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微仙途 - xp1024.com
《清微仙途》


第十八章 历史

且说若初看到玄极是出窍境之后,心中惊讶,已致于久久无言。

而玄极见场面冷清之后,却是打破氛围道:“若初,若初,我来之时看到不论神道中人还是修士都尽皆相互戒备,似是大战将起,不知何故?”

这倒不是玄极明知故问,只是不能单听仁圣大帝一面之词,毕竟仁圣大帝话里话外皆是对修士三大派的种种不屑,他的话自不可全信。还需在修士里面也打听一番。

若初在惊讶之后,亦是缓过神来,这时听到玄极之言,遂开口道:“这却是因神道那仁圣大帝的缘故。”

玄极忙问道:“此言何意?”

若初回道:“不久之前,那仁圣大帝先是命神官巡查各处神域,紧接着又亲自出行巡游,隐隐有掀起大战之意,是故我等尽皆小心戒备。”

“掀起大战?”玄极问道。

“不错!那仁圣大帝已经无数年未曾出现,不久前却突然出世,必有重大原由,而其报当年之仇,掀起大战便是最有可能之事。”若初向玄极解释道。

玄极心里疑惑:当年之仇?却是何仇?不由又看起极阴老魔的记忆来。却不料一无所获。

于是赶忙询问若初。

若初却是笑道:“玄极道友,虽则你修行极快,可你却终究是散修出身,不知其中缘故。”说着,脸上显出一抹傲娇之色。

玄极见状,不由暗笑。遂恳求若初让其讲述。

若初这才满意,遂对玄极细细解释了一番这个世界的真正历史。

玄极这才明白原由。原来在这个世界在近万年前,并无神道修行之法,只有魔修,佛修,仙修,三种修行之法,而他们各自虽然争斗不休,但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是己身飞升上界。因相互制衡之下,世界局势倒也平稳。

却不料后来现在的这位仁圣大帝不知得了何等惊世机缘,突然横空出世,盖压无敌,直接便对三种修行中人直掀起了大战。

而因为此界在仁圣大帝之前并无神道修行之法,所以在仁圣大帝未显现出来神道修行之前,修行界只是任由仁圣大帝暗自积累实力,待仁圣大帝修习到了相当于仙道的元神之境,却已经无力回天。

只因之前的修士一般到了仙道的元神之境,待不了多久便会直接飞升而去。而神道修行之法却不同,元神之境还可留在此界,是故仁圣大帝只一掀起大战,便打的三种修行中人节节败退,生亡惨重。

而神道修行,只要有仁圣大帝的符诏,便可直接在前一位神灵方才身陨时就可由后一位神灵补上,虽则由此种方法所成就的神道中人比起同辈其他修行之法的修士,少了无数积累,一对一之下根本不是对手,可其他修行之法的修士却需要良久方才产生一位高手,如此换算之下,最终三种修行中人最后只能结盟,勉强自保。

可不料仁圣大帝的攻势越来越强,于是修士只好冒险一搏,三种修行中人分别拿出各自底蕴一起与仁圣大帝进行了决战。

这一战波及极广,无数神灵陨落,无尽修士喋血。巅峰时更是直接打破了天维之门,断了所有修士飞升之路,而结果先是魔道修行之法彻底破灭,魔道众人齐齐丧生,紧接着佛道仙道也差点尽皆败亡,勉强保留着一丝元气。而仁圣大帝则是直接被打落了元神之境,躲在神域修养。

不过当时仙道修士之首极有魄力,直接便将仙道基础修行之法传出,让仙道种子撒遍世界。一时让仙道接着兴盛起来。

可在当时的修行高人尽皆一一坐化后,仙道却是又产生了内乱,先是一部分修士研究魔道残留,堕入魔道,自称魔修,掀起了战乱,接着仁圣大帝接着出世,传播神道,而佛修也恢复了一丝元气,出来搅风搅雨,整个世界接着乱了起来。

但由于当年的高人尽皆坐化,仁圣大帝虽说没有恢复元神之境的修为,却依旧是无敌的存在,而仙道一来已经无法修成元神,二来镇压魔修和佛修就极为费力,却是根本无力抵抗仁圣大帝,一时间遂使整个世界又接着布满神灵。

于是在当时无数仙道修士舍生忘死的以自己身体做研究下,终于研究出了一种方法,那就是以身合器。

以身合器,就是将自己神魂当成器灵融入法宝,从而发挥法宝的全部威力,来达到元神之境的力量。不过却因神魂终究不是器灵,在修成此法后,神魂会沾染法宝的一丝特性,再也无法再进一步,不过这个世界却是已经无法前进,倒也无碍。

不过此法并无法延寿,等修士自己神魂寿命尽了之后,便自会直接转世而去。不过因为要抵御仁圣大帝,却是无法再研究下去,待等到此法一研究出来便直接用上,开时全天下寻找法宝,却不料因为前几次大战,留在世上的法宝已经不多,于是无奈之下,便又将此法传了出去。

于是拥有法宝的修士得知后,便纷纷神魂化作器灵,护佑道统,却没想到仁圣大帝还有一枚帝君印,乃是神道权柄之所在,便相当于天赐法宝一般,只是单独使出威力不强罢了。不过这法宝贵就贵在可以调动整个神道的力量,往往一砸就能砸碎一件,只因这法宝使用麻烦,无法连续使用,是故修士还可勉力支撑。

却说佛修也因无法修成舍利子,亦学了此法,在一次仁圣大帝又使用帝君印之后,突然献祭自身和这件法宝,使出神通直接封印了帝君印,以此来换取仙修对佛修的存在的承认。

随后,仁圣大帝失了帝君印,所有修士合力之下,又将仁圣大帝赶回了神域。不过神道却是保留了下来,无法彻底去除。

最终之下缓缓形成了现在修士界的格局。

佛修在仙道修士的压制下,只能坐困孤灯寺之中,无法出来。而剩下的魔修本就是仙道修士研究魔修残余才形成的,在仙道修士的打压下,已经零零散散,不成气候。至于神道神灵,则是尽皆听从仁圣大帝指挥,自成一脉。

自此之后却是修行界里便一直平安无事,相互之间已经达到了平衡。

可不料因为玄极弄出‘蒸汽机’来,直接影响了冥冥中的天意,吓到了仁圣大帝,直接便出来巡查各方,寻找原因。而仁圣大帝则又吓到了修士,使之尽皆整军备战。

不过这倒也并非全怪玄极,一来,神道与修士中的矛盾经过这么多年积累,已经隐隐再次达到了一个顶点,二来,冥冥中天意已改,之后必有杀劫来临。毕竟哪一个新文明的诞生与兴起,不是伴随着血与火?

玄极知道之后,这才对为何仁圣大帝一出行便引起整个修士界都惊慌失措、小心翼翼的原因有了了解,不过随即玄极又深深疑惑了起来,那日仁圣大帝突然叫住自己却是何事?

就在玄极暗自沉吟之时,若初突然说道:“怎么样?知道了这么大的隐秘是不是感到很惊讶?”

玄极闻言,不由暂时放下对仁圣大帝的疑惑,对若初答道:“的确,却是不曾想到修士与神灵的恩怨已经绵延了如此之久。”

若初笑道:“那是自然,我在初闻此事之时,亦是大吃一惊呢。”说完,顿了顿,又接着对玄极嘱咐道:“你在外游历,切记最近不可与神道相交过密,被人误会。倘若果真发生大战,却是先不要理会,可直接来玄霜门躲避此祸。”

玄极听后,自是赶紧深谢若初。

若初微微一笑,道:“你我何必客气这许多?不过,你是如何成就出窍境的呢?”

玄极笑道:“怎么,不可能么?”

若初白了玄极一眼,道:“这却又怎么可能?出窍境修炼之坚难,世所公知,而就算成就出窍,也要将神魂磨炼许久,才有你现在神魂的强度。以你这般年岁,又怎么可能?”

玄极玩味道:“就不许我是夺舍的不成?”

若初听后,却是失笑道:“夺舍之人又怎么有你这般灵肉交融之感?你当我看不出来么?”

玄极心中笑道:我还真是夺舍而来的呢。不过脸上却一本正经的胡说道:“此事却是因一处古迹之故。”

“古迹?”玄若初问道。

玄极答道:“不错,正是古迹,那古迹里有一枚丹药,周身通盈剔透,隐隐散发着清香。这丹药一见之下便令人忘俗。我细细研究了几日,依旧无法得知其中详细,不过冥冥之中自有一种感觉,这丹药无碍,便咬了咬牙,直接服了下去。”

“后来呢?你就成就出窍境了?”若初不可思议的问道。

玄极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服下丹药后,神魂力量大涨,不久之后就达到如今境界。”

若初听后,直接就表达了羡慕之感。随后又和玄极聊了些闲话,便先离去了。

之后玄极每日便和若初游玩赏景,增进相互感情。只是每每向若初旁敲侧击冷焰冰魄的事,若初虽心中疑惑,不过倒也一一答了。

如此不觉间已是过了半月有余。

第十九章 科技

且说玄极见已来到玄霜门半月有余,一直无法找到机会,取得冷焰冰魄,又心中记挂“蒸汽机”的事,便在这一日来向若初告辞。

这时只听若初问道:“你不在多住几日?玄霜门的景致还未浏览完呢?”

玄极回道:“我就是个闲不住的人,却是无法在一个地方多待的。”

若初闻言,心知玄极不欲告知自己实情,不由有点暗自伤心。不过脸上不显,对玄极依然嘱咐道:“你在外切要小心,倘若大战来临,不要顾及脸面,直接来玄霜门避祸。”

玄极自是应下。

若初见玄极应下,便欲询问为何玄极时常询问冷焰冰魄的相关事宜,可话到嘴边,又不由深深犹豫。

玄极见若初还有话要说,便问道:“可还有事?”

若初见玄极询问,不由转口道:“你一路保重,注意安全。”

玄极接着应下,随后便告辞离去了。

就在若初方才目送玄极离去,陆顾便突然出现,将若初唤进内室,开始询问若初如何认识玄极的问题。

若初便将可说的一一捡出来答了。陆顾听完又问道:“那他又是如何达到出窍境的?”

若初又将玄极胡诌的丹药一事说了出来,陆顾听后只默默点头,也不说信也不信。

后来,陆顾又问玄极这次前来却是何意,若初只答是来看望自己,对玄极暗地询问冷焰冰魄的事压下不提。

随后,陆顾又是先问了问玄极的其他事情,便对若初开始讲解起修行的问题来。

……

在京城之外有一座皇家园林,规模宏大,有不少特色。现在则改名为“国师府”。

玄极自玄霜门归来后,走进府中,便见许多工匠来来往往,不少修士进进出出。见到玄极之后,亦是只行了一礼,便又急匆匆的离去。

这时,玄极临时指定的府中事物负责人王常月面带着喜色迎了上来,对玄极道:“见过国师大人。”玄极见状便笑着说道:“看你满脸喜气,可是那物研制成功了?”“国师真是法眼如炬。”王常月道。“好了,不要拍马屁了,快带我去看看如何了。”玄极摇头道。“国师随我来。”王常月说着,便在前边引路。不久之后两人便走进一个院子,只见里边有十多个年纪不一的修士和许多工匠,正围着一个奇异的装置,在不停的观察着。旁边还有一个炉子,炉子下燃起熊熊炭火,炭火上面架着一个铁制锅炉,锅炉有铁管伸出来,连在那个奇异的装置上面。这十多个修士,虽然大都只是筑基修为,施放法术,只是依仗符箓,不过玄极却并未小看他们。

毕竟,在这个最高不到元神之境的世界里,修士所需的灵气并不多,而他们却能在这种世界里筑基成功,亦是付出了极大的努力,而之后在前进无路后,还能直接下定决心,来皇朝安享人间荣华,也算是有决断了。

玄极心里想着,身子却走到近处,看着眼前的奇异机械。

修士,其实也算一种科学家了,不过他们追求是自身生命的进化,而不是外物的研究。

而玄极拿出的‘蒸汽机’则是为修士和现在的“科学家”工匠打开了另一片天空。

就像玄极现在面前的这个“蒸汽机”,就已经是不知道多少版本之后了。

正所谓科技不行,法术补足。在玄极的随意试验之下,这个世界已经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比如说蒸汽机中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冷却蒸汽的环节,在玄极给出的图纸里面,是需要专门的分离式冷凝器的。而这也正是玄极前世历史上瓦特主要改进的地方之一。但是现在,冷凝器则被直接删减掉了,修士直接在气缸的一侧,铭刻了一道“汇水符”,使蒸汽循环利用的效率更高。

再比如瓦特是用油润滑润滑活塞、行星式齿轮、平行运动连杆机构、离心式调速器等来加速蒸汽机的运转,而制造不出来之后,修士则用“金丝符”、“滑行符”、“加速符”等等来加快“蒸汽机”运转,使速度更快。

此时玄极看着眼前的“蒸汽机”,直接便说道:“运转起来我看看。”而此时玄极心中亦十分好奇,被改成了这样的蒸汽机,到底还能不能用。

蒸汽注入气缸,因为受到蒸汽的压力,汽缸里的活塞带动着连杆动了起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连杆又带动了曲柄……最后,只见一侧的一个大轮子“轰隆隆”地飞速转动着。“成功了……”工匠们禁不住当先发出一片欢呼声。“好、好、好。”玄极连道三个好字,紧接着欣喜的喊道:“加火,快加点火,看这轮子能不能转动的更快一些。”“是,国师大人。”站在林易身旁的王常月看到玄极兴奋地表情,急忙说道。并亲自奔到锅炉前,抄起铲子往炉膛里加炭。而另一边的修士则用力摇动鼓风机,炉膛内炭火大盛,蒸汽机的连杆、曲柄推动着大轮子越转越快。看到这一幕之后,玄极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修仙与科技的结合最终会走向一个什么样的方向,这是玄极无法预测得到的,但是玄极清楚的知晓,蒸汽机会为整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而这些变化又会给黄庭玉箓带来怎样的气运,就可想而知了。好一会儿后,蒸汽机缓缓的停止了运转,数个修士和工匠围着这台机器不停的敲敲打打,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供改进的地方。王常月这时放下铲子,走到了玄极身旁,道:“国师大人可还满意?”“很好,很不错。”玄极说着,便转身离开了院子,而王常月立刻跟上。

走到院子外,玄极接着对王常月说道:“接下来你们就开始改良纺织机。”

“纺织机?”王常月问道。

“对,就是纺织机。”玄极回道。“不但要改良纺织机,还要将蒸汽机和纺织机结合在一起。”

“这却是为何?”王常月不解的问道。

玄极却摇头道:“天下劫难将起,朝廷到时全仗此物应劫。至于其他你却不必多问,只管做便可。”

王常月虽疑惑玄极口中的劫难,但却急忙应下。

这倒不是王常月对玄极忠心,只因为玄极是个不管事的,所以这一应大权尽皆落在了王常月手中。而他在玄极走的时间里也尝到了权利的甜头,根本不愿再放手,而他也知道他的这一切都是谁给的,所以对于玄极的话根本不敢违背。

而玄极看着此时谄媚的王常月,不由摇了摇头。心里却想着前不久用紫薇小衍神术得出的卦象,天下从此以后,便会旱涝灾害频发,天灾人祸不断。

而这一切的原因就是玄极的“蒸汽机”。因这“蒸汽机”的诞生,影响了冥冥中的天意,直接降下灾劫,来为“蒸汽机”的发展铺路。

玄极默默的沉吟着,不知道为了自己的修行,而致使天下大乱,究竟还是对是错;不知为了气运,而使无数黎民丧生,孰是孰非?

默默沉吟良久之后,突然,玄极仰起头来,望着天空微微一笑。顺则成人,逆则成仙。我辈修士,自当有绝顶凌云之志,若是连自己都渡不得,又如何渡得了他人?

想明白之后,便让王常月去做事,而自己则磨炼神魂,修行去了。

……

清溪流过碧山头,空水澄鲜一色秋。

隔断红尘三十里,白云红叶两悠悠。

玄极在庭院里挺身而立,伸出了右手,一片随风飘荡的树叶落在了他的掌心。看着手里的树叶呈红、黄两色,心下一叹。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深秋时节了。而此时,天灾也已经来了。

就在这时,只见王常月急匆匆的走来,看到玄极后,立即高声喊道:“国师大人,宫里刚刚传来消息,陛下要来视察。”

玄极看了一眼王常月,慢悠悠的问道:“消息确定吗?”

王常月看着玄极,坚定的回答道:“消息准确无误。”

玄极负手而立,道:“陛下要出宫,没那么快的。总要给点时间,让某人将外边清扫一下,干干净净的才行啊。”说着,他微微叹息了一声。这都是自己惹下的祸啊。

现在的天下旱涝灾害频发,民生多艰,无数的难民涌入京城,要不是朝廷现在还有些底子,再加上现在还算君贤臣明,勉强还可以拆东墙补西墙的应付过去。而难民之所以涌入京城,却是因为他们将希望寄托在了天子之上,寄托在朝廷之上。但如果有一天,这份希望破灭了。那么,陈胜吴广之流,赤眉绿林之辈,每个世界都不会缺少的。

第二十章 战起

第二天,皇帝来到了国师府。

玄极当先打了一个稽首,道:“陛下请了。”

皇帝微微颔首,道:“真人速速免礼,快带朕去看一看那物。”

于是玄极便带皇帝进了国师府。

在国师府里的一处院子里,皇帝便看到了在蒸汽机推动下的飞速运转的纺纱机,皇帝的心情不免有些激动,指着“蒸汽机”问玄极道:“这就是将能够为朕打开长生之门的圣物?”玄极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此物。”“好、好、好。”皇帝连说三个好字,极其高兴的说道。

待高兴完后,皇帝便接着问到:“不知之后该如何做?朕又如何能得长生?”

玄极微微一笑道:“接下来便是推广。”心里则是道:接下来就是听我怎么胡说八道,自圆其说了。

“推广?”皇帝疑惑道。

玄极道“不错,便是推广。现今天灾不断,水旱灾害频繁,却是正适合推广。同时亦可为陛下延长国运。”说道这里,玄极看了一眼皇帝,接着道:“之后,便是陛下想一个于此有关的神位,在全国各地立庙,然后择黄道吉日祭天通告,如此,便有一丝长生之机显现。”心里补充道:至于这一丝有没有可能实现,那我就不知道了。

皇帝突然皱眉道:“一丝?”

“不错,此事却取决于陛下对天地的敬重程度和对这‘蒸汽机’的推广程度了。”玄极道。

皇帝这才点头道:“朕自是诚心诚意的。”

玄极却摇头道:“不然,陛下本就贵为天子,已是得天恩宠至极了,只是诚心诚意自是不够的。”

“哦?那朕还当如何?”皇帝却是不由问道。

玄极道:“还需天人合一。”

“天人合一?”皇帝疑惑道。

“正是天人合一。”玄极说着,却是连自己都觉得可行了起来。

“息心忘情思行齐,

天人合一归太极。

天地与我并生,

万物与我为一。

陛下需知: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馀。而陛下贵为人道之主,需以可谓与天之道相去甚远矣。”

“那又当如何?”皇帝皱眉道。

“如此且须先大兴‘蒸汽机’,先使民富,同时陛下做到上善若水之道。”说道这里,玄极顿了顿,方才看着皇帝道:“上善如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正所谓: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陛下可以此行事,已近天道,已达天人合一。”

“既如此,朕知之矣。”皇帝向玄极略行一礼道。自此之后,这个异界的皇朝便开始向着一条未知的道路一路狂飙而去。。一座座的工厂在京城边上建立了起来,一位位饱受折磨的难民蜂拥而至。

当然,也有人上书反对,表示这是祸国殃民之举,败坏国本之法。

但玄极真人大慈大悲,拯救苍生,当今陛下施仁布德,慈恩天下,又岂容小人作祟。

如果有,那就是跟皇帝过不去,跟皇帝的长生大业过不去。如此,一顶超级大黑锅就会扣到你头上。

毕竟,如果你阻挠皇帝的长生,不想让皇帝活着,那么你是想干什么?里面会越想越觉得可怕。哪怕当今皇帝宽恕了你。等下一任皇帝即位,也不会放过你。甚至只要有大宋这个朝代,这个人以及他的家族都没法翻身。于是蒸汽机迅速的从纺织业向着其他行业扩张,采矿、冶金、磨面、制造和交通运输等各行各业,都笼罩在了这台“怪兽”的阴影下。最终内部市场达到了饱和,而这时候玄极便建议向外部发展。依旧有着许多官员上书反对,自然还会有锦衣卫、东厂一类的机构上门请喝茶。虽然其中有些官员的确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真心实意的自认为是为民请命,为了国家,但是皇帝是铁了心为了自己的长生大业大力的发展“蒸汽机”,所以他们的家人,亲人,族人,往往都是一查一个准,一查死一片。在不知不觉中,朝堂之上已经多了许多新面孔。………………

而在凡间在玄极的带领下进行如火如荼的工业革命的时候,修行界亦是掀起了战争。

话说有一日,紫云剑派的一位剑修偶然得到了一枚庚金,欲用来炼制成自己的法器,却不料因为当地城隍见仁圣大帝将要来临,直接便欲将这庚金夺了,用来当做给仁圣大帝的见礼。

而紫云剑派乃是剑修,个个都是宁折不弯的人,所以那剑修又怎么可能将这庚金相让,直接便跟那城隍打了起来,不过那剑修展示了剑修的宁折不弯,却没有展示出剑修的无与伦比的杀伤力,不久之后,城隍便将那修士给打成了重伤。

后来那修士满面羞惭的回到了紫云剑派之后,他师傅看到他伤势严重,先赶紧治疗,待伤势略好之后,便开始询问他受伤原因,那修士便将城隍的事仔细说了一遍。他师傅当即大怒。直接便前去将城隍给杀了。

而就在他将那城隍杀了之后,仁圣大帝正巧赶到此地,见到此事之后,亦是大怒,便一巴掌将这修士拍死。

随后,紫云剑派不服,便来找仁圣大帝理论,却不料仁圣大帝根本不承认此事,直接说自己杀的是杀他手下神灵的魔修,如此却是直接惹怒了紫云剑派,便将镇派法宝紫云剑请了出来,来与仁圣大帝决斗,结果没想到完全不是仁圣大帝的对手,去的人近乎全灭,就连紫云剑都差点失落。

而修行界三大派在对抗神道之时向来同气连枝,其他两派见此便欲让仁圣大帝给个说法,不过仁圣大帝的性子又岂是个吃亏的?

直接便对三大派修士不假辞色,话里话外都是对三大派的不屑一顾。三大派也都是向来自认为高人一等,傲气冲天的人,对此又岂能容忍?不由语中也直接带上了刺。

于是双方越说越激烈,到了最后竟动起手来。

结果便是再次引发了神道与修士的战争,双方再次打了起来。这一切不得不让人感叹一声世事无常,事事如棋局局新。

但也正是因此,玄极在凡俗里大搞工业革命这才无有修士或者神灵前来阻挠。不然,以神道跟凡人的紧密联系程度,此事早早就传遍修行界了。

且说仁圣大帝到底是从相当于仙道元神之境的境界掉下来的,实力高强,底蕴深厚,而三大派已经无法修成元神或是舍利子之境,这么多年下来,当年与仁圣大帝争锋的老一辈高手早就坐化,而这一辈修士却是缺乏与同境界交手的经验,不由在面对仁圣大帝的时候,节节败退。不过因仁圣大帝的神职在岱山之上最强,为防暗算,所以在战事刚起之时,便返回了岱山。

是故至今为止,修士与神灵便一直在岱山附近进行拉锯战。

直到有一日,三大派修士再一次被大败之后,就有人说道:“我等日日交战,生亡惨重,如此必有败亡一日,然则此乃整个修行界生死存亡之际,即如此,我们何不号召所有修行界高手一起前来,共御此劫?”

于是三大派便打着保全整个修行界的名号,分别遣人送信,号召所有出窍境的高手和根据门内记载的似乎有着法宝流传的隐世传承共同齐至岱山之下,抵御仁圣大帝。

而玄霜门便派遣若初前来,请玄极前往岱山。

而此时仁圣大帝亦派来一位神官来请玄极。

这却是因为那一日仁圣大帝命手下神官寻找玄极资料,不料却爆发了神灵与修士的大战,直到此时手下神官才将玄极资料送到玄极手中。

而仁圣大帝看到玄极资料之后,却沉默不语。

只因玄极出现的太过诡异,第一次出现乃是在金台府宜兴县,去杨家取了一枚令牌,而之前的来历却毫无显现。

虽然在手下神官的资料里,玄极根据种种蛛丝马迹似乎是极阴老魔的弟子或者是其的夺舍之身,但仁圣大帝却根本不信。

玄极一身真气都是正宗的玄门气息,与极阴老魔的修炼路数绝不相同,如果是弟子,又哪来的玄门正宗心法跟他筑基?哪来这么快便修到了出窍境?而如果是极阴老魔的夺舍之身,仁圣大帝却是见过玄极的,那种灵肉合一,相互交融的之感,绝非是夺舍之人那种灵肉不谐的人所能拥有的。

所以说玄极的出身资料仁圣大帝是根本不信的,之后仁圣大帝便开始怀疑玄极的出身来,于是接着向下看去。期望找到一丝蛛丝马迹来。

却不料在下面又看到玄极先是在凡俗王朝大宋京城里算卦,这仁圣大帝倒是没有在意,毕竟出窍境修士手段又岂是凡人所知?可当玄极当上大宋国师,开始大力发展“蒸汽机”,以及看到其成果之后,不由又变了脸色。

因为这“蒸汽机”能使凡人凭借外物手段获得修士的力量,混不似此界之物。

如此,仁圣大帝对玄极的疑惑不没有减弱,反而刚加深重了起来。

最后,在仁圣大帝沉吟良久之后,便让手下神官去请玄极,如果玄极愿意修习神道,仁圣大帝可直接让玄极神位只在自己之下。

第二十一章 不同

且说若初离了岱山,便前去寻找玄极。可玄极当初离开玄霜门之时并未告知若初自己的所在之地,不由迷茫。

不过若初也不着急,只一路游山玩水,赏玩景色。不过若初后来来到有人烟处之后,却是面色大惊。

只见若初看到一节节的铁盒子,上面有着人进进出出,等着没人进出之后,便发出巨响,向前行去。城外立着一座座房子,房子上立着一根根巨大的烟筒,时不时发出滚滚黑烟。

若初不由先来到了城外的村庄,不过村庄中已经没有了往昔的茅草房,清一色的红砖平房,整齐有序的分布在村子中间道路的两侧。

若初进来后,不由面露茫然之色。无所适从的在街上瞎走。

这时,旁边一位老人见若初的样子,不由热情的说道:“姑娘,进来坐坐吧。”

若初道了声谢,便走了过去。

若初进去后,看着老人的房子,憨憨的说了了一句:“老人家,您的房子真漂亮。”老人闻言笑呵呵的说道:“是啊!我这个老头子,做梦都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说着,老人用手敲了敲安在窗户上玻璃,接着说道:“还有着玻璃,要不是玄极真人入世拯救苍生,咱们陛下恩泽天下,老汉我这辈子要是能看到一眼,就是天大的福气了。”

若初听后,不由问道:“玄极真人?”

“是啊!咱们的国师大人啊?姑娘你不知道?”老人疑惑道。

“不知道。”若初老实的摇头。

老人听后,不由疑惑道:“那姑娘你……”

若初见老人的样子,急忙道:“在下自幼跟师傅在深山苦修,直到最近才下山。”

老人听到后,这才释然。道:“也罢,老汉就给你这姑娘讲讲咱们国师大人的事。话说当初咋们国师大人在京城立下卦摊……”

若初听完,不由深深一惊一喜。惊的是人间变化之大,喜的是这一切是玄极所为,心中不知为何平白生出一丝喜意。

老人见若初听完的样子,摇了摇头道:“咱们国师大人那是真仙下凡,不跟凡人一样的。”顿了顿,又道:“姑娘,你去哪啊?”

若初道:“我去京城,去找一个人。”

老人看着若初笑道:“是男子吧?”

若初脸色微红,道:“我是找他有着正事的。”

老人哈哈大笑道:“好,好,有正事。啊哈哈哈……”笑完后,接着说道:“姑娘,你要去京城,可去城里,去找那火车,速度极快的。”

若初点了点头。又看着老人道:“老人家,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老人摇了摇头,道:“我还有个孙子,在城里工厂做工,五天回家一次。”

紧接着,若初又和老人闲聊了几句,便告辞了。

老人将若初送出门外,返回却发现方才若初做过的地方,留着一块银锭。老人见此急忙追了出去,却又哪里看得到若初的身影?

而若初离开后,也不去坐那火车,直接便向京城赶去。

待到了京城,问明国师府的路径,便向国师府前去。

待到了门前,让人通报,不多时,便看到了玄极。

玄极见到若初到来,亦是惊讶。

便先将若初带到府中,便问道:“若初,你怎么来了?”

若初却反问道:“你可知晓如今修行界里的情况?”

玄极摇头道:“不知。我自玄霜门归来后,便一直在此地,不曾外出。”

若初点头道:“难怪如此。你可知如今修行界里已是打得火热了。”

玄极不由问到:“此言何意?”

若初便将最近发生的事尽皆与玄极说了一遍。最后则说道:“我便是奉命前来请你的。”

玄极听完后,不由默默不语。心里则暗思道:我在这个世界大力推广“蒸汽机”,已经影响了天意,改变了此界发展流程,应该已经得了不少气运。最近那黄庭玉箓发出道道仙光,似有无穷奥妙孕育其中便是明证。按理,我在此界已经得到收获,可以返回清微大世界了。

不过,在此界的过程不可复制,下次去的世界不一定便正好适合推广“蒸汽机”,如今还要再看看如何通过其他方式得到气运。

并且穿越诸天万界乃是大机缘,黄庭玉箓上虽有无尽神通,然则无气运则难则修行。应以诸天万界为食粮,黄庭玉箓为辅助,取诸天万界之机缘,与无尽世界天骄相争锋,这才是自己成长起来的正途。若只是沉迷于黄庭玉箓上的神通,反而丧生了穿越诸天万界的真正用途。

如今此界高手尽在岱山,若论境界,没有一个超过我的,若是连他们都不敢一战,那么在道途上必然走不远的。

而若初前来请我,却是个正好介入其中的机会。

待玄极想明白这些后,不由点头道:“嗯,我自会前往的。”

这时若初却面带犹疑的说道:“其实……其实你不去也可以的,那里现在战况危急,我……我只说未曾看到你罢了。”

玄极却摇头道:“我自会前去的。”

若初急道:“为何?那里如此危险……”

玄极却打断若初的话,吟道:“玉经琢磨方成器,剑拔沉埋便倚天。”

若初听后,不由便放下了接着劝玄极的心思。

于是若初便询问玄极做了大宋国师,发明“蒸汽机”的事迹,玄极便对其开始细细详说。

若初听后自是惊讶不已,玄极只微微一笑,便带着若初开始去后院看起了“蒸汽机”的运转。

随后又带着若初去浏览现今京城的成果。不觉间若初已来数日了。

而就在今天,突然又有下人进来道:“启禀国师大人,外面有一位自称乃是神灵的人到来。”

玄极闻言,不由疑惑,于是便让人将那人领来。

那人一见玄极便行礼道:“在下乃仁圣大帝手下神官,见过玄极道长。”

玄极点了点头,道:“不知神官来我这里何事?”说道这里又玩味的看了一眼那神官,道“难道神官不知现今神道与我等其余修行中人势不两立么?”

那神官却是轻笑一声,对着玄极道:“在下乃是欲予道长一桩大好处而来,不知道长想听否?”

玄极闻言,却是大笑道:“古来说客说服别人,不是先以大祸吓之,便是以大好处诱之。而今神官此言,与说客有何不同?却不知神官如何说我啊?啊哈哈哈……”

那神官听完,面色不变的道:“难道道长不想知道在下是如何说道长的?”

玄极回道:“不想。”

那神官不由嘴角一抽,自顾自的说道:“道长,我家帝君说了,道长若是转修神道,那么我家帝君可许道长在神道中的神位只在我家帝君之下。”

玄极闻言,不由脸色一变。心中暗思:缘何那仁圣大帝如此厚待与我?不由又想到前次仁圣大帝在路上突然叫住自己的事,心中越来越疑惑。

默默思索一会,却无所得。遂对那神官道:“哦?不知帝君为何对贫道如此厚爱?”

那神官却微微怒道:“帝君对道长如此厚爱,自是帝君有自己的想法。而道长得帝君此恩典,却不思投效帝君,反而寻根究底,岂是正人所为?”

玄极听到,不禁心里一抽,暗道:这还是仁圣大帝的一个脑残粉,看来这仁圣大帝还是有一手的。

不过玄极却没有改修神道的想法,毕竟,一来,自己有直指天仙大道的《清微度厄洞玄得道真经》,何必去改修不知道前路的神道,还是在别人之下。二来,自己又不是只在这一个世界,还有清微天大世界这样的主世界和诸天万界等着自己,修习神道这种依赖于愿力的道路,穿越一次估计就废了。三来,自己可是玄门正宗,有着宗门的,要是自己返回清微天大世界之后,被哪个宗门高人看到自己修行神道,怕是会直接杀了自己以正门风,虽说主世界没有神道,但主世界里高人多啊,看出自己修习其他道路的怕是不少。

于是玄极便道:“贫道实无改修神道之想法,神官却是可以先回了。”

那神官脸色一变,不死心道:“帝君对道长如此厚爱,道长何必拒绝?何不再考虑一番?”

“不必考虑了,贫道是绝不会转修神道的。”玄极坚定的回答道。

“哼!即如此,道长莫要自误。”那神官听后,直接便拂袖而去。

玄极见此,却不由摇了摇头。

这时,若初走进问道:“那神官前来所言何事?”

玄极道:“却是欲来说我转修神道。”

“哦?不知如何说你?”若初面带好奇的问道。

玄极遂将方才的事细细对若初说了一遍。

若初听完,却是直接惊道:“只在仁圣大帝之下?仁圣大帝如何这般厚待于你?”

玄极摇头直说道:“不知。”

“从仁圣大帝修行至今,从未听过他对其他修行之人出下如此厚利,也不知你竟得了他如何看重?”若初却是似惊似喜道。

玄极亦是心中疑惑,当下却是不欲再说此事,便对若初道:“我们却该前往岱山了。”

若初听后,见玄极不欲再提方才那事,也不在问,便回玄极道:“好。”

于是两人便往岱山赶去。

第二十二章 初战

平明登日观,举手开云关。

精神四飞扬,如出天地间。

碧海烟归尽,晴峰雪半残。

冰泉悬众壑,云路郁千盘。

岱宗天下秀,霖雨遍人间。

岱山,在此界被称为“天下第一山”,有着“岱山安,天下皆安”的说法,乃是此界万山之祖,有“镇坤维而不摇”之威仪。

这时玄极和若初已来到岱山之下,三大派的居所所在。

若初当先进去,不久之后,玄霜门门主陆顾便出来迎道:“道友请了,却是谢过道友赶来助阵。”

玄极亦回道:“道友不必如此,为我修行界之劫,又岂能不来?”

于是陆顾先将玄极迎了进去,安排在玄霜门所在之地休息,也没有把玄极去引荐给其他人。

不过进来后,却是没有再见到若初,玄极不由对陆顾道:“未知若初姑娘去了何处?”

陆顾闻言,却是玩味的看了玄极一眼,这才回道:“今日晚上,在玄霜门所在之地有个所有出窍高人的聚会,我却是让若初准备去了。”

玄极听后,不由问道:“聚会?”

陆顾摇头道:“你来的迟了,却是不知,明日便跟那仁圣大帝有着一战,今日依旧还需商量一番。”

玄极这才释然。不过,还是接着问到:“未知最近战况如何?”

陆顾却是面露惭色,道:“只维持一个不胜不败之局罢了。”

玄极听闻,倒是没有觉得奇怪,毕竟如果一方真的有压倒性优势的话,便不会再次僵持了。

不久之后,陆顾便离去了。玄极于是便在这里修行,等着晚上的到来。

不久之后,夜色已经便已来临。玄极跟着来请他的玄霜门弟子进入了一座大帐之中。

玄极方一进入大帐,便看到了里面零零散散的立着十余位出窍境修士,玄极不由对着众人略略行了一礼,便往陆顾身旁行去。

待到了陆顾身旁,方欲开口说话,陆顾便略微摇了摇头,对玄极传音道:“此时人还来齐,先莫多言。”

玄极点头表示知晓。

不一会儿之后,又来了十余位出窍境修士,加起来总共有三十余位出窍境修士修士。玄极心知,这个世界里几乎所有的出窍境修士具在此地,其他纵是有没来的,也绝不超过一手之数。

这时上首的三人站起一位僧人模样的人来,说道:“阿弥陀佛!却是先谢诸位前来共御此劫,护佑我等修行道统。贫僧在此先行谢过了。”说着,便对在场众人行了一礼。

众人尽皆躲过,齐道不敢。而陆顾也对玄极传音道:“上面那三人分别是我三大派执掌法宝的高人,说话的那个是孤灯寺的心灯大师,旁边负剑而立的是紫云剑派的袁士霄,另一个是我玄霜门的长辈傅禹,这次与仁圣大帝的交战主要就是看他们的了。”

玄极亦传音表示知晓。

随后,就听心灯大师接着道:“明日那仁圣大帝便会再来与我等一会,依旧是贫僧三人与他缠住,而诸位前往杀他手下神官,暗中则窥视仁圣大帝可曾漏出破绽,若有,便立即上前相帮我三人,直击仁圣大帝破绽所在,若无,明日只保证无一人损伤便是。”

众人又是齐齐应下。

心灯大师见众人应下,先是点了点头,又与其他两人对视一眼,接着道:“如此,诸位自便就是。”说完,便坐下闭目不语。

而此时陆顾却是转头对玄极道:“你入出窍境不久,是故明日交战之时可先看那神光弱的,主动迎上,护持自身便可。”

玄极先是点头表示明白。紧接着又对陆顾问道:“这些日子都是如此交战?”

陆顾听后,却左右看了看,道:“却是如此。”暗中对玄极传音道:“据我门中长辈所说,应当是有一件隐世法宝到了,明日只待三位高人引那仁圣大帝露出破绽,便自有安排的出窍境修士持法宝上前偷袭,若是那仁圣大帝未有露出破绽,那便下次再说。至于今晚不过是走个过程罢了。”

玄极这才明白,不过又接着传音道:“既如此,为何方才不说出来,若是明日有其他人看到仁圣大帝露出破绽,便直接上前,而那出窍境修士却在远处,反而被仁圣大帝躲过又如何?”

陆顾却是摇头传音道:“这也是无法之事,神道修行比我其他修行各法各法寿命长久,这却是怕有人与仁圣大帝暗通款曲,改修神道。”

随后,两人又聊了几句,见大家开始散去,便也跟着散去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时,玄极便早早赶到阵前。只见到对面的仁圣大帝头戴紫金冠,身着赭黄袍,上绘龙腾·七彩云·潮水之图,手拿笏板,上有七星连珠之象,左右立着有持宝瓶,捧莲花的金童玉女,两边列着班执银枪,挎长剑,雄赳赳气昂昂的神将。威风凛凛,居高临下。却是与当初在辇中所见大是不同,却是威严深重了许多。

这时就听仁圣大帝说道:“你等将我拖在此处又有何用?战又战不过,降又不愿降,此战本就因你等而起,不若早早退去,各自回山,否则若不是怕污了我岱山神境,必叫你等尽皆埋骨此地。”

心灯大师则回道:“阿弥陀佛!神君此言差矣,紫云剑派那弟子何辜?那长老何辜?先是弟子被神君手下城隍夺去宝物,又是长老身陨神君之手,神君却又只装不知,却不是应该给我等一个说法?”

仁圣大帝怒道:“真是一派胡言,孤何时杀过紫云剑派门下?孤只见到了肆意打杀城隍的魔修,和尚嘴上积德,哼!”

心灯大师道:“神君又何必抵赖?如今人证物证具在,又岂容神君……”

这时袁士霄突然打断心灯大师的话,道:“何必与他多言,手底下见真章罢。”

说毕,便盘腿坐下,

将自家那紫云剑祭起,但见清光隐隐,紫气腾腾,剑上有朵朵紫云环绕,突然,自己神魂出窍,暗施法诀,附身剑身之上,便向仁圣大帝冲去。

心灯大师与傅禹对视一眼,亦盘腿而坐,先见心灯大师祭出一盏灯来,却是自家的镇寺之宝,莲心灯,先将其祭起,只见其发出阵阵佛光,散发隐隐香气,凝成一莲花形状,将三人肉身护住,随即依照前法,神魂出窍,附在灯身之上。又见傅禹亦是祭出一根小针,依照法诀,将神魂附在其上,发出一阵寒光,却不向仁圣大帝直刺而去,反而在仁圣大帝周身游走,寻隙而刺。

随后两方便展开大战,分别寻一位对手,交战在了一起。

而玄极亦是随意找了一个神官,与其交战。

只见玄极掏出来寒极幽魄幡,与那神官交战,然则看似激烈异常,危险处处,实则不然。

只因玄极心神全在中央仁圣大帝那处战场所在,与这神官不过演戏罢了。

而那中央之中,仁圣大帝手中拿着那笏板亦是一件神道法宝,发出阵阵神光,与紫云剑往来遮架,无露一丝破绽,只逼得那玄霜针往来游走,就是刺不进去。

且说此时玄极对面那神官见玄极一副心不在焉,毫不在乎自己的模样,不由心中大怒。攻击愈发强烈起来。

终于使得玄极回过神来,看着自己面前的神官,开始磨炼起自己的战斗技巧来。

良久之后,袁士霄当先真气不足,紫云剑发出一阵黯淡之色,不由退回了自己肉身旁边,而傅禹见此,亦飞速返回,仁圣大帝也不追赶,只是任其返回。

双方遂各自退去。

待回去之后,玄极却是直寻陆顾而来。

陆顾不由疑道:“道友缘何前来?”

玄极回道:“却是因为今日之战之故。”

陆顾不由疑惑道:“今日之战有何问题”

玄极问道:“今日我见那仁圣大帝似有讲和之意,不知为何诸位却不同意?”

陆顾闻言,不由笑道:“这事你不知晓倒也正常,只因你新来之故。”随即,接着问到:“你可知道那仁圣大帝原先是有一枚帝君印的?”

玄极道:“此事自是知晓。不过,那枚帝君印不是被佛家高手给封印了吗?”

“的确是被封印了,不过你却不知封印后又怎样了?”陆顾道。

玄极老实的回答道:“不知。”

陆顾点了点头,遂对玄极说道:“后来被封印之后,就被镇压在了孤灯寺之下,可就在不久之前,却被盗了。”

“盗了?”玄极疑惑。

“不错,却是盗了。不过据心灯大师所言,盗走的人当是仁圣大帝。”陆顾道。

玄极闻言,却皱眉道:“对如此重要之物,孤灯寺定是防护严密,却又怎么可能被盗?”

“这……具体如何,孤灯寺也未曾说,不过……”说到这里,陆顾似是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似乎是寺里人思凡,为一女子之故。不过,却不得证实。”

玄极听后,心里暗道:看来定是和尚思凡了,不然陆顾又岂会这般犹犹豫豫,孤灯寺又怎会这般遮遮掩掩?

也不多问,只又对陆顾道:“既是如此,可是那仁圣大帝能破除封印?”

第二十三章 显露

“应是如此。”陆顾先回答了一声玄极的话,接着解释道:“那封印乃是多年前所立,到得如今,怕是已经威力大减了,而仁圣大帝则又有着些许元神玄妙,怕是会有法破开,到得那时,仁圣大帝怕是会掀起滔天大祸,直接覆灭我等其他修炼道统。是故我等不得不在此处与他僵持,以防他破开封印。”

玄极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暗思一会儿,又道:“却缘何不告诉其他人,以号召所有人尽皆戮力此劫?”

陆顾却是摇头道:“这确是因此事不好说,毕竟一来,这到底是孤灯寺的丑事,不好与人言,二来,却是怕若是小辈弟子得知此事伤了自家锐气,不过所以出窍境高手都知道的。”

玄极点头表示知晓。随后,两人又闲聊了一会,玄极便告辞离去了。

待返回自己住所所在,却发现若初在里面。

玄极不由疑惑道:“若初?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我不能在这里吗?”若初却是轻笑道。

“自是可以。”玄极回道。

“嘻嘻。”若初笑了一声。取出一物来,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玄极看了一眼,只见到一块似是冰块状的东西,上面冒着火焰,不过却散发着丝丝寒气,让人似是处在冰天雪地一般,不由惊道:“冷焰冰魄?”

若初看了玄极一眼,笑吟吟道:“不错,正是冷焰冰魄。”

玄极看着若初,道:“你怎么取来了你们玄霜门异宝?”

“不是我取得,是我师傅带的。”若初道。

“哦?那为什么在你这里?”玄极疑惑的问道。

若初轻轻看了一眼玄极,道:“我送你啊。你上次每每提前冷焰冰魄,我早已猜到你要此物啦。”

“什么?”玄极面露惊色道,同时心里不由一暖,暗道:她竟如此待我,这冷焰冰魄乃是她玄霜门异宝,平常看得死死的,如那极阴老魔纵是身受重伤也没能得到此物,可见玄霜门的看重,而若初却舍得偷出与我,真是待我极好的,我却不能让她担下此祸。

遂对若初道:“你且收好便是,我对此物虽然好奇,然而却并非急需此物。”

若初急道:“你收下就是。”说着,便欲将此物交给玄极。

玄极却是避过,对若初道:“我要是收下了,你怎么办?”

若初回道:“没事的,师傅极其宠我的。”

玄极却是摇头,道:“陆道友虽然宠你,然则玄霜门非是陆道友之玄霜门,你取走此物,他要担下多少干系?你又要受何等痛楚?”

若初只觉得心里暖暖的,然则口中倔强道:“大不了我把那件法宝给出去就是了。”

玄极只是摇头,任若初如何说,也只是不要。若初虽然心中感动,但却面上不显。咬了咬牙,对玄极说道:“你要是再不要,就再也不要好了。”

玄极依旧摇头拒绝,若初见此,轻哼一声,跺了跺脚,扭头便走了。

玄极看着若初的背影,只是长叹一声,忽然,眼神似是往某个方向瞟了一眼,便进了自己居所,自己修行不提。

………………

且说若初离了玄极所在,便向自己住所走去。

边走口中边骂道:“臭家伙,坏家伙,我给你东西竟然不要。”不过转眼间又说道:“哼,还算你有点良心,知道心疼本姑娘。”

这时忽然前面出现了一个人,背对着若初,也不说话。

却是把若初吓了一跳,不由仔细定睛看去,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师尊,你吓死我啦。”

陆顾转过头来,笑吟吟的说道:“你去哪了?”

若初脸色顿时一红,不过眼珠一转,便又笑嘻嘻道:“我随便走走,随便走走。”

陆顾脸带笑意道:“随便走走?”

“嗯…是啊,随便走走还不行吗?”若初忸怩道。

陆顾看着若初,却微微摇头,面色一正,道:“你且随我来。”说罢,便向自己居所走去。

若初见此,急忙跟上。

在待若初也走进来后,陆顾便将守护阵法打开,道:“冷焰冰魄呢?”

若初闻言,脸色一变,不过顿时接着笑道:“那不是在那里好好放着吗?师尊你要看啊?你要看我给你去取啊!”

陆顾却是脸色不变,语带玩味的说道:“哦?放着,那你怀里又是什么啊?”

若初听到,小嘴一撅,取出冷焰冰魄道:“给你,我拿走玩玩还不行么?”

“拿走玩玩?”陆顾依旧语带玩味,接过冷焰冰魄道。

“是啊,这都不行么?”若初底气不足的答道。

“若只是玩玩,那你去玄极道友那里做什么?”陆顾语气里带着一丝郑重道。

若初道:“我……我去看看他啊,他才来这里,还不晓这里的……”

“好啦,你也莫要再解释了,你那点心思为师还不知道?你去给他送冷焰冰魄了对不对?”陆顾打断若初的话道。

“哪有?我要是去送了冷焰冰魄了,那师傅你手里的又是什么?”若初却是嘴硬的回道。

“你还敢狡辩?要不是那玄极不要,它还在此处么?”陆顾直说道。

若初听后,吐了吐舌头,轻轻的说道:“师傅你知道啦?”

“哼!当时你师傅就在你们边上不远。”陆顾冷哼一声道。

“啊?什么?师尊你都看到啦?”若初脸色微红,害羞的问道。

“哼!我要是没看到,咱们玄霜门宝物丢的怎么都不知道。”陆顾接着冷哼道。

“哎呀呀,不是还没丢么?”若初对陆顾撒娇道。

陆顾见此,摇了摇头,语气郑重的说道:“你可知那玄极的来历?”

“……不知。”若初想了想,老实回道。

“唉……”陆顾却是叹了一口气,道:“那玄极第一次出现是便是在那凡俗的宜兴杨家,而之前的来历却无处可寻。”

“那又如何?”若初却是疑惑道。

“那又如何?”陆顾冷笑两声,道:“他来历不明,根底不知,你又岂能……哼!”

“岂能什么?”若初故作不知道。

“你……”陆顾无奈,不由道:“罢了,罢了,你自己下去好生思量。”

若初点点头,对陆顾道:“师尊,那我下去啦?”

陆顾又看了一眼若初,将冷焰冰魄又给了若初,道:“下去吧。”

若初看着手中的冷焰冰魄,对陆顾道:“师尊,这是……”

陆顾回道:“你拿着便是了。”

若初不由心中一暖,说道:“谢谢师尊。”说完,便下去了。

而陆顾看着离去的若初,长叹一声。随即又想到方才玄极似是对自己若有所觉的样子,不由又是一叹。

………………

且说那日交战之后,仁圣大帝便再也未曾出现,不知是何原因。

而两方则分别派出出窍境以下的修士,进行交战,一名出窍境修士坐镇战场,如此不觉间已经半月有余。

而就在今日,一名出窍境修士却是和玄极争执了起来。

只因今日乃是玄极坐镇战场之时,而这修士的唯一一个弟子在今日出战,却不小心陨落。却不料那修士却怪到了玄极头上,怨玄极没护好自己弟子,与玄极争了起来。

这时只听那修士言道:“老夫自修炼至今,只有这么一个弟子,浸注了不知多少心血,就指望他在我转世之后,引渡与我,可今日却一朝而陨,道友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么?”

玄极看着眼前的修士一副老泪纵横的样子,无奈解释道:“道友,你那弟子今日身陨,实是与贫道无干,今日身陨那么多修士,难道都是在下之过吗?”

那修士却是不依,直道:“每次开战之时,在下都是与其细细交代,又有老夫交于他的种种秘宝,今日双方尽是同辈弟子,又岂会在今日身陨?”

“道友,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又岂是贫道所能预料的?”玄极回道。

“老夫不管,你杀了我弟子,便需赔我一个徒儿来,不然,老夫定不与你干休。”那修士撒泼耍赖道。

正在争执之时,陆顾却是带着若初正好出现,只见陆顾对那修士道:“还望道友看在我玄霜门的面上,放下此事,如何?”

那修士却是不依,突然拿出自己的法器,激动的指着玄极说道:“今日你必须赔我一个弟子,不然,叫你也试试身陨当场的滋味。”

玄极见状,却是也拿出寒极幽魄幡,道:“道友莫要冲动。”

那修士见到玄极拿出法器,却是怒道:“你敢与我相斗不成?”便欲上前相斗。

陆顾急忙上前阻拦道:“道友,大敌当前,切莫冲动啊!”

那修士见状拿着自己的剑型法器便作势欲往陆顾头上劈去。

而这时若初见到,却是心中担忧,直接便祭起天心双环里的阴环来,只见那环儿猛然化作丈许大小,发出阵阵青光,落到那修士身上,便渐渐缩小,将那修士牢牢圈住。

那修士挣脱了一下,顿时大惊道:“法宝?这是法宝?”

旁边的其他人闻言,顿时尽皆向若初看去。

第二十四章 挡劫

若初看着尽皆看向自己的众人,脸上微微一红,对那修士承认道:“不错,正是法宝。”

这时陆顾却是直接将围观众人驱散,随后将那修士提起,对玄极说了一句:“道友不必跟来了。”说完便带着若初离开。

玄极闻言,只能止步,只是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面露出一抹苦涩之意。

不多时,陆顾便将那修士和若初带到傅禹居所前,望了望,看到守护阵法没开,也不叫门,就直接闯了进去,同时口中喊道:“傅师叔,有法宝现世。”

傅禹闻言来不及怪罪陆顾擅闯之罪,惊问道:“法宝?在何处?为何人所得?”

陆顾直接指着那修士身上的圈子道:“就是这件法宝,乃是小徒的。”随即,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傅禹闻听完,却是先将那修士打昏,之后才对若初道:“你却是如何得到法宝的?”

若初看着傅禹,道:“弟子是在古迹中所得。”

“古迹?哪处古迹?你可仔细说来。”傅禹却是直接寻根究底的问道。

若初无奈,便将自己和玄极初遇,随后又一起去古迹的事简略的说了一遍。

傅禹听后,却是说道:“既如此,那玄极亦是得了一件法宝了?”

若初无奈的答道:“是。”同时心中涌起一股后悔之感。

傅禹之后便默默不语。良久之后,才道:“既如此,你这件法宝先给你师傅用,何如?”

若初看了陆顾一眼,摇头道:“弟子无异议。”

傅禹点了点头,对若初道:“如此你先下去,陆顾,你且先炼化这件法宝。”

而陆顾此时却是看着若初欲言又止。听到傅禹的话后,更是几次欲要张口,不过直到若初离开,终究没有开口。

而若初离开后,却是没有直接回自己住所,而是直奔玄极住所而去。

待到了玄极面前,终究忍不住,直接扑到玄极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玄极见此,急忙安慰。

不过若初只是痛哭不止,并将刚才的事与玄极说了一遍,说完,看着玄极道:“一件法宝真有那么重要么?”

玄极听后,只是叹道:“重要的从来不是法宝,而是欲望,人心凉薄,看清了就看轻了……”

若初听到玄极的话,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玄极道:“你呢?你会不会变?”

玄极沉默不语。

若初猛然将玄极一把推开,哭道:“你也是坏人……”然后便哭着离开了。

若初见状,急忙跟上。

却不料若初却是一路回到自己居所,直接便将防护阵法打开,玄极无奈,只能守在外面。

许久之后,陆顾却是也来到这里,看到这情况,却是不由摇头。

对玄极道:“道友可先回去。”

玄极摇头。

陆顾却是道:“道友回去便是,我来解释。”

玄极看了一会陆顾,这才叹道:“解铃还须系铃人,道友你…唉……”

说毕,玄极便离去了,只留下了陆顾一人在外。

………………

数日内,玄极却是再未见到若初,不知怎么样了。

而直到今日仁圣大帝却再次现身战场,众位出窍境修士于是尽皆赶了过去。

只见仁圣大帝与前次所见并无大的差异,只是,更加威严了些,同时,脸上露出一抹自信之色。

只听仁圣大帝口中说道:“你等修士,枉顾天道,一心为己,乃天地之大害,今日,孤便替天行道。”

不过,几位执掌法宝的修士脸上亦是脸上自信满满,,就听心灯大师先道:“阿弥陀佛!施主何必出此大言?将来必有果报啊!”

傅禹也接话道:“神君莫非心魔入体?脑子糊涂了不成?不如拜入我玄霜门下,修心养性可好?啊哈哈哈……”说着,更是大笑起来。

这时又听袁士霄冷笑一声,道:“何必与他废话,众位一起动手便是。”

众人听后,尽皆点头。

于是只见原先三人依旧尽皆盘腿坐下,祭出法宝。除此还有两人,坐在心灯大师的莲心灯防护之下,其中一个是陆顾,另一个却是一个面貌古拙的道士。

这时就见陆顾祭出天心双环里的阴环,发出道道青光,便向仁圣大帝套来。同时紫云剑生出紫云,玄霜针散发寒气,直向仁圣大帝刺来。而那老道士却是没有祭出法宝,不知是何用意。

而一时间便见仁圣大帝周围青光,紫云,寒气环绕,好不迷人。

不过仁圣大帝在如此险境,却并未面露惊色,只拿出一方小印来,微微一笑,似欲将其祭出。

而这时几件法宝尽皆动荡不定,似是畏惧一般,同时,那位面貌古拙的道士也是脸色一变,慌忙施展法诀,祭出一柄刀来,只见那刀红光大盛,有丝丝血气散发而出,好似一柄魔道之宝一般。

不过那道士将这物祭起后,却也未向仁圣大帝刺去,只是围绕在莲心灯的防护之外,飞转不休。

玄极见此,心知那便是仁圣大帝的帝君印了,不知何时竟已被破了封印,令人惊讶。

接着,玄极又看到仁圣大帝将那枚帝君印祭起,直接便朝几人肉身之所在飞速砸去。只看到那帝君印化作数丈大小,上刻着神道永昌四个古篆,散发出道道神光,有神道盛世之象隐隐浮现。

而玄霜针,紫云剑,天心双环里的阴环却是已经阻拦不及,只眼睁睁的看着帝君印撞向自己肉身。

随后那刀状法宝则是红光大盛,直接朝那帝君印劈去,露出一抹悲壮之感。

那刀和帝君印一碰,果被帝君印给直接撞碎成粉碎,那老道士亦是顿时倒地,气息全无。

那帝君印虽是攻势一缓,不过却依旧威势不减的向下砸去。那莲心灯见此,发出佛光,亦朝帝君印迎去。

那帝君印终是已经砸碎了一件法宝,威力大减,力不从心之下却是没有直接再将莲心灯击碎。

不过也将莲心灯打的濒临粉碎,落在了心灯大师的怀中。而心灯大师的神魂方才回到自己肉身,便猛的吐出一口血来,似是衰老了数十岁一般。

此时其余三件法宝已经有两件赶回了众人肉身身旁,环绕不休。独有一柄紫云剑环绕在仁圣大帝身旁,似是准备拖延。

仁圣大帝见到战果,微微一笑,似是露出一抹满意之色来。

随后取出那上有七星连珠之象的笏板来,便朝一名出窍境修士身旁飞去。

紫云剑见状急忙迎上,然则到底底气不足,却是遮拦不住,不一会儿便被仁圣大帝透过紫云剑的阻拦,杀了那名出窍境修士。

随后,仁圣大帝便朝着另一名出窍修士所在飞去,那修士见状,便欲离开,却被身旁的神道中人给死死缠住,不一会儿亦陨落在仁圣大帝的手下。

就这样,不到半个时辰,便陨落了五六位修士。而此时仁圣大帝则朝玄极飞来。

玄极见状,却是没有直接逃走,反而先祭出了冰魄寒光剑,将对面那神道中人杀了,随后又将冰魄寒光剑对向了仁圣大帝。

而袁士霄所掌控的紫云剑见状,微微发出剑鸣之声,似是露出喜悦之意,亦向仁圣大帝飞来。

不过因玄极并非元神修士,亦未学过神化器灵之法,却是无法发挥冰魄寒光剑的全部威力,不一会儿便感觉支撑不住。

于是玄极又祭起了紫云障,化作紫云,将自己牢牢护住,同时,暗中准备着乾元五火神雷霹雳子和元真炉,护佑己身。

而仁圣大帝见玄极又露出一件法宝来,却是直接面露惊讶之色,对玄极愈发疑惑起来,不过又想到玄极拒绝了自己的招揽,顿时疑惑化作杀意,攻势愈加强强横了起来。

不过由于先由冰魄寒光剑和紫云剑将仁圣大帝死死拖住,再加上玄极肉身有紫云障守护,倒是一时没有危险。

随后,仁圣大帝见久攻不下,却是咬了咬牙,又将帝君印祭了起来,同时口中喷出鲜血。

这却是因为仁圣大帝又将整个神道力量调集起来,却是让帝君印支撑不住,反噬己身所导致的。不过,只因为玄极太过神秘,让仁圣大帝生出了种种不安之感,便是反噬己身,也要杀掉玄极。

而玄极见状,亦是面色大变,急忙收回了冰魄寒光剑,将紫云障牢牢祭起,护住自身,同时又将元真炉取出,若紫云障支撑不住,便凭借元真炉至宝的威能和材质,硬抗仁圣大帝的这一击。

果不其然,那帝君印方才撞上紫云障,紫云障便化作云团落入玄极怀中,玄极急忙祭起元真炉,让元真炉与其对撞,只听得一声巨响,元真炉和帝君印分别飞速倒回,玄极急急接过看去,不由松了口气,元真炉并无大损,只是短时间不能动用罢了。

而仁圣大帝接过帝君印后,只微微眉头一皱,便先用帝君印隔住紫云剑,将手中笏板祭起,向玄极飞来。

玄极见状,面色不由大惊,不过转眼间便想起璇光环来,随即面上不显,暗暗将璇光环祭起,准备用璇光环收了此宝。

却不料此时突然有一道身影飞出,手持一件防御法器,直接将身体挡在了笏板之前。

只一下,法器便被打碎,身影亦是被笏板打落,不过,那笏板也因此被挡了下来,被仁圣大帝召回了手中。

而玄极看着眼前落下的身影,不由大声喊到:“若初……”

第二十五章 身陨

玄极看着眼前落下的身影,不由大声喊到:“若初……”

直接飞起抱住若初的身体,叫道:“若初,若初,你怎么样了?”

看着怀中轻灵的女子,细软的脖颈歪向一旁,露出着一张清丽的面孔,眉头紧锁,嘴唇紧紧的抿着,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眼眶微微泛青,但身体依然温热,浅浅的呼吸着。

玄极不由面露出一抹似悲似喜之色,将若初抱在怀中,直接朝前方扔出一枚乾元五火神雷霹雳子,只听一道爆炸声响起,升起一朵蘑菇云来,前方众人已被炸成齑粉。

玄极见状,便运起太乙九真遁法,便欲直接离开,却不料这时仁圣大帝又来阻拦,玄极不由大怒。

直接将元真炉里的那朵三味真火放出,顿时只见到处都是火光,满天尽是红霞,在场众人一下便被烧死大半。

仁圣大帝方才闪过一缕火光,便见到如此情景,不由心中大惊,不敢再拦玄极。而这时陆顾神魂亦驭着天心双环里的阴环前来阻拦仁圣大帝,玄极便直接驾驭遁光离去。

不多时,若初便悠悠转醒,看着抱着自己飞行的玄极,不由露出一抹暖色。

玄极见若初醒来,便就近寻了一处荒山,轻轻将若初放下,看着若初坚定的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恢复的,一定。”

若初抬起头来,露出苍白的脸,看着玄极道:“不用啦,我自己知道的,我已经不行啦。”

玄极闻言不由掉下泪来,道:“不会的,不会的,你怎么会不行呢?你这么好?”

若初却是无力的一笑,从怀中取出冷焰冰魄来,递给玄极道:“这是你要的,我一直没忘呢。”

玄极没接,略带哭声道:“我又怎么会要你的东西呢?要了你怎么办?”

若初听后,却是轻轻将冷焰冰魄放下,接着取出玄霜剑,道:“这是我现在最珍贵的东西啦,你当初送我一件法宝,我却把它弄丢了,现在我给你一件法器,你可,你可不要把它弄丢了。”

玄极直接哭道:“我不要,我要你的法器干什么?你还要用呢。”

若初却是笑道:“傻瓜……你莫要哭了,你知道么?我最喜欢咱们刚见面的时候你吟的那首诗啦,你…你再给我念一遍好么?”

“好,好。”玄极哭着应道,“我念给你听: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怎么样?还好么?”

若初应道:“好,里面有我的名字呢,怎么不好?”

顿了顿,若初又道:“‘人生若只如初见’,真的好呢,像我和师尊刚刚见面的时候,多好,可是,却再也回不去啦。你替我告诉他一声,我已经不怪他啦。”

玄极应道:“好,好,我一定会告诉他的。你莫要多言,说不得马上你便好了呢?”

若初听后却是虚弱的笑道:“你也说胡话了呢。”随即,看着玄极道:“你说过:重要的从来不是法宝,而是欲望,人心凉薄,看清了就看轻了……,可是,可是我不要变成那样的人,我要你们都只记得我现在的模样,现在最好的若初。

就像,就像你诗里说的那样,‘人生若只如初见’,若初就要和永远初见的若初一样,对不对??”

玄极哭道:“不对,不对。你永远都是最好的若初,是不会变的。”

若初闻言,挣扎了一下,想要坐起来,可是却没有起来,玄极见状立马将若初扶着坐起来,道:“你莫要乱动,你……”

若初轻声打断道:“人都是会变的,怎么可能会不变呢?我要你现在抱着我,好不好?”

玄极立即轻轻抱住了若初,轻声说道:“不会变的,不会变的,像你就是不会变的。”

若初闻言,趴在在玄极耳边轻声道:“我已经不行啦,自是不会变的,若初从来只是若初,和初见的一样。”

说完,便趴在了玄极身上,久久不动。

不一会儿,玄极便发现了蹊跷,不由叫道:“若初,若初。”

若初自是不会应答的,玄极不由惊慌看去,只见若初已是气息全无了。

玄极不由一下放声大哭了起来。更是想起自穿越此界以来,与若初的种种,愈发悲从中来。

良久之后,忽然前面荒林里有一人诵念佛经:“是时药叉共王立要,即于无量百千万亿大众之中,说胜妙伽他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玄极听了这四句偈言,不由得痴了,心中默默念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于是神识便散开向那声音处寻去,只见有一个老僧,背着药篓,在山间采药。不一会儿,便念着佛经向玄极处走来。

一会儿后,到了玄极面前,看着躺着的若初和旁边泪眼未干的玄极,不由合十道:“阿弥陀佛!”

玄极看着面前的凡俗老僧,心中不知为何竟生出一股平和之意来,对老僧道:“大师有礼了。”

老僧对玄极点头道:“施主有礼了。”顿了顿,又犹豫道:“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施主还请节哀。”

玄极闻言,道:“谢过大师了,不过,大师你不懂得。”

老僧却是摇头道:“万法缘生,皆系缘分!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变万物皆不变,心不动万物皆不动。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玄极听后,顿时反驳道:“即是缘分,又怎么会是虚幻?若是虚幻,你我何来?”

老僧道:“万物于镜中空相,终诸相无相。世间万物皆空,唯其空,方能包容万物。”

“空?”玄极疑惑,“即是空,人又为何而活?”

老僧道:“只因不识自我。”

“不识自我?”玄极依旧疑惑。

老僧声如暮鼓晨钟,道:“心无挂碍,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三千繁华,弹指刹那,百年过后,不过一捧黄沙,红尘苦短,何不皈依?南无阿弥陀佛!”

玄极听后,似是若有所悟。

这时突然《自然锁心青莲定神真解》极速的运转了起来,玄极脑海里的青莲散发出道道清光,震荡玄极神魂。同时,黄庭玉箓亦是大放豪光,有种种妙音响起,亦向玄极神魂激荡。

玄极不由眼中浮现出一抹清明,转头便看向了老僧。

可眼前的老僧怎么看怎么都是凡人,又用起紫薇小衍神术,顿时老僧一生尽皆浮现玄极眼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僧。

玄极心下疑惑,不过却未表达出来,只是对老僧道:“贫道乃是玄门正宗,自有玄门正法。正所谓:

山林飘逸自然好,混俗和光隐市朝。

君子立世终不染,大道真澈非缥缈。

逍遥四海留踪迹,自隐玄都不记春。

直上五云云路稳,紫鸾朱鹤自来迎。

却是何必入你佛门?”

老僧闻言,也不答话,高宣一声佛号,便摇头离去了。

玄极也不看那老僧,只是看着眼前的若初,不由又掉下泪来。不久之后,玄极便止住眼泪,抱着若初向远方飞去。

………………

玄极往元真仙府路上的一处古寺之外,玄极抱着若初道:“当初你我相识于此,今日我便将你葬在此处。”

说完,便将若初葬下。

随后,便坐在若初墓前沉默不语。许久之后,玄极再次站起身来,对着若初尸身的方向坚定的道:“若初,你放心,纵是踏遍诸天万界,走遍过去未来,我亦会寻找救你的方法。”

同时,心中暗道:你放心,自是现在的你,不是你的来世,不然,转世后的你,还是你么?

说完,便将这股悲伤深藏心底,头也不回的离去。

………………

大宋国都,京城所在,玄极看着眼前的国师府,眼中露出一抹迟疑。

只因玄极已经得足气运,本是无需再来这里,可玄极若是一旦离去,此间所在之人怕是会被人皇直接给杀了,故此,玄极面露迟疑。不过终究,玄极还是走进了国师府。

而此时的国师府内,王常月亦是心中焦急不已。只因不久前,皇帝前来询问是否可以准备祭天,令自己得享长生。

不过王常月又哪里敢应下来,只推托道,国师闭关修行,非是自己可以做主,且待国师出关。

而前不久,岱山一战的事迹亦是传遍天下,纵是京城这等所在,亦是有所耳闻。

玄极身掌数件法宝,与仁圣大帝硬拼,杀掉大半修行界出窍境的高手,都是能让整个修行界的震惊的大事,又是发生在一个人身上,刚则添传奇色彩,使得玄极已是隐隐有了天下第一人的称号。

王常月闻知此事后,即是震惊玄极的强大,又为玄极的消失而焦急,毕竟自己身家性命具是系在玄极身上,深怕玄极就此隐匿不出,到时自己又往何处去寻?

是故此时王常月闻知玄极归来,不由面露大喜之色,急忙向外迎去。

第二十六章 祭天

且说玄极见到王常月急急迎出,不由皱眉道:“何事如此惊慌?”

王常月道:“国师且随我来。”随即领着玄极进了国师府。

待到了内室,便听王常月道:“国师,陛下近来连连催促,询问何时可以祭天,皆被在下糊弄过去,不过次数却愈来愈多,还望国师想个办法。”说完,直接向玄极行了一礼。

玄极闻言,默默沉吟。

良久之后才道:“下次陛下再来,你直接带来我面前即可,其余不用多管。”

王常月急忙应下。

玄极见到王常月应下,又与其聊了聊最近的情况,待尽皆知晓后,便让王常月退下了。

而玄极则面对着岱山的方向,傲然挺立,同时心中言道:仁圣大帝,好一个仁圣大帝,这种种之事皆因你一人而起,我玄极也必让你尝尝后果。

随后,久久不言。

数日后,皇帝果又来询问,王常月也不多言,直接便将其领到玄极面前。

皇帝见到玄极,也不去管王常月,直接开口道:“真人,朕何时可以追寻长生?”

玄极却不答话,先看了王常月一眼,王常月见后,急忙退下,并将周围服侍之人也尽皆叫走。

这时,玄极才对皇帝言道:“陛下准备完全了?”

皇帝点头道:“如今‘蒸汽机’传遍海内,而朕也每日行上善若水之道,同时,钦天履道英明神圣昭文宪武至仁大德帝君的神君庙也已经传遍天下,是否可以祭天,追寻长生了?”

玄极闻言,却微微一笑,摇头道:“不可。”

皇帝急道:“如何不可?”

玄极道:“陛下当知,人间天子亦有陵替,何况神乎?陛下今欲在仁圣大帝之外再开神道一脉,又岂是易得?唯有先废掉仁圣大帝之位,由陛下顶替,如此才可功成。”

皇帝闻言,脸色大变,道:“废掉仁圣大帝之位?这朕又如何使得?仁圣大帝乃古之大神,又岂是……”

玄极打断道:“陛下莫忧,若仁圣大帝敢来,一切便由贫道做主,与陛下无干。”

皇帝听后,脸上纠结半晌,各种表情一一浮现,这才对玄极言道:“好,朕应下此事。不过具体又该如何做?”

玄极道:“先捣毁天下所有仁圣大帝的神庙,绝了仁圣大帝的祭祀,然后再择黄道吉日祭天,昭示天下,如此便可。”

皇帝听后,脸上露出一抹狠色,道:“好,朕依次行事,不过到时还望真人全力助朕。”

玄极听后点头应下。

随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皇帝便告辞了。

………………

且说那日自玄极从岱山离开后,因走前放了一次三味真火,直接将修行界高手烧死大半,同时也将仁圣大帝吓到,唯恐玄极回来报复,也未对修行界众人赶尽杀绝,便回了自己神域之中。

而修行界众人见仁圣大帝带人当先离开,也三三两两的各自散去。

而在今日,仁圣大帝却是再次露出坐立不安之感。不过终究没敢再出神域,只让自家手下神官去查。

不过,这次不到数日便让仁圣大帝得知详细。当今陛下受玄极真人之言,因仁圣大帝德行不足,不行天道,是故准备废除仁圣大帝神位,现如今正在各地砸毁所有仁圣大帝的庙宇。

仁圣大帝得知消息之后,不由对玄极破口大骂。

只因仁圣大帝并非天生神灵,再加上自己的神位乃是靠那物所得,终究不是自己之物,需靠人道香火补全其中不足之处。而玄极此举,却是在实实在在的掘仁圣大帝的根基。

不由心中大怒,便欲直接去找玄极。不过转眼间又想到玄极在最后放出的三味真火,和扔出的乾元五火神雷霹雳子,心中又犹豫起来。

不过,想了想玄极此举的危害,又想到自己那件压箱底之物,不由心下一狠,暗道:“大不了我便使出那物,不过,至于后果,到时再说吧。”

又想到玄极所谓的祭天大典,便欲在祭天大典上现身,给玄极和当今皇帝一个报应,以显神道的灵验。

………………

京城,一座巨大的祭坛高高耸立在城南门外。满朝文武,无数民众,尽皆立在此地。

玄极站在皇帝身旁,对皇帝轻声道:“陛下,可以开始了。”

皇帝点头应下,随即,开始准备祭天大典的举行。

祭天大典开始时,一直平安无事,然则到了一半的时候,突然空中道道妙音响起,阵阵神光诞生。

一位位神灵显出身来,只见当先一位神灵头戴紫金冠,身着赭黄袍,上绘龙腾·七彩云·潮水之图,手拿笏板,上有七星连珠之象,左右立着有持宝瓶,捧莲花的金童玉女,两边列着班执银枪,挎长剑,雄赳赳气昂昂的神将。威风凛凛,居高临下。正是那仁圣大帝。

这时就听仁圣大帝开口道:“尔等凡人,听信妖道谗言,妄自打毁神庙,本该受天雷地火之劫,化作牲畜之厄。然则,此事罪不在尔等,孤实不忍见此,特怜尔等,只要献上妖道头颅,罪恶尽皆赦去。”神威阵阵,令人不自觉的信服。

玄极听到,不由心中生出一股怒火,指着仁圣大帝骂到:“好贼子,你还敢妖言惑众,今日贫道誓不与你干休。”说毕,便祭出冰魄寒光剑向仁圣大帝刺来。

仁圣大帝见状,急急取出笏板隔住,对玄极道:“小道士,你毁我神庙,杀我神灵,满面杀伐之气,又岂有半点道家气度?”说完,便向玄极飞来。

玄极见状,祭出紫云障护住自身,也不与仁圣大帝多言,召回冰魄寒光剑,用出《玉枢玄霄剑诀》里的精妙剑诀,便与仁圣大帝近身战斗了起来。

一时间,仗着《玉枢玄霄剑诀》的精妙,倒也与仁圣大帝不分上下,不过时间一长,玄极便支持不住。

于是玄极便欲使出三味真火,可转眼间便想到这里凡人众多,三味真火一旦祭出,怕是会直接将这里的凡人尽皆烧尽。再看看自己的乾元五火神雷霹雳子亦是威力极大,亦不适合在此处施展。

便突然使出玉清隐书灭魔神雷,将仁圣大帝逼开。

接着对仁圣大帝开口道:“你可敢随我来么?”说完,便使出太乙九真遁法朝远方飞去。

仁圣大帝闻言,面色当即一变,不过想到自己那件事物,也是不惧玄极有何布局,便直接跟去。

玄极看到仁圣大帝追来,便加快速度来到一处荒山之上。

仁圣大帝赶来,朝四方一望,却是未曾看到什么。不由对玄极开口道:“你倒是不错,未做埋伏,还算是个君子。”

玄极闻言,笑道:“凭我自己,便可将你杀了,要什么埋伏?”

说完,也不待仁圣大帝答话,便接着挺剑刺来。

仁圣大帝见状,急忙迎上。

不数合,仁圣大帝便不欲与玄极缠斗,直接祭出帝君印向玄极砸来。

玄极见状,心下一惊,欲用元真炉抵御,却是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下,只能将真气尽皆输入紫云障之中,准备放弃此宝抵御。

却不料那帝君印砸下,却是被紫云障上生出的紫云稳稳拖住,不由心中一动,想到那帝君印短时间只能动用一次的说法,又想到上次仁圣大帝用第二次的时候且还口吐鲜血。

不由开口道:“仁圣大帝,你技穷了。”

仁圣大帝笑道:“是吗?你且试试便是。”说罢,便加快了手中的攻势。

不一会儿,玄极便支撑不住。无奈下,玄极再次抵住仁圣大帝的攻势后,便远远跳开,祭出天心双环里的阳环朝仁圣大帝套去。

只见那环儿霎时间化作数丈大小,散发出道道青光,便往仁圣大帝身上套来,仁圣大帝见此,笑道:“你才是技穷了。”说毕,取出帝君印便朝那阳环砸去。

玄极见此,只微微一笑,便又取出一个环儿,朝帝君印扔出。

只见得那环儿扔出时,仁圣大帝直觉眼前倏地奇亮,金霞焕彩,转瞬间那环儿发出无数五彩光圈,便套在了帝君印上,随后带着帝君印往玄极手中落去。

仁圣大帝见状,不由大惊失色,叫道:“将宝物还我。”

玄极也不答话,又取出元真炉来,暗念法诀,便见那炉子生出道道金光,有诸般鱼龙之文,花鸟之象显现,陡然生出一股吸力来,便向仁圣大帝吸来。

不过仁圣却是祭出一件似残缺符诏般的事物,将自身牢牢护住。

玄极见状,也不奇怪,仁圣大帝到底是活了近万年的家伙,有些许异宝也不足为奇。在加上这元真炉到底是至宝,乃是阳神高人使用的宝物,不是自己可以发挥出全部威力的。

随即,又将三味真火放出。

而仁圣大帝再见到这火焰,想到那次这火焰的威力,心中依旧惧怕不已,立即取出刚刚那似残缺符诏般的事物,对其行礼道:“有请帝君出手。”说毕,便将自身神力尽皆输入其中。

随后,只见这事物猛然间神光大盛,从中直接现出一个身影来……

第二十七章 疑惑

且说玄极见仁圣大帝祭出的事物中现出一个身影来,不由定睛看去。

只见得那身影中人仪容异相,五绺长髯,飘扬脑后,丹凤眼,卧蚕眉,提金錾提芦杵,坐五色神牛而出。

玄极见到这人,只觉心中涌起一股熟悉之感,却又想不起来。

而那人本来双眼无神,然则愈往出走,眼中愈有灵性,渐渐的将目光看向了玄极。

而玄极此时,脑海中的黄庭玉箓却是猛然间豪光大放,将玄极神魂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那身影见到玄极后,却是直接面色一变,向玄极行礼道:“小神黄飞虎见过帝君。”

玄极听到那神先向自己行礼,不由心中疑惑。而待那神自报家门,不由直接大惊失色。

想那黄飞虎乃是前世神话里人物,怎么会在这里?不由又想起黄飞虎的一生来。

黄飞虎,别名武成王,家族七世忠良,在商朝世居高位;其父亲黄滚是商朝赫赫有名的镇边老帅,自己则被封为镇国武成王。为雪商纣王调戏并逼死其夫人之耻辱,亲率一千家将,偕同二弟、三子、四友投降姜尚讨伐纣王,被周武王姬发封为开国武成王。

而周武王则评价黄飞虎:“威行天下,义重四方,施恩积德,人人敬仰,真忠良君子”。

后来,因正是五岳逢七杀,大抵天数已定,毕竟难逃,被七杀星张奎杀死在渑池城下。有诗为证:

五将东征会渑池,时逢七煞数应奇。

忠肝化碧犹啼血,义胆成灰永不移。

千古英风垂泰岳,万年烟祀祝嵩尸。

五方帝位多隆宠,报国孤思史册垂。

最后姜子牙奉太上元始敕命,因黄飞虎遭暴主之惨恶,致逃亡于他国,流离迁徙,方切骨肉之悲;奋志酧知,突遇阳针之劫,遂罹凶祸,情实可悲。于是敕封黄飞虎为五岳之首、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总管人间吉凶祸福。并加敕一道,执掌幽冥地府一十八重地狱,凡一应生死转化人神仙鬼,俱从东岳勘对,方许施行。

而黄飞虎见玄极见到自己后,面色突变,沉吟不语,遂对玄极道:“帝君,这只是小神一道法念所化,不久之后便将散去,却是无法相帮帝君,”随即,又将手中金錾提芦杵提起,接着道:“这杵里有小神一击,约莫有临近天仙的水准,便留给帝君,还望帝君莫要嫌弃。”

说毕,便缓缓消散,只留下一柄金錾提芦杵向玄极飘来。

玄极接过后,心中疑惑不堪,暗思道:这黄飞虎乃是前世神话人物,又怎会在这里?他又怎么会称呼我为帝君?莫非我身上还有什么大秘密不成?

还有,莫非这诸天万界还有联系?可若是有联系,那黄飞虎乃是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跟这里也不沾边啊?

不过,抬头间又看到仁圣大帝,却是想到,此界最高山乃是岱山,而前世泰山的别称也有岱山这一说法,再加上这仁圣大帝的名号里字眼尽皆是黄飞虎神号里的,说不定其中便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随即,便欲将仁圣大帝擒住逼问一番。

而仁圣大帝先是见自己最大的底牌,在见到玄极之后便直接行礼,心中却是镇恐不已。

要知道此界原先是有飞升这个说法的,暗思道:这玄极周身一直围绕着种种迷雾,出身来历全不可见,莫非还是什么上界的大人物不成?

待看到玄极见到黄飞虎后,便一直沉吟不语。却是生出离去之意。

就在黄飞虎法念消散后,便欲直接离去,可是这时玄极又抬头看了仁圣大帝一眼,却又吓的仁圣大帝不敢妄动。

而这时见到玄极一副欲要擒拿自己的样子,却是不敢动手,便要直接逃走。

玄极见状,急忙将元真炉祭起,而仁圣大帝此时已无抵抗之物,再加上胆魄已丧,便被直接收了进去。

随后,玄极便用出裂魄搜魂术来翻查起仁圣大帝的记忆来。

原来那仁圣大帝本是近万年前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可不料就在一次回家的途中,一道似残缺符诏的事物从天而降,砸在了自己头上。

那是仁圣大帝先是大怒,紧接着看到这物时不时地散发着阵阵神光,不由心中一动,就将这物贴身收藏,带回了家中。

果然,当天晚上,仁圣大帝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一篇无名经文,却是一篇修炼神道之法。

那仁圣大帝也是个有根性的,见这法诀奇异,便一直勤练不缀。待略有小成后,便出来传播信仰,平时则冒充修习仙道的游戏人间之人。

而因这世界在此之前,并未神道修行之法,却被他一直默默修行,无人发现。

后来,他又咬了咬牙,直接和这一张残缺符诏融合,获得了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的一些职权,证就了相当于仙道元神的境界。又按照那残缺符诏里的特性,练成了两件法宝。

随后,自觉已天下无敌,便对修行界掀起了大战。之后的事便与传说无甚大的区别了。

不过,他这融合之法有问题,乃是依靠人道愿力强行融合,根基不稳,却是又被打落,只勉强维持着一丝联系罢了。就这,还需依靠人道愿力时时补充。

待玄极看完仁圣大帝的际遇之后,也是心下感叹。

他这一生,按前世小说里来说,那简直妥妥的主角人物,气运深厚,机遇众多,在加上他那不屈不挠的天性,简直就是主角了。若非时运不济,遇上了自己,怕是会真有一统这个世界的可能。

可惜,终究就此身陨,可见修行之事,天赋,气运,资质,机缘,时机,尽皆不可或缺啊。

随即,玄极又看起了那篇无名经文,细细探询之下,却不由摇头。

这篇经文妙则妙矣,可是开头便难倒了无数人。它开头便需要神职!

且这神职非是后天所得,乃是天生而来,如此才可修习大成。除此之外,还有一法,那就是拥有神道符诏,以此为基修行,不过这是后天之法,最多只能与这符诏相合,获得这神职罢了,之后便进无可进。

如这仁圣大帝,便是因为手中符诏残缺不全,无法融合,只是以人道愿力勉强相合,虽则证就相当于仙道元神的境界,却能被打落,实不足取。

之后,玄极略略整理了一番收获,便驾驭遁光朝京城飞去。

………………

而此时京城南门外,皇帝正在翘首以盼玄极的归来,同时亦是在盼望自己的长生大道。

玄极回来后,看着皇帝的样子,不由摇头笑道:“陛下接着祭天便是了。”

皇帝急忙问道:“不知那仁圣大帝……”

玄极回道:“自是被贫道杀了。”

皇帝惊道:“杀了?”

玄极对着皇帝笑道:“自是杀了,不杀,陛下的神位又从哪里来?”

皇帝闻言,不由一时沉默不语。

不久之后,皇帝便略微整理仪容,接着进行祭天大典。

待祭天祷文方才念完,玄极便将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的残缺符诏扔到皇帝身上,同时暗暗对皇帝运起那无名经文里的身融符诏之法,又将仁圣大帝身上的神道力量尽皆往皇帝身上传去。

这却是玄极自己在回来的路上,根据仁圣大帝的记忆和那无名经文里的内容一同琢磨的封神之法。

原本那符诏里有总管人间的残缺神职在内,是故仁圣大帝在合了符诏神职之后,便自然而然的会了封神之法,然则玄极却不会,只是就着那法诀和仁圣大帝的记忆试试罢了。

不过倒是一举功成,只见皇帝形象顿时一变,化作头戴紫金冠,身着赭黄袍,上绘龙腾·七彩云·潮水之图,手拿笏板的形象,与仁圣大帝的形象相差不大。同时,所有皇帝的庙内亦是大放光华,引得众人纷纷祭拜。

这时就见皇帝向玄极拜道:“多谢真人点化之恩。”

这倒不是皇帝知恩图报,实乃是之前的仁圣大帝都死在了玄极手上,而自己在刚刚与符诏相合之时,便已经知道,自己的确是替了仁圣大帝,做了现在的神道之主。

不过就连之前的仁圣大帝都被玄极杀了,更何况自己这个新的?是故不得不拜罢了。

这时皇帝见到玄极点头,算是知道了自己的诚心,不由接着问道:“不知接下来真人欲要往何处去啊?”

玄极闻言,却是似笑非笑的盯着皇帝,直把皇帝看得不自在了之后,才慢悠悠的吟道:“清静妙经本自然,得明真道悟先天;

三花三宝本元气,五贼五魔属后天。

会得此玄玄妙理,识得生身性自归。

勘破阴阳升降路,超凡成圣步仙乡。

待贫道了却俗事之后,便再也不在此界了。”

皇帝听完,却是面露喜色的对玄极道:“却是恭祝真人飞升仙界。”

玄极听到,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皇帝,良久之后,才摇头道:“陛下好自为之吧。”

玄极说完,也不待皇帝回话,略略辨识了一下方向,便驾驭遁光向玄霜门方向飞去。

第二十八章 古寺

且说那日大战之后,玄霜门出去的弟子只留下少半,在傅禹和陆顾的带领下回到了玄霜门山门所在。

不过自回来后,陆顾便如丢了魂儿一般,只每日待在玄霜门山门门口,痴痴的望着,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今日,在看到往玄霜门而来的玄极,目光中却渐渐露出了色彩。

于是急忙上前,可待玄极到了近前,却是又欲言又止。

玄极见状,只冷冷的说道:“道友,若初言道:‘她已经不怪你了’。你安心就是。”

陆顾听后,踌躇了一会儿,才犹豫的问道:“不知……不知若初怎么样了?”

玄极闻言,只是沉默。

陆顾见此,脸上顿显悲伤之色,不由掉下泪来,悲凉的说道:“她可是……可是……已经去了?”

玄极依旧沉默,只是脸上也带了一抹悲色。

陆顾随即大哭起来,对天说道:“若初,你放心,从今日起,我便下山,为师定会寻得你转世之身,弥补与你的。”

玄极听后,冷笑道:“早知今日,原先干什么去了?不需你,我自会去救若初。”

陆顾听到,脸上更添苦色,苦痛的说道:“我……我……我自会尽一份心的。”

玄极听完,也不说话,只冷笑一声,转头便欲离去。

可陆顾却又突然叫住玄极道:“道友且慢。”

玄极眉头一皱,重新转过身来,冷冷的说道:“还有何事?”

却见陆顾取出天心双环里的阴环,对玄极道:“此物予你。”

玄极不由一惊,道:“为何?”

陆顾却满脸悲伤之色的说道:“我哪里还有脸面持着此物?”

玄极冷冷的问道:“那玄霜门呢?会允许你将此物送人?”说毕,又冷笑一声。

陆顾听后,犹疑了一下,又向玄霜门看了一眼,随即坚定的说道:“我师徒的东西,难道我还做不得主么?”

玄极还是不接,道:“又为何给我?”

陆顾轻笑一声,流着泪道:“这本就是你予若初的,此时由我还你,又有何不可?”

玄极听后,直直看着陆顾,而陆顾亦看着玄极。

良久,玄极接过天心双环里的阴环,就此转身离去。

陆顾看到玄极离开后,回头再看了玄霜门一眼,也下山而去。

………………

玄极离开玄霜门后,先找了一处荒山,将冷焰冰魄和冰魄寒光剑取出,尽皆投入到元真炉中,接着用明堂元真玉经宝诀开始对冰魄寒光剑和冷焰冰魄进行融合。

待两者开始融合之后,玄极便不在管他,任其自然。

随后,玄极便往葬若初的地方飞去。

待来到若初墓前,玄极便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一坐便是三天。

三日后,只听玄极开口道:“我要走啦,不过若初你放心,我将来必会回来救你的。”

随后,便欲用黄庭玉箓返回清微天大世界。可不料忽然之间,便看到了旁边的古寺似乎有着奇异。

玄极不由心下一动,便向古寺走去。

待进了古寺,便听有人念经曰:“尔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是时世尊思惟观察,愍未来诸众生故,说是七俱胝佛母心准提陀罗尼法,即说咒曰:

南谟飒哆南

三藐三勃陀俱胝南怛侄他

唵折隶

主戾

准提

娑婆诃

……”

玄极听后,沉吟不语。

良久之后,玄极便向那念经方向处走去。待到了近前,却发现念经之人依旧是先前曾经碰到过的老僧。

玄极不由眉头一皱,心下疑惑,便直接开口道:“大师有礼了。”

那老僧转过头来,看了玄极一眼,笑道:“阿弥陀佛!贫僧又见到施主了,可见施主真真是个与佛有缘之人。”

玄极听后,却不回话,反而问道:“大师缘何在这里?”

那老僧道:“贫僧却是云游至此。”

玄极听后,冷笑着问道:“果然?”

“出家人不打诳语,自是如此的。”老僧回道。

玄极冷笑道:“哦?那不知大师缘何在此念经啊?”

老僧道:“因缘而来。”

玄极只冷笑两声,也不说话,只看着老僧。

老僧见玄极不答,自顾自的说道:“施主不知心中可还有哀伤?”

玄极闻言,也依旧不答,只看着老僧。可忽然间,玄极便取出玄霜剑向老僧劈去。

………………

且说在江南中有一座佛寺,名曰菩提寺,佛寺中有一位僧人,名曰彻悟。这彻悟家中适逢巨变,父母于乱世之中惨遭杀害,家中众人卷了财物,纷纷离去,心中万念俱灰之下,便看破红尘,遁入空门,静心修佛。彻悟每日清修,时而下山行善,扶危济困,时而讲经说法,指点明津,在江南一带乃是慈悲高僧,大德高士,声誉良好。而在这一天,菩提寺却来了一名背着包袱的年轻女子。她红衣似火,芳华正盛,生得眉目如画,神若秋水,步履间若同洛神凌虚微步,袅袅娉娉。这女子走进菩提寺当中,便看到彻悟正在打扫佛像,极其认真,一丝不苟。这女子见状,不由笑道:“彻悟大师,这佛像干干净净的,你何苦每天都要去打扫呢?”彻悟闻言转身一看,见到是熟人,便双手合十行了个礼,道:“原来是若初施主。”若初笑嘻嘻地说道:“大师,我问你话呢!这佛像干干净净的,你为什么每天都清扫啊?”彻悟微笑着说道:“如此,才能不使佛像沾染尘埃啊!想是你也听过我佛家的一首佛诗:身是菩提树,

心如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

勿使惹尘埃。”若初便说道:“是呢,这佛像又不是明镜台,须得常常擦拭,才能不染尘埃。明镜亦非台,何处惹尘埃?”彻悟点头道:“不错!若初施主看来是记住这句话了。”若初闻言不由笑了起来,说道:“彻悟大师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呢!要不是大师你,我怕是早已经自刎而死了呢。不过,大师你为何不愿让我皈依佛门,就此出家呢?”彻悟道:“佛门乃清静之地,若初施主你并非诚心向佛。自然不能让你入了佛门,而且这里也没有女尼居住的地方。你若要出家,还要到更远的地方去。”若初却不由得吐了吐舌头,摇了摇头的说道:“离你那么远,我却是不想去了呢!我就想在菩提寺出家。”彻悟不由轻笑摇头道:“这却是不行的。若初施主若是真心向佛,在家中供上一座佛像,每日念经祈祷便是了。佛祖有所感应,自然会保佑若初施主平安的。”若初回道:“有呢。前天啊,我见你在读法华经,我便也在家中读了这经书,只不过都读不懂唉。”彻悟道:“读不懂没有关系,有诚心便就好了。”彻悟说着,便将手中抹布扔进了水桶之中,笑道:“施主今天还有什么要解惑的吗?”若初把自己的包袱放到了佛像前的香案上,将其解开后,里面却是一件袈裟。

袈裟并不奢华,但却是若初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也不知道为了缝制这一件袈裟花费了多少心血,扎破了多少次手指。“大师,送给你的!”若初笑道。将里面的袈裟双手捧给彻悟。彻悟却是不接,道:“阿弥陀佛,施主……”不待他说完,若初便把袈裟往他的怀里一塞,假装嗔怒道:“别阿弥陀佛啦。这是我亲手缝的,且这还是袈裟,只能给你穿!你不要,那便扔了罢!”说罢这话,若初便已转身小跑而去,一路疾行。如同一道火焰。彻悟无奈的摇了摇头,先是对着佛像合十行礼,接着便将袈裟收了起来,放回了自己的房中。房中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中央只有一张桌子,桌上放有经书,一旁是一张木床,床上仅放着一枚蒲团,便连被褥是也没有的,而墙上则悬挂着一串佛珠。彻悟将袈裟叠好,放到了床头上,盘膝坐在蒲团上默默念起了经文。时光如梭,转眼间便又是数日过去。彻悟依旧在擦拭着那佛像,若初便又来了,依旧穿着火红的衣衫,步伐轻快而敏捷,到了菩提寺当中。“彻悟大师,还在擦佛像啊!”若初见状,不由笑道。“若初施主,你好。”彻悟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若初走上前来,带起一股香风扑面,让彻悟觉得她离得太近,不由便退后了一步。若初眉目如画,神若秋水,生得极好的模样,不过因为家中出了变故,险些自绝,不过幸好被彻悟开解,性格活泼开朗了起来。

而这样的女子,又最是惹人怜爱。

只见彻悟含笑点头,道:“若初施主,这次来又有什么要问的吗?”

第二十九章 梦耶?

只见彻悟含笑点头,道:“若初施主,这次来又有什么要问的吗?”

若初道:“我在家中读心经呢,只不过那心经却是好生奥妙,我读不懂唉。”彻悟道:“读不懂没有关系,多读上几遍,自然便懂了,佛经,是需要用心体会,才能领悟其中的道理的。”

若初闻言,不由撇了撇嘴,说道:“还是不肯让我在这里出家吗?”彻悟笑道:“施主又何必如此?”

若初轻哼了一声,看到彻悟已经擦好了佛像,对着佛祖坐下,开始敲击木鱼,念经修禅,不由有些怒气。

只见她直接跳到彻悟身旁,接着道:“我这里又有东西送你呢。”

彻悟摇了摇头,并不说话,只是默默念经。

“上次我送你的衣衫合身吗?怎么不见你穿呢?”若初见彻悟不答,便自顾自地问道,也不在乎他不说话。

“要是不合身的话,你就告诉我,我回头帮你改一下!这次我给你送了好东西来!”若初说着,把袖子捞开,露出一段雪嫩的肌肤,手腕上却有一串佛珠,这佛珠乃是紫檀所制,极其昂贵难得,世所罕见。

“呐!这佛珠给你了。”若初把佛珠递出去,彻悟却不接,于是若初便往香案上一拍,惊得桌案上插着的香火上边的香灰都断了下来,弄得满桌都是。

彻悟停下来念经,看了若初一眼,又叹了口气,说道:“这紫檀佛珠如此贵重,我却又怎能收下,施主还是拿回去吧!”

若初却道:“留在这里了,你要不要随你,不要的话,扔掉。好了,我走啦。”

说着,已经快步而去,薄底快靴像是踏了凌波微步一般,让她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彻悟做完了功课,便将佛珠拿了起来,不由摇了摇头,默默转回禅房当中,将佛珠放到了桌上。

心中暗叹道:“下次她若再来,我便还给她吧!我本是佛门中人,又怎可能轻易便动了凡心,这女施主倒是好生执着。”

彻悟默默的想着,又盘坐到了蒲团上念经打坐。不过念的,却是刚才她说的心经,全称为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又过了两日,彻悟刚刚擦好了佛像,手持佛珠在佛像前修禅念经,若初却又已踩着点到了。

现如今外边正下着蒙蒙细雨,她撑着一把油纸伞,薄底快靴上已沾了不少泥土,她在门外将鞋上的泥土弄干净,把油纸伞放到了一旁,这才缓缓走了进来。

“彻悟大师,你又在念经啊!今天下雨了,差点都走错路了,不过菩提寺的路我记得比回家的路还要清楚呢。”若初一边笑着说道,一边走进了殿堂当中。若初看着慧智念经,便自己捻了三炷香,就着蜡烛点燃,在佛像前一拜,叩了三下头,嘴里默念着什么,把香火插到了香炉里,这才站起身来,地上有湿润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她身上的雨水。

若初知道他这一念经,怕是又得几个时辰了,便道:“大师,我跳舞给你看吧!”

彻悟却双眸紧闭,木鱼一下一下地敲动着,口中念着经文。

若初也不在意,就在准提佛母的佛像前跳起了舞来,这一舞很美。

这舞,名为惊鸿,跳起来翩若惊鸿,宛如游龙,乃是一曲只跳给自己心爱之人所看的舞。

木鱼淡淡敲动着,女孩舞着,念经声响着,彻悟不动如山,古刹的佛钟时而响起,没有伴奏,便是清淡的木鱼声与空旷的钟声,还伴着些许淅淅沥沥的雨声,她就这么舞着,仿佛已经痴狂。“大师,我走了呢。这一走,怕是许久都不能来看你了。”若初停了下来,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眼帘轻轻垂落了下来,接着道:“这是我给你做的僧袜、僧帽和布鞋,你留着穿吧!”说完,便将手中包袱放到了香案上,转身离去。敲着的木鱼停了下来,或许是适才用力过重了些,木鱼竟咔嚓一声裂开了。彻悟回头,便见到那火红的身影已撑着伞下了山寺。烟雨朦胧,朦胧烟雨,她是在等谁呢?彻悟低下头,痴痴一想,不觉间,竟已天黑。将包袱拾起,带回了自己的禅房当中,解开包袱,里面是一双白袜,一顶僧帽,和一双黑色的布鞋,白色的鞋底,还带着些许红色的星点,许是她纳鞋底的时候不慎扎破了自己的手指吧?彻悟的心中略有些许触动,只不过是一闪而过,便如琴弦似的,轻轻一触,发出琴音,但琴音过后,便立刻归于了平静。彻悟推开窗户,看向了窗外的朦胧细雨。窗外梧桐纷落,落花成冢,满地黄花瘦,又悲伤,又寂寞。彻悟枕着三更夜雨,那清冷的心境,竟是维持不住,火红的身影,根本挥之不去。乱世之中,烽火硝烟,江山残破,那卷帙浩繁的诗词书画,早在不断的战火之中被烧毁,唯独剩下一卷卷佛经,使得这本就苍凉的日子更加孤寂。彻悟起身,推门而出,踏雨而行,似乎已没有了往日平静的心态,寻不到平时自在的禅机,只想着迎风去找寻那一抹鲜艳的红色,却发现风早已把她吹远了。寻寻觅觅,说不尽云烟成雨。彻悟转回禅房当中,盘坐蒲团之上,心终究是静了下来。

旧梦不再重现,花开无人共赏。花落追忆离殇,渲染几许悲凉?

………………话说彻悟于菩提寺中念经修佛,距那一夜,不知不觉间,已是过了一月有余。

而这一月里,若初却再无来过,许是经上次一事,早已心灰意冷了。

彻悟渐渐的便将此事亡在心中,每日里打扫佛像,念经修佛,一丝不苟,只是终究,让他总感觉少了什么。

彻悟持着那一串檀木念珠,坐于准提佛母的佛像前,轻敲木鱼,念着一段经文。

却在此时,有一女子进来,那女子却并非若初,而是个打扮得十分朴素的丫鬟。“彻悟大师,我家小姐让我转告你,她要嫁人了,嫁的是一位王爷,不日便在王府行婚。”丫鬟说着,递上一份请柬来,见彻悟不答,便将红色的请柬放到了香案上。“啪!”

一颗佛珠在他的两指之间碎成了粉末,撒了一地。“啪!”

又是一颗佛珠被他的拇指和食指捏成粉碎,串着佛珠的线断了,紫檀木做成的昂贵佛珠已经散落了一地。他依旧双眸紧闭,只是敲击木鱼的声音却越来越大,又是一声脆响,木鱼已经化为了齑粉。

口中念经的声音也越来越急,鼻中隐隐喷出了三昧火,噗的一声,嘴里的血液已不知什么时候喷了出来,落到了香案的请柬上和香火上,把香火都浇灭了。

彻悟站起身来,双眸紧闭,喃喃道:“如是我闻!过去永恒,不动如山……”“啪!”他所站的地砖已经碎成了一片。口中的经文越念越急,几乎已经无法听清。此时那佛像却缓缓睁开了眼来,伸出手。在他脑门上一摁,彻悟登时如受雷击,一下跌坐在地,双腿缓缓盘起,手中捏的法印散去,口中念的经文也逐渐停了。他抬头一看,只见准提佛母一手摁着他的脑袋。不由大惊,呼道:“佛母恕罪。弟子惭愧,动了嗔念!”准提佛母将手收回,轻声道:“彻悟,你走火入魔了。”彻悟拜道:“弟子动了嗔念。罪过,罪过!”准提佛母却笑道:“人之常情,何罪之有?道门有三千大道,我佛门何尝未有三千大道耶?经历磨难,也是一种悟,看破之后,则是一种空。”彻悟叹道:“佛祖,若看不破呢?”准提佛母道:“看不破,亦是人之常情。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得无上正觉?这世间又是有多少人是因为历经生老病死爱恨情仇,才遁入我佛门?

佛,是觉者。是从这些劫难当中磨砺出了大智慧的。不经历贪嗔痴之杂念,又怎么能戒除杂念呢?彻悟,佛讲缘份,你的尘缘比佛缘却是要更深一些。”

彻悟却道:“弟子愿学前贤以智慧剑斩却凡尘,破除烦恼。”

准提佛母摇头道:“不可为,不可为!我佛门要悟空。你不悟,却直接去斩。如何得我无上正觉?遁入空门,并非是单单的逃避而已。”

彻悟眉头愈发皱得深了,轻轻一招手,那一地的佛珠便立刻被他重新收入了掌心中,断了的线也将之连了起来,只是其中却少了两颗佛珠。

“你可知她在我这里说了什么?”准提佛母问道。“请佛母明示。”彻悟合十行礼道。

第三十章 非耶!

“请佛母明示。”彻悟合十行礼道。

“救苦救难的准提佛母啊,弟子诚心祈祷供奉于您,只求你能保佑他平平安安,若他真不为情所动,那便佑他悟得无上正觉,就此成佛。我读佛经,并非为了修持佛法,只是为了读他读过的书;我来菩提寺亦非是为了祈祷,只是为了看他一眼。佛母啊,我便要嫁人了,若有来世,希望你能让我成为他的妻子。”若初的声音在佛寺当中重新响起,彻悟登时呆若木鸡。“佛是过来的人,人是未来的佛。佛在尘世之中,一动即人;人在莲台之上,不动即佛。佛之所以能得正觉,只是因为经历得多罢了,于苦痛之中悟得了大智慧。”准提佛母缓缓说道。

佛并不是生来就是佛的,也是由人而成的。“人本就是人,又何必刻意做人?佛便是佛,又何必刻意成佛?缘来是缘,又何必刻意执着?”准提佛母双手合十,悲天悯人,轻声道:“去吧,去吧。”彻悟听了,不由笑了起来,道:“缘起即缘灭,缘只在一瞬间罢了,何必执着?佛母,我悟了。”准提佛母将手轻触他的眉心,叹道:“若真悟了,来须弥山见我吧。”彻悟心中已无喜无悲,眉心有一点光芒在闪烁,道:“难道我没有悟吗?”准提佛母淡淡道:“你若悟了,再来须弥山寻我便是。善哉,善哉!”彻悟不由疑惑,还待说话,那准提佛母的佛像已经沉寂了下去,仿佛未曾活过来一样,那面目虽然依旧慈悲,但却变得刻板。

这让彻悟感觉适才的一切只如梦一场一般,摸了摸眉心,那是一粒红色的朱砂痣。他盘坐下去,手持佛珠,默默念经。若初大婚的那天,他没有去。青灯古佛礼菩提,寺内,无风无雨,寺外,风大雨大,自是还有人跑到庙中的,还是上次来的丫鬟。“彻悟大师,我家小姐服毒自尽了,老爷和夫人请你前去超度。”丫鬟悲恸道。佛珠在掌心中一下碎成了粉末,一颗不剩,自他的指缝之间缓缓流淌而出,如同流沙一般,握不紧,持不住。彻悟缓缓起身,道:“我明白了,我这就更衣过去,你且先去,我随后就来。”丫鬟转身离去,撑起了油纸伞,彻悟转头看了一眼,那雨中的身影却不是上次的红色……

他再转过头来,看向了佛像,古佛默然无语,手捏法印,雨滴从漏了的屋顶落下,落到佛像的双眸中,如同眼泪流下,佛母似在感叹众生之苦。这娑婆世界,众生皆苦,佛有无边法力,无尽神通,但又怎能渡尽苍生?彻悟双手缓缓合十,轻声道:“阿弥陀佛……”他回了禅房,换上了那一身袈裟,穿上了她缝制的白袜和布鞋,戴上了那一顶僧帽,拿起那把他已多年不用的油纸伞。

伞已经破旧了,正如他此刻的心一般,千疮百孔。他撑伞,踏出了菩提寺,雨水一落在身上,便被弹开了,泥泞的地面也无法弄脏他的鞋子和白袜,他如同一朵莲花般,出淤泥而不染。下了山,在朦胧烟雨中,来到了若初的家。那穿着火红的婚衣的女孩正躺在闺房中,安详而沉静,只好似睡着了一般。她这身婚衣,自是为他而穿的。彻悟缓缓盘坐在地,诵念经文,超度亡魂。梵音阵阵,他的心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平息下来,泪如雨滴般噼里啪啦的落在袈裟上,雨滴虽然无法润湿他的衣裳,但是眼泪却润湿了他的袈裟。原来,他不是悟了,而是把自己给骗了。难怪,准提佛母会说,等他真正悟了的时候,再来灵山寻他。于是彻悟缓缓起身,出了房门,不顾倾盆大雨,直奔灵山而去。这一路,满面风霜,处处烟尘,总算到了须弥山来,他重重叩首在须弥山下,道:“佛母!弟子来了。”山上闪烁金光,一条天梯落下,彻悟起身,上了天梯,一步步走上去,一步一叩首,似是没有尽头。“佛母。”彻悟再看到准提佛母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悟了吗?”准提佛母问道。“你可以成佛了。只是,你还想执着吗?”准提佛母问道。“若能让她回来,我宁可不成佛!求佛祖大发慈悲!”彻悟拜道。“善哉,善哉!或许要让你痛苦千年,你可愿意呢?”准提佛母问道。“弟子,愿意!”彻悟叩首道,心中无悔,莫说千年,纵然万年,亦是不悔。准提佛母便道:“她等到你悟了,这一次,你却也要等到她悟了,如何?”彻悟微笑点头,拈花一笑,而后才合十道:“阿弥陀佛!弟子愿意。”准提佛母淡然点头,笑道:“你且先做千年的佛吧,待你在凡间有了寺庙供奉,她才能转世了。这也是一段因果。”彻悟不由颔首,对着准提佛母再次叩首,道:“弟子明白了,便先等千年吧!她都等了这么久,我等千年,不长。”“她等得不久。”准提佛母道。“很久!”彻悟认真地说道。准提佛母不再多说,只是微微一笑,挥手间,已多了一座莲台,彻悟盘坐到了莲台上,宝相庄严。彻悟于这千年中认真修行,努力参悟佛法。他在这千年来看到了许多如他曾经一般的凡人,他时而行走人间,体悟酸甜苦辣,时而高坐莲台,体悟佛法。千年的时间,好像是转眼间就过去了一样,江南的菩提寺已经在朝代更替的战火中被毁灭了,但佛法鼎盛,之后菩提寺又重建了起来,寺中供奉了一尊佛陀,十分灵验,时常有人求佛,不久后便会完成自己的愿望,所以此处香火鼎盛,来往的香客络绎不绝。终于,到了这天,寺庙里来了一位女子,她是一位大家闺秀,崇信佛法,追求缘份。到了而今年纪都还未嫁,为的便是等候自己的有缘人。

前两年在佛寺当中与一男子匆匆一错而过,立刻让她感觉怦然心动,可惜来往香客太多,她已寻不到人,苦求无果,只能每日来佛寺祈祷。

她的名字,唤作若初。

这女子拜于佛像前,诚心祈祷。

而这日,佛祖也终于显灵了。“阿弥陀佛!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位施主,你如此苦苦祈求,只是为了再见一次那男子吗?”佛祖双手合十,悲天悯人的问道。

“佛祖,弟子只求再见一次他,哪怕只是一眼,便也无悔。”若初拜道。“种如是因,结如是果。你为此情缘,要放弃而今的一切,包括你现今的生活。你还愿意吗?”佛祖问道。这世上,总有人为情所痴,她点头应下,说无悔。“佛说,前生五百次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你若想再见他一面,当苦修五百年,你还愿意吗?”佛祖问。“我愿意。”“会很苦。”“我愿意!”少女的心如同金石,坚不可摧。佛祖笑道:“那你随我来。”他一挥手,让若初站到了他掌心中,驾云而去,到了郊外,便指了指那山脚方向,道:“你若要见他,可能要经受五百年磨难,风吹雨打,日晒霜冻。希望你不要后悔。”“佛祖,弟子绝不后悔。”若初双手合十道,对着佛祖又是一拜。于是,佛祖将少女扔到了山脚下,让她化为了一颗青石。少女化为青石。每日承受风吹雨打,日晒霜冻,甚至要忍受无人説话的孤独。这里人烟稀少,百年过去,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但是若初知道,这是磨难,亦是考验。

若要刻意去等候一段缘份,需要五百年。偶然的缘份,是前世的五百次回眸,今生才有那一份偶然。

而强求而来的缘份,却是五百年苦痛的磨难。百年后,佛祖来问:

“苦吗?”“苦!”若初回道。

“后悔吗?”“不!”若初坚定的答道。佛祖转身离去,只是轻轻一叹,若初继续等候着。

她心如金石,一定要见一见自己所爱的人,虽然只是一面,她也愿意受如此苦难折磨!等待是漫长的,更何况是足足五百年的等待?她一人承受着狂风地呼啸,雨点地拍击,霜冻的严寒……夜里,总能听见雨打芭蕉的声音,若能温一壶淡酒,想是回忆都会发暖。

可惜,她现在是一块青石。四百年,佛祖来了。“我有一剑。可斩痴念,你若不想再受此情爱折磨,或可帮你斩除此痴念。”佛祖手中有一口寒光闪闪的智慧剑。

第三十一章 菩提

“我有一剑。可斩痴念,你若不想再受此情爱折磨,或可帮你斩除此痴念。”佛祖手中着有一口寒光闪闪的智慧剑。

“不!我不要忘记他,现在已经四百年了,我会继续等下去的。佛祖,弟子绝不后悔!”青石微微一颤。还是很执拗,斩钉截铁般说道。佛祖又去了。要顽石点头,又谈何容易呢?她虽然是人,却是如同顽石一般的人。

江南中要建一座石桥,一大批采石工人到了山脚下,将她搬上了车。

刀劈斧凿,若初遍体鳞伤,疼得欲死,可却仍旧咬牙坚持了下来,心中暗想:“已是四百九十九年了,有再一年,便可见到他了。这点痛苦,我能忍受得过去的!”

于是她被凿成了一块条石,成了石桥的护栏。而在石桥建成了的第一天,若初终于等到了他。他从石桥上匆匆而去,她与之擦肩而过,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去。五百年磨难,等来的就是这么一个刹那。“你看到他了。”佛祖的声音再次在若初耳边响起,无悲无喜。“佛祖,我为什么是石桥的护栏?我想摸一摸他,或者让他摸一摸我。”若初不甘地说道。佛祖闻言不由沉吟起来,良久之后才道:“那你还要历经五百年磨难。”“我愿意!”若初道。“依旧很苦。”佛祖接着道。“我不怕苦。”若初的回答依旧坚定。“阿弥陀佛!”佛祖双手合十,将若初从护栏当中拉了出来,然后送到了一棵大树里。新的五百年,又开始轮回了。这一次,化作了大树,却是没那么寂寞,她就在官道旁,看人来人往,马蹄疾去,但这却也是一种痛苦,每天盼望着他到来,可是却一次次失望,这样的痛苦,比之风吹雨打,秋天落叶还要难受。过尽千帆皆不是,你又什么时候来?佛祖知道她的执念,在这五百年里没有再出现过,终于,到了四百九十九年。她被人伐倒,忍受着刀劈斧凿的痛苦,被制成了一柄雨伞,放在了杂货店中。这天下起了大雨,他终于来了。他进到店中,似乎是与店主人很熟悉,把她借了出来,在他挑选雨伞的时候,她的心都快要炸开了。她终于接触到了他,感觉到了他的温度,他的掌心温暖如火炉,五百年后的他,依旧是那么的俊朗,惹人痴迷。雨停了,她被送回了杂货店中,她知道,或许下一次相见,又是五百年后了。多少人低下头来寻找,却再也出不来?在年少的时候,总以为一切会有一个答案,待到老去,才能发现,人生要这么多答案又有何用呢?

这人生,刹那的欢颜又怎可换来这一生的浮生如梦,为欢几何?

风华绝代的身影换成了千年的痴恋与苦候,从此,人生便变作了掉了色的凤冠霞披。她静静地想着,原来竟已过了千年。“你是不是还想做他的妻子?这,还得修炼一千年。”佛祖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若初却微笑着,笑得清浅又从容,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佛祖问道:“为什么?千年都已经过去了,再过一千年,也不长。”若初叹道:“这样已经很好了,爱他,却并不一定要成为他的妻子。”佛祖若有所思,点点头。若初问道:“他的妻子也在这样受苦吗?”佛祖不由微笑,只是笑而不语。若初忽然长出了一口气,笑道:“我也能做到的,可是不必了!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一次擦肩而过已经够了,何必再去执着呢?执着得太多了,或许便成了心魔。”佛祖轻轻点了一下她的眉心,她的眉心上,现出一颗朱砂痣来。“佛祖?”“嗯……你终于悟了。”佛祖走下了莲台,褪去了金色的袈裟,换上了那一身朴素的袈裟,还有那熟悉的布鞋与僧帽,手中的佛珠缓缓转动着,微笑看着她。“什么?”若初不解地问道。“有个人为你修炼了两千年,现在,他终于可以少等你一千年了。”佛祖笑着。若初眉心的朱砂痣放着红光,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了自己的脑海当中,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彻悟大师!还要看我跳舞吗?”

彻悟却摇了摇头,道:“我不叫彻悟,我叫玄极。”

若初皱着眉头想了好久,也跟着笑了起来,道:“是啊,你是玄极。”

彻悟上前牵着她的手,轻声道:“心魔是魔,然若悟通了,放下了执念,也就成佛了。”

若初笑着抱住了他的身子,含泪道:“我知道,你要成佛了,你成佛了,我就不在了。其实,我也是你幻想出来的她罢了……”

彻悟抚摸着她的长发,沉默不语。

若初眨着眼睛,如同梦幻的水晶一般,问道:“那你会忘了我吗?”“不会!诸行无常,是生灭法,

生灭灭已,寂灭为乐。”彻悟道。

彻悟笑着,轻抚着她的青丝,虽有不舍,但却知道,梦终究是有醒的一天,假的也终究不能成真。

一个人,如果一直都活在快乐而又虚假的梦里,想来那也并非是一件好事吧?于是他牵着若初的手上了须弥山,对着准提佛母拜了下去,道:“佛母,弟子真的悟了。”

准提佛母看着彻悟点了点头,笑道:“就此彻悟,倒是不错。”

说毕,身前便浮现出了一座莲台,彻悟微微一笑,便欲向上坐去。

可就在这时,忽然一阵道音响起,只闻得:“昔於始青天中,碧落空歌,大浮黎土,受元始度人无量上品。元始天尊当说是经,周回十过,以召十方。始当诣座,天真大神,上圣高尊,妙行真人,无鞅数众,乘空而来。飞云丹霄。绿舆琼轮,羽盖垂荫。**玉光,五色郁勃。洞焕太空,七日七夜。诸天日月星宿,璇玑玉衡,一时停轮。神风静默,山海藏云。天无浮翳,四气朗清。一国地土,山川林木,缅平一等,无复高下。土皆做碧玉,无有异色。众真侍座。

元始天尊悬座空浮五色狮子之上。

说经一遍……”

霎时间,须弥山倒,整个世界破碎,待到玄极细看之时,发现自己已经重新来到了古寺之中,自己依旧保持着对那老僧前刺的姿势。

而此时自己脑海里的黄庭玉箓散发着道道妙音,种种神光激荡着自己的神魂,同时,《自然锁心青莲定神真解》修炼出的青莲也在极速转动,散发着道道清光护佑着自己。

玄极不由面色一变,收起玄霜剑,对老僧道:“弟子无状,惊扰大师了。”

而心中则疑惑惊恐不已,对这老僧深深忌惮了起来。

老僧看着玄极,只微微摇头,叹道:“终是无缘。”

玄极听到,眉头一皱,直接问道:“大师,不知方才乃是……”

老僧微微一笑,回道:“阿弥陀佛!方才施主心中忽起魔念,欲要对贫僧行凶,可不料施主在最后关头却又幡然悔悟,可谓善之又善矣。”

玄极闻言,心中疑惑,只沉默不语。

老僧见状,叹道:“施主,贫僧要告辞了。”

玄极听到,疑惑道:“大师欲往何处?”

老僧道:“贫僧无拘无束,只四海为家罢了。”

玄极听闻心中一动,直接开口道:“大师缘何不在此处修行?”

老僧听后,看着玄极问道:“这却是为何?”

玄极道:“一来,大师虽说四海为家,然则,终须找个落脚的地方,二来,此地虽说荒芜,曾经却是大寺,只稍稍修整一番即可,三来,大师精通佛法,必可在此地大兴佛门,重现佛国盛景啊!”

心中却暗道:你这老和尚古里古怪,现如今我在这个世界大力推行“蒸汽机”,待将来更进一步时,怕是会直接毁掉这里。

但正因你这老和尚古里古怪,就像刚刚我那番经历绝非寻常手段可以做到,而这老和尚做来却是如此轻易,怕是就是这个世界里所谓的隐藏高人了。

由此却是正好护住这里,同时也护住若初的坟墓不被外人所扰。

老僧闻言,只是看着玄极,只把玄极看得全身都不自在之后,才微微一笑,点头道:“就依施主之言便是。”

随后,玄极又跟老僧闲聊了几句,愈发觉得老僧并非常人。

随后玄极又帮着老僧将这古寺重新修整了一番,老僧亦在这里住下。不过到该取寺名时,却将这寺庙重命名为——“菩提寺”。

玄极听到,心中狠狠一惊,顿时间又对方才的境遇疑惑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开口问道:“大师,这‘菩提寺’之名听来颇为玄妙,不知其中有何韵味?”

老僧闻言,开口便吟出一首诗来,只听得:“菩提只向心觅,

何劳向外求玄?

听说依此修行,

西方只在目前!”

第三十二章 下山

“菩提只向心觅,

何劳向外求玄?

听说依此修行,

西方只在目前!”

玄极跟着念了一遍,心中似有所获。这时又听老僧说道:“这就是菩提。菩提者,盖是正觉无相之真智也。”

玄极心中依旧不明白,不过却又觉得似乎明白了什么,可仔细一探寻,却又什么都没有,玄之又玄。

老僧看着眼前疑惑的玄极,微微一笑,开口道:“贫僧观施主慧根深重,今特有一句法咒赠予施主,可解施主之惑。”随即合十念咒曰:南无飒哆喃。三藐三菩陀。

俱胝喃。怛侄他。

唵。折戾主戾。准提娑婆诃。”

玄极听到,先跟着念了一遍,不明其意,便问道:“大师,不知此咒有何用处?”

老僧依旧合十道:“南无七倶祗准提如来佛母,修持此法行者,凡事一切殊胜,无不如意,能降伏一切恶魔,百邪震惊,而不得便,灭一切罪业,断除一切灾难、苦恼,恒生人天,不堕恶趣,常为诸天之所守护。可见此法功德无边,亦可解施主之惑。”

玄极闻言,随即便将这法咒在心中默念两遍,牢牢记了起来。

老僧见玄极应下,点头微笑,默默不语。

玄极见老僧不在多说,也不在问,便直接开口道:“大师,贫道今日却是要告辞离去了。”

老僧闻言,也不问玄极欲往何处,直接开口道:“施主若想离去,自去便是。”

玄极又道:“这寺外往南,有一片树林,林中有座坟茔,还望大师时常看顾一番。”

老僧点头应下。

于是玄极便带着满心的疑惑就此离开了这“菩提寺”。

只是在出了“菩提寺”外,玄极又回头望了一眼,心中那一抹熟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似乎这便是自己那一梦中的“菩提寺”。

………………

自玄极出了“菩提寺”后,便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所走过的地方,尽皆行了一遍,不觉间便以花了数月。

这一日,玄极来到了虞山,打开元真炉,发现冷焰冰魄已经完全化入了冰魄寒光剑之中,看不出一丝痕迹。

不由,玄极便取出了冰魄寒光剑,只见这柄剑现如今通体雪白,挥动时有清光隐隐,游移间生冷焰朵朵,色泽鲜亮,隐隐有波光流动,可静心凝神。

玄极细细打量了一番,不由叫道:“好剑,果真是好剑!不过却不能再唤冰魄寒光剑了。”

不由细细思索了一番,便改名为:“冰焰寒魄剑”。

随后,又打量了一眼虞山,暗暗叹道:“便自此处始,也自此处终吧。”

随即,便祭起了黄庭玉箓,只见黄庭玉箓散发出道道神光,就此裹住玄极神魂,破空而去。

而就在玄极离开后,忽然间远在“菩提寺”的老僧高宣一声佛号:“南无七倶祗准提如来佛母。”随后,从老僧开始,整个世界便宛如幻影,渐渐消散于无形,仿佛未曾出现过一般……

………………

那黄庭玉箓带着玄极眨眼间便返回了云州洞阳山太虚峰上,待玄极神魂回归,肉身醒转之后,发现自己离开时间竟是没变,不由心中一惊,对黄庭玉箓的能力顿时更加有了认识。

而就在这时,黄庭玉箓上发出一道神光,落尽玄极识海之中,顿时化作三篇法诀。

玄极心知,这便是自己这次所得神通了,不由凝神看去。

只见第一篇乃是天眼神通,此神通非同凡响,可辨明事物本源,看清迷障幻象,不管是幻化之物,还是迷阵诡术都能一睹而知本相,亦可观天地人三才,查察众生气运,明人福祸吉凶,还可激射出一道金光,能开山裂石,碎波劈浪,纵有金刚不坏之身,也不能挡得这一击之力,必定是穿胸而过,跌落尘埃,千年修行一朝陨灭。

而若修炼大成,能看尽六道轮回中的一切事物,不论是近或远,高下前后,亦或是过去未来,尽皆在吾眼中。

玄极看到这神通第一眼,就想起前世神话传说中的二郎神来。不过二郎神他那乃是眉心一道竖眼,与这在自己双眼之中修行的天眼,却又有所不同了。

玄极看完第一道神通之后,心中大喜,不由暗想:“莫非这三篇神通尽皆如此利害么?”不由接着向下看去。

然而待玄极细观之后,却又面色古怪了起来。

只看到第二篇神通乃是一篇散魄神通,其乃是养成腹中一道黄气,张口一哈,黄气喷出,见之者元神自迷,魂魄痴醉,至许久之后,方可醒转。乃是一篇擒人神通。

玄极看到,心中古怪,一下就想到了封神里的哼哈二将,暗暗给这神通重新取了个名字,唤作“哈”神通。

第三篇神通唤作假形,玄极看到后,心想这总算是个正常神通了,这神通能变化万千,幻化万物,就像孙悟空一般,不过这神通变化出的事物终究是假的,乃是幻化之物,本源未改,有可能会被人看破。不过,这终究不是小神通,虽说是假的,但也绝非天仙之下的寻常人物可看破的。

玄极将这三篇神通细细浏览了一番,估略了一番难度,便准备开始修炼。

…………

春去秋来,不觉间三十载眨眼而过,玄极心下一叹,自己也有百多岁了。

不过终究将这三篇神通尽皆修炼到小成,却是准备按照自己师傅的说法,下山寻找成就元神的机缘了。

玄极于是出了房门,先去看了一眼师尊通璇所在一眼,禁制显现,却是根本没有出关的迹象。

接着又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所有,查看自己这次异界所得。

自己现如今总共有两件至宝,分别是元真炉和冰焰寒魄剑,两件法宝,紫云障和璇光环,两件法器,寒极幽魄幡和玄霜剑,两粒乾元五火神雷7霹雳子,还有仁圣大帝的两件神道法宝,帝君印和有七星之象的笏板,不过因自己没有神力,却是发挥不出威力罢了。算到这里,玄极心里不由一阵无语,暗暗叹道:这还真全是“二”啊!

除此之外,另有一根疑似前世神话人物中的黄飞虎给的金錾提芦杵,一套天心双环,不过那金錾提芦杵只有一击之力,有着临近天仙的攻击威力,却是要用作压箱底手段了。

至于其他方面,共有三篇法诀,八道道法,四门神通,还有一篇不知所用的佛门法咒,一篇无法修行的神道功法,一篇炼宝秘术,除此之外,倒也并无其他了。

于是玄极便将诸物收拾妥当,下了太虚峰。

在下了太虚峰后,玄极先来到了山中坊市之中,准备置备一些寻常丹药符箓之类的事物。

刚进坊市,便听人叫道:“玄极师叔,你出关啦?”

玄极不由转头看去,便看到道华正在不远处笑吟吟的看着他。

玄极便上前回道:“不错!”又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道华笑道:“我现在修为已经到了蕴魂境大成啦。却是要开始准备神魂出窍,师尊要我闭关认真修炼,磨砺神魂,不过我是个闲不住的,每天都要来这里转的。”

顿了顿,又道:“你呢?玄极师叔?你来这里干什么?”

玄极淡淡的笑道:“我要下山去了,来这里寻点寻常之物,以备路上使用。”

道华也不问玄极去哪里,直说道:“那师叔你自去制备,我还要在看看哩。”

于是玄极便与若初分别,来到了“琅嬛阁”之中,随意置备了点丹药符箓。

随后便离开了坊市,来到了紫府峰。

方才来到紫府峰,便见到有一名道童出来迎接,对玄极说道:“掌门知道师兄要来了,特命在下在此等候。”

玄极闻言,不由心中一惊。暗暗震惊于掌门的神通。于是急忙跟着道童入内。待见了通微子便直接行礼道:“弟子玄极,见过师伯。”

通微子微微点头,伸手略略一扶,玄极便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随后开口道:“不用多礼了。”说完,便再不说话,似是等待玄极先说。

玄极见状,犹豫了一下,对通微子说道:“启禀师伯,弟子奉师命下山,寻找身成元神的机缘,是故特来告知师伯一声。”

通微子点了点头,对玄极说道:“既如此,你自去便是,不过,若是无可去之处,不如回家一游。”

玄极闻言,不由问道:“回家?这却是为何?”

通微子微微一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玄极心下不由一阵无语。暗道:“最烦你们这种打机锋的了。”

通微子似是知道玄极所想一般,看着玄极笑道:“你自回去便是,到时自有你的好处。”

玄极听到,也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接着道:“未知师伯可还有指示?”

通微子却是直接闭目养神了起来,只口中说道:“你自去,你自去。”

玄极见状,心中无奈,便行了个礼,走了出去。

随后,玄极又略略看了几眼山中风景,便下了洞阳山脉,离开了玄清观。

出来后,略略望了望方向,便准备按照通微子的指示,回家一趟,于是便架起遁光,朝着元州方向飞去。

第三十三章 破庙

且说那一日玄极自得了通微子指点,驾驭遁光往元州赶去。

不过玄极却并非一直赶路,风景好时,便浏览风景,徐徐步行,一路游山玩水,却是惬意至极了。

如此走走停停之下,却是来到一处荒野山村之中。

玄极看着这村中只寥寥数十户人家,却闭居山中,幽然物外,心下不由一叹。

这时村中众人簇拥着一个老者走出和玄极见礼道:“那道士,你却是从哪里来的?”

玄极回道:“福生无量天尊!贫道乃是云游至此。只因在山中赶路时,不觉间迷了路程,却是误入贵地了。”

那老者听后,微微捻须一笑,道:“既如此那么小道士你便在村中休息一晚罢。”

玄极面露喜色道:“如此多谢里正了。”

老者也不多说,只道:“你且随老夫来。”

随后,便带着玄极来到了一处空房前,道:“山村荒凉,道长在此处将就一晚吧。”

玄极行礼道:“多谢里正了,贫道有一落脚之处便可以了。”

那里正闻言,点了点头,又犹豫了一下,对玄极道:“你夜晚莫要出来,若是听到什么,只睡过去便是了。”

玄极闻言,也不询问原因,只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那里正见玄极不问,目光中对玄极露出一抹赞许之色,又跟玄极交待了几句,便转身离去了。

玄极在目送里正离去后,便进了房屋。只见屋里唯有寥寥几件物什,一桌,一床,一椅而已。

玄极也不嫌弃,就此在床上盘腿而坐,闭目养神,直到半夜,方才起身。

待出了房门,玄极放眼看去,灯光朦胧。仰望天空,零星点点。整个村庄却是寂静的可怕。

玄极不由运起了天眼,双眼似有金光蕴藏其中,接着又运起了六戊潜行之法,暗中朝着那朦胧灯火处行去。

而路上,家家关门闭户,屋中竟是没有半点生息。

玄极也不查看,只向前走。待到得那灯火朦胧处,却是一下灯光亮了起来,只见村中诸人尽皆在此,载歌载舞,热闹非常,仿佛今年乃是个丰收大年,在此庆祝一般。

不过在这愈来愈黑的夜色里,却是怎么也显得诡异异常。

而在玄极的天眼之中,只见众人却是个个目中无神,眼中尽显呆滞,仿佛提线木偶一般。且身上有着隐隐妖气显现,天灵之上尽皆有着一道微型光柱,连接着后山一处地方,而妖气应尽皆是从天灵而入,幽幽的透出古怪。

玄极不由向前走去,因施展了六戊潜行之法的缘故,众人尽皆对其视之不见。

玄极一个个看去,只见众人脸上似是尽皆露出一抹痴狂之色,完全不似常人。

玄极见此,不由摇头,又运起天眼,朝着那散发着妖气,和众人天灵所联系的地方行去。

走了半晌,待到了近前,却是一桩破庙。

这座庙破的已经不能再破,庙门上面几乎都是一个个的大洞,木窗也尽皆都破了。

玄极打开庙门,眼前是一层厚厚的蜘蛛网,往地下一看,灰尘似是可以盖满自己的脚。墙上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苔。

又看了一眼庙里的神像,神像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法衣,头颅也掉了下来,手指也掉了好几根,身上坑坑洼洼,早已看不出拜祭的是什么神了。

庙的顶也破了洞,如果天上下着大雨,庙里也自会下起小雨。

玄极见此,不由急忙给自己加了几道避尘咒,又贴了几道避尘符,这才往庙中行去。

待进了庙中,玄极却又感觉古怪了起来。

只因方才在外,明明看着那村中众人头顶的妖气尽皆与此处破庙相连,可进入其中,却什么都没发现。原以为乃是此处神像之故,可却发现根本不是,仿佛这就是一座普通的破庙。

玄极不由再次用起天眼神通,由里到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却什么都没发现,与一间普通的破庙没有半点区别。

玄极不由心中暗骂:“这什么天眼神通,还号称诸天万界里的大神通呢,关键时刻什么用都没有,想贫道要不是仗着有你这门神通,怎么可能会来这处荒村,又怎么会进入这破庙?结果你现在竟然不管用了,真是……”

原来玄极并非偶然来此。只因那一日,玄极在空中驾驭遁光而行,却不料在来到这荒野所在的上空之时,偶然往下一望,却是露出一抹古怪之感。

不由停下来仔细观望,却没有发现什么,又运起窥天测地大法向村中看去,只看到村中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男子往来种作,女子在家纺织,黄发垂髫,怡然自乐,好一处安宁祥和的乡村生活之景。

不过玄极反而愈发疑惑,不由用起天眼神通,却发现村中隐隐透着妖气。

玄极看到妖气,不由心中一惊,要知道这可是大乾内部,此界人族的根本之地,而妖族尽皆在北方的蛮荒之所繁衍,这里怎么会有妖气?

不由心中涌起一抹好奇,又因在天眼中望到妖气并不强,于是便向下方村中行去,于是便有了先前那一幕。

且说此时玄极看到天眼神通看不透这破庙,便向门外退去。

可方到门口,心中便有一种大危机袭来之感,不由急忙退回神庙中心。

回到神庙中心之后,玄极看着四周透着诡异的破庙,想了一会,便有了主意。

只见玄极用起假形神通,先化作白日里所见里正模样,接着又将周身气息化作与这妖气一般无二的气息。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玄极便察觉到了异常,于是玄极不由仔细感应,发现那感应之地将是从神像底下传来。

于是玄极急忙将神像挪开看去,便看到神像底座下有个大洞。玄极看了看四周,一咬牙,便向洞里飞去。

不多时,玄极便来到一处黑暗之所,唯有上空有着一个小珠子散发着微微光亮。玄极见状,便使了个光亮术朝四处看去。

结果看完之后,心中却是大惊至极。

只见四周似乎俯着一具成环状的庞然大物,看不清模样,周身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威严,就连玄极曾经见过的和宁真人似乎都远远比之不上。不过,却似乎早已死去,只留下一具尸首。

但这具虽说庞大无比,让人一见便知其大的似乎死去的生物,却又被紧紧的限制在这个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让人感觉说不出的别扭。

这时,忽然那个悬浮在空中的小珠子忽然生出万千光明,一道神光便朝玄极飞来。

玄极欲要躲避,却又哪里能躲得过去?只眼睁睁的看着那神光朝自己脑海中落去。

,而此时自己《自然锁心青莲定神真解》修出的青莲散发着清光,牢牢将自己神魂护住,不过……

霎时间玄极便感觉自己识海似乎受到了无穷无尽的刀砍斧劈一般,疼痛至极。

就在这时,玄极福至心灵一般,口中念道:“南无飒哆喃。三藐三菩陀。

俱胝喃。怛侄他。

唵。折戾主戾。准提娑婆诃。”

一时间识海中的疼痛便消失不见,那道神光却化作一字,落在了玄极识海之中。

玄极识海中的神魂看到那个字后,面色微微一变,只因那个字似乎散发着一股迷惑人心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的沉迷。

于是玄极便欲将那个字逼出识海,可却又怎能逼出去?无奈之下,便将这个字压在了《自然锁心青莲定神真解》修出的青莲之下,牢牢困住。

随后玄极不敢在待在此处,急急的便跑了出去。

来到外面庙中,玄极依旧是那村中里正的模样,气息也依旧。

这时玄极向外之时,却是未曾感受到危机,便直接迈步出了破庙。

回头望了一眼破庙,玄极心中深深生出忌惮,于是便头也不回的回到了村中。

而这时村中众人还在庆祝,也不多看,直接便运起六戊潜行之法回到了自己住所之中。

随后玄极便在打坐中度过了这一夜。

到得第二日清晨,里正来到玄极门前,叫出玄极道:“道长昨晚还睡的好吧?”

玄极道:“却是还好,贫道谢过里正款待了。”

玄极说着,不由打量着里正,可眼前的里正与凡人从里到外都实是一般无二,于是玄极又运起天眼神通向里正看去,却依旧看不出什么。玄极无奈,心中暗暗一叹。

而里正这时看到玄极两眼似是蕴藏金光,不由仔细看去,却又没了,不由对玄极问道:“道长,方才道长眼睛……”

玄极脸上不显,装作疑惑道:“怎么了?贫道眼睛怎么了?”

里正不由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道:“没什么,可能是老朽看错了吧!”说着,还摇了摇头。

玄极见此,心里暗笑了一声,而口中则道:“贫道却是要走了。”

里正闻言,疑惑道:“道长现在就走?”

玄极点了点头,道:“是啊!路程遥远,不得不走。”

里正听后,遂道:“既如此,那老朽送送道长。”

第三十四章 杨家

里正将玄极送到村庄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道长昨晚可在房中听到什么?”

玄极闻言,深深看了里正一眼,笑道:“贫道赶了一天的路,劳累至极,却是进房便昏睡过去了,未曾听到什么。”随后,又似是疑惑道:“难不成昨夜有什么事情发生么?”

里正听后,摇了摇头,道:“哪有什么?只是荒村僻敝,若是一家有事,便全村皆知,却是怕道长半夜未曾休息好罢了。”

玄极笑道:“原来如此!不过贫道却是没有听到什么。”

里正听后,点了点头,笑道:“既如此,那自是极好的。”顿了顿,又道:“那老朽就送道长道长到里了,还望道长莫要见怪。”

玄极道:“劳烦老丈亲送,贫道便已是感激不尽、诚惶诚恐了,又怎敢多劳远送?却是就此别过了。”

里正捻须笑道:“如此,道长一路好走。”

玄极于是便转身离去,待到了远处后,又往后看了一眼这个村落,将其深深的记在了自己脑海,便架起遁光往元州方向飞去。

………………

元州,乃是大乾江南少有的繁华大州。是故,州内除了大乾朝廷的势力外,还有着三大修行势力。

分别是锁月楼,松风阁和杨家。

而这杨家要说起来,乃是三家中最强的一家。其原因便是因为杨家家祖乃是炼成了道果雏形的阳神高人。

当今大乾天下,虽说成就阳神之人不少,然则,阳神真人一般却分为三种。

一种是初成阳神的人,此时阳神真人肉身并未与肉身打成一片,若是被人此时斩了肉身,那么便进无可进,就此绝了道途。

第二种是肉身与阳神已经打成一片,散则为气聚成形,有种种玄妙,这也是天下大部分的阳神真人的境界。

第三种便是炼成道果雏形的人了,此时阳神真人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便是在道果真人面前亦是可以抵挡一两招,对未有道果雏形的一般人几可反掌镇压。

而整个清微大世界所有种族再加上隐世的道果真人,也绝不超过百数,而这已是整个世界近百万年至今的积累。

但道果真人数千年也难得一见,平日里皆是在苦求天仙大道,不理俗事,是故修行界阳神真人已是顶端。而凝聚道果雏形,以表明自己有了自己的道,已经可以对道果境发起冲刺,又是阳神真人的顶端,几乎已是天下最绝顶的人物了。

是故凝成道果雏形的阳神真人几于道果真人一般稀少。就拿玄极所在的玄清观来说,现如今也顶多只有四位道果真人,五位凝结道果雏形的阳神真人罢了。

以此可知,凝成道果的阳神真人的稀少,因此杨家乃是元州稳稳的第一大势力。

而玄极此时已经来到了位于元州广陵的杨家主家门前。

看着眼前的杨家大门,玄极咬了咬牙,便向里走去。

而玄极刚到门口,便被人拦了下来。玄极也不见怪,直接便开口说道:“贫道乃是玄清观太虚峰真传弟子玄极,前来拜访。”

那守门人闻言,便道:“既如此,还请道长稍等,在下这便进去禀报。”

玄极微微点头不语。

过不多时,便有一老者出来迎玄极道:“不知玄清观高徒前来,却是有失远迎了。”

这时,玄极看着那老者熟悉的模样,却是微微一笑,开口笑道:“怎么?陆烈,你连我也不认识啦?”

那老者闻言,不由仔细打量了一番玄极,随即面色一变,恭敬行礼道:“陆烈见过大公子。”又转过头对守门的人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连大公子也敢拦,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玄极却淡淡的一笑,打断陆烈的话,道:“怪不得他们,我差不多也有百年没有回来过,他们不认识乃是正常之事。”

陆烈闻言,对玄极笑了笑,便道:“大公子且随我进去吧,我这便去通报家主。”

玄极点了点头,便跟着陆烈走进了杨家大门。

而这时刚刚去请陆烈的男子在看见两人走远后,便直接对旁边的人问道:“咱们杨家什么时候有了个做道士的大公子了?”

这时旁边的老人便不由卖弄起自己的见识来:“不知道了吧?这大公子非是当今主母的儿子。”

“什么?不是咱们主母的儿子?难不成是家主……”说着,脸上露出一丝淫邪。

“瞎想什么呢?这是家里前一位主母的儿子,就在现今公子和小姐出生的时候,便直接被送到玄清观出家当道士了。”

“什么?那不是百多年前的事了吗?”

“自然!不过大公子这一回来……”老者说着,不由摇头叹息了起来。

“却是多事了啊!唉……”那男子接下了老人未说完的话,跟着叹道。

………………

后院,只见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说不出的清新脱俗。

回廊下,一袭春衫单薄,一个月白色衫子的年轻宫装丽人怔怔的坐在紫竹椅上看着前方的风景。

“夫人,方才外面传来了一则消息。”旁边的丫鬟俯下身,在女子耳边欲言又止的说道。

然而,月白衫子的丽人没有回答,眼睛依然盯着园中某处,不说话。她的神色是淡漠的,乍一看会以为因高贵矜持而淡漠,然而,仔细看往她眼中,就会发现那是因为一种无情,因无情而冷漠。

良久之后,那宫装丽人似是回过神来,轻抿了一口身旁的茶水,慵懒的问道:“何事?”

那丫鬟轻轻的道“大公子回来了。”

宫装丽人神色不变:“回来了便回来了。”顿了一下,又问道:“他近日是去哪家行院厮混的?倒是比往常归来的早。”

丫鬟犹豫道:“非是公子,而是夫人之前的那位大公子。”

宫装丽人笑道:“哦?回来了?百多年未归家,怎么不来见见我这个‘娘’?”

丫鬟打量着宫装丽人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道:“方才归来,现正在见家主。”

宫装丽人又抿了一口清茶,笑道:“既如此,那你去请他,让他来见见我。”

丫鬟闻言,惊讶的看了一眼宫装丽人,随即应声道:“诺。”然后便离开了后院。

而宫装丽人看也不看离去的丫鬟,接着又将目光看向了园中某处,眼神渐渐又化作了淡漠的模样,不知在想些什么。

………………

此时玄极正在书房里看着自己这身的“父亲”,身着紫袍,面目威严,看上去满面正气,不苟言笑。

而杨家家主也打量着玄极,良久之后,才道:“你可真像你母亲。”

玄极闻言,轻轻一笑,道:“天下哪有人子与母亲不像的道理?”

杨家家主听后,微微一叹,接着道:“你在玄清观过得如何?怎地现在才回来?”

玄极道:“师尊待我自是极好的,却是不想归家了。再说了,家中也不自在。”

“哦?那缘何如今又回来了?”杨家家主似是微怒的问道。

玄极淡淡的说道:“向母亲上香。”

杨家家主闻言,面色一变,长叹一声,道:“回来了便多住一段时间吧,你那院子还在,直接住进去便是了。”

说完,便沉默了下来。

玄极听后,点了点头,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父子”俩相对沉默,良久之后,终是玄极先受不了这气氛,开口道:“若是无事,我便下去了。”

杨家家主看了玄极一眼,似乎要说什么,不过终是没说,只挥了挥手,让玄极下去。

于是玄极便离开了这略显尴尬的书房。

方才出去,便见一位丫鬟模样的人迎上来行礼道:“可是大公子当面?”

玄极扫了她一眼,道:“早已不是了,现在贫道名唤玄极。”

丫鬟闻言,轻笑一声,道:“那也还是大公子啊!”

玄极听到,不由又看了那丫鬟一眼,心里暗道:“好个厉害的丫鬟。”

嘴上也不跟丫鬟纠缠,直接改口问道:“你前来可是有事?”语气中隐隐透出一种主人之感。

毕竟,就像丫鬟说的,玄极也终究是杨家的大公子,也是这里的主人。

丫鬟也自是听出了玄极的话中之意,面色一冷,淡淡的说道:“夫人欲见大公子一面,还请大公子与我前去。”

玄极听到,心中不由生出疑惑来,便点头道:“既如此,那便去吧。”

不一会儿,便到了后院之中,玄极看着面前背对着自己的宫装丽人,直接下拜道:“孩儿拜见母亲。”

毕竟,自己终究是“子”,不能失了礼数。

那宫装丽人闻言,回头转身笑道:“泽儿回来了,却怎么不先来拜见我这母亲?”

玄极回道:“却是先去见了父亲,接着便来见母亲了。”

话中不露一丝漏洞。

那宫装丽人接着笑道:“在自己家里怎么还如此说话?莫不是在外受欺负了?”摇了摇头,又道:“外面的确不比家里,多留个心眼也好。”

第三十五章 康元

“外面的确不比家里,多留个心眼也好。”

玄极闻言,不由一下疑惑了起来,暗道:“我这‘母亲’却又怎么……”不过面上不显,只沉默不言。

宫装丽人看着在面前沉默不语的玄极,只见其眼眸如墨,面容如玉,长相清秀,更兼有种说不出的神妙,便好似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般,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心下不由微微一叹。

而口中则开口笑道:“怎地不说话了?莫不是嫌弃我这个娘亲?”

玄极直接淡淡的回道:“孩儿不敢。”

宫装丽人看着眼前的玄极淡然的样子,摇了摇头,道:“想必你路上也是累了,先回去休息吧!你那院子还是好的。”

玄极点了点头,便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宫装丽人看着玄极离开后,遂对身旁的丫鬟问道:“你觉着咱们的大公子如何?”

丫鬟却直接跪下道:“婢子不敢。”

宫装丽人摇头道:“你直说便是。”

丫鬟咬了咬牙,看着眼前的宫装丽人道:“大公子虽则看似颇有城府,多思多想,然则终究不过只是少年心性罢了。”

宫装丽人闻言,嘴里自言自语道:“少年心性……是啊,虽有了百多岁,然则心性终究只是少年罢了。”

说毕,笑了两声,又看向了园中,不知在笑些什么,看些什么。

…………

玄极回到了自己的院中,看着与“前身”走时丝毫未变的场景,心里却是对杨家生出一丝好感。

随即将房间略略看了几眼,便直接进去,收拾了下来。

之后玄极却是不知该做什么了。毕竟,自己虽说受通微子指点回家,寻找契机,修成元神,可是具体怎么做玄极却又是不知道的,只能顺其自然。

于是玄极在回来后,也不出去,只是每天待在房中,默默修行。

直到这一日,玄极正在沐浴,却忽然感受了自己所布置在院中的守护禁制正在被破坏。

玄极心中微微不喜,暗道:这是谁来了?竟如此无礼?

却是从未想过是杨家的下人,毕竟若是下人,定不会这般直接便破坏玄极布下的禁制,如此便是杨府的其他人了。且身份地位定然也是不小的。

不过玄极也未急躁,不疾不徐的穿好了衣物,方才放开禁制。

这时便看到了一个面貌正处于豆蔻年华的女子在瞪着玄极。

其实要说起来,如果刚沐浴完便能看到一个娇俏可人的女子,放在哪里便是让人愉悦的事。

要是再加上这个女子又努力作出一副愤怒的表情,可偏又做不出,倒是作出了一幅显得可爱有余,愤怒不足的模样,则更是让人心情欢畅,便是有多大的怒气也该消散了。

可玄极却偏偏是一副毫不怜香惜玉的样子,只冷冷的问道:“你是何人?来此干什么?”

那少女听到玄极此言,面色一变,似是不相信玄极不认识自己一般,直接冷哼两声,答非所问道:“你不要装作不认识我,像你这野种,让你待在这里就是对你最大的恩赐了,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玄极闻言也不答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那少女见状,心中不由生出一股羞恼来,于是直接便从怀中头上拔下金簪来,口中念咒,便向玄极脸上划去。

一看便是被宠坏了,方可养成的刁蛮之人。

玄极见状,面色更冷,直接用禁光闭影之法便将那少女困了起来。口中言道:“若有下次,休怪贫道出手不留情。”

接下来自是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事。

只听得那少女一声大哭,道:“你欺负人。”随后泪水便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玄极见此,眉头一皱,淡淡的说道:“若是再哭,贫道便划花你的脸。”

女人对自己的容貌总是在乎的,更何况还是少女,于是少女便慢慢的止住了大哭的声音,开始小声的抽泣了起来。

玄极看少女止住哭声,道:“贫道也不管是谁挑唆你来的,若是下次再有这般…”说着,便将院子里一块石子凌空摄来,在上面随意雕出一副图,接着道:“就像这样一般。”

随后便解除了禁光闭影之法。淡淡的看着少女。

那少女看了玄极一眼,便直接掩面而去,到了远处,又放声大哭了起来。

玄极看着远处少女的身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于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小姐被刚回来的大公子弄哭的事一下便传遍了整个杨府,不知演绎出了多少版本。

……………

后院,杨家家主在浇着一株玄极叫不出名字的花,绿叶上的夕阳,想要用最后的一点余晖来干透上面的水滴。

“你把琳曦给弄哭了?”杨家家主浇着面前的花,头也不回的对玄极道。

玄极此时方知那少女的名字,不过却对杨家家主答非所问道:“那少女天真烂漫,却是易被人所骗。”

杨家家主闻言,顿了一下,道:“那是你妹妹。”

玄极听到,面色不变,语气淡淡的道:“哦!既如此,我那妹妹天真烂漫,易为人所骗,缘何不好生教导一番?”

杨家家主这时的手似乎抖了一下,然则仔细看去,却又没有,接着也答非所问道:“你每日待在家里,却是不妥的,我杨家在康元县有一座灵矿,你可前去打理这处产业,磨炼自己一番,如此可好?”

玄极听完,淡淡的道:“自是可以。”心中则暗叹道:“看来自己‘前身’果是不受宠啊!”

又看到杨家家主默默不语,似是不欲多言,便直接告辞离去了。

…………

康元,杨家矿脉所在之地,玄极听着上一个在此留守的人给玄极讲着这里的规矩。

这灵矿并非是杨家一家所有,乃是跟大乾官府一起开采的。

而整个康元县,则是由大乾官府管理民生,并与杨家一起把控着县里唯一的灵脉。

而除此之外,还有松风阁在此立有一处别府,收集资源。

至于本地,则是由本地最大的门派天虹门掌控着县里的三教九流和本县里最大的三家士绅,顾,徐,刘三家了。

而这些里面最少也有一位出窍境大成的修士。

玄极了解清楚之后,心下不由一叹。暗道:“上次穿越的世界里出窍境修士乃是立在整个世界顶端的人物,现如今不过区区一个县便有这许多,我是不是该说不愧是清微天大世界么?”顿了顿,又想到这次来这里的原因,不由朝杨家主家的方向看了一眼,冷冷的笑道:“想是也快来了吧。”

随后,玄极便在康元安置了下来。

这日,玄极静极思动,便往街上游玩。看着这繁华的街道,心中亦是感叹着凡俗生活的妙趣。

忽然,玄极心中一动,便转头朝某个方向看去,不过却什么都没有。

玄极冷冷一笑,转身便向官衙行去。

待来到官衙,运起法眼神通,看着这县衙上方强烈的官气与大乾的龙气护佑,冷笑一声,便直接向前方走去。

本地县宰姓“硕”,这个姓很特别,也很少见。有人称为硕果,也有人唤作硕鼠。至于这位硕县宰的“硕”是哪个硕,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硕县宰昨夜还在脂粉堆里厮混,只到下人前来禀报,才不情不愿的慢悠悠起了床。

这位硕县宰非是大家出身,只是旁门散修,又不求上进,是故在这一方面乃是极其放纵的。

“却是何人欲见本县啊?”硕县宰懒懒的问道。

“是个年轻道士。”管家道。

“把他打发走,本县事物繁忙,哪里有空陪着这个山野道士闲聊。”硕县宰不由不耐起来。

“老爷,这道士你还是见一下比较好。”管家今日似乎没了往日的百依百顺。

“哦?为何啊?”硕县宰生出了一丝兴趣来。

“他不但是玄清观的道士,且还姓杨。”管家声音不紧不慢。

“哪个玄清观?哪个杨?”硕县宰却是一下来了精神,对管家问道。

“玄清观除了云州的玄清观,哪里还有玄清观?而杨家,整个元州除了那个杨家,还有别的杨家不成?”管家温言细语道。

“哦?那自是该见一见的。”说着,硕县宰已是穿好了衣物,向门外走去。

这倒不是硕县宰惧了玄极,只是,一来,他是玄清观弟子,又哪里是他这种旁门所能怠慢的?二来,在元州,宁罪州牧,莫恶杨家,这才是为官之途。

再说,一个姓“杨”的道士,硕县宰已经大概知晓是谁了。

而等硕县宰见到玄极的时候,玄极已经在客厅品茗了。

人素来都是以貌观人的,而以貌观人大抵又以第一印象最为重要,所以硕县宰看着眼前既如水中芙蓉,又如软玉生烟的玄极,已是先自生了三分亲近。

玄极看到了硕县宰后,便放下了茶杯,向硕县宰微笑示意。

硕县宰亦向玄极一笑,坐下道:“道长此来却是有何要事啊?”

“正是为了大人而来。”玄极轻轻道。

第三十六章 局势

“正是为了大人而来。”玄极轻轻看着面前的硕县宰道。

“为我而来?”硕县宰闻言不由疑惑。

玄极淡淡一笑,道:“县宰可知近来县中发生的惨案?”

说着,不由想起近日在茶楼听见的消息……

“哎,你知道么?邪心老人又出现了。一月之内,县里已有三十六位将要临盆的女子被人掠走,据说就是邪心老人所为,要用这些女子和胎内婴儿炼制什么残忍的秘宝,唉……”

旁边的人听着先前那人的话语,却是问道:“真是么?那邪心老人依仗自己神通,在数十年前硬是做下了无数大案。后因惹怒了高人,被人重伤了元神,听说连元神之境都维持不住,却怎么这么快就又出世了?难不成治好了伤?”

“这谁又知道?不过那毕竟是曾经的邪道元神高手,又怎么会是易于?现如今重新复出,怕是不会轻易沉寂下去,而我康元县里又无有出窍境以上的高手,却不知能不能扛过这一劫。”说着,还摇头叹息了起来。

“这……我们何不去外县躲躲?”

“去外县有什么用?那邪心老人纵横整个清河郡,又有几个能管得了?不如去郡城。”

“好,那等在下收拾一番,明日与兄一同前往郡城。”

“那兄弟你快去。”

…………

“道长所说的莫非是…是邪心老人的事?”硕县宰想了一下道。

“不错,正是那邪心老人。”玄极微微笑道。

“可……可那邪心老人毕竟乃是元神之境的高人,与你我不同,更是与本县扯不上联系,却不知道长意欲何为?”硕县宰眼上露出一抹疑惑。

玄极笑容不变:“若大人将这邪心老人抓了,可是一件大功啊!”

硕县宰面色微微一冷,道:“本县诚心诚意为民,自有功劳,却是不会贪功的。”

玄极眼中似是露出一缕光芒,道:“若是我杨家可以襄助大人呢?”

硕县宰脸色不变,拂袖道:“本官自非贪功之人,道长请回吧。”

玄极看着硕县宰,轻轻一笑,道:“既如此,那贫道就告辞了。”

硕县宰看着玄极,道:“道长慢走,本县就不送了。”

玄极也不回话,直接便离去了。而硕县宰看着玄极的背影,却是直接长叹了一口气,不知在叹息什么。

待玄极出了县衙,回头望了一眼县衙,也是长叹一声,心中暗道:“大乾的控制力竟是已如此差了么?真不知这大乾还能撑到几时?”

玄极终究非是普通人,对当今天下大势和各州情况也是有所了解的。

世上终究没有永恒的皇朝,现如今大乾皇朝立国已经数万年,皇朝实力已经开始隐隐下降。

而新一任的大雍人皇又非寻常人君,对内欲要压服五大派,建立人道法网,成就真正的人皇,对外又频繁出兵,几次对北蛮妖族展开大战,不但想成为人皇,还想成为各族共主。

这位人皇本是一位雄主,无奈一来,心太大,想要的太多,二来,又好大喜功,刚愎自用,因此先是搞得五大派隐隐针对,内令不行,隐生乱象,再加上几次出征,败多胜少,又搞的大乾军力大减,现如今已是元气大伤。

继位不过刚过百年,已是搞得百姓民不聊生,凡人人心惶惶。而有识之士早已看中天下大变不远,因此各方势力都开始蠢蠢欲动,天下大部分势力都急速扩充力量以应对变故。最终导致现如今大乾皇朝对辖下各州的控制力已经薄弱无比,真正掌控的只有靠近中州玉京的十二州。

而修行界也是隐患重重。当今天下,玄门仙道大兴,天下修行之人至少九成修炼的都是仙道正法,元神大道。而魔道法相之法,佛门舍利之修却是少之又少,除了普济寺和天魔门之外,几无传承。至于旁门散修,左道邪道,虽然名称不同,其实只是法术神通诡异,追求不同罢了,内里依旧走的是元神大道。

是故佛门与魔门早就暗暗推波助澜,准备在天下大乱之后,重兴道统,同时邪修左道也开始大肆作乱,肆意妄为。如这康元县不过是个小县,便有邪心老人这种元神之境的高手出没,由此可知啊!

而各门各派的高人尽皆隐遁不出,只眼睁睁的看着天下大乱,同时又暗暗出手搅乱天机,不知意欲何为。

至于云州,杨家在先祖炼成道果雏形之后,就隐隐与大乾离心,开始暗暗扩充势力,似是准备在天下大乱之后也分一杯羹。

而玄极这次来县衙明面上是为了说邪心老人的事,其实不过是个试探罢了。只因近日玄极感觉自身有了被监视的感觉,又联想到自己之所以来康元县的原因,便一下猜到了是杨家主家那边的监视,同时应当是自己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弟弟”派来的。

不由便先来府衙,看看这个大乾皇朝在这个康元县还有多少控制力,是否可以借助朝廷的力量。但结果……

想到这里,玄极不由摇了摇头。

不过这样也并非没有有好处,这便意味着康元县已经基本上已经脱离了大乾皇朝的控制,玄极现在的敌人借助不了大乾皇朝的助力,至多只有杨家的一部分力量而已。

另外,玄极还可以谋划气运,来换取黄庭玉箓里的神通。

毕竟,这个时代也是一个龙蛇并起的时代啊!

虽然对于普通凡人来说,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才是金科玉律,但对野心勃勃的人来说,乱世才是天堂,因为只有乱,才有这种人的如鱼得水,正所谓“乱世造英雄”,不是吗?

其实有时候想想老话“时势造英雄”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盛世时候体制健全,平常人难以有出头的机会,但乱世不同,龙蛇并起,群雄逐鹿,一切被推倒重来,自是无数人展现自己风采的机会。

打个比方来说,比如玄极上辈子的三国时代,那个时代乃是英雄辈出的热血时代,没有那个男儿不向往着三国的金戈铁马的。

因为在那个时代谋臣如云,猛将如雨,有“天生郭奉孝,豪杰冠群英”的郭嘉郭奉孝,有“智多近妖”的诸葛亮,有忠义无双,名流千古的武圣关羽,有力大无穷逐虎过涧的恶来典韦等等。但若是仔细想一想,如果是盛世那么他们会怎么样?郭嘉寒门出身,哪来的与曹操的君臣相得?诸葛亮又哪里会有刘备的三顾茅庐?关羽可能终身都在卖枣度日,典韦更可能因为杀人而被朝廷通缉惶惶不可终日。更会有许许多多的人在碌碌无为中无奈老去。所以说时势造英雄的确有着一定的道理。

而乱世,自然也是气运轮回,不归一家所有。“时势造英雄”,时势,不就是气运吗?英雄,不也是气运深厚的人吗?玄极自也是可以谋划一番。

只要在天下真正大乱之前,让自己的修为足够参与进去,不就行了。而玄极毕竟有诸天万界为后盾,又怎么会认为自己修为赶不上来呢?

随后,玄极便离了县衙,来到一个僻静处,往四周看了看,便运起假形神通,化作了一个剑眉星目,鬓若刀裁,五官端正的翩翩少年郎,浑身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贵气,与之前玄极如同软玉生烟的清秀道士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形象。

玄极自己运了个水镜术,打量了自己一番,微微一笑,便接着朝大街上行去。

………………

玄极本欲在街上肆意游玩一番,看看红尘之景,可玄极到了一家妓院门前,却不由停下了脚步,看了看上面“天香阁”三字,心中一叹,暗自自嘲道:“怎么近日如此多事?贫道又不是天地主角,却天天碰到这许多事!”随即,便往天香阁里走去。

待进了大门之后,只见得门内站着一位大约三十多岁年纪的老鸨,生着一张满是妖媚的瓜子脸,身着红色的衣衫,再配上那绣着纹理的抹胸,却是勾勒出一具大好身材。尤其是那露出的一抹雪白嫩滑,真真能把男人迷死。

那老鸨在看到玄极后,立马把目光放到了玄极身上。毕竟她每天来往接待那么多的客人,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了玄极的这具化出来的身形的与众不同。

脸庞清俊,身姿挺秀,这样的嫖客虽然不多但也不少。但那些人空有一身样貌却缺少一种气度,不像眼前的这个人,在骨子里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贵气。

这却是玄极“假形”神通的玄妙了,不但能在外貌上幻化万物,还能改变自己的气息气质,端的是神妙不凡。

“哎呀呀,这位公子却是好生面生啊。不知道怎么称呼?”老鸨难得的紧了紧身上的衣衫,这个少年给她的第一印象却是不错,却是不愿在他眼里留下坏印象。毕竟即有外表又有内涵,身份不低的男子,却是她这种女人的最爱。

不得不说,女人的心思有时候真的很难猜。

第三十七章 天香

“哎呀呀,这位公子却是好生面生啊。不知道怎么称呼?”

玄极面容随和,脸上带着笑意,几步上前走到老鸨的身前,轻声道:“在下姓徐,单名一个嘉字,不知姐姐芳名?又看了一眼老鸨,笑意更浓的说道:“不知姐姐愿不愿意赏脸跟我吃饭喝酒,在下对您可以说是一见倾心了。”

老鸨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一双明眸盯着玄极,迷离如水,轻轻的点点头道“奴家名唤兰君,既然徐公子有兴趣,那奴家就陪徐公子喝上一杯。”说完,又喊过一个风韵犹存的女子让她暂时在大门口接待客人。

兰君这个人,虽然年纪大了不少,但仍然不减美艳风姿。虽然在妓院生活,不过基本上却是不会接客的,这一点在天香阁的熟客之间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玄极想要让这位兰君陪他喝酒本是极不可能之事,却不知何故,兰君竟是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旁边的那名女子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一幕,脑子竟是觉得有些不够用了。

在天香阁里独树一帜,从不接客的兰君居然要和人喝酒,却又怎么可能?虽然这不是正经的接客,但这种事情又哪里有什么分别?

毕竟兰君若是真的有心拒绝的话,那么连喝酒的机会都是不会给的,所以这也只是一种另类的默认罢了。

随后兰君先是直接安排了一间单独厢房,接着又对身旁的小厮道:“这位公子由我亲自接待,其他的你却是不用管了,只把酒席安排好便可。”

话刚说完,兰君又似想起了什么,狠狠的盯了小厮一眼,道:“别乱说话,知道么?”小厮闻言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眼神畏缩的说道:“小的明白了,小的这就下去准备。”说完就连跑带走的往大厅更里面走去。

只是看在玄极眼里,小厮却仿佛正在走向一个深不可测的深渊一样。假若玄极猜得不错的话,小厮现如今应该是向什么人汇报他的情况去了。

这一点倒是并不难猜测,兰君的“别乱说话”听在耳中也许只是某种女儿家羞涩的叮嘱,但对于一个风尘女子来说,这却又如何可能?

是故对那个小厮来说恐怕更像是一种暗号般的命令。

“也罢,便看看这里到底有甚玄虚之处,那股诡异的力量又是什么?这种东西怎么老是叫我碰上?唉……”

玄极眼神悠远,澄澈的目光折射出兰君动人的身姿,在心里暗暗叹道。

这却是因为玄极本在街上游玩,但到了这天香阁不远之处,却是有一股诡异莫测的波动向玄极神魂镇来,不过玄极《自然锁心青莲定神真解》修成的青在微微转动之间,便将其化解为无形。

随后玄极细细一查探,便知晓这是天香阁传来的,不过却是无意识的自然散出,并非主动而来。

要说这事与玄极本无关系,直接离开便是了,可偏偏玄极将那波动化解后又用神识四处察看了一番,已经是直接惊动了那人,暴露了自己。无奈之下,只能暗叹一声,朝“天香阁”走来。

等兰君和小厮说完话,玄极直接走到兰君身后,拉住红姐的素嫩玉手,只觉肌肤光滑,富有弹性,活力丝毫不亚于一些妙龄少女,完全不像是兰君这个年纪该有的肌肤。

心里暗暗感叹:“不容易啊,这还是这辈子第一次摸女人的手。不过却是一个妓女,妓女也就罢了,还是个快老的,唉,贫道这运气……”

这倒并非玄极好色,只因玄极现如今运起神通,换了身份,自是也要表现出符合这个身份的性格来,在加上还要再为这个身份也掩饰一通,是故故意而为罢了。

玄极心里想着,手上可却并不老实,右手缓缓摩挲着兰君的手掌,笑道,“兰君姑娘还是来陪小弟说说话吧。”说着便拉着兰君的手就往房间里走,而兰君也是半推半就的跟着玄极进了房间,一边走着,身体已经像瘫软一般靠在了玄极的身上,红嫩嘴唇贴在玄极的耳边,轻轻的说道:“里面没人的。”说完,还似是调皮的在玄极的耳垂上嘬了一口。

玄极脸上泛起潮红,心里却是如明镜一般清静,眼底只冷冷的看着兰君的表演。

待进了房间之后,玄极便直接来到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但紧接着玄极却又似想起了什么,微微闭目,并没有喝那茶,看样子也不打算喝。

兰君轻轻地关上房门,迈着小步来到玄极身后,伸出双手捏着玄极的肩膀道,“徐公子觉得怎如何?可要再加力?”

玄极闭上眼睛享受美人的侍奉,似是整个人已经随着兰君的按摩渐渐变得放松下来,轻轻的问道:“很好的手法。兰君啊,不知道又是那一家能培养出你这般的可人儿?”

兰君听到玄极的话后,手上的力量一顿,继而面露疑惑的说道:“徐公子说的奴家怎么听不懂?奴家不过是一个流落风尘里的可怜人罢了,又哪有人舍得培养奴家?”

话虽是如此说,但玄极感觉得到,兰君的心已经乱了,甚至手上的力道都不似一开始那么稳定。

轻笑一声,玄极淡淡的说道:“在下不过只是一个路人罢了,意思姑娘也是明白的。”

良久,若君和玄极之间都是一片沉默,谁也不曾开口说话。一个是不能也不敢,另一个却是觉得没有虚与委蛇的必要了。最终若君问道:“徐公子可还要奴家服侍么?”做戏自是要做全套的,况且若君对和一个个翩翩贵公子发生点关系也并不反感。

玄极却摇了摇头,道:“算了,我一个人吃饭饮酒便行了。”顿了一下,又道:“对了,这次可别在我的酒里下药了,没得惹人耻笑。”

若君有些心虚的看了眼玄极自始至终都没碰过的茶杯,那里放着少见的迷药,饮了五蕴皆迷,能让人产生种种幻觉,从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玄极看到了兰君的目光,心里却是露出一抹古怪,暗道:“我就是按照前世小说里的套路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还真有,这我要是刚刚喝了,岂不是……”想着不由暗自庆幸起来。

随后兰君便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之后,兰君却是又走了进来,道:“徐公子,我家小姐想见徐公子一面。”

“哦?既如此,那便去吧。”玄极轻轻的回道。同时心中也是感叹:“到现在都还沉得住气,也不知道是个人还是势力,不过看这般情况,怕是势力吧,唉……看来真是乱世将至,什么鸟儿都飞出来了。”

于是玄极便跟着若君走去。不一会儿之后,便来到了另一所房间之前,若初随即开门,对玄极道:“徐公子请。”

玄极点了点头,随即便踏入其中。只见里面坐着一名女子——既似是一块美玉无瑕,娇花欲语,又如一颗明珠吐霞,出尘多姿,神秀内蕴,玉骨天生,容颜几近完美,挑不出一点瑕疵。

玄极见到,直接行礼道:“在下徐嘉,见过姑娘。”

那女子闻言,也不答自己姓名,直接道:“徐公子有礼了。”随后,又看了玄极一眼,道:“在下却是有一个问题,还望徐公子解答。”

玄极轻轻一笑,道:“姑娘直问便是了。”

随后玄极便听那女子道:“不知徐公子是哪位高人的弟子?又在何处修行?”

“在下不过区区散修,又哪来的师门?姑娘真是说笑了。”玄极笑吟吟的回道。

那女子轻笑一声,流露出万种风情,让人心中发直,道:“公子才是会说笑呢。”

说着,便伸出一根手指对玄极指了指。

玄极顿时便感到原先那股波动再次向自己袭来,不过却是愈发诡异了许多。

不过玄极还未自主抵抗,《自然锁心青莲定神真解》便已经开始缓缓转动,将那股波动化解于无形。

玄极面色一变,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那女子接着笑道:“公子这可不是说笑么?”

玄极闻言,又恢复了笑容,淡淡道:“哦?那姑娘猜猜我是谁的弟子,又在何处修行?”

那女子看着玄极,眼中露出一抹玩味,随即化作可怜楚楚的表情,看着玄极道:“徐嘉,呵呵……云州却无一家姓徐的有公子这般呢。公子连自己名字都不愿透露,奴家又哪里猜的出来?”

“在下自是说了实话的,可惜姑娘却是不信,唉……”说着,玄极还似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女子听着,道:“罢了,罢了,公子既不愿意说,那奴家不问便是了。”

玄极微微一笑,道:“那在下可以走了么?”

那女子化作可怜相,垂然欲泣道:“公子即不愿意见奴家,却又何必来呢?”

玄极却不答话,看着那女子道:“姑娘若是无事的话,在下便告辞了。”

那女子一幅可怜的样子,看着玄极道:“公子既是嫌弃奴家,那便去吧…”,说着,眼中似流下泪来。

第三十八章 地底

“公子既是嫌弃奴家,那便就此去吧……”

玄极闻言,又看了那女子一眼,也不在说话,直接便向外而去。

这倒不是玄极已经知道那女子的来历,只是却是没有知道的必要。

毕竟玄极方才来此,乃是因为自己神识探查别人,却被人发现,却是不得不来。

而如今却又有不同,现如今玄极乃是用“假形”神通变化而成的他人,并非自己真身,自是不用顾忌什么,既然已经见过正主,那么直接离去便是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寻察一番这女子的出身来历?看看她为什么来这里?然后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然后看看有没有机缘便宜可以占?

玄极自有诸天万界为后盾,自可去与适合自身的世界发展,又何必非要在清微天大世界这个高人无数的世界寻求机缘?

若是必需还则罢了,可是这种连有都不知道没有的事便傻傻往上去撞,玄极可不认为自己是主角,可以在重重黑幕,无数高人的眼皮子夺取机缘。

若是直接惹出一个自己根本不可能抵挡的高人,却不是自己作死?

那女子看着玄极离去后,神色间却是变的正式起来,不复刚才的妖娆。

只听她对兰君道:“兰儿,你觉得这人如何?”

兰君略微思索了一下,面露无奈之色的回道:“这……婢子看不透这位徐公子。”

那女子闻言,轻笑了两声,似是对兰君讲,又似自言自语道:“徐嘉,呵呵……还真是虚假呢,不过……”

似是想起了什么,又笑了起来。

………………

不觉间已是一月之后。

这夜,夜色深沉,月明星稀,万籁俱寂,凉风习习。月华如水,倾洒了一地碎银,再加上秋虫的几许鸣音,便以平添了几分静谧,几分神秘。

玄极正在观赏月景,思索元神契机,这时外面却传来淡淡的道法波动。若非是因为玄极的《自然锁心青莲定神真解》玄妙,换做任何一位出窍境修士的,也是远远无法发现的。

不由得,玄极便运起窥天测地大法,向外看去,只见有着一个婴儿般大小的鬼魂,绿油油,阴森森,在外面到处游荡,似是寻找这什么。

这时玄极便一下想起了邪心老人来,不由得心中一动,便运起了六戊潜行之法,缓缓的缀在了那个似是婴儿的鬼魂的后面。

这倒并非是玄极好奇心严重,实是因为这邪心老人据玄极的想法,应是跟那一人有关。

只见这阴森森的似是婴儿鬼魂的家伙,在城里到处游荡,若是一旦发现怀着孩子,即将临盆的孕妇,就在其住处留下痕迹。

玄极终究非是心狠之人,若是见到痕迹之后,顺手便将那痕迹给抹掉了。

而在这个过程中,玄极却是又发现了另外四个与这个似是婴儿鬼魂模样的家伙一模一样的生物。

约莫到了四更时分,这五个似是婴儿鬼魂模样的家伙便化成绿烟往城外而去。

玄极见状,急忙跟上。

不久之后,便来到了一处直通地底的,幽深黑暗大裂缝之中。接着那五个似婴儿鬼火魂模样的家伙没有半点犹豫,就直接冲进了裂缝之中。

玄极却是犹豫了一下,运起“假形”神通,将自己外貌身形尽皆改变,随即,也飞入了裂缝之中。

地底之中迎面袭来阵阵阴风,阴冷森寒,不过对于玄极来说自是如清风拂面一般,没有半点危险。

越往下行,阴风越发浓烈,甚至开始出现类似于鬼物一般的生物凌空而行,而地下,则是还有一些似是生活在地底的生物。

而那五个家伙这时却没有继续往下,反而往旁边一处隐蔽的、横着的裂缝中行去。

玄极跟到了这里,便没有接着往下,却是运起了窥天测地大法窥视了起来。

只见五个家伙一路往下,不久之后,便在一处石壁之前停了下来。紧接着,石壁上便发出吱呀一声,竟是缓缓打开,现出了一处洞穴。

随即,玄极便用窥天测地大法看到,里面有着一位身穿黑色到近乎阴森邪恶的长袍的老者,瘦得如同皮包骨头一般,直似骷髅。

那老者出来后,将嘴一张,上下嘴唇顿时分得大开,超出了一个正常人所能张嘴的极限,露出血盆大口、森森白齿,便像脑袋上直有四分之三是那张大嘴一般。

这时那五个阴森森似是婴儿鬼魂的家伙竟是尽皆往他嘴里钻去。

只看得玄极心中一惊。

只见那五个家伙眨眼间就爬进进了那老者的身体之内,随后那老者便将嘴巴合上,接着脸上闪过阵阵青气。

一会儿之后,那老者便向石壁里走去。玄极看到这里,不由便立即运起“假形”神通,化作一个前面见到的生活在地底生物,跟着爬了进去。

待得进入,玄极略略打量了一番,便见里面并不大,一眼就能看完,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物。

不过里面却是又极其阴森恐怖,在半空中更是有阴魂一般的生物时隐时现,发出阵阵似悲鸣似哀嚎的声音。

而在里面尽头之处却有一处向下的石梯,而那老者则是向那里走去。

玄极见此,急紧忙跟而上。

石梯一直蜿蜒往下,不知其所终。而石梯极其两边具是由散发着阴煞之气的类似石块一样的东西布成,似是隐藏着禁制,又似乎没有。

原本玄极还奇怪此地缘何没有禁制,却不料似是布在此处。

略略一犹豫,玄极便返了回去,带回了一只地底生物,往石梯放去。只见其爬下石梯,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玄极心中一喜,便又抓了一只地底生物,随后便将那生物往石梯上放去,而自己则是化作那生物身上的毛发,落在了那地底生物身上。

走了许久之后,前方才出现亮光,看起来乃是一处极大的洞穴。而这时那地底生物却怎么也不往前走了,直接便要返回。

玄极无奈,化作一飞虫从那生物身上离开,朝洞穴里飞去。而那地底生物在玄极方一离开,便要逃窜而去。

待进了洞穴之后,玄极只觉眼前豁然开朗,不过转眼间便让石轩皱起了眉头,这却是因为里面那血腥的场面。

只见这洞穴很大,非常大,甚至在洞穴中央地带,还有一处不小的湖泊。

不过那湖水鲜红近乎的几近黑色,散出着丝丝诡异的黑雾,使整个湖泊具笼罩在一层黑色迷雾之中,显得极其诡异恐怖。

而在湖泊四周,更是布满了尸体,每一具尸体都像是被吸干了血液和水分一样,干瘦无比。便如同特别制作的千年干尸一般。且这些尸体并非是凡人,应当具是修士。

又见这些尸体,有横躺,有竖躺,也有直站,有斜靠……种种姿势,千姿百态。又隐隐与湖水或者是湖水中央的某个事物,构成了一个诡异之极的阵法,一望便知,其必是诡异歹毒之极。

玄极略微数了数,发现这里共是有一千二百九十六具尸体。

不由得,玄极便是心中一惊。只因这么多的修士尸体绝对不是小小一个康元县所能够提供的,又因是隐秘收集,必然是花费费了许久时间、在许多地方收集而来的。

想到这里,玄极便知自己猜测错了,这邪心老人定然与杨家的那位公子无关,以他的能力,绝不会有这么大的力量来完成这许多事。这里面必是藏着一股巨大的势力。

而这时湖水上的迷雾却是消散了许多,玄极便又往湖中看去。

只见湖水中央有着一个小岛。小岛并不大,约莫只有方圆十来丈,在上面似是画有着一个古怪的阵法。

而岛上共有着三十六具黑铁一样的棺材,棺材似是与整个阵法相连,处在阵法的节点之上。

而在整个阵法中央,则是有着一个黑乎乎、灰蒙蒙的如同鹅卵石一般的事物,说是事物,但却有隐隐有着一点生命光华在流转,若说不是,但那点生命光华却又几近于无。

那个疑似邪心老人的老者在湖水中盘腿而坐,湖水则化成莲花,托住那老者身体。

随着那老者的每一个呼吸,周围那些修士尸体上便飞出一道绿色光华,融入湖水之中。

而通过阵法的运转,湖水所化的莲花上则不时有黑光往他们身上流去。

玄极略略看了一会,便欲转身离去。这里虽然必是蕴藏有一个巨大的隐秘,但却与玄极无关。

再加上这里的秘密绝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出窍境修士可以参与的,却是犯不着以身犯险,平白将自己陷入险境。

大不了玄极暗地里将这事捅出去便是了,反正玄极“假形”神通玄妙,却是不会暴露了自己的。

随即,玄极就要离开之时,洞穴中却是出现了变化。

只见那些尸体中的一具干尸不知是怎么回事,竟是一下便崩解了开来。

那疑似邪心老人的老者一下猛的站了起来,却是将玄极吓住,不敢乱动。

第三十九章 酒楼

只见那老者站起之后,便不知从身上何处又取出了一具尸体,而这尸体看上去保存得极好,便如刚刚死去一般。

那老者走到了那具已经崩解的干尸旁,拿出身上一块玉牌,暂停了阵法,把地上的这具干尸拂开,把手上这具干尸放了下去。

随后,却不回去,反而走到了石梯口,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玄极见此,更不敢动。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之后,便有一人从石梯上走了下来。

玄极看到此人,心中却是直接一惊。那人玄极是才见过不久的,她便是上次在“天香阁”里看到的那名女子。

随后便听那老者对那女子开口道:“邪心见过主人。”

玄极闻言,心道:“果不其然,这人便是邪心老人,只是不知这女子却又是谁?唉……本不想参与他们的事,却不料阴差阳错之下还是被卷了进来。唉,我这运气……”想着,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时只听那女子开口道:“元胎如何了?”

邪心老人回道:“启禀主人,具以准备完全,现如今就差那件事物了。”

“嗯。既如此,那事便可以开始了。”那女子淡淡的说道。似是自言,又似对邪心老人所说。

说完,也待邪心老人回话,便就此离去,似只是前来看看情况罢了。

而邪心老人见那女子离去,急忙行礼恭送。之后,便又回到那湖水所化的莲花上修行了起来。

玄极又等了许久,见无其他事情发生,便也就此离去了。只是在出了洞穴,来到外面石壁前时,刻下了一个定时激发的阵法,微微一笑,便彻底离开了。

待回到自己住所后,玄极便站在院中,看着那洞穴方向,似是等待什么。

果不其然,约莫半刻钟过后,那方向有一道赤色光芒冲天而起,到了半空,便直接爆炸开来,化成点点赤光在空中飞舞。

之后,又有青光、紫光、蓝光等数道光华接连而出,同样爆炸化为光点,将夜空映照得五颜六色。

顿时,县中便有十数道遁光极速向那方向飞去,玄极见状,微微一笑,也运起太乙九真遁法再次飞了过去。

只是到了之后,却是什么都没发现,玄极心中顿时一惊,也不和众人相见,再次检查了一遍,果真什么都没有,仿佛自己刚才在地底看到的只是一场梦幻罢了。

随后,玄极心中犹豫了一会,终究什么都没说,将此事深埋心底,又返回去了。

…………

数日后,忽然有下人来报,松风阁分阁阁主余化水前来相访。

玄极心中疑惑,便将其请了进来。只见进来了一位长得面相颇为老成的中年男子,见到玄极后,略略行了个礼,口中说道:“杨公子有有礼了。”神色间颇显倨傲之色。

玄极见此,先生三分不喜,不过面上不显,口中回道:“余道友有礼了,不知道友前来,所为何事?”

余化水微微一笑,道:“在下闲来无事,看看杨公子。”

“看看贫道?贫道有什么好看的?”玄极道。

余化水面上露出一丝为玄极可惜的表情,道:“杨公子可是被贬至此啊?”

玄极面色不变的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余化水可惜的说道:“那杨公子心中必是怨愤至极了吧?”

玄极心中疑惑,口中则道:“贫道却是毫无怨言的,让道友失望了。”

余化水闻言,却是说道:“道友不必瞒我,这种事谁又会没有怨言?”

“哦?就算有,那又跟余道友有什么关系?”玄极却是问道。

余化水面上露出一抹凝重,道:“在下有一件隐秘之事告知杨公子,之后,杨公子便知了。”

“嗯……在下却是不感兴趣,道友还是不必讲了。”玄极却是摇头拒绝道。

“不感兴趣?道友可先听在下说说,在拒绝不迟啊。”余化水却是露出一抹急切。

玄极见此,直接便道:“道友不必说了,在下还有要事,却是不送道友了。”说完,也不待余化水回话,便当先走回了内室。

余化水见玄极不理会自己,直接离开,却是直接冷哼一声,道:“哼!不识好人心的家伙,到时候吾等着你落泪的那一天。”

说罢,直接便拂袖而去,似是根本不愿多待一般。

而这时玄极也听到了余化水的话,心中愈发疑惑起来,暗道:这余化水向来传闻谨慎老实,待人小心,今日怎么这般狂妄?只觉得诡异异常。

紧接着玄极又想到了上次“天香楼”里那名女子在地底洞穴对邪心老人的话,不由又暗叹一声:“这还真是风雨欲来啊!”

随即便运起了紫薇小衍神术,欲要察看天机,算算情况。

可玄极连算数次,可什么都没算出来。不由心中暗暗骂了几句所有清微大世界里的高人们。

这却是因为现如今大多数本世界的高人尽皆隐遁不出,同时又搅乱天机,不知道意欲何为。

却最终导致了现今天机大乱,几乎大部分的卜算之术都失去了效果。

玄极心中无奈,便欲出去打探打探情况。

方一准备动身,又想到了外面的监视之人,玄极不欲暴露自己,便用“假形”神通再次化作上次的徐嘉形象,淡淡一笑,运起了六戊潜行之法就此离去。

可不料玄极在外游荡了一天,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过玄极却未放弃,每日便化作徐嘉,在外游荡。直到这一日……

因酒楼向来是龙蛇混杂之所,是故玄极每日都来酒楼转转的,不过今日这康元县里唯一的一家招待修士的花月楼里,却是显出几分诡异。

大厅内,因康元县终究不是什么大城,是故大约只坐了五六桌的样子。

一桌是位器宇轩昂的年轻公子,他脸上略带一丝稚气,发扎玉簪,腰悬玉佩,正襟危坐,一举一动尽皆依礼而行。

而身旁则是坐着一位仆人打扮的老者,老态龙钟,满面皱纹,可双眼开合之间神光外露,透出自己的不凡。一桌是位独坐的女子,一袭白袍,清淡素雅,桌上放着一柄长剑,可表情却隐隐现出不安,不断地朝旁边打量。她旁边的一桌是两位神情凶恶的男子,一位五官普通,一个相貌平凡,但都是凶气毕露,一望便不似好人。

剩下两桌,一桌是个似重病在身的醉汉,已是喝却了好几壶酒,脸色通红,醉意醺然,时不时的便咳嗽几声。

靠门边共有两桌,一桌是两位年轻公子模样的人。一桌便是玄极化身的徐嘉了。

玄极分心关注着大厅里的动静,这时只听两位公子模样的人开始交谈。

“秦兄,不过区区数年游历,秦兄便破了筑基境的枷锁,正式筑基,可说是我康元县年轻一辈里第一啊,真真远非小弟可及也!”其中一位男子笑着说道。

“顾兄,这也是正常,你不知外面的天高地阔,莫说似我这般年到五十才踏入筑基的人,在那些高门大派,世家子弟中,便是未及弱冠便就筑基的亦是比比皆是啊!”那秦兄却是叹道。

顾兄哈哈一笑,道:“他们自小修行,天才地宝众多,那也是正常的,却不及秦兄你稳扎稳打啊。”

秦姓男子微微摇头,换了个话题,道:“此次归家,不过是看望看望父亲与帮中基业罢了,之后我便再次离去,顾兄可愿跟我一起?”

“不了,不了,我就在康元稳稳修炼,将来继承家业罢了。”顾姓男子急忙摆手道。

秦姓男子闻言,微微一笑,道:“也好,若是外出,说不定什么时候便身首异处,伏尸路边了。”

在两人的交谈声中,酒楼里凝重诡异的气氛也已经累积到了顶点,一下爆发开来。

只见那神情凶恶的两名男子一下站起,其中一人对旁边女子恶狠狠道:“小娘皮,你敢杀我洵水双雄的后辈,可是活腻歪了?”

那女子却是挺剑横于胸前,道:“你那后辈随意杀害凡人,坏事做尽,有何杀不得的?”

这时另一个男子冷笑看着女子,道:“白秀英,我洵水双雄的后人再怎样也有我们做主,哪轮的到你?实话告诉你,你今日已是在劫难逃了。”

说着,又打量了一番白秀英,淫邪的说道:“还不如束手就擒,让我兄弟二人快活一下,说不得便放了你呢?”

这时玄极却是看到,那位有老仆陪着的年轻公子看到这一幕,却是面带不喜,隐隐有出手相救的意思。

白秀英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坚毅的说道:“痴人说梦,今日不是你们死,便是我亡。”

还是刚刚的那名男子道:“小娘皮倒是烈性,也罢,今天就让我来调教调教你。”

随即,便凌空画出三道符箓射向白秀英,而另一名男子则抽出一把刀来,向白秀英砍去。

而白秀英则是先往身上拍了一道护身符,便挺剑向持刀迎去。

玄极微微一观察,便知几人都是筑基期的修士。

第四十章 变故

只见眨眼间,白秀英便与持刀男子连对三下,不分胜负。

而那凌空绘制而成的符箓化成的三个火球在撞到白秀英后,白秀英先前贴的护身符却是化出一道金光,直接便将那火球抵消。那男子面色一变,取出一对钩子,便欲加入战场。

“住手!”忽然,有人厉喝一声,正是那位器宇轩昂的公子。

他取出一柄长剑,沉声说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白姑娘,我来助你。”

话音刚落,那公子便气势暴涨,先取出一道符箓就向持钩男子扔出,接着自己也持剑而上。

只见那符箓在半空化作一道风刃将其逼退。

接着迅速展开剑法,大气磅礴,刚正宏大,再加上时不时的符箓化成风刃,金光的攻击,一下便将持钩男子压在下风。

而白秀英也跟持刀男子展开激战。

虽则场面上一时不分胜负,但洵水双雄此时却是已经有了脱离之心。

只因对方那公子模样的家伙还有仆从在一旁看着,而按照正常情况来看,这仆人当是更胜过那公子的高手。

就在这时,另外一桌上的那个似重病在身的醉汉竟是突然暴起,手中出现两柄匕首,扑到了顾姓男子和秦姓男子身边,狠狠插下。

他时机选择恰当,出人意表,又加上杀意深藏,竟是连玄极一时都没想到他会动手。

一柄匕首直接插到了秦姓男子的脖子上,使其死的不能再死。

另外一柄却不知何故,竟只是只割伤了顾姓男子的手臂。

玄极见此,眉头一皱,那醉竟汉似是故意只杀秦姓男子一般。随后又见那醉汉竟是也不再管顾姓男子,直接逃离而去。

而另外一边,持钩男子觅得机会,逼退那拦路相助的公子,向大门逃去。而那名老仆则一直没动,似乎那公子没有危险便不会出手一般。

至于持刀男子,早就震退了白秀英,蹿出了大门,准备等着持钩男子一同离去。

那持钩男子到了大门口时,却突然一钩钩向了玄极所化的徐嘉,似是发泄自己逃离的不满一般。

玄极眉头一皱,却不欲多事,只将双眼淡淡的看向了那持钩男子。

那持钩男子只见面前的少年似乎吓傻了一般,毫无反应,只呆呆的看着自己,心中却是直接为方才的失败找到了一丝安慰,暗道:“我洵水双雄也不是吃素的。”

旁边的白秀英见状,似是有一丝相救之意,向那持钩男子抛出几道符箓,又挺剑向持钩男子赶来。而那公子及他那老仆,却只是淡淡的看着这一幕。

但当持钩男子看到玄极眼睛时,只觉心神恍惚,眼中有重重幻象生出,不由心中便是一惊。

忽然,他又觉得眼前一黑,便再无知觉。

玄极轻轻取出了插在持钩男子脑后的筷子,摇了摇头。变化发生只在转眼之间,兔起鹘落之下持钩男子就殒命当场,欲要赶相助来的白秀英下意识的便停止了脚步,眨了眨双眼,似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刚才还准备杀人泄愤的持钩男子,怎么呼吸之间就由杀人者变成了被杀者?

而杀人者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是根本不放在心上一般。

又仔细回想方才的交手,持钩男子用手中弯钩钩向那年轻公子的头颅,却突然便似傻了一般,只呆呆站着不动,而那公子则顺手抄起手中筷子,直接便异常精准地插入了持钩男子的后脑勺,仿佛是那持钩男子故意送上了自己性命一般。

这份实力境界怕是已经进入蕴魂境了吧?

而那拦路相助的公子身旁的的则是老仆直接一步迈出,缩地成寸般站于那公子身旁,似是觉得眼前的俊秀少年危险极大。

持刀男子见到这一幕,竟是管也不管倒在地上的持钩男子,从门外直接逃窜而去。

此时大厅里一片安静,无人说话,具将目聚集在玄极身上。

这时玄极拍了拍衣襟,缓身而起,看向众人。“在下郁林郡王策,适才波及道友,实在过意不去。”那王策收敛惊讶,神色恢复如常,从老仆身旁向玄极略略行礼道。

玄极亦还礼道:“与道友无关,邪道猖狂罢了。”

文质彬彬,一副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

王策轻轻点头,神色间虽掩饰的极好,但仍有一丝自矜之意露出,不再与玄极多言,转头对白秀英道:“白姑娘,洵水双雄缘何要对付你?”

清淡素雅的女子,大部分男人都会天然具备一分好感的。

白秀英因方才激战的缘故,脸带薄红,但眼神却满是钦佩和感激地看着王策,道:“多谢王道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日后必有所报。”

玄极看着眼前似是英雄救美的一幕,不由心下暗中摇头,心下生出离去之感。

白秀英则接着说道:“前不久我见到那洵水双雄的一个后辈男子欺辱一个凡人,于当道百般折磨,心中不忿之下,一下便将那那男子杀了,却不料至有今日之祸。”

王策享受着白秀英的眼光,微微颔首道:“似这般人,的确是妄为修士,杀了也好。”

随即两人开始闲聊,各自讲些有趣经历,相处融洽。

另一边那顾姓男子抱着自己手臂,看着地上的秦姓男子,眼中竟是流下泪来。随即往自己身上贴了几道符咒,开始为自己疗伤。

不一会儿,伤势便已是好得差不多了,却是直接抱起了秦姓男子的尸体,想要脱身而去。而在场众人倒是尽皆未曾阻拦,任由他走了。

玄极心中觉得无趣,便要转身而去。就在这时,那王策却是忽然对玄极道:“这位道友,在下有一事相商。”

玄极心下泛起一丝疑惑,对王策道:“王公子有何要事?”

王策微微一笑,道:“道友,先敢问道友姓名?”

“在下徐嘉。”玄极缓缓说道。

“徐道友,在下希望道友……”说着,逐渐走近玄极。

待到将近玄极的时候,竟是不管不顾的掏出一堆符箓,化作火球,冰锥,金锥,风刃,石弹一类的东西,一窝峰的朝玄极打来。

玄极见状,急忙闪身躲过,却不料紧接着那老仆和白秀英一起取出兵器朝玄极冲来。

玄极见此,心中疑惑却是不已,不由先脱离了众人的攻击,来到一边,对众人道:“各位道友这是何意?”

“哼!小贼,你只需知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那洵水双雄里的持刀男子却是忽然返回,对着玄极道。

玄极听闻那持刀男子的言论,倒是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众位,就算要杀了在下,也好歹也让在下做个明白鬼吧?”

“怪就怪你今天待在这花月楼里吧!”白秀英却是直接说道,俏脸狰狞,哪还有半点方才的清淡素雅?

说完,白秀英便将手中长剑一横,向玄极刺来,其余人见此,亦向玄极攻来。

玄极心中却是疑惑重重,也不欲跟众人纠缠,运起了那道散魄神通“哈”神通,张口向前一喷,便有一道黄气从玄极口中而出。

众人一见这黄气,但觉魂魄痴迷,分不清东西南北,齐齐载倒在地。

玄极见状,微微一笑,暗暗为自己的神通满意,只是刚刚在黄气喷出之时,自己识海青莲下被镇压的那个字却是微微震动,不知何故。玄极心中犹疑了一下,便决定等回去之后,仔细试验一番。

随后玄极却不上前察看众人,反而取出玄霜剑来,神识一扫,便向一个方向祭出。

但见一道光华闪过,一具尸体出现在玄极祭出的方向,正是方才那个醉汉一般的刺客。

玄极上前仔细看了一番,发现那人果然已经身陨后,点了点头,便收起了玄霜剑。

接着玄极又运起了窥天测地大法,将花月楼极其附近仔细查看了一番,再没有发现其他变故,这才放下心来。

随即,先走到了王策面前,用起裂魄搜魂术,便欲察看王策记忆,却不料王策记忆中先是出现了一朵黑莲在微微转动,掩盖所有记忆,接着又全部化为黑暗,便连黑莲都看不见了。

玄极面色不由一变,仔细察看起王策情况,却发现此时王策竟是连都神魂破碎了。

玄极心中一惊,直接便先用起禁光闭影之法将白秀英和那老仆囚禁起来,方才先唤醒了白秀英。

只见那白秀英悠悠醒转后,先是迷糊了一下,接着便看到了玄极,随后,又打量了一下周围情况,又见自己和王策的老仆被困在一个光罩里面,便直接对玄极破口大骂道:“贼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敢如此无礼,真以为天下任由你等邪道猖狂了么?”

玄极闻言,眉头一皱,道:“你不记得方才的事了?”

白秀英听到,不由便向方才的情况想去,可仔细回想之下,却只是记得自己正在于王策交谈,待醒来后便被玄极困住,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不由直接道:“贼子,现如今还敢如此巧言令色,迷惑于我,真以为我会信你么?”

第四十一章 少年

“贼子,现如今还敢如此巧言令色,迷惑于我,真以为我会信你么?”

玄极闻言,眉头深深皱起,摇头苦笑道:“白姑娘方才可是欲要杀我啊。”

随即便将方才的事对白秀英大略的讲了一遍,白秀英闻言,不由沉吟起来。

半晌之后,白秀英眉头亦是皱起,道“我还是不信。”接着又看了看旁边的老仆,遂将其唤醒,问道:“老伯,老伯,你可还记得方才的事情?”

那老仆悠悠转醒,先是看了一眼周围情况,再待看到王策的尸体后,直接大叫一声:“少爷……”

这时耳边又传来白秀英的话语,却是直接对白秀英道:“白姑娘,我家少爷如何了?”声音凄厉,令人生畏。

白秀英见此,轻轻一叹,将方才玄极对自己讲的又给老仆讲了一遍。

那老仆闻言却是想也未想,直接对玄极骂道:“一派胡言!小贼,你竟敢杀我家少爷,莫非不知死字如何写么?”竟是半点也不信玄极的话语。

玄极见此,只是摇头,对那老仆道:“不管道友信也罢,不信也罢,事实便是如此,你若……”

“哼……小贼,你等着,敢杀我郁林王家的人,不日便是你的死期。”老仆却是直接打断玄极的话,便要直接飞离而去。

可不料方一起身,便碰到禁光闭影之法所化的光罩,直接撞落下来,不由心中大恐,指着玄极大惊失色的问道:“这是道法?你是出窍境的修士?”

玄极点了点头,接着道:“道友当知在下是没必要欺瞒道友的,方才之事句句是实。”

老仆这时却是点头:“前辈自是没有必要欺骗在下的,还请前辈放了在下,我郁林王氏必然彻查此事。”

白秀英听到老仆的话,也是大惊失色,只到这时方才缓过神来,说道:“前辈放心,在下亦会追查此事,必不会使前辈受冤。”

玄极点了点头,心中虽是疑惑,却依旧放开了禁光闭影之法,对两人道:“两位道友,还……”

岂料这时,白秀英和老仆竟是眼中突然现出黑光,再次向玄极杀来。

玄极无奈,不欲再做纠缠,直接使了两道玉清隐书灭魔神雷,将两人劈死,只余下两段焦炭。

玄极看着这两块焦炭,心中深深生出疑惑与无奈之感。又见到经过这数次打斗,依旧几近与完好无损的酒楼,心中暗道:“此地不可久留。”

于是略略收拾了一番,在楼里留下一块上品灵石,便就此离去。

“呵呵……”楼里这时却是传出一阵女子的轻笑,有一只玉手突兀的伸了出来。那手美丽得少见,秀窄修长,却又丰润白暂,指甲上似乎放着青光,柔和中又带着珍珠般的色泽。

只见那手轻轻的在玄极放下的上品灵石上摸了摸,便将其捡起,又极速的收了回去,接着,轻笑声再次传了出来。

不知在笑些什么。

………………

玄极回到自己住处后,对最近的事细细想了一遍,顿时心中生出了深深的无力之感。欲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可成就元神的契机却又迟迟不现,不由,看着识海中的黄庭玉箓,又生出了穿越之意。

想到便做,玄极略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收藏,便再次将神魂遁入黄庭玉箓,破空离去。

………………

在一片茂林之中,一个麻衣少年正小心翼翼地翻开灌木,低头仔细的寻找着什么。

良久之后,在又一次翻开了灌木后,终于看到了一株翠绿色的、有着三片叶子的小草静静地矗立在灌木之中。

少年看到这株翠绿色小草,脸上不由露出喜色,低声自语道:“仙灵草,总算是找到了。只要有了这株仙灵草,一定可以到市集上卖个好价钱,到时候就可以治好娘亲的病了。”少年说着,不由愈发激动,便连手都开始不自觉的抖动了起来。

接着少年颤巍巍地拿出一个小铲,小心翼翼地铲入土中,避开了几个关键位置,用力铲断根茎,拿起小草,放进背篓之内。便背起背篓往山下跑去。只因少年必须在日落之前赶到市集,否则夜里市集是不开的,他就卖不出这根仙灵草了。

而仙灵草在拔下之后,只要超过一天,便会药效大减,不值什么钱了。

少年从小在附近长大,对这路途自是熟悉异常,自然知道哪条路可以最快赶往市集。

虽说这条路传闻有些危险,但却是可以最快赶到市集的一条了,况且这里已经多年没有人出事,他也管不了那许多了,直接便向前跑去。

再说了,其他的几条路等下山就已经到了傍晚,到时候却是根本来不及的。“吼……”这时一声虎啸声传遍森林,雄厚威猛,顿时惊到了低头赶路的少年。

只见先是吹来一阵狂风,接着又听得乱树背后扑地一声响,便跳出一只吊睛白额的巨型白虎来,稳稳的站在了小路之上。虎身上布列了数道疤痕,向少年宣示着它曾经的过往与辉煌。

白虎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缓缓地朝他走来。一步,两步,三步,终于在离他三四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但凶狠的目光却始终锁定着少年,不曾离开分毫。而少年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白虎吓得两腿发软了起来。想要扭头就跑,可双腿却似被灌满了铅一般,便是想要挪动一步也做不到。

看着逐渐逼近自己的白虎,已经开始缓缓张口,露出了巨大而又锋利的虎牙,少年纵是隔着几米远,也可以清楚地闻到白虎口中那股腥臭的味道。

而那锋利的虎牙,只要轻轻一下,他的脑袋就会被咬碎,他的身躯,也要被装进老虎的胃里,兴许只会剩下些许残骸。难不成,今天便要死在这里了么?少年和白虎对视着,白虎似是在确认少年是否具有威胁,没有立刻扑上。

但此时的少年只觉得自己便仿佛是一只处在狂风暴雨之中的小鸟,可能下一刻便会被打落,心中充满了悲伤。忽然,少年心中却是闪过一个人影,一个端庄秀丽的身影。

少年不由摸了摸身后的背篓,想到了家里躺在病床上的娘亲,想到了娘亲对曾经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此时被病魔折磨的痛苦,也想到如果自己死去后娘亲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情景。

于是,恐惧开始慢慢褪去,眼神开始浮现坚定,求生的本能已是出现在了少年的身体之中。这时,少年已经不在只是少年,他将自己从猎物变成了一个对手,一个能与白虎敌对的对手。白虎看着眼前的猎物渐渐开始有了反抗的迹象,眼神也愈发凶厉了起来。

多年来的捕食经验告诉白虎,它不能再这样子下去了,不然,这个猎物将会爆发最激烈的反抗。

而一个不会反抗的猎物能够省下它很多的力气,但是猎物一旦反抗,便会搏斗,会有几率增加它的伤口。

但它却不能受伤,一旦受伤了,便无法继续维持森林之王的地位,会平白受到无数挑战。

所以,白虎猛然迈出一步,把两只爪在地下略按了一按,和身往上一扑,便从半空里撺将下来,扑向了少年。少年早有防备,看到白虎扑来,立即取下背篓,抱在怀中,便向一旁翻滚而去,躲过了这一次致命的袭击。然后迅速起身,向着山下的城镇里跑去。只要到了城镇上,这只白虎哪怕再凶猛,也是不敢冲击的,不然,士兵手里的长枪自然会狠狠的扎向它,让它知道人类的力量。

抱着这样的念头,少年胸腔不断的上下起伏,不断的换气,奋力的向山下冲去。白虎看到自己的一扑失败,气恼地大吼一声,直似半天里打个霹雳,振得那山冈也似摇动一般,便朝着少年追去。

少年虽然跑的飞快,但是人又怎能与猛虎相比?那白虎只几下子便追到少年的身后。

少年似是能感受到身后猛虎的气息,已经与自己是相隔不远,心中不由一沉,但还是在拼命向前奔跑,求生的欲望刺激着身体,使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但是白虎此时却是已经赶了上来,一个飞扑,便将少年扑倒在地。少年虽被扑倒,身体被地下的石子划出了多个伤口,但仍是紧紧的抓着那采药的背篓。

待少年抬起头来,只见到白虎那铜铃般大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一滴滴腥臭的涎水滴在他的脸上,那股气味直是让他反胃。少年绝望地闭上眼,心中想道:“便要这样结束了么?娘亲,孩儿不孝,却是没办法救您了。”

随后只静静地等待着死亡地到来。白虎也没有戏耍猎物的心情,张开虎口,便要就此吃掉少年。

“孽畜,还不住口!”

第四十二章 坐骑

“孽畜,还不住口!”

这时少年耳边只闻得一声大喝传来,接着便看到有一道金色光线带着股锋锐之势飞向白虎,一下洞穿了白虎的右前肢。

那白虎吃痛,顾不上身下的少年,哀嚎一声,便在地上不停的翻滚起来,掀起了巨大的灰尘。

少年这时呆呆的望着原本张开血盆大口,欲要吞噬自己的白虎眨眼间便已在地上打滚,不由愣神起来。直到半晌后,方才缓过神来,望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只一眼,便难以忘怀。

只见远处那踱步而来的男子凌虚微步,身姿飘渺,一袭白袍,上绘着日月山河,飞鸟走兽,众生万态,墨发三千,却被金冠束住,只微微闪烁着光泽,面如冠玉,又透着疏离,让人不敢过于接近,即便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也自生出一股清冷卓然,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少年不由心中自问:“这是仙人吗?”

接着又自答道:“这就是仙人!”

于是少年顾不得身上的伤痕,立马起身,跪在地上,大呼道:“恭迎仙人,请仙人除了这只大虫,为民除害。”

这仙人自然便是玄极了。

话说玄极到来这个世界却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过玄极这次倒不是附身修士,而是附身在一个凡人身上。

通过这凡人的记忆,玄极知道自己现在所在的国度是一个叫做大齐的国家,同时也是这也是这个凡人目前唯一知道的世界上国家。

而这个世界在数百年之前,还是诸国争霸,但后来齐国太祖宏才大略,得仙人相助,扫平天下,一统诸国,定国号为齐。而后又有齐世祖,亦得先前那位仙人助佑,将四方蛮夷驱逐出世界中心,威摄四方。

随后那仙人便消失不见,再无一丝消息,到如今已是有了数百载了。而这个凡人也不是常人,乃是当初那仙人身边服侍的道童的后人。

当初那道童在仙人身边服侍,自是了解一些常人不知道的隐秘,却是知晓当初那仙人在消失前,留下了三枚乌金令,说是集齐三枚,便可得到那仙人的传承。

是故,那道童之后一生都在苦寻乌金令,可终其一生,也只找到了两枚之所在,第三枚却是一直苦寻不到,无奈之下,只能返乡娶妻生子,安度余生。

可那道童回乡后却是一直想着此事,根本放不下来,整日里郁郁寡欢。待后来生下儿子后,便撒手人寰,至死都不曾甘心。

而那两枚乌金令,一枚在当今皇宫里面,无法取得,一枚被其当做传家宝和这隐秘一起传了下来,想着自家后人中能出一名仙人。

而这一代后人却是自小耳融目染这事长大,从而对仙家生活向往不已,一心只想着成仙。是故在父母死后,便连妻子都没娶,只是跋山涉水与深山老林之中,想着寻得乌金令成仙。

却不料最终被玄极穿越而来,一切便宜了玄极。

而玄极在整理好记忆后,便先运起紫薇小衍神术算了一下那所谓的仙人,想算算这仙人的情况是个什么情况,毕竟,在清微天大世界中,只有天仙方才称得上“仙”这个字,这人又凭什么敢自称为“仙”。

却不料一算之下,竟是什么都没算出来,玄极见此,心中倒是觉得正常,毕竟敢号称仙人,想来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同时也对那“仙人”和他那传承生出一丝好奇来。

便接着再次一算那剩下的乌金令所在,这次倒是一下就算了出来。

随后,玄极稍稍修整了一番,又运用“假形”神通化作一个飘飘欲仙的形象,便朝着卜算之地赶来。

最终,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这时,玄极听到少年话语,便将目光扫向了一旁的白虎。

只见这只白虎此时已经停下了哀嚎,蹲踞着,低下水桶般大小的脑袋,微微收拢身子,腰身向后,如一张拉开的大弓,随时准备着攻击。

但它的身下,紫色的血液却是已经给黄色的大地染上了斑点,如同朵朵紫花。

看着地上紫色的血花,玄极却是心中一惊,不由开始仔细打量起这只白虎。

只见这只白虎的体型却是要比普通老虎大上一倍左右,身躯更是比马匹都大,整个身子呈现一种完美的流线型,不但给它带来了强壮的力量,还给它带来了敏捷的速度,身体更似是蕴含着无穷的潜力。

玄极看着,心中却是悠悠一叹,这白虎不知为何竟是发生了返祖现象,体内的血脉之力极为浓厚。

不过可惜没有功法传承,再加上又是生在这一个疑似没有超凡之力的世界里,莫说是化成妖族,便是连开启灵智都做不到,只能碌碌无为一辈子。

想到这里,玄极不由更加坚定了求道长生的决心。

像这白虎,潜力惊人,若是生在清微天大世界里,必为一代大妖,纵横天地,可现在却只是在山林里浑浑噩噩,不知哪一日便会埋骨若大地,化作黄土,令人叹息。

可自己却是身负黄庭玉箓这般的大机缘,诸天万界任由自己遨游,又怎能不攀上绝顶,一窥天仙大道的风采?

这时玄极看着眼前的白虎,心中却是又起了一丝心思,心中逐渐生出了一个模糊的想法,便直接来到了白虎面前。

而少年看到眼前仙人竟是直接飞到白虎的面前,不由便想提醒仙人小心,但转眼间便又想到仙人又岂会怕区区一只老虎,只闭嘴不言,担忧的望着面前的仙人。

“吼!”

白虎低声嘶吼着,双目怒瞪,前爪厮磨着地面,刨起片片烟尘。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句话,不单单只是指人,动物也在此列之中。

这只白虎虽然还没不老,但也是活得够久了,再加上他那浑厚的血脉,却是已经有了初步的自我意识和智慧。

所以白虎自是能感受得到眼前的人给自己带来的巨大的威胁之感,但白虎却是依旧站在那里,准备着自己的攻击。毕竟,一直独霸山林的它,又岂能这样落荒而逃?它的骄傲不允许。

打量着面前的人类,白虎却是猛然咆哮,性发起来,翻身又只一扑,便扑将来。锋利的前爪弹出,便如同百炼钢刀一般,莫说只是人体,便是山石都可以轻易地抓碎。

玄极看着这一幕,只是摇头一笑,伸出手指轻轻点出。

白虎看着面前不知道躲闪的敌人,虎脸上竟是直接露出一丝人性化的喜色。毕竟,在它有限的记忆里,根本不可能会有生物能挡住它这一扑。

但随即,它便发现自己就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住,再也无法动弹。

玄极微微一笑,凌空画了一个符咒,将之打入了白虎的脑海之中,随后便感受到他与白虎的灵魂已经隐隐建立起了联系,可以直接命令白虎的灵魂。——这自然便是驭兽符了。

接着,玄极又给白虎喂了些培元丹,洗骨丹,养魂丹之类的丹药。

白虎食后便感觉体内生在股股暖流,流遍全身,只感觉周身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便连灵智都似乎有点提高,对于面前的这个主人愈发敬畏了起来。

一旁的少年看着面前的白虎原来的旧伤尽皆痊愈,长出了白色的新毛,身型变得刚加流畅,双眼露出神光,心中惊讶的同时,又似想起了什么,不由眼中露出一抹激动,便要上前,可又碍于玄极的身份,只能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欲言又止。

玄极这时却是直接来到了白虎背上,看着面前的少年,轻轻一笑,道:“小友有礼了。”

“小民安歌见过仙人,小民只是一个区区贱民,万万当不起仙人小友的称呼。”少年听到玄极的话语,却是急忙说道。

“安歌?名字倒是不错,不过我亦不是什么仙人,只是修行中人罢了,你呼一声道长便是了。”玄极终究不敢自称仙人,毕竟称呼总是有着自己特殊的含义,而“仙”这个称呼明显不是此时的玄极能承受的起的。

玄极接着问道:“小友可知道附近有什么村镇吗?”

“禀道长,往前不远便是清河镇,道长若是想去,自可由小民带路前往。”安歌指着一个方向向玄极说道,面上透着一股殷勤。

安歌自是能够感受到,这是自己的机遇,天大的机遇,如果自己不能抓住的话,一定会后悔终生的。

玄极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你便带贫道去看看吧。”

安歌听闻,自是急忙答应了下来。随后,捡起掉在一旁的背篓,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便朝着清泉镇行去。

玄极则拍了拍身下的白虎,示意它跟在少年后面,随后便闭目不语,静静养神。

白虎有些贪婪地看了眼面前的这个少年,似是还不愿放弃自己的食物,但还是不敢违抗玄极的命令,只是恶狠狠地瞪了安歌两眼,便乖乖的跟在了后面。

不一会儿,玄极他们便来到了一处小镇。

镇中的炊烟正缕缕升起,十几座房屋成片的林立着,构成了一座略显破败的小镇,而此时的小镇门口,却是有着一个人影……

第四十三章 下跪

李二扛起锄头,口中哼着山曲,慢悠悠的朝家里走去。

想着田里长势良好的粮种,暗暗欣喜,只要老天爷不变,今年的收成定然是极好的,到时候……

但接着又想到了家里的黄脸婆,李二不由轻呸一声,顿时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娶了这个母老虎,明明可以找个更好的婆娘的,都怪自己当初年轻气盛,被这婆娘诱惑,结果现在要受这窝囊气。

正想着之时,却突然觉得地面开始隐约震动起来,李二不由回头望去……砰砰!

锄头掉落在地上,李二神色苍白,一边往回跑,一边大声叫道:“不好了!大虫来了,山里的大虫来镇子里了,大家快来啊!”

………………

看着近在眼前的清河镇,安歌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求道长治好自己的娘亲了。

只要道长能够同意,哪怕要他安歌当牛做马,他也绝无二话。毕竟,他只有娘亲一个亲人了。不过现在还是太早了,他不能保证道长是否会同意,只能尽力的服侍,期望以此来打动道长。这时安歌耳朵一动,便听到了铁器交响的声音,不由望向了镇子的方向,只见火光攒动,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安歌心中却是泛起一股担忧。终于走到了清河镇口,安歌却是看到,镇民们密密麻麻的站在镇口,脸上充斥着不安。而随着自己等人的走进,镇民们开始骚乱,开始拿出武器对着自己。

但这时,镇民们也自是看到了站在白虎面前的安歌。人群不由又是一阵骚动,这时只听其中有人惊呼道:“那只大虫旁边,是安歌那小子?等等,那大虫上还坐着人?”

人群闻言,骚动愈发大了起来。

他们自是见过老虎的,不但见过,还打死过老虎,可是却未见过人与老虎一同行走,甚至还可以坐在老虎背上的。众人心中拿不定注意,便一同望向了人群中的一位大汉。“二牛哥,咱们怎么办?”“先等等。”浑厚的嗓音从一位身长八尺有余的健壮汉子口中发出,那汉子站在前方,眼睛望着白虎,手中紧紧的握着一把破旧战刀。这刀是他曾经在森林当中,徒手撕裂豺狼,救了一名将领后,因他牵挂家人,不愿从军,将领无以为报,卸下佩刀所赠。往后几年当中,将领在领兵路过之时,都会过来看望他几眼。久而久之,镇中之人都把二牛当成见过大世面的能人,所以有事都询问与他。“罢了,是福是祸,问问便知!”镇民不知所措中,二牛心中想着,迈步走出,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慢慢走到了白虎的身前。靠近后,白虎身上的腥味直让他汗毛竖立,手中的刀,不由握的更紧了起来。

直接略过安歌,对玄极问道:“敢问这位先生,不知先生…?”

安歌见状,看了玄极一眼,却是小声对二牛说道:“二牛叔,这白虎是道长仙人收服的坐骑,上面坐着道长仙人,你们这样会惊扰道长仙人的。”

玄极这时亦是下了白虎,让其卧下,向着二牛道:“莫要担心,这只白虎不会伤人的。”“真的?”二牛还是有些不信,但看着玄极的样子,终究不似凡人,又有安歌的保证,才把战刀别于腰间,随即看向玄极,行礼问道:“那敢问这位先生,您所来何事?”

玄极默默不语,只看向了安歌。

安歌见状,便回道:“我在山上遇到了大虫要吃我,却是被道长仙人给救了,还将大虫收为坐骑,所以我请道长仙人来咋们镇子里做客。”

二牛闻言,心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暗道:仙人哪里会来我们这个破败小镇,安歌小子终究年轻了点,不过眼前的这位道长先生不管是不是仙人,但肯定是有些真本事的,不然也不会收服了一只大虫。

又看了看将晚的天色,二牛终究性情淳朴,却是担忧玄极在夜里遇到危险,不由开口劝道:“这位道长先生,如今天色已晚,不妨在此地住下?”话中透着朴实,透着善良。二牛的心善,让玄极心中微微波动,便要开口回答。

可还未等他开口回答二牛,其身后的白虎却突然蹿了出来。“吼!”随着虎吼声的响起,众人的惊惧与担心再次浮现在目光之中。“难道大虫要伤人?”二牛也慌忙的再次拔出了战刀,可这时却看到身前的白虎不仅没有扑来,反而半立着身子,在向着自己拱手抱拳。“这……”二牛被这一幕惊得愣神。“难道这大虫成精了不成?”村民不由心中想到。就在众人心中疑惑盘旋不去时。安歌却是向前一步,笑道:“各位,道长乃是仙人,坐骑亦是通了灵性了。”

人群这才安静了下来。

玄极看了安歌一眼,对二牛笑道:“即如此,那贫道就住在安歌家中了。”

二牛闻言,憨憨的也是一笑,对着玄极道:“好,道长先生住下便是。”又对安歌说道:“安小子,道长先生救了你,你可要好好招待,这样,我那里还有半只兔子,你一会去取来回家煮了。”

安歌不由连忙拒绝道:“这如何使得?二牛叔你还要吃的。”

二牛却是故作严厉之色,对安歌道:“给你就给你了,哪来那么多话?我一会就给你送去。”

接着又对众人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没事了。”

众人闻言,又都与二牛说了几声,便纷纷散去了。

二牛又转过来对玄极道:“我就在镇子西边,道长先生有事直接唤我。”

看到玄极点头,也跟着离开了。

玄极看着这一幕,却是摇头一笑,接着上了虎背,对安歌道:“好了,去你家吧。”

安歌听到,急忙带着玄极往自己住所而去。

………………

在镇子东边最偏僻的角落,有一个茅草屋静静地矗立着。

茅草屋破破烂烂,四面透风,屋顶上也已经有了几个破洞,一旦下雨,便是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了。

玄极看着这孤零零的破烂茅屋,心中亦是有些感慨,为人类只是单纯的为了活下去而做出的努力感叹。

安歌推开有些残破的木门,便有一股潮湿的感觉渗出,充斥着门外。

玄极向里望去,只见屋子里光线昏暗,里面基本上没有多少家具,只有一床,一椅和一个断了一条腿的桌子。

床上隐约躺着一个娇弱的身影,听到了开门声,床上的人咳嗽了两下,传来了虚弱但是却温和的声音:“歌儿,是你吗?”

安歌从角落里拿出打火石,很自然的走到桌子上,砰砰几下就把桌上的油灯点亮,向着床上的人答道:“嗯,是我,娘亲。”

微弱的火光照亮这件破旧的屋子,玄极让白虎等在外面,走进了屋子,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妇人。那妇人身形略显单薄,斯文的脸上五官精致,唇上的那抹红润在微微有点苍白的脸上显得醒目而突出。

她的两颊深深地陷进去,神采飞扬的眸子在此时仿佛成了两个黑洞,只是紧紧闭着,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秀眉更是因为疼痛而微微蹙起,更是让人怜惜。

那妇人缓缓睁开双眼,看到安歌安然无事的站在自己面前,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要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将安歌害死,她又怎能独活?

这时,她目光一转,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玄极,不由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

“歌儿,这位先生是……?”

说话间,更是牵动喉咙,拼命咳嗽起来。

安歌见状,急忙拍打着妇人的后背,可眼泪却是忍不住的从脸上滑落,滴在地上,留下了细小的水渍。

待妇人好点之后,安歌立即转过身,朝着玄极跪下,狠狠地开始磕起了头。

脑袋与地面发生激烈的接触,发出阵阵闷响,不一会儿,泥土地面上便已是出现了一个下陷的小坑。而造成这小坑的安歌,白净的脸上已满是黑红的泥土,额头也因用力过猛被一些细小又坚硬的石子扎伤,开始缓缓渗出血迹。

“请道长救救我娘亲,安歌愿意为道长做牛做马,便是要我的命也行。”

“安歌,你这是做什么,快站起来,头怎么样了?”这时,二牛这时提着半只野兔走了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安歌,却是急忙丢掉野兔,向前扶道。

“不,二牛叔,道长一定有办法救我娘亲的,哪怕付出我的命,我也要救娘亲。”安歌却是坚定的跪在地上,对二牛说道。

“歌儿,起来,好男儿身有傲骨,膝有黄金,岂能低头下跪?”床上的妇人也传来严厉的声音,但却是伴随着重重的咳嗽声,只是让人同情。

第四十四章 异族

看着这一幕人间惨剧的玄极沉默了一下,看着地上的安歌,开口道:“你起来便是了,我自会救你母亲的。”

安歌闻言大喜,直接起身道:“道长放心,安歌这条命从此便是道长的了。”

玄极微微摇头,手中凌空画了几道符咒,化成道道绿色光华飞向妇人,只见妇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好起来,眨眼间便以恢复完全。

安歌见状,急忙再次下跪,道:“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二牛看了看妇人,也是面色大变,惊慌的跟着下跪道:“小民见过仙人,刚刚不知仙人身份,还望仙人重重责罚。”

玄极看着这一幕,略略摇了摇头,向两人微微虚扶,两人便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惊奇的看着玄极。

玄极也不管他俩,对那妇人道:“你觉得如何了?”

那妇人只感觉周身说不出的好,听到玄极问话,急忙下床,向玄极微微一福,感激的说道:“民女安吕氏谢过仙人救命之恩。”

玄极微微点头,又对二牛和安歌道:“你二人过来。”

二牛和安歌急忙来到玄极跟前,看着玄极。

玄极轻轻一笑,对安歌道:“你方才说便是叫你当牛做马你也愿意?”

安歌看了眼安吕氏,咬了咬牙,坚定的答道:“是!”

安吕氏和二牛闻言,不由一脸担心的看着玄极,欲言又止。

玄极看了眼众人,微微一笑,道:“既如此,你便在我身边做个道童吧。”

三人听闻,一脸茫然的看着玄极,二牛更是直接问道:“仙人,啥是道童啊?”

这却是因为这方世界并无佛道一类的教派,就连“仙人”这个说法,也是从当年那位仙人那里传出来的,本身却是无的,所以他们才会有道长仙人,道长先生这种叫法。

只见玄极笑容一僵,心中自嘲了一声,说道:“便是说你今后便是我身边的服侍童子,平常替我做点小事。”

“嗯嗯,安歌今后就是道长仙人身边的道童了。”安歌当即大喜的看着玄极说道。

安吕氏和二牛也是面露喜色,为安歌开心。

随后,玄极又取出一粒培元丹递给二牛,便让二牛先离开了。

待看到二牛离开,便对安吕氏问道道:“你是如何得病的?”

安吕氏闻言一愣,但却不敢隐瞒,便将当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大约在三年前,那时安歌方才十一岁,她带着安歌来这镇子里安居,虽说贫苦,但是生活也算美满。然而某一天,安吕氏从整理物品时,却不小心将祖先遗物时打翻,自己也被划破了手。

当时安吕氏见祖先遗物跌落,连自己的伤也顾不得,便将其捡起收好,可是自己的血却不小心的沾染到了上面。本来这也没什么,可谁料到从那天开始,安吕氏身体便一天不如一天,而那祖先遗物颜色也是愈来愈黝黑,这时候两人才意识到这祖先遗物竟是一件邪物,可又怕祖先怪罪,不敢乱扔,无奈之下找地方将其埋掉。可惜,就算埋掉了这遗物,安吕氏体内的生机依旧是越来越微弱,完全不见好转,只能这么一天天的熬着。

玄极点了点头,虽然安吕氏的话还有些不尽不实之处,比如他们母子身份之类的,毕竟以安吕氏谈吐,怎么也不是普通平民,但大致来说都还算正确。玄极也不说破,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对着边上的安歌吩咐道:“且带贫道过去,将那物挖出来看看。”“是,道长!”安歌有些惊喜,这个祖先遗物恐怖至极,不把它解决安歌是始终不安心的。不过以他的能力自是不能解决掉这东西邪物,现在道长竟然感兴趣,对他来说自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安歌带着玄极来到了屋外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之下,摸索了一下方位之后,便直接挖了起来。

伴随着挖地的沙沙声响,玄极却是打量起了旁边这棵大树,只见大树原本茂密的枝叶早已枯萎,呈现出一种萧疏之象,稀稀落落。不由心下一叹。

不过也知道了这便是乌金令所在之地,这枯萎便是因靠近乌金令而导致的。那乌金令内刻法阵,吸收着周围的生机来维持本身的特异,却似是一件邪物。

但是那法阵极为奇异,与清微天大世界的法阵运行方法完全不同,便似是另外一种道路。这才使得玄极对那份传承生出好奇,准备取得一观究竟。

这时安歌已经将那件事物挖出,玄极一见,果然便是乌金令。

………………古林县东边不远处,一群穿着兽皮衣服,身材矮而粗壮,佩戴着一只耳环,头部只留着一束头发,脸上画着奇怪图案的大汉骑在马上,用古怪的语言,叽里咕噜地交谈着。

阿史那,他是这支部族的族长,也是这次行动的发起者。

今年草原里出现了罕见的白毛风,导致食物缺乏,草场枯萎,牛羊没有充足的食物,尽皆濒临死亡,他们部落也没有足够的食物渡过寒冷的冬天。本来他们已是积累了足够的食物准备渡过这次冬季,可是草原上却出现了一个像狼王一样残暴和强大的单于,不停地向他们这些小部落征收粮食,为了向大齐宣战做着准备。是故为了部落的延续,为了部落能在草原上生存下去,阿史那只能召集所有的青壮男子,突袭处于大齐边境的古林县。此时,阿史那看着已经修整完毕的族人,神色激动的大声喊道:“大家,我们的部落遇见了可怕的白毛风,我们的牛羊在死去,我们的老人和孩子在受苦,可是,可是齐人却有着舒适的房屋,肥沃的土地,漂亮的女人,可他们凭什么?凭什么拥有这些?我们都是草原中最勇敢的战士,他们的一切都应该归我们来享有,这一切都是我们的。”

说完,扫视了一眼众人,又接着道“大家记着,这次进攻,大家只要抢够部落生存的食物,之后,不管你们抢到多少,都是大家自己的,不用上交部落。”众人闻言,尽皆面露喜色,纷纷开始保证这次的胜利。“族长,怕什么,听说齐国女人都细皮嫩肉的,我早就想试试了。”“是啊,族长!我见过齐国人,他们个个都是软脚羊,我一刀砍下去,他们就会跪下求饶了。”“齐国人都是两脚羊,我们还要尝尝味道呢。”众人骑在马上,言语之中尽是对齐国人的轻视与不屑,甚至都有人提出了吃两脚羊的想法。两脚羊指的并非羊,而是人,最早因为粮食缺乏以人为食。老瘦男子廋词谓之‘饶把火’,妇人少艾者,名为‘不羡羊’,小儿呼为‘和骨烂’,又通目为‘两脚羊’。

谁又知道,在这遥远的边疆,竟然会有一群畜生喜食同类,还研究出不少吃人的方法,连半点人性都无。

阿史那看着面前神情激动的众人,似乎也放在了心,只要自己的部落能延续下去,齐国人的死活关他何事。毕竟,他又不是齐国人。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善与恶、对与错,立场不同,自是决定想法不同。没有谁对谁错,只有不同民族为了延续,为了生存而掀起的斗争。彼之英雄,我之仇寇,如此而已。阿史那双腿一夹,扬起马鞭,狠狠挥下,大声道:“冲!让软弱的齐人看看我草原勇士的风采。”

说毕,身下宝马立起双蹄,长嘶一声,快速的奔向了古林县,让身后掀起一阵尘土,弥漫不去。身后其他骑士也纷纷跟上,不甘示弱,豪爽的笑声在空中久久回荡。

………………

古林县,靠近边疆,虽不十分繁华,却也熙熙攘攘,自有一派热闹。

此刻还是清晨,县门口有着大量的行人,进进出出,准备一天的生计。

这时,远处尘土飞扬,震得地面微微晃动,不由有人远远眺望,只见似乎有一群人骑马来了。难道是什么大人物或者商会过来了?此地终究靠近边疆,保不准会有什么人到来。不对!看的人却是猛然发现,这一群人穿着兽皮衣服,脸上绘有古怪图案,长相与齐国之人面貌微微有些不同。异族!这是异族袭击县城!他们怎么敢?不怕朝廷震怒,发大兵攻击吗?

不对,这种事情以前倒也不是没发生过,十年前异族袭击玉河县,将其化作废墟,当时也引起了朝廷震怒,出兵征伐这些异族。

但后来却是因为异族并不与朝廷正面作战,只是四处骚扰,同时又奉上大批礼物赔礼,给了朝廷面子,随后便就不了了之了。难不成今日便轮到古林县了么?“不好了,不好了,蛮夷入侵了。”众人纷纷开始大喊。

第四十五章 进城

蛮夷,乃是是齐国人对于异族的称呼。只因他们行事粗鄙,不知法理,不明道德,过着类似于茹毛饮血的生活,所以齐国人自来都是瞧不起异族的,只呼之为蛮夷,以显自己的高贵。而异族人也没有愧对蛮夷这个称号,便如此时……阿史那看见前方开始大喊奔逃的齐人,嘴角露出丝丝残忍的笑容,大吼一声,便快马加鞭,赶了过去。而人的双腿又岂能比得上四条腿的马儿?阿史那不一会儿便追上了一个齐人。

看着马下齐人惊恐的面容,阿史那只觉得自己热血沸腾,当即拔出弯刀,猛然斩落而下。寒光绽放间,刀起人头落,这个齐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是人头飞起。而那无头的尸体还依旧的按照惯性往前奔跑……

扑通。

终究只是惯性,那齐人的尸体轰然倒地,血液从喉咙处的巨大缺口喷涌而出,形成了一副诡异的图画。阿史那看着倒下的齐人,冷笑一声,从背后取出一根羽箭,侧过身子,用羽箭将人头挑起,别在了马背之上。这向来便是草原上的传统,将猎物的脑袋挂在马背,象征自己的功勋和实力。而齐国人,和猎物有什么区别吗?这时其他的异族骑士看到自己的族长如此英勇,不由跟着大声欢呼起来,便也拔出腰间的弯刀,口中怪叫着,朝着其他人冲去。于是一场人间惨剧便就此展开,一场毫无人性的屠杀降临在了这群普通的齐国平民身上。

哭声震天,惨不忍睹。

这时,又见阿史那取出长弓,开始朝着县城发起了冲击。

但此时,防卫城门的士兵却因为天气寒冷,还依旧靠在城门边上微微睡着。难怪这些蛮夷能够猖狂若此,这样的军队,又能护得住谁来,又守的了哪家江山?“怎么这样吵?你们这群贱民活的不耐烦了么?”一个士兵被杀戮声与哭喊声所交织的乐曲吵醒,揉了揉还没完全睁开的双眼,有些不满地说道。嗖!还没等他睁开双眼,他便再也睁不开了,只见阿史那一箭飞来,便直接结果了他的性命。同时其他的士兵也发现了不对,但却根本没有迎敌与救人的意思,只亡了命的往城内跑去。

真真让人又可气,又好笑。只见阿史那拉弓射箭之间,几乎每一箭都能带走一条齐国士卒的生命。他在带领部落的勇士来之前,便仔细勘察过了,这个县城地处偏僻,只有不到千人的士卒,且这些士卒的武器大多只是一般的长枪,自身又是新征的新兵士卒,只要不摆开战阵,那便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过人多终究乃是隐患,等他们集结起来,摆开战阵,到时候吃亏的就是阿史那了。所以现在每杀一个士卒,便是为了之后做出准备。毕竟,他此次前来,乃是将部落中所有青年男子都带来了,每死一个,对于部落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

作为部落里的族长,他必须要为部落的未来考虑,不能盲目冲击,害掉部落里人的性命,终归,他们的敌人不只是齐人啊。

随着阿史那带人冲入城中,在烧杀抢掠的同时,也开始先搜刮起了粮食。慢慢的,看看眼前逐渐堆积起来的大量粮食,阿史那脸上却是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似乎已经看到他们安稳的渡过了这个冬天,部落之中没有一个人被饿死或者冻死的局面了。

………………县衙之中,县令袁岱坐在椅子上,轻轻的嗅着旁边的香炉燃起的袅袅白烟,静心凝神。

这时,袁岱睁开了双眼,接过侍女刚刚煮好的清茶,轻吹一口气,带起热气在空中飞舞盘旋,再轻饮一口,先涩后甜,心中只觉天下闲适莫过于此。“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突然,门外传来了极为迫切的呼喊声。“嗯?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袁县令不由眉头一皱,大声呵斥道。他平时极重礼仪修养,最是见不得如此。不一会儿,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推门闯了进来,看到坐在上首的袁岱,声音悲怆的说道:“大人,大事不好,异族奇袭我们古林县。”啪!茶杯从袁岱手中滑落,滑落在地上,留下满地残缺。袁岱神色变换不定,看着那人开口问到:“现如今他们到了何处?”“启禀大人,已经打破了城门,现在当是已经入城了。”那人声音悲切的说道。“传本县命令,立即集结所有士卒,死守县衙,另,命城中所有大族把仆役也派过来,他们知道轻重缓急的。”

袁岱说完,看着离去传令的人,踱步了半晌,抽出宝剑,便向府外行去。

………………

张府,此时已经被异族杀入。

张家家主张鸿看着家仆被杀,女眷被掠的一幕,心中只觉刀割一般,双目竟是流下了血泪。

良久,张鸿对着还在身旁的家仆道:“你们先护着少爷从密道走,保我张家血脉。”

声音中透着沙哑,透着低沉。“家主,您呢?”一个身旁的仆人眉头一皱,急切的问道。他祖孙三代具是张家的家奴,乃是对张家最忠心的人之一。张鸿惨然一笑,道:“这群蛮夷入我府中,夺我家财,掠我女眷,我身为家主,又岂能先退?今天便让这帮子蛮夷看看我大齐男儿的威风,啊哈哈哈……”笑着,张鸿取出自己千金难得的宝剑,便往门外而去。看着一个正准备对家中侍女进行凌辱的蛮夷,张鸿冷冷一笑,一剑将其刺死,拉起受惊的侍女,吩咐她自己逃走。随后持剑继续前行,展现着属于齐人的威武。这时看到张鸿的杀戮,家仆们也不由被激发了血性,纷纷开始了反抗。虽则异族暴虐凶残,但是毕竟人少,架不住张府人多势众,不一会儿,便抵挡不住,逃离了张府。

这时,一个家仆扶着张鸿,大喜的叫道:“家主,家主,异族退了,退了,哈哈……”

张鸿拄着剑,大声的喘着气,但看到异族退去,还是挣扎着起身,对着众人喊道:“诸位,随我杀出去,去县衙。”

同样的一幕,还发生在古林县里的其他几家大族府内。众人都是齐人,都有着齐人的傲气与血气。纷纷带着家仆私兵反抗,虽是损失惨重,但终究杀了出来,齐齐感到了县衙。

………………

阿史那怒目圆睁,看着逐渐汇合的众人以及县衙四周团团围住的全副武装的齐国士卒,眉头不由狠狠的皱了起来。

若再不决断,一旦让这些齐人展开反击,他们部族必然会损失惨重,到时便是屠尽这座县城,他也无颜再面对部落中的祭祀和妇孺了。

想到此处,阿史那不由举起手,令身后的骑士尽皆取出长弓,对准了前方。

看着已经准备好的众人,一声令下,便有密密麻麻的箭雨铺天盖地的飞出,带走对方一条又一条的生命。

看到战果喜人,阿史那暗喜一声,顿时刚加卖力的叫起射箭来。

众人却并未想到这群未开化的蛮夷竟会突然改变战法,不由一下便损失惨重,哀嚎之声几乎不断。

众位家主虽是被被底下私兵护在了旁边的小巷之中,但也不时有流矢飞来,不一会儿,便个个负伤。此时袁岱也已经带了一批士卒赶到门外,看着这一片惨状,又望了望异族人数,只觉得手脚冰凉,心中忌惮异常,便连身上都冒出了冷汗,浸透长衫。蛮夷之徒,向来体质强大,战力极强,若只靠他这手下这一干新兵,是万万无法挡住的。可是……正当袁岱犹豫之时,阿史那却突然驾马向前一步,用有些奇特的齐国语言道:“袁县令,吾等此来只为借粮,若是袁县令肯交出万石存粮,再有足够的钱财与女人,阿史那以长生天的名义立誓,吾等立即退走,绝无二话。”“哼!果真是蛮夷之辈,竟如此无礼,不过一死罢了,本县又有何惧?”袁岱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不由指着阿史那,大声呵斥道。

袁岱平时最是爱惜羽毛,便连家人稍有违背道德之事,他都一一惩治,不敢坏了自家名声,更何况是如通敌叛国一般的大罪,怕不是会遗臭万年?若是以自家声名与性命相比,袁岱必是选择声名的。“袁县令若再执迷不误,那便是真的无可挽回了。”阿史那脸色阴沉地恍若可滴出水来,冷冷的说道。

哼!若非不想折损族中勇士,又何必与你商量。草原之上,强者为尊,臣服强者又有什么错处?

第四十六章 现身

这时,阿史那身后骑士竟是稍稍骚动,有一名骑士行到阿史那耳边,不知讲些什么。

阿史那听完,皱着的眉头却是松开,露出一抹嗜血般的笑容,冷冷地看了众人一眼,便对着身后吩咐起来。

众人不由心下疑惑,不知阿史那又欲如何。

突然,对方阵势分开,一名名面露邪笑的异族骑士驱赶着一群百姓来到阵前。

袁岱看着这一幕,先是疑惑,接着却又不知想起了什么,面色上顿时浮现出惊恐之色。

啪!

这时只见一名异族骑士突然用刀鞘打在一位身着麻衣的男子腿上。麻衣男子腿一吃痛,顿时便站立不住,跪了下来。阿史那身边接着走出了一名骑士,拿出弯刀,随意地在男子头上挥舞着,削落了零碎的头发,飘在了男子身前。男子霎时面露惧色,竟是一下便大哭起来,向身旁骑士哭喊道:“大人,放过在下,放过在下,在下家中尚有父母妻儿,可全指着在下呢,在下可入大人部落,必然会忠心耿耿啊……”

这异族骑士只是不屑地将刀抵在男子头上,随后便缓缓的刺了下去。

只见弯刀缓缓从头上进入,约有一半之时,异族骑士停止刺入,大笑一声,竟是直接对刀柄用力往下一压,直接撬起了男子的脑壳。

男子停下了自己胆怯的哭喊,眼中失去神色,缓缓向前倒去,而脑中的不明之物则不断向外喷涌。

其余百姓看着男子的惨状,顿时忍不住亦开始哭嚎,向着袁岱求救。“袁县令,只要应下阿史那的需求,阿史那便立即放了他们。”阿史那对着袁岱冷冷地说道,眼中已是有了些许不耐之色。

应,还是不应,具是死路啊!袁岱看着与自己所想相同的一幕,暗叹着阿史那的心狠手辣,心中愈发无奈。

阿史那看着袁岱脸上的犹豫,顿时又杀了几个百姓,加大了对袁岱的心理攻击。

而边上的众人看着袁岱,具是流露出失望之色,士气一下便低落下来。

罢,罢,罢,便以一死全吾心迹吧。袁岱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无奈的拔出手中宝剑,仰天长叹一声,便欲自刎,以保声名。

“随缘信业任浮沈,似水如云一片心。

道袍薜带应慵挂,隐帽皮冠尚懒簪。

物外烟霞为伴侣,壶中日月任婵娟。

他时若赴蓬莱洞,知我仙家有姓名。”

突然,东边却是传来一阵歌声,洒脱出尘,清亮悠远,引得所有人不自觉地朝着东边看去。

只见东方霎时间紫霞满天,有一做童子打扮的少年牵着一只威势不凡的白虎踏空而来。

那少年明眸皓齿,飘飘并不染尘埃;绿鬓朱颜,耿耿全然无俗态。

而那虎则昂首阔步,踏空而行,直显得威风凛凛。真可谓:群山峻岭任驰骋,神威远慑心胆寒。

只一下便引了众人目光。

这时却又见那虎上竟是坐着一名身着月白袍服的青年男子,又一下将前两者气象尽皆压下。

那男子则——蜡银蟾辉相映,玉冠鹤氅逍遥。青冥浩荡不见底,皎如玉树临风前。头上又有着一面仿佛星云聚集而成的华盖,道道星光垂下,颗颗繁星环绕,踏歌坐虎而行,姿如神,雅如仙。

众人只见那男子缓缓低声轻吟,但是声音却清楚地送至每个人的耳边,让人止不住的生出一股逍遥洒脱之意,只觉是传说中的仙人再度降临红尘,重下凡间。

阿史那此时却是心中一紧,直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深深升起,看着空中乘虎的男子,恍如自己便是一只路边的蝼蚁一般,生命不在归属自己掌控。

待回过神来,汗水已是浸湿了身上的战袍,整个人仿佛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阿史那不由紧张地吵四周环顾而去,然则周围全无半点异常,周围具是好端端站在原地,仿佛方才只是错觉一样。

阿史那不由接着看向空中,然则心中的不详之感却是愈发浓厚,惊慌得对着身边骑士大喊道:“那是怪物,那是怪物,大家快放箭,放箭。”

手下骑士闻言,虽则心中亦是恐惧,但还是不敢违令,纷纷射出手中箭矢,覆盖了一小片天空。

袁岱看着这恍若天上仙人的男子,却是将其当做了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这时又听见阿史那下令射箭的声音,急忙让其小心。

那男子看着这箭雨射向自己,却只是轻轻一笑,那箭雨便纷纷停在了空中。

白虎依旧速度不减的朝前而行,待到了空中箭雨所在之地,却依旧稳步而行,箭雨便如幻影一般,被其直接穿过。

底下众人看着这神奇的一幕,顿时心中生出无数念头,但看着那男子和少年与自己齐人相同的面容,袁岱一方依旧面露喜色,只见袁岱当先跪下大呼道:“古林县令袁岱恭迎仙人驾临,请仙人为我等出手斩杀蛮夷,护我大齐。”

齐国众人见状,亦是纷纷跪下附和袁岱的话语。

阿史那此时亦如方才的袁岱一般,只觉得手脚冰冷,心中忌惮至极。

耳边又听着齐人一声高过一声的附和声,不由拔出弯刀,想给自己找到一丝安全之感,但是双手却是止不住的颤抖,反而让人发笑。

至于其他异族骑士却是早已经被吓得傻了,身下的马儿止不住的连连嘶鸣。不一会儿,那一行便来到了阵前,这时只听那少年当先开口问道:“汝等缘何来我大齐行凶?”

阿史那听到问话,心中一紧,不过眼珠一转,便说道:“启禀仙人,草原之上,天灾不断,我们部落便是连过冬的粮食都备不齐,只能来这里借些许粮食过冬,然而这些齐人却毫无怜悯之心,丝毫不予,无奈之下我等才只得如此……这实非是我等的错啊。”

“无耻!”袁岱闻言,只气的满面通红,指着阿史那骂到。齐国人群中亦是响起阵阵骂声。

听着这些骂声,阿史那脸色不变,一群只会骂人的家伙罢了,若是真正拼斗起来,骂人又有何用?怎么不敢跟我们真刀真枪的拼上一场?

只要面前这疑似仙人的男子能放过他,纵是下跪都不是不可以。在草原之上,强者为尊,就算被要求献上妻女,不也只能乖乖服从吗?只要能活着便好。再说,草原和齐国发生了这么多次战斗,却一直没有撕破脸,不就是因为草原会服软吗?

阿史那又不是没有见过齐国人,只要恭敬一点,展现自己的可怜之处,这些自命不凡的齐国人就会宽宏大量地把事情揭过,展现他们的所谓气度。

仙人又如何?仙人不也是人?不过是有着自己难以掌控的力量罢了。要是我阿史那也有……

那少年听闻阿史那的话,却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对着那坐在白虎上的那男子行了一礼,沉默不语的退在了一边。

那男子看着阿史那,却只是微微一笑,向其伸出一指,点了一点。

阿史那看着虎背上的的男子手上一道紫光显现而出,射向自己,不由心中大恐,欲要躲避,却已是来之不及了。

阿史那不由紧闭双眼,等待着自身的结局,果不其然,只一下自己便掉下了马匹,摔在了地上,可是之后,便什么也没有了,便连自己身上也无甚疼,不由心中疑惑不已。

这时,耳边却传来了阵阵骚乱之声,阿史那凝神听去,直听得……

“他,他,他……变成猪了。”

猪?他阿史那又不是牲畜,怎么会是猪?“噜噜噜。”阿史那不由便想要询问,可是并没有说出言语,反而发出了猪的叫声。

阿史那心中大惊,不由看向自己双手,只见自己原本健壮有力的双手化作了猪蹄。阿史那心中不禁惊恐万分,想要先站起身子,可是自己双腿却无法再无法支撑身躯,“砰”的一声,便翻倒在地上。

旁边的异族骑士看着自家族长竟是化作牲畜,个个胆战心惊,便连收得的粮食和地上的阿史那也不管了,尽皆架马而逃,便是连头都不敢回的。

那男子看着这一幕,只是摇头一笑,便架虎向袁岱行去。

而袁岱一方也看到了这一幕,对男子却是恐惧不已,见男子行来,不由尽皆后退。

袁岱终究乃是县令,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向男子道:“古林县令袁岱,见过仙人。”

那男子只是淡淡的笑道:“县令客气了,贫道玄极,非是仙人,不过是个修行之人罢了。”

不错,这男子却是玄极。要说玄极之所以在此,也自是有原因的。

先前玄极在找到乌金令之时,便早已算到此事了,是故特意来此,准备借此引起朝廷的注意,借此入朝。

一来,皇宫亦有一枚乌金令,终归是要去取的,二来么,则是为了玄极心中的那个想法。

毕竟,不依国主,则无以成法事这句话不论哪里都是一般通用的。

第四十七章 风起

袁岱听到玄极的话语,心中反而更加确定玄极的仙人身份来。

他袁岱终究也并非寻常县令,不过是因为在京中得罪了太多人,这才被贬到此处罢了。他曾经也看过记载当年那位仙人的典籍,那仙人也说自己只是修行中人,不过那仙人却是是让当时的人称呼自己为仙人而已。

不然仙人这个称呼哪里来的?还不是当初那仙人让称呼的?反正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不管叫什么,都是一样的。

面上则是点了点头,对玄极问道:“那不知在下唤仙人什么?还望仙人赐下。”

“呼一声道长便是了。”玄极淡淡说道。

袁岱闻言,一下便接受了这个称呼,看着玄极道:“不知道长却是何故前来?”

玄极道:“这却是因为贫道初临凡尘不久,算到此地有一劫难,是故来此。”

袁岱闻言,当即行了一礼,道:“道长慈悲。”当然心中是全然不信的。

玄极只点头不语。

袁岱见玄极点头,心中念头一转,便问道:“不知道长可愿先暂居古林?容在下款待一番道长,以报今日之恩?”

玄极点了点头,道:“贫道初来,也无处可去,也罢,那便有劳县令了。”

袁岱笑道:“有甚劳烦之处?仙人肯下驾古林,乃是我古林县城之福也。”

顿了顿,又看着玄极道:“不知道长可还有甚需求么?”

玄极指着安歌,淡淡道:“这是我下界新收的童儿,是你古林辖下清河镇中人,他还尚有一母,县令可将其接来。”

“下官敢不从命。”袁岱急忙应声答道。

………………

帝京,位于此界中心腹地,乃是此界最为繁华昌盛之所,亦是齐国都城所在之地。

皇城,位于帝京中心靠北,亦是帝京最富丽堂皇之地。皇城外围乃是是皇亲国戚与诸大臣居所,再往外则又是市坊与平民所在,层层分布,并无一丝逾越,四面开门,是为当世胜景。

此时正值晌午,酒馆、茶楼、药铺、布庄、赌庄、米店、当铺、胭脂铺,林林总总,不下上百,尽皆开张,商人、小贩、手艺人、船工、老夫子、书生,呼喝往来,熙熙攘攘,一副太平盛世之景。

而在当朝首辅府邸,却是庄重宁静,与外界恍若两个世界。

此时,正有一名白发鹰鼻,身体健壮,蓄着灰白美髯的老者坐于堂上,手中持着一方密信。

那老者打开信件,仔细品读,待看到关键之处,便捋下长须,双目微微闭合,似是在想些什么。良久,老者威严有力又带着些许沧桑的声音传到下方信使的耳中:“你且去吧,稍后自有赏赐。”

那送信使听了,脸上露出一抹喜色,便恭敬的离开了大堂,只留下老者目光深邃的看着堂前,依旧在思考着信中的内容。

老者名唤张谦,现任当朝首辅一职,位高权重,便是连皇帝的诏令都可驳斥,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乃是整个齐国最有权力的人之一。

但此时,他得意门生之一的袁岱竟然给他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仙人驾临古林县!仙人的传说虽是在大齐流传了数百年,然而除了太祖时侯,却是谁也没有见过仙人的,想他张谦为官数十年,也从未听到过仙人的踪迹出现,至多,不过是些江湖骗子打着仙人名义招摇撞骗罢了,本身亦不过只是凡人,若是发现,直接斩了便是。

但这次却是袁岱传来的。

张谦对于袁岱这个门人还是比较满意的,袁岱是他最出色的几个门生之一,办事干练,文章大气,本是个极出色的人,可惜为人太过爱惜羽毛,过于固执,反而得罪人太多,最后在自己的斡旋下,贬到古林县里为官一方。

然则以袁岱的为人,缜密严谨,思虑周祥,必然是不会胡言乱语的,且他终究熟读典籍,颇有智慧,亦不会被一些江湖骗子所骗,是故此事十有八九便是真的了。

不过,张谦此时的神色却是有些凝重,心中暗思道:仙人缘何却是再度临凡?当年乃是因天下大乱,仙人临凡,辅佐太祖,重整河山,如今却是又为何?莫非……

心中不由一时间思绪万千,深深的为自己的想法惊恐起来,便连胡须都揪下来了数根。

不过,还是安慰自己道:不会,不会,本朝现如今虽是不复开国时的鼎盛,但亦是太平盛世,想来是不会如此的。

随后看着手中的白须,有些心疼地将其收起,又将信件重新整好,便起身向皇宫赶来。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皇宫之前。

而看到张谦的到来,禁军统领却是立马上前行礼道:“下官见过大人,大人所来何事?可是欲入宫?”神色间却是恭敬至极。这倒并非是这禁军统领谄媚,实则是本朝重文轻武,文人地位远超武人,再加上这当朝首辅张大人乃是这文官之首,若是自己对其稍有不敬,怕是明日御史的弹劾便会似雪片一般上奏,却又怎能让人不敬畏起来?张谦却是没什么架子,平和至极,对这禁军统领拱了拱手,道:“宁将军,本官有要事和陛下禀报,还请通传一声。”宁姓将军听了也不多问,便向宫内行去。约莫数刻后,便有一名太监和宁统领一同走出。

这时只见那太监对张谦行了一礼,道:“大人请随我入内吧,陛下正在坤元殿内等候大人。”张谦闻言,看了一眼宁姓将军,待看到其点头后,便稍稍整了整衣冠,随在太监身后,向坤元殿而来。坤元殿内,一名头带平天冠,身着黑色帝袍的一位的中年男子坐于上首,中年男子脸色红润,蓄着些许微须,浑身散发着一股威严庄重之感,这自然便是齐国皇帝——姜宏了。姜宏看着前来的张谦,虽是心中疑惑,但还是温和的笑了笑,先道:“却是张大人来了,来人啊,赐座。”

语毕,便自有数名太监搬来椅子放下。张谦则只是略略弯腰行了一礼,便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这倒并未张谦无礼,却是因为在齐国内,文人地位极高,便是见到皇帝行礼也不用下跪,只弯腰鞠躬即可,以显文人的风骨与气节。再加上张谦乃是当朝首辅,天下文官之首,自是更高一等的。

而此时姜宏看着张谦落座,也不客套,便直接开口问道:“张大人缘何此时进宫?可是有何要事不成?”

张谦顿了顿,盯着姜宏双眼道:“陛下,仙人重新下凡了。”

“什么!”

姜宏闻言却是直接大惊失色,便是连手中的杯子掉了也不自知。

直接起身,一把抓住张谦的手,面露激动之色地问道:“果真乃是仙人吗?可有错处??是否是相助太祖的那位仙人?现如今仙人在何处?”张谦看着着被紧紧握住的右手,面露无奈之色,却是未曾想到姜宏反应竟会是如此激烈,不由缓缓组织语言,回道:“启禀陛下,仙人驾临边疆古林县,现正由老臣门下学生袁岱接待,确是真正仙人无疑,然则应当不是当年那位仙人,不过,臣也不敢肯定。”看着姜宏依旧激动的神色,张谦无奈,还是忍不住的说道:“陛下,这位仙人来意不明,对大齐如何,还依旧有待商酌啊,陛下切不可……”

不可什么,却是不往下说了。“卿所言是也,不过这仙人肯驾临古林,想来对我大齐当是无恶意的,既如此,那便将他其请入帝京,到时既可试探一番这仙人到来的来意,同时亦可去求些灵丹妙药。”姜宏听完张谦的话,却是根本不愿放弃难得一现的仙踪,直接便想将其请入帝京来。“这……”张谦听闻,仔细思索了一番,也无更好的方法了。既是不知这仙人下凡有何目的,那便先将这位仙人请入帝京来。到时即可好好招待,试探一番,亦可防止一些狼子野心之辈的痴心妄想,免去一场动乱。姜宏此时亦是缓过神来,看到张谦并未立即反驳,略一思索,便心中了然,便道:“既如此,那便拨皇城三千禁军护送,以一名内阁官员为首,携重礼去将仙人请回来罢。”

顿了下,又道:“当年相助太祖陛下的仙人居住的玉华宫却是完善的,便将这位仙人亦请到那里吧。”

“老臣遵旨!”张谦闻言,顿时应了下来。

随后,张谦又和姜宏聊了几句,便告辞退下了。

而这段对话亦是眨眼间便传到了京城大小角落之中,便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粒石子,掀起无数波澜,打破了多年的宁静。

那三千禁军的人选也是被抢破了头,各个势力尽皆想让自家子弟入内,不为别的,只为提前接触这位仙人,哪怕不能拉拢,也要示好,说不得,自家也有那大齐太祖的气运呢?

第四十八章 传承

“什么?仙人不见了?”李东阳气急败坏的看着袁岱,失态的叫道。

想他李东阳,堂堂大齐内阁大员,世代簪缨,此番不知托了多少人情,废了多少功夫,这才换来了此番面见仙人的机会,可到了古林县却得知仙人不见了,却是又怎能不气急败坏?

“不是不见了,仙人是先让大人带童子、坐骑入京,仙人随后便至。”袁岱一脸无奈的看着李东阳道。同时心中暗叹:“唉……道长可真是…平白无故的便离去了,真是让我难做。”

“可如今仙人的面呢?该不会是你袁县令欲回京城,故意欺瞒朝廷吧?”李东阳终究养尊处优惯了,又何曾受过这等气?转眼间便反问袁岱道。

“哼!大人即是不信,自去上奏便是了。”袁岱闻言,当即冷哼一声。他一生爱惜羽毛,不落旁人半点闲话,又怎能受得这种气?接受这等委屈?

当即两人便不欢而散。

到了第二日,终究是君命难违,李东阳先寻得安歌,微微一笑,便开口道:“仙童,不知仙人何时归来啊?”

安歌闻言,故作镇定道:“我家道长命我等先行入京,道长随后便至矣。”但神色间还是透出一抹激动。

毕竟,不久之前,他还只是个乡下小子罢了,莫说李东阳这样的内阁要员,便是袁岱这样的县令,在他眼中已是极了不得了。

李东阳听后,看着面前这个隐隐现出激动之色的少年,心中摇头,但还是接着道:“那不知仙人缘何离去?”

安歌脸上露出一抹异色,似是想起了什么,但还是摇头道:“吾亦不知。”

李东阳看到安歌脸上异色,面露威严道:“仙童果真不知么?要知道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安歌露出一丝慌乱,但还是道:“不知。”

李东阳终究不敢太过逼迫,无奈道:“那还请仙童收拾一番,准备上路。”

………………

一处悬崖之上,玄极迎风而立,看着无底洞般的深渊,旁边的山壁之上只略有几棵杂草,展示着生命的顽强。

一时间玄极心中却是思虑万千……

话说那一日,玄极自救了古林县后,便在古林县住下,随后准备传授安歌修炼之道,毕竟也是自己道童,身上却是不能一丝修为都无的。

可却不料安歌却是无法修行,入门第一步都迈不出去。玄极当时便是一惊,在之前玄极却是查过安歌根骨的,资质亦算上等,可偏偏就是无法修行任何修行之法。

玄极本以为是安歌自身的缘故,不过终究心中疑惑,便又暗地里在古林县里试探了一番,却发现并非只是安歌如此,便是整个大齐之人都无法修炼。

玄极不由心中大惊起来,不由便想到了这个世界数百年前的那位仙人,想知道他当时是否知晓此事,于是急忙去皇宫里寻了第三枚乌金令。

果不其然,三枚乌金令聚集,便有种种玄妙产生,最后指引玄极来了这里。

玄极微微地感受着下方传来的奇异力量,似是神圣,似是飘渺,若隐若现。

咬了咬牙,便直接跃了下去,大约数刻后,便有浓浓的雾气升腾而去,愈往下飞,雾气便愈发浓重,到得最后,已全是白茫茫的一片,伸出双手不见掌了。

玄极见状,便直接开了天眼,望向了四周,却只是寻常石壁罢了。

不知多久,玄极终是飞出了迷雾,来到了一处奇异所在。

玄极抬头四处打量了一番,又望了望上空的白雾,心中一叹,料谁也想不到,这悬崖之下竟已与另一个世界无异了。

玄极举目望去,但见:壁壁掩映,出云纳雾。崎峻似峭,千峰竞秀。瀑布斜飞,藤萝倒挂。一派清净自然之景,让人不自觉的放下心来,只是周围热的异常。

玄极略看了几眼,便朝前方行去,不多时,便见一个石碑立在路上,约有四五尺高,上面刻着数十个稀奇古怪的文字,只是玄极却是一个不识了。

到了近前,玄极手中的三枚乌金令却是显出无数豪光,直接朝石碑射去。

随后,石碑前方便显出一个通道来,玄极朝前看去,便见那通道昏昏默默,渺渺冥冥。黑烟召霄扑人寒,冷气阴阴侵体颤,又有一条石阶蔓延而下,不知所终。

玄极见此,不由先将神识探去,却是神识入内,便化作虚无,不由又开天眼观之,这次却是心下了然,便往里走去。

不知多久,便有一道石门到了玄极面前,玄极也不奇怪,直接推门而进。

只见房间里摆着这一张玉案,玉案上放着两块玉简,玉案后有有一张蒲团,蒲团上盘坐着一位中年男子。

那男子面带微笑的看着玄极,观其面貌虽是依旧栩栩如生,实则早已死去多时了。

玄极看到,对男子行了一礼,便取出一玉简读了起来……

这篇玉简先是讲的男子生平之事,这男子名唤赵源,出身于仙都大世界昊阳门之中。乃是门内一名进阶无望,只能外出寻找机缘的大乘期巅峰修士,后来和人一起去寻找前人洞府之时,却是招惹到了天仙修士,被其一下击成重伤,无奈遁逃之时,却是发现了一处奇异入口,随即便隐入其中,躲避追杀。

不过,赵源待进来后,便发现这是一处新世界,一处未被人知晓的世界,不由心下大喜,便欲准备寻求成就天仙的机缘。

可赵源终究受伤太重,无奈之下,只好借助人间皇朝之力,寻找药材,恢复伤势,于是这才有了数百年前仙人临凡,相助大齐太祖,立鼎江山的故事。

可赵源终究受伤太重,不久之后,便愈发严重,根本支撑不住,又不敢出去这方世界,怕外面那天仙还在外面,只是在这里苦熬。

随后,便在此处闭关,准备寻求最后一线生机,可还是坐化于此,只留下一道传承。

玄极看完之后,却是心中大惊不已,清微天大世界天仙以是绝顶,怎地这赵源随随便便便碰到天仙真君,莫非这仙都大世界乃是更高级的世界?不由接着往下看去……

先是赵源师门的介绍,他那师门昊阳门非比寻常,乃是由一位金仙老祖所开辟而来,内有三名真仙,一十八位天仙,乃是仙都天大世界第一宗门。

而他们的修行体系却是与清微天大世界不同,修炼境界划分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渡劫,大乘,天仙,真仙,金仙。

玄极细细观看,却是莫名松了一口气,修行这路修道之法的修士不修阳神,虽然也是走炼气化神的路子,却是先修成内丹,讲究内丹一气纯净,丹碎婴儿生,模拟元气造化生灵,以灵气孕育婴儿,号为元婴。

随后将元婴炼成元神,继而专修元神,藉此成仙。不过他们所谓的天仙却是与清微天大世界不同。

以赵源的描述,清微天大世界的天仙却是直接与他们的金仙大约相同,而下面的境界因修行体系不同,却是不好划分了。

玄极这安下心来,又接着往下看去,却是一些关于仙都大世界的记载了。

仙都大世界却是与清微天大世界不同,与诸多世界具有交流,乃是一个半开放性的大世界,便是在诸天万界里也是有着声名的。

在赵源的记载里,在诸天万界里修为到了金仙境界,便是一位最巅峰的大能,乃是一方大世界之主,而这一方世界亦因有了金仙大能,便就是诸天世万界里有名的大世界了,足以掌控周围任何没有金仙大能的世界。

而修士修为到了合体期便可在附近世界进行遨游,寻找机缘,是故赵源见到了一方世界,却是直接心中大喜,准备成就天仙,可不料这竟然是一方只有凡人的世界,黯然坐化。

略略了解了一番,玄极却还是心中疑惑,毕竟,这赵源既然留下传承,便说明这方世界里的人是可以修行的,却是为何清微天大世界的修行之法他们无法修行?

而赵源的玉简里的记载也是残缺不全,便如故意抹去了许多事情一般,令人不解。

随后,玄极又拿出了另一块玉简,神识观去,这却是昊阳门的嫡传修行之法——《烛照玄日真灵玉章》。

玄极细细观看,修炼之道果是与自己所修不同,不过这里面却只是到了大乘期,后面便没有了,且其中只是有些普通法术罢了。

玄极看完,心中反而疑惑更甚,毕竟,就算留下传承,怎么能将自己门派嫡传功法留下?

便算这赵源一心为了传人,可缘何又不留护道之术?

不由,玄极便睁开天眼,望向了赵源尸身,细细观之,却是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根本全无复生的可能。

不对,玄极心中一惊,赵源遗物何在?此地除了尸身和两片玉简外,竟是半点没有任何有关修士的事物。

不由,玄极便用紫薇小衍神术细细推演了起来。

良久,玄极面露微笑,朝着外面飞去。

第四十九章 传道

帝京之左,有一座小山,唤名罗山,山上遍生青竹。

罗山却是并不高大,仅百余丈,然而站在山顶,俯视着满山接天连地的碧绿,极是让人心旷神怡,生出一种悠然自得之感。

这时,一道霞光落到山顶,现出一名年轻修士,淡淡的朝山下望了一眼,便挥手造出一座茅庐,进入其中。

………………“仙人竟然要传道了,什么是传道?莫非是传授我们长生不老之道?”

“真的假的?你不会在骗人吧?。”

“真的,是官府发的通告,不信你自己去看。”

“仙人在那里传道?

“就在咱们帝京城外的罗山上。”

“那我一定要去,说不得便能得到仙缘呢?”

这些话大同小异的发生在帝京的大小街巷,酒肆茶坊之中。

安歌坐在一座酒楼里,听着周围的话语,心中陡然便生出一股戾气,可终究,还是无奈的坐了下来,徒然自叹。

这事,便是安歌传出去的,数日前,玄极忽然出现,告诉安歌,他要在罗山上传道天下,有缘者尽可前来,时间便是一月之后。

安歌听完,刚欲询问,玄极却已是不见了。安歌无奈,不敢违背玄极之意,只能将这事传给皇帝,让他遍告天下,可不知为何,每每想起此事,心中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

“听说仙人要在罗山传道了,我们一起去吧。”这时,路边又有两个男子一边交流着一边从安歌身边经过。

“哼!”安歌直接灌了一口闷酒,冷哼而去。

………………一间破屋之内,一个青衣小童站在火灶旁边,小心翼翼地将药倒入一个小碗之中。他将药碗端起,走进房间之内,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躺在床上,看到小童悲伤的说道:“晨轩,辛苦你了,不过现在少爷我身无分文,废人一个,跟着我,你只能吃苦,还是早早谋个生路去吧。”

“少爷说什么胡话?晨轩又能去哪?再说,我走了,少爷你怎么办?”晨轩毫不在意的劝道。

“晨轩,这世上便没有公道了么?我陆云堂堂陆家嫡子,现在却……却……”少年哽咽的悲叹道。“少爷,你别难过了,不久后,仙人传道罗山,说不定少爷有仙缘呢?。”晨轩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从街上听来的传闻说了出来。

“什么,可是真的?”床上的少年闻言,当时便激动起来。

………………

靖远将军府,一名白衣少女挥舞着手中长枪,威风凛凛。

良久,少女将枪放下,拿过边上仆役递来的绢帕,擦起了头上的细汗。

“芸儿,可惜你只是女儿身啊,不然定是我大齐最出色的将领。”旁边的中年男子看着少女,露出怜惜之色,叹道。

“爹,女子又如何,女子便不能领兵了吗?你看你手下的几个将领,那个能在兵法武艺上胜过我?”芸儿听了之后,轻轻一笑道,言语间颇有几分洒脱。

“不过……不过仙人不久说是在罗山讲道,你也未必没有机会。”男子看着眼前的女儿,咬了咬牙,怜惜的说道。“什么?爹,可是真的?”

………………

坤元殿之内,姜宏坐于上首,看着下方坐着的一众内阁大臣,面无表情。

良久,方才问道:“仙人缘何要传道天下?又缘何连这帝京城都不愿进来一步?”

台下一片沉默,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想要站出来。毕竟,这事往小了说,是仙人不愿沾染红尘,往大了说,是大齐……愈往下想愈可怕。

最终,还是张谦无奈的站了出来,手持笏版上前行礼,道:“启禀陛下,仙人行事,非我等凡人可料,既是无法阻拦,只能顺其自然了。”

姜宏打量了张谦半晌,依旧面无表情,默默不语,对张谦的话不置可否。

张谦见状,咬了咬牙,道:“陛下,为今之计,只有到时陛下亲临罗山了。”

姜宏依旧只是看着张谦,良久,轻轻一叹,道:“便依此吧!”顿了下,又接着道:“传朕旨意,袁岱为官一方,忠直勤勉,今加为尚书一职,入京述职。另,仙童安歌,机谨聪慧,封光禄大夫,位比内阁大员,其母安吕氏抚养寡子,贤惠贞节,封为三品诰命妇人。”

………………

不知不觉间,一月之期已至。

今日,一批又一批的人聚集在罗山之下,其中有着锦衣的豪门子弟,亦有着驱使仆从的官宦人家,有着布衣傲骨的书生,也有着杀猪叫卖的屠夫,有满身贵气的皇家子弟,也有着街边叫卖的小贩……

竹山顶很宽阔,空地加上竹林,足足可以容纳上千人,但此时不过清晨,便已有无数人坐在上面,后来的只能依此往下排去。天空中,卷起的风儿吹走了遮蔽太阳的云儿,火辣辣的阳光投射到每一个人身上,给原来拥挤的人群更添一份灼热之感。

在这沉闷炎热的天气下,人们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急切地等待着仙人的到来。

但直到下午,罗山依旧是原来的那副模样,满山竹林,青葱碧绿,没有任何的不同,那座茅屋也依旧是平平淡淡,普通通的矗立在那里,丝毫不见打开的迹象。

夕阳橘黄色的光辉飘散在人群里,此刻的人群已渐渐减到只坐满山顶,至于其他人尽皆转身离去。

大日落下,明月初升,清冷的月光洒落在众人脸上,映出这人生百态。有人忧虑、有人平静、有人怒骂、有人自嘲、有人微笑、有人痛苦……

“哼!我不等了,这分明只是个骗局罢了。”这时,一个中年男子突然站起身来,愤愤不平地说道。其他一些意志不坚却又摇摆不定的人闻言,亦尽皆跟着起身,纷纷附和起来。

而人却偏偏又是从众的,看着其他人都认为是骗局,自然也认为这是一场骗局。

于是其余人也大多起身附和起来,只有少数人坚持着。

最开始的那人看着剩下的人,只冷冷一笑,笑道:“真是愚不可及。”

说罢,便转身下山去了。其余站起的人见状,亦纷纷嘲笑着跟着下去了。

“愚不可及?”安歌看着离去的众人,在心中默念了两遍,嘴角却是浮现出一抹冷笑,安抚着身旁的白虎,又看着茅庐静静等待了起来。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

“诸位快看,这些傻子竟是还在这里等着,竟是真以为这事是真的?啊哈哈……”

“确是如此,果真是愚不可及啊!还好我早早便离去了。”

几人对着坐着的人指指点点,对于自己的退缩丝毫不提,反而对这群坚持者嘲讽起来。

而在自己的怀疑和他人的嘲笑中,一些原本坚持着的人也尽皆离开了,成为了那一批“明智之人”。

不过,究竟如何,谁又说得清呢?到了第三日夜里,山上却是只余数百人了。但今夜……

当弯月向西又偏移了一点的时候,茅庐之门却是吱呀一声的打开了,在几百双眼睛注视下,玄极缓缓走了出来,来到一块大石上,直接飞了上去,盘腿而坐。

没有任何开场白,玄极便讲起了《烛照玄日真灵玉章》的内容,没有任何遗漏。

玄极声音不大,可不论坐的多远的人却是尽皆听得清清楚楚,清朗的声音响彻在众人耳边,众人只一听,便毫无所觉的沉迷了进去。

整个罗山之顶,只有夜风吹过竹叶引起的沙沙声和玄极清朗的讲述声,这两种声音对比之下,却是显得山顶格外静溢。

而不知在什么时候,竹枝上挂满了各种鸟儿,竹林阴暗处跑来了许许多多的动物。

一条满身翠绿的青蛇居然和一只灰毛锦鼠隔着一根青竹蹲坐,安然而处,仿佛在听着玄极讲道,而他们背后的黑暗里,则有威猛的山虎,有机敏的林狐……

它们眼神中没有多少灵智,也不像人类那样一副可以能听懂的样子,便好似只是单纯蹲坐在那里,听着那仿佛直入心神的声音一般。

而随着玄极的讲道,天空中却是泛起了亮光,一抹白色穿透了整个世界,天边竟是升起了一轮红日。

太阳升起了,可这时还在午夜,皎洁的月光与太阳争相辉映。

千古奇观,日月当空!

而随着大日的升起,亦有一朵金红色的云朵产生,只见那云朵越变越大,转瞬之间罗山上空便遍布红霞,并转为七色,洋洋洒洒落下,刚好罩在玄极身上,像是拢出了一轮七色的光晕。

城市里的打更人看到这幅千古未有的场景,手上的木棍竟是滑落在地,也顾不得继续打更,响亮的声音便惊醒了睡梦中的所有人。

“大家快来啊,夜里出太阳了,夜里太阳了!”“怎么回事,缘何这月光竟是与太阳一般光亮?”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整个世界开始骚动,每个地方的所有人都走出房子,看着这幅旷世奇景。

第五十章 转世

皇宫之内,姜宏听到太监的呼唤,却是急忙出来查看。

待看到空中日月同出的奇景,又望了一眼隐隐散发着七彩霞光的罗山方向,却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巨大的金帐外,一个穿着狼皮的青年抬头望天,冷峻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天上同时出现的日月。

“大王,萨满先知让您过去,说是接受到了长生天的指示。”一个草原女子走了过来,将貂皮大衣披在他身上。

“我知道了。”磁性的声音响起,男子随手扯下大衣,扔给女子,在女子失望的目光中转身离开了。

他,便是草原人新一代的单于。

………………

而此时的罗山却是显得绚烂神圣之极了。

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缤纷柔和的光芒洒在玄极身上,将其衬托得如同仙神。

而随着玄极越讲越深入,那七色霞光亦渐渐扩大,将整座罗山尽数笼罩。

同时,阵阵仙音清唱在罗山之顶响起,并向四周蔓延,其声悦耳美妙,清涤人心。虚空之中则金光闪动,一朵朵斗大金花飘落,落入场中,灿烂、奇美,地上亦有朵朵碗大金莲冒出,徐徐绽放,庄严、清香。

一时之间,罗山之上,七彩垂照,妙音阵阵,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宛如仙境一般,直让人惊叹沉迷。

说也奇怪,这奇景在众人周围一现,这些又累又饥又困的凡人便立刻变得神清气爽起来,饥饿困顿顿时烟消云散。

这时,帝京附近的人看到整座罗山笼罩在一片七色霞光中,完全看不清其中景象,而罗山之顶则有朵朵不类人间的金花从天而降,直把罗山衬得仿佛天上胜景,人间仙宫。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这一幕,个个大张着嘴巴,觉得分外不可思议,好一会儿他们才反应过来,心中涌起深深的后悔之感。

于是,成千上万的人类、兽类、鸟类从四面八方赶往罗山,便如迁移中的兽群一般,可到了罗山,却又被那清朗稳健的声音感染,一个个轻手轻脚,静静地走到了罗山之顶。

罗山之顶的人是越来越多,可他们终究比不上一直再此坚持的人,只听了一会儿便沉睡了过去,不过隐隐约约间却是自觉似乎得了点好处。

同时,玄极看着位于人群前方的安歌和安吕氏,却是大有深意的望了安歌一眼。

不觉间,异象闪现了四十八日,玄极也讲了四十八日,直到第四十九日这一日……

玄极却是忽然停下讲道,睁开双眼,对着下方诸人道:“贫道已经功德圆满,今日乃是最后一次讲道,不限时辰,各位能在此处,也算是有缘了。”

什么?仙人不讲了?

功德?那又是什么?

仙人这是准备离开去哪里?回仙界吗?

底下众人却是又惊又疑,一时之间,有无数疑问涌上心头,可又见玄极表情不变,面容平淡,知道不是发问的时候,只好按下心头情绪,盘坐听道。

这时玄极却是一挥手,一道青光将整个罗山笼罩,同时又暗暗布下禁制,不知何故。

众人收敛心神,专心听道,可玄极一开口,便有种种强烈的睡意袭来,众人想要细听,却越听越晕,最后只是大睡起来。

渐渐的,玄极已将《烛照玄日真灵玉章》完全传授到了大乘期,没有一丝保留。

而下方不论人兽尽皆深深睡去,面露安详,除了安歌。

安歌此时却是面露痛苦,满面狰狞,痛苦到了极点,似乎有什么要在他体内醒过来一般。

玄极只是淡淡的看着这一幕,不加阻拦,亦不曾相助。

良久,安歌终是恢复了平静,可面容虽依旧是那个面容,神色却是大不一样。

这时,只见安歌看着玄极,似是苦笑的说道:“道友果真是好手段,在下不如也。”

玄极却是答也不答,依旧淡然的看着安歌,或者说是赵源。

不错,这人便是赵源,仙都大世界昊阳门的赵源。

当日赵源身受重创,苦熬许久后,却是并未坐化,反而是将元神遁出,重新转世去了。

这却是因为赵源仔细寻察之下,发现此界在之前并无修士,若是赵源可以重新走一遍修行之路,随后在建立宗门,在此界传下修行之法,那么便凭借在此界传下修行之路的功德和第一个修炼的修士的气运,到时不说天仙易得,便是真仙之前的道路也可从此一路坦途。

因此,赵源层层谋划,先是故意留下功法传承,防止有人误入此界,坏了自己算计,又将自己真正身家藏与别处,留待转身之身,又暗暗埋下几处伏笔,如让当初身边服侍的凡人带出些或真或假的消息等。

可不料胎中之迷委实恐怖,再加上无人护持,赵源却是直接迷了记忆,空渡了数百年,最终等到了玄极的到来。

这却是玄极在得到传承的那一日用紫薇小衍神术算出来的,却不知为何,这赵源竟是无有防备天机探查的手段,让人疑惑。

玄极打量着安歌,摇头笑道:“却是未曾想到道友转世之身竟做了贫道童子,可见这亦是天数如此,合该道友落入吾手。”

不错,玄极的确是未曾想到赵源的转世之身便是安歌,便是真的如此凑巧。

安歌闻言,亦是对玄极笑道:“哪来的天数?我辈修士却是何曾管过天数?我等的话便是天数。道友却又从哪里听来的这种歪门邪论?正所谓顺则成人,逆则成仙,道友如此又怎能一窥仙途?”

玄极听了,却只是不语,淡淡的笑对安歌。

安歌见状,亦是不语。

良久,安歌终究只是元神觉醒,非是全盛状态,遂接着开口道:“道友,若是同意就此离开这方世界,便算在下欠道友一个人情如何?”

玄极却是反问道:“若是道友碰到贫道这种情况会如何?”

安歌闻言,苦笑一声,道:“既如此,唯有做过一场了。”

说毕,只见安歌泥丸宫里顿时浮现出一个残缺元神,手掐法诀,顿时一股炙热传遍罗山,却是被玄极所设禁制阻住。

不过那残破元神面色不变,手中法诀不停,刹那间身前便浮现出一点烛火,缓缓燃起,接着那残破元神将那烛火往前一推,顿时那烛火便化作一轮大日,向玄极飞来,同时与天上真正大日交相辉映,浮现万道金光,内燃无尽烈焰,眨眼间便照耀整个罗山。

那残破元神见大日飞出,却是心中暗叹,自己终究元神残破,使出神通便要花费这许多力气,不过这终究是自己昊阳门镇派神通,那小子必是要化作灰烬的,到时天仙大道便在眼前了。

却不料抬头便见一道黄光,顿时只觉元神痴迷,不觉然间便就此昏睡过去,元神重新归入了泥丸宫中。

这却是玄极见安歌泥丸宫浮现出一个残缺元神,一下便料到安歌要施展手段,他又深谙打人不过先下手的道理,一下便将“哈”神通施展而出,对安歌喷来。

果不其然,安歌果是一下便就此昏迷,不过这时那道大日亦向玄极压来,玄极见状,急忙祭起紫云障,朵朵紫云生出,便将自身牢牢护住。

不过心中却是依旧生出了阵阵危机之感,玄极见此,心知紫云障决然是护不住自身的,不过这时那大日已到了近前,心中无奈,只来得及祭出那来自仁圣大帝的笏板向大日飞去。

那笏板方一挨到大日,那大日便立即炸开,玄极不欲伤到听道诸人,又一下将紫云障化作朵朵紫云,向整个罗山笼罩而去,堪堪在大日炸开时护住了整座罗山。

这时只见一道烈火狼烟在罗山之顶冲天而起,一下便破了玄极布下的禁制,亦冲掉了所有讲道之时所出现的异象,方圆数万里可见,看到之人无不面色骇然。

这一切虽说说来话长,实则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玄极却是已经瘫倒在地,气喘吁吁了。旁边尚有一块玉佩的碎末在空中飘荡,这却是玄极情急之下只得使用替死神通保住性命罢了。随即,玄极挣扎着将天心双环祭出,牢牢缚住了安歌。

随后,玄极便立即盘腿而坐,缓缓恢复起来。

不久之后,玄极稍稍恢复,看着下方被紫云障护着依旧熟睡的众人,又抬头望了望天空,心中却是感叹不已。

随之,玄极又向爆炸之处看去,只见那件笏板法宝却是早已粉碎,心中顿时深深生出后怕之感,若非自己底蕴深厚,必是逃不过今日死劫了。

接着,玄极便来到了安歌面前,看着早已苏醒的安歌,默默不语。

而安歌看到玄极到来,面上却是不显惧色,透出一抹淡然。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大乘期巅峰修士,心神坚韧,又怎会求饶?

玄极看着面前抱有死志的安歌,幽幽一叹,便用起了裂魄搜魂术来搜安歌元神,却不料竟是毫无作用。

毕竟,安歌元神早已磨砺大成,玄妙异常,又岂是安歌这么一个连元神都未成就的小辈可以搜的了魂的?

安歌感受到玄极施展的道法,却是淡淡一笑,道:“道友不必白费力气了,若非我身受重创,你绝非我对手的。现如今不过唯求一死罢了。”

第五十一章 顾家

“道友不必白费力气了,若非我身受重创,你绝非我对手的。现如今不过唯求一死罢了。”

玄极闻言,轻轻一叹,道:“罢了,罢了,这便送道友上路。”玄极看着面前淡然的安歌,虽是眼馋其真正的秘藏,可却是深知以安歌如今的样子,绝3对是问不出来的了。

说罢,玄极便取出了元真炉将其收了,用三味真火化作了飞灰,却是未曾留下一物。

随后,玄极看了依旧一眼熟睡的众人,收回紫云障,回到青石上修养了起来。

………………

三日后,众人幽幽转醒,看着依旧坐在青石上闭目不语的玄极,不敢多言,只静心安坐,同时暗暗修炼起了玄极传下来的《烛照玄日真灵玉章》来。

玄极这时却是睁开双眼看向了下方众人,缓缓开口道:“贫道讲道以完,功德圆满,却是与诸位缘尽矣。”

话音刚落,却是整个罗山大放光明,霞光瑞气千条,又仿佛有宏大钟声于虚空响起,遍传四野,震撼人心……

这时,空中又有道道黑白色的光华、玄黄色的光华凭空出现,飞舞在罗山之上。

而受黑白光华和玄黄光华的影响,罗山的所有竹子慢慢抽枝发芽,节节开花,同时,地上的灵花野草们,亦纷纷开始绽放着自己的身姿。

这是来自世界本源的欢喜。也是对玄极传道天下,开此界大道的奖赏。

那黑白之色的便是道德之气,玄黄之色的为功德之气,尽皆玄妙异常,妙用无穷。

随后,那黑白道德之气和玄黄功德之气便向玄极头上飘落而来。

这时,玄极识海中的黄庭玉箓却是大放光明,陡然生出一股吸力来,似乎是从中吸走了什么。

还未待玄极察看,那黑白道德之气和玄黄功德之气已是到了玄极头顶,玄极看着落下的两道光华,却是福至心灵般的折下了旁边一根新竹向空中抛去。

只见那黑白道德之气和玄黄功德之气却是尽皆落入了那新竹内,似是使这新竹产生了莫名变化,更加青翠欲滴起来。

玄极接过竹枝,试了下,却是正好一只手杖大小,不过具体有什么玄妙,却是还有待仔细体会。

而这时底下众人亦是被这竹杖吸引了,目光尽皆聚集在上面。

不过众人虽是心中渴求,却并未表现出来。毕竟,这可是仙人宝物,倘若被仙人看到自己有这种大不敬的想法,那后果……

玄极看着下方人、兽,人族外表还未看出什么,但兽类却是个个变化大生,其中尤以玄极初来时收下的那只白虎为最,竟是隐隐有了朝人形发展的趋势,此时其正睁着铜铃般大小双眼,崇敬的看着玄极。

玄极看到,只是幽幽一叹,不知此番传下修行之法究竟是对是错。

随之,玄极念头一转,只见其身上顿时爆发出耀眼的紫色光芒,朵朵紫云幻化而出,直上云霄,只在空中隐隐传来了一首诗道:

“揽衣独立罗山旁,气形化物念自生。

语君白日飞升法,正在浮沉大梦中。”

山上众人和所有兽类、鸟类、虫类,顿时只见罗山之顶大放光明,在无数霞光瑞气中,猛然出现一道紫霞,直入青冥而去,转瞬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听到一阵清朗潇洒的歌声留下。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这时只听一位站在前方的青衫文士开口道:“仙人说他功德圆满,今日又是白日举霞,想来是回仙界逍遥自在去了,不过仙人最后所留的诗里,似是说亦传给了我等修行之法?亦能飞升仙界?”

众人闻言,尽皆沉默不语,不过却同时决定将仙人所讲的内容保密心中,绝不泄露一星半点。

于是由此传开,罗山之顶那位仙人功德圆满,举霞而去,回归仙界,后世之人呼为飞升,罗山之地也同时成了充满传说的地方,时时有人前来寻求仙缘,如那块讲道石便是当年仙人所坐,不知被多少后来的修士仔细寻察过。

而这个世界亦是迎来一个百花齐放的鼎盛发展,不仅仅局限于《烛照玄日真灵玉章》,还另外演绎出无数妙法,已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

玄极看着自己用紫云障和道法演绎出来的这一幅飞升局面,暗暗点了点头,恢复了这具身体原来面貌,便祭起了黄庭玉箓,散发出道道神光,裹住玄极神魂,破空而去。

待神魂回归,肉身醒转后,略略一算,时间果是尚未改变,又看了眼自己住处,便向黄庭玉箓看去。

毕竟,此次自己开一方世界大道,想来定是有大神通传下吧?

果不其然,黄庭玉箓上立即发出一道神光,落尽玄极识海之中,化作两篇法诀。

玄极凝神望去,只见第一篇乃是呼风唤雨神通。

在许多人眼里,呼风唤雨只于鸡肋一般,无甚大用,但实则不然,能成为神通的,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这呼风唤雨的神通实则是一篇霸道之极的大神通。

呼风唤雨即可泽被万物,温润孕化,又能毁灭一切,灭绝生机。

具体如何,只是看呼的是什么风,唤的是什么雨罢了。

若只是普通风雨,那至多只能令普通人睁不开眼睛,但若要是能消人骨肉的神风与腐蚀天下的毒水又该如何?

再或者,唤出能生死人肉白骨的先天神水,可吹荡乾坤的先天神风又如何?

具体只是看自己能力罢了。

第二篇乃是一门名唤杖解的神通。这神通非比寻常,不过却需持一根手杖方可施展。

到时不管神通道法也好,禁制阵法也罢,只要被手中杖碰到,就会瞬间分解,任凭你道法神通通天,禁制阵法无伦,只管一杖下去,神通消解,道法崩溃,禁制分散,都奈何不得自己。

极其擅长除法破禁,除此之外,还可与人争战斗胜,杀伐惊人。

不管是金石土木也好,肉体凡胎也罢,只要被一杖打中,便是肉身分解,元神消亡,魂飞魄散的下场。

玄极看完,又想到了不久之前自己所得的竹杖,微微一叹,只感觉果是冥冥中自有缘法。

于是便开始修炼起这两门神通来,不过因修行神通却是耗时日久,玄极比对了一下,却是先修炼起了杖解神通。

三个月后,忽有下人来报,道顾家家主来访。

玄极闻言,心中却是疑惑不已,毕竟,自己自来此之后,与顾家从未有过交情,只闭门不出,顾家家主又缘何来此?

随即,玄极便将其请入,却是一个面目普通的中年男子,不过倒是与玄极在上次酒楼所见的顾公子有七分相似。

只见那顾家家主当先行礼道:“在下顾思理见过玄极前辈。”

这却是因为顾思理不过只是蕴魂境,再加上此次又是有所求而来,是故不得不低声下气。

玄极闻言,轻轻点头道:“道友不必多礼。”

双方寒暄几句后,便听顾思理递出一份请柬道:“我顾家长辈约前辈三日后往花月楼一会,还望前辈答应。”

玄极闻言,深深疑惑,看着顾思理直接问道:“不知所为何事?道友知否?”

顾思理却是摇头苦笑,道:“前辈不知,我顾家却是无故惹上了一个大祸事,却是想请前辈做个中人,化解此厄。”

玄极淡淡笑道:“这康元县里还有人找顾家的麻烦不成?”

顾思理长长一叹,道:“前辈说笑了。”

随即,便跟玄极解释起来,原来却正是玄极上次在酒楼里所碰见的事情,那日里的那顾家男子和秦姓男子分别乃是顾家家主的儿子顾文笙和天虹帮帮主的儿子秦安。

话说那日秦安被顾文笙抱着尸身离去之后,先是将其送回了天虹帮,接着向其解释了一番秦安的死因,便回到了自己家中。

却不料不过一月,天虹帮便找上门来,说是顾文笙害死了秦安,要顾家交出顾文笙来。

理由便是那日秦安和顾文笙一块出去饮酒,便算遇到了刺客,却缘何秦安身陨,而顾文笙只是受了小伤,除此之外,半点事情也无?

毕竟,秦安这些年皆在外游历,从未得罪过康元县里的人物,又如何会惹来杀手?而若是在外界惹到的人,那却为何杀秦安之时顾忌顾文笙,对其只伤不杀?

是故,定是顾文笙嫉妒秦安突破了筑基境,暗里让人将其害死。

接着,天虹帮帮主以此为由,亲自上门,要顾家给个说法。而这事顾家又岂会答应,直接便拒绝了天虹帮的无礼取闹。

而那天虹帮主在回去后,一怒之下,直接便对顾家处处针对起来,现如今已是搞得顾家焦头烂额了。

但那天虹帮帮主亦是出窍境大成的高手,所以,顾家的出窍期高手只得将天虹帮帮主约在花月楼里,相请玄极来为两家说和,时间便是三日之后。

顾思理说完,苦笑的对着玄极道:“这岂不是天降横祸?还望前辈应下此事,助我顾家一助,之后我顾家必有重谢。”

说完,便对着玄极深深行了一礼。

第五十二章 纷争

玄极看着面前行礼的顾思理,只是沉默不语,只在心里暗暗思索。

不久,玄极看着顾思理试探道:“道友先请起身,敢问道友缘何前来寻贫道说和?贫道与那天虹帮帮主却是并无交情啊?”

顾思理闻言,却是疑惑的看着玄极道:“前辈不知?我等尽皆敬佩杨家人品道德,若是有事,具是找杨家中人调解说和的。”

玄极沉吟一会儿,对顾思理道:“既如此,贫道到时定会到来。”

顾思理大喜道:“多谢前辈了。”

随后,两人又闲聊几句,顾思理便告辞离去了。

三日后,依旧是在花月楼,环境优雅,景色秀丽。

玄极刚到,便被顾思理迎了进去,接着便见一位老者模样的人起身对着玄极笑道:“玄极道友,你真是贵人逍遥,一直独居避世,若非我让思理邀请,真不知何日才能见到你啊。”

玄极打量了一眼面前的老者,心知这便是顾家唯一的出窍境高手顾正言了,随即,也笑着回道:“却是醉心修行,早已忘却俗事了,已致今日方才见到顾前辈之面。”

随后,两人便相携落座,而顾思理则退了出去。

这时,又听顾正言开口道:“此番却是有劳道友了,唉……真不知那秦明月今次不知为何竟如此不智,却是凭白连累我顾家。”

玄极回道:“秦安终究是秦帮主独子,如此也是正常。”

顾正言却是摇头道:“玄极道长不知,秦明月白手起家,不比他人,如此之为并非其往日之风。”

玄极闻言,亦是心中疑惑,但又不愿多掺和此事,只沉默不语。

顾正言见玄极不愿多说,便转移话题道:“玄极道友年纪轻轻,便修得如此境界,真真让老夫自愧弗如啊!”

玄极微微一笑,道:“道友过奖了,皆是机缘巧合罢了。”

二人正聊之间,忽然顾思理进来对二人道:“老祖,道长,天虹帮秦帮主到了。”

“哦?且待老夫亲自去请。”顾正言闻言道。

“不必了,哪里敢劳顾前辈大驾?”这时,门外却是忽然走进了一人道。

玄极闻言,转头看去,只见乃是一位流着三缕长须,身着黑袍的中年男子,面目虽是平凡,却自有一番威严气度,与上次酒楼里的秦安倒有八分相似之处,只一眼,玄极便知此是天虹帮帮主秦明月了。

这时,秦明月也打量了一番玄极,尤其是在玄极所持手杖上仔细看了两眼,对玄极道:“这位便是玄极道友了吧?”

玄极笑道:“玄极见过秦道友。”

秦明月微微点头,对玄极道:“未知道友因何来此?”

玄极闻言,深深看了顾正言一眼,对秦明月道:“特来为道友与顾道友两家化解误会而来。”

秦明月听到,却是冷冷一笑,对顾正言道:“顾正言,你技穷了不成?请人前来说和。”

又对玄极道:“道友,杀子之仇,不共戴天,道友却是不必再劝了,且此事与道友你无关,却是又何必参与其中?”

顾正言叹道:“秦道友,秦安之事实与我顾家无关,道友却又何必苦苦相逼?虽是如今天机大乱,但以秦道友的道行,怎又如何便……”

“哼!安儿与顾家小子一同来此,为何你那顾家小子竟会只受一点小伤,莫非欺我看不清其中的门道么?”秦明月直接打断秦明月的话道。

“秦道友,这分明便是有人挑唆顾家与天虹帮相争之事,道友还请细思一番。”这时玄极却是插言道。

秦明月抬头扫了两人一眼,冷冷的笑道:“怎地?两位欲合力欺我不成?”

也不打待两人回话,便接着道:“哼!顾正言,早已料到你如此不要面皮了,吾亦请了松风阁余道友来此,不久便到。”

说毕,便坐下沉默不语起来。

玄极和顾正言对望一眼,只得亦坐下等待余化水的到来。

这时,玄极对顾正言传音道:“顾道友,余化水余道友最近有些许不正常,道友还望当心,今日之事怕是不成了。”

“哦?余道友吾亦与之相交,向来待人小心谨慎,道友莫非是记错了不成?”顾正言亦传音道。

“道友不知,不久前我方才见过余道友,狂妄恣肆,不复传言。”玄极接着传音道。

顾正言沉默不语。

约莫数刻之后,余化水便已赶至。

秦明月当先起身笑道:“余道友终于到了,请。”

玄极二人亦起身相迎。

余化水却是淡淡一笑,向众人道:“见过诸位。”面目之间颇有自矜之色。

待众人落座后,秦明月便先将先前之事以尽数告知余化水。

余化水听完,随即对玄极二人冷冷道:“二位道友,却是何必相逼秦道友?莫非欺秦道友势单力薄不成?”

也不待两人回话,接着道:“若如此,吾却是容不得你二人如此放肆。”说着,眉目间便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傲气来。

玄极与顾正言对视一眼,便见顾正言先开口道:“余道友,你我也是故交,当知我顾家子弟又岂会如此?此事分明是秦帮主胡搅蛮缠罢了。”

“吾胡搅蛮缠?顾正言,又是谁做事不认?那顾家小子分明是嫉妒我家安儿率先突破筑基境,肆意谋害,你今日若是亲手将那顾小子交于我便罢,若是不然,汝以为吾手中剑不利乎?”秦明月闻言,直接怒气冲冲的看着顾正言道。

这时余化水却是冷然一笑,忽然间双眼放出神光,看向了众人。

而玄极只觉自己识海之中,神魂坐下莲台猛然间大放光明,神魂般之力似化为云雾虚托着他的意念腾飞,令他的精神进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天地。

旋即,就好像绘画一般,原本空灵的世界里面,忽然出现了一座小山,山顶一株挺峻老松,烟叶葱茏苍麈尾,霜皮剥落紫龙鳞,又有淡淡微风吹拂,直是百尺松涛吹晚浪,几枝樟荫挂秋风。

而余化水则站在松下看着几人……

五十三章 互战

三人看着站在松树下的余化水尽皆惊疑不定,瞬间各自分开站立。

“道友展开玄功,将我等拉入这等玄妙世界之中,不知有何目的?”顾正言看着面前的余化水,当先沉声问道,双目中放出了数寸长的异芒,锋利如剑。

玄极微微打量了一眼四周,心中一动,脚下浮现出一座莲台,清光隐隐,静心凝神,护佑自身。也不说话,只淡淡的看着几人。

忽然,虚空之中风声变急,吹起阵阵松涛。

余化水对顾正言淡淡一笑,道:“顾道友,今日便将你顾家举家降了天虹帮罢,不然,道友可是回不去了。”

“余道友,这……”秦明月此时面色亦是不定,看着余化水欲言又止。

余化水哈哈一笑,对秦明月道:“道友,今日让顾道友直接举家投与你,岂不美哉?”

“哼!余道友玄功精妙竟是将神魂修成如此境界,老夫不才,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顾正言面色难看的说道。

此战是非打不可的。否则的话,难道顾家还真降了天虹帮不成?

但这却又是余化水不知用何等玄功造就的奇异之境,要想压下对方,实在是……

余化水却忽的又对顾正言道:“顾道友错了,是秦道友要找顾家的麻烦,自也是秦道友与你交手的。”

接着又转头对秦明月道:“道友,这是你两家的事,在下却是不好插手的,不过,在下却是可为秦道友拦住这位玄极道友。”

玄极看着眼前这一幕,却心中生出阵阵疑惑,似是觉得哪里不对,可仔细寻找,却又找不出来了。

这时余化水也转头看向了玄极,道:“玄极道友,你是玄清观的高徒,又是咱云州杨家的公子,在下便占你一个先机了。”

玄极扫了一眼依旧在对视着的顾正言秦明月两人,无奈一叹,对余化水一伸手,道:“请!”

余化水脸色肃穆,忽而招手,漫树的松针洒落,被大风一吹,又似化为一柄柄长剑,幻化出无穷的剑影,便向玄极刺来。

每一剑都好生玄奥,深得松风阁理念,如风之疾,似松之竣,再加上这万剑齐发的威势,若非有着这奇异之地为助力,外界是绝难展现的。

玄极淡然而立,脚下的莲台开始旋转,散发出道道青光,便将玄极周身护住。

接着,玄极右手隔空一划,手中便忽然多了一根手杖,通体玄黄,又有黑白之气环绕,极是神秘,玄极打量了手中竹杖一眼,淡淡一笑,便接着看向了余化水。

这却是玄极刚刚试探了一番,这奇异之境却是由神魂之力构建而成,介于虚实之间,玄妙异常,不过亦是可以将一些非虚非实的事物唤入。

只见道道剑影打在了玄极脚下青莲所发青光之上,斩碎一层,又是一层,层层叠叠之下,方才的松剑竟是毫无作用。

余化水见松剑被挡,也不着恼,又一拍身旁松树,便见玄极脚下却是长出一颗青松来,不知何用。

玄极淡然一笑,便用出玉清隐书灭魔神雷劈向松树,只一下,青松便被劈断。

而另一边,顾正言和唐明月却只是看着两人争斗,也不动手。

余化水看着玄极破了两次攻击,手中掐诀,呼的吐出了一道棕气,便向玄极喷来。

玄极修得散魄神通,对这种吐气喷雾的手段最是防备,当下不欲受他这一击,再加上方才看到唐明月二人却是未曾战斗,更是不欲在与余化水这般不明不白的争斗。

当下,便再用出了玉清隐书灭魔神雷,打散那道棕气,随后便赶到了顾正言身旁。

“秦道友,此时还不动手,更待何时?”余化水见玄极离去,急忙对秦明月叫道。

秦明月闻言,无奈的看了余化水一眼,手中掐诀,生出一道金虹,便向玄极二人打来。

玄极依旧是以玉清隐书灭魔神雷应对,而顾正言则是化出一个手印,抵向那金虹。

这时,余化水又将松针化成长剑,射向玄极。

玄极眉毛一皱,心中疑惑这余化水缘何只是针对自己,当下接着用《自然锁心青莲定神真解》修出的青莲护住自身,对余化水喝道:“余道友,缘何只对贫道下手?当贫道好欺不成?”

余化水闻言,冷冷一笑,道:“玄极,怪只怪在你得罪了某些你得罪不起的人吧。”

说毕,便接着向玄极攻来。

玄极闪过,接着道:“余化水,你做下此事,可还当自己是松风阁弟子么?你若是……”

顾正言这时却是拦住玄极接下来的话,道:“玄极道友,先逃离此地,再说其他吧。”

玄极闻言,扫了顾正言一眼,又看到在一旁只是偶尔攻击一下,对三人尽皆防备不已的秦明月,当下直接对余化水道:“余化水,此事贫道记下了。”

接着,便直接用手中手杖使出了杖解神通,点向了这奇异空间。

随即,便见玄极手中手杖大放光芒,玄黄之色尽显,接着又有黑白之气融入其中,于杖底生出了一点似连虚空都可破碎的强光。

而整个奇异空间都似乎承受不住这恐怖的力量,开始一寸寸崩解开来。

“噗……”

花月楼里,余化水惊醒过来,吐出一口鲜血,额头更是冷汗淋漓,仿佛刚刚从噩梦中醒来一般。

“好可怕的神通,真真不愧是大派嫡传。”

余化水喃喃着,脸上还有着犹有余悸之色。

随即,又看着面前即将醒来的几人,目光连闪,似是犹疑着什么,但最终还是趁着三人未醒,先离去了。

这时,玄极突然睁开双眼,看着离去的余化水,心中露出一丝疑惑。

他修得《自然锁心青莲定神真解》,不比寻常修士,却是与余化水一同醒来,不过并未显露,而是准备阴余化水一把。

却未料到余化水不知为何,竟是先离去了,平白放弃了这个大好时机。

这时,顾正言与唐明月也幽幽醒转……

第五十四章 吸入

这时,顾正言与唐明月亦醒转过来,便连周围环境也未曾打量,便先各自防备起来。

玄极见状,摇头道:“余化水已经走了,二位道友不必如此。”

唐明月闻言,当先道:“哼!此次是我识人不明,误伤玄极道友了,之后定有赔罪,不过,顾正言,你家小辈害死我家安儿之仇,你却是休要抵赖。”

说毕,也不待两人答应,直接便离去了。

玄极与顾正言见此,只是摇头叹息。

接着,顾正言对玄极叹道:“此番却是对不住道友了,凭白连累了道友。”

“无妨事的。”玄极摇头道。

随即,两人又闲聊几句,玄极也告辞离去了。

………………

徐家,乃是康元三大家族之一,传承悠久,从那富丽堂皇却又透着丝丝古气的府邸便可见一般。

在徐府的一座密室内,有一位中年男子跪坐在蒲团上,面目平凡,手中掐诀,便如一座木雕一般。

而整个密室,除了男子与男子坐下的蒲团外便再无他物了,倒是清简之极。

忽然,那男子竟是睁开了双眼,双目直接突兀地射出了数寸长的光芒,划向了前方。

但面上却是露出了一抹疑惑之色。

他少时误得大机缘,平空得了一篇《玄真木皇统摄万真元气决》的功法,这篇功法非比寻常,精微奥妙,他不但藉此得以进阶出窍之境,且凭此纵横云州,且莫说是在康元,便是在整个昆德郡都几乎无有敌手。

可惜这《玄真木皇统摄万真元气决》有缺,只是到了出窍境,便再无其上的功法了,他无奈之下,只得避居康元,自己摸索进阶之法。

而这篇功法对生气感应最是明显,他方才分明感到密室之内突然多出了一种生气,便如多了一个人一般。

可这绝非可能,这生气出现的极其诡异,绝非是普通人身上可有的,除非是……

想到这里,终究心中放心不下,不由取出了一根长鞭握在手中。

这鞭名唤木七素神鞭,乃是他按照《玄真木皇统摄万真元气决》里的方法祭炼而成的法器,能借木气为己用,效用非凡,他一身本领大多具在其上,握在手上便不自觉的多了一份底气。

这时,男子只见密室之中竟是忽然生出了变化,似是有无尽诡异的黑雾生出,恐怖之极。男子只是冷冷一笑,举起木七素神鞭直接朝前方打去。

却不料竟是直接打在了空处,连那黑雾碰也未碰得。

男子见状,脸色不变,左手掐诀,右手持鞭,口中大喝一声,便将木七素神鞭接朝前指去。

只着见长鞭顿时青光大放,顿时于底部亦生出了一道青色光华朝着黑雾射去。

而这青色光华碰到黑雾果是生出了反应,耳边顿时传来了一阵滋滋滋的声音,黑雾顿时消去少许。

男子面上露出一抹喜色,不由更加卖力的输起这青色光华来。

却不料黑雾这时竟是接着生出了变化,缓缓朝中央聚集,似是要生成什么事物。

男子看到,心中大惊,手中法诀一变,口中开始念咒,将这木七素神鞭祭在身前,发出阵阵青光,朝那黑雾聚集处打去。

却不料那黑雾竟是聚出一朵黑色莲花来,将木七素神鞭托住。

那莲花晶莹剔透,散着阵阵黑紫之光,似有无尽美好在其中产生,诱人至极。

男子看到那莲花,只一下便被深深吸引住目光,不由定睛看去,却顿时只觉神魂一阵颠倒痴迷。

待清醒之时,已是发现自己神魂竟是出窍来到了一个不知名所在。

男子朝周围略略一打量,只见自己似是处于一个约莫有方圆十来丈的小岛上,岛上有着三十六具黑铁一样的棺材。

而在小岛正中央则有着一个黑乎乎、灰蒙蒙的如同鹅卵石一般的事物。

岛外则是不知远近,不知深浅的鲜红近乎的几近黑色的恶水,散出丝丝诡异的黑雾,使整个岛外笼罩在一层黑色迷雾之中,显得极其诡异恐怖。

男子见状,眉头不由深深皱起,看着这诡异的场景,一咬牙,便朝那如鹅卵石一般的事物飞去。

却不料方才飞起,便感到离自己最近的那座棺材竟是陡然生出了一股子吸力,直接朝男子吸来。

男子不由大惊失色,急忙朝岛外逃去,可是这却又如何逃得过?男子只觉那棺材里的吸力愈来愈大,只来得及大叫一声,便被收入其中,消失不见……

………………

“诸位,此事不知诸位究竟如何看啊?”硕县宰轻抿了一口清茶,看着眼前的诸人道。

“大人,此事定要严查,详查,如有需要我等的地方还请大人尽可开口,我等必当鼎力相助,不然恐怕在场中人都有大祸临身啊。”顾正言看了一眼一言不发,沉默不语的玄极,唐明月,刘郁三人,当先便对硕县宰说道。

只是,眼底那一抹疑惑与后怕之色却是怎么也掩之不去。

毕竟,谁能想到,康元县第一高手,徐家的出窍境修士徐英茂竟是直接死在了自己家中密室之中,便连神魂都消失不见,只是空余一具肉身。

这若是徐英茂的仇家还好说,但要是是哪个邪道魔道高手干的,岂不是众人都有危险?

对了,听闻最近邪心老人时常出来活动,若是这位传说中的邪道元神高手……此事必须查,若是不查出来,恐怕在座的没一个可以安心的。

“查,是必须查的,不过,怎样来查,却是还请诸位给本县一个说法。”硕县宰闻言,看着众人开口道。不过面色却极为平静,毕竟,他终究还是大乾朝廷的一方县令。

“硕大人,这事如今我们在这里说的再好,却是无甚大用的,不如,我们去徐家看看?”这次出言的却是刘郁了。

刘郁乃是康元县中三大家族里,刘家的出窍境高手,传闻为人谨慎,颇有智谋,但心性却是淡泊平和,与康元县里的几方都是保持着不淡不深的关系。

第五十五章 疑惑

硕县宰听到了刘郁的话,看着面前康元县里的几位出窍境高手,却是恍若无奈的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叹息。

不久之前,徐家家主突然上门,说是徐家的出窍境高手徐英茂竟是直接死在了家中密室之内,直接将自己吓了一跳。

随即,自己便急忙召集所有康元县里的出窍境高手赶来商议此事,只是……

接着,硕县宰便对众人道:“刘道友此言差矣,我等皆乃静参天道之辈,又岂能亵渎徐道友尸身?”

这一番话说的却是极其的掷地有声,正气禀然。

而众人闻言,却不由尽皆古怪的看向了硕县宰,眼中露出了奇异之色。

这硕县宰平时最是贪婪无度,又舍身惜命,这般话语又怎会出在他的口中?

刘郁接着道:“却是在下的错了,硕县宰勿怪。”

硕县宰闻言,轻轻一笑,道:“无妨事,道友也是为了大家嘛。”

说毕,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划过,露出奇异之色,最后落在了顾正言身上,道:“顾道友,不知顾道友最近身在何方?”

顾正言面色一变,道:“硕大人莫非是怀疑在下么?”

硕县宰摇头一笑,道:“哪敢,哪敢,只是……”

“只是什么,硕道友直说便是。”顾正言看着硕县宰,面上平静,不显内心半分波澜。

“只是……那徐家家主说,在徐道友尸身之旁,发现了顾道友的《开阳服气秘典》的痕迹,不知顾道友如何说?”硕县宰轻轻问道。

顾正言闻言,扫了一眼一旁只沉默以观的众人,对硕县宰冷冷的答道:“那道友以为是在下动的手么?”

硕县宰抿嘴一笑,道:“现如今天机混乱,本县是实在不知的。”

“哼!徐道友功法精妙绝伦,再加上他又炼了一支木七素神鞭,日夜祭炼,在元神以下,我整个元州能胜他的又有几人?更遑论杀他,道友这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顾正言语气中已是隐隐透出了一丝寒意。

“好了,好了,顾道友,硕县宰还是莫要争论了,徐道友的实力大家也知道,硕县宰却是没必要吓唬顾道友了。”刘郁见状,却是上前将两人拉开,开口劝道。

“哼!”顾正言闻言,顿时冷哼一声。

突然,秦明月开口说道:“其实顾道友倒也并非是全无嫌疑的,现今天机混乱,若是顾道友忽下杀手,我等也是不知,谁又知道是不是……”

话尤未完,便听顾正言指着秦明月怒道:“秦明月,吾自问从未得罪过你,你那破事与吾又有何干系?吾处处忍让,不过怜你丧子之痛罢了,你莫要得罪进尺!不然,你我今日月缺难圆!”

“哼!吾又怕你不成?”秦明月面上不屑,冷笑道。

顾正言面带怒色,手中掐诀,便要施法攻击,却被刘郁急急拦住,开口劝说了起来。

“刘道友,你让他来,吾倒要看看他又有何依仗。”秦明月看着阻拦的刘郁,语气愈发不屑。

“好,好,好,今日便让你看看吾的手段。”顾正言说毕,便取出一方小印持在手中。

“顾道友且先息怒,息怒,秦道友也少说两句……”刘郁又是赶忙上前,将两人拦住后,接着又对玄极传音,让其亦劝说两人,莫要伤了和气。

玄极得到传音后,看着面前的三人,又打量了刘郁一番,微微摇头。

不知这刘郁究竟真是个老好人,还是伪君子,顾正言与秦明月虽是吵闹,却是绝无动手的想法,只是叫的凶罢了,真不知这刘郁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

但还是开口,不过却非是劝这两人,反而是对硕县宰道:“不知硕大人将吾等唤来,却是所为何事?”

这话一说,几人却是立即住口,齐齐看向了硕县宰。

硕县宰先看了众人一眼,笑道“此次前来却是有两事劳烦诸位。”

“两事……”玄极不由疑惑起来,一件是徐家出窍境高手徐英茂之事,另一件却又是何事?

遂开口问道:“敢问硕大人,不知是哪两件事?”

硕县宰道:“一,自然是徐道友之事了,至于这二嘛……”

看着卖关子的硕县宰,众人亦是露出了一丝好奇,毕竟,最近未曾听闻有什么事发生,又怎会……

“二,却是最近本县得知了一件事关我康元县的大事,却是需诸位相助。”说毕,却是对众人行了一礼。

众人看着行礼的硕县宰,疑惑更甚,齐齐开口道:“硕大人还请直说。”

“诸位可还记得上次城外涌起的焰光?”硕县宰开口问道。

玄极闻言,心中却是一惊,莫非那地方重新出现了?只是自己上次仔细看过,却是无有一丝痕迹,这硕县宰却又是如何发现的?他又想做什么?

不过面上不显,心中暗暗计较起来。

“自是记得,只是……只是那地方不是空无一物吗?”这时之见顾正言看了一眼众人,开口问道。

硕县宰轻轻摇头,道:“上次我等去的并非是真实地界,据本县所查,那里当是有一座大阵,而我等尽皆被阵法瞒过去了,未曾看到真实景象。”

“什么?”众人闻言,尽皆心中一惊,能在城外无声无息地布下这么一座大阵,绝非是元神以下的人可以轻易做到,但要是元神以上的高人……

玄极心中亦是惊讶不已,自己上次却是根本未曾察觉到阵法的痕迹,可见布阵人之水平的高明,那自己上次……

不对,自己上次去看来定是被人发现了,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对自己动手罢了,不过却是绝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那人又是怎么想的?

看着满面惊讶的众人,不由对硕县宰当先开口道:“那不知大人意欲何为?”

众人闻言,亦尽皆重新将目光放在了硕县宰身上,等着他的回答。

硕县宰看着众人,目光在每个人身上一一扫过,轻轻一笑,道:“本县却是……”

第五十六章 再见

“本县却是准备带着诸位前去共同查看一番。”硕县宰笑道。

“不可,不可啊!”

“硕大人还请三思,那等阵法又岂是我等所能觊觎?”

“是极,大人还需顾惜性命才是!”

众人纷纷劝阻道,却是无有一人想去,毕竟,上次众人前去的时候却是无一人发现其中蹊跷,可见这绝非众人可以觊觎的。

而玄极看着这一幕,却是沉默不言。本来以玄极的性子,似这等危险之处,当是能避则避的,只是方才在硕县宰出口之际,却是于冥冥之中捕捉到一丝灵机,此行当是有自己成就元神之契机。

玄极得知之后,却是心下一叹,要说这元神契机即是显现出来,本是一件可喜之事,可却偏偏又在一处危险之地,玄极便不由深深犹豫起来,只得沉默不言。

这时只听硕县宰开口道:“诸位不知,本县相请诸位前去也是有把握的,据本县了解,那里似是上古一处遗迹所在,只是本县无有把握罢了,这才相约诸位同往,这其中机缘诸位当是知晓的。”

什么?玄极闻言,顿时惊讶的看着硕县宰。他到底要做什么?

只听这时秦明月道:“不知大人是如何得知那是上古遗迹的?”

神色中透出一丝狂热,毕竟,要真的是上古遗迹……元神大道可就在眼前啊!

硕县宰道:“诸位一看便知。”说着,便向众人脑海中射出一道信息。

玄极略略一翻,却的确是一份上古遗迹的信息,不过却绝非是那处地方,深深的看了硕县宰一眼,便闭目养神起来。

不久之后,众人阅览完,却还是犹豫不决,毕竟,大机缘,通常也意味着大危险。

硕县宰见此,接着开口道:“诸位道友,徐道友身陨因何?诸位当知以徐道友的能为,必是受了元神以上的手段方才身陨,我等不趁此机会……”

众人闻言,暗暗思索了一番,终究对徐英茂之死担忧不已,只得应下此事。

而玄极纠结半晌,还是答应与众人同往,毕竟,一来,自己底蕴深厚,应当是无碍的,二来,若这次错过成就元神的契机,真不知接下去会如何。

随后,众人约下出发日期,定在了三月之后的白日星现之时。便各自回去准备了。

而就在玄极方才出了县衙之后,便便一人拦住。

玄极看着眼前的这个明眸善睐,穿着淡绿绸衫,做丫鬟打扮的少女,眉头微微一皱,开口问道:“不知姑娘拦住在下却是所为何事?”

这丫鬟打扮的少女浑身上下透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之感,玄极仔细寻察,可却偏偏又普通之极,令人不解。

这时,丫鬟微微一福,开口道:“我家小姐想见道长一面,还望道长答应。”

“不知你家小姐是……”玄极闻言问道。

那少女抿嘴一笑,道:“自是故人。”

故人?玄极不由疑惑,但还是跟着丫鬟前往。

不多时,玄极便在一处街道中看到了一座白纱软轿。四名身着白衣,柔若无骨的二八少女,在一旁侍立,至于帘幕当中,似乎还有一个女子的身影。

玄极一见之下,便知这是正主了,便当先开口道:“贫道玄极,见过姑娘。”

“呵呵……”这时,从纱帐中传出了一阵宛若叮咚山泉的笑声,令人不觉自醉。“徐公子怎地连我也识不得了?”

白纱帘忽的掀开,却正是玄极上次于天香楼里见过的女子。

玄极听到女子的话,面色不变,道:“姑娘认错人了,贫道道号玄极,俗家姓杨,却是并非姓徐的。”

那女子闻言,轻轻一笑,道:“罢了,罢了,小道士即是不认,那随你便是了。”

玄极接着问道:“不知姑娘唤在下何事?”

那女子笑道:“本座来此,却是欲与小道士你一份机缘。”

机缘?玄极心中疑虑,自己与这女子非亲非故,却是何必又给自己机缘?

且这女子似是与上次所见略有不同,多了一份威严大气,少了上次那股魅惑苍生的感觉,却是不知为何。

那女子似是能看透玄极想法一般,道:“本座看重与你,不过是想结个善缘罢了。”

“善缘?前辈说笑了,贫道何德何能,哪里又当得前辈如此看重?”玄极终究心中放心不下,便是连称呼也变了。

忽然,那女子双眼竟是放出神光,直接向玄极看来,便连招呼也未曾打得一声。

玄极一见这双眼睛,竟是毫无抵抗之力,一下便深陷其中。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宛若两颗灿烂的晨星一般明亮,却又带着人间的千回百转,众生百态,滋润着人心。在眼波一荡间,便是连百炼精钢都能化为绕指柔情。

在那眼波当中,更似有着七彩霞光流转,烟波雾气迷离,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一切种种,尽在其中。恍惚间,方玄极似是感到神魂出窍,便来到了另外一处世界。

天空中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地上则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在那里!不要让他跑了!”

忽然,一群凶神恶煞的护院,手里握着碗口粗的大棍,气势汹汹地围上了玄极,道:“淫贼,你还想跑不成?”

“此人乃是十恶不赦的淫贼,直接打死了事!”

“不错,直接打死!”

几乎只是片刻间,玄极便被团团围住,只能任凭宰割。

玄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却是一点担忧也无,目光中更似是露出了好奇之色。

“淫贼,你还想跑?你玷污了我家小姐的清白,便是万死都难辞其咎!”

接着,一名三缕长须,身着锦袍,脸上带着风霜之色的中年男子领着着一名还在梨花带雨的哭泣着的小姐越众而出,道:“芸小姐,看我今日为你报仇!将这淫贼大卸八块!”

随即,便大声呼喝着众人上前,直接将其打死。

玄极看着围上来的诸人,面色不变,脚下悠悠升起一座青莲来……

第五十七章 轮回

只见玄极脚下升起了一座青莲,缓缓转动间,已是将众人隔开。

玄极摇头一笑,双手背后,向前一迈之间,便已是来到了那小姐近前。

那小姐看到玄极,急忙大叫起来:“恶贼,你不要过来!”

玄极看着眼前惊恐之色的少女,目光中不自觉的便涌现出一股好奇之感,身体更是涌出一阵本能的冲动。

玄极略一思索,伸手一招,手中便浮现出了一支通体玄黄之色的手杖,上面又有黑白二气环绕,神秘之极。

接着,玄极直接便用出了杖解神通,毫不犹豫的便向少女点去,全无一丝怜香惜玉之感。

咔嚓!

似乎打破了玻璃般,周围的一切就这么片片破碎开来。

玄极微微一笑,便欲出去,但随后,却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外面坐在白纱帐里的女子看着玄极识海中隐隐似要透体而出的青莲,又望了望玄极手中玄黄之气隐现,黑白之气环绕的竹杖,目光中竟是露出一丝赞赏之色。

暗道:“好!好!好!真真乃是有大气运之人,奇功妙法也就罢了,这功德之气与道德之气也不知是如何得来的,便说是此次的大劫之子也有人信,只是身上的隐秘太大,也不知是哪位高人埋下的暗子。”

随即,又想到这次的门中高人所说的大劫,不由又幽幽一叹。

这次大劫怕是清微天大世界自上古破灭,至再次复兴之后的最大一次劫难了。

天仙以下,尽在劫中,尽皆有着陨落之危,以玄门的那几家为人,到时怕不是还是要拿我等做那替死鬼,只是……

女子看着眼前的玄极,喜色隐现。吾也算气运深厚了,提前便遇到这等大气运之人,早早与其结下因果。

这等人虽则此时不显,但将来大劫来临之时,必是搅动风云之人,到时凭借这一番因果,不说更进一步,至少保住性命却是毫无问题的。

忽然,玄极识海青莲之下镇压的那个字竟然忽的闪现而出,脱离了青莲的镇压,微微一转间,便与女子所使的神通相结合,消散于无形。

体现在外,则是玄极肉身之上忽的涌起阵阵霞光,缥缈朦胧,迷离恍惚,一下便将玄极包围起来。

女子看到这一幕,直接面色一惊,伸手一挥之间,周围已是大变。

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街道也还是那条街道,但这周围数尺却好像跳了出来,来到另外一个世界。

女子挥手之间,竟是直接开辟出一座类似福地的地域,来到了另一处世界。这时若是旁边有人走过,便会直接穿过诸人,虽是依旧在清微天大世界之中,却又已是世界之外了。

女子打量着面前的玄极,脸上竟是浮现出一丝担忧之色,自己本意是用幻术神通构造万千世界,让玄极梦中真灵千转轮回,看破自我,坚定本性,于这小道士结下因果。

可谁知这小道士身上也不知有什么事物,竟是直接与自己神通结合,将那万千假世界化作了亦真亦假,亦假亦真的世界,现在却是已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了,这小道士若是无法看破……

不对,不对,这小道士身负大气运,却又岂会身陨,莫不是这小道士身后前辈大能早已算到今日之事,特意借我之手磨砺?

突然,玄极识海中竟是又浮现出了“南无飒哆喃。三藐三菩陀。

俱胝喃。怛侄他。

唵。折戾主戾。准提娑婆诃。”这句咒语,又化入了神通之内。

而女子看着玄极身上又涌出的无尽佛光,不由暗骂起来:“怎么又有佛光闪现,这小道士身上究竟被多少人伏下了后手?怎么又有佛门的手段?”

………………

京城,某座大学学生宿舍,某某学院一四五九室,楚阳蓦然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有些迷茫的揉揉惺忪的睡眼,略微皱皱眉头,感受着一丝古怪的悸动,楚阳摇了摇头,脑海中迅速转了一圈,将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海中甩出,便从沉睡状态之中清醒了过来。这时,一阵手机铃声传来,楚阳一怔,即往旁边看去,便见他放置枕边的手机忽然便响了起来。伸手拿过手机,抬头一看,楚阳眼中光芒一闪,心中顿时闪过一丝兴奋之意来,急忙三下五除二的穿好衣服,从床上蹦了下来,便欲套上鞋子,往楼下下跑去。

可是刚刚套上鞋子,鞋带还没有系好,楚阳系鞋带的手臂却是忽然停滞了下来。

楚阳古怪的眨了眨双眼,猛烈的晃了晃脑袋,再次掏出手机看了看,只见见屏幕不断闪动,楚阳只觉心头空虚,却是丝毫提不起半点兴致来。

楚阳有些郁闷的摇了摇头,心中暗道“怎么回事?莫非真是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清绮不仅容貌秀丽绝伦,是某某大学的校花,家室亦是极好,我费了这么多工夫,方才将她追到手中,怎么……今曰竟是平白生出这种淡漠之感?”

匆匆系上鞋带,抬头看了眼远处的风景,楚阳眼中却是闪过一丝迷茫之色。

看着手机上不断闪动的字眼,想象着辉煌的未来,楚阳不知为何,心中竟是陡然升起了一股荒唐之感。

楚阳却是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竟是也不着急了,开始无聊的朝四周打量,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忽然,扫到了扫宿舍里悬挂的那些明星,看着他们的海报,看了一会之后,楚阳此时却是觉得他们是竟是有些可笑。

仿佛他们都是一群在这世间挣扎的可怜虫,只是在一个个圈子中不断转悠,亦或是一辈子都走不出那个圈子来,自己束缚着自己,没有一丝的自主,便是仿佛被人圈养的猪猡一般,充满了悲剧。

一个个的沉浸在每日里各式各样的琐事,一不留神间,这一生便过去了。到得头来,头发熬得花白,再回想自己这一生所走过的那条路时,竟剩不下半点回忆,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的活着,实在是可悲的事。

第五十八章 追求

扫了眼远处的的校园风光,看了看楼下搂搂抱抱的情侣,楚阳心头却是忽然觉得意兴阑珊了起来,脑海中忽得涌现出一句话:“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楚阳摇了摇头,暗道:“人生如梦,名利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转瞬即逝,到结局还不是一样?人生在世能几时?到头来还不是黄土一掊?”

“人生百年,转眼成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却又是何苦来哉?”

“我追求的又到底是什么?我想要的又究竟是什么?财富?美色?权势?学问?这些又有什么用?”

“难道就这般娶妻生子,年华虚度?难道就这般任由时光流逝,蹉跎岁月?难道就这般任由自己渐渐老去?虚耗此生?”

“不!不!我,不甘心,这不过是人生虚度罢了,这不是我的追求!”

紧紧的握紧双拳,楚阳心中竟是陡然升起一丝恐慌之来,这缕恐慌是来的如此的突然,此时骤然降临,只一下便重重的压在楚阳的心头之上,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

这时,手机铃声竟是再次响起。

楚阳无奈的抓过手机,看了看屏幕,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苦笑,喃喃道:“羁绊,还真是羁绊,父母妻儿,相濡以沫,呵!这滚滚红尘,最是平凡普通,却又最是磨人,人生如此,又岂能随性而为?”叹了口气,楚阳不知是怀着什么心情,推门而出。恍恍惚惚之间,楚阳便往学校一处幽静的花园而去。

花园之中,躺椅之上,环抱着娇羞的佳人,晒着清晨的朝阳,感受着周围人羡慕的目光,楚阳却是心中忽然升出一丝荒诞来。

他只觉得此情此景是如此的讽刺,是如此的荒缪,是如此的无趣。

以前,他以为这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生活,可是,他真的得到了,反而发现,这不是他想要的,这绝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佳人虽好,感情虽妙,可是,却根本无法填补他那空洞乏味的内心。

“你怎么了?有心事吗?有心事就说出来,咱们一起承担。”清绮抱着楚阳的臂膀,心中只觉甜蜜之极,直到半晌之后,方才发现了楚阳今曰的不对来,随即有些担心的伸出手,轻轻抚着楚阳的脸颊,带着些坚定的说道。

“没事!只是想你罢了。”楚阳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将怀中佳人抱得更紧了些,心中则暗叹道:“人生如此,夫复何求?楚阳啊楚阳,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曰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楚阳却渐渐发现,这在人世间被誉为天长地久、至死不渝的爱情,却是根本无法填补他那心中的空虚,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一步步的开始寻找自己内心空虚的原因。

终于,楚阳豁然开朗,感受着怀中佳人那似水一般柔嫩的肌肤,望着远方悠然而去的白云,楚阳心头如同大梦初醒,眼中闪烁出一丝光芒,嘴角露出一抹喜色,喃喃道“我明白了。”

“我缺乏的是力量,缺乏独属于我个人的力量,金钱、爱情、荣誉、权利、地位,这些不过只是虚幻罢了,到得头来,终究只是空,我缺乏的是我独属自己的力量,能掌控自己的力量,这才是我的追求,我不能容忍自己一步步的走向死亡。”

定了定心神,看着怀中风华绝代的佳人,楚阳眼中闪烁着光芒,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同了,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

从此之后,一个追寻自己命运轨迹的人出现了。

深山古寺之中,幽林古观之内,常常会出现一个身影,天下名山之处,秀美物华之地亦会显现一个身形。

楚阳疯狂的追寻着这不切实际的梦想,走遍了一座座道观,踏完了一处处佛寺,对名山仙水,以及有种种灵异传说的地方尽皆苦苦寻访,然则,却皆如梦幻泡影而不可得。

终于,楚阳心灰意冷,不在外求,但也并未放弃,开始了疯狂训练自己的路程,利用着家里的势力,寻来一本本描述修行的古籍,一个个锻炼自己的古法,苦苦锻炼着自身……

五十年后,楚阳亲手为清绮的坟墓埋上最后一掊土,坐在前方,看着周围一众社会精英模样的子孙,看着周围娇艳如花,围拥上来想要安慰他这个老头子的后辈女眷,楚阳将他们一个个讨好的脸色看在眼内。

看着看着,楚阳倏然发出一声大笑,神情中竟是毫无一丝悲戚之态,反而充斥着一股超脱之意。

看着面容错愕的子孙,楚阳当即了然,摇了摇头,解释道:“你们不必如此,直至今曰,吾方才斩断最后的牵挂,从此之后,大家再无相见之曰,后会无期了。哈哈……”楚阳大笑一声,在场中众人震撼错愕的目光中,楚阳一挺身,猛然间便向前窜出,身形快速无比,而场中之人却根本反应不过来,只感觉到眼前忽然出现道道幻影,紧接着,楚阳便已经消失不见了,顿时,现场一片大乱。不知多久之后,在一处不知名的山洞里,楚阳艰难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心中充满了悲凉。

他一生拼搏,努力修行,却终究只是镜花水月,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前进的道路,只不过年华虚度。

到了此时,除了他磨炼一生而百炼成钢的顽强意志之外,他的肉体已是彻底的枯朽了。不过,楚阳肉身虽是死了,可他那这许多年所生成的坚韧意志却是抵挡住了冥冥之中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撕扯之力,下一刻,空间一阵颠倒变化,楚阳眼前一变,即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楚阳费力的抬头四处打量了一番,心中不由泛起一丝苦笑,暗道:“矢志不渝,一生苦修,虽是将意志磨炼的如同百炼精钢般顽强,可最后还是未曾抵挡住岁月之力的侵袭,只能无奈坐化,不过……”

第五十九章 仙踪

“不过好在我神魂尚在,精神犹存,现在竟是又重生在一个婴孩身上,难不成这便是所谓的穿越?”

扫了眼眼前现出的一个虽然脸色苍白,但却根本无法遮掩住倾国容貌的女子,楚阳却是忍不住心中一跳,这女子竟是身着古装,与自己前世大不相同,不过身上衣衫倒是华贵之极。

因前世磨炼而出的坚强意志,楚阳很快便调好了心态,心中暗道:“看来这一世应是生在了大富之家,至少衣食是无忧的,只是不知这个世界前路是否已断?可还有前进的希望?”

“罢了,罢了,且休去管他,上一世修炼多有波折,这一世应当自小便修行起来。”沉思一会儿,终无所得,楚阳便放下了这些,闭上双目,静静的修养着精神,准备融入这个世界……

不知不觉间,已是二十年之后了。这日,英国公府前,林林总总的站着一大堆人,做送行之状。

楚阳看着眼前一众不舍的人,微微摇头,带着些许潇洒的挥了挥手,又对站在最前方的老者笑了笑,道:“爷爷,这北燕国已是容不下我了,我的路在这里已断,却是该做出选择了,如若所料不错,这一别怕是永别,从此便再也见不得您了,还望您老人家保重!”

接着又看了眼人群中几名艳丽的女子,望着她们微微隆起的小腹,楚阳微微一笑,身形一展间,便已是消失无踪,不知去往了何方。

“先天高手,只是二十岁的先天高手啊!我家中竟是能出此麒麟儿,老夫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老者看着楚阳离去的背影,却是丝毫不显悲伤,反而露出一抹喜色的喃喃自语道。

接着,又看了眼自己孙儿的几个媳妇,老者眼光却是一阵波动闪过,开口道:“好生将养腹中的孩儿,如若他们能有我孙儿的三分资质与毅力,我家则必将雄霸北燕。”

“至于你们的夫君,呵呵,他却不是你们能够束缚的了得,他的路,只能由他自己去找。”

老者说着,却是不自觉的露出一股唏嘘之态,想着楚阳自小的刻苦,现在还生出着后怕……

百年后,在此方世界最高的高山之上,楚阳微笑着看向前方,摸着手中长剑,在这凛冽的寒风之中傲然而立,而身上则有生生不息的先天罡气显现而出,护持着自身。

在他身后,则是有三十六具尸体散乱的排列着,这些尸体此刻体表依旧有道道光华闪烁,如若有着知情人在此,定会一眼认出,这些尸体竟是方死不久的先天武道中人。扫了一眼这三十六具尸体,楚阳却是直接将手中长剑扔到了地上,摇头长叹道:“本想借此方世界第一大势力“玄冥”磨砺自己,可谁曾想,他们竟是如此得不堪一击。”

“长剑在手,群雄睥睨,天下更无抗手,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难道,这便是武道的巅峰吗?”

楚阳感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忽然,楚阳又是想道:“不对,不对,路没有尽头,道也没有尽头,我之所以认为这是巅峰,却只是因为我还局限于此方世界之内,武道没了,还有仙道,现在我不过只是坐井观天罢了。”

“咦!坐井观天?好古怪的词语,怎么又在我的脑海之中?难不成是上辈子从哪里翻到的古籍里看到的?”楚阳心中却是忽然冒出一个词语,不由疑惑起来,想了想,终无所得,还是放下了此事,道:“也罢,便让我看看,我在这个世界上究竟能达到什么高度吧?”

随后,楚阳身形展动间,此地便再也没有丝毫人影了。

十年之后,道痴楚阳之名迅速传遍了世界各个角落,凡是先天之上的高手无不深深隐藏起来,生恐见到那一袭青衫。十年来,楚阳挑遍了世界上所有的隐世势力,十年来,楚阳历经生死险阻,只要闻听有着先天高手的痕迹,便前去挑战,绝未曾停过一次。十年之后,依旧是在天下最高峰上,楚阳看着手中死不瞑目的所谓隐士高人,眼中莫名闪过一丝叹息之意。

苦笑一声,楚阳无奈的叹道:“这个世界也不过如此,最终也只是能够达到先天之境罢了,不过却是是比我来的那个世界要好上一些,既如此,且期待下一世轮回吧,以我此时的意志,这死亡之力却是已磨灭不了我了。”六十年后,闻名天下二百年、震慑江湖数代人的道痴楚阳,在自家出生之地北燕国坐化。临死之际,迎来了天下无数高手的祭拜,但无论是友是敌,在道痴死去的那一刻,却无不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悲哀。

如此人物都未曾找寻到前路,那么,他们呢?他们的道路又究竟在何方?死亡的力量悄然而至,可是却泯灭不了楚阳坚韧的意志,如同他所料一般,他再次穿越了。

只是,这次貌似他的运道却是不怎么好,只生到了一个平凡子弟身上。但,在这个世界上,楚阳却是首次见到了修行者,真正的修行者。

自穿越后,凭借着自身坚韧无匹的意志,楚阳很快便在这个世界的江湖上拥有了一席之地,以十四岁的年纪,便已是打遍江湖无敌手,将所谓的后天高手挑了个遍,还得了个“剑圣”的名号。

二十岁的时候,楚阳正式击败他所在国度的先天护国法师,彻底的占据了天榜的第一位,有了机会去闯夺命天关。

面对这足以令修真者却步的夺命天关,面对里面的无穷幻阵,楚却阳只是微微一笑,便不费吹灰之力的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力穿越了进去。

而这在无数修士眼中恐怖至极的天魔,却只如同土鸡瓦狗耳一般,轻而易举的便被楚阳斩去。

而穿过夺命天关后,楚阳终于进入了修真门派,在这里,他终于接触到了传说中的修行,心中亦是有了一丝期盼。

第六十章 老者

然则,理想却终究是与现实不同的。

楚阳他的资质却是低下无比,修炼艰难,却是方一入门,便被人欺辱,做起了杂役的苦工。

但在他的手段和意志之下,这些限制却是仿佛浮云一般,不到二百年,楚阳便成了这个世界中修真门派的第一高手,达到了蕴魂境。

又是五百年的时间,楚阳修成元神,举霞飞升,来到了所谓的天界,见到了所谓的天界大能,在天界,楚阳又耗费了千年的时间,元神大成,再次站在了天界的巅峰。

而面对其他天界大能口中的修道尽头,前路已断,楚阳却是嗤之以鼻,他明白,这个世界的旅程到此为止了,再往上的风景,在这个世界却是看不到了。

三万年之后,天界最强高手楚阳在元神濒临衰竭,无数修士觊觎着阳神宫的财富,时刻准备着取其传承。

终于,一阵极其绚丽的神光冲天而起,瞬间没入了星空之中。

楚阳元神坐化,狼哭鬼嚎之音响起,点点血雨坠落大千。

天界各方势力尽皆围拢而来,可却是尽皆大失所望,楚阳竟是直接毁掉了阳神宫,什么也没留下。

再次死亡之后,这一次的死亡之力虽是比前面愈发大了,可却依旧奈何不得楚阳。

他又一次穿越了,在新世界里,他的修为却是又往前前进了一步,直接修成了阳神,但也依旧绝了前进的法门,楚阳也不气馁,只是默默修行,最后,寿元耗尽,接着坐化轮回。

就这样,楚阳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的跨越,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的轮回,每一个世界他都达到了最巅峰,成了那个世界永久的传说。

而后来,随着每跨越一个世界,楚阳的脑海中便会多出一些记忆,终于,等到他再次突破一个世界之后,重生到了一个仙灵之气异常浓郁的世界之后,他醒悟了。

看着这个美轮美奂的世界,感受着此时天仙之体的特征,楚阳眼中道道神光闪烁,微微一笑间,自语道:“我,玄极,归来了。”

历经了无数次的轮回,次数多到玄极自己都难以数清,估计没有一万,也该有八千个世界了,这一世世的记忆此刻全部充斥在玄极的脑海中,化为无数的经验,化成无数的底蕴,融入了他的神魂之中。

有些舒服的叹了口气,再次感受着这仿佛清微天大世界的气息,玄极微微一笑,暗道:“还真是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啊!真是难以想象,如若我某一世没有能够熬过那一世界的死亡撕扯之力,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怕是会如同逆水行舟一般,被一下子重新冲回底层,再次轮回吧?”

玄极自问自答道。接着,看着眼前的世界,感受着自己此时接近天仙的力量,眉头却是一皱,自己该怎么回去呢?

略一思索,玄极伸手一招,已将竹杖持在手中,看着前方的世界,管也不管,直接便用出杖解神通向前点去……

可是……却毫无变化,自己依是在这个世界之中,根本未曾来到现世。

玄极嘴角一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面前的世界,无奈只得投入其中。

“哎呦——”

方才进入世界之中,不远处便忽然传来响动,玄极心中蓦地一惊,连忙看过去,喝道:“谁!”

只见有一老者,面黄身瘦,白须白眉,头挽双髻,正坐在石碓上不断揉着腿。

玄极一见到这人,心中便是一惊,实在是此人绝非乃是虚假世界中的人物,却又如何不惊?

莫问玄极是如何得知的,只一见,冥冥中自知。

玄极升起警戒,慢慢走过去,将竹杖持在手中,行礼道:“不知前辈尊姓大名,在这里做什么?”

“小老儿乃是方外之人,哪里有什么尊姓?”那老者摆摆手,道:“我徒弟丢了,所以在这里找徒弟。不过到底身子骨不便,没多久便累住了,只得休息。”

看到老者,玄极却是心中升起一股怪异之感。他坐在那里,仿佛和天地合为一体,却又与天地泾渭分明,不由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前辈是跟徒弟一起出行?”

“是啊……老夫与几名徒儿一同走亲访友,拜访我师兄,想要请他再随我一起演菩提大道,开释真如,不过却是被他给回绝了。”老者抬头看着玄极,又笑道:“我那徒儿最是淘气,一刻都不能静下。此刻不知躲在哪里跟我捉迷藏呢。”

一听这话,玄极顿时毛骨悚然,冷汗直流。

菩提大道,宣扬真如?这分明便是佛门根本大法,这老者却是好大的口气。

其若不是天魔一流,便是真正的无上高人,而此时的清微天大世界中,便连普济寺也无一人敢出此豪言,而这老者却又并非老僧形象,莫不是哪位天仙,或是天仙之上的高人在此戏耍与我?

玄极心中不由暗暗恼恨自己嘴贱,早知如此,早早避开便是,却又是何不上来询问?

这时,外界,玄极背后却是忽的有一株菩提树虚影显现而出,似是能够遮天蔽日,而周围则是风云激荡,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异象显现不断。

玄极肉身则是佛光照耀九天,中间有二十八字闪耀,似是要化作无上金身,就此一步成佛,但却是又仿佛缺少了什么,虽则异象不断,却是绝无成功的可能。

旁边的女子看着这一幕,却是只觉得目瞪口呆,口中喃喃道:“成佛?我没看错吧?这小道士要炼成佛门大法?他不是正宗的玄门中人么?”

看着眼前的异象,却又是呼出一口气来,幸亏自己提前将这一片地域划开,不然这一幕在外界显现而出,却又不知要掀起多大的波澜来。

但心中还是惊讶不已,暗道:“难道真的便是如此凑巧?被我碰上了此次的大劫之子?天命之人?”

“不对,不对,”女子想着,却是又否定了起来,“怎么会是大劫之子呢?此时大劫还未来临,天命之子此时必是气运深藏,等待厚积薄发的那一日,又怎会……”

第六十一章 醒来

且说此时的玄极走又不能走,留又不敢留,最终在老者的请求下,只得帮他寻找他那所谓的徒儿。

但苦寻半日,却终是无果,玄极有些沉不住气,便直问道:“前辈,不知您那徒儿又长什么模样?”

“老夫这几个徒儿却是相貌古怪,但是生有大神通,善能降妖伏魔,修神护道。有道是‘灵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我这些徒儿脾气古怪,两两相见则必有纷争。金木相冲,外道欺正法,水火相斥,无情难为道,金火相逢,真火败金性,木土相知,木母克二土……”

老者滔滔不绝说起自己的几个徒弟,一开始玄极还默默记下他们的模样特征,可听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起来。

细细琢磨老者的话,玄极只觉其中大有玄机,这哪里是介绍徒弟,这分明是一篇修行秘法!

于是,玄极神色一肃,整容垂手,开始聆听大道真言。

“金木相冲?这是指金公木母吗?至于水火,是坎男离女还是龙虎相济?”玄极仔细揣摩老者的话,发现其竟是与上次穿越之时在那赵源手中得到的功法里成就金丹的法门有些相似,但却又是大不相同。

过得半响,玄极方才明白过来:“这好像是一门斩却杂念,修成化身的法门?”

静思一会,暗道:“不错,这正是斩念静心之法。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将心中杂念斩出体外形成化身,然后化身证道,再来反补自身,使自己成就无上大道。”

这篇心法,乃是将自身的各种执念,如贪嗔痴恨,爱恨情仇等一一斩却,在体外形成化身护佑己道,只留下最纯粹的先天元神契合大道。

不对,不对,这篇心法似是与自己第一次穿越时得来的那篇佛门法咒大有关联,若是两两结合,却是可将所有斩却的化身共同炼成一座金身,只是不知却又有何妙用?却又是如何护持己身?

但这似乎只是一门辅修之法?不错,正是一门辅助修行的法门,与自己修行的元神大道却是毫无冲突,只是炼成一座金身护道,反而还对自己修持元神大道有着辅助之功,只是……却是修成元神之后方可修行。

玄极想明白后,不由对老者深深行了一礼。虽则他不喜所谓的“真如法门”,对佛门大法更是不感兴趣,但这法门却终究对自己修行大有启发,日后说不得便有使用之处,而这一点传道之恩却是不得不谢的。

“哈哈,找到了!”老者突然趴在地上,从石头缝里抓出一只水云环绕的龙马。

龙马只有巴掌大小,但被老者抓住后却不断嘶鸣,迎风化作丈高骏马。

“马儿,马儿,快随我去找你几位师兄,师弟!”他说完骑上龙马便准备离去。

而玄极盯着那龙马看了半天,却是豁然开朗,暗道:“这不就是心猿意马里的意马吗?”摇了摇头,暗笑道:“果然还是佛家法门,离不开这一套。”

“但他出现在这里传授我这篇心法,到底是故意而为还是机缘巧合?”玄极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着老者要走,只得先压下此事,对老者道:“前辈,晚辈却是怎生回去?”

老者大笑一声,道:“为当梦是浮生事?为复浮生是梦中。假的自是假的,梦也终究是梦,醒来了,便离去了。”

接着,老者忽然又低头对玄极道:“虽然我其余徒儿没有找到,不过这徒儿却是回来了。小兄弟,如果你日后见到我其余徒儿,还请帮一把,送他早日回家。”

说完,老者便大笑着扬长而去。龙马奔腾,一片水云划过,直是串联半壁穹空。

玄极闻言,将老者的话沉吟了几遍,怔怔看着面前的世界,倏然,竟是也大笑起来……

外界,女子依旧还在暗自纠结,“这小道士究竟是不是此次的应劫之人?怎地机缘竟是如此深厚?气运如此强烈?”

忽然,玄极周身的异象开始消散,眨眼间,便只剩下玄极自己紧闭着双目了。

女子看着这一幕,不由又是一惊,讶道:“失败了?依照方才显出的异象,却是绝无可能是有失败的道理啊?莫非是我猜错了?这小道士是个福薄的?”

不由运起法眼,仔细的打量起了玄极,可遍观玄极周身,却终究毫无所得。

这时,玄极竟是忽然睁开了双眼,崩出两道异光,金光焰焰,直是三尺有余。

接着,玄极朝四周略一打量,便看到了先前那女子亦在打量着自己,不由上前深深行礼道:“玄极谢过前辈点化之恩。”

玄极这次确确是得了极大的机缘,不管日后有多大成就,皆离不开今日之功。

要说为何?盖因玄极这次却是道心开发,真真明白了自己缘何修行,了悟了修行之本。

却是因为原来玄极乃是穿越者,到底受了前世影响,对修行之事不过是抱着一份趣味,一分梦想,根本未曾全心投入其中,只是有这份念头罢了。

而今则不然,由这女子的神通为引,再加上种种因素重合,却是真正道心开化,了悟本性。

这还只是其一罢了,其二,玄极在这次轮回之中却是进阶到了天仙之境,虽则只是虚妄之力,便如同镜花水月一般,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了,但境界还存在,尽管这境界是假的,可是却也有许多借鉴之意,足以使玄极少走许多弯路。

其三,玄极历经这一番轮回,真灵圆满,距离成就元神现如今却是只差一步之遥。

虽则这一步依旧如同天堑一般,可只是一个契机罢了,若是灵觉感应未错,这次与那硕县宰一行之后,便会成就元神。

其四,便是那一篇练就金身的法门,乃是一篇真正的大道真法,依玄极所料,乃是可一直修行下去的法门,至少天仙之后还依旧用的上。

有此四点,再加上一些其余的好处,却是足以使玄极行礼了,却不料……

第六十二章 大劫

却不料那女子却是忽的闪开,避过了玄极这一礼。

玄极见此,不由疑惑的看向了女子,那女子却是返身自己坐回了软娇之中,对玄极摇头道:“你身有大秘,本座却是受不得你这一礼。”

女子看着玄极依旧疑惑的目光,微微一笑,道:“你可知我是谁?又缘何来此?”

玄极具实答道:“晚辈不知。”

那女子呵呵一笑,道:“我却并非是玄门中人,乃是真正的魔门正宗。”

“天魔门?”玄极大惊失色,直接先祭起了紫云障守护自身。

女子摇头道:“自然,不过你却不必如此防备的,如今却是不比从前了……”

玄极愈发疑惑起来,只听女子接着道:“你修为不足,却是不知如今的清微天大世界已是不同了,不久之后,却是会有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劫。”

女子暗自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将此事告诉玄极,毕竟不久之后,玄极也会知晓,反而不如由自己卖下这个情分。

“大劫?”玄极疑惑道。

女子面容正式,神色严肃,道:“不错,此劫非同凡响,整个清微天大世界,天仙以下具在劫中,天数已定,除非从开始便闭门不出,不然是绝无脱劫的可能。”

“这……”玄极闻言,不由自主的便打了个冷颤,想想前世神话传说的封神大劫,那个死的惨烈,不过……

这女子终究乃是魔道中人,不可轻信,此事还需回去验证一番。

当下,便开口问道:“敢问前辈,缘何会有大劫,这劫难却又如何产生?”

那女子似笑非笑的看了玄极一眼,道:“不可说,不可说。”

看着玄极还欲再问,却又接着开口道:“你也莫要多问,时机到了,便自会知晓。本座此次助你,不过是因你与旁人不同,是故提前埋下一份人情,到时大劫来临,本座若有不妥,你还我今日因果便是了。”

玄极听完,默默沉思了一会,又开口问道:“不知……不知贫道有何不同?竟得前辈如此看重?”

女子看着玄极,面色郑重道:“你极有可能乃是此次大劫应劫之人。”

“应劫之人?”玄极听完,顿时便身子一颤,开始坐卧不安起来……

毕竟,以自己前世来说,自古以来的应劫之人是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姜子牙代天封神,却是好大的气运,可结果呢?到死也是仙道未成,不过只是活活老死罢了。

而另一位申公豹更是不必提了,直接被镇压了北海海眼。

那三皇也是应劫之人,但却是在众位圣人的帮助下,这才免去了大劫,靠着无量功德硬生生的冲出一条活路,但也是避居火云洞的下场。

至于后来的五帝?呵呵,却是没有一个成就大道的,终其一生,也不过只是凡人罢了。

在之后便是封神之战,不需多说。

再想那百家争鸣时代,诸子便是应劫之人,但这群应劫之人却是混的最惨的了。

其中成就最大的孔子,混的虽然不是最惨的,但也不怎么样,三岁丧父,十七岁丧母,一生穷困,无权无势,十四年周游列国,却处处碰壁。尤其到了晚年,孔子更是不幸,饥寒落魄之下,方才明悟大道,从心所欲不逾矩。

再后来,始皇是应劫之人,这位确实厉害,逆改天命,硬生生的将六国联军打残,将无数的六国英才生生废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明断自天启,大略驾群才;修长城,建阿房,又收集天下之兵,祭炼十二铜人,构建无上法阵,但结果如何?

大秦二代而亡。

那项羽亦是应劫之人,顺天应命,硬生生的打垮了强势无比的大秦帝国,长锋所指,四方臣服,捭阖天下,无人可挡,身七十余战,所当者破,所击者服,未尝败北,遂霸有天下。但结果如何?

百战疲劳壮士哀,中原一败势难回。剑折沙尽风洗血,七载成败转头空。

再后来的三国之时,各大势力相互征伐,乱战不休,每一家都是应劫之人,但谁得了天下?

天下尽归司马氏。其中种种,令人深思。

再后来的西游呢?大圣自出世便被算计,十万军中无敌手,九重天上有威风,种种能为,却又不过只是任人摆布罢了,再后来随了唐僧,又历经多少磨难,遭了多少苦厄?

唐僧也是,还未出生便无了父亲,被抛江中,自小出家,后来总算报了复仇,一家团圆,却又母亲自杀,其中种种,又如何说?

师徒五个,又哪个不是凄惨之极?虽说都是得了正果,但那正果,有不如无。

总结起来只是一句话,应劫之人哪个有好下场了?

想着,一滴冷汗竟是从玄极额头低落,暗道:“若真是如此,怕是有大危机蕴含其中啊,不行,还需好生修行,不管什么情况,自身修为精进总是好的,再说,贫道还有黄庭玉箓这件事物,再加上还有诸天万界为后盾,好生修持之下,怎么也不会落得那般田地。”

不过转念一想,那姜子牙,申公豹还不是有法力在身,西游那几个更是神通广大,可是还……

旁边女子看着玄极自从听闻自己是应劫之人的可能后,却是忽然间身体颤栗,冷汗滑落,心中不由又疑惑起来。

依照我那神通的效应,其却应当是本性坚定不移才对,怎地却愈发不堪了?

忽然,又见玄极眼中闪过坚定之色,这才放下心来,接着再次开口道:“大劫将临,天数已定,天下修士尽在劫中,小道士你还需尽快提升修为才是。”

玄极闻言,当即点头应下,接着,却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敢问前辈,小道却是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女子闻言,当即心中一动,不由暗自掐算了一番,随即轻轻一笑,对玄极道:“那事物的确是我所布下,不过只却只是一处闲子罢了,于我无甚大得妨碍,但与你却是有些干系……”

第六十三章 阵法

“那事物的确是我所布下,不过只却只是一处闲子罢了,于我无甚大得妨碍,但与你却是有些干系……”

“与我有关?”玄极却是又疑惑起来。

“呵呵……你只管去便是了,不过,小道士你却是又欠下本座因果了。”女子玩味的看着玄极道。

………………

三月之后,众人再次到了那处幽深黑暗的大裂缝之前。

硕县宰看着到齐的众人,也不多说,当先便跳了下去。

众人亦是紧跟而上,地底之中迎面袭来的阴冷森寒的阵阵阴风,不过只如清风拂面一般,眨眼便过,不久,便到了那处石壁之前。

随即,顾正言便先开口道:“硕大人,我等如何……”

话未说完,便见硕县宰微微一笑,取出了一块类似阵盘的事物,手中掐诀,便将其祭起,向石壁飞去。

接着,便见石壁之上现出了道道黑光,诡异恐怖,散发着道道阴煞之气。

众人见此,心中顿时一沉,不管这是不是上古遗迹,但肯定不是什么好去处,其中必有危险。

刘郁直接问道:“硕大人,这真的是上古遗迹不成?”

硕县宰扫了一眼尽皆面露防备的众人,微微一笑,信心满满的说道:“自然,这其中具体,本县自是大致知晓的,诸位随我一起便是了。”

众人听到,不由心中又是一沉,但又不愿错失其中机缘,兼且处于对硕知县的信任,只得一同进入。

方才进入,玄极顿时便心中一惊,此地与玄极上次来时却是大不相同,里面虽是一样的阴森恐怖,可却是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之感。

众人倒是无玄极这般顾虑,进去之后便各自打量起来。

忽然间,竟是有道道黑紫色的光芒显现而出,环绕四周,同时,又有上次玄极见过类似阴魂一般的生物在光芒中时隐时现,发出阵阵似悲鸣似哀嚎的声音。

众人顿时聚在一处,互相开始防御。

这时,顾正言开口道:“硕大人,你对这地方有没有了解?这怎地……”

“哈哈,顾道友,莫要惊慌,众位道友且随我一起破阵,大机缘可在眼前啊!”硕知县大笑一声,打断顾正言的话道。

玄极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是升起阵阵危机之感,直欲催促自己离开,可又想到此次的元神契机,只得勉强留下。

随即,睁开了法眼,看向了这包围着众人的黑紫色光芒。

顿时便发现在这黑紫色光芒中竟是由两个婴儿般大小的鬼魂,绿油油,阴森森,在其中游弋不停。

玄极登时便惊诧万分,这两个不知是何物的家伙玄极上次却是见过,乃是邪心老人所有。

不过上次却是五个,这怎么只有两个?莫非这是一个局不成?可上次那天魔门的女子不是说让自己只管来吗?这魔道之人果真是不可轻信?

“诸位道友,硕某这就开始破阵,大家请仔细了,不过本县修为有限,只能在这遗迹的守护禁制上开一个口子,仅仅可以持续三息左右的时间,诸位道友千万莫要耽搁。”忽然,硕知县大叫一声,引得众人纷纷相望。

只见其深吸了一口气,手掐印诀变化,从那祭起的似阵盘一般的事物上放出了数十道灵光。

而在玄极的法眼里,那灵光却是直接落在这似是阵势的黑紫之气的节点之上,与这阵势隐隐相对。

随即,整个石洞开始一阵阵的剧烈晃动,若非众人尽皆有修为在身,怕是都不能立足。

而晃动不过持续了片刻,竟是直接有一条小道凭空生出,出现在众人脚下。

但硕知县的动作却并未随着小道的出现而停止,只见他又是一声大喝,脖颈和额头之上竟是有青筋显露,同时,袖中竟是有七十二杆小旗应声飞出。

这小旗方一飞出,便化作七十二道黑光,便瞬间飞到小道的尽头处,轰然落下。

但它们并非随意而落,而是以某种玄妙的规律,分先后顺序,定左右座次,待黑光敛收,小旗再现的时侯,已然成了一座颇为玄奥的阵法。

硕知县手势变幻,印诀翻飞,同时身子随之扭动,看上去就像是某种祈祷的舞蹈一般,身姿优美,动作刚柔并济,一静一动之间,便有一道光华从指尖闪现,随即投向七十二杆小旗组成的阵势之中。

接着,众人耳边又有一阵玄妙莫测的声音响起,既似在耳侧,又像是来自遥远的天际,似近而远,似远而近。

“应!”

忽然,硕知县口中又是吐出一字,静止的旗阵开始缓缓开动,望上去一片空凛,却又有着道道清冷光华闪烁。

而就在硕知县“应”字出口的同时。玄极的法眼之中却是隐约看见,旗阵之上却是有几点幽芒闪动,一瞬间好似燃烧着什么,不过顷刻,便如烙印一般隐于旗幡之内。

伴随着轻微的响动声,布阵小旗开始缓缓移动了起来,缓慢而沉凝。

接着,又有丝丝似是某种东西开裂的声音响起,随着小旗运转传出。

只见小旗之前一片迷蒙诡异,片刻之后,便有一个黑幽幽的洞口显现在众人面前,不过一人高低宽窄,但里面却有一条石梯蜿蜒而下,不知其所终。

而就在这石梯现出来之时,那两个似婴儿鬼魂的家伙却是霎时间化作绿烟,急速飞入其中,不知何故。

“以阵破阵!”

看着眼前的种种变化,以及最后出现的入口,众人心中却是陡然生出感慨,纷纷都对硕知县开始重视了起来。至少其余的几人包括玄极在内,再无一人敢轻视于他。

原本,这硕知县只是个旁门散修出身,又不求上进,众人虽是对其表面恭敬,却也只是敬他知县身份罢了,心中却是实则对其或多或少都有些轻视,但如今则是不然。

要知道,这阵法一道最是精深难懂,其中有成就者更是少之又少,亦硕知县的这等手笔,已经称得上是阵道高人了,却又是怎么能不重视起来?

第六十四章 进入

而就在众人或为眼前的情况目瞪口呆,或见得入口露出喜色的时候,硕知县却是忽然大声吼叫了起来:

“快进去,我撑不下去了!”

到后面,已然是渐渐露出声嘶力竭之感。

眼见着形势如此,入口处也开始阵阵晃动,仿佛下一刻便要崩溃了一般,众人也无暇顾及其他了,连忙身子一动,各露手段,投入其中。

而就在众人投入其中之时,玄极心中那股危机之感却是更加严重了起来,时时刻刻影响着玄极。

玄极想到此次的元神契机,还是一咬牙,不管不顾,直接便往石梯下行去。

甫一踏上石梯,玄极便觉得天旋地转,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自己的身体,直接带着自己前行。

就在皮肤紧绷渐生痛楚之感时,拉扯之力骤然消失,四周缓缓平静了下来。

玄极定睛看去,却见眼前已然换了天地,周遭一派陌生。

而在玄极的四周,众人都安然站立,跟他一样,四处张望着,只有硕知县一人瘫坐在地,气喘不止,似是劳累至极了。

“怎么样了?硕大人没事吧?”

这时,只见顾正言走上前去,拍着他的肩膀问道。

“没事,没事,休息一会便好。”硕知县犹如要断气了一般,短短一句话断了两三次。

玄极见状,摇了摇头,取出几枚灵丹递给了硕知县。

见其接过,便开始四处打量起周边的环境。

一见之下,玄极却是直接心中大惊起来。

此处并非是上次所见的血腥洞穴,中间更是没有那个诡异湖泊和那些尸体,反而……光明和煦似春天旷野一般。

千里洞天,江山锦绣,近处,飞瀑流泉,清流激湍,远处,崇山峻岭,茂林修竹。上有日月星辰罗布,下有川流山峦纵横。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灵气充盈,清风徐徐,人行其间,上有柔和光亮炫目,直是温暖舒适欲眠。

更是有着蔼蔼祥云,腾腾紫雾,真是宛如天宫圣地一般。

若是落入凡人眼里,当以为身处仙境,流连忘返。

可在玄极的法眼之中,却尽是虚幻,飞瀑流泉为假,崇山峻岭是伪,茂林修竹是幻,祥云紫雾乃虚,只有脚下土地,才是真实!

可这,也是最诡异的一点,上次玄极来时可是与这里大不相同的,莫说那诡异的似是有生命力的石头,便是那些尸体都没有,真的便如一处上古遗迹一般,可……这又如何可能?

想着,玄极不由又看了在地上打坐恢复的硕知县一眼,莫非这真是一处上古遗迹?他又是如何知晓的?那上次自己去的却又是何处?

不久硕知县便恢复完毕,扫视了一眼四处打量的众人,开口道:“诸位道友,若是信得过我,随我一起来便是了。”

说毕,他便当头前行,众人见此,自是急忙跟上的。

约莫走了盏茶功夫,硕知县竟是突然停了下来,随即,一头撞入了一道飞瀑之中,消失在了其他人的面前。

玄极早知这些飞瀑流泉尽是幻象,自是不会惊奇,看了一眼众人,当即沉静地紧跟而上。

其余三人对望了一眼,尽皆抱着小心谨慎的态度,亦步亦趋地沿着硕知县与玄极两人走的路线前进,不敢有丝毫差错。

从飞瀑中踏出,却是忽然曝露到了火红的环境之下。

玄极立在空中,举目而望,只见脚下的这块大地,除却他们的来处,入目尽是火红一片,即如炼狱,又似火山,沉凝的红色犹如鲜血。

这时,众人也已聚齐,互相对视一眼,便尽皆往地上落去。

可方才踏上地面,玄极只感觉“轰”的一下,整个人仿佛要着火了一般,甚至能感觉到皮肤上丝丝水汽蒸腾。

随即,脚下又是“嗤”的一声传来,同时有微微陷落之感,接着,玄极便感觉到脚下的鞋子,好似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薄了一层,落足间隐隐还有粘糊糊的感觉,就像是什么东西焦糊了一般。

随即,玄极立即运起真气,在体外化出一道薄膜,将整个人从头到尾包裹。

而玄极所遭遇到的,其他人自然也无法避免,几乎与玄极一般的时间内便守住了自身,不过只是应付手段各有不同而已。

接着,众人放眼望去,只见入目尽是红赤,无边无沿的火域,铺天盖地的红砂,便是他们此时所面临的现状。

玄极微微皱眉,伸手一招,便将一把红砂吸到了手中,稍稍用力间,红砂便悉数化为粉末掉落。

眼见这般情况,玄极的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了起来。

原本以为这些红砂乃至整片沙漠,都是土石风化而成,毕竟这里终究还是地底,虽则古怪了许多,可会生出这样的情况却是并不稀奇。

可是,方才亲自验证之下,玄极却是却清楚地察觉到,这些红砂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内里不仅有想象中的土石风化的痕迹,更夹杂着不少奇异碎屑。

而且这些奇异碎屑的前身必然还不是什么凡品,即便是化为了今天这般模样,与土石沙粒摩擦之间,仍然隐隐产生了别样的效果,似是与这些红砂化作了一个整体一般。

极目远眺,望着无量红砂汇聚成的沙漠,还有上方因高温而曲张变形的苍穹,整个心灵仿佛都要扭曲了起来,玄极心中的那股不详之感亦是愈发浓厚。

不由,当即开口道:“硕大人。”

“嗯?”硕知县此时也如他一般望向远处,不过目光中却不知为何,隐隐中带着点点哀伤的味道,似乎沉浸在某种感伤的记忆之中,直到玄极呼唤,方才惊醒了过来。

“硕大人,你可是来过此地?贫道敢问硕大人一声,却是如何得知此处乃是上古遗迹的?”玄极眉头深深皱起,当即便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道。

望着这片红砂海洋,玄极总觉得仿佛一只恐怖的凶兽蛰伏,随时可能一跃而起一般,危险的感觉挥之不去,直是让人毛骨悚然。

第六十五章 巨掌

硕知县目视着远方,用黯然神伤的口气道:“这地底洞府我也不是知晓得清楚,只知这里面的红纱非同凡响,能聚合成形,极是不好对付。”

众人闻言,看了硕知县一眼,眼中露出了一抹疑惑。

玄极运用“法眼”,打量着四周,心中暗道:“此地着实诡异,虽则从法眼之中看不出什么,但自从进入之后,冥冥中便有种种危机之感袭来,不行,还是再要试探一番。”

忽然,仿佛地动山摇一般,整个天地开始剧烈颤动起来。

玄极到了口边的话语不由重新咽了下去,勉力稳住身形,放开神识对这片地域横扫而过。

而其余诸人,亦是与玄极一般,用神识扫视起了四周。

此次并无先后之分,是故一将神识放开,众人便几乎是在同时惊呼出声,随即,尽皆立在半空之上。

只见此时的天地仿佛要翻覆了过来一般,脚下传来轰然巨响,堆积了无量红砂的地面开始颤动升起,庞大的压迫感油然而生,仿佛有着什么上古凶兽要现世了一般。

一阵阵无形的波纹散开,仿佛瞬间将一切遮掩去除,所有无根的红砂尽数散却,脚下的线条陡然清晰了起来。

“这是……”众人都有些目瞪口呆起来,呆愣愣地望着地下。

一只手掌,一只足有方圆数百丈大小的巨大手掌,就这么显露到了众人的面前。

其先只是个手掌的大致模样,但随着红纱的接着飞散,巨掌却是渐渐愈发清晰起来,掌心处一条条纹路分明,直与真人手掌无异。

这手掌的巨大,让众人震撼无比,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了,一条掌纹,便宛如一道沟壑,这样的巨大,形成了一股天然的压迫之力,尤其是身处掌心之处的众人,四面尽被犹如擎天巨柱的五根粗大手指包围,更让人心生绝望。

而就在众人发愣的时候,巨掌恍若也做好了准备一般,五根擎天柱微微活动着,强大无比的风压骤然压将下来,一时间风沙走石遍地,红砂巨掌似慢实快,一下便握了起来。

“走……”

不知在谁的一声大喝下,几人顿作鸟兽散去,化作数道流光,在千钧一发之际,从五根天柱的缝隙之中钻出,向四面八方散射开来。轰……

这时,红砂巨掌已是紧握,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凭空捏爆一般,一声轰鸣爆响。

“吼……”随即,仿佛对猎物在眼皮底下逃窜而感到愤怒,整个大地一阵震动,似乎有什么恐怖的生物在地下咆哮起来。

紧接着,红砂巨掌不管不顾的又对向了众人,掌心旋转下压,犹如翻天覆地,轰然盖下。

然则,巨掌虽大,但毕竟只是一只手掌,又哪能兼顾得来?只是向一个方向压去,而这时候,看的便是个人的运气了。

玄极的运气,显然不怎么样。方一落地,便觉得整片天空,骤然黑了下来,劲风呼啸,卷起红砂无数,一时间,他仿佛成了风暴的中心,周遭所有的红砂席卷,似要将他绞成碎片。

玄极见状,面色不变,却是毫无退却之意,只是凝神聚气,仰望红砂巨掌轰下。

随即,拿起手中竹杖,通体化作玄黄之色,上有黑白二气缠绕,轻飘飘的向巨掌点去。

众人在远处望见,却是尽皆脸色一变,未曾想到这玄极竟是如此托大。

只见此时玄极立在其中,与这仿佛可一掌将整座山峰压为备粉的红砂巨掌相比,却是显得弱小无比,对比起来,便犹如一只蝼蚁与成年人的大掌相对,蜉蝣撼树不外如是。

可谁又料到,当两者相对,那巨掌竟是轰然散开,重新化为了混乱红砂,落在地上。

玄极见状,面色不变,但心中却只是冷笑不已。

此地虽则古怪,却要么是大神通者开辟而来,要么是阵法演化而成,但依上次玄极上次前来和这攻击的声势来看,大神通者开辟的可能却是可以去掉了。

而这由阵法演绎出来的攻击虽则威力惊人,但说到底也不过只是禁制之功,玄极的杖解神通又最是擅长除法破禁,是故只一下,便将这巨掌化开。

而巨掌被玄极化开后,却仿佛是惊动了其下隐藏着的什么东西,掌后上千丈距离的大片红砂齐齐震颤了一下,好似沉睡的生物翻身惊醒,就要破土而出。

众人见状,却是想也未想,便尽皆化作一道流光,聚集到了玄极的身边,竟似是要并肩作战一般。

玄极对众人扫视了一眼,便视若无睹了起来,只是凝神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攻击。

毕竟,众人不比自己底蕴,估计无有一人可如自己一般接下那恐怖的一击,要是此时还存着私心,只怕会被各个击破。

而就在他们严阵以待的时候,红砂却是接着聚集起来,不过只是片刻时间,那红砂巨掌便恢复如初,并且看上去还显得更加的浑厚结实,坚不可摧。

众人见状,都不由眉头一皱,顾正言更是直接对硕知县开口问道:“不知硕大人,可知其中详情?可有方法解决?”

话音未落,便见那巨掌却是猛地高举,直插天际,直接带出来一整条粗壮恐怖的红砂巨臂。

硕知县却是根本无有心思回答顾正言的话,直是紧张的看着前方的红砂手臂,沉默不语。

而就在就在众人紧张的目视之下,隐藏在红砂巨掌身后的东西,亦是终于露出了峥嵘。

只听“轰”的一声,无量红砂蓦然震飞,天上地下四处弥散,遮蔽光华。整片天地都是红蒙蒙的一片。

而就在在这片迷蒙之中,一个硕大无朋的身影,缓缓挣扎而起,充满了众人的视野,随即,整片天空,也随之蓦然暗下。

其便仿佛是在泥沼中挣扎而出一般,从无量的红砂之中,聚集而出了便便身子,恍如一个仰躺着的巨人,豁然直起了身子,一张狰狞恐怖,如同魔头般的巨脸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第六十六章 脱离

红砂滑落,露出上面清晰如同斧凿一般的五官,却不能给人以任何的美感,只是凶残丑陋不堪,朝着众人狂躁地嘶吼着。

只见其巨口大张,狂沙纷飞,便有一道道无形的波纹从巨人口中荡漾而出,但却无丝毫的声响,只有着无边的恐怖,伴着飞沙走石袭来。

玄极见状,急忙将紫云障祭起,只见其初时只似一团轻绢雾毅,彩绢冰纨。随即上面生便出紫霞,快速向下压去,而及至被紫霞往下一压,便放出五色毫光,朵朵紫云,将众人牢牢护住,抵抗着如狂风暴雨般连绵不绝的锋锐狂沙。

不久之后,风歇雨收,好似永无穷尽的狂沙终于停下,众人松了一口气,却是相顾骇然。

但接着,众人又向守护着众人的紫云障看去,摇头称赞了起来。

“不曾想玄极道友竟是有着法宝在身,真真不愧乃是大派出身啊……”刘郁说着,眼中却是露出了深深的羡慕。

“是啊……道友果真底蕴深厚。”顾正言亦是附和着刘郁的话。

而众人这幅淡然的模样,却仿佛是更加激怒了这巨人一般,只见它拼命地以手掌拍击着大地,激起飞沙无数,庞大的身躯也不停地扭动着。好似要从地中脱身而出一般。

望着眼前仅仅露出半截上身,便有如此威势的巨人,众人那敢让它继续施为?

也不用商量,霎时间,各色光华闪现,道道攻击便尽数向巨人打去。

玄极的神雷,秦明月的金虹,顾正言的掌印,刘郁的翠芒,硕知县的黑气,无一落空,尽皆落到了巨人的庞大躯体之上。

但面对着众人的诸般道法,巨人的反应却让众人不知该喜还是该惧。

只见那巨人却是挡也不挡,硬生生地便将就众人的道法攻击承受了下来。

一时间,尘土飞扬,空中尽是崩散而出的红砂,乍看起来,似是效果还不错,但是造成的结果……却让众人膛目结舌了起来。

巨人受到这些攻击后,并不是完好无缺,相反,却仿佛是要散架了一般,脸上少了一半,脖子缺了半边,肩膀塌了些许,手臂掉了一块等等不一而足。

可是,就在这些缺损之处飞出的红纱在空中下落还未及地之时,便有海量的红砂被抽取而出,在巨人伤口处如有生命般地蠕动着,瞬间便恢复如初。

尤其是巨人的面目,修复伤损之后更是显的“精致”了,粗糙的红砂,在它的脸上凝结出的眉目却显出一种别样的细致,眉毛、皮肤上的疙瘩,嘴唇的纹理,甚至胡须都应有尽有。

不过这种“精致”,只怕也只有巨人本身是这么认为的了,这些细节并不能使得它更像个人,反而怎么看怎么不协调,扭曲变形,望之不似人类。

而就在巨人外形刚刚复原之际,便将他那只粗壮的手臂擎天高举,轰然拍了下来。

不过,这次的目标却是与之前不同,并没有针对众人,反而是拍在了他面前的地面上。

只见海量的红砂随着他一拍之力震起高飞,与此同时,拍下去的那只红砂巨掌,也随之崩散开来,裹挟着震飞的海量巨砂,瞬间在空中形成了一片恐怖的沙尘风暴。

几乎瞬间,那沙尘风暴便向众人席卷而来,上不知天,下不知地,飞砂伤人,展现了极其恐怖的杀伤力,不过片刻,玄极的紫云障便承受了不下千万次的飞砂攻击。

不知过了多久,那沙尘风暴终于无力停歇,众人亦是松了一口气,从空中落下。

玄极扫了一眼正在恢复手臂的巨人,心中不由生出一个想法,只是不能确定,于是便对众人开口道:“诸位道友,以贫道之见,若是将这巨人毁去,我等便可离开,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闻言,齐刷刷的将目光落在了硕知县身上,毕竟,这里是他带众人来的。

硕知县看着众人,苦笑一声,道:“我也不知,道友只管做便是了。”

玄极点了点头,对众人抱拳道:“还请诸位道友助我。”

此时,巨人又伸出了新近凝结而成的手臂,五指曲伸舒张,向着众人虚抓而来。

而那五指开合之间,竟是显得更加“精致”了许多,若缩小之后看去,倒真与常人无异。

眼见于此,玄极不敢怠慢,化作一道流光,便往那巨人头前飞去。

众人亦是急忙发起攻势,牵引着巨人的注意。

玄极穿过巨人的掌指,来到巨人头前,不管不顾,直接用出了“杖解”神通,轻飘飘的点向了巨人眉心。

随即,无形的波纹,顺着玄极所点之处向外扩散显现,顷刻之间便游遍周身。

霎时间,一声声诡异的声响从巨人的体内传出,巨人一下子便轰然倒塌,无量的红砂如暴雨倾盆,瞬间砸落,将附近方圆千丈范围之内的地表,陡然加高了一尺有余。

而众人也在一阵天旋地转之下,瞬间跌了出去……

玄极抬头相望,只见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巨岩凸起,古松苍劲,清风缕缕,伴随着花草的芬芳扑鼻而来。

而众人散落在自己周围,亦是一幅迷茫之态。

玄极不由睁开法眼,再次打量四周,却只见青山绿水顿时化作一片炼狱景象,其中无数阴魂在里面挣扎,呐喊,嘶吼,顿时暗中戒备了起来。

忽然,只听刘郁对硕知县开口道:“硕大人,这却又是何处?我等怎地又来了这里?”

硕知县摇头道:“我却也是不知了……”

“什么?硕大人不是说你对此地略有了解吗?”顾正言在一旁失色的说道。

“硕县宰,此事……还请硕大人给我等个说法吧。”自来到此处后,从未发言的秦明月也是忽然开口,冷言冷语道。

硕知县苦笑一声,道:“在那处红砂聚集之处之前,我的确是有所了解,可这里却真是不知了。”

顿了顿,接着便向玄极众人解释了起来

第六十七章 邪心

原来,硕知县其实也未曾知晓这地方的真实,他也不过是来过一次此处罢了。

数月之前,松风阁在康元县分阁阁主余化水忽然寻到硕知县,说是寻得一处上古遗迹,约硕知县同去。

说辞与硕知县对玄极诸人的说辞几乎一样,硕知县也不愿放弃这个机缘,便与余化水一同来了,只是却不曾想到……

却不曾想到余化水竟是如此气运不济,在来到那片红纱巨漠之后,便身陨在了方才的巨人手中,而硕知县则凭借自己的阵道修为,勉强寻了一处出路,逃了回去。

可回去之后,始终对这里放心不下,又碰到徐英茂身陨,更是欲来这里寻一份机缘,于是便忽悠众人一同前来,于是这才有了之前的事。

说完之后,硕知县便长长一叹,沉默了下来。

众人见此,亦是不好多言,是故亦是不语。

“哼哼……,你硕檀如此胡言,真是不要面皮了么?”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引得众人纷纷相望,只见一个身影正立在对面,静静的看着众人。

“余……余道,道友,你,你没事啊?”硕知县此时却是一脸惊恐的看着面前的身影道。

此人正是余化水,余化水看着硕知县,冷冷的笑道:“硕檀,你当日害我,可曾想到你我还有再见的一日?”

说毕,也不待硕知县回话,便抬起手轻轻一挥。

顿时,轰隆隆的巨响从空中传来,乌云滚滚,黑气滔天,刹那就淹没了整个世界。

青山绿水不见了,花草树木消失了,取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枯寂,充满死亡的炼狱。

“哈哈哈……硕檀,你好好享受吧,啊哈哈哈……”说着,余化水身子慢慢飘向了后方,脸上浮现出丝丝诡异的狞笑,渐渐没入了黑气之中消失不见了。

随即,便有一道黑气向众人席卷而来。

玄极见状,急忙一道玉清隐书灭魔神雷赶在众人前方打去。

只听砰然一声,黑气便当场溃散开来,只是……却露出了里面张牙舞爪的可怕东西。

“吼!”

“呜呜呜……”

四周黑气涌动,不断的传来一声声凄惨哀嚎,仿佛地狱中的厉鬼咆哮,声音刺耳,慑人胆魄。

只见在四周的黑气之中,一只只可怕的黑影浮现,青面獠牙,面目狰狞,长相极为恐怖。

却是玄极方才所见过的阴魂厉鬼,数量庞大,密密麻麻的围了上来。

“这是阴魂?还是厉鬼?”秦明月问着众人,忽然也打出一道金虹,砸进了前面的一团黑气之中。

顿时传来一声闷响,黑气溃散,有狰狞的恶鬼发出惨叫,身体被金虹化去了一大半。

可诡异的是,这只被打碎一半身体的恶鬼,竟是转眼之间便恢复了过来,嘶吼咆哮着,爪子狠狠伸向了秦明月。

秦明月一声冷哼,又是一道金虹打出,瞬间将这恶鬼打成了一团烟雾。

却不料那恶鬼竟是再次凝聚而出,且气息更加凶悍了几分。

“嗯?杀不死?”秦明月面色微凝,看着再次出现的恶鬼,惊讶的问道。

“呜呜……”

玄极背后也传来一阵哭嚎,有阴魂张牙舞爪扑杀上来,掀起阴风阵阵。

玄极眉头一皱,又是一道玉清隐书灭魔神雷打出,便将阴魂劈成了灰烬。

不过,就算是将阴魂化作灰烬,那阴魂竟也是再一次出现在面前,张牙舞爪的扑杀上来。

同时,四周密密麻麻的阴魂恶鬼嘶吼咆哮,向着众人扑来。

赤红的大地上,数道人影不断掐诀施法,不断劈杀周围涌上来的阴魂恶鬼,一只一只被杀,但又一次次的出现,死了又复活,却是根本就杀不死这些家伙。

轰!

突然,一道神雷批下,将四周数十只恶鬼阴魂当场崩散成雾气,然则黑气涌动之间,那些散开的恶鬼和阴魂统统恢复,再次咆哮着扑杀上来。

恶鬼凶吼,阴魂咆哮,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渐渐便要淹没众人。

玄极试了试,虽则自己的杖解神通可真正将这恶鬼阴魂消掉,不过,这阴魂恶鬼似是无穷无尽一般,却又哪来能顾得来?

不由,将自己所有可用之物尽皆点了一遍,这次却是顿时有了主意。

于是玄极先将众人唤到自己身前,接着直接便将元真炉里的那朵三味真火放了出来。

顿时只见到处都是火光,满天尽是红霞,炎火盈空,红光遍地,恶鬼怒啸,阴魂哀嚎,一众阴魂恶鬼一下便被烧死大半。

接着,那三昧真火又向外烧去,竟似是要将整片天地给烧穿。

“速速住手,小贼你焉敢坏我宝物?”忽然,一声悲愤的声音从天上传来,整片天地顿时开始颤动起来。

玄极见状,急忙将三味真火收起,便直觉周身一阵天旋地转……

哗!

众人却尽皆跌落在地,面前则有着一位身穿黑色到近乎阴森邪恶的长袍的老者面带悲愤地望着众人。

他瘦得如同皮包骨头的骷髅一般,手中正持着一幅微微发光的古画,看向众人的目光中眼中杀意尽显。

玄极此时心中却是直觉冥冥之中的那股危机之感再次传来,直接催促着玄极离开。

玄极朝四周微微一打量,便发现此时却是真正来到了上次所来的洞穴之中,中央还是那散发着诡异黑雾的湖泊,周围依旧是尸首遍地,而面前则是悲愤的看着众人的邪心老人。

于是玄极便将这感觉再次压下,毕竟,玄极自付在邪心老人面前还是有着自保之力的。

这时,邪心老人恶狠狠的看了一眼玄极,直接骂道:“贼子,焉敢坏吾算计,今日我便与你……”

但却又似想起了什么,冷哼一声,改口道:“玄极,你此时离开还来得及,不然,哼哼……”

玄极闻言,便欲顺应自己心中灵觉,就此离去,可又放不下此次的元神契机,一时间却是有些难以决断。

不过,想了一会,玄极还是决定留下,毕竟,玄极对自己底蕴还是很自信的。

第六十八章 开阳

“好!真不愧是大派弟子。”邪心老人笑道,只是,语气中却是浓浓的讽刺意味。

说毕,也不待玄极回话,便接着对顾正言开口道:“顾正言,老夫与你打个商量,你将你那道开阳之气换与老夫如何?”

顾正言面色微微一变,道:“前辈说笑了,在下手中哪里有什么开阳之气?”

“好了,顾正言你也莫要掩饰,若非这小子坏吾算计,不久之后你也自会……”说着,却是又顿住,摇头道:“罢了,你直接交出来便是了。”

顾正言听后,面色转冷,道:“你自何处知晓此事?”

“你直说交也不交?”邪心老人亦是冷笑道。

“哼!吾虽不才,但又岂是贪生怕死之人?”顾正言冷哼一声,冷冷的看着邪心老人道。

玄极闻言,倒是面带奇异的打量了顾正言一眼,却是未曾想到一直懦弱怕事的老好人竟是还有这份胆魄。

邪心老人看着顾正言冷冷一笑,道:“你若是不交,我便杀光你顾家满门。”

便在此时,洞穴之中又走出二十几个人来,却是余化水挟持着以顾思理为首的顾家所有人物,每人尽皆上贴符箓,显然已是不能自主。

顾正言登时面色一变,对余化水叫道:“余道友,你我近日无冤,往日无仇,你又是松风阁的弟子,却又是何必相助这邪道之人?不怕你松风阁门规不成?”

余化水却只是回道:“顾正言,今日你交出开阳之气便罢,若是不然,今日必让你顾家断了传承。”

顾正言向顾家诸人望了一眼,转过头来,对身旁诸人传音道:“诸位道友,这邪道今日如此对我,来日也必会害你等,久闻这邪道有伤在身,今日我等何不杀了此燎?”

众人闻言,尽皆目光闪烁不定,暗自沉吟起来。

这时,邪心老人似是早有预料,对众人微微一笑,道:“不知诸位道友欲要如何做?若是站在老夫一方,还请过来,但若是站在这顾正言一方,嘿嘿……”

若是如何,却是不往下说了。不过众人一听,都知其中含义,当下秦明月便迈出一步,向邪心老人走去。

玄极闻言,心中却也颇为纠结,其实,要按玄极本身想法,此事与自己无有多大干系,自己只需中立即可,然而自己终究与顾正言有些交情,还是能帮则帮,可又想到那元神契机,却是又不知该如何行事了。

这时,硕知县望了秦明月一眼,对顾正言道:“顾道友,这开阳之气却是何物,缘何这邪心老人如此苦求?”

这话一问,玄极与刘郁顿时也将目光望来,心中也是好奇不已。

顾正言闻言,却只是摇头不语。

其实要说这开阳之气究竟是何物,顾正言本身却也不知的,要说起这事物来,还要从顾家传承的《开阳服气秘典》说起……

当年顾家先祖误入一片上古遗迹,得了一道开阳之气和这一篇《开阳服气秘典》,后来精修之下,这才立下了顾家的传承。

这《开阳服气秘典》的修行却是与一般修行不同,乃是自身先修出一道开阳之气,随后不断将其壮大,以此来推动自身的进步。

待修到了出窍境之后,便将那道得来的开阳之气与自身所修出的开阳之气相融合,随即,便可使自己一下到得元神大成,且并无后患,更使自己修道资质大增,前路更加平坦,唯一不足的是……顾家并无这融合法门。

因此,顾家这才从未出过元神之上的修士,而这道开阳之气却又是顾家修士更近一步的唯一法门,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是故,顾正言这才不允。

而这开阳之气却极是神妙,最是擅长孕育生机,纵是只有一丝希望,也可枯木逢春,绝处逢生。

而邪心老人为了替天魔门那女子培育那个黑乎乎、灰蒙蒙的如同鹅卵石一般的事物,使其重新焕发生机,却又是只缺这一道开阳之气。

又不知从何处打听得,除了从顾家祖上传下了一道开阳之气之外,再无别的,于是便起了谋害之心。

随即,邪心老人便欲强夺,可又了解到这道开阳之气竟是与顾家人所修的《开阳服气秘典》大有关系,除非是将近元神的出窍境修士以自身所修的开阳之气牵引,否则是绝得不来的,而顾家却又只有顾正言这么一位出窍境修士,所以邪心老人暗中谋划了许久,这才将顾正言诳入了那古画一般的宝物之中,准备将其逼入绝境之后,自己唤出。

可谁又料到玄极竟是拥有三昧真火这般的大杀器,一下便伤了那件古画一般的法宝,无奈之下,只得将他们放出,用起了用家人传承逼迫的下策。

且说这时邪心老人冷冷一笑,对诸人言道:“诸位是想与老夫动手不成?顾正言,你交是不交?”

说毕,也不待众人回话,将手一挥,便见洞穴之中的湖泊忽然间掀起道道波纹,股股黑雾弥漫而出,霎时间便遍布整个洞穴,将之完全封锁而住。

众人面色尽皆一变,齐刷刷的望向了邪心老人,邪心老人却只是看着顾正动。

玄极见此,却是对顾正言传音道:“顾道友,若是这道开阳之气与你无甚大用,何不将其交出?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日后修为精进,再来报今日之仇。”

顾正言闻言,转头望了玄极一眼,却只是沉吟不语,面露纠结之色。

忽然,方才站过去的秦明月大叫一声,脸上浮现出黑气,满面狰狞,似是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捂着头对顾正言喊道:“交不得,顾正言,交不得。”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这时的秦明月面目狰狞,似是痛苦之极,但却是强忍着,双手掐诀,似是要对邪心老人发起攻击。

邪心老人看到,不由暗叫一声晦气,将手对秦明月一挥,便要将秦明月制住,可秦明月却似是咬破舌尖,满口流血的望了邪心老人一眼,大笑一声,一下便没了生息……

第六十九章 决绝

玄极不由急忙睁开法眼望去,却只见得秦明月识海之中除了自己正在快速消失的神魂之外,竟是还有着一个婴儿般大小的鬼魂,绿油油,阴森森,正在脱离而出……

玄极看到,当即便明白了,原来这秦明月却是早早便被控制住了。方才却是不知何故,秦明月竟是突然挣脱了控制,随即便慨然赴死,宁死也不做这傀儡。

看着秦明月慨然赴死的一幕,玄极却是心中隐隐产生了触动,似是感觉自己神魂之内的那个存在于冥冥一点,又似乎不存在的核心真灵似要浮现而出。

他眉心处隐隐跳动着,之前冥冥之中神魂示警的感觉再次浮现,甚至更加强烈!

天地灵气微微散发波澜,一种神秘的变化即将产生!

可终究不知哪里差了一步,却始终没有变化显现,只有邪心老人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不留痕迹的望了玄极一眼,可却什么都没说。

玄极却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待看到秦明月识海中的那似婴儿一般的阴森森的鬼魂之后,直接面色一变,便又睁着法眼,朝着身旁诸人看去。

待扫过了顾正言与刘郁之后,果又是在硕知县识海之中也发现了一个绿油油的似婴儿模样的鬼魂。

那鬼魂似是察觉到了玄极的窥视,转过头来,对玄极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玄极顿时面色一变,便急忙要叫顾正言与刘郁小心,可却又哪里来得及?

只见硕知县忽然取出一杆小旗来,放出道道黑光,只一下,便将刘郁从背后杀死。

随即,朝着玄极与顾正言冷冷一笑,便飞到了邪心老人身旁。

“玄极道友,快救人!”顾正言大惊失色,急忙上前对去扶刘郁,口中叫道:“刘道友?刘道友?”

但被控制的硕知县下手狠毒,又哪里会留力道?刘郁却是早已气绝了。

顾正言脸上露出悲伤之色,转头对硕知县叫道:“硕檀,刘道友哪里负你,何至于下如此狠手?”

玄极将顾正言扶起,摇头道:“顾道友,硕知县已是被人化作傀儡了,与方才的秦道友一样。”

“什么?玄极道友此言是真?”顾正言转头看着玄极道。

邪心老人看着顾正言,冷冷的道:“顾正言,快交了罢,不然,接下来死得可就是你顾家子弟了。”

“你敢!”顾正言双目赤红的看着邪心老人,恶狠狠的叫道。

邪心老人冷冷一笑,上前揭下顾家众人的眉心符箓,随指着顾思理对顾正言道:“你交是不交?”

顾正言惨然一笑,向顾思理道:“好孩子,你怕不怕死?”顾思理此时方才醒转,打量了一下周围,当即回道:“我顾家之人又岂死有怕的道理?”

顾正言道:“好孩子!好孩子!”

邪心老人冷笑一声,当即点向了顾思理眉心,将其神魂绞碎。

玄极见状,心下露出不忍,犹豫了一下,还是对邪心老人叫道:“邪心老人,你过了。”

随即便要上前相救,可邪心老人却只是望了玄极一眼,手一挥,硕知县与余化水两人便上前将玄极阻住。

玄极张口一喷,一道黄气闪现,使出“哈”神通来,两人已是倒在下方昏迷不醒。

不过那两个绿油油似是婴儿鬼魂的家伙却是无事,直接从两人识海之中飞出。邪心老人见状,又让其余三个家伙一起飞出,五个阴森森的家伙在一起隐隐构成阵势,却是将玄极拦住。

随即,邪心老人又指着顾文笙冷笑道:“你交是不交?”

顾念笙望着这一幕,似是露出惧色,可定了定神,转头便对邪心老人骂道:“恶贼,你不得好死!”

邪心老人面色不变,又伸指点向顾念笙眉心,将顾念笙魂魄绞碎。

顾正言看着邪心老人,目光中直欲喷出火来。

外人不知,他顾家的《开阳服气秘典》不比寻常,最初修炼的时候,乃是需自身修炼出一道开阳之气来。可顾家之人又哪里知道这开阳之气是为何物?不过具是从这最初的开阳之气里参悟出来的罢了。

又为了掩人耳目,最初修炼之时乃是以顾家出窍境修士修出的开阳之气为幌子,让人参悟。

是故,这道开阳之气不但事关顾正言自己的元神大道,同时又是顾家的传承所在,却是又怎能交出?

这时,顾正言双面赤红的看着邪心老人,却是忽的双手掐起法诀,口中念起密咒,同时神魂亦是出窍而出……

忽然,玄极耳边传来顾正言的一道传音:“玄极道友,若是……若是看在顾正言的面子上,还望看顾一下我顾家后人。”

引得玄极急忙转头望去,却只看到——顾正言神魂上先是冒出了一道温和醇厚的气流,使得其整个神魂大放光华。同时又不知从何处引来一道更加柔和甘醇的气流,缓缓被顾正言神魂上的气流吸引,不断灌注而下,开始相融为一体。

而这时邪心老人却是急忙上前阻拦,可又哪里拦得住?

只见顾正言神魂面露决绝之色,开始牵引着那道气流,可两者却似是完全不能相融一般,反而开始消磨着顾正言的神魂,但顾正言神魂脸上却是带着一股类似朝圣一般的神情,便连一声也未吭一下。

不过片刻工夫,顾正言神魂便被消磨殆尽,同时,那两道疑是开阳之气的气流亦是缓缓消散……

看着两道气流缓缓消散在空中,玄极却是有一种被震撼的感觉,为的是那决绝和坚定,同时,心里也似明悟了什么。

这时,周围的虚空开始发出莫名的波动,看起来雾蒙蒙的一片,仿佛被大量水汽笼罩一般。

玄极跟随着心灵的感觉,刹那间便进入了一个深层次的领悟当中。

造化自然,物我两忘!

天地灵气的波动猛地加剧到了极限,一阵玄奥的波动散发出去。

旁边的邪心老人看着玄极,双目浮现出一丝惊疑之色,缓缓走上前去,抬起了右手……

第七十章 斩虚

邪心老人方才抬起右手,便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拦了下来。

邪心老人急忙抬头望去,却又赶忙低下头来,恭敬行礼道:“邪心见过主人。”却正是天魔门的那女子。

只听那女子开口道:“他你却是不用管了,且收拾一下,我们便离去吧。”

“诺!”邪心老人急忙应下,却忽然又犹豫的问道:“只是……那些顾家后人该如何?”

那女子朝顾家后人方向那边望了一眼,面色不变道:“杀了便是。”

“诺!”

……………………轰隆!此时,在玄极的眉心深处、识海之内,黄庭所在,却是骤然光明大放,有一点玄奥的灵机开始缓缓生成……此乃本性灵光,见之则复返元始。

外界,白色的雾气不断凝聚,渐渐将玄极围成一团。

在本性灵光的指引下,玄极却是感觉自己的意念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当中,可又并不是绝对的黑暗,因为有一条长河,在半空中流淌,不知其从何处而来,也不知其将向何处而去,充满了静谧深沉、悠远寂寥的意味。

其河水似有似无,一直就是那么碧波浩淼、波澜不惊的模样,它分出了无数条支流,但那些支流或早或晚,终究还是会重新汇聚到主流之中。

受着这本性灵光的牵引,玄极真灵却是落入了这条长河里,化作了无数份,在其中载沉载浮,而本性灵光则消失不见。

不知多久之后,许是一瞬间,又许是无尽年,玄极的本性灵光却是又显现而出,散发出了阵阵吸力。

而受这吸力影响,那散在长河里化作无数的玄极真灵亦是化成光点,朝着本性灵光投来。

随着距离的愈来愈近,这些光点却是越变越大,最后竟是一个个都幻化成了人形。

有金盔金铠的将领,被围在垓心,周身插满羽箭,却依旧挺着长枪,直视前方的蛮夷,神威赫赫。

但他面上却尽是失望不平之色,他不相信,也不明白,为什么大好时机,他们却只是坐看着自己被围杀,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是事关本国国运的一战吗?若是自己败了,他们也会死的?

有头戴纶巾,手握羽扇的书生,风流倜傥,雄姿英发,脸上永远是那淡然不变的笑容。

他心中想到,自己一心报效朝廷,救国危难,预计扶大厦于将倾,揽狂澜于既倒,可……可却从未被重视过一次,最多也不过是在朝廷做个御史罢了,平时只是在小县为官。终于,乱世来临,他扶雄主,成霸业,搅动天下风云,使江山易主,权倾朝野,被无数人骂做“毒士”,被人指斥阴险、狠毒、无人性,可他,却绝不后悔。

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未曾想到救的乃是当朝太师,从此成了他的东床快婿,就此荣华富贵的。

有书生赶考,夜宿荒寺,遇到白狐化为美人,与之结下情缘,接着高中之后双宿双栖、白头偕老的。

有在车上遇到老人妇女让座的,有勤奋学习,废寝忘食的,有夜半放下手机,直觉人生无趣的……

还有属于一个人却又矛盾的另外一种人生……

有那金盔金甲的将领在苦苦坚守之后,得到大军来援,就此绝地反击,取得大胜,随后豪情万丈,驰骋疆场,封狼居胥,勒石燕然,被呼为“战神”的。

有雄姿英发、风流倜傥的书生,方一高中,便被赋予要职,得天子看重,万民所望,从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使皇朝再次中兴,天下重新大治,被叫做“圣人”的。

也有救了当朝太师之后,却反被污为与山贼勾结,携恩求赏,之后便被凌迟处死的。

有书生夜宿荒寺,遇白狐化为美人,结下情缘,一夜之后,却反被她吸干元阳,就此化作枯骨的。

有遇到老人乞讨直接走过,冷漠无视的,有放弃学业,无所事事的,有通宵达旦的玩手机,对外事漠不关心的……

无数个不同的人影,无数个不同的经历,也构成了无数的“我”。

奈问奈何我是谁?前生来世谁是我?今日之我方是我,合眼朦胧又是谁?

何者是实?何者是空?何去何从?

在这千千万万的光点所化人影中,有一个光点却最是为明亮,被本性灵光的吸力所影响的飞起来的速度也是最慢的。

但当这个光点飞起来后,其变大的速度却是超过其他光点,很快便出现了一位头戴道冠,身着道袍,双眼紧闭,面容如玉,长相清秀,既如水中芙蓉,又如软玉生烟的青年。

这个青年人影却不似其他人影那么虚幻,宛如生人,正是玄极的核心真灵所在。

玄极的双眼缓缓睁开,其中仿佛有幽远深邃漩涡在缓缓转动,忽然,一道宛如实质的精光射出,恐怖的威压铺天盖地的笼罩向其他人影。

金盔金甲的将领、风流倜傥的书生、路见不平的义士,夜宿古寺的书生……无穷无尽的人影,在这恐怖威压之下,纷纷破碎,有的完全消失,有的则重新化为了光点,向玄极核心真灵投去。

这却是因为其本身就是玄极真灵的一部分,只是被虚妄所沾染,此时虚妄被破,自然便重新返回到了真灵之中。

一切看起来是这么的顺利,但玄极的心中却是猛地产生了不好的预感,那往自己飞来的光点,不但重要,而且……危险!

玄极急忙寻找问题所在,一道道念头从心头闪过。

失望、希望、毒士、忠臣、善心、恶念、冷漠、勤奋………

忽然,玄极明白了过来,这些都是自己真灵的一部分,但他们又有自己不同的人生,各自性格、处事手段、为人做事却又都不同,甚至有些互相矛盾。

要是自己就这般任由他们融入自己核心真灵,那定会产生极大的冲突,一半可能自己直接陨落,一半可能自己变成疯子!

而这,才是成就元神的生死玄关,真正的“虚妄”所在。

第七十一章 破妄

那么,不融入那些真灵行不行?只要自己直接出手将那光点破灭,就能避免冲突了。

这听起来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但却是极不可取的,若是真灵不完整的话,便是勉强成就元神,之后也会断了自己道途。

即是如此,那要怎么做才能既融入其他的真灵,又不引起冲突呢?玄极不由苦苦思索了起来。

要是都自己采用折中的手段,将不符合自己现在心性的光点一一斩灭,将符合的那些融入真灵之中,心性不同,选择也就不同,这样玄极立刻便能成就元神。

只是这样,元神基础并不牢固,以后每一步都要艰难许多,玄极却是并不想选择这种方法。

想着,玄极心中却是忽的浮现出一篇斩念静心之法,乃是上次遇到的不知哪位游戏人间的疑似佛门佛陀的老者所传,却是正好用在此处。

若是将这些与自己现在心性不合的真灵炼成一座金身,以后既可护道,又可使自己使真灵完全,莫非,那老者却是早已料到今日之事?特来点播与我?

想着,玄极便欲修炼,可忽然玄极却又犹豫起来,自己一直修炼的都是玄门正宗的法门,要是在自己天仙大道最重要的一步用上了佛门之法,会不会有什么后患?可别因为自己修行的不纯粹,反而让自己绝了道途啊!

按说像自己这样的玄清观嫡系弟子,有着直指天仙大道功法的修士,应该是有自己独特的成就元神的秘法的啊?

可自己怎么真的没有?别是自家师尊忘记给了吧?

这时,那些真灵已是缓缓逼近了玄极的核心真灵,逼迫着玄极做出选择。

忽然,玄极识海之中的黄庭玉箓却是大放光华,一阵似有似无的道音传出:太上元始,无极大道,混沌未分,先天真奥。

生天生地,滋养万物,

………………

洗心涤虑,对境忘情,性定命住,息依神定。

………………

玄兮妙兮,深兮奥兮,修兮炼兮,与道合真。

却正是玄极当年在初入玄清观时,过问心路的时候被黄庭玉箓所收走的那缕道韵,此时却是忽的放出,直击玄极心魄,使得玄极一下便明悟了过来。

万物生於有,有皆始於无,正所谓:无名,天地之始也。

混沌未开,无极之中,时玄景未分,生机不转,万物不生,在空洞之际,天光冥远,浩漫太虚中,物化盈亏,相生相克,若浮若况,五行分更,倘恍渺忽,汨没纷纭,飘荡无凭,销铄咸灭。

忽元始化生,造物立心,先天始兆。于空瀚之中,玄虚之处,消息化机,氤蕴融熔,阴阳五行,造化其形,方有种种玄机奥妙,未来种种可能。

所以,要想掌控这种种矛盾、冲突的真灵,只有复返无极,回到太无之先,生乎“元始”,起乎无因。

正所谓:鸿蒙初辟原无性,打破顽冥须悟空。

想通了这个,玄极核心真灵顿时明澈异常,随即坚定地虚踏出一步,迎向了那些光点。

只见玄极核心真灵刹那间反本归元,五行聚成阴阳,阴阳合为太极,太极复返无极,最终化作混沌,幽幽暗暗,深邃神秘。

顿时,无数的光点落入了那幽暗深邃的混沌之中,直接蕴含在未来种种可能里面,没有产生任何冲突。

接着,玄极所化那的团混沌冲天而起,重新化作既如水中芙蓉,又如软玉生烟的本来模样。

随后,一股惊天动地的可怕灵光闪过,玄极的前方却是出现了一扇大门,一扇古朴神秘的大门,那是属于他的众妙之门!

众妙之门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至简至易、至精至微、至玄至妙,又分内外两种,一个根存于天地,一个显在人心头,若是破开这两扇门,便可使人得到一番大造化。

而这大造化,才是清微天大世界里玄门元神大道的最根本所在!

此时玄极将所有喜悦、激动、冷静、沉着等等即矛盾而又融洽的念头、力量化为了一道心灵光芒,浩浩荡荡地涌向那古朴神秘的大门。

无声的剧烈波动之中,那扇大门慢慢向后转动,变成半合的模样,里面的事物将出未出。

见一击未曾完全奏效,玄极不由清啸一声,将真灵也化作光芒,坚定而又决绝地斩向了那扇大门。

只听轰的一声,大门完全破裂!那巨大的门户中涌出一股可怕的力量,刹那间洗涤着玄极的真灵。

玄极一下子便感觉神魂上某个无形的束缚消失了,门后飞出许多说不清的道理,融入了自己的神魂当中!

四周黑暗纷纷瓦解,如潮水般退去!

而外界虚空中顿时响起了阵阵哭嚎声,即有神圣威压,又有阴森恐怖,是如此惊慌,如此悲伤,又是如此的令人害怕。

玄极头顶灵光陡然喷射而出,面前顿时出现了一扇巨大的门户。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虚空之上有种种可怕的光华涌动,有祥云瑞气徘徊,有万千法理交织。

一扇有着不朽光辉道韵的巨大门户耸立虚空之中,带着天地根源的不朽气息,喷射出无尽光芒,普照天地。

玄极凝视着那似是横贯天地的巨大门户,神魂飞出头顶,蓦然间,一道璀璨的光芒普照而下。

玄极浑身射出无限毫光,身体仿佛透明一般,宝相庄严,一道道法理交织,汇聚在他的身躯之上,将之化作道体。

忽然,玄极神魂坐下显现出一朵青莲,发出道道清光,载着玄极便朝着那门户飞去。

轰!!!

似有一声剧烈的轰鸣声传来,那扇大门轰然洞开。

他一头涌入了那天地之根,万物之源中,他的神魂沐浴在那无尽的天地本源下,就此蜕变,化凡为仙,成就元神。

九重天阙从今越,功满来来际会难。

挣脱枷锁入玄关,自此再非凡俗人。

玄极沐浴在那天地根源玄妙光辉之下,却是难得的……睡着了!

恍恍惚惚间,他进入到了一种混混沌沌的状态,无喜无悲。

渐渐的,众妙之门消退了……

第七十二章 元神

虚空上方,有盏盏金灯,朵朵天花,条条瑞气,在半空幻化而出,漫天飞舞。

洞穴下方,则有道道泉水喷涌,朵朵金莲冒出,徐徐绽放,庄严灿烂。

一道道各色光华的霞光瑞气凭空出现,将虚空照得美轮美奂,神圣灿烂,流光溢彩,而且似乎有若隐若现的仙音清唱响起,悦耳美妙,清涤人心。

伴随着这些,又有着各色光点在霞光瑞气里产生,七彩缤纷,美轮美奂,接着如同飞蛾扑火般,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方才从众妙之门里脱出的似元神非元神,似神魂非神魂状态的玄极扑去,其速奇快,后发先至,绚烂而又庄严。

不久,异象渐渐散去,现出了一位头戴道冠,身着道袍,衣角飘飘,仙气缭绕,面如冠玉,长相清秀,嘴角含笑,既如水中芙蓉,又如软玉生烟的青年道士,其模样正是玄极!

至此,玄极元神成就!

玄极元神立于虚空之中,感受着焕然一新的天地,这一刻,这天地万物在他眼里已是不同了。

在他眼里,这天地间一切事物已然是一道道元炁汇聚而成,石头是元炁,水是元炁,人也是元炁,一道道元炁穿插组合,组成天地万物。

这是由他玄门出身的世界观造成的,天地万物的根本都是混元一炁衍生,以“炁”为本,这是玄门要义。

而梵门讲究的是“空”,魔门则是“波”,神道是“法”………

而这,也就是大道之争的由来了,毕竟,几大道统之人的世界观完全不相同,却又如何相处?

这就如同普通人与精神病患者一样,三观不合,如此,便总有一方是错的了。

然而彼此都认为自己是对的,都想说服对方,扭曲对方的思想,最后语言无法解决的情况下,只能………打了。

………………

广陵杨府的虚空之上,却似是另有一处地界,欲待细观,又尽数被一阵轻烟笼罩,飘飘渺渺,看不真切。

内里有着一处堂皇宫殿,殿内有一个神情肃穆的中年男子盘腿而坐,他鼻梁高挺,面庞方正,带鱼尾冠,穿水合衣,身边烟云朵朵,周遭紫气氤氲,自有一番沉稳气度。

突然间,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划破空间,直接落到了此时玄极立于虚空的元神身上,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口中喃喃了一句:“不错,果真不错。”

随即,便收回了目光,双目微闭,不知在想些什么。

……………………

远在云州的洞阳山玄清观的虚空之上,另有着一片云蒸霞蔚的天地,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仿佛液化了一般,充斥在天地间,千光成瑞,万霞称奇,却是一副仙家福瑞之所。

内里又有着一处宏伟壮丽的金殿,道道仙光喷涌,条条彩霞盈盈,其内则有四道身影并排而坐,周遭或是紫气氤氲,或是清风彩云。

一个乃是个头戴紫阳巾,身穿八卦衣的道士,鹤顶龟背,凤目疏眉,神态飘逸,却正是玄极上次见过的和宁真人。

他的左手边乃是一个神情肃穆的中年男子,身材魁梧,面貌端正,一身蓝色道袍。

右手边则是一个面容俊美的青年,身姿挺拔,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黑色道袍笼罩之下,带着可怕的煞气。

再右方则是一名着白色道袍的老者,鹤发童颜,面如冠玉,尤其是那双眼睛,便像是会放光的明珠一般,充满了智慧。

此时四人的目光亦像是透过了虚空,看到了玄极屹立于虚空之上的元神。

与玄极有过一面之缘的和宁真人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开口道:“此子不错,可堪大用。”

最右方的老者微微打量了一眼,亦是开口笑道:“丰神隽永,道气充盈,的确是根性深厚。”

那中年男子却是眉头一皱,道:“只是不知究竟是否能担当大任?大劫已是不远了……”

冷峻青年闻言,却是冷冷道:“大劫来了又如何?天数以定,我道自无大碍,道友又何必担忧?再者,到时若真是事有不谐,凭我等神通,亦有一线生机!”

白色道袍的老者却只是摇头,道:“神通又岂敌天数?今诸位真君共议之下,虽是天数以定,大势难改,然则,此人命格奇异,或可为我玄清观易却小势,使我道大兴于世。”

接着,四人似是又谈论起了其他事情,只是声音却无法听闻……

……………………

且说此时的玄极元神回归肉身,略一适应,便睁开了双眼,从那股玄妙状态退了出来。

忽然,玄极面色一变,神识横扫,对这个洞穴细细搜索了起来。

原来此处洞穴之内早已大变,诸般事物早已与先前不同。

那诡异恐怖,散出着丝丝诡异黑雾的湖泊已是化作平常湖泊,鲜红的几近黑色的湖水也化为了正常湖水,至于周围的那些尸体更是消失不见。

湖水中央的那个小岛上画的阵法也是消于无形,岛上的三十六口与黑铁一样的棺材和那个黑乎乎、灰蒙蒙的如同鹅卵石一般的事物亦是不见踪影。

只是在地上躺着刘郁,顾正言,秦明月并顾家诸人,玄极仔细一察,便知众人具以死去,不由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时,虚空之中忽有阵阵涟漪产生,一朵黑莲凭空生在玄极面前,微微转动,散发出道道黑光,迷人心神,引人心魄。

玄极见状,知是天魔门的那女子,不由微微行礼道:“见过前辈。”

“呵呵,小道士,你以这般年岁便成就元神,实是不错,我清微天大世界里自上古至今,却是没几个能比上你的。”那黑莲微微转动,上面显出那女子形象,开口对着玄极笑道。

玄极苦笑一声,道:“前辈过谦了。”

“你莫要妄自菲薄,吾自是不会骗你的。”那女子却是摇头,顿了顿,又道:“吾为你留了件礼物,好生受着。”说毕,便消失不见……

第七十三章 异数

忽然,那朵黑莲自地上飞起,急速转动了起来,慢慢化至似虚幻一般的状态,便往玄极识海落去。

玄极见状,急忙便要多开,可哪里却又躲得过?无奈之下,只得于元神坐下生出了一朵青莲,冰焰寒魄剑涌出道道碧华,阵阵清光,将自身元神护住。

那黑莲进了玄极识海,便直接往玄极元神落去,可却被青莲阻住,一时落不下来。

正所谓久守必失,玄极心知如此并不是办法,可又无解决之道,只得一直将青莲显化,将其镇压在元神之下。

随后,玄极神识又将四周一一扫过,见再无其他痕迹,不由长叹一声,在周围布下法阵,便于此地参悟起成就神的妙处来……

……………………

玄极此时却是来到了广陵杨家门前,踌躇不前。

话说当日玄极从那地底洞穴出来之后,便将其损毁,把刘郁、秦明月、顾正言并顾家诸人尸首葬在其中。

随即,玄极便欲返回玄清观里,毕竟,此时自己已经成就了元神,却是不需在红尘里多待,再加上那天魔门里的女子说大劫将起,玄极终究心下不安,还是想回去询问一番。

可又想到自己还是杨家弟子,还需向杨家辞行,于是便往杨家赶来。

这时,玄极终于下定了决心,朝前一踏,便要进门,可忽然间,玄极只觉面前虚空掀起了阵阵涟漪,一阵光芒闪耀之后,便似是来到了另一处地界。

玄极不由面色一变,欲待细观,可又觉得面前被一阵轻烟笼罩,飘飘渺渺,看不真切,而面前则有着一座堂皇宫殿。

“进来吧!还在外面守着干什么?”忽然,殿内有一道声音传来,沉稳威严。

玄极略一沉吟,便迈步向殿内行去。

方一入内,便见殿内有一个神情肃穆的中年男子盘腿而坐,笑对玄极。

玄极细细打量,只见他鼻梁高挺,面庞方正,带鱼尾冠,穿水合衣,身边烟云朵朵,周遭紫气氤氲,自有一番沉稳气度。

接着玄极又向其双目望去,只觉其目光温煦而又柔和,让人不自觉的便放下了戒心,可要细观,却又看不真切。

最后则是此人的气质,平平淡淡,没有一丝烟火气息,仿佛下一秒便要乘风归去,消融于天地之间,不,不是消融,而是融入,与道合真。

玄极打量过后,却是心内微颤,不由行礼道:“玄极见过景明先祖。”

不错,此人正是杨家先祖,当年曾经辅佐过大乾太祖开辟大乾的阳神真人,而世人则称之为景明真人。

至于他的本名,却是早已经湮灭在历史之中了。不过从其建立杨家来看,其俗家当是姓杨的。

景明真人的目光落在玄极身上,却是感叹道:“以你这般年岁便成就元神,也算是天资无双,足可称得上一句天生的修道种子,载道之器了。”

玄极略略谦虚道:“先祖谬赞了。”不过脸上却是一派淡然,这无关谦虚与否,而是对自己得一种自信。

其后景明真人问起了玄极成就元神的经过,玄极挑挑捡捡了一番,便将大多数经过讲了出来。

景明真人闻言,微微点头,赞道:“不错,不错!”接着,却是话题一转,道:“我再问你,家族当初将你送入玄清观修行,任你自生自灭,你可曾心有怨言?”

玄极微微摇头,道:“不敢。”

景明真人见状,亦是微微摇头,道:“你不知,这却是我的意思,亦是为了你好。”

玄极闻言,看着景明真人,不置可否。

只听景明真人开口道:“这却是因吾算出你命中有一死劫!”

说着,景明真人扫了玄极一眼,见其依旧一派淡然之色,不由心中一叹,接着道:“你出生之时吾便算出你与吾道途大有干系,然则,你命运吾却又是观之不透,是故,吾便仔细推演了一番,却得出你是个英年早逝之相,若是留在杨家,则必死无疑,唯有离开家族,借大宗气运镇压,才有一线生机,因此,吾才让你父才把你送出去。不过……”

玄极闻言,心里却是有些发虚,毕竟,自己是什么来路自己最清楚,原本的杨泽的确是英年早逝,自己算是和他合二为一,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接着,景明真人目光又落在玄极身上,摇头苦笑一声,道:“不过你如今命格吾却是看不透,望不清,却似是化为异数了。”

“异数?”

异数,这是一个泛称,异字,代表着不同,代表着独特,数,乃是气数,乃是运数,两者合一,则意味着不可查,不可寻,不可预测,不可推演,通俗的说,便是不可预料,不可掌控,一切都在意料之外。

准确的说,异数不是命格,因为凡是称得上异数的,全都没有命格。其不可思议,难以想象,朦胧虚空一片,不在天数以内,算计不出,未来不可度量。

自天地尚未开辟,鸿蒙未曾分判之前,芸芸众生的富贵贫贱、吉凶祸福,以及死生寿夭、穷通得失,无一不被冥冥之中的命运所安排分明,注福注禄,命里早已安排定了。

而要打破这种命运,唯有修得天仙大道,方可逃脱,甚至到时可自身掌控命运,裁定命运。而修士一旦踏上修道之徒,亦是可挣脱些许,但却仍然在命运长河里浮浮沉沉,大势之下,依旧难脱命运掌控。

天数之下,大势难改,小势可逆,便是因修士以可勉强挣脱命数,可在冥冥之中把握住自己的一线生机,易却小势,不过,究竟是否逆却命运安排,却又非天仙说不清楚了。

然则,异数却不然,其不在天数之内,命格多变,一般又都尽皆有着着超越天才,旁人难以理解的才情,是故,未来却是谁也说不清的。

并且,异数不但自己命格多变,不在天数以内,还可改易他人命数,虽则依旧难脱大势,却亦是不可思议之极,奇异非常了。

第七十四章 提点

“异数?”玄极心中默念了几遍,便明白了它的含义,顿时便毫不在意起来。

他终究受了前世无数影响,对“异数”一说,也是有着些许了解,知道以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是异数再正常不过了,要不是异数,那才奇怪呢。

再则,他修炼到这种境界,已经初步打破了生死界限,意志坚定,却是对这些说辞轻易不会所动摇影响的。

景明真人看着玄极眼中一幅不在意的模样,微微摇头,可是却未曾多说什么,只是道:“你自己明白便是了,是好是坏,只能靠你自己体悟了。”

玄极轻轻点头,接着便沉默不语了起来。

景明真人看着玄极,轻笑了一声,道:“你既已经成就元神,我且问你,你可知不久之后我清微天大世界会有一场大劫?”

玄极看了景明真人一眼,道:“略有所知。”心中则暗道:“那天魔门女子的话倒是不错。”

景明真人奇异的望了玄极一眼,道:“那你可知你极有可能你乃是此次的应劫之人?”

玄极眉头一皱,惊讶的望着景明真人,心中暗道:“莫非贫道真是此次应劫之人不成?”

只听景明真人叹道:“你不知,此次大劫吾也不知其中详细,不过天地之间劫气弥漫,前所未有,波及整个清微天大世界,而其中最严重的地方又是大乾,由此可知,此次大劫应是极有可能在大乾产生。”

“那不知这又与贫道有何干系?”玄极却是疑惑道。

景明真人摇头道:“你身为异数,却在此时降生,明摆着与这场大劫息息相关,而以你异数身份的特殊,却不是正是大劫的应劫之人?”

玄极沉吟不语。

景明真人又道:“天数之下,大势不改,诸位道果高人又纷纷出手,各自遮蔽天机,致使现如今天机混乱不堪,已是无人可看清了,是故如今无人寻你,然则,大劫来临,你便如金鳞化龙一般直上九天,到时自会纷扰迭至,你还需注意……”

玄极看着景明真人,自是明白景明真人话中未尽的意思,不过他却不肯凭白应下,当下微微拱手道:“届时天数之下,自有分定,贫道自是依照天数而行。”

景明真人深深的看了玄极一眼,也不在提此事,接着对玄极提点道:“大劫将临,你又已成就元神,当是急寻护道之物,或是修得神通护道,然则终究外物不抵自身所得,你还是当以修炼神通为佳。”

玄极微微点头,表示知晓。

这时,景明真人却又对玄极道:“你可知何为神通?”

玄极回道:“神通乃是护道之术,比道法一类的更胜一筹,威力极大,不过却即是消耗法力,等闲不可动用。”

景明真人摇头道:“你这话说的也对也不对。”

玄极疑惑道:“这却是为何?”

景明真人沉声道:“神通虽是护道之术,却也是大道之跟。”

“神通或是天地自然造化而出,或是大神通者依自己所参悟的天地法理而成,亦是对大道的一种领悟。是故,其尽皆乃是大道所出,你修炼神通是触摸大道的过程。如此,你可懂了?”

玄极讶道:“先祖是说,修炼神通能够让修士提前感受到一丝大道神髓?”

景明真人赞许的看着玄极,道:“不错,神通修行不比其他,可提前感悟到一丝大道玄妙,更可得到道果境的一份威能。”

“神通乃是修士对一种大道的理解,修炼之后更是直接可调用这份大道之力,若是你修至完全大成,若非有相克的大道抵御,便是道果真人也要吃亏。足可让你以下伐上,举世闻名。”说着,景明真人却是叹息起来:“但神通天地之间少之又少,真正护道的神通更是稀缺,却是难得之极了。”

玄极听了暗暗点头,难怪神通如此珍贵,如此难得,如此受人追捧,而自己虽则将自身神通尽皆修炼了,却是未曾得到大道精髓,不过只是算些强大的道法罢了,若是与人相争,倒是难以尽皆施展其中的妙处,却是还需感悟其中的真意。

这时,景明真人又道:“法宝奇珍一类的事物亦是同此,皆可以下伐上,不过只是一内一外罢了,是故你万万不可妄自尊大,说不得修为比不上你的修士便有一件宝物或是神通护道,而你若无克制之法,却是轻易便会殒命其手。”

玄极听了深深点头,他向来便是个谨慎的人,若是遇敌自会小心,如今却是更添一分防备罢了。

“好了,你且去吧。”景明真人挥手道。

玄极闻言,急忙道:“贫道此次乃是辞行而来,不久之后便会返回宗门了。”

景明真人眉头不由一皱,深深的看着玄极,良久之后才叹道:“罢了,罢了,你且去吧,只是莫要忘了,这里才是你的家!”

说毕,也不待玄极回话,将手一挥,便将玄极送了出去。

玄极不由轻轻摇头,接着便进入杨府,待问明杨家家主所在地之后,玄极直接往里寻去。

杨家家主不知在书房写些什么,突然察觉到玄极的到来,不由眉头一皱,道:“你不是去康元县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那里出了什么大变化?”

说着,便抬头望向了玄极,可忽然之间,他竟是一下便僵在了那里,脸上满满的都是惊讶和不敢相信的表情。

良久,方才迟疑地道:“你成就元神了?”语气虽然很平淡,但难以掩饰其中蕴含的惊讶和不可思议。

“恩,恰好遇到了契机,所以便踏破玄关,成就了元神。”玄极亦是淡淡地回道。

杨家家主闻言不由无声地叹息了一下,想他苦苦修行至今,不知花了多少工夫,方才寻得契机,成就元神,却是未曾料到玄极竟是如此轻易的便成就了元神。

玄极见状,亦是轻轻摇头,道:“贫道此来乃是为了辞行而来,却是准备返回宗门去了……”

第七十五章 旱灾

玄极轻轻摇头道:“贫道此来乃是为了辞行而来,却是准备返回宗门去了。”

“什么?”杨家家主闻言,急忙道:“这却是缘何?可是有何要事?若是无事何不在家多待些时日?”匆忙之间,便连手中的笔落在地上,也是不知。

玄极道:“却是无甚要事,只是贫道觉得却是该回去了。”

杨家家主闻言,深深一叹,面上表情复杂难言,有欣喜,有愧疚,有茫然,有苦涩,混为一谈,难以分辨,但他好歹修行了这么久,很快便将情绪压住,道:“回去也好,家里……家里终究是亏欠了你的。”

玄极轻轻点头,道:“既如此,那我便去了。”

“且慢!”杨家家主却是叫住了玄极,面上纠结了一下,对玄极道:“你且等我一下。”

说毕,便离开书房,不知去了何处,而玄极看着杨家家主离去的背影,不由心中疑惑,暗中沉思。

不久之后,杨家家主便再次出现,取出了一个碧绿小瓶递给玄极道:“你常年在外……这是七星离殒丹,算是为父送你成就元神的礼物罢!”

这七星离殒丹弥足珍贵,乃是枚粉色灵丹,有鸽子卵大小,上面环绕者七星光泽,有一股淡淡的甜香散出。丹道高人千载方可炼制一炉,而目前杨家只有九颗。杨家家主颇得景明真人喜爱,又担任了杨家家主之位,才被赐下此丹。

玄极怔怔的望了杨家家主一眼,接过丹药,也不多话,直接推门而出,徒自留下杨家家主一人长长叹息。

……………………

赤地千里!从前的玄极不知道这是一句什么样的形容,但现在知道了。

满眼望去,有点只有满目干涸的河塘,开裂的田野,枯死的秧苗和萎缩的大树。只有一轮红日高挂苍穹空,艳艳金光炙烤大地。玄极看着这一幕,不由长长一叹。

话说玄极自离了杨家之后,也未曾在元州多待,直接便往洞阳山赶去,彼时正值夏令,暄气浓烈,一日热过一日,玄极本也未曾在意,可在郁州某一地界之时,却是察觉前方有赤气阻路。

玄极不由停下遁光,仔细观望,却只见下方哀鸿遍野,一股股热气蒸的大地龟裂,百草干枯,诸多骸骨散落各地。

“怎么回事?”玄极见到之后,不由吃惊不已,赶紧降临下来,四下一打听,才得知此地名叫岷岗山,却是遭逢一场旱灾。

玄极急忙用“紫薇小衍神术”推算这次旱情。却只觉天机一片朦胧混沌不清,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力量阻碍,顿时便想到天机混沌之事,当下不由暗自自嘲了一声。

接着玄极又往周围城池赶去,却只见得县城外事黑压压的一片窝棚,逃难的人群几乎包围了整个县城。

玄极眉头一皱,心知官府无能为力,当先也不入城,又赶回了岷岗山,准备独自降雨,也可试炼一番自己的“呼风唤雨”神通。当下只见道道青光从玄极脚下浮起,以着玄极为圆心,密密麻麻的青光朝着远处荡漾而去。

玄极催动着神通,不到一刻便有风起,初始之时只是犹若情人扶面,下一刻便有草木连根拔起,向着远处飞卷而去。天空中亦是阴云密布,乌云悄无声息的生出,涓涓滴雨落下,接着霎时间天地昏暗无光,狂风骤起,浓云遍布,电闪雷鸣之间,大雨倾盆泼下。

噼里啪啦如豆子大的雨珠滋润着干涸的土地,如天河倒灌,江河覆转。足足持续一个时辰,才算让这片土地恢复几分湿润。

待雨停云散之后,大地已是被这一场大雨润泽,大地中的暑气压下,井水和河床重新积蓄一层浅滩。

在玄极的观望下,百姓见到这一场大雨,纷纷欢呼起来,尽皆面露喜色。不过玄极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此番虽是降雨成功,却不过只是杯水车薪罢了。因果未名,缘由不知,干旱并未算过去。

这时,空中却是传来清亮的呼喊声,道:“方才在此处降雨的,不知是哪路同道?”

玄极抬头一瞧,只见有三位修士乘鹤而来。当下便有了心血来潮之感,又见具是玄门弟子,心中一动,便等在了原地。

而三人落下白鹤后,只见为首的人伸手一招,白鹤便化作三只纸鹤飞入了他袖中。接着为首那人向玄极微一打量,见玄极周身霞光环绕,知是元神高人,当即便向玄极拱手道:“在下元阳宗张逸辰,见过真人。敢问方才可是真人在此降雨?”

玄极举目望去,只见来人身穿绛绡道袍,头带九云冠,腰间缠着丝绦,面目清秀,剑眉星目,长身玉立,一看便是有道之士。

玄极心知此乃玄门中人,虽未成元神,也微微拱手答道:“小友请了,贫道玄清观玄极,却才施法之人正是贫道。”

张逸辰不由面色一喜,道:“贫道和几个同门在外游历,不想遇到此地大旱,于是和几位同道商讨祈雨救旱之策,只是无有降雨一类的神通,解不得大旱,又正逢此地有人降雨,绵延不绝,知是高人,是故特意前来拜访。”

玄极略一思索,便摆出了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道:“小友所言甚是,贫道正愁势单力孤,难以拯救这场大旱,若有诸多道友下山,真乃是苍生之幸也!吾这便去和诸多道友汇合,商讨治旱大事,如何?”

张逸辰面露大喜之色,道:“既如此,却是有劳真人了。”

玄极摇头道:“若能平息这场大旱,又有何辛劳?”

接着,张逸辰又指着身旁两人介绍道:“真人,这二位乃是华阳阁的道友。”

华阳阁乃是在郁州的玄门门派,祖师是华阳真人,颇有声名。

玄极见两人都做道士打扮,隐有道气,但也未到元神境界,也不计较,直接与两人见礼。

于是,四人相互见过后,便一同返回了驻地所在。

而路上玄极也了解了众人聚集经过……

第七十六章 旱魃

清微天大世界里的玄门修士若是在平时,内部还是很团结的,虽说亦是有着不少算计,但总体来说还算相敬相爱,颇有几分真正的仙家风采。

毕竟,修士寿命动则长千上万年,遇事还是以妥协忍让为主,而在这个大环境下,便有了这个相互之间互通有无的局面。

当然,这仅限于玄门内部,若是对于玄门之外,还是以杀伐果断为主,共同打压。

岷岗山周遭千里之地皆遭大旱,此事最先是一位华阳阁弟子发现,于是其便请华阳阁众多同门救治难民,接着又邀请了不少玄门修士汇聚,共同商讨治旱之事。

而众人驻地在附近一座荒山,绿野茵茵,顶设玉台,正有二十几位修士正在讨论治旱之事。

玄极和张逸辰靠近之时,中央为首的一人正指着舆图讲解目前的局势。

而舆图上面标记一个个人口聚集之所以及目前旱灾的情况,为首的男子口中亦是滔滔不绝的讲解。

张逸辰对玄极道:“真人,这是我元阳宗的陈逸元,陈师兄,现下正由他主持此此治旱之事。”

玄极四人在靠拢人群之时,只听陈逸元道:“旱灾以向岷岗山周围蔓延,更有尸毒、炎毒蔓延,极有可能乃是旱魃出世之兆。”

“尸毒?这么说,果是旱魃?我们之前的猜测却是没错?”

底下的修士们议论纷纷,显然他们心中对这场祸事亦是有着猜测。

“唉!旱魁为虐,赤地千里,如惔如焚。干旱若此,旱魃的可能却是极大了。”又有修士扶额叹道。

陈逸元安抚众人道:“诸位道友放心,我已经让李师弟去打探情况,不多时应该就有消息。”又望见了玄极四人,道:“张师弟带人回来了,想必带回来的人正是方才祈雨之人?”

引得众人尽皆看向玄极四人,又见玄极周身霞光环绕,玄气弥漫,且身着道装,知是玄门的元神高人,当下纷纷见礼。

张逸辰向众人玄极道:“陈师兄,诸位道友,这位乃是玄清观的玄极真人,方才正是真人施展神通,降下大雨。”

众人不由尽皆面露喜色,笑着对玄极行礼道:“还望真人解这一片生灵涂炭。”

玄极却是微微摇头,道:“贫道方才降雨之时已有了解,此次旱灾非比寻常,方才张小友说的不错,怕正是有旱魃做崇,且其已成大患,诸位不可轻忽。”

玄极对消灭旱魃的确是殊无把握,毕竟,能引发这么大面积,这么厉害旱灾的旱魃岂是等闲?

旱魃皆由僵尸变化而来,初出之时,顶多能引起小范围的干旱少雨,而此时便是百姓中的强健之人也能对付。但若是到旱魃养成,就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了,能让一县之地尽皆化作赤土。若是此时旱魃隐而不发,刻意收敛气息也不会引发大面积强烈的自然灾害,顶多收成不好而已。而这样旱魃也免于引人注意,招来灭顶之灾。但这样也说明旱魃灵智已开,有了继续成长的可能,可以自主的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从而导致更大的灾害。

现在这只旱魃已属飞天之流,可操控尸毒,能旱地焚天,就算不是也不远了,不然何以灾害广大,厉害至此?

众人闻言,也是面露愁色,尽皆暗自计较起来。

玄极见状,对众人打气道:“你等体天心道德,做这一场善功,他日天数运转之下必有福报,却不可为一点挫折便忧心至此。”

众人这才面色略有好转,但也不大。

接下来几日,众人以玄极为首,在岷岗山下四处行走察看,又因为首恶不现,暄气难解,所以玄极每日里催风弄云,施展神通,呼风唤雨,消弭地气。

这一日,玄极方才施展完神通,便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回来了,李道友回来了!”

只见众位修士纷纷起身,将出门探查情况的元阳宗李逸德拥簇回来。

玄极举目看去,只见那李逸德面貌虽是风神俊朗,但却是一副狼狈样子。

而李逸德归来后,见玄极坐于上首,不由疑惑的看向了张逸辰。

张逸辰见状,急忙指着玄极对李逸德介绍道:“这位乃是玄清观的玄极真人,这次救灾,全赖真人了。”

李逸德闻言,急忙便向玄极行礼。玄极微微还了一礼后,便让众人坐下。

待诸人坐定,陈逸元当先问道:“李师弟,情况如何?”

“情况不妙啊!”李逸德却是摇了摇头,接过舆图,向众人描绘自己探测的结果……

李逸德花了数日工夫,多番察看之下,才知道那旱魃位于一处荒谷。

接着李逸德又前往荒谷探寻,远观之下,只见得黑雾弥漫,赤气冲天,靠近都靠近不得。

李逸德稍稍往前试了一番,便被赤气灼伤,狼狈逃了回来。

讲完之后,李逸德又看向了玄极和诸位修士,道:”诸位道友,关乎方圆千里之地的生灵,还请诸位上体天心,共降旱魃。”

但底下诸多修士闻言,却是面带难色,毕竟,他们来帮忙救人治灾可以,又不关乎自身性命安危,可要杀这等强力旱魃,却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只见华阳阁的一位修士起身道:“李道友,非是我等不愿前往。你也说了,那旱魃魔威惊人,若让我等清扫小卒还可,可面对真正的旱魃之躯,我等又有几分手段?”

但说着,目光却是看向了玄极,引得众人纷纷望去。

玄极看着众人投来的目光,暗里对那华阳阁的修士大骂一声,毕竟,他本心也不愿意冒险。

但还是对众人道:“这旱魃成就非止一日之功,可由张逸辰,张小友陪贫道往附近城中先查明旱魃来历,再做计较。”

众人闻言,尽皆点头称善。

于是,玄极便带着张逸辰往附近城池赶去,只见附近城外具是黑压压的一片窝棚,满处皆是逃难的人群。

玄极两人见到,知入县城无用,又往郡治所在赶了过去……

第七十七章 缘由

郡城虽是稍好,但其实状况也不是很妙。粮价天高,到处都是卖儿卖女之人。只因为为奴为俾虽然辛苦,但至少能活下去。而为了儿女能活下去,父母又怎能不舍下心肠卖掉亲生子女。

但却依旧难以济事,一个男孩只能换两斤大米,女孩也不过三斤而已,人命之贱可见一斑。

张逸辰看着街上被卖的男孩女孩,摇头叹道:“终究苦的还是凡间百姓啊!”

玄极闻言,只能当看不见,跟着叹息了一声,便加快了速度。这日,郡守方才赈灾归来,便有下人来报:“门外有两个道士求见。”

郡守闻言,不由一愣,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将两人请入。

玄极见到郡守,直接便开口道:“城外旱魃为祸,赤地千里,民难一生。贫道千里而来,只为斩此妖魔,还望郡守大人相助。”

郡守闻言,却是眉头一皱,但看着玄极周身环绕的霞光,又身着道袍,还是问道:“两位是?”

玄极道:“贫道玄清观玄极,这位乃是元阳宗张逸辰。”

那郡守闻言,却是深深一叹,也不多说,似是拒绝回答。

“一郡之守,一地之长,眼见生民无依而装若不见,失职如此,真不知你的官位还能保得几天?”玄极见状,摇了摇头,亦叹了一口气,便装着要离开的样子。

郡守闻言,急忙将两人拦下,道:“真人不知其中详情,这事…这事……唉……”

张逸辰在一旁见状,问道:“莫非其中还有隐情?”

那郡守叹道:“本官知道两位乃是为山谷中那旱魃而来,其实那旱魃本官也已早知晓,只是降服不得罢了。”

郡守说起来也是郁闷,那旱魃他奈何不得,只能上报,但几次上报,却了无音讯。最后一次竟然还得到警告,说旱魃出世,应在天数,叫他不要多事,而最终便成了如此气候。

“郡守大人奈何不得?何不上报,请仙都司处理?那旱魃再厉害,也难逃仙都司的手段吧?”玄极试探着问道。

郡守道:“那旱魃应在天数,仙都司并不受理。”

玄极不由无言以对,同时心中亦是暗叹:看来那旱魃还真不是普通跟脚。

郡守也是不知该如何说,只得把那旱魃来历说与二人:“那旱魃本姓李,生前却是心地不错,一千一百年前此地有邪人作乱,那旱魃也跟着这造了反,但却没做多少恶事,反而救了不少人。”

“后来那邪人败亡,抓了不少百姓,欲要祭炼魔功,那旱魃见之心生不忍,冒着生命之危,私自将抓到的人都放了,随后连夜潜逃,在现在那处山谷中隐居。”

“再后来,邪人身死,朝廷缉拿余党,有忘恩负义之辈举报于他,当时也不是没人为他说话,只可惜当时抓捕官员贪功冒赏,置之不顾。反将说情之人抓了下狱,之后便没人敢求情了,到得最后,朝廷兵围山谷,此人无路可逃,发誓道:终有一日他要此地大旱不断,寸草不生,让那背义之人受为人果腹之苦!说毕,便自杀而亡。”

“那后来呢?”张逸辰接着问道。

“当时那官员本欲把尸身带回县衙报功请赏,却不料尸首竟是不翼儿飞。”郡守道。

“不翼而飞?”玄极与张逸辰对望一眼,惊问道:“可用卜算之术算过?”

郡守低头一叹,道:“又怎么未曾算过?但当时却是天机不明,有高人遮掩了踪迹,再加上当时此事终究不好与人言,便搁置了下来,于是那山谷中就有了旱魃。”

“那却是又如何养成了今日这般气候?”玄极听完,却是疑惑道。

郡守又是一叹,道:“真人不知,若只是如此,却又如何困难?”也不待玄极二人再问,便接着道:“万年之前那旱魃便已出世过了,这一切具是当时之故。”

“当时那旱魃出世,本也无妨,直接料理了便是,却不知如何竟是惊动了一位前辈高人,那真人用神剑将他诛心而死,但却未曾将他真身消灭,只道:天数如此,不能妄杀此燎,盖因此燎心含大怨,天道运转之下,要应了当日之誓,若干年后仍要出土为害,便给他颈上锁了一根火链,又用玄门妙术叱开地窍,将他尸首真身一起封闭,已至今日。”

“近日已是出世,却又有什么降不得的?”张逸辰接着问道。

郡守叹了一口气,道:“当初吾亦是如此上奏的,却怎料仙都司的人讲道:近日劫气弥漫,似有大劫将临,这旱魃因那位前辈高人之故,已是成了气候,而那旱魃的形成却又与朝廷有关,若是朝廷出手降服,因果牵连之下,又不知会牵连出什么更大的劫难来,是故便只能这般拖着,直到二位到来。”

“哎……原来如此,却是天数如此。只是千年已过,当时的人早就不知道投了多少次胎了,这里万千黎民又有何辜?”玄极闻言,心知此乃玄门高人所设之局,只得摇头叹道。

又看了郡守一眼,知道他亦知晓此节,只是想让二人相助他一番。

郡守见玄极望了自己一眼,急忙取出了一堆灵物,对玄极拜道:“真人法力高深,还望救一救这满地生灵。本官定当上奏天子,为真人请封,另外朝廷本有悬赏,再加上乡老送来的心意,还请真人万勿推辞。”

玄极似笑非笑的望了郡守一眼,知晓郡守心意,又望了望身旁的张逸辰,却是知晓此行无碍了。

毕竟,这即是玄门高人所设之局,像自己这样的玄门正宗定是无碍的,再加上这张逸辰师兄弟三人此次下山明显是为了此事而来,可见这本就是为了让他三人赚取功德之事。

不然,若是真有危险,元阳宗的高人又岂会让张逸辰师兄弟下山解难?这自然便是安排好的,而自己却是适逢其会罢了。终归,自己是异数嘛!

于是便点头应下了此事……

第七十八章 相斗

只见玄极一脸义正言辞的说道:“郡守放心,那旱魃即是遇到了贫道,却是气数已尽,正要斩他以应天数。解救这一地生灵。”引得一旁的张逸辰心中敬佩连连。

说毕,便让张逸辰接过郡守手中灵物,张逸辰却是还欲推迟过去,不敢接受,玄极见状一愣,摇头一笑间已是直接取了,交到了张逸辰手中。

接着,玄极便告辞离去,带着张逸辰返回了驻地所在。

待众人将玄极迎进,相互落座后,陈逸元急忙问道:“未知真人此行如何?”

玄极扫了众人一眼,道:“吾已有了计较,却是合该此燎身陨。”

众人不由面露喜色,道:“有劳真人了。”

玄极摇头一笑,让张逸辰将灵物分与了众人。

众人急忙推拒,道:“我等无甚大功,全赖真人出手,又怎能贪图宝物?”

玄极笑道:“你等在此良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者,这些与贫道又有何用?直接收下便是了。”

这倒不是玄极大方,只是一来,这旱魃即是于玄门弟子积累功德,那便是无有危险,且之后定有好处,二来,这终究是自己横插了一杠子,将来若是有人追究,也可以搪塞,三来,这到底是与小辈抢宝,玄极还是要几分面皮的,其实本来玄极不要这份机缘都可,可玄极却是有了心血来潮之感,知道这桩机缘与自己有关,这才出手。

而众人还是推托,就这样又推了几次,众人这才勉强收下。

随后玄极又让众人把守山谷四方,莫让旱魃逃脱。见众人应下,玄极便辞了众人,依着李逸德的指点,很快便来到一处僻静的山谷所在。

玄极追寻着气息向山谷内走去,越是前行越感觉赤气愈重,只见四周草木枯萎,空气也变得更加灼热,玄极不由得心中暗叹,这还是只是外围,旱魃一出,赤地千里,果然是名不虚传。

不一会儿后,玄极便来了山谷中心。这里乃是一片平地,平的似有人故意所为,平地的中心却突兀地有一座坟茔,青石累就的坟茔前面却又有一块无字之碑,碑身成红色,似是被鲜血染就一般。

这便是那旱魃的藏身之所了,玄极朝四周打量了一番,暗道:这此处果非是葬人之所。

只见左边山峰抬起,却险峻无脚,右边山峰明显高于左边,前面山峰脚下一条干涸的小溪笔直而下,无曲无折,后面山峰却有山无顶,正是青龙失足,白虎衔尸,朱雀悲哭,玄武藏头的四象四杀,法当灭族之地,如此凶地,除了借凶地之气修炼的旱魃还能有谁?

玄极略一思索,袖子一抖,便有一道剑光冲出,直接便向坟茔劈去。

嗷!

只听得一声咆哮从坟茔里传来,接着就是整个山谷都开始震颤,玄极急忙召回冰焰寒魄剑,纵身飞到半空,凝神戒备起来。

大地的震动愈发剧烈,山石滚落,突然一声巨响,坟墓分开,一阵黑雾飘起,旱魃便现出了身形。

而旱魃甫一现身,便运起双手向玄极刺来。只见那手上指甲足有半尺之长,上面青光闪耀,已经有了金铁之感,又布满了尸毒,只要挨着一下不变僵尸也半残。

玄极自是早有预料,只见漫天的剑光洒落,如银辉遍洒,远近通明,尚未近身,森然的寒气直透肌肤,一下便将旱魃打落在地。

玄极此时才第一次真正见到旱魃这种传送中的生物,只见这怪物身高五尺上下,赤红的全身长满红毛,蓬头垢面之下一双血红的双眼,脸色死青,口生獠牙,一双枯木似的双手上,指甲修长,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黑色尸衣,身上缠着一条火链,双目死死地盯着玄极,不是传说中的僵尸旱魃又是什么呢?

“妖物你荼害生灵,天地不容,却是气数尽了,今日即是恰逢贫道,却是难逃死劫。”玄极随意的说了个开场白,依着《玉枢玄霄剑诀》的剑术,长啸一声,如同鹤唳九天,声震九霄,剑诀一动间,冰焰寒魄剑当空一震,剑光合一,金灿灿,明晃晃,高有百丈,搅动云气,震荡潮声,笼盖四面八方,便朝着旱魃直直的斩杀下去。

旱魃见状不由得哇哇怪叫,他知道厉害,虽然自己刀枪不入,浑身坚硬如铁,却也要看看是什么在攻击,顿时不敢硬抗,双脚离地,斜飞开来。

玄极却不以为意,依着《玉枢玄霄剑诀》的记载,一一施展精妙手段,适应着元神之间的战斗。剑指一点,飞剑侵略如火,迅疾如雷,沾之即走,防不胜防,心神一动,驱使剑光如同驱使手脚一般,运转如意,攻势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

再加上玄极又时不时发出一道玉清隐书灭魔神雷,旱魃在躲避剑光之际,总会挨上一道,而雷电本就破邪最利,旱魃绕是刀枪不入,也被这雷劈得火花乱冒,身飘黑气。剑光来去,雷霆乍惊,仅仅几个照面下来,旱魃已是连续中招,虽然伤害不大,可疼痛还是让它几近疯狂,胸前出现一道道剑痕,墨绿色的液体不断流出,身上飘出阵阵黑气,一股腐臭味弥散开来。

然而玄极无奈的是,这果真不愧是旱魃,正常情况下,若是寻常元神修士受了冰焰寒魄剑一击,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在服用了疗伤丹药的情况下,才能够恢复,可这旱魃血肉愈合身体恢复速度乃是普通修士的百倍以上,几乎是前一刻留下,下一瞬间就能痊愈,根本便难以有大的伤害。

当然出现这种情况,也跟玄极修为不足,难以发挥冰焰寒魄剑这至宝的威力有关。并且玄极虽是能够给他造成很大伤害,可是这旱魃也不是傻的,避虚就实之下,也渐渐与玄极相斗而勉强不败。

旱魃此时却是觉得自己窝囊之极了,想自己苦心修行万载,只等着出世之后,将这片大地化作赤土宣泄自己怒火,可居然让一个小娃娃碾压,心中的憋屈就不必提了,不由……

第七十九章 炼化

这旱魃却是觉得自己憋屈,不由便使出了压箱底手段,只见他忽然张开血腥大口,发出几声古怪的音符,猛地喷出一片血雾,又接着念动咒语——那片血雾则是升到半空,化作了一片血云。

而血云凝聚之时,却是又接着扩散扩大,顷刻间便蔓延覆盖了整个山谷,霎时只见风生四野,云雾迷空,灰沉沉不见阳光,昏暗暗怎识方向——山谷中本就动物稀少,这下更是连仅有的几只也被血云覆盖其中,瞬间被吸干了血液,化为了干尸。

玄极自是也被覆盖其中,只觉得体内血液一阵翻滚,仿佛脱体欲出,当下赶忙将紫云障祭起,放出五色毫光,生起朵朵紫云,将自己牢牢护住。

旱魃此时发出了阵阵怪笑,张嘴长啸一声,血云如同遮天帷幕般铺天盖地笼罩下来,而他自己更是再度扑了上来,双手利爪泛着幽幽寒光。

玄极不由面色一冷,取出竹杖,使出了“杖解”神通,便向旱魃头颅点去。

那旱魃也不是易于之辈,见玄极竹杖上散发着种种玄妙气息,知道厉害,顿时张嘴一吐,便吐出了一枚紫珠来。

那紫珠圆若彩球,紫如云霞,被旱魃吐出后便旋转不已,在玄极竹杖点来之时直是放出了五道彩色云烟,便拦住了玄极竹杖,抵住了“杖解”神通。

玄极见到这珠子,顿时知晓其便是那位高人所留机缘,同时亦是自己机缘所在,方欲夺取,旱魃便将其重新吞入腹中,不露痕迹,玄极望着旱魃,一间无有降服手段,不由皱眉思索起来。

玄极却是猜的不错,这珠子的确是那位前辈高人所留,其本是岷岗山上的五彩朝霞经无数年积累蕴育而生,但却一直未能成形,后被元阳宗的一位前辈高人发现,又恰逢这旱魃出世,其便将其与这旱魃存在一处,借旱魃的无边火气将其磨炼成形,留待后人有缘。

这旱魃亦是察觉此宝妙用,日日祭炼,直到近日方才成功,又破了那前辈高人留下禁制,便要出世泄愤,但旱魃破禁之时便被那位高人察觉,遣下了这代元阳宗的几位天资气运最佳之人过来降服,一则,可以为他们积累功德,减缓灾劫,二来,也是为了收回此宝,三来,也是免去一方生灵涂炭。却不料却是碰上了玄极这异数前来截胡。

其实要按张逸辰几人前来对付旱魃,却是绝无玄极这般艰难,他们下山之时定然是被赐下秘宝,专克这旱魃,只是自己不知罢了。

要说玄极却是为何不向张逸辰几人借取宝物降魔?其实这也正常,若是玄极是凭自己本事杀旱魃取宝,还可说是恰逢其会,救民取宝,这宝物归了玄极,任谁也说不出话来,至多不过是落下那位元阳宗的前辈高人的一份人情罢了。但其若是借张逸辰几人之手取宝,因果牵连之下,这宝物与谁便未有定论了。

而此宝历经旱魃万年蕴养,不仅可助修行之人凝神聚元,抵御心魔,特有无边护持妙用,更兼与玄极那紫云障属性相合,乃是玄极那紫云障化为至宝的关键所在。

此时那紫云障生出朵朵紫云将旱魃那血云拦住,相互消磨之间直是滋滋有声,旱魃也一时打不破这防御,但玄极还是在苦思对敌之法,这旱魃乃是僵尸变化而成,无有魂魄,玄极那散魄神通“哈”神通便是没了用处,而“杖解”神通却又被那宝物拦下,冰焰寒魄剑的妙用玄极发挥不出,三昧真火与元真炉玄极更是也不敢动用,唯恐毁了那宝物。

目光在旱魃身上打量了半晌,玄极终是有了主意,只见玄极挺剑而出,搅动雷霆,锋芒剑气喷吐如蛇,随即飞身而下,仗着紫云障护身,便与旱魃战在一处。

旱魃肉身坚硬如金铁一般,也不惧玄极,伸着尖利的指甲尖利和玄极厮杀,二人缠斗数十回合也难分胜负,但玄极本也志不在此,只见玄极瞅着空隙,突兀的收起冰焰寒魄剑,伸出竹杖便向旱魃点来。

那旱魃见状,急忙接着吐出宝物抵挡,玄极自是早有预料,冷冷一笑间,便扔出了一个小环,那环儿金霞焕彩,转瞬间便发出无数五彩光圈,将那珠子套住,旱魃见此大惊,急忙张开血口,便要将珠子收回,却突然身子一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却原来玄极方才与旱魃交战,便是将旱魃身上所缠火链挑开,落在玄极脚下,在旱魃欲要重新收回宝物之时,翻身一拉,便将旱魃拉倒在地。

接着玄极又扔出了两个碧绿小环,闪烁着道道青光,阴阳相合,光彩熠熠,便将旱魃圈住,挣脱不开。

你道玄极为何方才不将旱魃困住?无他,只是为了免使那宝物受到损伤罢了。

且说旱魃此时挣脱不开,怪叫一声,便要借土遁逃离,作为僵尸修炼而成的怪物,土遁几乎便如他本能一般,不用修炼便天生而成,一旦让他遁入地下,便如同龙入大海,麻烦之极了。

玄极见状,冷冷一笑,便取出元真炉来,暗念法诀,只见那炉子生出道道金光,有诸般鱼龙之文,花鸟之象显现,陡然生出一股吸力,便将旱魃吸入其中。

玄极拿着元真炉,收回了天心双环,直接便将三昧真火燃起,开始炼化旱魃。若是普通火焰,却是根本无法让旱魃受伤,毕竟旱魃一出,赤地千里,由此可见,这旱魃与普通僵尸不同,不但不被火焰克制,反而有着极强的火属天赋,但这可是三昧真火,又岂是旱魃所能抵御?

开始之时,旱魃还想要凭借自己天赋神通控制火焰,但可惜只是徒劳无功罢了。只见那三昧真火落在旱魃身上,顿时便仿佛烈火遇上燃油,轰然一声便把旱魃整个给点燃了起来,成了一头火兽。

只听见凄厉诡异的惨嚎声不断从火中传出,越来越弱,不多时旱魃便被焚为灰烬,只留下了一条火链。

第八十章 功德

玄极将那火链取出,只觉入手冰凉,赤寒入心,顿时知道这链子乃是一桩异宝,但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后,却是摇头一叹,知道这却不是自己可觊觎的。

这火链乃是元阳宗那位前辈高人所留,虽则玄极不知道,但玄极却知道那位留下火链的前辈高人必然是要将其收回去的,不会流落在外,若是玄极强留下来,虽说也可,但却平白欠下那人因果,反是不美,是故玄极并不为此。

随即玄极将火链收好,又取了那紫珠观看,只见其圆若彩球,紫如云霞,大小与丸相似,托在掌内,旋转不停,又有彩色云烟时隐时现。

玄极当即面上一喜,暗道:“果是一桩异宝。”在手中把玩一会儿,便将其投入到了元真炉中,接着又将紫云障投入,用明堂元真玉经宝诀开始对两者进行融合。

随后玄极便赶回驻地,与众人相聚。

待众人落座后,下首的陈逸元当先问道:“真人,情况如何了?”

玄极看了眼下方一脸希冀的众人,笑道:“贫道不负所托,那旱魃已是伏诛矣。”

“好啊!好啊!”底下众人不由顿时面露喜色,议论纷纷起来。

玄极却是摇头一笑,道:“事尚未完,还缺一场大雨方可功成。”

这却是因为虽然解决完了旱魃,但岷岗山周遭至今还是干旱天气,接下来情况不会加剧,却也不会立马好转。

而玄极这几日虽然每日都施展神通,呼风唤雨,但却只是与旱魃出世的炎气相克,不过让百姓恢复一点生机罢了,其实无异于杯水车薪,难有作为。

底下众人对望一眼,齐向玄极行礼道:“有劳真人施展神通!”

玄极大笑一声,道:“且看贫道手段。”说完,便带着众人来到外面。

只见玄极催动神通,霎时间便风起云涌,天上无数乌云滚滚汇聚而来,将整个天空遮住,方才还是烈日当空,现在却是浓密的乌云映衬得整个天空好似要塌下来一般,整片天地黑压压的昏暗一片。直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

轰!哗!

风起,云涌,电闪,雷鸣。

一声声霹雳炸响天地,滚滚的闷雷生好似滚车之声,一道道电蛇在乌云中狂舞,照亮了被乌云遮盖的天幕。

云长东南,雾起西北。霎时间风狂生冷气,须臾内雨气可侵人。初起时微微细雨,次后来密密层层。滋禾润稼,花枝上斜挂玉玲珑;壮地肥田,草稍尖乱滴珍珠滚。高山翻下千重浪,低凹平添白练水。遍地草浇鸭顶绿,满山石洗佛头青。推塌锦江花四海,弄碎玉镜耀九州。

玄极见差不多了,便收起神通。一时间雷消电隐,云开雾散,风停雨住,独留一道彩虹横挂当空。

就在这时,一道玄黄色的光华从冥冥中降落,落到了在场众位修士的识海,但玄极却是一人独占了九成还多。

与此同时,一直呆在玄极识海深处的黄庭玉箓亦是大放光明,陡然生出一股吸力来,朝着落在玄极识海之中的玄黄色光芒一卷,便又收了回去,好似收走了什么。

“这是功德?”玄极却是明白了,自己救助百姓,消灭旱魃,再加上行云布雨,自有功德与天地百姓,天道至公,自然降下玄黄功德,然而终究不过只是一场降雨除难而已,玄黄功德寡少,比起上次玄极开一方世界大道的功德却是相差不知凡几,玄极随意将功德打入了手中竹杖之中,便不在管了。

随后玄极便看向了众位修士,道:“你等上体天心道德,做这一场善功,他日天数运转之下必有福报,又得了这一份功德,却还是早早回去闭关修炼,以期早日突破。”

众人当即应诺。

接着玄极又唤张逸辰上前,将旱魃身上的那条火链递给他,道:“这链子乃是万年前那位前辈所留,亦是一桩异宝,你可先拿着,贫道算你与这链子有缘,将来若是有机会,你可将宝物还回去,若是无有机会,你便自己拿着用了。”

这却是因玄极知道既然是元阳宗的弟子下山取宝降魔,那这链子也必然是属意这几位弟子中的一位了,虽然链子被玄极截胡,但玄极又不欲欠下因果,是故只能将这链子给这几位弟子中的一个。

而其中张逸辰这几日下来却是跟玄极交情最深,所以玄极便将这链子给了张逸辰,就算那位前辈高人原先属意的不是张逸辰,但如今玄极既然已经给了,难道其还能收回去不成?

但张逸辰却是不接,望着玄极道:“真人,此次除魔,在下未立寸功,又岂能平白受这宝物?真人还请将宝物收回,留待自用。”

玄极看着面前张逸辰,摇头一笑,道:“你收下便是了,贫道算这宝物与你有缘,终归这宝物还是你的。”

张逸辰这才勉强收下。

随后玄极也不看众人,只听天音乍起,玄极已是架起了太乙九真遁法,乘霞光去了。

这时,张逸辰看着玄极离去的背影,对陈逸元和李逸德道:“玄极真人乘风而来,除魔而去,又将所得宝物交托我等,自己却不贪求,真乃是我玄门高士也!”

陈逸元和李逸德听了,也是深深点头,对张逸辰的话深表赞同。

接着,陈逸元对张逸辰和李逸德道:“两位师弟,我却是要暂时回山,向师尊复命,不知两位师弟接下来……?”

李逸德道:“吾亦是如此,便与师兄一同回山,只不知张师弟如何?”

张逸辰道:“两位师兄,下山之时师尊说我成道却是在山下,不必如此快回山,是故我还要红尘游历一番。”

陈逸元和李逸德对望一眼,齐声对张逸辰道:“既如此,那我二人便回山了,师弟一路保重,就此别过。”

张逸辰急忙抱拳回道:“就此别过。”

随后,三人又与众人道别了一番,接着,其他门派之人也各自回山。

第八十一章 世界

且说玄极自离开了岷岗山,便不做停留,归心似箭,只是驾着遁光前行,直到今日,洞阳山玄清观已经是遥遥在望了。

玄极看着眼前的洞阳山,只见云深雾重,祥光千道,红霞万里,峰峦不断,曲径通幽。崖前草秀,岭上梅香;白鹤起舞,玄猿乱啼,山草郁郁葱葱,佳木秀而繁阴,心中不由一下子便放松了下来。深吸一口气,便迫不及待的往太虚峰飞去。

对修士而言,时间直如白驹过隙一般,很快便会过去,尤其是处于闭关之中的修士更是如此,是故玄极下山良久,通璇却是依旧没有出关的迹象。

玄极望了望通璇闭关的洞府,只见禁制显现,洞府幽闭,不由摇头一叹,又往紫府峰飞去。

方才来到紫府峰,便见到有一名道童出来迎接,对玄极说道:“掌门知道师兄要来了,特命在下在此等候。”

玄极闻言,不由嘴角一抽,心中暗自嘀咕道:“贫道上次来好像就是就是这么说的吧?”

但面上不显,接着跟着道童入内,待见了通微子便直接行礼道:“弟子玄极,见过师伯。”

待玄极参拜过后,通微子仔细将玄极打量了一番,微微点头,笑道:“不错!不错!你成就元神的时间却是出乎老道意料之外,已可盖压同辈了。”

“师伯说笑了……”玄极自是连道不敢。

两人客套了一番后,玄极便将这些年累积下来的修行疑难一一向通微子请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玄极师尊一直闭关不出呢?

通微子倒是对玄极这种表现十分赞许,是故回答的也是非常详尽,使玄极一听之下便有一种醍醐灌顶之感,元神境界顿时稳固了不少。

待通微子将玄极疑难解答完毕后,又望了玄极一眼,一抖手,便将一块古意盎然的令牌投入玄极手中,道:“此物有温养筋脉之功,常佩之可易经洗髓,当然……对于你而言,却是没什么用了!”

令牌非金非木,却触手生温,不似凡品。玄极把玩了一下,面露疑惑之色,对通微子问道:“师伯这是何意?”

通微子摇头一笑,道:“这令牌乃长老令牌,同时亦是一个入门信物,你凭此稍稍感应便可。”

玄极闻言,眉头一皱,将法力输入其中仔细感应,顿时便发现虚空之上似是另外有着一片云蒸霞蔚的天地,不由将目光重新投入到了通微子身上。

只见通微子站起身来,走到玄极面前笑道:“那是咱们玄清观真正底蕴所在,你可随我一同前往。”

玄极疑惑的看着通微子,道:“前往?如何前往?”

通微子道:“你与我同往便是。”

只见通微子一扯玄极,玄极手中令牌顿时便放出光华,同时面前虚空掀起了阵阵涟漪,一阵光芒闪耀之后,玄极来到了方才所感应到的世界。

玄极朝四周一打量,方见得这里实是天高地阔,分明便是一块新的大陆。

而大陆之上,则是屋舍连绵,亭台楼阁若隐若现,仿似人间州城,上方更有悬空之岛流泉喷瀑,隐隐还可见驾飞舟,骑云鹤的修士结伴而过,远处则是云雾缭绕,细雨空蒙似珠玉成丝,上下浑然,一派仙家景象。

玄极不由望向了通微子,只听其开口解释道:“这是咱们玄清观的玄清界,乃是一方只差一步便可成型的世界,由玄青祖师开辟而来,乃是我们最后的退路所在,若是事有不谐,我玄清观有道统覆灭之危,那便全部躲入其中,其内已经是与一方世界无异,我等可积蓄实力,以图后续,而若是真正被逼入绝境,那便彻底断开与清微天大世界的联系,将此界重新化作一方大世界,再徒其他。”

玄极观赏了一会儿玄清界风光,又道:“那我等此来……?”

“我玄清观中元神之上修道之士皆要来此开辟洞府,用做平时之需,同时你成就元神,所以也是为了拜见我玄清观里的四位道果真人而来。”通微子答道。

玄极又疑惑道:“既然成就元神便授予令牌,却是不怕混入别有用心之人?”

通微子却是答非所问道:“你元神中正平和,冲虚自然,显然得自道家真意,乃是我《清微度厄洞玄得道真经》一脉相承的成就元神之法,元神之路即是已经定下,却又怕得什么?”

历来修士的门派之别,虽说从修道之初真气的性质便可看出一二,但若是花费些代价,还是可以改得过来。

不过元神却是不同,真灵显现,斩虚破妄,乃是一成无悔之事!再也没有其他路子可走。

除非你自己消解元神,放弃今生一切,只余一道真灵转世轮回,方可再行他路,但轮回却实在是不可琢磨之事,几乎九成九便会彻底身陨,再也回不来了,是故若是心慕大道的修士,断是不会如此行事的。

且成就元神需斩虚破妄,你若是别有用心,又怎能看破虚妄?

而元神,不但是道路标志,亦是道统所在!就拿玄清观来说,便是被人打破了玄清界,杀尽玄清观上下,但只要还有一个是得了玄清观功法真意的真人在,那玄青祖师的道统便不能说断绝!

等通微子向玄极一解释,玄极这才明白过来,顿时便对自家师尊一阵无语,要知道,自己师尊可是没有给成就元神的方法的,要不是自己是得那缕道韵点化元神,怕是刚一回山便被抓起来了吧?

不对,不对,玄极却是忽然感觉不对,不由又将通璇所传的《清微度厄洞玄得道真经》仔细回忆了一遍,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通璇并非是未传下成就元神之法,只是因为这成就元神的方法本就是《清微度厄洞玄得道真经》,当初玄极便是没有得到那缕道韵点化,只要仔细参悟《清微度厄洞玄得道真经》,亦可成就元神。

只是那缕道韵点化也并非无用,其乃是玄清观祖师所留,乃是玄清真意,玄极成就元神得其点化,却是有种种其他妙处,只不过是需要自己体会罢了。

第八十二章 法会

玄极这时却又想起一件事来,遂对通微子问道:“师伯,我家师尊是在玄清界闭关,还是在外界?”

通微子道:“自是在玄清界闭关。”

说毕,见玄极沉默不语,转念一想,便知玄极想法,笑道:“你师尊也未曾骗你,他何时说过在外界闭关?”

玄极这才醒悟过来,也不多说,只对通微子略行一礼。

通微子坦然而受之,随后,便对玄极道:“好了,与我一同前往拜见真人吧!”说毕,便当先而去。

玄极见状,自是急忙跟上,待行了半日之后,却是直接来到了一处宏伟壮丽的金殿之前。

举目望去,但见道道仙光喷涌,条条彩霞盈盈,祥光普照,瑞霭白云,又有云篆蚀文书于其上,乃:“玄清宫”也。

通微子带玄极迈入其中,宫内又是不同,云光飘渺,清气缭绕,异香袭袭,祥光瑞霭,玉台之上分别端坐四位真人,分别是清阳、和宁、凌霄、明霞四位真人,其周遭或是紫气氤氲,或是清风彩云。

玄极不由睁开法眼望去——他得景明真人指点,已明神通真意,这些天参悟下来,已是有了些许韵味——却见四位真人光影飘忽,如真如幻,玄极略一思索,便明白四位真人具是化身来此,真身不知还在何处。

略略望了一眼,玄极便不敢再望,与通微子一同大礼参拜。

和宁真人目光下移,看了两人一眼,先是笑道:“通微你先起来吧,现在好歹是一派掌门了,不用如此大礼。”然后他又满意地看向玄极,点头微笑道:“不错,不错,却是如此快便成就元神了,倒是让老道惊讶,也起身吧!”

通微子与玄极闻言,肃容敛衽,一齐站起身来,侍立一旁。

忽然,最右方的那位真人打量了玄极一眼,玉麈一抖,对玄极道:“自今日始,自那六十四年之后,巫云峡有一场法会,此事不可错过,而能去此会者,又非元神之境不可,所以你小子倒是赶上了个好时候。”

玄极举目望去,只见是最右首的一名着白色道袍的老者开口,其鹤发童颜,面如冠玉,手持玉麈,尤其是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充满了智慧。玄极一望便知此乃明霞真人,只是对其口中的事充满了疑惑。

和宁真人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道:“这场法会事关重大,而那些余孽之中却又不乏年深日久的真人,玄极怕是还……”

明霞真人却是摇了摇头,道:“玉不琢,不成器。再则,我玄清弟子又有何惧?”

和宁真人眉头松开,对玄极道:“既如此,这六十四年你且潜心修行,安待六十四年之事罢!”接着手一挥,却是示意玄极两人可以离开了。

玄极闻言,却是深深疑惑起来,他对六十四年之后的事可是一无所知啊,但玄极深知此事不是现在可以询问的时候,只得将其压下。

接着玄极和通微子便欲离开,可突然又想起一事,急忙一礼,出声道:“启禀真人,弟子还有话要说。”

和宁真人望了玄极一眼,道:“你且讲来。”

玄极道:“禀真人,弟子这次出去,却是得知不久之后我清微天大世界有一场大劫将临,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和宁真人望了玄极一眼,笑道:“不错,确有此事,不过此劫天数已定,我玄清观无有大损,你安心修行便是。”

玄极闻言,明白似和宁真人这般人物不会妄言,但想起天魔门那女子所言,还是接着问道:“弟子听闻此劫天仙真君以下皆在劫中,却不知……”

和宁真人道:“此劫祸起人间,却也是天数,你所言虽是不错,然我玄清观自是有着渡劫之法。”

玄极见和宁真人不欲多说,其他三位真人更是连开口的意思都没有,只得又行了一礼,便和通微子一同离开。

待得出了“玄清宫”,玄极便急忙向通微子问道:“师伯,六十四年之后有何事发生?

通微子却是摇头道:“你可知九珍上人?”

玄极略一沉思,便想起了这位真人来,道:“却是听过其的一些名声。”

这九珍上人本是旁门之中的一尊阳神真人,已经炼成了道果雏形,且其行事光明正大,本来道果有望,天仙大道也不是没有可能,只可惜,空有绝佳资质,却是太过感情用事,刚愎自用,不识天数,再加上他门中良莠不齐,又不加约束,造成生灵涂炭,这才遭了劫难,一切雨打风吹去。通微子晒笑一声,道:“一啄一饮,自有定数,九珍上人不识神通不敌天数的道理,任他功行深厚,天资绝佳,也只有化为灰灰的结果。”

玄极疑惑道:“可这却是与六十四年之后有何关系?”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门下贼心不死,暗中联系了不少旁门中人,伺机再与我玄门中人斗过一场。”通微子道。

“可……可却又如何这般大阵仗?”玄极心中却是依旧疑惑不已。

通微子道:“你不知,那九珍上人门下良莠不齐,与旁门左道多有交往,暗里却是联络了不少人,约在那巫云峡之中,又因近来我清微天大世界有一场大劫将临,是故我玄门却是准备在那巫云峡开一场法会,一来,以示我玄门正统,二来,也是借那帮家伙显我玄门手段。”

玄极这才明白过来,这时,通微子又道:“即是已经拜过了四位真人,你便在这玄清界中再择一处住所,建立洞府吧!”

玄极道:“这住所是有分定还是自选?”

通微子道:“自择居处便是。”说着,便伸手向玄极一点,将玄清界的地理分布和一些关于玄清界的有关事宜传给了玄极,又接着道:“你自去挑选,吾便不陪你了。”说毕,便消失不见。

玄极看着通微子消失不见的地方,摇头一笑,将玄清界的地理仔细打量了一番,估算了一下自己方位,便架起遁光,挑了一个方向飞去……

第八十三章 出关

不觉间已是过了数月,玄极却是来到了海上,只见他大袖飘飘,风姿洒脱,在茫茫大海上踏波漫行,面前水波荡漾,不时有海鱼跃出欢游,巨鲸翻腾嬉戏,放眼望去,水天一色,上下浑然,远处云雾缭绕,细雨空蒙似珠玉成丝,海气弥漫散洒,深吸一气,如饮甘露纯酿,润泽心脾。

这日,玄极却是一座大岛之前顿住,心中一动,便向岛上行去。

待上得仙岛,玄极略略一望,面上不由露出欣喜之色,这座大岛不说地脉温和,元气充沛,是难得的宝地,单说岛上景色便是一绝,鸟语花香,清净安逸,飞瀑流泉数不胜数,天上霞云一起,远远望去更是是天水霞色连成一片,直是叫人叹为观止。

岛上更是有着不少仙禽灵兽栖息于此,毫不惧怕生人,玄极于岛上巡览之时,便碰到岛上灵猿跑到他跟前嬉戏。

玄极含笑看着面前的几只猿猴玩闹,心中却是平白生出了一股安逸之态,心情舒畅,童心忽发之下,竟是直接便与那些猿猴一起嬉闹了起来,而那些猿猴亦不怕生,与玄极直接嬉闹在了一处。

不知多久之后,那些猿猴却是唧唧喳喳对玄极叫了起来,见玄极一脸不懂的样子,挠挠头,转而跑去一旁山林。,不多时,便捧来了一盆山果敬给玄极。玄极看着这些山果,红彤彤、黄橙橙,硕大水灵,一个个都似精心挑选,上面更是还沾着今早落下的晨露。不由摇头一笑,感叹他们的灵性,随即,便在身上翻找一遍,掏出几枚丹丸递给了他们。

为首那猿猴见状,一把拿走丹丸,在鼻前嗅了嗅,欣喜若狂的和同伴们吱吱叫了起来。随后诸猴将山果摆在玄极面前,又叫了两声,便手舞足蹈的离去了,不过他们在走之前却是玄极拜了几拜,恍若行礼一般。

接着,玄极四周巡览了一遍后,心中大是满意,便在岛中构建防护禁制,搭建宫宇楼阁,将洞府安在了此处。

随后,玄极便在岛上打坐修行,磨炼道法,参悟神通,不觉间已是过了三年有余。

这日,玄极正在参悟神通,忽然察觉到一道传音符篆破空而来,贴在了洞府之外的禁制之上,让玄极注意到了变动。

玄极知有要事,伸手一招,那道传音符篆便飞了进来,在玄极眼前飞舞,却原来乃是掌门通微子的声音,道:“玄极,你家师尊今日出关,出去守着吧!”

玄极闻言不由眼前一亮,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但自家师尊却在自己拜师不久之后便闭关修行,对自己指点不多,虽则并未影响师徒之间的感情,但总是少了什么,是故听到通璇出关,玄极却是面上泛起了喜色,随即,便掏出长老令牌,出了玄清界,来到了太虚峰通璇闭关之所。

等了约莫半日功夫,玄极突然听闻隆隆之声,似是滚石落道,随后一声大响,一道磬声响起,禁制消散,通璇洞府大门轰然开启。

玄极随即走上前去,拜伏行礼道:“恭喜师尊出关。”

玄极只觉微风轻拂,一阵轻云雾霭飘过,面前已多了一位身着一袭纯白道袍,浓密的黑发被金冠束住,高昂的剑眉下,干净深邃的瞳眸中闪烁着星河般璀璨的光芒,高挺的鼻梁,薄唇性感而红润,五官如刀刻般俊逸精致,宛如谪仙一般的身影,正是通璇!

通璇望了玄极一眼,微一打量,正欲开口,却又忽然顿住,没有说话,好几个刹那才问道:“你成就元神了?”声音里面有一丝掩饰不足的惊讶。

“正是。”玄极不由暗笑起来,方才通璇本是一脸的从容不迫,淡定自如,但察觉到玄极成就元神,竟是脸上一下便浮现出了种种精彩神情,令人难忘。

这时通璇已是将惊讶收敛住,但却带着一丝欣慰的老气横秋的说道:“不错,不错,为师没有看错你,倒是没有出乎为师所料,亦辜负为师的期望。你是如何成就元神的?”

玄极闻言,顿时嘴角一抽,但还是恭敬行礼道:“弟子恰好遇到契机,斩虚破妄,踏破玄关。”随即,便将下山之后的事捡能说的一一说了一遍。

通璇听着玄极的讲述,不时点头,亦一一点出玄极的不足之处,告诫玄极,而听到明霞真人让玄极六十四年之后去参加巫云峡法会一事,却是眉头微微皱起,看着玄极,良久方才松开,缓缓的开口道:“也罢,你虽是初成元神,但这即是被几位真人所议定,想来也不会对你有甚害处,你且安心修行,静待六十四载之后到来。”

玄极听通璇话中之意,疑惑的问道:“师尊也知这事?”

通璇道:“吾又岂能不知?此事事关未来天数,到时为师亦会赴会的。”

看着玄极面上露出喜色,通璇却是摇头道:“你莫要期望为师出手,此次巫云峡一事你当是一次考验便是了。出手差不多只是元神境的人出手,吾等只是坐镇照拂一二,具体如何,还是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不过此次法会事关重大,若是表现的好,自有莫大机缘。”

玄极闻言,顿时颇为有些心动,只是他非是本界之人,受前世影响,他却从不寄希望于他人之上,信奉的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若是到时候自有机缘,玄极自是坦然而受,毫不向让,但若是自己无有那一份机缘,玄极却也不在意,毕竟,自己有黄庭玉箓在身,诸天万界为后盾,这已经是最大的机缘了。

玄极的反应却是颇为出乎通璇的预料,不过他也不怎么在意,反正到时候自己也去,有自己的照拂,还能让自己弟子吃亏不成?

但又不欲让玄极生出懒惰之心,想了想还是道:“你且仔细准备一番,希望到时候能给为师一个惊喜,若是表现得好,为师也不吝赏赐,但若是表现不好,嘿嘿……”

第八十四章 出发

“但若是表现不好,嘿嘿……”听到通璇那诡异的笑声,玄极直是有些背后发寒。

通璇挥了挥手,道:“好了,你既已成就元神,可去过玄清界了?”

玄极道:“已经去过了,拜见了四位真人,也建立了洞府。”

通璇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且引我去你那洞府看看。”

玄极点头应下,便带着通璇往玄清界里的洞府行去。

待入了玄极所在的那座大岛,通璇只见:苍松青柏绕灵峰,红桃朱果映山野。有仙鹤飞旋松柏之间,有白猿游荡果木之林。宫宇楼阁处处,亭台水榭遍布,灿灿明明,安泰祥和,确是仙家福瑞之所,美不胜收。

通璇四处观赏了一圈,暗暗点头,对玄极道:“你这里却是打理得不错,有时间了把为师那里也收拾一番。”

玄极嘴角一抽,道:“师尊洞府安在何处?”

通璇眉头一皱,道:“掌门师兄没给你说吗?”说着,向玄极一点,将通璇洞府所在以及进出之法告知了玄极。

玄极微微摇头,道:“未曾。”

通璇沉思了一下,也不在提,看着玄极岛中景色,道:“怎地不点化几个童子服侍?”

玄极摇头道:“弟子喜静,这却非弟子所愿。”

通璇点了点头,随后便入了岛上主殿,考察玄极修行……

自通璇出关以后,玄极便安心修行,闲时出外游玩,拜访玄清观各位真人,谈玄论道,忙时则参悟神通,打坐修行,寻通璇释疑解难,只任那寒暑之更变,随乌兔之逡巡。

……………………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花朝二月,早春时节,正是新枝生芽,乍暖还寒的时候,玄清界内却是仙音叠绕,烟波蒸云,氤氲雾气,金光虹霞,灵光毕集,浮空来去,一时气象万千。

却原来此时已经过了六十四年,庆州巫云峡法会为时不远,是故玄清观诸位真人皆是准备行藏,前往巫云峡。

而这一日,玄极正在岛内林中参悟“呼风唤雨”神通的真意,忽然听得长空一声鹤鸣,嘹亮清悦,不由抬头看去。

却是通璇骑云鹤而至,待得玄极望见时,已是到了岛内,离得玄极不远,引得玄极急忙上前相迎。

待见礼毕,玄极望着岛外云霞滚荡的浩大场面,忍不住心中激荡,对通璇问道:“师尊,我等几日动身前往巫云峡?”

通璇淡淡一笑,道:“徒儿莫急,还要再等几日。”

这却是因为此次巫云峡法会不是大队前往,反而是三三两两前去,到得那时,诸位真人齐齐汇聚,自显出玄门气象。

待得五日之后,玄极与通璇这才出发,不过他二人却不是踏云飞遁,在霄汉中行,只是半云半雾,目过山水,寻路而上,一路兴致勃勃地观赏红尘风光,山林野景。

云州与庆州相隔不远,中间多是水路,又都是富贵繁华之乡,人烟稠密,是故多有观庙楼台,杏花春雨,又有古道奇峰,绿水青山,踏春风行来,绿柳碧草摇摆,香树芳叶飘动,不觉便使人心旷神怡。

他二人纵意畅游,好不自在,这一日忽然听得前方大河之声隆隆奔腾,水流骤然湍急,却是来到了承源峡地界——此处临近庆州,修士已是渐渐多了起来,时不时便有遁光飞掠而过——这时,通璇指着远处山岭上方一座隆起的土丘言道:“徒儿,那便是当年大乾太祖所设上仓了。”

玄极闻言,当即仰首望去,他饱读典籍,又岂是不知上仓之名?看了几眼后,道:“原来此便是上仓。”

当年大乾太祖自北而起,一统北方之后,便跃马南下,攻伐南陈,意欲一统天下,因此便在此处设了连山粮仓,兴建舟师,演练道兵,在此处做出一副攻击之态,引得南陈兵军纷纷猬集在此,隔岸对峙。然而陈国却不知此是大乾太祖瞒天过海之举,粮草看似堆积连山,蔚为壮观,实则不过都是些土石而已,大乾趁此时机,请精擅天机术数的高人蒙蔽天机,选精兵自江州而出,一举攻破陈国防线,使大乾一统再无变数。而这处遗迹也因此保存了下来,如今被人称作上仓。

看着岭上那连绵不绝的土丘大仓,传闻大乾共是动用了百万民夫,数千修士,方才建成,可以想到,当时陈国见此情景是何等心惊胆战,寝食不安。

一时间玄极不由也是感触良多,暗道:“任他人世间帝王将相,盖世英雄,亦不过至多得享数万载风光,便化作枯骨一堆,唯有窥得长生大道,方可超脱凡尘,享那永世逍遥。”

这却是因清微天大世界帝王修炼艰难,修不得元神大道,真龙天子借助王朝气运之助,合天心印记,可直接证得帝皇大道的道果,又因天子龙气破灭万法之故,可以说是道果真人里最强的一位,统帅世界,少有人不从。

但成也天心印记,败也天心印记,那天心印记乃是天道法则凝聚而成,由“天”所赐,但天命无常,又岂会钟意一人?帝王便算用尽各种办法,也不过勉强成活数万年罢了。

而清微天大世界道果真人不少,虽则打不过这个“万年道果”,却都有着自保之力,又哪里愿意搭理人间帝王,自寻不自在?并且,等这个王朝破灭,这些皇帝立即失位,哪还有什么风范可言?

世间有永生不死的仙人,但却没有百世不破的王朝,诸位道果与天齐寿,经历无数朝代变迁,若真恭恭敬敬对每一位人间帝王低头,岂非要给数十位皇帝做臣子?

玄极望着那东流之水,发了一通思古之叹后,便转头问通璇道:“师尊可参加过类似这次法会一般的聚会么?”

通璇闻言,二话不说,直接就在玄极脑门上敲了一个暴栗,笑吟吟道:“你说呢?”

玄极摸了摸脑门,尬笑了几声。

而两人说话之间,已是过了承源峡,朝庆州行去……

第八十五章 幕启

昌江为大乾第一大江,江水自西而来,茫茫荡荡,东流入海,横贯大陆,隔绝南北,素有“江流天地外,两分天下中”之美誉。

而巫云峡便在昌江中段,两岸连山,地势高隆,重岩叠嶂,略无阙处,宽处达三百余里,窄处不过数十丈,水流汹涌湍急,到处是河谷险滩,山岗丘陵,人迹罕至。

此时玄极二人已是赶来了巫云峡,抬头望去,只见两侧山岭起伏,不断能听到龙吟凤鸣之音,时常有青霞金光在闪现,上下出没,腾掠不休,显是已有不少修士至此。

通璇见玄极看得入神,摇头一笑,道:“且随我来。”说完,便引玄极来到了岸旁一座山峰之上。

那峰上此时正有一群玄门仙家打坐,玉树成荫,悬花结彩,祥光盈动,或卧云床,或坐蒲团,或盘莲台,彼此之间三五成群,正在讨论法会之事。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这阳神修士都在临时搭建的楼阁谈话,而元神修士则三三两两的在外面聚在了一起。

玄极二人来到峰上之后,通璇自入楼阁之内,留下玄极与玄清观诸人相会。

玄极在外面略略打量了一眼,忽然看到了一位熟人——却正是与自己一起入门的道华,想不到此时也已证就元神——于是便直接上前行去。

而此时道华也看到玄极,上前迎接道:“师叔到的好早。”说着,又望了玄极一眼,笑吟吟道:“却是还未恭喜师叔成就元神,迈入长生之门。”

玄极谦虚一笑,道:“我六十四年前回山之时,却也未看到你,想不到你也成就元神了。”

道华闻言,不由戏谑道:“怎么,我与师叔同一日入门,便许师叔成道,便不许我成道么?”道华戏谑一声,也不指望玄极回答,直接解释道:“六十四年前我已下山游历,直到年前方才成就元神,还未回山,便遇到师尊,将我带来了这里。”

两人说着,便走到玄清观诸位真人汇聚之所,开始攀谈起来……

转瞬之间一日已过,第二日天方初明,星稀宇旷,地宿寒江,忽然江面之上竟是有一点金光冒出,如日初生,起先不过嫣红一抹,然呼吸之间,倏尔虹奔霞走,万千紫霞氤氲喷吐而出,洗风炼气,异香扑鼻,有六人御风乘云而至。

诸位修士起身相迎,只见五位金服男子随着一小童现身,香风习习,瑞霭腾腾。此刻正是春日,虽也算不得寒冷,天气还是乍暖还寒,但那小童竟只穿了一身鹅黄色的短衣,便再无其他衣衫,其项上挂了一个赤金项圈,下垂长命锁,一双粉嫩的小脚赤着虚浮在空中。眉清目秀,大眼樱唇,虽分不出到底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但无论如何都是个俊俏的人物。

此人一至,不但玄极、道华等人,便是屋内的诸位阳神修士也都赶出来跟这童子见礼。

这童子目光转动间,已是认出为首之人,不由放开脚步,主动迎上,笑道:“诚敬师兄怎地出来了?该是我去见你才是。”

那为首之人却是一名意气风发的道装美少年,看去不过十五六岁,发带衣角随风飘扬,五官清秀,神清气朗,叫人见之难忘。

这道装少年大笑一声,道:“虚静道友言过了,多日不见,却是如此见外。”随即笑呵呵的和童子寒暄了起来。

而一旁的通璇则对玄极传音指点道:“这两位皆是我玄门炼成道果雏形的阳神真人,做童子打扮的是元阳宗的虚静真人,道装少年你也见过,是我玄清观的诚敬真人,尽皆道行精深,法力非凡。”随即便将两位真人的事迹向玄极告知了一番。

虚静真人和诚敬真人寒暄了几句,便被诸修簇拥着离开了。而玄极目送诸人远去,转头对道华言道:“此次法会先与旁门交手,又有诸派论道,是故多有高人宾临,你却是准备得如何了?”

道华轻轻摇头道:“师叔还想让我上场不成?吾来此只是涨涨见识,倒是我家师尊要上场一会。”随即妙目一转,又疑惑的问道:“师叔还要上场?此次法会事关重大,师叔你成道不久,道行不深,怎么也凑这个热闹?”

玄极闻言,顿时苦笑道:“你当我想上场么?这是我拜见四位道果真人时,由明霞真人开口定下,我又有何法?”

道华听完,亦是无语,只得长叹一声,安慰起玄极来……

…………………………这日,天际忽然遥遥传来一声嘹亮龙吟,陡然响彻天地,传遍峡谷,引得众人纷纷惊道:“哪里来的大妖?”

不由尽皆朝着那声音传出的方向望去。

只见那大江深处,有一头龙头马身的妖物劈波斩浪而来,满是金鳞的身躯在在波涛之中时隐时现,随浪潮上下起伏,其前后左右簇拥着数以百万计的鱼种,扑跃翻腾,激溅浪花,以至整条大江都有如滚锅沸水一般蔚为壮观。

而如此狰狞猛恶的妖物,其宽阔脊背之上,却坐有一名身穿绛绡道袍俊朗道人,其头带九云冠,腰缠丝绦,背背宝剑,面目清秀,剑眉星目,潇洒轩昂,让人难忘。

巫云峡诸修不由俱是暗中猜测,来究竟是哪一位真人,竟引动了这般大的声势。

忽然,少数有见识的修士失声叫道:“龙首四足,顶生鹿角,金鳞马身,这莫非是异兽龙马不成?”

顿时又惹来了一阵阵的惊叹。

要知龙马乃上古异兽,不但有统御水族之威,更有伏波平海之能,虽则灵智不高,少有化为妖族的,但成年之后便堪比玄门阳神真人,真不知是哪一位真人到了,竟能驾用这等凶兽。

是故但凡峡中修士,都睁大了眼眸看向了那龙马背上修士。但他们却是不知,此时江水下游无数水族都在疯狂游动,似朝拜一般,不断向上游行去,引得昌江两岸百姓心惊不已,不知有多少人在设祭祝祷,焚香膜拜。

第八十六章 战书

那头龙马此刻已是行到了巫云峡口之前,忽然双足一停,扬首而起,发出一股啸吟之声,霎时间,一股滂湃威压便笼盖下来,铺向峡谷。

但凡身处峡中的元神修士,顿时莫不是心中惊骇不已。

而那名年轻道人却是微微一笑,伸手在龙马角上轻拍一下,那龙马便立刻服贴下来,老老实实立在水上,站立不动,连带那难以计数水族亦是安静下来。

一时间,峡谷之中只闻江水哗哗奔流之声。本是声势滔天的凶妖却在其手下如此乖顺,这一幕直是让两岸山岭上的元神诸修尽皆看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便是连楼阁之中的诸修也是把目光投注过来,落在了这年轻道人身上。

玄极望着那年轻道人,不由目光复杂,苦笑摇头道:“真是好大的手笔,好深的机缘。”

道华听到玄极的低语,转头问玄极道:“师叔识得这位真人?”

玄极点头苦笑道:“不错,这是元阳宗的张逸辰,我曾见过他一面,那时他方才下山,还未成就元神,却不曾想再见之时,其不但成就元神,更是弄出了这般声势。”

这时,楼阁内的诚敬真人亦朝下望去,略略一打量,他便察觉到了这头龙马道行之深,几堪比拟阳神大成的修士,不觉连抽几口冷气,开始掐算此人来历。

待掐算完毕,不由轻轻摇头,转头对一旁的虚静真人叹道:“却不曾想你门中竟是出了如此良才美玉。”

虚静真人摇头一笑,安然而坐,道:“天数如此,有何称赞的?”只是目光中故意露出了一抹喜色,在众人面前显摆。

张逸辰这时也已进了峡谷,只见他在那龙马玉角上一拍,这异兽腹下便生出了朵朵祥云,嗵的一声,爆开水花,腾空而起,落在了张逸辰袖中,随后其便往元阳宗修士聚集之所飞去……

……………………

又过了些许时日,诸修已是来齐,诸位阳神真人聚在殿内,祥光漫卷,紫气氤氲,开始商讨与那左道修士做过一场之事。

诸修之中,有一位秋水真人当先开口道:“如今诸位道友具已来齐,却是时候解决那一干左道了,我看我们先定下开战的时间,再派个人去下个战书,顺便探一探虚实。”

“三位真人以为如何?”说完之后,秋水真人又向上首的三位真人询问道。

上首除了虚静真人与诚敬真人以外,还有一位玉宵真人,其是云霄阁的修士,亦是初步炼成道果雏形的阳神真人。

“你们自己先拿主意,我等此来主要还是为了法会之事。”虚静真人摆了摆手,说道。

“现在已经过了二月,依贫道之见,那便定在半月之后,如何?”见虚静真人如此说,其他两位真人也没有开口的意思,谷逸真人思量了一下说道。

神秀真人道:“如此便这么定了,不过与那帮子左道下战书一事……,大家谁去?”

宗诚真人笑道:“哪里用得到我等出手?我等若是前去却是抬举他们,反而叫他们小瞧了去,你看外边小辈那么多,不若随意派遣几个便是了。”

“这话不假,大劫将起,却是该锻炼他们一番。”元化真人点了点头赞同道。

“可是,虽然那些个左道我等不放在眼中,但是到底不是易于之辈,小辈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不好交代啊。”静弦真人乃是女修,颇有些担忧的说道。“现在的小辈可不是那么简单的。”秋水真人笑道,“先前的元阳宗张逸辰大家都看到了,一个个机缘深厚啊!”

“如此,便让那张逸辰去吧,我等再在暗中保护,如此便可万无一失了。”谷逸真人道。

“不妥,不妥。那张逸辰前来之时,声势浩大,怕是已经惊动了那些左道,让他前去反而不妥。”元化真人摇头道。

“那让谁去?”诸修不由又是一阵议论。

这时,上首的诚敬真人忽然开口道:“依贫道之见,不如让我玄清观的玄极小子去吧!”

“玄极是谁?”诸修不由面面相觑。

通璇闻言,急忙上前行礼道:“真人,我那弟子成就元神不过六十余年,让他去是不是不妥?”

诸修听闻玄极成就元神时日短暂,不由亦是摇头,道:“却是不妥!”

诚敬真人却是道:“让他去便是了,到时贫道自会暗中护持!”

虚静真人与玉宵真人闻言,具是奇异的望了诚敬真人一眼,但却都未说什么。底下众人见此,知道改变不得,便都点头同意了此事。

随即,通璇便分出一个化身出去唤玄极入内。

玄极此时正在于云床上打坐,也未曾修炼,只是揣摩修行,忽然见通璇化身来此,让玄极进入楼阁之中。

玄极闻言,当即不敢怠慢,急急收拾了一番,便随通璇化身一起前往。只是在路上问道:“师尊,唤弟子有何事?”

通璇化身眉头微微皱起,道:“算是好事吧!”又见玄极还要再问,暗暗传音道:“你进去便知了,不过,有事直接拒绝,能推则推。”

玄极望了通璇化身一眼,只得住口不言,进了大殿。

待进殿之后,通璇化身直接回了本体,而玄极则上前见礼道:“弟子玄极见过师尊,见过各位前辈。”

众人见状,都不由得暗自点了点头,暗赞他果是心性了得,面对这么多阳神真人,却一派淡然的见礼,的确是难得,难怪能得了诚敬真人看重。

“玄极道友可知这一次将你唤来是为了什么?”还是秋水真人最先开口道。

玄极摇头道:“弟子不知,还望真人明示。”

“方才我等商量着准备半月之后与那干左道做一个了断,而这便先需一个下战书的人,诚敬真人觉得你是不二人选,却不知你意下如何?”秋水真人温声细语的说道。

玄极闻言不由一愣,却是没有想到诸修居然让他去下战书,但既然已经开口询问他,显然已是决定好了的,便点了点头道:“既然诸位前辈看得起弟子,那弟子便走上一遭。”

第八十七章 先战

玄极点头道:“既然诸位前辈看得起弟子,那弟子便走上一遭。”

“小子,你可想好了,那里是群邪聚会,可不是平时过家家!你若去了便是性命之危!”这时候,一旁的通璇却是开口道,虽然声音平静,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但是却是充满了浓浓的关切。同时又暗自传音道:“不是让你拒绝吗?现在赶快改口还来得及!”欧洋闻言,不由心中一暖,道:“师尊放心,弟子自有护身之法,且就那帮左道,又岂是我玄门正宗的对手?师尊且看弟子手段便是了。”

这倒不是玄极非要逞能,实则是因为此事既已经决定,又是诚敬真人定下,若是玄极不答应,反而难做。

通璇真人听到欧阳好似看不起那干左道妖人,不由瞪了他一眼,还想要说些什么,诚敬真人却是开口说道:“好了,通璇你也不用担心,吾自跟着这小子走上一遭罢。”“多谢真人。”通璇闻言无奈,听诚敬真人如此说,只得与玄极一同感谢道。

“如此,那便万无一失了。”其他诸修听说后,也是露出了一丝笑容,有诚敬真人亲往,自是万无一失的。

既然已经有了决定,玄极也不在耽搁,当即便跟着诚敬真人往外行去。

“好了,玄极小子你尽管去,吾自在在暗处跟随。”诚敬真人拍了拍玄极肩膀,跟着身子一晃便不见了踪迹。

玄极见状,摇头一笑,便自寻路而去。

他溯江而上,不久江面便变得开阔起来,湍流水势也是忽然平缓,两岸重岩叠嶂,山势不绝,只是不见雁鸟飞空,除了水流之声,却是再无其他声响,不觉便有几分凄清。

玄极毫不在意,直往前行,不久之后便有一座山岭横在玄极面前,除此之外,再无去路。玄极远远望去,只见那山岭上一团晦气萦绕,远观黑气涌动,近闻鬼哭狼嚎,惨惨阴风千鬼泣,森森白骨万树开。见到这里,玄极不由得摇了摇头,暗道难怪这些旁门左道不得人心,便只这住的地方就可见一斑,全无道性,煞气冲霄,又怎能得证大道?

虽说能入长生之门便是真法,但左道旁门之修……却是少有能得大道的,一个个凶残成性,贪婪无比,比之魔门都有不如。虽然也有不少修士洁身自好,手底下不但没有杀孽,反而多行善果,让人好生敬重,但却少之又少,又有因果缠身,稍不注意便遭人连累,坏了自身,便如那九珍上人,便是被门下弟子连累,就此身陨的。

玄极这般想着,便缓缓的上了山岭。

那岭上中央乃是一座圆坛大殿,四周沟壑曲曲,各种毒水流淌,上方则吹着惨惨阴风,飘着阵阵黑雾。

“玄清观门下玄极,特奉师门长辈之命,前来下战书,定半月之后,了断因果。”听到玄极的话,本来关上的殿门轰然一声打开,但见大殿中左右摆了两列椅子,在座的不下十多个人,各种打扮的都有,身周或是围着腾腾黑烟,或是燃着赤赤烈火,一派浑浊气象。

玄极朝内望去,只见为首的是一名身形修长的黄袍修士,此人天庭饱满,眼眸深邃,五官轮廓分明,头上并不起髻,而是披发而下,任由其飘洒。

这时,忽有一人开口道:“呵!玄门下战书居然派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难道没人了么?”

玄极寻声望去,只见说话那人形貌甚好,颌下清须飘飘,长眉凤目,身形纤长,宽袍大袖,一副仙风道骨之相,只是说话阴恻恻的,又目露凶光,凭白毁了这幅相貌。

“道友倒是毛多得可以当镜子了。”玄极轻笑一声,道:“我玄门即是派贫道来下战书,自然也是权衡觉得你们只配如此而已。”“嘿~嘿~,这么说,你玄门是看不起老祖了?”不待那人答话,坐在上位的那位批发修士却是突然怪笑一声,道。

玄极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人,面不改色的问道:“你又是谁?凭甚值得我玄门看重?”

“小贼猖狂!”

“安敢对老祖无礼。”

“不知死活。”……

听了玄极一席话,殿中却是群情激奋,这位修士乃是一位阳神真人,只在炼成道果雏形的修士之下,在左道中享有大名,被人呼为血魄老祖,在北方自立一方教派,杀生害命。而在众人中不论是身为地位,还是实力都是数一数二的,玄门中人若是连他都看不起,比之他更不如的其他人,岂不是连看都懒得看?

“好一个狂妄的小子,只不知你本事是否也如你口气这般狂妄?”

见有人看不起自己等人,不待血魄老祖出手,就见其身后一个着黑色长袍的彪壮大汉挥手打出三尺金气,扑面而来,直向玄极袭去。

其他人本也跃跃欲试,见有人已经捷足先登了,不由得遗憾的叹了一口气,他们却不认为玄极这个初成元神的小子还能够有活命的机会,自然自己等人也就不用出手了。

金气似慢实快,霎时便将玄极罩住,叮叮当当间,有无数兵戈之声在玄极身边作响。

那黑袍大汉嘴角露出笑意,道:“小子,我这神风能消万物为齑粉,你就好好在里面待着吧!”

说话间,金气散成狂风,密密麻麻的光羽刀刃便朝玄极劈头盖脸的落下。

然则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玄极既然敢来,自然就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只见玄极身上豪光大放,骤然升腾起五道彩色云烟,携着朵朵紫云,如雾似纱般冉冉飞出,将自身护得严严实实。——这宝物便是玄极用宝诀将从旱魃那里得来的珠子与紫云障一起重新炼成的宝物,威力惊人,大小由心,乃是一件护身至宝,唤作“如意五烟罗”。——玄极等了一会儿,不见神风消散,心知这位左道修士法力雄厚,暗道:“这狂风看来不能等它停下,只好贫道自己来了。”

只见玄极屈指一弹,冰焰寒魄剑飞出,剑如惊鸿,绕着大汉的头飞了一圈,硕大的一颗头颅就冲天而起……

第八十八章 初战

“小子敢尔!”

一声大吼响起,那黑袍大汉身形却是显在他方——这方才玄极所杀者却是黑袍大汉阳神化身,那黑袍大汉见玄极剑快,已知躲避不及,只得以一化身替死——咬牙切齿,满面通红的的对玄极道。

而那神风无了黑袍大汉支持,已是自行消散了。玄极亦收回了如意五烟罗,淡然的望着诸位左道邪修。

“嘿~嘿~嘿~嘿。”这时,眼见玄极居然敢在自己面前逞凶,可见他是真的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血魄老祖不由得怒极而笑,想他血魄老祖身为北方一代旁门魁首,威名之大也是可以令小儿止哭的存在,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无视了,也不待那黑袍大汉报仇,直接便向玄极攻来。

玄极只见面前忽然有黄烟飞腾,倏尔凝聚成一只庞然大手,隆隆扬起,裹挟风雷之声,便往他所在之地抓拿过来。

玄极顿时便吃了一惊,见这大手凶恶,便先驾起遁光,往别处躲闪,再徒反击。

可每当停下身形欲动手时,那大手必是扫来,迫得他不得不再次避开锋芒。

几次三番之后,玄极已是看了出来,这血魄老祖虽是出手,但却更多是戏弄自己,不令自己有从容出手的机会,不由心中一怒,祭起冰焰寒魄剑,功力全开,便斩向了那大手。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玄极心中忿怒,不由使了全力,又仗着冰焰寒魄剑本身锋锐,是故一下便将那大手破去。

“好!好!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血魄老祖见自己道法被玄极破去,自觉失了颜面,不由便真有了几份怒气,却是使出了真本事来。

但见血魄老祖发一声大喊,把身一晃,忽然消失不见,便有数以万计的血魄分化而出,裹挟着充斥天地的血煞之气,隳突啸叫,朝玄极所在之处冲杀而来。

殿内诸修见这样子,急急各自施法保护自己,但是却不动手,任由血魄老祖一人施为,一时间大殿里各色宝光闪动。

这血魄乃是血魄老祖费了多年心血苦练而出,乃是他根本法诀所化,亦是其得名血魄老祖的原因。其甚是凶戾,对敌时只需扑身而上,便被透身而过,无论多厉害的修士被其撞上了,都难挺过一个时辰。

只是在玄极看不到的地方,那血魄之中却是有数头不进反退,远远去了后方,到那岭上背阳之处躲藏下来。

此是他所留下的退路,亦是旁门左道的通病,“未虑胜,先率败”也。

毕竟,玄极终是玄门大派出身,谁又知道其又有什么玄妙神通,厉害法宝?若是万一被什么神通法宝困住,还可转至此处,躲过一劫。不过虽然如此,玄极却并不知晓此事,亦不知晓这血魄厉害,只见他袖子一抖,一片华丽的五彩烟云瞬间弥漫而出,将自己护在其中,也将这无数血魄堵在外面。

随即,玄极把手一抬,一道玉清隐书灭魔神雷打出,光耀灼灼,所到之处飘一道瑰丽红霞,一个血魄立作飞灰。

这却是他见这血魄繁多凶恶,若是将冰焰寒魄剑,却恐有损伤,只以玉清隐书灭魔神雷迎敌罢了。

但对方血魄数以万计,又速度飞快,闪挪如电,便只打得一个,又算得什么?

然则玄极见攻击有效,亦是不在藏拙,一挥大袖,轰隆一声,数十上百道雷光迸发而出,如大瀑冲奔,连绵不断,一波更胜一波,只向一个方向打去,不多时,仗着有如意五烟罗的防护,千数血魄在雷光扫荡之下,便纷纷溃散。

忽然,竟是有一头双目隐现灵动之色的血魄,与千数寻常血魄混在一处,沿着此道冲入,将空缺补上。

这血魄才是真正血魄,由血魄老祖苦苦祭炼而来,其玄妙之处也极为难得,只要血魄老祖所会神通道术,血魄一概能使,其半刻之内,其法力可维系的与真身不相上下,放了这头血魄去,等若便是他自家出马一般。

而且那头血魄还与他面目相同,极易迷惑对手,哪怕对面布有什么陷阱手段,也能将之试了出来,那等到下回自己亲身前去,就能提前有所防备了。

而玄极见空缺补上,眉头一皱,心里不由开始暗自思索破局之法,但手上不停,一道道玉清隐书灭魔神雷打出,又是一片空缺。

但此时那头血魄已是到了玄极近前,只见其一按腹部,张口吐出一道血箭,嗖的一声,以迅疾无伦之势往前射去!

此时玄极依旧是依仗如意五烟罗防御苦思对策,只见五道彩烟如烟锁龙蛇缭绕飞腾,朵朵紫云层层叠叠,将那无数血魄都隔阻弹开,丝毫近身不得。

但玄极却未曾料到那血箭竟是锋锐之极,居然毫无迟滞地便穿透了层层紫云,虽则彩烟如龙蛇腾飞一般拦住了那道血箭,却也将如意五烟罗的防御震得一阵摇晃,险险破碎。

玄极不由大惊失色,急忙感应气机望去,要知道若非玄极将紫云障重炼成如意五烟罗,化作至宝,说不定方才便被破开防御了。

但那头血魄动用了此法发动攻击后,却是迅速衰败下去,身形也变得若有若无,好似一箭打出了全部精气。

玄极天眼之下,却是看出其已势穷力蹙,根本与普通血魄一般无二,随手打出一道玉清隐书灭魔神雷,就将之彻底打散了。

但玄极心知这样不是办法,从方才的血魄攻击来看,自己可是身处险境,说不得什么时候便失却防御,而自己虽是能从天眼里看到血魄老祖真身所在,却有这无尽血魄所阻拦,一时也攻不得。

玄极不由咬了咬牙,便将手中由通璇赐下的最后一枚乾元五火神雷霹雳子放了出来,朝着血魄老祖所在方向扔去。

只听一声爆炸声响,片刻之间,方圆数十里内,俱是雷火煞气宣泄肆虐,天穹亦被映照成一片乌红之色,将那无数血魄驱散开了大片。

第八十九章 遁走

且说玄极朝着血魄老祖所在方向扔出了最后一枚乾元五火神雷霹雳子,将那方向的血魄打散大半后,手随即中剑诀一动,一蓬剑光便从五彩云霞当中喷射而出,就仿佛天空当中洒落的雨水一般,这一蓬剑光同样是密密麻麻不满了整个空间,而后铺天盖地的剑吟之声直冲天际。

“分光化影。”见到这一招血魄老祖不由得暗惊一声,要知道分光化影,乃是剑术中的极高境界,不但要有上乘剑诀,还需自身天赋资质惊人,再加上苦心修炼才能有所成就,却未曾想到想到玄极年纪不大,竟是有如此剑术修为。

血魄老祖本来看不起玄极的,从玄极初来之时的行为看,认为其不过是一个仗着师门宝物而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却没有想到竟是看走眼了,其只凭这一手剑法便足以笑傲同辈了。

而这分光化影之术的确是玄极苦心修炼而成,他在那玄清界的六十四年内,参悟神通,演练道法,同时亦磨砺剑术,又得了玄清观里不少剑术高人传法,终于在赶来巫云峡前练成了这一招。不过血魄老祖又岂是等闲之辈,虽然对玄极炼成如此剑术颇为惊奇,却也并不十分在意,但见他法力运转之间,无尽血魄的目光中皆是露出红光,玄极剑光落在其上,好似珠落玉盘,雨打芭蕉,噼里啪啦一阵响动,却是稳稳的防御住了。

但玄极目的却是达到了,但见他此时外有剑光旋绕,内有至宝护持,已是将所有血魄逼在外间。

随后,他看着漫天扑来的血魄,手中的剑决又是一变,砰地一声,剑光四溢,冲天而起,浩浩荡荡,便如长江大河一般,连绵不绝。

血魄老祖望着前方剑气腾腾,满眼俱是刺目剑光,暗中思忖道:“此子能被玄门派来,的确是有几分本事,但老祖已是与他斗了几合,却是还未能将其拿下,面上颇不好看,只得使出几分真本事了。”

待思定下来,血魄老祖吸了口气,自袖中拿了一只小盏出来,扣在手中,对着往下一晃,霎时血光扬空,千百血光煞气便自里喷出,落在玄极方向便纷纷炸裂而开,将那剑光驱散开了大片。

紧接着,他便法力全力运转,只见身后血魄越聚越多,不多时,便铺满了整片天穹!

玄极望着前方血魄越聚越多,但却不急于发动,而是身化血光,在四周游走,不由神情变得慎重无比,暗地里掐起法诀,随时准备抽身而去,避开锋芒。

忽然,玄极顶上竟是飞出了一枚金光闪烁的小符,那小符迎风而展,直有百丈,只见一道耀目灵光冲天而起,放出层层金霞,将那无尽血魄全数定在半空,接着,光华闪烁之间,便被齐齐收入了这枚符箓之中。

而后金光闪动,又重新化为一小符,落入玄极手中。

看到此一幕者,殿内修士都是动容不已,惊道:“这是什么法宝?好生厉害!”

他们可是看得出来,那无尽血魄被那光华一侵,可是半点反抗之力也无,便被收了进去,而此物要是用在自己身上,恐也难逃这般下场。

玄极见此虽也是心惊不已,但总算知道这是诚敬真人的手笔,这才没有失态。

但此时玄极也是心生离去之意,不愿在此多呆,只见他当即纵剑冲天而起,道:“诸位,今日天色已是不早,而我战书已下,也是时候走了,来日方长,到时候我们再较量。”话音一落,人已经消失在天际了。

待玄极远远地离开,一直回到离玄门驻地不远,这才停了下来,开始略微整理仪容,同时,亦是打量起了手中的这道金符。

忽然,那金符微微一闪,便从玄极手中脱手而去,同时,玄极耳边亦是响起了诚敬真人的声音,道:“你小子却是不错,没有枉费贫道举荐于你。”

玄极寻声望去,只见诚敬真人负手而立,站在自己身后,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

玄极急忙行了一礼,道:“参见真人,真人谬赞了。”

“贫道又岂是虚言之人?你法力却是不弱。”诚敬真人道。

玄极微微摇头,转言道:“真人,那血魄老祖可已伏诛否?”

诚敬真人摇头道:“未曾。”

玄极眉头一皱,疑惑道:“真人不是已经将其收去吗?”

“那血魄哪里被我金符收去了?早已逃去了。”诚敬真人轻笑道。

“真人缘何不将其收了?再者,吾观那帮左道一派浑浊气象,显是害人不浅,缘何……”

诚敬真人听出玄极话中之意,摇头道:“那干左道命不该绝,现如今却非他们殒命之机,天数之下,他等自有定数,回头杀劫之中自然难逃一死。”

玄极闻言,皱眉思索了一会,摇头道:“那前辈,我们进去吧。”

诚敬真人点了点头,随即两人便回到玄门驻地,和众人开始说起了此次的所见所闻……

…………………………

却不说玄门这边,只说左道修士那边那里气氛也是一片凝重。

只见在玄极遁走之后,血魄老祖忽然显出身形,落在众位左道修士面前,脸上一派沉吟之色。

众位左道修士对望一眼,齐齐迎上,道:“道友无恙否?”

血魄老祖轻轻摇头道:“无妨事!”

这时,左广元——也就是初次与玄极开口的那修士——对众人道:“诸位道友,此次那玄门之人下来战书,不知诸位道友如何看?”

众人闻言,齐齐将目光望向了血魄老祖,先等他开口。

血魄老祖也不谦让,直接便说道:“那玄门中人具是心高气傲之辈,既然发下战书,我等自是要试探一番,瞧瞧他的手段如何,不过却不值得咱们手段尽出,毕竟,咱们志不在此。”

诸修闻言,尽皆点头称是。接着左广元又道:“只是那物具体是在何处……”

话犹未了,便见空中轻虹闪现,有一朵红云飘至……

第九十章 赤阳

只见天上落下一团红云,有一人影渐渐自其中踱步而出,长须及胸,圆脸如月,浓眉立目,大鼻阔口,全身具是红色装束,满身俱是红云烟雾围绕。

那人冲众人一笑,便对左广元道:“那物具体是在何处莫非左道友也不知不成?”

诸修看那来人,都尽皆迎了上来,左广元更是笑道:“我倒是谁,却未曾想是赤阳道友至矣!”

这人不是别人,亦是左道之中的一代高人,号为赤阳散人的便是。其却不似血魄老祖那般开宗立派,平常只是独来独往,又喜怒不定,乃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此番亦是受左广元之邀前来。

赤阳散人与众人见礼毕,便接着道:“吾方才赶来,听左道友之意,亦是不知那物具体何处?”

左广元摇头一叹,道:“当年恩师身陨之际,我等便未曾见到那物踪影……至后来才知,原来恩师早已算到自己死劫,是故将那物留在这巫云峡之中,已被自家转世归来后所用,却不知那物具体所在了……”

却原来如今大劫将起,劫气弥漫几亦是愈发深厚了。虽然大劫之事并无人公开宣讲,但在他们这帮人眼里自是犹如洞若观火一般,所以都在寻找着避劫之法。

正巧这时候当年九珍上人的弟子左广元便邀诸修,表面上商讨为九珍上人向玄门报仇事宜,暗里则是为了九珍上人间的一件宝物。——这件宝物并无人知其具体模样,被九珍上人藏的死死的,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件宝物罢了。但这件宝物非同一般,据传乃是一件福德之宝,能使人不堕杀劫,极是玄妙,当年九珍上人成道多有仗它之处——是故众人尽皆欣然赴会而来。

赤阳散人闻言,眉头一皱,道:“那道友约我等前来,却不是一场无用之功?”

左广元当即摇头道:“吾又怎会如此?此次大劫将临,天数更改之下,那宝物却是提前出世,留待有缘,而以玄门那帮子伪君子的天机术数又必然能够算到,所以吾才邀诸位道友前来,静候宝物出世,不使至宝流落。”

赤阳散人点了点头,忽然又道:“吾方才见有玄门遁光划过,不知来此何事?”

“乃是下战书而来。”接着,左广元便将先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哈哈,血魄,你居然在一个玄门小辈手里吃了暗亏,也不害臊。”赤阳散人听了竟是哈哈大笑道。

“呵,赤阳你却有甚得意的?”血魄老祖听到赤阳散人的打趣,当即面色一变,冷冷的看了赤阳散人一眼道:“多年不见,我还以为你当初被元阳宗的谷逸和元华给打得没脸见人了,今日又怎么跑来了?对面可是也有元阳宗的修士……”

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血魄老祖却是立即将赤阳散人当年的丑事给抛了出来。

原来赤阳散人昔年有一次心情不好,便在红尘之中散心,却被几个初入道途的小修士给狠狠羞辱了一番,这下心中怒气更甚,直接便开了杀戒,接着便要涂炭一地生灵。

却不料竟是正好恰逢元阳宗的谷逸真人与元化真人,这下直接便被狠狠教育了一番。若非赤阳散人亦是一代大能,说不得便连性命也保不住,但也给赤阳散人打出了一丝心理阴影,对元阳宗的修士一般能避则避,却被血魄老祖直接给抖了出来。

见血魄老祖揭短,赤阳散人当即不住心头火,喝道:“道同一理,怎见高低?吾也不过一时失手罢了。血魄,今日你想动手不成?”

“嘿嘿,赤阳你道行难坚,又怎敢在老祖面前猖狂?”血魄老祖亦是冷冷笑道,看样子赤阳散人的话竟是正合他意。

“诶诶诶,二位道友暂且息怒。正所谓道虽一理,各有所陈。此刻却不是斗法的时候,那些玄门修士可还觊觎再侧啊!”见两人竟是有先战上一场的意思,,左广元连忙劝解道。

血魄老祖和赤阳散人对视一眼,各自撇过头去,他二人自是知道现在的确不是斗法的时候,但不过赤阳散人还是嘴里不饶人道:“总比某人连个小辈都拿不下要好。”

“你好!你好!”血魄老祖当即冷哼一声,赤阳散人这显然便是说的他,冷冷道:“你以为老祖愿意留手?那小子自有玄门高人相护佑,有本事你去会会他?”

听了血魄老祖的话,众人这才明白,为什么先前血魄老祖一直留手,后来又没有追杀,原来却是有玄门高人在暗中保护,被其所察觉。

赤阳散人听了亦是面色一变,观在场诸人面色,可见只有血魄老祖一人察觉到了那个玄门高人,这还不排除是那玄门中人故意为之,可见那定是玄门一代高人,只是就这么闭口不言,却也有失颜面,所以还是嘀咕了两句,“谁又知道是真是假?”

血魄老祖闻言,又是一声冷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左广元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便以左广元为首,开始商量起与玄门比斗及得宝之事……

……………………

倏忽然已是半月已过,这日大早,晨雾刚刚散去,左道诸修便来玄门驻地应约,个个面露凶恶,人人杀气森然。

玄门诸修本席地而坐,正说说笑笑,谈玄论道,忽听空中有声传来,凝耳听去,只闻得:“道法虽多莫炫奇,须知盈满有参差。整日空谈全无用,狭路应思失意悲。闲题笔,漫蹉跎,焉能个个不生魔?要知天意俱前定,唯我左道去复连。”

玄门诸修闻言,个个眉头皱起,知是左道修士前来,祥云雾霭弥漫间,便以阳神真人打头,元神修士随后,鱼贯而出。

诸修立在峰前,有金莲碧霞,香风袭袭,诸多异象显现而出,反观对方,则是一片烈烈赤火,腾腾黑烟魔雾,一派浑浊气象。

而诚敬、虚静、玉宵三位真人则是并未出现,只在楼阁内观看诸修……

第九十一章 首败

只见虚静真人朝左道修士打量了一番,不由摇头嗟叹道:“二位道友,自元始以来,为道独尊,但如今却是左道复起,我瞧这些人全无道性,真是可惜工夫,苦劳心力,徒费精神;又不知性命双修,平白枉了一生作用,良可悲也!”

两位真人闻言,却都摇头不语,只看外面动作。

只见府外玄门诸修中,神秀真人越众而出,对众人道:“诸位道友,且容贫道先去一会。”

随即便作歌而出道:“世事浇漓奈若何,千般变态出心窝。止知北荒妖邪畅,不想人间鬼魅多。”

待神秀歌罢,便大呼道:“尔等即是口出狂言,可敢与我先见个高低?”

随即便有一名仪容端正,风姿隽永的黑袍修士自左道修士里轻迈一步,对众人道:“便先让我去会他一会。”

左广元见那人站出,笑道:“本也要请陈道友出面,那神秀吾也识得,无甚本领,道友此行定可完满。”

那名修士也不多言,只一稽首,便脚踩轻云,飘然向下,落在神秀真人面前,道:“神秀,你有何本领,敢如此自恃?本座陈希常且来会你。”

神秀真人也不答话,向前一指,身后一柄法剑自后飞出,倏地一声,激起乌光一道,向下疾斩。

陈希常微微一笑,身形竟是忽然模糊起来,随那剑光斩下,整个人便化作点点青光,如泡影一般破碎而去,半点残痕也未有留下。

神秀真人见状,收回法剑,开口嘲弄道:“左道宵小,都是这般藏头露尾么?”

可是过了半晌,却并无人回应,神秀真人睁开法眼,左右望了望,随即看向一处空无一人的角落,冷声道:“区区小术,安能瞒我?”接着探手入袖,拿了一面铜镜出来,起手一指,镜面之上立时放出百余道金光,向那方向照耀而去。

顿时只见一人影自虚空之中踱步而出,避过金光,冲他一笑道:“道友火气怎得这般大?”随即伸出左手,朝前一拍,便有一云雾大手忽然撑至数百丈大小,遮天蔽日,五指齐张,拍开云雾,往神秀真人轰轰压来。

神秀真人见状,赶忙催动遁法,疾速退开,飘去百十丈后,还是未曾躲开,又忙掐了一个法诀,把身一折,陡然变幻一个方向,这才从那大手指缝之中逃脱出来。

去得远处之后,他按住遁光,两指夹起一张符,抖手就往外一丢,便轰然化作一道迅疾无伦的金光剑气,冲向了陈希常。

那金符极快,陈希常方才反应过来,便以到了面前,不由急急朝旁边闪去,却依旧被剑气余波带到,向前一个趔趄,险险坠下云头。

见陈希常避开,神秀真人也不在意,又伸手一指,便有一朵朵碗口大小的白色莲花在虚空绽放,垂下缕缕青丝,朝陈希常飘来。

陈希常摇头一笑道:“神秀,你技止于此矣。”随即大笑一声,倏尔化一道虹光飞去。

神秀真人见状,大吼一声,道:“哪里走!”,顿时捏了一个法诀,口中念咒,唤出一尊金甲神人,身高十丈,相貌威武,全身披挂,雄健至极。

那金甲神人出现之后,便朝陈希常冲来。接着,神秀真人自己也驭剑光而上,一左一右围向陈希常。

但陈希常却似是无有与他正面交战的心思,只是驾驭遁光,沿着山头左右来回绕飞,并不回头。

神秀真人追在其身后,长啸不绝,不断发下雷光打去,又命金甲神人转移身形阻拦,渐渐已将陈希常压在下风……

玉宵真人却是摇了摇头,对旁边两人道:“神秀小子败了。”

虚静真人道:“无妨事!吾料这干左道必不敢下杀手。”

果不其然,那陈希常被追了半晌之后,忽然转过身来,伸手一指,便有五道红幡立在半空,隐隐结成阵势,将神秀真人困在其中。

陈希常被追的这半晌并非是惧了神秀真人,只为了埋下这红幡,暗算神秀真人罢了。

神秀真人被困其中,只见五方旗幡摇动间,四下里便有怪云卷起,一声雷鸣,上有火罩,下上交攻,雷火齐发。

神秀真人见状,急忙避开,可这内里空间狭小,终究不能全避,辗转挪移之间,还是有数道雷火打在了他护身宝光之上,虽是不曾破开,却也震得他胸口烦恶,几欲吐血。

至此神秀真人再无半分战意,将涌至喉咙口的咸腥咽下,起一道虹芒,便要往幡外败退而去,而陈希常亦是放开一条路,让他离开。

神秀真人出来后,满面羞红,直往玄门中人所在飞去。

陈希常望见,不由在空中停下身形,迎着呼啸山风,笑道:“道友这便走了么?”

神秀真人听了这话,非但不曾回头答话,反而加快身形遁走,只是脸上愈发羞惭了起来。

陈希常淡然一笑,也不追赶,负手立空,目送神秀真人离去。

他虽也有心留下这神秀真人的性命,只是此人到底是玄门中坚,若是被逼得紧了,定会开口认输,引玄门中人来救,到时反而不美。

即是暂且杀不了此人,那也不必白费力气了,陈希常一转身,便往左道修士所在飞去。

陈希常到了左道之前,众人急忙迎了过来,齐齐称赞陈希常神通了得。

待夸奖毕,忽有一人不解的问道:“陈道友缘何不取了那人性命?”

陈希常微笑道:“神秀我并不放在眼中,稍加震慑,设法退之便可,若是平白杀了,反而惹玄门齐攻,此番还是要以等那宝物出世为佳。”

那人这才叹服,称赞陈希常心思紧密……

且说神秀真人返回玄门驻地,不觉然满面羞惭,讪讪道:“诸位道友,贫道力不如人,平白失了我玄门颜面,甘愿受罚。”

诸修纷纷摇头道:“此是左道阴险,非道友之为也。”

随即,谷逸真人道:“左道猖狂,我等不如与他自由斗法,各论输赢?”

第九十二章 宝图

“不妥,不妥。”秋水真人却是直接拒绝道,接着便向诸修解释:“那干左道虽不比我玄门人多势众,但也个个都有独特本领,若是我等齐攻,彼等必向我玄门后辈下手,反不易为。”

元化真人不由疑问道:“那道友欲要如何?”

“这……”秋水真人不由摇头不语,他也没有办法,只是提出异议罢了。

“既如此,还是自由斗法吧!先打掉这伙左道的嚣张气焰再说。”谷逸真人道。

“也只得如此了。”众位真人道。

随即,一股股真人气势爆发,激荡风云,搅动元气,向左道修士压来……

“玄门的人,你们想做什么?”众多左道修士不由心中一惊,急忙惊问道。

同时,亦暗里相互传音:“这群玄门中人怕是又要来一起上了,你们以为如何?”

“是极!这群玄门的家伙一贯这般不要面皮。”

“依吾看来,便与他们战上一场吧,不出一个时辰,便是那物出世之时了。”

“好!那便如此吧!”

“好!”

“……”

…………………………

宗诚真人道:“我等又不是什么擂台比武,便自由斗法罢。只要能击败对方,就算一方的输赢,几场比斗下来,各看自家的输赢。”

众多左道修士方才计议已定,便听赤阳散人道:“依你便是了!”

随即,赤阳散人当先便被谷逸真人与元化真人围住,宗诚真人与秋水真人找上了血魄老祖,剩余的也寻找自己的对手开始斗法。

俗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说的就是赤阳散人与谷逸真人、元化真人,想当年赤阳散人败在两位真人手中,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不得不潜逃蜗居深山,对元阳宗退避三舍,现如今即是重新相逢,自然新仇旧恨一起了账。

只见赤阳散人竖掌身前,心下默念法诀,时不旋踵,顶上便垂下一道白玉珠帘,好似落瀑流银,轻轻一摇,就起得层层宝光,道道涟漪。接着,又自里浮出一卷连轴宝图,须臾便布展开来,上显八气八门,各角嵌有宝珠,或二或三,共计有二十数,个个皆如鹅卵大小,外裹金光,内含清露,灼灼生辉。

这宝图名为“赤阳华澜图”,即是宝图,又是阵图,妙用无穷,乃是赤阳散人压箱底的手段,不想方一照面,便直接祭了出来。

昔年,赤阳散人败在谷逸真人与元化真人手中,拼死方才逃得一条生路,避居他方。随后心中想起此事,都每每后怕不已,于是便蜗居深山,苦心造诣了这么一张“赤阳华澜图”。只见他抬手拿过宝图,双手拉开,对着下方就是一晃。

谷逸真人只见见天中一道白光飞来,虽则不敢小觑,但还是大笑一声,头顶便有一道清气冲出,立时搅动风云,元气激荡,在上空盘结出一朵斗大莲花,氤氲之气汇聚玉莲之畔,白玉莲花中又隐隐夹杂一抹青意,瑞祥无边,正气凛然。

这一道光华下来,好如万雷聚一,轰隆一声,便朝谷逸真人打来。但谷逸真人即是架起莲花,又岂是非凡?只见那莲花光华灼灼,霞云滚滚,直接便将那光华架住,让那道白光难以落下。并且在光辉照耀下,白光露出真容,却是一颗碗口大的宝珠。

最后,见宝珠被谷逸真人拦下,无法奏效,赤阳散人便收回宝珠,狠狠的盯着两位真人,咬牙切齿的道:“谷逸,元化,当年老祖被你二人围攻,惜败于你等之手,今次定要一雪前耻。”

随即,便对着宝图一指,将其化为一大阵,杀气贯天,煞气罩山,黑雾腾腾,果真是好生凶恶!

接着赤阳散人又道:“你二人可敢来会我此阵否?”

“手下败将,安敢言勇。”谷逸真人微低下头,道:“上一次吾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故饶你不死,你又何苦作孽,摆此恶阵!待贫道此来入阵时,一则开吾了杀戒,二则你道行功夫一旦失却,后悔何及!”

赤阳散人大笑道:“你等乃是闲乐野士,又怎知吾所阵中无尽无穷之妙?非我逼你二人,是你等自取大厄!”

元化真人笑道:“也不知是谁取绝命之愆!此阵有何难破,聊为儿戏耳!”

“好!好!好!”赤阳散人怒极反笑,森森然道:“老祖的命就在此处,想要夺命便看你二人手段如何,又是如何破吾阵法。”

说着,便跳入阵中,放开阵门,等二人入内。

两位真人自也习得结阵之法,是故也深悉阵法的厉害之处。眼下所面对的纵然只是似阵图一般的事物,威力难与真正的大阵相比,但玄奇之处恐犹有过之,是以早早护蔽自身,方才入内。

只见两位真人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便见元化真人用左手一指,指上放出一道白光,高有一二丈,顶上又现有一朵庆云,旋在空中,护于顶上。而谷逸真人依旧是顶上冲出清气,结成斗大莲花。

接着,两位真人作歌一首道:“怒气凌空怎按摩,一心只要动干戈。休言此阵无赢日,纵有奇谋俱自讹。”

歌毕,两道遁光就渡过群峰,一前一后穿入了上空虚悬阵图之中。

赤阳散人先见了他们这番模样,又听二人所作诗歌,冷笑一声,目露不屑之色,起袖一个划拉,便把阵机拨弄起来。

是故待两人进入,只见得飒飒寒雾,萧萧悲风,万点光华在天边闪烁,有无数赤煞烟气滚滚而来,内中裹着万千阴雷,排山倒海而来。

两位真人乍见此等景象,不由都暗吃一惊。但两位真人又岂是凡人?旋即便镇定下来,只听元化真人道:“道兄,只凭一座阵图,又怎能弄出这般景象?定是其中夹杂了幻景迷象,且看贫道破了他的。”

说毕,见谷逸真人点头,元化真人便鼓腮一吹,喷出大股白烟,烟中裹有一只小鼓,一落脚下,须臾便长至腰腹边上……

第九十三章 出世

且说元化真人为破阵中幻景迷象,自口中吐出了一面小鼓来。

这小鼓名为“正心鼓”,乃是元化真人昔年所炼的法宝,只需敲动,便能破邪显正,驱逐恶秽。

只见他抄起拿起鼓槌,使力敲下,哐噔一声,顿时便声震四野,连阵图也遮掩不住,远远传出。

只一声,面前涌来的雷芒赤煞便应声消去大半,变得稀疏不少,再敲几声,就如退潮般消去,只余十丈大小一块,再也不复先前铺天盖地之象。

接着,元化真人轻喝一声,层层法力涌动扩散,焰火飞扬,赤光映射,往来回腾,轻易便将阵煞推拒在百丈之外。

见雷芒赤煞退去,谷逸真人轻轻一笑,道:“道友,你即已经显功,接下来便看贫道手段吧!”

元化真人嘿嘿一笑,道:“正要看道兄手段。”

随即,谷逸真人便拿出一只定星盘,手掐法诀,辨位识气。少顷,心下已是有数,将定星盘收入囊中护好,看准一处方位,喝了一声,运足法力化大浪巨潮,强行冲开一条前路,随后摆袖前飘,口中言道:“道友随我来。”

接着,元化真人便随着谷逸真人一路疾行。

而一路上虽时不时有火煞阴雷落下,但二人皆是玄门正宗,有上乘玄功护身,其往往还未到得身前,就被远远排荡在外,并未构成什么太大威胁,很快便来到一处阵位。

待来此后,谷逸真人四下望了望,便伸手入袖,取出一把法剑。——那法剑流光溢彩,寒芒砭肌侵骨,手腕轻抖间,便能扬起一道光虹,亦是一件宝物。——只见谷逸真人拿住剑柄,便挥手向下斩去。

而随着这一剑下去,周遭天地忽然重重震颤了一下,而后耳畔便传来细碎裂响。再是柱石倾倒之声,须臾间,满空侵迫而来的阵煞如潮水般退去,而前方浓雾徐徐一分,敞开了一座空门。

两位真人对视一眼,目放精芒,便毫不犹豫往里跨入。

二人方才踏至门内,身后便传来隆隆一声响,回头一望,便见来时门户已是消失不见,似是又被另一座阵势所围。接着,二人便感到有重重压力降下,好似一圈圈套锁围上身来。

两位真人立时便把法力鼓荡开来,抗拒此间束缚。只是过去不久,空中便有焰火亮起,虽只一点,却是灼亮刺目,光芒万丈,辉同金阳。

谷逸真人眉头一皱,便自袖中拿了一只半尺高下的曲颈玉瓶出来。

只见谷逸真人把瓶塞一拔,往下倾倒,但闻沙沙之声,便有罡砂自瓶口之中流出,作七彩之色,好似晶玉琉璃。初时虽只极细一道,但接着便纷纷卷扬在空,声响愈来愈大,满耳俱是沙沙摩擦之音,在这方天地之中急骤飞旋。不过片刻,听得一声大响,此处阵势便生生炸裂开来。

但接着又有雾云卷起,两人却是又陷入了一座阵势之中。

两位真人见状,不由都将眉头皱起,暗道:“想不到这赤阳散人竟是炼成如此宝物,此番怕是胜负却是在两可之间了……”

“轰隆……”

忽然,一道紫气盎然的气流冲天而起,如同一条通天彻地的擎天之柱,矗立在天地之间。

而这股气流方一出现,便引起极大震动,便连“赤阳华澜图”中的三人都被吸引,引得赤阳散人急忙收了“赤阳华澜图”,将谷逸真人与元化真人丢在一旁,朝气流望去……

只见有一个紫竹书简——那书简共是一十二枚似古简一般的事物连成,没枚大约有铜钱宽,五寸长,古朴典雅,紫气盎然,下面则坠着一块玲珑玉佩,微微闪烁着紫光——漂浮在气流之中,闪烁着无尽的紫光。

众位左道修士不由心头一阵火热,知晓这是九珍上人留下的福德之宝,连忙把心神集中到了紫竹书简上。

“当……”

又是一声悠扬而浑厚的钟声响起,漫天紫光流转之间,紫竹书简缓缓打开。

“好机会!”众多左道修士见状,纷纷施展手段,直接便向紫色竹简抓去。

玄门诸修反应也快,顿时拿出宝物镇压虚空,纷纷出手将众多左道修士拦下,分出数人以雷霆之势冲在左道修士之前抓住紫色书简。

但还没等玄门诸修得手,左道修士便打碎虚空,随后有血魄老祖祭起法宝斜斜一击,将紫色书简打落人间。

赤阳散人与血魄老祖最先反应过来,直接便赶在诸修之前向紫色书简追去。

“追!”玄门诸修对视一眼,便也立刻追去。而左道诸修亦是纷纷赶上。

对于左道修士而言,紫色书简这件法宝威力却是次要,并没有什么太大价值,但紫色书简本身却是不同,其意义重大,乃是福德之宝,能使人免堕杀劫,不受劫气影响,乃是必须拿到手的。

宫阁之中的三位真人见紫色书简出现之后,亦是打起精神,将目光紧紧盯上!

玉宵真人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便要出手向紫色书简抓去……

忽然,虚静真人伸手将玉宵真人拦住,道:“数定在先,此宝已有归属,道友不可妄动。”

玉宵真人轻轻一笑,道:“吾岂不知?只是……”

说着,玉宵真人运转玄功,伸出一根手指朝着紫色书简点去……

祥云瑞光出现天穹,灵光焕彩中,玉宵真人强行擒拿先天灵机,道声:“定!”

轰——

霎时间,天地为之色变。

天地之间元气搅动,掀起阵阵潮汐,将紫色书简强行定住。

好机会!

诸修见状,不由急忙加快速度向前涌去……

忽然,诚敬真人微微一笑,伸手一指,天穹之上顿时现出道道雷霆,随后化作龙蛇缠绕而下,攻向了紫色书简。

紫色书简顿时自发涌出了阵阵紫光,抗拒着雷霆之力的压制。但此刻紫色书简已被定住,后面诸修又趁机赶了上来,一通大打出手、你争我抢之下,紫色书简竟是直接散了开来,朝着四面八方飞射而去……

第九十四章 会开

那紫色书简直接散开,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看到那紫色书简散开,在场众人紧绷的那根弦瞬间震颤,接着诸修纷纷出手,向那散落的紫色书简抓去。

只见一枚紫色书简飞出,瞬间便朝一位玄门修士的方向激射而来,而这修士也是激灵,眼疾手快,瞬间便将那紫色书简给摄了过来。看着到手的紫色书简,这玄门修士不由一呆,似是有些不敢置信。

陡然,那修士不知被何处飞来的一串手串打中,一个趔趄下,紫色书简便脱手而出,却被左广元飞出接住,遁光闪动,头也不回的去了。

而另一边,赤阳散人逼开诸修,用“赤阳华澜图”卷起三枚书简,遁光一动,便风驰电掣般去了。

血魄老祖化出无尽血魄,拦了三枚紫色书简后,亦转身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远方奔去。

至于玄门这边,却是秋水真人得了两枚,宗诚真人得了两枚,谷逸真人得了一枚。

还有一块玲珑玉佩却是飞到了张逸辰处,被他一把抓在手中,放于袖内。

而左广元乃是这次左道聚会的发起者,赤阳散人与血魄老祖乃是众人的精神领袖,是故众多左道修士见几三人都去了,再加上紫色书简亦是被夺完,亦是立刻就跟着血魄老祖等人前后脚跑了,脱身而去,只留下玄门中人留在原地。

玄门诸修互相望了望,便要开口商量此事,却不料诚敬真人突然现身,让众人揭过此事,第二日召开法会。

众位修士虽是心中疑惑,却也不好商议,便开始筹备起法会之事来……

…………………………

不觉然已是到了第二日,玄门诸修悬花结彩,香气氤氲,架建法台,开始法会之事。

只见诸修排列座次,分定左右,面容肃穆,一派安然:或是九华巾,水合袍,道德清高,或是双抓髻,淡黄袍,云清隐士;又或是大红袍,九云冠,闲乐真人,又或是绛绡衣,碧玉冠,修行全真。青云绕绕,彩气翩翩,祥光笼五色金光,瑞云起千丛艳色。

噹——伴随金钟玉罄之声,诚敬、虚静、玉宵三位真人升座法台之上。

接着又是法磬三响,诸修齐颂“度人无量天尊”、“福生无量天尊”、“功德无量天尊“之名。

“法不缘不授,无福不授,无慧根者不授,无道心者不授,沉迷红尘者退,无是非心者退,痴愚者不纳,无向道之心莫听。”三位真人望着底下诸修,缓缓开口道。

台下鸦雀无声,伴随着一声钟响,意味着法会正式开始。

接着,便听神秀真人开口道:“人之生也,安而不病、壮而不老、生而不死,何道可致如此?”

虚静真人道:“人之生,自父母交会而二气相合,即精血为胎胞,于太初之后而有太质。阴承阳生,气随胎化,三百日形圆。灵光入体,与母分离。自太素之后已有升降,而长黄芽。五千日气足,其数自满八十一丈。方当十五,乃曰童男。是时阴中阳半,可比东日之光。过此以往,走失元阳,耗散真气,气弱则病、老、死、绝矣。平生愚昧,自损灵光,一世凶顽,时除寿数。所以来生而身有等殊,寿有长短。既生复灭,既灭复生。转转不悟而世世堕落,则失身于异类,透灵于别壳。至真之根性不复于人,傍道轮回,永无解脱。或遇真仙至人,与消其罪,除皮脱壳,再得人身。方在痴病愚昧之中,积行百劫,升在福地,犹不免饥寒残患。遍逦升迁,渐得完全形貌,尚居奴婢卑贱之中。苟或复作前孽,如立板走丸,再入傍道轮回。”

诚敬真人道:“故人生欲免轮回,不入于异类躯壳,尝使其身无病、老、死、苦,顶天立地,负阴抱阳而为人也。为人勿使为鬼,人中修取仙,仙中升天仙。”

静弦真人又问道:“所谓大道者,何也?”

玉宵真人道:“大道无形、无名、无问、无应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莫可得而知也,莫可得而行也!”

诚敬真人道:“道本无问,问本无应。及乎真元一判,太朴已散。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一为体,二为用,三为造化。体用不出于阴阳,造化皆因于**。上、中、下列为三才;天、地、人共得一道。道生二气,气生三才,三才生五行,五行生万物。万物之中,最灵、最贵者,人也。惟人也穷万物之理,尽一己之性。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全命、保生以合于道,当与天地齐其坚固,而同得长久。”

虚静真人道:“道者涵乾括坤,其本无名。论其无,则影响犹为有焉;论其有,则万物尚为无焉。以言乎迩,则周流秋毫而有馀焉;以言乎远,则弥纶太虚而不足焉。为声之声,为响之响,为形之形,为影之影,方者得之而静,员者得之而动,降者得之而俯,昇者得之以仰,强名为道,已失其真,况复乃千割百判,亿分万析,使其姓号至於无垠,去道辽辽,不亦远哉?

俗人不能识其太初之本,而修其流淫之末,人能淡默恬愉,不染不移,养其心以无欲,颐其神以粹素,扫涤诱慕,收之以正,除难求之思,遣害真之累,薄喜怒之邪,灭爱恶之端,则不请福而福来,不禳祸而祸去矣。何者,命在其中,不系於外,道存乎此,无俟於彼也。”

“……”

忽然,谷逸真人望着在场诸修,道:“嗟夫!人身难得,光景易迁,罔测修短,安逃业报不自及早省悟,惟只甘分得终,若临歧一念有差,堕于三涂恶趣,又岂能回阳换骨,白日而飞天哉故要须洞晓阴阳,深达造化,方能追二气于黄道,会三性于元宫,攒簇五行,和合四象,玉鼎汤煎,金炉火炽,始得元珠有象、太乙归真。至于仿危虑险,慎于运用抽添,养正持盈,要在守雌抱一,自然复阳生之气,剥阴杀之形。节气既交,脱胎神化,位号真人,名成功遂。”

“不然!”……

第九十五章 天数

“不然!”宗诚真人面色一变,起身道:“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人欲得道,必修道德。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故天地之玄奥,尽在自然之造化。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阳机也;圣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阴机也。合此阴阳玄机,方明道理。

超凡之入圣,返本之还元,必化身于自然。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故天有三宝:日、月、星;地有三宝:水、火、风;人有三宝:精、气、神;知而会用,大道成。以此,天地与吾一体,万物与我同化,自然与我同在,何也?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须知得之于自然,还之于自然,是谓道要。

以我之精合于自然之精,我之炁合于自然之炁,我之神合于自然之神,穷理、尽性、了命,功成圆满,至此方明天地万有之根源,宇宙运化之玄机,众生显隐之真相,得证真人。”

“道友亦错矣!”秋水真人轻轻摇头,驳宗诚真人道:“大道既判而有形,因形而有数。天得乾道,以一为体,轻清而在上,所用者,阳也;地得坤道,以二为体,重浊而在下,所用者,阴也。阳升阴降,互相交合。乾坤作用,不失于道。而起首有时,见功有日。

是此三阳交合于三阴而万物生,三阴交合于三阳而万物成。天地交合,本于乾坤相索而运行于道。乾坤相索而生六气,六气交合而分五行,五行交合而生成万物。方其乾道下行,三索既终,其阳复升,阳中藏阴,上还于天;坤道上行,三索既终,其阴复降,阴中藏阳,下还于地。阳中藏阴,其阴不消,乃曰真阴。真阴到天,因阳而生,所以阴自天降,阴中能无阳乎?阴中藏阳,其阳不灭,乃曰真阳。真阳到地,因阴而发,所以阳自地升,阳中能无阴乎?阳中藏阴,其阴不消,复到于地;阴中藏阳,其阳不灭,复到于天。周而复始运行不已。

天地之机,运行于道而得长久,乃天地作用之功也。惟人也,虽有聪明之性,留心于清净。欲以奉行大道,小则安乐延年,中则长生不死,大则脱质升仙。”

元化真人大笑一声,道:“道友此言是也!大道无形,因彼之所得而为形。大道无名,因彼之所有而为名。天地得之,而曰乾坤之道。日月得之,而曰**阳道。是此见于外者,莫不有道也。如天地行道,乾坤相索,而生三明三阳。真气为阳,真水为阴。阳藏水中,阴藏气中。气主于升,气中有真水。水主于降,水中有真气。真水乃真阴也,真气乃真阳也。真阳随水下行,如乾索于坤;上曰震,中曰坎,下曰艮。以人比之,以中为度,自上而下,震为肝,坎为肾,艮为膀胱。真阴随气上行,如坤索于乾;下曰巽,中曰离,上曰兑。以人比之,以中为度,自下而上,巽为胆,离为心,兑为肺。形象既备,数足离母。既生之后,元阳在肾,因元阳而生真气。真气朝心,因真气而生真液,真液还元,一气接引元阳升举而升真水,真水造化而生真气,真气造化而生阳神。上下往复,若无亏损,自可延年。如知时候无差,抽添有度,自可长生。若以造作无倦,修持不已,阴尽阳纯,自可超凡入圣。此乃天机深造之理,古今不传之事。”

“道友此言乃偏秋水道兄之意也!”通璇真人闻言,缓缓摇头,道:“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名,运行日月。

天地之机,在于阴阳之升降。一升一降,太极相生。相生相成,周而复始。不失于道,而得长久。修持之士,若以取法于天地,自可长生而不死。若比日月之躔度,往来交合,止于月受日魂,以阳变阴。阴尽阳纯。月华莹净。消除暗魄,如日之光辉,照耀于上下。当此时,如人之修炼,以气成神,脱质升仙,炼就纯阳,始也法效天机。用阴阳升降之理,使真水、真火合而为一。炼成大药,永镇丹田,浩劫不死,而寿齐天地。如厌居尘世,用功不已,当取日月之交会,以阳炼阴,使阴不生;以气养神,使神不散。炼精生真气,炼气合阳神,炼神合大道。”

神秀真人眉头一皱,道:“……”

…………………………

一时间巫云峡中,天花乱坠,香气袭袭,祥云相伴,远近可见。

玄极坐于下方,先闻大道玄微精妙之理,天地宇宙,自然造化,万物之道,不觉然如痴如醉,眉开眼笑。

后又得谷逸真人自大道玄理之中引出道统之争,诸修遂开始争论自家修行的正理,个个面红耳赤起来。

玄极听了许久,只听诸修争持不下,你说我驳,我言他斥,直是有数日之久,而他修的是玄清观的大法,自也对大道至理了悟玄清妙谛,时不时也插口一二,讲自家见解,别有妙处。而至于最后,诸修更是兴之所至,举手之间,演练道法,谈讲至理,却使得这一方之地凭白得了无穷好处。

玄极少说多听,只贪听诸修对大道天地的不同看法,却忽然想起一事,直接开口问道:“贫道听闻,夫人之生,贫富贵贱,夭寿贤愚,禀性赋分,各自有定,谓之天命,不可更改。此言若何?”

众修闻言,顿时停下论道,齐齐望向了玄极,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少顷,一元神修士道:“天命者,天也,命也。人生于世,贫贱富贵,皆属于命,命由天定,概莫能外。荣辱得失,皆有定数。”

有人摇头反驳道:“天地任自然,无为无造,万物自相治理,何来天定之说?”

“不然!”又有一人道:“命,吉凶之主也,自然之道也,适偶之数,非有他气旁务厌胜感动,使之然也。”

第九十六章 散去

“命,吉凶之主也,自然之道也,适偶之数,非有他气旁务厌胜感动,使之然也。”

“然哉!”又有人附和道:“凡人遇偶及遭累害,皆由命也。有死生寿夭之命,亦有富贵贫贱之命,自王公迨庶人,圣贤及下愚,凡有首目之类,含血之属,莫不有命。命当贫贱,虽富贵之,犹涉祸患矣!命当富贵虽贫贱之,犹逢福善矣!故命贵,从贱地自达!命贱从富位自危。夫富贵若有神助,贫贱若有鬼祸。命贵之人,俱学独达,并仕独迁;命富之人,俱求独得,并为独成。贫贱反此,难达,难迁,难得,难成;获过受罪,疾病亡遗,贫贱矣!”

神秀真人点了点头,道:“人受命,在父母施气之时,已得吉凶矣。夫性与命异,或性善而命凶,或性恶而命吉。操行善恶者,性也;祸福吉凶者,命也。或行善而得祸,是性善而命凶;或行恶而得福,是性恶而命吉也。性自有善恶,命自有吉凶。使命吉之人,虽不行善,未必无福;凶命之人,虽勉操行,未必无祸。正所谓:‘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性善乃能求之,命善乃能得之。性善命凶,求之不能得也。行恶者祸随而至。”

通璇真人也道:“人之有吉凶,犹岁之有丰耗,命有衰盛,物有贵贱。一岁之中,一贵一贱;一寿之间,一衰一盛。物之贵贱,不在丰耗;人之衰盛,不在贤愚。‘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何则?死生者,无象在天,以性为主。禀得坚强之性,则气渥厚而体坚强,坚强则寿命长,寿命长则不夭死。禀性软弱者,气少泊而性羸窳,羸窳则寿命短,短则蚤死。故言“有命”,命则性也。人禀气而生,含气而长,得贵则贵,得贱则贱;贵或秩有高下,富或资有多少,皆天所授也。”

玄极眉头皱起,道:“若如此,我等皆由天定,那吾等修道何用?即是天定,吾等修持大道,终不得自在也!”

“不然!”秋水真人摇头道:“欲脱天数,需得大道也!若逢真仙至人,赐予妙法,自此迈入修行之门,可勉强挣脱命数,于那冥冥之中擎住自己一线生机,超凡入圣,脱质而为仙,知道,知法,识时,达于天地之机也。”

玄极点了点头,沉思一会儿,又道:“何谓一线生机?”

诚敬真人望了望玄极,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有生死,或生或死,或死或生,皆是造化。红尘三千丈,或贪或杀,或悲或喜,有因有果,相互纠缠,使得修士或避世不出,或积累功德,或另避他径,手段无所极也!是以天道无情,视众生为蝼蚁;然则天道亦有情,为众生亦留下一线之生机。”

“若如此,则为变数,又何得定数?”玄极不由又提出了疑问。

诚敬真人望着玄极,道:“天道之下,大势不改,小势可变。然则,小势也,大势也,是何耶?论势也,本为虚,本为无,定数有变数,变数为定数,道恒有数!一饮一啄,皆为道!”

“痴儿!痴儿!”通璇忽然一叹,对玄极道:“天仙已是超脱之道,立于世界之外,俯览红尘苦海。生生灭灭,浮黎幻化,不过人间一场红尘,你却是又何必如此争问?”

玄极闻言,不由沉默不语。

…………………………

自玄极询问天数一说之后,众修再次谈玄论道,演讲法理,倏忽然共是过了七七四十九日,方才停下。

这一番法会,演讲玄门妙谛,共论道家玄机,不但使得在场的元神小辈弟子得了无穷好处,便是诸位阳神真人亦是大有收获,回味良多。

但缘有尽时,法会既完,也是到了离去之日,众人不由各自收拾,准备返山。

而这时,通璇却是忽然将玄极唤入楼阁之中,言诚敬真人有事吩咐。

玄极闻言,便随通璇进了楼阁之中。但方一入内,却看见不但诚敬真人坐在上首,便是虚静、玉宵两位真人亦在,不由心生疑惑,行礼道:“不知真人何事吩咐弟子?”

诚敬真人让玄极起身,略略望了玄极一眼,笑道:“你可知当今乾帝如今如何?”

玄极轻轻摇头,据实答道:“弟子不知。”

诚敬真人轻轻一笑,亮出了一面金镜。

宝镜托祥云,照神光,在玄极面前演化一方乾坤世界。

玄极盯睛望去,便见镜子里出现一位人王在祭祀天地。

他戴十二旒冕,穿山河帝袍,在九丈玉台之上,念诵祷文主持大祭。但参拜的却不是天地玄门,反是一尊庄严大佛。

而随着祭祀,空中佛光弥漫,最终向整个大乾蔓延而去。

看到这里,玄极不由眉头一皱,道:“天道无私,运行寒暑。圣人有德,教化万民。如今人王不思人道教化,反而大兴佛法,未免有些太过。”

诚敬真人也不答话,再一指宝镜,镜子里便又幻化出一幅局面。却是大乾帝朝伐山破庙,意图逼玄门俯首,成就盖世霸业。

玄极见状,冷笑道:“呵!区区一个人间王朝,却是做得好大之事!”

诚敬真人点点头,道:“你乃是玄门弟子,断无道理看那佛法祸乱大乾,是故贫道却是想让你去阻拦佛门在大乾大兴,你看如何?”

玄极闻言,却是摇头道:“真人,弟子法力低微,又怎能做得这等大事?若是让弟子打打下手也还罢了,却怎得让弟子去行此事?”

虚静真人却是轻轻一笑,道:“你自去便是了,若是事到危急之处,自有高人相辅,不使你徒劳无功。”

玄极听了,又望了望通璇,遂点头道:“既如此,弟子便应下此事了!。”

诚敬真人点点头,笑道:“你去吧!”

于是玄极行了一礼,便与通璇一同往外行去……

而三位真人望见玄极离开,却是又唤了张逸辰入内……

第九十七章 和尚

修士夺天地之造化,采日月之精华,久而久之,长生不老,而后辈则不断长生,原本一山之中有一位修士,但千百年过去,有数十位乃至上百位修士,连绵不绝之下,遂使整个天地元气枯竭,生灵死绝,除却修士外再无其他有情众生。

而这种事情自然被天所怒,须知生老病死乃是是天地自然规律,生于大地,归于大地,让世间万物循环不息。但修士长生不死,却是打破这种自然演变的规律,只有生,而没有死,长此下去,天地间皆是修士,再无死亡可言。

于是,冥冥之中先有天劫悬在诸修上空,削减修士数量,又有杀劫降下,使修士自相杀伐,削减天地负担。

此时却是天地劫气弥漫,杀罚临身,红尘厄满,再到了杀劫之时。又因玄门几位天仙返世,定下封神大事,故此清微天大世界诸方并谈,将整个世界不论地界,不论道统,不论种族,齐齐编定神位。

而此时大乾合灭,齐室当兴;又逢修士杀劫,封神之业,张逸辰身入红尘享将相之福,恰逢其数,非是偶然。有诗单道此事道:“逸辰此际落凡尘,满腹牢骚类凡人。

几番策身居相府,总领文武镇西土。

云暗鼎湖飞贤梦,月明华表现瑞林。

世际风云开帝业,群修封神庆长春。”

且说张逸辰进入楼阁之中,向三位真人行礼道:“弟子见过三位真人。”

虚静真人望了望张逸辰,道:“你此番却是不必回山了。”

张逸辰面色一变,道:“真人,可是有事让弟子去做?”

虚静真人面露赞许之色,道:“你生来命薄,仙道难成,却是难得大道!但现如今大乾数尽,齐室将兴。你可下山扶助明主,身为将相,借那人间皇朝之助了却自身因果,成就一番作为。”

张逸辰闻言,却是面露难色,——他一贯是个闲散性子,又怎愿去那人间行劳烦琐事?但这事又关自家修行……——只得哀告道:“修行虽是如滚芥投针一般,但弟子乃真心修道,还望真人指迷归觉。弟子情愿在山苦行,必不敢贪恋红尘富贵。”

虚静真人摇头道:“非是我不知你性子,只是你命缘如此,必听于天,岂得违拗?”

诚敬真人也道:“机会难逢,时不可失;况天数已定,自难逃躲。逸辰你虽是下山,但待你功成之时,自有功德,又怎能随着自己性子?”

张逸辰闻言,只得道:“敢问真人,吾又往何处去?”

虚静真人道:“你自往西方去,到时自有计较。”

张逸辰无奈,只得应下,出外与众位好友告别而去……

…………………………

且说那日玄极拜别众人,便往玉京赶来。正行之际,却在今日飘飘的落在一座山上。

那山玲珑剔透,古怪崎岖,峰高岭峻,云雾相连,烟霞散彩,日月摇光,千株老柏,万节修篁,带雨满山青染染,含烟一径色苍苍。

却是玄极行到此处,心中一动间,便落在山中,接着又见此山景物,堪描堪画,不觉然便生出一股出世之感。

“笃!”

玄极正观望景色之时,忽然有一声木鱼声响起,竟是让玄极忍不住感到一阵心寒胆落的悸动!

这木鱼声似有穿透时间、空间、距离、肉身等等一切表象的异力,直袭他心灵的至深处。

和尚!

瞬间平复心灵的异样后,玄极便知此次定是遇到了佛门的高人。

随即玄极寻声望去,却发现声音却是传自数里外的一座大湖。

大湖碧波荡漾,荷叶连绵。清风徐来,荷叶丛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月白身影,光头皎洁,盘膝端坐在一片浮在水上的诺大荷叶之上,竟似空无一物,不沉不浮,殊为奇观。

在望见那和尚的那一刻,玄极的微妙灵觉立时泛起异样感受,让他有转身而逃的冲动。但他知晓此时那和尚此时定是已经与他生出了感应,遥遥相对。

是否立刻掉头而走,千里远遁?

此念一起,玄极立刻将之斩灭,并且毫无异样的继续迈步走向那和尚。但却默默于有意无意间稍稍调整心念,使得精微道心微微产生了一种变化……

这却是因为道心、禅心极为相似,均是讲究清静,只是道心谓之清虚,禅心谓之空明罢了,实则根本难以真正区分清楚,因而有佛本是道的说法。

对于玄极而言,他乃是玄门正宗,大派所传,自有应对佛门意境的方法。只消微微调整心念,沉浸在恍恍惚惚,杳杳冥冥,心空意清,灵神忘我的坐忘意境之中,道心便与那清净空明禅心无甚分别,不惧佛门意境。

但这却又非身具正宗道心的玄门修士与正宗魔心的魔道真传不可施展了。

而待玄极向那和尚行去,方才落下第一步,便又是“笃”的一声木鱼响,震撼心灵,直击元神!

纵然玄极早已有所准备,仍不免颇感心念受制,可见对面这佛门修士定是真正的佛门高人,大德圣僧。

而既已有两下木鱼声,必然会有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

意识到接下来源源不绝的道心考验攻击,玄极自然而然的聚性止念,忘却一切,无我无人,心神霎时浸入坐忘秘境,唯余肉身在若有若无的一丝潜意识的主导下,仍在以均衡无比的速度徐徐迈步向前……

“笃……笃……笃……笃……”

撼人心灵的木鱼声绵绵不绝,着着无孔不入的玄极的识海最深处,鞭笞拷问着他的每一丝细微杂念。

甚至于声音中所蕴含的磅礴浩大的无形异力一次又一次的将他沉浸入无我无人,忘却一切的坐忘心境的清静元神往外拉扯,似要将他压入红尘污秽,历经六道轮回,而明悟佛门清净法旨!

错非玄极本就身具正宗道心,心念剔透,不惧任何质疑,换了左道的任何积年修士乃至于旁门的道德散修,都难以经受这种直袭人心深处的严苛考验。

第九十八章 大德

这木鱼声中所蕴含的无形无质之力,毫无虚妄,直指道心,乃是以心灵为桥梁传承佛法禅意,以对面这和尚一生佛法禅修的真如所在以心攻心的手段!

此时此刻,身处木鱼声‘漩涡’深处之人,心灵但有丝毫破绽、杂念,都会不住放大,成为对面和尚禅心的突破口而被击溃心神意境,将内心深处隐藏的情绪、执念释放出来,不由自主的大哭、大笑,肆意发泄,如疯似魔……

若是此时玄极经受不住心灵考验,情绪失控,如癫如狂,大喊大叫,那便立即便会被这和尚乘虚而入,渡入佛门。

玄极在开始的百余下木鱼声中只感觉似有无形大手在拉扯揉捏自己的心灵,纵使竭力聚性止念,也撑得颇为辛苦。

然而等玄极撑过百下后,他却是心中忽然闪过第一次穿越时那老僧留下的法咒:“南无飒哆喃。三藐三菩陀。

俱胝喃。怛侄他。

唵。折戾主戾。准提娑婆诃。”

随即,玄极在木鱼声的攻击下却是明悟了这法咒的无穷妙处,忽发菩提心,心与佛合,心与道合,渐渐使心灵清净无尘,一念不起,万念不生,接着便彻底浸入了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的禅心妙境之中。

而这时,一波又一波的木鱼声再不能撼动他的心灵,催发他的心魔妄念。反而像是清泉石上流一般,将他的心灵打磨的更为圆润无碍!

乃至到了五百声之后,他的心灵几至于清净寂灭之时,反而于冥冥中能从木鱼声中‘听’出某些难以言喻的韵味儿!

这乃是对面这和尚毕生修持的禅心精髓所在!

自然而然地,玄极的心灵似鱼儿般游淌在这禅心真意之河中,贪婪的感悟着对面这和尚的佛法真意。

以心印心,不外如是!

玄极第一次穿越得来的这道佛门法咒真不知是何来历,妙用无穷,竟是直接便让玄极如身负佛门修行总纲一般,藉此木鱼声便感悟了对面这和尚蕴含在心力之中的佛法真意,了解了这和尚的修行根本!

而接着玄极却又从这和尚中的佛理中参悟这法咒蕴含的菩提奥妙,相互促进,相辅相成。

于是乎玄极便在恍恍惚惚,懵懵懂懂,似明非明,似得非得,似失非失之间,来到了这和尚面前……

一切自然而然,盘坐荷叶的和尚与绵绵不绝的木鱼声恍若不存,亦或他身如清净莲花,音似习习清风?

“扑通……”

忽然,一只青蛙灵动的从岸边投入水中,悠然几个蹬腿,几如游鱼般潜过丈许水面,到了一株荷叶之上,蛙目左右张望,似在搜寻猎物,却对咫尺之外的和尚与玄极视若无睹。

但青蛙这一跳却是将玄极惊醒,望向了和尚。只见这和尚一身月白僧袍,光头皎洁,面容灵秀,身心清净。随意端坐,便犹如白莲玉立,一尘不染,圣洁慈和,深具佛门妙相,此时微微含笑,双目微阖,手拨念珠,慈悲圣洁油然满溢,禅意盎然。

“阿弥陀佛!”

此人此时也转过头来,双手合十,口宣佛号,以一种充满了大慈悲、大超脱、大觉悟的目光望向玄极道:“施主!你与我佛有缘!”

光天化日,荒山野岭!

一人口宣佛号,道施主与佛有缘!

望着这一幕,好半响,玄极才回过神来,向面前和尚打个稽首,对和尚的话理也不理,道:“玄清观玄极见过前辈大师。”顿了顿,又道:“摩柯无量,定中生慧,空明无碍,清净白莲。”

和尚不由心中一惊,暗道:“果是与我佛有缘,竟是仅凭贫僧这一阵木鱼之声,便参透了贫僧修行根本!”

摩柯无量者,无限无尽也;慧者,智慧灵光也;心发菩提,定中生慧,空明无碍。慧光无量,凝则舍利明珠,遍观恒河沙界,散则透彻周身,乃得清净琉璃之体。这是和尚修行根本法门:《摩柯无量智慧心经》,能修成清净白莲妙相,却被玄极一语道破。

随即,和尚浑身亿万毛孔溢出的清净白芒渐渐隐去,智慧金身消散无形,笑意盈盈的看向玄极,温声道:“法身清净若琉璃,肉眼看来那得知。

欲识其中玄妙处,悟得灵台体自殊。

施主,你明白了么?”

玄极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暗道:“想不到这和尚已是证得金身,也不知怎么来寻贫道了?”

此界佛门却不是修持元神大道,其自有修行之法,乃是按照戒定慧的修持法门,破除虚妄,在有意无意间贯通五气三脉七轮,汇聚人体生命精元,汲取天地元气,炼成舍利子,证就金身,明悟道果,我身即佛。

而舍利子境界约莫等于玄门元神境,金身约等于玄门阳神大成,道果境界与玄门无差,而“我身即佛”则与玄门天仙大道相同。

又听得和尚话中意思,便道:“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只觉恍恍惚惚。”

道之为物,唯恍唯惚。正所谓恍惚是道,懵懂是佛,玄极之意不言自明。

和尚不由合十叹道:“善哉,善哉!本是个凭自然本性,哪能勉强?”

这种谈玄论理,当真是说上三天三夜都没有结果,于是玄极也不纠缠,脸色一肃,直接问道:“不知大师法号为何?仙乡何处?”

“贫僧名为大德,在普济寺挂单。”和尚笑吟吟地道。

“大德?好名字!大师法号果是大有禅意。”玄极听到,不由便一个惊讶,没想到这和尚竟是直接取这么个法号。

大德微微一笑,道:“施主能体悟贫僧法号妙处,可见身有佛性,何不弃道入佛,随我入普济寺修行?”

说到这里,大德大有深意地看了玄极一眼,双眼之中,大有禅意。

玄极对大德的话充耳不闻,只道:“大师拦住贫道,却不知有何要事?”

大德笑道:“阿弥陀佛!贫僧知施主有要事在身,但还望施主随贫僧往那红尘一行。”

“红尘?”

第九十九章 食素

烈日高悬,热气蒸腾。碧波万顷,水天一色。

只见湖面吹来不凉不热的清风,拂动了轻薄的月白僧衣、精绣道袍,有那一僧一道同坐在湖边茶馆所建的凉亭里,一边饮着凡间苦茶,一边瞭望千里碧波,怡然自得。

而湖边茶馆食驿里吹风歇脚的行人也总要看看这同坐而行的一僧一道,暗叹着平常望不到的奇观……

这自然便是身入凡间的玄极与大德二人了。

却说那一日玄极遭遇大德,便被大德叫着往红尘一行,而玄极既推拒不过,又忌惮这和尚修为,只得随大德同往。但身入凡尘之后,大德便直接带着玄极来到了这座大湖边上,不言不语,似是等着什么……

玄极表面上一派淡然,清饮了一口苦茶,望着大德道:““中原形盛,物阜民丰,人杰地灵果是诚不虚也。”

而大德却只是口宣一声佛号,便接着不言语了起来。

玄极望着大德,正要再出言试探,忽然眸光一闪,却是感应到有束浓烈目光注视自己与大德二人……是位成就元神的高人!

清微天大世界里天地元气充沛且灵性十足,便连普通凡人都体质强盛,形质且固,多安少病,且仅仅凭借些许粗糙功法便能练出些许门道来,是故修行之人数不胜数。

然而真正能够斩破虚妄,成就元神的人却是少之又少,纵观整个大乾,元神高人或许很多,可分散在大乾各地,却并没有多少。

而元神高人又大多出在玄门、佛门、魔门三家,又有一部分在凡间建立家族传承,一部分跟着大乾朝廷过活,是故真正散修却是不多,只不知这位是旁门散修,还是左道邪人了。

似是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霸道冷酷之气渐渐临近,玄极眸光微凝,却只若无其事的照常饮了口苦茶。

随即,一道蓝色长袍映入眼角,高拔魁梧的身形转出。

“砰!”

一个沙哑嗓音冷冽道:“小和尚,小道士,不介意与本人同桌吧?”说着不等两人回答,就直接坐玄极的左手位,发出重重的一声重响。

玄极不由一阵无语,转过头去,只见一张盛气凌人的脸庞映入眼帘,给人一种饱经风霜之感。玄极随即睁开法眼,却见这人身上并无多少煞气,也无多少因果纠缠,便微笑道:“善福寿客气了,请便!”

而大德和尚也保持着圣僧的气度道:“施主客气了,请便!”

那大汉刀刃似的寒烈眼神先在玄极面上扫了扫,便转向了大德,冷哼道:“和尚都长你这般娇嫩,一掐一股水儿,难怪本朝陛下如此宠爱和尚!”

玄极一听,不由眉头一皱,暗道:“想不到当今乾帝欲要与佛门媾和的意思竟是几乎传遍了,真是不当人子!”又想到诚敬真人交给自己的任务,不由悠悠一叹,却将心神落入了识海里那“黄庭玉箓”上,眼中泛出幽光。

而大德只保持着温和气质,不言不语。

那大汉眼看大德不与他吵,遂再次冷哼一声,转头呼道:“小二,上菜……一碟馒头,一壶老酒,再加熟牛肉、酱肘子、炒羊杂各三斤!”

呼喝声中在“熟牛肉”、“酱肘子”、“炒羊杂”的字眼上格外加重语气,更斜着眼看向大德,神色戏谑。

玄极自是识趣之人,只见他面露疑惑之色,向大德问道:“大师,怎么不让这位善福寿食素?”

那大汉古怪的望了玄极一眼,眼中露出奇异之色,喟然叹道:“世风不靖,以色侍人的假和尚遍地具是,岂有半点慈悲心肠?”

“阿弥陀佛……”大德终于开口,只见他口宣一声佛号,合十转头对大汉道:“施主需修口德,否则必招魔孽缠身,不得自在……”

大汉却是冷笑道:“难道在下说错了?你这和尚分明见我要吃肉,却连半句也不曾相劝,哪有丁点儿佛家慈悲?……不是假和尚,又是什么?莫不是……喝酒吃肉的酒肉和尚?”

这时,小二快步走近,在桌上放下酒肉,道了声慢用便连忙退下,更使得气氛增添了一份凝重。

只见大德向着这人合十一礼,正色道:“施主。吃荤平添罪孽,还请食素!”

而大汉却倒了杯酒,颠了颠筷子,嗤笑道:“晚了,肉都端上了桌,就算退给店家。在下还不是得付钱!难不成这钱你付?肉你吃?”

玄极望着这一幕,似要看大德如何应对。

却见大德从怀里郑重其事的摸出一把铜钱,细细数了数,状似无奈的叹道:“贫僧付不起肉钱,看来这桩善事是做不了了。不过,为了不让施主多添罪孽,贫僧还是要劝一句,请食素!”

玄极听到大德回答,顿时心中一惊,却是想起了佛门惯用的所谓“度化”手段,急急重新用法眼打量起了大汉,果不其然,大汉此时眉心已隐隐有佛光闪现,遂立即向大汉传音,要引这大汉离开,却不料……却不料竟是没有半点用处。

随即,玄极便发现自己处在了一种奇异状态,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茶馆也还是那个茶馆,但他却好像跳了出来,来到另外一个世界。

接着,玄极耳边便传来了大德的声音,道:“两岸花生,花开花落,阿弥陀佛!施主还请安坐。”

玄极知道这是大德神通,长叹一声,只得坐下,默默不语。

这时,大汉嘴角微翘,似是发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一边举杯饮酒,一边再三打量大德,饶有兴致的道:“原来还是个假惺惺的滑头和尚!”

而大德却只是语重心长的重复道:“施主请食素!”

大汉一边看着他乐道:“老子偏要当着你的面吃肉!”一边伸出筷子去夹牛肉。

大德宝相庄严,清净白莲,口中重复道:“施主请食素!”

大汉斜瞥了他一眼,仍在探下筷子去夹熟牛肉。

大德却只道:“施主请食素!”

第一百章 智深

“施主请食素!”

眼看筷子头搭上了熟牛肉,大汉脸色一变,狠狠瞪着大德,嘿然道:“和尚好手段!”随即筷子合拢,夹住牛肉,欲要强行挑起。

大德只重复道:“施主请食素!”

大汉一夹不动,眼神冷了下来,捏着筷子的手指绷紧,夹住熟牛肉使劲拉扯。

大德浑身微现莹白玉泽,衣袂无风轻扬,口中重复道:“施主请食素!”

玄极望着这一幕,却只是长叹,怜悯的看向大汉。

而大汉乍见此幕,不由眼角一缩,却终究不是高门出身,不懂佛门修行,虽看出大德这一幕的妙处,却也看不真切,只继续夹那熟牛肉。

大德宝相庄严,如如不动,盘中牛肉同样如此,口中念经似的重复道:“施主请食素!”

大汉狠狠盯着大德,眼中已是隐隐显出杀机!

大德却闭上双目,嘴唇开阖,道:“施主请食素!”

“施主请食素!”

“施主请食素!”……………

渐渐地,大汉只觉大德不断念叨的这句话似是蕴含某种引人着意的韵味儿,令人不自觉就欲按照话中之意去做……

不对……大汉随即反应过来,心头暗喝一声,强自凝神聚意,夹向了牛肉。

可他终究只是散修出身,又岂是大德这等佛门高人的对手?更何况,他修为莫说比之大德,便是比起玄极也远远不如的。

只见大德眉心一点金光闪闪烁烁,像是舍利子,似在眼前,又似在无边无垠的虚空深处,虚实难辨。他又双手合十,肌肤晶莹,犹如充满灵性而美轮美奂的佛像玉雕,唯嘴唇微动,闭目不断念诵:“施主请食素!……施主请食素!……施主请食素!……”

不知不觉间,邻桌就食的众人也受到影响,正在大咀大嚼吃着肉食的人渐渐感觉没了胃口,开始厌恶油腻荤腥。

而听着越来越顺耳的“施主请食素!”声音,众人不知何时忘却了其字面语调,但觉耳中、脑海中涌入阵阵梵呗诵经之声,与在大型寺庙所闻毫无二致,心神渐渐安宁清静下来,暑天酷热似也渐渐远去。

唯有玄极一人,暗运《自然锁心青莲定神真解》,元神盘坐青莲之上,诸邪不侵。

又过须臾,亭中七八桌约三十余个客人早已尽数停止吃喝,仅是一动不动的坐着闭目凝听经文,只觉脑中一片嗡嗡梵音如在耳边,呢喃亲切,又似在天际云端,虚缈难辨。

亭子外,端着木盘来上菜的店小二亦愣愣的闭目立在烈阳之下,一动不动。然而实际上,大德嘴唇开阖所念,仍只不断重复那一句“施主请食素!”

许久之后,仍旧持着筷子夹牛肉的大汉牙齿紧咬,眼珠暴突,额头汗珠滚滚,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滴在他伸出的手臂上。

随即,他竟一脸灰败,似是这滴汗水一下子砸没了他所有的坚持和信心……

接着,他便丢下筷子,脸色黯淡的颓然而坐,愣愣然不知所以……

同一时刻,大德口中念咒一般的“施主请食素!”也徐徐停止,余音袅袅,双眼缓缓睁开,似是蕴含无量智慧灵光的眸子柔和的看着大汉,轻声叮嘱道:“施主,食素有大好处!”

大汉嘴唇张了张,却觉精神疲惫,心头空乏,什么也说不出来……周围众人如梦初醒,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了玄极所在的方向,恰好见到这一幕,不自觉的就对大德隐隐生出亲切欢欣之意,而对那脸色苍白、哑口无言之人暗暗反感厌恶。

而店小二也似是骤然回魂了,向着一位中年客人所在的桌子疾步过去,一如既往的扬声道:“客官,菜来喽!”

众人霎时生出从清静禅林跌入喧嚣尘世的难言失落,不由一齐扭头,目中饱含责怪意味儿的瞪着店小二。

正在放下菜肴的店小二缩了缩脖子,口中道一声“客官您慢用……”,便落荒而逃。

那客人看也不看面前的菜肴,倏忽起身,快步走到大德面前,恭声道:“弟子拜见圣僧,敢问圣僧法号如何称呼?……在哪家寺庙修行?……是否要渡湖?若是的话,一定要乘坐弟子的船……食宿供应一应俱全!”

嗯?还有狂信徒?佛家蛊惑人心之法竟是如此厉害?便连余波都如此强大?玄极不由微微一愕,望向了大德。

却只见大德双手合十一礼道:“那就麻烦施主了!另外还望施主也将这位道长捎上。”说着,便指向玄极。

那客人却是一脸惊喜,连忙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

…………………………

残阳如血,风浪哗哗。

三层楼船随波起伏,玄极与大德、大汉三人在顶板闭目打坐。

但只有玄极与大德是真正打坐,而那大汉却不是。

至于大汉那日却是稍稍伤了元气,此时乃是在运功疗养,但不知为何,其竟是对玄极与大德二人一点儿也不担忧……

却说那一日大汉被大德一阵“施主请食素!”给狠狠震慑了一番之后,其便好似明悟了什么一般,只是跟在大德与玄极身后,不知想些什么……

玄极自是知晓这是大德的“渡化”手段已经开始生效,只不知这大德拉着自己作甚?

而同时,玄极与大德也知道了这大汉名姓,却是唤作韦智深。

玄极听到这名字的时候也是无语,暗道:“难怪你被这和尚‘度化’,就你这名字就注定跟佛门有‘缘’了。”

而韦智深也并不知晓,在离玄极与大德如此之近的全神贯注的运功调息,却是已将他的修行奥秘尽数呈现在玄极与大德的微妙灵觉之中。

对此,玄极只能说一句,果真不是大派出身啊!连一点修行常识也不知道多少……

不过,这还是玄极首次细细观摩此界玄门之外的元神高人的运功修行,对他修行却也是颇有裨益。正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嘛!

随即,玄极便细细观摩起韦智深的修行来……

第一百零一章 修行

道家先贤有云,治大国如烹小鲜,旨在谨小慎微,恰到好处。此间妙理,亦可用在概括修行之上。

世间之人自父母交会而二气相合,始自先天生成的命体根骨优劣万千,后天养成的心性学养亦智愚万千,人生经历境遇更是各不相同。

因而即使潜在的修行核心大同小异,可各人因缘际会而成的修行之法却千千万万,各得天地自然之一隅,各具其妙。

其中绝大多数为粗糙疏浅的下乘小道,不可备陈。有斋戒者、有休粮者、有采气者、有漱咽者、有离妻者、有断味者、有禅定者、有不语者、有存想者、有采阴者、有服气者、有持净者、有息心者、有绝累者、有开顶者、有缩龟者、有绝迹者、有看读者、有烧炼者、有定息者、有导引者、有吐纳者、有采补者、有布施者、有供养者、有救济者、有入山者、有识性者、有不动者、有受持者,……互相传授,至死不悟,只可养性攻病也。然而小道亦有些许可取可用之处,可惜观长生之门只如雾里看花,水中捞月,到底只成空耳,可望而不可即。

中乘则为旁门左道。其至如采日月之华、天地之气,心思意想、屈体劳形、欲求超脱,多入少出,认为真胎息,绝念忘言。始也法天地升降之理,取日月生成之数,后却差年错月,废日乱时,不识五行根蒂,安知三才造化?寻枝摘叶,固然十倍百倍胜于下乘小道,有羊肠小径通向长生,却又不算稳定,修炼之中危机重重,稍有不慎,必生不测之祸;也不长远。

上乘方为康庄大道,直通长生不死之境,体用不出于阴阳,造化皆因于***。穷万物之理,尽一己之性。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全命、保生以合于道,当与天地齐其坚固,而同得长久。功满忘形,胎仙自化。阴尽阳纯,身外有身。脱质升仙,超凡入圣。而返虚无自然之界,彩霞缭绕,端气纷纭,天雨奇花,玄鹤对飞。完善大成者多属古今无数才智之士继往开来的道、佛、魔此三大流派,除此之外,余者寥寥。

然而即使一开始就修炼最上乘的神功妙典,世上仍有九成九的人难以迈进元神之门,即使入门后亦有九成九的人难以练就道果,达于天地之机而得长生不死,同天地得其长久者,更遑论那超脱的天仙大道了。

既如此,是否可以断言下乘练气之法完全没有可能成就元神,得证长生?

事实绝非如此,万事万物既有恒久不变之理,亦有其变幻不定之处。

若说任何人最初根骨可为既定不变,那能够迈入修行之门的功法都说是得了天地自然之一隅,只是或多或少而已。某一种功法可为大致不变的方向,那么各人的智慧性情及生命轨迹,却正是变幻不定之处。

正如玄极前世小说中所说的那些个主角一般,往往可将一些颇有妙处之小法推演至无上之境,将一残缺不全而为人所弃之法修至大成,而其正是此理。

如此,在各人依照某一功法修行的过程中,正是诸多不变与变求同存异的道路,会因种种因缘,导致最终的成果难以既定!

简而言之,修炼功法与修炼之人互为变与不变,各具所成者之半数。

同一个人,修炼不同功法,成就自然不同;同一种功法,不同的人来修炼,成果也会不同。更甚至于,一个人一直修炼某一功法,但经历不同的人生轨迹,最终成就亦是截然不同!

此间种种,放诸于世,只能笼统概括为因缘际会,个凭造化!幽邃玄妙到了极点,不能尽言。

依常理揣测,大多数不精通某一宇宙妙理或道、佛、魔三家理念之人,所创的修行之法都有些含糊不清,后人修炼过程中不明就里,危险莫名,终是落入中乘的旁门左道。然却不可言其法之弱于人也。

玄极生于此世并浏览两方世界,其真正感应探查及得验证得证元神的也不过是玄门之修,还是上次巫云峡法会所得,其大都得道家清灵虚静之理,完备而严密。

可面前这韦智深却不同,其修行所得之法力固然霸道冷冽,可论其精纯及运转心法玄极看来却是颇为粗陋,难登大雅之堂。

由此,玄极也隐隐感觉,法力积累修行也是暗含清晰的优劣之分。

法力之物,乃是得证元神之后,攫取天地元气通过种种不可思之玄妙而转化而来的由元神即以上修士所使用的一种玄妙幽邃的神秘力量。

玄门世界观视天地万物的根本由混元一炁衍生,以“炁”为本,而若以此世正常存于天地的天地元气之精纯度为界线,应可将法力积累修行的精纯度划分为三个层次:一,比天地元气低;二,跟天地元气等同;三,比天地元气高。

而玄极自自身了解所知,玄门修士所积累修炼之法力,却是比天地元气高,虽则平时不显,却自有无穷妙用。而上次巫云峡那许多左道高人,却是与天地元气等同,然都是脱胎与天地元气却又自成一脉,已是不可同一而论。都乃是天人合一,以元神灵体攫取天地宇宙最神秘最本源的元力灌体,成就至精至纯之气……

便犹如自身成了天地宇宙母体的造化胎儿,通过元神阳神这根神妙而特殊的‘脐带’,吸允天地宇宙母体的真正精华!

及至造化圆满,胎儿瓜熟蒂落,顺利出生,即自然而然脱出此方宇宙母体,那便是天仙大道了。

此言虽则有些偏颇,却也勉强合乎大道。

而面前的韦智深则不然,其法力却是略略低于天地元气,已是自限籓篱之中,几乎前途已定了。

玄极转头反复打量着即将运功调息完毕的韦智深,不由暗里嘀咕道:“反之,若是法力精纯低于天地元气者,若无机缘,那便前途已定,必然难成阳神!毕竟其所积累修炼的的只是天地元气里一部分,更甚至是杂质,却又怎能炼成阳神,进行炼神一事?”

第一百零二章 摩顶

且说韦智深从入定中醒来,一睁眼便看到玄极略带怜悯的望着自己,立觉十分不适,不由冷笑道:“小道士,窥视他人练行功可是妥当?”

玄极闻言,顿时一阵无语,心中暗讽道:就这般旁门小法,又怎及得上我玄门大道?然口中却温声道:“善福寿,道本无形,太原示朴,上清下浊,含而为一。太极既分,乃曰阴阳。奉道之士,当深究此理。日月之间,一阳始生,乃以阳养阳,阳中不得留阴。以阳炼阴,阴中不得散阳。而以纯阳之气炼五脏之气不息,而出本色,一举而到天池,定息内观。一意不散,神识俱妙。当此之时,乃曰超内院,而阳神方得聚会,炼神成仙以合大道。

然则善福寿不达玄机,无药而先行胎息。强留在腹,殊不知胎仙就而真气生,真气生而自然胎息。胎息以炼气,练气以成神。修行本望长生,似此执迷,志在升仙而心神不定,为之奈何?”

韦智深听他一口道出自家功行之要旨,不由脸色冰冷,斥责道:“方外之人,又怎知我大乾神功之博大精深!”

玄极不由又是无语,就这还大乾神功?便是放在贫道面前贫道都不屑一顾!随即似笑非笑的对韦智深道:“善福寿,你这元神恐怕证就的糊里糊涂吧?”

韦智深顿时色变,失声道:“你怎么……”

旋即眼睛抽搐,心头打鼓,暗道:“吾上次误入一方遗迹,困在那遗迹阵法之中,一心破阵之下,却不觉昏迷,遂在头昏脑涨、晕晕乎乎中证就元神,本以为此种无意而成的元神暗合道法自然之理,可听这道士所言,莫非大有隐患?”

不由皱着眉头,愣愣的思索着其中关窍,越想越是不安,屡次想要询问玄极,却又实在开不了口。

“阿弥陀佛!”忽然,大德口宣一声佛号,对韦智深道:“交合各有时,行持各有法。依时行法,即法求道,指日成功,易如反掌。吾有一歌赠你,你听我道:功满行完宜沐浴,炼成本性合天真。

八德池边常演道,七宝林下说三乘。

顶上常悬舍利子,掌中能写没文经。

炼就金身居胜境,修成永寿脱尘埃。”

韦智深闻言,不由思索了一下,向大德行礼道:“还望大师指点迷津。”

只见大德低垂眼睑,潜运神通,禅心神意聚往双眸,一抬眼,充满智慧灵采的双眼便紧紧盯住韦智深,双手合十,淡淡道:“阿弥陀佛……施主,你可明白?”

韦智深脸上神情不知何时尽数化为安静祥和,只觉精气神似被一股充满大光明、大欢喜、大吉祥、大福德、大慈悲的力量柔柔包裹,心头暖暖融融,似有所得,又似无所得,不由跟着双手合十一礼,欢欣道:“弟子明白了!”

玄极望着这一幕,心中暗骂道:“只会仗着修为惑人,难怪佛门没几个好人。”

随即,玄极只见大德一脸神圣,缓缓伸出手去,抚摸在韦智深的头顶,同时,般的梵语佛音也从大德口中传出。

而韦智深只觉自己时时被混乱及迷茫充塞的心田,似被一只柔和无比的无形大手轻轻抚平,耳边只闻五字真言:“阿、啰、跛、者、娜”

霎时间,他浑身都清灵起来,心神从所未有的清明如洗,一尘不染,念念如珠,神足自在,智慧成就。

然而随着大德的手掌离开头顶,梵音停止,韦智深只觉心头那只若有若无的柔和的无形大手瞬间消逝,立时便生出一种难言的失落,似乎从母亲最温暖的怀抱里摔了出来,茫然不知所措。

不由一脸期盼的望着大德,眼神迷离的呢喃道:“大师……?”

大德却发狮子吼,做当头棒喝状,道:“阿弥陀佛……痴儿,还不醒来!”

韦智深浑身一哆嗦,心神剧震,霎时清醒过来,却又不由自主的扑通一声跪下,向着大德叩拜道:“还请大师为弟子摩顶洗礼,弟子愿意皈依沙门,还请大师收弟子为徒!”

只把一旁的玄极看得目瞪口呆,欲言无声。

大德却不管玄极,便走上前,对韦智深摩顶受记道:“道友可惜五行修炼,枉费工夫!且随我:八德池边,谈讲三乘大法;七宝林下,任你自在逍遥。”

又说偈道:“灵光一点,价值千金,佛法广大,赐名智深。”

接着道:“既从吾善果,要做徒弟,我本待与你起个法名!然你又叫做智深,其实到底是我法门中的宗派,那便依旧唤作智深了。”

韦智深遂合十行礼,便就在船上剃发入门,改衣换袍,拜了大德为师!

接着,大德转过身来,对玄极微微一笑,似有无比极乐盛景显现,道:“道友,你觉的我佛门之法如何?”

玄极本待讽大德几句,却又忌惮大德,只得赞道:“久仰大法,莲花现相,舍利元光,真乃高明之客。”

大德笑道:“我佛门清净无为,以花开见我,我见其人,乃莲花之像,而道友根行且重,与我佛有缘,何不就此皈依,成就正果?”

玄极闻言,摇头道:“你有你佛门,我有我玄门,如水火不同居,大师缘何来惹此烦恼?你说你莲花化身,清净无为,其如五行变化,立竿见影,大师又如何来说我?”玄极口中说着,却暗暗准备着那杆金錾提芦杵,随时准备一击而逃。

大德闻言,却只是摇头一笑,道:“道虽二门,其理合一。以人心合天道,岂得有两。具总在皇天水土之内。”顿了顿,又道:“然则道友如此说,可见总是无缘,既如此,我等便就此别过吧!”

玄极闻言,不由一阵惊讶,道:“大师此言为真?”

大德戏谑一笑,道:“怎么?道友还要赖上贫僧不成?只是……”随即,又似有所指的说道:“只是道友此去,定生不良,是故还望道友多念今日之事。阿弥陀佛!”

“今日之事……?”

第一百零三章 玉京

且说那日玄极自从别了大德之后,便直往中州玉京飞来。

而不觉之间,已是临近玉京,便在数十里之外,都能看到帝都玉京上空的赤龙和天柱。

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子有百灵护体,万民愿力加身,天子龙气环绕,可以说整个大乾所属之地都是天子的同属道域之所在。

而这也正是天子之道的修行法。

至于眼前的玉京乃是大乾龙气最浓厚的地方,更是堪比一方完全由天子所统属的世界,只要是未曾得证道果雏形的人入内,都会被这尊“道果天子”把玩在鼓掌之间。

“难办,难办啊。”玄极不由在郊空中停步,考虑下一步要怎么做。毕竟,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诚敬真人竟是将这种与佛门论法的大事交给了自己这种小辈,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唉……”玄极想了半晌,还是决定先去其他世界修炼一番。不过,在先去其他世界之前,还是要先去京城看看情况才是。随即,玄极便化作凡人,走入京城……

……………………………

待到了玉京城外,却果然好一个建都之地。怎见得:高山朝拱,碧水环流,宫殿巍巍,高耸云霄之外;楼台叠叠,排连山水之间。做官的锦袍朱履,果然威严肃穆。读书的缓带轻衣,真个仪表出众。挨肩擦臂,大都名利之徒;费力劳心,半是商农之辈。黄口小儿,争来平地打筋头;白须老者,闲坐阳坡倒捣喇。却真是奇胜之方。

随即,玄极又往城内而行,果又有不同:红墙绿瓦,雕梁画栋,金璧辉煌,鳞次栉比,车水马龙,四海升平,川流不息,摩肩接踵,穿着时尚,绫罗绸缎,丰衣足食,欣欣向荣,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此正所谓:太平日久,人物繁阜。垂髫之童,但习鼓舞;斑白之老,不识干戈。举目则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日,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箫鼓喧空,几家夜宴。伎巧则惊人耳目,侈奢则长人精神。

玄极却是还从未见过这般景象,虽则前世有那种种高楼大厦,无边人群,却无这般古风盎然。故一时观之不尽,望玩之有余。

忽忽然玄极却是来到十字街上,正见一伙人围着一个相面的先生在那里谈相。玄极忽然心中一动,便挨入人丛之中,又看那先生怎生模样?眸如朗月,口若悬河。眸如朗月,看破人问凶吉;口若悬河,谈论时鬼皆惊。戴一顶折角头巾,依穿一双根朱履,龟壳扇指东画西,黄练縧拖前束后。果然相貌稀奇,仪容秀丽,名扬大乾,术冠玉京。

玄极睁开法眼望向那看相之人,却只觉如雾里看花,根本看不清楚。

遂知是高人,便待众人相毕,先生少暇,走进前说道:“贫道也烦先生一相。”

那先生抬头一看,便笑道:“不知道长欲问何事?”

玄极却道:“先生上姓?”

那先生摇头一笑,道:“山野之人,哪里来的名姓?”

玄极眉头一皱,道:“那先生可知贫道来玉京何意?”

那先生把玄极细细望了望,沉吟了一下,笑着传音道:“小道长来京却是干的好大事情,直是掀起一场好大劫难,直是让玉京从此繁华不在,修士尽入杀劫。”

说话之时,周围空间更是隐隐有着变化发生,便似是玄极二人已是跳出这一番世界一般,浮黎幻化,两岸花开。

玄极望着那相者,眉头紧皱,道:“先生此言何意?”

那先生却是点首心中暗叹道:“我只欲在红尘过活,孰知大数已去,一则是大乾合灭;二则是齐国当兴;三则修士遭逢大劫;四则张逸辰合该红尘扰攘;五则有诸神欲讨封号。罢,罢,罢,也是老夫下山一场,却是今日便打破盘中之谜,不负你我相会一场。”

遂对玄极道:“你不知,你这一入玉京,而使佛门正式入朝享用,使天子弃玄就佛,终于一发不可收拾,彻底掀开杀劫!”

玄极道:“先生此言何意?莫非贫道此番事不成么?”

“非也!非也!小道士此番却是大胜,此事定成。”那先生却是笑道。

“先生此言何意?即是成了,却又怎地使天子弃玄就佛?”玄极接着问道。

“不可说!不可说!你直接往皇宫去便是了!”那先生笑了笑,又道:“看在老夫就此收摊的份上,也不收你相钱了,你自去便是。”

飘飘然玄极只觉二人重回尘世,便看到那先生准备收拾走人,玄极又待细问,那先生却只是闭口不言,无奈之下,玄极只能抱着满腔疑惑离开。

那先生望着玄极离去的背影,不由轻轻摇头,幽幽叹道:“大风已起于青萍之末了啊……”

随即,双手一动,在面前桌上落下了几枚铜钱,叮叮当当间,似是散发着无量之光,光华圆满,虚空扭曲,似乎接引冥冥之中无量虚空,沟通时光长河,过去未来之象霎时而出,不可思议。

接着,那先生收了铜钱,朝几个方向望了望,冷冷一笑,道:“你玄门将那张逸辰隐下,将这异数遣出耀人耳目,虽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我!”接着手上又掐指算了几下,面上露出一抹奇异之色,道:“你们如此行事,也不怕寒了这小子的心,到时自有你等苦头。”

“只是这小子有仙人之资,若是因此结下大因果,误了仙途,那岂不是亏了?再待到日后这小子证就仙道,却反而是玄门之祸!也罢!也罢!老夫终究也算玄门之人,却不容你等这般祸害我玄门后辈。且让我先落一手,弥补一番,看乾坤如何……”那先生心中暗道。

第一百零四章 过程

却说玄极自闻听那看相先生一番言论之后,思索一番,终不得要领,便放下此事,又观赏了一会儿玉京风光,便离了玉京,寻了处偏僻之所,布下了防护法阵。

接着,玄极的眸子幽幽,神识落到了识海之中。

只见识海之内,黄庭玉箓骤然光芒大放,微微颤动,便有各色光华流转,种种神秘的力量悄然凝聚,神异非常。

随即,玄极便将元神沉入黄庭玉箓上,破空而去……

但玄极此时却是紧守灵台清明,咬牙坚持,探看穿越情况……这却是因为玄极前两次穿越之时乃是眨眼便到,几乎没有感觉。

而如今则不然,他已成就元神,迈入了另一种层次,却是可以察看一番……无尽的虚空当中,有一块望不到边际的大陆矗立,不但充满了浓浓的高贵气息,还散发着耀眼而又灿烂的说不出色彩的光芒,恒定地照耀着四方!

那大陆周围则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可又并不是绝对的黑暗,因为有一条长河在汩汩流淌,不知其从何来,不知其将向何去,充满了深沉悠远的意味。其河水似有还无,一直就是那么bo澜不惊、风平浪静的模样,它分出了无数条支流,但那些支流或早或晚,终究汇聚到了主流当中。

这长河,便是时间长河!这大陆,便是清微天大世界!

而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件似图录模样的事物飞快地从那长河之中间射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越过了长河表面,停在了时间长河之外的混沌之中!

至于那事物中心,似还有一点忽明忽暗的白色光点,散发着盈盈的光芒,但却几乎分辨不出!

那白色光点,自然便是玄极元神!

且说此时玄极元神望着眼前的混沌,只觉有种极端危险的感悟,不由心中一片愕然。

随即,玄极小心翼翼地展开神识,探入那片混沌……

混沌之中,尽是苍茫,无天无地,无前无后,无大无小,灰蒙蒙,黑漆漆,空旷无垠,仿佛没有边际,找不见一缕光,……四下张望时,只有无尽的幽暗。这里,没有一丝声音,没有一点儿光亮,好似什么都没有!

只一下,玄极便感到了无尽混沌之气向自己那道神识汹涌而来,危险恐怖异常,似乎瞬间便要连累元神,使元神被绞碎、毁灭。

幸好早有准备,玄极当机立断,赶紧将那部分神识切断,再加上有黄庭玉箓守护,才摆脱了这感觉,但却是元神受到反噬,莫名虚幻几分,让玄极后怕不已。

但同时,玄极也猜到了这里是哪里。正所谓:气形质具而未相离,故曰混沌。混沌者,言万物相浑沦而未相离也。这里便是无极,便是混沌!

砰!

这时,只见黄庭玉箓好像早有目标一样,认准一个方向急速前行着,飘飘然间已是破开混沌,不知到了何处……

缓缓的,黄庭玉箓的速度变得缓慢下来,开始减速,又来到了一条时间长河当中。

随即,玄极便看着黄庭玉箓带着他撞入了这条时间长河之中,恐怖的冲击力传来。

玄极立即念诵运行《自然锁心青莲定神真解》,咬牙坚持,但奈何这世界冲击力惊人到了极点,玄极只是勉强支撑着黄庭玉箓朝时间长河落入的下方望了一眼,便检坚持不住……

昏昏沉沉,隐隐约约感受到疲倦,却是是元神自发与天地交融之后接受到不少超出理解的道韵所造成的一种错觉。

对于玄极而言,这也算是一次不大不小的机缘了。这种世界发散的灵机,又可称呼为天机,虽则零散不成体系,至多只能增添慧力,无甚大用,但若是偶然能够拼凑出一些成条理的那便就是大收获了。

其实所谓的悟道究竟是悟的什么呢?正所谓道不远人,人在道中,所谓悟道便是与天地自然进行交流融合,汲取天地道韵,提升元神慧力,养身延命,乃至于发生更深层次地变化,譬如说在天地之中改易换命,增进修为,提升命格一类。

而参悟天地自然,与天地大道交流,便是修道之士的一贯修行之法,乃是一种行之有效地证道之路,只是见效缓慢,不长期坚持是见不到效果的。

这时,就在玄极落入那方世界之时,忽然有蒙蒙虚空之中有一道青“炁”显现而出,似是开始,似是最初,或可呼为“始青之炁”?……其环绕九色神光,放射万丈光芒,缓缓朝玄极落来。

而黄庭玉箓也未阻拦,直接放其落入玄极真灵之中,对玄极真灵缓缓改造,似是要将其化作先天之灵?

…………………………

“这次好像有点麻烦……”

玄极微微睁开双眼,只是这个动作便似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只见入目的乃是一间东西六七步、南北五六步的斗室,靠墙摆着一张云床,四面空空旷旷,更带着一股檀香味道,似乎乃是一处闭关之所。

玄极苦笑了下,只觉自家元神之中似是被落下重重枷锁,便连自己的法力都似是被封印了起来?

但同时,他也知道了自己穿越的“真相”。却原来方才玄极落入之时却是便已经清醒,了解到了自己真正穿越的过程。

其却不是先前玄极所以为的“置换”。前文有言,在玄门世界观中,天地万物的根本都是混元一炁衍生,以“炁”为本,是故所有的一切可以说都是“炁”。

而玄极穿越也是如此,其穿越而来之后,便被黄庭玉箓选中附身之人,附身而上,顶替那人一切因果关系……

至于所穿越那人一切则是全部化作“炁”,与玄极元神相合,补益玄极元神。可以说简单到了极点,同时也霸道到了极点,直接便了却了玄极与附身之人的一切因果,不留一切后患,只是……或许有伤天和?

徒然间,大量零碎的记忆汹涌而来。令他眼前一黑,又陷入了昏睡当中。

第一百零五章 九阳

似乎是在做梦,又似乎亲身经历一样,玄极仿佛化身为了另外一个‘章天阳’,经历了其一生大大小小的一系列事件……

“花非花、雾非雾、我非我……我到底是谁?章天阳么?不!”

倏忽之间,玄极神思迷糊,几乎就要彻底陷入章天阳的记忆当中。幸好此时黄庭玉箓骤然浮现一片光芒,令他再次清醒了过来:“我是清微玄极!!!”

此念一出,之前的危险便全部化去,章天阳的记忆再也构不成丝毫危害,反而化为了珍贵的资料储存进识海当中。

随即,玄极也略略了解了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乃是一方武道世界,武道修之大成能移星换斗,搬山赶月,亦是一条大道。至于修炼境界乃是后天、先天、宗师、无上,每一个境界又有不少小划分……

不过这个世界倒是有些意思,因为其并不是如清微天大世界一般,元炁化生,天圆地方,也不是如玄极最初的世界一般,物质构成,漫天星海。其却是九块一模一样的大陆依此平行,却又各不相同,有强有弱,分开发展,直是让人慨叹造物之奇迹。

而玄极所附身这人名唤章天阳,乃是一名宗师境界的高人,距离无上境界只差一步。

略略了解之后,玄极便瞬息之间就翻到了自己最感兴趣的武功内容之上,毕竟,玄极曾经也渴望着鲜衣怒马,笑傲江湖……虽然现在自己已经修仙了……

章天阳亦是一方高人,其所学武功自是不同凡响,却是唤作《青玄九阳真经》。

《青玄九阳真经》,为阳之道,其分为少阳、中阳、烈阳、暮阳、纯阳、昊阳、残阳、至阳、太阳九种阳之道,九道无分先后,无分左右,又都各有优势,少阳主生机,中阳主平衡,烈阳刚猛,暮阳拥死,纯阳抱纯,昊阳至高,残阳生幻,至阳无极,太阳无限。而此功一共有四重,即似道家武学,又似佛门神功,颇为玄妙。

“第一重是炼阳之境,九种阳之道中择一为主,随后纯化根基,接着便以这根基依此将九种阳气尽数悟出。”

“第二重乃是融阳之境,以自己根基的那道阳气依此将九道阳气融合,逐渐九阳归一。”

“第三重是化阳之境,天人交感,可化身大日,玄妙不可言!”

“第四重是绝阳之境,阳道已绝,阳至阴生,至此阴阳合一,造化乃成。”

而章天阳乃是以纯阳为根基修成,至精至纯,至诚之道,其余外功拳脚技击之术,则是全部出自道家真传。

玄极略略了解之后,便知晓了这套武学根基,同时也知道了缘何那黄庭玉箓带着自己来到了这方世界,附身此人身上!

这方世界的武道却是大有不同,在宗师之后,可以“立道”,成就无上之境。而若是以清微天大世界来说,那便是可以直接在元神之后便修成道果雏形!

当然,这话肯定不全对,肯定还有其他差距,只是以玄极的见识来说,却是分不出来的。

而章天阳的《青玄九阳真经》便是可以炼成阳之大道道果的一本无上秘籍。

而玄极得了章天阳一切之后,自是也将这套武学明悟至了化阳之境,距离明悟道果也只差一步了。

随后,玄极便睁开双眼,开始打量静室,只见静室除了云床,只得一个蒲团,四周墙壁有金铁般的青砖铸就,闪烁着深沉的光芒,内中明显蕴藏着威力颇大的禁法,唯一通向外界的出口则是正对云床的石门,给人厚实沉重之感。

接着,玄极便将章天阳的各种武功修炼了一番,以便融汇贯通,在这个世界使用……这却是因为玄极初入此方世界之时便感觉自己元神之上被落下了无穷枷锁,一切道法神通几乎不能动用。

这方天地的中心为武,武才是正道,天道之下,武道最尊。是故道法神通在这方世界几乎便算是邪门外道了,玄极修成元神,天人交感,那便时时与天地相合,也只能使用武道,若是勉强使用道法神通,虽说也不是不行,但却对元神损害颇大,且也只能施展有限的几种……

待掌握了章天阳的武道修为之后,玄极便将目光投向了大门,他知道要按时间来说,也是章天阳准备出关的时候了……

……………………

只见有四男三女屹立一座灰白石门外,似是等待着什么。而从他们在不经意之间显露出来的强横气息来看,绝非凡俗之辈。

他们所在乃是一处断崖,崖边云蒸霞蔚,状若仙境,一眼望不到底部,而断崖另外一端便是灰白石门,周围崖壁滋长着藤蔓。却是颇有几分幽深宁静之意。

为首者乃是位身穿青袍的中年男子,只见满目威严,却又有几分道气,显出一份洒脱。

这时,他双眼神光闪烁,脚下岩石竟有几分熔融,乃是情绪略微失控下外泄的少许力量造成。

“左使,掌门缘何还不出关?我们已等待了三日,明日便是十月一日了。”一位外形明媚的紫衣少女连声问道。

她的眼睛有着几分沧桑,年龄绝非外表那么青春。

青袍中年负手转身,收敛住情绪,故作平和道:“谢长老稍安勿躁,闭关之事,谁又能提前说清楚具体的出关时日?尤其掌门于邵山一战之后,必是有了极大的收获,说不得现在便能再进一步呢?虽说明日便是掌门正式登上华阴掌门之位的大典之日,但武道更重。”

那人女子闻言便沉默下来,时光一点点流逝,可那扇灰白石门始终关闭,亘古不变的冷清缭绕着周围,与云霞同在。

随着时光的见识流逝,左使不由也是惴惴不安,勉强稳住情绪道:“等到今夜,若是掌门还未出关,我们就尝试用令牌激发禁法,联络内里……”

话音未落,他便感觉天地变得昏暗,灿烂的大日,蒸腾的云霞统统不见,众人只觉有一道赤色的巨大红日当空,焚天煮海,化为比蛮荒还要恐怖的场景!

金乌耀日,红芒浮沉!

第一百零六章 掌门

众人惊愕之中,便听到了扎扎扎的沉重响声。

那道石门缓缓打开了!

“掌门出关了?”几人顿时又惊又喜,喜得是明日便是掌门的继位大典,掌门终于赶上,惊的是掌门那恐怖的大日道域,却是愈发可怕了。

石门打开,一道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洒脱青衫,随风而荡,身材挺拔,容貌熟悉,只是气息间却是多了一丝缥缈如仙之感。

众人见状,齐齐迎道:“见过掌门。”

“嗯!”玄极轻轻应了声,道:“我们先下去再说。”

…………………………

若是真说起来,玄极却是捡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便宜。玄极所在的这方大陆却是在不久之前刚刚经历过一场武林风云,那时诸多英豪趁势而起,争锋天下。

而章天阳便是其中一位,其历经磨难,终于在半年前一战中成就风云,进阶宗师。随后又因自家出身的玄门别传华阴一派掌门群龙无首,章天阳便当仁不让的做上了掌门之位,并选了十月一号作为正式登上华阴掌门之位的大典之日。

而此十月一号虽然非彼十月一号,但是玄极初次知晓之后,还是莫名感到了一种满满的恶趣味。

大典开始那日,虽说坤域——也就是玄极所在的这块大陆名——武林历经浩劫已经凋敝非常,但是九域中的武林中人前来观礼的却是不少,“章天阳”的‘登基’大殿自然也是办的热闹非常。

华阴派连开了数百百桌的酒席,酒宴开了三天三夜还依旧还有不少有名有姓的江湖中人赶来祝贺,最后若非华阴弟子全部出动接待,却怕是还要闹出不少笑话来。

半个月后,热闹的少华山才重新安静下来。而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之后,华阴的弟子们却都虚脱下来,只觉得这半个月过的比三年还漫长。

不过这种辛苦他们却甘之如饴。毕竟,上次武林浩劫之时,华阴虽说保留了传承,却也是伤亡惨重,明显的没落了下去……

但幸好有新任掌门继位,让他们感觉到了自己失去已久的尊重和畏惧,是故却是满面欢喜。

武道门派便是这样一个地方。

师门长辈、掌门传授弟子们武功,赋予他们信念,作为他们的靠山,而这些弟子们也会成为师门的根基,掌控江湖的触手,巩固名誉和地位。

二者相互依存。

为什么玄极会选择留在此地成为华阴掌门?而不是和以前一般外出独行?

因为武道的一代宗师,历来就不会是孤家寡人。

觉法立如是,符元真人创真武,他们的威名在九域武林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不会变得陌生,而其余但凡闲散于江湖者,哪怕便是身为无上,也常常被历史掩埋,不见经典,不为人知。

玄极若是想在在武道之路上走的更远,看看那所谓无上的“立道”,不使自己在这方世界没有收获的话,也需要有自己的根基。

这不但是原本“章天阳”的打算,也是玄极现如今的打算,毕竟,一派掌门的好处可是不少的……

比如现在,玄极望着满库的各类灵物、灵药、奇珍异宝,便笑的十分开心,这些都是九域武林的英雄豪杰,送上的贺礼。便连这九域最大的两派,如是和真武,也没有落下。

如是寺送来了一粒涅盘丹,此药珍贵异常,便是无上境界的修士都用的到。而真武更是直接送来了符元真人手书的一部阴阳太极拳。

这拳法讲究含蓄内敛、连绵不断、以柔克刚、急缓相间宛如行云流水,内含阴阳相济,造化万物乾坤。相传符元真人便是以太极拳参悟了天地阴阳大道,脚踩太极神图便可镇压九域天地,厉害到了极点。

而这却是因为华阴乃是玄门别传,作为现在道门的领袖,要拉拢“章天阳”这位堪称坤域武林最年轻的宗师,真武自是大方的多。

虽然这部太极拳肯定有所缺失,但对于玄极参悟《青玄九阳真经》的最后一重,继而立道阳之大道来说,自是有不少可以借鉴之处。毕竟,玄极好歹也是正宗的玄门出身,虽然武道、仙道不同,但总比从一无所有学起好不是?

而这,便是拥有根基的好处。

若是没有这华阴基业,旁人即便是想送“章天阳”东西,也绝没有借口。而玄极要得到这许多东西,更是不知要废多少功夫。

当然收获了好处,便要做出补偿,玄极终究还是仙道中人,讲究承负因果。

随即,玄极便对华阴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

先是将华阴分为外门、内门、嫡传,接着又增加任务系统、积分兑换系统等等,具是按照玄极第一世时看来的武道发展之类的,玄极又细细推算,使其符合现如今坤域武林发展形式,其实都是老一套,也不用多说。

不过实施起来,的确也很有效果,整个华阴派直接便被这样的新变革激发了活力,每一个弟子都充满了希望,因为只要他们为华阴做出足够的贡献,那么梦寐以求的神功、剑法,都不再遥远。

玄极望着这一幕,看着他们脸上的满面朝气,却是悠悠一叹,闭目沉思……

玄极望着面前的华阴左使岳逍,心中翻着章天阳的记忆,查看着章天阳对岳逍的了解,笑道:“岳左使,你看我做得如何?”

岳逍微微一笑,道:“掌门天纵之资,非在下可及也!”

玄极摆摆手,笑道:“好了,岳左使,你我交情,怎么还这么见外?莫非看不起我了?”玄极说着,故意装出一副严肃面孔。

岳逍摇头苦笑道:“掌门,现如今终归上下有别,不比往日……”

玄极望着岳逍,知道他的为人,也不在打趣,直接道:“我这次请左使来,却是请左使去办一件事关我华阴的大事。”

“大事?”岳逍疑惑道。

“不错,你且听我说……”

……

玄极望着岳逍离去的背影,心中却是想着来此方世界之时望到的这个世界未来一角,暗暗思索了半天,又将华阴右使唤了进来,面授机宜……

第一百零七章 震域

玄极周身感受着磅礴却又充满了活性的天地元气,却只感觉周身舒泰,双脚踩在厚实的大地上,更是可以感觉到地底传来的有力的脉搏。

这种感觉远远要比在坤域时感觉强烈!

不错,玄极此时却是已经离开了坤域,来到了震域之中。

这却是因为玄极……不,是章天阳发现了《青玄九阳真经》似是有些许缺陷,却又看不出来。于是只得去寻找此经作者——而这本真经作者却是一名和尚。

那和尚一生为道为僧,无所适从,最后归入佛门,却又心有魔障,不知所踪。

章天阳细细查访,却是查得五十年前,那和尚在震域修路、雕佛,一砖一石皆不假手于人,更不曾使用半点的武道修为。

于是,章天阳却是准备于继承华阴基业之后,来寻找那和尚,弥补传承,却最终一切被玄极所得,只得玄极自己来了。

要说玄极为何要弥补传承呢?毕竟,他终究修的是仙道,又何必对这一本武道功法苦求不放?

这却是因为玄极终究是得了章天阳一切,距离那无上立道境界只差一步!而根据玄极这些日子里的明查暗访,却是得知那立道境界与仙道道果雏形着实相似,却又怎能不心动?

更何况,玄极更是来此方世界时望得未来一角,更是准备在那场大变之中,聚的气运,寻些好处,如此,更是要尽快提升修为不可!

而要尽快提升修为,明显便是按照章天阳的修为计划来了,毕竟,要是琢磨其他道路,先不提能不能成,便算能成,又不知要多少时间了。

……

奔驰在震域的广袤疆域上,玄极越发感受到这块大路的辽阔,许多章天阳熟悉的坤域山水都变得格外壮观与磅礴,充满了一种恢弘的气势。

大地更加广博,山河更加险峻,同时武者也是更多!

而玄极也不一时去寻找那和尚,却是先到了一处地界,而那地界此时也正有一人在等着他。

这人一身黑色道袍,身形高挑,腰杆笔直,立如苍松,背负长剑,手持拂尘,面容清俊,此时正微微昂着头,露出一副很是孤高的形容。

那人此时也望得玄极到来,立刻便将孤高形容收起,急切道:“章兄弟,来得何其之迟也!”

……

话说著出《青玄九阳真经》的僧人在弃道归佛之前,却是正宗的玄门高人,亦是留有传承的,名唤自在门。

可惜自在门却并不争气,却是已经逐渐没落下来,难以振兴。

至于此时玄极面前这人名唤姜玄策,便是自在门的此代掌门,一心想要重兴自在门,是故与章天阳一拍即合,相约一起去寻找那位和尚。

此时玄极与这姜玄策相逢,本还准备交谈一番,却没想到这姜玄策却似乎有些急不可待,直接便催促着玄极赶紧赶路。

…………………………

凤西岭下,有桥苦渡!

寒风凛冽,扰攘一片,驴鸣马嘶,夹着人声车声。

玄极与姜玄策将全身都笼在黑色斗篷内,站在人群中,看着来往的行人商客。

“真真奇怪,这凤西岭以前乃是飞鸟不渡之所,群妖汇聚之地,怎的现在却是突然有了这许多人气?”忽然,有一个江湖人打扮的老者在一旁问道。

“前辈您可是数十年前来过此地?现如今这凤西岭可大不一样了。”一个青年汉子闻言答道。听他说话的语气,似乎也是个行走江湖的。震域武风远盛坤域,像他这般有几手功夫,便出来到江湖上游荡的年轻人,却是数不胜数。

这时,只听他接着道:“我曾听我师父讲过,大约是六十年前,凤西岭上来了个和尚,将凤西岭上的妖邪尽数封进了一串佛珠里,就镇压在凤西岭绝壁上的那尊巨大石佛脚下。然后他修路、搭桥、开山,花了整整二十年时间,将这凤西岭变成了现在这幅摸样。”

说着,他又指着自己脚下的桥道:“就像我们脚下的这座苦渡桥就是那和尚搭的。”

玄极与姜玄策对视一眼,同时点点头,青年口中的和尚,应该便是玄极要找的那和尚——心渡。

至于青年口中的妖邪,却是山海精怪一类,这世界元气充裕,是故也有那山海精怪一类的事物诞生,可惜这终究乃是武道世界,妖类修行困难,却是无有多大本领,是故玄极与姜玄策只听一遍,便不萦于怀了。

“这位小哥!请问可知那位高僧大德现在何处?”这时,姜玄策上前问道。

那青年道:“这……又有谁知道呢?路修好之后,就没人见过他了,这么多年了,大约已是死了吧!”

…………

天色渐暗,天上忽然飘下了白色的雪花。

过了桥,沿着山路走,便可以看到对面山崖绝壁上,端坐耸入云端的大佛,那大佛半合着眼,似是在俯视着脚下的芸芸众生。

而佛手则手捏着法印,掌心里竟是托一间不大却也不小的寺庙……

而顺着山道走到寺庙门口,再看过去……

却见寺庙庙门大开,寒风凛冽,不少来往的商客和江湖中人,都拥挤在寺庙的大堂之内。

堂上生了一堆大火,门外北风呼啸,寒风夹雪,从敞开的大门中挤将进来,吹得火堆时旺时暗。

众商客望着天气,却是明日多半已然不能成行,不由担心货物无法如期抵达目的地,眉间心头,均含愁意。

“嘿,我说老和尚!这大门好好的,为何却不关上,这冷风吹进来,可冻死老子了!”忽然,有一个粗糙汉子带着浓浓的口音,对这间寺庙庙祝叫骂道。

正在为一些不曾带多干粮的来往客人发放热粥的老和尚微微起身,低眉顺眼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大开方便之门,此门从立在此处起,便不曾合上,施主若是有心,不妨去试一试,看看能否关上。”

大汉以及他的一群同伴闻言不由都哈哈大笑起来,其中有一人笑道:“老和尚或许不知……”

第一百零八章 山庙

“老和尚或许不知,我们朱大哥出身昆阳金刚门,这手上的力道怕是不下千斤,莫说你这区区一扇木门,即便是精铁造就的铁门,我们朱大哥要想给你合起来,却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这话一出,顿时便将四周一片目光汇聚过来。

金刚门虽说不算什么了不得的江湖大派,但是毕竟也传承了上千年,门中武艺也颇有可取之处,在昆阳一带势力不小,是故出身金刚门的这位朱大哥也算是来历不小了。

这时,只见这位朱大哥站起身来,满面红光的走到庙门口,一只手提着个酱猪肘,一手朝着那看起来只是寻常的木门抓去……而眼角的余光却不断的扫视着正在发热粥的老和尚。

“咦?”

朱大哥面色的神色顿时一僵,他原以为这老和尚会偷袭捣鬼,却不料这门沉重无比,他竟然真的一只手推不动。

不由,又使了一把力……还是不动。朱大哥面上一红,随即丢掉手里的猪肘,用油腻腻的双手狠狠的拍在那门板上……

啪啪!

像是鞭炮接连炸响般的声音响起,可……木门还是纹丝不动。

顿时,这位朱大哥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一般。而恰在此时,玄极跟姜玄策却是走了进来……

朱大哥似乎顿时找到了台阶下,随即,恶狠狠的盯着二人道:“说罢!是不是你们两个混账王八蛋捣的鬼?”

姜玄策乃是何等人物,虽说如今自在门没落,可那依旧也是震域里数得着的大派,现在虽是白龙鱼服,却也不可轻辱。

只见当下姜玄策面色不变,只将衣袖轻轻一挥,那朱大哥便倒飞了出去,一个倒栽葱脑袋插进了地板里,若不是几个同伴手忙脚乱的将他拔出来,只怕就此憋死在砖头缝里了。

四周视线顿时迅速移开。

虽如今寺庙里的人心里想着的基本上都是玄极与姜玄策而人,但却几乎不敢再有人敢将视线直刷刷的放在他们身上。

天色愈发的昏暗,没有半点光亮透出,天地之间仿佛就只有这佛掌之间的山庙,是唯一的光明。

那雪越下越大,忽听得马蹄声响,五骑马急奔而至,停在寺庙门口。

随即,沉默了片刻的寺庙内再次有了声响。

……“还有人来,看来前面的山路应该是被暴雪堵住了。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走。”

“唉……是啊……”……

说话间,有四人走了进来。众人望去,只见是三男一女,尽着劲装。

那四个男自高老少中青兼具,唯一的女子身材姣好曲线玲珑,脸上却是坑坑洼洼,看着十分丑陋,让不少偷偷打量的男人都遗憾的摇摇头。虽则也有人看重的不再是容貌,而是身材,但若是这样貌若是太丑了,也着实会让人没了任何兴趣……

“啧!着实可惜了,真是白瞎了这幅好身材。也不知道去寻一位医中圣手去换幅脸来?”这时,一个清瘦汉子低声对旁边人说道。

“嘘!小点声!瞎了你的狗眼!知道他们是谁吗?他们可是益阳四凶!最老的那个是爷爷佘辛,中年的那个是佘辛的儿子佘归,小的那个是佘归的儿子佘钟。你说的那个女人,是佘归的老婆胡娇娇。”

“嘶……没想到是他们。我听说这家子个个心狠手辣,歹毒非常,却又武功高强,致使多少正道侠士都奈何不了他们,反而折在了他们手中。”

……

四周虽然都是低声议论之声,但那佘辛却充耳不闻。只因其打从进门起,便一直盯着那老和尚看,目光连一下也未曾移动过。

“爹!这个老和尚是您的仇家?”佘归问道。

佘辛闻言,冷笑道:“我儿说的不错!这个老和尚的确是你爹爹我的仇家!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爹爹我背后那道长有一尺一,入体三寸,差点将你爹爹我砍成两截的刀伤是怎么来的吗?便是这个老和尚当年砍的。为此我找了他快四十年,却不料他竟然躲在此地当起了和尚,当真是可笑之极。”

佘钟目光灵动,眼神中却带着杀气,用活泼的语气说道:“爷爷!既然他是您的仇家,那孙子去替您摘了他的脑袋,送给您当夜壶可好?”

佘辛拍了拍孙子的脑袋,语气中带着慈祥,道:“乖孙子!你这孝心爷爷心领啦!可是你却不是他的对手,不仅仅是你,便是你爹娘也不是他的对手,能够杀死他的只有爷爷我。”

佘钟扫了一下那老和尚,笑道:“爷爷!我看您是老眼昏花了。那老和尚脚步虚浮,身无四两肉,打个稀饭手还哆嗦,哪里还握的住刀?”

佘辛冷哼一声,面色不愉道:“你可知道你口中的这个身无四两肉,手握不住刀的老和尚,当年可是号称漠北刀王,一手劈波斩海刀法,杀了不知多少江湖高手……嘿嘿,便连你爷爷我,当年若不是运气好,只怕也折在了他手里。”

“漠北刀王?劈波斩海刀法?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寺庙中已经有人开始低声议论起老和尚的身份来。

这时,姜玄策用武道传音入密的手段对玄极道:“想不到这小小的寺庙内竟然还藏了这么一个高手,早看出来这个老和尚不凡,原以为和心渡祖师有些瓜葛,却不料竟然是他。”

“漠北刀王!很厉害吗?”玄极疑问道。

姜玄策道:“你我自然不放在眼里,但是对于寻常江湖人而言,漠北刀王便是顶了天的高手了。其手上的人命多达数千,纵横西北几乎无人可挡,乃是凶威赫赫的大魔头。四十多年没他的消息,还以为是被哪个看不过眼的高人收了,不料竟然当起了和尚……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佘辛走到老和尚面前,死死盯着老和尚,道:“我找了你整整四十年,终于还是让我找到你了!蒋文,四十年前你差点一刀杀了我,所以今天我就要杀了你,以报当日的一刀之仇。”

第一百零九章 苦生

老和尚用水瓢挂着木桶,缓缓将木桶里残余的米浆刮干净,然后倒在一个粗瓷碗里,珍而重之的将其放在庙内的贡台上!

这时,不少人才发现,这虽然是座寺庙,但是却没有哪怕一尊佛像,唯有一段段经文刻在墙上。

佘辛见老和尚不理他,脸上顿时露出大怒之色,袖子一挥,便将那粗瓷碗扫在地上。

砰!

瓷碗砸的粉碎,米浆也洒在了地上!

但老和尚竟是不恼不怒,忽然蹲下来,用手去捧那地上的米浆,将浮灰吹尽,然后饮入了口中。

“老东西!少给我装疯卖傻,你即便是化成灰,老子也认得你。”说着,佘辛便一脚朝着老和尚踢来。

“住手!”

忽然,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顿时又吸引了满庙目光。

只见,一个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站出,手里端着半碗稀粥,怒目瞪着佘辛。

但佘辛望了一眼,便转过头去,重新将目光落在了老和尚身上。却是对其根本不屑一顾。

青年紧握着拳头,身躯微微发抖,咬着牙道:“大师予我一饭之恩,赐我歇脚栖息之地,我宋明便是知道不是你等对手,却也不能装聋作哑,恍若木雕泥塑!”

这时,四周不少人手里还端着碗筷,碗里还有未用完的稀粥,此刻端在手里却只觉沉重无比。

宋明看到周围没有一人站起来和自己一起,只是默默的将碗筷放下,然后脑袋撇在一旁,不去看他也不去看老和尚,仿佛这样就能心安理得一般。

宋明望着这一幕,莫名感到悲哀的同时,也生出了一丝的后悔,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

这时,佘钟却是闪到宋明面前,腰间抽出一柄毒蛇般的软剑,蓝汪汪的,吐着毒蛇的芯子。

宋明面色一变,瞬间从腰间抽出哨棒,紧紧握住,指节紧的却是有些发白。

玄极望了望,只见这宋明与那佘钟散发出的气息相差太大,却根本不是一个层次,只需要一瞬便会身陨。不由,便微微生出了一丝救助的心思来。

“住手吧!”老和尚忽然开口,瘦小的身躯蕴含着庞大的力量,一步便挡在了青年的面前,用枯瘦的双指夹住了佘钟的软剑。

见此,玄极放下了心,接着看了下去……

“老东西!”佘钟面色狠戾,抽不出软剑来,便一拍腰间,十几根蓝色的飞针便朝着老和尚飞去。

老和尚空手一挥,竟是凭空顿生出一道刀气!

刀芒闪现,那十几根飞针便连同软剑一起被斩断,掉落在地上。

“好狠的刀法!他果然就是漠北刀王蒋文。”

佘辛道:“你终于出手了!所以……给我死来!”

佘辛说罢,双手便冒出滚滚黑烟,接着整个人包裹在黑烟之中。

那黑烟所过之处,却是有浓郁的尸臭味道,距离比较近的人瞬间便被被毒晕,面色发黑了起来……

老和尚空手握着,仿佛手里握着一柄长刀!可他却神情悲苦,无比沉重,仿佛身上套上了一层枷锁。

佘辛骤然站定在老和尚面前,却又突然不着急进攻了。

忽然,他从宽大的袖袍里伸露出了一双如玉般的手掌,大喝一声,深吸一口气,那一双如玉般的手掌顿时便充血膨胀起来,变得犹如两个团扇般大小。

熟悉他的人都认得出来,这一招正是佘辛苦练数十年所独创的绝技“大磨盘”。其只要鼓动气血,膨胀双手如磨盘,再运起秘法双手一夹,便是精钢也给你磨碎了。

老和尚此时却突然收住了刀势,转而用手指掐着佛珠,十指连弹便将佛珠弹射而出。

佛珠便如暗器,密密麻麻的朝着佘辛飞去……但打向的部位却都只是一些关节之处,显然老和尚不想要了这佘辛的性命。

这一招大磨盘在佘辛手里直是变化由心,是故原本的杀招瞬间便化作了防御招式,手掌挥舞间,那一颗颗肉眼难以看见的佛珠,竟然在他的双手磨动下化为一粒粒粉尘!

躲得远远的行客们却是早已看呆了,他们却从没有想过,武功竟然可以强大到这种地步,简直已经超越了常识。

他们虽然行走于江湖,却毕竟距离真正的江湖太远,那些属于高手的交锋,他们终其一生可能都不曾见过。

当然,这或许也是一种幸运。

砰!砰!砰!

佘辛整个人都呆滞了,便像中了箭的飞雁。他的双眼如死鱼眼般凸出,苍老的脸上满是狰狞,只见他的双手手心以及膝盖处,都有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而里面都嵌着一枚佛珠。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比我强这么多?我苦练了这么多年,这不可能……”佘辛满脸狰狞的不甘道。

老和尚双手合十道:“佘施主!漠北刀王已经死了,留在这里的唯有老和尚苦生!阿弥陀佛……”

忽然,姜玄策向玄极传音道:“他和心渡祖师有关系,直接带走!”说着,姜玄策已经一步踏出,伸手朝着那老和尚抓去。

骤然惊变,老和尚顿时防备不及,再加上其武功更远不是姜玄策的对手,是故一下便被一把拿住了脉门,一身的真气都动用不起来。接着,姜玄策便抓着老和尚飞出了庙门,朝着大佛头顶飞驰而去……

玄极望着这一幕,微微一笑,又打量了宋明一眼,顺手便将那宋明擒在了手中,同样消失在了原地……

霎时,寺庙内安静如死寂。

兔起鹘落间的变化,却是让他们有些难以接受。

凶威赫赫的佘辛还未来得及展露威风,便被一个老和尚轻易击败!而众人还没等消化这个事情,那老和尚却又被神秘人更轻易的掳走……

顿时不少人只觉得江湖水太深,高手也太多……

初出茅庐的,更是没了游荡的激情,觉得还是回家享受来得好……

也有不少人察觉到了宋明的失踪,只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某个机会,或许是改变命运的机会,不由脸上露出遗憾之色,只恨不得捶胸顿足……

第一百一十章 传掌

大佛头顶,山风呼啸,大雪纷飞……

只见姜玄策直截了当的对老和尚质问道:“心渡现如今在何处?”

而老和尚却是不慌不乱,道:“阿弥陀佛!师尊他老人家自然在他该在之处,老僧却又如何知晓?”

姜玄策闻言,眉眼一竖,便要发怒。玄极见状,急忙道:“大师宽心,我二人并无恶意。毕竟,我们又岂是心渡大师的对手?找他也不过是有要事相商罢了……”

陡然,玄极话音顿住,怪异的望了姜玄策一眼,却看他脸上哪里还有怒色?

玄极脸上表情不变,却不由在心里自嘲道:“这姜玄策心机却是如此之深,却平白让贫道入了套,真是……”

这时,苦生摇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老僧并未说谎,师尊临走之前言道:入得深山,参禅悟道,以苦海除魔,普度众生。是故师尊并未有所去方向,路在何方,方向便在何方。”

“……”

玄极与姜玄策对视一眼,便见姜玄策忽然开口,问道:“那心渡大师可曾留下什么曾经随身携带的物品?”

玄极目光一动,对姜玄策传音道:“姜兄,你要这个做什么?”

姜玄策道:“起卦,算人。”

玄极听得,奇道:“姜兄还懂卜卦一类的杂学?”

姜玄策语气中透出一股自豪,道:“我自在门也是玄门正宗,又怎么不通卜算之法?”

玄极更想称赞,却又听姜玄策道:“虽然十卦九不准,不过……也凑活了,总比你我漫无目的的去找要好!”

“……”

玄极一阵无语,暗道:“就这也敢妄称玄门正宗?要不是贫道施展不得紫薇小衍神术,今日必然让你看看什么才叫做玄门正宗!”

玄极索性不再理会姜玄策,转头望向了那位青年宋明,道:“你很不错!虽然天真冲动,但江湖却总是需要有一些像你这样的人,才不会失去滋味。我可以传授你一套武学,只盼你不忘初心……”

宋明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跳的飞快,虽然早已有了这样的直觉,但是真正到了好事临头之际,却还是依旧难以自持。

那苦生可以一招制服凶威赫赫的佘辛,但苦生却又被眼前之人的同伴瞬间制服,所以虽然眼前这人看起来年轻,但指不定便是某位驻颜有术的前辈高人。而这样的人肯传授自己武学……

这时,又听玄极道:“你是想学手上的功夫还是兵刃上的?”

宋明忽又闻听玄极之语,立即便仔细打量起了玄极……

只见玄极一身黑色斗篷,身上似乎并未有利器随身,随即心中便有了定论,恭敬道:“前辈厚赐,晚辈不敢推辞。还请前辈传授我一套手上功夫。”

玄极点点头,道:“好!我这套掌法名为太乙逍遥掌,轻灵飘逸,闲雅清隽,潇洒如意,乃是玄门的正宗掌法,练到极致更可颠倒阴阳乾坤,威力强大,还望你不负于它。”

宋明听闻玄极此言,脸上再也难压制住狂喜之色,只觉得天大的好运却是降临在了自己头上。

须知江湖上但凡有绝学现世,必然便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而玄门与佛门两家的绝学更是如此。可如今江湖中人人渴望的玄门绝学便在眼前,他又怎能不激动?

这时,姜玄策却突然插嘴道:“小伙子却是眼拙了!你不知,你眼前这位最拿手的却不是掌法,而是剑法。你若是得传了他套剑法,只怕日后九域都会有你一席之地。”

宋明闻言一愣,却不知姜玄策说的是真是假,心中难免也微微有些后悔,觉得自己的决定太过轻率……

玄极见此,摇了摇头,道:“好了!收敛心神,我这便传你掌法……”

说毕,玄极便一指点在宋明的眉心,将太乙逍遥掌全部传了过去。

及至玄极收手之时,宋明虽是还没练过太乙逍遥掌,却已对太乙逍遥掌的一切了然于胸。

随后,宋明福至心灵般,直接跪倒在地,拜师玄极道:“弟子宋明,拜见师尊。”

只是他这一拜,却不曾拜下去……

“你我只有一面之缘,这师徒之份却是没有,且去!且去!”玄极一挥衣袖,便将宋明送到了山脚之下……

毕竟,玄极只是见这青年与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勾起了玄极第一世时对“侠”的想法,这才传了他一番机缘。至于收徒这种牵连因果的大事……那却是万万不可的。

接着,玄极转过身,对姜玄策问道:“姜兄推算得如何了?可有结果了么?”

姜玄策道:“算有吧!我从那苦生手里取了本佛经,随后根据气机指引,心渡应该在蓥翯山附近。”

“希望如此吧……”玄极撇撇嘴,却是听出了姜玄策话语中的底气不足……

随即两人飞驰而去,终于在七日之后抵达了蓥翯山。

只见一片云海之中,原本俊秀、巍峨,山石陡险的名山,此刻早已化作了佛门圣地。

虽然寺庙之中的和尚大多不修武艺,故而名声不扬,但是却又都潜心向佛,让整座山都笼罩在浓浓的佛门氛围之中。

“看来我们却是来迟了!心渡应是来过这里,却又已经走了!只留下了这片佛土……”姜玄策道。

接着,姜玄策与玄极分别在各家寺庙打听心渡的下落,不久便都有所得。可是将这些讯息聚集在一起,却反而让他们没了方向。

这却是因为按照那些庙里僧人们的说辞,此时的心渡有直往南去的,有但往北行的,甚至还有的说他出海扬帆,去普度海外众生的……

一个个指向,却都南辕北辙。姜玄策反复逼问,那些僧人们却尽皆指天画地,赌咒发誓绝无半点假话。只让二人一时间无有办法……

接下来,玄极与姜玄策踏遍了整个震域西南之地,无论是名山大川还是不知名的穷乡僻壤,两人都去过。

而一路上也确实寻到了许多心渡曾经到过的痕迹,但唯独找不到心渡本身,便仿佛他们始终都只是追逐着心渡的影子一般……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回头

夏季初临,朝阳和煦。

这本是个令人舒适的时段,姜玄策却是有些气急败坏……

玄极两人寻了许久,却终究一无所得,姜玄策气急之下,直是恼火的要将那本用来作为气机牵引卜算的佛经撕碎!

“且慢,让我我看看!”玄极道。

接着,玄极接过佛经,便仔细的翻看起来。据玄极曾经的“见识”,却是知道和尚由来便喜欢在佛经里做文章,尤其是武侠世界里的和尚。

而心渡不但是和尚,更是武道世界里的和尚,只怕也不例外。

“不用看了!我已经翻了许多遍了,这就是一本手抄的《般若经》,没有多一个字,也没有少一个字,没有特殊断句,也没有暗藏隐语,水淹、火烤、涂药,意会,我也都试过,毫无用处。”姜玄策说道。

玄极闻言,顿时一阵无语:这姜玄策的手……还真不是一般的快啊。

随即,玄极收起佛经,苦苦思索了起来……

玄极他乃是依仙道之法修得的元神,却是比这武道修成的元神灵性更强,而这感悟天机,追本溯源,查察根本一类的更是远超武道元神……

是故,不久之后,玄极便对姜玄策问道:“姜兄,你可还记得心渡大师收下得那几个记名弟子法号么?”

姜玄策想了想,忽然眼中光芒大放:“苦山、海灭、无时、崖彻……苦海无涯,生灭甚时彻!”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玄极道。

“原来玄机便在此处,我们一路往前找,自然找不到他,所以我们要往后找,回去,回头……”

于是两人急忙顺着来时的路线再次找过去……

许多原本就在眼前,却被无意间很古怪的忽略的线索也一一浮现而出。

是凤西岭!

是起点也是终点的凤西岭!

玄极与姜玄策又回到了这里,然后再次走入了那永远也不会关门的寺庙之中。

寺庙内没有佛像,但是姜玄策却走上前,对着那供桌三拜九叩。

忽然一个和尚端坐莲花台,出现在了二人的眼前。

玄极举目望去,只见那人身穿黄色僧袍,布衣芒鞋,面如冠玉,脸上神采飞扬,风度闲雅,便如是明珠宝玉,自然生辉,给人一种宝相庄严之感。

玄极一望之下,便仿佛眼前的肉*体凡胎,胜过了万千的鎏金玉佛,只觉他是行走世间的真佛,而不是那些凡俗之物造就的假象……

“自在门弟子姜玄策见过心渡祖师。”姜玄策恭恭敬敬的大礼参拜道。

心渡高坐在那里,便仿佛亘古长存,一直都在。他看看姜玄策,然后又看看玄极,忽然对玄极微微一笑,直让玄极一惊。

这时,姜玄策却是举着一块似是令符,又似短剑的事物道:“祖师,弟子此生唯愿重振自在,大兴自在。可如今法剑犹在,自在却不再自在,还请祖师成全。”

心渡招手,将那法剑招来,握在手中,道:

“自在门是什么?”

“真的有自在门么?”

连续两个问题,却将姜玄策问住了。

世人知道自在门,始于自在真人,也就是现在的心渡和尚。在此之前,虽有自在门,却只寻心中自在,避世独处,却无人知道自在门的存在。

而这也就是说,自在门的一切强大与荣耀,都是心渡带来的。心渡归佛失踪后,自在门,也不是那个自在门了。因为,心渡,便代表了自在门。

现如今,心渡问姜玄策,什么是自在门?

姜玄策却无法回答,因为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这让姜玄策一下子很迷茫,他追求一个目标,走到了一切的终点,却只发现,自己追求的东西,原来不过是一个空旷的幻影。

如果自在门本身代表着心渡,那么不是心渡,又如何振兴自在门?

或许曾经心渡之前的人,譬如那位自在门创始者,他也代表了自在门,但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门派,究竟是否真实存在过?

无数年过去了,许许多多的真相都已化作了历史的尘埃,对于江湖中人而言,提起自在门,会想起的那个人,永远只有自在真人。

不是心渡,那么往昔的荣光,还能再次归来吗?

姜玄策彻底迷茫了……

“难不成我错了吗?世上并无自在,自在也不是自在,这一切皆是我心中妄念?”姜玄策本不是个容易动摇之人,却奈何问他话的这个人是心渡!

这世上的事情,往往便是这个道理。同样一句话,若是由一个身份、地位都不如己的人说出来,只会徒惹嘲笑,但是倘若说这话的人远远超过了自己,那这话便值得深深思考,且去深度挖掘出许多道理来了……

心渡忽然笑了,他笑起来真是慈祥,只让人觉得他无比的顺眼,仿佛他就是和你最为亲近的那个人。

“看,我一句话,你便动摇了!你既然追逐自在,就该矢志不渝才是。世上若是无有自在,你便造一个自在,顺从自己本心,而不假于外物,如此方能超越天地的束缚……”心渡说的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却让姜玄策茅塞顿开。

“是啊!是啊!世上若无自在,那我便再造一个自在。世上又岂能无自在?”姜玄策昂着头,忽然便笑了起来。

“多谢祖师指点!弟子明白了。”姜玄策道。

心渡问:“你明白什么了?”

姜玄策道:“弟子一心算计,只想让祖师回来,再兴自在。可如今幡然悔悟,方才知道,要振兴自在,还需当依靠自己。所以弟子这就回山,手持法剑,任它前方多少艰难险阻……弟子都一力承当!”

心渡哈哈大笑,神色却看不出有丝毫高兴之意……

“章兄弟,见过了祖师,我这便要走了,你我就此作别?”姜玄策问道。

玄极点头道:“我还有些疑问,想要询问心渡前辈,所以……”

姜玄策也点点头,道:“那好吧!后会有期……下次见面,我若没有重兴自在,亡于路上,你便在我的坟头多替我烧点黄纸,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说罢,姜玄策便踏风而去,当真洒脱到了极点。

第一百一十二章佛?魔?

“他就真的这么走了?”

玄极望着姜玄策离去的背影,却是诧异不已,姜玄策苦苦寻找了心渡这么久,人在眼前竟然却被三两句话语打发了……让玄极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当然会走。因为他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心渡道。

玄极问道:“他得到了什么?”

心渡道:“承诺。我说世上可有自在?他说有。所以他便走了。”

玄极心中一动,问道:“大师的意思是……?”

心渡哈哈一笑,道:“我说世上本无自在,让他自己造一个自在……这便是告诉他,我早已经不再是自在门的人,也无法再代表自在。他想要重振自在,那便去放手做,自己去做,依人不得成事,我不会帮他,更不会拦他……他想要的,无非便是这么一个答案罢了……”

“可是大师你却好像并不替他高兴?”玄极又问道。

心渡神情收敛,面露慈悲,道:“因为重兴自在需要死太多的人,需要造无穷的杀孽……而这些死去的人,造就的杀孽,归根结底都源于我今日开了这个口,许下了这个承诺……”

心渡双手合十,眼角竟然在不断的流泪,泪水很快便打湿了他的衣襟……

他的眼泪看不出任何的虚情假意,那是真的是在为即将受苦受难的人感到心疼和惋惜。

“那大师你却为何不阻止他?”玄极道。

心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我又凭什么阻止他呢?我本身便是一个罪人,一个有罪过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判定旁的人是否有罪,或者即将有罪?”

“大师罪在何处?”玄极不由问道。其实,他心里也生出了一丝好奇,因为在“章天阳”的记忆里,从来只有自在真人弃道归佛,出家为僧的流传……可自在真人的真实事迹,他的生平,却无有多少人知道,只是知道他是一位无上强者。

可他是怎么成就的无上强者?又如何立下了无穷威名?他的时代里他又做出了怎样的大事?他又……这一切便恍如被人抹去了一般,彻底被掩埋……

心渡低眉顺眼,掩去了自己的面容,道:“我的罪,在于我动了杀人之心!……当我开始选择恃强凌弱,以毁灭一个人的生命,作为这个生命的终结,那便如佛不再普度众生,不再众生平等,而是选择毁灭苍生,分出是非善恶来,区别对待,那佛就成了魔!”

佛有金刚怒目,本是为了弘法护生,可当佛心中有了杀戮之意,以杀戮为慈悲,以毁灭为渡世,那佛,便化为了堕入了阿鼻地狱的魔。

当年的自在真人,本是天上逍遥的“仙”,虽落人中然自在,不为俗尘洒一物,不带丝毫烟火气,太上忘情,超然于世……可后来,他心中却有了慈悲,有了善念,沾染了人间烟火,于是,自在成了心渡,“仙”成了“佛”。

他本意是要成佛,可这人世却又太过污浊,太过凉薄,最后,他心中的善反而成就了恶,于是他又堕落为魔……

“那大师现在是佛……还是魔?”玄极忽然浑身生寒,一想到这个问题,他便全身冰冷。

玄极虽不知心渡过往,可听心渡之言,他却隐隐猜出了一些……忽然,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眼前的心渡慈眉善目,他为了黎民百姓,花了数百年的时间,修桥铺路,以佛法感化山民,消除他们心中戾气,这确实是大功德,大善心。

但是,他就是佛吗?

他真的是佛吗?

心渡在笑,笑的无比慈祥。

可这笑容让玄极浑身都战栗起来,他飞快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心渡……

现在的玄极十分确定,哪怕心渡不是魔,但是也绝不是佛。他心中有着怜悯,却选择冷眼旁观,他有满腔的慈悲,却只固执的以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去执行。

仔细想想,一个真正慈悲的人,怎么会花费几百年的时间去修桥铺路?

帮人的法子,不是授人以鱼,便是授人以渔。以心渡的修为,他可以在短短数年之间,便将整个震域的山路修通,将天堑变做通途……

又或者他也可以通过身体力行的方式,感化这里的民众,让他们知道自强不息的道理,发动群众的力量一起修路修桥,这,才是佛之大爱。

但是,两种法子他却都没有用。他选择了自己一步步的去做,独自固执的将自己“慈悲善良”修到山水之间。

他只将自己的普度众生限制在一个狭小的自私里,这究竟是佛,还是魔?

玄极开始慢慢的后退,开始准备离去,这个似佛似魔的心渡,着实让玄极心中战栗了起来。

哐!

那永远大开的方便之门,第一次合拢上了……而在它合拢的一瞬间,便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光亮都消失了。

耸立苍穹的大佛,掐着法印,在大门合上的一瞬间,那在黑夜里无时无刻不在闪耀的光明也紧跟着消散。

那大佛立在黑夜里,俯视着苍生,冷漠而又残酷,一切都似乎要在他脚下匍匐、哀求。

忽然,玄极却是盘腿坐了下来,就在心渡的对面,不急不躁。

要不然他还能怎么样呢?难不成还要大喊大叫,难不成还要砸破这个看似简陋的山庙不成?

再说,他还有最后的一招——那就是直接运用黄庭玉箓离开这方世界,毕竟,心渡还能跨越世界追来吗?就算能,清微天大世界里的高人也会让心渡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更何况,心渡无法追来……

心渡就这么看着玄极,忽然道:“你与我有缘,不如剃度出家做我的弟子吧!”

“……”

玄极闻言,一时竟是无语到了极点,他只感觉自己似是最近气运出了问题?还在清微天大世界之时,便有那个大德说玄极与佛有缘,要渡玄极皈依,怎么穿越来这武道世界,还碰到了这种事情?只是这次不是真正的和尚,而是个诡异的和尚……

第一百一十三章 空觉

心渡也不管玄极是否答应,只自顾自的说道:“苦、海、无、崖、回、头、非、岸、若、见、空、相、即、是、如、来。我门下弟子有十六个字辈,排到你正好是‘空’字。”

“为师看你一身道气,恍如青莲,出污泥而不染,又有菩提之心,身具佛性,却全不自知,便送你一个“觉”字。从今日起你法号‘空觉’。”

“大师,弟子……”玄极听闻心渡之言,本待婉拒,却猛然见心渡含笑不言,目光诡异……

玄极心中一下警兆大放,元神只觉有无尽危机袭来,急忙点头改口道:“弟子觉得“空觉”这个法号很不错。”

“那好!为师这便帮你剃度罢!”心渡点点头,面露欢喜之色,手指一点,便有一道无形波纹绞来,玄极的满头长发便根根飞走,脑袋已是光溜溜的一片……

玄极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青皮,咧咧嘴,不由露出一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心中只是发虚……

“这心渡却为何要收贫道为弟子?”

这个问题不搞清楚,玄极只觉得不踏实的很,感觉随时都会有危险降临。

“你是在疑惑,我为何会收你做弟子?”心渡望着玄极,那眼神仿佛看穿了玄极一切心中所想……

玄极知道,这并不是错觉,而是事实。于是急忙收敛心神,运转《自然锁心青莲定神真解》,无思无想,盘坐青莲,诸邪不侵。

“老师可否解惑?”玄极问道。但他终究心中有着隔绝,不愿称其为师尊,只称呼为老师。毕竟,叫一句老师实是容易接受的多。

心渡脑后浮现大日之像,有九种阳气相互交融混合,演化世间一切阳之大道。

“《青玄九阳真经》。”玄极轻声道。他便是为此而来,若是从这个角度来说,他跟心渡还真是有一段缘法……

“不错,却正是《青玄九阳真经》。昔日我弃道归佛,为了得证无上,便将自在道门武学之妙,尽数化入佛门心法之中,准备立道阳之大道。可至功成之时,我却已走上了其他道途,明了自己根本,与那阳之大道无缘,又不忍其埋没于我手,便将其留待有缘……”

“后来辗转之下,这部武学却是传到了你的手中。你与为师一般,具是出自玄门别传,又都弃道归佛,还传承了《青玄九阳真经》,岂非你我的师徒之缘早已前定?为师现在推陈出新,以此经为根基,又悟出了一门惊天动地的神功,可真正得证阳之大道,只是此功修炼颇难,入门要求也极高,其中凶险万分难以言表。天可怜见,却让为师遇见了你,当真是喜不胜收。”心渡面露欢喜之色,说话十分的真诚,眼中流露出来的感情也不掺杂半点的水分。

玄极见此,却是心中警兆大生,知晓这其中定有玄机,忙道:“《青玄九阳真经》已然是当世少有的神功绝学,弟子侥幸得之,早已是洪福齐天,岂可再有奢望?还请老师放心,老师若有差遣,弟子必然不敢违逆,这等神功老师还请多多斟酌,定不可所托非人,至于弟子证道一事,却也不急……”

心渡闻言,脸上只挂着慈悲、温和的笑容,却一手朝着玄极抓来……

玄极只感觉四面八方便恍如铜墙铁壁一般,任由他如何作为,也无法动摇分毫!

心渡将古传侠抓在手中,一指便点在了玄极的丹田气海之中——武道修行,先修内力,再修真气,其一切根本具是在丹田气海——下一刻,便有一股庞大的,灼热的,带着魔性的真气被强行渡入了他的体内,这股真气同样九阳俱全,但是和《青玄九阳真经》练成的醇和、温厚真气不同,它充满了侵略性和攻击性,便像是《青玄九阳真经》的另外一面……

大道无形,由无极而生太极,大道无名,由太极而生阴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

这“阳”,便是“阳”之大道。在外显化,则为大日。

日光照耀带来光明,孕育万物,造化天地,与众生以勃勃生机……可若是这大日光辉临近人间,谪落凡尘,那便是有着焚天煮海般的灭世之威,山河湖海都要为之干涸,众生为之毁灭。

“阳”以无穷生机孕育万物,无量毁灭灭世众生,即是一切生命的源泉,也是毁灭所有的恐怖……

而心渡原本所书的《青玄九阳真经》只是讲述“阳”之生育,是故有所缺陷,证不得阳之大道,可心渡堕落为魔后,却明悟了“阳”的毁灭之意,了悟根本。这要是原本那个修道成佛的心渡,对玄极而言,自然是一件大好事,可玄极眼前的这位却是似佛非佛,似魔非魔的心渡,那便……

这道庞大的真气不断的涌入玄极的体内,直到与原本“章天阳”的真气质量和数量都相当,这才逐渐断开。

玄极的体内,两股同源却性质决然不同的真气翻滚不休,相互吞吐着炙热,便像是宿敌一般,要将对方覆灭,每一次交锋,都在玄极的丹田气海中猛烈的碰撞,使玄极只觉得自己不仅仅全身绞疼,并且随时有可能被这两股真气炸为碎片……

“且听好了!为师这便将《万象寂灭真诀》的口诀传授与你……”昏昏沉沉中,玄极听闻心渡声音,急忙凝神倾听,毕竟事已至此,却是已无选择的余地了。

接着,玄极运转《万象寂灭真诀》,将两股性质决然不同的阳气压制了下去,让它们归于气海之中,只是,者高浮在上温暖醇厚,生机勃勃,一者沉寂在下炙热爆裂,毁灭众生。

睁开双眼,玄极愤怒的望着心渡,似是随时会搏命一击……这自然是假的,有着随时抽身而去的手段,玄极又怎会如此?不过是手段罢了。

“《万象寂灭真诀》吾并未完全传授于你,若是缺了……你体内的真气便会在急速增长,继而逐渐脱离控制,最后让你阳火焚身,就此灰飞烟灭。”心渡冷冽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无上

“这却是什么魔道功法?我只从另一股阳气中感觉到了无比的邪恶与杀意,便如是要拼命与《青玄九阳真经》背道而驰一般。”玄极闻言,深吸一口气,似是借此压下怒气,冷冷的询问道。

“世间一切一体两面,有善必有恶,有正必有邪,有生当然也有死,二者相生,缺一不可。世上既然有了一门造化生机的《青玄九阳真经》,那为何不能再有一门毁灭归墟的《万象寂灭真诀》?生死归一,大道乃成。”心渡声音空洞,语气悠然道。

玄极《万象寂灭真诀》虽是小成,可以感觉到体内那浑厚、恐怖,充满了爆发力的真气,但是却不敢有丝毫的调用,那全身经脉都仿佛被火烧、刀绞的感觉犹在,不敢轻犯。

“只是……这心渡却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已经是走上自己道途的无上强者了,即便是再创出如何惊天动地、直指立道的绝学来,却又有何用?”玄极心中不解,便直接询问了出来。

心渡却答非所问道:“你如今也是内外合一,早晚踏上无上之途,为师提前指点你一番也未尝不可。”

遂接着道:“你可知即便是无上也分为三步,三步走完才算彻底成就,真正的超凡入圣!”

玄极却是有些疑惑,据章天阳的记忆,这却非是如此……

据章天阳的记忆,成就无上与没有成就的人最大的区别便在于寿命。成就无上前,寿命的最大上限乃是三百六十,无论何种方法,绝无一丝超越这个界限的可能。成就无上便超越了这个范畴——这便是武道的不足之处了。仙道便是没有成就元神,只出窍期也有千年寿命,远非武道可比——而成就无上的方法,却是体与心的双双升华……主要还是心的升华。

“心”,参不透、斩不断、悟不通,一般又多是为情所困,参破有忘情、入情和斩情之分,当然,也非绝对,至少还有其他之法,只是“章天阳”不得而知……

不过玄极却是不必去寻,他所修的乃是仙道,乃是参破本性,斩虚破妄,得见元始,明悟“我”之真意,正所谓:鸿蒙初辟原无性,打破顽冥须悟空。他之所为,皆是随自己本心,早已经得证了心灵上的大圆满,只是还需磨炼而已。

只听心渡道:“身与心之升华虽是由无上之途所经历,却不能涵盖所有。然这三步却是无上必经之路。初入无上,打破牢笼,唤作“初生”,其便如同破壳而出的鸟儿一般,能看到一番崭新的天地。”

玄极点点头,他成就元神之后,早已是彻底的仙道中人,在他眼中,天地万物根本具是混元一炁衍生,以“炁”为本,早已经见识过了新天地,却不知武道为何……他也不需知道。

“而第二步称为“迷心”。成就无上之后,便如那脱缰的野马,又似那跳脱的猿猴,肆意妄为只觉平生再无束缚,天地之大任我遨游。然正所谓:只叹韶华似离缰,莫将分秒付徬徨。大多数的无上都沉浸这在虚假的自由之中,逐渐失去了方向和目标,肆意挥霍,却不知自己正在逐渐变弱……”

对于第二步,玄极倒也理解,本是困在天地牢笼之中,却一朝超脱,骤然失却束缚,遂一发不可收拾,最终以前积累优势尽数荒废,化作了东流水。

这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本来命运已定,万般不由人,无论是否愿意,当时代的浪潮打来,他自然会推动着你往前迈步,可成就无上之后,那便脱出了这般命运,再无一人可以困住。

可当这个‘我’止步不前,沉浸在这种掌控自己的美好中时,却不会发现,自己已经逐渐被淘汰……

但玄极却是无忧,他成就仙道元神,乃是斩虚破妄,可时时照现本心,得见“元始”,一切莫不随心却不逾矩……除了大劫之时,劫气迷心,或是被人遮掩天机,陷入算计。

心渡接着道:“而第三步,也是最为关键、重要的一步,称之为‘立道’,道是方向、是准则,同时也是根本。”

玄极听闻,便一下凝神重视起来,这才是玄极此番的根本目的,也为此,玄极才花了这许多功夫来寻心渡,并且一直在这里与心渡虚与委蛇的根本原因。

心渡此时却是忽然一叹,目中流出黯然之色,悠悠道:“为师我却不同,我曾经迷失太久,落后了太多,醒悟之时,一切都难以挽回,难以……”

难以什么,心渡却不谈,直接略过道:“直到三百多年前,我看到了另一人的道,才茅塞顿开,找到了属于我的道。而这道本早就根植在我的宿命之中,我虽然曾经打破它,但是现在我却要回归它……”

玄极想了想,道:“你的道莫非佛魔一体?说实在话,这却并不稀奇。三千佛经,一体二心,佛魔相合,实是数不胜数。”

心渡只笑而不言。

玄极见此,便知晓自己猜错了。只是……不是佛魔一体,那又是什么?还有……

“既然你已立了道,那为何又苦心造出这证就“阳”之大道的神功?又为何传给了我?”玄极问道。

心渡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只因我现在是你师尊。”

“……”玄极无言以对,这是出家人不打诳语吗?不过,看心渡这样子,这《万象寂灭真诀》看来还是有立道“阳”之大道的希望的,只是其中有心渡的算计罢了。

所以,玄极却是准备修行这功法,看看所谓的“立道”的风景了。至于心渡的算计……大不了我“立道”之后就回清微天大世界,不要其他收获了,你能耐我何?

遂接着问道:“那老师,不知后面……?”

心渡看着玄极,玄极亦望着心渡。

“先等等看……等到你明悟阴阳相生的道理,生死二功肆意转换,再无生涩之时,我再传你。”心渡道。

“走吧!为师现在带你去一个地方……”

第一百一十五章 逃离

“走吧!为师现在带你去一个地方。”忽然,心渡推开了供桌,对玄极道。

玄极望去,只见心渡取出了一个木鱼,握住了敲木鱼的铜磬,静静敲起了木鱼,开始念经。

一道道音波传开,四周的景象开始飞快的变化,而山庙之中二人的身影却逐渐淡化。

当心渡停止敲打木鱼之时,一座寺庙却是出现在眼前……

寺庙位于高山之巅,四周有灵花异草,空中有白云漂浮。高山之下,却是雾气深沉,将一切都掩埋……

寺庙之中,有和尚、尼姑若干,个个面带慈祥,行走坐卧都不忘诵经念佛,端是虔诚无比。

而这群人中,玄极不仅看到了之前见过的苦生老和尚,还看到了益阳四凶……只是他们现在都当了和尚和尼姑,变得比谁都要乖巧,乖乖的念佛,乖乖的诵经,乖乖的吃斋……

当这些和尚和尼姑看到心渡时,便都口中纷纷喊着‘师父’,眼神却像极了执迷的信徒,看到了自己所信仰的神佛。

玄极看着眼前这一幕,直接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心渡走在前面,脚步蹒跚,仿佛没迈一步都十分艰难……听闻玄极之言,便直接回答道:“这是我的净土!”

玄极闻言,撇撇嘴,这也配叫净土?清微天大世界里,连普济寺都不敢称自己由寺里面成就的几尊佛开辟的世界为净土,就这个地方也配?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井底之蛙?

玄极看着那些面带虔诚,苦心修佛的和尚、尼姑,只觉得诡异,遂问道:“这些人都怎么了?”

心渡道:“他们自然是放下屠刀,苦海回头了!”

从心渡的话中,以及看见益阳四凶与苦生大师的过往推断,玄极不难猜出,这里的和尚和尼姑,在许久之前应该都是一方人物,且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恶之徒。此时却都被心渡拘在了此处,让他们参禅悟法,一心向佛……

忽然,整个天空开始晃动,似乎还有尖叫声和唳吼声传来……

心渡面色微变,对玄极道:“你先在这里休息,我有事去处理一下。”

说罢身体逐渐虚化,消失在玄极眼前。

玄极望了望心渡离去的背影,直接穿过佛堂,找了间没人的屋子住了进去,又有沙弥送来僧衣、鞋帽以及被褥,之后便再无人来打搅。

玄极在房间内闷了三天,每天都会有沙弥定时送来三餐。而玄极则是苦修《万象寂灭真诀》,渐渐的,已是将其缓缓掌握。

第四天,心渡回来了,看不出神情有什么异样,只是玄极可以敏锐的感觉到,他似乎有些浮躁,身上的气息更加倾向于魔的一面。

第五天和第六天,心渡又分别抓回来了三个威震一方的凶徒,强行渡化,为他们剃度出家。

……

一个月后,玄极已是将《万象寂灭真诀》修炼熟练,运用自如。

而相比起《青玄九阳真经》修炼而出的武道真气更加注重于防守,养护自身,《万象寂灭真诀》的真气却攻击性极强,同样一掌打出,若以《万象寂灭真诀》真气驱动,威力直是《青玄九阳真经》真气驱动的三倍。

从这一点看,这《万象寂灭真诀》对武道修士来说,的确是一件极为神妙的功法了。

只是,玄极乃是仙道修士,元神灵性极强,可以更加细致的感觉到,在自己的精神之中,逐渐孕育着一股异样的精神,它与玄极现在的精神意志同出一源,却仿佛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充满了杀戮与毁灭的*欲*望。

这便是直接由心渡传法的坏处了。若是自己苦修,慢慢参悟,那便可以真正领悟到“阳”之大道里毁灭的一面,且无有隐患,根基浑厚,不似如今……可是,玄极底蕴之深又岂能是心渡所能想象?只见他默默诵念:南无飒哆喃。三藐三菩陀。

俱胝喃。怛侄他。

唵。折戾主戾。准提娑婆诃。这篇佛门法咒,心中自动浮现出一篇斩念静心之法——乃是上次遇到的不知哪位游戏人间的疑似佛门佛陀的老者所传——他暗暗修行,将那股异样精神只当做杂念斩出,慢慢凝成了一座金身……

当玄极熟悉了两种真气,将其融会贯通之后,便走出禅房,熟悉整个净土范围……之后,他这才发现这里的格局却是不小。自心渡往下,还有八位院主。

而这八位院主中,就有苦生。

对于苦生,玄极记忆很深刻,他看起来真的便是一位有德高僧,已经没了昔日漠北刀王的影子。像是真正的放下了手中的屠刀,皈依了佛门,而不是这里的大部分人一般……

要知道,没有什么佛法,可以同时让这么多的穷凶极恶之徒改邪归正……或许有,玄极上次遇到的大德便说不定……可大德是真正的佛门修士,修的是正宗的佛法。而这里却是武道世界,心渡修的也是那专注于杀伐之上的武道,虽然是佛门武道,可那还是武道。所以,心渡唯一能让这么多人乖乖听话,乖乖当和尚的手段,只有武力压迫……可苦生不一样……至少玄极看来不一样。

所以……玄极直接开口向苦生问了离去的方法。

不错,离去,玄极的确是生出了离去之意,毕竟,一来,此时心渡不在,二来,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

或许有人说,《万象寂灭真诀》的后面部分还没有……可…没有却也有没有的好处。

正所谓:天地本不全,万物皆有缺,更何况区区一本功法?不完美才是完美。

若是玄极得了《万象寂灭真诀》的后面部分,就算学会,那也是心渡参悟的“阳”之大道,而不是玄极的。可正因为现在心渡没有传完,只有前面的部分,这反而给了玄极立道“阳”之大道的希望,他正可以以这仅仅只差一部分的《万象寂灭真诀》与《青玄九阳真经》参悟,彻底明悟“阳”之大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魔刀

夜幕朦胧,微风习习,丹桂银树,飘香十里。

玄极与一名男子于桂林之下相对而坐,一时无言。

且说玄极那日询问苦生可有出去之法,本是随意试探,却没想到苦生还真给玄极指了离去之法……

而玄极闻听之后,依法而行……还真就出来了。

即是已经离开,玄极本是直接回坤域的,可……还没回去,便被一人拦了下来,也就有了先前的一幕……

那人发色如墨,眉如飞剑,目似朗星,鼻如刀刻,嘴角微翘,身着紫色锦袍,上用银色丝线绣着淡色锦绣花纹,腰束黑色缎带,缎带上别一玲珑镂空玉佩,看不清花纹,足蹬黑面锦靴,直是有一丝魔性显现而出……

这时,只听那人先开口道:“章兄!你我初次见面,便要以决生死,却当真古怪的很……”

那人的声音中听不出丝毫的杀意,更没有半点的暴戾。但玄极却能感觉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寒。只是……

玄极面露苦色,道:“当然古怪!……这位朋友,在下可从未见到过你吧?怎么就要分生死呢?”

玄极的确是没见过这人,便是翻遍了“章天阳”的记忆,也丝毫没有这个人的哪怕一丝印象,可……其直接便要与玄极展开生死之战……

那人笑道:“有些人出生便注定是朋友,而有些人出生便注定是敌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章兄乃是坤域最杰出的宗师,一代天骄,在下不得不来啊……”那人忽然又长笑一声,道:“不过如此月照当空,桂香十里之地,作为章兄埋骨之所也足慰章兄平生了。”

接着,玄极便见那人长身而起,脚下生出烟尘,轻松潇洒地落在十丈外一株桂树之巅。

那是一株枯败多时的桂树,便是如今仲夏时节也没让它焕发新生,但是此刻竟然重新散发出了勃勃生机,仿佛它身上积蓄了不知多少年年的死气,一瞬间便消散的干干净净。

随后,那人脸上笑意消失不见,眼中闪烁着紫色的异芒,望向了玄极……

玄极听闻坤域最杰出的宗师之语,忽然便想起了那未来一角,微微猜出了一些,长长一叹,知道这一战却是不可避免的了。

于是也缓缓起身,目光如电,望向了那傲立眼前,意态自若之人。

噌!

玄极抽出了一柄剑!

剑长三尺一寸,剑宽半指,火红的剑身上,清晰的映衬着金色的纹路,赤色的剑柄上,飘扬着寸余长的红绫,寒光淡淡,冷月疑霜,乃是“章天阳”佩剑,名唤“天阳”。

但玄极却是没有出剑,只微微一笑,便手往後收,将宝剑握在手中,望向了那人……他在等待,因为这不是一场演武,而是一场生死的较量。

耐心也是一种较量。

玄极望着那男子,而那男子也望着玄极。自两眼交锁那瞬间开始,他们的心灵已紧接在一起。

玄极从那男子的眼中,看到了一柄刀,一柄悲天绝地的魔刀。

玄极似是看到那男子手持魔刀,每一刀都砍在自己心里,将心中的杀戮之意,化作愤世嫉俗的魔念,以杀戮为慈悲,以毁灭为渡世,毁灭苍生。

同样的,那男子也从玄极的眼中看到了一些东西,看到了一个沧桑亘古而又缥缈如仙的身影,似乎跳出天地之外,时光如水,万古流逝,他只冷冷地旁观着世界变化,人间红尘……

两人气机交感,那男子不知从何处抓出了一柄通体漆黑如墨,充满戾气的妖异黑刀出来。

面对玄极,那男子就是一刀。

这一刀挥出去之前,世人的脑海中都能幻想到它的绚烂、恐怖与强大,但是当真正定睛去看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的任何幻想,都是单纯、愚昧和无知的。

这就像一条鱼在如何幻想空中鸟儿是如何的自由自在,一只鸟儿在幻想野兽在大地上是如何的肆无忌惮一般,超越了他们的本能极限,根本无法想象得到……

天上圆月高临,带着忧郁和悲伤的色光,如银似纱轻柔的散落在地上,把整个大地铺上了一层充满了梦幻的色彩,也给那柄刀渲染的宛如梦境……

可玄极知道,这样的一刀绽放出来的绝不仅仅是美丽……

我们一生所行之中,见过无数风景。其中最美丽的,莫过于儿时追逐的梦想,最沉醉的,莫过于少年铭心的爱情。

可当梦想的翅膀折断,当爱情化作云烟逝去,那种痛,足以痛彻心扉!那种寒,足以深入骨髓!那种深入灵魂的痛楚,会从最深邃的地方喷薄而出……

就像这柄刀一般,如同寒流,悄无声息地直刺人的心灵,将痛苦烙印在灵魂的最深处,让人痛彻心扉却不敢喊痛……

这一刀,戮尽苍生,却让人只恨世间!

玄极面对这样的一刀,心神沉入了心湖中的最底部,元神盘坐青莲之上,双眼爆出无可形拟的精芒。天阳剑化作一道长虹,冲天而起,紧接着飞上云端,在那苍茫的夜色之下,皎洁的明月之间,化作千万条光束,洒向人间!

刹那间那男子身前身後尽是光束,若是在仔细看,就会发现这每一道光束其实更像是一柄柄缩小了的天阳剑,剑身、剑柄、剑颚皆在,精雕细琢,不多一分,也不少一毫!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世间万物,冥冥众生,谁不是在苦苦煎熬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

这是“分光化影”,也不是“分光化影”,是玄极将仙道的“分光化影”化入武道之中,刺出了这一剑。

这一剑乃是对天地的控诉,是对苍生的慈悲。

天地无情,仙佛超然。只有人,在世间受苦,其如身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这一剑,乃是玄极对这一刀的回应。天地无情,众生皆苦,终究难逃!苦的只是你的心……

最终,刀剑就这般毫无预兆的碰撞在了一起……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刀剑

最终,刀剑就这般毫无预兆的碰撞在了一起……但还没有传出丝毫的声音,便就以电光石火般的惊人速度重新分开。

便仿佛……便仿佛之前的所有景象都不过是一场盛大的迷梦而已……

那男子神目如电,与玄极的目光相对地交击。

忽然,那男子笑了,笑的无比甜蜜……这是世间的最美好甜蜜的笑容,亲切而温柔,干净而温暖,恍若窗外午后的风,又如大雨过后,天空挂出的一道最大的彩虹……

这个笑容是如此纯粹灿烂,却又是如此短暂,仿佛不过一瞬,便尽数化为了苦涩……霎那的甜蜜之后,总是更加的痛彻心扉!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记绣榻闲时,并吹戏雨;雕阑曲处,同倚斜阳。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阑哭一场。遗容在,只灵飙一转,未许端详。

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秋叶,触绪堪伤。欲结绸缪,翻惊摇落,减尽荀衣昨日香。真无奈,倩声声邻笛,谱出回肠。

笑我的世界太荒芜,嘲你的笑容太无辜。

一刀出!万物同悲!

一刀出!日月同泣!

一刀出!永堕阿鼻!

这一刀,深情绝恋,却又情深难愈,这一刀,心中的情有多深,痛有多苦,挥出的刀就有多狠。

这一刀,看似是有情之刀,实是无情到了极致。这是魔刀,彻彻底底的魔刀。无情之魔不可怕,因为他们的魔念只是一种生物的本能,肆意而无法掌控。有情之魔才是真正的魔中之魔,因为他们的魔念都源于心中的执念,执念不消,魔念不除。只会日积月累,越来越深刻,越来越强大,最终无法抵挡。

这一刀,直指人心。风云变幻,沧海桑田,唯情永恒。只要被伤到一丝一毫,这伤便也是永恒,难以痊愈……

这一刀,霸道到了极点,也魔性到了极点!

玄极对此,却只是一剑刺出。

这一剑看不出是攻还是守,看不出是否出招,只是一剑。

天道无情,万物皆亡;天道有情,万物皆生。

有情无情,在乎一心。

有情即是无情,无情即是有情;

有情无情,深处便是天道,到头便是超脱。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世间万物,有情无情,缘起缘灭,终是草草。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有情却无情。

无情人,有情剑,有情人,无情剑。剑无情,人亦无,此时有距,万世有鸿,非我兴焉,则不复始情,此情当断,何为距?距亦断,断亦绝,绝亦虚。

剑起苍穹,血染苍茫,一切尘土皆为虚无空幻……

轰隆一声。

刀光和剑意同时暗灭,仿佛一切归寂。唯有那轮幽幽的冷月亘古长存,用它那清冷的视线,怜悯的望着脚下的苍生。

这时,那男子却在虚空中消失不见了踪影。

刹那後却又重现在桂林边缘处,整个人充满了一股充满了苍凉、冰冷和绝望的气息。

两人的目光再次在虚空中碰撞,那男子却对玄极露出了憎恶的神情,道:“我原本还有些欣赏你,但是现在,我只想一刀砍了你。”

“传闻华阴之主章天阳傲意凌然而又温和醇厚,如今方知,传言不可尽信的道理。”

玄极只淡淡的望着那男子,心中却若有所思。

那男子见玄极不答,更是愤怒,道:“你的心,得大圆满,有情到了极致,却也无情到了极点,无知无觉,无爱无恨,无情无爱,视众生为平等,有着世间最慈悲的心,最广博的爱,这是最慈悲的佛心,却也是最无情的道心。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却是脱出天地,淡看红尘,只顺自己本心……你以为你是谁?是仙?还是佛?”

玄极闻言,总觉得有些东西被自己给忘记了,但仔细一想,却又没有这种感觉……

至于那男子的话语,玄极听完,却只是觉得可笑!

一切皆空。浮黎幻化,万丈红尘,不过具是过眼云烟,梦幻泡影罢了。终究,唯有大道永恒。

于是,玄极回道:“你又哪里来的勇气说我?你用你心中的爱,化作无穷无尽的恨,用你心中的善,化作无尽的杀伐,你以你心中挚爱的那个人作为武器来屠戮苍生,虽是有情,却胜似无情,毕竟,没有什么会比这更加的无情与冷酷。”

那男子闻言,面色顿时变得无比的冷酷,比最寒冷的冰霜还要冷上几分,只道:“吾还有最后一刀,你可能接?”

也不待玄极回话,虚虚实实间,那男子又斩出了一刀。

这一刀清凉如水,带着一种曲院风荷般的别致韵味,运刀之间,仿佛可以看见一池青莲绽放,有青萍在风中流转。更有一青衣少女迎风而舞,容颜绝世,风华无双。

这一刀是爱恨之刀。若是伤的越深,那斩出的威力也就越大,若是眷恋越深,那刀也就越强。

这一刀也是诀别之刀,斩出之后便再无眷恋,再无遗憾,一切都随风而逝,深埋心底。

几许繁华几世红尘,就此绝恋一世情深。

如花笑靥似水流年,花落之时你我诀别。

繁华落幕山河永寂,终换不回你我情谊。

愿以此情了却红尘,咫尺天涯天各一人。

愿以此刀铭记绝恋,但愿来世再不相见。

这一刀不斩身,而斩心。

夕阳抚篱,墨菊正浓,日暮又斑驳了几回?莫叹逍遥,叶落离人,命定一遭尘殇。

这一刀,了断缠痴,神鬼皆愁。

青石长阶,岁月折叠,说一句浮生未歇,溶解了谁的胭脂诀别?

彼岸残花,香消玉损,折一片曼珠沙华,辜负了谁的青梅竹马?

这一刀芳华湮灭,至威至利。

朱弦断,明镜缺,风起天澜,一场殇别离。朝露晞,芳时歇,和春樱语,一首诀别诗。

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这一刀,情深难寿,此生诀别!

第一百一十八章 身亡

仙,是什么?什么,又是仙?

自古以来寻仙问道者无数,然而,得遇仙缘者,又有几人?能将“仙”说清楚的又有几人?

仙又究竟是什么样子?

有人说,仙是御剑乘风去,逍遥天地间,遇人世不平一剑消。

也有人说,仙,体如磐石般坚硬,命如参天树之长生,非生于自然,却融于自然,集众生之所思,望穿世事,淡看红尘,天地运于掌指,造化得以长生。

还有人说世上本无仙,有的只是群求长生的人,自称为“仙”。

那么,仙,是什么呢?

古人说,仙,以富贵为不幸,以荣华为秽汙,以厚玩为尘壤,以声誉为朝露,蹈炎飙而不灼,蹑玄波而轻步,鼓翮清尘,风驷云轩,仰凌紫极,俯栖昆仑,执太璞於至醇之中,遗末务於流俗之外!

古人说,仙人性似浮云意似风,飘流四海不定踪。或在东洋观皓月,或临南海又乘龙。三山虎豹俱骑尽,五岳青鸾足下从。不富贵,不簪缨,红尘之内无我名。喜将棋局邀玄友,闷坐山岩听鹿鸣。闲吟诗句惊天地,静里瑶琴乐性情。不识高名空费力,自酌三杯任我行。

仙,是什么,没有几人能说得清,每个人都有自己心目中的仙,不能用言语来表达,若说出来,那也就不是仙了……

仙,避樊笼而隐迹,脱俗网以修真。乐林泉兮绝名绝利,隐岩谷兮忘辱忘荣。顶星冠而曜日,披布衲以长春。或蓬头而跣足,或丫髻而幅巾。摘鲜花而砌笠,折野草以铺茵。吸甘泉而漱齿,嚼松柏以延龄。歌之鼓掌,舞罢眠云。遇仙客兮,则求玄问道;会道友兮,则诗酒谈文。笑奢华而浊富,乐自在之清贫。无一毫之罣碍,无半点之牵缠。或三三而参玄论道,或两两而究古谈今。究古谈今兮叹前朝之兴废,参玄论道兮究性命之根因。任寒暑之更变,随乌兔之逡巡。苍颜返少,白发还青。携箪瓢兮到市廛而乞化,聊以充饥;提花篮兮进山林而采药,临难济人。解安人而利物,或起死以回生。判凶吉兮明通爻象,定祸福兮密察人心。

玄极认为,这才是仙!也是玄极心中的仙!超脱于世,淡看红尘,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是逍遥,是自在……

所以,玄极心神不断的拔高,超越了平凡,脱俗而出,以心中对仙之念为基,从而挥出了这一剑……

这一剑,是仙人之剑,超凡脱俗,无法以凡人的情感去衡量,去束缚,剑出傲世。

这一剑,是超脱之剑,更是逍遥自在之剑!

这一剑,斩开一切枷锁,斩尽一切束缚,御剑凌空,逍遥天地!

这一剑,剑都只是表象,逍遥才是真意!

此剑一出,无论是生死恐怖,还是什么情深难寿,统统一剑斩之!

什么有情无情,什么与君诀别,什么斩身斩心,什么红尘万象,都是一剑斩之!

两人虎跃龙游,乍合骤分,刀剑在空中刹那间进行了交击,空间似乎都在他们的刀剑之下变得薄弱了起来……

那男子的刀是那般的悲戚苦楚,却又是那般的恶毒狠辣,仿佛集合了世间最美好的感情与最邪恶的杀伐,遮住了天地间的一切光明,斩灭了世上一切的希望……

而玄极的剑却是如此的超脱于世,是如此的自在洒脱,便如融汇了世上人对仙道最纯真的渴求与向往,寻找这长生不死的传说,给人们带来希望……

刀光剑意渐渐的敛去,现出那男子渊亭岳峙的身躯,也现出了玄极飘渺如仙的身影……

我孤独空望秋雁徘徊,你可知我心中情,若非痴爱,又怎会留恋。

我笑意未沉眸底含凉,你可知我心中苦,若非痛极,又怎会流泪。

我醉梦三生人走茶凉,你可知我心中结,若非无望,又怎会诀别。

那男子出了三刀,无不是最纯真的情,却又无不是最狠辣的刀,是对“情”之一字最完美的表达……

而玄极表面上回了三剑,实则只回了一剑。

这一剑是玄极将对仙道功果的渴求,对天仙大道的向往,以及对“仙”的寄托尽数转入了武道,借“武道”而演“仙道”。

最终,玄极更胜一筹。

那男子望着玄极,叹道:“好!好!好!我却是未曾想到,你竟有如此剑法,惊才艳艳,果真是惊才艳艳。只是……”

那男子叹了一声,忽而仰天大笑,道:“只是如此便彻底留你不得!”

玄极却只是平淡道:“我也未曾想到你们组织竟会派出你这般高手……不,你们组织竟是还有你这般精于今世武道之人,倒是奇怪。”

那男子面色一变,道:“你说什么?你知道什么?”

玄极微微一笑,凌空虚写,有一个字显现而出,随即便快速隐没而去……

“你是怎么知道的?”那男子面上现出一缕惊慌之色。

玄极淡淡一笑,沉默不语。

“哼!等我将你擒下,你自然会说。”那男子见玄极不答,冷哼道。

“封天绝地,万物终归,禁!”

只见那男子收回魔刀,十指如橡皮般扭动,掐出一个手印,下一刻便有无形的波动传出。

玄极只感觉四周的灵气消散,自己的行动变缓,体内的真气更是变得迟缓起来……

接着,那男子又取出了手中一柄奇怪的法剑,带着古怪的气息。

下一瞬间,便出现在玄极的身边,要一剑刺入他的心脏……

然而,正当那男子动手之际,便见玄极将手一抬,大袖一挥,顿时空中雷霆炸响,光耀灼灼,耀人耳目,一道瑰丽红霞飘起,男子已是化为了焦炭……

“噗!”玄极只觉五脏翻滚搅动,真气混乱不分,已是稍稍伤了内腑,不由暗道:“果真是天道唯武,对道法的压制竟是如此之大……”

这时,那男子的尸体之上却是隐隐有黑气飘出,蒙昧心灵,污秽灵台,飞速向着玄极识海元神涌来……

请假要假断更一段时间

这几天有些事,要断更了,也有可能写不了了。先到个歉。虽然看的人不多,还是让你们失望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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