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溟 - xp1024.com
《清溟》


1 少年游 疑似故人来

郢山,高千仞,鸟亦难飞越,是以陡峭而闻名,上山的路只有一条,未足丈宽,蛇盘而上直上云霄,难见其峰。www.65txt.com此山无庙无古迹,且传闻此山常有风雷,故游览之人寥寥。

这一天清晨,天蒙蒙亮,朝霞未散,郢山的陡峭山路上多了一个少年,只见他生的面目清秀,青衫纶巾,朴而无华,一手折扇,一手提一个竹编篮子。虽年纪还小,却不失儒雅风流之姿。

“……愁空山。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少年停下了脚步,亦停止了念诗,擦了擦头上的汗,不由的有些气喘吁吁。陡峭山路确实让他累的不轻,

“蜀道也不过如此吧!”少年叹道,向下看去,森罗云海,白鹤青鸟尽在脚下。

少年一路念念走走,走走停停,将到中午时,行至一块巨大岩石之前,停住了脚步。那块巨大石头上书三个比人还宽大几分的字---“望云轩”。

“师傅说的大概就是这里了吧。”少年刚想坐下来休息一下,忽然间,一道白影从眼前掠过,夹带的劲风让少年无法睁开双眼。待风停之时,少年发觉手中篮子已失,不由的大惊失色。这时,只听一个怪异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虽然凉了,但总归有酒有肉,不错不错!”

少年抬头看去,只见在巨石上坐着一个男人,翘着二郎腿,双手翻看着那个篮子。看他的样子约有二十余岁,相貌俊朗,头发散乱无有拘束,一身紧身装束,扎着绑腿。

“二师兄不可,那……”少年刚想说那些酒肉是给犯人送的,但是觉得这话太过别扭。

“什么不可?儒门吃糠咽菜,本就清苦,却有酒有肉送一个犯人吃喝,岂不是笑话?”被少年称为二师兄的人,丝毫不管少年说什么。

“但……”少年还有些坚持,但是他似乎也清楚,自己的话是无用的。

“他一个和尚,吃素是应该的,我吃了他的饭菜,是替他减少罪虐,饿不死他的,让他吃我的那份儿!”少年的二师兄将篮子再次扔给少年,少年急低头查看,发觉篮子中的酒肉已经全无,只剩一盘素菜,和一碗白饭。再抬头时,发觉二师兄也已经踪迹不见了。

少年对于他的二师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无奈摇头道:“还好有些饭菜,虽不是酒肉,但是总比没有好。”少年叹了口气,继续前行。

“真的是一个和尚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二师兄说的就不无道理了。”少年顺山路而行,自我安慰着,渐渐的山路越来越窄,最后的路少年只能背*山岩闭目一步一步蹭着过去。窄路过后,终是一片豁然,已至山顶,眼前出现了白玉的石阶,上有一红色牌坊,上书“金巽天斧”四字。

“终于到了!”少年稍微停下,坐在石阶上喘着气,休息着,顺便看着那牌坊上的字,忍不住自言自语:“这几个字写的甚是潇洒,想来写此字之人非是等闲之辈,只是为什么末尾要用一个斧字呢?”少年不解牌坊上的字为什么要写成这样,迟疑了一会儿,站起身来,继续顺石阶一阶一阶直上,走到尽头之时,不由的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巨大的石壁,高有数十丈,在石壁之上穿着数十根铁索,而这些铁索,最终又密密麻麻的缠绕在一个人的身上,显然这个人是被铁索束缚于此,而其中两根铁索竟是穿肩透肉而过,血淋淋让人无法入目,再看这个人,身披红色袈裟,打坐于地,双目紧闭,嘴中似乎在念着什么,神色庄严,是个和尚。

“好残酷的刑罚!”少年倒吸了口冷气,心道此人究竟是犯了什么过错,要受此刑罚。

再看那和尚浑身血迹斑斑,除了穿身的铁索之外,竟还有七根拇指般粗的金色锥子分别刺在此人肩,胸,腹等位置。

“如是十恶不赦之徒,一刀杀之也就是了,不必如此麻烦,如果不是,那师傅也未免太残忍了些。”少年想到此,竟不忍看了。忽然他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师傅怎么会是那种人。”但他抬起头时,竟又疑惑了:“看此人相貌庄严,俨然是一个得道高僧,怎么看也不会是十恶不赦之徒。咿……大师兄亦说过人不可貌相的……”少年竟然一时自寻烦恼起来。

“待我问他一问便知!”少年鼓起勇气,提起篮子大踏步走向和尚,和尚似乎根本没感觉到他的存在。

“为什么你会被关在这里?”少年将篮子放在和尚脚下。

“赎罪。”简单的回答,和尚睁开双眼,双手轻轻的打开篮子。少年亦紧张起来。

“为何没有酒肉?”和尚的质问。

“这……路上太陡,不小心打翻了。”少年明显并不会说谎,但终还是说了

和尚不动声色,只道:“善良无错,可是要看对象。”他将那碗白饭拿出,慢慢的吃了起来。

“你为何赎罪?”少年依然难解心头的疑惑。

“未来。”和尚说完之后,不再说话,而是慢慢的将饭吃完,待碗中无米之时,他右手按向自己肩头的那一根金锥,血缓缓流出,左手则以碗接血。

“你要做什么?”少年心道此和尚莫不是疯了。未出多久,和尚已接满一碗血。

“敢问施主名讳。”和尚忽然问道。

“叶尘寰!”少年平静的答道。

“哦……”和尚眉毛忽然一动。

“烦请叶施主将此血浇注于断崖的石柱之上。”和尚说着将血碗递向少年叶尘寰。

叶尘寰接过血碗,忽然道:“我以前见过你吗?”

“施主为何有此问?”

“我……为什么……感觉好象哪里见过你一样。”叶尘寰只觉眼前和尚熟悉,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没有见过。”和尚肯定的回答。

“奇怪!”叶尘寰拿着血碗,微一转头,便看见离此不远处,有一断崖,似断掉的拱桥一般翘起,只有一尺余宽,在末端,有一石柱,长约数尺。

“莫非就是它?”叶尘寰手拿血碗走到断崖边上,观去,脚下尽是苍茫云海,想来下面是万丈深渊。稍有不甚,便性命休矣。

“莫叫他轻看了我!”叶尘寰终是少年意气,并没有考虑太多,迈步便上了断崖,一碗鲜血,浇注于石柱之上,鲜血自石柱上流下,竟未流到末端,便消失了。隐隐竟有滋滋之声。

这时的叶尘寰才发现,石柱之下,摆着几个碗碟,尽是荤肉,不由的呆了。想来那酒肉是不久前送上来的。

“申时将至,此地将有风雷之灾,你任务已完,速速下山去吧。”和尚的话点醒了叶尘寰。他也曾听大师兄说过,郢山山顶,每日逢子辰申三时辰便有天雷降落。叶尘寰看看太阳将落,果然如和尚所说申时将至,没有多迟疑,收拾起碗碟篮子,转身下了山,刚刚从山顶走下,便听得雷鸣之声。心中顿时醒悟:“原来那四字的意思是这个。”转念又想:“这和尚好生奇怪!问他又不说清楚,看来只能去问大师兄了。”叶尘寰叹息道。

叶尘寰,天外儒门第十五代弟子,排行在六,亦是最末,幸运又不幸运的人,说他幸运,是因为他从小就在儒门长大,是天外儒门的正宗六弟子之一,说他不幸,是因为他拜了糊涂师傅,不教功夫奇术就算了,离谱的是叶尘寰连自己生从何来都不知道,问师傅,师傅糊涂的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清楚,问师兄,答曰没师傅的命令不敢告诉他。幸好尘寰天生乐天,有什么学什么,从小和儒门众书生混在一起,竟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因他不会偏心于武功奇术,又醉心于此风雅之事,所以年纪虽轻,但琴棋书画的造诣却不逊色于百年儒生。

却说叶尘寰自山上下来,刚刚走过望云轩,忽见二师兄在巨石上盘坐,微微笑看着自己。

“累坏了吧!”二师兄的笑中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你害人不浅!”尘寰又想起和尚滴血的样子。

“好拉,别怪我,要怪就怪那个老糊涂。”二师兄身影一闪,已经到尘寰身边。

叶尘寰面色一变,怒道:“灵煜,注意你的口气!”

二师兄灵煜不以为然,眉毛轻扬,大声道:“他要是不糊涂,会叫你上山送饭?真是的!看看什么时辰了,送早饭可以送到晚上,你也算一绝了!还有以后不要叫我灵煜,老糊涂起的名字太女气,以后你就叫我……”灵煜在想着该让尘寰叫自己什么好,想的差不多时,发现尘寰根本没有理他,反而提着篮子顺山路向下走去。尘寰清楚的很,二师兄在儒门中顽劣是出了名的,三天两头出去闯祸,这望云轩差不多都快成他的根据地了。就算是在师傅面前,他也敢提老糊涂三字,自己又能奈他何?

“天色这么晚了,我送你下山如何?”灵煜见尘寰不理他,反倒跟了上来。

尘寰知道二师兄虽然顽劣,但是功夫在同门中却是一流,就连大师兄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要是他带自己下山,也就是瞬息间的事。

“不会是白帮吧?”叶尘寰转而问道。

“上道!连画带字三尺!”

“三尺?你想累死我?一尺最多。”叶尘寰还价道。

灵煜假意一叹:“你我兄弟情谊难道只值一尺?大不了以后每次你来送饭时,我帮你带到山顶如何?”

叶尘寰略想一下,道:“也好,仅此一次!明天早上带给你。”

“不用那么晚了,现在就开始吧!”叶尘寰说着手微微一晃,华光一闪,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列在眼前。

“原来你早有准备,我说怎么会在这里等我!”尘寰不满道,但手中之笔,却已经挥舞起来,虽然太阳将落,但光线尚足,少时,一幅丹青已成。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眼熟?”灵煜看着墨迹未干的画,问尘寰道。

尘寰轻轻一笑;“上山之时,映在脑中,便画了。”原来尘寰所画,尽是郢山之景。

“不错,不错,果然是我灵煜的师弟……”灵煜赞不绝口,收起画的同时,又道:“其实师弟你只要不摆和那个讨厌的人一样一本正经的臭脸,叫我画给你都行……”

“大师兄哪里有错了?”尘寰应声而答,话出口时,才知失语。

“你看,我都没提他的名字,你就知道我是在说他了,看来你我心有同感,做人么,无需死板,以后他再说教,你就全当苍蝇叫……”灵煜的话多了起来。

“我不会武功……”叶尘寰插的话,让灵煜一时无法理解,道:“你在说什么?”

叶尘寰慢条斯理的说道:“我是说我没本事一次次的到郢山来,爬上爬下的,今天是因为送饭的西凌子前辈有事,大师兄又不在,所以才拜托我来的。否则……”

“又在挖苦我,不和你计较,下山去了!”说着,灵煜一闪而过,夹起叶尘寰,叶尘寰只觉得耳边风声阵阵,已刺痛皮肤,待风停时,已到山下。

2 芒星动 似乾坤有变

夜,冷风阵阵,劲草随风扬,乌云翻滚,怒雷阵阵。(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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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里?”叶尘寰发觉自己身处在一片死寂之中,远近草地皆有无数折断之刀剑,与断肢残躯。哀号之声不绝于耳。叶尘寰漫无目的的穿行于草地中,忽然地桑一只断手猛的抓住了他的脚,尘寰大惊,急忙用力去甩,却甩之不掉……

“啊……”尘寰猛的坐起,汗满额头,刚才却是噩梦一场。花了许久,才平心静气,没了惊惶。尘寰已经习惯了这个梦,因为这个梦差不多从他有记忆时,便不知为何无限的重复着,他也不清楚他和那个场景究竟有什么关系。

“又做噩梦了?”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门被推开,迈进一人,只见来人面如冠玉,似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但却又银发如雪,一袭白衣,此人正是叶尘寰的大师兄,天外儒门代掌门--苍云。对于他的年纪,叶尘寰并不清楚,因为他依稀的记得,他在天外儒门这些年里,大师兄一直如此,容貌未有丝毫的改变,也曾问过,回答却只是一句忘记了,便无下文。而叶尘寰也不敢去问灵煜,因为他拒绝回答任何有关苍云的问题。

尘寰见大师兄有问,便答道:“是的,又是同样的梦,大师兄……”尘寰有些奇怪这么早,大师兄来找他有何事。

苍云正色而道:“我来告诉你,今天郢山你不必去了,我代西凌子前辈前去既可。”苍云话说完后,转身就走,却被尘寰叫住,因为他心有不解,因为自从郢山回来后,便觉得心绪烦乱,脑中那个和尚的影子不断的浮现,总觉得那个人哪里见过,于是越发的想了解那和尚究竟是何许人也,故他问苍云道:“师兄,你可知道那个和尚什么来历?”

“和尚?”苍云回过头来,看着尘寰。

尘寰继续问道:“是的,郢山顶上的那个,他犯了什么罪,要受那样的惩罚。而且我知道儒道释法墨五教的人,各清门前雪,他是和尚,就是犯罪,也该佛门去处罚,我儒门本无权处罚他才对。”

苍云眉头一皱,为难的说道:“其实我也不知,不过听师傅说过,先有他,才有天外儒门,至于其他的,便不清楚了。只是每日的肉食必须送到倒是辈辈相传至今,一日未曾更改,佛门的人也从不过问他的事情。”

“什么……”尘寰有些呆了,心道天外儒门的历史虽是中原儒门的分支,但是也有数百年历史了,这个和尚比儒门历史还长,难道真是个妖怪不成。

“你为何忽然要问起他呢?”苍云问尘寰道。

“昨天我见到他时,只觉得好象在哪里见过他,我自有记忆起,便一直在儒门天宫长大,所见的和尚不过是几位曾和师傅下棋的大师而已,屈指可数。怎么会……”

听到此,苍云似是心有所想,黯然道:“有的人,即便你没见过,也会觉得亲切,或许,这就是缘吧。”苍云的目光竟有些迷离了。

“师兄?”倒是轮到尘寰惊讶了,眼前的师兄,在他眼里,一向不苟言笑,却怎么会忽然说出这种话来,实在出乎意料。而苍云知道自己失态,正色道:“对了,忘记和你说了,下午在重云殿等我。”

“重云殿……”尘寰想了一会儿,想起那里是儒门重地,若无掌门允许,是绝不允许进入的,小的时候好奇偷偷的跑进去一次,结果被狠狠的重罚,自此便再没去过了。到现在,他都不是很清楚重云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待他再抬头时,苍云已经走了。

天外儒门,位于郢山的附近,有着庞大的建筑群,与中原儒门相同,这里也收门生弟子,只不过是有缘者才能入此门来,在儒门天宫外,有迷阵重重,有缘有心者方入此门来,而入门者,亦分正宗与旁宗之分,刚入门的弟子,既为旁宗,在旁宗弟子中,选拔有超高的文化造诣的人为正宗弟子,旁宗弟子与正宗弟子的区别是,旁宗弟子不可习武,但是可以入世为官,正宗弟子也可习武,也可入世,但是不可为官。正宗弟子是宁缺毋滥的,天外儒门的历史上,几十年不出一个正宗弟子也不算希奇的事。尘寰这一代,有六个正宗弟子,这才是真的少有的。天外儒门的开支主要由中原儒门供养,正宗供养旁系,这种本末倒置的事情,没人说的清是为什么,只道是儒门历代传下来的规矩。

尘寰梳洗已毕,用了早饭,便和往常一般,在儒门天宫里溜达,他为人谦恭,与人无伤,故在此朋友不少,就象灵煜与苍云两个水火不容的人,都与他关系不错。

“不如现在就去重云殿吧。”尘寰转悠了许久后,忽然做出的决定,依照着昔日的记忆,寻路至重云殿外,和儒门的其他地方一样,这里并不会有所谓的看守,凡可进天外儒门者,皆是有自律之能的谦谦君子,当然灵煜是个特例。

重云殿说是殿,但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是一个比较大的建筑群落。尘寰穿越了云锁殿,修身堂等等院落后,发觉这重云殿与天外儒门的其他地方并没什么大的差别,摆设也近乎相同。直到他到一处名为观天重楼的阁楼前,才停下脚步来,观天重楼的建筑风格也没什么特殊,但阁楼牌匾上的四个字,却吸引住了尘寰,他自负字写的不错,但是和四个字比,还略逊一筹。

“这是哪位高手所题?难道是师傅?”尘寰心道天外儒门的人的字,他都看过,只有师傅的字没有看过,心道便是了,怀着好奇之心,走进了观天重楼,推开大门,灰尘阵阵。“好久没人来过了吗?”尘寰被烟尘呛的喷嚏连连。进了大门,只见正门的两侧,又题有两行字:“日月同天难争辉,孤星寂寥愁知己。”

“这是何意?”尘寰一时竟也难解其中之意,迈步进了正厅,里面笔墨纸砚等等一应俱全,只不过,年代久远,都沾了厚厚的灰,大多已经无法用了。忽然尘寰眼前一亮,他发现正厅之中,摆有八扇屏风,屏风在儒门并不希奇,但是大多都是花鸟鱼虫,山水风景人物等等,但都是相应的,同一组屏风画花鸟,就不会画人物,但眼前的这组屏风却很奇怪,有两扇屏风竟然是只题字,没有画的。尘寰走到第一扇屏风面前,只见屏风上画的是一大片乌云,遮盖着月亮,月光微薄,在画的边角有题字:“云遮月,圆缺自扰。”尘寰又看第二幅,只见和第一幅有些相似,但是不是月亮,却是太阳,虽也有乌云遮挡,但太阳的光芒,却穿透了乌云,使红霞满天,上面一样题着一行字:“芒难掩,明珠出海。”

“这……”尘寰看这画的画功一流,字也一流,与牌匾和门口的字一样,是同一人所题。只是他想不通,这画画的究竟是什么,他再看第三幅时,更是惊讶了,第三幅没有画,只有七个字:“妒英才,天机非神。”

“越来越难懂了,难道说这其中有什么秘密不成?”尘寰想着,细心的看下去,第四幅,一大片树林之中,一个穿着一身皮草装束的猎人正在用火煮着什么,题字是:“殇无眼,天相错主。”尘寰细想之下,略有所悟,再看第五幅,画着一个人,奇怪的是他的左边和右边,分别为一黑一白,双手摊开,表情似是痛苦,题字为:“文昌暗,情天恨海。”第六幅则画的是风雨交加的大海之中,一叶孤舟在惊涛骇浪中漂浮,似有随时沉没之意,题字为:“未卜途,飘忽天梁。”尘寰虽然不懂究竟这些画是什么意思,但是依然有兴趣看下去,只见第七幅图上,画着无数的尸骨,堆积成山,在最高峰上,是一具戴着金冠的骷髅,题字为:“生身错,紫微东耀。”看到这里,已经没有画了,只剩第八幅上的几行字:

“甲子星动世添灾,七杀乱世,假圣真神两非善,日月同辉,更有四煞魍魉来,破军纵横。”

“这是什么意思?”尘寰初看之下,不懂,思虑间,忽然发觉第二幅画的后面似乎好象还有一幅画,正欲看时,却听得门外脚步声响,回头视之,来人正是自己的小友妙枫,妙枫只是天外儒门的旁宗弟子,比还差两岁才到弱冠之年的尘寰还要小上不少,妙枫九岁进入天外儒门,才思敏锐,若他不是爱胜爱玩的话,很可能已经是正宗的弟子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尘寰惊讶问道,却听妙枫道:“这是我该问你的才是,废话不多说了,代掌门召唤天外儒门所有的儒生,弟子商议要事。我几乎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你的影子,听人说你进了重云殿,我还不信,没想到你果然在此。”妙枫的黄衫纶巾,倒也与青衫的尘寰相映。

“待我看完这屏风后,自然会去……”尘寰很想看完再去,却听妙枫在旁催促道:“尘寰,几乎所有的人都到了,如果让人等的太久,就太失礼了。”

“也好!”尘寰心道反正下午还会来这里,再看不迟,便与妙枫同行。

3 忆往事 仿蜉蝣再临

正心殿,天外儒门真正意义上的正殿,虽然没有华丽的装饰,却有肃穆的气氛。www.65txt.com众儒生,弟子已经聚齐于此,尘寰到时,已经很晚了。尘寰本料想着会被大师兄批评几句,苍云却没有说什么,着让他有些惊奇,但是惊奇的还在后面,因为他发现灵煜也在。“难道真的有大事发生了?”尘寰心中暗自猜测着,静静的等待着,看大师兄会说什么。

只听苍云道:“今晨中原儒门已派使者而来,通告三月后新教主即将上位,大典在即,我天外儒门自当派遣代表前往,以尽旁宗之力。奈何掌门……”苍云讲到此叹了口气,在场的人都清楚他是在说掌门糊涂的事,只见苍云正色道:“在场多位,是吾之平辈,吾之代掌门亦是众所推举,似此大事,不便吾一人独断。还望众人之力。”

“那还推举什么,让我去算了!”灵煜还没等苍云把话说完,就抢过话头说。

“让他们认识到武力的重要性吗?”妙枫在人群里戏谑着说道。虽没引来满堂的哄笑,却也让人听的到窃笑之声。站在前排的灵煜不满的回过头道:“又不是叫我去当教主,此去一路迢迢,江湖险恶,危机重重,天外儒门,懂得护身之法的人又有几人,凭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虫……”

“放肆!”灵煜话说一半被人打断,却是苍云的呵斥。灵煜倒也很乖,听到这句话后,便不在说什么了,只是小声自语道:“第一千零五十五次!”

斥责之后,便是沉思,苍云心道灵煜所讲,也不无道理,之前的苍云,只虑派谁去才不会失却了天外儒门的面子,却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若真的只让一个儒生去参加大典,中途有所差池,既丢了天外儒门的面子,又失了礼数。而这些人中,除了自己和灵煜外,却无一人会武,灵煜自然不能去,而自己身为代掌门也无法脱身,为难之色,已显露于面。

“反正也有三个月呢,你急什么?难道你真想派一个书生爬过去?”灵煜再次开口,这一次,苍云并没有驳斥于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对众人道:“此事从长计议,众人散了吧!”虽身为代掌门,行的却是平辈之礼于众人。

众人正待散去之时,却见殿外有人急匆匆闯入,大呼不好了,众人视之,是天外儒门的杂役。

“何事慌张?”苍云略有不悦,天外儒门虽与中原儒门有所不同,但等级规矩依然森严,似此时此地,杂役是不可乱闯的。

“重云殿失火了……”杂役指着重云殿的方向。

“什么!”苍云大惊,随即白影一闪,已奔重云殿而去,“你们可都是我的不在场证人哦!”灵煜笑着,亦随苍云之后去了。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什么禁忌了,待众人赶到失火现场时,现场只剩一片废墟,苍云与灵煜站在废墟当前,在他们的周围,有一大片的积水,显然火是被他们灭掉的。

“怎么会……”赶到现场的尘寰有些惊奇,因为失火的地方正是他刚去过的观天重楼,而现在,观天重楼已经化为一片灰烬。尘寰有些后悔,后悔刚才没有看到那第二幅画的背后究竟是什么,就这样的错过,尘寰自然觉得十分的可惜。回想起那些画与所题的字,究竟是什么意思,依然没有头绪。

清理废墟这种事不用尘寰去做,也是让人奇怪,重楼烧的干干净净,竟然什么都没留下,人群散去,尘寰被苍云叫住。

“我听妙枫说你来过这里了?”苍云一开口便是质问,尘寰只好如实点头承认,苍云却没有说什么,低头沉思了片刻,对尘寰道:“跟我来。”

莫名的尘寰,跟随着苍云,穿廊过院,在墨舞楼前停住,苍云推门而入,尘寰跟随,此时墨舞楼中,仅仅二人在此。

“有些事情,我想是时候与你讲了。”苍云说出这样的话来,尘寰倒是有几分的期待,他认为大师兄是要讲他的身世,可是苍云再开口却叫他失望了:“我想告诉你一些关系到天外儒门过去的事。”

“儒门七子……不,六子,你知道为什么现在只有三人吗?”苍云的口误,让尘寰有几分的诧异,毕竟大师兄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这种细小的错误是不可能犯的。可他依然答道:“不知,虽然我排在儒门正宗弟子第六的位置上,却从不知道三师兄,与四五师兄是谁。”

“你的三师兄自号蜉蝣子,真名太史少陵,但这两个名号在江湖上知道的人却是很少,他是天外儒门……不,或许是自儒门有史以来最富才华与潜力的人,江湖上的人称他为天外儒仙,以赞其武功奇术玄学之高深,可惜……也许是天妒英才,数十年前天外儒门遭遇外敌偷袭,少陵不幸身中暗算而死,师尊也在那时身受重伤,所以才变的今天这个样子。”

“偷袭的人是谁?”尘寰疑问而道。听到这个问题,苍云却并不回答,但是从他的表情中,尘寰看的出,苍云知道那偷袭的人是谁,只不过,他有难言之隐,故亦不在追问。

“你刚才去过的地方,便是少陵夕日修行之地,你三师兄少陵这个人性格孤僻怪异,他活着的时候就不喜欢与人讲话,他的修行之地更是不喜欢别人进入,故此他在观天重楼布下奇门异术,他死了以后,有弟子乱闯,结果依然被他遗留的奇术所伤,从那以后,为防止类似惨剧的发生,整个重云殿就不随便让人进出了,你进观天重楼时,没有任何的异象吗?”

尘寰回想片刻,道:“没有别的异象。”

“也许是年代久远,异术亦随主人而逝了吧。”苍云叹息一声,内心的纠结和尘封的记忆,在这时挖了出来。

“那四师兄和五师兄呢?他们……”尘寰刚刚问出口,便已经知道是错误,他已经看到苍云闻声后的面色忽变。

“提他们作甚!两个天外儒门的叛徒!”苍云忽然而来的愤怒,让尘寰措手,自小到大,他还从未见过苍云会有如此愤怒的一面,苍云或许也知道自己过于失态了,道:“师弟,你先下回去吧。”

“下午的事……”

“让我再想想……”苍云此刻,心中竟是莫名的矛盾。

4 纹枰斗 叹师徒忘年

青青的草坪,怒放着鲜花的花园,一处看似孤单草庐,还有一个摆在花园中的石棋盘,这便是天外儒门的忘忧居的一切,今天,一个人踏进了这里,稳健的脚步,不羁的眼神,他刚刚走到棋盘旁,便听得草庐内有人说话:“我说,灵兄弟,又到哪里快活去了,怎么这么久才来,我的棋盘可是寂寞许多了。www.65txt.com”

“哈,去哪里?除了郢山还会去哪里,反正在儒门我就只有这两个地方可去,不是这里就是那里。”这个外来者,正是灵煜。

“说过了你不要得罪小小云……”草庐中人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的口吻。

带有一点不满的奸笑,灵煜又叹息一声道:“唉!不知道是谁,喜欢自己偷偷出去乱冲闯祸,出了事还叫我背黑锅,哼哼!”

“一个也是背,两个也是背,更何况,我可是·你·的·师·傅。”一字一重音,带着戏谑的口吻。

灵煜哈哈一笑,道:“喂喂喂!不要被踩到痛脚,踢到铁板,就抬出自己的身份来压人!假若是苍云说这种话,我倒是可以接受,你么……”

“我怎样?”草庐中人问道。

“抛却了一切,在此躲清静,凡事都交给了苍云,看他忙里忙外,我觉得更象个师傅。偶尔还出去闯几次祸,然后罪责却由我来担当,我和我那苦命的兄弟啊!”灵煜坐在了石棋盘边上的石凳上,手指轻轻抚着棋盘的纹路。

听着灵煜的悲叹,草庐中人大笑一声,道:“似乎是已经很久的怨念了呢,如你所见,小小云做掌门比我合适的多,贤者如斯,我何不乐得让位呢,而汝所谓的闯祸,则完全是污蔑。”

“也好,有了此话,昭兄你以后出任何的事都别想叫我挡!”灵煜话刚说完,紫光一闪,一个紫色人影,坐在了他棋桌的对面,是一个鹤发天颜的老者,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小,但是精神矍铄,没有丝毫的萎靡之意,紫袍青带,颇有神仙之姿。

“哈,三句玩笑就动气,果然还是没有长大的小孩子。”老者说着话,将棋子堆放在棋盘之上。“为表歉意,让你三手!”

“免了,胜之不武,可不是我想要的,更何况,就算你让我,到后来还不是……”灵煜话说到此为止,不再继续说下去,将那黑色棋子抢过,率先而行。

老者见他如此,怪道:“一点都不懂得尊敬长辈。”

“长者无德,后生放肆了!”灵煜执黑先行,老者持白以对。棋与人是一理,灵煜生性放纵,又好胜,故棋路霸道十分,而老者偏偏棋力差的很,二人对弈,恰似猛虎戮羊,棋刚到中盘,老者已近不支。

“灵兄弟,你的棋艺多有进境,可称儒门最强了。”老者的赞许,灵煜自然清楚他是什么意思,嘿嘿一笑后道:“昭兄过奖,我的棋艺虽强,但比不过苍云和尘寰,他们两个才是真的强。”

老者笑了笑,得意的说道:“如果说小尘寰或者还可以当我的对手,而小小云则完全是我的手下败将。”

听了这话,灵煜停下了下棋的手,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忍了好久,才道:“苍云呢,敬是你长辈,凡事对你都是毕恭毕敬,所以会故意输棋给你,让您老开心开心,尘寰虽年少气盛,又尊你长辈,不好赢你,也不愿输给你的臭棋之下,所以次次与你和棋,还能做到不留痕迹,这种本事,我可是望尘莫及。”

“哦?讲了半天别人,终于知道自己是忤逆了?”老者得意对方掉进自己的坑里。

“大错特错了,他们都是些虚伪的人,师傅曾经教育过我们,以诚待人,我是多么的真诚对待着与你对奕,为此还要顶着忤逆的大罪名,是多么的不容易啊!”灵煜望天,故做自恋迷醉状。

看到如此灵煜如此欠扁的样子,老者长叹声道:“假如是我年轻的时候,见到如此迷人的表情,定然会一拳打翻,然后踹到腿软为止。可怜我老人家此时已经是手也酸酸,腿也酸酸,用不得力了。”

“是哦,你老人家不会是看到胜利无望,又想仙人遁了吧。”灵煜说着,又一枚棋子落了下去,继续扩大自己在棋盘上的优势。

“怎会,灵兄弟说笑,我何时遁过。”话虽然如此的说,可是此时的老者却也有些迷茫了,不知该子落何处,其实棋盘上大势已定,只是老者不肯认输而已。

“对了,有一件事情我还要问你。”老者忽然间说道。

“什么?”灵煜虽然回答着,但是目光却一直停在棋盘上不动,头也不抬一下。

“话说你是如何知道我不是疯癫的呢?”

灵煜不以为然的说道:“一个平时疯癫的人,在下棋的时候会略为正常也没什么了不起,但是如果相信一个疯癫的人在下棋的时候还懂得偷棋子的话,那我才是疯子。”

“我什么时候偷过?”老者反问,更似是狡辩。

“那被人送‘棋痞’的绰号又是怎么一回事?”口角争锋,灵煜丝毫不想落下风。

老者无奈点了点头,道:“就算过去我有这样偶然不能再偶然的行为,现在在灵兄弟你的‘铜墙铁壁’下,我也是没有丝毫的机会啊。”

“对了,差点忘记来意。”灵煜抬起了自己的头,正色而道:“今天重云殿的观天重楼失火了,烧的一干二净。”

“老人家我虽然有些糊涂,但是还不至于在自己门内放火吧,这盆脏水泼的没水准哦。”虽然话依然象是在说笑,但是老者的面色也已有了变化。

灵煜眉毛一挑,道:“我何时说是您老放的火了,只是我觉得事情有些奇怪,听说尘寰之前去过观天重楼,可是却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而后就有了这场火,而且那异火……绝对是少陵的杰作,这才是我奇异的地方。”

“你想说什么?”老者与灵煜此时已经开始正常起来。

“我怀疑少陵没有死。”灵煜的话,老者似乎早已猜道,淡然,轻轻的叹息一声,道:“少陵昔日被害,我心如万剑飞透,可尸身是我亲手所埋……我亦希望他还活着,只不过天妒英才……”

听到此,灵煜怒而站起身来,怒不可遏,气道:“狗屁!什么天妒英才,分明就是……”

“算了,不要提了。”老者未等灵煜话说完,便示意他坐下继续落子。

“你的那位好师弟,三个月后便要成为儒门新教主,登位大典咱们必须要派人前去,你老人家觉得派谁去合适啊?”灵煜手里夹着棋子,询问着老者的意见。

“当然是你。”老者想都未想便说道。

“哈,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这么认为的我再合适不过,可惜在苍云眼里,我就是个只会惹麻烦的人,我看,你不如把自己装疯的事情告诉他算了,让他派我去,放心,去中原儒门,我会尽量收敛的。”灵煜口气中带着商量的意思。

老者想都没想,摇着头,沉着的说道:“收敛?我只怕你忍不住,再者,苍云可以在天外儒门放的开手脚,就是因为他认为我是个疯癫的老头。如果他知道我没疯,我可怜的清静,又要被破坏了。”

灵煜微微一笑:“说来说去,道出了你的真话了。我既去不了,那儒门身份够份的人,就只剩下小尘寰了……他一点武功都不懂,不要说如何去应对那些大场面,就是路边的小蟊贼就足可以杀他几十次了。”

“时间还早……”老者的话似乎另有深意,可灵煜却不想那么多,道:“你的意思是让他现学了?哼,苍云倒是也有这意思,只不过尘寰虽然悟性不低,应不差于当年少陵之才,只可惜他并不好武,心本不愿,若是强迫于他,恐只是揠苗助长而已。”

老者将手中棋子轻轻的落下,慢慢说道:“他的悟性,也正是我多年来担心之事,他不好武,也是他之福也。但若一切纵由于他,是儒门的损失,也是天下的损失,入世历练,当是天命。”

“你的意思是就是当真想让他去了?”灵煜惊道,就在这时,他发现对面的老者,头竟然歪了起来,嘴也合不起来,手同时也开始颤抖起来。“警觉还真高!”灵煜低声说着,果然,未出片刻,但闻脚步声响,有人到了忘忧居附近。

如雪的银发,飘逸绝尘的姿态,正衣正冠,来人正是天外儒门的代掌门苍云,与灵煜不同,在忘忧居外,便听得他的话:“弟子苍云失礼了!”说完此话,才见他迈步走进忘忧居。发觉灵煜在此,苍云面略有悦色,苍云与灵煜二人因为性格的差异,故尔私下基本都是无话,苍云在此看了看,又在棋盘上略看了一眼,随后转身走了。

“带着心事和希望而来,竟然就这样走了。”灵煜料苍云已经走远,方才对着刚刚恢复正常的老者说道。

“我想小小云自有他的决断,勿须你**心。快下快下!”老者竟然催促起来,灵煜还没察觉到这一点,看着苍云走掉的方向,自语道:“每天都要来这里陪一个无良的老头下棋,还要故意输给他,几十年如一日,哈,真是可怜啊。不过为什么今天他没有对我发火呢,他应该看到了棋盘,难道说……”灵煜将头转向棋盘,顿时不由的火冒三丈:“可恶的老鬼,我边角上的棋子哪里去了?”棋盘上,灵煜边角上的棋子丢失了不说,一条大龙也不亦而飞,棋势顿从大优变为大劣。

“岂有此理,吾恨啊!”灵煜怒吼着,再看着老者有些得意的表情,火更盛,手一挥,拨乱棋局……而后忘忧居中,便是乒乒乓乓乱成一团,偶尔还听得到韧带断裂的声音……

5 千秋法 以薄酒论道

离开了忘忧居的苍云,忧愁反倒多了起来,知书懂礼的他从不怀疑自己师傅疯的事实,刚刚看到灵煜与师傅下棋肯“谦让”于师傅,他只道生性放纵的灵煜也懂礼了,竟是几分的欣慰在心头。www.65txt.com让他有些担忧的正是和尘寰有关的事,他亦在考虑是否真的要教尘寰些什么,行了不知多少步后,终下决定。叫过来妙枫,让他去叫尘寰,告诉他再赴重云殿。

尘寰在妙枫带领之下,穿廊过院,最后到达一处庭院后,对内禀道:“代掌门,尘寰到了。”

“好了,你忙去吧。”屋子里传来苍云的声音。

“是!”妙枫告退了,屋外之剩下了尘寰一人,却听苍云道:“进来吧。”尘寰得此话后,才推门而进,此地,映入眼帘的,尽是书架,天外儒门最不缺乏的,大概就是书,似此书库一般的房间,尘寰再熟悉不过。苍云就在门口,翻阅着一些书籍,似有所思。

尘寰施一礼,问道:“不知师兄唤吾至此有何要事?”

苍云停止翻书,抬起头道:“师弟,你可知我门中,弟子正宗与旁宗之分?”苍云此话一出,尘寰心中了然,已知师兄可能要传武于自己,略有不快,但依然应声而道:“儒门正宗,自是可习武,不过……”

“怎么?”苍云倒也是想看看尘寰自己的态度。

尘寰道:“在吾看来,所谓武者,是为匹夫之行,古之豪杰者,非武者甚也,有陈氏庆之,箭不穿镐,且征战天下,威震六合。足以证也,人情有不能忍也,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是以身负过人之武,难少暴虐之心,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志节高远,非以武而论其勇。”

听了尘寰的话,苍云却只是连连摇头,后道:“师弟差矣!武虽祸乱之源,却亦止乱之法,古有宋襄公,空有仁义之德,却无止乱之武。固然天下皆仁仁君子不可求也,往圣亦不曾止武,君子求武,不求有害于人,只图防身之策。”

听苍云如此的讲,尘寰倒是感觉有些惊讶的,在他看来,这种话应该是好武的二师兄灵煜才能说出来的,尘寰虽然说出那样的话来,但是若让他讲苍云所讲的话的话,他也可以讲的出来,毕竟年少,叛逆之心仍存,受灵煜影响,他也不愿意听苍云说教,故想快一些敷衍过去而已。却不料苍云的话出乎他的意料,他又怎么知道苍云说此话,却也是因数十年前的变故而自我顿悟而来。

见尘寰已不反对,苍云续道:“天外儒门武学精深非常,非旁门可比,故重先天之资质,不传旁宗弟子武功,也多因此而已。师弟,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学一些强身之术了。”

“愿听师兄教诲。”此时尘寰心中却道:“就算学些本事也没什么不好,或许……他想起了那个山上的和尚。究竟为什么,我会觉得会在哪里见过他,但是就是想不起,如果能和二师兄一样武功高强的话,就可以方便的去郢山了,去和他聊天,或许就可解我心中之惑。”想到此时,忽然对苍云道:“师兄,我有一事请求。”

“讲!”

“明天开始,可不可以让我替代西凌子前辈为那个和尚送饭。”尘寰的请求却让苍云有些惊讶,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非常莫名的想去见他而已。”面对尘寰的请求,苍云点了点头的同时又道:“可是郢山如此之高,师弟你现在的修为如此浅薄,如何能自如上下呢?”

“吾自有妙计。”尘寰淡淡的笑了笑,此时远方一个伤痕累累的人却不由的连连的打了几个喷嚏。

“那好吧。”苍云没有怀疑什么,便答应了下来。

苍云在众多书籍之中,选出一本,递于尘寰,道:“此书你可带回慢慢研究修习,此为儒们武学玄法奇术之根本。”尘寰看了看那本厚厚的书,只见上面四个大字“千秋妙法”

“你演习完此书之后,以后的路,就全*你自己了。古来儒道便有相通之处,是以为儒风道骨,道以为本,儒以为用,同曰不敢为天下先,文如此,处世之道如此,但惟独儒门之护身之武略有不同,儒门武学,除此千秋妙法外,其他皆为自修自悟,自成一派。”

“自悟?”尘寰心说若是如此,那岂不是每一个正宗弟子的武学都不一样了。

续而二人又谈了一会儿后,尘寰告辞,离别之时,苍云嘱咐:“去通知你二师兄一声,念他有所改过,一季之罚改为两月,明日便回郢山。”

“那个家伙又对你说了啥?”尘寰见到灵煜后,灵煜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此,此时的灵煜,眉角,身上都是血迹斑斑,伤痕累累,他自己亦用金疮四处涂抹着。这样的灵煜尘寰倒也见怪不怪了,也不问为什么而伤,只是略为低声道:“我来传话总比被他看见的好,否则又要加你一季了。”随后尘寰便将苍云的话代到。灵煜听完苦笑,道:“说那么多无用的话,最后还不是要罚我。苍云啊,就是死脑筋。”

“也不尽然,师兄身为代掌门自有他的道理。”尘寰却微微摇头。

灵煜道:“是啊是啊,佛都有无法渡化的人,可他苍云却认为没有他制服不了的人,我就是很不爽他这点。”

尘寰帮灵煜上药,同时道:“我们是儒门!处世之道自是不同。你身上的祸,多是你自己惹怒他所至。岂不闻人做虐,不可活。”

却不料尘寰此言,引来灵煜一声冷哼,道:“好一个儒门,哈哈……”灵煜冷笑中,已有让人微寒之意。

“师兄可有什么话讲?”尘寰看出灵煜的冷笑有些莫名,灵煜听闻此问,却是不答,尘寰心中略为吃惊,记忆中的灵煜没什么不敢说的,此时闭口不言,定然有什么大事瞒着自己。

“你若无事,可退去了。”灵煜竟下逐客之令,尘寰无奈,带着《千秋妙法》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知秋居,虽有此名,却不过只是一间简单的木屋而已,其中的摆设也简单的很,天外儒门主张简朴的生活,所以普遍没什么奢华的风尚。回到自己的房间,尘寰并未急的去翻看那本师兄给的书,而是细细回想这两天内的变故。

“若是如苍云师兄所讲的,那屏风应该就是三师兄蜉蝣子太史少陵所留,但是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尘寰凝神思考许久,依然没有头绪。

是一种记录吗?记录某一件重要的事……甲子星动世添灾……恩,应该是甲子年的事,尘寰猛的想到今年也是甲子年,若是记录一件重要的事的话,那就是六十年前的事了,或者更久远了,尘寰并不怀疑六十年前会不会有太史少陵存在这种事,因为在天外儒门这么久,大师兄二师兄的容貌从未改变过,鬼知道他们有几岁了。

“星动……难道和天象有关?恩……”此时尘寰想起了一个人,天外儒门也并非全是儒生,有一个道士常年也住在此地,便是那位专门给那个奇怪和尚送饭的西凌子,尘寰与他关系说来也算不错,常与他谈儒论道,这个叫西凌子的道士,平时贪肉好酒,经常喝的醉醺醺的,醉倒在路边便睡了,为人又很喜欢吹牛,儒门中人,很少有人愿意与他交往,平时看上去也没什么精神,只与尘寰论道时,才便眉飞色舞,精神百倍。尘寰在他身上也算获益非浅,对道学也有几分的认识,尘寰只所以会想起他,是因为他曾经和自己说过,精通天象地理。

“不管是与不是,先去问问他再说!”尘寰想到此,便欲出门找寻西凌子的下落,刚刚走到门边,便听得由远而近的踉跄的脚步声,及那浓烈的酒气味道,即便不会武功的尘寰也清楚是西凌子前辈来了。

“颠颠倒倒似浪潮,摇摇晃晃不愿倒,苍天为被地为席,忘却红尘最逍遥。”酒话后便是狂放的笑声,果真是西凌子。一身漆黑的道服,在月光之下,竟也看的到明显的污迹。边幅不修的乱发,实在很难想象他是一个道士,朦胧的醉眼似睁非睁,抖动的手还握着一个酒壶。

“前辈来的正好,我正有要事想去请教。”无论何时,尘寰谦恭的态度是从不改变的,未等西凌子进门,他便已经迎接出去了。

“请教?”西凌子的眼睛眨了眨,道:“小友又开我玩笑,我已无可教你的东西了。”

“此地讲话多有不便,前辈请!”尘寰将西凌子让进了屋中,倒上两杯茶,却见西凌子摇了摇头,道:“今天不喝这东西,喝这个!”有些醉意的西凌子将手中的酒壶摇的哗哗做响。

“也好!”尘寰微微一笑,倒掉杯中茶,换而饮酒,儒门不禁酒,但不可过量,尘寰自认识西凌子后,便懂得如何饮酒了。

“怎么不喝了?”西凌子疑问道,因为三杯过后,尘寰便示意不再喝了。

“我有些醉了。”尘寰说道。

西凌子闻言大笑:“又说假话,与我对饮,你又何曾醉过?小友,我可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刚认识你时,你才十岁出头,可是却有着十分的酒量,只是酒胆零分,你可知,人生若不狂醉一场,实在枉费来世一遭。”

尘寰站起一礼:“尘寰受教了!”

西凌子连忙摇头:“谈不上,你现身居此地,是为天外儒门一份子,又有那样的师兄做掌门,你若真听我的话而狂醉,那是害你,对了,你刚才说有事情请教于我,我刚才一直在想,会有什么东西可以教你,当然除了哪一种酒更为爽口这种对你来说无聊的知识。”

“前辈可懂星相?”尘寰见讲到此,便直奔主题。

“为何你会对此有兴趣?恩……不管这些,你想知道什么呢?”西凌子眼睛一亮,来了精神。

“何为星动?”尘寰刚刚问出此话,却见西凌子表情已经变的惊诧,但立即又变回正常的表情,瞬息变化的表情,尘寰是完全看在眼里的,又问一句道:“今年可有星动?或者六十年前可有星动?”

只是喝酒,却面色凝重,不回答,但是尘寰知道西凌子肯定清楚一切,但他并不追问,只是等待着,许久后,西凌子方才道:“所谓星动,是天象的一种变化,其实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但是只要提到此词,一般都是凶星异动,前几天,我就看到擎羊,陀罗,浮星双煞横贯天际,一甲子中,出现一煞已是不吉,双煞同出,唉!”西凌子常叹一声,不再说了。

“会怎样?”尘寰追问。

“六祸横行,生灵涂炭。”西凌子又是一叹。所谓六祸者,刀兵,饥荒,瘟疫,火,风,水。

听闻此讯,尘寰也是一惊,道:“可有化解之法?”西凌子摇了摇头,道:“天命如此,顺其自然吧。”再听此言,尘寰却只默然无语。

“来来来,莫管那些以后的事,再来几杯!纵然明天天要塌下来,今天也要饮到饱……”西凌子依然劝着酒。尘寰勉强又饮几杯,尘寰虽然性格老成,但终是少年心性,不免好奇的问道:“天际共有几个凶星?”

“很多了,武曲、白虎、天孤、地囚可谓四孤星,而羊铃火陀可称为四煞,可事情终有两面性,孤煞之星未必就是凶,而吉星也未必就是吉……哈,和你讲这么多有的没的,又有什么用呢。”西凌子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

“多谢前辈赐教……”尘寰若有所思,却不失礼数。

“哈,我差点忘记我来的原因了。”西凌子用手挠了挠自己散乱的头发,悠然的说道:“尘寰,刚刚你的话,可是你真心所言?”

“我的话?”尘寰顿是一愣,不晓得西凌子想说什么。

只听西凌子问:“我想知道不想练武,可是你的真心话?”

“前辈……”尘寰方知西凌子问的是什么。

西凌子哈哈一笑,道:“不要误会了,我可不是喜欢偷听的不肖老头,只不过是路过偶然听到而已。”

“练武与否,一切随缘吧。”尘寰说着,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西凌子道:“喝酒算是一种掩饰吗?随缘的这句话,和之前的那句一样让我难辩真假。想要听听我的意见吗?”

“前辈请讲。”尘寰放下酒杯,静静聆听。

“若是以我自己来看,若是强身而习武,固然为好,但是一旦拿起刀剑之时,便加重了几分刀剑临身的危险,似你之天资,练也可惜,不练也同样可惜。我若告诉你随缘,自是再正常不过的废话,但是随缘出自你口,却有欺骗迎合之意了。”

“尘寰知错了。”听着尘寰的话,西凌子却是摇摇头,道:“你无错,身在天外儒门,这样做或许是错,但是当你脚踏出天外儒门的大门,面对广阔凶险江湖之时,这却是生存的必须之能,我所说天资,不仅仅是你的灵性与智慧,也包括这一点。”

“尘寰明白。”尘寰静静的坐着,注视,聆听。

只见西凌子又饮一杯酒,继续说道:“儒门所学之圣人之言,无错,但往圣之言,是以正心而用,切不可用来保身。非常的时期,总要有非常的手段,虽然我不清楚你心中到底有多深,也无法看到汝的诚意,但是至少我清楚,汝心还是正的。

“前辈谬赞了。”西凌子此时的话,却是句句入尘寰之心,引的他的思考。

“非也……”西凌子摇了摇头,道:“儒家总讲正心、立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精义,以我一旁观者来看,往去之儒者及今世之儒者,多半却将正心抛却脑后,其不知心若不正,纵有经天纬地之才,一气而寰宇动,亦是才人无行,反是天下大害。”

“想不到前辈对儒学亦有涉猎,尘寰受教。”尘寰却真的是第一次与西凌子论起儒学,虽然以往二人是什么都谈,譬如道释法墨,等等,却从不谈及儒学,或者讲,尘寰一直都是在悉心求教。而关于儒学,西凌子也清楚不该班门弄斧,今日提起,却实在是偶然。

“汝以为汝两位师兄如何?”西凌子忽然之问,尘寰沉吟半晌不答,而西凌子似也不急,只待尘寰开口。

“大师兄现为儒门之首,德才兼备,为我辈表率,实无可挑剔,尘寰远远不及,二师兄么……”尘寰略皱眉头,不再说了,却见西凌子微微一笑,道:“苍云身为儒门榜样,其才其德,恐其师当年亦不及,但这是他的本分,无须多赞,而其性谨慎有余,魄力不足,若比古人,可比固守一方平安之诸侯,却无开疆拓土之能为。而灵煜虽生性放纵,不服礼数,却冲劲十足,可比纵横天下的骁将,无往而不利。只可惜,英雄无时势,大鹏无东风。”

听着西凌子的文武之论,尘寰没说什么,只是微微低头暝思而已,其实他想反问一下关于三师兄太史少陵的事,或者郢山山顶那个和尚的事,待问时,却发觉西凌子已经呼呼大睡了。尘寰见此,不愿打搅西凌子。摇了摇头,站起身,迈步走出知秋居,繁星漫天,银河横于天际,隐隐中,尘寰仿佛看到两颗暗红的星在微微闪动。

“……更有四煞魍魉来……”尘寰还在回想那些写在屏风上的话,忽而仰望天际寰宇,叹道:“少陵师兄,这是你的预言吗?”

6 白毫相 道悉昙无量

次日清晨,天微微亮,郢山山顶,金巽天斧。(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两道人影矗立。

“好了,到了这里就不用我送了,自己走上去吧!”说话着正是灵煜。

“多谢师兄相送……恩……”尘寰上下打量着灵煜,灵煜被看的头皮发麻,喝道:“你在看什么?”

“师兄昨天还断手断脚的,今天怎么……”这尘寰发现灵煜竟然已是毫发无伤,和昨天大不一样。

灵煜不耐烦道:“才看到?难道你真的不管抓来的苦工是死还是活吗?”

“当然早就注意到,只是心有诧异,却没空来问而已。”尘寰微微笑着。

“那点小伤如果我就有事的话,我早就死上几千次了。少见多怪!快些上去吧!”灵煜话一说完,已经飞身闪开,只留下尘寰一人。

再次的来到此地,却是轻车熟路,尘寰顺台阶上了郢山绝顶,看那和尚如前日所见一般于地打坐,气定而巍然不动,仿如石象,尘寰心中不由增加了几分敬畏之意。他走到了那断崖之下,将荤肉供奉于此,虽然他并不清楚为什么要拿荤肉来供奉石柱,但他清楚这样做是对的,至少不会让和尚再流血。

“大师请了!”尘寰本应就此离开,可他却走到那和尚面前,拱手一礼,以示敬意。

“悉昙无量,施主多礼了!”和尚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此时尘寰方才注意有些奇怪的地方,刚才远远望时,觉得和尚的眉间,似有一点,微微闪着白光,近时,却没有了。尘寰心中暗道:“我曾听西凌子讲过,这是白毫之相,是大修为大功德的佛者,方才有的,这个和尚……恩……”

“尘寰有一不情之请,还请大师见教。”尘寰又是一礼,道:“敢问大师法号!”

“可有名?可无名?贫僧法号清远。”

“清远……”尘寰略为思考,这个名字他从没听说过,相对而言,他的知识还是书本上的略多。而且似此的法号,太过平常,天下间恐怕可以找出一堆相同的来。也因如此,使尘寰疑惑。

只听自名清远的和尚说道:“施主前番到此,是为缘字,今番到此,却为执念。”

“我只是不解一名和尚受刑,为何却在儒门,而佛门为何却也不闻不问。望大师可解我心头疑惑。”尘寰一改往日,开诚布公的问道。

清远之言:“何为佛门?又为儒门,心本无界,奈何自划沟壑,儒者入世拯救苍生,可比佛者,而释者修行,其身亦无法躲避尘世。”

“恩……”尘寰心说此和尚倒真的是与众不同,反问道:“大师请恕尘寰放肆,尘寰以为,释者该当绝七情,断六欲,大师之言或化为行,可为因,而此刑,是否便为果?”

“万法由心,修行非为绝情,上求佛道以自觉,下化有情于觉他。”此时的清远,更似一个良师,在开导尘寰。

但听尘寰再问:“不知大师口中情又为何?”

“动心。”清远淡淡只道此二字,尘寰却是陷入了沉思。

山腰,望云轩。

“真是莫名奇妙,师弟在想什么?和一个和哑巴没区别的人,有什么好谈的。”灵煜一边打坐,一边自言自语,望云轩不是因他而有,可他却是此地“常客”,金巽天斧他也不是没有上去过,灵煜倒是希望清远和尚可以指点自己一二,他看的出这个和尚的修为不浅,只不过,清远和尚半句话都不与他讲,甚至连眼睛都不睁。

就在灵煜修行之时,但觉一阵阴风刮过,灵煜眉角一动,随即低声喝道:“大胆狂徒,竟然敢闯进儒门禁地!”

只听空气中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对于鬼市之人,无有什么地方是去不得的,再者,这里哪里是什么狗屁禁地,分明是监狱而已。”

灵煜站起身来,长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喂,我说,不过是欠你几个铜板而已,有必要追债追到这里吗?”

“即便只是欠鬼市一文钱,讨债无常也会追遍天涯海角,何况汝欠我的,可不是几个铜板。”风停,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灵煜的背后,模糊不定。

“韩阎王不欠小鬼的钱!老规矩!”灵煜说着,自怀里摸出一个画轴,头也没回,扔了过去。黑影接过画轴,慢慢展开观看。

“如何?”灵煜话语中带着得意的口气。

“儒门之人,真是怀抱金山而啃窝头,可惜可气!”那黑影细细的观看着那幅画,而此画,正是尘寰所画的那幅。

“其实我的画功也是不错的,若你想要,用我的画抵债,也未尝不可!”灵煜笑着说道。不料那黑影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你的画功……恩……即便百幅千幅也难抵此画,不过若你有兴趣的话,倒并无可卖之物。”

“恩?我还有什么值钱的?”灵煜似乎猜出了对方想要的东西。

那黑影轻轻一笑:“汝之武力鬼市是非常有兴趣的,汝欠我的,只要一单生意也许就够了。即便不欠我的,鬼市也有你感兴趣的东西值得你出手,譬如稀世秘籍,神兵利器,美女佳人……”黑影话未说完,就被灵煜冷笑三声所打断:“杀素不相干的人,灵煜没兴趣。”那黑影听闻之后,叹息一声:“走跳江湖的人,却不愿染血腥,只怕血腥有天会自己找上门。”

“少讲其他,这幅可够?”灵煜追问,他发觉时间快到了,他与尘寰约定,山顶风雷将至之时,他便去接尘寰下来。

“绰绰有余!”黑影似是对画似是赞不绝口。

“恩,那这次就这样了结了吧,不过么,我有个要求。”灵煜眼珠微转,心有所思。

“什么要求,讲!”

“可以不可以告诉我,究竟是谁要这些画,这画既没署名,作者又非名人,纵然是画功绝伦,但也不至此价!”灵煜心中所怀疑的是,是否有人在收购自己师弟的画,而后再署上自己的名字,以求虚名。

却闻黑影大笑数声,而后,道:“韩灵煜,鬼市的规矩我想你该清楚,不可问其他人的丝毫信息,此画此交易,也就到我为止,不过嘛,我倒是可以与你说一句,你刚才的怀疑,除了画功绝伦四字外,其他的全是错的。”

“算了,不与你多嘴,快快离去吧!”灵煜说着,欲转身而上金巽天斧接尘寰下来。

黑影挡在他的面前,道:“慢,生意人有生意人的原则,鬼市不会多拿你一文钱!”

灵煜有些耐不住性子,戏谑道:“多余的钱,给走跳江湖的人买双靴子吧,快露脚趾了!”其实他并未仔细看对方的样貌。只是心头不爽。

风又起,黑影离开了,地上留下几锭金子。

“固执的家伙。”灵煜将金子拾起,随即向山上飞奔去接尘寰……

而后的日子,每天,尘寰都上山给清远送饭,当然,这不过是个由头,他每天都要与清远聊上很久,有时天雷将至了,都不愿离去。而苍云送与他的千秋妙法,他也略为翻看,实际上所谓的《千秋妙法》,里面所载的不过是儒门独有的吐呐,炼气,养生的方法,实在是基础的不能再基础的元功入门书籍。尘寰依照书上所载,每日闲暇时,便修炼几番,倒也觉得神清气爽,精神了许多。

这一日,尘寰刚刚自金巽天斧之上下来,自是灵煜所接,如此这般,已经有一月有余了,灵煜终不耐烦道:“师弟,苍云教你武功也有些日子了吧,你都学了些什么啊?我怎么只感觉你内息略有加强,其他的好象一概全无的样子。”

尘寰却是微微笑笑,道:“师兄与我讲,儒门之学,须当自修自悟,自成一派。”

“什么?”灵煜听到此话后,竟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见他如此,尘寰便将苍云昔日之言,照样叙述一遍。

“苍云和你说此话时,不会是在梦游吧?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吧!”灵煜的模样仿佛受骗的人是他而不是尘寰。

“怎么?难道师兄所讲的有误?”尘寰也不免疑问道。

灵煜摇了摇头道:“没有,他没有说错……恩,不过你不要管这些了,如果他不想教你,以后你和我学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希望师兄多指教了!”尘寰本来对练武便是随缘的态度,故对此也不以为然。忽然之间,灵煜眉角一动,凑过来,对尘寰道:“我说师弟,最近几天苍云有事出门,我带你去见见世面怎么样?”

“恩?”尘寰听到此话,开始是惊讶,随后是好奇,因为他自小,便未出过天外儒门,而他也知道,眼前的师兄,经常偷跑出去,而所谓的见世面,不消说,肯定是出去玩了。

7 踏禁地 言一步无期

“同意呢,就点点头,不同意就当我没说过!”灵煜以目视尘寰,却见尘寰微微一笑,道:“我只怕……”话未说完,灵煜便接口道:“送饭的事,我早就拜托了西凌子前辈。www.65txt.com”

“原来我又着了你的道了!”尘寰笑着,与灵煜一同下了郢山。没有回儒门,目的却指向了郢山附近的村镇。天外儒门本在中原的西南的人烟稀少之地,亦不比中原富庶,所以市镇也并不热闹。

灵煜与尘寰漫步于大街之上,同是逃避牢笼的小鸟,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面容,尘寰的兴奋四顾与灵煜的垂头丧气。

“我觉得带你出来,是个错误。”灵煜边走边叹息着说道。

“怎么?”尘寰不解,手中扇着刚刚买来的檀香木扇,也是唯一一个他在市集上看的上的东西,四处张望着。

“我觉得有趣的东西,你都不喜欢……”灵煜话未说完,去听尘寰道:“儒门禁赌,禁淫……我说师兄,我与你偷跑出来,已经犯了门规,怎么还可以再去那些地方呢?”

“你啊,不懂人生的乐趣,无味啊!”灵煜叹息着,心中也在不停的盘算着,忽然间他又道:“我想起来一个有趣的地方,你和我来,保证不会再犯门规!”

“哦?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尘寰奇道,今天出游,尘寰就已经非常开心了,听到还有有趣的地方,尘寰不免又有些好奇与期待了。

几个时辰后,一处荒野的山上。

“师兄,这里和郢山区别大吗?”尘寰不解灵煜所说的有趣的地方就是这个这么荒凉的山。

“会有好戏让你看的。”灵煜带着尘寰,一路向上,在山中穿行着,最后,在一道石碑前停了下来,但见石碑上有几个字:“七寒峰”。字很明显,是有人用刀剑一类的利器刻上去的,而是凿刻的。

“这是什么地方?”尘寰四周环视着,只见周围荒山一片,草木不兴,偶然可听见几声乌鸦的叫声,死寂寂一片。再仔细看那石碑旁的地下还有一道十分窄又十分深邃的沟壑,在石碑的另一边,似有迷雾重重,隐隐有山路的样子。

“这是什么?”尘寰说着,用脚踩了踩那沟壑,却见灵煜大惊,疾呼:“师弟,不可啊!”

“怎么了?”尘寰依然用脚踩了踩,不解的看着灵煜,灵煜也由紧张变成迷惑不解。“今天难道例外?”灵煜大步跨过沟壑,就在这个瞬间,空气中传来破空之声,上中下三道剑气直刺灵煜,灵煜反应却是不慢,向旁边猛闪,将杀招避开。在他避开瞬间之时,黑影一闪,一个人出现在尘寰与灵煜面前,背对着二人,身着一身黑色紧身装束,背后背有两把精制宝剑,剑鞘上的宝石闪着光芒。头上戴着一个斗笠,侧着脸,但迷雾中,看不清楚面孔。

“杀招迎接,算是对老朋友的招待吗?”灵煜见此人出现,不满的说道。

“是!”那个人竟然点了点头,很认真的说道。看着师兄听到此话的窘态,尘寰觉得有趣,对这个陌生的人,也有了几分的兴趣。

灵煜又道:“喔……万一我刚刚躲的慢了一点点,岂不是会被你杀死!”

“我会替你收尸,守墓。”那人的话却是依然的冷漠。

“算了,你这个脾气,真是……对了,他也过界了,你怎么不对他出招?”灵煜指着尘寰对那人道。

只听那人淡淡的说道:“对不会武的人,没有出剑的理由,那是对剑的亵渎!”

“怎么?我带朋友来看你,你就让我们在这里一直站着吗?”灵煜说道。

“跟我来吧!”那个人引领着二人一起走进迷雾之中。

“总有一天,我会被你害死!”灵煜在后唠叨着。

“灵煜的武功不会打折,这是好友对你的信任。”那人忽然站住,正色而道。

灵煜一摊手,道:“那我该说多谢多谢吗?”

“应该!”陌生人又点了头,又是很认真的样子。

一路的闲谈,一路的迷雾,终于,穿越了迷雾,到达了一处山谷之地,山谷中仅有一所茅屋,茅屋外有几块石头,算是石凳,简陋非常,再看四周环山,迷雾重重。仰望,不远处有一座高高大大的石崖峭壁,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上面沟壑不平,似乎画着些什么。

“自便吧!”陌生的人,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挂于茅屋之外,只见他身形闪烁,飘忽不定,在山野中跳跃,比猿猴还要灵巧,他的目标,竟是奔那断崖而去。

看着这个人爬悬崖如同走平地般的敏捷,尘寰叹道:“好身手!”

“扯!”在他身边的灵煜不悦,道:你不懂武功,这点本事随便修炼个几年或者几个月,就可以了。

“真的?”尘寰微微侧目,似信非信。

“你觉得他这个人如何?”灵煜问向尘寰,尘寰微微一笑道:“我好象没有资格去评论他吧。”

“无妨,试讲一下!”灵煜笑了笑。只听尘寰说道:“此人面目我还未看清,也只是听他讲了几句话而已,实在不好判断。还有……”话讲到此,被灵煜抢过,道:“是不是觉得他有些无礼呢?”

“恩……”尘寰略点了点头。

“这个很好理解,我是他的好友,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些虚伪的客套,而你,他根本就是无视。”灵煜的解释让尘寰有些惊异与无奈。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尘寰轻轻扇着檀香扇子,无目的的来回走着。

灵煜倒是哈哈一笑,道:“在我眼里,你比他可奇怪多了。西凌子那个老酒鬼和我提起过,你和苍云说过的话,真是……”

“怎么?”尘寰心道当日不过是随口一说,未必是出自本心的话,却有如此的影响。

灵煜道:“书呆,天真,幼稚,还有浅薄……不过我觉得如果真的将这些词砸在你的头上,倒是十分的不妥,过去的无数事实证明,你虽然年纪比我轻许多,但是却比我滑头,不老实多了,当日之言,也可能只是顺应苍云的意思,但即便如此……”

“恩?”尘寰不解灵煜到底想要说的是什么,却听灵煜又道:“算了,不提这个了。”

尘寰略为沉思后,问道:“师兄,你说这里有有趣的事情,却不知有什么呢?”

“这个嘛……”灵煜故意卖了个关子,道:“等等你就知道了。”

尘寰见灵煜不肯说出此行的目的,便一人坐在茅屋外的石凳之上,终是无聊,想起千秋妙法里的吐呐修行之法,独自练了起来。

而灵煜则施展身法,三下两下便已身在断崖峭壁之上。与普通的断崖峭壁不同,这里沟壑林立,明显是刀剑之气所至。

“小姬,十二年了,研究的如何了?”灵煜问那陌生之人。

“不许叫我小姬!”那陌生之人的话语中,已有丝丝愠气。

灵煜轻轻一笑,似乎陌生之人反应已在他预料之中,道:“若叫你小云,就会叫我想起那个让我不喜欢的人来。恩,还是叫你姬云好了,这回总该没意见了吧。”

“他是你什么人?”名为姬云的人,问灵煜道。

“哈,一个不肖的师弟洛,怎样?”

姬云的脸依然是那样沉着,道:“你清楚这里是多么危险,带一个不会丝毫武功的人来……”

“喔!”灵煜听到这话,故意惊呼一声的同时,向远处眺望。

“你看什么?”姬云不解。

灵煜笑道:“我看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人称心比冰冷,剑比心更冷的姬云会担心一个陌生人的死活。”

“江湖一步遥无期,你又何必将他带入这纷乱的江湖之中呢?”姬云似乎已经猜透灵煜此行的目的。

灵煜收起了笑容,道:“不要又拿出你那悲观的理论来,什么是江湖难行?你与我不都是活的好好的,我看江湖好玩,很好玩,若是平淡的过一生,没有经历江湖的风浪,那才叫生的无趣,况且……他身为天外儒门一员,此命此运,是逃不掉的。”

姬云闻言,不再说什么,转目继续研究他的去了。

灵煜见此,说道:“其实我今天来,也是偶然,刚才在市集之上,我有听到些传闻。所以才过来……”

“恩……”姬云又转目看向灵煜。

“莽啸四十二杰……”灵煜话未说完,只听姬云冷哼一声,道:“半炷香足矣。”

“你的实力我自然清楚,若是只有他们,何须我来,还有酬天志,子非乐二人哦。”听到灵煜说到此,姬云的眉角倒是有些微皱。

“这两个人怎么讲也是你的师叔辈,我想若是你出手,自是不太方便吧。”灵煜笑了笑,说道。

姬云冷冷的说道:“七寒峰有七寒峰的规矩,若他们执意踏进此地,便是失理再先,那也怪不得姬云了!”

灵煜说:“话虽如此,但是这两人实力不可小窥。”

姬云微微冷笑:“墨门之中,入的了姬云之眼的,惟有师兄魏无恤一人而已,其他皆不足虑。”

8 运妙法 十里寒霜降

姬云,墨门墨侠,与儒门的正宗旁宗不同,墨门分十派,分别为秦,楚,赵,韩,宋,越,齐,燕,楚,中山。www.65txt.com秦王灭墨,故秦墨已经消逝,所以实际上是九墨,各派家长称钜子,遵循着兼爱、非攻、尚贤、尚同、天志、明鬼,非命、非乐、节用、节葬的态度各自行事,互不干涉。墨者又分三种,为墨侠,墨客,墨匠。墨侠为武,墨客为文,墨匠则是精通机关之术之人,墨者不屑奇术,玄术,所以并无这方面的人才。墨门每当有大事要决议之时,便召开尚贤盛会,以少数服从多数而决。而表决之人,并不只是各派钜子,凡有资格参加盛会的墨侠,墨客,墨匠均有权利。

却说尘寰独自一人在山谷之中修行,待睁眼时,发现师兄与那个陌生人,也就是姬云,已在身边不远之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只听他们说着:

“不知他们何时会来,我猜是天黑了后,偷偷的动手!”

“墨者决生死,不行苟且之法。”

“我说你笨到死,要是他们把你干掉,自己不说的话,鬼还知道他们干过这种事。”喝骂之人,自然是灵煜。

“纵是偷袭,姬云何惧。”姬云傲然而道。此时,尘寰方才看清楚姬云的外表,只见他青衣如墨,杨柳细眉,皮肤白细,面容俊美,若不是装束与低沉的嗓音,定会让人以为这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美人。他双目微睁,头亦半低着。

“我说小姬,没必要的亏,有吃的意义吗?听我的没错!”灵煜哈哈笑着,拍了拍姬云的肩膀。

“说过多少次,不许再叫我小姬!”姬云怒的转过脸去。

“师弟!”灵煜来到尘寰身边。

尘寰见灵煜叫自己,便问道:“何事?”

灵煜微微笑道:“千秋妙法中的吐呐之法我想你大概都练过了吧,其中有篇很重要的烈阳心决,不知道你会还是不会。”

尘寰面露难色:“这个……此篇心决每每修习之时,便觉似烈火焚身,故修习甚少。”

“这个嘛,少就少吧,总比不会强,喂,姬云,把你过冬的棉衣都给我拿出来!”灵煜转问姬云。

“自己有手有脚!”姬云似乎已经知道灵煜想干什么,略有不快,而灵煜听到他的话,也不客气,径直进茅屋取出一堆的衣物。

“师兄,你想做什么?”尘寰见灵煜将那堆衣物全都丢在自己的面前。

灵煜道:“把它们全穿上。”

“这……”尘寰心中不解,心道现在可是夏天,穿这么多……加上过去自己与师兄互相戏弄的事也不在少数,故尘寰面有疑云。

“听我的没错,时间紧迫。”说话之时,灵煜又在地上拣起一个树枝,在尘寰的周围划了个圈,道:“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不要离开这个圈,当然我估计到时你也没空离开这个圈,不过还是嘱咐你一下比较好。”

见灵煜少有的认真与自己这样讲话,尘寰心道若是他戏弄于我,我改日奉还便是,于是将灵煜拿来的衣物尽数穿上,臃肿了数倍。心中怨道,莫说划地为牢,就是让我动一动,也已是不能。

“有必要玩的这么过火吗?”姬云在旁忍不住说道。

灵煜得意一笑,道:“耶……灵煜的实力你该有数,若他不会烈阳心决,就是再穿几十套也是没用的。这样是为了预防万一!”

“随你吧!”姬云无奈道。

“哈,那我开始了!”灵煜说着,盘膝于地,双手紧扣,闭紧双目,空中念念有词。尘寰知道这是一种玄术,因为他见过西凌子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当然那是为了设置天外儒门外的迷阵才做的。

天渐渐的黑了,繁星满天,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就在尘寰想问究竟什么时候可以把棉衣脱下的时候,忽然看到远方有绿色的光点浮动,空气中亦传过来无数野兽一声声低沉的吼声。

灵煜当然也听到了,笑着对身边的姬云道:“想不到你这里还有这么多的野味……恩,每次我来,你最好才招待些竹笋野菜什么的,我说你太抠门了吧!”

姬云面色凝重,道:“灵煜兄莫要玩笑,七里寒峰,草木不生,又何来野味,啸城之人,擅驱虎豹狼虫,灵煜兄不知道吗?”

“你何时会懂玩笑呢,算拉,既然他们这么有诚意送来野味,又都是莽啸城出品,更是大补,就受之不恭了,加上本人的……嘿嘿,可以吃几年了。”

此时的尘寰,已知是有外敌入侵,一介儒生,若说面对如此多的野兽,若是丝毫不惧,那是骗人的,但见灵煜谈笑风声,尘寰心中的畏惧之意,也已丝毫不存,此时的尘寰,对灵煜,却是多了几分的敬佩。这敬佩,或许也是尘寰心性转变的开始。

渐渐的,那些野兽狼虫逐渐接近了,接近十丈外时,却不前进了,都只是怒吼着,驱之不动。驱策之人,不由也惊讶十分。

只听灵煜高声而道:“莽啸城地在东方千里之外,驱虎狼而远赴于此,想必辛苦非常。”闻听此言,驱兽之人,也就是所谓的莽啸四十二杰,已知行迹败露,大惊之下,面面相觑之时,不知所措。就在此时,夜空之中,传来一声惨叫,原来是姬云出招了,在他看来,没有必要和这些闯入者废话。

莽啸四十二杰见姬云不由分说便出手杀人,各拉刀剑,同时驱动狼虫虎豹,一拥而上。来的时候他们就已清楚,若是一对一,肯定不会是姬云的对手,有所死伤,也是早有心理准备。

只见姬云没有拔剑,而是每只手都只伸出并拢的双指,看到这个架势,不远的灵煜,高声道:“啸城的废才们,你们有福了!”他清楚这是一套少见的墨门绝技--气旋剑指。只见姬云双指舞动,如同舞剑,指未至,气已至,每走一步,每出一指,都是破甲穿身,血溅横飞。看到这一幕的尘寰,不免有些心惊肉跳,毕竟杀掉的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对于他来讲,未免有些太过刺激了。没出片刻,地上已经多出二十多具尸体,就在此时,一道掌气飞入,直击姬云,姬云急闪,退后十余步。

“终于忍不住了?”灵煜笑了一笑的同时,对尘寰道:“烈阳心决,快!”尘寰依其言而行,运起烈阳心决,只觉得浑身似火灼一般,加上身上又穿的非常的厚,更是难受。灵煜又对姬云道:“姬云,你也退到离火位,看我的了!”

“恩……”姬云似有些不情愿,但是还是纵身一跃,跳到离尘寰不远的地方。

只见灵煜站起身,大声喝道:“小子们,让你们开开眼!灵煜秘法·十里寒霜降!”只见他双手左右一分,气劲双出,百丈之内,竟然温度骤降,结霜凝冰。天地之间,瞬息皆白。此一招,正是灵煜的独门绝学--寒霜阵。此时,温度最高的地方,便是姬云与尘寰所处的离火之位,其他的地方,尤其是艮水之位,已比十月寒冬还要冷上十倍,莫说要舞动刀剑或是催动元功,啸城之杰,已被冻的寸步难动。有的元功弱的人,直接就被冻的死掉了。而此时的尘寰却感觉舒服多了,灼热之感已失,身上的衣物虽多,却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热了,心道师兄叫我穿这么多,原来是这个目的。

“身为墨……墨者,竟会……如此的邪术!”空气中传来莽啸之杰的断断续续的咒骂之声。

“竟然还有力气说话,看来还是不够冷对吧!”灵煜再催元功,喝道:“灵煜秘法·寒霜无尽!”周围温度再降。尘寰只觉得似是冬天到来,夜风刮过,如刀似剑,穿透骨髓,冻的他牙齿已是咯咯直响,纵然如此,烈阳心决依然不忘运用,因为他清楚,一旦弃用此决,自己瞬间就会象那些莽啸之杰一样,被冻成冰块。

灵煜之招,摧残众人,就在灵煜以为大功告成之时,忽有掌气再入,只不过,灵煜只是用手轻轻一挥,掌气即散,虽是同一人所发,却远不如击向姬云的那一掌威力强劲。“垂死的挣扎,已无意义!”就在灵煜将要再催元功,加大寒霜阵威力之时,却听姬云呼唤自己,灵煜回头,发现尘寰已尽支持不住,不由叹息一声,同时尽收元功,寒霜阵立破。骤然的冷热交替,尘寰更是难耐,顿时昏厥过去。

“师弟!”灵煜赶快扶住尘寰,探鼻息,得知只是昏厥,心方才放下,自袖中取出一枚红色药丹,给尘寰服下。

“玩弄邪术的败类,墨门的耻辱!”大声的喝骂同时,四道人影出现。

“可没有人请你们到此地,既然敢以身犯险,就要遵守这里的规则,况且是你们想率先偷袭!”灵煜喝道,他知道这四人已经非是莽啸城之人,因为他的寒霜阵的威力他清楚,若不是尘寰支撑不住,这四个人也一起给他冻成冰块。

“姬云见过四位师叔!”一旁的姬云口中如此说着,却并不行任何的礼,连抱拳拱手都没有。这四人除了灵煜所说的酬天志与子非乐,还有另外两人分别是我非命与秋明鬼。四人身着四色服饰,刀剑钩杖四种兵器,看年纪,都在五十岁左右。面皆带怒容,须发之间,还留着冰碴儿。刚才四人险险就死在寒霜阵中,实为逃过一劫。这四人,隶属韩墨,而姬云则是楚墨。但按辈分算,姬云这一声师叔也确实是应该的。

“姬云,他是何人?”秋明鬼喝指灵煜,未等姬云回答,灵煜冷笑道:“就是刚才施‘邪术’的人!”听到这样有点挑衅味道的话,四人更是愤怒,无法对灵煜发火,便转向姬云道:“姬云,你身为墨者,竟然勾结江湖败类……你!”

服下灵煜的药的尘寰,早已渐渐苏醒,静静的听着这些人的对话。

“是啊,此言甚是,姬云真的不该认识你们四个老不羞,我真的替他感到遗憾。”口舌争锋,灵煜自信除了自己的师弟和不肖的师傅外,没人是自己的对手。

姬云低沉的声音,说道:“啸城之人,是非善恶,江湖早有定论,四位师叔与他们同行,又有何面目来指责姬云的不是。”

“啸城之人,自是江湖败类,而我等与他们同行,又有何证据?”四人狡辩,姬云无言,手已按住剑柄。

“哇哇哇!”灵煜很是夸张的几声惊叹,而后便是狂笑数声,点指四人:“即便是无耻,也要有个限度吧,河还没过一半,就把桥拆掉了,这些啸城之人,地下若是有知,也定是不能瞑目。”

“姬云,你可知我等今日来此为何?”酬天志喝道,他身边的子非乐亦道:“姬云,你霸占墨门圣地,残杀江湖志士,知罪吗?”

灵煜站起身来,走到姬云身边,对那四人道:“喂,这里什么时候成了墨门圣地了?连儒门都没说和这里有关系,你们就敢……恩,也对,小姬啊,你就发发慈悲,好歹你也在这里十二年了,该看的都看了,该想的也差不多了,全当施舍,让给他们霸占霸占算了。”

“不许叫我小姬!”即便是如此时刻,姬云仍然不忘更正灵煜的话。

“好拉好拉,不讲就不讲,喂,我说你们四个杂毛!”灵煜转过身手指墨门四位老者:“既然想夺取此地,就光明正大的说我们想夺,即便是做恶人,也要做响当当的败类……”灵煜还要继续说下去,只听那四人之中的我非命早已忍耐不住,大喝一声:“住口!”四人想找回一些颜面,却未曾开口,只见姬云指一挥,背后长剑出鞘,声如龙吟,又似虎啸。正是一把阴嚎剑。微底的头轻轻抬起,目光冷射剑之锋芒:“既是前来相杀,又何必多言。”不高的声音,腾腾的杀气,却如一阵寒风吹过,带动走石飞沙.一场大战,似是再所难免.

9 怒姬云 阴嚎尽无情

“师兄不上去帮忙吗?”尘寰恢复了几许精神,慢步走到灵煜身边。www.65txt.com

“我若上去,谁来保护你啊?”灵煜不象随意的随意之言,却让尘寰微露尴尬之色,灵煜又笑了笑道:“这种阵势,还用不上我,人是不可貌象的,小姬……厉害着呢!”

“是么?”尘寰扇子一合,心道今天晚上见到师兄使用玄术,可算是大开眼界,还会有什么让自己惊奇的呢。

再说姬云,阴嚎在手,轻挽一个剑花,剑指四人,道:“一起来吧!”

却见四人之中,我非命站了出来,喝道:“姬云,你未免狂妄,抛开其他不提,虽同为墨门御法,但凭你一个后辈,也敢同时挑战四位前辈。”

“同为御法,哈!”姬云冷哼一声,不屑之意,溢言于表。

“就让我来教训一下你这个后辈!”秋明鬼长啸一声,提手中铁杖,砸向姬云,姬云以剑一撩,墨门内战,随即开启。

尘寰与灵煜在一旁观看,尘寰忽然问灵煜道:“我记得在许多古籍之上,墨门御法倒是长出现,却未深究其到底为墨门中何职?又由谁来任命?”

灵煜抬头看着,他不是在看姬云和秋明鬼之间的战斗,而是看着另外三个御法,听到尘寰的问,不经意般对尘寰道:“墨门御法,由各派钜子自行任命,是以门派中武功高者居之,正门规,镇抚司刑狱,墨门中的位置么,仅次于钜子。墨门每派各七名御法,小姬,大概是最年轻的御法了。”

“正门规,哈,墨门的规矩就是如此吗?”尘寰笑着看了看那几个御法。心道韩墨的御法都是如此,那其他的韩墨门人,可想而知了。

“书上写的东西呢,或者说定下的规矩,不能全信的,至少不要信的太死,因为说的算的,是人,是心。”灵煜这些似是不经意的话,却一字一句全都刻在了尘寰心中。

“师兄,明鬼一人恐难敌姬云,若是……”我非命对身旁二人建议道,虽然口头上不屑姬云,但谁都清楚,这位最年轻的墨门御法,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传闻姬云挑战本派系所有御法,七人之车轮战,只输其中一人,因此得到本派钜子的赏识,而获取御法之职。

“师弟莫须担心,以姬云之实力,明鬼一人足矣,莫要插手,自堕身份!”承天志的话音刚落不久,只见阴嚎怒闪,姬云忽然变换了剑招,伴随一声凄厉惨叫,胜负已分,姬云竟一剑削掉了秋明鬼的耳朵,他的铁杖也随之脱手。

“大胆姬云!”另外三人见此,一齐抢上,二人挡住姬云,另外一人救下秋明鬼,彻骨的巨痛,险让秋明鬼昏厥过去。其实姬云已经手下留情,刚刚他出招时只要手稍微一偏,或者趁秋明鬼巨痛之机进一步攻击,便可结果秋明鬼之性命。但终是同属一门,若真杀了他,日后麻烦自然多多。

“留手?呵,还真少见。”灵煜看到了这一幕,在旁似是自言自语般的说着。

“恩……”在他一旁的才尘寰,沉吟一声,转头对灵煜道:“师兄可否带纸笔?”

“要它做什么?现在……也好,随你就是!”灵煜说着,手一挥,将平时藏在身上的纸笔交与尘寰,尘寰接过后,凝视姬云,却不下笔,似是酝酿,似是揣摩。

墨门的三位御法早已忘了刚才身份不身份之说,一起攻上,三面夹攻姬云,姬云之剑,抵挡三方,落入劣势,尘寰此时依然静静看着,纸早已铺好,墨亦准备好了许久。依然没有落笔。

“这个家伙,究竟在想什么,这样会死的!”灵煜在旁,看的出姬云不忍出杀手,而那三人,却是招招不留情,他是急的要命,准备出手。

“姬云,御法者,除邪为道,清理门户,是为本份,你眼前的四人勾连莽啸在先,欲灭口夺地在后,身为御法,更是罪加一等,你若念及同门之谊,岂不是污了你御法之名?”醍醐之呼,让在场众人均为之一惊,其中以灵煜为最甚,因为此呼正出自身边的师弟尘寰之口。

姬云闻尘寰之言后片刻,长啸一声,一纵而起,约有数丈之高。手中剑招,亦已变幻,正是刚才削掉秋明鬼耳朵所用的剑招。而就在此时,尘寰之笔亦已落下,笔走龙蛇之快,并不输于舞剑的姬云。两者的变化,这精妙绝伦的剑招,这惊世骇俗的画功,看呆了一旁的灵煜。

忽然变化的剑招,让三位御法皆大惊失色,之前姬云所用之剑法,是墨门正宗的剑法,虽然精湛无比,但是毕竟都是同门,所以剑招都是很熟悉的,破解起来自然不难,而此时,姬云所用之招,却是一套看似有些墨门风格,但三人谁都没见过的剑法。惊愕之余,顿现破绽,虽然是一刹那,但对于一个高手来说,已经足够了,阴嚎剑在空气中发出如同哀鸣一般的凄厉之声。

“天马无缰!”一声冷喝之后,便是迅如闪电的攻击,一声刀剑折断之声后,我非命被一剑刺穿了胸口,手中钩已被斩断,子非乐见势不好,用手中刀抵挡,怎料姬云剑利力沉,一剑便刺穿了子非乐之刀,直贯颈项,血喷如注,承天见事不好,转头便逃。“破浪长风!”从子非乐身体里抽出的回旋之剑,就势挥出恢弘剑气,直击承天志的四肢与颈项,若此招中,则必枭其首,斩其四肢。就在这时,只见一道棕色光芒顿现,激烈的剑气撞击之声,一个人抵挡住了姬云所有的招数,救下了承天志。烟尘过后,露出面目,只见他中等身材,单手持剑,一身棕色素衣,脚踏一双草鞋,倒是朴素的很,眉宇之中,带着几许的怒气。

“姬云,你未免太放肆了,竟敢残杀同门!而且手段如此残忍!”出现之人,以剑指姬云喝道。

“既然犯了错,就要承担起该负的责任!”姬云将头转向一边,不屑之意,不言已明。

“这下好玩了。”灵煜忍不住对身边的尘寰说道,转头之时,发觉尘寰已在纸上画了四个人,粗略辨认,皆是姬云,只不过姿势剑招不同,皆是栩栩如生。

“师兄你说什么?”尘寰已在棕衣人出现时,便已经停住了手中之笔。

“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灵煜偷指棕衣人道。

“不知……”尘寰心道师兄是明知故问,我未涉江湖,怎么会知道谁是谁的。

“韩墨钜子--专丘。”灵煜的语气很是平静,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事的样子。但是其中厉害无论是他,亦或是尘寰,都很清楚,墨门可以与儒道释法并列为中原五大教派之一,自然是有一定的实力的,而钜子便是一方之长,其属下都不下万千,其中武功好手更是多如牛毛,开罪这样的门派,显然是不太聪明的。

只听韩墨钜子专丘道:“楚墨霸道惯了,以至一个小小的楚墨的御法竟然也敢如此的嚣张跋扈,是不是觉得我们韩墨无人了?”

姬云冷笑一声,低沉的声音道:“有野心的人想以姬云借题发挥么?你若真有本事,今天就杀了我报仇就是了,姬云若技不如人,纵然是死也无怨言。”

“很好!”专丘微微一笑,道:“我原本还想将你生擒,待墨门大会时,再将你公议处决,既然你有此言,那怪不得我了!”

只见专丘手指轻轻一弹,一颗银色的珠子破空而起,嗡嗡之声,不绝于耳。就在珠子弹起的刹那,破空之声不断,但见漫天的箭雨,倾泻而下。

“不好!”灵煜喝了一声,护住尘寰,抽出护身长刀无纵,刀气纵横,拨打飞箭,对于武功卓绝的灵煜来说,这种程度的飞箭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他要护佑尘寰,故不敢有一丝的大意与疏漏。好在飞射的箭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就停住了。箭过,只见在专丘与姬云所站的位置,并无一发箭矢。射来的箭矢都在二人数丈之外,中间圈出了一大块平地。

专丘剑指姬云,道:“姬云,身为一方钜子,我不会以多欺你,只是告诉你,你没有逃走的机会,除非,赢的了我手中之剑!”

灵煜看着二人的战阵,又仰望周围群山,知道专丘此来,有无数的墨者跟随。又听专丘说出如此之言,心中愤恨,不冷不热的说:“还真的是好公平呢!”话虽如此的说,可他心中却道:“今日之战,多半难逃生天,灵煜游戏一生,死便死了,只可惜。”灵煜看了看尘寰,心中不是滋味,或许是对自己太过草率行事,而萌生少有的悔意。

“师兄,韩墨的聚集之地翟阳距此应该有一千多里吧?”尘寰一句话,唤醒还在沉思的灵煜。

“是的……师弟……”灵煜似乎有点猜出尘寰要说什么。

“我不知姬云在此是守护着什么,但是听你们的话讲,他已在此十二年,韩墨距此又是如此的遥远,兴师动众来夺取一个十二年都没时间夺取的地方,不是太奇怪了么?”

“恩……”灵煜闻此言,竟也是一愣,而后道:“师弟之言,不无道理,可是师弟却也有所不知,姬云守护此地,只因石壁之上,隐藏两套绝世的武功,十二年前,姬云发现了这里,一直参悟到今天,他成为墨门御法,却也是最近的事。”

“看枯树可以结出桃子,有人也想来摘了么,那就让给他们好了,让他们也参个十几年。或者干脆毁了石壁一走了之。”尘寰微微笑道。

灵煜闻尘寰如此之说,苦笑而道:“师弟,类似的话我也有讲过,可是……”灵煜说到这里,忽然变了声音,学着姬云的口气与声音:“姬云的眉角,不容他人挑动!”

“只是好面子吗?我看可能是他还未尽参吧。”尘寰猜测道。

灵煜微微点了点头,道:“恩……这也是重要的一点,高深武学,得窥一二,便已经受用无穷,若不能尽参,将是毕生的遗憾,这是武者的天性,我想师弟你可能无法完全体会这种心情吧。”

“师兄也是好武之人,为何……”尘寰的意思,灵煜明白,说道:“鹊占鸠巢,不是朋友之谊,而且我忙的很,难道你不知道吗?”

“忙……哈!”尘寰情知灵煜说的忙是指自己在天外儒门经常受罚的事。

对峙,楚墨的御法对上一方的钜子,淡漠的眼神,杀意,已经沸腾。姬云手中运剑,迅如闪电惊雷,出手便是夺命之招,专丘原本还有笑意的脸,面对姬云的起手之招,也瞬间没了颜色,以剑格挡扑面而来的连环杀招。姬云的身法之快在墨门之中,几乎无人可出其右,即便在当今整个武林中,也可位列翘楚,快速的剑芒,却不失雷霆之威,双剑快速的交击中,擦出灿烂的火花,专丘初对姬云,竟是无法适应这奇特的剑招,被逼的连连后退。

“剑法的长进,依然还是不多啊!”灵煜用左手轻轻拉着自己右边的鬓角,似是欣赏一般。

“师兄是在说姬云吗?”尘寰在旁插嘴问道。

“然,你看他的剑法有何特点?”灵煜指着飞剑盘桓,正在生死之搏的姬云,问尘寰道。

“特点嘛,我倒是看不出来。”尘寰第一不懂剑法,第二以他的修为想看清楚姬云的剑招实在太难。

“他下盘的剑法如此之多,已经多到了无可复加的地步,真是太……”

“什么?”尘寰见灵煜笑的有味,似是弦外有音。

“……猥琐,所以我就讲啊,做人不能总是低头走路,否则剑法就和人一样,会被人误会成猥琐下格的人,终是不好,而抬头太高,则小心掉进山涧里。”尘寰知道自己这位灵煜师兄历来如此,任何的道理,到了他的口中,总是会变味道。故也只是笑笑,毫不反驳。玩笑虽然如此,可灵煜心中情知今日之战,或胜或败,恐怕都难得到好去。转眼看尘寰,却见他仿佛没有什么事一般,挥毫的手,竟然抖也不抖。

再看姬云,已知无有任何的退路,反倒无所顾忌,尽情挥洒平生所学,飘逸绝伦的剑法,无处不在的身影,逼的专丘已是方寸大乱,本来姬云最初的想法便是控制节奏,专丘虽身经百战,却仍不自觉的被姬云牵着走,乱了自己的阵脚,破绽只在刹那。“着!”只听姬云口中一喝,阴嚎疾刺而去,势在必得的一剑,要取专丘之命,值此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掌气飞入,击向姬云,意不在杀,只在逼退于他,武者天性,姬云向旁疾闪,避过此招,然却因此放过专丘,姬云竟觉有些懊悔。

“苍天眷顾映暮云,玥珠流彩照天华。”一声轻叹,白影闪动,一人出现,横于姬云与专丘之间。

10 胡琴音 知己言生死

来者非别,正是天外儒门的代掌门--任苍云。www.65txt.com

“请问您是……”战兢兢,汗流浃背,刚刚逃过一劫的专丘见眼前此人气度不凡,不敢轻易冒犯。

“任苍云。”苍云轻喝,闻此名,专丘略为一惊,进而又道:“天外儒门的任苍云?”见苍云不再说话,已是默认。刚才破空一掌,也正是苍云所发。

本来姬云有火在胸,但听来者正是灵煜的师兄,便冷哼一声,剑花一舞,阴嚎还鞘。

“竟然有救了,真遗憾呢。”灵煜见苍云出现,长叹一声而道。

只听苍云道:“苍云此来,非为别事,只为化解纷争。希望二位都能给任某一个薄面,就此止戈。”

“这……”专丘不悦,看着地上的韩墨御法死尸,心道此行若如此而归,日后定然无法服众,反问一句道:“天外儒门怎么管起我们墨门的事来了?就算是中原儒门的百里忏,也没有这样的权利吧。”

苍云侧目看了看灵煜与尘寰,发现二人无恙,心中略安,转过头来对专丘道:“天外儒门的确没有管墨门家事的权利,但是七寒峰仍属天外儒门辖地,若二位肯移驾百里相斗,苍云自不会过问半句。”

苍云交涉之时,灵煜一旁偷偷打量苍云,自语道:“你真的打算以死相斗么?哈!”

“师兄你说什么?”尘寰不解灵煜说什么,顺灵煜的目光看去,原来灵煜是在看苍云的鞋子,只见苍云穿了一双黑色的鞋子,尘寰略感好奇,因为毕竟同门这么久,彼此还是很了解的,苍云平时的鞋子是白色的,几十年都是如此,传闻是一位故人所赠,而今天怎么会忽然变了颜色的,尘寰侧脸问向灵煜道:“为什么……”灵煜却似没听到尘寰的话,似是自语:“打破自己的誓言,让玥华再现吗?”

“玥华……”尘寰猛然想起,似乎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玥华是一把剑的名字,只不过当时只是匆匆翻过,走马观花而已,再看苍云今天也的确背了一把剑而来,“师兄是不佩剑的……恩……难道这就是玥华剑?”尘寰尽力搜寻着自己的记忆,想着关与玥华的记忆,却偏偏想不起这把剑的来历。

而那边的交涉似乎已经有了结果,专丘道:“今天便给你天外儒门一个面子,此仇,暂时记下,姬云,杀人之事,墨门大会之时,你要来自己解释个清清楚楚!”威胁之言,不过是一步台阶。月光下,在专丘的指挥之下,墨门御法的尸体,遗物,均被带走。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灵煜冷笑道:“玥华之光,经久不逝,真是一群胆小鬼。”

只见苍云走到姬云面前,轻轻一礼,道:“未经主人允许,私进七里寒峰,还望见晾。”继而转过身,对灵煜与尘寰道:“与我同回儒门。”说罢,转身去了。

“流年不利,又撞到了鬼!”灵煜叹息一声,转过身对姬云道:“我走了,保重!”

“多谢!”姬云的一句话,灵煜听了,故做万分惊讶之状。“我没听错?”灵煜心道认识这么多年了,还没听过这样的字眼,戏谑道:“莫不是你想将来轮到我有大难时,准备袖手旁观,方才说此二字?”

“灵煜之劫,姬云纵是一死,也会一力承担!”

灵煜连忙摆手,说:“别别别!谈死太不吉利,保重!”

灵煜的身后,便是尘寰,看着目光低垂的姬云,尘寰忍耐不住说道:“保重,姬云兄,不知此称你可否满意,但我只想说一言,此地当弃则弃,若为此物失却性命,为实不值。”

“吾明白,多谢!后会有期了!”姬云拱手而道。说完,飞纵走了。

看姬云飞纵而走。灵煜对尘寰道:“我看今天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而是太阳从天上掉下来了吧,怎么怪事都赶到同一天了?”

二人踏出七里寒峰外的界限,忽然由远及近,一阵低沉的胡琴音传来。

“还是这样的心情吗?”灵煜看着七寒峰的方向,长长一叹。

七里寒峰外,专丘带领着属下,抬着御法的尸体缓缓而行。

“可恶的天外儒门,竟然插手,当真该死!”心中又恼又恨的专丘情知此役之后,自己的威信已然大失,盘算着如何挽回。

“首领刚才为何不命我等放箭,对方不过四人而已,纵有通天之能,也难抵万弩穿身。”一个属下不解,壮着胆子问专丘。

只见专丘正色而道:“刚才一战,确实是我败,苍云出手相救,杀之不义。恐污我韩墨之名声。”这些话,专丘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出来的。他之所以选择撤退,实是因畏惧玥华之威。

“首领,我认为魏无恤肯定没在七寒峰,我们上了莽啸城的当。”另一个属下凑了过来,低低的声音对专丘道。此人正是韩墨御法之一---秋凌君。

“怎么讲?”专丘左右看了看,发觉没有几个人注意自己与秋凌君,方才问道。

只听秋凌君道:“魏无恤这个人我有有一面之缘,但其人如何,我并不太清楚,但听楚墨的人讲,魏无恤此人重义轻生,然许之诺可舍命,这样的人,在刚才我们我们包围七寒峰,欲杀姬云时,怎么可能坐的住呢。”

“似是有理……”专丘点了点头,又对秋凌君道:“此事机要,不可对他人讲。”

秋陵君情知专丘让他保守秘密是怕传开后,追究他的领导错误,而影响他的威信。但是他还是说:“属下明白。”

“可恶的魏无恤,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专丘咬牙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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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儒门,灵煜与尘寰都有被责备的准备,因为今天的事,不仅仅是偷跑出去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得罪了韩墨一派。以后的麻烦自然不会少,也很有可能因为这件事,而招来宗主中原儒门的责问。

“估计这次你和我都够关到头发白了!”灵煜对尘寰说着,他也清楚自己闯的祸不小。未曾想到的是,苍云再次出现,面却无一丝的怒色,只让尘寰先退下,留下灵煜一人。半晌,苍云亦不发一言,拿起一本书,竟然慢慢看起来,如此,倒让灵煜觉得心慌。

“喂,至少讲句话吧。”灵煜站在阶下,看着坐于圆椅之上正在看书的苍云。

“你想叫我说什么?”翻着书页的苍云问道。

“随你的便了,反正现在天外儒门你最大!”灵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苍云将书合上、放下:“任苍云何德何能,敢担此称,我看你韩灵煜才是最大吧,目无门规,带坏同门,开罪他派……”

“算了,你直接说要我去望云轩多久就可以了。”灵煜眉角微扬,看着房梁,不睬苍云。

“你……”苍云气的站起身来,以手指灵煜,身体微微颤抖:“……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苍云平心静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慢声而道:“我有一事,交你去做,如果你能完成,我可原谅你今天的过失。”

“什么?会有这样的好事?”灵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略为冷静之下,猜测着是不是苍云在挖坑给自己跳。

苍云道:“做还是不做,一句话!”

“你先讲,我再考虑。”灵煜已经清楚苍云在挖坑了,故不知什么事前,绝不松口。

“如此……如此……”苍云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话未讲完,灵煜已经掉头准备出门。

“哪里去!”苍云喝住欲走的灵煜。

灵煜道:“去砍些木头,去望云轩盖个房子常住,顺便把棺材,灵牌也做出来。”

“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灵煜也会有所畏惧?”苍云激将。却见灵煜以目扫视自己:“任苍云,你明明知道我讨厌什么,却非要来拨动我的眉角,你不会把我数月之前的戏谑之言当真了吧。如果只是我就算了,你却连尘寰也敢赌上,他还算是你寄以厚望的人吗?”

苍云长长一叹,表情变的悲恸,道:“当年的事,你心有怀恨,我又何尝不是,少陵之死,今犹在吾目,只不过这层窗户纸现在还不是捅破的时候。而尘寰,亦不可能在温床之中活一辈子。”

“恩,我带他出去见见世面,体会江湖风浪,已经算是涉险,想不到你比我干脆的多,直接一脚把他踢进深渊,师兄果然是师兄啊。”灵煜的不满,宣泄着。却不料苍云听到这话,没有愠色,反倒了笑了:“这么说你是应承下来了?”

“让我再想几天!”灵煜说完,拂袖而去。

11 兰花淡 云嫣一重山

已近天明,知秋居内,依然无人入眠,尘寰与西凌子对饮着,酒是尘寰在归程之时买的,那钱自然是灵煜付的。www.65txt.com

“小友,你的运气远远的来了。”西凌子饮酒之时,忽然对尘寰说了句莫名的话。

“怎么?”尘寰再饮一杯,不解西凌子之言。酒杯还未放下,只见一人,已经进门了,正是灵煜。看面色并不太好。

“你们师兄弟有话讲,我就不讨扰了!”西凌子转身哼着小调离开了。

“师兄深夜来访,有什么事吗?”尘寰只道灵煜是受了什么罚。来找自己吐嘈的,却未料灵煜一闪而动,夹起尘寰,如同每天带他上金巽天斧那般,还未等尘寰说什么,已经到了知叶居外的草坪之上。

将尘寰放下,灵煜对尘寰道:“苍云那个家伙摆名了是不想教你武功,只教你千秋妙法,却没有什么实际用处,今天师兄教你一套步法,你可愿意?”

忽如其来的变故,尘寰感觉到有些奇怪,联想最近发生的事,他轻轻点头允诺。

“那好,千秋妙法你也修炼的应该是略有小成了,相信这套步法,以你的资质,学起来不难,这可是我独创而不传外人的武功哦!”言谈中,透着几许的得意与自负。

“那就多谢师兄了。”尘寰这可算的上是初学武功,心中难免有些兴奋。

“看来!”灵煜说罢,脚踏方位,正是一套罡斗游步,为了让尘寰看的清楚,灵煜的步法故意放慢了许多。少时,罡斗游步已毕。灵煜走到尘寰身边,问道:“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尘寰点了点头。

灵煜又道:“这套步法要结合千秋妙法之中的纵横心决方才效果大增,要领有九字,随心,迫敌乱,寻隙,必胜。”

“这似是一套进攻而用的步法。”尘寰心道就算会了步法,别的武功半点不会,又有什么用呢。

“当然不仅仅可以用在进攻之上,如果你有本事,反过来练也不是不行,只不过……”灵煜话未说完,尘寰在旁接口说道:“大名鼎鼎的韩灵煜,韩大侠怎么可能会逃跑的功夫呢。”灵煜闻言,哈哈一笑。又吩咐道:“你去练一遍我看!”尘寰遵命,练第一遍时,有三处错误,到第二遍时,只剩一处,待第三遍时,已经无错。

“配合纵横心决,不断的提升步法的速度,相信用不了多久,去郢山,你自己就可以了。”灵煜非常的满意,心中道师弟果然资质不错。可是灵煜却未细心注意练过三遍罡斗游步的尘寰,已是大汗淋漓,气喘不已。

“每天练习,注意,不要让苍云知道了。”灵煜扔下这句话后,离开了知秋居。

“难道是我纵横心决修炼的太低吗?”尘寰待灵煜走后,自己又练了一次,结果一半都未坚持下来。尘寰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

之后的日子,尘寰每天练习,而灵煜每天都来看一次,虽然每次练习,尘寰都觉得身体几乎无法承受,但还是坚持了下来,如此,十多天过去了。

这一天清晨,尘寰早起,洗簌已毕,刚要练习罡斗游步,小友妙枫来访。

“尘寰,苍云掌门叫我通知你,过一会儿去见他。”听着妙枫说的话,尘寰竟然是会心一笑,确定了自己十多天前的猜测。

尘寰练完两遍罡斗游步后,整理衣冠,去见苍云。苍云的居所,名为顾嫣阁,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尘寰不知。

顾嫣阁外,兰花茂盛,宽有数十丈,都是一种蓝色的兰花,淡而无香,顾嫣阁,说是阁,不过是一个不大的小木屋而已,这里,尘寰来过不知多少次了,大门上一副对联:“望云顾嫣一重山,曦晖玥华难同天。”

进门的说的话,是尘寰已经料到的了,苍云打算派尘寰去参加中原儒门的教主登位大典。看到尘寰不惊不怵的样子,苍云反倒是有些奇怪了。

“师弟想去吗?”苍云之问,尘寰淡然一笑,道:“谈不上想与不想,只不过若是师兄叫我去,我倒也愿意为师兄分忧。”

“恩……”苍云满意点了点头,又道:“你去准备准备吧,明天上路。”

尘寰离开后不久,灵煜亦被叫来。

“什么?你要将玥华剑给他佩带?你疯了么?”灵煜听到苍云的决定后,惊讶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物归原主,这是当然。”苍云并不以为意。

灵煜两手一摊,道:“我觉得你一剑扎死他比较快,你把玥华交给他,我都想半路蒙面抢过来,更不要说其他的人了。”

“恩……那怎么办为好呢。”苍云的目光看向灵煜,目不转睛的注视着。

“你不要这么深情的看着我,我怕被人误会……算了,我认命总可以了吧。”灵煜长叹口气,似是承诺了什么。

“对了,我还有一件正经的事与你谈。”苍云收敛起笑容,对灵煜道:“刚刚尘寰有来过,看他的身型的步法,有九成九是习学了你的独门步法罡斗游步……”灵煜冷笑一声,打断苍云的话:“你要是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是不是你告知尘寰儒门之武功奇术玄术全需自悟,这是什么鬼扯的话?即便是你我,也不过刚刚到可以自悟的阶段。你却强求一个不会任何武功的人去自悟,我倒是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苍云见灵煜不满,解释道:“一个修炼绝顶武学及其他高深术法的人,最重要的莫过于四点,资质,体质,根基,心性。资质不高,难悟妙法,体质不适,难融元功,根基不厚,画虎类犬,心性不定,走火入魔。尘寰除缺乏根基外,其他三样,全都是上上之选,尤其心性平和,最为可贵,师弟你这点就远不如尘寰。”

“不许批评我,继续讲!”灵煜倒想看看苍云能讲出什么道理来。

苍云继续说道:“天资越高的人,根基越要打的牢固,你教他罡斗游步,他若为练此游步,而耽搁了根基的修习,师弟,你的过就大太多了。”

灵煜不服:“照你这样讲,根基要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而他,难道不需要一位师傅来指点么?”

苍云笑了笑,道:“根基自然是越厚越好,至于师傅么,需要一位名师来指点,而这位名师的修为再怎么高,都不过分,而你与我的修为,根本不适合在师弟这张白纸上滴一滴墨。”

“他身在儒门,你叫他去哪里找师傅?儒门之中,超越你我者有几个?你还想叫他重蹈紫宸嫣的覆辙么?”灵煜之言,苍云听了,默默无言,不发一语。灵煜也知道自己不该提这个话题,不该刺痛苍云,为了打破尴尬,灵煜道:“你不会是看尘寰的资质象极了当年的少陵,甚至有些超过,便妄想他也能自悟成才,你可知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

苍云叹了口气,道:“算了,从长计议,暂时搁置,待眼前的事情解决之后,再来讨论吧。”

这件事算的上天外儒门近年来的大事了,但是苍云依然是低调处理,知情人不过几人而已,尘寰一切准备得当之后,再次来到苍云处。

苍云道:“礼物和地图一会儿灵煜会交给你,这一次你出使中原儒门,责任重大。”尘寰接过话来说:“师兄不必担心,尘寰礼数自会周全,不会折了天外儒门的面子。”

未料想苍云听了尘寰的话后,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道:“礼数方面我相信你自不会缺失,这不是我所担心的,三年前秋雨茫茫时,也是在这里,我对你讲的话,你还记得吗?”

“恩……”尘寰略思考片刻后,道:“立身当高一步,处世当退一步。”

“何解?”苍云问道。

尘寰道:“立身不高一步,如沙中打滚,如何超达,处世不退一步,如火中取栗,自树其敌。”苍云欣然一笑,道:“看来你还记的,只不过……唉,你年少气盛,这一次,你一定要记得,不可意气用事,不可与人争锋,你只要办好该办之事则可,尤忌不可因意气之争,而显露自身才华。否则招来无妄之灾,却是不值了。”

尘寰一拱手道:“善者不辩,辩者不善,博者不知,知者不博。师兄的吩咐,尘寰自然遵命。”此时的尘寰还并不清楚苍云对他说这样的话的深意,只道师兄是“例行公事”。

辞别了苍云,尘寰一人上路,来到天外儒门的迷阵口,发觉有两人在等他了,妙枫和灵煜。只见妙枫背着不少的东西,大包小包一堆。

“站的我脚痛,我们的叶少爷,终于等来了。”灵煜怪异的腔调调侃着,因为刚刚和苍云吵过架,所以他的面色并不好看。

“让师兄久等了,妙枫,你这是……”尘寰不解的问妙枫。

“哦,苍云代掌门让我和你一起同行,同赴儒门教主登位大典。”妙枫带的东西实在太多,明显已经有些不堪重负。

“我们的大掌门料想到我们叶少爷不谙世事,所以不放心呐。”灵煜将一个长长的一个精美的礼盒拿了出来,交给尘寰,这便是天外儒门参加大典的礼物,一幅已故的儒门先天画的画--《苍松寒月》,真迹无价,此物可谓价值连城。而后灵煜又将一张地图交与妙枫。

三个人矗立着,灵煜想了半天,似有话想说,又不想说,挣扎良久后,道:“我教你的武功每天无须练那么许多,多多熟练千秋妙法方是正道,知道么?”

“知道了。”尘寰心中也道师兄讲的有理,每天的罡斗游步的练习,已经让他有些难堪重负,因为罡斗游步本身就是一套非常高深的步法,以尘寰现在的根基来练,非常非常的勉强。

“把这些都扔掉吧!”灵煜走到妙枫的身边,将他身上带的日常需要的用品的包裹一一拿过来扔掉,最后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个包裹,交给妙枫,道:“一路之上,别信西老头的什么苍天为被地为席的鬼话,你们几乎连元功都没有,受不了餐风饮露,想吃什么,想买什么,不要亏待了自己。”说完这些,灵煜又转过头,对尘寰道:“踏出了此门,就算你真的入世了,外面的世界不比在儒门里面,世道不平,人心叵测,莫要轻信他人。”灵煜认真的样子,尘寰倒还是第一次见到,内心有些感动,却说不出口。

灵煜引着二人出了天外儒门外的迷阵,道一声告辞,就此分别,送行的人并非只有灵煜一人,远处山腰之上,苍云亦在远望着。而尘寰就此踏上入世之路,这一步,也许真的是无尽。

12 无妄灾 赴盛会遭劫

尘寰出世时的天下,究竟是如何的格局,究竟是何种的武林?

中原的门派,以儒道释法墨五教为主,其余大小零星门派无数,但都不足以与五教抗衡,只道儒门,数百年来,中原儒门一直都没有教主,实力已经远不如当初,而这一次中原儒门人望颇高的夫子,也就是代理的领袖百里忏,忽然宣布要在九月初一那天,登位就任新教主,广发请贴,邀请天下各门各派,甚至是各国的官员前来参加这次大典,所以可以预料的是,这个大典会异常的盛况空前。www.65txt.com

离开了天外儒门的尘寰与妙枫,按照地图所示,一路前行,不知疲倦,尽览沿途风光,走的都是山野小路,所以几乎没碰到半个人。

“妙枫,你很累吗?”尘寰问道。他看妙枫满脸是汗,气喘吁吁,很累的样子。尘寰心说我与妙枫的体质差不了太多,自己并不觉得累,难道说师兄教我的罡斗游步真的有效果?却未料想妙枫说道:“刚才韩师兄交给我的包裹实在太沉了,我觉得都快比我之前带的那些东西加一起都要重。”

“哦?”尘寰停住脚步,问道:“他交给你的是什么?”

“哈,我没看,不知道,不过我猜的出一二。”妙枫说着,将包裹从怀中拿出,放于地上,打开给尘寰看,只见这个包裹包了几层,最后打开时,妙枫忍不住惊呼出来,那竟是金光四射,夺人双目,一堆黄澄澄,一锭一锭的金元宝,足有几十个,自然重的很。在金元宝的旁边,有一张字条,尘寰将字条拿起,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财不可露白,妙枫谨记。”

“这个我当然清楚。”一旁妙枫也看到了字条,笑了笑。妙枫不是第一次出天外儒门了,天外儒门日常所需的各种物品,几乎都是他在跑腿,所以苍云才会派他与尘寰一路。

“想不到韩师兄还很细心。”妙枫在金元宝中,又拿出一堆散碎的银两。“对了,韩师兄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就算是天外儒门一年收中原儒门的供养也没这么多吧。”

“那就不知道了。”尘寰笑了笑,心中也有些疑惑。

收起包袱再次前行,直到走到天将黑时,走到一处不知名的小镇时,方才停住脚步。

“该住店了!”妙枫提醒尘寰,

“也好。”尘寰也有些累了。

寂寞的小镇,路上几乎都没什么行人,更不会有人注意他们两个年轻人,二人找了一家名为高升的客栈打尖。要了两个房间,尘寰选了一间二楼的房间,荒野小镇的客店,谈不上雕梁画栋,但也非常的干净。

尘寰还未睡去,只听门外便有急促的敲门之声。打开门,正是妙枫。

尘寰不知妙枫何事,只见他神色不正,让他进门,亲自倒了一杯茶与妙枫。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妙枫捧过茶来,一口饮下,又差一点喷出,道:“没发生什么,只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尘寰有些茫然。

“这家店会不会是黑店啊?我们带了这么多的元宝,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杀机……刚刚在街市之上时,我就感觉好象有人注意我们……恩,一定是这样的……”看着疑神疑鬼的妙枫,尘寰不禁哑然失笑,道:“这东西不仅是压在肩头的负担,也是妙枫好友的心理负担了吗?若是如此,要它何用,不如丢了吧,也省却好友为此食寝不安。”

“诶,那怎么行。”妙枫连连摇头,道:“好友可知太史公曾言:‘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钱本无错,有错的只不过赚钱的方式,这钱一不是咱们偷来的,二不是抢来的,为什么要扔掉呢。而且咱们这一路上,恐怕要走上几十天,以咱们的脚力,恐怕九月初一很难到达,明天我去镇子上看看,有没有马车可以雇佣,没有钱,怎么成呢。”

“哈,那一切就都有劳妙枫好友了。”尘寰笑道。

“你万事不管,真是神仙啊。可怜我命苦啊!”妙枫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尘寰哈哈一笑,道:“好友你是能者多劳啊。”

“叶尘寰,我可不是第一天认识你,这种话你也只好骗骗其他人了。”妙枫话说完,二人均是大笑。

是夜无言,第二天离开了客栈,二人继续上路,妙枫比尘寰更早起,在镇子上租借了一辆马车,为二人代步。就这样,一路倒也顺利,直到一座关城脚下,马车停下,不在走了。

“河谷关?”尘寰下了马车,轻摇檀香木扇,观察这道关口。只见关城长约百步,高约十丈,关口两侧皆为山峰,在关下的城门前,过往之人攘攘,倒是很热闹。

“过了这里就是紫宸王朝的地界了,我也只能送二位公子到此了。”车夫赶着马车离开了。无奈,妙枫心道进了关后,再换乘马车好了。

“紫宸王朝?”尘寰目光转向妙枫,妙枫见此,道:“中原地带的大国。”尘寰听了,笑笑,道:“这个我知道,紫宸王朝的开国皇帝紫宸暮,当年倒是很厉害呢,下等兵卒出身,以其不凡的能力直至帅位,而后叛故人之国,虽只占囹圄之地,却数败故国之军,三年平灭故国,而后征讨四方,紫宸军所向披靡,开疆拓土,无月而不战,戎马一生,威震六合,打下了硕大的江山,只是他的儿孙好象并不太争气,苟且偷安,不思进取,王朝已远不如当初强盛,当年的领土,也已损失尽半了。”

妙枫在旁听了尘寰的话,一笑,道:“好友几十年前的事,你或许比我清楚的很,而这几十年的事,书无可载的事,你却未必有我清楚了。”

“哦?此话怎讲?”尘寰以扇轻指,问道。

妙枫得意的说道:“现在的皇帝,叫紫宸奇君,人称其有其祖紫宸暮之风,也有人说他远超紫宸暮的能为,上整吏治,下恩百姓,现在的紫宸王朝,可谓国富民强,而且传说此人尝有开疆拓土之意。”

“恩……是尘寰无知了。”尘寰扇子一合,二人一前一后,奔着关城而来,因二人刚才离关城很远,而且并未进紫宸王朝一步,所以才敢无任何忌惮的谈论紫宸王朝的事。

来到城门前,发现帖了一张大大的告示,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字:“查近日河谷之畔,有盗匪横行,本府为天子牧守一方,奉钦命讨贼而保一方平安,故沿途之旅人出入,皆应严查不贷。”尘寰再看城门内侧站了大概有数十个守门军兵,路过此地的人都要挨个搜身,再看城上面也有十多个军兵,箭上弦,刀出鞘,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盗匪?”尘寰心说一路之上哪里听说过有什么盗匪的。没有多想,直冲城门而行,尘寰身上,没有值钱之物,所带的笔墨与扇子或许算的上名贵,但是这些军兵多半都是大老粗,又有几个人识得这些东西。故此,尘寰安全通过,待得他身后的妙枫之时,没几下,便搜出了那个灵煜赠的包裹。军兵一拉一扯,包裹被一下扯烂,包中元宝散落的满地都是,周围之人一片惊叹之余,而后只听一个为首的军官喝一声:“都给我捆起来!”尘寰刚想分辩几句,却未料想只觉得脑后一被重重的打了一棍,文弱书生,又怎堪如此,登时都晕了过去。

待尘寰醒来之时,感觉自己的头依然非常的疼,而且周围一股股的恶臭不断的传进鼻子里,再仔细看来,脚下尽是稻草,手脚皆有镣铐,原来自己已经被关进了监狱,而且是自己一个人的单间牢笼。

“怎么回事?”尘寰不断的回想着刚才的事,想清楚后,心中埋怨妙枫,心道妙枫是不做贼也心虚,带了那么多的金子,被搜查时也会神色紧张,不被怀疑就怪了。就在尘寰想着的时候,只听有人说话:“喂,新来的,你犯了什么罪被关进来的?”尘寰抬眼一看,在自己对面的牢笼里关着一个人,声音就是从他那里传来的,听声音象是一个老者,在这个分不清楚白天还是黑夜的监狱里,只有淡淡的微光,所以尘寰看不太清楚老者的面孔。

“无妄之灾。”尘寰长叹一声,很是无奈。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也是准备去参加儒门盛会的吧?”老者的话刚说出口,尘寰顿是一惊。老者笑了,道:“你不用感觉到奇怪,因为这里关的人,几乎都是去参加儒门盛会的人。”

“怎么?难道去参加儒门盛会有罪吗?”尘寰不解的反问,那老者又是一笑,道:“当然没罪,有罪的是不该带礼物去参加盛会,儒门大典,参加者哪个不带上丰厚的礼物去庆贺,此地的狗官,大概也是洞悉了这点,以剿匪为名,敛财为实,路过者皆搜身不放过,发现珍贵财物,便以山贼盗匪论处,直接扔进这个死牢……”老者刚讲到这里,只听远远的有人十分凄厉的大声呼号着:“放开我,放开我,我没有罪啊……”这声音让人听了,不由得觉得浑身发凉,那声音终是渐渐的远去了,老者对尘寰道:“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的过三天,因为杀一个盗匪,不需要等到秋后。

13 一线生 天落紫宸星

黑暗的现实,无奈的世事,尘寰闻言,略为闭目,心中十分的不是滋味。(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亦不知妙枫哪里去了,尘寰试着在监狱里呼唤妙枫的名字,却没有回答。是否也关在这里,还是已经……尘寰不敢再想下去,之前,还在与妙枫游历山川,好不快活,而此时,漆黑的世界,看不到阳光,巨大的落差,任谁都无法接受,再加上每每都有被扔进来的新山贼,和被拖出去处决的旧山贼。尘寰不忍去听,不忍去看。

也不知过了多久,尘寰只听得狱门又响,是自己旁边的监狱来了新人,两名狱卒如同扔麻袋一般,将一人扔了进去,然后锁上狱门就离开了。

“又一个倒霉鬼吗?”尘寰不由的哀叹。又过了一段时间,那个新来的人似是渐渐苏醒了,如尘寰一般四处打量打量后,大身喝骂道:“狗胆的吴有财……”刚刚喝骂到此处,正好两个狱卒路过此地,听他喝骂,其中一个指着这个人大吼道:“大胆,竟然骂我们老爷。”说罢提着手中鞭子欲打这个新来的犯人。却被另外一个狱卒所阻止:“算了,算了,别和半死的人一般计较,反正他们都活不了多久!全当没听见,别给自己找麻烦。”

“吴有财……好俗气的名字……这里知府的名字?”尘寰拖动着镣铐,慢慢凑近对面的牢笼,借着微微的光线,观察刚被关进来的那个人,只见那个人似与自己年纪相仿,气质不俗,一身紫衣,衣服上许多地方都被扯的稀烂。上面还有散乱的穗子,很明显应该是挂着珍贵的装饰品而被人撕扯掉了。

“看来是一位贵公子。他知晓此地知府的名字……恩。”此时尘寰不平静的心,竟然平静下来了,也能静静的思考脱身之计。

“这位兄台请了!”被关进的那人,也注意到了尘寰,拱手一礼,拖动的镣铐直响。尘寰还礼,二人便在监牢的两侧攀谈起来。

“还不知这位兄弟贵姓,仙乡何处,又因何被关进来?”尘寰此问,那人却是苦笑,叹息一声,道:“我自姓天,名落,至于住在哪里,身陷此地,又有何面目谈此,至于为什么被关进来,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路过城门之时,被人打了一闷棍,就到这里了。”

“天落……”尘寰心道,这定是江湖的诨号,而非真名了,尘寰听灵煜讲过,江湖之上,用诨号者多,而用真名者少。

“还未请教兄台大名。”尘寰已料有此问,心道灵煜师兄曾言世路不平,不可轻信于人。想到此,尘寰便道:“吾名为苍灵,如何关进来么……”尘寰便将老者方才之言,讲了一遍,讲此话时,不由的转过头,看那老者的监室,发觉不知何时已经空了,心头不由的更加的难受。

“可恶的吴狗贼,竟敢如此,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听了尘寰的话,天落难抑愤怒,发泄着。

“吾倒有一计,可脱此地,不过……”尘寰话未讲完,天落便将话打断道:“苍灵兄无须担心,这座大牢关不住你我,用不了一天,我就让你看我如何砍下吴狗贼的狗头!”

“这……”尘寰心道此人倒是口气大的很。“莫非……”尘寰心道此人难道是某位高官的子嗣,却被无眼的知府给抓来了?他又转念一想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便对天落道:“身在此地,时刻都有性命之忧,恐未斩人头己头已落。脱此险地,兄弟想如何报复,也不迟啊。”说话之时,又一个人被拖了出去。呼号之声,刺激着天落的神经。他略想了想,道:“愿闻其详!”两个人凑的更近了一些,尘寰便将自己的计划低低的讲与天落听。

“这怎么可能?吴老狗可是榜眼出身,这种话他能信么?”听了尘寰的计划,天落一脸的不相信。

尘寰微微笑笑,说:“贪心无度,利令智昏,无论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人,现在的他都敢堵城门打劫过往旅人,足以见一二了。”

“那便暂为一试!”天落点头同意。

再说这里的知府吴有财,确如天落所说,是紫宸王朝的榜眼出身,非儒门弟子,故虽是榜眼,却难斗紫宸王朝的儒门朋党,象是发配一样,被分在边陲之地为知府,说是知府,其实辖地比一个县还小,开始还算清廉有为,在任五年后,也未得丝毫升迁与奖励。导致他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贪婪无度,鱼肉乡里。而现在恰逢儒门盛事,本就对儒门深恨于心的他,自不可放过这个机会,以剿匪为名,敛财泄恨为实,打劫过往旅人。

恰逢中午之时,他正在后堂午睡,却被人推醒,抬眼看来,正是自己的师爷,大怒,喝道:“打扰我睡觉,你不想活了?”

“老爷,有一件大事告诉你。”说完,师爷便附耳过去,还未全讲完,吴知府立即跳了起来,急忙忙披上官服,连鞋子都顾不得穿,怒道:“有这种事怎么不早点和我说,把管事狱卒拉出去先打几十棍。升堂升堂,把那两个家伙带上来,本老爷要亲审山贼。”

来到大堂之上,两个山贼已经被带到了,这两个山贼,就是尘寰与天落。戴着刑具被押到大堂之上。

“大胆,见到知府老爷竟敢不跪!”吴有财还未开口,他的师爷便喝骂而道。他见尘寰与天落二人皆立而不跪。

尘寰微微一笑,道:“我们与知府老爷同品,为何要跪?”尘寰此话一出,让吴有财手握的惊堂木差点掉落,他仔细打量尘寰与天落,样貌皆不俗,心道:“莫非我真的误抓了便衣的官员,这可如何是好……”踌躇之时,不知所以的问了一句:“汝等是何官职?”

“山贼!草莽之贼,自比不了庙堂之贼,但都是贼,所以我道同品。”尘寰轻声而道。两旁衙役都忍不住偷笑。

吴有财却是大怒,喝道:“大胆贼寇,竟敢戏弄本老爷……恩……你说你是山贼,我见你书生气十足,怎会是山贼?”吴有财刚刚说出此话,发觉自己失言,但挽回已晚。

“老爷既然都认为我等不是山贼,那为何以山贼为名擒拿我等?”尘寰问道。

“纵你伶牙俐齿,也不容你抵赖,可知人不可貌象?”吴有财此时有点发昏,语无伦次。

尘寰点头微笑,道:“是极,官都可打劫百姓,书生又岂不可为贼?”尘寰说着,侧目看向在旁一语不发的天落,只见他双目发红,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岂有此理,来人,上大刑!”愤怒的吴有财扔下令签,两旁衙役抬来刑具。尘寰不惊不怵,道:“吴大人,一份大富贵,正离你渐渐远去。”

“等等!”吴有财叫衙役住手,他大概等的就是尘寰这句话。尘寰顾盼左右,吴有财知晓其意,喝退左右衙役,大堂之上,只留四人。

“说吧!”吴有财问道。

“不瞒大人,我等非是山贼,而不过是一介书生而已,我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尘寰说着一指天落,继续说道:人生于天地之间,忠孝仁义为本,若为大义而亡,苍某死不足惜,但苍某不想功名未成,便枉死于此,愿以一份大富贵,换吾二人性命。不知……”尘寰以目视知府,心道看你着道不着道了。

“你且说来!”吴有财此时的双眼,仿佛闪烁着金子的光芒,而他却未察觉,阶下的天落,正用极愤恨的眼神看着他,恨不得活剥了他。

尘寰一拱手,道:“苍某家境贫寒,带吾弟妙枫去赴儒门盛事,可路费却仅有微薄的散碎银两,沿途也只能露宿山野,未料想昨天休息的山洞,恰正是一处盗匪藏宝之洞窟,苍某与舍弟力薄,只可带几十元宝而出,料想以后有用时再取,未曾想遭此大劫,苍某愿以此富贵,换吾与舍弟和这位天落兄弟的性命。”他与天落,在牢房之内,一直在攀谈,时不时还发出几声笑声,让狱卒奇怪之余,听他二人谈论什么,尘寰便提其及此宝窟之事,方才惊动了狱卒。

“恩……”吴有财似信非信,仔细看了看尘寰的装束,尘寰出身天外儒门,装束自然简朴,他又叫过身旁的师爷来,耳语几句,师爷跑了出去,一会儿,带了几个军兵回来,尘寰望去,发觉这几个军兵就是那日拿住自己的那几个人。原来吴有财抓人,根本连登记都不做的,若不是尘寰自称苍灵,他恐怕连尘寰姓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更不清楚尘寰到底被搜出了多少财物,才被抓的,找守城门的官兵,自然是核对一番。”

“老爷,说了是二十多个金元宝。”师爷跑过来,低声对他说道。

“哦?”吴有财满腹狐疑,问道:“没别的了?”

“没了”师爷说道。

“真的没了?”吴有财喝问道,他看出师爷心里有鬼。

师爷怯懦的说道:“真的没了……对了,还有些散碎的银钱叫守门的兄弟们喝酒花了。”这喝酒的份,自然也有他。

“大胆,敢打老爷的秋风,不过么……既是散碎的银钱就算了!”吴有财这么说,却有他的用意,虽然他平时被人背后称为琉璃猫,一毛不拔,可他虽又贪又吝啬,不能失了下面人的心,这点他还是懂的,对他的属下基本上他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即便被卡了油,只要没人提起,他也全当不知道。

“说到散碎的银钱……恩。”吴有财想着尘寰刚才的话,略信了几分,对尘寰道:“你想怎么将这份富贵送与我呢?”

尘寰道:“大人你派人押送我等,我等带你去那个洞窟,放我二人离开。”

“这……”吴有财迟疑之时,那师爷悄悄道:“大人若担心他们会落跑,何不用刑,又何必与他多废话,看他书生摸样,捱不了几道刑具就会乖乖的招出。”

“恩,有理,来人,用刑!”吴有财刚下此令,尘寰大笑,道:“苍某虽是一介书生,骨头还是有的,只吃软,不吃硬,若大人用刑,苍某宁死也不会说出一字,且苍某非是本地之人,就算我招给你听,你又如何知道我讲的是哪里?难道说大人会怕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有镣铐在身的人逃跑吗?”

吴有财沉思片刻,道:“就如你说,不过他去又有何用?”说着以手指点天落。

尘寰道:“虽是萍水相逢,可苍某愿救他一命,难道大人觉得这份大富贵不值两条人命么?”

“值,当然值。”吴有财满脸是笑。尘寰又道:“对了,与我同行的吾弟何在?”

“对呀,何在?”昏官问向旁边的师爷,师爷答道:“捉拿之时,被他跑掉了。”

“跑掉?”尘寰纳闷,妙枫是个不会丝毫武功的人,怎么可能走脱呢。问了几次,那师爷是一口咬定,尘寰只道是昏官要以妙枫为质,心说我小看你了。

“事已到此,只能我出去后,再设法救你了!”尘寰心中如此无奈的想着。

话不多述,吴有财带着大量的官差、军兵,押解着尘寰与天落二人,出城去寻找那份所谓的大宝藏,应二人的要求,去掉了脚上的镣铐,但手上的镣铐仍在,尘寰在前引路,其实尘寰是坐马车至此,对此地的地形根本不熟悉,哪里林密,便向哪里,哪里山高,便向哪方,走了约有大半天的时间,随行的所有人都累的半死,天也已近黄昏。按坐在滑竿上的昏官的意思,要找到宝藏才肯停下,但终是难不住众怨,他只好命令众人停下先休息休息,就在众人刚刚坐下休息没多久,尘寰与天落眼色一交换,各自抡起手上镣铐,砸倒身边的差官,分别向两个不同的方向落跑。

突如其来的变化,惊愕在场众人,还在做宝藏梦的昏官更是大惊失色,本来他打算找到财宝以后,便杀了尘寰与天落二人,却未料想有此一变,即刻令手下约近百人追击,只追尘寰,而不追天落,因为现在昏官仍信尘寰的宝藏之说。

落跑的尘寰,已顾不了许多,本来此计便是有十足的风险与运气成分,故落跑之时,便运起师兄灵煜所教的罡斗游步,逃窜之时,心中还道:“想不到当初一句戏言,现在竟然成了真的,师兄,你这套步法不知道逃跑效果如何,就让我来试试好了!”尘寰的这套步法虽是初练,但是还是非常的迅捷的,将昏官等人甩出有一箭之地,若是一直如此跑下去,尘寰定然能逃离生天,但是可谓人算不如天算,尘寰未跑出多远,便发觉前面是一条死路,三面皆是陡峭的山峦,以他的本事,是绝无可能爬上去的。

“天亡我矣!”尘寰见此,顿生绝望。

“狡猾的小娃,说出宝藏地点,留你全尸!”昏官带领众爪牙已经追到。尘寰心说人心之贪,到此地步也算一绝了。“我纵然如此死去,也要留一个大大的遗憾给他。”盘算已定,尘寰朗声而笑:“已是一死,又何畏全尸与否。宝藏,哈,做我的陪葬吧!”此时尘寰想到了许多的人,师兄弟,妙枫,还有那个和他一起跑出来的天落。“他该安全了吧。”尘寰心中如此想着。

“杀!”昏官已知再想从尘寰口中得到宝藏的消息已是不能,喝令军兵一齐向前,就在此生死一线之时,只见一道黄光横卷而来,夹带起尘寰,夺路而走。

“别叫他跑了!”昏官大喝,众军兵前后堵截。

“碎冰裂石!”只听一声稚嫩的呼喝,周围气温骤降,冰寒的连环掌气已扑面而来,众多军士躲避不及,瞬间就被掌气击倒数人,一阵混乱之后,再看,尘寰早已经没影了。

只道尘寰,在他被救起的时候,他并不知救他的人是谁,而当那个呼喝之声一出时,他却是惊讶几分:“他怎么会武功?”原来救他的人非别,正是好友妙枫。待到跑出五里多时,妙枫停下了脚步。

“喂,我说好友啊,你好象没受伤吧,怎么还赖在上面?”尘寰听到此话,微微一笑,跳了下来。

“真是再见天日啊。”尘寰长长一叹。妙枫在旁笑道:“现在已经天黑了,哪里还有天日?”

“将死之时,人心无天日,死而复生,天日再升,怎样?”尘寰狡辩之后,又道:“大恩不言谢,话说好友这番救命之恩,还真的叫尘寰难以报答。”

尘寰与妙枫各找一块山石为凳,坐下休息,顺便闲聊。

“我看你又想耍赖吧。”妙枫的笑,似乎另有深意,尘寰道:“话说好友刚才那招真的是俊的很,可见修行之日绝非一天两天,只不过,儒门好象不允许旁宗弟子学武功的哦。”

妙枫闻此言,未怒,反而笑了,道:“刚刚说起,你便如此,威胁之言与我无用。”

“哦?”

妙枫正了正颜色道:“你只知门规不让练武,却不知私下里旁宗弟子都会个三招五式的,任代掌门对此,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这样?”尘寰心道苍云竟会有此态度,真的是出乎意料。

妙枫一指自己:“而我,因为平时常出入天外儒门采办,故我的这套碎冰掌,还是苍代掌门于四年前偷偷传授的,言名不可杀人,只在保身。不过就算让我杀人,我的碎冰掌练到最高,也不过是一道冰气,比及冰玉封身,不绝人气的境界来,实在是……”妙枫长叹一声,满脸的遗憾。

“同是修行,为何会有如此的差异?”尘寰不解。

妙枫再叹:“虽然代掌门传授我武功,却不肯传我千秋妙法中的凝冰决,故我的掌再怎么练,没有凝冰决的引导,也终是有形无实。”

“恩……”尘寰听到此时,竟然笑了起来。

“好友,你笑的莫名啊。”妙枫心虚了。

“我看是好友你问的莫名啊。”尘寰微笑着说道:“以你刚才的身手,别管是否有形无实,打倒众多的军士绝非难事,过城门之时,也足可保我一起脱身,而你却未动手,那时动手,尘寰与你不相欠,而在后来我生死边缘时出手,咳……”尘寰故意咳嗽一声,笑着道:“这可就是不言谢的大恩,尘寰自当以好友最需的千秋妙法双手奉上,可笑我竟然还在想你是否也被关了起来,还为你担心十分。”

妙枫见被戳破,长叹一声,委屈十分的样子,道:“天大的冤枉,河谷关的军士近身者我皆可压制,惟独箭弩难防,好友你不懂武功,倘若因此而殒命,岂不是妙枫之大过。若好友执意认为妙枫是如此心机之人,那妙枫便认了,以解好友心结。”

尘寰看着“委屈的”妙枫,说:“看来好友当真替尘寰考虑的周全呢,那这恩尘寰还是必报的了。”尘寰说着,将千秋妙法中的凝冰决讲与妙枫听,妙枫的资质不逊尘寰几分,故一遍便已经记的清楚了。此时尘寰心中道:“妙枫是我好友,教他应该,何况师兄做了初一,我做十五又有何妨,顺水人情,不做白不做。我不信将来师兄会问及此事。”

休息已毕,二人再登征程,尘寰问道:“去中原儒门的路,除河谷关外,还有别的地方没有?”他已知再不能回去涉险。

“路么,我早就探察出来了,此处向东北三里,有一条山路,可逾河谷,不过因是采药人所走,故十分陡峭,尘寰兄,你可要小心了哦。”妙枫站起身来,对尘寰道。

尘寰呵呵一笑,道:“看来一路又要妙枫好友护持了,又是一大恩情,不知叶某这身骨头磨为齑粉是否够平帐啊?”

妙枫亦笑道:“这一声好友,已是足够,身在儒门,不知君子之交淡如水么?”

尘寰故惊呼而道:“哈,好黑好黑的坏水啊!”

“哈哈哈哈!”两人均是大笑不止。互相调侃着,再次上路。

黑夜,河谷关前,城门已经大关,而关前一人,却是怒火难平,倚*着城墙,默然无声,此人非别,正是因尘寰掩护,而获救的天落,微盍的双目,似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一道红色光影闪动,落于他的身边。

“风吹尘动,参见公子!”说话的正是一位红衣男子,年纪约二十出头,剑眉利目,发髻紧扎,举步之间,已有三分杀戾之气,背后背着一个青色的剑匣。

“查到了什么?”天落的问道,话语中,带着几分怨气。

“此地知府横行乡里,民怨沸腾,实不值公子重托……”话说到此未完,天落大怒,打断他的话道:“这些事情我早已知晓!”突如其来的愤怒,让红衣者,也就名为风吹尘动的男子有些惊奇,平时眼前的这位公子,态度一直是很温良的,今天是怎样了。”他抬起头,仔细观察着天落,发现天落身上的衣服散乱不堪,以往所挂的明珠宝石也无一存在。

“公子?这个狗官竟然……安敢如此。公子想怎样做?”风吹尘动摘下了背后的剑匣。

天落道:“莫急,再等等。”

“是!”风吹尘动侍立不动了,二人如同雕塑一般,等了良久后,一阵香气袭来,兰花飞逝,一个身着蓝色道服的女子出现在二人面前,年纪亦轻的很,相貌姣好,眉目如画,她的左手,持着一束兰花以代拂尘。

“净缘有礼了!”说着这个女子以手中花束轻轻一摆,便算是行礼。

“师太客气了,可知我那兄弟的下落了?”天落焦急的问道。只见净缘摇了摇头,见天落失望的样子后,微微一笑道:“公子莫急,虽未查到他的消息,但我已经查清他还未死。”

“哦?”天落转过头来,看着净缘。

净缘道:“他被人追到末路,却被旁人救走。”

“被何人所救?”

净缘有条不紊的说道:“我看过那些被打伤的人的伤势,寒气入体,致使冷战不止,如果判断无错,应该是儒门碎冰掌,只不过修为十分的浅薄,还不足以致命。”

“又是儒门的人?”天落的目光忽然间变了,从关切变成了狐疑。

“公子……”净缘似有话要讲,却被天落制止,道:“我明白,一切大局为重,但他终是救我一命之人,且是否是儒门之人,还未有定数,以后有缘见面再说吧,先解决眼前之事。”

“是!”侍立的二人跟随着天落,大步向城关而来。

再说河谷关的昏官,白天跑了两个人不说,还伤了几个人,即将到手的大富贵也飞掉了,不由的气恼非常,正在后堂发邪火的时候,一个衙差跑了进来,大呼:“不好了!老爷,有人把城门砸破了!把守门的几个军卒全杀了。”

“什么?”昏官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次,才知道是真的。

“大胆,这简直是造反,整齐所有衙役,与我去一观!”昏官说着急忙穿戴官服,带领着衙役出门,还未走出府邸大门,只见三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你是……”昏官此时竟然不怎么认识天落了。

“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了?你的忘性好大啊。”天落微笑着。

“是你,本老爷正找不到地方泄愤,你便找上门来了!”示意所有的衙差动手。而此时,天落则转过身去,背对昏官等人。净缘手刚刚要动,便听风吹尘动道:“不要脏了你的手!”银光一闪,匣中剑已出。无须复杂的剑招,但见红光闪动,顷刻间,已无了生气,所有的衙差全部被杀,独剩昏官一人,风吹尘动以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吓的他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

“公子,他该如何处置。”风吹尘动问道。

“杀!”

“慢……”让住手之人,正是净缘。只听她道:“公子杀一人容易,可是现在儒门朋党,都在捉公子把柄,若斩杀此人,定然受其群起而攻之,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还请公子三思。”

“不杀他,何平我愤!风吹尘动,我的话你没听清楚吗?”话刚到此,风吹尘动手腕一翻,昏官之头,已被斩落,净缘叹了口气,天落问道:“此等人也值得怜惜吗?”

“我非是为他而叹,杀他已是宽恕,我是为公子而叹,如今公子羽翼未丰,大事难成,实不该授人以柄,为今之计,应先网罗人才,稳步而行。”

“哈哈……”天落苦笑,道:“这些天来,你们也看过了,沿途所遇的各处官吏,竟无一可以成事,非贪既昏,难道说只有儒门的人才行么?”

净缘道;“梁学士就非儒门之人,一样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当之无愧的王佐之才,既是如此,公子为何拘泥于官呢,为何不广开才路,招揽山野江湖贤才呢?”

“梁学士……”天落面露忧色,道:“梁学士无官无品,却为我父王的心腹谋士,只不过他这个人手段太过极端,以暴制暴未免残忍。为人寡欲又不求名利,让人难以亲近拉拢,真的令人担忧他究竟是为了什么,父王百年之后,是敌是友,为实难料,若有朝一日,与他为敌,以他的策谋计划的能力和布局掌势的手腕,我实在非是他的对手。至于你所说的招揽山野江湖贤才又谈何容易。”

“公子莫要悲观,办法和机会还是会有的。”净缘开解道,心中亦想:“也许这是正常吧,若真的对上那梁学士,谁又有必胜的把握呢。”

“唉,希望吧!”一声叹息,天落带领着两名属下离开了昏官的府邸。

14 无恤子 荒原鏖血战

玉兔西垂,长庚东升,东方已泛起了鱼肚白,天际,依然有几颗星星隐隐不愿消逝。www.65txt.com

这是一处无名的荒原,满是沧桑的古道,一声凄厉的鸟叫声,划破了这里清晨的寂静,一只黑色的枭鸟高高的飞着,在它的后面,是一个人疯狂的疾奔着,一个约二十五六岁的男子,高高壮壮,疲累的双眼,散乱的头发,仍不失英气,身披兽皮大氅,上面满是斑斑血迹,脚下踏着一双已经破烂掉的靴子,疾奔的他的背后还背着一个人。

“雩娘,再忍忍,马上就要到凌州了。”男子轻轻的握了握搭在他肩上的手,脚下依不停步。

“恤君,我……”背后之人,是一位重伤至极的女子,面目惨白,双眼已然无神,微微开口,便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随即昏死过去。

“唉!”男子并未拭去鲜血,无奈一叹,又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就在背后的女子刚刚昏晕的瞬间,又是数声凄厉的枭鸟的叫声。

“无怨……恩……”男子听到这几声鸟叫后,便慢下了脚步,用带子将身后之人紧了紧,腾出双手,拔出腰间双短戟,看了看前方,只见前方是一处狭窄的山口,只有三丈多宽,而两测则是高达百丈的陡峭山岩,山谷有数百丈的长度。刚刚踏进山谷数十步时,只听飕飕之声不绝,山岩,路边,四面八方飞箭如岚,男子舞动手中灵巧双戟拨打飞箭,飞箭刚尽,山石落下,男子以手中之戟抵挡山石,山石尽碎。但面前之路已被数丈之高的山石堵塞,山石未停,便听喊杀之声,已倾彻天地,从谷口之后,杀出无数的人来。持各类兵器直直杀向男子,男子挺双戟,不由分说厮杀起来。

围攻之人,武功却都是平平,即便男子身负一人,也终是实力太过悬殊,少时便已经有数十具尸体横于战场之上,但男子不愿多战,意欲脱离,就在此时,只听一声呼喝,一名身披狐裘,比男子还高壮有余的男子,手持单腿巨锤,加入战局。

“魏无恤,赎罪来吧!接本军守一锤!”军守者,墨之先锋,每派各三十六名,均是武学卓绝之人。

狐裘男子以锤击地面,大地为之颤动,随后抡巨锤砸向魏无恤。魏无恤不问不答,战,似是唯一的意念。巨锤对魏无恤右手单戟,交击之时,火花四溅,结果却是出人意料之外,巨锤被震飞的无影无踪,就在狐裘男子惊诧满是鲜血的双手之时,魏无恤左手翻手一戟,已经刺穿了他的心窝。

“杀我伙伴,纳命来!”两声呼喊,一男一女一刀一剑,左右两侧夹击而上,二人刀剑配合,娴熟非常,如蝴蝶穿花,若双鹰搏兔,可未出三式,只听两声惨叫,二人已双双死于魏无恤双戟之下。

激烈的战场之外,远处的山峦之上,站立着两人,二人虽皆是青色的衣衫,背负长剑,但神态气度有着明显的不同,昂首眺望而观者为主,低头侍立者为仆。昂首者非别,正是赵墨钜子,人称节义君。

“想不到连日的厮杀,他的实力依然如此,真正的棘手。不愧是楚墨之中排行第一的御法。”节义君远远的观望,见魏无恤三步之内,竟无人可近,钦佩他的斗志,恼怒属下的无能。

“若非首领只想要活口,就算十个魏无恤,也早就死了。”身旁之人,见节义君夸赞对手,有些不服。

节义君冷哼一声道:“若非他身负一人,能力受限,区区几块山石,又如何困的住他。再者,死掉的魏无恤又有什么用呢?告诉他们,不可伤了魏无恤所负之人,否则猛虎没了顾忌,就会脱网了!”

“是!”身边仆人答应一声,即刻传令下去。

激战依旧,围杀之人,数千之众,如潮似浪,一波一波,绵绵不绝,杀声惊天动地,但终难近魏无恤三步之内。一声呼哨之后,众围杀之人皆后退数步,数张巨大的网,从天而落,可网还未罩在魏无恤身上,便已被锋利的双戟划成无数的碎片,罗网刚过,十余飞索,横卷而来,捆住魏无恤的四肢,四方一起用力,意欲使其屈服,只见魏无恤大喝一声,猛的原地一转,数十人竟然被甩飞起来,撞在山岩之上,脑浆迸裂而亡。诸般擒人手段,正是墨者所擅长的,但对上魏无恤,终是无用。

“神力虽减,但仍是如此的难缠……”远处的节义君手捻胡须,盘算对策,连日的征战,赵墨七御法,四人亡于魏无恤的戟下,军守阵亡更是伤亡过半,为了截杀魏无恤,赵墨可以说是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若无所收获,节义君又怎会甘心。也无法服手下之心。就在节义君将要发出进一步指令之时,只见魏无恤手中双戟一合,节义君不由的低呼一声不好,可为时已晚。双戟合一,已由两把短兵器,变成了一把长兵器。“奔腾沧海!”只听魏无恤低喝一声之后,真气若洪流滔浪,化为万千之状,席卷众多围杀之人,红光满目,血溅横飞者无数。沾着死,碰者亡,趁这个机会,不愿多战的魏无恤再催神力,以戟回击挡路山石,只一击,只听的轰然巨响,烟尘四起,巨石碎裂,被砸出一个缺口,魏无恤夺路而逃。

“可恶!追!”节义君率属下之人,随后追赶不放。只见魏无恤跑到山谷之末,忽然转过身来,将手中戟一横。节义君见此状,情知不好,只见魏无恤以戟击左右石壁,大地为之颤动,山谷之上,松动的巨石纷纷落下,煞时间,山谷之内,砸死无数,节义君急令众军后退,而山谷,也被山石彻底堵塞。

夜,荒野篝火冉冉,逃亡的魏无恤终于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连日的厮杀,不眠不休的狂奔,即便是天神,也会累垮掉。背负之人,也已放下。他将大氅脱下来,盖在雩娘的身上。以手轻抚雩娘的脸,低低的说道:“此地离凌州已经不远,我的好友怪医长生子一定会医好你的。雩娘你一定要支持住,咱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为首领复仇的吗?”干裂的嘴唇,满眼的血丝,轻轻的微笑。魏无恤知道前路茫茫,截杀之敌也只会越来越多。

这时候,天上落下一只黑色枭鸟,落在魏无恤的肩上,咕咕的低声叫着,魏无恤以手抚摩枭鸟的羽毛,道:“无怨,辛苦你了,你也累了吧,休息去吧!”枭鸟听了魏无恤的话后,咕咕叫了几声后,又盘旋飞起。

“你还真固执,那就有劳你了。”魏无恤轻轻苦笑,而后闭目小寐。刚刚合眼,只听空中枭鸟凄厉之声又起,魏无恤惊醒,再次背起雩娘,在枭鸟的指引下,夺路而行。

又一次的天明,魏无恤于半夜之时被困,至此,又激战许久了,死与他戟下之人,已难计其数,伤者更是无数。而他自己,也已受了几处轻伤。

“真是一员勇将……若非想取封灵箭,我定然将你挖到赵墨。”观战的节义君不由的心生爱才之意。

不屈之人,神力也已渐渐枯竭,视线也已尽模糊。见他已露此态,赵墨之人,进攻更猛。

“魏无恤,吃本军守一剑!”一个身材瘦小的墨者,凌空跳起,举剑刺向魏无恤的后腰,魏无恤恐其伤到雩娘,向旁闪避,谁知慢了一步,剑随影动,竟转刺向他的肩头,躲避已经不及,立见朱红,剑透胸口。众人皆以为重创魏无恤之后,便会将其降服,孰料一声震天怒吼,魏无恤竟将刺进之剑震断,神力再生,瘦小墨者大骇之际,魏无恤回身一戟,刺穿了他的身体,猛力甩出数十丈之外。

魏无恤元功一震,身体里的半截断剑已被震出体外,飞出的断剑,又刺倒人群中数人。“谁敢再来?”大喝之声,如雷吼虎啸,威吓众墨者皆不敢向前。纷纷后退。

就在此时,一支响箭飞上天空,众军退后列阵,一人分开人潮,走了出来,正是赵墨钜子节义君,只听他说道:“魏无恤,你的神勇令节义君钦佩,但是你也并非不是聪明之人,如今之势,非是赵墨一家要取汝命,纵然你有通天之能,脱逃此地,势必也要久战于此,你可知,你在一点点消耗着你背后之人的性命,交出天穹之弓与封灵箭,或是与吾合作,你钟爱之人有救,你自己也可不必如此每天逃避追杀,赵墨一家自会保全你的性命,墨门之会上,也会为你向众墨开解你的罪行,何去何从,你自己想想吧!”

听到节义君如此之言,魏无恤竟是仰天狂笑:“魏无恤岂会屈服于人?更何况是你节义君之言犹不可信,想战便战,无胆退后!”一声喝,真气横扫,沙尘四起。

“唉!不听我之言,无奈!”节义君长叹一声,正欲拔剑一战之时,只听由远而近,一阵阵胡琴之声,飘荡而来,曲子婉转凄凉。就在众人惊愕,找寻曲子来源之时,胡琴音嘎然而止,无数剑气破空而落,交织的剑网瞬间便将赵墨之阵冲乱,剑气所过之处,衣甲平过,一时间,不及提防赵墨,伤亡无数。而魏无恤也趁此乱,杀出重围,再次脱逃。待赵墨人马整齐之际,魏无恤早已逃的远了。

“岂有此理!”节义君指挥人马,再次组织追击,而这一次,还未追出一里,便又听到那阵胡琴之音,寻觅来源,只见前行之路的中央竟然放着一块石头,上面坐着一人,一身黑色的装束,发髻松散,长发随风而摆,手中正拉着一个马尾胡琴,琴音自然是出自此地。

“什么人,竟然拦在此地?”赵墨之人,上前喝问,刚喊了一句,便被节义君制止,他清楚眼前此人不是善与之辈,刚才的剑气,很可能便是此人所发,论实力,刚才之人绝不逊于魏无恤。

“请问这位壮士为何在此?”节义君让众人暂停,自己上前发问,只见拉胡琴之人,停下手中之琴,微微抬头,道:“我在等待一群将死之人!”淡漠的眼神,透漏着令人的杀气。

“你是楚墨御法--姬云?”节义君已猜出来者的身份。

“此时我只是魏无恤之友。谁也不许踏过这条界限,过界者死!”拦路者冷冷的答道,同时手一挥,一道痕迹划于地面。

“夸口!”还未等节义君下令,已有两名军守冲了出去,直向姬云,脚刚刚踩到界限之上,只见两道剑气回旋,斩落二人之头于当场,威吓在场众人。

面对姬云,节义君知道不可硬碰,上前又道:“姬云,你可知你今天此举,是何等的愚蠢,魏无恤犯了不可原谅的弥天大罪。”

“天,不在姬云的眼中!”

节义君再言:“魏无恤杀了楚墨的钜子,夺取了天穹之弓,又杀了中山钜子,夺取了封灵箭,我想你还并不知情,赵墨可以原谅你刚才无知之错。但是此时希望你不要助纣为虐,阻挡我们的路程,否则,你将与魏无恤同为各派墨者的共敌。”

听了节义君的话,姬云面色不变,依然如冰,道:“逞口舌之人,是否懂得什么叫朋友之情,又是否懂的何为互信之义。”

“既是如此,无奈了。”节义君手握剑柄,已决意一战,而姬云也站起身来。慢慢的抽出阴嚎剑:“魏无恤是姬云的朋友,所以生,过界者是姬云的敌人,所以死!”

15 笑尘寰 巧言道怪论

七号断网未更,今天多补一章,稍后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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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风飒飒,为夺封灵之箭的节义君,对上为义出剑的墨侠姬云。(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钜子与御法之决,自然不容他人插手。二人眼神交会的刹那,姬云出招了,一出手便已是绝招相向,无名的变化三式同出,刺向节义君要害,节义君此人,是墨门钜子中以智闻名,而武功上的修为,却无人知晓其根底,而他也素知楚墨之中,有两位不好惹的御法,一者魏无恤,二者便是眼前的姬云,但是他却未料想的到,姬云所出之剑式,竟然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过的奇怪剑招,以剑格挡之时,不失冷静,备加留心。

姬云之招,正是在山岩之上领悟的剑招,自身而悟的剑招。却没有名字,姬云也不命名。灵煜曾经问他为何不命名,姬云却是转头闭目不回答。

招来招往,姬云在阻不在杀,而节义君也只是游斗而已。

“我曾经听过一个传闻,说你是周武王的后代子孙,却不知这是否是真的。”节义君挥剑之时,不忘与姬云说话,面对姬云的招数,他心中也有一个疑问,与专丘一样,那就是这是墨门剑法,但……我不会不认识。

对于任何的问题,姬云都是保持沉默,用自己越舞越快的剑来回答,飘渺的身影似有似无,攻击凌厉不失水准,阴嚎之剑,在风中发出呜呜的呼啸之音。观战的人,此刻,无不为节义君担忧起来。

“帝宙之后,却为小义而失却大义,岂不叫人觉得可笑?”节义君话说出口,观察姬云的变化,却是失望无比,本来心理战术是他最为擅长的,但是今天碰到了一块石头,无论讲什么,都是丝毫没有用处。

节义君只守不攻,且战且走,纠缠了片刻后,一个转身的瞬间,姬云发觉赵墨大军蠢蠢欲动。而自己也因与节义君之斗,而让开了道路。“糟糕!”姬云暗叫不好,情知节义君是以自身牵制自己,而大军则趁势追赶魏无恤。心生一种被戏弄的感觉,恼怒之时,极招已发,只见他手拂指间三尺秋水,元功凝心,使出之招,正是楚墨的轻功绝学--六影迷瞳。场面之上,顿生七个姬云,姿态不动,招式不同,虚幻如影。如果说墨门中哪一门的轻功最强,那莫过于楚墨,而姬云则是楚墨乃至所有墨者之中轻功之翘楚,而这一招,似乎也只是为他而生,如果再配合上他奇异的无名剑招,说六影迷瞳在他的身上可以发挥出最大的价值,也不为过。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即便是楚之钜子活着的时候也未必可以这样……”节义君心中自知失算,但手中之招仍毫不懈怠,知晓若此招稍有不慎,便会呜呼哀哉去也。

“喝!”姬云一声低喝,剑招似狂风骤雨,从天而落,四面八方,攻势不停,节义君舞剑抵挡,开始还可以抵挡数招,孰料,抵挡越多,便越觉手上压力加大,如潮似浪的攻击最后竟累为千钧直力,长剑顿时脱手而飞。姬云杀招随即袭来,血花之中,节义君顿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人撕裂了一般,眼前亦是一片朦胧,在昏迷之前听到天边传来姬云的声音:“下一次见面,你将失去你的性命!”

姬云重创了节义君,节义君身受十剑重伤昏厥,赵墨一时群龙无首,只好放弃追击魏无恤。

十里之外。

“他们已不会再追来。”姬云已经跟上了魏无恤的脚步。此时的魏无恤全身是血,重伤之后,又强用元功狂奔,至使血流不止,已有生命之危。

“辛苦你了。”魏无恤刚刚开口,压制的血气翻涌上来,口中鲜血狂喷。姬云见此,气旋剑指再出,瞬间以指剑之气,封住了魏无恤的各处要穴,血流顿止,同时走到魏无恤身边,掏出红色两枚药丹,一枚给魏无恤服下,一枚递给魏无恤,魏无恤接过,问道:“这是……”

“焰玉散。”姬云此话说出,魏无恤略感惊讶,他清楚此药乃是江湖罕见的疗伤圣药,有价无市,万金亦难得一颗,急忙先给身后雩娘服下。然后问道:“此药何来?”

姬云淡淡的说道:“是一位极度无聊之人所赠,治你之伤,浪费有余,至于她么……至少在你到凌州前,足够了。”他看的出雩娘是内脏受伤,与魏无恤外伤完全不同。

“走吧,一切安顿之后,我有话问你。”姬云说着,转向凌州方向走了。魏无恤叹气一生,背着雩娘亦向凌州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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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的森林内,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蹒跚而行,正是尘寰与妙枫二人。二人为避河谷关,所以只能饶路走山林之道去中原儒门,走在如此荒无人烟的路上,已有五天之久。

“喂,我说尘寰,现在咱们该到哪里了?”走在后面的妙枫问尘寰道。他与尘寰各以袍子装了大量的野菜。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只要不是荒山,就不会饿死。”尘寰自信的说道。山中之物那种能吃,那种不能吃,他是一清二楚。

妙枫长叹一声道:“偶而吃一次,或许算是美味,但是若是似此连续吃上十天八天,我怕我的脸也会绿掉,想到此我就恨透了那个狗官,打劫光了你我的银两。害你我吃如此的苦。”

“这种地方,你即便有银两,也是负担,没有丝毫的用。”尘寰边走边观察着沿途的树干,树叶。

“我们又不是和尚,为什么老天要如此对待我们,一只兔子也碰不到,哪怕有只小鸟飞过也好……”妙枫一边张望着一边抱怨着,尘寰装做没听到,他是领路人,有兔子的地方,自然也有豺狼野兽,尘寰寻觅的道路,自然是规避着它们。走了不远,尘寰道:“好象快到了尽头了。”

“啥?”妙枫紧走数步,顺尘寰所指方向看去,隐约之间,看到一条山间小路,而且好象上面还有几个人行走的样子。

“终于可以不再做野人了,如果以这样的姿态去参加儒门盛会,我想你我都会被当成要饭的叫花子给打出来。”说着两个人互相看了看,都笑了起来,丛林荆棘横生,将二人的衣物都划的碎成一条一条的。又连续几天没有梳洗,路之中途又下了几场雨,二人现在和叫花子几乎没有差别。

“我所担心的是,一文钱都没有了,该如何走剩下的路。”

“我自有方法。”尘寰笑笑道。

“你的方法……恩?”妙枫是满腹的狐疑,猜不透尘寰有什么方法。猛然之间,妙枫忽然问道:“你该不会是想把那幅《苍松寒月》给当了吧?”

尘寰一笑:“是啊,好友你还真是了解我啊。”

妙枫惊道;“你好大的胆子,那我们用什么东西送给中原儒门做礼物呢,难道用这几包野菜?”

“也不错,我敢说没有一个人会送这么实惠的东西,又解饿,又败火。”尘寰哈哈笑着。

“不要开玩笑了,究竟用什么给中原儒门做礼物呢,苍代掌门那边你又如何交代?”妙枫为尘寰担心起来。

尘寰道:“皇帝不急,太监急什么,如果有事,尘寰自然一肩承担,不会推到妙枫好友的身上。”

妙枫摇着头道:“你说这种话,我还真是不相信,从小到大,我可没少被你陷害,在苍云面前,你是十全十美的乖宝宝,而我,很明显是劣迹斑斑,如果出了事后,就算你什么都不讲,我想结果肯定也是万恶的妙枫教唆天真的尘寰卖掉那幅画。”

“好友,你可听过佛陀劈佛像的故事?”尘寰想了想,对妙枫言道,此时二人已经穿山越林,到了那条之前看到的小路之上,沿途之人,看到二人无不侧目。

“什么?”妙枫不解。

尘寰娓娓而谈:“有一个禅宗的故事,讲一座寺院内,有一个虔诚信奉佛法的小和尚,每天勤于理佛,不敢怠慢,后来,天气越来越冷了,冻的小和尚快要死掉,而寺庙周围也再找不到可以烧火取暖之物,然后他便将佛像劈碎烧火取暖了。后来有人追问他为何如此做时,你猜他如何讲?”

“怎讲?”妙枫追问。

尘寰道:“那小和尚说:‘佛讲破除执念,而我每日拜这佛像,又何尝不是执念,斩却执念,佛在心中。’”

妙枫听了,又是摇头,道:“劈掉佛像,救命要紧,这种事以儒生的角度来说,正常不过,但是,这样话,会出自一个小和尚之口么?所以我不信。”

尘寰听了,笑道:“信与不信,那倒无所谓,你自己都说救命要紧,那你我之命,还不是要我们自己来救?我们去拜佛,无需香火,带着诚意就好。”

“喂,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好不好?你的诚意又没长在外面,双手空空,会彻底丢光天外儒门的面子。”妙枫打断尘寰的话。

“怎么?你我怎么也算是自负有点小才的儒生,难道一个小和尚也比不上么。”尘寰反问道。

“你和我是儒生,和佛家的人根本没有可比性。反正我是反对你卖画。”妙枫的态度已近坚决。

“儒生吗?哈,真正的儒生,胸有四海,当纳天下各门之长为己用,而非每日皓首穷经,固步自封,过分的强调自己的身份与所属门户,是愚之愚也。恩……”说到这里,尘寰话风一转,又道:“不过天理再大,也大不过咕咕叫的五脏庙。”尘寰凑到妙枫耳边,将自己所想的计划,对妙枫讲了。

“这……”妙枫听了尘寰的计划,顿觉眼前一片黑雾,为难说:“这……这就是你所讲的诚意?”

“怎样?”尘寰征求妙枫意见。

妙枫言:“你是不是当中原儒门的人都是傻瓜,儒门之中,书画的行家何其多也,鱼目混珠,又如何能够过关?”

尘寰道:“此次儒门盛会,参加者不止万千,我想一幅《苍松寒月》根本算不上什么,也根本不会引起人的注意,就算被发现,你认为中原儒门会在自己的盛会上说出么,我想这一点点气量,他们应该还是有的。”

“纵然如此,你觉得此地会有人识得《苍松寒月》吗?”妙枫以指指向四方,四方之地,目之所及,鲜有人家。

“那就只好祈祷我们不要没到大的州县之前便饿死掉了。”尘寰苦笑道。二人边走边聊,少时,峰回路转,一个小村出现在眼前,二人于村镇之上打听,知晓离此最近的州县,仅有半日路程。经村民指点,二人再次踏上路程。

二人并肩顺驿道而行,半日无事,终到一处大的州县,走到城大门前,尘寰仰目观看城门之上的字,只见上书两个大字--凌州。

16 绘丹青 卖画遇奇闻

凌州,已算是中原中等的城市了,人口数十万,是南来北往陆行水运的交通要道,自然也是军事要地,现属紫宸王朝管辖。www.65txt.com

“凌州……”尘寰与妙枫行于街市之上,尘寰四顾到处看着。

“难道你来过?”妙枫问道。

尘寰道:“没有,不过好象不如书中写的那般繁华。”

妙枫笑道:“战乱纷争,几十年内易手多达二十多次的地方,又何谈繁华,能保持如此,此地的地方官已是很本事了。”

“恩……”尘寰微微闭目,心有所思。

“这里气氛好怪,怎么死气沉沉的?”妙枫发觉街市之人,寥寥无几,纵然有几人,也都是行色匆匆。

“莫管闲事,还是先解决你我的生存大事吧。”尘寰说道,一旁的妙枫点头同意。二人找一僻静之处,尘寰拿出笔墨,又将《苍松寒月》打开,细细的看了一遍,而后挥毫画了起来。

少时,“怎么样?可以以假乱真了吧?”尘寰将笔收起,叫妙枫来看。妙枫将两幅画对比来看,看了几眼后,道:“不要说那些书画的行家,就算是我,也能认出此画根本就是假的,你看……”妙枫说着指着画的上面道:“这里分明就是大雁,你却画成了白鹭,而这里……”他又将手指向中央,这里应该落满树叶的,你却画成了一片青草,最最离谱的是这里。”妙枫将手指向画的下面,道:“本来是松树的,你却给画成了水杉,一幅秋天的松树图,你却画成了春天的水杉图,真是……”

尘寰听了妙枫的话,不以为意,道:“差不多,差不多拉,又不是临摹的,何必要求那么多,而且画画么,最讲发挥,刚才我也是画着画着,忘记了。再者,反正也是假的,又何必那么挑剔。等以后弄个萝卜章按上去,就算成了。”

“你真是……”妙枫对尘寰没有办法,无奈之余,对尘寰道:“其实你的画也不错,我看不如把你的画卖了吧,多了不值,两块烧饼还是值的。”妙枫戏谑道。

尘寰叹了口气道:“算了,尘寰没有卖画换银子花的想法。名人名画师的废纸,也会有人重金高价去抢,而无名人的丹青妙笔,也不过是废纸。尘寰不是名人,更非名画师,就算我画出的画就算比《苍松寒月》更好,也不值一文。

“好狂妄的口气。好悲观的态度。”

尘寰道:“与人交往,不可有狂妄的一面,难道我自己在内心狂妄几番都不可以吗?而且我从不认为我这是狂妄。至于悲观,哈,又有多少的丹青妙笔之人,是死后方显其名呢,这是画师的悲哀。”

“我在想一件事,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把自己的画当成天外儒门的礼物呢?”妙枫眨着他的狐狸眼,观视着尘寰。

“我都讲过自己不想当悲哀的画师,又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妙枫好友,你想的太多了。而且……”尘寰忽然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什么?”妙枫问道。

“没什么,忽然忘记了该说什么。”尘寰推委道。可他的心中却在思索,为什么自己此次出使中原儒门,一切都是如此的奇怪,若讲沿途有危险,那还是有的,但是还不至于大到哪里去,妙枫应付应该就可以了,但为何两位师兄的态度,却都象是送死士出征呢。“也许等到了中原儒门,就会开解我心中的疑惑了吧。”尘寰心中打下了主意,一定要解开这个谜。

“我去了,等我!”妙枫拿着画,去城中的当铺当画了,只留尘寰在此。

“速去速回!”尘寰找了一个墙角,倚*着,睡了过去,说来他自己也觉得奇怪,自从脚踏出天外儒门后,那个噩梦便不在出现了。

良久之后,尘寰醒来,发现妙枫还未回来。“水杉明月,哈,我当真有妙枫说的那样的心机吗?”尘寰说着打开了画轴,面色惊变,画上哪里是水杉,分明是松树。“妙枫这个家伙,竟然这么粗心。”尘寰回想起来,妙枫走之时,慌忙的很,一定是拿错了。

尘寰正在想妙枫会不会因为卖假画而被人打死之时,妙枫竟然回来了,而且抱着个大包袱,放于尘寰面前。

“快累死我了。”妙枫向后一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喂,你把钱庄给抢了?”尘寰将包袱打开,里面有衣物,酒肉,玉辟邪等等一应俱全。”

“我把画卖了,你不知道?说起来可能卖的便宜了,我把画递进去,开口要了一千两黄金,那个朝奉竟然价都没回,就把银票付给了我。”妙枫回想着,掏出银票晃了晃给尘寰看。

“真的卖了?恩……”尘寰心道此事可疑,就算当铺的朝奉不是很懂画,但一幅没有印章的假画,又怎么可能逃的过他的眼睛。虽然如此想着,但是尘寰却依然将新衣服换上,忽然发现包袱底,竟然还有一把和之前一般无二的檀香木扇,他将扇子拿了起来,轻扇几下,玩笑道:“妙枫好友,如果将来我要是当了皇帝,一定让你当总管太监。”

“多谢你的好意,妙枫可受当不起。”妙枫知道尘寰是玩笑之言,故不动怒,见尘寰换上新装,自己也将衣服换上。而后饮酒祭五赃庙。

酒足饭饱之后,尘寰方道:“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你卖错画了。”说着,将《苍松寒月》展开给妙枫看。

“什么?”妙枫大惊,接过画来仔细看了又看,道:“与人为诈,有损君子之德。不行……我”说着卷起画来欲走。

“你做什么去?”尘寰拉住妙枫问道。

“当然是将那幅画换回来。”妙枫不加思索便答。尘寰却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好友聪明一世,又岂可如此莽撞。”

“恩……”妙枫略沉思下,亦道:“的确有点古怪。”

“那就去查查看!”尘寰建议道,妙枫亦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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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就是这里了!”妙枫与尘寰来到还算繁华的街市之上,指点一家门口挂着正面是“当”字,反面是古玩的牌晃的店铺说道。

“我先进去问问!”妙枫说着,拿着《苍松寒月》便又走进了当铺,没过多久,就走了出来,满面疑容对尘寰道:“他竟然说不认识我,真是太离谱了。”

“当票呢?怎么没给他看?”尘寰问。

妙枫道:“我当时想反正也无可能再赎回来,于是就卖断的,不是当的,怎会有当票的。”

“这……”尘寰叹口气,道:“我去看看!”尘寰说着,轻扇扇子,走进了当铺。

当铺内陈设古色古香,四壁皆挂各朝各代的名字名画,虽然多半都是赝品。当铺来往之人不少,天下不稳,当铺生意反而更好。在当铺的墙边,放有几张椅子,旁边放着茶几。尘寰慢步走到椅子边,轻轻坐下,品茗,以眼角余光四顾,就是不发一言。其实在尘寰进门的第一刻起,便已经被当铺的朝奉所注意,因为尘寰无论从气质,举手投足等等都十足象是一个贵公子。

“公子此来,一定不是当东西了。”一个跑腿的小伙计凑了过来问道,尘寰没理他,依然喝自己的茶。朝奉这时也走了过来,一把推开小伙计,瞪了他一眼,暗骂真不会说话。满面是笑对尘寰道:“公子光临小店,真是小店之荣幸,公子可是想看看小店有什么好东西么?”

尘寰依然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字画?”尘寰见他此问,懒散的开口道:“拿来看看吧。”心里却在想,端着的感觉好累。

“前面未免嘈杂,请公子随我来!”朝奉说着,引尘寰,到了当铺的后院厢房,一进屋,一阵珠光宝气,映入尘寰眼帘,屋子里堆满了各种奇珍异宝,尘寰本来对这些东西就不放在心上,故丝毫不惊,可是这却让朝奉更是相信迎来了一大主顾,不可怠慢,于是将尘寰让于上座,并且又让伙计沏好茶伺候。过一会儿,伙计们将捧来数卷书画卷轴,一一展开给尘寰看去,若是在平时,尘寰定然会细心欣赏,但今天到此,却是另有事做。看尘寰对这些画都不屑一顾,朝奉忙叫人将这些字画都拿了下去,少时又拿上来几卷书画卷轴,尘寰打开看不是自己的那幅画,就不在看了。

“只有这些吗?”尘寰假意面带愠色问道。

“公子都看不上眼吗?”朝奉惊讶。尘寰不说话,转身欲走,却被朝奉拦住,道:“公子少安毋躁,小店的确有好东西,只不过轻易不与人看就是了,今天公子肯大驾到此,小的怎敢怠慢,这就取来!”朝奉说着,转身离去,少时,捧着两卷画轴,小心翼翼的放于尘寰面前,尘寰刚要动手展开,朝奉抢先道:“我来!”又小心翼翼的展开,第一幅画刚一展开,尘寰顿惊,因为此画正是自己刚才画的那幅假画。

“难不成他把我的画当成某位著名画师的画了?”尘寰心说十有八九应该是这样。尘寰表情复杂,朝奉却只道他被画震住了,于是得意的笑着道:“这是寒叶禅师的名画,也是本店镇店之宝,本是非卖之物,但若公子喜欢,小店愿意割爱。”

“寒叶禅师……”尘寰没有多想什么,只是问道:“多少钱?”

“看公子也是此道中人,一万两千两让于公子了。”尘寰清楚,这一万两千两自然是黄金,因为妙枫当就已经当一千两黄金了,尘寰心说好高的暴利,就在尘寰思索之时,朝奉又将第二幅画展开,尘寰刚刚扫到画角,顿是惊讶万分。

17 风雨图 再顾忆往事

第二幅画轻轻的展开,只见四行草书诗句依次出现在眼前:“顾嫣阁外起风雨,幽兰伊人不思归,临窗翘盼曾几度,独舞残叶与风飞。www.65txt.com”只见画上画的是一地的兰花在风雨中摇摆,在兰花丛中,一所木屋,临窗有一位白衣书生手持着书,但是却在观看着窗外的风雨。最后出现四字,便是此画之题--“顾嫣风雨”。在画的边角,还有一枚红色印章,只见上面印着四个字“狂心顿歇。”尘寰知道这是一句佛语中的上半句。画的印章无须非要用名,用道号法号,或是一句自己认为好的话都是可以的。

见到此画,一向心如止水的尘寰也无法平静心绪了,心中只道:“师兄,你叫尘寰失望了。”此画正是他所画,他仍依稀记得有一日苍云召见他与灵煜,二人到达顾嫣阁时,恰逢风雨起,此情此景,被尘寰所记住,事后便作此画,尘寰不解画中苍云的表情,故没有题诗,画上之诗是尘寰的二师兄灵煜所作,灵煜说自己笔迹太差,故让尘寰代他题上去的。最后,这幅画赠给了二师兄。这一切都恍如昨日一般,历历在前。这幅画与尘寰绘时,没有多少的变化,尘寰作画从不盖印,所以唯一的变化,便是边角的那块印记罢了。

“佛语……恩,之前他提到了寒叶禅师,难道……”想到此时,尘寰站起身来,轻摇木扇,试探着说道:“这幅寒叶禅师的丹青却是很难得啊。”尘寰心道,若《顾嫣风雨》不是以寒叶禅师之名所命名的,我还有那幅新绘的丹青为推托。

朝奉立即逢迎着说道:“哦……公子当真慧眼,这《顾嫣风雨》可是小店几经周折方才获得的,却是多少钱都不卖的。”

“果然……”尘寰心中更是不爽,但却微微一拱手,依旧套着话:“朝奉,贵店果有这许多的非常之宝,难道说贵店主与寒叶禅师是好友?”

朝奉苦笑了下,道:“怎么会,寒叶禅师德高望重,是有道的高僧,怎会纾尊降贵到此,而且他这个人又很怪的。”

“怎么个怪法?”尘寰忍着十二分的不悦笑着继续问道。

朝奉道:“他从不给人题字,也不给人作画,就算是王孙贵胄,国之重臣,江湖名士,想求他一画都是难之难矣。”

“哦……”尘寰微微闭目,若有所思。片刻后,道:“如若有机会,定然去寒叶禅师修行的宝刹游览拜访一番。”

“现在你若去拜访,恐怕却也难了。”朝奉摇了摇头道。

“恩?怎么?难道寒叶大师故去了?”尘寰心说,如果只是死了,那此事便作罢也就是了。

朝奉摇头道:“非也,最近中原儒门盛事,我想公子也必然有耳闻吧,遍邀四海五教万门豪杰之士,纵不论书画修为,寒叶大师终也是一方的佛门主持,赴会我想是理所当然的。故一定不在云栈寺内,公子莫要空跑一躺了。”

“恩,多谢提醒!”尘寰轻轻一礼,心中却在想:“云栈寺……莫非是千里之外显州的那座古刹么?”

“公子这画……”朝奉指点着画,尘寰回过神来,道:“先裱起来吧,改日自然会有人来取。请了!”尘寰轻轻扇着扇子,在朝奉的相送之下,从后堂又走回了当铺的前院,一路之上,尘寰心却十分的不舒服。二人刚刚出来,前院的伙计立即凑到朝奉的耳边耳语起来,并以手指指点点,尘寰偷眼看了看,原来妙枫正坐在当铺之中。原来妙枫见尘寰久久未出来,便又以换画之名来此探听。

“你不会打发他走吗?”朝奉对伙计怒道。

“他就是不走,我也没有办法……”伙计倒是十分的无奈。朝奉闻言,道:“你现在立即去找赵镖头,让他多带点人来!”

伙计立刻飞跑,顺偏门跑掉了,而朝奉则迅速几步走进前厅,与妙枫理论起来。

看到这一切的妙枫,心中道:“果是无奸不商,恩……”心中本就不舒服,见此更是不快,心顿时产生一个想法,迈步走进前厅,故做惊讶,以扇指妙枫道:“朝奉这……”

“让公子见笑了,小店一向恪守本份,奈何总有无赖滋事!”朝奉长长一叹,样子十分的无奈,尘寰见此,心中道若不是我和妙枫是一起的,搞不好我还真的会被你骗到。

朝奉对待妙枫与尘寰的两种态度,让妙枫有些惊异,妙枫不知尘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故不敢再多言,以目看向尘寰,尘寰侧过身去,看了看妙枫,又看了看当铺的门,暗示妙枫快走,能走多远走多远。

“我会再来!”妙枫也是聪明非常的人,看懂尘寰的意思后,不在耽搁,转身便离开了当铺。待他走掉,尘寰转过身来,对朝奉道:“我有一事,刚才忘说了。”

“哦?”见尘寰神色凝重,朝奉不敢怠慢。

“寒叶大师的画是不是每一幅的画都没有落款?”尘寰问道,朝奉随既点了点,答道:“是啊,一般都是只有印章,却没有落款。”尘寰微微笑,道:“其实并非没有落款,而是有落款,你却没有发现。”

“怎么讲?”朝奉瞪大眼睛,似在听着奇闻。

“寒叶禅师也算是一位奇人,题款之处自然也是与众不同,在画的右下角,或者左上角,草丛茂密之处,或者枝叶繁盛之处,总有一个‘叶’字藏于其中。这既是题款,也是暗记,只不过清楚这点的人,不是很多就是了。”尘寰话说到此,心中在想:“那个寒叶禅师名中也有一叶字,莫非他也发现了我这第一处暗记?”

“这……”朝奉似信不信,急忙再此跑回后堂,将画拿了过来,仔细的在画上找了起来,在丹青《顾嫣风雨》之上,果然在草丛之处,发现一个叶字,而再翻那幅尘寰的“水杉明月”时,却怎么也找不到。

“不用找了,这幅画是假的,自然不会有暗记,不过……”尘寰故意卖个关子,不再说了。其实水杉明月那幅画,开始的几笔,尘寰的确是模仿《苍松寒月》而下的笔,也因为如此,使尘寰觉得此画并非是自己的原创,故没有留下自己的暗记。

“如何?”朝奉脸上汗已经下来了,一千两黄金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了。而且他也非本店真正之主,若真的画是假的,追究起来,后果可想而知。

就在此时,只见那个小伙计从正门跑了进来,在他身后,十多个彪形大汉闯了进来,少时,一声咳嗽,走进一个老头。朝奉见此,立即上前寒暄起来。

“妙枫若真在此,想对付这些地头蛇真的未必能沾到便宜……”尘寰轻轻舒了口气,至于他们在讲什么,并没有仔细去听,只是听到朝奉让那许多人去追妙枫之时,他才开口悠然仿若自言自语道:“虽是一幅假丹青的,但是这笔法却是模仿的惟妙惟肖,差一点点被它所骗,常人恐怕……”尘寰话说一半,停住了,朝奉呆呆的站了一会儿,终于会意。道:“多谢多谢,真的多谢公子了。”吩咐伙计引领那些请来的人,到后堂招待去了。

“若没什么事,吾告辞了!”尘寰说着,拱手一礼,慢步离开了当铺,而朝奉则在后相送,到到门口之时,那朝奉忽然将一个蓝色锦囊塞给尘寰,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公子拿去喝茶吧。”

“那就多谢了!”尘寰并未推托,收下锦囊。

“希望公子可以……”朝奉说话吞吐,尘寰晓得他要说的话,微微笑道:“吾不是多嘴之人,恭喜发财!哈哈哈哈!”尘寰大笑数声后,摇着扇子走了。走出还未数百步,转过个巷子,便发觉一人挡在面前,正是妙枫。

“喂,我说,你是不是学了什么妖法?”妙枫以奇异的目光打量着尘寰。

“怎么?”尘寰早没了刚才的笑意。

“那个家伙见到我就象瘟神,而见到你,就象敬奉神明一般,这是怎样一回事?”妙枫询问尘寰,以解心中的之迷惑。

“一言难尽,边走边说吧!”尘寰与妙枫一路前行,一路聊着,尘寰将所有的事以及自己如何诓骗当铺朝奉的事无一保留,说于妙枫听。

听完之后的妙枫,哈哈大笑,指点着尘寰道:“你这个家伙……蒙人对你恭恭敬敬也就是了,竟然还讹诈别人,真是……”

尘寰长叹一声,道:“尘寰却无此心,只是没有想到那些人来的如此之快,我只怕你腿脚不太灵便,被人捉住打成残废,却是不好了。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好友你啊!”

妙枫故做惊奇,连退几步,道:“喔!你尘寰做了坏事,立即就归咎到我的头上,还果然是一尘不染,对了,那个家伙到底塞给了你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见妙枫伸手,尘寰从袖子里拿出那个锦囊,扔给妙枫道:“喜欢就拿去玩吧!”妙枫接过锦囊之后,小心翼翼将其打开,只见一股夺目之光自锦囊之中发出,原来是一颗拇指肚大小的夜明珠。

“哇,这一颗足够几千两黄金了,这封口费还真是够高,喂,尘寰,你不去当骗子真的是屈才了,轻轻动动舌头,就赚这许多了。”妙枫开着尘寰的玩笑,却见尘寰面色不太好看,也未象之前和他斗嘴。知道尘寰有心事,于是想了一下,开解道:“其实尘寰你不必太怪韩师兄,他……”

尘寰叹口气,道:“我非是有怪于他,我的画送于他,便是他的,想卖想烧皆是他的自由,吾所恨的,只是那‘德高望重’的欺世盗名之人。”

“恨?哈哈!”妙枫大笑,道:“想不到你也会说出这样的字,恨……恩,你不恨的人都被你玩到死,那你恨的人,又该如何呢?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寒叶禅师也算极品,能激怒你的人,也算本事了。既然他也去中原儒门赴会,那……”

尘寰却是摇头,道:“不会,事有公私,尘寰还是清楚何为轻,又何为重的。”

“我只怕你忍不住啊,哈哈。”妙枫将夜明珠收起。却见尘寰正在沉思,口中似在默念着什么,凑过去,也听不清楚。只好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觉得可笑罢了。”尘寰微微冷笑。

“可笑?哪里?”妙枫问道。

“顾嫣阁外起风雨,幽兰伊人不思归。”尘寰念着,妙枫在旁笑道:“哈,果然,一个和尚也会写如此的诗,却真的是太假了。”

“当初二师兄写这个诗的时候,我并没有在意,也没有仔细去想,现在细想……”尘寰又是一叹,不在说下去了,心中却道:“我一直不理解当时的大师兄为何是那般的表情,原来是心有所念,那伊人又该是谁呢?”

聊着的二人,并没有注意,在他们不远的地方,一双窥探的眼睛,已被刚刚那夜明珠的光华所吸引……

18 问前程 山雨风满楼

天色不早,尘寰与妙枫二人找了家客栈打尖,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付了店钱,二人准备上路,就此离开凌州。www.65txt.com二人并不知,一个又一个局正排在他们的面前。

“我先去雇马车代步,在此等我。”走到街市中心,妙枫对尘寰道,说完,便去雇佣马车了,只留下尘寰一人。尘寰留在原地,四处观望着。

尘寰正观望之时,忽然迎面走过一人,一头撞上了尘寰,尘寰一惊,看去,撞他的人却是一个道士,只见他头戴道冠,身披道服,手持白幡。白幡上书:“小神仙。”

“原来是个算命的。”因是道士撞他,错不在尘寰,尘寰并未说什么,让开道路,不再理此人。只是眺望看妙枫回来没有。却未料那道士倒是凑过来,深施一礼道:“实在抱歉,刚才冒犯了。”

“没什么。”尘寰只道他是个路人,并未放在心上。

“为表歉意,吾愿为公子免费占上一卦。”还未等尘寰说同意与否,那道士又道。愿公子指一物为卦。

“指一物……”尘寰与西凌子也常常讨论道学,关于占卜之说,也有讨论过,关于占卜之人,细分的话,分为十段,而若以算的方式来分,则只分三种,下等修为以生辰八字或测字为卦,可测人之祸福忧患,趋吉避凶。而中等修为是以随指一物起奇门遁甲之飞盘为卦,可算人之生死,国之存亡。上等修为则是无需任何之物,张口即算。一卜千百年,逆天改命。江湖之中,混迹的九成九都是下等修为的人,而中等修为的人却是罕见之极,而上等修为的人却是闻所未闻了。眼前之人,明显便是属于中等修为了。对于占卜一说,尘寰属于信也好,不信也好的态度,他所感兴趣的是这中等的修为的卜者能说出什么样的话来。于是以手指檀香木扇,道:“那便以此物为卦吧。”

那道士以手掐一算,片刻后捻着胡须道:“公子命主武曲,身主天梁,文曲化忌。”

“怎么讲?”尘寰知道他在故弄玄虚,于是求解道。

只听那道士道:“武曲是四孤之首,公子与生具来的先天之命是无比的孤独的,而天梁是公子后天的运数……”

“哦……天梁又是什么?”尘寰轻轻扇着扇子,听着道士说着,似有几分相信。

道士又道:“天梁是世之名士,高风亮节,国之栋梁,当然也主飘忽不定之意,又有绝地逢生的意义。”

“天梁……”尘寰心中想起了些什么,细想片刻,又问:“那文曲化忌又该怎讲?”

道士继续说道“公子有盖世的才华,可惜也只能空付荒山,难求功名利禄,做官恐怕难之难了,只能另辟路径了。”

“恩……”尘寰口中不说什么,却是轻轻一礼,道:“多谢先生了!”尘寰见远处妙枫已经回来,便想离开,却未料那道士又说了一句:“公子莫急,还有一事。”

“怎么?”尘寰想从他口中再听些什么。

“公子命盘流月之中,有一红鸾星,想来不出旬日,定有桃花之运,恭喜恭喜了!”道士拱手而贺,尘寰一呆之下,摇头一笑,再抬头,找那道士时,那道士已经不见了。

“我还真是无聊,不过若是真有机会,我定然要问清楚身世……恩……。”尘寰心中暗暗想到了个方法。

“真倒霉!”妙枫见到尘寰后,第一句话,就是如此的垂头丧气。

尘寰问:“怎了?”

妙枫道:“城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堆墨者,数都数不清,所有的马车都被他们包下了,短时间内,我看是走不成了,我们还是赶快去客栈包两个房间,否则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墨者……”尘寰想到了姬云,那一夜姬云潇洒如风,飘逸绝伦的剑法,他还依然记的,对与姬云,尘寰只有两个字形容,那便是欣赏。想到此,尘寰道:“是哪一派的墨者?”

妙枫连忙摇了摇头道:“不太清楚,这群家伙都身披麻衣,好象什么重要的人死了。”

“此地的地方官不管吗?”尘寰呆呆的问了一句。

妙枫差点被气乐了,道:“你开什么玩笑,即便是一国的国主,对于各派的墨者,都是要礼让三分的,不敢得罪,一个小小的地方官,他若敢挡墨者的路,不被踩平才怪。不过说来奇怪,墨者一般都是身藏于草莽,少见于街市,与各国的州县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今天是怎么了,忽然进城这么多。”

“或许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吧。”尘寰倒是轻轻笑了笑,没有多想什么。

“管他的,我先去订下房间,然后日落之前,游游这凌州风光也不错!”妙枫开心的笑了笑,尘寰道句有劳了,继续想他的事。

所谓的凌州,实在没什么风光可言,既无古刹名山,又无道观山水,普普通通的平原都市,行了有半日,尘寰与妙枫均感觉没什么意思,走到一处小巷之时,忽然发觉前方站着一群人,一个个面目狰狞可怖,凶神恶煞一般的样子。正在看着他们。

“继续走吗?”妙枫问向尘寰。尘寰道:“走啊,这么久了,终于有些意思了。”

“你倒是挺喜欢看热闹。”妙枫一笑,二人继续向前走,刚走了十多步,前方那群人中的一人,忽然扔了一块石头过来,扔到了尘寰二人脚下。尘寰与妙枫此时都停住了脚步。妙枫将石头拣起,仔细端详一下,只不过一块路边常见的顽石,妙枫不解其中之意。

“买下吧!”那其中的一人站了出来,喝道。

“什么?”妙枫装做不懂。他清楚的确是遇见了地痞。

“五百两黄金,地道的凌州玉石。”那扔石头之人说道。

“我要是不买呢?”妙枫问道。

“我倒是好商量,可是我的兄弟不答应!”说话之时,那众多的大汉都站了起来,一个个恶狠狠的看着二人。

妙枫用手掂了掂石头,对身边的尘寰道:“好友,你口才那么好,去教化一下他们吧。”

尘寰学着和尚的模样,拜了一下,道:“悉昙无量,好友不可玩笑,佛亦云执念者不可度化,眼前之众生,还请好友去超度他们吧!”

“恩,我也想试试这凝冰决究竟有效没效。”妙枫说话之时,运元功在手,只见那块石头之上,立见寒霜。

顷刻,小巷之中,一阵阵的鬼哭狼嚎之声。

一刻后,两条人影离开了这条小巷,背后留下了一堆被放倒的人。

“想不到你给我的凝冰决还真是有效,威力果然不止是倍增啊!”妙枫对尘寰说道。

“好友,汝可是越来越暴力了。”说话人影之一,当然是尘寰。

“难得打的这么爽,有点收不住手。看来我真该努力努力,争取混上个正宗弟子当当,学学正宗的儒门武学。”妙枫依然在捏着自己的手指,很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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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州城,一处破落的大户人家内,因常年的战乱,宅子的主人早已经不知取向何处,而今天,显然成了一些特殊人群的巢穴。

“你们这群废物除了给我丢人外,还有别的本事吗?”两记棒击重重的敲在了两个跪在地上的大汉的脑袋上。很是清脆,在他们的面前,站着一个蒙面黑衣人。手里拿着一截镏金短棒。

“没想到两个文弱的书生也会武功,而且好象很邪门的武功,中招的兄弟现在多半都冻的瑟瑟发抖。”其中一位男子壮着胆子说道。跪在地上的二人,便是刚刚与妙枫尘寰狭路相逢的那群人的首领。

“还敢找借口!”又是一记棒击,虽然只是惩罚性的打头,但是一样也是很痛的,男子被打的龇牙咧嘴但不敢去揉也不敢还嘴。

“死人了没有?”黑衣人问道,听到两个男子答没有,黑衣人略为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寒气的功夫……天下间会用的不多,书生的打扮……恩,难道是儒门的人,难道他们也有意夺取封灵箭?”

“无论谁和大王争夺封灵箭,都是找死……哎呀!”男子的马屁还没拍完,惩罚的棒子又落到了脑袋上。

黑衣人喝道:“喂,你们有点脑子好不好,咱们有本事和儒门争吗?就算没他们,随便一个派的墨者,便可以把咱们灭了,咱们下山来又不是来夺封灵箭,主要是趁火打劫而已。夺封灵箭……你们觉得自己是不是死太慢啊?”

“不过……”黑衣人话风一转,道:“两个酸书生,也敢欺负到咱们的头上。若不出这口气,还真是不行。”

“早就该听军师的话,用软刀子,可是……哎呦!”又是一记棒击砸到脑上。“马后炮!”黑衣人怒道。随后又问:“军师人呢?”

“他先给那两个人算命,而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也没有回来,大王怎么办?计划继续进行吗?”

黑衣人想了许久,道:“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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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给尘寰算命的“小神仙”,刚刚算完,便趁尘寰不留意之时,迅速的离开了,刚刚走过一个街角之时,立即被一只大手拦截住,一声断喝:“我想算一卦!”

19 愧难见 议封灵出世

“小神仙”听到这声呼喝,先是吓了一跳,随后抬起头,只见眼前一人,倚*着墙,正盯着自己。(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再看那人装束,一身紧身的装束,利落非常,眉宇间,透露着几份的英气。看年纪,也不过是二十出头。

“行走江湖的墨者?”小神仙看对方的装束与气质心中如此的想着,但是依然强做镇定的问道:“还不知壮士想算什么?”

“这个嘛……”只见眼前之人,来回的走了几圈,忽然停住,道:“我想让你算算,你自己今天有灾没有。”

“这……”“小神仙”面露为难之色,心道来者不善,占卜问卦者,即便再高的修为,也很难为自己占卜前程。

“怎么?算不出吗?”“墨者”看着为难的“小神仙”,忽然间笑了,道:“既然你算不出这一卦,那我便帮你算了吧,我猜你今天有一大灾!”话音未落,只见墨者忽然目露凶光,伸手便擒向“小神仙”。小神仙自负自己武功还不弱,想抵抗一番,怎料对方出手如电,擒拿的同时,还按住了自己身体的穴道,轻而易举的就将自己给制服了。丝毫反抗的机会都没,只能说对方的武功比自己高的不是一个档次。

这位“墨者”却非是别人,正是尘寰的二师兄韩灵煜,天外儒门的惹祸天王。儒门大典,苍云派尘寰出行,其实还是不放心的,所以让妙枫明里随行,让灵煜沿途暗中保护,这便是灵煜的特殊任务,当然灵煜自己是非常非常的不愿意的,因为这是一份十分难办的苦差事。但是后来灵煜为了顾全大局,还是妥协了。一路之上,他就跟在尘寰左右保护,尘寰的作风让他又爱又恨,所爱者,共鸣,所恨者,看到苍云的影子。尘寰一路所受之苦,他也是看得到的,只道只要尘寰没性命的危险,这一切就全当是给尘寰的磨练了。刚刚看到这个道士给尘寰卜卦,以灵煜的经验,一眼就看出这个道士有问题,故此,就在道士一转街口之时,便将其擒获。

“说吧,你们不止一个人吧,有什么目的呢?”灵煜已将“小神仙”夹到了一个僻静无人之处。询问之下,小神仙却是低头默默无语。

“不说?这个就麻烦了。”灵煜看着眼前的人决定死硬到底,挠了挠头,道:“我脾气不太好,若触动了我的眉角,就要有半死的觉悟!”灵煜话一说完,只见他左手双掌一分,运动元功,凝气于掌,只见左掌如灿雪一般,凝聚寒冰之气,而右掌则若冉冉之火,凝聚炙阳之气。

“一心双流……冰火同身的儒门奇学?”“小神仙”见眼前之状,心道不好。

只见灵煜嘿嘿一笑,双手按在“小神仙”的双肩大穴之上,冰火二气鱼贯而入。天外儒门和中原儒门一样,修炼者多以冰相居多,譬如碎冰掌,裂玉拳,冰岚绝掌等等,数百种冰相之招不一而同,但也不乏修炼其他相之人,但能修火相的人,只有两人,而冰火同修也就是懂得一心双流冰火共存的,却只有灵煜一人了。冰火二气灌入一个不懂一心双流的体内,水火不容,造成的巨大的冲击是可想而知的,要比这世间任何的酷刑都严酷万分,此时的“小神仙”顿觉混身又疼又麻又痒,若万蚁噬骨,面目都有些变形了,牙齿亦咯咯直响。

“怎么样?想好要招了吗?”灵煜的双手收了回来,其实他不过将冰火二气一点点输给“小神仙”就发现他已经受不了,灵煜还真怕他咬了舌头,故将二气提前收了回来。

“你……你不是墨者!”小神仙已经满头大汗,浑身都湿透了。

“哦?”听他如此的说,灵煜还仔细看了看自己,心道莫非是和姬云等人混的久了,把装束都混的差不多了。

“墨者不会有如此卑鄙的手段,也不会使用一心双流!”小神仙怒目恨恨而道。

灵煜奇道:“哦?一个小虾米级别的人物都晓得一心双流,是我消息太闭塞了吗,武林的水平已经到这个程度了?废话不多说,你招不招呢?不过我要提醒你,我若看到你的眼珠在不安分的转动的话,那么凌州城的街头,就会再多一个瞎子!”

“唉!”小神仙长叹一声,彻底屈服。

…………半个时辰后。

“这么说,你刚才算的那一命,是纯粹的胡说八道了?”灵煜已经大致了解了小神仙的内幕,知晓此人道号清云子,是一个道士不假。所谓的计划也问了个七七八八。

清云子摇头否认:“不是……除了那红鸾星动是假的,其他的都是真的。”

“哦?看不出你个小道士还有点道行,看在你肯合作的份上,我可以放你走了。”灵煜说出的话,清云子似是不敢相信的样子,心道:“那你抓我是为了什么?”不管如何的想,清云子还是准备离开了。

“啊,对了,忘记提醒你,你告诉我这么多的事,要是被人知道的话,尤其是那个人……会怎么样,你比我更清楚吧。”背后灵煜的话,让清云子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看着清云子远远的走掉,灵煜用手捏了捏自己的额头,窃笑道:“欠人的人情,真的是连见面都难了,不过……这一份大礼送过去,想你也不会有什么话说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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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寰与妙枫在凌州逗留了一日有余,最后终于高价雇到了马车,所有的准备工作,尘寰只用看的,至于动手,那便是妙枫的事了。一切准备就绪后,踏上了离开凌州的路程。

“刚刚我听到个传闻。”妙枫刚刚坐上马车,便对身边的尘寰说道。

“什么?”尘寰没有看妙枫,而是看着马车外沿途的风景。

“还记得之前我有说有的墨者穿孝服吗?”尘寰听到这句话,立即将头转过来,道:“莫非……”

妙枫点了点头,道:“恩,楚墨的钜子,还有中山墨的钜子都死了,而且是同一人所杀,叫魏什么的,听说他是楚墨的御法。厉害的很,杀了很多的人了,这些墨者在此,便是准备擒拿他的。”

“楚墨……中山……难道是封灵箭?”尘寰大惊而道。

“哦?”妙枫倒是觉得很诧异,道:“你也知道封灵箭?”

尘寰道:“当然,墨门流传百年的神器,传说无坚不摧,无魔不破,可以禁锢人灵魂的神箭。天下谁人不知,封灵箭与天穹之弓为一对,因其威力巨大,墨门对其是极其谨慎的使用和保管,墨门十派,轮流保管这两件神器,任何一派的墨,都没有权利同时保管它们的权利。墨之门规,非是大奸大恶的十恶不赦之辈,非是以墨之武力无法铲除之辈,不可用此箭,两个条件缺一不可。而且即便用此箭,也要先召开墨门大会。数百年来,也不曾听闻封灵箭现世。如果以时间推算,现在两件神器正该中山墨与楚墨分别保管,两派钜子都死了……这……”

“你想的没错了,那个姓魏的杀了两派钜子,又同时抢了两件神器,哈!”妙枫哈哈一笑。

尘寰正色道:“好友,封灵箭再现江湖,野心家的野心必然膨胀,阴谋家的棋子也在增加,江湖也即将大乱,带来的生灵涂炭,枯骨万里,你怎么还笑的出来呢?”

妙枫不屑:“切,你少来这套,我太了解你了,你心里比我肯定更高兴,你最爱看热闹了。反正外面的风再大,雨再急,都和咱们没关系,就算封灵箭再出又怎么样,象咱们这么小的人物,连做封灵箭的炮灰都不够资格。”

“恐怕……”尘寰刚想说什么,忽然间,马车停了。只听外面一阵嘈杂之声。

“怎么停下了?”妙枫呼喝外面的车夫。

“前面有人把路挡住了。”车夫回答,尘寰与妙枫探出头来,看了看外面,只见在马车前不远的地方,聚集一大堆的人,似乎在围观着什么,再看此地,竟只到凌州北门而已。

尘寰与妙枫二人,慢慢的挤进了人群,仔细看看究竟是什么事,惹的如此多的人围观。

20 妙枫迷 凌州又逢君

尘寰与妙枫二人挤进人群,只见在中央摆有一个大木牌,木牌上书:“父死,卖身贷百金以葬父,价高者得。www.65txt.com”在木牌的旁边,跪有一身穿孝服之女,只见此女虽灰尘满面,但草薛难掩明珠之芒,青丝明哞,顾盼生辉,是一个美人。在她的身后一块木板之上,躺着一个老者,一动不动,看上去已经死去多时了。

“喂,卖身葬父哎,以前只在书里看到过,现在看到真的了。”妙枫对尘寰打趣道。而尘寰则凝视不语,心有所思。

“怎么?你看上了?”妙枫看尘寰不说话,误以为尘寰看上眼前此女,又道:“对哦,前几天你还说过算命的说你有桃花运的,还真准哦。”

“是太准了。”尘寰木扇轻摇。

妙枫拍了拍尘寰肩膀,道:“我说你呀,就是太过多疑了,凡事都瞻前顾后的,你若真的喜欢,就买了又如何,儒门又不是佛门,你也快过弱冠之年,该有个家世了。”

尘寰侧目,道:“你喜欢,你就买吧,我没兴趣。”

妙枫闻言,怪道:“什么话,这次出来,你是主,你不开口,我怎么敢擅做主张。而且我只是看她可怜而已,想帮帮她而已。”

尘寰笑道:“那你就买她回去,然后再与她自由,有何不可?这便不算是擅做主张了。”

“神仙就是神仙,这不是把钱往水里扔吗?”妙枫摇头。

“善不近名,你既想行善,就莫想着回报。”尘寰道。

二人聊着之时,周围却无人出钱,原因很简单,凌州虽然不小,但富户已所剩无几,普通百姓果腹都已经很难,纵眼前之女是绝代佳人,也没有人有百金将她买下。只是围观而已,跪地之女,目光渐渐转向尘寰与妙枫,楚楚目光,我见犹怜。

“这个钱我出了!”一个人分开人群,走到女子面前。只见这人面有刀疤黥刑,十分凶恶,体形彪悍。

妙枫见此,喝道:“喂,尘寰。”尘寰却微微闭目不语。片刻后,尘寰才道:“有人帮他,你可以放心了。”

“那家伙不象什么好人。”妙枫道。

“人不可以貌而取,虽面有黥墨,但未尝就真的是坏人。”尘寰笑了笑,不以为意。

“尘寰……我……”妙枫见尘寰就是不肯开口,一跺脚,喝道:“我不管那么多了!反正不能叫她落入那个家伙之手就对了!”说完妙枫跳了出去,站在那个壮汉面前。见此,尘寰也只是无奈一叹,跟随妙枫,来到场地中心。

“你想怎样?”壮汉见妙枫忽然站在自己面前,质问道。

“你说呢?”妙枫说着掏出金票数张,在场之人,一片惊呼。

壮汉冷笑,道:“可她现在已经属于我了,你来晚了!”

妙枫道:“我可是看的很清楚的,她还没卖给你吧。”此事,妙枫却是认真无比,而尘寰则轻轻的摇真扇子走来走去,先信步走到那女子面前,看了几眼,见那女子只是啜泣。后又绕到那名死去的老者面前,四处观望着。

“怎么,想动手吗?”妙枫见壮汉摩拳擦掌意欲出手,妙枫不甘示弱,元功一运,寒气逼人,让壮汉为之一惊,一时间,竟是进退为难。

“难道你没看到这几个字吗?我出五百金!”壮汉见武力难求胜,便手指牌上所书价高者得四字。

“那我就出六百!”妙枫怒道。

说来也巧,就在妙枫与人竟价,尘寰观望之时,远处,走来三人。正是天落,净缘,风吹尘动三人。

“前面熙熙攘攘,去看看怎么了!”天落轻声而道,风吹尘动道一声是,飞纵而去,片刻后,便回天落身边禀报。

“哦?竟有此事?”天落惊讶,与二人慢步而行,走到人群之外。

“两千两黄金,怎么样?”壮汉已经将价格提到了两千两,却将妙枫给噎住了,他之前卖了假画也不过一千两黄金而已,而且还花了不少了。妙枫看了看那个女子,又看了看那个壮汉,心下一横,自腰中掏出一个小白布包,轻轻打开,竟是华光四射,围观之人又是一片惊呼,都知此珠价格定然不菲。

“我出九百两,再加上这颗珠子。”妙枫大声道。

“你要不要玩太大。”尘寰在旁说道。

“没事,反正有你在,想饿死也是件难事。”妙枫势在必得,那壮汉也只好无奈的退出,灰溜溜的从人群中消逝了,就在妙枫得意之时,只听人群中有人轻声道:“我出一万两!”听到这个声音,正在老者跟前转悠的尘寰心头大惊。

只见人群左右分开,出现三人,为首的,正是天落。天落三人不过是看热闹而已,忽然之间,发现尘寰,心头惊喜万分,这才会出面。

“一万两……”妙枫此时真的是有心无力了,看看刚才喊一万两的天落,不怎么象坏人,心头却也是平衡了一些。这是只听背后的尘寰向前走了数步,拱手而道:“想不到还有再见面之时,苍灵恍如梦中!”

“天落何尝不是如此。”天落拱手一礼,二人寒暄之话,妙枫听的清楚,知晓此人便是尘寰之前与他提过的天落,又听苍灵之名,妙枫会意,假意问尘寰道:“苍灵,这是……”

尘寰一笑,道:“这位便是我之前与你提起的天落兄弟。”

“哦……”妙枫亦是一礼,心中道既是认识,竟然还出来抢,太不上道了。只见天落对净缘微微示意,净缘便走到那啜泣女子面前,轻轻扶住她。

“金子稍后送上,定然让令尊风光而去。”天落微微笑道,偷偷看了看尘寰与妙枫。围观众人见花已有主,没什么热闹可看,渐渐散去了。

天落转而问尘寰道:“苍灵兄,不知所为何往?依然是中原儒门否?”尘寰微微点了点头。

“凌州有小弟一处府邸,苍灵兄可否前往一叙?让小弟一尽地主之谊?”

“这……”尘寰面露难色。

天落哈哈一笑,道:“苍兄莫急,离儒门大典尚早,小弟不才,快马还是有的,定不让苍兄负了儒门期限。苍兄切不可负了小弟一片盛情。”

“好大的排场!”妙枫听着这些话,心中道。

“也好!”尘寰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既是如此,请!”天落伸手一请。众人皆随他而去,只留下净缘与那女子,净缘自然是帮助女子处理后事的,不谈。

未出多久,在天落的带领下,尘寰二人,来到一处府邸之前,外观上,此府与他府没多大的分别,四壁合围,高墙环堵,朱门红墙而已,而一进门,则发觉其中之妙,雕梁画栋已不足以形容,金碧辉煌也已属词穷,只道人间仙境,假山,清湖,竹林,可谓应有尽有。让尘寰与妙枫当真是大开眼界。

“喂,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妙枫偷偷的问尘寰。

“我不知。”尘寰只说了三字后,便再不讲了。

而后的几天里,尘寰与妙枫便住在此府之中,每日游览花园,下棋练功。而天落问起尘寰与妙枫是何路之人时,尘寰与妙枫也只推说是无名小派之人,不值一提。

这一日清晨,妙枫与天落正在花园对弈之时,妙枫这几日和天落混的熟了,似也早忘记天落和他抢女人的事,尘寰信步而来,天落恰是抬头看见。

“苍灵兄早,可有兴趣与吾对弈一番?”他与妙枫之局已尽收关,妙枫之棋力在天外儒门实在是中流的实力,但要胜天落,实在容易的很,而妙枫为显自己之能,对天落也是毫不留情,每一次,都是天落大败,但天落却依然饶有兴致的与他下。

“和他下?”妙枫心道和尘寰下棋是最没意思的,因为从来不会有胜败。

“好啊!”尘寰欣然允诺。

21 弈天下 黑白定乾坤

尘寰与天落对面坐定,猜子决先后,结果是是天落执黑先手,尘寰执白后手。(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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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兄,指教了!”天落一声指教,一枚黑子,落于棋盘之上,一旁的妙枫见此,却为之一惊,原来天落这一子,竟然落在了天元之上,天元是棋盘的中央,在围棋对弈之中,下棋的前两子,一般都是抢占四角如上路三三的星位,却没有人第一手便下在天元之位的。

“天落兄弟好气魄。”尘寰一声赞叹,一枚白子落下,妙枫看了,不由的恼火,心道果然是尘寰,又开始玩邪的,原来尘寰这一子,放到了上路一一的位置,也就是最边角的位置。心道无聊,忽听得远处似有舞剑之声,故未说告辞,便悄悄离去了。

“苍灵兄,汝以为那狗官知府如何?”忽然之间,天落问尘寰道。尘寰不答,少时方道:“既为狗官,自是不值一提。”

天落淡淡一笑,道:“却是我浅见了,倘是苍兄为此知府,又当如何呢?”

“苍灵无有此能。”尘寰又一枚棋子轻落。

“试言无妨。”天落不饶,追问而道。

尘寰轻轻摇了摇头,道“苍灵生无为官之念,一时问起,吾确实无从可答。”

下了几手之后,天落道:“苍灵兄昔日救天落一命,当日凶险,至今犹然在目,当日一别,不知苍兄生死,天落辗转反侧,夙夜难寐,幸天可怜见,苍兄无恙,倘苍兄有所损伤,天落良心难平。天落非是知恩不报之人,兄若有所求,天落必然全力而为。”话刚说到此,尘寰淡然一笑,抢过话说道:“兄弟言重了,苍灵当日也是为求自保而已,至于救天落兄弟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一声谢已是足够。”

“这……”天落见尘寰如此的态度,心道这个话题只能再等等了。

又过了十多手后,天落又问道:“苍兄,汝之所见,一个英雄,该诞生于何时?”

“英雄么……”尘寰略为想了下,道:“英雄本无种,常在草莽中。人在绝望之时,往往就会在英雄与狗熊之间选择其一。正所谓死地而后生!而英雄之大,是为天下绝望之时,登高一呼,倾天之柱,正天之道。”

“恩……”天落点点头,又问道:“那何为天道?”

尘寰笑道:“苍灵才疏学浅,不敢妄言天道。但若非要一个答案,私以为,东流之水,既为天道。“

天落闻言,略思而后道:“吾却与苍兄不同,吾以为,民心即是天道。”尘寰听了他的话,却只是笑而不言。

天落继续问道:“一个智者,该如何择主?”

尘寰不假思索道:“智者寻主,必待其主羽翼未丰,天下未得,或是生死边缘,以奇谋神计转乾坤,救劣势,力挽狂澜。”

“当然……锦上花,自然不如雪中炭。”天落口上如此说,心中想那梁学士便是如此了。片刻后,他忽然又问道:“那一位皇者,该如何呢?”尘寰不答,但越是如此,天落便越想知道他的答案。

尘寰终抵不过天落多次催问,最后道:“若以我一草芥目光而论,真正的皇者当宽仁待其民,礼贤待其士,主公平正义于天地之间,施圣人教化于千民百黍,谋苍生福祉于万机日理,达永世太平于千秋万世。”

“受教了!”天落站起身来,深深一礼。尘寰慌忙还礼道:“不敢,尘寰不过是胡说而已。”

天落摇头道:“非也,我认为你说的很对,虽然看似是不可能达到的目标,但英雄非偶然,皇者亦然。”二人再次落座,继续下棋。刚刚摸起棋子,天落想起一人,微微笑了笑,道:“还有一事,愿苍兄教我。若有一人,入世与人谋策天下,却不为官,亦不为名利,又无它所好,是为何故?”

“哦?”尘寰听到此言,却也是微感诧异,心道:“以出世的态度来入世的人吗?”

“怎样?”天落的棋子不落,只等尘寰的答案。

尘寰道:“人所以谓之人,是以有七情六欲,私以为,此人或是心有所系,或是心有所求而不得外人知吧。”

“哦……那苍兄,你觉得我是什么人?”天落又问。

尘寰微微而笑道:“天落者自是从天而落,既已决心归尘,汝自心又视自己为何?”尘寰的心中其实早已知晓这天落非是普通人,从最开始他知道狗官知府的名字,到知道狗官是榜眼出身,再到拥有如此豪华的宅子,以及言语气度,尘寰已知眼前的天落,多半与紫宸王朝的强权有莫大的关系。

“苍兄可知否,小弟现正缺似苍兄这样一送炭之人。若以兄之才,必然会有所作为。”天落以言挑之,目视尘寰。

尘寰摇了摇头,道:“兄弟说笑了,我无青云之志,也无投身仕途之念,更无济世之才,投身于此,只恐误了兄弟的大事。”

天落无奈,长叹一声,道:“那真是太可惜了。”口上如此的说,天落心中却道我不会如此轻易的放弃。

二人随后边下边聊,所聊内容如天马星空,无所不涉,聊的越多,天落便越觉得尘寰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可放过。

一盘终,尘寰借故告退,待尘寰走后,两道人影从天而降,落在天落的身后。

“事情办完了?”天落问道,身后之人,非是旁人,正是净缘与风吹尘动。

“一切按公子的意思行事。”净缘说到此,看天落依然凝视着棋盘,便慢步走了过去,边走边问道:“公子胜负如何?”

“和……”天落道。

“和?”净缘向那棋盘看去,顿觉惊讶,她也是懂棋之人,只见棋盘之上,黑白纵横,黑子尽夺中心腹地,而白子则零零散散的占据着各个边角,似死实生。以她的修为,竟然也看不出来这棋是怎么下出来的。

天落用手按着棋子道:“拈子落盘毫不考虑,起手虽是劣势,但未及中盘便已是均势,不求进攻,却暗藏我看不尽的杀招,让我忌惮有余,不敢妄动,曾几度他有机会斩我大龙,便可立分胜负,可他却手下留情,改走它招……”

净缘眉头一皱,道:“如公子所言,此人竟有如此的心机,公子当收为己用。”天落听到此话,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净缘上前一步,道:“或许他是儒生,但公子择才不可有如此的偏见。”天落苦笑,道:“我哪里有偏见,是他一再避让,不愿为我所用……”

“既不愿为公子所用,那就……”风吹尘动手按剑炳,看着天落。似乎只在等一句话,却听天落道:“不可,无论如何讲,他都是救我一命的恩人,恩将仇报,非人也。”

“我累了,你们也下去吧。”天落说完,拂袖休息去了,只留下风吹尘动与净缘二人。

“有什么话要讲吗?”净缘见天落走了,便对风吹尘动说道。

风吹尘动道:“你怎知我有话要讲?”

净缘手中兰花一摆,道:“若不让你将话说出,恐怕这里又要多两条亡魂。公子不愿出手,自然有他的用意。”

风吹尘动脖子一扭,半低头道:“公子就是心慈手软,一时的妇人之仁,只会徒留祸根!”

“风吹尘动!”净缘正色喝了一声,风吹尘动自知自己有所语失,但却不认错,依然侧目而立。尴尬片刻后,只听净缘柔声而道:“事情非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此人来历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是不是儒门之人,还待查证,而且也看的出,公子还未失去网罗他的心,而且他背后究竟有什么,谁也不清楚,若此时贸然出手,虽杀的了两人,却可能给公子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那就实在不智了。”

风吹尘动看了看净缘,道:“勾心斗角只会让人觉得头疼,拐弯抹角更是使人觉得罗嗦,你就直说究竟该如何做吧!”

净缘轻轻一笑:“如果百分虔诚仍请不到真神,那就做个顺水人情,随他而去吧。”

22 贤庸论 看暗潮汹涌

凌州城西外三里,也就是凌州人死后的埋骨之地。(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一个壮汉为首,带领一群人正在奋力的挖着墓穴。墓穴上并无任何的杂草,很明显,这是一处新冢。而这些挖墓之人,挖的技巧更是娴熟,很明显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未过多久,便将棺材挖了出来。壮汉见棺材被挖了出来,推开众人,独自用手扣住棺材板,较力的一声喝,被钉子钉的死死的棺材板便被硬生生的拽了下来。

棺材之中,躺着一个死人,一个安详的老者,在他的身边,摆放着不少价值不非的随葬品,金银珠宝,金光闪闪,而壮汉貌似对这些随葬品并不感兴趣,而是一把先是将老者扶起,然后在他的肩头按了几下,少时,令人惊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这个老者竟然咳嗽起来,慢慢的,睁开双眼。

“恭喜兄弟的假死的功夫又上层楼!”壮汉边说着,边将老者扶起,走出棺材。

“这是自然的事……”老者一边说着,一边摘掉自己的假发,假胡子,和假皮,最后露出的,竟然只是一个俏皮的少年人的摸样。他回头看了看棺材内的随葬品,用手摸了摸棺材板,说道:“看来这一次是很大的鱼啊,我看这棺材也不用埋下去了,这么好的材质也能卖个好价钱了。”

壮汉哈哈一笑,道:“若不是大鱼,大王也不用亲自做饵了。以大王的条件,我想不出谁不会心动。”

少年道:“那么说,你也心动了?”

壮汉无奈一叹,道:“这种话也只有她不在的时候说说罢了,真的叫她听到,哈,你觉得几条命够死?”

少年轻笑,说:“真的想死,有这些陪葬也值了。”少年与壮汉聊着同时,指挥着所有人将陪葬品全都取出,一切就绪后,又将墓穴原样埋好。刚刚完成之时,一条慌张的人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计划依然进行了?”一声质问,引得壮汉和少年回视,只见一个道士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清云子前辈,你去了哪里,大王找不到你,急的很呢!”俏皮少年上前一步说。

“回答我,计划依然进行了?”清云子自灵煜手中逃离后,越想越觉得似有危机在眼前,但是却猜不透是什么危机,由于自己无法忍受“酷刑”,故机密已经尽被“敌人”所知晓,如此在他看来,现在应该停止一切的计划,以静制动才是上策,在凌州找寻同伴,却寻觅不到,后来想起了这里,也是他最不愿意想到的地方。

壮汉得意的说道:“依葫芦画瓢,和前辈上次的计划一样进行的,还是很顺利的,看!第一波的收获就是如此的丰富!”说着他让属下之人展示那些随葬品,又奇道:“只不过大王说想给兄弟们出口气,所以这一次,由她做饵。”

“你说什么?”刚刚听到一切顺利的清云子,听到这句话,差一点就背过气去。

“怎么了?有什么纰漏吗,前辈?”俏皮少年见清云子面色有异,奇怪的问道。

清云子冥思片刻后,道:“没什么,只是没有我在,不要随意的行动,而且这次的人,可能很不好对付。”

俏皮少年听到清云子的话,眉头也皱了起来,吞吞吐吐的说道:“也许……恩……”

壮汉见少年似是想起了什么,便问道:“有什么话想说吗?”少年低着头说道:“我记得计划进行之时,有一个人,就在我身边不停的小动作,害我差点就穿帮。”

“哦?你有看到是谁吗?”壮汉忙问道。少年答:“开什么玩笑,我当时哪里敢睁眼,不过倒是有一股奇异檀香之味就是了。”

“这样……”清云子心中道不好,焦急的神态,竟难以自掩,壮汉与那少年见此,也不免跟着紧张起来,因为从未见过清云子如此。一起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让前辈如此的慌张。”

清云子叹息一声道:“我怀疑咱们已经进了别人的局,而小姐很可能成为局中的牺牲品。”

听到如此的话,俏皮少年反倒笑了,说:“前辈何必如此,大王武功卓绝,就算有人想算计她,恐怕也是难吧!”似是安慰的话,却对清云子无任何的作用。

“如果武功和你们比,自然是算的上卓绝,而如果和他比……”清云子心里想起了灵煜,身上莫名起了阵阵的寒意:“小姐十个,不……一百个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前辈,你今天怎么了,到底在想什么?”少年与壮汉看着眼前的前辈一语不发,似在想着什么,越发的奇怪。

“中招之人可是那两个书生?”清云子问道。壮汉闻言,愣了下,道:“算是,也不是……”他将过往之事一并说了,这个壮汉,其实就是在凌州街头,与妙枫斗气竟价之刀疤壮汉,而那个俏皮少年,自然就是扮演死人的人,而那个楚楚可怜,啜泣的女子,便是他们口中的大王。

清云子眉头舒展了一些:“这样……还有机会挽回,先尽力找到小姐的踪迹,然后通知她终止一切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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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天落下完一盘棋的尘寰,一路慢悠悠的回到自己所住的居所,尘寰轻轻推开自己卧室的门,刚刚打开一个角,便觉得一阵香气扑鼻,再向里面看去,尘寰不由的眉头一皱,只见屋里站着四个女子,全是侍女的装束,静静的侍立,如木雕泥塑。先前散乱的房间也被布置一新,大到床被,小到写字用的笔墨纸砚,全换成了全新的。

“不简单!”尘寰轻叹一声,转身就走。刚刚转身,便听得身后有人讲话:”公子哪里去?”却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尘寰并未回头,只是说道:“苍灵的头脑不太清楚,迷了路,冒犯了。”

只听那女声言道:“公子并未迷路,这里就是公子的居所无误。”

“哦?”尘寰止步转头,只见面前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眉目如画,楚楚动人,加上一身素白为低,淡红为边的华服更显的几分清丽。

“你……”尘寰已经认出,此女便是那日在凌州街头天落重金买下的女子。“苍灵有礼,敢问你这是……”尘寰话刚说到一半,发现眼前此女还礼之时,竟然先用的是武林人常用的抱拳之礼,发现不对,又慌忙改掉。虽然此女身份尘寰已猜到几分,但是此时出现如此的纰漏,使他心中的猜测又确定了几分,虽然觉得十分好笑,但也不能笑出来。尘寰故意装做没看见。

只听女子低声说道:“主人叫我来服侍公子饮食起居,望公子万勿推托。”

“哦?”尘寰心中道天落还真的肯下本钱,本想一口拒绝的他,忽然间有了游戏之心。转而问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贱妾无名,还请公子赐名。”只见女子飘飘一拜,尘寰反而是叹了口气,道:“难道之前就没有名字吗?你的过去呢?”

“吾之过去,皆已经忘记。”女子的回答,恭敬十分,尘寰见她如此,心中道这句话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天落等人教你的呢。轻咳一声后,幽然道:“无名也是名了。”

“什么?”女子眼睛忽然睁大了许多,透出几分迷惘,她不解尘寰说的是什么意思。

尘寰一笑:“我是说既然你说自己没有名字,那你就叫无名好了。”

“这……”女子心中暗道好难听好别扭的名字。

“不好么?”尘寰问着,心里则在飞快的盘算以后的事。

“贱妾不敢。”女子不太情愿的接受了尘寰的赐名。

尘寰刚想问些什么时,忽然听得脚步声响,回过头去,正是妙枫,妙枫看到尘寰,刚想喊,又看见那女子,感觉到有些讶异,故慢步走了过来,低声问尘寰道:“苍灵,她是?”还没等尘寰开口,只听那女子抢先说道:“我是主人派来伺候苍灵公子的。”

“什么?”妙枫一愣之下,未及反应。尘寰示意他四处看看,妙枫回到自己房间看了一下,也是冒了一头的汗。

“苍灵公子是主人的恩人,这些都是应该的。”女子笑着对二人说道。

“苍灵……”妙枫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耳,看着尘寰,这是二人借一步说话的暗号,别人自不知晓,尘寰会意,对那女子道,我们先出去一下,少时回来。说着尘寰与妙枫全都离开了此地。饶过了几道回廊,确定没有旁人时,在花园的湖边停住脚步。

“尘寰,你好福气哦。”妙枫开门便是这句话。

“怎么讲?”尘寰坐在湖边的围栏上,轻轻的扇着扇子,看着妙枫。

妙枫走了过来,眺望湖的另一端,道:“天落果然不是一般的人,如果我没猜错,他可能是紫宸王朝的一位皇子。”

“你也猜到了?”尘寰笑了笑。

妙枫道:“一个人名字是很好改的,但是气度,言语的习惯是很难改正的。别忘了,我和他下过几天的棋了。”

“然后呢?”尘寰细听他的话。

妙枫道:“我想如果你想走上仕途,现在是个好机会。”

尘寰摇头:“什么时候又扯到我,你明知道我是天外儒门的正宗弟子是不能为官的,还要说这种话吗?”

妙枫哈哈一笑,道:“你这么聪明的人还要我教你吗,所谓的规矩不过是给笨人立的框子,超越框子不是罪,问题是如何让别人看不到或者说即便看到你超越框子,也无法来指责你。”

“可是我不想……”尘寰淡然一笑,夕阳斜招,浮光掠影,映照二人的脸庞。

妙枫看了看尘寰,道:“如果你想告诉我你是听信那个卜者的话的话,那我想没有必要和你继续说下去,如果你是真的内心不想,说真的,我一点都不信,我有几分的斤两,相信你清楚的很,而你几分,我至今还不清楚,经纶满腹难道要付之荒野吗?你甘心吗?你情愿吗?人生若不成就功名,岂不是枉走人世一遭。”

听了妙枫有几分激动的言语,尘寰微微闭目,不语,忽然问道:“你认为天落此人如何?”

“志向高远,待人谦和宽厚。百年……不,也许是千年难遇之明主。”妙枫之言,却博尘寰为之一笑,道:“我看不然。”

“怎样?”妙枫待尘寰一述其论。

尘寰悠然说道:“出任仕途……你听过一句话叫飞鸟尽,良弓藏吧,天下平定时……”

妙枫打断了尘寰的话,道:“不,天落不会的,他的个性不是如此……”

尘寰闭目,慢慢的说道:“正因为他的个性不是如此,所以他取得不了天下,也因此我才说他不过是平常的庸才,历史是胜利者所谱写,和你之前说的类似,夺取天下,同样也不需要规矩,只需要后来者将他美化就是了,否则为什么每一个开国之君都是如此的英明神武,而杀起功臣时,又都正气凛然,理所应该?一个人有错,难道所有的人都有错吗?又和你刚才说的类似,因为美化的历史,美化的礼念,明君的概念,篡改过的理想,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你与天落的心中。”

妙枫听了尘寰的话,起初有几分的惊讶,而后便是不服,问道:“你是说我与天落都被骗了?证据呢?”

尘寰笑道:“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所以你必须相信……”

“你太悲观了,若按你的思想,岂不是要找一个大奸大恶之人为君了?”妙枫反问。

“好友,你偏激了。”尘寰轻松的笑了笑,看着妙枫。妙枫长出一口气,道:“天落的城府的确还不够深,不过人都是可以培养,可以转变的。”

尘寰道:“好友,自古以来,皇权斗争,最费心力不过,且当今天下大势你我皆是只见到一丝光亮的人,商贾也要货比三家,岂可轻托己身于人。”

妙枫叹气:“恐怕你将天下大势看清楚时,机会已经错过了。”

尘寰轻轻一笑,以扇指妙枫而道:“不会错过的。因为我压根儿就没打算过去辅佐谁,也没什么青云之志。妙枫,你是旁宗弟子,想踏进仕途是你的自由,尘寰不会管,也没有权利去管,只不过,作为好友提醒你,天落并不适合你,或者说,至少现在还不适合。”

“先不谈这些,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妙枫问道。

“现在……咱们的任务是去赴儒门盛会,尽快离开此地吧。”尘寰低声说道。

“却人一片盛情,算不算失礼啊。”妙枫笑道。

尘寰冷笑:“盛情……如果再住几天,说不定就轮到我欠他人情了。那就不好办了。”

“那个女子怎么办?”

尘寰听到妙枫提起那个女子,微微转头,看着妙枫道:“如果你喜欢,那就归你了,不过,这份情可必须由你来还。”

妙枫知道尘寰在故意逗他,道:“开什么玩笑……我是想说……”

“你也发现了?”尘寰见他如此说,问道。

“发现什么?”妙枫一呆,不清楚尘寰要说什么。

尘寰道:“在你与人竟价时,我仔细看过那个老者……”

“发现了什么?”妙枫方才听出话风不对,急忙追问。

“是死人没错了,但是他的手丝毫不象是一个老人的手。”听到此,妙枫接道:“因为如此你便怀疑了?”

“从有卜者说我有桃花运时,我便觉得怪怪的,而后又这么巧遇见这种事,便越觉得奇怪了,当然这仅仅是个开始而已……”于是尘寰将自己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

妙枫眨眨他的狐狸眼,道:“她会有什么目的呢?”

“不知道,知道的只是她是针对咱们而来……”

“那就将她扔给天落好了,然后咱们偷偷落跑……”妙枫嘿嘿一笑,建议道。

尘寰一笑:“高挂免战牌可不是你妙枫的本色,而且既然已经被人盯上了,明处的敌人比比暗处的好对付一些。”

“反正最后动手的马前卒还是我!”妙枫叹息一声。

尘寰轻轻扇了扇扇子,道:“能者多劳!哈哈!”

夕阳西落,枫尘二人谈笑依旧,可是此时在二人的心中,却有了一层挥之不去的暮霭。

23 水中月 笑衰神附体

视线重回,就在尘寰与妙枫二人借故离开之时,女子目送着,看到两人消失不见时,心中暗暗道:“两个书呆子。www.65txt.com”转过头,她走进屋内,分派了每个侍女该干的活儿,而她自然是这群人的头。她在一旁看的时候,心里暗暗嘀咕:“果然和他们说的一样,两个人只有一个是比较厉害的,另外一个看不出来到底会不会武功,只是步法比较怪异。不过看样子鬼的很……讨厌的聪明人。”她又想起自己给冠以难听的名字了。

她无聊的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忽然看到远方有三道黑烟直上云霄。“担心过度!”嗔怪一声后,她趁所有人不注意,一提真气,飞纵而起,直接跳上了屋脊,但就在半空中就听到布帛断裂的声音。“糟糕!”刚刚落在屋脊上,她便发觉自己的裙子竟然被撕开了个口子,近而恼怒:“什么破衣服,早知道我就不该穿成这样,又累又不结实!”抱怨着,转身欲跳下屋脊时,忽然被裙子划碎的布条绊了一下,加上她脚下功夫实在平庸,只听“扑通”一声,隔壁墙下的湖边立即多了一株人造盆栽。

“真是遇到鬼了!这里怎么还会有湖?”她爬起来,擦掉脸上的淤泥,不抬头则可,一抬头,火冒三丈,只见湖的远端,有一艘小船,隐隐约约的有三道人影,而那三道黑烟就是这艘小船上冒出的。左顾右盼,看到人造湖边,有两艘小船,不管三七二十一,抄桨上船,用尽了平生之力,奋力向那艘小船划去。

再说远处的小船,果然是清云子等人划来的没错,他们很快便找到了天落的居所,但是却发现守卫森严,很难潜入,最后侦察了许久,终于找到了缺口,那就是这个人工湖,众人扛着船步行数里,方才在湖的另外一边下水,近而放出信号。

“看到没,有一艘船在向我们这边划诶!”船上的俏皮少年眼尖,第一个看到。

“真的,会不会是大王哦?”脸上有墨刑的壮汉也在船上,站起身来,远远的眺望,看了一会儿,道:“果然是没错了。”

俏皮少年看了一会儿,转目看向清云子,道:“想不到大王划船速度也是如此的出类拔萃,登峰造极!”

“恩……”清云子闻言,亦看了过去……看到迅如飞箭的小船急速接近后,他心中竟是几分的欣慰:“想不到她也开始懂事了,就算诗文不行,女红不行,武功能有这么大的进展也好……”

很快,两艘船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快要撞到的时候,只见女子用力一甩,脚下的小船猛的一拐,一条水线,船立即被甩到一旁,而她则“砰”的一声,跃上了三人所乘的小船。强大的冲力或者干脆说是愤怒之力,让三人所乘的小船剧烈的摇晃起来,激起浪花数丈,险些翻掉。船上三人倒是第一时间抓紧了船,所以并没有掉下船,倒是女子脚下不稳,“扑”的一声,掉进了湖里,过了一会儿,一只手搭上了船舷,女子慢慢的爬了上来。刚刚站稳,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气,便扑面而来,识趣的人都清楚,肯定有人要倒霉了。

“这……”清云子见眼前女子脸上还有泥的痕迹,衣衫也刮的有些凌乱,不禁皱起眉头。

“没关系,一点小意外。”女子不以为意,反过来问:“我想知道在船上发信号这种事情是谁想出来的?”

壮汉和俏皮少年偷偷的互相看了看,心中都道好大的火,而且看样子要是不找个人发泄下,绝对完不了。

“别看我,我不会水……”俏皮少年为使女子听不到他的话,偷偷的用牙缝挤出这几个字。

“我也是旱鸭子……”壮汉眼睛看向别处,低低的用声音回着。

“没人承认吗?”女子继续质问着。这时,只见清云子近身一步,道:“是老夫想出来的主意,这个府邸守卫太过森严,又不知小姐身在何处,岸上点火太过危险,所以我才叫他们在船上发的信号。”清云子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已经听到后面的两人长长的舒了口气。

“先生……”明知道是清云子出来顶罪,女子也只能把火压下,叹了口气,道:“这么急,竟然放三道烟,找我做什么?”

“事情有变,这一桩买卖不能做了。”清云子的话斩钉截铁一般。

“为什么?”女子面露惊讶:“不过是两个呆呆的书生而已,就算有些武功,我想也好对付的多。而且我马上就要得手了。”

“总之,谨慎起见,小姐还是终止了吧。”清云子并不松口。女子看着他,不解,良久后,冷冷的问道:“是不是这次没有用先生的计策,先生心中有所不满?”

“不是的,小姐你怎么会这么想……”清云子大愕,还未等他分辨,只见那个女子低身拣起了船桨,“扑通”一声竟然跳下了湖,在三人惊讶的目光中披风斩浪般游向了那艘她来时乘做的小船,所过之地,留下一道粗粗的水痕和一片肚皮向上的死鱼。

“这一次你们都不许帮忙,我一个人做给你们看!”回到来时小船的她,以桨指着三人说道,然后不管清云子如何呼喊,用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将船划离现场。一道水线后,只剩下呆呆的三个人。

“前辈,这下怎么办?”呆了半晌的俏皮少年问。清云子心中只道:“太任性了。”若是平时,清云子或许会任由着她,但是这一次,见识了灵煜的本事后,清云子便觉得这不是闹着玩的事了,而且又是他泄露了秘密,心中的愧疚与责任,让他萌发必须阻止这次行动的念头。

女子翻过院墙,刚刚落下屋檐,便被打扫的院落的侍女发现了,还未等发现她的侍女呼喊出来,女子上去就是一脚,将侍女踢晕在地,火气正壮的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女通通打晕,然后扔进了厢房的衣柜中。

女子将其中一个侍女的衣服脱下,自己穿上,又梳洗了一番。这才光明正大的走出来,在院子里装作没事的样子,轻轻的走来走去。

过了不知多久,差不多已经天要黑的时候,两个声音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谈笑风声,正是尘寰与妙枫。二人几乎是无视女子的存在,径直走进厅堂,落座后依然谈论不休。而女子见他二人归来,低着头,跟随其后,走进了厅堂。而妙枫正好看到了她。

“走的好累……喂……”妙枫不知道女子的名字,只好如此的呼唤,那女子知道是在叫她,微微抬起头,这时只听妙枫道:“其他的人呢,都去哪里了?”女子已经算到尘寰或者妙枫会问起这个,故撒谎道:“她们只是过来帮忙而已,忙完了,自然就回去了,而我才是侍奉二位公子的侍女。”

妙枫听到这里,点点头,道:“哦,这样啊……去泡两杯茶来,口渴死了!”

“是,我这就去……”女子低着头,因为她不想别人看到她的表情。

“不知道名字,就敢胡乱指派,你还真是够胆。”尘寰见女子离开后,对妙枫打趣道。

妙枫摇头,道:“这叫惊蛇之棒,与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咬你一口,不如逼她现在就咬你。对了,忘记与你说一件事。”

“什么?”尘寰问道。

妙枫说:“你与天落下棋的时候,我离开的那会儿,我见识到了天落的一个属下的武功……”

“怎样?”

妙枫想了想,道:“以我的修为来看,看不到底,如果做我的对手,恐怕我活不过一招,我说,虽然你是天落的恩人,但是……”尘寰知道他想说什么,接过话茬说道:“龙潭虎穴吗?如果他下命令杀你与我,那你就真该留下来辅佐他了。”

“你可以认为天落不会有此心,但是你能保证其他人没有吗?”妙枫再问。

“我清楚,所以我才会决定今夜就离开。”

“今夜?”妙枫一惊,道:“你开什么玩笑,以天落对你我的态度,虽然不能说是监视,但是最起码你想离开这里,必须要通过天落那一关。”

“恩……这个我已经有打算了。”尘寰微微笑了笑。

此时的后厨。“该死,茶叶放在哪里?”女子翻遍了厨房也没找到一片茶叶,猛然抬头之间,看到院子里的树,眼珠一转,蹑手蹑脚的走到院子中,捋了几把树叶,揉碎撒进茶碗里,冲泡起来。

“两个混蛋,跳房,划船,抬人,我累都要累死了,连口水都没喝,你们不过是走了几步路,就敢叫本姑娘伺候你们……”女子越想越气。

“这是你们自己找倒霉!”女子在腰间摸出一个口袋,将口袋中的白色粉末倒进了茶碗里。“毒死你们,毒死你们……”咬牙切齿的碎碎念。发泄着她心中的不满,但是她却忘记收紧那个口袋。

过了一会儿……

“茶来了……”女子端着两杯茶,在尘寰面前放下一杯,又在妙枫面前放下一杯,然后侍立在旁,偷眼的看着二人,心道:“只要妙枫喝下去,我就可以动手了。”

尘寰与妙枫依然谈论着,妙枫将茶杯端起,打开茶碗盖,眉头一皱,道:“这是什么茶,怎么这么绿?好象是树叶子……”

“这……是碎叶茶。冲泡之后犹如碎树叶,”女子反应却是很快,脱口而出。

“碎叶茶?我怎么没听过?”妙枫看向尘寰,尘寰亦将茶端起,看了看。

“这是这一代特有的茶,名气不是很大,公子没听过,也是情理之中。”女子继续圆着谎。

“恩……此茶还有一个别名叫素手摘。”尘寰一本正经的说道。女子闻言,心中道:“装作有学问,就更叫人讨厌……”如此的想着,忽然转念一想尘寰所说的三字,心中不免一惊:“莫非他已经怀疑了?“忐忑不安时,自己安慰着自己:“没关系,就算他们看破,我最多也就是戏弄之罪而已。”

“喂,尘寰,难度是不是大了些?”妙枫为难的看了看尘寰,又看了看手中的茶杯,只见那杯中漂着几许的”碎叶茶”,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茶水,或许那已经不该叫茶水,而该叫茶粥,妙枫此时心里暗骂:“有必要下这么多迷药么,而且还这么明显,傻子才会喝……”在打开茶碗盖,闻到此茶味道时,妙枫就已经觉得有点晕晕的感觉,故情知这是迷药没错了。

尴尬的局面,此时的尘寰与妙枫心中此时都有数,不能将茶退掉让女子去换茶,也不能撕破脸直接摊牌。

“你也忙了半天了,下去休息吧!”尘寰并未看那女子,只是随意的说了这样一句,女子心中却是实在不甘,很想看到二人喝下去,但尘寰话已出口,不得不做,她退了下去,但并未走远。少时,只听厅堂之中传来茶碗摔碎之声,女子轻步又轻步的走了回去,只见厅堂之中,尘寰与妙枫横躺竖卧于地。茶碗摔碎在旁,桌椅也四处倒落。

“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女子走到妙枫面前,踢了妙枫一脚。在妙枫身上搜了起来,搜出一沓银票,还有那枚夜明珠。

“说的那么夸张,不过就是个普通珠子而已。”女子绕着二人转了几圈,敛财只是她最开始的目的,而为属下出气,也为自己泄愤,其实才是真正的目的,就在这时,只见窗口闪过一道影子。

“谁?”女子察觉到了,夺窗跳出追赶,就在她刚走后不久,地上的两个人,都坐了起来。两个人自然不会喝那毒茶,只不过是装装样子骗人而已,只不过,这一次倒霉的又是妙枫。

“原来不过是个敛财的蟊贼……踢我那脚还真痛,喂,她拿走了咱们所有的钱,怎么办?”妙枫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揉着刚才被踢的腰部。

尘寰没有说什么,而是先看了看窗户,心中只道:“果然……”而后回头对妙枫道:“放心,他会回来的。”

再说女子与那道黑影,二人穿房越檩,一前一后飞纵着,女子的轻功可以说实在是平平,而那黑影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女子越追越近。

“哪里逃!”女子一声喝,已经拦在了黑影的前面。只见眼前此人,一身黑色装束,面罩黑纱。忽然间,只见那黑影竟然大笑起来,却让女子略为惊讶,问道:“你笑什么?”

黑影道:“此地,还有两刻,方才会有人过来巡逻。”

“你……”女子心道不好,转身欲走,刚刚转身,只见那道黑影已经在自己的面前挡路了。

“这样就想走吗?”

“你……你想做什么?”女子手摸向自己的腰间,因为那里藏了一把护身软剑。

黑影嘿嘿一笑,道:“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是很有兴趣知道为什么一个堂堂的王府的郡主,有大把的富贵不去享受,反而出来和一群小蟊贼混在一起。”

“你……”女子惊讶万分,猛的从腰间拔出软剑,连扫带刺,凌厉剑法攻向黑影,未曾料想的是,软剑还未*上黑影之身,便“喀嚓”一声断掉了。

“如果你没有一招打倒我的本事,不要和我动武,对了,回到刚才的问题,潭晓月,我在等你的回答呢。”女子听到黑影如此的质问,惊的连连倒退,因为他竟然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和名字……”女子也就是潭晓月,指着黑影问道。

黑影挠了挠头,跺了几步,道:“我是谁……恩,这个问题比较难回答,恩……现在的潭王爷,也就是潭秋,他的王位应该是世袭的,如果真的要追溯什么时候获得的王位,那应该是在潭秋的父亲的父亲的父亲……恩,也就是他曾祖父潭望那时开始的,潭望的出身么,是一商贾小贩,因战乱兵祸,而重伤无治,而后被一异人所救,并授其几套拳法和剑法以做恢复体力之用,却未曾料想,病好后的潭望竟然弃商贾而从行伍,凭借着异人所授的几套功夫,竟然一路高升,直至紫宸王朝的边关重镇藩王……”

“够了!”潭晓月一声喝,止住了黑影的话。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黑影以疑惑的目光看着潭晓月。此时的潭晓月心中又有疑惑,又有惊恐,因为眼前此人说的,无一不是真的,这些尘封的往事,不要说外人,即便是潭家的人,知道的人也已经没有几个了。

“我在问你是谁,不是让你讲这些无关的事,还有,你提我父亲,和先祖的名讳……你!”倒竖柳眉潭晓月,已经怒不可遏。

黑影道:“怎么,开始想起来自己是郡主了?我讲这些当然有用,因为故事中的那位所谓的异人,其实就是我,如此,我即便提他们的名讳,又怎样了?”

潭晓月只道黑影是在占她便宜,大怒道:“胡说八道!听你的声音,最多也就是刚过弱冠之年,而我曾祖父,去世都快百年了,怎么可能?”

黑影哈哈一笑:“姑娘真是厉害,还没看到我的脸,仅凭声音,就猜到了我的年龄,今年真的刚刚好是我第十个弱冠之年。好了,玩笑开够了,现在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离开养尊处优的王府,而出来漂泊江湖。”

“哼!”潭晓月脸扭向一边,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

黑影看了看潭晓月,笑道:“喔,果然是武将世家,骨气还是有的,不过你如果不说的话,信不信明天凌州城墙上会挂上一个不穿衣服的女子。”

“你敢!”潭晓月听到这句威胁的话,心中也不由的是一寒,此时此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人摆布。

“这天地间从不存在我敢于不敢的问题,只有我想不想,能不能的问题,恩……不过好歹也算是和你潭家有几分缘分,要是我真的把你给扒光了示众,万一哪一天我吃饭噎死掉,黄泉之下,故人也不好见面啊。但是我又偏偏如此的好奇,而你又如此的铁齿……”黑影似乎是陷入了自我矛盾的纠结中,而潭晓月看他在独自发神经,便想趁机脱身,猛的飞纵而走,刚刚跃出不到一步,便觉得后心一凉,浑身不能动了。

“我都告诉过你了,不要乱跑。”黑影又走到潭晓月的面前。“不过你这一跑,倒是提醒了我!”他的话刚说到这里,只见潭晓月打了个冷战。

“觉得冷了吗?”黑影嘿嘿笑了笑,道:“刚刚我在你的背后打进了一道寒气,当然这不是主要的,而是那道寒气是除了我谁都无法化解的,最开始会每天寒战一次,每次长达一刻,寒战起时,痛苦难当。而一个月后,便会增加每个时辰寒战一次,每次半刻,痛苦的程度也会与日俱增,最后的最后,就会被冻成一个冰人。”话说到此,只见黑影手轻轻一挥,不远的一棵树,被冰所冻结。

“你好狠毒!”潭晓月已经冻的瑟瑟发抖,眉宇间,已有冰霜。

“多谢夸奖,这么说,我的方法成功了……恩,我要的答案呢?”

24 不悔心 清云论天象

面对黑影的质问,潭晓月低头沉思,这时黑影幽然而道:“不要试图拿出你骗人的伎俩,因为那样很危险。(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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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晓月轻吸了口气,脸看向它处,低低的声音说道:“爹亲想叫我出嫁。”

黑影听到这个答案后,接着她的话猜道:“因为想嫁的人不是自己心仪的,便连郡主都不当了,宁愿出逃做贼,有魄力,你开始值得我欣赏了。不过我很想知道令尊想叫你嫁的是谁呢?”

“紫宸易。”三个字出口,让黑影为之一惊,问道:“哪个紫宸易?”

潭晓月转过头,道:“还能有哪个?当朝东宫太子紫宸易。”

“哈哈!”闻言的黑影竟然狂笑不止。让一旁的潭晓月错愕不己。

“你笑什么?”潭晓月质问道。

黑影说:“我笑冤家路窄,造化弄人而已,话说既然你连东宫太子都不想嫁,你还想嫁谁呢?”

“没想过……只是不想嫁,就逃出来了。”潭晓月答道。

“你越来越叫我欣赏了……只不过欣赏归欣赏,既然你有胆介入这江湖,就要体验江湖的残酷!”黑影话说到此,吓的潭晓月倒退两步:“你!”

看到她的反应,黑影一笑,道:“胡思乱想什么,我对你没什么兴趣,我想叫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潭晓月心中已知黑影所说的事,一定是非常的难办。

黑影看着晓月道:“你现在立即就回到刚才的那个院子,收拾好一切,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然后做一个称职的丫鬟,好好的伏侍那个喜欢拿着檀香木扇的人,照顾好他的饮食起居。”

“不!”潭晓月大声拒绝。这反应却出乎黑影的预料,道:“放不下郡主的架子吗?记得,你走出王府的那一步后,你就只不过是个普通人了。而且你并不吃亏,甚至有便宜可沾,恩,以尘寰的条件……”

“不是那个原因,是因为我讨厌他!”很干脆的回答,黑影听了却发出很是愉快的笑声:“这小子从不得罪人……这次怎么例外了。”

“如果你以寒气逼我去做,那我宁愿去死,你杀了我吧!”潭晓月眼睛一闭,决心已下。

黑影见此状况,没有动怒,悠然说道:“哈,你真的有让我欣赏的骨气,既然你不愿意,那好,我便再为潭家做一件好事又如何,我即刻便送你会潭王府,顺路拜祭一下故人之灵。”

“想好了?”黑影见潭晓月又睁开了眼睛,咬着嘴唇,沉思着。片刻后,道:“期限是多久?”

黑影想了想,道:“这个嘛……我要是说一辈子你肯定不愿意,要是只有几天又明显达不到我的目的,至少要到入冬之前吧。”

“好,潭晓月答应你的条件,不过,我也有条件。”潭晓月怒目视着黑影,等待他的反应。“你也有条件?哈哈,你有这个资本吗?不过既然你有提的魄力,我当然也有听的魄力,至于接受与否,那全看我的心情。”

潭晓月道:“你要保证他不碰我一根手指!”

黑影听到是这个条件,觉得好笑,道:“这个嘛……你大可以放十万个心,虽然他没什么人品,心肠又坏,但是这方面还是很检点的,我倒是很怕……”

“住口!”潭晓月知道他要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故打断了他。

黑影戏谑道:“喂,长的已经很丑,脾气又这么坏,就算嫁了人,也会被人休掉,哈哈,我说那个紫宸易还真是好命。”

“你!”潭晓月此时真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剁成碎片,只可惜在强大的武力面前,终也是有心而无力。

“对了……”忽然之间,那道黑影挥出三道指气打到潭晓月身上,潭晓月顿觉一股暖流畅游全身,冰霜之寒已经顿解,但是不知为何,她依然觉得心头有股凉意,挥之不去。只听黑影道:“我将你身体的寒气化去一半,在入冬之前寒毒不会发作,你如果乖乖照我说的去做,到时我便会帮你化去所有的寒毒,走之前,我要嘱咐你几件事,第一,不要妄想找人化解寒毒,因为那只会诱发寒毒的发作,和减少我对你的欣赏。第二,不可叫他知道你是由人指使,方才服侍于他,换句话讲就是不要让他知道我的存在。明白了吗?”

“知道了!”潭晓月无奈,只好飞纵按原路返回,而黑影则只是注视着她的背影,沉思自语:“想将女儿嫁给太子……恩,潭秋,是功劳太大而产生的畏惧让你如此,还是藩王之位仍然无法让你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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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繁星点点,但此时,天落并未休息,而是独自一人执棋,回响着白天与尘寰对奕的那一局。

“为何毫无端倪与章法的棋风,就轻而易举的挡住了我的进攻,真不知与他相比,谁更高一筹……”天落此时竟然想起了将他杀的大败的妙枫,同是对奕,妙枫与尘寰不同的地方就是丝毫不留情面。

“公子!”一声呼唤,将天落从思考中拉了回来,抬头一看,正是净缘。

天落问道:“什么事?”

净缘手中兰花轻摆,施了一礼,道:“墨门九家,几乎已经到齐了,江湖正邪各派的好手,也来了不少。”

天落闻言,冷笑道:“封灵箭的面子好大,哈哈!这还是紫宸王朝的地界吗!此地的官员眼睛是瞎的吗,任由这些人在此聚集为乱!拿我的名帖,去三十里外的凌州行营,调五万精锐凌州兵过来!”愤怒的天落掌拍棋盘,棋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净缘慌忙制止道:“公子息怒,墨门之人虽然爱管闲事,但却都是对事不对人,亦从不以墨之名与王朝为敌,况墨之力量不可小觑,以天下大局而论,当今陛下有一统四海之心,拉拢墨门的力量为己用是为上策;以公子私人而论,若开罪墨门,而使王朝多一大敌,儒门之辈,必然借机弹劾公子,一切还望公子三思而行。”

听了净缘的劝谏之言,天落闭目凝思,只听得外面吵闹非常,便喝问:“外面发生何事?”他话音未落,一道人影便闪了进来,正是风吹尘动,今晚,正是他当班巡夜。

风吹尘动低头禀报道:“刚才在外面抓到一个可疑的道士,绕着这四周的围墙走来走去,属下将他擒获询问,他却只称自己是一个算命卜者,属下觉得其中有异,故正准备用刑。”

“哦?”天落也是心血来潮,道:“将他带上来,让我看看是怎样的一个人!”风吹尘动领命,少时,便带着一个身着道袍之人走了进来。

“恩……”看着进来的此人,气质不凡,天落的兴趣更浓。这个道士非是旁人,正是清云子,作为郡主的老师,也自认有责任保护郡主的安危的他,就在天落府邸周围看了没有几眼,便被警惕的风吹尘动所擒获,刚刚风吹尘动威胁要对他用刑之时,他便已经横下一条心,有一不可有二,这一次宁死也不会说出半个字。

“我听说你懂算命?”天落坐了下来,仔细的端详着清云子。

“糊口的本事,不敢说懂,只是略知一二。”清云子答道。

天落又问:“既是一个江湖人,为何要在我府邸周围游走?”

清云子对答:“夜观天象,浑然忘我,实在不知为何会被擒来。”

“天象?哈哈,我倒想听你讲讲你看到了什么天象!”此时的天落,对清云子的话,三分相信,七分怀疑。

“双煞横空,大凶之兆,七杀冲会天格,乱世之源,天降六祸,殍尸万里。”话刚讲到这里,风吹尘动在旁喝道:“妖言祸众,该死!”说着便要动手。

“住手,听他说。”天落制止了风吹尘动。只听清云子继续说道;“犹以七杀之数为甚,其光赤红,不日内定有应验。”

天落听了这些,反是轻轻一笑,道:“说了这么多,都是以后的事,让我怎么相信你呢。”

清云子道:“公子若不信,可试卜一卦!”

“哦?怎么个卜法?”天落问道。

“请公子随指一物。”

“随指一物……恩……”天落此时犯了难,虽然他并怎么不相信占卜之说,但真的叫他指一物来为自己占卦,却也是找不到合适之物,顾盼之时,看到了净缘手中的那束兰花,道:“那就以它为卦,怎样?”

25 龙战于野血玄黄

天落手指净缘手中兰花,问卦于清云子,清云子微微闭目,眨眼之间,便开口道:“清圣幽兰,怜惜无根,龙战于野,其血玄黄。(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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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可否说的清楚明白一些。我不喜欢听故弄玄虚的话。”天落追问道。

清云子继续说道:“公子先天之命高洁清圣,本是天命紫微,怎奈天道变了,故公子的命数也就有了变数,兰花无根,公子恐难守祖业。”

“住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风吹尘动剑已出鞘,横于清云子颈项之上。

清云子毫无畏惧,冷笑道:“铁口直断,对卦不对人。”

“尘动,听他继续讲!”天落再次制止风吹尘动。

“公子不要听他胡说八道。”风吹尘动无奈将剑收起,但仍不死心。

“听听也无妨。”天落微微一笑,转过脸来笑对清云子道:“先生还未解后八字的意义呢。”

清云子道:“龙上在于天,中潜于渊,下见于田,龙战于野,是其道穷也,背水末路,方露生机,公子的后天之运,如镜中之花,又似竹篮打水,事倍而功半,披荆斩棘,坎坷难行。”

“恩……”天落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之后,道:“先生刚刚多有得罪,还不知有何破解之法。”

清云子应声而道:“量势而行,勿以卵击石,龙潜在渊,待势而发。”听完这些话,天落施一礼“多谢先生指教,刚才多有得罪,净缘。”

“在!”净缘在旁应声。“替我相送先生。”

---

净缘送清云子到门口,忽然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红色锦囊,递给了他。

“这是……”

“这是我家公子的一点心意,望先生笑纳。”净缘微微笑着说道。

“姑娘好意,却之不恭。”清云子接过锦囊,转身离去,走出未有三步,忽然回头道:“有一件事,我想必须告诉姑娘。”

“哦?先生想说什么?”净缘听他叫自己姑娘而非师太本就已经有些诧异,此话一出,更是惊异。

只听清云子道:“姑娘眉带煞气,年内有一大劫,当会一赤眼之人时,须当万分留意。”

“多谢先生。”净缘兰花一摆,轻轻一礼。

“一缕秋风一缕寒,未见白雪覆苍山,求神问卜天机泄,不得白首在人间。哈哈哈哈!”转头而走的清云子,不知为何,狂笑而走。

---

天落府内,天落手捏棋子,闭目凝神,静静的思考刚才的清云子的话。

“公子,还在想刚才那个妖人所说之言吗?”一旁的风吹尘动关切的问道,天落不答。风吹尘动又道:“公子无须多虑,尘动以为,刚才那人,有很大的可能是儒门朋党所指派,亦或者……”

“你先下去吧。”天落睁开眼睛,吩咐道。

“是!”风吹尘动无奈,只好退下,此时,净缘正好回来。二人擦身而过时,净缘顿觉一丝的不安,愣了一下,只听天落道:“师太。”有外人之时,天落便称净缘,而只是自己人时,天落才称师太。

“恩?”净缘刚回过神来。

“我有一事,要你帮我办一下。”天落说着自袖中取出一封写好的信,递给净缘,道:“再过半月,便是姑姑寿诞,麻烦师太将这封信还有准备好的礼物替我送到,告诉她老人家易儿实在是抽身不得。”

净缘手中兰花一摆,道:“公子客气了,师傅她老人家不止一次与我说过,公子只要有心既可,无需每年都前去拜访。”

“我知道姑姑她老人家喜欢清净,可是,唉……”天落长叹一声。净缘默然。看着眼前的天落,心中不是滋味,心道自古已来,皇权之下,父子反目,兄弟成仇,已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虽然公子不是无情之人,怎奈树欲静而风不止,为求自保,对待亲人也只能是淡漠而已,惟有师傅远在天边,不染尘世。也只有师傅,能叫他找到一丝亲情的慰藉。

想到此,净缘深施一礼,道:“公子放心,净缘即刻前往!有信既可,礼物……师傅不喜俗尘,就免了吧。”

天落轻轻摇头,道:“礼物不是俗物,是我近日刚刚收到一幅寒叶禅师的丹青,画风不俗。”

“哦,原来如此。”净缘心道师傅最爱丹青妙笔,寒叶禅师之名,师傅也是知道的,此物送到师傅手上,师傅必然欣喜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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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如勾,繁星满天,凌州城外,清云子独自一人行走于小路之上,忽然之间,寒风骤起,清云子停住了脚步,仰起头,看着天上的繁星,在漫漫的星河中,清云子将目光停在了一颗暗红摇摇欲坠的星上。

“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过……”清云子叹息之声未落,一个红衣之人横于他的面前,身负剑匣,带着千般的威风,万般的杀气。“你似乎知道我要来!”红衣人说道。

“天命已尽,清云无悔。”清云子闭目,与此同时,只听一声机括之声,红衣人背后的剑匣之中跃出一道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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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缘领了天落的礼物和信,打算回见师傅,若按天落的意思,便要她清晨起行,但净缘却坚持此时出行,目的有二,一者时期将近,错之不敬,二者,凌州不太平,白天出行,很容易招惹不该有的麻烦。净缘刚刚踏出府门,便见到风吹尘动迎面走来。

“恩……”净缘心道他是巡夜当班,怎么可以随意出府,疑惑之时,风吹尘动擦身而过,正要走过之时,一只手横在自己的眼前。净缘本能一躲,低头一看,不由的大惊失色,只见风吹尘动的手上,正拿着一个红色的锦囊,正是她刚刚送与清云子的东西。

“自己的东西,不要乱送别人做人情!”风吹尘动没有回头,冷冷的说道。

“你……”净缘心中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我不信占卜的那一套,但是无论他算的是对是错,他都该死。”平静的语言,却冷如寒风,刺着净缘的心。风吹尘动离开了,只留下如同木雕一样的净缘,手中的锦囊无声落下,几粒夺目的珍珠满地乱滚……

26 徉意怒指谋真相

“早知如此,我当初真该听清云子先生的话。www.65txt.com事到如今,也只好勉力而为了。”潭晓月心中十分的不甘,但她依然返回了尘寰与妙枫的居所,走进厅堂,发现尘寰与妙枫依旧和她走时一般,都躺在地上。潭晓月轻舒了口气,将两只茶杯里茶倒掉,又将地上的痕迹擦干,消灭了一切证据后,又将尘寰与妙枫二人又扶到椅子上,银票与夜明珠又都还给了妙枫。

刚刚做完一切,潭晓月心中忽然惊觉:“若是一个人还好推脱,这两个人都晕掉,怎么解释呢……事后他们也必然怀疑是我下的毒,怎么办……”潭晓月盘算着办法,想了半天,心道:“不如我就说是有人入室偷盗,故意下毒,虽然在如此守卫森严的府邸内说有人偷盗比较拙劣,但至少可以搪塞一下,不至于直接归到我的头上。”想到此,潭晓月站起身来,打算将房间大肆的破坏一下,就在此时,只听到一个声音:“怎么就睡着了?”是尘寰的声音。只见尘寰轻轻揉着太阳穴,抬起头,四下看了看,问道:“刚才的茶怎么喝完之后,便觉得有些头晕。咦?他怎么也睡着了?”尘寰看向妙枫。

面对尘寰的质问,潭晓月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耳朵嗡嗡做响,忽然间急中生智道:“原来二位公子不会武功?”

“怎么?”尘寰心道我倒想听听你能扯出什么样的谎来。

潭晓月道:“公子有所不知,此间的碎叶茶,虽然味道清香醇厚,入口甘甜,但是普通人却是不得饮的,只有修为高深之人方能品此世间美茶,若丝毫不会武功的人饮了,入口既晕。是奴婢的错,没有问清二位公子会不会武功。”

“是这样吗?那太可惜了,世间美物就在眼前,却无法品尝。”尘寰用手翻看着茶杯,面露惋惜之色。

“果然是书呆子,如此的好骗。”潭晓月看着尘寰,心中如此的想着。

“你也辛苦一天了,喝点水,然后去休息吧。”尘寰说着,拿过一旁盛水的瓷壶,倒了一杯水在杯子里,递给潭晓月,此时的潭晓月,的确有些累了,忙了一天,加上此时紧张过度,更觉疲倦,想都未想,便将杯子接过,喝了几口,刚刚喝完,就觉得有些头晕,摇摇晃晃将倒。

“不好!”尘寰诧异道:“这杯子没有刷过吗?”

“什么……”潭晓月看着杯中的水,的确有几分的浑浊,还飘着几片绿叶,只觉眼前昏花一片,站立不稳,摔倒于地。尘寰慢慢的将她扶起。

“尘寰,我可没有晕哦!”一个声音响在尘寰的身后,自然是妙枫。

尘寰道:“我当然知道。”

妙枫嘿嘿一笑,道:“你把她迷晕了做什么?莫非……”

“喂!”尘寰回头道:“即便是旁宗弟子,也不该有如此龌龊的思想吧。”

妙枫道:“知好色则慕少艾,圣人都这么说,何来龌龊?”

“这句话可以这么理解吗?”尘寰反问。

“反正我是这么理解就是了,谁叫我是旁宗呢,哈哈!”妙枫大笑着。尘寰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所以不以为意。正色道:“马上就走,她若醒着,难免徒增变数。”

“你还真是薄情啊。”妙枫继续笑着打趣。

尘寰刚刚将晓月扶到椅子上,就听门外传来一个女声:“请问妙枫公子在吗?”听到这个声音,尘寰与妙枫对视一眼,都知这是天落身边的一个侍女的声音。妙枫应声道:“我在,什么事?”

只听那个女声道:“主人命我前来看看,若是妙枫公子已经睡下,就不再多问,若是没睡,还请妙枫公子前往一叙。”

“怎么办?”妙枫看向尘寰。

尘寰小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填,你在厅堂之内应声,难道你是在厅堂之内睡觉吗?去吧,我等你回来。”

“好吧。”妙枫说完,对门外道:“有劳了,我即刻就去!”转过头,又对尘寰道:“好友,我可是给你创造机会啊!”

“是嘛……”尘寰微微闭目,另有盘算。

妙枫跟着侍女去赴天落之约,而尘寰,则是独自一人在院子内走来走去,仰望着天际的星斗,对天空而道:“二师兄,我猜你就在我的身边,也知道你不愿意出来见我,但是我十分希望你可以出来。”尘寰的话说出后,过了许久,也没有丝毫的动静,尘寰轻轻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般道:“长途漫漫,无以为乐,只好将我收集多年的二师兄威风八面的故事与妙枫共勉了。”

“你敢!”空中传来一声威喝,一个人影瞬间就出现在尘寰的面前,此人,正是灵煜。尘寰所谓的威风八面,自然是反语,灵煜又怎么听不出来这是种威胁。

“韩灵煜,你还有面目来见我吗?”尘寰面色立变,转过身去,以背对着灵煜。

“尘寰……唉!”因为卖画之事,灵煜自知理亏,也是因为如此,他羞于见尘寰。此时见尘寰背对自己,想来已是愤怒之极,灵煜心道看着尘寰长大,如此生气的样子,却还是第一次看到。心中更觉得惭愧不已。

灵煜走进一步,叹息一声,道:“师弟,师兄贪财糊涂,不该将你赠我的画卖掉。至于枯叶禅师那个欺世盗名的老贼,师兄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看在我不远千里的沿途保护于你,原谅师兄吧!”

“原谅可以……不过师兄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尘寰慢慢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灵煜,听到尘寰又叫了师兄二字,灵煜稍微有些释然了。故他想都没想,就道:“只要师弟你开心,想知道些什么,师兄知道的话,一定告诉你。”

尘寰将手中扇收了起来,轻轻问道:“我想知道我的身世。”

“这……”灵煜闻听此言,面露几分为难,道:“若是他事,全都好说,惟独此事,师傅却是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告知于你,我走的时候,还嘱咐……”话说到此,灵煜情知自己失言,不再说下去了。

“你说什么?”尘寰又如何听不出话中的端倪。

“没什么。”灵煜想侥幸过关,但在尘寰面前,又如何可能,只听尘寰轻声的问道:“师傅没有疯吧。”

灵煜道:“我没说,这是你自己说的。”

尘寰轻轻苦笑了一下,道:“既然师兄不想告诉我关于身世的事,那就告诉我为什么师傅要装疯。”灵煜不语,尘寰左手持扇,击右手掌心,来回走着,推测着:“我听大师兄讲过,师傅疯了是因为数十年前天外儒门的一场劫难重伤后所至,劫难已过,为何又要装疯呢?古来装疯之人,或是为了避祸,或是为了示弱。可是如果是立场确定的敌人,即便装疯示弱也是没用的,难道说……”尘寰陷入了沉思。

一旁看尘寰推测的灵煜,叹息一声,道:“师弟不用猜了,我来告诉你好了,你也到了该知道一些关于天外儒门的事了,当然你若想知道自己的身世,还是去找师傅问吧。就如你所猜的,师傅装疯,的确是为了示弱,为了避祸。”

“哦?向谁示弱呢?”尘寰不解问道。

“中原儒门。”

27 尘烟过往覆心伤

灵煜四字出口,尘寰大惊,道:“为什么?”

“恐惧,妒忌。www.65txt.com”灵煜头歪到一边,慢声叙述着:“我想你三师兄太史少陵的事,苍云都与你讲过吧,一个我不太喜欢,但是不得不敬佩的文武全才之人,几十年前,可以说是属于他的时代,他虽身在旁系的天外儒门,但那时只要提起儒门第一人,谁都道是太史少陵,而非当时中原儒门的夫子百里忏。百里忏也许可能是惧怕少陵会威胁到中原儒门在儒门中的正宗地位,故动了杀机,邀请少陵前往中原儒门赴会,偷偷使人对少陵下了七叶浮星的巨毒,少陵不觉,回程之时,巨毒发作,百里忏又指派儒门十二大执法使沿途截杀,少陵虽身中巨毒,但仍将十二大高手尽数击毙,百里忏见事情败露,狗急跳墙,集结所有的中原儒门高手,乔装改扮,偷袭天外儒门,企图杀人灭口。”

尘寰问道:“既是乔装改扮,又如何得知他们是中原儒门之人?”

灵煜冷哼一声,道:“衣服相貌可以改扮,武功又如何伪装,交手不用三招,就彼此心知肚命,这么多的儒门高手同时出现,若不是中原儒门的人,还会是哪里的人?那时的天外儒门会武功的人也不少,但哪里架的住中原儒门人多势众,同门相残,本就是一场悲剧,而百里忏便是这悲剧的始做俑者,此一役,儒门天宫内尸骨如山,血流成河。少陵身死,师傅布九罗冰界,力竭中招而重伤,那时还是旁宗弟子的我,也近于濒死。“

“那是如何化解的呢?”尘寰问道。

灵煜摇了摇头,道:“我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后来的人和我说,危急时刻,天降金光掌气,打退了偷袭的入侵之人。”

“金光……那又是谁?”尘寰问道,灵煜苦笑道:“我也是听人传说,自己也没有看到,你来问我,我又该去问谁。”

“然后呢?”尘寰继续问道。

灵煜继续说:“那一仗之后,天外儒门死伤殆尽,人才凋零,会武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否则以我的能力与德行,又如何能升为正宗弟子。中原儒门表面虽胜,但是却也已经元气大伤,知名的高手三成是死,七成是伤,这件事后,两者都彼此保持着沉默,薄薄的窗户纸谁都没有去将它碰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后来中原儒门还假惺惺的派来人前来探望抚慰,真是讽刺。也是从那一战以后,代掌门苍云为了什么韬光养晦,禁止旁宗弟子习武。”

“以前的旁宗弟子也是可以学武的?恩……”尘寰开始以为灵煜只是和妙枫类似,是偷学而已,却未料以前就是如此。

灵煜道:“那是自然,可恨苍云,讲什么韬光养晦的,被人砍了双手还不算,自己还把自己的脚砍下来对别人表示自己的忠诚。”

尘寰闻言不语,他清楚灵煜与苍云的矛盾已不是一天两天,但是却始终认为只是性格不合,却未料想还有如此一层。

只听灵煜继续说:“我做旁宗弟子,做了将近三个甲子,因为品行不佳,难做正宗弟子,不过正宗旁宗,当时不过也就是个称号罢了,我每日浑噩度日倒也逍遥自在,不至于为一个所谓的名号而消弭自己的快乐,武功也不怎么练,法术更差,直到那一天到来时,我才发觉到自己是那么的弱小、无力,才发现这天地间哪里有什么公理正义,杀进天外儒门门墙那些人,哪一个不是平时自诩谦谦君子的正义之士,那书本写的,也不过是骗人之辞罢了,自那之后,我勤练武功法术,只想着有一天可以以我之力,一雪前恨,怎奈天资有限,心性亦难平,练武练到走火入魔已是常事,你听我常说自己是天外儒门第一高手,其实那不过是我在吹牛而已,少陵死了以后,除了师傅外,苍云其实才是天外儒门的第一高手。只不过,他太软弱了,一心只想如何向百里忏妥协,却从不想如何从根本之上对抗于他。”

尘寰开解道:“我想师兄也有他的苦衷吧,身为天外儒门代掌门,自然要为天外儒门大局考虑,师傅装疯不也是为了韬光养晦么。”

灵煜不耐烦道:“不要拿师傅说事,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他,他根本就是推卸责任。”尘寰还想说些什么,灵煜摆摆手,不想听了。

“听了这么多陈年旧事,你有什么想法吗?”灵煜看着尘寰的眼睛,问道。

尘寰低头叹息一声,侧过身去,道:“师兄,你想叫我有什么想法呢?”

灵煜亦叹,道:“我知道忽然之间,将这么多事告诉你,有些唐突,我只是告诉你一些事实,不是在逼你,这些过往的恩恩怨怨,实在与你无关……”

“不……”未等灵煜将话说完,尘寰打断他的话道:“一个人生于尘世之间,无法选择自己的亲人,更无法选择自己的阵营,‘认命’这个词不是尘寰喜欢的词,但是我想放在此处,再恰当不过,我是饮天外儒门之水所长大的人,既是如此,便有一分的责任。只不过,我觉得师兄你未免有些偏激了。”

“哦?你认同苍云那一套吗?”灵煜质问而道。

尘寰摇了摇头,道:“不,大师兄的作为,虽可保一时之平安,却依然将自己的命运交与别人之手,当年的悲剧也许就在百里忏颦怒之间再次发生,而师兄你的想法,又明显是以卵击石。”

灵煜问道:“那师弟你的看法?”

尘寰低声而道:“逝者已矣,就算复仇,少陵师兄和众多牺牲的天外儒门弟子亦无法复活,而且天外儒门和中原儒门实力差距实在太大,所以私以为上策是维持现状,但我们要的是一个稳定的现状,这就需要想办法让中原儒门对天外儒门有所忌惮,做到了这一步,我想就足够了,尘寰不想看到自己的好友,和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师兄弟们流血牺牲。”

灵煜听了尘寰的话,良久无语,好半天,才抬起头,道:“尘寰,也许你的想法是理智的,但是你没有经历过那件事,自然也就无法理解我心中的感受,总之,你的看法,我不赞同。”

听灵煜的言语,尘寰心中知道,寄存在灵煜心中的恨,已经太久太久,或许已经成为了他生命的一部分,是根本无法依*几句话就化解掉的,自己不是当事之人,或许真的无法理解灵煜的心情。想到此,尘寰故意另寻个话题,问道:“师兄还是旁宗弟子时,少陵师兄就是正宗弟子了,那为什么他排列在三,而你却排列在二?还有四师兄和五师兄,他们都还活着吗?”

“我是顶替了别人的位置而已,算了,和苍云有关的事,我懒的提。至于那两个家伙,一个笨蛋,一个胆小鬼,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有兴趣,就去问师傅。”灵煜四顾着,不在看尘寰。

“恩……”尘寰听这些话,低头冥思,就在这时,灵煜忽然问道:“我送你的礼物还满意吗?要不要再送几个?”他的目光停在了昏厥在厅堂之内的潭晓月的身上。

“免了。”尘寰摆了下手中之扇道。

“怎么?我让一个郡主伺候你,你都觉得她不够格,那好,过几天我去把皇帝老子的女儿抓来给你当丫鬟,如何?”

“郡主?”尘寰心中只道潭晓月只是一个普通蟊贼而已,却未料想到她竟是郡主。

“怎么?开始有兴趣了?”灵煜看着尘寰笑道。

尘寰摇头道:“开始没有,现在也没有。”

“妙枫说的没错,你太薄情了,人家郡主可是要嫁当朝太子的人,都快上轿子了,听说天外儒门有个叫叶尘寰的翩翩公子入世了,立即抛掉盖头,不远千里,翻山越岭到你身边,只为给你做一个侍女,可是你却连正眼都不看人家一眼。”灵煜说话之时,很是认真的样子,尘寰情知他在消遣自己,故不以为意,反而问道:“你究竟打算如何处理她?”

灵煜面露惊讶的表情,道:“这本是我该问你的问题,怎么,刚才我看你的样子,好象打算直接把她扔掉不管了,了却师兄好意在先,不负责任在后,这是君子所为吗?”

“唉!”尘寰无奈长叹一声,无言。心道即便自己若拒绝这个女子与自己同行,以二师兄的脾气,也绝不会罢休。到时候,说不定会搞出更荒唐的事来。

看着尘寰无奈的样子,灵煜则是得意洋洋,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将尘寰挤兑到彻底无言。又道:“你从小没做过粗工,身边需要一个人照顾。”

尘寰不满道:“喂,她好象比我更身娇肉贵吧,你是想叫她照顾我,还是叫我照顾她?”

灵煜嘿嘿一笑,道:“这个……师兄就不管了,你自己斟酌吧。”尘寰没再说什么,轻轻扇着扇子,微微闭着眼睛,心中已有了自己的打算。

28 一诺千金成人事

“想好怎么离开这里了吗?”灵煜问尘寰道,只听尘寰答道:“一切还要听师兄示下。www.65txt.com”

灵煜问道:“我若不在这里,那你又该当如何?”

“你若不在这里,我也想过该有的对策,不过问题是你已经在了,我也就免去那多费的心力。”

“入世便是要让你自己历练,不过过于依赖我,虽然苍云有命叫我沿途保护于你,但是不代表我随时随地都在你身边,搞不好丢了个胳膊少个了腿的话,可别怪我没事先与你讲过。”灵煜很是认真的样子,让尘寰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闻此言,尘寰奇道:“师兄不与我们同行吗?”

灵煜摇头:“当然不,你们两个小鬼年纪不大,规矩却有一堆,一点都不自由,好不容易光明正大的出来,我不玩个够本怎么行。”

尘寰道:“哦?刚才的某人,还在说自己勤练武功奇术的……”

灵煜哈哈一笑,道:“现在的我,和以前比,已经是勤劳了不止十倍了。”

“好了,废话少说。”灵煜说着手指着一个方向道:“在那边,有一个湖,直通着外面,在湖边有艘小船,你们划着它过了湖以后,有我给你们准备好的马车,然后你们顺着大路走就可以了。”

“哦……”尘寰一一记下,就在这时,只见灵煜凌空虚指,指向潭晓月,潭晓月竟似被电击一般,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你……”灵煜忽然的举动,让两个人同时讶异不己,一个是尘寰,一个是潭晓月。尘寰惊的是他清楚灵煜可能要玩的更过分,而潭晓月惊的是,眼前之人,身形甚象刚才的黑影,仔细辨认下,更有几分的相似。

“不用看了,是我没错!”灵煜的声音,让潭晓月确定了他就是那个黑影没错。“怎么样?认识一下吧。”灵煜哈哈笑着,指着尘寰对潭晓月道:“我师弟,叶尘寰,弱冠少年,注意,只是一弱冠而已哦,除了人品差了一些以外,其他的无论才学智慧,武功都是一顶一的。”

“水份太大了吧。”尘寰低声的对灵煜道。

“是啊,你人品很差,我只说差了一些。”灵煜话刚说完,一阵风一样走到潭晓月的面前,对尘寰道:“这位是我路边拣来的,潭晓月,以前好象是……恩,不管是什么了,反正以后就师弟你的丫鬟了,长的是差了点,不过你就将就一下吧。”

“师兄……”尘寰有些看不过去了,平心而论,潭晓月的容貌绝对可称的上是天姿国色的,虽是玩笑之言,但若如此的刺痛一个人的自尊,并不好笑,也不好玩。

“愿听叶君差遣!”潭晓月的声音很低,眼圈也已经泛红,但却没有一滴泪流出眼眶,此时,倔强,又不屈服的她不想让眼前的两人,看到她一滴眼泪。

灵煜闻此声,道:“强者为王,弱肉强食,这便是江湖的规矩,如果你现在心有所悔,我现在就将你送回潭王府,让你继续舒舒服服去做郡主如何。”见潭晓月半天不说话,灵煜笑了笑,道:“不说话就是不后悔洛?”潭晓月轻轻的点了点头,灵煜转过身来,对尘寰道:“你也看到了,这并非是我逼迫于她。”

尘寰闻言不语,微微闭目,转过身去。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啊?”灵煜走到尘寰身边问道。

“对一个小女子,师兄未免有些过分了。”尘寰低声而道。

灵煜冷冷一笑,道:“女子?江湖何来男女之分。其实实话也可与师弟你讲,我不过也是受人之托,寻她回去而已。”

“哦?此话怎讲?”尘寰惊讶。

“借一步说话。”灵煜说着,拉尘寰到一僻静之处。方才开口道:“我与潭家的祖上有一些交情,想来那也是我年轻时候的事,当初初下山,便救了一个潭姓之人,他几乎把我当神仙一样的拜,我当然也很得意,所以走的时候,给他留了一块蛇型勾玉,告诉他以后若有为难,可执此玉到郢山附近找我,本来这件事情我都忘的光光了,谁知道几个月之前,偶然间,又叫我见到了这块勾玉,是潭家的人来找我,说潭家女儿丢了,让我帮助寻找,我刚听到时,火气很大,恨不的一刀宰了来找我的人。心里想,不过是走失人口而已,这种小事,以你潭王府的能力,还需要我出手吗,是低估我的能力,还是觉得这玉没什么价值,不用白不用。但是后来我仔细想了下,或许其中有什么隐情,于是才一口应承下来,可是几个月了,我一来身在天外儒门无法分身,二者人海茫茫,武功再高,作用也是甚危,一直没有结果,直到前几天,她自己撞上门来,哈哈。”

尘寰听完灵煜所讲,道:“这么说来,你更该将她送回去才是。”

不料灵煜却是摇头,说道:“师弟可知成人之事,须当周全,此时我送她回去,转身之间,她又跑掉,有什么意义吗?一个郡主,大好的前途不去把握,学人出来闯荡江湖,只当江湖好玩,却不知江湖凶险,若不给她十二分的苦头吃吃,她是不会乖乖的回头的。”

“她是为何离家呢?”尘寰在旁问道。

“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了。”灵煜说着便将潭晓月之前所说的话,大概意思说了一遍。尘寰闻言沉思片刻,道:“师兄当真打算将他逼回家去?”

“这个嘛……”灵煜眼睛转了下,道:“我已让她做你的丫鬟侍女,若你喜欢,不愿让她离去,我就算断了与潭家的关系也没什么所谓,若你不喜欢,那就帮我好好的‘照顾’于她,让她乖乖的回头,何去何从,全看师弟你的想法了。”

尘寰长叹一声,道:“你还真是出了个大难题给我。”对于潭晓月,尘寰无丝毫的爱慕之意,同时以他的性格,也不想如灵煜所说的‘照顾’于她。

“解决烦恼的最好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把烦恼转给别人。师弟,我想看你的表现呢。”灵煜在旁哈哈笑着,对于是否应该将潭晓月送回王府,在他知道潭晓月离家的原因后,也是犹豫不决的,而此时,他已将所有的责任全推给了尘寰处理。

就在此时,灵煜忽然说道:“有人来了,我先走了,记得我告诉过你的话!”说罢,白光闪烁,人影不见。过了一会儿,只听得有脚步之声,再细看,只见有两个侍女各持一盏灯笼在前开道,她们的身后走着一人,正是妙枫。

“有劳两位了!”妙枫见已到了地方,回头辞谢两位持灯侍女,两个侍女各施一礼,都退去了。

见已无外人,妙枫叹息一声,对尘寰道:“真是烦啊。”

“怎么?”尘寰不解为什么妙枫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妙枫道:“平时的棋局,好歹还有象样的反抗,今日的棋局,乱糟糟的不成样子,欺凌弱者,已是无趣,欺凌不会反抗的弱者,更是没意思透了。又说一堆不着边际的糊涂话。唉!”

“哦?天落又讲什么了?”尘寰想起自己与天落下棋时说过的话,心道即便是说这些话,在妙枫看来,也不该是不着边际吧。

表情无奈的妙枫道:“他和我讨论玄学,我怎么可能懂这些,只能胡说八道应付了事。”

“好了,不讨论这些,速速离开此地,宜早不宜迟。”尘寰说着,将刚才灵煜来过,以及灵煜吩咐自己如何离开的事,说了一遍。

“什么?他有来过……恩,那就按他的计划而行好了!可是她……”妙枫才注意到潭晓月竟然已经醒了。

“一切路上再给你说!”尘寰,妙枫,不愿意多言的潭晓月三人,走到了一堵约有两丈高的高墙边,尘寰指着高墙道:“翻过此墙,那边就是湖了!”说话间,只见妙枫,潭晓月两人噌噌两下全都跳到了高墙之上。

“喂!我怎么办?”尘寰看着站在高墙上的二人问道。

“笨蛋,去搬梯子啊!”妙枫说着的同时,四周查看着。

尘寰无奈道:“开玩笑,这里哪里会有梯子。”

“真麻烦!”妙枫抱怨一声,跳了下来,带起尘寰,飞纵而起,勉勉强强的跳到了高墙之上。

29 怀刀无纵寒风饮

月如华,冷风阵阵,哗哗的水响之声的伴随下,一艘小舟*岸了,舟上的三人先后跳上岸来,只见在岸边早已经停了一辆马车。www.65txt.com

“怎么这么慢?”只见一人从马车之上跳了下来,走到三人近前,非是旁人,正是灵煜。

“还不是他拖我们的后腿,跳墙不能,划船又无力。”妙枫指着尘寰对灵煜说道。

“唉,我真是百无一用啊!”尘寰轻轻一叹,虽然妙枫之言无有恶意,但尘寰也心中不太好受。

“不是说他武学也是绝顶吗?恩……也许他故意装做不会武功的样子迷惑于我……”潭晓月在旁心中暗暗的揣测着。对于眼前的这几人,她是丝毫没有好感。

“好了,你们乘此马车一路向北既可,此处,已是凌州之外。”灵煜手指着北方,月光下,一条道路就在眼前。

“师兄你呢?”尘寰问道。

灵煜道:“你们离开的消息不能久藏,而你们行走的速度又实在太慢,我去替你们割掉惹人讨厌的尾巴。”

“师兄,万事小心。”尘寰嘱咐于灵煜,灵煜闻言竟是哈哈大笑,道:“我可是有九条命的老猫,就凭那两只小猫,就算一起前来,我也不怕。”

尘寰听他如此的说,心中稍安,道声保重后,与妙枫潭晓月两人坐上马车,顺着大路一路向北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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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落府上,风吹尘动率军夜巡,说是军,实际上不过只有数百人而已。此时,他正坐于一处台阶之上休息。就在此时,一名军卒狂奔到他脚边,跪禀于地,道:“报巡首,那个叫春兰的丫鬟今天没有按时回禀。”

“什么?”风吹尘动闻言立即站了起来,所谓的春兰是风吹尘动安插在尘寰与妙枫身边的眼线,约定夜里定时偷偷溜出来,向风吹尘动报告尘寰与妙枫的动向。没有按时回禀,这难免不叫风吹尘动生疑。

“去探察一下!”风吹尘动低声说道,军卒领命而去,少时,疾疾而回,“报巡首,已空无一人。”

“不好!”风吹尘动道声不好,施展脚下轻功,一道光影,直奔尘寰与妙枫所居之庭院,四周观望,确是空无一人,仔细巡查之下,风吹尘动终于看到了高墙之上的几个脚印。而这时,其他的巡查军卒也都到了。

“翻墙逃跑……恩……”风吹尘动略为闭目,叫过一个军卒的小头目道:“我自去追他们,你领我之职,带此府所有军卒,去公子所居之地,万要保护公子安全,不可有怠!如有危险,放响箭与我知道。”

“遵命!”小头目带领众军卒,去保护天落,而风吹尘动轻轻一跃,已过高墙,来到湖边,发觉无有一船,湖之畔,只有几块碎掉的木板漂浮于水面之上。在尘寰等离开之时,湖边有两艘船,尘寰等人乘一艘离开,而另外一艘则被妙枫破坏。风吹尘动选其中两块略大的木板,破浪而行,其速胜划船数倍,行至湖心,忽然间停住了,只觉湖面之上,忽然朔风阵阵,一股逼人的冷气扑面而来。

“恩?果然!”风吹尘动提高了警惕。就在这时,只听得天地之间,一阵箫声破空而来,由远及近,喜上眉梢,怒发冲冠,哀怨心殇,愁云惨淡,说不清,道不尽这箫音之意。风吹尘动也懂音律,情知吹奏此箫之人绝对不俗。少时,箫音散,只见远远的有水声传来,风吹尘动定睛看,只见一艘小船上坐一人,慢悠悠的划桨而来。只听他口中吟道:“少时狂歌策马扬,几番嬉戏修罗场,怀刀无纵寒风饮,人称天外韩邪郎。”

“恩……”风吹尘动见来人模样,心道此人不是普通之人。

来人在船上站起身来,手中以箫指风吹尘动道:“朋友,我之箫音可美?”

“不差!”风吹尘动答道。同时,仔细观察来人之相貌,只见来人相貌俊郎,头发散却不乱,在冷风吹动之下,轻轻而动。紧身的衣服,背后背着一把不知是刀是剑的兵器。“难道是墨者?”风吹尘动心中猜测着,同时转头看了看天落府邸的方向。“莫非有人想浑水摸鱼……”联想着这几日凌州墨者的聚集,风吹尘动心有所扰。

“哈哈哈!”只见来人狂笑数声,湖面之水也为之颤动,只听他又道:“可惜听我绝命箫音者,却没有几人可以活命!”

“那我将是个例外!”对于自己武功的自信,使风吹尘动毫不畏惧眼前之人的威胁,手按剑匣机括,只见寒光一道,飞出剑匣,一把长剑,已经在手。

“朋友,过度的自信,便是自大,此时此地,你想胜我,已是妄想!”只见拦路之人,左手轻轻一挥,一刀掌气击于水面之上,激起水浪数丈,与此同时,凝聚寒冰之气的右掌,随即挥出:“冰峰沧浪!”只见挥出的寒冰之气,将激起的水花尽花成无数的冰块,袭向风吹尘动,风吹尘动见招袭来,脚蹬木板,飞纵而起,闪开了这一招,未及落下,沧浪之招又至,无奈之下,风吹尘动只好一退十丈,以避其锋。

“这不是墨门的招数,更象是儒门之式,恩……”看着眼前之人出的招数,风吹尘动心中稍安,无了后顾之忧,定气凝神,挽手中之剑,反击之招随即而出:“风动!”只见他舞剑如风,隐隐之中已有破空之声,一声喝,已攻上了拦路人的身畔,纵横的剑气连环而出,惊起水浪无数,可是却无有一剑能刺到拦路人的身上。

“不赖,论身法你不输小姬,但论剑招,你就差的太多了!邪冰千仞!”只见拦路人运动元功,真气四射而出,正是一招护体真气,与此同时,在他周围的湖面之上,无数水柱冲天而起,凝化成冰剑直刺长空。风吹尘动心道不好,再次退开数十丈外。

对峙,不言,不语。风吹尘动心知自己遇到了自己一生之中,最难对付的敌手。“看来他擅长的是长距离的作战,每次出冰流之招时,必先运元功,运功之时,难免有所破绽,因此方才两次逼退于近身于他的我,护体之气无法长久使用,恩……”风吹尘动想到此刻,手再按剑匣,道:“一支不够,双剑若何?尘动!”双剑行走如飞,虽没了刚才迅捷的快剑,却平添了无数的剑气之流,再次攻上的风吹尘动,已胜刚才数分。只见拦路人以掌拆招,边拆边道:“有进步,可惜还不纯熟,太多的废招,烂招,只会让你丢掉性命!”二人缠斗于小船之上,你来我往,不分上下。

“想不他近战仍是如此强悍!此地水气颇重,久战对我不利……”见双剑仍无法取胜,风吹尘动一纵而起,只听机括之声连连,六道华光划破长空,一瞬间,竟是六剑齐出。“风动、尘动、心不动,问剑、问敌、不问天!”光芒六道,如幻影流星,环绕飞行在风吹尘动的周围。

“哈,御剑流竟还有传人……游戏无法继续玩下去了吗?”拦路人亦纵跃而起,与此同时,背后长刀出鞘了,只见刀身薄如蝉翼,弧似弯月,刀锋借着月色泛着凛凛淡蓝微光,夺人心魄。持刀拦路人,非是别人,正是天外儒门的韩灵煜。

“去!”风吹尘动见对方已然拔刀,不敢怠慢,一声喝,六剑御气飞出,攻向灵煜全身要害。只见灵煜并不躲避,迎剑而上,半空之中,只听得数声剧烈的兵器撞击之声,火花之后,是一刀破六剑,六剑尽断,落入湖中,失剑的风吹尘动大愕,未及反应之时,只觉得胸口一凉,便知自己已然中招。本来这是灵煜的必杀之招,但招行一半时,灵煜心道若是杀他,恐怕师弟以后与天落不好见面,想到此处,刀锋一转,只是重创,却不伤其性命,中招的风吹尘动,登时昏迷。从风吹尘动六剑齐出,再到剑断人伤,只是瞬间的事,看着下坠的风吹尘动,灵煜袖子一摆,风吹尘动的身体已被吹到了那艘小船上。

“果然只是一只小猫……恩……天落手下有两大高手,这里只见一人,不好!”灵煜想到此,踏冰而去,追向尘寰与妙枫所乘的马车。

30 狼子心封灵大梦

“什么?人走了?”得知尘寰与妙枫离去的天落大愕。(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原本已经睡下的他,“腾”的一下站起身来,跳下地来,来回走了几圈,抬头看到一边的军卒头目,喝道:“那你们还在这里?”

“尘动大人有令,叫我们在此保护公子安全。”军卒胆战行惊的回答着。

“那他人呢?”天落一边问着,一边让一旁的侍女为其穿衣。

“尘动大人前去独自一人去追赶了。”军卒如实回答道。

“恩……”天落微微闭目,他并不为风吹尘动担心,因为风吹尘动跟随他多年,所以对他的武功,天落还是十分有自信的,也因为风吹尘动跟随他多年,什么样的脾气天落清楚的很,忠心是不需要怀疑的,但杀心太强,天落可不想风吹尘动给他带回两颗人头回来。

刚刚整理好衣冠的天落,忽然听得外面有军卒急促的声音:“尘动大人回来了。”

“回来了?”带着忐忑的心情,天落迫不及待的走了出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只见风吹尘动被两个军卒架着,虽然风吹尘动身着红衣,但胸口流出的鲜血,却依然清晰可见。

“属下无能……”一见天落出现,风吹尘动低头欲行礼,天落上前一把亲自扶住,道:“不要多说话。”转头喝道:“医师呢?医师死到哪里去了?”天落竟大声呼喊了起来,如此的大声说话,令周围的军卒都诧异非常,都觉得他有失身份,但天落并不在意这些。军卒不敢怠慢,少时,只见四五个府内的医师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赶了过来。

“风吹尘动的御剑流,可以说在江湖上已是罕逢敌手,那是紫宸王朝的大将军也甘败下风的武功……他来去如此之快,可见过招并未有多少,世间能伤他,又如此之快的人……恩……苍灵,妙枫,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天落将风吹尘动交于医师们处理。而他自己,则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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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州北大道上,一辆马车飞驰着。

“喂,你连赶车这点小事都不做,还真是……”妙枫赶着马车,看着坐在他旁边,扇着扇子仰头看星星的尘寰,抱怨着。

回过神来的尘寰,看了看妙枫,一笑,欣然而道:“也好啊。”

妙枫闻言叹了口气,道:“免了,你赶的车只有疯子敢坐。”

“这句话有味……”尘寰知道妙枫在暗喻他是疯子。

“对了,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妙风向后使了个眼色,自然是指坐在马车里面的潭晓月。

“她么……”尘寰偷偷撩开马车的车帘的一角,向里看了看。原本就已经十分疲惫的潭晓月,经过翻墙划船后,已经到了极限,现在已经睡着了。见此,尘寰方才放心的将事情讲于妙枫听,当然儒门的往事,并未说于妙枫知道,只是将潭晓月的身世与灵煜的所为说于他听。

“你说的都是真的?”妙枫一时竟然愣了,瞪大眼睛看着尘寰。

“喂!先注意马车!”尘寰以扇子敲妙枫的脑袋,险险的马车就翻掉,妙枫收拢缰绳,将马车又带回了正轨。

“你和灵煜玩的太大了,小心丢掉自己的性命。”妙枫对尘寰道。

“呵……”尘寰嘴角微露笑意,道:“看你的口气,貌似很了解潭家。”

妙丰道:“那是自然,旁宗弟子比不起你们正宗弟子,不用考虑出仕的问题,但既然考虑到出仕,就要对天下大势,诸方势力都有所了解,否则岂不成了无头苍蝇。”

“吹牛的话免了,直接说正题。”尘寰在旁道。

妙枫道:“潭家的祖上我就不多说了,是紫宸王朝世袭的抚北王就是了,这一代的潭家抚北王单名为秋,其人骁勇非常,手握紫宸王朝重兵,可以说是威震一方的角色。”刚说到此处,尘寰打断了他的话,道:“等一下,我曾记得你讲过,这一代的紫宸王朝的皇帝紫宸奇君,不是贤明非常么,为什么还会容忍手握重兵的藩王,这是取乱之道,难道他不清楚么?”

妙枫一笑,道:“贤明是没错了,这件事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没有办法,所谓抚北王,就是镇守北域边关的藩王,对抗的都是反复无常的蛮夷之辈,你想若边关有所变故,蛮夷借机入侵,那岂不是丢了西瓜拣芝麻。”

“恩……”尘寰轻轻摇摇扇子,冥想着。

“你在想什么?”妙枫见尘寰不说话了,问道。

尘寰故做认真状道:“我在想,以你这样的体格,去了北域边关,几场风雪下来,能不能承受的住。”

妙枫被指中要害,闻言动怒:“你在说什么!”

尘寰哈哈一笑,道:“耶,我看你讲潭家那么兴奋,定然是有意前去投奔,做为好友的我,自然要为你着想啊。恩……难不成,好友你想借此升龙梯……”尘寰将扇子向后一指,随后便是哈哈大笑。

妙枫将马车停下,对尘寰怒道:“叶尘寰,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妙枫才华不多是没错,但还不至于以女人的裙带,为自己铺路。”

没想到尘寰也是将脸一板,以扇指点妙枫道:“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妙枫,抚北王那道混水你趟不得,如果你选他,还不如现在就回头去投奔天落,那样你的前途还多一点。不对,是可以活的久一点点。”

“理由?”听了尘寰的话,妙枫略略冷静下来。

尘寰剖析道:“天落的我已讲过,不用复言,至于这抚北王,为什么想将自己女儿嫁给太子,你有想过吗?”

“继续说下去。”妙枫道。

尘寰继续说道:“他已位至人臣之极,嫁女入皇室,自然不可能是为自己谋取更高的官位,那就无非是两个可能,一者,他察觉到紫宸王朝皇帝对他的不信任,借此举来博取王朝对他的信任。二者,他有谋逆之心,借此来试探王朝对他的态度,别忘记这桩婚姻只是他的一相情愿,还未向紫宸王朝提起,假如真的提起,如果王朝接受他的请求,那就代表着对他还是信任的,那他就可以为了谋逆获取更多的准备时间,如果不接受他的要求,那就代表着已经对他有所戒心。无论哪种可能,他的女儿,在他的手中,不过只是一个政治筹码。而同样,无论哪种可能,投奔抚北王,都是一场九输一赢的赌博。”

此时在给妙枫分析的尘寰却不知道,经过刚才马车的颠簸,潭晓月已经醒了,听着两人的对话,潭晓月呆了。而后便是不停的摇着头,喃喃自语:“爹亲不会的……虽然我不想嫁任何人,但是嫁给太子……无论母亲还是先生,都讲是为了我好……”无论她说什么,讲什么,沉溺于辩论中的尘寰与妙枫却都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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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州城北,密林处,五人围成一圈,讨论着。这五人分别是,韩墨钜子专丘,赵墨钜子节义君,中山代钜子慕容一可,楚墨代钜子莫琅邪,还有魏墨钜子信如殇。讨论的话题自然是魏无恤,与封灵箭。

“莫非封灵箭已经烂掉?怎么只有你们几家到来?”慕容一可与莫琅邪同时发问于另外三人,这二人皆因本派钜子身死,而出任的代钜子之职,真正的钜子任命,要等到墨门大会,而能否将前面的代字去掉,就要完全看对魏无恤与封灵箭都做过什么。

信如殇在旁道:“其他各派的钜子正在全力向这里赶来,封灵之箭,墨门还有什么事比它更大更重要?”

专丘听了信如殇的话,微微冷笑,看着浑身伤未愈的节义君的眼睛道:“来的人多,也未必是好事。”

“楚墨可以不要封灵箭,但必须要魏无恤之头,以祭钜子亡魂。”满眼血丝莫琅邪在旁插话而道。

“那我们中山墨的钜子就白死了吗?”听莫琅邪的要求后,慕容一可不满道。

一直没开腔的节义君在旁打着圆场:“莫伤和气,擒得魏无恤,拿得封灵箭,自将他交给二位,不,是两派墨者处置,只是封灵箭该怎么办呢……”其实节义君的弦外之音,谁都听的出来,他说的话,也不过是句废话而已,若按墨门的规矩,一切大的事情,自然是墨门大会公决而断,至于封灵箭的归属,自然也该如此,但此时,人皆有私心。

专丘在旁道:“我看,不如那一派墨者先拿得魏无恤,便为封灵箭之主,如何?”

“此建议甚好,信如殇赞同。”信如殇在旁点着头,其他几个人也点头称是,惟有莫琅邪有所顾忌,道:“我们如此为封灵箭私作主张,那四派钜子若知,又岂会甘愿。”

只听一旁节义君微微冷笑,道:“琅邪不必担心,我想那四派墨之钜子,也是明理之人,定然也不会反对这个决定,纵然反对这个决定,这里有五派墨者,比之四派,终是多着一派,少数服从多数,这是墨的规矩,再者,无论哪派墨者擒住魏无恤,都是大功一件,功臣保有墨之神器,是理所应当,又有谁敢有异议?”

“那好吧!”莫琅邪亦点头同意这个决定。

31 私情大义两难舍

清晨,凌州北,约十里处,有一大片的荒野,名为青柏原,虽然名是如此,却无一棵柏树,偶尔也有几棵树点缀,那毕竟也是少数的杨树而已。(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这里不通官道,只有一些小路,也是人迹罕至的。而今天的青柏原,注定将不再平静。小径之上,走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前面的人,背手低头而行,此人正是楚墨御法姬云,而他身后之人,自然便是魏无恤。千里跋涉,两个都不愿说话的人,心中的那份友情与信任,配合与默契都未曾改变。

“此地可以休息片刻。”魏无恤对姬云说道,枭鸟的存在,使魏无恤知道四周并无任何的危险存在。

“她怎样了?”姬云未回头,问魏无恤道。

魏无恤拿出水袋,翻开雩娘的帽子,给她喂水,同时回答着姬云的问题:“仍是昏迷,气息也已渐微弱,好在凌州已在眼前,趁今天天黑之时,进凌州,找到怪医长生子,便一切都好说了。”此时的雩娘嘴唇已无血色,眼窝深陷,面色惨白,气若游丝。

“可记否我曾说过,一切安顿之后,我有话问你。”姬云坐于地上,闭目调息养神的同时,问道。

魏无恤叹了口气,道:“钜子受中山墨的邀请,于颖州一会,商讨讨伐莽啸城一事,我与雩娘陪同钜子一同前往,商讨之事,一切顺利,岂料回程之时,遭人暗算,钜子身亡,雩娘重伤,钜子死前,将封灵箭的使用方法与存放之地告诉了我,希望带此箭,于墨门大会上,将此箭还于天下墨者。我们遭到偷袭后不久,中山墨的钜子带人杀到,企图从我这里获取封灵箭的存放之地,可惜他低估了无恤的愤怒,反被我所杀……”

“这些不是我想知道的。”姬云平静的说道。

“哦?”魏无恤看向姬云,不知他究竟想问的是什么。

“你当真的要保住封灵箭?”良久后的姬云终于开口。

魏无恤正色而道:“墨之神箭,御法守之,是理所当然,无恤亦知江湖之上,乃至墨门当中,无数宵小之辈觊觎此箭。前途凶险已是必然,但钜子既然死前将此箭托付于我,我就必然全力保住此箭,不能让它多入宵小之辈手中,又岂可因畏惧刀山剑海,而辜负钜子的信任,那样无恤虽生犹死!”

听了此言,姬云微微抬起了低下的头,回过头,再问:“若是有一天,非要你在封灵箭与雩娘当中选择其一,你又当如何?”

“这……”大义与私情的抉择,却是魏无恤从未想过的问题,微微闭目后,道:“无恤会尽全力全部保全。”

“无意义的假话。”姬云冷冷的看了魏无恤一眼后,低着头,走开了几丈。

“唉!”魏无恤长叹一声,不再说什么了。

虽是白天,但身在旷野,依然冷风阵阵,魏无恤早就将自己的外衣披给了雩娘,刚刚休息不久,只见天空传来几声咕咕的枭叫之声,声音并不急促,说明发现的不知是敌是友,魏无恤与姬云对视一眼,姬云道:“我去看看。”

姬云独自一人,向着枭鸟指示的方向疾奔,行数百步后,一纵跳上一棵大树,在不太茂密的树叶遮掩下,向远处观看着,只见远远的,停着一辆马车。在马车旁,还站有两个人,似乎在说着什么。

“恩……此处没有官道,只有人才可行的小径,怎会有马车?”姬云心中生疑,跃下树来,以其奇快的身法,慢慢的接近,只听到马车旁人的对话:

“都怪你,若不是你一直和我讲话,我怎么会将马车赶到这里。”

“就算是我一直和好友你讲话,以好友你的定力,也不该分神到如此地步,你看,这哪里还有路了?我看,还是趁着车辙印未消,快些回到正途上去吧。”听到这个声音,快速转换着位置的姬云的心为之一动。这两个人正是尘寰与妙枫。二人与路上辩论,妙枫心神不定,以至于迷路到此。

妙枫无奈道:“也只能如此了……恩……”

“怎么了?”看着妙枫忽然间左右观望,尘寰觉得奇怪。

“你有没有觉得刚才好象刮了一阵风?”妙枫问道。

“有吗?”尘寰却是没有丝毫的感觉。就在此时,一道影子站在尘寰面前,惊的尘寰倒退数步,因为太过突然了。

“你……姬云兄,想不到会在此见面。”定神之后的尘寰,拱手一礼,礼未毕,但听的机括之声连连,数以百计的弩箭飞射而来,直奔尘寰与妙枫二人,只见黑影闪烁,姬云独自一人挺剑拨打飞箭,以其超越常人数倍的速度,将射向两人的箭枝全数拦截下来。

“想不到这里还有一个硬手!”伴随着一个声音响起,只见从树上和草莽之中,竟然凭空跳出数十个人来。青纱罩面,各持刀剑,将马车与三人包围。

“想不到用倒钩箭的魏墨,也做拦路抢劫的生意。却是让我大开眼界!”姬云拾起一截断掉的箭头,看了看,低声说道。尘寰与妙枫侧目看去,只见那个姬云手中的那个箭头的箭尖处,有四个不是很大的倒钩,这些倒钩的作用,自然是让被箭射中的人,更难以将箭拔出,即便拔出,也会遭到重创。

听了姬云的话,蒙面之人,各个面面相觑。其中为首一人,以刀指姬云道:“不管你们是谁,今天也难逃吾等之手,识事务的,交出身上财物,和车里的那个女子。”

“女子……”尘寰听那人如此的说,心道莫非这一路我们都被人跟踪了?其实和他猜的没错,自他们刚刚走上官道后不久,就被人所盯上,他与妙枫武功太过低微,故根本没有发现,姬云发现尘寰后,并不打算露面,但是刚刚接近马车,便已发觉这些人,见这些人已露杀机,故才现身,一救尘寰与妙枫二人。

面对威胁,姬云微微抬起头,手中长剑一横,低喝:“御法无私!”这不是他独有的剑招,而是各派御法才会的武功,只在清理门户,铲除门派叛徒之时,方才使用的绝顶剑招,众多蒙面墨者,闻此名,想逃已然不及,剑气飞射,竟无一人幸免。

虽然见到死人对尘寰与妙枫来说,都不是第一次,但是这种晴天白日,血花四飞,甚至都迸到自己身上鲜血的事,还是第一次经历,不由的都有些惊呆了。半晌后,方才反应过来,尘寰上前又一礼,道:“多谢姬云兄出手相救。”

“我出手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这些墨门的败类。所以你无需感恩。”姬云的声音依然低低的。使尘寰觉得很尴尬。

“小姬,你这个谎话编的太差。”一个熟悉声音传来,白光一闪,一个身影出现在三人的面前,正是灵煜。只见他慢悠悠走到姬云面前,道:“我知道你喜欢欠别人人情,却不喜欢别人欠你人情,真是个怪脑袋,我若是你,就记下这份人情,反正这两个家伙脑袋都鬼的很,以后他们飞黄腾达了,再去勒索他们千八儿百万的,何乐不为?”

只听姬云低声道:“自己的师弟有难,就在咫尺,却不出手相救,这样的人,配当师兄吗?”

姬云的反驳,引来灵煜一阵大笑,道:“当着你的面,狂扁你的同门,我怎么好意思。”灵煜笑过之后,正色而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也想去参加儒门盛会?”

“随我来!”姬云低声说着,转身离去,尘寰与灵煜步行跟上,而妙枫则赶着马车也跟随其后。

少时,姬云带领众人到了魏无恤休息之处,却见魏无恤在闭目养神,丝毫不防备。

“可*的人。”姬云刚刚回到魏无恤身边,便低声对魏无恤说了此话。

“魏无恤,韩灵煜,叶尘寰。”姬云的介绍,很是简单,没有丝毫的修饰,只是指点一人,便道出他的名字而已。“他就是魏无恤,封灵箭的持有者……”听到这个名字时,尘寰与妙枫心中都是一惊。

“英伟非凡,不俗之人,若传言是实,那姬云又怎么可能与他在一起……”尘寰心中是如此的想,而妙枫却不是这样的想法:“此人可得封灵之箭,可见其实力非凡,若能将其掌握于手中,恩……”

和两个只在心里想的人不同,灵煜轻轻一笑,道:“原来你就是最近把江湖搅的不得安宁的魏无恤,我还纳闷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凌州,为什么会吸引这么多的妖魔鬼怪,原来是你在这附近,恩,看样子的确有点实力,我想,若是把你擒住,送给那些墨者,他们肯定会欢喜非常,除了送一份大礼给我外,也可让我扬名天下。”

“恩……”魏无恤一下便站了起来,手中戟一横,杀气弥漫。而灵煜亦抽出背后无纵,二人对峙一处。大战一触即发之时,只见姬云横于二人的中间,不满的沉闷喝声:“灵煜,乱开玩笑会葬送你的性命。”

“喂,小姬,你打不过他,不代表我打不过吧。”灵煜笑着将刀收起来。

“不许这么叫我!”姬云怒的转过身去。

灵煜又转向魏无恤道:“姓魏的,江湖上的黑黑白白,我韩灵煜懒的去辨别,但是今天有小姬在此挺你,灵煜的刀便不会割断你的咽喉,无需任何的说辞,因为我相信他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想挑战的话,魏无恤随时奉陪。”魏无恤亦将戟放下。

“不是挑战,是指导。”灵煜在旁纠正,同时低头一叹,似是自语一般的低声说着:“死老头,现在的我多想和你一样倚老卖老一回。”说完这句,他又低低的学着一个老者的声音道:“可怜韩灵煜你怎么长的这么年轻、潇洒、俊俏、使江湖后生们都以为和你是平辈,活该!”

姬云在灵煜略为安静后,将事情大概,讲了一下,简要的不能再简要。

“这么笨,直接去凌州把长生子那个家伙绑来不就成了?”灵煜听完他的陈述后,似是牢骚一般的说道。却听尘寰问魏无恤道:“其他的墨者可知你们此行的目的?”

魏无恤想了下,道:“我想他们只知道我们是奔凌州而来,却不知我们目的为何,长生子不过是我的一份私交,墨门中人,无人知晓”

尘寰松了口气,道:“那还好……那依照师兄的办法,请长生子到此,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墨门的人认识你们,但不认识我们。由我们进城去找长生子,却简单的很了。”

魏无恤刚想道谢,只听得连续不断的鸟叫之声,抬头观看,只见枭鸟在空中飞快盘旋,其声凄厉已至极。

32 罗网弥天共逐鹿

闻枭鸟不停的警报之声,魏无恤闭目聆听,少时睁开双眼,道:“大军已至,不相干的人,不要来搅着淌混水。(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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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的敌人?”姬云在旁问道,枭鸟的叫声,也只有魏无恤与雩娘方才能完全理解。

魏无恤叹了口气道:“五墨人马,倾巢而出,四面八方合围而来,已无退路,姬云,带上这些与此无关之人,速速离开吧。他们想要的只是我魏无恤,而不是你们,无谓的牺牲没有任何的意义。”

“叫人意外的说辞!”姬云低声怒道,面有十二分的愠色。

“哈,你让我们走我们就走,我们又不是楚墨的墨者,为什么要听你的?”无论眼前有何种危险,对灵煜来说,都可以做到心不惊,肉不跳。灵煜转过头,看了看尘寰与妙枫,喝道:“喂,你们两个,平时鬼主意最多,拐带、敲诈、撒谎你们最在行了,现在怎么都哑了?”

“拐带的人是你才对吧……”妙枫在旁低低的声音反驳着。

“尘寰,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灵煜看着刚才听到魏无恤的话,便一直低头不说话,而是以扇子敲自己手心的尘寰。

“好神奇的鸟。”尘寰的话刚出口,令人绝倒。

“我还以为你在想脱身的计策,原来你还在想着玩鸟,真是欠打!”灵煜走过来,抢过尘寰手里的扇子,狠敲了一下尘寰的头。

尘寰一把把扇子夺回来,道:“师兄,你急什么,脱身的计策我有,只是还不够周全,百密一疏的计策算不上好计策。”

“那和枭鸟有什么关系?”灵煜在旁奇问道。

尘寰走到魏无恤身边,问道:“敢问无恤兄,你的枭鸟如此神奇,可会送信?”

“那自然是会的。”魏无恤点头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叫你的枭鸟直接给长生子送信呢?那岂不是省了很多的事?”妙枫在旁插嘴道。

灵煜在旁敲妙枫的头:“你也很笨哦,若没这只鸟,恐怕见到的就是魏大侠之墓了。”灵煜在批评的同时,不忘贬低魏无恤的武功。

这时,只听魏无恤在旁道:“其实不给长生子送信是因为我并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什么?”众人皆是惊讶之色。

魏无恤道:“虽然怪医长生子与我是至交,但我却从未去他的居所拜访过,我只知道他住在凌州或者凌州附近,具体在哪里,却是不知道的。”

“万一他恰好不在家,那你可赌大了。”灵煜在旁说着风凉话。

魏无恤摇了摇头,道:“长生子春夏两季会云游四海,采药炼药以及拜访友人,而秋冬两季,则会留在凌州,悬壶济世,医天下慕名而来的病者和伤者。因其医人不分好坏贵贱,无论是武林名宿,还是江湖败类,或是王孙贵胄,以至衣衫褴褛的乞丐,一律要病伤者财产的一半,方才给人治疗,所以人称为怪医。”

听到这里,灵煜在旁哈哈冷笑,道:“什么怪医,贪财就说贪财,一次要人财产的一半,哈,我说拦路抢劫也没有他快,看来有必要回去多翻翻医书,我也改行算了,这是多么光辉灿烂有前途的职业。”

无恤没有看灵煜,但依然反驳道:“若只是敛财之辈,无恤又岂会与他结交,长生子本是一名逍遥道者,手中之财无数不假,但长生子皆视其为粪土,现今天下虽平定许久,但赤贫者仍是无数,长生子买田置地,赠于赤贫之人,天下之人,不知有多少人感其恩德,四海之内,为其立的生祠更是无数。”

灵煜闻言叹气,道:“原来是个大好人,怪不得我灵煜不知道。”

“你这句话,好象另有玄机。”妙枫在灵煜身旁小声说道。

灵煜眉毛一斜,诧异道:“有吗?我灵煜是会含沙射影的人吗,那是你与尘寰才会的伎俩,爱就爱,恨就恨,哪需要掩饰,和你讲,江湖的黑白好坏让人难以辨别,那是立场问题,与人品无关,若这长生子果然如他所讲的那样,灵煜我还是要尊敬他几分的。如果说为什么我不知道他的名,那只能怪他不在江湖中施展拳脚。”

就在几个人斗嘴之时,尘寰在一旁拿着笔在自己的袖子之上迅速的写了几行字。写完之后,方才对众人道:“大家暂听尘寰一言。”

………………

就在尘寰等人五里之外的地方,墨之五派钜子,聚集于此,魏无恤的踪迹是他们一直跟踪着的,只不过魏无恤有枭鸟做预警,故他们谁都无法近身,但依然可掌握其行踪,而这张由五派墨者编织的巨大的包围网,也终于决定在凌州的青柏原收起了。众多钜子彼此商谈着擒拿着魏无恤之事,这些人中,除了莫琅邪外,其他钜子全是一副轻松的表情,但是他们的心里,却无一不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的。

商谈的中途,一个墨者跑了进来,在节义君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节义君闻言微微眯了下眼睛。在众多钜子当中,他的智慧被公认是最强的人,所以此次的围杀,他算是临时的盟主,分兵布置,也是皆出自他的计划。

“有什么话,还需要背着我们?”一旁的魏墨钜子信如殇表达他的不满,以心而论,他并不信任节义君。

“并肩而战,难道还要保有什么秘密吗?还是说你有私心?”韩墨的钜子专丘,亦是如此之问。

面对质疑,节义君轻轻一笑,道:“诸位莫怪,是节义君没有管好属下,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在合围之前,有一辆马车闯进了包围圈而已。”

“马车?”众人面面相觑,各有所思。

“难道他还有同党不成?”中山代钜子慕容一可猜测道。

“管他是不是同党,罗网之下,一并诛杀!”莫琅邪在旁喝道,此时他的脑中,除了为钜子报仇外,已无他物。

节义君看着他们讨论,却只是淡淡的微笑,却不多说什么,最后方才道:“包围之势已经形成,军中不可无首,诸位各回本部,一刻之后,捕猎开始。”

“逐客令”下,众多钜子纷纷离开,信如殇走在最后,走出没有几步,忽然回头对节义君道:“群墨逐鹿,却不知死在谁之手。”

“也许天知道吧。”节义君捻着胡须朗声大笑。信如殇亦狂笑着扬长而去,看着他远远离去的背影,节义君淡淡的说道:“愿‘君’好运了。”

只道信如殇,带着几分的不满,从节义君处回到魏墨的临时驻扎之地。他的怒气,非是别的原因,而是因为他受不了节义君的颐指气使的模样,在他看来,一个受了伤的节义君,一个属下多半受到重创的钜子,应该收敛着他的狂妄之气的。当然,另外的原因就是此一次围杀,若论人数,以他的魏墨人数最多,几乎占到了全部人数的一半,而且战力也最强,封灵箭他是势在必得的。

墨者平时的习惯是风餐露宿的,而魏墨却是众多墨者中的异类,出入行走,皆有军帐,与军队无异。信如殇回到自己的大帐,坐下休息的同时,准备命令属下开始进攻,他可不想遵守什么一刻的约定。就在这时,就见一个墨者疾奔入帐,手持一箭,道:“疾风箭报,魏无恤出现。”

“什么?”信如殇登时又站了起来,问道:“在哪里?”

墨者答:“东方五里外。”

“有没有背着一个人?”信如殇又问。

“有!”

“传令……”信如殇刚想下令属下去擒拿魏无恤,忽然间他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心道:“魏无恤既然可以千里迢迢的杀到此地,实力定然比传说的更强,不是一时半刻便可擒拿的人,而且节义君那家伙笑的诡异,难道他隐瞒了什么……”

“钜子想下什么样的命令?”一旁的传令墨者不解信如殇是怎么想的。

“没什么,继续探察,稍有异动,必须告知于我!”信如殇按兵不动,作壁上观起来,已经到了一刻的约定之时,他亦未发动该有的进攻,就在信如殇有些焦躁之时,又一支疾风箭报传了进来。

“报!有一辆不名马车向西而行。”这个消息还未说完,信如殇立即跳了起来,道:“传令各要点的军守,务必拦截住这辆马车,不得有误。”

传令墨者下去了,信如殇微微冷笑自语道:“暗渡陈仓的诡计,魏无恤,节义君,你们未免太小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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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柏原,冷风呼啸,已有些许的黄叶飘零于空,一个孤独的身影,疾疾的穿行于草莽之中,正是持戟而奔的魏无恤。他的耳畔,还回响着一个人的声音:“你知道封灵箭的秘密,这既是你被追杀的原因,但也是你保命的护身符,除了楚墨与中山墨我不敢确定外,其他几派墨者,是不会对你动杀机的,你可以很容易脱身。”

“值得信任吗?”魏无恤自问着,因为那些话是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小不少,萍水相逢,又不怎么懂武功的少年人说讲,那个人,就是叶尘寰。

“记得活着回来,我可是很有兴趣和你打一场友谊赛,你若是怕输,那就死了吧。”这句不吉利的叮嘱,自然是灵煜所讲。一路上,无恤心中,都在想着刚才分别的情景。

“为什么要喝酒?”姬云低沉的嗓音问着拿着酒袋分发给众人的灵煜。

灵煜眉毛一挑,道:“酒壮英雄胆难道你没有听说过?”

“我不是英雄!”姬云冰冷的回答。

灵煜摇了摇头,叹口气道:“好吧好吧,万一你不小心死了,喝了点酒下黄泉,鬼卒也会怕你几分,阎王来世也会给你批个好命,怎样?这样总说的通了吧。”话还没说到一半,姬云拿起酒袋已经仰头一饮而尽。

…………

“魏无恤,受死吧!”一声喝,是乱箭齐发,群星点点,还在思考的魏无恤拉回了现实,他慌忙拨打飞箭,而后,便是近身而战,数以百计的墨者瞬间就保卫了他。

“是中山墨的人……”魏无恤认出了眼前的敌人。

“若是运气不好,遇见中山墨或者楚墨的人,无恤兄不可恋战,且战且走就可。”无恤想到尘寰的吩咐,暴雷一般的一声巨吼震彻原野:“怒戟问长风!”魏无恤手中长戟舞动,只见沙石暴走,长草拂地,真气扫出了一条出路,无恤随即夺路而直向东而行。

如魏无恤所猜,这不过是一小股前哨人马而已,没有跑出去多远,便又一次投身战团之中,激战半晌儿后,只见众多墨者竟然都纷纷退离出十丈之外,只围不攻,这时,一个身影分开人群,走了出来。正是中山代钜子慕容一可。只见他身着灰色长衫,散乱的披着头发,手中持一把青玉晶莹的宝剑。而背后,还背有一把长刀。

“你就是魏无恤?”慕容一可以剑指点着魏无恤喝问道,已是怒气冲天。他的怒,或是因为钜子之仇,或者……他不得不展示出如此的表情。

“是又如何。”魏无恤见众人退开,而慕容一可出现这样问他,知道慕容一可想单战于他。事实证明魏无恤猜对了。只见慕容一可见魏无恤承认身份,便不多言,剑鞘一甩,青锋出鞘。“御法无私!”一出手,便是墨门绝式,只见他手中青锋变幻转动,剑气纵横,万千剑雨如一道大网,直罩向魏无恤,这一式用来清理门户,铲除叛徒才会用的武功若换做旁人,可能不死也会重伤。可是魏无恤也是御法一名,深知此招精要与弱点,以手中戟化解袭来的杀招:“一叶山河动!”只见魏无恤手中之戟好象只是轻轻的动了一下而已,令人窒息的短暂后,竟是如同海啸一般的真气暴冲,刚猛的真气席卷周围的一切,众多墨者修为略高的,见情况不好,已经退出数十丈外逃的性命,而未逃者,十丈之内,除慕容一可外,不死皆伤,在真气的冲击下,慕容一可也有些站立不稳。

“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不可与之力敌,不过只凭一身的蛮力,想赢我,还早的很!”慕容一可抽出背后长刀,确定了以刀剑合流的缠斗的方式来斗无恤,他自信一个人可以击败魏无恤,他之所以让其他墨者之围不攻的原因很简单,在钜子已死的情况下,他身为代钜子,单独擒拿或者杀死杀人凶手,是什么意义,谁都清楚。可是,再交手,慕容一可才发现他错了,而且大错特错,魏无恤和他想的只有一身蛮力不同,手中长戟,或刺或勾或削或砸,刚柔并济,在魏无恤的手中长戟竟无有一丝长兵器的笨拙,与他恍如浑然一体,逼的慕容一可连连退却,交手十招,慕容一可已知自己非是魏无恤之对手,向后疾闪,想退出战场,孰料,魏无恤的身法比他想象的要快上许多,紧随而上的戟,劈头砸下,慕容一可避无可避,只好以手中之刀剑十字交叉相架,长剑长戟电光火石的交击之周,慕容一可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酸麻之感,贯彻全身。可这仅仅是开始,他还未等反应过来,魏无恤第二戟又砸了下来,瞬间慕容一可双膝就没入了土中,第三戟砸下时,刀剑皆断,而慕容一可连腰都没入了土中,口喷鲜血,已然身死。

“我不想杀太多的人,阻我者死,让我者生。”魏无恤以戟指点众多中山墨者道。毕竟这里的中山墨者越聚越多,已有千人以上,若真的冲杀起来,想少杀人又谈何容易。魏无恤本想杀死慕容一可后,众多中山墨者会大乱,而后让开道路,却未料想,不知人群中何人喊了一句:“为钜子报仇!”而后,刚刚略为混乱的人群,如潮水一般的席卷而来。魏无恤无奈只得舞戟再战。失去了头领的中山墨者,攻势反而更盛,魏无恤往来冲突,难以杀出。

“沿着这条路一直向东而行,记住,你每多冲出一丈,雩娘的性命便多一分的保障,当然,如你所说,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尘寰会以全力保住雩娘的性命,请你也保护好自己的性命。”又想起叶尘寰嘱咐的魏无恤,长叹一声,将他背后所背之“人”,抛掷到了空中,这突如起来的举动,惊骇众人。

33 同门斗一叹沧然

魏无恤将背后所背之人抛掷到半空数丈高的位置,这一举动让围攻的人不解其意,因为大多数人都清楚魏无恤是身负雩娘而战,错愕的刹那,只见被抛到半空的“人”,甩掉了伪装的外衣。(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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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金狄人!”有墨者失声的疾呼。所谓金狄人是墨门墨匠的至高杰作,虽然制作的方法不是秘密,但由于制作起来极其复杂,工艺严密,故即便在墨门,能制此物者,也是寥寥。金狄人体内藏有近万利针,在机关弹射下,其力道破石犹如穿纸,贯穿人体更是不在话下,其身亦可折叠,携带于身,仅不足一尺的大小。

虽然有的墨者已经认出此物,但一切已经太晚,只见铜人在空中飞速旋转,射出飞针青光点点,如同黑夜中的群星闪耀,飕飕的飞针破空之声,宛如秋风长吹,顿时只听得一片哀号之声不绝于耳,围攻的墨者,瞬间便被射倒了无数。有不少的人,以刀剑抵挡,结果连同刀剑一同穿破而至命。百丈之内,无有不伤之人。

“雩娘若知我以她的武器残杀墨者,必然怨我!”魏无恤看着被射倒的无数墨者,不由的长叹一声。站立之处,正是金狄人飞针的死角,忽然之间,金狄人发出嘎吱一声响,出现坠落之势,魏无恤情知飞针已尽,飞纵而起,接住金狄铜人,瞬间将其折叠收起,夺路而逃。众多墨者死者死,伤者伤,加上惊骇金狄人的同时,错失了追击魏无恤的机会。使得魏无恤得以向东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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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墨大营,信如殇依然稳坐,气定神闲的打坐冥思。这时,只见一人,轻轻走进信如殇大帐之中,一身如墨黑衣,面目如秀,如其他墨者一样,头发散乱的披着,虽然中等身材,但面目之上,仍有几分的稚气。

“你不在前方巡守,却来此地,所为何故?”信如殇虽然闭目,但已知来者何人,言谈之中,已有几分的不满。

只见那人,上前低头拱手,轻声道:“父亲谅解,孩儿是有几分的不解,故前来相问父亲。”

“恩……”信如殇轻轻睁开眼睛,看了看眼前的少年人,道:“无论怎样的理由,你需要的只是服从,莫忘记了在这里你只是魏墨的一名军守,而不是我信如殇的儿子。”

少年人闻此言,不敢有丝毫的表面抵触,但少年人的叛逆他还是有着几分的,上前一步,低头道:“信凌知错了,但信凌仍想知道,为何钜子不去追赶魏无恤,世人皆知只有他才知晓现在封灵箭的下落,现在却要追赶那辆马车。岂不是缘木求鱼?”

只见信如殇微微冷笑,道;“魏无恤如此明显的向东冲出,分明就是以自身故作诱饵,雩娘受重伤昏迷,不能行走,那定然是在向西而行的马车之上。低劣的声东击西,暗渡陈仓之策。又能瞒的住谁。魏无恤此人可挟却不可逼,掌握了雩娘才能掌握封灵箭。”

“若是魏无恤被其他的钜子所擒,那该如何?”信凌仍不服输。

信如殇慢声而道:“魏无恤此人,我虽仅有一面之缘,却深知其底,当年楚之钜子不过是一饭之恩,收养了濒死的他,并认其为义子,而后其以己身相报于楚墨,为楚墨立下赫赫功劳,令群墨无光。吾亦深爱其才,也曾与人开出丰厚的条件使人邀他来魏墨,但其不为所动,可见其忠,而今又身负恩人之女,血战千里,可见其义,力战群墨而不惧,可见其勇,如此之人,即便被人所擒,又岂会是乖乖屈服之人?所以我讲其不可逼之太甚,即便擒拿住,也是无用。再者魏无恤武功惊人,神力非凡,身边又没了受伤的雩娘做为纤绊,如烈马脱缰,谁人能阻?妄想擒拿的人不过是自寻死路而已。”

“钜子未免太小看吾等。”信凌听闻其父如此的夸赞魏无恤,面露不满之色,心中道从小到大,为何没有对我如此的赞赏过,我的武功也不见得比这姓魏的差。

信凌今年仅有十七岁,天资颇高,又热爱武学,不肯服输,其武学造诣,已超越同龄之人数倍,虽是如此,能做上魏墨军守,在普通人眼里依然算是奇迹,但其心却并不满足,常有若吾父非是魏之钜子,以避嫌而无视我的价值,吾恐怕早已是魏之御法的念头。

就在父子二人谈话的空隙,又一道疾风箭报到了。

“报,无名马车已经冲破了第三道防线。”侦察传令的墨者的话刚出口,信如殇立即站了起来,道:“究竟是怎样一回事?”他并没有斥责属下的无能。因为他早已经预料到那个马车既然敢来接应魏无恤,自然是不寻常的,但却未料想竟有如此的能耐,能这么快突破第三道防线。若再突破两道,便是脱逃升天再难追赶了。

不管传令之墨者如何报告,只道西侧前线,魏墨众多墨者,闻信向此方向集结,但大军开到之时,没有马车的影子,只有地上的车辙而已。按车辙而追,只见沿途被杀死的墨者无数,但车辙之印不乱,很明显,驾车之人武功奇高,杀人之时,车都不曾停下,只是经过时的刹那出手,便使的沿途的巡守墨者尽数被诛。

虽有三分胆寒,众多墨者仍不敢抗钜子之令,沿途追袭,没过多久,魏墨的防线已被乘马车之人轻松全数突破,虽然如此,但中多墨者仍不放弃,因为,在防线的尽头,便是峡谷死路。

信如殇父子二人,得知无名马车已突破数道防线的消息后,以最快的速度,前往西侧前线,行走的中途,信凌看着沿途树木,对信如殇道:“此人不简单。”

“恩?”信凌说出此言,却让信如殇略感惊讶,因为年少气盛的信凌还真的没有对谁服气过,哪怕是他这个钜子。

“运用元功的高手,真气犀利的可怕!”信凌说着,用手一推身边的一棵树,只见那棵树本来还是好好的,但是信凌轻轻一推之下,竟是拦腰断落,断掉的缺口十分平整,很明显,不是他这一推所至,而是是之前路过之人的剑气所为。

“这种程度……”信凌暗运元功,瞬间抽出背后宝剑,挥出一道剑气,击向远处的一棵大树,只听轰然一声,大树应声而倒。这一击后,信凌看着爆掉的树干,目光有些空洞,而后轻轻闭上双目,沉默片刻后,再次睁眼,又是挥剑一击,这一次目标又转向了另外一棵树,却依然是和刚才一样的结果,树干又一次爆掉。

“这里不是练功之地。”信如殇见信凌好斗的劲儿又上来了,及时的敲打着他。而信凌倒也听话,收剑继续前行,却不怎么说话了,只是在低着头沉思。

魏墨的人追击刚刚到半路,便与另外一路墨者相会,正是韩墨的专丘和他带领的众多墨者。

“你不去追赶魏无恤,来这里做什么?”两墨的钜子见面后,不约而同使用同样的问候语。

“既是志同道合,看在同门之义,那就一同前往,一切,全看运气了。”信如殇如此的建议着,他的话出口,让韩墨的专丘悬着的心放下,因为毕竟比人数,战力现在的韩墨根本不是魏墨的对手,在封灵箭面前,谁能做出什么,又有谁说的清楚。而专丘却并不清楚信如殇说出这样的话,原因何在。

“以薄如蝉翼的真气,切断树木,并且使其保持如同没有被攻击一般的状态,如果是我,屏息凝神,有准备的一击的话,或许也是可以的,但是这个人一边驾驶着马车,沿途又要杀人夺路,哪里有什么时间准备……恩,就让专丘走的快些好了。”

34 孔方难倒英雄辈

“这个滑头信如殇心中究竟想的是什么?”专丘率领属下急急的追赶着马车,不知不觉中,已经将信如殇等人甩开了。www.65txt.com

“如果只是把我韩墨当成牺牲,信如殇,那你就太小看我们了。”专丘想到此处,回头看了看自己所带之人,韩墨御法军守全数到场,已算的上是韩墨精英尽出了。就算再强的敌人,专丘也有十足的把握对付。

专丘带领属下追了许久,终于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峡谷,远远便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峡谷的深处,马车上的车帘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的摇动着。

“恩?”专丘命属下所有人停住脚步。静默或许最适合形容此时的形态,无论是停住的马车,还是专丘。

“莫非已经弃车逃了?”专丘四周看了看,周围皆是高山峭壁,心道雩娘受了重伤,不能远遁,即便可以,也不会逃出自己的视线之内才是。

“难道有机关暗器?”身为墨者,提防机关暗器之心,要比普通人强的多,专丘看了看周围,峡谷内草不过寸,又无巨石等杂物,若是布置了机关,能叫专丘发现不了,那就是笑话了。

“恩……究竟……”专丘竟然有些迟疑了,虽然追时是信心满满,但到此时,竟也有几分畏惧,所谓动的蛇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动不动,蓄势待发的蛇。

“何人前去一探?”专丘终于说出了这一句没出息的话。话音未落,只听一人应喝,同时一道蓝影飞纵而出,正是他属下的一名军守。直直奔向那马车袭去,但奔离那马车还有一丈时,只见马车的车帘如风吹起一般,轻轻摆动了一下。与此同时,轻轻一道剑气自马车内射出,速度奇快无比,不可想象,竟直刺过那名军守的头部,却好似是一滴水滴落于平静的湖面一般,只是微起涟漪。前去探察的军守,静止不动了,在众人的惊愕目光中,直挺挺的摔倒于地。

“发生了什么?”武功低微者甚至没有看清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怪不得让我做先锋,原来如此,信如殇,你真够奸诈的!”此时的专丘有些骑虎难下,情知眼前是强敌,又不能退却,倘若战都没战就撤退,恐怕他这个钜子也不用当了。

“装神弄鬼!”专丘还没有下任何的命令,又有三个军守见自己同伴身死,跳跃出去欲为其报仇,可同样的,还未到车前一丈,轻轻的三道优雅的剑气飞射出来,三人皆是应声而倒。这一击,更是震慑韩墨之人,心惊胆寒。

就在专丘进退两难之时,只听得一道低沉、悲凉的胡琴音,自那马车之内传播开来,令闻者无不动容。

“姬云……”专丘听闻此胡琴之音,本能的后退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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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乌云滚滚,掩盖了太阳的光芒。青柏原上,行走着四人,两前两后,前面的是尘寰灵煜,而后面的则是妙枫与潭晓月,潭晓月的背后,还背着一个大大的布袋。

“曾经有人和我讲过,墨者的脑壳比别人硬,但是也比一般人笨,事实证明,这个说法是没错的。”走在前面的灵煜对身边的尘寰说道。

“事实何在?”尘寰不解问道。

灵煜对尘寰道:“刚才便是例子,两个笨蛋竟然会相信一个萍水相逢的笨小子的话,真是荒谬,他们两个若是一直是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人利用到死。如果我是他们其中一人,就算不怀疑你的想法,也要把你绑起来背在背上,再一起杀出去。”

尘寰哈哈一笑,道:“其实这就是我没有派师兄你执行引开敌人的原因。”

灵煜一边走着,一边警戒着四周,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同时不忘与尘寰聊天:“看起来你的计策还是管些用的,至少这一路上遇见的只是些小鱼小虾,一堆散兵游勇,没有一个有实力的。只是我想不通,你为什么刚才把袖子给撕掉了,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尘寰轻轻摇了摇扇子,道:“只为确保万一而已。”

“哦?何来万一?”灵煜问道。

尘寰微微闭目,道:“我不能确定墨门中人全是傻瓜,我的计策也只能算是二流,若被人识破,就是致命,所以我必须考虑周全。对了,我的要求,师兄你可想好了?这可是我和她谈好的条件,不能失信于人。”

所谓的条件,事情还要追溯到半个时辰前。

“潭姑娘,我有一事,要你帮助。”众人皆准备如何突围时,尘寰单独将潭晓月叫到一边。

“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吧。”冰冷的回答,让尘寰觉得有些尴尬,潭晓月敌视的态度依然没有改变。

“潭姑娘是不是很怕回家?”尘寰微微笑着问道,潭晓月微微低着头,心中无比怨恨,忍不住说道:“是又怎么样?你也学会他威胁的那一套了吗?”

“潭姑娘误会了。”尘寰微微摇头,将灵煜如何想将潭晓月逼回潭家的事,与潭晓月尽数讲了。

“我想知道潭姑娘你真正的意愿是怎样的。”尘寰依然微笑着问道。

潭晓月将头扭向一边,道:“说了又怎么样,不说又怎么样。”

“或许我可以和你做个交易。这交易的成果嘛……第一,你可以获得自由,第二,你可以破解身上的寒毒。”尘寰用扇子敲着自己的手心,看着潭晓月说道。

“什么交易?”潭晓月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尘寰,有些不敢相信。

尘寰轻轻以扇子指向远方道:“你看到那个雩娘了没有,我想让你背她突出重围。虽然江湖儿女,顾忌不用太多,但也并非百无禁忌,我等男子,皆有不便,故我希望潭姑娘可以帮我这个忙。”

潭晓月一皱眉道:“我武功低微,若背上一个人,又怎么突出重围?”

尘寰见她已是应允,道:“耶,你只管背,护卫的事有苦力,不需要你操心。事成之后,我便叫我师兄帮你解开寒毒,并且让他以后不再管你与潭家之事,以后你被潭家抓回,或是客死江湖,都与我等无关。”

“真的只有这么简单?”潭晓月实在不敢相信只是这样,她的语气已经变的略微柔和,担心的问道:“你只是他的师弟,他怎么可能会听你的。”

尘寰淡然一笑,道:“恩……尘寰自有妙计。”

…………

“你的要求?”灵煜看了看后面背着大袋子平稳而行的潭晓月,对尘寰道:“这个我不能接受,就算想叫我接受,也必须给我个理由。”

“理由……”尘寰摇了摇扇子,道:“潭姑娘怎么说也算是藩王之后,若是她有损伤或是委屈,潭王爷一怒之下反了,到时兵祸四起,苍生涂炭,百姓受苦这一切的罪业可都要归到师兄你的头上了。”

灵煜摆了摆手道:“我才不信他会珍惜自己的女儿,你这个说辞太假了。换一个。”

“恩……”尘寰眼睛眨了一下,又开口道:“如师兄所讲,潭王爷不珍惜自己的女儿,是以其为牺牲,师兄既知此,又为何要助纣为虐,推一个女子入火坑呢?”

“纣是谁?”灵煜装傻的反问,让尘寰无语。灵煜看了看尘寰,道:“没有其他说辞了吗?”

尘寰忍耐着自己的性子,道:“韩灵煜,怎么讲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名动四海的韩邪郎,竟然会和一名漂泊江湖,无依无*的小女子一般见识,更是种下寒毒,如此的作为,实在有负男子之名。”

“又捧又贬,这一套,对我用的太多已经没用了,尘寰,你的智商有所退步。”灵煜依然摇着头,一副百毒不侵的模样。

“你!”尘寰一指,似是无可奈何,忍无可忍。

“你若认真,就是输了哦,哈哈!”看着把一向冷静沉着的尘寰逼到如此的境地,灵煜的心中无比的得意。

尘寰微微闭目,忽然伸手向灵煜,很是认真的喝道:“那好,你卖了我那么多的画,把卖画的钱还我!现在就还!”

听到这句话,灵煜猛的一愣,而后眨着眼睛竟是无言以对,万也没想到尘寰会有此招,半天后才道:“……好吧,我败了,师弟你想怎样?”

尘寰听闻此话,轻轻一笑,道:“事成之后,破解潭姑娘的寒毒,给她自由,保证以后不插手潭家之事。”

灵煜长叹口气道:“好吧,一切都依你,真是……吃别人的嘴短,拿别人的手软,别人都叫我邪郎,想不到今天我竟然会栽在师弟你的邪招之下。话说,师弟,难道你觉得多一个侍婢不好吗?”

尘寰摇摇头道:“不是这样,其实我只想咱们师兄弟,都不要与潭家有太多的瓜葛。”

35 无纵飞红雪飘零

不愿就如此的放弃,又不敢火中取栗,这似乎是此时专丘心理最明显的写照,与马车对峙着,刚刚四个军守的死掉,震慑韩墨之人,再无一人敢向前一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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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胡琴之音尽了,只见马车的车帘轻轻的撩开了,一个人,慢步的走了下来,在撩开的瞬间,专丘等人尽力想看清马车内还有没有其他的人,隐约的只看到一个倾斜的身影,依*在马车里面。

“姬云兄,你带此草人驾此马车向西而行,出其不意以速度突破墨者的防御,而后量势而行,若敌弱,不可让其看到你带的是假人,缠斗拖延为上,若敌强,则早早让其看到虚实,看到是草人,明智者,自会撤退,不会做没意义的战斗,而姬云兄你,也可以脱身了,若是敌人死死不放,誓要杀你,我想以姬云兄的速度,想脱离战场还是很容易的。只是要注意,你与无恤兄不同,因为封灵箭的缘故,墨者不会要他的命,而你,他们恐怕则不会留情,所以我希望你也无需留情。”临行前,尘寰的话,响在姬云的耳畔。想到此时,姬云低声自语:“姬云只有逃的本事吗?”

“姬云,果然……果然与魏无恤是一丘之貉!”专丘见姬云走下马车,心中暗酌自己之前去七里寒峰是没有错的。“他们是好友,若将雩娘交与他保护,也是合理的,恩……”此时的他的心中不由的暗骂着:“信如殇这个王八蛋……”虽然情知信如殇是拿他当炮灰,但是专丘自以为谁都可以对付的,但是没想到追击的人竟然是姬云,姬云能为,至今专丘仍未见底,反正他很清楚以自己的修为是无法对抗姬云的,虽然自己人多占着优势,那也只怕把姬云弄死了,姬云也会凭借极快的身法先把自己弄死,若是姬云把自己弄死,再拍拍屁股全身而退,那自己就真的亏大了。专丘是越想越气信如殇。

再说姬云,又见专丘,顿时杀意又起,低低的声音道:“继续未完成的战斗!”龙吟呼啸,阴嚎出鞘,剑指专丘,一股让人骇然生寒的杀气,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姬云,你等等。”专丘说出的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为之一愣。

“恩……”姬云微微闭目,没有说话,等着专丘说什么。

只见专丘上前拱手一礼道:“前者冒犯,实在是因为专某糊涂,受奸人挑拨,才至误会一场。事后我虽处理了挑拨的小人,但未向姬护法解释清楚,心中还是觉得十分过意不去,只道有机会再向姬护法请罪了,没想到今日竟在此地遇见,实属意外,既然魏无恤是姬护法所保之人,那我韩墨当卖姬护法这个面子,退出这场战斗,权当给姬护法赔罪就是了!”

“哼!”姬云将身体转了过去,同时长剑归鞘。他虽是不知专丘如此举动究竟是什么原因,但是能少一个敌人,固然还是好的。而且常言不打笑脸人,既然对方已无意再战,本就占着劣势的人,又为何要不识时务而求战呢?

见姬云转身收剑,专丘一看目的已经达到,手一挥,众军后撤,退出山谷。退出的路上,一名军守自后军追上,问专丘道:“姬云不过一人而已,钜子缘何这般怕他?岂不是折我韩墨的威风?”众军附和,皆有微词,更有甚者,言宁死也不愿如此灰溜溜的逃掉,誓要为死去的军守报仇。

“你们懂什么?”专丘怒而喝道,但吼完也发现自己语失了,故以平静的口气道:“我非是怕姬云,只是以他之能为,我们就算能杀的死他,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但是这代价并不值得,大家别忘了,我们的后面,还有一个魏墨虎视耽耽呢!”

“钜子之见是?”众墨者皆不清楚专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时只见专丘微微冷笑,掏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对准自己的左臂,猛的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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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你的担心明显已是多余的,你看!”灵煜指点着远方,凌州城的城墙已经隐约可见,尘寰等人,未出半个时辰,已近凌州城了。

“即便到了城里,便真的安全吗?”尘寰淡然的笑了笑。他的话音还未落,只听远处一人高声而应,道:“当然不安全!”只见四面八方,远远的无数的墨者蜂拥而至,彻地连天,一望无边。

“传闻墨者擅长防御埋伏,果不其然,是我马虎了。”灵煜长叹一声,眼看着墨者越来越近,情知若是一战,即便自己不死,尘寰等人也难活命,只见灵煜双手掐决,口中喝道:“破玄元,冲天关,重楼月影归心阵!”只见一股青气气流凭空而生,环绕在尘寰等人周围,形成一个三丈左右的圆。

“这是……”妙枫惊愕。灵煜在旁道:“没错,是道法,不要乱走,否则可是会没命的哦。”灵煜微微的笑着,走出气流之外,静等着众多墨者的*近。

“韩师兄竟然会道法!”妙枫看着尘寰说道,他的样子依然很错愕。尘寰轻轻一笑道:“他就是会用佛门的佛法我也不会奇怪,因为若有学的机会,我也会学。”话说到此,尘寰看到潭晓月在看着自己,于是微微笑,对其道:“我师兄已经答应了所有的条件,一切只待事情结束后,就全部兑现。”

“真的?可是……”潭晓月想说此时都已经性命难保,还谈什么以后。尘寰看的出她的忧虑,道:“我师兄很本事的,虽然他人品不好,作风有差,举止又轻浮,但是打架还是很强的。

“喂,讲人坏话要这么大声吗?”灵煜回过头喝道,他就离尘寰不足五丈的地方,他讲的什么,当然是字字听的清楚。

“哈!”尘寰笑着轻轻摇了摇扇子,微微闭目,冥想着计划可能还存在的纰漏。

墨者越来越近,将尘寰等人再度包围。

“交出雩娘,饶你们不死,若是不从,一个不留!”威胁之声,出自人群,却不见人现身。与刚才应声的那个声音,是同一人。

“有胆威胁别人,自己却没有胆子现身,这是匪徒该有的作风吗?”灵煜轻松的讥笑着,无论何种情况,于他来说,都不算大事。

只听那个声音冷笑道:“小娃施诡计,欺我墨中无人,可惜只骗的了笨蛋而已!”他自顾的说着,灵煜却没有理他,只见他唰的一声,抽出背后长刀无纵,青光闪闪,他轻轻的用手指在在刀刃之上抚摩了一下问道:“师弟,你看过红雪吗?”此话自然是问向尘寰。

“红雪?”尘寰不解其意,不知在此生死存亡之际,还谈什么风雪的。

“雪?现在才是初秋吧?”妙枫亦不解其意。

只听灵煜,低喝道:“注意了!这难得的风景!”灵煜收起了惯常的轻浮笑容,目光一凛,暗运元功,迫人的寒气已从无纵刀身上开始散发。

“喝!”在墨者近身的刹那,灵煜挥动了手中之刀,一刀纵横刀气呼啸而出,一贯百丈,所过之处,无有完人。随即一套精湛绝伦的刀法施展开来,灵煜刀不留情,式式都是必杀之式,由于刀身附着他的极寒真气,飞溅的鲜血,在其冰冷的刀锋,纵横的真气之下,已化为漫天飞舞的红雪。

这群墨者的领袖,自然是墨门中智慧过人的节义君。他早就看破了这个布局,也清楚魏无恤是可挟不可逼的人物,擒拿住雩娘才是取得封灵箭的关键,故让其他四墨去死战,然后他在此地静侯其成。由于不清楚护送之人的实力,或者干脆说以为护送的人实力太弱,为保想要的活口,节义君放弃了使用弩箭,而直接采取了直接进攻的方式,当然,他有十足的把握与底牌或者这场胜利。但是他却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年纪不过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竟然会是如此的厉害,刀锋似暴风龙卷,短短的时间里,已有近百人倒在了他的刀口之下,节义君意识到这根本不是*数量就可以赢下的人。再看那个气流形成的阵,节义君虽然知道那是道门的玄阵,却不知有何功用。

“弩箭准备!”一声喝,众墨闻令全数后撤,有素的训练使其又围成一个圈。与此同时,机括声响连连,不绝于耳,乱箭飞射灵煜尘寰等人,却见灵煜只是自顾的拨打着飞箭,却不管尘寰等人。看着飞箭射来之际,潭晓月吓的紧闭双眸,再睁眼,却不见有丝毫的损伤,只见飞箭只是在阵外乱飞,却无有一支进入气流之内。

“怎么回事……”远处观察的节义君暗道奇怪,因为他可以看到弩箭射进那个阵里,也可以看到弩箭穿透阵中之人的身体而飞跃过去,可是哪里有被箭射中的人,还是那样谈笑自若的,再看阵中人影,竟有隐隐浮动之感。

“莫非只是幻影?”节义君猜测着,想了一下,令弩箭停止发射,而他,则慢步走出人群,看着眼前的灵煜,道:“少年人,你是谁?”节义君心中知晓,年纪轻轻,不仅会布道门之阵,又有如此深厚的元功与精湛的刀法,出身绝对不俗,他可不想招惹无妄之灾。

“哈,这句少年人,已经足够救下你的性命,至于问我的名字,你够格吗?”灵煜以刀傲然一指。

36 鱼见香饵不见钩

“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安全脱离了……”刚刚逃离中山墨者追击的魏无恤,停下了行走于荒原的脚步,远远的望向凌州的方向。(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刚才的战斗,他并没有受伤,之前长途厮杀的伤,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还是顾你自己吧!”魏无恤刚刚分神的刹那,只见一枚飞石迎面打来,又疾又快,飞石在空中已发出破空的嗡嗡之声,魏无恤向后疾闪,左手轻挪,一把握住了飞射过来的飞石,当他看到这枚飞刀时,便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飞石刚过,只闻风声,十多道人影已出现在魏无恤的面前。如魏无恤预料的一般,都是墨者。而且都是旧日相识之人。

“魏无恤,你还要往哪里逃?”为首的墨者以手指魏无恤喝道,只见他穿着粗布灰衣,粗眉虎目,散发刚髯,双目已满是血丝,正是楚墨御法之一的莫琅邪。

见到是他,魏无恤不由的叹息了一声。在楚墨中,共有七位御法,其中以魏无恤为长,莫琅邪次之,莫琅邪此人虽天生性急,暴虐,但亦十分豪爽,从不掩饰内心的想法,故与魏无恤一见如故,十分的投缘,又同为楚之墨者,并肩作战、生死与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随着日月的流转,二人的交情已可谓莫逆。莫琅邪更是呼魏无恤为大哥,可见感情之深。江湖传闻魏无恤杀害楚之钜子时,魏墨众人,无一相信,因为所有的魏墨中人,全都了解魏无恤是怎样的一个人,莫琅邪亦是丝毫不信,曾言谁若说他大哥的坏话,就打断谁的脖子,可是后来,中山钜子也死了,这件事是无数人亲眼所验证的,是魏无恤所杀,无可抵赖,莫琅邪有些动摇,加上三人成虎的谣言三五不十的传播,使他竟也渐渐相信了魏无恤背信弃义,杀害钜子,夺取封灵箭的事实。不过此次围剿,跟随莫琅邪的楚墨中人,不过才十多人而已,因为太多人,依然在摇摆不定,魏无恤的人望,由此可见一斑。

“莫弟……”魏无恤想说些什么,却被莫琅邪怒吼之声打断:“给我住口!谁是你的莫弟?狂枭魏无恤,我真的看错你了,想不到你竟是这种人,真是知人知面难知心,钜子待你不薄,你却反将他杀害,果如枭一般的无情无义。”

魏无恤听闻此言,心中难过,默然而道:“钜子自小将我养大,教我习武强身,恩德犹如生父,我岂会有丝毫的悖逆之心?我知道此时任何言语,你都听不进去,等过些时日,待雩娘醒来,可以让她可以告诉你一切。”

听到魏无恤的话,莫琅邪微有诧异,反问道:“雩娘?不是早被你杀了吗?”

魏无恤道:“她还活着,途中遭遇偷袭,现在重伤昏迷。”

“那她现在人在哪里?”莫琅邪喝问,闻此问题,魏无恤却是十分的为难,见他不肯说,莫琅邪哈哈大笑数声,道:“怎么?讲不出来了吗?魏无恤?”

无奈一声叹,无恤道:“非是我不讲,只是事关几名好友的生死,请莫弟原谅无恤不能讲的苦衷。”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诓骗而已,魏无恤,你已经失去了琅邪对你的信任!”说话之时,已拔出背后宝刀,只见他手中刀金色的刀身,比之一般的刀要宽大上数分,是一把重逾百斤的兵器,此刀名为定军,正是莫琅邪应手之兵器。

“一切就让刀来说吧!”莫琅邪将手中刀指向魏无恤,飞散的沙尘,是不容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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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柏原,旷野,信如殇,信凌及众多魏墨中人,慢行于大路之上。

“钜子,为何让韩墨的人的抢先?难道钜子对追击的目标有所畏惧?”已经沉默了一路的信凌终于开口了。年少气盛的信凌,心里清楚信如殇是想让韩墨去消耗追击目标的实力,而后乘之渔利,但武者的自尊与傲骨,使其无法认同这种做法,他心中很想堂堂正正的与追击的目标一分高下。

“凌儿……”信如殇如此的叫信凌,让信凌有些奇怪,在墨门当中,父亲如此的叫自己,却还是第一次,只听信如殇道:“人,不全是为自己而活,不同的人,决定做事之前,有不同的考量标准,我的标准,就是以魏墨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战果。否则以我魏墨之能力,追捕一个落荒而逃的人,难道是很难的事情吗?”

信如殇的话,出于孝顺,信凌没有丝毫的反驳,但不代表他认同这种看法。在他心中,总道身为一个墨侠,过多的算计,会污掉墨者之名。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烟尘起,有人马出现,虽然相隔很远,但信如殇一眼便看出来,那是韩墨的人。

“专兄,前方可有收获?”信如殇带着几名亲信,来到专丘的面前,询问专丘道。

“前方没什么动静,看来叫他跑掉了,我们不如改追其他的路吧。”专丘说话之时,略有些吃力,信如殇观察细微,又如何不会察觉,问道:“专兄怎么了?”

专丘苦笑,道:“水土不服,旧疾复发而已,还不知我的建议,可行否?”

“恩……”信如殇微微迟疑,而后道:“好,就如专兄所言,向其他的地方搜捕好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各自施礼,分道扬镳。

“血腥的味道……恩……”二人错身的刹那,信如殇的心中已有了打算。

看着远去的魏墨之人,专丘命令自己的属下停下了脚步。

“钜子……”属下想问专丘什么,专丘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讲,随后专丘又叫过几名墨者,指派他们悄悄的跟踪魏墨的行踪,随时报告。

专丘随即下令众军原地休息待命,看着姬云所在的方向,专丘暗自冷笑:“信如殇,轻视专丘,那就让魏墨与你陪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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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笔难书两家,再说尘寰这边,灵煜刀指节义君求战,身为钜子,自不能避战。

“既然你有心一战,我便奉陪!”节义君抽出长剑,挺剑战灵煜,灵煜二话不说,提刀而战,二人交手不过三个回合,节义君感到从未有过的压力,本来在各派的钜子中,他的武功就最差,今天对上灵煜这般高手,更是力不从心。

“这个少年人,竟有如此的实力……”节义君心知不妙,撤剑欲走,就在此时,灵煜无纵弯刀已经跟到,若这般刺下去,节义君必会被刺的前后通透。就在此时,只听砰的一声,一件兵器阻挡住了无纵弯刀的前进,灵煜略感惊讶之时,只听的自己的脑后有暗器破空的声音,灵煜不急不忙,飘逸的一个转身,无纵在空中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又一声清脆的兵器交击之声,灵煜击中了那枚暗器,确切的说那根本不是暗器,而是一把一尺三寸左右的刀,而刚才阻挡灵煜出杀招的,也是这样的刀,此刀正确的名称为旋刃刀,此刀可拿在手里做为武器,亦可投掷成为回旋的暗器,而刚刚的偷袭者,便是如此的用法。灵煜虽然击中了暗器,却并未击落,只见那把旋刃刀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最后,落在一个身穿黑袍的人手里,只见此人中等的身材,批着十分宽大不合体的黑袍,头亦被连衣的黑布帽遮盖着,只看到的口鼻,却看不见双眼。

“原来赵墨的高手在这里……恩……”灵煜丝毫不畏,笑对黑袍之人,忽然间,他觉得有些异样,那就是眼前身着的黑袍的人,身上所有的气质,杀气,与其他墨者有着太多的不同。

“有劳了!”刚刚虎口脱险的节义君冷汗未消,便走到黑袍人面前,轻轻一拱手。

“交给我了。”黑袍人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慢步走向灵煜。此时在灵煜身后的尘寰却不免为灵煜担心起来,因为黑袍人并不在他的计算当中。也许是清楚他的顾虑,灵煜忽然对阵中的三人道:“与其担心我,不如去诅咒我的对手更实际,哈哈!”

“狂妄的少年人,你可知他是谁?”节义君已退出了战斗,刚才短暂的交手,他已清楚了灵煜的本事远在自己之上,但却未必可胜这位黑袍人。

“灵煜不问来者谁,邪郎无纵断是非!”灵煜说着,换左手持无纵,右手轻拂刀锋,严阵以待。

“灵煜……邪郎……天外儒门韩邪郎?”想到这里,节义君倒吸了口冷气,此名他又如何没听过,只是眼前的这个少年人,实在很难和那位传说很大年纪的韩邪郎联系到一起。“若真的是他,今天难办了……”节义君原本坚定的信心,此时有了些动摇。

“三万的头颅……”黑袍人沙哑的声音,微微抬起了他的头,他抬头的瞬间,灵煜竟是一惊。因为他的眉间,印着一个诡谲的符号。

37 潇潇秋雨伶仃泪

黑袍人微微抬起他的头,露出了他的面孔,灵煜看到那个诡谲的符号后,轻蔑一笑,道:“隐狐也不甘寂寞了吗?”

“对封灵箭是否有兴趣,不是我所能决定,我今天来,只为还一个人情。www.65txt.com”黑袍人沙哑又低沉的声音,听人便已叫人觉得毛骨悚然。

“什么是隐狐?”在灵煜身后很远的阵中潭晓月问另外两人。尘寰摇头,只道不知,妙枫见尘寰不知,得意一笑,道:“是江湖中一个黑道的杀手组织。你看到他眉间那个有点象一个圆中间一横贯穿的符号了没,那便是他们的标记了。”

“黑道?哈!”尘寰闻言,表情变的难以琢磨,进而又反问道:“这江湖有不是黑道的吗?”

“天外儒门……”一旁静听的潭晓月还是刚知道尘寰等人的门派名称。

妙枫不满道:“喂,怎么说,你我都是天外儒门的人,怎么讲也是江湖正道,说这样的话……”

尘寰摆了摆手中的扇子,叹了口气,道:“不谈这些,你倒是说说,隐狐是怎样的一个组织。”

妙枫继续说道:“隐狐是一个挺神秘的杀手组织,我对他们的了解也仅仅是传闻而已,传说他们不接小单生意,要是有人敢拿小单生意去找他们,那就不是死被杀的人,而是死去找他们的人。”

“小单生意?这该怎么划分呢?”潭晓月问道。

“喏!”妙枫以手指着尘寰对潭晓月道:“他就算小单生意了,随便一个路人就可以三拳打趴下的角色。”

“恩……”虽然早就知道尘寰武功低微,但潭晓月还是被逗笑了。一旁的尘寰没有和妙枫一般计较,而是凝神思考着下面的布局。

不管他三人如何,只道灵煜与黑袍人,简单的对话后,便是沉默、对峙,或许两个人都有着共同的特点,那便是不按规矩出牌,一个是天性使然,一个是职业需要。

轻轻的咳嗽一声后,黑袍人将帽子全部煺下,露出英气的面孔,若是看年纪,应和尘寰不相上下,但他身上凛凛杀气威风,却是尘寰所没有的。就在咳嗽的瞬间,黑袍人突然发难,只见三把旋刃刀自他宽大的袖子中飞旋而出,直取灵煜,寒光闪闪的旋刃刀,在空中发出刺人耳膜的噪音,灵煜早就有防备,不急不徐,左右谨慎的闪避着,三把旋刃刀落空,又一次飞回到黑袍人的袖子中。他的袖子宽宽大大,所以无人看清他出刀的手法,也无法预料他何时出刀。

“高手!”收回旋刃刀的黑袍人发出低沉的声音。刚刚的一招看似简单无奇,但是实际上的杀招却并非仅有如此而已,除了他左右扔出的三把旋刃刀发出噪音扰人心神以外,他的右手实际上还暗自发射了近百枚细如牛毫的毒针,毒针上的毒奇毒无比,只要有一枚击中人体见血,那就肯定使其呜呼哀哉。

“躲避我的旋刃刀若是一般的武者,也要留上十成心才行,加上我的毒针,能这么轻松躲避的,却是很少见了。”黑袍人暗赞灵煜武功高强,交手的第一招,其实不过是在彼此试探而已,黑袍人已知灵煜修为不浅,难勘其底。而灵煜却并未将眼前之人的修为高低放在心上,他所担心的,是他身后的重楼月影归心阵,这一套阵法,效用神奇的很,身在阵中之人,于外面的人来说,仿如海市蜃楼中的风景,可望却不可及,自然也就无法伤害,故此阵多用于护卫,但有一利,就必有一弊,弊端就是,施阵者时时消耗自身真力,而自己又不可身处阵中,亦不可离阵十丈之外,否则阵不破自解。这个画地为牢的弊端,其实才是灵煜所担心的。他只希望对方无人懂得此阵之弱点。

“传说的隐狐之人,不该只有偷袭的能耐。”灵煜嬉笑着。随后刀锋一转,一道刀气横贯而出,直击黑袍人,黑袍人黑影一闪,躲在一旁,随之而来的,又是三刀齐飞,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自己也加入了战团。他的脚步刚刚挪动,灵煜便眉头一皱,因为他看的出,这个黑袍人的轻功不俗,心道:“上等的轻功固然是一个杀手必须的修为,但是能象他这般的轻功却也是少见了。”

扰乱心神时有时无的飞刀,穿梭不定的身形,这一切,都摆在了灵煜的面前,可是灵煜依然不改往日轻浮之态,从容而对。

天际,不知何时,下起了微微的小雨,如同啜泣的女子一般,漫漫洒洒。冷风亦卷动着大地苍生。

“好一场无情的秋雨。”尘寰看着天边的乌云,想着刚刚的红雪,轻轻一叹。

凌州南,秋雨亦绵绵,雨中,是静默,是压抑,是无声的愤怒与仇恨,一名剑者身着素衣,伫立在雨中,看他的年纪,不过三十出头,他的面前,是一处坟冢,只见墓碑之上,写着清云子之墓五个字。

“七哥,不管是谁杀了你,小弟定当让他付出代价。”素衣剑者默默对着眼前的坟冢诉说着。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背后,有轻轻的脚步之声。

“你来了?”剑者并未回头,但是他清楚来者为谁,来的人左手执伞,白发却不苍苍,身着黑白相间的服饰,只见他慢步的走到了剑者的身边。看看了剑者的表情,叹了口气,执伞走到墓碑前,将伞放在墓碑前,从袖中掏出几根香,慢慢点燃,拜了三拜,边拜边道:“师弟啊,你总愿意帮人趋吉必凶,可为什么轮到你自己时,你却不肯避一避呢?为什么这么傻呢?”话说完了,他将香插在了墓碑之前。回过头,对盯着他的剑者道:“七弟,你打算怎么做?”

“血债自然以血来偿。”剑者不满的怒道。

“是吗?”执伞而来的人表情变的无奈,无声的轻轻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于剑者,道:“这是七弟一个月前留给我的信,也是给你的。”

“恩……”剑者将信接过,轻启而阅,只见信中言:“伶仃吾弟,读此信时,兄已身在黄泉,想来泄露天机已非一二,天予寿于此,不为憾也。我既往生,众多兄长与九妹皆不在我忧心之内,惟独你一人,让吾放心不下。为兄天命已尽,已当入轮回。谁来终结,并无意义,人死万事皆空,无须再结仇怨,伶仃吾弟,谨记吾言。江湖路险,人心无常,生里来,死里去,最后不过都是一抔黄土。风雨临身,赘言无益……”读到此处,下面已经无字,不知是风雨所至,亦或是剑者之泪,信笺之字,已经模糊不清了。

“七哥……”剑者放声痛哭跪于墓碑之前,悲切欲绝,一旁之人,亦为之动容,闭目不忍去看。风雨潇潇,似诉悲歌,到最后,剑者哭到目中无泪,方渐渐收起悲声,轻声问身旁之人道:“你来到此,是七哥专门让你来阻止我的吗?”执伞而来的人轻轻点了点。

“若是我死,众多兄弟无须与我复仇,因我行走江湖,难免有所杀戮,被杀是技不如人,无有怨言。而七哥不懂丝毫的武功玄法,与人为善,这样亦被人所害,甚至弃尸荒野,杀人的人真是猪狗不如,纵然不是清云子师兄被杀,伶仃亦当替天行道。”一字一言,执伞而来之人,听在耳中,却没有丝毫的辩驳。

“伶仃今天当天立誓,不报此仇,当如此木!”言语之后,剑者伶仃站起身来挥出愤恨一掌,将不远处一棵树木击得粉碎。

“唉!”执伞之人见此,长叹无语。他知道在众多兄弟中,伶仃与清云子平时最亲最近,

见伶仃在清云子墓前拜了三拜,转身欲走之时,执伞而来之人终于开口,可是他还未说出话来,就已被伶仃抢白:“长生子,如果你肯顾念多年兄弟之情来帮助我,伶仃会很感谢你,如果你来阻止我,莫怪红叶无情!”

伶仃走了,只留下执伞而来之人,这个人,便是长生子,他便是魏无恤口中的怪医,亦是伶仃与清云子的师兄,同属玄流九道。

“清云,你吩咐的事,我已经替你办了,虽然结果……你都看到了。唉……你给我的嘱托,关于潭家后人,我会尽力替你周全。”长生子转身亦欲离开,刚走出三步,便叹气,似是自责仰望着天空道:“为什么我准备了可以游说六国都有余的话,在刚刚的那一刻,却没有说出一个字……难道我内心的期待,与伶仃是相同的吗?”

“……天降红雪,清云,秋天也会有雪吗?不解啊……”长生子看着潇潇的秋雨,摇着头离开了。

38 荒原三战决生死

茫茫秋雨,挡不住魏墨的逐箭之心,信如殇带着信凌及魏墨众人,与专丘分别后不久,就拐了一个大弯,向刚刚专丘离开的地域探索,还未探索多远,便听得一阵幽怨的胡琴声。www.65txt.com

“恩……是谁会在这里拉琴。”信如殇有些讶异,沉闷的胡琴音,比潇潇的秋雨更让人觉得凄凉。

越是搜寻,那胡琴音便越近,最后,路的末端,一辆信如殇所期许的马车,出现在眼前。而马车前,有一名拉琴的墨者,黑青的衣杉,背上背有两把宝剑,微低着头,看信如殇等人的到来,演奏胡琴的墨者,停住了拉琴。这个人,便是姬云。

“他身上没有血迹,周围也未有大的破坏,代表着他并未与人激烈的厮杀过,那……”信如殇观察着姬云,得到了一个自己不愿意得到的答案,那便是自己被专丘给骗了。

“凌儿,带着你的属下,去后方警戒!”信如殇下了命令,魏墨虽然势大,信如殇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除了要从眼前的姬云手里夺取雩娘外,还要防备专丘等其他派的墨者。

信如殇有些火了,因为他刚才的话说完,信凌丝毫都不动弹,只见他手握着剑柄,凝视着眼前的姬云,斗意已是十分的明显,而他父亲的话,虽然他听见了,却是十分不愿意就这样离开,错失挑战的机会。

“信凌!”信如殇又喝了一声,这一次,信凌才十分不情愿的领了令,带领着自己近百名属下,离开此地,离开的时候,有几次回头,看着远处的姬云,心中竟然有希望他不要死的想法。

看着信凌离开,信如殇这才慢步走向前几步,对姬云道:“你与魏无恤是什么关系,我并不关心,只要你交出雩娘,便能留得一命。”说这样威胁的话的同时,信如殇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戒,他清楚眼前的这人有着怎样的实力。

只见姬云听了他的威胁之言后,轻轻的站起身来,将手中的胡琴放在了一边,慢慢的抽出阴嚎剑,指向魏墨众人,却是不出一言。冷冷的杀意,已经蔓延。

“既然是如此的选择,怪不得如殇了!”信如殇话刚说完,只见他背后的墨者们,已各自抽出自己的武器……

就在荒原的另一端的战场,魏无恤独战昔日兄弟莫琅邪。昔日同生共死,并肩而战,彼此能为已是各自了然。

“狂枭,拿出你的真本领,与琅邪一较高下吧!”几招之后,莫琅邪横刀而指道,刚刚几招,他清楚魏无恤根本没有用自己的真本事。

魏无恤无奈的叹息一声,道:“琅邪,你该清醒一下了,莫要丧失了神志!”

想不到听到这话的莫琅邪竟然仰天狂笑,道:“现在的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在未见你之前,我也天真的以为,只道你丧失神志,走火入魔,可想不到……我昔日百般敬重的大哥,竟是如此阴险狡诈的小人。狂枭,你让琅邪失望,你让琅邪心碎,来,与我做个最后的了断吧!”随后一声呼喝,刀气已至,直劈魏无恤。无恤无奈,侧身闪避。以戟还击。

“醉刀望月!”莫琅邪见魏无恤还招,立发绝式,一道霸道十足的刀气,如同醉汉一般,无有规律的展开攻击。与灵煜的巧妙阴柔的刀法不同,莫琅邪的刀法可谓阳刚到极至,每招每式变化并不是很多,但是力道却是无比的强大,招招式式,摧枯拉朽,可怜山石草木何辜,刀招所至,一片狼籍。面对绝招,魏无恤不敢大意,以戟化解,与莫琅邪相似,他也属偏重阳刚的力量型,且以力量而言,胜莫琅邪一筹,但此时的他,却无心酣战。

见绝招已被化解,莫琅邪手中定军刀锋转动,又一式紧跟而到:“醉梦一斩笑狂生!”只见莫琅邪飞纵于空,刀随人动,如同飞转的水轮,旋转的刀气,足有十余丈,横斩向魏无恤,无恤知此招厉害,以手中之戟,奋力一架,刀戟交击,地裂三丈,沙暴九霄。又一式失利的莫琅邪退后几步,随后挺刀再战,二人招来招往,琅邪手中定军尽泄怒火恨流,招招逼命,生死边缘,已容不得魏无恤再忍让于人,一个转身后,便是猛如怒涛的攻击,仅仅三招,便逼的莫琅邪后退数十步.

“终于肯还手了吗?”莫琅邪见此,刀招再次升华,猛烈的真气,似乎可以撕裂空气,撕裂一切。

“琅邪,你了解无恤的孤独吗?你了解无恤的无奈吗?跬步千里!”魏无恤说着的同时,戟一转,所挥而出的,竟是一剑招。其招由于是戟所出,故威力并不强,对于莫琅邪来说,抵挡起来也是十分的容易。

“莫非真的如他所讲,是我误会了?”接了此招,莫琅邪竟有了几许的迟疑,因跬步千里这一招,是楚墨非圣剑法中的一式,而非圣剑法,只传楚墨继任钜子。但理智也仅是一瞬而已,莫琅邪冷笑一声,喝道:“想骗我,没有那么简单!”舞刀再斗,二人之争,已近胶着。

三处战场,三场生死之决,再道灵煜与黑袍之人的战场。

“喂,你是在考验我的耐力,还是在消耗我的体力?”灵煜与黑袍人斗了许久,但黑袍人却是以守为攻,不贪功不冒进,让灵煜无有丝毫的破绽可以抓,轻巧绝伦的轻功,在雨中飞舞的旋刃刀,很显然也做了强大的助力。

灵煜的话刚刚说完,只见那个黑袍人,猛退十余步,收回旋刃刀,不打了。

“恩……”灵煜略感奇怪,就在这时,只见那个黑袍人袖子一甩,一把旋刃刀飞射而出,没土三寸,立在了二人的中间。

“这里是你移动范围极限。”黑袍的人,让灵煜也为之一惊,那把旋刃刀的位置,距离阵的距离,恰好是十丈,也的确是他所能行动的最大范围。

“原来他的缠斗,都是为了这个……”灵煜明白了刚才为什么黑袍人只守不攻,自己最怕被人洞穿的玄机,已被人识破。但灵煜表面却似是若无其事,笑笑道:“真的是如此吗?”

节义君慢步走到黑袍人的身边,耳语几句,他的想法,既是已知对方只能在十丈内活动,那便以弓弩射之求胜。而黑袍人听此建议,却是摇了摇头。他清楚的很,以眼前的灵煜之能,弓弩之类的武器,连玩具都算不上。

“包围,消耗他的真力,逼迫他答应你的条件就好,如果你想付出伤亡的代价,那请自便。”黑袍人侧目对节义君道。显然,他不愿再战。

“恩……”节义君有所不满,但见黑袍人也如此的说,也只好妥协。现在的他,十分的焦急,因为若是让其他四墨的人知道他在此地收渔翁之利,那后果可想而知。而比他更急的,则是灵煜,时时消耗的真力,总有干枯之时,到那时,自己或许可以逃脱,但自己的两个师弟恐怕就要殒命于此了。“隐狐之人,只有这点能耐吗,或者说都是天生怕死之人?”灵煜以言挑黑袍之人。

“隐狐人的眼里只有目的,没有过程与手段。”黑袍人淡淡的回答。对于灵煜,他清楚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不代表会输给他。

不远处,看到这一切的尘寰,轻轻的舒了口气,他所担心的变数,终于没了,一切又回到了正轨之上,这种对峙,对于他的计划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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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给我杀了他!”一向稳重,遇事不惊的信如殇,现在也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刚刚短暂的交手,已有数十人折损于眼前这个不知名,不说话的墨者之手。纵横乱飞的剑气,无情的剥夺者每一个胆敢近身者的性命。

魏墨人虽多,但却难杀姬云。但姬云也并不轻松,若非是他轻功高绝,就算十个剑法高超的姬云,也已经横尸当场。说他是勉力支撑,也不为过,但即便是如此,自尊的坚持,使姬云从未有过丝毫的退却之意。

战况正激烈之时,一名墨者急奔到信如殇的面前,正是他的一名心腹,耳语几句后,信如殇,面色大变,大怒道:“专丘,节义君,你们都把我信如殇当成傻子来耍吗?让我在此厮杀,你们拣现成的,哪里有这么便宜的道理!”原来这个墨者所向他报告的,便是节义君的事,听闻节义君坐收渔利,信如殇又如何不能火冒三丈?他刚想喊就此撤退,但他转头看到激斗中的姬云,觉得十分的不甘心,以自己这么多的人,竟然连一个人都杀不了。旁边的墨者看出了些许端倪,谏道:“钜子,大局为重。”

“我清楚……”虽然话是如此的说,信如殇的内心却是十分十分的不甘心,命令所有围攻的人撤下来后,以手指向姬云,道:“敢于帮助魏无恤,可敢留下你的姓名住处?”

“姬云,七寒峰。”姬云微低着头,声音很是淡漠。

“你!”信如殇还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人竟然真的狂妄的敢把姓名住处告诉他,感觉没面子的同时,道:“改日信如殇一定登门拜访!哼!”怒气冲冲的信如殇,带着众多属下,离开了山谷,不顾一切的赶往节义君所在之处,而专丘的韩墨,与被魏无恤杀了钜子的中山墨等人,也已得到了消息,众多墨者逐渐向节义君所在之地集结。

39 书袍袖以命相托

诸墨在凌州城外如此足以让风云为之变色的行动,凌州城稍有些消息灵通的,都已经觉察了,更不要说此地的紫宸王朝的军队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不过他们的态度,也只是作壁上观,没有丝毫的动作,因为墨门的实力足以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而且紫宸王朝对墨门是尽力拉拢,避免开罪于墨门的,所以地方的军镇对他们都是睁一眼闭一眼。

所谓东边日头西边雨,凌州天落府的雨,很零星。天落独自一人于风雨亭中摆棋而思,所摆之棋,便是与尘寰对局的那一盘。凌州城外的风雨,他虽知道,他却无力去管。

”你究竟如何想的呢?难道是天落的诚意还不够吗?”执棋的天落喃喃自语。

“公子!”一名侍女走了进来,轻轻下拜,而后递上三张拜帖。

“恩……”天落有一丝不高兴,他很讨厌别人此时来打扰他,但若非有什么大事,没他的命令,侍女也不敢进风雨亭。

天落轻轻的打开那三张拜帖,扫了几眼,看了个大概天落将拜帖扔到一边。摆了摆手,让侍女下去了。

“官话,套话,奉承话外,为什么就没人和我说几句实话?”自语到此,天落又想起了那一日清云子说与自己的话:“清圣幽兰,怜惜无根……哈……”苦笑的人,除了无奈,还有什么呢。

摆棋至尽,天落站起身来准备休息了,却见一人走进了风雨亭,正是风吹尘动。

“尘动,你的伤无碍吗?”天落见风吹尘动到来,关切的问道。

“多谢公子惦念,尘动只需休养几天就没事了。”风吹尘动依然是一身的红衣,除了走路略慢外,其他根本看不出他有受伤的样子。

“伤你的人是什么人?”天落示意风吹尘动坐下的同时问道,他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可以把他眼里近乎于无敌的战将伤成这个样子,并且很想知道这个人,与苍灵,也就是尘寰。有没有关系。

“一名绝顶的高手。”风吹尘动认真的答道。

“哦?”天落倒是很奇怪一向傲气的风吹尘动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名可能是儒门的绝顶高手,擅用水冰之力,我与他战于水上,他可以说占尽了地利,但即便是一马平川的无水之地,恐我也难胜于他,他伤我的并不是那一刀,而是刀身所带的寒冰之气,这股寒冰之气,乱了我的元功,瞬间就冻僵过去。

“不是那一刀?”天落觉得奇怪,因为关心风吹尘动的伤势,他也从医师那里了解了,是一刀穿胸之伤。

“他的那一刀,虽然穿身而过,却不曾丝毫伤到内脏,又以刀气封脉止血,已是刀下留情。”

“止血……恩……”天落想了想,道:“我想起来了,医师曾说你的前后伤口,均有碗口大的冰花聚集,久久不化,阻挡了血液的外流,你所说的刀气,难道就是这个?”

风吹尘动点了点头,道:“这是一部分了。”

“可恶……”天落不免长叹:“为什么所有的人才,全都投身儒门,而我们只有这样的人!”天落说话之时,将三张拜帖扔到了风吹尘动的面前,风吹尘动没有打开拜帖,但是他清楚是什么人送来的。心中只道若是净缘在此便好了,也只有她的劝告,眼前的公子才能听的进去。

就在二人沉默时,天际传来数声鸟叫之声,声音如嘶,打破了天落府该有的寂静。开始天落并不在意,可是后来鸟叫之声越来越大,而且越来越频繁,天落侧目看向天际,只见一只鸟正于空中盘旋,不悦的心情,变的更差,不由的皱眉。

“公子莫烦,待尘动将它驱走!”风吹尘动说着,折了约三寸长的树枝,运在手中,如同御剑。“去!”一声喝,树枝飞射而出,只听半空中的鸟一声惊嘶,丢下几根羽毛后落荒而逃。

“连这点准头儿都没了吗?”风吹尘动看着自己有些颤抖的手自语道,他所希望的是将鸟打死,而颤抖的手与紊乱的元功使他失去了准头。寒冰之气袭身,以他的修为,也难一日半日便恢复如初。

“那是什么?”在风吹尘动注意自己手的时候,一旁的天落指着天上慢慢飘下的一块青色丝绸说道。他刚刚注意到,那块丝绸似乎是绑在鸟腿上的,而那丝绸的材质看上去十分的眼熟。

在二人的注视下,最后那块丝绸终于落了下来,落于天落脚下不远的地方,天落将他拾起,面色微变,因为他可以确定,这丝绸的材料,便是苍灵也就是尘寰所穿的无错。再仔细看,只见丝绸之上有八个字:“诸墨剿杀、苍灵将殒。”这块丝绸,便是尘寰的袍袖一角。尘寰以袍而书,让魏无恤的枭鸟无怨,将其带给天落,这便是尘寰的最后底牌,也是最后的保险。

“恩……”天落见此,略为闭目,片刻后,立即对风吹尘动道:“召那三个家伙进来!”

“公子!”风吹尘动也看到了那八个字,也猜透了天落的心思打算,故出言阻止:“苍灵此人,貌似忠良,实则奸诈,现在公子之身,尚且摇曳,若是开罪墨者……”

“不要讲了!”天落喝止了风吹尘动,而后道:“以袍而书,寓意十万火急,以性命相托,我岂可辜其所望?”

“唉!”风吹尘动知道自己的意见天落是听不进去的,无奈只好依其令而行。少时,只见身着戎装的三人走进风雨亭,一进亭子,便跪拜施礼:“凌州总镇范安,越州平南将军赵平,云州司将刘胜,拜见……”天落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行礼。天落偷眼看了看三人,只见这三个人都是白胡子一大把的人了,不由的又是一叹。

“这个府的规矩大概你们也听说过了,我也不多赘述。”天落所说的规矩,便是在这个府内,除了公子外,不可对他有其他的称谓。只听天落道:“开门见山吧,三位的兵马现在何处?有多少人马?”天落的话刚刚出口,三个将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实在猜不透天落为何说这样的话。但却不敢不说。

“在下奉命于凌州地界剿匪,在凌州外十里处,三十里处均有行营,麾下共计步军六万,水军一万,骑兵五千,加上各色杂兵杂役,应十万有余。”回答之人,正是凌州总镇,与他同行的两个人,虽然与他阶级相同,但是却要受他节制。

“在下督管于此外八十里外越州边防,步军两万,骑兵一万,皆是精兵。”开口之人是平南将军,虽然不清楚天落所为为何,但是后面四个字,他还是加了上去。

最后才论到云州司将:“小将督管一百里外云州兵务,兼管四方军运,步军一万,兵车三千,加上各色杂役,总共约有十五万人。”

“这样……”天落微微低头沉思,如此,让三位老将军更为诧异他到底在想什么,最后天落方道:“三位可愿帮我一个忙……”天落话刚出,吓的三个将军跪拜连呼不敢,天落微微笑,道:“是不敢我说这个帮字呢,还是不敢调动兵马呢?”其实天落哪里知道,三个人心中想的众多念头中的一个是:“莫非他想拉我们谋反?”

只听凌州总镇道:“自然是不敢让公子提这个帮字,但是我等身系社稷安危,即便是公子,若无兵符,也不能调动我等。”

“恩……”天落听到这些话,倒是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师出有名还是要的,墨者滋扰凌州,我想诸君也有所闻,此乃我紫宸王朝地界,却容私兵泛滥,斗武杀人,实在可恶,不知这可够你们出兵的条件吗?”

听到天落这样的话,三个人偷偷的抹了抹汗,心中道原来你是要我们去对付墨者。司将刘胜开口道:“墨者拥私兵而不受节制,实乃我朝一心腹之患,但墨者并非只有紫宸王朝才有,其他诸国,墨者也有很多,若与墨为敌,必使其助敌国以抗我朝,还请公子三思。”刘胜将军的话刚说完,便被一旁的凌州总镇狠狠的瞪了一眼,心说天下都是他紫宸家的,他喜欢怎么弄,就随他好了,你多操哪份心,若是怪罪下来,倒霉的还不是我们?”故连忙补救:“刘将军之话未免软弱,三日之前,我曾得军报,言其他诸墨皆向凌州而来,是以图谋不轨之象,当先发制人,公子未雨绸缪,远瞩高瞻,又能身先士卒亲临前线,真令在下钦佩。”

虽然凌州总镇的说辞让天落感觉十分的不适应,但他并未说什么,毕竟他想要的只是一个结果。

“公子身在凌州,诸墨于此作乱,我等身为一方之守,自有保护公子之责,此兵纵无兵符,亦可出得!”说话的是平南将军赵平,他的说辞,让天落与在不远处的风吹尘动的心都为之一动,他们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如此的说法,便是将私调军队与结怨墨者的责任都推给了天落。风吹尘动十二万分希望天落听到这样的话可以终止决定,但天落的微笑,否定了他的幻想。

“既然三位愿意帮我,那我便不客气了。”天落指点凌州总镇道:“范将军,你的兵离此地最近不过,调十里与三十里的行营之兵,除杂役外,尽数开到凌州,与墨一战。”

“范安领命!”

天落催促道:“速速去吧!”范安领了天落之命,离开了,天落又转向另外两人,道:“你二人离此太过遥远,只发骑兵与战车便可,其他的步军原地驻防,严防墨者过境,尤其是向凌州增援的墨者。”

“在下领命!”两个人领命后,亦执行去了。且说两个人刚刚走出天落府门口,平南将军赵平便抱怨道:“若是命我等如范将军那般征杀也就容易了,飞鸽狼烟,调动军队,指挥厮杀,根本不存在难度,可是严防墨者过界,这……这要怎么严防?”

“恩?有什么难吗?”云州司将刘胜不解。

赵平道:“你长期管的都是四方通运,没和墨者打过交道?这群人,如果把头发梳起来,那就是老百姓,要是换身破衣服,那就是乞丐,怎么抓?”

云州司将闻此言,眉头一皱,道:“硬着头皮上吧。”

再回头道天落,派出了三人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苦笑一声。

“公子何故发笑?”风吹尘动不解。

“我今天几乎把一辈子的谎话都说出来了,只愿墨者都能识事务,尽快逃散吧,可以少一些伤亡。”

“公子……”风吹尘动此时心中知晓天落如此做的目的是什么,心中莫名有一些羡慕。

“所谓千军易得,一才难求。虽然我不愿意以此恩为挟,使其投入我的麾下,但我又不愿就此放弃,只愿苍灵见证我心之诚。”天落微笑着说完这些话时,看了看风吹尘动,又道:“倘若尘动有一天有如此的危难,紫宸易当十倍于此。”

风吹尘动闻言,慌拜于地:“尘动何敢不以死相报,此身不弃,公子不离!”

40 放狂言灵煜施威

青柏原,秋风呼啸,草腥的味道中夹杂着血腥之气,乌云渐厚,秋雨亦越来越大。(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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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琅邪刀对魏无恤,若论二人修为,魏无恤胜莫琅邪三分有余,但魏无恤念及夕日之情,无法全力而战,故二人之战,迟迟也无结果,就在二人相斗胶着之时,只见三道剑气袭向莫琅邪,奋战中的莫琅邪虽然愤怒,但还没有丧失神智,疾向后退数十步,躲开飞射而来的剑气,屏息明神,仔细看剑气飞来的方向,只见一人,缓缓走到魏无恤的身边。只见此人身着蓝袍,微低着头,身上没有佩带任何刀剑兵器,看五官,剑眉朗目,双瞳中似是透露着几许的漠然。

“恩……”魏无恤略感惊讶,因为来的这个人他并不认识,但仅仅从刚刚出手的那一招看,此人不是泛泛之辈。而且更重要的是,魏无恤看不出他的师承路数,也无法判断究竟是敌还是友。

只见此人未与魏无恤谈话,而是转向莫琅邪道:“无恤兄念及夕日之情,不忍伤你,一人你已是不敌,若再加上我,莫琅邪,你还有胜算吗?”

眼见眼前之人摆名了是和魏无恤站在一边的,莫琅邪不由的火由心起,但是理智告诉他,若单战二人,自己是必败无疑。

“魏无恤,钜子之死,终要有个说法!”莫琅邪怒指魏无恤而道,言毕,带领着几十个同路而来的楚墨之人,寻路走了。

看着他们离开,魏无恤轻轻的缓了口气,心道无论是敌是友,彼此无伤的了结今天的事,最好不过,就算有所误会,日后也可以慢慢解释。

“难道无恤兄不想了解我为什么要出手,以及我是谁,还有为什么要管这种闲事吗?”来者见魏无恤不语,故而言道。其实并非是魏无恤疑心过多,原因有二,一者来者他素不相识,且现在自己身负封灵箭的秘密,所以更加需要谨慎万分,二者来人出手打走的人,是自己夕日最亲的朋友,一个简单的谢字,魏无恤实在说不出口。

魏无恤道:“若是你想说,不需我问,若你不想说,得到的也只是谎言。”

来者轻蔑一笑,道:“在下不过是路见不平,行侠者之义,魏兄如此的提防在下,枉有墨侠之称。”

魏无恤闻言,道:“你有何求?”

只见来者笑了笑,悠然而道:“天下漫游走,问心何所求,清音徐袅袅,千帆竞逐流。人若是一无所有,或许真的可以豁达如斯,但若是有了什么珍宝在身,便会觉得每一个身边的人,全都是贼了,魏兄,你说是不是呢?”

“恩……”魏无恤心道莫非是自己多心了,想到此,魏无恤轻轻一拱手,道:“若有所冒犯,还请原谅,还不知壮士高姓大名。”

来者慌忙还礼,道:“与魏兄比,在下不过一无名小卒而已,若蒙魏兄抬爱,叫我飞卿既可。”

“飞卿……”魏无恤心道江湖之上,却从未听过有这样一个人,看飞卿的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年纪轻轻,便身手不凡,想来肯定是师承名家了。至于师承哪里,这是江湖忌讳,魏无恤自然清楚,他是一少言之人,且心中所系,实非眼前之事,故不复追问。

飞卿很随意的说道:“魏兄是担心中山墨的那些墨者吧,刚刚我路过之时,发觉他们都向凌州方向去了,真不晓得是怎样一会事……”

“什么?”飞卿的话刚说到这里,魏无恤大惊,连道别都没有,拖戟直奔凌州方向狂奔而去,而飞卿却也不追,看着远去的魏无恤,飞卿冷笑三声,带着些须得意之色:“小卒若冲过了河,一样也可以改变这棋局,改变这天下。哈!”

潇潇秋雨,拂去埃尘,却拂不去血气,再道灵煜这边,对峙依然,只不过灵煜已然坐在了地上,那种姿势,说是坐在地上,不如说是瘫坐,手臂依然在轻轻的抖着。仿佛只要有人轻轻的推一下,就会倒下一般。

“喂,他……他怎么了……”身在阵中的人,看到灵煜的样子,最先开口的竟然是潭晓月,此时她也清楚,彼此已是一船之上的人,若灵煜此时不支,阵法破去,那摆在眼前的,便只有一个死字。

“钓鱼洛……”尘寰声音不是很高的说着,他虽然不清楚灵煜的底到底在哪里,但是绝不太可能一个时辰都不到便是如此的样子,而且就算是真的真力消耗过度,好胜要强的灵煜也只会咬牙硬撑,而非如此的虚弱颓废。

“可惜今天的鱼儿似乎变聪明了。”一旁的妙枫笑对尘寰,尘寰闻言,点点头,他也看到了,刚刚节义君数次打算趁再派人攻击貌似虚弱的灵煜时,都被那个黑袍人所制止,只见他只是默默的伫立着,观察着灵煜的一举一动。

就在双方对峙之时,只见两哨人马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正是专丘与信如殇的人。见到他们的出现,节义君的心凉了半截儿,只见魏墨之人如潮似浪,足有数千人,半月型的阵势推压而进,渐渐已将此地,半包围起来。列阵以对。

“这是怎么一回事?”信如殇的人马刚刚稳定,信如殇便走出阵,质问节义君,节义君闻言心道你既然将部下全都开了过来,自然是得到了消息,还假惺惺的过来问什么事做什么?但魏墨势大,话不能如此的说,只见他微微一笑,道:“我自然是在此擒拿漏网的同党。”

信如殇一声冷笑,道:“我看你是在此擒拿雩娘,以她向魏无恤换取封灵箭吧?”

“雩娘在这里吗?”话说到此,节义君故做不知,还向阵中潭晓月的背后看了看,转过头来又道:“原来那就是雩娘……我只是在此守侯捕拿漏网之鱼,却无信兄所言的那般不堪,以微弱之病人,威胁要挟于人,非是墨侠所为,难道是节义君对信兄有所得罪,才遭此污蔑之言,或是信兄有此想法?”节义君的一番抢白,问的信如殇哑口无言。

“休要狡辩,此次围战,你是盟主,各派所处位置,也是你所布置,而你却只在此地围捕小鱼小虾,不去捉拿魏无恤,岂不会让人生疑?”强辩者,乃是专丘,相比之下,韩墨势力比节义君赵墨略强,但也逊色魏墨许多,他的想法,便是此时最好魏墨和赵墨于此拼个两败俱伤。

节义君哈哈一笑,道:“魏无恤神力惊人,百战不屈,素有战神之名,赵墨沿途围捕于他数次,全告失败,损失强将无数,数次交锋后,某自认为赵墨没有能力擒拿于他,实是将其让于诸墨,只是不知你们为何没有去围捕魏无恤,却率大军于此责问于吾。试问你等居心又为何呢?”

身在阵中的尘寰听着墨者们的辩论,摇着扇子,淡淡的说道:“这辩论,还真有意思呢。”

一旁的潭晓月道:“都是无耻之辈!”

“哈……习惯就好……”尘寰闻言轻轻笑了笑,心道若早知墨者们彼此矛盾是如此的激烈,那也许就不需要非要去请天落帮助了。

节义君的话说完许久,没有人应声,良久,信如殇又站了出来,喝道:“不用强词夺理,既然节义兄可以在此围捕小鱼小虾,那我们又有何不可?”此话一出,魏墨之人,刀剑尽出,杀气腾腾,似乎只要一声命令,便要冲上前抢人。

只见那黑袍人走到节义君面前,低低的说了几句话,节义君听了后微微点头,而后朗声对信如殇与专丘道:“既然信兄有意帮忙,那吾当相让!”一声令下,赵墨之人,后撤数十步,让出了一大片空地。

“莫非……”信如殇略感惊讶,他知道以节义君的为人做风,是不敢和自己叫板的,但是如此痛快的相让于自己实在令人生疑。他转目看向灵煜与尘寰等人。

“原来是道门玄法……”信如殇一眼便看出了雩娘等人是身在阵中的,暗猜此阵或许是用于防御而用。再看到虚弱的灵煜,信如殇回顾左右,以手指灵煜道:“谁能擒下此人?”话音刚落,只听有人喝道“我去试试!”随后便见一人冲出军阵,直取灵煜,正是魏墨的一名军守。只见他脚步如飞,手持长枪,意欲先伤后擒。可就在他的长枪离灵煜的肩头还有半寸之时,只见瘫软于地的灵煜突然一纵而起,奇快无比的左手擒住枪头,半转身体,右手一掌直击持枪军守的胸口,整套动作一气连贯,没有丝毫的瑕疵,持枪军守促不及防,灵煜一掌正中其左胸,立刻那名持枪军守身上便覆盖了一层寒霜,直挺挺的便摔倒在一旁,死了。

灵煜忽然一击,惊骇在场众人,尤其是魏墨之人。而魏墨的钜子信如殇更是觉得胸闷,他知道自己今天被人骗了两次。眼前这个少年人出手如此干净利索,武功十分可能深不可测。信如殇清楚了为什么节义君那么痛快的将人让给自己了。心说自己卤莽了。但是此时他也清楚自己现在已经被推到了悬崖边上,若是此时后退,定然被节义君专丘耻笑。想到此,信如殇横下一条心,决意定擒灵煜在手。

“好厉害的碎冰掌……”身在阵中的妙枫看到这一幕后却是不由自主的出声赞叹,他看的出,灵煜所用的功夫与他用的是他所会的碎冰掌,但同样的功夫,威力却是天差地别,灵煜的碎冰掌如果说是登峰造极的话,一点也不为过。这种赞叹之声,不仅仅只是妙枫,就算在敌对阵营之中,也有赞叹之声,那便是信如殇之子信凌。看着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少年人,竟然可以一掌便打死一名军守,实在让他惊讶十分,但是赞叹虽存,不服仍有,心中的斗意,已渐渐萌生。

刚刚击毙一人的灵煜,定息凝神,用眼角扫视着在场众人,发觉那个黑袍之人,依旧一动不动的观察着自己,灵煜心道此人不比他人,随时可能爆发,而且若是自己的招式太多被他看去,那对自己便越是不利。“恩……”灵煜此时心中已有了防备,再转头,竟是朗声狂笑:“儒门威能,岂是卑微墨者可以抵抗,各位钜子,你们的本事只有如此吗?”灵煜一言,如平湖投石,激起千般波澜,众多墨者闻言无不愤慨。

“他……”身在阵中的妙枫听到灵煜的话,不由的大惊,他很想问灵煜究竟是太自信还是太白痴,如今之势,墨者内部混乱,正可趁乱取利,或许也可因此而脱出,而灵煜这番话,等于拉上在场所有的墨者与自己为敌。不解的妙枫,转过头看尘寰的表情,只见尘寰只是轻轻闭目,却无一言。

“天外儒门在江湖上有名吗?”睁开双眼的尘寰,问向妙枫。妙枫闻言一愣,不解尘寰所问为何,只是如实答道:“既名为天外,自然是无名小派。”

“是了……”尘寰答应一声,心中却道:“仇恨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到如此地步吗?”尘寰十分清楚,灵煜往常从不以儒者自居,与其说是不想,不如干脆说是不屑,今日对上墨者,先发儒门之功,再以儒门之口自称,是以嫁祸给中原儒门。似这种行为,也不符合灵煜为人处世的逻辑。

“若今日过后,众墨者找上中原儒门辩理,中原儒门定然不会认,而到时,天外儒门十分可能成为儒门的弃子,苍云师兄几十年来韬光养晦与中原儒门所保持的关系,也将付之流水,到时天外儒门将同时与中原儒门和众多墨门为敌的窘境。”想到此,尘寰无奈一叹,心道师兄即便你想逼苍云改变态度,也不该用如此偏激的手段,将自己还有天外儒门整个放于死地之中。

“儒门小辈,不识天高地厚,待吾将你格杀!”未等众钜子下令,墨者当中,已有一人按捺不住,跳了出来,站于灵煜对面,只见他身着青衣,打扮十分简单,只是背后背一个长长的袋子,却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此人正是魏之七御法之首--照残阳,魏墨之中,除去信如殇外,便数他武功最为高绝,闻听灵煜挑衅之言,怒不可遏,故跳出来要与灵煜一决高下。

灵煜见来者气势不凡,嘲笑道:“小辈?哈哈,你就是叫吾一声爷爷,我也会觉得你在占我的便宜!”

“狂妄!”照残阳一声呵斥,元功一运,背后袋子尽数脱去,一张古铜色的文武七弦琴露了出来。正是一张碧涧流泉.一见是琴,灵煜不由的眉毛皱起。

41 碧涧流泉照残阳

灵煜之所以会担心,一切皆因他知凡是用琴之人,多半都是以元功催动玄音用以杀伤仇敌,远程杀伤为主,自己不能离阵十丈之外,若是对方在十丈外攻击,那自己自然就是大大的劣势。(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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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灵煜微微眨眨眼,心中道我要想方法骗他进我的攻击范围才好。

“若你现在肯向众多墨者磕头道歉,照残阳可放你一马!”照残阳慢步向前,已将背后的碧涧流泉摘了下来。就在他摘下碧涧流泉之时,他背后很远处的墨者们,纷纷不由自主的后退,他们都知道,他们的这位御法,于琴上的造诣可以说是当世一强,可以说一琴当关,千军难近,虽然也知道他不会出手伤及自己,但是谁都会有出错的地方,天晓得他会不会手指挪错位置,哪怕一小下,也是要命的。

“我磕头给你,你就能多活几年吗?哈哈!”灵煜狂笑数声,忽然语气变冷:“只怕会折寿吧!”

“既是如此,那休怪残阳无情!”照残阳手指轻按琴弦,轻轻一拨,一支曲子,已从他的双手之间流了出来。

“残阳晚照,如血苍穹,碧涧流泉,闻声丧魂!”飞舞的音律,在元功的催动下,切断了潇潇的雨线,似有型之剑,击向灵煜之身,比雨点还密集的真气,对于灵煜来说,轻轻的闪躲,便可躲开这些真气的攻击,但是玄音的攻击绝非仅仅如此,如果说真气之剑,是玄音刚的一面,那音律之伤,便是柔的一面,无处不在的琴音,声声震动着肺腑,如万千利剑,穿刺着灵煜。

“刚柔并济,照残阳果然名不虚传……”灵煜在照残阳拨动琴弦开始,便已察觉到玄音的厉害,于是提动元功,用以抵抗其音律的侵袭,但也因此,而使脚下的步伐逐渐减慢,形式已经渐渐转入危急。

阵外厮杀,阵内却是另外一番风景。

“好神奇的琴音,尘寰,麻烦你帮我记下,你不是号称任何曲子只要听过一遍,便可记住吗,这可是任何琴谱上也不得见的珍品呢。”妙枫一边听着,一边对尘寰说着,他与尘寰都算的上是精通音律的人,但象今天这样的琴音,却也是第一次听到,自然会产生喜爱之意,却见尘寰已将手中扇子收拢,闭目凝神静听着这一曲。

“喂,你们两个在想什么?一个没心没肺,一个冷眼旁观,那个人不是你们的师兄吗?”看不过去而开口的的人,竟然是潭晓月。被她这样一番指问,妙枫反而是轻轻一笑,道:“没心没肺,那是对他的信任,当然对方若是一起扑过来,累也可以累死他,但是若是论单打独斗,私以为,在墨者当中,还无一人会是韩师兄的对手。”

“真的?”潭晓月看了看妙枫,又转眼看了看战斗之中的灵煜,似信非信。

“宫调过渡,衔接之处皆是羽调,又以角商之调为跳跃之音……”尘寰忽然睁开眼睛,很平淡的说道,他的话刚刚说完。弹奏者照残阳不由的大惊失色,险些拨错了琴弦,心中道:“我的这一曲《落日飞红》,江湖之中识得的人寥寥,这个小子竟然只听还不到一遍,便可说出其中原窍……”照残阳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虽被道破原窍,照残阳却愿仅凭这几句话,便改变自己的曲子。

而听到尘寰话的灵煜,却是嘿嘿一笑,道:“师弟,你的耳朵是否太久没洗了,竟然要听这么久,会害死我的!”只见灵煜身体转动,闪去玄音剑气,再看左手轻挪,一支玉箫已然在手,朱唇轻启,箫孔指跳,一曲箫音亦传了出来,若以音律而论,灵煜的箫音绝不次于照残阳,但玄音方面,终还是差上一些,但尘寰已将照残阳的曲子特点讲了出来,那破解起来,对于灵煜这般江湖经验高深的老手来说,再容易不过了。环绕天际的两道玄音,激烈的在空气中撞击着,三合未过,灵煜已占尽上风。照残阳无奈,只好转调,可他刚刚换过曲子,便听得阵中尘寰道:“有些类似古曲《西风啸》,不过衔接处有几个变音……”尘寰所道的变音,其实就是此曲成为玄音的关键,灵煜又岂会不懂,再以箫音破之,照残阳无奈,再换一曲,可是无论他如何的转变音律,换了五个曲子,却一一都被尘寰识破其中的奥妙,而后被灵煜所破解。

然而,照残阳的敌人不仅仅只是灵煜与尘寰,其他场上的有心人,甚至包括魏墨的人,那些精通音律,或者是粗懂音律的人,都已经在留心记住如何化解照残阳玄音的方法了,谁又知道日后会不会成为敌人呢。当然,照残阳也深知这一点,心中只道:“若在让这小子听下去,我这一身的玄音之术,就要白练了?”想到此处,曲音一转,直攻向尘寰,却未料,玄音攻不到尘寰的身边,反有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反弹过来,这一反弹,差点将照残阳震的吐出血来,这是他未曾想到的失败,他又怎知,灵煜所布之阵,在灵煜未倒下或是未解开之前,一切形式的攻击,都是徒劳的。其实若是尘寰不在阵中,而在阵外,想听出玄音之妙,那便是痴人说梦了。

“怎么不继续弹了?”灵煜明知故问,话语中,带着挑衅的味道。

“敢问尊驾何名?”照残阳抬头问道,灵煜微微冷笑,刚要回答,却见照残阳并非是面对着他,而是面着尘寰而道的。

“喂,他在问你诶!”潭晓月推了推尘寰,此时的尘寰正在全面回想着刚刚的琴音,潭晓月一推,他才缓过神来。

尘寰微微苦笑,一拱手而道:“无名之辈,那堪挂齿?”尘寰心中暗道苍云师兄说过不可锋芒太露,想来今日我将他的玄音识破了大半,若真的留名于他,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为了谨慎起见,尘寰决定不说自己的名字。

照残阳也很懂礼,还了尘寰一礼,道:“今日玄音之战,残阳败了,心服口服,可是我不想败的不明不白,还请尊驾留下姓名!”

见残阳苦苦追问,尘寰无奈只好答道:“叶尘寰。”对于属哪个门派,尘寰却是之字不提。尘寰报出姓名之时,引得不少人侧目,尘寰没有觉得丝毫的得意,反倒感到些许寒意。

“阁下玄音高绝,是残阳修行不精,待来日残阳修有所成之时,自然前来讨教一二!”照残阳的话,听起来谦恭,实则就是一封挑战书,尘寰听了,却也是无奈,心道麻烦越躲越多。

“既是如此,墨门还有哪位想来讨教?”灵煜以傲人的气势,以手指向群墨。

“我玄音虽败,却非败你之手,来,拳脚再比过!”照残阳将琴放于一边,对灵煜喝道。

“哦?”灵煜侧目看向照残阳,轻轻一笑,将无纵刀还鞘,亮出双掌,挑衅道:“来啊!”他的话音刚落,只见照残阳已飞纵到身畔,挥动双掌,再战灵煜。刚一交手,灵煜便是一惊,他原本以为擅长玄音的乐者,近身而战不会十分的强,却未想到,照残阳掌下的功夫并不弱,沛然真气游走,似川流不息,如江海之量,招招式式,均是稳中带着十足的气势。

灵煜左躲右闪,并不还招,心中道:“尝闻玄音修炼者,元功充沛,果然不假。”当下不敢大意,沉着应对。

“刚刚挑衅墨者的傲气呢,哪里去了!”照残阳见灵煜只躲闪,却不并不还招,故以言激之。

“在这里!”话音未落,只见灵煜猛的转身,以掌击向照残阳,其势虽急,但残阳仍有躲闪的余地,但他却并不躲闪,自负元功超人数筹,以自己的掌接灵煜的掌,心道这一掌还不叫你臂膀寸断。可是带来的却不是摧枯拉朽的胜利,而是势均力敌的对抗,烟尘落下后,只闻灵煜的声音:“你的元功不差,功体也很清正,虽然我讨厌象你这样的人,但是有一群人,比你更讨厌!”他的左掌与照残阳的右掌相对,右手则很随意的拉着自己三乱的头发,他们的脚下,是一个深有一尺多的坑,二人刚才双掌相击的威力,可见一斑。

“恩……”照残阳心中不解,他哪里知道眼前之人,便是有韩邪郎之称的灵煜,只道他是一个普通的江湖后辈。就在他不解的片刻之间,只觉得自己的右臂,传来一阵彻骨之寒,很快就僵住了,血液似乎也在一瞬间凝固了,已近失去知觉。照残阳大吃一惊,慌撤臂膀,但他并没有完全的慌乱,撤右掌的同时,左掌挥出一道掌气,击向灵煜,以求自身之全,却未料灵煜早料到他的反应,已经贴身抢上,探右掌,再对照残阳左掌,又是一次彻骨之寒。这时的灵煜只要再进一击,就足以取照残阳之命,但是却见灵煜向后一跳,不打了。

灵煜冷笑道:“我说过,你还不至于该死,而且你对我也不怎么了解,杀了你,只会让九泉之下多一个喋喋不休的怨鬼罢了!”灵煜话还没等说完,巨痛之下的照残阳已然昏厥过去。

“还有谁?”灵煜故做骄横之状,笑指群墨。

42 天外邪郎破群墨

面对灵煜的挑衅,群墨激愤。www.65txt.com

“待我与他一战!”魏墨中的信凌已经按捺不住自己,尤其是看到灵煜竟然打败了魏墨第一御法照残阳的时候。就在他准备出战之时,却有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回首看去,竟是其父信如殇。信凌几欲摆脱,终是不能。信凌无言,他知道父亲的用意为何,无奈之间,只能跺脚泄心中之愤。信如殇亦无言,他的位置决定了他无法开口。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照残阳已被人救回,而灵煜的面前已经又多了两个人,金刀狩与负剑生,一刀一剑,二人都是魏墨御法,在墨门当中,也算的上是有名的人物,眼见灵煜如此的嚣张,二人同时出战。

灵煜上下打量着对面的两人,不屑道:“杀人不是有趣的事情,杀没用的人更是无聊!”

“不知死活!”两人见灵煜如此小看自己,刀剑齐进,双战灵煜。只见灵煜并不拔刀,腾挪间,轻松应战,而二人,刚刚与灵煜交手不过十合,便已知眼前的敌人,是今生遇见的最强敌手。

刀剑阵中,乱如波涛,灵煜看似岌岌可危,却每次都在最后时刻脱逃生天,让旁观者,不禁都为他捏一把汗,当然这个旁观者,也仅仅是潭晓月一人而已,其他的两个人,都知道灵煜是个爱玩爱胜的人,所以并不担心。

交手二十合左右,灵煜还未还一招,看似是他没有机会还手,实则是他在观察二人的招数走向,看了大概后,他心道:“你们比小姬差的太多了,真是枉称御法之名!”想到此刻,只见灵煜向后疾纵数丈后,一跃飞起,随后惊天一式,铺天盖地而来,只见如旋的寒气,聚集在灵煜的周围,隐隐有风暴之感。刹那的瞬间,万千的掌影,如雨点一般砸向金刀狩与负剑生两人,掌气之疾,令二人避之不及,此招尽受。掌气过后,只见平地上,多了两座冰做的雕塑。这一招,惊憾在场众人,就是尘寰与妙枫,也惊讶灵煜竟有如此之能为。

“想不到韩师兄的冰岚绝掌竟然修炼到如此的地步,真是……”略懂儒门武功的妙枫只剩下惊叹了,而一旁的尘寰心中却有几分忐忑,他亦看到了那个一旁一直观察灵煜的黑袍人,心道灵煜师兄此时此地,余地已然不多,然底牌尽现于此,纵然今天有运脱离险地,那日后若对上这个人,会是巨大的威胁。

“好一招苍溟独步,好一个儒门狂生,信如殇领教!”信如殇慢步走到灵煜的面前,他认出灵煜所用之招,正是儒门冰岚绝掌中的绝招苍溟独步,他深知此招并非是一个普通的少年人可以使用出来的。也不忍属下再有死伤,故亲自出战。

信如殇以手指点灵煜,道:“在死前,报出你的姓名!”

灵煜哈哈一笑,道:“难道要我再讲一次?哈,也好,天外儒门韩灵煜!”

“恩……”信如殇眉角微皱,韩邪郎的名头他是听过的,心道我只想他是个少年人,即便再厉害也是有限,却未想到此人便是赫赫有名的韩邪郎,看来恶战已避无可避。

中原儒门与天外儒门之间的微妙关系,即便是儒门中人,知情者也是寥寥,更不要说这些墨者,他们只道同是儒门,定然是一体同心,即便不是如此,也不至于到反目的程度,而他们又如何知道事实却并非如此。灵煜今日泄露自己身份的原因,也正如尘寰所猜,结仇于墨,逼迫中原儒门与天外儒门瞥清干系。

“哈,今日灵煜竟是如此有幸,能得以与两位墨之钜子对战。”讲到此,灵煜忽然将手指咬破,手指虚空点点,口中低喝:“冰龙降世,金鸦无光。”刹那间,众人只觉狂沙骤起,渐觉风寒,急速降低的温度,使潇潇秋雨,渐渐竟变为纷纷飘雪。

“这是……”信如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并非是他不识此法,而是实在不敢相信一个人可以身负道法,儒门武功,以及咒术于一身。

灵煜所用,正是咒术不假,比之在七寒峰所用的灵煜秘法类似,都是降低周围温度之术,但略有不同,灵煜秘法需要太长的准备时间,而且目的是杀敌,而此咒法,则只是为了增强自己的优势而用,在降低温度的效果与范围上,与灵煜秘法实在不能相提并论。

“师兄之能为,已超出了我的想象。可是……”尘寰见灵煜再现威能,心中反却隐隐不安。

“韩师兄布阵已用许多真力,前面恶战连连,消耗已尽极限,恐怕……”一旁的妙枫心中,也开始为灵煜担心起来。

“邪郎之名,久慕,今日一战,何敢从容!”信如殇说到此处,已放弃了原本只用拳脚的想法,手一拉,衣摆之下的利刃已然出鞘,正是一口百辟宝刀。

“爹亲难道要用刀吗?”一旁的信凌也有些呆了,在他的记忆里,信如殇很少出手,出手用刀,更是少之又少。今天对上一个和自己年龄类似的人,竟然要出刀了,令他惊讶非常。

这时,只听一旁有人道:“邪郎在此,就是钜子也不敢有所疏忽。”信凌转目,原来说话之人,正是刚刚被苏醒不久的照残阳,得知将自己所败之人,是韩灵煜后,照残阳心中倒也有几分的释然。

“他又有什么本事?”信凌有几分的不服气。

照残阳苦笑,道:“隐隐潇潇,天外邪郎,二魔狭路,有死无生。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当然听过,他就是天外邪郎?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信凌不解。照残阳微微苦笑道:“我想对于一个次先天的人来说,反璞归真不算什么难事。”

“那就是说他已经很老了?”信凌方醒。照残阳听了他的体温,轻轻的点了点头。信凌心中稍平,又问道:“隐隐潇潇又是谁?”

“那我就不清楚了……”照残阳说话之时,将目光转向阵中的尘寰,心中道:“莫非隐隐潇潇说的是你吗?”

气如飘雪,刀似银蛇,不由分说的信如殇,一战灵煜,灵煜不急不徐,挥掌斗上魏之钜子。二人相斗,一转眼便是数十合,胜负不分。

远远的,节义君看着灵煜,心道:“此人潜力似是无尽,但也已露疲惫之态,若他被信如殇打死,那魏墨就名正言顺的获取了雩娘,也等同获取了封灵箭……岂可让魏墨就此捞得便宜!”想到此,节义君一声呼喝:“信兄,我来助你!”遂拔剑相助。而一旁的专丘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亦提剑而上,三个钜子,同斗灵煜,两剑一刀所围,灵煜顿时落入劣势。

“呸,三个钜子打一个,真不要脸!”潭晓月竟然忍不住骂了一句。引得尘寰与妙枫侧目,潭晓月却并不以为然。

“今日一战,无论胜败,仅此一举,墨门威信已然扫地。”尘寰轻轻一叹,他的心中,更担心的是灵煜的安危。

强敌在前,不屈反伸,被两剑一刀所围的灵煜,竟是纵声狂笑:“来吧!来吧!一起来吧!灵煜之威,岂是卑微墨者所能比肩,墨门宵小,注意来,今日之战,会让你们毕生难望!”只见灵煜猛运元功,剧烈的真气急速冲击而出,三钜子不知其威若何,故全数后退,见将三人逼退,灵煜飞速掐动手决,咒法再晋一级:“长生无用,血劫元空!”撕裂的空气中,爆发出龙吟之声,冰寒之气,又进一层。只见在灵煜头上,有一道冰流飞速盘旋,看它的形状,很象一条白色的冰龙。

“你看他……”潭晓月眼尖,用手指着灵煜,惊恐的看着尘寰两人,尘寰与妙枫亦是大惊失色,只见灵煜的面孔,竟是渐渐苍老,而原本的青丝,此时亦渐渐变白。尘寰不是十分懂武功,但是他也清楚,此时的灵煜,是拼尽毕生所学,一决三钜子。

“众人后退百丈,此地危险!”照残阳下了命令,此时魏墨中,除前面的信如殇,阶位最高的就是他了。其他两派墨者,亦有人命令后退。

虽然照残阳让魏墨后退,可是他自己却不愿意后退,如此的次先天之间的对决,多少年都未必得以一见,他又如何肯错过,而他的身边,还有几位御法,也是如此的想法,其他两墨中,修为略高的人,亦都不愿后退,两个特殊的人,也在其中,第一个那就是信凌,除了和照残阳等人一样的想法外,他更担心父亲的安危。第二个,便是那个黑袍人,从一开始到现在,他观察灵煜的目光便从未转开。

怒卷的暴风,飞舞的冰流,在这之中的灵煜,白头散乱,随暴风急速飞舞,更显邪戾之气,三钜子各自看了看,知已无退后的余地。且只能速战,因为他们已然感觉到冰寒之气,已在渐渐吞噬他们的元功,久战定然不利。两剑一刀,舞如灿雪,再次围上灵煜,再战,灵煜依然劣势,但是因占地利,灵煜反是越战越勇,纷纷飞雪,如刀似剑,三钜子因受咒术影响,出招的速度已慢了许多。就在难解难纷之时,一道黑影投入战团,以掌猛袭灵煜的背后,正是黑袍之人,偷袭之招,眼看成功之刻,只听一声轰鸣巨响,偷袭之招已被一掌挡下。还招者,正是灵煜,对于黑袍人,灵煜却是一时都不敢轻心,然而,他虽接下这一掌,背后两刀一剑再次逼到,灵煜虽然躲过一刀一剑,而专丘的一剑,却是无论如何已经躲避不开,一剑穿腰而过,立见朱红,而冰流咒法,也在此刻,一瞬化解,冰雪尽消无踪。

“丧神击!”灵煜催动元功,以气击向专丘,此时专丘,有机会取灵煜性命,但他可不想和灵煜一起死,连剑都没来得及拔,便向后疾闪,避开了灵煜豁命一击,灵煜虽然逼退了专丘,可眼前黑袍人又一掌迎面袭来,灵煜因使用丧神击后回气受滞,接下此掌,竟是一退十余步,两钜子亦向前逼杀,刀剑相向,灵煜命在一瞬之际,只见数十道剑气破空而来,急掣电风,劲道之烈,即便是墨之钜子,也不由的惊讶,连忙以刀剑相接,剑气过后,只见又有两人,出现在现场。

“老猫,你被人打回原形了。”听到这个声音,灵煜心中顿安,猛的一把抽出身上专丘的宝剑,而后道:“若是别人这样说我,我定然宰上他十次,至于你……看在你平均十年才开一次玩笑的份上,可以原谅你了。”

43 草不谢荣于春风

随着一句调侃,两人出现在战场,一剑一戟,正是姬云与魏无恤,那与灵煜玩笑之人,自然是姬云。(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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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死吗?”姬云看着流血的灵煜,又问了一句。恢复如往日一般冰冷的话语中,却带着好友的十分关切。

身受重伤,面部已显略为苍老的灵煜微微一笑:“开玩笑,对九命的老猫来说,这点小伤又算的了什么,只是你们,又怎么跑回来了。”

“灵煜兄对魏某有拔刀之义,且事因于我,我又岂会独自逃命?”回答之人,正是魏无恤,而灵煜所问的人,其实也只是魏无恤一人。

听到魏无恤的回答,灵煜不顾伤势,哈哈大笑,道:“这样的朋友才值得交陪,这样的人,方才是墨者本色,至于他们嘛……”灵煜转脸看了看那几家墨之钜子,不屑的意图已十分明显。

三家钜子见姬云与魏无恤出现在现场,无不惊讶,在场三人,都见识过姬云与魏无恤的本事,情知不好对付,但自负此间墨者占着绝对的人数优势,纵然这两人神勇无敌,也难逃这恢恢之网。

两人的出现,惊讶的并非只有三钜子。

“虽然没有非要计划他们的出现,但是也想到了他们会来支援,只是师兄的性命却险险的丢在了我的计算之内……”尘寰见二人到来,轻轻的舒出了一口气,回想着全部的计划的得失,自我反省着。而妙枫却忽然问尘寰道:“喂,你请的援军何时到来,若是这样战下去的话,不过是拉来两个陪葬之人而已。”妙枫看到,因为灵煜咒术的解除,众多墨者已经再次逼近包围。

尘寰叹了口气,道:“智有三分,上者谋势不求于人,中者谋人不求于运,惟下者单单只能谋一运,愚蠢的尘寰今天只能做一名下等的智者了。”

妙枫有几分失望,道:“也就是说听天由命了?那不如直接弃相保车算了。”两人轻描淡写的话语,谁又知道谈论的却是生死之事。

尘寰听了妙枫的话,不由的轻轻苦笑,道:“我又何曾没想过,只不过师兄肯吗?人不是冰冷的棋子。”

妙枫闻言,接过话说道:“是有感情的棋子,会冲动的棋子,对吧?”

“那只是你的执着。”尘寰只答了这一句后,便不在说什么了。

秋雨渐停,战场之上,是三对四的峙立。

“姬云,魏无恤是反叛墨门,汝与之随行,这我们都可不计较,难道你真的不想要自己的御法之位了吗?”前番劝说过姬云,但遭逢失败的节义君,不甘心的想再试一次看看。

姬云闻言,冷哼一声,道:“所谓御法,对于姬云不过是个身份,若谁喜欢,拿去便是!”他的声音不高,却十分的清晰,即便是身在远处的信凌,也听的十分清楚。

“不过是个身份……”对御法之位有着无限向往的信凌,怎会料想世间有人竟是如此的不屑这个位置,因何不屑,他不解。

大战将起之时,只听一个声音传来:“姬云是否是御法,岂容你等决定?我有一言,诸墨静听。”众人视之,说话之人,正是阵中的尘寰。只听他朗声继续说道:“尘寰不才,读书不精,但也知中原苦境,儒道释法墨五大门派并存,其中墨之一门,是以侠义为立门之本,世闻有天道之说,众说虽纷纭,但以墨而论,所谓天道,是以正天地之心,维公平正义,锄强扶弱的侠义精神为天之道。而今之墨者,以众欺寡,侍强凌弱,千里追袭至此青柏原之围,又有何侠义之行?又有何颜提正义二字,汝等说魏无恤是杀钜子的凶手,若是如此,试问魏无恤又何以携钜子之女千里之行?”

尘寰一席话,说的三钜子面红耳赤,想反驳,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还是节义君开口道:“是否是他杀死的楚之钜子,先放一边不提,中山钜子之死,却是众人都见证无疑的事实,又如何抵赖?”

尘寰轻轻挥了挥手里的扇子,道:“遍览史册,即便是十恶不赦的大逆之辈,也未曾有过数墨联手之壮举,而魏无恤即便有罪,不过是墨之一反叛而已,何以引得天下墨者共讨?狼子野心觊觎者,封灵箭是也,中山钜子之亡,便是因此而已,是为咎由自取。”

“狡辩!一派钜子即便有罪,又岂是说杀便杀的?”信如殇听尘寰的话,有些忍耐不住,喝斥道。

“魏无恤身居何职?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是墨之御法,既是御法,自然是正门规,镇抚司刑狱,就算是杀了墨之钜子,最多也不过是刑罚过当,替中山钜子喊冤,汝等想说强抢他人之物,是理所当然的了?哪一家的墨门的门规中有此一条,中山墨有吗?还是说是古籍误我,所谓的墨之侠义,根本就子虚乌有,不过是拿来装点门面的,背后无耻龌龊的三流手段,才是墨者之为?”

“师弟上道,以前没有白和你讲这些……让他们也尝尝什么叫爆耳。”趁着尘寰与墨者口舌争锋而得到的宝贵时间,灵煜慢慢调息着。而灵煜不知道,其实尘寰如此的做,也是为了拖延时间给他。灵煜偷眼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姬云与魏无恤,心中道这两个人都不擅言辞,所以才会被人泼脏水而无法申辩,今天有师弟的舌剑帮腔,即便不能洗清罪名,也不会毫无效果。

“知道么,这就叫无理也敢搅三分。”妙枫偷笑,指着尘寰,对身边的潭晓月低低的说道。一路同行,所见所闻,关于墨者的并不多,所以妙枫料定尘寰对内情的了解,肯定也是推测多过见闻。

尘寰继续说着:“放下往日不提,今日之役,为的不过是一昏厥女子,借此威逼魏无恤,而取得封灵之箭,实为人所不齿,此为一。数千之众,围攻我等,此为二,求胜不能,而行偷袭之卑鄙之举,此为三,仅此三条,究竟谁才是墨之反叛?已昭然若揭。我闻墨中有明鬼一说,试问,当世玷墨,汝等死后,黄泉之下,又有何面目见墨之先贤?”

几句话,军心大哗,众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墨门之中,虽然并非全是侠义之士,私下里也有卑鄙之举,但无论是怎样,都是许做不许说,表面上,还是要以侠义自居的,无论是谁,都不敢反对墨侠二字。如此的被尘寰痛骂,正如当街被人打脸。墨门中但凡还有些墨侠精神的人,回想过往,都难免面有愧色。就连信如殇之子信凌,听闻尘寰之言,都不由的沉默了。

“无知小辈,你非墨门中人,又岂知晓封灵箭对墨门的意义?”信如殇被气的火冒三千丈,若非尘寰身在阵中,他早已经跳过去一掌砸死尘寰了。

“哼,一切不过是拖延时间之举,众人莫听他的无理诡辩!”节义君说着,一个眼神,三钜子齐攻,直向灵煜。剑戟协力,姬云魏无恤二人合挡三钜子。而灵煜则是边调息,边警戒着那个黑袍之人。若不是姬云等人出现,恐怕黑袍人已取灵煜之命,而现在的黑袍人,却只是侍立,依然看着灵煜,却并不出手。

一剑一戟,一快一沉,刚柔并济,多年的好友,配合无间,虽是两对三的局面,竟微占上风。但想胜三个钜子,又谈何容易,战况近乎胶着。

看着战斗的几人,妙枫侧目看了看尘寰,悠然道:“好久没听到你骂人,还真是怀念。功力虽然略减,但仍值得赞赏。只是……如此的明显开罪于人,不象你的作风。”

尘寰木扇轻合,认真正色而道:“尘寰又何需讨好给自己挖坟的人!”

妙枫微微低头,侧看尘寰,问:“挖坟……莫非此局已成死局?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好友啊,你这言论,却是十分的不善。”

尘寰木扇轻摇了几下,片刻无声后,方是感叹:“草不谢荣于春风,木不怨落于哀秋,谁挥鞭驱策四运?胜败兴歇皆由天!我不信,叶尘寰的命数,就当绝于此地。”随后合扇阖目,不再言语,隐隐间,尘寰似乎已听到大地的微鸣。

44 搏险运三军尽散

姬云魏无恤两人力战三大钜子,剑去戟往,刚柔并济中,竟然已经抢得上风,不由得使周围观战的群墨为自己的钜子担心。www.65txt.com

“反正今天墨门的面子已经丢光了。”看着战场状况不妥,照残阳叫来其他几名御法,准备上去帮忙。一旁的信凌并没有说什么,或者说他是十分的矛盾的,以他的想法,墨者之争,当是一对一的正面决斗,而非以多为胜。三对二,又是前辈对两个后辈,本就是不公之战。现在又要多上几人……若那三钜子没有他的父亲,或许他就会出面阻止残阳,或者微微冷笑以对。

就在这个时刻,只听得远方的空中传来清脆的爆炸声,听到这种声音,所有的墨者第一反应均是手按兵器,蓄势待发,就连场上相斗的五人都是为之一惊,因为这是墨门负责侦察警戒的疾风哨探配备的一种特殊的响箭,声音可达五里之外,凡有危急之事,以箭通讯,墨门中人,人人清楚这箭所代表的含义。一般来说,以三种爆炸声音不同的响箭来代表敌人的强、中、弱,再以发射的间隔代表敌人行进的速度,而以箭的数量来代表敌人的数目。一支是十人以下,两支便是二十人以下,三支便是百人以下,依次类推,十支后,每支便代表一万人。譬如十五支,便是十五万人左右。

第一声响箭过后,众墨显然被吓了一跳,但是随即便又不当一回事了,因为是代表弱的那一种响箭,但是随后越来越多的响箭之声响彻云霄,让众墨面面相觑,惊异非常。因为虽然是代表敌人弱小的响箭,却先后响了十二声,那就是说有十二万左右的人正在接近,每一箭之间的间隔十分的短促,代表着正在急速接近。

“住手!”三钜子中的节义君喝一声住手,收剑向后,另外两钜子闻言,亦一同撤回各自兵器,而见他们无意相斗,姬云与魏无恤自然也停招不再战下去。三钜子各归本队,但包围之势,仍未接触。

眼看着众墨乱成一团,灵煜对着黑袍人微微笑了笑,道:“喂,穿黑袍的小鬼,想杀灵煜,今天看来是没希望了,机会不多,要努力哦!”

“哼!”黑袍人冷冷瞪了灵煜一眼,转身便走开了。

“喂,真没礼貌,最起码也要留一个名字给我,……否则下一次我打死你,怎么给你立碑呢?”灵煜的话,开始还是笑着说的,而后面,则正色非常。

“发生了什么事?”一向不太喜欢讲话的姬云问向灵煜,因为身为墨者,自然清楚那响箭的意义,如此多的敌人接近,实在让姬云难以理解究竟是什么原因。

“我怎么知道,如果你想知道,那就去问那两个满肚子坏水的小鬼。”灵煜笑哈哈的看着尘寰与妙枫,对姬云道。

看着众墨有些混乱,而战斗亦停止了,尘寰轻轻的长舒了口气,手中的折扇亦再次展开,轻声道:“此番搏运弄险……”话未半,妙枫接话道:“终还是有了结果不是吗?”

“你们在说什么?咱们有救了吗?”对于局势的变化,潭晓月也看的出端倪,但是她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着她的问话,尘寰点了点头,而后,又微微摇了摇头。

“喂,你什么意思嘛。”潭晓月不满尘寰的态度。尘寰道:“大家是脱险了,但是我还没有。”

“什么?”潭晓月依然不懂,而一边的妙枫却知道尘寰之意,道:“尘寰,我觉得你不如顺水推舟,借着此坡,就势助天落一成大事,又有什么不好?”

尘寰微微沉默,道:“顺水推舟吗……我看我不如顺水做人情,让你替我去辅佐天落。”

“这……不太好吧……”心口不一的妙枫,尘寰又如何看不出来,尘寰淡然一笑,道:“我只是开个玩笑,叶尘寰又如何会让自己的好友代自己去死。”

妙枫面略有愠色,道:“何来代死一说?天落为人,不需我多说,加上此次之为,可以看的出他对你的一片赤诚的爱才之意,你却准备拒人于千里之外,叶尘寰,你未免有些冷血了。”

“哈哈!”尘寰少有的大笑数声,转过身,看着妙枫的眼睛,道:“古往今来,都道是王者无情,霸者无义,我说过多次,天落的性格,注定了他无法成就大事,怕死与送死是有本质区别的,天落之恩,尘寰感念肺腑,若来日,尘寰不死,定然相报。”

“哈!”妙枫只是冷笑,不说什么了,转过身,妙枫看到了姬云与魏无恤,眉毛一动,又转回来对尘寰道:“看到这两人没?一个可说是有情,一个可说是有义,武功高强万人难敌,都是当世豪杰,若统帅兵马,定然也是横扫**的猛将,何不……”

尘寰摇头,知道妙枫的意思是将魏无恤与姬云“介绍”到天落的麾下:连忙道:“尘寰岂会以他人为牺牲替己还情,况且死一个尘寰已经足够,何必再带两人进来?”

见被拒绝,妙枫话风一转,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说行走江湖,若无一定的人脉,纵然你有再高的武功,再高的谋略,也终会一败涂地……难道天落有爱才之意,你尘寰就丝毫没有吗?”

尘寰听了妙枫的建议,微微闭目,以扇轻敲自己的头,良久,方才睁开眼睛,低声道:“尘寰身无长物,又何以为报?”

“哈哈!”妙枫的学着刚才尘寰的笑的方式,而且比尘寰笑的更大声,而后道:“狐狸终于露出尾巴来了,我就知道你才不会是象苍云那般的,是一个仁人君子。”

面对妙枫的嘲笑,尘寰苦笑,道:“有心就够了。”

妙枫正色:“既是如此,妙枫帮你尽力周全,但是,你要记得,你可欠了我一个大大的人情,这个人情,要什么时候还,怎么还,我还没想好,怎么样?是否答应,全凭你一句话了。”

“好大的赌注……”尘寰轻摇扇子,想了片刻,道:“全依你的意思了。”

“这两个家伙……”潭晓月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完全搞不清楚两个人在谈什么,丝毫插不上嘴,心中不由的有些愤怒。

再说三钜子方面,三人回到各自阵营后,让略为混乱的墨者们稍稍安定了一些,也就在此时,疾风哨探已飞马回报,紧急的战报送交于三钜子手中,三人将战报粗略的看了一遍,都不由的倒吸了口冷气。战报上所书凌州行营军马正向这方面急速开近,而百里外的云州,越州兵马亦有异动。

事情紧急,三钜子不约而同的凑在一起商量,节义君开口道:“莫非他们也是也为……而来?”他将封灵箭三字省去,自是不想再落人口实。

专丘怒道:“紫宸王朝的野心可不小,竟敢觊觎墨门之物!”信如殇看了看两个人,而后道:“废话不用多说,究竟该如何应对,是对敌,或是……”三个人都清楚,若论战力,十万紫宸王朝的兵马,未必敌的住这几千墨者,但是自己也会死伤殆尽,这样的亡命之搏,实在没有丝毫的意义,但是若是此时撤退,那眼看即将到手的封灵箭又会白白丢掉,三钜子又岂会甘心情愿。

节义君恶狠狠的看了看灵煜,姬云,魏无恤三人,回过头对另外两人道:“今日之战,久战难下,若真与紫宸王朝的军队为敌,定会伤筋动骨,再夺……恐怕也是无力。”

“也只好如此了!”两钜子亦无奈同意。

几千墨者,在各自钜子统领之下,分别向三个方向撤退,顷刻之间,偌大旷野中,只剩灵煜等人,灵煜见诸墨退散,方才放下心来,将道门法阵撤除。

“再忍,丢的就不是面子了。”一旁的姬云用依然冷淡的话语对灵煜说道。

“知我者小姬!”灵煜话刚说完,一大口鲜血猛的从口冲喷出。道门玄阵,已经消耗了灵煜大量的真力,加上又身负重伤,此时的灵煜可以说是十分的虚弱。

一见道门之法破解,又见灵煜口吐朱红,尘寰与妙枫两人急匆匆跑到灵煜身边,扶住他的身体。

“我们怎么办?”姬云只问尘寰。

尘寰道:“向凌州方向走。”

“对方知道我们会去凌州,那不是很危险么?”潭晓月在旁疑问道,此时的雩娘已是交与魏无恤照看,对潭晓月,魏无恤自是感谢十分。

妙枫看着尘寰,话却对潭晓月讲的:“若是乱走在荒野,刀兵无眼哦!”

“也好,就这样办吧!”众人统一了口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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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过后的满地泥泞,挡不住杀戮的马蹄,云,愁惨如墨,风,犀寒似刀,三墨虽然已安然撤退,但失却了临时钜子中山墨,却成了无头的苍蝇,因此也注定了他们悲剧的命运,千余中山墨者,在遭遇紫宸大军之后展开激战,众多墨者虽勇,但却难敌近百倍训练有素的执锐精兵。天落本无赶尽杀绝之意,但属下的贪功心切,使得天落下达停止进攻时,那已经是中山墨者被追杀到数十里之外的事了。中山墨也几乎因此一战,而死伤殆尽,仅十多人脱逃此劫。也许,尘寰在自己的袖子上挥毫时,也绝想不到有此一幕。

风云变色之时,远处山巅之上,仿如云雾飘渺之间,伫立一人,仿若俯瞰这天地之间的颜色一般。只见他脸色略暗,嘴唇亦微黑,青丝如墨,微乱随风而扬,如此,偏偏身又穿着很是简单的惨白服饰,对比之下更是明显。望着远处的四起尘烟,白衣人淡淡似如自语般道:“是自尽之招,还是自救之式……”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语:“先生,交代之事,已经办妥!”话尽,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扔在白衣人面前。

“知道了!”白衣人轻轻的点了点头,微微的咳嗽了几声。

“依照先生的吩咐,楚墨之人,无一漏网。”一人慢步走到白衣人深后,而此人,正是飞卿。丢过来的那个人头,就是莫琅邪的头。

“后继的事……”白衣人的话未半,飞卿在旁一拱手接过话来道:“飞卿已经叫人前去散播谣言,只道是魏无恤于青柏原杀死莫郎邪及诸多楚墨之人。”

“恩……”白衣人点了点头,又轻咳了几声。

见此,飞卿于旁道:“先生,此地风寒,不可久伫。”

“是了……”白衣人抬头仰望远方飞渡之云,转过身对飞卿道:“我也该去见见那多年未见的老友了。”

45 千军横渡为此间

虎口脱险的众人指向凌州,姬云走在最前面,而魏无恤则负责断后,至于雩娘,自然还是由潭晓月所背着,所谓前途,仍是一片渺茫。www.65txt.com

“经历此劫,不知道你有怎么样的想法。”行进之时,妙枫问向一边的尘寰,而尘寰听到这个问题,却是微微苦笑,似是而非的答道:“真的有脱险吗?”就在尘寰说出这话之时,只见眼前空间异变,凭空出现一个蓝色旋涡,一个身着深蓝色道服的道童出现在眼前。

妙枫看着尘寰,道:“真是乌鸦嘴,讲鬼鬼到。”他的声音本是很小的,却未料那个道童竟猛的“飘”到他的面前。这个举动吓的妙枫差点坐在地上。

只听道童开口道:“我是人可不是鬼……不过你也算说对了一半。”随后道童对众人深深一礼,朗声而道:“无恤居士可在?”

“无恤在此,久见了。”魏无恤走到道童近前,轻轻拱手而道。看到这个道童出现,他一直担心雩娘而悬着的心终于平定了些许。

“客套就免了,我又何曾见过你?伤者在哪里?”道童的目光四处扫视着,看到了灵煜身上,指而问道:“是他么?”

“怎么可能是我……”灵煜将目光转向一边的雩娘,而那道童又看了看灵煜,亦道:“你体质也略有特异,修为的确不浅,可与你的年龄实在不符,莫非是荒废百年?”

听到这种类似贬低的话,灵煜自然觉得很刺耳,淡然而对:“以前我知道人活着不是只有练武修行这一条路,而现在我知道想活着就必须练武修行。”

道童闻言,微微一叹:“红尘沧海客,冥河引渡人。”叹息过后,指向雩娘对魏无恤道:“那就只有她了。”说话之时,从怀里掏了一把,猛的将一物抛到空中,只见一道蓝光飞跃升空。尘寰等人细看过去,原来是一个灯笼,很奇特的是它漂浮于空,随风摇曳如风中之柳。灯笼散发着奇特的蓝色光芒,即便是白天,也清晰可见。道童指点灯笼道:“我先带伤者前行,你等凭此引路灵灯前往忘尘园。得罪了!”话刚说完,只见他袖子轻轻一甩,背着雩娘的潭晓月只觉得背后一轻,不知怎样,雩娘已经被道童所背走,那个漩涡再次出现,顷刻又再次消失,这样奇妙的变故,让在场之人,尤其是修为略低的妙枫与根本没什么修为的尘寰最为震撼。

“他是谁?”第一个询问之人,竟然是最不喜欢说话的姬云,而所问的人,自然是魏无恤。~~~~

魏无恤答道:“长生子的师兄。”

“师……兄?”众人都以为这简直是开玩笑,但是了解魏无恤的人都清楚,他是一个不懂玩笑的人,只听魏无恤又道:“他是道门少有的一个先天人物,修行已臻反璞归真之境,他的名字叫什么我实在不太清楚,但我知道他有一个绰号,叫一睡千年魇鬼儿,这个绰号也算的上名副其实,我见到他的两次,他都是在睡觉,所以他并不认识我,但是我却识得他。”

“等一下……”尘寰在旁打断了魏无恤的话,问:“我记得你曾说过,未曾到过长生子所居之地,可又在何处见到过这个人?”

“他与长生子是如影随形的,当然具体我很难解释,日后你们就清楚了。”魏无恤的回答让众人有些摸不到头脑,倒是一旁的灵煜走近而道:“若我没有看错,刚才这个道童所用之法,是道门如意法中的缩地之术。”

“哦?”灵煜的话,让魏无恤也为之一惊,问道:“韩兄也精通此法么?”

灵煜微微苦笑道:“我的根基怎么会够,我只是看别人使用过而已。”

众人一路略有轻松的聊着天,一边顺着飘在天边的引路灵灯而前行,妙枫先凑到尘寰的身边,先是叹了口气,而后低声窃窃而语:“好绚丽的法术,我好想学,但是想想韩师兄的根基都不够,真是太遗憾了……谁能想到那么小的一个小鬼,竟然有那么高的修为。”

尘寰亦低声回答:“都是老头子了,那是自然的。”话刚出口,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随后传来了灵煜的声音:“喂,就算你想背后说别人的坏话,也不要把我也带上。而且……”灵煜欲言又止,尘寰见他话中有话,反问道:“而且什么?”

“没什么。”灵煜少了轻浮之态,闭紧嘴巴不再说话,尘寰也知道再问无益。走了没有几里,忽然乱云飞渡,天地如同沧海桑田一般巨变,刚刚还是白天,此时却是繁星满天的黑夜,众人惊异之时,天地再变,又成了白天,只不过脚下已变为一片海礁,而周围皆为蔚蓝的海水。众人皆停下脚步不再向前,而天地依然在变,又一个黑夜之后,眼前出现的,竟是山峦峭壁,而众人竟身处悬空飘渺之地,漂浮在空中,白云野鹤,皆在左右穿行。而天边的引路灵灯也消失不见了。

“玄流幻阵,有道门的人在开咱们的玩笑,看他想玩什么?”灵煜丝毫不畏,同时以话语安慰众人。此时的众人,反应各自不同,姬云闭目手按剑柄侍立,蓄势待发,而魏无恤与他差不了许多,亦警戒着,尘寰在沧海出现时,他就清楚这是阵法,因为凌州并不靠海,身边有这几个高手在,自然没什么好怕的,轻摇纸扇静观。这些人中,唯一有一些恐惧的,或许就只有潭晓月了,江湖阅历不深的她,自以为见到灵煜的大战三钜子,便已算是江湖颠峰了,又如何见过这样的阵法。她有些不敢看这突变的天地,但又有几分忍耐不住的好奇,这时旁边传来安慰之言:“潭姑娘无需畏惧,这不过是乱人耳目的障眼法。”说话之人,正是妙枫,看着突变的天地,妙枫心中其实有几分的诧异,因为他经常出入天外儒门,所以他发现这个所谓的幻阵竟然和儒门的那个迷阵竟有几分的相似。

“我哪有?”自尊的执着,潭晓月反驳着,同时不再闭眼,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四处观望着。

过了一刻左右的时间,天地终于停止了变幻,眼前是一大片翠绿的竹林,在此深秋,竹林还如此的茂盛,实在让人很难相信这不是幻阵,众人静等天地再次变换时,只见潭晓月指着天边喊着:“你们看那里!”众人侧目,只见天边的那盏引路明灯再次出现,如流星一般的划过天际,化为一道蓝光下坠,就在它要跌到众人面前时,那个道童忽然出现,很是随意的将灯收回,同时用奇异的目光看着众人,道:“还在等什么?这里就是忘尘园。”

“恩……”听了道童的话,灵煜依然有几分的怀疑,因为以他的修为,他能看破他们依然身在玄流幻阵之中,但眼前的一切,却并不象是假的。

“不用多疑,不收此阵,只为防止被人打扰,可恶的长生子,我还以为天塌了呢,这么点小事也要吵醒我……”说话之时,只见名为魇鬼儿的道童身体已渐渐透明最后竟然化为点点金光散尽了。

“他到底是人还是鬼?”妙枫惊愕的说出了此时有些如同穿行于梦中的众人心中的疑问。

魇鬼儿走了,众人向那竹林望去,只见在竹林中有一条小路,而小路的尽头一片片白色的雾气弥漫,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众人依此路慢行,未行多远,只见眼前出现五条小路,就在众人惊疑不知该走哪条路时,只听得远处有一个声音吟道:“长生子,天地根,万机日理难求闲。”声音由远及远在山谷之中回荡着,却并不震耳欲聋。

“此人话语中透漏着丝丝的牢骚之意。”尘寰想到此,低声而对:“无恤客,生死关,千军横渡为此间。”尘寰之意,自然便是道尽魏无恤一路艰辛,与求医心切的心情。

尘寰刚刚对完,一旁妙枫不甘示弱,抢声道:“我也来!”只见他踱了几步,朗声而道:“美儒生,君子风,百世流芳当世贤。”妙枫与尘寰的角度不同,他是以儒对道,当然也是道尽他自己的生平所愿。

灵煜听了两人对诗,在旁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你们还真是‘闲’啊……还有闲情雅趣玩这个,可怜我灵煜……穷邪郎,褴褛衣,十分伤心没有钱。”

妙枫听着灵煜的似是感叹实为对句的话,微笑道:“师兄,你若是穷,那我便是赤贫了!”

灵煜再叹:“金山银山,总有花干净的时候,能造银子的人才是真的富翁,而且所谓穷未必只有钱这一样,你们比我年轻这么多,在我看来,已堪比千万巨富了。”

“情何解?女娲氏难补离恨天。”众人谈话之时又一句诗文自草庐的方向传来,尘寰闻言,心道又是推托之意,此人却是有趣,张口而对:“爱不离,费长房已缩相思地。”

“荒谬,相思之地如何能缩……”喝问到了一半,便觉语失,没了下文,少时只听草庐中有人道:“左边第二条路,请!”

众人行走于第二条小径之上,尘寰与妙枫并肩而行,灵煜象是无意间穿过二人当中,很随意的说道:“你们真是心中有墨,眼中无墨。”

“恩……”听到灵煜的提醒,尘寰已然明了灵煜之意,一旁的妙枫亦清楚灵煜所言为何,笑对灵煜道:“想不到韩师兄还是个细心之人。”

灵煜慢声而道:“墨侠自不会有妒恨之心,可是江湖中宵小甚多,过多的显露锋芒,只会招来杀身大祸,你们明白么?”

妙枫仍有不服,道:“那韩师兄你……”灵煜听到妙枫的疑问,白了他一眼道:“横着走路是因为有资本,宵小之辈哪个若没长眼睛敢找上我,那就只有死路一条!”灵煜说完此话,爽朗的大笑数声。

46 忘尘几许铭青竹

路已渐渐接近尽头,山谷的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清香之气,有十几座茅草屋在众人的视野中逐渐清晰起来,只见如画的景色中,有一人倚竹而席坐于地,闭着双眼,仿佛睡着了一般,而他的面前,摆有一张小桌,桌上摆有茶壶茶杯,徐徐微风中,恬静而惬意。(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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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是长生子?”除了魏无恤外,其他的人心中的都有这样的疑问。那人见众人已到眼前,开口道:“远道而来,无以为敬,淡茶一杯,聊表敬意。”说话的声音已让众人知晓,此人便是刚才说话的长生子。只见他身着黑白相间的长衫,满头的白发,却并不颓废,十分的精神,眉宇间也看不出有丝毫的老人模样,自然也谈不上矍铄二字。只见他,微探身躯,拿起茶壶,将眼前的茶杯一字排开,逐一的倒茶。而后对众人道:“请!”

魏无恤第一个走到桌边,拿起一杯茶,一饮而尽,引的长生子哈哈一笑:“你还是如此的喝法,可怜再好的茶,也是水一般的味道了。”

众人各拿了一杯茶,而独独灵煜没有拿,而尘寰与妙枫等人欲喝之时,他亦阻止。

“韩兄,这是为何?”魏无恤不解的看着灵煜,而灵煜冷冷一笑,指着长生子道:“那就请他解释一下,刚才为什么在倒茶之时,他的指间流出如细沙一样的东西。”此时的灵煜,又恢复了犀冷的目光。

只见长生子微微一笑,对灵煜道:“邪郎果不是虚名,这世间,能看的清我的手法的人,还真的是屈指可数,只不过邪郎多虑了,我见诸位远道而来,身心具疲,所以在茶里加了一些提神醒脑之药而已。”

灵煜仍有怀疑,而一旁的尘寰端过一杯茶到灵煜面前,道:“师兄莫负了主人一片好意。”尘寰说话之时,暗暗施着眼色,灵煜会意,接过茶来,对长生子一礼,道:“多谢了,灵煜若有冒犯,还请多多原谅。”说着,学着魏无恤的样子,一饮而尽。茶刚入口,便觉甘甜无比,沁人心脾,灵煜觉得身体的疲倦消散了许多,眼前也清明了许多,若说这是琼浆也不过如此。灵煜轻轻放下茶杯,偷看了眼长生子,心道:“这个道士有点本事,还真会享受!”

长生子淡然而道:“江湖之大,人心叵测,有警戒之心,自是人之常情,只是邪郎你的内伤若再强撑下去,恐怕会毁了你百年的根基。”

灵煜轻轻摆手,道:“这点小伤,还不算什么,几颗焰玉散就可以解决了。~~~~”听闻灵煜说到焰玉散,长生子面色微变,道:“我还奇怪,雩娘怎么会服食得到这种药的。原来是这样……”灵煜没有继续说下去,也没有解释药不是自己送给魏无恤的,因为他清楚,药肯定是姬云给魏无恤的。因为他曾赠送给姬云数颗焰玉散来防备不测,而在两人对话之中,尘寰却好象听出了几分的蹊跷,但一时又难以清楚。

“还不知道雩娘现在如何了?”魏无恤将茶杯放下,轻轻问道。长生子咳嗽几声后,没有回答魏无恤的问题,而是对众人道:“诸位远路而来,想来也都累了,外面的纷乱一时看来也无法完结,如不嫌弃,就在此地暂且休息了吧。童儿!带领远来的客人安顿下去。”长生子一声呼喝,两个道童应声走到长生子面前。

“各位,这边请……”一声吩咐,两位童子带领众人顺着路径前往临时的住所,而长生子则是缓缓站起,在潭晓月经过身边时,长生子微微侧目看了看。众人散去,只剩下长生子与魏无恤两人。

见此,长生子方道:“可以把雩娘如何受伤的经过详细讲给我听吗?”

“好……”魏无恤应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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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尘园草庐中,道童引路,尘寰等人走向他们的住所,沿途都是普通的茅屋,简陋十分。

妙枫看着茅屋,有些发呆,忽然对尘寰小声道:“喂,不是传说这个怪医很富有么,怎么……”还未等尘寰回答,走在前面的的青衣道童就回过头,接过话来道:“我师傅是神仙中人,怎么会在意那些东西。”

“神仙?”妙枫听到这个词,看了看一旁的尘寰,只见尘寰没有什么反应,他也只好住口不再说什么了。其实同为天外儒门的人,清苦根本算不了什么。而妙枫奇怪的只是这个叫长生子的老道为什么这么有钱,住的地方却是如此寒酸节俭。

走了一会儿后,两个道童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道:“好了,就是这里,请各位好好休息吧,请各位不要随意走动,忘尘园可是很容易迷路的。”

两道童正欲离去,尘寰忽然上前一步,童子见状,道:“还有什么事?”

尘寰微微笑笑,拱手而道:“蒙主人赐茶,但还不知茶为何名。”

其中一青衣道童还礼,道:“甘露饮。”

尘寰微微摇扇,道:“甘露……想来配方一定很奇妙了。”

一旁的灰衣道童闻此言,摆了摆手,很自然的说道:“很普通拉……也就是蛇皮、蟾酥、蝎尾、蜈蚣头……”道童的话还未讲完,一旁的妙枫已经干呕不止,同时还不忘大喊着尘寰我恨你一类的话.

青衣的道童眉角微皱,对灰衣道童道:“师弟莫要戏弄客人。”尔后他又对众人一礼,道:“我师弟爱与人玩笑,众位海涵,其实我师傅的药方为何,我们不是很清楚。”寒暄几句后,道童离开了,而尘寰等人也各自找一处茅屋而住下。虽然简陋,但周围风景甚佳。

未及休息的时间,同时那一杯茶下去,即便是疲倦的人,也不想睡了。尘寰学着长生子的样子,在茅屋旁的竹林中微微仰卧。

“喂,长生子你怎么看?”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尘寰略惊,仔细辨认那声音的方向,竟是从上面,只见一棵竹子上,有一人横卧,正是妙枫。

尘寰见此,连忙道:“这样很危险!”

“怎么可能!”一声呼喝,妙枫自竹子上跳下来,很利落的落在尘寰身边。

尘寰舒了口气道:“我是说你可能会砸到我!”

听到这句话,妙枫盯着尘寰,眨了眨狐狸眼,亦叹了口气道:“好了,我知道我错了……错就错在我怎么会相信你这个家伙会那么好心。我一直是最理解你的才对啊。”两个人相视而笑,而后又是妙枫先开口:“还未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

尘寰看了看妙枫,又看了看眼前翠绿的竹林,轻轻摇了摇手中木扇:“长生子么……”尘寰微微闭目,似在想着什么,忽然转过头,对妙枫道:“此人如何,一时间我还难理清头绪。”

妙枫听了尘寰的意见,道:“你没有看法,我倒是看出些端倪,我觉得此人并非如那道童说的那般卓然于世。”

“怎见得?”尘寰很惊讶也很期待妙枫的理由。

妙枫道:“刚刚离开的时候,我见长生子的目光锁在潭姑娘身上不移,而且似有所思,这般的修心不定,何谈卓然?”言语中,妙枫已带出丝丝的愤怒。

“是这样哦……”尘寰强忍着不笑,对妙枫道:“好友你的观察力真的是很强,尘寰真的是远远不及啊。”

“这……”妙枫也知道尘寰意指为何,脸红了半边,慌忙咳嗽几声掩饰自己的慌张,而后略为镇定后道:“我也只是不小心看到的。”

“不小心,哈哈!”尘寰笑了几声,而后叹了口气,几分愁色于容:“我曾对潭姑娘许诺过,她帮过我的忙后,我便让师兄给他解去冰毒,还她自由,可我见灵煜师兄受的伤不轻,运功恐怕会伤及真元,潭姑娘身上的毒一时半刻还是解不了的……”

“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好了。”妙枫知道尘寰在绕弯子。

“这个么……”尘寰笑了笑,摇着扇子,却不说话了。

妙枫点了点头,围着尘寰走了有一圈,道:“我知道了,你想以此为人情来抵消你的债吧?”

尘寰扇子一合,笑道:“知我者妙枫也!”

妙枫却是忙着摇头,道:“我可以简单的告诉你,没门,尘寰,如何还这个人情的条件只能由我来开,而不是你,我宁可把它带进棺材里,全当一分保障。”

尘寰仰面躺在竹林之中,看着天空,侧过头对还站着的妙枫玩笑道:“你若对她有意,何不直接提出呢,师兄做媒人,我做证人,江湖儿女,礼数不用齐全,直接就全办了。”

尘寰的玩笑之言,可妙枫却似当了真一般,连忙摇着头,道:“咱们又不是土匪强盗,可以强娶强夺。潭姑娘是否有意我还不清楚,而且……人生大事也不可如此草率。”而后的便是妙枫长长的叹息之声,叹息中带着几许无奈。

“你在害怕什么呢?”尘寰收起了玩笑之意,有些认真的问道。

妙枫怅然而道:“潭姑娘家世显赫,出身高阁,而我不过是乡野布衣而已……”尘寰听到这里忽然笑了,微坐起来,道:“这个简单,把她也变成布衣不就行了。”

妙枫苦笑道:“好友,现在不是该玩笑的时候。大丈夫立于世,必使其建功于当世,留名于青史,成万年不朽之功业,若非如此,妙枫实无心亦无颜谈儿女私情。”

尘寰调侃道:“我还以为你喜欢潭姑娘,原来你是喜欢潭婆婆。”

对于调侃,妙枫没有象往常那样反击,而是依旧认真的说道:“不需要那么久的时间……而且,你没有看到先天修行之法么,即便是再老的人,也可以反璞归真。”

“原来你是有全盘计划的……我呢……”尘寰闭上眼睛,在厚厚的竹叶上冥思属于自己的未来。

47 仁心妙手长生医

忘尘园内,长生子静静的听着魏无恤叙述着事情的原委,而后长生子又询问了刚刚结束的大战的经过,虽然魏无恤不知道刚刚的大战与雩娘有什么关系,但是他还是一一的说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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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你所讲,你也不知伤雩娘之人是谁……”听完魏无恤的叙述,长生子慢慢的站起身来,手里还在玩弄着茶杯,但心并不在此处。

魏无恤道:“是的,战局混乱,无恤也并未看清楚是哪人出此之招。究竟雩娘身受何伤?好友莫非也是束手?”

长生子听到这里,轻轻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雩娘所受之伤,当真令我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只好以假死之法处之,一月之内,不会有性命之忧,只待有治疗之方。若出一月之期,生死只由天命。”

“不知雩娘之伤,究竟是何原因?”魏无恤听闻好友长生子也没有办法,愁眉不展。

“雩娘所受之伤,有内外两种,外伤不打紧,我已经尽数医治,而内伤却是冰火二气蹿行于体所至,这乃是儒门冰火合流之招……”长生子的一言,令魏无恤惊讶十分。而就在这个时候,竹叶微动,魏无恤和长生子都不由的一凛,而后只听一个声音在身边回荡:“老道,你干脆说是我做的不就行了?何必拐弯抹角!”话音刚至,一个人影出现在两人眼前,正是灵煜。

灵煜的出现,长生子并没有丝毫慌乱,而是淡然一笑,道:“邪郎倒是很喜欢听鬼话呢。”

灵煜冷冷一笑,讥讽道:“心中无鬼,何来鬼话呢?”

“邪郎无须动怒,行走江湖,合理的怀疑,当是司空见惯的事了。”长生子之言,自然也有暗指刚刚灵煜怀疑过他茶中投毒的意味,而灵煜又如何听不出来,他看了看魏无恤,对长生子道:“若是说到冰火双流之法,在儒门之中,我的确还没听说过除了我还有谁会,不错,封灵箭乃是天下人人觊觎的宝物,就连灵煜也不例外,但伤了雩娘与夺封灵箭又有何关系?换句话讲我伤了雩娘,便可夺取封灵箭么?如果我想要封灵箭,也该是与魏无恤出去打上一架,赌上各自生死而决。”

“恩……这句话有味……”长生子泯了一口茶,抬眼又看了看灵煜。

“好友,你说什么?”魏无恤知事有蹊跷,故并未立即向灵煜发难,长生子笑笑,道:“我是说邪郎讲的那句伤了雩娘与夺封灵箭有何关系……”

“吞吞吐吐,真不痛快!”灵煜不满的横了长生子一眼。长生子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假如单纯的以伤势来看,的确和你无关,因为以你的功力根基,还无法造成如此的伤势,只是我很奇怪,有如此功力的人,为何只是打伤。或杀或俘,对他来说都不该是难事。真叫人不解!”

“什么……”听闻打伤雩娘的人比自己功力还要高,灵煜并未有丝毫的不满,而是陷入了沉思。这时,只听长生子又道:“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两个分别修行水火之人合力所为,不过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两人功力相同,配合又天衣无缝才有可能。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如何治疗雩娘。”

灵煜见魏无恤没说什么,转过头对长生子道:“喂,老道,你在耍人么?你是医生不知道如何治人反倒向我们这些医盲发问。”

“雩娘所受之伤,非是药物或是针灸可以治疗的,水火双流……”他未说完,灵煜接过话来说:“水火并存于一身,如千芒穿体,火退水涨,水去火熇,驱之不尽,化之不绝,生生不息,不死不休。<<>>解救之法有二,一者施招者自己前来化解,二者服食廉贞果亦可化解。”

听闻灵煜讲到这里,长生子大笑了起来,一旁的魏无恤神色凝重,抬头说道:“施招者自己前来化解……莫非伤雩娘者想以此为挟?”

灵煜点了点头,说:“或是如此吧……”他又转过头,对长生子道:“老道,你刚才笑什么?”

长生子放下茶杯,道:“无恤自不会也不该等那施招者前来救雩娘,那就只有第二种方法,可是据我所知,这廉贞果珍稀非常,传说是天外异果,故以星为名,哪里有,我还真不太清楚。不过想来邪郎必然清楚何地有此物了!”

听长生子似是猜测一般的言语,灵煜连忙打断,道:“什么天外异果,分明是鬼扯,所谓的廉贞果其实不过是一种石散,当年我修炼冰火双流瓶颈之时,不小心走火入魔,曾得此物服食,才没丢了性命……”

“既是如此,邪郎所得的廉贞果是何处所得?”长生子追问而道。听到这一问,灵煜方才觉得话风有些不对,挑了挑眉角,看着长生子,道:“老道,你在算计我……不过就算说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我是在鬼市所得。”

“果然……”长生子欣然一笑,又道:“江湖之上,自赋正道之辈,无论是谁,也不会承认自己与鬼市有丝毫的瓜葛。邪郎却诚是坦然。”

“鬼市?那是什么?”魏无恤不解的看着二人。长生子微微笑道:“以你魏无恤之名,他们自然也不敢找上你,你当然会是孤陋寡闻了,所谓鬼市是近十多年崛起的一个神秘组织,在那里,金钱美女,神兵秘籍都可以做为交易的筹码,换到等价的东西,当然杀人的本事也算是交易的筹码之一。”说到这里,长生子将目光转向了灵煜,灵煜见他将目光看向自己,冷淡的说道:“看我做什么?灵煜虽好与人斗,却不是嗜杀之辈,更不会为宵小卖命。平时也不过是从鬼市买一些焰玉散用来治疗伤势而已。”

魏无恤拱手一礼对灵煜道:“韩兄,不知你所得的廉贞果价值几何?”

灵煜苦笑,答道:“虽是稀有之物,却除了疗冰火之伤外,无丝毫的用处,所以并不值几个钱,只不过,以你魏无恤如今的‘名声’,只怕是奇货可居,即便搬几座金山银山去,卖家都会觉得亏本。”

长生子于旁插话道:“邪郎此话有理,想来那个施招之人,必然也知这廉贞果的存在,而且恐怕早已动手干预,想再得此药,难上加难!”

魏无恤上前一步,说:“不管如何,哪怕有一线生机,无恤也不会放弃。”

长生子摇了摇头道:“你的心意我当然清楚,不过与鬼市之间交易,你并不熟悉,而且他们也不会信任于你。”说着话,将目光又看向了灵煜,灵煜亦邪着眼睛看着他,说道:“老道,你挖的坑的蛮深么!”

“过奖过奖!”长生子笑着拱手一礼。

“与鬼市交易,却也不难,只不过……”灵煜面露难色,长生子倒了杯茶,轻轻泯了一口,道:“铜臭俗物我这个老道还是有不少的,若是交易需要,要多少,邪郎只须随便开口。”灵煜摆了摆手,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只不过在帮这个忙之前,还希望道长先帮我一个小忙。”

“哦?”长生子略为惊奇,而灵煜则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长生子听完灵煜之言,笑了笑,道:“这倒是简单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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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尘寰早早便已起来,梳洗已毕,这时只见那个青衣道童推门进来,尘寰见此,略觉有异,未曾说话,那青衣道童便说道:“令师兄伤势有变,我师傅让你速速前去。”

“恩?”尘寰闻此言,更是觉得奇怪,心道昨天师兄虽然是受了伤没错,但是不还是生龙活虎的么,难道说有了什么变故?尘寰心中立时变的忐忑起来,膳食未尽,便跟随道童一路到长生子所居之茅屋。刚一进茅屋,便发现在灵煜躺于床塌之上,身上多处敷着草药,而看他的表情,更象是奄奄一息的样子,而在他的身旁,是斟茗细饮的长生子。

“这……前辈,我师兄怎么了?”尘寰不解的看着长生子。

长生子让坐给尘寰,慢声而道:“令师兄昨日激战真元虚耗过度,而又强撑至此,故一病而倒。”话说至此,只听病榻上的灵煜声音低沉而沙哑的呼唤道:“尘寰……”

尘寰慌忙过去,坐于病榻之侧应声:“师兄,我在这里。”虽然灵煜与尘寰之间平时互相作弄时比较多,但见灵煜病如此,尘寰确是伤恸自责不己。尘寰再仔细看去,发觉灵煜是昏迷之状,并不理睬自己,于是转过头问长生子道:“前辈,我师兄的病有治么?”

长生子看了病榻上的灵煜,对尘寰道:“令师兄的病还不至有性命之忧,只需慢慢净养,三月五月便可痊愈如初。”

“三月五月?”

“我知你身负参加儒门盛会的大任,三月五月自然是不能在此等的,而你又不会武功,沿途的风险又太大……”长生子说着话,自袖中掏出一样物事,递到尘寰面前,尘寰一看,是一枚白玉双面镂空玉佩,双面是鸟型图案,只听长生子解说道:“这白鸟玉佩是我随身之物,并不值几个钱,但江湖上的朋友,认识此玉的却也不少,见到此玉,想来他们也不会难为你的。”

尘寰看了看玉佩,拱手而道:“萍水之缘,尘寰怎好收前辈如此大礼?”

长生子欣然一笑,道:“还记得昨日所对之诗么?”这句话,对尘寰来说,却有点莫名了。但是他依然答道:“当然记得。”

长生子道:“你与无恤,不过也是萍水之缘,却肯为其出言,我更从无恤口中听得你为无恤在诸墨之前申辩,区区玉佩,又何足挂齿?莫非你是想笑我这个前辈还不如你一个后辈么?”

话已至此,尘寰不好再推托,站起身来,轻轻一礼而道:“那尘寰却之不恭了。”他刚刚将玉佩收起,长生子又道:“玉佩只防的住有眼之贼,却难防无眼之寇,不过幸好令师兄在昏迷之前,已经拜托了一位高手代替他一路护送于你。”长生子说着,指了指尘寰的背后,尘寰会意回头看去,只见一人倚墙而立,半低着头,微闭着双眸,正是姬云。他什么时候来的,尘寰竟是丝毫不察。

尘寰知道姬云不愿意多说话,故转回头来,问长生子道:“不知我师兄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长生子瞄了下姬云,对尘寰道:“九月将近,路上已经耽搁了许多日子,令师兄不希望你们再耽搁下去,希望你们速速上路,盘缠车马也已经替你们准备齐全,随时可以上路。”

尘寰默默听着长生子的话,没有做声,最后才道:“也好……待尘寰稍做收拾,即刻上路就是!”

…………

尘寰刚刚退去不久,“昏迷”的灵煜一下就坐了起来,骂道:“这个死小鬼,一口一个前辈,他不知道我和他平辈么,那我不也成了后辈了么?”说话之时,将身上的敷在自己身上的草药一一揭下来,却被长生子一把制止。

“恩?”灵煜不解长生子为什么制止自己,只听长生子道:“不要以为我这些草药只是为了给你演戏而用的。”

灵煜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不过就一点小伤而已,早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长生子喝了口茶,认真正色而道:“是吗?那你是否有的时候会觉得气息不顺,元功难控呢?”

听到这样的话,灵煜瞪大眼睛,有些不相信的对长生子道:“冰火双流,桀骜难控本该如此。”

“非也……”长生子摇了摇头,翻手一根银针,就刺进了灵煜的胳膊,其速之迅捷,令灵煜也大吃一惊。只听长生子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这个人生平喜欢与人相斗,以至于受伤成了家常便饭,你服食的焰玉散固然可以医疗好你的伤势,但你可知服食此药过多,会使体质受损,加上你这个人纵欲过度,原本十成的武功,以你现在残破的体质也不过只能发挥不足五成,而若再有三五年,沉疾累计,到时恐怕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灵煜心道这个人所说的,和自己的情况倒真的有些吻合,故哈哈一笑,道:“老头儿曾经和我说过,得罪什么人都好,就是不能得罪郎中大夫,看来这话也有几分的道理。”

长生子自袖中拿出一个布包,慢慢打开,一排银光闪闪的银针现了出来。“我以草药配合针灸,替你疏通经络,稍后再给你一个药方,吃上三个月,便可痊愈了。你的体质异于常人,且潜力远远未全面激发,故更是要爱惜保护才是。”长生子说话之时,手如飞梭,灵煜全身已被扎的如同刺猬一般。

“你这么本事,顺便把他也治一治。”灵煜目光扫向不远处的姬云,长生子回头轻瞄了一眼姬云,回过头对灵煜道:“非是我夸口,刀砍斧剁,拳打掌砸,只要一息尚存,再托大点说只要身体还是有些温度的,我都有办法医治,不过……心病我却是治不了的。”话说至此,灵煜发觉姬云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了。灵煜不由的叹了口气。

长生子将所有的银针全数扎在了灵煜的身上,自己在旁品茗,慢悠悠的问灵煜道:“对了,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骗你的师弟,以邪郎的作风,我想不该怕你的师弟知道你与鬼市有染才对。”

灵煜嘿嘿一笑,反问道:“那你又为什么将贴身玉佩送我师弟,咱们约定里,可没有这一样。”

“我是觉得这个后辈很可爱……”长生子故意将后辈二字念的很重,灵煜知道他在和自己调侃,故笑道:“那个小鬼奉承之言,你竟然还当真了,你可知道,这个小鬼可是精明的很的,这一次能不能骗到他,我都不敢确定,刚刚他和你谈话之时他的手一直抓着我的手腕,偷偷观察我的变化。”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还未回答我的呢。”长生子再次追问灵煜,灵煜面色变的凝重,道:“我叫他速速离开,不是因为鬼市的原因,也并非是惧怕墨者,而是因为我得罪了隐狐,我不想他受到我的牵连。”

“隐狐……”听闻这两字,长生子也愣住了。

48 梦里不知身是客

“什么?立即就要出发?出什么事了?”听闻要立即出发的消息后,妙枫瞪大了双眼,不解的看着尘寰。(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尘寰刚从长生子的茅屋中出来,便将妙枫与潭晓月叫到一处。

尘寰道:“九月将至,若再不上路,恐错过了日期,到时就难交代了。”

“那也太急了吧,虽说日子看上去有些紧,但若是乘马车,时间还是充裕的。”妙枫抱怨着,尘寰微微笑道:“未雨绸缪还是要的,谁知道路上还会有什么变故。”说着他将头转向潭晓月,道:“潭姑娘,尘寰有违信诺,十分惭愧,师兄现在重伤难治,还需在此调养数月,而你身上的寒毒恐怕也无法立时化解,不过既然尘寰有所承诺,便会负责到底,待我师兄一旦伤愈,便立即让他替你剔除寒毒。只是这段时间你……”

“尘寰……”潭晓月还未有任何的反应,一旁的妙枫反倒是先紧张起来,他知尘寰此言一出,便是让潭晓月是做出一个选择,是与他同行,或是留下来等待灵煜伤愈。

只见潭晓月轻轻撩了下目前的头发,想了片刻后,道:“这里虽然清幽雅致,但我不喜欢,而且你师兄为人虽然武功高强,但……我不敢相信他。”话说至此,尘寰接口道:“潭姑娘,我觉得你还是回王府比较妥当,毕竟江湖险恶,几日间你也看到了,人在江湖之中,不过如蝼蚁一般脆弱,死时有黄土一抔已是幸运,这里并不适合你。至于寒毒之事,你不必担心,我会叮嘱我师兄去府上给你解的。”

潭晓月怒上眉山,喝道:“你的武功还不如我呢,不也一样?”潭晓月几天来,都是压抑着的,很少说话,对尘寰等人,她谈不上恨,也谈不上亲近,而此刻听到要送他回王府,骨子里的叛逆又冒了出来。

尘寰面露为难之色,道:“那既是如此,你让尘寰如何是好?”妙枫似乎了解了尘寰的手段,故在旁不做声,只是静观。

“你要去的地方是哪里?”潭晓月问道。尘寰淡然一笑,道:“你不是知道么,儒门盛会,百年难遇的武林盛事。”

潭晓月继续说道:“那肯定有许多热闹可看了?”尘寰偷看一眼妙枫,正色而道:“那是自然,不过江湖龙蛇混杂,见面难免手痒切磋打架,有多热闹,就有多危险。”

潭晓月道:“反正在此等候,也是等,跟随你一起去看热闹也是要等,那不如我和你们一起去儒门盛会吧。”

“喂,郡主,我们可不是去玩的。保护自己已经不暇,哪里还有空保护你。”尘寰故做认真的模样说道,其实他早就已经清楚了自己好友妙枫的心思,而他这些所做所为,也都是为了成全妙枫而已,若潭晓月无心跟随他们一起走,那么他便会借口师兄需要人照顾,而将妙枫留下。

潭晓月满不在乎说道:“我不需要你们保护,生死各安天命,这总可以了吧。”

“任性也要有个限度……”尘寰这句话是小声自语的,自然不会让潭晓月听到。

“好了,就算你同意了,什么时候走?”潭晓月催促道。

尘寰淡淡一笑,道:“半个时辰后,先准备一下吧!”众人散去,各自准备,离去之时,妙枫走到尘寰身边,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尘寰却没有笑意,淡淡的说道:“说实话,我极不希望天外儒门的任何人与潭家有染,但好友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好破坏。”

听了尘寰的话,妙枫微微笑了笑,对尘寰道:“好友,你可知道你这个人最大弱点是什么?”

尘寰道:“愿闻其详。”

妙枫看着尘寰的眼睛,慢慢的说道:“你我从小几乎是一起长大,朝夕相处,一起下过的棋可说是不计其数,可我却从未赢过你,当然你也未赢过我,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你我是同一水平,论智力、论计谋、论手段、论布局、论学识、甚至是论饮酒,我都远远不及你,妙枫虽然自负,但是还不至于没有自知之明,可是你知道么?你最大的弱点便在于此,你明知带上潭姑娘上路,是一大累赘,而且你也不希望天外儒门与潭家有染而招来祸端,但你为了顾念你我兄弟情谊,依然为我周全。这一份情谊,妙枫自然会记在心中。但是仍然要提醒你,过于重视情谊,只会使你处处受制于人,有翼难展。”听闻妙枫所言,尘寰不由的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很快,半个时辰已到,尘寰等人准备妥当,告别了灵煜与长生子,由两个道童引路,乘着长生子准备的马车离开了忘尘园。

马车自然是妙枫所驾,尘寰坐在他的旁边,潭晓月则自然在马车之中,而姬云却自出了忘尘园后,便没了踪迹,但尘寰知道他就在自己的身边,行不出三里,妙枫便觉有异,停下马车,对尘寰道:“你告诉我走的方向是不是错了?”

尘寰答道:“没有错。”

“没有么?”妙枫狐疑的目光看了看尘寰,又将地图看了几遍,肯定的说道:“这分明是去凌州的路么,还说不是走错了?”

尘寰微微笑笑,道:“……我是想去再拜访一下天落,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要做的。”

妙枫大悟,道:“恩……也对,救命之恩,理当拜会答谢。只是……”妙枫话语中藏的玄机,尘寰又如何不懂,回应道:“我自有分寸……”

话不多说,未行半个时辰,已至凌州城下,远远的只见城门口刀如山,枪如林,军容整齐的军队盘查着过往行人,时不时就有人被军人拖走。

“好象是戒严了,怎么办?”妙枫面带愁色看着尘寰。尘寰笑了笑,道:“好友,你心理有阴影了吗?”

“那还不至于,不过事有万一,我是怕……”妙枫有些犹豫不决,就在这时,只见一道黑影疾闪,一个人忽然出现在两人面前,尘寰与妙枫大惊,定神后才看出,此人正是刚刚失踪的姬云,只见姬云自腰里摸出一张字条,递给尘寰,同时说道:“天落的府门之上所得。”尘寰将字条接过,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故人来访,请至不息亭。”

“不息亭?”尘寰急忙打开地图寻找,却没有找到任何的标记,这时只听姬云道:“西南五里外的一处名胜。”

“多谢姬云兄了!”尘寰拱手一礼以谢姬云。

妙枫听着二人的对话,不解的说道:“天落看来知道你会来,这不足奇,不过怎么会选在那里会面的?”

尘寰道:“不知……去看看再说!”

妙枫再次驱车向西南而行,一路无话,只见道路逐渐由开阔变的狭窄起来,周围杂草树木亦变的多了起来。

行不多久,只听得远处传来乐声,正是一曲《将军令》,急促而雄浑的旋律,使人血脉贲张,都不由自主联想到千军万马驰骋于沙场的情景。

“恩……这么偏僻的地方也会有人抚琴?”妙枫将马车停下,寻声而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个亭子,隐约好象有人影的样子。未散尽的雾气遮挡了人的视线。

“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了吧?”尘寰问向姬云,姬云微微点点头,算是确定。妙枫尘寰与潭晓月下了马车,一行四人,步行走向那个亭子,渐渐的,两个人影已近清晰,一人抚琴,而另外一人则在旁侍立,这个亭子处在荒野,也许是年代久远,风雨摧残之故,所以更显几分沧桑凄凉之意。只见亭中有一石桌,桌上摆有一坛熏香,徐徐缭绕,在它的旁边,摆有一张与此亭相得益彰的古琴。再近些,尘寰等人发觉弹琴者正是天落,而他身后的则是风吹尘动。

见众人已到眼前,天落手压琴弦,琴音立止。站起身来,对尘寰道:“你果然来了。”未等尘寰说什么,天落又接着微笑了下,道:“府中规矩多如牛毛,天落也是身不由己,避免过多的约束,故约此地,委屈诸位了。”

尘寰忙道:“不会不会……”心中却道天落倒是有心的很。尘寰慢步走到天落面前,深深一礼,同时道:“尘寰此来,一者特为表达谢意,天落兄相救之恩,尘寰舍身亦难报答一二。二者,为表达歉意。”

“恩?”天落见眼前这个“苍灵”忽然自称起尘寰来,便知道事有蹊跷了,只听尘寰继续讲道:“江湖险恶,而吾又为执节之使,故不好透露真名,苍灵是一化名,吾真名乃是叶尘寰。”

“飞舞于苍茫天地之间的树叶……倒是有几分的诗意……”天落看了看尘寰,笑道:“其实叶兄不必道歉,天落亦非真名,只是我有说不出的苦衷,还望叶兄见谅了。”

“大概只有你才会认为我们不知道你用的是假名。”妙枫想到这里,看看尘寰,猜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再偷偷的看了看对面的风吹尘动,妙枫顿觉一阵凉意,风吹尘动没有一丝笑容,认真听着尘寰与天落之间的对话。

“这位是……”天落忽然看到了尘寰身边站着一人,一身黑色的装束,背插双剑,低着头,微闭双眸,宛如一尊雕塑,但扑面而来的压迫气势却让天落知道此人非一般人。

“尘寰失礼,这位是……”尘寰刚刚手指过去,发现姬云忽然不见了,尴尬无奈之间,只好陪笑道:“姬云兄不喜欢热闹,天落兄不要见怪。”

“无妨……”天落亦是笑笑,心中却道此人莫非就是伤尘动之人,但转念一想:“若是伤尘动之人,尘动定然已经提醒我了。想来这个人也不是泛泛之辈,恩……”天落心中对尘寰的兴趣又加深了几层。

尘寰看了看天落的琴,以扇击掌而道:“塞上长风,笛声清冷,大漠落日,残月凌空,日夜听驼铃,随梦归故里,青锋三尺斩敌首,元戎八寸射狂胡。刚刚天落兄一曲《将军令》当真气势恢弘,令人赞赏!”

天落听这尘寰的欣赏,不由的连连点头,待尘寰说完,方道:“再好的乐声,也要有知音才行,尘寰兄亦好此道?”

尘寰一笑,道:“略懂一二。”

天落亦道:“那请尘寰兄赐教了。”天落说着,将尘寰拉到石桌旁。妙枫以为尘寰定然会推托,因为他十分了解尘寰的性格,却未料想尘寰却道:“献丑了。”

只见尘寰正坐之后,手按琴弦,定息凝神,琴音自指尖滑落,清脆的琴音如流水一般,潺潺入耳。正是一曲《浪淘沙》: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相见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本是南唐后主李煜所写的一首《浪淘沙》,而此时此刻,却字字仿若飘荡于尘寰的琴音之中。

听着尘寰弹琴,不知味的人会被乐声所迷醉,而知道尘寰之意的人则深思。“天落不提求贤之意,而尘寰亦不提此事,原来一切均在琴音之中。”妙枫懂得为什么刚才尘寰没有丝毫的推托了。

乐声未尽,只听一人惊呼:“你们看!”惊呼者为潭晓月,众人顺她手指望去,只见周围翠绿的树叶竟然渐渐变黄,进而随风凋落,渐渐的落叶纷纷如雨。

只听潭晓月道:“我只听闻箫韶九成,凤凰来仪,但那只是传说,想不到今天竟可见到此奇景。”妙枫看了她一眼,并未反驳,心中道:“虽已是秋天,落叶该是平常之事,只是这片树林的树叶本还是绿色的,岂有眨眼间便落的一干二净的道理,莫非……”众人惊疑之时,只见飘落的黄叶,竟然渐渐的全变成红色,漫天飞舞的红叶,煞是壮观。

49 赤枫幽兰本同源

不息亭,漫天丹红随风起舞,如火,似血,比晚霞更加绚丽,飒飒作声。www.65txt.com~~~~但是走出亭来的众人没有心情欣赏这美景,因为它来的太过突然。骤然,原本柔和的风,也变的疾烈。红叶在风中的席卷之下,直扑众人。风吹尘动,虽是天落的护卫,但此时刀伤未愈,故如此的场面,也是有心无力。

“退后!”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挡于众人之前,正是姬云,只见他手持阴嚎长剑拨打红叶,护住众人,阴嚎剑盘旋飞舞,发出如厉鬼索命一般的凄嚎。

从红叶暴卷而来算起,几乎是眨眼之间,风竟然停了,而姬云的剑也停了下来,只见他的剑上穿了数以百片的红叶,轻轻的一抖,红叶被锋利的宝剑震落。

“好快的剑……”风吹尘动在旁暗暗吃惊,他也算是用剑的好手,所以不需太多招,便看的出剑者的根基修为如何。

这时的姬云左手食指轻拂剑锋,鲜血顿时流了出来,剑身上立即形成一条血线,一声低吼:“何方鬼魅,现身吧!森罗天网!”只见姬云以常人无法相信的速度极速挥剑,飞舞的阴嚎如银蛇狂舞,如飘飘瑞雪,纵横的剑气象一张巨大的蛛网四散开来,这一式森罗天网乃是墨门破阵绝学,根基,悟性缺一不可的绝式,所以即便是墨之钜子也未必练的会。姬云之招刚刚祭出,顷刻间,半空中跌落十余人,法阵既破,周围的景观立刻又恢复了当初的样子,又变回绿叶如浪,清风徐徐。

再看那些跌落的人,只见他们身着麻衣丧服,手中持各色兵器,一个个怒目而视,姬云的招意在破而不在杀,所以这些人最多只是受了轻伤而已。

“尘寰,你看!”妙枫拉了一下尘寰的衣角,偷偷指了指了那些跌落的人所穿的服饰,尘寰轻轻点了点头。他心头早已明了:“身着丧服,布置杀阵于此,那定然是要报仇的,那目标是谁呢?”

尘寰思考时,只听得轰的一声,众人回望,只见身后石造的不息亭竟然已经倒塌,砖石尽碎,在残破的柱子上,还可以看的到没入柱身的片片红叶,众人不由的都倒吸了口冷气,心道若无姬云在此,刚才就如同这些砖石一般,被切的粉碎了。

“退下,不要枉送性命!”在众多身着丧服的袭击者正欲进攻之时,传来一声顿喝,人群立止,左右一分,一人走了出来,只见他亦是身披麻衣丧服,看年纪是三十岁上下的中年人,背后背着宝剑,若论相貌也算的上仪表堂堂,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令人无法理解的悲愤之气。~~~~

天落见袭击之人的头目已经出现,便走上前一步,朗声而道:“这位壮士,为何偷袭我等,难道是有所误会?”

“误会?哈哈!”中年人剑者冷笑了一声,道:“如果杀了我师兄,也算是误会的话,那今天我便也误会一把又何妨?”

“杀了你师兄?这是怎样一回事?”天落一脸的茫然。而尘寰等人亦都是不知所措。

“敢做就要有拿命来偿的准备!”中年剑者见天落如此表情,已是怒不可遏,背后长剑应声出鞘而挥,一道剑气横扫而来,姬云挥剑格挡,使剑者之招落空,剑者见姬云再次阻碍,不由的怒上加怒,当下掐决挥剑:“乘天道,御玄元,赤枫归流!”剑挥处,红枫再起,乱卷风云,四面八方袭向姬云。姬云或是躲避或是以剑格挡,顿入守势。

“不好,是道法!姬云危险!”妙枫惊呼着看着尘寰,尘寰此时,也是紧张十分,替姬云捏一把汗。

“俊秀面孔下,尽是祸心,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斩除邪戾!”中年剑者怒喝之下,归流之术再晋一层,姬云已被逼的连连后退,汲汲可危。就在此时,昔日的一段对话浮现于脑海。

七寒峰上,冷风残月,有一人坐于高高的大石之上拉着幽怨的胡琴,又有一人在他不远处,手拿着一葫芦酒,独自喝着,这两人,自然便是姬云与灵煜。

“喂,小姬,你知道墨者的最大弱点是什么吗?”醉眼有些朦胧的灵煜看着姬云,得意的问着。

“不要叫我小姬!”姬云驳斥,胡琴音也因此而断。

灵煜没有在乎姬云的反应,似乎那是理所当然的,旁顾无人的说道。“其实墨者自赋侠义便是最大的弱点,当然我并没有说侠义没有什么不好,你若不是有侠义之风,又岂会被我赏识,只不过侠义与否是在心在行而不在于招,墨门的先祖为了表面光,就把各种奇门术法都归于邪术,禁门人修行,真是愚蠢之极。他们专心修行武功,已至化境,自然不必分心来学这些术法来耽误时间,当然也不会畏惧这些法术,只是他们为何不想想,这墨者行会当中,还是武功低微者为多,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学武功,或许有术法的天才被湮没也说不定,更重要的是若是有精通术法的强敌来袭,岂不是要吃大亏?”

姬云道:“天下精通术法之人寥寥,且多为道门不世高人,儒道释法墨五教各自秋毫无犯……”

灵煜闻言哈哈大笑:“再不世的高人那也是人,是人都有七情六欲,也就是说都会有发火发狂的时候。你看看我这位不世的高人就是实证。”灵煜说完此话后,姬云不语,灵煜继续说道:“其实你也不必担心,天下的道者若论修为,可分为上中下三等,修为下等的,这个不必说,以你之能,轻而易举,修为中等的,这个么,如果是一般的墨者就有些麻烦了,除了逃命外就是拼命了,而你却有一个其他人不具备的优势,那就是你的速度,中等修为的道者,还免不了术决的约束,在他术法未完全施出时,便是你的机会。”

姬云听到此处,默默道:“那上等的该如何对付?”

“上等的?”灵煜看了看姬云,仰脖又喝了一口酒,得意的说道:“这还不简单,我又不是摆着看的,你可以来找我嘛,哈哈哈哈!”

一段过往的酒话,姬云以前并不在意,而今天,却有着特殊的意义,姬云当机立断,剑招骤变,对面的剑者,见姬云变招,立即挥剑掐决,欲将归流之术再升一级,就在此时,他猛然发现姬云已脱出他的掌控,红叶亦失去了目标,随风而散,讶异之时,一道黑影已逼到眼前,让剑者大吃一惊,心道好快,无奈只好举剑格挡,交手两招,剑者后退十余步,欲再施道法,怎奈姬云移步只在瞬息间,如影随形的紧逼不放,剑者根本没有任何的空隙施展道法,只能再次挺剑与姬云近战。

“好快的身法。”观战之人,皆有此想法,尤其是风吹尘动。在他的眼中,姬云如同一朵黑色的乌云一般已将袭击的剑者包围。他尚是如此的看不清楚姬云的步法剑招,其他人可想而知。

“看来已经没有危险了。”妙枫笑着对尘寰道。尘寰还未回答,只听得剑者同行之人中有人指点尘寰众人道:“趁师尊缠住此强敌,你我将他们格杀!”呼喝一声,众多袭击剑者一拥而上,杀向尘寰等人。而这些话激战中的姬云自然也听到,其实若论近战,中年剑者怎么可能会是姬云的对手,只不过事情未名,而且对方身披丧服麻衣寻仇而来,其中是非对错还不清楚,故姬云手下已是留情,但见众多剑者逼之太急,也管不了许多,令人窒息的杀招呼啸而出,如狂风骤雨一般扑向中年剑者,中年剑者顿是大骇,慌忙招架。姬云虽急,但立取中年剑者性命又谈何容易。

再说尘寰众人,这些人中,唯一一个武功略高的,还是受了重伤的风吹尘动,就在万分危急之时,众人只觉得香风扑面,同时天降无数兰花,漂流如溪,护住众人,逼退众多剑者,兰花飞逝落处,一个年轻女子出现众人面前,穿与兰同色道服,相貌很是姣美,左手持一束兰花,走到天落面前,挥兰一礼道:“净缘来迟,公子受惊了。”

见净缘到此,天落等人心中方安,而就在兰花飞舞之时,那名中年剑者喝了一声退,众多剑者闻声而遁,片刻间,已经消失于现场。

“净缘,多亏你及时来到,否则后果不堪想象。”说出此话之人,是风吹尘动,净缘微微笑笑,道:“我完成公子嘱托后,回到府中却不见你与公子踪影,故寻到此地。”净缘说话之时,略有顾盼,细微的慌张,难逃尘寰妙枫之眼。“莫非她与此事有关?”二人心中皆有此想。这时只听天落对尘寰道:“尘寰兄可安恙否?”

尘寰微微笑道:“我没事!”心中道与青柏原激战相比,这没有死人甚至几乎没有流血之斗,实在算不上什么。

天落继续说道:“奇怪,这些人复仇也不将话说清楚,究竟是为何人而来,真是一场糊涂之仗。”

“尘寰也是糊涂。”尘寰又是一笑,心中却道听那人的言语,似是为他师兄报仇而来,可是目标究竟是谁,姬云吗?还是……尘寰迷茫之时,忽然发现姬云收剑后,便站在远远的地方,巍然不动。尘寰何等聪明,情知姬云有话要和自己单独说,故对天落点点头,信步走向姬云,对其拱手而道:“有劳了。”

姬云没有抬头,低沉的声音却语出惊人:“刚刚的飞舞的兰花与赤枫归流乃是出自同源。”

50 踏征途离思几何

听到姬云说出这样的话来,尘寰略为讶异,而后淡然一笑道:“怪不得……”他想起刚刚净缘谈话之时略有慌张的事来,心道:“如果净缘与此事有关,那么这事情就复杂的多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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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尘寰也难以理清头绪。待他再抬头时,姬云已经不在眼前了。

“哈,依然是来去无踪,这个人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奇怪……”尘寰喃喃自语,慢步走回。就在这时,忽然一人出现在他的眼前,正是天落,只见天落拱手而道:“今日之会,竟出此乱,委是扫兴,让尘寰兄及诸位受惊,皆是地主天落之过!”

尘寰连忙道:“天落兄言重了。”

天落问道:“尘寰兄之前曾言为执节之使,却不知将意欲何往?”

“这嘛……”尘寰想了一下,而后才将自己为天外儒门的使者将出席儒门盛事的事简略的说了出来。

“天外儒门……”天落心道这个门派倒是从未听说过,不过既然有儒门二字,想必是和儒门有着莫大的关系的,虽然他早就知道尘寰可能是儒门的人,但是此时经尘寰自己口中说出,所以还是有些惊异的,城府不深的他面上的表情,早已被尘寰捕捉,而惊异的却并非只有天落一人,角落里的净缘也是吃了一惊,只不过,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变化。

天落听完尘寰的叙述,道:“原来如此,我也有去儒门赴盛会之意,尘寰兄,可否结伴而行?”

“公子!”净缘与风吹尘动都听到了天落所说的话,均是吃惊万分。但此时此地,却不好直接站出来反对天落的决定。

“路上有所照应,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尘寰还未说什么,倒是妙枫出来抢过话来说。尘寰见妙枫如此说,只好微微笑道:“也对。”

天落见尘寰与妙枫已经答应,微笑道:“此地不宜久留,本应立即一起上路,奈何天落还有些琐事未办妥,还请尘寰兄先行,于三十里外的长亭等我。我自会迅速追上。”

“也好,暂别了!”尘寰等人与天落道别,乘马车上路先行。

……

看着尘寰等人远去,风吹尘动方才对天落道:“公子……这样的决定太危险了……”

净缘亦在旁道:“儒门朋党,早以将公子列为背之芒刺,公子若亲赴儒门之会,必被其所害。



听着身边之人的话,天落微微苦笑,道:“我所做的是太过任性了是吗?”天落回视两人,又道:“百里忏,他做儒门教主还是夫子与紫宸王朝的关系并不大,但是因此而举办的盛会就让紫宸王朝几乎一半以上的官吏告病称假,究竟百里忏想做什么,我倒是想去仔细看清楚!”

“公子……”净缘仿还有话要讲,却被天落打断:“不用多言,我心意已决,对了刚刚前来袭击的那些人,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风吹尘动未说什么,倒是净缘面有难色,天落见此,追问而道:“净缘,你知道些什么?”

净缘轻轻一礼,而后道:“不瞒公子,刚刚那群人所用的乃是道门玄流中的赤枫归流,与我所用的幽蓝归流乃是同源。”

“哦?”天落面露惊讶之色,继续问道:“那你清楚他们是谁?”

净缘却是摇头,道:“净缘不知,不过师傅她老人家曾说过他有八位师兄,同属道门中的玄流,九人合称玄流九道,虽是师兄弟,却是天南海北,人间天上,各自很少往来,所以另外八人,我也是丝毫不知。”说到这里,净缘的心中也有些纳闷了,心道师傅也曾说过玄流中人,以清修为主,少涉江湖之事,出现今天的事倒是有些奇怪了。

“恩……”天落微微沉思片刻,而后道:“此事从长计议吧。”

三人亦离开不息亭,行于半路时,天落忽然问净缘道:“姑姑他老人家身体可好?”

净缘听到此问,方才精神几许,道:“师傅他老人家康健的很,还特意嘱咐我毋须公子为她挂心。”

“哦?那幅寒叶禅师的《顾嫣风雨》,姑姑可否喜欢?”净缘不语,天落又道:“莫非姑姑不喜欢易儿的礼物吗?”

净缘听到此问,慌忙摇了摇头,道:“师傅她老人家十分喜欢公子的礼物,但她希望公子将心全放在王朝之事上就好,毋须为她挂心太多。”

天落并没有注意到净缘的变化,而是微笑着说道:“这是易儿应该做的。”

急中生智的净缘,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模样:“师傅他老人家是道门高人,已近先天之列,早已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诸事皆豁达泰然处之之境,但师傅见到那幅画时,却难掩悲恸,失态十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净缘又想起师傅初见那幅画时的样子,她无法理解,也无法体会那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

“也许找到那个寒叶禅师,或许就可以解开谜底了……”此时的净缘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天外儒门……你们都有行走过江湖,那是一个怎样的帮派?”天落忽然又想起尘寰的帮派来,问向身边的二人。风吹尘动摇头表示不知,只听净缘道:“中原儒门共有四大旁支,分别为南海儒门、北域儒门、西城儒门、还有一个就是天外儒门,前三个旁支在江湖之上表现算不上活跃,但是也绝不至于默默无闻,至于天外儒门,数十年前有一个名为太史少陵的儒生倒是十分有名,人称天外儒仙,不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暴毙,自那以后天外儒门便一蹶不振,除了有一个坏名声的邪郎外,便没有其他消息了。”

“邪郎……莫非是他!”一旁的风吹尘动想起了灵煜。见风吹尘动如此反应,净缘有些惊讶,天落微微笑着,让风吹尘动将这些天她不在所发生的事简略叙述了一遍,消息的来源除了亲身经历的外,还有不少是从擒获的数名墨者口中所得。

听完尘动的叙述,净缘面色凝重,道:“能将你伤成这样,看来这个邪郎比传闻中的更加厉害,恩……”净缘沉思起来,将所有知道的事情在脑中整合着。良久之后,方才对天落道:“公子若想得势,必得封灵箭。”

“哦?”天落很是惊讶,其实对于他这样一个非江湖之人来说,不了解封灵箭的价值也是理所当然的。

“公子前者开罪于墨,若有回朝之日,必受百官弹劾,而若封灵箭重回墨门,灵箭所指,必有公子。夺取封灵箭,于私,公子可堵儒门朋党之口,更有威慑之力,亦可化墨门之危。于公,王朝增添神器在手,要四夷臣服,又有何难?”

净缘之言,说的天落有些心动,转视而问道:“……甚好……可是该如何下手呢?”

净缘道:“台面上出现的邪郎,姬云,魏无恤三人,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以我们之力可以撼动的,而且台面下还有多少潜伏的人,我们还不知道,武力自然是不可,也是不恰当的。”

一旁的风吹尘动道:“那也未必,尘寰与妙枫是很适合的突破口。”

“住口!”天落怒斥风吹尘动,在他心里依然不认可这种以怨报德的做法,风吹尘动知道是自讨没趣也只好不作声了。

只听净缘继续说道:“邪郎此人,据我所知其性不定,桀骜不逊,这种人琢磨不定,收买的难度太大,从他突破自然是不行,但是另外两人则不同,魏无恤肯携故人之女血战千里不顾生死,姬云为友仗义拔剑不惜与天下墨者为敌,古之墨侠,也不过如此,现在群墨虽偃旗息鼓,但用不了多久,必然卷土重来,那时这二人必身陷危难,公子到时只要雪中送炭一般拉他们一把,此二人可收服,有了魏无恤,何愁没有封灵箭?”

天落点点头,刚刚姬云的本事他也是亲眼见到的,实在令他惊叹不已。当下说道:“哪怕没有封灵箭,只得此二人,也是莫大助力,恩……若是走尘寰这一条路,是否能是一条捷径呢?”净缘听了天落的建议,连忙摇头道:“不可,尘寰与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千丝万缕,难以理清,不可贸然从事。”

净缘看了看天落,开口道:“若公子爱才心切……”

“有话就讲!”

净缘兰花轻轻一摆,算是一礼,而后道:“我曾听闻昔日番邦曾进贡过一把神兵,名唤天鸿为公子所得,净缘愿得此物。”

“哦?”天落不解其中之意,只听净缘道:“常言宝剑赠英雄,那姬云也是一名剑者,如同公子爱才之心,他岂会没有爱剑之心?即便不为公子所用,也必知公子之心。”

天落笑道:“再好的剑,也要有合适的人来舞,才有价值,此剑在我身边,只是徒增灰霾而已。再者莫说是区区一把天鸿剑,就算是一百把,若换的姬云来投,又何惜哉?”

…………

再说尘寰一边,几人乘马车上路,一路飞驰并无阻碍。尘寰一路无言,终于还是妙枫忍耐不住,对尘寰说道:“好友是否怪我刚才拉天落等人同行?”

尘寰微微笑笑,扇着扇子轻声道:“好友若真的有心仕途,我又岂会加以阻止,只不过好友也是读书之人,当知周文王渭水求贤之事。”

妙枫点点头道:“当然知晓,好友之意是……”妙枫似乎有些明白尘寰所指。

尘寰看了一眼妙枫,似有所指般道:“是君意夺天下而寻我,非我欲入仕途而求君。”

51 故人相逢怨憎会

天外儒门地界,虽已近暮秋,纵然此地位处南域,没有北域的秋叶飘零,但是也有几许微寒。www.65txt.com

一条小径之上,五条身影箭步如飞,穿山过岭如行平地,为首的一人,一身绿色天师道袍,披发在肩,没有戴冠。在最前面,一边疾行,一边警戒着四周。后面四人则是青一色的黑色装束,四个人抬着一顶四人小轿,却丝毫无有疲惫之色。

蓦地,狂风骤起,秋草拂地,枯叶起舞,绿衣人停下脚步,同时示意后面的四人亦停住。

“飞卿,怎么了?”轿子里传来一个男子疑问的声音,话语中夹带着几声咳嗽。

“有人在此施法,不过先生勿惊,飞卿在此,任谁也无法靠近先生一步。”名为飞卿绿衣人说话之时,右手袖子一抖,一根半寸宽,近丈长的纸带已经随风飘荡,紧接着,左手抽出腰后短剑,只见寒光闪烁,短剑在他的手上翻飞,顷刻间,那条纸带之上,已经被他刻上了一堆奇异的符号。也就在他挥剑之时,天降瑞雪,气温骤降。

“去!”一声喝,飞卿手中的纸带脱手飞出,化为一道白光,在空中盘旋飞舞。此时,十丈之外,已尽是冰雪之地,只有在轿子附近,没有太大的变化。那道白光化解了冰雪的入侵。但是周围的冰雪已经越来越大。

“恩……”飞卿见自己的术法虽缓眼前之急,却无法破解眼前的术法。故再次拔出腰后短剑,准备再次施法之时,却听轿子里的人轻声喝道:“莫要莽撞,来人并无杀意,若他有杀意,岂是你可抵挡的。”

“是……先生。”飞卿恭敬的回头对着轿子施了一礼。而后,依然警戒着。

只听轿子里的人提高了自己的嗓音,略显吃力般说道:“师兄,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见上一面。”此话一出,惊讶众人,就连飞卿听到师兄二字,都感觉有些讶异。

“谁又是你的师兄?你又有何面目来见我?”空气中回荡着一个声音,声音还未落,只见飞卿似是本能一般喝了一声:“破!”天空中的那道白光,如迅雷破空,直击地面,巨大的冲击力冲撞,产生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轰隆之声过后,飞卿定睛看去,发觉自己所击碎的不过是一个巨大的冰块。

“放肆!”轿中人怒喝飞卿,飞卿很是知趣的将短剑收起,一旁侍立,只听轿中人继续慢声说道:“流尘自从脚踏进儒门天宫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是儒门一员,这一生也绝对不会改变。”

“好一句儒门一员,好一句一生都不会改变,付流尘!以少陵的智慧,可以算计到他的人除了你还会有谁?即便当年少陵之事与你无关,那你也是知情人之一,为何隐而不报?”不现身的人的质问在玄阵之中穿梭。

面对质问,轿中人似是淡淡轻笑道:“师兄,正是因为流尘身为儒门一员,当初才会如此的做。”

“哼!”不现身的人,不知是不屑,或者是愤怒已极。

轿中之人依然不气不急,道:“当年儒门之殇,如果真要追寻作错的人,那便是少陵,只怪他不识时务,不肯接受教主招纳,因此天外儒门方才受到牵连。受儒门教化之人,当知一切以大局为重,我想苍云师兄对这点想必比我更清楚,否则也不会有如今的韬光养晦之策了,师兄在意的是天外儒门这一小儒,而流尘不才,想的是如何使儒学真正教化四方,少陵只要身在天外儒门一天,便会给儒门正宗之名制造危机。如果放任不管,儒门分化,后果将不敢想象,区区几十条人命而已,已经是太便宜了。”

“区区几十条人命而已……你说的好轻松,你究竟把这些与你朝夕与共,亲如兄弟的人看做什么?寒毒难道将你的心也冻结了吗?”布此冰雪玄阵之人,正是天外儒门代掌门任苍云,平时稳重十分的他,此时已经少有的愤怒到极点。元功催动之下,冰雪更盛,气温再次的骤降的同时,轿中之人咳嗽之声亦再次响起,而且愈来愈频繁。

轿外飞卿见此,按捺不住自己,猛的拔出短剑,欲施法破阵,就在这时,只听轿中人一生住手再次阻止了飞卿。断断续续的说:“世间谁人无情?若论私情,流尘又如何不心痛,且容我反问苍云师兄一句,当初在选择保全天外儒门与紫宸姑娘之间做选择时,师兄又是如何抉择的?”

一声反问,勾起的,是夕日不堪的记忆,苍云愤而怒喝:“够了!离开我的视线,天外儒门十里之内你不得踏入,否则休怪苍云无情!”

“冰雪竟然都没了……”随行的抬轿之人纷纷惊奇。只见周围原被被冰雪覆盖的地方,又恢复狂风之前的样貌,冰雪玄阵已经消失。

“先生!”飞卿站在轿前,等候轿中人的指示,此时的飞卿已有了七分的杀意,十二分的请愿意味。

轿中人语气有些凄凉:“他已经走了,我知你的心思,但你绝非他的对手,既然此地不欢迎我,那我们便回头吧!”

飞卿依然未动,道:“此人欺人太甚,只道先生背叛天外儒门,却不知先生为了保全这区区天外儒门所做的努力。”

“若论私情,终……还是我错在先,有些话,我也不想再说第二遍……”话未说完,便传来剧烈的几声咳嗽。一个一身白衣的人随后从轿中摔出。“先生!”飞卿一个箭步向前,慌忙将其扶住。但一口鲜血还是吐了出来,鲜血之中,还夹杂着些许冰块。

“此身旧疾太深,已不堪此寒。”白衣之人随后又是几口鲜血喷出,飞卿慌忙将其扶进轿子,命令抬轿四人,顺原路返回。

行不出数里,空中出现一只白鸽,飞卿见此,命令轿子停下。只见那只白鸽落于飞卿的胳膊上,它的脚上绑着一个竹筒,飞卿将竹筒解下,从里面抽出一张字条,递进轿子。

字条刚刚送进轿子,就听见轿子里的人似是自语般道:“此举未免太过明显,若因此真的激怒苍云……此事还不是时候……飞卿!”

“在!”飞卿拱手侍立。

“你速去凌州帮我找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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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待的尘寰与妙枫等人到达之时,发觉天落及另外两人都已经到了,这三人并非乘马车,而是骑马。自然是后来居上。略为寒暄之后,起程上路,一路无话,于路风餐露宿。不道尘寰天落,只道姬云。这一路上,他很少现身,更是很少说话,遵守着对好友的承诺,以自己出色的警戒才能保护着众人。

这一日,众人又露宿于荒野,姬云独自一人在隐蔽之处休息。而这,正是给有心人机会,净缘手中拿着天鸿剑,准备单独见姬云一面。她虽清楚姬云的大概位置,却并不清楚真的躲在哪里。

“奇怪,再高明的墨者,隐蔽起来,也不该逃过我的眼睛。”净缘仔细的搜索,却依然无果,忽然之间,她觉得脚下似乎绊到了什么。

“陷阱!”净缘大惊之下,向后疾闪,刚刚退出未有三步,只觉得后脖颈上有一把冰冷的剑正压在上面。净缘心道中计。错愕之间,只听有人冷哼一声,颈项之上的宝剑又拿开了。净缘回头望去,原来正是姬云。净缘向前走了几步,低头仔细看刚才自己所绊的东西,原来是一根比头发还要纤细的丝线,再留心观察,发觉周围的树丛皆有此丝线,由于丝线细小,加上并不会反光,所以十分难发现。稍不留神就会着道,净缘心道奇怪,虽然墨者在警戒方面是十分厉害的,但是象这般手段,却是闻所未闻。净缘有些庆幸姬云没有将墨者最擅长的机弩与这丝线连在一起,否则自己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单独找上我,是有什么话要说么?”姬云侧身相问,声音依旧一如既往的沉闷。

净缘优雅的一摆手中兰花,道:“前日蒙侠士所救,未曾道谢,因此我家公子十分的不安,故遣在下前来,以此剑相赠,聊表相谢之意!”净缘说话之时,双手将天鸿剑捧起,递向姬云。同时她偷偷的看了看姬云所配之剑,只见姬云身配双剑,其中一把,修长如柳,剑鞘黝黑,正是那把阴嚎剑,那一日遭遇偷袭与今日姬云所拔的,都是这把剑。再看第二把,并不能确定的说那就是一把剑,因为外罩着一个黑色的剑套,根本看不到那把“剑”是什么样子。

“想必是什么珍贵的宝剑,故才会如此的爱惜,既是爱剑之人,恩……”净缘心中想着今日之事或者有门。

未料想到姬云头也没抬,开门见山道:“我不清楚玄流一脉与你有什么关系,或者与你家公子有什么关系,总之他的好意我领了,告诉他,沾染皇胄之气的东西姬云无福消受。”

听到姬云之言,净缘不由的大惊失色,惊的是姬云如何知道自己是玄流一脉,又是如何知道天落的身份。

吃惊如此,净缘依然保持着微笑,她很清楚刚刚姬云的话是在警告自己。但是他仍然说道:“侠士为何要对我家公子如此的排斥,多一种选择总不是坏事,拒人千里之外,却终不是明智之举。”

姬云并未回答净缘的问题,而是缓缓的说道:“当我要杀人之时,便会左手持剑……”说着,左手抽出阴嚎,听闻这样的话语,看到这样的举动,净缘恐惧非常,化为一道蓝光,夺路而逃。

看着净缘逃跑的方向,姬云的右手轻轻的从腰里拿出一块手帕,擦拭着阴嚎剑身,低声自语道:“当然,擦剑时也会如此。”

52 士不可辱宁玉碎

篝火冉冉,已是黄昏了,天落已经早早休息,而尘寰与妙枫还在火堆边上以盲棋对弈为趣。www.65txt.com-====-

交锋几十个回合之后,妙枫忽然慨叹:“好友,为什么你从不拿出真正的本事与我大杀一场呢,如此的避战,真是令人扫兴。”

尘寰微微一笑,道:“本就是游戏而已,好友何必太在意呢。”

妙枫应声反问而道:“我看在意的是你吧,既然是游戏,认认真真的与我对弈一盘又有何妨。”

“恩……”尘寰微现犹豫,妙枫见尘寰已经动摇于是继续说道:“若真的厮杀起来,恐怕我还真的不是你的对手,这样根本看不出你真正的棋力,一个人到绝境之时,通常都会挣扎一下,这挣扎定然是拼尽全力的。我看不如咱们来复一盘如何?”

“复一盘?”尘寰不知妙枫所指何意,只听妙枫道:“当日我与天落曾对弈过几盘你可记得?”

尘寰道:“当然”

妙枫微微笑道:“天落棋力不如我,更远差于你,记得和他下的最后一盘棋,还未中盘,他便已经认输,今天你我就继续从天落认输之时开始下,我依然执我的白棋,而你继续下天落的黑棋,若你真有本事,就力挽狂澜看看,如何?”

“好吧……请好友复棋。”尘寰微微阂眼,静静的听着妙枫口中所念之棋步,一步一步记在心头。片刻后,妙枫停住,道:“就到这里了,好友,你常说势大过人,而人大过运,白棋已尽夺胜势,虽然我知你棋力过人,但我并不寄希望你能翻盘,只想看看以你之能可以挽救回多少了。”妙枫之言,尘寰微微点头,此时的棋局虽然落子不多,但大势几乎已定,白子称霸天元地带,策应四方,表面上看,胜利已只是时间问题。

“还是有机会的……”尘寰心道这一局棋虽然白棋赢势,占尽中央腹地,但是边角地带黑棋还未尽失,而且最重要的是,黑棋的失子很少。而白棋虽然势大,但并不稳固,有顾此失彼之忧。取舍若不得当,就会全盘崩散。想到此处,尘寰落子:“去路七四!”

妙枫听到尘寰落子,哈哈一笑,道:“哈,原来你下棋也会思考,去路七五!”

……

不知不觉,二人这一盘对弈的时间,已过半个时辰了。从一开始的落子开始,尘寰便以边角为基,层层蚕食,并不猛攻,而面对妙枫的进攻,尘寰则似在不应之应之间,便化解掉了,慢慢的棋盘之上,已近均势。<<>>这一回,又论到妙枫落子,此时他的额角已渗出汗来,忽然他话风一转,道:“喂,我说好友,刚刚我看净缘师太好象出去做什么了……”

“恩……”尘寰闻言,情知是妙枫分心之举,故低声而道:“兵不厌诈么?”听闻此言,妙枫知已被识破,窘迫无奈的哈哈大笑起来,而后道:“好友只以棋为游戏,而吾却无此看法,私以为弈棋考验的并不仅仅是一个人的智慧,还有耐力,应变力,运筹之力等等,故此一胜,并不逊色于疆场之上百万大军的胜负之争。”

“痞师出痞徒啊……”尘寰轻轻展开扇子,慢慢扇向篝火。妙枫当然听出尘寰所指的是自己与师傅棋痞,故笑着对尘寰道:“忤逆犯上,你也不差,哈哈!”忽然妙枫正色而道:“话说回来,师兄做人情给你,你这么不珍惜,就真的任人挖墙角么?”其实,在天落与尘寰妙枫再聚之时,净缘手中多了一把宝剑便已引的二人怀疑,而且天落经常在尘寰面前提起姬云,故尘寰早已知天落有想要拉拢姬云的意思。

尘寰未直接回答妙枫的问题,而是似是而非的问道:“好友,孤傲的苍鹰是飞翔在草原上的更凶,还是人为饲养的更凶?”

妙枫听出尘寰话中之意,但仍道:“若你不作为,恐怕他终会离你远去。”

尘寰轻轻合扇,道:“若如此轻易就听命于人,便不是姬云了,而且,他又何曾离我近过?对了,好友曾许诺过我事情呢?难道要食言不成?”尘寰所说的,自然是妙枫答应帮他使魏无恤,姬云二人为他所用。

妙枫摆了摆手,道:“这件事从长计议,没有合适的机会,我又有什么办法?下棋!下棋!平路五五!”

“平路五六!”尘寰不假思索,应声而对。

听尘寰再次落子,妙枫赞道:“这一手围魏救赵的确高明,不过已近收官,挽回劣势的机会也已经不多了……去路八四!”

一转眼,二十余手已过,已近终盘,又是妙枫执子,还未落时,妙枫转看向尘寰,道:“好友,你猜我会落在哪里呢?”尘寰却是不语。

妙枫长叹了口气道:“我本想以一盘劣势的棋来试出你的真本事,没想到还是被你耍了。”原来此时妙枫落子之地只有几个点而已,最好的一个点为和,其他的皆为败。下到此时,他才知道尘寰仍是有所保留,未尽全力。

“都说世事如棋,可天下纷争,王朝更迭,只有胜败论英雄,又何曾有和过?妙枫既然做不了第一个赢你的人,那做第一个败你的人,也不错,总之不能叫你的奸计得逞,去路七七!”妙枫的这一步下去,杀死自己一大片白棋,此时即便尘寰想再让妙枫,也已经是不可能了。

“好友……”尘寰听妙枫说出这样的话来,又看了看他,心中浮出丝丝的不安。

“其实我早就有必胜你之法,即便你拼尽全力,也一定会输给我,只不过……”妙枫卖了关子,不再说下去了。但见尘寰也并没有追问的意思,妙枫也只道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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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尘园内,烈火奔窜,冰霜纷飞,时夏时冬,四季变换,不是道门玄法,只是灵煜独自练功,几日的修养,他几乎已经复原,加上长生子给他医疗旧疾,使他的功力更胜从前,因此灵煜心中是十分的欢喜。所以练起功来,已经忘乎所以。

“喂喂喂!我的竹子,我的茶花,我的……”灵煜功练到一半,便听得有人在旁抱怨,收势定睛看过去,正是长生子。

“你说要练功,我还以为只是略微的伸展一下拳脚,没想到是在此大肆破坏,这笔帐该如何算?”长生子指着东倒西歪的竹子,被烧焦的兰花等等满地的狼藉,故做问责之状。

“人都说你是百万巨贾,怎么还会吝啬这点小钱?”灵煜情知长生子是在与自己玩笑。

长生子摇着头,道:“哎……你可知慷慨二字只是穷人才有,而吝啬二字,对富贾来说,却是再平常不过。”

灵煜轻轻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盯着长生子,片刻后才道:“道长恩泽四海……又何出此言?是感叹人性无常,还是……”

长生子道:“不谈这个了……身体可全恢复了?”

灵煜笑了笑,道:“这个似乎你比我更清楚,哈……行气运招,从来没有这般畅快过,若是之前对三钜子之时有如此的状态,也就不会如此狼狈丢脸了。”

“虽然你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但是我仍要提醒你,似这次这样耗元之举,一定要慎之又慎,否则轻之损了毕生修为,重则会丢了性命。”长生子提醒着灵煜,灵煜应了一声,而后反问道:“人都说怪医与人医病,从来都是要对方的一半财产,不知到灵煜的头上,可否会破例?”

“这个嘛……”长生子袖子轻拂,拿出一个小茶杯,轻轻泯了一口。良久,方才道:“邪郎的价值,不是用金钱便可衡量的。若是要钱,那我就太吃亏了。”

“哦?”灵煜不知长生子要说什么。只听长生子道:“随我来。”说着背手向山谷深处走去,灵煜紧随其后。两个人行了半晌后,只见眼前出现一块巨岩,足有数丈之高,巨岩上满是青苔,周围亦是杂草丛生。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灵煜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很是奇怪。只见长生子不紧不慢的泯口茶,悠然而道:“好久没有来这里了,记得上一次,好象还是十年前。”说话之时,手一拂,带动一阵掌气,轰在巨岩之上,只见上面的青苔杂草被长生子掌气一震之下,全数凋落,而巨岩,也现出了本来的面貌,上面刻着大小字体都不一样的字,显然不是同一人刻上去的。

“这是……”灵煜抬头细细的端详着上面的字。而长生子在旁自顾的喝茶,同时慢声说着:“此皆为自愿,若邪郎无意,我亦不强求。”

“恩……原来如此……”灵煜只看了几眼,便已经大致清楚了,因为这石岩上所刻的,都是一个个人名,所刻的任命无一不是武林成名的名宿,正邪参半,许多人竟然是灵煜都没听说过的。而在这些人名前还有八个字,那就是悬壶名医,扶保千载。

“这不就是所谓的卖身契?”灵煜当然知道一旦在这石岩上留名是代表着什么。

长生子微微笑了笑:“我说了,一切只是自愿,而且与卖身有大大的区别,此岩上留名之人,我只求他们办一件事,而且即便有事求到这些人头上,也完全可以拒绝,毫无约束性,全凭自觉。”

“自觉……哈,我只怕不自觉的人会被这上面自觉的人给干掉。”灵煜哈哈一笑,望向长生子。

长生子以手指巨岩道:“其实这一巨岩,是当年的一位好友为我所立,只道为我保身之策。而直至今日,贫道还未求这上面的任何一人,也未办过一件事。”

“哈,如此的资源却不懂得运用,你还真是浪费!”灵煜此时心道:“若我有这样广泛的人脉,复仇之事,也就不难了。”

“怎样?”长生子见灵煜面容有变,不知他心中所想何事。

“灵煜虽然有的时候有些邪戾,但是非曲直,喜憎好恶还是有自己的定义,你帮我疏通经脉,医疗旧疾,吾诚心感激,哈,你可是要知道,能让灵煜感激的人,可没有几个。”灵煜说完此话,左手一挥,几道指气飞射,韩灵煜三字,已经题于巨岩之上。

53 天火降世翎丝乱

第二天,灵煜踏出忘尘园,受长生子所托,去鬼市交易廉贞果以救雩娘,魏无恤本要同行,但却被灵煜拒绝了。www.65txt.com

行不出半日,走到一处市镇,灵煜找到一个路边的茶摊歇脚。点了一杯茶,与一份点心,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再上路。

灵煜所到的市镇虽然并不大,但是于街路之上过往的人流却并不少,大概便是所谓的一天之计在于辰吧。

“不知不觉,竟然做了这么多的好事,我竟然没有内疚,还真是奇怪。”灵煜自言自语着,说话之间,茶点已经端了上来,灵煜刚刚要端起茶杯之时,不由的眉角一凛。茶点虽然表面无异,但是灵煜已经确定它有毒,虽然只是细微的气息,但足以提醒他的鼻子。

“隐狐的爪子还真快。”灵煜悄然四顾,立时就发现不少可疑之人。仅在这个茶摊,就有几个人根本不是来喝茶的,身型姿态分明是习武之人,眼神恍惚不定,而手总有一只是隐藏着的,这些灵煜都意义一记在眼中。

“此地市镇,地势狭隘,施展自然不便,且过往之人甚多,一旦出手,无辜死伤之人将不可计数。恩……”灵煜只是眨眼的工夫,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是与这些人动手,也不会在这里。当下扔下十几文茶钱,径直而去。可还未等他走出多远,致命的危机已经尾随而至。半空中寒光点点,随风而来,直扑灵煜背后。但只听叮叮当当声音响过,灵煜无纵刀已经出鞘,将飞来的暗器一一击落。突袭的暗器更似乎是一种信号,就在暗器发射的同一时候,刚刚还在灵煜身边喝茶的茶客忽然抽出桌下长刀,挥刀而上。

市集已经大乱,平头百姓又如何见过这种阵势,纷纷四顾逃命,一时间鸡飞狗跳,尘土飞扬。“可恶,想趁乱取灵煜的性命吗?”灵煜不想多纠缠,欲直接夺路而行。但却被一群持刀剑之人所挡住。这些人身着各色服饰,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相同的只是强烈的杀意。

“逼我只用武功与你们打么?这种下做的伎俩……隐狐也不过尔尔!”灵煜情知此地无法使用玄法奇术。

拦路之人不问不答,有的是只挥刀相向,可是,这些人的本事和灵煜根本不是一个等级上的,甚至连和灵煜打上一回合的人都没有。灵煜挥动无情的无纵,血溅横飞,但是这些人的决心,却似乎从未有过丝毫的动摇,前仆后继的让灵煜都有些胆寒。

“若在荒野,或许我不出十招,就可以把他们全解决掉!”灵煜心恨连御气于刀都不能,因为如果这样,难免伤及无辜。现在只能以身法招式取胜。

灵煜以刀砍倒数人后,打算夺路而逃,忽然发现有一个约十多岁的少年,正在这杀戮场中四处惊恐的躲避着,而一名拦路者的刀正挥向他的头颈,灵煜暗叫糟糕,不忍惨剧发生在自己的面前,疾闪身型形,以刀格挡,将少年让到身后,救下他的性命。

“多谢……”一句轻松镇定的道谢,少年忽然目露凶光,一把雪亮的匕首直刺灵煜后心,原本必定会成功的偷袭,却遭到了意想不到的失败,无纵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优雅的一式回击,快过了偷袭少年的匕首,,鲜血飞溅于半空。

“我以性命护你,你却以死来回报,是灵煜大意了!”灵煜的话刚刚说完,少年的尸体已经轰然倒地,他的颈项被割断,鲜血如注。

灵煜将少年杀死后,向后纵了几纵,而后向市镇之外而行,而刺杀者则紧追不舍,随后追击。

灵煜以极快的身法穿行着,很快便逃离了市镇,眼前出现一条大路,而大路的旁边,则是茂密的森林。

“森林中易于埋伏,尤其是这些杀手们,而大路虽然埋伏不易……”灵煜微微思考一下,身形一纵,一头扎进了森林之中。

“半只鸟雀也没有……恩……”灵煜跑进森林后不久,便发觉到似乎有些不妙,未及回头,杀人丝线飞射而至,只见无数的白色细丝四面八方如同蛛网一般射向灵煜,灵煜知晓厉害,慌忙躲闪,这些丝线比头发还细,但是却比刀剑还要锋利,所过之处,无坚不催,树木皆毁。

四处躲避的灵煜已渐渐的被逼的没有退路,“可恶!”灵煜以刀格挡杀人的丝线,顿时火花四射。“躲躲藏藏是吗?”灵煜低喝一声,一纵而起,腾空近十丈,同时急提元功,右手横刀于,左手轻按刀刃,惊天之式随即发动:“天火·凤还巢!”炽热的真气,附加于无纵刀之上,在灵煜急速的挥舞之中,无数火流从天而降,刹那间,灵煜的身下已是一片赤焰火海,而隐蔽之人的惨叫声亦是此起彼落。

绝招过后,灵煜飘落于地,烟火还未散,看着自己的杰作,灵煜微微苦笑,正欲离开之时,火光之中,信步走出一个身影。

“终于肯现身了吗?”灵煜只道是黑袍人,但他细看过去,却并非如此,而是名青年武者,俊俏的脸庞,却没有笑容,背着双手,和黑袍人一样,同样是宽大的袖子,让人无法知道他使用的究竟是何种兵器。青年武者慢步逼近,灵煜不敢大意,他知道能躲开刚才那一招的人,绝非泛泛之辈。

就在空气为之窒息的时刻,只听得几声咳嗽之声,在火光中,又走出一人,是一个女人,一身红衣,凤冠霞帔,珠罗玉翠,打扮的如同一个待嫁的新娘,柳眉细腰,粉面杏眼,举止间,有道不尽的妩媚风姿。

“奴的嗓子都要毁掉了,出手为什么要这么重呢。”只见她慢步走向灵煜,飘飘一个万福,面带微笑道:“邪郎果然名不虚传,奴可是早闻大名了呢,功夫果然俊的很。”

“俊的可不止功夫哦。”灵煜笑道。

只见女子看了眼灵煜,又瞟了眼那名青年武者,对灵煜道:“你比他长相差的多了。”

“哦?”灵煜虽然自负,但是还是有些自知之明。心中道见过这许多人里,也许只有师弟和姬云能和这个青年武者比了。

见那青年武者并不答话,女子叹了口气,道:“真是无趣味的男人,浪费了一付好驱壳。”她说话之时,秋波流转,看向灵煜。见灵煜没有丝毫放松警惕,她又道:“邪郎,你说是不是呢?”

灵煜欣然一笑,道:“既是如此,那你将这无情的男人杀了!”

“杀了他,那以后又由谁来陪奴家呢?”女子嗲声更重,看着灵煜。

灵煜哈哈一笑,道:“进隐狐做杀手,对灵煜来说,也未尝不可。”

“那好……”女子转目向青年武者,做出攻击的姿态,但是出手之时,目标却是灵煜,一道白光,直扑灵煜,正是一道杀人的丝线,而就在此时,那名青年武者亦随之而动,他袖子中飞出的,亦是杀人的丝线,穿梭的飞丝呼啸者击向灵煜。

两个人左右夹击,杀人丝线在空中发出嗡嗡刺耳之声,让人无法集中精神,但这丝毫无法影响灵煜,只见灵煜来回躲闪跳跃,使二人的攻击丝毫不能奏效。灵煜向后纵跃,战斗暂停。

“邪郎就是邪郎,在我们攻击之下,竟然连伤都不受分毫。”那女子咯咯的笑着,看她的笑容,绝对不会联想到在这里进行的是生死之决。

灵煜冷冷一笑,道:“能用翎丝,说明你们在隐狐中的地位不低,而翎丝这种东西飞的极快,又细小的很,所以根本无法以目测判断,只能依靠听觉,你们左袖甩出的那根丝,上面带有微小的呼哨,所以会发出嗡嗡之声,而右边的这根则没有,一明一暗,各自掩护,欺骗敌人的耳朵,不过你们调查敌人资料时可曾知道,本大爷除了武功厉害以外,赌技也是一流的。”

灵煜的一番话,令两人为之一惊,但很快又都镇定下来,女子笑道:“邪郎果然聪慧的很,奴很喜欢呢,让奴奏一曲与你听吧!”说话间,只见女子双手一翻,手中出现数根翎丝,飞射而出,目标不是灵煜,而是没地三寸,而她右手扯另外一端,左手轻拂翎丝似琴弦,轻语:“奴现丑了!”她的话刚说完,只见那名青年武者挥动手中两根翎丝扑向灵煜,灵煜无奈被迫再次与青年武者对战。二人再次的交手刚刚开始,便听得一阵悦耳的乐声传来,正是那名女子所奏。可此乐却并非是真的乐曲,而是夹杂着玄音的曲子。

“好奸诈的女人!”灵煜暗暗叫苦,此时的他正面对上青年武者,要以听力细辨飞丝走向,势必要消耗元功以提高自己的听觉方可,所以此时受到玄音的伤害是平时的几倍以上,而若是不去听那玄音,便立即就会被翎丝击个粉碎。

灵煜试图饶开青年武者,攻向那个女子,却未料想着青年武者缠人的本领却是十分的娴熟,灵煜无奈只好与他缠斗,根本无暇去顾及那名女子,而那女子见此,灿烂一笑,道:“邪郎,奴可是十分仰慕你的,若是夹着尾巴逃了,可是会叫奴看不起的哦。”说着,她又是咯咯笑了数声。

“翎丝水火不浸,刀剑皆斩之不断,如此如何是好?”灵煜此时已是双耳流血,久战下去,定然是耳聋而败。

又缠斗几个回合后,只见灵煜向后微微一纵,催动元功,极招再现:“地火·伏龙击”只见他双掌舞动,飞射的炽热真气,化为无数的火焰,攻向青年武者,青年武者不以为意,轻轻闪避这些在他眼中慢的很的火焰掌,但是在他躲过之时,方才发觉这些掌气真正的目标并非是他,而是此时正位在他身后的那个女子,女子也早已看到掌气来袭,故以一半玄音之力,抵御火焰掌,此时的灵煜因受玄音影响,所用玄法奇术的威力也已经大打折扣,掌气玄音交击之刻,强大的冲击力加上刚刚被火烧过的地面,刹那间,烟尘四起,尘土飞扬。

“该死,这么脏!”那个女子咳嗽数声,顾不得弹奏玄音,以袖子挥着烟尘,而就在这一个瞬间,灵煜扑向青年武者,招式一瞬间快了数倍,掌似雨点流星一般击向青年武者,青年武者一个不防,立时中招,而此时那女子也发现自己的疏忽。

“走!”青年女子飞射出手中翎丝射向灵煜,同一时刻,带走青年武者,逃离现场。

54 决死战旁枝错生

树林深处,刚刚被灵煜击退的人终于停下来休憩一下。(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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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险,差一点就栽在这里,这邪郎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你的伤怎样了?”那个女子说着话,便走向那名青年武者,欲查看他的伤势,却未料那青年武者哼的一声一把推开了她。盘腿于地,以自身元功疗伤。灵煜刚才的一击,出手虽快,但却并不重,所以并不碍事。

“我知道你是在怪我。我一个小小的疏忽,便让他抓住了机会。恩……”女子轻轻捋了几下鬓角垂下的长发,低头想着什么。

而那青年武者终于开口,道:“没有将邪郎重创,已失血蝠重托,现在若血蝠找上邪郎,必死无疑。”

那女子转过头,看着青年武者似是疑问的看着他,道:“必死?”青年武者点了点头,那女子大笑:

“奴好喜欢这个词,没有一文的酬金,便让你我二人截杀这么厉害的角色,还险些丢了性命,那血蝠本就该死!”

青年武者又道:“若流主知你我见死不救,必然恼怒。”

“哼,平时这血蝠就仰仗着自己是顾潇的结义兄弟,对流中兄弟颐指气使,仿佛他也是流主一般,我早就看不顺眼,这一次血蝠竟然驱使这么多流中弟兄帮他还节义君的人情,是他违规在先,死了也是活该,与人无怨。而且即便加上你我,你觉得会是那个人的对手么?”女子脸上第一次没有了笑容。

青年武者道:“对了,说到那个的高手……刚才识破翎丝之密,若说他耳力比一般人好也就算了,但是他又如何知晓翎丝之名的,在隐狐之中,使用翎丝与知道翎丝的人也并不多,更不会与外人讲……”

女子有些惊讶,说:“你想说此人或许与隐狐的头号仇人有关?哈,说起这个人,还真的叫人怀念。当年我刚刚加入隐狐时,他便已经是流主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竟叛出了隐狐,真是疯了,若非如此,流主怎会轮到顾潇来做?”

青年武者默然而道:“我的意思是,即便这邪郎与隐狐叛徒无关,我们也可以以此为由,助血蝠一臂之力,名正言顺。”

“说到底,你还是怕顾潇。”女子的神情甚为不满。

“不和于军,不可以出阵;不和于阵,不可以出战。隐狐之所以让武林中人闻风丧胆,不是隐狐中人的武功有多么的卓越超凡,而是隐狐上下一体同心的结果。”青年武者还要说什么,女子柳眉一竖,怒道:“这些大道理不用和我讲,真的想讲,去给那个整天睡在温柔乡里的顾潇讲吧!”

“你若不愿意去,我也不强求你,看在多年同伴的份上,替我准备一口上好的棺材。”青年武者说话的同时,已经站起身来,纵身而走。

“你!”女子气的跺脚,无奈只好跟上青年武者的身后而行,虽然她十分不情愿去帮助血蝠,但青年武者和她是多年的合作搭档,彼此的功夫是互补的,若失去一人,另外一人也将在隐狐中彻底失去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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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道灵煜,刚刚的一战,由于玄音的关系,灵煜险险被震聋了耳朵,而且此时体内的气血亦是翻涌不止,虽然如此,但灵煜却不敢停下脚步来调息,谁晓得隐狐的人什么时候会再冒出来。

“被两个后辈逼成这样,若让老鬼知道了,肯定会笑死我。”灵煜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继续向森林深处前行,他没有选择后退,这不是他的性格,同时也因为他清楚可能后面的危险比前面的更大。

茂密的树林中,日月星三光尽掩,使黑夜与白天在这里没了多少区别。没有虫叫,没有鸟鸣,寂静的气氛更让人觉得不安。蓦然,数道寒光呼啸而来,灵煜微微闪避,躲开了偷袭而来的暗器,与此同时,压手中刀,直扑发射暗器之处,却并未发现一人。

“恩……”灵煜觉得身后似有一阵微风刮过。急回头时,仿佛有一个人影闪过。灵煜立即追逐而上。因是光线微弱的树林,加上那人的身法奇快,故灵煜一直追那人不上。但那人想甩掉灵煜也非易事。

“如果是钓鱼的话,这饵也未免也太大了!”灵煜已经觉察出前面的那人似乎在故意引诱自己,但他却丝毫没有放慢脚下的速度。

很快,一前一后的两个人穿越了树林,到达了一大片荒原之上,灵煜也看清楚了那个人,他的衣着,与那一日的黑袍一模一样,至于是不是一个人,便不是很清楚了。但依照他轻功的修为,灵煜判断他十分可能便是那日的黑袍人。

终于,在荒原之上两个人奔行了一会儿后,身着黑袍的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韩灵煜,天外邪郎,精通冰火双流,儒门玄法,及各家之法术奇术。身价三万两,青柏原一战后,标价七万五千两。”说话之时,那黑袍人已渐渐转过头来,仅仅是黑袍人双眼所透漏的杀气,灵煜便已经判定出此人与青柏原所遇的那个黑袍人是同一人无误。

灵煜冷冷一笑,道:“不愧是隐狐之人,调查的还算完全,不过你觉得与我一战,你会有多大的胜算?”

黑袍人并不答话,而是抽出旋刃刀,轻轻的将自己左手的食指割破,一滴滴鲜血滴落于尘埃,落入土中。

“恩……”灵煜心道奇怪,但经验告诉他,此时应该出招阻止黑袍人的动作,无论他是在施什么法,灵煜随即催动真元,运水火之气,一掌击出,只见那黑袍人不闪不避,以右掌相还,两式竟然相互抵消,顿时沙土飞扬。灵煜不由的大吃一惊,因为他知道若论功体,黑袍人远不如自己,以掌对掌,更是没有什么悬念可言。但事实就在眼前,已不容他不信。

黑袍人低声而道:“此地是金风之地,水火不兴,邪郎,单纯的消耗真元与我一战,你又有多大的胜算?”

“什么……”灵煜以眼神四处一扫,才发现自己所处的这个荒原,已是沙漠的边缘,也就是金风之地。这样的地方,冰火双流无法依靠任何自然的力量,如黑袍人所说,若使用冰火双流之式,只能消耗巨大的真元方才可以。

灵煜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笑道:“原来,把我引到这里,是这个原因……”

“哼……”黑袍人继续说道:“这下面还有你熟悉的尸骨……被杀死的人,不会真正的死去,他们的怨灵会徘徊在黄泉之间,随时等待着复仇的机会,而我,便给他们这个机会!”黑袍人说话之时,只见沾染鲜血的地面似乎沸腾了,仿如地震一般,地面裂开,红色、绿色一股股冉冉而起的诡谲之气,尽被黑袍人所吸纳。

阴风阵阵,卷起的风沙,让人难以睁开双眼。

“血竭归元!”一声喝,黑袍人催动元功,竟是红雾弥漫,一道血色结界已经展开,仿如蛛网一般笼罩了四周,困住了两人。

“似曾相识的招数……”灵煜想起来自己曾在南疆杀死过一名巫蛊师,他便会这种功夫。

“死来!”黑袍人一声低喝,已疾攻而上,一出手,便是狠辣的招数,刀掌并行,招招索命。

“恩……落雪刀法与灭元掌,北域二老的成名绝技……能在几日内,找到我曾杀死的人的尸体,并且千里迢迢运到此数,这隐狐的手脚够长够快。”灵煜并不着急,也不害怕,只用游斗的方式与黑袍人对战。并不消耗自身的真元。

两人斗了约有数十合,忽然间,灵煜向后疾退,战斗暂停。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这一套邪法究竟叫什么,虽然这套邪法很是强悍,将数十元灵加持于一身,不过……”灵煜说着轻轻抽出衣摆下的无纵刀,看向黑袍人继续道:“败军之将,就算聚在一起,还是败军之将,灵煜只出一招,送你们再回黄泉!”

灵煜运起水火元功,加持于无纵,只见无纵刀上,竟是水火冰存,阴阳同生。“地狱再会吧!”灵煜的刀锋直刺而出,没有任何的花哨动作,没有任何的修饰,仅是普通的一刀,只不过这一刀快的让人不及眨眼,两人交锋一处,电光火石之后,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血液滴落于地面的声音。

“枉你还是隐狐的杀手,这点小把戏也能骗到你!邪灵附体,让你的脑袋也坏掉了么?”灵煜笑看着黑袍人。刚刚的一刀,并没有刺中,那不过是灵煜故做声势用来欺敌而已,真正起作用的是灵煜的掌,一掌正中黑袍人的胸口,这已足以将其重伤。

血色的结界渐渐脱落,狂风骤起,呼啸之声不绝,少时,风停了,元灵已经尽散。黑袍人也已经摔倒于地。

“你……为什么……”黑袍人用奇异的眼神看着灵煜,因为灵煜的那一掌,其实足可以要他的命,但是灵煜却没有。

“为朋友之义而拔刀,你不输给隐狐中的前辈,只不过,雪中送炭与助纣为虐是两回事,放你一马……”灵煜话刚刚说到此时,只觉得背后恶风不善,灵煜不及闪避,只好以掌回击,双掌交击,山摇地动,灵煜只觉得一股彻骨之寒传遍全身,这一掌,使灵煜竟是一退十余步,然而这还并未结束,第二掌已经跟到,灵煜奋全身之力抵挡,双掌再接,灵煜只觉得眼前一黑,心中道:“此人武艺竟然如此高强,吾命休矣!”由于偷袭来的突然,灵煜甚至连对方的面孔都没看清楚。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

就在生死边缘,天降烈火,击向偷袭的人,偷袭之人微微分神之刻,灵煜已经消失在现场。

“酒气?”偷袭之人灭掉了袖子上刚刚沾染的火焰。打算离开之时,忽然又走了回来,走向黑袍人。

黑袍人也就是血蝠,刚才看着有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将灵煜击退,还道是自己人,此时见那人慢慢走了过来,没有搀扶,反是一掌击下。

“你……哈哈……顾潇……很快就会找上你!”黑袍人头一歪,死在当场。

“顾潇吗?”偷袭之人冷笑三声:“他只会找上灵煜报仇。”

55 涉尘渡世两为难

灵煜在生死关前走了一遭,重伤已让他昏厥,等他再次醒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长生子在自己身边悠然的品茗。(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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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救的我?”灵煜看着长生子,心道这个道士不简单,因为之前的那种状况,救自己如同虎口拔牙一般,若无一定的本事,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长生子笑了笑,道:“怎么可能,救你的人另有其人。”说到这里,长生子对门外高声喝道:“喂,他醒了!”他的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身着黑色道服的道士摇晃着走了进来,一头蓬散的乱发,加上熏人的酒气,使灵煜一下就认出他来,原来救灵煜的非是别人,正是常住天外儒门的道士西凌子。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灵煜不解的问道,还未等西凌子回答,只听长生子答道:“师兄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我这里聚一聚,喝喝桂花酒,以解千愁。”

灵煜听到长生子这样说,奇道:“你们是师兄弟?”

长生子将手中的茶递一杯给灵煜,同时道:“难道他没有与你讲过?”还未等灵煜回答,西凌子便凑上前,抢过话道:“此事稍后再提,灵煜,是谁将你打伤,你可看清楚了?”

“这……”灵煜尽力回忆着遭到偷袭时的情景,良久后,摇了摇头,道:“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样貌,不过……非是灵煜自负,若论冰流之招,在江湖中能超越我的人没有几个,而能在几招内,将我全面压制的人,更是寥寥无几,所以这个人是谁,并不难猜……恩,老头,你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救我的?”灵煜将目光转向了西凌子。

“我只是将到凌州之时,忽然收到了这个。”西凌子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一个一寸见方的字条,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很明显是为了防止被人查看出笔迹而用左手而书的:“西十五里,邪郎有难。”

“是何人送所的?”灵煜继续追问道。

西凌子摇了摇头,道:“我若知道是何人所送,此时便不会只有此字条,还好老酒鬼到的及时,否则你这只小猫,早就没了性命。”听西凌子如此的讲,灵煜不服气从塌上跳起:“开玩笑,我可是有九条命的老猫,若真的比年龄,老头,我可不一定输给你。”他的体质异于常人,惊人的恢复速度让阅病无数的长生子也为之惊讶。

“你刚才说能这样压制于你的人并不多,那就你所知,现在的江湖,哪个人会有如此的实力?”长生子文向灵煜,灵煜低头沉思片刻后,道:“若论武功,江湖中比我高的人,多的很,但若论冰流之招比我高的,除了苍云与师傅外,我所能想到的人,只有百里忏那个老匹夫了!”

“那给我师兄字条,让他去救你的人,又会是谁呢?”长生子自西凌子手上拿过那个字条,仔细端倪着,试图看出些什么,半晌后,道:“如果是朋友所为,大可不必用字条的方式,即便是用,也不必掩饰笔迹,恩……”

灵煜听了长生子说的这些话,似乎想通了,冷笑了笑,看着西凌子道:“这个书呆,我就是感谢不起来。



“什么?”长生子左右看了看,不解眼前的二人在打什么哑迷。见他如此,灵煜微微笑道:“假如偷袭我的人真是百里忏,那传给老头字条的人,很有可能是付大书呆。”

“付大书呆?”长生子依然不知他所说的是何人。灵煜继续说道:“他是我的一个师弟,名叫付流尘,喜欢读书,更喜欢练功,不过读书读的用功最多是虚火上升而已,如果练功也练的太勤的话……哈,几十年前,他修炼冰流之招走火入魔,结果不仅武功尽废,而且体质也因此变的奇差。再后来他偷偷离开了天外儒门,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过了一段时间后,我们才知道,原来他已经成了百里忏的幕僚,而且深受重用。”

“这么说,他与天外儒仙太史少陵的死也有关了?”长生子提起旧日之事,灵煜并不感到惊讶,应声而答:“九成的可能,他是策划者,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苍云视为是天外儒门的叛徒,还真是好笑!”

“你不恨他?”长生子问道。

灵煜摇了摇头,道:“我所恨的,只有百里忏一人而已,付流尘,他一个书呆子,脑袋不清楚,又有什么好恨的,不管别人说他有多聪明,在我眼中,他始终只是一个书呆子。不过话说回来,若他懂得变通,不那样死板,便是天下无敌了。”

“想不到你也能给别人如此高的评价,你可曾想过给他为何要救你?”西凌子看上去虽然有几分的醉意,但说的话却非醉话。

灵煜看了看二人,道:“如果说是念及昔日同门之谊救我,这我是丝毫不信的,否则当年少陵也不至于死于非命了,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他不想让百里忏激怒苍云。”

长生子道:“以中原儒门的实力还用在乎天外儒门的愤怒么?难道说……”长生子话说到此,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在说了。

灵煜轻轻一笑,说:“当然,天外儒门的力量对比中原儒门的确是微不足道,但是任何一个智者,都不会愿意广树敌人,哪怕那个敌人如羽毛一样轻,除非获得利益值得去多树一个敌人,灵煜的价值,还不至于让付流尘冒险去挑动苍云的眉角。”

“口齿不清是小尘寰的特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特点了,究竟你要说什么?”西凌子问道,很显然,他并不晓得灵煜想表达什么。

灵煜轻轻一笑,道:“我想说的是,现在一定是现在中原儒门有要对付的敌人,而无暇理会天外儒门,不想再添一个敌人,而若说到究竟是什么事,除了封灵箭外,我还真的想不出会是什么其他原因。”

“儒门也打封灵箭的主意……”长生子微微盍目深思,灵煜继续说道:“莫说是儒门,就算是我,若非封灵箭是魏兄所持,我也会参一脚也说不定。”

“这封灵箭当真是害人之物,多少人为他舍生忘死,到头来,也许连弓弦都没碰到。”摇着头的长生子说话之时,依然不忘记调制着手中的香茗。

灵煜冷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既然下定了决心去做,那敢做就要有敢死的准备,所有为此而死的人,都不值得同情。”

长生子听了灵煜的话,却是依然摇头,道:“不管怎么讲,那都是活生生的性命,若有一天医好雩娘,我一定劝说无恤将封灵箭毁灭。”

灵煜没有说什么,心道:“想让墨者改变心意,谈何容易。”

“你这次出谷,可有进过鬼市?”长生子终于问到了正题之上,灵煜一叹,面露愧色,说:“很是可惜,并没有找到鬼市的接头人,真是惭愧之极。”

“鬼市……恩……”一旁的西凌子轻捋着胡须,看着二人。

长生子见此,一愣道:“莫非师兄也去过那个所谓的鬼市。”西凌子闻言哈哈一笑,道:“人所有欲者,往鬼市求也,只要你有所一好,自然会在鬼市中找寻的到,我嘛,管不住这张好酒的嘴,自然就会与鬼市有所瓜葛了。不象师弟你除了是闻名江湖的明医外,还是这中原第一制茶师,自制自乐,我可没有师弟的这般能耐,自己酿酒来喝,而且好酒都要几十上百年才能入口,老酒鬼可等不起这么多年。”说到这里,三人皆是大笑,而后西凌子方问:“究竟你们要去鬼市寻求什么?”

“廉贞果!”灵煜话一口,西凌子刚入口的酒差一点就吐出来:“什么?你们也要找寻廉贞果?”

“怎么?”灵煜与长生子皆看着西凌子,西凌子晃了晃酒壶,叹了口气道:“我来的时候,曾往鬼市一游,准备为玄流小聚增添几盏好酒,在那里,我见到了令人诧异的事情,无数的人竟然都愿以自己的身家来求一廉贞果,哈,可惜的是有价无市。话说,这廉贞果究竟为何物?”

见西凌子有此一问,灵煜与长生子便将雩娘受伤要用廉贞果医治的事一一道来。

西凌子低头沉思片刻后,道:“原来他们所求的,是封灵箭,怪不得……你们二人打算如何办呢?”

灵煜还未回答,长生子先道:“长生子愿全尽朋友之情。”此话出口,西凌子将酒壶提起,喝了一口,似是有些醉了一般,问道:“这样说,你打算再度涉尘了?”

长生子面最西凌子的问话,轻轻苦笑,道:“身不由己也是无奈。”

“那朋友之情是情,兄弟之情难道就不是情了么!清云白死了吗?”三分醉意的酒话中,带着几许的愤怒,西凌子指着长生子喝问着,而长生子则是微微低头,哑口无言。

“清云子……”灵煜心道难道是我拦住的那个道士……

尴尬的气氛持续着,就在这时,只听木屋的外面传来沙沙之声,仿佛是树叶飞舞一般,三人闻声皆走出木屋,只见在木屋周围,漫天红枫飞舞,如血似霞,飒飒做响正是它,只见漫天的红叶飞了一会儿后,一道旋风刮着所有的红叶,落于地面,瞬间化为一人,只见他年纪约是三十出头,中等身材,身穿着红色的道服,手拿数片红枫,腰携长剑。只见此人刚一落地,立即向前忙行数步躬身施礼:“小弟伶仃拜见二位师兄。”

见他施礼,西凌子上前阻止道:“一门同修,这些有的没的礼节全都省起来。”西凌子说着同时,打量了伶仃几眼,而后道:“恩……伶仃你不是已经还俗了么,怎么又穿回原来的道服了?”

“师兄!”伶仃再拜于地,想起清云子惨死,难掩心中悲恸,清泪难止。

西凌子一把将伶仃搀起,轻拍他的肩膀,连声安慰:“我知道,我知道。”

道门玄流之中,伶仃与清云子交情最深最厚,这一点,长生子知道,西凌子当然更清楚。

“这位是……”伶仃起身后,发现了长生子身边的灵煜,长生子连忙介绍道:“这是天外儒门的朋友。”

“天外儒门……”伶仃露出几许困惑之意,因为他还俗闯荡江湖之时,很少听到这个门派,但是还是很礼貌的对灵煜一拱手道:“原来是天外儒门的朋友,在下红叶伶仃有礼!”灵煜虽然平时性乖张,但是还是懂礼的,微一拱手,算是还礼。

56 天笔恢弘绘江山

尘寰与天落等人,一路奔劳,日升日落,眼看着日子流过,在八月二十的这一天,众人到了一个名为赤云镇的小镇,说起赤云镇,它是一个隶属于紫宸王朝的一个边境小镇,若论起人口,恐怕还不足千户,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小镇,此时却是无比的热闹,大街之上,人来人往,车马不绝,马嘶之声不绝于耳,南来北往的客商仿佛也一夜间都汇聚到了这里。(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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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寰等人与天落,行走于大街之上,看着人来人往,忽然潭晓月道:“这里好热闹,就算是紫宸王朝的都城,恐怕也没有这般的景象吧。”

潭晓月无心的一句话,却在有心人的心中荡起了涟漪,尘寰悄悄的看了眼天落,看的出他的不悦。他知道天落并非是一个没有胸怀的人,他的不悦并非是因为潭晓月,而是因为眼前这虚幻的繁荣。

“咱们今天还要走多远的路?”潭晓月丝毫没有发现天落的表情变化,依然很是欢快的走在众人的最前面。

“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天落兄,如何?”尘寰微笑着看着天落。天落轻轻点头算是同意。

“怎么不走了?平时不都是太阳不落,前进不停的么?”潭晓月不解的看着二人,妙枫在旁解释道:“此地赤云镇,离那儒门总坛天笔峰,只有不到十里,而离九月初一还有十天呢,所以不急于此一刻了。”

“一路紧赶慢赶,很怕迟到,结果竟然是早到了,咳咳!”尘寰弯腰咳嗽不止。这一路之上,尘寰愈发的孱弱,面无血色,双眼也变的无神了许多。

妙枫忙将他搀住,摇着头道:“那还不是你的决定么,日日紧行,一路颠簸,结果把自己先累的垮掉。”

“尘寰兄身染病疾,实是小弟关照有失,这里有我随身所带之灵药,希望能缓解尘寰兄的痛苦。”天落说着,从净缘手中接过一个木匣,递给妙枫。

“多谢天落兄了。”尘寰轻轻一礼,表现的已是十分的勉强。

就在这时,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一队士兵冲了出来,驱散百姓,清街开道。而天落与尘寰等人,也站到了街的一边。

“紫宸王朝的士兵,他们来做什么?”潭晓月不解的看向妙枫,这些天来,她几乎已经养成了习惯,凡有不解,全问尘寰与妙枫。

“有什么大官吧。”妙枫的话音还未落,只见在远远的街口,出现一人,身披白银战甲,骑着高头白马,看年纪约是三十岁出头,左右侍从数十人,皆是全副盔甲,招摇过市,杀气腾腾。

“好威风,他是谁?”潭晓月不识来人,故问向妙枫,而妙枫亦是不识,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时,只听天落道:“卫将军冯不离。”

“他就是那个卫将军冯不离……你认识他?”潭晓月诧异的看着天落,天落轻轻冷笑,道:“一面之缘而已。”

看着冯不离如此的张狂,天落一旁的风吹尘动有些按捺不住,手已按向了背后的剑匣,这一路上,他的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在他要出手之时,却发觉手被一朵兰花压住。

“公子无令,不可妄动。”是净缘的声音。

本以为冯不离这样过去也就算了,但是却未料到的是,他还未走出这条街,只见人群中便走出一个男子,身穿一身便服,手执宽大的折扇,看年纪有五十多岁,拦住冯不离的马头,开口便道:“冯将军如此煞气,是想去找谁的晦气啊?”

冯不离原本还是在抖威风的,但是一见眼前此人,竟是慌忙下马,跪拜于地施礼。

“他又是谁?”这一次,潭晓月直接问向天落,天落此时已经快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道:“当朝司空魏远。”

“司空?不对吧,我记得我爹曾和我说过,司空与卫将军是平级,但紫宸王朝以武为尊,故卫将军应该是比司空大的多的,怎么会……”潭晓月眼中闪出几许迷惑。而他身边的尘寰与妙枫似乎都已经差不多明白原由了。

只听那司空魏远对跪拜于地的冯不离道:“执事有令,凡儒门弟子,天笔峰十里之内,文官下轿,武将下马,不可身着官服,难道你不知道吗?”

“不离知错了,不离知错了……”冯不离连连叩头,口中称错。

“这真的是卫将军?”潭晓月又一句无心之言,让天落更是觉得气愤,手中的折扇的扇骨都已经被捏的咯吱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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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终于决定在这里住下,找了几家客栈,都是客满,最后无奈只好在一家比较偏僻的小客栈中安身。尘寰选了一间二楼的房间,天色还早,尘寰不想太早休息,独自一人,坐在窗边,一边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一边喝着茶。

“尘寰,你好兴致啊。”尘寰侧目,是妙枫,只见妙枫坐到尘寰的对面,也不用请,自己倒了一杯茶,看了眼尘寰,道:“这一路好辛苦啊。”

“是啊,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尘寰轻轻一笑。

“我是说你装病装的好辛苦,怎么,连我都要欺瞒么?”妙枫指问着尘寰。尘寰轻轻一笑,道:“净缘师太精通医道,你认为我可以瞒的过她么?”

妙枫叹了口气,道:“恩……如果你想瞒,我想也不是难事,算了,不提这个,今日之事,你可见几分端倪?”

“端倪?什么端倪?”尘寰似是不解的看着妙枫,妙枫道:“我说的当然是中原儒门的种种举动啊。”

“比如?”

妙枫知道尘寰揣着明白装糊涂,但是他自己又忍耐不住要说的**:“简单的来说,你知道我们住这家客栈,交了多少钱吗?”

“一两?”尘寰猜道。妙枫摇头,道:“再猜。”

“难道这样的小店也要几两不成?”尘寰又猜了几次,全是不中,妙枫得意的笑笑,道:“一文钱都没有花。”

“哦?”尘寰瞬间便明白了,心中道中原儒门还真阔气。

妙枫道:“中原儒门包下了十里之内所有镇子的客栈,而且一包就是两个月,不仅如此,所有的市集,全部以底价卖市,所有的大户、粮店全部开仓开粥厂赈济贫苦百姓,连百里之外的百姓乞丐,都来这里凑热闹。无一不称赞中原儒门的善举。怎么样,算的上是大手笔吧!”

“果然是天笔……”尘寰饮了口茶,赞叹道。

妙枫还想说些什么,忽然这时,有一人推门而进,走到尘寰与妙枫眼前。

“喂,你不懂得进别人房间先敲门吗?”进来此人,正是潭晓月。

潭晓月眉角一立,指着妙枫道:“他也从不敲门,为什么你不怪他只怪我?”

“他是我的好友,而且你是女的……”说到这个女字时,尘寰竟然有些迟疑了,因为眼前的潭晓月,已经换了一身男儿装,紧身利落,活脱一副墨者模样。

“潭姑娘,这……”妙枫也有些不解潭晓月为什么好好的,竟然换装。只见潭晓月随便找了一张椅子,猛的坐上去,腿一翘,看着二人抱怨道:“那什么侍女服,穿起来别扭死了,一点都不方便,现在换回来,舒服多了。”

“既然你喜欢,那就随你了。”尘寰无奈笑笑,不再理她了,而潭晓月则走到桌前,和妙枫一样,不用人请,自己倒了一杯茶便喝,刚刚入口,立即就吐了出来:“这是什么茶?这么苦……”

尘寰淡然一笑,道:“铁观音,自然比不得姑娘的素手摘。”

潭晓月听尘寰在挖苦她,怒道:“喂,这么久了,你还记着,太没有度量了吧!”

“诶……姑娘所泡的茶,滋味醇厚,令人神魂颠倒,小叶怎么会轻易忘却呢。”尘寰轻摇着扇子,哈哈一笑,将自己杯中的剩下的苦茶一口饮下。一路之上,三人渐渐混熟了,潭晓月对尘寰便以小叶称呼,对于这个称呼,尘寰真是苦笑不得,也理解了姬云的痛苦。

“算了,看你生病,我不和你计较,刚刚我在市集上逛了几圈,给你买了些药,对你的病一定有奇效。”潭晓月说着,在腰间摸了一下,取出一个黄色小包来。摊开放在尘寰面前的桌子前,尘寰轻轻的将药包打开,只见里面有十余丸黑色的药丸,刚刚打开,便有有一股刺鼻的腥味传出。

看到这黑色的药丸,尘寰与妙枫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潭晓月,异口同声的问道:“这是什么药?”

潭晓月一呆,道:“灵药洛,不是有缘人,就算有几万两的黄金,也根本买不到这种药。”

“有缘人?买药还分有缘无缘?你在哪里买的?”尘寰问道,他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同时又倒了杯茶慢饮。

潭晓月得意一笑,高声道:“那是自然,本小姐的福缘岂是一般人可比,至于这药嘛……是在一个和尚手里买的,据他说这药是他遍游四海,采集了数千种药材,然后由太上老君锻炼了七七四十九天而成的仙药,神奇的很,是无所不治的,就算没病也会延年益寿。”

“太上老君?”

“和尚?”

尘寰与妙枫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得到潭晓月的再次确认后,两个人互相看了看,片刻的沉默后,狭小的房间里,传出震动屋脊的笑声,尘寰与妙枫二人笑的都喘不过起来。而潭晓月却面有几分不快,看着已经笑的说不出话的二人,不以为然的说道:“有什么好笑的?和尚道士不都是出家人么,就算他是和尚,找一个道士帮一下忙,又有什么好笑的?”

“对,你说的也有道理……”妙枫止住了笑声说道。

尘寰也停住了笑声,道:“这药十有**是江湖骗子用来骗人的,吃下去鬼知道会有什么效果。”

“应该……不会有事吧……你不是还好好的……”潭晓月用几分疑惑的目光看着尘寰。

“什么意思?”尘寰见她眼神有异,不解的问道。

潭晓月面露几分怯意,道:“刚才你喝茶的时候,我已经将半粒丹药弹进了你的杯子……”

57 世途纷乱变数生

客栈,天落的房间里,压抑的气氛让人透不过气,天落独自一人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熙熙攘攘,却意并不在此。(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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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风吹尘动,则在他身后不远处侍立,一声不发。

蓦然,一股微风携带着片片兰花,由窗口飘进房中,旋而落地,正是净缘。

“如何?”天落见净缘回来,故问道。

净缘手中兰花轻轻一摆,言道:“百里忏确命天笔峰十里之内不得有人身着官服,不得以官位自居,如是种种,已证方才司空大人之言。”

“真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了!”天落怒道,却无处与他发泄。只听净缘又道:“天笔峰十里之内,所有儒门弟子,无论在世官位多大,身份多高,一律都要以儒门辈分相互称呼,清、平、尘、缘、广、博,司空大人是缘字辈,而卫将军则是广字辈,所以……”

“够了……”天落面有愠色,不让净缘继续说下去了。就在这时,在隔壁的房间,传来阵阵大笑的声音,正是尘寰的房间。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看不出你心中所想……”天落听闻尘寰与妙枫的大笑声,勾起心中的苦恼。

只见净缘走到天落身前,轻轻一礼,而后道:“公子,净缘有一言,希望公子试听。”

“恩?师太有言,天落自当聆听。”天落微微一笑,对于净缘,这个来自他最为亲近的姑姑身边的人,他始终还是带着三分的尊敬的。

净缘见获许可,方道:“儒门朋党,早有除却公子之心,此地又是天笔峰势力范围,若儒门之人,在此地对公子施以毒手,我等恐怕也是有心而无力,难保公子万全,唯今之计,净缘以为当速速离开此险地为上,况且……”净缘顿了一顿,而后继续说道:“我怀疑隔壁的几人,已知晓公子身份,不论正宗旁宗,他们终还是儒门之人,谁也无法保证他们会不会是儒门朋党同伙,我知公子仁义高德,定不忍加害他们三人,但净缘以为,不可再与他们同行,以策安全。”

“臣亦是如此认为。”风吹尘动在旁附和净缘之言。

“安全,安全,深宫之中最安全,若不是我亲到此地,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百里忏竟然是如此的狗胆包天,再给他些时间,他是不是要在我紫宸王朝的土地上立国了?”雷霆之怒来的迅速,去的也是迅速,天落压住自己的火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轻声又言道:“我认为他们三人对我们并无害处,若非如此,姬云若想取我命,你们二人谁能阻拦?”天落此话一出,两人沉默了,面对姬云近乎于非人的速度,两个人自知是无法对抗。

“咣”的一声,天落的房门被人撞开了,进来之人,正是潭晓月。见她如此莽撞,天落不由的眉毛一皱。

潭晓月进门之后,不理天落,直接拉住净缘的胳膊,道:“净缘姐姐,小叶他昏过去了,你快过去帮看看……”潭晓月的话,让天落大吃一惊,他见净缘在看着自己征求自己的允许,故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前去查看。

原来尘寰喝了潭晓月下料的茶后不久,立即呕吐不止,不久便昏迷了过去,潭晓月与妙枫束手无策时,想起了净缘精通药理,故潭晓月这才找上门来。

净缘在潭晓月的带领下,来到尘寰的房间,刚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恶臭,地上也有星星点点的污秽呕吐之物。只见尘寰躺在床塌之上,而妙枫则在身边照顾着。

净缘见尘寰面色比之前看到的更差,心道刚才还在大笑,怎么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变成这样。

只见净缘走到尘寰面前,以手搭脉,片刻后又站起身来,走到靠窗的茶座旁,拿起尘寰刚刚喝茶的杯子,轻轻闻了一下。

“他喝了这个杯子里的东西?”净缘问向妙枫与潭晓月,两人微微点头。

“师太,他不会有事吧……”妙枫十分紧张,而他身边的肇事者潭晓月更为紧张:“净缘姐姐,他喝的东西不会有毒吧?”

净缘眉头一皱,道:“其实这个东西本来没有毒,但是也分人而异,他喝了就和巨毒就没什么差别了。他本来就因旅途劳顿,加上水土不服,使身体虚寒十分,而他喝的东西,偏偏是清热泻火之物,仿如火上浇油,病上加病。”

“师太,那他还有救吗?”妙枫听到净缘如此的诊断,表现的是从未有过的慌张与不安。

净缘对妙枫道:“还好他喝的不多,死不了,配以补气的药物调养,休息两个月,我想就可以恢复了。稍后,我会把药方写给你,你按方抓药就行了。”

“有劳师太了。”妙枫拱手称谢。

“客气了。”净缘微微一笑,飘然而去。留下三人在房中。从一开始,到现在,妙枫没有指责过潭晓月一句,甚至连抱怨都没有一声,这反而使潭晓月觉得内疚难受,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十天前,或许潭晓月还会有几分的得意,而十天后的今天,她却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因为多日的同行,她几乎和妙枫尘寰打成一片了,渐渐的彼此熟悉,也算是半个朋友了。

“都是那些该死的和尚,卖给我假药,否则也不会……”潭晓月越想越气,最后趁妙枫不注意,溜出了房门,走出了客栈。此时正值午后,街上熙攘热闹之时。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赤云镇虽然只是一个小镇,但是在镇的中心,还是有一座百年历史的古庙,名叫金光寺,原本这座寺院只有几个僧侣而已,然而因为儒门盛世的关系,这里也成了各地僧侣的落脚之地,寺内要比寻常热闹许多,而潭晓月一出客栈后,第一目标,便是这里。

“什么?那个穿黑袈裟的和尚不是你们这里的?已经走了?”潭晓月再次来到寺中时,向守门的僧人询问关于卖给他药的僧人的情况,结果获取的答案让她恼火十分。

“该死的和尚,分明是同伙……”潭晓月心中愤恨,但是却并不敢发作,虽然她是急脾气,但是和尘寰妙枫一起时间久了,也晓得先看看形式,眼前这座寺庙里的和尚,差不多有近百,若自己上去找茬,以自己的低微武功肯定是讨不到任何的好。

“姑奶奶一定给你们这群臭和尚一个好看!”潭晓月暗暗咬牙,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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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王朝的现在的皇帝是紫宸奇君,紫宸奇君共有三子,长子紫宸易、次子紫宸烈、再次紫宸平。

紫宸易,既是长子也是太子,为人谦逊有礼,忠厚善良,精诗书,而不精武艺。

紫宸烈,人如其名,性如烈火,暴躁易怒,喜爱练武,上使其于外统辖兵马于北域,与抚北王潭秋共同对抗北方夷族。紫宸平,大概是三人中最不肖的一个,懦弱无能,又喜好酒色,性格中还带着几分的暴戾。

天落,从天而落,他正是紫宸奇君三子中的紫宸易,虽然是太子,但是日子并不好过,儒门朋党侵蚀紫宸王朝已非一天两天,朝中几乎已经找不到可以相信及托付的使命的人,举步为坚中,紫宸易决定遍游王朝,只为寻找可用之才。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尘寰,也因此,才会来到这天笔峰的附近。

“如何?”净缘刚刚从尘寰的房间归来,天落便上前催问尘寰的状况。

净缘兰花一摆,道:“服了我的药,应该无碍,只不过他的体质太弱,危险也还是有的。”

“恩……”天落微微闭目,似是想起了什么。

“公子有何疑虑?”净缘不解的问道。天落对净缘与风吹尘动道:“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梁学士。”天落轻轻一笑,继续道:“我父王身边最得力的幕僚,我见过他两次,他的体质也是极差,再加上性格……这两个人倒是有几分的相似。”

净缘在旁言道:“梁学士算无遗策,聪慧绝伦,为人又深入简出,少与人交往,让人无法捉摸其心思,也实在不清楚他究竟倾向于谁,公子要在拉拢他的同时,亦提防于此人。”

听了净缘的话,天落轻轻点着头,以示同意。关于那个梁学士,天落始终是怀有几分的忌惮,因为谁也不知道他的由来。名为紫宸奇君之友,实为其幕僚。不过他不接受任何的册封,也不接受任何的赏赐,包括给他的宅第,他也是坚辞不受。终年,他只住在一个名为松蒿居的地方,松蒿居只有三间简单的草屋,每一次天落去那里拜会梁学士时,都会看到同一副画面,那就是酷爱流局的梁学士手执一本象棋残谱,在一副棋盘上自己摆来摆去,自得其乐。很少与他人说话,因为话不出几句就会咳嗽不止,曾有一次天落与他交谈过久,而使其呕血,为此,天落还遭到了紫宸奇君的斥责,而天落自己也因此内疚不已。

“我看他们体质孱弱,纯粹活该,每天都在计算得失,谋局判势,心力憔悴是再所难免,这样体质又岂能好的起来?”风吹尘动的话,天落听了哈哈大笑,一旁的净缘也有些忍俊不禁。因为风吹尘动所说的可能是根本不存在的。

笑声止了,天落正色对二人道:“不知道这一次儒门之事,梁学士是否有参与,按常理说,如此大的动静,父王不可能无所察觉……恩……”

“或许陛下是在等待时机也说不定。”净缘心中有和天落一样的担心,但是此时,她仍选择了宽慰的言语。

“希望是吧!”天落轻轻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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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尘园,寂静的树林中,西凌子,长生子,伶仃,四人围坐于一张石桌前,品尝着西凌子的酒,他所带来的酒,五色杂陈,有冽有清。饮什么,全凭个人喜好,一时间,酒香四溢。长生子虽然好品茗,但此间也放下茶杯,换拿酒杯了。

饮过几杯之后,灵煜叹了口气,似是呆呆的看着酒杯道:“这个酒的味道不正……”这一句话,吸引另外三人目光,在场之人,皆非愚笨之人,自然清楚灵煜所指,并非真的是酒的味道不对,而是这饮酒的压抑气氛。因为这酒局开始到现在,就没有人说过什么话。

只听灵煜继续说道:“若是悲痛之时饮酒,再美的酒,也会变成苦水。真是浪费了这大好的东西。”说完,一大口酒滑入口中。

“你坐的这个位置,以前一直都是我师弟清云子所坐,可惜,天不与人寿,今年玄流再会,少一人矣!”西凌子早有了几分的醉意,提到此处,更觉伤恸。

“九妹不知道今年会不会来。”长生子此言,自然是想缓和一下气氛,未料却点燃了另外一人的怒火。只见伶仃站起身来,道:“我今日来此,除了赴会外,还有一事,便是想问问九妹关于归流道法的事。”

“归流道法……那又怎样了?”西凌子不解。

只听伶仃道:“我已经确定了谁是杀死清云师兄的人,但是就在大功告成之时,有两个人出来阻挡,才使我功亏一篑,二人之中,其中一人,使用的就是以兰花为介的幽兰归流。”

“这样……”西凌子与长生子都错愕不己,而一旁的灵煜倒是越听越糊涂,因为他虽略懂道法,不过只是粗浅的入门,至于什么归流,倒是不懂了。

“天下之大,道门之广,并非只有我们玄流九道而已,或许是其他道门同修也说不定。”长生子在旁说道。

伶仃点了点头,但是话语之中却并非完全赞同:“师兄所言是极,我当然也清楚,这归流之术,与道门中的各种玄妙之法比起来,不过是粗浅的功夫而已,但即便是粗浅之法,也要一切一点一点练起,据我所知,天下间会幽蓝归流之人,惟有九妹紫宸嫣一人而已。”

“紫宸嫣……”灵煜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动。

伶仃继续说着:“同是归流,我是赤枫,她是幽兰,我使用不了幽兰归流,她也用不了我的赤枫归流,除非连同元功等等一切从头练起。没有三年光景,都难达小成。其他的道门同修,又如何来冒充?”他人还未提其他道者冒充这种可能,路便已经被伶仃给堵死了。

“你说有两人,那另外一人是谁。”灵煜问道,因为刚刚灵煜听到兰花二字,便忽然想起了天落身边的净缘。他心中只是在说不会是这么巧吧。

“一个身法快的恐怖的墨者,我的道法,在此之前,从未有人可以只用武功便破除掉,可是他却做到了。真是可佩又可恨!”

灵煜听伶仃的话还未讲完,便已知他所讲是谁,灵煜就差开口喊出小姬二字。口上不说,灵煜心中暗道:“尘寰怎么又和天落混在一起了,得罪了玄流,岂是好玩的。”

西凌子一拍桌,道:“爪牙打手都放到一边,究竟是何人是杀死师弟的主谋?”

伶仃答道:“紫宸易,紫宸王朝当朝太子。有人曾见到过师兄进入过他的行馆。之后不久师兄就死于非命,此事与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果然是他们,紫宸易,你惹谁不好,偏偏惹上玄流,眼前的这几个人若是联手,踩平你紫宸王朝的皇宫都不成问题。”灵煜默默无声,心里却在暗暗骂着,其实他也早清楚天落就是太子紫宸易。只不过未与尘寰言明。

“紫宸易……”长生子听到这个名字,也陷入了沉思,而西凌子似乎看出了些苗头,问道:“长生,你认识此人?”

长生子轻轻一叹,道:“有一面之缘,不过……”

“怎样?”西凌子面色有些沉重,从他知道长生子对给清云子复仇这件事上持否定态度之时,西凌子便一直压着一股火。

长生子站起身来,将酒杯放下,看着两人道:“清云之死,我心之伤痛,并不比二位师兄师弟少,复仇之事,我也不再反对,只不过,既是复仇,就要找到真正的仇人,不可莽撞行事,误杀了好人。紫宸易此人,温良谦恭,若说他杀师弟,我是绝对不信的,恐怕事有蹊跷,希望师兄师弟都冷静下来,仔细调查清楚后,再动手不为迟晚。”

“恩……你讲的也有几分道理。”西凌子听了长生子的话,微微沉思。就在这时,一个忘尘园中的道童,狂奔到长生子面前,一见他来,长生子随即问道:“请来无恤了吗?”

童子连气都未喘匀,便道:“师傅,魏居士不见了。”

58 尘世如潮我如沙

听闻魏无恤不见的消息,长生子大愕,不需联想,他也清楚这件事可能的后果是何等的严重,放下杯子不顾一切随童子而去。www.65txt.com

留下三人,沉默与尴尬。

伶仃将手中杯子放下,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对西凌子一礼,道:“小弟就此拜别。”话语中带着七分的怒气。

“伶仃,我知你是在怪你长生师兄厚此薄彼,清云之死,我想他也并不好受,恩……总之,你若确定仇家是谁,若不能自己解决的话,一定要来通知我。老酒鬼可不是只有喝酒的本事……”西凌子的话有所保留,听了他的话,伶仃一拱手道:“伶仃晓得了!”

看着伶仃也离开,石桌上只剩下两人,依然是没有人讲话,最后,是西凌子忍不住说道:“平时废话最多的人,今天怎么沉默了?”

灵煜轻轻冷笑,道:“让我说什么?赞叹你重涉尘世去给人报仇是对的,还是大骂你长生师弟几声给你们助助声势?我真的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长生子为何不愿意给你那清云师弟报仇,但他既是不愿,你们又何必逼他。平时玩笑就算了,今天的你,哪有半点高修道者的气度?”

灵煜之言,西凌子听了,轻轻一叹,久久无言。良久,才道:“再高的修为,我终还是人,有些事情,若非身在其中,是无法理解的。”

“我怎样才会理解?”灵煜又问。

西凌子自斟满满一杯酒,一口饮干,侧看向灵煜道:“倘有一天,苍云与小尘寰有个闪失,你就会明白我的感受,也会理解我的所做所为。”

“是么?”灵煜依然不以为然,饮了口酒,道:“尘寰小鬼如果有了什么闪失,替他报仇也是理所当然,而苍云嘛,他整天都呆在那儒门天宫里,谁能去杀他,谁又能杀的了他。就算他被杀了,也是活该。我或许会替他哭几声吧。”

西凌子闻言摇了摇头,道:“嘴硬是没用的。”说着,又喝一杯酒下去,似是倾诉般,道:“我那清云师弟,生平最爱雪,每一年,在此相聚,他都要盘桓到有雪的那天才走……”一杯复一杯,在灵煜眼前,西凌子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下肚,最后连灵煜都有些担心了,劝道:“老鬼,酒多伤身,你若病了,还怎么报仇?”

“我那清云师弟是玄流九人中唯一不会武功的人,但因他懂得趋吉避凶,大家倒也不必为他担心,只是没想到,还是死在众多兄弟的前面,他生性豁达,死时不愿众兄弟为他报仇,我能清楚明白他的用心,但是报仇不仅仅只为了告慰死去的人,同样,也要告慰我们还活着的人……”西凌子不停的说着,竟有些语无伦次了,最后,他醉了,真真正正的醉倒了。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灵煜抬头,发现长生子已经回来了。

“道长……”灵煜看长生子表情怪异,情知魏无恤真的走了。长生子蔼然一叹,自袖中抽出一封信,递给灵煜,灵煜接过信来,只见信上写着几行字,字字钢劲有力:“恤叨扰多日,药师之恩,韩兄之情,恤铭记于心,今生恐无以报答,只待来生。雩娘之命,自有天定,若天不与寿,吾当与之同归九泉矣,无恤顿首,就此拜别。”

灵煜看完魏无恤的留书后,道:“魏无恤真是糊涂,他不知道现在这江湖上有多少人觊觎他的封灵箭吗?踏出这忘尘园,他还会有命吗?”

长生子又是一叹,道:“只怪长生我医术不精,无法解救雩娘之命,无恤这一次去,变数将无法预料,若封灵箭重现人间,将带来无尽的灾难。非是苍生之福。”

灵煜沉吟片刻,道:“以他的性格,我想他不会乱开此箭。”短暂的相处,灵煜对魏无恤已略有了解,虽然不服气他的武艺,但却十分敬佩他的胆气。

长生子点点头:“我也知无恤性格,不会胡乱使用封灵箭,但江湖中别有用心者实在太多,我只怕……当务之急还是寻回无恤。”长生子说完,将西凌子背进草屋,喂他服了解酒之药,吩咐童子于旁照顾,他则与灵煜齐出忘尘园。两人各奔一方,约定寻得魏无恤之后,便相互以飞鸽传讯通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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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赤云镇客栈,昏厥过去的尘寰,终于醒了,在旁照顾的妙枫终于松了口气。尘寰颤微微坐起来,面色比之前更是憔悴。妙枫将前后的事与尘寰讲了,尘寰了解了个大概。

“潭姑娘去哪里了?”尘寰听完妙枫的叙述后,第一个问题。

妙枫听尘寰问及潭晓月,只道尘寰是想问责,故维护道:“她……我也不清楚,我想她是闯祸后不敢见你,躲起来了吧,尘寰,怎么讲你也是一个男儿大丈夫,不可与一小女子计较。”

尘寰听妙枫之言,知道他心中担心什么,轻轻一笑,道:“我怎么会和她一般计较,我只是担心她再闯出什么祸来,影响你我的行程。”尘寰情知以潭晓月的性格,绝对不是闯祸后不敢承担的人,不敢见他更是荒谬。

妙枫惊道:“闯祸……你是说她是去找卖药的和尚的麻烦?”尘寰轻轻点点头,道:“你我武功低微,此行又身负重任,且现今事态复杂,不可多生事端。”

妙枫听了尘寰的话,竟是哈哈一笑,尘寰不解,问道:“笑从何来?”妙枫道:“刚才你说那些话的样子,象极了苍云师兄,话说至此……恩,尘寰,我现在越来越怀疑你是在装病。”

“是吗?理由呢?”尘寰微微笑着,看着妙枫。

“理由嘛……我不太清楚,只是隐隐中有这种感觉,不过不管你是出自何种的理由,何种的用心,妙枫都要感谢于你,感谢你的成全。”妙枫说着站起身来,对着尘寰很是恭敬的一礼。

“谢又从何来?”尘寰又问。

妙枫淡然一笑,道:“若论武功法术,我恐怕难及当年少陵师兄之万一,但若论文才谋略,这世间除了你,还未有一人入的了我妙枫之眼,儒雅风会这文魁我是拿定了。”

妙枫口中所言之儒雅风会,是指每次儒门大会上都会举行的一种比试,各儒门分支的使者与儒门正宗弟子皆要参加,文武两样的第一自然就称呼文魁与武魁。尘寰重病在身,这天外儒使者自然要由妙枫代替,这是两人心中都有的默契,只是不言而已。

听着妙枫的话,尘寰轻声道:“尘世如潮我如沙,世事如白云苍狗,无时无刻不在变幻,而潮头者,无一不被湮没。好友,我实在不希望你亦湮没。”

“潮头者,终要有一人,舍妙枫者谁?好友,我知你不喜欢出风头,你自然也当知道我十分想有一番大的作为,而这次的儒雅风会,便是最好的契机。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的负罪感,纵然因此而使妙枫殒命……你当知晓……”妙枫话未说完,尘寰轻声接道:“妙枫从不言悔,是吗?”

“然!”说罢,妙枫与尘寰皆是大笑。正值大笑之时,两人发觉窗外的远处,隐隐有红光。

“恩……起火了?”两个人相看一眼,均是讶异。

妙枫对尘寰道:“你先休息,我去看看情况,如果可能的话,灭火的本事我还是很强的。”

“哈……”尘寰微微笑笑,躺下继续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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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赤云镇,本该是十分寂静的,但是今天却是个例外。数十个和尚,手执火把,在街上疯跑着追赶、呐喊。在他们的前面,是一个疾奔的黑影。这黑影忽上忽下,倒是十分轻盈。

“妖孽,给我站住!”一个和尚大声呼喝着。

“傻瓜才会听你的!”正是那黑影讲话,同时,只听“飕”的一声,半空中一个物事飞了过来,正是一块瓦片,正好砸在刚刚呐喊的和尚的嘴上,刹时,鲜血如注。

当然此举也暴露了他的位置,和尚指点着一处民房上喝道:“在那里,莫叫纵火犯跑了!”众多和尚也都略懂武功,一个个纵身跳上房檐,追逐黑影。

在众多和尚的围追堵截下,黑影终于被迫回过来头来,与这些和尚厮打,虽然轻功平平,但是打斗的水平却并不低,几个回合下来,已经有好几个和尚被打的头破血流,其他的和尚也只是包围着,并不敢贸然上前。

“哼,原来你们就这么两下子,早知如此,白天我就烧了你们的破庙,何必等到晚上!”黑影一声喝,不再逃避,反过来追打和尚,这些和尚本来武功就不如他,此时落入劣势,更是被打的惨兮兮。就在此时,只听得破空声响,黑影情知是有人以暗器偷袭,不以为意,回头一把接住暗器,冷笑道:“你们认为暗器会对我有用吗?”说话之时,他只觉得似乎有些怪味自手边传来,他将手缩回来仔细看那暗器,不由的火冒三丈,大怒道:“哪个王八蛋拿马粪丢我!”

59 逢故人晓月脱难

被众多和尚追赶的纵火犯非是别人,正是潭晓月,因为白天愤怒无处发泄,故夜里在金光寺放起火来,但是手脚并不利落,还是被守夜的和尚发现了,故一直追赶到此。(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被人丢了马粪后,潭晓月已是怒不可遏。

“躲躲藏藏的,给我滚出来!”潭晓月大声喝道,她的声音未落,只见有有一人跳上了屋檐,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只见此人身材魁梧,高高的个子,一副墨者装束,但不知为何,这套装束在他身上穿着,是无比的别扭。面如刀削,浓眉大眼,眉宇中带着七分粗犷三分狂野。

“北夷族的人……”潭晓月一眼就看出此人并非是中原人,而是北夷的蛮族。他的父亲常年在北域镇守,经常和北夷人打仗,所以潭晓月对北夷人是十分的了解。

“奇怪,北夷族的人怎么会出现这里?”潭晓月心中纳闷,看着那人走到眼前。

“原来你不是妖怪。我还以为中原的妖怪不怕马粪呢……”那个人走到近前,上下打量着潭晓月。

“你才是妖怪!”潭晓月本能的还嘴,听着眼前此人的怪异的口音,他更确定了此人是北夷族的没错。

“这个恶贼,放火烧了我们的寺院,还敢出手打伤人。”一旁的和尚在旁插嘴道。

“哦?是这样吗?”北夷男子很是奇异的看向潭晓月。

潭晓月听闻此问,怒道:“是又怎样?谁叫他们惹到我!”

“这……烧人寺庙总之还是过分了……”北夷男子的话还未说完,潭晓月打断道:“你若想帮他们就不必罗嗦,若是不帮,就闪到一边去!”话说完,抄起一块瓦片,向北夷男子砸过去,那男子微微侧身闪过,一探身,竟是无比迅捷,还未等潭晓月看清楚,便反剪了潭晓月的双手,将其制服。不顾潭晓月如何挣扎,他随手拿出一根绳子,将潭晓月绑个结实,交到众和尚手里。

“这恶贼实在可恶,幸好大侠出手将其制服,还不知大侠名号,金光寺改日一定好好登门答谢。”带头的和尚说着一些客气的话,他只当眼前说话有些结巴的人,是一位普通的行侠仗义的墨侠。

“在下……”北夷男子面露为难之色,和尚见此,施以一礼道:“既然施主有所不便,那我们便不多问了,不知施主可愿与我等同回金光寺,让我等一尽地主之谊也好。”

“那就不必了,后会有期!”男子说罢转身欲走,就在此时,只听潭晓月高声嘶喊着:“你算什么大侠,你把我交给了他们,他们会杀了我的!”听到潭晓月的嘶喊,那名男子回过头来,很是惊讶的问道:“你们真的会杀了他吗?”

潭晓月见他回头,心想:“果然是一个北夷人,连这样的话也会相信,可真是呆的很呢。”

和尚在旁忙解释道:“施主不要听这恶贼胡说,佛门中人,杀乃第一戒,我们把他抓回去,也就是教训教训就是了,怎么可能杀他!”

潭晓月依然强辩道:“是啊,就算你们不杀人,要是把我打断了腿打断了胳膊,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恩……”北夷男子顿时有些困惑了,不知道究竟该相信谁,忽然有个和尚建议道:“不如施主就随我等回金光寺,看看我们方丈的裁决是否公平公正。



“也好!”北夷男子点了点头,同意和尚的建议,众和尚押着潭晓月在前,北夷男子跟随在后,一路向金光寺走来,正行走间,只见附近的墙上飞奔一人,虽只是影子一闪,但潭晓月眼尖无比,一眼就看出飞奔之人正是妙枫,于是她大声呼喝:“妙枫救我!”

再说妙枫,本来他出了客栈只是为了看看状况,看看能否帮助一起灭火,行走之间,忽然听到好象有人在喊他,他回过头,一下便看到了被众和尚押解的潭晓月。随即立即跳到道的正中,挡住众人去路。

“什么人?”众和尚抢步上前,知道来者不善。

“这位姑……”妙枫看了看潭晓月,看她依然是男儿装束,故他话说到一半,咳嗽一声,改口道:“这位壮士乃是我的好友,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各位。”其实妙枫在看到和尚的那一瞬间,心中就已经清楚,尘寰的担心成了现实。潭晓月又闯祸了。

“好友,那就是同伙洛?”众多和尚不容妙枫解释,便一同攻上,妙枫无奈,左右躲避着和尚们的围攻,并不贸然出手。妙枫与灵煜自然是无法相比,但是他的身手相对这些和尚来说,却是高的很多了,众多和尚一时间竟也拿他没有办法。一个不注意,妙枫已经闪到潭晓月身边,正欲解救,一条壮硕身影横在眼前,正是那个北夷男子。还未及妙枫反应,北夷男子双手已扣住他的肩头,稍一用力,将他平飞着摔了出去,这一下用力不小,妙枫猛提真元试图稳稳落地,终还是摔倒在地上。一时间,浑身顿是巨痛。

“这家伙出手的速度竟是如此之快,看来我要小心几分了。”只是一个回合不到的交手,妙枫便清楚眼前之人,若是与之近战肉搏,自己肯定不是对手,但刚刚的那一下,除了北夷男子出手迅捷外,还有便是因妙枫轻敌。

妙枫忍着巨痛,从地上跳了起来,再次对上北夷男子,运元功,碎冰掌挥洒而出,自从尘寰那里获得千秋妙法的口诀后,他修炼起碎冰掌来,也是进步飞速,呼啸的掌风中,透漏着几分寒意。

“你也会这种妖法?”北夷男子见到妙枫运用碎冰掌时,先是一惊,但看妙枫舞了几招后,轻蔑一笑,道:“你的本事却是差的太多了。”话音未落,妙枫再次被摔倒在地上。妙枫被摔的眼冒金星,差点背过气去,毕竟他碎冰掌的修为还太浅薄,加上对手是一个近身搏斗异常厉害的人物。

看到妙枫被摔在地上,潭晓月原本还有的几分希望又破灭了。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夜空之中,有破空之声传来,众人正细辨声音来源之时,只见一把一人余高,加宽型的斩马刀已从空而落,立在眼前,没土三寸。

一见此刀,潭晓月心中顿是一惊,咬了咬嘴唇,竟将目光转向了那北夷男子。

刀刚刚落地,便有一人似是幻影一般的出现,立于刀上,只见他约是二十岁出头,中等身材,一袭黑衣,白色的布带捆绑着散乱的头发,若他不是出现此地,定会让人以为,这是哪里的乞丐。

“把人留下。”短暂的出场词,直接道出目的。

“凭什么?”北夷男子看向眼前的这个男子,心中不悦。

“饶你不死。”黑衣男子从刀上跳下,一把将刀拔起,手压刀背,将刀横于肩后,斜着眼睛看着北夷男子。

听到此言,北夷男子微微一笑,道:“我阿爸说过只有战死的勇士,却从无屈服的勇士。一切都要试过才知道!”说完,一个箭步跃到前面,探手便抓黑衣男子的衣襟,黑衣男子轻蔑一笑,向后一闪,北夷男子出手便落空,只见黑衣男子,抡手中刀,对准北夷男子便是一扫,那北夷男子倒是十分的灵活,同样的向后一躲,便躲开了这一扫,再向前,两人斗在一起。

“打!把他打趴下!”在旁的潭晓月就差将这些话喊出来了,目光紧紧的盯着打斗的二人,此时她倒希望那北夷男子能赢。

就在两个人打的难解难分之时,一旁的妙枫缓过劲来,疾冲向潭晓月,替她解开绳子,有和尚阻拦,妙枫也不再有什么顾及,碎冰掌一一招呼过去,打的和尚四散奔逃。

“还等什么,还不快跑!”妙枫虽将潭晓月的绳子解掉,但是却没有立即跑掉,而是愣了片刻,因为他觉得就如此的走掉似乎有些不妥,那位突然出来的黑衣男子还不知道是谁,倘若是仗义出手的侠士,就这样走了,实在有些不义。但潭晓月却没有他想的那么多,直接拽起妙枫,头也不回,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黑衣男子见潭晓月与妙枫跑掉,心中虽急,但却一时无法摆脱眼前这人的纠缠,而这个北夷男子似乎已经将潭晓月与妙枫给忘记了,全心投入到与黑衣男子的争斗中,自得其乐。

潭晓月与妙枫慌不择路,一口气跑了大概近十里的路才停下脚步,眼前已是一片荒野。

“好险!好险!”劫后余生的潭晓月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群和尚捉你做什么?”从一开始就有些懵懂的妙枫终于找出空来一问究竟了。

潭晓月轻松的说道:“没什么,我把他们的寺给点了。”

“什么!那火是你点的?”妙枫不相信,也想不到那冲天的大火竟然是眼前这个潭晓月干的。

“是啊,怎了?”潭晓月看了看妙枫,语气很是平静。

妙枫口上不说,心中却道还好烧的是寺庙,出家人慈悲为怀,不会下杀手,若是江湖中的门派,恐怕早就一刀把她砍死在当场了,如此这般的胡闹,真是令人无奈。

“多亏刚才的那个黑衣男人,否则你我还不知道有什么下场呢。”妙枫轻叹口气,站起身来远眺,虽然跑出这么远,但是那大火,却依稀可见。

潭晓月叹了口气,道:“什么下场、后果我就不清楚了,但是我想总比我回王府要好的多。”

“恩……”潭晓月无心的一句话,妙枫却似乎听出了玄机,再想想刚才潭晓月的表现,问道:“莫非刚才的那个黑衣男子你认识?”

潭晓月道:“当然认识,邋遢将军!”

“邋遢将军?”妙枫不解,只听潭晓月解释道:“他是我爹麾下的一员猛将,在投奔我爹前,传说有一个江湖绰号,叫什么疯一刀,开始也没怎么被我爹所重视,后来好象是与北夷人交战时,因为他的缘故,使对方的主将跑了,他被我爹狠狠的责罚,当众打了他好几十军棍,结果他当夜就跑了。”

“跑了?莫非?”妙枫心道难道这黑衣男子当中受辱,想来这是来寻仇的。见妙枫表情有异,潭晓月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晚上跑了以后,第二天早上又回来了,还带回了一颗人头,我们才知道,他一夜疾奔百里,追上对方主将,将他死了,又将头带回。”

“哦?”妙枫心道此人性格倒是有趣。

潭晓月继续讲道:“从那以后,我爹及全体将士无不对他刮目相看,我爹赐他姓潭,他自己起名叫一刀,可是由于他是少有的步下将军,作战勇猛又不怕死,总是抗一柄斩马刀冲在最前面,象疯子一样,战功和受伤都最多,结果潭一刀没几个人记的住,潭疯子倒是人人知晓。我不喜欢他,他这个人别的缺点就不提了,不爱干净这一丑便可遮百丑了,脏兮兮的,人还没到,身上的臭味就先到了。”

“潭姑娘看来很讨厌他呢。”妙枫又想起那个北夷男子,刚刚被他摔了两次,到现在,头依然在痛。“那汉子出手如风,制敌只在几招之内……”妙枫心说这招数不太象是武功,反倒有些象摔交的技法。

“潭疯子在这里,说明我爹很有可能就在附近,我可不想回去……”潭晓月的话,打断了妙枫的思绪。

“这……”妙枫不知道说什么好,以他的私心来说,他并不希望潭晓月离去。

潭晓月道:“好拉,先回去拉,尽快离开这个镇子。”

“你不怕尘寰怪你了?”妙枫笑道。他所指的,自然是潭晓月毒了尘寰一事。

潭晓月眼睛一眨,道:“还有什么比让我回王府更可怕的?”

60 踏血路前程未卜

山野茶肆中,肃杀之气弥漫,密密麻麻数百人持刀持剑峙立,在众人的中心,立有一名硕壮的汉子,一手手执戟,一手侧拥着一名面色苍白的女子。www.65txt.com

汉子便是魏无恤无错了,而那女子,自然是与他生死不离的雩娘,在忘尘园,她的外伤已经尽数被长生子治好,已恢复了知觉,但是奔窜在身体里的冰火双流二气,却随时都可能要了她的性命。她与魏无恤刚刚离开忘尘园,便被人盯上了。

这一日刚刚在一个茶肆住脚,还未等饮茶,便已被一伙江湖人所包围。

“魏无恤,我劝你识相一些,我知你神勇,但你一个人,可以打的过这么多人吗?”为首一人持刀喝向魏无恤。

“恤君……”雩娘关切的看了一眼无恤,无恤对她轻轻一笑,随后对包围的众人喝道:“我不想杀人,你们能滚多远,就滚多远吧!”

“放屁,大爷岂你能呼来喝去的……”为首之人喝骂道,话未说完,魏无恤手中戟微微一挥,气之所至,已将他手中长刀斩为两断。

雩娘看了看众人,柔声道:“你们都散去吧,不要惹恼了无恤,你们打不过他的。就算你们打的过他,封灵箭是墨门至宝,重过我们的性命……”雩娘的好意,可惜已被刀剑破空与喊杀声所湮没,贪婪的人怎会是可以劝说的。

…………

一刻之后,茶肆只剩两人,数百人除了逃掉的,无一幸免全数倒在血泊之中。

“恤君,我们去哪里?”雩娘见魏无恤再度将她背起,柔声问道。

“我不知道。”魏无恤答道,眼望前方,尽是茫然。

“恤君,你怎了?”雩娘再问。

“我也不知道……”魏无恤背起雩娘,一步一印,尽是鲜血的足迹。不擅言辞的无恤,他的茫然与不解,是对昔日自己的理念的怀疑,出了忘尘园刚刚几天而已,便大大小小厮杀了十余场,这些人中,有多少人是所谓的江湖正道人士,又有多少人是昔日的朋友,又有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无恤已记不清楚了。唯一清楚的是,这些人都是为封灵箭而来。前面的路,还不知道有多少人阻挡,更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在自己的戟下,也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倒下,想到这些,无恤忽然停住脚步,轻声对雩娘道:“雩儿,无恤今生有你,已了无遗憾。



“恤君,你……”无恤简单的一句话,却已让雩娘落泪,无恤生平不擅言辞,关切之言,少之又少,似此之话,却是从未与雩娘讲过,今日说出这样的话来,联想着这些天的遭遇,还有以后漫长的路,雩娘如何能不落泪。

“怎么哭了?”无恤侧头问道。

“没有……”雩娘拭去泪水,轻声对无恤道:“咱们回荆北吧。”

“好!”无恤点了点头,所谓的荆北,便是楚墨的主要活动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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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云镇,闯祸的晓月,再次回到客栈,见到了尘寰,说了几句道歉的话,便没有其他了,似是一种默契,她与妙枫谁都没有提她放火烧人寺院的事,也许是心里有鬼的原因,也许是对尘寰有几分歉意,潭晓月在尘寰面前倒是收敛了许多,很快,尘寰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这一日,坐在窗边,观看着窗外的熙熙攘攘。尘寰忽然回过头来,对妙枫言道:“这几天怎么街上多了这么多的军兵,奇怪……”

“也许是紫宸王朝想干预一下儒门盛会吧。”妙枫手里捧着茶杯慢饮,慢条斯理的说道。

“是吗?”尘寰微微一笑,心中十分清楚真相绝非是这样,现在紫宸王朝若想干预儒门盛会,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击必杀,否则这样的干预,除了激怒儒门的人,别无效果。但是真相究竟是怎样,他仍是猜不透。

有同样困惑的人,不止尘寰一人,还有住在他隔壁的天落,当街上出现军兵巡查时,他就已经觉得有些讶异,派净缘与风吹尘动前去调查,结果回报的事情更叫他惊讶,因为据两人调查的结果显示,这些军兵多半都是北域人士,就连军服也都是北域潭府的。

“莫非潭府与儒门有所勾连?”天落十分担心会有这种结果,因为潭秋是北方的一大重镇,手握骁勇善战的雄兵数十万,若他有异心,则中原震动。

“潭姑娘去哪里了?”尘寰坐在窗边,漫不经心的随口问向妙枫。

妙枫答道:“我也不知道,早上出去,现在还未回来。”

“希望她不要再惹祸才好。”尘寰妙枫二人均是无奈的笑笑。笑声未止,只见一队士兵,足有数百人从街口冲了出来,直奔二人所住的客栈,瞬间便包围的严严实实。

“恩……”尘寰面色一变,感觉有些奇怪。而妙枫却差不多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说两人都是怎样的想法,他们的隔壁,天落三人,看到这许多的军兵将客栈包围,却是紧张异常。

“公子,莫非潭秋这个老家伙想……让尘动带你杀出重围!”风吹尘动说着,手压剑匣,便要冲出去厮杀,却被净缘一把拉住。回过头来,对天落道:“公子莫惊,即便潭秋想反,我想也不会如此的莽撞,在这里对公子下手。”

“那他千里迢迢的到此,难道是来看风景吗?”风吹尘动反驳净缘道。

“这……”净缘一时竟也是答不出话来。这时只听天落坦荡而道:“若他真的想反,那就叫他反好了,此时此地,对我出手,这样的耐性,如何会是我父王的对手。”

“公子莫忧,我二人宁死也会保公子周全。”净缘兰花一摆,决心已下。

军兵包围客栈过了一会儿后,有一人登登的跑上楼来,身着戎装。

“是潭秋的亲随。”在门后偷偷观看的风吹尘动,对天落说道。

“恩……”天落倒是有些不解了,只见那名潭秋的亲随,走到楼上,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直奔尘寰的房间而来,轻轻敲门后,开门的正是妙枫。

“敢问公子可是妙公子与叶公子中的一位?”亲随开口便问,妙枫微笑答道:“在下正是妙枫,有什么事?”妙枫刚刚说完,只见那名潭秋的亲随,于袖中掏出一封信函,双手托起,拜于地上。

“这……”妙枫见他如此,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实不相瞒,我乃是抚北王的亲随,小姐出走在外,多蒙二位公子照顾,王爷甚是感激,想好好酬谢二位公子,所以王爷特遣小人持书至此,一邀二位前往,万勿推辞,万勿推辞。”只见那亲随连连叩头,妙枫连忙将他扶起。

“尘寰……”妙枫回头想叫尘寰时,发现尘寰不知什么时候已在他身边。

“还不知您怎么称呼……”妙枫对那亲随一拱手,那亲随道:“小的之名不足挂齿,不知公子有何见教?”

“恩……这件事情容我们先商量一下,一会儿便给你答复。”妙枫话刚说出口,那亲随又要拜,弄的妙枫窘迫不已。又扶他不起,只好随便他怎么样了。

“尘寰,你看这……”妙枫看了看尘寰。尘寰轻轻一笑道:“好友不想去吗?那尘寰自当遵从好友的意见。”

“我……”妙枫一时语塞,其实在他心中,他是很想去看看的,但是此时却不好说出口。见他如此,尘寰笑着摇了摇扇子,信步走到那亲随面前,道:“不知潭王爷大驾何处?”

那亲随连声道:“王爷在十里外行营处等候,车马我已准备妥当,二位公子无须为脚力担心。”

“恩……倒是很细心呢。”尘寰对妙枫道:“盛情难却,如此排场的迎接你我,若是不去,岂不是太扫人面子了?”说完这些,他又转过头,对那亲随道:“烦请小哥前头带路了。”

尘寰与妙枫跟随那名亲随,慢步走下了楼,而这一切,天落三人均是看在眼里。

“想不到那个潭晓月竟然是潭秋之女……”天落似是自言自语一般。想起前面潭晓月的“卖身葬父”等等一系列的行为,天落心中难免将潭秋与之联系在一起。

“公子……”净缘见天落神色有异,关切的询问。

天落缓过神来,道:“师太,烦劳你去调查一下潭秋此行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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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寰与妙枫下了楼,坐上为他们准备的马车,不一会儿,已奔驰于官道之上。

“你是不是早就清楚潭秋来了?”马车之内,尘寰问妙枫。

妙枫无奈的点点头,知道掩盖不住,便将那一日发生的事,都详细的与尘寰讲了。听他讲完,尘寰以手掩面:“我的天啊。”

“好友也会绝望吗?”妙枫笑道。

尘寰抬头道:“虽然做为朋友,有的话是不能讲,但是我还是衷心的希望你放弃对她的任何想法,天知道,她以后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妙枫亦是笑笑,道:“妙枫从不犹豫,也从不后悔,认定的事,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尘寰叹口气道:“随你吧。”

妙枫为免尴尬,故意将话题转移道:“好友刚才为何如此痛快的便答应来见潭秋,岂不知此行,或者可能是危机重重。”

尘寰摇摇扇子,看了看妙枫,眼睛眨了眨,道:“当然是想看看我好友的未来老泰山岳父是何等的风采,是否配的上我这位好友。”

妙枫闻言,正色而道:“喂,尘寰,现在我不是在与你开玩笑。”尘寰见他如此说,也收起玩笑,道:“潭秋此人,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我只是想去见识见识这位抚北王是何等的人物。”

61 睚眦怒血溅筵前

行了许久,马车终于停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的旷野,于旷野之上,临时钉立的栅栏,帐篷,来回巡逻的军士,这里俨然是一座军用行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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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请!”潭秋的亲随一声请,走在前面,带领尘寰与妙枫二人进入潭秋的行营,刚刚走进去没有十几步,便有两名军士走上前来搜身。

“规矩还真多。”妙枫对尘寰抱怨道,尘寰微微一笑,不予置评,搜了半天,也没有搜到所谓的凶器,两人正打算继续前行时,忽然一名军士将尘寰拦住,尘寰一愣,不解的问道:“怎么?”军士指了指他手中的檀木扇子。

“这是木制的,算不得武器吧?”妙枫本来就对搜身十分不满,现在更是难抑这股火。

那名军士道:“对普通人不算,但是……”尘寰将他的话接过来说:“江湖人的扇子就是兵器了,对不对,哈!”尘寰不愿多与人斗嘴,随手便将檀木扇子递给那名军士,空手与妙枫跟随那名亲随前行。

穿营过寨,不多时,已到中军大营,走到寨门口,只见红毡铺地,在红毡两侧,近百名士兵侍立,手里的刀剑明闪闪,雪亮亮。

“请!”亲随再请,尘寰与妙枫相视一眼,昂首挺胸,信步向前,两侧的军士不时的喊着什么,但两人却如充耳不闻,很快,便已走到了中军大帐门口。

“二位公子稍候,容小的禀告!”那名亲随说完这话,进帐去了。

“好友,你觉得怎样?”妙枫问向身边的尘寰,这时的尘寰正东张西望,观看着潭秋的军营。

“这里……”尘寰说话时手指轻轻对妙枫摆了摆,妙枫随即会意,尘寰是在告诉他这里并非是讲话的所在。

不多时,那名亲随自大帐中走出,对尘寰妙枫二人道:“二位公子请随我来!”说着,请二人进入大帐,二人刚进中军大帐,便觉一股杀气弥漫,只见大帐之中红毯两侧站立着两排样貌各异的人,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身披甲胄,很明显都是征战于沙场的将军,在向上看,只见有一人高高在上,坐在一张将军椅上,尘寰与妙枫仔细打量着此人。只见出来的这人身上并未披任何甲胄,只是一身的便服,看年纪大概在四十左右的样子,高高壮壮,皮肤黝黑,面貌丑陋。

“这会是潭秋?”尘寰与妙枫偷偷的交换下眼神,都觉得有些费解,因为潭晓月虽然算不上绝色佳人,但是也算一个美人了,若说是眼前此人的女儿,两个人都觉得无法接受。

“两位必是小女口中所提的叶公子与妙公子了,哈哈哈哈!”那名丑陋的男子狂笑几声,站了起来,他这些话一出口,尘寰与妙枫自然也就知道他就是潭秋无疑了。

“恩……”潭秋对随从点了点头,那随从轻轻击掌几下,只见大帐侧门大开,数十名侍女走了进来,搬动桌椅,摆设饮宴。没有多时,刚刚还有肃杀之气的中军大帐,此时竟成了饮宴之地。每个人面前都是一个小桌,尘寰与妙枫都居上席。

“这里虽比北地丰饶,却因一时仓促,招待如若有不周,两位公子莫怪!”潭秋客气的对尘寰妙枫二人说道,二人起身拱手还礼。

尘寰与妙枫看着自己面前摆满了珍馐菜肴的小桌,心中都道:“这也算不周吗?”两个人相对而坐,彼此一个眼神,已不需任何言语便可交流。

众多将军也一一落席,酒席初定,尘寰便觉身侧有一股怪味,确切的说是足以令人晕厥的臭味,虽然从小他就受西凌子的“熏陶”,但是这样的味道,还真的一时难以适应。仔细看过去,自己的下首,坐着一人,衣冠不整,头发散乱,与众人不同,他是盘坐在地上的,半低着头,眯着眼睛,见尘寰看他,微微冷笑了笑。

“此人难道就是妙枫口中的潭一刀?”尘寰的猜测,在妙枫的轻轻点头示意下,得到了肯定。

“在小女那里得知二位是身出天外儒门的高才,此番一见,果然不凡。哈哈!”潭秋再次大笑起来。

尘寰并未应声,妙枫站起身来道:“王爷谬赞了,我等于儒门不过是无名小卒,实不足挂齿,今番王爷如此盛宴招待,吾等惶恐。”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英雄,不过是两个臭书生而已。”声音不高,但是谁都听的出,这是潭一刀所说。

“一刀,贵客在此,不可无礼!”潭秋并未生气,只是责备一声了事,随后对尘寰妙枫道:“一刀生性率直,二位莫怪。”

“率直……”尘寰与妙枫心中都道这潭秋今天想玩什么把戏,尴尬的现场,还是被潭一刀所打破:“今天既是酒筵,如何无酒?”尘寰与妙枫仔细观看,发觉这次的筵席,虽然有高高大大的酒杯,却一点酒都没有,心道奇怪。

只听潭秋高声道:“这里比北地富饶不假,但酒却差的太多了,和水一样没有味道,若想喝酒,还要是我北地的酒才够味道!”他微微对身旁的侍从点了点头,只见那侍从跑了出来,不一会儿立即有几个壮汉,抬了几个酒桶进来。

“这是我在北地带来的好酒,若不是英雄,是饮不得的!”潭秋说话,示意手下,从尘寰妙枫起,挨个桌位倒酒,尘寰轻轻一闻,便觉有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心道西凌子虽然便尝天下美酒,似此烈酒,也是少见他喝的。

“潭将军,请了!”妙枫举起酒杯,敬向潭一刀。

“妙枫……”尘寰心道妙枫和自己不同,他是不会饮酒的,若只是为一时之气,实是不值得。正欲代他一饮,忽然听有人道:“慢着!”只见说话人正是潭秋。

“这北地的美酒,与中原的酒不同,不仅是酿制的方法不同,饮的方法也有所不同!”潭秋的话音刚落,只见进帐两名侍女,各端着一个大杯,分别走到尘寰与妙枫的眼前,刚刚走到眼前,尘寰与妙枫心中都道奇怪,只见两名女子手中的大杯中,装着还泛着热气的鲜血。

“这北地的美酒,就是要配以新鲜的羊血而饮,方才畅快淋漓。”潭秋说话之时,那两名女子,已将尘寰妙枫二人面前的烈酒混入了羊血,只见酒杯中,尽是一片殷红,血腥的味道,使那酒更加的刺鼻。“公子请!”尘寰面前的侍女跪于地上,将酒高高敬给尘寰,尘寰虽与西凌子品酒无数,但如何有过如此的喝法。轻嗽一声道:“王爷好意,尘寰心领了,奈何尘寰有病在身,实不能饮酒,王爷见谅!”

“恩……”潭秋的面色变的不好看起来,微微转头,立有一个侍卫跳了出来,一剑将尘寰身前那名侍女的头颅斩落于尘寰的桌前,刹那间,血喷如注,溅射尘寰满身。

突如其来的变动,惊骇尘寰与妙枫二人。

“王爷这?”尘寰站起身来,不解的看向潭秋。

潭秋微微转回身来,道:“对宾客不敬,让我的贵客生气,实在是该死!”

闻听他如此的说,尘寰微微闭目,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了,慢慢坐下,不管脚下是否有鲜血流过,看着自己对面的妙枫似要发作,连忙对他摇头,示意他不可莽撞。

侍女的死尸被拖下去了,但是血迹仍存,在现场,仿佛只有尘寰与妙枫觉得这不正常。

“公子,请饮美酒!”又一名侍女跪在尘寰面前,敬上羊血烈酒,她说话的声音有些颤音,很明显是被吓到了,手亦有些抖动,尘寰哀怜的看了她一眼,一把接过酒杯,一口将杯中血酒饮干。顿觉似是有一股火流自喉直入小腹。而此时,他早就没了品酒的意念。

“好!好!好!”潭秋连叫三声好,对着潭一刀道:“一刀,能一口将血酒饮尽的人,已经不只你一人了。”

潭一刀轻蔑一笑,道:“区区羊血,算的了什么?若人血酒能一饮而尽,再拿来与我并列吧。”

“潭将军自是我不能比的,在下不过是一名软脚书生而已。”尘寰将杯子交还给眼前的侍女,对着身旁的潭一刀,轻轻一拱手。

听着尘寰的恭维之言,那潭一刀得意一笑,将面前的烈酒连喝了三杯。

“公子请!”妙枫前所跪侍女,敬酒给妙枫,而此时的妙枫已是极为愤怒,在爆发的边缘,侍女说了三遍,妙枫都未发一言,尘寰见潭秋又要发怒,急忙站起身来,对潭秋一拱手,道:“我的这位好友,从小生有怪病,沾不得丝毫血腥,还请王爷不要见怪,这杯酒,就由尘寰代饮。”

“恩……”潭秋眨了眨眼道:“叶公子要代饮,当然可以,不过既是代饮,那就不是一杯,而是三杯。”

“尘寰……”妙枫虽知尘寰酒量惊人,但似如此烈酒,饮一杯一般的人都可能醉的不醒人世,尘寰要饮三杯,加上之前的一杯,已是四杯,如此,如何让人不担心。

尘寰对妙枫微微一笑,道:“好友勿须担心,三杯而已。”

“三杯而已?”潭一刀重复着尘寰的话,慢步走到尘寰身侧,象是打量怪物一样的打量着尘寰。看了半天后,道:“刚才你饮下那杯血酒,我还对你有几分的好感,此时说出如此的大话,却让人愈发的讨厌了,今天我潭疯子就与你斗上一斗,如果你喝酒能拼赢我,我便认你是个英雄,若你赢不了我,哼,今天你就给我爬出这个大帐!”

无礼的要求与语言,潭秋却没有任何的阻止,只是在旁微笑着旁观。

“恩……还不知潭将军口中所言,认我是个英雄,是怎么个认法?”尘寰微微笑着,看向潭一刀。

潭一刀道:“很简单,我收回刚才所有对你们的评价,以后,叶公子有什么麻烦的事,需要潭疯子干的,潭疯子赴汤蹈火也为你办到。”

62 双道斗法赤瞳劫

“潭将军倒是痛快,在下若是再推辞,便是不敬了!”尘寰接过侍女所递过来的杯子,一杯一杯与潭一刀拼起酒来……

……

尘寰再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晚上,睁眼,发觉妙枫正坐在他床塌旁,翻看着一本随身所带的书籍。(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妙枫见尘寰醒来,便将书放下。道:“醒拉?”

“我……”尘寰有些头晕,昨日拼酒之后的事,竟然忘的七七八八,如何回来的,都不清楚了。

妙枫见他如此茫然的神情,叹口气道:“昨天你和潭一刀拼酒,最后两个人都喝的倒地。”

“是谁赢了?”尘寰微微笑道。

妙枫道:“你比他多喝了半杯酒,我想应该算是你赢吧。”

“好友好象并不开心呢?”尘寰依然微笑着看着妙枫。他看的出,妙枫的脸色并不好看。

妙枫正色厉声而道:“你还知道我不开心吗?潭秋如此的残暴不仁,你却与他同流合污,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仁者,当守正驱邪,不畏残暴,若不是多年相交的份上,昨天我就直接把你扔到荒野去了。”

尘寰听妙枫发火,半晌后,静静的说道:“何为仁呢?难道要那些侍女丫鬟都死光了,来成全你所谓的仁么?一杯血酒,救一条人命,已是太便宜了。”

妙枫叹了口气,用手锤了下自己面前的桌案:“若我亦有韩师兄那般本事,早就在酒席之上,斩却了潭秋之头。”

尘寰呵呵一笑,道:“昨日你若莽撞,恐怕今天你我早已暴尸荒野。”

“你也怕死吗?”妙枫看向尘寰。

尘寰闻言苦笑,道:“怕死?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不过这和怕死不怕死没关系,要知道怕死与送死完全是两回事。话说回来,你斩了潭秋的头,那潭姑娘怎么办?”

“这……”妙枫没有想到尘寰会突然有如此一问,顿时有些窘态,良久方才道:“这……这是两回事,她是她,潭秋是潭秋,这我是分的清楚的。”

尘寰看着妙枫笑道:“我看你是分不清楚了……话说原本我以为潭姑娘的行为很是恶劣,刁蛮而又无礼,但若与潭秋相比,哈哈,她简直比菩萨还善呢。”

“那是当然,潭姑娘天性纯良,自然……”妙枫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尘寰所打断:“喂喂,我只是说他和潭秋对比,你不要当真好不好?”尘寰这句话说完,妙枫长长的叹息一声。

“好友因何叹息?”尘寰已猜的**不离十,但依然要问。

“潭姑娘这番被他爹抓回去,恐怕再难逃出来,以后的命运……”他的语气变低,尘寰亦随之一叹。半晌两人均是无语,最后尘寰摸了摸腰间,忽然想起一事,道:“我那檀木扇子哪里去了?”

“你不记得了?昨天你交给潭秋的守门军士了。恩……昨天离开的时候,你醉的太厉害,我脑子正在发热,所以就忘记索取回来了。”妙枫见尘寰提起此事,不假思索便如此讲了。

“哦……”尘寰微微笑笑,笑的妙枫背脊发寒。忙问:“好友你笑什么?”

“我笑有人要赔我东西了。”尘寰哈哈一笑。

“为什么是我赔?”妙枫不服,情知尘寰是在讹诈于他。

“昨天的事,可是为了去见你的泰山岳父……”尘寰话说到此,妙枫摆手打断于他,道:“好了好了,不要讲了,区区一把扇子而已,檀木有什么稀罕的,若妙枫有飞黄腾达一日,白玉扇与象牙扇,任由好友选择。”

尘寰听他如此讲,哈哈一笑,道:“你这一指,已到天边,恩……温和高洁,辟易群邪,还是玉扇为好,象牙染血,不吉。”

“好友……”妙枫看着尘寰,知道他口中之言,并非是在说扇。

“你知我在讲什么。”尘寰看向妙枫,妙枫叹了口气,道:“好友,虽然你比我聪慧稳重,但你可知这世间最难的事是什么?”

“恩?”尘寰侧目,等待着妙枫的答案。

妙枫轻叹:“人生于世,最难者,便是凭着自己的意愿活着。有的时候,有些事情,有些抉择,是你无法选择或者逃避的。”

尘寰闻言,面露苦笑,而后道:“你与我都是知道这一点,却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的人,对吗?”

妙枫不语,转目看向窗外,已是入夜,没有月亮,窗外的繁星点点,妙枫看了一会儿,回过头来,对尘寰道:“你看这天上的星斗有无数颗,但是人们能记住的,却没有几个,每一个星都平凡的呆在那里,我若是这天上的星斗,就算只做一颗让人惊艳片刻的流星,也绝不做固守天阙的平凡一颗。”

尘寰微微笑笑,道:“好友你不是星星,又岂知星星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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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秋大帐,与尘寰拼酒的潭一刀,此时,也才方才苏醒不久,刚刚醒来,便到潭秋面前前来请罪。

“你何罪之有,起来起来!”潭秋走到跪在自己面前的潭一刀面前,将他扶起。

潭一刀收敛了平时的傲气,拱手而道:“一刀有负王爷重托,实是该死。”

潭秋摇了摇头,道:“错不在你,错在我,竟然低估了两个书生的胆量与酒量,哈,好一个天外儒门,数十年前出了一个太史少陵,前几年又听说一个什么叫付流尘的也是天外儒门出来的,如今又有了这两个人。而中原儒门却没有听说有什么太出色的人才出来,这宗主,真的是太丢脸了。”

潭一刀走上前一步,道:“以属下所观,这二人的武功根本就是不入流,所以不足为惧。”

潭秋摇了摇头,道:“儒门之人,本就是重视文修,武修只是辅助与自保而已,我请他二人来我这里,一是了断他们与晓月的关系,二是给韩灵煜一个面子,若非是我潭家与他有些渊源,这二人早已成我刀下之鬼。”

“韩灵煜……”潭一刀面色微微一变,潭秋随即问道:“你认识他?”

潭一刀摇头,道:“不认识,不过当年走跳江湖之时,倒是听过他的名字,若有机会,真想和他斗上一斗。”

潭秋闻潭一刀说出这样的话,潭秋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在他心中,毕竟对灵煜有几分的忌惮,内心深知一刀绝非灵煜对手,只不过一刀是心高气傲之人,若直接点破,一刀必去找灵煜较量不可。

两个人说话之时,有一名军卒跑了进来,跪呈一物给潭秋,潭秋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张拜帖,打开略看了看,道:“贵客到了,告诉守门军卒不得阻拦!”一声令下,报事军卒撒腿如飞出去通报了。

潭一刀虽然口中不便询问,但是看向潭秋的目光已经表露出想知道的意想,潭秋微微冷笑对一刀道:“你带本部兵于大营外巡守,若无我的号令,任何人都不可进入!”

“是!”潭一刀领命而去,虽然没有知道潭秋究竟要见的是谁,但是让他亲自带本部兵巡逻,那就等同告诉他要见的是个重要人物了。

潭秋独自一人在大帐内等待,少时,只见帐门打开,走进来一名男子,披散着头发,身穿着绿色的道袍,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而已,潭秋有些讶异之时,但看这名绿衣男子站到一边,似是恭候一般,只见又一人走了进来,只见此人一袭白衣,没有戴冠,看年纪三十出头的样子,肤白如纸,甚至连他的嘴唇都没有丝毫的血色,俨然一付病入膏肓之状。

“先生远来至此,潭秋未曾远迎,失礼了!”潭秋过来对中年男子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

那中年男子没有说话,而是以目看向绿衣男子,那名绿衣男子点了点头,那名绿衣男子立即走了出去。那中年男子才开口道:“王爷为何不清扫军营,有耗子怎么迎客?”

“恩?”潭秋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是中年男子的这句话刚说完,只听帐篷外有人低呼一声,潭秋也是习武之人,自然知道这是有人在外偷听,而被眼前的中年男子一语惊跑。

“我立刻让一刀去追!”潭秋正欲下令,只见眼前中年男子微微咳嗽一声,道:“不必了,以他的修为,飞卿一人足矣,人多反而碍事。”

“这……”潭秋觉颜面无光,惭愧自己这么久竟然没有发现有人在自己的帐外偷听,顿时对眼前的这名男子先敬畏三分。

那名偷听者不是别人,正是天落麾下的净缘,受天落之命,前来监视潭秋有什么动作。刚刚想听听这两个来的人是什么来路时,便被人发现,故不做停留,立即闪走,普通的军兵根本阻拦不住她。三招两式便冲破了军营的防守,一路没命的奔走,待停时,已经是十里外了。

净缘停下脚步,大口喘着气,这一惊非小,她手中的兰花都有些微微颤抖了。

“恩……”净缘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天上已然阴云密布,隐隐若有雷声。“怎会这样?”净缘心中有些不安,就在此时,只听有脚步声响,只见有一人慢步走了出来,站在他的前面。这个男子,便是飞卿了。见只有一人,净缘心中稍安,毕竟她对自己的修为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逃到这里,你就安全了吗?”飞卿微微冷笑道。

“你们是什么人?”净缘神色初定,平声净气的询问。

飞卿哈哈一笑,道:“好问题,如果你肯死在这里,我就告诉你,怎么样?”说话时,左手从腰后拔出短剑,短剑在他的手上旋飞,而他的右袖微抖,一根丈许的符纸便甩了出来。

见他如此的动作,净缘大惊,失语道:“空镜……”

“眼力不差,不过也仅仅是眼力不差了。”飞卿左手短剑斩去寸许符纸,翻转的刀锋以极快的速度刻画着符纸,随即只听飞卿断喝:“破!”那道符纸立即向净缘飞去。

“小瞧人!”净缘见他符纸飞来,不躲不避,微提元功,护住周身,轻喝一声:“去!”只见那张寸许的符纸刚刚到净缘身边,便即刻爆炸,而净缘的护体真气也在爆炸的同一时刻爆发,两股力量冲击,竟是不分上下。

“不差,想不到玄流竟有如此的后来者,哈,有趣!”净缘的一招,也让飞卿看出了她的师承。净缘无语,此时此地,她并不想与飞卿相斗,她想的是如何快点脱身。而飞卿似乎也看出她的想法,故不再藏招,一出手,便已是绝招,但看他飞剑如芒,将右袖的符纸斩的节节寸断,飞舞的符纸在空中结阵,飞卿以剑指符纸断喝:“空镜邪雷!”刹时,似有一道霹雳划破长空。而再那些符纸,似都附着着隐隐的雷光。

“空镜之人,竟修此邪法!”净缘怒斥,而飞卿则是微微一笑,道:“雷引之术也算邪法?那玄流的人会的邪法比我们多的多呢!今天是空镜玄流之争,吾不出偷袭之招赢你,去!”一声去,结阵的符纸向净缘疾射而去,净缘宁心净气,使出玄流护身之法:“归流·夜闭幽兰!”净缘如兰花一般的真气瞬间护住了周身上下,抵御着飞卿的雷引攻击,结阵的符纸,携带着雷光,四面而击,却无法突破净缘的防守。

“恩……”飞卿见此,皱了皱眉,随即以剑指天,提动真元,喝道:“天穹邪雷引!”飞舞的符纸在飞卿一声喝后,停止了攻击,瞬间都飞上了云端,净缘刚刚以为可以舒一口气时,只见符纸从云端飞下,引来的竟是雷霆霹雳,闪闪的雷光,与刚才结阵的符纸相比,实在是天上地下之别,不断的雷霆轰击,已让净缘无法闪避,净缘之得以归流之法全力抵御。

“若中此招,你还不死,那你真的是……该死啊!”飞卿看着自己得意的一击后,周围已尽化为焦土,正在自言自语时,发现净缘仍是屹立未倒。心中急恨,持短剑攻向净缘,试图以近战获取胜利,而此时的净缘为抵御雷击,已消耗大量真元,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一般,一口鲜血含在口中,只要一张嘴,便会吐出来。

同为道门,近战之能,差不了多少,但净缘已身负重伤,已渐渐不支。蓦然,相斗的净缘发觉眼前的飞卿双瞳赤红,似火燃烧。“莫非我今天真的会死在这里……”净缘忽然想起清云子当日临行前,曾与自己说过日后会有一大劫之事。

“我死不足惜,若真应了清云子之言,那公子……”净缘想到此时,心神一乱,露了破绽,被飞卿旋起一脚,踢飞出十余丈远。

“在我面前,竟敢分神,你还真是不知死活!”飞卿因道法运用而燃烧的双眼,因愤怒而变的更加的赤红。

被踢飞出去的净缘,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口血喷了出来,染红了自己如兰的衣衫。

“即便天命如此……”净缘仿如下了某种决心。催动最后的真元,再次与飞卿相斗在一起,招来招往,飞卿感觉有些奇怪,这净缘使用的招数不是脱身之招,也非决死之招,而是纠缠之招。就在飞卿不解之时,净缘一退数步,飞卿武者本能,追击而上,一剑刺出,而净缘不闪不避,这一剑,正刺进净缘的肩头,顿时血喷如注。

“这算是自我了断的方法吗?”飞卿只道净缘放弃争斗,打算一死了之,却未料净缘口中低喝:“兰花葬!”只见周围刹那间,已是兰花漫天,在劲风的夹带下,在二人周围呼啸着。

“怎会……什么时候……”飞卿识得,这是玄流的阵法,但对方究竟何时布阵,他实在不清楚。

净缘嘴角流血,微微笑着道:“刚刚相斗之时,我已在脚下踩出玄流的符印,而刚刚的后退,也是为了引你与我一同踏进阵法中的死门。”

“笨女人,你想同归于尽吗?”飞卿大惊,一向沉稳的他,竟也慌了起来。

“净缘虽死,能为公子再多除一敌也可含笑了……”净缘虽再吐朱红,但阵法之威不减,更是强烈,飞射的兰花如刀似剑,疾射两人。在这生死边缘,飞卿极招顿出,只见他手舞短剑,以剑指向云端:“剑引天雷破群邪!”只见天空中闪电不断轰击而下,飞卿已经顾不得会不会伤到自己,狂雷冲击同归之阵,两力相冲,引起剧烈的爆炸,同时冲击二人,兰花同归之阵,已被破除,但飞卿也已重伤,短剑也已脱手。

“好险,若非我先布雷云之阵在此等她,若非是她先被我所伤,真元不足以全力布此阵,恐怕刚刚我已死在阵中。”飞卿心中暗道幸运,再抬眼看,只见净缘已经摔倒在远处,不知死还是生。

“散!”飞卿收起雷云之阵,天上乌云刹时消散。

飞卿慢步走向净缘,走到近时,发现她还有一丝气息,拣起自己掉落的短剑,准备给净缘一个了结,就在此时,一道剑气袭来,在他的面前划出一道鸿沟。

“谁!”飞卿一退数步,如此的力道,如此的迅捷的剑气,他已知来者非善。

“我不愿杀一名重伤之人,你去吧!莫要纠缠!”不见人影,只闻警告之言,飞卿知道再纠缠下去,可能性命也会不保。冷哼一声后,飞纵而走。

63 医净缘、尘寰划谋

飞卿追杀净缘未果,只得带着受伤之躯返回潭秋的大营,刚刚进入营门口,便被迎面走来的潭一刀一把拦住:“王爷有令,大帐之内,十丈内不可有任何人进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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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卿未发一语,站到一边,无声的等待着。

“你受伤了?”潭一刀斜着眼睛扫了飞卿几眼。听他说出如此的话来,飞卿抬头看了看他,没有说什么。潭一刀又道:“我这个碍事的人,也值得你一看吗?”潭一刀心中所气,是刚才那一句“人多了反而碍事”。

“恩……耐性还蛮好的嘛,要不要找一个地方比试一下?”潭一刀以挑衅的目光看着受伤的飞卿。

“离我远一点!”飞卿一声冷冷的警告,随即而来的,是一张飞符在两人之间爆炸。潭一刀向后跳了三步,嘿嘿一笑道:“我还以为你脾气会有多好,哈,我不会欺负一个受伤的人,等你哪天痊愈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无聊!”飞卿转过头去,不再理潭一刀这个疯子。

等了许久之后,只见中军大帐的幕帘再开,依次从里面走出三人,除了潭秋与之前的那名病态的中年男子外,还有一位戴着金属面具的青年男子。

“恩……”飞卿略为奇怪,因为他走之前,并未见到此人出现在这里,而此时出现,明显是在他走了以后,又来这里的。

三人彼此寒暄道别,意味着这场商议已经结束,病态中年男子,慢步走到飞卿面前,轻轻咳嗽了一声,回头看了看,而后才问低声问飞卿道:“可完成了任务?”

飞卿微一拱手,很是惭愧的说道:“飞卿无能,令先生失望了。”

中年男子又咳嗽了几声,道:“你受的伤不轻……恩……对手是哪个门派的?用的是何种武功?”他清楚的很,当今武林,能伤飞卿如此地步而不死的人,没有多少。

飞卿不敢隐瞒,如实答道:“道门玄流,用的道法是幽兰归流。”

“这样……”中年男子微微转头,观察一下四周是否有人注意自己,方才又道:“此事稍后再讲!”

三拨人各自道别,那名面戴面具的青年男子,走出大帐时,路过潭一刀的身边,忽然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而后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几下,随即转身离去,弄的潭一刀是莫名其妙。心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拍我的肩膀。”因此人是潭秋的客人,所以一刀并未立即发作。

“一刀,你认识刚才的那人?”待得众人都离去了,潭秋将潭一刀叫进了大帐后问道。

一刀摇头,道:“不认识,现在我都觉得有些奇怪,一刀斗胆问王爷,他究竟是谁?”

“这……”潭秋面露难色,道:“到时候,你自然就清楚了。”潭秋如此的说辞,更让一刀觉得有些莫名,因为他是潭秋的心腹,潭秋的任何事,几乎都是不隐瞒于他的,而现在却要隐瞒区区一个人的身份,可见此人的身份,定然是十分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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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林小路,飞卿走在前面,刚才那名中年男子走在后面。

“如果我没有记错,道门的玄流与空镜,水火不容。”那名中年男子率先打开了话匣子,没错,此人就是付流尘。

“先生博闻,就是如此。”飞卿答道。说话之时两人都没有停下脚步,一路向前,飞卿将他如何追杀净缘的经过简略的说与付流尘,付流尘听完后,轻声说道:“你若再遇此人,不可对她下杀手。”

“先生!”飞卿回过头来,停住脚步,看着付流尘,他不解付流尘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付流尘亦停住脚步,道:“幽蓝归流,应该是玄流九道之一的紫宸嫣的绝学之一,被你追杀的这个女子当然不是紫宸嫣,定是她的徒弟或者与她有亲密的关系,如果现在将她格杀,那势必激怒紫宸嫣,若紫宸嫣重现江湖……”

飞卿不服,说道:“她不过是玄流九道中的最末之人,若论实力,她还未必如我,先生为何对她如此的重视?”

付流尘闻飞卿之言,连连摇头,说道:“玄流九道的实力,可不是简单按长幼来划分的,说实话紫宸嫣有几分斤两,连我也不是很清楚,而且此人与任苍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任苍云对她还怀有深深的愧疚之意,若当真惹怒了紫宸嫣,恐怕玥华曦辉重现江湖,也不无可能。”

飞卿眉头一皱,道:“那……若放任他们不管,也终究不是办法……”

付流尘轻轻一笑,道:“以紫宸易现在的实力与智慧,不过还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已,还没有资格来做执棋人,这颗棋子暂时不能让他死,当然,也不能他活的太舒服。”

飞卿一拱手,道:“先生高见,却不知飞卿下面的任务是什么?”

付流尘打量了下飞卿,道:“这一个月,你养伤就可以了,那个净缘已经见过你的面目,以后更要谨慎行事。”

“是!”飞卿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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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云镇客栈,尘寰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一日刚要出门,便见妙枫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心觉讶异,故问道:“怎么了?”

妙枫道:“净缘师太受了重伤,现在天落他们正在救治呢。”

“哦?”尘寰惊讶十分,连忙道:“现在就去看个究竟。”对于净缘,尘寰还是打心底里有几分感激之情的,毕竟自己中了潭晓月下的毒,多亏净缘的解救。

两人穿廊而过,来到净缘的房间,门敞开着没有关,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只见净缘躺在床上,血染蓝衫,嘴唇白的已无一丝血色,昏迷不醒,几个天落请来的大夫依次诊脉,而天落与风吹尘动在旁,面色凝重,焦急而不知所措。尘寰与妙枫两人走到天落身边,尘寰沉默未发一语,妙枫想问净缘因何而受伤时,尘寰在他肩头轻轻一拍,妙枫会意,和尘寰一样选择沉默。

前前后后,大夫来了不知道多少波,诊断到最后都言奇怪,因为看的到的所有的伤都已经全部治疗完毕,但是奇怪的就在于此,没有任何伤的净缘的脉象依然混乱不堪,众多大夫或是回答或是内息错乱,或者说从未遇见过如此乱的脉,有的大夫更直接,说买棺木算了。

“净缘师太真的要死了吗?”妙枫看着尘寰,小声说着,虽然死人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新鲜的事了,但是这么多天的同行,妙枫与尘寰都觉得净缘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这样一个人,就这样死去,对二人来说,都有些于心不忍。

“你胡说八道什么!”妙枫的声音并不大,却惹怒了一旁已经焦急万分的风吹尘动,他一把便将妙枫提了起来,净缘对他来说,可并非只是同僚那么简单。

风吹尘动的声音有些颤抖,对妙枫道:“若不是看在我家公子份上,我早就将你们两个杀了,苟活就算了,竟敢在这里……”

“尘动,放手!”天落低声喝道,风吹尘动一把将妙枫扔到一边,愤怒的双眼看着两人,似乎有随时拔剑杀了两人的模样。

天落声音很低,似是想维持那一丝丝尚存的冷静:“师太有难,尘动有些激动,希望……希望你们能谅解他。”

尘寰与妙枫静默,因为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是不合时宜的。忽然,尘寰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在腰间摸了一把,掏出一块玉佩,对天落道:“师太或许还有救。”

“什么?”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询问,原本绝望的目光,又变的有希望起来。

尘寰执玉佩言道:“这块白鸟玉佩,是一位医术高明的武林前辈所赠,他的本意是让此玉做我的护身符,不过尘寰命大的很,还没用过。净缘师太如此危急,普通大夫又束手无策,我看不如去那位前辈处试试,或许还有救。”

天落听有希望,立即问道:“不知尘寰兄所言的这位医术高明的武林前辈身在何处?”

尘寰答道:“凌州附近的忘尘园。我愿带你们一同前往,那位前辈虽名为怪医,但是却是一个古道热肠的一个人,不会见死不救的。”

“尘寰……”妙枫拉了一下尘寰的衣角,暗暗提示他,虽然两个人商量好是妙枫代替尘寰出任使者一职,但是尘寰是使者的事,是很早就报到中原儒门的,若“重病”的尘寰不出现,而只有代替他的妙枫出现,是绝对不可以的。

妙枫细微的动作,被天落所察,故天落道:“此次盛会,尘寰兄重任在肩,若去忘尘园,必然会错过盛会……”

尘寰轻轻一笑,摇摇头道:“盛会再大,也不能以人为牺牲,就算错过了会期,中原儒门对我们有所怪罪,我想掌门师兄也会理解我的……”尘寰话未说完,只见风吹尘动,面带严肃,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天落刚想喝退他时,只见他在尘寰面前深深一躬,而后对尘寰道:“我不知道该叫你什么称呼合适,你和我认识的人相似,他是学士,那我就叫你叶学士吧,请你原谅尘动之前的多次无礼冒犯,叶学士在此地还有重任在身,忘尘园在千里之外,且……”风吹尘动略怔了怔,才道:“且学士不通武功,而且又身染重病,不堪旅途劳苦,烦请学士告知忘尘园位置,我与公子自行前往便是!”

“这么多天,唯一一次这么客气的讲话……”妙枫在尘寰身后,自己小声自言自语。

“也好……”尘寰将手中玉佩交给天落,道:“忘尘园外有迷阵,执此玉佩至忘尘园迷阵,我想自然有人引你们进去。”

“武功我也不是很精通……”天落站起身来,走到风吹尘动面前,将白鸟玉佩塞进他的手中,道:“师太伤势已经无法拖下去了,我若和你一起去,除了拖累,没有任何的作用。”

“公子……那你……”风吹尘动所担心的,自然是天落的安全。

听到尘动如此说,天落爽朗的笑了,道:“尘动你大可以放心的去,一定要将净缘完好无缺的带回来,至于我……若我的仇家想杀我,恐怕我早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活到现在。”

事不宜迟,尘寰将忘尘园的迷阵可能位置说与风吹尘动,之所以是可能位置,是因为尘寰也无法确定忘尘园的准确位置,因为它的位置似是随时变换的,规律只有道门的人才清楚,唯一准确知道的是,它就在凌州附近。风吹尘动得到尘寰的指点,带上白鸟玉佩,驾马车,带着重伤的净缘,飞一般的前往忘尘园。

64 莫名局、扑朔迷离

潭一刀,加入潭秋帐下之前,可说是北域的一流刀客,仗一把斩马刀混迹于江湖,性戾好斗,属于有流氓揍流氓,没流氓揍官差的那一款,伤痕累累已是家常便饭,每天无斗不欢。www.65txt.com

习惯北域萧瑟荒凉的他,这一次和潭秋来到赤云镇,虽说只是一个小镇,但恰逢儒门盛世,故他也难免沉迷于这眼前的花花世界,每天在街上转悠,也就成了茶余饭后的必备项目。

这一日,他刚刚完成巡哨任务,便独自一人,如往日一般,在赤云镇的街上乱晃,虽然潭秋一再告戒他,来到这里,要收敛一二,但是一刀仍然是恶习不改,依然好斗如常,不过这也未必就是坏事,远近的流氓都因他的缘故,纷纷对赤云镇退避三舍,赤云镇反而太平了不少。刚刚走了没有多远,一刀便觉得背后有异动,武者天性,他便多留了几分心,果然如他所料,又走了没多远,他便已经确定是有人在跟踪自己。潭一刀心道这又是哪些不长眼的,想叫本大爷修理。想到这里,他脚步一转,转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

“都出来吧,兔崽子们,先出来的,只打断一条腿!”潭一刀摩拳擦掌,转过头来道。他的话音一落,只见唰唰从附近的房上一起跳下来四人,一见这四人,一刀心中略感奇怪,这四人装束一模一样,都是蓝色长袍,头戴遮面斗笠,腰悬弯刀。

“好对手……”潭一刀一眼就看出这来的四人,绝非一般的地痞无赖,而绝对是高手,他心中清楚,若是只和其中一个人打,绝对可以赢,但是若是一对四,那后果就尤未可知了。情知是此,一刀手按背后刀柄,蓄势待发。

但来的这四个人,似乎并没有相斗之意,其中一人,站出身来,抱拳拱手而道:“敢问这位壮士可是潭一刀潭将军?”

“哈,是又怎样?”潭一刀仿佛也看出这些人并没有什么敌意。

蓝衣人道:“我家公子仰慕将军已久,差遣我等,烦请将军一叙。”

潭一刀闻言冷笑道:“哦?你家公子是哪根葱?我又有什么值得人仰慕了?”

那蓝衣人见他如此,故道:“主人未许,我等不敢轻泄主人身份,将军随我等前往便知,只是不知道潭将军有这个胆量否?”

虽明知对方是以言语相激,但一刀却是从不服输之人,冷笑道:“还怕你们不成?前面带路!”说着昂首阔步,随着四蓝衣人,走出小巷。

穿过大街,没多久,已经出了赤云镇,荒野之上,五人各自施展轻功疾行,风驰电掣中,一刀暗暗吃惊四人武功之高绝,心道原来刚才他们被我发现,是他们故意泄露行踪。

少时,远处荒野中出现了数十顶帐篷,潭一刀一眼就看出,那是不同于中原的帐篷,而十分象是北夷人的帐篷。

“恩……难道这些人是北夷人,他们找我想做什么?”潭一刀再次注意四人的武功,或急或稳或奇,总之都不是自己见过的路数。

“若他们想杀我,大可不必如此费周章……”潭一刀虽平时言语行为粗鲁,但并非愚鲁,转念又一想:“北夷人与王爷常年交战,是水火不容的宿敌,莫非他们是想拉拢我做内应?真是痴心妄想!”他心中纳闷十分,但脚下却从未有过丝毫的迟疑。跟随着四人,一路走到帐篷前,走到近时,潭一刀发现,这果然是北夷人的营地,到处都是身着北夷人装束的人,只见帐篷周围都生着篝火,烤着各色的牛羊肉,还有一大群人密密麻麻围在一起,呐喊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常,不知在做什么。

只见那四人停住脚步,脱去蓝色的外套,露出穿在内里的北夷人服饰,其中一人,走到潭一刀面前,道:“将军胆量果然过人,稍等片刻,我家主人随后便到。”说着,便转身去了。

潭一刀并没有说什么,心道我倒想看看你们想耍什么花样儿,无聊的等待,潭一刀按捺不住,迈步走进那一大群人中间,带他到此的另外三个北夷人见他如此,也并不加阻拦。潭一刀挤进人群,没费多大力气,便挤到人群的前排,只见众人围拢的中心,是一片人为而成的沙地,有红蓝两人正在中间摔交,潭一刀见是摔交,并非是新鲜玩意儿,顿觉失望,准备走出人群时,忽然发现,那场中正在摔交的红衣人,有些似曾相识的样子。但他却一时也难想起来究竟是哪里见过。

场中竞技,红蓝争锋,却因实力的悬殊,很快身着蓝衣的人便被摔倒在地,人群立刻传出一片的喝彩声,红衣人最后的摔人动作,触动了潭一刀的神经,猛然间,他想起,这个身着红衣的人,正是那一夜与他相斗的北夷人。

“潭兄,有兴趣下来一起玩玩吗?”红衣人在人群中,发现了穿着“异服”的一刀,以手指点,目光中带着三分的挑衅,一刀岂会服输,跳进中间场地,将背后刀插在一边,紧身束腰,迎战红衣人。

二人相争,可谓棋逢对手,一来一往,不分胜负,红衣人胜在技术娴熟,无懈可击,当是所向披靡,而潭一刀胜在脚下稳健,轻功高绝,可谓百摔不倒。人群喝彩之声连连,后来都看的呆了,反而都不发一声,紧张的关注二人的胜负。最后潭一刀终究是不熟摔交之法,一个不慎,被红衣人摔翻在地。人群因此而再次爆发。

“一刀输了,改日再行讨教!”潭一刀站起身来,对红衣人拱手而道,随后拍打灰尘,将插于土中的斩马刀再次扛起。

红衣人还礼道:“潭兄非我族人,自是不精此道,而能与我过百合以上不败,实是潭兄赢了。”

潭一刀并不领情,说道:“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没什么好抵赖的。在下还有要事,少陪了!”潭一刀欲走出人群,发现已有一名侍者在旁守侯,见他走出人群,立即对他说道:“潭将军,这边请!”

潭一刀跟随侍者,被带进一座大帐当中,只听侍者道:“潭将军少等片刻,我家主人随后就到。”

“一个蛮子,搞的比中原人礼数还多!”潭一刀低声的抱怨,侍者只当没听见。

帐内有美酒和新鲜的瓜果款待,一刀倒也不客气,风卷残云,能吃便吃,能喝就喝,丝毫不在乎旁人鄙夷的眼光,他在吃喝之时,不忘偷偷看看周围的人。心道如此的优待,莫非真有招安我的意思,真是小看一刀我了。他又抬眼看了看帐外,只见帐外所站之人,皆是彪型大汉,个个虎背熊腰,看样子,都会几下子。

“要是硬打的话,或许不是你们的对手,不过想留住我潭疯子,就凭你们还是不够的!”一刀又饮了几杯,转过脸问向侍者,道:“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出来,你们家主人是大姑娘么?需要化妆才能见人?”

他的话音还未落,只听有人大笑,一刀顺着笑声来处,只见十余个侍者走了进来,分列左右,一人走在中央,不用说,此人便是找他的正主了。只见此人身材比周围的人魁梧一些,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身披直至膝盖的麻衣长袍,一块白色的毛皮斜披在肩上,腰挎弯刀,脚踏兽皮靴,最奇怪的是此人的左耳上穿着一个孔,戴着一个银环。

“你……”潭一刀一见此人,顿觉眼熟,略为一怔后,微微一笑,笑自己健忘,眼前此人,正是刚刚和自己较量过摔交的红衣人。

“行走中原,若着此装,甚是不便,今天为表诚意,以正装相待,不会让潭兄等的久了吧?请!”说了一句请,他已坐到了主位之上,而潭一刀则一直都未动过。

潭一刀冷冷的道:“你们的胆子可是够大呢,中原各国虽然彼此相伐,但终究是内斗,你等私入中原,不怕有来无回吗?”

那人微微一笑,道:“潭兄此言,虽有几分道理,但潭兄是中原之人,自然清楚有句话叫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更有一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之后,是连饮数杯烈酒进肚的豪气。

“朋友吗?”潭一刀侧目看了看那人,道:“有不知道名字的朋友吗?”

那人见潭一刀有此问,道:“不瞒潭兄,在下复姓赫连,名邪军。”此言一出,不须多做解释,一刀已经大致清楚了眼前自称赫连邪军的人的身份,赫连此姓,是北夷人的皇族姓氏,且是正宗皇室才能用的姓氏,其义赫赫与天相连,而庶出的皇族只能以铁伐为姓氏,意为刚锐如铁,皆堪铁伐。眼前这个年轻人自称以赫连为姓,再看看他说出自己名字时,他周围那些侍从紧张而又不敢阻止他的焦急表情,一刀晓得,眼前此人,十有**,是北夷皇子之一。

“北夷人的皇子以身犯险,来这里做什么?只为招安我一个普通将军?”潭一刀虽然为人嚣狂,飞扬勇决,却并非无脑自大之人,他清楚这皇子到这里来,绝对不可能是为了招降自己,肯定有什么大事要做。故做很随意的样子问道:“邪军兄到中原来,不知所为何事呢?”

赫连邪军放下酒杯,看着潭一刀,似笑非笑般道:“潭将军也常在北地,当然清楚那里是孤寒荒凉之地,比不得中原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我早就有到中原游历之心,此番更有个百年难遇的大热闹可看,自然要过来瞧上一瞧,否则岂不一生遗憾?“

“大热闹……莫不是所谓的儒门盛会?”潭一刀奇道。

“当然,否则还会有别的热闹吗?虽然我听说中原大国紫宸王朝与儒门的关系十分紧张,但是这是中原人的家务事,与我无关,我只是来看热闹的。”说罢,他又哈哈大笑起来。

65 同门聚、各怀鬼胎

对于赫连邪军的说辞,一刀半信半疑,沉吟不语、默默饮酒,场面未免有了几分尴尬,这时只听赫连邪军道:“将军或许会有所疑问,为什么会请将军前来,其实理由也很简单,前番与将军交手,不才邪军胜了将军,这番比试摔交,又胜将军,于将军面上,实在不好看,故在此设酒席,款待将军,一进地主之仪,邪军得罪了!”说着,敬向一刀一杯酒。(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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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听到邪军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刀的面色顿时变的不好看起来,立即说道:“今天比试摔交,的确是我输了没错,可是前番较量,却是平手,邪军兄,何时又赢我了?更何况,这里是中原,而非北地,邪军兄言自己是此地之主,未免有些不合适吧!”

一刀的话,邪军并未生气,而是笑了笑,道:“潭将军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这份勇傲之气,更是难得,不知在潭王爷麾下,可惬意否?”

“终于说到正题了吗?”潭一刀心中如此嘀咕着,将杯里的酒猛的一饮而尽。侧头而道:“我本非潭家之人,但王爷对我却视如至亲,一刀今生只会忠诚于王爷一人,而不会效忠他人!”

邪军微微笑,说道:“那就算他做出冒天下大不违之事,你也会追随他吗?”

“什么?”一刀不解邪军的意思,邪军说完之后,也只是饮酒,不再提此事了。

酒过几巡,两人都渐有醉意,虽然可能这醉意是伪装出来的。邪军见时机已经差不多了,忽然道:“那一日,与将军切磋武艺,还真是痛快,却不知,那一日潭将军所追的,是什么人?”

“我家郡主。”一刀随口说道。

“哦?”赫连邪军故做惊奇之姿,心道那一日那个人,果然是个女子。

潭一刀并未多想,也未加防备,继续说道:“我家王爷想将她许配给当朝太子紫宸易,可是她自己不想嫁,于是就离家出走了,还好我及时把她找到。”

听到这样的话,邪军试探问道:”潭王爷已位极人臣,何须再攀龙附凤?”

一刀冷笑,道:“君王多是寡情薄义之人,纵有千般功劳,睚眦一怒,命亦在旦夕之间,王爷不过是给皇帝老儿吃一颗定心丹而已。”

“恩……大婚之日,不知可否赏小弟一杯喜酒喝。”邪军微微笑着说道。

“何日大婚,一刀也不清楚。”听着一刀如斯回答,邪军心底不由的暗暗愤怒:“我阿爸说中原人毫无信义,果然不假,潭秋这个老王八蛋,果然是靠不住的墙头草。”

“却不知你家郡主芳名为何呢?”邪军似是很随意的问着,但是这个问题传到一刀耳朵里,纵然一刀有些醉意,也听的出几分不对,侧头不满道:“邪军兄,此问何意?”见他反问,邪军已经知道无法得到答案,故假意笑了笑,连声道自己失言。

酒的味道有了变化,一刀站起身来,道:“多谢邪军兄的款待,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一刀告辞了!”

赫连邪军倒也不加挽留,微笑着说道:“那恕小弟不送了!请!”

潭疯子抗着他的斩马刀,三步一摇,两步一晃的走出了帐篷,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如何回军营不提,只道赫连邪军,一刀刚刚走后,他立即命令属下人等,全面搜索有关与潭家郡主与大婚的各种消息,虽然他的属下都不清楚这和他们来中原的目的有什么关系,但是主人有令,就不得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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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七,离儒门盛会正式开始,还有三天的时间,这一日,尘寰与妙枫早早的起来梳洗完毕,叫上天落,一同前往天笔峰,盛会虽然是九月一号开始,但是却要早三天到天笔峰报道,这是早已规定好的事情。

天落身边没了风吹尘动与净缘,显得孤单了许多,去天笔峰看看,这是他的决意,所以才拜托尘寰带他一同前往。而尘寰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所以也就答应了。

一路上车水马龙,或官或商,或文或武,川流不息的各色人等几乎将路都要堵塞了。

“宗主气派,果然非凡。”左顾右盼的妙枫一路上已是不停的在赞叹。

“为什么会这样?一路观看而来,虽然中原儒门势力庞大,但还不足以,或者说没有完全必胜紫宸王朝的实力,而今如此的高调,乃是取祸之道,究竟中原儒门是怎样打算的……”尘寰的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常言棒打出头鸟,尘寰不信偌大中原儒门没有人看不清这么浅显的道理。

“尘寰,为什么一路都不说话?在想什么?”妙枫看尘寰若有所思,故询问道。

尘寰搪塞道:“没有什么,可能是病未痊愈吧。-====-”

妙枫笑了笑,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好啊?”

“打算……”尘寰眉角一皱,偷看天落一眼,发觉他并没有留心他与妙枫的对话,方才心安。

“这么高调,想做什么呢?”妙枫依然左顾右盼,说的话似是自言自语,实际上是说给尘寰听,尘寰见他说出这样的话,知晓妙枫也有与他相同的疑问。

尘寰压低声音对妙枫道:“不是聪明到我们猜不出,就是愚蠢到我们想不到,我猜是前者。”

“前者还是后者,我不能下结论,但等比过了,我就知道是前者还是后者了。”妙枫所说的,自然是指明天所举行的儒雅风会。他已决心在这次的儒雅风会上大展拳脚,在他心中,惟有尘寰能与他一较高下,其他的人,还不足以与他为敌。

闲话不提,三人悠闲的走了半天的路,终于到了天笔峰脚下,天笔峰,整座山有千仞之高,直入云霄。是中原儒门的心脏部位,其形远远望去,仿若笔状,传闻原本此山并非如此模样,后来由一位儒门先天前辈,以其卓绝的神功,劈山削石而成。

“终于到这里了。尘寰,你相信那个传说吗?”妙枫仰望着直入云端的天笔峰。只见天笔峰上有一条蜿蜒而上的路,如蛇盘一般,这不禁使尘寰想起了郢山。心道两山竟是如此的相似。

“或许是真的吧。”尘寰随便回答了一句,侧目偷偷看了看一旁的天落,这一路上,天落都没有怎么讲话,也并没有明显的愤怒的表示,尘寰心道天落的心性多少还是成长了一些的。

南海儒门、北域儒门、西城儒门、天外儒门、四大儒门分支的使者,在众多来的客人当中,当属上宾,在出示了邀请函后,接引之人对尘寰三人,更是倍加礼遇。天笔峰上只有一个乾坤殿,那是儒门有大事时才会用的,平时,中原儒门的弟子都是生活在天笔峰下的自谦宫,自谦宫建筑群,足有近千间之多,左右两侧是中原儒门弟子所居住的厢房,中间才是学舍与演练武场等等。尘寰三人被中原接引的人,安排到自谦宫的弟子厢房居住。

“近日儒门事多人少,在下告辞,午后在浴风阁有接风宴,请三位万毋遗忘。”接引的人,将三人带到了厢房,拱手而礼,退去了。

尘寰走进屋子,一头就栽倒在床上,而天落则找了一张椅子,轻轻的坐下,闭目冥神。只有妙枫站在门口,还未进门。

“你们就不想去看看热闹吗?”妙枫不解的看着两个人。

天落问道:“什么热闹?”

“难道你们没看到吗,这一次盛会,不仅仅是儒门的盛会,连道、释、法、墨等江湖各大门派帮派,甚至是退隐多年的前辈人物都来了,现在不看热闹,你门准备什么时候看。”

“你说墨门也来了?”尘寰忽的坐起来,他有一丝不安,就在这时,只觉似有一阵风吹进屋子一般,一道黑影已然立于床前,正是姬云,虽是中原儒门,但对于轻功卓绝的姬云来说,依然是来去自如。

“专丘、信如殇来了。”姬云简短的话语,更加大了尘寰的担心。

“他们来做什么?”天落忙问道。

“问罪……”尘寰心道若墨门钜子以二师兄灵煜的事来问责中原儒门的话,那么后果很可能就是中原儒门将天外儒门当成弃子,与天外儒门瞥清关系算是轻的,若借此机会,联合墨门问罪天外儒门,则天外儒门就有覆灭的危险。

“他们来了多少人?”尘寰忙问姬云。

姬云道:“来天笔峰的大概只有几百人,但是在十里外,集结了大量的墨者。”

尘寰微微笑道:“……看来,热闹还必须看看了。”

儒门盛会,虽还未到九月初一,但今天来到天笔峰脚下之人,就已达万余,聚集如集市一般,如妙枫所言,江湖各大门派帮派无论正邪,几乎都到齐了。而且几乎都是各大门派的精英,毕竟如此盛会,哪个门派帮派都不想低人一等。这些人里,有许多都是叱咤风云,称霸一方的武林人士。

“好友,你有什么看法?”尘寰看着来往的人潮,问向一边的妙枫。

妙枫轻轻一笑,道:“某人的野心膨胀,想在天下人面前示威,还能有什么目的?”

“慎言……”尘寰只说了这两个字,便不再说什么了。

时间匆匆,很快,接风宴便开始了。尘寰等人与其他三大旁宗儒门的人被分配到浴风阁饮宴。而其他的来的宾客,则另有接待之处。浴风阁很大,四面皆有窗,如果把他看成是一个大型的月台凉亭,也未尝不可。在阁内,东南西北各摆一席长桌,这样摆虽不合规矩,但实也是没有办法,只因四大旁宗是不分上下的,所以区区的接风宴,也不可以分高下,只能依照四大旁宗儒门的地理位置,来决定座次。尘寰等人,坐于东席,虽然天外儒门实际上是在中原儒门的南方,但显然南海儒门更适合坐南面的位置,而西城儒门与北域儒门又各占了西席与北席,所以尘寰等人只能坐在东席。

刚刚落席,妙枫便悄悄的对尘寰道:“安排的还算周到嘛,自己人与外人就是有区别的。”

“是啊……”尘寰随便回应着,心中却在想,如果有机会的话,应该把天外儒门与中原儒门之间的事告诉给妙枫了。宴会还未开始,因为人还未到齐。浴风阁内,除了尘寰等人外,只有一人,一名看上去和尘寰年纪相仿的男子。看他坐在南面的位置上,可想而知他是南海儒门的人。只见他身着一身蓝色袍子,相貌俊秀,并未戴冠,有一束头发略盖着左脸,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而已,眉宇之间,透露着一股书生之气。他手执狼毫,在桌上疾笔而书,不知在写着什么。

“南海儒门只派他一人来吗?”尘寰心道南海儒门到此,可以说的上是万里迢迢,一路上艰难险阻,一定少不了,仅此,便说明此人武功一定不凡。只见那人写了一会儿,忽然停下笔,抬起头,看了看尘寰等人,将笔搁下,拱手微微一笑道:“失礼了,诸位莫怪。在下黥仇,还不知各位如何称呼?”

“黥……”听到这个字,尘寰一怔,但随即应道:“在下天外儒门叶尘寰。”

“哦……”黥仇明显并不知晓叶尘寰为谁,但仍是客套的与尘寰等人寒暄。寥寥数语,尘寰已觉此人傲气非凡,不知是出于自身的实力自信,亦或是自大。

“这个黥仇,有些来头,江湖人称其为黥仇公子,武功与智慧卓绝,不可小视的人。”站在尘寰身后的姬云悄声对尘寰说道。

“知道了。”尘寰低声应答,心道既然姬云都说是不可小视的人,那此人定然是不凡。

饮茶闲聊之刻,只见又有两人走进浴风阁,一男一女,落于西席,是西城儒门的使者,男的相貌平平,女子亦然。身着白衣,落席之后,女子并未说话,只听那男子拱手对众人道:“在下西城儒门祁小双。”他又一指那女子,道:“这是我师妹阮霞。”

尘寰与黥仇站起身来还礼,交换名姓,姬云与天落,尘寰自是没有介绍与他人知晓。

“西城双剑,纵横西域一带,实力不详。”又是姬云的叮嘱,尘寰暗暗记下。

听闻尘寰之名,名为祁小双的男子,面露惊讶,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叶尘寰,青柏原一战之后,我听闻你的事迹,心中很是佩服,当时就在想,也许能在这里见你一面,没想到真的见到你了。”

“祁兄谬赞了。”尘寰微微笑道,在听到黥仇之名时,祁小双更显惊讶之色,正欲说些什么,只听浴风阁外有人大声喝道:“祁小双,你见到什么人都要这般做作惊讶,那见到本大爷,你是不是就要磕头来表达你的敬意了!”

人未到,声先到,不仅仅是说话的声音,就连走路的声音也是如此,一步一步,地动山摇,整个浴风阁仿佛都在摇晃,半晌儿,才见一人,走进浴风阁,只见此人身披兽皮服饰,脚踏一双兽皮靴,身型硕大,足可以装下几个尘寰,一头杂乱无张的短发,宽大的眉毛,粗犷的胡子,面貌丑陋凶狠。他刚刚进门,所有的人的脑袋里都闪过一个念头:“这个人会是儒门弟子?”

只见此人,大踏步走到北席,猛的坐下,随即便传来脚下地板碎裂的声音。虽是如此,可他自己却丝毫不在意。对祁小双道:“虚伪的小子,还不过来本大爷磕头!”

见被侮辱,祁小双立时没了笑容,而是冷冷的说道:“北域儒门没人了吗?竟然派这么粗鲁的人来!”

只听那粗犷的汉子说道:“人多的很,不过他们都来不了了。”

“怎么?”祁小双不解汉子话中之意,只听那汉子哈哈郎声大笑,震的浴风阁摇摇欲坠,而后道:“一听能到中原来,北域的小子们,都想来凑热闹,偏偏老子也想,只好比试一下来决定,说好了先文后武,本大爷大字不识几个,想让我写酸气熏天的东西,比杀了老子都难。”

“那你怎么……”祁小双心道他这样说,就是文试基本已然放弃,但是既然放弃文试,又岂会代表北域儒门到此。

只听那汉子继续说道:“简单的很,武试的时候,我打断了他们所有人的双腿,怎样?你们赢了文试又如何,走不了路,还不是只能老子来?师傅那个老顽固还说什么宁可不派人来,也不要丢脸的屁话,老子一拳打断他的牙齿,看谁还敢不服!”他自顾自的说着,众人均是无言,面面相觑。

“那个小子,你是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汉子以手指向尘寰,尘寰正欲回答,却见祁小双应声而道:“这位你都不认识,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叶尘寰,青柏原一战,已是天下闻名。”

“恩……”听祁小双如此介绍自己,尘寰心中不悦,心道祁小双此举若不是其性格使然,便是别有用心,挑拨自己与他人的关系。尘寰转念又一想:“我与祁小双无怨无仇,他没必要害我,莫非……”尘寰想到祁小双是想假自己之手,替他雪刚才之耻,若自己不敌那汉子,丢脸的也并非是他,而且还可以旁观,一窥汉子的真实实力……

“叶……尘……寰。”那汉子听到尘寰的名字后,似乎用尽了力气回想一般,最后方才道:“原来是青柏原的叶尘寰……你比一般人强那么一点,天外儒门嘛,也就你师兄太史少陵还算个人物,其他的人……”说到这里,汉子摇了摇头,一付不屑的样子。

如此无理,分明已是挑衅,妙枫正欲发作,却发觉一只手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正是尘寰。只听尘寰道:“天外儒门不过是化外的一个小门派,当然不足挂齿,然天下门派茫茫,豪杰辈出,实不知兄台能看的上的英雄,又有几人?”尘寰话是对汉子所言,但他却微微侧目,偷看黥仇公子。

那汉子哈哈一笑,道:“在我眼中,天下英雄,只有两个,第一个,便是数十年前人称天外儒仙的太史少陵,后来听说他病死了,哼,鬼才相信,有些混蛋做了下格龌龊的事,就以为天下人都是瞎子聋子,都会被欺瞒过去,真是可笑。”

听他讲这些,尘寰虽面无表情,但心中却道:“此人竟然敢在此地讲这件事,不知道他是真的卤莽,或是别有用心。”依照之前他对太史少陵的评价,尘寰判断此人是性子率直卤莽,并不象多有心机的人。

“尘寰……”妙枫也是聪慧之人,察言观色,再听汉子的言语,他确定尘寰肯定知道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尘寰当然清楚他的意思,微微叹气,轻轻摆手,示意他此地不是讲话之所,而同一时刻,他又对汉子道:“却不知那另外一位英雄是谁呢?”尘寰说话之时发觉,黥仇此时,亦在静静聆听。

只听那汉子答道:“本大爷听闻中原有一墨者,姓魏名无恤,此人有拔山之力,武功卓绝,他算的上是半个英雄。”

“半个?”尘寰讶异,不明那汉子之意。

“那另外半个,又是何人?”黥仇终于忍耐不住,开口问道。汉子爽朗一笑,道:“那当然就是本大爷了。”说着,他拍了拍自己胸口,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铁伐飞廉这次来中原,参加这个狗屁盛会不过是顺路,来与魏无恤一决高下,才是真正目的,赢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旁若无人的言辞,丝毫不顾其他人感受的态度,名为铁伐飞廉壮汉再次让气氛为之尴尬。尘寰不言,只是默默静观,半晌之后,只听有人冷笑几声,却是黥仇,他侧目对那壮汉道:“我只怕你这一躺要空跑一次了。”

“怎么?”铁伐飞廉不解,看向黥仇。

黥仇不怒不笑,慢条斯理的说道:“也许你才来中原,并不清楚中原之事,魏无恤现在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无数的人追杀,朝不保夕,我恐怕你还没和他决斗,他就已经被别人给围殴死了,当然,这样也好,他这样死了,你自然可以称为英雄了,大大的英雄。”一字一句,尘寰与妙枫在旁听的清清楚楚,借刀杀人四个字,同时晃过两个人的脑海。

“岂有此理!”飞廉怒拍面前长桌,桌子被砸的粉碎。只听他吼道:“哪个混蛋敢和本大爷抢着杀人?”

“这……”黥仇做为难之色,怔了一下后,方才道:“他的对头的仇家却是厉害的很,而且人数众多,我劝你不要以卵击石。”

“石头,老子脑袋比石头硬上十倍,想杀魏无恤,先来问过我!”飞廉须发皆竖,双眼圆睁,俨然一副狂燥的模样。

“哪里是脑袋比石头硬,根本就是石头脑袋。”妙枫低声对尘寰嘀咕着。尘寰闻言不语,心中道黥仇此举,未免有些阴毒。

黥仇公子还想继续煽动飞廉的情绪,就在此时,只听得有一女子声音:“黥仇公子,适可而止吧!”

66 怨憎会、爱恨交织

一句话,惊讶众人,只听得环配叮当,脚步声响,一名女子步进了浴风阁,只见她一身红衣似火,身材婀娜,侧梳云鬓,头上插满了珠花钗环,面容姣好,看年纪,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秋波流转,道不尽妩媚之姿。

“她是谁?”除了姬云之外的所有人心中都跳出了这个疑问。

只听女子道:“付书令旧疾复发,故由我来代他来此为各位接风。”说话之间,轻轻一击掌,立时就有几名儒门弟子跟了进来,将刚刚飞廉打烂的桌椅搬了出去,又换了一副新的进来,摆在飞廉面前。

“中原儒门好大的架子。”黥仇公子冷哼一声,一拍桌案,甚是不满。却听那妖艳的女子道:“付书令身有重病,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黥仇公子若是不信,可亲自前往探望。小女子绝不阻拦。”

那女子见黥仇公子不再说什么,偷偷一笑。回头对身后的中原儒门弟子摆了摆手,接风宴随即开始。十余名儒门弟子将美酒佳肴,山珍海味一一端摆于众人桌上。

“诸位远路而来,小女子先敬各位了。”那妖艳的女子自倒一杯酒,一饮而尽,甚是豪爽,惊讶在场众人。

“喂,尘寰,你发现没有……”妙枫举箸之间,悄悄的对尘寰道。

“什么?”尘寰只是慢慢的饮酒,这接风宴,实际上,就是一种形式,他清楚的很。

妙枫继续低声道:“那个女子总望向咱们这边,莫非……”

“说不定她看上你洛。”尘寰微微一笑,又饮了一口酒下肚。

妙枫眼睛一瞪,正色而道:“不是和你说笑的,你没觉得奇怪吗?”

“恩……”尘寰其实也发现了这点,他猜不出原因是什么,故也不去猜了,他笑着对妙枫道:“我觉得还是先把酒菜打扫干净比较好,否则一会儿他可能过来抢哦……”尘寰目光扫向坐在北桌的铁伐飞廉,此时的铁伐飞廉吃东西的速度可以用秋风扫落叶来形容,一盘珍馐美味,用不上三口便已解决,中原儒门厨师费尽心力做出的佳肴,被他如此的吃掉,几乎就是糟蹋掉了。

“中原儒门真是小气,这么点菜是喂虫子吃的吗?”弹指间,飞廉已经将面前的菜肴席卷一空,干干净净,丝毫不剩。

“好大一只虫……”妙枫在旁偷笑道。“真是个妙人。”尘寰低声回应着。

那名妖艳的女子对身边的儒门弟子耳语几声,不多时,只见又一桌的酒菜摆在飞廉的面前。妖艳女子白了飞廉一眼,一语不发,手擎一酒杯走到了西桌,淡淡挤出一丝笑容,道:“西城儒门远在边塞之地,与西域接壤,两位到此,穿瀚海戈壁,苦经风沙,辛苦了!”说着,轻轻饮一口杯中酒,算是敬酒。西城儒门的祁小双与阮霞不敢怠慢,慌忙站起,举杯还礼,一饮而尽。而后,祁小双双手一抱拳,问道:“还不知这位姑娘身在中原儒门是何职位。”

“姑娘?”红衣女子微微一怔,随后咯咯笑了几声,道:“小妹武功才学均不成器,仅列十二大执法使之末。”轻描淡写的话语,却带来了让人震撼的效果,尘寰、妙枫、黥仇公子及西城双剑,均是站起身来深深一礼。

儒门一向等级森严,中原儒门更是如此,儒门夫子百里忏下,有管理儒门日常事物的四书令,有负责监督儒门弟子及夫子言行,主公平正义的四督令,最后是抵御外敌、铲奸除恶的四武令,其中以书令为首,其次是督令,武令最末。十二人合称为儒门十二执法使。这些事情,尘寰妙枫等儒门弟子自然是一清二楚的,虽然十二执法使位居夫子之下,但却是与夫子平辈,做为晚辈,尘寰等儒门弟子自当一拜。

“今天是给你们接风,这一套就省去了,何况……”那女子轻描了一眼祁小双,柔声道:“我还年轻的很。”而后笑声不止,到后面,不知她是在哭还是在笑,诡异的笑声,让人不知所措。

“她疯了?”天落微微皱眉,对身帮的尘寰说道。

“不知道……”尘寰也有些奇怪,这女子此时似哭似笑的笑声让人实在琢磨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尘寰想问问姬云这女子有什么来头,却发现姬云微闭双眸,仿如雕塑一般伫立不动。注意到这一点的尘寰,轻泯一口酒,心道莫非姬云与这女子相识?

只见红衣妖艳女子收起了刚刚的失态,走到黥仇公子面前,黥仇公子从刚才到现在,丝毫没有动筷子,也没有喝一口酒,只是默默的坐着,冷眼旁观。女子举杯而敬道:“久闻黥仇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是不凡,请了!”一句请,只见她纤指轻击黥仇公子的桌面,桌子隐隐发出嗡嗡之声,但桌却丝毫不动,倒是酒杯与酒壶都飞了起来,酒壶中的酒水被震了出来,飞撒于空,如金龙飞舞,却是一滴不漏,尽数落入飞舞的杯中,片刻之间,酒杯已落在女子手里,而酒壶则平稳的落于桌上。即便是尘寰这等不会武功的人,也看的出这其中蕴涵了精妙的手法。

“前辈如此敬我,却之不恭。”黥仇公子伸手去接那杯酒,只道女子会凝聚千斤之力于手上,未曾料想,却是丝毫不费力的便接过了那杯酒,黥仇公子没有多想,亦将酒一饮而尽,只听那红衣女子在旁赞道:“黥仇公子果是儒门弟子中之翘楚,加以时日,那些老骨头恐怕都要给你让位了。”对于这来的莫名的称赞,黥仇公子却无半句谦逊之词,坦然而受。

妖艳女子,又走到了北桌。就在女子敬两桌的时间里,北桌的飞廉也吃光了两桌的酒菜。女子走到他的桌边,刚想说什么,却听飞廉不耐烦的道:“废话少讲,去去去,别烦我!”

“就算你是个莽夫,大家不和你一般见识,你无礼也要有个限度!”女子未曾说话,倒是祁小双站起身来替她鸣不平。祁小双一语,激怒飞廉,飞廉放下手中吃食,站起身来,怒喝道:“虚伪小子皮又痒了吗?大爷的事要你管!”

“你若想较量,祁小双随时奉陪!”祁小双毫不示弱,虽然他不愿如此,因他没有战胜飞廉的信心,但已经被逼到此地,不容他有丝毫的退让,此时他更将目光放到那女子身上,希望她出面调停。

“铁伐飞廉,你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那女子果然开口干预,只不过口气温和十分,仿若朋友之间的普通交谈一般。

铁伐飞廉闻言哈哈大笑:“不也是儒门吗?对了,你不是要每桌都敬酒的吗?”飞廉话声未毕,伸手便抓女子手腕,他虽出手如电,却未料想那女子技高一畴,玉腕轻轻一缩,飞廉扑了一个空。

女子咯咯一笑道:“这个豆腐贵的很,你吃的起吗?”

“是吗?”飞廉一击不成,大手再度袭向女子手腕,这一次,速度比上一次还要快上许多,却见那女子这一次倒是不闪不避,轻笑笑、红袖慢拂,虽然看上去只是袖子的一角擦到了飞廉的手,但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昭示着此举的不凡。

“一根手指,可是不够哦。”女子咯咯笑了几声,笑对飞廉又道:“这酒呢,我还是要敬的。”说着,将手中酒杯递给飞廉。刚才短暂的交手,飞廉已知眼前女子并非是易与之辈,故不再有嚣狂的一片,虽然指骨断掉是巨痛无比,但是他依然伸出大手,去接女子手中的酒杯。刚刚触及酒杯,便是大惊失色,那酒杯如同在女子手里生根一般,任他连续拽了三次,竟是纹丝不移,女子亦是不动如山。妖艳女子如此举动,惊骇的不仅仅是飞廉一人,其他人均是暗暗称奇。尘寰心道那个名为飞廉的壮汉的体重至少是这女子的三倍以上,可是力道却明显不是一个级别上的,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喝醉了吗?连小小的酒杯都拿不动了?”女子笑吟吟的看着飞廉,笑意中带着不屑。所谓士可杀而不可辱,飞廉会运元功,较全身之力,可他纵然憋的面呈朱色,那酒杯依然在女子手中稳稳的擎着。

“想在这里撒野,说一些不该说的话,你的实力还不够呢。”女子忽然收敛笑容,手轻轻一松,飞廉一时不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酒杯虽然拿到了,可是酒却早洒了一地。

女子不再理会飞廉,看着南桌,微微笑了笑,淡淡的说道:“还是黥仇公子更强一些,这一界的儒雅风会的武魁必然是黥仇公子的了。”

虽然清楚女子是存心挑拨,但黥仇公子却也是无可奈何,以他自负的个性,加上他知道和飞廉根本无法讲道理,他选择了静观,心道即便飞廉想找我的麻烦,那又能怎么样?

那女子轻挪莲步,慢慢走到尘寰等人长桌之前,旁边的儒门弟子拿过酒壶酒杯,女子斟满一杯酒,对尘寰一敬,道:“你就是叶尘寰吧……”她话未说完,尘寰已然站起身来,与之对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却听那女子继续说道:“奴曾听过你的大名,而且……某人好象对你还非常的感兴趣,哈,还真是令人好奇。”

尘寰咳嗽了两声,有气没力的问道:“却不知执法使口中所言的某人,是何人呢?”

妖艳的女子答道:“此人生平看的起的人,却是不多,你也算是其中的一个,不过,至于他是谁,迟早你会知道的。”

“迟早……”尘寰心道女子话只说一半,莫非中原儒门已经注意我了,不可能,如果真的想象杀死太史少陵那样杀死我,根本不须告诉我,而且自己也完全比不上太史少陵,更不懂武功,没有杀的价值。那究竟是谁呢?尘寰一时不解。

“这位公子气质不俗,不似我儒门中人,满是书卷之气。”女子秋波流转,看向天落。

“书卷之气……你有吗?”天落心中如此想着,还未等他开口解释,却听尘寰在旁道:“他是我的一位朋友,听说儒门有大典盛世,想来此地看看热闹,长长见识,毕竟如此盛世,千年难遇,我想执法使不会怪罪吧。”

“原来如此……”妖艳女子看了看尘寰,又看了看天落,勉做微笑对尘寰道:“怎么会怪罪,欢迎还来不及,既是你的朋友,那你可要好好的招待,莫低了我儒门的脸面。”

“那是当然。”尘寰应声而道。

“请!”女子敬向天落,天落亦举杯,对饮而尽后,女子看着天落的眼睛,道:“公子可品出此酒为何?”此言一出,天落色变,刚刚他意不在酒,并没有注意,听闻女子说起,再细细回味,才想起此酒为紫宸王朝的宫中极品御酒。“怪不得味道是如此的亲切,中原儒门之人手段通天,竟可以弄到如此多的御酒来款待客人,也未免太过张狂。”天落心中愤怒,可转而又想,这女子为何众人不问,单单问我这个问题,莫非是有意试探,或是已经知道我是谁,故意示威于我?”想到此,天落微笑对女子说道:“此酒入口醇香清冽,确是人间极品,却不知是为何名?”

女子应道:“此酒名为紫宸灭,公子可慢慢品尝。”说话间,仔细观察着天落的反应,天落虽然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但终究是难以掩饰,面色变的十分不好看。

“看来天落果是紫宸皇族的重要人物,而中原儒门似乎也完全清楚这一点,却并不直接点破于此,而听这酒名与态度,分明已是讲明的不臣之心,对于推翻紫宸王朝,难道他们有这么高的自信吗?”尘寰慢饮着杯中酒,心中却在想着这些。忽然他又想起许久前看过的三师兄所留之屏风与西凌子曾和他谈及星象之事。“三师兄生前曾预料过今年是变数的开始,而西凌子前辈也曾言,今年是双煞横空之年,主六祸横行,生灵涂炭之意。莫非中原儒门今年就有所动作?如果这是中原儒门的决意,那天外儒门又当何去何从?我又该何去何从?”

不管尘寰如何去思虑,只道妖艳女子,只见她慢步走到姬云面前,淡然一笑,道:“这个妹子倒是漂亮的很呢。”

天落在旁纠正道:“执法使,你弄错了,他并非是女子。”刚刚女子的几句话,已让天落压抑十分,自然是没什么好气。

“哦?”妖艳女子露很是惊讶的模样,看着姬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那可是抱歉了呢……如果你有一个妹妹,肯定也是很漂亮的吧。”她注视着姬云的表情,观察着姬云的面部变化,可是却未获得她希望的结果,姬云从一开始就低头抱剑,半阂双目,面无表情,直到现在,没有丝毫的变化。

“她和姬云一定认识……”尘寰听的出那女子刚才话中的玄机,是旧识,是朋友,还是仇敌,尘寰不解,关于姬云,他所了解的,只是灵煜说的一些细枝末节。

67 凭谁问、覆雨翻云

妖艳女子的眼神,从走到姬云面前开始,便一刻也未曾离开过姬云,那是一种慑人心魄的目光,谁也不清楚那究竟代表着什么。www.65txt.com

半晌之后,女子持酒杯转身离开尘寰等人的桌前,离去之时,只听她道:“姬云吗……”随后便是刚才那般笑声重现,似哭似笑,令人毛骨悚然。

那女子的笑声还未止,只见一名儒门弟闯进浴风阁。妖艳女子刚要斥责他莽撞,却听那弟子禀报道:“禀告武令,自谦宫外面闯进几百名墨者,抬着棺材,前来闹事,还请武令早下决断。”

“恩?岂有此理!”女子一怒,将手中酒杯捏的粉碎,“前面引路,我倒要看看这群墨者想干什么!”女子说罢,跟随报事弟子而行,离开了浴风阁。

黥仇公子道:“这酒也没什么味道了,诸位……”众人眼神交汇,已达默契,均站起身来,亦离开浴风阁。

“尘寰……”妙枫踏出浴风阁后,望着尘寰,想要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

“该来的总会来,躲是没有用的,相信我,中原儒门九成九会替我等辩护。”尘寰对他微微笑笑,泰然自若。

尘寰的话,妙枫不解,虽然他还不清楚中原儒门与天外儒门过去的恩怨,但是他清楚中原儒门如果在天外儒门与墨门之间选择一个做敌人的话,那肯定是选择实力偏弱的天外儒门,这是江湖的法则。

“你是在讲梦话吧,刚刚我若还有半分欣赏你的话,现在连一丝都没有了,你和那些儒门的书呆子,没什么区别。”铁伐飞廉听到尘寰的话后,回过头来,对尘寰说道。

对于飞廉的质疑,尘寰没有辩解什么,微笑不予理睬。

自谦宫外,早已经聚集了数千人,吵吵嚷嚷似集市一般。尘寰等人跟随着那妖艳女子一起来到现场。在这数千人里,大部分全是各门个派闻讯而来看热闹的。

“来者不善哦。”妙枫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专丘、节义君等人,只见他们身后的众多墨者抬着一百多口棺材,一个个看上去杀气腾腾。

“中原儒门的人都死绝了吗?管事的人都死去哪里了?”一些墨者按捺不住自己,忍不住喝骂着。

“墨门的人真的是有些过分了,儒门举办盛事,他们抬棺材来,真是给人添晦气。<<>>”

“儒墨之间的关系不是很好吗,怎么会出这种事?”

“天知道,没准是墨门的人眼红儒门举办这次盛典吧。”

“韩、魏、赵的钜子都到了,这下热闹了。”

围观之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只看儒门如何处理这触眉头的事。

“究竟是何事,让各位钜子动如此大的肝火。”那名妖艳的女子分开众人,走到众钜子面前。

众钜子中,节义君算是口才尚可的,他上前一步,微微一礼,道:“我想问一下,中原儒门是否还是天外儒门的宗主?”

女子道:“当然是,儒门弟子,广布天下,天外儒门与中原儒门一体同心,这有什么好质疑的?”

节义君见女子如此说辞,冷笑道:“既然是就好说了,天外儒门弟子韩灵煜,插手我墨门内部之事,杀死我墨门弟子一百余人,这件事,该怎样了结?”说话之时,他向后一指那一百余口棺材,须发皆动。

“竟有此事?”女子装做一副毫不知情的惊讶样子。

节义君道:“我等已将韩灵煜所杀之人的尸首全部装殓带到了这里,是不是死于儒门之招,一观便知。”

“好啊,那就烦请了!”女子满面陪笑着说道。

“不见黄河不死心!”节义君回过头,示意一下,众多墨者将身边所抬棺材盖一一打开,煞时间,一股尸腐的恶丑弥漫开来。

“怎样?还想辩解什么?”专丘和众多墨者亦上前质问道。

“儒墨两门,本是同源,专丘兄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一声不高不低的男子声音传来,一人分开众人,走了出来,只见此人中等身材,体形略瘦,面目干净没有胡须,双眼清亮有神。显露着一股书生之气。

“他是谁?”尘寰问姬云道,还未等姬云回答,却听妙枫抢着说道:“他是十二大执法使之一的断云潇湘。”

“你怎么认识?”尘寰疑道。妙枫笑笑,得意的说:“这次盛会的邀请函,就是他送到天外儒门的,而我是引领他进天外儒门的人,怎么会不认识。”

“好一句儒墨同源,儒门现在想把墨门也吞并吗?”专丘口无遮拦,脱口而出。

只见断云潇湘一拱手,很是谨慎认真的说道:“不敢,儒墨数百年来,一直没有冲突,不说是有多少渊源的门派,但是绝对不至于是仇雠不解的,如今我儒门举行盛典在即,即是千百年来,儒门最大的盛典,值此之时,各位前来如此……未免有些过分了。”

“那我们死的人,难道就白死了吗?”信如殇怒喝道。

断云潇湘平静的说道:“当然不能白死,烦请各位少安毋躁,待得儒门盛典一过,我们必然详查此事,自然给各位一个满意的交代。”

“查?还需要查什么?证据证人,就摆在眼前,有什么好查的?”专丘依然不依不饶。

断云潇湘还想继续和专丘理论,却见那名妖艳女子走上前来,对专丘等人道:“你们所说的证据,难道就是那些不知道在哪里挖来的腐烂尸体吗?”

“你说什么?”节义君眉头一皱,虽是不解女子之意,但已感觉不妙。就在这时,只见那名女子轻轻一笑,一掌已然凭空击出,掌气直扑那百余口棺材中的一口,刹那间,那口棺材被击的粉碎,棺材中的尸首也彻底的显露出来。

“你想毁灭证据?”专丘一声令下,众多墨者各拔刀剑,激战一触即发。

那女子轻轻冷笑,斜了专丘一眼后,一指那暴露的尸体高声而道:“诸位请看!”众人目光皆将转向那具尸体。只见那具尸体是一名青年男子的,早已是腐烂不堪。

“原来如此,果然是早有预谋……”尘寰看到那具尸体时,轻轻一笑,已然确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心中的大石也已经落地。

“这尸体又有什么奇怪的?”信如殇不解。

这时只见断云潇湘上前一步,对在场的群雄拱手一礼,朗声而道:“大家都知道我儒门弟子,多是修炼冰流之招,而天外邪郎所练乃是冰火双极,据我所知,以他的功力来说,以冰流之招所杀之人,尸身数载不腐,以火流之术杀人,则不留遗骸,而眼前这具尸体,却并非是死于冰火双流中的任何一种……”他的话还未讲完,只见那名妖艳女子掌发连环,墨者附近的棺材一个一个被击碎,一个又一个尸体显露出来,引起现场一片哗然,只因这些尸体当中,不仅有青壮男子的尸体,还有幼童老妇的尸身。

“敢问这些也是墨者吗?”女子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的微笑,换来的是问责的满面怒容。而此时,专丘、节义君与信如殇皆愣在了当场,而觉得震惊的不止是他们,就连断云潇湘也是一脸的茫然,不知所措。

“怎有可能?”三个微微缓过神来的钜子如同发狂了一般,将剩余的棺材依次检查,可是却让他们再一次的失望了,因为没有一口棺材里放的尸体是墨者的。

“这件事,又该怎样了结?”女子微微侧身,目中携怒,而她的口气,与刚才质问时的节义君,是何其的相似。

“岂有此理,明明都是我带着人,一一装殓的,分明是你们……”专丘想说些什么,却发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按了一按,他回过头,发现按他的人,正是信如殇,只见信如殇对他摇了摇头,如此的示意,专丘已然明了,这一次,墨门已是完全的败了。

两钜子已经无言,但节义君却并不死心,依然说道:“这些尸体的确非是墨者,这事中有蹊跷,须从长计议,但天外邪郎屠我墨门弟子,却是不容抵赖,证据虽无,但证人,却是有无数。”

女子又道:“那么请问这些证人,是不是也都是墨门弟子呢?若是如此,又有何取信的价值?”言语之间,女子已经渐渐走到了节义君的身侧。

“节义君,你已经败了,莫再做无谓的挣扎。”女子压低了声音对节义君言道。

“是胜是败,犹未可知。”节义君横了妖艳女子一眼,甚是不屑。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却引得那女子咯咯笑了几声,而后低声继续对他说道:“节义君,如果我说,有一股墨者在十日前,潜入附近的村落,屠杀村民,以其尸体冒充墨者,以此栽赃儒门……”

“这纯粹是污蔑!”节义君知道女子此言是在威胁于他,虽是愤怒,却并不敢发。

“污蔑吗?我与你不同,这件事,我可是有十余个幸存者做证人,他们亲眼看到是墨者屠戮了整个村落,而且那些尸体上还有墨门剑法的剑伤,证人证据都在,铁证如山,你们抵赖不得,墨门向来以仁侠著称,却干出这种卑鄙龌龊之事,如果公布于天下,赫赫……”阴阴的冷笑让节义君也顿感背脊一阵冰凉。

节义君略为沉思,道:“你想怎样?”

女子听到此言,再露笑容,甚是妩媚,道:“很简单,息事宁人,各让一步。”

68 以儒名、屠黎灭灵

虽然听不清楚妖艳的女子与那些钜子们到底在讲什么,但是尘寰清楚,事情已有定论,故松下了一口气。www.65txt.com就在这时,只听一旁的妙枫道:“墨门的墨匠果是巧夺天工,连棺材都制作的如此精致。”尘寰顺着妙枫所指,看了看那些远处还未被破坏掉的棺材,果是精雕细刻,精美绝伦。

“墨门的墨匠是从不做棺材的。”许久未开腔的姬云在旁言道,尘寰侧目向他,姬云低声继续说道:“墨门十大铁则之九,是为节葬,即便是钜子身死,也不可以奢侈浪费,所以墨门墨匠虽有天工之手,却从不做死人之棺。”

“那该怎样的节葬法?”尘寰有些惊讶的问道。

“一口薄皮棺材即可。”姬云给的答案十分的平静。

“但是除了墨匠外,又有什么人能做出那么精美的……而且这样的棺材,算不上节葬了吧。”妙枫在旁问姬云道。对此,姬云却是没有任何的回答。

尘寰在旁微微笑道:“现在的这些墨者,还有什么规矩是不能坏的。”

“好象还是新近做的。”天落在脚边拣起一块木屑,给尘寰等人看,只见那木屑还未全干掉,很明显这些棺材从制作到现在恐怕连几个月的时间都不到。

“恩……”尘寰略为冥思,一时难解,便不去想了。对众人道:“这里估计没什么热闹看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也好。”妙枫想着明天要参加儒雅风会的事,休息自然也是必须的,而其他人似乎也没有异议。众人正欲离开这是非之地时,只见铁伐飞廉,横于众人面前,最后走到尘寰面前,道:“告诉我,是怎样一回事?”他虽较众人相比,有些愚鲁,但中原儒门所言皆是袒护天外儒门之词,他也是听的懂的,这大出他的意料,而之前尘寰的预言已经应验,这更是让他觉得惊奇,故拦住众人去路,问一个原因,讨一个说法。

“你想问什么?”尘寰明知而故问。心中笑此人倒是梗直的有趣。

铁伐飞廉喝道:“你之前是怎么知道中原儒门一定会袒护天外儒门的?难不成,是任苍云也彻底屈服了吗?”

尘寰闻他有污师兄之名,心中顿时不悦,冷冷的说道:“我有讲过这样的话吗?”

“当然有,尔等皆是见证。”他手所指的,自然是尘寰身边之人,加上黥仇公子与西城双剑,尘寰身边的人自然不会替他说话,而黥仇公子则是笑而不语,作壁上观,隔岸观火。而西城双剑则是十分圆滑的,根本不会出头做没有任何利益而且还会得罪人的事。

“你们……”见众人皆不愿意出来帮他佐证,飞廉火冒三丈,怒不可遏。

尘寰见此,略平心气,道:“我说过没有,已经不重要,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假使是双方都有责任,我想无论天外儒门,还是中原儒门都是儒门,偏袒一点,也不算过分。”

听闻尘寰此言,飞廉顿时有种被戏弄的感觉,怒喝一声:“可恶的虚伪小子,吃我一刀!”猿臂轻探,已是寒光出鞘,粼粼刀光,直指尘寰。~~~~以尘寰的修为,不要说如何闪避这一刀,很可能连对方的刀锋还未看清楚,就已经横尸当场了,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铛”的一声,兵器撞击之声,一道黑影,已如迅雷之势护在尘寰之前,正是姬云,以一把长剑,电光火石之间,阻挡了飞廉的杀意。

“你果然是个高手,再来过!”飞廉说罢再挥刀,欲与姬云大战一场,就在此时,只听有人断喝:“住手,飞廉,你太放肆了!”正是儒门执法使断云潇湘。

铁伐飞廉见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而在此地,自己又是孤立无援,执法使又出言干涉,情之不妙,故道:“给我记住!”宝刀还鞘,愤而离去,断云潇湘等中原儒门弟子并未加以阻拦。

“是怎样一回事?”断云潇湘问向尘寰,尘寰微微摇头,表示不知。各道一声请,尘寰等人离开现场,只留下略感懵懂的潇湘。

刚刚这边发生的事,在茫茫人潮中,并不显眼,但那名妖艳的女子一直注意着这里,尤其是当姬云挺身而出之时,更让她为之一震:“依然保持着当年的速度,却不知用剑的他究竟会有多强,恩……”片刻的沉思,被节义君所打断:“不知执法使口中所言口中的息事宁人,各退一步,限度为何?”

妖艳的女子刚刚恍过神来,淡淡一笑,道:“简单,各自保全颜面即可,儒门盛会之际,不想出现不愉快之事。待盛会之后,儒门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这样吧,各位不如就此住下,待得盛会结束,我辈便处理此事。当然,诸位是我们请都请不到的人,自为此次盛会的上上宾。”

“恩……”三个钜子的眼神交会,心中都道,那就只能如此了,毕竟若是硬碰硬,以三墨之力,难以对抗中原儒门。而且中原儒门也已将话讲到如此的地步,若再紧逼,那便是不识时务了。

节义君上前一拱手,道:“做客之事,就算了吧,盛会之后,我等自会再来,告辞!”节义君与三钜子带着属下及未破坏掉的棺材走掉不提,只道中原儒门。见三钜子离去,断云潇湘轻轻松了一口气,但是又有一股疑惑涌上心头。人潮渐渐散去了,断云潇湘走近妖艳的女子身旁,平静的问:“你早就知道棺材里撞的不是墨者的尸体是吗?”

“问这个有什么意义吗?”妖艳的女子侧目,讶异又带有几分玩味的目光看着断云潇湘。

断云潇湘正色威严道:“当然有意义,我知道若不是真的装殓着墨者的尸体,节义君等人根本不敢来自谦宫,是有人偷换了棺材里的尸体,而这件事,肯定和你有关。”

“既然你知道了,你还问什么?”女子爽朗的笑了起来。

“那些尸体是哪里来的?”这一次,潇湘已经无法心平气和,已完全是质问。

“莫动怒,不过话说回来,看我们的潇湘大执法使动怒,还真是少见呢。”女子说罢又咯咯笑了几声。

女子如此,如火上浇油,潇湘怒道:“回答我的问题!”

女子看了看潇湘的怒容,稍敛笑意,道:“十里外,有一处贫穷的村落,那里生活的村民食不果腹、衣不遮体,活在世间甚是痛苦,我看不下去,于是就送他们往生,实是做了一件大好事,而且又是以天下闻名的墨匠所造之棺下葬,他们死也够本了。”

“你……”潇湘已经气的浑身颤抖:“身为儒门弟子,不能泽被苍生也就算了,怎可去涂炭无辜生灵,你这般做法,与江湖邪戾有何区别?”

“说吧,说吧,说再多又有什么用?人都已经死了、烂了。”女子一脸坦然。

“我要将此事,告明夫子!”潇湘转身便走。还未走出三步,只听女子在后言道:“找夫子,有什么用吗?不怕告诉你,这件事,便是夫子亲自交代我去办的。”

“什么!”潇湘脚步疾停,他万万不敢相信这个答案。

“墨门这群家伙也真不识时务,竟然这个时候找晦气,真是自找倒霉。”女子自言自语,四周张望着,见没有人偷听,方才心安。

“只是为了中原儒门的面子,为了让墨门哑口,就要牺牲无辜的性命吗?夫子……”潇湘闭目,一种说不出的殇痛汇聚心头。

“终于解决了这件事,恩……差不多了……”女子轻轻打了个哈欠,转身离开了,就在离开之际,不忘回头对断云潇湘道:“莫怪我没有提醒你,现在儒门没有所谓的夫子了,有的是百里教主,若你记不住,你就是第二个挽剑凄风。如果谁再敢破坏盛会的气氛,赫赫,恐怕死的时候连棺材都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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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妙枫与尘寰并肩而行,妙枫笑言道:“想不到你也会说气话,真是太少见了。”

“哪里?”尘寰问道。

妙枫看了看天落与姬云,道:“就是刚刚啊,大家都有看到不是吗?”

尘寰平静的说道:“那是假话不错,但不是气话。”

妙枫道:“对了,我也很好奇,你怎么清楚中原儒门一定会提我等讲话。”

“这……”尘寰左右查看,虽没有看到其他的人,但仍是谨慎的对妙枫道:“我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你,不过,此时此地,不是讲话之所。”

“也好也好,反正我暂时听你的就是了,一切谨慎为上。”妙枫从尘寰的话中,也听出了几分危机之感。

一路闲话,不复多提。众人回到住处,各自休息去了,尘寰亦躺于床上闭目养神,渐渐的睡了过去……

虽只是小憩,尘寰却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或者说很类似他在天外儒门常做的噩梦,只不过,这一次略有不同,在恐怖的梦境之中,乌云密布的天空中,多了一金一紫的两道光芒,交缠在一起,如游龙一般,纠缠在天地之间,忽而两道光芒又幻化成剑,恶斗依然。尘寰不管那些令人惊耸的事物,专心致志的观看着两道光芒的恶斗,就在他看的发呆之时,忽然耳畔传来一曲凄凉的胡琴音,周围的一切景物尽散,尘寰被胡琴音吵醒了。

“真是奇怪,为什么又梦到了这个?”尘寰心道自离开天外儒门以后,再也未有如此的噩梦了,而且今天这一梦,与之以往又有许多的不同。尘寰站起身来,发觉那胡琴音仍在,他听的出,这是姬云拉的琴音,那独特的音色让人过耳不忘。回想着姬云之前的表现,还有那名妖艳女子对他的格外关照,尘寰亦萌生好奇之意。走下床,站起身来,准备寻着琴音,去和姬云聊聊,刚刚走至门口,正和一人撞个满怀,抬眼一看,撞他的人,正是妙枫。

“急匆匆做什么?”尘寰心道妙枫肯定是有事,妙枫抱歉一笑,道:“刚刚断云潇湘执法使来通知,儒雅风会于明日辰时举行。”

“那又怎样了?”尘寰笑了笑,现在对他来说,儒雅风会与他没有丝毫关系了。

妙枫言道:“儒雅风会可是在天笔峰上的乾坤殿上举行,天笔峰高有千仞,所以必须提前去,否则恐怕来不及了。”

尘寰闻言,微微苦笑:“原来如此,你我的修为,若爬那天笔峰,的确是吃力一些,没有半天也要一天才能上的去,若是姬云兄的话,恐怕不消半刻就够了。”

妙枫看了看尘寰,沉吟片刻后谨慎小心的说道:“若好友你此时想改变主意,妙枫也不会怪你。”

尘寰听他说出这样的话,立即咳嗽了数声,道:“改变什么主意?约定好的事情岂容轻易改变,而且你看我病成这个样子,你还忍心让我爬那么高的山么?”说罢,尘寰又假意咳嗽了几声。

妙枫哈哈一笑,拍了拍尘寰的肩膀道:“自己人面前就不用演的那么用力了。……既然如此,那妙枫就不客气了,我即刻便与天落一同前往天笔峰乾坤殿。”

“天落也一起去?”尘寰听到妙枫说到这里,略微想了一下,对妙枫道:“是你蛊惑他的吧?”

妙枫挠挠头,道:“恩……其实我的确有心请他一起去观礼,而我刚要提出时,他竟也早有这个意向,所以是一拍即合,而算不上是我怂恿蛊惑。”

尘寰半开玩笑似的说:“也好啊,让他看看我们天外儒门妙枫的经天纬地之才,安邦定国之能.好了,时候不早了,早早上路吧。”

“我知道了!”妙枫转身离去,走至门口时,忽然回头对尘寰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刚刚断云潇湘执法使来传令之时,我发现他的面色十分的差,仿佛……仿佛一夜老了许多一样,真的是太奇怪了。”

妙枫走了,尘寰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多了,带着这许多的疑惑,尘寰决定去找姬云,心道或许可以从他那里了解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寻觅着胡琴之音,尘寰踏出了房门,他却不知,早有一个人已经盯上了他。

69 镜非静、隐狐三绝

寻觅姬云的尘寰,走出了房门,顺着胡琴之音而行,不知不觉,已走出自谦宫外半里有余,发现目及的远方,有一处凉亭,凉亭内站一黑衣之人,看背影,模模糊糊,似是姬云,尘寰慢步走向那个凉亭,不多时,已经到了,而那胡琴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下来了。www.65txt.com<<>>

“恩……”尘寰忽然发现亭内的哪里是姬云,分明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男子,只见此人身披棕色长衣,后披短小披风,披着发但并不散乱,再看此人相貌,实是俊美非凡,就算姬云恐怕也要输上三分,眉宇中七分英姿,三分戾杀之气。只见他一手拿着一个小酒壶,另外一手拿着翠玉酒杯,自斟自饮着,似乎丝毫不知尘寰的到来。

“莫非是我刚才眼花了?”尘寰心中纳闷,心知此地不宜久留,转身欲走,却听那男子幽然而道:“你找的人恐怕是找不到了,不过找你的人却有一个。”

“哦?”尘寰侧目看向那男子,心道果然来者不善,那男子见尘寰不语,道:“你是天外儒门的叶尘寰吧。”

“是又怎样?”尘寰疑道。

“韩灵煜是你师兄?”男子又问,尘寰点头,随后道:“你认识他?”

“不认得,不过……”那男子说话之时,忽然掷手中杯飞向尘寰,尘寰还未看清是什么东西飞了过来,那酒杯已经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又回来男子手里。

“敬你!”男子又将酒杯掷出,这一次没有刚才那般神速,尘寰抬手去接,毫不费力,但纵是如此,仍是洒了半杯。

“多谢!”尘寰将剩余半杯酒一口饮下,将翠玉杯子归还。

“你不怕我在杯中下毒取你性命吗?”男子以怪异的目光看着尘寰,尘寰轻轻一笑,道:“尘寰手无缚鸡之力,过墙仍需搬梯,走跳江湖的人,随便哪个会些三脚猫工夫的想杀我,都是易如反掌,何须用毒这种卑鄙下作之法。”

听闻尘寰如此说,那男子朗声而笑,道:“有意思,听你如此说,若我刚才真在酒里下毒,现在恐怕也要立即掏出解药救治于你,而后再以利刀取你性命。这样才不会低了我顾潇的名头。”那男子微微阂目,似在冥思,而后对尘寰道:“你的师兄韩灵煜杀死我义弟血蝠,此仇不共戴天,寻觅他不见,却见他的师弟在此,说白了,我今天的本来的目的,就是来取你的性命,权当是我义弟死的利息,改日再寻到灵煜时,再一并清算为我义弟报仇。”

“原来如此。”尘寰丝毫不惧,镇定自若,他清楚,若眼前人想杀他,恐怕早就杀了,哪里会有如此多的废话,既是如此,那就另有转机。

顾潇满目杀气,盯着微微笑的尘寰,良久,忽然,他自己笑了出来,道:“不会武功的人有你这般胆魄的,我倒是第一次看到。顾潇不杀不会武功之人,但是,利息我还是要拿的,走!”一声走,顾潇携起尘寰,如迅风一般消失在凉亭之侧。-====-

自谦宫坐落于天笔峰东面,它的南面不出三里,则是一片湖泊,此湖名为天镜湖,又名死湖,只因此湖不产任何水产之物,有风亦不起浪,如天之镜,加上常年雾气缭绕,更添诡异气氛,此湖每逢傍晚之时,定会狂风骤起,如鬼哭神号,故无论来往商旅行人,还是附近的儒门弟子都尽量避开这邪戾之地。在湖边有一条十里长的天索桥直通湖心岛,原本这座桥一年也难见一个人影,而今天,却同时出现了两人。一个正是姬云,而另外一个,则是那个儒门的妖艳的女执法使。

“既然应约而来,为何不语?”女子微笑着看着侧身矗立的姬云。

“想不到隐狐之人,手眼通天,竟然混进了中原儒门。”姬云手按剑柄,蓄势待发,情知今日难免会有一场生死恶斗。

“混?整天面对一群穷酸书生,这种地方我还真懒的混进来,若不是有人请我,哼……”女人发泄之言后,看着姬云道:“对了,我该叫你姬云,还是该叫你零?”

姬云冷冷的说道:“如果约我至此,只是为了讲一些无聊的话,姬云就不奉陪了,若是报仇,现在就亮兵器吧!”

女子微微媚笑道:“好啊,我今天便要看看是零厉害,还是眼前弃刀从剑的姬云厉害。”女子说罢,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刀,只见此刀刀身约有三尺多长,一寸多宽,薄如蝉翼,刀锋微微泛着慑人心魄的淡蓝色光芒,正是隐狐名刀---天河。

一见此刀之芒,一向低头沉默的姬云亦微微抬起头来,看了刀一眼,却没有说什么。那女子见姬云如此,道:“这曾是你梦寐以求的东西,今日见到……”那女子见姬云依然不动声色,奇问道:“你当真已经忘记了握刀的感觉了吗?”女子之言,姬云不答,左手轻轻拉出衣摆之下的阴嚎剑,在剑出鞘的刹那,已攻近女子身边,女子以刀相抵,刀来剑往,二人战于桥上。开始,姬云几乎占尽了上风,可是却战不倒那女子,那女子看似不敌,实是以防御之招,试探姬云的剑招有多厉害,因为她也吃不准十多年后的姬云究竟有多厉害。同时不忘以言语刺激姬云:“姬云,弃刀从剑,是想忘记过去的一切么?曾经的名字,曾经的敌人,和自己做过的错事!”姬云并不理会她的话语,剑招愈加的迅捷,步步逼近,这时只听那女子又道:“你我都是罪人,可是罪有大小之分,轮回有道,在世偿还,我之罪,只要今生一死,便可了却,而你,就算现在下了黄泉,也难赎清,逆伦杀亲,你才是真正的天地不容,罪无可赦!”

“住口!”一向冷静的姬云,此时也难压抑胸中的愤怒与悲痛,过往不堪的记忆,再一次涌回心头。自责、悔恨、尘封的一切都再一次的被唤醒。

相斗的二人,已经由天索桥移到了天镜湖中,脚步的挪移,使天镜湖中多了少有的涟漪。

女子继续说着:“你还记得因你而死的姬霜吗?她死的好惨啊!”

恶毒的言语往往胜过刀斧之痛,此时的姬云心中,仿佛有千万把刀刃穿梭,姬云握剑的手,第一次颤抖了。

女子见姬云已渐失去理智,轻蔑的冷笑道:“你仍有零的速度,却无他的犀利与狠绝,姬云你也许会忘记,忘记一切,但是我却无法忘记你如何在我的面前杀死我的爹亲!今日,流彩将败你于此地!纳命来!”只见流彩真气爆发,激起层层的水浪,与此同时,一声怒喝:“莲华千层斩!”只见流彩的长刀仿如一块磁石一般,吸引了无数的水滴,凝聚的极限时刻,便是爆发之刻,无数的水滴一起疾射向姬云,仿如莲华散露盘,但这并非是这招的全部,只不过是序幕,其后紧跟的,才是真正的极招---流彩的刀锋呼啸而来,纵横的刀气,一刀断水,整个天镜湖被一刀划为两半。可此招虽惊天动地,却没有伤到身法迅捷的姬云分毫。

于不在平静的湖面上相斗的两人,争斗更加激烈,流彩开始了全面的反击,不再话语挑衅,留下的只有杀人的刀光。虽然流彩速度不如姬云,但是刀招犀利,破尽剑式,招招式式,惊世绝伦,眼见熟悉之人,竟然使出这刀招,姬云不禁大愕。

不提相斗的两人,只道在不远处的天索桥上,侧卧着一人,只见他披头散发,下身穿着宽大的黑色武裙,**着上身与双脚。观察着湖中相斗的二人,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的静止。

“速度依旧让人望尘莫及,不知道刀法是否依旧,比不比的上我的沧浪一刀。”男子默默的自言自语,用手轻轻的一划,湖水顿起阵阵的涟漪。

“来了多久了?”男子忽然转过头,只见他身后,站立一名女子,看年纪二十岁左右,眉目如画,仿如画中仙子倾落凡尘。紫色束腰拖地长裙,宽大的袖子,配合她难得的气质,尽显雍容华贵,看起来更象是一个富家小姐,而非江湖中人,毕竟以江湖人的标准,她的穿着未免太繁复了。

“有一会儿了,顾潇已经得手。”女子轻声回应着,

“得手了?既然得手为何不来此地?”男子不解的看向那女子,紫衣女子面色微变,低头不语。

“混帐王八蛋!”男子忍不住一声怒骂。

“怪不得平时懒洋洋的家伙,这一次会主动请缨去做这个任务……”男子自顾的说着,看了看那个女子一直不说话,不再说下去了。沉吟片刻,才道:“你认得湖中之人么?”听他如此说,女子方才抬头,看向湖中,只看了一眼,便轻轻的说了一句:“时光荏苒,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流主风采依旧。”

“果然女人的观察角度与男人不同,在你眼里是没有变了,在我眼里却是大大的变了。紫纤,你的部下一个都没有来么?”男子问道。

名为紫纤的女子应声答道:“以流主的身手,再多的人,也是没用的,只能以质取胜。说起来,你孤字门下的人最少,但是武功却都是出类拔萃,为何只见你一人?”

“这个嘛……”男子看了看湖中的姬云,又回头看了看紫纤,道:“我相信以我的沧浪一刀,可以胜的了他,所以不需要他们来了。”

“是吗?”女子挤出淡淡的笑容,不置可否。两人在旁观战,却不插手,再道湖中。

“就算丢掉性命,也不愿意重拾过去么?”逼杀的流彩见姬云只是用剑与他相斗,丝毫没有拔刀的意愿,不由的大怒,招数更急更猛,凛冽的刀风接连数次尽将姬云逼入绝地。

“你以为我约你出来一战,只是为了和你叙旧么?”流彩再开口的话,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姬云闻此言,刹那之间便已领悟,心道中计,夺路而走,流彩横刀拦截:“想走,你有这个本事么?而且就算你赶回去了,那几个人恐怕也早已经被剁成肉酱了!”

“闪开!”姬云横眉怒喝,手中的剑稍一翻转,剑招突变为刀招,气势万钧的一招横扫而出,流彩以刀相抵,终是力量不敌,电光火石间,天河弯刀脱手。

“危险!”一旁观战的男子,在刚刚流彩横刀拦截姬云之时,便已发觉端倪,故早有了准备,一见流彩长刀脱手,立即挺身相救,腰间长刀出鞘,数十丈外,分水一击,竟是冲天的水浪,水浪将流彩与姬云分开,只是片刻的变数,姬云便失去了将流彩杀死的机会,加上他无恋战之心,转身踏水疾驰而去,那男子随后追踪而上,现场,只剩下两个女子。

“首领无恙否?”紫纤询问刚刚跃回天索桥的流彩。

“我没事……顾潇为什么没有到?”流彩问道。

“他……”紫纤要说出口的话,又止住了,沉默,让流彩明白了一切。流彩将刚刚拾回的刀归鞘,轻轻的走到紫纤的面前,轻声而道:“你与他都是我的部下,按理我不该说什么,但是以女人的角度,姐姐奉劝你,该舍则舍,该弃则弃。”

“该舍则舍,该弃则弃……那么简单么……那姐姐今日为何临时改变自己的主意?为什么不杀了他?”紫纤的反问,让流彩措手不及。

流彩将目光转向他处,沉默许久,才道:“我不想杀一个不认识的人……”

“说谎……”紫纤低声而道。

“迟早你会明白的,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流彩说完这句,转身准备离去了。紫纤忽然想起一件事,抢上一步道:“叶孤一个人追击流主……不……追姬云去了,要不要派人给他以支援。”

“不用了,若他不能活着回来,要他又有什么用?”流彩说着,头也不回的走掉了,偌大的天镜湖,只剩下紫纤一人,可她的心,却无法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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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论天命、茫茫树海

天已经黑了,尘寰、顾潇二人一前一后穿行于一大片茂密的树林之中。(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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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走了?”尘寰见走在前面的顾潇停下脚步,故问道。只见顾潇微微转过头来,端详着,看了看尘寰,良久后才道:“如果被旁人见了,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是绑架挟持。”江湖经验老道的顾潇,还是第一次碰到象尘寰这样的人,被人挟持还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而且丝毫也没有逃跑的意思。“莫非他是一个大高手,刚刚隐藏了自己的实力,想扮猪吃老虎?如果不是这样,那除非他是一个傻瓜……”顾潇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微微晃过一丝的不安。

“只是不知顾兄想带尘寰去哪里,又要做什么,这里又是哪里?”尘寰平声发问。

顾潇笑了笑,道:“叶兄真是个人物,夜行于树海还可以如此的豁然。”

“怎么?有什么好怕的么?”尘寰反问。

顾潇似答非答的说道:“尘寰兄认为这世间有鬼吗?”

尘寰微微摇头,道:“我不清楚,不过如有神迹,不现我眼前,我是不会相信的。如果真的有鬼,那未尝不是个好事,至少人死还有一个归处,不是吗?”

“现你眼前?”顾潇轻声重复了这句话,而后目光变的有几许朦胧,似是自语的道:“有的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啊……”片刻的失态后,顾潇又恢复了原态,又道:“叶兄可信天命?”

“天命?”尘寰看向顾潇,待其解意。顾潇见此,言道:“每个人都有他的天命,救世、救国,当然也可能是乱世祸国,善恶大小各不相同。每个人也都在寻找着他的天命,几年,几十年,甚至是一辈子去追寻。”

“如果追寻不到呢?”尘寰又问,眼前的顾潇似乎有几分的醉意。

顾潇闻尘寰此问,哈哈笑了几声,而后道:“追寻不到天命,那就只有认命!而这世上,偏偏有九成以上的人,是认命之人。叶兄是认命之人么?”

“我不知道……”尘寰如实回答。

“不知道?”顾潇斜着目光看着尘寰,只听尘寰道:“我是不知道顾兄所言天命为何?”

“天命……”顾潇沉吟片刻,道:“其实很简单,所谓的天命,就是一件事,一个人或者其他任何什么的东西,总之,比如你做了一件事以后,而后立即叫你去死,你都会觉得死无遗憾,那这件事就是你的天命了,明白了吗?”

“如此……”尘寰心道眼前的顾潇还真是有意思,言谈也有几分的道理,故他又问道:“不知顾兄可寻到了自己的天命。~~~~”

“或许找到了吧。”顾潇一边饮酒一边答道。

“或许?那是什么呢?”尘寰追问道。

“微笑。”顾潇说完,就笑了起来,可这笑却带着几许的悲凉与凄惨。尘寰见此,心中虽然好奇更多,但他却选择沉默,回想刚刚的话语,已是感慨良多。

就在此时,冷风卷地,百草伏首,枯叶飘零。顾潇收敛“笑容”,冷喝道:“哪一路的小鬼,在这里撒野放肆,不知道此地已经是我顾潇的地盘了吗?”

顾潇的话音未落,只见一道刀气,直袭顾潇,顾潇向后一闪,刀气走空,这时,只见树林之中飞出一人,手持宽大的宝刀,恶狠狠的挥刀劈向顾潇。

“他怎么在这里?”尘寰认出突然出现的此人,竟是铁伐飞廉,只见他挥刀如风,招招式式,仿佛都要结果顾潇而后快,再看顾潇,并未拔出自己的兵器,只是游斗,飞廉刀法虽然精奇,却伤不到顾潇分毫。大概过了有十余招,只见顾潇的手一扬,已将飞廉雷霆万钧之势的一刀接住,而他的手中,却只有一个酒杯,只听顾潇道:“你该打够了,省下点力气自保吧!”然后,只见他又对树林深处喊道:“其他的人不用藏了,都出来吧。”

半晌之后,只见树林中,缓缓走出三人,正是黥仇公子和西城双剑。

“都来了?”尘寰愈发的觉得奇怪,心道现在已经入夜,还有这么多人都到此地,绝非偶然。

“儒门的旁宗弟子都聚集一堂了,还真是热闹。”顾潇将持酒杯之手收回,就在收回的瞬间,那酒杯已经化为粉末。“这野蛮的家伙虽然看起来傻傻的,但是膂力却真的是很惊人,瞬间爆发的力量仿不见底。”刚刚十余招,已让顾潇心中已对飞廉的实力有所了解。而飞廉更是惊奇眼前这个人,竟可如此轻松接住自己的一刀,他将刀收了回来,刚刚还鞘,就发现了尘寰的存在。

“小子,原来你也在这里!”飞廉言语之中已带着几分杀意。

尘寰淡然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飞廉虽有杀尘寰之心,但他也看的出,尘寰与顾潇同行,他若出手,顾潇定然阻止,以顾潇的修为,自己很难全身而退。故他哼了一声,不再看尘寰。

“尘寰兄不会武功,可是消息和脚步却比我们都来的快,还真是让人佩服。”说话的正是慢步走向前的黥仇公子。

“惭愧!”尘寰苦笑而对。

“几个儒门的小鬼,入夜了都不去休息,准备明天的儒雅风会,来这里做什么?”顾潇满腹的狐疑,看着几个“不速之客”。

“儒雅风会?”黥仇公子冷笑三声,道:“百里忏虽是儒门夫子,受万千儒生礼拜,但实际上他不过是一个心胸狭隘的小人罢了,你当那儒雅风会是那么好参加的么,我等旁宗弟子,不要说夺了文武双魁,就算是稍微崭露点头脚,恐怕立时就有杀身之祸。”

黥仇公子一番话,尘寰一字一句都听了进去,心道:“不妙,若真如他所言,那妙枫岂不是危险。”这时只听黥仇公子大笑几声,而后道:“你们怕百里忏,难道就不怕我顾潇么?”说罢,目露凶光,已有杀意。

“这顾潇想驱散这些人,可是他越是想以武力驱散这些人,这些人便越不愿意离去,究竟顾潇想隐瞒什么,他究竟知道些什么?”尘寰心中疑惑不解,静观事态发展。

“顾潇?你还真的是恶恶有名呢!”西城双剑中的阮霞开了口,以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顾潇。顾潇也看到了她,心头不由的微微一怔,心道女人来这里做什么?想到此,他问道:“你们来这里究竟为何?”阮霞转过头去,似不愿理他。倒是一旁的祁小双开了口:“我等到此,只因一个传言。”

“传言?什么传言?”顾潇追问道。

祁小双继续说道:“顾大侠如此神通广大我想你不会不知道,这树海距离自谦宫不过十余里,可是却不允许任何的中原儒门弟子进入,这不是太奇怪了么?所以我等只是抱一颗好奇之心,前来一观而已。”

“儒门不是很重规矩吗?难道你们不也是儒门弟子么?私自来此地……”顾潇的话中带着威胁,但还未说完,只听祁小双接道:“我说了,规矩是立给中原儒门弟子的,我等旁宗弟子初来乍到,乱走乱撞,哪里该去,哪里不该去,我们怎么知道,不知者无罪不是么?”

顾潇已经有些不耐烦,言道:“你还真的很会狡辩,算了,这里没什么好玩的,赶快回自谦宫吧,百里忏这个人虽然小气了点,但是我以顾潇的名头向你们保证,你们就算拿了文武双魁,他也不会怎么样的。”

“你的名头?哼!”阮霞的蔑视之意已经十分明显,而其他人,也有几分不满。虽然众人都不信顾潇的话,在旁的尘寰倒是有些不同的想法,他心道此人来历不明,但是已清楚此人是师兄的仇人,对儒门又十分的了解。想到此,带着几分不解的尘寰慢步向前,悠然而道:“且不管夫子是否象黥公子所言那般不堪,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顾兄所言夫子性情有变,但不知所为何故?莫非顾兄知道些什么秘密?还是……”尘寰话说到此,故意不说下去了,一旁的黥仇公子接着说道:“还是故意欺瞒!”

顾潇眉毛一竖,喝道:“怎么,我顾潇突发好心想做一回好人,反倒做不成了吗?儒门的小鬼,不想死在此地的话,就敢快滚出树海,否则莫怪我顾潇大开杀戒!”

阮霞见顾潇说出如此的话来,怒不可遏,亦喝道:“姓顾的,你莫嚣张,任你本事再大,我四人联手,恐怕你也讨不得好去!”

“今天这树海,我们是闯定了!”飞廉和祁小双亦在旁附和。只有黥仇公子一直没有说话,他看着尘寰,许久后,才道:“叶兄很想看这场热闹吧?”

71 笑尘寰、顺水推舟

面对黥仇公子的质问,尘寰心中暗道此人可以窥探我在想什么,当真不是易与之辈。(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原来刚才出言之意,本就是希望这几个人和顾潇争斗起来,自己可以趁乱逃离,却未料被黥仇公子当场点破。尘寰正打算辩解几句,恰逢一阵冷风吹过,正值凉秋,落英缤纷,茫茫树海间,一阵悠扬悦耳的声音随风而来,如流萤一般在夜空中飞舞,高低起伏间,犹如涓涓流水一般,美妙的琴音仿佛掩盖了天地间的一切,原本在场打算刀剑相向的几人,也都不在说话,静静聆听,尤其是顾潇,一边闭目听着,一边以手打着节拍,如痴如醉。

尘寰听着美妙的曲子,心道:“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位执琴之人,比之当日那位墨侠照残阳,却是要高明不知道多少了,可是这曲子为什么有一种孤寂之音,难道只是为了配合这萧萧的落叶么?”尘寰不解。

不知不觉,优美的琴音渐渐消逝了,沉醉的人们还未全部醒来,良久之后,顾潇睁开双目,不理其他人,只问尘寰,道:“叶兄,刚刚的琴音如何?比之叶兄又如何?”

尘寰拱手认真而道:“可称当世绝伦。叶某不过是粗通音律而已,怎敢与之相比,顾兄说笑了。”

顾潇看着尘寰,半晌才道:“你不老实,或者说你将我顾潇当成耳目皆盲之人,当日青柏原,是何人大破自称墨门第一玄音的照残阳?你认为我不杀你,仅仅是因为我不屑杀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么?”

顾潇如此一讲,尘寰心中的疑团立解,心道他抓我来,多半是和那曲子有关了。尘寰不惊不怵,看着顾潇,等着他还能说出些什么。

“你二人实在是目中无人!”一声断喝,打断了气氛,说话之人正是黥仇公子,他见尘寰与顾潇只是自顾自的说话,丝毫没有把另外四人放在眼里,他生性本就有几分的傲骨,容不得别人小看。

“黥仇公子……”顾潇一字一顿的念着,淡淡一笑,似是挑衅般扬眉问道:“你又有何指教?”

黥仇公子冷冷一笑,微微拨动散乱的头发,道:“顾潇,不消说,我知你是隐狐三大流主之一,也是江湖中闻名遐迩的淫贼,不过不管你和隐狐如何做恶,与我等无伤,我们也无意追究,更无与你为敌之意。”

顾潇闻此言,面带苦笑,看了一眼阮霞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位姑娘刚刚说我是‘恶恶有名’,我顾潇浪荡江湖,的确阅花无数,但何以称的上是淫贼?”

“你自己也承认了阅花无数,试问被你糟蹋过的女子,何止百千?”质问之声,来自怒目横眉的阮霞。

众人只道顾潇会否认,却见顾潇淡然一笑,道:“的确不止百千,但顾潇从不用强,从来都是你情我愿,这又岂是那些饥不择食,只会用强下毒的下做的淫贼可比的?真是荒谬!”

“谁不清楚被你欺骗的女子,往往不出旬日就会被你抛弃,如此恶贼,千刀万剐也不为过!”阮霞与祁小双的圆滑完全不同,柔弱的外表下,尽是刚烈之姿。

阮霞之言,引顾潇侧目,打量她半天后,才道:“今日你处处针对于我,莫非你也有意于我?抱歉你还达不到被我‘糟蹋’的标准,顾潇很忙,夜叉还是留给祁兄弟,我是无福消受了。”

言至于此,阮霞已怒不可遏,欲拔剑相向,一旁的祁小双一把按住她拔剑的手,低声对她说道:“今日之事有些蹊跷,先静观其变。”阮霞至此,才强压怒火,在旁不语,而顾潇也故意装做没看到阮霞欲拔剑的事。

“都是不干不脆的家伙!”飞廉虽然很不爽顾潇,但是刚刚的接触,他已知顾潇武功深不可测,故并不敢轻易发难。

黥仇公子又道:“这树海似乎藏着什么秘密,而顾兄似乎对这秘密已有所了解,而且必然有破解此秘密的方法,而这方法肯定就系在叶兄弟身上。在下不才,诚请顾兄知无不言,尽诉所知。”

“你有什么本钱与我讨价还价?”顾潇不悦,刚刚因琴音平复的杀气,再次燃烧起来。

黥仇公子略为停顿,而后看着顾潇的眼睛说道:“本钱……顾兄可会分身之法?若是不会,我四人围攻于你,纵然杀不死你,但是若想杀死你身旁的不会武功的叶兄弟,却是容易非常,他若死在此地,恐怕顾兄的秘密想解也难了。”

“以我为质?亏他想的出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句话的含义,今天尘寰是的的确确的了解了,他后悔之前小看了眼前的黥仇公子,懊悔之余,他也很想知道顾潇所谓的秘密是什么。

听闻黥仇公子的话,顾潇竟是大声狂笑,道:“世人都说我顾潇心狠,今日看来,远远不及阁下,顾潇再狠,也绝不会向同门女子下手,而阁下说到斩杀同门,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百里忏可算是后继有人了!”

“废话少说,同意不同意只需你一句话!”飞廉在旁已欲拔刀,他心中只道若眼前这个小白脸有一丝的迟疑,自己立即出刀结果了尘寰,一解心头之气。

顾潇镇定自若,道:“想不到我顾潇也有今天,真是好笑,所谓的秘密告诉你们也无妨,只不过顾潇有言在先,不想听的人大可以现在离去,想听的人,都欠顾潇一件物事。”

“什么?”飞廉不解顾潇话中之意。顾潇诡谲一笑,道:“我不敢与你们比狠,只要一人一只手和一条腿就够了!”

顾潇也不是任人威胁的人,这话中之意,自然是这件事了断以后,再寻威胁他的人报复,此言一出,众人面皆变色,谁不知隐狐势力庞大,想刺杀哪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纵然不被刺杀,也要终日提防、提心吊胆的过活。

“竟然还敢反过来威胁我等,信不信我……”飞廉刀已经拔出一半,顷刻之间,便要攻向尘寰。顾潇将他挡住,微笑道:“急什么,待我慢慢道来。”顾潇清了清嗓子,说道:“旬日前,我路经此地,夜闻神音,故以为奇,四下打听,方才知晓这茫茫树海之中藏有一把绝世神剑。”

“绝世神剑?”习武之人,从来都是视兵器为第二生命甚至超越生命,听闻此言,哪个会没兴趣,四人看着顾潇,等着他继续说下去,而顾潇故意沉吟了许久,才继续说道:“此剑乃是天降的神兵,一年前随流星陨石降落人间,就落在这片树海之中。”

祁小双在旁补充说着:“神剑的事从未听说过,但是流星陨石的事我倒是听正宗弟子说过,不过你也说了是一年前的事,而这禁地不过才存在不足半年而已,这扯的上关系吗?”

顾潇继续道:“就是因为神剑的缘故,引的无数附近儒门弟子入树海寻找,神剑没有找到,反倒是搭上了几十条人命,所以百里忏下令此地禁止儒门弟子进入。”

话说到此,众人都是将信将疑,黥仇公子质疑道:“依照百里忏的性格,若不死尽了儒门弟子,他会罢手吗?”

顾潇微微一笑,道:“问的好,谁都清楚你们那个夫子小气的很,我估计他是怕自己的弟子找到了私匿吧,他自己在不在找,谁又知道呢?”

“那刚刚的琴音和那神剑又有什么关系?”祁小双继续追问。

顾潇闻言做轻蔑状,反问道:“你是用剑之人,岂不闻击剑而歌?”祁小双不解道:“神剑岂会自鸣?”

顾潇答道:“神剑通灵,古来如是,自鸣,乃是寻找主人。”

黥仇公子等人在旁一字一句聆听,很怕有所错过,听顾潇说到这里,疑问道:“如此……那刚刚的乐声分明是琴音,怎会是剑发出的声音?”

“黥仇公子,你也算博学多闻,以你来看,当世之上,操琴之人,谁是最强?”顾潇问道。

黥仇公子沉思片刻后,道:“当世之上,操琴之人,当是玄音琴叟为天下第一,不过他已于五年前病逝……剩下的,我所知的,只有他的弟子照残阳了。”

“黥仇公子你眼差了,照残阳不过是一个扫兴之人罢了,将风雅之琴变成杀戮的兵器,本就是大煞风景的事,他却将此发挥到极至,真是……”顾潇一叹,而后又道:“若论玄音,他照残阳或许能排进武林前十,可是我问的是音律,而非玄音。而说到音律,当世能比的过这位叶兄弟的人,恐怕没有几个,我刚刚也说过,他曾破过照残阳的玄音,这件事你们也当有所耳闻,可见其乐理定高于照残阳。是不是剑鸣之音,问他便知。”

尘寰一见顾潇点到自己,众人目光亦聚到自己身上,淡然而道:“此音极象琴音,剑鸣……我不敢确定。”

众人又将疑惑目光转向顾潇,顾潇正欲再说些什么,尘寰在旁又说道:“不过此神音妙律叶某却是第一次听到,若凡人能有此能为,实在不敢想象……”

“那就是说极有可能是神剑自鸣了?”众人面面相觑,将信将疑。

尘寰看着这些人,心中却暗暗道:“果然是利欲熏心……”他又转过头,看了看顾潇,心道:“顾潇啊顾潇,你究竟是怎样想的?”以尘寰的音律的造诣,要分辨出是琴音还是剑鸣,易如反掌,而且尘寰早已听出,那曲子是出自一位女子之手。而顾潇,分明是在撒谎。

72 琴笛会、神音妙律

虽然顾潇说的是天花乱坠,但除尘寰外,存疑者仍有,黥仇公子便是其中之一,但此时他也不愿多疑问什么,而是问顾潇道:“既是如此,顾兄可知解密之法。(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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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潇闻此言,叹息一声,为难道:“此地夜夜均有剑鸣,我也曾觅音而寻,可惜妙音不长在,故我次次都是无果而终,后来我才想到,有倒是神剑通灵,若有人以乐声和之,神剑必然有应,到那时,再觅音而寻,就容易多了。”

“那还等什么?还请叶兄弟一展神技。”祁小双等人早已是迫不及待。

“祁兄弟所言甚是!”顾潇说话之间,在袖中拿出一物,在夜幕下,更是熠熠生辉,泛着一股慑人心魄的绿色光芒。一见此物,黥仇公子大惊,失声道:“鸿鹄引殇?”

顾潇看了他一眼,道:“这次你倒是没有看错,没错,这翡翠笛,就是这个名字了。”一见顾潇确认,黥仇公子更显惊讶,道:“我若没有记错,此物乃是笛仙之物,怎么会……”

顾潇得意一笑,说:“虽然他绰号是仙,但其实还是人嘛,人,总是会死的。”

“笛仙已死?”黥仇公子大惊失色,笛仙是谁,他清楚的很,那也是威震一方的武林名宿,若以玄音而论,与琴叟可说是不相上下,琴叟死后,更无一人可与之匹敌。“乐者笛失人亡,想来多半是隐狐的杰作了,这隐狐还真的有几分的本事。”黥仇公子心里虽然谈不上畏惧,但对隐狐与顾潇,算是有了新的认识。

“有劳你了!”顾潇将鸿鹄引殇交于尘寰手中,拱手一礼,目光中带着几分期许,尘寰接过翡翠绿笛,轻抚笛身,光滑无比,尘寰心知,这不是打磨之功,若是打磨,无论多么完美的技术,都会有些须瑕疵,这笛子光滑如此,定是笛主人对此笛爱护备至,日夜把玩摩挲才会这样。

“希望我的技艺不负于你,希望你也不要负我!”尘寰心中暗祷,将鸿鹄引殇一横,闭目吹奏起来,起初,尘寰所奏之曲,无论《折杨柳》,还是《落梅花》等等曲子,除飞廉外,其他人还是听的懂的,毕竟音律也和武学一样,是儒门弟子必修技艺之一,而顾潇更是一个登徒浪子,风雅之事,他又怎会不懂,只不过,没有尘寰那般精便是了。<<>>可是到了后面的曲子,虽然美妙非凡,可是却是无人听的懂,但每个人却都装做听懂了一般,祁小双更是频频点头称赞,只叹尘寰吹奏技艺是如何如何的神乎其技。

功夫不负有心人,尘寰吹奏约有一刻后,茫茫树海之中有了回应,只不过回应之曲,与刚刚所传来的曲子与刚刚众人所闻之曲并不相同,而相同的是,众人都听不出前后两个曲子究竟为何名。

“果然有回应了,叶兄真是好本领!”祁小双赞叹道。

“既有回应,那大家便前去一观那神剑如何?期望叶兄万不可停顿……”黥仇公子话刚说到此,尘寰的笛音立停,接连的,就是尘寰一连串的咳嗽。而尘寰的笛音停了,树海深处的琴音也同时停了。

“你……”顾潇刚刚满目的希望,此时化成了不解与焦急。

“叶某重病在身,中气难续,恐难……难支持太久。”尘寰表情甚是痛苦,身体亦摇摇晃晃,似是随时可能摔倒的样子。

“真是没用!”飞廉在旁骂道,他与祁小双都是面带失望之色,而一旁的黥仇公子则是狐疑的态度注视着尘寰,尘寰亦偷眼看着他,彼此心知对方不是善与之辈。

尘寰如此,可急坏了一旁的顾潇,焦急的他竟不知所措,最后他好象想起了什么,在自己的怀里摸了一把,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从中倒出一粒药丸,那药丸晶莹剔透,仿如珍珠一般,不待尘寰同意,顾潇就将药给尘寰喂了下去。

“雪绒丹?”黥仇公子叹道,其他人虽未见过此药,但见黥仇公子说出此话来,却也都是惊讶无比,雪绒丹乃是走跳的江湖人心中的至宝,不要多少钱可以买到,只能说此药是可遇而不可求,见过人也是寥寥,传说此药即便是死人服下,也能立时活过来,有病治病,没病服用此药也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众人见顾潇将如此珍贵的药给尘寰服下,只道是顾潇为了获取神兵已经拼了血本,故再无人质疑顾潇有诈。

“莫说你有病,就是你还剩一口气,也该缓过来了吧。”顾潇此时的方寸已有些乱,尘寰服下顾潇的药后,顿觉眼目清明,四肢通泰,有说不出的舒服来。尘寰咳嗽了几声后,渐渐敛气宁神,似是缓过来不少,而后只听他平声道:“多谢顾兄赐药,叶某舒服多了,这药真的神奇,不知……”

“废话不要多说了……”顾潇说话之间,将那瓷瓶整个塞进尘寰的手中,道:“只要你今天能成我之事,怎样的代价顾潇都认了。不要罗嗦,继续吹奏吧。”

“好!”尘寰收下瓷瓶,看着顾潇焦急的模样,暗觉好笑,但他依然不动声色的横起笛子,再次吹奏,他清脆嘹亮的笛音刚起,果然树海之中的神音亦随之而起。众人很有默契的寻音而行,尘寰和顾潇走在众人的最后,尘寰边走边吹奏笛子。

众人走了大概一刻钟,那琴音依然是遥不可及,“这树海真邪门!”祁小双抱怨着。而顾潇与黥仇公子却似很有耐心一般,依然寻音而行。

天地之间,早已拉下了黑色的罗幕,银河天悬,繁星闪闪,茫茫树海中,两位不相上下的乐者,一笛一琴,似是合奏,似是竞赛,演绎着精彩无比的乐章,可惜除了两位演奏的乐者外,真正懂得欣赏的人,却没有几个。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寻了许久没有踪迹,顾潇心头也是纳闷,他很想问问尘寰原由,但是他又不敢打断尘寰的笛音。

“叶兄,你……”顾潇发现眼前的尘寰忽然停下了脚步,虽然笛音未停,但顾潇觉得蹊跷,就在他讶异之时,只见尘寰用手在身边的树干上摸了一把,煞时骤风立起。

“不好!”直觉告诉顾潇,事情有变,他向前一步,欲一下制住尘寰,却未料扑了个空,只见树叶纷飞,尘寰在一瞬间,便没了踪影。就在尘寰消失的刹那,只见树海深处,无数寸许的竹箭如暴风骤雨般射将出来,铺天盖地,仿如蝗群。

“可恶!”顾潇如梦方醒,运起元功,向后疾纵,以他的修为来说,躲避这些竹箭,再小儿科不过,即便竹箭数量再多上十倍,也难伤他分毫,可是刚刚事发突然,加上顾潇又气又愤,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一个不慎,一枚竹箭穿胸而过,顾潇顿觉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但他毕竟修为高深,巨痛反倒使他认清了眼前的形势,他再运元功,闪出有数百丈的距离,躲开了竹箭的射击范围,给自己止血疗伤不提。

其他的几人,眼前竹箭袭来,各拔兵器,拨打竹箭,可那竹箭似乎无穷无尽,众人无奈,只好后退。

“顾兄,你受伤了?叶兄弟人呢?”祁小双和阮霞找到了盘坐于地疗伤的顾潇,除顾潇外,其他人并不清楚尘寰消失之事,只道尘寰与顾潇在一起,或者说刚刚已经死在竹箭之下。顾潇专心疗伤,本是不能开口说一句话,听闻祁小双提到尘寰,气愤填胸,气息立乱,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但他很快就又收敛心神,再次料伤。

“哪个混蛋摆设的陷阱,差点害死老子!”飞廉与黥仇公子也走了过来,他们都毫发无伤,都看到了眼前闭目疗伤的顾潇,四人都默不做声,各自眼神交会,已有默契。之前顾潇的威胁,四人都还记的清楚。就在四人各自准备拔兵器之时,忽听顾潇闭目厉声而道:“想趁人之危?好啊,来啊!”顾潇如此挑衅,众人均是一惊。

“不要以为我受了伤,就可任人摆布,若想相杀,顾潇拼了这条命不要……哼,你们认为你就可以全身而退吗?”顾潇镇定自若,继续疗伤,而欲杀他的四人,反倒有些犹豫了。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茫茫树海之中,有一女子声音传来:“顾潇,本姑娘的竹箭滋味如何?我劝你早早死心,莫再相扰,否则下一次射中你的,就是带毒的竹箭。”

听闻这个声音,顾潇缓缓睁开眼睛,自语道:“果然……”随即站起身来,忍着胸口巨痛,高声而道:“顾潇并无恶意,数番前来,只求见清韵姑娘一面,如能遂愿,立死而无憾!”

“呸!你也配提吾妹之名,你是隐狐流主,当受先生节制,树海之约,你又岂会不知?若再纠缠,那就只有找先生理论了!”女子语气中已透露了十分的厌恶之意。

73 鬼清灵、棋逢对手

面对女子的言语威胁,顾潇已知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已经枉然,忍着怒火,用商量的口吻道:“既是如此,那顾潇便不多叨扰了,不过可否将刚刚吹笛之人送还,顾某将不胜感激!”

树海中再次传来女子的声音:“什么吹笛人?我不知道,速速离去,一个时辰后,三才虚妄阵将启,若不怕死,就留下来看看吧!”

“顾兄果然多情……”黥仇公子在旁微微冷笑着,此时此刻,儒门旁宗的几个弟子也都清楚了,刚刚是被顾潇给愚弄了。www.65txt.com

飞廉在旁接道:“什么多情,我看分明是碰了一鼻子灰!”

“姓顾的,士可杀不可辱,你诓骗我等,是何用意?”阮霞早就不爽顾潇,此时顺势爆发。

“哈哈哈哈!”顾潇面对众人质问,竟是一阵狂笑,而后幽幽的说道:“找几个替我寻路的傻子,这个答案你满意么?”

“可恶!”阮霞已经将剑拔了出来,就在他准备动手之际,只听顾潇道:“就算你们放过顾潇,顾潇也不会放过你们,今天,顾潇就是要杀几个人!”怒气腾腾的顾潇,自袖中抽出一把逍遥扇,攻上祁阮二人,西城双剑自然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废物,挺双剑力战已经受伤的顾潇。且不说他们如何相斗,只说树海的深处。

“多谢姑娘相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获救的尘寰,对着面前一位清丽的女子,恭敬一礼。黑夜中,尘寰无法看清楚女子的模样,只看到除了女子身上悬挂的宝石饰物外,最闪亮的便是那双眼睛。

听了尘寰之语,那女子没有回礼,而是摆了摆手,道:“少来虚的!”说完,他围着尘寰走了一圈,微微点了点头,片刻后说道:“你真的想谢我吗?”

“恩?”尘寰不解女子话中之意,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

“那好,这笛子就归我了。”女子说着,一把就将尘寰手中的鸿鹄引殇抢了过去,用手轻轻的摩挲着,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喂……”尘寰并没有听到女子与顾潇的对话,心中纳闷,这个女子会是刚刚和自己合奏的人么。

“果然是笛仙老头的东西,又一件珍品……”女子自语着,手里把玩着鸿鹄引殇,并不理会尘寰,让尘寰很是尴尬。

良久之后,女子才将笛子收了起来,正了正色,看了看尘寰,问道:“等很久了?”

“恩……”尘寰轻声答应着,无有一丝不悦之色。

女子眨着眼睛,踱着步子,道:“不错,你看上去还是很有耐心和修养的,不过嘛……你还是是骗不了我的,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不满,一定在想,这是哪里来的野蛮女子,竟是如此的无礼。”

“不敢!尘寰怎会……”尘寰微笑以对。

女子眼睛一瞪,在夜色下,更显明亮:“你少唬我,我刚刚可是亲眼看到你还骗了顾潇一瓶珍贵的雪绒丸,可见你有多诈,本来我想一并收缴的,不过,若不是你把顾潇气的半死,本姑娘的竹箭也射不到那个令我讨厌的人,所以嘛,药你自己留着慢慢补吧。”

“多谢姑娘开恩!”尘寰心中感觉又气又好笑,至于顾潇是不是受伤了,他已经懒的理会了。

“什么姑娘,叫姐姐!”女子眉毛一横,喝道。

“你……才几岁啊……”尘寰走近女子,上下打量女子,看她的样子,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而尘寰早已经十八岁了。

女子见尘寰靠近,忙后退了几步,怒道:“你管我多大,救了你一命,就是你的恩公,只让你叫姐姐,已经很便宜你了!”

尘寰连忙点了点头,忍着笑意道:“恩公教训的是。”

女子摇头晃脑说教道:“你知道顾潇是多厉害的人物吗?”尘寰连忙摇头,道:“恩公请赐教。”

女子又深深叹了口气,道:“他可是隐狐三大流主之首,麾下杀手如云,若想取你的性命,恐怕是易如反掌,而为了救你,我以后就要躲着他们走了!”

“恩公辛苦了……”尘寰又是微微一礼。而后女子说的一句有的没的,尘寰只在一旁答音,说了一会儿,女子忽然眉毛一横,盯着尘寰,看了半天,气道:“你这个家伙!”女子才发现从刚才到现在,尘寰硬是一句姐姐都没叫,取而代之的,是一句又一句的恩公。

“恩公怎么了?”尘寰故意装着懵懂的样子看着她。

女子又听到这两个字,气忽忽的说道:“算了,不要叫我恩公了,救你的人,根本不是我。”

尘寰奇道:“诶?恩公果然高风亮节,施恩不图报,尘寰真是感动啊。”

女子翘脚道:“不许叫我恩公了!救你的的确不是我,是我妹妹拉……”

“恩……”尘寰听到这句,心中道弹琴果是令有其人。

女子叹口气道:“算了,你跟我来吧,去见见她,有什么感谢的话,你自己和她说吧!”

“有劳姑娘前面带路了!”尘寰再一礼,女子听闻尘寰这样说,咬了咬嘴唇,想说什么,但是还是忍了下去,最后道:“你真是……算了……”女子说完后,转身便走,走前还道:“脚步快一点,你要是踩到了竹签,可不要怪我!”

见女子转身跑掉,尘寰真的怕她走的太快,把不会武功的自己丢掉,忙喊道:“等等……恩公、姑娘、妹妹……”他还没喊完,那女子忽的一下又出现在他面前,两腮绯红,问道:“你刚才喊我什么?”

“没,没什么……”尘寰连忙摆手。

“你占我便宜!”女子怒道。

“我哪里有?”尘寰苦笑,心中道:“根本是你想占我便宜在先吧。”

女子拿尘寰没办法,最后无奈道:“不要乱叫了,我有名字的,你就叫我清灵好了。”

“清灵……”尘寰听到这个名字后,由感而发,随口吟道:“清音无俗尘,秋水泛灵波。”清灵闻之,不悦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听不懂!快走!”尘寰听她所言,淡然一笑,紧跟着她的脚步,穿行于茫茫的树海之中。

树海外侧,顾潇虽然受了重伤,但是仰仗自身修为高深,一人相斗西城双剑,竟也是不落下风,相斗数十合不分上下之后,只听有一人断喝:“祁家小子,我来助你!”随后,一道刀气加入战场,正是飞廉,三人合斗顾潇,这下顾潇立入劣势,手拿逍遥扇的他,已并不逍遥,前挡后打,已近危境。

“顾潇,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一直在旁没有动手的黥仇公子也准备加入战局,就在此时,只见天降紫雾,围攻顾潇的几人皆是大惊失色,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有毒,三人顾不得杀不杀顾潇,慌忙躲避那紫雾。很快,那紫雾就散去了,而雾散去的同时,顾潇也不见了。

黥仇公子走到刚刚的战场附近,拣起一枚树叶微微闻了下,道:“不过是普通的迷香……”

“顾潇没死,这下仇可结大了!”祁小双无奈的看着几人,苦笑道。

阮霞在旁道:“怕他做什么,就算咱们杀不了他,他也未必杀的了咱们!”

“中原只有魏无恤可以做我的对手,其他人……”飞廉又说出了一句令众人不爽的话来,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在乎他说什么了。

祁小双又道:“我们还是早些离开吧,刚才那个女子不是说一个时辰后,这里有什么阵要发动吗?”

“祁兄弟所言甚是!此地不宜久留。”黥仇公子道。

祁小双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可惜,这趟树海一无所获,还得罪了隐狐的人”

众人各自离开树海,不提,只道尘寰与清灵。

“喂,我说你,真的一点武功都不会啊?”走了没多久,清灵就发现尘寰的脚步跟不上自己,她只好放慢脚步随着尘寰的速度走。

尘寰微微苦笑以对,清灵又问道:“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刚才只听你自称什么尘寰的,还有你来自哪里?”

“在下姓叶,名尘寰,天外儒门弟子。”尘寰如实相告。

“你会是儒门的?”清灵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尘寰。

“怎么不会?”尘寰反问。

“儒门规矩很严,儒门弟子,个个懂礼,你……”清灵故意以蔑视的目光打量尘寰。听她这么说,尘寰心中道:“你对我不礼,我若对你以礼相待,那我不是吃亏了?”但尘寰并未直接这样说,而是一语双关的说道:“人与人,总是有区别的嘛!”

“刚刚的笛音是你演奏的?”清灵还未等尘寰回答,便自答道:“应该是你,不是你的话,顾潇也不必抓你。”

“救我的不是你对吗?”清灵未曾想到,和他同行的尘寰会忽然问她这个问题,她也不清楚尘寰为什么要这样的问,随口答道:“是我妹妹救的你,怎么了?”

尘寰忍着笑意,道:“既然如此,那还请清灵姑娘把笛子还我。”尘寰此言,不过是开玩笑而已,可清灵却当了真,嗔怒道:“小气鬼,你想的美,入了本姑娘口袋的东西,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也休想再拿走,再者,刚刚你以笛音求救,固然是吾妹清韵会意,以琴音告知你玄阵机关所在,你才脱得大难,但亲自来发动玄阵的人可是我,所以鸿鹄引殇是我应得的!你这个人,又没礼貌,又小气,又没君子风度……”

“清灵恩公姑娘教训的是!”尘寰在旁点头做倾听状。

“你……”清灵气的跺脚,转身便走,不再理尘寰,尘寰则跟随着她,走进树海深处。

74 灵韵会、网开一面

“还是回来晚了吗?”从天镜湖狂奔而回的姬云,发觉尘寰等人住处,早已空无一人。www.65txt.com

“内外都没有打斗的痕迹……”姬云已经料定尘寰等人是被隐狐之人掳去。就在试图寻找一些线索之时,忽然有一丝的不安闪过心头。“谁?”姬云一转头,便发觉在十丈之外的墙上,站立一人。只见那人**着上身,双手握着一把泛着蓝光的长刀。

“流主,久见了……”那人见姬云已看到了他,轻轻一跃,已到了姬云一丈之外。来人正是隐狐三大流主之一的叶孤。

见姬云对他并不理睬,叶孤微微一笑,道:“紫纤的话,果然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流主果然没变。”

“我不是你们的流主,你们找错人了。”姬云默默的说道。

听闻此言,叶孤摇头无奈笑笑,道:“开玩笑不是流主你的特长,撒谎就更不是了,我来这里,与隐狐无关,只是来履行一个约定。”

“恩……”姬云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叶孤,似乎想起了什么。只听叶孤道:“十三年前,为了流主之位,我曾向你挑战,可惜未出十招,便已败在了你的刀下,当时你并未杀我,你还记得当初你说过什么吗?你说让我再练二十年,再来找你挑战。可惜未出多久,不知为何,你离开了隐狐,还带走了老首领的首级。”

“往事,又何须再提?”姬云此时更关心的是尘寰等人的下落,但是他十分清楚隐狐人的个性,如果对方不想说,就算自己杀上对方几十次,对方也不会说的。

只听叶孤继续说道:“你走以后,隐狐上下大乱,为了夺取首领之位,隐狐的内部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内讧,杀手之间的争斗,再残酷不过,无数优秀的杀手死于非命,最后老首领之女流彩,在顾潇,紫纤,还有我的帮助下,翦灭了以卿齐为首的一伙内乱之贼,隐狐内乱才告平息,可惜此时的隐狐因为内讧已是人才凋零,哈,我竟然也成了流主。只不过这个流主来的太过容易,不管别人是否服气,光是我自己就很难说服自己。我一直都期待着有一天,能见到你一面,用刀来说服我自己,你知道么,在知道你没有死的时候,我有多兴奋。”

“卿齐死了……”听到卿齐这个名字,一向冷静的姬云,情绪也难免有所波动。

听姬云如此之问,叶孤微微笑道:“他虽然中了巨毒,也受了重伤,但是谁都没看到他的尸体,也都不知道他到底死了没有,隐狐这么多年,从未停止在江湖中寻找他的踪迹,可惜都是一无所获。~~~~”

“好象说的有些远了……”叶孤将手中宝刀一指姬云,道:“我想我不需要再等七年,今日便向你挑战。”

“走吧,我早已不是流主了,也不是零了。”面对叶孤,姬云并未拔剑。

听闻此言,叶孤不由的愤怒,道:“难道你要食言吗?你知道为了今天这一战,这十三年来,我是怎么过的吗?”

姬云微微抬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叶孤,虽然夜色之下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叶孤**的上身,皮肤如渔夫一般的黝黑。

叶孤用手轻轻抚摩着手中长刀的刀身,道:“自败给你以后,我在望海潮每天重复着七千次的挥击,风雨无阻,坚持了十三年,是为了什么?”

“沧浪一刀……”姬云听闻他说的话,已经推断出他所修炼的是何种武功,所谓沧浪一刀,是返璞归真的一种刀法,刀的招数往往只有几招而已,而且简单到即便是几岁的幼童都做的出的招数,修炼的方法也简单的很,就是日复一日重复着同样的招数即可,所以修炼这种武功,要求修炼者需要有无比坚忍的毅力,和忍耐寂寞的心,久而久之,无论力量速度,都能达到人所能达到的极限,简单的招数,也会拥有无穷的威力。

“我……”姬云刚想说什么,忽然眉角一凛,低声而道:“有人来了。”

“什么?”叶孤听到姬云说出这样的话,以为是姬云想惊走他,但片刻后,他便已经清楚,姬云所说不假。“如果你想知道你的朋友都去了哪里,四更时分,带着瞬光来饮风台与我一决。”叶孤说完,轻轻纵起,凌空飞渡,消失的无影无踪。

“瞬光……”姬云轻轻一叹。

“谁在那里!”一声喝问,姬云抬头看了看,是儒门巡夜之人,那巡夜之人也看到了他,清楚他与尘寰等人是一起的,故没有再问什么,转身继续巡夜去了。

再道尘寰,跟随清灵,在树海中走了约有半个时辰,无数个转弯后,眼前忽然一片豁然开朗,视野顿时开阔了许多,只见目及之处,一座座烟雨楼阁,雕楼画栋,座落于树海之中,被潺潺的小溪所环抱。

尘寰见眼前此景,不由的叹道:“想不到树海之内,竟是别有洞天。”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座小桥前,清灵忽然停住脚步,对尘寰道:“差不多要到了,告诉你,我在这里也是客人,主人是我妹妹,别看她平时文文静静,通情达理,可是发起火来,是很可怕的,一会儿见面,你若是言语依然轻浮,搞不好连我都会被她赶出去,要是我也被赶出去,那时可别怪我把你送给顾潇去!”

“我知道了,多谢姑娘指点。”尘寰十分谦恭的一礼。

清灵见尘寰变的彬彬有礼,不由的白了他一眼,道:“哼,你改的倒快!在这里等我,我先进去。”

“我知道了。”尘寰一声应答后,清灵早已过了小桥去了。见她走后,尘寰不由的一声轻声的叹息,微微闭目,回想着从天外儒门出来,一直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不由的觉得心烦意乱。

“果然还是清净的生活适合我……”尘寰心道此次出使事情了解之后,便回归以前的生活。但他又想到中原儒门与天外儒门之间的恩怨,心道即便师兄肯罢休,那百里忏心胸那般狭隘,也绝不会罢手,自己想回归从前那种生活已是妄想,自己不知不觉,已卷入了江湖的旋涡之中。

“尘寰,你还真是乐观呢……”尘寰自嘲,心说不要想能否平安的回到天外儒门,就是眼前大难,能否真的摆脱,都是个未知数。“还不知姬云怎样了……”尘寰清楚姬云若发现自己不见了,肯定会四处寻找,不过他并不担心姬云有危险,因为他相信姬云的身手,当世难逢敌手,即便有几个比他厉害的人,想杀死他也是很难。

“竟然忘记问她此地是何名了……”尘寰在夜色之下,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就在群阁之中,有一处凉亭,名为悦丝亭,在亭子之中,摆有一张优雅的古琴,而在它的旁边,坐有一女,十七八岁,绿衣一袭,青丝如瀑,柳眉如叶,秋水如波,肤白胜雪,可谓是倾国倾城不足言其美,神仙玉骨难道其姿,她便是清灵之妹--清韵。

“姊姊回来了?”清韵将手中的曲谱放在一边,抬起头,看着已站在眼前的清灵。

清灵坐在妹妹身边,拿起茶杯,自己倒了一杯茶,慢饮两口,而后道:“人已经救回来了,和你说的一样,果是一男子,我已经把他带来了,让他来谢谢你。”

听闻清灵如此说,清韵眉角一皱,似有一丝不悦,道:“不必了,他既已脱难,那就随他去吧,何必来见我,姊姊难道忘了,我曾与先生有约,在他死之前,我不出树海不见人。”

“不见人……”清灵将茶杯轻轻放下,道:“那在你眼里,我不算人洛?”清韵忙道:“姊姊不同于他人。”

清灵打量着清韵,又看了看左右,确定无人,小声而道:“妹妹你就是死心眼儿,先生又没派厉害的人看着你,就那几个软脚虾,让姐姐去摆平他们,出不出树海,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清韵连忙摇头,柔声道:“姊姊再休要如此说,清韵虽为女子,但也知人无信而不立,既然当日赌局是我输了,我也当守承诺,不问江湖,不问世事,不出树海,不见外人。”

“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呆的妹妹。”清灵轻轻抚摩着清韵的长发,而后又道:“他的仇人可是顾潇,若真的让他这样走了,一出树海,恐怕就会再遭顾潇毒手。”

“姊姊想怎样?”清韵微微抬头问道。

清灵假装想了想,道:“我看不如让他在此地住上几天,避避风头,等风头过后,再让他走好了。”

“不可!”清韵当即反对,正色道:“此地皆为女子,男子在此,终是不便,且此地已无容身之所个供居住。”

清灵微笑道:“放心吧,他不会武功的,这里随便哪个人,伸个指头就够压倒他了,至于住的地方,东面的那个书库不是没人住么,反正也是避难,让他住在那里好了。”可是不管清灵如何的说,清韵终是摇头,最后,清灵无奈的站起身来。

“姊姊?”清韵不解清灵想做什么。

清灵耐着性子道:“我现在就把他放出树海去,让顾潇把他抓住,千刀万剐掉!“清灵说罢转身就走,要走出凉亭之时,叹息一声,道:“只可惜了一手好笛音!”

“慢……”清韵快走了几步,一把拉住清灵。

“改主意了?”清灵得意一笑。

清韵见清灵如此,心知是在故意耍她,她沉吟片刻后,低声道:“一切由姊姊决断,韵儿并不参与。”

“早听我的不就没事了?”清灵说着,转身出去了。只留清韵一人在凉亭当中,渺渺星光,漫漫银辉,缕缕轻风,道是:“巾帼勇过男儿决,独守树海孤楼阙。若问佳卿何所罪?惟有丹心会明月。”

75 清尘斗、妙法玄机

在天外儒门当中,擅长音律的人有许多,就连“不学无术”的灵煜也有一手绝美的箫音,在这许多人中,尘寰当属其中的翘楚,虽然他口上不说,但是心中却道知音难觅,

“和她道声谢,就此离开吧。(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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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小桥之上的尘寰,心中如此默默的想着。良久之后,终见有人出来,正是清灵。清灵走到尘寰身边,半天也未说出一句话,在回来的一路上,他便已经在思考该如何与尘寰解释,但到此,也依然是没想出合适的说辞来。

尘寰何等的聪明,一见清灵面有为难之色,已猜出了几分,微微笑道:“清韵姑娘不愿见我是吗?”清灵如释重负点了点头,道:“她脾气有些怪,我也拗不过她。”

“既是如此,请清灵姑娘替我向清韵转达谢意,日后若有机会,此恩定然相报,尘寰告辞了!”尘寰恭恭敬敬一礼,言罢,转身就走。

“喂,你去哪里?”清灵一下就拦在尘寰的面前。

尘寰答道:“当然是回儒门。”

清灵有些动气,说道:“顾潇可能就在林外守着,且隐狐耳目众多,你现在出去,与送死何异?”

“那依姑娘之意,我当如何?”尘寰看向清灵问道。

清灵见尘寰如此说,只道有回还的余地,道:“我妹妹已经答应我了,允许你在这里避难几天,等风头过去了,你再出去不迟。”

尘寰轻轻的笑了笑,道:“你都说了隐狐耳目众多,那尘寰早出去与晚出去又有什么分别,难不成为了躲他们终老在这里?且我的朋友现在都生死未卜,让尘寰又如何安心?”

若论口才,尖酸刻薄,清灵是不弱的,但是却难敌尘寰,她咬了咬牙,大声喊道:“就算你现在出去,又能帮助他们什么?你会武功吗?你会法术吗?你就是个大累赘!”

听闻清灵气急败坏的话,尘寰没有生气,也没有立即反驳,而是微微闭目冥思,而后轻声道:“即便是累赘,也不该独活。”尘寰说罢,转身已经离开了。

“走吧,走吧,不送!一个呆子,一个傻子,我是拜错了什么神,惹这么多的麻烦!”清灵也生起气来,一屁股坐在桥上,扭过头去,不管尘寰。

过了好一会儿,清灵的气有些消了,渐复平静,心中猛的一惊:“不好,那个傻子这样冒冒失失的跑出去,可能还没见到顾潇,就已经踩到我玄阵的机关而丧命了!”清灵想到这里,随着尘寰消失的地方跟踪而上。跑了大概有半刻左右,躲在树梢上的清灵,发现了在树海中穿行的尘寰。

“还活着……”看到尘寰平安,清灵轻轻的舒了口气,她一路奔来,倒是很担心看到尘寰被竹箭穿成血葫芦的惨状。

“这个家伙……”清灵悄悄的跟着尘寰走了一会儿,不由的大惊失色,因为她发觉尘寰所走的全是正确的道路,躲避开了无数的陷阱与机关。“莫非这个家伙懂玄阵?”清灵刚刚这么一想,就自我否定掉:“不可能,就算他懂玄阵,也不可能这么幸运,躲开了不属于玄阵部分的竹箭机关。难道说……”清灵心中想到了一个唯一的可能,那就是尘寰在与他同进树海之时,记录了正确的走法。~~~~

“在树上做了记号是吗?可恶!”清灵愈发觉得尘寰不简单,她继续跟随尘寰前行,心中却打定主意,一旦发现尘寰是怎样做的记号,立即跑到尘寰前面,将所有的记号擦掉。可是她跟了许久,也未发现尘寰是如何做的记号。

“这……怎么可能?”清灵眼看着尘寰再有一刻的时间就可以走出树海玄阵了,心中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她又怎会轻易服输……

一个时辰后,还是那座小桥,清灵独自一人坐在桥上,饶有兴趣的把玩着尘寰送的笛子,一个身影站在她的面前。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清灵头也不抬,情知眼前人是尘寰,尘寰在树海中转了无数圈,走来走去,最后还是走回了这里。

尘寰休息了片刻,方才开口道:“树海玄阵果然厉害,还请清灵姑娘送我出玄阵。”

清灵故做懵懂之状,道:“树海玄阵?这个……是我妹妹清韵掌握,她若不放行,不要说你,就是我也走不了。”

“这……”尘寰看着清灵,情知她多半在说谎,但此时此地,他也拿清灵没有丝毫的办法,看着尘寰无奈的样子,清灵暗觉好笑,心中得意道:“哼!和本姑娘斗,若不是我临时改了玄阵机关,就让你跑出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得有人喊了一声大小姐,清灵晓得是此地的仆人在喊她,微微转头,只见一个女仆人走到她面前,低头在她耳边耳语几句。

清灵听了几句后,似是自语一般道:“他来做什么?”回头又问那仆人道:“什么时候来的?”那仆人如实道:“就在刚刚。”

清灵对那仆人道:“告诉二小姐,我这边安排妥当后,立即就过去。”那仆人应了一声是,转身去了。清灵则转过头来,盯着尘寰,看了半晌儿,尘寰亦看着她,两人皆是不语,最后还是清灵轻声先开了口,道:“时候不早了,我带你去休息的地方吧。”

尘寰心知自己想出树海已难如愿,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道:“有劳了。”

清灵带着尘寰,穿廊过栋,最后,两个人在一扇木门前停下脚步。

“这里是……”尘寰看那木门足有丈宽,再仔细环看四周,以木门为中心,左右的厢房,足有数十间。再看木门的横梁之上,写有一行字----穷尽天下奇人之墨。笔力刚劲,气象雄浑。“好字!”尘寰心中赞叹。

“书库!”清灵随口回答着,同时从袖子中拿出一把钥匙,将门上的锁头打开。

“别的地方不方便你住,只能委屈你了,暂时就住在这里吧!”清灵引尘寰进入书库,刚刚走进书库,扑面便是一阵的书香。只见书库之内,一列列的书架,摆满了各类书籍,而在墙壁之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字画。

“还不知这个书库为何名?”尘寰问向清灵,清灵未直接回答,而是以手指点向挂在高处的一幅字,只见上书三个字:“无心斋。”

清灵指着众多书架,对尘寰道:“这里的书,你可以看,但是注意,千万千万不要弄坏弄脏了这里任何一本书,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尘寰扫视无心斋群书,心道天外儒门的书库比这里要大上十倍有余,此地的书,恐怕多是自己都看过的了。但是他忽然想起木门上的那行字时,又改了主意,散步于书架当中时,偶尔扫了几眼,便发现了数本自己从未看过,甚至从未听过书名的书籍。不由的使他欣喜万分。心道此地号称,尘寰恨不得立即就找个安静的角落将这些没读过的书一一读完,但清灵还未走,如此做,未免有些失礼。

尘寰在无心斋内转了一圈,走过一幅画前,忽然一惊,停下脚步来。只见那幅画名为《傲竹图》,看笔法,甚为熟悉,冥想半天后,尘寰才想起,这是自己画的一幅画,当初只是游戏之作,送于自己的师兄灵煜。想不到,竟然在此地再次看到了。

清灵看尘寰站那幅画前面发呆,走过去忙道:“不要乱碰,那可是枯叶禅师的真迹!要是弄坏了……”

“恩……”听到清灵说出这样的话来,尘寰心中不悦,再看那幅《傲竹图》,果然在右下角,有一个红色印,上书狂心顿歇四字,正是“枯叶禅师”的印。

清灵打量了一下尘寰,道:“看你走路的步法,也是个会画画的人吧。”清灵的话,尘寰充耳不闻,清灵见他不回答,以为是为画痴迷,得意道:“人与人之间总是有差距的,你嘛,安心吹吹笛子就好,至于画画……”清灵的话还未说完,只听尘寰声音不高,但说出了惊人的一句话:“这画是假的……”

听到尘寰说出这样的话来,惊讶的反是清灵,她发了下呆,而后大声对尘寰道:“你可不许胡说,你哪个看出这幅画是假的来?”

尘寰无奈苦笑,道:“我说假的就是假的,不需要理由。”

“怎么可能?这明明是真的!就是枯叶禅师的真迹!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送给我妹妹的。”清灵涨红了脸分辨着。

尘寰不怒不笑,平静的说道:“的确这幅画,无论笔法,还是意境,都模仿的惟妙惟肖,甚至是暗记都用心加了进去,简直到了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可惜假的终究还是假的。”尘寰心道前有枯叶禅师借自己的画沽名钓誉,现在连假画都出来了,尘寰心中不由的有一种恶心的感觉。

听闻尘寰如此的解释,清灵叹了口气,半晌儿才道:“好吧,我服了,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来这是假画的?”尘寰正想回答她的问题,只听清灵又补了一句:“告诉我是什么原因,我送你一千两黄金。”听闻这句话,尘寰忽然觉得事有蹊跷,故又止住了。

“两千两?”清灵伸出了两根指头,尘寰依然不动声色。

“喂,你太贪了吧?那三千两好了?”清灵的加码渐渐向上加着,但她越是如此,尘寰越觉得古怪,越不说出原因。

“你到底说不说啊!”清灵的价码已经加到了一万两。尘寰看着焦急的清灵,道:“若想让我说出这个秘密也可以,不过……”

“想离开树海的话没门儿。”清灵还未等尘寰说出什么条件来,就将话说死掉。心说你知道画的秘密,我怎么可能轻易放你走。

尘寰微微笑了笑道:“哦?如此说清灵姑娘是知道如何离开树海洛?”听到尘寰的话,清灵才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忙道:“才不是,我只是告诉你,别提我做不到的事。”

尘寰道:“既是如此,那你告诉我,这幅画是不是与你有关。”听了尘寰此问,清灵犹豫了好半天,最后竟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说道:“是我伪造的,怎样?”

“你?”尘寰看着清灵,心中暗暗称奇,暗道刚刚那幅画,若不是自己多看了两眼,恐怕连自己都骗过去了,可见清灵这个小姑娘伪造的本事有多厉害。

清灵见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不在乎的说道:“一幅假画有什么希奇的,上到千年古董、下到百年神兵,本姑娘想仿造,还不是几盏茶的工夫,莫说是这些,就是大活人,我若想伪造,也是轻而易举……”

“活人怎么伪造?”尘寰心觉好笑,只道她是在信口胡说,没有多想,继续问清灵道:“你画这假画做什么?”

清灵道:“只是我不小心闯的祸而已……我那个妹妹她原本藏有一幅枯叶禅师的真迹,甚为爱惜,从不借人看。甚至我都不行,后来我趁她不备,偷偷拿出来看。”

“恩?”尘寰眉角微抬,刚要说什么,清灵抢先道:“我模仿想造几张假的而已。可是事有凑巧,由于太怕她发现,我一时不慎打翻了茶杯,结果整幅画的墨被茶水冲散掉了,画就这样毁了。可惜当时看的匆忙,画又是她至爱之物,所以若是伪造一份还回去,我想她会更生气,所以我就只好和她将此事说清楚。”

“她怎么说?”尘寰问道。

清灵答道:“她没说什么,但是我倒真希望她对我发火,这样我和她都能好受一些。可叹茫茫树海,除了我能偶尔到此陪陪她以外,其他的仆人,她皆视为牵线的傀儡木偶,理都不理,那件事以后,我总感觉欠了我这个可怜的妹妹些什么。”

问到此处,尘寰不忍再问下去了,他发现清灵的眼眶有些微红,可却听清灵继续说道:“所以我就想再买一幅送还给她,可是你既能一眼看出这画的真假,自然也该知晓枯叶禅师的画,可遇而不可求,所以无奈之下,我只好花了三天时间,伪造了一幅交于她,幸好她没有发现破绽。”

“喂!我都告诉你了,你也该告诉我了吧!”清灵瞪着尘寰,那架势,仿佛尘寰若是不说,就肯定会被她掐死。

“这个嘛……”尘寰说话之时,只见他伸出食指,在那幅《傲竹图》的左下角轻轻按了一下。然后对清灵道:“就在这里了。”

“什么?”清灵凑过去,在那幅画的下面,左看又看,也看不出个端倪来。“什么也没有啊?”清灵不解的看着尘寰。可不管她如何再问,尘寰终是笑而不语。

“大小姐,二小姐那边等不急了,让你快点过去……”无心斋外又传来仆人的话。

“真是催命!”清灵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她知道自己必须离开,就在将走之时,对尘寰道:“这件事,对谁也不许说,否则……”清灵想说些狠话,但是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最后道:“你记住就行了!”尘寰微笑点头允诺,清灵才放心离去。

76 为夙愿、饮风一决

明月下,天镜湖,雾色飘渺,无风无浪,一艘楼船游弋其中,无声无息,似是漫无目的,楼船之上,有一人闭目打坐冥思,正是叶孤。(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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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之间,只见一道紫影出现在湖面上,携一人凌波而过,以什么轻灵的身法,跳上了楼船。叶孤睁开双眼,发现跳上楼船的,正是紫纤与受了重伤的顾潇。

“顾潇受伤了?”叶孤虽然平时与顾潇嘴上不和,但并关键时刻,还是同心的。两人将顾潇抬进船里,进行了简单的医治,待得顾潇没有什么危险了,叶孤才问:“这是怎么回事?”

紫纤微微调和了一下紧张的气息,而后对叶孤简述了事情的经过。听完紫纤的叙述,叶孤怒道:“现在的小鬼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如此小窥我隐狐实力,该给他们一些教训才是!倒是你,怎么会那么凑巧,出现在那里?”

“这……”紫纤听叶孤如此问,想了一下,低声道:“我怕顾潇任务有失,所以去看看……”听了紫纤的回答,叶孤没有说什么,他清楚的很,紫纤在说谎,叶孤的任务,不过是俘虏尘寰等人为质而已,哪里会有什么危险,而顾潇借任务之便去树海的事,两人之前就已是心知肚明。

“你……”紫纤看着叶孤,面有几分的惊奇,叶孤修炼沧浪一刀几乎是有时间就不会休息的,休息之地,选择天镜湖,也全是为了要照顾他修炼刀法的缘故。今天紫纤却发现叶孤没有修炼刀法,心中暗觉奇怪。

叶孤没有说什么,腰间的长刀抽了出来,蓝光迸射,此刀名为分水,一见此刀,紫纤大惊,叶孤虽然杀人无数,但手中的分水宝刀却一直都是一把未开刃的刀。但此时紫纤所看到的,却是一把开刃的分水宝刀,加上今天叶孤的反常举动,她预感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你要去与流主比试?”分水开刃,紫纤只能想出这一个答案。

“恩……”叶孤低声应答着。他拿着手帕,反复的擦拭着刀身。

“差不多,到时候了!”叶孤隔着窗子,看了看外面,站起身来,走到舱门口,头也未回,很是平静的说道:“若是我死了,把我葬在天镜湖。”紫纤无言,她心里十分的不愿看到叶孤去与昔日的流主一决生死,但她知道,她留不住叶孤,留不住叶孤那十三年的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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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海。清灵从无心斋出来以后,直奔清韵所在的凉亭,边走心中边怪清韵:“有什么事情你自己解决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带上我。”清灵此时被尘寰钓起了胃口,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幅画的事,根本没心情理会其他的杂事。

“姊姊你终于来了!”一见清灵走进凉亭,清韵立即起身相迎。

“有什么事非要找我?”清灵问道。

清韵沉吟一下后,问道:“姊姊是否有更改过树海外的玄阵?”

“这个嘛……”清灵心道万不能告诉清韵自己为了留下尘寰而更改了玄阵。而且为了防止尘寰进入陷阱,她变的还不止一次,心中只道又闯祸了,但她还是很镇定的编了个谎道:“顾潇总来骚扰,我怕久了,他熟悉了外面的玄阵,所以我才将树海外的玄阵给更改了。”

“啊……”清韵闻言失声。清灵见此,不以为意道:“若妹妹不喜欢我擅做主张,那我再改回来好了……对了,仆人不是说那个叫飞卿的来了吗,人呢?”清灵左顾右盼,寻找着飞卿的踪迹。

清韵答道:“他……他还被困在树海之中。”

“什么!”听闻此言,清灵也知大事不好,当下慌忙收起玄门阵法。清韵又派仆人进树海寻觅飞卿踪迹。

……半个时辰后,出去的仆人还未回来回报,凉亭内,只剩下等待中的姐妹二人。清灵倚靠在凉亭的柱子边上,而清韵则闭目弹琴,音不成曲,清灵清楚妹妹心中有事。宽慰道:“妹妹你莫担心,就算那个叫飞卿的死在阵里,先生也不会将你怎么样,怪的话,只能怪他学艺不精,虽然他是先生的近侍,但终究比不过你与先生师徒一场。”

清韵闻言停止了弹琴,柔声道:“飞卿既是先生的近侍,自是武功卓绝,即便玄阵有变,我相信他也不会那般容易便死。”

“那为什么……”清灵再问。清韵轻轻叹息一声,道:“姊姊可记得半年前我与先生的赌局是因何而起?”

“当然记得。”清灵应道。

清韵道:“飞卿到此,定有要事,我猜测先生已经准备一展他的抱负了……”

清灵闻言反是一笑,对清韵道:“你便是为此担心?又何必呢?”听着清灵的宽慰,清韵不语。只听清灵又道:“你既不在江湖,又何必忧心江湖,岂不是庸人自扰?江湖纷乱,究竟谁该死?谁不该死,谁说的清楚?”

清韵微微摇头道:“我只怕先生沾染了无数的鲜血之后,却一无所获,只留骂名于世。”

清灵刚想再说几句,忽然听得脚步声,她抬头望去,几个仆人身后引着一个身着绿色道袍之人,渐渐向凉亭走来,来人她认识,正是飞卿。一见他平安到来,清灵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地。

“二位小姐有礼!”飞卿走到凉亭外五丈的时候,便停住了脚步,恭恭敬敬一礼。

“你受伤了?近来我看。”清韵未看飞卿,便已嗅到了一股血腥之气。

飞卿忙道:“区区小伤,不敢有劳小姐。”

“那就说下你的来意吧!”清灵在旁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此时的她,非常希望早早了解这边的事,然后她再去问尘寰有关于那幅画的事去。

“先生遣我至此,转达两件事,第一,先生希望十日内,无论发生什么,树海之人,最好都不要妄动,也不要随意出入。第二……”飞卿说到此处,将袖子一翻,拿出一封信来,递给身边的仆人,仆人将信送至清韵手中。飞卿在旁言道:“先生希望二小姐不要将信中内容向任何人泄露。”

“连我也不行?”清灵在旁怒道。飞卿对清灵恭敬一礼,如实道:“是的!”

“哼!”清灵恼怒,心中只道等我有机会,想看还不是易如反掌。

清韵当下将信拆开,独自平静的将信看完,而后对飞卿道:“替我转告先生,先生所托之事,韵儿无法立时答复,容我思虑再三。”说话之间,清韵已随手将信付身边的红烛一炬。这下在旁准备事后偷信的清灵,心顿时凉掉了半截。

“既是如此,飞卿告辞了!”飞卿拱手一礼,仆人带他离开不提。只道灵韵姐妹,飞卿走后,清灵便询问清韵信中所写为何,而清韵则闭口不言,连琴都不弹了,清灵问的多了,清韵不悦,推托道:“姊姊,我今天累了,先去休息了。”如此,清灵也只好识趣的不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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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风台,天笔峰上众多奇峰之一,此峰所处之地奇特,一年四季狂风不息,故以饮风为名。此台是天然的演武场,但因狂风之故,有本事可以在此地轻松练功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叶孤,行走江湖之人,对他都不会陌生,一个堂堂正正的杀手,既是杀手又何来堂堂正正?只因他杀人从来不行阴谲下作之法。定让被杀之人得以反抗而死,曾与人决斗百余次,对手无一生还。此时他已先上了饮风台。

脚步声,一个身影走上了饮风台,叶孤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晓得自己没有白等,来者正是姬云。

“零,十五年前,若没有你,便没有活着的叶孤,同样若无十三年前你赐的一败,便没有今天的叶孤……”叶孤慢慢的抽出名刀分水,淡蓝的微光,照亮了叶孤的双眼。

“今日我便如你之愿!”姬云说话之间,将背后的两把兵器全部取了下来,将阴嚎剑扔在一边,手中拿着另外一件兵器,去掉了黑色的剑套,一把优雅的长刀,露了出来。此刀正是沉寂了十三年的隐狐名刀----瞬光。

“想不到,我还会有机会再将你拔出鞘……”手持瞬光,姬云心中不由的感慨万千。

“领教了!”一句话,还未说完,叶孤已逼到眼前,电光火石之间,双刀碰撞,姬云竟是一退十步。

“好强的膂力……”姬云轻轻一甩,刀鞘已落,瞬光微红的刀锋,已然显现出来,再交手,二人斗在一处,战局,由此才算开始。转瞬间,已过了几十合,竟是胜负难分。

两大高手生死对决,却不知早有一人,躲在暗处,静静的观看,品评着台上两人:“恩……叶孤的刀法,以沧浪刀法为主,招式看似简单无奇,实际每一招每一式,都恰到好处,收放自如,这是千百次历练才会有的水准,加以刀招夹着七分的罡气,刚烈之威,不次于先天道法的加持,若姬云手中是普通的刀剑,恐怕一交手,便已被其削断。再观姬云的刀法,挥洒自如,如行云流水,又快又利,时柔时刚,柔似绕指,刚如磐石,果然不凡……只是好象少了点什么……”偷窥之人如何品评不提,只道决斗的二人。两人已斗了近百合,仍是不分胜负。

“十三年的时光,你的刀法与身法并没有退步,可惜零你忘记了一点,那就是六亲不认!九式·啸!”叶孤一声喝,凝气于刃,倾尽全身之力,奋力一击,夹带着无比强烈的罡气,似海啸一般,向姬云席卷而来。

77 双流掌、灵煜再现

面对叶孤绝命一刀,姬云不急不徐,手按瞬光,就在叶孤刀气落下的一瞬间,向上以点破面,以极快的身法,逃脱生天,可也因此举而暴露出巨大的破绽,此时他已悬于半空,脚无实地。www.65txt.com<<>>

“还没完呢!”叶孤刀势回旋,刀锋凌空一扫,气贯长空,只道此一击足够将姬云至于死地,却见已是悬在半空的姬云,竟是凌空虚渡,躲过了叶孤势在必得的一刀。可叶孤的进攻到此仍未结束,只见他由单手握刀改成双手,凝气于臂,一瞬间真气爆发所席卷的风暴,比整个饮风台上的狂风更加猛烈。

“天上地下,唯此一刀!”凝聚了叶孤全身力量的一招,雷霆万钧一般的气势斩向正在下落的姬云,隐隐之中,仿有海浪之声,而刚刚凌空虚渡的姬云再也无法闪避,就在这决定姬云生死的一瞬间,只见在饮风台上的一个角落,两道掌气呼啸而出,一掌击向姬云,一掌击向叶孤。叶孤眼见掌气来袭,不闪不避,亦不运功抵抗,依然倾尽全力在这最后一刀之上,而姬云亦是无法闪避着忽然而来的掌气,一瞬间,两人一起中掌,叶孤被一击打出十余丈,摔倒于地,而姬云中掌后,却避开了叶孤致命的一击。与此同时,只见一个身影飞跃而出,接住了落地的姬云。

姬云中掌时便已经知道是谁救了他,正是自己的死党好友天外邪郎韩灵煜。其实从两个人决斗一开始,灵煜便已经在暗处偷偷观看了,只不过他并没有出现影响决斗而已,发现姬云有危险以后,立即出手解救,因事情紧迫,无奈之下,才使用了双掌齐发的下策,一冰一火,却是不分上下的威力。

“老猫,你真多事……”姬云说话之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不要多说话,把它吃了,立即逆行调息。”灵煜从口袋中翻出一颗药给姬云喂下,而姬云亦听他的吩咐,立即打坐调息。

而灵煜看着倒在另外一边的叶孤,迈步走了过去,刚刚灵煜打向叶孤的那一掌目的是在于逼迫他收刀或是以自身功力抵抗那一掌,以减弱刀锋的威力,可灵煜却未曾料想的到叶孤竟是硬生生的接了他那一掌,也不肯收刀或是运功抵御。-====-

“真是个疯子!”灵煜看着倒在地上的叶孤,心中慨叹。就在这时,只见一道紫影,拦在灵煜身前,正是隐狐三大流主之一的紫纤。

灵煜一见紫纤出现,并不惊讶,微微笑了笑,道:“我就说嘛,这么难得一见的决斗,怎么可能会只有我一个人观看。”

“想杀叶孤,先问过我再说!”紫纤素手一指灵煜,杀气弥漫,若是在平时,有人敢如此挑衅,灵煜肯定二话不说,拔刀与之一战了,而此时,他却看着紫纤,象是很认真的说道:“你这么漂亮,当杀手岂不是可惜了?”

“你……无耻!”紫纤万没想到灵煜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说话之间,长袖一甩,只见银光闪闪,数十枚飞针激射而出,直奔灵煜全身要穴,灵煜不慌不忙,向旁边一闪,躲过了紫纤的攻击,嘴巴却依然说着:“夸你好看,你不愿意,难道要我说你是个丑八怪,你才开心吗?”

“废话少说,纳命来!”紫纤正欲再发飞针,这时,只听有人道:“紫纤住手!”紫纤闻声一怔,发觉说话之人,正是姬云。只听他继续说道:“灵煜没有恶意,你不是他的对手,叶孤已经重伤,快点带他回去吧!”

“是!”紫纤不再理灵煜,走到叶孤身边,扶起叶孤,拣起分水宝刀,而此时叶孤似乎恢复了知觉。紫纤挟起他来,飞跃而走。

“韩灵煜,坏我决斗,迟早我要让你付出代价!”紫纤与叶孤已经离开,而半空中还回响着叶孤的声音。

“随时奉陪!”灵煜亦高声回应着。

“无故得罪了隐狐的人,你以后的麻烦不会少了!”姬云在灵煜背后不远处低声说道。

灵煜哈哈一笑,道:“你还是隐狐头号通缉的人呢,不是一样活的好好的?而且我也杀了不少隐狐的人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随便他们来找我好了。”

姬云问道:“你不是在忘尘园疗伤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个嘛……”灵煜卖了个关子,而后清了清嗓子,将事情原由一一道来,原来灵煜自从与长生子分头去寻魏无恤后,寻了许久,灵煜都未发现魏无恤踪迹。他虽让姬云保护尘寰,但想到百里忏狭隘的心胸,灵煜还是放心不下,所以索性放弃寻找魏无恤,转而秘密来到中原儒门。

听到此处,姬云道:“姬云有负所托,以至尘寰被隐狐所虏。”灵煜却是不以为然的一笑,道:“放心吧,那个小鬼暂时没事。”

原来尘寰等人前脚刚到中原儒门,灵煜后脚就跟到了,顾潇掳走尘寰之时,他来不及出手相救,只好一路偷偷的跟随,直到尘寰算计了顾潇,消失于树海之中。他晓得玄阵的厉害,并未强闯树海,而真的让他讶异的是为何姬云不在尘寰身边,转回中原儒门,方才发现叶孤邀姬云决斗。

“其实我也很想看看你过去做杀手时用的刀法。”灵煜笑着对姬云说道。灵煜刚刚看姬云刀法之时,总觉得美中有所不足,而现在他也终于清楚,不足的便是使用此刀法的是姬云,而非昔日的零。“那个叶孤说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灵煜心中如此想着。

听闻灵煜看刀法之说,姬云不悦道:“尘寰还未脱险!你还有心情看什么刀法,简直胡闹!”

灵煜哈哈一笑,道:“你认识那个小鬼又不是一天了,他怎么会那么容易死,让他历练历练,也不是坏事。”灵煜推断尘寰既能进入树海,自是树海主人所同意的,故他才会如此的放心。

姬云又道:“可是妙枫不知所踪……”

灵煜眺望着远处的山峰,道:“他现在大概已到了天笔峰上的乾坤殿,准备参加儒雅风会了。这你也不用担心。对了,天落那个家伙,身边的两只小猫去哪里了?他们不是保护着天落吗?”

听闻灵煜如此的问,姬云将净缘如何受伤,又如何经尘寰推荐去忘尘园治伤的事说于灵煜听。

“欠人的,总是还了的好。”灵煜听问之后,由感而叹。

“你说什么?”姬云不解灵煜之意,灵煜微笑而不答,他心道一面是玄流的人,另外一面是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风吹尘动,两者就算争斗起来,吃亏的也肯定不是玄流,自己又何必挂心。

“不好……尘寰这个小鬼还真是多事!”灵煜忽然想到了那个白鸟玉佩。他心道尘寰将此玉佩给了风吹尘动,若被玄流的人发现,岂不是会开罪玄流?就算不得罪他们,以后见面又如何解释?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姬云问灵煜道。灵煜正值烦恼之刻,一时难以回答,想了半天后才道:“先找机会解救尘寰,而后,再去寻魏无恤。”

“无恤?他不在忘尘园吗?”姬云惊讶,因为刚刚灵煜并未提及魏无恤的事。

灵煜道:“他给长生子留了一封信就走了,说了一堆不知所谓的傻话。”灵煜将魏无恤走时所说的话,对姬云说了,姬云听了,轻叹一声道:“男儿在世,应有此担当。若姬云是无恤,亦当如此。”

“胡扯!”听到姬云如此说,灵煜有些火了,道:“什么担当不担当的,我若是那魏无恤,就把那劳神子的封灵箭拿出来,对准自己的仇家挨个射过去,管他们去哪里哭坟,就算不这样做,也找个地方,把封灵箭毁了,看看那些所谓正义的墨者,还有没有兴趣舍了性命来讨伐自己。现在的他两样都没选,身携重宝而重进江湖,岂不是自己找死?”

姬云听闻灵煜的话后,久久无语,沉默许久才道:“无恤留书,已是去意已决,莫说你我没有找到他,即便找到了,我想,他亦不会回头。”

灵煜说道:“回不回头……那不是他说了算的,到时候就算捆,我也会把他捆回来,只是现在根本不清楚他在哪里。这让我们如何去找?”

“恩……”姬云轻轻点头道:“没有他的消息,大概就是好消息吧。”他十分清楚,魏无恤的本事不逊色于自己,谁若想杀他,也绝非易事。

灵煜问向姬云道:“你与魏无恤相知多年,以你对他的了解,你猜他会去哪里?遍寻名医还是……”

姬云冥想片刻后,说道:“我猜,他会回荆北。”

78 英雄本无泪 挥洒离别时

傍晚,无名的小镇上,寂静的令人窒息,甚至连一声鸟叫,一声虫叫都没有。www.65txt.com-====-近乎荒凉的街道上,走来一对旅人。魏无恤,当然还有雩娘。此时的雩娘表面看上去,除了面色很差以外,与常人并无差异,可谁又知道奔腾在体内的冰火双流,正在渐渐吞噬着她为数不多的生命。

“雩儿,过了此地,便是荆北地界。”两人都很清楚,进了荆北地界之后,便是楚墨的地盘,两个人都相信自己进了楚墨的地盘,便是安全。

“恤君,我知青柏原上,也有琅邪等楚墨之人参与,我想其中必有误会,可惜我当时昏厥,未能为你澄清……”

魏无恤轻声而道:“吾不怪琅邪。”

“此地……”雩娘看了看苍凉的小镇,又看了看身边的无恤,无恤已然会意。两人一路走来,已不是第一次遭遇埋伏,故并不惊奇。

“无怨,有劳了。”魏无恤放飞了落在自己肩膀之上的枭鸟,也就同一时刻,只见凭空飞箭如芒,魏无恤携起雩娘,一退数十步,避开了这偷袭的飞箭。

“恩……”魏无恤微微沉吟,略觉奇怪。“恤君……”雩娘看向魏无恤,她也看出了些端倪。若是墨者释放的飞箭,劲道要比普通人射出的箭支大上很多,这些仅仅听破空声,便可知晓,两人都已习惯了墨者的箭支,而今天,射箭之人,却并非是墨者,只是一些普通人而已。迟疑的片刻,只见附近的民居之中,一瞬之间,无数的人涌了出来,披坚执锐,皆为军卒,足有数百人,将魏无恤二人,团团包围。

魏无恤双手持戟,已然蓄势待发,而雩娘则侧底下头,不忍看了。她清楚,莫说是这些普通的士兵,即便是江湖中的好手,如此多的人,也难敌无恤一人。她亦不愿再劝了,这一路之上,她的话,没有一个将死之人会听,他们的眼中,只有封灵箭,没有自己的性命。

这些围上的士兵,却是出乎无恤与雩娘的意料,他们只围,但却不攻,对峙半晌后,只见众军两侧散开,一列马队奔驰而进,为首之人,身披重甲,腰悬宝剑,看样子,是一名紫宸王朝的将军。

只听其言道:“在下镇南将军赵烈,奉我主之命,在此恭候魏壮士多时!当朝我主,素闻魏壮士英雄盖世……”未等他话说完,魏无恤便打断他的话,说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与你主你朝亦无瓜葛,请让路!”

赵烈又道:“魏壮士莫让小将难为,小将亦是奉命行事,我主不过仰慕魏壮士英名,诚邀一会,别无他意。”

魏无恤还未说什么,只听得一个声音回荡在小镇之上:“人家不愿意,还不依不饶,我该说紫宸王朝求贤若渴,还是脸皮太厚,或是根本就是在觊觎封灵箭!”声音未散,有一人从远处连续飞纵,落于现场,只见来人一身道士装束,看年纪,大概有五十出头。

只听那个名为赵烈的将军喝道:“哪里来的臭道士,竟敢插手紫宸王朝之事!”

道士哈哈一笑,道:“哈,老道不臭,但是今天的事却非要管一管,这两个人,我保了,尔等快滚吧!”说罢,只见他将手中拂尘一摆,卷起一阵旋风,只见名为赵烈的将军连带这些包围的军卒,个个头盔皆落。普普通通的一招,惊骇在场众人。

“再不滚,下一次,取下的就是你们的头!”道士的话还没说完,只见这个将军,还有他的军卒,一个个连滚带爬,做鸟兽散,没过多久,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多谢前辈相助……”无恤刚想上前道谢,却被一旁的雩娘拦住,无恤是率直无邪之人,自不会考虑太多,而雩娘天生心思细密。这一路之上,所经所看,太多太多的阴谋诡计,已经让她不得不设防。

“还不知前辈高姓大名!”雩娘问向那道士。

道士微微一笑,道:“在下广陵邱道元。”听闻这个名字,雩娘听闻这个名字,微微一惊,心道邱道元是我爹亲的故交,只不过这个人,我是只闻其名,却从未见过……雩娘微微想了想,决定为求安全考虑,略微敷衍一下此人,即刻与无恤离开。

“原来是邱伯伯,雩儿有礼了!”雩娘轻轻一礼,无恤在旁亦想说些什么,但却发现雩娘背后的手,暗示他不要妄动。

只听自称邱道元的道士深深一叹,道:“吾闻令尊去世,伤恸不己,多年相交,老友竟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悲可叹。”

听到邱道元提起自己父亲的死,雩娘愁上眉梢,难过起来。

“老友一生所念,惟封灵箭是也。”听邱道元话说到此处,让雩娘心头一紧,警戒之心立起。听着邱道元继续说下去:“不过他若在天有灵,知道有这般的女儿与徒弟,如此死命守护着封灵箭,他也该瞑目了。”邱道元言至于此,又是深深一叹。

“你们两个是打算回楚墨吗?”邱道元问道,雩娘轻轻点了点头。却听邱道元竟是连道不可。

“怎么?”雩娘不解。只见邱道元走进几步,道:“江湖传言,是无恤杀死了我那老友。而且莫琅邪也死了……”

“琅邪兄弟死了?”闻听莫琅邪的死讯,魏无恤顿觉眼前一黑,听闻昔日生死与共的兄弟死去,又如何不会伤恸。

然而,真正的变数才刚刚开始,就在魏无恤伤恸的瞬息,只见邱道元眉角一凛,疾步向前,袖中一把雪亮的短刀,直刺向雩娘,雩娘本就已经重伤,邱道元的袭击又急又快,她自是闪避不及,血溅当场,短刀正中她的心窝要害。

“雩儿!”魏无恤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同时,挥戟跃步相前,解救雩娘,而邱道元一见得手,舍弃匕首不要,向后疾闪。拂尘一甩,如针似芒的真气,呼啸着袭向魏无恤与雩娘,魏无恤已来不及携雩娘逃走,但他亦不愿雩娘再受伤,侧身一挡,护住雩娘,硬抗下了邱道元的这一击。

只听邱道元一声冷笑,道:“魏无恤,莫要怪我,要怪只怪你不识时务,不肯接受紫宸王朝的好意。”

“你……!”魏无恤此时已然暴怒,双目圆睁,似要爆裂一般,此时的他,恨不得将眼前的邱道元碎尸万断。

“恤……恤君……”一个十分微弱的声音传来,正是倒在他怀中的雩娘。被刺中要害的她已经奄奄一息。鲜血染红了她与无恤的衣襟。

“不要说话,我帮你止血……”魏无恤帮雩娘点了穴道,又掏出灵药来给雩娘敷上,但是这些,都已经没用了,雩娘已经没救了。

“有破绽!”邱道元一见魏无恤转过身去给雩娘治伤,立即双掌齐发,一瞬之间,掌气如潮一般,击中魏无恤的后背各大要害。而此时的无恤,任凭着邱道元如何攻击,竟是恍无所觉。

“活……活下去……”带着最后的愿望,雩娘终究还是闭上了双眼。这一刻,天地无声,万籁俱寂,

“雩……雩儿……雩……”魏无恤的双眼,变的空洞,手中的戟也划落于地。良久之后,是如雷吼一般声音:“我要杀了你!”魏无恤猛的转过身来,抱着已死的雩娘,双眼血红,那样子就仿如鬼神降临。

“你……”邱道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他接连发了足有几十掌,都十成十的打在魏无恤的身上,可是此时的魏无恤所散发的杀气,足以使他窒息。只见魏无恤一掌横扫而来,地裂三丈,沙尘四起,邱道元情知难敌魏无恤,转身就跑,魏无恤身负雩娘,自是追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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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冲天的火光映照了傍晚的夜空。雩娘在火光中,一点一点的消散于天地之间。

雩儿,你走了,走的那般辛苦,你再也不用饱受冰火双流的折磨,再也不用……

师傅曾说过,墨者当守正驱邪,匡复正义,苍天不灭,黄土难掩。你与我,也都是为了这句话,踏着千里的血路,直到了今天……

天道不昭,世路难平,一路之上,你我见证,又有多少自诩正义之人死于我的戟下……

雩儿,你的最后愿望,我怕是不能达成了……

雩儿,你我只是短暂的分别,为你报仇之后,九泉之下再会,雩儿,等着我……

…………

79 御笛箫、以音传意

尘寰到树海已经一天有余,除依靠在墙边小睡过一段时间外,其他的时间,全是在翻阅着整个无心斋的书。(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当然还有另外一件让他烦恼的事,那就是总来纠缠的清灵,为了假画的秘密,清灵反复问过尘寰许多次,尘寰都是笑而不答,清灵亦是拿他没有丝毫的办法。

这一日清晨,尘寰依旧在无心斋看书,忽然之间,一阵熟悉的箫声传入耳畔。“师兄!”尘寰立即站起,走到窗畔向外观看,却未发现灵煜的踪影。

“看什么呢?”只见清灵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了出来,吓尘寰一跳。

“没什么。”尘寰微微正色,继续看他的书,但心已不在书上。

清灵道:“我还以为外面的箫音是你所奏,所以来看看。”

尘寰平静的说道:“也许是顾潇又抓了精通音律的人吧。”

“大概是吧……”清灵想都没想,就点头称是,忽然她又否定道:“你又唬我,顾潇又不是傻瓜,一计不成,怎么可能会用第二次。对了,那个秘密你到底说不说啊!”

“这个嘛……”尘寰看了看远处的那幅《傲竹图》,心中有了打算。而清灵听尘寰的话,不再是以前的一口否定,似有回还的余地,耐着性子问道:“你要什么条件?”

尘寰咳嗽了两声,定了定神,道:“如果清灵姑娘将笛子……”

“我就知道你小气的不行,始终还在想笛子的事,还你就是……”清灵说着,从袖子中,拿出鸿鹄引殇,递于尘寰,尘寰轻轻一笑,接过笛子。

“现在如愿了,可以说了吧!”清灵焦急的催着,尘寰伸手一指《傲竹图》道:“请清灵姑娘自己去那画前再试一次!”

“恩?”清灵眨着眼睛看着尘寰,半信半疑,但是她还是走到那幅画前,用手轻轻一按画的左下角,待她再将手拿开时,只见刚刚手按过的地方,出现了一枚黑色的树叶图形,就在清灵惊讶的目瞪口呆之时,更让她惊奇的事情发生了,因为那树叶又忽然消失了。-====-

“看不出你也是个伪造的高手,喂,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发现了新鲜事物的清灵,兴奋异常,又跳回到尘寰面前。

却听尘寰悠然而道:“这是另外的问题,请恕尘寰无义务回答。”

清灵瞪大眼睛,不满道:“你说过的,我给你笛子,你就告诉我画的秘密的。”

尘寰道:“怎么区分真假,在下已经告诉姑娘了,至于怎么做到,不属于尘寰应答的范畴。”

清灵撅嘴怒道:“你不守信用!”尘寰不说什么,轻轻摆弄着笛子,与那一日在树海,清灵气他时的动作几乎如出一辙。

看尘寰如此,清灵心道又被尘寰给摆了一道。“哼,你尽管高兴好了,反正本姑娘也没什么损失,这种普通的翡翠笛子你想要多少我都有!”清灵气的一跺脚转身就走。

“姑娘走好!”尘寰轻轻一礼,送别清灵。

只道清灵,气呼呼的乱闯,一个假笛子对她来说,可能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她很气的是又被尘寰给骗了一次,从行走江湖至今,从来都是她骗别人,哪里有人能骗的了她的。她好奇又好胜,心中只道不把画的秘密搞清楚,绝不罢休。

“什么人惹姊姊生气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至耳畔,清灵抬头一看,不知不觉,自己竟然走到了悦丝亭,妹妹清韵已在眼前。

“还不是那个人!”清灵脱口而出,随后便后悔。心道自己如此说,那依妹妹的性格,多半会赶他离开。

可清韵的话,却出乎清灵的意料:“是何事惹姊姊生气?”

“恩……没什么。”清灵看着清韵,心中道这件事怎么可以告诉你。清韵见清灵如此回答,知道清灵有所隐瞒,但她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问道:“姊姊以为叶公子,为人如何?”

“他……”清灵刚要回答,心中纳闷:“妹妹是怎么知道那个家伙姓叶的?”但她没有多想太多,对清韵道:“他这个人,没有君子风度,又小气,又不守信用……”

听到清灵如此评价尘寰,清韵掩嘴,轻轻一笑,道:“姊姊对他的成见看来还蛮深的。”

“那是当然!”清灵脱口而道。

清韵又道:“既是如此,姊姊当初为何执意要将他留下来?”

“我……”清灵听清韵如此说,差一点哑口,但她还是很快反驳道:“我哪里有执意留下他,还不是你认为他有一手好笛音……”

只见清韵微微一笑,道:“我当初只是说一切由姊姊决断的……”

“那好,那我现在就去送他出去送死好了!”清灵虽是如此的说,脚步却未移动一步。她看到清韵在旁偷笑,气道:“好啊,你也欺负我!”清灵说着,咯吱起清韵来,清韵连连求饶。就在这个时候,树海之外的箫音停了。

“恩……”清韵不在笑了,推开清灵,正色道:“姊姊以为,刚刚的箫音如何?”

“刚刚的?”清灵想了想,道:“那曲《平沙落雁》吗?如果单纯以曲音来说,倒是无可挑剔,不输给叶公子。不过……”清灵话至此,说不下去了,清韵在旁接道:“箫音虽美,但原本应该平和的乐声,却充满了杀伐之气,可惜了。”

两个人正讨论刚刚箫音的玄妙之处,只听得树海之内,一曲笛音凭空飞跃,正是一曲《平湖秋月》,曲音婉转幽远。

“是叶公子的笛音?”清灵看向清韵,似乎想获得肯定,清韵闻言,轻轻的点头,而后静静的聆听着。

只道树海之外,姬云疗伤已毕后,便与灵煜,一同到了树海之外,可惜两人尝试过几次硬闯树海,结果都是无功而返,最后还是灵煜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他的箫音。在树海之外吹奏一曲之后,便静静的等待回音,没过多久,便听到了尘寰所吹奏的笛音。

灵煜听了一会儿后道:“平湖秋月……很好,尘寰小鬼没有危险,你和我可以放心的回去休息了。”

“这是怎么回事?”姬云不解其意,灵煜笑了笑,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原来在天外儒门之时,灵煜就经常的闯祸,也经常的受罚,免不了要跑出去避难,但躲总不能躲一辈子,终要出来见人。一来二去,闯祸受罚的次数多了,灵煜便想出一个好办法,那就是与尘寰约定,什么时候尘寰看苍云的脸色不那么难看了,便吹奏《平湖秋月》或是《平沙落雁》,这时,灵煜才会回儒门天宫。就算还是被处罚,也比苍云正在火头上时轻的多。此时此地,两人各奏笛箫,正是互报平安之意。

灵煜与姬云得知尘寰真的平安,暂且离开不提,只道树海之内。

“这曲子好象没什么奇怪的。”听了半天,也未听出什么端倪的清灵看着清韵,清韵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曲子倒是平常无奇。不过……”她心道箫音刚落不久,笛声就起,且曲名相似,莫非两者之间有所联系。她在亭内来回跺着步子,忽然对身边的仆人道:“挽月,请叶公子到这里来一下。”名为挽月的仆人应声去了。

“妹妹你……”清灵见清韵忽然做了想见尘寰的决定,顿感奇怪,心道依她的个性本不该如此,她偷偷看了看清韵,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妹妹,莫非先生书信之中委托之事,与叶公子有关?”听了她的问题,清韵却并不回答,亦不置可否。

却道尘寰,故意气跑了清灵以后,吹奏了一曲《平湖秋月》,吹奏完毕之后,久久悬而未落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在无心斋内,寻了一本书,安心的看起来。

就在此时,只见一名树海的女仆,停在无心斋的门口,却不进门,对尘寰道:“吾家小姐,有请叶公子前往悦丝亭一叙!”

“果然来了……”尘寰早已预料自己演奏笛音,会惹人怀疑,但他也知道,就算对方怀疑,只要他矢口否认,对方也拿他没有丝毫的办法。

“有劳姑娘带路了。”尘寰站起身来,走出无心斋,跟随着仆人,直奔悦丝亭。

80 只如初见

尘寰跟随引路的仆人,穿阁过亭,没出多久,便已至悦丝亭,一见尘寰到来,清灵心中暗道不好:“这个呆子一心想离开这里,一会儿若是问起如何离开此地,提起我来,那……”清灵想到此处,紧张万分。www.65txt.com

尘寰初到悦丝亭,先看到的是在亭子一角坐着的紧张万分的清灵,再然后,微微转头,方才看到身着粉白色霓裳的清韵,而这时,清韵亦刚刚抬起头,看到尘寰。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两个人亦不约而同的沉默着。只道是:“千载重逢沧海变,换却人间,难忆旧时名姓,只如初见。”

“喂,你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清灵的一声断喝,打破了这一片寂静。

尘寰心道失礼,忙低头道:“在下冒犯了!还未及谢过姑娘昔日救命之恩。”尘寰说罢,轻轻一礼。

清韵吩咐仆人给尘寰搬来一张木椅,尘寰谢后而坐,只听清韵道:“救公子者,乃是公子自己,何来谢字?以曲传意,公子可说是精通十分,但不知今日为何而奏《平湖秋月》?”

“一时兴起而已。”尘寰面不改色,很平静的说道。

“哦?”清韵听了尘寰的回答,虽是半信半疑,却也挑不出什么破绽来。彼此沉默许久之后,只听清韵道:“叶公子可精通纹枰之道?”

尘寰微微笑道:“略懂一二。”听得尘寰的答复,清韵吩咐仆人将面前古琴撤下,换上来的,是一个石桌与一副棋盘。

“妹妹到底想做什么?”清灵看着清韵的一举一动,觉得有些反常,但她又不好插嘴说什么,只是看着,她随时提防着尘寰,心道只要他敢问怎么出去,我就给他捣乱就好。

尘寰与清韵对面坐定,棋局将开之际,只听清韵道:“公子远来是客,请执黑。”尘寰微笑而应道:“尘寰怎敢反客为主,还请姑娘执黑。”

“你们让来让去,天都要黑了。”清灵在旁看两人都不愿意执黑,在旁怪道。她走到石桌旁,看了看尘寰,又看了看清韵道:“呆……叶公子当有君子之风,就让我妹清韵先手好了。”尘寰微笑允诺,清韵亦不好再说什么。

棋局一开,便无人再说话,只听的到清脆的落子之声,一来一往,不知不觉,两个时辰已过,一盘棋已终。~~~~尘寰亦先行退去,亭内只剩下灵韵姐妹。

“看不出,这个呆子不仅笛子上有几分功夫,下棋也是如此之高,竟可以与妹妹你打和。”清灵坐在石桌前,看着刚刚尘寰与清韵二人所下之棋。而此时,清韵则迎着吹面的秋风,面冲外站在凉亭的一角。听到清灵的赞叹,她微微苦笑,似是自语般道:“何止是高啊。”

“恩?”清灵听的出妹妹话中有话,奇道:“莫非他……”

清韵转过身来,慢声而道:“第九十八手,他曾让我半目。”

“让你?”清灵瞪大了眼睛,露不不敢相信的样子,在她的记忆里,能赢的了清韵的人,只有一人。

清韵继续说道:“此人棋招看似平常无奇,可实际之上,多是不应之应,以柔克刚,可谓谈笑间,已致敌于万劫之死地。可笑的是,我只看的出其中一步是他让我的。我猜他棋力远不止如此,登峰造极也恐不为过。”

清灵听到此处,好奇问道:“若他和先生比较,谁更强一些?”

“这……”清韵听到这个问题,却一时难以回答,心道两人棋风虽不相同,但同样都是深不可测,若是对局,实在难分高下。想到这里,清韵脱口自语道:“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清灵见清韵似有所隐瞒,故追问道。

清韵道:“《博奕论》有云:‘所志不出一枰之上。’”

“你与他对弈,是想看看他是什么人,对吗?”清灵问道,清韵略微点点头,道:“此人心机颇深,一局棋已可见一斑,姊姊应对此人多加提防。”

“为什么我需要对他提防?我和他又没什么关系。”清灵不悦道,她听的出清韵话中有话。其实清韵清楚这段时间来,清灵总去无心斋,虽然不知所为何事,但是她想到尘寰的心机,不免为自己的姐姐担心。她见清灵不高兴,低声赔礼道:“韵儿只是好意提醒,姊姊勿怪。”

只道尘寰,他与清云对弈完一盘棋以后,随即告辞,回转无心斋,倚靠在墙的一侧,静静的休息,同时回忆着刚刚的那一局棋。“想不到此间竟也有如此的高手。”尘寰心中只道清韵是自己生平所遇见最厉害的对弈之人。

尘寰休息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在无心斋内继续寻觅着自己没看过的书,逛到一个角落时,尘寰忽然发现一个书架内侧挂着一个厚厚的卷轴,卷册已然发黄。

“画册吗?”尘寰心道奇怪,将那卷轴整个取下,轻轻的打开整个卷轴,映入眼帘的是六个古体字“寂灭神兵年纪”。

“恩……”尘寰继续展开卷轴,只见卷轴上除了有字以外,还有一些图画,看到第一幅图,也就是一幅宝剑的图时,尘寰便有些愣住了。“这不是苍云师兄的玥华宝剑吗?”尘寰虽从未见过苍云拔出过佩剑玥华,但剑鞘他还是认得的。再看图旁边的配文,尘寰一字一句,轻声读着:“采苦境极北之寒冰,配以千年神木,锤炼千次,集寒月之华,穷三甲子而成剑,是为魔剑玥华。”

“魔剑?”尘寰读到此时,更是惊讶。有关于玥华剑,尘寰以前不是没有读过,但却一般都是一笔带过而已,他只知道师兄那把剑是有些来历的,但却从未想过竟是如此。

他继续翻那卷轴向下看,只见后面是一堆他看不懂的符号,再向后,依然是一把剑,剑的外型很陌生,尘寰读着旁边注释的字:“聚灭境不灭离火,配不融之铁,淬火五代,合金阳之威,穷三甲子而成剑,是为魔剑曦辉。”

“曦辉……”尘寰心道这把剑虽没见过,但是却听灵煜师兄提起过,应该是和苍云师兄的玥华剑是一对的。尘寰入神的向下看着,一件一件,几乎都是他没听过,更没见过的兵器。尘寰对兵器的兴趣并不大,故看的很快,直到翻到卷轴的末尾,三个字,浮现在他的眼前,那便是“封灵箭”。尘寰一看到这三个字,立即来了兴趣,关于封灵箭,他只是听说,却从未见过封灵箭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即便是问自己的师兄,也都只是摇头。

他仔细查看了卷轴,发现封灵箭并没有任何的图画做为注解,只有几行模糊的文字,失望之余,读起那段文字:“……征伐日久,吾族已近凋零。王上命吾制封灵魔箭,以求速胜破局,合吾族数百精锐之魂,汇苦境七城之血而祭,锤炼百日,封灵三箭终成,无形无迹堪称魔器之首……”读到此处,下面便都已经彻底模糊不清了。

“封灵魔箭……”尘寰十分的不解,他心道按其他书籍所载,封灵箭是墨门的神器,可若按这个卷轴所书,为造封灵箭,可是牺牲了无数人的性命方成的,这明显不是墨门的东西。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尘寰有些疑惑了,他将卷轴收起挂好,翻看着卷轴周围的书籍,试图从其中找出一些相关的书来,可是却是一无所获。

“喂!”一个熟悉的声音,尘寰抬头,发现是清灵又来闹他了。只听清灵问道:“刚才的好机会,你怎么不利用。”

“什么好机会?”尘寰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卷轴上的事,根本没有多想。清灵不满道:“你不是一直嚷嚷要离开这里吗?刚才见到我妹妹清韵,怎么不提这件事了?”

尘寰一笑道:“我忽然改主意了,就象你说的一样,我不会武功,也不会法术,出去也是别人的累赘,只会拖累别人。”其实尘寰没有说假话,在他知道自己的朋友都平安以后,他就不打算出树海了。即便出去,也要先将无心斋的书都读上一遍才甘心。

“你……”清灵欲言又止。“清灵姑娘想说什么?”尘寰看的出清灵有话想说。

清灵犹豫了半天,方才道:“你是不是看我妹妹清韵漂亮,于是就不想走了?”

“清韵……”提起清韵,尘寰心道初见清韵之时,不知为何,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略一迟疑,清灵便看出了端倪,嘴一撇道:“果然是这样,不过我劝你别做梦了,我妹妹以后可是要做皇后的。”

听清灵如此说,尘寰倒是一惊,奇道:“皇后?哪国的皇后?”

清灵道:“这个你不用管,除非你告诉我,那个叶子的印记是怎么弄上去的,我就告诉你……”

“没兴趣了……”尘寰低头继续找书,不再理会清灵。看着他的样子,清灵不由的火大,怒道:“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印记吗?我就不信我做不出来,哼!”清灵气呼呼的走了,尘寰不以为意,因为已经习惯了,这句话清灵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81 仇难平、波澜再起

古道秋风,荒村野镇,今天来了一名不速之客,只见他一身的白色,白色的长衫,白色的披风,白色步云履……当然最令人侧目的,是他满头的白发,但他精致的面容,却与白色的头发十分的不协调,那张脸,看上去,怎么看都是一个十七八岁少年的脸。www.65txt.com-====-

“鬼啊!”第一眼看到他的村民,差不多都是这个反应,他不管其他人是如何看他,如幽灵一般,穿梭于小镇之上,最后,飘进了一家酒肆,在一张桌子旁坐下,早有一人,在此等待于他,此人正是邱道元。

“按你说的,杀一个人,一万两,我杀了一人,拿钱来。”邱道元见白衣人出现,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白衣人冷冷的说道:“你大概记错了,杀一个人,一句话,一万两,要是你连魏无恤也杀了,哼,钱就只能烧给你了。”白衣人说话之时,手在桌上一拍,再拿开时,一沓银票已经出现在桌子上。

“果然大方的很,那我就不客气了!”邱道元说着将桌上的钱收了起来,回头叫来酒保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好喝的,统统拿上来,今天我做东。”

“不懂珍惜的人,是很悲的。”白衣人的声音十分的沙哑。听他这么说,邱道元不以为然道:“及时行乐是应该的,钱总是要花的,你我常来常往。”

“及时行乐……赫赫……”白衣人阴阴的笑了几声。

酒菜摆上来,两人对饮了几杯后,邱道元问道:“那姓魏的掌握着封灵箭,让我杀雩娘……又嫁祸给紫宸王朝,莫非……百里教主有意借儒门盛会为契机,而后问鼎天下?”

“人太聪明很危险,自作聪明死的更快。”白衣人似是而非的说着。

邱道元不以为然继续说着:“你是百里教主近人,消息自然灵通的很,若百里教主果有此意,有什么用的上邱某的地方,邱某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白衣人不语,只是静静的喝着酒,就在此时,门外一道掌气忽然袭来,正中二人眼前桌案,将整个桌椅打的粉碎。两人各自本能向后躲避。邱道元一退数步,抬头看门口,差点吓的魂飞天外。只见门口所站之人,正是与他仇雠不解的魏无恤。原来无恤将雩娘火化以后,便起身追踪邱道元,恰逢追到此地,便听到两人的谈话,他耐着性子听了个大概,最后终于难以忍受,这才出现。<<>>

“邱老贼,纳命来!”无恤将手中戟一横,直扑邱道元,邱道元无奈只能挥舞拂尘与之相斗,白衣人亦拔出衣摆下雪亮的长刀,相助邱道元。

无恤虽是以一敌二,但却丝毫不落下风,愤怒虽使他的招数有些混乱,但更显霸道之威,起手落势,尽是雷霆万钧之姿。拆了只不到十招,邱道元便已知不敌。向后疾退数步,夺窗而逃,无恤对着白衣人虚晃一戟,而后亦跳窗追了上去。

刚刚混战,已将整个酒肆砸的稀巴烂,酒肆里只剩下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酒保和那个白衣人。白衣人笑了笑,自语道:“万死……哈……一死已经足够。”

“恩……”白衣人发现地上有一沓银票,正是他刚刚给邱道元的,而邱道元刚刚慌乱之间遗失了。他低头将其拾起。

“你那份酬劳,看来真的只能烧给你了,双份哦,赫赫……”白衣人轻松的飘出了酒肆,轻轻一挥手,银票如雪花一般飞舞在空中,如漫天的飞雪,如飘零的冥叶,尽数挂在白衣人消失的道路两旁的树上。

只道无恤,跳出窗后,追击而上。邱道元早就是惊弓之鸟,没命的逃窜,而无恤报着必杀之心,一转眼,两人已奔出十里有余,邱道元终于被无恤将去路拦住。

“老贼,你往哪里走!”无恤一声断喝,已让邱道元心惊胆寒,他情知魏无恤绝对不会放过他,自己此时又跑不掉,无奈之下,只好舍身一战。力求拼个鱼死网破。可邱道元本来本事就不如无恤,加上一面是胆怯至极,而另外一面是复仇的怒火,二十招未出,无恤手中长戟一记横扫,正好扫到邱道元腰上,无恤力大,这一招,已将邱道元拦腰斩为两半,煞时,血肉横飞,邱道元连惨叫都没有,就已然死在了当场。

“雩儿,仇我已经帮你报了一半……”无恤甩掉戟上血迹,飞一般的脚步,奔回刚刚的酒肆,准备将白衣人一起结果,可他刚刚回到酒肆前时,发觉眼前的酒肆,甚至是整个小镇,已是一片火海,道路两旁,横七竖八倒着一具具尸体。整个小镇,已无一个活口。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惨不忍睹的画面,无恤紧握着拳头,心中,不知是愤怒,还是悲痛。终于,踏着斑斑血迹,无恤的脚步,一步一步,义无返顾的走向荆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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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门,天笔峰脚下,虽说儒门盛会还未真的开始,但是此地一直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无论僧道俗,奇人异士,各色人等,都看的到,人数还在一天天的增加。

“早知道这地方找得到你,我何必绕那么大弯子。”灵煜坐在山脚下的一块石头上,他不远处,站着一个模糊不定的黑影,而姬云,则离二人很远的地方站着。

黑影低声而道:“生意人不会错过发财的机会。”

灵煜摆了摆手道:“废话少说,我想让鬼市替我打听一个人。”

黑影闻言,道:“你拿什么来交易?”

“都是老熟人了,免费一次如何?”灵煜笑着说道。可却听黑影冷冷的说道:“生意人有生意人的原则。”

“这样……”灵煜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似是自语道:“本邪郎唯一的缺点就是穷,你要是想要钱,我可是一个子儿没有。”

黑影耐心的说道:“那你替我杀一个人做为交换条件也可以。”

灵煜摇头道:“我以前说过了,本邪郎的刀快,但不杀无辜之人,鬼市不是什么都可以交易吗,咱们换个条件交易方式怎么样?”

“换个交易方式?”黑影看着灵煜,不解其意。灵煜跳下石头,指点着远处的姬云,道:“你看他没有。”

“恩……”黑影看了一眼姬云,转过头,对灵煜道:“姬云,楚墨御法,十三年前曾是隐狐第一杀手,曾以零为名。”

听到这里,灵煜啧啧赞叹道:“鬼市的消息果然灵通的很,这都清楚。不过你们知道不知道他自从不做杀手以后,得了一种怪病。”

“怪病?”黑影奇怪,心道这可是闻所未闻的情报。

“那就是每天都要杀人祭刀,我看他又要犯病了,你离他这么近,可是危险了,要知道他犯病,可是只有我一个人拦的住,这样吧,他一会儿要是犯病,我帮你拦住他,这样就算救你一命,以此为交易的筹码,换你一条情报如何?”

“哈哈哈哈!”听闻灵煜的威胁,那黑影竟然大笑起来,道:“真有你的,全当你给我讲了一个很好的笑话听好了,我可以帮你一个忙,说吧,你想找谁?”

灵煜一见黑影已经允诺,道:“魏无恤。”

听闻这个名字,黑影道:“这个恕我无法相告,鬼市不接任何与他有关的生意。”

灵煜道:“鬼市不是号称有易无类吗?难道现在改规矩了?”

黑影摇头道:“鬼市只开此天例一次,我不过是个鬼市小卒,不明原因,只能依令而行。”无论灵煜怎么说,黑影终是不说,最后灵煜没有办法了,只好退而求其次道:“那不能帮我找人,送我一枚廉贞果总可以吧?”灵煜心道拿到廉贞果后那姓魏的婆娘便有救了,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只听黑影道:“鬼市有金山银山,有绝色的美女,有神兵利器,总之你拿的动的东西都有,就是没有廉贞果。”

“喂,你不会是故意耍我吧,这也不行,那也没有!”灵煜真的有点火了,他生平喜欢戏弄别人,但却最讨厌别人戏弄他。

黑影平静而郑重的说道:“你不要逼我做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不想连鬼都做不成!”

“鬼?难道你不是人吗?”灵煜似是开玩笑一般,去揭那黑影的袍子,他从未见过黑影的真面目,心中好奇,趁其不注意,突然下手。可他出手虽然迅捷,却发现袍子掀去后,什么都没有,手里仅仅是一件普通的黑袍。

“跑的还挺快的……”灵煜暗酌能在我面前瞬间遁的无影无踪的人真是太少见了。看不出来,他还是个高手。

就在这时,只听半空中传来黑影的声音:“韩灵煜,你太无礼了,哼……不和你一般计较,算是刚才欠你的,免费送你一条情报……你们的朋友在天笔峰上夺了文魁,去迎接他吧。”

“文魁?妙枫那个小子?”灵煜自语,感觉不可思议,随后高声的喝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老猫,我何时有怪病了?”灵煜回头,发觉姬云已经到了眼前,刚刚灵煜与黑影交谈,是黑影要求姬云闪在一边。

“诶……我不过是骗骗他的,你临时客串一下,不会少一块肉拉……”灵煜说完这句话,仔细看着姬云,良久后,正色而道:“其实你还是真有怪病。”

“恩?”姬云认真的看向灵煜,信以为真。

灵煜半是玩笑半认真的说道:“你不会笑。”

“无聊!”姬云一闪而逝。

灵煜轻轻一叹,道:“十三年来,我从未见过你笑过一次,鬼市买天买地,恐怕也买不来你姬云的一笑。”

82 琴心乱、履霜知冰

树海无心斋,尘寰这几日,在这里废寝忘食的读着各种书籍,倒是快乐的很。(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这一日清晨,尘寰再次醒来,仔细一算,心头一惊,已是九月初一了。

“今天便是儒门盛典正式开始之日了。”尘寰想到此处,迈着步子走出无心斋,隔着层层的晨雾,眺望远处的天笔峰,心道不知妙枫和他的儒雅风会怎么样了。

“早啊!”又是熟悉的声音,尘寰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清灵到来。他转过身来,微微一礼,道:“清灵姑娘早。”

“你看什么呢?”清灵顺着刚才尘寰看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了天笔峰,大概知道了些什么,道:“看也没用了,你想参加是不可能了。”

尘寰闻其言不以为意,准备回无心斋继续看书,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钟响,由远及近,浑厚而悠远。

“恩?”尘寰转过身来,眺望着远处的天笔峰,已经确认正是天笔峰传来的钟声,随后又是接连几声钟声。

“开始了?”尘寰看了看天色,自语道:“现在才辰时而已。”

清灵在旁道:“它什么时候开始,关你什么事?”尘寰没有回答清灵的话,心道黄历记甲子年九月初一这一天里,只有未时是大吉,诸事皆宜,而现在的辰时乃是诸事不宜。

“恩……莫非他们疏忽了?”尘寰心中纳闷,转念一想不可能,即便是普通人婚丧嫁娶都要查查黄历,选个合适的时间。象儒门盛会这样的大事,怎么可以,又怎么可能疏忽掉呢。

“大小姐,叶公子,二小姐邀二位一会儿用过早膳后,前往悦丝亭听琴。”一个仆人忽然出现在二人面前传话。

“听琴?”听到这个字眼,清灵不由的一愣,心道我那妹妹真的转性了,平时对待除自己以外的人,都冷冰冰的,今天忽然怎么想起来弹琴给人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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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年九月初一,天笔峰上的山路上,摩肩接踵,从上到下,一直到山颠之上的乾坤殿,行人不息。和尚,道士,墨侠,奇人,怪杰,几乎江湖上有些名号的门派帮派,都派了代表前来观礼。呼朋引伴,寻亲觅友,好不热闹。

七声钟响后,乾坤殿正南门大开,宣告此次儒门盛会正式开始,只见数百名头戴青巾恶的年轻儒门弟子,分成九队,同时从正门走出。这些青巾弟子主要是负责引领众多来宾进入乾坤殿,因为乾坤殿实在太大了,若无人引领,这么多人进入,定然混乱不堪,进了乾坤殿,里面还有数百名弟子,负责招呼与维持秩序。

乾坤殿,长宽九百步,内部由数百根高十丈的朱红柱子支撑,在每根柱子上,都点着一盏常年不灭的灯,即便是再黑的夜,也能将乾坤殿照的如白昼一般。在柱子雕刻着梅兰竹菊,天棚之上雕刻着旭日流云。在东西两侧,有数万张桌椅,是为观礼台,这是给远来的佳宾准备的,而乾坤殿的北面,则显的十分空旷,在最北面的墙上,挂着七幅几人高的巨型画卷,每幅画卷上都画着不同的人,是为历代儒门夫子的丹青画像,个个栩栩如生,画像下面供奉着香案,除此之外,便别无他物。

众人依次进入乾坤殿,各自坐定,静等着百里忏出现,众人都想看看,他这个教主究竟是怎么个当法,就在这时,人群一阵骚动,只见有一伙人,进入了乾坤殿,许多人立即就认了出来,他们正是之前曾到过自谦宫闹过的墨者。专丘、节义君,信如殇,三钜子都到了,他们带着十几个人,在青巾弟子的带领下,进入乾坤殿,寻到为他们准备的位置就做。实际上墨门来的人,远不止他们这十几个人,还有几百人在乾坤殿外候着,而天笔峰下,还有数千墨者。其他门派的情况虽然没墨门这么夸张,但是也都差不多,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进乾坤殿的。

“今天只管喝酒,事后要是儒门不给个说法,专丘誓不罢休!”三钜子同席而坐,位列上宾,实际上他们本无打算参加观礼,但儒门使者反复邀请,三人盛情难却,最后还是来了。

“凌儿,你还在看什么?还不离开这里!”信如殇,转过头来,对着站在自己身后,来回张望着四周的信凌说道。信凌现在还不过只是魏墨的一名军守,以军守的身份,是不够资格进乾坤殿的。信凌与信如殇约定,进乾坤殿只看一眼,随后便离开。

听到父亲的训斥,信凌正准备离开,却见一旁的节义君笑了笑,对信如殇道:“信兄,你太过严苛了。凌儿怎么说也是你的儿子,如此盛世要是错过了,就没有下次了。年轻人嘛,多见见世面总是好的。”

“凌儿现在只是军守吗?”专丘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信如殇两眼,又看了看信凌,道:“凌儿这么年轻,武功就这么好,前途不可限量,才当个军守太屈才了,不如来专叔叔这里,别的没有,御法的位置肯定有你的。”

两个钜子都给求情,反倒让信如殇不好说什么了,正欲网开一面之时,只见信凌对着另外两个钜子拱手一礼,道:“凌儿多谢两位叔叔好意,不过凌儿已经说过只看一眼就走,墨者当言而有信,若叫凌儿留在此地,除非挖却凌儿的双眼。”信凌说声告退,转身退出殿外。

“这孩子,怎么了?”信如殇笑了笑化解场面的尴尬,心中却道自从青柏原一役之后,凌儿行事作风,与前不同,有了一套自己的标准。

且不言这边如何开着盛会,只道身在树海的尘寰,早膳已毕,他与清灵二人,一前一后,前往悦丝亭,还未到,便听得清韵的琴音。

“恩……”听得几个琴音之后,尘寰忽觉奇怪,停住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我妹妹还等着呢!”清灵见尘寰停下,回头喊道。

“知道了!”尘寰继续前行,心中却道,清韵姑娘今日之琴音,与那一日的琴音略有不同。如果说那一日,是苍凉中带着孤寂,而今日的曲中所带的便是烦躁与不安。他与清灵,没走多久,就已经到了悦丝亭,今天的清韵,身着白色霓裳,坐在亭中,迎着微风,低头抚琴。

清灵上前道:“妹妹今天怎么忽然有这样的好兴致?”可清韵却好似没有听到,清灵问了几次,清韵方才回醒过来,忙道:“姊姊和叶公子请坐!”

尘寰不语,坐在亭中石凳上,静静聆听着清韵的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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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楚山,坐落于荆北地带,高千仞,如一把尖锥一般,直入云霄。这本不为奇,但奇的是,在离天楚山不足二十里的地方,还有一山,名为玉穹山,与天楚山的高度,外形几乎一模一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自从这一带有了墨者以后,这两座山便成了所谓的墨者禁地,即便便是墨之钜子,也不得上山一步。至于因何而禁,没人说的清楚,即便是此山的守护之人,也都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守护着什么。

这一日的清晨,天楚山有了一个闯入者,他便是楚墨御法魏无恤。

“魏无恤,你疯了吗?胆敢私闯墨门禁地!”天楚山的楚墨守卫,看着眼前站立的昔日同门御法,一步一步,踏上天楚山的石阶。守卫知道难敌于他,故在他出现的同时,便释放了响箭求救。而后逃之夭夭,无恤并不追赶,顺着石阶,一步一印向上而行,似乎在下着某种决心。

“杀了钜子的恶贼,竟然还有胆回荆北来。”无恤轻轻抬头,只见眼前石阶站着两人,一男一女,皆穿着蓝色衣衫,各执长剑,男的如怒目的金刚,而女的目光茫然,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无恤认得这二人,男的是夏远震,女的是沐青荷,二人亦是楚墨御法,原本与魏无恤的交情还算深厚。

无恤看了看他二人,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脚步也没有停下。

“为什么去颖州的三人,只剩你一人归来?”

“莫琅邪还有和他随行的人,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

一个又一个问题,让无恤的记忆,变的更加的清晰,心中的怒,心中的恨,更加的激烈。

“目中无人!”夏远震见无恤并不回答他的问题,怒不可遏,拔剑便刺了上来,他身旁的沐青荷,犹豫了一下,但同样亦拔剑相助夏远震。魏无恤挺戟而战。

“和我二人交手,你竟然还敢分神!”交手十余合后,夏远震见魏无恤精神有些恍惚,不由的大怒,加快了手下剑招的变幻速度,他与沐青荷十分了解魏无恤的力量有多大,所以根本不敢与魏无恤兵器相接,只是游斗而已,奈何台阶之上,可以腾挪的地方有限,故虽二人合力,也难战倒魏无恤。

三十合后,只听“嗖”的一声,夏远震的长剑被无恤的戟磕飞,落入深谷。夏沐二人无奈只得后退。

无言的无恤,一步一步继续向上,从两个昔日的生死兄弟身边穿过。

“魏师兄!”一直没有开口的沐青荷终于说了话,魏无恤听到她的声音,脚步停了下来,但是并未回头。

沐青荷看了看在旁边正在一边瞪着她,一边大口喘气的夏远震,咬了咬嘴唇,转而对魏无恤道:“魏师兄,哪些传言是不是真的?”

“魏无恤从踏进墨门的那一天起,从未做过一件有愧于墨之先贤的事。”无恤说完这句话,脚步继续向上。

“魏师兄再向上……”沐青荷没有说什么了,三个人都是御法,都清楚墨门的规矩,贸然进入天楚山,便已是重罪,若过了天楚山的石阶,那便是自动退出墨门。魏无恤一直都以身为墨者为傲,除了雩娘以外,这大概是他心中最珍重的东西。

“虚名我已不在乎,是不是墨者,今后,只有我自己说了算。”不再回头的无恤,渐渐的消失在两人的眼前。

83 天穹之弓 封灵神箭

“为什么冥冥中,我会有不祥的预感?”在悦丝亭内听琴的尘寰,听了清韵不知道多少支曲子,渐渐的,几个时辰过去了,一向平静如水的心,也有了波澜。www.65txt.com

“莫非我是受她曲音所染?”尘寰依然不发一语,继续聆听,清韵的曲子初时还很正常,到后面,渐渐显的杂乱起来,虽然在普通人看来,不过是小小的错误,但尘寰很清楚,象清韵这种琴艺高手,若不是心有所虑,绝无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清韵姑娘,心中为何事烦恼?”尘寰终于按捺不住,问将出来。而此时清韵仿如魂飞天外一般,听尘寰这一声问,恰如梦中惊醒,手下一乱,只听“铮”的一声,琴弦立时断了一根。

“小女子失礼了!”清韵慌忙站起赔礼,而后示意仆人将断弦之琴抬下去。

“妹妹累了吧?”清灵走到清韵身边,拉过她的手,轻轻的替她按摩手指。“怎么会呢?”清韵勉强一笑。这时,仆人又抬了一张古琴上来,清韵正欲过去再弹,却被清灵一把拉住。

“喂,姓叶的,你也白听了几个时辰了,现在轮到你了。”清灵拦在清韵前面,对尘寰喝道。“姊姊……”清韵在旁心道姊姊没问叶公子是否会弹琴,便如此要求,岂不是强人所难。

“……恩,尘寰献丑了!”尘寰站起身来,走到古琴边,慢慢坐下,手按七弦,泠泠悦耳清音,自指间飞舞而出,恰似山间的一股清风吹过。

“想不到他弹琴也这般厉害。”清灵虽然音律不如其妹那般精深,但是还是略懂一二的,只听了一小段,便知道尘寰于琴上的造诣,高深莫测。她偷偷回头看清韵,只见此时清韵躲在她的背后,微微闭着双眼静听着。

很快,一曲已终了。“你还蛮行的嘛。”清灵走到尘寰,夸赞道,却见尘寰四处张望着,清灵奇道:“你在找什么?”

“奇怪……”尘寰喃喃自语着,抬头问向清灵道:“清灵姑娘刚刚可否听到有另一琴音?”

“什么?没有啊……”清灵如实而答。

尘寰面露惊讶之色,道:“那就奇了,刚刚弹奏之时,我明明听到有一琴音与我合奏,其音清澈无比,却不知是何人所奏。听其音色,倒是象极了清韵姑娘所奏……不过……”尘寰心道莫非是自己听错了,清韵明明就在眼前,手中没有乐器,又如何奏乐。

“妹妹,你刚才听到了吗?”清灵问向清韵,清韵略一迟疑,而后勉强淡淡笑了笑道:“没有,恐怕是叶公子刚刚听我弹奏时间太久了吧。”

“恩,有理,一定是你听错了。”清灵指向尘寰道。

“是吗?”尘寰满是怀疑,只道不可思议。

再道乾坤殿的儒门盛会,此时的乾坤殿,基本上该来的来宾都已经来了,而众人所期待的加冕教主仪式也终于在巳时开始了。只见在乾坤殿的正门,先是走进来数十个青巾弟子,十步一拜,直拜到七位前夫子的画像前,再焚香而拜。而后左右分散,退到乾坤殿的一角侍立,而后乾坤殿正门又出现在一队黄巾弟子,亦是同样的拜法,如此这般,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中原儒门的弟子依次出现,几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这要拜到哪一年?”观礼的韩墨钜子专丘不耐烦的说道。其实不仅是他,许多观礼之人,早已经打起了瞌睡。

“慢慢等吧,没看到八佾和十二执法使都没出来呢么,还早着呢。”他身边的节义君对他说道。

专丘向出口的方向看了看,道:“百里忏搞什么鬼?皇帝老子登基也没这么麻烦吧!”

节义君一笑,道:“专兄这你就不懂了,这就叫示威,天下群雄会聚于此,这么好的时机,依照百里忏的性格,若不抖抖他的威风,展展儒门的实力,他又怎么会甘心?”

信如殇在旁冷笑道:“如果是节义兄说的这样,那百里忏也不过如此而已。要知道示威的同时,也是将自己大部分底牌公布于众的时候。”

节义君沉吟片刻,道:“恩……我听说百里忏有一名聪明绝顶的谋士辅佐,按道理来说,不该做出这样现尽自己底牌的事……奇怪……”

“我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总之快点把这个繁琐的仪式结束吧!”专丘早已经烦的不得了。可是不管他是如何的烦,仪式还是一步一步的进行着。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低呼,“百里忏出现了……”观礼的众人,纷纷向乾坤殿外远处观看,只见远远的,有一人,身披紫荆华衣,头戴玉冠,左右各有几名儒门弟子,俯走于身前,小心的铺着红毡,一步一步,正向大殿而来,虽然外形有所改变,但是认得百里忏的人,都清楚那就是百里忏本人。

“紫荆华衣也敢穿,百里忏还真有气魄!”人群中,不知是谁如此讽刺了一句,紫荆华衣是帝者服饰,普通小国的君王都未必敢穿,而今天百里忏敢穿在身上,其志已不言自名。

“百里忏虽然狂妄了些,看来还是有点脑子的,至少保留部分的底牌。”刚刚的仪式,从头到尾,节义君都看的清楚,却没有发现参拜的人里有八佾与十二执法使的影子,要知道那才是中原儒门真正的中坚力量。

与此同时的天楚山山颠之上,白云飘渺之间,出现了一道人影,那便是无恤,他走了许久,终于到了这里,只见天楚山山颠之上,立有一块巨石,巨石上书着血红的几个大字,远远的,便可看见,上书:“为道而开”。再走近时,只见那四个字下面,有两个凹进去的地方,大概有拳头大小。无恤从腰间拿出两块宝石,分别镶嵌了进去,就在完全镶嵌进去的一瞬间,原本还是静寂的天楚山山顶,刹那之间,山摇地动,天与地之间,黑云翻滚,天楚山与玉穹山之间,风雷大作。无恤静静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狂风越来越猛,最后,无恤终被狂风所卷起,在空中,仿佛进入旋涡的小舟,随风而飞,怒雷闪电就在身边狂啸。

天楚玉穹为背,风雷闪电为弦,是为墨门至宝,天穹之弓。

飞行了许久,已至天楚山与玉穹山中点的无恤再度睁开双眼,口念咒决,而后猛的喝道:“天涛!”只见一瞬间乌云怒卷,如沧海波浪,日月星三光尽掩,唯一剩下耀眼的,便是无恤眼前,一根数十丈长的光箭,此正是吸纳了日月星三光威力的封灵第一箭。“百里忏,如果你是天命所归,那吾便要逆天而行!”无恤拉动风雷之弦,足有数百丈之后,天涛之箭疾射而出。化为一道光影,直向北方,消失在云海之中。在天涛射出的瞬间,无恤只觉得阵阵眩晕,纵然神力如他,也难抵天穹之弓的反噬。但这并不能阻止他,无恤继续念动咒决:“地尘!”一瞬间,天楚山与玉琼山附近的山石俱裂,无数的飞沙走石头弥盖了天空,这正是封灵吸纳了九地力量的封灵第二箭,无恤再拖风雷之弦,数百丈后,一声疾,第二箭亦飞向北方,此时的无恤已觉得自己气血翻涌至极限,血管里的血仿佛都要爆裂出来一样,鼻孔嘴巴,已经止不住,不停的向外喷血,而刚刚拉弓的瞬间,他已经听到自己臂膀骨骼断裂的声音。

“风雷!”无恤启动了封灵第三箭,也就是最后一箭,天穹两山之间,狂风,怒雷已至极限,凝聚着天穹之弓的所有威力,化为了第三支箭,疾射向北,而发出第三箭的无恤,只觉得自己的骨骼似是节节寸断一般。“雩儿,我来见你了……”

失去风雷庇护,昏厥的无恤,终也跌落尘埃……

正是:天涛纳星汉,地尘归九地,三箭聚会时,乾坤风雷纵。

84 封灵浩劫开

悦丝亭内,现在换做尘寰弹琴给灵韵姐妹听,一曲又一曲,亦是没有重样,但是无论尘寰再弹什么,他所期待的有人与他合奏的琴音再也没有出现过。(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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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之间,冷风淅淅,而后倾盆的雨点随即而至,掩盖住了琴声,尘寰见此,手按了下琴弦,不再弹了。站起身来,倚亭观雨。只见乌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的覆盖了整个天空。

“恩?”尘寰只道奇怪,心道如此奇异的天象却是从未见过,就在尘寰纳闷之时,只见在天地相接之处,一道耀眼的光芒,顺着地平线,以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急速飞行,最后直接撞于天笔峰之上。刹那间,山摇地动,天笔峰上发出比太阳更加耀眼的光芒。

“啊!”在亭中观雨的三人,都不由的惊呼出来,就在尘寰不知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只见又一个黑色的光球,出现在地平线,一样以令人惊讶的速度,直接击中了天笔峰,在击中的瞬间,尘寰三人都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整个天笔峰都在摇晃,山上的岩体已经开始松动,不断的有巨岩掉落下来。看样子整个山体倒塌只是时间问题。

“师兄……”被眼前此情此景震惊的尘寰,此时方才想起,自己的师兄,还有妙枫,姬云,天落,都在那天笔峰之上,就算不在天笔峰上,也在天笔峰脚下的自谦宫内,如此宛如天崩地裂一般的巨灾,又岂能幸免?想到此处,尘寰只觉得气血翻涌,直挺挺的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树海离天笔峰不过十余里,而天笔峰高有千仞,此时山崩,想不被波及,近乎于玩笑。山石逐渐从天而落,清韵眼见大难将至,对清灵道:“姊姊,你先照顾叶公子。”说罢,她疾步走到那张古琴前,定心宁神,手压琴弦。世人难闻的玄音绝学“泻瀑空鸣”重现人间,无形的玄音之力,将落下的石块一一击碎,无有任何遗漏,顷刻之间,尘埃飘渺如雨一般落下。

“喂,你醒醒!”清灵走到尘寰身边,叫了几声,尘寰仍是没有反应。清灵无奈,只好将尘寰扶进亭子之中的椅子上。

天际,第三支封灵之箭风雷,也已经到了,一样准确无误的击中天笔峰山体,使原本已经脆弱无比的天笔峰山体雪上加霜,强大的风雷之箭,只是一瞬之间,便贯穿了天笔峰的整个山体,余威不灭,直向天笔峰之南飞去。

“妹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清灵看着天笔峰山体开始不断的垮塌,若以一直以人力抗天,那无疑只有死路一条。

听了姐姐的话,清韵放下手中古琴,对清灵道:“姊姊你帮我护法!”清灵不知妹妹要做什么,但是她还是照做了,只见她撩开袖子,拧动手腕上的机括,藏于手臂之上的机关暗器如雨点一般自她的袖子中甩出,虽然她的暗器摧毁下落的石头效率远不如妹妹的玄音,但却不至于有大的遗漏。这时的清韵,闭目收敛自己的心神,手指在空中虚画,一个又一个七彩的符咒,在她的指尖形成后,漂浮于空,少时,已有数十个符咒围绕在清韵的周围。

“这是……”清灵在击打下落山石的转身瞬间,看到清韵闭目虚画,不由的大吃一惊:但此时已无时间给她惊讶,顷刻的大意,便会送命,她左右救援,机关暗器已快用完,恨道:“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就把我的宝贝都带来了!”同时不忘对清韵道:“妹妹你快一点,我快坚持不住了!”

“……施之于法,则以我之真气合天地之造化,巨岩非山,沧海非水……移山填海!”清韵念到此处,只见身边的数十个符咒分别向四个方向散去,少时,只听得大地轰鸣,四个方向,同一时刻,长出四块巨岩来,四块巨岩一直向上生长,直到四块巨岩在空中交会,方才停止,此时,巨岩已经高达数十丈,眼见这一切发生的清灵,不由得惊的目瞪口呆,她知道若论法术修为,她是远远不及妹妹的,但是这样的凭空造化,绝非妹妹修为所能达到。

“希望这样可以……”清韵话说到此,差一点摔倒在地,刚刚的奇门之术,已让她几乎消耗掉了所有的真元。

“妹妹,你什么时候……”清灵知道类似这种大型的奇门之术,清韵若想达到,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树海的四面,事先准备好四个土象的奇门之阵,然后自己需要之时,方才一起唤醒,而布置这样的奇门之阵,绝非一人一夕可成。这便是清灵奇怪之处,她想仔细问清楚,却见清韵竟已经昏过去了。

看了看昏厥的两人,清灵道:“你们真是知己,连昏倒都这么默契。可怜的我……”清灵叹息一声,趴在桌子上,听着巨岩之外,潇潇的雨声,还有不时掉落的石头砸中巨岩的声响。

且说天笔峰,遭到封灵三箭所袭的天笔峰,此时已经成了人间炼狱,近乎于十死无生,全尸都近乎于罕见,许多人连尸体都没有留下。第一枚天涛之箭,就已经击碎了三十六名道者所结的守山之阵,这三十六名道者,皆是儒门所请来的修为高深的道者,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随着阵破而赔上自己的性命,失去守护的天笔峰,在随后的两支封灵箭到来之时,已毫无抵御能力。只能任其屠戮。同时山体的崩塌,也使天笔峰下的无数生灵惨遭涂炭。天涛地尘的余威波了及近百里,掉落得山石不仅摧毁了自谦宫,甚至连附近的三十里宽天镜湖,都被山石给覆盖了一半有余。这一场封灵浩劫,吞噬了不计其数的生命,无数的江湖名宿、高手,皆陨命于此。

再道贯穿山体的风雷之箭,向南飞行,直落入天镜湖中,从不起浪的天镜湖顷刻之间卷起百丈的巨浪,湖水沸腾了。在轰鸣声中,只见从无数的光球,自湖底飞了出来,向着四面八方飞将去了,接着只见一金一紫两道光柱自湖地射出,直冲云霄,随后只见金紫两道光芒,在空中亦化为一金一紫两个光球,交缠在一起,如激斗一般,彼此撞击着,最后两道光球,一南一北,各自飞去了。

85 舞剑图、奇术心弦

树海之中,清韵已被其姊扶回房中去休息,而尘寰依旧在悦丝亭中昏迷未醒。www.65txt.com

清灵,就在他的身边走来走去。喃喃自语:“那个印记的秘密,多半就藏在他的身上。”清灵走上前去,便要在尘寰身上搜上一下,但是刚刚靠近,她又犹豫了,心道这样就算知道了印记的秘密,以后也会被他一直嘲笑。清灵的好奇心与好胜心这一时,竟是难分高下。

“怎么办呢?”清灵来回跺着步子想办法,忽然之间,她眼珠一转,想出个办法,他在尘寰的腰间摸了一把,找出那瓶雪绒丸来,倒出一枚药来。

“你不过是气血攻心,用不了多久就会好,吃这个药真的是浪费。不过为了我的印记……”清灵将一枚药喂给尘寰,随后又将那瓶雪绒丸放回原来的位置。

“这样就算你说我胜之不武,趁人之危,我也可以说是为了寻药救你而不小心发现的。”清灵得意的笑了笑,随后在尘寰身上找了起来。

“笔……墨……玉辟邪……恩,这是什么?”清灵在尘寰的怀中发现了一小捆画卷,她轻轻将其展开,映入眼帘的是数张人物舞剑图,每一张上都画着四个舞剑的人,看样子都是同一人。

“这是……”清灵仔细的端详着这几幅画。“无心斋不会有这种东西……这个笔法走势……”清灵看的出眼前的这几幅画,很明显是用的枯叶禅师的笔法。

“是他画的?”清灵只道尘寰也是伪造的高手,故并不惊讶,再回头看画时,眉目变的不好看起来:“这个女人是谁?”虽然画上人穿的是男人的服饰,但是清灵依然坚定的认为那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个漂亮的女人。

清灵将画拿起来闻了闻墨香,自语道:“画了很久的画了……”她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几幅画,发觉并没有枯叶禅师的暗记,心道:“连第一重暗记都没有,这画看来也不是用来卖的……”

“这个家伙……”清灵看着尘寰,将前后线索串联起来,越想越气,竟然忘记了她要找印记秘密的事。<<>>

“也许这是剑谱?”清灵自我安慰道,想到这里,他在地上拣起一根短竹竿,照着舞剑图上的姿势练了起来,可是仅仅第一招和第二招她便无法连贯的练出来,连续试了几次都不行。

“这是人能做的出来的动作吗?”清灵试了好几个剑招,结果发现任意两招想连贯在一起,都是十分困难的,不要说克敌制胜,就是保持身体平衡都很难。

“姊姊,你在做什么?”一个声音传来,吓的清灵差点跌倒,回过头来,发觉清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悦丝亭内了。

清灵反应很快,道:“秋雨渐凉,舞剑暖身而已。”

“是吗?这是什么?”清韵发现了清灵放在桌子上的舞剑图,清灵见事不好,立即跃过去,将画一把夺过,道:“这个你不能看。”

清韵见清灵神色慌张,问道:“姊姊难道需要隐瞒于我吗?”

清灵将画抢过之后,立即收进自己的袖子,而后反击清韵道:“你不是也一样有事瞒着我?”

清韵知道清灵所说的是关于那封信的事,忙道:“那是先生的事,不是韵儿想隐瞒。实在是……”清灵听到这里,摆了摆手,不耐烦道:“好了,你们的大事我现在根本不想知道。”

“姊姊……”清韵看的出清灵有些的不高兴。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之后,最后还是清韵开口道:“其实现在就算我告诉姊姊也没什么了,先生信中所言,是让我留下叶公子,允诺事成之后,还我自由。”

“为什么先生要你留下他?莫非是……”清灵似乎猜到了什么。

清韵微微点了点头,静声道:“韵儿岂会让素不相识之人代我牺牲?所以一时之间,没有答应。直到后来,我与他对弈了一盘,便觉此人不实,后来又听姊姊之言,确定此人的确是心术不正之辈。这样的人,即便先生看到,恐怕也只能是失望了,报着骗的自由的心念,鬼使神差,韵儿便答应了下来。”

清灵咬了咬嘴唇,道:“你……我那不过是开玩笑的……”

清韵哀叹了口气,道:“韵儿不久之前,也知道自己错了,故此懊悔不已。”

“不久之前……你……”清灵心道妹妹如何知道自己判断错的。

“教吾音律的师傅玄音琴叟,在他死之前,曾传吾一套独门奇术,名为心弦,此心弦是无弦之音,始于情,发于心,非心境空灵或武功入道者,不能闻也。”清韵话说到此,又是轻声一叹。

清灵看了看昏迷的尘寰,道:“他不会武功的,那……”

“妹妹想委托姊姊一件事。”清韵在清灵面前轻轻一礼。清灵连忙扶住,道:“妹妹有什么事,姐姐只要能办到的一定帮你办。”

“山崩结束之后,带叶公子离开树海,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清韵话刚出口,清灵立即便道:“不行。”

“姊姊!”

清灵背过身去,严肃的说道:“话不用多说了,绝对不行,好不容易换来的机会。而且若是我们走了,你怎么办?先生虽说平时和颜悦色,有君子的风范,但他若想杀人的话,一样不会手软。”

清韵见姐姐不肯,故言道:“先生养育我多年,又请诸多名师教我技艺,不会那么轻易便将韵儿怎样的。若让叶公子为我代死,姊姊认为韵儿还有何面目存于天地之间?”

“这……”清灵很是为难,但是她十分清楚自己的妹妹看上去虽然温和恬静,但是内在的脾气却是倔强刚烈的很,她认准的事情,别人是很难改变的。想了半天,清灵无奈叹息一声,轻轻点了一下头,算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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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厥已久的尘寰,终于醒来,唤醒他的,是一阵熟悉的箫音,却只闻其声,不见吹奏之人。

“师兄?”尘寰听到箫音的第一反应,箫音所奏,依旧是那一曲《平沙落雁》。可是等他再听了一会儿后便有些疑问,心道听音律所奏之法,的确是师兄的没错,但师兄曲子一向隐隐有杀伐之气,而今日之曲,却干净的很了。他准备再听一会儿再做判断,可是箫音却已停了。

“恩……”尘寰用手按着太阳穴,依旧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不清楚,一点一点回想着不久前发生的事,不免有些心有余悸。

“师兄们还平安……恩……”尘寰心中有些奇怪,心道莫非师兄等人在大难之前接到了什么信息?

“不管怎样,平安就好。”尘寰心中稍安,但他心里仍打定主意,一定要再见到清韵,言名出树海之意。不见到师兄真的平安,他是不会真的安心的。

“这是……”尘寰站起身来,走到亭边,发现四周和天上,都被巨岩所笼罩,讶异非常。

“吓到了吧。”不知什么时候,清灵到了尘寰的身后,尘寰轻轻回头,问道:“清灵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奇术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清灵手中捧着一个茶壶,拿过一个杯子,倒了半杯热茶递给尘寰,道:“喝杯茶醒醒脑吧。”道声多谢后,尘寰接过冒着热气的茶杯,立即闻到一股淡淡薄荷香。

“清灵姑娘可知刚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空中飞的东西,也就是摧毁天笔峰的,到底是什么?”尘寰不解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清灵摇头,其实不怪两人都不清楚,只因封灵箭没有人见过,典籍上也从未有记载过。

“我想见清韵姑娘。”尘寰对清灵说道。

“你想出去?”清灵已经猜出了尘寰的意思。尘寰点点头,示意正是如此。

“有重要的人在大灾之前在天笔峰附近?”清灵再问,尘寰道:“是的。”

“莫非是图上之人?”清灵心中此时才想起这个茬来,想到此处她便气不打一处来。心道我妹妹为你牺牲那么大,你心里却一直在惦念别的女人,真是罪无可赦。

“清灵姑娘?”尘寰看清灵在发呆,试着叫醒她。却见清灵眉毛一竖,一把抢过尘寰手中的茶杯。

“怎么?”尘寰不解清灵为何生气,只见清灵转身走掉,带着三分怒气道:“茶凉了,喝了会闹肚子!”

86 临佳客、残荷小筑

入夜,淡雨潇潇,无心斋内。www.65txt.com

“你来了?”站在窗前的尘寰放下了手中的笛子,看着站在无心斋门口的人。来人正是清韵。

清韵慢走两步,踏进无心斋,轻轻一礼,问道:“叶公子以笛音相邀,所为何事?”尘寰找清灵不着,问其他的仆人,都是不答,无奈之下,只好奏笛以邀清韵一会。

尘寰平静的说:“我希望清韵姑娘允许我离开树海。”

清韵言道:“公子想走,韵儿不敢强留,待得外面山崩平息之后,韵儿解了奇术,自然会让姐姐带着公子离去。”

“如此甚好……”不知为何,尘寰的口气并不象之前那般温和客气。

清韵问道:“叶公子找我,只是为这件事吗?”她看的出尘寰已失去往日的微笑,尘寰想问什么,她大概也已经猜到了。

尘寰微微苦笑,看了眼清韵,又将头转回去,似答非答的说道:“以前我相信音能通神,一个人是怎么样的人,仅仅听他所奏之音便可了解几分。可是我现在却不信了。”尘寰话中,自然有话,而清韵亦听的明白。

“如果可以选择,韵儿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可是韵儿是没的选择的。即便有千般的不愿,韵儿也无力去改变什么。”清韵的声音不高,但是却字字清楚,言语中,哀伤淡淡。

又是那种感觉吗?尘寰不语,听到清韵的话,他好似那一日在树海之外听到清韵的琴音一般,感受到一种无奈与孤寂,就如同如萧萧的落叶,与风飘零。

两人沉默良久,尘寰忽然转过头来,对清韵道:“清韵姑娘,我有几个简单的问题问你,可以回答吗?”清韵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尘寰看她如此,已知其心意,道:“我知姑娘心中也有自己的苦衷与无奈,所以我的问题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可以,如果不想说,那就全当尘寰没有问过吧。”清韵没有说什么,实已是默许。

尘寰问道:“摧毁天笔峰的,应该是封灵箭吧?”清韵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果然……”尘寰微微闭目,又问道:“那施放封灵箭的人是魏无恤吧?”清韵听到这个问题,又点了点头。

“策划这一切的幕后中人,是儒门的以外的人吗?”尘寰再问,却见清韵不再点头,也不摇头,尘寰知道她是不知道,或者不想回答了,故也不在问了。

“多谢清韵姑娘,请原谅尘寰刚才的无礼。”尘寰说罢,对向清韵,赔罪一礼。

“韵儿告辞了。”清韵还礼,轻步离去了。

“深夜叨扰了!”尘寰送别清韵至门口,而后独自一人返回无心斋内。

“如果封灵箭是魏无恤所释放的……那么究竟是什么变故能叫他做出如此之举呢?”尘寰微微阂目冥思。

“魏无恤是真正的墨侠,即便是叫他去死,他也未必会使用封灵箭,心所系者,唯有雩娘,封灵箭已出……莫非雩娘死了?”

“雩娘因冰火双流而死,冰火双流出自儒门,而后魏无恤便封灵箭射中原儒门?不对……”尘寰立即推翻了这种想法,他虽于无恤在一起的时间不久,但是十分了解魏无恤的为人,此人虽勇冠天下,但还不至于如此卤莽,否则当初遇见会用冰火双流的师兄早就开杀了,一个冰火双流不足以证明凶手便出自中原儒门。

“恩……那只要让魏无恤确定雩娘是中原儒门害死的就可以了……借刀杀人……”尘寰想到此,睁开双眼,轻轻舒了口气,随后他又迷茫了:“究竟是谁,这样恨透了中原儒门呢?”想了一会儿,也没有任何的头绪,后来,他哑然失笑,自嘲道:“只要师兄等人平安,谁想找中原儒门的麻烦,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随后几天里,尘寰都在一边看书,一边等待着山崩的结束,可是令他比较奇怪的是,再也看不到清灵来闹他了,清韵也一样见不到,每天只有送饭菜的树海仆人而已。

潇潇的雨,下了三天三夜,终于停了,而持续的山崩,也渐渐平息了许多。这一日清晨,尘寰醒来后惊喜的发现,奇术巨岩已经消失了。

“公子,你醒了?”尘寰闻言一惊,发现在树海的仆人就站在门口,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他心中奇怪,只听那仆人又道:“主人吩咐,公子醒了以后,随小人而行,前往一会。”

“好的。”尘寰整理了一下衣冠之后,跟随仆人前往。踏出无心斋,尘寰第一眼,便将目光转向了远处的天笔峰,仅以目测,天笔峰就比之前至少要矮上一半。

“好恐怖的封灵箭……”尘寰惊叹封灵箭无比的威力之时,忽然又想起那本《寂灭神兵年纪》中所载的内容。

“魔器之首……”尘寰自语着,若说之前的尘寰是压根儿不信那本书上的内容,而现在,反倒有一点半信半疑了。

走了没一会儿,尘寰发现有些奇怪,因为仆人带他所走的路,并不是去悦丝亭的,而是相反的方向。“清韵想做什么?”尘寰心中猜不透。又走了许久之后,锋回路转之后,映入尘寰眼帘一大片的碧绿,只见眼前出现了一个十分巨大的水溏,在水溏中种的满是荷花。此时已过了荷花的花期,故只有接天的碧绿。在碧绿之中,有行舟数只往来穿梭,那是树海的仆人在修葺着因山崩而受损的池塘。在水溏的中心,倒是有一木屋处于于众多碧绿环绕之中,有一座狭长的小木桥连接那座木屋至水溏岸边。

仆人带着尘寰上了小木桥,直至那木屋旁,在小桥的尽头,倒是有一个小型的简易木制牌楼。

“残荷小筑……”尘寰轻轻的读着那牌楼上所书之字,他看的出,这字是和无心斋的那几幅书法,是同一人所书。再看那木屋,倒是简易朴素的很。

“主人,叶公子带到了。”仆人报道一声后,恭恭敬敬的侧立到一边。这时,只听木屋中有人声道:“佳客来临,招待不周,还请见晾,请进!”话音刚落,只见木屋的门,自己打开了。

“恩……”尘寰听到那个声音是个男声,根本不是清韵,心中纳闷,就在思考的片刻,只见木屋门口,走出一人,正是清韵。

“叶公子,家师有请!”清韵声虽柔和,却不敢看尘寰一眼,似乎在躲避着什么。尘寰轻步挪移,进了木屋。木屋的内部和外部区别不太大,一样很是简单,毫无奢华。

在木屋之中,有一个看样子年纪三十多岁的男子,身着白衣,正低头坐于一张茶桌的旁边,清韵引领尘寰进入木屋后,慢步走到那个男子身后侍立。

“请坐!”白衣人手一伸,示意尘寰坐下。

尘寰道:“不敢,前辈在此,后辈不敢造次。”

“前辈……哈,死在前面的那辈吗?你根本不需要客气,请坐吧,你有这个资格。”白衣人如此说着,尘寰也不好再说什么,入席而坐。

“他是清韵的师傅?”尘寰刚刚坐下,便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只见这个人面色苍白,嘴唇发黑,即便尘寰不懂医术,也知道这是个重病之人。

“小韵,倒茶!”白衣人一句话,清韵走到尘寰面前,给尘寰倒了满满一杯茶,尘寰道了声谢,轻饮一口作为敬意,随后又将其放下。

“还未自我介绍,吾号为残荷居士,是树海之主,因我喜欢四海巡游,并不经常居住于一地,所以这里平时由我的徒弟小韵打理。”说话之间隙,残荷居士咳嗽了几声,而后继续说道:“前几天,我知有佳客到此,故特来一会,所幸还未太迟。”话说至此,他看了看在身边侍立的清韵的反应。然后继续道:“你可曾听过吾名?”

“残荷居士……”尘寰心道这倒是从未听过,故他微微一笑,如实而道:“不瞒前辈,前辈之名,我确是第一次听到。”

“第一次听到……哈,果然如此。”残荷居士微微笑了笑,笑的尘寰有些莫名,清韵也不知师傅为何发笑。

残荷居士又咳嗽了两声,而后道:“你不用叫我前辈,若你喜欢,叫我居士即可。”

“是,居士。”尘寰恭敬的说道。

“我听人说,你来自天外儒门,而且还是正宗弟子……”残荷居士话说到这里,清韵的面上浮出惊讶之色。

“居士所言不差。”尘寰心道我只和清灵说过自己是天外儒门弟子,可从未说过自己是天外儒门的正宗弟子,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再听残何居士道:“我知天外儒门弟子选拔极其严格,尤其是正宗弟子更是如此,不知你几岁位列正宗弟子之位。”

“这个……”尘寰心道此人问这些又有什么目的?想着这也不算什么秘密,直接道:“在下愚钝,八前年前才位列正宗弟子之位,位列在六。”

残荷居士听到这里,面亦有惊讶之色,随后欣喜而道:“八年前,那就是十岁了,佳客果然非凡人。”

87 针锋对、小筑论道

“居士似乎对天外儒门颇为了解。www.65txt.com

”尘寰仔细观察着对面自称残荷居士的人,单凭气质,便已确定眼前之人若非儒门弟子,也是饱学的文士。

“有一些渊源罢了……”残荷居士掩口咳嗽了几声,苦笑着说:“陈年旧疾,让佳客见笑了。”

“恩……”尘寰沉吟一下,想开口提离开树海之事,可还未曾开口,只听那残荷居士道:“佳客是天外儒门正宗弟子,想来必有过人之志,可否言之一二?”

“志向……”尘寰心道这人太过奇怪,从开始至现在,一直都在问和自己有关的事。尘寰将茶桌上的杯子拿起,慢饮了一口,道:“尘寰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只期望有知己高山流水与共,有琴棋书画相伴晨曦朝暮,清静无为,一世悠然。可惜这不过是尘寰的妄想而已。”

“这是司徒昭教你的吗?”残荷居士一语道出司徒昭,却让尘寰惊讶不已,心道师傅隐居几十年了,莫说是旁人,即便是天外儒门的弟子,也没有几个知道师傅的名讳的。他叹了口气,道:“说来遗憾,尘寰有知已来,师傅便已失心,读书写字,是掌门师兄所教。”说到这里,尘寰心里暗道:“师傅,你可真是逍遥的很啊,装疯躲清净。”

残荷居士听到这里,却是摇头,对尘寰道:“你既为儒门弟子,怎可如那些无用的道者一般,有此颓废之志,可知儒者需渡尘济世,当世存功,青史留名。”

你和妙枫的想法倒是差不多,尘寰心里如此想着,口中言道:“尘寰自知才薄,且又不懂武功,独善其身尚且不暇,何来能为兼济天下。”

残荷居士又道:“如此不过是推托之言,武功……不过是次要的东西,是否有心,方是最重要的。以佳客之才,若不为苍生谋福祉,上难对天,下难对地,亦愧对往圣之教化。”

“他想游说我什么?”尘寰已经听出个端倪,只道眼前人是第二个天落,心中报着姑且听之的态度,静静的放下茶杯,试探道:“那依居士之论,尘寰当如何渡尘济世?”

“你可认得玄流的长生子?”残荷居士问道,尘寰微微点头,残荷居士又道:“长生子虽是一名出世道者,有怪医之名,但若论其所为,却让在下佩服。

我想你也当有所耳闻。”

“当然,长生子道长散尽其财接济天下赤贫之人,让生者有其食,死者得其葬。尘寰又怎会不知。”尘寰心说长生子道长真是善名远播,果不虚传。

残荷居士又道:“可惜,他这只是小善,治标难治本的小善,以他的这种做法,只能恩泽百千之人,却难接济天下所有的众生。”

“哦?”尘寰有所好奇,问道:“那依居士之言,何为天下大善?”

“世有六祸,凌虐苍生,是为刀兵,饥荒,瘟疫,风,水、火。后三者是为天灾,不足为论,而前三者为**,其中以刀兵为之首,一旦刀兵四起,饥荒瘟疫都会随后而至。”残荷居士说着话,竟然站了起来,踱步而论。

“所谓刀兵之祸者,是为大到国家之争,小到江湖相杀,而若论刀兵之源,无外乎是世人的认知理念之差,或是未受教化,愚钝所至。”

“居士所言甚是。”尘寰心道这个人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不过这似乎只是天下大善的开场白而已。

残荷居士见尘寰认可他的话,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道:“若想制止刀兵之祸,则必要统一认知理念,攘除异教,唯儒独尊,以圣人之德,教化众生,是时天下大定,刀兵不起,此方才是恩泽天下众生的大善。”

“攘除异教,唯儒独尊……”尘寰默默的念着,心中清楚这几个字意味着什么。

“佳客可否认同吾之理念?”残荷居士注视着尘寰,希望获得让自己满意的答案,而在一旁侍立已久的清韵,亦紧张的关注着尘寰的答案,刚刚尘寰与残荷居士的对话,她是一字一句,都听的清楚。

“不……”尘寰想了片刻之后,给出了他的答案。只听他道:“先生之论,意在止戈,可先生若真的攘除异教,敢问何为异教?是否除儒之外天下所有教派均为异教?若是如此,攘除异教,又添兵祸。以杀止杀,岂不荒谬?”

残荷居士道:“穷一世之兵祸,换万世之太平,又有何不可?”他与尘寰之间的辩论,已有了一些火药味。他的话刚说完,只听尘寰辩道。“那当世之苍生又有何罪?要受此兵祸?且居士所言当世存功,留名青史,因此而起刀兵,那让后人该当如何评价?”

残荷居士等尘寰将话说完,反击道:“纵然青史之上留下恶名,与成就万世功业而比,那又算的了什么?为异教开脱,你可否还是儒门弟子?”

尘寰亦站起身来,道:“儒者当有吞吐天地,包容宇宙一般的宽容之心,天下各教之长,皆为我所用,是以与万教共存而不灭,而先生之论,本就是以儒反儒,早就走火入魔,被却了儒门之道。”

“你……”残荷居士一时语塞,气闷填胸,连连咳嗽说不出话来。一旁的清韵连忙拿过一个药匣来,拿出几粒药递给残荷居士服用。见此,尘寰忙道:“尘寰言语有所冒犯,还望居士海涵。”

“无妨……论道本该如此。”残荷居士服药之后,终于说出话来,也比刚才冷静了许多,他看了看尘寰后,道:“劣者身体不佳,今日再难与佳客一论,实属遗憾。”言至如此,尘寰也很知趣,道声告辞,由清韵相送,退出残荷小筑。

“叶公子……”行于木桥之上,清韵叫住了走在前面的尘寰。

“怎么?”尘寰回过头,看了看面有愧色,欲言又止的清韵,心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韵儿曾言山崩平息之后,即刻送公子出树海,奈何家师提前归来……”她的话还未说完,尘寰微微一笑,道:“没什么,清韵姑娘不必自责。”说罢,尘寰转过身去,继续前行,心中说,我怪你,又有什么用吗?你一样也是身不由己。

而后的几天里,每天尘寰都会被邀请到残荷小筑与残荷居士论道,清韵在旁坐陪。几天里两人对彼此的理念有了更深的了解,也发现了两个人之间相同与不同之处。激烈的辩论,已经司空见惯,尘寰倒是提出过出树海之事,可是却不是被残荷居士用另外的话题打断,便是被其婉拒。令尘寰苦恼不已。

这一日夜里,尘寰无心睡眠,一个人走出无心斋,仰望着天际,星罗漫撒,银光点点。他的心不免也有些恢复平静了,回想着多日来与残荷居士之间的辩论,忽然发笑,心道我何必如此认真执着,与他争一时意气。待得明日,我且装疯卖傻糊涂认了他的理念,让他放我出树海才是真的。

忽然之间,仰望星斗的尘寰觉得自己头上一痛,感觉被谁拔了一根头发,尘寰只道是清灵恶作剧,回过头去,却发现没有一个人。

“难道是我的错觉?”尘寰心说不知为何,倒是真的很久没见到清灵的影子了。尘寰回到无心斋内,随手拣起一本书,读了起来,可是刚读不到两页,便发现书页竟然完全粘在手上了。

“这……”尘寰心道不好,他没有考虑是谁做的这件事,只道读别人的书,还弄坏了,是大大的不敬,尤其对方还是爱书之人。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一个影子跳了进来,尘寰抬眼一看,正是几日不见的清灵,看着手上的杰作,他心道多半便是她做的没错了。

“我听说某人竟敢去和残荷之主辩论,胆子真的有够大的。怎么样,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没有?”清灵走到尘寰身边,端着下巴,眨着眼睛看着他。尘寰没说话,只是将粘在手的书举起来给她看。

“喂,你什么意思?不要冤枉我好不好。”清灵柳眉倒竖,有些怒了。

尘寰一笑,道:“这算不打自招吗?”

“你……”清灵刚要说些什么,忽然她神色一凛,示意尘寰不要说话,她则蹑手蹑脚的顺着墙根儿,溜到门口,忽然跳了出去,不一会儿,她又走了回来。

“奇怪,明明我听到有些声响的,怎么会没有人的?”清灵失望自语着,走回到尘寰的身边。

“就算不是你做的……那这个怎么办?”尘寰举着书问向清灵,清灵一摊手,道:“我怎么知道,我能在这里住,也是我妹妹的面子,你不知道残荷居士可是爱书如命的人,他要是知道你弄坏了他的书,杀了你也不一定哦,赫赫……”清灵故意学着阴阴的笑,吓唬着尘寰。

“这次你往那里跑!”还在和尘寰说笑的清灵,忽然之间转身,只听机括声响,清灵双袖暗器齐发,对着窗外,便是一阵乱射。

88 付流尘、残荷往事

且说那清灵对着窗外一阵暗器乱射,可是奇怪的是既无人中招发出的惨叫声,也无暗器落地的叮当声,就在清灵惊讶之时,忽然一个影子如同迅风一般飞入无心斋内。(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清灵还未及反应,就见那个影子已经到了她的背后,并且用一把短刀压住了她的脖颈。

“别动,不许出声。”那个影子低声威胁道。

“二师兄!”一见到那个影子,尘寰欣喜若狂,因为眼前此人,正是自己日夜担心的师兄韩灵煜。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兄?”灵煜回头怪道。

“清灵姑娘没什么恶意,放了她吧。”尘寰在旁为清灵求情,灵煜听尘寰这样说,将短刀收回,但还是说道:“没什么恶意?如果我再躲慢点,你明天早上就只能替你师兄收尸了。”说话之间,另外一只手一抖,噼里啪啦一大把暗器被丢在了地上。

“师兄,其他人还平安吗?”尘寰问道。

“都没死,平安着呢。”灵煜一句话,解掉了尘寰多日来的心结,却见灵煜走到尘寰面前,口气很是不满的说道:“你小子太没良心了,你师兄我差一点点就死在外面,你却在这里乐不思蜀起来,有喜欢的书读,还有美女相伴,还真是惬意。”

“哼!”刚刚将暗器收起来的清灵,瞪着灵煜。从小到大,只有别人怕她,哪里有她怕别人的道理,似今天的亏,她还是第一次吃到。但听闻灵煜口中提到美女之时,心中便有几分的欣喜,难免显在脸上,高兴未尽,却听这时灵煜故意侧目而道:“我说的美女又不是你,你得意什么?我说的是另外一个。”

“你!”清灵闻此更是恼怒,但又情知打不过对方,无奈眉角一扬,在旁声音不高不低的挖苦道:“我道叶公子哪里都好,就是时不时有股邪气在身上,我还以为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是有个上梁不正的师兄给带坏了。”

尘寰道:“我听闻了师兄的箫声,便以为师兄平安。”

灵煜奇道:“我的箫声?封灵箭你没看到吗?在那之前吹奏的箫声还能算数吗?”尘寰亦奇道:“我说的是封灵箭以后的第二次箫声。”

“第二次箫声?”灵煜惊讶十分,道:“何来第二次箫声,我没有吹过啊。”

“什么!”尘寰看师兄的口气丝毫不象开玩笑,随即沉思,心道既不是师兄所吹的,那又会是谁呢。

“原来你骗了我的笛子,是为了做这个,还敢骗我和我妹妹说自己是什么一时兴起,我早该想到的……”不管清灵如何罗唣,她的话多多少少还是给了尘寰一些提示。“那一日,清韵已经怀疑我了,会是她吹奏的第二次箫声吗?”尘寰回想着那一日的箫音,越想越觉得那象是清韵吹的。而且只听一次,便可将其手法模仿的如此相似,除了清韵,尘寰还真的想不出会有谁。尘寰沉思之时,另外一边,已经吵了起来。

“小丫头,再罗嗦,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灵煜手按着短刀,威胁着。清灵丝毫不怕,道:“什么?小丫头,你看起来比我也大不了几岁。”

“本人从不愿意倚老卖老欺负人,不过今天例外,尘寰,你告诉他我多大岁数!”灵煜说着,拉了一下一旁的尘寰,尘寰如梦境归来,问道:“什么事?”

“告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我多大岁数!”灵煜拉着尘寰,指着清灵道。

尘寰心道师兄还真是无聊,和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小丫头有什么气可斗的,但他还是照灵煜的意思做了,指着灵煜道:“你……两百岁以上……”又一指清灵,道:“她……才十七岁。”

“怎么样?这个年纪叫你小丫头还不是绰绰有余。”灵煜得意的看着清灵。

清灵听闻灵煜两百多岁,还是吃了一惊的,但他看尘寰的样子不象说谎,平定心神后,道:“当然是绰绰有余……原本我以为你也就是丑一点,但至少还是很年轻的,没想到,竟然是个两百多岁的糟老头,想来你的审美观也是两百多年前的吧!”

灵煜听到这里,不怒反而笑了,将刀收了起来,道:“你嘴巴这么毒,以后能嫁的出去吗?”

清灵怒道:“我嫁不嫁的掉,关你什么事!”

…………

两个沉浸在吵架中的人,完全无视了尘寰的存在,真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师兄……”尘寰拉了拉灵煜,道:“若惊扰了树海之人……”尘寰一言,倒是提醒了灵煜,灵煜随即止口,而清灵则不依不饶,道:“看你武功也不错,不过要是真的惊扰了这里的主人残荷居士,你就惨了。”

“残荷居士?”听到这个名字,灵煜竟是一愣,而后以目扫四周,随即问向尘寰与清灵二人,道:“这个书斋叫什么名字?”

“无心斋……”尘寰应声而答,灵煜听到这个答案,欣然一笑,道:“我说怎么刚进此地时,便觉得有几分熟悉,原来是故人之地……竟然连布置都没有改变……”

“故人?师兄认得残荷居士?”尘寰心道早就知道这个残荷居士与儒门有莫大关系,但是如何也想不到认识竟然是韩师兄。

灵煜哈哈一笑,道:“同窗数十载,应该算认识。”

“同窗……”听到这个词,尘寰和清灵都是大吃一惊,但清灵随即反驳道:“你少吹牛自抬身价,残荷居士怎么可能和你这种人是同窗。”

灵煜踱着步子,看了清灵一眼,道:“凭他的心机,我想小丫头你也一定不知道付书呆的真名吧。”

“这……”清灵心道他说的这点倒是没错,虽然先生是自己妹妹的师傅,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的确是不清楚残荷居士的真名。

灵煜又对清灵确认道:“他这个人习惯穿白衣,早年因练武功走火入魔而至武功全废,体质孱弱,十分的畏寒,对不对?”听闻他说的这几条,清灵虽不情愿,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尘寰听到这里,心中只道苍云以前曾提过天外儒门有两个叛徒,但却未提起二人的姓名,莫非残荷居士便是其中之一。带着心中疑惑,他继续听灵煜讲下去。

“说起来惭愧,我比他早拜进天外儒门一百多年,可是他做正宗弟子时,我还是个旁宗弟子。”

“那他是你大师兄了?”清灵在旁接道,她刚才已经到尘寰喊灵煜为二师兄,而韩灵煜又如此的说,心想那残荷居士定然是大师兄了。

灵煜驳斥道:“他排行在四,我排行在二,我是他师兄才对。”

清灵眨着眼睛,不解道:“好奇怪,怎么会这样排的?”灵煜邪了她一眼,道:“不许打岔,想听天外儒门的爱情故事,请另外付钱,今天是付书呆专场!”

灵煜咳嗽了一声,象模象样学着说书先生的的样子继续说道:“他真名叫付流尘,个性嘛,挺孤僻的,为人比较极端,斯斯文文的外表之下,内在却是无比狠绝,无论是对敌人,朋友,还是他自己,都是如此。好胜争强,凡事都争做最好,在众多同门之中,他是最勤奋的,除了少陵以外,同辈分中修为他大概是最高的……”

“少陵又是谁?”在旁听的清灵问道。

“打岔者自重,插话者掌嘴,想听天妒英才的故事,请改日。”灵煜说到此,又看了眼清灵,道:“女人还真八卦!”

“哼,你以为我真的喜欢听么?”清灵怒的转过身去,可是耳朵依旧竖着,生怕漏听了什么。

“继续继续……”灵煜继续踱他的步子道:“几十年前的天外儒门不比现在,那时是人才济济,正宗旁宗的区别虽然只是称呼不同而已,但为一虚名,竞争也十分激烈。而考量一个正宗弟子是否合格,需要从多个方面,武功就是其中一项。付流尘丧失了全部武功以后,当时就有不肖的旁宗弟子有微词,说付流尘应当自己让贤于人。本来这不算什么事,可是谁知有一天,他一个人离开了天外儒门,不知所踪,直到许多年后,我们才知道,中原儒门百里忏收留了他,再后来,他有了一个绰号,便是绝谋付流尘。”

尘寰有所不解,问道:“即是他自己离开天外儒门,那苍云师兄如何说他是叛徒的?”

灵煜对尘寰道:“当年天外儒门被中原儒门偷袭之时,也就是你少陵师兄死的时候,他可是百里忏的幕僚,若说他没有干系,谁会信呢?”

“回来出气报仇,应该的。”这一句话,却是清灵插的,她话刚出口,随即后悔。

“喂,你不是不听了吗?”灵煜故意逗清灵道,清灵嗔怒道:“我随口问问不行么!”

灵煜得意一笑,道:“若说他是回来报仇,那便真的小看他了。论才学,他不输少陵多少,但越是这种聪明有才干的人,往往他们的理想就越发的幼稚可笑,付流尘亦如此,为了他所谓的理想,他连家仇都没时间报,怎么可能只为一口气而报仇?”

“家仇……”清灵刚想问是什么家仇,想着灵煜又会笑他,故不再问了。

灵煜正讲到兴头上,还要讲下去,就在此时,只见一道黑影闪进无心斋,停在门口,只听黑影压低声音说道:“老猫,该走了!”

灵煜见到黑影出现,欣然一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89 托三事、雏鸟展翅

“这个人……”虽然有夜色的干扰,但清灵还是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黑衣人,便是尘寰画上的人。(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而此人其实就是姬云。

“你们认识?”察言观色可是灵煜看家本事,看到清灵神色有变,他便觉得有些奇怪。

姬云没有回答灵煜的问题,而依旧压低着声音说道:“退路已经摸清,即刻离开。”这一次他低沉的嗓音,清灵倒是听清楚了。

“你……是男的?”清灵不可思议的指着姬云,惊讶十分。灵煜在旁哈哈一笑,道:“怎么了?没见过比你长的还漂亮的男人么?”

“你!”清灵被灵煜噎的说不出话来。

“老猫……”姬云面有愠色,他很忌讳别人用漂亮二字来形容他。

“好了好了,赶快走吧。”灵煜说着,将尘寰手上的粘的书,三下五除二全部撕掉。

“师兄,这是不是你干的?”尘寰看着手上还沾的一些纸屑。灵煜敲了他脑袋一下,道:“废话,我在外面九死一生的,你在这里快活,不教训你下,我怎么甘心,本来有更多节目的,可惜被那个小丫头给破坏了。”

“她怎么办?”姬云看着清灵,问灵煜道,灵煜一笑,道:“先带上她,等到了树海边上,再把她放了。”灵煜说着,手中一翻,那把短刀又翻了出来,压在清灵的颈项之上。四人刚刚踏出无心斋,敏锐的姬云眉角一凛,脚步慢了下来。

“怎么了?”灵煜走到他身边问道。

“没什么……”姬云恢复了神态,继续前行。

“你也蛮体贴的嘛,哈!”灵煜以戏谑的口吻对姬云说道。

…………

“师兄,这里的玄阵,你们是如何突破的?”尘寰边走边问灵煜,灵煜答道:“简单的很,山崩之后,树海外围的树几乎都被山石摧毁了,前几天这里还出现了一座奇术大阵,山岩耸立,若想不让我找到,还真的是挺难的。”

“那就算如此,我们为什么没有觉察到有人入阵?”清灵奇道,以她的常识,任何人进入玄阵,都难瞒于她和清韵。

灵煜一笑,用手一指姬云,道:“当然是姬云的功劳,他可是拥有江湖中最强匿踪之法的人,想骗过你这个小丫头,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

就在四人离开无心斋之后不久,一个俏丽的身影轻轻飘落尘埃,而后慢步踏进了无心斋,正是清韵,刚刚发生的一切,她都一清二楚。

“还是走了吗?”面对着空空荡荡的无心斋,寂静中传来一声不知因何而发的叹息。

……

“好了,到这里,就可以放你回去了!”灵煜放开了清灵,因四个人已经走过了那座小桥,到了树海的出口处。除清灵外,另外三人继续前行,灵煜还不忘叮嘱尘寰:“尘寰,你我可要说好,回去见到苍云,可不要提见过付流尘的事,否则你我都要受罚。”

“我清楚……”尘寰轻轻应着,但脑中却在想着别的事。

只说清灵,站在桥上,目送着尘寰渐渐离开,忽然之间,不知道她哪里来了一股勇气,一口气冲到尘寰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恩?”三人都是一惊,不知清灵要做什么。

“你,不能走!”清灵直接指着尘寰。

灵煜与姬云互相看了看,很默契的选择了沉默,尘寰则微笑问道:“清灵姑娘还有什么指教,为什么我不能走?”

“因为……因为……”清灵低着头,欲言又止。灵煜在旁故意逗她道:“若是想不出借口,我们可走了。”

“什么是借口!”清灵大怒,心一横,对尘寰道:“你要是走了,我妹妹就要在这树海里呆一辈子了……”说着,清灵将付流尘与清韵之间的赌局,还有那封信的事大概说给三人听。

“师弟,赫赫……”灵煜对着尘寰,邪邪的笑,尘寰却没时间和他开玩笑,正色对清灵道:“清灵姑娘,你的话可都当真?”

清灵瞪大眼睛道:“当然,本姑娘说话从来是说一不二!”

“师兄!”尘寰看向灵煜,似有话说,灵煜收敛笑意,平静的说道:“师弟想做什么决定,你就说吧。”

尘寰拱手一礼,道:“清韵姑娘曾对我有一命之恩,今日又如此对我,尘寰一走了之倒是容易,只是若是如此,尘寰枉为七尺男儿。”

“恩……”灵煜沉吟思考片刻后,道:“好吧,就依你。”

“老猫!”姬云在旁似乎有话要说,灵煜一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

“清灵姑娘……”尘寰看向清灵,道:“请你先行退避一下,我还有几句话,想和我的师兄说。”清灵闻言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走出数十丈外,远远的看着。待得清灵走远了,尘寰郑重的对灵煜、姬云二人道:“师兄,姬云兄,我不能出树海了,所以有几件事情想让你们替我调查一下。”

“恩……说吧!”灵煜点了点头,姬云也无异议。

尘寰踱步而道:“清韵是付流尘之徒,在封灵箭出现之前,她似乎就已经知道了,而她知道,那付流尘不可能不知道,而付流尘可是百里忏的幕僚军师……”

“你是说,封灵箭可能是儒门的阴谋?”灵煜惊道。

尘寰摇头,道:“我不确定……事情太过混乱了……如果儒门为了消灭其他武林人士,而牺牲万千儒生的话,那未免得不偿失。不过以付流尘的性格来说,这样的牺牲,或许还真算不上什么,封灵箭到达之时,应该是典礼开始之时,也就是百里忏成为教主之时……这一切似乎都代表着这箭是针对百里忏的。如果百里忏是知情人之一,那以封灵箭如此大的威力,百里忏身在天笔峰,那是将自己的性命赌在了上面。”

“替身?”灵煜又道,但他自己也随即否定:“就算是替身,也绝对瞒不过那么多武林人士。”

尘寰道:“如果是儒门的阴谋,那不排除替身这种可能。所以我希望灵煜师兄帮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调查一下百里忏是否死了。如果死了,戌时吹奏箫音,如果没有死,亥时吹奏箫音,我听到箫音,就知道了。”

灵煜笑道:“这件事情我早就想去调查了,不是为了查什么阴谋,只是想看看这个老贼到底死了没,如果死了,还真便宜他了,我的仇也没办法报了。”

“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我从清韵口中得知封灵箭是无恤所射,如果清韵当时所说的没错,无恤现在十分的危险,阴谋者必然要杀他灭口,而死难者的亲人朋友,也定然寻觅他报仇,不过我最担心的是他可能自杀。或许……”尘寰心道如果真的是雩娘死了,而使魏无恤发狂,那现在,说不定无恤已经自杀了。尘寰平定了下气息,继续道:“这件事是最急的,第一件事可以不用理,但这件事……”

姬云道:“不用你说,作为朋友,这件事我们也计划要去办的。你知道么,要是没有无恤,我和你师兄,可能已经成了此时天笔峰上那万千死尸中的一具。”

“哦?”尘寰惊奇,只听灵煜在旁解释道:“在封灵箭到达之前,我们本来打算随妙枫和天落一同前去观礼,可是这时无恤的枭鸟曾经找到我们两人,我们还以为它要带我们去找无恤,于是就跟随着它走,结果离开天笔峰才十里不到,便山崩地裂了。”

“果然是无恤……”尘寰一声叹,道:“除了这两件事,还有一件事,我希望姬云兄能帮我办。”

姬云道:“无妨,说吧。”

“恩……”尘寰慢步走近姬云,附耳说了几句话。“有劳姬云兄了!”尘寰对姬云一礼。

灵煜不满道:“喂,你对他那么客气,对我怎么就象用苦力一样?”

“你是师兄嘛……”尘寰微微笑着,道一声暂别了,转身正欲离开两人,灵煜追了上去,拍了拍尘寰的肩膀,道:“师弟,若论读书或者各种大道理,我根本不如你,但是师兄怎么也是活了两百多岁的人了,经验比你丰富太多了,记住,人生有的时候机会只有一次,不要错过了,否则,那就是一生的遗憾。”

“我知道了!”尘寰点头答应,转身去了。

看着他离开走向清灵,姬云侧目灵煜道:“老猫,把他留下,你真的放心么?不怕他被付流尘给洗了脑?或者付流尘心起杀机……”

灵煜闻言笑了:“洗脑?说不定谁给谁洗脑呢!至于杀他……付流尘想杀他,就算有你我保护,也是没用的。”

90 先天聚、沧海桑田

郢山绝顶,金巽天斧,正值辰时,骤风大作,狂雷乱引。www.65txt.com~~~~就在这里,铁索穿身的受刑和尚,仿如不觉。

蓦然,只听飘渺的天际有人吟颂诗号,震动九天:“无瑕初成万神寂,神剑扫荡千魔泣,昆山绝隐藏青锋,不复江湖是非地。”

诗号未尽,只见云海波涛之中忽现一道超然身影,俯冲而下,竟是一掌袭向受刑和尚。受刑和尚微微睁目,以掌相接,轻轻一接掌,风云变色,山摇地动,就连金巽天斧的狂雷也不禁黯然失色。

“不愧是苦境佛门第一人,圣僧,数百年不见,你的功力已更加深厚。”一身宽松黑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来人哈哈大笑,轻轻一拂袖,已然收掌,那和尚却也收掌闭目。

黑袍人看着斑斑血迹的和尚,道:“这几百年,可是苦了圣僧你了。”

那和尚道:“刹那生灭,涅磐寂静,十年、百年、千年,对罪僧来说,不过是弹指一瞬。”

“恩……”黑袍人环顾四周,叹道:“时光荏苒,百千年后,当年的六人,难道只剩你我二人吗?”

“不入轮回苦,不灭鬼道仙。千年一梦过,沧海变桑田。”熟悉的声音划过,只见两人中间出现一个蓝色的旋涡,在旋涡之中,缓缓走出一人,只见此人竟是道童模样,身着蓝色道服,手提泛着耀眼蓝光的引路明灯,正是一梦千年魇鬼儿。只见他抬眼看向那黑袍之人,凝视许久后,叹道:“岁月无情,当年漂泊潇洒的春风少年,如今也变成饱经沧桑老头子了吗?”

“各位,对不起,我来晚了!”只见远远的云海之中飞来一道青色光芒,近时方显,那是一个卷轴,只见卷轴漂浮在空中,慢慢的展开,是一幅画,画着一个手拿折扇,英俊潇洒的少年。

“圣僧,久见了!”话语之间,只见画中的少年,竟然对着受刑的和尚变幻成施礼的模样。

黑袍人道:“人既已到齐……封灵之劫,终于再开,诸位好友,有何看法?”

魇鬼儿以他似是童音的声音道:“一梦一开,尘世多舛,又岂是你我等人管的过来的?”

“好友,你打算再涉尘世吗?”画中人的话不多,但是却是一语中地,黑袍人听到他如此的说,沉默良久后道:“我不能容忍野心者屠戮我的后辈,我虽归隐多年,但我依然是一名墨者”

“世人早已将你忘却,你又何苦再度杀劫?此一去,可知凶多吉少。”画中人说出凶多吉少四字,在场人面色皆是一凛。

画中人道:“且不久之后,还有一件大事,须好友之力,若此时增添变数……”

“大事?”黑袍人不解。就在这个时候,天边,一道金光闪烁,是一个光球,只见金色的光球围绕着郢山飞行,穿越于电闪雷鸣之中,一见此光,众人皆是大惊。

只听天穹中,似有人道:“吾乃天镜湖守护----剑灵幽日,天镜湖封印已破,灭境邪灵四溢,恐蔓延成灾,望创世先天早当决断,不可使灭境之劫再开!”

魇鬼儿惊道:“天镜湖封印乃是紫破玄华所封,怎么会……莫非……”

那个光球闪烁着:“封印乃是被封灵三箭中的风雷余威所破。”

黑袍人道:“封灵箭威力无穷,但区区余威,还不足以破解紫破玄华的封印。”

光球道:“紫破玄华死在封灵箭下,封印还能维持数百年,已是十分不易。摇摇欲坠之下,被一击而破,也是理所当然。”

魇鬼儿道:“一切皆为天数……谁又能料封灵箭竟会意外破解封印……”

黑袍人痛斥道:“什么天数,根本就是巧合而已。一处封印而已,想来那些小小妖魔也兴不起什么风浪。倒是眼前的封灵之劫,才真的是大事要事。”他话出口,半晌儿竟是无人说话,他怒指画中人道:“天机子,你号称天上地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封灵之劫,想必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阻止?”

画中人道:“冥冥中,一切早有定数,黄龙飞升,不可阻挡,我若出手,只是徒增变数,却改变不了结果。”

黑袍人质问道:“那你为何不通知我等?”

“这……”画中人出现为难之色。黑袍人看了看在场之人,愈发的气满胸膛,道:“也好,既然道不相同,那便不同于谋!”说罢,转身离去,消失于茫茫云涛之间。

“和当年一样,火暴的脾气什么时候可以改一改?”魇鬼儿说话之间,将手中的灯向上一举,那空中飞的光球,竟被灯慢慢吸纳。

“制止灭境之劫,恐怕要有劳两位了。”画中人对着魇鬼儿和和尚又是一礼。

“怎么?”魇鬼儿一惊,那和尚也睁开了眼睛。

“吾这一世天命将尽,恐怕帮不上什么忙了,制止灭境之劫还有千日之期,好友好生珍重……”说话之时,只见那幅画已经燃烧了起来,渐渐的,已化为灰烬。

魇鬼儿走到那和尚面前,道:“如果天机子所说无错,我先要恭喜好友即将摆脱劫数。”

那和尚深深一叹:“若吾摆脱劫数,那便是苍生劫数的开始……”

魇鬼儿又道:“看来此次封印被破,不容小视,我即刻便去各处收复妖魔,一阻灭境之劫……恩……”魇鬼儿抬头忘向云海,眼见着风雷将息,侧身对那和尚道:“有人来了,我先行一步!”说着,以手中引路明灯轻轻虚空一点,一道蓝色旋涡出现在眼前,魇鬼儿踏进旋涡之中,随即消失了。

金雷之威,渐渐平息,金巽天斧的台阶上,走上了一人,正是儒门代掌门任苍云,他手提篮子,如同往日一般,将酒肉放置于断崖上的石柱边上。如果是往日,苍云做完这些,就已经退下山去了,可是今天却没有立即退下山去,而是走到和尚面前,恭恭敬敬一礼,道:“前辈,在下近日有要事要办,故不能亲自来送酒肉之食,不过在下已经安排门内略懂武功的弟子代劳,如有延误,还请前辈见晾!”苍云话说完了,转身便走,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和尚是不和人说话的,至少,从来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施主留步!”那和尚一句话,苍云竟是一愣,随即回头,确定的确是和尚对他说话。

苍云向前一步,道:“前辈还有何指教?”

“施主宅心仁厚,世所罕有,所为所行,皆不求所报……罪僧有两物相赠……”和尚说话之时,只见血光一闪,和尚七枚刺体金锥的两枚,已经拔了出来,和尚手一挥,两枚金锥已经化为两道金光,到了苍云面前。

“前辈……这?苍云受之不起!”苍云看的出,这散发金光的锥子是佛门之宝。

和尚道:“悉昙无量,施主无须推辞,这金佛锥跟随我数百年了,算不得什么宝物,仅为护身之用,希望可为施主抵挡一劫。”

“那多谢前辈了!”苍云不再客气,将两枚金锥小心的收起。

91 欲擒故纵

尘寰与清灵,一前一后,返还无心斋。www.65txt.com

清灵边走边道:“算你还有良心,你当时要是敢说个不字,我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把射成血葫芦。”尘寰闻言只是微笑,却没有说什么,。

清灵又道:“你的那个师兄真讨厌,你们天外儒门怎么可以收那样的人为弟子?”听闻她如此说,尘寰却是不能再沉默了,道:“我师兄虽然号称邪郎,脾气秉性中有一些邪气,但他这个人并不坏。”

“邪郎?你说邪郎?天外邪郎韩灵煜?”清灵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问向尘寰。“没错,你听说过他?”尘寰倒也不惊奇,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师兄在走跳江湖的人心里,还是比较有名的。

得到尘寰的确认,清灵道:“那你听没听过江湖人口中所传的一句话,就是隐隐潇潇,天外邪郎,二魔狭路,有死无生。”

“哦?”尘寰神色一凛,明知故问道:“姑娘此话何意?”

清灵眉毛一挑,道:“何意?你这么聪明还用我解释?这句话就是说顾潇和你那个师兄,在江湖中是齐名的坏蛋。顾潇有多坏,他就有多坏!”

“这……”尘寰心知清灵恨顾潇入骨,自己若是解释什么,恐怕也没有用,故将清灵而后的所有的抱怨,全当没听见。

两人很快就回到了无心斋,清灵在前,刚刚进门,便是一愣:“妹妹……”只见此时的清韵也刚刚向外走,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姊姊,你们……”清韵微微一指二人,清灵反应飞快,道:“他说无心斋内太闷,想出去走走,又怕乱闯得罪了先生,所以让我带着他四处走走。”

“哦……”清韵情知姐姐是在骗自己。<<>>只听清灵问道:“妹妹怎么到无心斋来了?”

“我……”清韵想不到清灵会有此问,略微紧张之后,道:“先生……先生让我帮他找一本书……”

“是吗?”清灵坏笑着点头,其实她看的很清楚,清韵手里根本没有一本书。

“姊姊还要怀疑韵儿吗?韵……韵儿先走了……”清韵微红着脸,急匆匆的走了。

笑着看妹妹离开的清灵,看着妹妹的背影渐渐消失,忽然却再也笑不出来了,面色也变的有些哀伤。

“清灵姑娘你怎么了?”尘寰在旁问道。清灵闻其音才知自己失态,对尘寰道:“你先休息吧。”道一声请,两人各自回去休息了。

再道残荷小筑,付流尘手拿一本古籍,秉灯夜读,飞卿则在旁侍立,因与净缘一战,他的伤势至今未全部恢复,所以付流尘很好让他做什么任务,只是将他留在身边做护卫。

“先生,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吗?”敢在付流尘读书之时插话,恐怕也只有飞卿一人而已。

“两只蝼蚁而已,不必挂怀……不过……”付流尘将手中古籍放下,微微阖目,似是在思虑着什么。

见还有回还的余地,飞卿立即拱手而道:“我伤势已恢复差不多了,请先生令我出战!”付流尘手轻轻一摆,示意不必,飞卿无奈站到一边,只听付流尘道:“幽泉、鬼影何在?”

“先生有何事交代?”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忽然出现在残荷小筑的门外,半跪于地,恭敬十分。

付流尘道:“之前交代你们的事,现在去做吧!”

“是!”两人收下命令,瞬间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付流尘话说完以后,将放于桌上的书卷又拿了起来,道:“杀是杀不得的,但是不能任其胡为而坏了事。”

飞卿道:“归期将至,叶尘寰却仍是如此的顽固不化,枉费先生对他一片厚望,先生该如何处置于他?”

“恩……”付流尘微微侧目,以平和的声音质问道:“飞卿,这是你该问的吗?”

飞卿忙道:“飞卿知错了!但我看小姐好象……”

付流尘手一摆,制止飞卿说下去:“一切我早有决断。”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树海之内,微风阵阵,清韵独自一人,走过小桥,进入残荷小筑之内,只见付流尘依旧执书而读,而飞卿就在其后站立着,清韵知道师傅有夜读的习惯,此时当是他休息之时才对,心说奇怪,清声而问:“不知先生找韵儿到此,有何要事?”

付流尘抬头,看了看清韵,道:“我曾和你有过一个约定,那便是留叶尘寰下来,我便还你自由,虽然这段时间留下叶尘寰的是清灵不是你,但我要的只是结果,不管叶尘寰是否赞同师傅的理念,师傅终还是要守信的,即日便还你自由,收回当日的赌局……”

清韵闻言,欣喜非常,一拜之后,道:“韵儿多谢先生。”

付流尘道:“不过,韵儿你还记得我当初收养你,教你读书写字,请天下名师传授你各门绝技,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吗?”

一闻此言,清韵面露淡淡哀伤,低声道:“韵儿知道。”

付流尘咳嗽了几声,道:“你我名为师徒,实似父女,师傅也不是无情之人,这一段时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师傅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也不会为难你。不过,若时机一到,你知道怎么办么?”

“韵儿明白……”清韵轻轻的点了点头。

“师傅有要事,将要离开此地,不再回来了,下一次见面,不知会在何处了。”付流尘的话,让清韵微感惊讶,只听付流尘继续道:“你退下吧!”

“是!”清韵闻此,退出了残荷小筑,待得她走远了,飞卿不解的问道:“先生此举何意?飞卿实在不懂。”

“你放过风筝吗?”付流尘似答非答,飞卿闻言仍是不解。付流尘继续平静而道:“风筝若断了线,终究会飞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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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斋内,尘寰手执毛笔,在宣纸上,一张又一张的写着字,而清灵则在旁一张接一张的看着。她精通字画古董,看着尘寰的字,笔笔龙飞凤舞,字字美如珠玑,情知不差于当世的任何一位名家。清灵惊讶之余,心说你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喂,你真的确定这些就是书上的内容吗?”尘寰弄坏了无心斋内的书,不过幸好他过目不忘,书上的内容,他还是记的很清楚的,默写下来,倒也不算难事,可清灵看尘寰写字都不加思索,心中犯着嘀咕,以怀疑的目光看着尘寰。

“应该没有错的,剩下的,就交给清灵姑娘你了。”尘寰停下笔,将所有写好的字,全部交给清灵。

“给我两个时辰的时间,不过,这些字我就不还了。”清灵莞尔一笑,收下所有的字帖离开了。未到两个时辰,只见她便已归来,手中拿着一本新的书册,交于尘寰,道:“大功告成!”

尘寰翻看那本书,和原来那本,几乎一般不二,惊叹道:“姑娘神技,尘寰佩服!”

92 探生死、天笔断峰

灵煜与姬云出了树海之后,分道扬镳,各自办各自的事。www.65txt.com~~~~灵煜直奔天笔峰下。

此时的天笔断峰之下,山崩已经渐渐平息,十里哀嚎,满目霜白,处处见凄凉。宛如人间地狱,灵煜是在江湖的血泊中滚过来的人,看见死人,对他来说是稀松平常的寻常事,可是见到眼前此情此景,不由得也有几分的震撼。

“百里老贼,你可不要死啊,你死了,灵煜大爷的仇就找不到人报了。”灵煜四处观望着,周围早已经没有一条可以走的路,到处都是凹凸不平的山石,灵煜在山石中间跳来跳去,很快就来到了原来自谦宫的所在。只见眼前已是满目创痍,昔日繁华的自谦宫,此时一大半已被山石所覆盖,中原儒门侥幸没有死的弟子,到处寻觅着死人的尸体,以棺裹装殓,就地埋葬。

灵煜飞纵向前,发现在不远的一块大石之上躺着一名受伤的人,是一名儒门的青巾弟子。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灵煜跳到山石之上,和那个受伤之人搭讪。

“你是什么人?”青巾弟子呼吸都有些苦难,看着穿着类似墨门服饰的灵煜,自然有几分的警戒。

灵煜道:“我也是赴儒门盛会之人,路上耽搁了一些日子,今日才到,却未料想此地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你……真幸运……”那名儒门青巾弟子说话之时,嘴角已吐鲜血出来,灵煜立即以手搭脉。即刻便判断出他的内脏已被震碎,活不了多久了。

灵煜继续问道:“你们的夫子,岂不也?”

“他……他在山上……”那名儒门弟子说话时,连续咳嗽数声,脑袋一歪,死掉了。~~~~看到此景,灵煜也不由的叹息一声,飞纵而走。不多时,已至断峰之下,发觉上山之路,早已被掉落的山石所堵塞。

“恩……”灵煜微微凝神闭目,催动元功,使出自创绝技罡斗游步,如冲天之箭一般,直射云霄,贴着岩壁飞跃而上。不多时,已跃了百丈有余。灵煜才找到一块可落脚的平台休息,他向上眺望,心中只道山路如此堵塞,山上之人,十有**,都是活不了了。他刚要继续向上,耳边隐隐好似听到呼救之声,灵煜立即寻音而觅,最后在一块峭壁的缝隙之中,发现呼救之人。他立即以手攀着岩壁,凑了过去。

“你是……”灵煜看那人有几分的眼熟,而后想起,眼前之人,正是韩墨钜子专丘。当日在青柏原,灵煜以一敌三,后来便是这专丘背后给了他一剑,此仇此恨,灵煜此时还记得清清楚楚,而那专丘一眼也认出了灵煜,一见是他,不再呼救,索性干脆双眼一闭,只等一死。

“你倒是知道本大爷的个性!”灵煜一声冷哼,就在这时,山体晃动,一块巨石从空掉落,砸向二人。“不过本邪郎从不趁人之危!”说话之时,灵煜看都没看,向上挥出一拳,将下落的山石,一拳打的粉碎,尘埃四落,烟尘飘渺。

灵煜靠上前去,试图将专丘从山石缝隙中拉出来,可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只因专丘的小腿卡在了山石缝隙之中。

最后灵煜终于恼了,背后无纵刀出,寒光一闪,只听专丘一声惨叫,小腿被灵煜斩断,不过腿虽断了,但却未流多少血,只因灵煜在刀上附着自己的寒冰之气。

灵煜将专丘带到了刚刚的平台之上,对他说道:“你先自己调息一下,而后我带你下山。”

“谢……谢韩大侠……”专丘强忍着巨痛,挤出这几个字来,却换来灵煜一阵狂笑:“我救的不过是一个废人而已。”

专丘闻言不语,而后是深深的叹息,随后问向灵煜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灵煜冷笑道:“什么事?这是我想问你的问题!”

专丘回忆道:“当时乾坤殿正在举行儒门登基典礼,百里忏刚刚拜过儒门的诸位先贤,然后这个时候远方出现了一道白光,直奔乾坤殿,而后便是天崩地裂,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灵煜听闻此话,道:“百里忏……你确定那就是真百里忏?”

专丘闻言,疑道:“真的百里忏?莫非还有假的不成?我亲眼看到他运动儒门绝学,当真是惊天动地之威,可惜还是不敌那道白光……”

“难道他真的死了?”灵煜心中此时没有报仇的快感,只有无限的失落。“那道白光到底是什么,韩大侠可知?”专丘在旁问道。

“那道白光?”灵煜闻专丘此问,不由的冷笑三声,回过头来,道:“那就是你们当初争的你死我活的封灵箭。”

“封灵箭……”专丘心道自己虽然知道封灵箭威力无穷,但如此大的威力,却是超越自己的想象力。

“是魏无恤吗?”专丘的疑问,获得了灵煜的肯定。专丘不由的惨笑几声,道:“真是报应不爽,我三墨弟子均在此地,封灵箭下,逃命者又能有几人……”他话未说完,灵煜只觉得脚下的平台正在剧烈颤抖,知道此地已不能久留,故回转身形,想带起专丘,飞纵到他地,却未料专丘竟是凝聚全身之力,一掌砸了过来,灵煜本能闪避,却因这一闪,而错失了抓住专丘的机会,山石碎裂,专丘已然从半空跌落。而灵煜也只能倚靠于山岩之上,眼睁睁的看着专丘自杀而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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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海,这几日来,尘寰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付流尘再未找过他。他心知付流尘是好胜之人,绝对不会就这样放弃。但是究竟是什么原因不再找他,他不甚清楚,故依旧在无心斋内读书,不过他每天都是很晚才休息,清灵问起,他只道读书沉迷而不能自拔,实际上他是在等待灵煜的调查结果。

这一日夜里,尘寰读书未半,忽然听得树海之外,一阵箫音传来,他侧耳细听了许久。“手法正确,肃杀之气十足……恩,这回确定是师兄无错了。”尘寰自己估算了一下时辰,又走出无心斋,找到附近的仆人对证一下。

“戌时……百里忏真的死了?这……”尘寰得到确认后顿时愣住了。只因百里忏一死,那么儒门阴谋论就要全部推翻了。

“难道说,这是儒门内讧?”尘寰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乱成了一团。

93 枯叶变、远赴伏龙

这一日清晨,尘寰倚窗读书,有一人走了进来,尘寰抬头,正是清灵,尘寰看她步履轻盈,面带微笑,对她道:“灵姑娘今天似乎很高兴呢。(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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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灵斜了尘寰一言,道:“哦?你看的出来,想不到你也会察言观色,难得难得。”尘寰闻言淡淡笑了笑,道:“却不知姑娘是为何事如此开心。”

清灵在尘寰面前来回踱着步子,得意的说道:“因为我马上就可以解开你那个印记的秘密了。”

尘寰心中只道奇怪,若是之前,尘寰是绝对不会信的,但是经历了清灵替他重造书册以后,他相信清灵不是没有可能破解他的印记之秘。故笑道:“是吗?”

清灵道:“因为枯叶禅师马上就要来了。”

一句话,尘寰一惊,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正色问道:“你说什么?”

清灵看着尘寰的样子,道:“怎么?你害怕了?是不是伪造了人家太多的画,怕人家找你算帐?”尘寰闻言只是笑而不语,他自不会与清灵一般计较。只听清灵继续道:“这枯叶禅师原本也是来参加天笔峰儒门盛会的,可是他的名气实在太大了,所以路上不断的有人以贵宾之礼迎待于他,所以耽搁了,来晚了些日子,没想到因祸得福。现在人住在二十里外的镇子上,附近可都轰动了的。”

“恩……”尘寰沉吟片刻,而后问道:“清灵姑娘打算去见他么?”尘寰已经大概清楚了清灵口中所说很快解开印记秘密的原因了。

清灵摇头道:“不止是我,还有我妹妹清韵也要去,你要知道,他可是对枯叶禅师仰慕已久的人了。”

“清韵也去?”尘寰闻言,心道奇怪,这时只听清灵道:“是啊,她也去……对了,我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

“哦?”尘寰心中差不多已经猜出了结果,但是他还是静听着清灵说出结果,只听清灵道:“先生已经在几天前走了,走之前还了我妹妹的自由。”

“这样……”尘寰心说这可不象灵煜师兄所描述的付流尘,且自己和付流尘也曾辩论过一段日子,对其秉性也略有了解,虽然不清楚付流尘为什么要和自己辩论,但是可以确定付流尘还没有达到目的,如此便罢休了,倒是十分不符合付流尘的性格。

尘寰恭敬一礼道:“既是如此,那尘寰也不便再住在树海了。”这些天来,此地的书尘寰已经读的差不多了,未读的书,已是屈指可数。

“你要走?”清灵听闻此信,倒也是一愣,随即面露些许惋惜之色。却听尘寰又道:“我也想去看看那个枯叶禅师究竟有何高明之处。”

“喂,你这个人……”刚刚还在惋惜的清灵,此时脸上变成了鄙夷之色。

“怎么了?”尘寰不以为意的看向清灵。

清灵瞪着尘寰半天,而后叹了口气,道:“算了,我早该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了,如果你也想去,那半个时辰以后,来悦丝亭。”

“尘寰晓得了。”尘寰微微一笑,送别清灵。

“马上就不是秘密了!”清灵走之前,还不忘走到那幅《傲竹图》的暗记旁按上一下。

半个时辰之后,悦丝亭内,三人聚首。此次出行,清韵不打算带任何一个仆人。

“喂,我是丫鬟吗?”清灵看着另外两人,不由的火大,只见那两人什么多余的东西都不带,俨然都是撒手惯了的。而一切的银钱,笔墨等等都是由清灵想着,带着。

“一切有劳姊姊了!”

“一切有劳灵姑娘了!”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出类似的话来。

清灵抱怨道:“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清韵随即掩口而笑。而后道:“伏龙镇在此地北二十里的地方,我们就不必……”说话之时,清韵变的几分黯然神伤,清灵自然是了解妹妹所想,知道妹妹不是忍见到天笔峰前的惨状,于是接口道:“这里向北,还是有一条可走的路的。”

尘寰道:“一切由灵姑娘做主就好!”

“我是做仆才对吧。”清灵怪叹了口气,带领着另外两人,一路向北,踏进树海玄阵。

话不多叙,未出半个时辰,三个人便已走出树海,踏上驿道之后,若按清灵之意,便要雇佣马车代步,而清韵则言不必。尘寰亦不置可否,他虽体质相对孱弱,但二十里的路,对他来说,还不算太远。

三人一路同行,谈天道地,说古论今,时不时便有笑声,倒也是其乐融融。

“清韵的气色好了许多。”这出自尘寰敏锐的观察。在树海许多日,尘寰从未见过清韵有过会心的微笑,而出了树海之后,清韵明显开心了不少,眼角眉梢之间的压抑之气,也都散去了,曾经黯淡的秋水,此时也变的清澈明亮,更显的楚楚动人。

清山绿水,伊人相伴,时间倒是过的飞快,没出半天的时间,二十里路,已经走到了尽头,眼前,出现了一座小镇,正是清韵所言的伏龙镇。

封灵之劫,伏龙镇也未能幸免,只不过距离天笔峰较远,故此地原来的住户,多半都远遁他处了,而现在伏龙镇上的人,多是一些江湖人士。三人穿行于街道之上,

“这里……”清韵叹了口气,尘寰知她为何而叹,只因此镇到处可见漫天飞舞的冥钱,处处可闻令人动容的哭声。来来往往,抬棺之人络绎不绝,江湖人士,俨然将这里当成了一处落脚的中转站。

“此地竟也如此,那……”尘寰心道不知天笔峰下又当是何等的惨状。“无恤兄,无论是何人利用于你,此番浩劫……”尘寰心中不是滋味,为苍生与无恤惋惜。

“喂,你们怎么了?出来了,开心一点好么,就象刚才一样。”清灵看着两个面色都不佳的人,对着他们大喊。

“这样吧,我先去寻觅一下落脚之处,你们就在此地等我,不要乱走。”清灵无奈的长叹一声,转身离去了。

94 送拜匣、千金一面

清灵远去找落脚之处,尘寰与清韵两人在附近找了一个茶摊的空桌,面对面坐了下来,走了二十里路,难免都有些口渴。(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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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要什么茶?”茶摊小二见有客人,立即凑了过来。“清水就好!”尘寰清韵异口同声的说道,而后,相视一笑。

“看衣着相貌都不象普通人,没想到这般吝啬……”小二低声抱怨着,转身离去了,不多时,尘寰与清韵一人一杯清水都端了上来。

尘寰将水端起来,发现那杯中竟有一根草棍儿在水面上飘,尘寰心道这小二未免也太随意了。

“叶公子……”清韵也发现了尘寰发现之物,尘寰微微一笑道:“心净则万物净,”他轻轻的将草棍儿弹出,将杯中水慢饮而尽。

“心净则万物净……”清韵轻声念着这句话,亦将杯中水慢慢喝下。

这时,不远处的几个客人的议论,引起了尘寰的注意。

“……听说中原儒门的人都死的七七八八,没剩下几个人了,还真是惨啊,盛事变丧事。”说话的,是一个年轻武者模样的茶客。

他身边的一个中年茶客接着他的话说道:“那还不错了,没有死干净,你们知道么,韩赵魏三派墨者,几乎全都死光了,上山的高手不用说一个不留,在山下的,多半也都没来得及逃就都被坠落的山石砸死了。”

青年茶客道:“真不知道中原儒门得罪了谁,竟然遭此大难。”

“得罪了谁?”中年茶客以手一指远方的天笔断峰,道:“你看看那山比之前都短了一半,这样的鬼斧神功,岂是人所能办到的,若按我说,根本就是遭了天谴。”

青年茶客摇头道:“天谴?那倒也未必,还记得么,传闻天笔峰就是由儒门先贤一人之力,劈山削石而成。”

中年茶客道:“既是传说,自然是当不得真的……对了,兄弟到此,不会只是为了看热闹而来吧。<<>>”青年茶客微微一笑,道:“看热闹只是来意之一,死了这么多武林名宿,高手,他们的佩刀佩剑,却未必随着主人只亡而断落。如果在天笔峰附近仔细搜寻,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收获!”

“哈哈,你我竟想到了一起……”

“叶公子也精通丹青之道吗?”一句话,唤回了正在偷听的尘寰,问话的自然是清韵。

“略懂一二。”尘寰淡淡一笑而道。

清韵面露欣喜道:“那有机会,一定要领教公子的画艺了。”

“领教不敢!”尘寰依然是很客气的对答,只听得清韵微微一叹,道:“说来惭愧,家师曾遍寻四海能士传授小女子各门技艺,不敢说各门出类拔萃,也算得上是各有小成。”听到这里,尘寰心道以你在音律方面的造诣也算小成的话,那世间便无大成之人了。

只听清韵继续说道:“可惟独这丹青一道,却是一直未寻得名师启蒙。”

尘寰平静的问道:“清韵姑娘到此地,寻访枯叶禅师,是想学习丹青之道么?”

清韵微微一笑,道:“自是如此,不过……”清韵话说一半,而后便是一声叹息。

“清韵姑娘怎么了?”尘寰只道奇怪,虽然出了树海,可不知为何清韵却亦总有黯然神伤之时。

“没什么……一切只听天意。”清韵看着尘寰,勉强笑了笑。

尘寰与清韵有一句没有一句的聊着,过了一会儿,只见清灵远远的跑了回来,坐在二人的身旁,道:“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

“怎么了?”尘寰不解的看着清灵。清灵指点两人道:“你们两个身上有一文钱吗?”

“这……”尘寰看了看清韵,发觉清韵也在看他,两人均是尴尬一笑,尘寰从无带钱的习惯,而清韵亦然。

清灵做个鬼脸道:“没有钱,还敢坐在茶摊边上喝茶,两个神仙,我要是再不回来,你们两个打算谁留下来顶帐啊?”

清韵问道:“姊姊可准备好拜匣了么?”清韵所指,自然是拜访枯叶禅师所用的拜匣。清灵应道:“妹妹不要那么急嘛,我好不容易先找到了可以住的地方,至于拜匣,我还不知道该填谁的名字。”

“什么谁的名字?”清韵不解。

清灵叹气道:“你不知道,这枯叶禅师到了这里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想拜访他的人络绎不绝,访客无数,若拜匣上写我等三人名字,恐怕几个月后,也未必能轮的到我们。”清韵问道:“那按姊姊的意思呢?”

清灵道:“若按我的意思……以先生的名望,我想即便是枯叶禅师,也会给这个面子的。”

“不可!”清韵闻言断然否决。

“为什么?”清灵不解,只听清韵道:“一者,我们没有获得先生的准许,冒用他的名字,是为不敬,二者枯叶禅师的画,清新淡雅,意境非凡,想来大师也不该是势利之辈。”

清灵叹道:“那妹妹你说写谁的名字?”清韵道:“就写上我等三人名字既可。”

“好吧,好吧,一切依你!”清灵无奈的说着,心中只道妹妹好天真。

待得清灵喝了杯茶以后,给了茶钱,三人起身前往客栈。一路之上,清韵出尘入仙的气质与美貌,吸引了沿途无数的目光。而这些目光,却引起了清灵的警惕。她知这里多是江湖人士,鱼龙混杂。她在这三人之中,江湖经验还算是比较高的。

“妹妹,这个给你!”清灵说话时,从她的大口袋里翻出一张鬼脸面具,递于清韵,道:“此地不太平,小心为上。”“多谢姊姊!”清韵接过面具,戴了起来,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清韵还是忍了。

话不多叙,三人到了客栈以后,尘寰和清韵各自休息,而清灵则带着拜匣,前往附近的凌光寺,也就是枯叶禅师所挂单的地方,在人山人海中交了拜匣,回到客栈静等消息。可是这一等,便是两天过去了,拜匣却似石沉大海,袅无音信。

而这两天里,三人也没闲着,谈天论地,说古道今,聊的不亦乐乎。虽说男女有别,发乎情,止乎礼,但江湖儿女,礼节自不必那么周全。

通过彼此的交流,尘寰深感清韵的学识与自己不相伯仲,且清韵还有有许多独到之处,内心更觉知己难求,而清韵对他的感觉亦是如此。而清灵所会的知识,都是令人匪夷所思,闻所未闻的,尘寰与清韵听她讲什么,就好象听天书一般,而清灵自己见两个人对她的知识没什么兴趣,自己也懒的讲下去。

到第三天头上,三人依旧是聊天为主,时间久了,清灵觉得烦了,找个借口起身走了,没过多久,又跑了回来,刚一进门便对另外二人道:“枯叶禅师终于肯见咱们了。”

“真的?”清韵轻轻站起身来,面露微笑,道:“姊姊,我去准备一下!”随即转身回自己房了。看着她离开,清灵面目变的不好看起来。

“清灵姑娘,你怎么了?”尘寰自然看的出端倪。

“要不是为了我妹妹,我今天就一把火烧了那破庙!”清灵的声音很低,但是尘寰听的很清楚,听到烧庙,尘寰心中想起了潭晓月,心道你们还真有共同之处。沉默一会儿后,尘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他为什么肯见我们了吗?”清灵问向尘寰,尘寰摇头以示不知。

“因为我捐了一千两香油钱,黄金啊!”后三个字,清灵实在忍不住,喊的大声。

“这样……”尘寰很是平静的回答,心道这枯叶禅师的人品实在不怎么样。

“等我把他的印记学到手,我就造他几千幅假画出来,卖个够本!”清灵恶狠狠的说道。

95 凌光寺、丹青论道

尘寰与清灵等了一会儿,不多时,只见在门口,走进一位白衣男子,风采翩翩,英俊潇洒。(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只见他走进门来,恭敬一礼对尘寰与清灵道:“叶兄,灵姊,小弟有礼了!”

“清韵姑娘……”尘寰一眼就认出进屋之人正是退去女儿红妆而扮上男装的清韵。

清韵微微一笑,道:“出行多有不便,姊姊所送的面具又多有不适,所以韵儿只好出此下策。”

“不算下策,不算下策……”清灵围着清韵转了几圈,很得意的说道:“我的妹妹就是不一样,女装时不知能迷死多少男人,而男装的时候,就连姊姊都忍不住多看你几眼了。恩……比那个人还要俊俏几分……”她口中所提的,当然是姬云。

清韵面颊微现红霞,不好意思道:“姊姊不要笑我了。”

三个人略为准备了一下,出了客栈,便直奔镇上的凌光寺。

凌光寺本来不过是一座很普通的寺院,但只因枯叶禅师的到来,使这里的香火茂盛起来,无论江湖中爱好风雅之人,还是附近的文人墨客,无不投匣至此,只求见这枯叶禅师一面。原本门可罗雀的寺院门口,现在变的和闹市一样。三个人走不多时,便到了这里。

“这里倒是很热闹呢。”清灵走在三个人的最前面引路,她的心里始终还是压着一股火的,只是苦于无地方发泄。

看着往来的人潮,尘寰微微笑着,心中却若有所思。

“叶兄不喜欢这里吗?”清韵低声而道,只因她还不太会变声,声音高了,自然会漏馅。<<>>

只听尘寰似是自语般道:“似枯叶禅师如此,真是难得清净了。”

“红尘名利,免俗者少,枯叶禅师的画,虽是清新淡雅,卓然如仙,但他本人却也难免俗。”清韵轻叹一口气,而后侧目对尘寰道:“倒是叶兄,说出的话,更象是枯叶禅师说的。”

面对蜻蜓点水一般的几句话,尘寰微微一笑,道:“是吗?”

三人走了一会儿,到了凌光寺的大殿,清灵出示了之前的拜匣,立即便有一名僧人走了出来,带领三人,前往后殿。

穿廊过院,越向后殿而行,人便越少,最后僧人停在一座禅房前,对尘寰等三人手一合十道:“容我通禀一声,三位稍等片刻!”

“架子这么大,哼!”清灵抱怨着。

“灵姑娘稍安毋燥,只是等待片刻而已。”尘寰微微笑着,心中道,我倒想看看这个欺世盗名的人,究竟是怎样一张嘴脸。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那名通报的和尚终于走了出来,对三人道:“三位,里面请!”清韵、尘寰、清灵,三个人依照顺序,走进禅房。只见禅房之内,布置的十分雅致,干净整洁,在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禅字,就在这个字的下面,有一名身着灰色袈裟的老僧盘膝打坐,看年纪,不过五十左右。尘寰等三人刚刚走进禅房,他便微微睁开了眼睛。尘寰等人于席正坐,立即就有僧人送上茶水点心招待。

“这个人就是枯叶禅师?”三个人心中都如此的想着。

“久慕禅师之名,今日特来叨扰,如有失礼之处,还望见晾!”清韵率先开了腔。

“这……”听闻她的声音,再看她的装束,枯叶禅师面露讶异之色,清韵见此,微微一笑,道:“江湖路险,逼不得以,还望禅师勿怪。”

枯叶禅师道:“原来如此,不知三位施主来自何方,此番来此,又是为何故?”

清韵答道:“我三人来自江湖,自是微不足道。而禅师丹青之艺,则是当世绝伦,我三人,慕名而来,只期望禅师能不吝赐教,能以丹青论道。”

“这……”枯叶禅师面露难色,而后还是微微点头同意。与清韵一问一答起来,用起笔,到用墨,再到构图意境,关于丹青之道,这枯叶禅师应答的连尘寰都不由的点头,心道怪不得他可骗的了天下众人,以他的学识,自成一家,恐怕并不难。

聊了大概有几盏茶的功夫,枯叶禅师不再说了,一名和尚走了出来,对着三人道:“我师傅累了,三位……”这便是下了逐客之令。尘寰等人自然不会厚颜强留,起身道声告辞,一一走出禅房。

“只听他胡说八道了一大通,连个画的影子都没看到,我的一千两就这样没了。”清灵一边走,一边抱怨着。

“什么一千两?”清韵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不关你的事!”清灵很不高兴的说道。这时,只见有一名和尚跟了出来,拦住清韵,道:“三位施主留步,我师傅让我代话,今日与三位施主聊的意犹未尽,明日还望三位再度驾临。”

清韵微微一笑,道:“禅师美意,我等自当遵从就是。”

归途,是清灵和尘寰走在后面。

“你觉得那个所谓的枯叶禅师怎么样?”清灵问向尘寰。尘寰淡然的笑了笑,并不作答,从见枯叶禅师开始,他便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清灵见他不答,又催了他几次,他才开口道:“清灵姑娘以为呢?”

清灵应道:“我觉得他心术不正,言过其实,刚才我观察他看我妹妹的那个眼神,俨然就是个老色狼!”

尘寰闻言,轻轻笑了笑,道:“以清韵姑娘的美貌,任谁都会多看几眼的,这不足为奇。”

“恩……”清灵咬了咬嘴唇,心中有了自己的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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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凌光寺内,烛火摇曳,卸去了白日的伪装,枯叶禅师现出了本来的面目。

“那个叫清韵的小姑娘,长的和天仙一样,要是弄到鬼市去,卖到天价也不足为奇,赫赫……另外一个小丫头,长得也算标致,也能值不少钱……等明天他们再来之时,下上几分的毒……”

他自言自语的做着他的美梦,蓦然,窗帘晃动,一阵冷风拂过,枯叶禅师神色一凛,忽觉得颈项之下一阵冰凉,微微低头,吓了个半死,只见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已经压到了他的脖子之上。

96 讨债鬼、天外邪郎

“你……你是是人还是鬼?”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枯叶禅师不知所措,他甚至不敢侧目去看来持刀者的面容。www.65txt.com

只听那持刀者哈哈大笑了几声,阴阴的说道:“是人是鬼?我当然是鬼啊,讨债的鬼啊。”持刀人说话的空隙,枯叶禅师想张口呼救,可刚喊了一声,便觉得颈项上的刀向下压了一分。

“你可以大声的喊,不过告诉你没有用,这里里外外几百号人,已经全被我打晕了。

“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枯叶禅师听闻此言,心中真的怕了。

“讨债啊!”持刀者的口气,依然是那般阴谲。

枯叶禅师慌道:“我什么时候欠过你钱?”

持刀者一笑,道:“这个嘛……我是替人来收钱的。”

“谁?”枯叶禅师一时真的难想起自己究竟欠了谁的钱。

“天外钱庄的韩老板,他委托我来收钱,恩……名声损失费,被师弟挤兑无话可说费,面子补偿费……加上我这躺的跑路费,总共一百万两。”摇曳的烛火,照亮了持刀者的面容,正是天外邪郎韩灵煜。

枯叶禅师不死心,道:“我从没欠过这么多钱,这样收钱,你不如去抢好了。”

灵煜喝道:“废话,我就是在抢啊!”

“我哪里有这么多钱?”枯叶禅师虽被吓的抖似筛糠,但仍是舍命不舍财。灵煜见此,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不肯还钱,那就用其他东西来还吧!”冷风吹过,在蜡烛熄灭的瞬间,枯叶禅师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

…………

“真是守财奴,早些交给我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偏偏要等我自己来搜!”灵煜摇着头,一只手擎着无纵长刀,另外一只手拿着一个巨大的包袱,摇摇晃晃的从禅房里走了出来。他还未走出两步,只见数十枚暗器迎面扑来,灵煜一见此暗器,先是一惊,随后便是面露无奈,单手持刀拨打暗器,边打边叹气道:“大姐,你就算想黑吃黑,也麻烦把功夫先练好再说,你总是这一招,我就算想输给你也很难啊!”

落英过后,人影出现,正是清灵。“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那个死和尚骗了我一千两黄金,我来这里,不过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至于你嘛……”清灵围着灵煜转了几圈,还特意看了看他拿的包裹。道:“即便他欠你的,这些也未免太多了吧,我看你分明就是在打家劫舍嘛,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灵煜不屑道:“他的确不欠我的,但是他却欠我师弟的,我不过是替师弟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你师弟的?”清灵闻而一怔,而后追问道:“他又怎么欠你师弟的了?”

“他没有和你说吗?”灵煜问道,清灵懵懂,呆呆的道:“说什么?”灵煜见她如此模样,明白了一切,哈哈一笑道:“那小子瞒的倒严,既然他自己都不愿意说,我也懒的说了。”

清灵只道灵煜说的是印记之秘,并未深想,片刻的恍惚之后,清灵道:“拿不到欠我的钱,那我就要他告诉我印记的秘密。”说着,便打算进入禅房,却听灵煜在旁道:“他已经被我打昏过去了,估计不到明早都不会醒来了……恩……凌光寺也早已成了藏污纳垢之地,小丫头,在禅房的后面的几间厢房里,关的都是他们拐骗来的女子,你去将他们都放了吧。”

“恩?”听闻灵煜如此的说话,清灵侧目,心道你什么时候又变成好人了。但是嘴上还是答应了,转步走向后面的厢房,果然发现其中关着十余名女子,一一将其解放,送出寺门后,压着一股火的清灵,冲回禅房,对着早已昏死过去的枯叶禅师踢了数十脚,方才解气。

“人呢?”清灵此时才发现灵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听得禅房远处,已有脚步声响,清灵自知武功低微,跃上高墙,顺路而逃。

次日清明,伏龙镇客栈,清韵梳洗已毕,准备再度前往凌光寺拜访枯叶禅师。见此光景,清灵凑上前去:“妹妹……”

“姊姊什么事?”清韵关切的问道,她看的姐姐有心事。

“没什么事……”清灵其实很想将昨晚发生的事全部说出来,但是她心中仍留有侥幸,那便是枯叶禅师的印记,她心中只道那枯叶虽是劣迹斑斑,但若想获得印记的秘密,只能从他口中得到,至于尘寰这条路,清灵早已经不报任何希望。“哼,那个枯叶禅师敢对我妹妹有丝毫的冒犯,我就立刻杀了他!”清灵心中如此暗暗打算着。

再次前往凌光寺,这一次,又是清灵与尘寰走在后面,一路之上,清灵都在回忆着昨晚的事,口中亦不断的在低声重复着灵煜说过的话:“……欠我师弟的,我不过是替师弟拿回……”想了好一会儿后,她忽然想到一个以前从不认为是正确的想法,她靠近尘寰,道:“叶公子,我有事情要问你!”

“哦?什么事情?”清灵一本正经的样子,反倒让尘寰有些不适应。

“你是不是就是枯叶禅师?”清灵用疑惑的目光扫视着尘寰,时刻注意着他面部的表情变化。

尘寰闻他此问,微微笑了笑,似答非答的说道:“叶尘寰是叶尘寰,而枯叶禅师是枯叶禅师。”

清灵推测着:“你不仅知道枯叶禅师的暗记,而且还精通他的笔法,可说是模仿的惟妙惟肖,如同出自一人。”

“除了那个暗记以外,清灵姑娘不也可以么!”尘寰低声而道。

“恩……那幅舞剑图你又该如何解释呢?那图上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就算是我模仿枯叶禅师的画,也要画上很久很久才模仿的象,而那幅几幅舞剑图,却很明显是一蹴而就的,虽是随意之作,但是却暴露了你惊人的笔法。”

“舞剑图……”尘寰微微一怔,随即醒悟,心道怪不得总觉得好象丢了些什么,原来是在七寒峰给姬云所画的舞剑图丢了。

“喂,你到底是不是啊!”面对清灵的一再质问,尘寰却一直是笑而不语,被问的急了,他也只是答我不是枯叶禅师。

97 断奇症、冤家路窄

“禅师病了?怎么可能?”清韵在凌光寺门口的管事和尚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www.65txt.com-====-

“不病才怪了!”清灵在旁小声的嘀咕着,暗暗的幸灾乐祸。

“小生曾师从长生子道长,略通医道,可否让小生前往一观?”清韵一句话,惊讶众人,长生子的大名,不说是闻名天下,反正也差不多了。

“妹妹的同情心又泛滥了。”清灵低声对尘寰道,尘寰闻之只是一笑。

“既是如此,那就有劳施主了,施主这边请!”管事和尚连连施礼,引领着清韵等三人,再入凌光寺。

带路的管事和尚,边走边道:“不知为何,枯叶禅师昨天晚上忽然就病了,浑身颤抖不止,仿佛中了邪一样,找了许多的大夫治,都说看不出是什么病,施主得长生子道长真传,此时到来,真是菩萨降临。”

“那个家伙……”清灵自语,她又想起了昨夜的灵煜。

“灵姑娘好象知道些什么……”尘寰看清灵面色有变,在旁低声问着,清灵吓了一跳,瞪了尘寰一眼道:“你胡说什么?”尘寰一笑,不再说了。

三人如昨日一样到了后殿,不过去的并不是那个禅房,而是另外一件厢房,离的很远,三个人就听到了有人呻吟叫苦的声音。

“究竟是怎样的苦楚,能叫一个修为如此之高的高僧也承受不住?”清韵带着疑惑,跟随管事和尚走进厢房。

只见厢房的内侧床上,躺着一人,正是枯叶禅师,他的面孔,已经扭曲的不成人型,恐怖之极,旁观之人看了,都不免胆战心惊。-====-

“有劳施主了!”管事和尚对着清韵一礼,清韵微微一笑,以手轻轻搭脉,未出片刻,便已经有了结果。

“怎么样?”管事和尚很是紧张的看着清韵,清韵平静的说道:“阳虚疲弱,中气阻隔,是惊吓所至……”清韵说到这里,那管事和尚在旁连连称是,只道其他大夫也是如此的说。

“不过……”清韵的眉角低垂,心中道:“惊吓不过是表相,实际上此人是中了冰火双流掌,阴阳二气在体内冲撞,才至如此的痛苦不堪。”

“不过什么?”管事和尚都晓得,一般的医生,只有“不过”后面的话,才是可以听的。

清韵再度陷入沉思:“冰火双流掌……我不可以坏先生的事……”但她再看枯叶禅师的惨状,心中有些不忍。“反正冰火双流掌,我是治不好的……”清韵想到这里,叹了口气道:“禅师的病恕小生无能为力……”

“连长生子道长的传人都没办法了吗?”管事和尚不由的失望到极点。

所谓做贼三年,不打自招,尘寰不再问清灵知道些什么,清灵反而自己忍耐不住,就在清韵给枯叶禅师看病的空档,偷偷的将昨天晚上的事简要的说给尘寰听。

“师兄也来这里了……”尘寰淡淡一笑,心中有了底,看着清韵已经诊断完毕,他向前一步道:“在下手里有一灵药,虽然未必治得了禅师的病,但至少可以缓解一下禅师的痛苦。”

“喂,你疯了!”清灵以为尘寰口中所说的灵药是那一日骗得顾潇的雪绒丹,心道我刚才和你说的话你都没听见么,雪绒丹这样的至宝,给枯叶禅师吃,比喂狗还浪费。可她阻拦不及,尘寰已经走上前去了,只见他自腰间拿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两颗药来,递于那管事的和尚。

“怎么服用?”管事和尚询问,尘寰一笑道:“温水送服既可。”

“叶公子……”清韵虽精通医理,但那药只是在眼前一晃,所以她还是无法判断出那药有什么效用。

管事和尚将尘寰所送的药给枯叶禅师服下去以后,站起身来,对尘寰双手合十一礼,道:“还不知施主所赐药为何名?”

“这个嘛……”尘寰卖了个关子,看了看背后已经气的要死掉的清灵,还有一旁不知所以的清韵,微微笑了笑,一本正经的说道:“此药何名我亦不知,不过此药是在一位高僧手里买的,据说这是他云游四海,采集了数千种药材,然后由太上老君锻炼了七七四十九天而成的药,神奇的很,传说是无所不治的,就算没病也会延年益寿……”尘寰所说,和当日潭晓月说的一般不二,只不过这样的胡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比潭晓月说出来,更有几分的欺骗性。

“干的漂亮!”清灵暗暗的夸赞道。刚刚还在生气的她,听了尘寰这一番话,也差不多明白了,虽然她不清楚尘寰究竟给的是什么药,但是可以确定绝非雪绒丹。

“叶公子你……”清韵自然也听的出来,不解尘寰为何要这样做。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拿解药!”听到一半,就知道不对的管事和尚,对站在门口的和尚喝道。而他说出“解药”二字,却是连尘寰都没想到的。心道这些和尚真的是坏事做绝了。

“你们一个都别想走!”管事的和尚说话之间,举起一掌,直砸向离自己最近的清韵,见他如此,尘寰不由的低呼,只因他不清楚清韵实力到底如何,只为她担心。却听得背后清灵不屑的说:“找死!”

只道清韵,面对管事和尚举掌砸来,她不闪不避,甚至连步子都没有移动,那管事和尚的掌离她还有一至尺有余之时,只见那管事和尚似乎被什么力量击中一般,竟然反方向飞了出去,撞破了窗户,跌落于院子当中。

“恩……”就在刚刚的一瞬间,尘寰只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琴音,但是声音极短,他不敢确定是否是自己的幻觉。

“快走吧!”清灵知道大事不好,带领着尘寰和还不是很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的清韵,逃出厢房。

“哪里走!”三人刚刚走进院子,立即被数十个手持兵器的和尚所包围。

“小心那个白衣服的,他可能会什么邪法!”说话的正是刚刚那名管事和尚,他并未受伤,只是觉得双臂发麻,用不上力。

98 无形剑、欢喜冤家

“既被你们发现,那就留你们不得!”众和尚不由分说,各执兵器便要将尘寰等三人剁为肉酱,原本还要解释一下的清韵,听了众和尚的狠话,此时也清醒了许多。www.65txt.com

就在千钧一发之刻,只见半空之中白光一闪,一把优雅的长刀以极快的速度俯冲而下,血光之中,众多和尚被尽数放倒,而快刀回旋之后的落处,出现一人,正是天外邪郎。

“昨天打晕你们,今天还不长记性,只好废掉你们所有人的武功!”灵煜说着这句话,还不忘叹了口气。

“师兄!”尘寰快行几步走到灵煜面前,微微一礼,灵煜摆手示意他不必。

“师兄刚才为何叹气?”尘寰问道。灵煜一笑,低声道:“如果是往日的我,刚刚的一刀,就直接奔喉咙了,哪里还留什么情面,留他们性命,这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我的面子,何来此说?”尘寰不解。

灵煜笑着说道:“在她们面前……作为你的师兄,我表现的太残暴,不太好吧。”

“你不用表现,我也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竖着耳朵的清灵,凑了过来。

灵煜看了眼清灵,道:“嫁不出去的小丫头,又见面了。”

“是啊,会走路的古董瓶子!”清灵斜着眼睛说道。两个人见面就吵,尘寰是无奈,而清韵则掩嘴偷笑。

清灵指点着地上倒了一地的和尚道:“这些个软脚虾,我自己就能全部摆平,你出来多管什么闲事?”

灵煜点了点,道:“你这句话说的还是不错的,你武功比这帮废物的确好一点,而那位清韵姑娘的心弦无形剑也当真让韩某大开眼界,但是你们都不能保证我师弟万无一失,我不出手,怎么可以?”

“心弦无形剑?”尘寰闻言心道莫非刚才那个管事的和尚便是被师兄所说的这种武功击退的。<<>>

清韵上前一步,道:“这位公子,你如何知道我会心弦无形剑的?”清韵心道世间除了已故的师傅琴叟外,便再无人知道自己会心弦无形剑了。

灵煜不答反问:“我闻姑娘琴艺绝伦,想必是师从琴叟?”清韵闻言微微点头。

灵煜一笑道:“那就是了,两甲子之前,我还不肖的时候,曾经和琴叟……不……那时候他还叫七弦绝命的,称兄道弟一起喝过酒,一次酒醉之时,他向我展示过这套功夫,不过威力比姑娘所会的,要大的多的多了。他当时曾和我说,他的心弦只有心境空灵,或者武功入道者方才可学可听,可怜我穷修两甲子,刚才姑娘使用心弦无形剑时,我依然是听不到。”

“心弦……”尘寰此时瞬间领悟:“原来那一日与我合奏之人,是清韵……”

“原来是师傅的旧友,韵儿失礼了!”清韵说罢,对灵煜一礼,灵煜道出琴叟的旧名,又道出心弦的奥秘,已是证明。

“师兄,你如何来到这里的?”尘寰问向灵煜,灵煜闻言答道:“还不是枯叶禅师的大名,反正我也闲来无事,索性干脆到这里替你把他给收拾了。没想到,还遇见了你们。”

“那……妙枫和天落呢?”尘寰将心中很早就想问的问题说了出来。

“他们……”灵煜叹口气,道:“他们的事不急,先离开这里再说!”

返回客栈的归途,清灵将昨晚发生的事,一一说与清韵知道,清韵闻言也只是叹息而已。而对尘寰的怀疑,清灵则是只字未题。

“可以将妙枫和天落的事情告诉我了吧!”刚刚回到客栈自己的房间,尘寰就迫不及待的问向灵煜。灵煜见另外两女不在这里,轻轻一笑,道:“你知道你口中的天落,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尘寰心中早已知天落是紫宸王朝的皇族中人,但究竟是怎样的皇族,他还不清楚。

灵煜一笑,道:“紫宸王朝当朝太子紫宸易,其实我早该告诉你的,不过看你们交情不错,不想让你心理有什么障碍。”

“那现在……”尘寰心道莫非有了什么变故。

灵煜道:“妙枫那小子倒也真本事,儒雅风会,力克群儒,夺得文魁,天落与他同去,妙枫之才华,天落已经得窥一斑,对其赏识有加,现在妙枫已是天落幕僚之一,和天落同住在五十里外的步军行营,想来不久之后,便会随天落回归紫宸王朝。”

“什么!”尘寰闻言大惊,无论无何,他也想不到变故竟是如此之大。沉默半晌儿之后,尘寰对灵煜道:“师兄,我要见他!”

灵煜知道尘寰与妙枫的交情非同一般,开解尘寰道:“生死有命,前程各奔,天外儒门从不拦人仕途,这是妙枫的选择,尘寰你该理解。”

尘寰摇头,道:“师兄,妙枫与我志向不同,这一点,我早就清楚,也知道迟早有这样一天,但是现在的局势,扑朔迷离,我看不清楚阴谋者背后到底想要什么,而妙枫此时入世,并非明智之举。还望师兄帮助,让我见他一面,劝他回头!”

“这……好吧!”面对尘寰的请求,灵煜无法拒绝:“我立即前往五十里外的步军行营,找妙枫过来与你一会!”

“好,静等师兄佳音。”尘寰送别灵煜,心中已无法再平静。

只道灵煜,他独自一人出了客栈,刚刚走出门口,便发现在门口倚立的清灵,看了看她百无聊赖的样子,他凑过去打招呼道:“小丫头,真巧啊!”

清灵眉毛一竖,道:“巧什么巧,分开还不到一刻钟呢!”

“是啊……”灵煜看着清灵,心中有了主意,对清灵道:“你觉得自己的煞气大不大?”

“什么煞气?”清灵懵懂的看着灵煜。

灵煜坏笑道:“当然是嫁不掉的煞气,你自己嫁不掉就算了……我看你这样整天跟着,煞气会影响的你妹妹也会嫁不掉了。”

清灵闻言怒道:“你胡说什么!”

灵煜见她发火,反而笑了:“难道你不觉得最近几天你们聊天的时候,你根本就和他们没共同话题吗?”

“这……”清灵心道这倒是真的,另外两人和她所爱好的东西完全不同,说话也很难说到一起去。

灵煜道:“反正看你在这里也闲着没什么事做,不如和我出去一起做点有意思的事好不好?”

“有意思的事?”清灵先是惊奇,而后以蔑视的目光看着灵煜道:“是出去做坏事吧!”

“别管好事坏事,总之先别坏别人的好事!”灵煜说着,几乎连拉带拽的,将清灵带离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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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市之上,两个爱好吵架的人并肩而行。

“喂,你说的有意思的事在哪里?”清灵左顾右盼着。

“这个嘛……”灵煜正想着如何把谎编下去,忽然街道不远处出现一人,却是吓了他一大跳。

“他怎么也下山来了……”灵煜口中的他非是旁人,正是天外儒门代掌门任苍云。

“你怎么了?”清灵看着灵煜神色凝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在街市之上,有一名白衣儒生,银发如雪,背后背一把宝剑,就在二人前面不远。

清灵见此光景,明白了几分,嘲笑道:“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人,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被仇家找上门来了?”

“嘘!”灵煜示意清灵不要吵,以免惊扰到前面不远的苍云。而清灵表面答应下来,随后忽然跳起来对着前面大喊道:“前面那位白衣服的大侠,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99 秋风瑟、山雨欲来

“喂,你想让我死掉么!”灵煜见清灵呼喊,立即用手去堵她的嘴,不过一切已经晚了,只见走在前面的苍云听到声音后,微微回过头来,一眼便看见了灵煜。www.65txt.com-====-

“被你害死!”灵煜见已被发现,无奈只好放开清灵。

“灵煜,果然你在这里。”一见灵煜,苍云神色变的严肃。

灵煜奇道:“什么叫果然?”苍云质问道:“我路过此地,听闻凌光寺遭人袭击,所以前去看了一下,发现那些人受的刀伤,十分象是无纵刀所留下的。”

“喂,你不要一见到我就训斥我,那些和尚为非作歹干尽坏事,我不过是教训他们一下,没有杀光他们,已是十分留情了。”灵煜这一次是理直气壮的顶撞,声音也比平时和苍云讲话时大了许多。

“此事先放在一边……这位姑娘是?”苍云此时才注意到站在灵煜身边的清灵。

“他……”灵煜一时竟也编不出什么象样的谎来,一时的结巴,却让苍云误会了:“儿女私情,师兄不管,不过师兄提醒你,你平时做别的事放纵不羁就算了,感情的事可不能再当儿戏。”

“喂喂!你在胡说什么啊!我怎么会喜欢这个坏蛋的!”清灵在旁听苍云如此的说,脸羞红了大半边。

“不用你罗嗦拉!”灵煜不耐烦的对苍云说道,心中想不管怎样的借口反正先蒙混过关就好。

“尘寰和妙枫在哪里?”灵煜最怕的问题苍云终于问了出来。-====-“他们……”灵煜心道妙枫的好说,苍云虽然比较严厉,但是不会挡旁宗弟子入仕的,但是尘寰的就麻烦了,如果告诉他和付流尘见过,而且现在还和付流尘的徒弟在一起……“我和尘寰会被苍云给剐了的……”灵煜想着这个可怕的后果,正色而道:“妙枫现在已经入仕紫宸王朝,这件事我以后慢慢和你谈,尘寰嘛……被我跟丢了……”

“韩灵煜!”苍云声音高了三分,面露怒容,灵煜与清灵都吓了一跳。“好凶的大叔。”清灵倒吸了口冷气。

“我不是让你好好保护尘寰吗?你都做什么去了?”苍云的雷霆一怒,灵煜平静面对,道:“封灵箭下,又有几人可以自保?”

“你是说尘寰死在了天笔峰?”苍云声音低了许多,面色也变的有些伤恸,这时清灵在旁道:“你放心拉,他没死的!”

“是啊,有我保护,什么封灵箭都不足为惧拉。”灵煜将清灵拉到身后,心道姑奶奶你要是再多说几句,我的谎就没办法编下去了。

苍云疑问道:“那你怎么说你不知道他在哪里?”灵煜一笑,道:“我不过是一时跟丢而已,他平安着呢,只不过再找到他,需要些时日。”

“你怎么可以这般的马虎?”苍云虽然还是责怪,但是语气比刚刚缓和了许多。

灵煜叹口气道:“诶……师兄你不也说过要让尘寰历练历练吗?我若一直在旁帮他,那他还怎么历练?”

“岂有此理,尘寰又没有你这样的功夫,稍有差池,便成千古之恨!”苍云批评道。看灵煜不做声了,苍云又道:“你我同行,即刻去将尘寰寻回,不要再玩了!”

“好好,一切都听你的,掌门师兄!”灵煜敷衍着。“是代掌门!”苍云不忘纠正道。“是是是……”看着灵煜无奈,唯唯诺诺的样子,清灵觉得好笑。

“你知道尘寰大概在什么地方吗?”苍云问向灵煜,灵煜一呆,道:“大概在前面那个镇子吧,我原本也是打算一会儿就去那里找他的。”

“好,那咱们就出发吧!”苍云说罢,转身既走。看着他离开,灵煜长长的叹了口气。

“天不怕,地不怕的大侠,遇见师兄,就象老鼠见了猫一样。”清灵在旁咯咯的笑,灵煜侧过头,对清灵低声道:“我暂时不能回去见尘寰了,有一件事,交代你帮我办。”

清灵点头答应,笑着道:“好啊,不过你要把你昨晚抢的财宝分我一半。”

灵煜惊道:“小丫头,你做什么出身的?这么黑!狮子大开口啊!”

清灵笑道:“废话,当然是也是黑道,道上规矩,见面分一半,昨天晚上我也去了,那一半儿是我应得的,至于帮你做一件事,则是一份人情。”

“算了,全当破财冲晦气。”时间紧迫,灵煜无奈只好答应,塞给清灵一张钱庄的户头凭证,道:“你到五十里外紫宸王朝的步兵行营,去找一个名叫妙枫的人,带他去见尘寰。事成之后,户头里面的钱,你随便取。”

“只有这点小事?容易的很。”清灵满口应承下来,接过户头凭证。

“还不走吗?”走出很远的苍云回头叫着灵煜,灵煜答应一声,立即追了上去。

“那位姑娘不和你一起走吗?”苍云见清灵没有跟上来,有些奇怪。

“她住在这里的,我和她认识才不久,怎么可以随便就带她到处走。”胡言乱语的灵煜心道我说的这都是什么啊。

“恩……”苍云欣慰的点了点头,道:“这还算有几分儒门弟子的稳重。”听到苍云如此的说,灵煜心中哭笑不得,心说这么多年第一次得到的夸奖,竟然是这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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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秋风萧瑟,秋雨绵绵,师兄一去一天多了,还没有消息。身在客栈的尘寰,坐立不安,他并不担心灵煜的安危,只因他知灵煜武功卓绝,独步江湖,没什么人可以伤的了他,他担心的是妙枫。“莫非妙枫已和天落离开了,师兄才会这么久未归的……”

蓦然,轻轻的叩门声,尘寰立即应声道:“进来吧,”门轻轻的推开了,进来的却非是尘寰期待已久的人,而是白衣的清韵。

“清韵姑娘!”尘寰微微一礼,让座给清韵,清韵落座,开口道:“叶公子当日指点过韵儿一盘棋,让韵儿回味至今,今日韵儿期待与公子再弈一盘。”

“好……”心事重重的尘寰没有多说什么,在茶几边搬来棋盘,与清韵对弈起来。

100 再相逢、自反而缩

尘寰与清韵对弈纹枰之上,可尘寰的心却早非在棋上,几十手后,清韵也已看出端倪,尘寰今日的棋虽然不弱,但是十分的凌乱,故将手中棋子放下,道:“叶公子莫非有什么心事?”

“恩……”尘寰微微点头。(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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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韵微笑道:“虽认识时日不多,但韵儿看的出,叶公子是聪慧沉稳之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美人出于左而目不瞬,一个胸藏鬼谋韬略的智者恐怕也不过如此。”

“不敢!”尘寰知清韵的话还未说完。静听下去:“既是如此,那究竟是什么事,可以让叶公子如此的不安、动心呢?”

“这……”尘寰心道此事又岂是三言两语便可讲清楚的。就在这个时候,只见房门一下被推开了,跳进一人,正是清灵。

“姊姊……”清韵先前只是听说清灵和那个被人称为邪郎的人一起出去了,想来那是尘寰的师兄,故也没有太担心,但此时清灵忽然出先,却是吓了她一跳的。

“我带了一个你想见的人!”清灵很是俏皮的对尘寰说,她的话音刚落,只见一名身着紫宸王朝文官服饰的男子走了进来,年纪虽是轻轻,但是气度不俗,尘寰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好友妙枫。前番离别还在自谦宫的二人,此时再度相逢,竟似有了几分的隔阂与冷漠,相对无言,沉默许久。

“公子有客,韵儿告退了!”清韵微微一礼,退出房门,和清灵一同离开。

“姊姊,你去哪里?”清韵发现清灵并非是回房,而是直接出客栈。-====-

“我去附近的州城,有点要事要办!”清灵头也不回,便跑出了客栈。身为妹妹,清韵也无法说什么。

只道尘寰屋内,尘寰终于打破了沉默,叹了一口气,道:“终于,到了这一天了吗?”

妙枫苦笑道:“人各有志,尘寰,你当奏你的高山流水,我且行我的锦绣前程,这是当初你我的共识,难道不是么?”

尘寰站起身来,道:“是啊,好友入仕,如有升迁重用,尘寰亦当欣喜,替好友高兴,但是时局不同,尘寰十分不赞同好友在此时入仕为官。”

妙枫神色凛然而道:“这便是你想见我的缘故么?你口中的时局不同,又是什么?”

尘寰道:“封灵之劫,存在的变数太多,恩……好友你与天落,又是如何逃出天笔峰的呢?”妙枫微微笑道:“说来也巧,封灵之劫之前,我当以文魁的身份参加典礼的,可是我和天落,不……”妙枫改嘴道:“是紫宸殿下共同前往天笔峰时,遭遇山贼后被虏,结果谁又知是因祸得福,再后来,我们连夜逃出了贼窟,而后不久就知道了封灵之劫。”

“山贼?”闻此言尘寰苦笑一声,微微冥思后,叹道:“布局的人真厉害……”

“你说什么?”妙枫不解。尘寰继续道:“天笔峰方圆近百里,都是中原儒门的地盘,怎么可能还有什么山贼,虽然参加盛会的人参次不齐,但我相信没有哪个人,敢在盛会之时造次,而且是在中原儒门的眼皮底下。”

妙枫问道:“你是说是有人故意想留我和天落的性命而故意布下这个局吗?”尘寰微微点头,妙枫一笑,道:“我也曾有过怀疑,但我想不通,是什么人,想要保下我与紫宸殿下的命。”

尘寰想了想,道:“你参加儒雅风会之时,天落是否也一同观礼了?”

“是的。”妙枫点头。

尘寰慢慢分析道:“这次儒门的盛会,来参加的紫宸王朝的官员并不少,我相信认识天落的人,肯定也不止一个,如此的抛头露面,谁都会知道天落来到天笔峰了。”

“那又怎么样?”妙枫笑了笑,不以为意。

“那又怎么样?封灵之威,何等的震天动地,不要说不懂武功的天落,即便是成了名的武林名宿,身在天笔峰的人,又有几人活下来的?紫宸王朝的太子,出现在天笔峰,不懂武功,却全身而退,这说明了什么?”

妙枫醒悟,道:“你是说,有人想嫁祸紫宸王朝?说封灵之劫的策划者是紫宸王朝?”

尘寰点点头,道:“布局人的高明之处在于,用了一个连小孩子都会认为荒谬的主意来救你们,山贼……这是让天落以后想辩白,都没有机会!”

“原来如此……”妙枫闭目回想着过往种种。

“我见过付流尘了……”尘寰将自己在树海内如何见到付流尘的事,简要的和妙枫说了,而后道:“封灵之劫,与付流尘有莫大的关系,而你与天落被救,恐怕也和他有关,付流尘的矛头之一,很明显是指向紫宸王朝,至于目的为何,我还不清楚,而你此时入仕紫宸王朝,日后难免有与他交锋之际……”

妙枫接口道:“你想说,我非他敌手是吗?”

尘寰闻之一叹,未道是否,妙枫见他如此,毅然说道:“圣人有云,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若果如你所言,封灵之劫,和付流尘有莫大的关系,那妙枫更应当辅佐紫宸殿下,一抗付流尘。”

尘寰道:“好友,如果一切都是付流尘的局,那我只能告诉你,我看不清楚付流尘的布局到底深到哪一步,我不想你如同那天笔峰上的人一般,白白的牺牲掉自己的性命。”

妙枫闻言大笑两声,道:“尘寰,你还记得青柏原么?在最危机的时候,你曾说过,你不信自己的命数会绝于青柏原,而我,也同样不信,我的命数会那样的短暂!我这一次来,本来就是要和你道别的,因为过不了多久,我便要和殿下离开这里了。”

“你当真不肯回头?”尘寰已微露痛苦之色。

“妙枫从不言悔,你应该最了解我的!”妙枫之色,已尽决绝。

尘寰深深一叹,道:“好吧……请落子!”

“好友,这……”妙枫不解尘寰何意。只见尘寰神色凛然而道:“你还记得露宿荒野之时,你曾说过,你有必胜我之法,说即便我拼尽了全力,一样会输给你,今天你就拿出你的本事来,你若赢的了我,自行离开,我不拦你,你若赢不了我,便乖乖的和我同回天外儒门,若是你不应战而走,尘寰立时便撞死于此地!”

101 呕血谱(上)

连绵的秋雨不停,清扫着世间还残存的那一丝温热。(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倚窗观雨的尘寰,等待着妙枫的决定,终于,妙枫开了口:“去路,星!”一场决定妙枫命运的盲棋,由焉展开。

尘寰无奈一声叹,以招应招,二人的棋局刚刚开始还未出十手,只听门吱的一声开了,清韵端着茶壶与茶杯走了进来。她的房间就在尘寰的房间隔壁,回到房间之后,原本打算休息的她,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还是听到了尘寰与妙枫之间的话。无论是想一窥高手之间的对局,还是别的什么,清韵还是鬼使神差的将自己房间的茶具端了过来,当然,这只是个由头。

清韵的到来,另外两人恍如不觉,继续着二人的棋局,而清韵进来以后,便没有离去的意思,坐在一个角落,一语不发,听着二人盲棋对弈。

三个时辰已过,二人才走了不过几十手而已,尘寰落子飞快,而妙枫落子则要想很久。

清韵看着在思虑的妙枫,心中道:“这位叶公子的好友,下棋倒是谨慎的很,或许他真的知道叶公子厉害之处,只不过即便谨慎,棋力也不过如此……”几十手棋,清韵已经判断出妙枫的棋力在自己之下,更在尘寰之下。但是令她真的奇怪的是尘寰所下的棋。

“难道是心情所至?即便如此,也不该下出这样的棋来……”清韵十分的讶异不解,只因尘寰的棋,真的下的很糟糕,当然糟糕也只是相对于他真正的实力。

“公子若这般下下去,岂不是要输了?”清韵不免为尘寰担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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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邪郎,这次我要你破产!”清灵怀揣着灵煜给的钱庄户头凭证。独自一个人,出了客栈,不管风雨多大,一路直奔最近的州城定陶的钱庄。

几个时辰过去了,风尘仆仆的清灵,终于跑到了目的地,而自己也被淋了个透。

“掌柜的,取钱!”清灵没管那么多,直接将户头凭证递上。钱庄的掌柜将户头凭证接过,看了一眼,道:“是秘密户头……小姑娘,你想取多少钱?”

“恩……”清灵想了一下后,道:“拿五十万两出来吧。”

“五十万两?”掌柜的倒吸了口冷气,慌忙的将帐本拿了出来,开始核对帐目,不多时,只见户头凭证被扔了出来。“你开什么玩笑?这个户头里一共才五两银子!”

“你说什么?”清灵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确认后,清灵才知道那户头中真的只剩五两银子。

“五两……怪不得他叫我随便取……韩灵煜,我要杀了你!”感觉被愚弄,怒火中烧的清灵,发出了震撼屋脊喊声。

见她如此乱喊,钱庄掌柜道:“喂,小姑娘你在乱喊什么?到底取不取钱,如果你不取钱,就赶快离开这里,不要打扰我们做生意。”

“取什么取?”清灵气的转身就走。刚刚走出几步,又停住了,愤怒的火焰稍稍平息,她也变的冷静一些了。回过身,对钱庄掌柜道:“掌柜的,我记得秘密户头是可以凭借户主人信用贷一些银钱的是不是?”

掌柜一听清灵如此的说,眼睛一亮,道:“的确如此?小姑娘难道也想贷一些银钱花么?”

“当然,你帮我看看这个户头的信誉,最多可以贷多少银钱出来!”清灵再次将户头凭证丢了回去,钱庄掌柜的接过查了半天,道:“这个人信誉还不错,五千两黄金还是可以贷给你的。”

“才五千两?”对于造假贩假的清灵来说,区区五千两,可能只是她半天的收入。“全贷出来好了!”清灵吩咐道。

“好,我这就去给姑娘办手续。”掌柜的刚想回转后堂,却被清灵叫住。

“还有什么事?”钱庄掌柜不解。

清灵道:“五千两,我要你分五十次贷给我。”听她这样说,钱庄掌柜有点懵,好意提醒道:“姑娘,这样贷,总的利息可是要高很多的。”

“利息越高才越好,你钱庄只管赚钱就行,管那么多干嘛!”清灵瞪着大眼睛,不满的说道。

“是是是……真是个怪人!”钱庄掌柜道了一声怪,转到后堂去帮清灵办手续,不多时,就将通兑的银票换了出来,交给清灵。

“总算出了口气!”拿着大把银票的清灵,昂首大步走出了钱庄。

“该死的韩灵煜!”想到灵煜将自己当要饭花子打发,没走出几步的清灵的气还是消不了,毕竟区区几千两,和灵煜打劫枯叶禅师的钱比,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我饶不了你!”清灵打定了主意,不再回客栈,而是直接找灵煜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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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一天的时光匆匆而过,尘寰与妙枫两个人不眠不休,下了一天一夜,可棋盘上连百手都未过,局已至了中盘,尘寰落子依旧很快,几乎是妙枫落子之后,尘寰便立即落子。清韵亦在旁听了一天一夜,整个棋局的局势,她也看的很清楚。

“叶公子的好友下棋虽然谨慎,但他的棋风犀利,攻伐果断,弃子亦从不犹豫,只不过这般的一味进攻,却不象高手所为,倒是很象一个刚学会下棋的孩子。”二人的对局中的玄妙,清韵难以理解。她感觉的出,尘寰的棋力在渐渐恢复,但棋盘之上,仍然是四处圈地的妙枫占据着巨大优势。

“好友,你这一步,已经考虑了一个时辰……”一天一夜未得休息,尘寰觉得有些难受,加上连绵的阴雨,风寒袭体,尘寰不由的咳嗽起来。

“不急,让我再考虑考虑。”妙枫说罢闭目冥思。

很快,仍然是不眠不休的第二天过去了,来到了第三日,棋仍未到收官阶段,但棋局已经变化,由各自圈地,转变为激烈全盘争斗。

“公子的棋力已经完全恢复,甚至频出妙手,但是……”观战的清韵看了看站在窗前频繁咳嗽的尘寰,心道盲棋要通记全盘的的落子,对体力的消耗巨大,两天两夜的征战,叶公子的体力已至极限。清韵很是担心尘寰究竟还能支撑多久。故她站起身来,亲自倒了两杯热茶,在袖中拿出自己制作的提神药物,加入其中,送与尘寰与妙枫。

“这位是清韵姑娘吧……”妙枫接过茶以后,轻轻一礼。而后又道:“我与尘寰之决,希望姑娘不要打扰。”

102 呕血谱(下)

“有劳了!”尘寰接过清韵递过茶,亦是一礼。www.65txt.com而后与妙枫继续对弈,而清韵则是很无奈的坐到一边,继续听二人下棋。

从清晨,到黎明,终于,纠缠的棋局已到了收官阶段。

“平路七五!”尘寰的咳嗽逐渐加剧,除了头晕之外,只觉得胸腔之内气血翻涌不止。

“平路八四!”妙枫应招。

“好快!”清韵大惊,只因尘寰的棋刚刚落下,妙枫便已应声,这几天来,恐怕这是妙枫落子最快的一次。

而后的几手棋,落的依然是很快,然而让清韵更加吃惊不已的,是她发觉妙枫的棋风变了,虽然还是很犀利,但是稳重了许多,和之前的猛打猛冲有了很大区别。

“好友,轮到你考虑了吗?”这一次妙枫落子之后,是尘寰没有再落子下来了。

“这……”清韵回想着整个棋局,心道眼前的局势对叶公子虽然比较不利,但以叶公子的棋力,想挽回局面也不是很难。

“上路三二。”尘寰想了片刻后,终于落子。但这枚落子,却依然让清韵惊愕不已,因为这并非是最好的落点。

听闻尘寰落子,妙枫冷哼一声,说道:“尘寰,你与我一同长大,彼此都是对方最熟悉的人,你还记得不记得,我曾和你说过,你的最大弱点!入五五!”

听到妙枫落子于此,尘寰深深一声叹息:“妙枫,你终于走了这一步……”

妙枫微微一笑,道:“我曾和你说过,你太过重情义,你知道我棋力远不如你,珍视你我情义,不忍杀的我大败而颜面无存,或许只赢我半目或者一目,就是你想的结果。-====-所以我算定你在开局之时,不会付诸全力,所以我才毫不顾忌的扩大自己优势!”

“下路五三!”尘寰再次应子。

“这是你的绝地反击么?果然精彩,可惜来不及了!”妙枫正色继续说道:“以你的实力,即便前面我扩大了再多的优势,到后面你一样可以一一扳回,但是你第二个弱点,那就是你不会武功,我虽武功低微,但比你还是强太多,若比体力,我远胜于你,三日来通记盲棋,你的体力已消耗到极点,脑力自然也无法跟上棋局的变化,想力挽前面的败局,已是有心无力,去路三五!”这一手下去,尘寰棋盘上的一条大龙已被斩杀,而妙枫也终于获得了他想要的胜利。

只听“哇”的一声,尘寰一口鲜血呕了出来,浸透衣襟。长时间的运筹计算和无法休息,在失败的一刻,爆发出来。险险摔倒于地之时,一道白影闪过,将他扶住,正是清韵。

“好友,善自珍重!”尘寰看着妙枫,说完这句话后,头一歪,已然昏死过去。

也许,尘寰一生之中,只有这一盘棋,是他真的想赢的,可是他却就这样输掉了。

“清韵姑娘,替我照顾我的师兄,有劳你了!”妙枫对着清韵一礼,转身出门离开了。

妙枫走的干脆潇洒,正如他不言悔的性格,一旦决定了什么,便不再回头。

清韵心疼的看着躺在自己臂弯的尘寰,顾不得女子的矜持,将他扶到床上躺好,而后掏出自己手帕,轻轻的擦拭掉尘寰嘴边的血迹。脉脉含情,语音微微颤抖着说:“我知道……我知道……这盘棋,你是非常非常想赢的……”看着眼前的尘寰,触景生情,清韵不免联想到自己的命运,心中更是伤恸,淡淡两行清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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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了,万物寂籁,就连紫宸王朝的步军行营也是一片寂静,但有一个地方除外,那就是中军大帐。“妙枫还没回来吗?”在大帐中踱来踱去的天落,焦急的问着守门的军士,可是得到的依旧是否定的答案。

“殿下,妙枫公子离开已经三天了,王上之命不可违,您看……”天落身边的一个将军如此提醒着,天落摆了摆手告诉他不要讲了。此时的天落的心,也是十分的混乱,因为召他回京的王命几乎是一天一到。

这一次他从都城出来,说是散心,实际上网罗人才为己用才是真正目的,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其中发生了太多的变故。私调军队绞杀墨者,斩杀地方官员,就这两件事,回京之后,便很难交代。但是想到妙枫,天落还是有几分欣慰的,毕竟这也算他此次出行以来获得的比较大的收获。他迟迟不肯奉王命归京,也是因为妙枫之故。

“妙枫,你难道要弃我而去么?”天落低声自语,无奈的一声叹息,天笔峰上,儒雅风会,原本眼中只有尘寰的天落,在看到妙枫力挫群儒之时,仿如病入膏肓之人见到了一枚救命仙草。随后两人可说是一拍即合。可是今天妙枫一去不归,天落又如何不担心。

“妙枫走的时候,说过什么没有?”天落冷静了下来,问向旁边的军士。

军士答道:“妙枫公子好象说过,好象是去和什么朋友告别。”

“朋友?他是去找尘寰?”听到这句话,天落的心微微平稳了许多,自语叹道:“和朋友告别,这是应该的啊。”

“尘寰……”在天落心中,他还是比较看重尘寰的。无论是否是先入为主,还是之前与尘寰的谈话,亦或者是正宗旁宗之分,在天落心中始终还是觉得尘寰胜过妙枫一筹的。无法纳用尘寰,也是天落心中的一大遗憾。

“不好……”天落也并非愚钝之人,尘寰处处闪避于他,不愿意为他所用,他也是看的出来的,此时他的担心是妙枫这一去,尘寰会不会将他留下。

就在天落彷徨不安之刻,一名报事军卒急匆匆跑进中军大帐,半跪于地,道:“报殿下,妙枫公子回来了!”

“什么?快请!”天落听闻此讯,立变欣喜之态。同时吩咐几名将官,安排好他回京的一切事宜。

不多时,妙枫走进了中军大帐,步履竟有几分的蹒跚,他与尘寰三日棋局,累到尘寰吐血,若说他是一点无碍,那是不可能的。

103 覆神沟、中山残墨

妙枫归来,天落心中的大石终于也落了地,即刻宣告连夜起程,谢绝了兖州步军行营诸多将军带兵相送的好意,天落只引数百人,沿驿道,直奔紫宸王朝都城涪阳而行,这数百人中,大部分都是天落的幕僚和贴身护卫,小部分是天落在兖州步军行营当中挑选的格斗好手。(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大队出行,浩浩荡荡。

一路之上,妙枫与天落几乎是同车同驾,商谈着以后的事,这不免就招来别人的非议。

“他不过是个黄口小儿而已,何才何能,让殿下如此的重用?”看着妙枫被天落重视,骑着马走在大队后面的李绩不由的火大,他也是天落的幕僚,只不过一直未受到天落的重用而已,而他个性又自负,所以抱怨再所难免。

“别看他只有十六岁,可是听说在儒门的儒雅风会上,可是拿到文魁的人哦!”与李绩并肩骑马的赵严,笑着对李绩说道,他也是天落的幕僚之一,不过因为个性散漫,不能成事,数次替天落做事,全都失败收尾,结果渐渐也被天落所忽略,不过他个性豁达,倒也不在乎。

“朝廷的儒门朋党,本来就是殿下的大敌,殿下还重用一个儒生……这……”李绩不解的看着赵严,两个人虽然都不再被天落重用,但却都感念着天落之恩,故还都是十分为天落担心的。

“重用儒生又怎么样了?只要他能替殿下出谋划策就行了,儒生儒生,不也是人么?难道绩兄未听过人各有志这句话么?哈哈!”赵严说着大笑了起来。

车队出行,走了几天,这一日清晨,行到一处山坳,只见两侧皆是高山,树高林密,加上早上的晨雾,弥漫着一股阴森诡谲的气息。~~~~

“这是什么地方?”天落在马车之中,微微探出头来。

在马车旁边的护卫的侍卫在马上抱拳一礼,道:“报殿下,是覆神沟。”

“覆神沟……命令大队,快速通过!”天落心中,隐隐的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是!”侍卫领命,立即传令下去,加快行进的速度,可是整个大队还未走出覆神沟,只听得机括声响,在道路两侧的树林之中,无数的羽箭飞射而出,乱如飞蝗,一瞬间,中箭者无数,人仰马翻,天落的队伍已然大乱。

血肉之躯,如何对抗遮天盖地的羽箭?没过多久,天落的队伍,减员就已近百人。“保护殿下车驾!”众多侍卫拨打飞箭,拼死护住了天落所乘的马车。

羽箭过后,只见树林中跳出十余人来,皆是墨者服饰,只见他们各持刀剑,杀向天落车队。一见他们不再放箭,众多侍卫放开手脚,杀将开来,但刚一交手,便发觉实力的悬殊,虽然对方只有十余人,但个个武功高强,都是以一抵十的好手。很快侍卫就被砍倒了十余人。

激战正酣之时,天落不顾妙枫的反对,走出马车出来观看,大喝一声:“住手!”众多侍卫闻声向后撤退。只听天落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在此拦杀我等?”

“你又是谁?”墨者中的一人,向前一步问道。

天落拱手而道:“在下紫宸王朝太子紫宸易。”

“杀的就是你!”那名墨者见天落说自己是紫宸易,不由分说甩手就是一支袖箭,直射向天落,天落大骇,不过就在此时,只见一道寒光在天落的面前掠过,击落了那枚袖箭。

“什么人?”发射袖箭的墨者大惊,他十分清楚能打落他袖箭的人,绝非一般的人。

这时,一道飘忽的身影,轻轻飘落尘埃,只见此人二十来岁,面目俊秀,剑眉入目,看似清澈的目光中,带着三分的肃杀之气。

“湮峰来迟一步,让殿下受惊了!”只见自称湮峰的人,走到天落面前,微微一抱拳,算做行礼。

“居士到此,易儿心安了!”天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因他知眼前此人的本事有多高,这个叫湮峰的人,并非是紫宸王朝的官员,而是父王心腹谋士梁学士的贴身护卫,江湖人称小刀湮峰,擅使十三把鱼鳞飞刀,刀不虚发。

只见湮峰分开众人,慢步走上前去,示意众多侍卫退后。

“紫宸王朝的走狗么?杀!”十余名墨者,刀剑齐舞,杀奔湮峰,只见湮峰手一甩,一把鱼鳞飞刀已然在手,可是他并未将刀投出,而是仅凭一把小刀,对抗十余墨者,刚刚交手,便立见高下,一声惨叫,一名墨者已被一刀穿透喉咙,湮峰左挡右杀,血花飞舞,顷刻之间,让众多侍卫棘手的墨门刺客,只剩下了三人,但这三人,却无退却之意,依旧是不顾一切的攻击着。

“刀下留人!”天落在旁喊道,而就在他喊的这一瞬间,已有两名墨者再次倒下。剩下的一人,湮峰近身一击,一刀刺破了他的膝盖。在其巨痛的一瞬间,轻舒猿臂,立时反剪了他的双手,将其制服。交给其他的侍卫,押到了天落的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刺杀我?”天落平静的问道。

“殿下问你话呢,说!”一旁的侍卫,一把抓起这名墨者的头发。只见这名墨者并不回答天落的问题,而是惨笑了几声,狰狞的面孔看着天落,道:“紫宸易,你还记得青柏原么?你还记得中山墨吗?”

“中山墨……”天落听到这三字,微微一怔,就在这时,只见那名墨者头一歪,口吐绿血,倒地而亡。有侍卫下身检查,而后对天落道:“事前服了巨毒。”听到此讯,天落心中更不是滋味。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一旁的妙枫对天落说道,刚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中。

“言之有理!”天落留下数十人收埋尸体,其他人再次上路,而湮峰也被天落邀请同乘一辆马车。全部车队,快速的通过覆神沟。

宽大的马车之内,茶几旁,围坐三人。

“居士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天落亲自为湮峰倒了一杯茶,递与他,湮峰慌忙站起身来,抱拳一礼,而后才将茶接过。

湮峰道:“学士说殿下路上可能有难,所以派小刀前来接应。殿下不必居士相称小刀,小刀还配不上这个称号,和学士一般,叫我小刀即可!”

“学士……”妙枫听到这两个字,心知定然是天落长提的那个梁学士了。

天落叹道:“学士果然是神机妙算,居……小刀是从涪阳而来,不知我父王,最近身体可好?”

“他……”湮峰面露难色,但他越是如此,便让天落紧张。几番催促后,湮峰才道:“陛下身体无碍,不过前几日才得到的消息,二殿下在北域战死了。”

“什么!”听闻这个消息,天落手中的茶杯跌落,茶水洒满了整个茶几。

104 松蒿居、神机妙算

紫宸烈,紫宸奇君的次子,也就是天落的二弟,从小就喜欢练武,个性刚烈,性如烈火,常言男儿当以战死沙场为最高殊荣。www.65txt.com~~~~披坚执锐、驱兵纵横天下为其毕生之志,未及弱冠,便自己请缨,带十万之众,前往北域,与抚北王潭秋互为犄角,抵抗北夷人的入侵。他性虽暴,但对待手下士卒倒是十分的体恤有加,作战又身先士卒,赏罚又十分的公正,所以深得军心。

天落与二弟虽然志向并不相同,但二人的关系颇佳,听闻二弟身死,天落心中殇痛万分,强压着悲痛,问湮峰道:“他是怎么死的?”

湮峰低声而道:“二殿下与北夷人交战,孤军深入被围,血战三天,死于乱军之中。”

天落闻言大怒,怒吼道:“三天……潭秋呢?我二弟被围,他在做什么!他手里几十万军队,每年拿朝廷那么多军饷,难道都喂狗了吗?”天落是一个性格很平和的人,很少发火,而这一次,他是真的怒了。

沉默片刻之后,湮峰道:“潭王爷并非没有出兵援救,只是遭遇了北夷人顽强的阻击,击溃阻击以后,一切都晚了。不过二殿下的遗体还是找到了……”

天落面露痛苦之色,叹息一声:“人都死了,找到尸首又有什么用?”

妙枫在旁一直只是观望着,并不说一句话,在他的心里,已有了一些盘算。

话不多叙,天落的车队,一路平安,走了两天之后,直至涪阳城下。

“殿下不进城么?”湮峰看着天落让车队的大部分人都进了城,但他自己和妙枫还有几个侍卫却留了下来。-====-

天落一笑,道:“我想去拜会一下梁学士,一来表达谢意,二者还有一些事情想求教一下。只是不知道学士现在身体如何,易儿是否可以去拜会。”

听到求教二字,妙枫心头一动,心道莫非殿下还不全然信任于我么?有什么事情,还需要去求教别人的。不过虽是有些不爽,但妙枫也十分想去见见所谓的算无遗策的梁学士。

湮峰微微一笑,道:“学士身体最近已渐渐转好,殿下此时前往,正是时候。”

“那再好不过了!”天落随即命令属下之人,准备好礼品。见他要带礼品,湮峰在旁抱拳拱手而道:“殿下,恕小刀冒昧,学士是清流之人,若带礼品前往,恐其不悦……”

天落闻之一笑,道:“我带的礼品并非是金银俗物,也非宝石珍玉,而只是几本棋谱而已。”

“棋谱?”湮峰一怔,天落笑道:“我见过学士几面,知其酷爱流局,故此次出行,特别留心,在民间搜集了几本稀有的流局棋谱,虽然不值几个钱,但相信学士定然喜欢。”

“殿下真的很用心,我先代学士谢过了!”湮峰随之一礼。

准备得当之后,天落一行人,便直奔梁学士所隐居的地方,那便是松蒿居。

松蒿居其实不过就是三间简单的小木屋,孤零零的位于涪阳城郊外的一处山坳里,周围群山环抱,绿树荫荫。天落等人,走了一个时辰,终于走到了这里。松蒿居虽然只有三间小木屋,但院子却是宽大的很,用高高的篱笆围着。

隔着篱笆的人,看不见院子里的真实,湮峰在松蒿居门外停住脚步,对天落等人道:“诸位在此先等一下,我先去通禀一声。”说罢,推开松蒿居的门,独自走了进去。

“这家伙架子倒大!”看着湮峰走开,一个侍卫很是不满,发着牢骚。

“不可妄言!”天落斥责道。同时用手一指门上的一行字,给众人看,众人顺他之指看去,只见门上写着两行字:“松蒿不愿染俗尘,一入此门皆为人。”只听天落道:“想进松蒿居的门,就必须忘记的身份,只能把自己当个普通人。”

“真是个恃才狂妄之人。”妙枫心中如此的想着,却没有说出口。就在此时,只见松蒿居的门又开了,小刀湮峰走了出来,一抱拳对众人道:“学士有请二位一会。”

就在妙枫想动的时候,天落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在此等我便好!”随后,天落亲自拿着礼物,跟随湮峰进入松蒿居。

“恩……”看着离去的天落,妙枫越来越不清楚天落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道天落,进入松蒿居后,一幅熟悉的画面便出现在眼前,一个石桌,几个石凳,一个面色苍白,有几分忧郁气质的中年男子手持棋谱,在自己摆着棋。

“学士,易儿有礼了!”天落走到正在自顾自摆棋的梁学士面前,深深一礼。

只见梁学士头也没有抬,问道:“殿下怎么忽然有空到此了?”

天落依然很有礼貌的说道:“易儿是来感谢学士派小刀出手相助之恩的。”

“哦?”梁学士抬起头来,手中扣着一枚棋子,看了一眼天落,而后踱着步子离开石桌上的棋盘,悠然的说道:“恐怕你的来意不仅如此吧。”

“易儿……”天落刚刚要把自己的来意说出来,梁学士手一摆,道:“吾试猜测一二!”只见他微微闭目,慢悠悠的说道:“私调军队、滥杀命官、结仇墨者、百官弹劾、储位不保!”

“学士当真神算!”天落吃惊无比,因为梁学士所说的,就是他心中所担心的,而且也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

“望学士救救易儿!”天落说罢便是一拜,梁学士倒也不阻拦,任他拜去,只听他慢声而道:“我与你父交情莫逆,而你父对你亦是期许有加,理所当然这个忙我是应该帮的。”

“多谢学士!”天落又是一拜。

…………

半个时辰后,天落离开了松蒿居,那梁学士继续摆他的棋,只不过手中的棋谱,已换成了天落所送的棋谱。

小刀湮峰看着梁学士,奇问道:“学士如何猜得他此行的目的?”

梁学士手里扣着一枚棋子,神色淡然,道:“你之前告诉过我,他还没有进城,他可是奉了王命而归的人,怎会随意耽搁,若不是影响到储君的位置的这般大事,他又怎么会此时来这里?要知梁某的面子虽大,但还不至于大到这种程度。”

“先生真是神机妙算!”小刀湮峰抱拳一拜。

“小卒已经过河了!”梁学士微微一叹,手中棋子按在棋盘之上,正是一枚小卒。湮峰知道梁学士话有玄机,但是他猜测不透,故不解的问道:“先生在说什么?”

梁学士不答又叹,道:“可惜了,今天没有看到这个小卒,自然也无法清楚他到底有几分的能耐!”

105 涪阳街、冲冠一怒

归途,天落让随身的侍卫分为两队,一前一后,都与他相隔十丈左右,而他和妙枫则走在中间。www.65txt.com如此的安排,妙枫情知天落是有什么比较机密的话要和自己说。果然,走了没有多久,天落便开口问道:“妙枫,你知道我心里在担心什么吗?”

“这……”妙枫微微冥思,而后道:“殿下所忧者,必是前番青柏原之事所留下的祸端,无法向陛下交代吧。”

“恩……”天落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那妙枫又有什么对策给我呢?”

妙枫听到这个问题,微笑道:“这件事,我在路上便有了对策,只不过总觉得差一个契机,但小刀带来了这个契机,只不过我的对策不敢对殿下讲,我怕殿下生气。”

天落一笑,道:“讲讲无妨,这里虽不是松蒿居,但你我之间,在此全当朋友聊天就好!或者,你可以把我当成是叶尘寰。”

“属下不敢!”妙枫恭敬一礼后,道出了他的想法:“殿下是被陛下寄托厚望的人,我想陛下并不想治殿下您的罪,只不过受不了百官的压力,这就需要殿下你找一个非常好的理由,来堵住那些儒门朋党的嘴巴,哪怕只是堵一时也好。”

“恩……”天落点点头,道:“具体说说吧!”

妙枫言道:“青柏原之役,殿下私调军队诛杀墨者,这件事的真实原因,殿下是万万不可在朝堂上讲的。殿下要想不被百官责难,可以说是墨者非法聚集于凌州,有造反的嫌疑,公子调动军队,是为了先发制人,无奈之下所做的选择。即便查出是殿下您错了,殿下的行动也无可厚非。”

“恩……还有呢?”天落用耐人寻味的口吻问向妙枫。~~~~妙枫继续说道:“殿下仅仅说墨者造反是不够的,还要自己领个罪来表达自己认错的诚意。将百官之口,堵得再严实一些。”

“罪?什么罪?”天落不解。

“我刚才说了,需要一个契机,如果是平时,殿下领什么罪都是不好的,领失去储君的罪更是万万不行的,不过契机来了,那就是驻守北域的二殿下战死了,殿下可以自动请缨,去接替二殿下的位置,以战功顶罪。这样不仅可以化解眼前之灾,还可以手掌兵权。”妙枫的每一句话说出,都是仔细观看天落的脸色的,尤其是说到关于二殿下之死时,妙枫清楚天落此人重情,故十分怕天落发火,但天落却默默的听他讲完了。

沉默,令妙枫窒息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天落一阵大笑,笑的妙枫有些莫名其妙,只听天落道:“刚才的问题,我也同样问过梁学士,他给我的答案,与你给我的答案,几乎一模一样。”

“哦?”妙枫此时大悟为什么刚刚天落不让他进松蒿居,原来是想比较一下他与梁学士之间的策略的高下。

“公子高才,易儿刚刚得罪了!”天落说着,对妙枫就是一礼。妙枫慌忙将其扶住。此时的天落,才真真正正的确认,妙枫是一个真的值得他重用的人。

二人和众侍卫自松蒿居回到涪阳时,天已近黄昏了。此时的天落与妙枫还有侍卫,全是便装步行。此时的天落已经不那么急了,因为现在已经错过了朝议时间,即便是回朝复命,也要等明天了。

他与妙枫行走于街道之上,忽然之间,远处尘烟飞扬,惊的鸡飞狗跳,街上的百姓也是不知为何四散奔逃,逃不了的,也只能站在街边不敢乱跑。

“怎么了?”天落与妙枫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这时,只见两个骑兵一左一右,并列奔驰向前,手中各持马鞭,挥打来不及逃窜的涪阳百姓。

“殿下!”众多侍卫皆将目光转向天落,他们都是跟随天落多年的,性子也多半都和他相象,看不得如此飞扬跋扈欺凌百姓的人。现在只待天落一声令,这些侍卫立时就会跳出去,将那两个骑兵打落马下。

“再等等!”天落率妙枫及众侍卫站到了街边,混在人群中,静静的观察着。

两个开路骑兵过后,只见后面是一个百人的步兵方队,再向后是吹鼓手等等的乐队,在他们的后面,是各种杂役人员,大队浩浩荡荡,热闹非凡。

“这是什么人,如此的大排场……”妙枫心里纳闷,踮脚眺望远方,只见有一大群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也混在队伍之中。“那是……歌妓?”看到这个,妙枫更是疑惑不解了,转头看天落,只见天落此时的脸早已铁青,难看到不能再难看的地步。

话说这个队伍的主人是谁?非是旁人,正是紫宸王朝三王子---紫宸平的车驾,此时他正在马车中与歌妓喝酒寻欢作乐,忽然之间,马车停了,紫宸平立时大怒,喝道:“不知死的东西,我让你们停下来了吗……”他的话还未说完,只见一道黑影跳进了马车,不由分说,拽着他的领子就将他拖出了马车,对准他的胖脸,啪啪就是两个耳光,打的他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狗胆包天,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紫宸平还想分辩几句,没想到那个人听他这么说,反而火更大了,对准他的肚子便又是一脚。接连的打击让紫宸平有些懵了,他很奇怪他的那些侍卫都干什么去了,为什么看到别人这样打他,却丝毫没有动作。

“大……大哥……”紫宸平微微定了定神,方才看出眼前之人是谁,正是自己的大哥--当朝太子紫宸易,也就是天落。他再看他的那些侍卫们,早已经跪满了一地。见到太子打人,哪个敢出手阻拦?

不知是喝酒喝的太多,还是刚才挨的那两个耳光的原因,紫宸平此时脸非常的红。但天落的脸色只能用黑来形容了。看着满面怒容的天落,紫宸平也有几分的畏惧之意,怯懦的问道:“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在他的印象里,天落此时还应该在外面巡游才对,不该出现在这里。

看着满身酒气,说话还不断打着饱嗝的紫宸平,天落满是无奈与失望,深深叹息一声后,对着那些跪着的人吼道:“你们从哪里出来的?都给我滚回哪里去,下次再让我见到你们这样招摇过市,决不轻饶!”

看着四散奔逃的杂役、歌妓、紫宸平很是心疼的对天落道:“大哥……别……别这样,我花了好多钱的……”

天落怒不可遏,又是一耳光打过去,喝骂道:“你知道不知道你二哥死了?”

“二哥?”听闻这个词后,紫宸平一怔,而后假意哀嚎起来,天落见此,气的连看都不想看了,带着妙枫与他的侍卫,离开现场。

有道是有因必须有果,今日之因,渐成他日之果,天落的一时冲动,也为日后埋下了祸根.

106 书房会、推心置腹

天落与妙枫回到太子府时,天已经黑了。www.65txt.com

一般的幕僚,自然有幕僚府招待,而妙枫与众不同,由天落特别关照,直接住在太子府。

天落刚刚进府门,便见一人急匆匆而来,见到天落便拜,天落低头查看,正是太子府的总管。

“什么事?”天落见总管有些焦急,心中纳闷发生了什么事。

总管道:“太傅大人到府,已在书房等候殿下多时了。”

“太傅?”天落讶异,正欲带领妙枫同去书房,只听那总管又道:“太傅大人吩咐,只见殿下一人。”

“恩……”天落更觉疑惑,而妙枫也很识趣,对天落道:“属下先行告退!”随后离开休息去了,而天落则与总管一道,直奔太子府书房。

行至书房门口,总管自觉告退,天落一人,自己轻轻推开书房的门,刚刚走进门,便发现在书房的写字案台前站着一人,看背影,天落很是熟悉,正是太傅慕秋。慕秋大概是紫宸王朝中少有的非儒门官员,淡薄名利,学识非凡,紫宸王朝的三王子,皆师从于他,对之尊敬有加,尤是天落,与之感情最厚。

“让恩师久等了,易儿有礼!”天落走到慕秋身后,轻轻一拜。

“太子无须多礼!”慕秋转过身来,扶起天落。

“不知恩师到此,有何要事?”天落心中明白,此时太傅到此,定然有什么大事要相告,故不多赘言,直奔主题。

慕秋沉吟一下,道:“这个嘛……其实想找你的人,不是我……”他话音刚落,只见书房一角,转出一人,只见此人身着灰袍,看年纪有四五十多岁,气度不凡。

天落一见此人,顿时大惊,慌忙上前跪拜道:“父王!”没错,眼前此人正是紫宸王朝当朝皇帝---紫宸奇君。<<>>

紫宸奇君并未去扶天落,而是走到写字案台前坐下,而后对慕秋施了个眼色,慕秋会意,走到书房的门口,向外观察着。

“父王为何……”天落现在心中满是纳闷,不解父王为何要假借太傅的名义来见他,而不是直接传诏他进宫会见,如此神神秘秘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这次出行,都做了什么?看见了什么?都说给我听听。”紫宸奇君自己轻轻的研着磨,随后提起笔来,若有所思的在自己面前的宣纸上,无心的写着字。

“这……”天落微一迟疑,随后便将自己这一路所想所看,尽数讲了一遍,当他讲到关于青柏原时,并未讲出实情,而是按照妙枫所出的主意,言墨者欲反,无奈才调动军队。

听到这里,紫宸奇君微微一笑,道:“易儿,这里不是朝议,我要听的是真话!”天落见被识破,无奈之下,才将事情的全部真相说了出来,而紫宸奇君则默默的将其全部听完。

紫宸奇君听天落讲完,问道:“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身着便装,借着慕爱卿的名义来见你么?”

“易儿不知……”天落如实对答。

只听紫宸奇君道:“易儿,我是对你寄托了极高的厚望的,你二弟紫宸烈,虽有过人的武勇,是难得的将才,却非王者的人选,你三弟紫宸平,庸庸碌碌,是废物一个,如果只有他一个传人的话,我宁可让紫宸江山易主,也不让他毁了我紫宸皇家的名声。父王心中唯一的接替人选,只有你一个。”

“父王……”天落再拜,听闻父亲提到二弟,他心中不免伤恸,眼眶一湿,竟流下泪来。“二弟他……”天落一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烈儿死了……你知道了……”紫宸奇君很是平静的说道,看了看天落,又道:“生在皇家的兄弟……你能为烈儿流一滴泪,已经足够了。”

紫宸奇君语重心长的说道:“易儿你从小忠厚善良、心胸宽广,是个可造的王者之才,可你知道不知道,真正的王者,太过善良却未必是好事。我知道你在外面闯了祸,杀了不少的墨者。说实话,这天下未来都是你的,不就是杀几个人么?那又算的了什么?可是百官为难之下,父王恐怕也很难保住你,虽然父王是一国之君,但也并非想怎样,便怎样。我今天便衣来此,就是很怕你在朝堂之上太过老实,讲出实情,失却了储君之位,辜负了父王的一片期待。”

“易儿……”天落听紫宸奇君对他说出如此的话来,感动的说不出话来,此时他也知晓,原来父王到此,是担心他在朝议时说出实情,所以前来摸摸底的。

紫宸奇君点了点头,道:“你刚才编的那个谎很好,明日朝议时,你便如此讲就好。不过……易儿,这个谎不象是你自己可以编出来的,是谁帮你出的主意?”

天落闻言,微微抬起头来,将他如何向梁学士求计,又如何问妙枫的事,讲了一遍。听着他讲完,紫宸奇君微微点头,道:“这还算有点王者心机……”

只听紫宸奇君又道:“成为一个合格的王者,谋事之人不可或缺,但你要记住,你要运用谋者,而不要为其所用,不可事事言听计从,要有自己的主张与决断。”

“易儿记住了!”天落又拜。

紫宸奇君又问道:“你的那个谋士,可曾给你出过别的主意没有?”天落想了一下,将妙枫所说的,去北域带兵的事,说了出来。

“恩……”紫宸奇君听了这话,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道:“这倒也也是一个办法,你去锻炼一下,也未尝不是好事……”紫宸奇君心中知道此子最缺乏的,便是一股狠绝的气质,若真能去镇守边塞,说不定就可以弥补这个弱点。

“父王同意了?”天落疑问道。

紫宸奇君道:“烈儿当年出征前,我曾问过他一个问题,今日再将这个问题问你。”

“父王请说!”听闻有问题要问他,天落不由的紧张起来。

紫宸奇君问道:“你此番前往北域,你认为谁才是你的最大敌人?”

“自然是北夷人!”天落想都没想,直接答道,见其父王摇头,他想了一会儿后,道:“难道是北域的严寒?”

紫宸奇君又是摇头,道:“天气再冷,多穿些衣服就是了,北夷人再强,也终究是皮癣之患,就算倾其所能,也难抗我中原大国的国力,而拥兵自重的潭秋,才是真的心腹大患。若他有异心,则中原震动,天下也必然大乱。”

天落应声而道:“易儿记得了!”

紫宸奇君看了看天落,深深叹了口气,道:“现在的紫宸王朝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早已是风雨飘摇,外有拥兵自重的藩王,内有勾结的朋党,紫宸王朝的命运早已如风中之烛,危在旦夕。我紫宸奇君,一生所愿,是希望效法紫宸先祖,开疆拓土,有些作为,可惜天时不允,时势也不许。易儿,你要记得,你的江山,不是谁可以恩赐给你的,是要你自己去争,你明白吗?”

“易儿明白!”天落心中有几分的不解,不解父亲为何今天要与自己说这么多推心置腹的话,不解为何父亲为何会如此的消极悲观。

107 三流主、斩却仇雠

朔风野大,烟尘飞扬,荒野之上,铁伐飞廉独自一人,疾疾而行,如受惊的野兔一般,慌不择路。(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倏然,在他前进的路上,出现了一道傲然不拔的身影。一见此人,飞廉大惊,慌忙抽出腰间宽刀,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飞廉,你在浴风阁接风宴上的气势哪里去了?”阻挡之人的言语之中,已尽是嘲笑之意。

飞廉闻言大惊,道:“儒门与你们隐狐是什么关系?”阻挡之人冷冷的说道:“付钱与收钱的关系!不过今天杀你,是免费的。”

“记得树海的顾潇么?”阻挡之人道出顾潇二字,令飞廉不由的倒吸了口冷气,情知眼前之人,是来给顾潇报仇的,见逃之不掉,飞廉舞动手中宽刀,不由分说,横扫一击,纵横的刀气横扫阻挡之人,只见阻挡之人纹丝不动,见他如此,飞廉心道我这一击还不将你斩为两半。可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只见那名阻挡之人,左手一挥,飞廉的刀气已经化为无形。

只听阻挡之人冷哼一声,道:“你的戾气与杀气超越你的控制能力,对付你这样刀气不纯的人,我也许只用刀背就够了!”只见阻挡之人,缓缓的抽出自己的名刀·分水,而他就隐狐的三大流主一的叶孤。

“说大话也要有限度!”铁伐飞廉哪里受过如此的羞辱,愤怒之余,舞刀疯狂攻击而上,而叶孤则是一路向后飞纵,并且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一见他如此,飞廉的火更盛了,攻击也更加的疯狂。可纵是刀气震天动地,也没伤到叶孤分毫。

“百斩千重刃!”飞廉见久久难伤到叶孤,故发出自己的终极绝招,只见百千刀锋交错,千百刀气纵横,直袭向叶孤,只见此时的叶孤如浪中小舟一般,飘荡于飞廉的刀气之中,却不见有沉船的迹象。

“百斩千重刃……真正的杀人之招,何须百斩千击,一击就已足够!”蓦然,叶孤忽然睁眼,只见他手中分水刀微微一晃,挥出了一式简单不能再简单的斩击,并不强烈的刀气,游弋于飞廉刀气的缝隙之中,寻着破绽,在不及眨眼的瞬间,便穿透了飞廉的胸口。飞廉连惨叫都没有一声,便已横尸于地。

“不收钱的买卖从来都是如此的好做!”叶孤从腰间解下装酒的葫芦,仰着头咕噜咕噜的狂喝了几口,踏过飞廉的尸体,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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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雾低迷,冷风凄凉,树林之中,西城双剑,祁小双,阮霞二人摸索前进,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骤然,一阵狂风卷过,只见周围已是紫雾弥漫,如那一日在树海所见的一般不二。

“是毒雾,小心!”因为已经吃过类似的亏,故祁阮二人,皆是屏住呼吸,向后疾退,试图退出紫雾的范围之外,可那紫雾似是如影随行一般,紧追不放。

“啊!”忽然只听的阮霞一声惨叫,她的肩头中了一枚飞针,祁小双欲护阮霞,料想不到自己也中了一针在腿上。祁小双顿觉腿开始发麻,心道此针有毒,虽并不强烈,但麻痹一条腿已经足够。紫雾愈来愈浓,浓到了即便是相隔咫尺,也看不到对方的境地,身上多处中针的西城双剑,呼吸进迷香的祁阮二人,更难判断飞针的来路。就在此时,只听得一个女声响起:“九转紫魄!”刹那间,千针呼啸,疾射西城双剑……

一刻后,紫雾退散,在西城双剑的尸体旁出现一个紫衣女子,此女正是隐狐三大流主之一的紫纤,她确认祁阮二人已经死了以后,正欲离开,忽觉得身后有异动,但她清楚来人为谁,低声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只见她背后的树上跳下一人,正是叶孤,只见他手拿着酒葫芦一边喝着酒,一边道:“又是杀情侣,我怕你又一时心软,吃了大亏。”

紫纤闻言不悦道:“紫纤在你眼里就那般没用吗?”叶孤见紫纤生气,不知真假,他只好哈哈笑了两声,道:“我还是不会说话,好了,回酒楼看看,说不定,顾潇已经在等我们了!”

“恩……”紫纤点了点头,与叶孤一同,回转附近小镇上的酒楼。二人刚刚走到酒楼的楼下,便见二楼有人站在窗口对他们招呼:“等你们好久了,快点上来!”二人抬头观看,呼喊之人正是顾潇。紫叶二人各运元功,飞纵而起,双双落于酒楼的二楼之上。这是顾潇包下一个酒楼雅间,里面早已摆好了一桌上好的酒席,三人各自落座。顾潇与叶孤自是喝酒,而紫纤则只是饮茶,尴尬的三人很有“默契”的都不开口先说话。最后还是顾潇打破了沉默,只听他对叶孤道:“叶孤,我知你生平杀人没有不要钱的时候,值多少钱也有你自己的衡量标准,这一次,让我猜猜铁伐飞廉的价值!”说罢,手指轻轻一弹,一枚铜钱飞向叶孤,叶孤见铜钱飞来,不急不徐,手指轻轻一挥,铜钱已在半空被叶孤凌厉无比的刀气划为两半,同时他手向前一伸,接住其中的半枚铜钱。冷冷一笑道:“半文尚且有余,一文是高估他了!”

顾潇亦是一笑,道:“替我顾潇报仇,多给些酬劳也是应该的。”

叶孤道:“江湖传闻,黥仇公子武功智慧皆非一般人可比,为何顾潇你比我们回来的早,那黥仇公子你杀了么?”

顾潇闻言,慢条斯理的先饮了一口酒,而后微微笑着说道:“让他给跑了!”

“什么!”听闻此讯,紫叶二人皆是一惊。

叶孤疑问道:“你流内的情报,难道还会有误?”顾潇微微点点头道:“我没去杀的时候是无误的,等我到了地方,那情报就有误了,哪里有什么黥仇公子,根本就是个替身。这下麻烦了……”

叶孤冷笑,道:“你顾潇也会怕人么?就算有人想找你晦气,不是还有我们吗?”

顾潇听叶孤如此的说,连忙摇头道:“你不懂,这一次行动,不仅仅只是给我报仇这么简单,这是首领吩咐下来的任务,说势必除此四人,如今跑了一个,我顾潇难道不是麻烦了么?”

紫纤在旁似是自语般说道:“杀此四人……莫非是因为他们没有去参加儒门的正式典礼吗?”

顾潇不满道:“那就不清楚了,我只希望隐狐早点和什么儒门撇清关系,什么付流尘,一天到晚,让你我杀的都是硬角、狠角,可恶的是首领竟然对他言听计从,我们到底是隐狐的人,还是儒门的人?我和叶孤的伤,才刚刚好而已,不想再受伤了.”

紫纤在旁说道:“我们当然是隐狐的人,首领做什么自然有她的考量,我等只要按她的吩咐做就行了。”

“恩……”听到紫纤说出这样的话来,顾潇心中很是不悦,看了看紫纤,道:“对了,我只给了叶孤酬劳,还没有给你的,怎么样,明天陪我去游湖好不好……”顾潇的话刚刚说完,只觉得的自己眼前一花,原来是紫纤将杯中的茶水,尽数泼到了他的脸上,而后愤然离席。

看着眼前的变化,叶孤也慢慢站起身来,系好自己腰间的酒葫芦,而后道:“我还以为,只有我的嘴笨……算了,这酒再喝下去也没有味道,我也走了,保重!”叶孤说罢,慢悠悠的离席,从二楼跳下,渐渐消失在街道之上。

108 相濡以沫

伏龙镇上,客栈。(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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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寰自与妙枫盲棋一决之后,呕血昏迷,以至接连数天卧床不醒,而这些天里,一直都是清韵在旁照顾于他。清韵精通医道,知尘寰是气血攻心,外加疲惫过度所至,除了需要适当的药物调养以外,还需要长时间的休息才可以恢复。

这一日清晨,清韵刚刚闲暇下来,正坐于棋案边上休息,蓦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清韵的神色顿是一凛,她精通音律,对声音自然是敏感十分,她听的出,来人的脚步坚定有力,移动速度又奇快,定是学武之人,而且武功修为十分可能在她之上。

“会是谁呢?”清韵心中纳闷,运动元功,无声的飘到门口,透过门的缝隙向外观看。“恩……怎么是他!”清韵一看来者她还真的认识,正是尘寰的二师兄韩灵煜。

灵煜推门而进,只见清韵站在门边,吃了一惊,随后看到尘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更是惊讶。他快步跑到尘寰身边,探了探鼻息,随后用手拍了拍尘寰的脸,道:“喂,小鬼,别睡了,快点醒醒!”尘寰昏迷无所知,自是无法应声,见他不应声,灵煜干脆摇了尘寰几下,见他如此,清韵在旁劝阻道:“前辈不可,叶公子受了点内伤,他需要休息。”

“受了内伤?”灵煜一怔,随即将尘寰放下,不解的看着清韵,正待问个明白,只听门外又一阵脚步声响,灵煜顿时紧张起来,对清韵道:“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我来过这里……”说罢不由分说,直接顺着窗口跳了出去。

“怎么回事……”清韵觉得奇怪,正在这时,只见门一把就被人推开了,跳进一人,正是清灵,清韵一见是姐姐,随即上前一礼道:“姊姊,这些天你都去哪里了?妹妹担心的很。”

只见清灵近乎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才将气喘匀,道:“这些你先别管,你看到那个天外邪郎了没有?”

清韵道:“姊姊是说叶公子的师兄?”

“对,他来过这里没有?”清灵催问道,并且搜索着整个房间,还不忘去窗口向外观看。

“恩……”清韵心下很是为难,她不愿意欺骗姐姐,又不愿意出卖尘寰的师兄,一时难以作答,只好问道:“姊姊找他做什么?”

清灵怒道:“当然是教训他,否则我心里的气怎么能出!”

“教训……”清韵闻言叹了口气,对清灵道:“姊姊,韩前辈武功卓绝,远胜你我,你又如何教训的了他,他不与姊姊一般计较,姊姊也就息事宁人了吧!”

“哪里有那么便宜!”清灵不依不饶,这时只听房上有人道:“做姐姐的还没做妹妹的知书懂礼,野蛮的小丫头!”随后只见一人自窗口跳进屋来,正是刚刚闪掉的灵煜。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跑到这里……”清灵指着灵煜怒道。

灵煜手一摊,装做很是轻松的样子说:“是又怎么样?反正这里离我师兄远的很,你又打不过我,能把我怎么样?”

“你!”清灵气的说不出话来。

“韩前辈,这是怎么一回事?”清韵不解的看着二人。

灵煜淡淡一笑,道:“你姐姐要嫁给我!”

“什么!”清韵听到灵煜说出这样的话来,惊讶无比,看了看清灵,半信半疑的问道:“姊姊,这是真的么?”

清灵一听清韵如此问,顿时急了,道:“他说话你怎么能信?”随后一指灵煜道:“喂,韩灵煜,你再敢这么说,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灵煜听了她说的话,忍住不笑,依旧不紧不慢的道:“是啊,我灵煜的话的确不可信,但是这句话好象是你先说出来的吧,你敢发誓说不是你先说的么。”

“韩灵煜,我杀了你!”清灵此时脸涨的通红,手一晃,一把雪亮短刀已然在手,直刺向灵煜,清韵虽然发现,但阻拦已经来不及了。但以她的本事,又如何伤的到灵煜,只见灵煜微微一闪身,一伸手立时扣了她的腕子。

灵煜正色而道:“小丫头适可而止,要不是看在姬云的面子上,你敢在我师兄面前说出那样的话来,我早就结果你的性命!”

被灵煜扣住了腕子,又挣脱不开的清灵怒道:“分明是你戏耍我在先,说什么让我随便取,不过才五两银子!我被雨淋坏的衣服,都不止这个数!”

灵煜依然不放手,对清灵道:“我没有戏耍你,那五两的确是我的全部身家。”

“你骗谁,那天晚上你打劫枯叶禅师,我看至少赚上百万两。”清灵分辩着,灵煜慢慢松开她的腕子,叹了口气,道:“所以说小丫头还是江湖阅历浅,走跳江湖的人,哪里不要花钱?尤其是象我这般潇洒漂泊的人,花销更是巨大。那天晚上的收入全部都还了原来欠的旧帐,只多出五两而已,倒是你,取了我全部身家不说,还多贷了五千多两出来……”

清灵听灵煜如此说,信以为真,虽心有愧意,但嘴仍然是硬的:“谁叫你事先不说清楚,活该拉!”

灵煜继续道:“取了钱还不够,还去我师兄面前诬陷我,说什么你我已有了夫妻之实,又说我如何虐待你,不给你名份,害我师兄差点没用剑劈了我。他火气消了以后,还让我明媒正娶娶你过门,这都是哪跟哪的事,我韩邪郎两百多年的清誉,都被你这个小丫片子给毁了!”

清灵眉毛一挑,道:“两百多年的古董瓶子,就算让我嫁,我还不嫁呢!”

“你不是最爱古董的么?”

………………

“你们……”二人吵架,清韵在旁根本插不上话,也劝解不了。忽然间,她听到身后尘寰发出一声咳嗽,她立即转过身去,去照顾尘寰。

“喂,你……”清灵看灵煜不再和她吵了,觉得奇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清韵无微不至的喂尘寰吃药喝水。她也呆住了。

灵煜微微笑,拍了拍清灵的头,道:“小丫头,学着点!”清灵则一把推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但却没有说什么。

109 瞒天过海

待得尘寰醒来,已然日上三竿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师兄?”尘寰醒来第一眼就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灵煜,立时坐了起来,闭目凝神静气,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尘寰扫视整个房间,只见灵煜坐在他的床边,而清灵则在房间的一角,一大堆杂物中间整理着什么。最后他的视线扫到了窗口,只见一个熟悉的倩影,正在临窗观风。正是清韵。

听闻尘寰的声音,清韵转过身慢步走了过来,道:“叶公子醒了?”

灵煜见此,对尘寰笑道:“你昏迷的这几天,可是清韵姑娘一直在照顾你,你要好好谢谢清韵姑娘。若没有她,你这条小命恐怕都已经没了,至于怎么谢嘛……师兄可不就不管了。”

“韩前辈言重了!”清韵在旁淡淡一笑,同时轻轻一礼。尘寰立即站起身来,对清韵一礼道:“承蒙清韵姑娘照顾,尘寰无以为报……”尘寰话刚刚说到这里,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险些再次摔倒。清韵一把将他扶住。“叶公子刚刚醒来,气血未平,不宜乱动。”三两两温言暖话,几分分细语柔情,尘寰口上不说,心中对清韵已是无限的感激。

寒暄过后,尘寰问灵煜道:“师兄,那一日,你……”他其实想问的是,他当日拜托灵煜去寻妙枫,为何回来是清灵而非灵煜。而灵煜早就知道尘寰会问及此事,故而说道:“那一日我临时有事,所以就拜托清灵姑娘代我去找妙枫了……”灵煜说话时,还向清灵那边看了一眼,心中道她终于安静一会儿了,若她再过来给我捣乱,那我就惨了。

“这样……”尘寰心道师兄和他情义非一般可比,若非非常重要的事,师兄不会将自己委托给他的事,交给别人去办。

“妙枫的事我都知道了,真是岂有此理,这个小子,为了赢一盘棋,竟然出这样的手段……等我有时间,就去把他抓回来!”妙枫的事,灵煜是从清韵处所知,虽然清韵未言妙枫是故意拖挎尘寰的体力,但灵煜也不是傻瓜,仔细分析一下,便已知真相。

“不可!”尘寰摇头,而后叹息一声,道:“妙枫早就和我说过,一盘棋的胜负,不仅仅只在棋盘上面,是我疏忽忘记了……”尘寰咳嗽了两声,而后继续说道:“那一盘棋,是我输了,我输给了妙枫无悔的决心。我输了不过是躺在床上昏迷几天,而心已决绝的妙枫若是输了,恐怕……”尘寰微微闭目,心中很是难过。

尘寰似是自语般道:“以前有一个人和我讨论过所谓的天命,现在想想,还是有几分的道理的,妙枫已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天命,我本不该自私的强留于他的……”

灵煜拍了拍尘寰的肩膀,打气道:“不要想那个小子的事了,倒是想想你自己,以后怎么办?”

尘寰道:“封灵箭后,万灵尽泯,我想苍云师兄肯定也已知道此事,我等当早回天外儒门,不让他过于担心。”

听闻回答是早已料到的,灵煜对尘寰道:“早上我已经雇人去天外儒门报平安了,你出来一次也不容易,而且……”灵煜看了看清韵,又对尘寰道:“我信里已经告诉苍云那个家伙,我要带着你,在江湖中好好历练历练。”

尘寰问道:“师兄,这样擅自做决定好么?”若说尘寰一点不怀疑灵煜的话,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此时的尘寰却选择相信了灵煜的话,或者说,他不愿意去怀疑,只因他心中也多了一份不愿舍弃的情。

灵煜安慰道:“没关系拉,反正这次你出来,不就是来增加阅历的么,多转转,经经风雨,没有坏处,如果整天都在儒门天宫读死书,不傻才怪。”

尘寰微微一笑,道:“尘寰明白了,一切师兄定夺就是!”

“我定夺?”灵煜心道尘寰什么时候这么好骗了,莫非是和妙枫一战之后,受了刺激,而智力受损么。他原本还编了不少谎话的,但是此时都用不上了。

灵煜看了看清韵,道:“清韵姑娘,不知你们姐妹意欲何往?”

清韵微微一笑,道:“我们这番出来,是慕枯叶禅师之名,前来拜访的,可是没想到却撞到一个冒牌的,现在何去何从,我也没有主意。”

“恩……”灵煜看了看众人,沉吟一会儿道:“我知道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你们想不想去?”

“哪里哪里?”清灵闻言立即就跳了过来,她的手臂上绑着机关暗器,此时已经被她全部拆开,刚刚她在一旁不做声,便是在修理整合这个东西。

灵煜上下打量着清灵,奇道:“你身上装了这么多的机关暗器?不沉么?”

清灵一摆手,道:“这个不要你管,你刚才说有意思的地方,是去哪里?”

“鬼市。”灵煜说出这句话来,尘寰和清韵都是一惊,因为这二人都是听过鬼市之名,却从未去过,只道那是个神秘诡异的地方。

清灵一听鬼市二字,兴奋的连声道:“好啊好啊,我好久没去过了,这次咱们就去玩玩!”

“师兄的决定,尘寰没有异议。”尘寰毕竟也是年轻人,好奇之心,是难免的。

“妹妹你呢!”清灵看着清韵,很怕她反对,只听清韵道:“既然你们都想去,那韵儿也不反对。只是叶公子刚刚恢复,若要远行,恐怕……”

灵煜一笑,道:“这个不要紧,让他休息半天就好了,正好我也需要时间去准备准备。你们在这里等我!”灵煜说着,转身离开了尘寰的房间。

“我也去看看!”清灵说着,带着还没弄好的机关暗器,跟着灵煜跑了出去。

客栈外门口,灵煜停住了脚步,身后清灵跟随而至。

“刚才的谎话说的不少嘛……”清灵开口第一句,就差点吓到灵煜。灵煜叹道:“我还要感谢你没有再来拆穿我呢。”

清灵闻言不满的怒道:“你当我傻瓜啊!”而后语气变的平静,神色变的黯然,说道:“你从你师兄身边溜走,现在他肯定在四处找你和尘寰,若是这事让那个呆子知道了,我妹妹可就惨了。”

灵煜闻言,看了看清灵道:“想不到,小丫头你还蛮有心的嘛。”

清灵道:“可是你师兄那边怎么办?这件事不可能隐瞒他一辈子。”

灵煜叹了口气,道:“以后有机会我再和他细说,苍云这个人可恨之处就在于太讲道理规矩,不过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一切慢慢来吧。”

“可是……”清灵又想起了什么,一向爱笑的人,忽然变的哀伤起来。

“可是什么?”灵煜知道清灵还是有所顾忌。清灵言道:“先生曾经许诺,他要让妹妹做一国之后,这也是为什么先生要请天下的名师都来传授妹妹技艺的原因。”

“付流尘的许诺?”灵煜眉角一凛,追问道:“怎么回事?说清楚一些。”

清灵继续道:“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大概是这样而已,至于到底是哪家的王后,我也不清楚。”

“这样……”灵煜沉思片刻,而后问清灵道:“你与清韵是名门之后吗?”清灵摇头否定,道:“我与妹妹自小便是孤儿,身世不明,我被师傅带走,而妹妹则被先生收养,好在师傅与先生还算认识,所以我们姐妹才能经常见面。”

灵煜安慰道:“皇后这种事,还是很讲出身的,若非是名门之后,纵然如清韵姑娘那般漂亮,又满身才艺,但出身却是草莽江湖,还是很难嫁入皇室的。”

“真的吗?”清灵瞪大眼睛看了看灵煜,而后又失落道:“先生是算无遗策的人,他说的话……”

“别想那么多了,不是还没发生么?满脑子都在想如何成全别人姻缘的小丫头!”灵煜说话之间,手一扣清灵的腕子,按动机括,对着天空,只听飕飕破空之声不停,少时,便将所有的暗器打空了。

清灵的脸又渐渐涨红,怒道:“喂,你干什么,这些暗器我装了好久才弄好的!”

“有我邪郎在身边,你还带着暗器,传出去,我会被人笑话的!”灵煜说着,不由分说,将清灵胳膊上的沉重的机关暗器尽数卸了下来。

110 余浪风波

清晨,驿道上,烟尘滚滚,马车飞驰。(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而驾车的正是邪郎灵煜,另外三人则都坐在马车之内,他们此行的目的自然是前往鬼市。

鬼市在江湖人的眼里,是神秘而诡谲的,甚至是和邪门歪道划等号,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灵煜料定苍云死都不会想到他们会去鬼市,苍云自己也绝对不会去鬼市找人,所以鬼市是最安全的避风港。

“韩灵煜,你又把尘寰带坏了!”独自驾车无聊的灵煜,学着苍云的口气,自言自语着。

此时的尘寰,经过长时间的休息,已经完全恢复了。此时乘着马车,时而看看窗外的景色,时而与清韵、清灵聊上几句。

“清灵姑娘,鬼市究竟在何方?你知道吗?”尘寰有些不解,因为他知道师兄是去过鬼市的,但是那时师兄可是身在儒门天宫的,距离此地足数千里之遥,如果说鬼市就在此地的附近,那师兄以往去鬼市,难道说次次都是奔行千里?如果鬼市是离儒门天宫较近,那我们此行岂不是要长途跋涉。

清灵口中的答案,让尘寰和清韵都觉得意外:“我也不知道鬼市在哪里……”

尘寰奇道:“你也不知道?你不是去过吗?”

清灵一笑道:“我去过是没有错,但是鬼市到底在哪里,我的确是不知道,不仅我不知道,你师兄也肯定不知道。”

“姊姊,那……”清韵也是满腹的疑问。

听得清灵解释道:“这就是鬼市神秘的地方之一,你若想去鬼市,首先你要认识一个去过鬼市的人作为介绍人,然后在靠江靠海的港口、渡口处,将介绍人的名字和你的名字装进一个空竹筒里,然后扔下去,半夜子时的时候,便会有船来接你去鬼市了。~~~~船是密闭的,而且你若想登船,必须服用他们特制的一种令人暂时失去方向感的药。所以迄今为止,江湖上估计没有人知道鬼市的真正位置在哪里。”

尘寰疑问道:“倘若是用其他的船跟踪他们呢?”

清灵摇头,道:“有人试过了,没用的,传闻鬼市的船一进江里或者海里,立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道是船太快,还是怎么回事。有人说好象是用了什么转移的道法还是什么的,反正我也不是很清楚就对了。”

尘寰听清灵介绍完毕后,道:“隐藏真正的位置,这鬼市的人还真是花了大心思。”

清灵眉飞色舞的继续讲着:“鬼市是个非常好玩的地方,有数不清的秘籍,神兵,可以说鬼市是一个有数不尽财富的地方。”

“秘籍?”尘寰听闻此二字,眉角微微一动。

清灵奇道:“怎么?你对秘籍也有兴趣吗?”尘寰微微一笑,道:“以前是没有兴趣的。”

“叶公子……”清韵看着尘寰,心知尘寰的改变,并非是偶然,那一盘盲棋,或许,改变的是两个人的命运。

清灵继续说着:“鬼市的人也有很多种,各门各派,无论僧道俗,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聪明的,傻瓜的……我最喜欢骗傻瓜了……”另外两人听着清灵自顾自的讲着,到后来,根本都不知道她在讲什么了。

马车在驿道上行了近一天,黄昏之时,方才停下来。

“各位,下来休息了!”灵煜跳下马车,对着马车内喊着,尘寰,清韵,清灵依次跳下马车,眼前早已出了中原儒门的地界。眺望远方,是白浪滚滚,滔滔东去的江水,再看眼前,是一个不大的镇子,在镇子的一边,有一个靠水渡口。

“这是什么地方?”尘寰问向灵煜,灵煜四处看了看,道:“这里应该是余浪镇。先去找地方落脚休息,我们子夜才会出发!”

“这里好奇怪……”清韵有些讶异,其他的人听她如此的讲,也都注意起来,此时虽是黄昏,但是街上却没有一个人,甚至连狗叫都没有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清灵说话之间,一纵跳上附近的房子,在房子上面四处看了半天后,又跳了下来,道:“一个人都看不到,真是怪了。”

灵煜四处观察着,道:“应该是被山贼洗劫过了……不过……”灵煜奇怪的是他闻的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道,但是却没有发现一具尸体,静悄悄的街上,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房子里也都没有人……”清灵挨家挨户的看着,间间都是空的,而且房子里面,都是空空如野。

“恩……”四处巡视的灵煜的眉角忽然一动,轻轻一纵,跃进附近一间屋子里,拽出一名穿着布衣的青年男子来,将其按倒在街上。

“好汉饶命,不要杀我……”被灵煜制服的青年男子抖如筛糠,连连求饶。

灵煜一笑,道:“好汉?我们又不是山贼。”

“你们不是山贼?”那青年男子的神色渐渐缓和了许多,看着灵煜,又看了看远处的尘寰等人。

灵煜摇头道:“当然不是,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

“两天前,附近的山贼洗劫了这里,把人都杀光了,我侥幸躲了起来,才没有被杀……”听着青年男子的叙述,灵煜半眯着眼睛听着。

“山贼竟会如此猖獗?附近的官府不管么?”尘寰与另外两女,也都走了过来,这一句自然是尘寰所问。那青年男子看了看尘寰,又将目光扫向了清韵与清灵,道:“官府自顾不暇,哪里有工夫管我们百姓,你们不知道,附近的官吏都不知道被杀了多少了,现在连官都没有人敢当了。”

“你说什么?说的仔细些……”尘寰催问道。那青年男子道:“是一些江湖人干的,他们杀了官府的官员,几乎是来一个杀一个,后来没有人敢来当官了。这一片的地界也就混乱了起来。”

“他们为什么要杀这些官员呢?”清灵不解的问道。

“传说是当朝的皇帝,得罪了这些人……”即便不听青年男子的答案,尘寰心中也已知道个大概,心道,那一日与妙枫所言的嫁祸之局,已渐渐显现出来。

灵煜看了看那名男子,道:“你说了半天,你还没说你是做什么的。”

那青年男子道:“镇上的人都叫我赵三,我是个农民。”

“农民……”灵煜眨了眨眼睛,随后看了看赵三道:“你能不能帮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远行到此,我们都累坏了。”

“好!好!”赵三满口的应承,带领着众人,找了两间还能住的房子,休息下来。而灵煜则先去渡口边上,丢下竹筒,而后返回住处休息,忽忽大睡起来。

111 曾许几度尘世梦

入夜休息,由于子时便要出发,所以尘寰等人只是略为休息了一会儿,并未深睡。www.65txt.com-====-

“奇怪,再没有做过那个梦了。”自从封灵之劫以后,尘寰发现,那个噩梦便再也没有光临过自己。忽然不做噩梦了,尘寰反倒觉得不自在,仿佛一个老朋友,不在和自己见面了。他独自一人走出房间,走到大街之上。

“子时还要等两刻呢,你怎么就出来了?”尘寰的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尘寰知是灵煜,他回转过头,只见灵煜侧卧在房顶的瓦片上,正看着他。

尘寰见状惊道:“师兄,你怎么睡在这里?”

灵煜道:“出门在外,节省店钱,已养成了习惯。”听闻此言,尘寰一笑,他知道师兄是在开玩笑。其实灵煜睡在房上,三分是为休息,七分是为警戒。

“你们也睡不着么?”灵煜的头一歪,尘寰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只见清灵,清韵,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我妹妹有话和你说!”清灵对灵煜道。只见清韵慢步向前,言道:“韩前辈……”听到这里,灵煜立即打断她的话,道:“等等!”而后道:“你叫好多次韩前辈了,我已经忍很久了,难道我真的很老么?”

听闻灵煜的不满,清韵慌忙赔礼,而后道:“韩……”清韵实在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称呼来,因为如果按天外儒门的辈分来算,她该管灵煜叫师伯的,尘寰她也要叫上一声师叔的,灵煜知道她在想什么,道:“你和尘寰一样,叫我韩师兄就好。<<>>”

“这样……”清韵有些为难,只听灵煜道:“有什么不可以的,你大概是在想你师傅和我的关系吧,苍云早就把他开除出天外儒门的门墙,这辈分也就不用算了,如果说要算从中原儒门这边来算辈分……哼,中原儒门早就被本邪郎开除了!”

“韩师兄……”清韵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不过听闻灵煜这一番的讲解,她心中原本有的关于礼法的顾忌,此刻也烟消云散了。

“究竟找我有什么事?”灵煜坐起身来问道。

清韵左右看了看,而后低声而道:“那个名为赵三的人……”她话未说完,只见灵煜一笑,道:“可疑对吧!”

“恩……”清韵一怔,因为灵煜正好说出了她想说的话,故奇道:“韩师兄早就发现了?”灵煜从房上跳下,道:“他已经收拾包袱回老家了。”

“回老家……”谁都清楚这句话的意义,灵煜跳下的瞬间,清韵立时便觉察到一股十分强烈的血腥之气。

“师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尘寰不解,问向灵煜。

清灵在旁拍了下尘寰的肩膀,道:“亏你聪明,这都不明白?他们两个人都发现了那个叫赵三的人行迹可疑,只不过,你们都是怎么发现的?古董瓶子,你先说!”

被人叫古董瓶子,灵煜没有发火,他几乎已经习惯了,听闻清灵所问,他答道:“那个叫赵三的人,自称是农民,农民忙于耕种,此时又是收获季节,本该双手都有老茧,可他只有右手有老茧,而且以拇指和虎口处的老茧为最厚,我推断,他是一个用单刀的好手。”

“恩……有理,妹妹的呢!”清灵又将目光转向清韵,清韵言道:“他说两日前此间遭到山贼洗劫,除他外全部被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面无一丝悲恸之色,难道说他在此地是无亲无故么?这种概率……”清韵不再说下去了,但结果,众人已经了然。

尘寰听两人分析完,心道二人分析的都有道理,一个是江湖经验,一个是人之常情。他上前一步问灵煜道:“师兄把他杀了么?”

“只把他杀了,那不是便宜他们了?”灵煜一句话,惊讶众人。只听灵煜继续道:“这个叫赵三的人,是山贼的探子,负责收集过往商旅的消息,他或许是看上了我们,所以悄悄的离去,准备回去报信,而我则跟踪而上。一直走到此地外十里处,发现了一处草创的山寨,那便是他们的老巢,看也知道他们是新贼,连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规矩都不懂,老巢这么近,又遇到我,只能怪他们倒霉了。”

“怪不得他一身的血气,原来如此……”清韵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大概,也确认了之前的判断。

听闻灵煜如此说,尘寰问道:“师兄将山贼杀光了?”

“恩……”灵煜微微点了点头,似乎这件事对他而言,只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件事。

休息的时间并不长,灵煜要跑到十里外去杀光山贼再回来,若非修为过人,又岂能如此的神速。三人对灵煜皆是佩服不己。

“时间差不多了,去渡口吧!”灵煜说罢,带领着三人,直奔渡口。

明月当空,夜风清寒,滔滔江水,东去不止,尘寰来到渡口,放眼望去,夜色之下,一片白茫茫,似乎与天上的银河相接一般。尘寰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壮观的景色,望着东去的江水,心中有感,随口低声吟道:“漂泊四海走天涯,举头心向帝王家。曾许几度尘世梦,江流滚滚浪淘沙。”尘寰的声音,此时只有清韵才听的清楚。

“叶公子……”清韵听着这首诗,心中知道尘寰是又想起了妙枫。

四个人刚刚到了渡口不久,只见江面之上,骤然间,已起了大雾,愈来愈浓。

“要来了么?”灵煜的话音刚落,只见在憧憧雾气之中,渐渐浮现出一个黑色的船影,在滔滔江水之中飘荡,渐渐的,已飘到眼前,停了下来。

这时,四人只觉得一阵夜风拂身而过,一个身着黑袍的人,已然出现在四人面前。只听黑袍人道:“韩灵煜、叶尘寰、清韵、清灵,四人身份已经确认。”

“喔,换人了。”仅从声音,灵煜便已经判断出,眼前的这个黑袍人,和之前他熟悉的那个,已不是同一个了。

“服下赤曜丹,你们就可以上船了!”那个黑袍人说话之时,只见他袖子一挥,却不见手,四枚红色药丹,已经分别掷到了四人手上。

112 贵宾礼、鬼府初至

“赤曜丹?”尘寰将手中的那枚红色的药丹仔细的端详了一下,轻轻闻了下,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道。www.65txt.com

“师兄……”尘寰看向灵煜,心道这东西这东西真的可以吃么。

“没事的,只是丧失方向感而已。”灵煜一笑,将手中的赤曜丹一口吞下,跳上船甲板,钻进了船舱,看他熟练的样子,看也知道他不是第一次了。

尘寰侧目看了看清韵,随即也将手中的赤曜丹吞服而下,顺跳板走上船,慢步走进船舱,清灵清韵也服下赤曜丹按照顺序走上船。船是看似是普通的楼船,除了在船舱的外面,有一层厚厚的黑色布幔遮盖外,并没有什么特别,没有帆,看样子,是依靠人力划动的。可是这艘船只看得到那个黑袍人一人。

“这样的船,怎么可能会不被其他的船追上?”清韵心中纳闷。

四个人都进了船舱,这时只见那个黑袍人过来将舱门关上,又将所有的布幔拉了下来。隐约隐约,众人感觉到,船已经在动了。

“师兄,这个药不会对你的武功有损吗?”尘寰此时觉得眼前有些发花,头也有一些晕,但还不至于昏迷。如此他索性闭上眼睛,平定自己的气息。

灵煜道:“不会的,你现在觉得头晕,是正常的,什么时候你的头不晕了,那便是到鬼市了。”

昏昏沉沉,不见天日,不知过了多久,是半天,还是一天,船终于停了下来,而此时,四人也都变的清醒起来。

“四位贵客,鬼府到了,请吧!”说话间,船舱的门再度被打开了,尘寰等四人依次走出船舱来。

“恩……”尘寰刚刚走出船舱,便觉得有些奇怪。<<>>只见天空中,愁云惨淡,看不到一丝的阳光,虽是深秋,但此地凄凄的冷风,与静寂的气氛让人觉得不舒服。

“这是一个岛么?”清韵和尘寰一样,没有来过这里,左右观看着,只见着陆的岸上,左右目及之处,还是可以看到海浪的。

“船呢?”尘寰忽然发现,刚刚载他们而来的那艘船不见了。

灵煜一笑,道:“不用大惊小怪,他们就是这么神出鬼没,习惯就好了。”

尘寰问道:“师兄也无法察觉到他们什么时候消失么?”

“这个嘛……”灵煜没有回答是还是不是,以往他来这里,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而这次是尘寰提起,加上他上一次夺了一名黑袍人的袍子的事,使他越来越好奇这些黑袍人的来历。

“四位贵宾到此,接应使冥丑有礼!”一声有礼,只见一个黑影似是凭空而现一般,出现在四人眼前,即便是灵煜,也是吃了一惊,只见眼前的黑影,与其他的黑袍人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一样是无法看清楚他的面容。

“接应使?”清灵一见这个自称冥丑的人,心道奇怪,上前一步问道:“接应什么?以前我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现过一次?”

只听那名叫冥丑的黑袍人嘿嘿笑了两声,而后才道:“贵宾来临,即便是幽冥鬼府也不敢怠慢。”

“贵宾?你知道我们是谁了?”清灵疑问道,那黑袍遮体的冥丑,看不到他的双腿,他似在空中漂浮一般。只听他言道:“韩灵煜,年龄三甲子以上,人称天外邪郎,数十年前,还是旁宗弟子,后顶替原天外儒门二弟子紫宸嫣的位置,升为天外儒门正宗弟子。体质特异,擅长冰火双流,略精百家之术。”

“喂,什么叫略精?”灵煜听到这里有些不满,但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所精通的武功奇术固然很多,可是真的精的,只有刀法和冰火双流。说略精,倒也并不冤枉他。

清灵听了这些,心中道:“怪不得先生比他先做正宗弟子,却是他的师弟。”

只听黑袍人继续道:“……兵器无纵刀。与人一对一决斗一百七十五次,受伤七次。一击杀死对手五十二次。”

灵煜一笑,道:“记的比我还清楚,这些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鬼市调查人还蛮清楚的。”尘寰在旁微微笑着,这时只见那冥丑,飘到了清韵面前,道:“清韵,十七岁,付流尘义女,师傅玄音琴叟、怪医长生子、棋圣痴癫老人……”那冥丑老人念出了一大堆的人名,在场之人无人不惊,尤其是灵煜,他是走跳江湖的人,这些人,他自然都听说过,无论哪一个,都是江湖名宿。

“姑娘,付流尘对你,可真是下了血本,这些人不要说拜师,即便是想见上一面,恐怕都不容易。姑娘会的武功奇术太多,恕冥丑记之不住,就不多说了。”那冥丑话说到此,清韵面色微变,心中有些害怕,害怕冥丑说出一些别的东西来,只见冥丑对她赫赫笑了两声,道:“姑娘不必担心,鬼府的人还是懂人情的。”说着,冥丑带着笑声,从清韵身边飘过,到了尘寰面前。

对于飘过来的冥丑,尘寰还很是期待的,他十分想听听冥丑对他的了解,尤其是对他身世的了解。

“叶尘寰,十八岁,天外儒门六弟子,琴棋书画,均为当世一绝,惟不精武功术法。”冥丑话说到此,清灵忽有所想,上前问道:“那枯叶禅师是不是就是他?”

听闻此问,冥丑摇头道:“不是。”

“不是?怎么可能?”清灵觉得头脑有些混乱了。只听冥丑继续道:“枯叶禅师假借叶公子的画,欺世盗名已有很久了,不过鬼府不是官府,这种事,我们不管。”

“果然……”清韵听到此时,欣然一笑,沉默不语。

“叶公子的画?欺世盗名?”清灵微微一怔,方才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一下就跳到尘寰面前,怪道:“喂,既然你就是那些名画的绘制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清韵在旁道:“叶公子也许是想图一份清静吧。”

清灵将头转向清韵,问道:“还有你,妹妹,你刚才说什么果然,难道说你早就知道这个家伙是……”清韵先是点头,而后又是摇头,只听她道:“我只是怀疑而已,并未得到确认。”

“怀疑?”清灵神色一变,奇道:“即便怀疑,也要有个理由不是么?”清灵心道妹妹既没看过尘寰画画,自己也没对她说过,尘寰也没对清韵说过对画艺的理解,凭空的,怎么会怀疑起来。

清韵微微一笑,道:“叶公子的画,在左下角有树叶的暗记……”

清灵闻言一惊,道:“暗记……你也知道。难道说妹妹你早就知道那幅《傲竹图》是我伪造的?”清韵微微点了点头。

清灵回忆着说道:“是了……之前那幅画,你爱若珍宝,日夜不离,想来那暗记被你发现,也是应该的。《傲竹图》原本没有暗记,而叶公子来了,那暗记就有了……你那夜去过无心斋……我以为我骗了你,原来只有我是傻瓜!”

113 幽冥鬼府

尘寰在旁听了个大概,差不多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侧目看了看清韵,没有说话。(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只见清韵上前对清灵一礼,而后道:“妹妹欺瞒姊姊,还望姊姊原谅。”

清灵轻轻拉住清韵的手臂,道:“你是我的妹妹,无论你怎么样,姐姐都不会怪你的。”此时,一旁传来了不平的声音:“明明是你骗人在先,还想让人道歉,真是蛮不讲理的丫头!”说话者,自然是灵煜。

“要你管!”清灵也知道自己理亏,故也不多辨,只是对着灵煜扮了个鬼脸。

四位请随我来,冥丑转过身去,即要前行,此举引起清灵的不满,因为冥丑介绍了另外三人,完全无视她的存在,仿佛她是多余的人,她又如何肯甘心。

“喂,我呢?”清灵向前一步,质问冥丑。冥丑微微转过头来,看了看清灵,带着讶异的口吻,疑问道:“你?”

“对啊,就是我!”清灵瞪着冥丑,心头压着一股火。

冥丑微微思考片刻后,道:“灵山老妖一共有六个弟子,除了已死的三个以外,现存的三人中,无论是零,还是流彩,都是当世的名人,如果他们肯来鬼府,鬼府也会如此相迎,至于你嘛,造假贩假,已经扰乱了鬼府的秩序,若非是看在你师傅灵山老妖的份上,你根本就踏不进鬼府半步!”

“岂有此理!”清灵听闻此处,恼怒非常,习惯性的去扣自己的手腕,却不见有暗器飞出,方想起暗器早被灵煜给卸掉了。

“看来我的预见是对的!”灵煜叹一声后一纵身,已到了清灵身后,按住她的手臂,低声对她道:“聪明的话,不要在这里动武。~~~~”

“鬼府禁止私斗,如有违反,立即驱逐,还望姑娘谨记!”冥丑警告之后,转身向前便走,其实说飘更加的标准。其他的四人,跟随着他,一起前行。

“他其实就是在胡说八道!”清灵边走边和另外三人说道。

“怎么讲?”尘寰忽然来了兴趣。

清灵继续道:“我师傅是灵山老妖是没有错,不过我师傅就我一个徒弟,他自己也这么告诉我的。这么多年,我也没见到过一个所谓的师兄师姐登过师傅的门。”她刚讲到这里,只听灵煜道:“他没有胡说。”

“你说什么?”清灵与清韵听闻灵煜此话,皆是一惊。

灵煜娓娓道来:“灵山老妖,是隐狐的老前辈了,也算是少有的做杀手还能活那么久的人,生平有五个徒弟,全是隐狐的杀手,至于你,应该是他归隐之后收的弟子。”

“真的?”清灵半信半疑,但是看着灵煜认真的样子,不象在说假话,想了想,开心的说道:“如果是真的,那流彩不就是我师姐了?她可是隐狐的首领,那不就是管着顾潇的?”

“你想的太多了吧!”灵煜在怪道。

清灵又道:“对了,还有一个叫什么零的,他又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零……好象是十多年前,一个独步江湖的隐狐杀手,后来消泯于江湖,不知道去哪里了。”说话的正是清韵,对于武林方面的知识,他远远强过尘寰,甚至不次于灵煜。

灵煜听闻清韵此说,道:“还是清韵姑娘有见识,不象某些人,见过自己的师兄,也不认识。”

“见过?我什么时候见过?”清灵不解,懵懂的目光看着灵煜。灵煜道:“那天晚上与我同行的黑衣墨者,就是你的师兄零,现在,他叫姬云。”姬云是清灵师兄的事,灵煜其实早就知道了。清灵的身手,步法,以及舞刀的姿态,虽然拙劣,算不上入流,但是灵煜还是看得出来,她和舞刀的姬云是出自同门。

“那个男人……”清灵心中觉得不可思议,那一夜遇见的那个漂亮的男人,也就是尘寰画的那个男人,竟然就是自己的同门师兄。

“他为什么改名了?”

“他厉害么?”

“他知道我是他师妹吗?”

…………

八卦交流始终是清灵最喜欢的事情,见她没完没了,灵煜脸色一正,道:“别人的**,还是少知道为妙!”清灵讨了个没趣,故也不在问了。

不知不觉间,众人的眼前出现了一座数十丈的吊桥,由胳膊一般粗的铁索和数十块木板搭成,整个吊桥都在风中摇摇晃晃。在吊桥的下边,是不息的海水,向吊桥的对面望去,有一个石洞隧道,在隧道的入口处旁边的山岩上,书写着几个朱红的大字,个个都有几个人那般大。

“幽冥鬼府……不是鬼市吗?”看到这几个字,尘寰似是自语般的说道。

“鬼市是江湖人对鬼府的习惯称呼。”说话的人,是走在前面的冥丑,尘寰闻言,恍然道:“原来如此。”

众人走上令人惊心动魄的吊桥,冥丑最先,灵煜最后,他很怕尘寰会有所畏惧,反而会跌下桥去,故自己最后一个上桥,只为保护尘寰及另外两人。没想到,尘寰竟是从容应对,昂首大步走上吊桥。

只听走在前面的冥丑言道:“鬼府之中,禁私斗、禁抢劫勒索、禁偷窃、禁淫邪、禁低俗漫骂!违者一律驱逐,累计三次者,鬼府的门永远对他关闭。”

“那高雅漫骂就可以了?”清灵依然很不爽刚才冥丑那般说她,故意找茬道。却未料那冥丑竟点点头道:“可以。”

一路再无他话,众人走过吊桥,又经过隧道,眼前一片豁然开朗,不远处,已可见城镇的影子,成片的建筑群,倒也不输给一些中原的州城。

“想不到,海外孤岛,竟也有如此的景象,这鬼市的主人是谁,竟有如此的能为。”尘寰心中好奇又起,跟随着冥丑,一路前行,刚刚走到市镇一角,只听得前面人声嘈杂,偶尔还听得到人求饶的声音,似是有人在打架。走得近时,果是在一个街口,几个人在围打一人。

“这是……”尘寰看着冥丑,十分不解,心道你刚刚不是才说过禁私斗么。

只听冥丑冷冷的说道:“鬼府规矩,偷窃者,当场抓到,打死无怨。当场抓不到,不管破案。”

又走了几步,冥丑忽然问尘寰道:“公子初来鬼府,感觉如何?”

尘寰看了看打架的人,侧过脸来对冥丑一本正经的说道:“这里不错,民风淳朴,和乐融融,一片和谐的景象。”

“噗!”听到尘寰的话,他身边的清韵轻轻掩嘴,笑了出来。

114 君子一怒

众人走过清冷的街口,刚刚转进正街,正街俨如一个集市,或者说就是个集市,只不过卖的东西,却不是普通集市可以看到,可以买到的。(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林立的店铺热闹十分,但更多是路边摆摊的人。琳琅满目的宝石翠玉,精巧的金银器皿,全被当做普通货品摆在地摊上。

“青衫的公子留步!”尘寰等人,刚刚踏进集市,立即便被一人所叫住,尘寰微微侧目,只见一个身着蓝衫的中年男子凑了上来。

“什么事?”尘寰回头,此时冥丑也停下了脚步,在旁静观,却不说话。

只听那蓝衫男子道:“我用十字剑痕的秘籍来交换,怎么样?”

“十字剑痕……”清韵闻言吃了一惊,道:“无梦天子的成名绝技。”

“无梦天子,听着耳熟……”清灵一时间难以想起谁是无梦天子。

“天外南海的漂泊剑客,凭十字剑痕绝技,独步江湖,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又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人,走了上来,拍了那蓝衫男子一把,道:“区区十字剑痕,你分明是看这位公子是初来乍到,想蒙骗于他吧,这位公子,我用血蝶刃来交换,如何?”只见他手中拿一把优雅的长刀,血红色的刀鞘,向前一递,给尘寰看。轻轻的将其拉出刀鞘,便已让人有一种冷洌之感。就算是尘寰这般不懂刀的人,也看的出这一把稀有的宝刀。

那蓝衫男子见身着粗布衣服的人站了出来,大怒道:“敢抢我生意,说我是蒙骗于人,你又如何不是?”他转过头来,对尘寰道:“公子,十字剑痕,再加一把镂空玉扇作为交换,怎么样?”那蓝衫男子说着,谨慎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匣,他轻轻将木匣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把玉扇,温润细腻,白露生辉。

隐隐的呈半透明状。蓝衫男子小心翼翼的将那把玉扇拿了出来,慢慢的展开,只见扇骨与扇面雕琢的十分精细,毫无瑕疵。青竹、劲草、栩栩如生,熠熠生辉。

蓝衫男子得意的说道:“这把镂空的玉折扇,是用一块巨大的上好石料镂空雕琢而成,一气呵成,雕琢之时若是有丝毫的闪失,便会前功尽弃,此宝乃是我的压箱之宝,原本打算待我西归之时与我同去……”

“等等!”尘寰打断了蓝衫人的话,而后他恭敬的说道:“先生的扇子,的确是无价之宝,而我也实在是初来鬼市,刚才先生说‘交换’,想来是想和我交易,在下实在不懂,身上的哪一件物事,值得了这般价钱,莫是先生走眼了?”

未及蓝衫男子回答,一旁身着粗布衣服的人,指着清韵道:“这位姑娘美若天仙,清丽出尘,又博学多闻,当是无价,可惜我身家不够,否则……”还未等他说完,清灵已压不住火,怒道:“喂,你们两个家伙,竟敢打我妹妹的主意,不要命了?”

“怎么,你敢动武?”身着粗布的衣服的人,丝毫不惧,看着清灵,等其发作。

“你!”清灵虽火,但看冥丑在一旁,不敢有所动作。

这时灵煜走了过来,对清灵道:“消消火,女人本来就是鬼市的交易品之一,你是早该知道的。”

尘寰此时心中不悦,看了清韵一眼,随后转向那蓝衫的中年男子,道:“这位姑娘是自由身,不属于任何人,交易之事,休要再问!”尘寰的话语之中,已带了几分的怒气。

“小叶子生气了?”灵煜在旁微微笑,心道见到尘寰发火,还真的是太少见了。那蓝衫之人见尘寰不允,连道可惜可惜,摇着头去了。

“这位公子背后的刀,倒是十分精致,不知肯卖什么价钱?”身着粗布衣服的人又凑了上来,问向灵煜,灵煜微微一笑,道:“你若真的喜欢,让你也可,不过要用你的头来换。”那人知道自讨没趣,转身亦去了。而灵煜则是对那冥丑言道:“接应使大人,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等级佩饰呢?我的师弟和这位清韵姑娘初来乍道,怎么不给他们?这样下去,要有多少的麻烦?”

“这……的确是我的疏忽。”冥丑好象想起了些什么,飘到尘寰与清韵面前,手中拿着两枚翡翠玉佩,交给尘寰与清韵二人。

“这是什么?”尘寰看着手中晶莹剔透,精美绝伦的玉佩,问向那冥丑。

冥丑答道:“这枚玉佩你悬挂在腰间,便证明你是鬼府的交易者,而非鬼府的货物。”

“这样……”尘寰以目微微扫过师兄与清灵,发觉二人的腰下都悬着这样一枚翡翠玉佩。

“喂?你没有弄错吧?”清灵不满的看着冥丑。

“弄错什么?”冥丑疑问。

“你住口拉!”灵煜知道清灵说的是什么,故过去阻止清灵继续说下去,虽然他心中也有几分的不解。

冥丑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对清灵言道:“姑娘质疑的没错,鬼府铁令,无人可改,新入鬼市的人,皆悬顽石玉佩。不过……”冥丑看了看尘寰与清韵,道:“鬼尊有令,特赐叶公子与清韵姑娘翡翠玉佩,免去顽石等级。”

“无人可改?难道鬼尊不是人?”清灵也知道刚才自己冒失了,故这句话,他只是小声的自语。

清韵上前一步,轻轻一礼,问道:“顽石?翡翠?这等级又是如何划分呢,望接应使大人告知!”

冥丑回应道:“鬼府的交易者,根据资历,从下到上划分为顽石、璞玉、翡翠、水晶、碧玺、珊瑚、天珠一共七个等级,顽石等级的交易者只许贩卖物品,不可以买,璞玉等级的交易者,可以摆摊贩卖东西,翡翠等级的交易者,可以买卖店铺,可以在鬼府长久居住。至于其他的等级权限,等你们到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灵煜和清灵两个鬼府的前辈在旁叹气,心中都道:“我们都是混了好久,才混到翡翠级的。”

尘寰在旁疑问道:“那如何提高交易等级,或者说提高交易等级有什么用吗?”

“提高交易等级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不停的在鬼府交易,当你交易的数目到达一定程度时,我们自然会提高你的交易等级,至于交易等级有什么用,你看……”冥丑说话时,指点了一下街市,道:“不要以为鬼府只有这么大,那便小瞧我们了。鬼府很大,这里不过是冰山一角,是最低等级的交易市场,你若想去其他的地方,去更高级的交易市场,去交易更好的货品,翡翠级可不够,你必须拥有更高的交易等级才行。当然我并不是说在这沙中淘不出金子,一切还是要看个人本事。”

115 天地人、三榜纵论

听着冥丑的介绍,灵煜在旁补充道:“简而言之,鬼市是一个考验知识、阅历、头脑、口才、以及脸皮厚度的地方。(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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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灵在旁道:“除了前四者,你全具备了。”灵煜斜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而是对尘寰与清韵道:“尘寰小子阅历不足,其他的我都不担心,清韵是姑娘家……”灵煜很想说姑娘家的脸皮薄,会不好意思和人讨价还价,但总觉得有些不妥,故一时没有说出口,这时只见清灵已跳到他身边,不满道:“我难道不是姑娘家么?”

灵煜侧目道:“有几个姑娘家是你这样的?”

冥丑飘到众人面前,道:“如果各位觉得疲倦,可往街市中心的幽冥客栈投宿,翡翠级的交易者,在鬼市的吃喝住行,皆是半价的。该交代的事,我已交代完毕,冥丑告退,祝各位鬼府好运!”只见冥丑转身去了,渐渐消失于众人的视线里。

“喂……”尘寰心中还有话要问,但叫之已来不及。

“你叫他做什么?”灵煜道。

尘寰问道:“假如我有事想找他们怎么办?”

灵煜一笑,道:“简单,去幽冥客栈找他们的人就行了,这个人看来是只管接引的,其他的事不归他管。”

尘寰道:“鬼市的规矩很严么?”灵煜应道:“那是自然……”他看了看尘寰与清韵,又道:“你和清韵姑娘的面子可是很大呢,刚刚来到鬼市便给了翡翠级的待遇,说实话,这种事,以前我听都没听说过,简直是开了天例。”

“就是就是,真是不公平,我们可都是辛辛苦苦才熬到翡翠级的。”清灵此时和灵煜站在一起,两个爱吵的人,终于找到了一点点共鸣。

“师兄不觉得奇怪吗?”尘寰微微笑着对灵煜道。

“奇怪什么?”灵煜不解,尘寰解释道:“尘寰不过刚刚踏入江湖的小辈,若论本事,不过是画得一手烂画而已,除此之外,又何德何能能让鬼市开此天例。<<>>”

“这……”灵煜皱了皱眉头,心中道师弟所言还是有几分道理的,鬼市所接待的人,比自己身份更高,本事更大的人都不计其数,那些人都不曾破例,为师弟这样的江湖新人却肯破例,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清灵横在尘寰与灵煜中间,打断二人的谈话,道:“你们不要讨论这些有的没的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就好好玩一玩,好不好?”

“玩?怎么玩?”灵煜听到玩字,也来了精神。

“你不是说鬼市是考验人的地方吗?这样……”只见清灵自袖子里拿出四张银票来,分别给尘寰,清韵和灵煜各一张,听她继续道:“一共四千两黄金,每人一千两,算是本钱,各自分散,看谁先赚到五万两,或者获得等价的物品,便算赢,怎么样?”

“恩……不错,你们看呢?”灵煜看向尘寰与清韵,尘寰一笑道:“终是无聊,玩玩也好。”他说罢看向清韵,清韵亦是淡淡一笑,道:“韵儿没有异议,一切都依姊姊。”

“不行,这样还是不公平!”清灵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尘寰道:“你会画画,而且你的画价值还不低,要是你靠卖画来比,那胜负还有什么悬念?”

尘寰轻轻笑笑,道:“尘寰曾说过,此生绝不会当悲哀的画师,自然也不会卖画。清灵姑娘多心了。”

听尘寰如此承诺,清灵的心稍安,道:“那就好!”

“我要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清灵说罢跳着离开。

“我也去转转!”灵煜气定神闲的慢步离开,看上去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叶公子,韵儿也去了!”清韵说罢,亦慢步去了。

只道尘寰,挥别了另外三人,他独自一人穿行于集市之上,观鬼市之景,这场游戏的输赢,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他根本也没有胜负挂在心上。

鬼市之上,皆是江湖之辈,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相貌或是俊美,或是丑陋,各色人等,参次不齐。

尘寰走了没有多远,便发现不远处的牌楼上,好象写着什么,他快行了几步,走到了朱红的牌楼前,只见并排的三个牌楼,上面写着一排排的名字,而在名字的下面,全写着若干两的字样。

“悬赏?”尘寰只看了一眼,便已猜了个大概。但他还是很恭敬的向同样站在牌楼附近的人询问,方才得知他预料的不错,这的确是悬赏,任何人都可以来这里发悬赏令,任何人也都可以来此领取悬赏,包括榜上有名的人。

只见第一个牌楼是黑底白字,前书人榜二字,上面一个个人名,尘寰几乎全不认识,也未听说过。他继续看第二个牌楼,只见上面是白底黑字,上书地榜,一样写着许多的人名,尘寰一一看过去,忽然,两个人名映入他的眼帘。

“顾潇……十一万两、韩灵煜……十万两。”尘寰低声的念了出来。看到这个,尘寰心道还好师兄没有看到,否则依他的性格,若是看到自己还没有顾潇值钱,肯定会发火的。

“这邪郎应该比顾潇厉害一些吧,怎么会……”尘寰似是自语一般,实际上他是想听听旁人有何见教。他话音未落,一旁一个老者模样的人立即摇头对他道:“这位小兄弟一看便是不了解行情。”

“哦?还请前辈赐教!”尘寰恭敬一礼。

只听那老者摇头晃脑道:“若论单人实力,经验,战绩,二魔之中,的确是邪郎占据绝对上风,但邪郎再厉害,终究只是一个人,顾潇是隐狐的三大流主之一,绝字门下杀手无数,若想杀他,谈何容易?”

“原来如此……”尘寰恍然大悟,他抬头继续看第三个牌楼,只见牌楼上书天榜,天榜是蓝底金字,相对另外两榜来说,人少了许多,尘寰轻描了几眼,便又发现两个熟悉的名字。

“百里忏……黄金一百万两,付流尘……黄金一百万两。”这两个名字并列天榜第一位,也是三个牌楼中,价值最高的两个人。

看这两个名字,尘寰心中一震,因为前些时间灵煜所告知过他百里忏是已经死了的,也因此,他做出封灵之劫是儒门的内讧的推断,而这里,他的悬赏竟然还在。

“鬼市的人神通广大,莫非他们知道些什么内幕吗?”尘寰心中不解,问向一旁老者,道:“百里忏不是已经死在天笔峰了吗?怎么他的悬赏还在?”

老者闻言一笑,道:“就算他死了,也要有人来领悬赏啊,被封灵箭射成了灰,谁来领悬赏?魏无恤吗?他杀了那么多人,还敢露面吗?”

“那这里怎么没有魏无恤的悬赏?”尘寰话刚出口,便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答案已经想到了。

那老者道:“魏无恤一箭下去,杀了那么多人,仇家满地都是,还用悬赏吗?只要他肯在江湖上露面,肯定就会有无数的人去杀他了,何劳悬赏啊。”

“魏无恤……”尘寰心说姬云前去寻找魏无恤的下落,至今也没有丝毫的消息。他看着天榜,心中又是一念,心道这百里忏武功有多高,他听都没听说过,叫价多少他是没有评价的资格,至于和他同价的付流尘,尘寰回想起在残荷小筑所见到病秧秧的付流尘,心道他值这个价格,肯定也是另有原因。

尘寰对那老者又是一礼,道:“请问前辈,这付流尘又如何值这个价格?他不是……”

那老者答道:“没错,江湖传言付流尘数十年前练武,而废了全身的武功,但他这个人心机过人,且是百里忏的心腹谋士,身边又有儒门八佾贴身保护,又岂是一般人可能近身的?”

“儒门八佾?”尘寰不解。那老者继续解释道:“所谓儒门八佾,是出身非儒门,但身属儒门的八个高手,传闻他们个个武功卓绝,身份隐秘,主要的任务便是保护付流尘,和供其驱使。”

尘寰闻言,沉吟片刻又问道:“前辈可知这八人都是谁吗?”那老者听尘寰所问,哈哈一笑,指着天榜道:“你的这个问题,价值比付流尘身价还要高。”

116 道因果、讳莫如深

“有价那就是有地方可问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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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寰心中打定主意,继续问道:“却不知谁人知道这个情报。”

老者摇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唯一清楚的是,鬼尊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鬼尊?”尘寰想起之前冥丑的话,情知这鬼尊八成便是这鬼市之主。就在他思酌之时,目光不经意一扫,发现角落的一个摊位上摆着许多的果子,时而散发红光,时而又变成蓝光,煞是好看。那老者看他看的入神,未等他问,便告诉他道:“那是廉贞果,阴阳共生的果子,说来也奇了,前段时间遍寻鬼市,也找不到一颗,而现在到处都有的卖,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老者的话,字字句句都进尘寰的耳。

“廉贞果的主要作用是医疗冰火双流掌之伤的……之前雩娘中了冰火双流掌,无药可医,遍寻廉贞果不着……”尘寰越想越觉得内有蹊跷,心道莫非这鬼市之主和封灵之劫有什么关系,否则怎会如此凑巧。

“前辈,还不知如何可见鬼尊……”尘寰此问刚刚出口,却引来那老者一阵大笑,只听他道:“想见鬼尊,先得天珠。”那老者拿出自己腰间的碧玺佩饰给尘寰看了一眼,继续道:“老夫在鬼市打滚了五年多,至今仍是三等碧玺,到一等的天珠,还不知道要多久。”

“想见鬼尊,先得天珠……”尘寰恭敬的对那老者又是一礼,拜别之后,默念着这句话,离开了牌楼。

再道灵煜,他大步的晃在鬼市的街上,丝毫没有任何交易与淘宝的想法。

“要不是我早有准备,这一次我就要当刀换钱了。”灵煜自言自语着,其实若论交易这一套,他的确是不擅长,在鬼市他多半都是销脏,或者买东西,根本就没有多少淘宝的经验,若真的只拿清灵的一千两做本,他自知多半会输掉。<<>>

“尘寰小鬼,野蛮的小丫头,你们慢慢忙吧。”灵煜得意的笑着,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一个包袱,里面尽是银票及元宝,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还要从之前说起,在余浪镇时,灵煜扫平附近的山贼山寨,依他的习惯,自然将山寨所有值钱的东西一并扫空,而这些便都是了。

“才三万多两……”灵煜将钱清点一下,发觉还是不够五万两,他又看了看其他的细软,心道就算全部便卖了,最多也就四万两,还是不够五万两。

“要是输给师弟,那就太没面子了,还有那个小丫头……”不够五万两,灵煜的心里终归还不是不放心。

“本钱足够,想赢不难……”灵煜轻舒了口气,收起包袱,准备开始淘宝的旅程,可他刚走了几步,瞬间便停住,猛的回头观看,四周又巡视了很久。

“奇怪……”灵煜眉头紧皱,因为他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感觉,一种压抑的气息,那是曾令他终生难忘的感觉。

“怎么回事……”灵煜发觉那种感觉已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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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寰在街上逛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口渴,便在附近的一个茶摊落脚,要了一杯薄茶慢饮,静静的思虑着过往的事。少时,一杯茶已经饮尽,该走了。

“黄金五百两,谢谢!”尘寰刚刚站起身来,茶摊的小二立即过来收钱。

“什么?”尘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对茶道虽然不能说精通的,但多少还是懂点的,心道自己喝的不过是普通的茶,要五百两简直是讹诈。

故他言道:“小二,就算再好的茶,也不该值这个价钱吧?”他并不在乎钱的多少,只是他不愿被人讹诈。

未料那小二道:“你喝的这个茶自然不是这个价钱,原价一千两,你是翡翠级的人物,按照鬼市的规定,半价五百两。”

“五百两还是半价……”尘寰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只见一个人影窜了出来,站在自己的面前,正是清灵。

“喂,小叶子,赚了多少钱了?”清灵见面便调侃尘寰。这个称呼平时是灵煜才会如此叫尘寰的,此时换成了比他年纪还要小的清灵来叫,难免有些不舒服。尘寰心道若让你叫熟了,那以后便会一直叫下去了,如此受欺负,他可不干,故他微微一笑,道:“灵妹妹,真得打算嫁我师兄吗?”

“你胡说什么!”清灵一听尘寰如此说,双颊顿时绯红。

尘寰笑道:“口气都一样了,还否认什么。”

“我只是偶然想起而已……”清灵平时伶牙俐齿,此时却不会辩解了,脸愈发的红了。

就在这尴尬十分,一个声音冷冷的打断二人:“你们到底还喝不喝茶,若是不喝茶,赶快交钱走人!”说话的,正是茶摊的小二。

“快点交钱吧!”清灵催促尘寰,看尘寰有些不情愿,她说道:“五百两而已,在鬼市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价格了,这里最没价值的东西,就是钱了。”

听清灵如此的说,尘寰才干脆的掏出清灵之前清灵给他的银票,将茶钱付了。

“鬼市的物价都是如此的高吗?”尘寰与清灵离开了茶摊,边走边聊。

清灵一笑,道:“当然,客栈休息更贵。”

尘寰疑问道:“不用想,这钱肯定都入了鬼尊的腰包……”清灵点点头,又道:“不止如此,这些只不过是小钱,真正的大头在于交易税。要知道凡在鬼市交易的人,每一笔交易,卖家都要付货品价值的一成给鬼市,作为交易税,若不是买卖,而是交换,也要两家各付半成出来。”

“那货价格如何评估?交易税又如何定制?”尘寰心道,不久前看到的那把扇子的价格,就很难评定,类似如此的货物,鬼市应该有许多才是。

清灵一笑,道:“很简单,交易税上限黄金五万两。”

闻此言,尘寰淡淡一笑,说:“这鬼尊可是敛财的一把好手……”

清灵点头称是,言道:“那是当然,若说他是富可敌国,一点都不过分。”

尘寰心道怪不得鬼市对自己真实的位置如此的讳莫如深,原来也是有其原因的,否则就凭如此的财富,莫说是哪个帮派会眼红,就算是附近的国家,恐怕也会进来参一脚。他转念又想这鬼市并非只有鬼尊一人,譬如冥丑,还有之前送他们来的那个人,这些人都是鬼市秘密的知情者,这么多知情的人,这么多年,竟无一人被收买,这鬼尊的御人之术……尘寰愈发的觉得鬼尊厉害。

“喂,你在想什么?”清灵的一声喊,将尘寰拉了回来。

“什么?”尘寰不解清灵叫他做什么。

“我猜的没错,你现在只有五百两吧?”清灵所问,尘寰点点头。

清灵在尘寰面前踱着步子道:“就算你赢不了,也不能输太多,尤其在我妹妹面前。”

“恩……”尘寰刚刚显露同意之意,便听清灵道:“我带你去你一个赚钱的好地方!”说罢不由分说,拉着尘寰便走。

117 俏清灵、扮猪吃虎

“清灵姑娘,你到底想去哪里?”尘寰跟在清灵身后,穿街过巷,走了好久,也不见停下来。www.65txt.com<<>>

“不要吵,已经到了!”清灵说话之间,脚步已经停了下来,尘寰随后跟了上来,只见眼前出现一座黑色的二层小楼,黑底金字的牌匾上,上书三个字。

“安乐坊……”尘寰看着那三个字,心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知道你们儒门的规矩是很严的,儒生是不可以进赌场的,不过你不说,我不说……喂!”清灵的话还没说完,发现尘寰已经进去了,她先是一怔,而后气的一跺脚,亦跟了进去。

安乐坊内,摆着数十张桌子,骰子、麻将、天九、各色赌具一应具全。一大群的人在赌桌上赌钱,赌物。这里和一般的赌坊不太相同,并没有太多的呼喊的人,自然也就谈不上所谓的乌烟瘴气。

“喂,你不怕你师兄知道了责骂你吗?”清灵走进赌场,找到尘寰,此时的尘寰依旧闲散着步子,左看看,右看看,并不着之于一物。

“我师兄?他不会。”尘寰应声,心道灵煜师兄是赌场的常客,要是知道自己肯进赌场,说不定还会称赞上几句。

清灵清楚尘寰说的是灵煜,故纠正道:“我是说那个看上去很凶的师兄。”

“很凶的?”尘寰初闻言时不解,随后淡淡一笑,道:“你也见过我苍云师兄了?”

“是啊……”清灵说到此处,便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她清楚尘寰是一个心思缜密,聪明非常的人,若是在他面前说的多了,难免会露出马脚。

“我苍云师兄人还是非常不错的,当然是你没有犯错误的时候……”尘寰心道苍云师兄平时很和蔼,真的发火,很凶倒是真的。

“你这不就属于犯错误了吗?”清灵得意的笑着,心道终于抓到你一次把柄。

尘寰知道她的心思,言道:“江湖历练嘛,当然要哪里凶险去哪里,我武功低微,从这里开始很合适,师兄不会怪我的。而且鬼市都来了,就算责怪,也不差这一点了。”

“我就知道你又有借口!”清灵叹口气,心道讹诈尘寰的计划又泡汤了。

“清灵姑娘打算做什么呢?”尘寰左右观看着,只见安乐坊内还有几张桌子是空的。

清灵一呆,而后道:“傻瓜,我当然是赌钱啊。”

尘寰问道:“清灵姑娘很擅长赌钱吗?”

清灵得意的笑了笑,而后小声对尘寰道:“小时候我师傅便看出我不是练武的材料,知道我不会刻苦的练功,失望之余,索性不怎么教我武功,而是教我一些好玩有意思的东西,打牌、扔骰子、推牌九这种事,没到十岁我就已经全部精通了。”

尘寰听道这里,心道这根本就是溺爱,他对清灵道:“那我做什么?”

“你……”清灵想了一下,道:“我去玩牌九,你记得只要一直买我赢就行了,这样你虽然不会赢的比我多,但也应该赢很多钱了。”

“好!”尘寰满口答应。清灵瞅见有一张桌子正少一角,故走了过去,若无其事的坐了下去。

四人天九局,与清灵同桌的四个人,个个都是虎背熊腰的大汉,和他们一比,清灵就显的十分的瘦弱。

“伙计,给我来一杯茶!”清灵刚刚坐下,便如此喊道,仿佛丝毫没有将其他的人放在眼里。

“乱闯的小丫头你把这里当茶馆了吗?这里是谁都能坐的吗?你知道这里一局赌多大吗?”清灵对面的汉子不满的大声说道,当然这其中有着故意的因素。

“这里是赌场?”清灵的目光变的懵懂起来,微微站起身,做出准备离开的样子。

“坐下!”那汉子猛的一拍桌子,桌角都被震裂了,当然他这是在威吓清灵,而清灵如同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乖乖的坐下,低低的声音说道:“我不太会赌钱,各位大哥放过我吧。”

那汉子不依不饶道:“不太会,那就还是会,这里的规矩是,只要敢坐下,那最少就要玩十次。”

清灵颤抖的声音道:“可我只有一千两,不知道够不够……”

“应该够了,先玩再说,就算你钱不够,赫赫……”那汉子没有把话说下去,心道眼前这个小丫头长的这么标致,非要赢的她签了卖身契不可。“区区一千两,我两局就能把它赢光……”汉子心里打定主意,对另外两人施了个眼色,彼此之间,已有了默契。

刚刚凑好四人的局,周围立即就围上来一堆的赌客,这些人,赌本都不多,是不敢坐下来赌的人。或者说赌本足够,却不愿坐下的人。第一轮牌刚刚发完,这些人便在旁边另外张桌子上下注赌输赢,庄家自然是赌馆的人,很快,桌子上的元宝银票堆的如同小山一样,无一例外,没有一个人是赌清灵赢的。

“有人要倒霉了……”尘寰轻叹一声,心道清灵这个小丫头倒是古灵精怪的。他走到那张桌子前,将袖子中的五百两的银票掏了出来,下注压了清灵赢。此举立时引来其他赌徒的鄙夷之色,但尘寰不以为意,心道一会儿你们就知道后悔了。

清灵将手中的两张牌翻开,加在一起,杂牌三点。

“只有三点……”尘寰不懂赌博,但他也听灵煜和他讲过牌九,大致规则还是懂一些的,他清楚清灵手中的这副牌并不大,故不由的替她担心起来。而那汉子一见清灵只有三点,也放心起来,心道我们三人无论是谁,想超越三点,都太过容易了。可事实却让他大失所望,除他之外的两外两家,一人两点,一人一点。都没有清灵的牌大。

“没用的废物!”那汉子骂了一声,将自己的牌摸了起来,神神秘秘的摸了起来。

“猴王!”他将第一张牌扔了下来,六点,他脸上露出笑容,开始摸手中的第二张牌,先是欣喜,而后是泄气,只见他手里扔下一张牌,板凳,四点。

“猴王坐板凳,瘪十,赌王也会出这种牌?”旁边的赌客输了钱,心中不悦,自然拿那汉子取笑,所谓赌王,自然是那汉子平常自封的。

“邪了门了。”那汉子咽了口吐沫,仔细端详清灵,心道莫非我看走眼了?但转念一想,看她的样子不过十七八岁,就算从小就学赌,也没有我在赌桌上混的时间长。这一局不过是他运气好,一定是这样的……他安慰着自己,准备和清灵赌第二局。

话不多叙,不多时,清灵一口气连赢九局,令所有的赌客无不目瞪口呆,她每一局都拿不到什么大牌,但她每一次的牌都是比其他人大那么一点点。

眼看来到了第十局,那汉子与另外两人已输红了眼,前面九局,已经让他们每人都输了近一万两。

清灵刚要开牌,却听那汉子制止道:“慢!”

118 八方归元

“干什么?”清灵见汉子不让她开牌,心中有些纳闷,此时的她早就一扫怯懦之气,众人也已知她是高手,故另外一桌的赌输赢,也都开始一边倒的支持清灵了。www.65txt.com

这一下,倒是输惨了庄家。

再道那汉子,只见他制止清灵开牌以后,从怀里掏出一个薄薄的册子,言道:“这本秘籍,是我前几天在一个落魄道士手中赢的,若论其价值,可说万金难得。”说罢,他将那个册子,丢给清灵看,清灵接过册子,只见册子上印着“八方归元心决”六个字,清灵见此,心中一震,她虽不怎么练武功,但是也是知道这门内功心法的,所谓八方归元心决,正是道家七十二门中云笈门下的秘典之一,云笈门不象玄流那般精通玄法妙术,也不似空镜那般擅长结阵布符,而是以养生闻名,所谓云笈门下无凡骨,说的就是即便体质平平的人,只要修炼了其独有的元功心法后,都会脱胎换骨,仿如再造,而天生体质优异的人,会更上层楼。而所谓的《八方归元心决》正是云笈门中上乘中的上乘元功心法,不传之秘。

清灵是造假的高手,自然也是鉴别行家,东西是真是假,她几乎一过手便知道,这本秘籍她用手一摸便知纸张年代久远,并非做旧的,心知这十有**是真的秘籍。“还真的叫我找到宝了……”清灵心中如此想着。但她依然装做不屑的样子,将秘籍丢在桌上,道:“鬼知道真的假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那汉子有些急了,道:“鬼市之内,谁敢弄假?弄假是要砍手的,你不知道吗?”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汉子说出这样的话来,清灵顿觉脊背一凉。

“你说吧,到底想怎么样?”清灵已经懒得继续演下去了。

汉子言道:“以这么秘籍做额外的赌注,如果我赢了,你把之前所有赢的全还给我,如果你赢了,这本秘籍就归你。敢不敢赌?”

“好,就随你!”清灵应了下来,她的话音刚落,那汉子哈哈大笑两声,翻过自己的两张牌,道:“这把你输定了,我是天对!”两张牌一出来,周围的人群一阵惊呼,而后便有人开始扼腕叹息起来,后悔压错了人。除了汉子和清灵外的另外两人也都开牌,都是杂牌,都没有天对大。

“天对最大吗?”清灵见他开牌后,不惊不怵。

“天对当然不是最大……”那汉子话刚出口,还未说完,只见清灵将自己的两张牌翻开,正是一张猴王,一张小猴,皇帝至尊。牌九中最大的一副牌,看到这副牌,那汉子顿时呆住了,而旁观的赌客们发出比刚刚看到天对更加大的惊呼声。

“天对遇皇帝,还真是霉啊……”旁观的赌客都不由的为那汉子惋惜起来。

“贪财,贪财!”清灵将桌上她赢的银票全都收了起来,当然她没有忘掉那本秘籍。她刚刚将其收其,便发觉尘寰到了自己身边。

“清灵姑娘,尘寰有个不情之请,秘籍可否借我一观。”尘寰的话声音不高,但是清灵听的清楚,她怪了一声道:“你看它做什么?这又不是圣人之书……”她心说你也不会鉴别秘籍真假,又不懂武功。但尘寰有此请求,清灵也不好多说什么,将《八方归元心决》递给尘寰道:“那你先替我收着。”

“多谢!”尘寰接过《八方归元心决》,慢慢翻看起来。

再道清灵,她赢了足够的钱,已经站起身,准备叫上尘寰一起离开了,但此时那汉子已然回过神来。叫道:“不要走!”

“怎么?还想赌?”清灵此时早没了初来时的那种装出来的稚气,换之的是一股俏皮模样。

“来赌麻将!”那汉子眼睛都红透了。

“好啊!”清灵也不问那汉子还有没有赌注,继续坐下来赌,撤去了牌九,换上麻将,连续三局,清灵又是全胜。

“来赌骰子!”

……

“来赌四色牌!”

……

“来赌……”

……

很快,赌场里的所有赌具全都赌过一遍,汉子竟然完败,没有一样可以赢的了清灵,而此时的清灵似乎就象在游戏一样,尽管那汉子在赌牌九的时候就已经输的一干二净,再没什么可输了,但她仍然很有兴致的和那汉子赌。

……

“划拳你也输了,你还想赌什么?”清灵瞥了那汉子一眼,心说看你什么时候服气。

“赌……赌……”那汉子左右看着,发觉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赌的过清灵了,忽然,他好象想起了什么一样,疯一般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他的左手上多了一把草。

“抽长短吖,这个好久没玩过了!”清灵走了过去,随手便在那汉子手中抽了一根草出来,那汉子一见清灵抽了草,竟然又笑了出来,道:“我还没说是比长还是比短呢,我们这一次是比短!”那汉子说着右手便抽了一根草出来。

“比短是吗?诺……”清灵说着,将手中抽出草,比给那汉子看。两个人手中的草对比了一下,结果清灵手中的草比那汉子手中的略短一些,结果还是清灵赢。

“怎么可能?你明明……”那汉子想说他刚才明明看到清灵抽的是最长的一根草,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说比短的,怎么忽然就变成短的了。

看着莫名其妙的汉子,清灵笑道:“愿赌就要服输……”

“好一个愿赌服输。”自安乐坊的楼上传来一声低沉沙哑的声音,只见二楼的楼梯上,慢慢“飘”下一个人来,身着黑袍,面目模糊不定,让人难以看得清楚,一见此人,众赌徒皆不敢再喧哗。

“你是谁?”清灵见他如此装束,知道他是鬼市的管理人之一。

“冥辛,安乐坊之主。”黑袍的人话虽短,但已道明身份,至于目的,也不言自明。

“原来如此……”清灵也是十分聪明的,她知道她与那汉子无论赌的多大,赌坊的主人都不会管,但因为她的原因,使另外一边赌输赢的庄家输到爆庄,那赌坊的主人自然就不能坐视了。

119 赶鸭上架

一册《八方归元心决》,尘寰很快便读完了,他将秘籍收将起来,方才发现眼前多了一个黑袍人。(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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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那黑袍人冥辛道:“我知姑娘的赌技超凡入圣,这里的人,恐怕没有一人是你的对手。”

“看来你是想和我较量一下?”清灵对那冥辛道。

冥辛道:“姑娘想比一比,那当然再好不过。”

“你想?赫赫……偏偏本姑娘不想了!”清灵嬉嬉一笑,带着所有的银票,转身便要走。她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好走不送……老妖也真是的,不看紧门户,让自己的徒弟到处闯祸,给我们添乱!”冥辛似是牢骚的一句话,让已离座的清灵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道:“你凭什么指责我师傅?赌馆门口大开,难道还不让人赢钱吗?”

“恩……”尘寰听闻这个口气,心道莫非清灵的师傅灵山老妖和这个鬼市有什么关系。

冥辛冷冷一笑,道:“姑娘哪里话,我们对令师可是尊敬有加的,否则以姑娘以往的所作所为,就算你是有一千只手的观音,恐怕手也已经被砍光了。至于赌馆开门,自然是随便别人来赢的。输赢有天定,可是姑娘赢钱就算了,还在此羞辱赌客,未免就有些欺人太甚了!”

“激将法么?”尘寰在旁看的清楚,听的也清楚,刚要上前劝清灵几句,却听清灵道:“废话放在一边,你不就是想和我赌上几局吗?想赌什么,本姑娘奉陪。”

“糟糕……”尘寰摸了摸额头,心道清灵太过冲动了。所谓谋而后定,既然对方敢出言挑衅,那自然是有信心有把握的。

冥辛轻轻冷笑,道:“那就麻将好了。”

“来啊!”清灵自然是不甘示弱的,其实她的内心,对自己的本事,是十分有自信的。“可是……”清灵心道麻将要四个人打,如果是赌坊出三个人,让自己以一敌三的话,那本事再好,恐怕也会输死。

冥辛早已看出清灵的心思,道:“我不欺负你,除我外,我赌坊的人不会参与咱们的比试。另外的两角,就让其他人来好了。”冥辛话刚说到此处,只听有人道:“我来参一角!”众赌客侧目,只见说话的正是刚刚惨输给清灵的那个汉子,一见有此机会,他当然想借机一雪前耻。

冥辛一见是他,点点头道:“你有这个资格,恩……还有谁想占最后一个位置的?”他喊了几声,却无一人应声。一见此状,冥辛沉吟片刻后,头转向尘寰,道:“那位公子和这位姑娘是一起的吧,剩下的一角,就由你来凑好了!”

“我?”尘寰一愣,他根本不会赌博,否则的话,刚刚冥辛喊的时候,他早就应声了。

“喂,你才是欺人太甚!”清灵对冥辛喊道,她心道尘寰今天是第一次来赌场,麻将十有**是不会的,这样赶鸭子上架,分明就是欺负人。

冥辛一见尘寰的样子,心中猜透了几分,对清灵道:“如果他不会,你可以教教他,看那位公子的样子,定是聪慧过人的。”

清灵心中虽怒,但她转念一想,不管怎么样,尘寰是和她一起的,总比胡乱找一个路人来的好。她看了看尘寰,心道这个呆子有没有学麻将的天赋啊。

不管怎么样,清灵还是教了,时间紧迫,她只有半刻的时间。尘寰只是点头听着,也没有说懂还是不懂。很快,半刻已过,赌桌什么的,已经准备就绪。四人也分别落座,尘寰与清灵对家,冥辛在尘寰的下家,而那汉子则在尘寰的上家。

冥辛道:“我们只打四局,小底一千,怎么样?”

“好!”清灵此时,丝毫不想输阵,就是冥辛喊一万为底,她也敢应,而尘寰也没什么异议,他本来就是个对钱没什么概念的人,一千还是一万对他来说区别只是数字不同,而那汉子就有些为难了,因为刚刚他已经输光了,此时莫说是一千,就是让他拿出一百两已是困难,刚刚他只想着如何雪耻,却已忘记自己早没了赌本。

冥辛看了看他,道:“你的赌本,都由我来出好了!你放心大胆的玩就好。”那汉子闻言,连声称谢。

玛牌完毕之后,牌局开始。

冥辛看着尘寰笨拙的摸牌手法,以及出牌的慢速度,心道:“真的是新手……”

“你千万不要乱出牌啊……”清灵打牌的空隙,看了看尘寰,心中祈祷着。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冥辛将牌一推:“清一色自摸,三十番,谢谢。”他和牌了,三十番,自然就是一人三万两。

“手脚倒快!”清灵酸了一句后,将银票拿出,欲丢给冥辛,冥辛摆手道:“不急,打完一起算!”

话不多叙,第二局,第三局,很快都过去了,冥辛自摸一次,清灵出铳给冥辛一次,加在一起,清灵与尘寰已经输的超过十万两。清灵脸上轻松,但心里已经很急,心知自己遇见了比自己更厉害的高手。

第四局开始,摸牌完毕,清灵看着手中的一副牌,欣喜非常:“这一把,我要把输的全部赢回来!”因她手中的牌,抓来时便已经听牌,如果和了,便是一百番的十三幺。

“喂,你快点出啊,想什么呢?”汉子对尘寰吼道,只见此时的尘寰似是旁若无人般,慢条斯理的抓牌打牌。

“你吼什么吼?他是新手你不知道吗?”清灵亦对那汉子吼着,可口中如此的说,但心中也有些怀疑,因为她发现尘寰是冥辛的上家,但是他出的牌,对冥辛来说,基本上都是废牌,而且她自己都出铳过,可尘寰却没有。“他究竟会还是不会?”清灵心里犯起了嘀咕,就在这时,只听那汉子道:“南风!”

“什么?等等!”清灵一听汉子打出了南风,心中大喜,因为这张就是她要和的牌,立时将牌推倒:“十三幺,国士无双,一百番!”此牌一出,整个赌馆中的人,又是一阵骚动。

“好厉害的小姑娘,早就知道你会赢!”赌馆的另一侧,在牌局开始前,甚至是清灵教尘寰麻将前,就有压谁赢谁输的赌注了,压了清灵赢的人,此时都是和清灵一般的欣喜,因为虽然冥辛和的次数多,但是加一起还不足一百番。

“这种牌也和,是要遭雷劈的啊。”压了冥辛赢的人无奈的抱怨着。

就在清灵欣喜的时候,只听到尘寰慢条斯理的声音:“我这样,是不是也算和了?”只见尘寰将牌慢慢的逐一推倒,众人看过去,只见尘寰果然和牌了,和的也是南风,只不过,他和的只有一番。

“喂,你不懂打牌乱和什么?”清灵见此又急又恼。

“推倒就算!不能更改!”汉子初见清灵和得十三幺时,沮丧非常,但此时见尘寰用屁和截了清灵的十三幺,又转为欣喜,自然不能让尘寰的牌不算。

“不能和吗?”尘寰很是懵懂的样子。

“当然可以!”那汉子在旁笑道,而此时的冥辛却是沉默不语,看着尘寰。

“你屁和截我十三幺啊!”清灵站起来对尘寰吼道,此时的清灵真想大哭一场。

120 得陇望蜀

面对清灵的愤怒,尘寰只是抱以淡淡的微笑,四局已过,统一算帐,除去尘寰赢的一局,其他三局合计下来,清灵和尘寰一共输了大概十二万两,而清灵的身上,总共也不过才三万多两,加上尘寰所赢的,也远远不够。www.65txt.com

“输光了吗?”冥辛低低的声音,侧脸对着清灵,虽然看不清楚他的面目,但是清灵已经可以想象那是怎么一副嘲笑的面孔了。

“这里还有一本秘籍,总应该够了吧?”尘寰从怀里拿出那本《八方归元心决》,丢在桌子上,冥辛将其拿起,翻看了几页,赫赫冷笑两声,道:“刚刚好。”

“你……”清灵点指着尘寰,气的说不出话来。狠狠的跺了下脚,转身气冲冲的冲出赌坊。

“该死的书呆子,千刀万剐的书呆子……”街市上,离开赌坊的清灵低着头,咒骂着,向前疾步快走,忽然,眼前一花,好象撞到了什么。

“该死的……”清灵刚要咒骂,却见自己撞到的是一个老者,只见他并不高,背又有罗锅,头上也没有几根头发了,穿着粗布麻衣,手中拄着青木拐杖。一见撞的是老人,清灵连声的赔不是。

“年轻人,走路要小心。”那个老者声音低沉,有几分的沙哑。说完这句话,那个老者,一步一蹒跚的离开了,只有清灵一个人呆在当场。

“好奇怪的人……他的声音……”清灵正思酌间,只听背后有人道:“清灵姑娘,终于找到你了。”听到这个声音,清灵气不打一处来,回头怒道:“你还敢来找我!我都要活活被你气死了!”原来说话的正是尘寰。~~~~

“怎么了?”尘寰看着清灵,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让清灵恼火不已的微笑。

清灵气恼着说道:“你不会打麻将就算了,看到我和牌,就不要乱截了,截了我的牌,输了也就输了,为什么还要把秘籍给他们,你知道不知道,就算把我输了,也不能把那本秘籍输了,总之我都要被你气死了,气死了!”清灵说话之时,不停的跺着脚。

“那个叫冥辛的是个高手。”尘寰面色变的平静起来。

“谁都知道了。”清灵一摊手,叹了口气,心道尘寰说废话。

尘寰又道:“最后一局,他也听牌了。”

“这我也知道。”清灵有些不耐烦,她不清楚尘寰想解释什么。

尘寰轻描淡写的继续道:“他也在和南风……”

“什么?”原本还在低着头的清灵听到这句猛的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又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尘寰解释道:“我是说,我截的不是你,而是冥辛。”

清灵摇头不信,道:“他也和南风?怎么可能?而且你个新手,怎么知道他在和南风,你不会是想让我原谅你,故意编谎来骗我吧?”

尘寰一笑,道:“麻将牌不过一百多张,想全记住,并不难。”

清灵闻言觉得不可思议,奇道:“你记住了所有的牌?”尘寰微微点头,道:“从第三局开始,每一张牌的位置,我都记的很清楚。那个冥辛手里全都是字牌,我虽然不清楚他那一把字牌会和多大,但是相信小不了,所以我才将你的牌截掉。”

“这样……”清灵回想着最后一局牌,心道那个冥辛的确是一张字牌都没有打过,但她还是半信半疑,随口问道:“你说你第三局就知道所有牌的位置,那你告诉我,我第三局一开始的十三张牌都是什么。”

“这个……三张一万,两张北风……”尘寰踱着步子,将十三张牌一一道来,清灵听他讲完,彻底惊呆了。

“好厉害……”清灵呆呆的自语道,随后走到尘寰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天外儒门有什么意思,你天资这么好,我想我师傅肯定会非常喜欢你,不如你转投我师傅怎么样?”

尘寰摇头道:“清灵姑娘说笑了。”

“可惜了那本秘籍了,师傅说过云笈门的养生秘籍,如果练了,想死都难。”清灵长长的叹息。

尘寰笑道:“清灵姑娘不怕被人叫成是古董吗?”

“能长生还在乎别人叫什么?真是……对了……”忽然,她好象想起了什么,侧目看向尘寰,问道:“刚刚那本秘籍你肯定看过,对吧?”尘寰点点头。

“全都看完了?”清灵再次确认。

“当然。”尘寰差不多已经猜出清灵想做什么了。

清灵闻之大喜,道:“那你全部默写出来,应该不难吧?”

尘寰心道果然,笑道:“轻而易举。”

听尘寰说出这样的话来,清灵先是欣喜,而后又皱起眉头,道:“咱们把钱都输光了,这下不要说赢了,恐怕今天要露宿街头了。”

“得陇望蜀……”尘寰叹了口气,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来,在清灵面前抖了抖,道:“住店应该足够了吧?”

“哪里来的?”清灵见尘寰掏出一大把的银票来,很是惊讶。他将银票拿过来,仔细一数,足足有两万两之多。

尘寰一笑道:“当然是赢来的。”

清灵不解道:“赢来的?你刚才不也是都输掉了吗?哪里还有钱?”

尘寰解释道:“这是最后一局赌输赢赢来的。”看着微笑的尘寰,清灵想到了什么,佯怒道:“你这个叛徒!我真是看错你了!”

“那个冥辛明显是来者不善,你还非要应战,我知道形式不妙,所以才留的后手,压的他赢,想的是如果你赢了,皆大欢喜,我不过输一万两而已,而你若输了,至少还能剩些喝茶的钱。”听着尘寰的解释,清灵叹道:“可惜赌输赢最多只让压一万两,否则……”清灵发现自己说话时,尘寰并没有在听,而是仰望着天空,在看着什么。

“喂,你在看什么?”清灵顺着尘寰的目光向天空看去,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什么特别。

“这里一直都是这样吗?”尘寰问清灵道。

“你问什么?”清灵不解,尘寰一指天上的遮天蔽日的乌云。他来鬼市已经有段时间了,发现鬼市的天空,总是如此的愁云惨淡,不见天日。

清灵不以为意道:“原来是问这个,这个很正常啊,鬼市没有白天,也没有黑夜,总是这样灰朦朦的,久了你就习惯了。”

121 阴差阳错

说做就做,清灵买来上好的笔墨纸砚,又在街市中心的幽冥客栈租了一间在二楼的上房,一切准备就绪后,尘寰开始默写《八方归元心决》。(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起初清灵怕打扰到他,索性就在窗口,向外观看着。但她生性好动,一时找不到人说话,难免憋闷的慌。

“喂,书呆……”清灵还是忍不住自己,回头叫尘寰。

“清灵姑娘,不要随便给别人起外号。”尘寰没有抬头,依旧是笔走龙蛇,迅捷如飞一般的写着。

“好吧……”清灵表示妥协,道:“刚刚的一路上,你都在想什么?”来客栈的路上,尘寰几乎是一语不发的,虽然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但清灵知道他在想事情。

尘寰停下笔,微微笑道:“我想是时候了。”

“什么?”清灵不解,尘寰又道:“我想我该学一点防身之术了。”

“你想练武?”清灵听闻尘寰如此说,觉得很是惊讶。

尘寰道:“我苍云师兄说过,人活于世,最重要的便是担当二字,我灵煜师兄也说过,男儿存于天地之间,当顶天立地,无所畏惧。从我和妙枫出天外儒门至今,尘寰几乎无时无刻都是被别人所保护着,无时无刻都是被人所担心着。每想到此,尘寰都很是惭愧。也许当初我是真的错了……”尘寰话到此处,轻轻阖目,叹息了一声。

“尘寰……”清灵想不到尘寰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听到他讲到灵煜说的那些话,清灵心说想那个家伙竟也能说几句象样的话。

尘寰似是自语一般,苦笑着说道:“身在天外儒门之时,我所认识的人,全是知书识理之人,我自然觉得练武没有丝毫的必要,以为懂得诗书便可解决所有的问题,直到走进这个世界后,我才发现,原来世间的人有百千种,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听你讲道理,并非所有的人都是善良的,懵懂之刻,还是妙枫点醒了我,可笑我还一直自负聪明,原来我才是最愚钝的人。~~~~”

听尘寰讲完,半晌儿之后,清灵问道:“你若想练武的话,从什么地方开始呢?”

“是啊,什么地方开始……”尘寰亦叹。

清灵建议道:“不如就从这一本开始练怎么样?”

“这一本?”尘寰听了,点头又摇头,弄的清灵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尘寰笑道:“儒门弟子,立身当高一步……”

清灵听出他的意思,不满道:“喂,你什么意思?这一本可是云笈门的修身秘籍,论及修身,几乎无人可出其右,武林道上多少人想求一窥都不得,你竟然看不上眼,真是岂有此理!”

清灵的话,尘寰不以为意,又言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清灵不知道尘寰又要说出什么来。

尘寰道:“我想见鬼尊。”

清灵闻言,竟然笑了,道:“你省省吧,想见鬼尊,要天珠级别的人才行,不瞒你说,我也算是常混鬼市的人了,别说天珠级别的,就算是二等珊瑚等级的,我都没见过一个……话说回来,你为什么想见他呢?”

尘寰一笑,道:“很多原因……”

“喂,答应给我的秘籍……”清灵发觉尘寰停笔很久了。

尘寰闻言,站起身来,将书写的卷轴卷好,递于清灵。道:“已经写好了。”

“恩……”清灵将卷轴接过,打开慢慢阅读。看着尘寰的字,清灵边看边道:“就是拿去当字帖卖,也能值不少银子了。”

“清灵姑娘谬赞了!”

清灵将卷轴卷好,对尘寰道:“不知道我妹妹,还有你师兄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她的话音还未落,只听得客栈楼下有人喊着什么,她侧目看去,只见一个身影矗立在客栈楼下,正是灵煜。

只听灵煜道:“小丫头,不去赚钱,在这里偷懒吗?”说话的同时,只见他轻轻一纵,已然跃上客栈的二楼。

“小叶子也在?”灵煜见到尘寰时,微微一怔。

尘寰观察灵煜,只见他眉宇之间皆是得意之色。“师兄很高兴……”他沉默不语,心道有什么好事,不用问,师兄也会自己讲出来。

灵煜问两人道:“你们赚到多少钱了?肯定没有五万两吧?”

清灵叹口气,道:“本来到了的……”

“那就是说,其实还没有到了?”灵煜哈哈一笑,继续道:“我先赚到了!”说话之时,只见他从自己的腰间解下几件物事来,递与尘寰与清灵观看,尘寰抬眼看去,原来是三只青铜小鼎,只见那小鼎个个制作精美,精细非常。

“这是什么东西?”清灵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小鼎,又看了看灵煜。

灵煜道:“笨蛋,当然是古董啊,在道上混这么久,这都不知道吗?这样精美的小鼎每只价值都该在两万两左右。”

原来灵煜淘宝许久,始终拿不定主意到底买什么,最后看中了这种小鼎,一问价格,比自己想的要低的多,故买了三只,只道若论市价,应该超过五万两。

“借我看看!”清灵拿过一只小鼎来,仔细端详半天,而后忍着不笑,问灵煜道:“这小鼎你买的时候,每只花了多少金子?”

灵煜答道:“一万左右,怎么了?”

清灵笑道:“你上当了,这是假的。”

“怎么可能?”灵煜摇头不信,他在江湖打滚多年,什么是宝,什么不是宝,他自认还不会看错。

清灵手里掂着小鼎,对灵煜道:“这个东西……应该是清记老店半年前的作品……由本姑娘亲手制作!”而后清灵便捧腹大笑起来。

灵煜看着笑的眼泪都要出来的清灵,道:“小丫头不会是输不起吧……”

“你……不信,我验证给……给你看!”清灵克制着自己想笑的**,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来,倒出一粒似是丹药的东西,在手里揉碎,轻轻的涂于小鼎的底部,只听小鼎发出滋滋的声音,且带着几缕渺渺的青烟。过了一会儿,清灵将小鼎拿了起来,将底部摆向灵煜,道:“仔细看看!”

灵煜看向那小鼎的底部,只见上面一个清晰的“灵”字。一见此字,灵煜已知自己受了骗.

“岂有此理,竟然骗到我的头上!”灵煜心中气愤,抽出无纵刀来,便要跳下楼去,回去找卖他小鼎的人算帐。

122 旧日仇、冤家路窄

“喂,别冲动!”清灵拦住灵煜,却未料被灵煜一撞,向后踉跄了几步,一物掉落,正是尘寰给她写的那份《八方归元心决》。www.65txt.com<<>>

“这是什么东西?”清灵原本打算去拣,没想到灵煜手比他快,抢先一步,将那卷轴拣了起来。

“对了……”清灵心道自己竟然都忘记了,这份秘籍的价值肯定在五万两之上,若论胜负,该是自己赢才是。

“这字好熟悉……”灵煜说着打开卷轴,慢慢阅读。

清灵得意道:“这是云笈门的八方归元心决,怎么样?”

“云笈门的八方归元心决?”灵煜一怔,又打开卷轴,多看了几行,而后目露欣喜之色,边看边问道:“哪里来的?”

清灵便将之前的事,简要的叙述了一遍。

“干的不错……算你赢了……”灵煜说话之时,已将卷轴卷起,塞进自己怀里。一见他如此的举动,清灵怒道:“喂,你做什么?”灵煜道:“先借我看上几天。”

“不行!”清灵说罢伸手便去夺,但她如何抢的过灵煜,虽然灵煜只是左右躲闪着她。

“师兄……”尘寰见此情景叹口气,心道自己可能又要再抄一份了。

“等一下……”灵煜忽然停下躲闪的脚步,神色也变的凛然,严肃非常,见他如此神情,清灵也不敢再夺,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灵煜信步走到窗口,左右巡视着。“怎么了?”清灵跟了上来,和灵煜一样向外观看着。

就在她讶异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只见灵煜轻轻一纵,已从客栈二楼之上飘下,落在街市之上,随后便消失在茫茫的街市之上。

…………

见灵煜消失,清灵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半晌儿,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韩灵煜,你这个大坏蛋!我要杀了你!”客栈的二楼上,传出了清灵震耳欲聋的怒吼声。见此,尘寰只是淡淡微笑,而清灵回过头来,看尘寰如此,不满道:“你师兄这样,你怎么不管管他?”

尘寰冤枉道:“他是我师兄,我怎么管?秘籍的事,我再抄录一份给你好了。”

“还是小叶子明事理……”清灵话刚出口,尘寰微微侧目,面有愠色,清灵知道语失,慌忙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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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季节,金风肃肃,枯叶飘零,鬼市没有白天黑夜,但却仍有四季。街市的一角,一男一女疾疾而行,女的身着蓝衫,看年纪不过二十多岁,而她身后的中年男子,披头散发,手上脸上,满是污垢,双目也是茫然无神。

“前辈快走……”女子拉着男子,胡乱奔走着。穿街过市,最后两个人停在鬼市一处僻静的角落。

“貂儿……为什么……”那个男子口齿十分不清。

那女子闻言叹了口气,道:“本以为鬼市是世外净土,可保你我平安,谁知道……”

女子警戒的四周观看着,又继续道:“我刚刚发现了隐狐的人已经追踪到此,看来此地也不能多留了。”

“貂……貂儿,坏……坏人……”那个男子一说出此话,女子神色立时一凛,手按衣摆之下的剑柄,环顾四周,蓄势待发。

周遭的空气,不知从什么时候,变的静寂,只有微微的风划过耳畔。

“数十年不见,你的气息我竟还是那样的熟悉,我真觉得自己可悲,又见面了!挽剑凄风!”只见一道红蓝交织的火光闪过,一道人影出现在二人的面前,正是天外邪郎韩灵煜。他刚刚在清灵面前的表现,并非是故意,而是他真的又一次感受到之前的那种令他压抑的气息。

“上一次没有找到你,这一次你还往哪里走!”无纵刀已经出鞘的灵煜,尽提元功,预备来一场大战。

“你是什么人!”那名女子一见灵煜出现,向前一步,护住了那名中年男子,怒目问向灵煜。

灵煜冷笑道:“你不需要知道!”

“鬼市之内,严禁私斗,你不知道吗?”那名女子已将宝剑抽出一半,紧紧盯着灵煜的一举一动,心道若是他挥招过来,便与之死斗。

“区区鬼市,奈何不料灵煜想做什么,就是犯了天条,我也誓杀此人……”灵煜说话之间,发觉有些不对,他看得到那名女子身后的男人,也就是他口中的挽剑凄风,已然被他吓的颤抖不止,再看他披头散发的模样,灵煜心中有些纳闷,随口问道:“他怎么了?”

那女子闻言,恼怒非常,拔剑相指,怒道:“猫哭耗子假慈悲!隐狐的奴才,付流尘的走狗,想相杀,不用借口,来吧!我沐貂儿也不是善与之人!”

听女子讲出这般话来,灵煜倒是有些不懂了,微微阂目冥思,而后冷笑道:“隐狐和付流尘还没有驱使本大爷的能耐!”话刚说完,只见灵煜猛的向前,出手之迅,快过女子的反应速度。在她注意之时,已然被灵煜点中了穴道。灵煜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疯癫男子。

“恩……”灵煜围着那个吓得抖如筛糠的男子转了几圈,而后竟露出可惜的微笑,他似如自语一般道:“灵煜不信神,但是今天却要勉强信一信了。真是报应,中原儒门的第一剑客,当年是何等的威风?今天竟然沦落到被女人保护的境地,还真是凄惨。”

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沐貂儿情知灵煜认得挽剑凄风,不能动的她以言语激道:“前辈被人打伤,以至疯癫,你若是君子,就等前辈伤好之后,再与他决斗。”

“君子?”灵煜闻言大笑,道:“邪郎可不是君子。”

“邪郎……”一闻这二字,沐貂儿心头大震,江湖中闻名的二魔之一的邪郎,她当然是有所耳闻。心中顿时一凉,只道今日恐怕难逃此劫。

却听灵煜道:“不过杀了现在的他,又如何能消我心头几十年来难平的恨意!”说话之时,灵煜虚空一指,已然解了沐貂儿的穴道。

“小丫头,保护好他,过一段时间,我会再次找上他!”说完此话的灵煜,已身化红蓝之火,逐渐消弭现场。

123 飞来祸福

“你师兄不会真的跑去把卖他古董的人杀了吧?”清灵趴在窗口,看着街市的人来人往,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尘寰聊着。www.65txt.com-====-

“说不定。”尘寰应了一声,他是故意吓清灵,他知道清灵担心的不是那个卖古董人的生死,而是担心假鼎的事,将自己牵连进去。

尘寰继续低头默写,心头道:“师兄借故逃跑,不是第一次,但是这一次却演的这么真,真的有点不可思议……莫非他真的有什么事?”尘寰的心也变的忐忑起来.

幽冥客栈附近的街市,还是很热闹的,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一个绿衣女子,双手捧着几册典籍,行走于街市之上,步履轻盈,顾盼生姿,街市之人,无不侧目。而清灵自然也看到了她。

“妹妹!”清灵忽然一声低呼,随后自客栈窗口跳落。

“清韵?”清灵的自语,尘寰还是听的很清楚的。他放下手中笔,信步走到窗边,向外观看。

只道清灵,她自客栈窗口落下,快行数步,走到清韵面前,道:“妹妹走了这么久也累了吧,一起去客栈休息吧。”

“恩……”清韵微微点头,跟随清灵而行。

“姊姊,刚刚有人跟踪我。”清韵低声对清灵而道,清灵闻言淡淡一笑,打量着清韵道:“要是没人跟踪你才怪。”

清韵闻言却是微微摇头,道:“不是一般的人,听他的脚步声音,应该是个厉害的高手。”

“恩……没关系,在鬼市,没人敢放肆……除非……”清灵又想起了灵煜,心道那个家伙是个例外,天王老子的性格,想做什么,谁都管不了。

“这是什么?”清灵与清韵回转客栈,清灵一边走,一边指着清韵怀中所抱的书卷问道。

清韵道:“咱们分别之后,我也想不出能做什么赚钱,后来到了一家店铺,发现了几本自己没读过的典籍,一问价格,便宜的很,所以我就全买下来了。”

“拿来我看看……”清灵又涌起了好奇心,拿过清韵手中的卷册典籍,一一翻看。

“论剑语录、方外补遗、争锋决……这些……”清灵看着手中的书卷,发觉自己竟然一本都没听说过,但是依她的经验而断,这些有些年代的典籍,价值绝对不止一千两。心道莫不是那店家听到妹妹说话后,骨头一酥,把价格都忘了?

二人走到客栈楼下,看见了站在二楼向外观看的尘寰,而尘寰也看到了他们。清灵轻轻的摸了摸清韵的头发,示意她抬头看。

“叶公子……”清韵看到尘寰,淡淡一笑,点了点头,随后和清灵一起走进客栈。

……

“我就知道你也是赚不到钱的,先生把你养大,恐怕什么粗工都没让你做过。想来我还真是苦命……”随着清灵的抱怨声,只见她在前抱着清韵买来的典籍,而清韵在后跟随,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房间,发现尘寰已经回到了桌旁上,继续默写着那本《八方归元心决》。

“书呆,你读的书多,看看这几本书你看过没?”清灵说罢,将清韵买来的那一摞典籍放到尘寰面前。

看一大摞书摆在眼前,尘寰也懒的去和清灵计较什么,随手拿过来一本,翻看开来,便是摇头,看了大半,都是自己没看过的,直到翻到那本《争锋决》时,刚刚翻开第一页,尘寰便哑然失笑。清灵不知道他为什么笑,故问道:“你看过这本书?”《争锋决》说是一本书,实际上只是薄薄的一个小册子。

“没有看过。”尘寰止住了自己的笑容,将《争锋决》放在一边,又拿其他的书看去了。

清韵在旁,默默无声的挑了一本典籍,坐于尘寰的对面,静静的阅读。

“奇奇怪怪……”清灵知道尘寰是个喜怒少形于色的人,好奇心起,她拿起那本《争锋决》,翻看起来。

“……与人生死相杀于荒野,天时地利为第一要决,当避日月之光……相杀之刻,纵然敌四肢皆断,亦不可松懈失察,断气方终……”清灵一字一句的读着。

“介绍如何与人决斗的秘籍?鬼市还是真的什么都有。”清灵将《争锋决》来回翻翻,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而此时尘寰也鉴定完所有的书,几乎都没看过。

“喂,你到底刚才到底笑什么?”清灵忍不住终于问向尘寰。尘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她手中的书,道:“那本《争锋决》是我韩师兄写的,虽然这本书没有署名,但是他的字迹我认得。”

“那个古董瓶子?”清灵一呆,随后道:“也是了,只有他有这个经验写这个东西,也只有他这么无聊了!恩……改天我也要写一本!”

“哦?清灵姑娘要写什么书?”尘寰觉得好奇,而清韵也微微抬起头来,看向清灵。

清灵将《争锋决》放在一边,踱着步子,摇头晃脑道:“古董瓶子估计从来都没想过,能看这本《争锋决》的人,怎么决斗还用他教吗?如果让我来写……当然不会写这么无聊的东西,砍啊杀啊的,一点都不适合普通人,我如果要写的话,就写《一夜暴富一千零八招》!”

“喂,我是认真的,你们……”清灵发现她的话说到一半,另外两人一个低头看书,一个继续默写,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清灵一个人,走出客栈,只因为和清韵还有尘寰在一起,她总发觉自己是个多余的人,那两人聊什么,她都插不上话,所以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独自一人走出客栈散心,可他刚刚踏出客栈没几步,忽然瞄到一个男子,只见其相貌俊美非凡,披发却不散乱,手持逍遥扇,行走于街上,正向自己走来,一见此人,清灵心头大惊。

“顾潇!”清灵想躲已来不及,而顾潇也早已看到了她,只见他轻轻一纵,便已到了清灵的面前,挡住了她的退路。

顾潇摇着扇子,笑对清灵道:“清灵姑娘,好巧啊,竟然能在这里见面!”

124 盛情难却

一见顾潇拦住自己的退路,清灵先是害怕,而后反倒释然,斜眼看着顾潇,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隐狐的顾大流主驾到!”

顾潇依然微笑以对:“清灵姑娘说笑了,在下不过是隐狐的一名走卒而已,又怎敢妄自尊大。(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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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清灵心道自己先前曾以竹箭重伤顾潇,顾潇心中肯定恨意难平,此时不发作,定然另有目的。“莫非……”清灵心道刚才清韵曾说有人跟踪于她,难不成就是这个顾潇?清灵想到此处,故做镇定,试探着问道:“顾大流主怎么也有空来鬼市转转?莫非是隐狐最近生意冷清了?”

“冷清?”顾潇闻言苦笑,道:“为人驱使,忙到脚打头,不过忙也并非没有好处。”

“此话怎讲?”清灵又问道。

顾潇一笑,看着清灵,道:“刚刚街市上,偶然观得一美人尤物,出尘绝色,似不是人间人物。我顾潇也算是阅女无数的人,但似此样女子却是从未见过,不由自主便跟将上来,心中只道此女恐怕只有树海的清韵姑娘可比了,没想到后来看到了你和她在一起,想来那定是清韵姑娘无疑了。”

“果然是你……”清灵心中的不安化成了现实。

顾潇道:“不知清灵姑娘可否引顾某与令妹一会?”

“绝不能让他见到妹妹和叶公子!”清灵心头打定了主意,对顾潇道:“吾妹对先生有多重要,我不用多说,你也当清楚,你以为她会随意便出树海吗?”

顾潇闻言一怔,而后道:“哦?灵姑娘话中有玄机,莫非……”

清灵见顾潇有所顾及,继续道:“没错,先生也来了这里,就在二楼之上,你若不怕,就同我一起去见先生!”清灵本意是以付流尘来压顾潇,未料顾潇听了哈哈一笑,道:“如此甚好,人皆言先生是人中之龙,顾某却一直未曾蒙面,实乃生平一大憾事,此去一见,也未尝不可。-====-”说着,提起脚步,便向客栈中走。见他如此,清灵失色,立即快走几步,再次将顾潇拦住。

顾潇面有愠色,质问道:“清灵姑娘,你到底想怎么样?”

清灵道:“我妹妹讨厌你,不想见你!”

顾潇笑了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也未必为实,我想不是令妹讨厌我,而是灵姑娘讨厌我吧?顾某可是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意来的。灵姑娘大概不知道,先生曾下明令,清韵姑娘云游之际,隐狐之人与儒门之人都不得打扰。”

清灵闻此,心道怪不得他如此大胆,毫无忌惮,原来是知道先生不在此地。怒道:“既是如此,你还敢来?”

“顾潇胆敢违抗先生之令,这正是在下心中十二万分的诚意的表现,且顾潇并非是前来打扰,只是慕清韵姑娘之名,前来拜访。”顾潇言道此处,便要再向里面走。

清灵情急之下,道:“站住,你要是再向前走,莫怪我……莫怪我喊人了。”

“喊人?喊什么人?”顾潇回过头来,眉头一皱。

清灵心一横,道:“我就说你欺负我!你看鬼市的人会不会饶过你!”

听闻此言,顾潇反而笑了,走到清灵面前言道:“小丫头倒是蛮可爱的,若不是你师傅是灵山老妖,我把你也当成隐狐之人的话……”顾潇随后又哈哈笑了起来。

清灵闻言,又羞又气,脸涨的通红,怒问道:“你!你难道真的不怕鬼尊?”

幽明鬼令有言,鬼市邪淫之罪者,轻则终生驱逐出鬼市,重则夺其性命。而清灵说出此话,自然是威胁顾潇。

顾潇扇了两下扇子,正色言道:“都说鬼尊神目如电,无所不知,无所不断,顾潇若对姑娘有所冒犯,那自然会被驱逐,绝无怨言,而姑娘若是无理取闹,一样也会被驱逐出此地。”顾潇说罢,疾步再次前行。

“不许你进去……”清灵再度阻拦。

顾潇见此,终于有了怒意:“竹箭的伤还在痛呢!”轻轻一撞,便将清灵撞到了一边。

就在这时,只听有人言道:“顾兄何来如此大的火气?”顾潇抬头一看,只见楼梯口处站着一男一女,正看着自己,男的正是尘寰,女的则是清韵,原来这二人读书聊天久了,都觉腹中饥饿,说好下楼到楼下客厅祭五脏庙。偏巧刚刚走到楼梯处,便发现了顾潇一下撞开了清灵。故而尘寰方才出言责问。

“你?”顾潇一见是尘寰,想到之前被尘寰所骗,便气不打一处来,但他看尘寰身后的清韵,方才强压着怒火,问道:“叶兄怎么会在这里?”

尘寰闻之微微一笑,言道:“天大地大,叶某想去哪里,似乎不需要顾兄关心。”

“叶兄依旧是那般的好胆魄,还真没有几个人,敢和我如此的说话。遥想当日,叶兄轻易从我手中逃脱,是那般坦然,顾潇至今想来,犹是佩服。”说的是佩服之言,可闻者均知是愤恨之语。顾潇自负手段高人一等,莫说是不会武功,就是武功高强的人,被他所擒,也很难逃脱,而尘寰不会武功,却在他手中逃了,他又因此受了重伤。眼前又看到尘寰与清韵在一起,彼此态度暧昧,顾潇又如何能不恨?“姊姊,你没事吧……”清韵早已绕过顾潇,去一边扶起摔倒的清灵。

清灵刚刚的一摔,很是疼痛,但她却强忍着,低声道:“我没事……妹妹,别理那个混蛋!”

“此时此地相逢,也算有缘,今日顾潇做东,在此地邀叶兄痛饮一场,不知叶兄是否赏脸。”顾潇说到此处,看了看尘寰,又道:“或者说叶兄是否有胆魄喝我顾潇的酒。”

“顾兄有此盛情,叶某自当接受!”尘寰微笑应允。

顾潇转目对灵韵二女道:“那不知二位姑娘可否愿意同来?”

清灵刚刚被撞了一下,心头气恼,随口怒道:“谁怕谁?本姑娘吃死你!”

“顾公子诚意相邀,清韵自然也不会拒绝!”清韵说出的话,却让清灵吃了一惊。心道妹妹我刚才的话你都没听到吗?可清灵没有注意到,清韵说出此话时,面上没有丝毫的笑容。

125 江湖从不平 何方有净土

幽冥客栈的客厅之内,盛筵一桌,做东者顾潇,尘寰、清灵、清韵皆列坐于席。(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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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杯、素银盘,山珍海味,名酒佳酿,别人不知道,清灵可是知道这一桌酒筵的价值有多高,而且这里是鬼市,价格更要百倍千倍的叠加。

酒筵刚开,只见顾潇擎起一杯酒来,对着清灵一敬,言道:“刚才是顾某卤莽,得罪之处,还望清灵姑娘不要见怪才是!”说罢一饮而尽。其实顾潇明白,若想取悦清韵,便不可得罪清灵,最起码面上要过的去,虽然他自己清楚自己给清灵的坏印象已经无法更改。

所谓举手不打笑脸人,顾潇微笑举杯相敬,清灵不好拒绝,只好微微举杯,算是回敬,而后亦是一饮而尽。

“久闻清韵姑娘雅名,今日一见,果如天人降俗尘,三生有幸,三生有幸!”顾潇说着,对着清韵一敬,而后再次饮干杯中之酒。

“顾公子谬赞!”清韵举起杯来刚要喝,却见一旁的清灵按住清韵的手,道:“妹妹你不胜酒力,让我代你饮了。”

顾潇见此,微微笑着说:“清灵姑娘既敢代饮,可知酒桌规矩?”

清灵不甘示弱道:“不就是三杯吗?”说着,抢过酒壶,竟是连饮了三杯。

“清灵姑娘好酒量!”顾潇赞了一声,目光转向尘寰,道:“叶兄无论胆魄或是心机都过人一等,不知酒量如何?请!”顾潇说着,对尘寰又是一敬。

“请!”尘寰拿起酒杯刚要饮下,只听清灵道:“我来代饮!”说着不由分说,又饮了三杯下肚。

见清灵如此,尘寰道:“清灵姑娘不要勉强,尘寰自己可以……”

“就是,我敬叶兄的酒,谁也不可以代饮!请!”说着顾潇又敬尘寰一杯,尘寰这一次没等清灵反应,便将酒一口饮下。

“痛快!”顾潇说着哈哈笑了几声,而后对尘寰道:“来到鬼市,不知叶兄感觉如何?”

尘寰闻之一笑,道:“天边宁静土,世外桃源地。”

顾潇言道:“叶兄说的没错,鬼市最好的地方就是没有血腥,没有武力纷争,就比如说我,虽然心里恨不得将叶兄你千刀万剐,但在此地,却能和你同桌痛饮,这是何等之妙?”说的是杀伐之语,可语气却是轻描淡写。

“顾兄倒是敢于说实话之人,难得!”尘寰说着,又自斟自饮了一杯。

顾潇闻言微微笑了笑,道:“此时此地,若不讲实话,如何对得起这难得的缘分?我说的是不是?清韵姑娘?”清韵闻而不语,见她如此,顾潇又道:“我对清韵姑娘仰慕已久,但却不知清韵姑娘喜好何物,不过幸运的是,我还是得到了答案,不知道那些古籍,清韵姑娘可是满意?”

“那些古籍……”清韵、清灵此时方才知晓那些“便宜”的古籍,原来是顾潇耍的手段,而尘寰虽不知那些古籍的来历,但察言观色也猜出了几分。

清韵站起身来一礼道:“无功不受禄,顾公子如此大礼,清韵受之不起。”

“清韵姑娘说的哪里话……”顾潇刚要说些什么,这时幽冥客栈内,走进两名身着青衣的男子,一见他二人,顾潇脸色一变,低声气道:“真扫兴!”

只见其中一名青衣男子走到顾潇面前,附耳说了几句。顾潇闻之,不动声色,又斟了杯酒,再次喝下,而后对两名青衣男子摆了摆手,两名男子退出幽冥客栈。

眼前的变化,尘寰都一一看在眼里,心中疑惑道:“顾潇来鬼市,还带着属下,神神秘秘,究竟有何目的……”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清灵站起身来指顾潇道,他的酒量并不大,刚刚的几杯酒下肚,她早已面色通红,醉意朦朦了。清韵闻清灵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一惊,慌忙走到清灵面前,扶住摇摇晃晃的清灵,道:“姊姊,你醉了!”说来也怪,清韵轻轻一扶之后,只见清灵果然瘫倒在酒桌上。

“各位,先失陪一下了!我先送姊姊回客房。”清韵说着,扶着清灵,回转客房。

清韵刚刚离开不久,只见幽冥客栈又走进两人,一男一女,在客栈的一角占了一张桌子。若是一般的顾客,尘寰不会注意,但那男子却是披头散发,手脚颤抖不止。看到此,尘寰不由的想起自己的师傅,心说:“如果这就是疯癫的人,那师傅装的还蛮神似的。”

再道清韵,她将清灵扶进客房,放到了床上之后,在清灵的肩头一拂。“姊姊,妹妹也是情非得已!”原来刚才清灵并非是醉倒,而是清韵按了麻穴,将她点倒,只因清韵知道自己的姐姐清灵精通读唇之术,想来青衣男子对顾潇说的话,清灵是一清二楚,清韵很怕清灵醉酒之后,口无遮拦,说出些什么来,要知道对于隐狐来说,知道他们的秘密,便是惹动了他们的杀机。

“杀……杀……你们想杀谁我都知道!”醉在床上的清灵胡言乱语,说着醉话,但是这些话,却让清韵惊讶不已。

“杀?他们要杀谁?”清韵闻言大惊失色,清灵昏睡过去,不再回答。

“叶公子……不好!”清韵此时想起尘寰还在楼下,慌忙急奔楼下客厅。

再道楼下客厅,那一男一女到此之后,尘寰便发觉顾潇目光时不时的瞄向那两人。

顾潇忽然间问尘寰道:“叶兄,之前我曾和你有过天命之论,不知道现在的你可曾找寻到自己的天命了?”

“恩……”尘寰心中纳闷,心道为什么顾潇此时谈这个。但他仍回道:“可惜的很,还没有找到。”

“那还真的是可惜呢……”忽然之间,顾潇目露凶光,弥漫的杀气,即便是不懂武功的尘寰也感觉的到,就连杯中之酒,都微微起着涟漪。

就在此时,只见得角落那桌的那个男子,躲到了墙角处,缩成一团,道:“坏,坏人……”

“前辈……”那名女子站起身来,警戒的看了看四周,也看到了顾潇,也看到了尘寰,随即转过头,对那男子道:“前辈不要害怕,别人相斗和咱们无关,咱们在这里歇歇脚,而后立即就离开鬼市!”

这两个人,就是灵煜之前所碰到的挽剑凄风与沐貂儿,与灵煜别过之后,沐貂儿已觉鬼市不象想象的那样安全,于是打算在此休息片刻后,立即离开这里。

只见顾潇忽然收起扇子,笑对尘寰而道:“叶兄当真福大命大,哈哈!”他的杀气,已全数收敛,一丝不存。他的话音未落,只见楼梯之上,登登走下一人,正是清韵。

“让二位久侯了,清韵失礼!”清韵一礼之后,慢步归座。

“这是怎么一回事……”尘寰心中有些讶异,心道刚刚的顾潇,分明是已起杀意,但为何又忽然收敛,“是清韵的原因吗?”尘寰想到此,随即又否定,心说若是顾潇想在此地杀自己,自然无法隐瞒清韵,而若刚才他便出手,清韵纵然回来的快,也来不及出手相救。

“究竟是什么,让他收敛了杀意……”尘寰心中一时难解。

126 二魔狭路

清韵虽然掩饰着自己的慌乱,但是明眼人还是看的出她有几分的匆忙,尘寰见她如此,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很是感激,待她坐定,尘寰便微微举杯,敬向她,虽是默默无言,但清韵知尘寰之心,淡淡一笑举杯回敬,秋水交织,淡淡温情,一切尽在不言中,二人各自将杯中酒饮尽,心有灵犀的默契,让一旁的顾潇看的很是恼火。www.65txt.com

“清灵姑娘无碍吧?”顾潇装做关切的样子问向清韵,清韵微微侧目,道:“姊姊多吃了几杯,有些醉了,不过并无大碍,睡上一觉就无事了。”

“恩……”清韵说话之间,也注意到了角落中的挽剑凄风与沐貂儿。

“小叶子,有酒喝,你竟然不叫我!”一个尘寰熟悉的男声传进客厅后,只见幽冥客栈的二楼上走下一人,一身墨者服饰,衣摆之下悬着长刀,正是邪郎韩灵煜。他别过沐风二人之后,又在鬼市的街上转了一圈,而后才回来这里,习惯性的并未走门,而是直上二楼,发现醉倒的清灵,感觉事情有异,他才直奔楼下客厅。发觉尘寰清韵正在与人同桌对饮。

“你们……”灵煜刚进客厅,一眼就瞄到了顾潇,而顾潇也第一眼看到了他,齐名江湖的二魔,此时却是二人第一次见面,不用介绍,便都差不多已经猜出对方是谁。

“小叶子……”顾潇听到这个称呼,微微一笑,对灵煜道:“这位仁兄,想来便是大名鼎鼎的天外邪郎了?幸会幸会!”

灵煜看了顾潇一眼,叹道:“传闻江湖中的美男尽出于隐狐,前有姬云,后有绝流纨绔子,想来阁下便是顾潇了,倒霉倒霉!”

顾潇闻言很是淡然,道:“韩兄还真是风趣,可有兴趣坐下共饮几杯?”

“好啊!”灵煜走到桌边,毫不客气的坐下。-====-

“他们也在……”灵煜刚刚坐下便发现沐风二人,回想之前沐貂儿对他说的那些话,灵煜心道莫非那个小丫头不认识顾潇。

“坏……坏人!”灵煜的出现,刚刚被沐貂儿哄的恢复的挽剑凄风又一次的发作,再次躲避到了墙角,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韩兄你的煞气还真大,一来就将人吓到了!”顾潇看了眼挽剑凄风,回目看向灵煜。灵煜却没有笑容,应道:“是吗?”

顾潇灵煜皆是心高气傲,特立独行的人,对于江湖中人对于所谓的二魔称呼,彼此都是不爽,天王老子的性格使二人觉得自己没必要与人齐名,故两人刚一见面,便有了相斗之意,只不过这里是鬼市,动手自然要考虑代价。若是在他处,恐怕早已交手.

“前辈……前辈……”这一次,任凭沐貂儿怎么哄,凄风的惊恐都无法挽救了。刚刚灵煜出现之时,沐貂儿已是一惊,心道莫非他改了主意,后悔放过自己与前辈,正打算带着挽剑凄风离开,却未料他又一次发疯,待得灵煜说出顾潇的身份时,沐貂儿惊骇万分,恨不得立时带着挽剑凄风离开这个危险之地,但不管她如何的心急如焚,躲在角落的挽剑凄风就是听不进去一句劝,也拖拉不动。她现在唯一所能祈祷的就是顾潇并未发现自己,但她自己也清楚这是自欺欺人。

“可否让我一观!”就在沐貂儿不知所措时,一个温柔的女声,响在她的耳畔,沐貂儿微微转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清韵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惊讶之余,警戒起来,手按衣摆之下的剑柄,对清韵道:“你要做什么?”

清韵没解释什么,只见她手一翻,四枚银针竟已夹在指缝之中,轻轻一弹,劲射而出,直向挽剑凄风周身要穴,沐貂儿以为清韵出手加害,抽剑欲击飞银针,却已来不及了,四根银针,已尽数击中挽剑凄风,只见挽剑凄风中针之后,双目顿阂,整个人瘫倒在地,一动也不动了。

“你!你做了什么?”一见凄风如此,沐貂儿剑怒指清韵,便要动手。却见一个酒杯飞射过来,正中她的手臂,宝剑顿时跌落,掷杯者邪郎灵煜。

“为你好,这里是鬼市,动武的心最好是放下!”灵煜说着以目扫向顾潇,又道:“顾潇,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挑战,当然也是对沐貂儿的一种安全的暗示。

沐貂儿也并非愚蠢之人,她自然知道灵煜说出这些话来,意义为何,至少证明他与顾潇并非是一条船上的。

顾潇自不会示弱,言道:“韩兄所言,当然有些道理,不过谁都不能忍的时候。”说罢,哈哈笑了两声。

清韵施针之后轻舒了一口气,而后对着沐貂儿轻轻一礼,道:“姑娘莫要误会,清韵没有恶意。我观他血气紊乱,体内的真气暴冲难定,若不如此压制,恐怕会气血攻心,有性命之忧。”

“恩……”沐貂儿听了清韵的话,走到挽剑凄风身边,一探鼻息,果然人还活着,而且看样子不象是昏厥,更象是睡着了。但纵然如此,沐貂儿仍是半信半疑。眼看着清韵走到挽剑凄风面前搭脉而诊。少时,便有了结果,只听清韵既对沐貂儿道:“他似乎是受了重伤,淤血压脑,以至头脑不清楚。外伤内伤虽然都被医好了,但淤血不散,人终是难清醒。”

虽对清韵仍有戒心,但沐貂儿仍抱着一丝希望,问清韵道:“那依姑娘之见,当如何诊治?”此话一出,无论顾潇,还是灵煜,皆用心聆听。

“他头中的淤血,若以渡气针法治疗,也许还有一丝希望,可惜……”清韵话刚说到此,只听灵煜在旁咳了一声道:“话不可说的太尽。”

清韵冰雪聪明,自然清楚灵煜的意思,故她淡淡一笑,对灵煜道:“多谢韩师兄提醒,韵儿诊病入神,竟一时忘形。”清韵又转过头来对沐貂儿抱歉一笑,道:“这里讲话不便,治疗之法,容以后我再慢慢向姑娘道来。”

一直在旁未语的尘寰,听众人之言,看众人之行,已经猜的差不多了。心说顾潇的目标果然不是我,也非清韵,而是角落的那两人。鬼市杀人,要承担巨大的风险,而且还会丧失以后再来鬼市交易的机会,若不是情非得已,顾潇不会选择在鬼市杀人。一定是某种原因让顾潇不得不在鬼市动手,所以才会有刚才那股突然而来的杀气。杀两个是杀,杀三个也是杀,原来他想一不做,二不休,连我一起杀掉。若不是那位姑娘说稍后便会离开鬼市的话,使顾潇放弃了在鬼市冒险,恐怕我已经死了。

想到此处的尘寰将自己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这就是所谓的福大命大吗?”尘寰似是自嘲一般的低声自语道。

127 忘川之约

“小丫头,带着那个疯癫之人去楼上休息吧!给他治疗的事,你身边的那位清韵姑娘自然会告诉你的。www.65txt.com”灵煜对清韵摆摆手,清韵会意,对沐貂儿道:“姑娘,和我一起来吧!”沐貂儿有些迟疑,清韵淡淡一笑,道:“姑娘不用担心。”

沐貂儿此时心说若他们想杀我和前辈,恐怕也只是举手的事,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但……沐貂儿实在还是不相信会有人肯救她和挽剑凄风,但抱着那丝从未破灭的希望,沐貂儿还是答应了,走过去,将昏睡的挽剑凄风扶起,跟随清韵的脚步,走上楼去。

这一切,顾潇都冷眼旁观着,冷冷一笑,对灵煜道:“韩兄果如传说中的那样爱管他人闲事,相救挽剑凄风,你可知后果吗?”

灵煜轻饮着杯中酒,道:“一点个人的小爱好而已,不过今天的事,可不是闲事!而且救与不救,所谓的后果,会有差别吗?”

顾潇道:“不是闲事?此话怎讲?顾某愿闻其详!”

灵煜冷笑:“顾潇,你也这般爱管别人的私事吗?”言谈之中,已弥漫了火药的味道,在旁的尘寰心道顾潇与师兄是江湖齐名的高手,以师兄的个性肯定不屑与任何人齐名,看这架势,一场激斗恐怕再所难免了。

顾潇言道:“据我所知,数十年前,儒门变故之时,挽剑凄风也是参加者之一?韩兄以德报怨,倒不象是邪郎作风,或者说韩兄并不知道此事?”

“中原儒门的人?”听闻此言的尘寰心中一惊,十分的不解,心道若顾潇说的没错,那师兄为何要救中原儒门的人,而且是昔日内讧时的的仇敌。

却见灵煜连饮几杯,却是不答顾潇所问,良久后,才道:“顾潇,时间地点由你来定。”

听闻灵煜的挑战,顾潇微微一笑,道:“三日后,忘川小径,新仇旧怨,一并了解!”

“正合我意,请!”灵煜说着,举起一杯酒,敬向顾潇,顾潇亦举杯,二人对视一眼,各自将酒饮下。

顾潇将酒饮尽后,看向一旁的尘寰,道:“叶兄若有兴趣,可一同前往观战,只不过,叶兄你需要雇佣几个抬棺材收尸的人。”

尘寰闻言知道顾潇是在讥讽他孱弱的连棺材都抬不动,不以为意,淡淡笑了笑,道:“顾兄与我有数面之缘,又有同桌共饮之谊,替你准备一副棺椁,也是理所当然!”

“哼!顾潇告辞了!”顾潇起身,拂袖而去。残席之上,只剩尘寰,和默默饮酒的灵煜。

“恩?”尘寰忽然发觉顾潇走了以后,灵煜神色前所未有的黯然,一语不发,这并不正常,他心中知道灵煜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神色如此,绝对不是因为与人相约决斗的事,肯定另有隐情。故他关切的问道:“师兄心中有事?”

灵煜苦笑,道:“想起了过去的一些琐事。”

尘寰又问:“师兄,你为什么要救那个叫挽剑凄风的人?他不是中原儒门的人吗?师兄不是恨透了他们吗?”

灵煜又饮进一杯酒,道:“恨透是没有错,但是……尘寰,你还年轻,你虽然比我聪明、博学许多,但是许多书本上没有的道理你还是不懂的,你还需要时间……人活的久了,遗憾会多,纤绊会多,解不开的执念也会多。”

“执念……”尘寰不懂了,并非不理解何为执念,而是不解灵煜的执念。

“数十年前,天外儒门之役,挽剑凄风是参加了的,我亲眼看他杀死了几名我的师弟,我也和他交手过,不过很可惜,当时的我疏于练武,彼此差距实在太大了,险险我便死在他的剑下。你还记得我曾和你说过,我勤练武功法术,就是从那一役之后开始的,其中一半是为了百里忏,一半是为了他,只梦想有一天将他们二人全部打败,可惜百里忏老匹夫死在了封灵箭下,提前去黄泉报道,这个挽剑凄风不知为何,又是如此疯癫模样,就算杀了他又有什么意思?有仇难报,有恨难平,这种感觉……”灵煜说道此处,不再说下去,淡然一笑后,又吞下一杯酒。

“师兄当真要去与那顾潇决斗吗?”其实尘寰在问之前,就已经有了答案,毕竟灵煜他太了解了。

灵煜点了点头,道:“当然,说出口的话,岂能不算?”看着尘寰关切的样子,灵煜一笑,宽慰道:“无须为我担心,区区一个顾潇,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尘寰问道:“师兄,忘川小径是什么地方?”

灵煜看了看尘寰,道:“迟早你也会知道,迟早也会去的地方,那是一个天然的决斗场,一个解决怨仇的好地方,从来都是两个人进去,一个人出来。要知道你师兄可是那里的常客了。”

…………

不管尘寰与灵煜之间的以酒叙话,只道幽冥客栈的楼上,挽剑凄风被安顿在一个新的房间,待一切都安定之后,沐貂儿找到清韵,轻轻下拜道:“如何救治凄风前辈,还望清韵姑娘相告。”

清韵扶住欲拜的沐貂儿,道:“姑娘无须如此。”

忽然清韵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刚才叫他凄风是吗?”

“是!怎么了?”敏感的沐貂儿顿时有了三分警戒之心。

清韵眉头微皱,又问道:“可是中原儒门十二执法使之首的挽剑凄风?”

沐貂儿微微点头道:“没错,清韵姑娘也认识前辈吗?”

“略有耳闻……”清韵微微踱着步子,心中却是充满了矛盾。对于挽剑凄风,她可不是略有耳闻这么简单。

“清韵姑娘有什么为难之处吗?”看出清韵变化的沐貂儿问道。

“没有……”清韵勉强一笑,终下决心,娓娓将治疗之法道来:“若想驱散他脑中的淤血,必须以银针刺脑,并注以真气,行针半月,方才会有疗效。”

听到此处,沐貂儿又是一拜,道:“还请姑娘搭救前辈!”清韵再次将他扶起,遗憾一叹道:“清韵是无能为力,如此渡气针法,需要医者有十足的经验,以及浑厚的元功,经验不足,一针扎错,那就有性命之忧,真气不足,则医之无效。清韵学艺不精,两者皆不具备。”

“姑娘都没办法,那我该去找谁?”沐貂儿变的茫然了。

清韵想了想,道:“能治他伤的人,还是有的,比如说,天外南海的神针公孙启,西域昆仑的仙医苍梧老人,诸善寺的惠能大师,还有玄流的长生子道长,这些精通医术的人,应该都可以。”

“多谢姑娘指点!”沐貂儿眼前终于有了一条明路,自然是千恩万谢。

128 三拜三叹

荒林野路,持剑的少年亡命奔逃,如惊弓之鸟,只见他衣衫早已被荆棘划成一条一条的,身上伤痕累累,脸上,也已满是鲜血。www.65txt.com他便是赵魏韩三墨之中唯一的幸存者---信凌,信如殇之子。

“小子,你往哪里走!”数十名青袍之人,持刀剑弩箭在后紧追不舍。信凌终是受了重伤的人,加上长途奔逃,体力早已不支,很快,数十名青袍人,便已将他包围。

见此光景,信凌明白逃跑已是妄想,他将手中的剑一横,已做好了以死相拼的打算。他喝问青袍众人:“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墨者赶尽杀绝?”

“你死了,我们自然会告诉你!”众青袍人,挥剑群起攻之。若论武功修为,信凌已经基本具备了一个墨门御法的水准,但此时此地,疲惫、伤痛,已无法让他发挥了全力,且众多青袍人个个都是一流的好手。交手没有几招,信凌就再次受创,肩上,腿上再受重伤。透过眼前的血雾,迷茫中已知这可能是自己的最后一战,绝望的信凌怒吼一声,凝聚全身最后的气力,放弃了全部防御的悲恸之招,呼啸而出。围攻的青袍人一时不察,瞬时,竟有数人被信凌重创。

“爹亲,孩儿无能,你的仇,我终究……”使出最后绝招的信凌已知自己此招过后,迎接而来便是死亡。

“小鬼,你找死!”众多青袍人知道信凌绝招之后,定然回气不足,各自刀剑齐攻而上,欲将其乱刀分尸。就在危机之刻,倏然之间,天降金色剑气,逼退青袍众人。

“什么人?”青袍众人见有人在旁插手,大惊的同时,各自巡视四周,这时,只见一名黑衣剑者走进战场,只见他一身墨者的服饰,看年纪大概有四五十岁,剑眉星目,英姿不凡。

一见此人的墨者服饰,信凌绝望的心中,再一次萌生了强烈的求生的念头,呼道:“前辈救我!”

那名黑衣剑者对信凌微微点了点头,而后转向那群青袍之人,道:“留下驱策你们的人的名姓,放你们一条生路!”

“狂妄!”众多青袍人舞动刀剑,攻向黑衣剑者,只见黑衣剑者捏指聚气,凝气成剑,剑气横扫之间,数名青袍人已被击毙,青泡人的攻势也顿时受挫。

黑衣剑者初展武学,惊骇当场,尤是信凌,几乎看得呆了,这些青袍人有几分实力,他再清楚不过,而如此实力的人,竟被眼前这名黑衣剑者如此轻易击杀。而众多青袍人也都知不是这名黑衣剑者的对手。

“还不肯说吗?”黑衣剑者收住剑势,不再出招。

众青袍之人面面相觑,而后竟是齐声而道:“先生部属,有进无退!”言罢,再度舍命攻上,黑衣剑者见此,微微阖目,无奈一声叹,转过身去,袖角轻挥,铺天盖地的剑气,席卷而来,绵密的剑气竟形成一道剑网,交错的金色剑气,仿如千百人同时舞剑,刹那间,众多青袍之人,尽被诛杀。而后金光剑气,消弭的无影无踪。

见众多青袍人被杀,信凌已知安全,对着黑衣剑者便是一拜,道:“多谢前辈救命大恩!”

黑袍人将他扶起,问道:“你是哪一墨的墨者?为何会被这些人追杀?”

听闻此问,信凌大恸,道:“我是魏墨墨者,吾父便是魏墨钜子信如殇。”

“哦?”黑衣墨者一闻此言,面露惊讶之色,道:“三墨不是尽灭于天笔峰陨落的山石之下了吗?”

一闻此言,信凌摇头,哭诉而道:“山石陨落,固然人力难以抵抗,但又岂能尽灭我三墨数千之众?灭我三墨者,是山石陨落之后,趁势杀出的这些青袍之人,可怜我众多墨门姊妹弟兄,竟是死的如此莫名。”

“你可知这些青袍人的来历?”黑衣剑者刚刚与这些青袍人交手之时,心中很是纳闷,因为这些人的武功很杂,很明显不是出自一门。

信凌摇头道:“晚辈不知!”

黑衣剑者听完信凌的回答,叹了一口气,自语道:“……师兄猜得果然没错,封灵之劫,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就在他思虑之间,只见信凌再次哭拜于地:“乱战时,我诈死于尸骸之中逃的性命,不为偷生,只为留得一命,日后为父,为三墨报仇雪恨!前辈武功如此卓绝,恳请前辈一定收我为徒!”说罢,叩头不止,头上的滴滴鲜血,融入土中,化为几许鲜红。

“恩……”黑衣剑者看了看信凌,心中有了几分哀怜之意,将他再度扶起道:“你年纪青青,基础不错,收你为徒,也并非不可,只不过,想拜我为师,你必须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一听此言,信凌心中欣喜,随之而道:“什么条件,前辈请说!纵然刀山火海,信凌也一律照办!”

黑衣剑者言道:“拜我为师,你就不可以杀魏无恤!”他的话刚刚出口,闻言的信凌顿是一怔,呆住了。而后只见他擦掉脸上残余的泪水,凛然而道:“前辈救我性命,晚辈铭记于心,永不敢忘,但前辈让我不杀魏无恤,却是万万不能,杀父之仇,若是不报,信凌不如当初就同我三墨子弟同死于天笔峰下!偷生又有何用?”说罢,信凌再次跪倒于地,连磕了三个头。

“请前辈见证,我迟早有一天,会杀了魏无恤,还有这些青袍人的指使者!前辈保重,晚辈就此拜别了!”信凌站起身来,转头便走。可他刚刚走出数步,便“扑通”一声,直挺挺摔倒于地,失去精神支持,他终于力竭昏迷了。

“这又是何苦?”黑衣剑者又是一叹,携起昏厥的信凌,纵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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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离开了幽冥客栈的顾潇,独自一人行于街市之上,行至无人之处,蓦然,一阵冷风骤起。

“恩?”顾潇心头浮现几许的不祥的预感。忽然,只见顾潇面前的半空之中,飘过一个黑影,顾潇目光随之而动,只见一件黑衣漂浮在半空之中,随风抖动,而衣内却不见一个人。

顾潇一见黑衣,冷笑道:“你找我又有何事?”

129 世事无常

黑衣飘动,随风飞扬,看到忽然出现的拦路者,顾潇不惊不怵,神色泰然,轻轻摇着扇子,道:“鬼来鬼市,是来寻找同伴吗?”

“顾潇,挽剑凄风的首级为什么还没有拿到?”黑衣在空中飘荡不定,而那声音,亦是漂浮不定,让人难以判断究竟是哪里发出来的。www.65txt.com

顾潇听闻这份质问,竟然笑了,道:“你若觉得他容易杀,那这份功劳就让给你了!”

黑衣道:“顾潇,你的这份态度,我会如实向先生转达。你屡次失手,先生已经十分不悦,若再有差池,谁也保不下你,先生是不养废人的!”

“废人?”顾潇冷冷一笑,道:“武功全废,倚仗他人狐假虎威,他付流尘才是真的废人!”他将手中扇子一合,对黑衣道:“替我告诉他,隐狐现在还不姓付,想对我顾潇颐指气使,让他先当隐狐之主吧!”

“隐狐之主?亏你还是擅长收集情报的隐狐流主……好心提醒你,若不想丢掉性命,就尽快完成你的任务!赫赫赫赫……”阴阴的笑之后,凌于半空的黑衣,化为了一道黑色的烟尘,消失了。

两人对话之时,早就有一双窥探的双眼,暗自观察着。“顾潇,无知的小娃。”

“恩?什么人!”观察者的蔑视,轻微的言语,已让杀手出身的顾潇警觉。他依照自己的感觉跳到高处,四处观察,却未发现一人。

“真是奇怪!”顾潇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杀气,但究竟是谁,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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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鬼府,日月星三光不存的世界,没有昼夜的变换,只有四季的交替。不知过了多久,醉酒的清灵终于清醒了,刚刚清醒,便发现站在窗前吹风的背影,她知道那是妹妹清韵。

清灵坐了起来,按着还在发痛的太阳穴,对清韵道:“妹妹,顾潇他们要杀挽剑凄风!”

“我知道……”清韵淡淡的回答,没有回头。

“恩……”清灵看着清韵的背影,心道妹妹一有心事,便习惯一个人吹风,从不主动与人讲。清灵左右看了看道:“小叶子人呢?”

清韵柔声答道:“叶公子在隔壁休息,平安无事!”

“混帐顾潇,害我喝那么多的酒!”清灵咒骂着,观察着清韵的举动,发现她依旧是无动于衷,清灵觉得有些奇怪了,若是以往,清韵定然已经上来关心,纵不是如此,也会说些关照的话。

“我醉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清灵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清韵的身旁,关切的问道。

面色黯然的清韵说:“韵儿做了一件错事。”

“错事?”清灵不解其意。

清韵说道:“我追随长生子道长学医之时,道长曾云,医者当有渡世仁心,化解伤者痛苦为医者最大的快乐,最忌见死不救,可韵儿有救人之能,却未施以援手。”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解清灵催问道,清韵便简单的将之前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清灵舒了口气,道:“我当什么事,原来你是在懊悔没有救挽剑凄风的事,话说这挽剑凄风是儒门的十二执法使之首,算起来和先生也算是同门,救他又有什么不妥的吗?”

清韵摇头,道:“姊姊有所不知,就在儒门盛会之前,挽剑凄风曾公然站出来反对先生的计划,也因为如此,他遭到八佾的攻击而至重伤。”

“计划?什么计划?”清灵好奇之心又一次涌了上来。

清韵轻叹一声,道:“什么计划韵儿不能说,先生对我如师如父,我不想与他为敌。”

清灵听了,恍然大悟,轻轻侧拥清韵,抚着她的头发,安慰道:“……若你救他,岂不是会更后悔?其实妹妹无须懊悔,你虽没救他,但给他们指了一条路,也算帮了他们的忙了,是生是死,全看他们自己的运了,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了。”

“恩。”清韵微微点头,心宽了几分。

“那两人呢?”清灵问向清韵,她所指的,自然是挽剑凄风与沐貂儿,清韵道:“他们刚刚离开鬼市。”

“可怜的隐狐众,又有得忙了!”清灵在旁窃笑,只因她知道鬼市的规矩是离开时,可以选择船在哪个港口或者靠河的地方靠岸,当然在哪里靠岸则是保密的,这是鬼市保护交易者安全的一种方法。如此一来,离开鬼市的人几乎就等于石沉大海,若想再寻觅其踪迹,就要再费一番功夫了,隐狐的人虽然以搜集情报著称,但一时之间,也难以获得沐风二人的准确情报。

“诶……那些古籍哪里去了?”清灵不经意间,发觉原本摆在书桌上的古籍都不见了。

清韵淡淡的说道:“我把它们都送还给那个老板了,顾潇的东西,我不想要。”

“喂,妹妹……”清灵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几分心痛的,她知道顾潇为了讨取妹妹欢心,收买那个老板便宜卖给她那些古籍,想来那些古籍的价值肯定不菲。失望之余,她低声自语道:“不知道那个书呆看了多少……”

“姊姊,你说什么?”清韵不知清灵在说什么,故而询问,清灵笑了笑,道:“没什么,对了,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假如受伤的不是挽剑凄风,而是尘寰公子,那你该怎么办呢?”

清韵道:“尘寰公子若是受伤,我自然会帮他医治。”

清灵闻言又问道:“你不怕与先生为敌了?”

清韵摇头,道:“尘寰公子与先生又不是敌人……”

“妹妹好狡猾……不准避重就轻,既然是假设,当然是全面假设,世事无常,假如说有一天尘寰公子与先生正面为敌,那个时候,你会选择帮谁?”

清灵再度的发问,让清韵无言以对,半晌儿后,才道:“世事无常吗……师傅对我恩重如山,十余年的养育之恩,纵然我反对他的理想,纵然……无论什么原因,我不可以,也不能与他为敌。而尘寰公子,他是一个心灵空净的良善之人,我……”

清灵接过她的话道:“你也不忍加害对吧?我可是你姐姐,你竟然也不对我讲实话,他在你心里,真的只是一个良善之人吗?”清灵又看了看清韵,道:“其实我看的出来,你与尘寰公子心意相通,彼此默契无间,你对他有情,他对你也有意,只不过你们二人全是闷葫芦……”清灵发出了可惜之声。却见闻言的清韵面有几分的黯然,轻声而道:“叶公子对我有意,韵儿心中清楚,这份情意,韵儿只有来世再报了,此生韵儿的命运已经注定,不敢谈情,也不会谈情,我不想害了叶公子。”

130 无孔不入

灵煜走了,是在看到沐风二人离开鬼市之后,才决定动的身。(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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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尘寰处得知顾潇有杀他之意之后,便已清楚隐狐为了杀挽剑凄风,已不惜任何代价,连鬼市都敢铤而走险了,心知这隐狐的人已近疯狂了,若尘寰等人与这两人在一起,纵然是在鬼市,也难免会被殃及到。直到看到沐风二人离开,他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动身前往忘川小径,去与隐狐的顾潇生死一斗。

“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鬼市,不准离开,记得,没有我的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玩够了,我还没有呢,哈哈!”回想着灵煜走时的话,尘寰辗转难眠,他是打算和灵煜一同去忘川小径的,却被灵煜用这话给堵了回来。

“单打独斗,顾潇并非是师兄的对手。”尘寰回想起在鬼市的三榜牌楼下,那名老者对他分析的话,自我安慰着。“即便打不过,也不至于会死掉……”尘寰深知灵煜的个性,知道他不是一个认死理的人,如果明知是败,是不会硬着头皮送死的。

“我也该做点该做的事了!”失眠的尘寰,索性爬了起来,取过纸笔,刷刷点点又写了起来。

数个时辰之后,鬼市街上,多了两道身影,尘寰和清灵。

“你叫我出来做什么?”清灵手里拿着尘寰给她写好的《八方归元心决》,不解的看着尘寰。

“清韵姑娘在休息,而且如果叫她……”尘寰说道此处,露出几分的尴尬。

“到底什么事吧!”清灵有些不耐烦了,此时的两个人在街上近乎于无目的的乱逛。

尘寰淡淡一笑,道:“去做坏事!”

“喂,你什么意思?叫我出来就是为了做坏事?为什么坏事你就会想到我……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去做坏事?”清灵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这是尘寰能说出的话,嘿嘿一笑后,道:“小叶子是良善之人,也会做坏事吗?”

尘寰无奈的说道:“没办法……”

“很好很好,终于有人陪我玩了!”清韵尘寰两人和清灵脾气不对,在鬼市的这段时间,爱搞怪捣乱的清灵算是憋坏了。<<>>

清灵看着尘寰,交代道:“具体做什么……事先说好,想让我帮你的忙不是不可以,只是杀人的事我不干,鬼市里除了你以外,随便一个人,都比我厉害,下毒挖坑倒是可以考虑……”

听闻清灵所说的坏事,尘寰差点流出冷汗,道:“清灵姑娘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其实只是想知道清韵姑娘的那几本书,是在哪里买的。那几本书,我还没有看完。”

“你想去要回来?”清灵听到这些话,立即以蔑视的目光看着尘寰。

尘寰微微一笑道:“当然不是!我是另有目的。”

清灵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大概只有我妹妹知道,你也知道之前我醉的半死,之后发生的事,一点都不清楚,后来还是妹妹讲给我听的。”

“这样……”尘寰面有遗憾,而后道:“那只有从长计议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清灵还是不知道尘寰到底想干什么。

“鬼市开销如此之大,以咱们的那些金子,恐怕呆不了多久,就会花的一干二净,若不想办法赚钱,那就只有饿死街头了!”尘寰说着话从袖子里拿出数个卷轴出来。清灵看了看,不解的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尘寰一笑道:“八方归元心决啊?”

“你想多抄几份来卖?”清灵疑问过后,便是摇头否定,对尘寰道:“你太幼稚了,大概你还不知道鬼市的规矩吧。为了保证书籍类货品的价值,和唯一性,凡是想在鬼市交易的书籍类货品,全会被登记在册,书籍也会加盖鬼市独有的暗记,手抄本和古董的赝品一样,是禁止交易的。”

尘寰疑问道:“如果两份秘籍一模一样,那是手抄本还是原版,又如何区分呢?”

清灵答道:“先入为主,先登记在册的便为正本。”

“如此……”尘寰微微闭目,冥思着。

清灵看着冥思的尘寰,叹了口气,道:“我就说你阅历不足,你能想到的办法,鬼尊早就想到了!你再聪明,也不过就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鬼……”

“那也未必!”尘寰忽然睁开眼睛,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你想到了什么?”清灵看着自信满满的尘寰,不知道他什么心思。

尘寰道:“咱们去鬼市的各大书斋转转吧!”

“书斋?”清灵闻言眉头一皱,只道尘寰之心不死,反对道:“我都说了卖手抄本秘籍是不行的!”

尘寰道:“卖手抄本秘籍不行,送总可以吧?”

“送?”清灵听到这个字,一时懵懂,不解尘寰什么意思。

半刻之后,尘寰与清灵停在了一家店铺的门口,只见这家店铺的牌子上书着三个大字---宝林斋,鬼市的一家普通的书斋。

尘寰与清灵大步走进书斋,只见书斋中布置的还算雅致,二人刚刚进入书斋,书斋的主人便迎了上来:“二位贵客,想寻书,还是有宝书转让?”

“麻烦您看看这个!”尘寰不顾清灵的阻止,将袖中抄录好的《八方归元心决》的手抄本,拿出一份,递于书斋主人。

“恩……”书斋主人见尘寰气度不凡,本就有几分的敬畏之心,当他打开尘寰所抄录的《八方归元心决》后,立时就是一叹,赞道:“好俊的字!”

“八方归元心决?”书斋主人一见这几个字,又是大惊,可是他翻看没有多久,忽然象是想起了什么,检查了一下书卷,叹道:“原来是手抄本……唉!”书斋主人连叹几声,只道可惜可惜。他将书卷归还尘寰,道:“公子请收好。”

尘寰问道:“手抄本不能交易吧?”

书斋主人点点头,道:“当然不可以,八方归元心决是上乘的元功养生秘籍,固然可贵,但我的碧玺配饰来之不易,我还不想因为一本八方归元心决而失去以后在鬼市做生意的资格。”书斋主人的表情很是遗憾,惋惜万分。

“果然和清灵说的一样……”尘寰想到此处,对那书斋主人一笑,道:“若我肯将此手抄本赠送先生,不知先生可愿笑纳?”

“私下交易也是不可以的,鬼尊的眼睛可是利的很!”那书斋主人只道尘寰要以互相赠送的方式进行交易,故尔,仍是摇头拒绝。

“在下不求先生的物质回报!”尘寰一语,惊讶书斋主人和清灵,清灵心道尘寰莫非是疯了,而书斋主人则是欣喜若狂,要知道手抄本的《八方归元心决》在鬼市是一文不值,但不代表在鬼市之外没有价值。且鬼市的交易者,行走江湖的人颇多,这家宝林书斋的主人也是其中之一,他自己了解八方归元心决是多珍贵的秘籍,除了可以拿到鬼市以外去交易,还可以自己拿来练。

尘寰将手抄本递于书斋主人的同时,又道:“手抄本给先生可以,但是我希望先生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要求?”听闻要求,书斋主人又有了几分的迟疑,平静的问道:“什么要求?”

尘寰咳嗽一声,而后道:“在下爱书成痴,尤好阅读各种武功秘籍,不为练武,只为满足读书的**。奈何天下武功秘籍如此之多,而且本本价格昂贵,在下实在没有那个财力全部购买下来阅读。”

“哦?那你想怎样?”书斋主人看着尘寰,不解其意。

尘寰拱手而道:“在下希望能在先生这里,阅读几日,一解书瘾!这手抄本的八方归元心决全当是谢礼!”

“恩……”书斋主人仍有迟疑,尘寰见此,将自己的手臂一伸,道:“在下不会武功,先生可以放心,且一本书我只读一遍!”尘寰虽不会武,但他听人讲过,人一旦练了武以后,读起秘籍来,也会比读其他书入神,纵然不能将秘籍上的武功尽数记下,但大致的练法还会记得一些。他讲自己不会武功,自然也是为了打消书斋主人害怕自己边看边练的疑虑。

书斋主人在尘寰的脉门上一摸,心道他果然内息平平,就算会武功,也是低得不能再低。“真的是个书呆子……”至此,书斋主人方才放下心来,对尘寰道:“以八方归元心决的价码,我只能让你看三十六个时辰。也就是三天三夜,中间无论你是吃饭睡觉或者做其他的事所耽误的时间,都算在其内。这样好不好?”

“喂!这样是不是太苛刻了?”尘寰身边的清灵不满的说道。

尘寰一摆手,制止了清灵,微笑道:“无妨,就这样吧!对了,这样不算交易吧!”

“当然不算!当然不算!”书斋主人笑逐言开,连声而道。

“那就好!”尘寰微微侧目,看了看清灵,清灵见他侧目,只道他在得意,故她对尘寰白眼一翻,心道:“你又把人给算计了。”

131 博闻强记

书斋主人将尘寰请到侧屋的一间雅室,清灵一同前往,尘寰与清灵同到雅室之后,那书斋主人眉头又是一皱,对清灵道:“这位姑娘,所有书卷,只有这位公子可以观看,你不得观看!”原来这书斋主人在刚刚行走之时故意留心,他发现尘寰走路的样子,果然是一副不会武功的样子,而清灵则很明显是会武的。www.65txt.com-====-

清灵听闻此言佯怒道:“你当本姑娘愿意看?要不是这个书呆子经常迷路,需要我领着,我才懒的来!”

“这里便供给公子读书之用,书室就在隔壁,公子想看什么,可以尽管去拿!”书斋主人放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看着他离开,尘寰轻舒了口气,低声对清灵道:“我什么时候会迷路了?”

清灵警戒的走出雅室门口,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监视,方才回来与尘寰道:“你想装傻,我就帮你装到底!”

尘寰道:“其实我还有一点奇怪的,也是之前疏忽的地方。”

“什么?”清灵想不出事情前后还有什么纰漏之处。

尘寰低声道:“我写的手抄本的八方归元心决,那个人只看了没多久……他不象是道门中人,如何判定那个手抄本是真的还是假的?”

“原来是这个……”清灵对尘寰道:“说你傻,还真不是冤枉你,就算那秘籍是假的,不能当秘籍卖,还可以裱起来当字帖卖嘛!你不过是在此借阅而已,他又没什么损失,这么便宜的买卖就算换了我,我也会做!”

“恩……”尘寰听闻清灵此话,会心一笑,对清灵道:“你倒是和我想的有几分相似。-====-”

清灵奇道:“你说什么?难道你打算写字帖来卖了?”却见尘寰只是摇头,道:“字与画又有什么分别?”

“呆子!”清灵嗔恨道。

尘寰到隔壁书室前去选书,却发现书斋主人早就等在那里了,他注意着尘寰选的每一本书。

“果然是不懂武功的人。”他发现尘寰选读的书里,竟有不少是各种武功的入门书,至此,他才是彻彻底底的对尘寰放心了,也不再管尘寰看什么书了,专心去忙他的活计去了。

尘寰带着选好的书,回到雅室,一本一本翻阅起来,他读书的速度奇快,也是十分的入神,心无旁骛,甚至清灵在他身边说什么,他都似没听到一般。

“真是无聊,本来你说出来做坏事的,我还以为能有点意思,谁知道……”清灵在雅室的门口走来走去,看着专心读书的尘寰,无奈的自语着。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的机括,这是她的习惯,平时只要无聊的时候,便会填装绑在身上的机关暗器。可是这一次她却什么也没有摸到。也因此,她想起了灵煜。“如果他在这里,和我吵吵架也是好的。”清灵心中如此的想着,嘴上问尘寰道:“你师兄哪里去了,怎么忽然就不见人了?”这一句尘寰还是听到了的,随口答道:“我师兄和顾潇去忘川小径决斗去了。”

“和顾潇决斗去了?”清灵听闻此话,心中一惊。

“清灵姑娘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尘寰一边翻着书页,一边微微侧目看了看清灵。

清灵听闻此问,脸色微微绯红,怒道:“随便问问不可以吗?”尘寰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继续看他的书。

“和顾潇决斗,顾潇此人阴险诡谲,又是杀手出身,他这样前去,真是个卤莽的笨蛋!”清灵心中替灵煜着急,不自主的来回走来走去。

清灵看了看专心读书的尘寰心想这些话不能和他讲,被揶揄几句倒是无所谓,如果让他分心,也一样担心就不好了。

对于清灵来说,枯燥无聊的几个时辰终于过去,尘寰终于将面前的那些书看了个七七八八。两个人也终于打算回转客栈。

“下次让妹妹陪你一起来吧,我是坚决不来了,要是在那里在呆几个小时,我就要疯了。”离开书斋的清灵,仿如大狱初赦一样,感觉连呼吸的空气都是清新的。

行走在街市上的尘寰,听清灵这般讲,却是不语,心中道几个时辰不见,清韵姑娘定然会很着急了。清灵已经猜出尘寰的心思,在旁道:“我妹妹哪里都好,就是有一个缺点,尘寰公子大概还不知道。”

尘寰听了,奇道:“什么?”

清灵一笑,道:“睡懒觉洛,每天她至少要睡六个时辰才会够,所以你无须担心,估计她现在还没醒呢。”

“这样……”尘寰会心微笑,不在说什么了。

清灵又道:“其实我让妹妹陪你来,也是有道理的,你对武学知识的了解程度近乎于零,什么是高深的秘籍,什么是初级秘籍,根本就是傻傻分不清楚,我刚刚看你拿的书里,竟然还有一本是佛门的普通佛经。我虽然武学也有一点,但比起妹妹来,还是差太远了,武学这方面的知识,我敢说,除了先生,没有人比她知道的更多。”

“有清韵姑娘帮助,自然是好事,不过……”尘寰心中道若一味的只选高深秘籍阅读,那不会武功的戏码就演不下去了。

思虑的尘寰没有想到自己“不过”两个字,却引燃了一旁的清灵的怒火,只听她怒道:“我最恨你这种人了,说话从来只说一半,剩下的一半还要人来猜,累死了!”

尘寰微微笑了笑,解释道:“话不说死,事情才会有回环的余地不是么?”

清灵听了尘寰的解释,揶揄道:“那你干脆叫叶回环好了!”尘寰闻此言,却是笑而不语。

走了许久,已竟快回到客栈了,清灵忽然想起了什么来似的,面带疑惑对尘寰道:“我还一直认为你所说的坏事已经成功,但是仔细想来,还是失败,你去看那些秘籍,无外乎是强记下来,而后让它们变成手抄本,可是手抄本再多,在鬼市终究也是一文不值。先不说你想去见鬼尊的事,就是你说的想赚些钱的事,都没办法实现。”

尘寰听到这番话,并没有多吃惊,而是平静的说道:“清灵姑娘无须多虑,这我早想过了,一切尘寰早有计较。你放心就是!”

132 红尘沧海客

对于走跳江湖的人来说,相杀这种事,似乎再平常不过了,或是为仇,或是为情,或是只为一句不合心意的话,皆可拔刀相向。www.65txt.com

忘川小径,一个解决恩怨的最佳地点,江湖中可以决斗的地方有无数个,但似乎这里更受江湖人的青睐。虽名为小径,但那只是它宽度与长度之间的比较,忘川小径长约十余里,可最宽处却不足十丈,两侧皆是高高的石壁,在小径之中,有树木、山石、小溪、泉水等等,总之地形非常复杂,即便如灵煜这般的忘川常客,也不能全部熟悉。

“红尘沧海客,冥河引渡人。”这一日清晨,再度来到忘川小径的灵煜,不知为什么,竟然想起了一梦千年魇鬼儿对他讲过的话。他与顾潇所约定的三日之期已经到了,按照江湖规矩,只要到了约定好的决斗地点,且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那么决斗就随时都可以开始。故尔到了忘川小径的灵煜外表看上去很是轻松随意,但心中却早已是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戒。因为这一次他的对手,是杀手出身。

武功对杀手来说很重要,但却不是最重要,杀手的角度,心机才是排在第一位的,厉害的杀手武功都很高,但比他们武功更高的,也最令他们的敌人恐惧的,是他们的心机。灵煜虽不是杀手,但他很了解这一点。他清楚顾潇不会老老实实的正面与他一决生死,肯定会玩些什么诡计,所以他踏出的每一步,都很小心。

“顾潇,你的哑谜什么时候揭晓?”灵煜在忘川小径上走了许久,也未见一个人影,走着走着,他的脚似乎踢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一块红色通透的石头。这种石头是忘川小径的特产,名为赤血石,其石通体红色,如血染一般,有人传说它是由无数死在忘川小径的人的血所染红的。

在忘川小径,这种石头随处可见。

灵煜低下头,将那块赤血石拣起,在手里翻看了一下,自语道:“刻顾潇的名字刚刚好!”原来灵煜每每在忘川小径杀一个人,便将所杀之人的名字刻在一块赤血石上,然后将石头丢到郢山望云轩的一个无名深潭里。开始只是游戏,后来便成了习惯。现在,那个深潭附近,随处可见赤血石。

就在灵煜注意石头的刹那,数道白光从各个角落飞射而出,如舞动的银蛇一般,直袭灵煜。正是隐狐独门武器翎丝,绵绵密密,切石如纸的翎丝如蛛网一般遮盖下来。可翎丝过处,却不见灵煜踪影,而施翎丝的人却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想再次掩盖气息隐藏,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半空有人断喝:“天火·凤凰暴焰!”没有凤还巢威力持久,但瞬间威力比凤还巢大上十倍的天火之招,从天而降,刹那间,十丈方圆,尽被烈火真气所覆盖,元功修为高者,或许还能抵抗,但修为低者,倏然之间,已被火海所吞噬,强烈的火相真气,不要说树木,就是山石,也被灼烧的“噼啪”做响。

“我就知道你们会选在这种时候偷袭!”施展完天火之招的灵煜从半空飘落,附近的火还在燃烧着。闻着那股人体被烧焦的味道,灵煜在忘川小径里大声道:“顾潇,你自己死就够了,何必带上你无辜的手下。”原来刚刚灵煜是故意卖了破绽,只望引诱顾潇攻击,却未料引来的是顾潇的属下使用翎丝的攻击。躲避掉翎丝攻击的灵煜不敢大意,他知道顾潇在附近,所以选择了速战速决,使用了天火里威力最大,施展时间最短的一招,这一招消耗了他不少的真元。

烈火瞬间的爆裂之声,传遍了整个忘川小径,当然也惊动了灵煜的对手---顾潇。此时此刻,他就在数里之外,悠闲的坐在一条小溪边,把酒临风,兴致正浓。在他的身后,矗立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俊俏,女的妖娆。

“邪郎来了?”顾潇听到烈火爆裂的声音后微微抬起头,看了看远方。

“流主,我们……”站在顾潇身后的男人刚要说什么,就被他身边的女子踩了一脚,男子不解看向那名妖娆的女子,只见那个女子对他施了眼色,暗示他闭嘴。

顾潇没有回头,但是他大致清楚身后发生的事,叫那男子道:“青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们一切应该以首领的命令为主,现在应该去追杀挽剑凄风,而不是在这里截杀邪郎。”

“是的,流主!”青衣老实的回答,又引得身旁女子的白眼。

顾潇斟了一杯酒却未喝,继续言道:“你们发现没有,曾几何时起,隐狐已成了别人的附庸,成了别人的工具,那个令人闻之色变的隐狐已一去不复返,长此下去,隐狐之人,只会成为江湖人的笑柄。”

青衣道:“我相信首领自有她的考量!”

“住口!”顾潇大喝一声,青衣的再度开口,一句话就惹怒了他。但顾潇的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就再度平静下来,语气平缓的说道:“我又听到了这句不想听到的话,隐狐之所以有今天,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一票愚忠的人,只知道接受命令,却从不用脑思考的人。”

顾潇手中把玩着碧绿的翡翠酒杯,对着阳光左右摇摆着。他迷茫的目光,似乎想要把那酒杯看穿一般。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好久之后,顾潇方才又道:“青衣,你相信女人吗?”

青衣听闻这个问题,看了看身边的女子,无言以对。顾潇见青衣没有回答,竟然笑了出来,惨笑,笑声带着分分悲凉,令人毛骨悚然。

“我从不相信女人,因为女人天生就是骗子。也许当初决定让一个女人来领导隐狐,本来就是错的。”顾潇淡淡的说着。

顾潇如此犯上的话,他身后的青衣和那名女子,听了却不敢说什么,只道他是喝的醉了。

“青衣,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服我说的话,或许有一天,红漩把你杀了,你就会知道我是对的了。”他口中的红漩,便是身后那名女子的名字,青衣的战斗伙伴。

“流主,奴有那么坏吗?”嗲声传来,正是那名名为红漩的女子。

“你说呢?”顾潇轻轻一笑,将手中的那杯酒,慢慢的撒在小溪里,口中继续道:“血蝠死了,为邪郎所杀,不管他是不是我的义弟,他终究是我隐狐绝流的人,有仇必报才是隐狐本色。”言讫,酒已尽倾于溪中,最后顾潇将杯子也丢进了小溪之中。

“越来越近了吗……”顾潇微微站起身来,听着激斗之声逐渐接近,知道灵煜已离他不远了。

顾潇对青衣红漩道:“你们都是和邪郎交过手的,对他应该有所了解,去狙杀他吧!”

“属下领命!”青衣红漩二人接下命令,飞纵而走。看着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两个人,顾潇微微冷笑着,似是自嘲般的自语道:“顾潇,你又要被女人骗一次了。”

133 忘川决、倏然之变

领取了命令的青衣和红漩,前往迎击灵煜,还未走出多远,便见到红漩停下了脚步。www.65txt.com

“为什么不走了?”青衣见红漩停下,他亦停了下来。

红漩收敛了以往的妖媚之态,正色而道:“青衣,你当真是去要迎战天外邪郎吗?”

“怎么?”青衣疑问。

红漩道:“你与我曾与邪郎交手,邪郎有几分斤两,你我心知肚名,若去与他血战,十死无生,与其这样,我看还不如回头去找顾潇拼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红漩……”青衣虽然口上不愿说,但是他清楚,眼前事实就是如此。

“顾潇违抗首领命令在先,不顾属下伤亡在后,如此恣意妄为,纵然他昔日平卿齐之乱有功,也迟早会成为隐狐弃子,死心追随于他,又有什么前途?”听了红漩的话,青衣无语。

红漩又道:“不说以后,只道眼前,顾潇分明是以你我为牺牲,去消耗邪郎实力,与其义弟血蝠如出一辙。青衣,我知你个性单纯,忠诚,但你该忠诚的是隐狐首领,而非顾潇。我已言尽如此,一切还望你三思。”

“恩……”青衣面露几分的迟疑,心中有了动摇。

再道灵煜,突破了翎丝包围之后,战斗却未因此结束。隐狐绝流之众,层层进攻,步步狙击,但却难挡邪郎的脚步,可灵煜也付出了代价,除了大量消耗的真元之外,他的身上也受了几处伤。

又一场战斗的结束,横尸数具,未死的灵煜一边甩掉无纵刀上的鲜血,一边大笑道:“顾潇,今天我是与隐狐绝流决斗,而不是和你决斗!”灵煜此时没有丝毫的退却之意,不为其他,或许他只想见到顾潇之后,揶揄他几句而已。他刚想休息片刻,怎料绝流攻击再起,铺天盖地的铁钉扑面激射而来,灵煜舞动无纵长刀,护住全身。

“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给吗?”灵煜真的感觉有些累了,但又不得不再度而战,现在纵然他想走,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从清晨到黄昏,灵煜不知道战斗了多少场,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浑身血迹斑斑,有别人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终于,一切归于平静,已经再无任何的进攻,而他也得以获得短暂的休息。

“顾潇,夹着尾巴跑了吗?”灵煜以戏谑的口吻对着前方说着,说话的时候,不忘在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来,将自己的散乱的头发扎好。他的头发本来就是散乱无拘无束的,但他知道眼前马上将会有一场大战,高手之间的对决,几根头发划过眼前遮挡的瞬间,就足以决定生死。

“卑鄙无耻的顾潇来了!哈哈!”一声狂笑,一声自嘲,一道身影从树林中缓缓走出,灵煜微微抬头,只见正是摇着扇子对着自己微笑的顾潇。

一见他出现,灵煜便道:“顾潇,和你齐名是灵煜的悲哀。”

“你并不是自甘堕落的魔,所以你还不配与我齐名。”顾潇摇着扇子,又是莫名的大笑,随后纵身一跃,抢攻而上,他清楚不能让身心疲累的灵煜得到更多的休息时间,灵煜挺刀迎战。

近身之战,招招迅如疾风,式式可定生死,顾潇以快招抢攻,只望能以快招将疲惫不堪的灵煜一击而倒,却未料到灵煜并没有他想的那样孱弱,应接之招,依然犀利。

“如此,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顾潇想到此处,向后一纵,跃到半空,猛提真元,手中之逍遥扇随之猛烈一扇,风相极招已出:“万丈红尘!”

剧烈的真气,携着猛烈的飓风,向着灵煜,席卷而去,风过处,一时间,天地混沌,飞沙走石,草木皆摧。这一招几乎是无法躲避,只能硬扛。

凛凛的风中,即便是灵煜,也不得不将刀插入土中,没地一尺有余,以保持不被风所卷走,猛烈的风里,睁不开眼睛,自然也看不到顾潇的位置,呼啸之声,亦掩盖了天地间所有的声音。灵煜清楚,顾潇之招,绝非这么简单,而现在,也并非他该接招之时。

倏然,灵煜的眉角一动,他等的时机终于到来,催动身上的真元,冰流的护体之招随之爆发。

狂风过后,万物再度回归平静,在顾潇数十丈外,多了一尊的冰制雕象,高有数丈,厚也有一丈多,在雕象周围一圈,还插着数十把飞刀,每把飞刀的刀刃都微微泛着微紫的光芒,很明显,是抹了见血封喉的巨毒。

顾潇看着那尊雕象,摇着扇子,一笑道:“韩兄的耳朵,还真是灵敏!”他的话还未说完,只见那尊冰雕四散爆裂开来,散碎的冰块漫天飞舞,水雾过后,出现一个人影,正是灵煜。

原来刚刚顾潇所卷起的飓风,不过是遮人耳目的一种方法,并非是真正的攻击之招,真正的攻击之招,是在呼啸的飓风之中,四面回旋的巨毒飞刀。灵煜身经百战,岂能看不破这其中的奥秘,故以冰流之招,将自己瞬间冰冻,方才躲过这夺命之招,但他虽然躲过了这一招,却被自己的冰流之气所伤,他的冰流护身之招,本来就是有损自身的,若是平时,或许根本不算什么,但是此时的灵煜已经虚弱非常,这一招,已让他自己受了内伤,压制不住的气血,翻涌到了嗓边,灵煜立时口吐朱红。

“顾潇,你想速战速决,那我便成全于你。”灵煜用手擦干嘴角的鲜血,又一提真元,震掉了身上残存的冰渣。

“已经有死的觉悟了吗?”顾潇微微一笑道,他到现在为止,没有受丝毫的伤,刚刚那一招,所消耗的真元,也根本没有多少。他自信灵煜已经几乎力竭了,纵然反击,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灵煜十分平静的说着:“忘川小径,在这里我不知道自己杀过多少人,但是他们每一个人,都看不到我最厉害的一招,真是可惜,今天就让你看看我灵煜最强的一招!”灵煜言迄,手轻轻一松,只听“咣铛”一声,无纵刀已然掉落在他的脚边。只见他微闭双目,提起体内最后的真元,准备施展最后的绝招。

看着灵煜还有气力发招,顾潇心道:“邪郎果然名不虚传,若以武功而论,我果不如他。”顾潇一向自负,而这一次,算是真的服气了,但钦佩归钦佩,明知对方要发的是至绝之招,顾潇自然不能让灵煜如愿。飞纵而起,近身强逼,试图阻止灵煜施展。而灵煜似乎早有准备,脚踏罡斗游步,以超快的身法,快速游走于忘川小径内,顾潇一时不查,灵煜已身在数十丈外。

只见灵煜双掌左右一分,左手汇聚至阴无孔不入的蓝色冰流真气,而右手汇聚至阳无物不焚的红色烈火真气,两股强烈的真气互相冲击,互相交融,在空气中不断的发出爆裂的声音。看到这些,顾潇不由的倒吸了口冷气,不敢大意,心道此招必需自己倾尽全力才能接下。

灵煜的双掌的真气汇聚的越来越强,终于,到达了极限,这时灵煜低喝一声:“灵煜妙法·阴阳双绝掌!”只见一红一蓝,两道巨大的掌气,竟是并列前进,直袭顾潇,由于两道掌气太过宏大,忘川小径又过于狭窄,两侧掌气经过的山岩,竟如同被刀切一般,被推的整整齐齐。

“碎甲锐锋!”顾潇亦发出了应对之招,和灵煜恢弘气势的双掌不同,他的这一击是以点破面的犀利指气,其实顾潇是在赌,他知道自己掌上的工夫不如灵煜,如果以双掌硬接灵煜这招,那么最后的结果,很可能就是自己重伤,而灵煜却受不到丝毫的伤害。故他想以自己的功体硬抗下灵煜这招,同时以犀利的指气,突破灵煜的掌气,重创灵煜,那这样最后的结果,十分可能是自己重伤,而灵煜会死。

双招一汇,山崩石走,出乎顾潇的意外,他自认为穿透力够强的指气,在灵煜强大的掌气面前,瞬间便消弭了。

而就在二人互发绝招之际,只见忘川小径的两侧山岩上,紫白金青四股强劲的真气齐射而出,两道袭向顾潇,两道袭向灵煜。

134 儒门四佾

偷袭真气,来的又疾又猛,刚刚释放出至极绝招的灵煜,本就已经伤痕累累,加上未及回气,他虽发现有人乘机偷袭,但真元耗尽,已无力再行躲避,金白二气几乎同一时刻,击中了灵煜,血花飞舞中,灵煜亦应声而倒。www.65txt.com

而和灵煜死斗的顾潇,也发现偷袭而来的真气,虽一样来不及回气施招抵挡,但他终还是可以闪避,纠缠的紫青二气,偷袭落空,可顾潇虽躲过了偷袭,却无法躲过灵煜的阴阳双绝掌,中了灵煜强大的冰火双流极招的顾潇,瞬息之间,便被打出数十丈远,连续撞穿了数块山石方才停下。

中招的顾潇,只觉得有两股气流在体内纵横冲突,引的自己的内息大乱,但纵是如此,他清楚只要自己不勉强运动元功,还不足以致命。

“邪郎的绝招……”勉强站稳的顾潇,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情知胸骨在刚才的那一击之下已断了数根。“可恶……”想着被人偷袭,顾潇心头愤恨,怒道:“何方神圣,不用再躲藏了!”

顾潇刚刚说出此话,只听得天际传来女子轻吟之声:“千锤百炼万蛊身,英雄不以雌雄分。片片丹心藏秋水,明珠氤氲已蒙尘。”音未毕,只见空中红白的霓裳飞舞,一名戴着白色面纱的年轻女子从空飘落,凤眼娥眉,虚步凌波,飘飘然,落于顾潇面前不远的地方。

虽然看不到她面纱下的脸,但普通人单纯只看她的那双美目,便可以想象面纱之下,是何等的绝美的容颜。~~~~

一看这名女子出现,顾潇竟是一阵狂笑,笑声中,带着几分绝望与豁然,对那女子道:“明珠既现,那秋水也必然就在附近,现身吧!顾潇可不想死在女人的手里!”

女子刚刚出现,只听得又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磨剑十年空付笑,秋水藏锋难出鞘,千山踏遍明珠系,四海追寻与卿飘。”一字一步,在顾潇背后的树林之中,慢步走出一名青年男子,只见他长身玉立,英俊挺拔,剑眉星目,身着一袭青衫,衣摆下,悬着一口宽大的宝剑。

“明珠蒙尘、秋水藏锋,哈哈,付流尘,你未免太看得起顾潇了!”顾潇自然清楚这二人的身份与其实力,故早已对自己能否活下来的问题不抱任何希望。可他话音未落,只见远处金光大做,走来一名中年佛者,只见身披金色袈裟,手拿九环锡杖,神色庄严,但听他中念着佛经:“幻志非坚,终归磨灭,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禅师无相……原来你也是八佾中人,八佾之中还有谁,一并出现吧!”

夜空之中,明月高悬,银河星布,晴的没有一片云彩,但倏然之间,冷风骤起,只见漫天无端飞起了鹅毛大雪,雪花飞舞之时,一个冷漠的声音传来:“戮斩敌酋,以慰霜寒,晴空飞雪,朱红映照。”风雪之中,踏雪而来一名白衣男子,如雪的头发,随风而扬,凛凛的杀气,夺魄逼人。

“晴空飞雪,连你……哈哈,今天的顾潇纵然是死,也是无憾了。”顾潇深知眼前这四人在江湖中的身份。

明珠蒙尘,身为汉女,却出身南地苗疆,江湖人称毒后,施毒下蛊,巫术咒杀,无一不精,提及其名,闻者无不色变。她面纱下的面容究竟是怎样,江湖中无人知晓,企图摘下她面纱的人,无一不死在她或者秋水藏锋的手下。

秋水藏锋,独行杀手,出身东海孤岛,虽然是江湖中独行的杀手,但其实力却连隐狐这般的大的杀手组织也不敢小视,传闻其剑法如神,但究竟怎么个神法,谁也说不清楚。

禅师无相,极西之地,大日曼佗罗寺主持,为人低调,很少在江湖之中出现,故尔中原之人,对其都不甚了解,纵然是耳目众多的隐狐,对他的了解,也不过寥寥。

晴空飞雪,出身北域,冷峰之上的孤傲剑客,一把霜寒剑,纵横北域无对,虽非儒门中人,但其冰流之招,却远胜一般的儒门高手。

一见四人齐到,顾潇冷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顾潇自认是卑鄙无耻之人,却未料到,付流尘也是同道中人。”

听闻他这番言语,明珠蒙尘怒斥道:“先生运筹帷幄,指掌天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岂是你这般宵小之辈可以相比?”

秋水藏锋冷冷的对顾潇道:“死则死矣,废话少讲!”

禅师无相向前一步,道:“施主死期将至,口又出妄言,岂不是又添口业?付居士救你还来不及,你如此的污蔑于他,可真的是冤枉他了。”

“让你死个明白,想杀你者,并非先生……”最后开口的晴空飞雪,话还未说完,忽然眉角一凛,冰流之掌,随即而发,可目标却并非是顾潇,而是击向顾潇相反的方向,原来他在说话之时,猛然感觉身后数十丈外,有人的气息,常年孤独居住冷峰的他,对人的气息,尤为敏感。

就在晴空飞雪掌发之前,当真有一人出现在他们的背后,此人便是天外儒门的苍云。

江湖闻名的二魔要在忘川小径决斗的消息,其实早就传遍了江湖,寻常人都拍手称快,但却无人敢去观战,只因人人都知二魔行事乖张,武功高强,杀人不眨眼,谁知道去观战会不会被顺手杀掉。而苍云被灵煜所骗之后,虽是恼火异常,但仍要寻觅两个师弟的踪迹,听闻这个消息后,虽在数百里之外,却是日夜兼程,赶赴忘川小径,可他到时,已经来迟一步,灵煜已然重伤倒地,而四佾也已出现,这四人的名字,苍云也是听说过的,情知若是以一敌四,必败无疑,故尔想乘其不备,救走灵煜,却未曾想到,会被晴空飞雪所察。

看着冰流之掌向自己袭来,苍云没有多想,以掌对掌,同是冰流之招,双招一对,高下立见,晴空飞雪竟是一退十步,冰流高手,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彻骨之寒,一见飞雪异动,其他三人亦发现了苍云,正待上前相助,苍云发觉不妙,果断拔出背后神剑,藏匣数十年玥华之光,今朝再现人间。

135 忆玥华、历历如昨

玥华初现,皓洁之光,风云为之变色,数十年后的再度出鞘,剑芒之威更胜从前。www.65txt.com<<>>苍云周围,温度骤降,带着几许凄冷的世界无尽蔓延。比之晴空飞雪的携雪而来,更要胜上十分。

可纵然神剑在手,面对四佾,苍云亦不敢恋战,只因心系重伤的师弟,故他将手中神剑一挥,一道强劲无比的寒冰剑气随之呼啸而出,夹带着无尽的冰霜,扇形的剑气,无限延伸,所过之处,皆是一片霜白,可怜狭窄的忘川小径,再度遭到破坏,两侧山石被剑气冲击,煞时碎裂,一时间,竟是尘烟滚滚,遮天蔽月,对面都不见人,四佾早见苍云出招,或是闪避,或是运功抵御玥华之威,而这,也给苍云提供了足够的时间,让他携起重伤的灵煜,飞纵而走。

终于,烟尘退去,一切归于平静,四佾再度聚首。看苍云与灵煜皆消失不见,四人情知追已不及。

“好一把玥华神剑,果然是惊天动地,鬼哭神嚎,真让老衲大开眼界。”开口者,禅师无相,他的面容带着微笑,一种让人觉得十分和善的微笑。

晴空飞雪冷哼一声,面带不屑道:“倚仗神剑之威,任苍云也不过尔尔!”刚才他与苍云交手的一掌,虽然是他落于下风,但他自认没有拿出全部本事来,故尔内心十分的不服。

“剑气温和,杀气不足。”秋水藏锋冷冷的言道。他身边的明珠淡淡一笑,柔声而道:“玥华之剑,本就是太阴之极,如月光一般温婉柔和,也是理所当然。<<>>”

“阿弥陀佛,逆天的冰火双流,还有如此的神剑,怪不得某人对天外儒门如此的忌惮,先前我只道其是嫉恨难平,如今一看,当真的是薜萝之患。若不尽早翦除,日后必然为祸。”禅师无相似是感慨的一席话,另外三人却是见解不同。只听明珠蒙尘道:“事宜缓,不宜急,如今儒门之势,图穷匕现之机,还为时尚早。我想,一切先生定然早有计较,你我何须操心?”

飞雪听了明珠之言,冷笑一声,道:“你又何必说的如此隐晦,你不如直接说我等今日之行,纯粹是浪费气力,只会给先生帮倒忙罢了。”

明珠闻飞雪之言,眉头一皱,心道口无遮拦之人,当真麻烦。但她仍对飞雪道:“晴空飞雪,你不可妄言,若我等今日之行,是浪费气力,那你将差遣我等来此之人,置于何地?”

禅师无相依旧保持着他的微笑,站出来言道:“飞雪施主是心直口快之人,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禅师无相说话之间,目光一转,众人觉得有异,一同看去,只见顾潇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见了。

“哼!”秋水藏锋刚要纵身去追,却被明珠蒙尘纤手拦住,道:“顾潇刚才身中你我二人之招,若是自己跑掉,那是不可能的,定然是刚才尘烟四起之时,有人已将他救走,过去这么久,追已不及了。”

晴空飞雪闻此,言道:“想不到竟是声东击西之策!”

一旁禅师无相悠然而道:“飞雪施主高才,原来苍云与那顾潇竟是一伙的,都说中土之人心机莫测,果然名不虚传。”纵是讥讽之言,他的脸上,仍旧是挂着和善的微笑。

“哼!”飞雪冷哼一声,他自然清楚无相和尚是在讽刺他。

明珠蒙尘轻轻一叹,道:“此番毫无战果,空手而去,又暴露我等身份,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先生。”

飞雪在旁又道:“没有战果其实才好见面。”

“恩?”明珠不解其话中之意,只听飞雪道:“先生怎么说也曾是天外儒门的弟子,任苍云与韩灵煜毕竟都曾是他的师兄,而那顾潇,和他也不能说没有丝毫的渊源。”

明珠摇头,辩道:“如此之言,你便小看先生了,先生胸中有再造天地之志,区区私情,又岂会放在心头,若如你所言,那八佾首先翦除之人,便应该是姬云了。”

“不管怎样,先行回报再说!”久未开腔的秋水藏锋言道。其他三人亦微微点头,四人立时身化紫白金青四道光芒,消失在忘川小径。

再道苍云,他救了灵煜之后,携起一口气狂奔数十里,确定安全之后,方才停下脚步稍做休息。借着月光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峡谷通道之中。这一路行来,苍云十分担心灵煜的伤势,但他自己也清楚,对此只能听天由命,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因灵煜冰火双流的体质异于常人,优于常人,一般的小伤,即使不吃任何药物,不出三天,也会自愈,纵然是重伤,加上药物配合,恢复如初也不会超过十日,但他优异的体质最大的弱点就在于,除非是另外一个冰火双流体质的人,否则其他任何人都无法以元功替他疗伤。如今的灵煜,气息已微,近乎于濒死。

“放,放我下来!”苍云背后的灵煜,忽然发出微弱的声音。苍云听到灵煜声音,顿时长长舒了一口气。知道灵煜如此,那就是还死不了,他没有立即放下灵煜,而是又走了一会儿,将灵煜安置于峡谷的一个避风的山洞之中。

“我……没事,我需要休息……”灵煜从始至终,都未睁开过双眼,说的话,也全都如梦话一般。只见他的身上,红蓝两色的真气环绕,没有激烈的冲突,只有彼此不断的交融。苍云清楚,这便是灵煜体质自愈的能力,这能力根本都不需要灵煜自己的意识来控制。

想着刚刚的玥华的锋芒再现,刚刚放下心来的苍云,不由得又依稀回想起陈年的往事,一幕一幕,原本打算忘记的干干净净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是那般的清晰,那般的历历在目。

“我失信了!”苍云轻抚早已还鞘的玥华黯然而道,心中已是无限伤感。

谁能尽忘心底情,孤灯夜下数残星。日落月升不同在,只叹今生难并行。

136 平地生波

鬼府的街市之上,尘寰,清灵,清韵,三人并肩而行。(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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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的天,依旧是那样灰蒙蒙的。

“不知道师兄怎么样了。”尘寰走在街上,心中却惦念着灵煜,灵煜离开他已经半个多月了,至今仍是袅无音信,不过值得他宽慰的是,鬼市并没有灵煜死的消息,当然也没有顾潇死的消息。

“希望师兄平安吧。”尘寰微微抬起头,忽然发觉周围的人,三五不十的都在打量他,几个还好,一路走过去,全是如此,尘寰顿觉浑身不自在,就在这时,却见一旁的清灵忍不住笑出声来。

“清灵姑娘,你笑什么?”尘寰看了眼清灵,问道。

清灵道:“我笑尘寰公子好本事,才短短的一个月,就已经在鬼市闻名了。这里注意你的人,都快比注意妹妹的多了。”

“是吗?”尘寰心知是怎么一回事,一件让他想起来,就哭笑不得的事。

江湖总有传闻,当然鬼市也不例外,鬼市有人风传,有一个书生打扮的公子模样的人,会拿着手抄本的《八方归元心决》到处找书斋换秘籍看,不分种类,不分门派,不分层次,总而言之,是秘籍就可以。《八方归元心决》的价值有多高,江湖中人都是很清楚的,即便用它的手抄本来换取所谓的阅读机会,在江湖人眼里看来,都是十分白痴的行为。关于尘寰的不正常行为,鬼市所流传的谣言有好几个版本。

流传最广的一个版本就是尘寰是某某国的皇族后人,纯粹的纨绔子弟,阅读秘籍纯粹只是为了玩。<<>>至于跟着他的那两名绝色美女,自然是他的女人。

复仇论的版本,尘寰是云笈门的弃徒,为了发泄心中对云笈门的不满,于是故意将云笈门的绝顶秘籍四处散播,至于所谓的看秘籍,当然只是个幌子。

藏宝论版本,数百年前的一个巨大宝藏,藏在一本秘籍之中,而尘寰阅读秘籍是假,实际上是为了寻找遗失的藏宝图。

…………

总而言之,谣言的种类与日俱增,也有好事者,直接找到尘寰问为什么,尘寰自然只是笑而不语,不做任何解释,也因为如此,以至于谣言越传越玄,越来越离谱。而作为谣言的中心,尘寰引起了大家的注目,也就不奇怪了。

今天,三人依旧是去书斋,只不过,不再是宝林斋,而是另外一家名为天府阁的书斋。

“书呆,你这么干,就不怕云笈门找你麻烦吗?”走在路上,清灵问尘寰道。

“恩……”尘寰闻言心中还是一动,清灵说的这一点,倒是江湖经验浅薄的他所遗忘了的。见尘寰为之所动,清灵嘻嘻一笑,道:“我吓你的,这种高深的秘籍不要说外人,就是他们本门的门人,恐怕都难得一见,他们不小心遗失在江湖,还有脸怪别人吗?”

“不知道在天府阁是否会有收获。”并肩而行的清韵侧目看了看尘寰,轻声的说着。

“希望有吧!”尘寰应道。

清韵受尘寰所托,同行帮助鉴定,即尘寰挑选大量的秘籍阅读,而她则一有机会,便将其中的每本秘籍的出处及功用介绍给尘寰听,进而进行筛选,以便尘寰进行选择性阅读,有了她的帮助,尘寰阅读的效率高了很多。速度也快了很多,区区半个月,尘寰所读过有价值的秘籍,已逾数百本。但据清韵所说,尘寰所读过的所有秘籍,没有一本是可以和《八方归元心决》相提并论的,尘寰清楚并非是鬼市的书斋无宝,而是各大书斋的主人都不是傻子,最好的秘籍,怎么可能会轻易示人,而清韵口中所谓的收获,其实就是指这个。

很快三人便到了天府阁,书斋的主人似乎早就知道尘寰会来,等在那里了一般,尘寰根本没有说几句,他就大方的答应了尘寰手抄本换阅读的要求。

……

“还是没有……”清韵走遍了整个天府阁的藏书楼,也未发现一本十分有价值的秘籍。

“有劳清韵姑娘帮我挑一下所有和元功心法有关的秘籍。”尘寰已经不是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而清韵知道他会提,故尔将写好的书单偷偷交给他,而尘寰则按图索骥,将书一一选出来,堆成小山一般,逐一细细观看。

“这些不过都是些小门派的元功心法,有什么好看的?”百无聊赖的清灵,看着尘寰翻看着一本本的秘籍,过去扫了一眼,发现有不少的秘籍,全是小门派,或者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的元功心法。心道读这些东西,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尘寰看了看四周,没有外人,方才对清灵道:“无论是江湖中小有名气的元功,还是不知名的元功,每一种,都有他的特点,自然也就有可读之处。”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尘寰虽除千秋妙法外,没有练过其他的元功,但读的秘籍多了,也能渐渐了解每一种元功的特点与精要。

“你在说什么啊?莫名其妙!”清灵不解尘寰的话中之意。尘寰见她如此,淡淡一笑,不再说什么了。

尘寰很快就读完了他该读的书,对他来说,读书的这段时间,是过的飞快的,而一旁跟来的清灵,一般都已经打了好几个瞌睡了,虽然她次次都说无聊,次次到最后都说再也不来了,但是她清楚如果自己一个人在客栈的话,会更无聊。再说清韵,她虽然是一个很能睡懒觉的人,但在这里,却从不瞌睡,美目的光彩,一点也不会消退。除了帮助尘寰挑书外,便是默默的奏动心弦。

“妹妹的精神真好!”清灵每一次都是如此的感叹,可她的心里,却有说不出的滋味。

又一次踏上归途,尘寰与清韵边走边聊,所说的,当然都是秘籍的事,关于门派,关于持有这门武功的人的故事,等等。

“喂,尘寰……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掉队在后面,困倦不已的清灵在后说着。

“忘记了什么?”尘寰与清韵都微微回头,看了看清灵,而后又互相看了看,均是茫然,都不知清灵所言为何。

137 李代桃僵

尘韵二人都停下脚步,等着清灵走过来,清灵边走边对尘寰道:“你们两个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咱们在鬼市住了多久了?半个多月了,那点金子、银子我再三的精打细算,还是快花光了。www.65txt.com



“花光了?”尘寰心道清灵那里应该有近两万两黄金才是,这么多钱,至少足够天外儒门十年以上的开销支用了。但他回想起那天的那杯茶,心道在鬼市半个月了,快花光了,也属正常。

“书呆,你说过的,你有办法赚钱的,现在,你的办法呢?”清灵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尘寰,其实到现在为止,她还是不死心,非常想知道尘寰丹青暗记的秘密,而这第一步就是,看尘寰如何作画。而实际上所谓的钱快花光了,也的确是真的,清灵想如此这般,是一石二鸟。

尘寰自然清楚清灵在想什么,他一时没有说话,只听清灵在旁又道:“男子汉大丈夫,既然答应了,就该办到。如果你真的没有办法的话,我和妹妹就要露宿街头了,我清灵没什么,天生命苦,什么都能忍受……”清灵说着说着,不由想起自己的身世来,她拜师灵山老妖,虽未学多少武功,但学各种技艺,也是吃尽了苦头的,虽然以习惯训练杀手的灵山老妖来说,还算很宽松的。但和清韵比较,那就是天差地别了。清灵心中泛起阵阵的酸楚,眼圈也有点红了,她个性坚强而又倔强,不想让尘寰和清韵看到她这般样子,故将脸转到一边,迎着风继续道:“我妹妹清韵可是从小都没吃过丝毫苦的,你要是敢让她受半点委屈,我清灵第一个不饶你!”清韵虽然比清灵要幸运一些,但终究和清灵一样都是孤苦伶仃的孤儿出身。-====-也正因为这样,清灵作为姐姐,对妹妹的关心照顾,比一般的姐妹更要深厚。

“姊姊……”清韵在旁微微阖目轻叹,心中很是难过。

尘寰也看出了清灵的异状,知道她想起了伤心事,安慰道:“清灵姑娘,这里风大天寒,不是停留之处,待一切回转客栈后,我自有办法。”尘寰的话,坚定而自信。

清韵也走上前去,抱了抱清灵以示安慰,清灵则轻轻的推开了她,嗔怒道:“抱我做什么,浪费!”说完这句话后,她又笑了出来。

“姊姊不理你了!”清韵被清灵一句话弄了一个满面绯红。

一路再无他话,三人回转客栈,尘寰还未将气喘匀,清灵便迫不及待的问尘寰道:“是什么办法?讲来听听。”

“其实要说办法,也很简单。”尘寰说着,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十余个手卷出来,清灵一见手卷,顿时泄气,道:“我都说过了,鬼市不可以交易秘籍手抄本的,否则会被驱逐出去的。”

尘寰没有说什么,而是将那十多个手卷一一展开,放在桌子上,清灵看了过去,方才发现这十多个手卷,内容竟然是个个不同,是各种秘籍的手抄本。

“这……”清灵不明白尘寰到底什么意思。尘寰微微笑道:“这是我空闲时间默出来的,这十多种武功,都是清韵姑娘给予较高评价的武功。”尘寰看了看懵懂的清韵清灵二人,又道:“清灵姑娘不是很擅长造假吗?”

清灵摆手道:“不要提那个了,以后就算造假,我也不打算在鬼市卖了!”自从被冥丑说是因为师傅的面子,鬼市才对她网开一面时,自尊好强的清灵,就不打算再在鬼市弄任何假货出来了。

尘寰一笑,道:“我话还没说完,我的意思是,既然清灵姑娘造假都如此顺手,那制造普通的工艺品,也是相当容易吧。”

“那是当然,可是……”清灵还是懵懂不解尘寰的意思,但一旁的清韵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却不说话,清灵见此,知道她已猜到,嗔怒道:“你们打什么哑谜?”

尘寰微微笑笑,详细的解释道:“清灵姑娘手上应该还有些余钱,去买来一些材料,然后制造出一些工艺品出来,比如说屏风,大个的瓶子,等等能写上很多字的工艺品,然后把这十多种武功秘籍抄录刻录上去,然后……”

清灵听到这里,自然也懂了,接着尘寰的话道:“然后十倍,二十倍的价格卖出去!相信一定会很畅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办法?书呆……不,叶子,你真是钻空子的天才!”

“钻空子……那不是老鼠么……”尘寰心道这个叫法还真不好听,但心中又道事实就是这样,他又补充道:“到时候,无论鬼市的人谁站出来管,你都要一口咬定,你卖的是工艺品,而非武功秘籍。”

清灵兴奋的说道:“这个不用你告诉,我自然清楚。嘿嘿,到时候就算是我把客栈的门板拆下来,写满字的话,也能卖的掉!”

尘寰想了想,说道:“不过一旦你开始做这样的生意,那我以后就没办法再去各大书斋看书了。这也是为什么我非要坚持到今天,才告诉你这个办法的原因。”尘寰想的是,清灵一旦开始做这样的生意,那各大书斋的主人定然会有所察觉,稍微调查,便会知道自己和清灵是一起的,近而会断却自己的阅读之路。

清灵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道:“你是怕别人知道你我是一伙的吧,这个你不用担心,你还记不得记得,我曾和你讲过,我能变出活人来!”

“恩……”尘寰微微点了点头,想起来,的确清灵这么说过,但是当时尘寰只道她是吹牛而已,并没有十分在意,只听一旁的清韵轻轻的对尘寰道:“姊姊可是易容的高手呢,她若用心去画,连我都认不出她来。”

“这样……”尘寰想了想,依然是摇头,道:“就算易容,我们还是会接触的,一样会被人察觉,我看还是算了吧。”

“好吧,一切依你……”清灵现在很是高兴,并非是想象可以赚多少钱,而是想象如何揶揄鬼市的那些人,好出心头的一口恶气。

尘寰又道:“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清灵闻言,问道:“什么事?尽管说来!”现在的她是万事好商量。

“我希望清灵姑娘做生意之时,能用我的翡翠佩饰在鬼市做记录。”说着尘寰,将自己的翡翠配饰摘下,递到清灵的面前。

清灵笑着接过,又将自己的翡翠佩饰递过给尘寰,道:“你想见鬼尊嘛,这个我知道,反正主意是你出的,秘籍也是你背的,我只要收钱外加气死那票鬼市的人就好!”

138 再论千秋

兴奋的清灵忽然好象想起了什么,问尘寰道:“一切都由我来做,那你这段时间做什么?准备练武了吗?”

尘寰闻言,淡然的说道:“还不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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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灵言道:“你这不温不火的性格,真的应该好好改改,人都会被你气死了!话说秘籍你也看了无数本了,难道就没有一本真的合你心意的吗?”话说出口,清灵心中方想他连《八方归元心决》都看不上,其他的武功看不上,也是可以理解的。

听他如此说,尘寰沉吟片刻后,方才对二女道:“你们可知何为千秋妙法?”清灵听了,摇头只道不知,而清韵淡然一笑,言道:“叶公子说的,可是儒门心法总纲?”她是付流尘的弟子,自然了解何为千秋妙法。

听清韵说到总纲二字,尘寰心道果然,他对清韵点点头,而后微微笑道:“千秋妙法,师兄当初曾对我说过,此妙法乃是我儒门武功玄奇法术的根本。可恨尘寰资质鲁钝,没有领会师兄所言之意。只将此妙法当作是一门元功心决去读,现在想来,委实可笑。”尘寰微微踱着步子,继续言道:“千秋妙法,共有数百篇之多,我曾一一详细参读过,当时我曾不解,为何此妙法,洋洋数以万言,却只记载几种简单的比如吐呐,调息的方法,而其他的则全是在阐述武功、玄法、奇术的理论。”

尘寰说到这里,清韵接过话来道:“千秋妙法中的理论,适用于所有的儒门武功及玄奇法术,精读此籍,以其理论来进行修炼,才不会误入歧路,走火入魔。~~~~”

尘寰听了清韵的话,笑了笑,道:“我也曾这样认为过。”

“曾……”清韵一怔,不解尘寰之意,只听尘寰问道:“清韵姑娘,不知这千秋妙法里,真正对你有用的,共有几篇?”

清韵淡然一笑,道:“区区十几篇而已……”她口中所言的“区区”二字,自然是谦虚之词,要知道千秋妙法里的一篇,便是一大种类的武功,譬如所有的玄音的纲要,全都包含在玄音篇中,而所有轻功类武功,全都包含在纵横心决篇里,清韵所说的十几篇,实际上便是说她会十多大类的武功及玄奇法术。尘寰自然清楚这一点,赞道:“清韵姑娘好厉害……”而后继续道:“据我所知,儒门武功虽然博大精深,但还没有数百大类这么多,当然或许是我孤陋寡闻吧,但是直到前几天,我读了一本名为巫蛊秘录的秘籍,方才豁然。”

“巫蛊秘录?你读那种邪门的书做什么?你难道想练巫蛊之术?”清灵到现在,还是没听明白尘寰说这么多,和他练不练武有什么关系。

尘寰看了看清灵,又看了看清韵,问道:“清韵姑娘,千秋妙法中,是否有一篇名为五毒决?”听他所问,清韵微微点头,心道的确有这么一篇。

“五毒决中所载,全是巫蛊之术的纲要,当时我读到那一篇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儒门之人,难道也会修炼如此邪门的秘法么。当我读到巫蛊秘录之时,发觉其中许多地方,和五毒决竟然有契合之处。”

“恩?”听闻尘寰所问,清韵有些吃惊,奇道:“会不会是巧合?”清韵清楚,这《巫蛊秘录》并非是儒门的秘籍,也因为如此,尘寰说有契合之处,她才觉得奇怪。

尘寰摇头,道:“如果只是这一本,也就算了,后面我读的秘籍之中,约有九成都和千秋妙法有契合的地方,真不知这千秋妙法是何人所作,竟是如此博大精深,想来那人定然是精通天下武学,若称其为天下武学之祖,恐怕也不为过。”

清韵在旁摇头,道:“叶公子有所不知,传闻儒门当初草创之时,初代夫子曾合最初的数百位同仁高手,合编了一本武功纲要,便为此千秋妙法。方才听了叶公子所言,韵儿想这个传闻多半应该是真的了。想来当初儒门初创,那数百位高手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高手,是以千秋妙法才会如此的包罗万象。”

清灵瞪着眼睛,在旁听了半天,而后才道:“听你们这么说,那读透了千秋妙法,那岂不是什么武功都可以练了?”

尘寰闻而一笑,道:“也不尽然,并不是所有的秘籍都和千秋妙法契合的。而且修炼各种武功要求根基、悟性,及体质等等诸多条件的,譬如我师兄的冰火双流,就要求先天体质特异才可以修炼。”

清灵又道:“那你说了这么多,和你练不练武有什么关系吗?”清灵有几分不耐烦了。

“这个嘛……”尘寰沉吟一下,而后道:“我苍云师兄曾讲过,儒门武功,需要自悟,自成一派。”尘寰心中道,苍云师兄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自然不会信口乱说,虽然当初灵煜师兄曾经说过苍云师兄是胡说八道,但他却没有完全否定苍云师兄的观点。

“自成一派?”清韵闻言微微一愣,她的大部分武学,几乎都是由江湖出了名的名宿所亲传,并非全都是儒门武学,她也从未听说过武功要自悟的说法,故尔,他对尘寰的说法,觉得很陌生。

清灵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尘寰,道:“你?自悟武功?别开玩笑了,你现在连走都不会,难道就想跑了?我师傅那么厉害,我也没听说过,他哪一样武功是他自己领悟出来的,都是继承前人的武功,然后自己加以改良变化,进而发扬光大。”

尘寰闻言不以为然,露出少有的傲气,言道:“那最初的武功及玄奇妙法,又是谁创造出来的呢?我当然不反对吸收前人的经验,但是人总是要开辟创新,才有希望。若是一味的吃老本,那下一个千年,千秋妙法,依然还会如今天一般,适用于大部分武功。那我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清灵不屑道:“吹牛的话,你就免讲了,具体说说,你想怎么个自创法吧。”

139 变云无常

尘寰看着二女,踱了几步,娓娓道来:“昔日我曾和妙枫探讨过,究竟何为儒生,怎么做才是一个真正的儒生,我当时的观点是,儒生者,胸藏天地,广纳四海,摒弃门户之见,取天下各家所长为己用。www.65txt.com



“恩……”清韵听了尘寰说的这几句话,微微在旁点着头,很是认同。

尘寰继续道:“刚才清韵姑娘所讲,儒门初代的夫子曾聚集天下各路高手,同创千秋妙法,是何等胸怀何风气魄的壮举。我等后辈儒生,自当效法,虽然尘寰不认得几百位绝世高手,但尘寰胸中此时却有几百本秘籍,纵然画虎类犬,尘寰也不妨一试!”尘寰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字字清楚,句句坚定,慷慨激昂。尘寰处世对人,有着苍云一般的谦卑,可他内心立身对己却也有如同灵煜一般的傲气。

清灵还是有几分的质疑,无奈道:“你还真是……”她发觉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她看了看尘寰,半晌儿无语后,叹了口气道:“算了,各忙各的吧……”她刚刚走出没几步,忽然又回来,道:“对了,尘寰,你过来,我有事情单独和你讲!”

“恩?”尘寰和清韵都觉得有几分的奇怪,但是尘寰还是跟着清灵避开清韵,走到了一边。

“知道我单独找你什么事吗?”清灵说话之时,左右观看着,查看是否有人偷听。<<>>

“什么事?”尘寰问道。见清灵有意回避清韵,尘寰已经猜到她要说的话题肯定有关于清韵。

清灵低低的声音对尘寰道:“这么多天来,你不觉得你自己很自私,很过分吗?”听了她的话,尘寰微微一怔,不解其意。

清灵继续道:“我才不管你要不要创什么武功的事,也不管你有怎样的理由,你也该看到了,我妹妹退还了所有顾潇的礼物,无视了其他所有爱慕者的追求,对所有人都冷冰冰的,惟独对你微笑,可是你把我妹妹当什么?是你的丫鬟?还是你的奴婢?你这个傻瓜,美人在侧,却不知道珍惜,只知道闷头读书,对她理都不理,你知道不知道,她有多孤单,多可怜?要是早知道这样的话,当初我们还出树海做什么?”连番的数落,让平时能言善辩的尘寰,也是无言以对。

清灵看了看尘寰,神色又变的黯然,接着道:“我知道,这种事不能强求,你不愿意,我不该强迫你的,但是……作为她的姐姐,全当我求你好了,多抽空好好陪陪她,让她多开心的笑笑。”

尘寰微微阖目,仍是无言,但心中已有三分的愧疚之意。

看尘寰如此,清灵忽然笑了出来,道:“哼,小叶子,这次你是完败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管我叫妹妹!”

“阿……”尘寰心不在焉的轻声敷衍着,心早就不在这里了。

“好拉,我不欺负你了,刚才说的话,不是开玩笑的哦……我还要去买材料,然后制作工艺品,然后……”清灵掰着手指,一样一样的数着,最后长叹一声,道:“你和我妹妹去风花雪月,聊天谈情,而我要去拼命赚钱来养活你们,我还真是命苦啊!”

尘寰微微一笑,道:“清灵姑娘若觉得累,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

清灵摇了摇头,道:“那怎么可以,我可是很爱钱的!而且我若不努力点,你就见不到鬼尊了。”

尘寰叹道:“尘寰帮不上什么忙,很是惭愧。”

清灵摆了摆手,道:“你去陪陪我妹妹,就算是帮我的大忙了,再说制造工艺品,和摆摊卖东西这种事,你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帮忙也只是倒忙……对了,有时间的话,再替我默出来几十份武功秘籍来,我怕只有十几种不够用。”

尘寰满口应承,道:“这个没有问题。”

“我先走了!”清灵挥了挥手,离去了,而尘寰,自然也不停留。清灵走到楼梯口处,轻轻回头,看了眼远处的尘寰,叹了口气,愧疚的自语道:“尘寰公子,我不该骗你的,但是现在能带给妹妹快乐的人,只有你了……”

……

尘寰回到了客栈的房间,发现清韵一个人站在窗口临风,正看着窗外天。尘寰慢步走近清韵,停在了她的身边。可他却不知道,第一句话该讲什么。

窗外的天,依旧是灰蒙蒙的,愁云惨淡,看不到一丝的阳光。鬼市的气氛,忧伤而又压抑。

“叶公子喜欢云吗?”清韵已经注意到尘寰的到来,开口问道。

“云……”尘寰亦抬起头,看向天边的云,似是自语叹道:“浮云苍狗,变幻无常,飘在天边,虚无飘渺,看得到,却摸不到。”语气之中,带着茫然,如此清韵自然清楚尘寰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尘寰将远眺的目光收回,以平静的语气问向清韵道:“清韵姑娘喜欢鬼市吗?”

“鬼市……”清韵想了想,而后道:“初来的时候,觉得和江湖中其他的地方差不多,但是久了,发现这里虽然龙蛇混杂,也并非是真的方外乐土,但相比之下,这里还是好的多了……对了,叶公子不是要研究武功吗?有什么是韵儿可以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尘寰听清韵如此说,道:“那件事情不急。”顿了一下,尘寰开口道:“清韵姑娘,想一起出去走走吗?”

“好……”清韵轻轻点头。

140 朝生暮死

尘寰与清韵并行走出了客栈,步上了鬼市的街,鬼市没有日夜,永远都是那样的忙碌热闹。www.65txt.com抛开了诗书、音律、作画的话题,尘寰与清韵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言语中略带着三分尴尬。“究竟是什么事,让她无法释怀。”尘寰不解,自从他认识清韵开始,他就发现清韵心中有什么事,使她无法真正开心起来,纵然是笑,也多是勉强,有道是可以笑到忘形的人,才是真正无忧无虑的人。

街道两侧,随地可见珍宝,到处可见佳人,可是尘寰与清韵似乎都无视这一切,仿如鬼市的过客一般,茫然穿行……

二人走到一个街口之时,忽然一阵微风吹过,空气中传来一阵的幽香,只见空中朵朵凋落的花瓣,随风而舞,煞是好看。

“这是……”尘寰惊奇转目,发现原来这一条街,所贩卖的都是花卉草木,当然还有各种药草。

清韵停住脚步,伸出手来,轻轻接过飞来的花瓣。只见一朵淡粉色的小花,落在了清韵的手中,正是一朵木槿花。看到此花,清韵心中一动,微微一叹:“木槿花,朝生暮死,可怜荣华只一瞬。”

“朝生暮死……”尘寰知道清韵心有感触,看了看那朵粉色的花,在旁道:“纵然朝生暮死,可它毕竟还是盛开了,而且第二天,它会忘记今天的凋落,再度开放,无怨无悔,人如果能和它一样便好了,每天醒来,忘却昨日的烦恼,不去管明天的忧愁,如木槿花盛开一般的开心活着,那样每天都会很快乐。”

“无怨无悔……”清韵微微阖目。

尘寰继续道:“我知清韵姑娘心中有结,不过不管是昨天有过的殇痛,还是明天将有的不幸,都应该暂时都把它遗忘掉,抛到脑后,开心的活好今天。”

“可以吗……”清韵露出了少有懵懂表情,她手中的花,已然再度随风而去。

尘寰微微一笑,道:“当然可以,只怕你不想。”

清韵呆了,久久不语。而尘寰,亦是如此。

良久之后,清韵终于开口道:“叶公子,可以给我讲讲你的事吗?书本之外的事……”

“好啊。~~~~”尘寰欣然允诺。

…………

鬼市的一角,忙碌了半天的清灵,终于弄好了自己的摊位,屏风、扇子、字帖,应有尽有,总而言之,全都是写满了字的。

“累死我了!”清灵抱怨一声后,累的瘫坐在地上,双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虽然疲累,但心中不苦。

“财源滚滚!”清灵给自己打气。

路过清灵摊位的人很多,但却几乎没有人看上一眼,而清灵也不敢解释那屏风,扇子上写的全是全是武功秘籍。心中急但也没有办法。

……

一个时辰过去了,清灵的买卖依旧没有开张。

“哼,早知道我就按古董的标准制造了!”清灵自责道,她为了节省作工时间,所有的货品,全都是极为普通的,在鬼市逛的人,多数都是有些眼力的,在清灵这里,通常都是看了一眼,发现只是普通的货品,就不再问了,根本没有细心的人,去看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再这样下去,真的要露宿街头了。”清灵叹了口气,她买材料花掉了所有剩余的钱,身上已是早无一文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壮汉走了过来,走到了清灵的摊位前,只见他身形彪悍,虎背熊腰,豹头环眼,一把的大胡子,身上悬挂着璞玉佩饰。

“客官想买点什么吗?”清灵见好不容易又有人过来看,故而问道。其实她心里也在纳闷,这样的人到我的摊位上,又能买什么呢?

“这把扇子怎么卖?”那个壮汉拿起清灵摊位上的一把扇子问道。

“一千两!”清灵口上答应着,心道真是奇怪,这样的人也会买扇子。

那个壮汉清灵开价,惊道:“这么贵!这不过就是一把普通的扇子而已,一千两白银,就算是鬼市,你也不能如此漫天要价吧!”

“普通?你看看扇子上的那些字?另外告诉你,不是白银,是黄金!”清灵没有说破是秘籍,只是提示,心道你看了那些字,多多少少也该明白一些吧。

“字?”那壮汉将扇子打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那汉子顿时就呆住了。

一见他呆了,清灵心道:“运气真好,看来这个家伙虽然外表粗鲁,但还是个精通武功的人,一眼就看的出来那些字是有关武功的,而且还是不差的武功,他一定是吓到了。”她如此的想着,心中高兴。

只见那汉子拿着扇子看了好半天,方才面带三分惭愧之色,道:“姑娘,我不认识字……”

“什么?”一句话,将欣喜的清灵从梦里拉了回来。

“你不认识字,那还买扇子做什么?”清灵有点生气,言语中,已经不带好气。

那个壮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这副样子,行走江湖连个红颜知己都没有,所以我想和他们一样……”那个壮汉说着指了指远处的几个翩翩公子模样的人。

“你以为你拿扇子就会有人喜欢你了么……”清灵有些无奈,手按额头,心道真是倒霉,怎么碰上这样的人。

“对了,你还没说为什么扇子这么贵呢。”那壮汉继续纠缠,清灵也无法和他解释,最后纠缠的烦了,清灵终于按捺不住,怒吼道:“连字都不认识,还想学人附庸风雅,去死……”她怒吼的声音,半条街的人都听得到。

“态度好恶劣……”

“凶巴巴的女人……”

“商人不是该和气生财的吗?”

……

一时间,恶评如潮,白眼如织,清灵倒也不在乎,干脆两眼一闭,心道眼不见心不烦,随便你们怎么想,本姑娘自己舒服就行。

“清灵姑娘,又见面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了耳中,清灵微微侧目,只见一个人影站在自己的摊前,她仔细打量了一下,正是冥丑,鬼府的接引使。只见冥丑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人,身上都挂着顽石佩饰。原来冥丑刚刚接引了一批新人,刚刚回到鬼市,路过此地时,听到了一声怒吼,故而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发现了清灵。一见是她,冥丑很是不悦,只道此女又来鬼市捣乱了。

他随手拿起清灵摊位上的一幅字帖,轻轻打开,看了看,言道:“清灵姑娘的模仿的本事退步了。我竟都看不出这哪个名家的字了。”

清灵本来刚才的气就未消,见到冥丑,更是不高兴,气很不顺的说道:“你当然看不出来了,因为那是我清灵的字,没有模仿任何人!”

“哦?”冥丑语中带着惊奇之意,而后又道:“姑娘的字倒是俊秀,不知道清灵姑娘打算卖几文钱呢?”冥丑之意,自然是在说清灵的字帖与废纸没什么区别。

清灵看了看他手中的字帖,道:“你拿的那幅……四千两黄金。”

那冥丑闻言轻声冷笑,又看了看那幅字帖的字,道:“清灵姑娘真会开玩笑……”可他话未说完,蓦然发现那字帖中所写的内容有些奇怪,再细细看下去,已然明了,这哪里是字帖,分明是一幅写好的武功秘籍。

冥丑立即严肃的对清灵说道:“清灵姑娘,你不知道在鬼市交易手抄本秘籍和贩卖假古董一样,是要被严惩的吗?”

清灵假装一愣,而后道:“手抄本秘籍?哪里?我卖的分明是字帖,你哪只眼睛看出那是秘籍了?”

冥丑指着字帖道:“你自己看,这个字帖从左读到右倒着读,分明就是一部武功的秘籍!”

清灵一笑,嘲笑道:“你这个人真奇怪,都是从右向左读,哪有从左向右读的道理,你是不是脑壳坏掉了?而且我是卖的字帖,根本不是秘籍,卖的是字,内容是什么,我管不着,你也管不着!”

“果然是武功秘籍诶……还是愁云剑法!”

“鬼市果然如传闻一样宝物多多……”

跟着冥丑的那几个鬼市新人,也凑了过来,拿起清灵摊位上的扇子,字帖看着,窃窃私语着。

“不买就不要乱看!”清灵此时也来了脾气,心道万一你们中间有人和那个书呆子一样过目不忘,我不就亏了。

冥丑严肃的说道:“清灵姑娘,你这是在钻幽明鬼令的空子!”

清灵得意一笑,道:“那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并没有违反幽明鬼令洛?那既是如此,大人就不要妨碍我做生意了!”

141 无梦天子

看着清灵将冥丑气走,周围的交易者都是窃窃私语,心道鬼市的这些冥字辈的管理人,虽然个个都神神秘秘,但执法还是非常公正的,可纵是如此,也没有人敢如此顶撞他们。这个小丫头的胆子未免有些太大了。

清灵和冥丑吵架所带来的另外一种效果,就是旁边聚集了很多围观之人,鬼市的交易者多都是目明耳聪的,听了二人的话,自然就清楚清灵的摊位上摆的都是什么货品。待得冥丑走了,一大群人立即就围了上来。

“一个一个来,不要挤!”清灵见周围的人把她的摊位围的死死的,故而大喊道。可是心里却暗自高兴,心说那个冥丑来了一趟,被自己奚落了一次,反而是替自己做了一次大好的宣传。

她正要开张,忽然间想起来,自己的这些货品虽然都写满了秘籍,可是这些武功哪个强些,哪个弱些,她并不知晓,定价也是随便定的。万一要是卖错了,岂不是亏了,她正烦恼之时,只见街口走来两人,一男一女,男的面如美玉,儒雅风流,飘逸出尘,女的美若天仙,顾盼生姿,不染俗尘。这一对仿如神仙眷侣的男女,正是尘寰与清韵,两个人有说有笑,不理旁人与市集的喧嚣,在街上游走。“看不出来,这个书呆倒有几分本事,竟然把我妹妹诓到了街上!”看到了他们,清灵的仿如找到了救星,立即挥袖而呼,连呼了几次,可尘寰与清韵仿佛都没有听到。

“可恶!那个书呆给我妹妹灌了什么迷魂汤!”清灵心道尘寰听不到就算了,竟然自己耳朵最敏锐的妹妹都不理自己,她干脆离开摊位,气呼呼的走到街上,拦在尘寰与清韵的面前,险险的就和二人撞到。

“清灵姑娘?”

“姊姊?”

看到清灵,尘寰和清韵都是一愣,清灵眼角向上一斜,徉怒道:“看到我了?”

“你怎么在这里?”尘韵两人异口同声道,语气中都着带些许惊奇与遗憾,清灵当然听的出来,答道:“我当然是在这里卖苦力啊!”清灵轻轻吹着自己额头的头发,故意不看二人。

尘寰知道她是在说气话,故微微一笑,道:“清灵姑娘的生意可好?”

清灵一摊手,道:“好,当然好,一份都没卖出去。”

“怎么可能?”尘寰面露惊讶之色。清灵见他如此,嘻嘻一笑道:“骗你的,因为才要开张,你们来的正好,我正需要你们帮忙!”说着一指自己的摊位,引领着尘寰与清韵前往,清韵走在前面,而尘寰刚要走,便被清灵示意他等等,待得清韵走出一段距离后,清灵才轻挑着眉毛,带着笑意低声对尘寰道:“老实交代,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和她这么久了,还没看她这样开心过。劝人的话说了几千几万句,都是没用。”尘寰淡然一笑,道:“只是讲讲过去的事。”

“只是这样?”清灵觉得不可思议,尘寰微微点头。清灵道:“谢谢你帮我。”

“我不是在帮你……”尘寰轻轻说完这句话,便再不说什么了。

“究竟你的生意做还是不做了?”清灵摊位前的一大群人以焦急的目光,和迫不及待的口吻期待着清灵。

“做,当然做!”清灵快步跑过去,开始她的生意,首先是定价,她先倾听清韵的意见,打听好每种武功的威力,以及稀有程度,然后一一定价出来。…,……

“拿好你的柔云扇!两千两黄金,谢谢!”清灵将一把扇子,递给了一名女子,所谓柔云扇,其实就是写有柔云剑决的普通扇子。“第一笔生意完成!”清灵回过头,对自己身后的清韵和尘寰得意的说道。

而后又有几笔生意连续出手,直到一个瘦弱的男子,走到清灵的摊位前,他挑的是汇邪字帖,其实就是汇邪心决,一门元功心法,清灵刚要将那份字帖卖给那个男子,只听有人道:“慢!”清灵闻言一怔,微微回头,发现喊慢的人正是妹妹清韵。“怎么了?”清灵不知道为什么妹妹要搅自己的生意,只见清韵慢步上前,对那瘦弱的男子道:“你买此字帖,可是要自己使用?”清韵自然是清楚不能道破这是秘籍。

“是的。”那个男子低声应答道。

清韵道:“你不能练汇邪心决。”

“妹妹……”清灵不解的看着清韵,心中猜到莫非妹妹的善心又泛滥了?

“为什么?”那瘦弱男子不解的问道。

清韵道:“如果我猜的没有错,你之前也定是练的阴性元功,不是在寒潭,便是在冷峰之上锤炼。”

“对,没错……”那男子点头而应。清韵继续道:“可能是你急于求成,以至于伤了自身手足三阴脉,才至你现在眼窝深陷,面目消瘦,眉心泛红,平时胸口檀中穴会发麻,每逢阴雨天,便会巨痛,遇水亦然,如此重的内伤,你若再强练此汇邪心决,则必死无疑。”

“什么……”那男子听清韵说的,桩桩件件都说的准确无比,不由他不信,于是将已拿在手里字帖又放回到清灵的摊位上,道:“这个我不要了。”说着转身就走。“喂……”清灵见顾客走掉,叹了口气,妹妹救人,她也不好说什么。就在这时,只听清韵又道:“那位壮士留步!”

“恩?”那个瘦弱男子微微回头,道:“还有什么事?”

清韵淡然而道:“其实你的伤并非无药可医,我有一法,可医你的内伤。”

“哦?”那男子暗淡的眼睛一亮,快走几步,又回到摊位前,问道:“不知姑娘用何法可医我的伤?”

清韵言道:“你先天体质孱弱,不适合练太过阴冷和阳刚的元功,应以柔和的元功为主,可是你现在已伤至如此,再练已经来不及了。”

“那我该怎么办?还请姑娘赐教!”那名男子很是焦急的问道。

清韵沉吟一下,道:“你的伤势,应以养生心决调和,譬如道门的《八方归元心决》,或者佛门的《菩提再造经》,潜心修炼数月,伤可痊愈,元功也会有所进步。”

听到清韵提及《八方归元心决》,清灵恍然大悟,心道妹妹原来不是要搅和自己生意,心机要比自己要深的多了,要知道那《汇邪心决》不过才三千两黄金而已,而写有《八方归元心决》秘籍的屏风要一万两千两,妹妹如此给他诊病,还能多赚九千两。想到此,清灵不待那男子问,便道:“八方归元屏风,那边有!”说着一指自己身后写满字的屏风。”“云笈门的八方归元心决……”那男子听了先是惊喜,随后便是面露遗憾之色,因为他知道那是多么珍贵的秘籍,价格一定不菲,以自己所带的钱,定然是买不起。

清韵见他有些为难,猜到他囊中羞涩,故而她微微一笑,对清灵低声道:“姊姊,这笔生意让我来做主好不好?”…,“好啊,随便你!”清灵在忙着招呼别的顾客,没有留心,随口答应着。

“那好!”清韵淡淡一笑,指了一下身后的那个写满《八方归元心决》的屏风对那男子道:“这位壮士,这副八方归元屏风卖给你了,就以你刚才买归邪心决的价格。”

“什么?”听到清韵这么一说,清灵和那男子都是一惊。清灵心道妹妹你也太大方了,就算你想降价卖给别人东西,也不能这么低的价格卖掉,简直和白送一样。

“姊姊,今天开张,全当讨吉利了。”清韵微笑着对清灵道,而后她又转目对尘寰道:“叶公子说是不是这样的道理?”

尘寰见清韵问他,淡淡一笑,道:“开张大吉,讨个吉利也不错。”清灵眼睛一斜,不满道:“好拉好拉,受不了你们一唱一和,好象只有我是坏人!”说着她摆了摆手,不耐烦道:“搬走搬走!”

“多谢姊姊!”清韵对清灵轻轻一礼,而后对那瘦弱男子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将屏风带走了。那个男子并没有急于先带走屏风,而是对清韵拱手一礼道:“多谢这位姑娘,还不知这位姑娘芳名为何?”

“喂,便宜卖你屏风就算了,还敢骚扰我妹妹……”清灵在旁不满的插嘴道。

那瘦弱男子一拱手道:“在下不敢,只是这位姑娘的大恩大德,不知如何方能报答,既然姑娘不便告知姓名,倒也无妨,在下是天外南海人士,江湖人送我个诨号,叫无梦天子。”

“无梦天子……”尘寰一听这个名字,心道这个人清韵曾经提过,是一个精通十字剑痕剑术的高手。

只听那自称无梦天子的人道:“姑娘将来若是有机会到天外南海,在下定然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如姑娘以后有什么为难之事,只须一纸鸿书送到天外南海,在下定然前往相助,纵然赴汤蹈火,亦当义不容辞。”“好了好了,身体那么弱,话还这么多!”清灵瞥了一眼那名男子道……,

142 白玉簪、醉影绝尘

无梦天子千恩万谢之后,带着屏风走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清灵继续做可他刚要接待下一个顾客之时,却见那人没有理她,反而走向了清韵面前,问道:“烦请问下这位姑娘,我该修炼什么武功比较好?”

“你……”清韵打量了一下那人,只见那人是一个中年男子,身形消瘦,中等身材。清韵微微想了想,道:“壮士体质略偏阴寒,若修炼元功,本当以略为阳刚的元功为辅而调和,但我又观壮士步履轻盈,想来轻功资质卓绝,既如此,当发挥所长,以修炼轻功为主,选择巽风决元功为辅,外功选择快剑,或者快刀为最佳,譬如九龙游剑,无影狂刀等等,若如此修炼几年,定有大成。”

“姑娘的眼睛真厉!”人群中有人发出了赞叹之声。

“他就是绝尘萧醉影!”后面有人推了那个男子一把。

“绝尘萧醉影……”清韵听了,想了一下,而后对那男子道:“你就是绝尘萧醉影?一把快剑扫尽阴山贼寇的九龙游剑萧醉影?”

那个称为萧醉影的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笑道:“在下在江湖上不过是个小人物,没想到姑娘竟然知道我是谁,真是想不到。”

萧醉影对清韵又一礼,道:“不知道姑娘还有其他的话赐教没有,莫怪萧醉影贪心,只是能得一慧眼人指点,实在是千金万金都求不来的。”他的话说出口,其他的人均是点头表示赞同,江湖之上,能象萧醉影这样练到非常合适自己武功的人,并不是很多,除非有名师指点教授,或者是运气非常好。对于一个武者来说,练错了武功,轻则荒废时间,重则如无梦天子一般伤及自身,威胁生命。

清韵回答道:“萧壮士武功已经十分适合自己,只需要不断精进既可。”

“这样……多谢姑娘指点!”萧醉影听到这样的回答,还是有些不满意的,心中多多少少还有些遗憾的。

“姓萧的,留步!”这一次,喊留步的是清灵,他喊住萧醉影后,站起身来,低声问尘寰,道:“快剑快刀类的武功,你记了几本?”

“这个……”尘寰想了想,低声回应道:“十本左右还是有的。”

清灵坏笑。道:“反正书呆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现在就直接帮我写出来好了。”

尘寰听到又叫自己书呆。

又提这样地要求。故尔戏谑报复道:“灵妹妹。光天化日之下。不太好吧。”

清灵听他又这样和自己讲话。掐了尘寰一下后道:“这里是鬼市。你背秘籍地事。不用两天。肯定就会尽人皆知了。隐瞒不隐瞒又怎么样?”

“也对!”尘寰微微一笑。取过纸笔。就在清灵地摊位后地一张破桌子上。刷刷点点默写开来。

交代完尘寰。清灵走到萧醉影身边。低声言道:“你既是练快剑地。想不想知道其他种类地快剑快刀地秘诀?”

“当然想!”萧醉影地目光中。顿时多了三分地光彩。

“那你就在这里先等等,一会儿就如你所愿!”清灵说着,就继续忙他的生意去了,而萧醉影则是半信半疑,他信的原因是刚才清韵所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不信的原因是,他不相信这几个人会知道那么多的武功秘籍。可是不管怎样,他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尘寰,清韵,清灵三个人各司其职,尘寰负责抄录秘籍,以及书写字帖,清灵负责交易事务,而清韵则成了众多顾客的导师,每一个清灵的顾客,都要向清韵询问一下自己究竟适合练什么武功,或者说什么武功适合自己。忙得倒是不亦乐乎。

“喂,你弄完了没有!”忙的不可开交的清灵回过头,催促尘寰,之前的存货已经卖的七七八八,而尘寰那边半天也无音信,故尔清灵有些焦急,她喊了两声见尘寰不理她,心道奇怪,于是快步走了过去,还有几步就到尘寰身边时,吃了一惊,她发现尘寰正在书绘一幅丹青。

“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加那丹青暗记!”清灵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躲在尘寰深后,偷偷的看尘寰作画。

“好厉害的笔法……这个呆子不多做些画来卖,真是浪费才华,太可气了……”清灵看着尘寰手中画笔飞旋,落笔处,栩栩如生,跃然于纸。

尘寰画的很快,似乎根本不需要参照任何的景物,仿佛画的东西就存在于他心中一般。

“这是……”清灵发现尘寰画上画的是一个女子,素手挽青丝,矗立风中,长发随风、随落英、随落花而舞。“妹妹……”清灵失声喊了出来,尘寰听到背后有人说话,顿是一惊,笔上的墨险险滴到纸上。

“清灵姑娘,你想吓死叶某吗?”尘寰将笔搁在一

止了作画。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清灵刚刚说出这句话,便暗叫不好,心说这样说来,我不就是鬼了吗,但话已出口,不容收回,她继续道:“你竟然敢偷偷摸摸的画我妹妹的画像。”

尘寰听她这么一说,一笑道:“尘寰做事,一向光明正大,何来偷偷摸摸之说?”

“既是如此,你怎么不画了?”清灵俏笑道。尘寰不再说什么,拿起画笔,继续画起来,很快,一幅《临风图》已然画完,却不见尘寰有做任何的暗记的想法。

“暗记呢?怎么不做?”清灵在旁问尘寰,尘寰却是不答不语。

“小叶子,你就告诉我吧,别折磨我了,我保证学了以后也不伪造……”清灵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尘寰,近乎于哀求般问着尘寰。

尘寰见她如此,也不忍再瞒她下去,只见他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枚白玉簪子,将一端放入砚台的墨汁中轻轻搅动,片刻之间,只见那原本黝黑的墨汁,竟然变成黑白两色,这时尘寰提起笔来,以笔在黑色的墨汁中蘸了一下,在那桌子上随便画了一个叶子,而后又用笔在白色的墨汁中蘸了一下,在那个画好的叶子上,轻轻的又画了一遍。少时,那墨迹一干,那个画好的叶子竟然在桌子上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太神奇了!”清灵以手按了按尘寰画叶子的地方,发现那叶子又出现了,和以前尘寰做的暗记是一模一样。

“你的簪子是什么材料制作的?拿来给我看看!”清灵说着伸手讨要,心中暗道之前搜尘寰身时,这枚簪子倒也看到了,不过没当回事,因为任谁也不会想到是这般的用法。

尘寰没有多想,将那簪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啊,象玉但是又不是玉……”清灵翻看尘寰的那枚“白玉”簪子,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个端倪来,她也算是个玉石行家了,但是眼前这个簪子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她真的看不出来。

尘寰道:“这枚簪子是我成为正宗弟子时,苍云师兄送我的,至于什么材料我也说不清楚,听说是汗青碑的残片制成的。”

“汗青碑?那是什么东西?”清灵不解的问道。

尘寰想了想,而后道:“所谓汗青碑,就是原来儒门天宫正中央的一块碑,上面篆刻历代天外儒门的正宗弟子的名姓,以此勉励后辈天外儒生们,努力上进。”

“那这簪子……残片……莫非那个碑不在了?”清灵有些讶异的猜道。

尘寰叹息一声,道:“听说在数十年前的天外儒门之难时毁掉了,可惜尘寰亦未能得见。”

“可惜!可惜!”清灵亦叹,她原本打算把尘寰手里的簪子骗过来以后,便逗逗尘寰,让他把自己刚才求他的话再说一遍,可听尘寰讲这簪子的来历,她心一软,又改主意了,将簪子递还给尘寰,道:“簪子还你,以后见到你师兄,记得帮我问这是什么材料。”

“一定!”尘寰允诺,接回簪子,在清水里洗净,再次收了起来。

清灵见尘寰把簪子收了起来,奇怪道:“这幅画,你不打算加暗记吗?”

尘寰一笑,道:“这一种,不需要暗记。

”说话之时,尘寰将数张“字帖”交给清灵,道:“快剑快刀的秘籍要决,早已抄录完毕,都记录于此了。”

“我就知道你手脚不会那么慢的!”清灵一笑,不再多问了,接过所有的“字帖”,返身回到自己的摊位前,只见那萧醉影还在那里等候着,清灵将“字帖”交到他手上,道:“你看看吧!”萧醉影仍是半信半疑,将那字帖打开后,仅仅读了几行,便面色大变。清灵觉得奇怪,凑过去一看,只见那字帖上书几个字:“九龙游剑秘录。”

“这……怎么可能……”萧醉影眼露迷茫之色,似是自语般道:“这是我萧家堡不传外人的秘籍,怎么会……”他发现,那字帖上写的九龙游剑秘录,与他所会的,一般无二,又如何能不惊。

“你买是不买?”清灵见他如此想把字帖夺回,但那萧醉影攥的死死的,她试了两次,都没夺回来。半晌儿,萧醉影才回过神儿来,道:“这份字帖我买了。”话说完了,萧醉影大踏步走向尘寰,因为他刚才注意到,这字帖是尘寰写出来的。

“不知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萧醉影走到尘寰面前,拱手一礼道。

尘寰微微一笑,道:“在下苍灵。”

“苍灵?”清灵听到这个名字后,心中暗道小叶子,你未免也太谨慎了吧。

143 鬼市异闻

苍灵?”萧醉影上下打量了一下尘寰,心中暗道苍灵T]从未听说过,但越是如此,他越觉得神秘莫测。www.65txt.com<<>>恭敬而道:“苍灵公子,在下冒昧,有一事相问。”

“哦?何事?”尘寰其实心中已知是什么事了,心道自己刚才已经知道九龙游剑是这萧醉影的独门武功,可是刚才只记得默写所有的快剑快刀武功,而不慎将这九龙游剑写了出来,这萧醉影见自己的独门武功被人窥探的如此透彻,又岂能不急?

萧醉影道:“敢问苍灵公子是如何知道这九龙游剑的?”还未等尘寰回答,只见一个身影跳了出来,拦在萧醉影面前,正是清灵,只听她斥责萧醉影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胡乱打听?”

“姑娘,我……”萧醉影很明显不擅长与女人交流,尤其是清灵这样的女子。

尘寰想了一下,而后如实对萧醉影道:“鬼市有一个书斋,名为明月阁,里面便有萧兄的秘籍。”

“多谢苍灵公子告知,不过……”萧醉影面仍有难色。

“萧兄是想让尘寰替你保密,不再向任何人泄露有关九龙游剑的秘密吧?”尘寰话不多,但是一语中的,萧醉影立即点头,应道:“苍灵公子果然非同一般……”他的话还未说完,只见清灵挡在尘寰面前,对萧醉影道:“我是他的代理人,有什么事情,直接和我商量!”一见有绣杠可敲,清灵自然不会放过。

萧醉影没有理会清灵,对尘寰道:“我希望苍灵公子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

听他如此的说话,尘寰微微一笑,面色微变,说出的话,让清灵都觉得有些奇怪,只听他道:“让我保守秘密也并非不可,只不过……”尘寰话未说完,只听萧醉影接道:“想要多少钱,或者想让我去杀谁,尽管开口。~~~~”

尘寰一笑,推了下清灵道:“条件嘛,让我的代理人和你谈去吧!如果条件谈妥,那么在下定然遵守约定。”

……

一刻之后。清灵拿着一沓银票走了回来。看了看尘寰。道:“小叶子怎么转性了。变地这么好说话。而且也和我一样贪财了?”

尘寰冷冷一笑。道:“你刚才没有感觉到那个姓萧地有什么不同吗?”

“怎么?”清灵想了想。道:“我看他脸色有些不好。其他地没有什么啊。”

尘寰道:“何止是脸色不好。他地气势……呵。如果我当时说个不字。或许他就已经拔剑了。”

清灵摇头。道:“开玩笑。这里可是鬼市。他敢!”

尘寰笑了笑。言道:“鬼市?他在鬼市杀了人。不过就是被驱逐。或者被处罚。未必会死。而你我贩卖他地秘籍。如果秘籍真地流到了他地仇敌手里。那就等同于断了他地生路。他不急。可能吗?”

清灵一呆,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有仇敌的?”尘寰听了,哑然失笑,道:“连不会武功的尘寰,在江湖中走了一圈,都有了仇敌,他一个武功高强的人,走跳江湖,会没有仇敌?”

清灵听尘寰这样讲,面有忧色,言道:“这么说来……咱们的生意岂不是很危险……都怪我,不该让你在公众眼下默写秘籍的,要不……咱们收摊不做了吧,反正已经赚了不少钱了,至少在鬼市住上一个月两个月是足够了。”

尘寰言道:“用不上三天,鬼市内便会遍地都是卖秘籍之人,即便你想继续做下去,都做不成了。”

“也对……”清灵心道如此好赚的买卖,恐怕那些大书斋,也不会不来参一脚。她侧目看了看尘寰,只见尘寰微阖双目,心道莫非他还有主意,故问道:“小叶子难道又有什么发财的办法了?”

“或许有……”尘寰淡淡的说道。

“什么叫或许有?”清灵不解。其实相处这么久,她对尘寰的智慧还是十分佩服和信任的。

尘寰淡淡笑了笑,道:“成事在人,谋事在天,成事与否全要看鬼尊配合不配合了。”

“什么计划,告诉我,告诉我!”清灵的好奇心又一次浮了上来。尘寰眉头一皱,道:“成事之前,先要在这三天内,赚到最多的钱,要知本钱越大,以后赚的才越多。”

清灵见他不肯说明,知道多问无益,故无奈道:“好吧,一切先听你的。”

一切如故,尘寰继续抄他的秘籍,清灵和清韵也各自忙碌着,鬼市没有白天黑夜,人们或许也就忘记了疲惫,不知道过了多久,三个人都感觉到有些累了,方才决定收摊,就在收摊要走之时,只见有一人走到了尘寰身边。

尘寰微微低头,看向那人,只见那人身材五短,虽然个子小小,面貌丑陋,大概有三十多岁了,衣衫却很是褴褛,象是个乞丐。

“什么事?”尘寰见如此容貌的人阻挡于自己面前,心说鬼市行走的人,出手基本都是以百两金子为单位,区区一杯茶都要五百两,然而此地竟也有乞丐,那他们如何能够生存,真是奇了。

“你名叫叶尘寰对不对?”那小个子一说此话,尘寰初觉惊讶,后来只是微笑,心道在鬼市想隐瞒身份的确很难。对那小个子道:“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个子道:“给我三千两黄金,我告诉你一条你想知道的情报。”

“三千两?”听到小个子问他要钱,尘寰微微一笑,两手一摊,道:“在下可是空无一文。就算想知道什么情报,也是无钱支付。”

那小个子毫不含糊的说道:“叶尘寰,如果你没有钱,给我画一幅画也是可以的。



“呵呵,你既知道我会画画,那你也该知道我是从不卖画的。”尘寰心道这小个子知道的倒挺多,说不定他真有什么情报是自己可能想知道的。

个子道:“你还是卖过自己的画的,虽然只有一幅,不提这个,全当你送我一幅画,我送你一条情报如何?”

“哦?”尘寰闻他之言,心中一动,心道自己的画,倒是真的卖过一幅,虽然是妙枫代自己卖的,但那和自己卖画,差不了多少。故他微微一笑,对小个子道:“不知道你有什么情报,值得我买呢?”

“有关替你卖画的妙枫!”那小个子说出这样的话,尘寰顿时就是一愣。

144 波诡云谲

听到那个小个子提起了妙枫,尘寰心中一动,心道莫非T了什么变故,他看了看那个小个子的家伙,道:“你倒是很知道我关心什么,有什么关于妙枫的情报,说来我听听?”听他如此说,那个小个子一伸手,向尘寰讨要银钱,尘寰微微一笑,自袖子里掏出数张银票来,尘寰并不是和他自己说的那样,空无一文,还是有些钱的,当然这些钱是之前清灵给他喝茶用剩下的。(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尘寰连数都没数,直接都拍在那小个子的手里,道:“说吧!”

那小个子一见尘寰将银票给他,开口道:“你的好友妙枫,不日将前往北域。”

“恩,只有这些?”尘寰心道难道所谓的消息,难道只有这么短吗?

只见那小个子看了看手中银票,微微一数,便已知不止三千两,五千两都有富裕,故而他抬起头,对尘寰道:“尘寰公子果然大方,若是平时,三千两,的确只能知道这么短的消息,不过公子对素不相识的人都如此慷慨,那我若和平时一样,便显的我五尺仙小气了!”

“五尺仙……”尘寰心道这定是他的诨名了。

只听五尺仙言道:“紫宸王朝皇帝紫宸奇君,在三天前,正式下令,让太子紫宸易率精兵十五万,前往北域对抗北夷人,出征日期已定,就是今天,你的朋友妙枫,身为紫宸易的参军随军一同出征。”

“参军……”尘寰心道若论排兵布阵,这倒是妙枫所擅长的,兵学这方面自己只是粗懂,而妙枫在兵学上却可说的上是专精了。

“妙枫如此,倒是遂愿了,只是……”尘寰心道虽然带兵纵横天下,建功立业是妙枫的毕生之愿,但现在付流尘等人蠢蠢欲动,矛头之一已指向紫宸王朝,如此波诡云谲的形式之下,妙枫与天落出兵北域,实在是吉凶难料。<<>>

“不知……”尘寰想问问有关天落回到北域的其他事,但却听那五尺仙抢前道:“公子,对不起了,五尺仙的慷慨,也只能到此为止了,请公子见谅,我也有我的原则,若想知道其他的事,请再付钱来!”

听闻此言,尘寰微微一笑,手轻轻一摊,表示自己已经一无所有。

个子亦表示遗憾,转身便走,刚走出没几步,便被尘寰再次叫住,只听尘寰问道:“百里忏到底死了没有,这条情报的价值该是多少呢?”

五尺仙遗憾一笑。道:“公子地这个问题。恕五尺仙无法回答。如果公子真地想知道。去问鬼尊吧。”说着。五尺仙转过头去。又欲离开。

“你卖我情报。难道不算是交易地一种吗?”鬼市地每一笔交易。都要进行登记。然后由卖家交纳货品价值一成地交易税给鬼市。而尘寰此时发现。五尺仙走地方向。并非是去交纳交易税地地方。

那五尺仙微微一笑。道:“公子初来鬼市或许还不了解。天珠级别地交易者可以自由交易。是不需要交税和登记地。”说着。只见那五尺仙将腰中地一个佩饰展示给尘寰看。只见那枚佩饰光华隐隐。泛着七彩地光芒。十分地漂亮。正是一枚彩虹天珠佩饰。稍稍地展示。五尺仙便将天珠收起。转身离开。走出数十步后。忽然又回头。对尘寰道:“最后我再给你一个免费地提示。其实你不去见鬼尊。也一样可以知道刚才那个问题地答案。至于问谁。你自己仔细想想吧!”

“恩……”看着那五尺仙离开。尘寰心道还真是奇怪。按道理讲。一个天珠级别地人。应该是不屑和自己这样才翡翠级别地人

易地。就在他纳闷之时。只见清灵与清韵并肩走了T7登记缴税地事全都是清灵在跑。做完最后一笔生意。跑最后一趟时。她又拉上清韵陪她一起去。而此时正好归来。

“小叶子。你发什么呆呢?”清灵见尘寰竟然没有发现自己和清韵。觉得有些奇怪。

尘寰一见她们回来了,微微以笑,对二女道:“我刚刚见到了有天珠佩饰的人了。”

“天珠佩饰?怎么可能?”清灵觉得不可思议,她混迹鬼市的日子并不短,但就如她之前曾经说过的,天珠级别的人从未见过,就是第二等珊瑚级别的人,她也没见过几个。

“而且他还和我做了一笔交易。”尘寰的话刚说出口,只见清灵的头便摇的如拨浪鼓一样,否定道:“怎么可能,小叶子不要吹牛。”

尘寰无奈一笑,道:“你看,连你都不相信,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那个人拿出的佩饰,的确是一枚天珠没错。对了,那个人自称叫五尺仙的。”

“五尺仙?”闻言后的清灵一怔,问尘寰道:“是不是一个个子小小的人,面目丑陋,穿的和一个乞丐一样?”尘寰听了,点头确认。

清灵看尘寰点头肯定,言道:“那他和你交易,还是可能的,因为当年他珊瑚级别时,也和璞玉级别的我交易过,他是鬼市五散仙之一。”

“什么是鬼市五散仙?”尘寰随即问道,清灵答道:“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并不确定,传说所谓的五散仙,并不是真的是仙,而是是鬼市比较厉害的五个交易者,话说这个叫五尺仙的家伙,最喜欢挖掘别人**,然后投其所好卖给人情报。鬼市里的人,没和他交易过的,几乎没几个,所以他来找你交易,并不奇怪。”

“那五散仙的其他四人呢?”尘寰追问道。

清灵轻叹口气,道:“那我就不清楚了。”清灵看尘寰沉思,笑了笑,道:“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赶快都回去休息休息吧,默写这么久,你不累吗?”

“恩……”尘寰微微应着,但他心中的事还是不能释怀。

“至于问谁,你自己想想……”尘寰心中想着这句话,心道他这么说的意思就是说这个人,是我认识的,或者说见过,听过的人。“会是谁呢?”尘寰搜索着的自己的记忆,正思虑间,只听有人一声断喝:“喂!呆子,你打算去哪里?”尘寰闻听此言,才如梦方醒,发觉身后的清灵正在气呼呼的看着他,而清韵则泯嘴微笑着,尘寰左右看了看,发觉早已经到了幽冥客栈附近,而自己光顾着想事情,险些走过了头。

“你神不守舍的想什么呢?”看着走回来的尘寰,清灵责怪道。

“叶公子可能是过度劳累了,恩……”清韵刚想说尘寰不会武功,姊姊应该体谅的话,但她转念一想,若提此事,叶公子定然想起因为不会武功,而使妙枫离去的事。想到这些,清韵便把已经到嗓子眼儿的话又咽了回去。

尘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清韵微微笑了笑,而后三人回到客栈各自的房间休息。尘寰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头便栽倒在床上,可虽是困倦,却是无法安然入睡,依然想着那件事,想着自己认识的人和百里忏之间可能的交集。可他想来想去,最后只想到一个人,一个他很早就想到,但是却最不愿意想到的人。

145 世事如棋

宸王朝与北夷人的恩怨,若是追溯起来,恐怕要追溯开国皇帝紫宸暮那个时代,从他那时起,紫宸王朝与北夷人之间的战争就没有停止过。www.65txt.com

紫宸王朝先先后后,大概有三个皇帝死在了与北夷人争斗的战场上,而北夷人也有数名单于命丧于沙场。

若说起纷争的理由,其实也是简单,北夷人所处之北域,天寒地冻,物产不足,且北夷人以游牧为生而非耕种,又不精于冶炼。不说那些精美的奢侈品,单单如棉花、铁制品等等生活必须品都十分的匮乏,如此自然要与中原大国紫宸王朝进行贸易来换取。但紫宸王朝皇帝历来视北夷人为荒蛮之族,又岂可与之平起平坐?曾对其言若想与紫宸王朝贸易,先行臣服,再论交易,但北夷人自视其武力不逊于紫宸王朝,又岂会轻易臣服?非但如此,北夷人还常有以武力逼迫紫宸王朝屈服,与其平等贸易的想法。

两不相容的条件下,数百年间断断续续,打打停停。其中北夷人唯一一次占到便宜,是策反了紫宸王朝边关的一名守将,得以长驱直入,紫宸王朝虽然因此元气大伤,但毕竟国力仍存,没有多久,北夷人便被再度驱逐回北域,而这件事的后果,就是让紫宸王朝多了一条规矩,非紫宸姓者,不得为北域边关之帅。潭氏一门,虽是北域藩王,在北域权利不可谓不大但也仍要受此帅节制。

紫宸奇君之子讨北王紫宸烈,战死北域,北域自不可无主,故尔此时此刻,天落提出要前往北域镇守,时机自然是刚刚好,虽然朝堂之上,百官对天落是百般刁难,但有妙枫事先为其打好了腹稿,天落却也是应答如流,最后的僵持阶段,还是紫宸奇君做了决断,表面上是让天落戴罪立功,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是为了保全天落的储君之位而出的策略。

这一次出征,紫宸王朝可谓是精英尽出,兵有三路,天落亲率十五万兵马为中路军,荆北王紫宸刚率十万大军为左路军,齐鲁王紫宸锋率十二万,为右路军,合计三十七万人,号称百万,兵锋直指北域。-====-这些军队,几乎全是紫宸王朝的中坚力量。紫宸世家自先祖紫宸暮开始,尚武精神浓厚,虽经日月的消磨,皇族的子弟愈发的不如当初。但一切皆有例外,譬如这个紫宸刚与紫宸锋。二人皆是紫宸王朝的皇族,自幼便习学兵法战策,且久经战阵,若论紫宸王朝中,还有哪些能战之将,除了已死的紫宸烈外,恐怕就只能推这二人了。这二人的年龄都比天落要长上一些,而若论辈分,皆是天落之侄。

紫宸奇君派遣这二人给天落做帮手,足以见其对天落寄托的厚望。

天落兵发北域,所带参军,一共四名,其中三名,是紫宸奇君亲自为天落挑选的能谋之士,而另外一名,则是天落自己选定的人,那便是妙枫。对于妙枫担任参军,不服者甚多,因为无论从年龄,资历上来讲,妙枫都不够资格,甚至有人觉得妙枫做个普通幕僚都有些过分了。但不管怎样,天落还是力排众议,让妙枫担任参军一职。而妙枫也并没有丝毫的推辞,坦然而受,心中只道,你们知道我妙枫的厉害以后,就会闭嘴了。

大军将发,点完兵将的天落,自点将台上走下,此时的他,已然是身披重金宝铠,一副戎装模样,他不会武功,如此铠甲对他而言,有些沉重,但他却从不露出丝毫的疲累之态。

“殿下为何愁眉不展?”跟随在天落身后的妙枫,见天落一语不发,面色凝重,只道他心中有事。

天落闻言,轻轻一叹,道:“君之一策,未料牵连竟是如此之大,我数十万紫宸将士,又要远征北域,不知何时能归。”

妙枫闻此言,连忙道:“妙枫有罪。”天落闻言,轻轻摇头,道:“你何罪之有?若说有罪,也是易儿有罪,你出计策,也不过

救我。只是未料想竟是如此大动干戈。”

妙枫宽慰天落道:“殿下无须自责。要知即便此番殿下纵然不出征。陛下也一样要派其他人去北域镇守。”

天落继续道:“……父王此番几乎把能派地惯战之将。能谋之士都派给了我。冲锋陷阵自然是不须用你。可你不要输给那些父亲指派地谋士。就算为了我。也为你自己地前途。”

妙枫拱手而道:“妙枫定然不会辜负殿下所望!”

二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就在此时。只见有一名军卒疾奔过来。在天落面前半跪拱手禀报道:“报殿下。风吹尘动将军已然归来。”

“哦?”天落一闻此言。心中一动。风吹尘动带着净缘。前往凌州忘尘园治伤之事。他几乎是时时挂怀。而此时听到消息。理当欣喜。但他转念一想。为何没有提净缘地名字。心中便立时有了几分地忐忑。故问兵卒道:“现在他身在何处?叫他来见我!”天落话音未落。只见一道红影闪烁。一个人影。出现在他地面前。正是风吹尘动。只见他半跪于地。拱手而礼。道:“微臣有礼。臣归来地迟了。望殿下恕罪!”

“恩……”天落打量了一下风吹尘动,平静的说道:“辛苦了……不知净缘师太现在身在哪方?”天落语气虽是平缓,但心中其实已是十分的焦急不安。

风吹尘动,道:“师太目前在忘尘园中养伤,性命已经保住,但仍需段时间休养,才能无大碍,殿下不必为此挂心。”

“哦……”天落听了风吹尘动的话,不稳的心,稍稍平静了一点。看了风吹尘动一眼后,道:“大军将发,想来你来听说了,现在前军已经出发了,中军也必须要跟上了,你且与我随军而行,护卫左右。”

“是!”风吹尘动拱手而礼,忽然,他发现了天落身后的妙枫,微微一怔,天落看出他的惊奇,言道:“尘动,我知道你对儒门弟子有些成见,但妙枫已投身于我,那么今后你与他便是同一阵营之人,当互助互力,团结一心才是。不可再有丝毫的相敌之意。”

风吹尘动看了看妙枫,对天落言道:“微臣不敢,此次前往忘尘园,臣已知尘寰公子与妙枫公子不同于其他的儒门弟子,若无尘寰公子相赠的玉佩,臣也不会刚到凌州附近,便有人来指引我进忘尘园,也不会顺利的医治净缘师太,对了……妙枫公子在这里为殿下所用,那尘寰公子呢……”风吹尘动话说到此,发觉天落与妙枫,皆是无言,场面变的有几分的尴尬。最后还是天落开口道:“尘动,你远行归来,想来也累了,休息准备一下,一会儿就要出发了。”

旌旗舞动,尘烟飞扬,紫宸大军的中军也终于出发了,百官相送,直出帝都。

刚刚学会骑马不久的妙枫,随同大军缓缓而行,望着前面滚滚的沙尘,与不见尽头的天际,妙枫微微回头,看向曾经的天笔峰方向,心中此起彼伏:“尘寰,我要证明给你看,那一盘棋,你输的不冤枉,我是真的赢了!”

浩浩荡荡的紫宸大军出发,相送的不止百官,还有一人,身在远处的一处阁楼之上,手中轻捏着一枚象棋棋子,坐而冥思不语,在他的身后,站立着一名男子,只见他剑眉入目,面貌很是俊秀,正是小刀湮峰,而那个手拿棋子之人,自然就是梁学士。

刀湮峰侧目看着阁楼外远处出发的紫宸大军,对梁学士道:“学士,我想不明白,你若想杀那人,直接让我去杀就好,何必如此的大费周章?”

梁学士微微睁开眼睛,道:“都云世事如棋对也不对下棋是夺帅来定胜败而一个国家,却并非是杀一个,或者杀十个人便可颠覆。”

146 江河日下

尘寰已记不清楚是何时睡将过去,浑浑噩噩,一梦已过.在醒来.只觉得混身酸痛,坐起身来,看向窗外,打算看看自己睡了多久,刚刚侧头,才想起这里是不分的日夜的鬼市。(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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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阵熟悉的清香传入鼻中,尘寰微微一怔,随之寻觅,只见在床头的茶几处,摆着一碗尚温的清茶。

“清韵……”尘寰见茶思人。这股清香,在他与妙枫对弈之时,便闻过了,此时再见,心中又是一阵温暖,他将茶杯端起,微微饮了一口。

“那个五尺仙所说的人,大概就是她了。”尘寰又想起睡前没有想通的事。关于封灵之劫,目前自己可以确定的是,付流尘是组织策划者之一,是不是唯一,还不清楚。究竟是付流尘与百里忏合谋,还是付流尘挑动儒门内讧,取百里忏而代之。这问题的关键就在于百里忏是否真的死了,而这个问题能够提供准确答案的只有付流尘,自己所认识的人里,和付流尘交集最多的,恐怕也只有清韵了。

“见鬼尊,也不会是什么难事!”尘寰将杯中茶,慢慢饮尽,心中也已下了决断。他刚刚将茶杯放下,便见有一人推门闯了进来,抬目一看,正是清灵,尘寰心中纳闷不知何事。

“你醒拉?”清灵如此的问候着,尘寰看得出她似有几分的焦急,也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自语道:“尘寰莫非一睡睡过了三天?”

清灵道:“没有三天,不过是几个时辰而已。”

“哦?”尘寰微微一怔,问道:“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清灵拉着尘寰,走到窗口,指着外面道:“你自己看看吧,几个时辰前,还只有我们自己在做手抄本秘籍的生意,可是现在你看整个鬼市大街小巷到处都有人效仿我们了,这生意还怎么做啊?”

“恩……”尘寰站在窗口,向外看了看,微微一笑,却是不语。

心道自己低估了鬼市之人的效率与消息传播速度,根本没用三天,便已是这个样子。

清灵在尘寰身边道:“其实我早就发现苗头有些不对了,很想叫你起来商量对策,要不是妹妹阻拦,你哪里还会睡的这么舒服?”

看尘寰依旧一副沉着地样子。清灵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不是说有对策吗?现在已经是时候了。”

“一点也卖不出去吗?”尘寰侧目问向清灵。

清灵道:“以你所记录地秘籍数量。想卖出几本。以目前地形式来看。应该不成问题。而且……你知道吗?妹妹现在也算小有名气了哦。就在刚刚。还有人打算花些金子让妹妹指点他一二。有她在旁指点。秘籍应该还是卖地动地。但是效仿者越来越多。恐怕迟早会没生意可做地。”

“清韵姑娘很累了。”尘寰听完清灵地话。只说出了这几个字。他地话刚出口。清灵叹道:“我妹妹命真好。只是动动嘴巴。就有人这么心疼。可怜我都要跑断了腿。也没有人关心一下。”

尘寰微微一笑。玩笑道:“清灵妹妹。又想我师兄了?”

清灵闻言。柳眉一竖。怒道:“不许用他来亏我。我想他做什么?他也不在这里。我现在只有在骂人地时候。才会想起他!哼!”

尘寰继续道:“灵妹妹你虽然嘴巴上不饶人,但是心还是很善良的,若我师兄能娶到你,那他真是好福气。”

清灵怒道:“不许再提他,否则我就和妹妹说你欺负我。”尘寰听到这样象是孩子气的一句话时,笑了出来,道:“清韵姑娘是不会信的。”

清灵叹了口气,言道:“是啊,也不知道你怎么练的好本事,这么快,她就倒戈了。”

尘寰正色道:“在下与清韵姑娘不过是相知相惜的知己之情而已,而非男女之情,灵妹妹不要误会了。”

“我就是要误会,怎么样?”清灵挑衅道,随即又道:“你刚才把我气晕了,我都忘记了,什么时候一口一个灵妹妹叫的这么顺口!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听到清灵终于意识到这点,尘寰却是微笑着道:“想着以后要管一个比我年纪还小的人叫嫂子,心里总是有几分的不畅快,若不趁现在将便宜占过来,以后不是亏大了?”

“你还说!”清灵挥拳,假意要打尘寰,尘寰却也没有躲的意思,清灵拳挥到半路,又将拳头收了回去,她自然是不会真的动手打尘寰,但除此之外,她拿尘寰便是没有丝毫办法了,最后无奈道:“玩笑的话,不要讲了,你且说说,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尘寰淡淡一笑,望着窗外的风景,言道:“主意倒是有一个,不过时机还不到,当务之急,还是多赚些本钱出来吧。”

“钱的话,一共赚了……”清灵刚要告诉尘寰她一共赚了多少钱,却见尘寰摆了摆手,道:“这个你心里有数就好,不用告诉我。”

清灵仔细看着尘寰,良久后才道:“尘寰,你认真的样子,和先生真象,都是一副天塌不惊,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是吗?”尘寰刚想问清灵几句有关与付流尘的事,却见门外走进一人,正是清韵。

“姊姊……”清韵还未说话,清灵立即抢先道:“我没有吵他,是他自己醒的!”

尘寰走到清韵身边道:“多谢韵姑娘的提神清茶,尘寰现在清醒多了。”

“公子客气了!”清韵嫣然一笑。

寒暄之后,一切如常,三人离开客栈,到了摊位处,生意照旧,只不过竞争的人到处都是,纵然有清韵的帮助,生意也依然是江河日下,秘籍的价格越跌越低,最后一本《八方归元心决》的价值几乎都快买不起鬼市的一杯茶了。

“不行了,这生意我不想做了,简直是费力不讨好!”习惯大笔赚钱的清灵自然无法忍受几百两几百两的收入。

“韵儿也不想了……”清韵叹着气对清灵说着,如果说清灵撂挑子不干,倒是没什么让人惊奇,但清韵说不想,尘寰和清灵倒是有几分惊讶的。

清韵叹息着解释道:“来问我有关武功问题的人,已经不仅仅只问有关于自己的事,还要问究竟如何去破解别人招数的问题,这……韵儿实在不想成为别人手中的刀剑。”

147 效法豫让

清灵清韵都道不想再做生意了,尘寰自然也是没有其他的意见,收摊之时,清灵特意走到尘寰身边,一边收拾摊位,一边问道:“究竟你什么时候才可以说下面该做什么?”

尘寰微微笑了笑,左右看看,没有外人,方才对清灵道:“一会儿,清灵姑娘可以去其他的书斋走走,将手里所有的银钱,全都换成秘籍。”

听尘寰说出这样的话来,清灵不解,对尘寰道:“你脑袋发烧拉?就算你想看秘籍,也没必要去买正本吧,这街上大大小小的商铺所卖的手抄本你也未必都读过,而且虽然手抄本影响了秘籍的价格,秘籍的价格都掉了很多,但是一部正本秘籍的价格,仍然要高出手抄本五倍左右。咱们这次是赚了不少,可也不能这么挥霍吧!”

尘寰淡淡一笑,道:“清灵姑娘误会了,我不仅仅是想看看而已……”看着满面迷惑的清灵,尘寰解释道:“其实咱们假借他名,实卖秘籍的手段,本来就是一时之利,鬼市的管理者,或者说鬼尊,是不可能长期容忍这种形式的交易的。我想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有所行动,譬如修改幽明鬼令,而那个时候,必然是手抄本秘籍变种会被全部取缔。而那个时候,你现在收购的秘籍的价格就会回复到原来的状态,那个时候,就算你以半价向外贩卖,都是赚的。”听完尘寰的话,清灵的面孔却没有丝毫的改变,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想到是这样幼稚的办法,你知道不知道,幽明鬼令是不容更改的。从有鬼市的那一天起,就从未改过!”

“为什么呢?”尘寰奇问道。

清灵一摊手道:“人说鬼尊洞悉一切,手眼通天,甚至能预测未来,他定下的律条自然也就是完美无缺的,不用更改。”

尘寰笑道:“是吗?他真的可以知道未来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预测到你我到这里来钻空子吗?如果他预料到了,那当初颁布幽明鬼令之时,为何不将其完善?难道说他只是故意留空子给你我?”

“这……”清灵觉得脑袋里已经乱了,有些跟不上尘寰的思维。尘寰又道:“我看他预测能力是假,既是如此,那鬼令修改的可能性也就很大了。”尘寰口上如此的说,心中却想:“我不信有人可以预知未来,不过如果鬼尊当真有这样的本事,那他为什么要放纵我呢?”

“万一要是不改呢?”清灵还是有几分的不信。尘寰一笑道:“那就看尘寰的运和清灵姑娘的运了。”

清灵叹了口气,道:“好吧,反正这些钱基本都是你的主意赚来的,再赌赌也没什么,而且就算赔掉八成出去,也不至于饿死在这里!”

尘寰嘱咐道:“我听说清灵姑娘精通易容之术,所以收购秘籍之时,清灵姑娘你还是先易容的好。”

清灵闻言,笑道:“你还知道把人给得罪了啊!”原来尘寰过目不忘,背诵书籍的本事,在鬼市早已是尽人皆知的事,尤其是那些他曾拜访过的大书斋的主人们,无一痛恨自己为什么当初要贪小便宜而和尘寰做了交易。

“说到易容……”清灵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陷入了沉思。

尘寰见她如此,知道她在想事情,故不敢打断她的思绪,半晌儿后,清灵方才道:“那一和我在赌坊出来后,我撞见了一个人。”…,“恩……那又怎么?”尘寰清楚的记得那一日他追赶到清灵时,发觉清灵是愣在那里的,但究竟为什么,他并没有深想。

清灵道:“那个人也是易了容的,虽然技术远不如我,但他的手段之狠绝却让我惊讶,面容几乎认为毁掉的,只有少部分算得上是易容,而他的声音也很明显是吞炭所至,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他下如此大的狠心。”听闻清灵的描述,尘寰倒吸了口冷气,默然自语道:“效法豫让……”

“你说什么?”清灵好似没听明白尘寰的话。尘寰解释道:“春秋晋国,有一人,名为豫让,为了给其主智伯报仇,又担心他的仇家认出他来,故而以漆涂身,以炭变声……”

清灵一怔,道:“你是说这个人,也该是心有深仇大恨要报的人?”清灵只觉得自己的背后有着丝丝的凉意。

尘寰微微点了点头,道:“若非如此,又怎么会如此的决绝,只不过身在鬼市,已经是安全了,那为什么他还要如此呢?莫非说他的仇家连鬼市都可以不在乎吗?”。

看着尘寰认真的样子,清灵宽慰道:“好了,不要多想这些了。对了,你不是很早前就说要自创武功么,究竟什么时候开始?”

尘寰想了想,道:“万事还不具备,所以我希望清灵姑娘能帮我个忙。”

“什么忙尽管说就是!”清灵满口应承,现在他对尘寰,可以说是十分的信任。

尘寰道:“我希望清灵姑娘收购秘籍之时,多收元功心法的秘籍。以便我进行参阅比较。”“就这样?”清灵奇道。

“恩……”尘寰点点头,他自知自身需要什么,若讲到练武,他最缺乏的就是根基,也就是元功的修为,在这方面,他几乎还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会,如果没有元功作为基础,那么练任何的武功都是妄想。

“没有问题。”清灵很干脆的应着,手下还在收拾着摊位。

“纸砚也都收好了。”将另外一边已经收拾完毕的清韵走了过来。刚刚尘寰与清灵之间的话,有不少,其他她也是听到了的。

尘寰微微转头对清韵道:“我还有一事,要劳烦韵姑娘。”

清韵淡淡一笑,道:“公子客气,有什么事尽管讲来就是!”

尘寰道:“韵姑娘博学多闻,尤其是医术,更是尘寰所欠缺,想来韵姑娘精通医术,必然也精通行气之法了?”

清韵不解尘寰用意,道:“略知一二,不知公子为何提到这件事?”……,

148 往述流尘

凄冷黑暗的屋里,点着蜡烛,烛火微微摇曳着,在屋子角落的木床上,躺着一个或者干脆说,是放置着一个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男人,他的伤口还未全部愈合,未愈合的伤口的血还时不时的汨汨流出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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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子虽然面上带血,看上去有几分可怖,但仍然无法抹杀他原本俊美无比的面孔。

“咳……咳……”重伤的男子微微苏醒,却发觉自己已经无法动弹,试着催动自己的元功,却发觉自己的内息之中,有一冰一火两股气流奔窜不止,不仅仅阻挡了元功的运行,还不断侵蚀自己的五脏六腑。彻骨的巨痛不断的传来,若非如此,重伤如此的他,也不会这么早就醒过来。没错,这个男子就是被灵打成重伤的顾潇。

“好一个天外邪郎,竟可以将我伤到如此地步!”重伤顾潇想着坐起身来,连续试了几次,却均是失败告终。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顾潇已经不再试着起身,因为他发现,这样做,他的鲜血流失的更快。他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有人救了我……是谁呢……”顾潇搜罗着自己记忆中的碎片,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究竟是谁救了自己。

“不要乱动,如果你不想死的……”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见门开了,一个驼背的老者,慢慢走了进来,他的手中拿着几个坛坛罐罐,里面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味,只见他走到了顾潇的床前,从罐子中取出熬好的药膏,均匀的涂抹在顾潇的伤口上。-====-

“你……”顾潇仔细观察着在他伤口上涂抹伤药的老者,只见他面目尽毁,头上没有几根头发,皮肤生的都是烂疮,就连手背之上也是如此。

“你为什么要救我?”顾潇渐渐想起了,他与灵大战之时,忽然闯进来的四,破坏了决斗,而后他便晕了过去,想来就是这个时候,自己被这个老者救了。可是顾潇自知这个天下只有想杀他的人,绝对不会有隐狐之外的人会主动救他,而且是在四面前救走自己。

老者面对他的问题,没有任何的回答,继续擦着他的药。

“付流尘?呵呵,是不是他安排你来的,他又想耍什么花招?”顾潇心中此时唯一想起的,便只有那个多谋到令人胆寒的军师。

“赫赫……”听到顾潇如此询问。那个老者冷笑了两声。手下也停止了擦药。

“你笑什么?”顾潇用尽全身力气吼道。他能与灵齐名为魔。自然是有十分地邪气与傲气。他只道那老者是在嘲笑自己。故而愤怒。可因为如此伤口疼痛更是加剧。体内地冰火二气奔流与侵蚀变地更加猖獗。

那老者以沙哑地声音说道:“我笑你不自量力。你觉得以你现在地身体。隐狐地首领还需要你吗?付流尘还需要你吗?一个废物。一个不听话地废物!”

“住口!”顾潇地身上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但他仍然喊着。

那个老者微笑着。毁掉地脸。笑起来恐怖至极。只听他以沙哑地声音道:“看来当年地首领之争。隐狐地确是严重受创。这么多年过去了。竟依然没有恢复。否则身为绝流流主地人。怎会如此地愚蠢与塞听。”

“你……”顾潇完全没有力气再反驳了。若他现在没有受伤。有人敢如此对他。那定然会被他千刀万剐。

老者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恨透了付流尘,也恨透了流彩,可你有没有想过,流尘,流彩之间的关系?”

“这……”朦胧中的顾潇听到这句话,还是觉得惊讶无比的。以微弱的气息道:“莫非……”

那老者道:“我这样提示你,你也该猜到了,没错,付流尘根本不姓付,他也是姓流的人,隐狐当年走失的那名少主,就是他,他是流彩的亲哥哥。”

“什么!”得到确定的顾潇,顿觉眼前一黑。

半晌后……

“怪不得……怪不得……”回想着过去种种的不可思议,回想着流彩对付流尘的言听计从,顾潇喃喃的自语着,惨笑着,似乎是在笑自己的愚蠢,这样的举动,使自己混乱的气息更加难以平定,故尔又吐了几口鲜血出来。

老者替顾潇点了穴道止血,又道:“兄妹同心,本是天经地义,纵然那付流尘的眼里根本没有亲情,但我相信流彩那个笨女人,一定还是会视他为亲哥哥的。

可笑她为什么不想一想,杀父仇人姬云就在眼前,付流尘手下又有八高手作为驱使,为什么不去报仇?赫赫……因为他心里只有他幼稚的梦想,至于流彩和整个隐狐,不过是他手中一枚可操纵的棋子而已,而你,不愿做听话的棋子,那就只能做弃子。”

“顾潇一直以为自己是聪明的人,没有想到,我才是最愚蠢的人……”顾潇断断续续的自语着。忽然间他想到些了什么,心道自己是隐狐绝流的流主,论收集情报,江湖上没有几个人能比自己更强,而且他也清楚,付流尘的情报很难收集,而眼前的这个老者,却知道这么多隐狐的秘密。“他又是谁呢?为什么要救我?”顾潇心中纳闷不解,低低的问道:“你……”话还没有说完,那老者淡淡一笑,道:“究竟是我的妆化的太过成功,还是说十三年的时光,让你的淡漠忘却了故人?”

“你是……”顾潇听到十三年这三个字,顿时一怔,心中立时想到了一个人,但看这老者如此的模样,他根本不敢确定眼前之人,便是他想的那个人。

那老者惨淡一笑,道:“真的忘记了吗?还真是可悲,可不管怎样,你当初背后的那一剑,卿齐绝至今也没有忘记!”

“卿齐!”顾潇知道眼前这个老者便是卿齐之后,一瞬间,竟是万念俱灰,他清楚自己与卿齐之间有何等的仇恨,故而索性将眼睛一闭,道:“卿齐,给我个痛快吧。”

149 隐狐卿齐

“赫赫……”看着顾潇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卿齐阴阴的笑了笑,道:“若如此便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了你?”

“隐狐的大流主,昔日是何等的风光……”卿齐的话中带着几许的凄凉,这句话,他是说给顾潇听,也是说给他自己听。

重回十三年前的那场变故……

“零杀了首领!”一条让人震惊的消息,在隐狐的内部爆发了。隐狐首领流木与女儿流彩还有数个杀手一行人,在执行一次任务归来时,遭遇了伏击,一行人,只有流彩一人平安归来,其他人尽数被杀。

“这么说,流主叛变了?不……是夺位了?”未及弱冠的顾潇,听到这个消息,惊讶无比。立即告诉和他关系最好的两人,紫纤与叶孤。而他口中的流主,自然就是孤字门的流主零,他与叶孤、紫纤原本是孤字门下的杀手,是零的三个最好的帮手,后因流主零犯了错误,所以将他三人调到绝字门下,作为对零的处罚。

“夺位?”叶孤听到顾潇的话,不以为然,在他心里无所谓谁做首领。“如果是流主肯做隐狐的首领,那也不错。”叶孤的心里如此的想着。顾潇对叶孤、紫纤道:“隐狐规矩,任何人只要能杀死首领,即可继承首领之位,流氏一门虽然延绵七代,在隐狐的势力不可谓不大,可这一代没有男丁,首领又老的不成样子,这个时候夺位,当然是最佳时段!”

紫纤却是摇头,道:“流主不是有野心的人,他应该不会……而且流氏一门,并非没有男丁的。”

“此话怎么讲?”顾潇闻言惊讶,紫纤又道:“我以前曾听流主无意间说过,首领还有一个儿子,但是叫什么,流主没有说,只是说早年间走失了。”

顾潇闻了,冷冷笑道:“那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如果流主想继承首领之位的话,现在应该早就回来继位了吧!”一直不太爱说话的叶孤开了腔。

顾潇听了叶孤的话,沉吟片刻,道:“……这才是奇怪的地方,流主既不想夺位,那为什么还要杀首领,既然杀了,那为什么还要放掉流彩,这不符合他的作风,真是奇怪了!”

“隐狐的天或许要变了!”叶孤淡淡的说着。“你说什么?”顾潇问道,叶孤笑了笑,不再说什么了。

……

五日后,隐狐爆发了内乱,因为隐狐终究是需要一个首领的,矛盾的双方,争夺首领的两个人,便是隐狐两大流主,绝字流的流主卿齐与彩字流的流主流彩。杀手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废话,只用刀来讲道理,双方的拥护者,为了各自支持的人,展开了一场空前的混战,而顾潇,叶孤、还有紫纤自然是支持卿齐的。虽然他们对这位流主没什么好印象,但是身在绝流,身不由己。

彩流并不擅长正面对战,面对人数众多的绝流,很快流彩的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倒下,最后,只剩她孤身一人,她自己已然受了重伤,而他的对面,是骄狂的卿齐,与众多他的手下。

卿齐示意手下的人停止攻击,上前一步,得意的说道:“流彩,你往日那种不可一世,颐指气使的样子哪里去了?”

“卿齐……”流彩已然满面是血,她虽是女中豪杰,武功高强,却也难敌这么多人的围攻。

听到流彩的声音,卿齐笑了笑,道:“真是难得,你的眼里不是只有零么?今天竟然会主动叫我的名字,怎么?想求我放过你吗?”。…,“赫赫赫赫……”绝境的流彩,没有任何的屈服,反是惨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卿齐被流彩笑的有些莫名。

流彩以刀拄地,对着卿齐道:“我爹爹流木当年曾评价过你与零,你想听听吗?”。

卿齐不屑道:“哼,那个老家伙又能讲出什么好话来!”

嘴角渗血的流彩道:“我爹爹曾说零这个人,虽然外表冰冷无比,但内心却是火热一片,虽然杀手本不该讲情义,但他十分体恤下属,珍视同伴的性命,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我爹爹也有将我许给他之意。待他百年之后……”

“傻女人!”卿齐一声断喝,打断了流彩的话,而后挖苦道:“对自己的杀父仇人,依然恋恋不舍吗?”。

流彩没有理会卿齐,继续道:“至于你……卿齐,我爹爹曾经说过,你这个人是一个合格的杀手,不合格的人,阴谲诡诈,贪婪无厌,常有不臣之心,他曾对我说过,假若有一天他死,而零又不在,你定然是第一个跳出来造反的,所以……”

流彩话刚说到这里,只见对面的卿齐的面色忽然大变,捂住自己的胸口,忽然喷出一大口鲜血来。“哈哈哈哈……”流彩见此,放声大笑,道:“我爹爹知道你迟早会反,所以早就安排好了对付你的策略,他知道你有点熏香的习惯,所以在送你的熏香里加了一味特殊的药,这种药无色无味,一旦闻过之后,便会中毒,如果一直闻这种药下去,那毒也不会发作,与正常人无异,而一旦隔三天不闻此加药熏香,那毒自然就会发作了,今日流彩死则死矣,卿齐你一样要给我陪葬!”

“你……”卿齐怪不得老首领在位时每隔几天便会差人送他一些熏香,原来是此用意,想到此处,心中无限忿恨,举手中刀,径直走向流彩,边走边道:“就算死,也是你先死!”

…………

过往的记忆,再回脑海,是那般的不堪。重回现实的卿齐道:“那毒并非是无药可解,若无你与叶孤、紫纤的临阵反水,今日的隐狐之主,就当是我卿齐,若我是隐狐之主,隐狐又何至于成为他人的附庸?”

看着不说话的顾潇,卿齐冷冷笑了笑,又道:“卿齐生平所恨者五人,流彩、零、叶孤、紫纤,还有你!那一日在鬼市之上,我看到了你,惊惧无比,我还以为是隐狐发现了我的行踪,没想到你们的目标并不是我,后来我又听说你要与邪郎在忘川小径决斗的事,所以我悄悄的先到了那里,准备择机将你杀死,不过后来发生的事,使我改变了想法,我现在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虽恨你入骨,但我不想杀你……”顾潇听到此处,知道卿齐是另有所图,哼了一声后不屑道:“想利用我?你打错了算盘!顾潇岂会任人摆弄?”

“赫赫……人还是识时务些比较好……你身为流主,违抗命令在先,不顾属下性命在后,隐狐你是别想回去了,而且我并非是想利用你,只是想和你合作而已。”卿齐阴阴的笑着,看着眼前的顾潇。

“合作?和你又有什么好合作的?”此刻顾潇的心,也已有几分的动摇。

卿齐以沙哑的声音说道:“和我合作的好处就是,我替你治伤,你体内的冰火二气,正在侵蚀你的内脏,若不医治,不出旬日,你的元功会尽废,一月之后,你也会痛苦而死。当然如果你不和我合作,我也会替你治伤,不过怎么个治法,那就由不得你了,赫赫……”卿齐笑的十分恐怖,带着他的药罐转身离去了,屋子里只剩下沉思的顾潇……,

150 不速之客

千秋妙法》有云:“慧通元功者,通**四十九,度七L方曰之为“入门”。www.65txt.com”其中的大意就是,若想随心意的驱使元功,必须先打通、冲破周身四十九个要**、死**,使真气遍流全身通畅无阻,达到这种境界,修炼元功才算真的开始。可寻常人少则几年,多则几十年,才能达到这种“入门”状态。

令尘寰所困惑的是,他读百家的元功秘籍,都有提过这种状态,但全非是入门之说,多半都是“元功大成”,也有“小成”之说,但“入门”一说,只有儒门的《千秋妙法》一家。初时,他只道是儒门先贤自我要求与对弟子要求甚高,后来读的元功秘籍多了,方才初窥这其中的奥秘与玄机。原来每一门的元功都有其特殊的侧重之处,譬如一些元功侧重督脉的修行,那就必然优先打通百会、神庭、太阳等要**,侧重任脉修行的元功,则会优先打通例如神阙、气海、关元、中极等**,而还有侧重足阳明胃经的元功,则是优先打通鹰窗、足三里等**……

因为都有所侧重,所以基本每一种元功武学,对于打通各自的关键**道,都有其独特的法门,也就是所谓的捷径,只为能让修行者快速的掌握自己本门的元功妙法,但是凡事都有正反两面,每一种元功都有几个**道是很容易便冲开的,但因为修炼方法的缘故,对应的,也有数个**道是非常难冲的,譬如以侧重任脉修行的人,再去冲督脉,一般来说,都是困难无比。而一般的人冲**一冲几十年,那么多半的时间,都是浪费在冲最后几个难冲的**道上。

“假如我将每种武功都修行一下,冲开一个**道后,浅尝辄止将元功散去,再换另外一种元功修行,而后再行散去,如此反复,那冲开四十九道要**、死**,相信根本用不了多久的时间。”想到这里的尘寰,才真的明白,为什么《千秋妙法》里对打通全身要**,称之为“入门”。

前世儒门,门生遍布天下,七门八派,出身各不相同,想寻觅不同的元功作为参考,博取百家之长,吸纳己用,打通全身**道,自然是容易的很,但后世儒门,除了硕果仅存的八,其他的儒门中人,除了死读书的儒生外,便全是以修炼冰流为主的儒门弟子,又如何去找其他的元功作为参考?纵然有一天明白了这个道理,好不容易修炼起来的元功,谁又肯轻易散去。~~~~后世儒门当中,能象尘寰这样能够有机会一窥天下武功的儒生,恐怕也是寥寥无几了。而能明白吸纳百家之长的人,更是稀少了。

“理论说起来很容易,可实行却是很难,字面的意思尘寰很容易明白,但是实际运功行气,却未必就是那么一回事,且冲**之时,有何要点与关键,如何才不会走火入魔,尘寰还并不是很清楚,而这一切,全都要仰仗清韵姑娘指点!”回归客栈的归途,尘寰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都说与了清韵听。清韵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最后根本就是目瞪口呆,她虽是身负奇招万千的女子,而根基却并不深厚,周天四十九大要**,也不过打通一半左右。

“理论上的确可行,可是……”清韵心中道如此的练法,闻所未闻,她担心的是尘寰这样练,会不会有什么未知的危险,要知现今的武者,大多都是遵循前人所留的武功进行修行,片字都不敢更改违逆。怕的就是走火入魔,误入歧途。而尘寰这般练法,会有什么后果,谁都不清楚,根本就是摸着石头过河。

尘寰看了看清韵,道:“没有关系的,尘寰本就是一无所有,这笔买卖是稳赚不赔的!”话说到这里,尘寰忍不住自己笑了起来,笑的清韵很是莫名。不解的盯着尘寰,尘寰止住了笑意,道:“想不到才做了几天生意,说话就有了几分生意人的口吻。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清韵问道:“公子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开始呢?”

尘寰一笑,答道:“要等清灵姑娘收罗更多的元功秘籍才好,尤其是各派入门的元功越多越好。”说到这里,他微微侧目,看向外面的街市,此时苦命的清灵,已经易了容,马不停蹄的在收购各种秘籍去了。

这里只剩下了尘寰与清韵两个人。

“姊姊好

…”清韵说到这里。她与尘寰皆是会心一笑。这两人E里。都是碍手碍脚地笨蛋。收秘籍这种事。两个人根本就帮不上忙。

“下棋吗?”清韵建议道。尘寰点点头表示同意。与清韵一同搬来客栈里地棋盘。对坐之后。还未落子。清韵便道:“公子这一次不许让我。”

尘寰听了。心道原来她知道上一次我让了她一手。想到这里。尘寰应道:“韵姑娘既然如此说。那尘寰本当附诸全力。”不许让我这种话。尘寰不知道听了多少个人和他讲过。但是他每一次还是和人下和。但是这一次。尘寰说地付诸全力。却并非是假话。

棋局展开。尘寰与清韵聊着彼此地事。尘寰说地自然都是天外儒门地逸事。而清韵所能讲地。只有她和一个又一个地师傅学艺地故事。

“韵姑娘为何从不提起先生?”下棋时。尘寰有意无意地问道。

“先生……”清韵听尘寰的问题,微微有些迟疑。

“韵姑娘有苦衷,尘寰自然明了,如有关机密,韵姑娘可以不讲,尘寰也不会追问,我只不过想知道付流尘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比较感兴趣。”尘寰虽然听师兄讲过付流尘其人,自己也曾亲自见过几面,但毕竟还是很片面,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内心对付流尘很是感兴趣。

清韵想了想,道:“先生精通琴艺,不过弹琴的次数却是寥寥,同样也精通纹之道,但他更喜欢流局,平时先生很少与人讲话,只喜欢一个人在默默的研究棋谱。有时他思考的时候,静止的就如同雕像一样,一动不动。韵儿虽是先生养大,但和先生讲话,平均算下来,要三天才合的上一句。”

“恩……”尘寰默默听着,心说付流尘这般的行为作风,实在是很难让人清楚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尘寰看的出来,清韵这些天虽然是快乐了不少,但是心结终究还是未解,而这心结,九成九是和那付流尘有关。

若想真的开结,必须搞清楚究竟心结是什么。

两个人你来我往,不停的在棋盘上落子,两个人棋力,其实相差并不多,尘寰只比清韵略微高那么一点而已,到了中盘,也不过占了一目的优势而已。棋还未下完,只听门“咣”的一声便被撞开了,只见成堆的书卷“涌”了进来,尘寰与清韵见此情景,皆是惊讶无比,只见在门口出现一人,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正是清灵。

“姊姊……”清韵一见是她,立即跑过来,将她扶起,扶至屋内。而尘寰则将散落的书卷一一收起。

“算你们还有点良心……”清灵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

“清灵姑娘……好本事……不过……”尘寰看了看,清灵收回来的秘籍足有上千本,这么多秘籍堆积在一起,都有一座小山高了,这么多的书卷是怎么拿回来的就不用说了,尘寰奇怪的是,为什么清灵不蚂蚁搬家,一点一点的拿回来,而偏要这样麻烦的一次性搬上千本回来。

“尘寰,你当初和我讲话时,旁边一定有人偷听!”清灵气息依旧没有平复,听她如此的说,尘寰心中一动,疑问道:“怎么?”清灵道:“我去收购秘籍的时候,发现有一个家伙和我一样,也在抢收秘籍。而且似乎资本比咱们大的多。时间紧迫,我根本无暇把买好的带回来,只能买多少,带多少,真的是累死我了!”

“会有这样的事……”尘寰心道当初和清灵讲这个办法时,周围他是仔细看过的,并没有人,但是江湖人行事诡谲者甚多,他也无法保障他对清灵说过的话究竟有没有外人听到。

就在清灵进门后不久,只听门外有人声传入:“请问叶公子、清韵姑娘可是住在此处?”一个淡雅的男人声音传入,尘寰与清韵都是一愣,随后门外慢步走进一位蓝衣男子,只见他面如美玉,仪表不凡,手持逍遥扇,足踏步云履,举动之间,潇洒无比,端的一副王孙公子哥的模样。

一见此人,早已疲惫不堪的清灵,顿时跳了起来,指着那男子对尘寰道:“就是这个家伙在和我抢!”

151 卓然独秀

灵姑娘少安毋躁。(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尘寰对清灵说完这句话后,转头对着门口的那名蓝衣男子问道:“兄台怎知在下与韵姑娘姓名?”

那名蓝衣男子倒不客气,不用人请,自己就迈步进了尘寰的房间,道:“尘寰公子与清韵姑娘,一个记忆超群,一个博学多闻,神仙眷侣,逍游鬼市,出去问问,若是不认识你们,那才会叫人笑话。”

清灵在旁不满道:“拍马屁的话省下,被你抢收了那么多秘籍就算了,你还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喔……”蓝衣男子将目光移向清灵,看了半天,才道:“这位姑娘叫什么,恕在下实在想不起来了。”

“你!”清灵知道这是蓝衣男子有意羞辱,怒不可遏,刚要发作,却见尘寰对她摆摆手,示意她先忍耐一下,只见尘寰微微拱手一礼,问道:“这位兄台,还不知尊姓大名!及所来目的为何?”

那蓝衣男子微微一笑,道:“在下卫卓然,今天来这里嘛……只为拜会二位而已。”

“卫卓然……”尘寰自是不清楚此人是谁,微微侧目看向清韵,清韵也是摇头,她亦不知这个人是谁。

见二人如此,名为卫卓然的蓝衣男子笑了笑,道:“在下是无名小卒,清韵姑娘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客套的话,尘寰又岂会当真,目光一扫,便看到了卫卓然腰下悬挂的佩饰,那是一枚水晶挂坠,比翡翠级别还要高上一等的佩饰,尘寰心道能拥有这样等级佩饰的人,又会岂是无名小卒。他只道卫卓然这个名字只是假名化名。

“今日一见,尘寰公子果然是气度不凡,清韵姑娘也如传说中的那般绝色出尘,只是……”他将目光转向清灵,带着三分笑意道:“两位管教下人无方,这个婢女端是无礼!”此话一出,顿时惹火了清灵,她立时就要上前和这姓卫的大战三百回合,却被尘寰阻拦住,而这时只见清韵眉头一皱,有些不高兴,言道:“卫公子当是耳聪目明之人,想来我们的底细卫公子早已调查清楚,为何还要开此无味的玩笑?”

一见清韵如此说,那卫卓然慌忙一礼,道:“在下失礼了,三位莫要见怪,卫某生平就是这个样子,好与人开开玩笑,若三位不习惯,卫某自当收敛。



“又是一个笑里藏刀的坏人!”清灵在旁怪声言道。

“喂。我可没有惹你。”尘寰低声对清灵道。清灵眼睛一斜。眸子闪烁。言道:“我也没有说你。你忙着承认做什么?”尘寰拿她一时没有办法。侧目看那卫卓然。言道:“来者便是客。卫兄请坐!”其实尘寰地话还没说完。那卫卓然早已经在茶几旁找了个座位坐下了。

“公子……”清韵已悄步移到尘寰身后。虽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尘寰已经明白她地意思。他知清韵是在提醒他来者非善。尘寰手微微在身后摆了摆。示意她无须担心。随后走到茶几旁地座位。在那卫卓然地身边坐下。

清韵与尘寰地一举一动。那卫卓然早已收在眼里。见尘寰已然坐下。言道:“在下不过是路过此间。故而想来拜访一下。绝无恶意。叶兄你们又何必如临大敌?”

“分明就是跟踪我。讲什么路过?哼!”清灵瞪了卫卓然一眼。怒冲冲走出房去了。

而清韵亦拿着茶具慢步离开了房间。

“有两位佳人相伴。叶兄真是好福气!”卫卓然微微一叹道。随后侧目对尘寰道:“叶兄一定想知道。为什么我也会在收秘籍。其实说起来也简单。叶兄与清韵姑娘早已在鬼市闻名。令众人注目。在下也是其中之一。那一日不小心路过清灵姑娘地摊位。便听到叶兄与清灵姑娘之间地对话。故尔……叶兄不会怪我吧?”

“又是碰巧路过吗……”尘寰心道奇怪,说道:“多余的

兄不必说了,开门见山吧,卫兄此行目的究竟为何?

“哦?”卫卓然闻言一怔,而后笑了笑,道:“叶公子与清韵姑娘,是人中的龙凤,卫某只是抱着一份仰慕之情,前来拜会,绝无他意。”

“恩……”尘寰心中更是觉得怪异,故而心中多了一份警惕,与这卫卓然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道他们,只道清韵,她端着两杯冲泡好的香茶,正欲回尘寰与卫卓然的房间,虽然卫卓然给她的第一印象是有一些的轻浮,但清韵是一个非常懂礼数的女子,并不会真的在意这些,故尔还是要以茶招待来客。

“妹妹留步!”清韵走在过道上,忽然发现清灵不知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拦住了她。

“姊姊……”清韵不晓得清灵叫她做什么。

清灵看了看清韵,叹了口气,道:“傻妹妹,我就知道你会这样……那个家伙分明就是不怀好意来的,又抢了咱们的生意,你还要给他茶喝,真是便宜他……恩……”清灵眼珠转了几圈,一把接过清韵双手捧的香茶,道:“妹妹你忙了一天了,很累了,回去休息吧,茶让姐姐替你送过去。



“姊姊……”清韵知道清灵如此的主动,肯定有什么隐瞒她的事要做,但她又不好直接问起。只能看着清灵将茶端走。

却道端茶的清灵,走过一个拐角后,立即从腰间掏出一小包药来,倒进了一个茶杯之中,自语道:“让你知道奚落我的代价!”

一个时辰之后……

“今日一会,卓然果有所得,告辞!”与尘寰聊了一个时辰的卫卓然挥袖离开了,而客栈中却多了三个心情各不相同的人,沉思的尘寰,不解的清韵,还有一个惊呆了的清灵。

“不应该啊……”清灵仔细检查着茶碗,确定卫卓然的确喝的是自己下过毒的茶。

“什么不应该?你在他的茶杯里下了毒?”尘寰方才与卫卓然谈话之时,发觉清灵端着茶微笑走进来,本来就觉得有几分奇怪,而现在清灵又如此的举动,他已经猜测到几分原由。

清灵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道:“我只想教训他一下,并不是想杀他,我下的毒并不是可以毒死人的那种,只是一种能让人立时疼的满地打滚的药,可是奇怪了,我明明看他喝下去的,本该立即发作的,他怎么还是那样轻松的?”

清韵在旁问道:“姊姊下的是什么药?”

“三魂迷啊!”清灵很是随意的说道。

“这……”清韵闻言面色一变,心道的确如姊姊所言,三魂迷是一种毒不死人,但是却可以疼死人的巨毒,其药性猛烈无比,纵使元功深厚的人,也要催动元功才能抵御的住,而那叫卫卓然的人,喝下毒茶后,竟然还能谈笑自若,如同没有事一样,而且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也没有催动元功抵御巨毒的迹象。清韵此时心中只道此人太过神秘莫测,她转向尘寰,问道:“公子与他相谈甚欢,不知公子可问出这卫卓然的出身没有?”

尘寰听闻清韵的话,微微苦笑,道:“卫卓然。”

“什么?”清韵与清灵听尘寰说出这三个字来,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尘寰解释道:“一个时辰的谈话,我只知道了他叫卫卓然,其他的,他没有吐露半句。”一个时辰的谈话,其实尘寰并非真的是一无所获的,卫卓然的谈吐,虽然带着几分的轻浮,但尘寰听的出,他也是一个博学多闻之人。只不过真的让尘寰费解的是,卫卓然来到这里,真的是只是和他闲聊而已,并没有提到任何其他的事情。

“难道他的目的真的只是拜访吗……”尘寰百思不得其解。

152 冰释前嫌

经过几天的自愈,濒死的灵总算有了意识,可武功还未全面恢复,在无名的山洞里,他不断的自我调息、炼气、凝元,他特异的体质,使得他受伤也只能依靠自己,别人帮不上丝毫的忙。(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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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讲,那就是说偷袭我的人,是儒门的四了?”自疗的灵听着苍云将救他的事在旁插嘴道。

“是的!”苍云并不太会撒谎,一切都是如实和灵讲,不过关于他拔出玥华之剑的事,却是只字未提。

“赫赫赫赫……”听到这里的灵停止了调息,大笑了起来,原本刚刚平静的内息,因狂笑而再度紊乱,他的嘴角都笑的渗出血来。

“恩……”苍云将视线转向灵,目光中带着不解。

灵停止了笑声,目光变的犀利起来,道:“看不出来吗?这是嘲笑!”

苍云不语,大概已经猜到了灵要说什么。只听灵继续道:“任苍云,无论你怎样的委屈求全,你可爱的师弟一样还是会被人追杀,不是一次,而是两次!”

“两次?”苍云闻言,亦是动容。灵随即将之前与血蝠大战时,被人偷袭的事讲了出来,讲到最后,灵道:“若非西凌子那个老头路过那里,将我救走,你早就见不到我了!苍云,你坚忍又有什么用?人家摆明了就是要针对你,即便你不想与人为敌,但是人家就是把你当心腹大患,不要再做傻事了好不好?”

苍云依旧没有说什么,静寂而又充满火药味的空气弥漫于山洞之中。终于,背对着灵的苍云开口了:“灵,你只是你自己,而苍云却并非是苍云,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即便是再高的高手,若想杀你,你想躲掉都不难,但是苍云不能。”

灵道:“你想说什么?汗青碑早已经毁了,所谓的天外儒门也早已经名存实亡。你与我还守护这个牌子有什么用?真不如痛痛快快的为之前死去的天外儒门的英灵报仇血恨。即便是……”话至此处,一向乐观的灵竟也有几分的哽咽,他稍微平定下自己的情绪,继续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我没有死吗?因为我没脸去见那些死去的人,没脸去见少陵。如果他们问我,仇报了没有,我怕我无言以对。”

听着灵的话,苍云长叹一声,道:“灵,心中藏着仇恨的,并非只有你一人,若此时,天外儒门只剩你我,苍云大可以如你所愿,也如我所愿,与你痛痛快快的了结这一切,管他是生还是死,又有什么?可是儒门现在还有尘寰,还有众多的弟子,如果为了报仇,而将他们也一同赌上,那你我岂不是百年空活了?”

“你在期待尘寰吗?”苍云地话。让灵地情绪多多少少平定了几分。至少不再是责备。以往苍云与他讲话。除了责备训斥外。基本没有其他地话。象这样推心置腹地话却是少之又少。

苍云继续道:“尘寰地资质。不次于当年地少陵。甚至可以说。他比少陵更为优秀。绝对是一个可造之才。假以时日。定可胜过你我。再立汗青碑。也不无可能。”

“恩……”灵地悲愤之气。已然尽数平息。心中道若你早和我讲这些。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苍云又道:“现在地江湖波云诡谲。变数随时都存在。苍云才疏学浅。实在看不出个端倪来。但我清楚。此时不能生乱。更不能搅进江湖地纷争当中。保存自己地实力。适时而动。方才为上上之策。”

“知道了……”灵敷衍地应着。他与苍云讲话。除了顶撞外。还是顶撞。就连这种敷衍都是少有地。

苍云忽然又问道:“对了。尘寰究竟去了哪里?上一次问你。你只是推托。最后干脆来个不辞而别。这一次若不是我听说你要与顾潇决斗。还找不到你地影子。



“尘寰嘛……”灵挠了挠头,心道编个谎话骗过苍云还是容易的,可是这一次,谎话之神没有再光顾他,他想了半天,还是没找到好的谎话出来,最后只好说道:“我不能告诉你他在哪里,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他现在安全的很,而且……”灵话说到此,又咽了回去。

“而且什么?”苍云追问,灵笑了笑,道:“而且很安全……”

“安全而且很安全?”看着苍云疑惑的表情,灵心中暗道,我总不能告诉你他现在很逍遥吧,如果再告诉你他是和付流尘的义女在一起,也许你真的会和我一起走上复仇之路,但是那样尘寰的小命就没了。

苍云忽然正色严厉的对灵道:“韩灵!我不知道尘寰究竟被你弄到了哪里,也不管你究竟心里在打什么算盘,总之我要提醒你,少陵的前车之鉴犹在,你若因为自己任性,而使尘寰丢了性命,那才是真的对不起那些死去的人!”

灵一见苍云又恢复了往日训斥他时的样子,立即圆滑的说道:“喂……不要动不动就把我说成千古罪人嘛,尘寰其实就是在外面玩几天而已,你知道疼师弟,难道我就不知道吗?”

苍云又道:“当年少陵就因为锋芒太过显露,而遭人妒忌,才引来杀身和灭门之祸,尘寰虽然武学方面的修为几乎没有,但他的资质和其他方面的才华,却远胜他人……”

灵打断苍云的话,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罗嗦!等我恢复了以后,立即带你去找尘寰行了吧?”

“灵……”苍云刚想再说些什么,忽然眉角一凛,似是觉察到了什么身立化一道白光,直冲出山洞之外。

“恩……”负伤的灵心道奇怪,收起元功,亦紧随苍云之后,奔出山洞之外。待得他奔出山洞之后,觉苍云已然停在了山洞口,站立着,却并不说话,而在山洞口不远的地方,只见有一顶轿子缓缓的正向这边行来,而轿子除了轿夫外,还有几个武模样的人跟随。

“这是……”灵有些吃惊,不知生了什么事。却见那个轿子忽然停了下来。

“付流尘。”苍云的声音并不高,但是很清楚的说着。

153 流尘之谋

听闻苍云口中的话,灵煜奇怪,自语道:“付流尘来这里做什么?莫非……”灵煜想到了打伤他的四佾,心道莫不是付流尘又寻觅到我们的踪迹,前来相杀?但他转念一想不会,因为付流尘此人,众所周知,他擅长的是布局掌势,出谋划策,而非武力相杀,若真的是追杀而来,没必要他亲自前来,而且以他现在的体质,灵煜或者苍云其中的一人,若是舍身一击,纵然他的护卫再厉害,恐怕也难保护他周全。

“师兄……”灵煜侧目看向苍云,他心知苍云恨付流尘入骨,他很怕苍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见此时的苍云虽然表情变的很难看,但是灵煜懂的道理,他也是懂得,所以他还是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他爆发出来。

“师兄、久见了!”停在云灵二人五丈之外的轿子,停了下来,轿子中传来了苍云与灵煜都熟悉的声音。

只听付流尘咳嗽了几声,又道:“恕流尘身体不佳,不能下轿给大师兄见礼了。”

“你来这里,又有什么目的?”苍云的声音,比训斥灵煜之时,更为严厉。轿中人道:“流尘到此地,只为解释一件事而已。”

“解释?”苍云与灵煜二人均是不解其意。那轿中人又道:“我想告诉你们的是,之前发生的事,与中原儒门无关。”

“无关?”灵煜听到这里,心中火大,忍不住道:“能驱使四佾的人,除了你和已死的百里忏还会有谁?你们两人,哪个敢说和中原儒门无关?”

只听付流尘接话道:“这就是我要说的重点……中原儒门惨遭封灵之劫,夫子百里忏身死,内部已是四分五裂,各自为政,流尘忙于整合各方的儒门势力,确有对属下管理疏忽之处。不过,我想说的是,所谓的四佾,其实早已脱离了儒门的掌控,他们袭击于你,只是他们的个人行为,与中原儒门无关。”

灵煜道:“你推的倒干净,哈哈,真是打脸之后赏蜜饯,我倒想问问,如果我师兄没有去救我,而我又不小心的死在了忘川小径,那你又该怎么处理呢?是不是直接说我和顾潇两败俱伤,一起死了呢?”

“住口!”一声断喝,打断了灵煜的话,灵煜一呆,发现说话之人竟然是苍云。“师兄!”灵煜不解苍云之意,却听苍云对那轿子道:“付流尘,如果你来此地,只是为了这一件事,那你可以走了。”

“既是如此,那流尘告辞了!”轿中人话未说完,只见几个轿夫将轿子再度抬起,微微掉转,离开了。

看着付流尘离开,灵煜心中不忿,心道那个姓付的,从头到尾,都未将自己放在眼里,叫师兄也只是叫苍云一人而已,他转目对苍云道:“师兄,你刚才为什么打断我的话?那个付流尘明显在说谎。”

“够了!”苍云不再多说什么了——

荒野,付流尘的轿子缓缓而行,在他的轿旁,有空镜飞卿和几名付流尘的心腹跟随。

回想着刚才的话,飞卿有几分的不解,对轿中的付流尘道:“先生,刚刚您的话,灵煜已经怀疑,那苍云……”飞卿的意思是付流尘那样的话,连灵煜都听的出真假,比灵煜还要聪明许多的苍云,又岂会识不破?

付流尘咳嗽了两声,低声说道:“我从未希望他相信什么,也从未希望他抛却对中原儒门的敌意。这不过是表面的工夫而已。”…,“原来如此……”飞卿恍然大悟。

付流尘继续道:“任苍云需要的只是一个解释,至于这个解释是否合理,已经不重要。他与邪郎的愤怒也不会因为一个解释而平息,但是至少他还不会立即与我们正面为敌。”

“又引来这样的麻烦,又让先生来收拾残局……”飞卿又道:“若非先生,飞卿也不会投身儒门,飞卿的心中,只有先生,没有其他人。先生的计划总是天衣无缝,但次次都是自己人出来给先生添乱!”

付流尘咳嗽着,道:“飞卿,此抱怨之言,到我为止。”

飞卿在旁叹道:“飞卿只是看不过去而已。”

蓦地,平地起风,护卫的飞卿目光一凛,示意轿夫停下,只见他手中短剑翻了几个剑花后,向前一指,喝道:“什么人,不用再躲藏了!”

“我还以为全都是不会叫的狗,原来还有一个比较厉害的!”话音刚落,一道白光闪过,一个人影横于轿子前三丈的地方,正是天外邪郎韩灵煜。

“你要做什么?”飞卿以短剑指问,灵煜一听他这样问,反而笑了,道:“荒野剪径啊。”“苍穹引、破玄元……”飞卿正欲施展道术,却见灵煜一闪而过,以极快的速度逼进,口中说着:“来不及了!”话音未落,一掌已经逼近飞卿,飞卿无奈,只好收起道术,以掌对掌,这并非是他所擅长的本领,双掌一对,自是被打的连退数步。

“哼,你果然受了伤,若是平日,灵煜大爷不会欺负一个受伤之人,但是今天你运气不好,我也受了伤。”灵煜正要再行进招,却被其他的护卫所阻挡,可是这些人又哪里会是他的对手,三下五除二,一一都被灵煜打翻在地。

这时只听轿内付流尘开腔道:“邪郎住手!”

“终于肯说话了吗?”。灵煜微微冷笑,看着轿子说道。

付流尘问道:“你尾随而来,究竟所求为何?复仇吗?”。

灵煜一笑,道:“复仇?哼,即便是复仇我也当找四佾报仇,而不是你。”

“那你……”付流尘竟也是一时茫然,不知灵煜为什么会跟踪而来。

灵煜道:“我来这里,只为你的无礼,平日里无论你怎么样,我都不会在乎,因为你是一个病秧子,我又怎么会和你一般见识,只不过今天有所不同,我也受了重伤,你我终于有了平等的一天,所以有些事情,我就必须找你说清楚。”“哦?什么事?”付流尘已经大致猜出灵煜此行的目的。

灵煜道:“很简单,叫我一声师兄,我放你过去,仅此而已。”他的话说完,等着付流尘的反应,沉寂了好久之后,却听到几声低低的笑声,其中还夹带着几声咳嗽。

听闻此言,灵煜心中觉得又受到了侮辱,正欲出手,却听那笑声止了,只听付流尘道:“刚才你说我失礼,流尘还在回忆自己究竟是哪里做的错了,原来你说的失礼,是这个,赫赫……”

“信不信我杀了你……”灵煜威胁道,他已经真的愤怒,凄厉的目光,已充满了杀意。

付流尘道:“当然信,天外邪郎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不过我有几件事,希望你能清楚!”

“讲!”灵煜怒道。

“第一,能名列天外儒门汗青碑上的正宗弟子,需要文武双全,卓越出众,想当年天外儒门,五大正宗弟子,苍云自是不用说,文才武功是儒门表率,正宗弟子,他当之无愧。紫宸嫣,紫宸王朝皇族之女,年纪在五大正宗弟子中虽是最轻,文才武功却不输苍云,再道太史少陵,更是不需多说,至于沈醉,亦是文武皆能,回过头来看你,不过是一介武夫而已!”…,“第二,你所谓的正宗弟子之位,不过是顶替当年紫宸嫣离开天外儒门之后的空缺而已,也是苍云为了推行旁宗弟子不可以学武的门规,而不得以的选择而已。这只是一种幸运。真正的正宗弟子,又岂是随便一个人便可以任命的?他需要广大的儒生及天下人的认可。我想无论是我,还是死去的少陵、还有不知死活的沈醉,都不会承认你的正宗弟子之位,恐怕就连任命你正宗弟子之位的苍云的内心,也不会承认你的正宗弟子之位,只有不清楚正宗弟子意义的尘寰,才会真的把你当师兄!你根本不配与我们相提并论,请你也不要以我的师兄自居。你追踪我至此,让我叫你师兄,不过是自取其辱。”

“你……”灵煜心中很是愤恨,杀意更盛,付流尘的众多侍卫已经觉得窒息。付流尘自然也感觉到这一点,可他却依旧平静着说着:“第三,你我皆知苍云恨我入骨,赫赫……若无万全的准备,你认为付流尘敢只带这几人前来见你与苍云吗?”。

灵煜冷笑,道:“七步之内,谁又能阻挡灵煜想杀你的心?”

……,

154 芥癣之患

的话,让付流尘的侍卫们紧张起来,刚刚短暂的空半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而飞卿刚刚中了灵一掌,虽未伤上加伤,但也觉得内息不顺,以他现在的状态,想要抵挡愤怒的灵,明显是不可能,可是他心中,却未将灵放在心上,他心里想的是先生是一个有气度和胸怀的人,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

飞卿作为付流尘的贴身侍卫已经很多年了,自认对付流尘比较了解,但是刚刚付流尘的那一席话,却是让他很不解,尤其是那一句“根本不配与我们相提并论”。www.65txt.com~~~~

寂静而充溢着肃杀的空气,最终被付流尘所打破:想杀我并不难,可我想杀死叶尘寰,也不会太费力!”

“什么!”付流尘简单的一句话,让震惊的灵瞬间仿佛石化了一般。“难道是那个丫头……”灵此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清韵,他看的出清韵的心机要比清灵高一些,但是他并没有太留心,此时方才懊悔不已。心说尘寰不会武功,而那清韵却是一个连心弦无形剑都精通的人,她若想杀尘寰,岂不是一念之间的事。

这时,只听付流尘继续道:“我布的树海玄阵,岂是一般人可破?你与姬云来来去去,难道你真的以为山石砸绝了树木,我的玄阵就形同虚设了么?如果真是这样,在树海放一把火来破阵岂不是更干脆?”

“原来一切你都知道,故意设计我……”灵虽恨,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好好珍惜你的正宗弟子之位吧……”付流尘咳嗽了两声,在轿子中伸出手来,微微示意,飞卿会意,命令众轿夫将轿子再度抬了起来,继续前行,众多的侍卫亦互相搀扶着,在后面跟随。一一走过灵的身边,在错身的瞬间,再度传来付流尘的声音:“最后提醒你一件事,不要去打扰尘寰,否则大家都会很麻烦。<<>>”

付流尘走了,留下呆立的灵,以前快意江湖,心中从无牵绊的邪郎,此时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迷茫。

“该死的,我早就说过让尘寰太早入世,不是好事。”灵抱怨着,可抱怨归抱怨,片刻后,他叹了口气,苦笑道:“尘寰,师兄对不起你。”一时之间,他竟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无奈垂头丧气的向回走,心中只在想事,却没有注意前面的路,忽然间一声断喝,将他拉回了现实。

“灵,山泉是在这个方向吗?”灵抬头一看,正是苍云。原来灵不满付流尘的无礼,故在苍云那里撒了一谎,说是出来取水,借故来追付流尘,苍云在山洞等了许久,不见灵回来,心中已经猜出几分,故而寻迹追了上来,没过多久,便看到了灵,其实初看到灵时,苍云也是很惊讶,他了解灵是怎样的性格,他想不出究竟是生了什么,能叫灵垂头丧气起来。

“随便走走不可以吗?”灵一见苍云,立时又想起刚才付流尘的那一番话,抵触的情绪,比以往更要强烈。

“你是不是去追付流尘了?”苍云问道。

“和你无关。苍云。你未免管地太宽了!你虽是掌门。但毕竟与我同辈分。我没有违反门规地话。想去哪里你管不着。”灵说话之时。平静异常。丝毫没有玩笑之意。

“恩……”遭到抢白地苍云。此时心中更是奇怪。

拦住灵道:“是不是付流尘与你讲了什么?”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在你们地心里。我永远只是一个旁宗弟子而已。是我

情了!”灵说着话。推开拦在自己面前地苍云。夺TV

“你到底想去哪里?”苍云看到灵前行的方向,并非是他们所住的山洞,而他也清楚此时的灵情绪有异,已不是他所能管束。

灵仍是很平静的说道:“无纵刀丢了,我去将它寻回来,那是跟随了我近两百年的东西,我可不想让它落到某个江湖宵小手里,脏了它,也脏了我!”

无纵刀是灵入门时师傅司徒昭所赠的宝刀,与灵时刻不离,成就今日邪郎之名,它的贡献自是无法抹杀,苍云自然也清楚这把刀对灵的意义。正欲说些什么,只听灵又道:“待我找回刀后,自然会履行先前承诺,将尘寰寻回,你大可放心了。如果你真的相信付流尘的话,那你现在就回儒门天宫吧!”说罢,大步前行。

“恩……”苍云心道灵忽然变成这样,和付流尘定然脱不了干系,而此时的灵明显什么都听不进去。

“我且在后跟随于他,待他情绪平息之后,再问他原由好了!”看着越走越远的灵,苍云心中打定了主意。

再道离去的付流尘,荒野之行,未走出多远,只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飘然而落,半跪于轿前。黑的鬼影,白的幽泉。

“属下来迟,让先生受惊了!”两个人虽然并不知道付流尘去见苍云与灵,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但是看得到飞卿等人已经受伤,心中便已明了了几分。

“无妨……”付流尘咳嗽了两声,后,问那白衣人,道:“幽泉,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名为幽泉的白衣人,以阴沉的声音禀告道:“属下奉命前去追踪姬云动向,可是姬云轻功实在太高,又是隐狐的出身……”幽泉的面上露出了几分的为难之色。

付流尘打断幽泉的话,道:“我不想听你的借口,你只要说你调查的结果就行了。”

幽泉道:“属下不敢太过接近于他,虽然调查艰难,但属下现姬云每到一地,便前往该地的棺材店,询问棺材的销售情况。”

“恩……”付流尘心中竟也是纳闷,忽然他现黑衣的鬼影神色有异,故他开口问道:“鬼影,你知道些什么,尽管讲来!”

“属下……”鬼影一时竟为难说不出话来,而看他这样,付流尘忽然间好象明白了些什么,言道:“尽管讲来,有什么罪责,担在我身上就是,与你无干!”

鬼影这才放心的讲道:“封灵之劫,无数的儒门弟子为教牺牲,这是预料中的结果,教内数个知情的执法使不忍儒门弟子牺牲的同时,还要暴尸荒野,故打算先行收购大量的棺材,以备后用,虽然先生曾经反对和制止过他们,但是据鬼影所知,这件事并没有因为先生的阻止而停下,而且教主也参与其中,所以……”

听到这里,付流尘不由的咳嗽了几声,制止他道:“好了,我知道了……”

“先生……”飞卿听了这些,也明白了个大概,心中暗恨:“又是他坏了先生的事。”

付流尘闭目暝思片刻后,道:“姬云不过是芥癣之患,我自有办法解决,你们不用管了,现在你们现在立即起身前往北域,替我传达口讯给潭秋与赫连邪军。

告诉他们,之前商定的事,冬至左右便会有结果,叫他们早做准备。”

“是!”黑白两鬼领命之后化为黑白两道光影而去。

“细微之处透彻真相尘寰,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沉思的付流尘自语着。

155 尸蛊禁咒

偏僻的小镇,独行的姬云在路边的一家小店歇脚,慢饮着薄茶,思绪良多。他与灵煜、尘寰分别之后,一路寻觅,只为了找寻魏无恤的踪迹,可是纵然有魏无恤的枭鸟在身旁,却依然找不到魏无恤的踪迹。在寻觅魏无恤的同时,他还在做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替尘寰打听中原儒门附近的乡镇的棺材销售情况。

“姬云兄,麻烦你帮我调查一下这附近乡镇的棺材销售的近况,尤其要看看,是不是儒门的人订走的。”尘寰临行前的附耳之语,至今仍在姬云耳边回荡。

“原来是这样……百里忏……你还活着……”姬云也是聪慧之人,没有调查多久,他就已经清楚了尘寰的用意,尘寰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如果是儒门的人大量收购走的棺材,那这样的动作,想不惊动身为儒门夫子的百里忏是不可能的,而若他知道此事,那封灵之劫他定然也是知情者了,而天笔峰上死的那个,十有八九就是替身了。

“那个小鬼……”姬云想起尘寰来,对于尘寰的智慧,他早就领教过了,不过,直到现在,他才真得觉得尘寰是个非凡的智者。“他是如何知道儒门的人收购了棺材呢……”姬云慢慢喝着茶,冥想着,想了一会儿,欣然领悟,想起了那一日三墨前去儒门闹事的事。“原来是那精美的棺材……”姬云长叹了口气,那件事,其实他也觉得有些奇怪的,一向主张节葬的墨门,怎么会忽然自己做棺材,而不是就近买几十口薄皮棺材算了。原来就连距离中原儒门千里之外的青柏原附近的棺材,都早已被儒门订购一空。毕竟中原儒门牺牲的人,是数以万计的人。

“付流尘会做这么愚蠢的事吗?”。姬云凭着自己幼年在隐狐时对付流尘的了解,加上后天尘寰等人的分析,他不太相信付流尘会大张旗鼓的做这样愚蠢的事,在天笔峰的人还没死之前,就四处收购棺材。

微微的晚风,吹进小店。天色已将暮,而姬云杯中的茶也已尽,姬云放下茶杯,起身准备结帐走人,就在这时,一阵幽香传入姬云的鼻中,虽然细微无比,但姬云眉角立时一凛,警觉起来,疾行数步,飞纵而起,跃至高处,俯瞰了望。可他的脚还未等站稳之时,便觉得脑后恶风不善,姬云情知不好,再度躲闪,同时阴嚎剑已然出鞘。

“恩……”脚终落实地的姬云仔细观看过去,只见在自己的对面,站立着一男一女,男的一袭青衫,剑眉星目,长身玉立,手持着一口宽大的宝剑,看上去英武不凡,而而侧立他身旁的那名女子,气质则十分的温婉,一双美目,楚楚动人,可惜的是,眼睛以下,全被面纱遮盖着。这两人,自然就是儒门八佾中的秋水藏锋与明珠蒙尘。当然,姬云并不认识他们。而这两人,对姬云却是十分的了解。此情此景,若是灵煜碰上,定然还没开打前,就奚落对方几句,壮壮气势,但姬云和灵煜毕竟是有天渊之别的人,他是一个不太喜欢说话的人,如此的场景,给他选择的,只有两条路,举剑相杀,或是夺路而逃,而后者,却是姬云不太喜欢的一条路。碰巧的是,对面的两人似乎也没有说什么的意思,一场战斗,就此拉开序幕。

只见姬云长剑一抖,阴嚎剑在风中发出呜呜的鬼哭之声,眨眼的瞬间,姬云已身化一道黑光,疾攻而上,他的第一目标,自然就是明珠蒙尘,短暂的观察时间,经验丰富的姬云已经判断出面前的那个女子,十足是个用毒施蛊的高手。刚刚姬云闻到的那股幽香,实际上是一种苗疆奇药的香味,这种奇药每个饲养毒虫的人都会使用的,涂抹它以后,便不会被毒虫无故叮咬。隐狐之中,杀人手段应有尽有,姬云曾是隐狐的首席杀手,对这种药,岂会不熟悉?他发现,这种香味,便出自于明珠蒙尘身上,故而才下此决定。…,阴嚎剑锋已近明珠三尺之内,可却见她不闪不避,镇定异常,仿佛只待姬云来刺似的,就在这夺命瞬间,只见一把剑将姬云阻挡住,正是秋水藏锋挺身相护。只见他的宝剑虽然宽大,但剑招之快,即便是姬云也为之一惊,两人纠缠相斗,一时竟是难分高下。而明珠蒙尘在此,似乎更象是个看客,她仔细的观察着姬云的剑招,却并不出手相帮。

“是东海的七绝剑式,这……”姬云清楚,这种剑法,会的人并不多,而会这种剑法又能有眼前此人实力的,也屈指可数,看他的年龄与外貌衣着,姬云已经猜透,他就是东海著名的独行杀手秋水藏锋。传闻其剑法如神,但性格怪癖,杀什么人,和钱无关,只和兴趣有关。而他所谓的兴趣,便是高手。

相斗近百合,两人仍旧不分胜负,明珠蒙尘担心秋水藏锋有失,故而只见她手掐术决,脚踏黑芒术光之阵,独门之招,随即而出。

“去!”明珠蒙尘一声喝,只见四道身影不知从什么地方,飞窜而出,迅速加入战局,而目标,都锁定在姬云的身上。

“援军?”一见有四人加入战局,姬云不由的大惊失色,因这四人的本事都不弱,随便两个,便可以与自己的实力持平。姬云以一敌五,顿时落入下风。

“落日剑客……”姬云发现,后面加入的四人里,其中一人,竟然是他认识的人,可是令他真的奇怪的是,这个落日剑客早在几年前,就与人在忘川小径决斗,因不敌而身死。姬云清楚记得这件事,因为当时他也曾前往观战的。他又偷眼观察了一下另外的三人,发觉这四人皆是目光呆滞,面色惨白,紧紧闭着嘴,看样子,根本都不呼吸。

“难道说……”姬云萌生一个令他都觉得有些可怖的事情,他将目光扫向远处的明珠蒙尘,只见她脚踏黑色术光之阵,闭目冥神。一见此番光景,姬云已经有了判断。

“尸蛊禁咒!”……,

156 千影飞梭式万千

尸蛊禁咒,巫蛊咒术的一种,其法是以尸蛊侵入尸体,使其获得短暂的生命的一种咒术,被“复活”的人,会如同牵线木偶一样,听从施术者的号令。这种咒术,要求施术者拥有极高的修为自不必说,单是所需要的蛊虫就十分的珍贵,往往都需要以各种药物饲养锤炼十余年才可以用来施术。

“不宜再战!”姬云已生退心,他知道这些如同傀儡木偶的人,是杀不死的,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除非有办法将远处施术的明珠蒙尘一击击倒,但是他清楚这是不可能的,秋水藏锋明显与明珠蒙尘搭档不是一次,绵密的剑式,即便是轻功如同姬云这般的人,也难突破。而且明珠蒙尘的近战本事如何,他也不清楚。想到此处,姬云不再犹豫,轻身极招随既使出:“千影飞梭式万千!”只见战场之上,瞬息之间,出现了无数的姬云的幻影,姿态不同,招式各不相同,快剑如岚,攻向围攻的五人,一见此招,秋水藏锋大骇,立即以剑封锁自己的周身要害,全力姬云的绝式的进攻。可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那些虚无的幻影,就真的只是幻影而已,没有丝毫的杀伤力,而漫天的幻影散去,藏锋才发现,战场上的姬云竟然不见了。“可恶!”此时的藏锋才晓得刚刚那惊天动地的一招,不过是姬云虚张声势,真正的用意,是借机逃跑。

“让他跑了吗?”。明珠蒙尘收起巫蛊之术,问向飘回的秋水藏锋。藏锋无奈的点了点头。

明珠微微一叹,道:“怪不得幽泉说跟踪他有多辛苦,果然是个不太好对付的敌手……”她与秋水藏锋本来是打算先找机会下毒,而后再行攻击,却未料想姬云的警觉度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所以他们事先的预案自然也就全数落空。

“又浪费了四枚尸蛊。”藏锋看着远处的四个被复活的“人”,只道可惜。明珠收起咒术之后,那四人也轰然倒地,原本惨白的皮肤瞬间变的瘀黑,七孔流血,其状甚为恐怖。

“先生那里恐怕又不好交代了。”明珠叹了一声,这其实才是她真正头疼的事。

藏锋见明珠如此,安慰道:“不用担心,先生给的时间还有富裕,杀姬云的事,并不急于一时。”

明珠摇头道:“已经打草惊蛇了,象姬云这样曾经做过杀手的人,一旦惊到了他,再想找杀他的机会,就难上加难了。”“即便再难……”藏锋没有将话说下去,二人都知道自己任务的重要性,格杀姬云,对付流尘来说,有着双重的意义。成功还好,如果一旦失败,那么付流尘多半会担一个为报私仇,而私用儒门战力的罪名。

“走吧!”藏锋携着明珠,身化紫白两道光影,消失了——

鬼市,幽明客栈。

“那个家伙怎么总来,烦死人了!”清灵手中摆弄着翡翠笛子鸿鹄引殇,对着正在阅读秘籍的尘寰与清韵两人抱怨着,她口中那个烦人的人,自然就是卫卓然。

清灵见那二人都无动于衷,又道:“算上他来的第一次,四十个时辰不到,他前后一共来了七次!一呆最少半个时辰,难道你们都不烦吗?”。

清韵将手中书卷轻放,对清灵道:“卫公子彬彬有礼,博学多闻,谈吐又十分幽默风趣,当得起卓然二字,姊姊你为什么会讨厌他呢?”…,清灵见清韵并不同意她的见解,故而转过头去,对尘寰道:“书呆,你对那个卫什么卓然的家伙,什么看法?”清灵此时心中说,清韵对那卫卓然如此的评价,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醋意?单凭这一点,也应该帮我说话。可尘寰的话,却让清灵大失所望。只听他道:“韵姑娘所言不假,卫兄的学识,让尘寰钦敬。每次和他谈话,都有所悟,实难得也。”听了尘寰的话,清灵不高兴起来,道:“他究竟给你们下了什么药?几十个时辰前,咱们还是同仇敌忾的,怎么才过了这么久,你们两个就都叛变了!那个姓卫的,脸上常挂着笑,一看就是个坏人。”

尘寰微微一笑,道:“喂,灵姑娘,你不能因为人家喜欢笑,就把人划入坏人的行列吧。”

清灵眼睛向上一挑,道:“反正这段时间我遇见的人里,喜欢笑的都不是好人,顾潇、韩灵煜、卫卓然,还有你,都在其中!”

“城门失火,别带上我!”尘寰又笑了笑说着,其实他知道清灵纯粹是在说气话。却听清灵又道:“我其实说他是坏人,也不仅仅是以为他喜欢笑,还有别的原因的。”

“哦?”尘寰微微抬头,奇道:“什么原因?”

清灵站起身来,踱步而言:“你们与他相谈了七次,是不是还和第一次一样,只是知道他的名字,至于他其他的信息,譬如他出自江湖何门等等信息,还是一无所知?”

“是……”清韵与尘寰同时答道。清灵道:“那就是了,频繁前来探访,又不说明自己身份,这样的人,不是不怀好意的坏人又是什么?”

清灵言迄,只听清韵道:“姊姊此言差矣,行走江湖之人,带着几分提防之意是很平常的,就象姊姊怀疑那卫公子一样,人家又岂不会怀疑你我?尤其卫公子这般才智之人,如此也应是理所当然的。”

“恩……”听着两女的话,尘寰心中自也有他的盘算,那个姓卫的人,若说尘寰完全信任于他,那是不可能的,就如同清灵所言的一样,尘寰也存有同样的怀疑,只不过没有说出来而已,而他刚刚所说钦敬之言,也并非是假话,与那卫卓然谈了几次,他发现这个卫卓然学识广博,无论儒道释法,还是天文地理,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谈。

“妹妹……”清灵见清韵为了那个姓卫的人,逆着她的话讲,心中很是不快,道:“你们不信我的话,就等着吃亏吧!哼!”清灵气的一跺脚,转身打算出门去,怒冲冲刚刚走到门口,险险又一次撞到人,她抬起头,看着那个差点被她撞到的人,眉角立时一竖,道:“怎么又是你?”

……,

157 白底金边

来者非别,正是卫卓然,只见他轻轻扇着扇子,微笑着看着怒气冲冲的清灵。道:“清灵姑娘缘何生这么大的气,莫不是……”他看了看尘寰,淡淡笑了笑,道:“叶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可以欺负清灵姑娘呢?”

尘寰闻言一笑,道:“我怎么敢?”尘寰心知卫卓然又是在开玩笑。只见卫卓然故做惊讶之态道:“清韵姑娘温良有礼,自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又不是叶兄,那可奇了,会是谁呢?”

“卫卓然!”清灵瞪着卫卓然,一字一顿的念着他的名字。

“清灵姑娘什么事?”卫卓然一脸的茫然。

只听清灵气呼呼的说道:“除了那个书呆以外,我没见过象你这样脸皮厚的人!”说罢,不理旁人,转身就走。

尘寰闻言苦笑自语道:“怎么又把我带上了?”

看着清灵迈步离开,卫卓然才微笑着走了进来,寒暄之后,各自落座,卫卓然刚刚坐下,立即对尘寰道:“卫某此番再来,实是为了恭喜叶兄。”

尘寰不解,道:“恭喜?不知叶某何喜之有?”只听卫卓然道:“在下听闻,叶兄已经到了碧玺级别,这难道不值得庆贺吗?”。

“哦?”尘寰闻言一惊,心道怎么没听清灵提起过。但他转念一想,来了鬼市这么久,买卖折腾了好几次,按道理说,级别是应该提了,不过翡翠到碧玺之间,毕竟还有一个水晶,怎么会一下子就跳了两级。

“尘寰兄不知道这件事?”卫卓然奇道。

尘寰拱手一礼道:“实不相瞒,在下委实不知。”

卫卓然闻言一叹道:“叶兄果是神仙中人……其实卫某今日前来,不仅仅只为恭贺叶兄荣升,其实还有一事。”

“哦?何事?卫兄请讲!”尘寰目光犀利,微微一扫,便已发现卫卓然腰间的佩饰,也早已由水晶变成了碧玺。

卫卓然道:“我也是刚刚得知的消息,原来获得碧玺级别的交易者,可以进入凌云渡交易。”

清韵在旁奇道:“凌云渡?那是什么?”

一见清韵有问,卫卓然立即微笑对其道:“凌云渡,传闻是鬼市的一个中级市场,只有持有碧玺及碧玺以上佩饰的人,才能去那里。我今番前来,只为邀请叶兄同往凌云渡一游。”“恩……”尘寰也有了兴趣,心道当日冥丑曾言,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不过是鬼市的冰山一角,现在看来,应是不假。

“如果叶兄有兴趣,那现在,咱们就动身吧!”卫卓然建议道,尘寰微微点头,道:“能去凌云渡看看,自然是好,不过……”他看了看清韵,心道清韵最近刚刚开心起来,若此时冷落了她,自是不美。卫卓然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对清韵道:“清韵姑娘可有兴趣一同前往?”

“我?”清韵微微一怔,道:“我在鬼市的级别还是翡翠,可以去凌云渡吗?”。

卫卓然一笑,道:“翡翠级别自然是不可以,不过按照鬼市的规定,碧玺级别的人,携一人前往凌云渡观光还是可以的,只不过,不允许你在那里交易罢了。”

“这样……”清韵和尘寰都微微舒了口气。可尘寰忽然好象又想起了什么,道:“恐怕还不行。”

“怎么?”卫卓然不解,尘寰苦笑道:“说来惭愧,在下的生意,还有佩饰一向是清灵姑娘在管,先要将清灵姑娘寻回才可去得凌云渡。”其实尘寰心里也道,若是去了凌云渡,而没有叫上清灵的话,那事后清灵肯定会大发脾气.…,不道这边如何商量去凌云渡的事,只说清灵,其实就算不生气,她也一样要上街来采办,毕竟之前赚的钱还未全部花光,和往常一样,她易了容,在每一个书斋转来转去,收购着秘籍,自从手抄本盛行之后,秘籍的的行市每况愈下,价格越来越低,清灵都有些恨自己之前为什么和那卫卓然争的那么凶,之前买一份秘籍的钱,现在买三份都绰绰有余。

“那个书呆说秘籍未来会涨价,怎么还没有动静……如果幽冥鬼令,再不禁绝手抄本的变种贩卖的话,那就真的要赔死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清灵心中的那份焦躁不安,已然越来越强烈。

转了好一会儿,她最后来到一家名为白鹿斋的书斋,走进去挑了半天,只挑到了十几本没有买过的书卷,正准备带着走掉,却见有一个和尚进了书院,身披着黄布袈裟,手里拿着几个卷轴。腰下挂着顽石玉佩,一见此人,清灵打算等等再走,在鬼市里,和尚道士并不稀奇,清灵对他本身没什么兴趣,但对他手里的卷轴倒是很有兴趣,那些卷轴,清灵一眼就看出不是凡品,因为她除了能看出那些纸张的年代比较久远外,还因为那些卷轴两侧镶嵌着金边,清灵很是明白,白底金边,乃是难得一见的佛门至高之物。“这些卷轴,多半是这个和尚偷拿出来的……”清灵心里暗思自己很是幸运,在旁静静的观视着,心道若是这和尚将这些经卷卖给书斋,那自己就将其买过来也就是了。

却见那和尚和书斋的老板,交谈了一会儿,只见书斋老板和那和尚两人都是频繁的摇头,两人由交谈最后改成了争吵,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和尚气的一跺脚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看了全过程的清灵十分不解,凑过去,问那书斋老板道:“刚才那个和尚……”

“一个疯子!”书斋老板不带好气说着。

“疯子?这话怎么讲?”清灵问道。

书斋老板道:“他说要卖给我些珍贵的佛门经卷,但是又不让我看是什么经卷,说什么这些经卷平时不要说拿出来卖,就是普通人想看上一眼,那都是不行。现在这个店铺连价值超过一千两的秘籍都没有几本,他那些经卷开口就敢要十万两,你说他不是疯子是什么?”

“哦……”清灵听了这些,心道事有蹊跷。故不再听书斋老板的抱怨,付了钱,拿起买好的秘籍,直追而上。

……,

158 因果循环

清灵飞奔而追,功夫不负有心人,转过一个街口,她终于再一次看到了那个身着黄布袈裟,手拿卷轴的和尚。

“大师,留步!”清灵大声呼喊着,同时又快奔几步,拦在那和尚面前。那个和尚,一见有人将他拦住,面露讶异之色,道:“这位施主,缘何拦住贫僧?”

“这位大师,敢问你手里的经卷可是准备转让的?”清灵对那和尚一礼,说话也比平时客气了几分,心中只道好别扭。

“是……”那个和尚上下打量了一下清灵,此时的清灵,易容之后,穿着一身布衣,看外貌,就象一个落魄的书生。看她这般模样,那和尚不由的面露几分鄙夷之色,看他如此的表情,清灵顿时醒悟,心道这贼和尚一定认为我是一个穷鬼了。

“以貌取人的贼和尚,叫你一声大师,我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折寿。哼……”清灵虽然心中是十分的不悦,但是还是面带笑容的对那和尚道:“大师且看……”清灵说话之间,将袖子微微一抖,那和尚微微斜目看过去,顿时惊呆了,只见里面尽是银票。鄙夷的目光,一扫而空,换来的是,满面的微笑。“这些够不够呢?”清灵将袖子一收,问向那和尚。

“够,当然够……”和尚虽然没有数过,但是他清楚清灵袖子里的银票,肯定比十万要多的多。

清灵看着满面堆笑的和尚,心里暗骂道:“你变的还真快……”

和尚道:“施主若想买下此经卷,那现在就交易如何?”

“买我自然是会买的,只是在买之前,我要验货。”清灵心道你不让我看到是这是什么秘籍,我怎么会付钱给你,若只是普通的,那我不是亏死了。可未料想她话音刚落,便见那和尚摇头,道:“这可是万万不行的。这可是圣物,不能给人看的。”

“恩……”清灵觉得纳闷,心道如果是一个有道的高僧说这样的话,对圣物充满崇敬之意倒也合情合理,你个贼和尚,看你的品行作风都不象一个正经的和尚,说出这样的话来能骗的了谁?

“莫不是他有意诈骗于我……”清灵立时多了几分小心,心中道今天若是不见这经卷的真容,绝不付钱买。故而言道:“若大师不肯让在下一观经卷,在下是绝对是不会买的。”“这……”那和尚面露难色,最后才开口道:“并非贫僧不肯将经卷示人,实是此经卷乃是佛门圣物,凡尘污秽之人,不能亵渎此宝,否则必遭天谴。”

“什么天谴……”清灵心中只道他是在胡说八道,却听那和尚又道:“其实这也不是我不肯将经卷示人的原因,只是我初来鬼市,便听闻鬼市有一位奇公子,过目不忘,传说可以将看过的内容全数记下,所以……”

清灵听着和尚说的话,手摸着额头,不自主的自语道:“尘寰……报应来了!”

“施主说什么……”现在清灵的一举一动,那个和尚都很是关心,生怕跑了这位难得的买主。

“没什么……”清灵说话之间,将自己的伪装尽数卸下,露出了原本清丽俏皮的女子面容。

“施主你……”看着清灵瞬息间的变化,那个和尚惊的连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清灵看着有些发呆的和尚道:“看到了吧,我不是公子,这会你该放心将那经卷给我先看看了吧?不少字”…,“恩……”那和尚刚刚要把经卷递给清灵,忽然又将手缩了回去,道:“你的易容术这么厉害,谁知道那个奇公子是不是就是你假扮的啊……”“你还真谨慎……”清灵气的差点背过气去,最后无奈叹气一声,对那和尚道:“就算你不给我看看经卷的内容,那你和我讲讲,这些经卷里主要写的是什么。”

“主要是佛门的佛经……”和尚话说到这里,清灵大失所望,刚想转身走掉,却听那和尚又道:“不过传闻在佛经之中,记载了一套佛门的至高掌法。”

“什么?”清灵终于来了兴趣,心道自己虽然对武学的研究不如妹妹那般博广精深,但若是说三教的高深武功,她多少还是懂点的,故追问道:“什么掌法?”

那和尚苦笑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好象叫什么大乘菩提掌的……”

“大乘菩提掌?”清灵听了,仔细想了想,心道这套掌法倒是从未听说过。清灵带着几分的疑虑,道:“让我买也可以,你先和我去一个地方。”清灵心说过问一下妹妹清韵,她一定知道。

和尚一听此言,面露恐惧之色,道:“施主若无诚意,那我不卖了……”一见他如此,清灵知道自己失言了,刚才那般言语,他一个顽石级别的新人,定是以为我要加害于他。清灵想了想,道:“我也不和你多罗嗦了,最后问你一个问题,这经卷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个……”和尚犹豫了半天,最后终于开口道:“我是无心寺的藏经阁守护,只因让这经卷蒙尘,故而被方丈处罚,我一时气不过,就趁夜偷了这经卷下山来。现在犯了大错,回不去寺庙,故想将此经卷变卖掉,换些银钱,买田置地,还俗过下半生……”

“果然是个贼和尚……无心寺……”清灵心道这个地方倒是真的听说过,无心寺,是中原四大寺院之一,其中佛门高手如云,以实力而言,甚至都不逊色于中原儒门。清灵忽然转念又一想,问道:“你说这经卷中记载了一套佛门至高的武功,那你为什么不自己练呢?”她心说你若练了你吹的如此神乎其神的武功,行走江湖,不是更惬意?

和尚道:“女菩萨说笑了,无心寺方丈曾言,这上面的掌法极其高深,需要极高的根基修为与悟性才可修炼。现在的整个无心寺,纵然高手如云,都没有一个人够资格修炼,贫僧根基浅薄,武功低微,此物在我手,除了换些银钱,实是别无他用。”

“听他这般的言语,倒不象是在骗人。”清灵已经打定主意将这份经卷买下来,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背后有一个浑厚的声音断喝:“道灭,终于让我找到你了,这回你往哪里跑?”一听此言,那个手持经卷的和尚,顿时吓的魂不附体。

……,

159 金刚怒目

那一声断喝,莫说是那和尚,就是清灵,也被吓了一跳,她微微转过头去,只见自己的背后,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和尚,只见他大概四十多岁,身披着蓝色袈裟,面色黝黑,表情严肃十分,看着和尚的怒容,清灵心中暗道,好凶的和尚,于是打定主意自己先不要惹他,且看他到底做什么。

“你私盗寺院圣物,又在此污浊之地当街贩卖,亵渎圣物,道灭,你知错吗?”。那个和尚一开口,声音就比其他人高着三分,震的清灵都觉得耳朵痛。

“师……师叔……”那个名为道灭的和尚,一见眼前这个和尚,连话都讲不清楚了。

“还不速速和我回转无心寺,接受方丈处罚!”那个身披蓝色袈裟的和尚又将嗓门提高了几倍,这下清灵仿佛觉得自己耳边已是打雷了。

“是……”道灭和尚战战兢兢的应着,一见此光景,清灵知道不能再旁观了,否则到手的经卷就要飞了。她忽然从旁跳了出来,跳到蓝衣袈裟的和尚面前,道:“且慢,你是什么人?竟敢出来搅本姑娘的买卖?”“在下无心寺戒律院执法,法号空明,不知女施主出现所为何故?”法号空明的和尚,此时面上尽是威严之色,盯着清灵。

清灵毫不畏惧,理直气壮的说道:“何故?刚才我和你的师侄谈买卖谈的好好的,你为什么出来搅局?”

“买卖……经卷不卖了……”空明话说出口,便已后悔,心道若谈卖字,那是亵渎圣物,可他随便又想了几个词,都觉得不妥。

清灵看了一眼道灭,对空明道:“不卖了?经卷又不在你的手上,你凭什么说了算?”她看得出来,其实道灭并非不想卖,只是畏于空明的压力,不敢再谈卖字。而她所要做的,就是让道灭放心大胆的和她交易。

只听空明正色而道:“此圣物乃是本寺至宝,流传数百年,都未得开封,此番涉足红尘,我等守护之人,已是罪莫大焉。还望女施主不要纠缠,此圣物万万不可……”说到此处,空明又纠结起来。

清灵淡淡一笑,亦带着几分严肃道:“我不管这些,也没工夫听你的佛门大道理,谁都知道你们佛门的人若论武功不一定比得过别人,但是若论口才,个个都有张仪、苏秦之能。非一般人所能及,我不和你逞口舌之能,我只告诉你,这里是鬼市,不是禅堂,佛门有佛门的法度,鬼市自然也就有鬼市的规矩,你的那一套在这里没用,收起来罢。”“你……”被清灵一番抢白,空明和尚原本准备好的话,全部作废,一时竟被清灵气的哑口无言。这时只见清灵转目看向那个道灭和尚,对他言道:“你莫害怕,这里是鬼市,他根本不能把你怎么样,放心大胆的将那些经卷卖给我,看他能把你怎么样!”清灵说话之时,转目看向那个空明和尚。只见他面色已经变的十分不好看。可谓是金刚怒目,满腔的怒火仿佛马上就要发泄出来一样。

“想动手了……”清灵一见这和尚如此模样,心道好笑,只见清灵清了清嗓子,随即大喊道:“杀人拉……”她如此的大喊大叫,却让这两个和尚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周围的路人,一听杀人二字,也都是觉得新奇,纷纷将目光都集中到这边来。

“鬼府之内,谁敢放肆!”清灵的话还没等喊第三遍,耳畔便传来一声厉喝,她侧目一看,只见一个黑袍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她的身边,和其他黑袍人没有区别,他也是无法看清面目的人。…,“来的还真快……”清灵轻轻舒了口气,心中塌实了几分。“怎么是你……”那个黑袍人一见清灵,忽然说出这句话来,清灵侧目,瞄了那黑袍人几眼,心道这个家伙听声音并不是冥丑,自己也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故尔她疑问道:“是我怎么了?”

那黑袍人对清灵,道:“我从冥丑及其他的人那里,听说过姑娘的丰功伟绩……”说完这句话以后,他转过头,对众人道:“在下冥玄,鬼府巡游使,维持这一条街的秩序,刚才是谁想要杀人?”

“看,就是他了!”清灵指向空明。

冥玄看了看空明,转过头又对清灵道:“他有出过手吗?”。

清灵淡淡一笑,道:“那倒没有,不过我看他差不多就要出手了,我想你也该听说过,我武功很低微,这个大和尚看上去武功高强的很,若他想杀我,你们倒是可以事后惩罚他,但是那样我的命谁赔给我?所以……我只有先喊你来救我了……”

“清灵姑娘……”冥玄想说这简直是胡闹,心道这个小丫头果然很会捣乱。“若是无事,冥玄告退……”冥玄刚刚要走,清灵却道:“慢,冥玄大人留步。”“恩?”听到大人二字,原本打算离开的冥玄又停了下来,望向清灵,心道这个小丫头又想说什么。

只听清灵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冥玄大人的神圣职责,就是保护每一个鬼市交易者的安全的,对吧?不少字”

冥玄道:“此言不假。”

清灵笑道:“既是如此,那就请冥玄大人保护我安全做完这笔买卖怎么样?事后我请大人喝茶。”却见冥玄微微摆了摆袖子,言道:“反正现在也没什么紧急的事,再让你耽搁一会儿也无妨,至于喝茶,那就算了。”

一见冥玄答应下来,清灵对道灭道:“好了,你看到了,有冥玄大人保护,你还怕什么呢?”

“真的可以……”道灭看了看冥玄,又看了看空明,犹豫不定。

看到道灭如此的神情,空明立时大怒,喝道:“岂有此理,道灭,你还不知错吗?那就莫怪师叔清理门户了!”空明说话之时,已然挥出一掌,砸向道灭,道灭武功自然不如空明,这一掌,他是断然无法躲避过去的,就在生死一瞬之间,只见一道黑影横于二人之间,正是鬼府巡游使冥玄,只见他袖子轻挥,一道掌气也已然挥出,两股掌气一汇,高下立现,只见冥玄纹丝不动,而空明则被掌气一震出倒退出十步有余。不知是他修为足够,还是冥玄掌下留情,这一击,并没有让他倒地,但已让他嘴角渗血。但他仍然说出了一句惊人之语:“儒门碎冰掌!”……,

160 借刀杀人

感受着周围丝丝的寒气,初露武学的冥玄,令所有人惊讶。

“他竟然会儒门的武功……那鬼市的鬼尊……”清灵不由的遐想起来,就在此时,只听冥玄冷笑一声,对空明道:“区区儒门武功又算的了什么,你看……”说着只见他袖子一甩,一道掌气再次挥击而出,擦着空明的耳边呼啸而过,这一招的出现,让空明更为震惊,因为这一招正是无心寺才有的绝学,佛门寂灭掌,空明再熟悉不过,只不过他心中知道,冥玄使用寂灭掌的功力,可是要比他强上太多太多了,他不由的怔住了。

看着怔住的空明,冥玄冷冷的说道:“想在鬼府动手的人,不止你一个,比你功力高上十倍的也大有人在,只不过他们没有一个人,是全身离开鬼府的。”

“原来鬼市的巡游使果然如传闻般厉害……”清灵在鬼市也混了很长时间了,以前只听说过鬼市的巡游使有多么的强悍,亲眼看到巡游使打架,这还是第一次。

只听冥玄又对空明道:“刚才你的行为,已经违反了幽明鬼令,如果你此时住手,放弃纠缠,我可以念你是初来鬼府,不懂规矩,不予惩罚,现在既送你离开鬼府,若你不识时务,那就莫怪冥玄手下无情!”空明听着冥玄的话,心中愤恨,但又无可奈何,他知道自己的功力和冥玄比较,实在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他狠狠的瞪着道灭,只希望道灭能收回刚才要交易的话。可道灭却什么都没有说,他虽不敢与空明对视,但卖掉圣物之心,却从未改过。

“罢罢罢!”空明一见道灭之心已无法更改,悲叹了一声,而后抬起头,对清灵道:“这位姑娘,是叫清灵对吧,贫僧记下了……”

一听他如此说,清灵心道不好,他知道无心寺在中原实力强大,若是真的得罪了他们,以后自己行走江湖之时,麻烦必然多多。“恩……”清灵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主意,高声对那空明道:“你听的没错,我是叫清灵不假,可惜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我家公子那才是大大的有名!”

“哦?愿闻其详……”空明心道若只知道这么一个无名小卒的名字,回去也难交代,若是知道了她背后的主人,方丈面前,也会好说许多。

“你给我听好了!”清灵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对那和尚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家公子,姓卫,名卓然。”“卫卓然……”空明听到这个名字,不由的一愣,因为他还以为是什么样的大人物,结果听来的,却是一个从来都没听说过的名字。

“喂?吓到了?”清灵笑着说道,心中却道:“该死的卫卓然,让你得罪我,以后有你受的了!”

“多谢了!”空明瞪着清灵,在冥玄的指引下,离开鬼市。

“讨厌的人,终于都走了!”清灵看着走掉的冥玄和空明,轻轻舒了口气,她转过头来,对道灭说道:“好了,现在可以交易了。”清灵说着话,从袖子里将自己所有的银票拿出来,数了起来,可是数到最后,却让她觉得有些绝望,因为所有的银票加在一起,离十万两,还是差一万多两。

“麻烦了……”清灵自语着,而后对那道灭说道:“可以不可以稍微便宜点。”却见那道灭摇头不肯松口。

“这可怎么办……”清灵心说可不是人人都是尘寰清韵,对钱根本没概念,一万多两,可不是个小数目,能争取的,人家自然不可能放弃。…,就在她为难之时,猛的一阵狂风吹过,清灵随即将手中的银票尽数收起,却感觉袖子里有什么东西掉了出去,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几张尘寰所画的姬云舞剑图,随着风,四处乱飞。“该死!”本就心烦的清灵更觉得懊恼,无奈之下,只能不顾一切的四处收罗那些画像。还好她发现的及时,画像多半都被她收了回来,收到最后一张时,“怦”的一声,忘我的清灵觉得自己的头又撞到了什么。“唉呦!”清灵痛的叫了出来,心说今天实在是太倒霉了。

“怎么又是你?”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清灵揉着头,抬眼一看,只见眼前站着一个老者,之前她曾经撞过的那位驼背老者。

“是他……书呆说过此人如此易容,如此的决绝,必然是心怀复仇之心。”想到此处,清灵心中觉得有三分的畏惧,忙对老者道歉赔罪。随后收起最后一张姬云舞剑图,转过身去,准备再去找道灭商量。却听得那个老者低沉沙哑的声音对她道:“姑娘留步!”

“恩?”清灵心道该道的歉我都道了,你还想怎么样?她转过身去,看着那名老者。

只听那名老者道:“姑娘手里的画,可否转让给老夫?”

“什么?”清灵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仔细打量了一下对面的那名老者,只见那名老者的腰间悬挂着一枚碧玺佩饰。“不应该啊,碧玺等级的人,应该都是鬼市的老手了,他怎么会看上这些画的?”清灵感觉到有几分的疑惑,因为这些画虽然都是尘寰亲笔所画的,但是上面根本没有丝毫的暗记,也没有落款,只是单纯的画而已。若论市场价值,根本值不了几个钱,但是纵是如此,清灵仍旧鬼使神差的问道:“你想买,那你能出多少钱呢?”

只见那老者阴阴的一笑,道:“小姑娘,我不欺负你,实话告诉你,你手中的画,乃是枯叶禅师的真迹!”

“哼,算你识货……”清灵心中暗道果然是老手,对那老者道:“老丈的眼力真好,您猜的没错。此正是枯叶禅师的真迹。”

却听那老者叹了一声,道:“可是并无落款,也无两处暗记,这价值……”

清灵心道果然,他如此的说,那给的价格自然就高不到哪里去,想到此,清灵摆摆手道:“此画是友人所赠,实不该拿来卖的,除非……”清灵话说到此,不再说下去了,其实她也没想过卖这些画,因为卖也卖不了多高的价钱。此时她实在太想买想那些经卷,故而心中道如果你能出得了一万两以上,我就把画卖给你好了。只见那老者笑了笑,道:“我出两万两,怎么样?”……,

161 虚妄之园

“两万两?疯了?”清灵愈发的觉得眼前的此人有些诡异,但她没有深想那么多,很是痛快的将八幅姬云的舞剑图全都拿了出来,道:“你确定真的要买?”

“不买的话,我又何必与你废话?”老者低沉的声音里,已有了几分的不悦。

“好,那现在就交易好了!”清灵话未说完,只见老者从衣底翻出数张银票来,递于清灵手中,同时毫不客气的从清灵手里夺过八幅画。随后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真是奇怪的老头……”清灵看着那个老者的背影,怪了一声,低头数了数手里的银票,果然是两万两没错。而后她如何与道灭交易,交纳交易税等等,自不必多赘述。

“今天遇到的事,还真蹊跷!”手捧着交易到手的经卷,走上回程的清灵自言自语着,他回想着那个老者,还有道灭空明,以及那个冥玄。想着事情的经过,清灵忽然脑中闪过了一个想法:“莫不是鬼市的人看我和尘寰之前赚的钱赚的太多了,又没办法改变鬼令来约束我们,所以故意设局来骗我们的钱惩罚我们?”想到这里,清灵不由的怕了起来,匆忙之间,打开自己还未看过一眼的经卷。刚刚打开了一个角,一股金光便迸发出来,惊的清灵目瞪口呆,只见那经卷之上,全是以金粉而书的金字,熠熠生辉,圣气缭绕。看到这些,清灵紧张的倒吸了口冷气,自语道:“看来我多虑了。”清灵是阅宝无数的人,什么样的财宝她没见过?以她的经验,这几份经卷,如果称为圣物,是绝对不为过的。她小心翼翼的将几份经卷收进自己的袖子里,轻舒了几口气,平复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

“等问过妹妹,也许就能知道这经卷的来历了!”清灵打定主意之后,遂决定回转客栈,可她还未走出多远,就发现迎面走来三人,正是尘寰、清韵、及卫卓然。

“恩……他们怎么跑到街上来了?”清灵喃喃自语着,走了过去,和三人寒暄了几句,方才知三人出来的用意。

“凌云渡?对啊,咱们早该去那个地方了。”听了尘寰三人的话,清灵恍然而道。

只听尘寰在旁问着:“清灵姑娘,我的佩饰已经到了碧玺的级别了吗?”。尘寰心中只道一切还是先确认一下比较好。听闻他问,清灵回过神来,道:“早就到了啊,只不过你根本都不关心这方面的事,我想没到天珠级别之前,告诉不告诉你叶神仙,都是一样的。”尘寰一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对于凌云渡,清灵还是有着十二分的兴趣的,她在鬼市呆了这久,早就听说过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只不过一直级别不够,无法前去,心中难免有些遗憾,此番听尘寰等人提起,她又来了兴趣,她转目对卫卓然道:“卫公子既然提起凌云渡,那定然是知道如何前往了?”

卫卓然微微一笑,拱手一礼,说道:“那是自然,在下也很想去凌云渡游览一番,故之前已将如何前往凌云渡的事打听的很清楚了,只须持碧玺佩饰到鬼市的虚妄之园,自然就有人接送你我前往凌云渡。”

“那虚妄之园又在哪里?”清灵追问道。

“虚妄之园……就在这街的尽头,听说是一处园林,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去了便知道了。”卫卓然话说到此,抱歉的笑了笑。…,“那我等现在就去虚妄之园一观如何?”尘寰一笑道。

“好啊好啊!”清灵在旁附和,其实她是四人当中,最想去的人,但他比较讨厌卫卓然,所以卫卓然说什么,她都不好接话,听着尘寰好不容易说句话,她立即附和。另外的三人早就达成了要去凌云渡的共识,见清灵也已同意,故而四人循街而行,直奔虚妄之园。清韵、尘寰、卫卓然一路上,边走边聊,只有清灵一路上是闭口不言,此时她的内心无比的纠结,好奇心极强的她,现在其实就想搞清楚那些经卷究竟有什么来历。可令他讨厌的卫卓然就在身边,她不愿意让他知道是她收了那些经卷。但她越是如此压抑自己的想法,越觉得心痒难奈。

“清灵姑娘,有心事吗?”。尘寰终于发觉了清灵神色的异常。

“没……”被识破的清灵被尘寰吓了一跳。她想了想,打定了主意,对身旁的清韵道:“妹妹,你知道什么是大乘菩提掌吗?”。

清灵一语,让清韵惊讶无比,停下脚步看了清灵半晌儿,才道:“姊姊,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大乘菩提掌,恩……”听清灵说出这样的话来,卫卓然的目光也是一凛。

听妹妹发问,清灵勉强一笑,道:“我刚才在收秘籍的时候,听书斋的老板和客人提起的,说是一套如何如何厉害的武功,吹的神乎其神。佛门的厉害武功,我也知道一些的,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套掌法的名字,不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所以才要问问妹妹。”听了清灵的话,清韵道:“原来是这样……”

“那就是说妹妹知道了?”清灵追问不放。

“恩!”清韵微微点了点头,对另外三人道:“传说久远之前,苦境和灭境曾经爆发过一场惊世之战,在这场大战中,苦境与灭境均是伤亡惨重,不过最后还是以灭境的失败而告终。这期间,苦境有六位顶先天人物最为活跃,也就是后世人称的创世六大先天,而在这六大先天里,若论武功,则以罪佛和紫破玄华为最强,而姊姊所提的大乘菩提掌,正是罪佛成名的武功之一。不过可惜的是这套武功好象失传了,姊姊刚才提起,我还以为江湖上又有人会这套掌法了呢,故而惊奇。”

“哦?罪佛很厉害?难道比我师傅还厉害吗?”。清灵所提的人,自然是灵山老妖。

清韵淡淡一笑,道:“萤萤之光,又如何与浩月争辉?”她话说完,才知道自己语失,故而又道:“韵儿只是如实对比,并没有恶意。”

“这样……”清灵心中欣喜非常,心道如果那道灭没有说假话,那这几份经卷里记载的武功的价值,就绝对不是可以用钱可以计算的了。

……,

162 恨意难平

鬼市、偏僻的一所小屋内。重伤的顾潇依旧倒在床上,他虽然没有同意和卿齐合作,但是卿齐依然给他医治伤势,只不过并没有正常治疗那般顺利罢了,外伤虽然基本已经全部治愈,但至今为止,他也仅仅是头可以动而已,体内奔窜的冰火二气,仍然没有被驱散,而且似乎有愈来愈猛的趋势,身体的各大要穴及关节之出均是又痛又痒,时时刻刻的折磨让他痛苦不已。顾潇很清楚这是卿齐为了让他就范故意为之,可高傲的他,又怎会轻易的低头?就在他准备用渐渐恢复的元功抵御冰火二气的时候,只听吱的一声,门开了,只见走进来一个老者模样的人,正是卿齐。刚刚进屋,他第一眼便向顾潇扫来,而后阴阴一笑,道:“运功抵御,只会让你更加的痛苦,更加的生不如死。”

“哼!”顾潇瞪了卿齐一眼,没有说什么,为了防止他自杀,卿齐封锁了他若穴防止他以内力冲穴自尽。

“你一定是在怪我,为什么要在你体内留下冰火二气不给你医治。”卿齐说着说,只见从他的袖子里,拿出数幅图画出来,蹒跚着脚步,将那八幅画,全都挂在了墙上。“流主……”看到墙上的图画,顾潇不由的大吃一惊。

卿齐回过头来,低沉的声音说道:“我觉得你还是叫姬云比较好。赫赫……”迄今为止,顾潇还只是从叶孤和紫纤的口中听闻姬云的消息而已,却还没有真的见过一面。

“你哪里弄到的?”顾潇仔细看着墙上的八幅舞剑的图画,吃惊的看着卿齐。他自然清楚这些图画意味着什么。

卿齐回答道:“这你不用管,我只是想问,我那一日提出的要求,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提醒你一下,卿齐的耐心是很有限的。”

顾潇哼了一声,道:“顾潇又岂会屈于酷刑……”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卿齐打断他道:“我讲过了,是合作,不是威胁。你体内的冰火二气我不帮你驱除,是因为你的外伤虽然痊愈,但身体还未恢复多少,若此时强驱冰火二气,就算有十个顾潇,恐怕也不够死的。”

“这么说,你倒是好心了?”顾潇冷笑。

“无论你答应与否,过几天你身体好一些时,我都会替你驱逐冰火二气,到时候你若想离开这里,卿齐绝不阻拦,只是就算你离开的了这里,又能去哪里?哪里又敢收留于你?说倒底,你不过是江湖上一条落水狗而已。”听到这里,顾潇不由的狂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许的凄惨。

卿齐继续道:“你所恨的人,流尘、流彩。一个是儒门的军师,一个是隐狐首领,无论哪一个,你认为以你一人之力,就可以抗衡的吗?”。

顾潇斜眼看了看卿齐道:“原来你不糊涂,就算和你合作,合你我二人之力,也不过是多一个送死的而已。”

“哈哈!”卿齐大笑,他清楚顾潇说出此话来,那就是已有合作之意了,笑声止了,只听他道:“你认为逃离隐狐的这么多年里,我都是孤身一人么?”

“恩……”顾潇听卿齐这样说,心中道当年隐狐内讧之后,的确有不少的隐狐的杀手出走,退出隐狐,若按规矩,这些人都该是隐狐追杀的目标,只不过当时退出的人数实在太多,所以流彩根本没有再进行追究。“莫非这些人都追随着卿齐?”顾潇想到此,不由的大吃一惊。…,看着他惊愕的表情,卿齐猜的出他在想什么,笑了笑,道:“没错,当年我是被流彩,还有你三个所打败,但是隐狐当年绝流一脉的人里,忠心于我的,却还不在少数,这些人虽分散于各地,归于乡野,但相信只要我卿齐一声号令,赫赫……而且除了这些人以外,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没有停止召纳各路高手,只不过愚蠢的流彩,还有你们这些人,耳盲目瞎,丝毫不察罢了!”顾潇道:“既是如此,那你要我又有何用?而且就算我和你合作,又有什么好处?”

卿齐冷冷一笑,道:“你自然有你特殊的用处,至于好处,除了能出心中的一口恶气外,还能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譬如说,隐狐的首领之位。”听了卿齐的许诺,顾潇以疑惑的目光看了看他,而后道:“真好笑,若是我做了隐狐之主,那你又该做什么呢?即便你想编谎话骗我,诱我与你合作,麻烦也编的象样一点!”

卿齐阴沉的笑了笑,道:“隐狐之主?哈哈,顾潇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顾潇,卿齐自然也不是当年的卿齐,争权夺利、龙图霸业,今日的残破之人已对其无丝毫的兴趣,心中所留的,唯有斩之不去,挥之不散的恨意。当年我不惜吞炭漆身、自毁面目,落得今日的这般模样,除了为了逃避追杀之外,还为日后能寻机报仇雪恨。”

顾潇听到这里,淡然平静的说道:“我又何尝不是你所恨的人之一?”

卿齐阴阴一笑:“当然,若无你当日的背后一剑,或许就不会今日的卿齐,不过你与我有共同的敌人,你我首先要做的,是共同对敌,至于报仇以后……就凭各自本事了!”“哼……那我现在该做什么呢?”顾潇问道。

“现在……你好好养你的伤,顺便熟悉一下墙上的这些图画。”说着卿齐朝墙上的那八幅画一指。

“恩……”顾潇再一次侧目,仔细看向拿些画,上面画着八招,各不相同的八招。

“他……怎么改用剑了,而且这些剑招这般奇怪……”虽然身体没有痊愈,但是顾潇凭自己的经验判断,这八招根本无法连贯起来。

“当然,零的身法之快,天下无双,想来任凭哪一位画者,也无法将他全部的招式画出来。不过他投身于墨门,那事情就好办多了!”说话之时,只见卿齐拿出一摞书出来,放在顾潇的面前,道:“这些都是墨门的剑法。与墙上图中的武功乃是出自同源,你试试补出一套完整的剑法出来,不求你补出全部,只要有三成,就足够了!”

“这样……”顾潇心道卿齐的用意原来是这样,可是如果他自己来补,不也一样么。顾潇心中有些纳闷。

“你先休息吧!”卿齐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去了,踏出房门之后,透过窗户,看着里面的顾潇,低声声恨道:“只能顺毛摸的畜生!”

……,

163 破玄之瞳

“这里就是虚妄之园?”清灵左顾右盼着,她与尘寰等人,穿街过巷,走过很长的一段僻静小路,最后终于在一处竹林前停了下来,只见竹林苍翠,碧草如茵,偶尔还听得到泉水叮咚之声,一切仿如人间仙境。

“这里好美……”清韵不由的赞叹着,可是她忽然又微微皱眉,自语道:“但是……”

“怎么了?”尘寰在旁关切的问道,清韵道:“我感觉好象总少了点什么似的,但是却又想不出,究竟少了什么。”

“想不到铜臭味十足的鬼市,也有这般风景,难得难得了。”卫卓然亦左右观看,赞叹着。

“厌恶铜臭味,还要和我抢生意!”清灵怪了一声,跳到一边,伸手便摘翠绿的竹叶,可以他刚刚摘下一片竹叶,顿时惊的说不出话来。一见她怔住,尘寰等人顿觉奇怪。

“灵姑娘?”尘寰等人过去关注,只见清灵转过头来,伸出手掌来,给三人看,只见她手里拿着一枚白色的纸屑,如同的形状。

清灵余惊未平,道:“刚刚摘的时候,还是绿色的,刚刚到手里,立即就变成纸了。太奇怪了!”听着清灵的话,清韵看了看那片,抬起头,左右看了几遍,而后只见她微微闭目,手挥符印,口中念道:“破玄元,沐清流、慧通元觉!”再睁眼,美目中已多了几分微光,可她左右看了半天,终还是长叹一声,双手一摆,收起道法。

“这……”尘寰与清灵皆不是懂清韵究竟是在用什么法术,而一旁的卫卓然先是一惊,而后平静的说道:“清韵姑娘竟然会用道门的破玄之瞳,真是让人激赏。”

清韵淡淡苦笑,道:“卫公子谬赞了。”

“玄破之眼?那是什么?”清灵不解的问向卫卓然,卫卓然看了一下时常揶揄自己的她,眉角微微一皱,虽有些不情愿,但仍还是说道:“破玄之瞳是道门的一门法术,用以看破各门各派的阵法,玄术,进而方才能寻求破解之法。”他又一转头,对清韵道:“不知道清韵姑娘刚刚一试之下,可有所得?”

清韵闻言微微摇头,道:“我也奇怪,师傅所传的破玄之瞳,是可以看出各门各派的法阵玄阵的先天道术,就算施法者的本领高强,以我的修为不能看透全阵的玄妙,但也不可能看不出一点端倪来,可是……这里我的的确确是什么异常都看不出来……但是这里的确是有人在布阵……”清韵看了看清灵手中的那边纸,那便是有人在布玄阵的证据。此话一出,清灵与尘寰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因为他们对此不是甚解。而卫卓然却是惊讶十分,他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尘寰淡淡一笑道:“怪不得深秋时节,此地不见落英纷纷,仍是翠绿一片,原来……这就是虚妄之园。”

清韵又补充道:“可以肯定的是,不是儒门法阵,也不是道门的,更非奇门之术。或许……布阵者的修为,超越了我的想象……”

“鬼尊吗?”。清灵在旁猜道。

清韵道:“也许……”

“看来鬼市之内果是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卫卓然轻轻摇着扇子,笑着说道。

众人谈论之时,忽然,一道黑光横空一闪,而后一个看不清楚面孔的黑袍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什么人?”黑袍人出现后,立即发出了一声喝问。他忽然出现,却是吓了众人一跳,清灵不满跳出来道:“这句话该是我们问你才对,象鬼一样忽然跳出来,想吓死人吗?”。…,那黑袍人转目看向清灵,奇问道:“你怎么也来会来这里……”

一听他这么说,清灵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反问道:“你认识我?难道我很出名么吗?”。“当然!”那黑袍人点了点头,如实答道,如此的回答,更让清灵气恼,但是她又不能说出什么来。

只听黑袍人又道:“吾乃虚妄之园接引使——冥虚,你们到此园来,所为何故?”

尘寰向前一步,道:“我们是鬼府的交易者,来到此地,只为一往凌云渡!”说着,他看了一眼卫卓然,两个人都将碧玺佩饰拿了出来。展示给冥虚看。

“原来如此……”冥虚看了看灵韵姐妹,对尘寰卫卓然道:“他们二人是要和你们同行的吗?”。

“是……”尘寰点头,却见卫卓然看了看清韵和清灵,以扇指清韵对那冥虚道:“我只认识这位清韵姑娘……”

“你!小气鬼!”清灵知道这是卫卓然在故意气她。“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清灵默念着,压抑自己着自己的怒意。

清灵的怒容,卫卓然假装看不到,转过头去对那冥虚道:“烦请尊者前面引路了!”

却听冥虚道:“慢,前往虚妄之园,每人需先付五千两。”

“恩?还要付钱?”众人都是惊讶。卫卓然淡淡一笑,自言自语道:“如此清雅别致之地,竟也是如此的现实。”“五千两……”清韵摸摸袖子,心道今天收秘籍几乎把钱花光了,算上之前卖掉那些画的钱,也只剩下一万两多一点,根本不够三人份。就在她纠结难堪之时,却听卫卓然对尘寰道:“今日凌云渡之行,是卫某相邀,今日的客,就让卫某清了吧。”说着话,从袖中掏出数张银票,递于冥虚。

听闻卫卓然此言,尘寰淡淡一笑,道:“那叶某就厚颜而受了。”

“慢着!”尘寰的话音刚落,清灵就走上前,从袖中拿出五千两的银票,递与冥虚,道:“我的那份不用他假好心,哼!”

冥虚收起她递过来的银票,而后说了一句让清灵更加恼怒的话:“清灵姑娘,刚才那位公子,给我的是一万五千两,加上你这五千两,刚刚好够四人份。”

“什么?”清灵此时才知道那卫卓然是在故意戏弄她。

“哼,你就戏弄我吧,刚刚买经卷之时,我曾经为求自保不得以而拿你当了挡箭牌,之前还有懊悔之意,想你不过是抢我的生意,罪不当死,现在……大家扯平了!”清灵瞄了几眼卫卓然,心安了不少。平静的对冥虚道:“原来是这样……”她的平静,却是让尘韵二人不解,刚才的形式,尘韵都有几分的担心,心中都怕清灵真的受不了,发起火来,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她却是如此的平静,这让尘韵二人,反而更加替她担心起来,心中都道今天她是怎么了,可他们又哪里知道清灵的心中在想什么。

……,

164 凌云飞渡

“诸位,随我来吧!”收下了两万两的冥虚,转过身去,迈步就走。

“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行于虚妄之园,不可以回头看,否则后果自负……”冥虚的声音不高,但是却是字字清楚。

“为什么?”清灵还是对这种事很是好奇。可那冥虚却不在说什么了,众人跟随在他的后面,一路向前。几乎是每隔十几步,虚妄之园的景色就变换一次,或是深秋落叶,或是春意桃花,或是冬之瑞雪,数不尽的美景让人着迷,虽然众人都知这是虚幻的法术,

不道其他人,只道清灵。“究竟身后有什么?”她还是很好奇,很想转过身去偷偷看看,她先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冥虚,心中道我只偷偷的看一眼,他应该不会发现的。她打定了主意,便准备回头观看,正要转头之时,却感觉自己的肩膀上的穴道似是被人点了一下,而后她顿时觉得自己脖子一阵麻木,难以转动。

“清灵姑娘,好奇心会害死你的,你且先向左右看看……”背后传来的,是卫卓然的声音,随后只听啪的一声,卫卓然的扇子又在清灵的背后敲了一下,清灵的穴道立解。颈项之处的麻痹也立时化解。“你竟然敢点我的穴道……”清灵刚想回头找卫卓然算帐,但刚才卓然的话,他还是听到了的,故她向左右看去,只见在众多的美景之中,矗立着一座座的冰雕,冰雕本不为奇,可若是人体冰雕,那就另当别论了。每一个冰雕中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的眼睛,都是向后看的。

“这……”看到那些冰雕,清灵大惊失色,只听卫卓然在身后道:“这也许就是回头的后果,所以你要想清楚。”两人的对话,尘韵二人早已听到,故他们也看到了那些冰雕,皆是骇然。

“这就是这阵法的威力吗?”。尘寰亦左右观看着那些冰雕。

不知不觉,天地之间的景色再变,只见新的场景中,并排立着六具冰雕,看到这些冰雕,卫卓然也是一惊,道:“天峰六奇剑竟然也……”听他道出天峰六奇剑,清韵也是一惊,却听清灵问她道:“妹妹,什么是天峰六奇剑?”她还是不愿意问卫卓然,只怕再被他气一回。

清韵定了定神,道:“天峰六奇剑是十年前便已名动江湖的六大剑客,武功卓绝,六人联手,号称天下无对,可后来却不知为什么他们都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想不到,竟都是死在了这里……”听着众人的话,冥虚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前引路而已。走了大概有数百步,天地再变,只见云海苍茫,众人行于路上,脚踏虚空之地,仿如行于天际。

“这里就是凌云渡了,诸位请自便,冥虚告辞!”冥虚说完这话,黑影一闪,已然消失。

“这里……”清灵左顾右盼着,只见乱云飞渡,如波涛翻滚的云,仿佛就在自己的身边。

“我们应该还是在阵中……”清韵心道这个施阵者太过强大了,自己的阵法和他比,简直是微不足道。

尘寰淡淡笑了笑,对清韵道:“韵姑娘不必为此多烦恼,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施术者想营造一个天界,那我等就把他当成天界,游览一番又何妨?”

清灵在旁附和:“小的话说的没错,他布阵又不是针对我们,管那么多做什么?且玩的开心就是了!”…,清韵一边轻轻理着被风吹的有几分凌乱的青丝,一边道:“韵儿知道了!”

“叶兄倒是豁达的很,对了,我曾听说,叶兄出自身天外儒门,而据我所知,天外儒门所在之地便名为儒门天宫,卫某福薄,未曾得见过儒门天宫是何等风景,不知比这里如何?”尘寰一笑,如实道:“儒门天宫虽名为天宫,可却并非是在天上,若和此处比,却当真是比不上。”

清灵依然四处看着,可能还是心有余悸,还是不敢回头看。“这里真的象是在天上一样,真有趣……那是鬼市吗?”。清灵忽然指点着脚下,对众人道,众人顺她指点看去,只见脚下层层迷雾之中,隐隐的可以看到几个小岛。

尘寰道:“这里其实也是鬼市的一部分。只不过,这里若也叫鬼市,未免有些不贴切了。”尘寰心中想这鬼尊果然神通广大,高深莫测。他想见见鬼尊的念头,已是愈来愈强烈。他看了看清韵,对众人道:“这里风大,我们还是赶快找一个落脚之地吧!”尘寰说着话,转目四处了望,只见在白茫茫的云中,远远的可以看到数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四人脚踏虚空之地,倒也是丝毫不惧,有说有笑,直奔那最近的宫殿行去,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身边多了许多白玉栏杆。他们这才发觉,他们已经行到了一座长桥之上。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清灵深深的舒了口气,刚刚的脚踏虚空,她虽口中没有说怕,但心里却是害怕十分,但因卫卓然在身边,故她不想露出丝毫的怯懦之意。“免得又被他嘲笑一番!”清灵心中如此的想着。其实刚刚卫卓然点穴救她,她还是有几分感激的。再想起自己曾经嫁祸给卫卓然的事,她心中又不安起来。口中不由的自主的自语:“烦死了!”清韵和尘寰听到清灵忽然说这样的话,更是讶异,因为今天的清灵已经够反常的了。

“灵姑娘,你怎么了?”尘寰侧目看向清灵,心道清灵如此的反常,肯定隐瞒了些什么。

清灵知道自己语失,故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想起了一些让人讨厌的事而已。”

“真的吗?”。尘寰当然不会信她的推托之词。

“我说是就是了,你还怀疑什么?”清灵斜了尘寰一眼,心中却说,我倒是想告诉你之前发生过什么,也想把经卷交给妹妹和你阅览,可是讨厌的卫卓然一直在身边,我也要有机会才行啊……,

165 玄影云宫

“玄影云宫,哈,这个名字倒是不错。”卫卓然走在四人的最前面,在台阶之下用扇指着宫殿高处的牌匾,对身后的三人说着。

此时他们四人,走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宫殿,虽然远远的望去,玄影云宫并不比幽明客栈大多少,但是接近之时,四人才看出,这玄影云宫几乎可以容的下数一百个幽明客栈。

金碧辉煌,雕梁画栋、雄伟壮观,用这些词汇来形容玄影云宫,一点都不过分。

四人刚到玄影云宫的数十级白玉台阶下,只见台阶之上,便慢步走下一人,只见此人身型矮小,面目丑陋。

“五尺仙……”尘寰一眼便认出了走下台阶之人,心道:“他怎么会在这里。”而除了尘寰外,卫卓然也注意到了五尺仙,不过他更注意的是,五尺仙腰间的那枚天珠佩饰。

只见五尺仙走到了尘寰面前,拱手一礼,道:“尘寰公子果然非凡人也,我就说你最迟明天,就会到这里,可琼华那个傻丫头,却说你至少还要十天,才能到这里。”

尘寰慌忙还礼,道:“前辈谬赞了,生意的事,都是灵姑娘在忙,我不过是坐享其成的人而已。”寒暄已过,那五尺仙目光忽然一转,看到了卫卓然,仔细打量了半天,却是不识,问向卫卓然道:“敢问这位是……”一见他有问,尘寰与灵韵姐妹均是一惊,因为他们都清楚,这五尺仙在鬼市里,若论消息灵通,没人比的过他,可就连他都不认识卫卓然是何许人也。

卫卓然淡淡一笑,道:“在下卫卓然。”

“哦……”听到这个名字,那五尺仙目光中透出了几分光彩,微笑着对卫卓然道:“原来阁下就是鬼市新晋的风云人物,不过对于你用何种手段赚钱,我并不关心,我只想知道你的身份。”听闻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卫卓然淡淡的冷笑,没有说任何的话。

五尺仙亦淡淡略有深意的笑着,转目对尘寰道:“尘寰公子还有你的朋友,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那就让我五尺仙领你熟悉一下这里好了。”

“有劳前辈了!”尘寰很是客气的说着,但他心中却有几分的不安,心说这五尺仙如此的殷勤,莫非是有所图谋?但不管他如何的想,四人还是跟随着五尺仙,一步一步,踏上玄影云宫的台阶。走在前面的五尺仙似乎是猜透了尘寰的心思,边走边说道:“尘寰公子或许是在怀疑我五尺仙为什么愿意接引公子,实不相瞒,以公子的才华智慧,未来定有一番大作为,只不过是公子现在时运未到,还未发迹而已,五尺仙愿为公子的前程铺路。还望公子切勿推托。”

一听五尺仙说出这般恭维之言,尘寰并没有感觉到有多舒服,他轻轻叹了一声,对五尺仙道:“恐怕尘寰会让前辈失望了,尘寰实在是心无大志。”

那五尺仙走在前面,摇头,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也许这句话,公子已经不知听了多少次,恐怕也早已有了切身的体会,人力固然可以改变命运,但若与之对抗,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而且我想任苍云当日赠你的簪子,可不仅仅只是让你用来做暗记而已。”

“我求了尘寰那么久,他才将做暗记的秘密告诉我,这个家伙是怎么知道的?”清灵在旁很是惊讶。而听闻五尺仙的话,尘寰已默然。他明白了一些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汗青碑,那是天外儒门用以记录历代先贤的一块丰碑,承载着天外儒门过去曾经的光荣与辉煌。可惜在天外儒门大战之时,汗青碑被毁,只剩下一点残片,而任苍云却将剩余的残片,制成了一枚簪子,又将此簪送与了尘寰,那便是将天外儒门的未来与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师兄,你真是用心良苦。”尘寰心中想着,轻轻一叹,以前虽然他口上不说,但是听灵煜抱怨的多了,对苍云自然也就有了几分的误解,而此时,那些都已经烟消云散。

很快,数十级台阶已过,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大殿中间很是空荡,而大殿的左右两侧,则被分出了近百个小房间,在大殿之中,偶尔也能看到几个人。

“这里怎么荒凉?”清灵不解的问五尺仙道。

“荒凉?”五尺仙听了,不由的哈哈笑了两声,道:“清灵姑娘,下面的市场和凌云渡的市场不是一个概念,凡是能到此地的人,皆是非凡之人,又岂会象俗世的商贩一样呼喝叫卖?那岂不是煞了此间的风景?”尘寰其实心里也有怀疑,但听五尺仙如此解释,倒也觉得合情合理。“对了,五尺仙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尘寰公子允诺。”五尺仙停下脚步,对尘寰恭敬一礼道。

尘寰慌忙回礼,道:“前辈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五尺仙道:“若论画艺,俗世之人,都以为枯叶禅师为最高,可是他们又怎么知道,真正的枯叶禅师,却是一位未及弱冠的少年英才。”

在听他的恭维之言,尘寰心中一动,之道不好,可是已经晚了,只听五尺仙道:“五尺仙也是爱画之人,只不过在下福薄,直至今日,方才得遇公子。我知尘寰公子不愿卖画,故此在下厚颜相求,烦请公子赠画一幅。”

“这……”尘寰心道五尺仙亲自接应,如此礼节,自己若是推脱,自然是失礼。

“活该!”幸灾乐祸的声音来自背后,正是清灵。清灵心道你之前出主意以卖字帖的形式向外卖秘籍,今天人家以朋友的身份向你索画,而不是买画。“若说报应,这已经是第二回了!”清灵按捺不住自己的笑意,在旁不住的笑着,笑的其它人都是莫名。“前辈既然赏识,尘寰荣幸之至,只是……”尘寰心道这里没有桌子,这画又该如何作。

“若公子不弃,就画在在下的衣服上好了!”五尺仙的话刚出口,尘寰等人这才注意到,今天他穿了一件纯白色的衣服……,

166 五散仙

原来早有准备……”尘寰看着五尺仙拿出了笔墨,在他面前。www.65txt.com亲自调好墨汁。

清灵瞪着眼五尺仙,心中道这个家伙,太没礼貌了。难道就不能先找一个落脚的地方,让我们休息一下,然后再说求画的事吗?百无聊赖的她四处走动着。

而清韵和卫卓然则是饶有趣味的看五尺仙调墨,同时等着看尘寰作画。很快,五尺仙的墨已经调好,一切只待尘寰了。

只见尘寰提起笔来,轻轻蘸墨,微微沉吟片刻,而后提起笔来,只见笔舞动,上下翻飞,五尺仙的白衣上很快就多了朵朵梅花,精湛的技艺,看呆了一旁的清韵与卫卓然。

“叶公子虽不会武功,但此等技艺,就算会武功的人,也未必学的来。”清韵还是第一次看尘寰作画,心中佩服不已,她虽精通百艺,但惟独对丹青之道不是很精通。而卫卓然则是以扇击掌,妙字不离口。

少时,五尺仙的白衣上,一幅寒梅映雪图已经完成。如雪的白衣上,竟没有一个多余的墨点,而画到最后,五尺仙所调之墨,尘寰也刚刚好全部用尽。

“公子神技,果然不同凡响。”五尺仙对寒梅映雪图很是满意,赞叹不已,而清灵早已经等的不耐烦,催促五尺仙道:“好了好了,愿望已经达成,赶快帮我们找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吧,在这里好烦啊!”

“这边请!”五尺仙满面是笑,在前引路。引领着四人,到了大殿左侧的一个房门紧闭的小房间前,他轻轻的在门上叩了几声,等了片刻,只见一个黑面汉子打开了门,一见五尺仙和尘寰等人,对五尺仙道:“大哥,你去接人怎么去了那么久?”

“进去慢慢说!”五尺仙在前,尘寰等人在后,走进了那个小房间,虽然外面看上去是很小的房间,但是走进去,众人才发现,内里是十分宽敞的,墙上挂着各种字画,还有各种奇异的装饰。

“这里倒是雅致的很。”清韵看着屋内精美地布置,心中如此的想着,而清灵却和她的角度不太相同,她刚刚进小屋,便发觉这屋内的布置非同一般,以她的眼光来看,其中无一不是精品珍品,可以说这个小屋本身就是一座宝库,随便拿一起一样物事,都是价值连城。

“大哥。你回来了?”只见在屋子靠窗地地方。摆着一个小桌。在桌子旁。围坐着四个人。有刚才开门地那个黑面汉子。除了他还有一男两女。只见另外一个男子却是白白瘦瘦地。尖嘴猴腮地模样。眉宇中透着几分邪戾之气。而另外两个女子。可以用一浓一淡来形容。当然是指他们化妆与衣着地程度。浓者大概三十多岁。只见她头戴玉冠。身皮锦竹华服。身上随处可见珍贵地宝石。闪闪发亮。透着一股妖艳之气。而另外一名所谓淡地女子。看年纪不过二十左右。她穿着一件很是普通地绿色霓裳。头上只有一枚玉钗而已。所谓地妆也只是画了眉而已。算不上绝色。但也是美人一个。说话地人。也正是她。

五尺仙对尘寰微微笑了笑。指点四人对尘寰道:“介绍一下……”他指着黑面地汉子。道:“这是我二弟。江湖人称欧冶再生地神兵铸匠兵无价。公子若有选购神兵利器或者防身宝甲地想法地话。可以尽管找他。”尘寰听完五尺仙地话。一拱手道:“前辈有礼。”

那名为兵无价地黑面汉子一见尘寰如此。立即站起身来还礼。挠挠头对尘寰道:“大哥那是抬举我。什么欧冶再生。我其实就是一个打铁地。”

“这汉子倒是实在地很……”汉子几句话。让尘寰对他多了几分地好感。只见五尺仙。又指了指那个满身珠宝。浓装地女子。道:“这是我三妹。江湖人称玲珑妙玉金三娘。你若想做珠宝地生意。那就找她就可以了……”还未等五尺仙将话说完。只见金三娘微微一笑。对五尺仙怪道:“什么金三娘。这算什么称呼?”而后转头对尘寰微微一笑。道:“叫我金姐姐就行。你若想做珠宝翠玉地生意。姐姐算你七折。”

“喂。三娘。咱们地约定呢?”五尺仙用手指了指自己地衣服。金三娘侧目看了看那个青衣女子。那青衣女子抬头看着五尺仙地衣服。看了一会儿后。转头对金三娘点点头。

“说好地碧玉菩提。拿过来吧!”五尺仙得意地笑着。对金三娘伸手讨要。金三娘眉角一竖。不悦道:“岂有此理。画在衣服上地。也算是画吗?”

五尺仙道:“诶,当初约定可没有说画在衣服上不算的,而且这画虽是画在衣服上的,但是绝不逊色于任何画在纸上的画。”

“恩……”此时尘寰方才知道为什么刚才五尺仙坚持不肯先找个安定的所在让他画画了,原来是事先他们有拿自己做赌赛。

“好吧,算你赢!”金三娘手在袖中一摸,拿出一枚碧绿而晶莹剔透的宝石,递给五尺仙,五尺仙接过之后,笑了笑,侧目对尘寰解释道:“尘寰公子莫怪,我求公子的画,实是真的爱画,并非是为了赌赛,可三妹偏偏不信公子万金难求的画,会被我求来,所以我们就打了一个赌。如果我赢了,三妹就要给一枚她珍藏的碧玉菩提,如果我输了,就要给三妹免费提供七天的情报。”

“真是好东西……”刚刚那枚宝石一闪而过,清灵便已经确认,那枚宝石是无价之宝。

“赌博的事先放在一边,该介绍我了!”那个尖嘴猴腮的男子不满的说着,五尺仙一笑,道:“就你性子最急。”他侧目对尘寰道:“这是我四弟,江湖人称山鬼,我们都叫他小四,只有云儿才叫他四哥,你随便叫他什么都行。”

“这……”尘寰心中竟是一阵为难,以他的性格,自不会叫人小四,但也绝对不会甘愿叫人四哥。见他如此,那山鬼小四笑了笑,道:“你叫我山鬼就行,鬼市之内,若是遗失了什么东西,可以直接来找我,鬼市别的我不清楚,大大小小的偷儿,我却是都心里有数的。”

“山鬼兄有礼!”尘寰拱手一礼,心道这一位看外貌及身型还有言语,莫非是一名大盗?其实尘寰猜的没错,这名叫山鬼小四的人,就是纵横鬼市的第一神偷。

“这一位……”五尺仙又一指那名青衣女子,道:“这是我们的小妹水云,江湖人称其为凌波仙子,精通书画,尤其对公子你的书画甚是了解……”五尺仙说话时笑了笑,他自是弦外有音。

“公子有礼!”名为水云的女子,对尘寰飘飘一拜,尘寰淡淡一笑,慌忙还礼。

167 大乘菩提

五人,便是鬼市鼎鼎有名的五散仙了,这五人中,老是天珠级别,另外四人都是珊瑚级别,都要比尘寰和卫卓然高上一等。www.65txt.com-====-都是鬼市之中的元老及风云人物。

寒暄已过,随后便是五散仙的接风酒席,九人同桌,觥筹交错,尘寰是有问必答,千杯不醉,不卑不亢的应对,而卫卓然却只是饮酒,有人敬酒,便是微微一笑了之,并不多说什么,

酒筵之后,各自归去休息,每个到凌云渡的人,在玄影云宫都有自己休息的房间,尘寰等人亦然,归途之时,尘寰与灵韵姐妹同行,没走出几步,尘寰便看出清灵有几分的不高兴,故问道:“灵姑娘今天怎么了?”

清灵叹口气,道:“没怎么,只是觉得自己太傻,早知你酒量过人,我当初才不替你挡酒。”

“哦?”尘寰闻言,轻轻笑了笑,这一次和五散仙对饮,除了那五人敬他的外,他还替灵韵姐妹挡了不少酒,即便如此,他也未见有丝毫的醉意。此时的他,还是无比清醒的,他很清楚,清灵不会因为这种事而闷闷不乐,肯定另有他情。

“我看五散仙个个都非善类,而看你的样子,似乎想和他们结交一样,你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清灵之问,其实有一部分也是清韵心中所困惑的,只不过和清灵不同的是,她并不会象清灵这样想到什么便问什么。

尘寰微微一笑,道:“入境随俗,这是人之常情,再别人的一片盛情,我们总不能一下便绝于千里之外吧?”

“可是……”清灵心中道那个叫金三娘的和叫水云的,似乎都对尘寰有意思,她不由地为妹妹清韵担心起来。~~~~金三娘不足为惧,因为她清楚尘寰对她也是敬而远之,而水云不同,在席间,尘寰与水云谈丹青之道,却是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谁都听不懂的,而且这两个人谈的话,未免有些太多了。

“卫兄去哪里了?”尘寰忽然现一向与他们同行的卫卓然不见了,清韵在旁道:“他说要去办点私事,所以先离开了。”

清灵眼角一斜,道:“私事?天知道他去做什么了。”清灵对卫卓然地态度虽然有所改观,但变化其实并不大,依然存在着几分地偏见。

尘寰心中亦道这卫卓然倒也太过于神秘了。之前只道他有地是普通人地防范心机。但若听五尺仙所言。这卫卓然地出身。就连他也不清楚……尘寰正想着。却听清灵忽然道:”他不在最好了。这些天缠着我们。烦死了。而且我还有一件事。终于可以和你们讲了!”

“哦?”尘寰与清韵听闻清灵此言。皆竖起耳朵聆听。要知道。清灵这一段时间地反常。几乎是人看得出来地。尘韵二人对她地变化。也是一直都不解究竟是为什么。此刻。全等清灵自己揭晓答案。

清灵左右看了看。思酌半天。道:“还是找一个安全地地方和你们说吧。”

“恩……”尘寰心说依照清灵地性格。都会有如此谨慎地时候。说明这件事一定不简单。三人回到玄影云宫地住处后。清灵关好了门窗。确定了没有人偷听后。方从怀里摸出那几卷经卷。一一打开。放在尘寰与清韵面前。

“这是?”一见清灵拿出这些经卷来。尘寰与清韵都是一惊。二人虽都不懂古董字画。但他们清楚清灵是这方面地行家。见她都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便清楚这经卷非同一般。

清灵得意一笑。道:“这是我之前在街市上淘来地宝贝。妹妹。还记得我之前曾经问过你大乘菩提掌地事吧。”

“难道说这就是大乘菩提掌地秘籍……”话刚说到此,清韵忽然摇了摇头,道:“不对,罪佛的武功早已失传了,也没听说过有任何文本记录其武功地传闻,又怎么可能……”她是丝毫不信清灵会买到大乘菩提掌的秘籍。

“其实……”清灵将自己如何买到这些秘籍地事简单的说了一遍,当然能简都简掉,譬如嫁祸卫卓然,还有强买道灭秘籍,逼走空明的事都是没有说的,只是说自己在无心寺叛僧的手里买到了这些经卷。

“无心寺……若是出自那里……”清韵微微皱眉,道:“如果说罪佛的武功的确有文本记录流传下来的话,恐怕也只有无心寺能收藏了。”一边说着,她一边打开那些经卷,开始的几卷,都是普通的经文,直到她翻到中间的一卷时,方才觉得有异,她和尘寰差不多,阅读过的秘籍无数,是不是武功秘籍,一目了然。

“的确是一套掌法的秘籍……”清韵一边看着一边说着,同时催动体内真气,按照秘籍上所载,驱动真气流转,试着练起来,可一个起手式还未完,便已支持不住,险险摔倒,还好她身边的清灵一把扶住她。

“这……”清韵微微平定了下紊乱气息,道:“这掌谱太过离奇了,开始看上去虽然平常无奇,但是实际练起来,却并非是我的根基可以驾驭的,而且阳气十足,并不适合女子修炼。”

“那就是说这是真的了?”清灵露出欣喜之色,清韵点点头,道:“应该是了,这经卷上虽然没有写掌法的名字,但即便不是大乘菩提掌,也应该是佛门一套高深的掌法。”

“可惜了。”清灵忽然一叹。

“可惜什么?”尘寰不解。清灵道:“我说的可惜是指这武功虽是绝顶,却无人可以练,我听那和尚说,无心寺,数百年来,无一人能练得了此掌法,再听妹妹刚才所说,那和尚应该没有骗我。纵有绝世秘籍在手,却无法修炼,不可惜吗?”

尘寰一笑:“是也可惜,不是也可惜了。”他看着清韵的面色渐渐恢复了许多以后,方才开口问清韵道:“韵姑娘那一日言当年苦灭两境大战,却似言之未尽,不知今日可否详述?”

“好啊。”清韵欣然应声。

168 六大先天

尘寰与清灵已经静心宁神,全神贯注的准备听清韵讲事。www.65txt.com

只听清韵先是说道:“久远之前的苦灭大战,除了听师傅讲过的,剩下的我全是翻阅各种古籍搜罗而来,虽然刻意整理过,但是一些重要的地方依然是不是很清楚。而且其中真真假假,难以证实。”

尘寰道:“韵姑娘客气了……”他想了想,又道:“我也曾读过一些书,也知道天地初分,苦道灭集四境并立,可是毕竟这只是书上说的,如果说我们是生活在苦境,那另外三境的人,我却是一个都没见过。”

清韵淡淡一笑,道:“公子说的是,韵儿也没见过,但韵儿相信其他三境的存在,好了,听韵儿继续讲下去。”尘寰微微点点头,清韵继续道:“当年苦境与灭境之间大战,起因是什么,现在已经无史可考,但是知道的是,最后是六大先天率领苦境获取了胜利,而若说起六大创世先天,有一个人,是必须要提的,那就是紫破玄华,据各种古籍中所载,此人便是六大创世先天之,相传他的出身只是一名琴童侍,但后来经过多年的修炼,终成大器,为一代儒门夫子,文才武功均是卓绝,儒门天笔峰的鬼斧神功便是他造就的。”

“恩……”听着这些从未听过的事情,尘寰兴趣盎然。虽然他心中疑问多多,但此时他做的更多的,只是聆听。

“可惜现在已经没什么天笔峰了。”清灵在旁叹道。-====-

清韵继续道:“苦境虽然获得了胜利,但是也付出了巨大地伤亡,就连紫破玄华这样的人也不能幸免。



“哦?他是怎么死的?”尘寰听到清韵这么讲,倒是吃了一惊。清韵微微摇头,道:“这我便不清楚了,古籍所载对此都是言之寥寥,模糊不清。实在难以查证。”

清灵又问道:“妹妹,你说过有六大创世先天,那其余的五位又都是谁呢?”

清韵淡然一笑。道:“除了儒门地紫破玄华之外。其余地五人分别是。佛门地罪佛。道门地一梦千年魇鬼儿。墨门地剑神费广陵。江湖奇侠蜉蝣生。”清韵说到这里。便没有了下文。

“不对。这才五个人。还少一个地。”清灵扳着手指数着。

“是地。各种古籍所载地都是六大创世先天。但我找遍了所有地相关书籍。查到地人。也只有这五人而已。还有一人。究竟叫什么。我却是至今都不清楚。”姐妹二人聊着。却觉一旁地尘寰。似乎在想着什么。清灵走过去。推了尘寰一把。道:“书呆。你在想什么呢?”

尘寰回过神来。道:“如果韵姑娘所说不假。那看来灭境还真地是存在地。”尘寰会有这样地看法。只因他在六大创世先天地名字当中。听到了一梦千年魇鬼儿这个名字。这个人。他是见过地。其玄妙地道法。尘寰仍是历历在目。此人是长生子地师兄。自然就是玄流中人。而玄流是道门地一个分支。这和清韵说地都是吻合地。

“莫非……”清韵听尘寰如此说。倒是惊讶地很。心道难道叶公子认识六大创世先天。或认识他们地后人不成。但她转念又想这不太可能。毕竟年代太过久远了。六大先天恐怕早已做古。而尘寰只是初入江湖地人。又如何会这么巧便认识到他们。要知道这些人即便是师傅也没见过地。

三人正谈论着。忽然听到一阵敲门之声打断了三人之间地谈话。清灵信步走过去开门。只见门外站地正是卫卓然。而在他地身后。还站着一名红衣女子。

看到卫卓然,清灵不觉得惊奇,只是好奇他身边怎么忽然多了一名女子。

“他是谁?”清灵不解的问卫卓然,卫卓然淡淡笑了笑,没有理会清灵,而是对那红衣女子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他引领着那名红衣女子信步便走了进来。

“喂!”看着卫卓然完全无视她的存在,清灵不由的有几分恼火。

卫卓然引领那名女子,走到清韵与尘寰的面前,指点着两人,对那红衣女子道:“红衣,这位是叶公子,这位是清韵姑娘。”

“叶公子、清韵姑娘,红衣有礼了!”那名叫红衣地女子,对着尘韵二人,飘飘而拜。

“恩?”面对新来的陌生地女子,尘寰与清韵都是面面相觑,不知所已。只见那红衣女子面目清秀,倒是有几分姿色的,看年纪,和尘寰等人差不多,还不到二十岁地样子。

“卫兄,这……”尘寰不解的看着卫卓然,卫卓然哈哈一笑,道:“卫某为人懒散地很,生活需要人照顾,所以刚刚就在凌云渡买了一个侍女服侍。尘寰兄若有需要,也不妨去买几个侍女回来,照顾生活起居,方便的很。”卫卓然的话刚刚说完,还未等尘寰表态,卫卓然只听背后的清灵怒道:“他敢!”

“哦?”卫卓然不由的侧目看着清灵,只听清灵道:“卫卓然,论学识我不清楚你和书呆谁更强一些,但若论品行,你就太差劲了,你自己污秽不堪就算了,不要带坏别人……”清灵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尘寰道:“你要是敢买侍女回来,买一个我毒死一个,买两个回来我毒死一双,你信不信?”

听清灵说这样的话,尘寰眉角一皱,无奈一叹,自语道:“真是无妄之灾。”心中道关我什么事,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尘寰出身儒门,生活起居,都是习惯自己处理的,这是儒门的规矩,自然也是尘寰的个人习惯,所谓的侍女,在他看来,根本不需要。

卫卓然在这里和尘寰清韵闲聊了一会儿,便带着红衣离开了,他刚刚走掉,清灵关门便对尘寰与清韵道:“我早就说过他不是什么好人,一个大色鬼!”

尘寰微微笑,侧目对清韵道:“韵姑娘刚才一语不,可是现了什么?”

清韵摇了摇头,道:“那个名叫红衣的女子,步履有一些凌乱,气息也不象是练武之人,但是我总感觉她身上有一股肃杀之气,却不象是普通女子该有的。”

169 物是人非

塑风张狂,尘沙飞扬,北域的天,泛着沙土的黄,北域的风,不尽疆场的凄凉。www.65txt.com<<>>

筹交错,抚北王潭秋的接风大宴,正在进行,而受邀的一方,自然便是太子殿下紫宸易,还有他的麾下部将们。百里之外便派出迎接队伍,百步之外,便是顿而叩,关于礼数,潭秋做的滴水不漏,即便是对他心存偏见的天落,也丝毫挑不出他的毛病来。

紫宸大军到北域已有三天了,而宴会也一样已经是第三天了。

宴会进行着,嘈杂的人声几乎掩盖了一切,潭晓月随父亲做为陪客,在酒宴上,到处敬酒应酬,虽然心中无限反感,但作为王爷的女儿,她还是要笑,而且必须是看上去十分自然的笑。

“爹亲,我要休息一下!”三天来一直都要陪笑应酬的潭晓月终于忍耐不住了,向潭秋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潭秋看了看她,勉强的点点头,对潭晓月的丫鬟道:“秋儿,带小姐下去休息一会儿。”

“是……”潭晓月的丫鬟秋儿说着话,引着有些醉意的潭晓月,走到后廊。刚刚走过一个月亮门,便听得一阵不知何处传来的琴声。

“恩……”潭晓月心道奇怪,自己的父亲的部下多半都是五大三粗的北域汉子,若说懂乐器,也不会是懂琴的,故潭晓月吩咐丫鬟带着她,依声而寻。

穿廊过院,直到走到花园之处,方才看到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正在低头抚琴,似乎并没有觉她的到来,潭晓月也没有去打扰他,只是在旁静静的听着。过了好久,那名男子的琴声终于止了,而他也抬起头来,现了一旁在听琴的潭晓月。顿时一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潭晓月苦笑道:“这里……是我的家……”

男子淡淡一笑,恍然而道:“对……我都昏了头了……”

“大胆。见到郡主。竟敢如此无礼!”潭晓月地丫鬟秋儿见那男子毫不行礼。故尔直接难。

潭晓月拉住丫鬟道:“秋儿。你不要这样。他是我地朋友。”虽然她如此地说。却见那男子站起身来。道:“我却是忘了这个……郡主有礼!”说着。对潭晓月拱手一礼。只拜不跪。此人是谁?当然便是天落地参军。妙枫。他随天落到北域已有三日了。旁人看来。天落对他地莫名信任。还有他自己地无所作为。这些都成了别人非议他地理由。也是他个人烦闷地原因。他是一个不喜欢应酬地人。来到潭府做客。他是实在不愿意和那些粗鲁地北域将军们一同喝酒。但碍于礼数又不能随意离开王府。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才在王府寻得这个僻静花园。抚琴以慰寂寥之心。却不想。竟会在此遭遇故人。

潭晓月听妙枫如此称呼她。不悦道:“不要叫我郡主。就象以前一样就好……”

妙枫苦笑。摇头道:“郡主不再是以前地郡主。妙枫也不再是以前地妙枫。”

见妙枫这样说。潭晓月微微叹口气:“物是人非了吗?”而后又语带伤感地说道:“要是尘寰在这里。就绝对不会叫我郡主地……”

妙枫淡淡苦笑道:“我现在也觉察出他地聪明之处了……昔日一别后。郡主可好?”

潭晓月轻轻一叹,面带忧伤,道:“枝空花落人非昨,投石月碎今日错,哪里还有好和不好地区别?”人有别样情,才有别样诗,妙枫知道潭晓月并非是精通文墨之人,能说出如此的话来,定然是有非一般的感受。看她痛苦如此,他的心中,也不由的泛起阵阵苦涩。他刚要再开口,只听潭晓月道:“你若再叫我郡主,我转身就走,不再回头了。”

妙枫深深一叹,而后道:“潭姑娘……”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平日虽是朝思暮想,此时的妙枫,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见他终于不再叫自己郡主,潭晓月才勉强一笑,道:“这样才对,一切仿佛又回到从前……”

“潭姑娘,你怎么……”妙枫现了潭晓月的转变,过去那个活泼开朗,甚至有些野蛮的潭晓月不见了,换来的是忧伤而痛苦的晓月。“究竟是什么,让她有如此地转变,如果只是王府寂寞的生活,她也不该变成如此的。”妙枫心中百般的不解。

“这段日子,我一直都在回想过去与你和尘寰在一起的日子,虽然……刚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曾一度很恨你们,甚至有想杀了你们的念头,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或许……那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有的时候我好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选择留在忘尘园,如果当时选择留在那里,或许……或许可以真的可以……”潭晓月话说到这里,眼圈已经红了。

“能不能再为我弹奏一曲?”潭晓月请求道,妙枫无言应允,再次坐下,手按瑶琴,而心却早已乱了,曲不成音,断断续续地一曲还未开始多久,便听“啪”的一声,琴弦竟然断了,妙枫和晓月都是一惊。晓月面带愧意,道:“都是我不好,非要听琴,害你弹断了弦……”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有几个丫鬟跑了进来,看到潭晓月后,方才都舒了口气,对潭晓月道:“郡主,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王爷一时找不到您,已经火了,那边已经杀了三个人了,若郡主再不回去,婢子们……”那几个丫鬟个个都露出恐惧之色,都以可怜的目光看着晓月。

潭晓月听了丫鬟们的话,平静的说道:“知道了……”她微微站起身来,对妙枫道:“妙枫,你地琴因我而断,就将它暂时留下来吧,我替你修好它……”

“恩……”妙枫微微点头,依依不舍的目送着潭晓月和众丫鬟们离开。

“妙枫,再会了……”不曾回头地晓月,心中默默的如此说着,而妙枫地心中,亦是如此无言道别着,可两人又怎知,这一别,已是永决。

170 饮酒叙话

尘寰到凌云渡已经一个月了,平时除了在清韵的辅助下,秘密修炼各种元功心法外,其他的时间便是与卫卓然还有五散仙等人一同喝酒谈天,相处的倒也融洽。

这一日,尘寰与五尺仙,还有卫卓然三人,又聚在一起同席而饮。闲谈许久之后,五尺仙终于道出了自己久久不解的疑惑。

“尘寰公子,认识也有很长时间了,开始的时候我只是认为你是不懂武功的,可是最近我发现你还是有一些元功在身的,可是却无法断定这到底是什么元功,若是以前,我自然会去调查,但是现在咱们也算是朋友了,我不愿意去调查朋友的隐私,但是又忍不住这份好奇……”

“这个……”尘寰心中其实并不愿意将自己修炼的方法说出来,但五尺仙已将话说到这种程度,自己也不好再隐瞒,而且就算隐瞒,又如何能瞒的过耳聪目明的五尺仙,若他想知道,如他所说,稍微调查一下就了解了。故尘寰将自己修炼的方法大致讲了一下。

其实这一段时间,尘寰基本就是修炼一种元功,打通一处要穴后,立即依照清韵的方法,将元功再次废掉,再练另外一种元功,如此反复的修炼,若是旁人,用不了几次,体质就彻底废掉了,尘寰幸运的是,身边有清韵这个医术高明的红颜知己,她除了教会尘寰特殊的调息方法外,还有额外的药物调理,所以尘寰的体质才不会有丝毫损失。五尺仙一听这话,奇道:“……这样的修炼方法,倒是闻所未闻……”

“这是儒门弟子早已失传的速成修炼方法……叶兄你又是哪里得知的?”听完尘寰的话后,卫卓然不解的问道,而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却让尘寰和五尺仙感觉到有几分的惊讶。

“卫兄说什么?尘寰不解……”尘寰微微摇头,一副不知卫卓然说什么的样子,心中却道这卫卓然果然不简单。久远之前的儒门弟子如何修炼,尘寰自然是不清楚,他之前也只是猜测以前的儒门弟子是这样修炼的,并未证实,而现在卫卓然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他对儒门以前的事十分的了解,而也同样证明了尘寰的修炼方法没有错。

卫卓然一见两人是如此的惊讶表情,自知语失,一笑道:“我是说以前的儒门弟子或许就是这样修行的,叶兄还真是好福气好运气,令卓然羡慕十分。”而后,卫卓然便只是微笑,不再多说什么了。又过了一会儿,五尺仙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对尘寰道:“只顾着喝酒,我都忘记了一件大事,尘寰公子,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好消息?”尘寰微微抬头,心中不解。

五尺仙道:“是有关妙枫公子的事,我刚刚得到消息,妙枫公子初到北域,便已经七战七捷,率军长驱八百里,大破北夷人,杀敌俘虏无数。”

“哦?”听到这个消息,尘寰先是一怔,随后微笑,道:“以妙枫之才,如此并不算奇。”尘寰深知妙枫之才,但纵是听到如此的好消息,不知为何,他还是开心不起来,因为他明白还有许多潜伏的危机还未解决,而这些,都会是妙枫将要面对的。故他随口问道:“不知抚北王潭秋有什么动作?”

五尺仙道:“潭王府也派了兵将协助,并无异常的行为。”…,“哦?”尘寰听到这个消息,眉头微微一皱,心中道莫非自己真的看错了。思虑良久后,尘寰又道:“尘寰还有一问。望仙兄开解。”

“但问无妨,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五尺仙饮尽杯中酒,很是仗义的说道。

尘寰道:“不知我二师兄最近怎么样了,仙兄可有他的消息。”

听到尘寰此问,五尺仙略有迟疑,一笑道:“邪郎的消息……他嘛,具体在哪里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最近江湖上有人看过他的踪迹,所以我相信他还是平安的,尘寰公子可以放心的。”“这样……”尘寰心中的大石微微放下,对五尺仙的话并没有丝毫的质疑,可一旁的卫卓然却是淡淡的笑着,冷眼旁观。他和尘寰不同,他的神秘,使他无法象尘寰一样,和五散仙保持良好的关系。

三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忽然只觉一阵清香,两个女子,一红一白,走了进来,正是红衣和清韵,只见她们两人端着解酒热茶,一前一后的,将茶放于三人的面前。

“红衣,这……”卫卓然刚要见怪,只见红衣慌忙跪倒,说:“公子勿怪,是韵姑娘非要帮忙不可,否则红衣哪里敢……”

清韵先是眉头一皱,而后对卫卓然道:“卫公子不要苛责她,的确是我要帮她的。”

卫卓然叹了口气,对红衣道:“起来吧!”红衣怯怯懦懦的站起身来,如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躲到卫卓然的身后。

卫卓然拿起茶,轻饮了一口,对身后的红衣道:“我刚才是随口问问而已,我说过多少次,我又不是暴君,你不要次次都如此大的反应好不好,否则别人都会误会我虐待你,近而对我有所误解,你懂不懂?”“是,公子,红衣知道了。”红衣回答的声音,如同蚊子的叫声一般微弱。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她这般的怯懦的性格。

“次次都说知道,然后次次害我被误解……”卫卓然话说到这里,偷眼看了看清韵,随后无奈叹了口气。

尘寰饮着茶,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众人道:“这几天怎么不见灵姑娘?”

清韵答道:“姊姊他说最近有生意要忙,所以才会暂离凌云渡的……”

“生意?”尘寰心道还能有什么生意,之前的收购秘籍不是已经把本钱都快花光了么。

“莫非是鬼市修改幽明鬼令,秘籍开始恢复价格了?”尘寰心中猜测着,口中便如此的问了出来。只见一旁的卫卓然一笑,道:“这是几十个时辰前的事了,鬼市第一次修改幽明鬼令,其中多了一条,就是严禁任何形式的手抄本秘籍的流行与销售。所以现在秘籍的价格已经开始回升了……清灵姑娘未免太急了些,现在如果就出手,那岂不是会亏很多?”

“的确是这样,价格肯定还会恢复的,清灵姑娘现在就去抛售的话,可是要亏一大笔的。”说话的正是五尺仙。“恩?仙兄……”尘寰疑惑的看着五尺仙,心道莫非他也在收购秘籍,五尺仙嘿嘿一笑,道:“尘寰公子莫忘了我可是消息第一灵通的人,在公子来凌云渡之前,便已是鬼市的风云人物,故公子每一次的行动,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当时公子要灵姑娘收购秘籍的时候,我们一样已经注意了,也差不多猜透公子的想法,虽然我们五散仙都不相信鬼尊会修改幽明鬼令,但公子之前的机谋无一不成,再者收购秘籍这点钱,对我们五散仙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陪公子一赌,又有何不可?事实证明,我们赌对了。”……,

171 卓然之会

众人笑谈饮酒喝茶之际,门呼的一声开了,一个女子)进来,众人纷纷侧目,原来进来的人正是清灵,只见她走过来,一把夺过尘寰手中还未及喝的茶,仰脖一饮而尽。www.65txt.com

“灵姑娘……”尘寰倒是不在乎清灵如此的做,只是觉得清灵有几分的奇怪罢了。

“又被谁踩到了尾巴了吧。”卫卓然在旁笑着对尘寰道。

“姊姊,究竟怎么了?”清韵走到清灵身边,关心的问道。

清灵平定了下情绪,道:“当然是卖秘籍的事。”

“那又怎样了?”尘寰笑问道,清灵眼睛一斜,道:“鬼尊修改了幽明鬼令,傻瓜都知道秘籍会涨价,手里有秘籍的人都在坐等涨价,可是现在的我却卖了一堆秘籍出去,肉能不能痛吗?”

“哦?莫非还有人敢强迫清灵姑娘卖秘籍吗?”卫卓然明知故问道。

“谁敢!”清灵怒道,随后微微一叹,自语道:“假如人能不吃不喝还能活着就好了。”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尘寰已经明了她为什么要抛售秘籍了,在鬼市的开销,实在大的吓人,尤其在凌云渡,更是高的可怕,所以清灵手里那点钱早就花光了。

“灵姑娘见外了,若是缺钱,可以找卫某借嘛,何必……”卫卓然话还没说完,只听清灵打断他道:“哼!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向你借一文钱。”

听她这么说,卫卓然淡淡一笑,微微摇头,只道无奈。

而后站起身来,对尘寰与清韵拱手一礼,而后道:“卫某有事先告辞了!”卫卓然说罢,便带着红衣一前一后离开了。

卫卓然前脚刚走。只见五尺仙亦将茶杯放下。对尘寰道:“我也先走了。”不等尘寰回礼。他已身化白光。离开了尘寰地居所。

一见没有了外人。清韵方才走到尘寰身边。道:“刚才泡茶地时候。我刻意留心了一下。红衣真地是不懂武功地。”

“恩……”尘寰微微闭目冥思。心道这个红衣已在卫卓然身边一月有余。个性上只能说是非常地怯懦。至于其他地。则什么都看不出来。

听着两人谈话。清灵在旁怪道:“别人地事。你们都那么留心。自己地事却不愿意关心。若不是你们身边还有我。早就把你们都饿死了!”

尘寰微微一笑。道:“正因为我们身边有灵姑娘你。所以我们才不用操心地自己地事。才有时间去理会别人地事啊。”

清灵道:“讨好我是没用地。反正事先已经说好了。卖秘籍地钱。五五分帐。”

尘寰不在乎的说道:“一切都随灵姑娘心意!”

清灵失望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在乎这些……连逗逗你地机会都没,对了,那个黑脸的好象在找你。”

“黑脸的?”尘寰先是一怔,随即恍然,道:“是兵不价前辈么?”

听尘寰道出这几个字,清灵眼角一斜道:“你把辈分搞清楚好不好,你称五尺仙为兄,却叫他的义弟前辈。这岂不是乱了?”

尘寰微微摆手,道:“无所谓拉,你明白就好,他找我有什么事?”

清灵摇头:“不知道,我估计着他之前来过这里找你,你不在所以他就去别的地方找你了。”

“恩……”尘寰站起身来,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去找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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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道卫卓然,离开了尘寰的居所,又离开了凌云渡,带着红衣,再一次的来到幽明客栈,刚刚回到自己的住所,便觉门口的柱子上被人硬生生的嵌入了一枚佛珠,一见此珠,卫卓然微微一笑,将那枚佛珠挖出后收起,而后对红衣道:“陪我走一遭吧。”红衣带着懵懂地看了看卫卓然,不解,但是她没有说什么,跟着卫卓然,穿街过巷,最后到了鬼市的一个僻静的角落,方才停了下来,只见早有一人在此等候了,只不过卫卓然和红衣所能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

“你怎么带人来了?”卫卓然刚刚出现,那个背影便责怪道。

“是值得信任的人。”卫卓然轻轻挥着扇子,笑看着红衣。

“信任?你开什么玩笑?”那个背影的声音每一句的语调和语气都不相同,很明显,是一个精通变声的人。

“就算现在不是值得信任的人,以后也会是值得信任的人,我说地对吗?红衣?”卫卓然又是淡淡一笑,可是却吓的红衣不敢抬头了。

“废话少说了,不要出纰漏就好,你的任务怎样了?”只能看到一个背影问向卫卓然。

卫卓然答道:“已经有了眉目,即将有结果,不过天机之实力,你我心知肚明,有了眉目,便是有了危险,若是我有什么不测,念在同僚一场,你可要替我收尸啊!”

“哼,你若那么容易死,又岂会活到今天?有了眉目就好,我这边也进展的顺利。

”听了背影的话,卫卓然轻轻笑了笑,道:“付流尘已经打算要动手了?赫赫,真是一把锋利地刀啊。”

听到付流尘三字,红衣不由的抖了一下,而这一切,卫卓然都看在眼里,对红衣,他只有微笑,而无其它,可他地微笑,却让红衣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那背影道:“付流尘万中无一失,智慧卓绝,虽然他辅佐的人心胸狭隘,且目光短浅,但以付流尘地算计,若想一统苦境,恐怕也非难事,到时……”

卫卓然一笑,道:“你多虑了,这天下,最难测度的就是人心,况且苦境之大,能人之多,并非你我可以估量,反正他统一不统一苦境,与咱们地任务都没多大的关系,我们要的是付流尘血洗天下的过程,不是结果。你我是做助力,还是做阻力,还是你做助力,我做阻力,一切都要适时而定。”

“恩……此话有理,不知沈醉那里……”话说到此处,背影和卫卓然的目光皆是一凛。

“你招来了蚊蝇之辈!”背影的话刚刚说完,卫卓然哈哈一笑,道:“其实我是故意的……”

172 策反冷霜

且说五尺仙,他身为鬼市五散仙之首,又是以消息灵通自居,故对各种无论大道还是小道的消息都是十分敏感。卫卓然出现以后,他曾试图调查过,但久久都无结果,和他交谈,在警惕性极强的卫卓然面前,纵然是他也几乎是一无所获,但他可以确定,这卫卓然绝非一般人。卫卓然虽然看上去二十岁左右,和尘寰差不多象是个武林新人,论知识广度,和尘寰不相上下,但若论阅历,卫卓然高尘寰不止一层,他的阅历,就连老道的五尺仙都自叹弗如,而若论武功,五尺仙虽然没有实验过,但他可以想象,有如此丰富阅历的人,武功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如此的一个人,自己却不清楚他的来历,五尺仙心中是奇痒无比,故尔他时常跟踪卫卓然,只为调查他究竟是什么人。这一次,卫卓然刚刚离开尘寰居所,他便又在后面跟踪而上,直到卫卓然带着红衣,去见那个背影的时候,他一直都跟在后面。

“这一次,我还不把你查的彻底……”五尺仙如此想着,可是忽然听那背影说出了类似蚊蝇之辈的话,五尺仙顿时惊觉,转身便想夺路而逃。却发现,退路已经被摇着扇子的卫卓然所断。在他的身边,还有一名红衣女子。“什么时候……这么快……”五尺仙惊讶无比,仅此一手,五尺仙已知自己的修为远不如卫卓然。但他始终认为,在鬼市里,是没有人敢随便杀人的。故惊讶之后,便归复平静。

卫卓然看着五尺仙,道:“这么多天,一直都跟踪我,一定很辛苦吧,你知道吗?其实我比你更辛苦,因为我即便发现了你还要装做没发现。”

“废话讲那么多做什么?”那个背影怒斥道。

卫卓然笑笑,没有理会,对五尺仙道:“……赫赫……很早我就想向你借两样东西了。”

“哦?借什么?”五尺仙已经感觉到有一些不妙,看着卫卓然,寻找着可乘之机,以便夺路而逃。

“在鬼市做交易实在是太烦了,遇见的都是些铜臭气十足的商贾,可我想见鬼尊又不得不如此……直到碰到了你,所以这第一样嘛,就是想借你腰下的天珠佩饰。”

“做梦!就是丢了性命,我也不会丢了这个佩饰。”五尺仙语气坚决,不容质疑,对他而言,天珠更象是一种荣誉与身份的象征。“哈,那咱们就来试试看好了,既然已经被你撞破,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话音刚落,只见卫卓然笑容忽然收敛,如一阵迅风一样,自五尺仙身边穿过,不及反应的五尺仙,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便直挺挺的摔倒于地,心口处多了一个洞,血汩汩的流了出来。

卫卓然手拿着“凶器”,慢步的走了回来,而看到他手里的凶器时,红衣才下意识的在自己的头上摸了一把,原来卫卓然杀人的武器,便是她头上的玉钗,而卫卓然究竟何时拔去的,她竟不知。

“没有弄脏,你可以放心……”卫卓然亲手将玉钗又插回红衣的头上。红衣此时发现,卫卓然的手上,还有一件天珠佩饰。

看着红衣紧张得发抖,卫卓然微微冷笑,道:“害怕什么?死人这种事,你应该经常见到吧。”他的话一出口,红衣紧张依旧,只不过,这一回是真的。

“你怎么疯我不想管,但是我要告诉你,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卫卓然的耳边传来那个背影冷冷的声音。…,“记的比你清楚就是了!”卫卓然不以为然的答道,目送着那个背影渐渐消失,卫卓然才对红衣道:“咱们也该回去了,走吧!”说着话,他摇着扇子,哈哈笑了两声,转身便走,红衣不敢怠慢,在后跟随。

“究竟,他是什么人……”红衣跟在卫卓然身后时,心中愈发的恐惧,她时不时的左顾右盼。却听得在前面走的卫卓然忽然道:“如果你觉得逃的掉,那就试试看。”

两个人一起回到了客栈,卫卓然和往常一样,坐在椅子上休息,不多时,只见红衣也如往常一般,端来一杯香茶给卫卓然,卫卓然将茶接过,并没有立即喝,而是问红衣道:“红衣,我买下你有多久了?”

“大概……大概一个月了……”红衣怯怯懦懦的答道。

卫卓然一笑,又问道:“一个月了,那我对你如何呢?”

红衣低声又应道:“公子对红衣很好……”

“隐狐这个组织,已经大不如前了,不过他们训练杀手的本事,却没有退步,刚刚我杀人的时候,若是一般的女子,早就吓晕过去了,可是你却可以做到不动声色,事后才装做害怕……我想,你该是属于隐狐彩流的吧?不少字”听到卫卓然提到隐狐,红衣面色一变,但随即又恢复正常,低声问着:“公子在说什么?红衣不懂……”“被识破,就打算杀我了吗?五绝散又能怎么样?”卫卓然说着话,将茶杯端起,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而后将空的茶杯对着红衣晃了晃,道:“这种低劣的毒药,对我是没用的。”

见喝下毒茶的卫卓然依旧平安无事,红衣不由的有几分的绝望,手慢慢的摸向自己的领口,可她的举动又如何能瞒的过卫卓然,卫卓然一闪便到了她的身边,以迅雷之势扣住她的手腕,同时点了她的穴道。

得手的卫卓然,叹了一声,道:“杀人不成就自杀,怯懦的外表果然只是伪装……看来隐狐在我心里的分数又能提高一些了。”

“哼……想杀就杀吧,冷霜只求速死!”听红衣说出这般话来,卫卓然反而笑了,道:“原来你叫冷霜……”

卫卓然摇着扇子,看着冷霜半天,方才道:“我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同时也是一个怕麻烦的人,我不管你是隐狐派来的,还是谁派来的,我只记得你是我买回来的,既然是我买回来的,那你就是我的人,别人想碰你一手指头,或者想对你发号施令,那都要通过我卫卓然。”“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冷霜怒目而视,怯懦之气,已经全无。

卫卓然正色威胁道:“你杀不了我,也查不出我究竟是做什么的,怎么回隐狐复命?对了,每天都和你来接头的那个人,我也已经把他解决了,他死了,你就更没办法回隐狐了。”

“你……”冷霜听到此处,心中绝望至极。

“我知道,隐狐中完不成任务的人,会承受比死更难受的惩罚,不过你可以相信我,有我保护你,隐狐的那帮蝼蚁,威胁不到你……而且一个女儿家,打打杀杀似乎也不太适合……如果你同意跟随我左右,忘记过去,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就如同这一个月来在我身边过的日子……我还是会和往常一样对你……”卫卓然的语气变的很是温和,说话的同时,将冷霜的穴道解开了。可冷霜依旧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木雕。

“还需要考虑吗?恩……再帮我泡一杯茶来吧……什么无色无味的五绝散,根本就是骗人的,把茶香都掩盖了!”卫卓然说话时,将手中空的茶杯递给冷霜,同时报以柔和的目光,冷霜想了好久,最后还是接过了茶杯。

……,

173 神兵百炼

公子,茶来了……”冷霜将茶再一次的端上来,这一杯茶他冲泡了许久,不是她想精益求精,只因内心的彷徨,冲好茶,倒掉,再冲再倒,如此反复,大概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一杯茶才泡好,这杯茶的意义,她内心清楚无比,放弃过去,选择一条新的道路,是无奈,是没得选择,是已经无法回头,亦或是,内心的深处,也乞盼着走上这条道路。(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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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人渴死,也是隐狐的杀人方法吗?”卫卓然淡淡的笑着,话刚出口,随即用扇子敲了自己的头一下道:“该死,我都说过让你忘记过去的,恩……玩笑只此一次。”

“冷霜……恩,这名字虽然不错,但是我的身份有些特殊,本就惹人注目,所以我不想你用这个名字,还是用红衣吧。”卫卓然说着话,接过红衣手中的茶。

“一切都依公子……”红衣表情有些迷茫,此时的她,如同迷路的羔羊一般。

卫卓然将杯中茶全部饮尽,随即站起身来,红衣一愣,道:“公子要出门吗?”

卫卓然一叹,应道:“是的,本来还想和你多说几句的,不过你的这杯茶搁了太久了,有些事情我必须现在就去解决下。”

“不需要红衣一同前往吗?”红衣问道,此一问,不仅仅包含着关心,也包含着红衣的疑问,那就是卫卓然究竟相信自己几分。

卓然道:“我倒是想带你一起去,不过恐怕他们只允许我一人见他。<<>>”

“哦……公子是要去见鬼尊?”红衣猜道。

卫卓然一笑,道:“我的红衣果然聪明,我没有看错……我不在的时候,你将这里整理一下,或许我回来的时候,咱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这里……”红衣听到这里。面露几分地惊讶和恐惧之色。她是隐狐之人。自然清楚隐狐地势力分布。在鬼市。虽然也是隐狐触角可以碰及地地方。但施展起来。却是困难重重。所以身在鬼市。虽不能无视隐狐地追杀。但是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而出了鬼市。那便要时刻提防他们了。红衣知道自己背叛隐狐地消息用不了多久便会被隐狐领知道。而卫卓然此时选择离开鬼市。无异于踏入刀山火海。

看着她地表情。卫卓然知道她心中想什么。安慰道:“我说过了。有我在。你可以完全忽略他们地存在……”卫卓然忽然一把拉过红衣地手。随即将红衣拥在怀中。轻轻地在她地面颊上吻了一下。

“红衣……等着我回来。”卫卓然将已经吓地不知所措地红衣放开。转身离开了。只剩一个呆在原地地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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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是兵无价前辈地居所?”尘寰与灵韵姐妹。在玄影云宫中地一个小房间门前停下脚步。

“你不是来过一次了吗?记性那么好还会忘吗……”清灵望天嘟囓着。

“其实我也不是什么都记得住的……”尘寰亦低声自语着。

“出门该带钱,欠人人情需要还,辈分不能乱给人排……”清灵扳着手指一条一条的念着。

一旁的清韵见二人如此,掩嘴偷偷的笑着。

三人正打算敲门的时候,只听门吱的一声开了,出来地人,是一个十五六岁的一个少年,尘寰认得此人,他是兵无价的一个小徒弟,叫什么尘寰还不清楚。尘寰看到了他,他自然也看到了尘寰,一见尘寰,他立即回转过头,又跑进屋里,只听他边走边喊:“师傅,尘寰公子来了。”

尘寰见此,微微一笑,对二女微微点点头,随即三人一同走进兵无价的小屋,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是震撼依然,神兵百炼,寒芒刺眼,墙上悬挂的一排排的神兵利器,都在向来人展示着此地主人的不凡。

“尘寰公子,你终于来了。”只见一个黑脸汉子迎了出来,正是神兵铸匠兵无价。

“不知前辈寻我有什么事……”尘寰恭敬的一礼。却见那黑面汉子连连摆手,道:“说过多少次,我只把你当成是我的小兄弟,前辈二字可以免了。至于我找你什么事,其实也简单,我听说你已经开始练武了,想着你还没有趁手的兵器,你是我兵无价地兄弟,若没有一件两件的神兵在手,那传扬出去,江湖上的人会说我不够朋友,或干脆说我没有本事替自己的兄弟弄几件好兵器,那岂不是大大的折杀了我地面子?你在我这里看看,看上哪一件,你就说一声,如果没有看上的,做兄长地,替你打造一件,也未尝不行!”

“多谢兵大哥美意,尘寰就不客气了……”尘寰看了看兵无价,心中道兵无价此人倒是值得相交之人,一个多月的接触,尘寰觉兵无价此人对自己并不设防,是一个性格淳厚,单纯直爽地汉子。

“师傅,那边又有新货到了!”兵无价的小徒弟在门外喊兵无价道,兵无价应了一声,随即对尘寰道:“兄弟慢挑,我先去处理一下!”说着,兵无价离开小屋,出门去了。

“挑哪一件呢……”尘寰四周环视着,其实用什么兵器他心里根本没谱,他只是清楚这个兵无价地性格,若是自己今天不遂他的意,挑一件兵器回去的话,他肯定会不高兴的。

“啧啧……件件都是无价之宝……”清灵凑近那些神兵利器,回头对尘寰赞叹着。

“好强的肃杀与血怨之气……这些兵器,看来都是武林名宿们使用过的……”清韵对尘寰说着。

“灵姑娘,替我找一件不算太贵的出来……”尘寰靠近清灵,低声的说着。一是因为兵器对他意义暂时还不大,二是他不想挑太名贵的带走,因为那样也太过于失礼了。

就在尘寰挑兵器未决之时,忽然听到外面似乎争吵了起来。

“恩……”尘寰心道莫非有人惹到兵兄了,兵无价性格直率,爆时如同烈火,本着关心的态度,尘寰移步,慢慢走出小屋。刚刚走出屋门口,便惊呆了。

174 只手再造一片天

“又想去凌云渡吗?”。虚妄之园的守护冥虚挡在了忽然出现在虚妄之园的卫卓然。

“云海波涛的幻象虽好,可是卫某却不想再去了!”卫卓然说着,手一晃,一枚天珠佩饰出现在手中,对冥虚道:“我要见鬼尊。”

一见他拿出天珠,冥虚哼了一声道:“这天珠不是你的。”

卫卓然一笑道:“当然不是我的,不过鬼令只道想见鬼尊,必有天珠,可并没有说是要用谁的天珠,不是吗?”。

“你敢在鬼市杀人?”冥虚的语气变的严厉。

卫卓然依旧微笑着,似带着三分挑衅般,说道:“杀人?你有抓到吗?”。

“哼,跟我来吧!”冥虚袖子一甩,引着卫卓然前行,路仿佛还是去凌云渡的路,一路的风景如昔,即便是卫卓然,也看不出其中的奥妙。少时,眼前的天地再变,只见一大片的梧桐林围绕着一栋巨大的阁楼,阁楼大概有十余丈高,阁楼的周围雾气缭绕,偶尔还听得见流水之声。

“又是幻境吗?”。卫卓然疑惑,同时左右观看着,发觉雾气完全阻挡了视线。“子虚,带来的是尘寰还是卫卓然?”刚刚踏入此地,冥虚和卫卓然便听到了阁楼之上传来如此的疑问之声。一听此话,卫卓然一惊,心道:“这个人不是叫冥虚吗,怎么此处的人叫他子虚,而且这声音,也太年轻了些……莫非……”卫卓然心中疑惑不解,除了叫错冥虚名字的可能外,还因为那声音实在是太年轻了。听上去仿佛并不比尘寰大多岁的人发出的。

“是卫卓然。”冥虚如实的回答。

阁楼上的人又道:“恩……子虚,你带他上阁楼来吧!”

又听了一声子虚,卫卓然心中道:“原来没有叫错……”他抬头看了看阁楼高处,心中暗暗道:“鬼尊就在那阁楼上吗?我卫卓然倒要看看你的真面目到底为何!”如此想着,他在冥虚的引领下,一前一后,走进了阁楼。整个阁楼灰暗暗的,阴森的气氛十足,在楼梯转角处,都挂着一个红色的灯笼。冥虚以手一指,一个灯笼应声飞起,在前引路。

“这个鬼尊也是爱好吟风弄月的人吗?”。卫卓然跟随冥虚走上楼梯,发现在楼梯旁边的墙上,悬挂着一幅幅的字与画,字、龙飞风舞,大气雄浑,精巧玲珑,幅幅都不同。而画更是精美绝伦,栩栩如生。“这些字显然都是出自名家之手,但是为什么我看不出究竟是谁写的呢?”卫卓然不解,他自负精通书画,但此间的众多字帖,他却是一幅也看不出出处来,内心不由的叹天下竟是如此之大。而关于画,他看得出是出自同一人手笔,但他所疑惑的是,悬挂的数十幅画,竟然全是人物画像,没有一幅是山水画,而且人物画像也全是书生模样的人,少有的一两个是剑侠和女子模样的画像,但也都是透着一股书卷之气的。

“难道说这些字与画,有特殊的意义或者功用?”卫卓然疑惑着,跟随着冥虚一步一步,向阁楼上方走去,在近顶楼的时候,墙上悬挂的一幅字,让卫卓然很是惊讶。

“叶尘寰的字……”卫卓然惊讶之余,侧目再看字帖的旁边,挂着一幅画,他看的出这幅画并非出自尘寰的手笔,但画中人画的却是尘寰,看画的手笔,很明显和下面的那几十幅一样,是同一人所作。”…,再向上,墙上已经没有画,只有一幅字,上书着四行诗:“称尊鬼府不为仙,山野孤囚不知年,日落月掩星犹在,只手再造一片天。”“恩……”看到这几行诗,卫卓然若有所思,但脚步未停,须臾间,已到了顶楼。顶楼没有任何奢华的布置,只有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圆桌,而一个黑袍之人,背对着卫卓然与冥虚,坐在那圆桌之处,似乎在看着什么。

“这个人会是鬼尊?”卫卓然心中纳闷。只见那个黑袍之人并未回头,只是道:“子虚,你可以先行休息去了。”

“是!”冥虚应了一声,便行下去了,令卫卓然奇怪的是,冥虚在这“鬼尊”面前,竟然什么礼都没有行。“这是怎样一回事……”卫卓然心道武林中的各门各派,甚至包括邪门歪道,也都是要讲究尊卑之分的,除非是同辈分的人,行礼才是可免的。

只听那个黑袍人道:“我曾许下诺言,执天珠来见我的人,都可以向我问一个问题,可怜的五尺仙考虑良久,也没有拿定主意……”

卫卓然一笑道:“那么说,我是第一个来这里提问的了?”

那个黑袍人应道:“当然……我想你的问题已经纠结了几百年了,是什么,尽管问吧。”“这……”卫卓然心中一惊,心道他怎么会知道的,面色忽然一变,随即又立即恢复正常,道:“你知道我的来历?”

黑袍人一笑,道:“这就是你的问题?”

“不!”卫卓然立即否定,那黑袍人又问:“那你的问题究竟是什么?”

卫卓然沉吟片刻,定了定神,目光一凛,而后问道:“我想知道创世六大先天,到底还有几个没死。”

“只是如此……”黑袍人几乎是不假思索,答道:“紫破玄华早已身归轮回海,蜉蝣生也已经死了,其他的四人,还活着。”

“那他们现在都在哪里?”卫卓然追问道。那黑袍人一笑,道:“这是第二个问题,我不会回答。”

“可恶……”卫卓然心中如此想着,心神一转,道:“都说执天珠,可见鬼尊一面,可是你却背对着我,这样又怎么算是见面了呢?另外我之前曾听闻,鬼尊是无所不知的,也是可以预测未来的人,但是我刚刚到此地时听到那句话……你甚至不能预测究竟是我,还是叶尘寰会先到这里,如此……我该不该相信你的话呢?”“你是在质疑我吗……”那个黑袍人刚要转过身来,就在这刹那的空隙之间,卫卓然忽然杀意顿起,倾尽全力的一掌,呼啸而出,直砸向那黑袍人,却见那黑袍人不闪不避,硬生生的接下了那一掌。整个身体被这一掌打的粉碎。不见血肉横飞,只见满天的木屑。卫卓然此时才发现,自己打“死”的,只是一个木人……,

175 无情无纵

“哼,果然是幻象……”卫卓然深知自己的这一掌的威力足可以将整个阁楼摧毁,但此时的情况是,整个阁楼丝毫没有受到掌风的影响,屹立依然。

“你的勇气值得欣赏……”一个声音回荡在整个阁楼之中,卫卓然四处观看着,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就在这时,他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掌气自背后袭来,想躲已经不及,随后,便是眼前一花,眼前的世界变的虚无,瞬息之间,天地已变。

“这……”卫卓然发现自己所处之地,已经不是那个阁楼,而是鬼市的一条街上,周围的人似乎对他的忽然出现,也没有觉得惊奇的意思。

“恩……”卫卓然定了定神,活动下筋骨,发觉自己并没有受伤,刚刚那道掌气似乎只是送自己出来。“这鬼尊当真奇怪,为什么他知道我的身份,却不杀我,而他又究竟是谁……”卫卓然此时心中已乱成一团,找不到头绪。

再道无名阁楼这边,送走了卫卓然,诺大的声响,早已惊动了冥虚,他执灯飘上顶楼,看到了那个被打的粉碎的木人,道:“这卫卓然未免太过放肆了……”只听阁楼之中回荡着一个声音,正是鬼尊:“苦境之中,只有四人的未来我不敢断言,除了叶尘寰外,卫卓然也是其中之一。”

冥虚一愣,道:“他也是其一,那么说,他就是……那师兄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只听鬼尊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卫卓然或许能是叶尘寰的助力。”

冥虚忽然想起了什么,忽然道:“师兄刚才曾言有四人你无法预料,我记得在这之前,师兄曾言,苦境之中有三人你不能预料,忽然增加了一人,莫非说天镜湖封印所逃出的邪剑之灵已经找寻到了他的主人?”

“是的,而且那个人是一位故人……”鬼尊话言至此,叹息一声。

“莫非是……”冥虚惊讶万分。

“没错,就是那昔日无暇的白衣客,命运真的是太会捉弄人了。”鬼尊说话的时候,只见阁楼里刚刚散飞的木屑慢慢聚集,那一个木人,渐渐的竟已恢复如初。一个“鬼尊”又出现在阁楼的顶上。

“为什么偏偏是他?”冥虚亦叹,鬼尊不语。片刻后冥虚又问:“五尺仙之事,师兄当如何决断?”鬼尊应道:“此事由你们接管,暂时压下就是,至于是否求一个答案,那并不重要。五尺仙合当命尽于此,此乃冥冥中的天数,不可改也。”

冥虚没有丝毫质疑应声道:“子虚明白了……付流尘似乎对鬼市已有所警觉,是否……”冥虚话之未尽,只听鬼尊道:“此事我早有预料,一切顺其自然就好,至于付流尘,对他不必挂心。”

“可付流尘人称其为绝谋,传闻其谋略万中无一失,他若将矛头指向鬼府……”冥虚有几分担心的问着。

却听鬼尊微微一笑,道:“子虚你莫不是心里在想,付流尘是我不敢断言的人之一吧?不少字”鬼尊的话一出,冥虚顿时一愣,因为鬼尊所说的,正好是他心中所想。

鬼尊继续道:“所谓智者,也都是人,是人都会有弱点,清楚自己的弱点,是成为一个智者的开始,在我看来,付流尘虽然擅于布局掌势,谋略天下,可他却不清楚自己的弱点,那他就算不得是一个智者,更不用谈怎么去隐藏自己的弱点,而他若败,定然也是败于此处!”…,冥虚恭敬一礼,而后道:“子虚愚鲁,望师兄开释。”

鬼尊继续道:“付流尘太过于相信规则,而忘记了人情世故,规则是为人而定,而不是为他而定,世间之人,都是有血有肉,有喜怒哀愁悲苦惊的,不是他的牵线木偶,任他怎样便怎样。简而言之,他太过于冷血无情,过度的顽固不化,不知情谊二字的力量,所以我可断言,他若败,必败于此。”

“子虚明白了……”冥虚微微点着头。之后的鬼尊,不再说话,冥虚走下阁楼,返回虚妄之园,不提。

再道尘寰,他到了兵无价的居所,正犹豫不决究竟挑哪种兵器之时,忽然听得外面争吵,故他迈步走了出去,可是刚刚出门,便是一惊,只因他看到了那个和兵无价理论之人,手中所持的刀,十分的熟悉,就是师兄韩灵煜的无纵刀。

“无纵刀出现在这里……莫非……”尘寰自然想到了种种不妙的可能,他十分清楚无纵刀对师兄的意义,而跟随他出来的清韵和清灵,自然也都看到了那把刀。“不会吧……”清灵亦是惊讶无比。而清韵则替尘寰担心着。

不管那名持刀的人如何与兵无价讨论价格,尘寰信步走了过去,强压着激动的情绪,直接问那个手持无纵刀的人,道:“这把刀,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只见那个持刀的人,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黄色的衣衫,他是兵无价的老顾客了,但依然是锱铢必较,他与兵无价争吵,只是在争论无纵刀的价格究竟该定为多少。一见尘寰在旁插嘴,他对兵无价笑了笑,道:“兵兄,看到没?有识货的来了,你若再不买,恐怕就买不到了!”说完这句,他转向尘寰的道:“你不懂鬼市的规矩吗?货物的来路若买家不想透露,是不可以问的。”

“如果我真的想知道呢?”尘寰追问道,已显出几分的焦急之色,清韵在旁心道不好:“公子一向冷静沉稳,故从未有失,今日因师兄之故,显露焦急之色,必然为人所制……”

那黄衫之人笑道:“那也简单啊,看到没,这把刀我是原本打算十万两卖给这位兵兄的,你既然想买,又想知道来路,恩……加上一倍的价钱,二十万两,你可以拿去了!”“喂,你也太黑心了!”未等尘寰说什么,清灵在旁已经发作,他清楚尘寰是不会计较钱多少的,但她是管尘寰荷包的人,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清韵心道果然,她目光转向兵无价,心道依照兵前辈的性格他应该不会视而不见。果然如清韵所料,清灵的话刚说完,兵无价指点尘寰,对那黄衫人道:“喂,我说老商,这可是我的兄弟,不是瞎眼的雏儿,也不是没主的孩子,你若是如此的敲竹杠,那以后咱们的生意就不用做了!”

一听兵无价说出如此的话来,那个黄衫人哈哈一笑,道:“兵兄,你认真了,老商我不过开一个玩笑而已,既是你的兄弟,一切好说,不过这价格嘛,可不能是你说的五万两……”他话说到此,不再说了。

兵无价会意妥协道:“好吧,就按你之前说的十万两成交好了,不过你要告诉我这位兄弟,这武器的来历。”……,

176 银鳞千折

讲好了价钱,尘寰等人屏息静听兵无价口中所称的老商,也就是那个黄衫人,将这武器的来路。

“此刀名为无纵,乃是江湖中人称邪郎的韩灵煜所持有……”那黄衫人还要继续讲下去,却被尘寰打断道:“这些我都清楚,我只想问,这武器究竟是哪里买来的,或者哪里寻来的?”

一见他不肯听刀的来历,黄衫人一笑,道:“公子果然识货,这刀吗,是我在中原收购而来,听说是有人在忘川小径拾得的,还真是好运气,一拣就拣到几万两的东西……”

不管那黄衫之人如何吐沫横飞的讲获取刀的经历,单单忘川小径四个字,就已经足够了,一瞬间,尘寰的双眼变的空洞起来,他联想着师兄如何在忘川与顾潇决斗,如何刀失人亡的过程。

见他如此,一旁的清韵安慰道:“公子莫要担心,韩师兄武功卓绝,而且经验丰富,若论单打独斗,那顾潇恐怕是不及的……”清韵的话还未说完,只听那黄衫人道:“我从中原回来,听到的可不是这样的,传说顾潇与邪郎的忘川之决,顾潇耍了阴招,让隐狐的众多杀手,消耗了邪郎的体力……”“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清灵在旁追问。

黄衫人一笑,道:“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隐狐又不是铁板一块,传出一条两条消息,又有什么奇怪的?”

清灵摇头,道:“我的意思是,在鬼市可以获取大量的情报,我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

黄衫人看了看清灵,道:“这位姑娘既然能到凌云渡,难道不知道鬼市的情报都是确切情报,风闻和传说在这里是卖不上价钱的,又有哪个搞情报的,敢拿传闻当情报卖的?”

清韵继续对尘寰道:“就算是顾潇耍了阴招,那韩师兄也未必真的会死的,他毕竟是江湖成了名的人物,若他死,鬼市肯定会有确切的消息的。”

“恩……”尘寰略微平定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觉得清韵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但是纵然如此,他的心依然无法放下来。

“对于一个刀客来说,刀是他的第二生命,丢了刀,和丢了性命没什么区别,刀者刀失人亡,这种例子……”黄衫人话未讲完,只见清灵跳到他面前厉声喝道:“你有完没完!”话说完,她回过头,关切的看了看尘寰的反应,随即她对尘寰道:“你放心吧,韩邪郎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他那种人,是没有人可以杀的死的!”吵归吵,清灵的心中,对灵煜的能力,无论武功还是经验,都是敬佩的很的。若是灵煜死在顾潇手里,她是一百个一千个不信的。“这把刀我买了,灵姑娘……”尘寰转目向清灵,清灵见尘寰叫她,知道他的意思,在自己的袖子里摸了一圈,一把银票掏了出来,递给黄衫人。

“兄弟……这是怎么讲的?”一见尘寰要付钱,兵无价不悦起来。“兄弟若是想要这把刀,钱我来付就行!不是说好的吗?”。

尘寰对兵无价道:“兵大哥误会了,此刀乃是我师兄所持有,我买回他,是为了我师兄,还望兵大哥不要见怪。”

“哦……”兵无价似乎懂了一点,道:“怪不得刚才这位清韵姑娘一口一个韩师兄的,说的我好困惑,我真是糊涂,忘记你也是天外儒门的弟子了。我还以为你喜欢这把刀,买来送给你作为你的兵器的。谁想到会是这样……”…,尘寰苦笑,道:“多些兵大哥的好意,小弟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去想到底该用什么兵器……所以……”

兵无价接道:“当然,大哥也是糊涂,你初学武功,便立即选兵器的确不合适,这样吧,大哥这里有一件珍藏的银鳞宝甲,就送给你做为防身之用,也算是大哥的一份心意!”“恩……那多谢大哥了……”尘寰也不好再推托,此时他的心里,哪里还有心思想什么宝甲的事。

一听兵无价要送宝甲给尘寰,那黄衫人神色一凛,倒吸一口凉气,道:“老兵,你说的银鳞宝甲,莫非是那件千折宝甲?”

“是……”兵无价点头道。

黄衫人闻言,一叹道:“那件宝甲……价值百万都不为过,你说给人就给人,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刚才为了五万两,你死活都不松口,我真是看不透你啊……”

“他说是银鳞宝甲,你说叫千折宝甲,究竟哪个是对的,到底那个甲胄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对于自己没听过的东西,清灵总是很有兴趣,尤其听说那件东西价值百万都不过的时候。

黄衫人道:“其实都没错,所谓银鳞,是因为这件甲胄是由数千如同鱼鳞一般的铁片所组成,所以称为银鳞宝甲,至于千折,是因为他的制造方法而得名,这宝甲的数千片铁片都是精炼而成。”

“精练?怎么个精练法?”清灵继续问道。

黄衫人继续道:“取一块数百斤的铁,而后匠人对其进行锤炼,去除杂质的同时,将铁块对折,再次锤炼,再对折,如此反复,数百斤的铁,经过无数次对折后,精炼的只剩一块指甲大小的铁片,这折了无数次,内有无数层的铁片虽小,但却几乎可以抵挡任何冲击,而这宝甲,就是由数千个这样的千锤百炼的铁片所组成,“喔……”听着黄衫人的叙述,清灵已经知道价值百万的说法已绝非是虚言了。

兵无价,自然也看的出尘寰已无心要这宝甲,故他对清灵道:“灵姑娘,你代我兄弟去拿那宝甲吧!”

“好的,你们等我!”清灵跟着兵无价前去拿宝甲不提,只道尘寰这里,清灵已经付了钱给黄衫人,黄衫自然将无纵刀给了尘寰,而后离去了。

手持无纵刀,睹物思人,尘寰无限伤感,又多了一声叹息。

看尘寰如此,清韵已经猜到了什么,想了许久,对尘寰道:“公子若有什么打算,尽管说就是,勿以我与姊姊为念。”

清韵如此说,尘寰心中感激清韵的理解,他微微抬头,低声道:“我要离开鬼市……”……,

177 乾坤一掷

果然……”清韵早就猜到了尘寰知道自己师兄可能不算。www.65txt.com~~~~对她来说,相对从前的生活,在鬼市的日子是无比快乐的,无拘无束,也不用遵循师傅的命令,去学一样又一样的技艺。而踏出鬼市,就意味着将再次踏入江湖的旋涡之中。

“我回来了……”尘寰与清韵等待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只见清灵和兵无价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只见清灵双手提着一件铠甲,铠甲上的片叶如同鱼鳞一般,银光闪闪,宝甲的构造,算不得十分美观,但绝对称的上精致。

“这就是银鳞千折甲?”清韵打量了一下那件铠甲的外型,心中暗道这甲冑分量一定不轻,看上去足有百余斤的样子,公子目前没有固定的功体,如此的铠甲,即便能穿在身上,也是负累,而非保护。

清韵看出了这一点,尘寰又如何看不出?尘寰勉强淡淡笑了笑,对兵无价一拱手,道:“兵大哥如此厚~,小弟实不敢就这样收下。”

“什么……”兵无价面色变的不好看起来,他性子直的很,喜怒哀乐全在脸上,见尘寰有拒绝之意,自然不喜。

尘寰见他如此,他误会了,故连忙道:“兵大哥不要误会,小弟并无推却之意,有道是礼尚往来,大哥如此厚礼,小弟理所当然备上一份回礼才是!”尘寰说罢,转目向清灵道:“灵姑娘,前曾讲好的,鬼市收购的秘籍,你我各一半,我的那一半,就转赠给兵大哥了。”

“喂!书呆!”清灵不解,瞪大眼看着尘寰,心中却是把尘寰给骂了几百遍,心道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的傻瓜笨蛋。她知道自己收购的那些秘籍,如果按照现在的市价来说,也至少价值近百万,而如果要是再等上一个月,价值至少还要翻好几番,如此算上来,尘寰拿一半的秘籍“换”宝甲,实是亏了的。

兵无价亦是悦,对尘寰道:“兄弟,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送你甲胄,本就是一份心意,从来没想过要你回什么礼。你如此做法,难道是看不起我兵无价?”

尘寰摇头,道:“尘寰绝无此意,只是我宝甲,是兵大哥地心意,那回赠秘籍,便是尘寰的心意,大哥要我收下你的心意,却不肯接受尘寰的心意”

“这……”兵无价一时语塞,关言辞,他自是不擅长,他挠挠头,笑着说:“我只是觉得兄弟的回礼太重了。”

尘寰回声道:“大哥赠我宝时。只想到情义。尘寰回礼之时。自然也只有情义二字。尘寰还有事。告辞了!”尘寰深深一叹。带着无纵刀转身离开了。而清韵和清灵则在后跟随。

“。这甲怎么办?不能总叫我拿着吧?”在路上。清灵问着尘寰。

尘寰看了她一眼。道:“既然是你拿回来地。那你就穿吧。”

清灵叹了一口气。道:“那个家伙送给你地。我怎么好意思穿?小叶子。虽然你脑袋聪明。赚钱容易。但是也不能这么挥霍吧?”

尘寰道:“花掉地才是钱。情义是你买不来地。至于这甲冑。它地重量我根本承受不了。而且以我地武功修为。若真有人想杀我。有这甲胄又有什么用?”

“你穿不动?以你地资质。一个月……一点进展都没有吗?”清灵并不了解尘寰地武功究竟练地如何。她侧目看了看身边地妹妹。觉得有些惊讶。

“进展……就算是打通了四十九个穴道,我仍旧是废人一个,只不过是根基修为的提升比一般的人,要快上许多就是了。”这些念头,在尘寰地脑中,也不过是一闪而过。

清灵一笑,道:“既然你穿不了,那我代你穿了,等你日后能穿时,再找我来讨好了!”

“一切随灵姑娘心意。”尘寰随口说着。

“你们两个,怎么都怪怪的?”清灵终于现了两人的异样,随即明白,对二人道:“亏你们两个都是聪明透顶的人,不就是一把刀吗?又能说明什么?那个家伙会死?我才不信……莫非……”清灵看了眼清韵,对尘寰道:“你打算离开鬼了?”

“是!”尘寰回身点了点头。

“这样……”清灵没有象平时那样跳起来反对,她也理解尘寰的想法,想了一下,道:“好吧,鬼市我住的也烦了,出去透透气,看看太阳也好!”清灵抬头看了看鬼市灰蒙蒙地天,对二人说着。

三个人回转幽明客栈,所谓的行李,三个人根本没有多少,整理地都是收购而来的那些秘籍。

“这个是我地,那个是送人的,这个我要留下来,还有这个……”尘寰和清韵只是帮手和看客,而清灵则才是总指挥。

“这是什么……”收拾秘籍地清韵看到众多秘籍中,有一幅画轴,心中奇怪,慢慢的将其展开,映入眼帘的画,让她一怔,因为画中人,正沐风而立的她。“这……什么时候……”一时间,清韵心中竟是无限欣喜。

“韵姑娘……”尘寰觉清韵在呆,不知道生了什么事,而清灵就在清韵身边,心道时机还不成熟,如果此时点破,对两人都不好,故她抢过清韵手中的画,装着样子道:“这份秘籍是我的,可不能送给别人!”

堆积如小山的秘籍,很快就被分成了两份。清灵对尘寰道:“送给兵无价的那份,一会儿我通知他派人来取,应该就没有问题了。至于我的嘛……”清灵没有继续说下去,心中道虽然要离开鬼市了,但是自己的那份绝不会立即折现,先寄存在鬼市,等到以后自己有时间了,再回来卖掉大赚一笔。

三人收拾的差不多了,只听有敲门之声,清灵过去开门,一抬头,就看到了她最不喜欢的人,只见卫卓然带着红衣,正站在门外。

“哼!”清灵没理他,也没有说请字,也没有立即关门,只是转过身去不去理卫卓然。

卫卓然丝毫没有客气,带着红衣走了进来,四处打量了一下,对尘寰道:“莫非叶兄也打算离开鬼市了?”

178 鬼府惜别

“也打算离开鬼市?”清灵咀嚼着这句话,还未回过神来,便听清韵在一旁道:“卫公子难道也想离开此地了吗?”。

卫卓然应道:“红衣觉得这里闷,所以我想带她出鬼市转转。”

“红衣……”清灵抬头将目光瞄向卫卓然身后的红衣,又看了卫卓然一眼,道:“我看你分明是找借口。”

“借口不借口,你听她自己讲。”卫卓然将目光一转,看向红衣。红衣淡淡一笑,对清灵施了一礼,道:“的确是红衣觉得鬼市的天太过沉闷了,所以想让公子带我出去走走。”

听到红衣不卑不亢的解释,清灵眨了眨眼睛,对卫卓然道:“对一个下人这么好?卫大善人?”

卫卓然笑道:“红衣一心照顾我,对她好是应该的。”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清灵围着卫卓然已然转了一圈,只听她的说道:“你的身上有红衣身上香粉的味道,哼……”

一听清灵此话,原本斯文模样的卫卓然也有些急了,提高声音道:“清灵姑娘,你不可污我清誉!”说话之时,不时的看着这边清韵的反应。清韵与尘寰倒是不关心卫卓然为什么会离开鬼市,唯一令二人奇怪的是红衣的转变,现在的红衣,不象之前那样的怯懦,多了许多自信,说话时也不再低头,若说人是可以转变的,如此也未免太快了些。尘寰与清韵二人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都没有说什么。

清灵见卫卓然有了怒意,知道话不能再如此的说下去了,在旁低声自语道:“反正也是你买回来的,是煮是炸,还不是你说了算?”

尘寰道:“不知卫兄出了鬼市,打算身向哪方?”表面看上去余怒未消的卫卓然似乎就在等尘寰这句话一般,连忙接话道:“卫某漂泊无依,没有归宿,去哪里其实都是一样的,我本来想到这里与各位道个别,没想到你们也打算离开了,既是如此……那不如我们就做个伴吧……”他话音未落,清灵在旁低声不满道:“缠人鬼……”卫卓然装做没听到,继续道:“既是如此,那我们即刻起身如何?”

“恐怕卫兄还要稍等片刻。”尘寰一边说着,另外一边让清灵去通知兵无价派人来取这些秘籍,至于如何取,清灵又如何存,繁复不提。又忙了一阵子,五人才步出幽明客栈,并行于鬼市的街上,象是一种默契一般,行走的五人,都没有说话,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不同的想法。“终究还是没有见到鬼尊,就这样离开了吗?”。望着街头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尘寰心中也有几分的遗憾。

“鬼市的天虽然污浊,虽然愁云惨淡,但这里却比那江湖,要干净许多。”不舍的心,不舍的清韵。

“黄鼠狼给鸡拜年,卫卓然明显没安好心……”清灵偷偷的以疑惑的目光看了看卫卓然,心中暗道我一定要抓住你这个坏蛋做恶的证据。

“等了这么许久,鬼市依旧是如此的平静,鬼尊,这是你的意思吗?你究竟是什么人……”摇着扇子的卫卓然此时的心头也存着几分的纳闷。

“我之前的任务虽然是来调查卫卓然,但也接过首领的命令,让我尽量不要接近这三个人,可公子为什么偏偏要缠上这三个人呢……如今又出鬼市,我将如何面对昔日并肩作战的姐妹?”红衣此时的心里却是迷惘而矛盾的,她甚至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在鬼市,回程的话相对来说比较方便,随时随地都是可以的。五人已经过了吊桥,已经到了最初到鬼市的那个岸边。将要服下赤曜丹而上船离开之时,却听得远处有人呼喊,五人皆是一愣,抬眼望去,只见远处急匆匆赶来三人,正是五散仙中的玲珑妙玉金三娘、山鬼小四,还有凌波仙子水云。一见这三人出现,卫卓然心中立时咯噔一声,心道莫非事情并非如自己所想,杀五尺仙之事已经败露了。他心中虽是有些紧张,但脸上却是依旧微笑着,镇定自若,而他身边隐狐杀手出身的红衣,亦是神色不变。三人很快就到了眼前,只听金三娘先道:“怎么说走就走,也不说上一声,叶公子,你当真无情吗?”。金三娘带着几分的哀怨,责怪着尘寰。

尘寰微微苦笑,“尘寰心系师兄生死,失礼之处,还望前辈原谅。”尘寰说着,对金三娘恭恭敬敬一礼。

“前辈?我说过多少次,我最不喜欢你叫我的,就是这两个字。”金三娘说话之间,面带着愠色。

此时却听山鬼小死道:“叶兄弟何必如此匆忙的来去,若是真的担心自己师兄的生死,我让人在中原提你打探打探就是!”

尘寰一拱手,对山鬼小四道:“多谢山鬼兄好意,师兄生死未卜,尘寰心中难安,纵是饮茶,亦只是尝得苦味。”听闻尘寰如此说,山鬼也好再说什么。这时,只见一名青衣女子,慢步上前,走到尘寰面前,正是水云。

“叶公子要走,水云不留,可有道是人生知己难求,今朝分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公子,水云有一物,送与公子,全当是给公子一个念想吧!”水云说着,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个木匣,递与尘寰。“这……”尘寰微微迟疑,但是还是将那木匣接过,接过的同时,水云继续道:“此匣望公子出了鬼市之后再开。”

“恩……”尘寰接过匣子的瞬间,便已经在想,自己有什么东西可以回赠的,想了半天,却发现自己竟是无物可以回赠,水云似乎早料到了尘寰的窘态,微微一笑道:“对水云来说,公子再来鬼府,便是最好的回赠。”水云的丝丝柔情,片片情意,已经表露无遗。一时间让尘寰不知所措,让清灵和金三娘火冒三丈,而清韵则是默然,至于卫卓然,则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的大石,已然落地。

“时辰不早了,要走赶快了!”负责送人出鬼府的船夫,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再会了,各位!”尘寰踏上跳板,与其他的四人,就这样,离开了鬼市……,

179 不归生变

寰等人的船,渐渐远去,岸边的水云依旧眺望着,轻

看着水云的样子,金三娘在旁讽刺道:“不顾女子的矜持……面子都丢尽了……哼,可惜落花虽有意,流水却无情……”

“三姐,你就少说几句吧。www.65txt.com”山鬼小四低低的声音劝着金三娘。

“四哥,二哥怎么没来?你没有告诉他吗?”回过神来的水云,问着山鬼,刚刚金三娘的冷言冷语她其实是听得一清二楚的,可是她却似听而不闻。

“二哥……”山鬼微微迟,水云似乎便猜出了什么,道:“是怕二哥知道大哥已经死了的消息吗?”

山鬼小四叹了口气,道:“没办法,这是鬼尊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可以向尘寰公子还有二哥提及大哥已死的消息。至少在三十六个时辰之内,必须保密。”

水云不解道:“鬼尊的命令……可他为何要下如此的命令?”

小四无奈道:“我不清楚,也许是他得知尘寰公子要离开鬼市了,所以不想让其他人影响他离开吧,大哥和尘寰公子若说交情还是有那么一点的,要是知道大哥死了,我想尘寰公子多半会留下来。”

水云道:“鬼尊就那么讨厌尘寰公子么?”

山鬼一笑,道:“五妹一向聪慧,今天怎么了,尘寰公子可是第一个能让鬼尊改了幽冥鬼令的人,对鬼尊来说,他可是个大麻烦,他想离开鬼市,我想鬼尊就差敲锣打鼓送他走了。至于为什么不让二哥知道,我想也很容易理解,二哥的性子你我都清楚,若他知道大哥已死,而且凶手不明,定然不会罢休,鬼市也肯定会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波,无论鬼尊的面子,还是对鬼市地信誉都会有所影响。若是二哥问起大哥去了哪里,我们只要说被鬼尊有事叫去,事情机密不方便说,不就好了?反正大哥替鬼尊办事又不是第一次。”

“如此……大哥……”想起五尺仙。水云心中不免伤恸。见她如此。金三娘冷冷一笑。道:“你在伤恸什么?你地观众已经走了。你演给谁看?”

“三姐……”水云微微抬起头来。眼中地泪似是随时都可能滴落下来一般。只听她对金三娘道:“姐姐。你我都是可怜人。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你我?”听到这个词。金三娘先是一怔。随即便是一阵惨笑。笑声止时。目光也已变地冰冷:“一个手连血都没沾染过地黄毛丫头。当真以为成为五散仙中一员。便真地可以和我金三娘平起平坐了吗?哼!”金三娘话说完后。怒而转身离去。

“三姐。你何必呢……”山鬼小四看着远去地金三娘。无奈地一叹。随后转过身来。看了看神色黯然地水云。安慰道:“五妹。三姐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地坏脾气。心里不舒服时。看见谁便向谁发火。其实她对你如何。你该清楚地。”

水云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三姐平时对我很照顾……她对我发火。我不怪她。只是。大哥真地就这样死了吗?”

山鬼道:“鬼尊说过了。三十几个时辰以后。会给咱们一个说法。同时还要再选一人加入五散仙地行列……如果尘寰公子不走。他也许是最好地人选……”

“是吗……”水云的目光再此转向大海,眺望,延伸,似乎要看到天的尽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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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儿轻摇,离开鬼市的尘寰,坐在密封的船上,休息着,赤曜丹神奇地地方不在于它能让人迷失方向感,而是服了此药的人,无论功体强弱,几乎都是一样地效果。

飘荡荡之中,尘寰想起了水云送给他的那个木匣,他将木匣从袖中取出,轻轻地打开,刚刚打开一角,原本昏暗的船中,便多几份地光亮,一件熟悉的物事,出现在尘寰的眼前,正是初入鬼市之时,尘寰等人看到的那把镂空的玉扇。

“原来这把扇子是被她买了去,怪不得我遍寻不着。

”清灵在旁看着,心中生气,她其实也清楚尘寰喜欢这把扇子,所以在赚了不少钱以后,回去寻过,可是却没有结果。

尘寰轻轻将扇子展开,借着玉的灵光,尘寰发现扇面上竟然题着一首诗,这把空的玉扇本来是不适合题字的,上面的字有的都已经变的模糊起来,所幸还能分辨出来是什么字。

“思君朝暮共离愁,风浪江湖几时休?孤叶再飘鬼府日,一解凌波水云忧。”尘寰没有将诗读出来,只是默默念在心中。

“好漂亮的扇子,叶兄,那位水云姑娘对你可真是……”卫卓然刚要把话继续说下去,发觉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正是清灵,正瞪着他,卫卓然很想气气她,故打算

下去,却发现清灵的手指是指着红衣的,并非是他,意,很知趣的不再说这个话题。而尘寰看完了那首诗,边将那把扇子再次的放进木匣里,收了起来。

“叶兄第一站打算带我们去哪里啊?”黑暗之中,卫卓然问着尘寰,去哪里对他来说,似乎并不重要,而能否跟着尘寰和清韵,似乎对他来说才是重要的。

“忘川小径。”尘寰很干脆的回答着。他知道去了那里,也未必能查得到师兄的下落,但是凡事必须要有一个开始。

卫卓然哈哈一笑道:“好主意,运气好说不定还会看到别人决斗,哈哈!”

“哼!”清灵虽然看不太清楚卫卓然,但是她依旧对着那个方向瞪了一眼,她刚刚之所以能成功威胁卫卓然,是因为她发现这卫卓然竟然趁着船内黑暗,上下其手,大占红衣的便宜。如此的不轨行为,更加深了她对卫卓然的厌恶。心中默默发誓道:“这个坏蛋,我一定要抓捉他作恶的证据!让小叶子和妹妹看清楚他的嘴脸。”

一路无话,很快船便停了下来,四个人的赤曜丹的药效也刚刚过去,依次走下船来,发现外面的世界,还是漆黑一片。

“快五更了吧?”卫卓然刚要回头问那船夫,却发觉鬼市的船和船夫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这让他也是大为惊讶,以他的自信,任何人想在他面前悄无声息的离去,都是不可能的,但是鬼市区区一名船夫,便有如此的实力,他又如何能不惊奇。

“终于又见天日了,鬼市的气氛压抑死人了!”东方已泛鱼肚白,清灵长长的呼了几口气。

“清灵姑娘这一路累坏了吧。”卫卓然问着清灵,弦外自然有音,清灵清楚他是什么意思,以她的功体来说,穿银鳞千折甲,若说行动自如,那还是不够的,辛苦是肯定的。

“我还好,不算太累,卫公子你才是辛苦啊,一路忙坏了吧!”清灵斜眼看了看卫卓然,又瞧了瞧红衣。听了她的回答,卫卓然哈哈一笑,不再说什么。

“妹妹,这里是哪里?”清韵问清灵道。清灵一听此问,轻声一叹,道:“想不到妹妹也会问我问题,这里嘛,很有名,不归镇。”

“不归镇?”清韵有些惊奇,因为她不太相信会有人将镇名起的如此的不吉利。看她疑惑的样子,清灵解释道:“不归镇只是江湖上的人这么叫而已。”

“叫不归镇……是因为忘川小径的原因?”清韵猜道。清灵点头,道:“没错,此镇向南十里,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决斗胜地忘川小径,因为这里是忘川小径附近唯一有人烟的地方,每一个去忘川小径决斗的人,几乎都要到这里先落下脚,而后再去决斗。败掉的人,自然无法再回来,而胜的人,又有几个愿意再去忘川经历生死之劫的?所以这里便被人叫成了有来无回的不归镇,它的真实镇名,反而让人给忘却了。”

卫卓然笑着打岔道:“肚子空空,五脏庙的菩萨们在叫了,天快亮了,我看我们不如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再去忘川吧,如何?”见其余四人都没有异议,卫卓然便领着四人,寻觅着可以吃东西的地方,奈何这镇子实在荒凉,加之现在天才蒙蒙亮,最后只找到一个茶摊,五个人叫了几份点心充饥。等待总是无聊的,清灵百无聊赖,四处看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是什么?”清灵发现在茶摊的桌子的一角刻着几个奇怪的符号。所有的人都不以为意,因为都看不懂那符号的含义,但站在卫卓然身后的红衣却是大吃一惊,她看得出那些特殊符号的含义,那是隐狐中人集结人马的暗记。以那几个符号的含义,集结的地点,就在附近。

“怎么会……”红衣心道我们刚刚出了鬼市,在此地落脚连半个时辰都不到,隐狐的人便已经追到此地。因为出身隐狐,所以对隐狐的实力和手段最为了解,不安的心绪,让红衣心神不宁,焦虑之时,却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被人轻轻握住了,正是卫卓然。

“公子……”红衣看了看正在和尘寰等人谈笑风声的卫卓然,心中稍安,她四处观察着,试图找出一些隐狐中的人的踪迹,却是寻之不见。

“希望,他们不是来找我的……”红衣心中如此企求着,可是她很清楚,那个符号是极为紧急之时,或者对手极为棘手之时,隐狐中人才会使用的,而且看那符号刻的深度和桌上几片木屑的颜色,暗记应该是刚刚刻上去不久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180 山雨欲来风满楼

等了片刻,茶点摆了上来,可是此时的尘寰,却是无心吃什么东西了,现在的他,心早已经飞到了忘川小径。

“叶兄心中有事,恩……我就不为难你了。”卫卓然说着,微微侧目,看向清韵,道:“可是清韵姑娘,这一路颠簸,想来肯定已经饿坏了,你怎么也不吃东西呢……”卫卓然说着,悄悄的观察尘寰的反应。

清韵淡淡一笑,看了一眼尘寰,刚要推托说自己不饿,却见尘寰将一份点心放到了她的面前,而尘寰自己也默默的吃了起来。

“哼……”清灵看着这一切,心中知道是卫卓然捣鬼,她虽然讨厌卫卓然,但是也不能在此时说什么,恶狠狠的咬了几口点心。

“清灵姑娘,这里的点心和你有仇吗?”。卫卓然笑着问道。

“点心太硬,我用力点不可以吗?”。清灵横了卫卓然一眼,卫卓然哈哈一笑,道:“我其实是怕姑娘崩到牙齿,脾气不好就已经很糟糕了,假如再……”卫卓然轻轻扇着扇子,似乎在想着清灵崩掉牙齿的样子。清灵岂是任人欺负的人,差一点就站起来发作,却发觉身边的清韵拉了拉她的衣角,她的火气方才消了一点,心中道给妹妹一个面子,不和卫卓然一般计较,故转过头去,不再理会卫卓然。

看着轻松随意的卫卓然,红衣心中依然焦虑,杀手的直觉告诉他,越是安静,那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寂静。

“十个热包子,一壶茶水,老板,要快一点,我很急!”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男人,坐到了众人的对面,只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脸上看上去还有一些尘土,面目还算端正。在他的身后,背着几个大袋子,不知道装的什么。

除了卫卓然和红衣外,似乎并没有人注意他。

“南来北往的商贩吗?”。红衣仔细的观察者那个男子,现在的她,似乎已经有一点草木皆兵的状态了,因为他知道,伪装然后接近目标,是杀手的基本课程。可是她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那个年轻的小贩有什么异常来,侧目看看卫卓然,卫卓然也只是喝茶吃点心,似乎并不以为意。“红衣……”清韵手中捧着暖手的茶,看了看红衣,又转目看了看那边的商贩,她知道红衣有些古怪,但是却猜不到红衣究竟在想什么。

“老板,我的包子和茶水呢?”那个商贩模样的人,又一次大叫起来,可是他反复喊了几次,却发现茶摊早就没人管了,正在诧异之时,发觉在茶摊的另外一个桌子上,早来了四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

“原来是哮狗,吓跑了这里的主人……”小贩自己低声嘟囔着,在自己袋子里翻了半天,翻出几块干粮大嚼起来。

“四弟,你说的神兵,究竟在哪里?”四个汉子中的一个只有一只眼睛的人,问向另外一个留小胡子的汉子。

留着小胡子的汉子想了想,道:“怎么说,今天也应该到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们。”小胡子左手边的一个面有伤疤的男子不满的说道,看他的样子,已经等不急了。

一个光头的汉子,对“刀疤脸”道:“三弟,你不是又想那些娘们儿了吧,大哥要办的一定是正事,否则也没必要把我们都召集到这里来。你就先等等,那些娘们儿没了你,死不了的。”…,那个小胡子的人,见三个人都安静下来,方才慢慢的说道:“昨天,我在二十里外的镇子上,看到一男一女,那个男的手里拿着一把非常名贵宝剑,虽然没见它出鞘过,但是光看剑鞘,就知道这把剑一定价值不菲。那个男的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不像会武功的样子,而那个女的,我偷偷试探过了,武功一般。”

独眼龙不满道:“那你为什么不当时就动手把剑抢下来!”

小胡子苦笑应道:“大哥,捏也知道,二十里外沙家铺不是咱们清头帮的地盘,不炒过家厨,不捞过界鱼,这是咱们的行规了,而且……我也怕自己不能速胜那女子,发生点什么变故,反倒不美。”

“那你确定今天他们会来这里了?”光头质问道。

小胡子点点头,道:“恩,昨天我听那个女的说了,今天他们会来这里。”

光头叹息一声道:“四弟,你真糊涂,二十里外沙家铺的五鬼是雁过拔毛的家伙,从他们那里路过,恐怕连骨头都不会给咱们留了。”

“四弟,那个女的漂亮不……”刀疤脸思量再三,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就在问话之时,无意中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红衣、清韵还有清灵。“今天是什么日子,哈……”看到三个美女,刀疤脸差一点口水流下来。“怎么搞的,茶点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上来?”光头有些焦急,索性站起身来,走到摊头,自己挑了几样吃食,拿了回来,走到半路,忽然觉得自己头上一凉,仿佛有谁在他的头上摸了一把。

“恩?”光头的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回头破口骂道:“哪个王八蛋敢摸老子的脑袋,不想活了吗?”。他看了看,附近只有两个桌子上有人,离他最近的,是那个小贩。此时,他正低头大口的啃着干粮。而卫卓然等人,亦都在自顾的吃着点心。似乎没有人有摸他头的嫌疑。但是光头的火已经发了,不好收场,面子上也过不去,故他走到小贩面前,想把剩余的火发泄发泄。

“你是哪里来的,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光头质问着小贩。小贩茫然抬起头,看了光头半天,懵懂的答道:“小的不知道……不过这里经常能听到狗吠,莫非是哮狗镇么?”

光头怒道:“放屁!这里是不归镇,一个月前,这里已经归我们青头帮管了。”

小贩弱弱的说道:“大人的这个要求太难了……要不大人先示范,小的再效仿好不好?”“你找死是不是!”光头大怒,一拍桌子,桌子被拍的粉碎。“识相的,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大爷今天就饶了你!”

“岂有此理!”一旁的清灵早就看不下去了,刚才那几个汉子的话,她听了个七七八八,知道这几个家伙是此地的地头蛇,这种人她本来见得多了,也没什么意外的。但她决不允许,有人在她的面前恃强凌弱。她刚要跳出去教训那个光头汉子,却见一柄扇子敲了一下她的手腕,她顿时觉得身体一阵酸麻,竟然动不了了,敲他手腕的人,正是卫卓然。

卫卓然微微一笑,道:“清灵姑娘何须如此冲动,坐下来看戏不好吗?”……,

181 卓然而戏

那个光头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小贩,附近却没有人敢管楚,青头帮这伙人不好惹,而卫卓然不管,则是因为他看出了一些端倪。www.65txt.com

“叫你交出来,你就交出来,嗦什么!”那个光头见那小贩东藏西掖的和他纠缠,大怒之下,抽出衣摆之下的长刀,向那个小贩砍去。

“哇……杀人啦!”那个小贩一见光头汉子抽出了刀,吓得面如土色,大叫起来,但是仍旧死死的抓着包袱,不肯放手。光头汉子的刀法也算凌厉,但是他不管怎么砍,都被那小贩连滚带爬的躲过去了。

“岂有此理!”越是如此,那光头汉子的火便越大。

“二弟,住手!”一声喝,正是那个独眼龙所喊。

“大哥有什么事?”光头汉子立时住手,不敢再出手,回过头来。

只见那独眼龙微微冷笑,:“小鱼小虾有什么吃头?真正的大鱼就在你的旁边,你却视而不见。”

“恩……”那光头子立时转目,仔细打量尘寰众人,他一眼就看到了尘寰桌边立着的那把无纵刀。

“不差……起来是好东西……”光头打量了下尘寰。“哼,弱不禁风的样子……”他又扫视了其他的人,发觉除尘寰外,其他的四人几乎没有人佩戴刀剑,两男三女看上去,就像是富家公子游戏人间的。

小看了看那个独眼龙,道:“还是那位大哥眼光‘独’到!我身上能有几分的油水,要抢也是先抢他们才对。”

“你少说废话。老实在这里给我呆着。一再找你算账!”光头说着话。向着尘寰等人这一桌走了过来。而另外地三人。也都站起身来。

“这个茶看来已经凉了……”卫然说话之时。手轻轻蘸了一下茶水。随之轻轻一甩手只见那个光头。立时站住不动了。

“二弟。你在愣什么呢!”另外三个人。看光头呆立在那里。觉得很是惊奇。话音还未落。只见那个光头。已经轰然倒地。汨汨地鲜血自身下流出。而到底他是如何死地韵却是看地清清楚楚。刚刚卫卓然在蘸茶水地刹那。凝气成冰。再借助无比强大地指力。将手指上地冰粒激射而出。一击便击穿了光头汉子地心脏。

“儒门武功。在他用来。竟然是如此地狠毒。”清韵看着谈笑风生地卫卓然。心中也不免有一点寒意。

汉子倒地地同时只见周围卷起一阵旋风。一个声音破空而来:“贫道久不出山门。世道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吗?”风止。一个黑衣道士出现在青头帮三人地面前。背对着尘寰等人。手托拂尘。挡住青头帮三人。

“牛鼻子道士。多管闲事。竟敢杀我兄弟。纳命来!”青头帮三人不由分说。挥刀而上。

“恩?”道士本来是看到青头帮四人打算行凶才现身,可是谁又想到刚出现,那边的光头汉子就莫名其妙的死了。青头帮三人,自然以为人是他所杀的。本来道士现身,还想教训青头帮四人几句的,此时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一股无明业火在胸中燃起向后轻轻一跃,避开了青头帮三人的攻击向卫卓然,道:“居士深藏不露老道被人误会了!”

“道长是在和我说话吗?”卫卓然左顾右盼,似是无事一般的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老道已经有了几分的火气。

卫卓然轻轻摇着扇子:“道长刚才在说什么,卓然怎么听不懂。”

老道怒道:“这帮恶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当街行凶,老道路过这里,自然要教训他们一下,但是还不至于将他们杀死,居士刚刚敢出手杀人,又为何不认?”

“道长可不要信口胡说,我一直都坐在这里,动都没动。”卫卓然话还没说完,只见青头帮的三人,已经齐攻道士而上。道士顾不上和卫卓然理论,只得力战三人。

“道长,你可要小心啊!”卫卓然以扇半遮着面孔,忍不住的笑意,终于发作了。他原本的计划是杀掉光头汉子后,顺手便将那三人也解决掉,谁知道半路冲出来一个替他顶缸的道士。

卫卓然一向爱捉弄人,此时有机会,又岂会放过。

趁那道士与那三人纠缠的空隙,卫卓然微微回过头来,虽只是瞬间眼神交错,卫卓然便已经知道清韵此时的感受。故对她淡淡一笑,道:“清韵姑娘是不是觉得血腥,觉得残忍?”清韵不语。卫卓然微微扇着手中的扇子,道:“走跳江湖的人,若不想弄脏自己的手,若不能习惯在血泊中打滚,那明天倒在血泊中的,便是自己。这是江湖人的无奈,也是江湖人的悲哀。”卫卓然话说到这里,深深的的一叹,似有几分悔意般低声自语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呢……”

刚刚卫卓然杀人的手法,一旁的尘寰并没有看清楚,但是此时听着卫卓然的这番话,便已大致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再说道士和青头帮的三人,交手十余个回合,并不分胜负,只因道士不想杀人,而青头帮三人,却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最后他终于恼了,只见拂尘挥洒,只听的啪啪几声破空之声,青头帮的三人,已经全数被他打昏在地。

“哼,三脚猫的功夫!”道士打昏了三人,但是火气却并未消退,迈步向卫卓然而来,誓要理论理论。

“清灵姑娘,怎么不喝茶?”卫卓然看到那道士走了过来,立即以扇子轻轻的点了下清灵的手腕,清灵被点中的穴道立时解开。刚刚卫卓然偷袭她时,并没有其他人注意,所以清灵一直一动不动的呆坐在那里,此时穴道一解,清灵顿觉浑身酸麻,正要找卫卓然算账,发现卫卓然以扇指着远处,示意她看,清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那个道士,清灵顿时笑出声来,因为那个道士实在长得太奇怪了,黑黑的面庞,大小眼,重要的是,眼睛竟然都是歪斜着的,配合着他穿的一本正经的道服,滑稽无比。

“这位姑娘,你在笑什么?”道士见清灵笑他,很是不悦。

卫卓然在旁帮腔道:“对啊,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尊敬道长,道长固然长得有些‘出人意料’,你也不可以笑啊,就算你想笑,也只能在心里,怎么可以笑出声呢?”

“喂,明明是你让我看的!”清灵不满,怒向卫卓然。

“我是让你看那边!”卫卓然说着用扇再一指。清灵再看,只见目及之处,有一大队的人,正在缓缓接近,吹锣打鼓的,似乎是什么大户人家婚庆的队伍。

182 清灵一怒

清灵看了看远处婚庆的队伍,不以为然的回视卫卓然,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这当然好看啊,至少清灵姑娘可以饱饱眼福嘛,哈哈……”卫卓然说着大笑起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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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清灵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个道士见清灵卫卓然二人均为将自己放在眼里,根本就是无视自己的存在,刚要发作,这时只见一名女子,站在自己面前,轻轻一礼,言道:“敢问道长可是云芨门的赤炎尊前辈?”说话的女子,正是清韵。她虽未见过眼前的这个道人,却曾经听过关于他的传闻,赤炎天尊乃是道之七十二门中的云芨门下德高望重的前辈人物。云芨门讲究养生炼气为主,门人性格多半都是温良平和,但终还是有例外的,眼前的赤炎尊便是如此。传闻他脾气火爆,个性急烈,早年练功为求速成,导致走火入魔,以致双眼异变。行走江湖,有一个不太好听的称号,那便是斜眼天尊。

“前辈不敢,不知姑娘如何称呼……”赤炎尊庆幸终还是有一个懂点礼貌的人出来给他台阶下。他见清韵气质非凡,举止落落大方,心知眼前这个女子不一般,故而才问其姓名。

清韵淡淡一笑,:“小女子初入江湖,微名贱姓实不敢提。”

赤炎尊自然清楚是清韵不~告,亦是一笑道:“姑娘既然不愿说,那老道自然也不会多问。”

清灵和卓然依旧争论不休着,清灵是因为心中不爽卫卓然很久,所以才会吵,而卫卓然纯粹是为了戏弄清灵。

“我猜那个新娘一定很漂亮,只有漂的女子才嫁的出去,至于你嘛……真可怜……”卫卓然叹息一声了看清灵摇了摇头。

清灵闻言怒道:“有此理,我有你说的那么差吗?”

卫卓然一笑。道:“不信你可以其他人问问嘛。”

卓然地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冷地传来:“我觉得公子说地话。还是有几分道理地。”正是红衣。

清灵摇头。大声道:“不算。她是你买来地。哼。早就被你灌了**汤。你说黑地是白地都不会有意见!”

卫卓然哈哈一笑。道:“那叶公子和清韵姑娘也不能算了。他们都是你地熟人和亲人自然会向着你说话。”

“那还有谁……”清灵侧目看了看正在和清韵谈话地赤炎尊。心中说刚才自己无意惹到了这位道长。此时若是问他。多半没什么好答案忽然她眼角地余光扫到了一人。那便是刚才地那个小贩。他还没有走。桌子虽然被打地粉碎。但是凳子犹在。只见他坐在凳子上旁若无人地依旧在啃着干粮。

清灵走到那个小贩面前。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清灵虽然喜欢胡闹。但是毕竟是个女子。女子地矜持还是有地。

而此时远处的卫卓然是收敛了笑容,静静的观察者那个小贩的一举一动。

“恩……这个……”清灵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该如何问话小贩轻轻抬起头,看到清灵的刹那时吓的瘫软在地,连声道:“壮士饶命!壮士饶命!”一听他如此求饶灵更是火冒三丈,柳眉一竖,厉声道:“你的眼睛瞎掉了是吗?仔细给我看清楚,我是男的吗?”

“哦……”那个小贩微微抬起头,仔细打量了清灵几眼,而后道:“姑娘真是顾盼生姿,倾国倾城,沉鱼落雁,国色天香……”小贩一连串说了无数赞美之词,清灵听了,都有几分的飘飘然。

“好了,算你识相!”清灵回过头,得意的看着卫卓然,正准备离开之刻,只听那个小贩又道:“其实壮士若是不男扮女装的话,也是很俊俏的,何必多此一举呢!”

清灵一听小贩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大怒道:“废话少讲!”此时,她已经可以听到背后不远处卫卓然的笑声,心中更是愤恨。眼看着,那个婚庆的队伍已经近在眼前。清灵看着红色的轿子渐渐接近,心中暗暗道:“我就不信那个新娘能比我漂亮多少!”对于自己的外貌,清灵原本是有十足的自信的,在她心中,她认为只输给妹妹而已,但是被卫卓然贬低的次数多了,自己也不自信起来。

就在婚庆队伍路过的刹那儿,清灵做出了惊人之举,一个飞纵,闯入婚庆队伍之中,直奔红色的轿子。

“什么人!”婚庆的队伍顿时大乱,清灵随手打翻了几个阻挡她靠近轿子的轿夫,伸手便去掀那轿帘。“让我看看你能长成什么样!”可是轿帘刚刚打开,清灵便是大吃一惊,只见在轿中捆着一个女子,嘴巴已经被塞了碎布,一见清灵,挣扎更甚。

“怎么是你……”就在清灵诧异的之时,只听得机括声响,轿内暗设的机关发动,数十枚竹箭激射而出,清灵猝不及防,竹箭全数射中胸口。而此时婚庆队伍的护卫,也已经反应过来,钢刀相向。

清韵远远的便看到清灵闯进别人婚庆的队伍中,开始她只怪自己的姐姐太过胡闹,但是身为妹妹,也没有办法说什么,心中只道姊姊不要太过分好,可是她刚刚看的清楚,这个婚庆队伍不简单,尤其是看到轿子竟然还会藏有暗器埋伏的时候,顿知不好。“姊姊!”清韵一声呼喊,心弦无形剑倏然爆发,只见她身化一道白光,直向已将倒地的清灵,沿途所过,心弦纵横,卷动烟尘,震的刀剑乱飞。

“灵姑娘!”尘寰亦看的清楚,心中虽然焦急,却是无能为力。

“叶兄,关心则乱哦,哈哈!”卫卓然依然笑着,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看着眼前发生的事。

“卫兄,你未免玩的过分了!”尘寰已经有了愤怒之意,刚才卫卓然与清灵的对话,他多多少少还是听了的,知道清灵所以会前去掀轿帘,是因为卫卓然相激的缘故。

卫卓然依旧是满面的微笑,道:“难得难得,我竟然可以看到你发火,不过你可以放心的,我敢打赌,灵姑娘不会有事,如果她死了,卓然愿意自杀陪葬!”

183 激战不归镇(一)

“你又如何确定?”尘寰怒问道,此时清韵已经冲入人群之中,一把扶住了清灵,尘寰看得出那些人远不是清韵的对手,心中方安。

卫卓然一声叹,道:“叶兄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关切师兄的生死,已经对周遭的变化,浑然不觉,也失去了往日冷静的判断,难道叶兄真的不记得,灵姑娘身上是有一件护身宝甲的吗?区区暗器,还是伤不到他的。”

“恩……”尘寰稳定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冥思片刻后问卫卓然道:“卫兄如何知道这婚庆的队伍有异?”

尘寰很清楚,卫卓然和清灵开的玩笑,绝非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而清灵的一切行为,都在他的预判之内。“究竟他想做什么……”尘寰百思不得其解。

“哦?这婚庆的队伍有异?哪里?”卫卓然哈哈一笑,反问道。

尘寰道:“正常的婚轿,怎么会装机关暗器的?”

“这个嘛……”卫卓然想了想,道:“或许是最近世道不太好,也是为了防备山贼强盗用的。倒是叶兄想的未免太多了。”不管尘寰如何与卫卓然,只道清韵,救下清灵的同时,以手扣清灵的手腕,已知清灵血脉正常,并没有受伤,这才心安。

“诸位朋友,今日是我等唐突……”清韵刚想向众人道歉以便了结此事,因为她并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在她看来,错的是清灵。

清灵将身上刺满的竹箭一一摘下来,刚刚的机关暗器的确没有伤到她,但是却将她吓了一大跳,听到清韵说出道歉的话来,清灵立时在旁道:“妹妹,他们绑架了沐姑娘!”

“什么?”听闻清灵的话,清韵还有那些婚庆护卫之人,皆是一惊。

看清韵一时没有想起来,清灵又提醒道:“沐貂儿啊,和挽剑凄风前辈在一起的沐姑娘……”她话音未落,只见周围刀剑已然齐攻而上:“既然被你们识破,就留你们不得!把他们统统杀掉!”婚庆队伍中的一个看似头目的人说道。一瞬间,只见那些轿夫、乐者、马夫,甚至还有随从的丫鬟,都不知在哪里取出刀剑兵器,如同潮水一般,数以百计的人,围拢上来。看着他们围拢上来,卫卓然哈哈一笑,道:“叶兄真是神机妙算,这婚庆队伍果然有异,不过如此说来……那叶兄如此冷静,岂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了?哈哈哈……”卫卓然摇着扇子,却没有其他的动作。

“卫兄倒是很镇定呢。”尘寰说话之时,不忘关切的向清韵那边看了一眼。

卫卓然瞄了尘寰一眼,道:“叶兄不也是一样很镇定么?我怎么可以输给你呢?”

尘寰苦笑,道:“叶某一介书生,除了拖后腿,做累赘以外,别无用处,自身都难保,更不要说去守护想守护的人,也许现在死了比活着要好受一点!”

“叶兄何必如此悲观,今日欠下的,来日再还就是!”卫卓然说话之时,扇子轻轻一挥,随手打翻了一个试图靠近他和尘寰桌子附近的人,被打翻在地的人,连挣扎都没有挣扎,就已经咽气了,前打后敲,看似轻松写意的招式,实则是杀招连连,靠近的人,无一不是一击毙命。谈笑间,已有十余人死在卫卓然的扇下。一时间,竟无有人敢靠近桌子。再道清韵,眼见争斗已经无法避免,她微微阖目,心弦无形剑再发,前后扫荡,护住自己和清灵,无形的玄音剑气几乎无孔不入,遇者轻则兵器脱手,重则倒地晕眩。…,再说那个小贩,他亦被卷入了这次的风波,和之前差不了许多,只不过这一次追砍他的人更多了而已。他一边呼救,一边躲避着追击,奇的是,任凭那些人如何追砍于他,就是很难伤到他分毫。

“岂有此理,在我赤炎尊面前,竟然如此放肆!”亦被纠缠的道士赤炎尊拂尘一甩,真气挥洒,一击便打倒了数十人。一见如此,那个小贩立即跑到赤炎尊的背后,不停的喊着道爷救我之类的话。

赤炎尊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你放心,今天的事,我管定了!”

“臭道士,大话未免说的太早了!”话音未落,只见半空中寒光点点,数十道寒光已经逼近,赤炎尊心知是暗器偷袭,拂尘一甩,将破空而来的暗器一一击飞。再抬眼,发觉自己对面不远,站着一位紫衣女子。素雅温婉,若非此时她眉宇间,透露着肃杀之气,不知道的人,定然以为她是哪家的大家闺秀。而眼前此人,正是隐狐彩流流主——紫纤。这个婚庆的队伍,正是隐狐中人伪装,全权由紫纤负责,此时间大敌在前,她自然不能坐视。众多的杀手,包围着卫卓然与尘寰,但却没有人敢第一个上去受死,就在僵持的阶段,只见包围的人,竟然两侧散开,一名戴着面具的人,缓缓走了出来。见到紫纤出现,红衣已经紧张非常,再见到这个戴面具的人,红衣几乎吓的半死,手心已经满是汗,而卫卓然已经发觉,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将她拉的离自己更近一些,示意她无须害怕。

“好嚣张的男人,你可知道自己身在危境之中?”那名戴面具的人,以十分沙哑的声音对卫卓然说道。说话的同时,抽出衣摆下的长刀。

“怎么?想和我决斗是吗?”。卫卓然侧目看着那个戴面具的人。

“怎么?你不敢吗?”。那个戴面具的人冷声质问道。

“不是不敢,而是我没兴趣和一个女人过招,女人是用来疼爱的,而不是用来打的。我说的对不对呢?”卫卓然说话之时,深情的看了看身边的红衣,但就在转头的刹那,卫卓然手中弹出一枚铜钱,直击那戴面具之人,偷袭之招,让戴面具的人猝不及防,虽然闪避,但是铜钱依旧打在了脸上,面具随之而落,一个漂亮的女子出现在卫卓然的眼前。正是隐狐首领——流彩。卫卓然的力道用的恰到好处,并没有伤到流彩,如此,更加深了流彩对他的忌惮之心,只道眼前此人深不可测。

……,

183 激战不归镇(二)

“果然出身彩流的女子,个个都是人间尤物,你比我的红衣还要美上三分。”卫卓然淡淡着笑着,对着面具落地的流彩笑道。

“红衣……”流彩目光一转,盯向红衣,红衣顿时吓的后退,却被卫卓然一把拉住:“你怕什么,今天就和他们彻底讲清楚,有我在,他们又能把你怎么样?”

“哼,好大的口气!”一声不屑后,一道真气破空而来,直袭卫卓然,卫卓然却并不惊慌,手中扇子一展,随之一挥,挡下了那一道试探的真气。再抬眼,流彩的身后多了一人,一个上身赤luo的男子,手中提着一口分水宝刀,正是叶孤。

“我来晚了,路上遇见了一个人……”叶孤正想说下去,流彩却无心听,摆摆手示意他一会再讲,她上前一步,看着红衣,很是平静的问道:“红衣,你当真打算叛出隐狐了吗?”。红衣背叛出隐狐,这件事在流彩那里,获得的消息也并非是确切的,只是派出的联络全数被杀,是否背叛还不是十分清楚。红衣不语,而流彩却已经明白了一切。“你从小在隐狐长大,我相信,你肯定知道背叛意味着什么,也该知道一旦踏出这一步,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从今以后,流彩不再是你的首领和姐妹,而是你的仇敌。”流彩说话之时,缓缓的抽出名刀天河。就在流彩打算动手之时,一只手挡在她的面前,是叶孤,从到这里开始,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卫卓然。只听他道:“首领,这个人还不劳您动手,让我来吧!”

“也好,我正好有话和那位叶公子说上一说。”流彩的话音刚落,只见两道倩影已经闪到她的面前,正是刚刚冲破重围的灵韵姐妹。一见他们,流彩轻轻一笑,道:“你们果然在一起,哈……”流彩露出了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灵韵的归来,让正在考虑如何既能保护红衣,又能与叶孤一战的卫卓然微微松了口气。

“清韵姑娘,红衣就有劳你保护了……”卫卓然微微拱手一礼,随即转身看向叶孤,道:“看得出来,你的本事,应该是这里最高的,这里有我不想伤害到的人,换个地方吧!”卫卓然以扇一指镇外不远处的水面。“也好!不过可不要说我胜之不武!”叶孤应声之后,纵跃十余次后,最后落在水面之上,绝顶的轻身功夫,踏水不沉。卫卓然选择的战场,实际上对叶孤来说,却是太有利了,因为叶孤的沧浪一刀,便是在海边练成的,对于水来说,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卫卓然却没有施展轻身的功夫,只是慢的走到水边,如履平地一般,踏水无波,摇着扇子,对叶孤道:“像你这样的入道武者,在苦境可是不多见了,今天能交手一战,卫某真是荣幸。”

“恩……”叶孤闻言心中惊奇,心道莫非我刚才的试探之招,反而让他知道我的深浅了吗?

卫卓然又打量了下叶孤,道:“污秽之身,却能保持如斯的境界,招式中又夹带着浓重水气,我猜你就是名满江湖的沧浪一刀——叶孤吧?不少字”卫卓然的话,让叶孤又是一惊,但他转念一想,红衣已经背叛了隐狐,自己是隐狐的流主,那卫卓然认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说这样的话,无非是想在气势上先占得先手,扰乱我的心神,哼,我才不会上当!”沧浪一刀的要诀,除了平日刻苦的练习以外,还需要保持静如止水的心态,不能有一丝的波澜,否则刀法的威力会大打折扣。叶孤一边稳定心绪,一边抽出了分水宝刀。…,看着卫卓然和叶孤离开,流彩笑对尘寰道:“叶公子,还真是有缘呢,又见面了!”

“见过武令前辈!”尘寰话说的恭敬,却没有丝毫行礼的动作,在流彩面具落下的刹那,他便明白了许多他想不清楚的事。

流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叶公子还真是幽默呢,可惜还不够聪明……不识时务的人,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死。”流彩的面部表情变化极快,刚刚还春风满面,而此时却已透露出几分的杀气。

卫卓然走了以后,周围的隐狐众便有些蠢蠢欲动,此时趁着流彩讲话,忽然跳出一人,挥刀便砍向尘寰,可是他还未得手,便有一道刀气横斩而来,一招便斩断了他的臂膀,手中刀也随之铛的一声掉落在地,而出刀人,正是流彩。只听她道:“越来越没有规矩了,难道没有看到我在讲话么?你是想考验我的刀法,还是想考验组织的医术?”流彩的话中已露杀机,她又侧目对其他的隐狐众道:“这里没有你们的事,去别的地方帮忙吧!”一句话,团团围拢的隐狐众,顿时四散。那个被斩断臂膀的汉子,亦忍着足以让人昏厥的剧痛,给自己止血的同时,将自己断掉的胳膊捡起。“她就是流彩?”清灵侧目小声问着清韵,清灵见过“流彩”,只不过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在得到清韵微微点头的确认后,清灵赞叹道:“好威风……”

尘寰似乎在流彩的话中听出了几分的玄机,微微沉吟后道:“不知道武令前辈之前所提那名关注我的人,见过我之后,对我的印象如何呢?”

“他对你嘛……”流彩刚要回答些什么,忽然发觉对方的言语中藏着陷阱,她妩媚一笑,问道:“叶公子是在套我的话吗?”。看她先是如此反应,尘寰心中已经确定了答案,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口中那个关注我的人,应该就是付流尘吧。”

流彩咯咯一笑,对尘寰道:“你果然不简单,怪不得他对你青眼有加。如果你要问他对你的印象,那只能说是失望透了。”

尘寰想了想,看了一眼清灵,随即转过头对流彩道:“之前我曾听他人说过,隐狐是儒门的附庸,我还太不相信,今天再见武令,不……是隐狐首领真颜,却是不得不信了。”尘寰所说的他人,说的自然是清灵。尘寰知道灵韵姐妹,尤其是清韵,知道许多关于付流尘和中原儒门的内幕,但是他又不愿意像套流彩的话一样,去套这二人的话,但相处了久了,清韵倒是不会吐露什么,而清灵则是不打自招的人,根本都不需要尘寰问,她自己就都说出来了,而且有的事情她讲了都不止一次。听到附庸两个字,流彩面色微微一变,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你说的他人,是说顾潇吗?你见过他?他在哪里?”流彩知道顾潇和尘寰见过好几次。只道这一切是顾潇所言。

“顾潇……”听闻流彩如此说,尘寰微微稳定自己的心神,心道隐狐中人竟然也不知顾潇的下落,这倒蹊跷了,虽然心存疑问,但是尘寰还是十分平静的说道:“顾潇自不量力,和我师兄在忘川小径决斗,现在也许已经死了也说不定。”

“若是死了,我何须问你,他与天外邪郎决斗,生死不明……”流彩话说到这里,目光正好扫到尘寰手中的那把无纵刀上,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是咯咯一笑道:“看来和叶公子说话,当留着几十分的小心呢。”她说话之时,看了看清韵,又转过头来,对尘寰继续道:“叶公子手握令师兄的著名佩刀,刀是刀者第二生命,纵然是再亲密的人,也断无可能将佩刀出借之理……虽然你看上去镇定的很,但是我想你此刻的内心一定是焦急万分的吧,在担心你师兄的生死是吗?嗬嗬……”…,“哼……”尘寰不语,但是面上去浮出了浅浅的微笑。

“你笑什么?”流彩有些莫名。

尘寰依然是很平静的说:“这么说来,我师兄真的没有死。”

“恩……”流彩心中道刚才自己一不小心,言语有失,又被对方看破。她是隐狐之主,心高气傲是自然的,又怎会轻易服输,信口便编了个谎道:“叶公子说的没错,你师兄的确还活着,只不过,他现在在隐狐手里,准确的说,是在我的手里。”

“什么?”尘寰闻听流彩之言,顿时眉角一凛,握刀的手,也紧了几分。一见他有如此反应,流彩大笑几声,道:“一个玩笑而已,令师兄虽然在隐狐榜上有名,不过既然还在榜上,就说明他还活的好好的,叶公子之前所猜,无一不准,可惜有一条你却说错了。”

“哦?哪一条?”尘寰反问。

流彩道:“隐狐并非是儒门的附庸……叶公子是我欣赏的人,告诉你也无妨,以你的智慧,你认为流尘流彩会有怎么样的关系呢?”

“流尘……流彩……”流彩的提示,刹那间,让尘寰如梦方醒。而看他的样子,流彩很是满意的看了看清韵,道:“丫头倒是懂事的很,不该说的,一句都没有说。怪不得大哥对你比我还信任……”流彩的话,让清韵也是为之一怔,就在清韵分神的瞬间,流彩忽然出手,一把擒过清韵身后的红衣,而清韵反应过来,已是不及。

“喂,你想干什么!”清灵一见红衣被掳,立时问道。

“这里没有你们的事,站在一边看就好,我答应过大哥照顾你们周全,我不能失信于他,但是你们也不可以来妨碍我,否则,赫赫……”流彩露出慑人心魄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清灵一见眼前的形式,知道流彩是吃软不吃硬,于是她的态度立时缓和下来,道:“妹妹刚才已经答应那个姓卫的家伙保护红衣了,妹妹是先生的义女,若论辈分,该叫您一声姑姑,是您的干侄女,作为长辈,您怎么可以让自己的侄女失信于人呢,而且就算你不看妹妹的面子,那师妹的面子,师姐总该照顾一下吧,杀一个人,和放一个人,对师姐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师姐妹初次见面,全当是师姐疼爱师妹,给师妹的见面礼,如此一个小小小小的要求,师姐不会不答应吧。”清灵说话的语气,就好像平时和自己师父撒娇一般。关于清灵的身份,流彩是一清二楚的,很是清楚她便是自己的小师妹,只不过不愿意点破而已,如今见清灵自己说出来,她莞尔一笑,对清灵道:“你的嘴巴倒是甜的很,怪不得老妖那么溺爱你,不过,我若是答应了你,今后又如何服众?”

“这……”清灵的脑子极速的运转,她瞄了瞄远处的卫卓然,又看了看红衣,心中有了主意,心道那个姓卫的品行不怎么样,但是武功不差,和隐狐高手叶孤一战,也未必会输。故她侧目对流彩道:“不如师姐和我来个赌赛如何?”

“哦?”流彩不解。清灵解释道:“那个姓卫的如果赢了,师姐就放掉红衣,如果他输了,那红衣就任由师姐处置。这样无论哪方面,师姐都不会为难了。”

流彩点点头,道:“……这倒也是个办法,不过这样还不够,如果你输了,不仅红衣要死,你,也要留下一只手!”…,听到流彩这样狠绝的话,清灵不由的倒吸了口气,但事已至此,已不容她后退。就在这时,只听有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赌手的话,让在下来吧!”清灵侧目,发现说话的正是尘寰。“书呆,你……”尘寰的出现,让灵韵姐妹皆是一惊。可流彩却是浅浅一笑,道:“想英雄救美,好啊,流彩最喜欢成全别人了,不过我和师妹姐妹情深,所以卫卓然输了,我只要她一只手,可是你与我最多也只能算是认识,如果卫卓然输了,我要你的可是双手双脚,我想聪明睿智的叶公子不会反对吧?不少字”

“你说怎样就怎样好了!”尘寰应声而道,听他如此镇定的回答,流彩不悦,立时没有了笑容,一字一顿威胁道:“不要以为我大哥看重你,我就不敢杀你。”

尘寰淡淡一笑,道:“尘寰倒是从未期望过,被谁看重……”

“哼……”流彩侧目向远处的水面战场看去。

再说水面,卫卓然与叶孤已战数十回合,但是卫卓然只是躲避,并不还击,再错身,叶孤停止了进攻,冷笑一声,道:“热身与试探到此结束,你是个少见的高手!”

“卫某愿意一观叶兄沧浪刀法之玄妙!”卫卓然依然轻轻摇着扇子,眼似睁非睁,轻松自得的样子,见他如此,叶孤淡然而道:“狂妄会让你付出代价!”“三千弱水无篷船,万丈红尘行路难。”卫卓然随口吟出两句诗来。叶孤闻之,顿是一惊,心中道,这两句是沧浪刀法总决的前两句,但他立即又稳定了心神,心说沧浪刀法在江湖上并不算是非常绝密的秘籍,这个姓卫的,知道也并不奇怪。沧浪刀法,最忌的是心神不稳,他念出这诗来,无外乎就是为了打乱我的心神罢了。我岂会让你得逞?故叶孤并不理会卫卓然说什么,微微闭目,手指轻轻擦过刀背,片刻的沉寂后,汹涌如潮的真气迸发出来,围绕着叶孤逐渐的扩张,倏然之间,万千真气如同利剑一般,爆发、席卷,袭向卫卓然。

面对扑面而来的杀气,卫卓然仍是淡然:“令人怀念的话,令人怀念的沧浪一刀。”话至此,卫卓然将手中扇子一合,亦是闭目,惊人之式随之而来,竟施展出和叶孤一摸一样的招式,亦是沧浪刀法,虽是后发,可威力却不输叶孤。两个人相距大概数十丈,都是站立不动,可二人自发的真气,却在空中激烈的碰撞、厮杀,发出刺耳的声响。彷如千百个人在生死相斗。

……,

184 激战不归镇(三)

这一幕,却是惊骇了远方的众人,尤其是流彩,现在的叶孤,可以说是隐狐当之无愧的第一杀手,沧浪一刀纵横江湖无对,而此番却有人可以如此轻易的便抵挡住叶孤的刀法,而且用的似乎和他是一样的招数。

“这个卫卓然,果然不简单,怪不得大哥让我调查他……”倒吸一口冷气的流彩已然不在乎什么赌局不赌局的了,更担心的是自己部下的安危。

而此时此刻,紫纤率众多隐狐杀手围攻赤炎尊,赤炎尊武功高强,单凭紫纤一人,还难与之抗衡,但隐狐杀手众多,赤炎尊也只能是守势,而无暇攻击与脱身,至于那个小贩,被追的满地乱爬,但就是没人能够伤到他。

看着因两人真气冲突,飘渺而落的水花,卫卓然淡淡的笑了笑,对叶孤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便将沧浪刀法修炼到了无心的境界,想来一定是日以继夜的修行方才会如此,只不过你如此的痴心武学,恐怕今生也不会领悟沧浪刀法的最后一重了。”

叶孤睁开双眼,道:“虽然你的沧浪刀法略胜于我,但如此大言不惭,未免可笑,若无心境界不是沧浪刀法的最高境界,那何等境界才是最真的沧浪刀法?”此时的二人,不像是生死相斗,更像是以武论道。卫卓然悠然而道:“心似沧浪,百转千回,汹涌真气。裂石崩云。”

听了卫卓然的“高论”,叶孤哼了一声,不屑道:“荒谬!”

“何来荒谬?”卫卓然轻摇扇子,很是认真的反问。

叶孤道:“沧浪刀法,重气而不重式,炼心而不练刀,以无心无我境界为最高境界,依你之论,心如沧浪,又如何驾驭真气?”

一边听叶孤讲话,卫卓然一边点着头,似很是赞同,待得叶孤讲完,卫卓然道:“你说的大部分是对的,只不过你说所说的最高境界,不过是普通人的看法,你道我说的是荒谬之论,那又如何解释此刀法之名?”

“这……”叶孤一时语塞,无法应答,但随即立即反击:“你既已知如何修行,那自然是已经到达了沧浪刀法的最后一层境界了?”

卫卓然淡淡苦笑,道:“曾经到达过……”

叶孤闻言冷笑:“曾经?那就是说现在你已遗忘了?沧浪刀法于江湖独树一帜,炼心不练刀,纵然武功全废,意境犹存,岂有曾经之说?”“你若不信,我又如之奈何?不过依在下看来,沧浪刀法未修炼到极致,倒也不是坏事,哈哈!”卫卓然轻轻摇扇,而叶孤却并不清楚他所言为何。

就在众人诧异叶孤与卫卓然为何忽然停手之际,只听得“咚咚”两声似是敲击一般的声音发出,声音虽然很是细微,但是却吸引了有心人的注意。

此刻正在被人追砍的那名小贩,听到这两声响后,目光倏然一凛。恰好此时正有一名杀手迎面一刀向他砍来,小贩没有再躲闪,而是顺手丢出自己手中干粮,不偏不倚,正中那名杀手面门,立时鲜血淋漓。只见背着袋子的小贩,飞纵而起,迎风而舞,左右开弓,手起手落,暗器如星雨。袭向隐狐众人,同时直奔他的目标而去——隐狐大队后方的一口红色箱子。

呼啸声,破空声,连绵不绝,虽然小贩只有一人,投掷的暗器也是五花八门,但是他投掷的速度和暗器的速度都是奇快无比,隐狐众人一时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懵了,顷刻倒地了一大片。…,“大胆!”已然看出“小贩”目的的流彩,柳眉倒竖,一声怒喝之后,一道凌厉刀气直取小贩之头。却未料那小贩的身法甚是轻灵,轻轻一跃,便避开了这夺命之招,作为还击,小贩将自己背上的一个口袋打开,随风一抖,七道寒光反袭流彩,流彩以手中刀左打右拨,就在她以为已经彻底打落暗器的时候,却发觉那七道寒光盘旋而回。“怎么?”流彩虽是大惊,但毕竟久经生死战阵,经验丰富,当下立即向后连续纵跃,七道寒光相继走空,寒光回旋,最后落入那名小贩之手,竟在瞬息之间,已化为一把修长的宝剑。

忽然来的变故,让尘寰也吓了一跳,那名小贩手中的暗器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四处乱飞,却独独没有攻击尘寰等人。此刻见到小贩手中的长剑,尘寰心中为之一动。心道仿佛在哪里看过这把剑。

“天殊……”尘寰并未做声,他已经想起,此剑有载于《寂灭神兵年纪》之中。其中有云:“天殊,苦境墨门七剑之七,又名奇剑,百步之内,飞剑夺首。”

“墨门的人忽然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目的么?而且能持有天殊的人,当是不凡之人……恩……”尘寰微微阂目,陷入了沉思。

“公子……”一旁的清韵看出尘寰有异,故而问道,却见尘寰悄悄示意她不可做声,清韵会意,便不再问了。

“好有趣的剑,妹妹认得么?”清灵在旁拉了拉清韵的衣角,清韵看了看尘寰,稍做沉吟,随即摇头。无心斋的书,清韵差不多也是通读的,那本《寂灭神兵年纪》她自然也是读过,此刻不愿说出,只怕隐狐的人听到,而招惹无谓的麻烦。“不会吧,你也不认识……”清灵听到清韵的回答后很是失望。“那个家伙刚才还装着很弱的样子,现在忽然又这么厉害。”

“人不可貌相。”尘寰淡淡一笑。

清灵点点头,道:“是啊,那个卫卓然俨然就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尘寰看看似乎有些不快的红衣,侧目对清灵道:“卫兄只是爱开玩笑而已,灵姑娘无须太过计较。”

清灵听尘寰这么说,怒道:“喂,你是哪边的?不许你替他讲话!”

“好吧好吧。”尘寰无奈笑了笑,心知强辩无益,故不再说什么了。

再道那名小贩,天殊剑时而化成七道绝命的暗器,时而聚化成为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剑。左挡右杀,略显慌乱的隐狐之众一时竟是无法阻挡。那名小贩跑到那口箱子跟前,一剑砍断箱上的大锁,立刻掀开箱子,只见打开瞬间,寒光迸射,竟是十余只弩箭激射而出,小贩一剑将其全部扫落。而后定睛查看,只见在箱子中,躺着一人,正是挽剑凄风。

“果然……”小贩正欲有下一步动作之时,只听得有人断喝:“翎丝困龙阵!”已经回过神的隐狐众,此刻方才拿出最厉害的招数,只见数十道翎丝往来穿梭,绵密无端,结成一张巨网,从空而落,翎丝水火不浸,刀剑难断,且锋利无比,小贩情知若被此网覆盖,自己与被碎尸万段无异。人人都道小贩必死,却见他手持天殊,快剑回旋,碎落的竟是满地的翎丝。

“鼠辈,安敢如此!”流彩见此情景,又惊又怒。挥刀而上,亲战那名小贩。一交手,流彩又是一惊,眼前之人并非只有暗器厉害,剑法亦是绝伦,虽然风格看上去是墨门剑法,但她却从未见过这般的套路。…,“臭道士,隐狐和你没什么仇怨,不要多管闲事!惹祸上身!”紫纤一见战况危急,立时命令所有攻击赤炎尊的杀手停止攻击,与自己一起去支援流彩。毕竟如她所说,赤炎尊并不是他们的目标,没必要因他而浪费战力。

“哼!”赤炎尊其实早就不想打下去了,累的气喘吁吁,拂尘一甩,飞跃而走。

混乱之时,清灵扯了扯众人衣角,低声道:“此刻不跑,更待何时?”

“恩……”尘寰心知此事非自己能为所能更改,而如今自己更是身处险境,现在隐狐众人无暇注意自己,正是脱离的大好机会。

“可是……”红衣看了看远处的卫卓然,清灵接口道:“可是什么?他武功那么高,死不了的。”“可……”红衣还有一些担心,却见清灵在她的颈项上击了一记手刀:“再啰嗦,就跑不了了!”

清灵背起昏去的红衣,与尘寰,清韵四个人悄悄的退离战场。

螳螂捕蝉,雀在其后。就在尘寰等人刚刚离开,而隐狐众人又打算一举围杀小贩之际,只见空中不知何人投掷过来数十枚银弹。

一见此银弹,紫纤大骇,她是精通毒烟的高手,知道这银弹的奥秘,立时疾呼:“不可击打!”可是为时已晚,纵横交错飞舞的翎丝,将飞来的银弹瞬间尽数击碎,银弹在爆裂的瞬间,出带毒的黑烟,霎时烟尘滚滚。隐狐众立时一片大乱。

再道远处的叶孤,他只道流彩这边万无一失,故而与卫卓然畅论武道,却也失去了该有的警觉,直到此刻毒烟四起,他才反应过来。

“你不过去帮忙么?”卫卓然轻摇着扇子微微笑着。

“哼,来日再分胜负!”叶孤提刀踏水疾驰,带起一片涟漪。

“果然我被遗弃了么?哈!”尘寰等人离开之时,卫卓然虽在远处,却是清楚无比的。光影一闪,他亦消失在现场。有毒的黑烟,很快就散去了,隐狐众倒地无数。紫纤与流彩都是出身彩流的人,对毒烟的抵御能力强过其他人许多,故儿全都没有中招。

“不是致命毒烟,只会令人昏迷罢了。”紫纤看过两个昏厥过去的部下后,对身旁的流彩说道。

“可恶!”流彩这才发现那名小贩已经消失不见,而挽剑凄风和沐貂儿也都不见了。她奉付流尘之命,追捕挽剑凄风,得手之后,正准备将人解押至付流尘发落,却未料想途中会发生如此变故。以致挽剑凄风被人劫走。

“这种银弹……”紫纤自地上捡起一枚银弹的碎片,仔细端详,而后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恩……”流彩看到那银弹的外壳,竟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首领也当认识这个,当年……”紫纤话未说完,流彩接口道:“卿齐,他果然没有死么?”

紫纤点点头,道:“应该是了,这种银弹,是他当年最常用之物,不过他要挽剑凄风何用?现在的挽剑凄风就是个失去记忆和武功的废人,就算是有记忆的人,也不可能和他合作。”“哼,用这种银弹,是在向我示威么?”流彩怒刀一挥,地增三尺沟壑。

“首领!”一道身影飘落在流彩身边,正是叶孤,刚刚毒烟蔓延之际,他并没有救援隐狐众人,因为他并不擅长此道,故而他选择了去追击偷袭者。

流彩剑叶孤出现,道:“叶孤,卿齐再现,你如何想?”…,叶孤道:“果然……刚刚在开战之前,我就要和首领说,江湖有传闻说卿齐再现,可实在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有了动作。”

流彩将刀缓缓收起,问道:“恩……你刚才前去追击偷袭者,可有收获?”

“偷袭者并非一两人,有十余个,皆向东南去了,分散成数个小队,我怕其中有诈,故而先行回来通禀。”

流彩继续问道:“十余个……他们的武功如何?”

叶孤答道:“没有交手,武功不知,但他们的轻功都算得上出类拔萃,就算在现在的隐狐,有这样轻功的人,也算是少见。”

“看来卿齐此来,是有备而来,哈哈。”流彩冷笑书生,对紫纤道:“今日中毒者甚多,你与叶孤带领所有的部众,前往最近的分舵救治,我还有要事,先要离开一下,切记,加强戒备,不可前往卿齐知道的分舵。”“是!”紫纤与叶孤一同领命,隐狐众互相搀扶,搬抬前往分舵救治。行至途中,紫纤走到叶孤身边,对他言道:“你发现没有,首领似乎……”紫纤话说到一半,却发现叶孤似有所思,并没有在听他说话。

“我走神了,你要说什么?”叶孤才注意到紫纤走到自己身边。

紫纤奇问道:“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那个人……他和我说了许多关于沧浪刀法的事,乍听似是荒谬,但是……”叶孤摇了摇头,道:“可他的修为明显在我之上,而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这……”

紫纤微微皱眉,心道又是武功上的事么?

“对了,你到底要说什么?”叶孤问着。紫纤道:“我刚才想说,你发现没有,刚才谈到卿齐的时候,首领似乎……”

叶孤到:“忧虑么?这个很正常,卿齐虽然离开隐狐多年,但是隐狐之内,是否还有心向卿齐者,谁又说的清楚。而且卿齐此人阴险诡谲,若不是有万全的准备与计划,他又岂会‘死而复生’?”

紫纤轻轻整理被风吹散的头发,道::“如今隐狐,首领将大权全部转移至付流尘,而付流尘又将隐狐的势力尽数分散使用,否则今日怎会如此难堪……隐狐……未来之数,是福是祸……”“本来这隐狐就应该是他继承的,他们又是兄妹,如今卿齐再出,我想他也不至于坐视隐狐遭逢此劫吧……”叶孤看了看有几分愁容的紫纤,问道:“又想起他了?”

紫纤闻言,淡淡苦笑,叹了口气道:“嗯……还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叶孤听了哈哈大笑,道:“你还不了解他?他岂是那么容易死的人,我猜他这么久没有露面,是怕首领找他的麻烦……这隐狐……他恐怕是难回了。”两个人如何带领隐狐众前往分舵不提。

入夜,隐狐众大多已经安顿完毕,略感放松的紫纤刚准备休息一会儿,只见一名女子走了进来,紫纤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一名属下。

“柔云,什么事?”紫纤问道。

“流主,这里有一封给你的信。”名叫柔云的女子递给紫纤一封密封的信,信上题着“紫纤亲启”四个字。

“恩?信是哪里来的?”紫纤疑问,心道此间分舵,乃是隐狐秘密,非一般人能够知道,况且若是隐狐内部的人联系,使用的多半都是内部联系方式,也不必亲自过问她。柔云解释道:“这封信在我们到这里后,就摆在分舵的案台上了,刚才我见流主很忙,故而没有打扰流主。”

“恩……”本能谨慎,紫纤还想多问些什么,但是她仔细打量了下那四个字的字迹,又止住了,对柔云道:“你先去休息吧。”

“是!”柔云领命下去了,紫纤一个人轻轻拆开信笺……,

185 沧浪留恨

紫纤几乎是颤抖着打开那封信笺,她知道这封信出现,代表着什么,心中的那份担心终于落了地,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莫名的不安。

一行行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见字如面,问纤妹安好。前番一别,险成今生永诀,今潇虽苟全性命,然却无颜归还,进退维谷之际,惟愿见妹最后一面,虽死而无憾矣!”在信的背面,有一幅画,一个并不算精致的画舫,画舫的周围有一条河,还有一大片的竹林。看到这幅图画,紫纤已然明白了一切。

紫纤想都没有想,放下手中的信,莲步轻挪,紫纤一个人走出了隐狐分舵,一路向南,在她的记忆里,向南二十里,有一个去处,名为回梦重楼,那里是顾潇经常去的地方,也是画上所画的地址。

“顾潇,究竟是怎样的窘境,能让你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要说是最后一面,难道是仇家见你落单而寻仇?难道……”紫纤脑中浮出种种不好的联想,此时的她,不去想流彩的忠告,也不想卿齐再出的危险,为了顾潇,彩流主已经不顾一切。飘逸绝伦的轻身功夫,让她如同一道紫色的幻影一般,穿梭在一片浩淼的竹林当中,深秋的夜里,只有徐徐的凉风吹过耳畔。倏然,一阵铃铛之声传入耳畔,紫纤情知自己已经无意中踏破了别人的预警陷阱。“看来来者不善……”紫纤心知这是杀手才会用的警戒方式,一般的杀手在执行刺杀任务的时候,为了防止其他无关的人介入,会在外围设置一些陷阱,作为预警。如此一来,紫纤心中更是焦急,江湖中的杀手组织并非只有隐狐一脉,如今顾潇被同是杀手的人盯上,定是凶多吉少。

就在紫纤踏破预警陷阱之后前行未出十丈之地,平地狂风骤起,十余道黑色的影子出现在眼前,瞬息后,分散开来,占据附近有利的地势,随即展开进攻。

“好熟练的配合!”紫纤心知来者亦是杀手,容不得自己有半分留手与懈怠:“夺魄紫烟!”只见她双袖一甩,毒烟骤起,霎时便覆盖了周围数十丈方圆之地。这是她最擅长的战术之一,对手吸入毒烟之后,轻则头重脚轻,意识混乱,重则直接昏厥,甚至中毒至死。

“着!”紫纤双手扣数十枚银针,飞舞中,夺命银针飞射,可是却没有她预想的惨叫之声。迟疑间,只见紫雾之中,黑影闪动,敌人似乎并不为毒烟所制,见此紫纤大骇,若论正面交战,他是远远不如叶孤的,而且敌人是如此之多,更加可怕的是,对手似是有备而来。眨眼间,黑影已至眼前,近身战,招招逼命,手中寸许银针,安敌长刀利剑,夹攻之下,紫纤已落下风。激战数十合后,略显疲态的紫纤已露败相。忽然,一阵透彻骨髓的冰冷,从肩头传来,一柄长剑已然刺穿她的左臂,鲜血瞬间便出来。随即脑后恶风起,紫纤情知不妙,急忙躲闪,但仍被长刀斩落头带,紫纤的长发立时散乱开来。

“我不可以死在这里,至少……至少……”奋战中的紫纤心中仍有一个念念不忘愿望。那就是故人的一面之约。

激发的怒意,不屈的信念,让紫纤决意殊死一搏,不管多少刀剑加身,此刻的她,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杀出一条前往回梦重楼的血路。竹林之中,飞舞的血紫色的身影,越战越强,越战越狂。惊人的爆发,令眼前这些身经百战的围杀者为之胆寒,他们纵是杀手,也从未见过如此搏命的打法。转眼间,已有数人,倒在紫纤短小的银针之下,而紫纤的身上,也多了数道伤痕。鲜血染红了紫衣,她的动作也开始渐渐变慢了。而那些没有倒下的围杀者,似乎也有一些倦态。…,“就是现在!”紫纤几乎是用尽最后气力,决定施展最后的极招,只见她飞纵而起,一瞬间幻化成一道紫红色的幻影,顷刻之间,整个竹林之内银光点点,彷如银河倒悬,美丽的光辉背后,是无尽的肃杀。不知是针随风走,还是绵密的飞针带起的狂风,风起风止,只在一瞬之间。再落地的紫纤,她的眼前,只剩下几个被射成刺猬的死人。或许他们至死也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女人可以在一瞬间爆发如此的力量。而此刻杀尽围杀者的紫纤,已觉得眼前的路越发的飘忽,血汩汩的流出来,已经止不住了,她清楚,自己的最后时刻不远了。她没有选择分舵,而是先分辨了一下方向,而后继续向南。隐狐分舵。白天与卫卓然激战之后,叶孤的脑中一直在困惑,故而此刻虽至深夜,但他仍在演武场反复练习着。

“流主,今夜的暗号是什么?”一道黑影飘落在叶孤身边,半跪于地。叶孤清楚,这是分舵的夜间警戒人员。

“暗号?首领不是说这里归属紫纤统领了么,孤鸿你怎么来问我?”叶孤不解。其实流彩很清楚,叶孤的心中差不多只有武功二字,这些闲杂琐碎的事情,他是不愿意管的,所以才让他掌管没有什么杂务的孤字流派。

那个名为孤鸿的黑影微微抬头道:“彩流主不在,所以我才来请示孤流主今晚的暗号为何。”

“不在?”叶孤闻言一愣。

孤鸿继续道:“是的,彩流主在刚刚入夜之时,便离开了分舵,向南去了,做什么,我们作为属下的不敢问。但听她的近侍柔云所说,彩流主好像是接到了谁的信,而后才出去的。‘

“信?在哪里?”叶孤心中浮现出一丝的不安。

“在这里,属下等不敢偷阅,还请流主阅览。”孤鸿说罢,从袖中抽出一封信,交与叶孤,正是紫纤的那封信。读完此信,叶孤倒吸了口冷气,心道不妙。“流主,你怎么了?”孤鸿看的出,一向心如止水的叶孤,此刻的面色,也不太好看了。

“孤鸿,立即通知这里所有的人,连夜离开,分成十路,前往附近的分舵,同时通知所有分舵,事态紧急,进入最高级别的警戒。所谓隐狐的最高警戒,是所有分舵,刀出鞘,箭上弦,日夜戒备,不听流主,舵主的调动,只听首领一人命令。流主有权下此命令,却无权利解除此命令。

“是!”孤鸿领命下去了。而此刻叶孤早已是心急如焚。收起分水宝刀,飞一般的出了分舵,一路向南。那封信,紫纤看的懂,叶孤当然也看得懂,只不过他们的理解完全不同。

“紫纤,你怎么可以这么傻,你不了解顾潇,而我则太了解他了,他从不会求人,更不会求女人,尤其是隐狐中的女人。”疾驰的叶孤心中已断定是卿齐等人伪造的假信,进而诱杀紫纤。就在他疾奔之时,只见前方树叶微动,左右伏兵尽出,十余名刀客刀剑相加,径直杀向叶孤。

“滚开!”叶孤此刻丝毫无心恋战,心只系紫纤的安危。故而抽出分水宝刀便战。“紫纤已前往回梦重楼,卿齐首领取命,不怕死你就去吧!”一名刀客狂笑着说道。可他话刚说完,只见叶孤快刀回旋,寒光过后,数人倒地,而叶孤则像离弦的箭一般,一路疾奔向回梦重楼。…,一路之上,伏兵无数,似乎预谋者早已猜测出叶孤的实力不凡,故而这些人并不与其拼死为战,只为消耗其气力。但纵是如此,仍有许多人死在叶孤的分水刀下。叶孤的脚步越来越快,刀亦越来越快,而心中早已乱成一团。疾行中,叶孤忽然停住脚步,因为他嗅到一丝的清香。

“恩……”叶孤清楚这种清香是紫纤的用过毒烟之后的余香。“紫纤!”叶孤循香而寻,未行多远,只见眼前有十余个被杀死的人,皆是中针而死。叶孤猜出紫纤在这里有过激战。稍一抬眼,他发现眼前有一条血迹,直通向远方。

“不会是……”叶孤循血迹一路狂奔,百丈之外,发现了已经昏厥于血泊之中,伤痕累累的紫纤。叶孤将她扶起,先替她止血,随后从口袋中拿出急救的药丸给紫纤服下,而就在此时,紫纤竟然醒了。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叶孤的怀中,呜咽着,想要说些什么,叶孤忙掩住她的嘴,道:“不要多说话,你伤的太重了,你必须带你回去,让流中的郎中医治,否则你会没命的。”可听了他的话,紫纤却是摇头。示意叶孤让她说话。叶孤也只好将自己的手拿开。“我不行了……你清楚的……顾潇……他……他有危险……我要见他……”紫纤的嘴角不停的向外渗着血,叶孤用颤抖的手指轻轻的擦拭着,他其实早就知道紫纤已经活不久了。他其实好想告诉她,这一切不过是卿齐的骗局,那个顾潇或许根本不在回梦重楼。他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无法拒绝紫纤最后的要求。他轻轻抱起紫纤,对她说道:“我带你去见他,我带你去见顾潇。”

月夜凄迷,冷风依然。说来也怪,自从叶孤救了紫纤之后,一路之上,便再无截杀之人。

竹林的尽头很快就到了,映入眼前的,是一个画舫,这里就是回梦重楼,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在这里,有一条小河流过,小河直通附近的一个大湖。顾潇常常一个人在画舫里饮酒,或乘画舫游湖。叶孤和紫纤都深知这一点。

今天的回梦重楼,注定了无法平静。远远的,顾潇便发现画舫上挂着红色的灯笼,似有丝竹之声。抱着紫纤的他,快步的走向画舫。心神已乱的人,已无暇考虑许多,甚至他早已忘了,被截杀的事情。更近了,只见画舫之上好像有数个女子在跳舞,在她们的身后,有几个模糊的身影,叶孤无法看不清楚。只能听到传来的阵阵琴声,和女子的嬉笑声。

“怎么……”叶孤无法理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我早就说过了,她一定会来的,怎么样?”听到这个熟悉声音后,叶孤的大脑一片空白。

“顾潇……”就在叶孤听出那是谁的时候,半昏迷的紫纤叶听到了,似是回光返照一般,拽了拽叶孤的衣角:“叶孤,放我下来……”叶孤将她放下,紫纤用力的站定身形,向画舫中看去。

“你们先下去!”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众多跳舞的女子恭恭敬敬的退出画舫,她们离开,叶孤看的清楚了,眼前之人,确是顾潇无疑,而和他同桌饮酒的人,他却不认识,只见那人身形岣嵝,是个老人。

“恩……”叶孤见此,厉声喝问顾潇,道:“顾潇,你搞什么鬼?”…,顾潇不疾不徐,将手中的酒饮尽,而后慢慢的将酒杯放下,轻轻站起,慢步走到叶孤和紫纤的面前。“顾潇,莫非你背叛了隐狐?”叶孤已然刀按刀柄,同时关切的看着紫纤的动作。

顾潇哈哈一笑,道:“我顾潇生是隐狐的人,死是隐狐的鬼,背叛,怎么可能?”他话说到此,身后的那名老人目光一凛,露出一丝杀意。顾潇忽然话风又一转,对叶孤道:“认识你这么久,这是你唯一聪明的一回,至少你猜对了一半。流彩刚愎自用,将隐狐大权尽数转交给付流尘使用,而付流尘又将隐狐的实力四处分散使用,使之不能彼此相顾,若非如此,挽剑凄风又如何那么容易被我们所劫?”

“我们……”听到这两个字,紫纤明白了一切,双眼变的空洞无神,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顾潇没有再理会叶孤,而是看了看已然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紫纤,似是责怪一般,又带着几分温柔的语气说道:“我不是说过,是见你最后一面么,你怎么还弄的这么狼狈?”他的话刚刚说完,精神已尽崩溃的紫纤,嘴巴颤抖着,似乎要说什么,可是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也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向说什么。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瘫倒了。“顾潇,你去死吧!”叶孤此时,已满是愤怒,分水宝刀一记横斩,切向顾潇腰部。顾潇则轻轻一跃,避开了叶孤的杀招,再次落回画舫之中。而叶孤见一击不中,回头立即扶起瘫倒紫纤。

“怎么?不忍心动手么?”那名老者正是卿齐,此刻正在笑看眼前的事态发展。

“顾潇从不碰隐狐的女子,以前是,现在也是。”说着,顾潇又拿起一杯酒,慢慢的饮着,笑看着叶孤与紫纤。

“哼!”卿齐冷笑一声,一掌回击,抵消掉了叶孤的刀气,扯出衣摆之下的双刺,来战叶孤。

虽然外形面孔声音都有所改变,但是所用轻功和武器,却是那样的熟悉,叶孤知道眼前之人便是卿齐。

无语无言,还有什么话好说,还有什么话能说。留下的只有无情的相杀。

刀刺相击,初交手的卿齐顿时吓了一跳,心道果如顾潇所言,叶孤实力非同小可,不是可以力敌的敌人。当下心中多了几分的谨慎。

而此时的顾潇,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不远处相杀的两个人。他脸上带着莫可名状的微笑,不知心中再想着什么。他看的出来,卿齐没有拿出全部的实力,至少这不该是他有的实力,否则还要照看紫纤安全的叶孤,如何会是卿齐的对手?而叶孤的实力,在他眼中也已经大打折扣,平时那个心如止水,动静皆威的叶孤不见了,如今的心神大乱的孤流主,不过是一名普通的二流高手罢了。叶孤心中恨卿齐,但更恨顾潇,昔日同袍之情,早已湮灭,如今的叶孤,恨不得将远处正在喝酒的顾潇千刀万剐,与卿齐交手,刚刚有了一丝的空隙。叶孤分水一甩,一道刀气直击顾潇心口。

“叶孤,如果这就是你的愤怒,还不够啊。”顾潇却并非是没有一丝的提防,只见他扇子一摆,便将叶孤的刀气挡住。在收起扇子的瞬间,顾潇微微愣了一下,只见在扇子上题着一行诗,诗本没什么,在诗的最后,娟秀的字体题着“紫纤赠”三个字。…,苦笑的人,将扇子放在一旁的烛台之上。燃烧的扇子的火光映亮了他的脸,不知是笑,是恸。烧去了扇子,烧不去的,是挥之不去的记忆。多少次并肩而战,多少次生死相依,同袍之情,相救之情,往事历历在目,越不愿意去想,便越跳跃在眼前。驱之不散。无情有的时候比多情更难。

扇子已化为了灰烬,就在顾潇丢掉已经烧的发黑的扇骨之时,只听得‘扑‘的一声,好像是兵器刺入人身体的声音,他猛的抬头,只见卿齐已经一刺刺入了紫纤的心窝。叶孤见此,一声怒吼,怒斩向卿齐,卿齐见叶孤刀来,向后一纵,避开叶孤的分水宝刀。叶孤见卿齐退出自己的攻击范围,立时转过身来抱住紫纤,失声的呼喊着紫纤的名字。虽然他早就知道紫纤会死,但是仍然止不住内心的悲痛,在卿齐的刺刺入紫纤心窝之时,世界仿佛都静止了,静的没有任何的声音。

“女人我已经杀了,剩下的,你来解决!”卿齐对着身后的顾潇说道。“当然,如果你现在想再给我背后一刀,或许还来得及!”

“哼,啰嗦!”顾潇清楚卿齐这是在向他要投名状,杀了叶孤,他才算是和现在的隐狐彻底决裂,而没有回头的余地。

“首领,隐狐分舵的人都跑了,我们扑了个空。”数十个黑衣人忽然飘落,这些人都是卿齐的部属。

卿齐以沙哑的嗓音的道:“跑了?蝼蚁无关紧要,反正流彩不在其中。”卿齐转而将目光看向顾潇,此时顾潇才站起身来,慢步走出画舫,直奔叶孤。他清楚,此刻杀掉叶孤,只需要一招。他一步一步的走近,悲恸的叶孤也察觉到他的靠近,猛的转过头来,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紫纤的鲜血所染就。叶孤的双眼变的血红。看着死去伊人的面孔,再看仇敌得意的面容。又悲又狂又怒的沧浪刀客,难抑内心悲愤的沧浪刀客,终于爆发,磅礴自发的真气,如狂涛一般激射而出,绵密如雨,万物寂灭,瞬息之间,整个回梦重楼,已被彻底摧毁。顾潇与卿齐一见不妙,夺路而逃,但均被叶孤重创,其他来不及躲闪的人,尽数死在叶孤的如怒海波涛一般的真气之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终于寂静下来。心中原本满是武功的人,此刻早已不去想自己已然领会沧浪刀法最高境界的现实。

那一刻,我知道了什么才是心中最重要的东西……

叶孤轻轻用手抚平紫纤那至死都未阖上的双眸,抱起她的尸身,喃喃的说:“紫纤,和我回望海潮吧,我说过,有机会要带你去听那里的潮声。”……,

186 何事秋风悲画扇

无名荒野,天已渐微明,尘寰一行人奔逃半天一夜,终于止住了脚步。

“这里是哪里?”走在最前面的清灵四处张望,一双美眸在黎明时分,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不知道,不过这里应该安全了吧。”尘寰应道。四顾之下,满目荒凉,江湖涉猎不深的人,又怎么能分得出是哪里。

“没有隐狐的人追来,应该是没有问题了。”清韵在旁说道,她轻挽发丝,四处眺望,寻觅着哪里有人烟。

“不会死了吧,昏了这么久!”清灵讶异红衣竟然如此老实的在自己的背上呆了这么久。心道莫不是自己一记手刀打死了人。她虽然游历江湖的时间比尘寰和清韵都久得很,但是却是从未杀过人。有一点紧张的探了探红衣鼻息,发现红衣的呼吸仍存。心下这才稍安,心道没死就好。她将红衣放在一块大石头的旁边,让她倚靠着石头坐好,用手按了按她的穴道,想让她醒过来,可是试了好多次,却是依然没有效果。最后她将系在腰间的装水竹筒解了下来,给红衣灌了几口水下去,可是红衣依然是昏迷不醒。“妹妹,你过来看看!”清灵对清韵喊道,她知道妹妹是长生子的高徒,不敢说能起死回生,也差不多了,就一个昏迷的人,简直轻而易举。

“恩……”清韵走到清灵身边,了解了原因,探下身去,以手搭脉,又看了看红衣的眼睛,面露不解之色。

“是不是我当时出手太重了?”清灵在旁问道。清韵微微摇头,道:“红衣姑娘一切正常,按道理说不该如此的。除非……”

“除非什么?”清灵有些焦急了,这个时候尘寰也走了过来,但是他没有说什么。

清韵想了想,谨慎的说道:“除非有人打了红衣的穴道,以致让她一直昏迷不醒。可是……”清韵心道有谁这样无聊,如果是隐狐的人,直接杀了红衣不就行了。她转念又一想,能在自己的面前无声无息的下手,这个人的武功也未免太高了。而且她虽然对清灵说是点穴,但是红衣却没有任何被点穴的征兆,只能说点穴人比自己高明太多。

“可是……这样无聊的人还是有的。”尘寰笑了笑,接着清韵的话茬说了下去。“书呆,你是说……”清灵仿佛也已经猜到了是谁。却见尘寰示意她不要说下去,凑近了,尘寰方低声道:“你身披宝甲已经很累了,这一路又多背了一个人,如此的辛苦……我猜他点了红衣的穴道,就是故意想整你,没准现在他就在这附近看热闹。”

清灵听了尘寰话,心中不忿,忍不住怒道:“天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小声点!”尘寰四周看了看,继续低声道:“你不道破他的名字,还有反击出气的机会,如果公然说出他是谁,那就全输了,根本无法出气。而且如果他一直不出来,红衣你还是要一直照顾下去的。就算他出来了,你还要求他给红衣解穴。如此就太亏了。”

清灵学乖亦低声道:“我恨死他了,早就想出这口气了,尘寰你大义灭亲,不愧……”

“大义灭亲?什么?”尘寰面露疑惑,打断了清灵的话。

“难道不是他么……”清灵亦是懵懂的样子。

“你胡猜什么,我二师兄可比他正经多了。”尘寰心道若是灵煜在此,不可能之前看自己身处险境而袖手旁观。而且灵煜恶作剧之后,很快就会跳出来得意炫耀,不可能忍这么久都不出来。最重要的是二师兄的刀还在自己的手上,二师兄若是在附近,那么见面第一件事,定然是索还无纵刀,怎么可能有心思玩笑呢。…,“你……才胡说,我哪里说他了。”清灵脸上一片绯红,岔开话题问道:“你究竟说的是谁啊?”

“我说的是……”尘寰对着清灵一阵耳语。

清灵听了恍然大悟,而后道:“原来是他,真讨厌,自己女人竟然也能下得了手。”

“红衣姑娘没救了吧?不少字”尘寰故意高声说着,看了看清灵,清灵立时会意道:“看样子是的。”

“姊姊,你们……”清韵一直在观察红衣,并未注意清灵和尘寰刚才说什么,一时不解二人为何忽然这样说。

尘寰一叹,对着昏迷的红衣道:“唉,红颜薄命,可怜红衣姑娘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卫兄若是知道了,定然痛彻心扉,肝肠寸断。”却见清灵在旁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样,道:“我看才不会,卫卓然就是一个好色的登徒浪子,枉费红衣姑娘对他痴心一片,红衣姑娘死了,他高兴还来不及,最好叶孤把他砍死。”

尘寰对清灵道:“灵姑娘不可以说这样的话……不过话说回来,隐狐人多势众,卫兄这一次替我等断后,定然是九死一生,唉……我等实是无以为报,不如就成全了他们吧,黄泉下,他们也算有个伴了。“清韵刚要说什么,却见清灵对她眨眼,清韵会意,虽不知道尘寰和清灵搞什么鬼,但见清灵如此,也只好任他们胡来。清灵对尘韵二人道:“那还等什么,大家都去拾柴吧。哼,要是只为卫卓然,我才不干!”说做就做,三个人分散去拾柴,清韵似也明白知道尘寰等人要做什么,掩口轻轻一笑,没有说什么,亦去拾柴。不多时,一个柴堆已经弄好,而昏迷的红衣也被放在了柴堆上。

“谁来?”清灵已经点燃了火把,手持着火把问向灵韵二人。

“姊姊……”清韵心道那红衣还是活人呢,若是一把火烧了,那可就铸成大错了。

清灵用手一拉,将清韵拉到自己身后,道:“妹妹,这种事不能你来干,拾柴都已经委屈你了,,这事就交给你了。”说罢,将火把硬塞给尘寰。

“莫非真的是我猜错了?”尘寰接过火把的时候,心却早不在这上面了。一不留神,火把掉于地上,恰好引燃了柴堆。

“喂,你……”清灵心道尘寰你怎么真的动手了。火越烧越大,却不见周围有任何的动静,眼看着火就要覆盖红衣了。清灵怒道:“书呆,我演不下去了!”说话之时,上去三下五除二,将柴堆上的火扑灭。转而面向四野吼道:“卫卓然,你这个混蛋,你还是人么……”一时间,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令尘寰和清韵,都不由得皱眉。清灵兀自骂着,伴随着一连串的咳嗽声,一个声音传来:“清灵姑娘口下留情。”一个身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正是摇扇而立的卫卓然。

清灵怒而转过头去,道:“哼,你果然在一旁看热闹。”

一见卫卓然出现,尘寰一声叹息,苦笑自语道:“灵姑娘的全武行,比叶某无用的韬略强上太多了。”

卫卓然以扇敲自己的头,对清灵道:“哎呀,清灵姑娘,这可是天大的冤枉,为了能让你们安全的退走,卫卓然可是独立抵抗隐狐的千军万马,险险的就做了人家的刀下鬼,好不容易追上你们,却听到清灵姑娘如此的咒骂,卫卓然真是心寒啊。”…,尘寰对卫卓然一拱手道:“卫兄的武功,当真让尘寰钦佩。”

卫卓然以扇轻摆,笑道:“和叶兄的轻功相比,卫卓然的武功,只是小本事啦。”

尘寰心知卫卓然是在怪他们将他丢下独自逃跑的事,亦笑道:“尘寰不懂武功,留下来,只是累赘而已。我料卫兄武功如名一般,超然不凡,想来脱身也是轻而易举,如今一见,果然如此。”清韵没有说话,但她听尘寰所说,心中亦道这卫卓然前前后后,出招也不少了,但是自己竟看不出他究竟是出自哪门哪派,如此的高绝的武功,卫卓然三字,在江湖中却是默而无名,这也太过奇怪了。

卫卓然听尘寰说完那番话,哈哈一笑道:“叶兄好会说便宜话,若是卫卓然武功不济,不小心死了,是不是就是明年清明扫墓多一人了。”

“呸,谁会给你扫墓!”清灵在旁看不过去,插了一句嘴道。

卫卓然不以为意,点点头道:“是了,卫卓然的墓不需要男人和丑女人来扫……”卫卓然说话之时,目光看向清韵。继续道:“若是卫卓然死了,每年都有美女来扫墓,那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你……”清灵听卫卓然说出丑女二字,怒的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尘寰拦住,只听尘寰道:“卫兄,玩笑的话,放在后面,还是先救红衣姑娘吧。”

卫卓然假意一愣,而后道:“玩笑的话?卫卓然从来不会开玩笑,说的每句话,可都是肺腑之言。”僵持之时,清韵终于开口,对卫卓然飘飘一礼,道:“红衣姑娘气息已然十分微弱,若再无人救她,恐怕她就真的完了。”卫卓然见清韵如此,一叹道:“唉,既然清韵姑娘开口,那卓然断不能推托,就勉力一试,只是若有闪失……”

“你解自己点的穴道,怎么可能有闪失……”清灵在旁不忿,小声说着,心中道我和尘寰到最后还是没玩过他。谁能想到他竟可以如此的狠。

清灵的话,卫卓然假装没听见,只听清韵问道:“若有闪失,怎样?”

卫卓然一笑道:“谁打死了我的红衣,我就让她赔洛!”

“哼,你想得美!”清灵说话之时,将脸转到一边,不看卫卓然。

卫卓然以扇一指清灵道:“哎,清灵姑娘不用担心,我又没说要你……”清灵知道他意在清韵,心中更是不忿,也不顾不了许多,故意看了看尘寰,对卫卓然道:“怪不得你一路纠缠我们,原来你竟有断袖之癖,真让人恶心!”

“喂!”尘寰在旁了拉了拉清灵,心中道就算你为了出气,也不能胡说八道,不管我的死活啊。

“姊姊……唉。”清韵对清灵,也只能摇头,而无可奈何。听清灵这样说,卫卓然大笑数声,道:“就算我想……”他话刚说到此,清韵大骇,掩口失声。卫卓然看了看她,笑道:“玩笑之言而已,清韵姑娘方才如此惊慌,是为何人?是为卫某么?如果是,那卫某真是死而无憾了。”他说着话,走到红衣身边,假意看了看,左手随意一甩,三道指气射出,全数打在红衣身上,不多时,只见红衣竟慢慢的苏醒了。

“三阴指……”清韵看着卫卓然出手,不由自主的惊呼而出。

卫卓然看了看清韵,面露讶异,赞道:“清韵姑娘果然博学多闻,这么冷僻的武功你都识得。”…,清韵听他确定,心中更是惊愕。其实刚刚她也只是猜测,并不敢确定,因为三阴指她并未见过,只是她曾师从长生子,听闻长生子提起过这种指法,这种指法,乃是西域昆仑仙医苍梧老人的独门绝学,是一门既可杀人,也可以救人的精妙指法。

“公子……”苏醒的红衣,第一眼便看到了卫卓然,随后惊慌的左右看看,还未等她问,卫卓然便道:“这里是安全的地方,隐狐的人现在可没空找你算账。”“卫兄此话何解?”尘寰在旁问道。卫卓然轻摇折扇,道:“隐狐的家事叶兄也有兴趣去知道么。”尘寰哈哈一笑,一拱手道:“愿闻其详。”卫卓然亦是一笑,左右看了看,道:“此间风大,咱们还是先找一个地方落脚吧,至于隐狐的家事嘛……你若想听,我让红衣讲给你听,多少都可以。”

尘寰道:“卫兄所言极是,只是此地如此荒芜,不知向哪个方向,才会有人烟。”

“五里外有个小镇,那里应该可以落脚,对了,叶兄不打算去忘川小径看看了么?”卫卓然扶起红衣,牵着她的手,让她在地上活动。

“这个么……”尘寰握了握手中的无纵刀,默然而道:“师兄既然安然无恙,我也没必要去了。”两个人做了决定,三女没有异议,五人即刻踏上征程。

在路上,尘寰与青云不约而同都走的很慢,渐渐的两人都落在了后面,说说笑笑,并肩而行。

清灵和卫卓然红衣走在前面,回头看了一眼尘韵,对卫卓然道:“看到没,人家才是一对!你这个登徒子就不要痴心妄想了。”卫卓然闻此言,正色道:“登徒子?痴心妄想?清灵姑娘何出此言?卫卓然的追求,从来都是光明正大,没有一丝的杂质。”

“切!”清灵不屑,看了看红衣,问道:“红衣,他这样,你就不介意么?”

“啊?”红衣仿佛在想着什么,被清灵这一叫才回过神来,听闻她的问题,红衣微微苦笑,道:“公子想做什么,红衣无一不从……”

“你倒是真听话……”清灵嘟囔了一句,卫卓然疑问道:“清灵姑娘在说什么?”清灵听他问,带着一点怒气,没好气的回答道:“我说你要是有能让人唯命是从的药,就教教我怎么制作。”

卫卓然哈哈一笑,情知清灵在开玩笑,他武功卓绝,清灵嘟囔的那句,他自然是听的清楚的。他想了想,对清灵道:“灵姑娘是不是担心我破坏他们的姻缘啊?”卫卓然说话之时,扇子搭肩后指。而后又道:“且不说卓然有没有这个能力,就算有,卓然也不会破坏,就算现在清韵姑娘无人追求,卓然也不会去追求,只会远远的看着。”“恩?”清灵听到卫卓然说出这句话,倒是吃了一惊。

卫卓然挂着他一如既往的浅浅微笑,道:“不明白是吧,也不怪你,你还小,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也有情可原。”

清灵听卫卓然的话,心中不悦,说道:“我还小?说的好像你七老八十一样。”

“七老八十……”卫卓然重复了一下这句话,默默道:“再多说十倍,仍然说的少了。”

清灵斜了他一眼,道:“吹牛吧,难道你是乌龟成精不成?”听她这么说,卫卓然倒也不发火,他早习惯了清灵的脾气,继续笑着说:“灵姑娘可曾听过得不到便是最好的这句话?实不相瞒,卫卓然游戏人间,阅女无数,而清韵姑娘则是卫卓然一生当中,遇见最为完美无瑕的女子。”卫卓然说话之时,用扇子一指胸口,道:“她早已活在卓然的心中,因为得不到,所以她活在这里。若是得到了,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死在我的心中。所以卓然不敢去得到,如此,灵姑娘明白了么?”

“什么破烂理论,鬼才信你!”清灵怒着说道,她其实并未仔细听卫卓然的话,只道他是在花言巧语的诡辩。当下再不去理他。五人走了一会儿,眼前果然出现一个市镇,人来人往的,倒也不算荒凉。

“口好渴,去喝茶吧!”清灵走在最前面,率先进了市镇之上的一家茶馆,其他人跟着她的脚步,一同进入,刚刚踏入茶馆,卫卓然便自言自语道:“叶兄,你的麻烦来了。”……,

187 三寸舌颠倒黑白

只见在茶馆的角落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道士模样的人,衣衫残破,头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很是狼狈,正是那位云笈门的“斜眼天尊”。尘寰与清韵最后进入茶馆,看到斜眼天尊在此,也不由的都是一惊。但既然来了,自然没有退出的道理。五个人刚刚坐定,只见那个“斜眼天尊”走了过来,点指尘寰问道:“你可是叶尘寰?”尘寰听他质问,站起身来,微微一礼,道:“前辈有何指教?”

赤炎尊见尘寰承认,怒道:“哼,你承认就好,你好大的本事!”赤炎尊身形忽然一闪,已经到了尘寰身边,以手扣住尘寰脉门,却面露讶异之色:“这……怎么可能?”

“前辈在说什么?”尘寰此刻却是明知故问。

赤炎尊甩开尘寰的手,似是有一点气急败坏般的说:“我也懒的和你废话,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云笈派丢失了一本镇派秘笈,名为《八方归元心诀》,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此番我下得山来,就是为了追查这本秘笈的下落,后来却听江湖传闻,这本秘笈竟然在一个名为鬼市的地方,泛滥成灾,如此亵渎经典,真是罪无可赦……而你……”斜眼天尊指向尘寰,道:“就是罪魁祸首。”赤炎尊的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他心中也有几分不解,因为他刚刚摸过尘寰的脉门,察觉尘寰的内功修为几乎没有,而且奇怪的是尘寰的内息十分的混乱,俨然就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随时都可能横死街头。“难道是有人讹传?”且不说赤炎尊自己半信半疑,且道尘寰,只见他淡淡一笑,道:“前辈的所言,有真有假,可容叶某解释一二么?”尘寰说着,做一个请字,自然是请赤炎尊落座喝茶。尘寰如此有礼,赤炎尊纵然心中有火,也无法发作,说了一句:“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来!”赤炎尊坐下,尘寰便亲自倒了一杯茶给他,刚要说什么,却听得一旁的卫卓然似是抱怨一般的说道:“这里的茶好难喝。”

清灵闻言,白了他一眼,道:“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有的喝就不错了。”

“这不是待客之道,叶兄,我说的是么?”卫卓然笑看尘寰,尘寰不解其意,只见卫卓然站了起来,叫过茶博士,耳语几声,不多时,只见茶博士端来一壶新茶。放在众人面前。只听卫卓然道:“各位都算得上江湖人,江湖人嘛,自然饮江湖茶。”

“江湖茶?”红灵尘韵,还有赤炎尊皆是不解,这回是清韵先问道:“何谓江湖茶?”

“这个嘛……各位喝上一杯就知道了!”卫卓然说着,收起扇子,亲自给众人添茶,只见那茶漆黑如墨,看不到碗底,且气息浓烈无比。

“这……”清韵看了看眼前的茶,心道这个茶能喝么。而尘寰看到眼前的茶,却是欣然一笑,心绪带回了从前,他回想起了“素手摘”,想起了妙枫,想起了潭晓月。“各位请!”卫卓然看众人都不愿先饮杯中茶,率先拿起自己的茶,慢慢泯了一口。见他已经喝了,其他人虽然心有顾忌,也都举杯共饮。其中当然也包括赤炎尊,他虽然有所顾忌,但自诩根基深厚,也就无所畏惧了。

清韵品了一口“江湖茶”,眉角微皱,因为此茶的味道实在是太苦了,但她并没有说什么,转目看看尘寰,只见尘寰喝了一口后,亦是面露难色。就在这时,只听有人抱怨:“呸,好苦,卫卓然,你想毒死那个臭道士,还要我们集体陪葬么!”说话的,正是清灵,她刚喝进嘴里,就全吐了出来。…,“恩……”听闻清灵这样说,赤炎尊立时要站起身来发作,卫卓然却是一把摁住他的手,道:“道长稍安勿躁,别听她胡说。”赤炎尊与卫卓然看似平常的接触,却是在暗中较量,双手一接,便是内力之间的较量,几番来回,他的真气却都如同泥牛入海一般,被谈笑自若的卫卓然化解了,此刻,赤炎尊方知卫卓然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当下反而放下心来,情知若卫卓然想对自己不利,根本无须下毒。卫卓然转过头来,对清灵道:“灵姑娘,不可妄言。”清灵不满,说道:“那你给我解释清楚,这个鬼茶是怎么回事?”

“江湖茶么,自然是江湖味,各位喝的第一口,是不是苦涩非常呢,这其实就如同一个人,刚刚步入江湖一般,艰难坎坷,荆棘难行。”卫卓然话说到此,看向清灵,又道:“又有多少人,刚刚踏入江湖,就殒命荒野呢。”回转过头,卫卓然轻轻摇着折扇,道:“各位可试品第二口茶看看。”

“喝茶也要啰嗦那么许多!”清灵半信半疑,又喝了一口,但是立刻又吐掉:“第二口又如何,还不是苦的?”

“这个……”卫卓然没有说,而是看向尘寰与清韵,只听清韵道:“似是没有刚才那般苦了。”

“好像还有一点点甜味。”这句话却是尘寰说的。

卫卓然一笑,道:“两位才是我的知音。习惯了江湖的苦味,这第二口茶恰如驾轻就熟之后的轻狂侠士,此时纵横江湖,倒也有了几分的快意。恩……各位试品第三口看看。”“呸,还是苦的!”清灵听着尘寰和清韵那样说,自己不甘心,又喝了一口,结果还是吐掉了。

“如何?”卫卓然看着众人喝下第三口,尘寰和清韵还未说话,倒是赤炎尊说道:“这次倒是什么味道都没了。”卫卓然接过话来道:“是了,这第三口江湖茶,就如同行走江湖日久,沉稳老练,没了初时的艰难,也没了轻狂快意,余下的,只有平淡超然。”卫卓然话说到此,顿了一顿,而后继续道:“若此时能够放下茶杯不再去饮,那就真的罢了。若此时放不下……一盏江湖茶,饮尽之后,苦涩中带着甘甜,独独不会有第三口的平淡,滋味必然是千回百转,挥之不散,让人欲罢不能,恰如同江湖血路,踏入已是艰难,摆脱就更是难上加难……”

“卫兄的话,倒是有几分的道理。”尘寰又喝了一口,果然如卫卓然所言,苦甜难辨。尘寰心中说着:“师父,你是不是就是喝完第三口之后,就放下了呢?”

不管卫卓然说什么,清灵不会听他“胡说八道”,看着茶碗发呆的时候,忽然看到自己茶碗的碗底有一片茶叶。“恩……”清灵看到这片茶叶心中一动,走到一边,将茶水倒掉,将那片茶叶放在嘴里咀嚼。“红茶?”清灵一呆,一边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走回来,坐在桌旁对还在讲着什么的卫卓然道:“什么江湖茶,我猜根本就是几倍浓度的红茶,然后加了一点冰糖而已。你就拿这种东西糊弄我们吗?”。

“哎呀呀……”卫卓然听到清灵揭了他的低,立即用扇子敲了下自己的脑袋,笑对清灵道:“我却忘了眼前还有一位前辈在此,真是失策。”

“前辈?什么前辈?”清灵知道卫卓然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但是还是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的说。…,“这个嘛……卫某的江湖茶,的确如灵姑娘所说的那样……是卓然弄的假。但若说弄假之道的翘楚,舍灵姑娘者谁?在鬼市,灵姑娘的大名更是尽人皆知。”

“哼,这个还用你说!”清灵只听他口中的前辈是自己,就随意的还了一句,可话刚说出口,就发觉卫卓然刚才的话,是似褒实贬。可她认同的话已经说出口,此时心中虽是不忿,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给我记住!”吃了一个哑巴亏的清灵心里这样想着,偷偷瞪了一眼卫卓然。却发现卫卓然正得意的对着他笑。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众人回视,原来是赤炎尊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碗。站起身来,拱了一下手,道:“叶尘寰,我知道是你是天外儒门的弟子,如今你找了强硬的帮手,我的确不是他的对手,我此刻奈何不了你,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改日云笈门必然登门讨个说法!”赤炎尊话说到此,便转身要离去,却听一旁的卫卓然道了一声等等,赤炎尊微微转头,道:“怎么?天外儒门的人,又想要杀人了么灭?”赤炎尊见识过卫卓然狠辣的杀人手法,用的又是儒门武功,自然认为他也是天外儒门的人。只听卫卓然道:“道长误会了,我卫卓然可不是天外儒门的人,和这位叶公子嘛……只是萍水相逢而已,恩……就像我和道长您一样,道长你想干什么尽管做,卫卓然绝不插手。”

“没义气的家伙!”听到卫卓然这样说,清灵第一个跳起来。

清韵没说什么,但亦是微微皱眉,心中只道卫卓然的玩笑未免开的有些过头了。

“卫兄……哈……”尘寰听卫卓然这样说,心道也好,他本来就没有寄希望于卫卓然。且赤炎尊说日后去天外儒门理论,这个是尘寰无法接受的,因为搞不好会让天外儒门与云笈门之间产生矛盾。所以若能在此解决,是最好不过。

“你不插手……”看着微笑的卫卓然,赤炎尊心中满是猜忌,虽然卫卓然说自己不插手,但赤炎尊心中仍有几分的忌惮。

“叶尘寰,你刚刚说,要解释一下你在鬼市的行为,现在可以开始了!”赤炎尊再度做下,怒目而视。

“恩……”尘寰慢慢放下的手中的茶杯,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不管赤炎尊的眼神是否可以杀死自己。弄了半天后,尘寰方才从容不迫的说道:“刚刚我和前辈说,前辈所听的话,有真有假,所谓真嘛,就是尘寰和在座的这几位朋友,的确去过鬼市,至于假么,前辈说的亵渎经典,却是尘寰从未干过的。”“狡辩!”听尘寰这么说,赤炎尊火气更大,怒而问道:“难道你没有抄录我云笈门的秘籍,在鬼市贩卖么?”

“这个嘛……”尘寰给自己倒满了一杯“江湖茶”,慢慢喝了一口,而后继续道:“鬼市的开销十分的巨大,胜此间千百倍,就是这样一杯茶,都要几百两。儒门本就清苦,自然没有那么多的钱供晚辈挥霍,而晚辈又不是先天入道之人,可以不吃不喝,幸而晚辈还写得几笔烂字,所以晚辈就抄录了几十份字帖贩卖,以此维持生计。至于字帖的内容嘛,当时晚辈也没有什么典籍在手,恰好这位灵姑娘……”尘寰一指清灵,继续道:“她在赌场赢来了一本书,晤……对,就是前辈说的那本秘笈。在下就趁机抄了那本书的内容。谁想到,字帖一挂出去,一时间洛阳纸贵,晚辈初始只是以为自己的烂字得到了别人的认可,还暗暗高兴了许久,谁知道买字帖的人,全是为了其中的内容而来。这件事,晚辈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此事确是晚辈的无心之失,还望前辈多多谅解。”…,“恩……”赤炎尊听的半信半疑的。

“看来说瞎话,书呆连腹稿都不用打,也好,若是说了实话,难保这个斜眼的家伙,会不会一掌拍扁了他和我。”清灵心里这样想着,斜眼看了看尘寰,没有说什么。

卫卓然在旁端着茶,笑眯眯的一边喝茶,一边听,仿佛尘寰在讲一个很有趣的故事一般。而清韵则时不时的偷笑一下。

见赤炎尊仍有怀疑,尘寰继续道:“前辈刚才也试过了,晚辈是一个一点武功都不会的孱弱书生,对武功典籍更是一窍不通,若非如此,也不会误抄了贵派的秘笈经典,更不会有后来的大错。但我相信前辈是明理之人,自然应该知晓不知者无罪这句话的含义。”

“你想教训我么?”赤炎尊听尘寰最后一句话出口,立时站起身来。

尘寰陪笑道:“不敢不敢!不管怎样,就算是无心之错,晚辈也确实是有错,前辈要惩罚晚辈,也是应该的。”

“这……”赤炎尊心中道本派秘笈《八方归元心诀》是一本修炼了可以让人脱胎换骨,体质大为提升的秘笈,但正因为如此,这本秘笈几乎是人就可以修习。莫道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就是病入膏肓,七老八十的人,都可以修炼。而眼前的这名少年却真真的丝毫不会武功。清灵在一旁听了尘寰的解释之言,忍不住出来帮腔,对尘寰道:“应该什么?又不是咱们去云笈门偷来的秘笈,是他们的不肖弟子偷的秘笈,怪只能怪他们云笈门的门户不紧,收徒不严。那本秘笈是咱们从赌场赢来的,怎么处置是咱们的自由,莫说是你误抄了,就算一把火烧了又怎么样?云笈门不去捉自己不肖的弟子,清理门户,反而跑到这里来耀武扬威,欺负一个孱弱书生,算什么本事?”清灵的一番挤兑,一下子就激怒了脾气暴躁的赤炎尊。“岂有此理!”赤炎尊震怒之下,一拍桌子,桌子立时粉碎,茶壶茶碗登时满地乱滚。赤炎尊已然有了动手的打算,就在这时,一个身形站了出来,正是清韵,只听她对赤炎尊道:“前辈息怒,家姊若是冒犯前辈,晚辈在这里替她给您赔礼了!”说着,飘飘一礼。如此,赤炎尊心中虽然愤怒,但却无法发泄,他看了看清韵,又看了看卫卓然与叶尘寰,无奈叹息一声,道:“罢了,今天算是老朽倒霉,不过你们记住,这件事还没完!”他说完这些,转过身去,怒气冲冲的离开茶馆。看着他离去,尘寰也是无奈苦笑,清灵则是吐了吐舌头,她自己也清楚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重了。若是一切都让尘寰来说,说不定这件事就这样了了。如今弄的如此尴尬不说,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什么麻烦。茶自然是没办法喝了,帐由卫卓然来付。

“喂,有必要这么多么?”清灵看着卫卓然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柜台上。卫卓然笑眯眯的转过头,道:“大小姐,打碎了人家的桌子,茶杯、茶壶难道不用赔么?还有你之前吓跑的那些客人……”

“等等!我什么时候吓跑客人了?”清灵不懂卫卓然说什么,但是环顾四周,茶馆之内果然没有其他的客人。

卫卓然笑道:“我当然不是在说姑娘的容貌,姑娘的容貌还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灵姑娘还记不记得你在喝第一口江湖茶的时候说了什么?”

“什么?”清灵想了想,而后道:“我不就是说好像有毒么?”

卫卓然道:“是了,就是这句话。把客人都吓跑了,人家小本经营,本就不容易,若是因为你这一声喊,以后没办法做生意,那灵姑娘你就罪莫大焉了。”“那又怎样……”清灵心里说你给他这一锭金子,够他吃一辈子的了。高兴还来不及,说不定茶馆都不开了。

五个人依次走出茶馆,尘寰走在最后,就在他踏出茶馆之时,只听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尘寰!”

叫的虽然是尘寰,但是率先回头的却是清灵,她刚刚转头,看到叫尘寰的那个人,立时吃了一惊……,

188 俏清灵邪谋怪招

叫住尘寰的人,非是旁人,正是天外儒门的代掌门任苍云,在他的身旁,还站立着一名托钵的僧人。只见他身披金色袈裟,神色庄严而又慈祥。

“大师兄!”一见苍云,尘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顾嫣阁一别,已是数月未见。如今一见,就像在水中将要溺毙的人,抓住岸边的稻草一样的喜悦。

“过来,我有事情问你。”任苍云板着脸,没有一丝的笑容。

“是!”尘寰不敢怠慢,向苍云走去。

“又是那个可怕的白发大叔。”清灵看到苍云后,对卫卓然等人说道。

“灵姑娘认识?”卫卓然摇着扇子,一边看着热闹,一边问道。

清灵随口应道:“当然,他是尘寰的大师兄,凶得很,连那个家伙都怕他。”

卫卓然看着远处的苍云,似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面色不太好看啊,看来这回叶兄有苦头吃了。”

且说尘寰,他慢步走到苍云身边,小心的一礼。只听苍云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刚才?”尘寰面露惊异,心道师兄莫非知道了赤炎尊的事情。苍云面有愠色,质问道:“就是赤炎尊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尘寰心说刚刚自己和赤炎尊的对话,或许师兄都听到了,当下不敢隐瞒,就将事情的原委毫无隐瞒的给苍云讲了。苍云听到尘寰抄其他门派的秘笈贩卖之时,几欲发作,都是身边的那名僧人拦住。待得尘寰全部讲完,苍云的面色已经十分的不好看。

苍云正色而道:“儒门君子,知错能改,敢作敢当。既然你知道在鬼市已经错了一次,到这里为何还要错上第二次?云笈门的人又不是不讲道理的邪门歪道,你若诚心悔过,他们看在天外儒门的面子上,也不会如何为难你,如今你用花言巧语应对,他们又岂会善罢甘休?”

“是,尘寰知错了。”尘寰恭恭敬敬的认错,虽然他很想说那的的确确是个“歪道”,自己若真讲了实话,他才不会管我是哪个门派的呢。

只见那个和尚笑眯眯的,对苍云道:“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吧,居士又何必动如此大的肝火?”

苍云叹息一声,对那僧人道:“苍云管束不严,让大师见笑了。”“师兄,这位是?”尘寰指向那名僧人,问向苍云。苍云道:“这位是无心寺的渡念无执大师。”苍云说完,尘寰上前一礼,道:“儒门后学叶尘寰,拜见大师。”他话还未说完,便被无执拦住,只听他道:“前辈这个称呼可以免了,贫僧和你师兄,是莫逆之交,你和贫僧自然也是平辈。”

“莫逆之交……”尘寰心道大师兄还有这样一个朋友,倒还是第一次听说。其实关于任苍云,尘寰了解的,寥寥无几。

“师兄……”尘寰刚想要和苍云说关于妙枫的事,却见苍云一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只听苍云道:“这一次你涉足江湖,看来是我的过错,别的你没学会,你二师兄的那一套歪的邪的你倒都学会了。话不多说了,你现在就和我一起回儒门天宫吧。”

“这……”尘寰回头看了看清韵等人。苍云见他如此,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尘寰微微拱手,恭敬的说道:“尘寰没有,即刻就与师兄回去,只是掌门师兄容师弟和朋友告个别。”…,苍云并非不通情理的人,见尘寰提出如此要求,他摆摆了手,道:“去吧!”

“多谢师兄!”尘寰转过身,虽然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无比的难过,为什么难过,却是说不出来。脚下的步子也沉重了许多。

“你师兄都训你什么了?说来让我们大家听听。”清灵虽然听不到苍云和尘寰说什么,但只看两个人的动作,她猜的出,苍云是在训斥尘寰。

“果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想不到这个世界上,也有叶兄怕的人。”这话是卫卓然说的。

灵卫二人说的话,显然都是玩笑之言。半天却未听到尘寰还嘴,清灵感觉到纳闷,走到尘寰身边,看了看尘寰,道:“书呆,怎么了?”清灵说完这话,抬眼看了看远处的苍云,心道尘寰虽然外表文弱,但绝不是脆弱的人,断不会因为自己师兄几句批评,就意志消沉的。可是尘寰为何如此沉默,她实在想不通。

半晌儿后,只听尘寰道:“各位,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缘起缘散,终有尽时。尘寰这就要和师兄一道回儒门天宫了,与各位,就此别过……”“你这就要走?”听了尘寰的话,清灵也是震惊无比的。“为什么?”清灵不解。

尘寰如实而道:“师兄之命,尘寰不敢违抗。”

“你说走就走,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这么突然,这么突然……”清灵发觉自己语无伦次了,回过头关切的看看自己的妹妹,只见清韵眼圈已经是微红,咬着嘴唇,似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再看尘寰目光,似也只容得下清韵一人。这两个人心中都明白,这一次若是分别,下一次见面就不知道何时何地了。

清韵仿佛想起了什么,自袖中取出一个白色绢包,递与尘寰:“这是剩下的药,三天服用一次,公子切勿忘记。”在赤炎尊看来奄奄一息的尘寰,实是修炼所致,而尘寰的修炼,全程都是清韵以药物调理协助。

“嗯……”尘寰应了一声,却不愿就这样离去。

“八荒六合有穷地,相思相念无尽期。人总是喜欢这样折磨自己。”卫卓然摇着扇子,不去看清韵和尘寰,他更关心的,似乎是苍云,还有他身后的那把玥华剑。清灵看不下去了,一跺脚,怒对尘寰道:“你师兄说了算对吧?不少字等我去找他!”说罢大踏步怒气冲冲向苍云走去。

“灵姑娘……”尘寰心道纵然你去,又能说什么呢。他深知自己大师兄的性格,刚正不阿,软硬不吃,若是可以商量,自己又何必做出如此艰难的抉择。若是他知道清韵是付流尘的义女,说不定清韵还会有生命危险。

再道苍云,尘寰说去道别,半天没有回来,他虽然有些急,但也没有去催促,眼见着一个女子向自己走了过来,看身形样貌似曾相识。

清灵走到苍云面前,开门见山便道:“白发的大叔,还认得我么?”

“恩……”苍云原本已经忘了清灵,但听她的语气和对自己的称呼,立时想起来她是谁。看他的样子,清灵知道他还认识自己,便不客气的说道:“我想和我妹妹去儒门天宫玩!”

“玩?”听她如此的“要求”,苍云一皱眉,面露难色。

“怎么?儒门的人想赖账啊!”清灵故意大声的说道,说罢,假意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道:“我只知道韩灵煜是一个始乱终弃的坏蛋,想着你是他的师兄,想让你帮我主持公道,今天看来,我想错了,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清灵的哭声越来越大,苍云虽然修为高深,见识广博,却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身边的渡念无执和尚,也只是摇头。…,“好……好吧。”想了半天的苍云勉强着答应下来,心里道她不过是一个武功低微的小丫头,就算去了天外儒门也没什么大碍,要是断然拒绝了她,给天外儒门留下污名,倒是得不偿失了。

“真的!说话算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清灵一刹那间多云转晴,快的令人猝不及防。

“劫数……”无执看到清灵的转变,无奈的扶额。苍云亦是哭笑不得。只能看着兴高采烈的清灵跑了回去。

“同意了!”清灵跳到尘韵二人中间。

“什么?”两个人不解清灵在说什么。

“你师兄同意我们去儒门天宫玩,怎么样?我厉害吧?不少字”清灵得意的对尘寰道。

“这……”尘寰心道这怎么可能,但不管怎样,他相信清灵不会说谎,当下欢喜非常,清灵继续道:“尘寰,你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以后记得还!”

“自然自然!”尘寰微微笑答应着。

卫卓然在旁插嘴道:“看不出来,灵姑娘也是智计过人之人,只是这计策是不是牺牲大了点?”他武学卓绝,自然听力亦是过人,虽然有几十丈的距离,但清灵和苍云说什么,他可是听的一清二楚。清灵一听卫卓然这话,有些心虚的怒道:“就你耳朵尖,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舌头剪下来!”卫卓然听了哈哈一笑,摇扇道:“成人之美的道理卫卓然还是明白的。”而尘韵二人沉浸在欢喜之中,并未注意到清灵与卫卓然之间的对话。

“儒门天宫,听到这四个字,就已很让人神往了,更有传闻说郢山风景如画,有此契机……“卫卓然话说到一半,被清灵打断:“你也想去儒门天宫?”卫卓然微微点头,清灵眼睛微微一斜,道:“你和书呆不是萍水相逢么?”

卫卓然一本正经的道:“没错,刚刚的确是萍水相逢,现在不是算熟了么。”放在平时,清灵一定会好好的揶揄他一番,而此刻清灵也知道他知道自己的短处,所以清灵只是哼了一声,瞪了卫卓然一眼,不再说什么了。

尘寰微微回过神来,听了卫卓然的话后,对卫卓然一拱手,道:“卫兄想去儒门天宫,尘寰于私自然是欢迎万分,只是如今儒门天宫乃是我是师兄做主,尘寰没有越俎代庖的权利。待尘寰问过师兄之后,再给卫兄答复。”“哎……”卫卓然扇子一指,叫住要去请示师兄的尘寰,微微笑道:“卫卓然不愿强人所难,叶兄就不必麻烦了。如同叶兄所说,缘有散时,也有聚时,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咱们就会再见面了。”

就在惜别之时,苍云和无执却走了过来,因为苍云不愿意再多耽搁时间。

“好了,各位。卫卓然就此拜别!”卫卓然说罢,带着红衣转身就要离开,就在这时,无执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改往日的笑容,断喝道:“站住!”这一声喊,不要说卫卓然,就是任苍云也是颇感讶异,因为他与渡念无执也算是多年相知的好友,却从未见过他如此态度的说话。

“有何指教?”卫卓然不卑不亢,转过身镇定自若的摇着扇子问道。

“居士高名是卫卓然?”无执上前一步问道。

“正是。”听到卫卓然确定的话后,无执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而后对卫卓然道:“那就请居士将本寺的圣物赐还。”…,“圣物?大师在说什么?”卫卓然一时也是茫然,不知道无执在说什么。无执见他如此,自是以为他在抵赖,故将昔日清灵在鬼市如何买走大乘菩提掌的过程讲述了一遍。“你派人强买还不算,还让鬼市的妖魔打伤了我空明师侄。”纵是修为高深,无执讲到这里,也有几分的激愤。

“他所说的那个女人,怎么听上去,那么像清灵?”尘寰和卫卓然听了无执的话以后,第一时间都想到了清灵,故将目光都集中清灵身上,而清灵此刻似乎并不紧张。其实刚才听无执说到圣物的时候她有些忐忑不安,心道当初只是为了嫁祸卫卓然的,但是不小心把自己的名字也留下了,如今要作茧自缚了。她也曾偷看苍云的脸色,知道此事若是大白,凭尘寰这个师兄的脾气,去儒门天宫的事情必然会泡汤了。但是她从头听到尾,却没听到无执提到她的名字,心中暗自庆幸:“或许是那空明把我名字给忘记了,只记住一个卫卓然。”

此刻,卫卓然心里却有另外一番计较,心说怪不得那一日清灵会提起大乘菩提掌,这种掌法现在不要说有几个人会,就是听过的都没几个。而且也差不多是从那时开始,她的身上多了一股清圣之气,似是多年修为的高僧才会有的。“原来如此……”卫卓然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对无执道:“大师误会了。”“误会?”无执心道莫非他还要抵赖不成。只见卫卓然踱着步子,慢的说道:“此事确系我那无知的侍女所为,唉,大师不知道,我那侍女刁蛮无理,她做什么,有的时候,就是我也奈何不了她,她买走佛门圣物的事我也的确知道,因此我也训斥了她,不该亵渎佛门的圣物,她却不愿听我的话,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但万幸圣物还是给我留下了,此番鬼市归来,我就是打算将这个圣物归还给贵寺的,孰料还未登贵寺便遇见了大师。”说道这里,卫卓然微微苦笑,继续道:“这样卓然反倒真的像一个被拿到脏的贼了。”

“恩……”无执听着卫卓然的辩解,心道卫卓然这样说,就是有归还之意了,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道:“无心寺虽是方外之地,却也非不讲理的所在,既然居士有心归还圣物,无心寺也就既往不咎就是了。”

卫卓然点点头,道:“大师果然宽宏。待我那顽劣的侍女回来之时,我必然押着她去无心寺请罪。”

“不必了!”无执心道本门圣物能够回归,那比什么都重要。卫卓然此刻也转目对清灵道:“灵姑娘,我托你拿着的佛门圣物,交给这位大师吧。”

虽然卫卓然言语之中,有挤兑的意味,但清灵心中知道是卫卓然是在帮自己,听到卫卓然让她拿出经卷,她心中倒是纳闷,心道他怎么知道圣物一定在我身上,权衡再三,她还是将圣物拿了出来。刚刚从袖中取出,刹那间金色华光便笼罩了她的全身。虽然有百般的不舍,但是还是将它递给卫卓然。

“好熟悉的感觉……果然是真的……罪佛!”卫卓然接过圣物的一刹那,心和手都微微的抖了一下。卫卓然双手捧着圣物,交与无执,无执口念佛号,躬身双手接过,很是虔诚,而后小心翼翼的将其装了起来,而后对众人道:“失落的圣物既已寻回,就再不能让其滞留红尘,贫僧这就返回无心寺,各位请!”说罢双手合十,对着众人一礼,匆匆离去了。

“看来我还要去把我那刁蛮的侍女抓回来才是,各位,告辞了!”卫卓然说着,便领着红衣离去了,渐渐消失于街头。“这个就是我妹妹,清韵。”清灵指着清韵对苍云道。

“见过任掌门!”清韵对苍云飘飘一礼,苍云一摆手,很是认真的制止道:“天外儒门我只是代师父管理,只是代掌门。”

话不多叙,四人尴尬的寒暄了几句,即刻踏上归途,若按照苍云的意思,那就是一路步行,其他人也没有异议,当夜,四个人就在一个小镇上的客栈休息。

不道他人,只说清灵,在客栈的软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白天的事她还记在心里。

“十万两买来的东西,红口白牙,一两银子都不给我就拿走了,哪里有这样道理?”清灵越想越气,她从小到大也没吃过这样的闷亏,心中很是不忿,最后干脆不睡了。起身换了一身夜行衣。

“怎么拿走的,就怎么给我拿回来!”清灵如此想着,轻轻的推开自己的房门,跃上屋檐,向着无心寺的方向,疾奔而去……,

189 变幻风云谁自若

只道清灵,她离开了客栈,一路直向无心寺奔去,她心道幸好书呆不会武功,脚程慢的很,现在自己去追无执和尚,或许还来得及。走到半路,她才回过神来,心想这无执不是大罗神仙,一样要吃要睡,现在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在什么地方睡下了,这茫茫人海,自己去哪里找,若是天亮不能回去,那必会惹出祸端。就在她打算回去的时候,眼前不远处出现一座寺庙,上书龙池寺三个字。

“恩……”清灵忽然想起,和尚与其他人不同,他们很少睡客栈,许多时候都是在途经的寺庙挂单。“看看他在不在这里,不在这里我再回去也不迟!”清灵打定了主意,轻轻飘上寺庙围墙,进入龙池寺搜索了一会儿,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连个人影都没有。清灵心中纳闷,自语道:“这群秃驴都死哪里去了?”正说着,只听远处有打斗的声音。清灵心下好奇,纵了几纵,飘落在一片灌木丛之中,拨开木丛小心观看。

只见数十丈外,冷风之中,有两人峙立,其中一个就是白天所遇见的那个无执和尚,此刻,他已浑身是血,而另外一个,则是一身黑衣,蒙头盖面,看不出样貌。在他们的周围,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个和尚,不知是受伤还是死了。只听那黑衣人冷冷道:“交出经卷,饶你不死!”

“恶贼,行此卑鄙的偷袭手段,还敢觊觎佛门圣物……”无执话说到一半,咳出几口血来,看来是伤的不轻。

“果然在这里,只是有人提前来了……”清灵眉角一皱,她是清楚自己有几分斤两,此番追来,她也只是想偷回经卷而已,从未想过像黑衣人这样强抢。

“先看看再说!”清灵还是有些不死心,躲在灌木丛中,屏住呼吸,借着月光,继续偷偷的看着。

“那就得罪了!”黑衣人一声得罪,催动元功,刹时双掌汇聚冰霜寒气,在黑夜之中,熠熠生辉。随即抢攻而上,无执以自身佛门武功应对,交手十余合,无执已明显落于下风。当下就有遁逃之心,虚晃一招,向后一纵,打算就此撤离,哪知那黑衣人似是早有预料,汇聚双掌寒气于左手食指,向那无执和尚一挥,一道寒气呼啸而出,恰如冬日的朔风一般,使周围温度骤降。在半空中已经受了重伤的无执,再想躲闪已经不及,硬生生的中了这一记指气,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跌落尘埃。就在他跌落之时,那黑衣人亦飞纵到他身边,在他身上搜罗了一下,拿出一个包裹后,腾身飞起,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这一切,做的干净利落,迅捷非常,在灌木中的清灵想去追踪那个黑衣人,也已经错过时机了。“爪子倒是快的很,可怜我大半夜的白忙活……”清灵有些失望,正打算离开之时,心中一动:“不知道那个大和尚死了没有。”她从灌木丛中跳出,检查了下周围那些东倒西歪的那些和尚,发觉死得多,活的少。“下手还蛮狠的。”清灵最后走到无执的身边,探了一下鼻息。发现无执还活着。

“本姑娘就当一回菩萨,谢就不必了。”清灵自语着,给无执止了血,又拿出几丸丹药给无执服下。

“该做的我都做了,这样也不算本姑娘见死不救,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清灵说完这话,忽然觉得觉得有一点刺目,仔细一看,发现原来是无执手腕上的佩珠在发光。…,“哇,好东西!”清灵立即蹲下身摘下那串佩珠仔细观赏。十八颗珠子个个都有指肚大小,由珊瑚和翡翠混穿而成。清灵明白,这一串珠子价值不菲。心说这无心寺的和尚也太奢侈了,想着就把那串佩珠收了起来,对还昏迷的无执道:“这佩珠全当本姑娘救你的报酬。”说罢,她飞纵上房檐,踏上回程。回来的路上,清灵一直在思索,思索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她唯一可以确定的两点是,一是那个黑衣人的武功非常了得,二是那个黑衣人用的武功是寒冰的路子,可能是儒门武功。至于其他的,她无法确定。她的确听到了那个黑衣人的声音,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但清灵明白,声音是可以伪装的,这一点,连她都会。

“难道是韩灵煜那个家伙?”清灵的脑中首先浮现的就是灵煜的身影。但随即又自我否定,心道那韩灵煜虽然行为乖张,但还真没见过他胡乱杀人。当下清灵只觉得脑袋乱成一团。浑浑噩噩的,回到客栈,发现苍云屋子里的灯还亮着。

“这么晚了还不睡,真奇怪!”清灵当下没有多想,回到自己的房间,与周公下棋去了。

再道苍云,此刻他正在房间之中看书,在他的身边,侍立着一人,正是尘寰。因为尘寰有很多的事情要与苍云讲,他自己清楚这些事情就算自己不讲,日后苍云一样会问起,从出了天外儒门这一路的事情,尘寰尽数给苍云讲了,只是关于付流尘的部分,他只字未提。听完尘寰的叙述,苍云并未放下手中的书卷,对尘寰道:“我知道了,你二师兄没事,你可以放心了。”

“大师兄见过二师兄了?”尘寰此刻才是真真正正的放下心来。

“恩……”苍云微微点头。

“师兄,关于妙枫……”尘寰刚要说些什么,苍云道:“妙枫是旁宗弟子,来去自由,就是我也不能干涉。当然若是他日后为恶,坏我门派清誉,我们还是要管的。”

“师兄,封灵箭之事,我觉得可能是一个阴谋……”尘寰的话再一次被苍云打断:“尘寰,江湖上的事情说不清楚,而且这些事情,也不是你该操心的。”

尘寰想了想,道:“可是……师兄曾经教过我,儒者进则兼济天下,退则独善其身,封灵箭下,冤魂无数。天下将乱,我等儒者,岂能坐视不理?”

苍云听尘寰的这一番话,将手中书卷放下,看着尘寰道:“闯荡江湖,你现在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如何去兼济天下?等你有了那个能力再说吧。”

“可是……”尘寰心里知道知道师兄的意思是让他这一回回天外儒门好好的修炼武功,等武功有成之后再说。但他心中明白,若封灵箭是一个阴谋,那么最后难免天外儒门不被波及。也许这就是几年之内的事,若等自己武功有成,恐怕要几十年以后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见尘寰还要说什么,苍云直接下了决断。

两个人,半天都没有说话,最后苍云拿起书卷,一边看书,一边对尘寰道:“你和那个叫清韵的女子,似乎彼此爱慕,是么?”苍云说出这话,让尘寰心中微微一惊,心道这一路上,言谈话语,若不让他人听出端倪,似乎也是很难的。他只好如实的回答:“是!”

苍云又问道:“她似乎还会武功?”尘寰点点头。…,“师承何处?”苍云继续盘问道。

“这个……尘寰不知。”尘寰心中道若是告诉自己师兄清韵的师父有很多个,比如长生子,琴叟等等诸多武林名宿的话,师兄肯定还会问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面子,有那么多名宿肯教他,如此一来,供出付流尘只是迟早的事。

“这个女子言谈举止,倒是很有大家风范。只是她的那个姐姐……”苍云一想到清灵,就觉得有几分的头痛。

看苍云如此,尘寰心中在笑,心道原来师兄也觉得清灵和清韵不像姐妹了。辩解道:“她们自幼是孤儿,被不同的人家收养,所以才会有如此的不同。”“原来如此……”苍云微微点头,看了看尘寰,淡淡微笑道:“师兄其实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你年纪也不小了,自己要有分辨善恶的能力,至于清韵姑娘,只要她身家清白,品行良善,你和她之间的事情,师兄是不会管的。”

尘寰心中欢喜,但是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道:“尘寰知道了。”

苍云继续道:“白日里,师兄教训你,其实也是为你好,为人者,当心正,心正则无所畏惧。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可以坦坦荡荡的面对。你在鬼市,背了那么多门派的秘笈,得罪的,不止云笈一派,云笈门还算名门正派,不会真的对你如何,以后师兄去给他们道个歉也就是了,而其他的门派,诸如那些邪门歪道,会轻易的放过你么?”

“尘寰知错了。”尘寰此刻方知苍云决意带自己回儒门天宫,实是良苦用心。

苍云对尘寰道:“好了,你站这么久,应该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是!”尘寰复恭敬一礼,退出苍云的房间,回去休息不提。第二天清晨,四人再度上路,这一回,清灵坚决反对步行,执意要雇用马车,苍云也默许了,四人如何前往天外儒门不表——

残荷小筑,细雨绵绵,荷塘中的一个凉亭中,一人抚琴,一人侍立,抚琴者,付流尘,侍立者自然是空镜飞卿。琴声伴着雨点打在荷叶上的声音,很是好听。弹到一半,付流尘手压琴弦,琴声立止。只听他自语道:“变幻风云谁自若,唯有细雨伴残荷。”而后对飞卿道:“佳客将至,备茶。”

“是!”飞卿虽然还没看到有什么人来,但既然先生如此的交代,他也只好照做,就在他离去之时。远远的,有一朵红伞飘来,红伞之下的人,正是隐狐首领流彩。

“兄长好兴致啊!”流彩步入凉亭,却未收起手中的红伞。

“你到这里,是有什么事情么?”付流尘很是平静的问道。

流彩看了看付流尘,道:“卿齐复出了。”

“然后呢?”付流尘微微抬起头,发现飞卿已经将茶端来了。

流彩继续道:“他劫走了挽剑凄风。”付流尘拿起茶盏,轻轻泯了一口,看他喝茶,流彩道:“我送来的茶,兄长还满意么?”付流尘没有直接回答流彩的问题,而是道:“挽剑凄风被劫的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我想知道你来这里的真正的目的。”

流彩一敛往日的娇媚狂妄,平和的对付流尘道:“兄长调用了太多的隐狐人手,如今卿齐敢于复出江湖,必然是已有相当的实力,若是他找上门来,目前的隐狐恐怕难以自保。所以我想兄长可否将一部分隐狐人手归还于我。”…,付流尘微微咳嗽了几声,而后道:“这件事,我自有考量,现在的卿齐,你可以放心,他还不成气候,只要你小心谨慎,他自然也不敢妄动。如今大事将至,各处都是用人之时,为兄也抽不出人手给你。”

“这样么……”流彩抬头看了看飞卿,飞卿知趣刚要退去,却被付流尘拦住,只听他道:“飞卿是我的近卫,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流彩想了想,道:“兄长,我知你心怀大志,若非如此,当年你也不会放弃隐狐少主的身份,而只去做一个普通的儒生。兄长要知道隐狐乃我流氏一族世代的基业,小妹一肩扛起已是不易,若有差池,九泉之下,你我如何面对流氏先祖?兄长的抱负,是寄于他人,他为了他的霸权,你为了你的理想,你们不过是彼此利用而已,谁能肯定你们日后不会兵戎相见?他与你,和我与你,本质是不同的,我永远都不会背叛兄长,愿意为兄长为刀为剑。只恳求兄长,为自己保住最后的退路……”“够了!”付流尘听了流彩的话后,剧烈的咳嗽了几声,道:“这些无用的话,到我为止。你早一点回去吧,替彩流重新选一个流主吧。”

“什么?”流彩听到付流尘的话后,很是惊讶,不解其意,只听付流尘道:“你回去就知道了。”

“恩……”流彩转身要走之时,听到背后付流尘的咳嗽声,又回过头,道:“明天我让人送点川贝过来替兄长润喉。”说罢,流彩飘然而去。看着她离去,付流尘神色中多了几许凄凉,漠然自语道:“付流尘从未想过死有葬身地,亦不知九泉之下如何,也不曾想过留名后世。”……,

190 衣锦荣归萝藏虺

无名荒野,一条曲曲折折的小路上,一名长髯老者,不紧不慢的走着,这条小路,不是中原通往荆楚的必经之路,但却是最近的路。老者的模样看上去已有六七十岁,走路之时,还时不时的咳嗽几声。此人其实非是旁人,正是楚墨御法姬云,只因他一路追查魏无恤的下落以及封灵箭的真相,为了避免再被人追杀,这才改换容貌,灭迹潜踪,准备悄悄的回到荆楚调查。

姬云走了许久,来到到了江边的一处渔村,这个渔村大概有几十户人家,多半都是倚江打渔为生,或摆渡为生,姬云到此,只为寻一摆渡之人,其实以他的本事,天堑横渡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他不想因此暴露行踪,正寻觅之时,看见一户渔家的门外挂着一个白色的旗幌,上面写着八个字,“长尾刀鱼、代售狐皮。”看到这个,姬云心中一动,他明白,这户渔家是隐狐的秘密暗哨。

隐狐的暗哨有三个作用,一是负责收集情报,二是给路过的隐狐众以保护,掩护。三是负责发布隐狐首领的命令,而眼前的这八个字,属于最为紧急的时候,才会使用的暗号。“莫非付流尘有什么新的动作不成?”姬云如此想着,走到那户渔家门前,两快一慢的敲了三次门,不多时,只听房里有人回答道:“刀鱼卖光了,去别家看看吧。”

姬云以低沉老迈的声音道:“我是来买大黄鱼的。”

“大黄鱼可是要顺江出海的,最近风太大,过些日子吧。”

“那就给我看看狐皮吧。”

“你想要什么颜色的?”

“白的,黑的,不白不黑的。”

姬云对完最后一句暗号,只见门缓缓打开,里面探出一个中年男子的头来,他左右看看,见四下没有旁人,这才一把将姬云拉进屋中。

“什么事情,这么急?”姬云坐定后问道。

只听那中年男子道:“叛徒卿齐复出,顾潇叛离隐狐,彩流流主紫纤被杀,首领现在召集没有任务在身的人回总坛。”

“原来是这样……”姬云面不更色,但心里却是一种很特殊的味道,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怎样。“卿齐,你果然没有死么。十三年了……”

“还是先找到无恤要紧。”姬云打定主意后,对那中年男子道:“给我准备一条船,我要过江。”“过江?总坛在江北。”中年男子面露诧异。

姬云道:“首领交代的一些任务我还没有完成,飞纵过江目标太过明显。”

“好吧,半个时辰后,在江边等我。”听那名中年男子说完这话,姬云即刻起身告辞。前往江边。

半个时辰后,江上出现一叶小舟,飘飘荡荡的靠岸,无语无言,姬云跳上小舟,戴着黑笠的船夫撑船而行,一路无话,直到江心,忽然,姬云感觉船体微微的颤动了一下,立刻醒觉,也就在这时,之间那名撑船的船夫跳入水中,而周围无数的翎丝从水中射出,目标皆指向姬云。

“果然!”姬云用脚一点船体,飞纵而起。就在飞起的同时,这一叶小舟,瞬间就被纵横交错的翎丝击的粉碎。半空中的姬云阴嚎出鞘,拨打乱射而来的翎丝。未等他飘落,只见江上水花翻动,十余名预先潜伏在江中的杀手一一飞出,正是隐狐杀人名式——掠水戮鸿。姬云晓得其中的厉害,他清楚这些人都是水性极佳的杀手,无论水上水下,都是超一流的好手,自己若一味的在江上与之纠缠,是十分不利的,故而他边战边退,向南岸退去。…,姬云到现在还很纳闷,究竟自己是哪里露了马脚,让隐狐的人识破。其实他并不清楚,隐狐的联络方式和暗号已经换过好多次了。早已不是十三年前的那个了。加上最近流主顾潇叛离,投靠了卿齐,卿齐使用顾潇带来隐狐暗号,已经摧毁了隐狐许多的秘密暗哨,隐狐也因此吃了大亏。而姬云所去的暗哨,正是隐狐用来诱捕卿齐部属,作为报复之用的。

姬云与隐狐的杀手们之间的激斗,却早已经被南岸的一名垂钓之人尽收眼底,只见他戴着宽大的斗笠,遮盖着面容。身边放着各色钓鱼应用之物,握着鱼竿,似是欣赏一场好戏一般,看着眼前的变化。

未至岸边,姬云已有几分的落于下风,只因他不擅水面作战,而且带着厚厚的伪装,对于他以轻灵见长的武功来说,实在是累赘无比。当下姬云已顾不了许多,一声低吼,催动元功,震散了自己所有的伪装,随后剑式立时一变,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剑锋所至,不留余地,也就是顷刻之间,十余名杀手,已倒在了他的剑下。看着姬云露出真面目,以奇快的剑招,瞬间就扭转战局,南岸的垂钓之人观赏者姬云的剑招,一边看,一边微微点头,自言自语道:“这个后生的悟性倒是非同一般。”

隐狐的杀手众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一褪去伪装,竟然是一个俊美的年轻武者,而且武功好像瞬间就厉害了好几倍,皆是大骇,一声唿哨,众多隐狐杀手,纷纷潜入水中,少时,竟是风平浪静,江面又一次恢复了平静。而姬云清楚他们畏惧自己的实力,已经选择了分散撤退,当下,他也不愿去追击,斩尽杀绝。

“你是谁!”姬云到了岸边后,阴嚎剑锋向那名垂钓之人一指。姬云虽然很多年不做杀手,但警觉度却依然存在,刚刚他与众多隐狐杀手激斗之时,就已经注意到江边的这名垂钓之人。他知道这名垂钓之人绝不简单,若是一般的人,见到有人杀人,肯定二话不说吓的逃跑了,而这个人确实那样的镇定自若,而现在他的剑锋指向这个人的时候,这个人依然是那样的镇定,更加确定了姬云的判断。“后生仔,收起你的杀气,我不是你的敌人。”那个垂钓之人微微抬起头来,姬云打量过去,只见那人的模样似有五六十岁,须发黑白混杂,精神矍铄,双目如电,姬云一看就知道这个老人非是凡夫俗子。

“我要是猜的没错,你应该叫姬云吧,楚墨的御法。”那名老者说这些话之时,依然在钓鱼。完全无视姬云的剑锋,姬云见他如此,阴嚎横扫,正是墨门一式剑招,目的只在试探的老者的深浅,阴嚎还未曾碰到老者,只听“铛”的一声,姬云顿觉手臂一震,情知是那名老者以强大的指力,弹在自己的剑锋上。

“出手留有余地,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老者捻须一笑。

“哼!”知道自己不是老者的对手,见他也没什么敌意,姬云当下不愿意耽搁,收起阴嚎,转身便走。

只听老者在背后的说道:“如果你回楚墨总坛只是为了寻找魏无恤的下落,还是算了吧,那里现在是个是非之地,不适合你。”

“那我该去那里?”听到魏无恤的名字,姬云止住了脚步。老者朗声大笑,道:“坐下来,陪我钓鱼。”…,“胡说八道!”姬云感觉受到了戏弄,手按剑柄,疾步而走。

“不用钓,就上钩的鱼,这就是墨侠的写照么?”知道姬云不肯听自己的话,老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且说尘寰等四人,雇佣了两辆马车,经过十余日的跋涉,这一日清晨,终于到了郢山的脚下,也就是天外儒门的地界。蓦然,忽然马车停住了。

“车夫,怎么停了?”清灵问道,此时和她同车的清韵,还在熟睡。还未等车夫答话,只听车外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敢问这可是叶尘寰叶公子的车驾?”

“嗯?”清灵听到这话觉得奇怪,跳下马车查看,发现尘寰与苍云也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了。只见在两辆马车前面,有五六个人拦路。

尘寰远远的问道:“敢问你们是?”所谓走夜路多了,难免会遇见鬼,经过苍云之前的点拨,尘寰现在也有一点后怕,心道莫非这是江湖中的黑道来找茬么,但转念一想不太像,若是来找茬的,不会如此的客气。仔细打量那五六个人,只见他们都是一般服饰,个个虎背熊腰,壮硕无比,衣袂之下,悬挂长刀。当真是威风凛凛。见尘寰出来答话,拦路的人互相商量了一下,尘寰隐约听到诸如“应该就是他了”,“和参军说的差不多。”等等的话。

拦路的五六个人里,走出一个看似是个小头目的人,对尘寰躬身一礼。道:“果然是叶公子,我等乃是紫宸王朝北域大军飞豹营的校尉。在此久候多时了。”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与尘寰。

“嗯?”尘寰微微低头,看着那封信,只见上面熟悉的字体写着五个字——“叶师兄亲启”。

“是妙枫让你们来的么?”尘寰一边接过那封信,一边问道。

那个小头目应道:“正是,我等正是奉了参军大人之命到此。”尘寰慢慢拆开那封信,发现里面有两张信笺,一张是妙枫所写,另外一封是紫宸易所写,但署名却是天落。妙枫写的内容,无外乎就是寒暄,还有就是自己如何受到紫宸易的重用云云,而紫宸易所写的信的内容,除了叙旧,还有就是求贤之意。尘寰看完两封信后淡淡一笑,将信递给苍云,而后对来人道:“信我已经收下了,妙枫还有什么话捎给我么?”来人微微摇头表示没有。尘寰问及妙枫的近况时,几个人才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如今的妙枫虽然还是参军,但却今非昔比,因为屡献奇计,数破北夷人,斩敌无数,而立下大功,深得紫宸易的新任,已成为他的首席幕僚,有总督北域军马之权,可谓意气风发,得志非常。几个校尉讲述着妙枫的种种奇计,俨然在他们的心中,妙枫已是近乎神一般的存在了。听他们说的差不多了,尘寰一笑,道:“各位远道而来,实是辛苦……”他想要打赏来人,可在自己的腰间摸了一把,方才发现自己身上根本没有钱,回身看向清灵,清灵眼睛一瞪,道:“只有这种时候你才会想到我!”话虽然这样说,但清灵还是在袖中拿出几锭元宝,塞给那几个校尉。可那几个校尉却是推托,只道甘心为参军跑腿,这是他们的光荣云云,而且参军也给了足够的盘缠。听到这些话,尘寰一笑,道:“这个钱各位是拿得的,因为我也有几句话转达给你们的参军。”…,“叶公子不回信么?”那几个校尉问道。

“不了,只是几句话而已,你们回去以后,见到妙枫,就对他说,尘寰一切安好,不劳他惦记,他有他的凌云之志,我有我的山野雅趣,他不会改变,我也不会。”

“谨记了,只有这些么?”

“嗯……”尘寰想了想,继续道:“还有就是让妙枫替我转达给天落的话。”“天落,天落是谁?”校尉嘀咕着,心中纳闷。但还是竖着耳朵听尘寰把话讲完。

只听尘寰继续道:“我要说给天落的话是,昔日的情谊,点滴都在尘寰心中。若他肯来天外儒门的话,尘寰愿在知秋居内,亲自煮茶相应。”

带着尘寰的话,几个校尉离去了,刚刚离开,看着低头沉思的尘寰,清灵怒道:“这算什么,根本就是在和你炫耀嘛!”

尘寰抬起头道:“衣锦荣归,这是人之常情,理所当然的。妙枫和我亲如兄弟,他有所作为,我自然替他高兴,只是……”尘寰面露一丝忧虑,他心说如今的局势波云诡谲,似乎隐藏着什么绝大的阴谋,若是妙枫受到了一些挫折,或者吃了一些大亏,或许他还会心安一些,而如今妙枫在北域太过于顺利了,这样是不正常的,一切的迹象只能说明,这个阴谋可能大的超过自己的想象……,

191 清箫冷冽夜光寒

看着尘寰处理这些事情,苍云并没有多说什么,尘寰的逐渐的成熟,他是看在眼里的。不知什么时候,清韵已经醒了,也下了马车。到了这里,马车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因为天外儒门已经近在咫尺了,清灵给车夫们一些赏钱,让他们离去了。

儒门天宫,就在郢山脚下,只不过由于外面有玄阵结界,所以一般的人,都找不到儒门天宫的准确位置和入口。苍云引着三人,很快就穿越了儒门玄阵,眼前豁然开朗,已经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儒门天宫。

“这里就是儒门天宫,也不过如此嘛!”清灵心里这么想,可没有说出来。她左看右看着,在她的心里幻想的天外儒门,应该是琼楼玉宇,雕梁画栋,如同仙境一般,譬如鬼市的凌云渡那样的。但是此刻出现在眼前的,却远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虽然这里房子也不少,但是和外面的房子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让清灵觉得欣慰的是,这里的奇花异草倒是有很多,而且繁盛的很,看得出来,是有人在悉心照料的。“尘寰!”

“在!”苍云有所吩咐,尘寰自然上前应答。

苍云正色而道:“远程跋涉,车马劳顿,相信你们都累了,你先带两位姑娘到合适的地方休息,我离开天外儒门有些日子了,还有一堆杂事要处理。”

“知道了!”见尘寰应承下来,苍云放心离去了。

“韵姑娘有心事么?”走在清韵身侧的尘寰,看清韵在一边低头沉思,似乎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儒门的玄阵很奇妙。”清韵淡淡一笑道。刚刚经过玄阵的时候,她曾经使用过破玄之瞳,蓦然发现天外儒门的玄阵,竟然是儒道两门的结合,融汇了儒门和道门玄阵之长,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看到如此玄奇的玄阵。

“这个……我不是很懂。”尘寰少有的面露难色,然后立即又道:“不过不要紧,改日我去和我苍云师兄讨教一下,然后回来再讲给你听好了。”

“嗯!”清韵微微点头。

“哎?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啊,直接让我妹妹去找那个大叔问问不就好。何必要通过你呢。”清灵狡黠的一笑,对身侧的清韵道:“妹妹说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啊。”“姊姊……”清韵双颊绯红,低头不再说话了。

“这个嘛……”尘寰轻轻咳嗽一声,而后道:“若是韵姑娘去请教我的师兄,难免会露出马脚。”

“马脚,什么马脚?”见尘寰还要狡辩,清灵不忿,今天我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尘寰左右看看,确定没有其他人,方才道:“韵姑娘师承我另外一位师兄,这位师兄在这里是一个禁忌,尤其是在我苍云师兄面前,若是让他察觉了,那就大事不好了。所以尘寰恳请二位姑娘为了自己着想,切记不可在此提到他。”

听尘寰这么讲,清灵也是无话可说,连忙摆手道:“行啦,你做什么都有理,这一路累死了,赶快找地方让我们先休息一下吧。”

“好!”尘寰应了一句,即刻带领着灵韵二人,前往给她们准备的休息之处。现在这个时候,天外儒门的早课还没结束,所以路上除了他们三人外,一个人影都没有。

走了好一会儿,一片耀眼的红,出现在眼前。

“好漂亮!”灵韵二人皆是惊叹。眼前出现的,是一大片枫林,此时正值枫红,清风徐徐,红叶随风飘零,煞是好看。看到此情此景,尘寰自语:“不知不觉,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想着离开的时候,枫叶还是绿的呢、…,在枫林的前面,有两间木屋,虽然说是木屋,但盖房子的人,将它弄的十分精巧细致,甚至每一个边角都认真打磨过。庭院也干净的很。

“公子,这是什么地方?”清韵问道。

尘寰答道:“冷杉红叶居,我师弟妙枫的居所,不过现在他已经出仕了,所以这里也就空了下来。”

清灵听尘寰所讲,言道:“我还以为这是你的居所呢,原来是那个家伙的。想不到,那个家伙还挺有心的,这里的环境真好。”

尘寰微微一笑,道:“玩笑了,我住的地方,要是和这里比,只能说是杂乱不堪了,妙枫这方面比我强太多了。这里没有人打扰,二位姑娘可以放心的住下来,今天先休息一天,明天我带二位姑娘四处参观一下。”

话不多叙,尘寰在冷杉红叶居,帮助灵韵二人略微的打扫了一下,而后又聊了许久,回到自己的居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尘寰躺在自己的床上,却是辗转难眠,太多的事情让他难以入睡。“尘寰,你要的山野雅趣,现在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尘寰叹了一声。就在他睡不着的时候,蓦然听到窗外,有一阵清冷的箫音传来,不过几个音节而已,尘寰立时坐了起来。“二师兄?”灵煜的箫音,尘寰无比的熟悉,那是一种任谁都难以模仿的箫音,柔和的乐音中,夹带着杀伐之气,如甘冽的美酒,似清冷的刀锋。尘寰下床连鞋子都没有穿,推门走了出去,只见在门口,果然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灵煜。

“二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在回天外儒门的路上,尘寰已经听苍云说过关于灵煜的事情,也清楚他与苍云的隔阂又深了一层,可自己现在却没有化解这层隔阂的机会。

灵煜微微转过身,神色有三分的黯然,道:“你遇见苍云的时候,我就已经在你们身边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什么机会?”尘寰不解。

灵煜道:“当然是取回自己的无纵刀,我之前去过鬼市了,找人打听了一下,都说你们已经走了,我一路追踪,终于找到了你们,可惜苍云也同时到了,所以我就一直没有露面。”

“师兄,你等一下!”尘寰说完这句话,立即回到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儿,手中捧着一把长刀,走了出来,正是灵煜的无纵刀。还未说什么,灵煜便一把抢过,随后寒光一闪,刀已出鞘,微蓝的光照亮了灵煜的双眼:“老朋友,有了你,我的信心就又多了一分。”“二师兄,其实大师兄这个人……”尘寰想说些什么,灵煜立时将刀还鞘,伸出手来示意尘寰闭嘴:“你不用多说什么,我清楚自己在儒门的位置,正宗也好,旁宗也罢,都无法定义我,约束我。只有一点永恒不变,你是我师弟,师兄有保护你的责任。原本我认为那个丫头是付流尘安插在你身边的人,可这一路看来,是师兄眼差了。可恕师兄直言,你们之间很难有结果,无论是付流尘,还是任苍云,恐怕都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唯一的解决的办法,就是他们两个人有一个人彻底消失。可是不管他们两个谁死了,杀人者,都是恶人,师弟你不会武功,更不能做这个恶人,这个恶人就让师兄来当吧。”

“师兄!”尘寰听了灵煜的话,心头一震,他知道虽然二师兄平时喜欢开玩笑,但刚才的话,说的郑重,哪里有玩笑的成分。…,只听灵煜继续道:“苍云虽然与我不和,但天外儒门还需要他来支撑,我没必要也没有理由与他为敌,而付流尘,虽和我名为同门,实际上,却交情浅薄,他也从未将我当成儒门弟子,我也不屑他的书呆子作风。虽然几十年前的儒门内讧,是他全盘策划,你少陵师兄也是因他而死,可是我一直都不恨他,因为在我心里,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一回事,我只是把他是当成一个被百里利用的傻瓜而已。不过现在不同了,前番他有辱与我,韩灵煜的刀是非分明,单凭这一点,他就可以死上十次了。当时是因为他拿你威胁于我,所以我才没办法杀他,如今你已经平安的回到天外儒门,哼,那就是他付流尘的死期到了!”“师兄,你不可以做莽撞的做傻事!”尘寰见韩灵煜想要走,故而急忙说出这句话。

“傻事?你倒说说,哪里傻了?”若是以往,或许韩灵煜会直接甩手离去而不听尘寰讲任何话,可今天不知为什么,他倒是想听听尘寰的道理了。

尘寰娓娓而道:“师兄,现在的局势不明,就算你真的想杀他,也不该是现在。我去过鬼市,在那里,付流尘的头叫价一百万两,那份通缉挂在那里那么久,江湖上的杀人好手无数,却没有一个人能杀得了他,只因为付流尘身边有儒门八佾的保护。这八个人是谁,我不清楚,但是知道的是,他们个个武功卓绝,师兄虽然武功高强,但以一敌八,又如何能赢,而且,就算你杀他,中原儒门又如何能够善罢甘休,到时候,他们就有了理由再度攻击我天外儒门,那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惨死,你师弟我会不会死,都犹未可知。”

邪郎听了尘寰的话,摇头道:“付流尘是现在中原儒门的头领,他若死,中原儒门就如同一盘散沙,争权内斗,恐怕都来不及,又如何有功夫来报仇呢?”尘寰道:“师兄,其实我一直都怀疑一件事。那就是百里忏根本没有死。”

“什么!”听到尘寰这么说,灵煜目光一凛。

“一个严密的组织,必须有一个强大的武力核心,还有一个强大的智力核心,空有武力核心没有智力核心,那么在天笔峰尽殁的三墨,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而空有智力核心,没有武力核心,那么上位者,该用什么来统率部下,威慑部下呢?以德服人么?你信么?”听尘寰说这样的话,灵煜陷入了沉思。

尘寰继续说道:“付流尘这么久都没有被人杀掉,证明他身边有一个强大的武力组织保护他,而如师兄所说,他武功已经尽废,这样的一个人,如何去统率,命令自己的部下?唯一的解释,就是付流尘只不过是一个狐假虎威的人,在他的背后,必然藏着一个拥有强大武力与威望的人,而这个人,除了百里忏以外,还会有谁?”

听完尘寰的话,灵煜呆了许久,而后方才道:“师弟,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可是百里忏死在封灵箭下,却是不争的事实,难道说,他已经达到了先天入道的境界,已经可以兵解了?“我看未必,据我所读的各门典籍来看,能达到兵解境界的人,除了要有先天人的千年根基,也要有入道的境界,百里忏前者还在梦想成为儒门教主,玩弄阴谋诡计,如此心术不正的人练儒门武功,就算给他修炼一万年,他也达不到入道的境界。”…,“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灵煜疑惑不解。

“这件事,我也不清楚,但我可以确定的是,阴谋必然与付流尘有关,所以之前在树海,我曾让姬云去调查。”尘寰当下将当日委托姬云查询棺材之事,尽数和灵煜讲了。讲完之后,尘寰叹息一声,道:“只可惜,如今姬云都没有消息,不知道他查的如何了。”

“师弟这样说,我也想起一些事情,可能百里真的没死。”灵煜将自己当日与血蝠决斗之后遭人暗算,还有与顾潇决斗之后,被人偷袭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道:“看来他百里老儿,也知道我视他为死敌,所以他急不可耐的要杀我。”

邪郎的话,却让尘寰感到一丝疑惑,心中道,如果说付流尘和百里忏合谋,那么必然是在策划一个大的阴谋。百里忏作为一个枭雄,或者说一个组织的领导者,不该如此的心胸狭隘,在这种关键时刻,也不该如此的短视,难道说只是因为知道师兄恨他入骨,便想除之而后快么,还是有其他别的原因。比如说师兄是他们阴谋的重要阻碍者?”尘寰一时想不通,疑惑难解。看尘寰沉思不语,灵煜道:“尘寰,你别想那么多了,就算你知道了事情真相,又能怎么样呢,以你的能力,根本无法挽回什么,我看你有时间,还是多练练武吧。”

“恩,师兄说的有理!”尘寰心中道在鬼市开始的修行,已经荒废了十多天没有练了,他又随口问:“师兄如何打算的,回望云轩么?”

灵煜被尘寰的话弄的哭笑不得,道:“你当我是被狂吧?不少字以前在望云轩住,那是因为苍云罚我我才去的,如今……算了,我原本住的地方估计蜘蛛网都结了几十层了,而且我也不想见到苍云。你也不要告诉苍云我回来过。”灵煜心想若是现在这个时候让苍云知道自己回来了,那以后在苍云面前,就真的抬不起头了。

“那师兄你打算怎么办?”尘寰继续问道。

灵煜笑了笑,道:“去七寒峰住,那里是小姬的地盘。反正现在他肯定也不在。我去正合适。你不是也在等姬云的调查结果么,说不定他哪天会回来,到时候我让他来告诉你不就行了。”尘寰微微点了点头,道:“也好,师兄保重!”

灵煜拍了拍尘寰的肩膀,道:“我知道了,你也好好努力,不要想太多,那样只会白白伤神而已,珍惜好现在就行了。我走了!”声未落,只见白光一闪,邪郎已经踪迹不见……,

192 交错黑白执手暖

翌日清晨,尘寰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后,将往日的修行再度捡了起来。练了一会儿后,看看差不多将要日上三竿之时,方才起身前往冷杉红叶居。行至半途,忽然听到有人招呼自己的名字,尘寰侧目,只见远远的走来一人,看他的样子,大概有七十岁上下,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天外儒门的老仆孟伯。尘寰和孟伯很熟,但是孟伯的过去他并不熟悉,唯一知道的是,他在天外儒门做杂役,已经做了很久很久。孟伯在这里的资历比苍云还要老,为人又很和蔼。所以虽然只是个杂役头目,但是所有的天外儒门弟子,都很尊敬他,都叫他孟伯,久而久之,真名反而就没人记得了。

孟伯走到尘寰面前,上下打量了下尘寰,道:“尘寰少爷,你不是去参加儒门盛会了么,怎么?盛会结束了?”

“嗯……算是吧。”尘寰勉强答应,没有多加解释。见孟伯手里提着重物,便要上前帮他一把,却不料孟伯将他一把推开,道:“这种事,尘寰少爷还是不要做的好,而且我还很硬朗呢,还没老呢!”见孟伯不愿让自己帮忙,尘寰无奈,遂问道:“孟伯,你这是要去哪里?”

孟伯提起手中的东西,晃了晃,道:“去给夫子的宝贝们送吃的。”

“原来如此……”尘寰想了想,而后喃喃自语道:“秋末冬初了,正是……”

听到尘寰这么说,孟伯一愣,忙问道:“尘寰少爷,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孟伯你先忙吧,我也有事。”尘寰说吧,拜别了孟伯,刚刚走出十几步,孟伯在身后喊道:“听雨残生那个老妖怪,最近想你了,你有空就去看看吧。”

“知道了!”尘寰口中虽然答应,心中却想:“能不去我还是不去的好。”孟伯口中的听雨残生,是天外儒门的一位退隐前辈。早年不知道因为什么,下肢残废了,导致其个性变的怪癖偏执。他这个人,没有别的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骂人,不管是谁,去了他那里,都会被他抓住痛脚无端的痛骂一顿,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就算是尘寰,也会头痛。一路想着,不知不觉,眼前已快到冷杉红叶居了,远远的尘寰就听见似有人在说话,尘寰止住脚步,仔细的聆听。“早上炒青菜炖萝卜,中午炒萝卜煮青菜,晚上更好了,青菜萝卜一起炖汤。我们好歹也是客人,儒门就算清苦,也不能清苦在我们身上吧。怪不得儒门弟子个个看上去都是一脸的菜色。”抱怨的人,正是清灵,此刻,她与清韵,正在冷杉红叶居外的石桌旁喝茶。其实也是在等尘寰来。

清韵轻泯了一口茶,然后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姊姊我们理当客随主从才是。不该……”

清灵不忿道:“妹妹你就是太好说话,这样是不行的,以后容易被人欺负。”清灵说话之际,清韵心念一动,微微一怔,美目流转,发现尘寰已然来了。她怕清灵再讲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故而立即将手中茶碗放下,站起身来。轻声对尘寰道:“公子什么时候来的?”

听清韵如此说,清灵也当下止住不再抱怨,仔细寻觅,也发现了尘寰。

清灵对尘寰怨道:“走路也没个声音,和鬼一样。你想吓死几个人啊!”尘寰知她是因为尴尬不好意思,方才说这样的话,当下也并不在意。对清韵笑了笑,道:“韵姑娘在这里,还习惯么?”还未等清韵回答,清灵斜眼抢白道:“少要装蒜,我刚才时候的话,你都偷听去了,还问什么?”听清灵的抢白,尘寰咳嗽了两声,然后道:“这是尘寰的疏忽,让二位姑娘受委屈了。”…,清韵微微一笑,道:“公子言重了,我其实也算的上是儒门的弟子。儒门的规矩,我还是清楚的。”

清灵不解,道:“儒门的规矩?什么规矩?我开始看儒门的房子都有一点破旧,还以为天外儒门是真的穷,可是喝了这茶,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这可是一等一的好茶,就算是在外面,也只有王孙贵族或者富贾一方的财主才喝得起,你们天外儒门的人喝得起这么好的茶,饮食却是如此的清淡,真是太奇怪了。”

尘寰淡然一笑,道:“你喝的茶,是我的一个旁宗的师弟种的,他精于茶艺,所以我们不过是借他的光而已。其实天外儒门若说资产还是有一些的,至于饮食清淡,那是因为这是本门的传统,因为本门的前辈认为,儒门弟子当有为于世,有功于当代。而要想成为这样的人,必须要吃得了苦,经得起磨练,锻炼出足够强的信念与心志。而奢靡的酒食,舒适的生活,最能消弭人的意志。在这样的生活里,久而久之,人就变得庸碌无为了。”“这一点和义父以前说的差不多。”清韵心里回想起付流尘曾经和自己说过的话。

尘寰微微冥思,计上心头,道:“当然了,灵姑娘现在还不是我儒门的人……”

“等一下!”清灵打断尘寰的话,问道:“什么叫我现在还不是?”

“已经是了么?”尘寰假意一愣。

清灵知道自己又掉进了坑里,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继续说吧,当我没说好了!”

尘寰一笑,接着说:“既然不是我儒门的人,自然不该受我门规限制,只是我天外儒门吃穿用度,多数都是自给自足,很少出去采办,且进出玄阵麻烦无比,偏偏尘寰还是对玄阵一窍不通的人。否则……”话说到此,尘寰假意一叹,而后又道:“其实天外儒门的美食还是有的,而且绝对是合时当令的,只是不知道灵姑娘有没有胆子吃。”

“有什么不敢的?河豚本姑娘都吃过!”话刚出口,尘寰和清韵皆是笑而不语。清灵瞅了瞅他们俩,怒道:“你们别是把我当成一个馋鬼了吧,我是很挑剔的人么?哼!”清韵在旁对尘寰道:“公子昨天说今日要带我们四处参观一下,不知道今天要带我们去哪里。”

“嗯……我离开门派这么久了,如今回来了,理当去他老人家那里一趟,若二位姑娘不觉得无味,可随我一同前往。”尘寰话说到此,面上浮出一丝笑意。

“公子为何发笑?”清韵不解的问道,尘寰收敛笑容,道:“没什么,还不知二位姑娘意下如何呢。”

清韵道:“公子做主就是。”

“那烦请二位姑娘随我来吧。”尘寰站起身,走在前面,灵韵二人在后跟随,不多时,眼前出现了大片的草坪、花圃,各种奇花异草应有尽有,空气中飘散着各种花草的香味。还可以听到潺潺的水声。那是远处一个不大的瀑布,在瀑布下,有一个深潭,深潭的旁边,盖着一间草庐,此地,便是天外儒门夫子司徒昭的住所,忘忧居了。在草庐前的石桌旁,坐着一名老者,正在那里摆弄着棋子。正是司徒昭。

“徒儿拜见师父!”尘寰走到老者身边,拜了三拜,司徒昭也不理他,自顾的摆着棋子。尘寰拜过之后,站起身来。坐到自己师父的对面,刚刚坐下,心头一凛:“难道有人来过么?”因为他感觉那个石凳是热的,他用眼一扫师父摆弄的棋局,心中道:“来的是什么人,不敢见我,难道是二师兄?不会的,二师兄已经去七寒峰了,那会是谁呢?”尘寰心中不解,但面上并未表露出来。此时的司徒昭头和手都微微的颤抖着,一副疯癫模样,清韵看看尘寰,尘寰苦笑,道:“我师傅早年受了重伤,然后就这样了,也因为如此,我没有给他介绍你啊。”说话的时候,尘寰牵清韵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侧。被尘寰牵着手,清韵先是有一点紧张,手微微的抖了下,双颊绯红,有点羞涩,为了化解尴尬,她低低的问:“姊姊哪里去了?”听她这样一讲,尘寰也才发现,清灵不见了。蓦然听到远处似有水声,当下一笑,道:“我想她大概去忙什么大事了吧,一会儿说不定就回来了!放心吧,这里是天外儒门,没事的。”说话之时,尘寰的手轻轻的握了下。“嗯!”清韵点点头,不再说话了。…,见尘寰坐在自己的对面,司徒昭将棋盘上的黑白尽数收了起来,而后拿起一枚黑子,摆在了星的位置上,然后用力的对尘寰点了点头。

“前辈要做什么?”清韵不解,尘寰道:“当然要和我下棋啊。”

“下棋?和你?”清韵是清楚尘寰的实力的,心道莫说是一个疯癫的人,就算是一个正常的人,能赢尘寰的人,这个世上估计都屈指可数。

“我师傅虽然疯,但是下棋还是下的很好的。”尘寰笑着,拿起一枚白子,也摆在了星的位置上,和司徒昭之前的那一手,正好相对。

“真的吗……”清韵不可思议的打量了一下司徒昭,不太相信。

“当然!”尘寰诡异一笑,黑白交错,来往厮杀,下棋之时,尘寰打量着自己的师父,心说师父你太不厚道了,装疯这么久,骗了多少人,里里外外,都是苍云师兄在操心,而你一个人躲在这里享清闲,哪里有这样的道理。从小到大,我就知道我有一个疯的师父,从来没见你清醒过,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清醒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

193 灵山老妖屈指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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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 百炼寒霜破千魔

再说与单茗一同离去的尘寰等人。顺着儒门的小路,一路前行。

“好可惜,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了。”尘寰一边走着,一边心里在想刚刚看师父的样子,马上就要忍不住了,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的单茗师兄会闯进来。“清灵的破坏力,可比我想象的要大的多了。”

走在尘寰身侧的清韵,看了看尘寰,欲言又止:“公子……”清韵心中有很多不解的事情想问尘寰,但是此刻她想告诉尘寰的是,或许司徒昭还没有疯。

“喂,到底要带我们去哪里啊!”清灵走在最后,小路难走,她有点不耐烦的问。听她这样问,尘寰也有点缓过神来,心道方才单茗师兄急匆匆的找自己,必然是有急事,到底是什么事呢?想到这里,尘寰停住脚步,开口问道:“单师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见尘寰停住不走了,单茗想了想,方才道:“有人来天外儒门闹事,大师兄让我找到你们,告诉你们千万不可以出去。让我带你们去后山躲一躲。”尘寰问道:“谁这么大胆子,敢跑到这里来闹事?”单茗回道:“无心寺的和尚,好像还有其他门派的人,来了好多人,看样子来者不善!”

“嗯……”尘寰心道秘籍都已经还给他们了,怎么又来了,心中不解。“师弟,你赶快和二位姑娘躲一躲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行!”尘寰摇头,正色而道:“此事皆因我而起,就应该我来了结,男儿在世,岂可让他人抵挡刀剑。”

单茗拦住尘寰,道:“什么都因你而起?无心寺的渡念无执大师被人打成重伤,圣物被抢,难道也是你干的不成?你会武功么?”

“什么……”这回轮到尘寰吃惊了。

“果然是这件事……”清灵暗暗惊心,回想起那一晚看到的那一幕,愈发的觉得袖中那串佩珠有些烫手了。

单茗继续道:“我听他们嚷嚷,说渡念无执大师被蒙面人用百炼寒霜指所伤,至今昏迷不醒。”

“百炼寒霜指……”尘寰在鬼市曾经读过一本稀有的武功秘籍,名为《玄冰录》,里面记载的就是种种高深的儒门武学,其中就有这种指法。《玄冰录》曾记载,这种指法由儒门初代夫子所创,由紫破玄华发扬光大,曾留下一指破千魔的传说。可见其威力非同小可。可习学这种指法,所需根基门槛要求非常之高,百年的功力,也只能学个皮毛而已。也因为如此,武林中会此招的人,屈指可数。尘寰心说,这种指法说不定大师兄也有涉猎,想到这里,不由得的问道:“难不成那些人怀疑大师兄是凶手不成?”“大师兄是最后一个见过渡念无执大师,而且还会百炼寒霜指的人……”未等单茗说完,尘寰便推开他拦路的手,道:“单师兄,麻烦你先送二位姑娘去安全的地方,我去看一看,绝不能让苍云师兄蒙受不白之冤。”

“公子,我也一起去!”清韵走到尘寰的身侧,坚定的说道。此时此刻,一向活跃的清灵却怔住了,没有说话,只因为刚才听尘寰的话,触发了她的联想:“那一夜我回来的时候,他房间的灯还是亮的……那么晚了还没有睡,难道真的是他?”想到这里,清灵觉得自己的后脊,忽然窜上一股寒意。…,“姊姊也一起吧!”见清灵呆住,清韵过去牵起她的手,一同走在尘寰的身后。

“叶师弟……”单茗也不懂武功,尘寰夺路而去,他也是无可奈何。担心自己师兄安危的尘寰,却一点也没有发觉清灵的异常。

三人急匆匆的赶到儒门天宫正心殿时,发现在大殿外,已站满了人,多数都是僧人,还有道士,也有少数是江湖人的打扮,一个个都探着头,向大殿里看着,拥挤非常,尘寰等三人,在人群后,也没办法上前一步。心内焦急,可却无能为力。只能远远的观望,只见在大殿的正中,苍云正襟危坐,神色比往常更为严肃。在他的左手侧,坐着一僧一道,那个和尚看年纪至少八十岁以上,须发皆白,身披紫色袈裟,神色庄严,双手合十,闭目无语。在他旁边坐的那个道士,正是云笈门的道士赤炎尊。在苍云的右手边,坐着一男一女,男的身着黑衣,腰悬长刀,看年岁不过四十出头,粗眉大眼,正在讲着什么,在他旁边的那名女子,是一名道姑,身着淡蓝色道服,手托拂尘,眉目雅秀,看年纪虽然不过也就是二十多岁,但是眉宇气质中,透着一股庄严神圣。

“这都是什么人啊?”清灵问尘寰道,现场的这些人,除了斜眼天尊是她认识的,其他的一个不认识。她话刚出口,就后悔了。

“我也不清楚!”尘寰说出了清灵预料到的答案,尘寰虽然如此的说,但是他内心却十分清楚,这些人都是所谓的江湖正道,否则师兄也不会打开玄阵,让他们进来。

尘寰等人无法进入大殿,只能在外听着里面的理论,虽然说的话并没有直指凶手就是苍云,但旁敲侧击的话,已越来越难听。

“岂有此理!”已经听不下去的尘寰正准备发声,替自己的师兄申辩几句,却未料另一个男子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终于让我抓到你了,这一次看你往哪里跑?”只见一名身着蓝色袈裟,肤色黝黑的和尚,一把擒住尘寰身边的清灵,清灵一见这个和尚,顿是大骇,因为这个和尚非是别人,正是那一日在鬼市见到的空明和尚。那一日,自己借鬼市巡游使之手,打伤了空明,从而在道灭手里强行买了经卷。如今在这里看到空明,她岂能不怕。“放开我!”清灵虽然挣扎,却斗不过空明大力,清韵想要出手,却未来得及。清灵被空明拿入大殿,丢在地上。这一举动,原本还在大殿上“讨论”的众人,霎时都不说话了。

“空明!”那个坐在上垂首的老和尚,半天都没说一句话,但是看到空明带了一个女子上来,搅乱了“讨论”,方才开口。

空明双手合十一礼,道:“师伯莫怪,空明有话要说!”空明说罢,就将那一日在鬼市所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如何被强买,又如何被人打伤,等等一一道明。

“听上去,真的很像是清灵的作风。”尘寰心中已经确定那空明讲的是实情。此刻,他依然被挡在人群外,无法进入。“现在这些对师兄太过于不利了。”尘寰想着应对之策。

“大和尚,你不要信口开河好不好,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样胡乱污蔑,可是要下拔舌地狱的!”被摔在地上的清灵,此刻已经爬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都是你的一面之辞,这里有谁看见了么?有谁能为你作证么?”清灵继续抵赖着,心里想,那一日能出来作证的估计只有道灭了,道灭现在如果不是拿着自己的钱去过逍遥的下半辈子,就是被无心寺抓回去做苦役,反正不会在这里就是了。“你!”空明怒不可遏,但是他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微微阂目,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半晌后,睁开眼睛,对清灵道:“我想起你的名字了,你叫清灵!那一亲口说的!”

“本来就是虚假的事情,名字当然随便你编啰。”清灵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道这里知道自己名字的人,都是自己这边的,必然不会出卖自己。见她仍是抵赖,空明气的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似想起了什么,对着苍云双手合十,就是一礼,道:“任夫子,天外儒门有玄阵守护,就算是先天的修为,也不是那么容易进得来的,这个女子为何会在这里,还望任夫子给以解释。”

刚才看到清灵被擒入大殿,苍云心中就是一惊,用眼角余光一扫,就看到了人群外的尘寰,心中怪单茗:“你怎么没有将尘寰带到安全的地方,如今的局势,他若来了,岂不是更乱。”此刻听闻空明的询问,苍云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的说道:“这位姑娘是本派的贵宾。”

“贵宾?那么说任夫子应该知道她的名姓了?”空明追问道。“当然。”苍云如实回答道。

听苍云这么说,清灵心里却是十分的紧张,“这位大叔不会把我给出卖了吧?不少字”看着苍云,再回想那一日发生的事,清灵倒吸了口冷气,心道要是那天的事情果然是他做的,那他就是个地道的伪君子,这样的人,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空明冷笑,道:“那烦请任夫子告知我等,这位姑娘的大名吧!”

“清灵!”任苍云不卑不亢的说着,听到这个答案,清灵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而空明却是高兴非常,对着苍云一礼,道:“任夫子果然如江湖上所传一般,是仁人君子。师伯我看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空明正要对那个老僧说些什么,忽然眼睛一亮,因为他看到在清灵袖口掉出一枚佛珠,他忙低身捡起,握在手中,看了看,立时怒上眉山,对苍云喝道:“任苍云,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195 云笈道心淡如华

清灵的袖中缘何会掉出佛珠,只因刚才她被空明摔在地上,袖中的那串佩珠偏巧也因此散掉了。渡念无执的佩珠,上有无心寺的标记,空明又如何不识。无心寺的人到这里原本也只是怀疑的态度,并不敢真的确认苍云就是凶手,可如今这佛珠一出,证据确凿,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说了。可苍云并不知道空明为何会忽然变了脸色,心里纳闷。但却没有说什么,目光转向那名老僧,那名老僧见空明如此的对苍云无礼,面露愠色,道:“空明,不可放肆!”

空明闻言快步向前,将手里的佛珠递给那名老僧。口中不忘道:“师伯你看,这可是师叔随身之物?”

“这……”那老僧看了那佛珠,眉头紧皱,抬起头,看了苍云半晌儿,方才开口道:“任居士,可否解释一下?”听着空明方才的话,苍云也大致明白了,沉着以对,看着清灵,慢声道:“清灵姑娘,你手上怎么会有无执大师的佛珠的?莫非你与此事有关不成?”

听苍云这么问,清灵心中不由的忿怒,心说事情多半就是你干的,你还敢来问我,但看众多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若自己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清灵便将那一日如何心中不悦,有了盗回经卷的想法,又如何付诸行动,而后又看到渡念无执大师如何被人打伤,自己出手相救,而后拿了渡念无执大师的佩珠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听着她讲到给渡念无执止血,同时又服下丹药的时候,那名老僧微微点头,口中还念着:“原来是这样。”其实无心寺怀疑凶手是苍云,原因便在于此,因为他们发现渡念无执虽然重伤濒死,但却被人止了血,同时又服了非佛门的药物,保住了一命。于是他们便认为这个凶手只是想夺经卷,而并不想杀渡念无执,苍云与渡念无执私交深厚,又会百炼寒霜指,自然就成了被怀疑的第一人选。“那天我回到客栈的时候看到……”清灵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惊觉,心道他虽然为恶,但他毕竟是的师兄,我若在这里指正于他,日后又如何与相处,恨自己无所谓,要是再牵连到妹妹就不好了。想到这里不禁为难起来,看她如此样子,那名坐在苍云右手边的黑衣中年男子站了起来,走到清灵近前,对清灵道:“姑娘看到了什么?你无须害怕,这里的人可以确保你的安全,这里是天外儒门,没人敢放肆的,任夫子,我说的对不对呢?”说罢,他转目看向苍云。苍云淡然一笑,不以为意,对清灵道:“清灵姑娘看到什么,但讲无妨。”

“这是你自己说的,怪不得我。”清灵心里这样想着,回头看了看还在人群之外的尘寰和清韵,而后才说道:“我回到客栈的时候,已是深夜了,但是他房间的灯还亮着。”

“你说的他,是谁?可是任夫子?”那名黑衣中年男子问道。清灵微微点头。

“且慢!”一声且慢,只听的一声脆耳的弦音传过,人群向左右一分,一男一女携手飞出大殿。正是尘寰与清韵。花开两支,各表一端,刚刚事情的进展,尘寰一清二楚,但苦于无法进入大殿,心中虽急,却是无可奈何,就在他焦急之时,忽觉自己的手心传来一阵温暖。侧目看,是清韵握住了自己的手。两个人没有说什么,却彼此心意相通。清韵单手掐诀,催动玄音真气,震的人群左右分散,让出路来。这一招一出,引得众人侧目,他们不清楚这一招究竟是尘寰,还是清韵所为,但都清楚,不管是他们两人谁用的,都足可见其卓越的元功和玄音修为。…,一见尘寰出现,别人倒没什么,赤炎尊火大的很,用手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对尘寰道:“又是你这个小子,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么?”

见赤炎尊率先发难,尘寰笑了笑,奇问道:“敢问这位道长是?”

“你你你……”赤炎尊本来就见到尘寰,本就气不打一处来,如今见尘寰竟然装不认识自己,气的发抖说不出话来。

“这位是云笈门的赤炎尊道长,不可造次。”苍云慢声而道,听苍云这样说话,尘寰放心了许多。尘寰根本不怕旁人生气发火如何的,他只怕苍云这个时候斥责自己,故而他装作不认识赤炎尊,不是为了气赤炎尊,而是为了试试师兄的态度如何。“师兄这么说话,心中必然也是在怪这些名门正派的人,在我天外儒门放肆,只不过碍于夫子的身份,不能发作而已。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办多了!”心里有了底,尘寰继续对赤炎尊道:“道长方才说证据确凿,敢问是什么事情证据确凿?是说渡念无执大师被人偷袭,经卷丢失的事情么?怎么?你们怀疑到我师兄的头上了么?你们当我大师兄是什么人?我大师兄可是几百年不世出的正宗弟子,其德其行可谓儒门典范。又如何会做出如此的事情呢?”

“见宝起意,也不算什么新鲜事,且知人知面难知心!”刺耳的声音传来,尘寰侧目,说话正是那名黑衣的中年男子。尘寰对他微微一拱手,问道:“阁下是!”

“哼!”那名黑衣男子却并不作答,在他看来,尘寰不过是个小人物,他的问题自然无须理会。座上的苍云对尘寰道:“这位是岭南大侠刀绝痕。”

“刀绝痕……”尘寰听到这三个字后,心中有数,只道天助我也。只见他微笑对刀绝痕道:“若说旁日,或许在下并无发言权,不过不巧的是,那一日偏偏在下在场,只因为白日里我在路边踢了一只野狗的屁股,就这样一件小事,我师兄就训斥了我一整天,直到深夜,清灵姑娘说我师兄房间的灯还亮着,其实那时正是他在训斥我。而且,就算我不在场,儒门弟子彻夜苦读也是常事,捕风捉影如何能算是证据呢?”听尘寰说出这番话,清灵在旁偷笑,偷眼看了看赤炎尊,不由的有点可怜他,她也想说些什么,蓦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清韵已经站在自己的身侧,只听清韵小声和她说:“一切由公子解决,姊姊勿要多语。”

“知道啦!”清灵低声回应着,说完后撇了撇嘴,心说你们都当我是惹麻烦的人了。

再说刀绝痕,见尘寰如此申辩,冷笑一声,道:“敢问你是何人?”尘寰等的就是他这一句,听他一问,立时转过身去,不再理他。刀绝痕吃了个闷亏,但仍是说道:“不管你是何人,听你所言,任夫子是你的师兄,你的说辞,不足为证。”

尘寰回眸冷笑道:“好啊,既然不足为证,那就再说说别的,为罪者,必然有所图,试问我师兄要那经卷圣物何用?”

刀绝痕即刻答道:“身为武者,自是修炼,又何发问?”

“是了,这话不假!”尘寰说着,走到那名老僧面前,恭敬一礼,而后问道:“不知大师怎样称呼?”未等苍云说话,空明在旁道:“这是我渡念无朽师伯。”刚刚尘寰一番应对,空明本想上前辩上一辩,却被无朽和尚所阻止。…,“无朽大师,晚生有礼了。”尘寰恭恭敬敬的又是一礼,此时的举动,与方才对赤炎尊时的“无礼”,形成巨大的反差。

行礼之后,尘寰微微笑,指点了一下刀绝痕,对无朽道:“方才那位刀绝痕大侠说了,夺取经卷的人,不过是为了修炼而已,可是据我所知,经卷内所藏武学,乃是昔日佛门先天罪佛的成名武功之一,也就是菩提圣掌,可是修炼这套掌法需要十分深厚的武学根基,我师兄虽然武学修为不低,或许会比无心寺的部分大师们的根基更深厚,但绝对比不过所有的无心寺的大师吧?不少字”

“嗯……”无朽微微点头,对于尘寰,他还是没有恶感的。

尘寰继续说道:“这套菩提圣掌,已经失传许久,无心寺的大师们尚且不能修炼,我师兄根基不足,且功体恐怕也不符合,自然也是无法修炼。恕尘寰说句难听的话,所谓的经卷,在佛门弟子眼里,是圣物不是秘籍,视其为珍宝也是理所当然,可在我等凡人眼里,经卷就是秘籍,不能修炼的秘籍,与废纸无异。既是如此,我师兄夺一卷废纸又有何用?难道说你们看出我师兄有皈依三宝的意思么?”听着尘寰的这一套无懈可击的说辞,众多的和尚一边点头,一边口中念着罪过。就是明知尘寰多半是狡辩的赤炎尊,也是无话可说。惟有刀绝痕仍是不服,冷笑道:“全是狡辩,只要世间有人视他为珍宝,那就有了抢夺的理由。而且看你的年纪,连二十岁都不到,你怎么会知道这套失传的章法,而且知道的这样清楚,想必是已经试过了吧!”

刀绝痕的话,让大殿中的人,又是一阵议论,尘寰见状,咳嗽了一声,徐步走至苍云的旁边,然后方才道:“儒门武学,广纳四海,知晓这些并不为奇。”话说到这里,尘寰看了看刀绝痕的脸,心中闪过一个恶念,继续道:“刀大侠,我听人说,你自称刀法天下第一,可否有这样的事情?”

刀绝痕没有料到尘寰会问这样的问题,微微一怔,一拱手道:“那不是刀某自封的,而是江湖上的朋友抬爱。嗯……问这个问题,你是想岔开话题么?”

“刀大侠莫要误会!”尘寰淡淡一笑,而后踱步道:“恕后生无礼,其实在我看来,多半是刀大侠你的朋友见识太少了。”“这话怎么讲?”刀绝痕的话语中,已有了三分的火药味。

尘寰变成很认真的样子,说道:“据晚辈所学所知,刀大侠,你的刀法在江湖中,最多排名第六,这还是晚辈的见识少,若晚辈再多学几年,说不定刀大侠您的排名会更低。”

“哈哈!”刀绝痕不怒反笑,虽然他心中已经无比的气愤,但毕竟当着这么多武林同道的面,他也不好发作,只能苦笑问尘寰道:“但不知是哪五人,排在刀某的前面呢?”

“这个嘛……”尘寰微微阖目,而后睁开眼睛道:“排在第一的,也就是天下第一刀,乃是墨门先天寒江钓叟,昔日一斩破昆岳,千刀诛邪魔。其使用的神勿刀法,可谓天下无双。”此语一出,在场之人,多是迷惘,因为寒江钓叟这个名字,这里几乎没有几个人听过。端坐的苍云听尘寰说出寒江钓叟的名字来,顿时吃了一惊,心道这个名字若不是尘寰提起,自己已经忘记了,寒江钓叟这个人,在自己刚学武的时候,就已经名震江湖了。传闻他手持一柄斩恶刀,誓要以一己之力,斩尽世间的罪恶。后来果是斩恶刀所至,群邪惧散。这样一个横极一时的人物,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销声匿迹了,不知是被人杀死,还是自己退隐了。如今尘寰提起他来,苍云又如何不惊讶。…,刀绝痕是用刀的高手,自然也知道寒江钓叟这个名字,他虽然自负刀法绝伦,但还是不敢和寒江钓叟比的。看着尘寰,他心说我还真小看你了,你竟然知道这个人。只是这个人已经百余年未在江湖上露面了,说不定早就死了。心里这样想着,但他却没有说出来。

“至于后面的几人,分别是使用千幻邪刀的刀魔寂吟愁,使用灵狐斩的灵山老妖屈指殇,使用疯魔修罗斩的梦颠和尚,使用陌影万刃锋的西域狂生漠昀。”尘寰话刚刚说完,就听身后的和尚口念阿弥陀佛。因为他提到的梦颠和尚就是无心寺的人。这一次他说的这些人,除了梦颠和尚外,其他的三人,在场知道的人仍是不多。但知道的人,都是点头表示赞同。尘寰能知道这些,其实功劳应属清韵,昔日在鬼市之时,两个人曾经不止一次讨论关于武学方面的事情,但并没有这个排名,这个排名只是尘寰根据这五个人的战绩临时杜撰的而已,在他的认知里,其实还有好几个人的刀法可能是超过刀绝痕的,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只说了这五人。面色已经铁青的刀绝痕冷哼一声,道:“这样的排名没有意义,说出这些,就真的能证明你的博学多闻么?”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想给刀绝痕留点颜面的尘寰,改了主意,心说既然你想死,那我也就不拦你了。心下一横,有了新的决意。笑了笑,而后慢声道:“无痕刀法,总计九十五招,四百零八式,有一千五百三十二种变化。”无痕刀法,便是刀绝痕的成名刀法,听尘寰说出无痕刀法有多少招多少式刀绝痕并不惊奇,但尘寰能准确无误的说出自己的刀法有多少种变化,这就让他惊愕不已了,因为纵然你是几千年不出的武学奇才,也不可能如此精确,一招不多一招不少的知道招式有多少种变化。唯一的解释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年人看过无痕刀法的秘籍。但刀绝痕十分清楚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套刀法是自己独创的,根本没有写成秘籍,若说有秘籍,也是在自己的脑子里。这个少年人又如何得窥?

“难道这只是巧合么……一定是的……”刀绝痕看着尘寰,心里不知为何有了一丝的恐惧。尘寰继续说着:“这套刀法本身没有什么大的缺陷,只可惜刀大侠你的轻功与这套刀法不合,若我记得没错,你的轻功是千斤硅步,这一套轻功讲究的是稳定身形,脚踏实地的厚重,可你的刀法一千多种变化,却是虚招和快招为主,虽然说厚重的轻功和轻灵的刀法可以相辅相成,但恕后生直言,真正的高手,追求的是极限的组合,刀大侠这样的组合,只能落得平庸二字。”

“平庸?哈哈哈哈!”听到这样的评价,刀绝痕内心压抑的怒火再也忍耐不住,口中呼喝着:“就让少侠来指教一下绝痕,怎么才能成为一个高手吧!”与此同时,快步向前,一掌砸向毫无防备的尘寰。

就在生死关头,一道白影横在尘寰面前,举掌与刀绝痕相对,接住了刀绝痕这夺命一掌。且这一掌还震退刀绝痕数步,挡住刀绝痕的人,正是任苍云。

“以多欺少,这就是为主之道么?”刀绝痕并不精通掌法,心道苍云也不过如此,若是使用兵器,未必是自己的对手。可他并不清楚苍云其实是有所保留的,否则的话,“刀法天下第一”的刀绝痕多半已经在大殿外面了。…,“来者是客,理当客随主从,咄咄相逼,偶出恶言,这是为客之道么?”佛爷也有三分火气,平日里温良谦恭的苍云,看到刀绝痕出手偷袭尘寰,已是恼怒,故而转过身去,背对着刀绝痕说出这番话来。

此刻清韵已经到了尘寰的身边,刚才刀绝痕出手,吓了她一跳,她和尘寰的距离,是来不及相救的。而且她的根基修为,也不如刀绝痕。纵然可以相救,也必然是一掌两命。

尘寰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苍云阻止,只见苍云对着大殿内的众人一拱手,正色道:“渡念无执大师被人打伤,于公于私,任某都无袖手的理由。若各位不弃,就先在儒门用过午膳,容苍云处理一下门内之事,而后苍云愿随各位前往无心寺协助调查此事,各位以为如何?”

“任夫子深明大义,如此决定甚好!”渡念无朽站了起来,双手合十,口念法号,算是同意了苍云的意见。

“师兄!”尘寰清楚苍云此举,根本就是以己为质,来化解眼前的干戈,却听苍云道:“莫要多言,此事就这样定了。”事情似乎就这样平息了,无心寺的诸多和尚留下来用膳,而刀绝痕却没有这样的好胃口,走的时候狠狠的瞪了尘寰一眼,连尘寰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这样离开了天外儒门。而在苍云的建议下,尘寰也给赤炎尊赔了不是,有道是举拳难打笑脸人,见尘寰道歉,不管是否有诚意,赤炎尊也只能长叹一声作罢。

“你师兄不会怪我吧?不少字”正心殿中,只剩下清灵、清韵还有尘寰三人,清灵带着几分忧虑问着尘寰。

“这个嘛……”尘寰没有立即回答,倒是一旁的清韵道:“任夫子是谦谦君子,不会和姊姊计较这些的。”

“是啊是啊!”尘寰在旁附和,忽然又转而说道:“我师兄善良宽宏,自然不会和你计较这些小事。恩恩……偏偏尘寰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这件事可没完。”话说完,转过身去,不看清灵。

“!”清灵没想到尘寰会这样说,只当他是真的生气了。“我只是一时糊涂嘛,只当你师兄是坏人,所以才……喂,你不要生气嘛。”清灵说话的时候,晃了晃自己妹妹的手,要她开口帮自己,清韵心知尘寰并不是认真的,但仍是走上前,想要说什么,这时却见尘寰又转过身来,叹了口气,道:“算了,就算扯平了好了。”“扯平了?”清灵听尘寰的话,一时不解,呆住了,而后醒悟大叫道:“什么扯平了,你到底做什么坏事了,快点说!”尘寰却是笑而不语,清韵开始也和清灵一样,微微一怔,但她很快就猜出尘寰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尘寰早就清楚自己师父司徒昭根本没疯,所以利用清灵去大闹忘忧居,逼自己师父露出马脚。尘寰所说的扯平了,就是指利用清灵这件事。

“叶师弟,大师兄让所有的天外儒门弟子到书斋集合。”大殿外走进一人,正是单茗。

“知道了!马上我就去。”尘寰清楚师兄是想在走之前,交代一下儒门的内务。这不算什么大事,所以就在书斋处理了。

“不许去,把事情说清楚了再去!”清灵挡在尘寰的面前,一定要尘寰把刚才的话解释清楚。

“姊姊!”清韵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清灵是她姐姐,她自是无法管的。…,“这……”尘寰也有几分的为难,忽然他好像想起什么,问单茗道:“单师兄,刚刚来的那些人里,那个道姑模样的人是谁?”尘寰心道这个人也是坐在大殿中的人,按照道理说她的身份不会很低,可是从头至尾,也未见她说过一句话,一直都是在聆听,却不发一语,如此太过奇怪了。“她么……”单茗还未说话,就被清灵抢过话去,对尘寰道:“哼,你倒看得准确,你怎么不问那个刀绝痕呢,无什么的和尚被打伤,根本都不关他的事,可是从头到尾那群和尚没怎么说话,他倒是上蹿下跳的。管闲事也不该是这样的!”

“嗯……”尘寰心说清灵这几句话倒是也不无道理。只听单茗道:“刀绝痕那个并不奇怪,他就是来落井下石的。”

“哦?这话怎么讲?”尘寰不解的问道,心说刀绝痕如此反常的举动莫非其中还有别的缘由。

单茗解释道:“其实这件事是很久以前的了,师弟不知道也不奇怪,刀绝痕早年的时候有一个胞弟,是用剑的高手,不过品行却不怎么样,为恶江湖,后来又一次作恶的时候被大师兄撞见,结果就被大师兄当场给打死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尘寰心道那个刀绝痕多半是清楚自己胞弟为恶,自己是岭南大侠,自是无法替一个恶名昭著的弟弟报仇,且又未必打得过苍云。如今有这样的一个机会,又如何能够放过呢?清灵在旁听了这些,对尘寰道:“早知道是这样,你刚才就该骂的狠一点。”

单茗继续说着;“那个道姑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叫淡如什么的。”听到这里,清韵大惊,忙问道:“莫非是淡如华不成?”

单茗点头应道:“对,就是这个名字,姑娘知道这个人?”

“云笈道心淡如华……”清韵默默念着。看着她吃惊的样子,清灵在旁催问:“她是谁啊?很有名么?我怎么没听说过。”

清韵转头对尘寰道:“公子,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关于道门的事情么。”

“当然!”尘寰一笑,道:“道门不同于儒门和墨门,组织并不是很严密,这方面甚至连佛门都不如,道七十二门各自为政,每一门的首领被称为道主。行事多半低调,与世无争。”

“这个淡如华正是云笈门现在的道主。”清韵这句话一出口,另外三人皆是惊愕的表情。

率先表示不信的是清灵:“怎么可能,她看上去也就比你我大没有几岁,就算她武功高强,按资历,也不能是道主啊。”清韵摇头,说:“姊姊错了,她可比你我加在一起还要大呢,估计有几百岁了。是修为高深的道门高人。”

“是么?嗯……不知道古董瓶子是怎么保养的,但是这个道姑,必然是修炼八方归元心诀才会如此的年轻吧。”清灵此时没了盘问尘寰的心思,想的更多的是,以后如何练八方归元心诀的事。

“那她来这里做什么?”尘寰不解,心说她是云笈门的人,到这里,必然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是为什么却什么都不说就走了呢。

“师弟,时候不早,别让师兄等急了。”单茗开始催促了。尘寰只好对灵韵道:“我去去就回,你们若是累了,就先行回红叶居吧。”

“嗯!”清韵微微点头。而清灵还在想她的事,根本没听到尘寰说什么。

书斋内,天外儒门弟子汇集,苍云逐一吩咐指派,处理的井然有序,最后当众将门中大事的处决权交给了单茗,只因为单茗是众多弟子里,除了苍云和邪郎之外,资历最老的人。苍云还不忘叮嘱所有的天外儒门弟子:“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莫要荒废了学业,嗯……”苍云看了眼尘寰,想了想,说道:“尤其是尘寰。”“尘寰知道了。”尘寰口上应着,心里却在想:“二师兄,要你在这里的话,该有多好。”……,

196 慕流云、帝都风云变

故地重游,不胜唏嘘。这八个字用来形容此时的云笈道心淡如华来说,恐怕再好不过。她还未走,不是因为儒门的玄阵还并未开放,因为对她来说,想要出去并不难。耳边听着赤炎尊不停的抱怨,她依旧保持着沉静的神态。后来不得已淡如华才吐出了几个字:“没有落入恶人的手里就行了。”

“宽容也不该是这样,那个小鬼啊,抄了那么多份,现在差不多连山贼草寇都可以练我云笈门的高端心法了。算了,原本我请道主来,是想让您替咱们云笈讨个公道,谁想……唉,我真是错打了算盘,忘记了……”话说到这里,赤炎尊长叹一声,不再说下去了。

淡如华知道他想要说什么,默默道:“如华现在只有潜心修道的想法,绝不会有其他杂念。今天到这里的,只是云笈的道主,而非淡如华。”

“哼!“赤炎尊还没等淡如华将话说完,就化为一道光影,离开了。淡如华原本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蓦然抬头,却看见远方两人并肩而行向这边走来,正是苍云与尘寰。苍云已经将天外儒门的事物分派的差不多了,只有尘寰比较闲,所以送行的人,也仅有他一人而已。看到淡如华,苍云停住了脚步。很是平和的问候:“久见了。”只有三个字,并没有其他的话。但这三个字所蕴涵的沧桑,却是尘寰无法理解的。

淡如华亦是很平和的回道:“是啊,几十年了。”

“嗯……”见这二人如此云淡风轻的对谈,尘寰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看起来是师兄的朋友,而且貌似是很好的朋友。”尘寰并未说话。只是在旁看着。

只听苍云道:“刚才的事情,我还要好好谢谢你。”

淡如华微笑道:“谢我?谢我什么?我方才什么都没有说。”

“哈!”苍云苦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淡如华的话。

“师兄,我还有事,你们慢聊。”尘寰见眼前的态势,自己在这里只会碍事,故而退去。

见尘寰走开,淡如华眺望远方,似有几许怅然般道:“任苍云是怎样一个人,首鼠两端的人又如何清楚。”

苍云淡淡一笑:“苍云并不怕世人的误解。因为我相信天道永存。”

“天道永存么……”淡如华似有些话想说,但是还是咽了回去,因为那些话,不该她来说,也不适合她来说。看看天边的流云,淡如华心有所感,吟道:“慕流云,恨长风,孤曲天边,叶落萧然。”听她吟句,苍云应道:“忘情月,祭苍穹,渺渺尘缘,身葬书楼。”念完这一句,苍云叹道:“时光荏苒,几十年了,好友你一点都没有变。”

“你也一样。”

苍云道:“数十年前,天外儒门与中原儒门失和,自那之后,好友就未曾踏入天外儒门一步,我也再未听过好友的绝妙玄音。”听着他这么说,淡如华莲步轻挪,声若纤风:“纵我不往,子宁不来?你可知云憩水榭为你准备的茶,已经冷过千百回了。”

“苍云有自己的苦衷,过去的日子,无拘无束,没有羁绊。”苍云的话,淡如华好想说这不过是你的借口,但是她终没有说出口,岔开话题道:

“刚才的那个少年人,就是背下八方归元心诀的人吧?不少字”

苍云侧目看了看远去的尘寰的背影,道:“是的,关于这件事,我原本打算亲自去云憩水榭致歉的。”苍云话说到一半,被淡如华打断:“喔……那现在你以为我到了这里,你就不用去了是么?”淡如华忽然就变了脸色,让苍云猝不及防。“这……”苍云无语,修为像他这般高深的人,仍然猜不透一个女子心中想的是什么。…,“我在云憩水榭等着天外儒门的道歉。必须是夫子来!”丢下这样一句话,淡如华拂尘一甩,离开了天外儒门——

冬至日,山雨欲来。

涪阳,紫宸王朝都城,御书房。

紫宸王朝皇帝紫宸奇君的案前,摆着一张又一张来自北域的捷报。紫宸奇君只是草草的看了看,而后抬头望向身边的太傅慕秋,道:“慕爱卿,你怎么看?”

“殿下刚到北域,就取得如此大的战果,实是天下之幸,只是……”慕秋眉宇间露出一丝忧虑。

紫宸奇君手一摆,道:“但说无妨。”

慕秋向前一礼,道:“陛下恕臣妄言,这些战报虽然都是捷报,可是却没有一封战报,是和潭王府有关的,微臣在想,他们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紫宸奇君点点头,道:“是了,若说打仗,易儿远不如烈儿,可是就算是烈儿活着,也绝不会有如此大的战果,这些与北夷人交战的胜利捷报,多是击溃战,虽然我紫宸王朝的疆土扩展了一些,但是却没有伤到北夷人的筋骨,北夷人的尖牙和利爪仍在,为何还会如此的隐忍?”慕秋想了想,奏道:“陛下,要不要派人去提醒一下殿下,让他先收敛兵势,固守为上?”

奇君摇头:“不可,若是这样,有损军心士气。”

就在君臣二人讨论北域战事之时,一名内侍急匆匆跑了进来,跌倒在君臣面前。口中疾呼着不好了。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紫宸奇君面色变的不好看起来。

只听那名内侍道:“禀陛下太傅,外城有人作乱!”

慕秋道:“作乱?叫外城护军去管就是了,怎来烦扰圣驾!”

内侍奏道:“外城护军已经出动了,可是阻挡不住他们。”

“他们有多少人?”

“到处都是呐喊声,一时也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哈哈!”紫宸奇君忽然大笑了起来,似是预感到什么一般,自语道:“想不到,他竟是如此的急。”

“陛下在说什么?”慕秋不解紫宸奇君在说什么。

紫宸奇君没有直接回答慕秋的话,而是问了一个问题:“慕秋,规则和人性,如果它们之间产生了矛盾,你认为哪一个会占上风?”问题虽然来的突然,但慕秋毕竟还是太傅,立即应道:“人性与规则,本来并没有直接的矛盾,但他们之间有矛盾……只有两种可能,或是人性的贪婪,凌驾于规则之上,亦或者是规则过于严苛,让人无法忍受,最终规则被推翻改写。因为归根结底制定规则的还是人。”紫宸奇君微微叹了口气,道:“要是他也明白这个道理,或许天下可以安定的多了,过于严苛的规则,就算他的第一代制定者可以很好的遵守、执行它。谁能保证后来者也会如此呢,谁又能确保千秋万世之后,它不被改写呢?”虽然慕秋很想知道紫宸奇君口中的他是谁,但是他却不敢问。看那个内侍还在候着,他对奇君道:“陛下,外城作乱之事……”

“调城西的禁军入城平叛,让他们知道紫宸奇君也不是善与之辈,就算是垂死挣扎,也要弄的有声有色才行。哈哈!”

此时涪阳的大街上,早已经乱成了一团,到处都是火光,奔腾的烈焰,似乎要吞噬整个帝都。纵火之人,皆身着青衣背负长剑,往来穿梭于街道、民宅、官府之间,可是却没有一人踏入内城一步。外城的护军虽然人数众多,但对这些青衣人的游击袭扰,却是无可奈何,犹如笨狗追狡兔。…,涪阳郊外,松蒿居旁边的山峦上,梁学士立于山上,静静的观望着涪阳发生的一切。远方如同红莲绽放的烈火,映亮了他的深邃的双眸。“湮峰,今天是什么日子?”梁学士问着身后矗立的护卫湮峰。小刀湮峰刚想答冬至日,忽然想到学士的问题不会如此的简单,想了想,道:“紫宸王朝灭亡的日子。”

得到湮峰的答案,梁学士轻轻摇着头,道:“错,今天是新时代的开始。”

“新时代的开始……”湮峰重复这句话,愣住了。

“凤凰在烈火中涅槃,是毁灭,也是重生。”寒风中的梁学士,咳嗽了几声。湮峰想要过来搀扶,被他一把推开。

“先生!”一个身影落在了梁学士的身后,半跪于地,正是空镜飞卿。

“怎样了?”梁学士问话可并未回头。

飞卿禀告道:“紫宸奇君果然出动了城西的禁军平乱,一切都在先生的预料之中。”

“嗯……”付流尘点了点头,道:“紫旌营的人呢?”梁学士口中所说的紫旌营,其实只有几十人,但他们的实力却堪比千军万马。紫宸王朝的开国皇帝紫宸暮定国之后,在开国元勋的子嗣中,挑选优秀者,组成了第一代的紫旌营,只听皇帝一人调遣。而后来的紫旌营,便是这些人的后代,世代相传,为的只是绝对的忠诚。他们从小就要接受非常严酷的训练,所以个个武功高强,不次于江湖中的一流好手。紫旌营的主要任务,除了保护皇帝本人以外,还负责监视大臣,刺探情报,暗杀等等,几乎无所不能。此时,在梁学士心里,紫旌营的动向,才是他最关注的。“无法渗透,所以不明。”飞卿如实以报。

“嗯……”梁学士点了点头,他并没有怪飞卿不力,因为那些紫旌营的人,身份都是绝密,紫宸王朝里,就算是皇子,也不清楚哪些人是紫旌营的人,只有老皇帝让位的时候,才会将玉玺和这些人,交到新皇帝的手里。

梁学士想了想,对飞卿道:“通知沈梦魂,让他带领部属,控制一切可以通往北域的大路、小路、关隘,层层隐秘设伏,发现可疑人员,可以先杀后报。”

“是!”飞卿低头领命,但是立即抬头道:“沈武令若是也走了,先生的安全,又有谁来确保。”飞卿心中知道,这一次的行动,梁学士手里可用的人,除了他和湮峰以外,就剩一个沈梦魂,若是让这个有“御风猎首”称号的沈梦魂和他的部属也离开的话,那么梁学士的安全就很成问题了。

梁学士淡淡一笑:“有你和湮峰足矣。”

这个时候,小刀湮峰也走了过来,恭敬一礼,道:“保护学士,是我等职责,也是我等荣幸,只是如今时局不同往日,若有闪失,我等自是不避刀剑,死不足惜,但先生若有意外,那先生的愿望岂不成了梦幻泡影。”听到湮峰说出这样的话,梁学士低低的笑了两声,随后就是剧烈的咳嗽,道:“若我计算有误,死亦是天命所归,若果是天要我亡,流尘又如之奈何?”

梁学士这么说,湮峰与飞卿面面相觑,看他们没有什么可说的,梁学士催道:“快去传命吧,我还想见我的老朋友最后一面。”飞卿领命飞身而去,而这里,只留下梁学士和湮峰。

“我们也该出发了!”梁学士对湮峰说道,向前走了两步,梁学士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头看了看山下的松蒿居,露出了莫可名状的笑容,而后微微阂目,慢慢转过头去,向后挥了挥手,发出淡淡的声音:“梁梦枕,永别了。”……,

197 假圣真神

197

假圣真神

涪阳,混乱依然,只不过不是因为四处杀人放火的青衫,而是城西的五万禁军,与内城的三千禁军打了起来。新入城的城西禁军,若无御令虎符,就算是他们的统领,也无法调动一兵一卒,更不要说如此大张旗鼓的进入都城。他们奉命进入涪阳后,并未发现任何作乱的青衫贼寇。而行军到内城附近时,城楼上的内城禁军乱箭如雨一般射下,一时之间,城西禁军竟然折损近百人。城西禁军统领立即以皇帝已经被人挟持为由,命令部属全力攻击内城禁军,清君侧。

内城禁军占着地利,城西的禁军人多势众,一时之间,难分高下。而此刻紫宸王朝的皇宫里,也早已乱成了一团,只不过,指挥一切的,不是紫宸奇君,而是太傅慕秋。

…………

“他们想造反不成!”

…………

“城东的校尉营的人呢,他们是瞎的么!”

…………

“皇宫里能动的人,都拿起武器,不能让叛军靠近皇宫一步!”

…………

他声嘶力竭的喊着,指挥着,此时此刻,他早没了往日的儒雅风范,就在他拼命调集人员的时候,大殿上,传来一个声音:“慕秋……”慕秋听到这个声音,知道是紫宸奇君叫自己,立即走进大殿,伏于地上,道:“陛下无须忧虑,区区叛军,还不足为患。”其实他心里无比清楚,如果没有援军,内城被攻破是迟早的事情。

“慕秋,站起身来,过来喝一杯酒吧!”

“喝酒?”慕秋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呆住了,慢慢抬起头,只见此时的紫宸奇君正坐在龙椅之上,自斟自饮着。

慕秋向前走了几步,只听紫宸奇君又道:“爱卿,赐你的座,只能你自己去搬了。”他的话中带着几分笑意,因为所有在宫中侍奉的人,除了跑掉的以外,其他的都被慕秋组织起来,拿起武器去抵御叛军了。

“谢陛下!”慕秋搬了一张圆凳,坐在台阶之下。

“怎么?还要朕走下去赐你酒么?搬到上面来吧!”紫宸奇君笑着,示意慕秋坐在他的身侧。

“这……”慕秋为难,因为这是大不敬之罪,但皇命岂能违抗。他刚刚坐在紫宸奇君身侧,就听紫宸奇君道:“今日,你我免去一切君臣之礼,就像当初我还是皇子,你还是我的伴读那样。”说着,紫宸奇君递给慕秋一杯酒,慕秋接在手里,却没有喝。

奇君笑道:“怎么?爱卿也戒酒了么?太可惜了,记得当初,可是爱卿教的朕喝酒。”

“陛下!”慕秋想说什么,却见奇君摆手,不让他说,只听紫宸奇君道:“生在皇家,是幸运也是不幸,到现在,我都不清楚我父皇为什么会选我做皇帝,但是既然做了,就要努力做好,可惜我紫宸奇君在位几十年,耗尽了天下民力,作为仍是寥寥。九泉之下,又如何去见列祖列宗。”说到这里,紫宸奇君苦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慕秋在旁道:“陛下何必妄自菲薄,陛下功绩,天下之人有目共睹。”

紫宸奇君没有说什么,只是摇摇头,继续说道:“或许是老天可怜我,给了我易儿,他或许是我今生最大的功绩吧。只可惜易儿如今羽翼未丰,太过于软弱了。”

就在君臣叙话之时,一名负伤太监的冲了进来:“叛军已经突破了内城,正向皇宫……”他话未说完,就双眼一翻,重伤死掉了。

“陛下!”慕秋听闻这个消息,立即将酒杯丢在一边,跪了下来,对神态一直自若的紫宸奇君道:“陛下还是先行躲避一下吧!这里让臣来应付。”跪下的慕秋等待着紫宸奇君的决断。却听紫宸奇君叹了一口气,平静的说道:“这里是朕的皇宫,朕为什么要躲避?爱卿,站起身来,你是我皇儿的老师,又是朕的伴读,如此慌张,成什么样子?又如何能够完成我对你的厚望?”

“陛下但有吩咐,臣肝脑涂地,万死不辞!”慕秋伏地仍是不起,紫宸奇君一把将它扶起,亲自将方才慕秋丢掉的酒杯拣起,同时再度斟满一杯酒。双手递与慕秋,而后道:“遍观朝野,朕唯一可以信任,推心置腹,独爱卿一人,过去,紫宸奇君以为这是自己为君的失败,可如今看来……”他笑了两声,继续道:“这不是一个皇帝在命令自己的臣子,这是一个可怜的父亲,弥留之际的请求。”说完这句话,紫宸奇君便将心中之事,和盘托出,而慕秋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陛下!”听完紫宸奇君的话,慕秋知道,眼前的皇帝已有了玉石俱焚的想法。紫宸奇君很是淡然,慢声悠悠,云淡风轻的说:“如果我死,可以让易儿有所觉悟,如果紫宸王朝灭了,能让易儿有所改变,那死就死了,灭就灭了,大不了以后易儿再打回来就是了。”

“陛下……”慕秋看着紫宸奇君,双手举起自己的酒杯,郑重十分,将杯中酒饮尽。

“臣!领命!”

火光愈来愈近,杀声亦越来越近,紫宸奇君站立着,手按御扇,微微阖目,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等了许久,终于杀声停了,整个皇宫再度安静下来,只能听到烈火燃烧的噼啪声。紫宸奇君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很是惋惜的叹了口气,而后高声的说道:“怎么?不来看看老朋友的遗容么?”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就在这时,只听殿外响起脚步声。不多时,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大殿,正式梁学士与湮峰。

“殿外等候!”梁学士吩咐一声,湮峰领命退到殿外。

“你也出去吧!”紫宸奇君让身边的太傅慕秋也走出大殿。

看没有其他的人了,紫宸奇君笑了笑,道:“朕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或者说,朕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的早。好友一场,可以不可以告诉朕,这是为什么?”

梁学士咳嗽了两声,淡淡的说道:“因为老天,它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紫宸奇君点点头,对梁学士道:“是个好理由,那么好友你,又给朕准备了什么样的死法呢,嗯……准确的说,是未来的史书上,朕是怎样死的呢?”

梁学士慢声回道:“紫宸王朝太子紫宸易教唆禁军造反,都城大乱,幸将士用命,平定叛乱。可惜皇帝紫宸奇君却在混乱中被刺身亡。众臣子拥立三王子紫宸平为帝,君临天下!”

“好好好!”紫宸奇君听到梁学士说完这些,击掌连叫了三声好。奇君道:“果然是好友你的风格。嗯……不过,好友你就算有通天彻地的本事,有一件事情你必然还不清楚。”

“哦?愿闻其详!”梁学士微微抬起头,看着这位昔日的好友。

紫宸奇君看着梁学士,慢声道:“你对朕来说,既是挚友,又是良师,认识你没多久,朕就意识到,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有经天纬地的才华,若你肯辅佐朕,创造千秋霸业,又有何难?只可惜你不肯,朕当时猜测,或许你有更高的志向,故而朕当时已有了禅位的想法,在朕看来,这个天下,还是有能者居之比较好。只可惜后来谈及你的理想,我才认识到,紫宸王朝的天下就算败在我的手里,也绝对不能交给你。”

“你穷兵黩武几十年,致使兵祸四起,说是开疆拓土,却不管殍漂百万,白骨千里。若这牺牲是有意义的,也就罢了……”梁学士话到这里,被紫宸奇君打断,只听他道:“好友的理想,我猜死掉的人会更多吧,同样是死人,好友杀人,便有了意义了么?”

梁学士摇头,说道:“道理,我已经讲过不止一次,不想赘述。”

紫宸奇君继续道:“你的理想么?好友可曾想过,万一你失败了,那么你杀的人,和我杀的人,又有什么分别,会更高尚么?”

梁学士没有再说话,或许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人,是不可理喻的。见他不说话,紫宸奇君笑了笑,道:“好友……若是当初朕接受了你的理想,你又当如何呢?会辅佐朕么?”

听到这句话,梁学士咳嗽了几声,平静的说道:“可惜,一切没有如果。”

就在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谈之时,一名身披铠甲的将军,走了进来,在梁学士面前半跪,道:“禀告书令,皇城之内,反抗之敌已尽数肃清,先生给的名单上的人,无一漏网,已被我等尽数擒拿,只是……没有找到玉玺的下落。”说话的这个人,紫宸奇君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个人,便是城西禁军的统领。可是紫宸奇君并没有一点惊讶之色,仿佛眼前这一切他早就知道一样。

“嗯……无妨,辛苦了,先行退下吧!”梁学士一摆手,那名将军站起身来,离开了大殿,一眼都未敢多看紫宸奇君。

紫宸奇君神态比之刚才更为放松,对梁学士道:“将死之前,我还有一个疑问,好友自称梁梦枕,可我一直觉得,这是个假名,不知道好友真正的名字,是什么呢?可以告诉我么?”

“付流尘!”梁学士慢慢道出三个字。

听到这三个字,紫宸奇君先是一怔,而后哈哈大笑:“中原儒门的绝谋付流尘,哈,我的心腹大患,竟然一直就在我的身边,我却浑然不觉,好一个假圣真神,好友,你真是我最钦佩,也最忌惮的好朋友。”说话之时,他猛的一拍自己面前的案台,只听得机括声响,瞬间整个大殿就被火光所覆盖,剧烈的爆炸,掀起整个大殿的屋顶,原来紫宸奇君早在大殿的地板下,埋藏了炸药。

“吾儿,未来……靠你自己了……”

198 萧萧落叶送残秋

突然而来的爆炸,震惊了所有人,尤其是还在殿外的湮峰,他携起太傅慕秋飞起,避开了爆炸所掀起的气浪,刚刚落地,他便将慕秋丢给一边的士兵,自己则立即冲进火海浓烟当中,疾声高呼着,寻觅着付流尘的踪迹。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在火海中,有人断喝:“巽风诀.风雪无尽!”声未落,刹那之间,狂风啸起,卷起片片飞雪,火势立即大减,尘烟不起。随后一道绿光自废墟中飞出,两个人落于安全的地点,正是飞卿和付流尘。

看到这个法术后,湮峰悬着的心就已经放下了,他知道这是飞卿的法术,有他保护,先生自然不会有事。

“先生,你怎么样?”湮峰亦飞纵而起,落于付流尘的身侧问道。

“无碍的!”付流尘剧烈的咳嗽着,但是不忘问飞卿道:“沈梦魂那边如何了?”

飞卿答道:“没有任何的可疑人员。”

“嗯……”付流尘微微阖目,似在冥思。

飞卿有些不解,问道:“涪阳的大小官员,或被擒获,或被监视。就算是信鸽,也难逃脱御风猎首的掌控。先生还在担心什么?”付流尘慢慢睁开眼睛,眼望西北,慢声道:“这次围猎,漏掉了最关键的部分,紫旌营。一个他们的人都没有捕获,或者说,他们一个都没有出现。我知道紫旌营的存在,自然也就会算计到他们,紫宸奇君想必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并没用把他们浪费在这里,而是把他们当成了珍贵的遗产,留给了自己最重视的人。”

飞卿恍然大悟道:“先生是说太子紫宸易么,怪不得先生要派沈梦魂去……可是他们并没有前往北域……这……”

付流尘道:“棋盘上,一颗关键的棋子,没有了下落……唯一要做的,就是防止你的对手,将它落在致命的地方。”

“飞卿明白!即刻去传令!”空镜飞卿身化一道绿光,消失了。

湮峰指挥兵卒扑灭残余的火焰,而后走到付流尘面前,请示道:“学士,他怎么办?”湮峰将目光转向远处站立的太傅慕秋,此时的慕秋神色竟是十分淡然,甚至看上去嘴角还有一丝的微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被刚才的爆炸吓傻了。“要不要……”湮峰用手指在自己的脖子处比划了一下。付流尘摇头,道:“他还有用。”付流尘清楚的很,太傅慕秋在紫宸王朝的非儒门的士族里面,还是很有人望的。虽然现在紫宸王朝的官员,大多数都是儒门的人,但是仍然有为数不少有能力的非儒门官员,这些人,可杀也可争取,付流尘的态度倾向于能争取的争取,不能争取的再考虑除掉。所以此时除掉慕秋并非上策。

湮峰想了想,又道:“他会不会知道一些先生想知道的事情……要不要湮峰去替先生问一问?”

付流尘沉思片刻,道:“可以……你要记得,不要留下任何可以看见的外伤。”

“明白!”小刀湮峰淡淡一笑,那笑容,看上去柔和极了——

忘尘园,青烟渺渺,黄叶飘零,一派深秋初冬的景色。

“萧萧落叶,残秋去,楚天寂寂空飞絮,登高望远,雁南归,嗟叹山水万千重。”一个老者的声音,飘荡在整个忘尘园内。念诗的人,正是怪医长生子,此刻,这个世外的名医,正在石桌前品茗,在他的身旁,坐着两个混混欲睡的童子。…,长生子看了看略有西斜的太阳,笑着说:“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这种时间用来品茶最好不过了。”说着话,他倒了三杯茶,自己捧起一盏,而另外两盏则交给了另外两个童子。

“又是一个不能睡午觉的午后。”两个童子,一个已经趴在石桌上睡着了,另外一个迷迷糊糊的拿起一杯茶,喝了两口。长生子因为待人和善,所以连他的这些童子也不怕他。

“孤鸿,不能睡在这里,风冷了。你带苍梧回他的房间。”长生子对着那个喝茶的童子说道,因为他看到孤鸿也要睡着了。

“是!”孤鸿迷迷糊糊的带着苍梧离去,而长生子则独自品着茶,边喝边是摇头:“一个人品茶,茶再好,终究也是苦的。”迷惘之际,忽然鼻尖传来一阵兰花的芬芳,他猛然抬头仰望,只见天空兰花舞动,如流泉飞瀑,纵游奔流。少时,兰花汇聚,落地时已化为一人,正是净缘。她莲步轻挪,走到长生子近前,兰花一摆,轻身一礼,道:“这些天来,多谢先生的照料,如今净缘已经康复,不敢再叨扰了。”重伤的净缘到了忘尘园后,经过长生子的诊治,如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若非长生子不允,心中惦念紫宸易的她恐怕早就走了。“嗯……”长生子欣慰的点点头,道:“医者本分,不足挂齿。”说话之时,他从袖中取出那块白鸟玉佩,递给净缘:“这块玉佩,你还是交还给那个小鬼吧。”

“是!”净缘说罢,恭恭敬敬的接过那块白鸟玉佩,而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道:“我听家师说过,先生有一块广结善缘的石碑……”净缘所说的,自然就是那块韩灵煜曾经留名的石碑。

“是的,不过你就不用了。”长生子随口说着。而后看了看净缘,笑着解释说:“我并不是说你不够资格留名,只是你是我玄流中人,救你是应该的。那块碑么……其实就是老人家的一个账单,上面都是欠我债的人,说不定哪一天我高兴了,就去把所有的债都收回来。”

净缘听到那一句你是我玄流中人,吃了一惊,问道:“先生也是玄流中人?“她久闻长生子大名,师父也曾和她提起过,可她却从来都不知道,长生子就是自己的师伯。

长生子并没有惊讶,神色泰然的问道:“怎么,九妹没有和你提起过么?”“九妹?”净缘更是惊讶。

“就是你师父——紫宸嫣。这一辈的玄流同修之中,她入门最晚,排行在九。”长生子说着话,倒了一杯茶,递给净缘。

净缘面露些许懵懂,道:“家师只说过自己身属玄流,至于玄流的其他人,我确是一概不知。”

“原来是这样。”长生子微微阖目,长叹一声。其实长生子原本想问一些关于清云子的事情,因为他还记得红叶伶仃和他说过的话,师弟清云子的死,和会幽兰归流的人有关,在净缘到忘尘园的第一天,他就已经确定,这个人,应该就是红叶伶仃说的那个人。因为这个女子多半是自己的师侄,九师妹的爱徒。所以长生子决意还是先医好她,一切从长计议。因为他清楚师弟并不是死于幽兰归流之下,当日清云子的尸首是他埋葬的,以他行医多年的经验,他判断出,师弟是被剑气杀死的。否则的话,他早就找上紫宸嫣问个明白了。又见净缘说自己并不清楚玄流中人,那么就算和这件事有关,也不是有意为之了。…,见长生子表情复杂,净缘心中变得忐忑,向前一礼,道:“晚辈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望师伯叮咛指教。”她自是不敢问类似长生子排行在几这样的话的。

长生子泯了一口茶,沉思许久,微微笑道:“没什么,回去替我给九妹带好,好多年没见了,让她也出来透透气,和我们这些老人家聚一聚。”

“知道了,师伯的话晚辈一定带到。”净缘恭恭敬敬的行着礼。两个人正交谈之时,只听得由远及近,有咳嗽的声音,虽然声音并不大,但长生子何许人,那是精通医理的杏林高手。一般的人,只要在他的面前说话,他就可以判断出这个人是否有伤,元功真力的水平如何。这几声咳嗽,他听得真切,立时判断出此人元功深厚,非一般人可及。且就在此时,平地起风,秋叶乱舞。长生子似是想到什么一样,随口叫过来两个童子,指着一个方向,吩咐道:“你们速带这位师太从太微离火位离开。”

“师伯,发生了什么事?”净缘看得出长生子似有一点紧张,似他这般的先天高人,如此不免有些奇怪。“这里的事情你不要管了,速速离开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长生子催促着,净缘也不敢抗命,深深一礼,算是拜别,她刚走出十几步,长生子就又将她叫住,叮咛道:“你真元大损,如今虽然伤势恢复,但真元还要养上半年才行,半年之内不要轻易催动元功,否则若真元再有损伤,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了。”

“净缘谨记。”净缘说完这句,跟随童子去了,她不明白的事,长生子口上说让那童子带自己走太微离火位,可自己也是精通道法的人,若按此时的天时运转,师伯长生子指点的方向明明是天玄巽风位,根本不是太微离火位。“也许师伯另有安排。”净缘如此想着,便没有多问。

净缘刚刚离开不久,只听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自忘尘园外传来:“长生子道长,久仰了。”

明知来者不善,长生子朗声而对:“不敢,嗯……我这里来的客人,多半都是被人抬进来的,阁下四肢健全,精神饱满,听起来只有嗓子受了一些损伤,要买润喉的药的话,阁下可是走错地方了。”听他戏谑的口吻,园外之人不怒反笑,道:“久闻不如一见,长生子果然不凡,我今天来这里不是救命看病,而是想和道长做一笔交易。”

长生子不以为然:“交易?阁下有什么好茶叶卖给我老人家么?如果你制茶的本事超过我的话。”

园外之人依然耐心的说道:“道长玩笑了,我就开门见山说了吧,我这次来找道长,只为两件东西——擎羊骨、三尸还魂草。”

“这个么……”听到擎羊骨三个字的时候,长生子心里还是一惊的,心说他怎会知道我有这种东西,但他仍是不动声色的倒茶,慢饮一口后,说道:“擎羊骨是什么东西,我从未没听说过,三尸还魂草么,那是老人家保命续命的东西,珍贵无比,你想要,也要出示足够的本钱才行。”

一阵仿佛要笑到窒息的笑声过后,传来的是威胁的声音:“长生子当然是不会有擎羊骨这种东西的,但是毒仙曲道凉总该有吧?不少字”

长生子亦大笑道:“曲道凉早已魂归轮回海,如今存在的只有玄流长生子。嗯……我如果没有猜错,阁下应该是隐狐卿齐吧?不少字”…,园外之人冷笑着,说道:“你想说,只有隐狐的人,才能调查的如此详细么?”

长生子说道:“威胁之言,换不来任何东西。”

“那么说,擎羊骨就真的没得谈了?”卿齐的性格,自然不会放弃任何的机会。

长生子冷笑:“不存在的东西,如何谈?”

“哈哈,道长的坚持,让卿齐佩服,那我就说说关于三尸还魂草的交易吧。我知道数月之前,贵派的清云子道长惨死荒野,至今大仇未能得报,据我所查,杀死道长师弟的人,乃是紫宸王朝太子紫宸易的贴身护卫风吹尘动。若道长不弃……我即刻召集部属,旬日内提风吹尘动之头到此交换三尸还魂草,道长以为如何?”卿齐的话刚出口,便立即遭到了长生子的拒绝:“此等事,不劳阁下操心。”

两人你来我往交谈之际,只见天际变的如血般殷红,似红霞满天,及近时,化为片片红叶,红叶从天而落,汇聚成一人,落在长生子身旁,正是玄流排行在八的伶仃红叶。看到他出现,长生子心道果然,若不是有人指引,卿齐再厉害,也不可能走到这里,更不要说和自己谈条件。“长生子,那个女人被你藏在哪里了?”伶仃怒气冲冲,对长生子已是直呼其名。

“哪个女人?”长生子慢条斯理的喝着茶,镇静无比。

“就是那个和风吹尘动一起的女人,她在哪里?”伶仃的声音一声一比声大。

长生子神色淡然,道:“在这里,只有我的病人,你要寻仇,去园外吧。”

“长生子!”伶仃已是怒喝。他与卿齐是一路来的,听到长生子让净缘走太微离火位,他心说在师兄的忘尘园内动手自是不妥,故而他一人去了太微离火位堵截净缘,未曾料想却扑了一场空,思来想去,猜出是自己师兄骗了自己,他又如何不愤怒。而实际上,也正是如此,赤枫归流所带起的微风早已告知长生子伶仃的存在。所以长生子才耍了一个这样的小花招。

面对愤怒伶仃,长生子拿过一只茶碗,慢慢的倒了一杯茶,放倒伶仃面前,指着杯中伶仃的狰狞的面孔,说道:“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几十年的修为,都去哪里了?”

“哼,你不帮我也无所谓。”伶仃转身欲走。“伶仃,其实……”长生子想要和伶仃说一下,这件事和净缘没什么关系,可他还未说得明白,就被伶仃抢白,道:“你若还当我和清云是你的师弟,你就将擎羊骨和三尸还魂草给我。”

长生子坚定道:“这两件东西有多重要,相比你也清楚,你也明知卿齐要以这两件东西为恶,不加阻止,还助纣为虐,师兄就算有这两样东西,也不会给你。”

“那就没什么好说了。”伶仃拂袖而去。

“伶仃!”

“我不想听!”伶仃身化红叶漩涡,随风飘散了。卿齐不知什么时候,也消失了,远远的留下一句:“长生子,我会再来!”

“唉!”长生子叹息一声,看着眼前被伶仃碰倒的茶杯倾倒出来的茶水,肆意的流着,呆住了——

净缘跟随长生子的一个童子,走在小路之上,心中满是不解,正行走之时,在路旁的一块数丈高的巨岩吸引了她的注意,她信步走到那块巨石前,拂开巨石旁的长草,仔细看去,只见巨石最上面,刻着八个字——悬壶名医,扶保千载。在这八个字之下,密密麻麻,皆是人名。净缘只看了几个人名,就已经惊讶非常了,因为这上面的人个个都是威震一方的武林人物。“这应该就是师傅提起的那块广结善缘的石碑了……”阅读巨岩的净缘忽然发现在巨岩的中部,有一个签名很特别,只有一个“梦”字。“嗯……这个字体……”净缘心说这个字体似曾相识,但是究竟在哪里看到,她想不起来了……,

199 朝闻道夕死可矣

天外儒门,冷杉红叶居。

尘寰与清韵纹坪对弈,下至中盘,尘寰手持白子不动了,看着棋盘发呆。清韵知道尘寰是一个下棋几乎不用思考的人,而且眼前的局势明明是尘寰占优。“公子,你……”清韵忍不住叫了尘寰一声,尘寰如梦方醒,连声道歉,将手中棋落于棋盘之上。

“公子在想什么?”清韵好奇的问着,同时捻起一枚黑子应招。

尘寰一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一点不安。”

“是因为妙枫公子么?”清韵话刚出口,立即后悔。

尘寰微微点头,他清楚清韵或许知道一些付流尘的事,但清韵自己不愿意说,尘寰也不会去逼问她。故而他岔开话题道:“好像有半天没有看到灵姑娘了。”

清韵应道“姊姊觉得这里闷,说出去转转,也许一会儿就回来了。”

两人继续对弈不提,且说清灵,她到天外儒门已经有好几天了,前两天的那股新鲜劲儿早就过去了。今天早上,尘寰来与清韵下棋,她觉得无趣,走出冷杉红叶居后,先是去了忘忧居,在司徒昭的“注目”下煮掉了最后一条鲈鱼当早餐,而后漫无目的的乱转,蓦然听到远远的读书的声音,似是一个书屋传来的。她当下觅足潜踪,悄悄的溜到书屋的墙角,轻轻的推开窗户的一角,向里查看,只见书屋内,有几十个儒生,都在冥神读书,并没有人注意到她。这是天外儒门旁宗弟子每天例行的早课。清灵吐了口气,心说:“好无趣,比还无聊。”她刚要离开,忽然好想想起了什么:“让我好好捉弄一下你们,嘿嘿。”

天外儒门的早课,原本都是苍云来教的,如今苍云不在,所有的旁宗儒生皆是自修。作业功课什么的,则由单茗来布置。单茗也曾找过尘寰,让他代替苍云来教这些旁宗弟子,他清楚尘寰的学识,虽然不及苍云,但却超过他和其他旁宗弟子许多。可是尘寰却以自己资历太浅而拒绝掉了,因为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他的师兄,自然不便。

清灵偷偷的观察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一点机会,最后等得烦了,轻身一跃,跳到了书屋的房梁上,小心翼翼的揭开一块瓦片,下面正是在读书的单茗。而清灵的目标也正是他,她从腰间摸出一个瓷瓶和一根细长透明的鱼线来。

“无色无香的好东西……”清灵将瓶中的液体顺着鱼线倒了下去,正好顺进单茗的茶杯中。而这一切,单茗毫无察觉。不多时口渴,便饮了杯中之茶,立时就觉得腹中胀痛起来,起身外出更衣。过了一段时间,他慢步走了回来,只不过这一回的单茗,却已经是清灵易容假扮的了。她坐在单茗的椅子上,装模作样学着单茗的样子。“儒生简直是有自虐心理,一个椅子也这么咯。”坐不惯儒门椅子的清灵左晃右晃的,这时候一个儒生走了过来,问道:“单师兄,你怎么了?”

“没什么!有什么事么?”清灵模仿者单茗的声音说着。

“今天的作业还未布置,不知道单师兄……”儒生话未说完,清灵摆了摆手,道:“这个简单,你们都去写一篇关于赌博的文来。”

听到这个题目,那个儒生一怔,道:“赌博?师兄是想让我们尽书赌博的危害么?可是我们……”…,“非也非也!”清灵学的文绉绉起来,捻着面上的几根假胡子,道:“我让你们写赌博的好处。”

“好……好处?”那个儒生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写不了么?”清灵得意的反问。

“这……师弟鲁钝,还望师兄指点一二。”那名儒生说着,躬身一礼。

清灵方才不过是随口一说,如今被人逼问,一时之间嘴里只有这个那个的乱说,后来实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忽然急中生智,她说道:“道可道,非常道,这个东西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可是师弟真的不明白……”那名儒生显然不想放弃,清灵无奈的问道:“你一定都没有真的赌过吧?不少字”

那名儒生道:“本门禁令,师兄应该知道,门下弟子是不可以赌博的,且师弟也不会赌博……”

“我就知道是这样,你把他们都叫过来,今天我给你们好好上一课!”清灵如此的口吻,却是一点都不像单茗了。那名儒生还有点迟疑,道:“可是门规……”

清灵似早就料到他这么说,道:“门规规定的是咱们不能为了赌而赌,现在咱们是为了剖析赌的危害与好处,是学术性的赌,你明白么?”

“哦,师弟受教了。”那名儒生却没有任何的怀疑,转身离去,将那些的读书的儒生都叫到清灵的身边。

“这个东西你们都玩过么?”清灵从袖中拿出两枚骰子来,对着众多儒生晃了一晃,众多儒生皆是摇头,清灵心道真是一群书呆子,连骰子都没玩过。她细细讲解着关于骰子的玩法。她刚说完,儒生们就议论开了:“这有什么好玩的,不就是丢来丢去么?”

“这两枚骰子,能领会出什么啊?”

……

一时间质疑纷纷。

“静一静!既然叫赌博,当然要有彩头才好。嗯……”清灵扫视了一番,随手指着一个青衣儒生道:“你过来。”

“我?”那个青衣儒生一见清灵叫他,怯生生的走到清灵面前。“师兄有何指教?”

“身上有钱么?”清灵问道。

“有!”青衣儒生从袖中摸出几枚铜钱放在桌子上。

“才这么点钱……”清灵小声嘀咕着,心道自己太久没用过铜钱,都快不认识了。她亦摸出一块碎银,放在桌子上。指着银子和铜钱对那儒生道:“咱们各摇一次骰子,谁的点数大,这些钱就归谁。”说完,她将茶碗中茶水倒掉,拿茶碗当骰盅,把骰子丢了进去,摇了两下,随即拿开茶碗,双六十二点。

“你不用摇了,我已经赢了,这些钱都是我的了。”清灵收起银钱的时候,偷眼看了看那个青衣儒生,心道你还不心痛么,却见那青衣儒生面不改色,神色泰然,似眼前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一样。“喂,你输了钱,一点都不难过么?”清灵问道。

青衣儒生不以为然道:“难过?为什么?钱财是身外之物,师兄若是喜欢,拿去就是。”

“算你狠……”清灵小声嘀咕着,心说这些儒生平时都不出儒门天宫半步的,对银钱都没什么概念,自然也就不会心痛了。

“那我就找一个他们在乎的东西好了……”清灵思索了半天,对青衣儒生道:“咱们再赌一次,谁要是输了,就……今天不许吃饭。”说好了“彩头”,清灵再摇“骰盅”,打开之时,仍是双六十二点,可那个青衣儒生仍是不为所动。…,“你……不要紧吧……”青衣儒生的“行径”已经超出了清灵的理解范畴。

青衣儒生一本正经的说道:“师兄说的哪里话,亚圣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不吃饭,师弟就可以省下更多的时间,读书明志。”他的话说完,周围的那些儒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清灵打量着他们,小声嘀咕:“你们还是人么……”“难道我清灵一世英明要毁在这里不成?”清灵咬了咬牙,心说今天一定要教会你们赌博,否则我决不罢休。她拍了拍茶碗,道:“咱们这次赌个大的,输的人,就去死,怎么样?”清灵话音刚落,只见那个青衣儒生一惊,但马上又恢复了镇定的面容,向前一礼,拱手道:“今天单师兄所布置的作业,与大师兄确有不同,嗯……”

“师弟不敢赌了么?”清灵心说你终于在乎了,只要你有在乎的东西,我就可以教会你赌博。

青衣儒生摇头,道:“非也,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若师兄今天能将赌论一一阐明,尘渺就算输了,亦是死而无憾!”名为尘渺的青衣儒生向前一步,躬身道:“还望师兄解惑!”

“天啊……败给你了!”见尘渺如此,清灵不由得手按额头,内心做着深刻的反省:“,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叫你书呆了。相比之下,你正常多了。”

“师兄……”清灵半晌不语,众多的儒生有些等不及了。

“这个……”清灵支吾着,心说我要是有巧言善辩,颠倒黑白的本事就好了,就在她为难之时,倏然,她看到似有一道红色的人影从书屋的窗前掠过。“什么人?”清灵一怔,心道说过天外儒门会武功的人屈指可数,差不多自己都认识。且如果是天外儒门的人,没必要如此的偷偷摸摸。而非天外儒门的人,又怎么能闯过天外儒门外的玄阵。

“莫不是趁着前几天大乱混进来的?”清灵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当下对众多儒生道:“你们先行自修,我有要事先离开一下。”她要走,众多儒生自然是拦她不住,只是不清楚她为何要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200 漂泊无栖处,逍遥已忘年

撕掉伪装的清灵,一路跑回冷杉红叶居,发现尘寰和清韵依然在对弈,并没有什么意外,她才松了一口气。而看她匆忙的样子,尘韵两人略感惊讶,问及原因,清灵便将她看到红色身影的事情说了,但却没有说自己冒充单茗的事情。

“姊姊会不会眼花了?”清韵问着,她心里清楚,清灵的修为很低,而天外儒门的这些会武功的人,都是高手,他们若想隐觅踪迹,怎么可能让她看到。而若不是天外儒门的人,这样低的修为,又如何能够突入天外儒门的玄阵。

清灵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不可能,我一开始也以为我眼花了,可是我在窗下的确发现了脚印,而且……好像是女鞋留下的。”

“这样……”尘寰淡淡笑着,似乎猜到了什么,见他笑而不语,清韵问道:“公子想到了什么?”

尘寰捻起一枚棋子,摆在棋盘之上,慢声道:“他们若想出现,不用我们去找,若不想出来,那咱们也是无可奈何,不是么?”

“他们?”灵韵二人皆是惊奇,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冷杉红叶居外传来一阵清雅的笑声,一前一后一男一女两个人踏进了冷杉红叶居,走在前面的男人,一袭蓝衫,手摇折扇,举手投足之间,风流潇洒,姿态不凡,而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女子,一袭红衣,环佩叮当,目不斜视,低着头,紧紧跟着他身前的蓝衫公子,这两人,自然就是卫卓然与红衣了。只见卫卓然笑着,收拢手中的扇子,微微一拱手,对尘寰与清韵道:“叶兄,清韵姑娘,我就说咱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怎么样,没有说错吧?不少字”

“卫兄……”看到卫卓然忽然出现,尘寰和清韵还是很惊讶的,立即站起身来相迎。

“你是怎么进来的?”清灵上前问了一句尘寰想问,但是却没有问的问题。卫卓然一笑,道:“当然是走进来的,不然呢?总不能是易容混进吧。”

“易容……”清灵心道刚才自己做什么,这个卫卓然必然是全都看在眼里的,如今这么说,不过是在警告自己不要找茬。清灵哼了一声,没有继续再说什么,只能看着卫卓然暗暗生气。

清韵在旁接茬对卫卓然道:“卫公子误会了,姊姊的意思是,公子是如何穿过儒门玄阵的。”

卫卓然面露惊讶之色,惊奇道:“玄阵?在哪里,我没有看到啊,我就是这样大步流星的进来的,哎呀,真是失礼。”说话之时,转身欲走,尘寰在后叫住道:“卫兄哪里去?”卫卓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道:“主人在房子周围设置了玄阵,那必然是不欢迎不速之客,卓然误打误撞,进了天外儒门,有闯空门的嫌疑。现在当然要退到玄阵之外,然后等着叶兄来接我啊。”

天外儒门的玄阵,历经数百年洗礼,虽然不能说天衣无缝,但卫卓然说误打误撞,恐怕骗鬼鬼也不会信的。尘寰自然清楚这个。笑了笑,道:“卫兄莫要玩笑了,坐!”他做了一个请字,卫卓然点点头,坐在石凳之上。尘寰亦在他的对面坐下,亲手替他斟了一杯茶。

“好茶!”卫卓然饮了一口茶后赞道。“想不到叶兄对茶艺也有研究,真是让卓然钦敬。”

尘寰听他夸奖自己,慌忙摆手解释道:“卫兄误会了,叶某哪里懂什么茶艺,这里的茶是我的一位师兄所制,他才是这其中的行家。”…,卫卓然又抿了一口茶,而后说道:“清新芳香,回味悠长,果然是茶中极品,只可惜这茶并非是卫某生平所品的最好的茶。”

“哦?卫兄赐教了。”卫卓然打量下尘寰,带有一点疑惑道:“叶兄一点都不质疑我,莫非叶兄心中的答案,和我是一样的?嗯……长生子……”

“甘露饮。”尘寰立时接口说到。

“哈哈,果然。”卫卓然摇扇大笑。

“卫兄认识长生子道长?”尘寰亦拿起茶碗,一边喝一边问着。

卫卓然道:“有一面之缘而已,他的样子我都已经记不清楚了,不过他泡制的茶的味道,嗯……口留余香,千载不散。”

尘寰与卫卓然论茶不提,且说红灵韵三女,她们站在尘寰与卫卓然的三丈之外,聊着她们的话题。开始只是寒暄,后来聊来聊去,清灵忽然发现红衣的流苏耳饰十分的特别,两侧各悬一颗闪闪发光的宝石,一红一蓝,绚丽夺目。本来清灵以为那不过是普通的宝石而已,并没有留意,但离近观察后,发现并非如此。她开口问红衣道:“红衣,你知道你的流苏耳饰有什么特别么?”

红衣听她问起,点点头,低声道:“知道一点……”

“你先别说,让我猜猜。”清灵又离近端详了一下,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左耳戴的这枚红色的流苏耳饰的宝石是毒龙火,右边的这枚蓝的,名叫玉冰息。我猜的对不对?”听清灵这么说,红衣面露茫然,道:“我家公子送我这对耳坠,却没有告诉我它们的名字。”不仅红衣不知,就连清韵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名字,清灵得意的看了看清韵道:“妹妹虽然博学,又是杏林妙手,但是要说到毒,你就不如我了解的多了。”

“毒?”清韵微微之怔,又看了看红衣,只见红衣点了点头,做认可状。

清灵玩着自己的发梢,学尘寰的样子,踱着脚步,道:“先从玉冰息说起,鲲化鹏的故事,你们都听过吧,北冥有鱼什么的,那只大鱼在化鹏之前,在水中的最后一次呼吸,凝结成冰,坚如铁石,这就是玉冰息。而鲲化为鹏以后,也就是大鹏金翅鸟,它以龙为食,一生不知道要吃多少的龙,但是它吃的越多,体内聚集的毒便越多,直到毒发,它就会飞往金刚轮山,全身自残,只剩一颗琉璃心不会焚化,而毒龙火就是大鹏鸟的琉璃心的一部分。只要将其浸水半盏茶的时间,其毒就会释放出来,传说可以毒死神仙。”

见红衣听了清灵的话后并不惊奇,清韵问道:“卫公子为什么会给红衣姑娘戴有毒的耳饰呢?”红衣沉吟了一会儿,方才道:“我家公子说这对儿耳饰价值连城,世间仅此一对,也……也剧毒无比,他说要是哪一天我觉得他对我不好,就让我用这对耳饰浸在茶里毒死他。”红衣一席话,说的灵韵二人面面相觑。

清灵看了远处的卫卓然一眼,嘴巴一撇道:“这个家伙,还挺会收买人心的。不过我猜他多半在骗你。”

“骗我?怎么会?我家公子对我很好。”红衣反驳着。

清灵叹息一声,道:“傻红衣,怎么不会,他根基修为那么高,虽然生死劫的威力无穷,我看也难毒死他。给你耳饰,我看多半是在哄你吧。”

听清灵这样说,红衣不以为意,轻轻一笑,道:“我知道灵姑娘对我家公子有偏见,其实我家公子人很好的,就算……”她声音逐渐转低,喃喃道:“就算他是在哄我,红衣也很开心。”…,红衣都如此说了,清灵是无可奈何,道:“算啦算啦,忠言逆耳没人听,我是自讨没趣。”清灵侧目看了一眼卫卓然,又看了看红衣,最后望向天边,心里叹气:“要是有人肯哄哄我该有多好,唉,这辈子算是没可能了。”“红衣姑娘戴着一对毒石,终是不妥,万一有什么闪失可怎么办?”清韵说出了她的担心,未等红衣说什么,清灵抢白道:“安心啦,这对毒石虽然一样的剧毒无比,但是却互为解药,一个是鹏生而蕴,一个是鹏死而化,故而这两种毒石又合称生死劫。”

不管她们如何讨论生死劫,且说尘寰与卫卓然两人,聊了许久,日已西斜,忽然卫卓然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道:“忘了一件大事和叶兄说。”

“哦?什么大事?”尘寰问道。

卫卓然道:“我这一次从中原来,听说紫宸王朝的皇帝紫宸奇君已经驾崩了,如今新皇帝已经登基。”

听到紫宸奇君驾崩的消息,尘寰很是吃惊,问道:“驾崩?”尘寰心说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他心中十分明白,紫宸奇君驾崩对于紫宸易,还有妙枫意味着什么。故而急切问道:“那新皇帝又是谁?”

卫卓然答道:“众多紫宸王朝的大臣们一力保举紫晨平为帝。赫赫,引车贩浆之辈都清楚,他是何等样人,心胸狭隘,平庸无能,奢靡残暴。”卫卓然说到这里,看看尘寰,问道:“叶兄怎么不说话。”尘寰想了想,半晌儿才道:“兵祸将起,天下不再安宁了。”卫卓然点点头,道:“叶兄倒是很有远见……废长立幼的确是取乱之道,我相信这绝对不是紫宸奇君的遗命,就算他再糊涂,也不会传位给紫宸平,其中必有因由。”

尘寰苦笑,道:“不管何等样因由,一切已成了事实。”

“是啊,嗯……紫宸易的情况可是大大的不妙。对于他,新皇帝必然不会相容。”卫卓然看着桌上的茶碗,灵感突发,拿起一只茶碗,在石桌上摆了起来。他在石桌右上方摆下一只倒扣的茶碗,道:“这是紫宸平。”在石桌的正下方,摆下一只碗,道:“紫宸王朝的南大门——手握重兵的亲王紫宸傲君。”在石桌的左上方放下三只碗,道:“这里是孤悬北域的皇子——前太子紫宸易,不明立场的藩王——抚北王潭秋,紫宸王朝的世仇——虎视眈眈的异族北夷人。”摆完这些后,卫卓然眉角一扬,看向尘寰,问道:“叶兄,若你是紫宸易,该当如何?”

尘寰苦笑,道:“诸方的情况我不甚了解,不好妄加评价。”

卫卓然展开手中扇子,轻轻扇动,道:“诸方的情况,嗯……叶兄需要了解的是什么呢?各方的军力么?”尘寰轻轻摇头,道:“非也,我想知道的是这些人的性格如何,比如说紫宸傲君。”

卫卓然想了想,道:“紫宸奇君有一姐一弟,姐姐自然就是长公主紫宸嫣,这个人和天外儒门听说还有些渊源。弟弟么,就是紫宸傲君,老皇帝将皇位传给了紫宸奇君,紫宸奇君登位后,将紫宸傲君派往紫宸王朝疆土的南边,镇守紫宸王朝的南大门,抵御南方诸国,征讨百越。紫宸傲君此人心高气傲,颇有抱负,素有孟尝之名,门下食客万千,麾下士兵战将亦皆是久经沙场的百死之士。”…,“嗯……”尘寰想了想,道:“若我是紫宸易的话……”尘寰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拿起一个碗盖,扣在了那个代表紫宸易的茶碗上。见他如此举动,卫卓然哈哈一笑,道:“叶兄让我说说诸多势力领袖的性格,为何只听了一个,就下了定论,嗯……可否细言之?”

尘寰不假思索,说道:“加冕,控制北域,分庭抗礼,徐徐图之。”

“这样会不会太过于保守?丢掉的不止是半壁江山。”卫卓然问道,尘寰不语,卫卓然又道:“新君是否贤明,紫宸王朝的臣子们心中都有数,为何不趁天下未稳之际,便起兵夺取天下,如此可杀紫宸平一个措手不及。”尘寰又是摇头,道:“我并不同意卫兄的看法,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紫宸平若果然是个庸才,那他背后有什么谁知道?而且如果他们真的是蓄谋已久的叛乱,又如何不会算计到紫宸易,这其中的变数太多了,贸然起兵而战,那就是一场豪赌。如今大局上紫宸易已经输的差不多了,我的策略,只是让他保留翻盘的机会。”“我觉得还是险中求胜比较有趣。翻盘,又如何翻盘呢?”卫卓然微笑着,其实谁胜谁负,他根本不在乎,他只在乎是否有趣。

抿了一口茶的尘寰继续道:“紫宸平虽然行为不检,但天下交给他,表面上并无任何的不合理。若紫宸易此时起兵夺取天下,兄弟相残,相信不管士族,百姓,多数都会采取观望中立的态度,而且就算倾向,恐怕也只会倾向于紫宸平,而非紫宸易。”

“然后呢?”卫卓然似乎猜到了尘寰下面要说的内容。

“紫宸易必须控制或者联合潭秋,与北夷人有条件的讲和,而后逐步的积攒实力,才能……”尘寰说到这里,卫卓然接口道:“这段时间里,中原必然被暴虐成性的紫宸平弄的民怨沸腾,到时候紫宸易就可以兴王师,吊民伐罪,以有道伐无道,相信王师所至,天下志士必是裹粮策马,夹道相迎。”

听卫卓然讲完,尘寰点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卫卓然大笑,道:“叶兄好狠的心啊,为夺天下,却不管百姓死活,如此却非仁者所为。”尘寰亦笑,道:“王者无情,卫兄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况且卫兄只问紫宸易该如何,却不是尘寰该如何。”“哈哈,我问的就是叶兄若是身在紫宸易的位置上,该如何办?”卫卓然追问道。

“这个……”尘寰面露难色,想了半晌,笑了笑,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许……我会带上几十包茶叶跑路,然后到某个山林里归隐吧。”

卫卓然又是大笑,道:“叶兄的话虽有些荒诞,但卓然相信,叶兄说的是实话。”他看了看远处的红衣,又转过头对尘寰道:“天下大势,讲起来有些沉重无聊,不如我请叶兄看一个好看的节目吧。”

“哦?”尘寰不知卫卓然要做什么,只听卫卓然对着远处的红衣喊道:“红衣!过来一下。”

“是,公子!”红衣对着灵韵二人轻轻一礼后,快步走到了卫卓然的身边,而灵韵二人也走了过来。

“公子唤我何事?”这时的红衣,已没了身在鬼市时那种青涩与怯懦。卫卓然并没有说话,只是左手持扇,轻轻敲了敲右手掌心。红衣会意,对着尘寰与灵韵躬身一礼,道:“小女献丑了。”只见她莲步慢挪,长袖轻舞。舞了起来。红衣的舞蹈,初时很慢,只是很简单的舞蹈,后来她步法逐渐轻盈,似红云舞动,灿胜红霞,舞姿之美,若流风回雪,顾盼之间,秋波流转,神光善睐。红衣的舞蹈,令观看之人,无一不如痴如醉,跳到最高潮之时,卫卓然手中扇子一挥,真气流转,百丈内的枫树皆是呼呼作响,漫天的红叶飞舞飘零,配合着夕阳红霞、还有舞动的红衣,煞是好看。…,尘寰目不转睛的看着红衣的舞蹈,初时清韵不以为意,以为红衣跳的不过是难度较大的踮履而已,后来才发觉不对劲,红衣的舞蹈不仅仅只是舞蹈,而是一门舞蹈轻功魅惑三者合一的魅功,修为低的人,难免就会被其迷惑。清韵微微阖目,似投石入井一般,拨动心弦,“铮”的一声,震的尘寰回过神来。

“这是怎么回事。”尘寰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只觉得心跳快了很多。

卫卓然见尘寰回过神来,笑对清韵道:“那一日在不归镇,我就猜测清韵姑娘会的可能是心弦无形剑,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卫卓然说出这样的话,清韵还是有一点吃惊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听得到她的心弦。若非是心境空灵,便是修为入道。而修为入道,却并非只是武功高强的含义,更多的是心性的成熟,是历尽沧桑后的淡然平和。

一舞终了,尘寰刚要夸赞几句,却听得背后传来不紧不慢的掌声。尘寰猛的回头,只见在枫林之中走出一名披发的长髯老者,肩扛九节竹杖,身着宽大的袍子,正是灵山老妖屈指殇,尘寰并不认识。可清灵一见屈指殇,立即快步跑了过去,师父师父的叫个不停。屈指殇捻须瞪了一眼清灵,道:“你还记得我是师父,说出门玩几天,可是几个月都不见你回灵山。”

清灵嘴巴一撇,喃喃道:“有人欺负我,我不报仇就回去,怎么甘心。”

“别人欺负你……我只看到你欺负别人来着,欺负的人家老泪长流,哈哈!”屈指殇大笑起来。

“师父你说什么啊?”清灵有点摸不到头脑,不懂屈指殇的话。

“师叔祖,韵儿有礼!”清韵亦上前见礼,她刚说完这句,屈指殇叹了口气,道:“说过多少次,不要这么叫我,你义父付流尘多年前就绝了恩义,与隐狐划清了界限,就连他父亲死,他都没有回来看一眼。这样的师侄我可不敢认,你还是和灵儿一起叫吧。”

“嗯……屈伯伯。”清韵听有人批评付流尘,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

清灵扯着屈指殇的袖子,走到石桌旁,一一介绍着,最先介绍的自然是尘寰,屈指殇笑了笑,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晚生有礼!”尘寰客气的行礼,心中却不明白为何屈指殇要说后生可畏。清灵又将手指指向卫卓然,并没有介绍他叫什么,而是直接说:“师父,就是他欺负我。”这句话一出口,众人皆是一惊。尘寰心说清灵这种话怎么可以胡说,若是真的挑拨两方打起来,可不是好玩的。“是么?”屈指殇盯着卫卓然打量良久,而卫卓然也笑看着他。倏然之间,屈指殇大笑起来,笑的令人莫名。

“师父,你怎么了?”清灵不解。半晌后,屈指殇止住笑声,平静的说道:“好友风采依然,可叹屈指殇已经胡子一把了。”

卫卓然欠身站起,亦怅然道:“原来已经那么久了。当年风流潇洒的屈指殇,如今已经变成了屈伯伯了么?”

屈指殇闻言哈哈大笑,道:“这么多年虽然没听过关于你的消息,但是我相信谁死,萧忘年都不会死的。”

见自己师父和卫卓然似乎还是熟人,清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到听到师父说出萧忘年这三个字出来,清灵方才道:“师父,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他叫卫卓然,不叫萧忘年。”…,“卫卓然?”屈指殇看着卫卓然,卫卓然哈哈一笑,道:“漂泊无栖处,逍遥已忘年。萧忘年……萧忘年……好熟悉的三个字,唤醒曾经美好的记忆,好友的礼物,卓然收下了。”

听到萧忘年三个字,尘寰侧目看向清韵,清韵似早有预感一般,轻轻的摇了摇头,无声的默契。卫卓然果然是个假名,那萧忘年说不定也是假名了。尘寰心说看来没有什么必要去追究卫卓然的身世了,因为那似乎是个无底洞。

“师傅师傅,你怎么会来到这里。”清灵扯过屈指殇的袖子,追问着,同时不忘对卫卓然扮了个鬼脸。

“这个嘛……”屈指殇看看尘寰,而后笑笑道:“这里的主人和我是故交,他有一样贵重的物品寄存在我这里,我只是告诉他这件物品还完好无损而已。”清灵对着屈指殇问东问西,撒娇打茬,卫卓然在旁想问什么,都没有机会开口,最后他无奈苦笑了一下,对着尘寰与清韵拱手一礼,道:“天色将晚,卓然留在此处多有不便,告辞了。”

“请!”尘寰看了看清灵,亦摇了摇头,与清韵一起慢步相送卫卓然,卫卓然走了几步,对身后的屈指殇道:“老友若想找我,就来十丈红尘吧。”卫卓然的话声音虽高,可屈指殇忙于应付清灵,实在是没有听清楚,见如此,卫卓然又补了一句,道:“清灵姑娘,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忘了点什么……”清灵听到这句话后一怔,停止了插科打诨,低头想着,忽然心头一凛,暗叫不好,原来她假扮单茗的时候,曾把单茗打晕并且塞进了厢房的一个箱子里,可是后来发生的变故,让她彻底忘了这件事。现在的单茗估计还被塞在箱子里。

“师父,一会儿我就回来,等我!”清灵疾奔而去,而清韵和尘寰,却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送走了卫卓然,尘寰想问问屈指殇,究竟十丈红尘是什么所在,可是回转冷杉红叶居方才发现,灵山老妖竟然不告而别,天色不早,他亦拜别了清韵,离开了冷杉红叶居。

入夜,尘寰心中有事,难以入睡,白天卫卓然提起的事情,让他无法释怀。

“妙枫,你会如何走下面的棋呢……”尘寰思酌之时,一阵清音,传入耳侧,音色悠远,哀婉悲凉。尘寰精通音律,知音识人,认真听了一会儿,判断出这不像是天外儒门弟子的所吹奏的,因为那笛音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清韵么?”尘寰念头一闪,但随即否定,因为他清楚,善于替别人着想的清韵,是不会在大部分的人都已经休息的时候吹奏乐器的。不过尘寰还是打开门,循音而行,不多时,走到了天外儒门的舞剑坪上,虽名为舞剑坪,但天外儒门会武功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这里也差不多已经荒废了。杂草丛生,远远的,只见一个女子正坐在草坪上吹奏着,正是清灵。似是听到了尘寰的脚步声,清灵放下手中的鸿鹄引殇,不再吹奏了。微微侧目,看了看尘寰,道:“吵到你睡觉了。”清灵说出这样的话,尘寰还是很意外的,因为这并不像清灵的口吻。借着月色,他仔细看了看清灵的神态,清灵的眸子,依然清澈明亮,可是却透露着几分的哀婉。

“没关系,反正我睡不着。……灵姑娘有心事么?”尘寰站在清灵的身侧问道。…,“没什么,对了,你单茗师兄那里……”下午清灵放出单茗的时候,单茗早就醒了,只是被捆住不能动而已,当时清灵道了歉,但单茗却什么都没有说,为此,清灵心里到现在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尘寰一笑,道:“原来你在担心这个,我单茗师兄和我说过了,他不怪你,只是你不该教我那些师兄师弟们赌博,还好我苍云师兄不在,否则……”尘寰下面的话没有说,他心知苍云虽然善良宽宏,但是对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姑息的。

“,对不起,我来这里,只能给你添麻烦。”清灵的声音很低,清灵不是心高气傲的人,但也很少低头认错,尘寰听出味道不对,没有说话,而是盯着清灵,看了半晌儿,方才道:“怎么啦,想我师兄啦?”若是平时的清灵多半已经跳起来了,可是今天的清灵却没有,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才没有,他又没有想我,我想他做什么。喂,你笑什么!”清灵不满自己说话的时候,尘寰在旁诡异的微笑。尘寰微笑着说:“我没有笑什么啊,灵姑娘心情不佳么,我要是也哭丧着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死了人,那多晦气啊。”

“呸呸呸!乌鸦嘴!”清灵转过头去,不看尘寰了。

尘寰仰望天穹,对清灵道:“天外儒门看来是个很无聊的地方,灵姑娘一定很腻了吧,我有一个好去处,介绍你去玩,包你满意。”

清灵转过头来,瞥了他一眼,道:“你能有什么好地方,除了书斋就是茶寮。”

“嗯……”尘寰从袖中掏出一张图来,递与清灵。清灵接过图来,借着月色看了看,似乎是一副地图。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尘寰道:“藏宝图啊,很久以前我在一本古书里发现的,很巧的是,这个宝藏就在我们天外儒门的附近,儒门的人视钱财如粪土,且天外儒门又不缺钱花,我就没有去找这个宝藏。现在我看你也没什么事做,索性这个宝藏就送你了。”

清灵一听是宝藏,立即就有了精神,仔细的端详起那幅藏宝图来,一边看一边说:“你放心,我还是够义气的,要是找到了宝藏,我分你一半儿。”“那就不必了,哈哈!”尘寰笑着。清灵看了半天,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月色之下,虽然分辨地图的真伪,但是手感还是有的。“,这个地图的墨迹好像还没干的样子,怎么回事?”

“最近都是南风天,受潮了吧。”尘寰信口胡诌着。心里却在想,刚刚画的,墨迹当然不会干。

清灵瞪了他一眼,道:“开玩笑,天气这么冷,怎么可能。”她面带狐疑的追问道:“这不会是你自己画的,糊弄我的吧?不少字”

尘寰心道坏了,忘记了清灵可是造假的高手,但他仍是说道:“是啊,的确是我画的没错,而且是凭几年前的记忆画的,刚才不是说了么,是在古书上看到的,这里是天外儒门,毁书可是大罪,我总不能把古书上的地图撕下来给你吧。”

“恩……那本古书呢?给我看看!”清灵不依不饶。

尘寰似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念着:“几年前看的书了,是《山河图志》,还是《水脉通策》,想不起来了,明天你要是有时间,就和我去天外儒门的书库查查吧,相信查个几天,总会查到的。”尘寰心知清灵最怕麻烦,故而才这样说,书名都是他信口胡说的,果然清灵一听要和尘寰去书库查书,就立即摆了摆手,道:“不去了,太麻烦了,会闷死人的……你确定没有骗我?”清灵盯着尘寰眼睛问道。尘寰连忙道:“我怎么敢啊,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在这里的,你要是找不到宝藏,可以回来和我算账嘛。”

“说的也是!”清灵说话之时,紧了紧自己的头发和绑腿,弄的干净利落。

“喂,你干什么?不是现在就想……”尘寰心道这也太急了。

“没错,这里多一会儿我也不想呆了,现在我就去找,恩……照顾好我妹妹,要是我回来的时候,她少了一根头发,我就烤了你。”清灵话说完之后,飞纵而起,向着北面跑了下去。看着她的背影,尘寰长舒了一口气,似是默哀一样的说道:“师兄,保重啊。”……,

201 奎神卫白狼踏雪

同样的季节,不同的气候,天外南海与中原交界处的天外儒门才刚刚有了落叶,北域早已飘雪多时。每一个紫宸王朝的老兵都清楚,每到这个季节,北夷人的侵略袭扰,最为猖獗。因为北域物资匮乏,北夷人缺少过冬的粮食和棉花,自然就会向中原伸手。冬天开始,就是紫宸王朝与北夷人殊死搏杀的开始,每一年冬天,都是难过的。可是今年对于紫宸王朝的兵士来说,似乎有所不同。因为军营里多了一个善谋之士,那就是妙枫。

妙枫刚刚到北域的时候,虽然是太子紫宸易的幕僚,可是整个军营之中,信他的人,也仅仅紫宸易一人而已,其他人,又如何会将这个还未及弱冠的小子放在眼里。初到北域,妙枫并没有给紫宸易出过一条计策,直到紫宸易北域连吃了北夷人几次亏以后,主动找妙枫求计,妙枫这才开口,替紫宸易出谋划策。连败之下,紫宸易也没了信心,老兵老将也不太相信这个毛头小子的话,都报着反正再输一次也无所谓,反正回来有笑话看的心态,又和北夷人打了一次。这一场战,足足打了三天,紫宸王朝的军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大胜,俘杀敌虏万余人。也是这一战,让诸多将领谋士不再小看妙枫。而后在妙枫的策谋下,紫宸王朝的军队接连取得大胜,七战七捷,长驱八百里筑土楼防御方止。如此几役,紫宸易与妙枫之名,北夷人已闻而丧胆,望风而靡。战事减少,可妙枫却没有闲着,经紫宸易的批准,他亲自训练一支新军,所谓新军,却并非是由新兵组成,而是在紫宸军营数十万人当中,百中选十,十中选一,选出的训练有素,骁勇善战的军士,一共五千人。这些人享受最丰厚的军饷,和最好的武器,供妙枫一人驱策,每天由他教授各种阵法和战法。

这一日,妙枫刚刚结束新军的阵法演练,还未及回营休息,便被紫宸易叫到了兵府之中,为何叫他,妙枫心中有数。

“今天大家来商讨一下,今年冬天如何对抗北夷人的袭扰。”紫宸易当着诸多谋士和将领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一句,也正是妙枫预料到的。紫宸易看了一眼妙枫,期待着他的答案。而其他的谋士和将领也都看着妙枫,妙枫见此,开口对问那些老将道:“不知道当初二殿下在的时候,每年冬天实行的是何种策略。”

“二殿下生性刚烈,率直无邪,自然是主动出击。”一名老将应道。

“那结果呢?”妙枫继续问着。

“二殿下神勇无敌,自然是斩获无数。”“老将军,我问的不是赢多少,而是问我方的损失情况,每年都有多少军士在冬天战死?”妙枫的问题,让那员老将一愣,一时回答不上来。妙枫见他不说,自己开口道:“我看过二殿下的随军日志,每年冬天战死冻死的军士,少则几千,多则上万。”说到这里,妙枫看了一眼紫宸易,继续道:“殿下是仁主,端不能用众多军士的性命去换取胜利。”

“妙参军所言,不无道理。可是与北夷人交战是不分季节的,冬天北夷人缺衣少食,正是他们脆弱的时候,也是我们进攻的最好时机。”一个谋士站了出来,反对妙枫观点。妙枫似早就猜到有人会这么说,立即应道:“正因为北夷人缺衣少食,他们才会变得疯狂起来,如受伤的猛兽。而我们的军士,大部分都不是北域的人,都不太习惯北域冬天的气候。孱弱的军士,去与受伤的猛兽拼命,并不值得。我们需要的是胜利,但不是这样的胜利。我们在北域已经取得不错的战果,如今只要多筑土楼,层层防御,养精蓄锐。将边境之上的紫宸百姓驱之我军的后方,好生善待。在边境实行坚壁清野,让北夷人抢不到一粒粮食。待得明年开春之际,气候转暖,我军再大举进攻已然力竭的北夷人,必然可以再度取得大胜。”…,“妙参军的方法虽好,可就怕土楼挡不住北夷人的长弓利箭。”

…………

妙枫与众多谋士你一言我一语,商量着如何渡过这个冬天,紫宸易却是一句话都不说。他只负责听,何去何从,最后还是要听他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闪进议事厅,落在紫宸易身边,正是紫宸易贴身护卫——风吹尘动。

“殿下,帝都有密使到!有十万火急的大事禀报。”风吹尘动低声说着。

“嗯……十万火急的大事?”紫宸易眉头一皱,心说涪阳能有什么大事。他轻轻点点头,站起身来,道:“今日的讨论到此为止,具体事宜,另行决定!”众多谋士将领皆行礼告退,妙枫将要离去之时,紫宸易叫了一声道:“妙参军留下。”

“是!”妙枫站住不动了。心道能是什么事情呢?他虽没有听见风吹尘动说什么,但心中猜测或许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待得议事厅中只剩下易妙风三人之时,一个头戴白色纱笠的人走了进来。看到紫宸易,立而不跪,口中道:“紫旌营奎神卫白狼踏雪见过殿下!”说话之时,掏出一块紫色的令牌,遍视众人。“紫旌营?”妙枫听到这三个字,微微一怔,他也知道一些关于紫旌营的传闻,那是皇帝直属的亲卫特务机构,而听那个白狼踏雪的声音,分明是一个女人。

“有什么要事么?”紫宸易问道,他话音未落,只见白狼踏雪自袖中拔出一把匕首,雪亮照人,如此的举动,风吹尘动紧张起来,方要上前相斗,却被妙枫制止。只见白狼踏雪慢慢拉开自己的袖子,露出雪白的臂弯,雪亮的匕首顺着臂弯慢慢的划了下去,一条血线立即出现在胳膊之上。她收起匕首,在自己的胳膊的肌肉翻寻着,不顾鲜血如何流淌。不多时,拽出一个不大的油纸卷出来。她单手向前一举,道:“陛下的密函,殿下亲启。”她声音平和,仿佛被割开的根本不是她的手臂,一个女子,如此的举动,令在场的人无不骇然。

风吹尘动接过白狼踏雪递过的油纸包,转递给紫宸易,紫宸易拿到密函,却没有立即开启,关切的看了看白狼踏雪,而后对身侧的风吹尘动道:“尘动,去把军医叫来。”“多谢殿下美意,不必了!”白狼踏雪说着,不知哪里拿出一根细针和一段细线出来,飞针走线,十分熟练的将伤口缝合,而后掏出药来撒在上面,一气呵成,看也知道这不是第一次。

紫宸易撕开油纸,里面只有短短的一张字条,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易儿,你已经没有时间哭了——奇君绝笔。”紫宸易看到这张字条,不由的呆住了,反复看了好多遍,确认那的确是父皇的字迹。语带呜咽的看向白狼踏雪,道:“发……发生了什么事?”

白狼踏雪平静的叙述着帝都涪阳发生的一切,从叛乱的开始,到结束。

如死一样的寂静……

“父皇归天了……”紫宸易喃喃自语着,双眸变的空洞,悲伤涌上心头,说不出的难过,使他都说不出话来,他一手捂着自己的口鼻,一手紧紧的攥着那张密函,泪水已在眼窝中打转,但他努力的控制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陛下在危难之时,写下这封密函。令我等务必将它交给殿下,同时还有紫旌二十八神卫也一并交与殿下驱策。”…,见紫宸易悲恸难抑,妙枫在旁插话,问白狼踏雪,道:“其他人在哪里?”妙枫所问,白狼踏雪似没有听见一般。只是看着紫宸易,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你们都出去吧。”紫宸易对着三人说道。

“殿下!”妙枫似有话要说,紫宸易闭目摇摇头,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三个人依次退出议事厅,风吹尘动最后一个退出来,因为他是紫宸易的近卫,所以这已经是习惯了。“参军,这件事怎么办?”风吹尘动明白这件事的轻重,故而征求妙枫的意见,因为妙枫之前曾被紫宸易赋予过总督北域军马的权利。

妙枫想了想,道:“先行压下吧,先不要传出去。我现在去传令。”他看了看那个名为白狼踏雪的女子,对风吹尘动道:“你要保护好殿下。”说罢,他先行离开了。

“知道了!”风吹尘动应着,他就守在议事厅的门口,而那个名为白狼踏雪的女子,则是一动不动的也站在议事厅的门口,两人此时的距离只有两步之遥。白色纱笠根本阻隔不了什么,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白狼踏雪的脸。清秀中带有几分的英气,闭着眼睛,似是在休息一般。风吹尘动脚只是微微挪动一下,她立时警觉,睁开双眼,警惕的看着风吹尘动的一举一动。就这样,如同守门的石狮子一样,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对峙着。

“全军戒备,各守其职,妄动妄言者,斩!”妙枫出去叫来了护军将军,传下了军令,他心里清楚紫宸奇君驾崩的事情根本压不住,但现在紫宸易的状态不佳,根本无法掌控大局,若是在这个时候公布,必然有损士气。

“参军,是有仗要打么?”护军将军好奇问道。

妙枫眉角一扬,不悦道:“传令就是,勿要多问,另外派人监视潭王府的动向,每天三报,不得有误。”……,

202 朔风扬危机四起

白狼踏雪到这里已经有三天了,在这三天里,紫宸易闭门不出,谁都不肯见,妙枫纵使焦急也是无计可施。后来就连护卫风吹尘动都有些坐不住了,一直问妙枫该如何应对。因为他们清楚,现在这个时候,时间有多宝贵。而且军营之中还是发生了妙枫预料中的事情,虽然他下令妄言者斩,但却禁不住军士的私下的交谈,紫宸奇君已死的消息,还是传开了。

这一日午后,妙枫正在操演新军,只听得辕门之外,有人大声嚷嚷:“都给老子滚开,不认识我是谁么!让妙参军出来见我们!”站在高台之上的妙枫向下瞄了一眼,只见门口有十几个身披将军铠甲的人,正在和守护辕门的军士推搡着。

“岂有此理!”妙枫一跃跳下高台,走到辕门口,低声喝退那些守门的军卒,道:“你们先让到一边。”守门军卒自然听令向后一退。妙枫仔细打量那些人,都是一些老将军,在军中的威望与资历都颇高的人,自古以来,在军队当中,资历与威望远远要比能力要重要的多,有用的多,妙枫虽然得到紫宸易的重用,但是这些老将军,他是不敢得罪的。故而他先前恭敬一礼,十分客气的问道:“各位老将军到这里寻妙枫,所为何事?”一个老将军站了出来,问向妙枫道:“我们听到了一些传闻,有关于涪阳的事情,所以来找妙参军核实一下,是不是真的。”

“传闻?什么传闻?”妙枫故做不知。他心里清楚,这些老将军是断然不敢胡说皇帝是否驾崩了的这样的话的。也不敢去殿下紫宸易那里闹,只能来找他。

果然如他所料,这些老将军你看我我看你,他们毕竟只是一介武夫,口舌并不那么伶俐。最后还是刚才的那个老将军,说道:“我们听说帝都来了密使,而且军营内外也有一些传闻。”

“各位难道没有听我的传的军令的吗?”。妙枫冷冷的一句话,让众多老将军皆不敢再说话了,资历再老,威望再高,违反军令也一样难逃军法。

见他们都不说话了,妙枫道:“你们都跟我到中军帐来!”不管这些人愿意不愿意,妙枫一声令下,周围立即跳出几十个军士,将这些老将军推推搡搡,带到了中军大帐。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老将军中有人高声对妙枫吼着,妙枫淡淡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而是吩咐让帐中的闲杂人等全都退出去,当只剩下这些老将军和他的时候,他向前躬身一礼,道:“刚才有所得罪,各位老将军莫要见怪。”“有什么话就说吧!”这段日子,这些老将军都了解妙枫的风格,知道他客气之后,必是滔滔不绝的所谓的“道理”。不过这一回他们都猜错了,妙枫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整理了一下衣冠,慢慢跪在地上,对着众多老将军,连拜了三拜。

“妙参军……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刀剑临身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人,却在妙枫的一跪面前,都慌了手脚。

妙枫直起身子,却并未站起,很是平静,淡然,慢声道:“如今殿下有垒卵之危,妙枫恳求各位老将军,扶助殿下渡过难关。”

“参军有什么话,还是站起来说吧。”有一个将军看不过去,想要搀扶妙枫起来,却被妙枫一把推开,妙枫将那一日白狼踏雪所言,重述了一遍。…,“陛下真的死了……”在妙枫讲述到紫宸奇君自爆身亡之际,这些将军当中,竟有人失声痛哭起来。

妙枫语带悲恸,道:“如今,紫宸王朝已经有了新的皇帝,他叫紫宸平,是殿下的三弟,可是我不认他这个皇帝。易殿下才是紫宸王朝的主人。而且陛下也已将紫旌营交与殿下掌管。”“紫宸平算什么东西,他的品行谁不知道?”

“陛下是何等英明的人,怎么可能将位置传给他呢?我看篡位,陛下之死,十有八九和他有关!”一时之间,群情激愤,声讨的矛头都指向了紫宸平。

妙枫继续说着:“妙枫得易殿下赏识,所志得遂,不管未来如何,妙枫已决意誓死追随易殿下左右。”

“妙参军不过追随易殿下几个月而已,尚能如此,我们这些老骨头,若是贪生怕死,连一个毛头小子都不如的话,那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我辈受陛下皇恩数十年,却无以为报,如今陛下遭奸人所害,我们绝不坐视!”

“绝不坐视!”众多将军统一了口径。妙枫伏地又是一拜:“妙枫代殿下,谢过诸位大恩!”这时候几个将军走上前,硬是将妙枫拉了起来。

“妙参军有什么计划,我等令无不从!”原本因为妙枫选拔新军,挑走了各营的精锐,让这些将军都有所怨言,如今,却都已摒弃前嫌,同仇敌忾。

“各位既然问我,那妙枫就说了,我希望各位回到各自营中,约束好各自的部下,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有任何异动,一切与平常一样即可,我相信很快殿下便会有所定夺。”“谨遵参军号令!”这些将军领了妙枫的令,一一散去,看着他们离开,妙枫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休息了还没有多一会儿,帐外就跑进一名小校来:“禀告参军,殿下有要事与参军商量。”

听到这个消息,妙枫精神为之一振,疲倦立时消了一半儿,跟随小校,前往紫宸易的居所。半路之上,小校随口说了一句:“刚才潭王府来人了。”

“哦?”听闻这件事,妙枫眉头一皱,心说如今形势复杂,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稍有差错,就是满盘皆输。现今潭家的立场,依然暧昧不清,他们来这里,又能做什么呢?妙枫心乱如麻,跟随小校走进了紫宸易的书房,在书房外,他又看到了那两个对峙雕塑。妙枫路过之时,拍了拍风吹尘动的肩膀,随即走进书房。

“妙枫见过殿下!”妙枫给窗口临风而立的紫宸易见礼,紫宸易微微转过头来,十足吓了妙枫一跳,只不过几日不见,紫宸易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面容憔悴,眼窝深陷,瘦了许多。“妙枫。”紫宸易很是平和的说着,妙枫立即应道:“在!”

紫宸易默默道:“这几天我想清楚了,父皇是对的,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去悲伤了,只有抬头去面对,面对这一切。妙枫,你能帮我么?”

妙枫上前一拱手,道:“妙枫早已想好了上中下三策,供殿下选择。”

“试言之!”

“上策,控制北域,与北夷人讲和,徐图中原,三……紫宸平性格暴虐,不出几年,中原必乱,到时借机兴兵讨伐,必获全功。只不过这一策,潭家的态度很重要,另外,北域物产匮乏,若无中原支持,军粮难以维系,不过若真的用此策,倒也不难,可遣军士屯田于荒野,产粮以资军用。”…,“中策,即刻起兵,以奔丧为名,尽起北域之兵,杀入中原,可邀傲南王以为策应。此策过急,且风险太大,且更要看潭王府的态度,还要看傲南王是否愿意出兵,如果潭秋和傲南王都能保持中立,夺取天下并不难。本朝能征善战的军士,除傲南王的部属外,其他的皆在北域,留在其他各处的多是老弱病残,善战者,屈指可数。”“下策,此地向西一千五百里,戈壁包围之中,有数十小国。我军若挥军而至,相信他们必然望风归降,可以此为根本,只等天下有变,再作良图。”

听完妙枫的上中下三策之后,紫宸易半晌儿不语。想了好一会儿,道:“若潭秋选择与吾等为敌,那吾等只能选择下策了?”对于紫宸易来说,下策恐怕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他听得出妙枫的意思,下策其实就是让他做一个偏安的国主罢了,至于所谓的再作良图,恐怕多半只是一种幻想。妙枫看透了紫宸易的心思,想了想,道:“殿下多虑了,潭秋此人,暴虐狠毒,阴险狡猾,至少现在这个时候,他是不会与我们为敌的,因为对他来说,这没有任何的好处。”

“若我们能与他结盟,那又当如何?”紫宸易又问道。

妙枫不假思索,说道:“结盟的话……此人没什么信义,只可利用,却不可尽信。若能达成表面的结盟,就算是借不到他的力,只让他保持中立,这对殿下来说,也是大大的优势。”“原来如此……妙枫,你知道么,就在刚刚,潭秋到过这里。”

“哦?”妙枫心说那个小校果然没有胡说,潭王府果然来了人,而且还是潭秋亲自来的。

“你猜他来做什么?”紫宸易看着妙枫,苦笑了一下。

“结盟?”妙枫猜道。

“不仅如此,他还想把他的女儿嫁给本王。”

“他的女儿?”听到紫宸易说这句话,妙枫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是的,那个女子你也应该见过,叫潭晓月的。”紫宸易这句话出口,妙枫不由的呆住了……,

203 兴王师血剑苍穹

紫宸易看着已经呆住的妙枫,慢声说着:“本王答应了结盟,却没有答应婚事。父皇崩殂,这个时候我怎么可能,怎么可以还想这种事。而且,我早就知道,潭王府郡主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人吧。”

妙枫听闻此言,慌忙跪倒,道:“妙枫怎敢因私而坏军之大事。”

紫宸易摆摆手,示意他站起身来,口中道:“君子成人之美,不夺人之美。方才我已和潭秋将事情挑明。名震北域的第一军师,配一个郡主,我想是绰绰有余的吧!”

“殿下?”妙枫虽然聪明,可此刻也有一点反应不过来了,也许是幸福来的太过突然,太过意外了。

“我已经替你向潭王府提亲,潭秋没有也没有异议,嗯……这个老家伙,不对不对,是你未来的岳父,难不成他想要挖本王的墙角么……”

“殿下大恩,妙枫粉身难报,怎会衍生二心!”这一回紫宸易早有准备,一把搀住打算再度拜他的妙枫,他摇摇头道:“你我早就无须如此了。嗯……刚才你与我说的上中下三策,我已经想好了,上策太缓,而且我若与北夷人讲和,如何对得起死去的二弟,做视老三祸患天下,亦对不起紫宸王朝的臣民,这非仁者之道。而且徐图中原,要多少年?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紫宸易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妙枫不语,只听紫宸易继续道:“至于下策……哈哈……”紫宸易苦笑摇头,道:“我要谢谢你替紫宸易考虑的如此周全。害怕他后半生没有依靠,害怕后半生不能锦衣玉食。远遁戈壁,那今生就休想再染指中原,如此,生有何趣?死也没有面目去见紫宸先祖,且若紫宸易一人远遁戈壁也就算了,何苦连累此间的数十万紫宸儿郎,远征北域已是背井离乡,长驱戈壁,他们的父母、妻子扶门北望,双目岂会不流血?紫宸易不愿骨头分离,又何忍强加他人?”话说至此,妙枫亦叹息了。他已经知道紫宸易的决意。紫宸易沉吟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中策风险最高,但这条策略恐怕也是最能干净利落解决一切的办法。不管是输是赢,都痛快淋漓。”

“殿下既有了决定,妙枫即刻去部属一切。”妙枫话未说完,便被紫宸易所打断:“一切不急,我看先给你和潭姑娘完婚吧。”

妙枫闻言,却是摇头,道:“如今之势,已是刻不容缓,每多浪费一刻,均关系军之生死存亡,妙枫岂敢以私废公?”

紫宸易摆摆手,道:“这么说,就不对了,你与潭姑娘完婚,也是为了巩固我们与潭家的联盟。”

妙枫道:“我深知潭秋的为人,在他眼中,谭姑娘不过是一枚棋子,若他真心与我等结盟,妙枫与潭姑娘是否完婚,并不重要,若他无心与我等结盟,那就更不重要了。且如今先皇新丧,妙枫亦不敢僭越。”

紫宸易点点头,道:“好吧,那就依你好了,我军凯歌之日,就是你大婚之时,届时,我必与百官,一同为你见证。”

闲言少叙,话不多述,定下了既定决策,妙枫便忙开了,公布了紫宸奇君已死的死讯,也下达了要举兵前往涪阳奔丧的命令,因为在这之前,妙枫就已经为举兵做了准备,一切按部就班,只用了五天时间,就准备好了一切,二十万大军,兵锋直指紫宸王朝的帝都,也就是涪阳。…,大军初行,潭秋派人前来相送,妙枫很想见一见潭晓月,可是却让他失望了。待得他们走了,紫宸易忽然问妙枫,如若潭秋反悔,断了大军后路,该当如何,妙枫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言道北域乃是潭王府的根本所在,如果他堵截我军后路,腹背受敌的,不仅是我们,也有他。现在可是冬天了,北夷人是不会闲着的。妙枫的话,打消了紫宸易最后的疑虑。

军行百里,所过关隘,无人敢挡,这一日,兵至长丘地界,刚刚扎好营,朝廷宣旨使者到来。因是奔丧之名,这圣旨还是要接的,妙枫劝紫宸易先行隐忍,不要露面,自己则与众将领出去接旨。

接旨的地方,是妙枫所选,一个高高的临时点将台,来宣旨的太监执意要等紫宸易出来,方肯宣旨,后来妙枫等人推托说殿下染恙,不能见风,传达也是一样的,传旨太监才勉强同意。

高台临风,传旨太监看了一眼下面的众多军士,密密麻麻,足有数万人,方要展开圣旨宣读,忽然喝问道:“尔等为何不跪?”“我等甲胄在身,不便行礼!”几个早已经和妙枫通过气老将军站出来高声喊着。

“算了……”宣旨太监心道真麻烦,早点宣旨结束回去算了,忽然他觉得自己背后似乎有人,回过头,发现妙枫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正站在他的背后,正是妙枫。

“他们身有甲胄不便行礼,你为何不跪?”太监质问着,妙枫冷笑,道:“陛下曾赐予我特权,免除一切应有礼节。”

“原来是这样……”传旨太监心道能有这样的特权的人,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他不敢质疑妙枫的话,其实他并不清楚,妙枫压根都没和紫宸平说过话,更没见过紫宸奇君,妙枫口中的陛下是另有其人。

宣旨太监展开圣旨,开始宣读起来,内容无外乎就是紫宸奇君驾崩,至于驾崩的原因和罪名自然也就都归给了紫宸易,下面历数紫宸易的罪名,都是些鸡毛蒜皮,莫须有的罪名。台下的众多将领是越听越气,就是一般的军卒,眼中亦有怒火。易殿下的善良宽宏,体恤士卒,是深入人心的。而听这圣旨的人,还有一人,那就是紫宸易,他就在离此最近的大帐中等着妙枫,他原本无意听些什么,但听着听着,他听出了一些端倪,这措辞他过于熟悉了。“太傅,连你也背叛父皇了么!”

当宣旨太监念到“念手足之情,留皇子易一条全尸”之时,众皆哗然,也就在这个时候,只见白光一闪,一柄宝剑,自背后刺穿了宣旨太监的胸膛,杀人者,妙枫。他拔出宝剑,一脚将宣旨太监的尸体从高台上踹落。这一举动,惊骇现场,一片的寂静。数万人在场,却听不到一点声音,他们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妙枫,等待着,期待着他说些什么。

妙枫身立高台,手持血剑,直指天穹。高声对众军呼喊道:“今先帝为朋党所害,帝都殒命。高堂之上,豺狼当道,祖庙之内,禽兽篡逆。紫宸平其人,诸公皆明。如今骨肉相残,兄弟之间,尚且不能相容,又如何能有我等立锥之地?愿助殿下一同兴王师,讨逆贼的,举起你们的兵器!”妙枫的话讲完,片刻的沉寂后,随之而来的是响彻天地的呐喊声,如山崩,似海啸:“兴王师,讨逆贼!”刀枪并举,如林似浪。群情激昂之下,可怜那个宣旨太监带来的几十个随从,也死在众多军士的乱刀之下,尸骨无存。…,当下紫宸易、妙枫与众多将军商定,为防孤军深入而受困,必须攻占一些州城府县以为根本。首攻的,就是离此地最近的长丘,长丘是一个州城,守军不过几千人,妙枫所率五千新军刚刚到城边,长丘司将就已出城纳绶投降。妙枫率军入城后,接纳府库,开仓赈济百姓,只为传紫宸易仁义正统之名。未出旬日,已连下十二州城,收编降卒,扩充军力,到汇水旁时,军势已近三十万。兵锋所指,无人可挡。而紫宸易这时,也在妙枫以及众多将领的一再要求下,进行了简易的加冕仪式,继承了紫宸王朝的大统。

这一日,紫宸易带着几个随从,来到妙枫大帐。虽然他已加冕为皇帝,可是他却一日都未曾离开过军营。他没让人通报妙枫,故而他都已到了妙枫身后,可妙枫却还没有发现他,只是一个人看着墙上的地图,摇头叹息。见到如此情景,紫宸易忍不住发声:“身处逆境,朕尚且不知何去何从之时,卿却能乐观、独当一面。如今战事顺利,爱卿又为何愁眉不展,长吁短叹?”听到背后传来紫宸易的声音,妙枫大惊,慌忙回身拱手一礼,道:“陛下到此,妙枫未能相迎,失礼了!”

“礼数丢一边,说说你为什么事情烦恼吧。”紫宸易追问着。

“是!”妙枫说着话,走到地图旁,指点着地图道:“我军这几天,连续突破函水,幻水,彰河,三条河流,却没有遇见任何有力的抵抗,如今我军已经陈兵于汇水旁,在汇水后面,皆是一马平川的平原,离涪阳虽然有数百里,但对于我军骑兵大队来说,不过是朝发夕至的事情。可是据探子报,汇水对岸的守军还不足千人。我不信我的对手,会这样的愚蠢。在平原之上,还没有人可以挡得住来自北域的骑兵。”

“嗯……”听到妙枫的解释,紫宸易也陷入了沉思,半晌儿后,说道:“病梁贼不是善与之辈,会不会有什么阴谋?”他口中的病梁贼,自然就是梁学士,也就是他们不了解的付流尘。

妙枫点点头,道:“这也是臣所困惑而百思不得其解的,也有可能是故意弄险,虚张声势,拖延我军的攻势。”举棋不定,败兵之象。妙枫明白这个道理,现在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为什么对方敢于弄险的理由。与紫宸易商议了一段时间后,仍然是没有结果。送走了紫宸易,他独自一人在大帐内思索着,就在这时,忽然有军士闯入,跪地禀报道:“禀告参军,巡哨抓到了细作。”

“哦?”一听这句话,妙枫眼睛一亮,立即道:“马上带进来!”

“是!”军士退了出去,不多时两个军士压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只见那个女子怯生生的,如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她怀里紧紧的抱着一张瑶琴。

妙枫打算亲自审问一下这个细作,慢步走进她,同时问道:“你是谁的部……”话刚说到这里,妙枫也已经看到了那个细作的脸,顿时他就呆住了,大惊失色道:“秋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204 曾欲只身挽狂澜

…:秋儿,妙械曾在潭茫府与其有一面之缘,他清茅的洲徘趴儿是潭晓月的贴身‘侍’‘女’?他微微摆手。军士会意将秋儿放开。

看秋儿似乎被吓到了,妙板又问了一句。道:“秋儿,你怎么来了?”秋儿听到妙枫的声音。回了回神,看清楚眼前的果然是妙枫没错。怯懦的说道:“我我是替郡主送琴的

“送琴?”妙枫先是一愣。但随即醒悟,回想起往事。

“就是公子前番在王府弹断弦的那张琴。我家郡主已经亲手替公子将琴修好。托我送来秋儿说着话,双手将琴捧上,左右军士替她将琴摆在妙械的面前。妙枫看了看,正是他用过的瑶琴?

“千山万水,送琴到此,晓月,这份情意”妙板心内说不出的感‘激’,长叹一声。手按瑶琴,随手一拨。瑶琴清脆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可声音传到妙枫耳朵里的时候,妙枫忽然觉得这的声音似乎有点不对,他又抚了一下琴弦,发现果然不对。他低头仔细的检查了那张瑶琴。

发现原来的那根断弦的位置上竟然接了两根弦,两根弦缠在一起,若不细看,端是看不出来的。初时妙枫不以为意,心道也许是晓月马虎了。可就在不经意的一瞥。他忽然发现那两根弦中的一根,竟然不是瑶琴的弦,而是很细的胡弦。

“这 ”妙板看到那根胡弦的时候,心头一凛,彷佛想到了什么一般。他拿过手边的地图,仔细查看起来。看到最后,竟如同石雕一般。一动不动了。轻轻阖上眼,眼前已是千军万马厮杀的场景。 秋儿没有发觉妙板的变化。还继续说着:“我家郡主还说,希望公子有一天可以在洛水岸边弹琴给她听。

“洛水 ”妙枫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手指不由自主的移向地图上的洛水,一个离他现在的位置小大概一百五十余里外的一条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哈!”看着地图的妙械忽然的大笑。笑的所有人不知所措,无论秋儿还是那些军士,谁都不清楚妙板是怎么了。

“禀告参军,哨骑回报,在西北方向发现不明身份的大股军队异动一个传令小校闯进了妙枫的大帐报告。

“果然 ”妙板还是笑着的。 “可能是自己多心了。”这个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潭晓月所送来的瑶琴,给他传递了一个异常重要的情报,那就是潭秋已经与北夷人结盟了,而这意味着什么,妙板心里清清楚楚。后路已经被断了,而前方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歼灭紫震叛军的有生力量,如今腹背受敌。随时都有全灭的危险。而潭晓月并不明说的原因,妙枫心里也已经清楚了。大笑的妙板,心中却在做着一介,他有生以来,最为艰难的抉择。一个让他痛苦万分的抉择。

情与义,该怎样才能两全?

想了片刻的妙枫,最后终于有了他的决断,收敛了笑容,走到不知所措的秋儿面前,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个木匣。郑重的‘交’与秋儿,道:“麻烦姑娘将此物‘交’与郡主,让她一定要将此物转‘交’给一名叶姓的公子

秋儿是潭晓月的‘侍’‘女’,自然清楚诸晓月与妙枫已经定亲的事情。她接过那叮。木匣,问道:“公子没有什么话带给我家郡主么?”她看着妙枫,一点都不敢分神,等着他说话。听她这么问。妙枫心中更是悲恸,不言不语,慢慢转过身去,语带凝噎说着:“替我转告郡主。士”士为知己者死,郡主的好意,妙枫感掣肺腑。日后,若还有见时,,若还有见时。妙枫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而秋儿也看出有几分的不对,她不知道为什么妙枫要说这样的话,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妙板并未回身,只是道:“没有什么。你快些回去复命吧。”妙枫摆了摆手,示意左右军士将秋儿带出去。秋儿将要出账之时,妙枫忽然回过身,看了她一眼,道:“再告诉你们郡主这次出来一定很辛苦,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回去了

秋儿网走,妙板就独自跑到帐外,敲响聚将鼓。未出一刻,众将陆续聚集于中军大帐,就连紫震易也来了。他心中有些纳闷,心说若有什么决策,妙枫一般都会找我商量,今天是怎么了。可将军升帐,神鬼绕行,此时此刻,他虽然是皇帝,但这里是军帐,心有疑问,却无关军情。便不能在这个时候发问。

“潭秋已经背弃了与我们同盟!我们可能已经身陷重围。”

众将到齐,妙板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让众将哗然。

“现在并无这种迹象,参军是何处得来的消息。”稍微有一点常识的人都清楚,潭秋的背叛意味着什么。所以还是有人提出了质疑。

妙枫平静的说道:“现在我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解释消息的来源,我只想告诉大家,如今潭秋不仅背弃了我们。而且还与北夷人结成了同盟。现在很有可能正从后面和侧翼包抄过来。我们现在的情

几句话,已让众将知道了现在危机的形式,有将领立即站出来道:“既然是这样,我们干脆现在就杀过汇水,不信那些紫震平的那些软脚虾可以抵挡的住我军的攻势!”

妙板摇头,手指地图,对众将道:“敌人之所以不在江河之上设防,就是故意引‘诱’我等至此。此地河川。我军已经丧失了原本的速度优势。而我军若现在渡过汇水。中途是不会遭到大的攻击,敌人的目标不仅仅是胜利,而是全部歼灭我们,所以我相信只要我们全数渡过汇水。叛军必然迎面而来,我军背靠汇水。若久战不胜,退亦无法退矣。等背后和侧翼的潭秋的军队和北夷人的军队包抄上来,那时节。四面合围。我军必败无疑。

关于北夷人和潭秋家结成同盟的事情。众将领还是有人不太相信,或者说不敢相信。但是他们回想起身在北域之时,潭秋对北夷人的不作为。他们就都恍然了。

“参军有什么计策么?,小紫震易也知道事态的严峻‘性’,亲问妙枫。

妙枫指点地图,道:“如今之势,我军既不能渡河,亦不可回师,但我军还有机会。那就是现在应快速沿河而行。南下撤退,待渡过洛水后。再一路向东,避开河川水网地带,到平原开阔地后,再回身寻求战机

帐下一谋士道:“可是大军行动速度迟缓,又要过河,如此若敌军追击而来,又该怎么办?

“这我早有计议,在此向南三十余里。有一山口,宽数百丈。名为九里原。是一险要之地,是南北要冲之地。两侧崇山峻岭,悬崖怪石,车马不能行。只要有一旅之师镇守此地,则敌军想要前进,只能绕路而行,而最近的道路。也至少要五百里。”妙枫的话讲完了,可将军们却沉默了,妙枫所说的,是需要有人来殿后。可是谁都清楚,现在的形式十分的不利,殿后的部队。要面对的是紫宗叛军小潭王府小北夷人的三家联军,数目可能数倍,甚至数十倍于殿后的部队。充当殿后的部队,可以说差不多是十死无生的。

见众将无言,妙板站起身来,道:“陷大军于危境。是妙枫无谋之过。我愿率本部新军驻守九里原。

“妙枫!”紫震易当然也清楚殿后该有多危险,他想阻止妙枫的决定,却见妙枫淡淡一笑,道:“军中无戏言。陛下想治臣失谋百死之罪,也要等臣殿后归来之时才行

“你又何罪之有?”紫震易长叹一声。他与妙枫相处日久,十分清楚妙板的个‘性’,不言败亦不言悔,决定的事情就算是他这个皇帝,也很难让他更改。

商议结束,将军们各回本部开始准备撤退,大帐之中,只剩下紫宗易、风吹尘动,还有妙板三人。紫客易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倒是妙枫先开了口。因为他发现本神卫白狼踏雪不见了。对白狼踏雪。妙板其实一直都没有真的相信。所以每每商议军情之时,都让风吹尘动盯着她,不让她得知半点信息。如今如此紧关节要的时刻,她却消失了。

“难道说,她是梁学士派遣在我军的卧底细作?”想到这里妙板倒吸了口冷气,心道这是最坏的结果了,故而他问紫震易道:“陛下。这种事情不该为臣子的问,但事关生死白狼踏雪哪里去了?”

“紫旌营的人,原本分散在各个州县,执行任务,当日聚集在帝都的,不过五人而已,而后来,他们当中‘混’过关卡的,仅踏雪一人,其他人都滞留在中原各地,昨天,我已让她潜回中原,召集其余的紫旌营部属

“原来如此。妙板听紫发易如此说,心中稍安。 大军开拔,一路无话,天至黄昏之时。已至九里原,除妙械的部队留下驻防外,其他各部,皆快速通过?中军大队行至此处时。紫震易停了下来,寻到了正在指挥新军修筑工事的妙枫。紫客易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妙板手里的军士够不够用,要不要再给他拨一万人。因为他觉得五千人太少了。可他的好意却被妙枫拒绝了。因为妙枫清楚,紫发易可以拨给他的部队。战斗力和他的新军是不能比的。而且九里原如此狭正是他心中的用兵之地。很适合他的新军布阵设防。

中军已经过的差不多了,风吹尘动提醒紫震易该走了。紫寂易与妙板的部属一一告别,最后妙枫为他牵马,慢行于九里原。君臣二人,一路默默无言,终要分别之时,仍是妙械先开的口:“陛下。一路保重”。

“你也是,妙抚我等你胜利的消息!一定要活着回来!”紫震易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看着眼前淡淡微笑着的妙枫,紫发易心中很不是滋味,策马而行的他,几步便是一回头。直到再也看不到妙枫的影子。

205 九里原生死决斗

二庐!卜。叶小一舟随江飘零小舟户卜。除了船失以川,快有二人。站在船头的小刀湮峰,和坐在船舱中摆棋的付流尘,还有‘侍’立于他身边的空镜飞卿。

“先生,对岸好像还没有动鼻呢!”湮峰高声的喊着。

看着付流尘摆棋,飞卿时不时的看向船舱外,最后终于忍不住问付流尘道:“先生,我不明白,你为何要网开一面?”

付流尘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而是仍旧摆着他的棋子,半晌儿后才道:“湮峰和你一样,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

“哦?”

付流尘继续道:“当初紫震易率军前往北域的时候,他问我若想杀紫震易,只要他出手就可以了,何必费那么许多的功夫,我当时告诉他,想要真正意义上的覆灭一个国家,不是杀一个人那么简单的。如今你问我为何网开一面,呵,困兽犹斗,紫震易如今就是这只受伤的野兽,若真的‘逼’他急了,三十万人马死战到底,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可以将他们全部消灭?”

飞卿仍是担心的问道:“可是,若他们真的一路向南逃跑,岂不是放虎归山?”

付流尘咳嗽了两声,稳了稳神,眼盯棋盘,目不斜视,对飞卿道:“让他们跑吧,等他们跑累了,除了我们的千军万马以外,还有一支奇兵在等着他们。”

“千军万马?那这里?”飞卿不解的看着付流尘。

“只有我们三人。”付流尘淡淡的说着,不忘看手中的棋谱,同时将棋子摆到棋盘之上。

“先生不是说要正面阻挡紫定易的大军么?”飞卿想起了付流尘之前的话。

付流尘抬头看了看飞卿,说道:“三个人已经很奢侈了。”

“若是现在仍保几分的担心,他话音未落,只听背后有人道:“紫震傲君那个蠢材,说不定现在正在庆祝呢。”说话的人,是刚刚走进船舱的湮峰。他一手拿着鸽子,一手拿着一张字条,递与付流尘,道:“沈梦魂回报,紫震易大军已尽数向南去了,现在应该已经过了九里原。”

付流尘看了看那张字条,“嗯,我们也该回去了。”

“我去帮船夫摇船!”不愿意闲着的小刀湮峰走出了船舱,而飞卿也悄悄的跟了出来。

“小刀,你刚才说紫震傲君正在庆祝,那是怎么一回事?”飞卿网才的心结还未解。

小刀湮峰见“因为紫震平那个‘混’账,除了下了一道宰了他哥哥的圣旨外,还下了一道圣旨,是给紫定傲君的。”

“说什么的?”

小刀湮峰道:“给他叔叔加了三车里的封地。”

飞卿一怔,奇道:“如此说来,紫震平并非和传闻中一样啊。”湮峰白了飞卿一眼,道:“这道圣旨,还有前面那道‘逼’紫震易造反的圣旨。这都是先生的意思,紫客平,‘胸’无大志,他除了吃喝玩乐,还懂什么呢?还真以为自己做了皇帝,不过就是一只待宰的猪!只要先生开口。湮小刀分分钟都可以把他给剐了。”

“区区三百里封地,就把紫定傲君收买讧 ”集卿心道真是不可思议。

“不然呢?”湮峰反问着,又道:“他也算是一方的诸侯,天子昏庸的话,对他来说是好事,又如何会想那么多?先生曾说过,紫震傲君其人看似志向远大,实际上却只是一个夸夸其谈,纸上谈兵之辈,虽然‘门’客万千,可真正堪称国士的人,却一个都没有,都是些‘鸡’鸣狗盗之辈。”

“紫震傲君”我记得明珠貌似和他”飞卿口中的明珠。自然就是指八价之中的明珠‘蒙’尘。

湮峰一笑道:“你也知道这件事啊,哈哈,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替明珠报仇的。”

飞卿则是冷笑:“报仇?我劝你还是闲事少管,管的太宽,秋水藏峰的剑就会来问候你了。”

“我自有分寸。”湮峰上下打量了一下飞卿,道:“既然你都出来,过来过来,和我一起摇船去。”说着不由分说拽起飞卿就走。

“喂喂!我晕水的!”飞卿挣扎着,却挣脱不开,因为他的力气没有湮峰大,而且在船上,他怯的很。 “锻炼锻炼就好了!”

坐在船舱里的付流尘,目光停留在棋盘之上的一枚棋子上,自语着:“过河的小车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下面。你还会给我什么惊喜呢?逃得出付流尘的棋局么?”

他正准备去休憩一会儿的时候,忽然听得船舱外,“扑通”的一声,似是有人落水了。

九里原,宽数百丈,长约十里,常年有风吹过,所以又名刀风峡。

清晨时分,也就是紫震易大军穿过九里原后六七个时辰左右。远远的,烟尘四起,大地微鸣,联军中的北夷人的三千先头轻骑部队已率先杀到了九里原,网到这里,便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九里原上。多了一个偌大的军寨,木栅、箭楼、鹿角、防御设施一应俱全。附近山上的制高点和险要之处,似乎也都已经有人把守。

九里原附近的挂夫或许会感觉到奇怪,为什么昨天还满山的树,而今天早上,不过区区一夜之间,就全都不见了。原因就是,它们现在都矗立在妙枫部署的工事当中。

这股北夷人还未从吃惊中缓过神来,更令他们吃惊的事情发生了。随着军塞当中一支响箭飞上天空,霎时之间,军塞四‘门’大开,如同虎狼出闸一般,妙枫的新军,倾巢而出。这些北夷人长途跋涉追击到此,本就疲惫不堪,未得休息就加入战斗,面对又是以逸待劳的‘精’兵,其结果可想而知。如秋风落叶,似风卷残云,未出一炷香的功夫,这一支三千人的轻骑兵部队,就被杀的大败,丢下了一千多具尸体,余者四散奔逃。而妙枫的部属,却只伤亡了不足五十人。

妙板见北夷人已然大败,立即收缩部队,严令军士不得追击,同时强制命令军士换班休息,因为他知道刚才的战斗不过只是前奏而已,真正的大战还在后面,现在不多储存体力,以后恐怕一点休息的时间都不会有了。

品二械收缩部队后,不到一个时辰。北夷人的骑兵大队州不判了,这一回来的,足有数万人,若不是为了保存战力和忌惮敌人还会有援军,妙板完全敢再出去杀对方一个下马威。两军对垒,持续了大概一刻钟的弓箭对‘射’后,北夷人发动了他们第一‘波’真正意义上的进攻,可真正打起来,他们才发现,不要说杀进军寨,就是靠近军寨也是万分困难的事情,在军塞的外围,陷坑、绊马索,等等五‘花’八‘门’的陷阱是应有尽有,各个制高点上的飞石,箭矢亦是如同下雨一般倾泻着。从清晨,战至日上三竿,北夷人的大队没有捞到任何的便宜,反而折损了许多的人马。也正因为如此。北夷人的攻势一‘波’强过一‘波’。率领这支北夷人军队的左贤王,是一咋。额上有一条刀疤的猛兽,他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插’于地上,咆哮着:“敢退过此箭者立斩无赦!”

箭簇无眼,刀剑无情。现实是残酷的,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改变。不管北夷人的进攻如何凶猛,他们都无法跨过军寨‘门’前的那条鸿沟。

战至午后,北夷人的攻击仍然没有停下来。在这个时候,在他们大队后面,出现了一支很奇特的部队,说它奇特,是因为这支军队没有自己统一的服装和武器,‘花’‘花’绿绿,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个山上的山贼来了。这支军队皆是步行。人数约有五千余人,在队伍的最前面,是一个扛着斩马刀飞奔的家伙,他就是潭王府的第一步战猛将,潭一刀,绰号潭疯子。

“这群蛮子还真是没用啊!”潭一刀对左右说着,他骨子里对北夷人有着深深的厌恶,这一次作战之前,潭秋要他率军为先锋,他没有二话。但是让他与北夷人合作,他的第一想法是,这个潭老头疯了。但军令难违,个人的好恶只能放到一边。

“没用的蛮子给我滚一边去,让潭大爷教教你们怎么打仗”。潭一刀高声怒吼着。左单于的部队见潭一刀如此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命令进攻的部队全数撤下来,将战场‘交’给潭一刀的部队。心中只道等你冲上去,有你好受的。

看着北夷人渐渐都撤了下来,潭疯子向地上吐了一口痰,手中斩马大刀一横,向前一挥:“兔崽子们,和我一起冲啊!”一声呼喝后,他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直扑九里原军寨,霎时,杀声震天。几千人的声音,压过了数万北夷人的喊杀声。潭一刀的部队,虽然看起来很像是乌合之众,但战斗力却是潭王府诸多军队中最高的,这是北夷人都清楚的事情。每一支军队都有他们响亮的绰号,或虎或狼或熊,有人建议潭一刀也给自己部队起个绰号,潭疯子随口说,那就叫“七彩的暴风。吧。问的人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而且这个听起来略带诗意的名字,让人觉得他们和潭疯子的部队太不相配了。潭疯子大笑着说,等我们在战场上冲锋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暴风袭来,矢石不避,妙披的营寨面临第一次严峻的考验。

与北夷人不同,他们是骁勇的步战战士,更适合在这样狭小的区域中作战。潭疯子最先冲到军寨的‘门’口。大吼一声,劈开塞‘门’,随之而来的,是两军的短兵相接,同样都是‘精’锐,厮杀较前更为残酷。

“爪子真硬!”潭疯子喝骂着,‘交’锋中,潭一刀发现,对手的战斗力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明显的,不是北夷人无能,而是眼前卡在九里原上的这支部队太过于顽强了。

冲阵之时,潭一刀忽然发现,远远的高台之上,站着一个人。东指西指,似乎是一个指挥者。他没有多想,放下手中斩马大刀,拈弓搭箭,瞄准那人,一箭‘射’了过去。那人应声而倒。被潭一刀一箭‘射’倒的人,正是妙接,他指挥部队防御,却没有注意冷箭的偷袭,潭一刀的飞箭不偏不倚的正好‘射’进了他的‘胸’膛,巨大的冲力让他摔倒在了高台之上。

“就这样结束了么,尘寰,”我好不甘心,晓月,”过往的一幕一幕,重回到眼前。风声、杀声,传入耳畔,还有自己鲜血归细涌出的声音。

“参军死了,参军死了军士们略带惊恐的声音,传入将要昏‘迷’的妙械的耳中,朦胧中,他似乎看到自己的军士被敌军杀的大败。

“不能就这样结束,我还不能死!”妙披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一跃而起,催动元功,以碎冰掌冰住自己的伤口,强忍剧痛。郑重的整理一下自己的衣冠,拿过自己的瑶琴,手按琴弦,雄浑的乐声,穿透了整咋。九里原,正是一曲《破虏令》。

“参军还活着!”刚刚听到参军已死消息的军士们,已有一些败象,而听到这首曲子后,士气大振,状态大勇。

而冲阵的潭一刀似乎也注意到了妙枫的存在,也听到了他的乐声。趁势再度拉弓,第二箭飞‘射’而出,可是这一回他的运气没有那么好了,妙机有了防备,袖子一挥,潭一刀的飞箭便被拨飞了。“哼,‘射’不死你,我就冲过去宰了你!”呼哨一声,率众多部属直扑妙枫所在的高台。一路势如破竹,眼看那高台越来越近了,忽然之间,那乐声一变,而周围的新军们,也用手中的长刀敲着自己盾牌,很有节奏的呼喝着,跑动着。不知不觉,自己的军队似乎已经被敌军包围了。

“长蛇卷地阵!”潭疯子忽然惊醒过来,对方的部队如同一只贪婪的巨蛇,已经一口把他的部队吞入了腹中,如今,正要消化掉他们。他指挥部队向前猛冲,几度攻击,皆以失败告终。

“撤退!”潭一刀见形势不妙,立即下令突围。他虽然绰号疯子,为人张狂又飞扬跋扈,但绝不疯癫愚蠢,绝不会吃眼前亏,一边指挥部队突围,一边亲自率军断后。而妙枫的部队则趁势重新夺回了寨‘门’。在潭一刀冲锋拼死杀敌的时候,北夷人则在作壁上观,看着热闹,并没有趁着潭疯子撕开敌人阵地的口子的机会而跟进。待得潭疯子撤回来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绝好的机会。,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肌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206 登高望断天涯路

就在妙枫与联军激战九里原的时候,洛水河岸旁的高土丘上,有一名布衣女子正翘首以盼,遥望着北方,她就是潭晓月,趁着父亲大军启程,她又一次偷跑出来,只不过这一回,并不是玩的,而是她真的认真了。

“他那么聪明……不会看不懂的……”登高望远的晓月,看着远处弯弯曲曲的小路,等待着。可是一次又一次,都让她失望了。

大军交战,生灵涂炭,大量的难民不断的从小路一路向南,渡过洛水。北面已经打起来了,这种人云亦云的传说,让晓月心中更是焦急,蓦地,她在逃难的人群中看到了自己侍女秋儿,立即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她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她或许早就知道的答案。

…………

“我的话,你都带到了么?”潭晓月迫不及待的问着,她很怕秋儿不敢接近军队,而无法将她给妙枫的信息带到。秋儿连忙点头,道:“郡主的话还有琴我都带到了。”

“他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秋儿想了想,说道:“我……我不知道,应该明白了吧,对了,妙枫公子似乎知道你在这里。因为他和我说,这次出来一定很辛苦,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回去了。”“他既然已经明白了,为什么不肯……”

“妙枫公子说了一堆秋儿听不懂的话,嗯……好像是这样的……”秋儿说着就将妙枫的话一字不差的告诉潭晓月。

“士……为知己者死……”潭晓月喃喃的重复着,听完秋儿的叙述,她已是泪流满面。她明白了妙枫的决意。面向北方,呜咽着骂着:“你这个傻瓜……你这个傻瓜……”

“郡主,你别伤心……”秋儿跟潭晓月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潭晓月如此的伤心。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劝自己的郡主,口不择言的说:“妙枫公子要是真的,真的愿意和郡主一起走,郡主你还要他么……”她话刚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慌忙自责道:“秋儿不该胡说八道的,秋儿该死!”潭晓月却是慢慢的摇了摇头,道:“我也是个傻瓜,我早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却偏偏还让你去告诉他,如果他真的选择逃避,那他就不是妙枫了。”

“小姐,这里兵荒马乱的,我看咱们还是找一个安全一点的地方吧。”秋儿建议着,因为她看到大路之上,不停的有先锋哨骑飞驰而过。这意味着,附近极可能有军队正在接近。但她的话,潭晓月是置若罔闻的,对此秋儿无可奈何,不管怎么劝都没有用。最后秋儿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腰间掏出妙枫给他的木匣,道:“这个木匣是妙枫公子让我交给郡主你,然后让你转交给一名叶姓公子的。”“叶姓公子……叶尘寰?”潭晓月接过木匣,端详了一下,收了起来。

“是的,妙枫公子说刻不容缓,不能耽搁。”这几句话,自然是秋儿胡编的,她可不想郡主一直在这里等,因为这里太危险了,随时都可能成为战场。管那个叶公子身在何方,总之让郡主先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真的。

潭晓月点了点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郡主,我们现在去哪里?”

“天外儒门!”

…………

从清晨杀到黄昏,又从黄昏杀到清晨,如斯反复,九里原的激战已经持续了三天。北夷人还有潭王府的后继部队陆陆续续都已经赶到了,加在一起,足有数十万人,九里原面积狭小,这么多的军队根本无法全面展开,联军只能施展开车轮战,让守军没有任何喘息之机。…,“潭将军,你为什么不带领你的部属冲锋?”这次作战潭王府方面的副指挥使裘不语,质问着在战场一角休憩着的潭一刀。此时的潭疯子正盘腿坐在地上,嘴里叼着草棍儿一翘一翘的,观察者眼前战场的局势。见副指挥使来质问他。他没说话,只是嘴巴向后撇了撇,裘不语向他身后扫了一眼,在潭疯子的身后,全是他的部属。“裘大长官,我的属下全都受了重伤,不能再打仗了,需要养伤。”潭一刀的话和他站起身来的动作差不多,都是慢的。

裘不语仔细看过去,只见潭一刀的那些军士,每个人身上似乎都有伤的样子,头缠纱布的,身上全是血的,总之除了潭一刀外,似乎没有一个人是完好的。

“刚才不还好好的么……”裘不语心说奇怪,潭一刀是第一个杀到战场的没错,但是他大队人马杀到的时候,潭一刀的部下,可没有这么多人受伤。见他有所怀疑,潭一刀走到他的部下面前,指人给裘不语看:“你看这个……还有那个……”他指到的人,无一不是痛苦万分的表情。指着指着,他眉头一皱,因为眼前有一个原本要参与演戏的军士睡着了。而见潭一刀过来,那个睡着的军士身侧的人慌忙将他推醒。那军士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潭一刀,睡眼朦胧的问道:“头,已经开饭了么?”听他说出这样的胡话来,潭一刀一脚踢过去,正中他的小腹,那军士立即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的叫着,表情一样也是痛苦万分,只不过不同的是他是真的在痛。“看吧,都伤成这样,怎么打仗啊?”潭一刀回过头,对裘不语道。潭一刀的举动,一点不落的裘不语都看在眼里,情知他是故意的,怒上眉山,道:“潭一刀,你这是怯战!畏战!”

“随便你怎么说了,反正你是这里的老大。”潭一刀又坐在了地上,眼睛根本都不看裘不语。裘不语见他如此,怒不可遏,道:“不要以为王爷器重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裘不语的话只能骗骗自己,他虽有权利将潭一刀军法论处,但是他不敢,因为潭一刀是潭秋的爱将,哪里是说斩就可以斩的,而且潭一刀性格乖戾,天知道如果真的军法论处他,他会不会跳起来先宰了自己。

潭一刀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很痒的样子,一边挠一边慢条斯理的说:“其实呢,让我冲锋陷阵也可以啊。”

“哦?”裘不语没料到潭一刀话风会软下来,他其实还是很需要潭一刀这支生力军的,毕竟他们的战斗力在潭王府来说首屈一指。

潭一刀用手一指九里原方向,道:“你要是有本事让那个军寨中的琴声消失,我现在就冲锋,十个九里原也给你打下来!”“哼!”情知潭一刀是故意刁难,裘不语气的转身走掉了。

“风大,小心摔倒!”潭一刀说话的同时,捡起一枚石子,弹射而出,正好从背后打中裘不语的膝弯处。裘不语立即就摔倒在了地上。

“都告诉你了,你还不注意的!”潭一刀跳起来,走过去要扶他起来,却被裘不语一把推开。看着他踉踉跄跄离开远去的背影,潭一刀吐了口吐沫,骂道:“拿着鸡毛当令箭,老子也是你可以指挥的么!”

“头,咱们究竟什么时候再上啊,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啊!”几个他的部下凑了过来问道,与其他的部队不同,他的部下和他一样,骨子里都是十分好斗的,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是精锐。…,“等着!”潭一刀怀抱着斩马大刀,又坐在了地上。

“等到什么时候?”部下不依不饶。

潭一刀眼睛一横,道:“废话那么多,都给我休息去!等着什么时候九里原的琴声停了,咱们就冲锋!”

“为什……”那个多嘴的部下还没问出来,就见潭一刀怒目扫过来,立时吓的不敢出声了。潭一刀转目看向战场,只见如潮似浪的北夷人和潭王府的部队不断的冲击着九里原的守军。而守军阵中的琴声从未停过。他默默对背后的部下道:“守军的那帮家伙,听到琴声后,个个都双眼冒火,拼死的战斗,这样抱着必死之心的敌人处在防御的位置上,正面的进攻,根本毫无胜算,上去也是白白送死!”“可是……不能这样一直等下去吧……”部下还是说出了担心。潭一刀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那个家伙中了我一箭,又这样一直弹琴几乎没停过,估计是活不久的。”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喃喃自语道:“难道是那个小鬼?骗人的吧?不少字”他的确想起了妙枫,因为他之前在阵中的确听到过那些守军喊过参军死了等类似的话,而妙枫来北域,而且还去过潭王府,军职正是参军。

“参军有好几个的,不可能是他的,一定不是的。”潭一刀自言自语自我安慰着,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此刻心里也有一点不能接受。在这之前,也就是那次酒筵之上,妙枫不肯喝酒开始,他就十分看不起妙枫,在他的眼里,妙枫不过就是个无用的书生。被一个自己看不起的人击败,那种滋味是不好受的。

“本大爷会被书生打败么?”潭一刀自问着,重复着,他吐掉了嘴里的草棍儿,心说这一仗自己一定要坚持到最后,冲进阵中,把那个指挥的人揪出来看看,到底是谁。

……,

207 清圣幽兰,怜惜无根

九里原的激战仍旧继续着,这几日的激战,北夷人死伤的人数,已经超过四万人,而潭王府的死伤也有两万余人,九里原军寨的外壕早已经被尸体堆满,两层北夷人,一层潭王府。就连木栅外围也都堆满了尸体,如同小山一般,以至于后来冲锋的士兵只要踏着这些尸体组成的梯子,就可以轻松的跳过木栅,与守军短兵相接。

琴声永不停息,对于守护此地的新军来说,那琴声是激励他们奋勇杀敌的源泉,而对于北夷人和潭王府的士兵来说,那琴声似乎就像是索命无常所用的铁链发出的声响一般。

战场还是出现了一些转机,潭王府的人,在附近的山上找到一条小路,一条直通九里原侧背的小路,虽然还是很绕远的,但绝对没有五百里那么夸张。当下裘不语就命令步战的部队绕山路去袭击九里原的侧背,当然这命令也到了潭一刀的手里,不过他看完之后,直接拒绝执行。但潭王府并非他一支步战部队,绕小路而行的部队还是出发了,未出半日,就出现在了九里原的后侧。后路被断绝了,可是妙枫的新军却没有丝毫的混乱。更为猛烈的进攻开始了,而且是两面夹击,但凶猛的进攻却压不倒守军顽强的意志,南北夹击的两军,冲锋离得的最近的时候,仅一箭之地而已。

“单于有令,令你速速抄小路,前往七星岩方向设伏,不得有误!”一匹哨骑飞驰而来,给指挥此地北夷人作战的左贤王带来了军令。

“回告单于,就说我军大队小路难行。我军半日内就可以突破九里原。届时大队人马可以长驱直入!”左贤王说的话,其实他自己也不信,半日内突破,眼前看来,似乎是做梦,可能是和潭一刀有同样的想法,身经百战的他,也想看看,这个死战不退的殿后军队的指挥者,究竟是怎么的一个人,是不是有三头六臂。只不过五千人而已,死死的卡在九里原。自己的部队死了几万人,连进攻不利的千夫长,他就亲手杀了三个,可纵是如此,就是突不过去。他生平就没打过这样的窝囊仗,更没吃过这样的大亏。心中憋着一口气,誓要突破九里原不可。

上一个命令还未出半日,第二个传令哨骑又到了:“单于有令,令你等速速前往七星岩方向设伏,不得有误,否则提头来见!”“提头来见?”听到这四个字后,左贤王冷笑,而后大声喊着:“回到故乡,若是让他们知道我死了几万人,却连对方统帅的脸都没看到就撤退,那时候就算是车轮高的小孩子,都会耻笑我的!”北夷人重视荣誉远远超过生命,此时此刻,左贤王早就杀红了眼,发誓要扫平九里原,哪里还管什么军令。他不再多说什么,脱去装饰用的铠甲,换上实战的铠甲,亲自率军杀入战场。

…………

三日的长途跋涉,紫宸易的大军终于到了洛水边上,洛水宽约五十余丈,紫宸易大军的先头的部队早已经架设好了浮桥,他的中军到此时,已经有部队开始陆续过河了,只不过洛水比想象的要浅上许多,只是没过膝盖而已,所以许多军士根本不走浮桥,而是直接淌水而过。

到了洛水岸边,紫宸易刚要过河,蓦然发现自己的护卫风吹尘动似乎在发呆。“尘动你怎么了?”紫宸易觉得奇怪,风吹尘动跟随他多年,从未有过如此过。…,风吹尘动听到紫宸易叫他,他猛的回过神来,半跪于地道:“尘动该死,不该隐瞒陛下!”“隐瞒?”紫宸易愈发的觉得有些奇怪。只见风吹尘动从腰间拿出一个锦囊,递给紫宸易道:“临行之时,参军曾经偷偷找过我,和我说,梁学士,不,是病梁贼可以将我军困于水网之中,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留出一条生路呢?他给了我这个锦囊,告诉我说,若是一路向南,遇见敌人的阻击,且洛水深不可徒涉的话,就无须打开,按照原来的计划撤退就可以,若是一路没有任何敌人阻挡,而洛水又不够深的话,就打开这个锦囊。我们这一路,根本没有任何的敌人阻击,而眼前的洛水又是如此的浅。是该打开锦囊的时候了。”

“嗯……”紫宸易接过锦囊,打开后,发现里面有一张地图,还有一张妙枫事先写好的字条:“敌若用兵于洛水,必借洛水之威,堵塞上游之水,待我军过半之时,放水淹之,则丘原成洪泽矣,而后十面围攻,杀绝我军。打开锦囊之时,应立即舍弃辎重,掉转方向,向七星岩,百丈坡方向撤退。两处原为敌军扎营之所在,但十面埋伏之下,兵力穷尽。臣料此兵力必最为薄弱,为敌之软腹,若有伏兵亦必是经九里原长驱而入的北夷人或潭王府所属临时补充。臣与新军所部决不让敌一兵一卒跨过九里原,陛下可放心通行,愿天佑吾皇!妙枫绝笔。”看完这张字条,紫宸易悲恸不已,阖目摇头。他知道,妙枫在决定殿后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保定了必死的决心。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不能让妙枫的牺牲没有意义,他立即下令所有过河的部队立即回撤,转道七星岩。

一切其实的确如妙枫所猜测的那样,付流尘在洛水设下了十面绝后阵,旨在紫宸易大军渡过洛水一半之时,便决开上游,而后十面掩杀,可是让付流尘偏偏没有预料到的是,九里原竟然这么久都没有攻下,更没料到左贤王竟然敢无视单于的命令。

紫宸大军改变撤退方向后不久,他们的对手就已经觉察到了这一点。也不管紫宸易的军队是否过半,仓促之间,决开洛河之水,霎时大地颤抖,洛河之水,似从天而降,席卷开来,平地起水最高处有十余丈。撤退缓慢的紫宸大军,顷刻之间就遭遇了灭顶之灾,在那个潭晓月站过的土丘上,一个身披赭红袍的大汉,远远的指着被风吹尘动护卫躲避洪水的紫宸易,大吼道:“紫宸家的小子,想不到这里才是真正的战场吧!”随后只见他令旗一挥,无数紫宸叛军的小舟顺水而下,船上皆是弓弩手、长枪手,箭枪并举,猎杀还在水中挣扎的紫宸军士。紫宸易虽然早早就下了撤退的命令,但洪水滔天,殃及百里,还是有半数的士兵或被洪水所吞噬,或被叛军所杀。风吹尘动护卫者天落,率军杀出一条血路,向七星岩方向撤退。行至中途,一哨人马从侧翼杀了过来,为首者,正是抚北王潭秋,他与裘不语各率一路人马,分兵前进,一南一北。

两军对垒,紫宸易马鞭怒指潭秋骂道:“潭秋老贼,我父待你不薄,你为何助纣为虐!”潭秋听了他的话,哈哈大笑,道:“你说的没错,你父亲对我的确不错,所以我今天就成全你们父子地下团圆!也不枉我和他君臣一场!”话不投机,鏖战开始。可紫宸易身处此地不敢久战,战不多时,率军突破,依然向妙枫所指的七星岩撤退。可他还未撤出多远,只听响箭一声,又一波人马将他的大队拦住,是北夷人的军队,这支军队为首之人,是一个左耳佩戴银环,头戴金饰,看上去二十多岁的男子。此人正是匈奴单于之子赫连邪军,不过此次出征,他的身份只是普通的一员战将。…,“我和我阿爸都不喜欢诡计,但我们喜欢胜利,如果诡计可以换来胜利,我看那也没什么不好!”奇异的开场白后,马鞭一挥,战斗再开。就这样,围追堵截的层层截杀,不知道战了多少次,其激烈程度并不比九里原逊色多少。经过半天一夜的激战,待得紫宸易大军杀到七星岩时,紫宸易再回望身后,三十万大军,只剩七百余骑还跟随着他,且大多数都已负伤,均是狼狈不堪。

看着自己军士如此,紫宸易心中既是伤恸,又是不忍。对众军道:“紫宸易无能,连累诸君,若天要我死,我活不了,若天不绝我,若天不绝我……你们四散逃命去吧。”此语一出,悲声四起,嚎啕大哭者无数。皆高喊:“我等愿护陛下战至最后一人!”

“足够了……你们护卫我到这里,你们的忠诚已经足够了……没必要再白白牺牲。”紫宸易仰天叹息着。遣散了最后的护军,紫宸易的身边,最后只剩风吹尘动一人。紫宸易回顾他道:“尘动,你怎么还在?”

“此身不弃,公子不离。尘动从未忘记自己的誓言。”风吹尘动紧紧的盯着紫宸易,小心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紫宸易看他是这样的目光,惨淡一笑,道:“你不用担心,朕不会自杀的。”他顿了顿,看着天边的百变的流云,默然道:“清圣幽兰,怜惜无根,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哈,一切都让清云子说准了。”风吹尘动在旁劝道:“那个妖道的话不听也罢!”

紫宸易对风吹尘动摆了摆手,摇头道:“清云子除了说朕守不住祖业以外,也说过朕是天命紫薇,朕既然是天命的皇者。又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死掉?不管是为了父皇、妙枫,还是那些让朕恨不得碎尸万段的仇敌,朕都不能死。朕还要报仇雪恨。”说话之时,他策马而行,到了一棵枫树旁,伸手摘下一片红色的。看着红色的枫叶,他喃喃道:“爱卿,你只说让我撤退到这个地方,可是却没有告诉我以后该怎么办。……爱卿,帮我最后一次吧!”说着话,他丢出了那片枫叶,就在他丢出的同时,平地忽然一阵西北风刮起,那片随风而舞,飞向了东南方向。

“驾!”紫宸易催动座骑,与风吹尘动一同,策马扬鞭,向着东南方前进……,

208 终以身死问苍天

没日没夜的苦战,疲惫、饥饿这些问题,都困扰着九里原的守军们,他们伤亡早已经超过大半,箭矢也早已用尽,手中的战刀也不知道砍断了多少把,战到最后,许多守军手里的武器,都是从进攻的敌人那里夺过来的。已经第七日了,琴音仍是不绝,潭一刀再也坐不住了,主动请战,裘不语自然是求之不得。而他也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凶猛的暴风,撕开了守军的防线。其他的部队紧随其后,守军的防线终于崩溃了,但斗志不减,意志不屈,短兵相接的战斗持续了两个多时辰。

进攻的部队费尽了力气,付出了无数的伤亡,灰头土脸的杀到那个高台下的时候,却被惊呆了,只见高台的柱子早已被血染红了。

“谭大爷是不会输给一个书生的!我又杀回来了!”潭一刀挥舞着斩马大刀向着高台的妙枫指去,可是妙枫并没有说话,潭一刀心中纳闷,将大刀插于地上,一纵而起,跃上高台,眼前的情景让他这个桀骜不驯的疯子都惊呆了。高台之上,有一个手压着琴弦的死人,凛凛风中,他微笑着目视着南方,似乎在看着什么。身上插着至死都没有拔出的羽箭,在他的身下,血迹早已经干涸,看起来已经死了很久了。

这个死人,潭一刀认识,就是那个他看不起的书生,也就是这个书生,打败了他,他凝视着妙枫的尸体,半晌儿都说不出话来。蓦地,一个声音传来,吓了他一跳。

那琴音竟然还在!

潭一刀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妙枫,确认死尸并未复活。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他循着那声音慢步走在高台上,确认无误那声音就是出自于附近,他走了没有几步,忽然觉得脚下似乎有异,猛得一拳砸了下去,如他所料,下面果然是空心的,而随着这一拳下去,那琴音也止住了。果然琴音是出自于这里。潭一刀向下仔细观看,只见狭窄的密室内,竟然有三个人和三张琴。看他们的装束,是紫宸王朝的士兵。不过潭一刀判断他们并不是妙枫的新军,因为他们双眼没有那股令人胆寒的杀气,而更多的则是惊恐与畏惧。潭一刀一把扯上来他们其中的一个,大声吼问道:“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被他拉上来的士兵吓的抖似筛糠,道:“我只是随军的乐师,不要杀我。”

“我不是问你是谁,我问的是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潭一刀用手指点着妙枫的死尸。

“参……参军中箭以后,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他说如果自己的部下知道自己死了,那这里很快就会失守。他说只要琴声还在,那么士兵们就知道他还活着,就不会后退一步,死战到底……”那个乐师的话说完,潭疯子也呆住了,他明白了一切,他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松了,默默走回妙枫的尸身面前,端详着他。端详着这个令他敬佩的对手。是他和他的部属,死死的卡住了九里原这道生死门,堵住了几十万大军南下的去路,战至到了最后一人。

曾欲之身挽狂澜,终以身死问苍天。妙枫,不曾有悔……

“我要带回他的首级复命!”不知什么时候,左贤王也来到了高台之上,还有他和潭疯子的部下,也都来了。左单于拔出他的战刀,走到妙枫的尸身面前,挥刀欲砍,刀锋一闪,却并未斩得下妙枫的首级。…,“你想做什么!”左贤王怒视着,抓住他刀锋的潭一刀。

“这是我中土的英雄,岂容尔等蛮夷亵渎!”潭一刀的手猛的一甩,左贤王的刀立时脱手,飞到天边去了,而潭一刀的手,也早已满是鲜血。

“潭一刀,你想挑起战争么?”左单于的部属们各亮武器,而潭一刀的部下亦都拔出了还未擦干血迹的刀剑,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异常。可潭一刀根本不管左贤王如何,丢下一句随时奉陪后,扛起妙枫的尸体,大步走下高台,而他的部属亦跟随着他。他的桀骜不驯和特立独行是北域闻名的,左贤王也清楚这一点,心中知晓若是真的惹恼了他,摆开架势,在这里再打一仗也是可能的。为了一具尸体,并不值得。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带走那唯一的“战利品”。

潭一刀在九里原上,寻了一个僻静所在,将妙枫埋了,埋下之时,说了一句让自己的部属觉得莫名的话:“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现在都不知道,可是你知道。”

埋下妙枫后,潭一刀害怕北夷人盗尸,故派遣军士看守,直到北夷人全数离开九里原后,方才离去,这是后话不提。三日后,这次战役的胜利者们,联军的首脑,齐聚汇水河岸,是为了兑现承诺,也是为了瓜分疆土。

潭秋带着潭一刀,还有他的“七彩的暴风”,约几千人,而北夷人的单于却没有来,只是派他的儿子赫连邪军,带着几十个北夷勇士到此。至于付流尘,就更为简单,他只带着湮峰和飞卿二人。

客套的寒暄之后,三雄切入正题,有关于战后疆界的划分。北夷人的条件是与紫宸王朝休战,且开放边贸,并且归还之前占据的北夷人的领土,额外还要在北域割地五百里,作为北夷人的牧场。而潭王府的要求是取消征兵限令,开放铸币权,划北域八州为封地。这些条件,其实早在天笔峰盛会之前,三方的聚会当中,就已经商量好了。

听完他们的要求,付流尘立即摇了摇头,道:“这样可不行。”这一句话,惹动两方杀机。

“梁学士,你想反悔不成么?”潭秋质问道。

“我阿爸说中原人最无信义,果然如此!”

“两位稍安勿躁!”付流尘说话之时对飞卿点点了头,飞卿会意,向前走了几步,手掐咒诀,一片符纸随即飞上天际,只见这张符纸在空中翻滚,而后逐渐变大,直到变的有数十丈大小,方才停了下来,众人仰天查看,只见那张符纸,早已经变成了一幅地图,一幅紫宸王朝的地图。付流尘咳嗽了两声,看了看赫连邪军,道:“此次围猎,贵方的伤亡最高,若只按约定兑现,那未免有失公允,而潭王爷此次亦功不可没。嗯……”付流尘顿了顿,继续道:“我朝共有八府六十四州,汇水以西,辛川以南的十二个州,助紫宸易一同谋反,不服王化,故我皇有意将其放弃,索性就送给汝等,今后以汇水辛川为界。”他说话之时,飞卿催动道法,天空中的地图上,十二个州的疆域被圈定了出来。

听付流尘开出了更优厚的条件,赫连邪军和潭秋的眼中,似是泛着绿光一样,潭秋的底限,其实只要分给他北域两个州他就心满意足了,如今不仅北域八州到手,中原也有十二个州。而赫连邪军压根就没想过要占中原州县,对于这两个人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是十二个州该如何分呢?”潭秋和赫连邪军几乎是一同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付流尘面露难色,道:“我主陛下并没有说,汝等自行商议去吧。”说罢,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敕封割地的圣旨,交与潭秋与赫连邪军。而后带着湮峰和飞卿就离去了。而剩下赫连邪军和潭秋却为这十二个州的归属争了起来,潭秋主张一人一半,而赫连邪军主张现在这些州县,谁占领的就归谁。可是潭秋很清楚,十二个州,被北夷人占领的,有八个之多。若按北夷人的分法,自己实际是吃了大亏的。最后谈不拢,会议也因此而散了。归程之时,潭秋骑马,潭一刀步行,两人并行于队伍的最前面。

潭一刀道:“王爷,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个病痨鬼是在故意挑拨。”

潭秋摇头,道:“这不过是一种制衡的手段罢了。”

“制衡?”一刀不解。潭秋道:“紫宸王朝的精锐,除了紫宸傲君的部队以外,其他的差不多都被紫宸奇君交给紫宸易,他的这个宝贝儿子。如今洛水一战,紫宸王朝精锐尽丧,说的好听,是不服王化而放弃,我看是根本没有兵力去占据才是真的。如今紫宸王朝估计是孱弱无比,很怕我们或者北夷人趁势要了他的命。所以才抛出十二个州来,让我们和北夷人互相牵制。这样谁都不会去打他的主意。他们好有喘息的机会。”

“那丢出十二个州也未免太多了。”潭一刀将大刀扛在脑后,双手压着,倒着走在潭秋的马前。

潭秋冷笑,道:“多?没那么简单,他划出的中原十二个州其实早就被咱们和北夷人占据了,就算他不给,我们也不会让出这些地方,他们根本无力驱逐,现在只不过是在做顺水人情罢了。”潭秋看了一眼潭一刀,道:“一刀,你看着吧,这十二个州,迟早都是咱们的囊中物。别忘了,北域可是在咱们手里的,中原十二州与咱们最近,而且接壤,这是最大的优势。北夷人占领的那八个州,不过是八块飞地而已。那群除了放马,就是放羊的蛮子,懂得什么叫赋税,懂得如何耕地么?他们本身就是外族,州县的百姓根本不会接纳他们。更不要说听他们的法令,这八个州他们是怎么吃进去,我就让他们怎么吐出来!”……,

209 竹林深深道醉名

清灵不在天外儒门的这些天,天外儒门安宁了许多。虽然还是频有访客到来,那就是卫卓然。每次来都让尘寰带着他游览天外儒门。尘寰和单茗也打好了招呼,说这是自己认识的朋友,单茗只说了尘寰应该多多重视学业,其他多余的话都没有说,由尘寰去了。

这一日,尘寰正与清韵在冷杉红叶居饮茶,卫卓然又来了,不过这一回,并没有带着红衣。与尘寰见面寒暄几句后,卫卓然问道:“叶兄,这天外儒门,还有什么好地方是我没去过的?可否带我游览一番。”

“这嘛……”尘寰放下手中茶碗,心里说你来这些天,差不多连天外儒门的厨房茅厕都去过了,还有什么地方是你没去过的。他冥想了一会儿,计上心头,对卫卓然道:“倒还真有一个地方,是卫兄还没去过的。”

“哦?果然?”卫卓然面带欣喜的问道。

尘寰忽然面露难色道:“不过那个地方比较危险,我怕卫兄有所损伤。”

卫卓然哈哈一笑,道:“小可还有一些本事的,什么地方能让我有所损伤?叶兄带我去就是。”“好吧!”尘寰叹息一声,站起身来,清韵见他站起身来,亦要站起跟随,忽然尘寰回头道:“韵姑娘,我师傅那里的花草需要人照料,你替我帮师傅浇浇花吧。”

“嗯……”尘寰从未吩咐清韵做过什么,故而今天尘寰如此说,清韵心中有一点蹊跷,但她还是应承下来。

眼看着尘寰故意支开清韵,卫卓然心说看来要去的地方果然是个危险的地方呢,心中很是欣喜。

尘寰带着卫卓然,两人并肩行在天外儒门的小路上,走了有一会儿,到了一个偏僻的所在,眼前出现了一片竹林,时已入冬,可树上的竹叶仍是翠绿。尘寰踏着地上枯黄的竹叶,带着卫卓然走了进去。

“此地倒是第一次来,是什么前辈高人住在这里么?”卫卓然一边走一边摇着扇子看着左右的风景。

“是天外儒门的一位前辈。”尘寰答道。

“哦?如此甚好,对了,叶兄还未带我去见过叶兄的师父呢。”

听他又有如此要求,尘寰一笑道:“这个不急,以后总有机会的。”两个人在竹林里走了一会儿,两人蓦然发现地上有一本破损不堪的书卷,躺在竹叶当中。

“这是什么?”卫卓然很是好奇,将那本书卷捡了起来,慢慢的翻看。

“《禹鼎志》?”卫卓然看出了这本书是一本神怪小说,可是这本书已经被撕的所剩无几,关于神怪的部分几乎一点不存,留下的只是吃饭睡觉上厕所等一类无聊的内容。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只听得竹林深处有人喝骂:

“胡说八道,乱写一气!”

“祸国殃民,贻害子孙!”

“不通不通,狗屁不通!”

…………

喝骂声中,夹带着撕书的声音。“这?”听到这些,卫卓然眉头一蹙,有些不解的看向尘寰。

尘寰不以为意的道:“前辈高人,性格怪癖也不奇怪。卫兄要和我一起去看看么?”卫卓然听尘寰如此说,忽然大笑起来,道:“卫卓然既然敢来,那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试一试了。”他话说到这里转目看向尘寰,道:“话说回来,叶兄真是怜香惜玉啊。”尘寰听了,却也只是笑而不语,带着卫卓然,两人一前一后循着那骂声继续向前走。渐渐的,在竹林的深处一个小竹屋出现在两个人的眼前,竹屋旁有一个水洼,在水洼旁有一个老者坐在木车之上,背对着他们,正在一边看书一边撕。身边到处都是被撕的破烂不堪的书卷。…,一看到他,尘寰远远的就是恭敬的一礼,道:“尘寰求见前辈。”

“你肯来了?”那名老者听到尘寰讲话,将手中破烂不堪的书放下,道:“进来吧!”

“是!”尘寰毕恭毕敬的带着卫卓然走了过去。卫卓然仔细的看着周围的布置,竹屋的布置和天外儒门其他的地方并无差别,都很是简单。

“你回来有多久了?”那个老者还未转过头来,直接问道。

尘寰答道。“快一个月了。”

那老者转过头来,看着尘寰道:“这么久了,为什么不来见我?难道孟老头没有告诉过你,我让来找我么!”

尘寰慌忙解释道:“那一日无心寺的人上门,尘寰一时之间给忘记了。”

“哼,借口!”那名老者将木车转了过来,看起来下肢已经残废掉了。他头发花白,但看上去很有精神。他就是孟伯曾经提过的天外儒门的退隐前辈,名为听雨残生。

“这老头样貌不善,看起来不是个善茬。”卫卓然轻扇着扇子,心中如此的想着。而就在这个时候,听雨残生也看到了卫卓然,对尘寰道:“这是哪里交来的狐朋狗友,我有吩咐你带别的人来么?来就来了,一点都不懂礼数,难道没有看到我么?”尘寰不语,而卫卓然听了这些刺耳的话,不以为意,而是笑了笑,上前拱手一礼,道:“晚辈卫卓然,见过前辈。”

只见听雨残生手一摆,道:“晚了!没有诚意的礼节只是虚情假意!”听到这样的话,卫卓然哑然失笑。看到他笑,听雨残生又道:“你是在笑我蛮不讲理么?”

卫卓然依旧扇着扇子,笑着说:“不敢不敢!”

“不敢?那就是还是想笑咯?”听雨残生咄咄逼人,不肯松口,尘寰见此,在旁打茬道:“前辈让孟伯找我来,是有什么要事么?”听尘寰问自己,听雨残生眉角一横,道:“难道我没有事情就不能找你了么?”

“尘寰知错了。”尘寰依然是很恭敬。

“去那边做吧!”听雨残生随手指向他身边不远两的两个竹椅。尘寰与卫卓然走了过去依次坐下。看尘寰也坐下,听雨残生不悦道:“难道你想让我给他倒茶么?”

“免了免了!”卫卓然慌忙说着。心中道这个老头倒是有趣。

听雨残生看了尘寰半晌儿后,道:“尘寰,我听说了你的一些事情,想说你几句。”尘寰心说又来了,但他还是很恭敬的道:“前辈训示就是!”

听雨残生咳嗽了两声后,说道:“如今的天外儒门,本就已经颓败了,你大师兄个性胆小谨慎,注定成不了什么大事,你二师兄,就是个浪荡子,更不用提,你们这一辈的正宗弟子里,除了已死的少陵,就只有你和流尘还可能有点出息。所以你不能荒废了学业。”说到这里的时候,听雨残生看了一眼卫卓然,继续道:“不能整天的和一些纨绔子弟混在一起,我听说你这次回来,还带回了两名女子?有这样的事情么?”

“有。”尘寰诚实作答。

听他这样回答,听雨残生哈哈大笑,眉中带怒,道:“想不到你比你五师兄更有出息,你五师兄沈醉当年为了女人,身败名裂,你想效仿他是么?”

“沈醉?原来我五师兄叫沈醉……”这个名字尘寰还是第一次听说。而听到这两个字,卫卓然心中亦是一动,但他面上却没有显出任何的异常,依然微笑以对。…,见尘寰竟不知沈醉,听雨残生怒问道:“难道你师兄没和你讲过么?”“没有!”尘寰摇头说道。

听雨残生怒道:“岂有此理,苍云未免也太过分了,沈醉固然有错,但终也曾是正宗弟子。如此讳莫如深,当真可恶!”

“前辈可否讲一些关于沈醉的事。”这一句话,倒是卫卓然问的。

“你认识他?”听雨残生眼睛斜向卫卓然。

卫卓然道:“不认识,只是好奇而已。”

听雨残生哼了一声,道:

“那你问什么?你问了,我就一定讲么?”

“嗯……”卫卓然不说话了,心说你若是不讲,卫卓然立即就把名字给换了。果然,听雨残生顿了顿,就继续对尘寰说起了关于沈醉的事:“你五师兄沈醉,是世家子弟,父亲是名盛一时的名将。他是遗腹子,出生之前,父亲就已战死沙场了,家境没落。从小就受尽了别人的欺凌,后来母亲也死了,他就进了天外儒门,拜了你那个没品的师父为师。”

“这样……”尘寰听了以后,又问道:“那他怎么离开了天外儒门呢?”尘寰未敢学着苍云的话说叛出二字。听雨残生道:“他的学识不次于你和流尘,剑法更是精妙绝伦,人又长的出尘俊秀,自然很受女人的喜欢。后来他在外面认识了一个邪教的女子。当时的天外儒门,是有法度的,正宗弟子的终身大事,是要掌门首肯的。你师父倒也开明,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我听说他们在外偷偷的成亲了。”

“然后呢?”尘寰听的入神,听听雨残生说完,又追问道。

“后来一直都相安无事,直到几十年前那场儒门内讧,那一场大战,真的是杀的天昏地暗,同门相残,比斩除邪魔歪道还要残酷。战后清点人数的时候,沈醉不见了,开始还以为他死了,后来才知道他是临阵脱逃了,就为那个女子,可是他又哪里猜的到,就儒门内讧之时,那个女子担心他有事,也来了天外儒门找他,结果死在乱战之中。再后来,不知道他是没脸回来,还是死在了外面,反正再也没见过他了。”

“原来是这样……”尘寰听完了故事后,唏嘘不已。而卫卓然则一直都是微笑着听故事的。两个人在听雨残生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便一起起身告辞了。“真是有趣的经历啊!”走在竹林里,卫卓然笑着对尘寰道。

“让卫兄难堪了,得罪得罪!”尘寰拱手而道。

“非也非也,此番到此,卫某得益良多,得益良多啊,哈哈。”卫卓然摇扇踱了几步后,道:“刚才那位前辈说的流尘,可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付流尘?”

“正是!”尘寰应道。

卫卓然一笑道:“天外儒门还真是藏龙卧虎。嗯……不过依我看,叶兄你的成就,必然会超越付流尘。”

“卫兄莫要玩笑了,尘寰无心江湖天下,就是有心……”尘寰说到这里,忽然却不说了。

“有心怎样?”卫卓然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尘寰说完这句话,疾步向前走了,看着他离开,卫卓然淡淡的自语道:“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210 翦水飞花、青山留迹

清韵看着尘寰与卫卓然走了,她虽然知道尘寰是故意支开她,但是她还是按着尘寰的话,来到了忘忧居,整理这里的花草。清灵到此数游,这里的花草遍遭了数次的劫数。整理杂乱的花丛、除草、浇水,每一个步骤,清韵都不敢马虎,但她从小就没做过这样的活,所以耗时就更加久一些。而这一切,都收在司徒昭的眼中。

“嗯……那是什么?”清韵整理花丛快要结束的时候,蓦然看到忘忧居后不远的一块山岩上,有一条巨大的一字型鸿沟,宽约数丈,深足有几尺。清韵看得出来,那不像天然形成的,更像是人为造成的。

“那是用掌削出来的。”清韵闻声,立即回头,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司徒昭已经出现在了清韵的背后。大惊之下,慌忙行礼,口中道出一个师字的时候,却为难了,因为他不知道该叫师伯,还是叫师祖,按照她的想法,两者都是他不太情愿的,尤其是后者。

司徒昭捋髯道:“尘儿早就不认我这个师父了,你就叫师伯吧。”清韵并不知道,这师伯二字,和尘寰可没有一点关系。“师伯……”清韵这样叫了,心里却纳闷,心说他怎么知道我是付流尘的弟子。却听司徒昭道:“那一与我那不肖的徒弟一起携手来的时候,看了你的样貌,我就已经猜出你是谁了。”

“我的样貌……”清韵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道义父也曾说过自己的样子和娘亲的样子很像,莫非这位长者也见过自己的娘亲,自己的身世义父从未和自己说过,自己也不敢问。至于姊姊那边,亦是讳莫如深,一问老妖什么,老妖不是装醉就是插科打诨。如今眼前有了机会,岂能放过。她刚打算开口问些什么,只听司徒昭道:“你比小时候更要俊秀了。”

“多谢师伯夸奖。”清韵礼貌的回应着,刚刚要出口的话,也咽了回去,她哪里知道,司徒昭刚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后面的这句话是亡羊补牢的,因为就算清韵问起身世的事情,他也可以说小时候就见过她,而非别的。

“师伯,那一……”清韵想问的是司徒昭为什么装疯,可是她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句话才不有失礼数,司徒昭明白她的意思,哈哈一笑道:“那不过老夫为了躲清闲的一种方法而已。世间最难得的,就是清闲二字,有多少人,一辈子费劲了心机,不过就是为了追求这两个字而已,区区装疯,又算得了什么?”“对了,你怎么会到这里?”司徒昭忽然问清韵道,清韵如实以告,说是尘寰让她替他来整理花草。司徒昭闻言怒道:“那个死小鬼,他什么时候替我整理过花草?他不带人来这里搞破坏,我就烧高香了。”每每想到这里,司徒昭都不由的心痛。只听他继续道:“要说懂事,还是你师父最懂事。可惜他太偏激了。”

“嗯?”清韵听到这里,道:“师伯可以说一些关于我师父的事么?”司徒昭捋了捋胡子,道:“尘儿还在这里的时候,每天除了练功读书,还会定时过来给我整理花草。他天性纯良,但个性太过偏激。”你刚才看到的那道一字型鸿沟,其实就是他留下的。当初他就站在你的这个位置

“我师父?”清韵有些惊讶,回眸又看向那道鸿沟,她距离那块巨石足有近二十丈,二十丈的距离,要多么强劲的元功真气,才能留下那么深的一道鸿沟。…,“是怎样一回事?”清韵问道,她相信这里面必然有蹊跷。

“他当初练武太过急进,我也告诫过他,我说儒门的武功最高境界不是坚如铁石的冰,而是水滴石穿的水,冰虽坚硬,却难碎山石,可水却可以滴石而穿。我只是希望他能循序渐进,可是他听不进去,最终走火入魔,不能动用真气,形同废人。”司徒昭说到这里,又对清韵道:“想必你师父的理想你比我更清楚。”清韵点点头,司徒昭继续道:“他的这个理想是他的师兄弟,还有我都不能接受的,那一日他来到我这里给我浇花,和我谈及理想,谈到后来,他情绪有些激动,只说为什么世人都不能了解他,我说你的理想必然要牺牲许多的人,你可能为这些牺牲掉的人着想过?他说哪怕牺牲掉的是自己也无所谓。后来我又谈起水滴石穿的道理,劝他不要太过偏激,他说冰若够坚,一样可以削山而过,说着他不顾自己已经走火入魔的身体,强运真气,横削出一记翦水飞花手,我想阻止他运功,却已经晚了。那一击打过去,就留下了那道鸿沟。”说到这里,清韵叹了口气,她想象的出,不被人理解的师父,那个时候是何等的悲愤。

“原本至柔的武功,在他手里,却是那样的刚猛,而且我没有想到,他能修行那么高的境界。那一掌刚削出去,他就口吐鲜血,昏迷不醒。也正因为他强运真气的缘故,所以才导致他后来体质那样的孱弱。他昏迷了几天,醒了以后就独自一个人偷偷下山走了,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一张字条,只说君子当言行一致,自己已经立言,现在该是去立行的时候了。”

听完司徒昭的叙述,清韵默默无语,心中却早是百转千回,万种的思绪涌动,说不出,也道不明。见她不说话,司徒昭安慰道:“其实我和他的师兄弟们,都只是反对他的学说而已,和他的人没什么关系。你和那个小鬼在一起,如果那个小鬼不欺负你,我不会反对的。”话说到这里,司徒昭心里却在想,那个死小鬼,就算我反对估计没用。

司徒昭越是如此的说,清韵的心中反而愈发的难过,每每想起自己未来的命运,她都不免有些悲观。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司徒昭的话,失神半晌儿后,道:“那些花草我还没有弄好。”说着话,施了一礼,走到花丛中,继续整理花草直到离开。………………

清灵拿着尘寰给的地图,按图索骥到了七寒峰,可是她在七寒峰附近转了好几天,找了好几天,结果什么都没有找到。

“死,竟然敢骗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清灵气鼓鼓的,把地图撕了个粉碎,终于决定放弃寻宝了,就在她准备离去之时,忽然一道黑影在她眼前闪过,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那个黑影已经到了自己背后,一把雪亮的刀,已经横于自己颈项之前,刀锋冷滟照人。

“好汉饶命,你要钱,尽管拿就是!”清灵若说不害怕,那才是假的。

却听背后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我不要钱。”

“那……那你要什么?我……我长得很丑的……”清灵这回才是真的怕了。只听她背后的那个黑影道:“好多天都没有吃到肉了,看你白白净净,把你煮了味道一定不错……”…,“好汉,你看我瘦的根本就是皮包骨,哪里有肉啊……”清灵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吓得都快哭出来了。听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她身后的黑影笑了一声,那声音似乎是强忍着的。听到这声笑,清灵心道奇怪,她定了定神,看了看颈下这口长刀,心里明白了一切。神色恢复了常态,道:“你想煮了我是吧?不少字锅呢?锅在哪里,我现在就去跳,有没有调味料,没有的话,我去帮你买!”那黑影又笑了,不同的是这次是爽朗的大笑,而这时她颈前的长刀也移开了,而她也看到了她背后的那个人,正是天外邪郎韩灵煜。“你吓死我了!”清灵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用粉拳打着灵煜。让她打了几下后,灵煜不耐烦了,一把抓住她打人的腕子,道:“再打我就翻脸了!”

“哼!”清灵将邪郎的手甩开,嗔问道:“你是不是一直跟着我的?”

邪郎将刀还鞘,听到清灵这么问,反问道:“在你眼里,我是这么无聊的人么?”

清灵跳着说:“你就是,你刚才吓我还不够无聊么?”

“那是故意惩罚你的,谁让你在苍云三番五次的污蔑我的。”

“什么叫污蔑?你还沾了便宜的!”

…………

吵了一会儿,灵煜看了看清灵,忽然道:“你这几天绕着七寒峰走来走去的,在找什么东西么?”一听他问这个,清灵就更气不打一处来,道:“还不是死诓我,说这里有什么宝藏的!”说着清灵就将当日尘寰和她说的话,还有给她地图的事情说了出来。听她讲完,韩灵煜哭笑不得的说:“死小鬼,你真的怕师兄在这里闲着没事做么?”清灵却没有听到他说什么,而是自顾的说着:“我就是个猪脑子,那么简单的谎话就把我骗了。”“谎话……”灵煜品着这句话,随后问道:“你是不是在天外儒门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没什么啊,不过就是……”清灵便将自己在天外儒门的所在所为讲了一遍。讲到煮鲈鱼的时候,灵煜想到自己师父当时的窘态,不由的哈哈笑。而当清灵讲到她教儒生赌博的时候,灵煜的面色也变的严肃了。他心说现在是苍云做主,做这种事情可是犯天条的。怕她再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把她发配到我这里,也不足为怪了。

“死小鬼,你真给我找了个烦!”灵煜心里骂着,他知道现在他不能就这样让清灵回去,还要想办法把她给留下。

清灵还在说着她的“丰功伟绩”,灵煜忽然打断他道:“对了,你刚才说你是来寻宝的?”

“那怎么了?”清灵闪着明亮的眸子看着灵煜。

邪郎故作深沉之态,幽幽的说:“其实这里说不定还真的有宝藏。”

“什么?”听到宝藏两个字,清灵的眼睛更加闪亮了。

灵煜指东指西,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这可是墨门圣地。”清灵左右看了看,不屑道:“墨门圣地?你不会也在骗我吧,这荒山秃岭的,连根树都没有,圣地?剩下的地还差不多!”

灵煜耐心的说道:“我怎么会骗你呢,你师兄姬云总该知道吧,他的一身武功就是在这里参考那些山上的沟沟壑壑参悟出来的。”

听他这么说,清灵立即反驳道:“你胡说,他武功分明是我师傅教的。”…,“你师父用什么的?”灵煜问道。

“刀啊!”清灵不假思索。

灵煜继续说着:“姬云以前的确是用刀的,但是他现在是用剑的。那剑法就是在这里参悟出来的。”

“真的?”清灵仍是半信半疑。

“还不信?”看清灵似乎有点信了,灵煜心说骗这个丫头果然很简单。

清灵绕着灵煜,看着他说:“……你们师兄弟一个比一个坏,说谎话脸都不会红,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胡说八道,除非……除非你发个毒誓!”

“毒誓?”

清灵点头,道:“是啊,最毒的那种,最好是生不如死的那种!”

“好!”邪郎立即举起自己的手,朗声道:“如果七寒峰不是墨门的圣地,那么……我就娶你为妻。”“喂,这算什么毒誓啊!”清灵气的跳了起来,眉毛一竖道:“我哪里配不上你了,年轻貌美,又什么都会,再看你又老又丑的,武功还平平,恶名昭彰的……”

“喂喂喂!”灵煜打断了清灵的话,道:“你自夸我不管,但是你不能同时降低我的品位。”

清灵斜了他一眼,道:“你能有什么品位?都两百多岁的人了,还敢挑三拣四的!”

听她如此说,邪郎笑了,一把拉过她的手,道:“好啊,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嫌弃你了,咱们今天就在这里拜天地吧!”说罢就要拉着清灵跪地拜天地。

“你说什么?”清灵有些呆了。

邪郎坏笑道:“成亲啊,然后我就始乱终弃。”

“去死啊!”清灵回过神来,甩开邪郎的手,随手抓了一把土丢他……,

211 青峰藏侠骨、千古应无名

“我就说了,那个死在骗我,你还非说这里是什么墨门圣地,哪里有什么宝藏嘛?”清灵蹲在地上,一边休憩抱怨着,一边手中烤着灵煜丢给她的死兔。她在七寒峰又找了几天了,也看了那些刀剑的痕迹,差不多将七寒峰的每一块石头又翻了一遍,可是仍是一无所获,灵煜看她跑来跑去的,心中好笑,心说小姬在这里呆了十二年,他又是隐狐的杀手出身,侦测的本事一流,若这里真的有什么宝藏,恐怕早就被他发现了,还用等到你来找么。

“喂,这里荒山野岭,寸草不生的,你哪里抓来的野兔?”清灵咬了一口兔肉,站起身四处看着,可是却连一只鸟都看不到,太阳也已经落山了,天渐渐黑了下来。

“就算有,我也没有时间抓啊,这是镇上买来的!难道你没看到么?”灵煜说着话,拇指向后一挥,只见不远处一个大铁笼,里面全是活蹦乱跳的兔子。

“哇,好可爱啊!”清灵嚼着兔肉走近那个铁笼,灵煜斜了她一眼,道:“你烤兔子的时候怎么忘记可爱这茬了。”“要你管!”清灵摸着笼子里的小兔子,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回过头来问灵煜道:“喂,古董瓶子,你活了两百多岁,有喜欢的人么?”

“女人都喜欢打探别人的隐私是么?”灵煜坐在地上紧着自己的绑腿,似乎在做着什么准备。

“你就说有没有嘛?”清灵追问着。

“没有!”灵煜随口敷衍着。

“哦……为什么你不回天外儒门,而是要呆在这里呢?”

“替你师兄看家。”灵煜应答的有些不耐烦,说话的同时以手按着地面。清灵还想要说什么,被他制止,只见邪郎的神色十分严肃,低声道:“你先去屋里躲一会儿,不要在这里碍事!我不叫你,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神神秘秘的……”清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灵煜并不像在开玩笑,她也照办了,刚刚躲进茅屋后不久,便听得外面似乎有别人的声音,好像在说着什么,而后就是刀剑撞击、利器刺透身体的声音。清灵虽然好奇,却并不敢真的出去看,只能透过门缝向外观看,虽有满月映照,可却看不见人影,只能看到凛凛的刀光,时不时的还有人的惨叫声。“他不会有事吧……”清灵现在有点替邪郎担心,因为她虽然看不见有多少人,但从门外打斗的激烈程度上,她猜的出,来者不善。她有些害怕,一动不动的,甚至屏住了呼吸。

蓦然,随着一声惨叫之后,门外静了下来。忽然,茅屋的门开了,清灵吓的大叫起来,因为门口站着一个满头是血的人。手里提着一把带血长刀,正看着她。

“叫什么,是我!”那个血人开口说话了,清灵定了定神,发现那个血人原来是灵煜。

“你受伤了?”清灵仔细的打量着他,似乎要找出哪里在流血一样。

“没有,一群野狐禅,还不够看呢。”他说着话,在茅屋里寻了一些水,用粗布蘸水擦着自己的脸:“”死就死了,还要喷我一脸血!早知道就不用刀了。”

清灵壮着胆子,走到门口,向外看去,借着月光,只看到横七竖八的尸体倒在远处。回头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灵煜随口道:“我哪里知道?”…,“什么?”清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你不知道怎么就杀人!”灵煜斜了她一眼道:“小丫头懂什么,他们是来寻仇的,你的那个师兄啊,平时不太爱说话,但是却很爱管闲事,一管闲事难免就会杀人,而杀了人以后,差不多每次别人问他是谁的时候,他都会给人家留下一句,我叫姬云,住在七寒峰,欢迎寻仇!”灵煜的话,自然是有杜撰的地方,但是姬云从不隐瞒自己的姓名和住所这一点倒是真的。

听灵煜这么说,清灵反倒被逗笑了,道:“他就这么傻么?”

“反正不够聪明,不过他的人品我还是相信的,不会枉杀好人就是了,来找他报仇的,也不会是什么善类,杀就杀了!”灵煜擦完了脸,又擦了擦手中的血刀,将其还鞘。

“经常有人来寻仇么?”清灵好奇的问道。

灵煜想了想,不以为然的说道:“还好,一个月平均也就三五次。”

“三五次?”清灵心道一次就已经够恐怖了。

“害怕啦?”灵煜心说若她害怕了,就必然会想着去天外儒门的,故而想说些什么安抚她,却不料清灵忽然道:“我知道他为什么住茅草屋了。”“什……什么?”清灵的跳跃思维,让邪郎有点摸不着头脑。

“找他寻仇的人这么多,如果来的时候正好他不在,那就有可能放火烧房子来泄愤……”清灵不管灵煜,自己胡乱的揣测着,而灵煜听了她的话,也回想了下,心道很多年前姬云的确是住木屋的,只不过自己每次来的时候木屋的形状都不太一样,后来逐渐就变成了茅屋。正思酌之时,一道白光晃过了他的眼眸,他十分本能的手按刀柄,却发觉那白光是出自清灵之手,只见她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石头,那白光正是那石头发出来的。

“什么东西?”灵煜伸手欲夺,清灵早有准备,将那块石头藏到了背后。

“我也不知道,在窗口发现的。”清灵没有说谎,她遍识天下珍宝,不管什么玉石宝石,古玩字画,几乎没有她不认识的,可是这块在姬云茅屋窗口发现的石头她却是真的不认识。

见她将石头藏到背后,灵韵眉头一蹙,神情略带严肃的说道:“不要乱碰别人的东西。”

“你管不着!我师兄的东西我替他照看!”清灵后退了几步,到了门口,手里把玩着那块白色的石头,对她而言,就算是宝石她也未必如此的稀罕,只因为这块石头她并不识得,方才玩的如此的兴趣盎然。借着月光,那石头的光芒愈发的夺目。而这时,灵煜也看清楚了那块石头的形状。他心道这块石头自己之前似乎看到过,有一点印象,可是从未看到它发光过。就在这时,只听清灵自言自语:“不应该啊……”“你在说什么?”灵煜心道奇怪。他看到清灵此刻正向外看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白天的时候我没有注意,现在晚上了,你看那山川的轮廓!”清灵说着,用手指向外面的群山峻岭。

“怎么了?我看没什么啊。”灵煜也走到门口,向外看了看,不以为然。

“你不学无术当然不懂啊!”清灵嗔怪道,而后道:“自古而来,山脉既龙脉。”

听清灵这么说,灵煜笑道:“山脉就是龙脉?那不是满地的皇帝了?”…,清灵瞪了他一眼,道:“听我说完,因为山蜿蜒曲折,就像龙一样盘踞在大地上,所以以龙为名,但龙脉也分很多种,有善有恶,有强有弱,顺逆进退、病劫生杀,真假贵贱,各不相同,你说的皇帝,那只是真龙的龙脉。而七寒峰的山脉看上去屈曲之玄,东西飘忽.鱼跃鸢飞,是生龙之象,这样的山,本该树木茂盛,野物繁多的,怎么可能寸草不生呢?这是死龙才有的迹象。”

听她说的一套一套的,灵煜一笑,道:“老妖连盗墓都教你了是么?这风水的事情你怎么也懂。”清灵嘴巴一撇,得意道:“才没有,是我自己偷学的。”

“那你说为什么生龙会变成了死龙呢?”灵煜忽然也有了兴趣,因为他看出清灵不像是在胡说八道。

清灵道:“有两种可能。”

“哦?说说看!”灵煜寻了一个地方坐下,看着清灵,等着她说。

“第一,有人借走了这只生龙的龙息。”

“借?”灵煜心道还真新鲜,他虽然在众多天外儒门的儒生里算是比较不学无术的,但是两百多年他也不是什么书都不看。若只论书本上的知识,相比于一般人,他也算得上博学多闻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师傅说很久以前有人会一种特殊的术法,可以借走山脉的龙息为己用,但借用龙息的人会折寿。山脉的龙息一旦被借走,那剩下的就只是一副躯壳,自然就形同死龙。不过我觉得不太可能,龙息当中也有强弱,真龙最强,孽龙最恶,借也应该借这两种,借生龙的龙息做什么?”

“第二种可能呢?”灵煜问道。

清灵道:“有人破坏了龙脉,断绝了龙息。”听到这种理由,灵煜笑道:“谁这么无聊啊!”口上这么说着,蓦然他似想起了什么,道:“会不会是那些刀剑的痕迹破坏的?”

清灵摇头,道:“不可能,这是龙脉,又不是蚯蚓脉,就算你砍倒了一座山头,也不会对龙脉有多大的影响,破坏龙息的方法,我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如果人为的断绝了山周围的水脉,或者葬人的时候埋错了地方,就有可能断绝掉龙息。”

“水脉……”灵煜想了想,道:“这个不太可能,七寒峰周围虽然没有江河湖海,但小溪瀑布还是有的。

清灵道:“那就只能是有人在这里造了很大的墓室,而且埋错了地方。”

“开玩笑!”灵煜心说在山上开凿墓室的话,本就是很难的事情,而且要想做到不留一点痕迹,是不可能的。”

“你不信啊?”清灵看了看灵煜,忽然她呆了一下而后大声道:“对了,我差点忘记我到这里是做什么来的,看来告诉我这里有宝藏,不是骗我的,那宝藏多半就在那埋错的巨大墓穴中。”听她自言自语的说着疯话,灵煜心道师弟这回你的玩笑可开大了,看这小丫头的兴奋劲儿,要是找到点什么还好,哪怕只是死人骨头,要是找不到什么,回头有你好受的。他先是这样想着,忽然念头一转,心道这里是墨门的圣地,可是圣地却没有圣地的模样,这小丫头说这里有墓穴,莫非……”灵煜心中忽然浮出了一种想法。他故意以言语激道:“就算你知道这里有宝藏又怎么样,你又找不到。”

清灵反驳道:“谁说找不到!”…,“哦?那咱们现在就去找找看好了!”灵煜心说要是能和自己猜测的一样,那才是真的赚大了。

…………

“该怎么找呢?”灵煜问清灵,两个人已经出了茅屋。清灵得意的说道:“依照山脉的走势,判断出这条龙的形状,然后找到龙颈和龙心的位置就行了,只有埋在这两个位置,才可能会让龙息断掉。”清灵说罢,就站在原地,双手合在自己的眼前,左看右看着。反正她做什么,灵煜也看不懂,索性趁着这个功夫,灵煜将那些他杀掉的人的尸体一把火烧掉了。“我找到了!就在那里!”清灵忽然兴奋的指着远方的一个山岭喊着。“那里应该就是龙颈。”

望山跑死马,那个山岭看起来就在眼前,但实际距离却有好几里,已是七寒峰的边缘。但这点距离对于江湖人来说,并不算远,灵煜携着清灵,飞纵了几次,就到了那座山岭下。

“就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灵煜左右顾盼着,眼前就是一座普通的山岭,眼前除了一个十余丈的瀑布外,什么都没有。那瀑布后也没有山洞,只是普通的石壁,被水冲刷的十分光滑。瀑布下面是一个可以看到底的小水潭。

“嗯……”清灵亦来回观望着,想了半天,最后目光集中在那个瀑布之上。对邪郎道:“这瀑布面朝东方,有流水落下,正合易经坎卦。”说话之时,她还不忘在手里画着什么。

“这个我也明白,可是……”灵煜刚想说和八卦有什么关系,他也在手里画着八卦的图形,想着坎卦的形状,两阴一阳,两头短的是吟,而中间长的是阳。灵煜心说如果这瀑布是一阴,而瀑布后的石壁是一阳的话,那么里面应该还有一阴……他想到了这里,而清灵恰好也想到了,两人异口同声道:“瀑布后的石壁是空心的!”“我来试一下!”

灵煜轻轻一纵,跃到瀑布下的小水潭上的一块青石上,凝视着瀑布后的那块石壁,估算距离大概有五丈左右,他催动冰火元功,猛的一掌击出,正中石壁,水花飞溅的同时,传来一声闷响,再然后,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瀑布后的山体忽然左右分开,而瀑布也改道流到一边去了,分开的山体,中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石门。就在山体分开的一瞬间,灵煜心中道果然和我猜的一模一样。

“哇……”看着眼前的鬼斧神工一般的造化,清灵惊的嘴都合不上了。半晌儿才回过神来,方要飞纵向前,未料却被身边的灵煜给拦住了。

“为什么拦我?”对于清灵的问题,灵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手指了指那个石门,清灵借着月光仔细看过去,只见在石门上,刻着一把巨剑,在巨剑的剑体上,雕着几行字,可是只凭月光清灵却是已看不太清楚了。

“看不清字。”清灵看向灵煜道,灵煜道:“你看不到我念给你听,听好了,青峰藏侠骨,千古应无名,嗟兮魂归处,秋水慰长眠。”“这……不明白……”清灵摇着头。

灵煜娓娓道来:“久远以前,有一个传说,传说墨门的先天们,每当他们寿元将尽或自知活不久的时候,就会找一个安宁的地方度过最后的时间,而这个地方就叫侠冢。眼前的这个地方,就是侠冢的所在。”……,

212 嗟兮魂归处、秋水慰长眠

侠冢前面,夜风淅淅,灵煜挡住了清灵欲前的脚步。

“侠冢……那一定有许多的墨门高手死在这里了?他们的兵器和秘籍……发财了!”清灵想到这里,便要再度飞纵向前,却被灵煜一把揪住。“要钱不要命,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墨门的侠冢么!怎么了?”清灵回望灵煜。

“那墨门以什么著称?”灵煜又问道。

清灵不以为然道:“侠义的精神咯,虽然我看到的墨者没几个人是这样的。都是骗人的东西。”

“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清灵懵懂着问着。

灵煜道:“天下墨者,有文武匠三种,文者著书立说,是为墨客,如今已经绝迹了。武者守正驱邪,是为墨侠,这也是最常见的墨者,这两种都不提,只说第三种,也就是墨匠,他们大可以筑城造塔,小可以剔透玲珑,奇可以巧夺天工,除此之外,他们还擅长制作机关暗器,要说天下机关暗器,墨匠若认第二,谁敢认第一?此地既是墨门圣地,那必然是机关重重。你贸贸然闯进去,岂不是送死?”“原来你说的是他们。”清灵心说他们有什么了不起的,若论机关陷阱,清灵也懂得不少,自恃不会比别人差。

“你站在这里别动,等我回来!”灵煜说着话,身化白光飞纵走了。

“喂!”清灵想问他做什么去,却见灵煜早已经飞远了。“哼,也不说清楚。”清灵转头看向那个石门,那石门距她约有十五六丈,两侧是分开的山岩,中间是一条平坦的石路。她看了半晌儿,心里说一群下葬不看风水,连位置都能选错的墨匠,能有什么本事?她这样想着,立即就去寻了几块石头回来,再根据石门前的地势,将石头丢向她认为可能会触动机关的地方,结果一点动静都没有。

“根本就是瞎担心,哪里有什么机关!”清灵把灵煜的嘱咐抛到了九霄云外,大踏步向前走去,他刚走了没有几步,忽然觉得脚下似踏空了一般,她心说不好,也就在这时,只见数十道寒光扑面而来,是从石门上的缝隙射出来的,想躲已经不及。

就在清灵生死一瞬间,一道白光及时出现,正是赶回来的灵煜,他携起清灵向后疾闪,同时腰间无纵长刀出鞘了,刀锋回旋,顷刻之间,已是千招万式,与飞射过来的暗器在空气中发出激烈的撞击声,甚至迸射着火花,而清灵只觉得自己忽然飘了起来,随后眼前金光银光闪烁着,却看不清楚灵煜的刀法和飞射出的暗器走向。不多时,脚踏实地,她方才回过神来。左右顾盼发现灵煜已经带她到了安全的地域,离那个石门二十丈外的位置。再向那石门方向看去,只见地上躺着一大片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暗器,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芒。“我不是告诉你不要乱动么,你怎么不听话?”灵煜责问着。

清灵哪里容得了别人教训,立即回了一句:“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可是话刚出口,她就已经后悔了。刚刚灵煜救了她,她心里还是很感激的,看了看灵煜,声音变得低了,语气也软了许多:“好啦,是我错了。”原本听她说第一句话,灵煜很气,心说要不是看在你是清韵的姐姐,姬云的师妹,我现在就把你丢回去。后面又听她说了软话,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女人就是麻烦。”…,“你刚才去做什么了?”清灵才想起这茬来。听他这么说,灵煜向身后指了指,清灵向后看了一眼,只见那个兔笼,已经被灵煜拿过来了。

“你怎么把它们给带来了。”清灵似乎有不好的预感。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灵煜说着,从笼子中掏出一只兔子,向石门走去。

“喂!”清灵猜到了灵煜的想法,急忙追了过去。

灵煜走到大概距离石门十五六丈的地方,便将兔子丢在地上,让它向前飞跑。那只兔子向前跑了没有几步,只听得机括啪啪声响,石门之上寒光闪烁,那只兔子顷刻之间就被钉死在地上,变成了兔酱。“你怎么这么残忍!”清灵推了灵煜一把,灵煜没理她,刚刚兔子跑过去的时候,他就开始屏住呼吸注意了,观察着每一发暗器的发出的位置。

“五十七个么……嗯……”暗器发射虽然只有一瞬间,但灵煜何等眼力,就在那一瞬之间,他确定了那石门上共有多少个暗器的发射口,并且确定了位置。

“你在数什么?”清灵看灵煜没理她,又很认真的样子,心里很好奇。

“果然没有死角……只能暴力破解了。”灵煜自言自语着,同时将地上掉落的那许多的暗器捡了起来。对清灵道:“你躲到一边去。”清灵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照做了,躲到了一边。只见邪郎纵跃而起,在清灵的惊呼中跳入了石门的攻击范围,踏中机括,就见那石门之上似暴风骤雨一般的暗器连射而出,而灵煜则上下腾挪左躲右闪回避着暗器的攻击,同时时不时的以手中的暗器还击着,似两个暗器高手在对决一般,黑夜中,万点寒光闪烁,比流星更为耀眼。

渐渐的,暗器破空的声音稀疏下来,而灵煜亦跳回了原来的位置。清灵亦走了出来,放眼向那石门看去,只见石门之上插着大大小小的暗器。“这……”清灵不解的看向灵煜。

“我用暗器卡住了机括,现在就算踩中了机关,石门内的暗器也发射不出来。”灵煜说话的时候,从腰间拿出一块白布,在自己的手腕处缠着。

“你受伤了?”清灵听到了血滴答落地的声音。

“嗯……”灵煜点点头。一边熟练的包扎伤口,一边道:“光线不佳,刚才有一个发射黑针的喷口没有看到,不小心就被叮了一口。”

“不会有毒吧?不少字”看着灵煜没有怎么处理伤口就包扎。

“你当墨门是隐狐么?”灵煜心说就算有毒也奈何我不得。

“我看咱们还是白天再来吧。”清灵建议着,她心道还未进古墓,像灵煜这样的高手竟然都受伤了,前面不知道还有多少艰难险阻。

灵煜听她的建议,道:“开什么玩笑,我伤都受了,让我现在就离开?哪里有那么便宜,再说古墓里面可是没有日夜的,现在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就该趁热打铁继续向前走。”

“坎卦……”清灵只说了这两个字,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灵煜明白她的意思,接口道:“有孚,维心亨,行有尚。你想说门口的坎卦暗示着此行必是困难重重,艰险万分,可是你也应该知道,坎卦还有坚持到底,就会苦尽甘来的意思。这不正合你我此行么?”见这么说清灵还是没什么精神,灵煜哈哈一笑,道:“小丫头害怕啦?”…,一激之下,果然奏效,清灵高声道:“我才没有!”

“我去试着开门,你原地等我!”灵煜大踏步走向石门,虽然可以感觉到自己脚下不断的猜中陷阱,可那门上却是一发暗器都打不出来了。走到石门边上,灵煜寻觅着开门的方法,找了半天后顿觉有点丧气,因为他发现这石门上除了那些机关暗器的喷口外,没有任何其他的缝隙可循,敲击后发现,这石门厚估计有好几尺,重量估计有近十万斤以上。

看着他一筹莫展,清灵壮着胆子,也来到了石门面前。

“你武功那么高强,干脆把它轰开算了!”清灵似乎看出了灵煜的窘境。

灵煜听了清灵的话,哭笑不得:“轰开?咱们只是来盗墓的,不是来拆坟的。而且先不说我能不能轰开,就算我能,把它轰开了,那我下半辈子估计会被墨门的那群家伙烦死,而且如果不小心,整个墓室都坍塌了怎么办?”

“那怎么办,总不能入宝山空手而归吧……既然是门,一定会有办法的……”清灵用手摸着石门,想要找出些什么来。“喂,小心点,别碰到什么机括。”灵煜说着,就要走过去将清灵拉开,就在这时,清灵道:“这是什么?”她指着门上的一个凹槽,问着灵煜。

“恩?”灵煜凑过去观察,那个凹槽倒是刚才他没有注意到的。那凹槽正在那“宝剑”的剑柄与剑身的衔接处。

“这应该就是打开石门的关键了!”清灵道。“可是该怎么做呢?”如何开门,她还是没有头绪。

灵煜看着那个凹槽处看了半晌儿,忽然道:“你在你师兄那里拿的那块石头呢?”

“在这里啊!”清灵从自己的百宝袋里拿出那块石头,就在刚刚拿出的瞬间,只见那石头光华夺目,灿辉四射。

“就是它了!”看着那石头的形状和那凹槽很是吻合,灵煜确定了下来。他不等清灵同意,夺过石头,直接将它按在凹槽之上,那闪闪发光的石头,按在凹槽之上的时候,瞬间就没了光彩,而也就在这时,石门竟然左右分开了。

“这……竟然是钥匙?”清灵呆呆的看着灵煜,有点不可思议的说道。灵煜点点头,心中道莫非姬云来过这里,但他随即否定,因为他知道姬云若是知道这里,不会不和他说的,而且如果姬云知道那块石头是这么关键的东西,必然是随身携带的,绝不会乱丢的。

门是打开了,可是里面却黑洞洞的。清灵从自己的百宝袋里拿出火把,可是翻来覆去却找不到火石了。灵煜摇摇头,伸手抢过火把,轻轻催动元功,烈焰掌轻抚而过,火把就点燃了。

“跟在我后面走,记得带上兔笼!”灵煜吩咐着,同时他手拿火把走进了墓室,刚刚踏进去一步,只听得噗噗声响,整个墓道被照的亮如白昼,墓道两侧的柱子上的长明灯不知怎么都亮了起来。而灵煜也看清楚了眼前的路。他向前测试了几步,却发现并无机括陷阱。

灵煜在前面探查,清灵跟在他的身后,就这样,两个人一前一后行于墓道之中,却并没有触动任何的机关。

“好奇怪!”清灵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刚开口说话,立即就见灵煜回头示意她噤声。她慢慢挪着步子到灵煜身边,低低的问:“怎么啦?”…,灵煜亦低声回应道:“有人!”

“什么?”清灵听灵煜这么说,吓的不由的咽了口吐沫,心说这里可是墓室,怎么可能有活人的。又低低的问道:“你不会听错了吧?不少字”

“怎么可能?”灵煜摇头,对于自己的感知能力,灵煜是无比自信的。可是他刚说完这句话,就发现刚刚感知到的生命迹象竟然消失了。“恩?”他心说好奇怪,怎么忽然就消失了。

两个人继续顺着墓道向前走,不多时,眼前豁然开朗,俨然已经到了一个墓室,墓室长宽均有几十丈,看规模,应该就是主墓室了。在这间墓室的墓门的正对面,刻着篆书:“百代墨贤长眠之所。”

在墓室的两侧,依次排列着一些死尸,大概有几十人,很有意思是,这些人都保持着同样的一个姿态,都是打坐的模样,有男有女,有睁眼的,有闭眼的,有面目凶恶的,也有道骨仙风的,总之形态各异,各不相同。但是灵煜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人都已经死了。至于死了多久,他判断不出来,因为看那些人的状态,好像都是刚刚死掉的,可是他清楚这是不可能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人里,没有一个人是他认识的。“哪怕是十二年前死的人,他们也早该变成骷髅了不是么?”灵煜自语着,他清楚,十二年来,谁想进七寒峰首先要问过姬云。所以他可以确定这十二年应该不会有人到过这里,就算有,也不可能有这么多人,而姬云却一点不察觉。

“哇,古董诶!”清灵手里晃着她从死尸身上拿下来的配饰。

开始见到这些尸体,清灵还是很害怕的,一步不离的跟着灵煜,甚至不敢去看那些死尸,直到后来,那些死尸身上的衣服和配饰吸引了她。

“嗯……”灵煜似是想起了什么,问清灵道:“你能看出他们穿的衣服有多少年了么?”灵煜问道。

“好!”清灵随便走到一个死尸的身边,用手摸了摸衣服的材质,道:“这个差不多有三百多年了……”

“这个五百多年了……”

…………

清灵挨个看着,忽然邪郎道:“你身边的那个人在眨眼!”清灵闻言,汗毛倒竖,吓的差点跳起来,退后了好几步后,看到邪郎在坏笑,才知道灵煜是故意吓她。“喂,人吓人,吓死人的!”清灵抚着胸口长出着气。

“这里的人,果然都存在了数百年了,那他们应该都是墨门的先天了,可是他们为什么不烂呢?”灵煜仍是纳闷,忽然他想到清灵所说的龙脉的理论?心道既然叫生龙,此处墓室扼住了龙息,那生龙之息自然是源源不绝,难道说生龙之息可以让尸身不腐,灵煜心里胡乱猜测着。就在这时,清灵一句话,将灵煜拉回了现实:“你看,好多的兵器”清灵用手指着墓室墙壁的高处,只见各式各样的刀剑悬挂在上面,熠熠生辉的。

若说认识古董方面,邪郎最多算入门级,但要说在识兵器方面,邪郎就绝对是宗师级的了,那些兵器,他只是一眼扫过去,便知道那都不是凡品。因为远远的,他就感受的倒那些刀剑释放出的凛冽寒气。兵器是武者第二生命,但凡好武者,又有哪个不好兵器的。灵煜自然也是如此,一见如此多的神兵利器,他手岂能不痒,纵跃过去,就要伸手拿那墙壁上的刀剑下来看,却未料刚刚靠近,蓦地,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了回来,如此反复,他试了几次,都是失败告终。“恩……”灵煜心说好奇怪,那股将他压回来的力量强大无比,似乎自己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就在这么想的时候,他猛的发现,刚刚在墓道感知到活人气息,又出现了……,

213 坚守待援广阳君

“有新人来了么?哈哈哈!”一个笑声回荡在墓室里,听上去,发笑的人开心无比,笑声中,似乎还带着一点点的幸灾乐祸。听到这笑声灵煜神情为之一凛,清灵是吓了一跳,慌忙跑到灵煜身边,小心查看周围,心道难道是哪个尸体诈尸了。

“何方神圣,现身吧!”灵煜手压刀柄,蓄势待发。

“新来的,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话音未落,只见半空中的一点,凝气成风,快速的旋风进而幻化成火,最后竟然幻化出一个人来,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石桌,只见他坐在石桌旁,手里捻着棋子,似乎是在下棋。

“这……”灵煜仔细观察那人,只见那人看容貌不过四十多岁,表情呆滞,低垂着眉毛,双目似是没睡醒一般,身着一袭淡蓝色的衣裳,披散着头发,后面用一根细绳系着。他可以确定,刚才的活人气息是出自眼前的这个人没错。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并非是真的活人。因为灵煜发现此人的身影是半透明的,隐约可以看透他身后的墙壁。“鬼?”灵煜和清灵心头都为之一凛。却见那人似乎猜透他二人的心思,道:“我不是鬼,因为我还没去阴曹报道呢,只是元灵而已。”他说话的时候,没有抬头,依然摆着他的棋。

“元灵?什么是元灵?”清灵问道。第一次见到“鬼”,她还是很害怕的,手不自觉的拽住灵煜的衣角不放,仿佛他已是她的救命稻草。

灵煜解释道:“传说人死之后,意识不会立即消散,存在的这个意识,就是元灵。先天修为的人,只要元灵不散,就可以寻求机会,借体重生。不过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先天修为的人,如果不选择轮回转世,那元灵都是很快就会消散于天地之间的。”灵煜虽然也是第一次看到元灵,但他却未有一丝的怯懦。他看了看那人,心想这人元灵不灭,莫非也和生龙龙息有关?

似乎知道灵煜盯着他,只听那人道:“没错,就是生龙之息。”话说到这里,他转过头来,看着灵煜和清灵,面露惊讶,道:“怎么还有墨门以外的人。”

“还有墨门以外的人?”灵煜听了这句话,心中立时明了,自己为了行走江湖方便,不愿意穿儒生的服饰,故而穿了和墨者一样方便利索,便于战斗的服饰,眼前的这个死鬼必然是认为自己是墨门的先天,也是进来等死的。“这里的东西,是不可以乱动的。”见清灵拿了许多死者身上的配饰,那元灵蹙上眉头,手轻轻一挥,一阵风起,清灵再看手上的东西,端是一件都没了。

“你是哪一墨的墨者?报上名来!”那个下棋的人,终于抬起头来,看着灵煜。

“我看你搞错了吧,我根本不是墨者!”灵煜可不想冒充什么墨者,他看着那个元灵,心说好奇怪,这个人的脸好像在哪里看见过,忽然间他想了起来,脱口道:“广阳君?”

“你认识我?”那个元灵一怔,仔细打量着灵煜,可是他却不认识灵煜。

这个广阳君,以前是中原儒门的一个先天高手,真名叫东方玺,是司徒昭的一个师弟,和司徒昭也是棋友,两个人的棋力都差得要命,但却惺惺相惜,自不量力的一个称对方为棋神,一个称对方为棋圣。棋神是司徒昭,那棋圣自然就是这个广阳君了。灵煜对他有印象,是因为灵煜还是少年,十五六岁的时候,也就是刚加入天外儒门那会儿,这个广阳君时常来找司徒昭下棋。所以他对广阳君有印象,而广阳君不认识他,也就不奇怪了。…,“师父说他失踪了……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而且看样子还死了很久。”灵煜心中虽然纳闷,但仍是解释道:

“我是天外儒门的人,司徒昭是我师傅。我不是墨门的人。”

“司徒昭……那个老鬼还没死么?”广阳君问道。

灵煜戏谑的口吻说道:“他活的滋润着呢,我估计就算我死了,他也不会死的。”

“那你是什么时候叛出天外儒门,而后加入墨门的?”广阳君很是淡定的问着。

“什么?”灵煜有点摸不着头脑,心说这个广阳君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又重复了一遍,道:“我是天外儒门的人,不是墨门的人,也从来没有叛过门的。”

“你以为这么拙劣的谎话,我会相信么?你的衣服早就出卖你了!”广阳君说话之时,只见他向着身后墙上的诸多兵器一招手,立时墙上五剑齐出,破空而来袭向灵煜,灵煜将清灵推到一边,拔刀以对,却见那五把剑并不攻击他,而是落在他的身边一丈以外,占据着五方。

“广阳君,你想做什么?”灵煜看的出来,这是一个剑阵。“承认你是墨者,我放你出来。”广阳君淡淡的说着。

灵煜心中觉得蹊跷,心道我是不是墨者,又有什么关系,这广阳君非要逼自己承认自己是墨者,莫非是有什么企图不成。“越是如此,我便越不能承认!”灵煜打下主意,看着周围的五把剑,心说这小小的剑阵,就能困住我么?他身形一动,向外突袭,就在他踏出第二步的时候,只见半空中剑气横发,纵横驰骋,向他袭来,他以手中刀快速还击,拨打向他袭来的剑气,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这破空而来的剑招远胜于他,劣势之下,迫使他连连后退,就在他后退到原来的位置的时候,那剑阵中的剑气消失于无。从剑气爆发到消弭,从杀气腾腾到无有一丝杀气,那五把剑都是一动不动的。

“前辈,他真的不是墨者,他是天外儒门的弟子,他的服饰不过是喜欢穿的随意罢了。”清灵此刻身在阵外,看灵煜被困在剑阵当中,她壮着胆子到广阳君面前替灵煜分辩。

“你和他是一起的,你的话我不能采信。”广阳君依旧低头下着棋,话仍是不冷不热的。“前辈为什么非要逼他承认自己是墨者啊?”清灵侧目看了看还在寻找办法突出剑阵的灵煜。

“他本来就是墨者,不是我逼迫的。”广阳君淡淡的说着。面对如此固执的广阳君,清灵也是无可奈何。心说这剑阵应该是他操作的,我只要让他分神,那么邪郎就有机会从剑阵中脱出。看着广阳君正在自己摆棋,清灵坐到了他的对面,道:“前辈想下棋么?”

“你也会下棋?”广阳君的语气很是不屑。这一句话说的不知广阳君底细的清灵很是心虚,清灵会下棋,而且也不是没有和别人下过,不过她的水平实在不敢恭维,师父屈指殇哄着她玩不算,她和尘寰还有清韵这两个国手级别的人都下过,不过战绩很是凄惨,用清韵的话说,叶公子差不多是绞尽了脑汁,才和你打和的。

广阳君虽然话不好听,但是他还是将棋子黑白分开,将黑棋全数交与了清灵,道:“你是后辈,让你先手。”

“嗯,前辈指教!”说出这句话后,清灵对着在剑阵中的灵煜偷偷摆了摆手,灵煜微微点头表示明白。…,这边棋局开始,那边的灵煜也开始了冲阵,可是剑阵的厉害,却是出乎他的意料,这一次冲阵,仍是失败告终,而且一道剑气贯穿了他的小腿,鲜血立时就染红了绑腿。灵煜退回剑阵的中心,周围的剑气又一次消失了。“怎么会这样?”灵煜看了看广阳君,从刚才他冲阵的时候开始,广阳君都是凝神下棋的,并未注意这边。

正在下棋的广阳君,没有抬头,依然是听起来让人想痛扁他一顿的那种不紧不慢口吻:“剑阵不是我控制的,不用白费心机了,还是早点承认自己是墨者吧。”

“你到底有什么阴谋?”灵煜心说你怎么说也算是我的师叔,哪里有儒门的人,拼了命赶自己门派的人去加入墨门的。

广阳君平静的说道:“我没有阴谋,听我的话,可以少很多的麻烦。”

“鬼话我要是也信,那我就是真的傻子!”灵煜心道这个广阳君一定有他的目的,他偷偷对清灵示意,清灵会意,开始了套磁之旅。

“前辈,这么多年,你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么?”清灵一边摆下一枚棋子,一边试探性的问着。“大多数时间是的,他们很少回来。”

“他们?他们是谁?”清灵又问道。

“就是他们!”广阳君手指向周围的那些死尸,而清灵亦向四周看看,心道这些死尸的元灵竟然也都在,太恐怖了。

“那他们都去哪里了?”清灵问道。

“北海、苍梧、昆仑、还有鬼市,反正哪里好玩他们就去哪里,逍遥快活的很!”话说到这里,广阳君似有一些气愤,连落子的时候,都很重。

清灵故作惊奇,道:“那前辈你为什么不出去呢,一个人呆着这里多闷啊!”

“我当然想出去,不过这里有这里的规矩。”

“规矩?”

广阳君道:“最后进来的墨者,要负责看守这里。我已经守了好几百年没有离开过了,当初以为只要几年就可以了,谁知道墨门的弟子个个不争气,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接替。”

“于是你就逼他承认自己是墨者,然后接你的班是么?”清灵一针见血的说出了广阳君的目的。

“我没有逼他,他就是墨者啊,这不是事实么?”广阳君依然很淡定的说着。听他讲话,清灵无语,想了想,道:“可是就算他是墨者,他还活的好好的呢,还有很多年才会死,不可能留下来的啊。这里不是将死的墨者才来的地方么?”“这里还有一条规矩。”广阳君又摆下一枚棋子,道:“那就是来这里的墨者,只许活着进来,不许活着出去。”他抬头看了一眼灵煜,道:“不用挣扎了,我当年被寒江钓叟那个老匹夫困在这五灵锁元阵中的时候,我打了三年,结果赔上了性命,也没有突破这五灵锁元阵。”

“寒江钓叟……”清灵心道这个名字好熟悉,仔细一想,立即脱口道:“那不就是说过的天下第一刀么?”

“什么天下第一刀!”广阳君很是不悦。

“前辈?”清灵自然想知道的更清楚些。只听广阳君继续道:“天下第一刀,当年别人的确这么说他来着,说他的神勿刀法天下无敌,什么一斩破昆岳,如何如何的厉害。我也是用刀之人,听了这些传言,自然是不服,就约他决斗,可他却说什么斩恶刀下不死无辜之人的推托之词,不肯与我决斗。我一怒之下,杀了他几个墨门弟子,他这才同意与我决斗,决斗的地址就选在了七寒峰。”…,“然后呢?”清灵停下了落子,聚精会神的听着。“我们在七寒峰决斗,一口气打了五十多天,不分胜负。”听广阳君说到这里,远在一边休息的灵煜心中道怪不得七寒峰上有那么多刀剑的痕迹,原来都是你和寒江钓叟的杰作。可是为什么小姬按照那刀剑的痕迹参悟出来的都是剑法,而不是刀法呢?迷惑了一会儿,灵煜忽然笑了,摇了摇头,自语道:“固执的家伙!”

只听广阳君继续说着:“他看赢不了我,又甩不掉我,索性就跑到这里,我一路追他而来,却没有想到刚刚到这里,就被这五灵锁元阵给困住了。”

“怪不得你们两个都失踪了,原来是都死在了这里。”灵煜心说我师傅已经够没品了,想不到你这个师叔更加的没品,自己被人逼迫着成了墨者不说,还要逼着自己的晚辈走自己的老路。

“前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我都懂的道理,你既然当初都不愿意成为墨者,今天为什么还要逼他呢?”这番话说出来,惊讶的不是广阳君,而是灵煜,灵煜心道这个小丫头难道被清韵附体了,难得说出这么稳重的话来。广阳君微微抬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后悔成为墨者了?墨者的先天只要定时的回到这里吸纳生龙的龙息,就可以元灵不灭,那时节,天涯海角,想去哪里都可以。做人都没有这么自由。又有什么不好的?而且我再说一次,我没有逼他,他的确就是墨者,你们骗不了我的!”

“你……”清灵心道这个人究竟是偏执的要死,还是故意装傻。

“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不成?”灵煜心中不免有些灰心,他听师父说过,这个广阳君几百年前就是儒门刀法第一人,以他的本事,三年都没有突破五灵锁元阵,自己的本事恐怕三十年也未必会有结果。但灰心也只是一瞬的念头而已。

“如果我可以打出这个阵,那儒门第一刀,不……天下第一刀就是我的了!”灵煜乐观的给自己打气,前几次的失败,让他意识到这个剑阵的奇妙之处就是,一旦你向前踏出一步,那么四面八方就有无数的剑气向你扑来,如同一人与千百个高手过招,不可以有一点的马虎。就在思考之时,灵煜蓦然发现自己刚刚被剑气贯穿的小腿的伤竟然恢复了。“这也是生龙之息的力量么?”灵煜知道自己体质优于常人,一般的小伤奈何不了他,但是也绝对不会好的这么快。

“看来,只要不是致命伤就没有问题!”知道了这一点,灵煜信心多了许多,继续试着闯阵,而另外一边一盘棋已经终了。

“我赢了?”清灵几乎不敢相信,她竟然赢了,而且赢了十多目,是大胜。她心说我自认天下几乎没有人下棋可以比我差了,想不到有比我更差的,看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向下说也是对的。清灵这样庆幸着,却未料那广阳君说出了一句让她差点崩溃的话来。

“想不到你的棋艺竟然如此高强,我终于不用和那些臭棋篓子过招了!”

“真的么?”听了广阳君的话清灵先是无语,而后就有点飘飘然,心说看这个样子,自己的棋力横扫整个墨门先天界,一统墨门都是没有问题的。故而她问道:“你们这里下棋最厉害的人是谁?”

“当然是我!”广阳君的得意的说道,后面他又补了一句:“除了我以外,刀剑六绝下棋也不错。”“刀剑六绝?”听到这个称呼,清灵心道没听说过。只听广阳君道:“不过他们被他们的师兄费广陵带走了,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了。”

“费广陵……”清灵心说这不是妹妹口中提过的创世六大先天中的一个么。她好奇的问道:“他也是元灵了么?”

“不是,活得好好的。”广阳君将棋子再次分开,邀清灵再战一盘,清灵也没有拒绝。再度开局的同时,她问道:“那他也是活人进来的吧?不少字你怎么不把他扣下?”

广阳君没有抬头,但是却说了一句实话:“我不是他的对手。”

“你不是有五灵锁元阵么?”清灵讽刺道。

可广阳君却摇摇头,道:“五灵锁元阵在剑神面前,简直就形同儿戏。而且这五灵锁元阵也根本不是我的。”

“那是谁的?”清灵追问道。

“这五把剑各有主人,说了你也不认识。”广阳君说了这些话,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与清灵下了几盘棋,均是大败……,

214 枫红、风起、枫飘落

“鬼市?怎么回事?”尘寰观视着周围,心中很是奇怪,因为他清晰的记得,就在弹指之前,他还在天外儒门和清韵下棋,头只是轻轻的晕了一下,再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身在鬼市了。他四周查看了一下,的确是鬼市没错,不远处的幽冥客栈招牌上的四个字,清晰可见。

“嗯……”尘寰心中不解,漫无目的走着,开始没有人理他,他只以为是那些人并不认识他的缘故,可是后来他看到了水云,金三娘,鬼四等人,可是这些人也根本无视他的存在,和他擦肩而过。

“这……”尘寰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心道莫非我在做梦不成?不知不觉中,眼前已经到了虚妄之园。

“不管是做梦还是怎样,如果是梦,那就梦到底好了。”尘寰自语着,继续向前走。他心中说上一回没有看到鬼尊,这一回自己非要看看他的真面目不可。虚妄之园中,没有一个人阻拦于他,他只走了不到十步,虚妄之园中天地变幻,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的梧桐林,梧桐林中,远远的,还可以看到一个阁楼。“梧桐……”尘寰心说天外儒门也有梧桐,只不过并没有这么密集,而且那地方自己也机会没怎么去过。

“是叶尘寰么?”一个声音,回荡在梧桐林中,明显的是出自于阁楼之中。

听到这一声问,尘寰沉吟了一下,而后反问道:“你是谁?鬼尊么?”这一声反问后,传来是淡淡的浅笑声,之后那个声音道:“是也不是。”

“你相信宿命么?”那个声音又问道。

尘寰一笑,学着他的口气道:“信也不信。”

“恩……像是你该有的回答,进阁楼一叙吧!”那个声音刚落,只见一条石子路,瞬间就从阁楼的门口铺了过来,一直延伸到尘寰的脚下。

“主人如此好客,却之不恭!”尘寰对着阁楼一礼,大踏步顺着石子路走上阁楼。在他走上阁楼之时,很快被旁边墙上挂着的画吸引住了,那些画全是人物画,而且画中人似乎都是书生模样的人,每一个都画的栩栩如生,有的画上还有题诗。

“这个画风,这个字体……”尘寰发现眼前的字画的笔锋与用墨,是那样的熟悉,好似在哪里看过一样。“莫非……”尘寰猜到了一种可能,而这种可能,除了化解他心中许许多多的不解之外,带给他的,更多的是惊奇。

每上一层阁楼,尘寰都很用心的观察那些画,还差一层就到顶层的时候,两幅画又映入了他的眼帘,只见左边的这幅,与其他画不同,上面画着两个人,一个是女人,身穿着华服,背对着自己,看不到脸,而另外一个,似是血肉模糊,手脚都断掉了的样子,甚至看不清楚是男人还是女人,被那个女人紧紧的拥着。似是生死别离,如此凄惨的场景,让尘寰亦不由的皱眉,他看得出来,画中人所处的地方,似乎是一个监牢。他不忍再看下去,转目看向另外一幅画,只见挂在右边的这幅画,上面画着一个高台,在高台之上,端坐一名少年,他的身体已被羽箭所贯穿,可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的痛苦,周围已是狼烟四起,可他却镇定自若的手抚瑶琴,双眸似是遥望着远方一般。

“妙枫!”尘寰认出了画中人,正是自己的师弟与好友的妙枫,不由的大骇。就在他惊骇之时,却听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好友,想下棋么?”听到这个声音,尘寰更是呆了,因为那正是妙枫的声音,尘寰慢慢的转过头,发现妙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他正坐于地,面前摆下了一个棋盘,似乎正等着自己落座。尘寰惊讶的问道:“好友不是在紫宸易军中任参军么?”可是妙枫似乎不理他的问题,仍是问:“好友,想下棋么?”尘寰无奈,目光向下一扫,发现那棋盘上,早就已经有子了,黑白搏杀,白子占尽了优势,占据了中央腹地,而黑子却只剩边边角角,还在负隅顽抗。棋已至中盘,可白棋却差不多可以直接宣布胜利了。尘寰心道这盘棋好熟悉,蓦地,他想起来,这盘棋,乃是他和妙枫一同参加盛会之时,妙枫与天落之间的对局,黑棋是天落,而白棋是妙枫。…,“嗯……当时妙枫还让我接着下天落的棋,只问我有没有本事力挽狂澜,结果我执黑棋欲与他打和,他却自己杀了自己一大片棋,说宁可输也绝不接受我的和棋。”尘寰全部都想起来了,他看了看妙枫,道:“这盘棋,咱们已经复过了,好友不记得了么?”

却见妙枫一笑,道:“我记得,不过好友可以再试一次!”妙枫说着话,手里拿着一枚黑子,交于尘寰手中。尘寰心中纳闷,不解其意。但是他仍是微微笑道:“好吧,我就姑且一试!”

“你同意了?那就要言而有信哦!”妙枫很是开心的笑道。“那是自然!”尘寰不以为意,手执那枚黑子正欲落子,却忽然觉得头晕目眩,耳畔听到妙枫的最后一句话是:“好友,这回和你对弈的不是我……”

“公子,你怎么了?”清韵的声音传入了尘寰的耳中,尘寰定了定神,发现自己正坐在石凳之上,与清韵对弈,回到了现实之中。

“刚才果然是场梦么……如果真的是梦,也未免太过真实了,妙枫……”尘寰心中想着刚才看到的那幅关于妙枫的画,还有妙枫方才的话语,心中很是不安。问清韵道:“我刚才怎么了?”“公子……”清韵心说刚才和尘寰下棋,下到一半的时候,尘寰手执一子,一动不动,就像睡着了一样,她心中觉得奇怪,只道尘寰在思考事情,可是过了一会儿她才发现不对,这才叫了尘寰两声。对于尘寰的问题,她只是道:“刚刚……公子走神了。”

“哦,这样……”尘寰抱歉的笑笑,将手中的棋子置于棋盘之中,这一子刚刚落下,清韵眉头一蹙,道:“公子……你下错了。”

“什么?”尘寰一听清韵说他下错了,仔细看去,自己所落之处并无错误,只是棋子的颜色却是不对了,他与清韵下的这盘棋,他是执白的,可他落下的那一子却不知为什么是黑色的棋子。

“妙枫……”尘寰道出这两个字,却见清韵轻轻的掩口。似是失声一般,只是轻微的失态,尘寰却看的清楚。很是平静的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他口中的你们,自然还包括其他的儒门门人,尘寰发现,这几天似乎儒门的人都躲着他,他只能和清韵聊聊天下下棋。“没有,公子你多想了。”清韵勉强笑笑。尘寰盯着她的眼睛,道:“是不是妙枫已经死了?”听到这句质问,清韵无语,但这已是默认。洛水、九里原大战,天下早已轰动,出去采办的人早就带回了妙枫的死讯,天外儒门上下差不多都知道了,只瞒着尘寰一个人而已,只因他们两个关系最好。见清韵已经默认,尘寰站起身来,倏然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夹杂着悲恸,哀鸣。听起来,让人心痛。

“公子,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清韵的安慰,尘寰却似充耳不闻。笑声止时,人也如同雕塑一般不动了。

…………

翌日,清韵起了一个大早,她心里清楚尘寰因为妙枫之死,心情不佳,她也明白,尘寰现在听不进去安慰的话,自己能做的,就是多多的陪他而已。她整理好容妆,刚要出门,却听到外面急促的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正是单茗。

“怎么了?”清韵问道,看着满头大汗的单茗,她心头浮现出一丝的不安。…,“尘寰不见了!”单茗说着,尘寰虽然已近弱冠,可是在苍云、单茗等人眼里,还只是小孩子。因为单茗清楚尘寰已经知道了妙枫的死讯,故而特别留意尘寰。怕他出什么意外,今天早上他还刻意的去尘寰那里,只想劝他几句。结果发现尘寰根本不在,大惊之下,让门下弟子四处寻找尘寰,却是寻之不见,最后他才来到冷杉红叶居询问清韵。“清韵姑娘也没见过他么?”单茗问着,清韵摇头。但清韵想了想,对单茗道:“单师兄不用焦急,叶公子又不是小孩子,他比你们想象的要坚强的多,我知道他在哪里。”

“那清韵姑娘带我去找他吧。”单茗这样说着,忽然又一名弟子跑了过来,对单茗道:“天外儒门外,有一个名叫潭晓月的女子,要见尘寰。”

“潭晓月……”单茗看向清韵,清韵心道这个名字公子倒是有提过,但并没有详说。她对单茗点点头,单茗转过身去,问那名弟子道:“她都说什么了?”

那名弟子回道:“没有什么,只是说就算不见她也可以,但是一定要收下这件东西,说是妙枫的遗物,一定要交给叶师弟的。”说话的同时,拿出了一个木匣,递与单茗,单茗接过木匣,却未打开,而是交给了清韵,道:“我去接待一下这个潭晓月,清韵姑娘将这个东西带给我师弟吧。”他明白,清韵说的话,尘寰或许会听的进去。

……

枫红,风起,枫飘落,在冷杉红叶居后的红叶林的深处,一个妙枫衣冠冢矗立在那里,陪伴他的,是一个孤寂的身影。轻轻的拨弦,低声的吟唱:

“惜多才,怜薄命,恨己未留汝。

长风起,吹落瑟瑟满地红。

落木萧萧,淅淅去,挽不住,留不下,半缕秋风。

如何述?

君若重来,可愿尘染,可愿葬抔土。”

尘寰唱着,低声唱着,不知道唱了多少遍,清韵到了他的身后,他亦浑然不知。

“君若重来……君若重来……”尘寰再一次唱到这里,再也唱不下去了。一阵北风吹起,红叶林最后一片枫叶也凋落了,飘飘摇摇着,落在了尘寰的琴上。

尘寰盯着那墓碑发呆,却忽然笑了,他摇了摇头:“我真蠢,好友你说过,你从不言悔,我怎么给忘了呢?”

“尘寰自幼孤独,无父无母,但却不苦,只因为有师兄弟们的照顾,好友你与我,是师兄弟,又是好友,在我心里,其实你和我亲兄弟没什么区别。……尘世如潮,似大浪淘沙,多少人想做中流砥柱,最终却被滔滔的河水所吞没。尘寰只希望好友你和我一样,只做一个随波逐流的人,在随波逐流之时,不要忘记自己是谁,这样又快乐,又可以保持真我,那该多好,可是谁想到……尘寰一盘棋,就把你给输掉了……”清韵慢步走上前,将那个木匣递与尘寰,轻声道:“这是一个叫潭晓月的姑娘送来的,她说这是妙枫留给公子的,让她一定交给公子的。”

尘寰接过那个木匣,慢慢的打开,只见木匣之中,躺着一把精美的象牙扇子。睹物思人,回想往事。尘寰心中更是悲恸,喃喃道:“你欠我一把扇子,我让你赔,你当初只说,等你飞黄腾达了,象牙扇、白玉扇,任由我选……可如今……如今……”尘寰猛的将手中的象牙扇丢在地上,对着妙枫的衣冠冢近乎咆哮一般的高声说着:“可如今你就这么死了,死就死了,为什么……为什么死了还要拖上我,为什么当我为牺牲?”他的声音愈来愈低,两行泪滑过脸颊,他慢慢的蹲下,将那把丢出去的象牙扇又捡了起来,紧紧的攥在手心,似是下了一种决心。

“好友,这盘棋我会替你下完,这一回,叶尘寰不想和了!”……,

215 心结尽化绕指柔

尘寰与清韵回转冷杉红叶居的路上,一路无言,尘寰保持着沉默,清韵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不清楚那扇子对尘寰意味着什么,但是她清楚,尘寰已经决意真正的入世了。她的内心很矛盾,想阻止尘寰,可是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如此的自私,而且就算这样做了,也已经不能阻止尘寰了。

快到冷杉红叶居了,走在尘寰身后的清韵,看着尘寰的背影,内心还是闪过一丝的犹豫,但随后立即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尘寰,而尘寰也因此停了下来。清韵不说话,只是紧紧的抱住尘寰,贴在他的身后。

“韵儿,你不开心么?”尘寰淡淡的问道,他不再说韵姑娘三个字。

“不要离开这里,不要入世……”清韵的声音很低,似是怕尘寰听见一般。尘寰听了,半晌儿没有说话,很久之后才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担心些什么。”

清韵的头轻轻的蹭着尘寰的背,喃喃道:“韵儿不想你与先生为敌。”

尘寰淡漠的问道:“你是怕我毁了他的梦想么?”“不,和先生为敌,你会死的,你不是他的对手。”清韵道出了她真正的担心,话说到这里,两行清泪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尘寰轻轻的挣脱清韵的拥抱,转过身来,挽住她的手在自己的胸前,而后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轻轻的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柔声道:“我什么时候说要与他为敌了?”

“那……公子?”清韵倚靠在尘寰的肩上,微微抬头看着尘寰,她不明白尘寰的话。

尘寰替一边替清韵整理着乱掉的发丝,一边柔声问道:“韵儿也相信付流尘的那个梦么?”

“梦……”清韵想了想,道:“先生说过,古往今来,哪一种政策,哪一种变法,都要有一个开始。不能说世界上不曾存在过,就说它不可以。”

“我要的是韵儿的答案,不是他的。”尘寰依然是轻轻的问着。

“我……”清韵蹙眉,神色变得有些黯然,低低的说出一句话:“先生若想做,就必然做得到。”

“是么?”尘寰轻轻一笑,抬头仰望苍穹,而后低头看着怀中的清韵,道:“傻瓜,你在他身边太久了,真的就以为他是无所不能了么?我知道,其实你心里也是不信他的那个梦的。”听尘寰这么说,清韵不语,只是闭目倚靠在尘寰肩头上,一动也不动。只听尘寰幽幽的说道:“日月更替,四季变换,生老病死,历史都变成了发黄的书卷,万物都在变,不变的,只有人心,只有天道。以一人之力对抗天下人的心,如此的逆天而行,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不是尘寰欲与付流尘为敌,而是付流尘欲与天下人心,欲与天道为敌。是他自取灭亡。”尘寰说出这番话,看清韵抬起头似乎想说什么,他一笑,抢先道:“我知道他的初衷是好的,欲与大恶换来千秋万世的大善,可是谁能保证这大恶带来的不是千秋万世的大恶呢?每一个生灵,都有活着的权利,活生生的人,不是冰冷的棋子,可以任他摆布,又有几个人愿意为他所说的大善,而成为牺牲品呢?”尘寰低头看着清韵,沉默了一会儿后,低低的问:“韵儿你愿意么?”

“我……”清韵咬了咬嘴唇,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尘寰看着她,苦笑,而后抬起头,看着远方,慢声说着:“付流尘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可以负他。这就是我的傻韵儿要说的话么?”听到尘寰的这句话,清韵微微一震,因为这正是她刚刚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看着清韵的表情,尘寰证实了心中的猜测,轻声道:“韵儿,你太傻了,如果付流尘真的当你是女儿,那就不该让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知道付流尘无情,可是对自己的女儿可以无血无泪的面对,这却是我没有料到的。可是不管如何,他对韵儿都是有大恩的,韵儿想要尽些孝道,不应该选择牺牲自己,而是应该阻止他,阻止他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最后死于非命,死后还要背负千载骂名。”

“韵儿……韵儿做不到。”清韵眼角又要泛出泪来,此时她心乱如麻,在犹豫与悲伤中徘徊。

“韵儿,你怎么又哭了?”尘寰再度轻轻的替她拭泪,而后抱紧她,柔声道:“韵儿,你知道么,我有多喜欢你笑的样子,可是我从认识韵儿的第一天起,看到最多的,就是韵儿悲伤,不快乐。我努力过,却只能换来你一时的笑容,过后的你,依然是悲伤、不快乐。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韵儿会这样,直到后来,我想起清灵姑娘和我提起的皇后二字。我才晓得,我才晓得韵儿的悲伤,不快乐,是因为什么。韵儿必然也不甘心成为一枚被人摆布的棋子吧。”听到皇后二字,清韵的手轻轻抖动了一下,不说话,只是流着泪。这一回,尘寰并没有替她拭泪,而是握着她的手,轻声道:“哭吧,不过你要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清韵听了他的话,轻轻的点着头。

尘寰望着她,道:“付流尘让韵儿做谁的皇后呢?一定不是尘寰,尘寰不是皇帝命,更没有做皇帝的心思。”

“韵儿也不爱九五至尊,只爱那一片随风飘零的,此心现在不变,永远不变。”清韵的这句话,不知道藏在心底已经多久,而如今终于有勇气说出来,也终于可以坦然面对这句话了,心中更多的,是释然和一种莫名的甜蜜。

“不管未来如何,只要尘寰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别人把韵儿从我身边夺走。”尘寰轻轻抚着清韵脸颊,柔声说着。两个人就这样拥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清韵忽然道:“潭姑娘还在等着呢,咱们……”

“让她多等一会儿没关系的。”尘寰低声说着。

清韵仰着头,望着尘寰的眼,问道:“公子这一回选择出世,有什么打算么?”

“这个嘛……”尘寰想了想,道:“我曾说过,势人运三者,我最看中的,便是势。本来我应该选择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时机入世,可是现在我已经不能再坐等下去了。冥冥中,似有什么在召唤着我,那不是某一个人,或许是我的天命在召唤着我。但我毕竟不是妙枫,我不会像他那样激进刚烈。如今的付流尘,占尽了天时,似汹涌的巨,不可阻挡,若与之正面为敌,正似螳臂挡车,只会被压得死无葬身之地。”说到这里,尘寰顿了顿,看了看清韵,道:“我知道韵儿不想背叛付流尘,所以尘寰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因为我不是付流尘,关于他的事情,我以后不会再提起,不管他是阴谋还是阳谋,我都不会问韵儿半句。我不会让我的韵儿左右为难。我只希望韵儿在我身边,可以快快乐乐度过每一天,不要再伤心难过,不要皱起眉头。”拨动心弦的话,让清韵再一次哭了。

“不是答应过我,刚才是最后一次了么!”尘寰低头在她的额上轻吻了一下。…,“韵儿,相信我,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嗯……”清韵低低的回应着,更紧的依偎在尘寰的怀中。

两个人回到冷杉红叶居的时候,已经是一炷香以后的事情了,发现单茗早就等在那里了。

“潭姑娘人呢?”尘寰看只有单茗一人,心下纳闷,就在这时,只听背后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回过头,只见一个双眼红肿的女子正看着他,正是潭晓月。

潭晓月从洛水岸边,到天外儒门的这一路上,每日几乎都是以泪洗面,到了天外儒门,双眼已又红又肿了,如今看到尘寰,回想起往事,心中悲恸万分,她大步向前,想拥尘寰大哭一场。可是她拥过去之时,才发现自己抱住的,竟然是一个女子。“潭姑娘,你要节哀,莫要哭坏了身体。”潭晓月抱住的自然是清韵。

“嗯……”潭晓月抬头看了看清韵,又看了看清韵身后的尘寰,忽然似是明白了一切一样,淡淡苦笑道:“晓月失态了,姑娘莫怪。”清韵浅浅一笑,不以为意,掏出自己的手绢,递与潭晓月。

“外面风寒日冷,潭姑娘有话,还是进屋说吧。”说着,清韵大方的拉着潭晓月的手,走进了冷杉红叶居的木屋。

这时候,屋外只剩单茗与尘寰两人。

“这个潭姑娘是什么人?”单茗问尘寰道,尘寰如实道:“一位故人。”

“我看她对你似乎……”单茗所指,尘寰自然明白,刚才潭晓月要抱他的举动,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尘寰摇着头道:“潭姑娘是悲伤至极,师兄多想了,且尘寰和潭姑娘早就已各自心有所属,不会旁骛他人。”

“那我就放心了,你们叙旧吧,我先回去了。”单茗刚要离开,却被尘寰叫住。“还有何事?”单茗不解的看着尘寰。

“我有一件事,希望单师兄务必成全!”见尘寰说的无比郑重其事,单茗也感觉有点奇怪,他并没有立即答应,问道:“是什么事情?”尘寰道:“潭姑娘必须在这里住下,不是一天两天,很可能是三五年。”

“师弟,这……”单茗面露难色,心道潭晓月要住在这里,那以什么名义呢。

“这是妙枫的遗愿,还望师兄看在妙枫的面上……”尘寰话说到这里,单茗手一摆,道:“叶师弟,不用多说了,这个理由已经足够,可是她住在哪里呢?”

“冷杉红叶居吧。”尘寰道。

送走了单茗,尘寰看着随风飞舞的红叶,道:“妙枫,这回你该安心了吧。”尘寰很清楚,如果妙枫只是想送一把扇子给他,麾下数十万之众,谁不可以?为什么偏偏选潭晓月一个弱女子来,为什么潭秋肯放潭晓月出来?答案只有一个,潭晓月又一次离家出走,而妙枫不想让她再回到潭秋的身边,不想让她成为乱世中的牺牲品,希望尘寰哪怕是强留,也要把她留下。这些事情,妙枫一个字都没有提过,但是尘寰却明白他的苦心,这是好友之间无言的默契……,

216 辞别声声震远山

送走了单茗,尘寰走入冷杉红叶居的木屋中,此刻,潭晓月在清韵的安抚下,情绪已经缓和了许多。

“妙枫,他是怎么死的?”尘寰很是平静的直奔主题,他也知道,纵然她不问,潭晓月也会告诉他的。潭晓月毫不避讳,将自己父亲如何与北夷人勾结,等等她知道的事情尽数说了。最后提及妙枫告诉她的最后的那几句话,她又落下泪来,几度哽咽的说不下去。

“士为知己者死……”尘寰重复这句话,攥着手中的象牙扇,轻轻阖目,叹息了一声。

“妙枫,你真是个痴人。”尘寰心中的话,却没有讲出来,看着悲恸,已经有些失神的潭晓月,他对清韵道:“韵儿,这里就麻烦你了。”

“公子,你?”清韵不知尘寰想要做什么。

“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会儿就回来。”尘寰丢下这句话,转身就离开了冷杉红叶居,清韵如何照顾潭晓月不提,只道尘寰,他回到了自己的居所,研磨提笔写了一封信,放入自己的袖中,而后去寻单茗,发现他还在上早课,尘寰本想等一等再来,却未料单茗已经发现他了。“叶师弟,有什么事么?”单茗放下书本,走出书屋,来到门口尘寰这里。

尘寰郑重其事的说道:“单师兄,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哦?什么事情,说吧。”单茗道。

尘寰想了想,道:“我打算出去云游一番。”

听到尘寰这个决定,单茗有些惊讶:“云游?那什么时候回来?”

尘寰淡淡的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尽快吧。”

“叶师弟,这……”单茗并不傻,尘寰说是云游,真实的目的他清楚的很,故而他冥思片刻后,对尘寰道:“叶师弟,妙枫的死,众多师兄弟都很难过,都很悲痛。但天外儒门也是有法度的,旁宗弟子只要入仕为官,无论生死,都与天外儒门没有任何的关系了。你是正宗弟子,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你现在出去,想做什么,能做什么呢?”

听单茗所说,尘寰叹息,摇了摇头,道:“天外儒门的法度,尘寰无时无刻不挂在心头,可是法理不外乎人情。妙枫与你我既是同门,又是手足,人非草木,何能无情?”尘寰这句话,让单茗为之一震,原因无他,只因擅长制茶的单茗的居所,就叫草木三分。“我选择入尘世,除了妙枫,还有别的原因。”尘寰将儒门的恩怨对单茗讲了,单茗无语,半晌才缓过神来道:“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历史……”

“如今天下已乱,虽然付流尘还未登场,但我相信这乱的背后,必然有他的原因。而妙枫之死,和他也脱不了干系。”尘寰可以做这样的判断,是早就有的怀疑,而清韵不经意的泄露,确定了他的怀疑。因为他刚要为妙枫之死入世,清韵便要他不要与付流尘为敌,那么就说明,这乱的背后的主使者必然是付流尘。而刚刚潭晓月隐约提及梁学士的时候,他看的出清韵有些紧张。这些情报,虽然都是不经意的得到的,但是尘寰心中对清韵还是有一些歉疚之意。可是虽然如此,他却忘不掉这些到手的情报,只能说自己不去主动套清韵关于付流尘的话就是了。

“可是……”单茗心中说正宗弟子入世,这不是小事,毕竟尘寰不同于苍云和灵煜,那二人都是武功修为极高的,独步江湖几乎没有危险,而尘寰只是个武功低微的书生。这样的事,他一个暂时代理门内事物的旁宗弟子,又怎么好做决断呢。他叹了口气,看着尘寰,心知阻止不了他,但他仍是道:“我看还是等苍云师兄回来,再作商议可以么?”…,“大师兄那边,我有过考量。”尘寰说着,从袖中掏出写好的那封信,递与单茗,道:“这封信烦劳单师兄亲手交与大师兄拆启,切不可给任何人看了去。”单茗接过信来,收入袖中,道:“师弟,你打算就这样走了么?”

尘寰一笑,道:“我还要去师父那里一下。”他自然没有对单茗提及师傅可能是装疯的事情。

离开了书屋,尘寰直奔忘忧居,到了这里以后,只见自己的师父,正在自己摆着棋,似是没有发现他的样子。他慢慢走到师父的对面,坐了下来,可是却没有拿过棋子与师父对弈的意思,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二师兄,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听了这一句话,司徒昭的不停抖动的手瞬间就不抖了,迷惘的神情,瞬间一凛,他知道自己装不下去了,他除了怕尘寰知道他装疯外,更害怕的是尘寰知道自己的身世,他想知道灵煜到底都和尘寰说了什么,情急之下,脱口问道:“那个混球都和你说什么了?”

一见司徒昭“恢复”神智,尘寰淡淡一笑,而后跪在地上,对着司徒昭拜了三拜,道:“徒儿之前大胆冒犯,师父恕罪。”听尘寰道歉,司徒昭眼睛瞄了瞄远处已经空掉的瀑布水潭,心中还是有点痛的,但他还是摆了摆手,对尘寰道:“算了算了,你起来吧,你倒说说,你二师兄都和你说什么了?”“是!”尘寰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又行了一礼,而后才道:“我二师兄说,师父你是真的疯了,要我一定相信。”

“什么!”司徒昭听到这句话,才明白自己着了眼前这个小鬼道,但他转念一想,这个小鬼之前敢那么大胆,必然是早已认定我没有疯了,罢了,就算让他知道也没什么。司徒昭的内心已经认命。却听尘寰道:“可是现在我看师傅精神饱满,神智清醒,一点都没有疯的样子啊,莫非是我二师兄故意骗我,还是说……”尘寰本想说装疯,可是他忽然拐了个弯,道:“还是说尘寰孝感动天,让师父恢复了神智?”听到尘寰这句话,司徒昭胡子不由的一翘,心说你不来气我,我就万幸了。尘寰的来意,其实司徒昭早就明了了,若说他不担心尘寰,那是假的,如今看尘寰说谎话,一本正经的,脸都不红,司徒昭反而放心了很多。

只听尘寰道:“师父,我打算入世了,今天来这里是给您道个别,虽然您一天都没教过我,但是您终究是我的师父,您可以放心,尘寰不会丢您的脸,虽然就算丢脸,师父您也不会在乎的。”“这句话就免了……你想入世,师傅不阻拦你,那是你的天命,早早晚晚都是一样的。”说到这里,司徒昭面色变的凝重起来。

听师父这么说,尘寰再一次跪了下来,伏地不起,道:“恳请师父,告知尘寰身世!”

司徒昭没有理会尘寰的恳求,而是道:“你身世的事,到时候你自会知晓,不用为师多嘴。”

尘寰见师父不肯告知,慢慢的站起身来,对司徒昭道:“尘寰还有一个请求,望师父一定成全。”

“说吧。”司徒昭心道只要不是问及身世的事情,其他什么都好说。

尘寰道:“有一个人,我放心不下。”

“哦?”

尘寰道:“那就是我二师兄,我二师兄天性放纵不羁,不受约束,如今天下大乱,风云诡谲,他整天都在想着报仇的事情,之前已经有人在针对他了,端倪已现,我很为他担心。如今他更与我大师兄有了间隙,这让尘寰如何放心。”…,司徒昭听出了尘寰话中的涵义,道:“你想让为师把你二师兄扣死在儒门天宫么?”“非也……”尘寰摇头,直言不讳道:“师父你管不住我二师兄的。”司徒昭捋髯,心说你倒是明白。他看了尘寰,道:“不错,为师也管不住他,天大地大,没人管得了邪郎想做什么。”

“未必!”尘寰诡异一笑,司徒昭见他笑得的诡异,也来了兴趣,道:“徒儿想到什么办法了?”

“当然,如此这般……”尘寰在司徒昭耳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司徒昭听了,眉头一皱,道:“这算什么主意?”

尘寰道:“示弱,装疯。既可化解我两个师兄间的矛盾,又可让我保存住天外儒门在这乱世中不受波及。”

“可是我就怕你大师兄不同意。”看尘寰看着自己,司徒昭立即道:“小云也未必听我的话,不用指望我了。”其实司徒昭心里明白,如果自己出面的话,苍云不可能不听,但是自己出面,那么清静日子就到头了。见师父这么说,尘寰一笑,道:“师父可以放心,大师兄那边我已经给他留信了,我大师兄虽然有点固执,但是利弊权衡,我相信他会同意我的计策的。”尘寰想了想,又对司徒昭道:“这一回我二师兄来找您,您可不要再露陷了。”听着尘寰的叮嘱,司徒昭哈哈一笑,道:“老了老了,老到要听小鬼头的话了。”

该说的都说,该念的都念了,尘寰要走了,临别之时,在司徒昭面前,尘寰郑重的跪拜,连拜了三次,口中道:“尘寰这一走,或是天涯海角,或是万水千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师父您要保重。”

看着尘寰的背影,想着他说的话,司徒昭也有一点伤感,摇着头,叹道:“都长大了。”

只道尘寰,他一个人走出了忘忧居,想要回冷杉红叶居去找清韵,就此离开儒门天宫,却未料半途之中,早有一人在等他了。那个人背对着他,坐在木车之上,正是听雨残生。

见他挡在自己面前,尘寰一拱手,道:“尘寰有礼!”

“我听说你要入世?”听雨残生问道,他并没有回过头来。

“是!”尘寰如实回答。

“为了一个外人?”听雨残生的这句话,让尘寰双眸为止一亮,见他不说话,听雨残生继续道:“莫不是你听紫宸易还未死,便想出去接妙枫的班么?”“原来如此……”尘寰轻轻摇了摇手中的象牙扇,心说自己之前虽然这么想过,但并不敢确定,而晓月也未曾说过。

听雨残生推动木车转过身来,厉声质问着:“为了一个外人,你就要出世么,出去坏你师兄的谋略,与他为敌么?”

听雨残生的偏执,尘寰心中十分明了,他知道多言无益,说了也只会激怒听雨残生而已,故而他一言不发。

见尘寰不发一言,听雨残生冷冷一笑,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或许你在想你面前的这个老头子老了,不中用了,脑袋不灵光了,忘记了数十年前那场儒门内讧,就是你师兄策划的了。我只想告诉你一个事实,如果真是你师兄策划的,还会有你我今天的对话么?绝谋二字,岂是空言?如今中原儒门尽在他的掌握,正是他一展生平抱负的时候,你不去帮他就算了,还要出去与他为敌……”

“够了!”尘寰一声断喝,打断了听雨残生的话,这让听雨残生很是惊讶,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尘寰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弟子,至少从不会失礼。他又如何知道,这两个字,对于尘寰来说,说出来该有多困难。尘寰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若倾颓天下,涂炭众生,就是他付流尘的抱负的话,我看不要也罢。”

听雨残生怒道:“纵然如此,天下这么多人,也轮不到你出去管,你们毕竟是同门,真的想门内互称兄弟,而门外手足相残么?”

尘寰立即应道:“非我欲也,实无奈也,此事事关我天外儒门生死存亡,又舍我其谁?”见听雨残生气的说不出话来,尘寰微微一拱手,道:“前辈,得罪了。”说罢,绕开听雨残生,直奔冷杉红叶居……,

217 假语真言真亦假

翌日,挥别了天外儒门的众人,尘寰与清韵离开了儒门天宫。临行时,尘寰不忘嘱咐单茗,要好生照顾潭晓月,不可有丝毫的怠慢。

“公子,我们要去哪里?”出了天外儒门后,清韵发现尘寰似是漫无目的的乱走,并没有什么固定目标,终于忍不住问了。

“这个嘛……”尘寰沉吟了一下,一本正经道:“我也不清楚。”这一次出来,他带着单茗给的盘缠还有一些干粮。像这种事情,他都是第一次,以前有妙枫和清灵去管理这些琐事,根本无须他操心的,现在他有点后悔不该把清灵发配掉了。

“不清楚……”清韵愕然,看她的样子,尘寰笑笑道:“骗你的,其实我早就有打算了。”

“什么打算?”清韵呆呆的问道。

尘寰面向北方一指,道:“天外儒门向北,大概不足百里,就是紫宸王朝一个诸侯的封地所在,我打算去他那里,讨个一官半职做做,而后娶聪明漂亮的韵儿为妻,安安稳稳的过下半辈子。”

尘寰的话,说的清韵面浮红霞,低声道:“公子莫要玩笑了……紫宸傲君……”清韵心说这个人他还是听过的,就在付流尘那里,付流尘对他的评价并不高,如今尘寰要去辅佐这样的人,清韵不由的蹙上眉头,忽然间,她明白了,尘寰的话,可能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而假的就是真的,真的就是假的。尘寰牵着清韵的手,停下了脚步,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可没有开玩笑,我说可是真心话……只是……”尘寰叹了口气,心中道自己既然已经决意入世,就不该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他听着清韵念出紫宸傲君的名字,尘寰问道:“怎么……韵儿也听过他的名字么?”

“嗯!”清韵点了点头。

尘寰道:“我听卫兄说过,紫宸傲君此人,有孟尝之名,门下食客万千,相信可以有尘寰的一席之地。”

“公子……”清韵心知尘寰的才学,如果去辅佐紫宸傲君这样的人,简直是浪费。

尘寰见她似有话说,道:“韵儿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了,你我又何须遮遮掩掩。”

“好!”清韵顿了顿,直言道:“我听过这个人,但是对他的看法,普遍都是言过其实,坐谈之客,公子的才学,应当去辅佐更为贤明的人,而不是紫宸傲君这样的人。”

“更为贤明的人……普天之下还有这样的人么?”尘寰淡淡苦笑,心中道紫宸易虽然有些单纯,但却能破格任用没什么资历的妙枫,这足见紫宸易的特别之处,而自己如今说的好听是天外儒门的正宗弟子,可是走出了儒门天宫的大门,自己不过就是一介布衣而已,有一点点名望,也只是在江湖中的,就算有所谓什么贤主之类的,自己看得上的,对方却未必看得上自己,而且自己也不愿意低声下气去求别人。“君欲夺天下而寻我,非我欲入仕途而求君。”这句话,是当初赠予妙枫的,也是尘寰给自己的告诫。排除这些全不提。他心中,也从未将入仕为官四个字放在心上,名利对他而言,若天边流云,根本没有意义。紫宸傲君对他来说,贤明与否根本不重要,他也并不关心。他现在要做的是,如果紫宸易还活着,他要保住紫宸易一命,寻找机会,替他翻盘,这是妙枫遗愿,也是尘寰此番入世的目的。而尘寰清楚,紫宸易如果真的还活着,那么必然会来找寻紫宸傲君,这个紫宸世家残存的最大的一枚棋子。…,百里之遥,尘寰不想让清韵受苦,故而提议雇佣马车,可是清韵却说,走路就好,尘寰欣然允诺。

一男一女,牵手行走市镇之上,不由的引人侧目,不管男人女人,都会多看上很多眼,尤其是清韵,最为引人侧目。

“韵儿,这样可不行。”尘寰左右看看,心道这一路上,男人的目光都快可以杀死自己了,若是再走下去,说不定会跳出几个江湖豪侠和自己决斗的,自己武功低的近乎于无,丢脸就不说了,若是自己和清韵有了什么危险,那可是大大的不妙。“那韵儿换男装吧。”清韵明白尘寰的担心,路过一家裁缝店,清韵进去换了一套男装出来。这一回走在路上,原本以为会不那么引人侧目,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回看他们的,除了那些羞涩的少女以外。还有不少人在他们后面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更有甚者,远远的就对着他们吐痰表示鄙视。

“这是怎么回事?”尘韵二个聪明无比的人都是不解,可沉迷在二人世界中的两个人并没有注意到,清韵虽然换了男装,可是他们还是牵手走在一起的。

天将傍晚,尘寰算了算,这一天慢的走,走的路程连二十里都不到,眼前是一个较大的市镇,他想就此寻一个客栈住下,就在这时,只听得背后有人说话:“叶兄,你这是要去哪里啊?”听到这个声音,尘寰心道熟悉,猛地回头,发现果然身后亦站着一男一女,正是卫卓然与红衣。

“原来卫兄,你怎么会在这里?”尘寰问道。

听他一问,卫卓然哈哈一笑,道:“叶兄倒是很是绝情呢,你打算出世,也不说告知我一声,急匆匆的就离开天外儒门,倒是让卓然措手不及。”尘寰淡然一笑,道:“事出突然,卫兄莫怪,嗯……我已让单师兄给卫兄留话了。”

卫卓然面上浮出一丝浅笑,道:“是啊,不过你只留了我要出世四个字,天知道你要去哪里,若不是卫某运气极佳,一出天外儒门就向北赶来,恐怕就见不到叶兄了。”

“那卫兄意欲何为呢?”尘寰心中不解,为何卫卓然会跟上来。

卫卓然道:“自然是与叶兄道别了,好歹你我相交一场,叶兄你无情,卓然不能无义,且叶兄此去前途渺茫,卫某心中着实为叶兄担忧。”

“哦?”尘寰心中知晓,卫卓然此来必然不是道别那么简单,他必然还有别的话要说,故而他没有多说什么,更多的是听着卫卓然说话,听他还能讲出什么来。

卫卓然道:“如果叶兄有一个帮手就好了,这个帮手最好和叶兄一样智冠天下,善于谋略,有叶兄那样的气度文采,见识广博,潇洒不凡。”

“哦?世间还有这样的能人么?”尘寰故作惊奇道。

卫卓然听了尘寰的话,强忍笑意,道:“不仅有,而且他还武功卓绝,这一点可是叶兄你比不了的。”“是么?那么他在哪里?”尘寰明知故问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卫卓然说出这句话后,与尘寰皆是大笑。互相吹捧的两个人,却是不管一旁观众的死活。

卫卓然的武功有多厉害,尘寰心中没数,只知道很厉害就是了,心道有这样的人愿意帮助自己,固然是好事,只是卫卓然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还猜不透……,

218 千面邪戎醉红尘

四人虽然决意结伴而行,但天色渐黑,故而四人还是决定先去寻一家客栈休息,行不多时,眼前来到一家春分客栈,四人依次走了进去。

“四位是要住店吧?不少字”客栈的掌柜见有客人来,立即走出柜台,出来相迎。

“嗯!要两间房!”卫卓然走在最前面,对着掌柜说道。听他这么说,尘寰和清韵默契的对视一眼,面色都是微红,尘寰上前道:“卫兄,还是要三间房吧。”尘寰心中虽然知道卫卓然多半是在开玩笑,但是他心道玩笑虽小,但不能因此毁了清韵的名节。

“什么?”卫卓然忽然回头,看着尘寰,诡异笑了笑,道:“我要请清公子住店没错,可没有说请你哦,你的那一份要自己付钱的。哎?叶兄,你脸怎么红了,天气都这么冷了……莫不是着了风寒?”

见卫卓然出招,尘寰怎能不还,他笑了笑,指了下清韵和红衣对卫卓然道:“我自然清楚卫兄的打算,只是我觉得他们两个人住一间的话,太过于挤了,虽然红衣姑娘是你的侍女,但是我觉得让她一个人住一间也是应该的。”“哈哈哈!”卫卓然闻言大笑,最后摇了摇头,道:“既然我的好意没人领情,那就各付各的吧,谁也不要为难谁了。”

卫卓然和尘寰各自付钱,四个人订了三间房,尘寰一间,清韵一间,卫卓然与红衣一间。互道请字,各自休息。尘韵二人不提,只道卫卓然与红衣。

关上门窗,红衣替卫卓然更衣,两人正打算休息之时,只听得窗外“啪”的一声,卫卓然深情为止一凛,自语道:“真是阴魂不散。”

“公子,怎么了?”红衣看着卫卓然,不解的问道。只见卫卓然打开窗户,在窗棂之上摘下一枚拇指肚大小的佛珠,刚才的那一声响,就是它发出的,有人将它打到了窗棂里。

“莫非是那个人……”见到佛珠,红衣联想起他和卫卓然在鬼市见到的那个人。

“公子要出去见人么?”红衣关切的问道。

“恩!”卫卓然点点头。

“可是已经这么晚了……”红衣话虽然这样说着,但是依然替卫卓然整理仪容。

卫卓然面上浮出几分不快,道:“如果不出去见他,恐怕今天晚上都不得安宁!”“公子要我陪同么?”红衣见卫卓然不高兴,小心的问着。红衣只懂一点粗浅的媚功,轻功很差,卫卓然很怕带着她出去,惊扰到清韵或者尘寰。故而他整理好衣冠后,将红衣揽在怀里,在她的侧脸上轻轻啄了一下,道:“你先睡吧,一会儿我就回来!”

“嗯!”红衣轻轻点头,对卫卓然,她是百依百顺的。只见卫卓然轻轻推开窗,见街上无人,左右似乎也无人注意,便轻飘飘的“飞”了出去。

他顺着屋脊疾行,不多时,就到了镇外的一片树林当中,那个在鬼市出现的背影又一次出现他的面前。

“喂,你起码有点礼貌,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叫我出来!”卫卓然用扇子指着背影,有些不满的说道。

却听那个背影道:“白日里,你和外人搅在一起,我根本没有机会。卫卓然,你不去调查天外儒门,也不去镇守十丈红尘,当真将你我的任务当成儿戏么?”

“十丈红尘自有伶蝶去管,我若去插手,打扰了别人的二人世界,岂不是自讨没趣?”卫卓然的这句话自然是有所指,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儒门天宫,我已经查过了。”…,“结果怎样?”那个影子问道。

卫卓然一皱眉,道:“我也奇怪,我找遍了儒门天宫,也没有发现封印的存在。不过北域儒门、南海儒门、西城儒门三处的封印已经找到,天外儒门这最后一处,也不必那么着急吧。”

那个背影道:“凡事宜早不宜迟,还是早些确定比较好,你真的全都找过了?没有漏掉什么地方么?”

“漏掉……”卫卓然手摇扇子,微微阖目,想了想,道:“倒是真有一个地方被我漏掉了。”

“哦?”

卫卓然道:“不过那个地方不在儒门天宫之内,嗯……我去过天外儒门很多次,发现总有儒门弟子去郢山送饭,却是不知道送给什么人的。当时我并未太留心,如今看来,十分可能和这个封印有关了。”

“怎么说?”那个背影问道。

卫卓然想了想,道:“我有一次去天外儒门的时候,路过郢山,蓦然发现郢山山顶圣气环绕,神光照人,我猜十分可能是那个人在上面。”

“难道是罪佛不成?”那个背影问道,卫卓然一笑,道:“十分可能。”那个背影身形为之一动,道:“这就棘手了,如果这最后一处封印是罪佛守御,单凭你我,加上天镜湖飞散出来的全部邪灵,恐怕也难战胜罪佛,若他再有其他帮手,那就更是难上加难。”

卫卓然对那背影道:“你难道不能再利用一下中原儒门的人么?让他们多出点人来送死试水,对你而言,应该不难吧?不少字”

背影道:“前番虽然利用封灵箭开启了中原儒门天镜湖封印,但中原儒门伤亡超出了预期,付流尘因此似乎对我已经有所怀疑,此番前来与你会面,都已经冒着巨大的风险。”

“我来这里风险也不小啊,哈哈!”卫卓然诡异的笑着,忽然他似想起了什么一样,从身上拿出一个手卷来,丢给那个背影,那个背影接过手卷,接着月光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你也有兴趣抄写佛经么?”

卫卓然答道:“菩提圣掌的手抄本,怎么样,我的红衣写的字还算俊秀吧。”

“这……”那个背影听到卫卓然的话,倒吸了口凉气,惊讶的问道:“这是哪里来的?”“从一个和尚手里捡来的。”卫卓然笑着说着。

“原版的在哪里?”背影又问道,他自然清楚这东西是卫卓然抢来的,因为无心寺的经卷丢失,他也有所耳闻,却没有料到,真的是自己的同伙做的。

卫卓然却是很平静的说:“被我藏起来了,那东西太扎眼了,手抄本也是一样的,你拿去研究研究,可以练最好,如果练不了,也要寻找其中的破绽,以后对付罪佛,咱们有更大的胜算。”

那个背影一听卫卓然这话,道:“你的根基远胜于我,你都练不了,我怎么可能练得了?”卫卓然摇了摇头,用扇子指了下自己的胸口,道:“卫卓然和佛没什么缘分。”卫卓然心中明了,像他这样醉卧红尘的人,与佛门所求的无欲无求的境界,相差的实在太远了,而且佛门的武功对他而言,也太过于枯燥了。笑了两声以后,他忽然变的似是认真了一般,道:“其实我觉得咱们不应该太早开启封印。”

“哦?为什么?”背影收起手抄本的菩提圣掌经卷问道。卫卓然寻了一棵树依靠着,看着天上的月亮,幽幽的说道:“开启封印,固然可以多许多帮手,但是也容易惹来麻烦。天镜湖封印被开启,苦境道门以玄流为首,似乎已经有所警觉,但我想他们或许会认为那仅仅是个意外,而不一定会认为这是我们在背后策划的,所以他们不会涉入太深,最多也就是亡羊补牢,而不会在其他封印处加强戒备,而若我们现在就开启其他封印的话,那么苦境释道两门,必然会全力介入,我们现在的力量相对于苦境高手云集的释道两门来说,已算孱弱,若苦境释道两门再拉上其他的门派同仇敌忾对付我等,那后果你应该很清楚吧。”…,那背影冷笑一声,道:“难得你有多余的力气来分析局势,这个我也有所考量,的确现在的时机并不是太好,可以延缓开启的时限,不过……你不愿太早开启封印,恐怕不会是你说的这些原因吧?不少字”

听闻背影如此的质疑,卫卓然哈哈一笑,道:“心照不宣。”

“千面邪戎也会怕女人么?”一句似是问句,实是嘲讽的话丢了过来,卫卓然听了轻叹一声道:“当然怕,我怕她们搅了我的好心情。苦境是个有趣的好所在,几百年我也游不够,玩不够,既然有合适的理由,我何必自找麻烦呢?”那背影冷哼了一声道:“我看要是没有我,只让你一个人执行任务的话,恐怕你一辈子都想不起来还有封印这回事。”

卫卓然轻轻摇头,道:“不会的,至少在死之前,我会想一下的。免得她们刻错了我的墓碑,哭错我的名字。”

“哼,我就知道是这样,我时间不多,先走了,你好自为之吧!”那个背影话音刚落,已经消失了。

“喂!“卫卓然还有话说,却发现那人已经走了,似是有些愤怒一般的说道:“每次会面,都只问我做了什么,我还没问你做了什么呢,弄得好像只有我在消极怠工一样!”

“我真的消极怠工么?”卫卓然收起了怒容,抬头看了看月亮,明知故问着……,

219 紫宸星跃马飞涧

山城天云,位于洛水以南,是紫宸王朝的一个军事重镇,因为他的位置很特别,它卡在了南北要冲之处,是交通的咽喉要道和必经之路。皆因此,紫宸王朝的历代统治者,都视此地为抵御南面的百越入侵的关键所在,同时也是最后一道防线。无论是心理上还是地理上。经过紫宸王朝的世代经营,这里早已成了一个军事型的要塞。到处都是瞭望台,烽火台,以天云为中心,绵延近百里。

这一天清晨,朔风清扬,天空中还飘着天云州难得一见的小雪,在天云州北面山上的树林中,出现了两个骑马的人影,走在前面的人,正是洛水大战中脱出重围的皇帝紫宸易。后后面背着剑匣的男子,正是风吹尘动。

洛水大战,紫宸叛军、潭王府、北夷人,三方设下十面埋伏计,紫宸军因此大败,诸多将领不是被俘就是被杀,可是天罗地网之下,最大的鱼却没有捕到,紫宸军的主帅紫宸易竟然漏网了,这是付流尘都没有想到过的。

紫宸易骑在马上,身披长毛寒衣。连衣的布帽,遮挡着面庞。眉角之上挂着几颗未化雪花。洛水大败之后,紫宸易却并没有消沉,双眼透出的更多的是坚毅与沧桑。在他身后的风吹尘动,则是一如既往的谨慎,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时刻警戒着。“前面就是天云州了吧。”紫宸易勒住丝缰,问身后的风吹尘动道,这一路走来,他们根本不敢进入市镇,只敢走小路,因为所有的州城府县几乎都悬挂了他们的通缉令,一旦被发现,那就是灭顶之灾。

风吹尘动亦将马停住,向远处看了看,道:“是的,陛下。”他顿了顿,又道:“这里的关口警戒程度是诸关口之最,白日里,恐怕没有机会,夜里或许可以。”说着,他看了看远处的瞭望台,心中说夜里的时候,摸掉十几个瞭望台的守军,顺着山路偷偷过关,也是可行的。

“那就在这里先行休息吧。”紫宸易说着,跳下马,向南远望着。他知道天云州之南,就是紫宸傲君,也就是他的皇叔的封地。而他现在的目的,也就是突破天云州,去寻他最后的一线希望。

“陛下!”风吹尘动从马背上的行囊中拿出一些冷掉的馒头递给紫宸易。两个人并不敢生火,因为那样很容易引来巡山的军卒。紫宸易接过馒头,啃了一口,慢慢的嚼着,对他而言,吃这样的苦,还是第一次,不过现在的紫宸易已经不怎么在乎这些事情了,因为就算给他吃龙肝凤髓,他也会觉得无滋无味。“这个称呼还是改一改吧。”紫宸易低声说着。他背后的尘动听了,拱手道:“不管陛下如何,陛下永远都是尘动心中的陛下。”

听了这个回答,紫宸易淡淡苦笑,抬头仰望苍穹,雪落无声。半晌儿后,他回眸对尘动道:“还是叫公子吧,一来方便些,二来……有一天我真的够资格……够资格成为陛下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再叫吧。”

“是,公子!”尘动拱手道。

“这样就好……咳咳……”紫宸易剧烈的咳嗽起来,这一路的长途跋涉,加上又惊又怕,他早已染了风寒,却并不自知。

“公子……”风吹尘动上前关照,被紫宸易一把推开,他一边咳嗽着一边道:“无妨。”他虽然这样说,但是风吹尘动却看的出来,紫宸易似是病的不轻,嘴唇已是紫青色了。…,风吹尘动想了想,对紫宸易道:“公子在这里等我,我去城里抓药!”

紫宸易一皱眉,道:“可是你我都在被通缉之列。”

“公子无须担心,那些普通的兵卒奈何不了我的,我会十分小心的。”风吹尘动说罢,飞纵而走,直奔天云州去了。见风吹尘动走远,紫宸易长叹一声,寻了一棵树,将马拴在树上,自己则坐在树下被风。逃出重围有多少天,他不清楚了,一路上除了逃以外,还是逃,就连睡觉,差不多都是在马背上,如今终于算是有了喘息的机会。他低着头,闭目回想着,回想着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幕一幕,如同一场噩梦,一步踏错,跌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就这样回想着,就在这个时候,拴在树上的那匹马,忽然暴躁不安起来,一边四蹄哒哒的踢着地上还不算厚的雪,一边嘶叫着。

“嗯?”紫宸易立即站了起来,他骑的这匹马,是一匹北域的战马,绝对不会无故的如此。紫宸易走过去解开拴在树上的缰绳,小心的向四周看着。蓦然,他似是看到几个黑影在树林远端忽隐忽现。这些日子来,紫宸易早就有一些草木皆兵了,他没有多想,翻身上马,策马狂奔,他不敢向天云州方向跑,因为那和自杀没什么区别,只能向树林的深处狂奔。

“站住,不许跑!”那些黑影追了上来,他们是紫宸王朝的巡山卫队,大概有四十余骑。他们路过此处,却见一个人见到他们就跑,便以为那是山贼,故而都策马追了上来。紫宸易的北域战马的速度比那些巡山的卫队的人骑的马要快的多,那些人追紫宸易不上,只能在后面不断的放箭,羽箭几乎都是擦身飞过,在前飞驰的紫宸易,已管不了那么多。

“好像是被通缉的紫宸易!”忽然有人这样喊着。

“活捉紫宸易,赏千金,万户侯!不要放箭!”那些人虽然不再放箭了,但是追的更急了,而听到不要放箭的时候,紫宸易猛然想起,自己的马还驮着自己的玉雕弓还有箭壶。紫宸易不会武功,但箭术却是精熟的很,他将挂在马鞍的玉雕弓挽起,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羽箭,拈弓搭羽,回身飞射:“雕儿助我!”一记飞箭射出,一名军士立时翻身落马。

长发在寒风中随风飘扬,遮挡了皇子的视线,他索性将长发揝成一束,咬在口中,回身又是一箭,又一名军士被他射于马下。就这样,紫宸易一路逃命,一路回身飞射,若是普通的山贼有这样的箭法,这些贪生怕死的巡山卫队早就一哄而散了,但是只因为这是紫宸易,一个大富贵就在眼前,谁又肯轻易放过。忽然,紫宸易的战马停了下来,刚刚回射完的紫宸易猛的回头,蓦然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冲出了树林,而眼前十几丈外,已是万丈深渊,慌不择路的皇子,不知不觉已经走进了死胡同,他伸手再摸箭壶的时候,发觉箭壶中的箭也已经射完了。而那些巡山卫队的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正慢慢的包围过来。

“难道我紫宸易注定要死在这里不成?”立于凛凛风中,披头散发的紫宸易自问着,他的脸被细小的树枝所刮伤,早已是一道道的血迹。他看一眼后面的追兵,再看一眼前面的万丈深渊,做出了属于他的决意,策马向前狂奔!…,“纵然是死,也不能落入仇敌之手!”

那些巡山卫队的人,也看到了紫宸易要跳崖自杀,慌忙又都飞箭射来,虽然死的紫宸易虽然不如活的值钱,但紫宸易若真的跳崖了,那就是一场空了。

紫宸易的战马向前只跑出了几步,透过清晨的迷雾,紫宸易就发现这个悬崖的对面十余丈外的地方,还有一个悬崖,只不过高度要比这个悬崖低得多。他心中暗祷:“若天不灭我,他日还有复国之机,跃马而过,若天要我死,那就让我撞山而死吧。”抱着这个信念,他双眼一闭,不再看眼前的一切。只听座下战马一声长嘶之后,耳边满是呼呼的风声,还有羽箭破空而来的声音。而最后的,是马蹄踢踏的声音,紫宸易听到这个声音,立即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成功飞跃了山崖,落在了另外一边。想起刚才的祷言,他心中豪气顿生,勒住了还在向前跑的战马,回身扬手指向那些追到山崖边上,已经被他跳跃悬崖之举惊得目瞪口呆的巡山卫队的人:“替我转告梁梦枕,紫宸易今朝龙归大海,他日必取他项上人头!”说完这句话,他在巡山卫队的注视下,策马绝尘而去。

……,

220 末路穷途连环劫

脱得大难的紫宸易,并不轻松,失去了风吹尘动的护卫,一个人行走于密林之中,心里总觉得还是少了什么。不知不觉中,他迷路了。眼前这片密林似乎怎么也走不出去了。

疾病不会因为个人的意志而轻易的离开,在林中穿行了几天,紫宸易身染风寒,又粒米未进,身体终于不支,重重的摔下马来,晕了过去。

紫宸易再次醒来之时,发觉似乎有人正在他身上来回摸索着,好像在找什么一样,他睁开眼睛,本能将那人甩到一边,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

“我还以为冻死了呢,原来是个活的!”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紫宸易定睛一看,只见眼前站着四五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只见他们身上都裹着兽皮,面目凶恶,不像善类。

“山贼……”紫宸易的脑中立即闪过了这两个字,他偷眼向后看了看,发觉自己的身后,也站着两三个大汉,情知已是跑不了了。

见紫宸易一语不发,那些大汉当中站出来一个面上有青色胎记的人,指着紫宸易道:“那小子,识相的,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大家都方便。”“果然!”紫宸易心道自己果然猜对了,迟疑未语之时,就觉得有人在他的背后狠狠的踢了一脚,他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随后三五个山贼跳了过来,对他一阵拳打脚踢。

“和他废话那么多干嘛,咱们剪径这么多次,有几个是乖乖拿出来的?还得打!”一个小胡子的山贼一边打一边对那个面上有青色胎记的人说着,刚才紫宸易迟疑之时,就是他在背后一脚踹倒了紫宸易。

暴雨一般的拳脚砸了下来,落在紫宸易的身上,肉体的疼痛或许早已经麻木了,此时此刻,紫宸心中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父皇的牺牲,妙枫的牺牲,千千万万为我牺牲的人,只因为他们寄希望于我一人,只因为他们都相信我。”濒死的人,心中已经明了,自己已经不是单纯的紫宸易,他欠了太多人的债,他已不能为自己而活,更不能为自己而死。

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也许是强烈的求生欲望,紫宸易在被围殴之下,竟然一跃而起,以拳脚回击。但很快就在这群山贼的群殴之下,再次倒地。“力气还不小,疼死我了!”那个小胡子没想到紫宸易还有力气反抗,不小心被紫宸易打中了左脸,腮帮子立即就鼓了起来,嘴角也流出了血。他一边捂着自己的脸,一边上前踢了紫宸易几脚,对那些山贼喊:“给我往死里打!”

“好了好了,不要打了!若是打死了人,老大那里不好交代!”从一开始,那个面上有青色胎记的人,就一直没有动手,只是在旁边看着,他看紫宸易似乎有点奄奄一息了,上前推开那几个山贼,把紫宸易救了下来。此时的紫宸易已经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了,嘴里,鼻孔里都是血,滴答滴答的滴在地上,染红了雪。又一次晕了过去。

看着他的样子,面上有青色胎记的那个山贼对身边的山贼道:“带上他,回山寨!”

“青煞,你疯了?咱们是什么人?不是开善堂的!”那个小胡子看名为青煞的山贼想要救紫宸易,立即站出来反对。

“我什么时候说咱们是开善堂的了?”青煞说话之时,在紫宸易的衣服上扯下来一颗珍珠来,在小胡子山贼眼前晃了晃,道:“你看看这个,这是普通人可以有的么?”小胡子一把抢过,看了看,倒吸了口凉气,道:“果然不是凡品,咱们遇见肥羊了!”小胡子说话之时眼睛放着光,似乎看到了无数的财宝一样。…,青煞指了指紫宸易,道:“看他的样子,就像是没怎么吃过苦的富家公子哥,天知道怎么就跑到山里来了,而后迷了路撞见了咱们,算他倒霉。带回去好好审问一下,让他们家带钱来赎人。“”青煞,还是你老辣啊!“小胡子哈哈一笑,一把抓起紫宸易,扛在肩头,而青煞则骑着紫宸易的马走在众人的后面,返回天云寨。

天云寨,天云州附近最大的山贼巢穴,按道理说,天云州是军事重镇,附近应该没有人敢开山立柜才是,但富贵险中求,若是这样的地方,往往油水就越大,而还有一句话说的好,自古官匪一家亲,紫宸王朝也不例外。每每有紫宸官军前来清扫山寨的时候,这些山贼总能事先获得消息,让官军次次扑空。这些山贼的成份很杂,有穷的过不下去的农民、屠户,有街头的流氓无赖,也有军队的逃兵,五花八门,不胜枚举。

青煞等人,带着紫宸易返回山寨,将他捆在马棚当中,青煞他们做什么不提,只道紫宸易,到了山寨以后不久,很快他又苏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被捆在马棚中的一根柱子上,衣服也已经换成了一套粗布的破衣服,原来的那套已经被剥去了。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知道自己已经被山贼绑了。“他们想做什么呢?问我的家住在哪里,然后让我的家人交赎金么……我该如何回答?”紫宸易心道自己现在已经孑然一身,无家可归,又该如何回答山贼的话。

“算了,大不了一死。”紫宸易心中一横,也不去多想那许多的事了,几天前的祷言,此时看来,更像是个笑话。

山贼们好像很有耐心,并没有过来直接逼问他什么,而是先派人给了紫宸易一些食物,这些食物仅仅比马棚里的那些马料略微“精致”一些,根本就是难以下咽的,当皇子的紫宸易莫说吃过,就是见都没见过。可此刻他已是饥肠辘辘,不会在乎那么许多,狼吞虎咽的将那些食物吞下,可是只是吃了几口,食物就被吃光了。山贼们似乎并不打算让他吃饱,只是怕他死掉而已。

吃了一点东西的紫宸易,精神恢复了一些,而也就是这个时候,一阵阵火辣辣的巨痛,表示着它们的存在。刚才的那一阵暴打,他伤的不轻,肋骨被打断了两根,鼻子时不时的还滴出血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似乎黑了下来,紫宸易似乎听到了脚步声,缓缓的睁开眼睛,只见那个青煞与那个小胡子走了过来,可是真的进马棚的人,却只有青煞一人。“喂,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住在哪里。”青煞看着紫宸易,单刀直入的问道。

紫宸易并不怎么会说谎,听青煞如此的问,他沉默不语,见他又是如此,青煞身后的小胡子摩拳擦掌又要上前“修理”一番,却被青煞拦住。只听他继续道:“不想受苦的话,就早点说吧。”

“我记不得了。”紫宸易缓缓抬起头,慢声的说着。他清楚,如果说出自己是紫宸易,那么自己性命必然不保,而不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记不得了?”青煞面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缓缓道:“在你们有钱人的眼里,是不是钱比你们的性命更重要?”青煞说话之时,只见他手心一翻,一枚几寸长的银针已经握在手中,转瞬间,已经刺入紫宸易的肩头。刹那之间,紫宸易只觉得肩头传来一阵剧痛,可以说,那是痛彻骨髓的。可是他却咬紧了牙关,哼都不哼一声。…,“看来,富家公子也不全然都是软骨头。”紫宸易的表现,让青煞刮目相看,他本以为一针下去,紫宸易纵然不是立即招供,也会痛的大喊大叫。青煞又拿出一根银针出来,又一根刺了下去,就这样,青煞一口气刺了七针下去,紫宸易终于痛的晕了过去,可却仍是一声都没哼。“这小子也太倔了,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胡子走到青煞面前说道。刚才青煞对紫宸易用刑的时候,不远处的小胡子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他知道青煞手中的针刺在身上会有多痛,他这个旁观者看的时候,都有些触目惊心,他甚至都听到了紫宸易咬牙的声音。

青煞淡淡一笑,道:“也许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小胡子叹了口气,道:“那怎么办?大哥可是说了的,必须让他开口的。”紫宸易的衣服上装饰,还有马匹的装饰,还有马鞍,都是价值连城,足以让这些山贼疯狂的宝物,他们很难想象这究竟该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有如此贵重的东西。

“从长计议吧。”青煞说完后,催动元功,手一挥,七根针全部从紫宸易的身体里抽了出来,又一次的巨痛让紫宸易彻底清醒过来,这一次却是叫出声来了。

目送着青煞等人离开,紫宸易长出了一口气。被青煞的银针扎过之后,紫宸易竟然觉得原本受的那些伤,不那么疼了,身体也舒泰了很多。“这是错觉么?”紫宸易只道那青煞的针或许是真的太疼了,疼的让自己忽视了其他所有的疼痛。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漫天的星斗,没有月亮,紫宸易倚靠着柱子休息着,蓦地,他听到背后有马蹄踢踏的声音,他微微扭过头,发现自己骑的那匹战马就在身后,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发现一个令他惊讶万分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山贼粗心,捆绑自己的那根绳子,不知什么时候松了许多。已经消弭的求生欲望,此刻又一次燃烧起来,他用力的挣了几挣,那绳子竟然真的被他挣断了。身体获得自由的紫宸易,并没有急于逃跑,而是在马棚里悄悄的向外观察着,这个山寨很大,但是只有大寨门口处有一个守卫,似乎还睡着了。

“天助我也!”紫宸易不再犹豫,回过身,牵上他的战马,小心翼翼的向寨门口移动,很快,他就穿越了寨门,他翻身上马,疾驰而走,也就在这个时候,寨门口的守卫静了过来,方要大叫,却见在黑夜中一道寒光闪过,一根飞针刺中了他的颈项,那守卫吭都没吭,就跌倒在地不动了。“紫宸易,我等的人,会是你么?”躲在暗处的人,自问着……,

221 布衫褴褛藏真龙

紫宸易逃出了虎口,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往哪里逃,他并不熟悉这里的地形,他只清楚一点,那就是不能耽搁,只管跑就是了,生死由命。跑了许久之后,天都已经开始慢慢亮了。他仍身处密林当中。又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他的眼前,那就是他又饿了,这些天除了在天云寨吃了一些食物外,他几乎是没怎么吃东西的。他翻身跳下马来,四处寻觅着,发现这片树林中连最普通的野果都没有,有的只有一些枯掉的野草。他看了半天,最后目光落在了自己的那匹战马上。在他看那匹战马的时候,那匹马也在看着他,不断的打着响鼻。

挣扎、痛苦、紫宸易的内心激烈的斗争着,最后他还是在地上捡起一根枯树枝,在马的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两下,那匹马向前跑了几步,还是回头看着他。

“滚啊,滚出我的视线!”紫宸易大吼着,又捡起一块石头,丢向他的战马。那匹马这才跑远了,渐渐的,真的在紫宸易的视线中消失了。

紫宸易在地上拼命的挖着,挖出一些草根,不管它有多苦,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而后抓了一把雪,吞了进去。如此这般,像是犁地一般,他挖开了一尺多宽的草地,双手的指甲半数都已经断掉了,满是鲜血。就在他刚刚觉得可以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了几声人声。他立即警觉起来,躲在树后,偷眼看去,只见数十个紫宸王朝的兵卒,正向他靠过来,看起来很像是巡山卫队的。“被发现了么?”紫宸易的心已经悬在了嗓子眼,他知道自己现在根本不能跑,他已经没有马了,若是现在就跑,恐怕没有几步,就会被这些人乱箭射死。他立即在地上抓了一把刚刚被他翻起,还有点湿的土,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天杀的紫宸易,老子的觉睡的好好的,要不是你,就不用被调到这里做苦差事了,真他娘的晦气!”巡山卫队中一个骑着马,看起来是个长官模样的人一边四处巡视着,一边骂着。

“头,紫宸易出没在这片林子,是几天前的事了吧,如今还叫咱们搜,不是瞎折腾么?还不如带着弟兄们早点回去呢。”一个也是骑着马的兵卒对那个长官说着。

“少废话,上指下派,我有什么办法?转吧,转几圈回去交差就是!”

听着他们的对话,紫宸易心中暗酌:“原来,我还在天云州的地界。”就在紫宸易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那些军卒也发现了他。

“什么人,站出来!”军卒发现了紫宸易,但是他们都远远的站着,不敢靠近。因为听说紫宸易射死了近二十个巡山卫队的人,这些巡山卫队的人,自然都以为紫宸易是武勇过人的人,故而搜山之时,都是无比的小心谨慎。换个说话就是,立功是长官的,命可是自己的。“做什么的?怎么会在这里!”那个长官模样的人,手执马鞭,走到紫宸易身边,以鞭指问道。

“小……小人是附近的村民,被山贼绑架,刚刚逃回来的。”紫宸易很少说谎,可是这个谎话他已经在树后想了半天了,所以还是很顺的说了出来。

“山贼绑架?哪里的山贼啊?”那个长官都没怎么看紫宸易,很是傲慢的问着。…,“小的也不知道,只知道有一个山贼面上有青色的胎记……”紫宸易心中说,那个山贼的标记如此明显,这些巡山的人,或许应该知道他。

“你说青煞大哥……咳咳,是青煞那伙山贼啊!”那个长官模样的人不经意的走嘴,吓了紫宸易一大跳,他心说原来这些巡山的,和山贼都是称兄道弟的,如果自己不好好的编一个谎,搞不好会被这些巡山的,给送回天云寨去。

“嗯……不对啊。”那个军官说出这句话,让紫宸易悬着的心跳的更快了,只听那军官接着说:“青煞那伙山贼,似乎只打劫有钱人的,看你穿的这么破,身上也不会有几个钱,他们打劫你做什么?”“军爷,小的……小的受人所托,替人送货的,结果就被他们抢了,还虏上山去,想着他们看到那些货物,就以为小的是有钱人吧,非要小的家里来赎,后来小的逃脱了,就在这里迷了路。”紫宸易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上去似乎是冻得发抖所至,实是因为他不太善于说谎,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心都要蹦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个军官上下打量了紫宸易几眼,没有再说什么,骑着马从紫宸易身边过去了。就在紫宸易要长出一口气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吓的他魂飞天外。

“长官,我怎么看他很像通缉的紫宸易啊!”一个军卒指着紫宸易对走在前面的那个军官说道。

“什么?”那个长官听到这句话,立即跳转马头,又走了回来,走到紫宸易面前,看了看紫宸易,又看了看那个军卒,蓦然,举起举起马鞭,做出要抽人的准备动作。

“军爷饶命啊,不要拿我去冒充啊……不要拿我去冒充啊……”紫宸易做出了令他自己都惊讶的举动,他跪在了地上,对着那个军官叩起头来,如鸡奔碎米一般。皇者跪地,是怎样的屈辱。形容现在的紫宸易,“生不如死”或许最为贴切,但是紫宸易自己明白,无论如何,背负家仇国恨的自己都是不可以死的,不能死的。为了活下去,尊严又算什么,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

就在紫宸易跪地叩拜的时候,那个长官的鞭子也落了下来,打的却不是紫宸易,而是那名军卒。一边打一边骂:“瞎了你的狗眼,他这个德行会是紫宸易么?偷天换们就可以休息了是吧,弄个假的回去,你们是不是嫌老子的命长了?普通囚犯可以作假,皇帝能作假么?”他狠狠的抽着,那名军卒被他抽的满地爬。“他要是紫宸易,老子就他娘的是玉帝了。滚,给我滚起来!”他停止了抽人,掉转马头离开了。而这个时候,紫宸易也缓缓的在地上爬了起来,壮着胆子问道:“军爷,我在这里迷路了,怎样才能下山啊?”

“沿途的白杨树上有记号,自己顺着白杨树的记号走吧!”那个长官头也没回,喊了这么一句,再也不去管紫宸易做什么,渐渐的巡山大队都走远了。“白杨树?”紫宸易听到这句话,回头一看,不远处,果然有一棵白杨树,这片林子里,白杨树绝对是异类,很是稀有,而种它们的人,也是这些巡山卫队的人,目的自然是为了防止自己人进山后迷路。紫宸易走到那棵白杨树跟前,仔细的观察,果然在白杨上刻着一些简易的方向标记。他循着标记向着那些巡山卫队相反的方向走去。走了大概半天时间,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明亮,树木也稀疏了许多许多。…,“终于出来了。”紫宸易看着眼前的小路,停住了脚步,而后憋了一股劲,奋力的狂奔着。

…………

天云州北的无名小镇,紫宸易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他走出了密林,大概已经三天了,他发现那些守门的军卒看都不看他一眼,虽然那张关于他的通缉令就挂在城门显眼的位置上。谁又能想到,这个身穿着破布衣服,身上满是泥土,形神枯槁、面有病容的人,会是通缉令上的那个看上去英气逼人,威风凛凛的皇帝呢。

现在的紫宸易,心里已经不去想如何去找他皇叔紫宸傲君了,他清楚,这个世界更多的人,是只认衣服,却不认人的,外表穿的光鲜亮丽,哪怕是一个囚徒,也会受到人们的尊敬,而身着褴褛之衣的真龙,也会被人当成是乞丐。他现在这个样子去找紫宸傲君,恐怕还没进去门,就被王府门前的看守给打死了。天上的雪花一时也不曾停止飘落过,这个冬天出奇的冷,走在路上的紫宸易裹了裹身上的破布衣服,因为那衣服已经碎成一条一条的了,这些天,他几乎什么都吃过了,甚至包括老鼠,要睡觉的时候,是不分黑白的,随便找一个避风的地方躲一躲就什么都解决了。

此时的街上除了紫宸易,几乎没有别的人了,冷风袭来,雪花飞扬,紫宸易慌忙躲到街角处,蹲在那里瑟瑟发抖,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头戴沙笠的女子路过他身边,俯身在他面前放下十几枚铜钱,柔声对他说道:“小乞丐,拿去买几个包子吃吧。”

“我不是乞丐!”龙游浅水,傲气仍存。紫宸易没有抬头,抓起铜钱,将那些钱丢到一边。

听到紫宸易说话的声音,那个女子呆住了,而后慌忙的摘下头上的白色纱笠,蹲下身来,捧起紫宸易的脸,仔细的端详着。

“殿……殿下!”……,

222 晴空飞雪、朱红映照

那个女子的声音颤抖着,似乎带着哭腔一般。而这个时候,紫宸易也渐渐的看清楚了那个女子的面容。

“净缘!”紫宸易喊了出来,只有两个字,可他说出来,却是缓慢无比,似是过几百年一般。

惊讶,不解,短暂的窒息后,是暴风雨般的宣泄,国难,军灭,历尽磨难,千难万险,都不曾流一滴泪的紫宸易,此刻,却紧紧的抱住净缘,嚎啕大哭。哭的就像一个孩子,像一个迷路许久,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净缘刚刚从长生子那里离开,踏入江湖,便听说了紫宸易洛水大败,下落不明的消息。她一路寻觅,试图寻找到失踪掉的紫宸易,她想过紫宸易或许会受一些苦,但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到紫宸易会沦落到如此的境地,她不顾女子的矜持,任由紫宸易抱着,哭着。泪水流过紫宸易的脸,冲出道道沟壑。

过了好一会儿,紫宸易的情绪略为平和了,净缘轻轻推开他,从腰间拿出手绢,要替紫宸易擦脸,却见紫宸易摆手拒绝,净缘不解,紫宸易伸手指向远处城墙上挂着的通缉令,说:“全凭这样,他们才认不出我的。”话说到这里,紫宸易的面上竟然浮出了一丝笑容“殿下!”净缘并不知道紫宸易已经登基的事情,依然还是叫他殿下。此时此刻,看到他笑,净缘的心中却很是不忍,说不出的难过。

…………

“小乞丐,你遇见了活菩萨了!”包子铺的老板一边上着包子,一边对正在狼吞虎咽的紫宸易说着。紫宸易听到了这句话,但是没有理他。他依旧还是穿着那身满是油渍的破布的衣服,只不过这衣服现在只是件外套了,内里已经穿了净缘给他买来的暖和棉衣,现在净缘又带他来包子铺吃东西。

紫宸易大口的吃着,在这个世界上,紫宸易恐怕只有在净缘的面前,是丝毫都不需要伪装的。净缘对他来说,就像姐姐一样。而此刻的净缘却什么都没有吃,只是看着紫宸易在吃,独处的时候,紫宸易没有皇子的架子,待人以诚以善,或许这就是净缘喜欢在他左右的原因。

“公子,和我回青梅坞吧。”净缘淡淡的说着,听她说这句话,紫宸易将手中的包子放回碗中,想了想,道:“我不想让姑姑看到我这样。”净缘咬了咬嘴唇,想了想,问道:“那公子以后……”

“我会去找我的皇叔,我相信他会帮我的。”紫宸易很是坚定的说道。

“公子……”净缘想说自古皇者无亲,皇家的血缘关系,比起寻常百姓来,不知道要淡上多少,如今就算去找紫宸傲君,又有多少希望呢。她的内心还是期望紫宸易和她一起回青梅坞退隐江湖,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生也就是了,不过这些话她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咽了回去。

紫宸易吃饱喝足,急着就要上路,他相信以自己的伪装,可以安全的通过天云州,而这里离天云州也就半天不到的路程。净缘没有表示反对,跟随着紫宸易,一路直奔天云州。一路之上,净缘似是不经意的问及紫宸易之前都发生了什么,紫宸易笑着轻描淡写的把自己经历过的事情简略的说了说,他并没有注意到,心疼的偷偷抹掉眼角泪水的净缘。

两个人在大路上走着,眼看就要到天云州了,一个人骑着一匹马从他们的身边飞驰而过,如巽风一般,看样子是直奔天云州的,紫宸易并不以为意,可是净缘却是大吃了一惊,一把拉住了紫宸易,走进旁边的树林。…,“怎么了?”紫宸易不明就里的问着。

“小刀湮峰!”净缘口中吐出这四个字,紫宸易也是大吃一惊,仔细回想刚才那个骑马经过自己身边的人,果是小刀湮峰不假。

净缘道:“小刀湮峰是梁梦枕的贴身近卫,他在这里,那么说明梁梦枕十分可能也在这里,公子的这幅面容,骗得了普通人,恐怕骗不过梁梦枕。”

“那怎么办?等下去,等他们走么?”紫宸易心有不甘的问道。

“也只能这样了。”净缘浅浅的笑了笑,她明白这个时候她只能笑,不能叹气,因为紫宸易十分需要她的鼓励。

“好像变冷了。”依靠着掉光了的树木,紫宸易接着天上飘落的雪花,他并没有察觉什么,而净缘的神情却为之一凛,因为他发觉这雪花不正常,天云州在苦境当中,属于比较偏南的地段,按道理说,就算下雪,也不会很大,而现在天上忽然飘起的,是鹅毛大雪,是北域才会有的。她很是警觉的走到紫宸易身边,小心的警戒着。

蓦地,一阵冷风吹起,旋叶回雪,一个人的脚步声,伴随着他的声音传来:“戮斩敌酋,以慰霜寒,晴空飞雪,朱红映照!”声未落,一个身着白色狐裘的男子,出现在紫宸易与净缘的面前,这个白衣男子,便是儒门八佾当中可以带来风雪的人——晴空飞雪,来自北域的剑客。“我只是赌赌运气,没想到,真的让我捡到了宝!”晴空飞雪还有八佾中的几个人,奉付流尘,也就是梁梦枕的命令,到天云州来寻捕紫宸易,刚刚他就跟在小刀湮峰的身后,奔走之时,蓦然发现小刀湮峰刚刚飞驰过去,路上有两个人就急匆匆的进了树林,他心里觉得奇怪,就一路跟了过来,偷听二人的对话,他心头大喜,这才现身,要擒拿这两人。

“如果你们束手就擒的话,我不会为难你们的。”晴空飞雪自负剑法绝伦,在八佾当中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所以他才敢之身一人就追上来,而不是叫上自己的同伴。

情知眼前之人是敌非友,净缘向前踏了两步,手中兰花一挥,激道:“就凭你么?”她现在心中所想的,是希望对方将注意力集中子在她身上,创造机会让紫宸易逃脱,至于长生子嘱咐她不可催动元功的话,她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了。

听闻净缘说出这样的话,晴空飞雪冷笑一声,道:“风雪之中,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他一抖手中霜寒剑,指向净缘,似是下了判决一般:“你,也不例外!”话到这里,他催动元功,只见风雪更甚更急,霜寒剑走,一挥而出的,便是夺命的剑气。从起手第一式,净缘就看的出来晴空飞雪在武学上的修为,不在她之下。她明白自己真元初愈,根本无法久战,若与晴空飞雪纠缠,不被他杀死,也会被他耗死,上上之策,就是寄希望晴空飞雪不懂奇门术法,将他困住一时,而后趁机带着紫宸易脱逃。

“净缘!”紫宸易看着净缘在十余丈外与晴空飞雪缠斗,他不懂武功,只看到净缘左躲右闪,并不还击,便以为净缘落了下风,心急如焚,却帮不上任何的忙。

见净缘一味闪避并不还招,晴空飞雪向后一跃,风雪极招随即挥出:“夜杀残雪!”十余道剑气似骤风一般,带起无尽的雪花,袭向净缘,而净缘似乎早已料到他会如此,手掐咒诀,应对之招亦随即发出:“玄流秘法.兰迷花海!”刹那之间,只见雪地上,她刚刚踩出的那些脚印,幻生出无数的兰花来,如水柱一般,喷向高空,随后如同水流一般的兰花,飞散开来。晴空飞雪来回闪避着那些飞来飞去的兰花,却发觉那兰花似乎并不具备杀伤力,但却遮掩了他的视线。…,“想趁我不察暗中偷袭么?”他闭目感知着周围的气息,却发觉并没有人的气息。“嗯?莫非……”他预料到了对方可能是要逃跑,眼前的兰花不过是迷惑自己而已,他向前奔了几步,发现那些兰花似是如影随形的跟着他,围着他飞舞。

“可恶!”晴空飞雪以剑气挥打,却发现那些兰花似是无法驱散的。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些兰花方才散去,而紫宸易和净缘早就趁机逃走了。

“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们抓回来!”晴空飞雪怒吼着,他并没有立即回去找帮手,更没有发什么信号,而是依然选择独自追击,因为他看到雪地之上有一大片血迹,他相信,那是他刚才的剑招所致,净缘已经受了伤,不会是他的对手。

他开始循着脚印追击,可是跑了一会儿后,地上连脚印都没有了。

“嗯……”晴空飞雪有些迷惘,因为不知不觉的,他已经在密林当中迷路了,他纵身一跃,跳上树梢,发现目及之处,树似乎是无穷无尽的。

“该死!”他咒骂着,挥剑砍起树来,待得他离开这片树林,从密林中走出的时候,天早已经黑了。造成的直接影响是,天云州附近的樵夫,两年内不用再砍柴了。

……,

223 天云义贼紫潇髯

密林当中,净缘携着紫宸易,按照他所说的白杨树路标,急急而奔,若惊弓之鸟一般。

“噗!”净缘忽然停了下来,再也支持不住,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染红了她的道袍,还有脚下的白雪,刚才晴空飞雪的剑招的确打中了她,但这只是外伤,她催动元功使用了道法,又携紫宸易逃跑,如此已让还未恢复的真元,再度受损,伤势更胜从前,若不是心中还惦念着要救紫宸易,恐怕早已支持不住了,如今终于到了极限了。

“净缘!”看到净缘吐血,紫宸易吓了一跳,又见她摇摇晃晃,将要摔倒,忙上前一把将她扶住。

“公子,我不行了,你快点……”话未说完,净缘就昏死过去了。紫宸易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净缘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怎么……怎么会是这样,为什么每一个我亲近的人都……为什么……”紫宸易心中悲恸万分,他颤抖着手指试了试净缘的鼻息,令他庆幸的是,净缘还没有死。就在他刚刚背起净缘打算离开这里之时,只听得山林之中一声呼哨,几十个人忽然就出现在紫宸易的四周,慢慢的靠了过来,而领头的人,正是天云寨的那个小胡子。“我们又见面了,终于叫我找到了,哈哈!”紫宸易逃离了天云寨,天云寨的山贼也没闲着,几乎派出的半数人,出来搜捕紫宸易。只见小胡子左右一招手,众多山贼就要一拥而上,就在这时,只听紫宸易厉声怒吼:“慢!”

听到这一声怒吼,小胡子吓了一跳,他的猜测是,这个身陷危境的人,应该跪地求饶才是。惊讶之后,道:“想写遗言的话就不必了,我们大哥立的规矩,打劫可以,杀人不行,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我们不会杀你的。”

紫宸易看了看净缘,正色对那小胡子道:“这是我的朋友,和这件事无关,你们要抓的人是我不是她,她受了重伤,等我把她送去城内医馆后,必然回来任你等处置。”

听到紫宸易这么说,小胡子反倒笑了,道:“你倒是挺有骨气的,不过……”他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你不是把我都当成三岁孩子了?让你进城?那你还出的来么?”

“你们大可以派人跟着我。”紫宸易说话同时,手慢慢得替净缘拭去嘴角的血。“派人跟着你,然后被你送去官府么?少废话,把他给我押回去!”他话刚说完,已有几个山贼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推推搡搡,便要带紫宸易回山寨。

情知净缘若是去了山寨的话,多半会因为耽搁治疗而没命,紫宸易微微阖目,缓缓的说道:“你们不会被官府抓去的,因为……我就是他们一直想抓的紫宸易。”

“紫宸易又怎么样,紫……紫宸易?”小胡子起初不以为意,缓过神来后,惊呆了。“你……你说你是紫宸易?”他已有一些语无伦次了。

紫宸易微微睁开眼睛,很是淡然的说道:“没错。官府要的人是我,抓到我的人赏千金,万户侯。只要救得我这个朋友,那些奖赏就是你们的了。若是他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死的紫宸易就不那么值钱了。”

那个小胡子原地转了几圈,想了想,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不是假的?”在他看来,有人敢承认自己就是天字号第一的通缉犯,也太过于荒谬了。…,紫宸易道:“我骑的马是北域特有的战马,你们应该见过,我衣服上的配饰,那是只有皇家才有的东西。”他的话,引得周围的山贼议论纷纷。“我就说那匹雄壮的马,不像中原的马种……”

“听他们说,那件衣服上的配饰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原来他是紫宸易啊……”

…………

这些议论,小胡子自然也都在耳里,心道怪不得那一天青煞不管怎么用刑,他都不说自己家住何处,原来是这个原因。他看了看紫宸易,道:“紫宸易,你愿意用自己换朋友一条命,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令人钦佩,可行有行规,你既然落在我们手里,我们没有放过你的理由。你的要求,我也没办法做主,这样吧,你和我回山寨。让我们大哥来决断吧。你可以放心,我们兄弟都是刀尖上滚来滚去的人,我们山寨的郎中不比城里的那些只会望闻问切,胡乱开药给人吃的郎中差。就算救不了她,也不会让她那么快死,若我大哥同意,再送这位姑娘下山寻名医诊治也不迟。”

“当真?”

“你不是这附近的人,自然不清楚我们天云寨的人是何等样的,我们从来都是劫富济贫,信守承诺,从不乱杀人,不信的话……”小胡子想着下面的话该怎么说,旁边一个山贼过来接话:“不信的话,可以去天云州的富户家里问问,我们绑他们的人,从来都是银子一到就立即放人,绝不耽搁,保证全须全影……”“要你多嘴!”小胡子锤了那多嘴的山贼胸口一拳。心说紫宸易以后可没有机会去验证这个了。

“好吧,我就信你!”紫宸易虽然有些不放心,但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也只能选择相信。

紫宸易背着净缘,在山贼的簇拥下,返回天云寨。这些山贼敬佩紫宸易够义气,所以一路之上并没有为难他。甚至还有人想要帮他背净缘,但都被紫宸易谢绝了。

再说这天云寨,天云寨一共有三个寨主,这个小胡子是三寨主,二寨主便是那个叫青煞的,而大寨主则是江湖人称紫潇髯的江云泰。这个山寨是江云泰一手创建,创建伊始,江云泰就立下两条山规,那就是不可以胡乱杀人,不能打劫贫寒疾苦之人。这两条规矩在江云泰的山贼同行看来,是很可笑的。但江云泰却不这么看,因为他同情穷人,讲信用,讲义气,所以在贫苦的百姓心里,他比紫宸王朝的官府更有威信,活不下去的穷人纷纷都来投奔他,未出几年,就已经扩充到了几百人,而青煞和小胡子也都是后来加入到天云寨的。天云州的富户不怕官府,只怕天云寨的这伙山贼,因为天云寨的人只刮他们这些富户的油水,却从不动平头百姓。富户们每逢年节都要派人给这些山贼送贡品,以保平安,稍有懈怠,天云寨的警告立即就到。

紫宸易与那个小胡子到山寨之时,江云泰正在天云寨中的演武场练功,刚刚收式,就见巡山小校飞奔而进,半跪他面前道:“大寨主,三寨主已经抓那个小子回来了,问出了那个人叫紫宸易……”小校将前后的事情一一禀报,自然也说了紫宸易的要求,最后小校道:“三寨主想问该怎么办?”

“紫宸易……”听到这个名字江云泰神情为之一凛,如今的紫宸易,不仅仅是官府追拿的目标,就是黑道中人,也都盯住了他。再听紫宸易之所为,他不禁心头一震。但要在如此大的富贵,和一个无瓜无葛的人之间做出选择,实在是比较艰难的事情。

他想了想,问道:“人呢?”

小校回道:“三寨主把那个女人送去寨中郎中那里了,紫宸易也已经关起来了。”“嗯……”江云泰点点头,道:“你让我三弟先休息休息,这件事从长计议吧。”江云泰说罢捻着胡须,转过身去,正打算离开,蓦然他看到那个小校的手中捧着的一件物事,怔住了……,

224 峰回路转叹尘缘

巡山小校手里拿的非是旁物,正是长生子送给尘寰,而尘寰又借给净缘的那块白鸟玉佩。看到它,江云泰很是吃惊,拿起那块玉佩问道:“这个玉佩是哪里来的?”

“是三寨主带回来的,说是那个紫宸易掉落的,被一起去的兄弟捡到的。”巡山小校的话其实有误,这玉佩实际上是他们在推搡紫宸易的时候,从净缘的身上掉落的,只是当时没有人注意这些。

江云泰见到这块玉佩为何如此的吃惊,事有因源。当年的江云泰不过是一名普通的江湖武者,难听点说就是江湖中的一个无名小卒而已。有一年他身染重病,落魄江湖,比今天的紫宸易更为凄惨,晕死在街头,奄奄一息之时,恰好长生子从此间路过,花了七天工夫,治好了他的病,救了他一命,过后长生子不仅分文不取,还赠送了他一些银两作为本钱,让他做些小买卖营生度日,劝他不要再走跳江湖了。江云泰听了长生子的话,来到了天云州谋生,真的做起了买卖人,可是后来因为不满官差的盘剥乒,火气旺盛的江云泰失手打死了官差,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落草成了山贼头领,可是纵然成了山贼,他仍然谨记着长生子的大恩,还有长生子劝他为善的话,不仅在山寨中立了长生子的生祠,而且还立下那两条特别的山规。这块玉佩,是长生子随身之物,他当年是见过不止一次的,又岂会不识得?“莫非恩公被他们所害?”江云泰端详着手中的那块玉佩,心想恩公这个人很怪,有的时候给人医病是不要钱的,甚至还会拿自己银钱帮助别人,譬如自己。而有的时候就算对方倾家荡产来求他,他也不未必会伸出援手。长生子替他诊治的时候,他就曾经看过一个重病的富商来求长生子医病,愿意倾尽家财,可长生子却拒绝医他,只说那富商为富不仁,作恶多端,早就该死,自己若是救他,那就害了更多的人,是逆天而行。江云泰心说莫不是皇家的人求到我恩公的门上,被恩公拒绝,而后紫宸王朝的人恼羞成怒,把我恩公害了?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着。

“那紫宸易关在什么地方?带我去见他!”想了半天的江云泰让那巡山小校前面带路,急匆匆的前往关押紫宸易的地方,也就是山寨的地牢。

此刻,身在地牢中的紫宸易,被几重铁索捆着,因为他前番逃跑的缘故,所以这一回山贼们不敢再把他绑在马棚里了,不仅用了铁索,还在牢门外还多加了好几把大锁。生死,对于紫宸易来说,早已经无所谓了,此时此刻,他心中唯一惦念的,是净缘会不会死。黑暗中,他听到有人的脚步声,他微微探了探头,发现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汉,跟在一名巡山小校的身后,走了进来。

“你就是紫宸易?”那大汉指着他问道,紫宸易并不知道这个大汉就是天云寨的大寨主江云泰。他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见他并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江云泰并不以为意,拿出那块白鸟玉佩来,问道:“这块玉佩你是哪里弄来的,老实交代,若有半字虚言,不仅你活不了,你的那个朋友也活不了!”江云泰说出这样的狠话来,让他身边的那名巡山小校都是一惊,心道寨主今天怎么转性发狠了。…,紫宸易听了他的威胁,心头一动,他看了看那块白鸟玉佩,回想了一下,想起那是尘寰送给净缘的东西,故而他答道:“是朋友送的。”

“朋友送的?你朋友叫什么?他送你这个东西做什么?”江云泰继续逼问着。紫宸易想了想,心道自己如此的地步,没有必要在牵连别人,故而他没有提尘寰的名字,只是有气无力的说道:“医病的。”江云泰试探着问道:“你是说拿着这块玉佩,就可以找人医病么?”紫宸易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净缘的伤或许只有长生子可以医治。他又抬起头道:“你们拿着这块玉佩,带着我的朋友,去往凌州附近的忘尘园,找长生子道长救我朋友的命,若是做到了,紫宸易愿用自己替你们换的一份大富贵。”

“凌州……忘尘园……”江云泰虽受长生子大恩,却并不清楚长生子的居所到底在哪里,听得紫宸易说的如此清楚明白,他猜测紫宸易和长生子可能认识,而且关系不简单,他慌忙让那巡山小校寻来管地牢的守卫来,打开地牢的门,将紫宸易放了出来。

只见江云泰拱手对着刚刚放出来的紫宸易道:“在下的兄弟们不懂事,多有得罪,还望易公子多多见谅,我曾听闻易公子亦曾称过帝,不过这里是不伏王法的所在,所以就不给易公子见大礼了。”山贼突然间转性,让紫宸易心中很是莫名,故而不解的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江云泰爽朗一笑,对紫宸易道:“易公子和我去见一个人,你就会全明白了。”

“见一个人……”紫宸易心中蹊跷,不知道江云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跟着江云泰,出了地牢,在山寨中穿行,不多时,来到山寨的后院,紫宸易之前看到的这座山寨所有的房子,都是很粗糙的,可以说都是山贼们简单搭建的,谈不上什么工艺不工艺的,但是此刻在他的眼前却出现了一座精致的大房子,构造与山寨其他的房子迥然不同,很明显是十分专业的工匠建造的。他们一前一后走了进去,紫宸易才发现这个房子原来是一座祠堂,在这座房子的内部的正中间,供奉着一座塑像,看那个塑像的样子,是一个慈眉善目的道士,是谁紫宸易却不认识。在塑像的下面,香火缭绕。整个祠堂内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很明显是有人经常打扫的缘故。

紫宸易正左右观视之时,却见那江云泰点燃了一束香,十分恭敬的在那塑像面前拜了三拜,而后将那束香插在塑像前的香炉之中。回过身来,对紫宸易道:“易公子可明白了?”“嗯……”紫宸易思前想后,将前后的事情串联在一起,想着他之前问的问题,还有那块玉佩,他蓦然发现那个塑像的道士的衣摆下亦挂着一块玉佩,形状大小和那块白鸟玉佩很是相似。

“难不成这个塑像就是长生子不成?”紫宸易心里如此推测着,见江云泰对长生子如此的恭敬,紫宸易看着那塑像暗祷:“长生子道长,都说你仁德遍布四海,如今一见,果然不假,紫宸易今天借你的名来救命!他日必然回报!”紫宸易看着塑像入神了半天,就在江云泰想要问什么的时候,他忽然对江云泰笑了笑,道:“道长的塑像塑得栩栩如生,只不过长生子道长真人要比这个塑像还要仙风道骨一些。”听他如此说,江云泰忙附和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说完这些,江云泰忍不住讲起他的往事来。紫宸易静静的听着,心说果然和自己猜的差不了多少。…,江云泰说道最后,情绪已经很激动了:“道长对我江云泰恩重如山,有如再造,大恩大德,恐怕粉身碎骨都报答不了。恩公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易公子不会嫌弃江某人是个草寇,就不认江某人这个朋友吧?不少字”“怎么会,江大哥重情重义,小弟钦佩还来不及。”若是从前的那个皇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一个山贼称兄道弟的。听他叫自己大哥,江云泰哈哈一笑,道:“易兄弟客气了,你愿意用自己去换一个朋友的命,若非你刚才在牢里和我亲口和我这么说,我还不太相信的。若说重情重义,兄弟你远胜于我,晚上我给兄弟摆酒接风压惊,兄弟一定要赏脸哦。”

“那是当然!”紫宸易拱手而道。

话不多叙,入夜之时,整个天云寨为紫宸易摆酒设宴,酒宴上,众多山贼轮流给紫宸易敬酒,听闻紫宸易又是长生子的好友,敬酒的山贼就更为多了起来,原来这个山寨当中,不仅仅江云泰一人受过长生子的恩泽,被长生子救过的人,可以说是遍布四海,不计其数,长生子在他们心中,那几乎就是一个普度众生的活菩萨。

“易公子,前番多有得罪,还望你不要怪我啊!”一个人端着酒碗走到紫宸易的面前,正是三寨主,那个小胡子。之前众多山贼围殴紫宸易的时候,就数他打的最狠。看着他端酒过来,紫宸已经明白他得瑟意思,一笑道:“三寨主哪里话,权当那是误会吧!”紫宸易说罢,举起酒碗敬向那个小胡子,而后一饮而尽。“易公子果然心胸宽广!”小胡子赞叹道,他刚要饮酒酒下肚,这个时候,只听江云泰道:“二弟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他的人影?”他口中的二弟,自然就是青煞。小胡子想了想,回答道:“青煞前几天好像又去了天云州会那个小娘们去了。估计又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

“我说他怎么没来呢。”江云泰自言自语着,一旁的紫宸易问道:“江大哥,怎么了?”

“没什么?”江云泰喝了一口酒,道:“我这个青煞兄弟,是懂一些医术的,比寨子里的郎中都要高明一些,我想着若是他在的话,可以帮你快点医治好的你朋友,而且如果他治的好,也不用劳烦恩公了。”

“原来是这样。”紫宸易心中想起那一日青煞对他用针之时,开始的时候的确疼痛无比,可是后来自己的伤势却好了很多。他一直以为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如今听上去,似乎青煞果然是在帮他。紫宸易想到这里,想要说些关于青煞的事情,但是他又止住了。

酒宴一直喝到了深夜,最后,众多山贼不是横躺竖卧的在大厅里打着呼噜大睡着,就是回自己住所休息去了,还在喝的,只剩紫宸易和江云泰两人,两个人其实都有一点醉了。江云泰醉眼朦胧看了看四周,而后低声对紫宸易道:“兄弟,容哥哥猜一句,你是不是根本都不认识我的恩公长生子。”

……,

225 招贤纳士会天南

一句话,惊的紫宸易魂飞天外,手中的酒碗也差一点脱手,见他面露惊恐,江云泰摇摇头,拍了拍他的手,道:“兄弟不必慌张,其实我领你到祠堂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

“那……”紫宸易不解江云泰的用意到底为何。

江云泰看着紫宸易,说道:“我知道你骗了我,不过蝼蚁尚且偷生,人为了活命,说谎也是可以理解的,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装作不知道的呢?”紫宸易问着。江云泰一笑,道:“江某生平最钦佩的,莫过于重情重义之人,其实你在监牢中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江某人心中就已经决定,不管你认识不认识恩公,我都要将你救下。什么千金万户侯,让它见鬼去吧,它们在江某人心里,一文不值!”

听到江云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紫宸易感激涕零,对着江云泰就是一拜:“大哥大恩,小弟没齿难忘!”若说之前,紫宸易叫江云泰大哥,那纯粹是为了活命,现在叫的这一声,却是发自肺腑的。江云泰扶起紫宸易来,道:“这个秘密,你不可以告诉别人,我虽是山寨之主,也不能说我一个人觉得这个人好坏,便独断专行,天马行空的行事。总要给山寨兄弟们一个交代,所以这戏,兄弟若还在山寨一天,那就要继续演下去!”

“小弟照办就是!”紫宸易应道。

江云泰继续道:“我的众多兄弟都好应付,惟独我的二弟,青煞那个家伙,他心思缜密,你在他面前要十分当心才是。若是实在隐瞒不过,你就来找我,我亲自找他挑明就是了。”

“多谢大哥提醒。”看着豪饮的江云泰,紫宸易心中有说不出的感激。沉默了一会儿,他坦诚的将自己与那块玉佩的关系说了个清楚,只不过提到尘寰的时候,仍然是用“一位朋友”来代替。

江云泰微笑着听完他的讲述后,道:“原来那位净缘道长还是恩公的师侄女,如此说来,也不算兄弟你说谎了,毕竟都是自家人。”

饮了一口酒后,江云泰忽然问紫宸易道:“兄弟以后有什么打算么?”他的话,直戳紫宸易的心事,此时此刻,紫宸易又能说什么呢,他心中虽有复国之志,可连自保都做不到,所谓的志向不过是个笑话罢了。看紫宸易面露几分消沉,江云泰拿过一个碗来,放在紫宸易的面前,为他亲自倒满一碗酒,递给他,说道:“兄弟,人生就是这样,总是起起伏伏的,谁都有倒霉的时候,只要你抬起头,坦然面对,熬过去。那未来还是你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江云泰的一番话,让紫宸易心中的悲观化为无形,他接过江云泰递给他的酒,道:“大哥的话,小弟会一直铭记在心的!”说罢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江云泰又喝了几口酒,似是想了很久,方才开口道:“兄弟,不是大哥不愿留你,是为了你好,大哥的山寨虽大,可是兄弟你可是九天真龙,山寨这片天对你来说,太矮了,我看你不如去投靠紫宸傲君吧。”

“可是……”紫宸易面露几分难色,见他迟疑,江云泰手一摆,道:“我知道兄弟你在顾虑什么,别人都说什么皇家没有血亲,可是江某人想,他再不济也是你的叔叔,就算他不管你,他也不会害你吧,如果他真的不管你,只要兄弟你愿意,随时回到我这里来,委屈一下,做一个寨主,逍遥快活过下半辈子也没什么不好。”…,紫宸易摇头,道:“大哥误会了,我所顾虑的不是这个。”紫宸易放下酒碗,说出了心中所虑:“天云州防范过于严密,根本没有任何的漏洞,我又是他们通缉的要犯,又如何通关过境?”

听紫宸易说出这个原由来,江云泰哈哈大笑,拍了拍紫宸易的肩膀,道:“兄弟,我还当是什么大事,这等小事,对哥哥我来说,容易的很。”

“哦?”紫宸易很是惊奇,只听江云泰继续道:“实不相瞒,在天云州的官府中,哥哥认识的朋友不少,平时他们都吃我的,拿我的,我若找他们帮忙,相信他们也不会拒绝的。”

“如此就多谢大哥了!我敬大哥一碗!”说罢紫宸易再次举碗相敬。

江云泰一摆手,道:“兄弟之间,何谈谢字,不过听说最近天云州的戒备有所加强,军事主官也换了人,直接从天云州通关恐怕已经不安全了,所以保险起见,只能走一些比较隐秘的山路。”

“一切听大哥安排!”

“兄弟你委屈一下,在哥哥的山寨先住上十天半个月,第一么,我去官府上下打点,安排一切稳妥,需要些时日。第二么,净缘道长还需要休养几日……”江云泰话刚说到这里,紫宸易醉意全消,立即问道:“净缘她?”江云泰见他紧张,笑笑道:“恩公当年曾送我两根三尸还魂草,早年我受了重伤,服用了一根,如今还剩一根,我让郎中给净缘师太用了,我听那郎中说净缘师太的伤势差不多已经稳定,不会再有什么性命之忧,休息十天半个月估计就可以下地行走了,只不过恐怕以后再不能使用元功道法了。”“大哥的情义,让小弟如何报答。”紫宸易忽然神色又黯然了下来,道:“都是我害了她。”

江云泰道:“兄弟无须难过,我这里的郎中本事不济,治不好净缘师太,可是恩公神通广大,日后净缘师太只要找到恩公他老人家,相信他老人家一定可以治好她的。”

两个人就这样聊着天,不知道喝了多少,直到两个人醉去,就这样,紫宸易暂时住在了天云寨当中,等待着江云泰替他疏通道路。

再道尘寰等人,他们四人一路前往天南州州城,也就是紫宸傲君的官署天南都护府的所在。天南都护府,是紫宸王朝在天云州以南设置一个特别官署,由亲王紫宸傲君任都护,和北域的潭王府有些类似,不过不同的是,北域治下多半是迁移到北域的中原人,外敌是强悍的北夷人,而这里,也就是天南都护府的治下,是臣服于紫宸王朝统治的异族人占多数的,外敌也仅仅是孱弱的百越人。和北域相比,是各有优劣的。

天外儒门向南,是天外南海的地界,而向北,便是天南都护府的辖地,从天外儒门到天南州州城,其实不过近百里的路程,若按尘寰的估计,用不上五天时间,就可以到了,可是有了卫卓然以后,不管走到哪里,他都要游览一番,尤其是有名胜古迹的地方。起初尘寰为之皱眉,可他见清韵也很是开心,就不说什么了。四人一路上磨磨蹭蹭,花了十天时间,方才到达天南州。初到天南州,四人都很是惊奇,因为天南州州城之内,户户张灯结彩,街市之上热闹非凡,似在庆祝什么节日一样。尘寰心中有本黄历,他清楚今天并不是什么节日,他和天南州人打听了一下,方才知道原因。原来那紫宸平登基之后,下了两道圣旨,第一道就是赐死他大哥紫宸易,第二道是给他叔叔紫宸傲君加了三百里的封地。在紫宸大军在洛水被完全击败后,紫宸平再下圣旨,又给紫宸傲君追加了三百里封地,与之前给的封地不同,这次的封地,是天云州以北的肥沃土地。…,紫宸王朝的人心中都有一个根深蒂固的心理底线,那就是天云州以南的土地,多得一寸是一寸,丢了也不会太心痛,而天云州以北的土地,则是一寸都不能丢的。所以较为富裕的人,都会选择在较为保险的天云州以北安家,而天云州以南,就相对比较贫瘠了。所以紫宸傲君得到天云以北的三百里封地,真的要比他获得天云州以南的六百里封地还要高兴。大喜之余,他吩咐下来,天南都护府辖地之内,当年的赋税减半,天南州州城庆祝一个月。恰好还在庆祝之时,让尘寰等人赶上了。“叶兄,为什么不说话啊?”见尘寰知道消息后,一语不发,卫卓然好奇的问道。尘寰叹了口气,看了看身侧的清韵,道:“我开始相信韵儿的话了。”但他心中也在猜测,心说也许他是大智若愚也说不定。

“真的么?我猜你还是不甘心吧,要亲眼看到才行吧。”卫卓然一句话,就点中了尘寰心中所想,尘寰听了后,果是微笑点点头。

“公子,你看那边!”红衣忽然发声,用手指向远方,只见远远的,有三座高楼,各有十余丈高,并列而立,在天云州州城之内,很是显眼。

“此地主人还真是好客啊!”卫卓然哈哈一笑,笑看尘寰。

“卫兄何出此言?”尘寰亦看到了那三座高楼,但他并不清楚那楼是做什么用的。只听卫卓然解释道:“我曾听闻紫宸傲君此人,素有孟尝之名,好招揽食客,更设三座招贤馆,聚文轩、会武堂、纳奇馆。用以招揽天下贤才,我想那三座高楼,应该就是招贤馆的所在了吧。怎样?叶兄可有兴趣一同去看看热闹?”听卫卓然如此建议,尘寰心说,去看看紫宸傲君的气量也不错。笑答道:“好啊!”……,

226 问归时、会有期

紫宸傲君的食客,待遇可以说是十分的优厚,除了高额的薪俸外,还可以住进紫宸王府,在天南都护府境内,享受各种特权,可以说一个平民,只要成了紫宸王府的食客,那就是一步登天了。

尘寰等四人,循着街道,向那三座高楼而行,不多时,就到了第一处高楼的所在,会武堂的附近。只见在会武堂楼下,有一个十分宽敞的演武场,里面密密麻麻的站着许多人,在演武场的中心,摆着一个巨大的石碾,足有一人多高,看样子,不止一千斤。在它的旁边,是一个高台,上面乒乒乓乓,有两个人正在互相打斗着,不知道是练习,还是决选。

“叶兄,要试试么?”卫卓然指着那些在打斗的人对尘寰笑道,他清楚的很,就算紫宸王府的考官再怎么放水,尘寰想通过会武堂成为紫宸王府的食客,也是不可能的,毕竟找个三条腿的蛤蟆很容易,可找一个尘寰打的过的人却很难。

“卫兄莫要取笑我了。”尘寰眺望了那个高台一眼,而后与另外三人,凑到人群当中,向演武场的中心看去,只见演武场中心有一个小个子,似乎在说着什么。听了半晌儿,尘寰大概听了个明白,想通过会武堂成为紫宸王府的食客,有两种方式,一个是可以举起场中那个巨大的石碾。另外一个方式就是跳上那个擂台,挑战天下豪杰,连续三场不败亦可。听明白了此间的规则,尘寰侧目看了看卫卓然,心中道,想通过会武堂的考核,对自己来说是登天之难,而对卫卓然来说可能只是举手之劳。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围观之人,一片喝彩之声,原来那擂台上,胜负已分,打败的人被踢落了下来。

“还有哪一个要上台赐教?”擂台之上的胜利者,是一个年轻的武者,看样子,不过二十岁出头,刚刚胜了一场,意气风发,自然是得意非常。他的话音未落,只见在擂台的一角,一个坐在地上的人,站了起来,他只是站起来,就已引得一片惊呼,因为他的身高,体型,外貌太有异于常人了,只见他身高足有一丈,黑白混杂的头发,用一根细绳系在后面,光着上身,只穿一条兽皮裙,双手似盆,双脚如船,面目很是凶恶,左边的耳朵上,戴着一个巨大的银环耳饰。

“这是人么……”在场的人,都发出这样的疑问。就是尘寰也不例外,他心中暗暗称奇,他看的出来,这是一个蛮族的人,虽然说南蛮之地,多奇人异事,但如此模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之前看到铁伐飞廉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他非常的魁梧雄壮了,却没想到,此间的这一个,却远胜那铁伐飞廉许多。只见那个蛮人大步的走向那个石碾,他每迈出一步,大地仿佛就要颤抖一下。谁都知道,他要举那个石碾了,之前也有人试过举起那个石碾,但无一不是咬牙切齿,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办到的。人们都在猜测他会如何举起那个石碾。

那个蛮人走到石碾旁,先是看了看,用手拍了拍那个石碾,而后似是用手轻轻一拍,只见那石碾立时就是一晃,而就在这一晃之间,只见他抬腿就是一卷,那石碾似一个毽子一般,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被他踢到了半空中。未等石碾落地,他弯腰,纵身跃起,一跃到半空中,轻探猿臂,将那石碾钳住,对准擂台的方向,猛的丢了出去,那擂台上的年轻武者,早就被眼前的“表演”,吓的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接招,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跌下擂台去,他刚刚掉下擂台,那颗石碾就已经砸到了,一声巨响,木质的擂台的半边,被顷刻砸毁。且不说组织者是否痛心,人群中还是传来阵阵的喝彩声。而那个蛮人也三步五步,跳上那半边擂台,如同野兽一般,发出慑人心魄的嚎叫声。…,“好大的力气……”尘寰见过、听过力气大的人不少,但是有如此的神力的,又让他亲眼得见的,这还是第一次。

那个蛮人的叫声停止了,只听他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说的却不是中原的语言。台下的人面面相觑,却是无人听得懂。

“公子,那个……那个东西在说什么?”红衣问着卫卓然,她虽然很想说人,但那个蛮人实在是太丑了,哪里还有人的样子。卫卓然听红衣问他,他摇了摇扇子,静静的听那个蛮人说了一会儿,微微苦笑,道:“不是百越话,我也不懂。”卫卓然话说到这里,侧目看向尘寰,问道:“叶兄听得明白么?”

尘寰正仔细的听着,听卫卓然叫自己,方才回神,道:“只懂一点点。”这一句话,倒是惊到了卫卓然和清韵,这两个平日里博学非常的人。因为他们都听不懂那个蛮人在讲什么。

“愿闻其详!”卫卓然笑问道,清韵亦静心的注意着。

“嗯……”尘寰回想了一下,复述道:“他说他叫乌灭罗,来自渔浪一族,此次来这里,就是为了挑战各处来的高手。嗯……差不多就是这样。”“渔浪一族,那么小的族群的语言,叶兄你都精通,叶兄果然博学多闻。”卫卓然由衷的赞叹着。而清韵亦点着头。他们都清楚,所谓的渔浪一族,其实就是海边的一个很小的族群,不过几百人,几个村庄而已。他们这个种族,没有文字文献,所以外人想要学习他们的语言,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而尘寰却懂他们的语言,却不能不让人叹服而又惊奇。

尘寰哈哈一笑,解释道:“博学不敢,精通更是玩笑了,只是运气好而已,在我们天外儒门的杂役里,有几个人,就是这个乌灭罗的同族人,我平时和他们聊天,他们有的时候就会说自己的族语,听的问的习惯了,自然也就听得懂了。”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卫卓然笑着说,目光从尘寰身上,再度移到了那个擂台,打量着那个蛮人乌灭罗,心中却道苦境之中的奇人异士果然多如牛毛。想到这里,他问清韵道:“清公子博学多闻,可看出那个蛮人的师承了么?”清韵闻言,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刚刚那个蛮人的一系列动作,例如跳跃、奔跑,都是最为基础的东西,是人之本能,只凭这些,是很难辨别出师承的。那蛮人还在擂台上说着什么,而且反反复复就是那么几句话,虽然台下的人听不懂他说的话,但看表情也大致能猜出来,他是在挑战这里的人,可是刚才他露的那一手,已经震慑了这里的人,故而压根儿没有人愿意上场和他过招。

“这蛮人嚣张的紧,卫兄不上台去教训他一下么?”尘寰明知故问道,他心里清楚,卫卓然的武功,可能早已超越了自己的二师兄,他不愿上台,更多的可能是不屑,或者说他是不愿,而非不能。

“我这点微末的功夫还是算了,肯定会有人……”卫卓然话音还未落,目光为之一凛,只见平地风起,风中夹着飞舞的柳叶,煞是好看,风起之时,只听有人吟念:

“杨柳离了枝头,乱穹空,漫过千山万水,叶随风。问归时,会有期,忆前盟,只道身似飞絮、恰如萍。”

声止,叶落,一个男子,出现在蛮人乌灭罗的对面,只见他一袭青衫,看样子不过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面目清秀,中等身高的他,差不多才刚刚到乌灭罗腰的位置。…,“怎样?高手来了吧?不少字”卫卓然笑着说。

“嗯……”看卫卓然面带微笑,说出这番话来,尘寰心里反而有些怀疑了这个男子的实力了。

“报上名姓!”擂台下的小个子,走到那个男子面前,询问着。

“江湖无根草,柳飞!”那男子回答着,声音不是很高。登记等一切杂务弄完之后,柳飞对那乌灭罗微微一拱手,算是行礼,可是那乌灭罗似乎根本不懂什么礼数,不过他清楚柳飞行礼之后,就已经允许打了。故而不由分说,臂膀一展,横扫而来,与柳飞拉开战局。

乌灭罗力大无穷,招招式式都夹带着千钧之力,柳飞自然是不敢迎接,闪展腾挪,躲避着乌灭罗的攻击,试图寻机反击,飞跃之时的柳飞,如同一片柳叶,随风飞舞,他与乌灭罗之间此时的战斗,很像是木棒打蚊虫。一时之间,根本出不了结果。

看清韵全神贯注的看着比武,卫卓然在旁似是不经意般问道:“清公子看出什么端倪了么?”

“这……”清韵先是一怔,而后淡淡一笑,道:“后上台的柳飞,看他腾挪的轻身功夫,似是出自南海轻烟门的人,至于乌灭罗……他好像根本不会武功的样子,不过也许是我见识浅薄。”卫卓然摇摇头,道:“清公子过谦了,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一开始卫卓然也没办法看出乌灭罗的路数,但是见他与柳飞交手几招后,他就看得出,那个乌灭罗根本不会任何武功,可以说他完全是凭借着天生的力气,或者说纯粹的自我本能在战斗,但这就足以让不少武人头疼了,因为他力气大的惊人,普通的一击,不逊色于武林中那些足以开碑裂石的掌法。而且他的速度也并不慢,并不显得笨拙。

且说擂台,乌灭罗与柳飞缠斗了大概几十个回合,柳飞一招都没有还过,擂台在乌灭罗的破坏下,又小了不少。不断的腾挪,柳飞已有一些气喘吁吁了,不过他并非没有收获,他自信已经差不多掌握了乌灭罗攻击的大致套路,故而在腰间一摸,一道寒光闪烁,一柄软剑拔了出来。就在乌灭罗再度攻过来的时候,他寻着空隙,对准乌灭罗的胸口,疾刺而去,他相信这一击,若是刺中,乌灭罗就算不死也会重伤,可是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

227 聚文轩、沫泓初遇

柳飞软剑的迅猛一刺,刺到了乌灭罗的xiong口,可锋锐的剑锋却无法刺入,弯曲之后,啪的一声,软剑竟脆生生的折断,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柳飞大吃一惊,就在他惊讶之时,忽觉得双脚一轻,他暗叫不好,猛醒过来,可是已经晚了,自己已被乌灭罗抓住了后腰,如同提一只xiaojī一般提了起来。

乌灭罗提起柳飞,摇着如同风车的臂膀,将柳飞抡在半空中,在半空中的柳飞只觉得头晕目眩,身体都不听自己使唤了。摇了几摇后,乌灭罗猛的将柳飞掷了出去,柳飞应该庆幸,乌灭罗不是直接把他摔在台板上,否则的话,就是十个柳飞也摔碎了,可是乌灭罗的力道还是太大了,飞在半空中的柳飞根本没有多少腾挪的机会,还是差不多硬生生的摔在了距离擂台的数十丈外的地上。如此一来,自然是柳飞判负。

“好野蛮的打法。”卫卓然看完这一切,笑了笑。她身边的红衣问他道:“公子,那个……蛮人……”红衣mí轩,卓然去纳奇馆,正是各展所长。”

“如此甚好。”对于纳奇馆究竟是纳何种之奇尘寰并不清楚,故而并无信心,见卫卓然如此的说,自是同意。当下两伙人分开,尘寰与清韵前往聚文轩,而卫卓然则前往纳奇馆。

且只道尘韵二人,行在街上,一路上清韵无语,尘寰觉得奇怪,正yù问时,却见清韵抬起头,眉头轻蹙,对尘寰道:“公子,我觉得有些不对。”

“哦?怎样?”尘寰奇异的看向清韵。

“我感觉卫卓然好像来过这里一样,一切都是那么轻车熟路,莫不是……”清韵的担心,其实尘寰早就想过了,他淡淡一笑,道:“没事的,韵儿你想多了,就算输了,最多是给卫兄画一幅扇面罢了。”两个人并行来到那聚文轩的楼下,在天南州这三座高楼当中,这聚文轩的楼是最高的,代表文武奇三者以文为尊。

尘寰与清韵仰望高楼之际,身后一个声音传来:“二位公子也是来这里应试的么?”尘寰收目回身看去,说话的是一个道士模样的人,看上去四十多岁,留着短xiao的胡须,相貌猥亵,手里还拿着一个白幡,上书铁口直断四字。

“算命的……”尘寰见过清云子,故而还未看清那幡上的字,心里就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

“不知先生有何贵事?”清韵开口问道。

“依老夫看,二位公子若是来此应试,却是大大的不吉。”那道士开口就是丧气话,尘寰听了不怒反笑,心里说,这个算命的,和之前的那个相比,更像是江湖骗子。他问道:“是怎样的不吉法?”听尘寰问,清韵拉了下他的衣角提醒他:“公子……”清韵清楚这些算命的江湖骗子的伎俩,那就是先编个谎,让你害怕,而后再想办法行骗。她话为说完,觉自己的手已被尘寰握住,轻轻一握,清韵已经知道尘寰心中已有算计了。

那道士摇头晃脑说道:“我观二位公子眉中带煞,印堂黑。”说到这里,那个道士咳了一声,似还有话说。

“还有呢?”尘寰微笑着问道。

“那是煞神附体的表现。诸事必是不顺”那道士说这话的时候,注视着尘寰的表情,只希望在尘寰的脸上看到一丝的忧虑,可是尘寰依旧微笑着,又问了他一句:“还有呢?”

“你们若是去应试,轻则无法通过,重则有xìng命之忧。”

“还有呢?”尘寰继续追问。

“这……”那道士心说头一次遇见这样的人,顿了顿,道:“我可以给二位公子解煞,一人只要五百两。”

“还有呢?”尘寰依旧是那三个字,他身边的清韵早就在窃笑了,情知他是在戏g那个骗子道士。

“只要解了煞,二位公子必然可能成为王府的食客。”那道士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还有呢?”尘寰仍平心静气的问着。那道士倒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之前准备了一马车的话,却因为尘寰不上道,现在一句都用不上了。见他不说话,尘寰一笑,道:“先生的忠告我记下了,多谢了天南州的风景不错,人也蛮有趣的,哈哈”尘寰说着,与清韵转身离去,就在离去之时,只听那道士喊道:“别人我不清楚,二位公子想成为王府的食客,下辈子吧”对于这些话,尘寰不以为意,因为能不能成为食客,他根本都不在乎。对他而言,这似乎只是一个游戏。

和会武堂不同,聚文轩终是文士聚集之地,文雅的多了,在聚文轩的外面,聚集了不少书生模样的人,看样子都是来应试的。

“二位公子可是要参加文试?”尘寰与清韵走到聚文轩mén口时,一名卫士将二人拦住。却见尘寰点了点头,而清韵对那卫士一拱手,指了指尘寰,粗着嗓子说道:“xiao生是这位公子的书童。”

“既不参与文试,那就在外面候着吧”那卫士说罢,对尘寰伸手做了个请字,尘寰对他点点头,但并没有立即进去,而是转过身,走到清韵身边,在她耳边低声道:“韵儿先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若是倦了,就在最近找一家客栈休息。”清韵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她的声音就算伪装男声,也是很奇怪的声音。

尘寰别了清韵,大踏步进了聚文轩,聚文轩的书生,比起外面的,还要多上几倍,一个一个摇头晃脑,不是书卷,就是三五成群的呼朋引伴。

“这位兄台怎么称呼?”尘寰正四处游走观看之时,背后一个声音传来,尘寰猛回头,只见自己身后站着一名青衣书生,看他的年纪似是和自己相仿,面目清秀,头戴yù冠,手执一柄白折扇。正看着自己。

“可是问我?”尘寰并不确定对方的意图,那命男子点点头。用什么名字,尘寰在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盘算好了。总之叶尘寰这个名字是绝对不能用的。尘寰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叶苍灵”

“叶苍灵……”那男子微微低头想了想,努力的回想着脑中可有这样的人物,半晌后,方才连忙对尘寰赔礼道:“一时失态,叶兄勿怪,在下天南州后学沫泓”

尘寰本不愿意和其他人牵扯太久,奈何这个名为沫泓的人,殷勤的过火,只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此地是天南州,他自然要一尽地主之仪什么的,尘寰自然也不好推托。二人攀谈之时,尘寰听的出这个沫泓学识不浅,且不时的试探自己的学识,开始尘寰还是有问必答,后面却多是笑而不语。

聊了许久,终于听得人群一阵喧哗,书生们纷纷传说,是考官来了。聚文轩的考试也由焉展开。虽然这里的考试不会像紫宸王朝正式的科举那样正规严格,但其题目却并不简单。考官的案前,摆着数百个卷轴,每一幅卷轴都是一道题目,应试者在其中c轩之前,天下或许仍然还是那个天下,在苍灵踏进聚文轩后,天下则必然不再是那个天下,又何以言表?且就算真有答案……”尘寰语音一顿,上前对那考官一拱手,道:“考官大人,您不觉得一张纸去写一个天下xiao了点么?”

“嗯……”那个考官轻轻捋髯,眯着双眼,似在回味一般,尘寰的话,他一字不落的听进耳中,初听之下,感觉似是有理,但却说不出理在哪里,可是若说尘寰的话没理的话,也一样说不出来哪里没理。就算是想反驳,也没有一个合适的突破点。虽然有些mí惘,碍于考官身份,不可能向尘寰请教。

“主考到”mén口卫士一声喊,让考官如释重负,轻舒了口气。书生们左右一分,只见三个人走了进来,未到眼前,尘寰一眼就看到了三个人走在当中的那个人的样貌,当时心下一凛:“原来是他,怪不得”

“主考大人,这里……”那名考官见主考来到,早就下来迎接了,将方才尘寰的事情xiao声与他讲了。

那主考听了,眉头一皱,道:“有这等事?那个考生何在?”

“苍灵在此”尘寰自己站了出来,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个主考,就是方才要给他算命,样貌猥亵的道士。

“又见面了”那主考看着尘寰,得意的笑着,走到他身侧,低声道:“公子这回可信了老道的话了么?”他本以为这样会吓到尘寰,可尘寰却是一笑,道:“苍灵从未怀疑过道长的话,哈哈”尘寰说着话,转身yù走,那主考却先他一步,朗声道:“哗众取宠,蛊人心,我聚文轩秩序,来人啊,给我棍打出去”

就在尘寰将要受棍g之辱之时,忽然那名考官走了过来,在主考的耳边嘀咕了一阵,那主考面sè一变,对尘寰一拂袖道:“念你不是天南州人士,不懂规矩,此番惩戒就罢了,不过以后不得你再踏入聚文轩一步”

尘寰不卑不亢,微微笑道:“那苍灵还要感谢主考大人手下留情,那么,苍灵告辞了来世再见哈哈”尘寰说着,大踏步的走出聚文轩,与其他落选的人不同,他出来的时候依然是微笑着的。到mén口,看到清韵依然还在等她。

“公子,怎么样了?”清韵略带一点焦急的问道,因为尘寰进去聚文轩没有半天也差不多了。尘寰没有立即说刚才生了什么,只是说先去找落脚的地方,也就是天南州的客栈,在路上,他才将方才的遭遇说了一遍。听了这件事,清韵没有多说话,或许这就是清韵与清灵的区别,若是清灵听到尘寰遇见这样的事情,恐怕现在的聚文轩早已经被她付之一炬了。清韵想的不是如何报复,而是她担心尘寰的自信受挫,毕竟当初来这里寻一食客的想法是尘寰提出的,且那边还有一个卫卓然做比较。

“公子以后打算如何办?”尘寰虽然笑,但这确是清韵最为担心的。

“其实此行也并非一无所获……”尘寰似有所指般说道。

“韵儿不懂……”清韵看着尘寰,尘寰正yù解释,觉两个人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天南客栈了。尘寰看看清韵,面1ù怜sè,道:“走了一天,韵儿也累了吧,好好休息一下吧。”

“恩……”清韵点点头,不再问什么了,两个人一起进了客栈,尘寰方要找掌柜要一间上房,却见有一个童子模样的人,走到他的面前,对他一拱手,道:“这位公子可是叶苍灵公子?”

“哦?”尘寰一怔,而后醒悟,明知故问道:“你是?”

228 难为知己难为敌

听闻尘寰所问,那童子十分有礼貌的回道:“我家公子让我在此久候公子大驾,只说和公子方才言之未尽,若公子不弃,可再往沫泓园一会”

“沫泓园,哈”尘寰心道果然,那个名为沫泓的人,尘寰早就觉察出他的不凡,不管是从眉宇之间透出的气质,还是言谈话语中的气度,当然还有刚才那个考官之所以没有杖责他的最可能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那个沫泓。

“韵儿……”尘寰看了看清韵,想要说什么,清韵摇了摇头,道:“韵儿不累。”尘寰一笑,道:”那你就和我一起去沫泓园看看好了。”见清韵并不反对,二人便跟着那个童子,出了客栈,一路向南而行,前往沫泓园。所谓的沫泓园,已经差不多在天南州州城之外了。虽是偏僻,却别有一番风景,曲径通幽,别显雅致。沫泓园xiǎo路的两旁,皆是各sè花草树木,只因时已入冬,故而都失了颜sè,但仍可想象,初夏的这里,会是怎样的美景。

三人行了许久,终于在一个转弯处,那个童子停了下来,拱手对尘韵二人道:“二位在此稍等,我家公子稍后就到。”

那童子刚刚转身离去,清韵便问尘寰道:“公子心里有计较了?”

“当然”尘寰一笑,又道:“韵儿猜猜我来这里做什么?”

“韵儿不知”清韵摇头,她看得出来,这个沫泓园的主人,能在这天南州有这么大的一个庄园,必然不是一般人,非富即贵。但她清楚以尘寰的xìng格来说,是不太可能放低姿态去谄媚权贵的,所以尘寰到底想做什么,她是真的猜不到。

“装傻”尘寰说罢哈哈一笑。

“装傻?”清韵一怔,立解其意,道:“三字真言么?”尘寰轻轻点头,知道清韵已经了解了自己的意思,他知道这个沫泓身份不凡,但他偏偏不想去问这沫泓到底是什么人,他想要这沫泓自己说出来。这样自己可以始终保持主动。

就在尘韵二人聊天之刻,只听得脚步声响,一个绿衣书生模样的人,大踏步走了出来,正是那个沫泓,只见他见到尘寰后,立即就是一礼,道:“下人不懂规矩,让叶兄久候了这位是……”沫泓看到了清韵,此时的清韵,依然是一副男子的装扮,俊美非常。

未及清韵说话,尘寰抢先开口道:“这是在下的好友,清流,听闻沫泓兄如此好客,故而和叶某一同前来看看。”尘寰所以抢先说,是因为他不想让清韵再受委屈,说什么书童的话。

“原来如此,叶兄的朋友,想必也是学富五车,见识广博之士。”沫泓说出这样的话,尘寰心中道这话倒是一点都不假。

“不知沫泓兄召我到此,所为何事?”尘寰开mén见山的问道。却见沫泓面sè一变,而后道:“此地不是讲话之所,二位请”尘韵二人跟随沫泓走到一间凉亭中,刚刚坐定,就有下人端来茶水果品侍奉。

寒暄之后,沫泓道:“方才聚文轩一见,叶兄的文采、胸襟气度,让沫泓佩服,只是让沫泓奇怪的是,叶兄如此大才,为何却只愿来天南州的王府做一个xiǎoxiǎo的食客?”

“这个么……”尘寰沉yín了下,道:“久闻天南都护府的王爷有赛孟尝之称,有广揽天下英才之愿。偏巧苍灵正想求个一官半职。”

沫泓听了尘寰的话,却是摇头,不甚相信,道:“叶兄大才,堪称世之国士恐怕也不为过,若真的与那些食客为伍,岂不是沙掩珍珠,天没英才,如此g费,叶兄难道不怕天谴么?”

尘寰叹息一声,笑了笑,道:“沫泓兄谬赞了,所谓人各有志,偏偏苍灵没什么大的志向,只想谋个清闲差事做做,然后安逸的过一辈子罢了,若苍灵可以不用吃饭,未来不用养家,恐怕天南都护府的mén我不仅不会迈进去,靠近都是不可能。只可惜,这天南都护府盛名之下其实难符,看来苍灵要另投它路了。”

尘寰的话,前面的还好,后面的话说出口,那沫泓脸上变颜变sè,尘寰看的清楚,却装作没看见,只听那沫泓道:“哦?我有一言,要问叶兄,不知叶兄可否赐教?”

尘寰道:“但讲无妨”那沫泓想了想,道:“叶兄和那主考认识?而且有仇?”尘寰听他的猜测,反问道:“沫泓兄为何有此问?”

沫泓应道:“方才在聚文轩,叶兄的应答,虽有三分的轻狂,但也带着十足的自信,非士不能为也,且叶兄所答深得我心,那主考却与叶兄私语在前,yù加之罪在后,若叶兄不是与那主考认识,且有私仇,沫泓实在想不出他逐叶兄出场的缘由。”

听他如此的推断,尘寰苦笑,将过往之事,简略的说了。听到一半,只听那沫泓面露怒容,喃喃自语:“狗官,安敢如此”听的尘寰讲完,沫泓道:“叶兄不是天南州人,或许对天南都护府有所误解,沫泓长居天南,对其还是有所了解的,这三座招贤楼,每逢盛事必开,可见王爷求贤若渴之心非虚,招贤楼人多事杂,沫泓猜想,就算王爷想管,也难事必躬亲。”

“沫泓公子如此说,似是和王爷jiāo情不浅。”清韵在旁问道,话说完后,清韵偷偷掩口微笑,她知道这样难不倒沫泓,但这必然是尘寰要问的。

“这……”沫泓心道何止又jiāo情不浅,他抿了口茶,掩饰自己的尴尬,道:“实不相瞒,沫泓祖上都是经商为生,到现在也已经有十几代了,不敢说产业遍布四海,也差不多了。在天南州也有一些产业,也认识一些紫宸王朝的一些亲王郡王什么的,不为其他,只为生意上方便一些罢了。”听到这个回答,清韵即刻侧目看向尘寰,她知道这个沫泓根本在说谎,因为他清楚,在苦境之内,像沫泓说的这样的大家族产业根本就不存在。她虽知道这样的大话根本骗不了尘寰,但还是有些担心,因为尘寰毕竟是方外之内,对俗世的了解有限。

见清韵看了看自己,尘寰知她心中所想,心中道韵儿未免多虑了,这沫泓说他自己是商人,又怎么可能。这沫泓一身的书生意气,眉宇间的傲气和当初碰到的天落,也就是太子紫宸易何其的相似。且世代为商的家族的后人,就算习文,也不可能没有一丁点商人的锱铢利益之气。对此,他没有表示疑问,而是顺势问去:“哈,失敬……那沫泓兄此番邀请……莫非沫泓兄家中有未曾开蒙的xiǎo儿需要先生么?”尘寰的话,引得清韵忍不住笑,可她又不敢大声,她情知尘寰在故意装傻。

沫泓眉头一皱,道:“苍灵兄莫要玩笑,我早说过了,兄台是国士,又岂能和教文的先生相提并论,若沫泓真请兄台当给xiǎo儿开蒙的人,那遭天谴的就是沫泓了。”

对于这样一番说辞,尘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笑而已。

见尘寰不说话,沫泓继续道,其实我不过是和苍灵兄一见如故,所以只是想与苍灵兄结jiāo罢了。别无他意,苍灵兄切莫猜忌才是。”

“你也能说出猜忌二字,那就更是yù盖弥彰了。”尘寰心中这样想着,沉yín片刻,道:“原来如此,恰好苍灵也有此意。”

三人而后jiāo谈许久,内容无非是琴棋书画诗酒花,虽然只是普通的谈话,尘寰与清韵都没有刻意的显示自己的所知所学,但是言语间不经意的流露,也足可让沫泓吃惊不少,心中暗道:“平日的天南州,哪有这等风雅之士,如今一下就见识到两位,真是奇了。”他正这般寻思着,忽然想起自己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忽然叹息一声,这一声叹,尘寰没有接话,倒是清韵问道:“沫泓公子缘何叹息,莫非心中有什么烦恼之事?”

沫泓苦笑道:“一点私人的事情,实不该拿出来污了二位的口目,扫了大家的雅兴。”尘寰一笑道:“沫泓兄说的哪里话,但讲无妨。”这句话说完,清韵倒是很奇怪的看了看尘寰,尘寰则微微摇了摇头。清韵的意思是,尘寰为何要接话,不一装到底,而尘寰心中却说,我若是再不接话,那沫泓多半会憋出内伤。

见尘寰搭话,沫泓松了口气,心说你总算搭话了,沫泓并不傻,他看得出来,一提到有关自己的事情,这苍灵就不怎么说话了,似乎对自己是商人的事情很是相信,或者说对于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根本不感兴趣。“既然你信我是个商人,那我就借商言道好了。”沫泓心中打定主意后,道:“沫泓家中的祖业,如今,是我二伯在做主,倒也相安无事,只是……唉,以实言论之,也许是家族的产业太大了,我这个二伯,甚至包括在下的父亲,都难守住这份祖业,我二伯个xìng宽和谨慎,魄力不足,为人不够果决,家中家丁时有贪墨偷盗,他作为大家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我父……”沫泓说到这里,又是深深一叹。

尘寰继续问道:“令尊怎样?”沫泓想了想,道:“人伦天道,子不可议父,但……在下的父亲,终日里,也只是贪图享乐而已,丝毫不为未来做一点的打算。不久前,我二伯忽然暴毙,魂归天界,家贼趁luàn夺取家中家产,父亲也是不闻不问。”

“这怎么可能?就算……”清韵惊讶之余,似是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故而又停止问了。而尘寰此刻却已经确定了这沫泓的身份。

“清流公子是想说,就算再怎么贪图享乐也不该不闻不问对吧,其实说出来不怕二位笑话,父亲是收了那些家贼的一点贿赂,所以才不闻不问的,不仅不闻不问,还沾沾自喜。父辈如此,身为晚辈,纵是有心也是无力,徒自扼腕叹息还能如何?如之奈何?沫泓如之奈何?”沫泓的最后几句话,带着十二分的无奈,十二分的愤慨,已是情不自禁。

见他如此,清韵心中不忍,看向尘寰,低低道:“公子……”尘寰放下手中茶盏,正sè道:“沫泓兄可知大祸临头?”

“大祸临头?苍灵兄赐教。”

“沫泓兄可想过,那家贼为何要给你父贿赂。”

“自然是不想让我父亲chā手家业之事。”

尘寰微微一笑,道:“不止如此,我相信这份贿赂的背后,有着不同寻常目的。我猜沫泓兄口中的二伯暴毙,多半与家贼有关,而这件事,自然是与令尊是没关系的,既然没有关系,也就是说家贼夺取家业令尊是没有功的,所谓无功不受禄,目的止在于用来稳住令尊,这就说明家贼所夺取的产业并未稳固,至少昔日的家奴,旧时的主顾都未心服这位新的主人。这份贿赂更多的是防止令尊成为变数,而这笔贿赂的数目越大,就证明这位新主人需要的时间越多,待得他稳固产业之后……不仅这笔贿赂要连本带利还回去,恐怕……”后面的话,尘寰没有说,心中却在念:“恐怕还要搭上你镇南王府所有人的xìng命。”

尘寰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沫泓明白那恐怕二字后面的什么,他半晌无言,目已无神。良久,方才低声喃喃道:“那……该当如何……”

尘寰听了这话,平静的说道:“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沫泓兄的家中之事,苍灵却是帮不上忙了。”

“让苍灵兄烦恼了,是沫泓的不是。”沫泓苦笑着说道。而后三人一如方才一般闲聊,但气氛却早已不对,尘寰带着清韵,早早的就告辞了。

出了沫泓园,没走多久,尘寰就看清韵走路之时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便问道:“韵儿,你在想什么?”清韵开口道:“我不解公子之意。”

“怎么说?”尘寰问道。

清韵道:“我看公子与那沫泓甚是投缘,且那沫泓公子并非是什么坏人,而且我看的出来,公子是想帮他的,为什么刚才……”

尘寰叹了口气道:“世间的事情若是只以善恶来决意,那倒是让许多事情变的容易,许多事情变的困难了。”

“嗯?”清韵微微一怔,看着尘寰,认真听着他说下面的话。

尘寰继续道:“韵儿的义父付流尘,在韵儿的眼中应该也不是坏人吧,但是他十分可能是沫泓公子的大敌。二人对峙,韵儿你想帮谁呢?这个世界上坏人很多,良善之人也不少,良善之人与良善之人为敌,并不稀奇。”

“那公子的打算是?”

“看看情况再说吧,就算我想帮他,现在恐怕也无从着手,毕竟我对紫宸傲君以及天南州的形式都不甚了解,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天南州的客栈。yù兔东升,天sè已经很晚了。尘寰正打算要两间上房时,却听那客栈掌柜道:“二位客官对不住,xiǎo店已经客满了。”尘寰与清韵失望之余,那客栈掌柜打量了一下二人,忽然问道:“公子可是叶尘寰?”

原本普通的一句话,此时却让尘寰吃惊不xiǎo,心道此间怎会有人知道我的真实名姓,正思索间,那老板又道:“二位的房间早有人替你们定下了。”说罢,招呼xiǎo二,引尘寰与清韵上楼。尘寰倒也不客气,大踏步走上楼去,清韵跟在他的身后,悄声道:“莫非是卫公子?”尘寰想了想,道:“管他是谁,先找地方休息再说。天大地大,瞌睡虫最大,哈哈”当走上客栈二楼,那xiǎo二开口道:“二位客官请了,左边这间是叶公子的,右边这间是这位公子的。”听到这样的话,尘寰对清韵一笑,道:“应该不是卫兄。”

“为什么?”清韵虽聪明,但此时她却是难解其意。

“这个嘛……”尘寰笑而不语,心里说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公子说不是卫公子,难道是那个沫泓么?”清韵心中亦猜测着,但是立即否定,她清楚,沫泓这个人已经和他们照过面了,断不会如此藏头露尾。更不会知道自己真实名姓。这一点,尘寰自然也是晓得的。两人各回房间休息,是而一夜无话。

次日,沫泓再度派人来请,如此这般,连续几日,尘寰与清韵都会受邀而前往沫泓园,那沫泓倒也奇怪,再不提那日之事,只谈风月,游文戏字。尘寰却也不急,有问有答。沫泓也曾想让尘寰与清韵就住在沫泓园,却被尘寰谢绝。

这一日,二人再度从沫泓园回来,行至半路,只见一人迎面而来,正是红衣,身边却不见卫卓然的影子。

“看来是我输了。”尘寰自语道。清韵美眸一滞,不解尘寰何出此言,尘寰看了她一眼,笑道:“直觉而已。”

待得红衣走近,尘寰道:“红衣姑娘孤身而来,莫非卫兄有什么应酬不便脱身么?”这一句话让刚要开口说话的红衣一怔,惊讶的差一点将要说什么都忘记了。问道:“叶公子如何得知?”尘寰一笑,道:“那就是说我猜的没错了,卫兄果然成了镇南王的食客。”红衣点点头,道:“叶公子料事如神,猜的一点都没错。”尘寰听她此言,道:“客气,红衣姑娘此来,不须想便是卫兄所遣,来讨赌帐了?”听尘寰再次猜中,红衣惊道:“我家公子说叶公子见到我来,不须开口,就能将事情办妥,红衣还不信的。”

“公子,红衣姑娘,此地不是讲话之所,我看咱们不如先去僻静之处休憩一番吧。”清韵对二人道,二人亦无异议,三人寻得路边一处茶寮,要了三份清茶,尘寰刚刚喝了一口,就见红衣从袖中拿出一柄檀香扇子,正是卫卓然手中的那把,双手捧到尘寰面前。口中道:“有劳叶公子。”尘寰伸手接过那把檀香扇子,慢慢展开,心中已有了打算。

清韵以清茶之水研墨,尘寰执笔,不假思索,不多时,一副天鹏翱翔图便活于扇面之上。清韵和红衣在旁边看着,在她们以为尘寰已经画完的时候,却见尘寰用粗墨之笔在飞于九天之上的大鹏的双翅之上各加了一笔,看上去,那翅膀就如同断掉一般。

“这……”红衣清韵对视一眼,均是不解。因为尘寰的最后两笔,谓之画蛇添足也不为过。

“叶公子画艺绝伦,但……”红衣忍不住发问,尘寰却是笑而不语,最后道:“卫兄看了,自会明白,红衣姑娘复命既是。”

红衣即刻起身,谢过尘寰与清韵,最后道:“我家公子现在为镇南王府的五等食客,住在镇南王府的客卿馆,二位若是有事寻我家公子,可往往客卿馆。”听她的话,尘寰哈哈一笑,似是玩笑一般对红衣道:“据我所知,镇南王府的食客,有七级之分,虽然说最低等的食客,也要比普通百姓强上百倍,但不同级别的食客的待遇却是大不相同,若我没有记错,五等至七等食客除了食禄不同外,其他并无差别,居在客卿馆,出行有马车一驾。仆人一名。三至四等的食客除了以上这些外,还配有卫士若干名,仆人五至十名,至于二等的食客,住依然是客卿馆,但出行有马车四驾、另还配有开路的骑兵两人,护卫二十人、仆人五十名。头等的食客么,除了享有其他食客所有的特权,还拥有自己的府邸,不亚于侯爵府的规模。我说的可对?”尘寰说完,红衣点头,但她不明白尘寰为什么要说这个。却见尘寰一笑,道:“此番回去,还有一句话烦劳红衣姑娘转告卫兄。”

“公子请讲”红衣应道。尘寰咳嗽一声,道:“红衣姑娘此番回去,就说叶尘寰是一个势利xiǎo人,最爱攀附权贵,他卫卓然区区一个五级食客,我还没有放在眼里,也不想见他了。若他有本事,做到头等食客,而后尘寰自然会乖乖的去拜访于他,再输他一把扇子也未尝不可。”尘寰话说完,见红衣面有难sè,宽慰道:“红衣姑娘照实转述即可,卫兄不会动怒的,反而会哈哈大笑吧。”

红衣半信半疑,带着忐忑的心绪告辞而去,只剩下尘寰与清韵,二人对坐饮茶。

“还债果然不轻松,茶都凉了。”尘寰叫过茶寮伙计,让他换上新茶,转过头来,却见清韵低头不语,似在想什么。笑问道:“韵儿在想什么?”清韵应道:“韵儿在想公子方才画中之意,已有几分想法,但不知对错。”

“哦?”尘寰看了看她,继续道:“试言之。”清韵抿一口杯中香茗,目视尘寰,道:“韵儿对画艺可谓一窍不通,若是有错谬之处,公子勿笑。嗯……卫卓然此人漂泊不羁,可谓是江湖奇侠,亦可称是神仙中人,最爱逍遥,似九天大鹏,最不喜受人管束,公子的大鹏应是借指于他,至于最后断翼的两笔,可谓妙笔,公子是想提醒他一旦做了食客,便会不自由。不知韵儿解的可对?”

听她说完,尘寰欣然,道:“韵儿真知我心。”听尘寰这般说,清韵心中一暖,将手中茶盏慢慢放下,继续道:“韵儿从一开始就觉得奇怪,卫卓然这般xìng格的人,若让他为官,恐怕一天他都不愿意,如今似是乐在其中,未免古怪。韵儿怕他是另有目的,非是韵儿多事,实望提醒公子。”

尘寰微微点头,道:“韵儿所言,我心中何尝不曾想过,只不过现在看来,卫卓然就算另有目的,也与我等无关,若对他多加设防,反显得我等不够大度。”尘寰说话之时,替清韵续茶。清韵轻叹道:“希望是韵儿多虑了。”续茶之时,只听尘寰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难为知己难为敌。”

放下两人不表,再道红衣与卫卓然,卫卓然与尘寰分别之后,去了纳奇馆,所谓纳奇,无外乎收罗的是天下的奇人异士,卫卓然是何等样人,相比他的武学来说,yín风g月、奇mén术数要更胜一筹。一手千变万化的幻术加上五百两的黄金贿赂,让他顺顺利利的通过了考验,成了镇南王府的一名五级食客,恰逢这些天紫宸傲君心情颇佳,时常召唤这些纳奇馆出身的食客给他表演,卫卓然上下打点的通透,自然表现的机会就很多,且他的幻术及一些有趣的技艺,让见多识广,mén下有三千食客的紫宸傲君都觉得大开眼界,故此他是真的脱不开身来找尘寰。

红衣想了一路,也想不透尘寰到底是什么意思,返回客卿馆后,寻得卫卓然,jiāo还那把檀木扇子,而后一边看着卫卓然的脸sè,一边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尘寰让她转述的话,她并没敢转述,因为他发现卫卓然似乎并不是十分的开心,自然也不敢触霉头。

听她说完经过,卫卓然站起身来,走了几步,似有所思般自语道:“奇怪啊……”听主人说出这样的话,红衣似乎都听得到自己心怦怦跳的声音。忽然,卫卓然转过头来问:“红衣,你可有所遗漏?”卫卓然很了解尘寰,知道尘寰不是任人欺负的主,怎么会一句话都不说的。一听卫卓然问话,红衣吓的跪倒,道:“叶公子的确有话转达,只是我怕公子听了……”

“什么话?说来就是,还有,跪拜这种礼节我不管是谁教你的,现在开始就给我忘了。”见卫卓然允诺,红衣站起身来,将尘寰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述给卫卓然,卫卓然听了,立时哈哈大笑,原本脸上还有的那一丝yīn霾,顷刻消散的无影无踪。

“叶公子果然神算……”红衣低头xiǎo声自言自语,但如何逃的过卫卓然的耳朵,卫卓然问红衣道:“他是不是说如果你转述了这些话给我,我不仅不会动怒,而且会大笑?”红衣点点头。

卫卓然收起笑容,将手中的那柄檀香木扇慢慢打开,只看了一眼那断翅的大鹏,卫卓然就已经领会尘寰的意思,摇了摇头,苦笑自语道:“叶兄,你既然知道我不好为官,如今又让我去追名逐利,岂不是将我置于火堆之上炙烤。”

红衣听了,却什么都没说,在她看来,卫卓然来当食客,只是一时兴起,而此时她也看出来卫卓然对食客这个身份已经有些厌倦了,置于为什么还不放弃,她却不敢问。至于卫卓然,其实他早就将镇南王府的食客的状况了解了个大概。在他看来,位列上卿,也就是一等食客,对他而言并不难。所该抉择的只是,究竟该取谁而代之。

229 愿得洪枫赤万里

紫宸易在江云泰的大寨中休息了大概十多天,经过郎中的调制,伤势几乎已经恢复了,而净缘也静养的差不多,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寨中并无什么奇特之事,令紫宸易唯一觉得奇异的是,那个叫青煞的二寨主,一直没有回来,问及一些喽啰,他们都说青煞个把月不回来,都是常事。且他行事乖张,出人意表,就算是寨里的人想找他,也是十分困难。

这一日清晨,紫宸易照例来看净缘的伤势,陪她散步。二人还未出房门,便听得门外有人大笑,紫宸易听的出来,那是江云泰的声音,故而前去相应,一观果然如是,紫宸易开口问道:“大哥今天如此开心,莫不是已经……”

江云泰拍了拍紫宸易的肩膀道:“兄弟猜的不错,天云州的那些沿途的爪牙我都已经疏通好了,一会儿就派人送兄弟和师太上路。”

“大哥大恩,弟没齿难忘”紫宸易要拜,却被江云泰拦住,道:“兄弟是九五之身,我怎么好让你拜我,这岂不是折我的寿数。”

两人说了没有几句话,江云泰就急匆匆的召了十多个山寨得力的人,送紫宸易与净缘上路,临行之时,依依惜别。刚刚送走他们,还在微笑的江云泰,面sè立即就变的严肃,回身问身边的一个喽啰道:“那个道士走到哪里了?”

“已经到山腰了,厉害的紧,兄弟们怕是挡他不住。”喽啰如实而报。

“青煞还没找到么?”

“二寨主说是去了天云州,可是的们去找了几圈,却都找他不到。”

“嗯……我知道了。”江云泰抬头看看远处蜿蜒的山路,心中下了决心,对众多喽啰道:“将山上的机关陷阱全部打开,一个不留”

“寨主,这样做的话,以后我们该如何在山上行走?”听着属下人的疑问,江云泰转过身去,默然叹息,道:“不会有什么以后了。”

再道紫宸易与净缘,紫宸易骑马走在前面,净缘坐着马车在后,一行十余人,走在隐秘的山间,一边走,紫宸易一边沉思,他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看的出来,刚才江云泰虽然是在笑,可是却笑的并不自然,且送自己走的时候,显的那么匆忙,既是相别,似江云泰这般豪爽的人,却没有和他喝一杯酒。

不知不觉,已经走出差不多二十多里了,眼前的山路愈的崎岖,净缘的马车已不能行,只能下来和他一马双跨。就在净缘上马之时,紫宸易不经意的回望,却忽然现远处,黑烟四起,直冲云霄。心中疑惑,他在天云寨呆了十多天,清楚天云寨的人善于用黑烟作为信号,他心中一动,似有不好的预感,忙问身边的天云寨的喽啰那黑烟是何意,喽啰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越是如此,紫宸易越觉得其中有鬼,策马欲回天云寨,却被同行的喽啰挡住。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天云寨究竟生了什么事?”紫宸易追问之下,那些喽啰却也是不答,只是不让他走,紫宸易情急之下,跳下马来,抽出衣摆之下的长剑,横于颈上,道:“若再阻拦,我立时死在你们面前。”

那喽啰们互相看了几眼,你一言我一语,说出了真相,原来江云泰在昨天就接到一个情报,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到了天云州附近处打听关于紫宸易的事情。江云泰预感事情不妙,故而才这般匆忙的送紫宸易与净缘走。

“道士模样……莫非是不息亭寻仇的那个家伙……”紫宸易回想着。

只听一个似是头目的喽啰道:“我们奉大哥的命,誓要保公子和师太的周全,一路送你们到天南州,要是你们中途折返,我们吃罪不起。”

紫宸易眉头一蹙,问道:“那这黑烟讯号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个喽啰回道:“这是抵御外敌时用的,提醒自己人走路要心,因为山上的陷阱已经尽数开启。”

“那就是说已经有人入侵了?”

“不一定,或许大哥是谨慎起见。”

“公子放心,我们大哥武功卓绝,不会有事的。”

“我们的陷阱,就是大罗神仙,也是逃不过的,更别说一个什么臭道士了。”

喽啰们你一言我一语,让紫宸易悬着的心,稍微放了放,但他还是侧目看上马上的净缘,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净缘方才就一直听着,没有说话,心说关于伶仃的实力,自己也不是很明了,但他既然是玄流九道之那实力必然不凡,江云泰一干山贼等人与玄流九道的人相比,简直是螳臂当车,不值一提。那些所谓的陷阱,对于玄流的人来说,更似是孩子的玩意,最多只是能拖住他,却是无法阻止他。她清楚若是她说出实话的话,依照紫宸易的xìng子,必然会回去,而此时回去,无异于去送死。若不说实话,江云泰等人后果是如何,可想而知。江云泰对自己,还是对紫宸易都是活命大恩的。两种抉择,她早就在选,在紫宸易看向她的时候,她终于下了决心,慢声开口道:“他们说的有理,而且就算公子此刻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师叔找的是公子你,公子不在,他或许就走了,公子若回去,反而会连累整个天云寨。”

“嗯……”紫宸易想了想,将手中的剑还匣,复而上马,继续前行。前行之时,他还时不时的回望天云寨,却没有在意黯然的净缘,只道她是大病未愈,面sè不好,是理所当然的。

而就在此时此刻,天云寨的山贼们开启了山上大大所有的陷阱,严密的监视着那个入侵者的动向,而最近的消息表明,那个入侵者已经没了踪影。

“说不定被咱们吓跑了”乐观一些的山贼如是说。蓦然,树林中冷风骤起,时已入冬,刮起凛冽的冷风,又是在树林当中,原本并不为奇,奇的是这风卷起漫天的树叶,而那些树叶就在刮到天上的瞬间,顷刻就变的如血染的一般红。飞舞的红叶似涓涓的溪流一般,不断的在空中汇聚,如同列阵一般,井然有序。这奇景岂是天云寨的山贼见都未见过的。

飒飒的冷风中,只听有人yín道:“道威无穷破玄元,天意易解欲违难。愿得洪枫赤万里,一扫魂霭坏九泉。”声音中带着十足的杀戾之气,响彻云霄。

那红叶越聚越多,最后都聚到天云寨的上空之处,众多守寨的山贼心的盯着那聚集的红叶,心中无不又是好奇,又是畏惧。

倏然,冷风止,那天空中的红叶也都静止了,半空中有人喊道:“紫宸易出来领死”那些山贼你看我,我看你,各执弓弩,向那半空中射去,可全似泥牛入海一般,没了声息,落都不落下来。

“找死”一声断喝后,只见红叶旋动,似溪流一般漂流而下散而飞,洋洋洒洒的并不迅疾,可那叶子却是无坚不摧,砖石瓦块、铁剑宝甲,均不能当。沾着红叶者,轻者伤,重者亡,一时间,惨叫之声漫彻山谷。

“何方神圣,报上名来”一阵风刮起,吹散了大部分的红叶,一人现身,正是天云寨寨主江云泰,方才他正在山腰指挥围堵道士,却见漫天的红叶在天云寨方向集结,心知不好,故而匆忙赶了回来,刚刚好赶上,情急之下,一记雷罡掌横扫而出,正是一招雷天大壮,刚猛无比,掌气所至,红叶尽散。

飘渺而落的红叶再度聚集,渐渐的成了人形,转瞬之间,一名道士打扮的人出现在江云泰的面前。

“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有无心寺的高手。”道士开口的第一句话让江云泰心头一凛,心道我只出了一招,他就看出了我的路数,可我现在却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原来这江云泰早年曾受过一名无心寺的高手指点,学会了这套雷罡掌,这套掌法的刚猛之处,可称霸道二字。江云泰此时正值壮年,是雷罡掌大成之时。本该信心满满,却不想眼前之人,似乎比自己更为高明。

却听那道士拂尘一甩,道:“吾乃玄流伶仃。”听到玄流二字,江云泰心头的疑惑胜过恐惧,他知道玄流是七十二家道门中的一支,但道门中人多不涉足尘世,紫宸易又如何会得罪了他们。想到这里,江云泰一拱手,道:“原来是玄流高人,为何如此怒气冲冲,我那紫宸兄弟,哪里得罪仙长,江云泰愿闻一二。”

伶仃冷笑一声,道:“紫宸易杀了我师兄清云子,罪无可赦。若想活命,就交出紫宸易。否则……”他的话未说完,便被江云泰的大笑打断:“否则你待怎样?且不说我那兄弟一点武功不会,又如何杀你师兄不提。且说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杀进我的山寨,伤了我的众多兄弟,凭这一点,江云泰就和你没完。”他虽然知道眼前的是强敌,但却是神态自若,说话的同时,暗示的自己的属下退后。

伶仃不想过多解释,只是问道:“这样说,他果然在这里了?”

“当然,只不过你想见他,要先过我这关。”江云泰说罢,肩头一抖,甩掉披风大氅,双掌一对,声震如雷,正是雷罡掌的起手式雷山过,倏然之间,江云泰的身影已经到了伶仃的面前,让伶仃也为知一惊,他虽认识雷罡掌,却并不熟悉雷罡掌的每一招,当下也不敢怠慢,拔剑以对,以招拆招。伶仃是玄流的术师,精通的是道门术法,近身之战本来并不是其所擅长的,但也要因对手而异,江云泰的雷罡掌虽然霸道,但毕竟比不了那个曾经将伶仃逼到绝境的姬云。

江云泰每一招都是又快又猛,若是一个外行人看上去,自然会以为他是占尽了上风,可局中人却是冷暖自知,江云泰知道眼前这个人比自己修为高的太多,他的一套雷罡掌已经快要用完,却连对方边都没沾上。情知久战不利,心下一横,雷罡掌中的绝招,天雷无妄施展开来,这一招暗藏六十四种变化,是一套虚招多,实招少的招数,六十四掌似排山倒海一般倾泻而出,掌影将伶仃笼罩其中。瞬息的变化,让伶仃大惊,他没想到江云泰的掌法能精湛到这种地步,他左躲右闪,躲避这又快又猛的近身掌法,但终有漏着,砰的一声,一掌正好打在伶仃的右边胸口之上,江云泰大喜,他清楚,虽然伶仃的修为要高于他,但就算再厉害的人,中了以刚猛见长的雷罡掌,都难无恙而过。

就在江云泰准备抽掌再进一击的时候,忽然觉得手掌一滞,抽招不能,看向中掌伶仃之时,却见伶仃面上没有丝毫的痛苦之sè,嘴角反而浮出一丝的微笑。江云泰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吸力,吸着自己的手掌继续深入,转眼间,自己的手掌似是已经穿伶仃的胸膛而过,江云泰情知不好,却是抽掌无力。就在这时,更让他惊奇的事情生了,只见他眼前的伶仃面容与身形巨变,瞬息之间,已变成了漫天飞舞的片片红叶。那红叶先是束裹住他的手掌,随后是身体和双腿,很快江云泰就觉,自己的手脚皆不能动弹了。片片已将他包裹住,只露出一个头。

一片红叶飞离了叶群,落,一个人影显现,正是伶仃,完好无损的伶仃。伶仃最擅长的莫过于归流术法,莫道净缘,就算是净缘的师父,及玄流九道中的另外几人,在归流术法上的修为,也未必及得上他。

“动若雷霆、势如奔雷,雷罡掌威力果然不俗,可惜就算你再练上一百年,也不是归流术法的对手。”伶仃的目中闪出一丝杀气,对江云泰道:“现在可以告诉我,紫宸易在哪里了么?”

江云泰虽身陷囹圄,但豪气仍存,大笑道:“你觉得江云泰会告诉你么?”

伶仃见他如此强硬,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虚空一指,半空中轻飘飘的落下一枚枫叶,落在江云泰的头上,随后不断的有叶子一片一片的飘落下来,一点一点的覆盖在江云泰的头上。

伶仃对江云泰威胁道:“当第一百片叶子落下时,你就会窒息而死。我希望你能在那之前想明白。”

江云泰道:“要杀就杀,别婆婆妈**像个娘们”他说话之时,不忘以眼sè暗示自己的弟兄们快逃,那些山贼方才看到江云泰一掌击中,还以为他得手了,而在此时,才知道江云泰已经战败被擒。一时间均是不知所措。江云泰没想到的是,他的暗示,却提醒了一旁的伶仃。

“我还以为你当真是无所顾忌之人,原来你也有所在乎”伶仃说话之时,袍袖一扬,一道剑气挥出,一名山贼应声倒下,身下白sè的雪被染的一片殷红,已然绝气身亡。被束缚的江云泰见此情景,大喝一声,目眦欲裂。

“狗贼,有种你就杀了我吧”江云泰大声吼着。伶仃无视江云泰的怒骂,正欲抬手杀下一人之时,人群当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救大哥,和他拼了”一时间,众多山贼刀枪并举,向伶仃扑来,伶仃以剑相对。激战旋疾展开。

江云泰情知兄弟们如此做法与送死无异,在旁大声疾呼:“兄弟们,留着有用之身……”一切都晚了,他的话还没有全部喊完,他的兄弟们已经横七竖八的倒在伶仃的剑下。

铁打的汉子也难忍胸中的悲恸之情,泪如涌泉,嘴里还在重复着那句话:“留着有用之身……留着……”

“你放心,我并没有杀他们,只是挑断他们的脚筋罢了,若是你还不说……”伶仃的话未说完,倏然眼前一个人影扑了过来,正是那受伤的山贼中的一人,伶仃猝不及防,被扑来的这人一下抓住,连抓带咬。其他未死的山贼亦不是抱腿,就是爬着去拿兵器。与万千高手过过招的伶仃,也从未见过如此拼死的招数,大惊之下,甚至连烂熟于胸的道法都忘的一干二净,慌之中,他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一痛,火辣辣,这疼痛让他冷静了一些。他立即潜运道法,一声喝,护体真气爆,将缠在他身上的那些山贼尽数不是震死就是震碎。待得麻烦全部解决后,他现鲜血已经顺着下巴滴答滴答的淌下来,刚才扑过来的那个山贼,在他的脸上生生的扯下来一大块皮揉,方才他又用了护体真气,更是加了鲜血外流的度。

“道门高人,缘何弄的如此的狼狈。”一个低哑的声音传来,满面是血的伶仃,怒目转望,寻觅那声音的来处。只见在天云寨的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驼背老头,只见他面目丑陋,手拿青木拐杖,正看着自己,非是旁人,正是卿齐。

“你是在取笑我么?”正在气头上的伶仃以剑相指。那老者yīn沉的笑了笑,那笑声很是奇怪,若是一般的人听了,定要觉得浑身不舒服。笑声止处,老者道:“赤枫真人,饮水可要思源啊,若非这一路老夫给你提供情报,你又如何能够先付流尘一步找到紫宸易……莫非你想恩将仇报不成?”

“哼”伶仃将剑还匣,走向江云泰。却听那老者又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无意义的事情,还是谈谈和我的交易吧。”

“无意义?怎么讲?”伶仃知道卿齐话中有话。

卿齐扫了一眼伶仃,道:“你太高调了,付流尘早就到了天云州,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中。如今你要找的人,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

听得这话,伶仃不由得火大,怒道:“你既知道那紫宸易的下落,又为何不当场就捉住他。莫非你是故意让他落入付流尘之手?”

卿齐闻言哈哈一笑,道:“卿齐只答应给你情报,却从未说过要替你付诸武力,且现在天下的有识之士,都该知道,现在的付流尘,只有愚者才与之争锋。我给你提供情报,或许已经引起他的注意,若我再去与他争夺猎物,赤枫真人,你当真觉得卿齐死的不够快么?”

伶仃的怒气未消,道:“紫宸易已经落入付流尘之手,那必死无疑,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可谈么?”

卿齐摆摆手,道:“当然有,我只是说他落入付流尘之手,却没说付流尘一定会杀他。”

伶仃冷哼一声,道:“难道付流尘还会放紫宸王朝的皇帝一马么?开什么玩笑?”

卿齐点点头,道:“你说对了”

“痴人说梦”伶仃不屑道。对于卿齐的说法,他自然是一点都不信的,因为世俗的王朝争斗,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卿齐慢声娓娓道来:“紫宸王朝国祚数百年,根基之深,非一般人可以想象,又岂是杀一两个人就可以彻底推翻的?付流尘是个高明的棋手,他又岂会看不出这其中的玄机?他要的不单单是紫宸易的命,而更是想将紫宸王朝整个连根拔起。所以就凭这一点,他还不会这么早杀掉紫宸易。相反,还会放了他。”

听到这里,伶仃半信半疑,道:“你是说,我还有机会?”

卿齐点头,道:“当然,不过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紫旌营的人,已经在天云州露出了触角,这些人,是紫宸奇君的遗产,合力之下,就是付流尘也不敢觑他们。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和紫宸易会合,到时候凭你一己之力,想杀紫宸易,哈哈,恐怕只有送死一条路。”

“嗯……”伶仃听了这些,不由的愁眉紧锁,他没听说过紫旌营,但他清楚这个卿齐应该不会无的放矢。

“老夫手下倒是有不少武学精湛的人,都是跟随老夫多年的死士。”卿齐话说到这里,不再说下去,只是目视伶仃,看他有何反应。伶仃却也直截了当,道:“说吧,你想怎么交易?”

“很简单,擎羊骨。”卿齐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闻所未闻的废物。”

见伶仃不知,卿齐道:“此物乃是你玄流中的长生子所有。”

“哈哈,我还纳闷,隐狐中人,如何会好心提醒我紫宸易的属下在忘尘园的,原来你前番与我同去忘尘园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擎羊骨。我倒是很好奇,这擎羊骨到底是何物,为何你对它念念不忘?”

卿齐解释道:“擎羊骨乃是蛊毒第一宝,是所有擅长巫蛊毒术的人梦寐以求的宝物。”

伶仃厉声驳斥道:“笑话虽然我对长生子有些不满,但他济尘渡世的仁慈之心,伶仃却是佩服万分的。他如何会有巫蛊毒师的邪祟之物”

“哈哈,我且问你,玄流九道中人,在出家为道之前,多半都是其他门派的人吧?”听卿齐此问,伶仃并未点头,只是疑惑的思虑着。

“那你可知长生子的原名叫什么吗?”卿齐问道。

“这……”伶仃心说自己入门太晚,玄流当中,其他人的出身为何,他不太清楚,他只清楚自己和紫宸嫣的。

卿齐看了看伶仃道:“你不知道,那我就再提点你一下,曲道凉你可曾听过?”

听到这个名字,伶仃不由的倒吸口冷气,道:“你是说毒仙?”

卿齐冷笑:“是,看来你还是听过的,当年的毒仙曲道凉,可谓恶名昭彰,曾一夜之间毒杀西城四十二派的掌门。为了杜绝后患,他又在水中下毒,致使瘟疫横行,西城之地,百里而不闻人声。”

伶仃疑惑的问道:“……他不是死了么?”

“没错,你是玄流中人,应该很清楚曲道凉是怎么死的。”

伶仃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我只听说曲道凉良心丧尽,已是天理难容。当年我道门中人,以天下苍生为念,决意将他格杀。道门的各派都派出了高手,我玄流更是精英尽出。最后……最后不是将他困死西城断龙岭上了么?”

卿齐听了伶仃的回忆,微微摇头,道:“赤枫真人,可惜你只知其不知其二,曲道凉死了不假,但你又是否知道,玄流却因此换来了一名怪医。”

“你想说我道兄长生子就是毒仙曲道凉?”对于这个消息,伶仃是断然不信的,以手指卿齐近乎于大吼一般道:“你胡说,我长生子师兄怎么可能是毒仙曲道凉,我认识他几十年,对他熟悉无比,这几十年来,他又何曾杀过一人,你的眼睛并不瞎,各地给我师兄立的生祠你看不到么”

“哈哈,他不过自以为当年罪虐深重,在给自己赎罪罢了为了自己心安罢了,根本不是仁善,若他果是仁善之人,又岂会连同修之情都不顾及,不肯帮你报仇。”卿齐大笑着,他的话并非无懈可击,可是对于此时已被复仇蒙蔽了心智的伶仃来说,已经足够了。

看着伶仃半信半疑的样子,卿齐继续道:“我知道你一时必然不会相信我的话,不过这个也简单,是不是,一试便知。”

“如何试?”伶仃问道。

卿齐似有所指般道:“只有曲道凉的手里,才有擎羊骨。”

伶仃冥思片刻,下定了决心,看了一眼卿齐,威胁道:“你若敢骗我……”他的目光忽然转向江云泰,此时的江云泰早就被红叶包裹的严严实实,第一百片叶子也早已经落下。

“就如同他一样”伶仃袍袖一甩,红叶四散飘零,煞是好看,而江云泰,却没有了影子,只是那飞舞的红叶上,多了一抹鲜血的红sè

230 一死而已此何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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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死而已此何轻

紫宸易与净缘,还有诸多护送他的十几个天云寨的山贼,沿着山路一路向南而行。很快就已经看不见天云寨的踪影了。这山路虽然比较隐蔽,可周围还是有天云州的瞭望台,不过这些瞭望台都形同虚设,因为守护瞭望台的兵卒,和江云泰等人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且他们大多数都拿了江云泰的好处。所以对紫宸易等人,几乎是视而不见的,江云泰自然没有告诉他们,要走这条路的人,便是紫宸易,只说是一个自己的朋友,要从这里路过而已,让他们行个方便,不要为难。

起初紫宸易看到这些天云州的瞭望台时,还是有些心惊胆战的,但安全的通过几个监控的瞭望台后,他也不那么紧张了。

“公子,再向前走上十几里路,便出了天云州的地界,我们也该回去复命了。”护送紫宸易的天云寨山贼,指着前面对紫宸易说着,紫宸易远眺前方,就见山路将尽,不远处,已是宽阔平坦的大道。

紫宸易长舒了口气,似是压在身上的千百斤重担终于放下来一般,道“终于……”他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就在他刚刚放松之时,坐下马忽然躁动不安起来,险些将他和净缘全都掀下马来,幸得身边那些天云寨的山贼手疾眼快,将马拉住,方得无虞。

“嗯……”紫宸易心道奇怪,这马如何无缘无故就惊了得,坐骑方才稳定,就见在山路转弯处,走出一人,就见此人手提着一口十分宽大的宝剑,一袭青衫,剑眉星目,端是精神无比。而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美目清冷,微微低垂着,似是心事重重一般,这两个人,正是儒门八佾中的秋水藏锋和明珠蒙尘。

“紫宸家的小子,下马受擒吧”秋水藏锋将手中宝剑向前一指,指向紫宸易。一句话,惊得紫宸易魂飞天外,国破家亡,历经种种磨难的紫宸易,早就成了惊弓之鸟,眼前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既敢拦截自己的去路,必然是有所准备。他又如何能不怕。

“公子不必担心,我们会力保你无事的”那些紫宸身边的天云寨山贼,全都各拉刀剑,站在紫宸易的马前,怒目对上秋水藏锋与明珠蒙尘。见此情景,秋水藏锋不怒反笑,道“蝼蚁乌合之众,也敢如此,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话音未落,就见他手腕翻转,一道剑气飞射而出,那剑气竟似长了眼睛一般,在人群中飞窜,就听得扑扑割破喉咙的声音此起彼伏,顷刻之间,那些保护紫宸易的山贼,已经一个不剩,全部被杀死。

见此情景,净缘大惊,心知眼前的这两个人,绝非轻与之辈,可她负伤深重,纵然想鱼死网破,誓死一拼,恐怕也是不能。心知已是最后时刻,默默阖目,不忍看了。心中只道若是公子死了,我便也不活了。

生死边缘,紫宸易竟忽然不怕了,也不知道哪里萌生出来的勇气,面对着远处的冷冷青锋,道“我若没有猜错,是粱梦枕派你们来了的吧。”

“既知如此,还……”秋水藏锋话未说完,便听的紫宸易放声大笑,笑声止时,道“你觉得紫宸易,会给粱梦枕一具全尸么?”

听得紫宸易大笑,净缘也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紫宸易,将目光转向面前的那二人,她知道紫宸易已决意一死,来了断这一切。她愿意和紫宸易坦然面对死亡的来临。

紫宸易决绝之心已下,就要自我了断之时,目光无意间,却扫到了秋水藏锋身后的那个女人身上,看到她眸子的一刹那,紫宸易的身躯便是一震,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惊愕的嘴都无法合上了。

好半天,才开口喃喃的说道“婶娘……”

这一声称呼,对面的两人倒是没什么,反而是让净缘吓了一跳,她仔细看过去,看到明珠蒙尘的身上,看到那双眼睛,净缘也认了出来。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紫宸傲君的妃子。

在紫宸易还是太子的时候,有一年,紫宸傲君到帝都涪阳述职,述职结束后,紫宸易在紫宸奇君的指派下,陪着紫宸傲君在帝都游玩。紫宸傲君的身边,带着一位十分美貌的王妃,xìng格谦恭贤淑,紫宸易对其印象十分深刻,尤其是那位王妃的灵动的双眼,更是让人一见之后,便再难忘。故而今天一见,紫宸易就认了出来。可是令他觉得奇怪的是,他的印象中,当年紫宸傲君带着这位王妃回去后不久,天南州就传来消息,说这个王妃得了暴病死掉了,当时紫宸易还为此难过了许久。可是今时今日,这个人却又出现在眼前,如何让他不惊奇。且她他为粱梦枕所使,这更令紫宸易迷惑不解。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紫宸易迷惘不解。而就在这时,他发觉净缘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对他道“公子,王妃心地善良,尤重情义,可哀告之,或可脱离生天,断不可逞一时之英雄。”

净缘的话,虽然声音不大,但秋水藏锋耳目皆慧,早就听了个一清二楚,面露不屑之sè,而看他如此表情,紫宸易原本想要哀告的心,也顿时化消于无。跳下马来,对明珠蒙尘一拱手,道“婶娘,涪阳一别,已有数年,婶娘一向可好?”他说话时,有着看淡生死的镇定。也许在他心中,国恨家仇,终究还是比不过少年的一腔意气,他不想被秋水藏锋所看轻。而且他也清楚,即便是哀告,自己恐怕也很难逃出生天。

明珠蒙尘闻言,慢步向前走了两步,轻语道“我与紫宸世家,已经恩断情绝,再不是你的什么婶娘了。”明珠蒙尘的话,带着十足的伤感。

秋水藏锋是差不多最了解明珠蒙尘的人,他很怕明珠蒙尘真的一时心软,将紫宸易给放了,当下道“明珠,和这些人,有什么好说的,你且让开,让我抓他回去,和先生复命”

“婶娘想要抓我,就请抓吧。易儿绝不反抗,只是净缘跟随我多年,还望婶娘放她一条生路,不要加害于她。易儿这里求婶娘了”紫宸易话说完后,伏地不起,泪如涌泉。而净缘听他讲出要用自己换她xìng命的话来,立即跌跌撞撞,滚下马来,目中有泪,用力扶起紫宸易道“公子乃是九五之尊,天地之间,只可别人拜你,你如何可以跪拜他人。一死而已,此何轻也,净缘愿与公子同死,亦不愿公子屈膝他人。”言讫,已是泪流满面。

明珠蒙尘不忍看了,转过身去。看眼前情深之人,不由得忆起昔日旧情,忍不住浑身颤抖,最后轻语道“你走吧。”

“明珠”秋水藏锋大声喝喊着。

“紫宸世家的人,个个yīn险狡诈,你不要被这小子给骗了。”秋水藏锋恶狠狠的伏地不起的紫宸易,对明珠蒙尘说着。

明珠蒙尘决绝的说道“我意已决。”

“明珠啊,你……唉”秋水藏锋知道明珠蒙尘外表看似温良谦恭,可内心实际上却有着男人都不如的坚毅和果决,如果她做了什么决定,那就不是别人可以改变的了。他收起宝剑,无奈的走到明珠蒙尘的身边。

而见明珠蒙尘决心放过自己,紫宸易连拜了三拜,道“多谢婶娘不杀之恩,此恩此德,易儿来日必报。”紫宸易翻身上马,载着净缘,向前而行,马到了明珠蒙尘的身边,紫宸易心中还是有些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婶娘说已经和紫宸世家恩断情绝,又如何为粱梦枕所使。

“婶娘,你……”紫宸易的话未出口,明珠蒙尘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慢慢摘下了面纱的一角,但见那面纱之下,却不是倾国倾城的容貌,而是一张被毁掉的面容,烫伤、割伤,触目惊心。

“这……”紫宸易不懂是怎么回事。而一旁的秋水藏锋却是有些忍不住了,大声道“紫宸家的小子,放你一条生路,还不快滚,在这里啰嗦,是想我们改变主意么”说着话,秋水藏锋上去在紫宸易所乘的马的屁股上,就拍了一下,就听那马一声嘶叫,立时就窜了出去,没过多久,就已经奔出了秋水藏锋和明珠蒙尘的视线。

秋水藏锋回过头来,对明珠蒙尘道“明珠,你放了紫宸易,先生恐怕不会放过你,要不,咱们远走高飞吧。”

明珠蒙尘沉yín片刻,摇了摇头,道“先生没有负明珠,是明珠先负了先生,如何还敢sī逃,此番回去,先生要杀要剐,明珠无怨亦无悔矣。我会一肩担下。”

秋水藏锋摇摇头,道“说什么傻话,罪责也有我的一份,否则我现在就追上去,宰了那小子”话说到此时,秋水藏锋抱怨道“先生号称绝谋,算无遗漏,如何非要你来这里截杀紫宸易,换个旁人来不好么……”秋水藏锋还要抱怨,明珠蒙尘轻叹一声,道“不要说了。先生自有他的计较。”

二人回天云州复命,暂且不表,且道脱逃升天的紫宸易,那马被秋水藏锋打了一下,因此惊了,一路向前狂奔出十几里路,最后那马栽倒在道边,口吐白沫而死,而紫宸易和净缘也因此被摔下马来,紫宸易倒是无妨,净缘被这样一摔,原本没有就没有痊愈的她,顿觉胸口一阵气浪翻涌,眼前一阵阵发黑,本该一口血吐出来的,可此时她却强忍住了,将那口血压了下去。

“没事吧?”紫宸易看净缘面sè煞白,将她从地上给扶起来。

“没事。”净缘微微笑着说道。

“那个家伙我好像有点眼熟,但是我想不起来是谁了。”紫宸易有些迷惘的看着净缘,他说的人,自然是指刚才打他的马的秋水藏锋。

净缘道;“刚才我也有类似的感觉,想了许久,感觉他好像之前也来过涪阳的,对了,他当时……”她话刚要说出口,紫宸易接过话来道“他是紫宸傲君身边的shì卫。”

“他和我婶娘在一起,还说什么和我紫宸世家恩断情绝的话,难道说他和我婶娘sī奔出来的?”紫宸易胡乱猜道,他心说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的叔父,为了自己的面子着想,直接说王妃暴病死了,也是有情可原的了。可净缘却不同意这个说法,她轻摇头道“不可能,王妃不可能是那样的人。”可她也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原由来,她想了想,对紫宸易道“或许王妃有什么说不出的苦衷也说不定。”净缘这番话,还是得到了紫宸易的认可,因为刚才他也看到了明珠蒙尘那被毁掉的脸,心里说,这其中一定发生了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否则和自己叔叔那么恩爱的婶娘,如何会背弃自己的叔父,和紫宸世家过不去呢。

紫宸易扶着净缘,顺着大路,向南而行。走出去没有多远,就听身后似乎有人声,他回头一看,就见有十几个人影,正飞纵而来,一见这般光景,紫宸易大惊失sè,心中道我命休矣。正欲带着净缘,快点逃开的时候,却被那些人拦住了去路。而令紫宸易意外的是,那些人竟然齐唰唰在他面前跪倒了一片,皆呼陛下。紫宸易仔细看时,却见那为首之人,正是自己的护卫风吹尘动,还有紫旌营的白狼踏雪。看到是他们出现,紫宸易心中是百感交集,惶惶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稳了稳心神,道“以后只叫我公子就好,莫再叫什么陛下了。”紫宸易这般说着,令他们全都站起身来。那些人抬起头的时候,有一个人引起了紫宸易的注意,就见那人面上有一块青sè的胎记,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天云寨中的二寨主青煞。

“是你?”紫宸易看他在这里,还是很惊奇的。就听白狼踏雪介绍道“公子,他是紫旌营中的井神卫魔犴青煞。”

“参加陛下,前番冒犯陛下天颜,还望陛下恕罪”魔犴青煞倒身便拜,而见他竟是自己人,紫宸易心中此时也明白了,当初为什么青煞要为自己治伤了。当下双手相搀,将青煞扶了起来。而当紫宸易问及他们为何会在这里的时候,风吹尘动给了解释。风吹尘动前番离开了紫宸易,去天云州抓药,可是回来的时候,却早没了紫宸易的下落,他吓了个半死下找了起来,却一点紫宸易的影子都没找到。而后来,他巧遇了白狼踏雪还有她召集来的其它的紫旌营的部众。而这些人中,也包括青煞在内。青煞很早就知道紫宸易的身份,但他并不确定,紫宸易就是紫宸奇君的继承人,毕竟紫旌营的人只效忠一个人,那就是紫宸王朝的皇帝,无法确定之下,青煞还是放了紫宸易一马,让他逃出了天云寨,而后来他受白狼踏雪的召集,这才知道,紫宸易正是他在等待的人,也就是紫宸王朝的继承人。可是他已经放走紫宸易,无论如何也没想过,紫宸易竟然在树林里迷路,辗转反侧,竟然又被天云寨的人给抓了去。紫旌营的人是找遍了天云州,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才想到可能还在天云寨,故而这些人前往天云寨寻找,却发现天云寨竟然已经被人给夷平了,从幸存的人口中知道,紫宸易已经顺着山路,离开天云州了,故此他们这才追了过来。

“公子有什么打算么?”白狼踏雪问道。现在的紫旌营,实际上是由她统辖的,而每一个紫旌营的成员,也都是她找回来的。

紫宸易道“我打算先去天南州我叔叔那里。”

“不可”青煞立时出言反对。以他的身份来说,如此的大胆反对,已属无礼,但非常时期,他管不了许多。

“为何?”紫宸易不解的问道。就听青煞道“我有一些话要说,公子莫怪青煞直白。”

紫宸易道“你但讲无妨”

青煞道“我虽在天云州,但我素知天南州紫宸傲君的德行。此人外宽内忌,公子若是去投他,恐怕为他所害。”如果紫宸易不是落难,如果青煞不是紫旌营的人,这样的一句话,已是死罪了。紫宸易明白,青煞说的或许是有道理的,因为青煞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告诫自己的。而自己去投紫宸傲君,也完全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叔叔。自己顾念着亲情而已,却并没有考虑其他的事情,他沉默不语,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中说如果自己不去天南州,又该去哪里呢,或者说,哪里才是自己的容身之所。连自己都不能保全,又如何谈得上报仇雪恨。思酌之时,就听净缘道“公子不妨先去天南州,起码粱梦枕的手脚,应该还没伸到那里,到了天南州,是否依存镇南王,一切再从长计议,先脱了眼前的大难才是。”净缘一席话,惊醒紫宸易,刚才被明珠蒙尘和秋水藏锋所截杀,说明粱梦枕可能就在附近,先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才是当务之急。当下,紫宸易与紫旌营并净缘、尘动等人,一道前往天南州。

231 以沙积塔万世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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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沙积塔万世功

天云州南面,有一个极为雅致的庄园,名为荷园。这荷园富户所有,后因富户家境败落,将其变卖,辗转几手后,如今这荷园,迎来了他的新主人。那就是付流尘。付流尘来到天云州后,一直就住在这里。而他所有的命令,也都出自这里。

傍晚时分,明珠蒙尘与秋水藏锋,一同回到了这里。还未进荷园,就已经看到空镜飞卿站在荷园的门口,一见只有明珠蒙尘和秋水藏锋回来,却没有让他们去捉的那个紫宸易。飞卿面露惊讶之色,他是知道这两个人领了付流尘的命令,去擒拿紫宸易回来。可如今这两个人回来,却没有拿住紫宸易。在飞卿的印象里,付流尘的计谋不可能会落空的。故而他直接问道:“难道是紫宸易不易擒拿,所以你们就地就把他杀了?”

明珠蒙尘不语,秋水藏锋看了她一眼,对飞卿道:“替我们通禀一声吧,我们要找先生复命。

飞卿摆了摆手,道:“通禀就不用了,我就是先生派出来迎接你们的,先生说这个时候,你们应该就回来了。”说罢他转过身,向里面就走,明珠与藏锋,在后紧跟而上。行走时,飞卿不忘提醒身后跟上来的两个人:“先生在钓鱼,你们的脚步要轻些。”

三人穿廊过院,最后到了后花园。荷园的后花园,有一个十分巨大的池塘,在那池塘的边上的一块巨石上,侧坐着一人,手持钓竿,正在钓鱼。正是付流尘。

三个人到了付流尘身后,却没有人敢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等待着。良久后,付流尘钓钩向上一拉,一尾红尾的鲤鱼脱水而出,待得他将鱼丢进鱼篓的时候。飞卿这才敢快走几步,上前道:“先生,他们回来了。”

“嗯!”付流尘应了一声,却没有回头。明珠上前一步,道:“先生,任务失败了。”

“遇见紫旌营的人了?”付流尘闻言后问道。

“没有。”明珠蒙尘如实的回答道。

“紫宸易反抗,所以你们把他杀了?”付流尘又问道。

“也不是。”明珠摇头道,而后直接道:“是明珠念及旧情,把他给放了请先生治罪”

付流尘并不说话,良久后才道:“飞卿,藏锋,你们两人退下。”

“是”飞卿领命直接下去了。而藏锋却看了看明珠,忽然单膝跪地道:“先生,事情全怪藏锋,不是明珠之过。”

“我是让你退下,没有叫你给她求情。”付流尘的话,声音不高不快,字字清楚明白,如同清晨的冷风一般。

“先生”秋水藏锋自然是不愿意放弃的。而明珠蒙尘,对秋水藏锋摇了摇头,轻声对他道:“你先下去吧。”秋水藏锋看了明珠半晌儿,才无奈的退了下去。

飞卿与藏锋都退去了,只剩下明珠与付流尘。就听付流尘不紧不慢的说道:“明珠,我若没有记错,当年你来松蒿居的时候,便是那个小鬼领路的吧?”

明珠以为,付流尘把她留下,是打算说有关任务的事情,却没想到付流尘会说这样的话。一怔之后,垂眸想了想,道:“是的先生说的没错。”

“这条生路,全当是我放他的。算是他给我介绍了一位得力助手的筹资。”付流尘说话的时候,轻轻咳嗽了两声。明珠关心道:“先生,夜风起了,注意身体。”

“无妨”付流尘手一摆。又道:“可是号令终究是号令,你还是违了我的命令。不能没有任何的处罚。否则如何服众。”

明珠闻言,道:“明珠愿领应得之罪。”

付流尘道:“你已经不适合在台面上冲杀了。嗯……天光山上,要修一座三星台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一些。”明珠点头道。

紫宸王朝的规矩,历代的新君主登基后,都会做两件大事,第一件就是为自己修墓穴,而第二件就是建新台。所谓的台可不是真的只是一个光秃秃的平台而已,在台上还有各式的楼阁、凉亭、珍禽、花木等等等等,极尽奢华。是王孙贵胄们享乐的所在。可是建这样的一个台,要浪费掉的民力物力,可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紫宸王朝的先主,紫宸奇君登基后,看出修台的弊端,故而力排众议,没有修建任何的新台。而如今紫宸王朝新主紫宸平继位后,便迫不及待的,要建新台。这位新主,和他父亲是完全两种极端,昏庸无能,又极尽奢靡。整天想着怎么玩乐,丝毫不管天下如何,百姓如何。所以付流尘提出来,在天光山上修一座三星台的时候,他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而满朝文武,也都不是傻蛋。有的人就在猜测付流尘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毕竟天光山涪阳有五百多里,已经算是很偏僻的地方了。在这里修台,如果单单凭付流尘的一句,这里曾有人见到凤凰落下,故此间祥瑞,适宜建台的话,那未免有些站不住脚了。可自先帝紫宸奇军殁后,满朝文武当中,儒门官员,几乎都是付流尘的一党,自然他说什么,他们就跟着说什么。而其他的官员,也都不敢出声,知道付流尘的厉害,只敢随声附和。有的人在暗地干脆就说,付流尘不是皇帝,他是太上皇。

听到付流尘说起这座天光山三星台,明珠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而就听付流尘道:“三星台那里,还没有一个合适的主管人,你和藏锋去吧。”

“多谢先生”明珠轻轻一拜,她心里很清楚,付流尘这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算不上处罚,某种意义上说,比起阵前冲杀搏命,做一个监工倒是安全多了。

“去飞卿那里取一切应用之物。”付流尘叮嘱道。他所谓的应用之物,自然是印信、图纸等等和建台有关的东西。

“先生保重,明珠去了。”明珠再度一礼,拜别了流尘。她如何去找飞卿领取应用之物,不提,且道飞卿。他替明珠和藏锋忙完之后,送他们离开了荷园。他心里满是疑惑的。回到池塘边,看付流尘钓鱼,待得又有一尾鱼上钩时,飞卿才低声问:“先生我不明白。”

“嗯?”付流尘看了看那上钩的小鱼,而后侧目看向飞卿。就听飞卿道:“先生恕飞卿无礼,先生既然知道明珠与那紫宸易有旧,为何还要派她前去。明珠素来最重情义……”他话没说完,就听付流尘道:“飞卿,如果你想钓的是大鱼,可是天不遂你的愿,让你钓上来的是偏偏是一尾小鱼,你该怎么办?”

“这……”飞卿听到付流尘这样的话,立即醒悟,道:“先生是故意放他走的。”说到这里,飞卿又陷迷惑,道:“如果紫宸易只是一条小鱼,那大鱼是谁?先生已经掌握紫宸王朝的国脉军权,朝堂社稷亦在先生股掌之间,先生忧虑何在?”

听到如此的问话,付流尘依旧钓着鱼,沉吟片刻后,才道:“摧毁一个王朝,也许只在反掌之间,可新建一个王朝,却似以沙积塔,非一时之功可成。紫宸王朝扎根数百年,民心士望不会随大厦倾倒时消亡。”

“先生的意思是,把他放掉,可以让那些还对紫宸王朝有幻想的人,有一个目标追随,这样他们聚集在一起,我们可以将其一网打尽?先生要钓的大鱼就是他们么?”飞卿恍然道。

付流尘回答道:“是也不是。”这样的回答,让飞卿更加的不解了。良久后,付流尘似是自言自语一般道:“天下的民众,多数都是愚蠢的。新王朝的建立后,他们就必然会拿它与旧王朝对比。新旧之间,却很难公平对待。新王朝纵然有千般的好,只有有一点不如旧王朝,那么新王朝在他们的眼中就值得被推翻,这是动乱之源。所以新王朝想要在开国伊始就得到民众的拥护,那么就应该让天下的百姓深刻的体会旧王朝的痛苦,深入骨髓的痛苦。可惜,新王朝纵然有再多的恩惠给予民众,久而久之,都会被民众认为这是一种理所当然,而不会有丝毫的感念之心。他们不仅是愚蠢的,也是健忘的,新王朝的恩惠他们不会感激,而旧王朝的痛苦他们很快也会淡忘,不管旧王朝曾经有多暴虐,也总会有人去追思,求变。这也就是为何所有的王朝都不能千秋万代的原因。周而复始的战乱,无尽的杀戮,以至尸殍千里。这是人性可悲之处。”

站在付流尘身后的飞卿,静静的听着付流尘的话。并没有说话。付流尘停顿了一下,咳嗽了两声,继续道:“想要终止无止境的战乱,带来千秋万代的和平与繁荣昌盛,那就要让民众明白无论过去,还是未来,都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存在。而他们本身也是天下的一部分,如沧海之滴水,山川之砾石。而要做到这一步,首先就要消灭那些妖言邪说。这是比摧毁一个王朝,和建立一个新王朝,更加困难的事情。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说到这里,付流尘低头看看那鱼篓中奄奄一息的鱼,他叹息了。是叹鱼,亦是叹己。不过感叹只是一闪而过,而后他立即又对飞卿道:“通知幽泉鬼影,北域之事,可以依计而行,若有变故,随机应变。无需请示,切勿迟疑。”

“是”飞卿领命,要去执行命令之时,忽然付流尘又道:“差不多了,可以将韵儿叫回来了。”

“先生……”飞卿面露难色。付流尘道:“怎么?”飞卿靠近付流尘,耳语了几句。付流尘闻言,眉头一皱。

“先生,该怎么办?”飞卿为难的问道。

“且由他去吧。”付流尘道。

“要不要派人护卫?”飞卿问道。

付流尘轻轻摇头,道:“天南州不是龙潭虎穴,他也非善与之辈。”

且说尘寰和清韵,已经到了天南州有段日子了,虽未求得一官半职,可是日子过的却比一般的官员要舒坦多了。饮食起居都不用自己花钱,游玩行走,也处处都有人照顾。这里面当然有沫泓园之主沫泓的照顾,可尘寰和清韵都知道,这其中肯定还有另外一伙人,也在暗处照顾着他们。清韵有些惴惴不安,可尘寰却坦然受之,并对清韵道:“他敢在我们身上下本,那自然是因为我们有他们期待的东西。”

沫泓园的主人,每日里都会邀请尘寰和清韵前往沫泓园相聚。同样是只谈风月,不论风云。日渐的熟了。而令这沫泓园主人有些纳闷的是,自己已经表现出自己不是非凡之人,可是眼前这个叫叶苍灵的人,却完全不为所动,根本都不问自己是谁,也不打听。他心中说,究竟这个人是触觉不够灵敏,还是完全不在乎,亦或是根本是在装傻。其实尘寰早就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位沫泓园的主人,就是镇南王的世子紫宸泓。

这一日午后,尘寰和清韵从沫泓园回来,刚刚回到客栈,尘寰的眉头就为之一皱,就见在客栈的门口,一直到二楼的楼梯口,跪了两排的人。看那些人的衣服,很明显都是天南州官家的人。

尘寰和清韵对视一眼,尘寰心中道莫非紫宸泓打算和自己摊牌么。可他转念一想不会,因为如果是摊牌的话,很明显在沫泓园更为适合,在这里,又算怎么回事呢。

“公子,这……”清韵更是不明白其中的原由。尘寰笑了笑,道:“无妨,且看看有什么花样。”他话音未落,那客栈中跪拜的人,已经注意到了他,有一个人跪爬几步,到尘寰身前,道:“二位公子,可是叶苍灵公子和清流公子?”

听到如此的称呼,尘寰心中已经了然,心说看来这些人应该是紫宸泓这边的,因为另外一伙儿人,是知道他和清韵真实名姓的。

“正是”尘寰应道。说话的同时,尘寰在客栈当中打量了一下,发现那客栈当中,别的顾客几乎都已经被驱逐干净了,他心中有些不悦,他最厌恶这种依仗权势,就胡作非为的人。故而他直接侧过脸去了。

尘寰的话刚说完。就见二楼之上蹬蹬蹬快步走下来一个人,对着跪在尘寰身前的那个人,便是一脚,一脚就将那人踢到一边去了。

“没用的东西,一点事情都做不好,惹公子生气”那人骂完了下人,转过身来,对尘寰躬身一礼,道:“二位公子,小人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公子,还望公子大人大量,原谅小人之前的过失”这人说话的时候,尘寰才看清楚这个人,原来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一日在聚文轩碰到的那个主考。此时满脸谄媚的他,和那天的盛气凌人完全不同,因此尘寰差一点没认出来他。

这个主考的身份,尘寰有意无意,都有所了解。这个人名叫白俊臣,是天南州镇南王王府的四大上卿之一,主管聚文轩,为人趋炎附势,欺上瞒下,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人。

白俊臣为何会在这里,当日他碍着紫宸泓的面子,所以没敢对尘寰如何,而最近他也有耳闻,那就是世子紫宸泓,整日里与两个书生模样的人交往密切。白俊臣这样的人,你真的让他去治理一方,他可能没这个本事,但要说怎么谄媚,那可是看家的本领。他早就想攀附紫宸泓了,因为如果紫宸傲君百年之后,那么天南州这片地方,那就是紫宸泓的天下了。为了他也是为了长远考虑。只是紫宸泓看他不上,也不给他谄媚的机会。这让他忧心不已。而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如何能够放过。他立即就去找人调查这两个书生的情况,结果一查之下,他吓了一大跳,因为发现这两个人中的一个,竟然就是他当初赶出聚文轩的那个。这还了得,他马上召集手下的人,立即来尘寰这边赔罪。

尘寰并未言语,只是微微一笑,可他这一笑,却把白俊臣给吓到了,他当下跪拜于地,道:“还请公子饶恕才是”连连叩头。在这样的地方,一个镇南王府上卿给一个布衣行这样的大礼,也算是奇观了。尘寰心说这样的小人,不值得结交,但也没必要真的得罪他。想到这里,尘寰正过身来,道:“白大人,何必呢。我可受当不起。”说着话,将他搀扶起来。那白俊臣一听尘寰说着话,又吓了一跳,心里说他竟然知道我姓白,难道说他已经打算报复我了。

尘寰与白俊臣各自相让,直入客栈,进了尘寰的天字号房。尘寰也没用茶招待他,那白俊臣也无所谓。满口说的都是拜年的话。清韵在旁听了,都觉得浑身不舒服,尘寰却笑吟吟的,仿佛很受用一般。那白俊臣吐沫横飞,直到傍晚时分,才带着他的人离去。

“这人真是讨厌至极公子万万不能与他结交。”那白俊臣刚走,清韵就这样对尘寰说道,听她说话,尘寰笑了,因为清韵一直都是温和有礼的,还从没这样强烈的表达过,自己讨厌某个人。

尘寰摇摇头,笑道:“我又何尝不讨厌他,可是人家是来赔礼的,总不能把他们打出去吧。”听尘寰这么说,清韵不解的问道:“公子既然也讨厌他,那为何还要收下他的赔礼。”清韵说着话,看了看那几乎摆满了尘寰房间的赔礼。

“这礼物倒是挺丰厚的。”尘寰看那礼单,就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的,不是珍珠玛瑙,就是各式各样的玩物宝贝。

清韵当然不会认为尘寰是一个贪财忘义的人,在鬼市的时候,比这些礼物不知道要贵重多少倍的东西,尘寰都视之为无物,说送人就送人了,完全没有丝毫的犹豫。清韵是不太懂,尘寰为何要收下这些东西。

尘寰见清韵有些迷惑,他轻轻一笑,道:“白俊臣不过是个势利小人,他想要的,不过是巴结我,进而借助我,去巴结紫宸泓,而后确保自己的位置在天南州永固,哈。”说到这里,尘寰停顿了一下。道:“如果我不收他的礼物,他必然会想其他的办法来巴结我,或者制造些事端,来捉我个把柄什么的。因我又与他有仇,他或许百般无奈之下,铤而走险也说不定。与其和他折腾斗力,不如收下他的礼物,让他放心,也就算了。”

“可是……”清韵心说,公子收了这样势利小人的礼物,于清名有损。而尘寰似乎看透她的心,轻轻笑道:“名利与我如浮云,清名与否,我并不在乎。不过……”尘寰愁上眉头,道:“这些钱财恐怕来之不义,怎么散掉,还真是个大问题。”

尘寰这话话音未落,就听窗外有人大笑道:“尘寰公子,这有何难”

232 荒山寨里论短长

尘寰与清韵于屋中商议那白俊臣送礼之事,忽闻窗外有人声,清韵立即警觉起来,尘寰却示意她不必,高声对外道:“承蒙多日照顾,不知是何方高人。”尘寰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此间的人只知道他叫叶苍灵,能叫出尘寰这个名字的,应该只有那个暗中照顾自己的那伙人才知道。

尘寰说话的时候,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外面一轮红色残阳,哪里有半个人影。可就在尘寰纳闷的时候,就见一个黑影飘了下来,已然闪身进屋。

清韵虽然听了尘寰的话,没有动武的意思,但也全神戒备着,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她仔细端详那个进来的人,就见那人甚为魁梧,和他一比,尘寰却是瘦弱多了,那人面生黑须,眉毛亦是十分浓密,双眼如同铜铃一般,又穿了一身黑不黑白不白的衣服。他这般模样,若是夜里走在大街上,必然能吓死几个。

那人走进房间后,大踏步到了尘寰和清韵刚才坐的地方大喇喇的坐下,然后大手大脚的拿起桌子上白俊臣送来的那些礼物里的糕点,大口大口的吃着,毫不客气,甚至不喜欢吃的,就直接丢在地上。看到他这般粗鲁无礼,清韵嘴巴动了动,却是没有说话。她毕竟不是清灵,若是清灵在这里,必然会好好的揶揄一番这个无礼的壮汉。而清韵她是不会揶揄人的,更是不会骂人的。她从小就受到极好的教育,知书懂礼。温良谦恭。即便是付流尘认识的人很多,但她也从没见过这么不懂礼貌的人,心中虽有千般妙计,遇见这样粗鲁的人。却也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尘寰知道清韵的心思,走到他面前,象牙扇一摆,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必以此人为虑。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站着,看着那个壮汉风卷残云的吃这那些点心。终于他吃得差不多了,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而后才回头看看尘寰和清韵。道:“二位还没吃吧,要不要来点。”那壮汉抓过一把点心递给尘寰和清韵,清韵眉头蹙起,尘寰却是微微一笑。道:“不必了。”尘寰看着那壮汉,心里说,若比流氓的程度,你和我二师兄比还差得远呢。

尘寰顿了顿,道:“还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那壮汉听到尘寰这话。道:“我是……”壮汉刚开口,又将话咽了回去,道:“师父不让我说,他老人家有吩咐。说来这里,我不用多说什么。二位就能知道我是什么人。”

“哦?你师父?”尘寰看看清韵,心头说这壮汉果然不是暗中照顾自己的人。背后还有高人,否则以这个壮汉的直率,恐怕不用半天就暴露了。

那壮汉道:“我师父说你们要是能认出我的门派师承,那如约请你们去我们那边做客,要是认不出来,大家江湖再见,便谁也不欠谁的了。”

“如约,欠?”尘寰听到这话有些莫名,他心说在这边自己好像没和什么人有过约定,更没什么所谓的欠之说。他看看清韵,清韵垂眸想了想,忽然想起了什么,直言道:“阁下是南海轻烟门的人吧?”那壮汉刚才进来的时候,用的是南海轻烟门的轻功,这个清韵自然是认得的。

听到这话,那壮汉摸了摸头,惊讶十分:“呦,姑娘,你眼睛真厉,我师父说我还不信呢,姑娘要是能再猜出来我师父是谁,那我就真的服了。”

清韵心中的怒气已经消散了不少,沉吟片刻,道:“若有冒犯,万望赎罪,阁下师尊,莫非是无梦天子么?”

听到这个答案,那壮汉更是不可思议,惊叹自不用说。其实清韵一开始也没想到这茬,当日无梦天子离开鬼市时,曾和她说若她到天外南海来,要一尽地主之谊。这话清韵没有放在心上,只当那是一句客气话,可是没想到这无梦天子却是认了真的。虽然此间并非是天外南海地界,但清韵知道,无梦天子是南海轻烟门的掌门,所以才敢如此肯定。当初的事情,尘寰并不知晓,所以壮汉问起,他自然也是全然不知,不由得茫然。而清韵在旁,将昔日之事轻描淡写的说了,尘寰方明。

“二位若是方便,现在便与我同去如何?”那壮汉迫不及待的说道。

“这……”尘寰看看窗外,道:“今日天色已晚,恐有不便……南海轻烟门……我二人明日寻路去便是。”

那壮汉摆摆手,道:“那样你是找不到的。”

“哦?”尘寰看着壮汉,等着他的答案,便听壮汉道:“我师父来这边只是暂住,我大师兄在这边有一个……有一个……”那壮汉吞吞吐吐,最后道:“有一个山寨,我若不领着你们去,你们是进不去的。”

“山寨?”清韵眉头一蹙,尘寰却是不以为意,道:“原来如此。”

那壮汉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时间似乎不宜出行,而且尘寰身边有女子,更是不适宜了。他为难的自言自语道:“都怪我路上耽搁了,如今……如何是好?”

尘寰一笑,道:“壮士若不嫌弃,可先行住在此间,待得明日天明,一同上路如何?”那壮汉傻笑了起来,便再无异议,就在客栈寻了间房住下了。

不说旁人,只说尘寰,这一夜尘寰并没有睡的很好,除了远虑之外,当前之事他也想了很多,譬如眼前的这场无梦天子的邀约,他没有理由不去,但无梦天子的邀约,是吉是凶,他又是否有什么别的目的,尘寰还不清楚。或许正如任苍云所说,在一般的江湖人的眼里,背了许多秘笈在胸的尘寰,如今却也是十分的危险。可是不管怎么样,不管是如何的危险。尘寰相信,自己总是可以应对的。

次日清明,用过早饭后,尘寰和清韵就随壮汉上路了。那壮汉弄来了两辆马车,自然都是他的人。本来是打算自己坐一个,另外一个留给尘寰和清韵的,可是尘寰却坚持和他坐在一个马车上。一路上风尘仆仆,尘寰却是谈笑风生,和那壮汉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而实际上,他是想更多的了解关于无梦天子的事情。而那壮汉也比较老实,看不透尘寰的想法,将自己和自己师父卖了个干净。

行到一半,尘寰就已经掌握了大量的信息。甚至包括了无梦天子的习性与过去的事情。也清楚了眼前的这个壮汉的身份,他是无梦天子的二徒弟,名叫卒鬼,今年二十八岁,有南疆异族的血统。所以略显野蛮。

马车行了许久,车夫停下来喂马,车上的人也得以歇脚,待得再行时。尘寰就回到了清韵的车上。马车复行时,清韵问尘寰道:“公子似有成竹在胸。是笃定信任无梦天子么?”

尘寰摇摇头,看着车外的风景。轻描淡写的说道:“无梦天子有什么想法,我是不太清楚,可我知道的是,咱们去的地方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不是龙潭虎穴……”清韵眉头一蹙,其实这一趟她是不愿意来的,但她不愿扫了尘寰的兴,也怕尘寰有危险,所以还是跟来了。她不愿来的原因是她之前听到了山寨两个字,那就是说,他们要去的是一处山贼的藏身地,这些人又能有几个是好人?

尘寰看她有犹疑之心,一笑,道:“这里离天外儒门不算远,是我二师兄的地盘,他那么缺钱的人,如果这些人伤天害理的话,恐怕早就进了他的口袋了,哪里还能活到今天。”

“江湖险恶,公子……”清韵要说什么,尘寰扇子一摆,示意她隔墙有耳,清韵才止住了不说,便听尘寰继续道:“其实到现在,我反而觉得,无梦天子请咱们过去,多半是有事相求,未见得只是圆昔日之愿。”

“哦?”尘寰之语,出乎清韵意料。见她不明白,尘寰道:“只是直觉而已。”

车行不过数里,便听的车外有马蹄声响,尘寰好奇,向外看了看,就见数十人的马队,从车旁经过,径直向前。

“是镇南王府的人。”尘寰回过头来和清韵说道。

“镇南王府……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清韵眉头一蹙,想不明白。而尘寰也颇为不解,因为这条路很偏僻,已是荒野,这些官军放着大路驿道不走,走这样的小路,不是奇怪么。

马车行的慢,晃晃悠悠,日上三竿了,才停了下来。而尘寰和清韵也意识到,他们已经身处在一个山寨之中了。两个人刚跳下车,周围立即就围上来十几个山寨的喽啰,持枪拿剑,气势汹汹。而这时就听那壮汉,也就是卒鬼大喊道:“退下!”

“二寨主,这……不好吧……”那小头目在自己的眼睛上比划了一下,意思是尘寰和清韵来到这里,为何是没有戴眼罩的。

“老爷子有交代,不允许这么干,这是贵客。”卒鬼这般说道,那小头目才没话说,带着他的人走了。

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尘寰与清韵四周看了看,就见整座山寨,位于一座大山的山脚下,在这里仰望就可以看到无尽的山峦叠翠,空气中似乎可以闻到那蛮荒的野性味道。

“二位,这边请吧!”卒鬼这般说着,示意尘寰和清韵跟着他走。穿廊过院,直奔山寨的正厅,可是也看到山寨的正厅了,三个人却也被拦住了。

“二寨主,您先在这里等等。”两个喽啰,挡住了二寨主卒鬼。

“兔崽子,你们胆子挺大的么,敢挡我的路?”卒鬼有些生气了,他性格粗鲁,又爱面子,被这样的小喽啰给挡住,如何不生气。他用手拍着摸着那些小喽啰的脑袋和肩膀。

“二寨主寨主息怒,这是大寨主的命令。我们不敢不从。”两个喽啰有些害怕了,身体都在发抖。而听到大寨主的名字,卒鬼有些愣了,自言自语道:“我师兄?他下这样的命令做什么,难不成……”卒鬼挠着头想不明白。忽然对那喽啰道:“我师兄不知道我是带着贵客回来的么?”

那喽啰道:“自然是知道的,大寨主吩咐,烦请贵客到偏厅先行休息,怠慢之处。还望海涵。”

“我师兄是不是吃错药了……”那卒鬼气的就要骂人,尘寰一笑,道:“鬼兄莫要气恼,等等也是无妨,就先去偏厅好了。”

“奇奇怪怪……”卒鬼怪念着,便要领尘寰和清韵去偏厅,可是刚走出没几步,就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快步走回到两个喽啰的面前,道:“我想起来了,是不是越中人又派人来了。”那喽啰连忙摇头只道不是。卒鬼摸着脑袋,道:“你们别骗我。我怎么就忘了呢,刚才路上明明看到有官军过去。”

“越中人……”尘寰和清韵对视一眼,心暗有灵犀。越中人是谁?天南州镇南王王府有四大上卿,分别是白俊臣、黥仇公子、复天铎、还有这个越中人。越中人是四大上卿里面,武功最高的人。传闻其剑法如神,号称天南州第一剑客,是镇南王府的首席侍卫,负责整个王府内外的安全。是镇南王紫宸傲君的近人。

卒鬼要闯进去,尘寰上前一步。将他拦下,道:“鬼兄稍安勿躁。”

“叶兄弟。这……”卒鬼却是没有和尘寰发火的意思,只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尘寰问道。

卒鬼叹息一声,简略的和尘寰说了下。原来那越中人看中了卒鬼的小师妹,也就是无梦天子的小女儿夙芸。故而三番五次过来纠缠。无梦天子虽然不愿意,但却也不太敢得罪越中人,因为越中人可不仅仅只是镇南王府的上卿,黑道之中,那也是有一号的,也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无梦天子不敢当面拒绝,只能拿事情推诿,只说自己女儿还太小,可是越中人似乎没有放弃的意思,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人来。如今这次,已经是第七次了。

简略的讲完后,卒鬼骂道:“娘的,越中人那个老混蛋已经五十多了,我师妹才十四啊,这不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么。”

尘寰听完全部的话,看看清韵,又看看卒鬼,竟是淡然一笑,道:“原来是这样的事。”看他笑得莫名,清韵都不由得有些不解。而卒鬼看到尘寰这么笑,又说出如此样的话,不由得有些不高兴,他是直性子,自然有什么说什么:“叶兄弟,这般哂笑,未免太无礼了。”

尘寰拱手致歉,道:“得罪。”而后平复了一下后道:“其实这件事,也好解决。”

“解决?如何解决?”卒鬼有些惊讶的问道。

“听天由命就是。”尘寰笑道。

听到这话,卒鬼面露焦躁之色,忍不住大声道:“什么听天由命,若是听天由命,我师妹就嫁给糟老头了。”

这个时候,就听清韵对卒鬼道:“公子的话,必然有深意在焉。”尘寰左右看看,道:“此地不是讲话之所。”

卒鬼半信半疑,带着清韵和尘寰,去了偏厅,刚一进去,那卒鬼就关好了门,焦急的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尘寰找了个位置,缓缓的坐下,气定神闲的说道:“越中人还有心思来这里抢人,却不知他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

一句话,惊讶清韵卒鬼两人,卒鬼眨了眨眼睛,不相信的问道:“叶兄弟,你在说什么啊?我可是听说了,那越中人,每天都练武,身体强的很,怎么可能死呢?而且他武功那么高,别说是我,就算是我师父去,也肯定打不过他的。”

尘寰扇子一摆,道:“有人打的过就行了,算了,天机不可泄露。总之,鬼兄莫要焦急,敬候佳音就是了。”

“天机不可泄露,又是天机……哎……”卒鬼摸摸脑袋,很是烦躁。对尘寰和清韵道:“二位现在这里稍坐,我去后山一趟。”说着话,急匆匆,转身开门就走。见他离开,尘寰颇为不解,走到门口时,问那门口喽啰道:“你们二寨主做什么去了?”那喽啰见是二寨主领来的人,不敢怠慢,道:“贵客有所不知,我们二当家心烦的时候,就喜欢去后山砍柴,顺便练功。”

“原来如此。”尘寰心说这个家伙倒是挺有意思的。转回身回到房中,看清韵坐在那里,手中捧着茶杯,似在思索。尘寰笑着坐在她对面,道:“韵儿,想什么呢?”

清韵回神,道:“我在想公子刚才的话,公子如何说那越中人会死,莫非有诈?”

尘寰摇摇头:“非也,此事我早已料定。”

清韵不解,道:“韵儿不懂,望公子明示。”尘寰沉吟了一下,道:“我与卫兄有约,他若不取得上卿之位,不可来见我。而镇南王府的上卿,只有四个位置,韵儿觉得卫兄会怎么做?”

清韵想了想,道:“脚踏实地,自然不是他的风格,恐怕……恐怕会杀而取而代之。”

尘寰点点头,道:“是了,越中人就是这个不幸的人。”

“为什么是他?”清韵不明白。尘寰一笑,道:“那韵儿觉得应该是谁?”

清韵道:“四大上卿之中,我觉得最惹人讨厌的,莫过于白俊臣,且他好像武功并不怎么样,若说取而代之,卫兄杀的多半是他了。越中人武功高强,号称天南第一剑客,卫兄为何放着简单的白俊臣不杀,而去杀那个麻烦又有风险的越中人呢?”

听清韵讲完,尘寰道:“韵儿,你真的说到了重点。为何是越中人,而非白俊臣,原因韵儿你已经说出来了。很简单,你我都清楚,卫卓然是一个极怕麻烦的人。如果他顶替了四大上卿的位置,那么必然就要接替他们的位置,黥仇公子是谋臣,经略天南州的防务,可谓是一刻都不得闲。复天铎是前锋大将,远离王府,驻扎在外,不说杀他要跑多远,驻扎在外,是要吃苦受罪的。而白俊臣负责的是招贤纳士,一样也是难逃辛苦二字,想要偷闲,不是太容易的事情。而只有越中人,他是王府的侍卫,虽是首席侍卫,可终究只是侍卫而已,最多是管管府内的防卫而已,在四大上卿里,他的职责最为清闲,否则怎么会有功夫来这里强抢贼家之女呢。正因为如此,我料定他必死于卫兄之手。”

“原来如此……”清韵恍然。尘寰叹了口气,道:“其实当初我说卫兄非上卿我便不见的话以后,我便后悔,只道会有人因我这句话而死。甚有不安,如今看来,却也释然。越中人如此不仁,死当死矣。”

两人在偏厅聊天,久了也颇为无聊,尘寰对清韵道:“出去走走如何?”

“这里……”清韵面有难色,尘寰一笑,道:“无妨,此间又不是龙潭虎穴,怕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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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 斗心机、假痴不癫

陌生的山寨,寂静安详,尘寰与清韵出了偏厅,在守门的山贼的指引下,来到了后山,未曾见人,便听得呼喝之声,听声音便知道,那是卒鬼。他每呼喝一声,就会有一棵大树应声而倒。拳掌上的功夫可见一斑。

尘寰和清韵远远的看着,这样的功夫,对他们来说,并不算稀奇,可是两个人还是挺惊讶的。因为南海轻烟门的武功,以轻柔迅捷为主,似如此刚猛的拳掌功夫,却完全不像是南海青烟门的招数。

“能看出是哪门的么?”尘寰看了许久,看不出门,问身侧的清韵。就见清韵眉头紧蹙,听得尘寰问,摇了摇头,道:“韵儿亦不知……有人来了。”清韵的话音未落,就听身后有人大笑,道:“原来姑娘也有不知道的武功,当真稀奇了。”那声音中气十足,一听就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才能发出的声音。尘寰和清韵回头,就见一行人簇拥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者,走了过来,那老者精神十分,面色红润,步履矫健,一看就是江湖中人,身上散发着江湖人才有的野性味道。他身边的人,大多数也都是如此,但有一个例外,在他左手边,站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虽然和这些的装束差不多,但可以很明显的看出不同,那就是这个人身上有书卷气,即便是山贼,恐怕也是读过书的山贼。

那群人走过来时,那身上有书卷气的人率先走了过来,对尘寰和清韵一行礼,道:“二位得罪了,方才甚为不便,故而让二位受委屈了。还望海涵。”

“无妨。”尘寰轻轻摆手道。尘寰看看这些人,心说那个老者多半就是无梦天,而这个上前说话的人,应该就是卒鬼说过的,他大师兄敖天歧。

那人看看尘寰和清韵,在清韵的身上多留意了几眼,而后目光转向远处正在练功,一掌一掌的“砍树”的卒鬼,对尘寰和清韵道:“我师弟性格与常人不同,练不得轻烟门轻柔的,故而我师父秘传了他一套武功,这套武功是我师父近年所创,故而二位不知,也不为怪。”

“原来如此。”尘寰一笑,不以为意,看看清韵,发觉她似乎并不轻松,知她心中有事。而正因为注意清韵的原因,尘寰并未继续说什么。场面为之一冷。这是就听那老者忽然对那人道:“天歧,荒野风大,不是待客之礼。”

“是,师父!”那个名唤天歧的人,对尘寰和清韵拱拱手,道:“二位请到正厅一叙。”

尘寰和清韵,跟随着敖天歧与无梦天等人,散步一样,走回正厅,来到正厅门口,便见正厅里面忙个不停,许多的喽啰正在擦拭地面。

“手脚为何如此之慢?”敖天歧不满的走上前,质问那负责的小喽啰,那小喽啰面露难色道:“寨主,我们尽力了,马上就好。”

“快点!”敖天歧催促道。回头对尘寰和清韵道:“真是让二位看笑话了,正厅略为脏乱,实不得入目,故而我让他们先清理一下,没想到他们的手脚如此的慢,真是失礼。”

“敖寨主待人以诚,委实难得。”尘寰微笑着说着。清韵悄悄在尘寰身侧道:“公……”尘寰知道清韵的意思,微微点头,扇一摆。他清楚清韵的意思,敖天歧所谓的清理脏乱的正厅,恐怕只是个托词,此时微风徐徐,风中的那股血腥味挥之不去,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恐怕刚刚正厅里面死了人,而且多半不是一个。飘荡江湖,死个把人根本不算事,若不想被人当成草鸡随手杀掉,就要会强悍的武功,若没有武功,也要的聪明点,这是江湖的法则,冷血而无情。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了。尘寰不想多管闲事,可他转念一想,死的人多半是越中人派来的那些人,因为方才只有他们是在正厅里的,而此时他们的马匹,都在不远处拴着,俨然是没人动过它们的,也就是说那些人都没有走,此时又见不到他们,那他们应该都死在这里了。这些人死活,和尘寰没有一点关系,可之前卒鬼说了,这些人来了不是一次两次了,而无梦天因为惧怕越中人,所以不敢得罪他们,似如此,如何敢杀越中人派来的人,要杀早就杀了。答案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知道自己和清韵来了,虽然说自己是没什么本事去杀越中人的,但自己和紫宸泓的关系很好,恐怕无梦天是想借自己的这层关系,去让紫宸泓关照一下越中人,让他打消念头。

“人生无处得清闲。”尘寰不由的轻叹一声。声音低,只有身侧的清韵听的清楚明白。清韵看看他,明白他的想法。轻语道:“公,若不喜欢……”尘寰摇摇头,道:“来之,安之。”尘寰明白,无梦天不可能一开始就抱着这种念头来取悦自己和清韵的,可能真的是想一尽地主之谊,毕竟自己和紫宸泓相熟的事情,他不可能那么快知道,而此番相邀,多半也只是无梦天死马当活马医的结果。若不是走投无,相信也不会找上自己。也正因为如此,尘寰才愿意帮他一把。若非如此,而是一开始就抱着利用的心态,尘寰可能转身就走了。尘寰所不开心的,是因为那些越中人派来的人,又都是因他而死,虽然他们是为虎作伥,本就该死,可是无端的血债压在自己身上,总会觉得不舒服。

“师兄师兄,他们是不是已经走了。”众人在正厅门口等待的时候,便见一个小姑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跳到众人的面前。她也是一身山贼的装扮,但天生丽质,与别不同,故而显得十分的俏丽,他问的人,自然是敖天歧。她问了几句,敖天歧才道:“已经走了。”听得这话,少女才舒了口气,骂道:“这群乌龟王八蛋真是讨厌,隔段时间就来纠缠。烦死人了!”骂完以后,转为笑颜,对敖天歧道:“还是师兄好,这回一定还是你把他们赶走的。”

“是啊。”敖天歧神色淡然,似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对身前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说着。这个小姑娘,便是无梦天的小女儿夙芸。也许是夙芸过于欢脱了,无梦天看不过去,道:“丫头,不要胡闹。”

“胡闹?哪里胡闹了?”夙芸被无梦天的话说的莫名了,又道:“平时不就这样么……”她说话的时候,注意到了尘寰和清韵。嘴巴一歪,问敖天歧道:“师兄,他们是谁啊?”话刚问完,她似想起了什么一样,道:“他们就是爹爹说的那两个人吧。”她跳两跳到了尘寰和清韵的身边,绕着二人转了几圈,道:“也没什么特别的,我还以为有什么特异之处,头六臂什么的……”

“丫头,放肆!”无梦天这回可是真的发火了,夙芸吐了吐舌头,躲到敖天歧身后去了。无梦天一拱手,对尘寰和清韵道:“小女年幼,不识大体,二位勿怪!”

尘寰摇摇头,道:“令媛天真烂漫,说的却也是实话,我们二人也只是血肉之躯而已,没有头六臂的本事,委实只是普通人而已。”一句似是客气的话,却让无梦天心里打了鼓,心说似尘寰这般的口气,一会儿还如何求他。想到这里,他不由的瞪了夙芸一眼。夙芸注意到了,也只是装作无事仰面看天。

那些喽啰收拾正厅,不过就是一会儿的功夫,也就弄完了,撤去旧桌椅,换上全新的。尘寰和清韵也终被请进正厅落座。寒暄许久,说的都是当初在鬼市如何认识的事情,当着诸多山贼的面,无梦天将清韵和尘寰几乎是从头夸到了脚,又从脚夸到了头,说的话那真的是让人开始觉得舒服,时间久了,完全坐不住的感觉。

“老江湖就是不一样。”尘寰心里感叹着,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说过几次谬赞了,已经懒得说了。他清楚无梦天的用意,把自己和清韵捧上天,一会儿他说正题的时候,自己和清韵就不好回绝了。尘寰心说也罢,反正你想做什么,我一清二楚,你便说了,我也是愿意帮你的,且让你吹捧吹捧,也无所谓了。

似这般过了许久,无梦天忽然长叹一声。尘寰心说,看来要到正题了。故而接话道:“前辈为何叹息?”无梦天欲言又止,良久才道:“此事委实难以启齿。”说罢,他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退出去,诸多山贼全都识相的退去了,唯有夙芸不肯走,直到敖天歧示意她也离开的时候,她才不情愿的跟着敖天歧出去。两个人走到外面,夙芸道:“那两个人看上去也没什么厉害的地方,长的倒是都蛮俊俏的,可是这有什么用啊。爹爹也真是的,怎么能指望他们呢。”

“师父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听命就是。”敖天歧这般说道。

“好吧好吧,就知道师兄你会这么说。”夙芸虽然出来,却不肯离开,偷偷的跑到大厅的窗户附近,偷听里面的话。敖天歧也不好制止她,知道她野惯了,若不如她的意,说不定会惹出别的祸来。

且说正厅当中,只剩下个人的时候,无梦天便将尘寰已经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打开天窗说亮话,再无其他隐瞒,老朽知道,此事着实让叶公为难了,但老朽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求公了。方才那些人来下最后的通牒,便要带走小女,天歧一怒之下,便将他们都杀了……”他话说到这里,外面偷听的夙芸惊讶十分,差点叫出声来,一只手从背后掩住了她的嘴,她惊恐的回头,发现正是敖天歧。

“师……师兄,你真的……”夙芸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师兄,这个师兄给她的印象,一只都是温良谦恭,和善脾气又好,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个师兄能出手杀人。

听得她问,敖天歧点点头,低声道:“事出有因,拔剑也是无奈。”

夙芸咬了咬嘴唇,低头想了想,忽然笑了出来,道:“师兄是为了我么?”

敖天歧闻言,看了她一眼,而后目光远眺它方,却是不说话了。

“就知道……”见天歧依旧是不置可否,夙芸不由得气的跺脚。

且不管他们在外面如何,只说正厅当中。听得无梦天的要求,尘寰道:“既然前辈把话说的如此明了,尘寰也不隐瞒,的确我与紫宸泓关系不错,和他说这件事,也不过是动动唇舌而已,并不费什么功夫,只是依晚辈所见,无须如此,那越中人时日无多,活不了几天了,恐怕已经没时间来找前辈的麻烦了。”

“这……”无梦天面露疑色,沉吟片刻后,才问尘寰道:“莫非公还懂星相,能知人生死?”

尘寰摇摇头,道:“晚辈于星相,却是不甚详解。前辈若是信我,旬日内必有佳报。”

“嗯……”无梦天为难了,毕竟尘寰是随口说说,还是有根有据,他完全不清楚,又如何能相信,尘寰说十天,可是越中人如果想踏平这个山寨,根本用不上十天。可他哪里知道,尘寰的根据,是不能说给他听的。

就在无梦天为难的时候,便听哐当一声,大门被人踹开了,走进来的,正是夙芸,就见还有些稚嫩的脸上满是怒气,对尘寰和清韵道:“你们两个好不像话,我爹爹如此放下身段的求你们,你们若是不能做,直接回绝也就是了,我们也不会怨你们什么,你们偏偏说什么他便会死了来搪塞,着实可恶,人是那么容易死的么,难道会有天雷把他劈死么?”

夙芸的无礼,无梦天一言不发,尘寰却也只是微笑以对,并不当回事。而清韵却想替尘寰辩驳几句,方要开口,便听门外有马蹄声,众人侧目,就见一个山贼模样的人,骑着马直奔正厅来了。敖天歧在外面便将他拦住,便听那人对敖天歧说了什么,而后敖天歧快走了几步,走进正厅,对厅中的无梦天道:“师父,天南州来报,越中人死了。”

“什么!”无梦天和夙芸,都是惊讶无比,均是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尘寰,方才他们觉得尘寰说的是无稽之谈,而如今事已成真,却是让他们惊骇万千。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无梦天不信的又问了一次,敖天歧又说了一次。后面又补充道:“这是确凿无误的消息。师父可以放心。”

“多谢了,卫兄。”尘寰以扇击掌心,如此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抬头看时,就见无梦天高兴的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而夙芸也开心得不得了,而面对如此大喜的事情,敖天歧面上却没有什么笑容,和平时一样,淡定自然。看着他,尘寰悄然对身侧的清韵道:“胜不妄喜,败不慌馁,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尘寰未说完,清韵接着道:“可拜上将军矣。”

听到清韵接自己的话,尘寰一笑,对清韵道:“韵儿可不是当将军的料。”尘寰的话,自然是有所指,便是说清韵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清韵自然听得懂,悄声道:“公不会怪我吧。”尘寰摇摇头,道:“说的哪里话,我只是怕韵儿心事过劳,伤了身体。你若安好,我便无忧。”

“公,我……”清韵要说什么,尘寰示意她不必说,道:“且将它放在心中吧,说出来,又添一层烦愁。”

那边的人只顾着高兴,完全没注意到尘寰和清韵的窃窃私语,他们高兴够了,无梦天才满面笑容的问尘寰道:“叶公如何知道那越中人必死?简直预言如神了。”

尘寰站起身,拱拱手,道:“前辈谬赞了,方才晚辈说自己不懂星相,但晚辈有一位好友,却是精通此道,前几日闲谈之时,他便说天南州要死一个大人物了,是镇南王府中的上卿,名中有一个人字,想来必是那越中人了,如今应验,却非尘寰之功。”

“竟有如此奇人异士,老朽倒要认识认识了。”无梦天来了兴趣,尘寰一拱手,面带歉意,道:“我那朋友脾气怪的很,不愿见生人,只怕……”尘寰话音未落,无梦天一摆手,道:“也罢,想来神仙隐士,是不愿见我等凡夫俗的,叶公无须挂怀。”

大喜之下,无梦天命人大摆筵席,款待尘寰与清韵,尘寰倒也不推辞,坦然受之。筵席之上,推杯换盏,尘寰端是千杯不醉,不管谁来敬酒,都一一接下,却是与平常,颇有不同,令清韵颇为不解,但此间又不好相问。

“叶公书生之姿,却有豪侠的酒量,真令老夫惊讶。”无梦天也惊讶尘寰的酒量,尘寰已经喝了不下二十杯,却只是面上微红,谈笑自若。

尘寰道:“让前辈见笑了。”又饮了几杯后,无梦天忽然问尘寰道:“传闻公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是世之奇才,天地广大,为何会屈居于天南州一方。”就紫宸王朝来说,天南州虽然是六十四州中最大的一个,可也是最荒蛮的地方,无梦天所说,自然是觉得,以尘寰的才华,没必要在这样荒凉的地方求生存。

尘寰闻言,叹息道:“天地虽广,可容身处,不过二,晚辈没有吞吐天地的气概,也不愿将自己卖与帝王家,亦没有留名后世的打算,只想舒舒服服的过一辈,也就是了。”

“嗯……”听到这样的话,无梦天沉思片刻,道:“那可是浪费了公大才。”

尘寰佯醉,道:“何来大才,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又是几杯酒后,尘寰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无梦天道:“我来天南州有些时日了,时常听人提及羽媚儿字,却不知此人到底为谁?”尘寰说的并非是醉话,这个字,其实只是他偶然听来的,而当初说话的人,又讳莫如深,让他觉得十分奇怪,清韵并不知此人是谁,而尘寰问紫宸泓时,紫宸泓却故意岔开话题,并不回答,似乎不想提及此人,让尘寰更是讶异。如今到了这里,却是可以仔细的问问了。

“羽媚儿……”无梦天重复了一遍,想了想,问周围的那些山贼,道:“你们听过这个人么?”众山贼均是摇头,都没听过这个名字,良久,才有一人站起,道:“我知道他是谁。”说话的竟然是夙芸。一见她站起,无梦天眉头一皱,怒道:“丫头,不许胡闹。”无梦天心说我们都不知道的人,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知道。而就听夙芸道:“我没有胡闹,我是真的知道。那个叫什么羽媚儿的,其实就是镇南王府的王爷,紫宸傲君最宠爱的侍妾啊,号叫兰夫人。”

“兰夫人……”这句话一出,酒席间,议论纷纷,要说羽媚儿没几个人知道,但兰夫人的大名,在天南州想不知道的却是很难,就是尘寰,也听过这个名字。传闻说兰夫人容颜倾城,又懂得手段,所以把紫宸傲君迷的晕头转向,几乎没什么不听她的,也因为如此,巴结她的人,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原来是她……”尘寰知道这个答案应该是正确的,因为也只有这个答案,紫宸泓才不愿意告诉自己。尘寰之前听过一些传闻,那就是紫宸泓的生母,也就是紫宸傲君的原配王妃,是死了的。如此的情况下,不愿意提及,也是人之常情。尘寰比较好奇的是,这样一个名字,满堂的山贼,包括无门天都不知道,为何一个看上去涉世未深的小丫头竟然知道。他立即开口问道:“夙姑娘如何知晓那羽媚儿就是兰夫人?”

“我……”夙芸没料到尘寰有此问,一时竟语塞,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眉毛一竖,道:“就是知道,问那么多干嘛!”

听到这样无理的话,尘寰不怒反笑,他自然不会和夙芸这样的小女计较,一拱手道:“叶某多话了。”

就见夙芸身边的敖天歧站了起来,道:“叶公莫要见怪,羽媚儿之事,是我事先调查得之,无意间告诉了师妹,所以她才知道。”

“原来如此!”尘寰欣然点点头。敖天歧是个心机颇深的人,想在他脸上看出端倪,实在不易,而夙芸却是个藏不住心思的,尘寰能清楚的看到,当敖天歧说到是自己告诉她的时候,她面上露出的恼怒之色。尘寰心说这其中一定有原因,至于什么原因,他却不便深问了。

尘寰看看夙芸与敖天歧,又看看远处的卒鬼,想起了些什么,回对无梦天道:“不知道前辈有几位高徒。”

无梦天道:“只有个弟,叶公你都见过了。”

“明明是四个!”夙芸在远处也不小声,直接就这样反驳道。

“丫头放肆!”无梦天下低声警告道。

听到警告,夙芸却是一点都不怕,反而又站起来道:“我说的没错啊,明明就是四个,我柳飞师兄不算了么!”

无梦天很是生气,根本都不说话了,只是对敖天歧摆了摆手,敖天歧站起身来,带夙芸离开,夙芸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敖天歧力大,她也是挣脱不了。他们二人离开后,无梦天无奈道:“让叶公笑话了,小女实在是被我惯坏了,完全不懂礼数,也不知轻重。”

“是尘寰多事了。”尘寰心中只道柳飞果然是轻烟门的,而看样,十分可能和无梦天有什么矛盾。当下尘寰也不便再多问什么,只是喝酒而已。再道敖天歧与夙芸,拉拉扯扯,敖天歧将夙芸拉到无人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师兄你也欺负我!”夙芸终于挣脱开后,不满的对敖天歧道。

“这是奉师命。”敖天歧淡漠的说道。

“哼!”夙芸冷哼一声,背过身去了。良久敖天歧才问道:“师妹,你怎么知道羽媚儿的事?”

“还不是听他们胡说的。”夙芸眼睛看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回答着。

“撒谎。”敖天歧走到夙芸面前,看着她说道。

夙芸不敢看敖天歧的眼睛,左右顾盼着,良久后发现敖天歧还在看着她,无奈道:“好嘛好嘛,谁让你自己东西不收好。”

听到这话,敖天歧面色一冷,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夙芸没有注意到的是,敖天歧背后的手掌已经紧握的青筋暴起。心细如尘的人,也有些想不起,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竟然会露了马脚。

夙芸道:“十天前傍晚,我给你送汤的时候,不小心在你案台上看到的,师兄,就算你想救我,也不要去找那个女人嘛,我听说那个兰夫人不检点,你还是少招惹她为妙。”看着敖天歧面色不好看,夙芸又道:“师兄,别生我的气了,我也是关心你嘛,这件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我知道认识那个兰夫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师兄你放心好了。”夙芸般撒娇央求,敖天歧无奈一叹,背后紧握的手掌,缓缓松开了。

酒筵直至入夜方才散去,尘寰大醉,无梦天命人给尘寰和清韵分别安排房间。不管尘寰如何,且道清韵,白天所闻之事,让她有些忧心忡忡,她独自一人站立于窗前,无法安眠。就在她深思无法入睡的时候,倏然她觉察似有人接近自己的窗前,警觉的问道:“谁?”

“见过小姐!”那人毕恭毕敬的说道。

听到这声音,清韵吃了一惊,道:“你果然是……”

便听那来人道:“我自然是瞒不过小姐的。”不好的猜测,终还是成真,清韵咬了咬嘴唇,心中已有了决意。开口问道:“义父最近可好?”

那人沉默了一下后,道:“先生状况,是为机密,非是我这样的人可以知晓,不过先生倒是有话让我传给小姐。”

“什么话?”清韵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她不知道义父会对自己说什么,不知道义父是打算让她盯着尘寰,还是让她去做什么,她总有一种预感,那就是这件事情多半会对不住尘寰。

那人道:“先生说,小姐游历四方时日已经不短,是时候回去了。”

“啊……”一句话,惊的清韵后退了半步,脚踝一痛,险些瘫倒,她急忙转过身去,不让来人看到她的失态,背对窗外,良久无语,好半天才道:“义父只有这样一句话么?”

那人看了清韵的反应,立即出声道:“先生也说了,若小姐还想游历些日,迟些回去,也是可以的。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嗯……”清韵微微阖目,心中默念自己要冷静下来,付流尘是他的义父,对于义父,她是十分了解的,义父付流尘是绝对不可能带来这样模棱两可的话的,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拖泥带水,含糊不清,绝对不是义父的风格。即便言语上可能模棱两可,但义父的目的一向明确,如果真的是让自己回去,绝对不会还有通融的余地。

“如果义父此番给我传话的目的不是让我回去,那是为什么呢……”清韵仔细想了想,忽然心头一惊,心说莫非义父是在试探我,试探我是否已衷情于尘寰,若自己有所推托,找借口不回去的话,便已是间接说明自己真的已经衷情于尘寰,而如果自己不找些借口,便要立时回去,结果终究还是一样的。

“这该如何是好?”清韵左右为难起来。急能生智,焦急之时,清韵道:“义父唤我回去,想来是急缺人手,此时此刻,我当速归。”清韵的话,若清风淡雅,但谁又知道,这样的一句话,对她而言,说出来有多难。她是不愿意回去的,但两难之间终究要做一个取舍,如果自己找个理由不回去,便可能为尘寰招来杀身之祸,什么同门之情,手足之谊,清韵十分清楚,义父是绝对不会在乎这些事情的。当初没有杀尘寰,义父也只是期许尘寰可以继承自己的事业而已。如今光景却大不相同了,义父已经开启了乱世的大门,便不会再停下来,而耐心也会越来越少。

听闻清韵这话,来人道:“小姐莫急,先生还有别的话说。”

“哦?”清韵慢慢转过身来,心说看来果然被自己料中,义父的目的真的不是叫自己回去。便听那人道:“先生有命,小姐回去之前,还要替他先做一件事,那便是监视尘寰的动向,若他与逃亡的紫宸易有接触,小姐要立即回报。”

“知道了。”清韵淡然的接受命令,心中有分的欣喜和十分的难过,所谓欣喜,是义父仍旧对尘寰有希望,所以才会让自己监视他,也就是说,尘寰短期内还不会有危险。而说到难过,她宁愿没这个命令,直接便回去算了,那样固然十分的难过,但让她留下监视尘寰,会让她更加的难过。尘寰此番出山的目的她是一清二楚的,因为妙枫之死,出来辅佐紫宸易复夺皇位江山,如此目的,与紫宸易见面,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如果真的和紫宸易见面,回报和不回报都是错,回报便有负心中挚爱,不回报则是为不孝(重生之资源大亨)。纠结之时,清韵发觉身后之人还未走,便回头道:“义父还有别的吩咐么?”

那人道:“也没别的事情了,只是提醒小姐一声,特殊的人来了天南州,小姐还是避开他一些比较好。”

“特殊的人?”清韵一怔,一时不解。便听那人道:“先生没有明言,但说小姐只要听到,便知道是谁。”

“这……”清韵稍微想了下,立即想到了什么,道:“我明白了,替我回告义父,韵儿自会听命便是,有劳了!”

“那我告辞了!”那人化为一道黑影,消失在茫茫的夜中。

原本就难免的清韵,在收到付流尘的命令后,更加难以入睡了,她步出房门,此时月光如沐,洒满大地,清韵独自一人走到院中凉亭处休憩,想起难解之事,不由得的轻叹为难。就在此时,便听有人道:“韵儿也睡不着么?”一句话,让清韵颇为惊愕,声音正是尘寰的,她心中有事,没有过留心周遭的变化,以至于尘寰这样没有武功的人接近,她都没有发现。

见尘寰到来,清韵还是十分有礼貌的站起来轻轻一礼,而后看看尘寰,惊讶道:“公,你……”清韵惊奇的是,尘寰之前醉的不省人事,如何这么一会儿,就没事了。

尘寰慢步走进凉亭,摆摆手,道:“若不装醉,那些人如何会放过我。只是可能真的还是多了一点,睡不着了,想着你或许也睡不着,便过来看看。”

“公如何知道……”所谓做贼心虚,现在清韵有些心惊,她害怕的是尘寰听到了刚才他和那人的对话,倒不是怕尘寰知道付流尘告诉她的命令,令她无法完成任务,而是她怕揭破后,没面目面对尘寰(灵域)。

“直觉吧。”尘寰随意说道,看看清韵,他又轻笑道:“不说这些无聊的事情,即都睡不着,韵儿可愿与我手谈一局?”

清韵道:“公,此间没有棋盘。”

尘寰拍拍自己额头,道:“是了,这种地方的确少有琴棋之类的东西,那便盲棋吧。还是韵儿先。”

“好!”清韵点头,与尘寰对弈开来,这种盲棋对弈,对二人来说,不是第一次,之前二人无聊的时候,便如此对弈,今天亦然。你来我往,几十手后,尘寰忽然道:“韵儿,我看你比白日时心事更重了几分,莫不是付流尘的人来过了?”最后一句,尘寰的声音压得低,可是却字字清楚。

“啊……”尘寰一语说破了清韵的心事,害清韵失声。见她如此,尘寰也已知道付流尘的人是真的来过了。尘寰是真的睡不着,清韵和那人说的话,他是没听到的,否则来的那人岂会发现不了他。

尘寰面有歉意,道:“韵儿,我说过不再你面前提他,可是还是提了,所以破例,是因为我想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免得你为难。”尘寰想了想,道:“我猜付流尘多半是想让韵儿监视我吧,小小尘寰,能入师兄之眼,莫敢荣幸。我此番入世,的确因妙枫之故,世人只道我必辅佐紫宸易夺回江山,此为大谬,尘寰有自知之明,岂会辅佐没有能力的主君?”

“公,你的意思是?”清韵不解尘寰语中之意(极品女仙)。

尘寰叹息一声,道:“时势难阻,我固然愿意去帮紫宸易,但他如今已是在野孤君,再难成事,想要腾达,恐怕难了。且儒生者,兼济天下,天下平便是儒生所愿,至于谁做君主,又有什么分别,若我师兄真的能用血刀开出一个千秋鼎盛的盛世出来,我倒是乐见其成,螳臂当车这种蠢事我自然是不会做的,说不准,还要仰仗我师兄谋个一官半职的。”尘寰嘴上说这样的话,心中却在说:“韵儿,这话并不是说给你听的。”

清韵道:“公……”清韵只觉尘寰前后大相径庭,以她对尘寰的了解,尘寰绝不会说这样的话,尤其是在天外儒门的时候,已经和她说的清楚了,自不会如此善变,心中讶异时,忽然觉醒,因为她觉察到周围似有他人的气息,心中当下了然,心说公好聪明,虽然没有武功,但却知道周围有人偷听,想来是自己刚才默认了见过义父派来的人,他便如此判断。他说这样的话,是给那些有心人听的,而不是给我。清韵明白尘寰的用意后,立即很自然的回道:“韵儿不愿意看到公和义父相斗,若能同心协力……”清韵话说到此,心中说,若能同心协力,我也不会如此的纠结,只是造化弄人,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同心与否,犹未可知,且看时局如何了。入四。”尘寰说罢,又一落下。心中道:“说不准,真有同心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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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 嗟天命、明珠暗投

次日清明,尘寰与清韵,拜别了无梦天等人,返回天南州。尘寰将白俊臣送给自己的那些礼物,尽数转送了无梦天,这些东西固然珍贵,但却是尘寰不屑要的,而无梦天等义贼却可将这些礼物,变为粮食,分发给那些贫苦,饥寒交迫的边荒姓。看着那些山贼将礼物搬走,尘寰笑对清韵道:“若早知能如此做,之前便多坑那白俊臣几笔了。”清韵闻言,只是微微笑,却不多说什么。而后二人上。

就在尘寰和清韵启程的时候,远在天云州的荷园,付流尘正耐心的听着各探飞鸽送回来的情报,他一桩桩,一件件的处理。最后听得,便是天南州传回来,关于清韵的消息。

“下去吧!”听念信人念完,付流尘一摆手,让这些人下去了,静默不语。许久才对身后的空镜飞卿和小刀湮峰道:“你们如何看?”

空镜飞卿方才听那人说起尘寰与清韵的事情,便想说话了,只是付流尘的规矩比较严,他不敢说,如今付流尘让他和湮峰说话,他抢先道:“我知道我的话可能会让先生不快,但飞卿还是想说,这个尘寰未免过狡诈多变,小姐在他身边,恐怕为他所蒙蔽。”

飞卿话话刚说完,湮峰便接着说道:“此人意志不坚,摇摆不定,是根墙头草,此种人不足以承担先生大任。”

“还有呢?”付流尘面无表情,静静的问着,似乎很想知道他的这两个侍卫的看法。飞卿和湮峰对看一眼,心中都说这么多缺点还不够么。付流尘等了许久没有消息,他轻轻摇摇头,道:“临危不惧,为军师第一步,而第二步便是审时势,做出正确的判断,若不会审时势,下场如何,其鉴不远。”付流尘说什么,他身后的二人,自然是明白的。付流尘咳嗽了两声,继续道:“若他与之前的小鬼一般,一头扎进来,反而不足为虑,更不足以承担大任。如今他待价而沽,却证明我当初没有看错人。”

飞卿有些忍不住,道:“先生,那个叫尘寰的过狡诈,我怀疑他说的话,未必是真的。”

付流尘淡淡一笑,想了想,道:“真真假假,是真是假又有什么重要的,时势来时,由不得他。这一点,想必他也清楚。”付流尘话说到此,似乎想到了什么,叹息一声,摆摆手,示意湮峰和飞卿退去。

飞卿和湮峰一起退了出去,退出去后到了没人的地方,飞卿问湮峰道:“刚才先生叹什么?”

湮峰听到这话,一愣,道:“我还要问你呢,你跟先生比我久,应该更了解先生的。”

飞卿无奈,摇摇头,道:“话是不假,可是我也不知道。”

“难道是咱们说错了什么?”湮峰仔细回想着。

飞卿摇头,道:“应该没有吧,先生是做大事的人,岂会为小事计较?”湮峰靠着柱,捏着自己的下巴,眯着眼想着,好半天才道:“刚才先生说军师第二步是什么来着。”

飞卿想了想,道:“好像是审时势,待价而沽什么的。”湮峰点点头,道:“就是这个了,嗯……应该没错了。”

“你想到什么了?”飞卿看湮峰得意的表情,便知道他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什么,说来听听。”

“这个嘛……不可说啊,有禁忌。”湮峰食指晃了晃,高深莫测的样,越是如此,飞卿便越想知道,只听他道:“咱们都是先生的近卫,有什么秘密可言?”

湮峰左右看看,道:“说也是可以的,只是这个不能外传,更不能说是我说的。”

“替你保密就是。”飞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湮峰捏着下巴,道:“是这样的,你觉得先生的才华如何?”听到这问,飞卿面露被戏弄的表情,有些恼怒道:“这有什么好问的,自是经天纬地,当世无双。”

湮峰点点头,道:“是了,那你觉得咱们的主君呢?”湮峰这一问声音压的低,很怕被人听到一样。

飞卿听到这问,看看周围,有些不快的说道:“我不想讨论这个人,我只效忠于先生,其他人和我没关系。”

湮峰听到这样的回答,偷偷一笑,道:“看吧,你也有和我类似的看法,说句难听的话,先生就算是去辅佐之前的紫宸奇君也比咱们这位恐怕要好一些,先生投身于他,真可谓明珠暗投了,方才先生说起审时势和待价而沽,我想先生叹的是,当初没有好好审视咱们的主君,是在后悔了。”

听到这话,飞卿狠命的摇摇头,道:“你提醒了我,可是你还是不了解先生,先生是一个不会后悔的人,他做一切事情,都是深思熟虑过的,绝对不存在一时的冲动。”

湮峰闻言一怔,不解的问道:“哦?那当初?”飞卿低声道:“其实先生是无奈,世人短视者多,远见者少,而有先生这般宏图大志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能接受先生理念的人,更是屈指可数。最重要的是,先生的身体差了,恐怕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让先生等到一个十分合适的主君,这是无奈的天命。”

“天命……”湮峰沉默了,看看远处,什么话都没有说。飞卿亦无言,他们都清楚付流尘为何而叹了。是为自己与那无情的天命而叹,而这天命,谁又知道它究竟是残酷,还是仁慈呢——

天南州山,一辆马车飞驰在荒野之中,车上载的,自然是尘寰与清韵。两个人一闲谈,说的事情却是什么都有。倏然,尘寰想起了什么,问清韵道:“韵儿,之前于山寨之中,他们提及了兰夫人,对这个兰夫人,韵儿了解多少?若与我师兄有关……”后面的话,尘寰没说,他自然是不愿意清韵为难的。

“她?”清韵闻言,想了想,摇了摇头,道:“这个人我也是最近才有耳闻,除了知道她是紫宸傲君的宠妾外,其他的全然不知。”

“嗯……”尘寰低头沉吟了一下,道:“想要了解这个兰夫人,恐怕并不困难,我所好奇的,是另外一个人。”

“谁?”清韵不解的问道。

尘寰看着清韵的眼眸,道:“紫宸泓的生母,那个死掉的王妃。”尘寰顿了一顿,道:“我之前在打听兰夫人消息的时候,顺也问了问紫宸泓生母的事情,结果却让我颇为奇怪,紫宸泓对我不讲也就算了,可是其他的人,多数也都是讳莫如深,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后来无奈何,用了些黄白手段,才从知情人那里打听到了一些比较靠谱的消息。”尘寰看一眼清韵,见她只是沉默聆听,便继续道:“我听人说,紫宸傲君的王妃并不检点,与人私通,而紫宸傲君得知此事后大怒,将那二人杀死,然后毁尸灭迹,最后干脆下令不准别人提及此人此事。”

“胡说!”清韵忽然发声,令尘寰也吓了一跳,尘寰回头看看清韵,道:“韵儿,怎么?”

清韵摇了摇头,道:“公如何肯信市井流言,事情不是这样的。”

“此事韵儿也知道?这倒奇了。”尘寰轻轻一笑,他只是将事情当轶事来讲,却没想过清韵会知道此间之事。

清韵道:“此事我不仅知道,且此事与义父有关。”

“什么?”尘寰略显惊讶,心说这种事情怎么还和自己师兄有关。他立即出声道:“若如此,韵儿却是不必讲了。”

清韵摇头,道:“无妨,此事只是知情人少而已。算不得什么利害要事。韵儿所以要讲的,一是为姑姑正名,二是不愿公信那市井流言。”

“姑姑……”尘寰御法觉得有趣了,且静静的听清韵道来。清韵不假思,便道:“其实那个王妃并没有死。”

“哦?”尘寰略显惊讶。

“早年的时候,天南州赤水河边,有一个名唤炽枫的部族。有一年炽枫地界大旱,颗粒无收,其族便以邪法向天祈雨。”

“邪法……莫非是人祭之法?”尘寰自然是知晓这个部族的。便见清韵点点头,道:“公博,正是如此,献祭之人,名唤无暇。献祭之时,恰好紫宸傲君打猎过此,本来紫宸傲君虽有统领天南州务之责,但对这些未开化的部族,却都不管不问的,只要他们不闹事,不挑战紫宸王朝的权威,便一切都由他们去。可是这一回,他见的无暇貌美,便插手了此事,救得了无暇回去。而此事后未出一月,他便立无暇女为其正妃。”

尘寰细心听着,追问道:“还有这回事……然后呢?”

清韵继续道:“无暇女嫁给了紫宸傲君,可说是深受荣宠,可无暇女生性冷淡,笑便难得一笑,为讨她的欢心,紫宸傲君可以说想遍了办法,可终究还是不行。”

尘寰闻言,轻轻一笑,道:“难不成,他也想烽火戏诸侯一次么?”

清韵认真道:“若如此能讨得无暇女欢心,我相信紫宸傲君还是做得出来的。”清韵想了想,继续说道:“后来,事情发生了转机。这紫宸傲君按照惯例,每隔一段时间,都是要回帝都涪阳述职,实际上更多的只是形式而已。紫宸傲君当时是一日都离不得这无暇女,便带着无暇女一同前往涪阳,而此番行程,他们见到了一个人。”

“难道是我师兄?”尘寰猜道。清韵点点头,道:“当时义父只是隐居在涪阳旁而已。与紫宸傲君和无暇女,也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可仅仅一面,无暇女便已为我义父的风采所折服,后来无暇女又多次拜望我义父,她虽倾慕我义父,却从未逾礼。每次来时,都有随从数十人在侧。”

“这……”尘寰心说若果如清韵说的这样,那紫宸傲君还不得火冒丈,妒火难容。便听清韵继续道:“紫宸傲君中原之行,原本有一月之久,可却因无暇女频繁拜望我义父之故,紫宸傲君只在中原停留了不到半月,便带着无暇女匆匆而回。”说到这里,清韵叹息一声,继续道:“这次回去后,无暇女冷漠依然,而紫宸傲君则是态大变,虽然他明知道无暇女与我义父不可能有什么,可嫉恨妒忌之心,却是每日俱增,对待无暇女,初时只是责骂,后来干脆拳脚相向。”

“这算怎么回事?”尘寰不知是无奈还是不解。清韵道:“人与人是不同的,公自然无法理解小人的心态。那无暇女只是默默忍受,几都差点死在紫宸傲君的手上。再后来有一次,紫宸傲君虐打无暇女时,他的侍卫终看不过眼去,拔剑欲杀了他。当时紫宸傲君身边,仅有那一个护卫,他自己虽弓马娴熟,但近身搏斗,却是不行的。生死攸关的时候,那无暇女反倒抽出了紫宸傲君的佩剑,替他抵挡住了那个护卫的袭击。而直到这时,紫宸傲君才知晓,那无暇女不仅仅会武功,而且剑术堪称绝伦,为他欺凌而不反抗,只因念多年夫妻情分罢了。而那无暇女与那侍卫相斗之时,紫宸傲君也才意识到,那二人早就相识。而那侍卫,也是为了无暇女,才肯进他的王府做侍卫。对此,紫宸傲君更是恼恨不已。救得了紫宸傲君一条性命之后,无暇女与那侍卫,自知无法已在天南州立足,便双双的离开了,从此,无暇女与紫宸傲君恩断情绝。”

“原来如此……”尘寰听完清韵的叙述,不仅感慨,忽然问道:“想也知道,现在她应该到了我师兄身边了。”

“啊?公如何知晓?”清韵听到尘寰的话,略显惊讶。尘寰一笑,道:“你方才叫姑姑,想来,她若不在,怎会有如此的称呼。”

“是了。”清韵微笑,恰似春风。

尘寰望着车外的风景,此时的车外,已渐有人烟,因为已经快到天南州州城了。尘寰回眸对清韵道:“抛开别的不提,如此奇女,我师兄也算是佳缘天赐,只可惜……”尘寰摇摇头,继续道:“以我师兄的性格来说,胸中只有他的宏图大志,哪里还有地方,存放个人的感情。那无暇女的一腔倾慕恐怕要空负了。”

清韵闻言,沉默片刻,而后道:“姑姑和我说过,喜欢一个人,未必一定要有什么回报,只要能时时看到他的一颦一笑,便已足够。”清韵话说至此,心中说,当初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如今却是懂得了。

“如此……”尘寰想要说什么,却发觉马车忽然停下了,那车夫跳了下来,对车上的尘寰和清韵道:“尘寰公,已经到了。”

“知道了!”尘寰与清韵先后下了马车,发觉马车只是停在天南州州城外不远的地方,马车是山寨的,自然不便进城。尘寰与清韵下车后,那车夫赶车回去复命不提。且说尘寰与清韵,两人步行进了天南州州城,返回客栈后,还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有不速之客到访,来者又是白俊臣。清韵推托有事离开了,尘寰没说什么,他知道清韵不愿意看白俊臣的那副嘴脸。

“白大人此番到来,可是有事?”尘寰微微笑着问白俊臣。

“天南州最近发生了大事,公可知晓?”白俊臣试探着问道,尘寰听了,心说他说的大事,应该是越中人被杀的事情。心中明白,却故装糊涂,尘寰看着白俊臣道:“不知白大人说的大事是什么。”

白俊臣仔细盯着尘寰的眼睛,试图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忽然一笑,道:“公应该知道镇南王府有四大上卿,这四大上卿都无比的重要,就在不久之前,上卿之一的越中人莫名其妙的就死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尘寰听了这话,不动声色,道:“的确是件大事,可是对在下来说,却是毫不相干的事情。越中人死活,与我又有什么关系,白大人来这里告诉我这件事,又有什么意涵么?”

白俊臣眯了眯眼,问尘寰道:“公难道就不想得此上卿之位么?”

尘寰微笑而摇头,道:“上卿?我当是什么,白大人觉得我得不得上卿有那么重要么?”说这话的时候,尘寰淡定十分,心中却说,偶尔吹吹牛皮,也没什么。

白俊臣挠了挠头,道:“公所言是,以公的能为,即便是做上卿,也是屈才了的,是白某错了。”白俊臣的话音落,尘寰心说我的牛皮吹的再好,也不如你的马屁功夫深啊。便听白俊臣又道:“其实公如今孑然布衣,许多事情并不方便,若能得上卿之位,必是锦上添花,若公有如此心思,白某愿推波助澜,助公得上卿之位,公以为如何?”

尘寰哈哈一笑,手中象牙扇晃了晃,道:“多谢白大人美意,只是在下实在是不愿意为官,又累又费心思,难得逍自在。”

“公当真不愿?”白俊臣又问了一句。尘寰认真的摇了摇头。如果说真的有一个上卿摆在那里,尘寰当然没有不要的理由,毕竟真的如白俊臣所说,自己不过是一个布衣,想以一己之力寻找到紫宸易,恐怕是真的有难,而如果真的能做到上卿的位置,寻找紫宸易也方便许多。但有的是可以拿的,有的是不行的。尘寰早就猜透了这白俊臣来这里绝对不是来帮自己夺取上卿位置的,若他真有这个本事,直接推举一个自己的亲信不就完了,何必找自己。既知是试探,尘寰自然不会中招(医道官途)。

白俊臣听尘寰是不愿的,喜上眉梢,道:“公既然不愿,那公觉得,什么人该当此任呢?”

尘寰摇摇头,道:“白大人问错人了,若说风月之事,在下懂得些许,庙堂之事若来问我,当真是问错人了。嗯……白大人心里,何人可当此任呢?”

白俊臣听尘寰问起这个,故做正色道:“在下有一个族弟,名唤白俊业,倒是一个可造之才,如今在天南州不过是个小吏,我倒是有推举他的心思,只是如此的话……”白俊臣的话没说完,尘寰接过话来,道:“古人说举贤不避仇,也不避亲,白大人既慧眼识英才,何必管他是自己的亲人,还是仇人,一并推举了不就是了。”

白俊臣摇摇头,道:“话虽如此,事实难办。”

尘寰一笑,道:“此事倒是好办,白大人来此的用意,在下懂了,白大人放心便是了。”

“那就多多谢过公了!”白俊臣慌忙站起来道谢,尘寰示意他不必。忽然白俊臣似是想起了什么,对尘寰道:“白某还有一事不解,望公解答。”

“白大人尽管说就是。”尘寰微笑应对。白俊臣道:“公既无心庙堂,为何那日还要到聚轩……”听他的话,尘寰心说早就知道你会问了。尘寰应道:“在下非是仙人,不吃不喝一样会死,当日不过是想骗的一官半职,清静悠闲的活下去罢了。”

“如此……”白俊臣自然是无法理解尘寰的这种心思的,他终还是有些半信半疑。可是听了尘寰下面的话,他就完全相信了。就听尘寰道:“白大人,每次相见,都是在这客栈之中,委实不便,白大人若下次再想找我,派一两人唤我便是了。”

“这……这如何使得……”白俊臣慌忙的站起来,他可是不敢得罪尘寰的。就谄媚察言观色的本事来说,白俊臣可谓当世无双,尘寰的话他自然听得出端倪,思酌片刻,就有了对策,道:“是白某疏忽了,白某在这附近里外有一个院,公若不嫌弃其狭小,白某便将此别院赠与公如何?”

尘寰微微笑,道:“那便多谢白大人的美意了,在下却之不恭了。”尘寰想了想,又道:“对了,还有一事要烦劳白大人。”

白俊臣拱手道:“能为公驱策,白某不胜荣幸。”

尘寰摆手,道:“白大人言重了,在下来天南州日不长,但得罪了些许人等,在下又不懂武功,这……”

白俊臣立即会意,道:“我即刻便带派些高手来护佑公周全。”尘寰摇摇头,道:“世人所说的高手,恐怕多是中看不中用的,我信不着。”

“那公的意思是?”白俊臣看着尘寰不解的问道。尘寰道:“那一日我在擂台上倒是看到两个好手,若白大人能将他们派来,我便心安了。”

“却不知是什么样的好手。”白俊臣问道。尘寰想要的两个人,是柳飞和乌灭罗,可是明知道他们的名字,却不肯道破,只是将那两个人给形容了一下,装作完全不知道他们底细的样,那白俊臣摸了摸脑袋,道:“公说的两个人,一个我倒是有印象,叫什么不清楚,只知道他有一股蛮力,倒是挺有用的,可他只会说蛮话,没法和人交流,公要他何用,至于另外一个,则是全无印象(宠魅)。”

尘寰微笑不语,良久才道:“白大人神通广大,在这天南州,想来只要白大人用了心,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这……公的吩咐,白某必然全力以赴。”此刻是不敢说半个不字的,他还希望尘寰能替他帮他的族弟说话呢,至于去查这两个人,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事。

“那就多谢白大人的诚意了!”尘寰笑着说着。

两个人正说话的时候,一个小厮跑进来,在白俊臣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白俊臣颜色大变,起身对尘寰,道:“白某还有事情,先告退了,舍弟之事……”

尘寰道:“白大人给了足够的诚意,在下自然也会报答。”

白俊臣匆匆而去,尘寰看他离去的背影,长出一口气,不是白俊臣难糊弄,而是他觉得扮成利欲熏心的人,还真是难过。白俊臣前脚刚走,便又来了访客,这一回来的,却是紫宸泓,沫泓园的主人,也是镇南王的世。他自然是轻车简从,便衣而来。见他到来,尘寰并不惊讶,因为他差不多已经猜到其中的一些关窍,而紫宸泓的来意,他差不多也已经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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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 辩因由、坐看云起

“听闻叶兄归来,实是欣慰,故而……”紫宸泓一进来,便如此说,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见尘寰恭敬的一拱手,道:“恭迎世!”尘寰的话,让紫宸泓惊愕非常,而尘寰说的虽是这样的话,但却只是微微拱手而已,平和非常。而紫宸泓愣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出来,似是自嘲一般道:“我真糊涂,似叶兄这般灵慧之人,又如何能欺瞒的了。”尘寰请紫宸泓落座,落座后,尘寰开口道:“不知世此番到此,有何要事?”

紫宸泓闻言,摇摇头,道:“叶兄如此说话,便是见外了,莫不是紫宸泓有得罪之处了?”

尘寰微笑,道:“非也,若不揭破这层窗户纸,只谈风月,却是可以不必避讳许多,如今不得不谈风云,便不能自在了。”

紫宸泓听了尘寰的话,若有所思,最后叹息一声,道:“若非家国存亡系于己身,紫宸泓倒是愿意与叶兄只以兄弟相称,畅谈无忧,泓实是身不由己,也是无奈……”说完这番话后,他面色一凛,站起身来道:“我便直说了吧,越中人不知如何就死了,如今这上卿之位空缺,我有意推举叶兄担任此职,还望叶兄助我一臂之力。”

听了这番话,尘寰心说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白俊臣不会无缘无故的来,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匆匆而去,大部分的原因应该是和紫宸泓有关,想来紫宸泓想要推举自己做上卿这件事情,多半是走漏了风声,所以白俊臣来了自己这里,一是为了试探自己,二是为了卖乖邀功,因为假设自己真的做了上卿,那么他也是有“推波助澜”的功绩的,如此自己就欠了他一个大人情。而他白俊臣却什么都不用做,便空领功劳。

尘寰听完紫宸泓的这番话,静默半晌,才道:“世想让在下赴死么?”

“哦?这如何讲?”听尘寰说出这样的话来,紫宸泓大惊失色。

尘寰道:“这上卿之位如何重要,世比我更清楚,而在下不过是一介布衣,身无寸功,如何能够担当这样的要职,且在下即便侥幸能担当此职,又如何能够坐的安稳,我回来不久,就已经听说越中人死的不明白,若有人流言说越中人之死与我有关,我纵有口,也是难辨,搞不好,再牵连到世,如此好么?”

“这……”紫宸泓愣了,问道:“那……该怎么办?”

尘寰对紫宸泓道:“这个简单,只不过……”尘寰看了看紫宸泓身边的人,紫宸泓会意,示意左右都退到外面去。而尘寰见他们退去,才将方才白俊臣来过的事情说了一遍。

紫宸泓听完尘寰的话后,愤然道:“这条老狗,他已是上卿之位还不满足,还想让我替他的族弟说好话。真是痴心妄想。”

尘寰听了,摇了摇手中扇,道:“世说得哪里话,既然他能举贤不避亲,世如何不能举贤不避仇呢?”

“叶兄的意思是,真的让我替他说好话?”紫宸泓不解的问道。尘寰道:“非也,只要世不加阻拦,在下相信,以白俊臣的手段,这上卿之位,必然是白俊业的。只是在下坐不稳的位,那白俊业就能做的稳当么?”

“唔……”紫宸泓位着尘寰的话,忽然明白了什么,道:“叶兄果然思虑周密,只是……这上卿之位不会空悬,即便白俊业坐不稳,终究还是会有人来做的,若叶兄不来担当此任……白俊臣在天南州党羽甚多,仅此一法,恐难扳倒他。”

“为何要扳倒他?”尘寰笑问道。

“这……我不明白叶兄的话。”紫宸泓正色说道。尘寰站了起来,看看窗外的风景,侧目对紫宸泓道:“世的眼光为何不肯多看远一些,世最大的敌人是谁?是白俊臣么?”

紫宸泓应道:“自然不是,梁梦枕才是我紫宸世家最大的敌人。但那终究是外患,似白俊臣这般佞臣,却是内忧。内忧不除,如何抵御外患?”

尘寰一笑,道:“我且问世,世觉得,尽起天南之兵,与梁梦枕决一雌雄,胜败如何?”

紫宸泓听了这个问题,沉吟半晌,道:“天南士卒虽然彪勇善战,但缺乏良将,且士卒故乡多在北方,若贸然开战,胜算寥寥。”

尘寰听了,又道:“假若天南州的实力再翻一倍,又当如何?”紫宸泓仍是摇头,道:“胜算仍然不多。”

尘寰道:“恕叶某妄言,据我的猜测,梁梦枕所拥有的实力,恐怕比现在他展示出来的,更要强上十倍有余,恐怕是天南州,难以匹敌的。而似白俊臣这样的人,多半早已为梁梦枕所收买,以为内应,若诛杀了他,便会打草惊蛇。战不能胜,杀不能尽,既是如此,除之何益?”

听到尘寰这话,紫宸泓皱上眉头,道:“似叶兄如此说,那便拿他没有办法,任由他了么?”尘寰摇摇头,道:“非也,此人的确不能不管,可将其束之高阁,令其远离人事要职,却绝不可杀。”

“我还是不懂,望叶兄指教。”紫宸泓站起身来,拱手相问。尘寰也不扶他,踱着步道:“我们且以梁梦枕的角来看这个天下好了,如今天下,梁梦枕的敌人有四,先便是逃亡在外的紫宸易,准确的说,是那些愿意追随他的人,是梁梦枕的要敌人。这是要必须肃清的。第二和第,便是北域的潭秋与北夷人。分赃的时候,看也知道是梁梦枕玩了花招,让北夷人和潭秋互相牵制,他好趁此机会,去剿灭紫宸易的党羽,顺便向潭秋和北夷人示弱,可实际上,必然是暗中积攒实力。至于第四个敌人,便是如今的镇南王府,至于为何排到第四,世想必很清楚。”

听了尘寰的这番话,紫宸泓却是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很清楚为什么梁梦枕将镇南王府设为第四个敌人,那就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昏庸了,昏的让人没办法重视他。就听尘寰继续道:“因为镇南王府并非梁梦枕的要敌人,所以梁梦枕并不会全力以赴,用他全部的手段来对付镇南王府,而如果世冲冠一怒,真的将白俊臣逼的紧,让梁梦枕觉得天南州已经脱出了他的掌控,那么很容易就会让镇南王府成了他的要敌人。”

“似如此,便要一直装傻示弱下去么?”紫宸泓不甘的问道。尘寰想了想,道:“花开花落,盛必衰,我料定梁梦枕等人,必不能长久。”

“叶兄此话何解?”紫宸泓问道。

“与虎谋皮,岂不是痴心妄想?狼野心者又如何会信守承诺。似这般简单的道理,恐怕他也清楚。”尘寰说了一句紫宸泓无法理解的话,紫宸泓更加的迷惘,尘寰也不多加解释,一笑道:“世其实和往常一样便可,且看风云变幻就是,时机总会有的。”

“时机……如你所说,梁梦枕有覆灭天南州的本事,如此便如同颈项之上,悬了一把断头刀剑,如此让人如何心安?恐时机未到,头已经断了。”紫宸泓忧心忡忡的说道。

尘寰哈哈一笑,宽慰道:“梁梦枕是一个下棋的高手,下棋的高手,追求的是完胜。若非是情非得已,断不肯使用自损八伤敌一千的蠢笨之招,镇南王府虽说相比之下较为弱小,但我相信只要镇南王府不做出挑衅的行为,梁梦枕是不会牺牲手上的棋来与镇南王府为敌的,毕竟他要对付的敌人多了,他的棋虽多,但每一颗棋对他而言,都是弥足珍贵的,断不会拿到此间浪费。”说完这话,尘寰一拱手,道:“叶某话说的尖刻,望世海涵。”

紫宸泓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叶兄说哪里话,如今这天南州,能对泓说如此明白话的人,恐怕只有叶兄了,这话千金难得。”

看紫宸泓似仍有忧心之处,尘寰道:“若世不弃,叶某愿为世谋划。”

一听尘寰这话,紫宸泓忽然愣住了,而后便是欣喜若狂,慌忙要施礼,尘寰急忙拦住,道:“世不必如此。”

紫宸泓道:“泓盼叶兄这句话,已经很久了,只是叶兄不好名利,之前泓实在是没办法招纳叶兄。”紫宸泓虽然高兴,但是话中仍然有话,那便是叶尘寰一不为名,二不为利为何会忽然来帮他。尘寰知道他的想法,幽然道:“这么久,世仍然没有调查出叶某的来历么?”

紫宸泓闻言面露惭愧之色,尘寰摇摇头,道:“其实世若想知道,我便告诉世也就是了,其实我并不叫叶苍灵,在下姓叶,名尘寰。乃是天外儒门的弟。”

“叶尘寰……”紫宸泓努力回忆着,忽然问道:“叶兄的大名,我似从门下的一些江湖人口中听过,可是叶兄并不会武功,如何……”紫宸泓有点摸不清头脑,在他的认知里,似尘寰这样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怎么会在江湖中有名气呢。忽然他又想起了一个人,问尘寰道:“叶兄说自己是天外儒门的弟,那必然是认识妙参军了。”

听到这个称呼,尘寰一叹,面露哀伤之色,道:“那是在下挚友,此番步入尘世,便是因他而起。”

“哦……”紫宸泓点了点头,心中安了几分,他便认定,尘寰出山,是为了给自己的挚友妙枫报仇了。

尘寰见他面色这般变化,心道有趣,便又道:“我为世谋划之事,切记不可为第人所知,若传到梁梦枕耳中,则是大大的不妙。”

“哦?叶兄认识他么?”紫宸泓惊讶道。

尘寰道:“他真名并非是梁梦枕,他原名付流尘,乃是我天外儒门的弟,若论辈分,我当喊他一声师兄。”

“这……”紫宸泓听着尘寰如此淡定的说出这些话,一时竟不知所措。尘寰展开扇,慢条斯理道:“门内称兄弟,门外凭本事。说来残酷,哈……”

“那妙参军和他……”

尘寰接应道:“自然也是师兄弟了。只不过我和妙枫自幼相厚,而我和妙枫同进天外儒门的时候,他早已出山了。”

“原来如此……”紫宸泓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看尘寰,道:“叶兄既愿为泓谋划,不知眼下当如何……”

尘寰象牙扇轻摇,道:“方才我已说过,世表面便如平常一般即可,休养生息,且待天时就是了,且不可妄动。至于……谋划之事,出我口,入世之耳,世断不可派人来与我联络,尘寰若有谋划,必然会前往告知公。”

诸多要务,尘寰都叮嘱了一番,非是尘寰啰嗦,而是事关生死,他不得不小心。良久后,紫宸泓方才离去,而尘寰送他离去时,发觉清韵早在门口等待了。

“让韵儿久等了。”尘寰微笑,轻执清韵柔夷,步入房中。关上房门后,清韵开口便道:“刚才的话,韵儿听到了一些……”

“韵儿以为如何?”尘寰试探着问道。清韵听了听外面,发觉没有人偷听后,才道:“我觉得公根本就是毫无诚意。”

“咳咳……话如何说的这样……”尘寰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呛出来。

清韵掩口轻笑,低声道:“以韵儿对公的了解,公若真想为谁谋划,当谁的军师,恐怕不开出五个条件,也会开出个来,如何肯饶了他们,更不要说会这般主动为人谋划,想来公只是想借他之势,于天南州立足罢了。”

听到这话,尘寰轻轻一笑,道:“这话却不像是我的韵儿说出来的,不过韵儿说的也没错,于天南州,我无依无靠,若无一棵大树乘凉,如何能行。”

“那公觉得这颗大树合适么?”清韵问道。尘寰想了想,道:“紫宸泓此人心地倒是不坏,可惜城府不深,难成大器。若他去招惹我师兄,那是自寻死。我告诉他不要妄动,其实更多的,是为了保住他的性命,当然我也是不想紫宸世家就此输的干干净净。”

清韵想了想,道:“公……恕韵儿多嘴,公纵然有经天纬地之能,恐怕也难只手救起紫宸世家了。”听到这话,尘寰一笑,道:“我何时和韵儿说过,我要救紫宸世家了?”

“那……”清韵不解。尘寰道:“我曾说过,我此番出来,便只是为了保住紫宸易一条性命,还他一个翻盘的机会。至于其他的,却从没想过,也不在我的计划当中。”尘寰说了这些话,心中道也许这就是妙枫最大的心愿了,这件事比替妙枫报仇,更加的重要。他深知妙枫是志向高远之人,踏入尘世,自然有所觉悟。于生死不眷恋,所遗憾的,是所志未遂,而非浅薄的匹夫私仇。

“原来是这样……”清韵低头想着,她心中说,若是这样的话,或许尘寰和付流尘之间的矛盾,并不是不可解的,而自己也不用那样两难了。

……

次日清明,尘寰刚刚醒过来,便见白俊臣已经带着人来迎接他了,他也不客气,带上清韵,与白俊臣同行,所去的地方,自然是白俊臣说的那处“狭小的”院。来到那院前,尘寰才发觉这个院自己有印象,因为他和清韵曾过这里,看到过这个五进五出的“大院”,却没想过,白俊臣要送给自己的,便是这座豪宅。这住所虽比不起上卿府的豪华,却也比一般的食客的住所要好上千倍了。

尘寰且跟随着白俊臣等人参观这座府邸,忙碌了一番后,送走了白俊臣等人,终于得以安歇,于后堂休息,尘寰与清韵独处时,清韵终于忍不住问尘寰道:“公,这白俊臣为何会平白无故的送宅给公。”她自是清楚,即便是巴结讨好,送珍珠宝贝已经算是够了,没必要下这样的血本。

听他这样问,休憩的尘寰道:“我知韵儿讨厌此人,故而昨日他来的事情,我未和韵儿提只言片语,如今韵儿问起,我便说说好了。”尘寰便将昨日之事说了。听了尘寰的叙述后,清韵眉头一皱,道:“公如此,卫兄那边如何交代?”清韵说的自然是,若白俊臣的族弟当了上卿,那卫卓然的算盘不就落空了么。尘寰听了,道:“卫兄不会介意这样的事,而且说不定他还要谢我呢。”

话音未落,便见有仆人跑进后堂,于尘寰面前跪拜,道:“主人,门前来了一个红衣女,点名要见主人。”

被人跪拜,尘寰却是十分的不适应,摆了摆手,道:“以后无须如此。”他侧目看看清韵,清韵心领神会,两人都清楚,是卫卓然的近侍红衣来了。两个人一同走到门前,发现站在门口的,果然是红衣。在她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戴着面纱的女。尘寰和清韵对视一眼,都不明白红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未及二人说话,便见红衣到尘寰面前,恭敬一礼,道:“红衣代我家公谢过叶公。”

尘寰听到这话,一摆手,道:“无须如此,且告诉他,我也要谢他呢,谢他解我之围。”尘寰所说的,自然是在山寨被为难之事。

听尘寰这样说,红衣却是完全不懂了。尘寰看了看周围,对红衣道:“此地不是讲话的地方,且进来一叙。”说罢尘寰与清韵,带着红衣一同进府,与红衣同来的那十几个女,也都跟了进来,尘寰却也未加阻挡。

一行人,到了正厅后,尘寰与清韵落座,而红衣却是不肯,只是站着,尘寰驱散了仆人后,笑道:“红衣姑娘,为何如此拘谨见外。”却听红衣道:“红衣不过是我家公的仆人,叶公与我家公是好友,叶公面前,红衣如何敢坐?”听到这话,尘寰摇了摇头,对清韵道:“红衣姑娘和卫兄在一起久了,口齿也愈发的厉害了。”清韵闻言,也只是微笑,站起身来,走到红衣身边,拉着她并肩坐下。红衣才没有再推辞。

红衣坐下后,对尘寰道:“我家公说,要谢叶公替他解决了一个隐忧。”

“哦?卫兄如何知晓我帮了他呢?”尘寰笑问道。红衣道:“我家公知道叶公已经搬离了客栈,且住进了白俊臣送的大宅中,便将事情猜透了几分。”

“心照不宣。”尘寰怕红衣继续说下去,慌忙说了这样一句话。

便听红衣继续道:“事情匆忙,我家公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谢叶公才是,后来猜想叶公这里肯定缺人手,便差红衣去买了些仆役,送到府上,供叶公差遣,权当谢礼。”红衣所说的仆役,自然就都是她带来的那些女了。

“卫兄想的倒是周到。”尘寰微微笑着说道。他其实很清楚,自己和清韵虽然以后要住在这里,但是说实话这个府邸里面的仆役,有几个是白俊臣的耳目谁又能说清楚,原本的仆役是不能信的,而又不能全部辞退他们,近身的事情,总是要有人做的,而这些人,若是听了一些他们不该听的话,那便不好了。而卫卓然很明显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让红衣带了一批仆役,送到了尘寰的居所。

“不知府内总管何人?”红衣问尘寰道。尘寰抱歉一笑,道:“尚未指定人选。”尘寰心里说,如果清灵在这里就好办了,估计不用自己说,她自己就全应承下了。

“若叶公不弃,红衣愿替叶公打理府内上下。”红衣这般说,尘寰笑笑,道:“这样如何使得,卫兄那边该如何交代呢?”红衣郑重道:“此事正是我家公所交代的,他……”红衣想要说什么,却觉得不妥,故而欲言又止,看他这样,尘寰道:“红衣姑娘但言无妨。”红衣想了想,道:“我家公说,二位虽精通墨,能纵论天下,但在打理家务,锱铢进出等小事上,恐怕难以应对……”

听了这话,尘寰哈哈大笑,对清韵道:“卫兄的话,倒是一如既往的刻薄。这是在笑我们不知柴米贵。不过他说的,似乎也是实情。”尘寰心中说,真的让自己来管理府内的上上下下,倒不是真的不能,只是恐怕没出半天自己就烦了,而如果让白俊臣的人来当总管,又真的不妥,而红衣如果愿意帮自己这个忙,那倒是再好不过了。

清韵听了尘寰话,面色微红,没有说什么。如此便决定下来,让红衣当了代总管,而这宅,尘寰也给改了名字,过去叫白临府,如今更名为了叶栖院。而后的几天里,白俊臣依旧会自己亲自登门,或派其他的人来,不是送这就是送那,尘寰也毫不客气,全都照单收下。而从白俊臣满口的拜年话以及外面的一些风闻,尘寰也知道他如愿以偿了,白俊臣的族弟已经顺利当上了上卿,顶替了过去越中人的位置。

这一日,白俊臣又来了,只是这次送的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或者玩物,而是一个大活人,跟在白俊臣的身后,一个足有一丈多高的巨人,正是尘寰让他找的乌灭罗,现在的乌灭罗远没有当初那么精神,完全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嘴里在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谁都听不懂的话。他的双脚和双手,都被铁捆着,虽能走,但行动却受限很多。

“叶公,你之前要找的人,我给你送来了。”白俊臣得意的对尘寰说着,指着乌灭罗道:“这家伙力气大的很,只是不通人语,没办法和他沟通,所以无奈之下,只能让他去做些粗活,可是谁料想这家伙粗蛮可恶,竟然打死打伤了监工,费了好多的人力,才把他擒住。将他送押到了里之外的所在,因公要他,所以我才差人将他弄了出来,送到公府上,只是……”白俊臣也不由得挠头,心说这么个没办法沟通的傻大个,要去了能有什么用(诡刺)。难道当猴养么。

见乌灭罗被送来,尘寰欣喜不已,对白俊臣一拱手,道:“有劳白大人了。”白俊臣连声说应该的。尘寰走近了几步,仰面仔细端详那乌灭罗,那乌灭罗有一丈多高,尘寰的身高仅仅到他的腰部左右,就见乌灭罗身上伤痕累累,想来是受了不少的罪,若不是仗着身体健硕,恐怕早就被折磨死了。就在尘寰端详之时,白俊臣在旁道:“公不要靠的近,这家伙很危险。”白俊臣说着话,示意带来的几个护卫,将乌灭罗束缚的更紧一些。

见他们如此,尘寰扇一扬,道:“且慢!”转头对白俊臣道:“白大人,将他留下就行了,我自有办法。”

“这……好吧。”白俊臣想了想,又道:“至于另外一人,白某正在追查当中,若有下落,必然第一时间通知公。”

“有劳了!”尘寰拱手一礼,白俊臣带着他的人离开了,而他们一走,乌灭罗咕咚一声坐在了地上,整个地面都为之颤抖。

而这一声响,却惊动了在屋中的清韵,清韵不喜白俊臣,所以每次他来,清韵都是刻意避开的,此番也是,而现在听到外面异响,她担心尘寰安慰,便立即走了出来,却看到了尘寰就站在乌灭罗的对面,她下意识的走到尘寰的身边,看了看乌灭罗,又看看尘寰,问道:“公无碍吧?”尘寰摇摇头,道:“没事,韵儿不必担心。”而这个时候,就听那个乌灭罗还在嘟囔重复着那句别人听不懂的话。清韵看看尘寰,问道:“公,他在说什么?”

“嗯……”尘寰仔细听了一下,微微一笑,道:“他饿了(诡刺)。”尘寰笑过后,随便叫过来一个府内的仆役,吩咐他去厨房拿些吃得来给这个乌灭罗,那仆役飞奔着去了厨房,不多时回来,拿来了许多的干粮交给尘寰。尘寰却也不害怕,拿着拿些干粮,交给乌灭罗,乌灭罗夺了过去,大口大口的吃着,寻常人吃一两个就会饱的大饼干粮,他几乎是一口一个,几乎嚼都不嚼。看他如此的饭量,尘寰又吩咐下人去拿了许多的来给乌灭罗吃,可是他的胃似乎完全没有底一样,后来尘寰干脆让人把府内能吃的东西都搬了来给乌灭罗享用,在他面前堆积的如同一座小山一样。那乌灭罗狼吞虎咽,吃的飞快,仿佛很久都没吃过食物一样。

乌灭罗疯狂的吃东西的时候,尘寰忽然说了一句他能听懂的渔浪一族的语言,其实就是一句寻常打招呼的语言,乌灭罗愣住了,差一点噎住,瞪大了他的眼睛,看着尘寰,刚才他根本没注意是谁给他吃的,只知道先吃饱再说。他愣了半晌,用低沉浓重的声音,回问了尘寰一句,而尘寰微微笑,亦回应着。两个人似寻常人聊天一样,说了起来,就见尘寰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可是一旁的清韵,还有那些仆人,却是完全都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说了几句后,尘寰对清韵道:“他说那些人怕他反抗,从不敢让他吃饱。还问我怕不怕他。”

听到尘寰这样说,清韵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侧目看那乌灭罗,就见乌灭罗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如同一座山一样挺立起来。眉宇之间,恢复了当日的威风,一扫方才的颓弱之气,那些仆人见此,吓得纷纷后退,就见乌灭罗双手双脚一同用力,便听叮当两声响,他手上的和脚上铁几乎同时被挣断,见他如此,清韵立时警戒了起来。以那乌灭罗的身材和力气,一巴掌便足可以将尘寰拍成肉饼了(暗黑之骷髅王)。

乌灭罗挣脱了束缚,转身就走,尘寰向前一步,说了一句蛮语,那乌灭罗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看尘寰,看了许久,又坐了下来,又和尘寰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最后尘寰舒了口气,吩咐身边的仆人道:“将后院闲置的房间拆了,腾出地方来,找工匠盖几间他能住的。”

“主人的意思是,要把他留下?”几个仆人不解的问道,寻常的仆人自然不敢这样和主人说话,而这些天,他们也看出来了,尘寰脾气好的很,换句话说,懒得和他们这些人计较短长,他们的胆也就都大了不少。

“是的,去做就是了!”那些仆人互相看看,心说以后要和这么个怪物一同相处么,这主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们自然是不能违抗尘寰的命令,领命去寻工匠了,而尘寰又和乌灭罗说了几句,乌灭罗点点头,跟随一个仆人,前往后院去了。

“公刚才说了什么话,让他留下来了?”见只剩下自己和尘寰,清韵好奇的问道。尘寰道:“其实没什么,我只说,他若愿意留下来,我能保证他每餐都吃饱。”

“只有这个?”清韵有点不能理解。尘寰一笑,道:“他刚才几乎吃光了府内所有能吃的东西,就饭量而言,恐怕是我的几十倍,他从家乡出来,人走跳江湖,想来也是饥一顿饱一顿,世难行,想要碰到一个能和他交流,且给他饭吃的人,除了我,恐怕也找不到别的人了。”。

————?

236 侠冢处、同室操戈

侠冢深处。

灵煜从进来被困,到如今已经有数十日了,从被困开始,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脱身之法,因有生龙龙息的存在,所以他可以不眠不休,甚至完全不用进食,仍可以精神饱满的寻求脱困之法。可任他有千般的能耐,就是逃不出五灵锁元阵。和他同来的清灵也完全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倒是广阳君也就是东方玺,却是淡定十分,虽然他看得出来,这几十日下来,灵煜的修为突飞猛进,进步的速令人乍舌,可是他却坚信,以灵煜的修为,就算在这里再练个一年,也突不出五灵锁元阵。

进步的不只是韩灵煜一人,清灵也进步了许多。这些天来,在这里和广阳君下棋,虽然广阳君的棋力很差,但她仍然会了不少东西,棋艺进步非常大。其实这也并不奇怪,她与清韵是孪生姐妹,虽然样有些不同,但领悟能力还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清韵受到的教育更好一些,而她则是被灵山老妖屈指殇给惯坏了的,喜欢的就,不喜欢的就不碰,下棋对她来说,其实是挺无聊的事情,平时自然是懒得下的,而在这里,无聊赖,实在没什么可以娱乐的东西,她又不愿弃邪郎而去。可是这一盘盘的下下去,终归无聊,她想了一个主意,先是故意慢慢放水,让广阳君和自己之间的差距慢慢的缩小,然后只差一点的时候,她就假意不玩了,而广阳君果然如她所料一般,不愿意放过她,只道自己马上就可以赢了。这个时候她提出要求,广阳君想和她下棋也行,不过必须有彩头,广阳君开始不愿,但后来实在是棋瘾难忍,只好答应清灵,和她下棋赌赛。而清灵见他上钩,便和他周旋开来,每次也只是让他一点点,总给他希望,但就是不让他赢,让广阳君欲罢不能。一盘接一盘的下,广阳君身边的东西,除了自己的武器以外,几乎都输给了清灵。而清灵心中却很是得意,心说叶和别人下棋的时候,恐怕也是如此的姿态。如此看来,也是蛮好玩的。

又是一盘棋的开始,广阳君却面露惭愧之色,举手示意清灵先慢放棋。他二人下棋,虽是清灵常胜,但广阳君却自诩自己是前辈,每盘必让清灵执黑。

“怎么了?”清灵似乎猜到了广阳君要说什么,因为广阳君似乎已经没什么能输的了。

“我已经没什么可以输给你的了!这一盘……这一盘……”广阳君想了很久,话终究是说不出口。

“这一盘怎么了?”清灵看着广阳君的样,心中好笑,但又不敢笑出来。

“这一盘先欠着……”广阳君说话的声音比平时小了许多,似他这般的先天高人,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十分有**份的,但他为了下棋,已经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输光了?不会吧,你还有可以输的东西啊。”清灵微笑着说着,眼角的余光扫向困在五灵锁元阵中的灵煜,她心中其实有些不安,因为灵煜几乎有天,一动不动了,就坐在那阵中打坐,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来。”清灵打定主意刚要开口。便见广阳君手一摆,似乎猜透了清灵的想法:“要我放他出来,是万万不行的,规矩是不能改的。”

“规矩不也是人定的,何必那么死板?”清灵不死心。

却见广阳君呼的一下站了起来,袍袖一挥,道:“我真的已经没东西可以输给你了,还有一把与我生死与共的霞光,那是不能拿来赌的。如果你想继续下棋,那就没有彩头继续,若是不想,那便算了。”

“臭石头!烂石头!”清灵看着背过身去的广阳君,小声的骂着。

“呼!”就在清灵和广阳君争吵之时,一声长呼让清灵和广阳君都为之侧目,就见在阵中的韩灵煜,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后,双手左手分开,手心向上,凝聚冰火双流之力,真元凝聚,化为蓝红两个光球,汇聚在左手手掌之上,十分的耀眼,那两个光球,发出如同雷电聚集一般的声音。

看到这一幕,广阳君不由得愣了。“这是……”

“冰火双流咯,有什么奇怪的?”清灵不以为然的说道。清灵现在最怕两件事,一个是灵煜认输,当然她清楚这个可能性很小,另外一个可能就是灵煜死在阵中,可如今看韩灵煜依旧生龙活虎,她放下心来,心情可谓大好。

“你说他会冰火双流?”广阳君眉头深锁,未等清灵回答,又追问道:“他会这个,他师父知道不知道?”

听到这话,清灵斜眼看了看广阳君,心说这家伙估计是在这里呆的久,消息都闭塞了,一个冰火双流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毕竟冰火双流这种功体,在江湖中虽然罕见,但还不至于只有韩灵煜一个人会,只是在这方面他的修为比一般人高的多罢了。她随口应道:“当然是知道的,他认识的人里,几乎都知道的,怎么了?”

“看来那个老鬼当初并不是开玩笑的……”广阳君的神色异常的严肃,而清灵却觉得莫名其妙。而就见在阵中的韩灵煜双手一分,两个光球,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快速飞出,刚脱手时,并无异常,而飞出之后,那光球的能量,却几乎是十倍十倍的暴增,向两个方向疾突,而不可思议的是,光球脱手后,韩灵煜竟然消失了。两个光球遭到了剑阵无情的阻挡,可是那剑气却渐渐的都被光球所吸纳,破阵之势,似乎已经无法阻挡。

而见到这一幕,广阳君暗叫不好。疾呼道:“霞光助我!”一声呼喝,就见在墓室墙壁上,一道紫光飞出,落入飞跃而起的广阳君手中。而就在这时,就听砰的一声,五剑齐飞,五把剑震飞出去,五灵锁元阵已经不复存在。而更令人惊愕的是,两个光球破阵而出后,竟然化成两个一模一样的韩灵煜,一左一右,招式几乎相同,一同扑向广阳君,广阳君大惊失色,他原本想用自己的刀法,去阻止韩灵煜破阵而出,可是没想到,他还是慢了一步。而更没想到的是,就在破阵后,邪郎还能如此来势汹汹的扑杀过来。他舞动手中霞光,幻化刀招,试图接下邪郎的招数,可是没料到,邪郎的这一招,并不什么高深莫测的招数,就是凝聚了大量真气的普通攻击,轰然一声,与广阳君的招数对撞,而后就见墓室中皆是紫色烟尘。

“快走!”清灵也被吓了一大跳,邪郎从破阵,到打中广阳君,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眼前的紫烟迷了眼睛,慌乱中只听到邪郎的这一句话,而发觉自己的手似乎被握住了,而她任由邪郎拉着,施展轻功,一狂奔,逃出墓室。

邪郎走后不久,那紫色的烟尘慢慢聚集在了一起,最后幻化成了广阳君的模样。

“可恶,这元灵之躯,终究不如肉身。”广阳君咳嗽了几声,刚才邪郎的那一击,其实他原本可以接住,只是事发突然,他没有防备,所以才会被邪郎击中,以致元灵受损。他回想刚才的战斗,自言自语着:“这冰火双流果然不凡,……师兄,养虎在侧,你真当是好玩的么?”

不管广阳君如何,只道逃跑掉的韩灵煜和清灵,两个人是一狂奔,逃出侠冢之外,没逃出多远,韩灵煜就停了下来。

“痛死了!”停下来后,清灵连忙甩开韩灵煜的手,韩灵煜跑的焦急,扯的她的手几乎都要断了,她来回按摩着手腕,一边不解的问道:“你不是把他杀了么,怎么还跑的这么快,难道那墓室还会塌了不成?”

邪郎听了这话,用手指戳了下清灵的额头,道:“小丫头,傻了么,我师叔是那么容易被杀的么?月影霞光东方玺你听过没?”

“没有……”清灵很干脆的回答。

离开了生龙之息的护佑,灵煜觉得有些疲倦,坐在地上休息,而清灵也差不多,休息之时,灵煜道:“我师叔东方玺这个人人不怎么样,但是刀法绝对是一流的,我不过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真的留下来和他打,我恐怕还是会输。要知道天下间论刀法能和他匹敌的人,可是屈指可数的。”

听到邪郎说这些,清灵想起来那天尘寰在正心殿对天下刀客的评,便抢着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什么一斩破昆岳的寒江钓叟,什么寂吟愁……”清灵完全是现现卖,说的都是尘寰当日说过的人。听到这些,邪郎反而吃了一惊,不可思议的说道:“想不到你还有这般见识,看来老妖也教了你不少有用的东西。”听到这话,清灵不满,道:“我师父教我的,都是有用的。”她顿了顿后,又道:“更何况我说的并不是他教我的。”

邪郎闻言,轻笑道:“不是他又能是谁,武林中能有如此见识的人,哼……”他哼自然是觉得能有这样见识的人是少之又少的。

“很少是么?”清灵猜道。

“到底是谁告诉你的,说来听!”邪郎不耐烦的问道。清灵白了他一眼,但还是将当日正心殿之事,说了给邪郎听。当说到刀绝痕偷袭尘寰之时,邪郎发狠道:“刀绝痕这小也不知道在哪里找了一群鸟人,把自己捧为天下第一刀,真是不知死活。他是没撞见我,待得撞见我时,一刀就是两半,哪里像苍云那么好讲话。”

“大叔是君,你不是。”清灵在旁揶揄道。

“是啊,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了?再说我也不屑和他们为伍。”灵煜听到君二,其实心中又想起了让他不悦的*五君,想起当日付流尘的傲慢,还有苍云的默认。这种被人瞧不起的眼光,是傲气的邪郎最无法接受的。

见韩灵煜有些沉默,清灵知道他不开心,故意岔开话题道:“你刚才说你师叔东方玺,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没死呢?”

听到问话,灵煜缓过神来,道:“知道就是知道,算了,说多了你也不懂。”

“那他不会追出来吧?”清灵担心的问道。韩灵煜摇摇头,道:“不必担心,他不会追出来的,先不说他是要守规矩的,就算他真的追出来,我也不怕他。元灵是不能久战的,外面有没有生龙之息,他和我打,虽然我不能赢,但我拖也拖死他了。他又不是十分愚笨的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是么……哎呀,可惜了!”清灵想着自己赢了广阳君那么多的好东西,刚才慌乱之中,竟然都没拿出来。

“可惜什么了?”邪郎问道。

“没什么,财去人安乐!”清灵不由得肉疼,心说那么多的东西都没了,真是亏大了。忽然她觉得自己的袍袖中有些沉甸甸的,伸手去摸,在自己袍袖中,拿出一个卷册来。

“咦?这是……”清灵也有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把这样一卷卷册放在袖里了,心说难道是之前和广阳君对弈的时候赢来的,不经意的塞进袖里的么。他打开那卷卷册,就见映入眼帘的四个字,便是“雅趣纹坪”。

“嗯……”清灵继续看下去,发觉这是一个人写的棋谱,只是棋谱上写的对局,就算是清灵这个不精通棋艺的人都觉得这棋谱上描述的对局烂了,简直是两个傻蛋在下棋。清灵看着那棋谱,心中盘算说,这一定是广阳君写的没错了,这东西要是当棋谱卖,恐怕一不值,还会笑掉人的大牙。不过看广阳君的字迹还是很工整俊秀的,加上这卷册有些年头了,当字帖卖的话,兴许还能值点钱。清灵兀自盘算着,也不说话了。灵煜在旁觉得奇怪,看她在看一个卷册,心下好奇,便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借我看看!”当下也不管清灵愿意不愿意,直接将那卷册夺在手中去观看,被他夺了去,清灵初时眉头一皱,想要发火,因为她知道如果是好东西,进了邪郎的口袋,恐怕自己就再难要回来了。可是她的火气很快就消了,心说这东西就算是白送给邪郎,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就是一卷自以为是的棋谱,自己已经是傻瓜了,把自己的对手想的更傻,真有他的。”清灵不忘揶揄着,而后又道:“你们儒门的人就一点好,随便拿出一个人来,写的字都够工整。”其实清灵这话一点都不假,在儒门来说,写的字的好坏,基本就是一个人的脸面,写的难看,是没办法见人的,就算是邪郎这样的异类,写的字虽然略草,不如同门中的尘寰苍云等人,但比普通人的字,还是好的多了。

“不就是一个棋谱么,有必要看那么久么?”清灵看灵煜半晌无言,好奇的问道。

“先别吵。”邪郎少有的用认真的口吻对清灵说道。可他越是如此,清灵越是觉得可疑,凑到邪郎身边观看,扫过去几眼后,她立即就发现了不对,因为那本棋谱最后的部分,已经不是棋谱了,字体也小了很多,密密麻麻的,清灵读了几句,却不明白写的是什么。问道:“最后的部分是什么?”

邪郎侧目看了下清灵,道:“我师叔的武心得。”

清灵道:“武心得,又不是秘籍,有什么”

邪郎摇摇头,道:“你不懂。对儒门的弟来说,前辈的武心得,可是要比武秘籍来的珍贵多了。”

“哦……”清灵不是很明白,但还是耐心的听了。便听邪郎继续道:“我儒门的武功,讲究的是自悟通透,师父领进门,也只是主要教你读书写字,在武上只是给你一个大致的方向,教你一些基础的武知识,而后你能练成什么样,就全靠你自己了。一个武常识或者窍门,有的人一天就能明白,而有的人,十年二十年,也未必能够想通。所以前辈的笔记与心得,都是十分重要的。”

“说了和没说一样。”清灵小声嘀咕道,她对这种东西完全没兴趣。恰好一阵疲倦袭来,她便找了个被风的地方休憩去了。而邪郎本来也是疲倦,但看到那卷册后,就又精神倍起来,那卷册上写的武心得,并不是十分完整,或者说根本就是随笔写上去,零零碎碎,若是一般的人看了或许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灵煜是何等人,于武之上的悟性,他可称灵慧二字,没有多久,便将那上面的要点,都熟记于心。

待得清灵休息得当后,已是几个时辰之后了,天色将晚,停宿野外,终究不是办法,邪郎带着清灵,打算返回姬云的住所,一前行,已经睡饱了的清灵,又来了精神,一上说个不停。马上就到姬云居所的时候,忽然邪郎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清灵纳闷,向前看时,吃了一惊,就见姬云的居所前,站着一人,背对着自己与清灵,虽是背对,但那个身影,熟悉了。

“大……大叔,他不是去无心寺了么?”清灵惊讶十分,因为眼前的那个人,正是天外儒门的大弟任苍云。

“苍云,你怎么会在这里?”灵煜奇怪的问道,他不相信尘寰会出卖自己,可是除了尘寰外,应该没人知道自己会在这里。“该死的小鬼。”灵煜心中骂道。清灵想要上前说什么,却见邪郎一伸手拦住了她,示意她退到一边,见邪郎面色凝重,清灵知道他是认真的,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自然是要带你回去。”苍云的话不多,但是简单明了,看面色也不是很好看。

“我若不愿呢?”灵煜冷声问道,多年来,灵煜虽然叛逆,但对苍云他还是有分敬意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只是躲着苍云,并不和苍云正面冲突,今天是想躲也躲不开了。

听到这话,苍云轻轻一叹,袍袖一挥,背手而立,良久才道:“师尊有疾,不能领事,苍云身为大弟,当仁不让,无奈何而接掌天外儒门,门派正值风雨飘摇之期,亦是艰难困苦之际。苍云不求你能助我光复门庭……唉……孰知你依旧我行我素,语多放肆,闯下诸多祸端,实是可恶……”

苍云的话还未说完,韩灵煜冷哼一声,道:“说这么多的话,你不如直接说,我不肯和你一样做缩头乌龟,不肯臣服中原儒门也就是了,何必这么多废话。”

“你……”苍云面露愠色,怒上眉山,道:“不可教也!”

听着两个人的话越说越不对劲,清灵紧张起来,她插不上话,她知道照这样下去,这两个人非打起来不可,这两个人如果交手,那后果不堪设想,可她却毫无办法,如果是玩笑的话,她或许还能说的动邪郎,而如今邪郎是认真了的,恐怕谁也拦不住了。

“叶,你要是在这里就好了。”清灵这个时候,想到了尘寰。

“任夫,你若想带我回去治罪也可以,赢的了我手中无纵刀再说!”说话的时候,邪郎将衣摆下的无纵刀抽了出来,寒光粼粼,指向苍云。苍云见他如此,却并未拔剑,也没说什么,但看样也知道,也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看苍云并不拔剑,韩灵煜微微冷笑,道:“怎么?我根本没资格让你拔剑是么?”

苍云淡然道:“玥华只为斩恶而出。”听到这般说辞,邪郎道:“若我用刀,便是欺负你了。”邪郎手腕一甩,无纵刀插在了十步外的地上,没土寸,嗡嗡作响。就见邪郎双掌一展,道:“当年我入门之前,便与你比试过拳脚,那时你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如今几甲匆匆而过,世人都说你剑掌双绝,那咱们就再比试一次!让我来好好领教一下任夫的高招!”言讫,罡斗游步爆发,化身一道蓝光,斗上苍云。

日渐西斜,余晖映照,夕阳下,邪郎对上苍云,比的是拳脚功夫,可招式之,不逊刀剑之争。邪郎的拳掌,灵动凶狠见长,而苍云的掌法,则是以稳重踏实为先。灵煜招招攻的凶狠,但却无法击破苍云的防御,便见苍云站在当中,举掌应对,而在他的周围,则全是韩灵煜的飞纵疾攻的身影,即便是清灵这样武功低微的人,都看的出来,修为上,还是苍云更胜一筹,因为苍云化解邪郎的攻击,不过是在轻描淡写之间。看到这样的情况,清灵反而放下心来,她比较担心的是两个人打个两败俱伤,而如今苍云占据优势,以苍云的个性,应该不会下重手,最多也就是制服邪郎,带他回去也就是了。

师兄弟交手,转瞬间已是千招,最后打了整整一夜不分胜负,而东方也已现鱼肚白,一次错身后,邪郎一退数十丈,单膝跪地,大口的喘着气,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修为是不如苍云的,但他没想过,竟然和苍云的差距是如此的大,他有些后悔过去的两年,自己过荒废了。否则也不至于如此的艰难,邪郎疲惫,一方面是修为的差距,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刚从侠冢中出来后还没有来得及休息。而此时的苍云,却是稳如泰山,眉宇之间,依旧严肃如初。

“还不肯和我回去么?”苍云淡然问道。

“哼,胜负还没分呢!”邪郎双掌一震,真元汇聚,悬浮而起,飘在半空,左手汇聚霜寒之气,右手汇聚炙阳之威,红蓝两道真气聚集,发出刺耳的鸣声。

见邪郎不肯回头,苍云一叹,单掌一摆,十丈之内,平地起霜寒,冰寒的真气汇聚,带起阵阵狂风,如寒冬降临。

邪郎所用之招,其实便是突破五灵锁元阵后所领悟的新招,其实在五灵锁元阵中,邪郎最初的打算,是在有生龙之息的帮助下,自己可以汇聚大量的真气存于体内,试图以点破面,来打穿五灵锁元阵,而机缘巧合的是,在汇聚前所未有的大量真气后,邪郎也顺便突破了自己冰火双流一直无法突破的瓶颈,让自己的冰火双流的功体更上一层楼,而新招也就应运而生。只是从未想过,自己新招的试验对象,竟然是苍云。

邪郎运功已到限,倏然,半空中没了邪郎踪迹,而见此,苍云亦是眉眼一阖,倾兮便见邪郎已经逼到了近身,人未到,汇聚了十成十的阴阳掌劲已到,只是令苍云奇怪的是,这掌劲竟是两个不同方向同时打来的,这两个掌力发出的地方,相隔数十丈,即便轻功高强的人,也没办法做到如此的腾挪地步。所以即便是苍云也是大吃一惊。他原本只是打算用自己的寒冰掌力接下邪郎的冰火双绝掌,却未料想会有如此的变化。再提真气,双掌化寒冰,抵挡邪郎的攻势。瞬息之间,四掌相对,霎时间,大地为之震动,掌气交接时震起的气浪,如同狂风一样席卷大地,飞沙走石尘烟四起,而后飘渺如雨一般的落下。一旁观战的清灵,被吹的都睁不开眼睛。而在烟尘之间,就见一道身影飞射而出,飞出数十丈的距离,而令人惊愕的是,被打飞的并非是邪郎,而是任苍云。就见他被打飞出去后,倒在上,吐了一口鲜血,而后就动也不动了。

看到这一幕,邪郎竟然也呆住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有点不敢相信。其实他也不想将苍云怎么样,因为他自己清楚,苍云功力深厚,自己如果用普通的招数,恐怕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刚才的那招,他是倾尽了全力的,他也相信苍云能接下来,最好的结果就是苍云小败自己一些,或者打个平手,这样自己可以不回天外儒门,或者回去也不至于丢脸。而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把苍云打飞出去,而且看样苍云伤的不轻。

惊呆只是稍瞬即逝,邪郎飞纵而去,扶起苍云检查,而清灵也发现了事情不妙,也已经跑了过来。邪郎发觉苍云的气息仍在,只是已经十分的微弱,而内息更是混乱异常,明显是受了重伤。

邪郎立即拿出自己疗伤药给苍云服下,但却丝毫不见效果。“这……”邪郎暴戾之气尽消,如今剩下的,只是焦躁不安,他虽任性妄为,但自己也清楚,任苍云是天外儒门的支柱,如今的天外儒门,是他一肩担起来的,若他有个好歹,那天外儒门基本就和灭了没什么区别了。而那样的话,自己就真的成了天外儒门的罪人。

“大叔看来伤的不轻……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就借生龙之息如何?”清灵建议道。

“对对对,这里有生龙之息,怕什么!”邪郎这般说着,忽然又摇了摇头,道:“广阳君那个老家伙,我刚和他打了一架,若是现在回去,恐怕还会动手,我没有必胜他的把握,搞不好救不了苍云,还会都死在那里。”

“那怎么办?”清灵眉头皱起,心说看苍云的样,伤的不轻。

“只能让那个老鬼来帮忙了。”邪郎心说目前的局势,只能让司徒昭来救苍云了,可是这里离天外儒门,还是有些距离的,而且说实话,司徒昭能不能救,他自己心里也不是很确定。

“咱们还是回儒门天宫吧,我妹妹在那里,她曾师从长生道长,相信她一定可以帮得上忙。”清灵忽然想起自己的妹妹来,而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清韵已经不在天外儒门了。

“好吧,也只好如此!”邪郎背起苍云,施展轻身之法,和清灵一飞纵,直回天外儒门。回到天外儒门后,吓坏了儒门众多儒生,之前苍云曾经回来过一次,可是和单茗说了一些话后,就出去了,几天后却如此的归来,怎能不叫人惊讶。

邪郎背着苍云,直接就到了司徒昭的住所外,也不打招呼,径直冲进去。而此时司徒昭刚起来不久,正在喝着单茗给泡的清茶,惬意十分,眼见着邪郎冲进来,吃了一惊。而邪郎也不客气,冲过来,便夺了司徒昭手里的茶盏,直接将茶水给泼了。

“喂,你这个臭小!”司徒昭刚要说什么,却发现邪郎身后还背着一人,正是苍云,他眉头皱起,道:“怎么回事?”

“一会儿再说,你能不能救得了他?”邪郎十分严肃的问道。

“我试试看吧!”司徒昭直接走进自己的木屋中,邪郎跟在他身后,不多时就出来,坐在司徒昭的石桌旁等待着(王牌刁妃)。可是他本来就是坐不住的人,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自然更是坐不住,时不时的站起身来又坐下,十分的不安。而就在这个时候,就见清灵把单茗给找了来。

“你怎么来了?”邪郎不解的问道。

未等单茗说话,就听清灵道:“我本来打算去找妹妹的,可是听他说,妹妹和叶早就离开了。”

“怎么回事?”邪郎心说真是乱中更乱,而单茗将过往之事说了,听完他的叙述,邪郎眉头更是深锁,怒道:“糊涂!”发怒时,一拳竟将石桌砸掉一个边角。

便听邪郎继续道:“妙枫出去辅佐什么紫宸易,本就是够糊涂的了,否则如何会丢了性命,尘寰这样聪明的人,去凑什么热闹,给他报仇么?他有什么本事?江湖是那么好玩的么?付流尘是怎样的角色他不知道么?”忽然邪郎眉角一抬,问单茗道:“你如何不劝住他?”

“我……”单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一旁的清灵看单茗可怜,便劝邪郎道:“叶的性格我了解,虽然表面温和,但是内心若是想做什么,恐怕谁都拦不住,你不该怪单师兄的。”

“算了算了……真是麻烦!”灵煜最不喜欢的就是操心的事,可是一夜之间,似乎所有烦恼的事情,都找上了他。

“师兄,你要去阻止叶么?”单茗问道。

“阻止?”韩灵煜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心中说,尘寰是摆明了知道师父不是疯的,他如果真的决意入世,没理由不和师父说明的,而师父不加以阻止,说明师父已经允许了尘寰的入世,而且正如清灵所说,尘寰决定过的事情,便很难更改。

“方才我听人说,苍云师兄受了伤,韩师兄为何将苍云师兄带到这里来?”单茗也不是愚笨之人,也看出了一些端倪。韩灵煜见此,一叹,便和盘托出,说出了司徒昭装疯之事,末了补充了一句道:“此为本门最高机密,不可以说与外人听。”

单茗听了,道:“单茗谨记便是。”

“你先去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韩灵煜打法了单茗离去,自己却仍旧是焦躁不安。见他如此,清灵解劝道:“你们的师父比你们都厉害,相信他一定有办法的。”

“希望如此吧。”邪郎依旧挠头。过了一阵,就见司徒昭从木屋中走出,满面愁容。见他如此样,邪郎知道司徒昭多半也没办法了,问道:“怎么样?”

司徒昭不置可否,问道:“是谁将他伤到如此地步?”

听到司徒昭这么问,邪郎摆了摆手,认罪一般道:“是我!”

“你?怎么下手这么重?”司徒昭面色凝重责怪道:“若你将他晚送来片刻,恐怕他的命已经没了,师兄弟之间有什么是不能说清楚的么?”

“这……”若是平时,韩灵煜一定会辩白一番,可是如今的事情,怎么说都是自己的过错,想到这里,也只能认栽,低声道:“我怎么知道他武功退步那么多,连我一招都接不住(王牌刁妃)。”

“你啊……”司徒昭摇摇头,很是失望的样。一旁的清灵问道:“那个大叔到底怎么样了?”司徒昭听了这话,不紧不慢的倒了杯茶,道:“暂时是没什么性命之忧了,不过想要治好他,我是没什么办法了。”

“那怎么办?”邪郎犯愁起来,一旁清灵道:“不如去请长生道长如何?”

听到这话,邪郎心说我怎么把他给忘了,打断清灵的话道:“还请什么,一来一往,浪费时日,我直接带着苍云去便是了。反正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听到邪郎这话,司徒昭喝进去的茶水差点喷出来。

“如此也对,咱们借鬼市的力,可以很快就到凌州!”清灵在旁补充道。

“对,这个方法好。”邪郎很是赞同清灵的说法,去鬼市求医的人还是有不少的,当然还有另外一种人,那就是接着鬼市拥有的通天彻地的缩地**,来缩短自己赶的时日。具体就是从天外儒门附近的水脉出发,前往鬼市,再让鬼市的人,送自己到凌州,如此可是缩短很多上的时间。当然这么做,也不是免费的,仍要给鬼市大笔的费用。

话不多叙,清灵和邪郎立即上,只用了一天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凌州,下了鬼市的船以后,已是次日清晨,邪郎轻车熟,很快就来到了忘尘园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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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 恶人自有恶人磨

时已入冬,忘尘园外的凌州,已经是霜雪覆盖,而在忘尘园内,却仅仅是竹叶飘零而已,一是因为忘尘园所处之地玄妙,再者便是道门玄法通天彻地。

这一日的清晨,长生闲来无事,和自己的小徒弟孤鸿对坐饮茶下棋,十分之惬意悠闲。这一局下了数十手后,孤鸿忽然停手,望向竹林深处。良久后,忽然转过头来对长生道:“师父,好像要起风了。”他的话音刚落,一阵天风卷起,但见青竹摇曳,竹叶飘零如雨,往来穿梭,带起些许烟尘。

见风起,长生的长袖稍稍一掩,将自己的茶盏护住,却不让尘埃飘进半点。微微笑道:“你只管下棋,管它起风如何?”

“可是……”孤鸿想说什么,就见长生伸手将棋盘上落着的几片竹叶弹开,道:“风起终有止时,且风中对弈,也不失趣味。”

孤鸿平心静气,和长生继续下下去,倏然一阵风带起的烟尘,迷了孤鸿的眼睛,孤鸿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沾着茶水在手上写了一个风字,掐了一个道诀,对准巽地点了出去。立时平地起旋风,旋风忽起,自然强过那天风无数,且将那天风完全挡住。而孤鸿也长出了口气,坐下来准备继续下棋,抬头看看长生,就见长生微笑着看着他背后的那道旋风。孤鸿心道奇怪,回头看时,一阵风吹来,再迷了眼。

长生递过一片帕,道:“道法乃人力,人力可强一时,却难恒久,天风虽弱,却绵绵不绝。”说到这里,长生若有所思,道:“便如那林外的风雨,如今看起来是无比的狂烈,可是他终究会如同你所祭出的旋风一般……”说到这里,长生止住不说了,因为他看到另外一个小徒弟苍梧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什么事情,如此匆忙?”长生说完后话,将杯中茶饮尽,他已经猜到,苍梧如此焦急赶来,这棋估计是下不成了。

“邪郎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受伤的人,伤的还挺重,徒儿想要替他诊治,邪郎却信不过我,只叫师父去。”

“邪郎带来的?”长生眉头一皱,站起身来,示意苍梧带。而孤鸿自然收拾棋盘茶盏不提,只道长生,他跟着苍梧来到忘尘园内的一座茅屋中,刚一进茅屋,长生就看到了躺在床榻之上的伤者,长生当然是不认识苍云的。邪郎韩灵煜就坐在床榻边侧,见长生到来,立即站起身来,道:“道长久见了。”若是平时,邪郎必然会叫一声老道,而如今有求与人,自然要收敛几分。

长生淡淡一笑,轻轻摇头道:“都是熟人,无须客套,我倒是想看看,是什么人能让邪郎如此紧张。”他走到床榻边上,看着躺在床榻之上的苍云,手向下一探,搭上苍云的寸关尺。

“嗯……”长生闭目切脉,良久后,将手缩了回来,对邪郎道:“若我没猜错,这个人应该是你的师兄任苍云吧?”

“正是,道长如何得知?”邪郎问道。长生看看苍云,道:“普天之下,能有如此阴寒内息,又和你邪郎有关系的,除了他还有谁?”

“他还有救么?”邪郎问道。

长生沉吟片刻,而后道:“冰火二气流窜,你出的手,轻重如何,又何来问我?”邪郎从小到大,做过的错事无数,可是真的能让他自己觉得惭愧的,却是寥寥无几,误伤了苍云这件事,算是其中一件。故而即便被长生挤兑,他也是无话可说。

气氛有些尴尬,清灵在旁对长生道:“道长,天下人都说您妙手仁心,从来不会见死不救,更不会不救好人。”说到这里,清灵看了看苍云,继续道:“这位大叔,行侠仗义,天下闻名,想必您也是知道的,且我妹妹曾师从道长,看在这层薄面上,您就救她一救吧!”

长生还没说话,他身边的苍梧似乎明白了什么,对长生道:“怪不得看着和清韵师姐有几分相似,师父……”长生拍了拍苍梧的头,示意他不必说了,咳嗽了一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见死不救了?”而后哈哈一笑,对韩灵煜道:“我若不救,这忘尘园恐怕就要被你拆光了。”

“我师兄真的还有救么?”邪郎并没有在意长生的玩笑,急促的问道。

长生点点头,道:“他的修为很深,倒不至于致命,只是恐怕要休息调养一段时日了。”

“那我就放心了,不过一段时日是多久,个月还是五个月?”知道任苍云没事韩灵煜放下心了,但他立即就想到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苍云要是躺在病榻上的话,那天外儒门的事情谁来打理,还有那些门下的弟的功课谁来布置教授呢。

“不用多久……”长生微笑着看着邪郎,而后说出了让邪郎崩溃的话来:“也就五年就能恢复了,长点的话,也就七八年。”

“七八年!那小鬼的孩都能走能跳了!能不能快一点?”邪郎自然是不能接受这个的,他虽放纵不羁,但也清楚,天外儒门不能无主。

长生听到这话,眯?治病是急不得的,若是想快的话也可以,我倒是有法让他五天内就能走能跳,可是却要废尽一生武功,你觉得如何?”

听到这话,邪郎有些泄气,道:“那……算了吧,七八年就七八年……”

“怎么说,都是自己人,会尽快医好他的……嗯……病人需要休息,这里不宜久谈,你们出去吧。”长生挥挥袖,示意苍梧领着邪郎和清灵出去,邪郎叹了口气,和清灵一同出去了。

见邪郎与清灵走的远的,长生低头在任苍云的胸口上点了一指,苍云双眼立开,一口长气立即呼出,眉宇之间,病气尽消。

“一气冰息,传说中失传的儒门绝,今日却能一见,老人家的运气看来还不错。”长生走到一边的茶桌旁,倒了一盏茶,递给任苍云,而此时的任苍云,也已经坐了起来,对长生道:“久闻道长大名,苍云惭愧。”

“惭愧就不必了……”长生摆了摆手,道:“老人家只是很好奇你的病因,为何是如此的奇怪。”

“哦?道长如何这般说?”苍云问道。

“以你的修为,邪郎打在你身上的这两掌,完全造不成伤害,或者说,若你全力运功抵御,也不至于受伤,而你却故意硬生生的受了他两掌,以邪郎之性格,若非他真心痛恨之人,想来断不会行偷袭之手段。此为一,其二邪郎的冰火双气,于体内流窜,痛楚非常人可当,即便一气冰息可令你只留一息,但痛楚却不会减弱半分,在你体内有一股沛然罡气流转,这股罡气之强,令老人家敬佩,想来世间有此沛然罡气的人,恐怕也是寥寥无几,可是老人家真的想不起,还有什么人,能助你压制体内大部分的冰火双流之气。”话说这里,长生便不说话了,虽然是初次相识,长生对苍云却是礼敬有加,这礼敬和苍云的名声有关,当然也只是一点点的关系而已,来这里求医的人,比苍云名气大的多的是,但并不是所有人,长生都给他们好脸色。究其最主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苍云竟然可以忍受冰火双流二气的流窜,忍受巨大的痛楚而不露出一丝的破绽,虽然冰火二气被那罡气压制住了一部分,但是剩余的部分,也非常人可以忍受,对于最了解病者痛苦的长生来说,这份坚毅足以令他钦佩。

“一切皆有原由……”苍云叹了一声后,便将全部因由说给长生听,便是和盘托出。说完后,在衣服的内衬中取出一封书信,交与长生观看。长生观看完那信,将信压在桌上,背过身去,轻笑两声,道:“你们便是打算以我为猪羊牺牲么?”

苍云一拱手,郑重其事的说道:“医人不过千,医世可以千万,望道长思。”

听到这话,长生又笑了两声,比方才的声音更大,回过身,对苍云道:“几十年前,也有人如此和我说过,我轻信了他,若非如此,也不会有今日的生灵涂炭。”

“道长,你的意思是……”苍云一时难以理解长生的话,就见长生摆摆手,道:“都是过去的事的,不提也罢。你可知我这园名为何?”

“若记的不错,当是忘尘。”苍云恭敬的说道。

长生点点头,道:“是了,忘尘忘尘,园外的风雨再狂烈,也不能吹到这里。黑白对错,世事难辨,若踏出这个园,怪医长生与毒仙曲道凉,恐怕也只是一念之间。倒不如只做一个慈心医者来的简单。”

听到曲道凉的名字,苍云吃了一惊,毒仙曲道凉是何等凶恶之人,苍云如何不知道,可是听这个话茬,似乎曲道凉和眼前的这个长生便是同一个人,可是苍云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这两个人重叠在一起。

苍云还有话要说,长生却摆摆手,道:“不必讲了,你的事,我可以替你隐瞒,其他的忙,老人家头眼昏花,恐怕是帮不上了。”

就在两个人交谈时,便听得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长生对苍云点点头,苍云躺在床榻上,继续装昏迷,而那脚步声近了,门上立即就多了几声急促的敲门声。

“师父,不好了,药房失窃了!”说话的人,正是孤鸿。

“药房失窃?”长生一惊,立即开门,问道:“怎么回事?”

就听孤鸿道:“徒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还好好的,我刚才去药房取药,发现药房被翻的很乱,丢了不少的药,最重要的尸还魂草也不见了一半儿。”

长生淡定的问道:“……那我放在药房最里面的那个红盒,有没有失窃?”

“那个……那个也没了……”孤鸿平时虽然不怕长生,但是他是管药房的,做错了事,自然心虚。

“师父……不会……不会是那两个人吧……”孤鸿说话的时候,手指偷偷的指向身后,他的意思,自然是怀疑邪郎所为。躺在床榻上听着的苍云,也听出来孤鸿是在怀疑韩灵煜和清灵。而苍云心里也对这二人不是很放心,因为顺手牵羊这种事情,他们是做得出来的,可是此时此刻,他们应该不会这样做。而长生似乎也是这么想,摇摇头,道:“多半是家贼所为。我那尸还魂草虽价值连城,但和寻常的野草无异,一般的偷儿恐怕不识货,自然也不会拿。而识货的偷儿肯定全部拿走了。如何还肯给我剩下一半儿。”

“徒儿跟随师父多年,绝对不敢做这种事情啊!”孤鸿闻言大喊冤枉,吓得跪在地上磕头不止,长生一把扶起他来,道:“我又不是说你,再说你偷了也没什么用。嗯……你八师叔是不是最近来过?”长生口中的八师叔,说的是红叶伶仃。

“这……好像昨天午后来过一次,匆匆而来便匆匆去了。师父是说……”孤鸿想要说出口,长生摇摇头,道:“不必说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回去药房把药房收拾下,不要和别人提及这件事。”

“是,师父!”孤鸿如获大赦,高兴不已,立即照长生的吩咐,去收拾药房了。

孤鸿走后,长生沉默了许久,最后一声长叹,自语道:“伶仃,你终于还是走了这条。”那个红盒里,装着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毒仙曲道凉所拥有的至宝——擎羊骨。

再说灵煜与清灵,两个人在忘尘园呆了两天左右,再没有见到苍云,在这里呆着终究是无济于事,两个人将苍云托付给了长生,获得了长生的允诺后,拜别了长生,起身返回天外儒门。

借着鬼市通天彻地的本事,两个人很快就回到了天外儒门的外面。两个人得以稍作休息,就在休息之时,清灵问灵煜道:“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邪郎闻言,恶狠狠的说道:“这还用说,找那个老头算账去。”

“老头?谁?”邪郎如此的表情,清灵一时没想起来能是什么人。

邪郎逐渐平复自己的情绪,道:“就是我师父。自己一个人装疯求清闲,现在苍云不在了,他总该出来了吧,否则天外儒门就要散伙了。”

“唔,原来是他……之前只顾着忙你师兄的事情,都忘记了这茬,原来你师父没有疯啊,那之前……原来小叶说的扯平了,是这么回事……”清灵算是全都记起来了,当初无心寺的人和其他的一堆江湖人到天外儒门来闹事的时候,尘寰曾经和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她当时没理解,而又被尘寰插科打诨给混过去了,而时候她也把这个事情给忘了。如今想起来,却是都想明白了。

“该死的小叶,竟然利用我……这下糟了,把你师傅给得罪透了,这可怎么办……”清灵喃喃自语,灵煜却是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因为此时他的心的更乱。

“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来,记得一会儿让人来接我!”也不知道清灵发现了什么,就见清灵忽然顺着山脊就跑下去了,不一会儿就没了影。

灵煜见她走了,也没理会,径直进了天外儒门,吩咐了弟一会儿去接清灵后,便直奔司徒昭的居所而去,他到的时候,司徒昭还在午睡。如果是平时,邪郎或许直接就把师父叫醒了,而今天他似乎不想这么做,但看司徒昭的样,似乎睡起来没完没了,等了许久,也不见司徒昭起来,灵煜便咳嗽了两声,他的声音本来就大,咳嗽的声音又故意用了内息,差不多和爆竹声差不多了,只几次,司徒昭就醒了过来,按按自己的额头,不满的对灵煜道:“你小这么快就回来了,找我什么事?”

“师父,徒儿希望您出山,重振我天外儒门。”邪郎少有的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说着。

“什么?我没听见!”司徒昭瞪大眼睛惊奇的说道。

“我说希望您重振我天外儒门!”邪郎大声的说着。

“不是这句,前面那句,你叫我什么?”司徒昭笑着问道。

“师父!”邪郎不耐烦的说道。

“不容易不容易,灵兄弟叫我一声师父,可是千载难逢的事情,值得庆贺庆贺。”司徒昭还要说什么,灵煜腾的站起身来,道:“昭兄,我是认真的。”

“这样说话才对么,具体的什么事,说来听。”司徒昭哈哈笑着说道。

灵煜叹了口气,道:“长生说了,苍云的伤没个年五年,恢复不了,这天外儒门需要一个主事的人。”

司徒昭依旧戏谑道:“我看灵兄弟你就不错么,小云主事的时候,你意见就颇多,如今他不在了,你正好大展拳脚。刚好门中弟里,你资历最深,舍你其谁。”

“我?”邪郎指了指自己,白了司徒昭一眼,道:“昭兄你是没睡醒吧,我是不是那块料,别人清不清楚我不知道,你会不清楚么?论才,我几乎是这些人里垫底的,别说能不能服众,就算让我去教他们,我教什么啊?”灵煜说话的时候,心中说要是尘寰在这里的话,自己就不用这么烦恼了,直接让尘寰来做夫,自己照样逍快活不必烦恼。

司徒昭无所谓的说道:“那我就不管了,小云是你打伤的,男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是你打伤了他,那就该你来承担这个责任。至于你说教什么,那你是夫了,你就说了算了,就算什么都不教也是好的。”

听到司徒昭这近乎泼皮的言语,邪郎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良久后才道:“难道要我教他们抢劫放火杀人么?真的把他们的业都荒废了,那不是误人弟么!”

司徒昭一叹,道:“其实人生忧烦识字始,人明白的道理越多,肚里的花花肠也就越多,心眼也就越坏,这样的例很多的,与其让他们都变坏了,还不如什么都不教他们。”话说到这里,司徒昭捻了捻胡须,道:“还是那句话,谁惹的祸谁来承担,这次的事情,可和我没关系,可不是我让你背黑锅哦。”

听到这一连串的话,邪郎肚里的邪火终于压不住了,对司徒昭吼道:“你就是活生生的例。”吼完这句后,邪郎敲敲自己的头,道:“算了,算我倒霉,谁叫我伤了苍云,活该报应。”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香味飘了进来,而后就见清灵端着一个大碗,碎步走了进来,将那大碗,放在了司徒昭的面前。那大碗还盖着,但是里面的香气却是层层的飘出来,不用说,这是一碗好的肉汤。

看到这个情景,邪郎明白了,心说不用说了,清灵这是来赔罪的。而正如他所料,就见清灵放下碗后,向后退了一步,而后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道:“前辈在上,之前冒犯,实属无心之失,并不知前辈非是失心,而是……”清灵说这种话,本来就是很别扭的,听得人,更别扭,当然这个是说邪郎,邪郎打断她道:“行了行了,这种话他听不懂的。就是赔罪嘛。”

邪郎的无礼,司徒昭却是一点都不生气,依旧是微笑着,对清灵摆摆手道:“没事的,那件事全是那个小鬼的主意,怪不到你头上。”说话的时候,他将那碗汤打开,香气更甚,用勺舀了一勺,吞下去,口齿留香,司徒昭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如此好喝的肉汤,却还是第一次喝到,而看他的表情,清灵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心说自己想的主意总算是有效了。

司徒昭一听到这一连串的话,邪郎肚里的邪火终于压不住了,对司徒昭吼道:“你就是活生生的例。”吼完这句后,邪郎敲敲自己的头,道:“算了,算我倒霉,谁叫我伤了苍云,活该报应。”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香味飘了进来,而后就见清灵端着一个大碗,碎步走了进来,将那大碗,放在了司徒昭的面前。那大碗还盖着,但是里面的香气却是层层的飘出来,不用说,这是一碗好的肉汤。

看到这个情景,邪郎明白了,心说不用说了,清灵这是来赔罪的。而正如他所料,就见清灵放下碗后,向后退了一步,而后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道:“前辈在上,之前冒犯,实属无心之失,并不知前辈非是失心,而是……”清灵说这种话,本来就是很别扭的,听得人,更别扭,当然这个是说邪郎,邪郎打断她道:“行了行了,这种话他听不懂的。就是赔罪嘛。”

邪郎的无礼,司徒昭却是一点都不生气,依旧是微笑着,对清灵摆摆手道:“没事的,那件事全是那个小鬼的主意,怪不到你头上。”说话的时候,他将那碗汤打开,香气更甚,用勺舀了一勺,吞下去,口齿留香,司徒昭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如此好喝的肉汤,却还是第一次喝到,而看他的表情,清灵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心说自己想的主意总算是有效了。

司徒昭一边喝,一边似有所指的自言自语道:“老妖就是有福气,有这么听话懂事的徒弟,哪里像我,收了这么忤逆的徒弟。”

听到这话,如果是从前,邪郎一定会反驳回去,可是今天灵煜是真的生气,转身就离开了。清灵见他恼怒,也打算一同离去的时候,却被司徒昭叫住。

“前辈叫我何事?”清灵小心的问道。司徒昭看看左右无人,低声道:“我生平还从未喝过如此好喝的肉汤,不知道这是什么肉,如此的鲜美。”

“这个么……”清灵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道:“天外儒门真的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别的地方看都看不到的好东西,这里竟然一下就有一大堆。”

“一大堆?”司徒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清灵眨了眨眼睛,道:“对啊,前辈你一定也听过的,嗯……就是云鸟,这种天上难寻,地下难找的珍禽,价值不止万金,异族都拿它来作为进贡的贡,如此珍惜的珍禽,本来是见都难得一见的,可是刚才回来的时候,我见天空中飞过去了几只,我就跟着它们走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个山坳里找到它们的巢穴。”

司徒昭有了心碎的感觉,因为之前的那件事,让他怕了清灵,所以他养的珍禽宝贝,全都转移了地方,完全不敢放在儒门天宫,只敢放养在无人的山坳里,而如今清灵如此说,他感觉清灵去的,就是自己放养的那个山坳。他小心的问道:“然后呢?”

“就做成汤了啊!”清灵敲了敲碗边。司徒昭看了看那碗快被喝光的汤,心中虽然很疼,但是没办法发作,毕竟自己喝掉了,而且快喝完了,这种时候再发火,就没风了。他看看那碗汤,衡量着那一碗汤要几只云鸟才放得下,要知道做汤的这个姑奶奶,擅长的就是抄家灭族啊。他左看右看,心说这一碗汤也就是两只云鸟的样,司徒昭轻舒了口气,心说还好自己养了几十只,损失了几只也没什么。可是清灵却又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前辈,你要是觉得好喝,厨房还有。”

“还……有?”司徒昭已经感觉心在滴血了,他定了定神,问道:“还有……多少?”

清灵完全没注意到司徒昭的表情,不以为意的说道:“我知道儒门清苦,许久也不一定吃一次肉,我既然来了,就要让大家都吃得好些嘛,所以我就炖了一大锅,让大家都能喝的到,来的时候,我已经和单茗师兄打过招呼了,门中的人都有份。”

听到这一连串的话,邪郎肚里的邪火终于压不住了,对司徒昭吼道:“你就是活生生的例。”吼完这句后,邪郎敲敲自己的头,道:“算了,算我倒霉,谁叫我伤了苍云,活该报应。”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香味飘了进来,而后就见清灵端着一个大碗,碎步走了进来,将那大碗,放在了司徒昭的面前。那大碗还盖着,但是里面的香气却是层层的飘出来,不用说,这是一碗好的肉汤。

看到这个情景,邪郎明白了,心说不用说了,清灵这是来赔罪的。而正如他所料,就见清灵放下碗后,向后退了一步,而后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道:“前辈在上,之前冒犯,实属无心之失,并不知前辈非是失心,而是……”清灵说这种话,本来就是很别扭的,听得人,更别扭,当然这个是说邪郎,邪郎打断她道:“行了行了,这种话他听不懂的。就是赔罪嘛。”

邪郎的无礼,司徒昭却是一点都不生气,依旧是微笑着,对清灵摆摆手道:“没事的,那件事全是那个小鬼的主意,怪不到你头上。”说话的时候,他将那碗汤打开,香气更甚,用勺舀了一勺,吞下去,口齿留香,司徒昭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如此好喝的肉汤,却还是第一次喝到,而看他的表情,清灵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心说自己想的主意总算是有效了。

司徒昭一边喝,一边似有所指的自言自语道:“老妖就是有福气,有这么听话懂事的徒弟,哪里像我,收了这么忤逆的徒弟。”

听到这话,如果是从前,邪郎一定会反驳回去,可是今天灵煜是真的生气,转身就离开了。清灵见他恼怒,也打算一同离去的时候,却被司徒昭叫住。

“前辈叫我何事?”清灵小心的问道。司徒昭看看左右无人,低声道:“我生平还从未喝过如此好喝的肉汤,不知道这是什么肉,如此的鲜美。”

“这个么……”清灵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道:“天外儒门真的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别的地方看都看不到的好东西,这里竟然一下就有一大堆。”

“一大堆?”司徒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清灵眨了眨眼睛,道:“对啊,前辈你一定也听过的,嗯……就是云鸟,这种天上难寻,地下难找的珍禽,价值不止万金,异族都拿它来作为进贡的贡,如此珍惜的珍禽,本来是见都难得一见的,可是刚才回来的时候,我见天空中飞过去了几只,我就跟着它们走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个山坳里找到它们的巢穴。”

司徒昭有了心碎的感觉,因为之前的那件事,让他怕了清灵,所以他养的珍禽宝贝,全都转移了地方,完全不敢放在儒门天宫,只敢放养在无人的山坳里,而如今清灵如此说,他感觉清灵去的,就是自己放养的那个山坳。他小心的问道:“然后呢?”

“就做成汤了啊!”清灵敲了敲碗边。司徒昭看了看那碗快被喝光的汤,心中虽然很疼,但是没办法发作,毕竟自己喝掉了,而且快喝完了,这种时候再发火,就没风了。他看看那碗汤,衡量着那一碗汤要几只云鸟才放得下,要知道做汤的这个姑奶奶,擅长的就是抄家灭族啊。他左看右看,心说这一碗汤也就是两只云鸟的样,司徒昭轻舒了口气,心说还好自己养了几十只,损失了几只也没什么。可是清灵却又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前辈,你要是觉得好喝,厨房还有。”

“还……有?”司徒昭已经感觉心在滴血了,他定了定神,问道:“还有……多少?”

清灵完全没注意到司徒昭的表情,不以为意的说道:“我知道儒门清苦,许久也不一定吃一次肉,我既然来了,就要让大家都吃得好些嘛,所以我就炖了一大锅,让大家都能喝的到,来的时候,我已经和单茗师兄打过招呼了,门中的人都有份。”

听到这一连串的话,邪郎肚里的邪火终于压不住了,对司徒昭吼道:“你就是活生生的例。”吼完这句后,邪郎敲敲自己的头,道:“算了,算我倒霉,谁叫我伤了苍云,活该报应。”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香味飘了进来,而后就见清灵端着一个大碗,碎步走了进来,将那大碗,放在了司徒昭的面前。那大碗还盖着,但是里面的香气却是层层的飘出来,不用说,这是一碗好的肉汤。

看到这个情景,邪郎明白了,心说不用说了,清灵这是来赔罪的。而正如他所料,就见清灵放下碗后,向后退了一步,而后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道:“前辈在上,之前冒犯,实属无心之失,并不知前辈非是失心,而是……”清灵说这种话,本来就是很别扭的,听得人,更别扭,当然这个是说邪郎,邪郎打断她道:“行了行了,这种话他听不懂的。就是赔罪嘛。”

邪郎的无礼,司徒昭却是一点都不生气,依旧是微笑着,对清灵摆摆手道:“没事的,那件事全是那个小鬼的主意,怪不到你头上。”说话的时候,他将那碗汤打开,香气更甚,用勺舀了一勺,吞下去,口齿留香,司徒昭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如此好喝的肉汤,却还是第一次喝到,而看他的表情,清灵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心说自己想的主意总算是有效了。

司徒昭一边喝,一边似有所指的自言自语道:“老妖就是有福气,有这么听话懂事的徒弟,哪里像我,收了这么忤逆的徒弟。”

听到这话,如果是从前,邪郎一定会反驳回去,可是今天灵煜是真的生气,转身就离开了。清灵见他恼怒,也打算一同离去的时候,却被司徒昭叫住。

“前辈叫我何事?”清灵小心的问道。司徒昭看看左右无人,低声道:“我生平还从未喝过如此好喝的肉汤,不知道这是什么肉,如此的鲜美。”

“这个么……”清灵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道:“天外儒门真的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别的地方看都看不到的好东西,这里竟然一下就有一大堆。”

“一大堆?”司徒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清灵眨了眨眼睛,道:“对啊,前辈你一定也听过的,嗯……就是云鸟,这种天上难寻,地下难找的珍禽,价值不止万金,异族都拿它来作为进贡的贡,如此珍惜的珍禽,本来是见都难得一见的,可是刚才回来的时候,我见天空中飞过去了几只,我就跟着它们走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个山坳里找到它们的巢穴(暗黑之骷髅王)。”

司徒昭有了心碎的感觉,因为之前的那件事,让他怕了清灵,所以他养的珍禽宝贝,全都转移了地方,完全不敢放在儒门天宫,只敢放养在无人的山坳里,而如今清灵如此说,他感觉清灵去的,就是自己放养的那个山坳。他小心的问道:“然后呢?”

“就做成汤了啊!”清灵敲了敲碗边。司徒昭看了看那碗快被喝光的汤,心中虽然很疼,但是没办法发作,毕竟自己喝掉了,而且快喝完了,这种时候再发火,就没风了。他看看那碗汤,衡量着那一碗汤要几只云鸟才放得下,要知道做汤的这个姑奶奶,擅长的就是抄家灭族啊。他左看右看,心说这一碗汤也就是两只云鸟的样,司徒昭轻舒了口气,心说还好自己养了几十只,损失了几只也没什么。可是清灵却又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前辈,你要是觉得好喝,厨房还有。”

“还……有?”司徒昭已经感觉心在滴血了,他定了定神,问道:“还有……多少?”

清灵完全没注意到司徒昭的表情,不以为意的说道:“我知道儒门清苦,许久也不一定吃一次肉,我既然来了,就要让大家都吃得好些嘛,所以我就炖了一大锅,让大家都能喝的到,来的时候,我已经和单茗师兄打过招呼了,门中的人都有份。”。

————?

238 为夫子、灵煜新政

清灵从司徒昭居所出来后,寻到了喝闷酒的灵煜。灵煜一生漂泊潇洒,能令他发愁的事情少,而如今的这个事情,却令他很是烦恼,他是不愿意当这个夫的,可是师父耍赖不管,自己也拿他没有办法,这个大梁,恐怕也真的要他来扛了。

清灵来到灵煜的身边,拿起一只酒杯,也倒了一杯喝了。灵煜看了她一眼,道:“老头怎么样了?”

清灵道:“前辈说头有点疼,去休息了,不让我打扰了。”

“头疼?他头疼什么?”邪郎有些不忿的说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清灵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又得罪了一回司徒昭。

“邪门的事情还真多。”邪郎到现在都有一种做梦的感觉,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清灵听他这样说,忽然想起了什么,对邪郎道:“说起邪门的事情,我想起来一件事。”

“哦?什么事?”邪郎不解的问道。清灵端着下巴道:“之前咱们在侠冢碰到的生龙之息,生龙之息虽是源源不绝,但似墨门弟那般吸纳,恐怕几十年就足以干涸,如何能支持数年,而不曾断绝,真是奇了。”

“世间奇怪的事情多了,凡事也都有例外,似我这样的人,都可以做儒门的夫。”灵煜的话,是自嘲,也是对师父推卸责任的不满。

两人聊天之时,单茗前来找灵煜,为得是商量夫继承大典的事情。最后将时间定在了天后。

儒门夫即位不是小事情,即便是天外儒门这种已经人数寥寥的儒门当中,也是不能大意马虎的事情。可是灵煜天生就飞扬跳脱,十分不喜欢这种规规矩矩的事情,所以一切还是从简了。但就算是从简,也让他折腾了整整半天才完事。

对于灵煜接替天外儒门夫这件事,天外儒门的儒生们,对此的态基本都是不反对,但也不赞同。不反对的原因是灵煜的资历很老,论资历,同辈份的没人比他更老。而且平日里灵煜对同门十分的关照。而不赞同的原因就比较简单,也显而易见了,那就是相比其他人而言,灵煜只是个武夫,没有任苍云的谦卑大,博多闻,更无付流尘、尘寰指点江山的气魄。可是在天外儒门里,再也找不到比灵煜更适合的人选了,虽然单茗看似也是个合适的人选,但他资历不够,而且醉心茶艺,若他来管,恐怕天外儒门要改名叫天外茶门,倒不如让灵煜来无为而治。

灵煜倒不是真的无为,他当上夫后,立即就推翻了过去任苍云当夫时立下的条条框框,允许门下弟,不管正宗旁宗都可以练武。可是他的这个更改,却没什么效果,因为天外儒门的儒生们已经习惯了醉心笔砚之间,没人有兴趣去舞刀弄枪。就算有几个去找灵煜请教武功的,灵煜也发现,他们根本不是练武的料,他们真的想练武,恐怕要重新回去投胎才行。如此几番折腾下来,灵煜服了,天外儒门也就真的无为而治了。而灵煜每天也就是练练武,没事和就和清灵喝酒聊天。

这一日的午后,和往常一样,清灵做了几个小菜,请灵煜喝酒。落座后,不过几杯酒过了。灵煜就开始叹息了。

“好邪门啊。”这是灵煜最近最长说的口头禅,和之前一样,他一直觉得哪里有问题,可是就是想不明白。

“邪门……”清灵喝下一盏梅花酒,捏着杯仔细想着,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她将过往之事一一串联起来,思酌几许,明白了些什么,不由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么?”

“你说什么?”邪郎斜眼看着清灵。清灵听他所问,愣了下,缄口不语。清灵的心里已经猜测的到,灵煜可能是被人设计了,而这个幕后的设计者,十分可能是司徒昭。可是司徒昭为什么要这么干,她还猜不到,但一定是有目的的,她在犹豫要不要和邪郎说,可仔细想了下,心说看他们师徒虽然经常吵架,但也正是因为师徒情深,所以才会如此。司徒昭断然不会加害邪郎。她本想将这个事情直接忘了算了,可她是一个藏不住话的人,越是想忘记,反而越是憋的难受,但她还是要忍着不说,脸色就愈发的不好看。

“你是不是病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邪郎很随便用手摸了摸清灵的额头,关心的问道。清灵随后拨开他的手,道:“我没事,我出去下。”

“奇奇怪怪。”邪郎摇着头,自顾喝酒,不管清灵。

清灵抱着心中的疑问,直奔司徒昭的居所,来到忘忧居外,未曾进去,就听得里面有人大笑的声音,她悄悄的走进去,发觉司徒昭正在和一个道士模样的人畅饮,那个道士她也认识了,是住在天外儒门的西凌。她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道士在混在这里,可也不便去问。她修为低微,刚一进忘忧居,就被司徒昭发现了,司徒昭算是怕了这个小姑奶奶了,他用来养老娱情的那点宠物,已经快全部葬送在她手上了,这一回他特意看了看清灵手上没有拿着碗碟什么,才轻轻舒了口气。

而见司徒昭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西凌也只是哂笑而已,其中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一些,知道是没人去和清灵道破。

“我有话想问前辈。”清灵看司徒昭正在看自己,便停下脚步,这般认真的说道。见她如此,西凌站起身来,对司徒昭道:“老鬼,欠我的酒回头补上。”

“少不了你的!”司徒昭对他摆摆手,西凌大笑而去,见西凌走了,清灵走到司徒昭面前,道:“前辈,我有事情问您,希望您告诉我实情。”

“什么话?”司徒昭装傻问道,他差不多也猜到了清灵的来意。

清灵组织了下语言,道:“您,还有白发的大叔,你们是不是一起算计邪郎来着。”

听到这话,司徒昭哈哈一笑,捻须道:“怎么,替夫君担心了?”

“你……”清灵断然想不到司徒昭这样的前辈,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立时是面红耳赤,嘴巴动了几动,想骂什么,又骂不出来,最后低声道:“为老不尊。”

司徒昭听了这话,又是大笑。清灵看着他笑,心说看来对这个老头,真的不用尊敬。“你们就欺负他没城府就算了,儒门夫这种位置,也是可以随便让来让去的么,真的让他来做,又有什么好处?”

听到这样的质问,司徒昭捻须道:“好处自然是有的啊。”

清灵听他这样讲,不悦道:“那你是承认,是你的主意了?”司徒昭闻言,连连摇头,道:“老人家哪里有这样的心机,全是那个小鬼的主意。”

“小鬼,尘寰?关他什么事?”清灵心中只道司徒昭这个老头,又要把责任推给别人,所以根本不信他的说辞,见她一脸不相信,司徒昭示意她坐下,而后自己给自己斟了杯酒,慢条斯理的说开来。

“灵兄弟这个人,你觉得如何?”司徒昭问完清灵这话,立即就摇头自我否定道:“看我,又问了废话,自然是很好的。”而后又是大笑,却不管清灵怎么瞪他。

玩笑开得差不多了,司徒昭收敛笑容,认真的说道:“小鬼的意思是,如今时局波云诡谲,难以辨清,灵煜如果依然如往常一般走跳江湖,会被有心人针对,恐怕活不了多久(暗黑之骷髅王)。”

“所以你们就要设计困住他么?”清灵问道。

司徒昭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是也不是,算是为了保护他,也是为了保护天外儒门。”

“保护天外儒门?”清灵不懂。

司徒昭眉头皱起,道:“还不是我那个在外面兴风作浪的徒弟。”

听到徒弟二字,清灵最先想到的是尘寰,可是她清楚,司徒昭说的应该是付流尘,她想了想,道:“邪郎做了夫,就不会有人来针对天外儒门了么?”

司徒昭轻轻一笑,不置可否,而清灵问完后,心头其实也有了答案,邪郎有仇必报的性格,只能做破阵斩将的猛士,做不得一方枭雄,这是人所共知的,他来执掌天外儒门,自然也就会让那些忌惮天外儒门的人,放下警惕之心。

清灵不语,司徒昭几杯酒下肚后,忽然自言自语道:“天外儒门的存在,可不仅仅只是苦境儒门的一个分支,也不是江湖中的一个普通门派,它关系的,可是苦境芸芸众生的性命……”

司徒昭说的都是清灵听不懂的话,没过多久,司徒昭趴在桌上睡着了,而清灵也无奈退离。

每日清晨,单茗都会来找灵煜,请教每天的课业安排,灵煜每天都是随便打发了就是,可是打发的多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夫当的有点容易了,即便别人不说,自己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宠魅)。而且他当夫以后,就有了束缚,不能和以前一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只能一直在儒门天宫里呆着,虽然没多久,但他也憋的发慌了。

“什么,你想教他们点特殊的?”

邪郎找到清灵,说了心中的想法,清灵有些惊讶,因为她不清楚邪郎心里卖的什么药。

“总是呆在多没意思,他们迟早也都是要入世的,有些东西,迟早也是要的,与其以后摔跟头,不如做师兄的,先教教他们。”灵煜的说辞冠冕堂皇,清灵看看他,心中知道他多半是想出去,如果不知道真相的话,她没准会拍手同意,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总觉得这样做可能有些不妥。便道;“出去的话,不会有危险么?他们可都是不会武功的人。要不要前辈请示下。”

听到这话,邪郎有些赌气道:“他又不是夫,嗯……没关系的,有我在,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话说到这个份上,清灵是没办法阻止了。邪郎是个急性,说做就做,邪郎组织了一下,就把全部的天外儒门的儒生,全都带离了天外儒门。

夫有命,谁敢不从,而大部分的儒生,也都想看看他们这个新夫到底想做什么。

邪郎带着他们,到了最近的镇上,起初的几天,邪郎只是带着这些儒生吃喝玩乐,将儒门的各种规矩都抛到了脑后,除了青楼楚馆没去过,其他的地方能去的都去了。这些儒生开始都是皱眉,但夫都带头违反规矩,他们又有什么好说的。渐渐的,他们也都开始乐在其中了,看着邪郎把这些人都渐渐带坏了,清灵心中也是感叹,心说那个白发大叔要是真的回来了,还不得气死。可是后来的事情,让她有了些改观。

邪郎不再带着这些儒门的弟在外面玩了,而是给他们这些弟一些任务完成,最开始的任务,就是给他们每人一些银票,让他们单独的去镇上的各个饭馆吃饭。

“你是想害死他们么?”所有的儒门弟都被遣散后,清灵问邪郎道。给那些弟的银票,她一过手就知道都是假的。她心说那些商家都精明的很,假银票岂能骗的了他们。

邪郎却微笑道:“我就是让他们吃点苦头而已。”清灵白了他一眼,心说那些儒门的弟,拿着假银票去吃霸王餐,多半都会被打。她有些担心的说道:“你的那些师弟,个个都是书生身板,偏偏又都嘴硬的很,若是那些人要是手上没个轻重怎么办?”

“放心吧,我早打好招呼了。”邪郎微笑道。听到这话,清灵一怔,不知道邪郎到底肚里卖的什么药,就听邪郎幽幽道:“我的这些师弟们,像尘寰妙枫那样鬼精鬼精的,毕竟是少数,他们多半都是不谙世事的书呆。所知道的人,也都是书本里的大人物,大圣贤,便以为世间所有的事情,全都可以靠讲道理就行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道理,他们是不懂的,我就给他们点教训。苍云教他们怎么正心做人,我来教教他们怎么圆滑处世。”。

————?

239 音飘渺、凤错梧桐

天南州。?快来阅读网吧,.!

自从尘寰搬到叶栖院后,这个原本冷清的院子,竟也逐渐热闹起来,天南州有头有脸的人,也都渐渐知道了这里有一个能通神的尘寰公子。许多人慕名而来,却只能失望而去,因为尘寰很少去应酬什么,就是白俊臣的族弟白俊业正式成为上卿,大宴天南州官员贵族,及各路名流的邀请,他也拒绝了。如此看似孤高的做法,却并没有消散那些前来拜访人的热情,反而更让这些人趋之若鹜,若能见的尘寰一面,便似有了无上的荣光一般。

尘寰这样孤高的做法,目的有二,一者他明白越是难以获得的,便越是珍贵的,自己如果随随便便就见杂七杂八的人,反而是自堕身价,不利于自己以后想做的事情。而第二,也是最主要的,是他自己也想清静清静,他很清楚,这些拜访自己的人,多是和白俊臣一样的阿谀奉承之辈,只可利用,却不能倚靠信任,即便见了这些人,他也只谈风月,不论风云。而来这里的人,无不为尘寰的风采所折服,尘寰也因此而名噪一时。

叶栖院中,西厢是极为安静的,就算是叶府中的仆人都很少来这里,因为清韵住在这里。尘寰知道清韵不喜欢天南州的这种“热闹”,所以特意吩咐下人不得打扰她。

不知不觉,搬到叶栖院已有许多日子,时已严冬,但天南之地,百年难得一雪,最冷时节,也不过就是落叶枯黄。这一日午后,尘寰在西厢之中,和清韵对弈,一边下棋,一边谈论最近的事情,忽然一个下人闯了进来。尘寰手向回一缩,握棋子于手心,侧目看过去。他很清楚,叶栖院的下人都是红衣在管束,都是极有规矩的。似这样慌慌张张来寻自己,必然是出了事。

“怎么了?”尘寰回过头,将那枚棋子压在棋盘上,温和的问道。

那下人喘着粗气,道:“东厢墙外跳进来一个人,浑身是血的,红衣姑娘让主人去看看。”

“哦?”尘寰眉头一皱,心说这是怎么回事,他慢慢站起身来,而一旁不曾说话的清韵也站了起来。

“我随后就到。”尘寰对那下人吩咐道。看着下人下去了,清韵才开口,道:“我随公子去看看。”她和尘寰一样,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两个人来到东厢,就见在东厢的一个墙角处,一个浑身是血看外貌二十多岁的男子坐在那里,他披头散发,手中握着一把长匕首,眼睛仍警戒的看着四周已经将他包围的家丁。眼看着尘寰和清韵来了,红衣轻轻一礼,指点那个浑身是血的男子道:“刚才他跳进来,只说要找韵姑娘……”她说话的时候,面有犹疑之色,尘寰自然是看的清楚,索性直接问道:“红衣姑娘怎么了?”

“我……”红衣一怔,没想到尘寰会问她。而就在这时,角落里的那个男子看到了清韵后,将长匕首收起,似用了极大的力气一样,站起身来,对着清韵喊道:“少……少主人,救我!”

听到这个称呼,清韵很是惊愕。这个称谓,只有她在付流尘身侧的时候,才会有人这么叫她。她向那人走近了几步,愈发觉得那人面熟,猜测道:“你是麻鹰?”

那男子听到清韵这般说,点点头,而后砰了一声摔倒在地。尘寰见状,立即让下人将他扶起,让清韵切脉。

“他只是疲劳紧张过度,性命倒是无忧。”清韵舒了口气。红衣则命下人将那人抬将下去安顿。

清韵虽没说那人来历,但凭他刚才的一句少主人,尘寰已经猜出那人多半是付流尘的属下,在外面遇到了危险,走投无路之下,才跑到这里找清韵救命。

那男子受的只是普通的外伤,只要敷些金疮药便可无碍,倒是不需要清韵诊治。一切妥当后,清韵和尘寰同回西厢。路上,清韵提及麻鹰,原来麻鹰并不是付流尘的直属部下,而是隐狐中人。清韵住在树海的时候,流彩经常会差人来送各种各样的东西,付流尘不在时,便是清韵接待他们,她记得有这样一个人。

“怪不得我看红衣变颜变色,想来是知道他是隐狐的人。”尘寰这般说道。

尘寰和清韵心中都有一个相同的不解之处,那就是麻鹰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以这样的姿态出现。而此刻麻鹰昏厥,想要知道原因,恐怕要等上一阵子才行了。

谈话之间,忽然有下人来报,只道镇南王王府来了使者。听到这话,清韵有些讶异,尘寰却微微一笑,抬头仰望天空,轻吟道:“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听到尘寰这话,清韵心头明了,知晓这些都是尘寰的预料之中,是为梧桐引凤来。

“公子要出去见他么?”清韵问道。尘寰却是摇摇头,对红衣道:“烦你让红衣替我接待一下就是了。”

“嗯!”清韵点点头,懂得尘寰的意图。在寻常人看来,尘寰此举颇为失礼,但在尘寰心中,就算是镇南王亲自来了,他也未必肯见,更何况是他的使者。

过了没多久,红衣拿着一张请柬来寻尘寰,递到尘寰手上,只道是那使者送来的,邀请尘寰今晚去镇南王王府赴宴。

尘寰打开那请柬看了看,发觉那上面的言辞写的是极为客气。

“那使者有说别的没有?”尘寰随手将请柬递给清韵观看,同时问清韵道。

“稍后会有人来接公子,其他的就没有了……”红衣停顿了一下,道:“他好像不是很高兴,估计回头就会说公子你架子大了。”红衣在叶栖院呆的久了,和尘寰清韵也真的熟络起来,再者尘寰和清韵把她当朋友,从不把她当下人,她说话也就随意了许多。

“随他去说。”尘寰不以为意。这时清韵将请柬递回,道:“去恐怕必然是要去的,只是……”清韵知晓这样的宴会自己是不能同行的,尘寰的安全便成了问题。

尘寰知晓她的意思,摇摇头,道:“韵儿无须为我担心,我此行虽是单独前往,但却是稳如泰山。不会有任何危险。倒是那个麻鹰……”尘寰知道麻鹰身后的事情可能会很棘手,他相信追杀麻鹰的人,应该不是付流尘的人,如果是的话,肯定没机会见到自己的。多半是其他势力所为,至于是什么别的势力,他还想不清楚。但不管怎样,既然清韵决意救麻鹰一命,自己也不能袖手不管。尘寰想了一想,对清韵道:“若有危险时,你便和红衣姑娘去卫兄那里躲避。嗯……走的时候可以放把火,那样我便可以直接去找你了。”

“放火?”一旁的红衣有些惊讶。叶栖院这么大的府邸,说烧了就烧了,还说得这么轻描淡写。红衣心中感叹,或许能这样说话的人,除了尘寰,便只剩下自己主人卫卓然了。

尘寰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淡淡一笑,道:“似这样的庄院就算烧上一百座,我也不会心疼。只要你们别受伤就好。”

没过多久,镇南王王府便派人抬轿子来接尘寰。尘寰对清韵和红衣一番嘱咐后,乘轿离开叶栖院,清韵红衣如何处理府中之事不提。

且道尘寰,虽说是参加晚宴,但其实现在天色还早。尘寰到王府的时候,太阳还未落山。他刚到,立即就有人热情的招待他到茶室等候。镇南王王府可谓极尽奢华,就是招待客人的茶室,就有十二间之多。尘寰在镇南王王府的仆人带领下,进入了其中一间。

茶室中等待的人有很多,尘寰随便看了看,发觉自己几乎都不认识。而认识他的,也没有几个人。到了自己的位置,自顾的倒着香茗品尝,悠然自得。

“许久不见,想不到叶兄依旧如斯逍遥。”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尘寰也是一怔,那声音熟悉无比,可是什么地方听到,却有些记不起来了。就见一个身着蓝袍的男子,快走几步,坐到自己的对面。他刚刚坐下,尘寰就将他认了出来。

黥仇公子!

尘寰清楚,黥仇公子如今是天南州四大上卿之一,当初知道的消息的时候,他还惊讶不已。毕竟都是儒门中人,不同的是,自己是天外儒门的人,而他是南海儒门的人。

眼见着黥仇公子坐在一个陌生男子的对面,茶室中的人都已纷纷侧目,他们并不清楚能让上卿主动来打招呼的这个人会是什么样的人,而黥仇公子一开口,令他们更为吃惊,就听黥仇公子对尘寰道:“盛会一别,想不到你我还会在这里相见,当真有缘,只不过叶尘寰如何变成了叶苍灵?”黥仇公子的一句话,引得惊异之声一片。惊异的原因有两种,一个是关于叶苍灵,天南州有头有脸的人,现在几乎都知道叶苍灵的名字,那是一个可以通神的公子。而另外一个原因便是叶尘寰。走跳江湖,即便没去过鬼市的人,现在差不多也都知道叶尘寰是谁,知道他通晓百家秘笈,是当世奇人。这两个人,单独拿出来一个就已经足够唬人,将他们重合在一起的时候,引起轰动,也就不足为怪了。

见被点破,尘寰也不好继续伪装下去,只好一笑道:“名字不过是个代号,是叶尘寰也好,叶苍灵也罢,又有什么分别。”

黥仇公子闻言却是哈哈大笑,笑声在偌大的茶室中回荡。笑声止处,对尘寰道:“盛会一役,任谁都是九死一生。叶兄却能逃过一劫,真是厉害。”

尘寰知道他话里有话,微微笑道:“彼此彼此。”

黥仇公子想了想,看着尘寰问道:“若我没有记错,依天外儒门的门规,正宗弟子不得入仕,如今叶兄不愿再桃园归隐,破门规入世而来,莫非是妙枫之故,可叹仇恨当真能将一个人的头脑冲昏到如此地步么?”

茶室中那些旁听的人听到这里,都是面面相觑。九里原一役,天下震动,试问谁人不知妙枫之名,而听黥仇公子的话,这个叫叶尘寰的,和妙枫似乎还有关系。

刺耳之声,尘寰心中不快,待得他讲完,微微摇头,道:“公子既亦为儒门弟子,当知我儒门弟子,当有为于当世,留名于后世,如今天下扰攘,世外也难太平。正是我儒门弟子用武之时,且非常之时,若还论门规,未免迂腐。至于私情,便更谈不上。妙枫忠其主,全其节,纵死亦无憾也。何恨之有?”

“用武之时……”黥仇公子似是细细品味这句话一般,而后笑道:“据我所知,如今帝都之中那位能呼风唤雨的梁梦枕,便是叶兄的师兄,真名唤作付流尘的,他可是用了一手的好武。”

尘寰原本以为黥仇公子是觉得自己可能最近风头太盛,来压压自己的势头,显显自己的威风而已。而如今他却清楚,黥仇公子是因付流尘之故,在迁怒自己罢了。据他所知,南海儒门,在盛会一役,也陨殁了不少人。黥仇公子是南海儒门的人,却将付流尘的这笔账记在天外儒门身上。尘寰有心不和他计较,但周遭的人实在太多,若是他们以讹传讹出去,那天外儒门要承受的毁谤就太多了,于自己今后也是十分的不利,故而他必要据理力争。他想了下,道:“公子既是儒门之人,却以私情论长短,未免幼稚。门里称兄弟,门外凭本事。这句话相信每个儒门弟子都是心知肚明。不错,我与他曾是师兄弟,但他出了门,做什么,那是他的自由。且公子未免孤陋寡闻,他已早非天外儒门的弟子。”

听尘寰这一番辩白,黥仇公子尴尬的笑笑,道:“我不过是玩笑之言罢了,叶兄如何当真?”

尘寰闻言淡然一笑,自顾的倒茶慢饮。而就在这时。就听鼓乐轻响,王府里的下人,已经来邀在茶室等候的客人入席了。尘寰待得茶室内的人走出去大半后,才缓缓站起身,正了下衣襟,而后慢步走出茶室。

请柬上只说是家宴,可是这家宴却有点大的离谱,光要邀请来的客人,就有百位之多,全是天南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此多的人,宴客厅自然是摆不下的。故而宴客实是在王府院内露天而设的。宴席南北一字排开,东西各有一席,彼此相距一丈有余。最显贵的位置,自然是坐北朝南的王府主人的席位,而挨着它的,就是它左手边和右手边的位置,那是给王府上卿的位置。而后依照来客的品级、地位、名望,依次分布。每个人都有一张自己用餐的小桌,须正坐以示庄重。其实这种宴会,完全谈不上享受,换句话说,根本就是在受罪,但这是这些贵族交际的一环,是十分重要的。

在王府下人的引领下,尘寰坐在了东席的第二个小桌前,在他左边,便是黥仇公子。黥仇公子见尘寰坐在他身边,微微一笑,道:“叶兄果然非凡人,来天南州不过几日,就能坐在这个位置。”黥仇公子抬眼看着远方,尘寰随便看了看,发觉远处有许多的食客都已是白发苍苍之人。

尘寰不以为然道:“我对坐在哪里,并不在乎。”

听到这话,黥仇公子哈哈一笑,道:“就是因为叶兄有这样不在乎的心,所以才能坐在这个位置。只是叶兄莫让那些人知道了你的想法,否则他们必然十倍的恨你。”

尘寰仔细看了看布局,心说以紫宸王朝的规矩来说,左尊右卑,自己坐在东边第二席,那么就是说,留给上卿的位置,实际只有两席。四大上卿中,除了已经占据一席的黥仇公子,剩下的,复天铎手握重兵驻扎在外,不可能给他预留位置,他也不可能回来参加这种宴会。而留下的白氏兄弟,荣辱与共,断没有只请一个来的道理。

“莫非……”尘寰想到了一种可能。而就在这是,身边的黥仇公子冷声一笑,似是猜透了尘寰的心思,道:“坊间流传白俊业和越中人之死有关,所以白俊业的上卿之位就没了,白俊臣自然也就装病不起了。”

“哦?”尘寰侧目,他早知黥仇公子是不可小觑的人,却没想到他能读懂自己的心思。尘寰淡淡一笑,道:“既是坊间流传的话,又如何能当真?”

黥仇公子看了尘寰一眼,道:“是啊,这种事情,明理的人自然不会当回事。就算当回事,也不可能明火执仗的去收拾。可白俊业那个蠢货却不懂,他调动手下,大张旗鼓的缉拿那些说他坏话的人,又不小心弄出了人命。威风抖的有些过了,成了众矢之的,自然上卿位置难保,说来便是今早的事情。”

“这样……”尘寰心说怪不得自己没收到消息,这事情进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快。

黥仇公子手里拿着小锉刀,磋磨着自己的指甲,慢条斯理的道:“其实我也有事情想不通。”

“哦?”尘寰侧目看了看他。就听黥仇公子道:“我原本以为叶兄该坐在我对面的,如今却不是,那究竟能是谁呢?我可不想和白发苍苍的老头子齐名。”

尘寰看了看黥仇公子对面那个还没人坐的席位,没再说什么。心中却道和你齐名的那个,肯定不是白发苍苍的,但必然是一个老头子。

众多宾客差不多已经都已入席,西席的上卿之席依旧空悬。镇南王府的舞姬上来献舞,以娱宾客,尘寰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只是喝着开胃的茶,等待着筵席正式开始。

过了一阵子,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就听乐律改成了轻击而灵动的钟声。而随着乐律,许多王府的侍女,端着烛台,分成两队走进筵席。让筵席之间,更加的明亮。待得所有侍女都站定不动的时候,就见在北面的回廊处,一男一女两个人走了出来,身后跟随的都是王府的侍女和护卫,如众星拱月一般。那个男的,看年纪五十岁左右,发丝中有些许白发,面目威严,头戴华冠,身披宽大的礼服,甚是威风。他身侧的那个女子,亦是身着宽大的礼服,看面目,可谓十分俊美,眉宇间透着一股倾国倾城的妩媚气息,看年纪也二十岁左右,正值芳龄。她头上满是珠翠,身上更是戴了许多的珠玉宝石,环佩叮当,在夜幕下闪闪发亮,好不漂亮。这二人并排走出来,若不清楚的,还以为他们是王爷和郡主,而实际上,那个男的是王爷紫宸傲君不假,而那个女的,却不是什么郡主,而是天南州闻名遐迩的兰夫人。也就是坊间所说的“真正的天南州之主。”

二人一前一后入席,所有宾客均站起身来见礼,尘寰亦是如此,可他拱手见礼的时候,却发觉那兰夫人正盯着自己看,尘寰顿觉有些不舒服。论美貌,兰夫人可能不输清韵多少,但气质上却太不一样了。清韵那是一看就知道是饱读诗书,温婉柔和,落落大方的女子,而这个兰夫人,却给人一种妖媚祸国的感觉。尘寰心觉莫名,避开了兰夫人的目光。

紫宸傲君摆了摆手,对众人道:“今日家宴,无须如此多的礼数,诸君随意即刻(重生之资源大亨)。”话说的客气,可是在这里除了他以外,又有谁真的敢随意。众人再度坐下。而此时膳食堂的人,也开始给众人送上各色酒菜。

酒菜刚到,就有许多臣子贵族走出席来,对紫宸傲君说着各种拜年的话,各种的阿谀奉承,纵然尘寰的耐力过人,也见识过白俊臣溜须拍马的本事,可听这样排山倒海的恭维话,也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他眉头只是皱了一下,一旁的黥仇公子立时便低声道:“怎么,叶兄后悔入世了?”

尘寰没有回他的话。而这个时候,紫宸傲君也注意到了尘寰,指着尘寰问黥仇公子,奇怪道:“……他是谁?孤怎么未曾见过他?”

听到这话,尘寰心中一凛。心说自己是被他请来的,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谁,这不是在开玩笑么。

“难道?”尘寰想到一种可能。而黥仇公子也刚站起来,还未及介绍尘寰,就见紫宸傲君身侧的兰夫人给紫宸傲君斟了一杯酒,道:“王爷最近可曾听过,天南州来了一个卓然出众,风雅超群的叶苍灵。”

“唔……”紫宸傲君低头想了想,对兰夫人道:“倒是略有耳闻,难道他就是……”紫宸傲君转过来头看尘寰,而尘寰此时也已经站了起来。镇定自若的看着紫宸傲君。

紫宸傲君上下打量着尘寰,点点头。而兰夫人在旁又道:“王爷肯定也听人讲过,江湖中有位叫叶尘寰的奇人,那个能通记百家之长的人。”

“夫人的意思是他们是一个人么……”紫宸傲君回过头看尘寰,讶异不已。尘寰则只是一拱手,道:“草民叶尘寰见过王爷,夫人。”

“妾闻有如此的奇人在天南州,故而将他邀来,王爷不会怪我吧?”兰夫人倚靠在紫宸傲君身上,有些撒娇的口吻说道。

紫宸傲君慌忙道:“夫人说哪里话,天下人谁不知我紫宸傲君最尊重的就是有才能的人,否则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多有才能的人来我天南州呢?”说罢这话,他哈哈大笑。而下面的那些人,又是一堆拍马附和的话,紫宸傲君只顾喝酒和听那些人拍他的马屁,却没继续理尘寰。尘寰站着反而有些尴尬。一旁的黥仇公子示意他可以坐下了。尘寰默默的坐下,看着紫宸傲君,忽然低头叹了口气。他这一叹,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紫宸泓。他心说紫宸泓有这样一个父亲,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觥筹交错的时候,尘寰发觉那兰夫人时不时的还会看自己。心中有些不舒服,心说若是紫宸傲君请自己,也就罢了。如今竟是王爷的一个宠妾的主意,请来的自己,当真是笑话。

尘寰默默喝酒的时候,身旁的黥仇公子低声对尘寰道:“看来兰夫人对叶兄青眼有加呢。”

听到这话,尘寰立时低声道:“莫开这样的玩笑。”

黥仇公子不以为然,道:“哪里是玩笑,我说的是兰夫人看中了叶兄的才华,所以才向王爷举荐于你,非是其他。叶兄想到哪里去了?”说完这话,他哈哈一笑。情知他是在嘲笑自己,尘寰却是没心思再和他辩驳什么。心说宴会早点结束,早些回去算了。这样想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家宴的目的了,心说若只是为自己,没必要如此隆重,而且若是为了自己,作为宴会主人,紫宸傲君没理由不知道自己(求魔)。

正这样想着,就见紫宸傲君站起身来,而筵席上所有的人,也都静了下来。就见紫宸傲君拍了拍手。一阵清雅的琴音如同流水一般,响彻整个镇南王府。琴音忽远忽近,急如劲风,慢如泉涌,空灵似山间独吟,飘渺如风中飞絮。

声声入耳,即便是尘寰听了这琴音,也颇为惊讶,心说王府中固然食客无数,但想不到竟也能有如此厉害的琴艺高手。要知道能弹出这种琴声可不是光靠机械的练习就可以的,心境不能空灵,练的再多也是枉然。而有如此心境的人,谁会出来当官呢?故而尘寰想都没多想,就已经知道这琴音出自谁的手了。心说卫兄,看来这上卿非你莫属了。

黥仇公子手指随着琴音有节奏的敲着桌边,默然道:“看来我的问题已经快有答案了。”

这一曲,即便是尘寰也听得如痴如醉,暗暗叫好,就更不要说其他的人了,即便是那些大字都不识几个的粗鲁武将,听到这琴音,也擎着酒盏静静的聆听,酒撒于掌而浑然不觉。

那曲子渐如江河入海,慢慢穷尽,又依依不舍,渐渐远去,最终消逝。一曲终了后,让人意犹未尽。

曲终之时,就见两个侍女将兰夫人身后不远的一处屏风左右搬开,就见后面坐着一人,他身着蓝袍,披着头发,形神均有神仙之姿。手正压着琴弦,在侍女搬开屏风的刹那,抬头看向所有到此的宾客。那些宾客见他如此,均是惊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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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 吃讲茶、一论英雄胆

那屏风后的人非是旁人,正是卫卓然。(/)见他出现,现场宾客多有惊奇之色,即便是黥仇公子,也是眉头一皱。而他侧目看向尘寰时,却见尘寰如方才一般,气定神闲,不为所动。

“叶兄似早知结果?”黥仇公子疑问道。

“如何说?”尘寰微微笑道。黥仇公子闻言,转目看看卫卓然,又回头看看尘寰,道:“叶兄未免太过镇定了。”

“是么?”尘寰拿起一杯酒,慢慢饮下,道:“我来天南后不久,听说此地有一人物,风雅超群,百艺卓绝。只可惜一直未曾蒙面,方才听那琴声如天籁云响,我猜定是此人物了。”

“哦……”黥仇公子面露狐疑之色,又道:“若我没记错,叶兄和那个人似乎是同时出现在天南州的吧,这……”

“是么?”尘寰只是淡然微笑,不复再言。

此时此刻,便见站起身来的紫宸傲君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而后道:“今天我要宣布一件大事。”这句话一出,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便听紫宸傲君继续道:“白俊业甚失孤望,哼,做出无德之事,孤已将其罢黜。”他将手伸向卫卓然,道:“他的位置,便由卫卿接替。”

卫卓然缓缓站起,向周遭之人,微微拱手,扫视全场时,看到了尘寰,微微一笑,但目光很快便移开。但这细微的神色变化。如何逃得过黥仇公子的眼睛。他看看卫卓然,回头看看尘寰,道:“叶兄果与他相识?”

尘寰不置可否。道:“世间认识在下的人,和在下认识的人恐怕是数不过来的。”听到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黥仇公子一怔,也不好再追问。其实尘寰心里很清楚,自己和卫卓然认识的这件事,若说瞒过别人或许有可能,若说瞒过黥仇公子。恐怕还是有些困难的,与其费力遮掩。不如索性便给他个两头都能说的答案,便让他去猜也好。即便他确认了自己早就认识卫卓然,也不能将自己如何。

紫宸傲君宣告过此事后,诸多宾客纷纷站起身来给卫卓然道喜。而后便是一起给卫卓然敬酒。卫卓然来者不拒。大有千杯不醉的架势。尘寰一旁喝酒,仿佛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筵席直到深夜,后来紫宸傲君与兰夫人退去后,各路宾客才纷纷退去。而尘寰谢绝了天南王府派四个轿夫抬轿送自己的好意,独自一人,步行返回叶栖院。至于安全与否,尘寰清楚若是真有人想加害,恐怕多四个轿夫也没什么用。

月朗星稀,走在清静的街市之上。尘寰的心渐渐的沉静下来,方才的不快已然消散,想了想兰夫人。又想了想紫宸泓,心说见不到紫宸泓赴宴,看来紫宸泓和兰夫人之间的隔阂不浅。一路向前,思酌之时,便见一个黑影落于身前不远处,月光下。看不清楚他的脸,但可以确定是一个男人。尘寰停住脚步。收拢手中扇子,背到身后去,昂首问道:“什么人?”

“要帮公子的人。”那黑衣人干脆的说道。

“帮我?”尘寰轻轻一笑,好奇道:“我并无所求,你又能怎么帮我?”

就见那黑衣人左右看看,见周遭没有人,便开门见山道:“公子来天南州,主要的目的,恐怕还是想找人吧?”

“嗯……差不多吧,找一个可以让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人。”尘寰笑笑道。

黑衣人微微摇头,道:“公子说笑了,凭公子如今的声望,怎会为衣食发愁。公子是胸怀大志之人,必有远图。”

“哦?”尘寰心说有意思,道:“那便算我有那么一点点远图,你又能帮我什么呢?”

那黑衣人闻言,道:“公子要找的人,已经到了天南州。”那黑衣人一句话,触动了尘寰的心弦。他不经意的“闻名”,实际上也有让紫宸易知晓,自己便在天南州。但尘寰可以确定,眼前之人,九成九不是紫宸易派来的,因为就他对紫宸易的了解,若紫宸易想找自己的话,即便危险,也必然是亲自来寻自己。不能确定眼前此人的身份和真实目的,尘寰便道:“你非要说我有要找的人,好吧,那他具体在天南州的哪里呢?”

那黑衣人闻听此言,道:“那就要看公子的智慧,还有机缘了。”

说了和没说一样,尘寰心中怪道,他转念一想,心说不管眼前的人是谁,紫宸易来了天南州看来是真的了,只不过极有可能是想找他的人现在找不到他,所以想透过自己来找寻紫宸易。不管自己去找紫宸易,还是紫宸易来找自己,都将是大麻烦。

就在尘寰思酌之时,那黑衣人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尘寰心说走的倒快,他向前走了没有多远,便听身后有脚步声,回身看去,走来的竟是卫卓然。尘寰见是他,微微笑,道:“卫兄怎得到此?”

卫卓然故作认真道:“叶兄当日一句,不做上卿不要来见我,可很是吓人的,我便去真的做了上卿,可做了上卿后,叶兄见到我,却一句话都不肯说。可有这般道理?”

听到这话,尘寰情知卫卓然说的是玩笑话,因为他很清楚,卫卓然这个人的字典里,最少的就是认真二字,更不要说和人斤斤计较了。尘寰道:“适才不便相谈,还望卫上卿海涵,勿要挂怀,尘寰有礼了。”说罢,尘寰拱手一礼。

“哎,这是为何?”卫卓然怪道。尘寰背过手去,道:“我非是拜卫兄,而是拜卫兄难得的官架子。”言讫,二人均是大笑。便听卫卓然道:“整日里被人恭维和恭维别人。也是个辛苦的差事。倒不如叶兄你这般逍遥自在。若是可以,我倒是想和叶兄换换呢。”

尘寰一摆扇子道:“我没上卿的机缘,卫兄的想法恐怕要落空了。”说完这话。尘寰问道:“卫兄追我到此,想必是有事?”

卫卓然道:“自然,红衣借给了叶兄,替叶兄打理家务,如今时日已久,可叶兄似乎还没有归还之意,不知何日归还于我呢。”他这话说的自然。也合情合理,但尘寰却是不信的。红衣固然是卫卓然的亲近之人,可以说红衣就是的侍妾,但以卫卓然的秉性来说,绝对不会为一个女人的事情。追上来讨问。尘寰面上未露端倪,认真答道:“府中事忙,恐怕还要红衣姑娘操劳一阵子。怎么,卫兄身边缺说话之人了么?”尘寰心中清楚,卫卓然虽讨要红衣必然是假,但也不排除他缺说话之人,毕竟他身边的人,多是阿谀谄媚之人,这些人。都是卫卓然讨厌无比的,似他这般性格,缺一个人说话。倒是真的要憋闷死了。

“叶兄果知我心,嗯……此地不是讲话之所,这附近有一家方正棋楼,那里的茶极好,叶兄和我一同去品茗如何?”

“好啊。”尘寰也听说过这个棋楼,可他未曾去过。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卫卓然一样,是去棋楼喝茶而不是下棋。

两个人在大街上穿行许久。来到方正棋楼楼下,那棋楼高有三层,上面挂着大红的灯笼,灯笼上印着方正两个大字。两人在三楼选了一个雅间,执黑白,品香茗,随便下起棋来。

尘寰无心下棋,自然不得认真,而卫卓然亦是如此,胜败自然是无人计较。

“叶兄,未来有何打算,之前我曾言助叶兄出世,叶兄此时肯助我脱苦海否?”

“未来……”一句话触动尘寰,尘寰侧目向远方眺望,天南州纵是紫宸王朝较为贫瘠的州郡,但终归是州城,就见远处灯火处处,闪闪与天星争辉。

“那人说紫宸易已经到了天南州了,可是他会在哪里呢?如果我是紫宸易,我会躲在哪里呢,躲在哪里才不会被人发现呢?”尘寰这般想着,很快就有了计较,心说如果自己是紫宸易,那么自己既要躲在不易被发现和想到的地方,同时也要能够方便的掌握外间的消息,因为如果把自己藏起来,完全不理外面的消息,那是坐以待毙。

“叶兄?”见尘寰未说话,卫卓然喊了一声,尘寰回过神来,补下一子。

“叶兄似有所思。”卫卓然问道。

“想到了一些陈年旧事。”尘寰应道。

“哦?这样……”卫卓然拿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微笑道:“味道还在,叶兄,你觉得如何?”

尘寰心中有事,自然未在意那茶,听卫卓然提醒后,端起茶碗,正欲喝时,便听卫卓然道:“此茶名唤十盏。”

“十盏?好怪的名字。”尘寰奇道。

卫卓然道:“这里虽是棋楼,但却以香茗闻名,每月的前十位来此下棋的人,才能一品这十盏香茗,凡人不知这仙品之名,便只能戏称为十盏了。”

看看外面,尘寰奇道:“既是闻名,如此时日,为何还有?”尘寰心说今日又不是初一,又非清晨。

卫卓然道:“我差人于月初以千金抢此两盏香茗,留到今日与叶兄共饮。”

“那我就不辜负卫兄的一片美意了。”尘寰细细品了一口,入口便是一惊,心说自己师兄单茗,那可谓是茶中圣手,便是长生子也是自叹不如的,而此间调制的茶叶,不逊色于师兄单茗的调制的茶。只是在冲泡的手法上,稍有瑕疵。故而略逊师兄一筹,但能做到如此,已经很不简单了。尘寰心说这棋楼看着不起眼,可没想到却有如此奇人在此,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如何?”卫卓然看尘寰面露惊讶之色,得意的问道。

“味道极好,只是略有瑕疵。”尘寰这话一出口,卫卓然还未说什么,便听一声咳嗽,有一老者的声音道:“少年人好大的口气,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话音一落,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走了进来,那老者捋着胡子。面有怒色。卫卓然偷瞟了一眼那老者,对尘寰轻声道:“你得罪主人家了。”尘寰却是不惊不怵,他心知若此时自己服软。那么最好的结果是被轰出去,能说出令人信服的道理来,才能让主人家心服口服。他微微一欠身站起身来,对那老者一拱手道:“却不知道老伯为何说我口气大。”

“你喝了我的茶,却口出不逊,实是可恶。”那老者不满的说道。听到这话,尘寰一笑。道:“瑕疵便是瑕疵,如果不容人说?”

“哼!那你说说看。这茶哪里不好?说得对了就算罢了,若是不对……”老者说话的时候,手指窗户,继续道:“就从这里给我跳下去。”那老者说话时瞪着尘寰。心说看你的样子连二十岁都不到,你能喝过多少茶,就算你从小用茶叶泡澡,你用的茶也未必有我喝过的一半多。

“跳下去……”尘寰看看那窗户,心说卫卓然的话,估计一纵就下去了,自己跳下去的话,便是不死也会残废,固然卫卓然在此。自己就算真的跳下去不会受伤,但也足够丢脸了。

“对,跳下去。”那老者十分肯定的说道。

“叶兄。你可要小心啊。”卫卓然一旁说着关心的话,却面有幸灾乐祸之意。尘寰背手踱了几步,道:“天下香茗千千万,个中极品更是数不胜数,此一味名唤寒鸦落雪,为茶中圣品。”

听到尘寰道出茶名。老者一惊,但他低头看看桌上的茶盏。心中一宽,因为他看到尘寰茶盏中的茶并未喝多少,只喝一点就能说出茶名,当世恐怕也只有自己能办到。他心说这少年没准是误打误撞的,且听他下面如何说,他便催问道:“名字且放在一边,这茶有何妙处?”

“这茶叶本就极为稀有,一年采摘的时节,不过一两天而已,但蒸、炒、烘、晒,却要反复数十次,其中更是不能出一次差错,否则便会功亏一篑。此茶说是以心血制成也不为过,千金难得,而此间一月十盏,当真慷慨极了。”

“算你有点见识,那所谓的瑕疵是什么呢?”听尘寰这般说,那老者也点了点头,对尘寰的怀疑,已经烟消云散,他现在想知道的是,尘寰所谓的瑕疵是什么。

“瑕疵么……”尘寰将扇子合拢,道:“此茶名唤寒鸦落雪,可此茶实是性热难寻,不宜以普通的滚水冲泡,只因两者相斥,十味去其一,美中不足,瑕疵便在于此。”

听到这话,老者看着尘寰,道:“若不以滚水冲泡,恐怕十味难得其一。”

“是也。”尘寰点点头,道:“普通的水固然不可,但此茶既名为寒鸦落雪,其中有一个雪字,便是诀窍了。”

“雪水?”那老者一点便通。尘寰点点头,道:“雪融之水,热中仍有寒意,可补十味之一,如此寒鸦落雪,才名副其实,方能入喉甘凉,香彻肺腑。”

“如此……”那老者闻言,将尘寰的茶盏抢在手中,直接将茶水倒了,道:“二位稍后,我便去附近雪山之巅,取雪归来。”

“哎……”尘寰心说这老者还当真有趣。可他便是有时间去取,自己也没有时间在此久等,想到此间,尘寰摆了摆手,道:“老伯留步。”

“哦?”那老者转过身来看着尘寰,此时尘寰说的话,他可不想漏掉。尘寰看看窗外,悠然道:“天有四时,春夏秋冬,茶也有时节,这寒鸦落雪,乃是茶中极品,可却只适合盛夏时节。如此时节品尝,实是浪费。”

“那以公子之见,此时节当饮何茶为妙?”那老者问道,不知不觉,他对尘寰的称呼也变了。

“这个嘛……我听说过一种茶,名唤英雄胆。”尘寰这般说着,可是那三个字说出来的时候,那老者和卫卓然都是一愣,因为他们都没听过这个茶名。便听尘寰继续道:“此茶性如烈火,味香干烈,入喉如烈火,冬日里饮此茶,亦可大汗淋漓,通体舒畅,非英雄不能饮。”

“英雄胆……”那老者呆了半天,忽然一抬头,对尘寰一拱手道:“公子博学,看来是老夫不知天高地厚了,不知这英雄胆。公子可曾饮过。”

尘寰微微笑,道:“只是听人提过,却未曾饮过。”

“听人?不知那位高人是谁。”那老者追问道。

“这……”尘寰想了想。道:“我那朋友有些怪癖,不便相告,还望老伯恕罪!”见尘寰如此说,那老者也不好追问下去,面露遗憾之色,大有入宝山空手而归的架势。

又聊了一阵子,尘寰知道了这老头姓薛。他听单茗讲过,天南州有一个薛姓家族。精于茶艺,想来这老头应该就是了。

那老头问及尘寰和卫卓然的名姓时,二人均胡诌名姓,瞒过了那老者。在棋楼盘桓了一阵子。二人离开了棋楼,离开时,那老者亲自将二人送至楼下。二人远离棋楼后,卫卓然好奇问尘寰道:“叶兄,适才所说的茶,世间当真有么?”

“有啊。”尘寰笑道。

“那真是奇了,想来是单茗兄的杰作吧?”卫卓然猜道。尘寰摇摇头,道:“非也,此物名唤英雄胆。但还有一个别名,叫做辣椒油。”

听到尘寰开解,卫卓然放声狂笑。笑声止处,卫卓然道:“叶兄,你果然奸猾,不过是想脱身而已,为何编撰如此茶名出来,可怜那薛姓老头要为你这英雄胆挠破头了。辣椒油又如何能算茶?”

听了这话。尘寰摇摇头,道:“白开水可称白茶。辣椒油为何不能称为英雄胆,且我描述清楚,哪有欺诈之处。”说完此话,他自己也是大笑起来。

两个人向着叶栖院走了一阵子,卫卓然忽然停住脚步,道:“叶兄,我便送你到此了。”

“哦?”尘寰看看他,道:“怎么,不去看看红衣姑娘么?”

“我若想见时,随时可以。只是我还有事要做。嗯……看来叶兄最近也没什么动作,改日我邀叶兄去一个极好的去处。”

“哦?如同方正棋楼一般的?”尘寰问道。卫卓然摇摇头,道:“非也,两者不能相提并论,届时,还望叶兄勿要推托。”

尘寰闻言,不客气的道:“好啊,静候卫兄之请。”

尘寰目送卫卓然离去,孤身一人返回叶栖院,一路之上,思酌那黑衣人的话,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居所。刚进居所,便见清韵迎了出来。她见尘寰平安归来,轻抚胸口,似是心安了许多,对尘寰道:“公子,跟我来。”

“什么事?”见清韵面有急色,尘略略有讶异。在清韵的带领下,走进一间厢房,就见红衣和几个下人正在里面,在厢房里面的床上,躺着一个重伤的人,正是之前的麻鹰。见他们进来,红衣示意他们不必讲话,对清韵低声道:“又昏过去了。”

“恐怕难保了……”清韵神色黯然。众人均退出厢房,尘寰问道:“他说什么了?”

“卿齐又回来了。”见尘寰不甚了解,清韵解释道:“卿齐是隐狐的叛徒,很久以前已经叛出了隐狐,如今他纠集了一些江湖上的人,打算对隐狐进行报复,隐狐各部虽然都已经接到了防备的消息,但天南一部还是被他的部属所重创,几乎全军覆没,也只有他逃了出来。”

“这样……”尘寰听了,却是摇摇头,道:“我听师兄说过,隐狐的组织极为严密,且势力庞大,怎么可能轻易就被击破呢?难道说……”

这时,便听红衣接着道:“公子有所不知,近几年中,隐狐中的精锐,多数都已调拨给先生使用,便是似红衣这般武功低微,只是稍有利用价值的,都已调到了先生手下,而留给隐狐各部的人马,已经不足原来的三成,且多是无用之人,天南一部被攻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样……付流尘不会管这件事么?”尘寰说完这话,便已后悔,自知说了一句废话,以付流尘的情报掌握,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而以他的手段,完全可以避免天南一部的损失,所以不出动,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付流尘手中棋子穷尽,已经抽掉不出来人管这边的事了,弃掉也是理所当然。而第二种可能,就是他或许和卿齐达成了某种协议。就尘寰个人而言,他不愿意相信第二种可能,他很清楚,付流尘如果真的放弃了隐狐,那就等于放弃了流彩,也就是他的亲妹妹。而第一种可能似乎又不现实,但凡下棋的高手,又如何不会给自己留后招呢。除非是发生了令付流尘都无法预料的事情。

“又会是什么呢?”尘寰思酌片刻后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自寻烦恼。”就他而言,与隐狐并无什么关系,便是隐狐灭了,也与他无干。

尘寰看向清韵与红衣,忽然问答:“假如我有一天躲起来,你们打算找我,又会去哪里找我呢?”尘寰如此问,自然是想起那黑衣人的话,他已料定紫宸易一定已经到了天南州,说不定就在自己附近,只是自己还没有找到他而已。

听尘寰的问题,清韵和红衣都有些猝不及防,讶异片刻后,红衣率先开腔道:“公子的话,自然是茶楼、棋社、乐坊什么的。”

“寺庙,道观,风景名胜也极可能。”清韵补充道。

“好像是这样……”尘寰想了想,又道:“那我最不可能去的是什么地方呢?”

“这个……”红衣和清韵互相看了一眼。红衣面露为难,而清韵更有羞涩之意。见她们不肯说,尘寰哈哈一笑,道:“我知道你们想的是一样的,这样想……也就是说……”

“什么?”红衣见尘寰目光一凛,似是想到了什么,追问道。而清韵却是默不作声。尘寰则是摆了摆了手中扇子道:“天已不早,都休息吧。”(未完待续)

241 再相逢、仇怨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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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无名小镇,狭长的山间小道上走来一人,那人身着一袭黑衣,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正是四处寻觅魏无恤下落的姬云。姬云寻找魏无恤许久,却苦无下落,他原本的打算是回去楚墨总坛,但还是放弃了,因为如果魏无恤真的在那里的话,那便安全了,且恐怕早已经为天下人所知了。

姬云在小镇的外面的茶摊上找了个位置,要了一碗白水和几个包子,打算吃完后继续赶路,他刚要端起碗喝水,就听得脑后一道冷风袭来,姬云想都没想,一招极快的剑招向后横扫而出,快如闪电,唰的一剑,便将身后飞来的一个东西削为了两半。而剑横扫之后,姬云才发现,那飞来的东西,竟是一个酒葫芦。

而就在姬云剑招还未收的时候,一个影子飞窜而进,以极快的速度抓住半个酒葫芦,而后又以极快的身法坐在了姬云的对面。

“好险好险,还好保住了一半儿。”那人手中拿着半个酒葫芦,里面的酒满满的就要溢出来了。

看着那人出现,姬云眉头一皱,握剑柄的手紧了几分,冷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将半个酒葫芦拿起喝了两口后,抬头怒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本来怕你喝白水没味道,送你一葫芦酒喝,你竟这样不知道珍惜。来,还有不少,喝两口暖身。”那人将半个葫芦递给姬云。姬云却不为所动。冷声道:“走跳江湖,不要轻易碰他人给的东西,这是你教过我的。”

姬云对面的人。长髯厚衣,手中拎着一根九节竹杖,非是旁人,正是姬云的师父,也是清灵的师父-----灵山老妖。

“我又不会下毒害你。”灵山老妖怪罪道。

“难说。”姬云冷冷的说道。

“我都喝过的。”老妖说罢又喝了两口。

“你未喝过或许还没有毒。”姬云说话时,手中快剑一闪,挑起那半个酒葫芦中的酒滴。打在那茶摊旁的一棵树上,那树干立时变黑。一见此。姬云道:“你是来杀我的?”

“杀你,为什么要杀你啊,你可是我的好徒弟啊。你不喝,我自己喝了!”老妖晃着头。将那半葫芦酒都喝了下去。而后一抹嘴,看着姬云道:“不错不错,这么久了,我教你的东西,你还都记得。”

姬云问道:“流彩让你来的?”

老妖不以为意道:“你说隐狐通缉的那事么?那不过是给别人看的而已,你当什么真,若你真是隐狐的叛徒,黑堂的人早就把你解决了,哪会等到今天。而且那流彩丫头估计也舍不得杀你。”

姬云盯着老妖,半晌无话,许久才道:“什么是黑堂。我怎么没听过。”姬云当年也是流主之一,他只知道隐狐有绝、彩、孤三字流派,黑堂是什么,他从未听过。

老妖示意他坐下,而后幽幽道:“黑堂么,是隐狐中的一个秘密。知道的人极少,由隐狐中的精英人员组成。主要任务是斩杀隐狐的叛徒。”

看姬云坐下来了,但不说话,只是用怀疑的眼神盯着自己,老妖无奈摆摆手,道:“算了算了,和你说实话也没什么,其实就是我们这些隐狐中退下来的老人们无事可做,闲着也是闲着,组了个组织出来罢了,也没想过会派上用场。”

“这么无聊的事,一定是你牵头了。”姬云问道,可是口气却似是确定了一般。老妖点头算是承认。

“若不是为了杀我,找我何事?”姬云追问道。老妖一听这话,拍桌子站起来道:“怎么,自己徒弟十多年没见到了,甚为想念,来看看还不行么?我一个老人家,要被你气死了。”说罢,剧烈的咳嗽起来。他这样一说,周围的那些人,都向这边看过来,许多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姬云。但看到姬云冷厉的目光后,又都吓得转过身去。

姬云才不信老妖会因为想念二字来看自己,他太了解这个老头了。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他索性一语不发,就看看老妖究竟能说出什么来。

就听老妖口中说的,都是些陈年旧事,多是姬云小的时候师从他那时候的事。言语中,多有伤感之语,姬云听了,也有几分动容。心中颇为不解,在他心中,师傅灵山老妖绝非多愁善感之人,如今却为何说这种话。他只叹或许师傅真的老了。

“我一共收下你们师兄弟五人,当年个个都是生龙活虎的,一转眼的功夫,就没了三个,如今剩下的两个,一个离死不远,一个又死不认我……”

“什么?”姬云听他话中有话,奇怪问道。

“我便问你,你还是不是我徒弟。”老妖拍桌子问道,姬云倒也干脆,应声道:“这一辈子都是。”

“那就行了!”老妖拍拍袖子,站了起来。

“你师妹现在有难,你救是不救?”老妖又问道。

“这……”姬云知道老妖问的不是清灵,而是流彩。迟疑一句后,道:“他兄长如今掌握儒门权柄,想要救她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听闻这话,老妖摇了摇头,道:“若他可以指望,又何必让我来操心。给我一句话,你去是不去?”姬云微微摇头,道:“我与她毕竟仇怨难解,又怎好去救她,师父武功卓绝,天下独步,一人去足矣,何必又拉上我?”

“蠢徒!”老妖厉声骂道。而后又说:“那件事已经过去很多年,错多在卿齐的挑唆,便是她真的有错,你不也一样杀了他爹,我的师弟流风玄么,这一回,她的对头正是卿齐,你难道不想找卿齐报仇雪恨么?”

姬云闻言站了起来。伫立却无言。见他半晌都不肯说话,老妖索性走道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了走了。就算帮师傅一个忙!”说罢,不由分说,将姬云拖走。

隐狐与卿齐之间的争斗,与一般的门派之间的争斗完全不同,不大张旗鼓,但却势如疾雷,不仅仅是天南一部遭到攻击。同一时刻,几乎各地的堂口。分部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损失巨大。身为隐狐首领的流彩,已经预感到事情的不妙,她将各路能调动的人马都召集到百狐窟。也就是如今隐狐的总坛。

手中握着各路呈报的流彩,愁眉不展,她手上能用的人,已是屈指可数,指望这些人去抵挡卿齐的进犯,几乎是说笑一样。看着流彩发愁,身侧的属下进言道:“情势危急,首领不如再派人到先生处,若先生能出手相助。便可解决眼前危急。”其余的几个属下也纷纷附和。而听到这些进言,流彩将手中的呈报捏成纸团,指节咯吱作响。喃喃自语道:“没用的。”

“若不能请先生相助,那这里也不安全了,首领……”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很清楚,以卿齐的进攻速度来说,这里随时可能遭到攻击。而如果他们真的来了。想走恐怕也来不及了。

“红燕、逐越!”流彩一句话,立时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出来半跪于地。听候流彩的号令。

“你二人带领此间有伤的兄弟,去窟中藏珍洞搬运珍宝,可尽数带走,出窟后,可四散而去,去向不论。”

“首领,这……”流彩身侧的人都觉得流彩此举不妥,珍宝洞中藏的,都是隐狐这么多年积蓄下的家底,流彩这般做,等同于散掉了隐狐全部的家当。

流彩目中露出一丝冰冷,道:“我不能把它们施之于贼,众多兄弟跟随我多年,流彩无能,有愧于众位兄弟的信任,你们便是身上没伤的,若想离去,也一并去了吧!”

“我等愿跟随首领同生共死!”众多属下异口同声应道。

流彩闻此,什么都没说,就在这时,就听远处传来爆炸之声,虽无嘈杂的人声,但流彩和他身边的人都很清楚,卿齐的人来了。

时值深夜,漆黑的夜中,几乎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哪怕是呼吸声。在偌大的百狐窟内外,只有刀剑暗器碰撞的声音,声音稀稀落落并不激烈,但每一次碰撞之后,都会伴随着人惨叫的声音。生死只有一招,生死也只有一瞬,这就是杀手的对决,耐心与经验的对决。

不算激烈的打斗持续了足有一个时辰,直到远处成堆的火把闪亮,这打斗才停了下来。众多火把分列两侧,在当中走出一人,正是顾潇。便见他站在众人之前,以扇向着黑暗之中一指,道:“流彩,也该出来见人了。”

“你还有面目来见我!”黑暗之中三道火光闪现,流彩出现在火光之中。火光映衬下,就见流彩面上带着血迹,方才的争斗隐狐一方落于下风,如今她身边还活着的属下,已经只剩下不足百人。若非有地利的优势,恐怕人已经死光了。

听到这话,顾潇冷冷一笑,道:“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看看你吧,隐狐在你手上,败落到了什么地步,便是让一群你平时看不起的乌合之众给逼到这种境地,你这个首领还称职么?”说完这话,顾潇高声道:“隐狐的人听着,不想跟着流彩一起死的,现在就可以丢出兵器,可免一死。”顾潇这一句话说出口,先是一片沉寂,而后便听到一大片的唾骂之声。听到这些辱骂之言,顾潇依旧微笑着,忽然面色一冷,咬了咬牙,道:“那便不能怪我了,统统杀光!”他手中扇子一摆,他身后人便要再次杀入百狐窟。就在危急时刻,就听有人道:“顾潇,我终于等到你了。”这一句话,令顾潇惊愕,随即摆手示意手下不要冒进。

就见百狐窟中走出一人,就见那人散乱的头发用草绳系着,**着上身与双脚,下身穿一黑色武者长裙。一步一步踩着石子,走到了顾潇的面前,来者正是叶孤。

叶孤的出现。让流彩惊讶不已,她并不清楚叶孤什么时候来的。之前叶孤与紫纤一并失踪,流彩已经认定叶孤与紫纤都因顾潇的变节而丧命。如今叶孤重出。对己方,是极大的助益。

“顾潇……”叶孤走到顾潇面前三丈处,还未等说什么,便有两道黑影窜到了身前,便见寒光闪烁,伴随着两声低嚎。两道黑影已经被一刀斩为四段。一招出手,震慑群魔。顾潇身后的人见到叶孤竟有如此的本事,便都不敢再轻易冒进。

见到叶孤如此气势汹汹的出现。顾潇反而轻松一笑,对叶孤道:“叶孤,当初你的修为就高过我,如今是更上层楼。我早非你的对手,可你再厉害,也终究只是一人,这里的人便是累也足够累死你了。”

“你们可以尽管试试。”叶孤缓缓的抽出腰间的分水名刀,冰冷的淡蓝刀光,在黑夜之中,格外的耀眼。

顾潇知道叶孤的厉害,若不是有必要,他是不会和叶孤死拼的。他似是替叶孤的行为不值一样摇了摇头。道:“你我昔日也算是兄弟一场,我不愿意与你为敌,我今日只是来找流彩算账……”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呸的一声,叶孤一口吐沫吐出来。幸好顾潇躲的及时,否则这一口吐沫便直接吐在他脸上了。

叶孤不善言辞,也不愿意和顾潇废话,他知道一战在所难免。脚掌猛力向下一踹,刀锋一划。刀气以扇形横扫而出,顾潇与其属下见状不妙一起向后腾挪退让。当下就让出来一大片空场来。

“有不怕死的,叶孤领教!”叶孤长刀一指顾潇众人。还未及顾潇开口,便有人飞了出去应战。

“什么狗屁流主,我来看看你有几分斤两!”不信邪的人以极快的速度飞到叶孤的面前,而后又以极快的速度,被叶孤一刀劈翻在地。叶孤的招数并不绚丽,也不繁复,便是普普通通的一刀而已,看似就算是初学武的蒙童都能用的招数,可这一招却足够的稳准狠,恰到好处,以至于一刀便将那人结果。

而后又有三五个不知死活的,上去均被叶孤秒杀,眼见此情势,顾潇制止属下再次出去,他清楚,自己来这里是灭门来的,不是来和叶孤比武的,没必要这么打。他正准备招呼众人一拥而上的时候,就听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在人群后面传出:“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对手。”听到这个声音,顾潇立时侧目,他清楚这是卿齐的声音。就见卿齐分开人群走到前面。顾潇上前一拱手,问道:“不是说,这里只交给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么。”

听他这般说,卿齐冷哼一声道:“交给你一个人,只会损兵折将。退去一边!”顾潇听到这般命令,虽有不悦,但不敢不从,只得先退到一旁。而见卿齐出现。叶孤更是将刀一指卿齐,道:“你来了正好,我正好也领教一下隐狐前流主的高招!”

卿齐见叶孤挑战,瞥了他一眼,以沙哑的嗓音道:“老夫年纪已高,不会和少年人拼力气。”说罢,他轻轻一击掌,倏然一阵旋风起,一个戴着铁面具的人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就见那人十分的魁梧,穿着宽大的衣裳,面上的面具只有双眼的地方外露着,在他的衣摆之下悬着一口宝剑。

看到这个铁面人出现,叶孤的第一条判断便是,此人与自己并非是同行。这是他的经验嗅觉,但凡和他同行的人,光是站姿,小动作,他都可以看的出来。而眼前之人没有一点杀手的气质,看他的站姿,和细微的动作,倒是像极了一派宗师的模样。

在叶孤思酌之间,卿齐看着那铁面人,用手一指叶孤,道:“你去陪他玩玩!”那铁面人一句话也没说,转过身,直奔叶孤,阔步前行,十分的潇洒,见他一步更比一步快。叶孤也毫不客气,真气汇聚,简单的一刀劈出,却夹带着无比强劲的刀气如一座山一样向着铁面人砸过来。就在刀气即将接近的时候,就见那铁面人拔出长剑,以剑向前横扫,电光火石间,已经将刀气化解,叶孤被化解的刀气四散飞射,却威力不减,一些该死的倒霉鬼,纷纷中招。而见此情景,卿齐身边的那些人。都知此战非同小可,修为略弱的,均退后观战。以免被波及丢了性命。

“好厉害!”叶孤心中赞叹,他很清楚,今日一战,不是比武,更不是切磋,而是事关隐狐存亡的生死战。他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一点。也早就把死字抛到了脑后。

“若死在这等高手手上,也不算冤枉了。”面对强手。叶孤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感觉到无比的兴奋,兴奋的身体都在颤抖。他以手指拭过手中的分水宝刀,一道血线染却冰蓝的刀锋。而此时那铁面人也越走越快。已经快到眼前了,叶孤连续数刀斩出,依旧被那人轻易化解,贴身战不可避免,刀剑相击,火花四溅,双方都以自身强大的元功汇聚于兵刃之上,单纯的元功之间的拼斗,

眼见二人以元功拼斗。顾潇立时看的认真了,眼睛都不肯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而卿齐也是如此。他们之前在回梦重楼都见识过叶孤那一瞬间爆发的元功有多么的强横。便是卿齐,也不确定这两个人比拼元功的结果。

叶孤与那铁面人比拼元功,双方都用了十足的实力,二人的双脚都已经将脚下的石头踩的粉碎,四处乱飞的真气,将二人的头发都吹的散乱。便听一声呼喝后。比拼的胜败已分,就见叶孤被震出十余丈的距离。但叶孤还是站住了。但血已经顺着虎口、手臂慢慢的流下来了。

“好强的内息,竟能赢我这么多。”叶孤已经确定自己并非这人的对手,而他也确定,卿齐和顾潇也未必是此人的对手。

“为何他会听命于卿齐,好生奇怪。”叶孤此刻已将生死和胜败丢在一边,他现在想做的,便是以毕生修为,去换一个答案,那便是眼前之人到底是谁。在叶孤的认知里,江湖之中有如此强横元功的人,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这个结果,让卿齐放心了许多,而顾潇却对卿齐道:“叶孤的功力好像退步了许多。远没有在回梦重楼的时候强了。”

卿齐听了他这话,微微点头,算是表示同意。叶孤轻摇着扇子,看着远处已经与铁面人再度斗在一起的叶孤,慢慢的突出了几个字:“可惜没有第二个紫纤了。”

叶孤与铁面人近身之战,比的就是拆招破招,叶孤的刀招简单明快,而那铁面人的招数潇洒飘逸,似神仙谪落凡间,但招招式式都透着凶狠。单纯招数而论,两个人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二人的对拆,划分出一个巨大的战场,在这个战场里,两个人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身影飘渺,似乎哪里都有两个人的踪迹,又似乎他们那里都不存在,唯有刀剑交击之声不绝。

观战的流彩,替叶孤担心,方才他已经看出叶孤受了伤,也清楚叶孤久战必败。所以示意属下伺机出手。在别人那里,似乎这样是卑劣的行为。而在隐狐,这稀松平常,喊什么公平道义,才是会被人笑的对象。且生死之战,能先杀对方一员大将,便是一分希望。而巧合的是,卿齐那边也是如此的想法。他们见叶孤久战不败,也怕铁面人有失。索性一个招呼,令所有人一拥而上,便将隐狐扫平了便是。而流彩这边见对方竟然先动手,便也一拥而上,决定做殊死一搏。就在混战即将开始的时候,就听一声足以让人汗毛倒竖的凄厉叫声传来,而后就见一道回旋刀气卷入战局,恍惚之间,人们似乎看到一只巨大的白狐狸,那白狐狸横冲直撞,当者披靡,谁也不敢与它正面冲突,那白狐狸将整个战场再度划分为两半,而叶孤也那铁面人,也被隔断开来,双方再次进入了对峙。

那白狐狸似一阵旋风一样停了下来,在停下的瞬间发出轰然巨响,震的石屑、枯叶漫天飞舞。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能记得灵狐斩的招数,为师没收错你。”

旋风止处,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一个是灵山老妖,而另外一个,则是姬云。这二人一出现,立时轰动。

“你们看,是流主啊!”

“是啊,真的是流主!”

“流主竟然回来了!这回有救了!”

隐狐众很快就认出了姬云。而奇的是,发出这样惊呼的人,不仅仅是隐狐众这边。卿齐那边的人里,也有一些人发出这样的惊叹,毕竟这些人昔年都曾是姬云的部属。

看着这些人的惊叹,灵山老妖哈哈一笑,对立在自己身后的姬云道:“看吧,我就说了,你一定比我受欢迎。”姬云不语。见灵山老妖来到。流彩紧绷的心终于缓和了许多,飞纵到灵山老妖面前。飘飘一礼,面目上没了平时的妩媚与一方首领的霸气,更像是被欺负了的孩子见到了自己的家人一般。她眼圈发红,道:“流彩见过师父。”她说出这话的同时。不忘偷偷的瞟一眼老妖身后的姬云。而姬云的目光,则早就在别处了。

“十多年不见,当初的小丫头,如今已经是隐狐的主人了。”老妖很是感慨,用眼角余光看看姬云,而后对流彩道:“你受伤了,先退去一边,这里交给我了。”说罢,带着姬云。走到战场中间,流彩与姬云错身的刹那,流彩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而在那一瞬间,流彩甚至有了一丝的幻觉,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从前,回到少女时代,回到了和零一起学武的年代。她忽然转过头,柔弱的叫了一声:“师兄……”这一句话。既不妩媚也不妖娆,但却费了流彩极大的勇气。姬云听到这声称呼。只是放缓了一下步子,而后又紧跟上老妖的脚步。

见到灵山老妖和姬云同时出现,这是卿齐和顾潇万万没想到的。灵山老妖,那是隐狐的前辈了,他收了五个弟子,个个都是隐狐中的高手,便是最弱的流彩,如今也已经是隐狐的首领。实力可见一斑。故而见他到来,卿齐和顾潇都有了一点怯懦之意。

“卿齐,还有那个叫什么的?你们胆子不小啊,想造反啊!”老妖面色冷厉,声如雷震,传遍四野。

老妖一声喝后,眼见卿齐的部属,各个依旧各执刀剑远远的盯着自己,似乎都在寻找着他的破绽。老妖眼一横,怒道:“腐草荧光也敢与皓月争辉么?”一句话,卿齐的那些属下,纷纷后退,而这个时候,反而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正是顾潇。

“见过屈前辈。”顾潇收起纸扇,恭敬一礼。

“你是谁,我不认识。”老妖故意不看顾潇。顾潇淡淡一笑,道:“晚辈顾潇,前辈不识得,也是对的。”

听到顾潇这般说,老妖冷笑一声,道:“顾潇?你就是那个顾潇啊。哼,我听说你已经叛出了隐狐,当了叛徒,还有胆量站在这里。”

顾潇依旧用平和的语气道:“我从未背叛过隐狐,如今背叛隐狐的,是流彩。她将隐狐的弟兄的性命别寄他人,掏空了隐狐,我只不过是代替隐狐的弟兄,来讨回公道罢了。我知道流彩是前辈的徒弟,但前辈既身为隐狐前辈,当以隐狐大局为重,断不可护短,偏袒自己的徒弟……”

顾潇还要说下去,屈指殇怒道:“够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怪不得我隐狐日渐衰落,原来是把练武的功夫都拿去练嘴皮子了。别的我就不说了,你小子背弃隐狐,残杀同袍,今又引外人到此,这些就足够了!”

顾潇见被抢白,看到屈指殇身后的姬云,冷然道:“流主不也是背弃隐狐,残杀同袍,与我又有何异?”他这句话说出,屈指殇已经懒得听了,就见屈指殇将手中九节杖一震,竹杖被震的粉碎,同时一道寒光闪耀,久不出鞘的名刀妖狐再度出鞘了,老妖刀气一横,直接斩向顾潇,这一击又快又突然,顾潇想躲是来不及的。便听得轰然一声响,一个人横在了顾潇前面,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正是那个铁面人。

眼见自己的招数竟然被挡住了,流彩和老妖都有些意外。在姬云的印象里,师父是极少用刀的,如果师父拔刀,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不得已而拔刀,另外一种便是师父生气了。老妖这个人平时笑呵呵的好脾气,真的发起火来,如雷霆闪电一般,是谁都劝不住,管不了的。昔年和他学武的时候,太笨的弟子轻则被他打断手脚,重则直接打死了那都是常事。老妖教的人极多,但是成才只有五人。

“让我看看你的本事究竟有多大!”老妖说罢。挥刀攻向那铁面人。见此情景,卿齐大惊,他清楚。那铁面人打得过叶孤,但绝对不是老妖的对手。想到这里,便本能一般,过去帮助那铁面人,却有一人,将他截住,正是姬云。姬云从一开始。就一直盯着卿齐。虽然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了。卿齐的样貌已经变了太多太多,但姬云可以确定,眼前之人就是卿齐。

见姬云拦住去路。卿齐冷声道:“怎么,想报仇么?那就来试试吧!”卿齐双刺在手。而姬云也拔出了久违的名刀瞬光,灵狐斩呼啸而出,与卿齐斗在一处。眼见姬云和屈指殇都加入了战局。一旁的顾潇,对身边的几个人施了个眼色,几个人一起扑向已经受伤的流彩。而这时,一刀刀气力劈而来,一声怒喝:“你的对手在这里!”说话的人,正是没得休息的叶孤。

三对三,却情况各异。姬云这边还算是胶着。这么多年过去了。姬云的心性已经十分成熟,但见到卿齐后,却难掩心中愤恨。便恨不得一刀将其劈为两半,而卿齐却知道姬云是如此想,故而并不与姬云拼斗,只是来回躲闪,躲避着姬云的杀招。

叶孤对上顾潇,却也是仇人见面。叶孤虽然已经受伤,且元功大损。但与顾潇对敌,却也是情绪难平,沧浪一刀,威力比刚才反而要更强一些。

老妖与铁面人的对敌,老妖开始还用了两招,而后面不知为何则完全是游斗,那铁面人越战越勇,剑法如同弥天大网,铺盖而下,剑术之绝伦,当世罕见。那剑招快如疾风迅雷,慢如绵绵细雨,剑光流转之间,却是一套极为潇洒飘逸的死亡之舞。在剑网笼罩下,老妖心中也不由惊叹,心说这里也就是我和他对敌,若换成姬云,恐怕此时也被他杀了。斗了二十个回合后,便听老妖哈哈一笑,道:“原来是你!”说话之间,二人错身而过。一招分了胜败。老妖毫发无伤,而那铁面人在错身之后,面上的铁面具被一刀划为两半,一张极为英气的面孔显露了出来。

“挽剑凄风!”

在这里,认识他的人可不少。见到是他,流彩心中的疑云顿消,她之前也有点奇怪,那铁面人用的剑招像极了中原儒门的剑法路子,但她却猜不道那是谁。因为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挽剑凄风和铁面人划等号。挽剑凄风是什么人,中原儒门的第一剑客,为人正直,光明正大,便是想找儒门报仇,也无论如何不可能与卿齐这伙人同流合污。更不可能听命于卿齐这样的人。

就在这边刚分了胜负的刹那,便见整个大地出现一个巨大的八卦太极,无限旋转,如同黑洞一般。与其同时卿齐、顾潇、以及挽剑凄风都瞬息消失了。而他们的部属,也都全都没了。远处传来卿齐沙哑的声音:“姬云,下次见面,便是你绝命之时。”

听到卿齐的声音,姬云欲追,却被老妖直接挡在了前面。

“别追了,以后还有机会的。哼哼,玄流神行术,不错么……玄流的人也找来了。”

“玄流神行术……”姬云听说过这种术法,这是一种可以将人中短距离快速移动的一种办法。最远可以将人挪移十里,需要一人或多人的同时施法。适才将那么多人瞬间撤走,需要施法的人,恐怕至少要几十人才行。

眼见着敌人退去,流彩立即命令属下人收拾战场,救治自己人。一切交代完毕后,来到老妖和姬云的身边,对老妖盈盈一礼:“多谢师父相救。”见到她过来,姬云颇为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老妖回头看到流彩,道:“谢什么,你那个冷血没情意的哥哥不肯帮你,我和你师兄再不来,难不成真的看你这样被人欺负么。”

“我就知道师父最疼我了。”流彩面上终于有了些许笑容,说话时,看着姬云的反应,姬云依旧是看着别处,动也不动一下。忽然对老妖道:“师父,若是无事,我先走了。”

“先给我呆着!”老妖厉声命令道。

“师父如何知晓我有难的?”流彩问着,未及老妖回答,便听一阵风响。已有两个人到了他们的面前。见这二人出现,便是老妖都吃了一惊。而流彩和姬云干脆都不认识这两个人。这两个人都穿着宽大的白色长衣,束腰玉带。白色的长发更显仙风道骨,一人背长刀,一人持宽剑。见二人出现,流彩立时做出了警戒的姿态,老妖却示意她不必。

“你们两个老家伙怎么来了?”老妖上去便问。那二人刚见到老妖的时候,也颇为惊异,持剑率先道:“我们还想问大哥呢。”那个背刀的左右看看。道:“看来我们晚到了一步。”

此时老妖回过头去,对流彩道:“这是你的前辈。荒刀绝剑!”

“荒刀绝剑?”流彩听到这个称呼后,只是片刻的愣神,便满面是笑,过去极为恭敬的施礼道:“原来是四叔叔。五叔叔,彩儿有礼了!”流彩可是很清楚,眼前的这两个人,那是两尊真神。这二人在她没出生之前,就已经是隐狐的绝顶高手,若要是论辈分的话,这二人和灵山老妖同辈。当年隐狐之中,排在首位的自然是老妖,第二的便是流风玄。第三的是一品藏剑,而第四第五,就是这两个人了。他们和老妖虽不是师兄弟。但关系却和师兄弟差不多了多少。二人在很早的时候就已退隐,不知所踪,如今复出,若能借助这两个人的力量,卿齐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流彩如此有礼,荒刀绝剑倒也吃这一套。很是欣喜,仔细打量着她。

“呦。这就是二哥的女儿吧,都这么大了。”

“一个女儿家,掌管隐狐这么大的家业,也是够为难的。”

听着他们这般寒暄,老妖继续追问道:“刚才我问的,你们还没有答复我呢。”老妖其实惊讶的原因在于,这二人归隐这么多年,早已是不问江湖事的人,便是自己,和他们也是完全没有联系,而什么人竟然可以把这两个人给弄出来,且听他们的话茬,似乎也是过来帮忙的。

荒刀应道:“有人持隐狐的密令,告知我等说隐狐有难。我们两个早就在沙漠的边城归隐了,准备老死边城。但听说这个消息,也星夜兼程赶过来了,只是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早知道大哥你会来,我们便不必辛苦了。”

“这样……”老妖眉头一皱,流彩问他道:“那师父是怎么获得的消息?”

老妖低声似是自语,道:“也是有不认识的人给我送了消息,说你这里有难,具体的日期也都是有的,只是并无隐狐密令。”说完这话,老妖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看荒刀绝剑,道:“把你们都找出来,看来他是真的没别的办法了。”那二人被说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姬云和流彩却立时领悟。天下间,有心救隐狐,而又能找到荒刀绝剑的人,又能有谁。

寒暄之间,荒刀绝剑都将目光转移到了姬云身上,只因姬云无论外貌气质,还是气场,都足以让人不得不注意他的存在。

“大哥,这是谁啊?”荒刀绝剑几乎是不约而同的问道。听这二人问话,老妖哈哈一笑,道:“年轻的后生而已,对了,你们两个从边城来,有没有给我带酒来啊,那边的白酒我听说很够劲,早就想尝尝了。”

听到老妖这么个要求,那二人面露窘态,道:“我们二人仓促而来,且不知道大哥也会来此,故而没有准备,下回大哥若肯去边城,我二人自当好好款待。”

老妖摆摆手,豪气道:“不必等下回了,这里的汾酒味道也很不错,咱们三个这么久没见了,一定要去喝个痛快!”说罢拉着那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寻地方喝酒去了。走的时候,背在身后的手来回摆了摆,姬云看的真切,知道师父的意思是让自己快走。姬云初时不明,但很快便醒悟。这荒刀绝剑和流风玄虽无兄弟之实,但情谊笃厚,若他们知道自己就是杀了流风玄的人,那后果可想而知。

见姬云要走,流彩快行了几步,拦在了他的面前。

“师兄,这次……多谢你能来。”平时英武豪气的女中豪杰,此时说出的话,却有些吞吐。听她说出感谢的话来,姬云沉默了许久,平和低声道:“师命难违。”

五味杂陈,两人都是。

终还是流彩先开口:“师兄打算往哪里去?若师兄想寻那天外儒门的小鬼,他此时在天南州。”

“谢了!”姬云拱手道谢,夺路疾步而去。流彩目送他离开,就在姬云离去之时,一个人走到了流彩的身边,正是叶孤,他亦看着姬云消失的影子,似是自言自语一般道:“流主是天上的鹰,这是他的运命。”

流彩已经没有时间哀伤,在她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很清楚,如今隐狐的巢穴已经不安全,另外存身之所才是正确的,他和叶孤商量了一下,决定将隐狐大部分的人遣散,只留部分精锐人马,暂时潜伏,待得时机允许方在复出。他们如何调度,忽略不提。

只道姬云,姬云离开了百狐窟,并没有继续寻找魏无恤的下落,也没有去天南州找尘寰,而是前往凌州忘尘园,寻找长生子。因为这一次隐狐与卿齐之间的争斗,有玄流的人介入,姬云完全不信这个会和长生子会和卿齐这种人有什么瓜葛,但事情已经出了,他敏锐的嗅觉告诉他,他十分有必要跑这一趟。

星夜兼程,未出两日,姬云就来到了凌州城外的忘尘园。此时的凌州已经飘起了雪花,而忘尘园内却依旧如同秋天一般。顺利的进入了忘尘园后,见到姬云的长生子,也颇为惊讶。长生子与魏无恤交厚,但与姬云却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姬云快人快语,直接便将之前发生的事和长生子说了,并且提到了令他迷惑不解的挽剑凄风。听完他说的话,长生子眉头皱起,半天都不说一句话。

“玄流果然与此事有关么?”姬云有些怀疑的问道

长生子点点头,道:“此事的确与我玄流有关。”

“那人是谁?”姬云问道。

长生子长叹一声,道:“你当认识的,就是我那个师弟伶仃,也就是赤枫真人。他一心想替清云子报仇,不惜与卿齐合作,前些日子又盗走我的擎羊骨。”

“擎羊骨……”听到这三个字,姬云目光一凛,普通的江湖人多数都不知道何谓擎羊骨,而隐狐出身的姬云,却是清楚无比。那是毒仙才有的巫蛊至宝,作用他自然也是清楚的。他看着长生子,道:“前辈,你……”

长生子泰然自若道:“没错,我曾是毒仙曲道凉。”

“这……”姬云看着长生子,心中只道不可思议,一边是救人于水火的活菩萨,一边是杀人无数的恶魔,两者之间,此时却划了个等号。

看着姬云怀疑的目光,长生子哈哈一笑,道:“怎么?不相信么,论杀人数,曲道凉要胜过你十倍有余,如今曲道凉已死,尘世间只有长生子。”说完这些话,长生子微微笑看着姬云,道:“姬云不也曾是零么?”

走跳江湖,有几个人没有难以和人言道的过去,姬云很明白这些。沉默片刻后,将话题引回,道:“那前辈的意思便是,卿齐运用擎羊骨使用了巫蛊之术控制了挽剑凄风作为自己的助力,是这样么?”长生子点点头,算是承认。

“那可有解法?”姬云清楚,曲道凉乃是用毒巫蛊的大家,个中精妙自然也都是清清楚楚。可长生子竟是摇头,道:“若真的用擎羊骨作为巫蛊的材料,除非被操纵者死掉,否则没有任何解法。”

听到如此的答案,姬云默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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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 红莲粼粼、太息闻太息

紫宸泓来见尘寰,清灵回避,而紫宸泓也让自己的守卫在外等候。,最新章节访问:ШШШ.79xs.СоМ 。!

“你说紫宸易已经到了天南州?哪里来的消息?”尘寰听紫宸泓说了几句后,这般问道,面无‘阴’也无晴,淡定而平和。

紫宸泓没有直接回答尘寰的话,反而看着尘寰,问道:“叶兄早知道了?”紫宸泓这般问道。尘寰知他是试探,便一笑道:“我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身边也没有能驱策的人,是瞎子聋子,怎么得起你们?”

紫宸泓听了这话,心说也对。便道:“其实我也没有准确的消息来源,但种种迹象表明,他的确来了天南州。

“公子有什么话想说?”尘寰问道。

“这……”紫宸泓有点为难,尘寰站起身来,道:“公子有话不妨直言,此间只有你和我。”

紫宸泓一叹,道:“我知叶兄此番出山,是为妙枫复仇,皇兄紫宸易,乃是妙枫旧主,我想……”

在紫宸泓心,早已经认定尘寰出山,是为了给妙枫复仇而已。

尘寰踱着步子,淡淡一笑,轻声道:“你觉得我会去投靠紫宸易,从而不在为你谋划,你是害怕这个么?如果是的话,大可不必。”

紫宸泓被点心事,微微点头,而后道:“愿叶兄开解。”

尘寰闻言,道:“我此番出山,为的是给妙枫报仇雪恨,紫宸易虽是妙枫旧主,可是如今虎落平阳,龙游浅水。叶某人虽然自恃有点小聪明,却也觉得救不起他了。也无法指望凭他为妙枫复仇。”

尘寰的话,自然是半真半假,可紫宸泓却是照单全收。听了尘寰的话以后,他沉‘吟’许久不语。

倒是尘寰再次问道:“我现在倒是想问公子,如果紫宸易果然来了天南州,你当如何?”

“我当如何?”紫宸泓说话的时候,一字一顿,俨然他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尘寰踱着步子,用扇子敲着手心,道:“正所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紫宸易乃是紫宸王朝的皇帝,他到了此间,那便多了很多的变数。若镇南王认紫宸易是皇帝而非叛军,则要让出天南州来,‘侍’奉皇帝,且要直接与梁梦枕,也是付流尘对抗,天南州有这个准备么?”尘寰说完后看向紫宸泓。

“这……”紫宸泓摇了摇头,而后道:“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紫宸泓很清楚,现在的天南州,没实力去和付流尘对抗,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尘寰继续道:“那还剩另外一种情况,那是不认他这个皇帝,紫宸平才是紫宸王朝的正统,那紫宸易是通缉要犯,镇南王当将紫宸易缉拿,而后‘交’给付流尘处置。”

“这……”紫宸泓依旧是摇头,而后认真道:“紫宸平才是‘乱’臣贼子,我那皇兄才是正统。且算没有这一层关系,我皇兄落难到此,落井下石,终究不忍。叶兄,便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么?”

听紫宸泓这般说,尘寰一叹,这一叹,在紫宸泓看来,是束手无策。而紫宸泓不明白,尘寰叹的正是他紫宸泓。

尘寰心几分无奈,心说这紫宸泓终究是顾念亲情的,做不得枭雄的。若是寻常人算的是一个不错的好人,可偏偏是生在帝王家的人,好人?也许是一种罪过了。

“叶兄,当真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既不让天南州与付流尘为敌,又可保住我皇兄的么?”紫宸泓问道。

尘寰不语,只是笑容之,带着几分让人能看出来的不相信。些许沉默后,尘寰问道:“公子是认真的?”

眼见尘寰笑,又问这样的话,紫宸泓似乎动了感情,道:“如今‘乱’世已临,我紫宸血脉为人鱼‘肉’,同室‘操’戈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泓终不愿见如此……”

紫宸泓话还没说完,尘寰便又叹了口气,微微摇头道:“若紫宸家人人如你,恐怕我师兄也只能空设计了。”

“叶兄有主意了?”紫宸泓问道。

尘寰微微摇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公子若真想了断此事,还希望若有消息,立即告我。”

“那是自然!”紫宸泓认真的说道。

一番商议之后,紫宸泓带人离开,而尘寰也走出房舍,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因为刚刚实在憋闷的很。顾盼之间,看不见清灵的踪影,尘寰知道,清灵估计也是觉得这里太闷,出去逛了,她是这样不安定的‘性’子。

“好羡慕啊……”尘寰叹息一声,独自在十丈红尘之漫步,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人工湖的旁边,站在岸边眺望,一片银光粼粼,烟‘波’浩渺,倒是好看的很。

一片银光之,一朵红莲闪闪。

那是一个画舫,顷刻间,已经飘‘荡’到了尘寰的面前。

“嗯……”看到那画舫以后,尘寰眉头轻蹙,因为他发现画舫之,还坐着一个慵懒的‘女’子,一袭白衣,赤足,正坐在画舫之,盯着自己看。

“是她……”尘寰心说眼前的这个‘女’子前几天自己才看到过,当时似只有自己看到了,便是顾潇和自己身后的那个高手,都没发觉她的存在。

“公子,咱们又见面了。”那‘女’子竟主动对着尘寰打了招呼。

“十丈红尘真是有意思的地方。”尘寰若有所思后,自言自语道。

尘寰是一个下棋的人,而局外的事,他也在关注,对于卫卓然,他虽然相‘交’,却始终还保留着一份警惕,这十丈红尘小小的地方,有如此多的神,这局外之事,未免也太多了。尘寰千思万绪,思酌冥想,微微阖目不过瞬息,报之以淡然一笑。

便见那‘女’子飘飘万福一礼,而后对尘寰道:“不知奴家是否有幸邀请公子船一叙。”

“姑娘有如此雅意,我如何拒绝?”尘寰从容踏跳板,慢步走画舫,在那‘女’子的对面,正襟危坐。

尘寰没有丝毫的紧张,还能观察一下那个‘女’子,令他有些意外的是,那‘女’子竟有几分不自然,但也只是稍纵即逝。

尘寰了画舫以后,那画舫竟然无风自动,飘‘荡’于湖面之,尘寰自然清楚,这是那‘女’子用了什么特别的手段,至于是什么,他便想不到了。

“姑娘在此如此轻松写意,莫非是这十丈红尘的主人?”尘寰笑问道。

那‘女’子闻言,道:“十丈红尘的主人……公子之前不是见过了么?”

尘寰抱歉一笑,道:“若说弹琴之声,是声声入耳,至于那舞者么……却未入眼。”

“公子也为那琴音而‘迷’醉么?”那‘女’子问道。

尘寰点点头,道:“神音妙律,谁不爱呢?”

那‘女’子道:“公子对琴艺如此执着,便是之前那‘精’彩的舞姿都忘却欣赏,想来对琴艺颇有见识,奴家这里倒是有一个‘迷’‘惑’不解之处,望公子开解。”

尘寰淡淡一笑,道:“粗通而已,何谈见识,不知姑娘有何疑问。”

那‘女’子道:“依公子所见,天下第一名琴,何者可当?”

“这……”尘寰闻言微微一怔,不是因为这题太难,而是太简单,对于天外儒‘门’出来的人而言,问这个问题大概和问一加一等于几一样简单。正是因为如此,尘寰便觉得这问题并不简单。

“公子不知?”那‘女’子催问道。

尘寰道:“天下第一琴,当属号钟。”

尘寰这般说了,那‘女’子摇摇头,道:“传说之琴,不过神话。”

“那便是绕梁了。”尘寰再道。

‘女’子闻言,再道:“庄王蛰伏而起,锤琴百裂,世间已不存此琴。”

“难道……”尘寰想再说一个,却止住了,道:“在下才疏学浅,实在不知天下第一琴为何物,愿闻姑娘高论。”

“天下第一琴,当属清绝。”‘女’子轻声说道。

“清绝?闻所未闻。”尘寰认真应道。因为他看的出来,‘女’子并非戏谑,也是很认真的在说。

“不知这名为清绝的琴,有什么妙处。堪称天下第一。”尘寰问道。

‘女’子继续道:“清绝此琴,俗者闻其音,清者不闻其音,故而此琴又名俗音。”

“清者不闻其音?”尘寰听到这一句,笑了笑,看了看淼淼的湖水,淡然道:“姑娘说的话,未免玄了。”

‘女’子见尘寰似乎不信,道:“世间之事,本玄者多,只是凡俗之人无缘得见而已。公子可愿听这清绝之琴的过往。”

“愿闻其详。”尘寰应道,心却说画舫已在湖心,我便是不想听,难道还要从这里跳下去么。

“世间修道之‘门’有多少,公子可知?”‘女’子问道。

尘寰道:“无非玄流、空镜、云笈,等等正宗道‘门’七十二宗,余者修‘门’也不下百余‘门’,加释‘门’及其他宗派,千余‘门’总是有的。”

‘女’子应道:“此不过冰山一角而已。尧山之,有一宗‘门’,名唤太息。”

“太息?”尘寰听了这个名字,唯一的想法便是,这个名字似乎并不怎么吉利。太息者,叹息而已。

‘女’子继续道:“太息‘门’下,有一名修者,名曰书易。其人有旷世之才,便是太息‘门’之,也是千年万年不出的人。更难得书易生‘性’随和淡然,沧海桑田,鱼龙飞跃,皆不萦于心。”

“此等人,可称为仙人了,若有幸结‘交’一下,倒是好的。”尘寰笑着说道。

‘女’子似乎并不在乎尘寰说什么,而是自顾的继续道:“书易虽是才,但修行之,也终有瓶颈,屡次难过之后,书易之师对其言道,书易于凡尘有一劫未过,若此劫可过,则可羽化飞升,成为太息‘门’之,飞升的第一人。”

听到这里,尘寰笑了笑,心说‘女’子讲的故事,终究是神话了,而这人多半也是杜撰的了。他全当听故事而已,耐心听着。

便听‘女’子继续道:“书易得师命,游走于俗世之,寻找化解自身劫数之法。临行时,其师取太息‘门’之至宝,便是方才说的清绝琴,‘交’予书易,只道此琴可奏天籁之音,但此番行走俗世,要找的人,偏偏是听不见这琴音之人,而此人便是可助书易度过自身劫数之人。”

“那必是千辛万苦找了许久,最后发现,要找的人在自己身边,对么?”尘寰‘插’嘴道,他心说一般的神话传说,大概也是这个套路吧。

尘寰的话说完,抬头看那‘女’子,却惊讶的发现,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而画舫此时也飘‘荡’着到了岸边了。而在岸边,站着三个人。

站在最左边的那个,一副墨者劲装打扮,‘腿’还打着绑‘腿’。他正抱着肩膀,靠着栏杆,正在看着这边,正是二师兄韩灵煜。而在韩灵煜旁边的黑衣抱剑之人,则是姬云。而第三人,则是跑出去的清灵。

尘寰见紫宸泓,清灵回避,她没处可去,便在十丈红尘之游‘荡’,没想到正好碰到来找尘寰的韩灵煜和姬云。清灵便引着韩灵煜和姬云来寻尘寰,却不了正好扑了个空,正找不到的时候,却见尘寰一个人坐着画舫,飘‘荡’到了眼前,堪称神。

画舫还没到岸边,便见韩灵煜一纵而起,落在尘寰面前,便在刚才那‘女’子所在的地方自顾坐下,道:“到处都找不到你,你倒好,一个人漂流湖,也不怕这小船翻了要了你的小命。”

那‘女’子莫名消失,尘寰心讶异未消。沉默片刻后,看着韩灵煜道:“师兄不在天外儒‘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韩灵煜在桌随便抓了点吃的,丢进嘴里嚼了嚼,道:“还说这件事,我现在觉得,是你,昭兄,还有苍云几个人联合起来设计我。”

尘寰闻言,面无‘阴’也无晴,断不让韩灵煜看出什么破绽出来,在别人看来,尘寰只是在思考而已。韩灵煜敲了敲桌子,而后道:“你出来这么久了,那紫宸家的小子找到了么?”

尘寰未置可否,看看周围,道:“师兄,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

“好吧好吧!”韩灵煜也知道深浅,知道在这里谈及紫宸易的话,可能会给尘寰带来麻烦。

尘寰跟着韩灵煜岸,打算前往尘寰的居所好好聊聊。

“小姬,别愣着了,走了。”韩灵煜喊了一声站在岸边,正冷眸扫视湖面的姬云,示意他走了。姬云这才将目光从湖面收回来,跟另外三人的脚步。

半晌之后,到了尘寰的居所。在灵煜面前,尘寰把自己所见所闻,大概和灵煜说了。灵煜是局外之人,且是自己师兄,所以尘寰对他几乎没什么隐瞒,便说了见了紫宸易的事。

听完尘寰的话后,韩灵煜摇摇头,道:“这紫宸家的小子傻的很,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人家叔叔在这里,怎了?”清灵在旁说道。

“叔叔?”韩灵煜极为不屑的摇摇头,而后道:“你见过狼吃进嘴里的‘肉’会自己吐出来的么?这些有权的人,怎么可能自己把大权让出来?”张狂的外表下,韩灵煜也是见过无数世面的人,对于权力争夺的这一套,他早看腻了。也深知这些人的秉‘性’,便是没什么亲情可言的。

“你打算怎么办?”韩灵煜看着尘寰问道,尘寰道:“还在谋划之。”

“自保为吧。”韩灵煜伸了个懒腰,懒散的说道。

尘寰一笑,道:“谢师兄关心,我自然会照顾好自己。”

韩灵煜左右顾盼,而后道:“哎,怎么不见清韵丫头,她不是和你在一起么,形影不离的。”

韩灵煜的话音刚落,便听咚的一声,正是站在他身后的清灵捶在他后背的。清灵自然是怪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毕竟之前清灵已经告诉过他这事了,不让他瞎问,可是邪郎似乎‘混’忘了,想到问了。

“你闹什么?”韩灵煜回头不解的看着清灵,一脸茫然,而一旁的姬云则轻叹了口气。邪郎又看了看姬云,又看了看清灵,忍不住扶额,终于想起来了。

“她离开也好。”尘寰颇为淡然的说道,很是认真。而后看看韩灵煜道:“师兄也来的正好的,我这边正愁厉害的人手。”

听到尘寰此话,韩灵煜摇摇头,道:“我不管你这边在忙什么,我现在可没空帮你,我有要紧的事要回去和昭兄商量一下。”

“你能有什么要紧事?”清灵在旁低声揶揄道。

“天大的事!”韩灵煜说道,他是一向轻佻惯了的,忽然认真了,便是尘寰见了,也颇为讶异,便问道:“师兄碰什么事了么?”

“回头再和你说,我来这里是看看你而已,马要回去了。”他说完这话,侧目看看姬云,道:“你缺人帮忙的话,让小姬帮你,他可我厉害多了。”

“这……”尘寰转目看向姬云,心说韩灵煜说的没错,修为而言,二师兄和姬云是半斤八两,可是若说心思缜密,冷静认真,二师兄远远不及姬云了,可是关于紫宸易,甚至是妙枫,姬云都是外人,怎好直接拜托他。

韩灵煜看出了尘寰的心思,哈哈笑,拍了拍尘寰的肩膀,道:“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的事是他的事,你不必客气,对吧?”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韩灵煜转目看向姬云,姬云也是微微点头,却没说什么。

“行了,我先走了。”韩灵煜说完这话,转身便走,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而清灵也紧跟着韩灵煜的脚步,和他一道回天外儒‘门’去了。

“姬师兄……”尘寰才想说什么,却见姬云正看着自己,便听他轻声道:“那个‘女’子,轻身的功夫了得。”

听到这话,尘寰也是一愣。那‘女’子在很多高手面前凭空消失过,可是能察觉到那个‘女’子的人,到目前为止,自己知道的,仅有姬云而已。

“姬师兄知道那轻身之法的来历么?”尘寰问道。

姬云摇摇头,道:“前所未见,很是特。”

尘寰闻言一叹,道:“那人我也不太熟,怪怪,是敌是友,尚不清楚。”尘寰这般说了,笑了笑,又道:“不过我们现在要做的事,估计和她也无关。之前拜托姬师兄做的事,不知道姬师兄可有什么眉目?”

姬云听闻尘寰所问,便将自己之前调查出来的结果,和尘寰一一说了。

尘寰轻轻踱着步子,听着姬云说他调查出来的东西,听他讲完之后,顿住脚步,道:“姬师兄所言,便是封灵箭之劫之前,原儒‘门’已经有了准备。如此便说明,那百里忏多半还活着,只是躲在幕后,不肯出来见人罢了。”

姬云应声道:“原儒‘门’的确有所准备,但似乎准备的不够充分。”

尘寰捏着下巴,眼睛微微一眯,道:“准备不充分……难道儒‘门’对封灵箭的威力估算不足么?”

姬云道:“封灵箭久未现世,错误估算,也在情理之。”

尘寰想了想,却摇摇头,道:“如果是别人,或许会如此,我师兄付流尘的话,应该不会在这种地方犯错误,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

尘寰缓缓坐了下去,陷入了沉思。想了许久,他忽然哑然失笑,道:“我头都昏了,这件事便是想出个所以然来,也不如眼前的事情急迫。”

姬云听了尘寰这番话,道:“百里忏那边……”

尘寰一笑,道:“不急,我虽然不清楚我师兄他们究竟想怎么做,但我大抵清楚他们要做什么,无外乎是巩固已经到手的权利,肃清朝野的敌人,安抚紫宸诸王。这一切都和你我无关,便是我师兄手眼通天,这些事也是要耗一定时日来解决的。”

“那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呢?”姬云问道。

尘寰轻抚手的象牙扇子,道:“紫宸易到了天南州,我料定他必然要去见紫宸傲君,此一去必是九死一生,我想知道他们在哪里见面,以及具体是什么时候。”

“你想救他?”姬云问道。

尘寰哈哈大笑,而后道:“我何德何能,救得了他,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而已。我么,在这件事里,只是一个配角。”

“此事不难,只是你……”姬云眉头一蹙,尘寰见状,无所谓道:“我在这里,安全的很,姬师兄不必为我担心。”

“好吧,等我的消息。”姬云说完这话,身影一闪,人便不见了。

242 怎落寞、心暗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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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南州、叶栖院。

这一日清明,清韵洗漱用过早膳后,寻尘寰弈棋,可却遍寻不到尘寰的踪影,无奈何,只得寻来府中一个年岁颇高的下人询问。

“你说叶公子啊……他一早上就去后院教府中年轻的家丁练武去了,我年岁已高,是练不得了,真羡慕年轻人。”听着那家丁所说,清韵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心道这怎么可能,尘寰可是半点武功都不懂的人,他怎么能教人练武呢。但想着家丁没必要撒谎,便前往叶栖院的后园,刚进后园,便见尘寰坐在一个凉亭里,而在他的对面,坐着十多个年轻力壮,都有点武功底子的家丁。清韵并没有立时过去,只是站在远处远远的看着。

“我看你们平时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便传授你们几手内功,你们若愿意,我便教了,若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尘寰坐在凉亭中幽幽的说着,这里的家丁,只知dào

他是这里的主人,却不知dào

他是丝毫武功都不会的人。

“公子愿意教我们本事,这是我们求都求不来的。”一个家丁如此说着,其他人纷纷附和。

“是啊,有了本事,你们也不必再做别人的家丁……嗯,事先说好,我这里有两套元功的心法传授给你们,一者速成,练起来可能会有未知的危险,但可使人很快获得不错的内息。第二者倒是稳稳当当,波澜不惊,如果认真练上四五年。也会有不错的成就,练哪个,你们自己选一下。”

尘寰这般说完。众多家丁便议论纷纷,说将起来。

“想练第一个的,站到左边,第二个的,站去右边。”尘寰等着众多家丁做出选择。很快众多家丁分列成了两队,每队的人数都差不多。

尘寰以扇指左边的人道:“你们先行到一边休息,一会儿我再叫你们。”左边的人领命。退去一边休息去了。尘寰又指右边的诸人道:“我先来教你们口诀,需yào

谨记,若记不住。我这里有写好的卷册,你们传抄一下就是了,但是切记不可以给叶栖院以外的人看,也不可以把我教你们内功的事情说给别人听。我虽教你们本事。但却不是你们的师父。明白么?”叮嘱完这些,尘寰将那口诀念了一遍,尘寰念口诀的时候,清韵也在静听。

“凌霄诀……”清韵很快就意识到尘寰念的乃是江南名门灵霄派的内功心法。这一套心法在灵霄派中也算是上乘,其派中会此心法的人也极少。虽是如此,但此心法却一点都不难,便是寻常人也能修liàn

,只是这心法要求人必须勤奋才行。若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万万练不好的。

尘寰将口诀念完。对众人道:“你们也都是有点武功底子的,这些东西对你们来说应该不难,若真的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问我。”尘寰很快打发这些人去一旁练功去了,又将站在左边的那一票人叫过来。

刚才尘寰吩咐右边的那些家丁的话,这些站在左边的家丁,虽然离的挺远,但却也能听的个大概,虽然心法记不住,但他们都听到了尘寰说不许给叶栖院外的人看,那就是说默许了他们也能学,最多也就是几顿饭吃请让那些人传授就是了。

“我来教你们一套心法,和他们不同,我会手把手教你们这套心法,你们要谨记,若有任何不适,便要立即停止,不可强行修liàn

,知dào

么?”

“知dào

了。”众多家丁领命。

尘寰站起身来,道:“我先教你们此心法的第一重,你们仔细记下,我只念几遍,不会给你们任何卷册。”尘寰便一边踱着步子,一边慢慢的将口诀念出,听了几句后,清韵大为吃惊,因为这心法不仅她从未听过,而且也大悖功法的常理,与清韵所知的任何一种功法都不相同。

“难道是公子自己创造的?”清韵心头一动。

在儒门来说,自己创个什么武功不算新闻,尘寰的师兄韩邪郎的修为虽不算绝顶,但却自己创了不少独有的武功出来。可不管是怎么创造武功,都是在之前的其他武功上加以改进而成的,凭空造出武功来,却是闻所未闻的。

尘寰那边将口诀念完,一共有百字左右,清韵已经一一记在心中,尘寰又将那百字口诀反复了几遍,直到那些人也全部记住。

“你们就在这里练吧。”尘寰说罢示意那些人便在这里打坐调息,练习他所传授的功法。那些人依命而行。转头间,恰好kàn

到站在一边的清韵,而清韵见被他看到了,便也走将出来。

“公子,方才你念的那个,是哪一派的功法?”清韵有些不安的问道。

“我这一派的啊。”尘寰微微笑。

清韵心道果然,有些忧心道:“公子,元功功法非同小可,若是胡乱练的话,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危及性命,怎可……”清韵未讲完,尘寰点点头,道:“是了,我当然不会拿人的性命开玩笑,不管他是皇帝还是家丁。这套功法我斟酌许久,参考了十几种元功心法的精要,又参考了许多医书,确定如果按照我所讲的修liàn

,应该没有问题,如果说凶险,走火入魔的话,我估计……”

“怎样?”清韵问道。

“最多也就是拉几天肚子罢了,韵儿放心吧。”尘寰轻笑。

听到这里,清韵轻舒了口气,道:“公子方才说的那么严重,我还以为……”

尘寰低声道:“当然要说的严重一些才好,这样他们即便拉肚子,也只会觉得自己是幸免于难,不会真的怪我啊。”

“公子……”清韵叹了口气。看着尘寰道:“公子打算试验完了自己练么?”

尘寰闻言摇摇头,道:“非也。”

“那……”清韵有些不明白。

尘寰道:“当初于鬼市一行。我遍读天下绝学,发xiàn

大部分的武功功法,虽表面不同。实质却是殊途同归,差不了许多。这其中奥妙也没什么难的。从那时起,我脑中便有了许多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落黑于纸,我教他们的功法,只是确定一下我的一些想法是否正确,一些练功法门是否合适。故而临时编出来的,并非是我想练的功法。”

尘寰带着清韵,到了那凉亭中坐。看着那些家丁阖目修习。练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尘寰忽然发xiàn

坐在最前面的一个家丁额上已是大汗,脸色也有些不对。尘寰立时道:“你们先行停下。”

众多家丁都停了下来,睁开了眼睛。尘寰走到那那个满头大汗的家丁面前。道:“适才你有什么感觉?”

“很累。胸口很疼。”那家丁如实答道。尘寰抬头看其他的家丁,道:“你们也有如此的感觉么?”那些家丁纷纷摇头。

“不是啊,有一股清流流窜,虽然难以控zhì

,但还是很舒服的。”

“就是,一点也不累啊,让我练一天都没事。”

……

其他的家丁的说法都差不多,尘寰眉头一皱。心说前面这家丁的说法完全不在自己预料之中,以扇敲头。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的。”

“赵麻子,不是你的老病恰好又犯了吧?”后面有家丁对那满头大汗的家丁叫道。因他脸上麻子多,旁人都以此当他的名字,他真名叫什么,反而没人记得了。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早就好了。”赵麻子回过头后说道。

“什么老病?”尘寰听到他们说话,插话问道。赵麻子回过身,恭敬道:“禀告公子,小人前些年未作家丁时,乃是樵夫,有一次在山上砍柴的时候,偶遇了山贼,被那家伙捅了一刀,险些丢了性命。开始的几年阴天下雨胸口都会疼,不过这几年已经没犯过了,照说应该无事的。”

“这样……这个我倒没考lǜ

过……”尘寰心说如果真的如他所说,受过重伤的话,那自己教授的这套心法,的确有可能不适合他。想到这里,尘寰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先不要练这套心法了。对你无益。”

“可是……”赵麻子还想坚持,毕竟有人肯无条件的教武功,这种事情是多少钱都求不来的。而且如果武功练的高了,便真的不必再做下人了。如此机会,他怎肯轻易放qì



尘寰见他如此,安慰道:“你也不必灰心,回头我教你一套适合你的养生心法也就是了。”如此,赵麻子才欣然放qì

继xù

修liàn

。尘寰继xù

教这些人修liàn

,差不多日上三竿了,才让这些人退去。只道可以自行修liàn

,若有任何明显进境,或是不适,便要立即禀告于他。

尘寰与清韵返回前院,却忽然发觉了几个不认识的人,正在叶栖院门口吵嚷,那些人身后跟着许多的挑夫,搬运着大大小小的箱子。正在和门口的家丁说话。守门的家丁看到尘寰到来,立即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尘寰问道。

“是白上卿的人,要给公子送礼的。”那家丁如实回道。

“白上卿?”尘寰知dào

是白俊臣的人,微微笑道:“他病好了?也罢,叫他们都搬进来吧。”

“白俊臣,恐怕不会无所求……”见家丁已去招呼那些白府的人往府里搬东西,清韵在旁说道。

尘寰冷哼道:“那是当然,如今他正失意,想必正挖空心思想恢复往日的恩宠呢。”

白府的人中,为首的一人,一边指挥手下人搬运,一边将一份礼单呈于尘寰,而后道:“我家大人晚些时候会亲自登门,有要事与叶公子相商。”

“好啊。”尘寰欣然允诺。心说自从上次在镇南王府饮宴之后这几天里,自己还从没在叶栖院见过什么客人,自己也几乎不出门,平时只和清韵下下棋,卫卓然,紫宸泓自己都没有再见过。当真是无所事事极了。

他仔细看了看那礼单,无外乎就是一堆金银珠宝。在礼单的下端,还写着一行小字:“谨送首饰百一十二件供府内姑娘赏玩。”尘寰看到这里,心说白俊臣的心倒是挺细的。还知dào

讨好自己身边的清韵。可惜他送的东西,清韵是肯定不会要的。

看着那些人搬运东西,尘寰和清韵自然不必插手。清韵在旁低声道:“他莫非是想让公子替他说好话?”

尘寰闻言,摇了摇头,亦低声道:“我说好话有什么用,我觉得他是怕我说他的坏话,如今他一时是势。明眼人都在落井下石,韵儿你信不信卫兄所以不来看咱们,就是因为被阿谀奉承的小人给包围。脱不开身。”

“这……”清韵心说卫卓然如今是镇南王身边的新的红人,这镇南王府的有头脸的估计都去拍他的马屁了,她不过是想象了一下那场景,便叹息一声。

“韵儿是在可怜卫兄么。”尘寰说罢。哈哈一笑。

“公子打算如何处理这批财宝。”清韵问道。

尘寰一笑。道:“它们已经有主人了,不过不是我。”听到尘寰这自信的话语,清韵反而默然无语,面色也有些黯然下来,似是想到了什么。见她如此,尘寰走近了许多,低声问:“怎么了?”

清韵摇摇头,只道没什么。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却无人点破。

白日里,尘寰和清韵下了一天的棋。却极少说话,很快就到了傍晚,白俊臣果然登门来了。满嘴的拜年话尘寰已经习惯了。让白俊臣不习惯的是,以前聪慧应答,机智无比的尘寰,和他见面却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他来的目的和之前尘寰猜的没错,现在很多人都在弹劾他,他一时难以招架,只好有病乱投医,把那些还没和他作对的人都先拉拢住,就算是倾尽所有也无所谓了,他在尘寰这里坐了没多久,便退去了。

次日清明,尘寰洗漱完毕,方要用早膳,红衣找了上来。

“叶公子,我家公子之前派人来,给您捎个口信。”红衣说道。

“什么?”尘寰抬头问道。尘寰这般问,红衣也有些纳闷,若是平时,尘寰必然是客客气气的问自己,不会如此简单直接。但她还是道:“我家公子邀您去十丈红尘做客,让我现在就带您去。”

“十丈红尘……”尘寰心说当初卫卓然在天外儒门的时候就提过这个地方,似乎他常去的样子。

“那个地方怎么样?”尘寰问道。

红衣想了想,道:“公子去了就知dào

了,嗯……我只能告sù

公子我的舞蹈是在那里学的。”

“哦……”尘寰想起了过去红衣跳的舞蹈,差点让自己迷醉的事,心说这所谓的十丈红尘,必然有他的秘密所在。

尘寰正一正衣冠,饭也来不及吃,便对红衣道:“咱们走吧。”

红衣闻言,看看外面,道:“不通知韵姑娘一声么?”

“不必了。”尘寰说道。

红衣在叶栖院这么久,每次尘寰出去做什么事,要么是和清韵同往,要么也会告sù

清韵自己的去向,不让她担心。如今却是怎么了,红衣不明白。

“你把那个红箱子带上。”尘寰指着角落里的一个红箱子说道。

“好……”红衣过去将那个红箱子捧起,发觉那红箱子有些重量,沉甸甸的,里面不知dào

装的什么。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叶栖院,走出叶栖院大门的时候,尘寰忽然停住了脚步,回望整个叶栖院,见他不动,红衣悄悄的望去。她认识尘寰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尘寰如此,便见他手腕握着那柄象牙扇,竟有些发抖,面目也并不好kàn



“公子,你怎么了?”红衣忍不住出声问道。

尘寰摇摇头,道:“没什么,走吧。”

别离别离恨萧萧,此去应是路迢迢。情浓爱深畏相望,此去应是路渺渺。

一路无话,尘寰和红衣刚出叶栖院没多久,便有一辆马车在等着他们了,尘寰上了马车。车夫挥舞马鞭,马车一路向前。奔走了足有数十里的样子,方才停下。

尘寰跳下车时,却是愣了一下。他方才并未注意车外景致,此时看了看,发觉似乎没出天南州州城的样子。这里的集市。建筑和天南州州城差不多的富庶。这在普遍贫瘠的天南州来说,是极少见的。

“这是哪里?”尘寰跳下马车后问红衣道,红衣跟着跳下来,道:“这里是荒台镇。”

“荒台镇……什么时候这样富裕了。”这里距离天外儒门也不是非常远,地理尘寰还是清楚的,这个荒台镇以前是一个极贫穷的镇子,可眼前看到的。却完全不是这样。

那马夫见尘寰这般说,应声道:“公子一定很久没来过了吧,过去我们这里的确很穷。但是自从有了十丈红尘后,来我们这里的人就多了,我们自然也就都富起来了。”

“哦……”车夫这般说,让尘寰心中的讶异更为多了。心道十丈红尘是怎样的地方。竟有如此的魔力。

红衣带着尘寰,穿街过巷,一路上,尘寰看到了许多服装怪异的人,多是持刀带剑的江湖人,不消说,他们来镇子多半也都是为了十丈红尘而来。

远远的尘寰就看到了一座十分恢弘巨大的建筑群,那建筑群的宏大。不亚于镇南王府,及近时。更能看到那建筑上有许多的雕刻,那雕刻多是花卉,还有女子舞蹈的样子,栩栩如生,雕的十分精美。

走了好一阵儿,尘寰才真zhèng

来到那建筑群的前面,就见在正门的门口旁的高高的墙上,提着朱红的数行字。

“芸芸世间人,皆醉红尘中。君亦世间人,亦当醉红尘。一盏琼浆饮,我且遥寄天,醉身红尘里,不羡天上仙。二盏琉璃醉,送到冥府前,且叹痴人子,三生三世,灵动九曲下黄泉。三盏青竹酒,饮却忘残年,问佳客,梦醉红尘,可愿笑流连?”

尘寰轻轻的将那些字读了,对身侧的红衣道:“这倒是有点像你家公子的手笔。只是红尘二字多了些……”

红衣闻言道:“此间乃十丈红尘,我家公子说,这还少了呢。”

尘寰闻言恍然,哈哈一笑。

十丈红尘的大门前,有长长的台阶,台阶后还有很长的长廊。尘寰和红衣一起踏上那台阶。刚刚踏上台阶。尘寰便听得一阵琴音奏响。那琴音铿锵中带着婉转,十分的潇洒随意。只听了一下,尘寰便听出这是卫卓然的手笔。

“卫兄弹的比当日更好了,是了……不情愿又如何能弹好琴呢。”尘寰和红衣走上台阶,刚进入长廊,就见在长廊左右,每隔十几步,便有两个穿着红色舞衣的妙龄女子对着二人行礼。“欢迎叶公子。”这些女子似乎都已知dào

眼前的人就是叶尘寰一般。尘寰心说不消说了,卫卓然多半是这里的东家。

尘寰和红衣走过长廊,来到一个十分大的厅堂的门口,就见红毡铺地,门口站着六个红衣女子,眼见尘寰和红衣到来,齐齐行礼。尘寰和红衣走进那个厅堂,就见那个厅堂十分的宽大,长宽竟都有十丈多,如此宽阔的房子,世间罕有。在厅堂的正中央有一个高大的舞台,似是供人跳舞而用。在舞台的左右两边皆是看台,看台分为上下两层。可容纳数百人的样子。在舞台的深处,有数个珠玉帘幕遮挡的小房间。那琴声就从那里传出来。

尘寰和红衣就站在那厅堂中央,听着卫卓然弹琴,然而就听一声撩音,那珠玉帘幕左右分开,一个人走了出来,正是卫卓然。

“叶兄好快的腿脚,我还以为你要再等一等才到呢。”听卫卓然这般话,尘寰道:“卫兄的琴音很是精妙,但我有一点不明,为何卫兄会弹《枯木禅心》这样的曲子。”尘寰知dào

这曲子虽说还不错,但颇有天空海阔,远离红尘俗世的意思,这可不是卫卓然该有的想法。

卫卓然闻言,摆了摆手中的扇子,道:“别提了,这些天快被烦的出家了,手上也没个准了。好不容易今天能来这里消遣一下。”

“这里……难道卫兄不是这里的东家么?”尘寰奇问道。卫卓然一笑,道:“过去曾经是,但是现在不是了。嗯……对了,我知叶兄也是律中高手,不知什么时候卫某可以听叶兄一曲啊。”

“这个……有机会自然可以。”尘寰心说现在自己恐怕也没心思弹琴了。听尘寰含糊答yīng

,卫卓然才注意到清韵没来,便问红衣道:“清韵姑娘怎么没来?”

“叶公子没让我叫她……”在尘寰面前随意的红衣,见到卫卓然后,就有点胆怯。尘寰的脾气温和,从不在她面前发火,而卫卓然却是阴晴难定的。

卫卓然闻言淡淡一笑,看着尘寰道:“我的人都已经听你的话,不听我的了。”转目面色一冷,对红衣道:“我邀请的又不是叶兄一人,清韵姑娘如何不来。你现在就带人去把她给我接来。”

红衣就要领命而去,尘寰拦住,对卫卓然道:“这里韵儿不来也好。”

听到这样的话,卫卓然面色一冷,道:“叶兄恐怕是误会了吧,这又不是青楼楚馆,这里虽然美女云集,但却都是卖艺不卖身的,似如此,清韵姑娘如何不能来?”

“那……”这回是红衣为难了,她现在不知dào

该怎么办了。见她为难,卫卓然道对他一摆手,道:“算了,清韵姑娘不来也罢,反正日子还长,以后再叫上她也就是了。”

“街市议论,此间当是热闹非凡的,为何如此冷清。”尘寰诧异问道。

卫卓然踱着步子,左右看着那些空空的看台,悠然道:“那是因为现在还未到时候,十丈红尘,只有黄昏和夜里才开放的。如今正是关门之际,冷清是自然的了。待得黄昏时分,恐怕叶兄连站的地方都难寻了。”

说话之间,一个年轻的侍女走了进来,在卫卓然耳边耳语数句,卫卓然点头道:“我知dào

了,一会儿我就过去。”说完这话,转过头对尘寰道:“叶兄,我有事先行离开一下。”卫卓然看向红衣道:“你就先带着叶公子,在这十丈红尘中四处转转。”

“尊公子令。”红衣身子微微万福,算是应下了。卫卓然与那侍女离去。只把红衣和尘寰留下。

看着抬头四望,但目光茫然的尘寰,红衣不晓得他在想什么,便问道:“公子,我带您四处看看吧。”她叫了两三次,尘寰才晃过神来,只道有劳。

红衣带着尘寰四处游走,穿廊过院,亭台楼阁,假山怪石,细风微湖,美景不胜收。更有各色貌美女子练舞奏琴,十丈红尘地,仿佛画中游。

尘寰这个画中神仙,美景美色当前,却没什么兴致,反倒有些魂不守舍,便是红衣也看出来尘寰有心事。可以她的身份却不好问什么说什么,只得带着尘寰走了一停又一停。

“这里是做什么的?”一路上一直没说话的尘寰,指着不远处一个牌楼问道。那牌楼后面,多是厢房,与这十丈红尘有点不搭调。尘寰忽然开口,倒是吓了红衣一跳,红衣道:“那边是给原来的客人泊宿用的。”

“千金阁……这名字倒是俗气了些。”尘寰看着那牌楼上的字,对红衣说道。听到这话,红衣道:“在这里呆十天天,就要千金之数,故以此为名。且我家公子说了,既是红尘地,那便是俗世了,俗世有个俗气的名字搭配,明码标价,再好不过了。”

“是了。”尘寰点点头。忽然对红衣道:“红衣,你先去忙吧,我四处看看就行了。”

听尘寰说要单独行走,红衣有些讶异,但她并不敢违拗尘寰的意思,只好道:“那红衣先退去了,公子中午时分,可到方才路过的白凌院用膳。”

“知dào

了。”尘寰应声后,独自一人,踏过千金阁的牌坊,向着那厢房多的地方慢走,停停走走,看上去很是惬意。

“叶公子果然聪慧非凡,这么快就寻来了。”尘寰方才转过一个回廊,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从背后传来,他回身望去,就见在不远处的一个假山上蹲着一个黑衣人,听声音便是那一夜碰到的黑衣人。

尘寰方要说什么,就听脚步声响,同时一个已不算熟悉的声音传来:“叶兄,又见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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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 未曾归去思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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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那个声音后,尘寰手中的象牙扇子紧握了握,回过头去,就见在离一丈之外,站着一个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就见那男子脱下头上兜帽,露出面目来。正是尘寰一直在寻找的紫宸易。在他的身后,还有风吹尘动。尘寰打量了一下此时的紫宸易,与之前的意气风发,少年气盛不同。此时的紫宸易面上多了几许沧桑与成熟。

沉吟片刻后,尘寰微微笑道:“天落兄竟也在此,真是碰巧了。”

尘寰的这一声招呼,却让紫宸易心酸不已。他苦笑道:“天落……许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当年不过是戏谑之名,如今看来,却是一语成谶,倒也名副其实了。”

听到这般话,尘寰微微摇头,道:“天落兄说什么,我不太懂。对了,之前我曾说过,若天落兄肯来天外儒门,我当做东,在知秋居内煮茶相迎,此地不是天外儒门,却也近的很,若天落兄愿意,我就反客为主,在这里与天落对酌如何?”

听尘寰的言语,风吹尘动有怒色,而天落的脸上,多的只是一份凄凉而已。沉吟片刻,道:“也好。”

当下天落带着尘寰,进了一处厢房之中,于一茶桌前对坐。尘寰亲自为天落斟茶,便如同一般朋友一样,说着茶道,和一些寒暄的话。

说了许久,尘寰忽然道:“净缘师太为何不见?”

“她受了伤,另有安置。”紫宸易回答道。

“这样……”尘寰点了头。而后紫宸易将自己过往之事,简略的和尘寰说了,说到自己落难后的经lì

。虽让人听得出他难过之意,但从他的面上却看不到难过之情,悲到极处,他却只是尴尬的笑笑。

听着天落所说的事,字字血泪,却似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尘寰静静听着。一语未发。只是将手中的象牙扇子轻轻展开,手指滑过那一根一根触手冰凉的扇骨。

“天落兄未来是打算复国么?”尘寰将扇子合拢后问道。

天落未作回答,许久才道:“如今我紫宸世家诸王虽然尚在。但他们均畏梁梦枕之威,多不肯容我。我孑然一身,只有几个忠心护我的亲随跟从,又如何敢谈复国二字。”

“那公子肯来天南州又为何?”尘寰又问道。

“这……”天落苦笑道:“若论亲疏。其他诸王。虽名为紫宸世家一脉,但多数我甚至未曾见过。天南州镇南王乃是我的亲叔叔,他纵不敢助我,亦不当害我吧?”

尘寰摇摇头,盯着紫宸易的眼睛道:“恕我直言,天落兄若想复国,如今要想的不该是去依附紫宸诸王。”

“哦?”紫宸易不解尘寰之意,尘寰帮紫宸易续了茶。盯着那茶水道:“龙腾九天,光耀万丈。人们看到的只是龙的光辉一面。却不知在这之前龙在渊海之中蛰伏了百年千年,才有这光辉的一刻。”

“叶兄请赐教。”紫宸易恭敬的说道,很怕错过了什么。

“虽然天落兄不愿承认,但如今天下的大势,已不在紫宸世家,付流尘和他身后的那个人,黄龙飞升,任谁都不能阻挡。便是镇南王倾尽全力来协助天落兄,甚至紫宸诸王一起协助,恐怕也非其对手。逆天而行,只会被碾得粉碎。对于别人来说这牺牲或许值得,但对天落兄你来说,并不值得。”紫宸易言语中并无任何激愤,有的只是些许绝望。

紫宸易沉默良久,面露恳切之态道:“叶兄的意思是让我蛰伏,可是这蛰伏要多久呢,十年?还是二十年?难道我要等梁梦枕病死了不成?”

尘寰一笑,道:“没有那么久,两三年即可,相信两三年内便有转机。”

“是何转机,请叶兄明言。”紫宸易有点不太相信。

尘寰不语,许久才意味深长,似有所指的说道:“能同患难,未必能同富贵。”尘寰看看旁边的空座,道:“可惜妙枫不在,这茶的味道也少了几分。”

紫宸易听尘寰提及妙枫,有些难过的说道:“妙枫他本来是不用死的,他是为了我才……”

“天命如此,天落兄无须难过。”尘寰淡然的说道。

“天命……”听到这样的话,一直恭敬的紫宸易有些情绪道:“叶兄与妙枫情同手足,妙枫去了,叶兄便一点都不难过么?”

“难过?为何要难过?”尘寰给自己续满了茶,轻轻抿了一口。道:“我与妙枫一同长大,的确亲如兄弟,彼此也最为了解。他时常与我说,男儿志在四方,当封侯拜相,于当世有所作为。他寻得明主,虽天不与命,所志不遂,但他求仁得仁,我又为何为此伤心难过?”

紫宸易叹了口气,而后道:“我不瞒叶兄,在下此来天南州,一是为我叔叔,第二便是因为天外儒门便在天南州附近,易愿以仲余之礼,请叶兄替我指点天下。”所谓仲余之礼乃是紫宸世家的典故,昔年紫宸世家先祖紫宸暮微末未发迹之时,曾请的一名叫仲余的智者为军师,后果在其协助下,打下了紫宸世家的万里江山。相传仲余是一名腿部有疾无法行走的智者,紫宸暮请他出山之时,为显诚意,曾亲自背他步行数十里。后世便称此为仲余之礼。以彰求才之心。

紫宸易说完话后,站了起来,而尘寰却一动未动,他很清楚何谓仲余之礼。他将杯中茶慢饮而尽,继xù

道:“昔日妙枫入世之时,我便劝诫他不可如此,可他看不透业障,不肯听我的,才丢了性命。他做不得我,而我,也一样做不得他。所谓风云,不过谈资,入得了眼。却不得入心。若说指点江山之人,天落兄恐怕寻错人了。”

“叶兄如此,岂不是枉费了自己多年的苦学。”紫宸易有点惋惜的说道。

“学。未必用,且人各有志。”尘寰的话说的淡然从容。

“叶兄……”听到尘寰的话,天落失望万分。他知dào

尘寰来十丈红尘,他心中很是欢喜,可尘寰真的来了,却说了让他最担心听到的话,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而尘寰此时也缓缓的站了起来。

“天落兄远道而来。尘寰愿尽地主之谊,若天落兄有何难处,可到叶栖院寻我。就此告辞了。”尘寰一拱手。出门前停住脚步道:“天落兄,若你信我,此地已不安全,当速速离去。”说完转身慢步离去。

见尘寰离开。屏风后转出风吹尘动。还有身穿白衣的白狼踏雪。

“什么东西,公子对他如此谦卑,他却如此猖狂。”风吹尘动怒骂道。白狼踏雪才是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

“不必说了。”紫宸易一摆手,示意风吹尘动住口。风吹尘动叹了口气,不说什么了,但忍了忍还是憋不住,道:“公子便不该太过指望他。他见公子如今落难,便避而远之。哼。深恐被波及呢。全然忘了当日公子救他性命之恩。”

紫宸易摇了摇头,道:“我和他不是第一日相见,我知他为人不至如此,我身为太子之时,便多次邀他助我,可他却不为所动。于荣华富贵完全无兴趣,是世外之人。而且我常听妙枫谈及尘寰,只道尘寰是重情重义之人。今日之事……”紫宸易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尘寰会如此。他目光转向白狼踏雪,道:“你如何想?”

白狼踏雪一直未说话,听紫宸易问她,她想了想,道:“公子说他是世外之人,不为金箔所动,可如今他却在天南州大出风头,大敛钱财。说他重情重义,如今他却冷面绝情。”

“患难之处见真情,他便是如此的人也说不定。”风吹尘动自是看尘寰不上,少不了揶揄一番。

白狼踏雪看了一眼风吹尘动后,继xù

道:“若他是世外之人,为何要踏足尘世,更不会到此来见公子,说这些冷言冷语。若他贪图名利,知dào

公子下落,便不会只是他一人只身前来了。”

“你的意思是?”紫宸易似乎看到了一线生机。

“他有意相助公子,只是不知为何是如此的态度,可能是另有缘故。”白狼踏雪断定道。

“这样……”紫宸易沉吟不语。忽然回头道:“踏雪,镇南王联络之事……”

“公子要踏雪停下来么?”踏雪有点讶异的问道。

紫宸易摇摇头,道:“不,我是问你进展如何。”经lì

了许多磨难后,如今的紫宸易谨慎了几分,也多疑了几分。便不是什么人他都肯相信了。他不会因为尘寰的几句话,就对镇南王死心。更不会对他这个叔叔完全放心。他想依附他这个叔叔,但却并不直接去见,而是找一些关键人士,去试探镇南王的心思,若试得镇南王能容得下自己,自己便再去见镇南王。

踏雪回禀道:“镇南王这些日子,与往日并无什么不同,终日无所事事,饮宴取乐。”

听到这话,紫宸易眉头皱了皱,他虽早知dào

自己的这个叔叔是这个德行,如今听到,还是有些不舒服。

踏雪继xù

道:“不过提到公子之时,镇南王还有些动容,只道公子可怜。”

“那是我真的没出息。”紫宸易有些没好气的说着。

踏雪继xù

道:“下个月月初,便是十日后,镇南王要去天南州的芜风别院游玩,那里地处偏僻,公子若想见他的话,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一切请公子定夺。”

“这个么……”紫宸易想了许久,道:“你去安排吧。”

不道他们君臣如何去安排,且道尘寰。尘寰出了紫宸易的房间,走过几个回廊,停住脚步,舒了口气,仿佛千斤重担都卸下来一样。

“费了这么多的力qì

才寻到他,为何又放qì

了?”一个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尘寰却不惊不怵,并不回头,道:“时机还未到,再者我也没什么心情把自己卖了。”

“因为韵姑娘么?”那声音问道。

尘寰未答。向前走了几步,才道:“紫宸易现在需yào

的是耐心,而不是急匆匆去送死。我料想他多半不会听我的。待得他苦头吃尽,恐怕才会真的听的进我的话。现在我纵使应允了他的什么仲余之礼,恐怕也只是第二个妙枫罢了。人生苦短,可尘寰却想多活几年。”

“可观他如今处境,并不乐观,恐怕……”那说话之人露出几分忧虑之意。

,尘寰不以为然道:“无妨。一者我相信付流尘不会那么快就让他死,因为需yào

他钓更多的鱼,二者紫宸易身边的敢死之士也不少。如果他真的不小心死了。那只能说是天意了,我又如何能救?若他天命不绝,我自然会助他。”

“有人来了。”那声音提醒道。尘寰转目,就见远处红衣带着两个侍女正向这边走来。

“叶公子。我家公子有请。”红衣走到近前。轻轻一礼后说道。

“哦?那烦请姑娘带路了。”

红衣闻言,点点头,带着尘寰穿廊过院,走了许久,终在一个名唤白凌院的楼前停下。

“我家公子就在楼上,公子请!”红衣侧过身子,请尘寰走在前面。尘寰迈步上楼,就见卫卓然坐在二楼之上。一边饮酒,一边看着四周的风景。兴致盎然。

“卫兄好兴致啊。”尘寰说道。

“叶兄,请!”卫卓然见尘寰到来,微微笑着说着。看尘寰坐下,他慢条斯理的问道:“适才叶兄到来之时,我见叶兄忧心忡忡,似有心事。我听红衣说叶兄自行游乐去了,想着叶兄可能会心情转晴,可观叶兄现在,并没有什么好转。”话说到这里,卫卓然顿了顿,目光洒在楼阁之外,俯瞰四周,问尘寰道:“怎么,并不如意么?”

尘寰叹息一声,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悲欢离合。”尘寰说了两句根本不搭对的话,让卫卓然一愕,而后哈哈一笑,道:“原来是我会错意。情我欲也,义我所欲也,叶兄,为义绝情,可是很愚蠢的做法。”

尘寰怅然道:“我当然知dào

,我只能尽lì

两全,因为韵儿也希望我如此。且即便我为情绝义,恐怕也由不得我。”

“两全,叶兄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又不知会卷起多少风雷。算了算了,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

两人说话之间,远处飘飘荡荡,传来弦乐之声,那弦声洞破天际,弦音之美,令人称奇。且可以让人感觉到奏琴之人不仅琴艺高超,且元功精纯,是一流的高手。

尘寰自然是精通的琴艺之人,闻听如此乐声,初时只是静静聆听,而后也不由的赞叹。心道此人琴艺在自己之上,亦胜过清韵。

“竟有这样的人。”尘寰不由出声赞叹。

见尘寰如此,卫卓然得yì

一笑,道:“叶兄也觉得精妙吧,哈哈,卫某那点微薄的琴艺,在他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是什么人?”尘寰奇问道。

“叶兄应该熟悉的人,但我估计叶兄并不认识他。”卫卓然说完后,站起身,道:“叶兄与我同去看看吧。”

“这……”卫卓然前后矛盾的话让尘寰有些迷惘,但他还是与卫卓然一同下楼,循着那琴声,慢步向前。

两个人下了楼以后,向着十丈红尘之中的一大片树林中行进,此时的树林枯叶飘零,满地皆是树叶,踩上去便有咯吱之声。两个人走了一阵子,卫卓然用手向前一指,对尘寰道:“在那!”

尘寰顺着卫卓然的手指看过去,就见在一颗大树下,一个白衣男子倚树而坐,一张琴横在腿上,以很随意的方式拨动琴弦。而一名红衣女子很是慵懒的伏枕在他的膝上,正凝望那白衣男子。距离太远,尘寰看不清楚那二人的面容。而那二人似是发觉了尘寰和卫卓然的存zài

,一眨眼的功夫,就在那树下消失了,而琴音也同时没了。

见那二人消失,尘寰颇为失望,因那曲子还有一小段没有弹完。卫卓然踱着步子看着那二人消失的地方,道:“还好还好,主人家没生气,若生气起来。搞不好会赶你我走啊。”

“主人家?他们是这里的主人?”尘寰讶异道。

卫卓然点头道:“是啊,本来是我的,但是我让给他们了。嗯……叶兄若想再听。可待到黄昏时分,那时必不会让叶兄失望。”

尘寰摇摇头,道:“我打算回去了,多谢卫兄这一趟的安排。”

“谢就不必了,叶兄,你知dào

么,我一直想说。你很像一个人。”卫卓然忽然说道。

“哦?是么?”尘寰问道。

卫卓然轻轻扇着扇子说道:“那是在下的一个故去的老朋友。”

“故去……很久以前了么?”

卫卓然淡淡一笑,此时恰来一阵旋风,枯叶飞舞。望着飘零坠地的落叶,卫卓然似有所思的说道:“我若说是千年前,叶兄肯信么?”

“卫兄说笑了。”尘寰不以为意。

而后红衣替尘寰选好马车,与尘寰一同返还叶栖院。一路上尘寰静默无语。低头阖目休息。出荒台镇时,听得外面一阵喧嚣,吹吹打打之声不绝于耳,初时尘寰只以为是哪家在办婚庆之事,偶然转头向外看去,却发觉并非如此。就见几十个乐人,吹着各种乐器在前面开道,后面一乘滑竿载着一个看上去年齿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子。就见他优哉游哉的躺着,手里还在凌空挥舞着一根一尺余长的短棍。样貌却看的并不清楚。在他的两旁。还跟着仆人,那些仆人或是牵马,或是拎鸟笼,或是抬椅子等等,再加上侍女,足有几十人,前后一起,浩浩荡荡,几乎都要整个街口都给堵住了。

尘寰正看着,就听身侧的红衣道:“那是最近在荒台镇出现的一个少爷。他常去十丈红尘,出手极为阔绰,只是行事有点怪异。”

“怪异?怎么说?”尘寰问道。

“这个……”红衣为难道:“形容不上来,总觉得他可能思觉不调。看舞姬跳舞之时,有时他就会跳出去和舞姬共舞。从无威严庄重之态,无一时安宁的,即便是吃东西,也要抛着吃,倒着吃,总要弄出些花样来。全然不把别人放在眼中,只图自己玩个开心痛快。”

“嗯……他叫什么?哪里来的呢?”尘寰问道。

红衣道:“段无用,他总是自诩自己是个没用的人,至于他从哪里来的就不知dào

了,十丈红尘是不打听客人的底细的。”

二人谈话之间,那段无用已经进了荒台镇,很明显,他又是去十丈红尘了。尘寰便再无其他言语,一路返回叶栖院。他和红衣刚刚下了马车,就见里面跑出来一个仆人,半跪于地,面露焦急道:“主人,韵姑娘不见了。”

“哦,知dào

了。”尘寰很随意的回答道。见尘寰态度,红衣有些生气,正欲发作,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尘寰道:“韵姑娘是自己离开的?你早知dào

她会离开?”红衣想起了之前尘寰离开叶栖院的样子,以及尘寰到了十丈红尘后的异常。自然就猜到了这些。

尘寰点点头,走进叶栖院。没走多远,就见一名侍女手拿一份花笺递到尘寰面前。

“韵姑娘让我将这个交给公子。”尘寰将那花笺打开,看了看,正面写着两行字。

鹏鸟展翅别瑶台,叶郎终可尽长才。

男儿当承凌云志,风雷激荡藏胸怀。

看过正面,尘寰翻过花笺,就见花笺背面还有两行:

未曾归去思相逢,泪满双颊怎觉哀?

君心我心彼相许,海角天涯咫尺来。

尘寰全部看完后,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韵儿,我不敢再见你,你也不敢见我么。”红衣见尘寰似是很难过,却又强忍着,她不明白究竟这一切是为何,为何清韵不声不响的便走了,而为何尘寰明知dào

她要走,却不加以阻拦。她不懂,更不会明白。这是尘寰与清韵的一种灵犀默契。若相见,便都不会忍心分别。尘寰回来说紫宸易已经到了天南州后,清韵就已经知dào

,自己不可能在尘寰身边太久了。因为自己的义父与紫宸易乃是死敌,是有杀父夺国大仇的人。尘寰为妙枫出山,未来必然协助紫宸易。若自己在尘寰身边,那么夹在中间的尘寰不仅会左右为难。影响到他的决策,而且也会给尘寰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为了避免这一切,她只能选择离开。

“红衣。我想休息两天,这两天,我不想见任何人。”尘寰对红衣说道。红衣应声,又问道:“若是我家公子来呢?”

“他不会来的。”尘寰叹了口气说道。

再道清韵,离开了叶栖院的清韵,此时已到了天南州州城北面十余里外的运河河岸。在河岸边上早有一艘楼船在等待着他,在船首站着一人。正是空镜飞卿。眼见清韵身影,他纵身一跃,来到清韵面前。道:“小姐终于回来了,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

“义父来了?”清韵有些讶异。

飞卿点点头,道:“是啊,先生对我说小姐这两天就会回来。我还不信。如今竟真的应验了。先生真是神了。”

清韵跟随飞卿,一前一后走上楼船。踏进船舱后,就见在船舱中正坐一人,正是付流尘,在他的身后,还有小刀湮峰。

“肯回来了?”付流尘似是不经意的问道。

“嗯……”清韵点点头。

说话的时候,清韵的脑子是飞速旋转的,因为之前因为伤心难过。她忽略了许多的问题,如今有些清醒了。发觉了一些很重yào

的问题待她自圆其说。因为她这样回来,就暴露了两个问题,第一便是她对尘寰动了真的感情,第二便是尘寰已经找到紫宸易。清韵一瞬间想了许多可能,但她终究不是擅长说谎的人,而且对面的人并不是一个好骗的人,而且付流尘既然能料到她这几天回来,那必然是已经清楚了自己暴露的两个问题,做了预判之后,才会来这里接自己。

再看付流尘,神色泰然,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沉默了许久,他才对清韵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清韵听到这话,嘴唇动了动,鼓起勇气毅然道:“义父,我不愿。”

“藏在心中很久了吧?”付流尘慢声问道。清韵沉默不语。付流尘咳嗽了两声,道:“韵儿,若有可能,我可遂你愿。只是……”付流尘又咳嗽了几声,而后摆摆手后,道:“此事不要再提了。”

飞卿和湮峰都在一旁听着,却不明白付流尘和清韵到底在说什么。

“先生,都准bèi

好了。”一个船夫模样的人走进船舱后说道。

“开船!”付流尘轻声说道,那船夫领命而去。楼船顺水而行,一路向北。清韵坐在船尾,望着渐渐的远去的天南州,想着在天南州和尘寰共处的种种,心中怅然无比,不由得又落下泪来。

行约半日,楼船靠岸,已到天云州境内,清韵下船后,却只见湮峰和几个侍女的身影,却没了付流尘和飞卿的影子。

“义父人呢?”清韵奇道,一路上她有些失神落魄,竟不知付流尘何时不见了。

“他们有要事去做,让我送小姐先去天永书院。”湮峰答道。

“天永书院?”清韵心说这是自己从未听过的。湮峰道:“小姐去了就知dào

了,那里藏书无数,是先生特意为小姐寻的存身之所,先生也说,那里只适合小姐你去管。我们这些粗人是不行的。”

“知dào

了。”清韵清楚自己回来多半还是要替义父出力的,可她不愿意去和尘寰为敌,如今只是让她去管一个书院。清韵心中侥幸,心说这样最好。

不提她如何与湮峰去接管书院,只道付流尘与飞卿,付流尘与飞卿中途下了船,后又换了马车,连续奔走了一天一夜后,在一个荒山之中的山洞外停下了。

“在这里等我。”付流尘吩咐飞卿,飞卿拱手领命。付流尘独自一人走进那山洞,山洞之中隐隐有微弱的光亮,他走了五六十步后,停了下来,用手中火折点燃了脚边的一盏灯,挂在山洞的岩壁上。

“见过君上。不知君上疗伤进境如何。”卫卓然微微躬身,算是行礼。虽有灯光,但在他的眼前,仍是片片黑暗。

“一切顺利,嗯……你身体很差,我说过你不必常来这里的。外面的事,交给你我放心。”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

“流尘独木难支,还望君上早些出关主持大局才是。”付流尘一边说话。一边咳嗽着。

“哼,你这般说,是不是又有哪个人不听你的号令了?让他们来见我。”那浑厚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气说道。

“这倒没有,只是有些事情流尘并不敢僭越。”付流尘谨慎的回道。

那声音半晌没有回话,良久后才道:“好了,我明白,不过你还是再等些时日吧。北域之事如何了?”

“箭在弦上。”付流尘应道。

“很好,那紫宸世家呢?”那声音追问道。

流尘咳嗽一声,道:“紫宸世家多还是识时务的。如今有紫宸平为帝,他们也算安分,相信将来也多半如此。不足为虑。”

那声音似是有些不屑道:“传了这许多代的紫宸世家,竟也都如此的庸庸碌碌,若他们有人有半分紫宸暮雄心壮志,我又如何敢正视紫宸世家。我若取而代之。也是天命。”

“君上所言甚是。”付流尘应道。而后道:“流尘有一件意wài

之事要和君上禀报。”

“意wài

之事?”那声音闻听这四个字,有些讶异。

“当日封灵箭折断天笔峰后,余威震破天镜湖,我曾寻那附近的人证实,当日有数以百千计的光芒自湖底冲出,飞散四野。初时只觉那是封灵箭余威所致。而直到近日,从北域传来消息,只道那边有许多的村落。一夜之间便沦为死境,人畜皆亡。无一幸免。此类事,呈报便已有数十件之多,陨殁的人更有近千之多。流尘曾翻阅古籍,模糊记录天镜湖似封印着什么妖邪,莫非是封灵箭解开了封印,导致妖邪肆虐?”

“有这样的事?或许只是个巧合。即便真有妖邪,这种琐碎小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当下第一要事,安抚紫宸世家,同时解决掉北域之事。”

“是,流尘领命。”流尘微微一躬身,而后竟是咳嗽不止。

“此地阴冷,你不便久驻,还是早些退去吧。”那声音催促道。

“多谢君上。”流尘拿过那盏灯,轻轻吹灭,退了出去。

付流尘退去后,山洞之中又传来一个怪异尖锐之声:“君上,付流尘此话有异。”

“如何有异?”那个被称为君上的人反问。

那尖锐之声道:“昔日付流尘对君上言,只道封灵箭可助君上藏龙隐匿,以便日后飞耀。可事后封灵箭之威却超乎想象,君上试想,若非君上元功非凡,恐怕早已飞灰湮灭,此时恐怕儒门之主,已是他姓付的了。”

听到这话,那被成为君上之人道:“我与他相识多年,他早就失去了功体,是一个废人,忠心于我他才有些价值,想必他也很清楚这一点,若我死了,儒门之主也轮不到他。”这所谓的君上,便是中原儒门之主,百里忏。天笔峰一役他并没有死,而至于为何没有死,那是后话。

那尖锐之声继xù

道:“如今付流尘难以解释昔日封灵箭之事,竟扯出妖邪之事,岂不荒谬,君上为何要受他的蒙蔽?”

“他或许是有疏忽,才至如此。”百里忏沉默片刻后说道。

那尖锐之声道:“君上既说和他相识多年,当知他为人谨慎,面面俱到,若非有意为之,如何会犯这样的错误?”

听到这里,百里忏道:“好了,不必说了,流尘所言,并非虚妄。想是灭境封印已开。”

“灭境封印?那是什么?”那尖锐之声有些惊讶。

百里忏想了想,道:“四境并立,苦道灭集,却并不互通,近千年前,灭境之门大开,苦灭两境爆fā

了一场旷世之战,这一战死伤无数,而苦境却也因此诞生了六位创世先天,以佛门的罪佛为首、其次是儒门夫子紫破玄华、江湖奇侠蜉蝣生、墨门剑神费广陵、玄流魇鬼儿、以及紫宸世家的创始人,紫宸暮!”

“紫宸暮!”那尖锐之声似是哑了,似是没想过紫宸世家的先祖竟是如此的厉害。

百里忏继xù

道:“苦境在六大先天的带领下,击败了灭境大军,灭境大军退回灭境,未及撤tuì

的灭境妖邪,皆被紫破玄华封印,而紫破玄华却也不知为何死了。我原以为《儒门夫子秘录》上记的多是虚无夸张之言,如今看来,却有几分可信了。”

“那紫破玄华的封印都在哪里?”那尖锐之声问道。

百里忏沉默了一下,道:“秘录并无记载,也许是怕后人打它们的主意。”

“若灭境肆虐,或卷土重来,对君上大业是大大不利的。”那尖锐之声提醒道。

百里忏摇头,道:“错,大错。他们若果然出现,当是我最大的助力。如今我图天下大事,忧心者,便是佛道二门从中作梗。灭境的宵小横行,佛道两门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如此也免得他们来阻挡我辈的大业。”

“君上高见!”那尖锐之声立即附和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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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 千帆逐水何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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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南州,叶栖院。

清韵离去的两天中,尘寰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弹琴,摆棋,极少讲话。偶尔也看看手下的那些家丁的修liàn

情况。一切还算顺遂。这一日清晨,尘寰正在后院督导那些家丁练功,这时门外跑来一名老迈的家丁,呈上一份礼单。

“恩?”尘寰眉头一皱,这段日子倒是有不少人给他送礼,可是却没有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就把礼单塞来的。

“谁送来的?”尘寰身边的红衣接过那份礼单,转送给尘寰。尘寰接过,瞄了瞄,上面金玉俗物很少,多是一些玩的小玩意,诸如风车等皆赫然在列,若不知dào

的,还以为是送给哪家小孩子庆生的。

老迈的家丁如实道:“适才来了十几个人搬来的,留下东西和礼单人就走了,追都追不上。他们之说他们主人稍后就到。”

“恩……”尘寰又仔细看了下那礼单,就见在礼单最下写着一行字,段无用拜上。

“是他?”尘寰一想那一日街头所见,轻轻一叹。若是平时,似这等人,他或许还可以一见,只是此时没有这个心情。想了一想,对红衣道:“红衣,我要去十丈红尘。”

“公子,这样不好吧……”红衣有点为难道,她知dào

尘寰这是打算躲出去。

“去准bèi

吧。”尘寰吩咐道。

“好吧。”红衣应声,去准bèi

马车。

一切准bèi

就绪,尘寰坐上马车直奔十丈红尘。方才出了叶栖院没走多远,就听得吹吹打打之声,那熟悉的滑竿从马车旁边路过。正奔着叶栖院而去。见到这一切,尘寰轻轻舒了口气。

“公子也会怕人么?”红衣微笑问道。

尘寰摇摇头,道:“我只想躲躲清净。”闻听这话,红衣笑而不语。

很快,尘寰的马车就到了荒台镇,来到了十丈红尘的门口。尘寰未下马车,就发觉卫卓然已然站在门口了。

“卫兄知dào

我要来?”尘寰跳下马车后。问道。问过之后随即恍然。心说那段无用去寻自己,多半是卫卓然的主意,卫卓然清楚明白自己害pà

什么。自己为躲清净,必然会来十丈红尘。

卫卓然见尘寰已然明白,也不道破,亦不多说。与红衣一同陪同尘寰进入十丈红尘。

“叶兄每次来的都不太是时候。尚未过午,此地还是一片静籁。这一次来,便在这里住上些时日好了。”卫卓然如此建议道。尘寰未置可否,左右顾盼,却心不在焉。

三人到了白凌院楼上饮茶观景,尘寰一如既往没什么话好讲,而卫卓然也完全不提清韵之事,想了一想。对尘寰道:“叶兄,这几天我听来往的江湖人提及了一些世事的变故。”

“变故?”尘寰心知能让卫卓然挂心的变故便一定小不了。

“北夷人的老单于死了。”卫卓然淡淡的说道。

“恩……”尘寰眉头一皱。卫卓然继xù

道:“之前有传闻说。北夷人与谭王府瓜分土地,但两家却为这土地的划分一直纠纷不断。那北夷人的单于也来来往往和谭王府的人谈了几个来回。前些日子谈判归去的时候,竟半途被人给杀了。多传是谭王府所为。”

“如此手段,未免下作。也太过明显了。”尘寰带着几分狐疑说道。

卫卓然点点头,道:“是这样不错,可不管是否是谭王府的人所为,北夷人的老单于一死,对谭王府来说,却是有莫大的好处的。”

“如何说?”尘寰问道。

卫卓然看着远方,似讲故事一般,悠悠道:“北夷人向来崇尚武力,不喜阴谋诡计。老单于一死,除了他的儿子外,他还有几个兄弟在世,想来这单于之位,就够他们争上一阵子。他们内乱之时,谭王府便可趁乱将北夷人在北域,及北域之南所控zhì

的土地全数收入囊中,甚至还可将北夷人向北一路驱逐,届时谭王府的势力,恐怕可以与紫宸王朝对抗。”

“付流尘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尘寰推断道。

卫卓然点点头,道:“是这样没错,可有句话叫人算不如天算,纵然付流尘有绝谋之称,如此变故他未必就能预料。”

尘寰想了想,淡然道:“也许一月内,可见分晓。”

“是了,那叶兄和我就好好kàn

看这出热闹吧。”卫卓然话音未落,便将目光转向楼下。就见楼下快步跑来一人。三两步一纵身就已经到了楼上。

“卫兄,有茶喝为何不叫我?”那人毫不客气,抢过红衣手中的茶壶,在桌子上拿了一个茶盏,自己倒了一杯便喝。端是丝毫气度都无。此人正是段无用。

卫卓然笑吟吟看着他,道:“我建议段兄弟去拜访叶公子,如何这么快就回来了。段无用摇摇头,道:“别提了,我礼物是送去了,可他人却不在。只怕是言过其实,羞于见人吧。卫兄,你不是说过,只要我送礼过去,就肯定能见到他么?”

卫卓然侧目看看尘寰,哈哈一笑。尘寰见此,轻轻一叹,心说还是被卫卓然给算计了,他是知dào

自己想躲躲清静,若是段无用去见自己,自己必然会躲到这边来,而恰好这样正好掉进坑里。

段无用此时,方才注意到卫卓然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他看看尘寰的外貌气度,看向卫卓然,问道:“他是?”

“叶尘寰。”尘寰淡然说道。对段无用,他谈不上好感,也谈不上恶感,只是觉得这可能是一个麻烦的人。

段无用打量尘寰之时,尘寰也在打量段无用。那段无用身形中等,穿着随意。适才见他跃上楼来的姿态,看不出他是师出何门与功夫的深浅。倏然,尘寰在段无用的打量中。感觉到一丝寒气,不过也仅仅是一瞬而已。

“久闻叶公子大名,今日见面,真是三生有幸。哈哈哈!”段无用一脸尴尬的假笑。尘寰站起身,一拱手,道:“段兄的大名,叶某也是早有耳闻了。”

听到这话。段无用先是一怔,而后得yì

笑笑道:“是么?想不到我才来天南州这么几天,就这么有名了。”他说话之时。完全不顾周遭人的反应。

三人重新落座,尘寰自顾喝茶,段无用滔滔不绝,说着各种市井见闻。而卫卓然则一边悠然的品茶。一边听他信口胡吹,时不时的还要对答几句。

“段兄弟来这里也有些时日了,不知段兄弟眼中,这十丈红尘如何?”卫卓然很随意的问道。

“这里么?”段无用左右看看,又远瞧了瞧,撇撇嘴道:“这建筑么还算可以,景致也属一流,只是此间的女子大同小异。初见时倒是有些惊艳。可看得多了,便也没什么了。与他处的庸脂俗粉并无太大不同。”他自顾说着,完全不顾一边红衣几乎能杀死他的眼神。

听到这般评价,卫卓然哈哈一笑,道:“段兄弟果然是见多识广之人。”

“哪里哪里。”段无用说出这话,令周遭几人都颇感意wài

,心中都道似他这等人,也知谦虚为何物么。便听段无用继xù

道:“若说见多识广,这位叶兄才是真的见多识广吧。我来天南州未到十日,耳中就已经充斥满了叶兄的各种传闻。便是卫兄不建议我去拜访,我自己也会去寻机拜访的。”

尘寰先没说话,而是给自己续了点茶,道:“不过无用的虚名而已。”

卫卓然清楚,清韵刚刚离开,尘寰虽然谈笑自若,但内心去渴望清静,便是不愿意理会段无用这样的人。他便出声道:“二位来的其实很巧,今晚十丈红尘,可有一场不错的歌舞盛会,一个月才一次,二位可不要错过哦。”

“哦?还有这种好事?”段无用立即来了兴趣,可他转念一想,又有点可惜道:“只是如果只是那些庸脂俗粉,即便翩翩起舞,也没什么意思啊。”

卫卓然一笑,道:“每月一次,是十丈红尘的招牌,必然让段兄满yì

就是。”

听了这话,段无用哈哈一笑,道:“卫兄如此说,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

卫卓然微微点头,看向尘寰,尘寰一笑,道:“我自然也不会扫兴就是,只是现下有些累了,能否先行去休息一会儿?”

听的尘寰提出这样的要求,卫卓然看向红衣,道:“带叶兄下去吧。”红衣忙不迭的行了一礼,似乎等这句话很久了一样,走在前面,带着尘寰去休息。

红衣出身隐狐,性子之中,有刚烈的一面,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极为温良的,但还是看不惯段无用的行止,与尘寰一同行走之时,也不忘数落段无用的不是。忽然之间,红衣意识到尘寰似乎站住了。她回头一看,就见尘寰伫立在路边,看着远处一棵大树发呆,许久之后,一阵大风刮过,那树上仅有的几片叶子,也被大风卷起,呼啸着,远逝天边。尘寰的目光,也跟着那叶子远去,许久之后,尘寰回神过来,看到红衣,抱歉一笑,道:“抱歉,有些失神了。”

“没……没事。”红衣清楚尘寰心中在想什么,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这里就可以了,红衣姑娘。”尘寰走到一个靠水的凉亭边,再度停了下来,对红衣说道。其实尘寰并不累,他只是想清静一下而已。

“有事叫我。”红衣躬身一礼,而后退去。

尘寰站在凉亭之中,驻足观水。十丈红尘还是很大的,内有一条人工湖,以数道水渠连接外江,水渠边上,栽种各色奇花异树,如今虽然季节不对,但也别有一番风景。

尘寰看的正入神,忽然听的身后脚步声响,就听有人道:“叶兄,咱们还真是有缘啊,在这里也能遇到。”那声音一起,尘寰一怔,大出意料。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顾潇!

一个年轻公子模样的人,走到尘寰的面前。轻摇着折扇,虽然装束变化了,但尘寰可以完全确定。这就是顾潇无疑。

顾潇打量尘寰,淡淡道:“似这种地方,我若想将叶兄给杀了,估计只是举手之间的事吧。”

听了顾潇的话,尘寰不为所动,道:“生死有命,该来的总会来。”

顾潇闻言。哈哈一笑,道:“叶兄一如既往的豁达。”顾潇左右看看,忽然道:“怎么。那两位姑娘怎得不在你身边了,莫非……”顾潇紧握折扇,折扇靠着唇边半晌,方才又道:“我说刚才为何看到叶兄如此失神的站在这边。便是我如此随意的走过来。都不曾发xiàn

,原来如此。”

面对顾潇,尘寰没什么好说的。顾潇却站在尘寰身边,望着远处的人工湖泊,怅然道:“有的东西,失去了就永不再来,若说博学,我不如叶兄。但若说这种事,叶兄怕还是稚嫩呢。”

听了顾潇的话。尘寰没有觉得一丝宽慰,道:“人与人是不同的,我与顾兄,自然也是。”

“听了尘寰的话,顾潇没有生气,反而是点点头,道:“似乎也是这个道理。听说今晚这里有一场大热闹可看,叶兄也别错过啊。”顾潇说完这话,竟然转身离去,远远的,传来了他的声音:

“千帆逐水何殊同,笑谈今朝旧如是。不恨苍天与鬼神,可笑人间贪嗔痴。”

听到顾潇如此悲叹,尘寰也有些意wài

,因为的确如顾潇所言,顾潇想杀他是轻而易举的,没有出手,是大出尘寰医疗的。

“我来迟了,那是顾潇?”尘寰身后,响起那个神mì

的声音。

“是啊。”尘寰应道。

“看来这里也不尽安全。”那人说道。尘寰远望,半晌才道:“便没有哪里是真的安全的……这顾潇怎会出现在这里。我若记得不错,他如今已经是隐狐的叛徒,这里隐狐的势力虽然没那么大,但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他就不怕被隐狐的人干掉么?”

“也许只是个诱饵。”尘寰身后的人说道。

尘寰微微点头,道:“也许是吧。”尘寰这样说的时候,忽然就听得一声哈欠声,那声音极为轻柔,如一股暖风一样慵懒。尘寰这才注意到,在凉亭不远处,也就五六丈外,一个画舫之上,一个女子趴在画舫的栏杆上,歪着头躺着,迷蒙的双眼,正向着自己这边打量,素手轻掩着檀口,似是刚睡醒一样。

那女子身着一身白色霓裳,看上去颇为素净,肤如凝脂白玉,面目姣好,眉宇间透着有几分的迷离。手脚更是都光着,这十丈红尘本就是美女如云的地方,可是以这女子的姿容,也可以说是十分十分罕见了。尘寰看到她后有点惊讶。不是惊讶于她的容貌,而是她在这里应该很久了,可刚才自己看到了画舫,却没看到她。刚才来的顾潇,也没发xiàn

她,自己身后的这个人,修为也算卓绝,竟然也没发xiàn

,当真让人觉得惊奇。

“怎么了?”尘寰身后的人问尘寰道。

“我看到了一个人。在……”尘寰的话音未落,却忽然发xiàn

,那女子竟然凭空在他眼前消失了。

“在哪里?”尘寰身后的人问道。尘寰眼见如此,眉头一皱,而后一叹,道:“也许是我看错了吧。”尘寰心说就算解释,估计也是没用的,回头问问卫卓然就是了。

渐渐的,入夜了,华灯初上,整个十丈红尘之中,人渐渐多了起来,比往日更加的热闹。尘寰在红衣的带领下,来到了当初卫卓然抚琴的那大堂之中,当日的空荡荡的大厅,如今看上去,却有些拥挤了。眼见尘寰进来,大厅之内一阵惊叹。尘寰并不知dào

他们惊叹什么,在二楼一个位置坐下后,方才发觉这大厅之内左右的座位上坐的的人,他认识的,几乎都是天南州有头脸的人,那些他不认识的,看上去都是颇有修为的江湖高人。如此便已说明,能进到这个大厅的人,都不是普通人。

尘寰身边的位置还是空着的,那是卫卓然的位置,他还没有来。大厅之中的那个舞台上,还是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在那里起舞。但大多数的人目光都在那里。尘寰也看了几眼,而后他将目光扫向当初卫卓然弹琴的那个位置,在竹帘之后,尘寰隐约看到那竹帘后,坐着一个白衣男子,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能看到他是闭着眼睛的,手按着琴弦,似乎在静静的等待。

“琴师?”尘寰微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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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 潇湘琴剑醉梦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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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丈红尘之内,一场盛会,即将开始。尘寰身在客位,等待着正主卫卓然的到来,可是等了好一阵子,也不见卫卓然出现。就在这时,就见一个身影,忽然窜出来,坐在了他身边卫卓然的位子上。尘寰就算不看,光是闻气息也知dào

,段无用!

“叶兄,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段无用笑着问道。同时不知dào

在哪里摸出来的一把瓜子,肆无忌惮的嗑了起来,同时抓了一把,放在尘寰的面前,道:“叶兄,一起啊。”

“不了……”尘寰无奈拒绝,看看段无用,问道:“你看到卫兄了么?”

“他啊?不知dào

,他不是应该早就来了么?你想找他啊,我帮你!”段无用说完这话,站起身便走,去寻卫卓然,果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时都坐不住。

同一时刻,十丈红尘深处,便是之前尘寰所站的那个凉亭处,此时也站着一人,现在这个时候,这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他一人,而此人,正是尘寰要找的卫卓然。

“你也逃出来了,看来一切都很顺利。”卫卓然对着面前不远处的画舫低声说着。便听得一阵女子的笑声,道:“怎么,你怕了么,千面邪戎?”声音止处,就见在画舫之上,一个女子的身形显现,霓裳,慵懒,妩媚,在月光的衬托下,和画舫组成了一幅图画。

“为什么要怕?”卫卓然一笑,不以为意。

“我听人说,千面邪戎是一个贪图苦境快乐的人,是一个不把灭境大业放在心上的人。”女子慵懒的声音,一字一句却很是清楚。

“你说出这样的话来,才让我意wài

啊。”卫卓然冷眸说道。

就见眼前画舫之上的女子身形一闪,消失了,出现在了卫卓然的身后。一把将卫卓然抱紧,低声道:“这可不像是我的兄长啊。”

卫卓然手中扇子向后一挥,推开了那女子,向前走了一步,道:“你看到那个人了?”

“哪个?这十丈红尘之中,都是红尘俗客,有什么人是值得看的么?”

女子纤指轻拭红唇问道。

“白日里,站在这里的那个。”卫卓然说道,他所指的,当然就是尘寰。

“他?在我眼中。可不及兄长的万分之一。”女子又向前一步,卫卓然用扇子一挡。

“兄长,你变可爱了。”女子咯咯一笑。

卫卓然没理会她的话,继xù

说道:“我觉得,他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那人你也认识的。”

“故人,我也认得?”女子眼眸一紧,低头不语,似是在回想什么。

“如果他就是我猜测的那个人。你觉得我还是一个不把灭境大业放在心上的人么?”卫卓然侧目问道。

“你们想让他死第二次?”女子眉目一冷,问道。

卫卓然摇摇头,道:“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想,而且即便他是。若无必要,我也不想出手,这苦境之中,有趣的人不少。可是值得相交的,却并不多。”

“有人来了。”交谈的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道。而就在这时。就听有人喊道:“卫兄,你怎么躲在这,那边可都在等你了!”远处快步跑来的,正是段无用。段无用出现的同时,女子身影化为虚无,消失了。

“路过此间,一时失神而已。”卫卓然笑应道。

听到这样的解释,段无用倒也没怀疑什么,直接道:“叶兄可一直在等你啊,快走快走了!”段无用催促道。卫卓然哈哈一笑,与段无用一起,前往正厅。

待得卫卓然到,坐定之后,时辰也刚刚好,一瞬间,就听一阵清脆的琴音之后,大堂之中楼上楼下的烛火全部灭了,而后琴音似涓涓流水一样,回荡在楼上楼下。

只是短短的一段前奏,就已经让尘寰拍案叫绝,所谓内行听门道,就是如此,一段乐律就足够。他目光锁定在竹帘后的身影,心说世间竟有如此的琴中高手,似这样的神音妙律尘寰也是第一次听到。若论琴中之道,尘寰口上不说,却自负无人胜过自己,而如今听到这琴音,也知自己和此人相比,也是要甘拜下风的,更不要说自己身边的卫卓然。

尘寰微微侧目,看向卫卓然,卫卓然只是微微点头,却什么话都说,似是怕破坏了这神妙的音律。

音律时急时缓,随着音律的回荡,众人惊讶的发xiàn

,随着音律的起伏,在正厅的舞台中央,有一棵树竟然缓缓的生长起来,发芽吐蕊,琴音似春风化雨,浇灌那树的急速生长,很快,那已有一人多高,树枝之上,也已是花团锦簇,不知是一阵琴音,还是一阵微风过后,群花坠落,在空中飘飘荡荡,汇聚成一团,轻轻一爆之后,一个红衣女子出现在舞台之上,而那树也瞬间消失了。红衣女子,随着那琴音起舞,舞动若红云,如梦,如幻。时而化为红色的花朵,满天飘洒,时而化为娇艳的女子,翩翩起舞,令观者无不心醉神迷。

众多痴迷之人,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尘寰。尘寰在一开始,就闭上眼睛听那琴师弹琴,根本没睁眼看那舞蹈。在他心中,为那琴师的每一个的音节赞叹,因为每一个都是如此的精妙,完美无缺。尘寰惊讶,世间有这样厉害的琴师,自己为何从未听过他的名字,有这样手段的专业琴师,怕早就成了宫廷乐师,怎会寄居在这里。

琴音飘荡,在最为精彩的段落,忽然戛然而止。而在琴音消逝的时候,那女子也化为一阵红烟,消失了,只留下了一抹难以让人忘记的微笑。

琴音停后许久,在场都是一片寂静,许久之后,方才传来一阵喝彩之声,在场之人无不热烈鼓掌,毫不吝惜自己的溢美之词,如此精彩的表演,不管让他们花多少钱。他们都觉得值了。而尘寰一直注意着那琴师的动作,他发xiàn

在诸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琴师就已经消失了,似乎根本不在乎在场的这些人喜欢不喜欢,他只是来弹琴的而已。

“叶兄,怎么样?”一直没说话的卫卓然,这时才出声问尘寰。尘寰道:“精妙绝伦,神仙中人。不知是何人演奏的。”尘寰现在很想认识认识这位弹琴的琴师。

卫卓然哈哈一笑,道:“此间的主人啊,叶兄和我之前可是见过的。”

“见过的?”尘寰一怔。忽然想起之前和卫卓然在树林之中,看到过一个白衣男子拨琴,而一个红衣女子趴在他膝上的画面。想来,那琴师应该就是那白衣男子了。

“只是可惜啊,叶兄你只顾听琴,却不看舞,实是暴殄天物了。”卫卓然说道。这时就见坐在一边的段无用也凑过来,道:“就是就是,那姑娘跳的舞真棒。我都看呆了,唉,若能与她共舞,死了都值了。”段无用倒是一个不懂琴音之人。在他眼中,只觉得那舞蹈好,琴音也好听,却终究是舞更重yào

一些。

尘寰听卫卓然说可惜。微微一笑,道:“若两者都精妙无双,怕就是不能兼得了。若让我来选,便选细听琴音起落了。”

卫卓然听了这话,哈哈一笑,道:“怕是叶兄心中容不得她人了吧。”

尘寰闻言,微笑而不言。段无用倒是在两个人面前,把那女子夸了个千百遍,只说之前觉得十丈红尘是俗地,如今看来是大错特错了。

“卫兄,似这样的表演,一个月只有一次么。”段无用颇为遗憾的问卫卓然道。卫卓然点点头,确认了他的说法。

段无用道:“好可惜,似这样的,竟要等上一个月才能看到一次,能不能打个商量,让他们明天再来一次,不管多少钱,或是什么别的苛刻条件,我都许了。”

段无用这人荒诞不经,办事荒唐,可是这一次,尘寰倒是和他想到一起去了,他心说若能再听一次那琴音,让自己把身边无用的俗物都捐出去,他也是愿意的。

卫卓然抱歉一笑,道:“他们是此间的主人,而我只是个代理人,他们不会为金箔所动,一个月一次,就是一个月一次,更改不了。”

“真是可惜!”段无用一锤桌子,失望不已。

有了这样惊艳的开场,后面还是有曲子,有歌舞的,只是这些哪里比的上刚才的演绎,琴师的水准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外面起风了,红灯摇摆,云遮华月,俨然一场冬雨即将来临。眼看着节目不再精彩,许多的人,选择了离席,离席后,依旧交口称赞的,还是那神音妙律与那惊艳的舞蹈。宾客渐少,尘寰也觉得累了,便起身请辞,他原本是想回叶栖院的,但卫卓然还是以可能会下大雨为由,让红衣给他在十丈红尘之内,安排了居所。

风越来愈大,天南州附近的人家,纷纷关门闭户,准bèi

迎接这场看起来就不会小的冬雨。

荒台镇的夜市,也已经散了,而这个时候,却有一个人来到了这里。

顾潇!

卿齐在围攻流彩的最后一战之中,被灵山老妖和姬云所阻止,虽然失败了,但就总体而言,隐狐的实力,已经不足为惧,但卿齐为了巩固自己的优势,虽然不能再去碰流彩的晦气,他却要在各处清剿隐狐的势力,也是有人提供了情报,说十丈红尘之内,可能有隐狐的人存zài

,以此为据点。而顾潇正好无事,便来此处探查,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有机会碰到尘寰。可是他在十丈红尘之内,却并没有找到什么和隐狐相关的东西。适才那段表演,他并没有机会看到,因为他没有显赫的身份,更无什么厉害的朋友。这让曾身为一流之主的顾潇,颇为失意,不知不觉,多饮了几杯,就有些醉了。行走街市之上,有些踉跄。天上的雨点,也稀拉拉的落下来,天南州位于南方,在严冬季节,时而落雪,时而落雨。

顾潇行走之间,忽然听的一阵琴音响起,他抬起头,用略为朦胧的眼神,看着远方。就见在远处的阁楼之上,似乎坐着一个白衣人,手中正抚琴演奏。那琴音十分神妙,顾潇也是风雅之人,自然听的出来,那琴音便是在十丈红尘之中,听到的让他为之绝倒的神音妙律。

顾潇听的入神的时候,忽然琴音一变,一道如同剑qì

一样的琴音,割断了涟涟细雨。扑面而来,顾潇武者本能,一纵而起避开这一击足以致命的杀招,而后飘落余地,不过一瞬间的功夫,顾潇已经醒酒了。

就见在街市口处,走出来一个白衣男子,手中执伞,慢步而来。那男子长的十分俊秀。便是顾潇,也自叹不如,只是眉眼之间,有几分的似醉的迷离。他腰后悬着一口宝剑。斜插着,看剑柄剑穗,也知那不是凡品。

琴音不止,那男子已经到了眼前。

“他是隐狐的人?不……隐狐之中没有这样的高手!”身为杀手。顾潇的脑中,飞速搜索着自己的记忆,试图查出眼前这个人的来历。他可以确定。眼前这个人,是一个非凡的高手,因为他可以确定,现在那个弹琴人,和眼前出现的这个人,是同一个人。

“你叫顾潇,紫纤因你而死?”那男子淡淡的问着,声音温润,平和而优雅。

“你是谁,她的姘头么?想为她报仇么?”顾潇说罢,哈哈大笑。

“你承认了?”那男子确认道。顾潇闻声怒斥道:“流彩的爪牙!”就见顾潇手中逍遥扇一摆,元功催动,罡风旋起,一道爆裂气流直扑那个执伞的男子。那男子执伞飞旋,直上天空,避开了顾潇的凌厉一招,他其实有更好的闪避方式,而他似乎怕是被那冬雨所染,便是非要用这样麻烦的方式来躲避。

此时顾潇,能确定的是,对面的人,是隐狐派来的,只是隐狐何时有这样厉害的高手,他完全不清楚。他知对方有备而来,自己想要逃脱,势比登天,对方的修为,明显在自己之上,唯一的机会,就是先下手为强,若能侥幸打伤对方,或者打死对方,自己才有生路可言。

顾潇手中逍遥扇频出,招式一招快过一招,一招比一招更厉害,可是对面的那人,似乎并不急于出招,只是一味闪避再闪避。两相交手,不过十几合,而姿态就已经完全不用。顾潇虽然是上风,可是绵绵的冬雨,打在脸上,让他颇显狼狈,而他对面的那个男子,身上连半个雨点都没,眼神漠然,看着顾潇。

“既不拔剑,那就吃我一招!”

万丈红尘!

顾潇一声低喝,手中扇一摆,狂风怒卷,飞沙走石,正是顾潇拿手的风相极招,顾潇的这一手,在他生平所遇见的敌手里,只有韩灵煜能抵挡这一招而已,而灵煜当初为了破解此招,是不惜冰封自己的,可今日这一招一处,那男子巍然不动,便是手中伞,也不见得晃上一晃。眼见如此,顾潇也管不得许多,染毒的飞刀,自逍遥扇之中,飞射而出,在狂风之中隐去了踪迹,回旋着前后左右的攻向那男子。

一阵华光闪烁,男子拔剑而出,数十柄飞刀落地。

眼前杀人之招竟被如此轻易的化解,顾潇大惊,正打算再用其他的招数应对的时候,却见那男子不知怎么得,已经到了面前,手中利剑寒芒一闪,顾潇就觉得自己胸前一阵冰冷,他知dào

,一柄利剑从他的左肩滑道了自己的右腹,胸前的骨骼已经全断了。剑落处,琴音也戛然而止,只留下那呼呼的风声,雨声。

“你究竟是谁……怎是儒门剑法……”顾潇几乎用最后的气力问道。

“黑堂……”男子淡然的应道,似乎对他而言,顾潇已经是个死人。

“沈……沈醉啊……黑堂原来……来真的存zài

……为……为……什么……”顾潇一下就坐了下去,他感觉到鲜血顺着胸口,汩汩的离开他的身体,身体在急速的变冷。

生死的一瞬间,顾潇迷离的眼中,恍惚间,看到一个手中拿着一把伞,身上满是鲜血的紫衣女子就站在他的面前。女子的面容,不喜不怒,只是看着顾潇。

“紫……纤,你来接我了么……我终于,终于……”顾潇说话的时候,发xiàn

紫纤已经转过身,举着伞,慢步离去……顾潇伸出自己的手,试图去触碰紫纤的背影,却什么都抓不到,忽然他口中喷出一大口血,身子向前一扑,倒在地上,断气了。

多情痴情,红颜一梦,若许重来,看错背影的人,当是如何?

“琴剑潇湘忆旧事,冬雨匆匆送悲魂。”轻吟一句悲叹的沈醉,擎着伞渐行渐远,消失在茫茫冬雨之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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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 巧相逢、心细若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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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冬雨茫茫,十丈红尘之中,已罕有人声,唯有几盏红灯,随风摇曳。

站在窗前观雨的尘寰,看着那摇曳的红灯,心头思绪万千。忽然身后有脚步声,尘寰没有回头,道:“那个人就是沈醉么?”得到身后轻声的确定后。尘寰沉默片刻,道:“可以和我说说他的事么?”

……

尘寰听身后那人娓娓道来,故事和他在听雨残生那里听来的,并没什么太多的异同。而尘寰听到最后,记住了四个字,琴剑双绝。

尘寰对剑道了解不深,所以无法确定沈醉的剑能否在天外儒门这种地方称得上一个绝字,但就琴艺而言,这个绝字是当之无愧的,最起码,他是甘拜下风的。

“紫宸易那边似乎有动作了。”身后那人忽然说道。

“阿……”尘寰轻轻点头,似早就知晓。

“就这样放任他么?”

“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且由他去吧。”尘寰轻叹一声,不多说什么了。

次日清明,天空复晴,碧蓝如洗。

段无用独自一人,在十丈红尘之中闲逛,他来这里不久,可是很快就让这里的人都认识他了,都知dào

他出手阔绰,也是卫卓然的座上客,所以都不敢招惹得罪他。

段无用走到一座石桥前,就见一个十丈红尘的侍女急匆匆向前走,他心念一动,立即将那侍女给拦住。那侍女想避开他,却见他扇子一摆,将退路全部封死。

段无用道:“什么事,这么急匆匆的,说来我听。”那侍女悄悄的白了他一眼,但又知dào

若不交代的话,怕是不肯放她过去。便道:“门外来了一个姑娘,说是要找叶公子的,可是我们并不认识,想问问叶公子时不时他认识的。”

“叶公子?哪个叶公子?叶尘寰?”段无用好奇问道。

“嗯!”那侍女点点头,段无用眼睛一亮,道:“有意思。你先不用去,我先去看看。”说罢这话,段无用顺着那侍女来的方向,便去了。而那侍女又怎么能真的听他的,径直去找尘寰。

且道段无用。段无用快走了几步,来到一个月亮门边上,就见在那月亮门外,有一个少女正有些焦躁的来回走着,等待着。十丈红尘之内,外面是可以随便进出的,而内部的贵宾休息的地方,是不能随便进入的。

段无用一眼看到那女子,先是一愣。而后笑了。那女子也看到了段无用,吃了一惊,而后转身就跑。

“别走!”段无用一声呼喝,身形快如骤风。瞬间就拦在那女子的面前,道:“好不容易见一面,怎么就这样就走。”

那女子眼见逃不掉了,看着段无用。道:“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倒是你,灵儿妹妹,你怎么在这里?”段无用笑吟吟的说道。在他对面的这个女子并非是旁人。正是清灵。

“用不着你管。”清灵侧目,不愿意看段无用。

“你竟然也认识叶尘寰,来找他有什么事么?”段无用问道。清灵不理他,低头想着该怎么脱身。段无用就在她耳边,说东说西,只希望引起她的兴趣,而她是半句话都听不进去。

忽然之间,清灵眼前一亮,她看到了刚才去报信的侍女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他熟悉的人,正是叶尘寰。她一瞬间仿佛看到了救星了一样,快步冲到尘寰身边,对尘寰道:“叶子,那边有个无赖欺负我!”

尘寰听说有女子找自己,本来也觉得奇怪,但听侍女说了那女子叫清灵后,心头才一宽,急匆匆赶来,就见清灵这般,尘寰也有点茫然,抬头看去,那“无赖”竟然是段无用。尘寰眉头一皱,心说段无用这个家伙,可能太过分了,什么人他都敢招惹,便想说上几句。却见段无用过来道:“尘寰兄,你和灵儿妹妹很熟么?”

“灵儿妹妹?”尘寰心念一动,心说若段无用是个登徒浪子,依照清灵的性格,是百分之百不会告sù

他名字的。

这两个人认识?尘寰心中这般猜测。就见清灵一拽尘寰的胳膊,半边身子躲在尘寰身后,道:“当然很熟,他是我叶家哥哥。”

眼见如此,段无用深出一口气,用一种莫名的目光看着尘寰,道:“你已经抢我一个了,还不够么。”

一句话,蕴含无限可能。尘寰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可见清灵这般把自己当挡箭牌,尘寰当然也不甘如此就范,转身将清灵的手轻轻拍落,而后转身恭敬认真道:“嫂子,别开这样的玩笑。”

嫂……嫂子!

段无用和清灵一同震惊,段无用更是手里的扇子都掉在地上了,而远在他处和故人一同喝酒的某人,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叶子,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他了。”清灵娇斥道,满面的嫣红。清灵自然是觉得难为情,可心里却对尘寰这般称呼她,觉得有几分的甘甜。她如此的模样,其实就算是认了尘寰所说的话,段无用又如何看不出来。他一改往日笑哈哈的状态,面色变的凝重,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竟然就走了。

清灵呆呆的看着段无用走开,转目看向尘寰,道:“叶子,不会有事吧?”

“没事。”尘寰看看四周,道:“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

有尘寰的带领,自然不会再有人挡路。尘寰带着清灵返回自己的居所,尘寰给清灵倒了一杯热茶让她暖身之后,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不是和我师兄在天外儒门么?”

听到这话,清灵喝了口茶,而后道:“还说呢,你明知dào

你师父没疯,还让我那样得罪他,还有你们师徒几个,合起伙来骗你师兄……”清灵的话匣子打开就停不下了,说了半天。尘寰也没听明白她到底怎么到这里来。最终尘寰猜道:“怎么,难道我师兄撂挑子,跑了?”

清灵闻言,想了想,点点头,道:“算是吧,反正我就知dào

他说想出去玩几天,我怎么知dào

他去哪里了,我想先找到你,你一定有办法找到他的。去天南州没找到你。听人说你来了这里,我就找过来了啊。”

“我师兄啊……应该有人你帮你去找了。”尘寰笑了笑说道。

“什么?”清灵一怔,不懂尘寰的意思。

“你和段无用早就认识?”尘寰看着清灵问道。清灵闻言,呆了一下,而后道:“才没有。”

“既不认识,你怎知我说的是谁?”尘寰哈哈一笑,若清灵不认识段无用,自然也就不知dào

他所提的人是谁。正确的回答yīng

该是问段无用是谁,而不是直接回答不认识。

“哼!”清灵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心说面对尘寰这样的人,就该保持沉默,什么也不说,否则说的越多。被看穿的就越多。

尘寰沉吟许久,忽然对清灵道:“若我没猜错,他应该是百里忏的儿子吧?”尘寰的一句话,清灵腾的一下站起来了。不可思议的问道:“叶子,你怎么知dào

的?”

“猜的……”尘寰淡淡一笑。段无用的忽然出现,以及对自己的态度。这些都让尘寰觉得奇怪。而这一切,在刚刚段无用的一句失言之下,尘寰都已经洞悉清楚,前后自然也就想得通了。

“咦,我妹妹呢,叶栖院我没看到她,便以为她和你一道来了这里,怎么这里她也不在?”清灵有些纳闷道。

“她走了。”尘寰淡然道。清灵听到这三个字,也默然了,许久才道:“叶子,你别难过……”

尘寰回眸一笑,道:“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只能说我还承shòu的住。算了,不提这个。”

清灵也知不能再提这个话题,便对尘寰道:“你刚才说有人替我去找你师兄呢,谁呢?”

尘寰闻言,应道:“段无用啊。”

“他?”清灵一怔。尘寰呵呵一笑,道:“我看他对你应该是挺有好感的,我叫你嫂子的时候,他惊的手里的扇子都掉了。现在估计已经出去找我师兄决斗去了吧。不比你自己跑腿快多了?”

“这……”清灵闻言,面露紧张,尘寰道:“不用担心,不说他找不找得到,就算找的到,也未见得是我师兄的对手。只是我好奇,段无用怎么会对你这般上心的。”

清灵无奈一叹,将事情和盘托出,尘寰方才明白其中关窍。

原来段无用本名百里无用,为百里忏的亲子。他就是和清韵有婚约的人,当然这婚约乃是百里忏与付流尘商定的结果,根本也不需yào

过问清韵和段无用。面对这婚约,段无用本来是觉得无所谓的,直到后来,他偶然认识了清灵,才开始反对这门婚约。用他的话说,一肚子诗书,乖得和鹌鹑一样的女人有什么好的,还是灵儿妹妹可爱一些。他甚至很胡闹去建议把婚约的对象换成清灵,却遭到了狠狠的训斥。段无用虽然对清灵有意,可是清灵对他却完全没兴趣,而对他的纨绔子弟的作风,更是厌恶至极的。

听着清灵数落段无用的不是,尘寰只是笑笑,心里却已经不当回事了。他之前所担心的,乃是不知dào

段无用的来路,怕他成为变数,如今听清灵所讲的段无用,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罢了。而尘寰其实猜的也没错,段无用来这里,说白了就是想过来看看,那个能够横刀夺他所爱的人久经是何许人也,有什么样的本事,任性好奇而已。

尘寰站在窗边,向外凝望,忽然打断了正在说话的清灵,道:“灵妹妹……”

“嗯?”清灵一怔,看着尘寰。

“你先回避一下,我要见一个人。”尘寰这话说完,看向远方,那急匆匆走来的紫宸泓。

同一时刻,十丈红尘之外的荒台镇的一个酒肆之中,打了好几个喷嚏的灵煜和姬云同席而坐。

“真倒霉,都说这边有大热闹看,结果还是来迟了一天。”灵煜揉着鼻子,对对面的姬云说道。灵煜也是听人提及这边有一个十丈红尘,而这里有一个一个月才能看到一次的大热闹,所以他才慕名而来,结果还是来晚了。不过幸运的是,他在这里碰到了自己的朋友姬云。

听着灵煜抱怨了个够,姬云才看看外面,默然道:

“昨夜,顾潇死了,就在前面不远的那个街头。”

听到姬云说这样的话,灵煜眉头一皱,道:“你怎么知dào

的?”

姬云眉目不动,淡然道:“这种小地方,死个把人都是大新闻,我也只是偶然去看了看,发xiàn

死的人是顾潇。”

灵煜见姬云确定,陷入沉思。就听姬云继xù

道:“一剑劈斩而下,干净利落。让人绝无活路。”

“比顾潇厉害?”灵煜猜测。姬云摇摇头,道:“不是一个级别。我猜那人估计只出了这一剑。”

“一剑就杀了顾潇的人……这样的好手……有杀顾潇动机的……能有谁呢?”灵煜有点想不通。姬云道:“老妖有这样的手段和理由,但是他用的是刀。”

“你做得到么?”灵煜笑着问道,他这个问题,自然不是认真在问,可姬云却认真想了想,道:“若是偷袭,或许可以。”

“你不在隐狐那么多年了,怎么偷袭,你还记得么?”灵煜摇头调侃道。

姬云看看外面,淡然道:“你会忘记怎么吃饭么?”

“饱了就忘了。”灵煜说完,哈哈大笑。而后高声叫小二添酒添菜,然后才问姬云道:“你怎么来这里了?莫非是找那个小鬼来了?”灵煜当然还记得当初姬云和尘寰之间的约定。

姬云微微点头,道:“算是吧,我去了他在天南州的府邸,恰好……我师妹也去找他了……”

“流彩?”灵煜故作惊讶道,看着姬云不继xù

向下说了,灵煜哈哈一笑道:“哎呀,我知dào

,你说的是灵儿丫头嘛,继xù

继xù

!”

姬云道:“我就一路跟随她了,她寻你师弟一路到了这里,最后她进了十丈红尘,我就没进去了。”

“为何?”灵煜纳闷道。

姬云道:“有她去寻,我想就够了,迟早会有机会的。不过我还是有点收获的。”

“哦?”

姬云想了想,道:“有一个人,和我擦肩而过,那人我并不认识。但我可以肯定,那一定是个不世出的用剑好手。”

“你怎么确定?”灵煜很是好奇的问道。姬云闻言,认真的说道:“步法、气息、佩剑,食指与中指下面握剑的剑痕。”

“你确定你们只是擦身而过么?我怎么感觉,你是站在那里看了他很久的样子。”灵煜哈哈笑着,其实他清楚,姬云以前是隐狐的绝顶杀手,拥有超凡的观察能力,一个错身,其实就足够他看到很多东西了。

姬云对灵煜的反应不以为意,只是摇摇头,道:“如果多观察一会儿,我或许能看出他的师承,如果他不是来自比较小众的门派的话。”

“这里竟然有你觉得是高手的人,有意思……嗯……他有没有可能,就是杀死顾潇的人?”灵煜猜测道。

姬云微微摇头,道:“不知dào

。”

灵煜想了想,一拍桌子,道:“在这里猜来猜去多没意思,反正都来了,我也有日子没见到那个小鬼了,去看看他,顺便也看看你说的那个高手有多厉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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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7 叶纷纷、刀剑辉映

天南州,十丈红尘。

“说是十丈,这里我看万丈也差不多了。这么大啊。”邪郎左顾右盼之间,这般嗟叹道。姬云和他几乎并肩而行,却并不说话,虽然眉目不动,但左右十丈内任何细微的动静,他都能收在眼中耳中。

“不知道那小鬼藏去哪里了。还好苍云伤了,若他在的话,要知道这小鬼来了这种地方,一定好好修理他。”邪郎是停停走走,十分喜欢这里。

“你不是要见识一下那个高手么?”姬云忽然在侧提醒道。

“那种事情什么时候都好啦,这种风都软的地方,应当喝个大醉才好。”邪郎笑着说道。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软风吹过,细微的幽香入鼻。

“这香气……”邪郎轻嗅一下,顿觉得那香气很特别。

“一叶罗香。”那香气似乎只是碰到了姬云的鼻尖,姬云就很淡定的道出了那香的名字。

听到姬云能说对这香的名字,邪郎略带惊讶而又认真的说道:“原来你也懂女人啊。”说完这话,邪郎哈哈大笑。

一叶罗香,女人用的香料,这种香料极其珍稀,并非中土之物,所以即便是皇宫里的女人,能用的起的人,也是屈指可数的。

“再不跟,人就走了!”姬云向前看了一眼,邪郎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就见一个带着面纱的红衣女子,正通过一座桥。向着远方而行。邪郎也不是吃素的,立即也判断出来。那香气就是出自那女子身上。

二人一同尾随跟踪而上,邪郎不忘玩笑,道:“你若对她有兴趣,便是用绑的,我也帮你到底。”

姬云听到这话,轻叹一口气。而后低声道:“之前我碰到的那个高手。身上也有淡淡的一叶罗香的香气,但那香气不是他身上的,是和他亲密接触过的人才有的。”

“小姬……”邪郎看着姬云认真的样子,轻轻一叹。他心道姬云最近的变化挺大的,越来越像当年刚认识他的那个时候了,如同被驯化后的狼,闻到了血腥气又恢复了本来野性一样,姬云各种杀手的本能,正一样一样的恢复。

“也许他自己还未察觉吧。”邪郎这般想着。

两个人跟在那女子身后。那女子似乎也发觉了自己被人跟上了,脚步愈发的变快了,向着十丈红尘的深处而去,她脚步越来越快。自后竟然用上了修为,她的轻身之法十分的特别,如同醉人的舞蹈一样,顷刻间,已身在数十丈外。看到这样的身法,邪郎忍不住赞叹,道:“小姬。你在旁看着,让我跟她玩玩!”说完这话,邪郎身形一纵,踏罡斗而行游步,一道白光顷刻,他已经将那女子拦住了。

此时,三个人已经在一片树林之中,只是还没出十丈红尘的地盘,如今季节,树叶早就落光了,遍地的枯叶。方才邪郎的身法,卷起了漫天的落叶,飘飘荡荡,煞是好看。

“姑娘,本事不错啊!”拦住那女子的邪郎赞道。那红衣女子见邪郎竟然能瞬间冲到她前面把她拦住,她也是大惊,她立即探玉掌,一掌对着邪郎就砸了过去,邪郎手疾眼快,瞬间避开这一掌。

“你的眉眼,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邪郎有些惊讶的说着。他看不到那女子眼睛下面的部分,但单纯看眼睛,他也觉得眼前这个女子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了。而那女子只当邪郎是登徒子在戏弄她,心下更是恼恨,出手就更快了一些。而眼见女子已经攻过来了,邪郎心说有意思,便和那女子拆起招来。

看着邪郎和那女子在树林之中打斗,姬云却只是站着观战,并不出手。他很清楚,邪郎的修为远在那女子之上,若想赢那女子,邪郎应该不费什么劲,如今邪郎也没出全力,似是在戏弄的方式,和那女子过招。

忽然之间,一道寒芒突入战场,姬云最先察觉,就见那寒芒直奔灵煜而去,姬云未加思索,衣摆下的长剑瞬间飞出,亦化为一道白光。

两道寒光在半空中撞击在一起,撞击的瞬间,出剑的两个人心中都暗赞叹一声:

高手!

两把剑撞击之后,在空中划出两道弧线,姬云轻轻一纵,他的剑已经收在手中。而另外一把剑则飞向原本它来的方向。

这边的变化,邪郎也注意到了,而就在他分神的功夫,那女子也得以解脱,身形一恍,已经身在数十丈外,而她的身边,也多了一个白衣男子。

姬云看向那白衣男子,眼眸微展,来的这个人,正是他之前碰到的那个。而邪郎看向那白衣男子,恰好那白衣男子也看向他。

“怎么是他?”两个人心中都如此想。

邪郎已经认出来了,眼前这个白衣男子,正是自己的同门。天外儒门正宗弟子排行第五,人称潇湘浪子的沈醉!为潇湘五君子之末。而沈醉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韩灵煜,他有些纳闷韩灵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当他仔细打量姬云的时候,心中明了了。

“是那个时候……”沈醉微微阖目,想起来自己和姬云擦身而过的事。姬云能留意到沈醉的不凡,而沈醉也注意到了姬云是一个不世出的高手。

眼见是沈醉,邪郎心中的疑团瞬间就化解了,沈醉的下落别人不清楚,他是最清楚的了。毕竟他和司徒昭可是无话不说的。当初儒门内斗,天外儒门大战,沈醉临阵脱逃,成了天外儒门的叛徒。但一切都是事出有因。儒门大战之时,沈醉的爱侣已经有了孩子,不想自己的孩子和自己一样。成为悲惨的遗腹子,沈醉选择了明哲保身。而意外的是,他的爱侣偏偏在天外儒门大战之时来寻他,结果死在了乱战之中。

沈醉的错,掌门师兄任苍云无法原谅他,而因爱侣之死,他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师门不容。自己又触景伤情。他回不了天外儒门,只能飘零江湖,可作为师父的司徒昭,却并没有放弃他。司徒昭不想让他就这般毁了,所以就拜托自己的朋友灵山老妖,让隐狐的人收下了沈醉,但是并没有把沈醉收进明面上的三堂,而是把他送进了比较清闲的黑堂。也就是说,现在的沈醉。就是一个专门负责杀隐狐的叛徒的人。

“这家伙修为涨的倒快。”想着之前姬云分析的顾潇是被一剑劈死的,而明显这一剑目前最有动机的,就是面前的沈醉了。邪郎心里也暗暗称奇,沈醉的修为高他清楚。但能一剑击杀顾潇,以他对沈醉的了解,这进步速度,堪称神速了。

“这片树林之中,我不想见其他人,你们走吧,我不想在阿阮面前杀人。”沈醉眼眸一冷。说出了送客的话。

这样一句的话,却让邪郎一怔,他想起了刚才和自己交手的那个女子的眼眸,而听沈醉提到阿阮,他心下更是一动。

阿阮便是当年沈醉的爱侣的名字,这个女子,邪郎自然是见过的。而再看如今沈醉身边的这个女子的眉眼,竟真的是阿阮。

“她没死?”邪郎大为惊讶,关于阿阮,他印象很深,因为当年天外儒门内斗结束之后,收敛尸体的时候,他们还是发现了阿阮的尸体的。任苍云虽然无法原谅沈醉,却也很通人情,派专人将阿阮的尸体送回阿阮的故乡埋葬。这件事邪郎记的清清楚楚,如今阿阮死而复生,这实在让他有些难以理解。

“不对,她不是阿阮!”邪郎反应过来了。阿阮出身邪教,行事与旁人有很大差异,天外儒门的人,几乎没人看她顺眼,而唯独邪郎,因为行事带着几分邪气,倒也能和阿阮说上几句话。而如今相逢不识,岂不是怪了。且阿阮的修为路数,邪郎也是清楚的,人什么都可以变,而只有修为,不是那么容易就转变的。

“我不想说第二次!”沈醉见邪郎没动,而姬云也站着,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他的话,把沉思的邪郎拉了回来,邪郎冷眼看着沈醉,高声道:“沈醉,你我虽是同门,可是说实话咱们没什么交情可言,是两个世界的人。但好歹同门一场,昭兄也心疼你,所以我提醒你,你身边的那个女子,并不是阿阮,真的阿阮早就死了,在师门的时候,师父就夸你最聪明,你可别被人给骗了,利用了!”

“住口!”那女子还没怎样,沈醉却发怒了,一声龙吟,沈醉竟然已经提剑在手,剑指邪郎。

“哼,想打架?我会怕你?”邪郎傲然道。他侧目看了一眼已经迈出一步的姬云,道:“今天是儒门内部的切磋,不用小姬你出手,让我来打醒这个糊涂虫!”说完这话,他也抽出无纵刀来,刀指向沈醉道:“潇湘五君子是么,今天就让我来折一折你们的锐气!”话说完,邪郎身化白光,已经疾冲而上,而沈醉眼眸一寒,身影一闪,也已经挥剑而攻。

同门子弟,刀剑相向,这大概是司徒昭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二人同是儒门弟子,所用外功,当然多数都是自创,而自创的武学,自然和各自的性格,有着莫大的关系。邪郎的刀法,凶狠,骄狂,不可一世。刀法之中,透露着他独有的邪戾之气,让人难以捉摸他下一招究竟是什么。而沈醉的剑法,优雅,沉静,天下无双。将观赏性和实用性完美的结合,既是好看又厉害。两个风格完全不同的人,打在一起,却也是分外的精彩。

打了十几招以后,两个人错身而过,再回首,邪郎面露冷笑,道:“沈醉,你不会只有这么点本事吧!”说话时,刀锋一展,刀身之上映照邪郎认真的眼眸。他深吸一口气,再度斗上沈醉。

面对沈醉,邪郎内心还是有些惊奇的,他经过侠冢的试炼,自身实力提高了一大截,并且还打伤了苍云。他面对沈醉还是很有信心赢下来的,可是真的交手。他发觉沈醉的修为,远超出自己的想象,虽然刀剑之争他并未落下风,可是邪郎清楚,沈醉还没有拿出厉害的东西出来。

枯叶纷纷,刀剑寒芒。在这树林之中。二人一时间,竟能打的难解难分。最终是沈醉烦了,身影一闪,而后就听得树林之中,忽然就有了琴声,就见在一颗大树下,一个白衣男子抚琴,正是沈醉。邪郎正准备扑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沈醉已经提剑攻了过来。而那树下的弹琴之人。却丝毫未动。

“虚影迷离?终于肯认真了么?”灵煜冷声说道,就见沈醉手中剑轻轻一挥,剑风骤起,卷起片片枯叶。而因他元功所致,就见那片片枯叶,化为片片冰霜,铺天盖地的的席卷而上,便如浓云翻滚一样,直接扑向灵煜。

“雕虫小技!”邪郎完全不当回事,手中长刀一挥。竟然不闪不避,选择了别人看来,最差的策略:

正面突击!

就见邪郎无纵刀狂舞,与那“浓云”撞击在一起,两者相比,邪郎太过渺小了,可他这渺小之物,却硬顶着那无尽的冰霜之叶,勇猛突进。刀光闪闪,配合邪郎的呼喝之声,让观战之人心中都浮现出一句话。

邪郎之名不负!

邪郎越突进,那冰霜叶子的压力就越大。邪郎的耳朵也极为管用,便听得周遭那琴音已经有了变化,便如水滴落在石头上一样,滴答滴答之声一般。邪郎眼角余光扫过,就见每一个声音响起,那弹琴的沈醉,便多了一个,不过转瞬间,抚琴之人竟然已有十余人之多,虽然他们还没发起攻击,但邪郎知道其中厉害,也知道自己所处的危境。便见邪郎轻轻一纵,向后退去十丈,而就在这瞬间,元功也同时催动。

天地归元?八荒阳炎!

霎时之间,就见以邪郎为中心,一团真气所引发的爆裂火焰,向着四面八方爆发而出,比之邪郎之前的地火伏龙击,和天火凤还巢来说,这一招威力更大,范围也更广。

冰与火的对抗冲击,看上去势均力敌,不断的有叶子被邪郎的火给烧掉外面的那一层冰霜,而没等叶子被烧掉,瞬间又被后面的真气再度冻结。

“还没完呢!”邪郎一声呼喝,便见他左手提刀,右手掐诀,一瞬间,令人咋舌的一幕出现,就见邪郎竟然化身出十余个灵煜,向着四面八方分散出去。这一手一出现,沈醉还有姬云,都是大吃一惊。因为他们的印象里,邪郎已经用了绝招,是不可能再有真气使用其他招数的,而且看样子他的这一招威力不小。

“当”的一声,沈醉一剑横扫,与扑到他面前的邪郎刀剑对撞,可就在对撞之后,邪郎便消失了。

“幻影!”沈醉一惊。而就在同一时刻,沈醉那些还没有发挥作用的幻身的面前,也都出现了邪郎的身影,沈醉见状,眉头一皱。袍袖一挥,幻影尽消,回头强力一剑,再度卷起枯叶无数。

“这种招数能赢得了我么?”邪郎挥刀迎击,而沈醉这一招明显是为了离开的虚晃之招,待得枯叶散去,沈醉和那个红衣女子,已经消失了。

“哼,苍云现在都不是我的对手,更不要说你了!”邪郎看着沈醉退去的方向大声嘲讽道。他打算起身去追,却发现姬云拦在了他的面前。

“小姬,你做什么?”邪郎不解的问道。

姬云回头看看,道:“他只是不想和你打了,并不是怕了你,他还没出全力。”

“你怎么知道他没出全力?”邪郎有些不开心。姬云平静的说道:“以刚才他展露的实力,不足以一剑杀掉顾潇。”

听得姬云这般说,邪郎缓缓将刀还鞘,同时道:“当年,天外儒门人丁齐全的时候,我最讨厌的人除了苍云就是他了,哼,眼高于顶,便是谁都不放在眼里。”

姬云闻言,认真道:“他的剑法的确很特殊,精益求精,为我生平所仅见。”

听到这话,邪郎火了,道:“喂,你哪边的?不出手帮我就算了,还替他说话。”

姬云闻言,冷声道:“同门切磋,我怎么插手?”一句话,噎的邪郎没话,毕竟是他先说的不让姬云出手。

姬云想了想,又道:“我看你修为大进,比以前厉害多了。”

邪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姬云道:“这事以后和你慢说,对了,你们隐狐还提供精神抚慰的么?”

“什么?”姬云听不懂邪郎这没来由的话。邪郎闻言一拍脑袋,道:“对了,你不知道这里面的事。”而后邪郎便将司徒昭如何把沈醉安顿进隐狐的事,和姬云说清楚了。说完之后,邪郎笑道:“我之前的意思就是说,这沈醉精神受过创伤,似他这样的高手,你们隐狐会派女人来安抚他么?”

听到邪郎这混账话,姬云眉头一皱,认真道:“无稽之谈!”

邪郎见状哈哈一笑,但笑过之后,还是面露认真之色,道:“如果不是你们隐狐的安排,那这事情可就有意思了,回头得赶快通知昭兄,他放养的私生子要被人拐跑了。”邪郎说的是玩笑话,心里却十分清楚,如果有人想借沈醉情殇,行利用之实,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毕竟这江湖上,能一剑劈死顾潇的人可没几个,若沈醉这口剑真的开始饮血的话,怕是会带来不知道多少的腥风血雨,而间接的,也会给天外儒门带来一大堆想不到的麻烦。

邪郎越想越觉得可能要出问题,便想直接回天外儒门,和司徒昭说这件事。可他忽然又想起了尘寰,对身边的姬云道:“咱们先去看看那小鬼,正好你也有事要找他,之后我再回天外儒门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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