瞄小秋。她感到有那么一束疑似探究的目光在打量自己,所以举着自己的碗到爷爷面前,“您想尝尝我的吗?”

“还不都一样。”

“那您干吗一直瞄我?”

老太爷思量了一会儿,八卦的打听:“你那男朋友……”

“分了。”小秋继续埋头吃饭。消息还真灵通呢,她失个恋要不要搞得像国家头等大事一样,被各个领导人挨个盘问。

“那莫易坤……”

“跟他没关系。”

“那你们……”

“没和好,”她抬头正色道:“爷爷,你们别总感觉我做什么事情都和他有关好不好?”

老太爷晃着脑袋,“没有没有,和那小子有求关系。”

“您不是特烦他吗?怎么?现在开始觉得喜欢了?”

老太爷“啪”的把筷子拍桌子上,“那个臭小子,我恨不得见一次打一次,他……”

“我可是听说,您和他一起吃饭来着。”小秋干脆放下碗筷,趴在桌子上,笑嘻嘻的看老太爷,这老爷子的脸色实在是可爱,一会儿一色儿。

“胡说,吃什么饭,就喝茶而已。”说完,觉得不对,脸上竟出现懊恼的神色。

“哦,喝茶而已啊,呵呵,爷爷,您真可爱。”

“臭丫头,说什么呢?”老太爷“恼羞成怒”,喊来警卫员要关小秋的禁闭。任她怎么说好话都不为所动,可怜的小秋只能端着碗筷,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站起来。

“端碗干什么?”

“我还没吃完呢,您不能让我饿肚子不是。”

老太爷哪是成心关她禁闭啊,就是面子上挂不住,有点儿下不来台。所以开恩,还赏了她一盘特供牛肉。

其实,自从那次莫易坤来看过老太爷之后,就隔三差五的过来找老太爷联络感情。他知道哪头轻哪头重,得安抚好老太爷,把他拉到自己的阵营,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更何况,十年前他不经允许就把大病初愈的小秋带到江南,并且又把她“拐”出国,老太爷真是恨他恨的牙痒痒,得让老太爷对他改观才行。

莫易坤来看老太爷,总是变着法子哄他开心,还给他讲小秋在国外的趣事。那些事情小秋从没告诉过老太爷,他是听得津津有味。他看的出来莫易坤对小秋的心意,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孙女也没忘记过这个小子。找个可靠的人照顾孙女是老太爷的心头大事,这么一来二去的,莫易坤的如意算盘算是打成了。

但是老太爷是个爱面子的人,当初他对莫易坤,那是棍棒皮鞭一起上的,这么容易就跟这小子一个阵营,他老人家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老太爷吩咐过宅子里的所有人,不许透漏风声,就连莫易坤他也厉声威胁警告。谁知还是被言丫头给知道了,哎!看来身边出叛徒了,回头必须挨个关禁闭,好好调教一番。

梁韶宇是科技公司发的家,他手下一水儿的著名电脑工程师,小秋就寻思找人给她电脑弄一超级防黑客装置。她总觉得不安心,她电脑里存的可都是她的命根子,一不小心被人抓了把柄,哭都没地哭去。

她说的很隐晦,只说想装防黑客。梁韶宇一听就自告奋勇的找上门来,美其名曰整个中国最牛的工程师,他任第二,没人敢做第一。被钟静唯骂臭德行,那厮不生气,仍是屁颠屁颠儿的跑过来。他觉得上次和坤子yīn了小秋一回,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儿,这回人都不计较的原谅了,他肯定得好好表现一下。

“怎么样?”小秋泡了杯浓茶放他手边,他和钟静唯时间长了,都有这一嗜好,爱喝茶,他们家的茶,多的不能行,全是什么特供之类的。

梁韶宇端着杯子,盯着屏幕说:“放心,这可是最全乎的,谁想yīn你,全都得偷**不成蚀把米。”

小秋有点儿没明白他的意思。

“也就是说,谁想从你这儿弄什么机密之类的,别说弄不走,还得把他电脑里的东西全搭进来。”

“你可别给我整的太先进了,我玩不转。”

“放心,简单,不费脑子,它帮你看着呢。”

钟静唯啃着一苹果凑进来,“怎么个情况?行不行啊你?”

梁韶宇神情得意,“娘子,别太小看你相公了。”

“让妾身瞅瞅,”说着凑到梁韶宇身后,皱着眉头说:“这都什么啊一屏幕乱码,哎呦还是算了,看的头疼。”

小秋进厨房,她知道收购的事情已经差不多,梁韶宇确实没有赶尽杀绝,搁在以前绝不是他的风格,所以趁着今天,得好好做一桌,犒赏他手下留情了。

没想到饭点儿一到,又涌上来一帮子人,把她家饭桌一扫而空。挺无奈,却也幸福。

如果不是找小宇给她捯饬电脑,她也不会做一桌子菜;如果不是做了一桌子菜,也不会招来一群饿狼;如果不是招来一群饿狼,她也不会被拖过来放松——麻将;如果不是因为有些事情耽搁了时间,也不会独自一人开着钟静唯的tt参加赌局,也就不会在会所外看见神色慌张的苏雷,也就不会鬼使神差的到停车场转转,也就不会看到眼前这辆车。

她是应该感叹命不该绝呢,还是该感叹天助我也?呃,貌似是一个意思的!!

这a8是李成均的,她百分之百确定。不确定的是,苏雷是不是来见李成均的。

“我说您倒是利索点儿啊?多大事儿啊还没完没了了?”

接了电话就听见张启的破锣嗓子,这家伙什么时候能稳妥一点儿?“我就在楼下,你下来。”

“你上来。”

“快点,停车场等你,有事儿,别告诉旁人。”

小秋一直盯着眼前的a8,想着最近的一些事情,并没有什么异常,苏雷最近也表现很好,积极向上。张启打开车门进来,看着她的手指间的烟,嬉皮笑脸的说:“多大了,还学年轻人玩儿非主流啊。”

小秋摁灭烟头,特严肃的说:“能给我调监控吗?”

张启有些犯愣,“哪儿的?”

小秋伸手指指楼上。

“能,不过只有大堂和走廊,没有房间。你要它干什么?”

走廊的,那应该可以看出来他们是不是进了一个房间吧!“行,给我调。”

“你还没回答我呢,要它作甚?”

“保命。”

可是这地儿这么大,那么多监控录像,要找到他俩的身影,不是大海捞针也差不多了。所以张启先让人给调出所有会员的资料,确定了李成均所在的房间。又调到小秋看见苏雷进来的大概时间,盯着屏幕瞅着,看那厮是不是进了这间房。

小秋眼睛都不带眨的看着屏幕,认真的样子,看的张启都有点儿走神儿。她确实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看我干什么?帮忙盯着。”

“啊?哦,李成均,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啊?”

小秋盯着屏幕漫不经心的说:“宝融的总裁。”

张启啪的一拍桌子,吓了小秋一跳。“我知道了,他是不是想yīn你?”

小秋对他咧咧嘴,“还算聪明。”扭头继续看屏幕。

“谢好告诉我了,说那个李成均不是善茬,得防着,那小子还真想摆你一刀啊?”

小秋冷笑,“多新鲜,他又不是没干过,这事儿他熟了去了,以前不知道多少人被他‘无言’的斩于马下,哎停!就他,没错。”

张启看着那个黑衣背影,不明所以,“这,又是谁啊?”

“行了,今儿的事儿谢谢你,咱俩呢算是扯平了。”小秋拍拍他的肩膀,跟革命同志似地,还有模有样的对他点点头。拎起包走出监控室。

“什么叫扯平啊,没平,想堵我的嘴,可以,上去杀两盘,得放血。”

小秋的不安就是因为这个,生怕身边的人会摆自己一刀。她没怀疑过谁,也没有特别相信谁。毕竟人心隔肚皮,她猜不透别人的想法,只能时刻保持警惕。

苏雷确实挺优秀,志向高远。想到刚才苏雷的表情,李成均一定是抓着他什么把柄,不然,论谁也不会这样拿自己的前途做赌注。

她挺同情苏雷的,甚至在第二天晨会后留下他,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困难,需不需要帮助。这样做是为她自己,也为苏雷。

点名让苏雷留下的瞬间,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慌张,虽然很快的调整自己,不过还是被她看出了端倪。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更加确定他有难言之隐,小秋却也不好逼他说什么,只是告诉他,如果有困难她会尽力帮忙。

chapter 23

莫易坤定期回美国,一般会在那边待一周左右,巡视巡视情况,了解了解动态,开开会下下决策之类的。出国前他总会约着安若一起吃顿饭,买些东西。时间长了,接触多了,他们的关系自然会更进一步。安若可是乐的偷笑,她觉得明媚的春天就在前头等着,自己仿佛可以看见幸福在对她招手。有了莫易坤这个后盾,她更加猖狂,不把人放眼里。

沈乔最看不惯她这副嘴脸,对她没有好脸色。当然,安若现在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巴结着和沈乔说话,两人见面,互不搭理,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不过安若也不是傻子,她看得出,钟静唯才是这圈里的祖师奶奶,被一群人捧着惯着,一口一个坤子哥喊的莫易坤眉飞色舞,和她搞好关系才是正形。

钟静唯是谁啊?钟静言的亲妹妹,怎么可能胳膊往外拐,帮衬着给安若说好话?不过她倒是想帮着小秋呢,可是人不肯呐,一句和莫易坤有关的话都不说,连着她也不敢多说,每天只能这么干着急。

小秋从家里的保险柜里翻出妈妈留下的首饰,曾经那么漂亮的首饰现在没有一点光彩。她整理了一部分,放在盒子里拿到商场让人清洗保养。那是妈妈留给她的东西,她要好好珍惜才行。

一个星期后,取回首饰时,在柜台前看见了安若。她在试一款钻戒,身边跟着应该是朋友吧,一直奉承她手指漂亮带戒指好看云云。小秋没有在意她,装作没看见,把单子递给柜员,让她们取东西。

倒是安若,瞟见了小秋,特傲气的把手凑过来问她漂不漂亮。小秋不禁想笑,好不好看用的着跟我说吗?觉得好看买去啊。她知道这女人是来挑衅的,带个钻戒炫耀炫耀,吃不到葡萄还硬要说葡萄是酸的,小秋就烦这样的人。

“好看是好看,不觉得大一点儿的更合适吗?”小秋的笑容看不出一丝瑕疵。

安若笑的得意,“小不小倒是其次,毕竟这又不是真的结婚戒指,如果是真要买,肯定要买更好更大的,说不定还会专门请人设计订做呢。”

“是吗,那就无所谓好不好看了,就要看价钱合不合适了呢,以安小姐的品味,我想那位给您的价钱不会太低吧?”

这句话说的好像安若是卖的,她的脸色变得有些yīn沉,仍是尽量挤出笑容说:“真不好意思贺小姐,我忘了您刚刚和男朋友分手,现在让您看戒指,好像是揭您伤疤一样,我没有这个意思,您别往心里去啊?”

柜员小姐把洗好的首饰拿出来让小秋看,确实,经过清洗保养后,它们仍旧雍容华贵光彩夺目。

这些首饰才是纯手工订做而成,世上仅此一件,有钱也买不到,比那些狗屁钻戒好太多了。小秋不想和她继续争论那些没营养的话题,认真的一件一件看那些首饰。

当拿起那只妈妈最喜欢的羊脂玉手镯时,安若也凑过来一把抢走了那个手镯。小秋不禁大喊她,安若抓的时候有些不在意,结果手一滑手镯摔到地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坏了,她们都看得出那只镯子价值不菲。

小秋赶紧弯下腰去接,却还是晚了一步,镯子掉到地上。小秋一下子眼泪就出来了,扑通跪倒地上。镯子碎了,碎块被崩到四处,小秋趴在地上一块一块的找。柜员也连忙跑出来趴在地上找。

安若有些懵,她只是想看看,谁承想就这样了。“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秋没有理她,将捡到的碎玉捧在手里,眼泪就那样一滴一滴的落在玉上。那是妈妈最喜欢的玉镯子,从出嫁那天就一直带着,说以后要给小秋做嫁妆的镯子,记忆中关于妈妈的每个片段都有它的影子,那样轻而易举的被摔了,让她如何不伤心不难过。

有人将她搀扶起来,她一直盯着碎玉默默地流泪。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再看,她只想哭,镯子碎了,妈妈最爱的东西没了,她懊悔的想扇自己耳光,为什么要把它们送过来清洗?为什么要搭理那个女人的挑衅?

“我就是想看看,没想到……”

小秋平静了一下情绪,将碎玉放在盒子里,并把其他的首饰一并放好之后,转身看向安若。

安若的脸上确实有抱歉,可是在小秋看来却是那么可恨。

“啪、啪。”

周围有人惊呼,安若不敢相信的捂住自己的脸。

“这两巴掌也不够补偿这个镯子,安若,今天咱俩的梁子算是结成了,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小秋的脸颊上还挂着泪水,说话还有些微微颤抖,可是那两巴掌却力道十足,她眼里的戾气和怒气,任在场的任何人看到都会胆战心惊。

安若忘不了那个眼神,每每想起总会有些害怕。劝自己不在意,毕竟她在京城也是可以横着走的。她没有把事情告诉莫易坤,她不确定贺小秋和莫易坤之间的关系,怕不小心把自己搭进去。

“哎呀真舒服,好久没这么放松了。”高静一忍不住伸个懒腰,做完spa,浑身轻松。

“是啊,每天总是忙,有空也想睡。”小秋也跟着附和。她俩因为一个饭局认识的,志趣相投,久而久之就成了朋友。

“呵呵,又麻烦你破费了。”

“嗨,干嘛说这么见外的话,我朋友送我这儿的卡,琢磨着你平时也挺忙的,必须要放松放松,而且咱俩很长时间没好好聊聊了。”

两人边聊天一路到停车场,送高静一上车,看着她的车子拐弯消失,小秋转身乘电梯到七楼,那里有他们的专用包房。

今儿的人特别齐,当然,除了待产的秦念和她二十四孝老公周子俊。

安若也在,不过她只是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偶尔和身边浓妆艳抹的女人说两句话。她是缠着小六子带她来的。只是莫易坤对她很冷淡,相当冷淡,看都不看一眼。她也不敢做什么。

小秋满面春风的进门,直奔张启身边儿,特不给面子的伸手一巴掌拍他脑门上。气得张启只嗷嗷:“干吗呀你?”

“你不是五好男人吗,不是戒赌戒色吗?”

张启立马蔫儿了,吞了吞口水,“好儿今天回家陪她爸妈吃饭,不让我跟着,我……我就来两局……”

“得得,甭解释。”还“好儿”,牙都到了,陈年老醋都没他这么酸。

桌上的人看见她,都有些喜出望外,她不和他们打牌已经有一段儿时间了。

“钟静唯呢?”

“和沈乔看秦念去了,怕你忙,没敢喊上你。”小宇笑眯眯的说,看来今晚这厮赢的很爽。

“还别说,我真是又一段儿没见着秦念了,这闺女在家宅的肯定憋屈。”

从小秋踏进屋里,安若就看见她了。此时看着她和京城高干圈最叱咤的几位爷有说有笑,安若的眼珠子马上就要掉出来一样。

“哗啦”,她手中的杂志滑落在地,惊动了屋里的人。

小秋站起来,仰着下巴看她,“安小姐别是手有病吧,先是摔了镯子,今儿又摔了杂志,谁知到以后还会摔什么。”

大多数人不明所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有莫易坤一人,双手环胸,不动声色。

安若紧张的不知所措,手心渐渐浸出冷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小六子。”小秋看见了另一桌的六子,友善的喊他的外号。

小六子麻利儿跑过来,“小秋姐,怎么?”

“安若是你朋友吧?”

小六子的脸色有些微变。他不清楚贺小秋到底有什么来历,只是知道她和那几位爷关系好,还有就是莫易坤曾经的女朋友,两个人可能是因为门第而分手,所以两个人看起来仍是情分未断。单是这样,就足够在圈子里呼风唤雨了。

“既然是朋友,你就应该把这圈子的利弊是非和她好好说道说道,免得做了什么事儿,害了自己,这就不太好了。”

杨乾张望的小秋,慢半拍的问:“什么镯子?”

小秋缓缓回身,对着他几个微笑说:“我看秦念去,你们玩。”

小秋走了,留下一室安静如斯。他们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又一点儿可以肯定,安若招惹了小秋,而且和那个什么镯子有关。

莫易坤打破气氛说:“继续继续,她这么一搅和,这运势得转转。”

“不可能,哥们儿不信邪,我得继续赢。”运势一转,梁韶宇必输无疑,他当然不乐意,嗷嗷着不可能,很快又把大家带入了气氛。

那几个莺莺燕燕爬在男伴怀里,好奇的打听。那些人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说不要惹到小秋,否则后果很严重。

小六子有点儿同情的看着安若,她的脸色苍白,几缕头发垂在脸边,紧咬着嘴唇,摸样有些可怜。他是个心软的人,过去拉起她,把她送回去。

两天后,高静一把安若叫到办公室,她因为之前工作上的失误,导致了一些不可挽回的损失,所以将她调到后勤处,而且她提交的升职申请和考核都没有通过,升职是无望了。高静一对她早已厌烦,只是碍于她的家庭没敢动她。这回因为她自己的问题而造成的损失,逮着机会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chapter 24

四月,北京春风洋溢,柳树发出嫩绿的幼芽,远远望去是一抹淡淡的绿色。小秋最爱这个季节的风,温暖和煦。但是北京的天不争气,沙子漫天飞,她真的没有办法喜欢。

她想去西藏,想看湛蓝剔透的天,感受那份云淡天高;想看远处高山上皑皑白雪,感受那份纯净的美好;想洗去身心的灰尘与疲惫,洗去铅华,以最纯净的方式接近天与地。

“西藏。”小秋盘腿坐在沙发,看着电视的西藏旅游,又看看窗外混混的飞沙,忍不住感叹。

“好啊”钟静唯斜躺在另一节沙发上,随手翻着杂志,漫不经心的说。

小秋回头看她,“好什么?”

“去西藏啊。”钟静唯理所当然的回答,“既然想往就不要犹豫,人生是没有太多时间让你去犹豫的。”

“哼,哼,哼……”小秋发出一阵冷笑,拿起手边的文件,是决策报告,她必须在今天从这些选项中选出目标并确定仓位和买入价,以便明天开盘操作。

小秋一进公司,就觉得气氛诡异,一路到办公室,总感觉有人瞄她。谢好站在办公室门口等她,抱着一摞文件,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再想什么。

“想男人了?”小秋忍不住调戏她一把。

谢好的表情很复杂,声音小小的问道:“你没事吧?”

小秋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推门进办公室,“我应该有事吗?”

将大衣脱下挂好,把包放入柜子,走到办公桌后坐下,谢好已经把文件放在她面前,小秋随手翻着。

谢好没有离开,她有些纳闷儿。“怎么?”

“我……你……”

“什么你我的?”她瞟见谢好手背在身后,这动作她从没讲过,一定有蹊跷。“手里攒着什么?”

“那个,你真没事?”

“你这是巴望着我出事儿还是怎么招?一早上没说其他词。”

谢好下了下决心,缓缓将身后的报纸拿出来放在她面前。

小秋看见报纸,哭的心思都有。什么叫防不胜防,她算是明白了。

“著名基金经理撞人后逃逸,将七旬老太丢在街头。”还配有照片,小秋的大切诺基、她的照片和车牌照,一起刊登在某报头版头条。

“这报道肯定失真,但是……”肯定会影响基金走势的。谢好没说出来,小秋心里肯定也明白。

“我说呢,今儿一个个都拿眼睛瞄我。”小秋看着报道,低声喃喃。“你先出去吧。”

那天回宅子看爷爷,出了市区有一段儿,挺偏僻的地方,一个路口,小秋慢慢拐弯车速很慢。一老太太冲出马路,小秋早早的就看见了,连忙刹车停住。根本没碰着,那老太太就往车前那么一趟,多明显,一碰瓷的。

老太太就在车前装挺尸,小秋叫了半天都闭着眼睛不吭声,弄的跟真的似地。周围有闲散的人围过来,他们也不了解具体情况,只是告诉小秋赶紧打120,不管有没有事儿,图个心安。

小秋也知道这个理,毕竟年龄大了,万一有个好歹呢。这时,一辆车停在旁边,下来的人是钟兆和。他远远就看见为了一拨人,只是没在意。还是他儿子先看见小秋的。

钟兆和没穿军装,但是他那车牌照太牛了,京v,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小秋听见了动静,回头看见了老大一家,长长出了口气,救命稻草啊。

大嫂是外科医生,她先到老太太面前大概检查一下,没有擦伤,骨头也没什么事,只是心跳有些快,估计是紧张的。“奶奶,您哪儿不舒服告诉我,我是医生。”

老太太哼唧两声,终是有了动静,但还是躺在地上不动。

听过碰瓷的,但是没见过在他们面前碰瓷的,钟老大这回是开眼了。“您如果不起来,我们可报警了啊。”

“报什么警啊,先打120啊,救人要紧。”

“就是就是。”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小秋询问似地看大哥,他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老太太还是躺着不动,钟兆和拿出电话,随便摁一号码拨出去,有模有样的说:“110吗?这儿有交通事故,能过来一下吗?地址是……”

还没等他说完,老太太就哎呦哎呦的慢慢坐起来,眯着眼睛谁也不看,扶着车头慢慢站起来。钟兆和最近露出一丝冷笑。

“您没事吧?”小秋过去扶她。老太太还是不吭声,也不看她,一步一步走到路边,怎么叫也不回头。

周围人也看出来了,这老太太是碰瓷的,但是技术不怎么样,人警察还没来呢她就撤了,而且一句话也不说,一分钱也没讹着。

他们以为这就是一场普通碰瓷事件,根本没觉得会怎么样。还一起上山和老太爷吃晚饭、散步、按摩、下棋。没料到周一早报消息一出,成了优选一路下探的始作俑者。

就这么一件事儿,结果被拍下来上了新闻,她成了肇事者。这明显是安排好的一局,找老太太碰瓷,不为讹钱,只为给拍照片的人机会。还有那什么报纸,太不负责任了,警察都没调查是怎么回事儿,就胡编乱造说她逃逸,太没谱了吧。

基金出了事,公司高层不可能不管不问。小秋没有参加早会,走进会议室的时候神色平静,面带微笑,公司几位高层整装坐她对面。平时很少会看见几位一同出现,除非是有重要会议。

基金经理爆出丑闻,不管是真是假,已经给基金带来损失。属于她的责任,要她承担她无话可说,但是撞人这件事儿子虚乌有,她必须坚持到底。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她觉得自己没必要紧紧张张的,像是真的犯了错误一样。

例行的询问,小秋将事情的始末完完整整的说清楚。公司高层清楚小秋的人品,相信她不会做出如此没良心的事情。那篇报道无非是想把小秋推上风口浪尖、让基金下挫,让众人相信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不可能做一个称职的经理人,最终目的就是让小秋离开基金,让某些基金收益有机可乘,一箭双雕。

这边的询问会议刚刚结束,小秋坐在办公室疲惫的揉着太阳穴。谢好又急匆匆的跑进来说警察来了。

额滴心肝脾肺肾。公司职员已经三三两两的聚成圈议论纷纷。看见两个警察昂首挺胸的进来,身上的八卦不安分因子纷纷跳动,抻着脑袋张望,围着谢好打听东打听西。

谢好挺生气的,小秋出了事,这帮子人就在这儿看笑话、八卦,一点儿都不关心小秋的情况现状,抓起桌子上的一叠文件,“砰”的摔在桌上,“不用干活啊?”

别看平时谢好瘦瘦小小,文文气气的,可是这一声吼,却吓的一圈人闭嘴,立马识相的散开。

小秋有些生气,站在床边微微有些气喘。她已经说了好多次,那个老太太是碰瓷的,她没撞到她。警察不相信,一遍一遍的问,生怕她是胡编乱造。

警察乐此不疲,看了看笔录,“贺小姐,您当时的时速是多少?转弯有没有打转向灯。”

小秋看看窗外如同甲克一样的车辆,真想把这里警察给扔下去。

此时,一个警察接了一个电话。他的脸色瞬时很难看,面部肌肉有些僵硬,一抽一抽。用很复杂的眼神看了看小秋。挂了电话,两个人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向小秋道歉鞠躬,然后离去。

对他们的变化,小秋不吃惊。只是有些担心,爷爷会不会看到报道。

莫易坤看见了报上的消息,把黄超然骂的狗血淋头。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是谁他很容易猜到,他也早就派人盯着李成均的一举一动。可是这次却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得到,让他如何不生气如何不窝火?

不过还好,他没有被愤怒冲昏头,不敢贸然去找小秋看她的情况如何,只能间接知道她的现状。目前对他来说能做的,就是找到刊登这条消息的报纸,让他们马上发表道歉声明。

第二天的报纸,刊登了大大的道歉信,为昨日的报道深表歉意,基金的走势回稳,小秋金盛优选经理低位依然稳如磐石。昨日的事情,只是云烟一样,瞬间消散,没有给今天造成一丁点儿的影响。

她清楚的知道是谁在动手脚,原以为会从基金内部下手,一次到位,让她没有机会翻身。可是现在看来李成均不急于把她一次拉下马,想好好抻抻她,慢慢折磨。她不禁自我反省,我有那么可恨遭人烦吗?

沈乔翻着杂志心不在焉的说:“羡慕嫉妒恨呗。”

老钟家打算把这事情彻查,揪出害她的人,她阻止了,不是为了放他一马,只是觉得他栽的不够狠。她知道后面还有很多步棋等着她,她真的想下脚亲自走走,大不了同归于尽,她做回钟静言,而李成均只能在金融圈销声匿迹。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奉还。一直是小秋所信奉的。

chapter 25

不是自己开车的时候,莫易坤总爱闭着眼睛养神。车子在楼下停了三十多分钟,他也没有下车的意思,呼吸平稳,似是睡着了。

他今天陪着莫老爷子一起参加晚宴,见着久未碰面的叔叔伯伯,不免多喝几杯。他们这些从小就偷酒喝的主,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醉,何况喝的都是特供,大补着呢。

“超然。”

闭着眼睛的莫易坤悠悠的开口,副驾驶上的黄超然扭过头答道:“是。”

“跟我上去一趟。”

莫易坤下车脚步生风的走进大厦,到了小秋家门口,对黄超然使眼色示意他摁门铃。就在大门打开那一瞬间,这厮一手扶着墙,一手拐着黄超然,腿微微弯曲,整个一喝醉站不稳的德行。

小秋看着醉醺醺还一个劲儿冲她傻笑的莫易坤,眉头紧皱,“怎么回事?”

黄超然陪着笑,讨好的说:“小秋姐,董事长今天多喝了几杯,喝醉了不回家,非要来这。”

“跟谁啊喝这么多?”

“陪着首长参加宴会。”

小秋一脸不乐意,“怎么当爹的,把自个儿子灌成这样,”接过莫易坤,扶着他进屋,嘴里埋怨的继续说:“喝多了不回家睡觉,在外面撒什么欢啊,不嫌丢人?”

莫易坤不吭声,还是一副痴呆似地傻笑,笑的黄超然一身**皮疙瘩。

他跟赖皮狗似地,斜摊在沙发上,怎么拉都不起来,叫也不搭理,笑着笑着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小秋看他实在是醉的不行,狠狠地下了决心。

“那你先回去吧,让他今晚住我这儿。”

黄超然当然想说,好好就这么定了。但是,为了老板不穿帮,他只能皱着眉头,满脸担忧的说:“能行吗?”

小秋对他摆手,送他出门,“没事儿,你走吧,明儿一早来接他就成。”

在她的记忆里,莫易坤很少喝大,喝成这德行的,更是不多见。她见着一次,但是那回她也喝大了,实在记不清他那时候是什么摸样;另一次她听说了,没见着,可是每每回想,都有一种能把她扯碎的痛觉。

小秋坐在他旁边默默地看着他。他的眼睛紧闭,眉头微皱,浓重的眉毛写满他的骄傲与英气,这家伙有着又长又密的睫毛,在灯光下竟然还有yīn影。高挺的鼻子,鼻翼随着呼吸时起时伏,薄唇紧抿,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再熟悉不过得面容,曾经一遍一遍的看着想着,就算是梦里,他的摸样依然清晰的如同真实。

忘不了,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这张脸曾经对她笑,对她哭,对她深情,对她生气,甚至哀求。过往像把刻刀,不仅没有把他在她心里的痕迹抹去,反而愈加浓重深刻,念念不忘。

小秋轻轻的趴在他的胸膛,听见他的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心也跟着微微发颤。眼睛开始发酸,视觉渐渐模糊。

莫易坤缓缓睁开眼睛,她在他的怀里,让他感觉无比窝心幸福。他知道她哭了,他的手臂忍不住覆上她的肩头,低声说:“对不起。”

正在感慨的小秋一个激灵,麻利儿的爬起来,眼角有未擦去的眼泪,看着他认真深情的模样,努力扫尽眼中的依赖与怀念,转而由生气代替。转身捞起茶几上的水杯,手一挥,水一滴不落的全泼在他脸、头发和衣服上。

“你给我装什么醉,他妈有意思吗?”

莫易坤不管自己是否狼狈,眼睛一瞬也不瞬看着她,眼中有化不开的柔情。“对不起。”

小秋侧着头,用袖子擦去止不住的眼泪,冷声问道:“为什么?”

“昨天的报纸。”

“砰。”小秋气恼的把空杯子摔在地上。“跟你有关系吗?我就算从此在这个圈子里消失也跟你没有半点儿关系,管好你自己吧。”

她喘着粗气,脸颊因为生气而微红。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他们都不说话,盯着对方,时间慢慢流过。

忽然间,莫易坤拉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小秋因为突入而来的力量而失去平衡,摔趴在他的怀里。莫易坤紧紧圈住她的肩膀,她根本这脱不开。他的脸色冷峻,恶狠狠的在她耳边说:“是不是我死了,你才能原谅我?”

那句话,像刀子一样捅进她的心里,鲜血直流,痛彻心扉。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让她没有力气挣扎,没有力气哭泣,咬着他的衣襟默默的流泪。

莫易坤仿佛是用尽全部力量紧紧抱着她,把头埋在她的颈间,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白皙的脖子上。

莫易坤的吻细细落在她的颈项、耳朵,轻轻的啄。小秋的身子颤抖,她没有反抗,手臂缓缓圈住他的脖颈。她想,随着自己的心,走一次。

莫易坤抬起头,她看着他,他看着她。他在等着她把他推开,她知道他在等什么,所以没有动。

热烈而缠绵的吻,狠狠落在她粉红的唇上。舌尖的触碰,让两颗深爱的心不由的颤抖,吻的痴迷、意乱。多年之后,他们依旧是彼此最珍爱的那一个,纵是有怨又恨,仍是挡不住爱你的那颗心。

他的手伸入她的衣服,抚着她光洁的后背。她没有拒绝,而他发疯的想要她。

她惊呼一声,人已经被他抱起,他大步流星的回到卧室。他们撕扯着彼此的衣服,他用最野蛮的方式将她压在身下,却急促而温柔的吻着她每一寸肌肤。

进入的那一瞬间,她还是痛的喊出声来,纵使他已经十分的温柔怜惜。离开他之后,再也没有别的男人,打心眼里不喜欢也不愿意除他之外的男人接近。

近一夜的缠绵,仿佛要将多年的情|欲完全释放,无休止的索要,他像个孩子一样赖皮,却温柔深情。

厚厚的窗帘遮挡着清晨微弱的阳光,他们相拥而眠,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幸福微笑。

小秋疲惫的睁开双眼,她早已习惯在固定的时间醒来,不管昨晚有多累。看见他的睡眼,小秋的脸颊一片绯红。醒来看见一个男人,就算是他,她也很不习惯。

轻轻移开环住她的手臂,却被一把给摁住。他没有睁眼,喃喃的说:“干吗?”

小秋没理他,挣开手臂缓缓下床。这个男人很赖皮的,如果和他多说话,今天她绝对会迟到。

捞起软榻上的真丝睡衣,还没来得及穿,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抱住,惊呼中已被他摔在床上。

“不要脸,我要迟到了。”小秋拍着他的胸膛,一手撑住他渐渐靠近的暧昧笑脸。

莫易坤摁下她的手,吻着她的眉眼,“让超然帮你请假。”

小秋很不留情的推开他,“还让不让我在金盛待下去了?”

“乖,来sc,嗯?”

他的吻渐渐下移,手开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小秋的力气实在争不过他,而且身体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想要他。只能暗骂自己不争气。

从没像今天这样慌张过,时间紧迫,如今风声刚过,她是绝对不能迟到的。更让她恼火的是,那家伙在她锁骨上方留下一块粉粉的吻痕,她有些气馁的围上一条围巾。那厮对她的冷眼不以为然,哼着小曲站在门外等她一起出门。

大切诺基和赛格并排停在停车场,她的车在他面前实在是掉范。可是她仍然把高跟鞋踩得铿铿作响,趾高气昂的样子像孔雀,斜着瞥了一眼赛格,满脸不屑。

莫易坤跟着她身后走到车旁,胳膊肘抵着车门框,微微向她探身,“今晚搬回去。”

“不。”

“那我帮你搬。”

“凭什么?”小秋睁大眼睛,气鼓鼓的看他。

莫易坤嘴角扯出一丝宠溺的笑,在她唇边轻轻一吻,“记得想我。”说完帮她关上车门,挥手再见。

小秋气恼的发动引擎,她居然会因为那轻轻一吻而心跳加速。睡都睡了,干吗呀还跟情窦初开的青涩小丫头一样,真是的。

chapter 26

再自然不过,他们住在一起。

小秋知道,莫易坤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下班后直奔他家,果然,她的东西已经被安放在家里的每个角落。

宽敞的衣帽间,她的衣服霸占大半壁江山,春夏秋冬一样没落下;她的鞋子占据了一面墙壁,排列有序,比她摆放的还要整齐;她的化妆品、大毛巾小毛巾、水杯咖啡壶一并齐全。清冷的房子竟然因为这些东西变得有些温暖,变得有生气。

她不生气,也不打算费气费力的再把东西搬回去,毕竟莫易坤总会有法子黏住她不放。打定主意,换了衣服洗澡。主卫的大浴缸,深得小秋欢心,腹诽那个男人太tm会享受了。小秋哼着小曲心甘情愿的跳下去,水花溅得那叫一个豪放。

莫易坤因为应酬,回到家已是深夜。客厅留了一盏微弱的台灯,小秋穿着他的大衬衫窝在沙发里睡着了,电视里放着无声电影。看到她,莫易坤觉得这个心被幸福填的满满当当,再没有一点儿缝隙。盼这一天有多久了?久到不想去计算时间,因为想起会心痛。他只想珍惜现在,好好爱她照顾她,纵容她,不吵架,一直到永久永久。

轻抚她散落在脸颊的黑发,露出白皙姣好的面容,细密的睫毛,力挺的鼻子,淡粉的嘴唇微微张开,她身上有沐浴后的淡淡清香,混着她特有的香气,他把头埋在她颈间,感受她的温度与芳香。她是他爱了十几年的女人,这辈子唯一爱的女人。

莫易坤的唇轻轻贴上她的,挂着坏笑轻声低喃:“还睡?那后果自负哦!”

熟睡中的小秋当然听不见他说话,依然睡得香甜。莫易坤看她没反应,当然开心,奸计得逞,不必再忍,对着红唇一口咬上。

小秋是被吓醒的,突来的力量吓得她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双挂着浓浓笑意的眼睛,她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他的吻开始深入,撬开她的嘴巴,把她搅得晕头转向,浑身酥酥麻麻的。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道,混着酒精,仿佛要把她迷晕一样,她的脑子昏沉,一片空白,顺从的回应他的吻,手臂搂住他精瘦的腰身,爱他,要他。

她的脸颊潮红,喘着粗气,面无表情,他挂着得意幸福的笑,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小秋,

“乖……”

身子还想往前凑,小秋这会儿清醒了,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牛羊,伸腿特不留情的一脚把他从沙发上踹下去,“洗澡去。”

“嗻。”这会儿当然听话,因为刚刚称心如意了呗。那厮把她抱起,不顾她的拍打把她抱进卧室,又是一阵狠咬之后,才磨磨唧唧的进浴室。

小秋裹着被子,窝在宽大的床上对手指,告诉自己不要想其他,看看现在想想现在,珍惜已经攒在手中的,过往的种种都已过去,不去想,渐渐忘掉。他还是那个他,会宠她爱她,她要做的就是不钻牛角尖,珍惜再珍惜。

“想什么?”匆匆洗完的莫易坤,爬上床从背后抱住她,牙齿轻啃她小小的耳朵。

“想你。”小秋悠悠的说。

一听这话,跟禽兽似地两眼放光,紧紧抱住她,亲吻她的脖子、耳根。“我们再也不分开。”

“嗯。”

她答应的那一瞬间,他的泪滴在她的背脊。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莫易坤这辈子为了她却不知留下多少眼泪,心痛的、心酸的、后悔的、歉意的,还有,幸福的。

感受到背后的潮湿,她的眼睛也湿润了,手紧紧抓着环在她腰间的胳膊,幸福的闭上双眼。

小秋睡觉喜欢侧身,喜欢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弯曲,喜欢怀里抱着东西,以前是抱枕,现在自然成了莫易坤。仿佛是故意的,她抱着他的腰身,却不停的动来动去。

莫易坤知道她累了,心疼她所以不打算再折腾她,可是她这副摸样明显是不配合,给自己找不自在。他掐着她的脖子,咬着牙说:“你再动一下试试。”

小秋闭着眼睛,声音飘渺的说:“累,怎么躺都不舒服。”她把头埋在他胸前,拱来拱去,仿佛打算在他胸前钻个窟窿一样。

他嘴角瞬间挑起一抹坏笑,“要不要给你松松皮儿……”

“滚开。”小秋皱着眉头松开他,翻过身,贴着床边继续睡。

这闺女居然还有力气踹他,看来是累的轻呐……可是不等他再靠近,她一下子就坐起来,怒视他说,“敢动我一下,我搬客房。”

“不动不动,绝不动,您睡您睡,小的冲个回笼澡就行。”特狗腿的跪坐在床上,好声好气儿的哄着她。小秋偶尔会有起床气,不能睡觉的时候气儿也不小,这时候就得顺着,以前年轻气盛,不知道忍让,为这还真吵过不少呢。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下床,小秋没在意太多,但是微弱的灯光下,仿佛看着他右腿膝盖处一条长长的疤痕,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想告诉自己是看错了,可是没办法安抚自己,匆匆下床跟在他身后跑进浴室。

他刚把莲蓬头打开,看见了披头散发的小秋冲进浴室,响亮的吹了个口哨,调戏道:“爱妃和朕共浴可好?”

小秋没理他,直勾勾盯着他腿上的疤痕一步一步靠近,就算冰凉的水滴在皮肤上,她也无动于衷。莫易坤收起笑,关掉淋雨,拿起一条毛巾认真擦掉她身上的水,随意的说:“被挂了一下,没事。”

小秋抬起头看他,他的表情很平常自然,不像是在隐瞒什么,可是她还是很难过,要怎样才能挂出那样一条丑丑的疤痕?

“真没事,被咱家后院的栅栏挂了一下。”他们在美国的房子,依山傍水,莫易坤亲手做的白色栅栏,虽然有些参差不齐,可是在小秋看来是最漂亮的栅栏。她常常沿着栅栏边缘散步。不过那东西确实有些粗制滥造,很容易刮伤人。

“快回去吧,待会儿着凉了,除非……你帮我解决。”莫易坤一手撑着墙壁,一手勾着小秋的下巴,又恢复一副痞痞不要脸的神情。

小秋选择相信他,也许真的只是挂了一下。踮起脚尖给他轻轻一吻,拍拍他的脸宠溺的说:“乖,老实洗澡。”

莫易坤愣了愣了愣了,她对他好温柔的呢!!!!

上班时间,他们互不干涉,小秋很忙,时间是金钱,她绝对不会和钱过不去。倒是会偶尔的发个邮件说句肉麻话。莫易坤有时也会有情调的给她买咖啡,不过那属于小概率事件,因为他也嫌麻烦,只是偶尔善心大发。

莫易坤是金融圈的一只老妖精,眼光刁钻,并且总能比小秋先得到一些重要信息,比如cpi数据,比如加息降息。在他偶尔的指点下,优选的势头日渐凶猛,在大盘疲软的情况下依然可以飘红。小秋看着净收益美滋滋的笑,莫易坤却完全不在意,还大言不惭的说优选如果搁他手里,早早就名扬海内外了。他臭屁,那是因为人家有资本,所以小秋不介意。

他们在一起的事情,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她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有,那些人也有法子把墙凿透让风声传出来。看见沈乔暧昧的笑容,她不声不响;听见钟静唯酸言酸语,她也只是微微一笑。转过头,总能看见莫易坤温柔的笑脸。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很好看,有棱有角的脸上会有一个浅浅的酒窝,曾经是帅气可爱,多年沧桑洗礼后,如今变得成熟有韵味。

chapter 27

早在几天前,莫易坤就和她商量一起出席拍卖会。她知道他在盘算什么,但她却不太情愿,她觉得以自己的力量可以抵御李成均的yīn谋,不想缩在他的保护伞之下。显然,他并不这样想,他想她平平安安。既然她不愿意离开金盛,那他会帮她坐稳优选经理的位置,甚至是金盛总裁,只要她想要,他就会满足。

她没有固执的坚持,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任性妄为的女孩儿,而是一个要为众多投资者负责的经理人。和他一同出现在大众面前,可能会为她省去麻烦甚至远离麻烦,愿不愿意只在她一念之间。

细致打扮后的小秋,光鲜夺目。浅灰色versace斜肩礼服,腰间有细细的束带,乌黑发丝绾在头顶,只带了一对cartier lanieres钻石耳坠,再无其他装饰。她不喜欢浓妆艳抹,事实上她也不需要,不过需要花点儿功夫遮住微微凸显的黑眼圈。都是莫易坤这个禽兽造的孽,她开始有黑眼圈了。

换上manolo blahnik银色系高跟鞋,镜子中的她明眸皓齿,神色自若,一袭长裙她宛如希腊神话走出的女神一般,推门而入的莫易坤竟看的入神,心下又些后悔带她去拍卖会。

这位女神款款走到他面前,笑眼生花,温柔的问:“后悔不?”

莫易坤着魔似地点头,确实后悔了。

脸色忽变,话锋一转,“那也来不及了,麻利儿的前面带路。”

一场商业拍卖会,吸引了众多有钱有势的资本家,所拍之物有价值连城的古玩和艺术品,都是有钱人显摆的东西。不管能不能拍到,露个小脸,面子算是赚足了。

富丽堂皇的会场,几乎座无虚席。莫易坤拉着小秋的手出现,自然引起不小的轰动。一个是金融巨鳄,一个近日势头最盛的基金经理。

记者的镁光灯不停对他俩狂闪,相信明天的财经版、社会版,他们都会是头版头条吧。进入会场后,门口的便衣保镖将记者拦在门外,仍是挡不住他们的一腔热情,对着渐行渐远的两人狂拍不止。

莫易坤冷俊的脸上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小秋也只是嘴角微挑。一对璧人,登对相配。今日俩人拖手而来,莫非是宣告他们高调拍拖?众人窃窃私语,他俩仿佛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眼光,面色不改走至最靠前的vip桌,钟静唯、梁韶宇和张启已落座,都仰着一副笑脸看他们。

莫易坤绅士的为小秋拉开椅子,坐在钟静唯旁边。那闺女一直对她摇头,“不像你的风格啊,坤子哥,还是你厉害。”

莫易坤得意一笑。

“怎么不是我风格了?”小秋坐下,整理裙摆。

“高调的不一般。”张启接了话茬,“你看身后,那些人都用什么眼神儿看你。”

“不用看也知道,羡慕嫉妒恨呗。”小秋仰着笑脸,骄傲的说。

李成均也在今天来凑热闹,坐在偏左的位置,自然是看见了小秋,有些意外惊讶。他不想惹到莫易坤,可是如果他们真如今日所见,想必莫易坤一定会帮贺小秋出头,那他就得好好斟酌斟酌这棋到底应该怎么走。

“你的死对头。”李成均身边坐着的,是他的一位朋友老孟,财大气粗的企业家。

“竞争对手。”李成均纠正道。

“她可是跟着莫易坤来的,看来你未来道路很崎岖啊。”

李成均不禁笑了一下,“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老孟不再说什么,他知道李成均肚子里那些坏水,向来杀人不见血,不留名,不声不响中就已把他的对手拉下马,yīn险狡诈程度不可揣测。

李成均看着不远处不是交头浅谈的那个人,心里开始进一步慎重盘算。

拍卖会开始,一件件古玩艺术品相继拍出。钟静唯拍走一件清代的上水四方瓶,打算回去孝敬爷爷,小秋死乞白赖的非要她告诉爷爷是她俩共同的心意,可人誓死不从,除非对半出钱。

“装什么装,钱也不是你挣的。”小秋不屑。

钟静唯昂起高傲的头颅,“我老公挣得怎样,夫妻本是一体,何必再分你我。”

小秋撇撇嘴,酸的牙疼。倒是梁韶宇很受用,那脸笑的,再不收敛,过两年就得满脸褶子。

最后一件拍品,产自新疆和田的羊脂玉手镯。听见拍卖师的介绍,小秋傻了,扭头看向莫易坤,挂着笑,似是就在等这个。进门时,拿了一份拍卖手册,她却因为顾着和钟静唯说话根本没有看那本册子。心下明白非要她出席的真正原因,他之前一直沉默等的大概就是这个。

没来由的,她有些紧张,心跳加速,手心冒汗。

那个羊脂玉手镯和母亲留下的如此相似,质地细腻、光泽滋润、状如凝脂,在灯下有粉粉的雾感,隔着不远的距离,恍惚中,仿佛那个碎掉的手镯重新恢复原状。泪水在不经意间,竟已蓄满眼眶。

莫易坤紧紧攒着她的手,给她安慰。

“和田羊脂玉,白玉中质纯色白的极品,底价为500万,每次举牌五十万。”

李成均的那个朋友老孟,一整晚也很安静,就是在等这镯子,如今镯子已出,他必然举牌。莫易坤扭过身子对着他微微一笑,那个笑让他有些毛骨悚然,不明白素不相识的人为什么会对他笑。

莫易坤举牌,“800万。”

这一声喊价,让整个拍卖现场徒然升温。小秋的手不禁再握紧,细看他的侧脸,认真严肃。

老孟明白了刚刚笑容的含义,他本是对这个镯子势在必得的,自然不能就此罢休,站起来以增加自己气势,“850万。”

“1000万。”莫易坤依然平静的喊出价格,可是老孟已经有些不淡定了,不带这么狠的,每次叫价这么高,不按理出牌。

列席的各位窃窃私语议论纷纷,都明白今晚莫易坤对这个镯子不得到是不会死心的。连钟静唯都忍不住对着他竖起大拇指,了解他的意图,所以无限支持。

老孟一脑门子汗,再喊就超出他的预想范围,可是仍不死心,不甘心。“1100。”

“1500。”

如果这里不是高档场所,如果不是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如果不是碍于面子,这会场大概会炸锅。

老孟扔了牌子,瘫坐在位置上。

拍卖师手里举着锤子,“1500万一次。”

平静无声。莫易坤特深情的对她笑,小秋喜欢这个镯子,但是肉疼。

“1500万两次。”

无风的湖面般,平静无波澜。

“1500万三次。成交,恭喜莫先生。”

全场起立,雷鸣般的掌声。莫易坤有些囧,怎么跟表演节目似地,还有掌声。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报纸,她又上了头条。她不是娱乐圈的人物,还能隔三差五的上个报纸,是不是会气死那些拼了老命也上不去的苦命人?那镯子她没打算收,莫易坤就往她面前一放,爱要不要,不要隔着窗户撩出去,权当投资失策。

本应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一掷千金为搏她一笑,可是她却轴上了,纯粹是不真实的幸福感给逼的。“那镯子是安若摔的,她和你什么关系啊你帮她还?”

莫易坤听了这话,没有生气,他知道她被那1500万的玉镯子给砸晕了,所以不和她计较。“她摔算她的,我只是想买给你一镯子。”说完起身进房间,留她一人在客厅,给她时间让她反思悔过,等她找上门儿给自个道歉。

他乐呵呵的洗了澡,出了浴室就看见小脸蜡色的小秋跟犯了错的小学生似地站在床边,手搅在一起,头微微低着。莫易坤故意不理她擦着她的肩膀过去,走到床的另一边打开电脑查收信息。

小秋跟过来站他对面,低声讨好的说:“对不起,我错了。”

莫易坤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来,紧紧抱住她。这是他悟出的法子,比吵架有效率多了,摸透了她的脾气,不跟她呛,她不是是非不分的人,知道是自己的错总会道歉的。

他们在一起的这些天,居然没吵过架。小秋板着指头一天一天的盘算,思来想去也没想起他们吵过架。这让她有些不可思议,以前可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意见不合而暴走,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谁也不肯退让。

谢好拍拍身边这个保持一个动作长时间不变的人,再不动动,估计会变成石头。“想什么呢?”

“啊?”小秋有些茫然,条件反射的把手中的杯子凑到嘴边。谢好赶紧拦着,“凉了,我去给你换一杯。”

午餐时间,小秋和谢好一起吃饭,她的神儿跑到千里之外。

谢好给她端回一杯热果真,“你没怎么吃东西,还是别喝咖啡了,伤胃。”

小秋接过杯子,小声向谢好打听。“你和你男朋友吵架吗?”

“吵,怎么可能不吵,你问这个干什么?”忽然她眼睛一亮,“该不会你和莫……”

“嘘。”小秋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瞎打听。”

“什么瞎打听啊,那天的报纸登的特详细,拉手进拉手出,好不幸福呢。人家一掷千金呐,不对,是千万金。那镯子漂亮吗?报纸上连个照片都没有。”说起这事儿她就倍儿精神,眼里放着光。金盛诸位被各种数据长期压制的研究员身上的八卦因子纷纷揭竿而起,到处议论打听。小秋总是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什么也没八出来。不过有一点让谢好有些疑惑的是,为什么报纸照片上那个模糊的身影那么像张启?

小秋把空空的手臂杵谢好面前,“看见没,没镯子,别乱想。”

谢好一脸不屑,“谁还会把镯子带出来,要是我,我就给它锁保险箱里,保险箱外头再套一保险柜,双保险,我让它代代相传。”

“我问你正经的呢,如果情侣之前经常吵架,分开一段时间后却几乎不吵架,你说,有什么别扭的地方吗?”

“这有什么别扭的,感情淡了呗,以前因为亲近,所以才把自己丑陋的一面展现给对方,现在感情淡了,只会把好的一面露出来,所以不吵架。”

谢好说的理所当然,小秋却听的毛骨悚然,心里阵阵的发酸发痛,有些晃神儿的喃喃:“感情淡了……”

“不过也不好说,”谢好托着腮帮子继续说:“也可能是以前不懂事,血气太旺,现在呢是学会了忍让,自然就不吵架了。”说完还自我肯定的点点头。

“忍让……”

是感情淡了吗?不像。他们依然喜欢腻在一起,喜欢窝在他怀里,喜欢他的拥抱和轻吻。是忍让吗?是因为在离开彼此这么长时间中,学会为彼此着想?他们到底是哪一种,小秋有些分不太清楚,却更愿意相信是第二种。

chapter 28

上不上报纸,对钟莫两家来说,没什么特别。他们在京城混迹多年,眼线耳目多到数不清,只有不想知道的,绝没有不能得到的。都知道坤子和小秋多年情缘未了,不约而同都采取不干涉不强求的态度,顺其自然,合则皆大欢喜,不合也绝不勉强。因为太重视,所以不敢妄自干预。

莫易坤的母亲宋葶,却和大家抱有相反态度。她以为分开四年,再深的感情也会变淡,合好也是徒劳,早晚还是要分开,既然如此又何必重新开始,劳心费力,倒不如各自分开重觅幸福。

莫老爷子是个很开明的人,只要儿女喜欢,他从不强加干涉。更何况是小秋,知根知底的好孩子。他总是劝宋葶说:“分开四年还能和好,那是多深的感情啊?”

“情深干吗还分手?”

“他们不是小孩子,是非轻重分的清,现在这大家伙儿都没异议,你非在中间差一杠子干什么?”

“那是他们不知道,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想呢?”

莫老爷子的脸色瞬时严肃起来,沉着脸说:“早告诉过你,过去的事情不许再提。”

虽是40年的老夫老妻,莫老爷子生气起来,宋葶还是有些害怕,知趣的不再提起,但是心里总是想不开,也过不去。既然感情深刻,当初为什么还要分手?小秋一转身拍拍屁股走了,把自己的儿子一人丢在美国,这算什么?

eudora reed,几乎被小秋从记忆中彻底抹掉的人,又幽灵般的出现在她面前。依然高挑美丽,金发碧眼,风情万种。远远的冲她挥手,say hello。

eudora是bruce的女儿,美国出生美国长大,财阀三世,娇生惯养不可一世。她喜欢莫易坤,从不掩饰,就算是在小秋面前。曾经明争过,也暗斗过,她始终是小秋的手下败将,用尽心思也没有把莫易坤挖走。

小秋能猜到她来中国的原因,除了莫易坤再无其他。这些年没有她的消息,也不愿去打听。她和莫易坤如今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她从一开始就故意不去想,只要他不说,她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今日见到eudora,小秋不可能再像鸵鸟一样,被摆在面上的事情,她没有理由继续逃避。小秋一直不敢想,莫易坤口中的sweety到底是谁。有些事情不在意不代表不存在,不去想不代表不会发生。

eudora熟络的拉着她问东问西,一会儿故宫一会儿胡同,一会儿哥们儿一会儿姐们儿。可是小秋实在提不起兴趣和她攀谈。不想多说什么,只想赶紧离开。

“jocelyn,你结婚了吗?”

“没有,小秋搅动着面前的咖啡,淡淡的说。

eudora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其实你和莫本该结婚的,到今天差不多也有四年了。”

小秋脸色变的很难看,放下手中的勺子,拿出钱包放下几张大钞,“对不起我还有事。”

eudora拦住她,神情无辜,“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只是替你惋惜,那个孩子……”

“够了,”小秋厉声制止她,双手握成拳头,身体生气发抖。眼里能射出刀子,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

盯着小秋有些不稳的背影,eudora的嘴角浮起一丝放肆得意的笑。

她本是来拿袖扣的,lv当季限量,铂金蓝宝石,高贵与智慧并存。可是她却没想到……

小秋有些蹒跚的到停车场,头有些晕眩,趴在方向盘上,眼泪止不住的流。心想被刀子捅透一样几乎不能呼吸,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响,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把车子开回家的,只记得一位满脸横肉的司机骂她不要命,骂她神经病。

用尽全部力气跑回家,咬着牙撑住自己不要倒下,微暗中把卧室翻个底朝天,眼泪一路洒过来,想来也是如此豪迈。她在找一样东西,她发誓再也不去想的东西,要永远忘记的东西。她真的快要把它忘了,今天却被无情的翻出来,像是长了新肉的伤疤再一次被扯开,疼痛远大于曾经。

从床下的角落里翻出一个铁盒子,打开后,身体最后一点儿力气被掏空,她跪坐在地板上,终于忍不住哭出声响。眼泪滴在那张皱皱的照片,胸口像压了石头一样沉重。

就是四年前的今天。他来到世界一个月,又离她而去。任她如何痛哭哀求也唤不回那决绝的生命。

接到eudora的电话,莫易坤暴怒。他知道eudora来中国,却没想到她居然去找小秋,还将她好不容易愈合的旧伤疤重新撕开。

那个孩子是他们两个心中永远的痛,不敢想不敢提,只希望渐渐遗忘,等着疼痛散去。那是他这辈子最懊恼的事情,他想用整个生命来弥补错误,抚平她心底的伤痛。当她提出要分开,任凭自己有万般不舍、离开她会有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他也没有阻拦,只希望她可以少痛一点儿。

她用了半年时间来忘记。他用半年时间去缅怀。

她用半年时间去适应新生活。他用半年时间去适应没有她的日子。

她用两年时间努力让自己快乐充实,事业有成。他用两年时间也没能让自己不去想她。

她用近一年时间经营新的爱情,他却只能远远望着,希望她幸福。

她的不开心,是他回国的理由,是他回国的借口。他想,将近四年的时间,会让一切过去。她爱他,不曾改变,只是她也有些恨他。他希望她忘记恨意,只记下他们爱情的甜蜜。

他把车子开的飞快,在小秋家楼下,一个急刹车,赛格的好性能使车子瞬时停住。狂敲小秋家的门,却没有一点儿反应。他害怕恐惧,怕她会有什么意外。急促的拍门声慢慢变得无力,他的声音也从急躁的担心变为哀求。

小秋把门拉开的一瞬间,他欣喜若狂。她没事。顾不得别的,上前一步狠狠把她抱在怀里,紧紧的抱着。

小秋想蜡像一样,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声音很小却很坚定,“放开我。”

“小秋。”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眼里的痛那么明显。

“放开我。”

莫易坤缓缓松开她,她想幽灵一般飘到落地窗前抱着腿坐在地板上,头轻轻靠在窗上,眼神涣散。她像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在黑暗中不悲不喜,不声不响。

屋里没有开灯,只靠着窗户透过的万家灯火给屋子增加一丝明亮。莫易坤托着沉重脚步走过去,每一步仿佛都有千斤重。在小秋面前蹲下,他轻轻将她散落在脸颊的头发拢到耳后,露出苍白的脸,没有一点血色,还有风干的泪留下的痕迹,狠狠的刺痛了他的心。他想抱住她,任她哭任她闹,可是他却再也不敢,害怕她推开,更害怕她的无动于衷。

她的脚边,是那张又旧又皱的超声波照片。他再也撑不住的跪倒在她脚边,趴在她蜷曲的膝盖一声一声的说对不起。

小秋终于扭过头看他,他伟岸的身躯现在看来是那样无助,微微抽动的肩头泄露了他的软弱与无力。她缓缓伸出手轻抚他乌黑的发丝,他的身体一震,抬起头看她,双眼通红。

“生行相克,在一起会有血光之灾。”小秋的声音仿佛是从远方传来一样,空灵而飘渺,没有一丝情感。

“小秋……”他把她的手紧紧攒在手心里。那些话他怎么会忘?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她的神色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好无关系的事情。

他的薄唇紧抿,眼眶红的像要滴出血一般,眼里的深情和哀痛狠狠的就纠结在一起,眉头紧皱,更大力道的握住她的手。

“麻烦通知你小情儿1234号,莫易坤,从今天起我和你再无瓜葛。”她眼里的决绝,冰冷的话语,让他不能呼吸,浑身发抖,却仍紧咬着牙死命的攒着她的手,任她挣扎抗拒。

“我不哭不闹,不跟你发脾气,求你也不要逼我好吗?”她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因为心太痛而颤抖。

小秋抚着玻璃站起来,没有再看他一眼,走回卧室。她将自己裹在厚厚的棉被里,眼睛酸涩却怎么也流不出眼泪,闭上眼睛缓解酸痛,可是全是他忧伤无助的样子。

莫易坤依旧跪在原地,一行清泪顺着英俊的脸庞涓涓流下,窗外万家灯火在他眼中是如此刺眼,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将拳头捶向玻璃。玻璃裂了,血如柱般顺着他的手流下,滴在地板上留下猩红的痕迹。他穿着粗气,看着血色的破碎玻璃,凄然的笑了。

听见那一声闷响,小秋不敢想发生了什么事,她的眼泪破眶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eudora在酒店被一群警察堵住,手扣扣在手腕。她惊讶癫狂的用英文大叫。警察从她房间搜出大约一千克的冰毒,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些被层层包裹的东西是什么,更不知道怎么会在自己的房间。惊吓过度的她一直在重复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猛然间,她想起了莫易坤的话。

“如果哪天你出了事,或者bruce的股份被收,那就是你今天所作所为应受的报应。”

她了然。

她和莫易坤早已没有什么瓜葛,那个男人始终放不下心底的女人。她开始远离他,寻找自己的幸福。之所以提起孩子,因为她争不过小秋,心里一直很不服气,无非是想开个玩笑让她也伤心一番,这样自己心里也算找到一些平衡。

没想到,莫易坤居然这么狠,这么不讲情面,陷害她藏毒。

她被带到警察局,关了15天,受尽身心折磨,没有人审问她,却不让她和外界有一丝联系。没有人知道她被关在中国的拘留所,远方的亲人更是对她的处境一无所知。

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她被带到国境局,被遣送回国,这一辈子别想再踏进中国半步。

chapter 29

作者有话要说:额滴心肝脾肺肾呐,终于能看了……

最近jj频繁抽风,常常无法登陆更新

大家表着急上火啊  小秋请了一天假,回山上看爷爷,此时正用湿布认真擦拭那盆葱郁的兰花。老太爷看着她的样子,不禁想起她刚从美国回来的时候。在山上待了半年,总是安安静静的,每天陪他吃饭散步,给他按摩,会替他认真打理兰花。

“怎么今儿回来了?”老太爷终是忍不住,端着杯子装作不以为然的问道。

“想您了呗。”小秋盯着兰花,笑着说。

“莫易坤呢?”

“上班。”

小秋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能这么平静的说他去上班,而不是我们又分手了。大概潜意识里不想爷爷替她担心,那么大年纪,还心心念念的惦记着自己,对她来说这是多大的福分呐,还有什么不知足不满意的?

“爷爷,我给您做饭好不好?”

老太爷喜上眉梢,眼里冒着光。他真是好长时间没有吃过小秋烧的菜了。“你给我做那个什么什么虾仁,还有什么豆腐排骨鱼。”

“成了,背着医生,今儿让您吃过瘾。”小秋的眼睛弯成月牙,脸上挂着发自肺腑的笑容。

“好好,哈哈。”岁数大了,老太爷的饮食都清以淡为主,可把这位爱吃肉爱喝酒的老将军馋坏了。

她只是想陪陪爷爷,感受关怀和温暖。爷爷不会给她讲大道理,但是总能让她安心,可能是山上的空气好,会让她的心通透,不再想不开心的事情。

别看老太爷一把年纪了,眼神儿还是很刁的,猜到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翘班来看他,小秋向来是个认真的人,不可能随随便便请假。她既然选择不说,那他就不打听,硬逼着她说出不想说的话,只会徒增她的烦恼,让她更加不开心。就算当年她不声不响的从美国回来,每日寸步不离的在山上陪了他半年,他也没有问过一句。至今他也不知道小秋和莫易坤是怎么分手的,又怎么和好的。今天看来他俩必定是又闹腾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就安享自己的晚年了,别的一概不管,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小秋在厨房忙忙碌碌大半个钟头,一道道美味佳肴被端上桌,色香味俱全,看到老太爷直流口水。

两人正准备开动大快朵颐,钟静唯风风火火的冲进来,直奔餐厅,她的目标是小秋,可是却看见满桌子的大鱼大肉,把包甩到肩上,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好啊爷爷,背着医生吃好的。”

老太爷特囧,沉着脸瞪她,“大中午你怎么跑回来了?”

“怎么?许她来不许我来啊?爷爷您偏心。”钟静唯指指背对她的小秋,一脸假惺惺的忧伤。

小秋不理她,也不抬头,继续认真的吃饭。

钟静唯走到桌子另一边,坐在爷爷身边,“您赏我一顿午饭,我保证不给林医生告状,行吗?”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一脸可怜相。

饭菜很美味,钟静唯却吃不出味道,只顾打量对面的小秋,她神色平常无异,正因为这样,钟静唯才担心的。梁韶宇告诉了她事情的始末,哎呦喂可把这位祖师奶奶气的不行,非要到拘留所撕破eudora的脸。还是她那临危不乱的老公及时劝阻,告诉她其他的不用管,小秋最重要。

知道她翘班来看爷爷,钟静唯就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可是她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你老盯着我干什么?”小秋仍是不看她,夹了一块排骨给爷爷。

“没什么。”

爷爷才不管她俩有什么不对劲,自顾自的吃饭,以前总是清清淡淡的,吃的他嘴里都快没有味觉了。吃了满满一大碗米饭,老太爷吃的很happy,一脸满意的拍拍肚皮,威风了一辈子的老太爷此时像个小孩子一样可爱。

怕老太爷吃多了不消化,他那两个孝顺的孙女陪他在院子里溜弯儿,觉得饱劲儿过去之后,他才被秘书搀扶着回房睡午觉。钟静唯才有机会和小秋说话。

可是,她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说你怎么老是瞄我?我脸上有lv吗?”

“你今天不用上班,陪我看秦念去吧。”她想不出怎么安慰她,只能让她开心一点儿,和她们疯疯闹闹,分散注意。

秦念怀孕8个月了,她们全家都紧张的不得了,走哪儿都有一群人跟着,她觉得特别扭。所以索性不出门,可是又觉得闷得慌,整天没事就给她们几个打电话,等着盼着有人来找她玩儿,给她解闷儿。

沈乔说:“你真稀奇,一家子佣人供你使唤,四个人连麻将都凑够了,还非拉着我们干什么?”

秦念总是一脸小女人的微笑说:“她们没有你们贴心嘛,人家就是喜欢你们呀。”

秦念是个特别直的女人,性格豪爽,能文能武,忽然这么嗲,可把沈乔吓坏了,怕她是在家憋抑郁了,心理有问题。所以总是随叫随到,不叫,也会自觉的上门儿供她老人家差遣。

四人正好一桌麻将。秦念好长时间没摸牌了,看见麻将眼里光都成绿色儿了,比狼还馋。挺个大肚子,手都快够不着麻将了,还得她们帮她抓牌,都那样了照样打得不亦乐乎,输钱也甘心。

“小秋你真没良心,她俩都知道隔三差五来看看我,你没一两个月不会来”

“我怎么跟人家比,我要挣钱养家不是。”小秋码着手里的牌,淡淡的说。

她们三个互相看一眼,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立马接茬儿下一个话题。

秦念有了宝宝,开始给大家传授准妈妈的安胎育儿经,可是说着说着又觉着不对,一桌子上诡异的安静,钟静唯和沈乔对她使眼色,秦念的反射弧有点儿长,但是还是能反应过来。

钟静唯推了牌,“得了,别打牌了,今儿咱仨给秦念保驾护航,让她老人家出门放放风,怎样?”

“诶这主意不错,”沈乔马上响应,“说吧姐们儿,想去哪儿转转?”

秦念一脸期盼加陶醉,仿佛想去的地方就在面前一样。“我要逛商场。”

仨人面面相觑,傻了。商场,客流量那么大,万一挤着碰着了,周子俊还不跟她们玩儿命?婉转的让她换个地方,可人不从,非要去商场。曾经她也是血拼一族啊,漂亮的衣服鞋子成摞成摞的往家拎,如今顶着大肚子,身材都走样了,不能买还不能看吗?过过眼瘾总可以吧。

出门是小秋开的车,她车空间大,秦念坐着舒服,一路上四人有说有笑,可能是习惯了吧,再也没有提及任何敏感词。小秋觉得没有必要,她们不用那么紧张自己,昨天已经过去,她把所有悲伤痛苦丢在从前,以后不会在为这个伤心,更不会因为她们的一句话而伤怀。

奇遇般的,她们居然碰见了宋葶。红灯时,这位军区医院的副院长的a6就停在她们啦旁边,人家也是挂着军牌,但是从来不闯红灯,哪像钟静唯,挂个军牌横冲直撞的,生怕警察看不到。

钟静唯降下车窗和她打招呼,宋葶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并不明显,医院工作的人,眼角总有一抹善意的温柔。她本是挺开心的和几个姑娘说话,但是隔着副驾驶看见小秋之后,脸上却有些变化。小秋仍是很礼貌的向她问好,她没有回应,短短和她们寒暄了几句就让司机开车了。

车里的温度又瞬时降为冰点。

小秋无声的开车,自个儿在心底琢磨,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宋阿姨才一直对她冷冷淡淡。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今天要开开心心的逛街。

莫易坤把自己锁在家里一整天没有出门,酒瓶子散落了一地。他不是为了借酒消愁,是因为睡不着,用酒精催眠自己。本以为喝醉了就会睡觉,就会不再去想她,可是最后才发现,她似是深入他骨血般,清醒时、喝醉时、甚至梦里都有她的身影,伸出手却怎么也触不到。

黄超然担心他,又不敢告诉小秋,只好把他的兄弟搬过来。

梁韶宇他们来的时,天已经微微有些暗,刚刚自然醒的莫易坤斜躺在沙发上发呆,眼神空洞,屋里一片昏暗。

大灯打开,适应了黑暗的莫易坤迷上眼睛,手挡在眼前。

“没事吧?”梁韶宇张启杨乾仨人一同坐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自动忽略了那些东倒西歪的酒瓶。

过了好长时间,他才声音沙哑的说:“我想喝羊肉汤。”

终于,仨人的心头大石落地了,真怕他神经错乱,喝酒喝傻。

“我这就给你买去,香菜不要葱,新街口那家。”张启麻利儿站起来拿着车钥匙就跑。他不明白坤子和小秋之间为什么如此纠结?只是相爱的两个人,让人家开开心心的过下去不好吗?老天不开眼。

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莫易坤坐在地板上,喝着喝着就哭了。

小秋曾说,他家的汤有妈妈的味道。他总是满脸温柔的说,有你的味道。可是为何,这碗和从前一样的汤,再也喝不出她的味道?

chapter 30

小秋买束花开车去墓地。她想妈妈了,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看过妈妈。

因为请了专人打扫,母亲的墓前总是很干净。她将一束风信子放在碑前,那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

照片中的人很漂亮,即使是一张小小的照片,也将她身上那种婉约和善的气质显露出来。

“妈,我来看你了。”

小秋在碑旁坐下,靠在墓碑上,迎着阳光缓缓闭上眼睛,母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小秋弯起嘴角,笑得像个孩子。

“好长时间没来看你,别生我的气哦,我很忙的,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我过的很好,很充实,就是有点儿忙,”小秋调皮的吐吐舌头,“沈乔总说我是自找的,非要把自己逼得的跟驴子似。

“妈,我升职了哦,vp副总裁呢,怎么样?你女儿很能干吧?嘿嘿。”她脸上挂着特别得意的神情,像小时候和同班小朋友打架赢了一样。

小秋笑着笑着眼角涌出泪水,顺着脸颊滴在碑上。她低下头擦去泪水。“你看,我想你都想哭了呢,你也不理我。

她叹口气,抬起头望着远方的天,“妈,你应该看见了吧?我和他和好了,可是现在又分开了。大概我们真的完了。这么多年我收起骄傲,磨平脾气的棱角,我本以为我可以忘了过去,不想不提,也不打听这些年他身边有谁,只要他还爱我珍惜我,好好对我,我就不计较,我们好好过日子。

“可是”她脸上挂着苦涩的笑,“在eudora出现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我做不到无动于衷。我会忍不住的想,他们这些年是什么关系?到什么程度?她为什么会来中国?还有妈,他身边有个‘sweety’,我甚至没有问她是谁,可能是不敢吧。不敢去想他对别的女人温柔深情,像对我一样对别的女人。他说过爱我一辈子,就算分开我也希望他始终是挂念我的,我太自私了对吗”她脸上的笑转为自嘲,眼泪不受控制,像断线的珠子般洒落。

“我不能原谅eudora,她提起了孩子,那个孩子。妈你知道我多么希望有个孩子,像你曾经爱我一样爱着我的孩子。可是他走了。你一定遇见他了吧,他是你的外孙哦,所以要对他比对我还要好。妈……那孩子长的漂亮吗?像我多一点还是他?如果是女孩子,我觉得还是像我比较漂亮一点。”

她胡乱的抹去眼泪,“我说过不再哭的,那些都过去了,我要向前看。”可是眼泪还是流个不停。本以为,她这些年攒下的眼泪已在两天前留尽了,没想到今天还是能哭的这么悲壮。

过了好久,她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妈一定很挂念爸爸吧,他过的很好,董筱……把他照顾的很好。他老了,那天远远看见他有白头发了。

“我知道你很爱爸爸,所以一定会欣慰爸爸身边有人陪伴,就向你曾经那样。我想,有些事情,我们错怪他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没有办法向他低头,叫他爸爸。妈你别怪我好吗?我发誓一定和爸爸道歉,好好孝敬他老人家。

小秋在母亲坟前,哭哭笑笑说了好半天,看看太阳才知道马上就正午了。她才依依不舍的和母亲再见,约定下次再来看她。

她只请了半天假,从墓地回来直接赶往公司。后视镜中,她眼睛肿的像核桃,无奈之下在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

谢好看见她,有写吃惊,原以为她今天不会来了。惊喜过后就是惊吓,一大摞厚厚的文件摊在办公桌上,小秋满脸菜色。

“这些是研究员提交的计划书,还有你前天吩咐的三个农业股近三个季度的财务报表和重要公告。”

小秋摘下墨镜,皱着眉头嘀咕:“怎么这么多?”

“呀!!”谢好跟见着鬼一样大叫,吓了小秋一跳。

“干吗呀你,一惊一乍的。”

谢好捂着嘴,小心翼翼的说:“怪不得带一墨镜,眼怎么跟丸子似的。”

小秋这才意识到眼睛,但是没办法,总不能坐在办公室还带着墨镜吧。“今儿送我一亲戚出国,离别的场面你也知道,难舍难分嘛,所以……”指指眼睛,示意就这样了呗。说完还扯出一特不自然的笑容。

谢好将信将疑,但也不再追问,眼都哭成那样了,肯定伤筋动骨了,还特别贴心的给她送进来一块热毛巾,小秋感动的差点儿又涕零了。

小秋看着报告,越看眉毛越紧。拨了内线给谢好,“让苏雷进来一下。”

苏雷的表情有些紧张,小秋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想抓住蛛丝马迹。他在小秋对面坐下,为了缓解紧张还试图和小秋开完笑,可是完全不是那个味道。

小秋把他交的报告递给他。很好,是递不是扔,还没有到发火的临界。

“你做期货吗?”小秋冷着声音一字一句的说。

苏雷猛的抬头,脸上的表情更加紧张。仿佛是,被抓住痛楚一样。

“为什么你的选择这么激进?你看看你选的那些股票,中小盘的,泡末多的,都st了你还选,想什么呢你?”小秋越说越激动,指头都快戳到苏雷脸上了。

可不知为什么,苏雷却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小秋生气,仍是没逃过她的法眼。

“你怎么不说话?”

“我这就回去改。”苏雷跟小媳妇似地,拿着文件,低眉顺眼的走出办公室。

小秋心里更含糊了,一说期货他那么大反应,莫非?

要知道,任何证券从业人员是不能买卖股票的,包括基金、期货、权证等,如果偷偷买入那叫建老鼠仓,国家每年都有很大力度打击从业人员建鼠仓的行为。现在风声这么紧,小秋只希望苏雷不要做傻事。

莫易坤回美国,黄超然因为一些要事,被他勒令继续留在北京。他本来打算,带着小秋一起的,去看看他们曾经相濡以沫了七年的地方,可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变化总会让人伤心欲绝。

小秋的东西,他找人给送回她家。不是代表他要放弃她,还是那句话,她只想让她少痛一点儿。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解决她身边和美国的麻烦,弥补曾经的错误,等她原谅。他希望风平浪静之后,她回到他的怀抱。下一次,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再放手。

chapter 31

“放什么屁呢?”

“你给我干净点儿,我这儿也正堵着气儿呢。”

钟静唯一激动就有点儿口不择言,可是沈乔告诉她什么?太他妈窝火了,怎么可能不生气?“确认无疑?”

“废话,我又不是瞎子,同一会场开会,都是处级,我擦!!”沈乔握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秀气的眉毛紧紧蹙着,确实被气着了。今天参加处级干部培训,居然让她看见安若。

“嘿我这爆脾气,那女的不是调后勤算降职吗?怎么不降反升啊还?”

“我也没明白怎么回事儿,想起今天她那鼻孔朝天的德行我就想抽丫的,太他妈不靠谱了。”

“我姐什么也不说,自己找证监的什么主任给她调职,根本就不行,我这就回去告诉我哥,让他办了丫的。”

“你先问问小秋的意思。”

“问什么问呐,她肯定不在意,肯定说算了,凭什么算呐,那女的摔我小婶最爱的镯子,活该她这辈子不能翻身,整天在坤子哥面前蹭我早看不惯她了,要不是我姐拦着,我……”

沈乔打断她:“你早灭她了。”

她正说的慷慨激昂,被打断差点儿噎着。“……就是。”

“她既然能在风声没过的时候不降反升,家里肯定出力了,要想彻底办了她就得往她家祖坟上刨。”

“对,刨她家祖坟。”

看来真的气坏这俩孩子了,都开始琢磨刨人祖坟了。镯子被摔之后她俩就特别气愤,偏偏小秋谁都不让管,只找到一个老相识,把安若给踢下去。奈何关系不够硬啊,让人又爬上来了,她俩这回是绝对不会再袖手旁观。

安若被调职,在家大哭大闹,不依,非要调回去。安家两口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安若的爸爸又是安老爷子的独子,都是独苗苗,他们家的心头肉。安若的父亲安志明是副部级,在外省任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从外地赶回来。安若一口咬定有人故意整她,甚至绝食把自己关在房间,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都说是心头肉了,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安若的父亲和爷爷,在天朝混迹多年,把自家闺女调回原职当然不在话下。只是听说自家闺女被欺负,多少有些不甘心。为了让女儿扬眉吐气,安志明走了关系,让安若从副处升为正处。

安若这样一升职,在同事眼里她更不一样了,更多的人围着她转。这是个现实的社会,对你再厌烦再不屑,也不会表现在面儿上,只会有更多的人围在你身边转悠,攀个关系做个好朋友什么的,多一条路比多个敌人强。

莫易坤刚下飞机,黄超然就给了他一叠文件和几张照片。他的眉头越蹙越紧,眼神冰冷,浑身散发的戾气让人望而生畏。

“他们见过几次?”

“据我所知是两次,每次要聊半个钟头左右。”黄超然如实回答。

“去查他们的电话录音,单凭几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

“是。”

莫易坤盯着照片上的两个人,那眼神似是要杀了他们一样的愤怒。

他知道安若升职的事,她和李成均有接触,他们在盘算什么,不用猜就能明了。李成均是只狐狸,做事谨慎小心,这次居然找到安若,可是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起初莫易坤还有些不解,但细细一想也就明白了,那厮无非是害怕了,可是不拉小秋下马他又不甘心,只能找和小秋有过节的人,把大家连到一条船上。李成均出证据,安若在证监那边煽风点火,不声不响的一条龙服务就能让小秋永不翻身。

有过节的人?怕不止他们吧。

“派人盯着楚云鹏,盯紧了。”

“知道了。对了董事长,钟小姐找过您好几次。”

“钟静唯?”他知道不会是钟静言。

“是的。”

拿出电话,翻到一个号码拨出,“是我,我没事,那你让小宇把前儿个拍下的那块地给我,我立马活蹦乱跳。不去吃了,小秋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交给我,不过你得帮我约你小叔。”

莫易坤有些疲惫的揉揉眉心,看看手中的文件,那是他让早前就让黄超然收集的,他不习惯和不了解的人接触,就算安若是主动扑过来的,他也会照样把她家情况查个一清二楚。意外而已,他查到了一些他不能知道的事情,可是已经被他知道就没有理由不继续查下去。今天看来,为了小秋,这些东西要派上用场了。

想起她,他忍不住笑了,无奈而宠溺。我真是犯贱呐,你都不搭理我了,我还这么有劲头的帮你扑腾。

钟文基是钟老太爷的小儿子,小秋的父亲,最高检的检察长,官至副国级。钟静唯提前给他打了招呼,他趁着休息的空当把莫易坤叫过来一起吃顿饭。

董筱早早的就回家准备,生怕怠慢了这位未来姑爷。她知道小秋和坤子现在又开始闹腾,但是备不住没两天又合好了。更何况,她还希望借着莫易坤,让小秋和他们的关系破冰。

莫易坤接到钟文基的电话,便颠颠的赶过去。车子刚在院子外熄火,董筱从客厅出来,特热情的迎他,“坤子来了,快进屋。”

“诶,谢谢阿姨。钟叔呢?”

“他在书房,正等着你呢,一会儿下来吃饭啊。”

董筱吩咐人准备茶水和水果,之后走进厨房和佣人一起准备晚饭。

莫易坤第一次来这里,想到这是小秋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就不住的有些兴奋,四处张望。虽然初次来,但还是很容易就找到书房,像这种大院的独立院落,布局什么的都差不多,他只是顺着自己家的方向便找到书房。

“噔、噔、噔”

“进来。”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在门后响起,莫易坤推开门,钟文基正在书桌后带着花镜看文件,“坤子来了,进来坐。”

“是。”西服被他扔在车里,此时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袖子挽起,露出修长有力的小臂,脸上挂着清澈的笑容,像个大学生一样阳光。

钟文基从办公桌后站起,来到沙发前坐下,“很忙吧?唯唯说你刚从美国回来。”

“还行,去美国处理一些事情。”

“年轻人有理想有冲劲很好,但还是要注意身体,不然到了我这个年纪会吃亏的。”钟检察长挂着慈祥的笑容。他很喜欢这个小子,有心又能干。

“我会的。”

此后长达十分钟的时间内,围绕着莫易坤的爸爸、妈妈、钟老太爷,以及他的事业理想依次展开。钟检察长摩挲着紫砂杯子,依旧是笑容可掬,“坤子,你今天来该不会只是和我拉家常吧?”

莫易坤笑得特灿烂,“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说。”

“安志明。”

钟检察长放在嘴边的杯子停住,他的眼睛看了莫易坤半晌,才缓缓的喝下一口水。“继续说。”

“贪污、受贿,在c省早已名声在外,您不准备办他吗?”

“砰。”杯子被重重放在茶几上,钟文基站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走动,“办不办,什么时候办,都不是你能插嘴的。”

莫易坤知道,惹到这位了。不过来之前已经做足心理准备,所以无所畏惧。“钟叔,我不是要对您指手画脚,只是我明白您有心要查他,可能是证据不足,或是别的。派系之间的纷争不是我一个官场外的人所能了解的,但是这件事儿对我们没有坏处。你们的算盘是杀**给猴看,我只是想顺水推舟。”

钟文基转过身,眼神探究的盯着莫易坤。官场险恶,勾心斗角,而他刚刚回国不久,却已清楚这里面的利益纷争,一丝笑容攀上脸庞。莫家养的好儿子,果然名不虚传。

莫易坤走过去,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钟文基。“这里面的东西,我想会有用途。您不用这样看我,有些东西以您这样的身份不会很容易得到,而我不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

“哈哈,坤子,你没进官场太可惜了。”钟文基赞赏的拍拍莫易坤的肩头,这些东西他着实花了不少功夫,但是他们有心隐瞒,总会出些差池让这件事情无从查起。

“你的目的呢?”

“呵,什么都瞒不过您,我的目的,也就是您的目的?”

钟文基的脸色微变,皱着眉问:“什么意思?”

“小秋。”

“她怎么了?”钟文基急匆匆的问,声音里有浓浓的担心。

“她现在没事,树大招风,她名声在外,想把她拉下马的人不在少数,安志明的女儿,在证监会工作,她就是其中之一。”

“安若,对吧?”钟文基眯着眼睛,低声自语:“一个证监,一个证券,理论上应该和睦相处,原因呢?”

莫易坤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包括镯子和降职,把和自己有关的部分自动省略。

“就这么简单?”摆明不相信的表情。

气场太大,强到莫易坤这样的大爷终也挺不住压力,和盘托出。“其实,也怪我……”

钟文基不动声色的听完,语重心长的说:“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所以没有立场职责你,小秋在美国的时候,多亏你照顾才能走出yīn影,虽然我不太清楚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看你的样子还是很紧张她,既然这样那就好好照顾她。”

“钟叔,我发过誓,不会让她再受任何委屈和伤害,您放心。”莫易坤眼神坚决,他坚定的声音在书房回荡。

莫易坤的话让钟文基很感动,他希望他可以说到做到。

“噔、噔、噔”董筱推门进来,“吃饭了,你们爷俩边吃边说也行。”

“对对,尝尝你阿姨的手艺,坤子,我今天也是托你的福气才能吃到钟夫人做的佳肴啊。”

莫易坤只要到老钟家,说的话题一定离不开小秋,今天更是如此。钟文基在小秋离开这些年,多少有她的消息,但那也只是少部分,关于她的事情,他有太多不知道,逮着莫易坤肯定要狠狠听小秋的往事。莫易坤讲着那些事情,眉飞色舞,甚至挥着胳膊张牙舞爪,他是太激动讲的太投入了,钟家两口子也听到不亦乐乎,仿佛一个真实的小秋就在他们面前,演绎着喜怒哀乐。

饭后,在莫易坤的要求下,他被同意到小秋的房间看一看。房间空空荡荡的,但是一尘不染,看的出经常有人收拾打扫,大概是想也许某天,她会回来看看。可是自从那晚离开后,她再也没有回来,就连东西,也是老太爷派人过来搬走的。

空空的房间,没有一丝她的气息。整洁的床铺,她曾经会在上面打滚、赖床、流哈喇子;空空的桌子,想象她趴在桌上学习的样子,认真的眉眼让他挪不开眼睛;想象着柜子里有她漂亮的裙子,会拉着他的手一遍一遍的问,漂不漂亮。

她会坐在这张梳妆台前扎马尾,想到这他不禁莞尔一笑,当年他可没少拽她的马尾辫子。走起路来,马尾左右摇摆,明艳可爱。常和他们说:“她的头发为什么那么黑那么亮?”总会被鄙视为发情期的兔子,有心没胆。其实也不是没胆,只是小秋不像别的女生围着他转,她总是对自己不屑一顾,毫不留情的让自己滚蛋。

“小秋,每次让我滚的时候,你在心里会不会有那么一点不舍?我想你会的,所以我不会放弃。”

chapter 32

周六大早,睡的正香的小秋被砰砰的敲门声惊醒。随便套了t恤和短裤,睡眼惺忪的去开门,心里把门外那位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

门外是爷爷的秘书,手里拎着一保温盒。小秋迷迷瞪瞪的,没缓过劲儿似地问:“什么?”

“老太爷吩咐给你送的,医生告诉他说你气血两亏,要补。”

小秋接过保温盒,感动的不得了,声音有些沙哑的说:“我晚上就过去了,不用这么送过来。”

“老太爷要出门,等会儿专列就走,我抽了时间才过来的。”

“去哪儿?”一九十多岁的老爷子,不老实在家里待着跑什么跑?“他当他是年轻小伙子啊,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参谋长要去南方视察,老太爷是老首长,就一起过去看看,放心,车上有医疗队,设备齐着呢,我得赶时间,先走了。”

小秋瞌睡劲儿被吓回去了,左想右想也觉得这事儿不妥,二伯也真是的,非拉着爷爷去干什么?放下保温盒,奔到屋里从床上找到手机,打给爷爷的贴身秘书。

“爷爷呢?”

“稍等。”是秘书礼貌的声音。

“喂。”今儿老太爷的声音格外精神,能出门走走,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爷爷您干嘛呀?您92了不是29,路上万一出个好歹呢?”小秋在电话这头着急的跳脚。

“死丫头,有这么咒爷爷的吗?我好的很,你二伯跟着呢,他都不说什么你瞎叫唤啥?”

小秋翻个白眼,“二伯哪敢说您啊。爷爷,火车来回坐着多难受啊,您多年不坐适应不来。”

“他们说这叫高铁,快着呢,说话就到。特别稳。”

“那您要去哪儿?”

“军事机密,哪能随便告诉你,不说了,马上要上车了,就这样吧。”

“别,喂喂喂?”

再入耳就是秘书的声音,又是一通安慰加安慰,说中央派的人,一定不会有问题,全程护送戒备,老太爷身子骨硬朗,医生也说可以坐火车没问题。

她还能说什么,她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也不能拦在火车前不让它走吧。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二伯也同意,那她也就不再纠结,不去想不好的事情,放宽心。

打开冰箱准备早餐,才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肚子大闹空城计,将就着喝杯牛奶,换了衣服驱车去超市买东西。

路上给钟静唯通了电话,两个人一同表达了对爷爷此次出行的极为不满,展望了一天的行程,小秋这才意识到,多年来,她终于可以不用回山沟沟过周六,解放了她的大周末。刚刚因为爷爷而着急上火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呃,姑娘你到底是孝顺啊还是不孝顺??)

一路哼着小曲回家,做饭,打扫卫生。

客厅落地窗玻璃是新的,小秋盯着它发呆。

那晚的闷响,是他将玻璃捶裂的声音。那猩红的血迹刺痛她干涩的眼睛,她将血迹仔仔细细的擦干净,甚至划伤了手指。眼看着他们的血混在一起,她笑了,可是笑着笑着又哭了。算命先生的话一遍一遍的在耳边响起:“你们很奇怪,命中注定要在一起,可是却命行相克,在一起会有血光之灾。”他们本不相信,可是孩子却是最心痛的证据。

周日,钟静唯着急火燎的来她家的时候,小秋正窝在沙发里看电影。那丫头一进门连招呼都不打直奔卧室。

“你干嘛呢?”小秋坐在沙发上张望着那抹淡绿色身影。

那边没有吭声,但是有翻箱倒柜的声音,正想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那绿影子又飘出来,跟幽灵似地,把一堆衣服劈头盖脸扔到她脸上。“疯了你?”

“赶紧的换衣服,带你去一地儿。”

“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快点儿啊。”说完又风风火火的跑到吧台倒了一大杯水,咕咚咕咚大口灌下。

小秋有些茫然,但还是很听话的换了衣服。强迫她画了淡妆,钟静唯拉着她匆匆出门。车子平稳的驶上高架桥,小秋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去哪儿?”

“相亲。”钟静唯手握方向盘,一脸的激动。

“你?”

“放屁,你。”

“放屁。”

真不愧是亲姐妹,反应都一样。

“全家都惦记你的终身大事呢,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我了,我当然要不负重望。”

小秋有些烦躁的看向窗外,“我没心情相亲,要相你去相。”

“我老公不愿意。”她说的理所当然,得意洋洋。

小秋扭头瞪她,“见了也是白见,根本没戏,我和楚天你也看到了,再交男朋友无非是旧事重演,我不想耽误无辜的人。”

“不耽误也成,有现成的,坤子哥,一直等着呢,从没挪过窝,你倒是扑上去啊?还跟人分什么手啊?”

小秋有些火大,挪了屁股,正对着她,“我说钟静唯,你胳膊肘往哪儿拐呢?我这……”

钟静唯特不留情的打断她,“别跟我提孩子,不止你会伤心你会难过,我们都不好受,你觉得坤子哥会比你过的开心快乐吗?我明确告诉你不会,你这样只是把他推进无尽的痛苦之中。”

“好,不说孩子,退一步,”小秋伸手阻止她,“那eudora呢?还有他那个什么狗屁sweety呢?他在国外勾三搭四,都跟我在一起了还有人找上门耀武扬威,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我怎么那么冤呐?我生来就是被欺负的主是吧?凭什么他命犯桃花我就得替他受着?还有安若,她凭什么摔我的镯子,啊?”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满车飞,一脸愤恨。

“哎呦,说来说去,无非是吃醋了呗,你们俩掰开揉碎了好好说叨说叨不就行了,多大岁数的人了,还当自个年轻无敌呢?再说了,她们得不到人,还不让人过过嘴瘾呐?别跟那些人计较,兵来土掩水来土挡就得了。”

“你怎么知道她们没得到人呐?谁知到这几年他都在美国干了些什么。”小秋仍是忿忿不平的说。

“既然这么想知道,那就问他呀,让他给解释清楚。”

“如果这些事情必须要我问他才会说的话,那还有什么意义?我们的感情充满了欺骗和隐瞒,剩下的就是无路可走,早晚分手。”小秋越说越无力,头靠在窗户,脸上精致的妆容也遮不住她的失望,“停车,让我从这下。”

“停什么车呀,有车不坐,你傻啊?”

“我要下车,”小秋声音不高,可是眼神很凛冽,“钟静唯,我再说一遍,我不相亲,我要下车。”

“好好不相亲,本来就不相亲,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吃饭,相亲的事儿还没订呢。”说完还对着小秋嘿嘿的坏笑。

“钟静唯。”小秋炸毛了,声音高了两个八度,怒气冲冲,手戳着钟静唯的脸,“你岳母的,你敢yīn我套我话。”

“别生气,待会儿给你买新衣服哦,乖啦。”钟静唯真相信,如果她们不是在车上,如果不是她正开着车,小秋会把高跟鞋扔她脑袋上,“不过姐,说真的,我发现你最近判断力急剧下降,我说什么你都信,太好骗了吧?而且火力急剧上升,你那熊熊烈火一点就着。”

小秋瞬间就蔫儿了,怎么就被他影响到这步田地了?“真的?”

“嗯。”钟静唯看她战斗力下降,就特别用力的点头,以示肯定。坤子哥对她的影响力不是一星半点,这样的两个人,命中注定的一对,偏偏那个江湖老骗子说什么相克什么血光之灾,放狗屁,真应该找人端了他的老窝。

钟静唯说的相亲,的确是在唬小秋,就是想让她将她心底那些话说出来。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孩子确实勾起了她的伤心回忆,可是他俩再度闹崩的真正原因就是小秋无法忍受莫易坤有别的女人。他没有解释,也许是觉得没有必要,因为这些年没有人走进他的生活,而她却认为他在隐瞒。两个人都不把话挑明说开,郁结就形成了。

钟静唯知道,eudora和莫易坤八竿子打不着,至于那个sweety,她还真不知道是谁。所以也不敢妄自替莫易坤说什么好话,只希望他们之间的问题早点儿解决。

其实也不止是他俩的饭局,今儿是钟静唯他们院里的一姐姐结婚,那位姐姐和小秋曾经也是同学,关系并不是铁瓷,偶有来往而已。她结婚给小秋发了请帖的,但是小秋每天公事私事折腾的她晕头转向,请帖这茬事儿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到了酒店,看见往来的宾客,她才记起原来一个朋友要结婚。她身边的人,结婚的结婚,没结婚的也有人陪伴。难怪家人会操心她的婚姻大事,小30的人了,再不找就真得剩下了。

真心的向人家表达祝福,并且随了大大的红包,希望自己能粘粘喜气,晦气就此远离。新娘抛的花束,被沈乔抢走了,那丫头开心极了,眼里尽是激动的色彩,拉着小秋说:“我和杨乾说,今天如果抢着花束我们就结婚,小秋,我要结婚啦,恭喜我吧。”

“恭喜你。”

她们开心的拥抱,她真诚的祝福沈乔。

chapter 33

各种罪证俱全,安志明被押解回京。一个省会城市的市长,副部级干部,撤职查办是很轰动的,全国报纸头版头条都在报道这件事情。

安若的爷爷看了报纸才知道出了事,一激动血压噌就上去了,立马送去医院,实施抢救后才算稳定。他曾经做到正部级,本寄希望于儿子,希望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什么算盘都落空了,能不能保命才是重点。

安志明回到京城就立刻被隔离起来,根本没办法和外界有任何联系,亲戚探访也不被允许。人都是现实的,安志明的事情,证据确凿,上面有意要扳倒他,聪明的人都往后缩,尽量和他撇清关系,以免受到牵连。安家本希望找些旧识老关系、可以说的上话的朝廷重臣,帮着把安志明捞出来,但都是徒劳,人家甚至连面儿都不给见。

爸爸被隔离,妈妈也被牵扯进去,爷爷住院,奶奶每天以泪洗面,安若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倒下,一定要挺住。几天下来,安若算是彻底尝尽了人间冷暖,自己仿佛是瘟疫一样让人躲避不及,爸爸的朋友同学、爷爷的学生老朋友,对她都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不是不想帮,是无能为力帮不上忙。她知道,那些人只是怕把自己牵连进去,什么想帮却帮不上忙,全是狗屁,都是些只想到自己的自私鬼。

她再一次被拒之门外,人家甚至连门都不给开。在繁华的大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从没觉得别人的笑脸是那样刺眼,刺痛她的双眼,一股子委屈心酸漫上心头,她终是忍不住的蹲在电线杆旁,哭的泣不成声。树倒猢狲散,曾经称兄道弟的朋友,转眼间烟消云散,甚至一个院子看着她长大的叔叔伯伯也不想帮她。她的父亲,现在不知道怎么样?有没有收到严刑?这样想着,她哭的更加痛彻心扉。

“现在风声正紧,你爸爸他……钟检察长一再强调反贪的重要性,若若,不是叔叔不帮你,实在是没办法。”

想起不止一人的答复,安若忽然止住哭声,默默念叨:“钟检察长?那不就是……”

最后一棵稻草,不管有没有用处,她必须试一次。

除了张启的店,安若根本不知道到哪儿找钟静唯。自从那次从那离开之后,她再也没有踏进一步,今天再来,心情截然不同。第一次是忐忑,上一次是担心受怕,这一次是什么样的心情,她有点儿说不清。有些许希望,又害怕会失望,她的心跳有些加快,大概是因为紧张。

晚上七点,安若踏进张启的一水会所。上了七楼专属包厢,里面依旧是云雾缭绕,麻声四起。她心里一阵难受,大概只有她觉得天塌了一样,其他人则继续他们风生水起的生活。

安若站在偌大的房间四处张望。莫易坤和梁韶宇今天都不在,张启也因为谢好转型为五好老公,也不常现身。看不见要找的人,只看见了一边打的正在兴头上的小六子。

小六子看见她,对她的来意也大概明了。知道她最近挺困难的,却也无力帮她。安志明的事,钟文基亲自督查,他可没胆子出头,更何况,他也拿不准这里头有没有莫家的意思。这两家,都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惹得起的。

“你能出来一下吗?我跟你打听一事儿。”安若本来就挺漂亮的,此时面色苍白,有楚楚可怜惹人爱的一番气质。

小六子跟着她到隔间,大喇喇的坐沙发上,“说吧。”

“我家的事情你也知道,放心,我不是想麻烦你帮我,就是……”她咬了咬下唇,“能不能告诉我钟静唯的联系方式?”

他一口茶喝喷了,“啥?”

“钟文基,不是她叔叔吗?我想找她,试试……”安若的声音越说越小,坐在沙发上的她背脊僵直,手绞在一起,头微微低着,像是犯错误的小学生一样忐忑不安。

“安若,没用的,你爸他不是被冤枉的,人证物证确凿。”

“我知道,我都知道,”安若猛的抬头,眼神愤恨,像只被戳中痛楚的小兽。仿佛是觉得自己有些失控一样,她脸上的神色忽然又变成哀求,“六少,看在我们多年朋友的份上,你帮帮我,我只想知道她的联系方式,我没别的意思,求求你。”

小六子真觉得她挺可怜的,出了事情也没个依靠,大概现在所有人会对她避之不及吧,可是他还是不敢妄自把号码给她。“你等会儿,我问问。”

过了大概有5分钟,他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白纸,递给安若说:“这是唯唯家的地址,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后面怎样我也无能为力。”

安若看着白纸黑字,眼泪哗哗的流出来,几天来,终于有人肯帮她,虽不知以后会如何,但她真心实意的和小六子说谢谢。

钟静唯刚从大院回来,就接到小六子电话,没有犹豫的把地址给他,让安若过来。安若现在是挺可怜的,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不是她和她那官二代的爸爸,做人张扬,行事张牙舞爪不择手段;若不是安志明做了坏事又不把场面收拾干净,让人抓了把柄;若不是安若目中无人心术不正,他们家也到不了现在的田地。

安若来的时候,她正在煮茶,神色平常的让安若进来,端了一杯特供龙井给她。

“坐。”自行走到另一边坐下,“说吧。”

安若抬头有些紧张不安的看她。钟静唯皮笑肉不笑的说:“怎么?你来不就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钟小姐,我爸爸他……我想说,能不能帮帮我让我去见他一面?”

“凭什么?”

“什么?”安若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钟静唯继续挂着淡淡的微笑说:“我说,我凭什么让你去见他?”

安若不安的舔舔干涩的嘴唇,“我……我嗯,莫,看在莫少的……”

“坤子哥吗?哈哈哈哈哈,”钟静唯不可抑止的大笑,“你又凭什么让我看他的面子?安若,这就有点儿不合逻辑了吧。”

安若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你看看那边,”钟静唯指着自己前方的窗户,“对面就是坤子哥的房子,没准他这会儿正在窗前看着这边,你要不要和他通个电话询问一下?”

安若像惊吓似地扭过头看向对面,因为屋子亮堂外面一片黑暗,玻璃上只有这个房间的映像,其他的什么也看不清。她眼里出现一丝愤恨,钟静唯对她的嘲笑,让她很痛恨,可是她明白目前她没有实力和她斗,只能努力掩藏起愤恨,努力让自己镇定。“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甚至烦我,但是这一次我希望你能帮我。”

“我帮不了你,”钟静唯不再戏弄她,收起笑一字一句的说:“我只是个平平常常的普通人,如你所知,钟检察长是我小叔,这不代表我就有能力让你去见你父亲。况且他是自作自受。”

“钟静唯。”安若噌的站起来,俯视钟静唯。那句“自作自受”惹毛了她。

钟静唯仍是坐着不动声色,“我只不过说了实话你就这么激动,改日上了法庭,你岂不是要砸场子?”她抬起头,眼睛微眯,“安若,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你,既然今天你来,那我就跟你把事情好好说清楚。要说很长,你不打算坐下听吗?”

钟静唯那种淡定自若的气场,是安若所不能及的,她的一举一动仿佛都在钟静唯的掌控中一样,让她觉得自己像只猴子。

“最开始不喜欢你,理由很简单,因为你缠着坤子哥,包括沈乔,实话说我们都不待见你。在我们这些人心中,配的上坤子哥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小秋。”

安若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冷颤,直觉上认为,这些事情会和贺小秋有关。

“后来你摔了她的镯子,你那次降职确实和她有关,你不用恨她,在我们看来,那次的降职实在是太轻了。”

安若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她想发脾气,可是她知道现在的她没这个资格,她来是有求于人,有什么气只能咽下,不能声张。

“现在呢,你居然想利用职务之便,和李成均联手把她拉下马。”

安若被吓到了,气焰瞬间就下去了,她没想到自己和李成均有联系居然被他们看在眼里,若是没有出这一档事情,她真的和李成均一起害小秋,那后果会不会不堪设想?

chapter 34

“你居然想利用职务之便,和李成均联手把她拉下马。就因为她让你差点儿丢了工作,让你丢人跌份儿,并且你认为是她抢走了坤子哥。”钟静唯不顾安若的惊慌颤抖,继续抑扬顿挫的说:“你要公报私仇。”

“我没有,什么李成均,我、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安若有些磕磕巴巴的说,颤巍巍的端起杯子,试图用温热驱走身体的战栗。

钟静唯唇角挂着一丝戏谑,“害怕了吗?那如果我告诉你,小秋是坤子哥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呢?如果我告诉你小秋其实是钟家的孩子,我爷爷的亲孙女,我的堂姐,我小叔的女儿,你会不会觉得这个世界很小很奇妙?”

“砰。”安若手中的杯子滑落,茶水洒在她身上,和地上那块雪白的地毯上。

那是钟静唯从澳洲带回来的地毯,是她从秦念手指头缝里抢回来的,特别中意的地毯,此时却被茶水染成一片一片黑黑黄黄的东东。

“对对不起……”安若赶忙趴在地上用纸巾去擦茶水,她知道这地毯一定价值不菲,恐怕她所有工资加起来也不够赔的。一股子委屈的泪水涌上眼眶。

钟静唯咬着牙,忍住心痛,装作淡定的过去把安若拉起来,搬开茶几捞着地毯一角,像拖死狗一样把地毯拖走。“反正你走后,这地毯我也不打算要了。”

钟静唯的话,很不给安若面子,可是她却不敢反抗什么。她甚至快要忘了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就算想起来又怎样?她觉得遥不可及的东西,在他们眼中是唾手可得,甚至是毫无价值。回想这一段时间,她觉得自己完全是一个跳梁小丑,演着一出出她自己都不忍心看的剧目,没了颜面没了自尊,她真的觉得一切都到头了。

纵是钟静唯装的再无所谓,此时也没了心情。她走到安若面前,环胸目光直勾勾盯着她,“我长话短说,安志明犯了法,与公与私都不可能对他网开一面,至于见一面的要求,我只能告诉你办不到。”

安若努力让自己镇定,一定不能倒下,她必须撑住,这样父亲才有救。

她的表情很复杂,钟静唯看在眼里,知道她一定在盘算什么,不动声色的等她开口。

“那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哼,安若,不要和我谈交易,你没资格。”钟静唯气结,这个节骨眼还说什么交易,你凭什么?

安若不理会她的嘲讽,继续说:“你说的没错,李成均是找过我让我和他一起对付贺……她,”可能是知道了小秋是钟家的孩子,所以对到底怎么称呼她有些茫然。“如果能帮我爸爸从轻处理,我可以把他交代我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啪。”钟静唯一巴掌特别实在的打在安若的脸上,“这一巴掌我忍了很久了,本来看你挺可怜,不想打你,可是你居然拿这些没用的东西威胁我,哈,笑话,你觉得我们老钟家是吃干饭的还是怎样?会闹不清你和李成均那些小把戏?会让你们得逞吗?”

此时玄关一阵动静,是梁韶宇回来了。看见气呼呼的钟静唯,她右手垂在侧边,安若捂着脸站在她对面。梁韶宇不禁的皱起眉头,走过去揽住自家媳妇,“怎么回事?她给你吃排头了?”

“你走吧,最好别让我看见你,你应该知道我有能力让你消失。”说完扭头进卧室。客厅剩下梁韶宇和安若两人。

一位弱质女流哭的梨花带雨,他一个大男人如果再给人伤口上撒把盐,显得有点儿不厚道。

钟静唯在屋里暴走,她还在心疼她那块澳洲羊毛地毯。“我恼啊!!!!”

“恼谁?”梁韶宇揉着头发进来,他今晚有应酬,喝点儿小酒,小酒可以助兴,但是貌似那位不在状态。

“你看见咱家的地毯了吗?”钟静唯拽着梁韶宇的胳膊。

他刚才还真没注意,“地毯怎么着了”

“茶撒上了,那么一大片肯定洗不干净了,我的地毯呐……”又开始嚎。

“嗨,再买一块儿得了。”把衣服扔在软榻上,他拿起睡衣准备洗澡。

“让秦念知道非骂死我不可,她肯定说我不知道爱惜,肯定可劲儿挤兑我。”钟静唯皱着眉头犟着鼻子,模样煞是可爱。

梁韶宇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宠溺的说:“她敢?不给她闺女上户口,让她做黑户,敢挤兑我媳妇。”

“切,德行。”钟静唯嘴上骂他,可是脸上早笑得跟花儿似地。“哎,她走了?”

“嗯。”

“你知道她来干什么吗?让我求小叔放了她爸,我当然不同意,凭什么放啊?做都做了还不敢当啊?”钟静唯说到兴头上了,跟着梁韶宇进了浴室。

梁韶宇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打开浴缸的水龙头。

“你知道她还告诉我什么吗?她居然和我谈交易,丫的,居然威胁我如果对她爸从轻处理,她就把李成均害小秋的计划告诉我,你说她是不是把我们都当傻子啊?她凭什么跟我谈交易?”

钟静唯一直跟着梁韶宇屁股后面,他往东她也跟着往东,他脱衣服她就在旁边看着。嘴里还一直不停的念叨。

“钟静唯。”在把最后一件脱掉后,他佯怒,“你能不能换个话题,除了这事你就没别的可说?”

“嘎?”她被问住了,他生气了?“那你说说什么?”

“说……”梁韶宇缓缓靠近她,脸上浮出一丝坏笑,可是她没看见。 “没什么说的,陪洗也成啊。”下一秒,钟静唯已经被他扔进浴缸。

钟静唯被吓了一跳,在大大的浴缸一阵扑腾,梁韶宇拔开腿跳进去,一把按住想从水里爬出人,不分由的一顿乱吻。

“要人命了你。”钟静唯一把推开那个湿淋淋赤裸裸的家伙。

“今儿个就要你了。”

小秋每天的生活,依旧平稳如斯,每天充实的工作,充足的睡眠,偶尔会跟着碟子练会儿瑜珈,不打麻将,不喝酒不吸烟,生活健康。

安志明的头版头条她有看到,没有在意。一个副部级官员下台,里面多方的牵扯不是她能洞悉的,在她看来只是一件普通的反贪事件,只是凑巧安志明是她很不喜欢的人的父亲。不是没有想过,钟文基在办这件案子的时候,是不是知道了她和安若有过节?但是下一秒又被自己否定。他是最高检察长,做事不可能公私不分,他是不会徇私枉法的,安志明下台只因为他自作孽。

她一直小心谨慎防着李成均,提防苏雷,安若又升职的事情她知道,却不知道她想联合李成均一起对付自己。直到后来有一天,钟静唯打电话嗷嗷着让她赔地毯,她才知道如果没有安志明的案子,自己被吞的尸骨无存都是有可能的。安若在证监会的权利虽然不大,但是煽风点火足够了。

小秋目前可以肯定的是,苏雷是李成均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一颗棋子,时刻准备对她的电脑动手脚。可是到了今日一直没有动静,莫非真是那个小宇所谓的防黑客装置起了非凡作用?

跟着电视里的瑜伽老师一同换下一个动作,心里继续犯嘀咕。

苏雷是不是偷偷开户买期货,她真的闹不清。最近他都很安分,投资选择也很积极,并没有出现错误,一丝细小错误都没有。听谢好说,他最近比前一段时间开朗了一点儿。是不是他对自己的威胁过去了?

深呼一口气,开始拜日式。

但愿如己所愿。

“叮咚。”

小秋缓缓起身,拿了毛巾擦擦汗,拿着杯子一边喝水,一边去开门。从猫眼看见来人,咕咚一声将水咽下,抹掉嘴边的水渍,伸手开门。

来者不善,她有预感。

“有事吗?”安若低眉顺眼的样子,男人看了会心疼,但是她不会。

“我,我能进去说吗?”

小秋闪了空隙让她进门。请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果汁。

“以前的事情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们两不相欠。”小秋关了电视,弯下腰收拾瑜珈垫子,有些漫不经心的说。

“贺小姐,我请你帮帮我好不好?”

小秋回过身看她,“我有什么好帮你的?”

安若从沙发站起来,走到小秋面前,紧紧握住她的说:“我爸爸他有错,可是你能不能帮帮我求求情,从轻判处,律师说以现有的证据,他……”安若咬了咬下唇,面色苍白的说:“要判死刑的。”

小秋掰开她的手,声音毫无波澜的说:“我没有能力替你求情。”

“有有,你有。”安若惊慌的点着头,眼里的泪水仿佛马上就能落下一般。

小秋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以你和钟检察长的关系,一定能说上话的对不对?”

“安若,你错了,我爸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事情,那是他的工作,我是他女儿,他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因为我的一句话而对此事不再调查。再说这件事情人证物证确凿,求情说好话已经没有意义,全国十几亿双眼睛盯着,说从轻就从轻,你当国家法律是白纸吗?还是希望被骂做官官相护的腐败?”

安若像被抽走最后一丝力气一样,瘫坐在地上,喃喃的说:“同样是父亲,如果换做你是我,你现在会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吗?”

突然,小秋觉得挺心疼安若的,一个弱女子,为了父亲的事情东奔西走,四处碰壁,是那份对父亲的爱支撑着她。小秋不禁在心里反省自己,这些年,自己为爸爸做过什么?什么都没有做过,还一直伤他的心,让他难过。没有尽到一丁点儿做女儿应该做的事情,甚至在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不妥之后,也因为碍于面子而不肯低头认错。钟静言,你到底是有多作??

“对于你父亲的事情,我很抱歉。”小秋蹲在安若面前,真心实意的说,没有任何嘲笑讽刺,反而佩服她的坚持和坚强。

“哈,哈。”安若一阵冷笑,“以你们家的势力,到不了我这一步,自然不会了解我的心情。”

“你还不明白吗?他是在为他的所作所为接受惩罚,你的要求我没有办法满足。”小秋冷着声音说。虽然对她很同情,但是不该做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做。

小秋站起来走到沙发边,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等她回头看个究竟,一丝凉意已经贴在自己脖子。

是把锋利的匕首!!!!

chapter 35

一直在小秋家附近“埋伏”的黑衣人,看着安若上楼,马上通知莫易坤。他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下令说如果十分钟之后安若还不出来,就冲上去把人拿下,直接送精神科。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走过,没有一点儿动静,训练有素的几人对了眼色,下车冲上楼。

小秋下意识的低头,看见一道银光。凉意从脖子开始向全身蔓延。不害怕是假的,这辈子没遇见过这样的事儿,光从电影里看了,人家那是女中豪杰,一个过肩摔就完事儿。可她,没这个素质。

“你想干什么?”小秋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是你逼我的。”安若的声音有些发抖,眼神愤恨,握住匕首的手上青筋暴起,关节泛白。

“你先把刀放下,有事好说。”

“该说的都说了,你们一个个都不给我爸爸活路。”安若有些歇斯底里,握刀的手颤抖着,刀子一下一下的碰着小秋的脖子。

小秋真是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安若脑子一热真让自己抹了脖子,那儿可是大动脉,不是闹着玩的。“安若你别激动,放下刀子,你这样是把自己推上绝路。”

“放下刀可以,答应我的要求。”

“好,你先放开我。”

“哈哈哈哈,你当我是傻子吗?放了你,你爸怎么放了我爸?”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严肃的男中音不停重复:“贺小姐,贺小姐您没事吧?贺小姐?”

小秋和安若同时回头,安若的脸上满是惊慌,有些不知所措,声音颤抖的小声问:“是谁?”

小秋大概猜到来人是谁,心也有了着落,对着门不急不缓的说:“我没事。”

“让他们走,让他们走!!!”安若咬牙切齿,她愤怒,可是更多的是害怕。

“安若,你和你父亲的感情很深,我很羡慕你,真的。多年来我几乎没有和我爸爸说过一句话,我想我一定让他非常伤心。我不是一个好女儿。”

“别跟我废话,我再说一遍,让他们走,不然一刀下去他们只能替你收尸,快说。”安若使劲儿推了她一下,小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说什么?”小秋冷静下来,“说你挟持我?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所以要他们离开?”

安若有些着急,更大力度的把刀摁着小秋的脖子,她忍不住的想,是不是出血了?

“别以为我不敢下手。”

“你不敢。”小秋的声音洪亮,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安若那张仓皇失措的脸。“你不敢下手,而且也没必要下手,杀了我只会让你背上罪名,对你爸爸没有任何帮助,而且,你觉得我爸爸和爷爷会轻易放过你的家人吗?比如同样被隔离的你母亲,或是你的爷爷奶奶。”

“你说什么?”安若有些恼羞成怒,力度也不自觉的加大。

“嘶。”脖子的刺痛让小秋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肯定出血了,她真的想哭,这丫也太狠了吧!!“安若,最后一次警告你,”小秋终于急了,“我如果现在死,你们全家不会活到下一刻钟,你若不信就试试好了。”

小秋大义凛然的闭上眼睛。其实她心里没太大希望,安若的眼神那样决绝坚定,万一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那她就真的完了。若是她真的过去了,就算让安若一家陪葬,可自己还是死了呀,什么都没了烟消云散。她还没来得及和爸爸道歉,没倒上和爷爷再见,临死前也不能见莫易坤一面,呜呜呜呜,这么一想她觉得贼心酸。

等了半天没动静,脖子因为一直紧张,已经坚硬麻木,根本感觉不到刀子是否还在,呃不过确实不疼了。小秋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眼前的安若颓然,目光呆滞,双手垂在侧身。

没刀子。

呼!!!!!小秋放心的睁开眼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彻彻底底的明白了,凡事商量是没用的,要么威逼,要么利诱。

小秋伸手摸摸脖子,黏黏湿湿的感觉,果然出血了,还好伤口不大,流血不多。她狠狠瞪了安若一眼,走到公寓门旁,“你走吧,今天的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希望你记住,何时何地都要掂量好自己的重量,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要拿捏好了,不然下次你不会这么好运气碰见我。”我也是看在你为了你爸爸甘心付出的份上,不和你计较。这句话小秋自己腹诽。

打开大门,门外齐刷刷的站着三个黑衣大汉,脸黑如碳。看见了小秋脖子上的伤口,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冷气。真怕会吃不了抖着走……

安若面如土色,看见黑衣大汉,感觉更是像从头到脚浇了一桶凉水,几天来从没像今天这样绝望。这些人她终究是惹不起的,总有法子让她在无尽的深渊里生不如死。

大汉们对了眼色,鱼贯而入把安若架起来,可是安若像是没有生气的布娃娃一般,面色苍白,丝毫不反抗。

“你们干什么?”

“贺小姐,莫先生吩咐过,这位小姐精神有问题,我们要送她去医院。”

小秋冲他们挥手,“她没事,放开她。”

“可是……”放了她怎么交代?

“放了她,告诉你们莫先生,就说是我的意思。”

黑衣大汉互相看了看对方,他们之间貌似不用说话,眼神交流就够了。小秋真不明白,莫易坤干吗总是在她身边埋伏一群黑衣人,跟混黑道似地。

安若的样子,像片薄纸,仿佛随时都可能随风而去,小秋是个心软的人,看不得别人可怜,指着黑衣人说:“把她送回家,是回家不是医院,明白吗?”

“是。”三个人向她鞠躬,之后又架起安若离去。

小秋有些疲惫的关了门,拿出急救箱,对着镜子清理伤口。伤口不深,大概有三厘米长,血已经不流了,但是肯定要落疤的。本来白皙的脖颈上忽然多出一条疤,不知为何,小秋竟觉得有些残缺美。忍不住吐吐舌头,还是太自恋了。

从药箱里翻出一打创可贴,小心翼翼的贴好,这东西现在已经没什么功效了,唯一的作用就是遮丑。

门铃早已大作,收拾好药箱她才去开门。她已经身心疲惫,若是再来一个安若,她真会撑不住滴。

门外是焦急万分的莫易坤,手下的人报告说安若来找小秋,再没什么心事处理公事,撇下一整个会议室的高管,飞车而来。看见她站在自己面前,他的心才算落地。那颗爱她的心仿佛要冲破胸膛好想抱抱她,每次总是远远看着,忍着内心对她的渴望,美好未来的信念支撑着他到现在。

多天不见,他瘦了。再见他,她的心情还是无法平复,看着他起伏的胸膛,宽厚安全,有力的臂膀给她温暖的怀抱。她真的很思念他的怀抱。

“你怎么来了?”小秋哑着声音问道。

“你没事吧?”他眉头紧皱,看见了她脖子上那块显眼的创可贴,忍着抚摸的冲动,双手握拳,努力让自己镇定。

“没事。”

“呵,”莫易坤轻笑着,“我发现你有个毛病,喜欢让客人站在门外说话。”

小秋翻了一下眼皮,他总有能力让尴尬的气氛化解,确实佩服他。

莫易坤进了屋子,轻轻的说:“刚刚安若来过?”

“嗯。”废什么话,明明知道还问。

他盯着创可贴温柔万千的说:“她划的吧?刀子?我看看成吗?”

“没事,就一小口子,贴它是遮丑的,既然是丑就没打算让别人看。”小秋越过他窝进沙发,头歪靠在沙发背上。

莫易坤的手被晾在半空,不好再收回来,索性摸摸鼻子。“待会儿去看爷爷吗?”

“嗯。”

“听说爷爷上个星期南下了,身体没什么吧?”

“用得着问我吗,你身边一水儿的眼线,我们家人都成你的卧底了,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小秋的语调有些yīn阳怪气,明摆着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小秋,你知道现在李成均想干什么,我这样也是为你好,等这事儿过去了,我把他们都撤了,再也不打扰你。”

小秋气急败坏的把怀里的抱枕扔在地上,站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的说:“我看着就那么好欺负吗?没有你我就对付不了李成均吗?莫易坤,你太小看我了,我虽然没你本身大,但是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莫易坤坐在沙发上不缓不急的说:“我知道你有本事,我只是对爷爷还有你爸爸发过誓,这辈子不会让你受伤害。”

“以后我老公会保护我,你什么立场啊?”

“呵,”仿佛听了一特别好听的笑话,莫易坤实在人不住笑出声,“等你老公出现再说吧。”

小秋忍着火说:“那我问你,刚刚安若拿着刀子对着我的时候,你人在哪儿那些黑衣人就是你所谓不让我受伤害的保证吗?”

“今天是我的错,我道歉,你接受吗?”莫易坤继续压着气势,低眉顺眼的说。

“没必要道歉,我早说过我是我,你是你,互不相干,就算今儿是我的大限也与你无关了。”

“你能别这么针对我成吗?你明知道跟你分开我一万个不乐意,你不就仗着我对你念念不忘,才这么蹬鼻子上脸的。”莫易坤的语调不由的高了一些。

“谁蹬鼻子上脸了?你给我说清楚。是我让你来的吗?不是。是我让你在我身边安排人,美其名曰保护的吗?也不是。那些都是你多此一举的行为,干吗要赖在我头上?”

吵了,时隔多年,两人的气火终于冒出来,再一次针尖对麦芒,不再是小秋一个人的独角戏。

莫易坤噌的站起来,手指着她的鼻子,“钟静言,没心没肺也要有个度。”

“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不稀罕。你小情儿不是挺多的吗?在我面前装什么柳下惠,我没心没肺不解风情,她们有心也有肺,也解你的风情,你找她们去啊,别跟我耗着啊。”

莫易坤伸手紧紧握住她锥子似地下巴,把她摁倒在沙发里,眼角挂着一丝邪笑,口气却还是很重,“吃醋了?”

小秋一听更恼,抬起膝盖顶他要害,不顾他的闷哼,把他推开。“吃什么醋,你那些三儿啊四儿的我不在乎。”

莫易坤痛苦的窝在沙发上,咬牙切齿的只蹦出一个字儿,“靠!!”

chapter 36

莫易坤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好半天,双手紧握,身上散发出一种yīn森的怒意。小秋看的有些心虚,咬着下唇,眉头收紧,是不是下脚太重了?

“你……那个……”小秋站在莫易坤面前,字不成句,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莫易坤猛然双手拍着沙发站起来,一步一步逼着小秋后退,眼神冰冷无情,可是又着似有似无的伤痛。

“我,那啥我下脚有点儿重,您老甭计较,哈哈。”小秋尴尬的打哈哈,纵是对他百般了解,还是会因为他现在的眼神表情而犯怵。

“钟静言,你字字伤我的心,句句见血,让我怎么不跟你计较?”他眼里的怒气似是想火山一样,马上就能喷到小秋脸上,可是他的一字一句却又她的心如刀刺般难受。

“以我们的感情,我以为有些事情不需要解释,你也会清楚了解,”他眼里的怒气再也遮不住忧伤,脸上挂着自嘲无力的笑容,“是我高看了我们之间的感情,那些所谓的信任全都是狗屁。”

小秋使劲把他推开,“我没有不信任你,可是那些事情让我难受,心痛,你明白吗?”

“四年过去了,你还对这件事纠结不放,钟静言,我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我没有揪着它不放,”小秋有些歇斯底里,那句“是不是真的爱我”惹毛她了,“你一回国身边就有女人纠缠,先是安若,而后又一个sweety,后来是eudora,我本来想不闻不问,只要你还爱我,对我好,我就什么都不计较。可是是她们不放过我,挨个送上门,换做是你,你会不计较吗?莫易坤,我倒要问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哈哈哈,”莫易坤抑不住的大笑,“我为了谁才离开美国的?为了谁才纽约北京两地跑?这半年我跟在你屁股后面劳心劳力,你现在问我是不是真的爱你,我现在倒真觉得不爱你才好。”

小秋一时无话可说,他说的没错,sc亚洲公司成立,他完全可以指派人过来,现在却要中国美国两地奔波。这半年,他为她做的事情,一件一件被她压在心底,默默缅怀。

“原以为这些年,你会慢慢收起倔强的脾气,学会低头。可是你还是倔驴一头,”莫易坤焦躁的在客厅里来来回回的走,“对我这样,对你爸爸也是这样。”

“你说什么呢?”小秋一听见“爸爸”两个字,又想炸毛。

“你别跟我急我告诉你,今天我必须把事情给你掰扯清楚。先说钟叔,你明知道他没有对不起阿姨,他和董筱在一起的时候你妈已经走了,可是你为什么揪着不放?到现在都不肯服软跟他说话,他是你爸爸,他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却把他的心伤的透透的。到现在你都不肯把名字改回来,你们全家都惯着你,不敢说你什么,你就作吧。”

小秋一个箭步到莫易坤面前,一拳头捶到他胸口,“我不改名字是为谁?你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我早告诉过你,sc的事情你不用管,你开心怎样就怎样,改不改名字的主动权完全在你手里,你自己不乐意干吗又赖我头上?”

两个人都恼了,嗓门一个比一个高,看吧,下面得开始摔东西。

“莫易坤!!”小秋的嗓门又高了一个八度,秀气的眉毛几乎皱成八字,顺手抄起茶几上的杯子,对着他脚边的地板“砰”的砸过去。碎片崩的到处都是,可是莫易坤眼都不眨一下,一躲不躲。

“还是老毛病,没理就砸东西,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把臭毛病改掉?”

小秋恨不得跳起来,“谁没理了?我们家的事情轮不着你操心,我什么时候管他叫爸也与你无关。我就这毛病怎么了?怎么了?看不惯你走啊,现在就走。”

“我不走,我没说完呢。”莫易坤赖皮的坐回沙发,翘着二郎腿,“说完钟叔,现在说我。”

“你走吧,我不想和你说,”小秋缓了口气,伸出手指指自己的伤口,“看见没?我是病人,现在需要休息。”

“那行,你坐下,边休息边听我说。”说着拍拍身边的位置,“你不是觉得我什么都不告诉你吗?今天我就统统告诉你。”

“我不听。”小秋瞪了莫易坤一眼,转身进卧室,却被莫易坤一把拉回来。

“有什么不敢听的?怕听见我不爱你?还是害怕听见我有别的女人?”莫易坤紧紧攒着她的胳膊,咬牙切齿的说。

“你混蛋。”小秋有些气急败坏,伸手扒拉东西准备继续砸。

她连看都没看,随手抄起从albert那敲诈回来的青瓷瓶,莫易坤赶紧把瓷瓶抢回来,“你疯了,这你也砸,我告儿你,这瓶要是碎了,这辈子你别打算找着一样的,你就后悔去吧。”

小秋慌了,她刚刚被冲昏头,差点儿摔了那个青瓷瓶。瓶身上是西塘古镇,有母亲最喜欢的石桥,那是母亲出生的地方,她们曾经在那里照相留念,也听母亲讲小时候的趣事。

小秋夺下瓷瓶,小心翼翼的放回原处,头也不回的走回卧室,任莫易坤在身后叫唤。堂堂sc董事长,向来临危不乱,沉稳严肃,若让别人看见他此时的样子,一定会大跌眼镜。

莫易坤站在卧室外,敲门,里面纹丝儿不动,没一点儿动静。“你什么意思啊?我不说,你说我有意隐瞒,现在准备告诉你,你又关起来不听,装什么犊子呐你?”

盘腿坐在床上的小秋撇撇嘴巴,心说你才装犊子。她其实认真的在听,但是莫易坤貌似不愿意对着一扇门抒发情感,再接二连三的敲门没动静之后,生气的摔门而去。

那声震天的“砰”响,强烈的震动小秋的心脏,也仿佛是把她从一个梦里惊醒。梦中的她别扭、钻牛角尖。明明就是很想听很想知道,可是却别扭的用一扇门隔开两个人。明明心里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却还是忍不住为了那些女人对他发脾气。是害怕吗?害怕他真的在心里藏着别人,害怕他们在分开之后又有别的女人。

可是他现在在你身边啊同学,他现在是属于你的,你这样无理取闹无疑是要把他推开,难倒真的发展到本属于你的人离你而去才满意吗?过去怎样能说明什么?你不也一样和别的男人成双成对,还差点儿双宿双飞,甚至为了那个男人和他闹别扭,不带这么自私的啊!!!

“啊……”小秋在床上乱扑腾,又捶床又叫唤的。扑腾够了坐起来,头发拱的像**窝,眼神空洞,自言自语:“你怎么还变本加利啊,以前也没这么别扭的。”

大概是那件事情对她的影响,她没有安全感,打心眼里害怕,所以才这么别扭不安。说是没有揪住不放,这话一半真一半假。她真的想忘掉,可是心里总是有芥蒂,没办法彻彻底底从脑海里抹去。

屋里的光线渐渐暗淡,天要黑了,离天亮还有十几个小时,她有时间彻底想想这件事。可是,她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爷爷?”她惊呼。

小秋连忙从床上跳下来,收拾床被换衣服,捯饬头发。今天周六,她得回山上,今儿怎么这么忙这么乱?身心俱疲。

拉开梳妆台的抽屉,瞄见角落里的精致盒子,以前她总是强迫自己不去看,不看就不会想,不想就不会难过。那个盒子里装着让她出尽风头的玉镯子,那天他温柔万千的眼神仿佛又在眼前,他的手宽大有力,她的手被他的手掌完全包住。仿佛拉着他的手,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上天入地都随你。

翻出手机上的一个号码播出,嘴角随即弯弯上挑,“爷爷,吃饭了吗?哎呦您别生气嘛,我今天有事回不去,真的,明儿一早回去看您,谁敢骗您啊?给我仨胆也不敢呐,真的,明天绝对会去。”

打定主意下定决心,她竟觉得身心轻松了许多。

chapter 37

小秋被拦在门外,她忘了,整整十年过去,门口的卫兵换了一茬又一茬,他们怎么可能认识自己?没有通行证,身份证的名字也是贺小秋,让她如何解释她是钟文基的女儿?真枪实弹,她不敢和那些人磨嘴皮子,不是怕他们,是怕枪走火啊……

最后还是沈乔出面给她解围的。那闺女难得周六晚上在家吃饭,接了小秋的电话半天没回神儿,真怕是逗她玩的。

“你倒是出声啊,门口这些解放军叔叔不让我进门,你也见死不救啊?”

小秋中气十足的吼声把她拉回现实,挂了电话拔腿就跑。院子挺大的,沈乔全速前进,到门口的时候已经大汗淋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隔着铁门看见外头那辆大jeep,和靠在车旁小脸耷拉的小秋,顿时感觉世界实在是太美妙了。那种感觉仿佛她们又可以像以前一样,每天腻在一起,甚至赖在对方家里睡觉,也会因为一本漫画书而一天不说话。

沈乔踢踏着拖鞋跟大爷似地大摇大摆的走过去,“怎样妞?”

小秋眯着眼睛,手指着门口两个严肃的解放军叔叔,“他们不让我进,说我两证全无,属于外来人员。”

沈乔对她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打开车门钻进去,贴在挡风玻璃的右下角,贴完直接坐在副驾驶上。对着还在车外站着的小秋说:“干吗呢?走了。”

“哦。”

果然,解放军叔叔把大门打开,车子开进大院。

“这什么呀?”

“检察院的临时通行证,不过这东西没我也没太大用处,他们今天是看见我了才让你进的,你还是找钟伯伯给你办一个正经的。”

小秋乖乖的点头。多年不进这院子,路边的房子翻修的翻修,重盖的重盖,已和从前大不一样,她真的已经不大认路了,如果不是沈乔给她带路,她大概会成为这院子里第一个走失“儿童”。

到了家门口,沈乔欢快的下车,“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今天既然来了,就好好沟通沟通感情,我先走了,不耽误你们父女团聚了,诶,不过好像钟伯伯这会儿不在家。”

“应酬?”他不在家,莫非要和董筱单独相处?

“你自己进去看吧,我走了,好运,来,亲一个。”沈乔噘着嘴,准备送上香吻。

小秋笑着把她推开,“神经吧你,快滚吧。”

将车子停好,做了一个深深深呼吸,迈着有些僵硬的步子跨进院子。看着这个和以前几乎没有变化的院子,心一点一点的下沉,眼眶又些泛酸。

“请问您找谁?”

小秋回头,看见了一位年纪轻轻的姑娘,看样子应该是新来的小阿姨。她的心仿佛被石头猛的撞击着,保姆阿姨走了,新来的不认识她,是自己的家,可是自己仿佛是陌生人。莫易坤说的对,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如果她一直这么强硬着不肯低头,难倒真的要到完全后悔莫及的时候吗?

“我……”

“您,您是小秋吗?”那姑娘的脸上挂着惊讶万分的笑容,“是吗?”

小秋有些茫然的点头,转变来的太快,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真的是你,叔叔阿姨看见你一定很开心,快进来快进来。”那姑娘兴奋的拉起她就往屋走,“看着你眼熟,没想到真的是你回来了,太好了。”

“你怎么认识我?”

“叔叔书房和床头都放着你的照片,我每天打扫看多了,不过你比照片还要漂亮,呵呵。”姑娘很真诚的对着她笑,虽然长的并不漂亮,但是笑着很可爱,有一个小小的酒窝。

小秋的脸上挂着笑容,“是吗?”

“你还没吃饭吧?我这就给你做饭去,叔叔阿姨出去了,要晚一会儿才能回来。”

屋子里的家具换成新的,可还是妈妈喜欢的风格,温馨不张扬,格局几乎没有变,曾经在这里发生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

妈妈最喜欢坐在这个靠窗的软榻看书,整个屋子会弥漫着绿茶的清香。每次放学她总是风风火火的冲回家,吃妈妈做好的美味饭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时候太过活跃,她的肚子总是撑不到饭点儿,妈妈总说她是假小子,太粗鲁,当心以后没有男孩儿喜欢。说这些话的时候,妈妈的眼神充满溺爱。

不管爸爸几点回家,妈妈总是坐在客厅等他回来,给他留一盏温暖的小灯,有太多次等着等着睡着了,电视里放着无声的电视剧。大概是母亲对小秋的影响,小秋和莫易坤在一起的时候,不管他几点回家,她总会开一盏壁灯等着他。

那时候爸爸还很年轻,野心大,不顾家,对她和妈妈的关心很少。记忆中的爸爸总是很严肃,不怎么笑。可是妈妈很温柔,完全不在意受到冷落,依然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们父女的衣食住行。现在想想,妈妈不是不在意他的冷漠,是因为太在意他,所以不管他怎么对自己,她都温柔的回应;因为她在意,所以不愿把自己不开心的一面表露出来,希望自己留给他的都是美好瞬间。

小秋看的出,妈妈的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他瞬间老了很多,不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也会伤心也会哭泣。小秋觉得,爸爸是爱妈妈的。

妈妈那么爱爸爸,一定会因为没人照顾他而走的不安心,所以她没有反对爸爸许续弦,只是董筱,让她不能接受。

母亲去世,小秋改了名字出国,爷爷迁怒于父亲,把他发配到西部,将董筱远调边疆。父亲是爷爷最疼爱的儿子,看着他在外吃苦,老太爷心痛万分。后来,老太爷知道他的儿子和董筱没做过任何见不得人的事情,纵是一个有情一个有意,也不曾做过一丁点儿违背伦理道德的事情。

在外的那几年,父亲凭着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往上爬,董筱随和他分隔两地,可是两人的感情却没有断线,不曾联系却有着相同的心思和目标。他们为了有一天能再团聚,努力把工作做到最好。老太爷没有可以再压制他们,终有一天,他们得到重回京城的机会。

小秋顺着熟悉的楼梯上楼,右转第二间是她的房间,里面空空荡荡的,可是很干净。缓缓在床边坐下,床上铺着她曾经最喜欢的碎花床单和被子,已经洗得有些褪色,在她眼里却还是那样好看。小秋美滋滋的躺下去,轻轻闭上眼睛,她累了,困了,想休息。

保姆小姑娘做好饭,客厅里却寻不到小秋的影子,在楼下找了一圈没见人影,出门看看她的车子还在,才长长的喘了一口气,真怕她再走了。快速奔到二楼,发现她在房间里睡着了,不知是不是梦见了什么幸福的事情,脸上竟还挂着浅浅的微笑。走过去帮她把被子盖上,轻轻关上灯关上门,让她安静的休息。

小姑娘挺开心,一蹦一跳的下楼,今天叔叔阿姨回来,一定有大大的惊喜。

这一觉,小秋睡的特别香甜。不知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半天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梦里现实她有点儿分不清楚。梦里她也是在这个房间,也是这床碎花被子。花了半晌屡屡思路,才记得她是回来看爸爸的,没想到却睡着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不知道爸爸回来没有?有没有看见她回来?

翻身下床,床边放着拖鞋,一定是刚刚的姑娘放下的,真是贴心呢。揉着头发下楼,客厅的大灯开着,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了。她站在客厅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干什么。

门外有些细微的声音,她不禁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可是还没等听清说的是什么,大门就被大力的拉开,吓了她一跳。

像是夜行动物被曝露在阳光下,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可是再一想,为什么要躲呢?回来不就是来见他的吗?

眼前站着的就是她那呼风唤雨的爸爸,他的脸上有惊喜、兴奋,眼里还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液体。他的嘴角抽动着,有些不清楚的慢慢说:“秋儿……”

小秋的眼泪破眶而出,泪如雨下。

“爸,我回来了……”她的声音沙哑,鼻音浓重。

钟爸爸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不住的点头,声音微颤的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爸,对不起,我让您伤心了。”

钟爸爸摇着头,脸颊抽动,不停的重复着小秋啊小秋,回来就好。

他老了,鬓角有了白发,脸上多了许多皱纹,老泪纵横的模样让她心酸不已。他已经不再年轻,十年的时间让她蜕变,十年的时间让父亲老去。十年过去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对他们来说都已经微不足道,曾经纠结万分痛苦万分的事情,都已随风而去。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以后都好好的,好好的。”他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来来回回就那几句话。等了多少年,等着她回国,等着她回家。觉得有太多话要说,可是这天真的来了,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董筱站在门口,哭着笑着。小秋是个好孩子,只是太骄傲,不肯轻易低头,他们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如今一家人能团聚,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别站着了,坐下说啊,你看看,小秋眼睛都肿了。”董筱擦掉眼角的泪水,走到他们身边说。

“傻丫头,别哭了,你能回来爸爸高兴,咱高兴不哭啊。”钟爸爸替小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嗯,”小秋重重的点点头,“您也别哭了。”

“哈哈,不哭不哭。”

保姆姑娘站在一旁忍不住摸了两把眼泪,过了半晌才想起小秋还没有吃饭,赶忙跑过去说:“你还没吃饭呢,我去把饭菜热一下。”

“不用不用,我不饿,睡了一觉就饱了,真的。”

钟爸爸听了皱起眉头,“你怎么不吃饭?不行,不饿也得吃。”

小秋调皮的翻个眼皮儿,“那爸给我做,我要吃你煮的大杂面。”……

钟爸爸的脸色微变,下决心似地一拍大腿,“行,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做。”

董筱和保姆姑娘都傻眼了,从没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检察长下厨房,不知道做出的东西能不能吃呢?

小秋坐在沙发上,隐约看见厨房忙碌的身影。爱面子如中检察长,死撑着不让人帮忙,这辈子下厨房的次数一个手能数的过来,甚至分不清盐和味精。董筱还是不放心,站在厨房门口,时不时的提醒一句。

小秋10岁那年,吃到了父亲第一次下厨做的面条。实话吃起来味道真的不怎么样,又咸又酸,和妈妈那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比起来真是天差地别,可却是一碗包含着浓浓父爱的面。当时小秋还小,尝了一口就扔了筷子,死活不再吃第二口。钟爸爸尝了一口也觉得手艺实在不行,当即决定下馆子。

想到这儿,小秋不禁笑出声,那是她见过父亲最囧的样子,记忆中的他总是无所不能。

“大碗面来了,欢迎品尝!!!”钟爸爸像跑堂小二般,围着围裙,一脸兴冲冲的笑容,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放在小秋面前。

小秋嘻嘻的接过筷子,“谢谢爸爸!!”

“尝尝老爸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嗯。”小秋低着头吹着面汤,心里想着,爸爸比以前开朗了,还是因为自己回来他太兴奋了?

“怎么样?能吃吗?”钟爸爸坐在对面,有些紧张的追问。

“比以前强点儿,凑合吧,嘿。”说完顾不得父亲僵在脸上的笑容,埋着头把一大碗面吃的干干净净。嗯,她想,她一定是太饿了。

chapter 38

时隔十年,小秋再一起回到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可能是之前补了一觉,躺在床上的她久久不能入眠。

她在想,莫易坤睡了吗?还生她的气吗?想给他打个电话,却发现已经太晚了。扔了手机翻身开始数绵羊,一边数一边跑神儿,琢磨要不要先低个头,自己铺个台阶自己下?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三口收拾利落,进山看老太爷。

从没人告诉过小秋,周六的秃山上是这么热闹,跟过年似地。全家人看见小秋,先惊奇,然后喜,可是都心照不宣的什么都没说,只是看她的笑容更深。

今天是老太爷最开心的日子,这么多年他就这一个愿望。现在实现了,就是立马入土他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初夏的季节,山上的树愈来愈葱郁。这个时候的温度已经微微有些偏高,不过山上还好,要比城市凉快。这块宝地,是避暑的好地方。

午后,小秋坐在吊床上一悠一悠的晃着,嘴里喀呲喀呲的啃着苹果。旁边的钟静唯躺在吊床上,带着墨镜晃晃悠悠。

“吃个苹果能不能别那么大动静?”

小秋不看她,啃一口苹果,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马上吃完了,意见怎么那么多?”

钟静唯翻了身,趴在吊床上,仰着脖子看小秋,“你脖子上,那是吻的还是刀割的?”

小秋一口苹果差点儿卡到喉咙里,特嫌弃的说:“你别一副流氓腔行吗?”

“哎呦,人家也是关心你嘛!!昨天可把坤子哥气的不轻,对着我和梁韶宇一顿暴吼,我们俩可算是冤到家了,他非说你这臭德行是让咱家人给惯出来的。那我就说爷爷最惯她,有本事你吼爷爷去啊。他还好意思说我们,你这样还不都是被他惯得的。”

“我怎么越听越觉得,这话时冲我来的?”慢悠悠的扭头看向钟静唯,小秋一脸思索的神情。

钟静唯巴眨着眼睛,“说的就是你。”说完撇撇嘴巴从吊床上下来,挺胸扭屁股,从小秋面前妖娆走过,小秋真想把那苹果核扔到她屁股上。

她引起公愤了?悲催的她觉得,她完了,她都要对自己绝望了!!!

挪挪屁股躺回吊床,闭着眼睛自艾自怜。以至于接到谢好电话的时候,她还没有从那种失望的情绪中走出来。可是那边的那位哭的嗷嗷叫,她也顾不得什么,问了地址就麻利儿的赶过去。

谢好的故事,是这样的!

她和张启本来好好的,时间长了,她就发觉张启有事瞒她,很少提起朋友家人,在一起半年她只见过他的朋友一次。今天又正巧让她碰上了张启的前女友。那女的居然还是位小有名气的艺人,她趾高气昂的模样让谢好很不自在。还自以为高高在上,说了一些让谢好摸不着头脑的话。

“那你也不至于哭天抹泪的吧。”

谢好挺挺胸膛,倔强的说:“我没哭,那是悲怆的心声。”

小秋端起面前的咖啡浅浅喝一口,“你现在应该找你男朋友,不是找我,你们之间应该沟通,也许瞒着你,他也有苦衷的。”

“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要彼此了解吗,他什么都不告诉我,到现在我连他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是做生意的。”谢好皱着眉头,一副要哭的可怜样。

“呃……”小秋其实挺想替张启说好话的,但是,不知从何说起。

谢好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看穿似地,“我总有种感觉,你和他认识。”

小秋干笑,“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而且,和他朋友见面那次,好像听见提起小秋什么什么的。”

小秋挑着眉毛,“所以你觉得我们认识,然后来问我一些你想知道的?”

“嗯。”谢好认真的点头。“我不明白,如果你们认识,为什么他不说,你也不说?”

“小明星具体和你说什么了?”

提起那个女的,谢好就特厌恶,撇着嘴巴说:“说我配不上张启,早晚被踹,巴拉巴拉……”

“你电话响了。”

小秋好心提醒,谢好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关了声音继续义愤填膺的吐槽。据推测,一定是张启打的。所以小秋当即决定,做一回好人好事,攒攒人品。

拿出手机,编辑一条信息发出。“你女人在我手上,是坦白还是坦白还是坦白?”

“我和张启确实认识。”

谢好正手舞足蹈满脸愤恨的发泄不满,忽然被打断,胳膊肘子就那么晾在半空,“什么?”

“您先把手放下,中场休息一会儿。其实这事儿应该张启跟你说的,但是貌似你不乐意听他的电话,所以我决定做一回好人。

“张启以前是挺不着调的,女朋友多,最长不超过两个月,今天你也见了,一个小明星,别的还有什么模特啊学生。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和你在一起也有半年了吧?你看他多好啊,不打牌不鬼混的,是吧,你要相信他。”

手机震动,一条短信。“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秋姐,您普度众生一定要帮帮我!!!!”

谢好继续耷拉着脸说:“这我知道,他坦白过。我只是不明白那女的为什么说我配不上他?他到底是干嘛的?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他危险?”

“别听她瞎掰,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她那是嫉妒你。张启家里的确有点儿势力,他爸是高官。”

“高官?”谢好当即就蒙了,她从没想过自己会钓一高干子弟。

“不用这么大压力,他家不封建,不搞什么门当户对,他家二老现在就盼着张启能往家领一好姑娘,他们肯定特别喜欢你。”

谢好有点不相信,试探的问道:“真的?”

小秋点头,“算起来,张启也算个有志青年了,比我小一岁,比我有钱多了,经营娱乐事业,不过你别多想啊,他只投资,请人经营,绝没做违法犯纪的事儿。”

谢好忽然把杯子重重放在桌上,有些气恼的说:“这些事儿他为什么不告诉我?觉得我贪他的钱还是贪他的名利地位?”

小秋连忙顺着她,“这你得理解,以前跟他在一起的女人,不是图钱就是图利,他也害怕了,这是其一。其二呢,不说是怕你有压力,也不是不想说,他一直在找机会。”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你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谢好气呼呼的,根本听不进劝。

“他刚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他就想和你解释啊,你不给人机会。”

“什么叫我不给他机会?机会多的是,他不把握,是他让机会溜走的,小秋姐,你平时挺公正的,今儿怎么这么偏向他?”

小秋被噎的抽搐,“我我没偏向他,我这……”

“如果不是这件事儿,他还准备瞒我多久?我是那种贪财的人吗?这么长时间都不相信我,太可恶了。”谢好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把矛头指向小秋。“你们明明就认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也没倒上不是,他……”

“你也觉得我是那种人吗?”谢好有些气馁,可怜巴巴的看着小秋。

“没有没有……”和事佬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姑娘。

咖啡也凉了,无奈喊了服务生换了新的。小秋不再说什么,听着谢好唉声叹气,顺便等人来拯救她。

话说张启吭吭哧哧的跑进来,时间是十分钟之后。小秋很满意,小伙子很紧张很迫切,表示很在乎。

“好儿……”张启一脸讨好的笑,狗腿的模样不言而喻。

谢好斜了他一眼,“谁让你来的?”

小秋不乐意再继续做电灯泡,清清喉咙,拿着皮包站起来,“现在离晚饭还有一两个小时,你们俩好好沟通沟通。张启,要不我给张叔打个电话,就说你今晚领着女朋友回家吃饭?”

张启一个劲儿的点头说好,谢好嗷嗷着不乐意。

一看这阵势,小秋心想还是算了,让他们自己掰扯吧。

站在咖啡厅外,隐约看见里面两个身影,一个往上凑,一个往后撤。一个满脸笑,一个一脸嫌弃。看着挺有意思,什么时候她和莫易坤,也能想他们一样?

想起莫易坤,小秋拿出电话,摁下快捷键1。

关机关机power off。

“不是我不打给你,不是我没诚意,是你关机不接电话。”小秋盯着手机,说的振振有词。嘴上这么说,还是。可是他怎么就关机了呢??????

chapter 39

一夜翻腾,睡的不太好。翻身起床,拉开厚厚的窗帘,初升的太阳懒洋洋的挂在天边,又是新的一天,一切都是新鲜的。打开窗户,初夏的晨风轻轻拂面,所有起床气儿瞬时烟消云散。

小秋哼着小曲洗漱,快速敷个面膜,换了浅色chanel套装,清清爽爽的出门。周一总是拥堵的最厉害,早已习惯的小秋听着音乐跟着车流缓缓前进。

谢好今天很安静,安安静静的跟着小秋进办公室,安安静静的送上咖啡和文件。秀气的不正常。

“你怎么了?”

谢好迅速摇摇头,声音小小的说:“没事没事。”

小秋坐在办公桌后一脸不相信,明明就有问题。“还没扯到清楚呢?”

“不是,我昨天那样吼你,我怕……”

小秋不解的皱眉头,“怕什么?”

“怕你一个回旋把我踢飞。”

这哪是怕她啊,还是在臊她。“敢情是他上岸了,转身一脚把我踹水里了?谢好,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可怜妹妹啊!!!”

“嘿,给枯燥的生活增加点儿气氛嘛。听张启说你当年也是大名鼎鼎的霸王花,哎没想到你和莫先生真的有一腿啊,而且是那么长一腿。”说着还用手比划。

“你想被保安请出去吗?我可以满足你的。”小秋皮笑肉不笑的下逐客令,谢好讪讪的吐吐舌头,老老实实退下。

抓紧时间看看了邮件,接了几个券商机构的电话,整理好晨会要用的文件,确定无遗漏准备开会的瞬间,座机响了。不是别人,是albert。

“morning albert,”小秋站在桌边,看着窗外,“现在?我要参加晨会。好吧,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她有些许不安,一早上的舒畅心情被这个电话打散。

吩咐了谢好,让她通知苏雷主持晨会,她则一步一沉重的迈向总裁办公室。有种预感,很不好预感。

果然,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albert有些担忧的说:“这些东西今天寄到公司,明天就可能寄到证监会。”

说的不错,这些所谓的证据,寄到公司就是为了给小秋下马威。大致翻翻看,多年前的老黄历也被列的清清楚楚,远到三年前,近到力拓,大量运用夸张的修辞手法,对于每一次优选的高收益情况都有感而发。看完之后,小秋觉得这里面描写的不是自己,而是上世纪亚洲金融危机的始作俑者——索罗斯。

“我有这么厉害吗?我怎么觉得金盛庙太小,容不下我这尊大佛呢?”

“我不明白你还为什么还有心情开玩笑?”albert手舞足蹈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这里面任何一条公布出去,你就完了。”

力拓被收购的事情,很容易看出是操纵。其他的案子要不年代久远,要不就是特例不明显,但是只要有一个是真的,她就真的完了。不说处罚有多严重,任何投资机构都不会要一个有不良记录的研究员。

“难道让我坐地上哭才算正常吗?”小秋耸耸肩,继续调侃。

“你应该想办法解决。”

小秋点头如捣蒜般,是要想办法。

“刚才和几个董事通了电话,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不是防你,是防他把这些东西公布于众,所以……”

“休假是吗?”小秋平静的说。

“对。”albert的眼神很沉重,失去一个优秀的经理人,他有太多不舍,更何况是私交不错的朋友。

“我接受,你不用觉得抱歉,我完全理解你们的处境,毕竟,金盛要为众多投资者负责,我们是管理人,要尽职尽责。”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可是……”

小秋站起来,走到albert面前,“我想的开,你也不必替我惋惜,事情过去我还要回来的。”说完还给了他一个宽慰的微笑。

albert上前轻轻抱抱她,他也希望事情了解后,她可以回来。

“怎样?我现在就走吗?”

说不难受是假的,说不在意也是假的,接受是无奈的。她把大把青春年华奉献给金盛,现在离开她心里一阵阵心酸,有种母狼失了狼崽一般的心痛。谁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回来?

从总裁办公室出来,办公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待她拐了弯,看见自己办公室门口围了一班人马。不会是这么快就收到消息,她要“休假”吧??

“怎么都在这?不用晨会吗?”

谢好扒着众人出来,在她耳边轻声说:“苏副理没来上班,也没有请假,电话也打不通。”

“苏雷?”

“嗯。”谢好点头。

如果刚刚是当头一棒,现在则是腹中一刀。“往他家打电话了吗?”

“打了,没人听,不知道会不会出事呢?”

“他不来晨会就不进行了吗?没人盯着你们要造反呐?”小秋厉声吼着聚堆儿的研究员,“谢好,你这个助理就这么当的?”

谢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本来在热切议论的一众人此时统统闭上嘴。

“离集合竞价还有5分钟,赶紧该干吗干吗去,又不是世界末日,搞什么扎堆游行啊?!!”

研究员作鸟兽散,小秋生气的大力推开办公室大门,又“砰”的关上。

收到了李成均寄得匿名快件,苏雷又不声不响的消失了。这两件事儿肯定有关联。那些陈年旧事必定是苏雷偷出来交给李成均的。苏雷离开,是觉得无颜面对自己?还是再蕴藏更深的yīn谋?

小秋抓不到头绪。有些气馁的靠在办公桌后。在这一行摸爬滚打,起初是为了证明离开钟家离开他,自己也可以过得风生水起;后来是为了不落人后。总有不同的理由鞭策着自己一路向前。争强好胜的性格,让她得罪了基金圈的祖师爷爷,她还一直倔强的认为,绝对有办法在李成均扳倒自己同时两败俱伤,现在看来,她手中那些所谓的“把柄”和他比起来只是小巫见大巫。

她承认,在这一方面不是李成均的对手,他轻车熟路干了这么多次,一定清楚的知道怎么做能让她永不翻身。

她眼里忽然闪过一丝狡黠。那不如从这中间找到蛛丝马迹,如果成功,那她真的不用怕他了。这么想着,心情也跟着亢奋起来。

拨了内线让谢好进来,那丫头还是一副犯错的摸样,头低低。

“还生气呢?”

“没有。”

“刚刚我语气确实有点儿重,只是今天早上的事情有点儿让我措手不及,我道歉。”

“是我不好,没有尽职尽责。”

小秋扑哧的笑出声,“好了好了,不讨论谁对谁错,我有事儿要通知你。我从今天开始休假。”

“什么?”谢好特吃惊的喊出声。

“喊什么喊?”

“你没说要休假啊?怎么这么突然?”

“这不正说呢,我休假之后,albert暂代优选经理,你待会儿去他那儿报到,这几天你就先跟着他。”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挨骂归挨骂,小秋要休假,谢好还是觉得不舍。她从进公司就跟着小秋,从没挪过窝。不明白小秋为什么现在休假,她没有一点儿思想准备,往常她和小秋的休假时间几乎是同步的,只是自己的比较短而已。

“呃,不好说,也许很快,也许……”小秋摊摊手。

“不对,我感觉不对,到底怎么了?”谢好伸着一张好奇万分的脸追问。

“没什么不对,你出去吧,我要整理一些东西。”

谢好一步三回头,慢慢悠悠满脸惆怅的挪出办公室。莫非??连忙奔回自己的位置给张启打电话,如果是李成均出手了,那得找人想办法才成。

把资料整理交给albert,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小秋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开办公室,总有种感觉,她再也不能回到这里。

呸呸!!小秋拍拍脑袋,自言自语道:“晦气,想那么多干吗?”

大家仿佛知道她要走一样,站在各自的位置上叭叭的看着她。小秋还一副没事的样子,笑嘻嘻的说:“刚刚暴躁了一点儿,大家别计较啊,我今天开始休假,这一段儿就由总裁负责优选,你们都得给我提起精神头,反应快点儿,别等我回来被人甩到身后。

办公间里安静如斯,没人吭声。

“又不是不回来了,都耷拉着脸干吗?说不定要去旅游呢,你们要是表现好的话我挨个送礼物。”

“经理,说好了,必须回来。”众人纷纷依依不舍的开口。

“废话,不回来去哪儿挣钱呐。”

“秋姐那我们等你的礼物哈。”一个平时挺活跃的研究员小a对着她嬉皮笑脸的说。

他一说话,引得一圈人对他扔卫生眼,“就知道礼物。”

“行,绝对不忘,赶紧干活去吧,我走了。”小秋潇洒的转身,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打数据…………

给莫易坤打电话,不是关机,是无人接听。她真的有点儿恼了,不是说不让自己收伤害吗?这会儿缩哪儿去了?还说什么保护,人都找不到了还保护个屁。

你是故意的吧?你躲我是吧?行。

发动引擎,车子利剑一般射出。本来就不远的距离,这回像瞬间转移一样,恍惚间,她已经把车子停在莫易坤公司楼下。直接把禁止停车的标示忽视,甚至挑衅般的把车子停在标牌下,气呼呼的冲进大厦。

电梯直升顶层,莫易坤一众助理秘书看着她到来,连忙过去。“贺小姐,您好。”

小秋对着莫易坤的办公室仰仰头,“他人呢?”

“董事长回美国了。”

小秋紧紧握拳,告诉自己愤怒也不用让别人看出来,顺气顺气……挤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微笑,“什么时候?”

“周六晚上出发的。

周六,那不是吵架那天。小秋轻笑,转身离开。一生气就出国,还是这毛病。自己臭毛病不改,还好意思说别人,真是的!!

真该感叹,京城警察的尽职尽责,就这会儿功夫,她的车边儿已经站了两个警察。隔着大厦玻璃,看见警察叔叔围着她的车转悠。

她一夜没睡好,可是早上却出奇有个好心情。结果呢,先是停职,接着副理失踪,莫易坤又撇下她一人跑美国,现在连警察叔叔也不照顾她。

小秋在离车不远的马路牙子坐下,翻出手机给钟兆和打电话,太阳挂在半空中,火辣辣的晒着。她低着头闭着眼睛,声音悠远。五分钟之后,两个警察接了电话,一脸不甘愿的离开。看着他们走远,小秋站起来迈着大步到车边,发动引擎呼啸着离开。从后视镜中可以看见警察叔叔驻足张望的样子。

chapter 40

小秋休假的第二天,证监会一众人马浩浩荡荡驾到sc。来着不善!!

领头的,是证监的一个处长,姓刘。手里拿着搜查证,直闯优选经理办公室。谢好拦在门外,大义凌然。

刘处长把身份亮明,“我找金盛优选的贺经理,应该是这间办公室吧?”

“不好意思,我们经理休假了。”

“那请让开,我们要进去看看。”

“对不起,在总裁来之前,你们不能进去。”

“那好,麻烦请贵公司总裁来一下。”

来人有五个,衣冠楚楚的样子,在谢好心里就是衣冠禽兽,睁着眼睛的瞎子,好坏不分。

办公间的研究员,放下手中的活,坐在各自的位置张望着情况,他们觉得此时谢好的形象实在是太高大了。

albert得了消息匆匆赶来,和刘处短短交谈几句,转而对谢好说:“把门打开。”

“总裁,贺经理她是无辜的。”谢好豁出去了,仰着脖子固执的反驳。

“让他们检查,他们会知道贺经理是无辜的。”

谢好不是很情愿的转身把门打开,她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可是却没有理由和办法阻止他们,现在只能祈祷,他们什么也找不到。

剩下就是心焦的等待,研究员们围过来,在谢好耳边窃窃私语。

“经理到底怎么了?”

“还看不出来吗?证监的人都来了,肯定是被抓着辫子了。”

“这些人也真是的,这么多人不查偏偏查她,有几个人是干净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了。”

“就是。”

“还不是有人看着我们优选势头太好,眼红了呗。”

谢好觉得,这事儿得告诉小秋,让她有所准备,干脆劝她出国躲躲算了,等风声过去了再回来。

钟兆明一大早就接了电话,拿着一打文件在金盛楼下等着。看见一行几人出来,吩咐司机上前去打招呼。坐在车里,看见证监的刘处长一步一步靠近。

“咔嚓。”车门被打开,像是换了一张脸面的刘处长,笑眯眯的和钟兆明说话,“钟主任,这么巧。”

钟兆明微笑说:“我可是在这专程等刘处的。”

刘军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也僵住,站在车外有些不知所措。

“刘处不必紧张,上车,我们聊聊。”

“诶。”刘军僵硬的上车,坐在钟兆明身边。

钟兆明看看窗外,一行人把一台电脑搬上一辆商务。“你们今天来金盛有任务?”

刘军有些为难,“钟主任,您知道,这些我们不便外透的。”

钟兆明点点头,“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你们的目的我知道,金盛优选的经理贺小秋,对吧?”

刘军脸色变的很难看,“您怎么知道?”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怎么样,查到什么了?”

钟兆明声音淡淡,车里的气压过低,刘军受制于他的气场之下。“什么也没查到,电脑搬回去,打算把硬盘还原看看。”

“哦,什么都没查到,”钟兆明无表情的点点头,“怎么想到搬电脑的?你应该知道,贺小秋不会那么傻,把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放进公司电脑。”

“这个……”刘军不知道怎么回答,额头上浸出细密的汗珠。

“是不是有人关照过你,重点关注这台电脑?”钟兆明扭过头,眼神冰冷的盯着刘军。他的一个神情一个动作,都逃不开钟兆明的眼睛。

“没有没有,我们这是例行检查。”刘军尽量让自己镇定,一字一句的说。

“好,那我也不为难你,其实我今天来的目的很简单,你应该看得出,我不希望你去查她。”钟兆明把手中的档案袋子递过去。

刘军有些肝颤的接过文件,脸色泛白。

“打开看看。”

“啊?哦。”刘军乖乖的把档案袋里的文件掏出来,吞了一口口水,一页一页的翻看。前几页,是在某期货公司的开户材料,上面清清楚楚的是开户人名字、资金账号,和开户人的身份证号。

后面几页是近几个月的交易记录。因为期货是采用保证金制度,有杠杆效应,可以撬动数倍甚至数十倍的资金。可以一夜暴富,也可以一夜之间倾家荡产。交易记录显示,最开始一个月,这账户的拥有人赚了不少钱,只是后来,一直选择与市场趋势相反的投资方向,接连被强行平仓,前后加起来,已赔了上千万。

还一张照片,和身份简介,但是这个人的名字却和前面账户不是同一个。

“这里还有一张光盘,你回去好好看清楚。”

刘军看的心惊胆战,他不知道这里所描述的人和这照片上的人,和贺小秋有什么关系,而贺小秋和钟兆明又有什么关系。

“把这些文件好好研究透彻,查出谁是谁非,谁是清白的一清二楚,我希望你不要为了一时的贪念而断了自己前途。”

刘军机械的点点头,“是。”

“我想,你应该会在把所有事情查明之后,再披露曝光,对吧?”是反问的句子,却是不可质疑的肯定语气。

钟兆明意图已经很明显,聪明的人不会和他作对。他明显是力挺小秋的,刘军是个聪明人,想要仕途平坦,必定不会得罪他。更何况,他交给刘军的文件,可以确凿的证明,是有人故意陷害。

刘军拿着文件,打开车门下车。

“走吧。”

“是。”

车子平稳行驶。想着要不要给小秋打个电话,这些人去金盛的消息,她身边的小心腹肯定已经告诉她,这会儿这丫头估计也着急的不得了。

刚刚拿出电话,还没来得急翻电话簿,就有一个电话进来。钟兆明看着窗外不可抑制的笑,邪恶的摁断电话。但是电话那边比较执着,一个接一个的打。直到他实在忍不住想臊臊他的时候,才缓缓接起电话。

“到底怎么回事?”

钟兆明把电话拿开耳朵,等着对方咆哮过去后,才把耳朵凑近电话。“大晚上不睡觉,你瞎咋呼什么呢?”

“我这不着急吗,怎么样了?”

“着急你怎么不回来?”钟兆明故意把话绕过去,每个人心里都有点儿小邪恶,这是真的。

莫易坤在那边急的拽头发,钟兆明在电话这头东扯扯西扯扯。

邪恶的心满足的差不多,钟兆明才说:“行了,放心,证监派来的是个明白人,不会有什么问题。”

“呼,那就好。”

钟兆明也是一早才拿到那一叠文件,早上的电话根本没有仔细问清楚情况。“是不是小秋身边出了内贼?”

“嗯,她的一个副理,期货是他买的,赔了不少钱,被李成均抓了小辫子。小秋的私人电脑被小宇武装的跟坦克似地刀枪不入,他没辙了才想着往公司电脑上做手脚,把交易记录放进去。现在那厮害怕了,跑了。不过我已经派人再找,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你小子知道的挺全乎的。”

“废话,我回国这么多天,心心念念全在你妹妹身上呢,是她不领情。我跑前跑后为了谁啊,她还为那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和我闹。”

“那你不还是甘之如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自己心里乐意,没辙!!”

莫易坤低声笑,苦涩的说:“没错,我自己愿意,没辙!这几天她肯定心情不好,你们多陪陪她。”

“我们没你功效大,她生气也不会打我们不是,得你来,什么时候回来?”

“我尽力快点儿回去,这边也有不少事情。”

挂了电话的莫易坤揉揉眉心,神色疲惫。窗外夜色浓重,他也想立马飞回去,在这个时间陪在她身边,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让她安心,外面的一切由他解决。隔着千万里,如今他们之间横着一个太平洋,真后悔一激动飞回美国,急于在这个时候处理这边的事物。不知道她,现在心情怎么样?

小秋本来打算好好睡个大头觉,在不是周末的时候赖在床上睡觉,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满足了,是心理的满足,想想在外奔波的人,她真的觉得自己的生活无限好。

昨天从公司回来,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给房子大清扫,看了电影,疏解心中的郁闷,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儿,凑着机会好好休整,日后以一个更好的状态继续工作在基金第一线。

可是谢好的电话,打碎了她所有的自我安慰。证监会的人找上门,搬走了她工作电脑,不管里面有没有要害文件,对她来说都不可能再无动于衷。

证监的人是收到了消息,所以派人去。搬走电脑,大概是有人在旁煽风点火。一台工作电脑,傻子也绝对不会在里面放秘密文件。可是,备不住有人会偷偷往里面放不干净的东西。只要证监的人发现这方面的蛛丝马迹,人家才不管可不可能,证据确凿了,那她只能百口莫辩。

苏雷啊苏雷,我到底哪儿惹着你了?李成均给你什么好处了?

气恼的把被子踹下场,气冲冲的到浴室,所有碰到的东西都重重的放下,砰砰的声响在浴室此起彼伏。

换好衣服,小秋站在镜子前,对镜中的自己说:“挺住!!莫易坤不管你,你管,你要自力更生。”

出门前,黄超然却来了。

小秋有些惊喜,莫非,回来了?“你不是去美国了吗?”

“董事长要我留下来处理一些事情。”

小秋刚刚飞上去的心情,又摔地上了。垂着肩进屋,黄超然跟在她身后进来。小秋没精神的挪到沙发边坐下,对着黄超然说:“坐吧,要喝水吗?自己倒。”

黄超然坐在沙发上,把手中的牛皮袋子递给小秋。

“什么?”小秋有些茫然的接过袋子。打开看后,越看越觉得欢乐无比,越发感觉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功夫。

chapter 41

“这是董事长让我送来给你的。”

小秋低头看手中的文件,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喃喃道:“从哪儿找的?”

“早前董事长就觉得李成均心怀不轨,为了以防万一,派人查的。”

一页一页,清清楚楚罗列了多年来李成均“苦心经营”宝融策略的黑幕,处心积虑的黑手伸向对他有威胁的人。李成均是只狡猾的狐狸,多年来不是没有查过他,可是没次他都能因为证据不足而躲过去,他和证监之间有什么小猫腻,外人也说不清,人家依然稳做宝融总裁,依然是圈子里叱咤风云的人物,宝融策略依旧稳坐收益排行头把交椅。

“他让你留下,就是为了这个?”小秋抬起看他,手中扬着一打白色a4纸。

“对。董事长让我转告你,这些文件让你看就是为了让你安心,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了。”

小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味道。酸酸的,涩涩的,却还有些泛甜。

“贺……小秋姐,”震慑于小秋杀人般的眼神,这家伙老老实实的把称谓改成比较亲切一点儿,“咳,证监去sc的事情,你不用操心,钟先生已经解决。”

“哪个钟先生?”小秋皱起眉头,她家全是姓钟的。

“钟兆明。”

“这么说来,”小秋把文件扔到茶几上,盘腿在沙发上坐好,“这事儿貌似和我没什么关系了是吧?”

“……”

“我的麻烦事儿,他挨个帮我解决了。”

“董事长是担心你。”

“我知道,我又没怨他,感谢还来不及呢。”小秋看着窗外,声音有些飘渺。担心?真的担心还会一走了之?小秋鼻子酸酸的,打了电话没有回复,他肯定知道自己找过他,可是没回过一个电话。

黄超然看着小秋有些幽怨的神色,不敢再多留,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色卡放在桌子上,“这是董事长为你准备的。”

“什么?”小秋有些机械的回头,眼里满是茫然。

“军区医院的医疗卡,他说希望你去做全面检查,已经预约好了。他说你不关心自己身体,检查之后有病治病,没病预防。”

“他巴不得我有病呢吧?”仿佛是故意,小秋仰着脑袋挑衅般的问道。

“不是不是,这个……”黄超然有些慌张的摇头摆手,“小秋姐你想太多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秋的话锋忽转,让黄超然有些摸不到头脑。“那个,bruce你也知道,一直想把公司夺回去,他想勾结银行和其他股东,董事长这次回去是为了这件事情。所以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个我也不好说。”

黄超然扭着脖子看了她半天,没动静,“小秋姐,我先回去了。”

还没动静,她把头埋的低低的不知道在想什么。黄超然站起来,整整衣服,对她恭恭敬敬的鞠躬,然后悄无声息的出门离开。

小秋探身,把那张卡攒在手里。是关心吧?一定是关心。她该开心的,那个男人面面俱到的为她做了这么多事情,可是为什么会心酸?为什么总是想哭?

小秋不知道在沙发上歪了多长时间,脑子像过电影一般,多年来的哭、笑、甜蜜、痛苦像一出永不谢幕的舞台剧,一遍一遍的重复。换个姿势,顺势将眼角的眼泪抿在沙发背上。这是思念的泪水,小秋的嘴唇微微张合。

她说,莫易坤,我想你了,你知道吗?

接了几个安慰意义的电话,推了几波想要登门蹭饭的少爷们,小秋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她决定听他的话,去做全身检查。不管李成均的yīn谋是否得逞,不去想她还能不能再这个圈子待下去。莫易坤说不让她操心,她就不操心,说让她安心,她就安心。一切都听他的,从今之后都听他的,不再和他较劲。

以前总喜欢和他较劲,总觉得很多事情,没有他,自己也可以做的很好。不喜欢他的帮助,不喜欢他凌驾在自己之上的那种感觉。再她看来,莫易坤那样完美的男人,只有让她自己变得更加优秀才可以与他相配。她给了自己很多压力,强迫自己变的强大,变的不落人后。不是以某某孙女某某女儿的身份,而是以她——贺小秋之名,站在他身边。

可是莫易坤,他不是想自己的女人多么强大多么厉害,不是希望她在事业上能给予他多大的帮助,他只希望身边站着的是贺小秋,只是她这个人。只有她在身边,他觉得世间一切才会有意义。

莫易坤不止一次将这些告诉小秋,可是每次都被小秋给堵回去,她要做最优秀的人,做配的上他的人。就算是分开这些年,她也没有懈怠过。

可是今天,她忽然就想开了,明白了。他们相爱,不是因为对方的强大,而是因为对方就是命中的那个人,那个厮守一生的人。她最想要的不是多么多么出名的基金经理,而是他莫易坤的女人。她想做他身后的那个人,不要求自己多么锋芒毕露,多么优秀出名,不管别人眼中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只做他喜欢的样子。

因为预约过,小秋拿着那张银色卡在各个科室畅通无阻,不用排队,全身检查,一个多小时就全部搞定。

她知道,自己身体挺健康的,但是莫易坤担心,那当是就让他安心好了。

整个医院穿梭的,要么是绿军装,要么就是穿着白大褂的绿军装,不管高低胖瘦,一水儿挺胸抬头,腰杆笔直。

小秋在主楼里晃悠,大概是来来回回走的太多了,一个白褂子年轻女医生热心的上前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小秋有些卡壳,结结巴巴的说:“宋院长在吗?”伸手指指不远处的办公室。

“宋院长开会去了,等会儿回来,要不然你进来等吧。”

“要很久吗?”

医生抬手看看腕表,“十点多了,也差不多该散会了。”

“哦。”小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要不要等呢?如果真的等了,那见面说什么好?她在这走廊里来来回回的踱步,就是因为实在没想好怎么开口和宋阿姨说话。

“小姐?小姐?”

晃神儿的小秋,对医生笑笑,“谢谢你,我去外面转转,等会儿再回来吧。”

“叮”的一声,打乱小秋的思绪。电梯门开,出来的就是莫易坤的母亲、这家医院的副院长——宋葶。

她身边还围了三四个中年人,宋葶在小秋面前停下,其他人漠然的各自散开。小秋反应还算敏捷,忙打招呼,没有磕磕巴巴。

“你怎么在这?”

“我来医院体检,完事儿就上来看看您。”小秋一脸乖巧的笑,在这些人面前,最好不要做心理活动或者说谎话,因为会被看穿。

“哦,有事吗?”宋葶还是冷冷的,声音冰冷无感情。

“没事没事,”刚说完,小秋又摇头,低声说:“有事儿。”

宋葶看着她,叹了口气说:“进来吧。”

小秋跟犯错的小学生似地,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跟在宋葶后面,亦步亦趋到她的办公室。刚刚那位很热心的医生给她倒茶端水。小秋扯着有些僵硬的脸对她微笑,从医生微抽的眼角就能看出,那个笑容有多勉强。

宋葶在办公室里打了几个电话,预约手术、开会之类的,最后一个应该是往家里打的,说了一些**鸭鱼肉,和琐事。

小秋坐在沙发上,尽力镇定,双手搅在一起,手心潮湿。

宋葶看着小秋,心里五味杂陈。她本来很喜欢这个孩子,可是,为什么弄成现在这样?从小独立优秀,坚强的让人心疼。不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可是总有法子让人喜欢。坤子从小就喜欢小秋,整个院子的大人孩子都知道。她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他们没分手,现在她是不是应该有个可爱的小孙子?

“阿姨,您很讨厌我对吧?”小秋抬起头,声音坚定地说,眼睛里晶莹闪亮。

宋葶一时间无话可说,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这些年她对小秋很冷淡,这是事实,可是当面承认,却还是很困难,也许打心眼里就不想讨厌她。

小秋扯出一丝苦笑,“我看的出来,是因为坤子吧。”

“你们为什么分手?分手了有为什么要和好?现在这样又算怎么一回事儿?”

“阿姨,您不是讨厌我吗?我们分手了,你应该满意才对的。”

宋葶没想到,小秋居然将了她一军。有些气恼,撑着桌子站起来,“没错,你们分手我很满意,我还要去病房看看,你走吧。”

“阿姨,”眼看着宋葶马上要迈出办公室,小秋忙喊住她,声音嘶哑,“您因为我和坤子分手而讨厌我,我理解但是不相信,您说过把我当亲闺女,即使没有他也不会改变。”

“出了那样的事,你决绝的一走了之,让我如何向以前一样对你?”宋葶回过身,眼里有了雾气,声音微颤。她的双手握成拳头,仿佛这样可以抑制住浑身的战栗。

chapter 42

小秋行尸走肉般从医院走出来,任谁看见都会感慨世间又多了一个可怜人,肯定是不治之症,没跑儿。

太阳辣辣的晒着,耳边嗡嗡的声响让她头晕目眩。宋葶的话,一字一句仿佛是把锋利的匕首,刺穿她的心脏,血溅四处,痛的她呼吸不畅。在停车场入口,再也迈不动步子的她痛苦的蹲下,狠狠摁住心口,仿佛这样才可以缓解疼痛,才能呼吸顺畅。

“出了那样的事,你决绝的一走了之,让我如何向以前一样对你?”

宋葶的话,小秋一句也听不懂,她不知道所谓那样的事,指的是什么,可是有种不好的预感,让她毛骨悚然。

是不是知道了孩子的事情?是不是觉得她这个母亲不称职,居然保不住他的生命?

“阿姨,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小秋泪如雨下。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那件事几乎要了我和老莫的命,现在想想还会觉得后怕,可是你居然绝情的无动于衷。”

她怎么会无动于衷?她的伤心难过难道要向全世界宣布吗?

“他昏迷的时候你在哪儿?那一个月你难道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他为了你出车祸你,可是你在哪儿?”宋葶声泪俱下,多年的伤疤再次被撕开。

“昏……迷?”小秋结结巴巴的问道,眼里满是惊恐,紧紧拽住宋葶的手,“谁昏迷?”

宋葶有些不可思议,坤子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她居然不知道?

小秋捂着嘴巴嘤嘤的哭泣,不在意来往人的探究眼光。

回国那半年,她在山上和爷爷一起生活,断了电话和msn,不看任何邮件,杜绝了一和外界联系的可能。可是莫易坤出事,她还是有机会知道的,但是身边却没有一个人告诉她,把她当做聋子瞎子,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让她成为一个忘恩负义的绝情人。

难怪宋阿姨讨厌她,现在连她自己都开始讨厌自己了。

他出了车祸,昏迷了一个月。难怪他的腿上会有那样一条长长的疤痕,可是他为了不让自己担心,却说是被篱笆划到的。贺小秋啊贺小秋,你怎么可以那么容易就相信他说的话?谁家的栅栏有这么大的威力?

她开始不可抑止的想他,必须见到他。

泪奔的同时,居然还能安稳的把车子开回家,后来想想她真的很佩服自己。翻箱倒柜把她护照翻出来,简单收拾行李,拦了出租车直奔机场。

那种急切的心情,她这辈子没有尝过,第一次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见他,第一次这样思念一个人,想见一个人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仿佛多年来对他所有的思念,在知道了事实那一刻全部迸发出来。

“对不起小姐,您的护照不能用。”

“说什么屁话?”小秋激动地有些口不择言。

机场售票小姐脸色的很难看,仍是硬着头皮扯着笑说:“您的身份证被注销,查无此人,护照也不能使用。”

“你觉得我自己会将自己的身份证注销吗?”小秋压住怒气,咬牙切齿的问道。

“这个我就不了解了。”

“你重新试试看,我真的有急事要出国。”

“小姐,不好意思,我已经试过了,真的不能用。”

小秋怒不可遏,这算什么?身份证被注销,查无此人,什么意思?她活了30年,居然成了黑户!!!

一气之下,把手里的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过往行人扭着头看她,交头接耳。现在她眼中完全看不见别人,怒气遮住她所有思维,霸占她的情绪。

肯定是莫易坤,把贺小秋这个身份注销,她没的选择,只能做钟静言。想起那天他们吵架的内容,他埋怨她不改名字,让全家人伤心。

“莫易坤,你到底是让我爱你还是怨你?”

那么焦急的想要见到他,可是却被拒绝在飞机外,她真的真的很气馁,无力极了,欲哭无泪的感觉真的不怎么样。

“请问是贺小姐吗?”

小秋迷茫看着眼前的人,自嘲般的自言自语,“是,又不是,我到底是谁?”

来人是机场的警察,对她敬礼,“贺小姐,因为您的身份问题,麻烦和我走一趟。”

小秋居然不反抗,乖乖拎着行李和他一起到机场的刑警室。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倒霉了,是不是要上山拜拜菩萨?

“现在请将事情经过陈述一下吧。”

“陈述什么?”

“您的身份证为什么会被注销?机场工作人员说查无此人,您这张身份证不会是假的吧?要知道,办假身份证是违法的,您还是把事情说清楚比较好。”

“没什么说的,身份证是真的,我也没有办假证。”

“那为什么不能注册?我看您还是坦白交代比较好,要不然您是不能离开的。”

小秋心里实在是太纠结了,那样一个让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平生第一次进局子,居然是拜他所赐。

“我能不能打个电话?反正我说说什么都是无凭无据,打个电话找人证明一下也不行吗?”

小秋给三哥打了电话,极度委屈的描述了事情经过,钟兆明却特没心没肺的笑不停,一直在说莫易坤好小子,干的不错。小秋真是后悔怎么给他打电话的,太不靠谱了。

笑归笑,他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妹妹被扣留而袖手旁观的。他们这些在京城官场混迹的霸王,只要一个电话,或者一句玩笑话,别人以为永远不可能被解决的事情,立刻被搞定。

小秋从刑警室出来,心里有些难过,也有些生气。看见机场的电话亭,便走过去翻出零钱打电话。

“喂,是我。”

“你在哪儿?声音怎么了?”

听到他声音那一刻,她的眼泪再次涌出来,她真的很想他。“没事。”

“哭过?”

小秋的手指缠着电话线,“想你了。”

“……”那边没有说话,不知道他在哪儿,感觉很噪杂。如果没有这些噪音,她也许可以清楚听见他的呼吸声。

“我真的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不觉中,她的声音里已经掺着哭腔。

“乖,别哭,我很快就回去了。”

小秋倔脾气上来了,站在机场的电话边,大哭,“不行,马上回来,我现在就要看见你。我本来想去美国的,可是都赖你,你把我的身份注销了,人不让我买机票,都怨你都怨你。”

“是是,都怨我,都怨我,我道歉成吗?”

“不成,不成。”小秋也不顾什么丢人丢脸,不可抑止的对着电话嘶吼,“还说我有臭毛病,你不也一样?生气了就出国,装什么少女情怀啊你,有本事你别走啊?算什么英雄好汉?”

“乖,别哭了,我错了,真的。”

“你一声不吭的走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电话先是关机,后来不接,你明明知道我在找你,你为什么不理我?你是不是不打算要我了?”

“谁不要你了,是你不要我的!!”莫易坤声音有点儿着急,“你到底在哪儿?”

“你管我在哪儿,***我活了30年,你给我整成黑户,你安得什么心?你混蛋!!!”哭诉渐渐变成控诉,小秋又骂又喊,“你凭什么左右我的事情?凭什么你说改名字我就得改?你人都走了还管我过的怎样干什么?还让三哥和黄超然帮我平事干什么?我混不下去也是我的事情。不是出息吗?你不是不理我吗?有本事你别管我,任我自生自灭好了。”

“你在机场哪……”莫易坤对着电话低吼,她一直哭一直的说,莫易坤心疼的不得了,懊恼自己为什么偏偏选这个时间离开。可是眼前这个站在电话旁、背对着自己的女人不是她是谁?

“你对我吼?你竟然还有理吼我,”小秋用袖子抹掉眼泪,缓了口气继续说:“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让我像傻子一样过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再是吼叫而是心疼的呜咽,“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莫易坤你混蛋你……啊……”

突如其来的力气扯着她扭过身子,撞上一堵墙似地物体,惊叫声中就被一个怀抱紧紧抱住,一片温润的唇瓣压在她干涩的唇上。

小秋惊讶着情况的变化,还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眼前的人狠狠啃着她的嘴唇道:“我回来了,站在你面前,现在。”

小秋咧着嘴,把头埋在他怀里大哭,手臂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她再也不能让他走了,绝对不能!!!!

小秋哭的嗷嗷叫,莫易坤轻抚她的背脊,温柔的在她耳边安慰她,一个劲儿的道歉,对过往人的注目礼毫不在意。

“妞,不哭了,我们回家,我真的错了,以后什么都听你的,绝对不会再把你撇下,让你独自面对这些事情。”

“呜呜呜呜……”

“我发誓,好不好?”

“呜呜呜……”

安慰不管用,莫易坤只能紧紧抱着她,直到她慢慢止住哭声。小秋因为哭的太用劲儿,趴在他怀里一抽一抽的发抖,紧紧攥着他的衣领说:“以后,不能瞒着我,所有事情,都,必须,告诉我……”

莫易坤在她耳边低低的笑,温柔而坚定地说:“好,你说了算。”

chapter 43

自从挂了钟兆明的电话,莫易坤一刻也坐不住,心里像有一万只蚂蚁再爬一样,烦心又担心。担心她会不会伤心?会不会绝望?担心她把自己关起来偷偷伤心。

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住如此的煎熬,毫不留情的把所有事情扔给charles,订了最近的机票,连夜赶回北京。

小秋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刚刚下飞机,本打算直接去找她给她一个惊喜。接到电话听见她的声音,她说想他的时候,他真的想马上飞到她面前告诉她,多年来他从没有一刻不想她。听见她哭,他的心都要碎了,心疼她,也懊恼自己。听见她一句一句绝望伤心的哭喊,他害怕她会想不开,会出事。吩咐来接他的人马上确定她的位置,他要马上见到她。

知道她在机场,他一刻不停地在机场大厅奔走,从没像今天这样着急,害怕在茫茫人海中找不到她的身影,害怕她在挂电话前不能找到她。

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在人群中若隐若现,路人震慑于她的大吼大叫大哭大闹,他却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她跺脚的样子,让人心疼,却也让他欣喜。她再也不想从前那样,几年对他不闻不问,见面也是冷冷淡淡。这个他爱了十几年的女人,这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放手了。

小秋发泄似的狠狠啃咬着莫易坤的下唇,指甲几乎要陷入他的皮肤。他温热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迫不及待的撕去她的衣物。他们疯狂的爱着彼此,想把郁积的思念统统释放。一时间,整个卧房春光弥漫,满室旖旎。

她是哭昏头了,才会迷迷糊糊的和他上床。

他就那样拍拍屁股的走了,云彩都没留下,一声不响;车祸的事情瞒了她四年,一声不吭。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她居然还能和他睡一张床,她那个后悔啊,那个深恶痛绝啊。

小秋拥着被子坐起来,看着身边一丝不挂的男人睡的正酣嘴角还挂着满足的微笑,她扯着嘴角冷笑。

“砰。”伴随的是一声闷哼。

莫易坤双腿跪地,上身趴在床上,痛苦的把头埋在床单里。

小秋揉揉脚,确定没因为太大力气而伤到之后,满意的躺回床上,闭着眼睛假寐。对身后“嘶嘶”抽冷气的声音,充耳不闻。

没消停十分钟,她就被大力的捞起来,狠狠的摔在大床的另一边。小秋的心怦怦跳的很快,要不是床大,这会儿她肯定已经被摔在冰冷的地板上了。

莫易坤翻身压在她身上,一脸yín笑,在她耳边低语道:“乖,你是觉得我不够用功才把我一脚踹下床,好让我长个记性?”

“流氓……唔……”

她的红唇被狠狠压上,一阵翻天覆地的搜刮之后,莫易坤微微抬起头,眼神烁烁的说:“别说,我会当真的。”

“色狼……唔……”

再次被压上,这回,就不单是一个吻能搞定的。

“我说过,我会当真的。”

既然是色狼,那我绝不能坏了这个名声。

小秋现在是闲人一个,不用上班,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消遣。莫易坤呢,sc的大老板,上不上班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整整一夜一天,两人没迈出房间一步,小秋每次昏昏欲睡的时候,再次被他温热的唇唤醒,娇嗔的配合他所有“流氓”举动。直到,累的实在是动不了的地步,两个人抱在一起,沉沉的睡去。

顶着夕阳西下,晚霞西挂的美景,两个人猥琐的从床上爬起来,心照不宣的到厨房找吃食,他俩真的是被饿醒的。

莫易坤走了几天,还好钟点工会定时将新鲜的蔬菜和肉类放入冰箱,两个人还不至于喝西北风。

小秋从冰箱里拿出材料,熟络的分类、清洗。莫易坤在餐桌边坐着,托着脑袋,眼睛随着小秋而转动,顺便聆听饿虫在自己五脏庙里的叫嚣。和从前一样的模式,她做饭,他等着。她不会让他下厨房,他也不会往自己身上揽麻烦。莫易坤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没那个能力,动手相当于给她添麻烦,只是看着,美其名曰观摩,这么一观就是7年。

“别太麻烦,简单点儿,四五个菜就成。”看着她系着围裙在他面前贤惠的忙前忙后,他心里美得冒泡,心情好就忍不住调戏她一下。

小秋皮笑肉不笑的回答:“妾身怕您吃不饱。”

“怎么?怕我吃不饱不够卖力?”莫易坤双手环胸嘴角挂着坏笑。

又来了。小秋翻个白眼不理他。

莫易坤挪到到小秋身后,从后面抱住她的腰,把头搁在她肩头,鼻子蹭着她白皙的脖子,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贪恋的不肯离开。小秋身上仿佛又强力胶,莫易坤黏在她身上一样,无论怎么挣扎他就是不松手。从背后看,不知道的应该会惊讶莫少居然下厨房!!

chapter 44

“疼吗?”小秋摩挲着莫易坤膝盖上的伤疤,轻轻柔柔的问道。

莫易坤一把拉她起来坐在自己怀里,“傻瓜,多少年前的伤疤,现在还疼这条腿估计会废的。”

“你别对我嬉皮笑脸的,说,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小秋骑在他腿上,双手揪着他的衣领,试图营造一种严肃的气氛。

但是呢,莫少爷依旧笑得温柔,不反抗也不挣扎,手指缠着她的发丝,慢悠悠的说:“你和爷爷住一起,我怕爷爷知道了担心。”

“莫易坤!!”

“爷爷那时候也奔90了,不能让他跟着**心不是。”

“那是我爷爷,跟你有什么关系?”

“万一我挂了,娶不了你,他肯定担心你嫁不出去,你说,他能不操心吗?”

莫易坤说的一本正经,小秋听的心里倍儿难受。她现在知道了,这辈子除了莫易坤,她的心里真的容不下第二个人。万一,真的只是万一,那她估计这辈子不会嫁人。

怕他看见自己掉眼泪,泪水涌出眼眶的时候,她俯身吻上他的唇。莫易坤照单全收,瞬间反客为主。

“莫易坤。”

“什么?”莫易坤紧紧抱着怀里软绵绵的人儿,在她耳边蹭来蹭去。

“对不起。”

莫易坤僵住了,而后又更紧的抱住她。

其实,在他们的爱情中,又有谁对谁错呢?深深相爱却骄傲的两个人,性格决定了他们爱情之路的不平坦。在各自的锋芒下,小心掩藏真心,却不可自拔的相爱。

爱之深痛之切,小秋接受不了莫易坤一点点的不忠,接受不了孩子的离开,狼狈的逃回国,刻意回避任何与他有关的讯息。就算是这样,小秋还是会为了他不肯改名字。莫易坤闭门思过般的在美国生活五年,甚至因为一个酷似小秋的背影而出车祸,昏迷一个月。回国后,用尽心思保她安全,希望她可以再回到他身边,以弥补他曾经的错。

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有心甘情愿为彼此付出的爱情。

看着身边沉沉睡去的小秋,莫易坤幸福的笑着,慢慢抽出被她紧紧抱着的胳膊,拿起手机翻身下床,蹑手蹑脚的走出卧室。

电话上已经有好几通未接来电,一串儿零的电话,他有胆子不接却没胆子不回。

莫易坤打开窗户,散去白天闷热的晚风,轻轻拂面。“是我。”

电话那边的一阵换人接电话的窸窣声,“你还知道回电话?”

“有点儿忙。”莫易坤点了一支烟,窗外的万家灯火在他眼中变得不那么刺眼。

“回国了吧?”宋葶缓了缓说话语气,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像三年前一样的重复着,让她担心的不得了。

“嗯,昨天下飞机。”向窗外很不环保的弹了弹烟灰,“车祸的事儿,不是说好不再提了吗?”

“你说不提就不提了?”宋葶的声音不觉高了一个八度,“你那个时候伤的那么重,现在想想我还冒冷汗呢。你也替我想想,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我能不心疼吗?”

“妈,”莫易坤抿着嘴唇想了一会儿,“我知道我让你们操心了,可是我说过,这件事儿我不想再提,不再和任何人提起,过去了就当没有发生过。”

宋葶哑着声音说:“怎么可能当做没有发生过?你没有过孩子,你不知道差点失去孩子的那种痛苦。”

莫易坤苦笑,“那种感觉我比您清楚。”

“……什么?”

“时候不早了,您早点歇着吧,有时间回去看您。”

莫易坤出车祸后,被紧急送往医院。在他意识涣散前,咬着牙嘱咐黄超然,不要告诉家人,不要告诉小秋,一定不要。手术后,他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他求生欲望不强,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若不是梁韶宇去美国出差,他还不知道,自己穿一条裤子长的哥们儿居然在生死边缘徘徊。黄超然没能躲过他的拳头,半边脸肿了起来。

黄超然流着鼻血说:“董事长交代的话我不能不听,我早就想给自己一拳,谢谢你。”

一天一天的过去,莫易坤没有醒来的迹象,他的一班哥们兄弟都守在他身边,没有家人和爱人,兄弟是他最大支柱,希望他可以想想过去的往事,希望那些欢声笑语可以支撑他醒过来。

第二十天,他依然睡的安详。

梁韶宇几人商量,不能再这样瞒着了,不告诉小秋,那起码也要告诉他的父母。

莫家老两坐专机飞纽约,宋葶一路是哭着过来的。听说情况不是很好,生怕见不了儿子最后一面。

还有一组中医专家,以交流学习的名号同他们一起飞到美国,中西医合璧为莫易坤诊治。

又半个月过去,莫易坤才在一天清晨睁开眼睛。

差点儿失去儿子的痛,让宋葶将一切苗头转向小秋。坤子受伤她为什么不在?

后来辗转听说他们分手了,车祸原因是莫易坤下车追一个背影酷似小秋的女人,被飞驰而来的车子撞飞。脑部重创,右腿粉碎性骨折,留下一条长长的疤痕。

坤子为了她受伤,可是她却不闻不问。这样的结果让宋葶无法接受,她一度认定小秋就是他们老莫家的媳妇,板上钉钉的事情,结果却被小秋一钉子钉在心口上。

宋葶思索着那句“那种感觉我比您更清楚”,什么叫更清楚?她思索了半天,坤子说那句话的唯一可能是他有个孩子,但是没活下来。可是这个想法被她完全否定,他们有孩子,她这个当妈的不可能不知道,再说他们都已经分手了,哪儿来的孩子?

莫老爷子回家的时候,宋葶坐在床上翻着一本关于心外科的书,壁灯下带着花镜看的认真,就连他进屋也不知道。老爷子看她在认真学习也不好打扰,自顾的换了衣服,到卫生间洗漱。等洗漱完出来,宋葶的书还在那一页。他这才意识到,她哪是看书啊,那是发呆呢,盯着书发呆。

莫老爷子拉开被子坐到床上,宋葶才回过神儿。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语气里满是惊讶。

“宋院长今天看书很认真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老爷子整整被子,顺便开个小玩笑。

宋葶缕缕头发,“咳,要查点儿东西,你吃药了吗?”

老爷子扭头看看钟表,“这都几点了还吃什么药?”

宋葶合上书取下眼镜,尴尬的笑了笑,“看来我老了,智力也跟不上了。”

“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宋葶自己实在屡不出什么头绪,所以决定告诉老伴儿。“老莫啊,我跟你说件事儿,你帮我分析分析。”

莫老爷子带上老花镜,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文件,粗略的翻着。“说。”

“先说好,不能生气。”

“你不犯错误,我生什么气?”

宋葶咬咬牙,不管什么生不生气了,生气也得说。“昨个儿小秋去医院……”

“那孩子生病了?”

“我还没说完呢别打岔。”

老爷子乖乖的扭过去继续看文件。

“她去医院体检,完事儿就去找我,她问我为什么讨厌她。”

老爷子取下眼镜,“你怎么说的?”

老爷子的眼睛不大,可是却射出慑人的眼神儿,一般人受不了这个眼光。宋葶刻意回避着他的注目,盯着被子说:“实话实说呗。”

“啪。”老爷子把文件丢在地上,“你这个同志很有问题,告诉过你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你为什么不听?”

“儿子不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你不知道心疼不是?”

“你这叫什么话?”老爷子声音洪亮,言语中有种让人不敢反抗的威严。

宋葶伸手摸去眼泪,不吭声。

“坤子已经说了,那件事和小秋没关系,他都说了不想旧事重提,你为什么又非要去揭这个伤疤?”

“我以为她知道坤子受伤。”宋葶抽出纸巾,低声说。

“结果呢?”

“……”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孩子们的事情我们不要插手,你非要对小秋有偏见,她是什么样的孩子我们还不清楚吗?她是那样绝情的人吗?如果她知道坤子受伤了会不闻不问吗?跟你说了多少遍就是不听。”

老爷子生气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给宋院长大讲思想教育。

“行了行了,我做的欠考虑,坤子已经教育过我了,”宋葶伸手阻止他,“其实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你又说什么了?”老爷子掐着腰站在床尾,怒视宋葶。

“坤子知道我把车祸的事情告诉小秋了,我告诉说他不知道差点儿失去孩子的痛苦。”宋葶低眉顺眼的重复刚刚说过的话。

“你……”

“没说完呢,等会儿再骂。结果他说,他比我更清楚。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没见过你这样当妈的,净是往孩子伤口上撒盐,你这个同志我没法子跟你一起睡,我去客房睡。你好好反省反省吧。”说完,老爷子抱起被子头也不回的走出卧房。

宋葶一个人坐在床上没辙,她也不想的,可是总有忍不住的时候。本来想反省顺便解决问题的,结果却被组织抛弃了,这怎么话说的?

chapter 45

“喂喂喂^^^^^”

小秋跪坐在床边,拍着“睡”的跟猪一样的莫易坤,那厮不为所动。

“你过分了哦,再怎么样也要去看看吧,那可是你哥们儿。”

那厮翻了身,干脆趴在床上,把头埋在枕头下,两耳不闻小秋声。

小秋松开他的胳膊,声音微怒,“你当真不去?”

枕头稍稍露一个小缝,莫易坤偷瞄了一眼小秋。“去什么去。”声音闷闷的。

“那我去喽……”小秋故意把最后一个声音拖得长长的,看着他的反应。

莫易坤猛的从床上爬起来,头发拱的跟猪窝似地,满眼的不乐意。“我说他就是故意的,咱俩前脚和好,他俩后脚就结婚,抢什么风头啊?”

“人本来就准备结婚的,跟咱俩又没什么关系。”

莫易坤的手机在床头哼哼唧唧一直震,没问没了的。

“赶紧吧,这都是第5个了,再不接杨乾真冲过来了。”小秋把给他配好的衣服瘫在床上,整了整衣服走出卧室。

莫易坤挠挠头,特别不情愿的开了免提,一接通就开始嚎,“大早上你瞎咋呼什么呢?”

“兄弟,你别这么不给劲儿行吗?我结婚你犯什么病啊?你也应该有所表示滴。”

“结你的,我又不拦着。”

“甭废话赶紧过来,要不我和沈乔就在民政局门口静坐了,引起围观混乱等一切政治问题全由你们担着。”

“你婆婆的,领个证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的吗?还得人人都到走个过场,那是不是还得跟您老人家请个牧师啊?”

“大张旗鼓的我乐意,你不来我就不乐意,怎么招?”

听着杨乾在电话那边特欠扁的话,莫易坤差点儿抽搐。

杨乾和沈乔今天要领证,打今儿起他们是完全合法的夫妻关系,这当然是要好好庆祝一番的,纪念那份来之不易的爱情。

纵是百般不乐意,莫易坤也必定要前往。一个是和他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儿,一个是和她媳妇抢一本漫画书长大的姐们儿,于情于理,人家结婚他们没理由不去。可是莫易坤就不明白了,就领个证,又不是办酒席,得瑟什么?

周五上午,民政局门口一水儿的不起眼的越野。几个人在马路牙子的树荫下排成排一蹲,一人一根烟夹在食指。个个穿着背心儿大裤衩子,带一墨镜,跟物业游民似地,就是脸蛋长得不错,一身腱子肉跟混黑道的地痞流氓一样。几位在京城呼风唤雨的少爷们,30年养成的霸气也因为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七零八落,各各眯着眼睛,望眼欲穿。

秦念看看车外四个“社会青年”,“他们这几个人真不靠谱,人杨乾结婚,他们这几个人就穿这德行。”

“人说这么穿凉快。”钟静唯低着头摆弄手机,轻描淡写的说着。

小秋笑得灿烂,看着他们几个感觉特别喜感,“别说,还真是一呼百应哈。”

秦念感叹,“是啊,坤子一呼,他们几个全应了。”

“人坤子哥说了,这叫衬托,他们为了衬托出杨乾的高大伟岸,自己必须猥琐,这不,这会儿正猥琐呢哥几个。”

“那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农村一点儿,好衬托沈乔的明艳动人?”

小秋收回眼光瞥了瞥秦念的肚子,“你可以省了,原汁原味。”

秦念脸刷就变了,一手掐腰,肚子往前挺得更远,一手指着小秋的鼻子,“钟静言,告诉你,你敢欺负我,明年我儿子加倍加倍还给你。”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儿子?”钟静唯探个头过来,问的一本正经。

“感觉啊,他太能折腾了,每天没事净在里头乱弹腾,肯定是儿子没跑。”

小秋一下一下的摸着秦念的大肚子,“那不一定吧,念儿啊,你就挺厉害的,说不定是个和你一样能文能武的丫头呢。”

秦念歪在头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说:“有可能,这个真的有可能。”可是马上又翻脸说:“闺女怎么了,闺女照样替我出气,你别不信。”

“我信我信。”小秋嘻嘻哈哈的配合着。心中暗自感叹,有多少天,她没有笑的这么开心了?

就在车里几位女子吹着空调、车外“猥琐”男子们晒着太阳的时候,杨乾和沈乔满脸幸福的从民政局手拉手的出来,隔着马路,杨乾把两个红本本高举头顶,咧着嘴叫嚣着:“看着没,哥们儿结婚了。”

路这边几个人又吹口哨又鼓掌叫唤,叛逆期学会的那些行当这会儿又重出江湖,引起路人的纷纷侧目。

杨乾站在马路对面,双手环胸继续喊:“哥几个,动动吧?”

四个人的笑容僵在脸上,冷汗啪啪的往下滴。对视了一眼后,畏畏缩缩的垂着肩膀站起来,想他们平时呼风唤雨的模样,如今落到这般田地,让人情何以堪?!

车里的女人刚想打开车门,又不约而同的把手缩回去,把头埋的低低的,生怕围观行人隔着窗户看见她们。那个汗啊,多牛掰的空调也止不住她们身上一茬一茬的冷汗。

她们看见什么了?看见什么了?什么也没看见,真的!!!

可是,明明就是看见了,太tm生动了,无地自容啊。

四个人排成一排,掐着腰,扭着屁股,抑扬顿挫的喊:“兄弟兄弟你真棒,yeah!!”完事儿还有一个一起跳的动作。

杨乾看的合不上嘴,心说小样们,爷爷今儿登基称阎王,整的就是你们这帮阎罗殿的小鬼。

沈乔整个脸发青,憋不住的笑,这是哪一出啊?这些人整什么幺蛾子呢,大白天的也不嫌丢人,不过真的真的确实太搞笑了。

路人迅速围观,翻手机拍照。跟看耍猴子似地,笑的前仰后合。

“我靠,快撤吧,别丢人了。”张启踢踏着拖鞋赶紧上车走人。

还好,他们开着最平常的车,穿着最街的背心儿裤衩,离开这地儿应该不会有人认得他们。上车的梁韶宇迅速给各大媒体放风,所有相关照片一律屏蔽,这么丢人的事儿绝对不能外流。太tm猥琐丢人了。

中午在东方君悦定了位子,他们先各自回家换衣服换车,这些东西必须马上销毁,一点儿痕迹不能留。

一路上小秋笑个不停,她不想这么不给莫易坤面子的,可是实在是憋不住。“你怎么想这么个主意?”

莫易坤脸色铁青,懊恼的说:“不是我的主意,老早之前,那时候沈乔眼里心里容不下杨乾,有一天他发誓说这辈子非沈乔不娶,我们不相信就下了赌,他娶沈乔我们就跳脱衣舞。当时就以为说说算了,谁知到丫还惦记着呢,太憋屈了。”

小秋咯咯笑着,这些30岁的大男人,还跟孩子似地,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说:“可以了,好歹没跳脱衣舞不是。”刚说完,一个没人住扑哧笑出来,唾沫喷了他一脸。

“钟静言,有你这样的吗?”

“对对不起,我不是,呃,故意的,咳咳,”小秋清清嗓子,“这就是你今天不愿意来的原因?”

“废话,要是沈乔让你们穿的跟歌女似地在大街上扭屁股,你乐意吗?”

“没问题啊,只要她提,结婚嘛,就得尽兴。”

“她乐意我还不乐意呢,我媳妇跳舞我还没见过呢,凭什么对着满大街的人跳。”莫易坤脸上忿恨,恨不得撕了他们夫妻俩人。

“哈哈……”

今天凑着杨乾领证,张启第一次正式的把他的哥们儿朋友们介绍给谢好。下班后匆匆赶过来的谢好,看见人堆里的小秋特别开心,什么也顾不上直接跑到她面前,似是有千言万语一般。

“来,好儿,”张启拉起谢好的手,站在桌前,“上次没有正式介绍,现在郑重的介绍,这是我女朋友谢好。”

说完又对着谢好说:“这些都是我的哥们,小秋不用介绍你认识了,她旁边是坤子,她男朋友。”

谢好眼里闪着喜悦看着小秋,仿佛在说看吧看吧,我就知道你们又奸情。小秋特不好意思的屡屡头发。

“这是小秋的妹妹钟静唯,她妹夫梁韶宇,也是我的发小。今儿结婚的杨乾,这是他的新娘子沈乔。那个大肚婆是秦念,孩子他爸也是我的发小,周子俊。”

“周子俊?”谢好脸上挂着惊讶,“那不是投行总裁?”

“没错。”张启觉得特别有面儿,自个儿发小混的好,自己脸上倍儿光荣。

周子俊友好的冲谢好笑笑,“今儿没什么总裁老板,全是朋友,给那家伙庆祝的朋友。”

“对对,全是给我庆祝来的,正好人齐了,速速举杯祝我,快点儿麻利儿的。”杨乾自行的站起来,招呼一帮子人。

大家故意懒懒散散不情愿的样子,一会儿腿疼一会儿腰疼,他说写带开了,她说鞋跟断了。谢好本来还有些忌讳,他们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害怕不好相处,这会儿大家嘻嘻哈哈的闹着,她心里的紧张也已经散了大半,站在张启身边,同大家一起举杯。

chapter 46

除了秦念和周子俊,其他人饭后接着续,他俩安安生生的回家胎教,那是正活,可不能整天给人未出世的小天使胎教麻将。

谢好架不住张启的软磨硬泡,请了假和大队人马共赴第二场。她是逮着机会就和小秋说话,几天不见如隔多年,合不上的话匣子。

四个女人并排趴着,每个人身后站着一位资深的spa理疗师。温泉涓涓的流着,在她们周边的环池慢慢蓄着,灯光柔美,闭着眼睛细听流水,浑身放松。

“李成均被调查了,你的罪名也差不多洗清了,什么时候回来?albert整天撇着磕磕巴巴的普通话给我拽子曰,脑门都快炸了。”谢好趴在按摩床上,头枕在胳膊上,想小秋抱怨诉苦。

小秋可以理解谢好的心情,曾经她也被albert的子曰子曰折腾过,实在忍无可忍的小秋说了一句,“孔子太久远,我们现在都学‘装’子。”

从此之后,albert再没有在她面前卖弄过文采。

“albert的老婆是中文教授,人家耳濡目染多了。”

“说真的,你的事儿现在没一点儿动静,证监现在大张旗鼓的查李成均,已经被关起来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上班?大家可都巴望着你呢。”

回去?怎么回?贺小秋还是钟静言?

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不是吗?没有贺小秋,只有钟静言。

小秋扯出一丝苦笑,“你要好好工作。”

谢好一个激动撑着胳膊爬起来,“你真不回去了?”

小秋指指她半裸的胸膛,淡定的说:“趴下趴下。”

后知后觉的谢好,一声尖叫,随着“嘭”的一声趴回床上。那一下太猛,把自己摔得呲牙咧嘴的。

沈乔听见动静睁开眼睛,扭过头说:“你看你吓咋呼什么又没外人,害人谢好这么大劲儿的摔一下,万一摔个好歹儿给张启知道了,咱这vip不算了你负责啊?”

“我没咋呼,就稍稍提醒,是她反应过激。”小秋摊着手,一脸无辜。

谢好的把脸深深埋在双臂间。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全女的,看就看吧,咱俩不差什么零件,你有的我也有。”

小秋本意是安慰,可是仿佛她看见谢好的脖子慢慢被红色爬满。这闺女,脸皮儿也太薄了!!!

得瑟了一上午的杨乾,午后赌场上是溃不成军,输钱的速度如脱缰野马般狂奔不止,筹码成打成打的往外放。其他仨人跟打了**血似地兴奋着,仿佛上午的丢人丢份一下子全被捞回来一样,只是捞的不够本,得继续。

待沈乔她们香喷喷的翩然而至时,杨乾马上就要“债台高筑”了。沈乔大致算了算,好吗,一辆2.0的a5稀里哗啦一个下午就烟消云散了。

“你赔我的a5!!”

杨乾一手拉着沈乔,一手摸牌,一门心思的看牌,只是象征性的安慰道:“放心,待会儿俩a5我也给你赢回来。”

沈乔甩开杨乾的手,“骗子!”

“落地生根,假一赔十,放心放心,咱俩一起赢他仨的家当。”

不仅沈乔对他的话呲之以鼻,整个屋子都是嘘声。

张启叼着烟卷笑眯眯的说,“沈乔看上a5了?”

“可不,这二子一下午把我a5给放进去了。”

“没事,杨乾有的是钱,罚他给你买a8。”

沈乔一屁股坐在杨乾旁边,撑着脑袋笑着看张启,“a8好啊,比a5好歹大仨数呢,杨乾我是不指望了,不如张少爷,您给我买啊。”

张启撇撇嘴角,扭着身子叫谢好,让她给他撑场面。可是谢好本来在他们面前就不是很放得开,再加上刚刚半裸事件,这会儿头都不好意思抬,低着头迈着小碎步到张启身边坐下,一句话不说。

“你们几个怎么欺负她了?”张启一看谢好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模样,就开始嚎。

谢好赶紧拉他的衣服,小声说:“没人欺负我,没事。”

“没事儿就好,谁要是敢欺负你,我让她三年不能进一水。”

梁韶宇看着手里的牌,声音不大却很有震慑力的说:“张启啊,这打狗也要看主人的,我们仨都比你大,轮的上你摆脸色吗?”

这家伙刚说完,后脑勺就被使劲儿推一下,一女人厉声说:“有这样说话的吗?谁是你的狗啊?”

梁韶宇特狗腿的回头傻笑,“用词不当,夫人多谅解。”

“起开,让我刹刹张启的锐气。”钟静唯话语间有一种女王般的霸气。

“得令,您坐,我给削个苹果?”

“顺便给我削一个。”坐在沙发上半天没说话的小秋,翻看着手里的杂志特别自然的指使自己妹夫。

梁韶宇刚拿起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不乐意的说:“这不坤子在呢,让他给你削。”

小秋啪合上手中的杂志,抬起头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梁韶宇,“妹夫,尊老爱幼是咱们中华民族的优良品德,明白吗?再给你姐夫削一个。”

莫易坤在那边乐开了花,小秋的话让他觉得无限幸福。一脸嚣张得意的笑,“小宇啊,姐夫这等着呢。”

梁韶宇一脸的菜色,恨不得把手里的苹果千刀万剐。

杨乾开始泛坏水儿,给小宇出主意说:“你让坤子给你钱,叫姐夫可以啊,削苹果也没问题,得有改口费才行。”

“就是,坤子哥你凭什么让我老公给你削苹果!!”钟静唯出了名的护老公,不分时间地点。刚说完打了一张三万,是生张。

莫易坤马上喊碰,结果推到了三个,是杠子。

钟静唯哭丧着脸,“不带这么欺负的人。”

小秋推了推莫易坤,“让我来,省的一会儿有人说咱欺负人。你,去那边跟着小宇学削苹果。”

“吼吼,赶紧着吧。”梁韶宇这会儿也得意起来。

莫易坤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耷拉着脸说:“不是让他削吗?”

“人家就想吃你削的亲爱的。”小秋特谄媚的冲莫易坤笑。

这一声亲爱的可让整个屋子的人傻眼了,钟静言也能这么妖娆的说话,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莫易坤特别受用,麻利的站起来,加入了小宇的行列。

沈乔可怜巴巴的看着那两个平时张牙舞爪的大少爷此时贤惠的样子,在看看身边因为输钱眉头紧皱的杨乾,瞬时觉得自己被忽视,悲从心中来。

“你自觉点儿,看见那边几个人没?赶紧加入组织。”

沈乔给了小秋一个赞赏的眼神,还是姐们儿最贴心。

“老公啊,你就放心去给妾身削苹果吧,我一定把a5给捞回来。”

所以,杨乾也被赶到了男子削苹果大本营,三男人围着苹果坐一圈。

钟静唯本来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扭头看见旁边的张启才反应过来。“张启也别不自觉啊。”

“好儿,你来,我也给你削苹果去,不能让她们看不起。”

“可是我不会。”谢好满脸的慌张,她是真的不会打麻将,见过没玩儿过,出手肯定只有被菜的份儿。

“没事,咱有的是钱,不怕。”张启宽慰她,“最多把刚才赢得再退回去呗,就当这一下午是锻炼手指灵活性了。”

世界就是这么奇妙,四个女人围在一起打麻将,四个男人围在一起削苹果。他们中只有梁韶宇手艺好,那是被钟静唯多年来调|教出来的,今儿也终于扬眉吐气一把,把那三个人吼的跟孙子似地。

嘻嘻哈哈的闹了一下午,晚上又去拼酒。替杨乾和沈乔高兴,最后喝全喝爬了。杨乾喝的最多,和沈乔俩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跟傻子似地。后来改成集体出动,集体回忆从前,快乐的和不快乐的,幸福的和不幸福的,整个包厢里一阵嚎啕的哭声之后又是一屋子的欢声笑语。如果不是因为老板在,门口候着的侍者会以为这是一屋子精分,神经病来的。

谢好没有参与过他们的过去,只是在这个晚上听他们说起,就觉得那是一段段无数喜怒哀乐拼凑的过去,充满血泪却无怨无悔。她原以为,高干子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有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可是现在看来这些外表风光的人们其实有着一颗最普通的心,希望快乐希望幸福,可是却常常事与愿违。

欣慰的是,现在他们都握着手中的幸福,想必有生之年不会再放手。而她要做的就是紧紧回握住张启的手,不管前方有什么样的艰难险阻和利欲诱惑,也绝不会轻易放开。

因为都喝了酒没办法开车,张启软绵绵的趴在谢好肩头,吩咐经理安排司机。在街角处,大家大声吆喝着再见。马路上偶尔飞驰而过的车子似是扬起了尘沙,渐渐模糊了大家的视线,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在空旷的训练场上大吼大叫,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微微清醒的小秋看了看窗外后退的街景,告诉司机她要去的地方,惹得莫易坤一肚子气,本来就因为醉酒而通红的双眼此时更是弥漫着重重怒气。

“按原路走,别听她的。”莫易坤不再像刚才傻子般的吐字不清,也收起了嬉笑的嘴脸,声音里满是冰冷。

“我得回家。”

“我家就是你家。”

“生什么气呢?刚才不还好好的。”

“是你惹我的。”莫易坤扯着脖子反驳,跟因为打架吃亏还不肯认输的傻小子一样。

小秋特别无奈的笑,对一头冷汗的小司机说,“按我说的路走。”说完赶紧扭头拉住莫易坤的手,紧紧握着,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哎呦,拿东西而已,看你脾气大的。”

莫易坤话到嘴边又被吞回去,懊恼的大口吐气,手扳过她的脑袋,惩罚性质的狠狠吻上,似是警告,“看爷今晚怎么折腾你。”

只收拾了一些化妆品和简单的衣物,其他的东西以后拿也不晚。今天闹腾了一天,她也没什么力气打包所有东西,反正也不急,不用上班,她随时可以回来拎东西。

从公寓出来,就看见歪靠在车边闭着眼睛的莫易坤,晚风轻轻吹起他衬衫的衣领,路灯下若隐若现的锁骨,看起来性感极了。小秋忍不住要感叹一把,这可真是个极品男人。

小秋提着大包慢慢下台阶,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对着他的锁骨使劲儿啃了一口,完了还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吧唧着说:“不错,可看可食。”

莫易坤轻笑出声,把她摁进自己的胸前,双臂紧紧抱住她瘦瘦的肩膀,轻轻晃着。

“说好了,无论如何再也不分开。”

“好。”

chapter 47

半睡半醒间,小秋翻了身朝床中间蹭了蹭,再蹭蹭,没有触到她想要的温暖怀抱,只感觉到丝滑并有些凉意的床被。

强迫自己睁开酸涩的眼睛,屋子里一片昏暗,身边空空。瞌睡虫瞬间跑掉,小秋拥着被子坐起来,混沌的脑子开始运转。

头天喝了酒,所以到现在她的头还有点儿痛,伴着浑身酸酸无力气,有种感冒的征兆。小秋吸吸鼻子,披着被子下床,赤着脚,想猫咪一样在卧室行走。被子把她裹得想个粽子,只露出一张小脸,忽闪着眼睛搜寻着整个屋子。

门外似是有动静,小秋在离房间门一米的距离停住,眼睛盯着门板。

“咔嚓。”

莫易坤推门进来,此时他穿着米色的休闲短袖,下面是同色系的裤子,看着眼前的小秋先是一惊,而后忍不住的笑着,温柔的将她散在脸颊的头发别再耳后,“怎么起了?”

“醒了。”

低头看见她赤裸的脚背,莫易坤皱起眉头,打横把她抱起来,走到床边坐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把头埋在她的颈窝,轻轻蹭着。

小秋抱着莫易坤的头,手轻轻抚着他的短发。“今天是不是要上班?”

“嗯。”

小秋叹口气,都怨他把自己折腾到半夜,本来是想着早点儿起床给他做爱心早餐的。现在看来,只有等到明天了。

“去吧,时候不早了。”

“不。”他说话时喘出的气息吹在她的脖子上,痒痒的,小秋缩了缩脖子,忍不住发出咯咯的笑声。

仿佛是收到了某种信号一样,莫易坤翻身把小秋摁在床上,眼角挂着邪笑,“不如先晨练?”

小秋死命撑着他的胸膛,迫使他们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一个多星期没你人影了,万一有什么大事儿呢。”

“那你陪我回公司。”莫易坤吃不到就开始耍赖皮,在小秋面前,有时候真的跟孩子似地。

“呃,最多陪你吃午饭。”

“再商量商量呗。”

“你去公司我跟着算哪门子事儿?是老板娘提前上岗?还是怕你在公司藏了小蜜所以要去视察?”

莫易坤放开小秋,从床上爬起来,居高临下的指着她说:“你就会跟我掰扯歪理。”说完,甩着头发阔步走出房间。

小秋伸着脑袋看见他拐弯去了隔壁,挑挑眉毛缩回被子里,整个身子向毛毛虫一样向前拱着,直到从床边拱回床头,脑袋舒舒服服的枕着枕头,才喘了口气,满意的闭上眼睛。一整夜没睡好,看来必须再补一觉。自从不上班后,她真的变得懒了好多,明目张胆的赖在床上,就算是睡不着也不想起来。

眼皮酸涩,昏昏欲睡的小秋被一个吻唤醒。莫易坤咬着她的唇说:“懒虫,给我系领带。”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小秋不耐烦的推开他,眼皮都没睁开。

“不会。”

“我也不会。”

“那好,反正我也不想去公司,不如我们一起睡啊?”莫易坤色迷迷的笑着,呼出的热气轻抚着小秋的耳朵,她一个激灵的从床上爬起来,努力睁开眼睛,用劲儿扯住他的领带,特别不乐意的说:“过来点儿,够不着。”

莫易坤特听话,一下子扑到她身上。小秋差点儿又被他yīn险的扑倒。

“起来,这么趴在怎么系啊。”

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那个赖皮推起来。好多年没有打过领带,手艺有些生疏,刚开始系反了,怎么也出不了效果,皱着眉头摸索了半天,才算能看。

莫易坤看着眼前人认真的眉眼,心头被填的满满当当。“中午陪我吃饭。”

“我要补觉,估计得睡到下午。”小秋说的一本正经,一点儿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接着又谄媚的对他笑,“晚上好不好?我给你做东坡肉。”

莫易坤刚想喊不同意,电话很配合的响了起来。

黄超然有些磕巴的说:“董事长,9点了。”意思是您快点儿吧,您自个定的开会时间已经过了。

“我眼不瞎!”莫易坤冲着电话吼叫。他自己都觉得,跟小秋在一起,情绪波动太频繁了。

莫易坤合上电话,有些气馁的看着小秋,“行,好好补吧,要不晚上怎么有力气?”

“流氓,快滚吧。”

莫易坤特邪气的笑着,给了小秋一个深吻之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走到门口的他又拐回来说:“给你买了早餐,吃完再睡,听话。”

小秋幸福的点点头,把自己缩在被子里,低声说:“莫易坤啊,我爱你。”

她声音那么小,莫易坤自然是没听见她的表白,其实她也不是很想让他知道,不然他会骄傲自满的。

莫易坤离开公司一个星期,平时一些主要的营运事项都有执行总裁跟进,所以一切事物井然有序。sc进入亚洲市场已有小半年,各项投资已经上了轨道,几个风投基金的资产也已经突破几百亿。关系是个好东西,让他在这半年里少了很多麻烦,省了很多严格的关卡。

上午开了高管会议,他因为和他的亲密爱人难分难舍,迟到是必然的。端这碗饭的各位不敢说什么,人是大老板,还不是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干吗就干吗。

不管多么有技巧的骗术,也糊弄不住莫易坤这个人精。任何项目、决策、计划,任何细微的不确定都不能从他眼皮下混过去。在这点儿上,他和小秋一样,对待工作都有些近似病态的严肃。

高管们摸清了他的脾气,为了自保,向来都很认真的工作。要知道除非是辞职,如果是被sc开除,那么这个人在业内任何风投公司,都没办法再立足了。

会议结束,黄超然想他报告说:“董事长,苏雷找到了,今天早上出境的时候被拦了下来。这会儿被证监的人带走了。”

“我知道了。”

莫易坤之前只在苏雷和小秋一起出席公共场合的时候见过他几次。后来从对他的详细调查才知道,苏雷是个很有潜力的研究员,年纪轻轻就坐了副理,以后一定会前程似锦。可毕竟还是太年轻,经不住利益的诱惑,和李成均在赌局相遇之后,就一脚踏进去,再无回头之日。

苏雷正在证监会接受问话,还没有移交检察院。按说苏雷的事情涉及到小秋,她是必须到场的,可是莫易坤找了律师全权代劳,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带了三年的徒弟是如何血淋淋的背叛自己的。

整个事情确事件确实是由李成均一手策划,先是引他入赌局,拿捏好苏雷不肯服输的性格,出老千让他输的几乎倾家荡产。捉到了苏雷的痛脚,又开始教唆他买期货,大言不惭的说这样还钱比较快,不然利滚利他是承受不起的。

之后苏雷一步一步的深深陷入,买了期货却又选错放向,一直做空市场,接连着被强行平仓,债台高筑,他这辈子没想过自己会欠着这么多钱。高利贷的追债,他又不能把赌博和买卖期货的事情告诉他人,无奈只能接受李成均的钱,答应帮他嫁祸小秋。

李成均真的是个yīn险狡诈的人,为了扳倒小秋,白白牺牲了这样一个无辜的人,苏雷原本美好的前途毁在他的一己私利。

这样一个人,活在世上是祸害。因为小秋的存在,给了莫易坤一个为民除害的好理由,若在过去,那就是铲恶锄奸的大英雄,应该被万人传颂的。

收集到李成均的过去种种罪证,在别人看来是不太可能,但是总有些人可以轻而易举得到别人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现在,李成均已经被立案起诉,近10年的时间,他肮脏的黑手伸向了多任与他争锋相对的基金经理,并多次利用内幕,操控股价,牟取超额利益,中饱私囊。这些罪名加起来,判他十年八载不成问题。

李成均被移交检察院,押送的路上看见了不远处的莫易坤,他清楚自己是栽在了这个人手里,他很佩服莫易坤居然能把多年来几乎所有能扳倒他的证据全找出来,的确是个狠角色。莫易坤之所以能扒出那些证据,全因钟检察长的一纸文书。钟文基表明立场要彻查证券市场的所有见不得光的内幕,以前帮李成均瞒着掖着的人们,不敢再有过多动作,生怕一个不留神丢了乌纱帽。而李成均却不知道,钟检察长就是他想毁掉的那个人的父亲。

chapter 48

宋葶拿到了小秋的体检报告,坤子的话让她越想越觉得不妥,督促了医生提前出了报告。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可是她关注的不是这些,一页一页的翻过去,心脏脾肺肾之后是妇科。

“是否做过刮宫手术?”后面用黑笔清清楚楚勾了“是”。

白纸黑字,让宋葶看的眩晕。

“宋院长?您没事儿吧?”宋葶恍惚中差点儿摔倒,她的脸色很差,体检的赵医生赶紧扶住她。

“……我没事。”

“您坐下歇一会儿吧。”赵医生扶着宋葶坐下。

宋葶看着白字黑字,心被戳的生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小秋为什么会流产?他们是不是因为这个分手的?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告诉她这些事情?

宋葶又气恼又心疼,双手紧握成拳头,可是眼里却闪着泪光。

赵医生有些担心的看着宋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只是一份普通的体检报告,而且体检的人很健康。

“宋院长,喝点儿水吧。”

“小赵啊,这份体检报告我拿走了。”

“这个……”赵医生有些为难,“这不合规矩吧?”

宋葶扬了扬手中的白纸,厉声说:“这是我儿媳妇的,有什么合不合规矩的。”说完,有些晃悠的站起来,转身走出办公室。

宋葶找到钟家的时候,钟静唯的妈妈徐教授正在窗前浇花,隔着玻璃看见宋葶下车进门,赶紧放下水壶走到门边,笑脸相迎,“老宋,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老徐啊,咱俩多少年的交情,今儿你必须给我说清楚,不能藏着掖着。”

徐教授听的不明所以,摸不着头脑的说:“说什么?我藏什么了?”

宋葶觉得这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的清楚的,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徐教授给她端了一杯水,宋葶早已口干舌燥,端着杯子一饮而尽。

“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啊?老宋,你把我弄的一头雾水,我都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

宋葶从包里把那份体检报告拿出来递给她,徐教授接过来看见了小秋的名字,心下一惊,惶恐的问道:“是不是小秋出什么事儿了?哪儿?”

“没有,你往后翻,再翻,接着翻,行了行了,就那儿。”宋葶手隔着空随便一指,徐教授还是闹不明白,只能从那页的第一句话开始看。

看见了那个对勾的时候,她也吓了一跳。手一哆嗦,体检报告掉在地上。

“这,这怎么回事?她……”徐教授的声音有些颤抖,说的话几乎连不成句子。

“怎么?你也不知道?我来就是问你,这到底是因为什么?我那可怜的孙子就没了。”说着说着,声音里便夹着哭腔。

“我……我也不知道,”徐教授慌张的不知所措,“没听说啊,这孩子,怎么……”

宋葶抽了张纸巾擦擦眼泪,缓了缓口气说:“看样子,八成是瞒着我们呢。坤子也什么都没说。”

徐教授稍稍冷静了一下,“老宋,咱们回房间说,我给唯唯打个电话,她们姐妹俩亲,有些话不告诉我们,没准告诉自个妹妹呢。”

“诶诶,你给她打电话,好好问清楚,老徐啊,自从我看了这报告之后,我这心呐,难受的跟被刀子捅了一样,你说,这都造的什么孽。”

钟静唯接到了自家老太太夺命电话,不敢耽搁时间,撇下画了一半的设计图匆匆赶回大院。对滴你们没有看错,她再画图,画美女图。其实是在设计衣服。穿多了别人的设计,她开始想着自己设计自己穿,把自己喜欢的样子做成衣服,这样才比较有成就感。

进门后,钟静唯拉住了正在厨房忙碌的李嫂,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嫂看看楼上,小声说:“宋院长来了,和你妈在楼下说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她俩脸色都不是很好,这会儿在房间呢。”

钟静唯有点儿茫然,寻思着最近没惹什么麻烦呐。“怎么宋阿姨也在?”

“嗯。”李嫂点头。

“是不是我姐和坤子哥的事儿啊?行了,我上去看看,要是有暴力事件发生,您一定要救我。”钟静唯一副怕怕的模样趴在李嫂肩头。

李嫂轻笑出声,“你都多大了还撒娇,你妈怎么可能打你,从小就没挨过大,你爸妈宠你还来不及呢。”

“今儿不一样,哎。”

钟静唯大概猜出了今天急召她回来的原因,面对那俩道行比她深厚的妈妈,她没准一个把持不住就把底儿全撩了,这个还不算什么,关键是,她们没准儿会拿她当出气筒,把对小秋和莫易坤的气全撒她身上。这么想着她就想先哭会儿,自己多冤呐!!!

主卧房间门打开,徐教授探出半截身子,“磨叽什么呢?”

“没有啊,刚到,呵呵。”钟静唯干笑着,在门口乱晃被抓包,只能乖乖的跟她进房间。看见了宋葶,钟静唯假装很惊讶的说:“宋阿姨也在呢,阿姨好。”

宋葶点点头,算是应了,她这会儿没心情顾及这些,一门心思全在那对勾上呢。

“我不跟你说废话,你就明白告诉我,这对勾什么意思。”徐教授把小秋的体检报告拿到钟静唯面前,手指着那个刺眼的对勾。

钟静唯读了读前半句,倒吸了一口冷气,又翻到首页看见了小秋的名字,吸吸鼻子说:“这,就我姐,那什么……”

徐教授有点儿急了,“会不会好好说话?”

“您别急啊,你急我紧张。”钟静唯一屁股坐床上,把背包扔在一边。低声自我安慰道:“这可是你自己填的,不能怨我出卖你。”

“说什么?”

钟静唯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地,“没什么。”

宋葶在钟静唯旁边坐下,拉着她的手,脸上写满不安和担忧,“唯唯啊,你告诉阿姨,小秋她……你都知道的对吧?”

钟静唯反握着她的手,安慰道:“阿姨您别难过,我都告诉您。”

既然她们已经知道了一星半点,如果不把事情经过全部说清楚,她们一定会不安和揪心。与其这样瞒着,让她们胡思乱想,不如一刀下去,反正都得痛,还是干脆利索点儿好。

“我姐那时候确实怀孕了,后来又没了。”她看见宋葶的身子明显的晃了晃,长痛不如短痛,咬着牙继续说:“期初他俩都不知道我姐有了孩子。你们也知道,他俩总是吵架,为大事儿吵,为小事儿也能吵。那回,就因为他俩的投资方向产生了分歧,最后吵得挺凶的,接着坤子哥就到南美出差了,为的就是平息双方的气焰,等过了劲儿再说。

盯着两双高压眼光,钟静唯还真有些紧张,吞了吞口水,“坤子哥走之后,我姐也深刻的自我反省了一下,觉得其实没必要为了公司伤了感情。后来她又发现自己怀孕了,想着等坤子回来就结婚的。一个星期后,坤子哥从南美回来,他俩还没到上见面,就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白人丫头嚣张的向我姐耀武扬威,说和坤子哥怎么招怎么招。”说道这儿,钟静唯的神色恼怒,恨不得撕了那个人一样。

“那女的和坤子哥有过一夜,就一夜,”她伸出食指比了个一字,其实她还挺同情莫易坤的,“坤子哥后来特别后悔的,那晚他喝大了,把那女的看成我姐了。”

宋葶的脸耷拉下来,拳头紧握,心痛的说:“坤子这个混东西。”

徐教授安抚她道:“先听唯唯说完,那孩子怎么就?”

“还不是那女的,我姐不吃她那一套,当即下了逐客令,说坤子哥只是一时糊涂,不会影响他们感情。那女的恼羞成怒了呗,推了我姐一下,肚子碰到桌角,然后就……

“那女的害怕了赶紧离开,我姐肚子特别疼,觉得不对劲就打了急救电话,反正后来,没救回来。他俩都挺难过的,我姐跟丢了魂似地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坤子哥悔的肠子都青了,跪在床边不停跟我姐道歉。

宋葶捂着嘴巴嘤嘤哭出声,这么多年她对小秋的厌恶那么明显,她在干什么?往那孩子的伤口上大把大把的撒盐,还对她说了那么多尖刻的话,让她伤心难过。

徐教授也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她只知道那时候小秋忽然从美国回来,不爱说话不爱笑,在山上过着与世隔绝般的生活。现在想想,她那时候该多么痛苦啊?肯定已经对生活绝望了。

钟静唯把抽纸盒递给她们,她刚知道事情经过的时候也是眼泪鼻涕止不住的流,现在已经没什么可流的了,何况小秋和莫易坤现在这么幸福,这才是最珍贵的。

“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们把全家当傻子似地瞒着,万一出个好歹儿呢?”

“妈,就是怕你们跟着操心,我姐才一再嘱咐不能告诉你们,她说不能那么不孝顺让全家担心,尤其是爷爷。”

宋葶拉着徐教授哽咽的说:“老徐啊,我造的什么孽啊,孙子没有了,还对小秋那样的态度,你说她得多伤心啊?我说过把她当做亲闺女的,可是却因为坤子车祸对她不理不睬,我真是,不能原谅自己啊。”

徐教授大惊,有些不确定的问:“坤子怎么出车祸了?什么时候?”

“哎呦老徐啊……”提起这茬,宋葶哭的更痛了。

徐教授抹抹眼泪,盯着钟静唯说:“你还知道是不是?你说说,你们几个有一个让我们省心的吗?出了事儿就会瞒着,能想出别的法子不能?”

“都怕你们担心,坤子哥出事我也后来才知道的。”钟静唯低着头,没什么底气的说着。想来,他们确实不太让人省心,都想安安生生的,可是总是出事儿。

“唯唯你告诉我,那个害小秋的女人这会儿在哪儿?”宋葶眼里还噙着泪,可是眼神却是冰冷的怒气。

“阿姨您放心,那女的这辈子估计醒不过来了。”哼,那种人怎么可能让她安然无恙?坤子哥不答应,全家人都不会答应。

“我们家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儿子媳妇儿孙子……老莫要是知道,他……”

“阿姨,”钟静唯打断她,“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再提了好吗?不要告诉莫伯伯,妈,你也不要告诉小叔和爷爷,我姐和坤子好不容易脱离了那段回忆,就不要再扯住不放了,就当不知道好吗?”

两位眼睛红红的母亲,分别点点头。过去的伤心往事就让它随风而逝吧,最重要的是珍惜现在。

chapter 49

钟静唯和徐教授送宋葶出门,刚到院子门口,莫易坤的车子在她们旁边停了下来。他打开车门下车,和徐教授打招呼。

那声“阿姨”让徐教授特别不自在,可能是刚听见了那些让人伤心的往事,她心里对莫易坤还有些怨念,对他稍稍点了一下头就赶紧转身回去。钟静唯有些心虚,扯着嘴角尴尬的笑了笑,也跟着走了。

门外只留下他们母子两个,宋葶的脸色很差,眼睛里的不满特别明显。莫易坤有些茫然的问:“今儿怎么了?谁招惹你们了?”

宋葶眼直勾勾的盯了他半天,什么也没说,转身往家的方向走着。莫易坤心下有一些不安,他在猜她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这时候手机上来了一条短信。

“坤子哥,俩妈什么都知道了,你主动招了吧。”

莫易坤收起电话,迈步上车。做着深呼吸,发动引擎,缓缓的跟上宋葶,不敢超过,龟速的往前爬着。

莫易坤停好车,刚迈进院子,就听见宋葶在客厅喊:“跟我上来一趟。”

此行凶多吉少,他心里明白,身上不挨一下绝对难解她心头恨。其实他也觉得,自己应该挨顿打,就像小时候犯错误一样,应该趴在凳子上,被莫老爷子拿军腰带抽,那时候总是哭天抢地觉得自己巨冤枉,可是这回,就是往死里抽他也认了。

宋葶气呼呼的进了主卧,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走着也不能平息她的心情,一方面是对小秋的心疼,一方面是对坤子的不满和愤怒。

身后有了声响,宋葶脑子一热抓住茶几上的烟灰缸,一个转身投掷。不等莫易坤反应,一个水晶烟灰缸直冲自己而来。

“砰!”烟灰缸砸到了莫易坤的肩膀,他咬着牙不躲闪不出声。

“砰叽!!”烟灰缸掉到地上,碎片崩的四分五裂。

宋葶皱起眉头,没想到正砸中他,而且他有机会躲闪的,可是却一动不动,生生看着那个莫老爷子非常中意的水晶烟灰缸重重击中自己的左肩。

“莫易坤,你真是长本事了,为什么不躲?”

莫易坤还在疼的嘶嘶抽冷气,仍是努力忍住痛说:“我该打。”

“你别以为打这一下就算了,你算什么男人?我们老莫家的人被你丢尽了。唯唯居然还能替你说好话,说什么喝醉了,蒙谁呢?”

莫易坤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低着头,脸上写满了懊恼。

是的,他懊恼、后悔,一时冲动让他酿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他对不起小秋,对不起他们的孩子,也对不起相信他的爷爷和死去的阿姨,他们都以为他会好好照顾小秋,爱她包容她,不让她受到伤害,可是到最后,伤她伤的最深的,却是他。

活该小秋离开他,活该出车祸,活该过着没有她生不如死的日子。

宋葶看他不说话,更恼,抓起茶几上放着的文件夹,一本一本全扔他身上,也不管那些是不是机密要件。

莫易坤还是不躲闪,直到宋葶没东西可扔可砸的时候,他才说:“这都是我自己作的。”

宋葶也没了劲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目光有些呆滞。“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瞒着?每次都这样,你就会藏着掖着,出车祸那次,要不是小宇告诉我们,说不定你死了我们也不知道,你怎么就那么不让我省心呐?”说着说着,宋葶的声音开始沙哑,“先是我孙子,后来是你,还让我误会小秋这么多年,一直对她冷眼相对,你来这世上就是成心和我作对的吧?”

莫易坤紧抿着嘴唇不吭声。宋葶抽着纸巾擦眼泪。

“你说,让我怎么面对老太爷和文基?”

“我去坦白。”

宋葶听完蹭的站起来,脸上还挂着泪水,惊讶的说:“你疯了?你不要命爷爷也不要命了吗?你要是不打算让他看见明天的太阳你就说好了。”

“我对不起小秋,对不起爷爷和钟叔。”

“我们老莫家亏欠他们老钟家,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我会好好对小秋,慢慢补偿。”

“小秋她原谅你了?”宋葶有些不可思议的试探。

“嗯。”莫易坤点点头。

“她怎么就原谅你了,要是我,跪着求我也不成。”

“我跪了,出事儿的时候就跪了,可她还是走了,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她说算命的说我们在一起会有血光之灾,所以要分开。我知道,她嘴上不说,心里肯定特怨恨我。”

“哎,苦命的小秋……”刚刚止住泪水的宋葶,这会儿又开始泪眼婆娑。

莫易坤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目前哭哭啼啼的样子,走过去劝她说:“小秋真的已经原谅我了,我发过誓,这辈子说什么也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您放心,她现在好着呢。”

宋葶抹一把眼泪,赌气似的说:“你怎么知道她好?说不定心里怨你呢,哪天趁你睡着了她一刀子解决你。”

“……要真那样了,您就真的只剩一个儿子了。”

“一个儿子怎么了?少了你我还省心了。”宋葶现在已经彻底站在了小秋的阵营,莫易坤在她心里的位置岌岌可危。

“行,您怎么想都成,如果哪天小秋真把我解决了,您还能多一闺女,多好。”

“那可不。小秋现在在哪儿?”

“我家。”

宋葶想了想说:“带我去。”

不等莫易坤说什么,她就匆匆站起来,喊着秘书准备东西,那些大补的东西成箱成箱的往车上搬,直到把悍马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

宋葶和莫易坤走了,把保姆也带走了,莫首长回到家里居然一人也没有。他特奇怪这是唱的哪出戏。他好不容易有时间,可以回家吃晚饭,家里居然没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莫老爷子,吩咐秘书找人,自己上楼换衣服,进了卧室他的心情就不是奇怪了,而是生气。

“谁***把我烟灰缸砸了?”一屋子的狼藉如果不是住的大院,他真会怀疑家里是不是遭贼了。

宋葶隔着电话就听见老爷子在电话那头暴躁的吼声,瞬间她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毫不犹豫的就把电话给挂了。可是挂了电话之后,她的心情还是很难平复,刚刚只顾着生气根本没有在意那个烟灰缸,这会儿要是让老爷子知道那烟灰缸是她砸的,40年的夫妻怎么了,翻脸不认人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老爷子从楼上气冲冲的下了,黑着脸吼秘书,“人呢?”

“夫人出去了,刚打电话直说了一句就给挂了。”

“去哪儿了?”

秘书不敢说不知道,只能说:“我这就去查。”说完赶紧一溜烟的跑出去,生怕老爷子迁怒自己。

小秋今天亲自监工,指挥者搬运工把她打包的行李一箱一箱的搬运到他们的家,从此之后她就常驻此地了。她警告过莫易坤,如果再分手,他打包滚蛋,她是不准备在挪窝了,太麻烦。听了这话的莫易坤特淡定,歪着头看她说:“分手?除非我死。”后一句说的异常坚定,有种视死如归的气势。

宋葶和莫易坤一起到的时候,小秋正在衣帽间挂着自己的衣服。开门看见宋葶,小秋的第一反应是懵,第二反应是赶紧藏起来。可是已经在眼前,怎么藏?而且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宋葶脸上挂着特别和蔼的笑容。

小秋有些磕磕巴巴的说:“阿……阿姨。”

“别愣着了,进来吧,您不成天叨叨要来这房子看看呢。”莫易坤推推宋葶,她眼里眼看就蓄满泪水了,再不拉一把又得哭。

“诶诶,”宋葶不着痕迹的擦掉眼泪,又上前拉住小秋的手,紧紧握着,“阿姨想你了,过来看看。”

小秋心里还是忐忐忑忑的,可是脸上挂着笑容。“阿姨快进来坐吧,我刚搬完东西,有点儿乱。”

“没事。”宋葶一直看着小秋,跟多上年没见过似地,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一样。

宋葶拉着小秋坐在自己旁边,仍是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

“阿姨今天把齐嫂也带来了,她煲汤的手艺特别好,我让她给你炖点补品,你平时上班忙也顾不得照顾自己,趁着现在休假,多放松多休息。”

“嗯,我知道了。”小秋对宋葶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不能适应,转头看向莫易坤似是在询问。宋葶看见了还在旁边站着不动的莫易坤,惊讶的说:“你怎么还不搬东西?等着我们搬呢?”

“我这就去。”莫易坤给小秋抛了一个媚眼儿之后就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家门,盘算着一后备箱的东西,得搬几趟才行。

chapter 50

宋葶不敢多停留,家里有颗定时炸弹,她得赶紧回去灭火,不然那位能把房子点了。从进门到离开,她的手一直拉着小秋的,没松开过,亲切的让小秋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态度反差这么大让她觉得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莫不会是?扭着头看了看身边的莫易坤,他的神色很正常,像往常一样温柔的看着自己。

宋葶走了,留下了齐嫂在厨房煲汤。小秋拉着莫易坤走进卧房,双手环胸,挑着眉毛仰着头看他,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气势不够,又脱了鞋站在床上,俯视他,这感觉比较好。

“阿姨怎么了?”

“没怎么。”

“那今天怎么对我的态度变了这么多?”

莫易坤摸摸她的脸,笑着说:“还不是她觉得自己误会你了,想补偿呗。”

小秋不死心,她不确定他口中的“误会”,是误会了什么。“哪儿误会了?”

“她以为你知道我出车祸的事儿,但是无动于衷,可是现在她知道不是那样,觉得对你亏欠,反正不管如何她现在对你比对我好。”

“真的?”小秋眯着眼睛,一脸的不相信,“没别的事儿?”

莫易坤上前抱住她,紧搂着她纤细的腰身,“真没别的。”

他不想让她知道,家里人知道了那些往事,怕再度勾起她的伤心,不想让她好不容易埋起来的伤口重新被揭开。那时候她选择不告诉家里人,是为了自己抚平伤口不让家人担心,现在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她依旧不想让他们知道,除了怕他们伤心外,也怕自己伤心。这些莫易坤心里都明白。

宋葶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客厅里亮堂堂的,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看晚报。听见动静,他也装听不见,佛爷似地一动不动。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宋葶试探着和他说话,想探探他现在的怒气是几级。要说这人到了一定年龄都跟孩子似地,护东西护的不得了,但凡是他相中的东西,要是出了什么好歹儿,他绝对得大发雷霆。

老爷子闷哼一声,“嗯。”

“吃饭了吗?”

“嗯。”

“我给你下碗面吧?”

“不吃。”

“你别生气,回头我再给你添一个新的,跟以前一样的。”

老爷扔了报纸取下眼镜,抬起头,眼直勾勾的盯着宋葶,“你必须把事情的原因经过跟我好好坦白,为什么摔东西?”

“手滑了,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地上扔的文件夹也是失手扔的?”

老爷子跟训儿子似地训着老伴儿,宋葶在他对面坐下,“老莫,一个烟灰缸而已……”

老爷子噌的从沙发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指着她说:“你这个同志现在越来越过分了,摔东西那就是犯错误,好好一个烟灰缸你没事儿摔它干什么?你现在不但不承认,还想蒙混过关,今天必须写检查。”

“我不写。”宋葶被训的心情特别不好,靠在沙发背上轻声反驳。

“不写也行,原因经过,说吧。”老爷子背着手盯着她,宋葶经不住他高压的眼光,别开头不看他。

“没什么说的,我去给你做饭。”

“站住!不说清楚,今天没完。”

没完就没完,饭我不给你做了,自个儿喝风去吧。宋葶就当没听见他的话,直接转身上楼。老爷子的威严被挑衅,他当然不乐意,一路跟着上楼。

宋葶看着一地的碎片和散落的文件,她知道莫老头是个倔脾气,越是不说他越来劲,如果继续瞒着,她这一个晚上都不会太平。反正坤子也该打。

“没听见我让你站住!”跟着宋葶进屋的老爷子一声爆吼在她身后炸开,本来沉浸在自己思维的宋葶被吓了一跳。

“吼什么吼,告诉你不完了。”

老爷子掐着后腰,喘着粗气点点头,“说。”口气严厉的不得了。

“说可以,先说好,坤子你可以随便打,但是不能让小秋知道。”

“那混小子又犯什么毛病了?”

莫老爷子听完了宋葶的叙述,气不打一出来,恼怒中,把茶几上的物件全摔了,碎玻璃渣子崩了一地。整个人怒气外露,在屋子里暴走,气的不知道从何说起。

“反正他我也打了,你要是觉得不解气,回头再揍他一顿。”

“现在给他打电话,让他马上回来。”

“不成。”

老爷子一听,眼睛瞪得跟牛似地,恨不得要吃了她一样,“刚说不护着的。”

“我没护他,现在让他过来,完事儿一身伤回去,小秋肯定多想,现在最关键的是不想让小秋知道,不想让她再想起伤心事儿。”

老爷子不说话,默认为赞同,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找个时间,跟文基谈谈。”

宋葶吃惊,“你要告诉他?”

“那是人家的闺女,让她受了那么大的罪,以前我们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还不得跟他道个歉?都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

“那也是你儿子,他从小没少挨你揍,也没见他少惹是生非的。”

“哎你……”

“行了行了,还是想想怎么跟文基交代吧,告诉他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让老太爷知道,他可受不了任何刺激。”

说话间,楼下传来了引擎熄火的声音,宋葶站在窗口往下看了看,心里有些担忧。

“谁?”老爷子问道。

“坤子,大概是送齐嫂回来了。”

莫老爷眼里闪着光,似是猎人发现了猎物的行踪一样微微点着头,眯着眼睛说:“好啊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宋葶虽说嘴上一口一个坤子该打,绝对该打。可是真到了现在此刻,她打心底里蔓延出一种情绪,一丝丝不愿意。40年的夫妻,已经到彼此的一个表情就能摸清心里想什么的地步,所以老爷子先给她下剂药,“别护着他,要不连你一起揍。”

“知道。”宋葶闷闷的说着,叹了口气准备下楼。

莫易坤知道回来面对的就是一顿板子,可还是来了,躲躲藏藏不是他的性格,而且这顿揍也是他应受的。让他有点儿头疼的是,一身伤回去,怎么和小秋解释?

宋葶从楼上下来,叹口气说:“你爸让你进书房。”

“嗯。”

“别一根筋,能躲的时候就躲。”

莫易坤看宋葶一脸严肃的担忧,嬉皮笑脸的说:“没事,我皮厚,再说我爸特种兵来的,我哪儿有他反应快啊。”

“别跟我嘻嘻哈哈没个正经。”

“行了您放心,我知错了,也改了,以后不再犯。”

老爷子准备好了腰带在书房候着,脸黑的跟碳一个色儿。莫易坤推开门进去,站在书房中间有些不知所措。以前每回挨打都是趴在凳子上,抽屁股,可是那时候多小啊,没脸没皮的,现在30的人了莫非还要这么打?

“愣什么愣?赶紧找好自己的位置。”

“爸,”,莫易坤面露难色,“还打屁股?要不换个地方吧,我都这么大的人了。”

老爷子挑着眉毛一脸不乐意,“吆喝,你还挺挑,看我今天打不死你个混小子,趴好了。”

莫易坤吞了吞口水,双眼扫了一圈,想找个能容的下他的地儿,以前都是随便往凳子上一趴,老爷子在后面抽着,他配合着哭两声,顺便查着抽了几下,到了约定的数字立马爬起来一手揉屁股一手抹眼泪,绕着老爷子横着出去。

瞅了一圈,发现除了书桌没地儿能让他趴,他指指桌子和老爷子商量,“趴这儿行吗?”

收到了老爷子的默许,莫易坤挪过去缓缓趴下,一脸视死如归的神色,心里盘算着有十几年没被这么揍过了。

莫老爷子看着莫易坤那么一大高个子,往桌上一趴,怎么看都不是以前那个状态,下不了手。他的小儿子已经从小毛孩子长大成人,可是却犯了最不该犯的错误,冲这点儿也必须让他长个教训。

莫易坤趴了半天也没等着皮带落下,听见老爷子一声大吼,他麻利儿的爬起来,站的笔直。

“你给我跪下。”

莫易坤老老实实的跪在了老爷子脚边,低着头。

“莫易坤呐莫易坤,你真是个混蛋,不给老子长脸,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儿子。”说完一皮带抽后背上。

现在这个季节,莫易坤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袖,这一皮带下去,疼的他呲牙咧嘴的,可是死死咬住牙关不出声。

“小秋多好的孩子,你居然干出那样的龌龊事儿,当年你怎么向老太爷保证的?你说你会好好对小秋,一根汗毛也不会少,可是你却让她造那么大的罪,我都替你臊的荒。

“现在才打你是便宜你了,让你逃了四年,你真能藏啊你。”说完又啪啪两下。

齐嫂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着急的跺脚,看看旁边房间坐在床上无动于衷宋葶,很是不解,“院长,您怎么不着急啊?首长下手特别重,在外面都听的一清二楚。”

“着急顶什么用,又劝不住。”

“那您好歹说两句啊,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齐嫂在这里做了20多年,和这一家的关系特别好,看着坤子长大,也特别心疼他。

“没用,等着吧,等着老莫消气儿了就好了,他年龄大了也撑不了多久。”宋葶说话的时候一脸的难过,不心疼是假的,可是怎么办?自己儿子做了错事,打是应该的,尤其是他们这种军人家庭,向来讲究棍棒底下出孝子,不打不成器。走出家门问问,谁家孩子不是被打着长大的?没有就出奇了。

莫易坤大概查了查,挨了十几下,整个后辈火辣辣的疼着,今晚上肯定得趴着睡觉。一脸冷汗的从书房走出来,宋葶早就备好了一盒子药膏,把他拉到房间,强行给他的伤口上药。

宋葶的眼泪啪啪的滴着,一边儿还埋怨老莫下手狠云云。

“你今晚就住这吧。”

“不行,我得回去。”

“那万一给小秋看见呢,你怎么说?”

“明天回去她照样也能看见,这事儿瞒不住,回去就说我私自囤地,被老爷子发现了,没事,行了吗?”

“嗯,慢点儿起来。”

莫易坤从床上爬起来,宋葶给他整整衣服,看着他还是忍不住的叹气。

莫易坤毕竟是个年轻人,平时锻炼也多,小时候挨得也多,所以挨打对他没多大的威胁,就是多年不来,有点儿不适应。他的所有行为都一如平常,丝毫不受影响,就是上车的时候没注意,靠在椅背的时候有点儿重,猛的疼了一下,稍稍缓缓才动手发动引擎。

莫易坤到家的时候,小秋已经趴在客厅的沙发睡的死死的。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关掉电视,打横把她抱起来,用劲儿有点儿大扯着背后有一阵火辣辣的疼,咬着牙忍忍把她抱进房间,轻轻放下后,她才微微动了动,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说:“回来了?”

“嗯。”

小秋闭着眼睛笑,摸索着用胳膊环住他的脖子,紧紧搂着,摩挲着他的背脊,轻轻拍两下,“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莫易坤轻轻抽着冷气,“不回来我去哪儿,你要是不要我,我就无家可归了。”

“你怎么了?”小秋的瞌睡虫被赶跑,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他。

“没怎么啊。”

“你的后背怎么那么烫?”她眼里闪着机警的光芒,要知道这可不是个好忽悠的女人,从小辈爷爷训练的,机灵着呢。

“嗨,前儿个和小宇一起打算囤点儿地,结果被老爷子发现了,这不,家法伺候呢。”

“真的?为了这个挨顿揍?”小秋摆明不相信。轻轻推开他翻身下床。

莫易坤一把拉住她,“干吗呢?”

“找药。”

“上过了,刚打完老太太给抹了点儿,这会儿一点儿都不疼了,真的。”把她拉过来抱住,噌噌她的脖子。

“莫伯伯又是用军腰带抽的吧?真不知道你们院子里怎么都兴这规矩,我三哥被二伯打用的是藤条,小宇被梁伯伯打用的是拐杖,张启他家兴什么哦对了鞭子,知道的明白你们是军人家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童工呢,天天挨揍,家家用的家伙什还都不带重样的,怎么样,你们几个有没有想过换个家试试不同的工具?”

仿佛想起了小时候的荒唐时光,莫易坤笑的特别开心,“大家心里都有一把辛酸泪,从小就杨乾最得瑟,跟着杨老太爷过,也不用挨揍,我们那时候最羡慕的就是他。”

“羡慕什么呀,后来不还是被让杨叔叔拿尺子打手板。”

“嘿,所以啊,我们早习惯了,皮儿厚着呢,抽几下没事。”

小秋看着他,心疼的搂住他的脖子。她心里明白,挨打是因为什么。下午宋阿姨过来对她态度转变,她就知道肯定有事儿。宋阿姨临走的时候把她的体检报告给她,说她身体健康,就是气血两亏。她知道自己身体倍儿棒,所以报告就随手扔在茶几上。后来,莫易坤去送齐嫂,她一个人闲着无聊就翻翻体检报告。那个对勾也下了她一跳,她自己都忘记打过这个对勾,无疑,宋阿姨肯定是知道了所有事情。

大概莫易坤怕她回想起伤心事儿,所以他们知道也装作不知道。他背后的伤肯定是莫伯伯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才打的。

他怕她知道,那她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打也打了,罪也受了,人也差点儿没了,小秋真的早已不怨恨他。那时候他们都还不知道包容体谅,从那样家里走出来的孩子,多多少少有点儿骄傲倔强。他们是一类人,所以经常吵架,却也因为是一类人而相互吸引。

那时候出事儿,多少有她的责任,如果不是她固执的要求放弃拓展非洲市场,两个人的分歧也不会越来越大,也不会给有心者可乘之机。她知道,莫易坤爱自己爱到骨头里,他赌气似的出差,才一时糊涂犯了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已经潜心改过,并且为了她做了那么多,她真的不想再怨恨他,而且,多年来她对他的爱和依赖只是被藏起来,却从来没有消失过。

她想,以后要好好过日子。

“小秋。”

“嗯。”

“我爱你。”

小秋愣怔怔的听着,接着更紧的搂着他。他的手臂也一寸寸的收紧,两颗爱着彼此的心紧紧靠在一起。

他是个惜“爱”如金的人,以前也是,他会说很多温柔的话,却很少说“爱”。在他的思维中,爱不是用嘴说的,而是靠实际行动证明的。可是现在,他却忍不住要告小秋他爱着她。

chapter 51(修)

作者有话要说:某蚁自己写不下去鸟,不知道怎么写收养了孩子之后要面对的事情

而且大家普遍不是很喜欢那个情节,所以我重新写了一下

“噔、噔、噔。”

“进来。”

“检察长,有电话找您,军委莫副主席。”

钟文基看了一眼耷拉着脑袋的莫易坤,接过秘书递来的电话放在耳边,脸色始终不是很好。

“嗯?我在家,”从说话的口气中听不出感情,钟文基皱着眉头听着对方说话,“我都知道了,嗯,坤子在这。”

莫易坤伸手摸摸鼻子,抬胳膊的时候还能感觉到背上的疼痛。他今天过来就没抱着侥幸不挨打的想法,既然来就是来领鞭子的。虽然他知道钟文基没体罚过小秋,但是钟文基也是被老太爷打着长大的,揍他一顿小意思。

“道歉?行,我等着,就这样吧。”钟文基挂了电话,把电话递给秘书,吩咐道:“待会儿莫副主席要过来,你下去说一声准备一下。”

“是。”秘书点点头,转身走出书房。书房剩下莫易坤和钟文基两个人。

钟文基坐在书桌后,手扶着额头若有所思。莫易坤站在那儿也不敢吭声,等着听判决。

“你回去吧。”

“啊?”莫易坤有点儿不可思议,他宁愿相信自己是听错了。

“你爸要过来,看见你在这说不定又是一场血战。”

“可是钟叔……”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打你?”

“嗯。”莫易坤特老实的点头。

“说实话,我真想打你一顿,”钟文基声音高八度的指着他,而后又缓了缓口气继续说:“但是打了你之后,你心里会觉得心安。我不打你,我要让你一辈子记得曾经对不起我女儿,我要你用一辈子对她好来弥补当年的错误,不给你心安理得的机会。”

莫易坤看着钟文基脸上狠狠的表情,重重的点点头,“我会一辈子对小秋好,绝不会再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黄超然焦急的在车边等着,看见莫易坤从钟家阔步而出,赶着步子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期间,莫易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浑身散发的戾气让人望而却步。

“上车再说。”这是检察院的大院,来往的多是他的叔叔伯伯,不便多留。

车子缓缓驶出大院,在车流中慢慢往前挪动。莫易坤蹙着眉毛看着窗外,手指轻敲着车门。

“吩咐下去,增派人手,必须确保她的安全。”

“是。”

“约charles,我要和他谈谈。”

“董事长,charles先生目前在线。”

莫易坤接过平板电脑,升起隔板。他的脸色一直很凝重,charles看到他的样子,在大洋彼岸笑的花枝招展。“看样子你很紧张。”

“具体说说吧。”莫易坤没工夫和他开玩笑,俊脸冷的像冰山一样。

charles摊摊手,“ok,具体就是,bruce已经查到钟静言在中国,还好你有先见之明把她的律师安全转移,不然现在恐怕已经死于非命。”

“现在有什么动作?”

“没有,目前没有得到他们回中国的消息。不过u-bank一群吸血大股东等不及要吞sc这块儿肥肉,相信用不了多久bruce就会行动了。”

莫易坤双手握成拳头,恨不得要砸烂屏幕中的那张脸。“都是你给小秋出的那个馊主意,charles,你现在如果在我面前,我一定往死里揍你。”

“hey hey, take easy.”charles慌张的对着屏幕摆手,“jocelyn对这个建议很满意,而且现在她就在你身边,你正好可以凑着这个机会英雄救美。”

莫易坤恼怒的抓起电脑扔到脚下,发出嘭的闷响声,闪着charles笑脸的的屏幕瞬间黑掉。

“shit.”

听见了车后的动静,司机在驾驶室吓得一哆嗦,一股子凉意从背后爬上来,一脑门子冷汗。

黄超然习惯了莫易坤的各种脾气,所以很淡定,睥了司机一眼说:“你的任务是把车子开稳当,莫先生不会迁怒于你,放心。”

“还在秦念家?”

小秋端起一杯果茶,吹了吹了热气,“对啊,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过来陪我吃午饭。”

“好啊,你在公司吗?我这就过去。”

“我就在子门口,你出来吧,车子我等会儿派人开走。”

“……好。”

小秋挂掉电话,觉得他话语间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可是又不知道有什么不对。暗自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只要他们还能在一起,就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秦念警惕的看着小秋,刚夸完她贤惠热爱组织热爱生活,没三分钟她就抛弃组织追随男人而去。

“干嘛呀?还没开场呢你就要撤啊?”秦念腆着肚子站在沙发边,一手托着腰一手指着小秋,面目有些狰狞,仿佛在说:“你丫公然背叛组织!!”

“我这有点儿事儿,待会儿沈乔来了你们仨来吧,三缺一照样玩得转。”

“你真走啊?”秦念不死心伸着脑袋喊。

“拜拜~”大门前,小秋还特谄媚的对她抛了个媚眼。

看着小秋离开,待大门关上之后,钟静唯扔了遥控器翻身做好,抬着头问秦念:“你觉得我姐对我的态度有什么不一样吗?”

秦念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和以前比,有没有不一样?”钟静唯一脸急切的表情。

秦念想起刚刚小秋那表情,她就有种被欺师灭祖的感觉。“眉飞色舞的合不上嘴巴算不一样吗?接了男人的电话就抛弃组织算不算不正常?”

钟静唯摇摇头,“我觉得她肯定有点儿烦我了。我把孩子的事儿告诉了我妈和宋阿姨,结果听说坤子哥被莫伯伯痛打了一顿。”

秦念听了脚底生风似地瞬间转移到沙发前坐下,“你傻啊你,说这些干什么?他俩都想瞒着你就瞒着呗。”

“不是我想说的,是我姐,她去医院体检自个在报告上填的,宋阿姨看见了拿着报告去问我妈,后来我就被召唤回去了。”

“然后你就屈打成招了?”秦念斜眯着眼睛看着她说。

“也不算屈打,都到那份上了,我能再继续瞒着吗?”钟静唯低着头摆弄杯子。

“那也不怨你,小秋肯定不怨你,是她自个填的,你只是做了适当的补充,她才是源头。你没听见小秋刚刚说话那甜美劲儿吗?她现在一门儿心思都在坤子身上,哪儿顾得上别的。”

钟静唯在沙发上一通乱弹腾,最后顶着**窝头爬起来,“不管了不管了,她就我这一个妹妹,不理我她这辈子就没妹妹了,看她怎么办。”

“就是啊,她就你这一个妹妹,怎么可能舍得不理你。”秦念正说着,脸颊开始抽搐,“哎呦快点儿,我背后痒痒,你给挠挠。”

钟静唯耷拉着脸爬起来,“这儿?这儿?”

“就那儿就那儿,哎呦喂,真舒服,有妹妹多好啊,是不是妹妹?”

钟静唯一巴掌拍过去,“合着我这妹妹就是供你们使唤呢?”

“不是不是,妹妹是用来好好疼了,你快点儿再给我挠挠。”

“……”钟静唯一脸的愤恨。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晒着,小秋在鼻梁上架了一个黑框墨镜,她今天穿了一条很民族风的连衣裙,露出白皙的脖子和锁骨。从秦念家的小区出来,乌黑的头发披在肩上,过马路的时候裙角随风摆动,头发飘逸。

莫易坤几乎被她身上散发耀眼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眼,打开车门,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一把把她拉进怀里。

“喂,”小秋的脸在他的臂弯里红的像苹果,挣扎着说:“大街上呢,快放开。”

莫易坤笑的无赖,抱的更紧,“不放。”

“别闹了。”小秋继续挣扎,“好多人看着呢。”

“让他们看,小爷就在阳光下晒幸福了怎么招?”

“不幸福的人会恨咱们的,不能在人伤口上撒盐明白吗?”

莫易坤抱着她轻轻叹气,“一整个上午没见你,想你了。”说完更紧的抱住怀里的人。

可能是阳光太好,她觉得眼前全是灿烂的星星,整个人在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中变得晕晕乎乎的。小秋把头深深埋在他的怀里,生怕过往的路人看见她的脸,可是咧开的嘴角却怎么也收不住。

小秋陪着莫易坤一起吃了简单的午饭,然后被强行拖入sc,她本是一身傲骨抵死不从的,可是耐不住莫易坤的软磨硬泡,两句好话就把她哄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她就那样华丽丽的被曝光在众人面前。

西装革履的莫易坤,手拉着一袭美丽裙装的小秋,后面还跟着助手、秘书、保镖,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入大厅那刻起,工作人都不禁放慢了忙碌的脚步和手中的工作,睁大着眼睛看着最前方的两个人。

大家都认识这位在风投界的祖师爷爷,身在金融街不可能不知道这位基金圈里的祖师奶奶。虽然以前耳闻过他们一起拖手参加拍卖会,可那顶多是张照片。这是什么?这是现场直播,亲眼看见这对碧人,他们真的是贼激动。

小秋拼命拼命让自己镇定,决不能脸红,尽量做到目空一切。可这些对曾经的她来说小菜一碟的事情,现在却有万般不容易。和他一起,站在他身边出现的众人眼前,像世人宣告她是他莫易坤的女人,她做不到淡定无动于衷,她开心也幸福,激动也羞涩。

抬起头,看见的是莫易坤脸上满足的微笑,似有似无,但是她能看见,他的确是在微笑。

感觉到了她的目光,莫易坤低着头在她耳嬉笑着说:“想看我有没有脸红?”

小秋的脸更红了,手掐着他胳膊咬着牙说:“是啊是啊,想看你为什么能如此厚脸皮。”

莫易坤干脆放开她的手,然后大力拐着她的脖子更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几乎咬到了她的耳朵,“要不要我告诉你?”

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小秋又不能推开他,只能下手更重的掐着他的胳膊,自己的脸跟炉子似地火辣辣的燃烧着。耳朵里听不见别人的窃窃私语,只能听见他温柔的坏笑声。

chapter 52

莫易坤回到公司就拉着大批高管开会,把小秋一个人扔在空旷的办公室。办公室的冷气开的很足,小秋穿着莫易坤那件宽大的西服在办公室乱晃。

她之前来过几次,但那时候她面对莫易坤心情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根本没心思欣赏这间阔气的办公室。其实这里也没什么可看的,冷冰冰的色调,冷冰冰的沙发,冷冰冰的桌椅。对于这些,小秋不是很满意,她最喜欢办公室里有暖暖的阳光,可是连玻璃都是褐色的,把阳光冰冷的隔在外面。

莫易坤的电脑放在办公桌上,小秋蹭过去,被武装的很牛掰的电脑,里面藏着好多内幕消息,小秋慢慢的翻看,一边看一边叹气,如果她能掌握这些内幕消息,哪儿用的着加班熬夜忙的跟陀螺似的,她也能一边看着电影一边稳坐收益排行头名,那多happy啊!!

皮包里的电话震动个不停,小秋继续盯着屏幕把手伸过去扒拉手机,瞟了一眼看到albert的名字,她才猛然发现,她离开公司已经有半个月了。

“hello albert。”

“你什么时候回公司?”

小秋注意力从电脑上移开,向后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嬉笑着说:“怎么?我的休假可以结束了吗?”

“不要开玩笑了,你的事情早已经水落石出,李成均被判了刑,苏雷也……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albert,‘水落石出’这个词真的用的很不错。”小秋认真的说。

albert在电话那头无奈的笑着,“说实话,我好久不带队,真的有点儿不适应基金经理忙碌的生活。”

“那可不行,不能让资本主义享乐思想困住了你的思维,要积极主动,要奋勇向前,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劳动人民最……”

“贺经理,贺副总裁。”albert有些咬牙切齿的喊她的名号,他们私交不错,一般都会喊名字,看来这回他确实有点儿暴躁了。

“ok ok,albert,认真的说,你还是重新提拔经理人吧。”

“什么意思?”albert的声音有些紧张。

“我打算辞职。”

“why?why?”albert彻底暴躁了,在办公室来来回回走了半天,才稍稍缓和的劝说道:“小秋,现在找工作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换了环境你也不一定会喜欢,你在金盛待了三年,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团队,何必要辞职呢?”

小秋看着自己光洁的指甲,几根指头相互戳来戳去,用她自认为最平静的声调说:“原因,就是我要结婚。”

“什么???”

albert不可思议的吼叫穿过听筒直至耳膜,震得小秋一个激灵。男婚女嫁多么平常的事情,他用的着这么吃惊吗?

“怎么?不会以为我嫁不出去吧?”

“太突然了,你居然要结婚……”

其实结婚还是没谱的事儿,但是她总不能说:“不好意思,我已经不是贺小秋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这个人了,请叫我钟静言。”相比起来,结婚倒是一个更好的理由。

“总裁同志,我把最美好的青春奉献给了金盛,现在请批准我辞职结婚,我要做全职太太伺候我老公。”辞职对小秋来说真的有点心痛,工作了那么多年,对于那个位置她也有太多不舍得。但是她不能用小秋这个名字继续生活,不改名字,爸爸和爷爷都不会开心。尤其是爷爷,上了年纪却还一直惦记着自己,她曾经答应过爷爷,将来某一天,她一定会将名字改回来,做老钟家的闺女。

“……其实,你结过婚也可以工作啊,对不对?”

“那不行,如果我一边工作,可是脑子里却想着我老公,影响了优选的收益,怎么办?我可是要负全责的。”

albert真是各种暴躁,她也太不靠谱了,说结婚就结婚,一点儿预兆都没有,让他怎么有时间安排人做她的位置?

办公室的大门突然打开,莫易坤阔步而入,没有系领带,没有穿西服,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臂,英气逼人。后面跟进来的秘书将一摞文件放到桌子上,对着小秋笑了笑就赶紧退下。

“好了,不说了,回头再聊。”

“结婚对象,时间,好歹告诉我啊。”

“这些早晚通知你,就这样,拜拜~~”小秋看着越来越近的笑脸,慌忙的挂了电话。

莫易坤的唇在她的嘴上辗转了半天,才意犹未尽的拉开点儿距离,挑挑眉毛说:“坦白交代,和谁打电话呢?”

“albert,他让我回公司上班。”

“那你怎么说?”莫易坤拉起她,自己坐在办公椅上,让小秋坐在他的腿上。

小秋满脸愁容,“还能怎么说,我现在是黑户,没名没份的,还怎么回去?当然辞职了。”

“想回去吗?”莫易坤知道她放不下,那是她喜欢的工作,是她奋斗多年的地方,可是没办法,她要做回钟静言,就必须舍弃优选的经理。

“哎~”小秋趴在他的肩头叹气,“有时候想想,改名字也不是最万全的办法。那时候只顾着和爸爸怄气,为妈妈抱不平,把名字给改了,还答应爷爷以后会改回钟静言,可是我却用那个名字做到了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情,现在舍弃掉……”

莫易坤紧紧抱住她,他知道她不舍得。这些年,不管是在国外还是国内,不管是上学期间还是后来工作,她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她想做个让妈妈骄傲的孩子,让天堂的妈妈看见优秀的她可以很欣慰。

“乖,你就是你,不管用什么样的身份,你都是最优秀的,贺小秋可以做到的钟静言也可以做到。”

“嗯。”小秋的声音仍是闷闷的。

莫易坤拧着她的小秋,开玩笑的说:“你多美啊,一个人俩身份,用一个身份做坏事,用另个一身份逍遥法外,就算是美国联邦也那你没辙,是吧?”

小秋大力推开他,有些愤恨的说:“是什么啊是,你现在给我整成黑户,一个身份被注销,另一个身份没着落,我这三十年白活了。”

“呃……这个……”莫易坤有些囧,确实,她现在是个见不得光的小黑人。

“说,你这个坏蛋,到底什么时候让我重见光明?”小秋装着很恼怒,两只手掐住他的脖子。

“女侠饶命,小的全招,您能不能先放手?”莫易坤装模作样的求饶,待小秋松手,他蹭到她怀里说:“‘钟静言’这个身份还在美国,你当时回来也没带着人家回来,你也知道的,出入境手续什么的很麻烦的,是吧……”

其实,他说谎了。她的户口早已注册落实,只是落在了边远的西藏。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引开bruce,不告诉她是因为他拿不准bruce会在什么时候下手,不想让她担忧,他必须保全她万无一失,不能有半点闪失,他再也承受不了失去她的痛苦。

“妞。”

“嗯?”

“跟爷结婚吧?”

小秋一巴掌拍他脑瓜子上,跳起来叫嚣着说:“有你这样求婚的吗?谁是爷啊,是我求着你的还是怎么招?”

虽是一副不愿意的样子,可是她眉飞色舞的神情藏不住她激动的心情。装作生气的脱下他的外套,不留情的甩到他身上,拎起包包转身就走。可是刚走出两步,却被莫易坤一把拉住,“那你说,怎求婚?”

“求婚还要我教你,那还算你求吗?直接我求不结了。”

莫易坤躲过她甩过来的包包,死死攒着她的手不放,嬉皮笑脸的说:“好啊好啊,你先求个试试,完事儿了我再正式求一次。”

“美死你呢,跟你求婚,玩去儿吧你。”这回没给他躲过去,一皮包摔头上,他有模有样的嗷嗷大叫。

挣脱开他的钳制,小秋大摇大摆的走出办公室,莫易坤拿起衣服追出去,把刚走进电梯的小秋一把拉出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本来就是我向你求婚的,可是你嫌弃啊。”

小秋尴尬极了,这一层是莫易坤的专属办公室,还有他的秘书和助理,此时都装做很忙碌的样子干着自己的活,但是她知道,他们可是都竖着耳朵听呢。

“你怎么没羞没臊的?”小秋一边挣脱一边小声说:“他们都听着呢。”

莫易坤回头看了看,嚣张的说:“听吧,让他们听,你们几个都别忙活了,”不顾小秋死命的拉扯,掰开她堵住自己嘴巴的手继续说:“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小爷我现在要求婚!!”

莫易坤现在不是什么大老板、金融巨鳄,只是一个准备向女朋友求婚的兴奋小伙子。

助理们鼓掌叫好,看着老板心情这么好,他们也放肆了起来,莫易坤紧紧拉着她的手,眼像钻石一样闪着光芒,灿烂如星。

“你能别这么丢人吗?”

“丢什么人,求婚有什么丢人的?”不顾她的阻拦,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戒指,拿在手中看着,他才开始有些紧张。

“别这样啊,回家再说好不好?”小秋压着声音可怜兮兮的求他,小脸红扑扑的,苹果似地仿佛能掐出水一样。

那枚戒指是照着小秋的描述订做的,有细细的纹路,一圈钻石。很久之前,小秋告诉他说,她喜欢的戒指不用有很大的钻石,但是要有纹路,这样就仿佛无形中有个红线一样的东西绑住他们,永远不分开。

莫易坤拿着戒指,顶着身后的起哄声,惴惴不安的问道:“要跪吗?”

小秋的指甲掐住他的胳膊,“不要啦,我们先回家吧好不好?”

chapter 53

电梯门“叮”的打开,梁韶宇走出来看着他们拉扯的样子,听着一群助理秘书的叫好声,一脸茫然,“呦,这是唱的哪出啊?”

小秋看见他,心说,完了,这回真的逃不掉了。

莫易坤也叹气的摇头,看来是必跪无疑。

他们对视了一眼,一致认为,这事儿得逃。

“呦,戒指,求婚呐?”梁韶宇一副有好戏看的样子,乐得不能行。

“瞎凑什么热闹啊你,大好时光不上班,乱晃个什么劲儿啊?”小秋跟吵儿子似地骂他。

“你看你,好好说话呢,炸什么毛啊。”

莫易坤收起戒指,摸摸鼻子,“你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来了?”

“奇了怪了,我那回过来打招呼了。”梁韶宇环胸站在他们旁边,嘴巴笑的合不上。

“进去说吧。”莫易坤拉着小秋走回办公室,一群人没看着求婚现场,有些不甘心,可是也不敢开口阻止,开玩笑,人是老板,轮得着你指手画脚吗?

“哎哎,别介啊,求婚呢走什么走?”梁韶宇说出了众人的心声,大家伸着脑袋等着老板的下步行动。可是人莫易坤不为所动,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嗖一下过去,没别的效力。

“说吧什么事儿?”

梁韶宇慢悠悠的跟进办公室,赖皮似地瘫坐在沙发上,“没事,专程看表演的。”

“那行,city bank的事儿你也甭惦记了。”莫易坤大爷似地在办公桌后坐下,翘起二郎腿,挑着眉毛眯着眼睛看他。

听见这些,梁韶宇不乐意了,“那可不成,人老外都一个劲儿的跟我说ok,你算哪根儿葱啊给我反对票。”

“那成,你等着看吧,至唯地产卖不了好价钱看你怎么办。”

小秋端了杯咖啡放在梁韶宇面前,她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有些不解,“你要把至唯地产卖了?”

“趁着风声不紧,赶紧脱手得了,这东西握在手里就是炸弹,小秋,cbank要买,换成你,你不卖吗?”

小秋一巴掌拍他脑门儿上,“叫姐。”

“哎呦坤子……”梁韶宇蹭的站起来,不满意的大声嚷嚷,“她怎么这样啊?”

小秋拍着桌子站起来,掐着腰仰着脖子对他吼:“叫姐夫。”

莫易坤在旁边听得乐不可支,把腿翘在办公桌上,乐滋滋的看着梁韶宇吃瘪。

梁韶宇指着莫易坤说:“他还没跟你求婚呢,姐什么夫啊你,你也太容易上钩了吧,得让他跪在你面前,可劲儿求,明白吗?”

“注意你的言行举止啊。”莫易坤警告的口气说。

小秋继续附和道:“不求婚那也是姐夫,别不承认。”

“得得,你们俩是一条船上来的,跟你们说不清,”梁韶宇咬牙切齿的对莫易坤说:“发财机会不留给你,丫可真不靠谱。”

“你是说新能源那个?”

梁韶宇挑着眉毛,眼里闪着光说:“怎么样?试试?”

莫易坤收起嬉笑,把腿从桌子上放下,认真的点头,“这个真的可以有。”

“成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明儿我就让人把东西给你送来,咱们合计合计就进场,这事儿不能耽误。”

“那你自个琢磨吧,琢磨好了告儿我一声,小秋,咱们走,办公室留给梁大老板。”

莫易坤揽着小秋的肩膀翩然而去,他们走了之后梁韶宇才想起来,他本来可以看到现场求婚的,结果被他俩给忽悠没了。这俩人,太丫的能扯淡了,一人一句把他都给绕迷糊了。

莫易坤开着车,小秋一路上很安静,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她看见了那枚戒指,可是在刚刚那种情况下,她没来得及表达她激动的心情。她只记得很早很早之前说过,有细细纹路的戒指,是她喜欢的。可是那时候他们都还很年轻,没想过结婚,她只是随口说说,以为他也只是随便听听,不会放在心里。哪知道,他统统都记得,订做了一摸一样的戒指。

“戒指我可是在兜里揣了五年了。”

小秋吃惊,“五年?”

“不过还好,不会掉色,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换回来的,要是真的掉色生锈什么的,咂咂,白瞎了一堆银子。”

小秋佯怒使劲儿推他,“你怎么这么俗啊,钱钱钱的有意思吗?”

“俗吗?”莫易坤收起笑,认真点点头,“我也觉着俗,干脆也别要什么戒指了,你直接嫁给我算了。”

“喂莫易坤,现在可是你求着我结婚的,你能别那么吊儿郎当一副吃定我非你不嫁的样子,我想抽你知道吗?”

莫易坤特冤枉的说:“我刚想认真求婚来着,在那么多人面前,你多有面儿啊,是你自己不愿意的。”

“废话,你向我求婚呢,干吗让他们看着,还有啊,我觉得你非常没诚意,求婚的事儿暂缓吧。”

“别介……”

小秋端坐着推开他伸过来的“魔爪”,指指前方说:“看路,好好开车。”

莫易坤给她讲荤笑话,捏她的脸,缠她的头发,刮她的鼻子,小秋仍是板着脸不为所动,他也没招了,一副吃瘪的表情,老老实实的坐好开车。

小秋进了家门就泡进大浴缸,还呕着小气儿呢,莫易坤也不敢直接往上凑,奴才似地跑前跑后帮她拿东西,一会儿拿毛巾,一会儿倒水,电话响了一次,他还叭叭的跑过去帮她拿着接电话,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十足的狗腿子,但是他自己乐意,又有什么办法。

洗完澡,小秋裹着睡袍走出卧室,找偏整个一层也没看见莫易坤的身影,自言自语的说:“你还跟我玩儿离家出走啊你?”

小秋不相信,赤着脚爬到二楼,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直到最后一个房间,她站在门口喘着粗气,掐着腰想,你要是不在,咱俩立马崩锅,太不靠谱了你。

这间房是视听室,里面有立体影院,平时小秋自己在家的时候,也没怎么进去过,她觉得一个人在家看电影忒凄凉。推开厚厚的大门,先是听见熟悉的声音,接着才看见硕大的荧幕。小秋站在门口,看呆了。

荧幕上播放的,是自己最熟悉不过的脸庞,应该是多段视频和照片拼成的,整个大屏幕闪着她的笑颜。

记忆的一角被揭开,他们年少的曾经,他为了让她开怀,想了无数的花招逗她,后来买了摄像机,威胁着说要把她的一举一动全录下来,识相的就多笑笑,要不然太丑,以后闺女儿子看到,如果吓坏他们就不好了。

一张一张的照片,一段一段视频,记录了他们无数欢声笑语。

小秋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莫易坤过去把她抱起来,将她放在躺椅上,把她拥入怀中,一起看着那些美丽的过往。

小秋的眼泪和笑脸交替上演,莫易坤嬉笑说她脸变得比电影还精彩,惹的小秋一顿捶打。

他们在迪士尼的云霄飞车上喊着不离不弃的誓言;在帝国大厦俯瞰万物生灵,拥抱亲吻;在夏威夷的海底,在美丽的海底世界浪漫许愿。

她第一天进入斯坦福,第一次演讲,第一次获奖,美丽的瞬间被记录。还有她对着妈妈的照片哭的样子,接到爷爷的电话喜极而泣的样子,一张张生动的脸庞,真切的样子仿佛让她回到了多年前。

莫易坤捧着她的脸,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水,安慰着说:“眼睛肿了。”

小秋不留情的咬住他的手指,用劲儿的程度让莫易坤疼的呲牙咧嘴。

“来真的啊你。”

“莫易坤。”小秋坐起来,擦掉眼泪,认真严肃的说,“为什么都是我的?为什么没有你?”

“我在帮你拍。”

“那我为什么不帮你拍?”

“这个……”莫易坤端坐着想了想,又觉着不对劲儿,扑倒她说:“没良心的小东西,怨谁呢?”

“怨我啊。”

“啊……”莫易坤懵了……

“那些年,都是你在为我付出,我总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对你的疼爱照单全收,却还老是跟你闹脾气,”小秋叹着气说:“莫易坤,你怎么就看上我了?”

“你给我下迷药了呗。”

“切,没那个功夫……唔”还未说完,她的唇就被温柔的压上,荧幕中演绎着他们的过去,现实中谱写着未来。中间那几年,被他们自动忘记,他们的记忆中只有甜蜜,没有痛苦。

不知缠绵了多久,小秋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莫易坤趁着机会,咬住她的唇说:“嫁我好不好?”

“嗯。”小秋点头,把手指插进他的发丝中,更紧的贴近彼此。

等小秋再度清醒过来,已是半夜凌晨,趴在莫易坤肚子上回想了之前的事儿,才猛然发现,自己居然那么容易就答应他的求婚了。

看着左手中指那颗大小正合适的戒指,又看看他手指上那枚相同款式的男款,“丫就会来yīn的。”

端详着莫易坤熟睡的俊颜好一会儿,轻轻亲吻他的眉眼和高挺的鼻子,接着,小秋的报复心发作。嘿嘿的坏笑之后,决定要把他摆弄醒。

她的手指在他胸前轻轻花圈,莫易坤伸手扒拉扒拉,翻个身胳膊咬住她继续睡。他一胳膊腱子肉,猛的压过去差点儿让她喘不过气。

推开他的胳膊,小秋的怨气更深。先是轻轻捏住他胸前两个小红疙瘩,一脸得逞的坏笑她加大手劲儿。

莫易坤的眉毛蹙在一起,扒拉着她把她推开,可是小秋有着不轻言放弃的决心,继续玩儿火,还在他耳边轻轻吹热气。

就在这时,莫易坤的眼睛猛然睁开,吓了小秋一个激灵,想跑却一把被揪回来,瞬间她已经被压在身下。“不老实睡觉,你这叫玩火自焚明白吗?”

“呃,没有,您接着睡,我玩玩而已。”

莫易坤扯着嘴角坏笑,“而已,我可不这么认为。”

“爷,您累了,睡吧,睡吧……”小秋学着人家催眠的动作,眯着眼睛手在他眼前晃着。奈何她太不专业,手被莫易坤摁在头顶,恨不得一口把她吞进肚子里一般,狠狠的吻着。

小秋自己那个后悔啊,恨自己不长记性,恨自己自不量力,只剩下被吞的份儿了。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她这回真是深有体会了。

chapter 54

莫易坤的软磨硬泡,也没能拦住小秋决绝离去的身影,看着她的裙摆消失在电梯口,心里那个哀怨呐,可怜叭叭的盯着墙上的挂钟,秒针走一格仿佛有一个钟头那么久,一晚上加一白天,让他怎么熬过去没有小秋的周末啊!!!

再喝掉第五杯水,抽完一包烟之后,莫易坤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萧条下去。可是打了一圈儿电话,一群重色轻友的家伙,各各在家陪媳妇儿。挂了电话他觉得自己特可怜,适应了有小秋的生活,就算是只分开一个晚上,他也觉得倍儿煎熬。

“得了,回家。”摁灭烟头,伸个懒腰站起来。他决定回家点个卯,通报一些有关事宜。

宋葶领着孙子在花园里松土,看见莫易坤的车子在院子外熄火,刚踏进院子,莫小墨就勾着脑袋大声喊:“小叔回来了。”

“哎呦喂,莫小墨你能别对着***耳朵喊吗?”宋葶揉了揉有些鸣的耳朵,佯装使劲儿的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莫易坤笑着走过去,揉揉莫小墨的小板寸,“你小子今天怎么这么老实没跑出去疯啊?”

“小宝今天没来,奶奶让我帮她干活。”小家伙的语气里满是不乐意,特别不情愿的拿着小铲子一下一下的捣着眼前的土地。

宋葶拍拍手站起来,上下扫了他一圈,“小秋天天给你喂的什么啊,怎么又胖了?”

莫易坤没给正行的耍贫嘴,“您不知道,我天天不用吃东西都能发胖,营养够着呢。”

“那今天怎么舍得回来了?”宋葶用开玩笑的语气和他说话,可是眼睛里闪出的光跟箭似地,嗖嗖嗖的往外射。

“想你了呗。”莫易坤怕被射成外伤,手搭在宋葶的肩膀上,特狗腿的说。

“装什么装,小秋回山上看爷爷去了吧?”

“呃……”莫易坤挠挠头,无话可说。

“切,你身上几两肉我清楚的很,你肚子里的那些花花肠子也别想瞒过我的眼睛。莫小墨走了,进去洗手吃西瓜。”

莫小墨一听,特高兴,扔了铲子撒丫子就跑,嘴里还直叫唤,“哦哦,解放喽解放喽。”

“哎换鞋,别把土带进屋里了。”宋葶在后面看着小家伙摇头晃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想起了旁边的莫易坤,又扭过头说:“跟小孩子在一起整个人都变年轻了。”

“数量少能让您年轻,多了老的快。”莫易坤听出了她话里有话,故意这么说。

宋葶一听脸色就变了,瞪他说,“我乐意,多少我就愿意带。”

老太太被他惹毛了,莫易坤揉揉头发,摸摸鼻子,无奈的摇摇头跟着宋葶进屋。

莫小墨捧着盘子一边看动画片一边吃西瓜,吃的满脸都是。宋葶在旁边给他擦着嘴,小家伙丝毫不受外界干扰,长大着嘴巴看的津津有味。

莫易坤在他们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起一份报纸翻着,客厅里只剩下动画片和他偶尔翻动报纸的声音。莫易坤抬着眼皮儿看了看正在切水果的宋葶,干咳了一声,“咳,妈,回头有时间去看看爷爷吧,跟他商量商量。”

宋葶切水果的手没停下,连头都没抬,很不在意的回了一句:“商量什么?”

“结婚。”

“啪”水果刀没瞄准,一下子切盘子上了,“你说什么?”

“奶奶真笨,小叔说结婚。”正专注于动画片的莫小墨扭过头,语气里满是对***嫌弃。

“看你的电视,凑什么热闹?”宋葶摁着他的小脑袋转向电视,和莫老爷子生活了40年,一些暴力因子也在她心里生根发芽,时不时的对自个孩子施用一些暴力。不过都是可控、可承受的小暴力。

“谁结?你?”

“不然呢,咱家貌似除了我和莫小墨,没有单身吧?而且您孙子看模样也不到法定年龄。”

莫小墨伸出黏着西瓜的小手掌,“小叔,我五岁了。”

“二十五的时候再说吧小子。”莫易坤翘着二郎腿,爽朗的大笑着。

宋葶板着脸说:“莫小墨,还想不想看电视了你?”

莫小墨灰溜溜的扭过去,老老实实的看电视,再也不敢出声。

“小秋答应你了?”

“嗯。”莫易坤骄傲的点头。

“爷爷知道吗?”

“估计,”莫易坤想了想,他觉得,小秋肯定不会主动跟家人提起结婚的事儿,“不知道。”

“哦。”宋葶点着头琢磨,没有再说什么,从沙发上站起来就走。

“您去哪儿啊?行不行给个准话啊倒是。”

宋葶手指头特不留情的戳他的脑袋,“你说结婚就结吗?不得选个好日子?我不得挑好了准备好了再去和老太爷商量?你以为结婚是随便玩玩儿呢?讨厌!!”

莫易坤被挤兑的无话可说,看着宋葶上楼,讪讪的摸摸鼻子。

莫小墨忽闪着大眼睛,“小叔你真怂,奶奶骂你,也不敢反抗。”

“臭小子,什么时候轮到你奚落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家伙一看势头不对赶紧拔腿想跑,可是他毕竟只是个孩子,短胳膊短腿儿的,怎么可能跑得出莫易坤的手掌心,三两下就把他摁回沙发,又抓他痒痒又拧他的小屁股。

莫小墨在沙发乱翻腾,咯咯止不住的笑,一边儿还颤巍巍的求饶。

小秋回到山上,和往常一样,陪着爷爷吃饭、散步,逛逛花圃,修修兰花,和他说一下平日所见所闻,逗得老太爷哈哈大笑。

天气酷热,可是山上的空气新鲜,特别凉快,连空调都省了,生活低碳环保而且绿色健康。钟静唯总说,爷爷住这儿,再活个百八十年没问题。老太爷听见这些话总是眯着小眼睛笑的合不拢嘴。

第二天,宅子里变得很热闹,每到周日,老太爷总是摇头晃脑的骂他们别吵吵,可是脸上却是遮不住的满足笑容。

中午饭前,莫易坤来了,宅子里的气氛立马变了。

以前他过来,都是挑着工作日山上没多少人时候,今儿过来看到了一大票人,还真吃惊不小。大家看见他,也挺吃惊,不过在意料之中。他和小秋和好的事儿,没人不知道。

“没听说啊,不请自来的吧?”莫易坤车子刚到门口,梁韶宇就闻风而来,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面对莫易坤这只菜鸟。

“不请自来怎么了,这叫积极主动。”莫易坤停好车子,甩着车钥匙嬉笑着说。

“咂咂,看在你一心寻死的份上,我就不打击你了。”

跟着梁韶宇进了院子,进了客厅,莫易坤的眼睛来来回回转了几圈儿,也没瞅见他最想看见的那抹倩影。

“甭找了,今儿不在。”

“蒙谁呢?”

“没蒙你,真不在。”

梁韶宇说的说的认真,莫易坤心凉半截。

不在?人不在他还来个什么劲儿?为了制造传说中的惊喜,他来前儿也没打招呼,结果扑了空。惊是有,喜没了。

钟静唯低眉顺眼的给他端了一杯茶,莫易坤看着她的样子觉得新奇,“怎么了这是?”

钟静唯看了看周围,确定大家没有注意他们,才声音小小的说:“坤子哥,我真不是故意说出去的。”

“伤都好全乎了再说对不起是不是有点儿晚呐?”莫易坤很少看见钟静唯这样,就忍不住戏弄她一下。

钟静唯在他旁边坐下,“你看吧,其实这事儿它也不能怨我是吧,是我姐她自个勾的对吧,那个……”

“这样吧,公平交易,告诉我你姐去哪儿了,那事儿咱就不提了。”

“什么?我姐啊,陪水水在花房里摆置花儿呢。”

“小宇混小子,满嘴跑火车……”

梁韶宇叼着烟卷,这会儿刚坐上麻将摊儿,瞥了一眼莫易坤,跟其余三家说:“坤子那家伙牌技特臭,逢打必输,咂咂,没见过比他更臭的。”

此话一出,桌上除了老三,老大和老元眼里都闪着光,逢打必输多好啊,他们赢就行了。

“那怎么行,这是技术活,得好好练练,小宇你起来,让坤子来,好苗子就得好好培养。”老元不愧是奸商,听说人打的不好,他就倍儿激动。

可是只有老三明白,坤子打牌厉害着呢,别看多年不在国内,可人那技术只增不减,忒会算计。小宇这么说了,无非就是想让坤子早点儿融进这个家的氛围。

莫易坤的眼角抽了抽,他本想去找小秋的,可是被小宇一席话的煽动,一桌子人等着他打牌,输钱放水什么的他到不在意,就是看不见小秋他心里不舒服。

等着小秋和水水从外面进来的时候,莫易坤已经连输了五把,老大老元和老三赢得美着呢,开心的合不上嘴巴。小秋听见动静不对,穿过客厅到侧厅,看见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她有点儿不可思议。歪着头不确定的走过去,脸几乎都要贴在他脸上的时候,才吞了吞口水说:“你怎么来了?”

看见小秋,莫易坤特别开心,把她的手握在掌心中。

“松手松手,拉手要加钱的。”

“成,二哥说加多少就加多少。”莫易坤财大气粗的说,他好不容易见到小秋,怎么可能轻易松手。

“行啊坤子,带多少钱拍桌子上吧,今儿让你输光输净,先说好啊小秋,不准胳膊肘往外拐,不准给他出主意,金钱上的支援也不成。”

小秋挣脱不开他,干脆喊了钟禾禾给她搬把椅子坐边上。“我不吭声,他一人就能把你们给平了。”

“钟静言,不带这么明显的啊。”老大不乐意似地数落着,“刚说过不准胳膊肘往外拐。”

“我实话实说而已。”小秋脸上挂着特别骄傲自信的笑容,莫易坤看在眼里觉得特别窝心,可只能无奈的摇头,为了日后的好日子,他今天只能放水。

渐渐的,小秋脸上的笑再也笑不出来,莫易坤真是个软骨头,专挑着他们想要的牌打,本来可以赢的牌面,硬是被他拆的七零八落。太没骨气了!!

“这也太假了吧……”小秋狠狠掐他的大腿。

莫易坤摁着她的手,轻笑着在她耳边小声说:“我这不是为了以后嘛。”

小秋切了一声,暗骂他没骨气。

“干吗呢干吗呢,不许交头接耳。”老元隔着桌子说:“输就是输了,跟我们打麻将输了不丢人。”

小秋看不下去了,拍着莫易坤说:“上去跟爷爷打招呼了吗?”

“大哥说爷爷在下棋,勿扰。”莫易坤继续无声无息的放水,打的还挺乐呵。

“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啊,连爷爷面儿也不见就一屁股坐这打牌,走跟我上看爷爷。”小秋扯着他的胳膊,把他从椅子上拽起来,顾不得身后几人的“挽留”,拽着莫易坤上楼。

chapter 55

“书房里只有爷爷和我爸,大伯和二伯今天都没有回来。”

“哦。”莫易坤乖乖的跟在小秋身后,亦步亦趋。

小秋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用警告的语气说:“所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拿捏好了,不然你挨打也没人劝着。”

“……”莫易坤拉住她的手,可怜巴巴的说:“那你就眼睁睁的看着?”

小秋耸耸肩,“我拦不住,而且我是小辈儿,轮不着我开口说话。”

“……”

他也没办法,结婚是大事儿,总要来申请一下的吧,何况他现在被处在观察期,更不可能向梁韶宇那样先斩后奏,直接领了牌照。

莫易坤今天是不请自来,他能顶着众人高压目光来看爷爷,小秋就明白,一定是他身上那些不安分的因子躁动了。

那晚她稀里糊涂的答应了他的求婚,戒指死死套在她的左手无名指。就因为多了这一个物件儿,爷爷总是有意无意的瞄那个戒指,她本以为一个小戒指而已,爷爷眼神儿不好肯定不会在意。可是她忘了,爷爷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对身边的事物特别敏感,但是她又不能把它摘了,那样更显得有事儿。

小秋轻轻敲了门,得到许可后推门进书房。小秋的爷爷和爸爸正在下象棋,老太爷紧蹙这眉毛,小眼微眯,却闪着慑人的精光,钟文基气定神闲的坐在老太爷对面,不卑不亢,没有屈从于老太爷的气势下。

小秋先给通报了一下,莫易坤才打招呼说:“爷爷,钟叔。”

钟文基看了看莫易坤,点点头说:“坐吧。”

“谢谢钟叔。”

从莫易坤进门,爷爷连头都不抬一下,一直摆着一个姿势认真下棋。小秋站在莫易坤旁边,看着一桌子将相炮兵眼就晕,整个脑子都是浆糊,这玩意儿她真是学不来。小时候,老太爷本打算好好培养她的,可是她不争气,只对麻将感兴趣。到现在,见了象棋就眼晕,但是她在麻坛却有一定地位。

整个书房很安静,只有偶尔象棋落子的声音,连呼吸声都微乎其微。眼看着爷爷的兵马越来越少,钟文基依旧很淡然,可是老太爷不太淡定了。

“你来干什么?”

莫易坤用了10秒断定,这话是问他的。

“来看您的。”

老太爷早就瞄到了莫易坤手指上那枚看着很熟悉的戒指,盯着棋局说:“就为这个?”

莫易坤试探意味的看看小秋,小秋盯着棋局做认真状,当即无所顾忌的说:“爷爷,钟叔,请允许小秋和我结婚。”

“砰!”

老太爷把手中的“将”扔在棋盘上,吓住了处于震惊中的钟文基,惊着了小秋。莫易坤抿着嘴巴等待暴风雨的来临。

老太爷有些气急败坏,撑着沙发想站起来,小秋忙上去扶着。在秘书的搀扶下,老太爷缓缓走出房间,令莫易坤不解的是爷爷居然没骂他也没打他,但是他也不敢放松警惕,走了爷爷,小秋的爸爸还在呢。

“钟叔……”

本也有些惊讶于老太爷摔棋的钟文基,再看看棋局,了然于心。

“小秋你先出去。”

“爸……”小秋有些不情愿,万一动手了她也能拦拦,嘴上说不管,可真能那样吗?不能够,真不能够!!

“先出去。”钟文基的声音很平静,小秋却也不敢再说什么。拍了拍莫易坤的肩膀,爱莫能助的叹了口气。只能说,你自己惹出的事儿,自个平了吧。

莫易坤如坐针毡的坐在钟文基对面,平时的冷静淡定烟消云散,一手心冷汗。

钟文基看着茶杯里的茶叶末说:“坤子。”

“是。”

“谢谢你多年对小秋的照顾,她脾气不好,骄傲又倔强,尤其是出国后。”

莫易坤似是想起了曾经,脸上浮现一抹苦涩的笑容,“我没有照顾好她,让她受到伤害。”

“那些先不说,”钟文基放下杯子,换了姿势继续说:“我在国内,多少听说一些她在国外的消息,知道她在你的帮助下很快走出了悲伤,过着充实积极的日子。这些本应该由我来承担的事情,你替我完成,坤子,我真的很感谢你。”

莫易坤紧抿着薄唇一语不发。

“小秋从小就是个特别独立要强的孩子,她和唯唯不一样,她的倔强是长到骨子里的,只要是她认定的东西,很难改变。你在她最伤心绝望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她认定你,所以即使你做了错事,她和你分手,可是也没能忘记你,还给你给她找了理由说什么,”钟文基苦涩的想着,“算命先生说的云云。她把那些事儿生生的埋在心底,不告诉我们,努力让全家看到她过的很好,让全家安心。

“我没有资格怨你,”钟文基摇着头重复,“没有。”

莫易坤深埋着头,想到小秋受到的那些伤害,他的眼就酸涩难忍。

“我也知道,你这些年也过得不好,你爸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了,你们俩也算各自吃尽了苦头,从你回来的种种作为我也看的出来,你一心在她身上,死心塌地的对小秋好,把她交给你我也放心。”

“钟叔,您……”

“小秋是个认死理儿的孩子,她认为对的事情谁说什么都不管用,得让她自己想通想透,她自己琢磨是错的,才会承认错了。以后如果你们有了分歧,你要包容她忍让她,给她时间让她好好想想,她不是不讲理的人不是吗?”

莫易坤重重的点头,双眼红红的,可是写满了笃定,紧咬着牙齿,让他脸上的棱角更加分明。

“我这辈子对小秋有说不尽的亏欠,我会用一辈子对她好,来偿还我曾经犯下的错误,钟叔,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更不会伤害她。”

钟文基欣慰的点头,“我相信你。”

“可是爷爷他……”想起老太爷刚刚瘆人的表情,莫易坤就一阵一阵的冒冷汗。

钟文基想起自己老父亲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他那哪是不愿意啊,明明就是棋局要输,趁机摔了棋子儿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下,不想在孙辈面前丢面子罢了,不然怎么可能不吭一声的离开?真是个老小孩儿。

“爷爷那儿你放心,女大不中留,小秋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他不会反对什么的,而且,”有看了看莫易坤有些局促的表情,钟文基安慰道:“爷爷年龄大了,拐杖只能用来拄,没力气抡起来打你。”

这回心放肚子里了,莫易坤真心的笑了起来。

“回头选个好日子,把婚事办了吧,你和小秋都年龄不小了,连唯唯都结婚一年了,你们俩再不动动,可就真赶不上趟了。”

“诶,谢谢钟叔。”莫易坤蹭的站起来,对着钟文基一个90度鞠躬。后来告诉小秋的时候,她对她的行为呲之以鼻,“你当时就应该跪下,求我爸把我许配给你。他也没打你两下,这太容易了吧~~~”

门外传来敲门声,小秋探个头睁着猫一样的眼睛迅速扫了一下屋里的两人,确定没有暴力事件发生之后,才说:“爸,吃饭了。”

钟文基点点头,站起来,从小秋身边经过的时候,揉了揉她扎着马尾的头,眼里满是欣慰和宠爱。

等钟文基下楼,小秋才凑到莫易坤面前,上下打量:“挨打了吗?”

莫易坤抱住她,笑着摇头。

“说了吗?”

“说了。”

“说了也没挨打?”

“你巴不得我挨几板子是吧?”

小秋认真的想了想,当然不想他挨打,只是爸爸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她结婚,就连爷爷也只是摔了棋局,别的什么都没说。她是不是太不重要了?

“我爸还是太温柔了,不在你们院子里生活,所以受到的暴力影响比较小。不过先说好啊,你不能因为这个就放肆的欺负我,告诉你,我爸当年也是练过的,老虎不发威你可千万别以为他是病猫,我爸手脚利索着呢。”小秋仰着脑袋,严肃的说。

莫易坤莞尔,迅速在她嘴角亲了一下,“我哪敢招你啊,就剩被你欺压的份儿。”

“哎呦喂,吃饭呢还没完没了的,回家有的是时间亲热,趁着爷爷没发火赶紧下楼。”门口的钟静唯佯装着捂着眼睛,非礼勿视。

小秋赶紧睁开莫易坤的怀抱,不自然的缕缕头发,离开的时候还瞪了钟静唯一眼,下了她一跳,赶紧跟上小秋的步子,讨好的笑着。

饭桌上莫易坤在小秋旁边,一桌子气氛很好,老太爷的脸色也缓和了很多。钟文基适时的宣布小秋和莫易坤即将结婚的喜事儿,桌子上的气氛更浓,大家又拍桌子又叫好的,就连三个小家伙也兴奋的直嗷嗷,搞的小秋特别尴尬。看着大家激动的样子,她森森的有种感觉,全家巴不得她嫁人,从此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个家再无她容身之所,一股子悲凉油然而生。

“坤子,话我撩这了,你要是敢欺负小秋,山半腰校场,我第一个办了你。”

老大首先声援小秋,接着老元老三和钟静唯一人一句,包括三个小家伙也一脸正义的力挺姑妈不受欺负,瞬间让小秋觉得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莫易坤一个劲儿的点头,什么话也说不出,紧攒着小秋的手嘿嘿的傻乐。

chapter 56

睡梦中的人,被一股子冷气冻的一个激灵,习惯性的往里拱了拱,却怎么也触不到那个熟悉的怀抱。小秋睁开朦胧的眼睛,本应该盖在身上的被子被蹬到脚边,整个身子露在空气中,难怪会冻醒。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应该在她旁边睡的像死猪的人哪儿去了?

小秋披着睡袍翻身下床,没有开灯,适应了黑暗后,沿着模糊的影像,猫一样行走。打开卧室门,巡视了一圈儿,还是没看见他的身影。小秋心下有些着急,脚步不由快了一点儿。在客厅转了一圈之后,来到另一个房间门前。

站在门外的小秋听见了里面的低沉声银,心才算放下。可是没过几秒又提起来,大半夜不睡觉,跟谁说话呢还这么神秘?

房门留了一条缝隙,好奇心勾引着她趴在夹缝中,看着立在窗边有些模糊的伟岸身影,忍不住的意yín了一把,接着就竖起耳朵听他在对着电话说什么。

莫易坤的声音低沉,小秋很用心的听,也只是听个大概。什么机场、北京、西藏、增派人手之类的。不过让一切明了的是一个名字,bruce。

小秋几乎忘掉这个人的存在,对莫易坤位置虎视眈眈多年的人。

在半夜接到电话,那肯定是从美国打来的,既然和bruce有关,又有机场和北京,她判断一定是她的真实身份暴露了,bruce寻仇来了。可是和西藏有什么关系?莫不是莫易坤为了她的安全,想把bruce引到西藏?如果是这样,钟静唯这个身份不是在美国,而是早早回来,却被放在西藏?

小秋一个人陷在自己的思维中,门被大力拉开,她才从反应过来。被抓包的后下意识的想跑,但是瞬间又想到,既然被看到,跑也没用,徒劳。

“怎么不睡?”

小秋直起身子,盯着他的薄唇说:“怕你被狼外婆拐跑了,所以出来找找。”

“现在找着了,回去睡觉。”说完,拉起她的手向着卧室的方向走。

替她盖好被子,胳膊紧紧环住她纤细的腰身,把脸埋在她散发着清香的浓密发丝中,缓缓闭上眼睛。

小秋没有问什么,只是紧紧贴在他胸膛,呼吸着属于他的专属味道。

彼此心知肚明,可是谁都不提起。她知道他会用最万全的办法保她平安,所以知道与否,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本想瞒着她,待一切风平浪静的时候再告诉她,可是现在她听见了,那就让她知道好了。只是她为什么不问?

“我知道你一定有法子保我平安,所以无所谓,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反正你最初的打算不就是一直瞒着我吗?”

“嗯。”闷哼声中,莫易坤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

sc风险投资,在整个风投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创建于上个世纪70年代,bruce继承之后,sc开始走下坡路。03年,不堪重负的bruce将手中35%的sc股份出售给当时经营私募的莫易坤,从此莫易坤成了sc的最大股东,坐上董事局主席的位置。

虽然当时看来,sc资金短缺,研究员目光短浅,已经没什么前途,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bruce太容易相信别人,而且太容易动摇,人云亦云,sc走上末路完全是因为bruce没有主心骨导致经营不善。

莫易坤以超低价格收购sc,打心眼儿里,他是有点儿感激bruce的,如果不是他的经营不善,他也不会那么早就在风投界崭露头角。也因为感激,他答应了bruce的要求,那就是永远不会持股超过50%。但是如果有一天,bruce打算独吞公司,他不会再讲任何情面,一定会让bruce倾家荡产。

像这样的风投公司,旗下有多个的风投基金,一般不会上市融资,它们有特定的融资渠道,特定的融资对象。持股永远不超过50%,大多数人觉得很荒唐。无法做到控股,那就意味着,也许将来某一天,将会被扫地出门,瞬间一无所有。

莫易坤不是傻子,做了万全的准备防范bruce的贪婪。charles作为总公司ceo,持股达7%。一个神秘的女人持股达到10%,这些股份是从一些小股东手中购得的,没有人见过她的样子,每次股东大会,都由她的律师全权代表,外人对她的了解也只是一个美籍华人,她的名字叫做钟静言。

钟静言持股的主意是charles想出来的,小秋听完之后马上拍板接受。她明白,如果想让此时成功,必须先瞒着莫易坤。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不会同意,毕竟这事儿有风险,指不定哪天败露了,那估计就是杀身之祸。更何况,小秋早晚有一天要改回名字的,以钟静言的名义持有股份一天,那就意味着小秋一天不能做回钟静言。

而这两种局面是莫易坤最不想看到的。可是事情已成,他已经没有办法逆转。小秋不止一次的安慰他说:“bruce生性贪婪,让他一辈子安于现状根本不可能,动手只是时间的问题,只要bruce有动作,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拿走这些股份,到时候我还可以做回曾经的钟静言。”

话是这么说,可是从03年到现在,事情一拖就是8年。小秋回国后,莫易坤多次想把她的身份迁回国内,他不想让自己最爱的女人为了他做出牺牲。可是那时候,小秋还没有完全放下心结,还没有彻底原谅钟文基,她不想那么快改回名字。况且,做了钟静言,那就意味着她多年的奋斗烟消云散,没有学历,没有经验,一切都是空白,所有都要重新开始,她放不下现在拥有的这一切。

bruce不是没有怀疑过,钟静言是莫易坤找来的枪手,他派人到中国打探和钟静言有关的事情,得到的却是一场空白。而在美国的南部,有她的出生证明和生活圈子、经营的公司,一应俱全。

只是bruce不知道,以他们钟家的实力,隐瞒一个人是何等的轻而易举。而在美国南部扎根,对莫易坤的小姑父来说又是何等的信手拈来。

这一夜,相拥的两个人,睡的都不好,各自盯着黑眼圈从床上爬起来,对视了10秒之后,对着彼此放肆大笑。

小秋给配好衣服,准备早餐。莫易坤收拾利落后,拉着她的手商量道:“跟我去会公司,我把一个基金交给你。”

小秋帮他整理领带,好笑的说:“我去了,之前的经理怎么办?”

“让他滚蛋。”

“小伙子,冲动是魔鬼。放心,大不了我不出门就是了。”

莫易坤握住她的手,棱角分明的脸,一双写满温柔的眼睛注视着她,“从今天开始,出门不要开车,我派了司机和保镖。”

小秋皱着鼻子,莫易坤以为她不高兴,抱着她低声说:“只有这几天,事情解决了我就撤人。”

“他不是去了西藏吗?”

“bruce也不是傻子,比起在茫茫人海中找那10%,直接绑了我的女人要挟我交出35%,那个更划算?”

“……”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个理儿。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只能说,bruce,一路走好!!!

“问一个深奥的问题,bruce知道我就是钟静言吗?”

莫易坤宠溺的刮了一下小秋的鼻头,“我不是他肚子里蛔虫,谁知到呢。不过,不管他知道什么,有什么yīn谋,都得安安生生的曝光在您的眼皮儿地下。”

小秋嬉笑的推了他一下,“贫。”

飞机进入了中国的领空,一位中年美国男子坐在窗边,隔着窗户俯视,云层遮在眼前,一片朦胧。bruce的手边放着一份文件,远远的看见几个字眼。

贺小秋就是钟静言,就是持有sc十分之一股份的神秘女子。

这个消息让bruce怒不可遏,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被戏耍了8年。莫易坤在他眼皮底下耍这些伎俩,也怪自己没看出来。

曾经白纸黑字签下的任何人都不能妄想独霸公司的合同,bruce认为莫易坤让钟静言持股的最终目的就是要独霸公司。多年按兵不动,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罢了。如此一来,违约的是莫易坤,而他只不过是为了自保才和多个股东银行联手的。这倒是给他的所作所为找了一个绝好的借口。

bruce手下的黑衣人来到他旁边,欠身鞠躬,恭敬的说:“先生,飞机马上就要降落。”

“按原计划,隐姓入境。”

“是。”

bruce看着窗外的云层,幽幽的说:“下了飞机就和ken联系一下,是时候动手了。”

chapter 57

“董事长,bruce的飞机到了,以普通商人的名字入境,没有用真实姓名。”黄超然将刚从机场传来的消息如实汇报。

“嗯。”面对着玻璃窗而站的莫易坤冷冷的看着窗外。他果然是知道了。

“bruce申请了去拉萨的航线,明天一早出发,飞拉萨的名单中也有他的名字。”

莫易坤回身,冰冷的俊脸像用刀刻般凌厉,眼神探究,“你的意思是,他偷偷潜入,却没有打算留在北京,而是飞去西藏?”

“是。”

bruce既然隐姓埋名而来,就是不想让莫易坤知道他的行踪。亲自飞拉萨,也就是他相信钟静言在西藏。

“继续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我会安排飞机,你跟过去,不能有一点儿闪失。”

黄超然点头,“明白。”

莫易坤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莫易坤在中国,钟静言也在中国,想也明白,这之间有什么猫腻。bruce没有道理这么容易相信钟静言就在西藏。

这种不确定的感觉很不好,总觉得一些事情已经超出他的掌控。迅速拨了电话,嘟嘟的声响仿佛是他心脏跳动的声音,紧张不安,直到她慵懒的声音传来,他悬空的心才慢慢放下。

“干吗打扰我睡觉?”

“家里没什么事儿吧?”

听了这话,察觉出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儿,小秋的瞌睡虫被赶走了大半,“没事啊,我看着电影就睡着了。”

莫易坤扶着额头轻笑,“你怎么这么懒?”

小秋伸个懒腰,下床拉开厚厚的窗帘,大片的阳光撒入卧室,小秋眯着眼睛沐浴阳光。“没事可做啊。”

“要不生个儿子玩玩?”

“玩?孩子是让你玩儿的吗?”

“给你解闷儿玩啊。”

小秋切了一声,真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不过她现在真的是太闲了,也不能像以前一样随便出门,窝在家里看书睡觉看电影,实在是很无趣。

“不然,你给我安排个位置算了,普通研究员就行。”

莫易坤修长的手指拨动着电脑屏幕,眼睛快速浏览邮件,嘴角还是特别温柔宠溺的笑容,“想开了?行啊,先做我贴身助理,现在就能上岗。”

“得了吧,做你的贴身助理,24小时围着你转,看都看腻歪了。”

忽然,从机场发来的各航班乘客的资料中,莫易坤发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白人面孔,绞尽脑汁的想在哪儿见过这个人。

公司年会?酒会?高尔夫球场?生日会?

对了,bruce的的生日会,他的死士,ken。

“喂喂,有会喘气儿的吗?”

小秋硁硁的敲着听筒,把他从记忆中拉回现实。

“啊嗯,我在。你收拾好东西,我待会儿回去接你,你先去爷爷哪儿住几天。”

“怎么……”小秋茫然,刚刚还好好的呢,怎么忽然又去爷爷哪儿?

“乖听话,爷爷那儿守卫森严,外人插着翅膀也飞不进去。本来不想惊动爷爷的,现在看来你必须得去避避了,但是别告诉爷爷实情啊,免得他担心。”

“哦。”

小秋的心刷就凉了,看来有些事情已经不是那么容易解决了。

ken的入境时间是昨天中午,他和bruce分成两拨。显然,bruce隐姓埋名申请航线,都是为了引开莫易坤的注意,用以让莫易坤放松警惕,好让ken有机会动手。莫易坤迅速派人重新查bruce申请的航线,就在刚刚,航线已经由北京至拉萨改为北京至纽约。

想到这儿莫易坤就一身冷汗。

万幸的是,他们住的房子安全系数足够高,从进入大门开始就有一套又一套的身份识别措施,ken一时进不去。但莫易坤还是不放心, ken以前是美国特工,他一定能找到办法进入小区内。

莫易坤给守在他家外面的黑衣保镖通了电话,让他们提起精神头好好防范,并把ken的照片传过去,强调任何生面孔都要注意。

因为住的是顶层豪华复式,有专用电梯直接从顶层到地下停车场。黄超然领命去接小秋,电梯里除了小秋这个弱弱女子外,周边站了5个黑衣壮汉,还有黄超然。

小秋觉得特别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忽然间兴师动众,一定是事情出了什么纰漏,或者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可是任她怎么问,黄超然就是一个字儿不说。要不是看在一群黑衣人在,小秋给他面子,早一巴掌砍他脑袋上了。

电梯里猛地起了一阵烟雾,不知谁喊了一句:“捂住鼻口。”

小秋吓坏了,可还是反应灵敏的捂住嘴巴和鼻子。黄超然把她护在身后,壮汉们拎着上了膛的抢,把他俩重重围住。

电梯中间不能停,可是烟雾渐渐起了作用,即使小秋紧紧捂着鼻口,还是觉得一阵晕眩,浑身无力。

电梯门打开,传来的就是砰砰砰的枪声,小秋抱着头蹲在角落,心想完了,真完了。

莫易坤通知了警察和军队,他们派的人已经飞赶去现场。他感觉很不好,拨了小秋和黄超然的电话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他的车子到了bruce下榻的酒店,直接冲到房间,不讲任何情面的一把提起bruce的衣领。

莫易坤带的人多,bruce也不敢反抗,乖乖的跟着莫易坤离开。

“打给ken,让他收手。”

bruce接过电话,瞄了一眼腕表,从ken通知他动手到现在,不过五分钟,但是足够了。“没有人听。”

莫易坤气恼的一拳打在bruce脸上,杀气重重地警告他说:“你最好让他听电话,不然小秋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这辈子也回不到美国。”

bruce仍是不反抗,也不说话,整整头发抹掉嘴角的血迹,端正的坐好。

“怎么样?”

“那辆车载着小秋跑了,放心我们在追。”

“妈的你怎么让他们跑了。”

市局的刘元吞吞口水,“我们到的时候他已经开着车子离开了,开车的人对道路不熟,我们马上就能追上。”

“他妈别跟我马上,要是追不上,做了丫的。”莫易坤怒气冲天的挂了电话,强压着怒火把手机递给bruce,“再打。”

ken紧张的开着被撞得不成形的大众一路狂奔,小秋在后座上颠簸。忽然一下大的撞击,把她从座上颠倒车座下,迷迷糊糊睁开眼,胳膊腿被捆着,好不容易才爬回座上。看了看车里的环境。原来她没死,原来没死却被绑架了。

在车里也能听见后面警车的警报声,一溜警车狂追不止。

通过后视镜看见前面开车人一脸的狰狞,小秋真担心这男的要和她同归于尽,吞吞口水,声音涩涩的说:“你把我放了,我保你不死。”

没动静。那个人依旧死命的开车狂奔。

小秋才想起来这是个外国人,以为他没听懂,又用英文说了一遍,可还是没动静。

眼看着车子驶出市区,刘元紧张的指挥司机加快速度,前面车子里是钟家的闺女,出点了好歹自己的命也难保。忽然几辆军用越野从一个路口冲出来,赶在他前面追赶前面的车子。头顶上多出了几架直升机。直升机的螺旋桨仿佛就在他头顶上转着,呼呼的噪音听的一清二楚。

小秋听见动静,趴在后座背上往后张望,看见了贴着特种大队标志的三菱帕杰罗,头顶上还有一跃而过的直升机。

开车的家伙估计也是看见了直升机低飞而过,有些害怕所以减了车速。就在这时,几辆越野一哄而上,急刹车甩尾,把大众围了起来。

ken一个急刹车,小秋的脑袋特实在的撞在前座的靠背上,疼的她呲牙咧嘴,眼泪都出来了。胳膊还捆在身后,她只能小心翼翼的转着脖子,确保没撞断脖子。忽然一股冰冷的物件抵着她左边的太阳穴,余光瞄见是把手枪。

oh my ladygaga!!!

小秋瞬时手脚冰冷,一动也不敢动,应该说整个身子都是僵的,想动也动不了。枪战片看多了,可是第一次被真枪对着,那感觉和看电影真是tm的天上差地上。

“你别冲动。”小秋瞄着抢,小心翼翼的开口,“千万别冲动,有事好商量。”

ken听了这话,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脖子,猛地用力。小秋疼的直抽冷气,刚刚才撞了一下,现在八成是真折了。

ken一脚把小秋那边的车门踹开,把她踹下去,接着他自己也跟着下来,后背紧靠着车子,身体半蹲,车盖没过头顶,这样确保背后和侧边的人不能开枪打中他。他手里的抢从小秋的脑袋挪到后背,心脏的位置。

小秋下车后,才看清楚外面的情况,她觉得,真跟拍电影似的。四周荒芜,五辆越野把他们团团围住,车外站着武装齐全拎着步枪的特种兵哥哥,一个个黑乎乎的枪管直直对着他们。外围还有警车和空中盘旋的还有直升机。

ken忽然说话,声音波澜不惊,撇着不流利的中文。他说:“看来今天,我们只有同归于尽了。”

chapter 58

“看来今天,我们只有同归于尽了。”

同归于尽什么意思?就是死,死就是没了,世上再也没你这个人了。

小秋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可笑,“你当真可以为了bruce而死?”

“我的命是他给的,没能帮他达成愿望,死就死了。”ken说话依旧低沉,声音平静,好像刚刚那个紧张躲避追赶的人不是他。

莫非,他真的有一死的决心?

他想死,可是她还不想死呢。她刚和最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刚刚对父亲解开心结,她还没有结婚,还没生孩子,她真的不想死。

“小秋,小秋。”

一个焦急万分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小秋抬起头扫了一圈,看见外围的莫易坤,一股子委屈油然而生,眼泪瞬间布满眼眶。她紧紧咬着下唇,才止住破眶而出的泪水。

看见她完好无损,他的才稍稍放心,可是看到抵着她后背的抢,心又瞬间被提到嗓子眼。

特种部队出兵,领头个少校,他觉得挟持那小子忒不长眼了,挟持谁不好偏挟她。看看陆地上里三圈外三圈的包围,再看看这天上飞的,就差水里游的没出动,他有多少个脑袋够这些狙击手爆头啊,还是个外国人,强龙不压地头蛇的故事他肯定没听说过。更何况谁是强龙,还不明了吗?

莫易坤刹神似地出现,脸上挂在焦急担忧的表情,少校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们已经再研究进攻位置,放心,我们一定会救她。”

莫易坤甩开他,一个反手把少校摁在车上,“你他妈什么特种部队?一群水货。”

周围的人都知道这是个不好惹得人物,也不敢吭声,也不敢劝着,少校也不急,呵呵笑着说:“那是你的女人,你自个保护不周还有脸咋呼?”

莫易坤本来就恼怒,那经得住他这么刺激,拳头刚举起来,就被拦住。

“坤子,救人要紧。”拦他的是梁韶宇。莫易坤抬起头看见被挟持的小秋,瞬间觉得那个少校的话对极了,他才是最没用的人。

bruce在一边,被几个人架着来到莫易坤面前。

“让他放了小秋,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bruce挣脱开钳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不可抑制。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放人可以,让这些军队撤走。莫先生,我们本是生意人,何必为了生意大动肝火。”

“先让他放人,这些人会撤走。”

“可是他放了人,谁知到你会不会放了我们。”

莫易坤脑门上的青筋暴起,一垂头砸到越野的引擎盖,吓住了bruce。下一秒,他已经利索的拔掉少校腰上的配枪,黑乎乎的枪管狠狠抵着bruce的眉心。“信不信我崩了你。”

bruce轻笑,“我死了,她也活不了。”

“你确定在这么多人的包围下和我谈条件,是个绝好的计划吗?”

“no,no,我的所有计划都被你打乱了,我没有想到你会那么快得到消息。你们中国有句成语叫,鱼死网破。”

“bruce,在我地盘,还轮不到你来威胁我。”那股子恨意,有一瞬间左右了莫易坤,他真想动动扳机,让bruce一枪毙命。但是,还好,他是清醒的,他看的出来,只要bruce有什么闪失,ken会马上动手。

莫易坤一手举枪指着bruce,一手接过喇叭,“ken,聪明点儿就把人放了。”

ken扯着嗓子喊:“你威胁我没有用,大不了你开枪,我也开枪。”

莫易坤死死地看着ken,恨不得生生把他撕成碎片。这时候,少校过来在他耳边一阵耳语。莫易坤蹙着眉毛点点头。

“bruce是你的恩人,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掉?”

“哼,那你就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吗?”说着狠狠掰着小秋的腕子,小秋一阵蹙眉。

莫易坤看着心疼的不得了,但是理智告诉他,这时候,要忍住。收起枪,一个抬手的动作,bruce被拉走。

“你要带bruce先生去哪儿?”

莫易坤不理会他,继续说:“你应该有同伙不是吗?”

“哼,这个你不用知道。”

“你一个人开车冲出重围,把他丢在现场,生死兄弟就这么被你抛弃了,美国特工组织就是这样教你的吗?”莫易坤抓住他的痛脚狠狠说道。

ken果然被莫易坤刺激到了,脸色忽然很凝重,似是想到了某些痛心疾首的事情。可是瞬间,他的表情再次冷酷下来,扣紧小秋的手臂,把手枪从小秋身上移开,对准莫易坤,“信不信?站在这里我也可以让你永远消失。”

“我相信,”看着ken的攻击苗头转移,莫易坤喘了口气,更加肆无忌惮的刺激他,“ken的大名我不是不知道,而且和你同生死的兄弟david枪法也很准。可是他已经,”莫易坤伸手指了指天空。

ken摇着头低声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可是他已经不能确定。慌忙中,他开着车子离开,把david一个人丢下,david在电梯上盘着,他以为那是个安全的地方,不会被人发现。

“没有不可能,david往电梯箱里投迷弹,你以为我的人就那么傻吗?想不到电梯箱上有人?”莫易坤斜着嘴角,说出的话有浓浓的嘲讽。

“不可能。”

“你为了达成bruce的计划,让自己的兄弟陪葬。”莫易坤不留情的指责他,一点一点的把ken激怒。

ken渐渐发狂,情绪失去控制,仰天大吼,在他不自觉地情况下,头从车顶上露出。就在他对着莫易坤扣动扳机的一刹那,被人从脑后一枪爆头。

一声枪响吓得小秋闭着眼睛哇哇大叫,眼泪鼻涕齐飞,她以为那一枪是对着莫易坤开的,她以为他死了。

莫易坤瞬间跑过去把小秋拉到怀里,一个旋转挡在她和ken之间,生怕还有生命迹象的ken伤到小秋。紧紧地抱住她,把她的头摁在自己胸膛,不让她看见那血腥的场面。

莫易坤真实的怀抱,让小秋知道原来他没有中枪,那种劫后逢生的感觉让她拽着他的衣领嚎啕大哭,她以为从此人鬼殊途,比自己死掉还要难过。

“我以为你死了!”小秋也顾不得周围的多双眼睛,鼻涕眼泪全蹭到他的衣服上。

莫易坤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后脑勺,紧紧抱着她,用行动证明他还是个活物。

小秋越过莫易坤的肩膀,看见一脑袋血的ken睁着眼睛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样子看起来恐怖极了。

莫易坤环住小秋的肩膀回到车前,梁韶宇和杨乾都来了,看见她完好的样子都长长的出口气。万一真出了差池,他俩回家都不好交代,杨乾还好,哄一个人就够了,而梁韶宇要面对的是一大家子人呢。

bruce的算盘彻底打坏了。他知道,在中国的地盘儿上制造事端,本来就没什么大的胜算,他以为他想到了一个比较周密可行的计划,却还是被莫易坤发现了,现在说是说什么都晚了。ubank那边不好交差不说,在中国的能不能活着回去已经是个问题。

莫易坤今天没心情和bruce谈那些事情,让警察把他带走。

人质成功解救,少校领着人清理现场。刘元今天保护不周,被杨乾和梁韶宇一顿臭骂。他也算他们一起玩的发小,一个学校。

刘元声声的为自己辩解,“丫开的不是车,是飞机,你没见他横冲直撞的摸样,不是说特工吗,我能跟特工比吗?”

“你应该提高对自己的要求,特工怎么了,照样摔在中国人民警察脚下,可是现在呢?歇了吧?丢人。”杨乾拐着弯讽刺刘元,让他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可是也不好反驳什么,只能对着自己手下出气。

今天的事情,莫易坤没敢惊动家人,不过照现在这个程度,又军队又警察的,不多时候肯定能传到俩家人的耳朵里。估计等着他的又是一顿板子。

莫易坤开着车载着小秋离开,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紧紧攒着小秋的手,她的脸色缓和了很多,开始渐渐有了血色。

小秋似是在想着什么,猛然间反手握住莫易坤的手,紧张的问:“黄超然呢?”她只记得黄超然挡在她前面,她记得听见有枪声,空气中有血腥味儿,是谁?受伤了……

莫易坤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他没事,胳膊被子弹划伤,吸入大量迷烟昏过去了,没有大碍。”

听到这些,她才彻底的放心,最怕最怕的就是,有人为了保她而丢了命伤了身。

“别胡思乱想,大家都没事儿,可能有人受点儿小伤,一个星期后都是活蹦乱跳的。”

“嗯。”小秋知道,他是在安慰她,怕她有负担,可是同样是一条命,真的要一命换一命才可以吗?

chapter 59

回到家,莫易坤给小秋放了水让她洗澡放松。小秋在池子里泡了近两个小时,滴了些精油,精神和身体果然放松了很多。

洗完澡,天色已经渐晚。小秋换了身家居服,走出卧室,扑鼻而来是阵阵的饭菜香。皱着鼻子,一路闻着味儿到餐厅,一桌子色香味儿俱全的菜肴,看的小秋直流口水。忍不住下手捏了一块肉肉塞进嘴里,舔舔嘴唇,她对这个味道满意极了。

扭过头,看见莫易坤裹在花围裙下的伟岸身躯,模样真是别有一番风味。他盯着煲汤的砂锅,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偷食小贼,直到小秋的脸放大在他眼前,他才有所反应。

“想什么呢?”

“煲汤,要全神贯注。”

小秋撇撇嘴嗔了他一眼,带上手套提起砂锅盖子,白雾蒸汽窜出,接着是一股子清香。“炖的什么?”

莫易坤有些得意的说:“安神汤。”

“你煲的?”

“呃,一半一半。”

对这个答案,小秋不动声色,这汤到他手里的时候最少是个半成品,如果真是他一手做的就出邪了,包括外面一桌子美味,绝对不会出自他的手。

“今儿从哪儿请的枪手啊?”

莫易坤眯着眼睛得意的笑,“哎呦喂,今儿的枪手来历可大着呢,”说完,拉着她到餐桌旁,拉开椅子让她坐下。大手一挥,三分天下。

“这些杭邦菜是爷爷送的,这一部分是董筱送的,剩下的是我妈送过来的。”

小秋夹了一块鱼,“你的呢?总不能没一点儿贡献吧?”

“我当然有,这些盘子是我装的吧,那不还炖着汤呢,那可是个功夫活,人说了,得小火慢慢煨着,多一份都不成。”

“嗯嗯,”小秋听的频频点头,“就是就是,多大贡献呢这是。”

莫易坤托着脑袋看着小秋吃饭的样子,嘴角不觉中微微上扬。

小秋忽然放下筷子,紧张兮兮的问道:“对了,爷爷他们知道了?”

莫易坤依旧摆着那个姿势,慢悠悠的说:“能不知道吗?!就差水里游的没出动,不知道就出奇了。”

小秋点点头,眼里满是同情的看了他一会儿,拍拍他的肩膀,似是在说,保重!

莫易坤撇着嘴角苦笑。

就在小秋泡澡的空当,他拦截了一波又一波的人马,目的是不想让他们喋喋不休的疑问句让刚从险境里缓过神的小秋再度陷入纠结。其中包括了爷爷的秘书,宋院长和董筱。只让他们留下了该留的,他们也给他带了话,找个时间回去“坐坐”。

好吧,此坐非彼坐。估计一坐就是万丈苦海,不挨两下对不住他俩的惊天动地。

在他们眼皮儿地下玩枪战,有多少个脑袋够受的?更何况让小秋陷入险境,别说钟家人不愿意,莫易坤他爸妈也揪着心呢,直直的戳进心窝里。

小秋食欲特别好,几乎没受白天的影响,恢复力惊人。董筱送安神汤过来,就是怕她心里留了yīn影,影响睡眠质量,结果她好吃好睡,跟没事儿一样。莫易坤也觉着奇了,总觉得不安心,一脸的愁容。

“我好着呢,能吃能睡,你怕什么?”

莫易坤不敢说话,怕挨打,因为有句话叫做,回光返照。

“你当我回光返照呢?”

“……没有没有,怎么会?哈哈……”莫易坤扯着假笑说着。

她自己也不明白,下午明明很害怕,枪声就在她耳边,但是现在,她真的没有再觉得放不开。可能是因为,在她最危险的时候,莫易坤转移了ken的攻击苗头,让她稍稍安全。那时候她觉得,他的形象真的很高大,真爷们儿。

都是当年她自己亲手埋下的炸弹引起的后患,她不敢想ken对准自己开枪的下场。看见莫易坤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一定不会有事,他一定会救她。

“对不起,陷你与险境。”

“谢谢你,就我与水火。”

小秋闭着眼睛感受他细细碎碎的吻。吻到唇边,他们炽热而狂烈的吻着,紧紧抱着彼此,无论ken对准谁开枪,后果都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那天之后,小秋做了莫易坤的跟屁虫,他走哪儿她跟哪儿,当然公司除外,主要是怕他挨打没人拦着。在他经历了一星期的“非人煎熬”之后,一个重磅消息把他劈的一点儿不掉。

爷爷说,他给不了小秋安稳,结婚的事情再议。

小秋也不乐意,她想嫁谁她说了算,怎么不安稳了?她就觉得很好很安稳。接着就开始新一轮的游说,莫易坤是掏心掏肺的保证,就差没写血书了。

正面攻击不成,两人转为从侧后方下手。动员周围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轮班在他老人家面前以不同的形式不同的方法,进行车轮战术,让老太爷耳根不得消停。

最终,铁杵磨成绣花针,愚公感动老天爷。老太爷耐不住众人的连哄带骗、糖衣炮弹和软磨硬泡,终于点头同意,并且亲自给莫易坤的父母通了电话,让他俩到山上商量结婚日子。

莫易坤和钟静言的幸福日子就要开始,漫天的分红泡泡把他俩压的找不着北,见人没有别的词,就会嘿嘿傻笑,然后豪爽的宣布“我要结婚!”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俩人迈进民政局,像许多准新婚夫妻一样,胸前揣着红灿灿的小本本,一起携手迈向美好的明天。

幻想中的明天很美好,可是不现实,重要的是过好今天。

一大帮子人聚堆儿,庆祝俩人正式脱离单身。

莫易坤特别得瑟,一手拉着小秋,另一只爪子在空中飞舞,说话有些不流利,“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合法的夫妻关系,我看谁还敢说我们非法同居。”

小秋拽着喝的有些高的莫易坤,脸在酒精的催化下阵阵的发热。他们这些人中,也只有他俩秤不离砣公不离婆的每天腻在一起却还没名没分。这回,总算是可以直起腰说话,他当然要好好得瑟得瑟。

不知谁喊了一句,“改明儿给你颁一奖,就叫合法夫妻奖,让你炫耀一辈子。”大家都已经被酒精催化晕乎,谁喊得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俩结婚,他们幸福开心,所有人为他们开心,给他们祝福。

这一群人好像在爱情上都不顺畅,苦尽甘来的俗套路子在他们身上乐此不疲的充分演绎。要得到完美的结局,就得经历心碎欲绝的过程,在每一次的心痛中蜕变挣扎,还要有决心坚持到底,这样才可以看见明天的太阳。

爱情很重要,也很苦涩。友情和亲情,是他们的艰难爱情中的一剂良药,镇痛止血,效果神奇,做不到药到病除,却可以撑着他们找到救命解药。本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伟大精神,相互搀扶,在爱情头破血流,在友情中慢慢疗伤。

“没有他他他她她她,我们会是什么样子?”

“万死不得超生。”

“回答正确。”

莫易坤拐着小秋的脖子,捋不直舌头继续说,“小宇,没有他他他她她她我和她,你们俩什么样子?”

梁韶宇用被酒精熏红的眼睛盯着钟静唯,“死绝。”

“因为你们又活了。”钟静唯配合继续说,深情款款的样子。

张启哈哈大笑,特别没情调的咋呼道:“玩什么人鬼殊途情未了啊,都是人……”

还没等他嚎完,就被群起而攻之,个个吼着叫着让谢好给他吃点儿苦头,好让他珍惜来之不易的生活。

莫易坤喝大了,小秋也喝了不少,散摊之后,俩人手拉手压马路回家。走着走着,小秋踹飞了10多公分的高跟鞋,和莫易坤一起拐着路线不直的八字。

莫易坤一直在她耳边“媳妇儿媳妇儿”个不停,没完没了,人说这是适应过程,让小秋适应这种喊法的过程。小秋嘿嘿傻笑着,他叫一声,她应一声。

“你叫我听听。”

“嘿,唉。”

“叫啊。”

“唉。”小秋仰着脸,继续应着。

莫易坤停下脚步,努力一本正经的捋直舌头,“不是让你答应,让你叫我名字。”

小秋盯着一张迷糊的脸,茫然的大眼睛闪动着,微张的粉嫩嘴唇,看的莫易坤血脉喷张,顾不得大马路上,顾不得身后的司机,什么都顾不上,只想狠狠的咬住她。

“唔。”

小秋迷迷糊糊中,一个熟悉的唇压过来,她本能的回应,混沌的脑子想不出别的动作。

后来,稍微清醒的莫易坤,一路背着小秋回家。趴在他的背上,吹着夏日闷热的晚风,小秋开始慢慢清醒,单身闷热的感觉真是不怎么样,伴着又沉又痛的头,她整个人想直直的从他肩头栽下去。可是不管任莫易坤怎么商量,她就是不肯坐车,必须让他背着走。莫易坤是甘之如饴,受苦受累可是心美着呢。

小秋伸出五个指头,嘴里振振有词,莫易坤听见背后的碎碎念,好奇的打听,“嘀咕什么呢?”

“算你的悍马多少年了。”

多少年?莫易坤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琢磨。

小秋18岁到美国,20岁跟着他做私募,挣到的第一笔钱给他添置了一辆悍马。扳着指头好好算算,也八、九年了。

“一直留着是不是因为那是我送的。”

“呃……”

小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危险道:“说是。”

“本、来、就、是、啊~~”莫易坤故意装模作样的哑着声音说。

小秋得意的松手,“这还差不多。”

她还记得,他回国后,他们第一次见面,他邀请她吃饭,她“婉转”的回绝,他说她的车子不错,她说他的车子宝刀未老。

暗语来的吧。

小秋其实不喜越野,买大切是因为,她在心里希望和他有那么一点点关系,不想残忍的让自己和他没有任何联系。

悍马送出手,莫易坤爽快的把自己的法拉利小跑给了小秋,从此留下百万越野换得几百万跑车的“美名”。

“你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来着?”小秋眯着眼睛,头贴在他的背上,有气无力的问着,快睡着了一样。

“都是老黄历了,不说这个。”

听到这个,小秋不干了,蹭的直起腰板,拽着他的头发,说什么也不愿意。

“行行,让我想想。”

“这还用想吗?”小秋手上力道不减,探着脑袋在他耳边热气,莫易坤整个人都僵了,这个太煎熬,尤其是在这个女人不肯坐车回家解决问题的时候,相比而言,挨打成了奢望……

“那是多年前的一个清晨,”莫易坤清清嗓子,朗诵诗歌一样抑扬顿挫的说:“你甩着辫子和我擦肩而过,对着我回眸一笑的时候。”

“呸~我没有回眸。”

“回了。”莫易坤停下脚步,力争为自己扳回颜面。

“我那是看唯唯呢,跟你有半毛关系?”

“废话,认定你是我们老莫家的媳妇,怎么就没关系了?”

小秋眉开眼笑,胳膊环住他的脖子,“美的你吧。”

莫易坤继续迈着步子朝前走,眼里满是温柔,“你扭头的时候,辫子几乎扫到我脸,痒痒的,跟被猫挠了一下似地,从此我就陷入了万丈深渊……”

小秋拍他脑袋,“纠正。”

“呃,是爱你的深渊,万劫不复。”

“你能不能用点儿好词?”

“喝大了,词穷。那你说,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呗?”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他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次,可是他一直到都不知道,是自己的第几次“回眸”掳走了她的心的。

小秋翻着泛黄的回忆,她也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大概是,开始让你滚蛋的时候,之前拉我辫子我不搭理你,后来喜欢你了,就不能任由你拉我辫子,生怕别人以为咱俩有什么,所以就……”

“哦,感情你是受虐狂来的。”

“滚蛋……”小秋双手握成拳头,对着莫易坤一顿乱捶,直到他嗷嗷求饶,她才甩甩头发放手。

莫易坤背着小秋,两个人一路上吵吵闹闹,说说笑笑。

“媳妇。”

“嗯?”

“你说,以后生个女儿叫什么?”

“莫今今。”

“够文艺。”

“那儿子呢?”

“莫川川。”

“好,硬气。”

“硬吗?”

“嗯!”

“对,谁用谁知道。”

“滚蛋。”

“知道你爱我,所以不必一直重复。”

“……”

“哎呦哎呦疼,那是耳朵,吻可以咬不可以。”

“切!”

“越切越爱我。”

“不爱!”

“爱!”

“不爱!”

“那我爱你。”

“好吧,成交。”

(完)

番外外一

熬过了北京的桑拿天,莫易坤终于盼来了他的婚礼。按着惯例,婚礼前一个星期,新娘新娘不能住在一起。

把小秋送走那一天,莫易坤心中万分纠结,他已经完完全全陷入小秋的带给他的温柔,别说分开一个星期了,就连出趟差他都恨不得当天去当天回,这一分开就是一周,他着实不乐意。

可是这事儿轮不到他乐不乐意,这是老规矩,都这么过来的,必须得忍着。之后那一周,小秋一直住在爸爸那儿,莫易坤有事儿没事儿就爱去蹭饭,董筱也不说什么乐呵呵的招呼这位准姑爷。

吃饭见面也就算了,他还想留个宿,这事儿就不能被允许了。头两天的时候,小秋哄着他顺着商量,安慰他就忍这一个星期,莫易坤耍起赖的时候特别不要脸,小秋也不急,继续哄着劝着,安安生生的过了两天。第三天,莫易坤觉得再也不能败在小秋的糖衣炮弹之下,穿着防弹背心去蹭饭,可是悲催的发现,钟文基在家。

这回莫易坤算是彻底蔫儿了,如同嚼蜡般吃了晚饭,不敢多说一句话,老老实实的滚回家睡觉。

婚礼那天,钓鱼台国宾馆芳菲苑外,花团锦簇,乐队礼炮。宴会厅内,宾客满棚,钟莫两家的人满场招呼着客人。今天军政界的各位要人,不出意外都在邀请名单中,往日新闻中的人物扎堆出现在宴会厅,严肃严谨占据了婚礼的主要基调。

半洋半中的婚礼,小秋身着雪白飘渺的婚纱,笑盈盈地下跪敬茶,发了红包没地儿揣只能生生握在手中。

整个繁杂的婚礼过程,莫易坤的手一直紧紧握着小秋的。他的手宽大有力,温和干燥,今天却一直不停的冒汗,小秋的整个左手几乎一直浸在汗中。

敬酒的时候,面对着一张张熟悉威严的面孔,小秋很紧张,莫易坤总是扭着头对她温柔的笑,惹来一众叔叔伯伯的调侃。原来这些看似严肃的面孔下,都有一颗平常心。尤其是和莫易坤的父亲相识多年的老战友,都把莫易坤当儿子似地,这样一来,小秋就成儿媳妇了。一群将军一口一个儿子媳妇儿,喊得小秋特别不好意思,如果不是层层的粉底盖着,她的脸能红的跟那什么一样。

好不容易敬完了一桌一桌的叔叔伯伯,小秋可算喘了口气,抓起伴娘手里的白开水猛灌。莫易坤有些好笑的轻声说:“这么多人瞅着呢,好歹注意点儿形象。”

小秋仰着脖子喝水也不理他。

“你给我留点儿啊。”莫易坤在旁边巴巴的看着,只能望梅止渴吞吞口水。

直到杯子见底,她才满足的把杯子放下,看见莫易坤渴求的眼神儿,后知后觉的问:“你要喝吗?”

“废话。”

“没了。”

莫易坤咬着牙,在她耳边低声说:“晚上回去再跟你算账,看爷怎么收拾你。”

没给小秋放狠话的机会,他就拉着他往下一桌走过去。

charles专门从美国赶回来参加莫易坤和小秋的婚礼,还拖家带口的。小秋见过ruby,以前在美国的时候关系还不错,后来她回国之后,联系就少了很多,只是偶尔通个邮件。

ruby怀里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金发小美女,看见莫易坤就伸手要抱抱,看样子和莫易坤很亲近。

小女孩儿用奶声奶气的英文和他说话,莫易坤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宠溺与欢愉。他一手抱着金发小美女,一手拉着小秋,介绍说这是sweety,charles和ruby的女儿,今年三岁。

小秋的笑僵在脸上,sweety?哪个?她瞬时觉得无地自容,跟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较真吃醋,忒没有风度了。

莫易坤看着她吃瘪的表情,特满意的邪笑。接着被小秋狠狠瞪了一眼。

莫易坤和小秋用中国的礼节向他们敬酒,敬完酒,小秋抱着sweety亲了亲,也不管她是不是能听懂,眉飞色舞的说:“打今儿起你就是我的干闺女,是不是啊她干爹?”

“她早就是我干闺女了,你也不是今天才是她干娘。”

“……”

小秋撇着嘴看他,莫易坤拉着sweety的小手说了句什么,接着sweety居然用中文甜甜的喊他老爸。

charles和ruby仿佛已经习惯了一样也不计较,不等小秋有什么反应已经被莫易坤拉走。

剩下几桌,全是他俩的挚友亲朋,从小一起长大的也有,半路出家的也有。莫易坤之前喝的不多,但是他心里有底儿,这几桌过去他绝对得横着出去。

一群人奔着高兴就喝酒、高不高兴要看喝的多不多的主题,直到把莫易坤喝迷糊才算收手,小秋看着有些傻的莫易坤,又看看一群在她眼前乱晃的祸害,恨得牙痒痒。想喊人把莫易坤抬走,可是那一群人不肯,非让她喝完三杯,喝完才放人。小秋特豪迈,抓着酒杯二话不说就喝。喝完,指挥着几个人把莫易坤搀到休息室休息。

“这宾客还没散,新郎先喝大了,是有多想喝酒啊?你到底是有多实在啊?给多少喝多少。”

小秋一边儿埋怨他,一边湿了毛巾给他擦脸,送开他领带。

喝大的莫易坤对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特别无害。就像现在,眯着眼睛看着小秋傻笑,松开的衣领可以隐约可以看见他性感的锁骨,模样特别妖娆。

一只手还紧紧的攒着小秋的,喝大了也不忘他流氓本色,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眉眼,鼻子,接着是嘴巴。他们之间的距离一分一分的缩进,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出的热情,痒痒麻麻的。

忍了一个星期,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一个热吻,把彼此身上的每一躁动的细胞唤醒,越吻越热切,越来越不满足与这个简简单单吻。

莫易坤的手从小秋旗袍的开叉处缓缓伸进她的衣服,小秋一个激灵,推开他,看着他嘴上沾着她晕开的口红,忍着笑说:“你又玩yīn的给我装醉。”

莫易坤拉开她的双手,又凑过去,嘴唇碰到她的,“真大了,但和你是自然反应。”

小秋笑着嗔他,勾着他的脖子狠狠吻着。

“嘭!”

一声巨响在她俩身后炸开,小秋条件反射猛的把莫易坤推开,看见莫小墨和钟禾禾嘀嘀咕咕嬉笑的站在门口。

小秋整个脸涨得的通红,连头都不好意思抬。莫易坤把小秋护到身后,厉声吼着两个小家伙说:“你爸妈没叫过你敲门吗?”

“小叔,爷爷让我告诉你,差不多就得了,外面还有客人呢。”

钟禾禾张望着小秋说:“姑妈,太爷爷让你麻利儿出去。”

小秋缩在莫易坤背后,闷哼一声,没敢抬头,她的脸这会儿热的能煎**蛋。

“赶紧滚蛋。”

莫易坤站起来老鹰抓小**一样,拎着他俩的衣领把他们从休息室扔出去。拐回来,看见小秋还是摆着那一个动作。

“丢死人了。”

“丢什么人,你是我老婆,亲一口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被他俩看见了,出去指不定怎么说呢。”

“爱谁谁。”

莫易坤勾起小秋的下巴,她绯红的脸颊看上去更美了,眼光灼灼的盯着她,那红唇似是有磁场一样,吸引着他不得不靠近。

刚碰到那似火的红唇,门又应声而开,这回事探着脑袋进来的,少说有5个小脑袋,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传出来,可是对小秋来说确跟紧箍咒似的,头疼,头疼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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