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风云:清穿之四爷娇妃 - xp1024.com
《清宫风云:清穿之四爷娇妃》


第1章 街上相遇

康熙四十二年腊月,四九城。

热闹的街市上,络绎不绝的行人和各色的小商贩将这一条街塞得满满的,各种叫卖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

“格格,咱们……”一个身穿土红色对襟棉袄的小姑娘对着一个纤细的穿着粉色棉袍的姑娘道。

那姑娘一听此言,回过头来,将一根同样纤细而白净的手指放在了一张菱形的小嘴上,低声道:“棋儿,好不容易出来了,不要慌张。”

这根手指的主人长得可真是俊呀!

只见她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两条俊秀的远岱眉,秋水一样的双瞳之上,密密的睫毛像把毛绒绒的小扇子,一个格外小巧而挺立的鼻子,再加上一张樱色而好看的嘴巴,真是一位美貌娇憨而又可爱的姑娘。

她叫惜珺,乃是钮钴禄氏府上的千金小姐,今日打扮成丫鬟的模样,跟着青棋一块儿偷偷溜出了府。

只是,钮钴禄惜珺却并不是原来的那个“惜珺”了,自从一个多月前落水后花园后,来自于后世的林惜珺就穿到了三百年前的大清朝。

“格格,您做什么非要出来找大夫,明明咱府里头就有府医呀!咱们还是回去吧。不然若是被老爷夫人发现了,奴婢这条小命可就要没了。”青棋一副胆战心惊地道。

“府里头的大夫看不得!”惜珺道,“喂,那里是做什么的,咱们去瞧瞧!”

惜珺满脸的兴奋,她虽说穿到这大清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可是拢共就没出几趟门。

此刻乘着这偷偷溜出来的机会,正打算好好看看这原滋原味的大清朝呢。

正在这时,远处两匹葱油大马上,两位衣着锦服的男子正骑着马往这边狂奔而来。

只见,前面的男子约莫二十五岁左右,一身靛蓝色长袍,面如冠玉,英姿飒飒,可他一脸严肃,浑身散发着一种压人的气息,一看就是不容易接近的人。

在他身后的是一少年,年纪明显比前面的男子年少一大截,一身玉白色的锦袍,长得也是俊朗无比,气质极好。

“驾!”

“驾!”

这两人拉着马绳在这密密扎扎的街道上奔跑,沿途被他们吓得退避开的老百姓虽然有点怨言,但是却没人敢阻拦他们的马蹄。

因为这两人一身的华服以及马上的配饰,一看就非富即贵,根本不是一般人开罪得起的,搞不好还是宫里头出来的。

惜珺和青棋正围在一个做糖人的小摊贩前,突然听到了不远处的马蹄声。

她扭头看去,正好看到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娃正一摇一摆地想要穿过马路,可离她不过百米,两骑人马已经近在咫尺了。

惜珺来不及多想,突然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抱起了那个小女娃,往街对面的一个妇女抛了过去。

可是不等她退避开,靛蓝色锦袍的男子和他的马眼看就要撞上来了。

惜珺只觉得腿肚子一软,心里默念道:被马撞死也好,兴许就给自己撞回去了。

于是,她愣在了当场,闭起了眼睛,并没有向一边躲避。

“格格……!”青棋大惊失色地叫道。

马上的男子眼看就要撞上人,立刻踩上马靴子,一挺身,站了起来。

他紧紧拽着马绳,马的鼻子吃痛,立刻停住了向前奔跑的姿势,但是马前蹄却不得不高高扬了起来。

一声马嘶声顿起,马儿载着马上的人在原地打了几个转。后面的马也跟着停了下来。

“格格,没事吧!”青棋一把冲上来,拦在自家格格身前道。

惜珺这才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好端端的,没被撞到。

“四哥,没事吧?”玉白色锦服的少年在后面问道。

靛蓝色锦服的男子并没有回答身后少年的话,而是盯着惜珺,不发一言。

惜珺也正看着坐在马上的男子,一个俯视,一个仰视,两人的眉头都不约而同地蹙着。

“大街上这么多人,你们怎么可以在人流如此密集的地方骑马呢!”惜珺主动道,“踩伤人怎么办?即便你是富家子弟,或者是高官公子,甚至皇亲贵胄,然道就可以无视人命吗?”

靛蓝色锦服的男子的眉头蹙得更紧了,终于掀动他的嘴唇道:“你刚刚不冲出来,爷也不会撞到那孩子。”

原来,刚刚他骑在马上,已经看到了前面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娃。

其实他已经计算好了探下身去抱起那孩子的时机和角度,却因为惜珺突然冲出来,而只好作罢。

“你光天化日下纵马,差点伤人,还狡辩说我多事?幸好本姑娘没事,若是有事,伤了脑子或者断了腿脚,那你可要养我一辈子的。”惜珺气愤地脱口而出道。

在她的脑子里,交通肇事者当然要承担全责。这个人明明做得不对,居然还说自己多事了,真是气人!

男子盯着她又是一看,说道:“好,若是你回去发现脑子坏了或者腿脚断了,可以到太保街丁字号去找我。”

说罢,他便一踢马肚子,骑着马扬长而去。玉白色锦服的少年去看了惜珺一眼,跟随而去。

“你!”惜珺眼看着两个人跑远,嘟着嘴,狠狠瞪了几眼。

青棋立刻上下给惜珺检查,慌张地道:“格格,您没事吧?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太保街丁字号?”惜珺像压根没听到青棋的担忧,喃喃地道,“好,本姑娘马上就去验伤,若是真伤到一根汗毛,就找你索赔去!”

“啊,格格,您可别吓奴婢了!您伤到哪里了?”青棋一听惜珺此言,惊慌地道。

虽然,自家格格自从一个多月前就像变了性格似的,经常嘴里冒出一句两句完全听不懂的话,可是她这会儿可没功夫理会,一心惦记着惜珺身上到底有没有伤着。

“我没事,别担心了。”惜珺点了点青棋的额头道。

她虽然穿到这个要啥没啥的大清朝里,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以及好朋友们,可钮钴禄府上的这家人对自己是真好,几个伺候的丫鬟也很好。

“多谢姑娘!”刚刚那个接住孩子的妇人对着惜珺道。

“不用谢了,孩子看紧点儿。”惜珺朝着那妇人呵呵一笑道。

聚起看热闹的人也没什么可看的了,也都散了。

“走,去那边的医馆!”惜珺道。

今日出来的正事还没办呢。

于是,主仆两人朝着医馆去了。

第2章 医馆

只见这家医馆是个老字号,据说东家世代行医,已经几十年了,前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

此刻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主仆两个排在了队伍的后面。

惜珺见要等上半天,便对青棋道:“你去那边去买点糕点,我想尝尝,肚子有点饿了。”

“那格格可别乱走,奴婢去去就回。”青棋点点头道。

惜珺百无聊赖地站在了队伍的后面。

突然,后面一个小伙子扶着一位老者撞到了她身上,然后一声对不起也没说,就往前面走去。

插队?

惜珺顿时柳眉倒竖,气愤地道:“人人都在排队,你们没看见吗?”

小伙子回头连忙道:“对不起,我爹突然腹痛难忍,必须马上看大夫,请姑娘体谅一二。”

惜珺见他这么说,便不再多言。

人都有为难的时候,腹痛求个急诊也没错!

只见医馆的一个大夫模样的人让那名腹痛的老者先坐下了,然后开始给他把脉,只把了一会儿,他便道:“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肚子痛。我给你开个方子,等会儿你去抓药,回去喝两三天就可以了。”

老者身边的年轻人立刻点点头,等着这位年轻的大夫给开方子。

那大夫提笔便写,“甘草,茯苓、……抓四剂,一日两剂。”

惜珺一听,突然觉得这大夫开的方子似乎有点不对劲。

她在后世可是学中医的,对于腹痛一类的小毛病,所用的方子都记了不下十几个。

“大夫,你这个方子开得好像有点问题。”惜珺指出来道。

大夫一看有个小姑娘居然说自己方子开得不对,顿时脸上有些不好看,说道:“哪里的小孩子,怎么好在这里胡说八道呢?”

惜珺本只是好心提醒一下,因为她知道医生一天要接待很多病人,有时候难免会出点差错。

可这大夫居然出口就伤人,顿时让她觉得气愤,说道:“明明就是你的方子开错了一味药的分量,我好心提醒,你非但不听,还出口伤人,真是没医德!”

这大夫年纪大约三十左右,在这医馆里也坐馆小十年了,今日却被一个十三四岁的黄毛丫头教训,顿时恼羞成怒道:“你这小丫头片子,你说我药方开错了,那就指出来是哪里错了,休要信口开河,在这里诋毁我们医馆的名声。”

“大哥,方子让我瞧瞧!”一个温软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这时候一个身穿淡蓝色长袍,都上戴着一个布方巾的青年男子走了出来。

只见他清瘦异常,脸上微微有些病容的样子,但神情举止却老道成熟,与他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很不相称。

“阿容~”那大夫见他来了,浑身想要发作的气焰顿时就矮了下去,“这小姑娘突然说我的方子开得有差错,真是!”

“大哥,你的方子的确有点误差。”年轻人拿起那方子扫了几眼,便道,“你看这味炙甘草,分量太多。这种草若是多服,对人的肝胆不好,决不可多用。你的方子是能立刻止痛,但是又伤及病人其他的地方,实在不算好。”

惜珺见他一下子说出了自己刚刚心中所想,不觉仔细去瞧他,而那年轻人也正在打量惜珺。

那位三十左右的大夫一阵脸红,愣在当场十分尴尬。

“每日要看这么多人,难免会出错,改过来就行了。”惜珺见他难看,便出言解围道。

年轻人温润一笑,心里默默对惜珺有几分好感: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得理没有不饶人!

众人见她主动这样说,也都表示理解。

那大夫更觉自己的心胸怎么连个小姑娘都不如,连忙对惜珺长揖一下,道:“多谢姑娘指教。”

惜珺摆摆手,正欲要转身回到队伍的后面继续排队去,却被那年轻人叫住了。

“姑娘,你今日是来瞧病的?”年轻人问道。不过他心里好奇,刚刚惜珺能指出药方的错处,就证明她应该是懂医理的,而且程度还不浅。

“嗯。我听说你们这家医馆几十年了,有点毛病想来看看的。”惜珺点点头道。

“我看姑娘能指出家兄的差错,想必也是看过医书的人。若是姑娘不嫌弃,在下愿为姑娘看看。”年轻人道。

温文尔雅的样子,淡然亲切的口吻,谦谦君子的模样,实在是个出众的男子。

惜珺见他这么说,自己也不用排队了,而且刚刚看他能立刻看出药方的差错,显然医术比他那位兄长高明得多,遂点点头应了。

年轻人请惜珺去内室去看,她便跟着他一块儿进去了。

待两人走到一间内室,屋子里摆满了各种医书。

“姑娘,你要看什么毛病?”年轻人在一张桌子后坐下,然后示意惜珺坐下后道。

“你是这家医馆的主治大夫?”惜珺忍不住问道。

她看出来了,这年轻人明显就是坐在这里面的,而且比外面那个大夫的医术也高,那肯定是级别更高一些的大夫了。

“主治大夫?”年轻人诧异地道,显然没听懂她的这句话。

“我是说,你年纪轻轻,不会是这家医馆的掌柜和主要大夫吧?”惜珺道。

“这家医馆是我祖上产业,这里的主要大夫是我爹,我和家兄也看一些毛病。”年轻人老实地说道。

惜珺“哦”地一声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道:“那我能见见你爹吗?我的这个毛病,还蛮难治的。”

显然,惜珺有点不信任眼前这位年纪不大的青年人,她只觉得中医还是老大夫经验比较多,而且她遇到的事情,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看得了的。

本以为他会跟他家兄一样生气,可是他却道:“姑娘,我爹今日正好不在医馆里,若是姑娘一定要见他,那请三日后再来。”

惜珺一听,这下犹豫了,自己三日后还能不能出来很难说了呀。

“那我就跟你说说吧。不过,我说的毛病,你可不能告诉别人,这是最起码的医德!”惜珺很是认真地对着年轻人道。

“请姑娘放心,病人的情况都是大夫应该守的秘密,不会与他人说起。”年轻人仍旧那般温和地道。

惜珺见她说话诚恳,没来由心里就很信任他的话,遂决心将自己的问题与他说说。

第3章 看病

“大夫,我的脑中经常会想起别人的事情。就是晚上做梦的时候,我的梦境都是别人的事情。你能听懂我的话吗?”惜珺说道,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原来,自从她穿到了这个钮钴禄惜珺的身上后,时不时就会觉得头疼,然后脑中开始回放起原身的记忆,晚上睡觉,连梦也都是有关原身的梦境。

惜珺又不能与其他人提及,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着。

她知道自己穿到的这个原身在历史上是康熙四十三年被赐给当朝四贝勒做格格的。

惜珺想如是能在那之前能找到穿越的黑洞,穿回去就好了。她可不怎么想嫁给这位铁血四爷。

林惜珺在后世也曾看过很多有关这个四爷的电视剧,对他的印象不是很好。传说,他手段残暴,心肠冷酷,性情难测,腹黑狡诈……极其不容易相处。

不光如此,原身的记忆还时不时地从脑中跑出来,让惜珺日夜难安。

一俱身体,两个人的记忆,实在令她很烦恼呀。

所以,她这才哄着丫鬟偷偷溜了出来,想找个大夫瞧瞧。

虽然她自己也是学中医的,可从没碰到这种情况呀,而且自己还未出师。

钮钴禄府上有自己的府医,可是她不敢说呀!

年轻人示意惜珺伸出手腕,他要把把她的脉象。

惜珺也知道,自己所说的这种毛病根本就没人能理解,可是她不出来瞧瞧,又不甘心。

年轻人把了好一阵子,才放开了惜珺的手腕。

“姑娘,刚刚我替你把脉,你的身体十分健康,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你刚刚所说的那种现象,其实我在一本医书里曾看到过。医书里说,患上那种症状的人是受到了什么激烈的刺激,或者撞见了什么很惊人的事情。”年轻人道。

“那医书上有没有说如何治?”惜珺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年轻人摇摇头,惜珺眼里的期盼渐渐弱了下去。

“姑娘如果信任在下,我会帮姑娘继续翻医书,说不动能找到治的方子。”年轻人脱口而出道。

惜珺一抬眼,就看到他眼里的热忱,心里一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道:“多谢大夫。还不知道大夫姓甚名谁?”

惜珺本就是学中医的,如今能碰到一个志趣相近,且为人温和大方的人,心想交个朋友也是好的。

“我叫陈容远,敢问姑娘如何称呼?”年轻人连忙道,苍白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红晕,兴许是心里有点激动。

“我叫林,林惜珺。”惜珺犹疑了片刻,说出了自己后世的名字。她也不知道为何,对着少年莫名有种亲切感,所以就将自己本来的真名告诉了他。

“林姑娘,那容远若是找到了方子,如何寻得姑娘,告诉姑娘呢?”陈容远道。

“你这家医馆在这里,我定期叫人来就是。”惜珺道。

“好,容远随时恭候姑娘。”陈容远眼里闪过一丝微光。

惜珺见时辰不早了,便与那陈容远说了几句话后,就出来了。

这时候,青棋正捧着糕点回来,见到自己格格从里面出来,诧异地道:“格格,您怎么从里面?”

“走吧,回府!看完了。”惜珺拉着青棋就往外走。

待她们走出医馆后,陈容远便跟出来,站在门口,朝着惜珺的背影看了一阵子。

那厢,两骑马已经跑到了太保街丁字号的大门口。

大门立刻打开,从里面跑出来一帮小厮,有的立刻跑出来为两人牵马,有的便立刻跪在马前,为马上的人做起了人梯。

“四哥,弘晖一定会没事的,你也不要太担心。”玉白色锦袍的少年边走,边对靛蓝色锦袍的男子道。

“恩,皇阿玛命我立刻送他入宫,给那喇嘛看看,说不动有什么法子!”靛蓝色锦袍的男子仍旧沉着脸回道。

他,正是这太保街丁字号“禛贝勒府”的主人,爱新觉罗胤禛,人称一声“四爷”,今年刚刚二十五岁。

玉白色锦袍的少年正是康熙的第十三子,爱新觉罗胤祥。他整整比四爷小了十岁,此刻正十五岁。

两人一路往正院走去,早有奴才跑到各自的主子那里去禀报,四爷回府了。

正院里。

四福晋乌拉那拉氏正守在独子弘晖的床前抹眼泪。

只见她梳着一个扁方头,不过上面没戴什么耀眼的首饰,全都是素色的银饰。

乌拉那拉氏长得窄额细眼,高高的鼻梁,很标准的清廷所选出来的皇子福晋的长相。

床上躺着一个小小的男孩儿,脸色有些暗灰,约莫七八岁的样子,似乎睡着了。

他正是四爷与福晋的嫡长子,爱新觉罗弘晖,今年七岁了。

半年前就开始缠绵病榻,至今病得越来越重了。

“福晋,贝勒爷回来了,正往这边来呢!”一个嬷嬷模样的中年妇人从外面走入内室,对她道。

乌拉那拉氏这才抬起头,红红的眼圈有了一丝生机。

“福晋,别担心。如今皇上都关心着咱们的大阿哥,上次还让宫里头的最好的御医来给大阿哥瞧病。老奴相信,福晋洪福齐天,大阿哥一定没事的。”周嬷嬷安慰道。

乌拉那拉氏点点头,起身随着周嬷嬷一块儿出去迎候四爷。

“给贝勒爷请安!”乌拉那拉氏见四爷和十三阿哥从廊庑下走过来,连忙屈膝行礼道。

“弘晖怎么样了?”四爷走到她面前,拉起乌拉那拉氏的胳膊道。

“晖儿刚刚吃过药了,睡着了。”乌拉那拉氏心里好受了一些道。

“四嫂别担心,皇阿玛让四哥与我一块儿接大阿哥入宫。正好从西藏来的达赖喇嘛入京朝见皇阿玛,听说他有令人起死回生的本事。咱们大阿哥不过是病了,那喇嘛一定能治得了他的病。”十三见乌拉那拉氏脸上泛着苦色,连忙道。

乌拉那拉氏听闻十三这么说,果然久久未露出笑颜的脸上立刻如解冻的冰层一般,寒冷苦涩之气立刻皲裂了,露出了一丝笑容,期盼地看着四爷。

四爷点点头,对她道:“快给晖儿穿好衣服,苏培盛已经去准备马车了。你与爷一块儿入宫。”

第4章 入宫

一阵忙乱之后,病重的弘晖被用软椅抬着上了候在侧门口的马车里。

乌拉那拉氏带了周嬷嬷和几个贴身的丫鬟一起上了马车,四爷与十三爷则仍旧是骑马在侧护送,一行人立刻又往紫禁城去了。

那厢,禛贝勒府的东小院里。

“侧福晋,贝勒爷和十三爷去了正院,然后就看到大阿哥被人抬了出去,就连福晋也跟着出去了。贝勒爷和十三爷都没回前院,一起跟着走的。”丫鬟绿珠对一个正躺在贵妃榻上,由着一个丫鬟给捶腿的美妇人道。

“再去马房打探打探,看看他们到底将大阿哥送到哪里去了。”美妇杏目一挑,一道精明的光在她眼里闪过道。

“是。”绿珠看了她一眼,屈膝行礼道。

“额娘!”

这时,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从外面走了进来。

只见他长得胖乎乎的,但也很是可爱。

小小的月亮头上,一条细细的长辫垂在后脑勺,身上穿了一件褐色金丝线绣云纹的锦袍,手上拿着一个小木马。

“弘昀!”美妇立刻手一摆,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

捶腿的丫鬟立刻停下,连忙站起来,扶着美妇从贵妃榻上站了起来。

“额娘,陪弘昀玩木马吧。”弘昀走到美妇的跟前,仰起头朝着她笑道。

“弘昀乖,让红菱和紫藤陪你玩一会儿,好不好。额娘肚子里还有你弟弟呢,他正在里面睡觉,吵着他睡觉,就不好了。”美妇摸了摸弘昀的额头,然后扶着自己的腰身道。

她,正是一直颇得四爷宠爱的李侧福晋,此刻有了三个多余月的身子了,小腹已经微微凸起。

刚刚,她让红菱给自己按摩小腿肚子,就是因为怀孕的缘故。

弘昀虽然年纪小,可是他知道自己的额娘一贯说一不二的,于是乖巧地点点头,由着红菱和紫藤带下去玩。

“蓝芯,扶着我去后花园走走吧。天天闷在这屋子里,实在无趣得很。”李氏眉头微微一蹙道。

她这一胎可比怀弘昀的时候难受得多,也不知道怎么了,经常吃不下,而且小腿肚子和脚都肿胀得厉害。

可是,四爷这一段时间却没怎么来过。因为大阿哥弘晖从半年前就病了,而且病情越来越重。

李氏肚子里的这一胎,还是几个月前弘昀着了风寒,四爷便过来看了几次,才得了的。

“是,奴婢将那件大氅拿来。”蓝芯在李氏身后道。

四贝勒府就一个花园,后宅里各处所住的女人经常都能在花园里碰到。

因此有时候当面不好说的话,也会派个丫头到后花园放个风,想要知道的人便知道了。

李氏披着大红的狐狸毛大氅,扶着蓝芯的手在后花园里散步,走到一株腊梅树下,见上面的早梅开得很好,便停留在树下赏玩上面的梅花。

这时,另一个方向,一个身批白色绣红梅棉披风的妇人扶着一个丫鬟的手也往这株腊梅树下来了。

李氏早就看到了宋氏主仆过来了,但并没有看向她,而是装作没察觉,侧着身子,故意不去看宋氏。

“给李侧福晋请安!”来者正是宋氏。

只见她长得静如闲月,浑身雅致清淡,如同她的长相一般,给人十分舒服宁静的感觉。

李氏与她截然不同,长相偏向于明艳,一双丹凤眼,更将她性格表露无遗——热闹、话多,会奉承,使个小性子都能让四爷开怀。

自从李氏进来后,宋氏的恩宠被她压了小十年,两人早已水火不容,见了面虽然姐姐妹妹亲热地叫着,可是心里都恨不得将对方置于死地。

只不过后来,四爷大婚娶了嫡福晋,两人的关系又微妙了,又时候还会联手对付福晋。

因此,四爷的后宅,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福晋不大受四爷宠爱,但终究是正室。

李氏受宠,生了一子一女,如今又怀了一胎,炙手可热。

宋氏,第一个伺候四爷的格格,虽然生的那一胎没保住,但在四爷心里还是有一定的分量。

其他就是刚入府不到一年的耿格格,还有几个侍妾,分别是汪氏、张氏和尹氏。

其分量都无法与前三人相比。

“宋姐姐安!”李氏这才回过身,露出一丝笑意道。

宋氏看着李氏微微凸起的小腹,心里便觉得一刺。

自从这个女人进来后,自己的恩宠几乎被她夺去了一大半,近年她又接连生子,实在令人嫉恨。

李氏瞧着宋氏的眼神,知道她心里所想,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姐姐是又想起了未足月就早逝的大格格吧。哎,那孩子真是福薄,若是还活着,还比二格格大一岁。”

李氏所说的二格格,正是她在宋氏失了四爷的第一个孩子后次年所生的二格格,如今已经九岁了。

宋氏娴静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说道:“是呀,就是福气太薄了,才留不住。不像海兰珠,真是个福气大的。如今在福晋膝下养得很懂规矩,将嫡福晋当成自己的生母般孝顺呢。”

李氏一听这话,顿时心里就是一痛。

海兰珠就是她心里一块心病。

当时生二格格的时候,李氏还是个格格,生了她,就被福晋抱去养的。

后来李氏又在福晋生下大阿哥弘晖的同一年里又生了一子,却只养了两年不到,就夭折了。

“宋姐姐,今日大阿哥可是被抱了出去,贝勒爷和福晋都跟着出去了。”李氏将心的那些陈年旧事暗暗压入心底看不到的旮旯里,突然对宋氏道。

大阿哥究竟怎么病的,两人心里都有数。

“自从大阿哥病了,贝勒爷就没怎么到后宅,只怕是又找到了什么神医了吧?”宋氏道。

想当初,她的大格格刚出生不到一个月就没了,当时她的眼睛都快哭瞎了。

那个孩子究竟为什么没活下来,宋氏心里一直就怀疑。

“宋姐姐,你我姐妹一场,别怪我没提醒你。如今可是贝勒爷的空窗期,我身上怀着身子,不方便伺候。福晋那个样子,爷又不喜欢。”李氏瞥了一眼宋氏,突然走近几步道。

第5章 四爷的后宅

宋氏却不习惯李氏突然的“热忱”,看着李氏那双勾人的凤眼,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道:“多谢侧福晋提醒。”

“咱们姐妹相处也有十年了,说实话都是给人当妾的,自然要统一战线。福晋坐大,对咱们都没什么好处,你说是不是?”李氏道。

如今这个时候,福晋的大阿哥要是没了,那么李氏就是四爷后宅里拥有子嗣最多的女人,她将在四爷的心中的位置更加重要。

“侧福晋所言甚是,天色不早了,姐姐我先回去了。”宋氏屈膝行礼后,便扶着丫鬟秋霜的手转身走了。

李氏又在梅花树下赏玩了一会儿,也便回去了。今日她想跟宋氏所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回到东小院里,绿珠已经从马房回来了。

“启禀侧福晋,奴婢给马房的那个奴才塞了十两银子,总算问出来了。那马车是去宫里头的。”绿珠对着正坐在软塌上喝茶的李氏道。

“宫里?”李氏端着青枝缠绕的白瓷茶杯的手一抖,里面滚烫的茶水洒落到了她的衣裙上。

“是,是苏公公亲自过来说的,让他们挑最好的马,说千万别把大阿哥给颠着。这一路去宫里头,也要小半个时辰的。”绿枝道。

李氏将那茶杯顿在紫檀木的茶几上,脸上立刻罩上了一丝怒气。

绿珠瞧着李氏的样子,不敢多言,忙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过了半晌,李氏才幽幽地吐出一句话:“爷,他始终是重视嫡出的。”

“侧福晋,您膝下已经有了一女一子,现在又怀着,瞧着也是阿哥的胎像。任凭福晋怎么样,贝勒爷心里始终是有您的位置的。”蓝芯劝了一句道。

“那又如何,始终是个妾室!”李氏心有不甘地道。

“您今日让西小院的那一位出头,只怕她不会听进去?”蓝芯转移话题道。

“反正又不费神,说几句话而已。本侧福晋的弘昐可不能白死。宋氏当初的那个格格,也与福晋脱不开关系。她比我更恨正院。”李氏眼里射出一股怨恨之色道。

那厢,宋氏回到自己的西小院,由着丫鬟脱了披风,又喝了几口暖茶,这才坐在临窗的软榻上开始想事情。

“秋霜,将那件淡蓝色蝶穿花的披风拿出来!”宋氏凝神想了一会儿,便这样道。

“格格,那披风都那么旧了,您还舍不得丢?”秋霜疑惑地看着宋氏道,心里有点不乐意去拿。

那件披风已经十分陈旧了,上面的绣活儿也都开始发毛了,可是宋氏就是不肯让她扔了。

“你哪里那么多话,让你去拿,你就去拿!”宋氏看了一眼秋霜,少有地动怒道。

秋霜不敢违逆,只好去箱子底翻出了那件披风。

“将我的针线簸箩拿过来,这披风还可以修一修的。”宋氏拿着那淡蓝色的披风道。

“格格,咱们柜子里的布料子和棉花都是现成的,您做什么还要穿这件旧得不像样子的?”秋霜仍旧不解地道。

宋氏虽然不如以前得四爷宠爱了,但是她到底是四爷的第一个格格,平时四爷的赏赐和分例,没人敢克扣。

“这是贝勒爷赏赐给我的第一块布料做的。当初,贝勒爷可是最喜欢看我穿这件披风的。”宋氏道,“贝勒爷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冷,可是里子还是个念旧情的。我就不相信,贝勒爷会完全把我给忘记了?”

秋霜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宋氏修补这件旧披风,是为了勾起四爷对她的旧情。

而此刻,四爷和四福晋,还有十三爷都在乾清宫的大殿里门口候着,弘晖早就被人抬进了康熙的东暖阁里。

原来康熙让四爷将大阿哥弘晖接入宫里,就是想让从西藏而来的那个喇嘛看看弘晖的命途。

天边最后一丝余晖沉了下去,夜色立刻就席卷了整个紫禁城。

里面还没有传出什么动静,康熙令人出来传话,令四爷和四福晋以及十三都先去永和宫用晚膳。

三人只好先离了乾清宫,往永和宫去了。

“给额娘请安!”三人依次给端坐在正殿里的德妃请安。

“晚膳都已经摆好了,你们都去进一些吧。弘晖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观音菩萨一定会保佑他的。”德妃道。

四爷和乌拉那拉氏以及十三在永和宫用完膳,德妃留了乌拉那拉氏说话,四爷和十三爷则又去了乾清宫等候消息。

“乌拉那拉氏,弘晖到底是怎么病的?”德妃一脸沉重地看着自己这个大儿媳妇。

她一开始就不怎么喜欢四爷的这个嫡福晋,性子太古板,嘴巴也不热闹,偏偏又不怎么会生养,嫁给四爷十年,也就生了一子。

不仅如此,四爷后宅的子嗣也很单薄,好不容易有的孩子,也死了几个。

这让德妃越发不满乌拉那拉氏。

相比于惠妃的儿媳妇大福晋,虽然生的都是格格,可人家都生了四个了。

荣妃的儿媳妇三福晋,也生了两个嫡子,下面的妾室也生养得多。

就连宜妃的大儿媳妇五福晋,也生了一儿一女,后院妾室也多有人生育。

康熙曾就在德妃面前,说起过四爷子嗣太少的话。

德妃就一直将这话放在心里,今日见弘晖的病情都惊动了皇上,对乌拉那拉氏的不满越发就藏不住了。

“回额娘的话,儿媳惭愧,没有照顾好弘晖,请额娘责罚!”乌拉那拉氏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德妃跟前,屈膝行礼道。

她也知道婆婆对自己一直不怎么满意,可是自己生不出孩子,能怪自己吗?

四爷一个月到正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可这样的话,她自然不好意思在德妃面前说出口。

从一开始,她与德妃就不对眼,因此这婆媳关系也一直别扭着。

德妃见乌拉那拉氏连辩驳一下的热诚都没有,心里越发气了。别人的儿媳妇都想着法子在婆婆面前承欢奉承,而她则永远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实在令人喜欢不起来。

“罢了,乌拉那拉氏,这个时候我也不责罚你。弘晖身子骨一直就不怎么康健,你把心思都放到哪里去了?退下吧。”德妃撇过脸,再也不肯看她,只撒气似地丢下这句话后,便起身扶着宫女的手进了暖阁。

第6章 冲喜

乌拉那拉氏扶着周嬷嬷的手在永和宫主殿的外面的廊庑下徘徊。

夜间的风寒冷刺骨,可还是比不上她心里的寒冷。

“格格,大阿哥病了,娘娘难免会责备几句,您就别放在心上了。”周嬷嬷忍不住劝道。

她是乌拉那拉氏的陪嫁嬷嬷,也是从小伺候她长大的奶妈。

她甚至比乌拉那拉氏的额娘还要熟悉她。两人只有在无人的时候,周嬷嬷偶然会唤起乌拉那拉氏的乳名。

周嬷嬷实际是乌拉那拉氏额娘觉罗氏的陪嫁丫鬟。先前曾经嫁过人,后来孩子出生了,没过一个月就死了,她便做了当时只有半岁的乌拉那拉氏的乳娘。

后来,丈夫也没了,她便更是将乌拉那拉氏当做自己一辈子要伺候的主子。

“额娘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乌拉那拉氏压低了声音道。

“格格,您别多想了。这正室哪一个不被婆婆猜忌的?您呀,平时多进宫给娘娘请安,奉承着,说点好听的。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周嬷嬷道。

她心里也是着急,自己这个主子性子傲气了一些,对四爷都放不开,远不如李氏会撒娇卖怪,又不如宋氏温柔晓意,所以这十年来,其实并不算得四爷宠爱,幸亏早早生了嫡子,所以四爷也还敬着。可如今大阿哥病重,若是没了,那福晋以后的日子只怕更没脸面了。

“嬷嬷,我是什么性子,你然道不了解?从一开始,我就是按着皇子福晋的样子养的。然道让我跟李氏那般耍狐媚?”乌拉那拉氏忍着心里的愤懑,“一开始嫁过来的时候,其实我也经常来永和宫,只是额娘一贯不怎么喜欢我们这一房,偏爱十四弟。这也是爷知道的,连他都不怎么来,我又如何常来?”

“哎哟,格格,小声点。”周嬷嬷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左右四顾地看了看,才朝着乌拉那拉氏使了一个眼色。

里厢,德妃正坐在暖阁里喝茶,屋子里静得只有象驮钟的秒针正滴答滴答地走动着。

“娘娘,您今日敲打四福晋,似乎日子选得不怎么好呀?”福嬷嬷出言道。她跟在德妃身边伺候了三十多年了,是德妃最信任的人。

“本宫一时没忍住,但愿弘晖能挺过去!乌拉那拉氏还以为她父亲如当年那边?如今老四正是需要助力的时候,她这个嫡福晋家里不能帮什么也就罢了,可她连后宅的子嗣都照顾不好,本宫实在生气。”德妃眼里溢出一丝嫌恶道。

“娘娘是怀疑四贝勒爷的那几个孩子没了,是她所为?”福嬷嬷瞧了一眼德妃道。

“不管是不是她,反正老四的那几个孩子没了。她作为嫡福晋,然道没有责任?若是她所为,本宫就是要提醒提醒她;若不是她所为,那也是她这个嫡福晋无能,让后宅的妾室不安分。”德妃道。

福嬷嬷心里暗暗为乌拉那拉氏捏了一把汗,明显德妃这是不喜欢她。

若是平日她能多来永和宫走动,调节四贝勒与德妃之间的关系,也不会让德妃如此不喜。

那厢,四爷在听完康熙的话后,心里一阵喜悦。

因为那喇嘛说弘晖的命途还很长,目前只不过是遇到了一点儿麻烦而已,只要用喜事冲散挡在弘晖面前的阴暗之气,就能让他康复如初。

喜事嘛,无非就是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弘晖如今才七岁,这些事根本与他无缘。

喇嘛说只要府里头有一件喜事就可以,并不一定必须是弘晖自己要经历喜事。

康熙一听,就让四爷纳娶格格,办一场大红喜事,给弘晖冲喜。

四爷哪里有不应的,莫说只是让他娶一个女子进门给弘晖冲喜,就是让他做比这更难上十倍的事情,他也会去做。

反正即便不给弘晖冲喜,康熙每隔几年都会给他们赐一些女子入府的。

“今日晚了,就让弘晖在朕这里住一晚,明日再回去。朕这几日就会看看有没有适龄的女子,就赐给你做格格。这事不能耽搁,得立刻办。”康熙道。

“皇阿玛,儿臣多谢皇阿玛!”四爷对康熙行礼道。

四爷回到永和宫后,首先去跟德妃禀报了一下弘晖的情况,再就是将那喇嘛的法子。

“如是这般,那得赶紧寻一寻。今年恰好不是选秀年,不然就有现成的。老四家的,你也听到了,如今事关弘晖的命途,你且回去好好准备。这喜事越早办越好。”德妃对着站在一旁一直没有作声的乌拉那拉氏道。

“是,儿媳回去一定好好准备。儿媳也喜欢多几个妹妹一通伺候贝勒爷,繁衍子嗣。”乌拉那拉氏低首顺眉地道。

“福秀,你带他们去歇息吧。今日这么晚了,明日再回去。”德妃吩咐道,对四爷夫妻俩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去。

待宫女将四爷与四福晋带到偏殿安置,夫妻俩一时竟然有些无言。

从四爷揭开乌拉那拉氏的红盖头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个女子并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可是她是皇阿玛给选的四福晋,于是四爷敬着她,还让她早早生下嫡子,反正正室不得爷们喜欢,也不是他一个。

如今十年过去了,四爷对自己这位嫡福晋的心思仍旧没有变过,只要她做好嫡福晋的本分,自己也会让她过好四福晋的日子。

况且,四爷本就不好女色,所以后院就那么几个人。

即便德妃想要给他多送几个人,都被他回绝了。

“福晋,弘晖太孤单了,你若是能给他再添个弟弟妹妹,或许更好一些。”四爷坐在床上,突然对乌拉那拉氏道。

虽说四爷还有其他孩子,他们也都是弘晖的兄弟姐妹,可是同胞手足究竟还是不一样一些。

乌拉那拉氏眼圈一热,略有些激动地道:“爷考虑得极是。妾身也觉得晖儿太孤单了。”

待下人们吹了灯烛,四爷便与乌拉那拉氏上床歇了。

第7章 瞧见

五日后。凌府。

刮了几日的北风,这一日难得晴空万里,天空蓝得连一丝云彩都没有。

钮钴禄惜珺在丫鬟的伺候下用过了早膳,便开始想那医馆陈容远那日所说的事情。

“青棋,今日咱们再出去一趟吧?”惜珺走到正在拿着鸡毛掸子四处掸灰的青棋身边,勾起她的胳膊,促狭地道。

“格格,您可别害奴婢了。上一次回府差点就被人抓住了,您还说要出门!”青棋道。

她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什么也不肯再带惜珺出去。

“哎,这么好的天,闷在屋子里,真心无聊。那出去逛逛花园子,总可以的吧!”惜珺叹了一口气,看看外面灿烂的阳光道。

“格格,夫人说了,您可以逛园子,但是万万不可再靠近水榭那边了。”另一个丫鬟抱琴连忙道。

上一回,惜珺落水,被救起后,她们这几个伺候的丫鬟可都是挨了罚的。

“不去就不去,水边冷,我就想去假山那边荡荡秋千!”惜珺道。

她心里知道几个丫鬟这是怕了。

拇指粗的棍子打在屁股上,想想就疼。

惜珺可怜几个丫鬟,特意央求了额娘伊尔根氏给她们上了最好的止疼药和消肿药,又在床上养了半个月才好了。

青棋和抱琴对视了一眼,便伺候着给她披上一份绯红色的棉披风,又用篮子装了一些糕点茶水一块儿出了门。

凌府的后花园在整个府宅的后面,假山在西北角边上。

为了让后宅的女眷有个活动的地方,凌柱特地在假山旁边打了两根碗口粗的木桩子,又在上面架了一根铁索秋千。以前钮钴禄惜珺就很爱到这里来荡秋千的。

“格格!”青棋惊慌地喊道,“格格,您坐在木板上面,奴婢推您。不要站在上面,太危险了!”

原来,惜珺一来到这里,就跑到秋千边上,用脚踩着木板,站了上去。

她这是要站在秋千上荡。

想想自己的命运,还有见不到的父母,她心里就觉得一股子憋闷。

正好站在秋千上,发发心里头的闷气。

“坐着没什么意思,还是这样有意思。棋儿,你来推我!”惜珺露出一丝明媚至极的笑颜道。

在明亮的日光的照射下,她的脸显得格外耀眼。

又因为少女穿着一件绯红色的绣合欢花的披风,一阵北风吹来,只将她那一身的鲜艳吹了起来。

“格格,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如是摔下来,奴婢可承担不起。”青棋焦急地双手合十祈求道。

“你放心,我不会掉下去的。快推吧!”惜珺突然双腿一蹲,自己开始荡起来。

“格格,当心!”两个丫头脸色都吓白了,心里为格格的胆大,惊得一头是细汗。

惜珺却越玩越起劲。

她双手牢牢地抓着铁索,腿下使劲用力,整个人身随着荡起的秋千飞了起来。

只看见蔚蓝色的天空下,秋千上的女子如一只活脱的春燕一般,煞是好看。

墙外,一身白色布衣,披着一件灰色长棉布斗篷的男子正从一条窄巷走过。

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厮,手里端着一大摞书籍。

男子正是那日医馆中的陈容远,他听到一阵轻快的银铃般的笑声从左边墙里传了出来。

陈容远忍不住抬头往声音来的方向瞧去,只见一位姑娘的头时不时随着什么东西冒出墙头,又嗖地一下落了下去。

“是她!”

陈容远眼睛一亮,刚刚那从墙头冒出来的女子,正是五日前到自家医馆去瞧病的那位姑娘。

陈容远这几日天天都在医馆坐等着,生怕自己一日不去,那位姑娘来了寻不到自己,可偏偏她五日都没有来。

“公子,公子!”后面的小厮见陈容远站在那里不走了,只好出言问他。

“石头,这家是谁的宅院?”陈容远突然回转身问道。

“这个是凌府呀。公子,您一天到晚只会看书,从来都不闻窗外事。这家和咱们还是邻居呢。他们府上的凌大人是在宫里头当差的。”小厮石头连忙道。

陈容远眼睛一亮:原来她就住在自家隔壁。

他又看向那个方向,只是惜珺此刻已经玩累了,由着青棋扶着下了秋千了。

“公子,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石头也顺着陈容远看去的方向看了看,什么也没瞧见。

“回府!”陈容远嘴角扬起一股笑意,突然道。

那厢,惜珺在秋千上玩累了,便带领着丫鬟在后花园里四处走走。

因为是冬季,除了一些长青的松柏外,也只有桃树此刻有花可看。

惜珺带着丫鬟来到了后花园那块种植着几株桃花的地方,却碰到了正在花下赏花的二妹妹惜桐。

她乃是凌柱的小妾吴氏所出,比惜珺小了三岁,刚刚十岁。

“给长姐请安!”阮桐见惜珺来了,连忙乖巧地走上前请安。

“桐儿,我们姐妹无需多礼。”惜珺拉起妹妹道。

她瞧着小姑娘长得如春天里那一朵最鲜嫩的花骨朵儿似的脸,心里就没来由地喜欢。

“长姐,不如我们摘了一些桃红,拿回去泡了洗脸。”惜桐道,“姐姐,可有什么其他想法?”

惜珺惊讶地看着只有十岁的“妹妹”,心里感叹这古代的女子从十岁就开始注重自己的容颜了,自己这个后世穿来的“大姐姐”实在自愧不如呀。

“那个,桐儿,桃花到是可以入菜呢!”惜珺却忍不住道。

惜桐诧异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姐姐,那小眼神明明就是在说:桃红这么美好,姐姐怎么能想到吃上面去呢!

“桐儿,我突然有些头晕,还是回去歇息歇息去了。你且慢慢在这里摘。”惜珺觉得自己还是先走比较好,不然被一个十岁的小姑娘“鄙视”了,实在丢脸。

不等惜桐反应,惜珺便立刻转身走了。

“这个长姐,总觉得怪怪的,实在令人捉摸不透。”惜桐看着惜珺的背影道。

惜珺一路往自己的屋子里去,她虽然穿到这个凌府也有一个多月了,该熟悉的也都熟悉了,但是她心里还是担心,就怕一个不好,被人瞧出什么。

“格格,你可回来了,夫人有请!”玉书见惜珺回了,连忙走上去禀报。

第8章 亲事

惜珺喝了一口茶后,便往凌府的正院去了。

当她走进门,只见凌柱居然也在。按说这个点儿,他应该还在宫里头当差呀。

“珺儿给阿玛,给额娘请安!”惜珺按下心里的疑惑,走进去,连忙给正坐在堂屋里的两老请安道。

“珺儿,快到额娘这边来!”伊尔根氏朝着惜珺招招手道。

惜珺连忙起身,走到伊尔根氏身边,挨着她坐了下去。虽说只相处了一个多月,可是惜珺也真心喜欢这对“阿玛和额娘”了。

“珺儿,你怎么不问阿玛怎么这个时候在?”凌柱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须道。

“阿玛肯定会说,女儿只用听着就是了。”惜珺将头靠在伊尔根氏的肩头,笑着对凌柱道。

“嗯,阿玛的确有话与你说。”凌柱赞赏地点点头,这个大女儿自小就是个聪明伶俐的,性子也很好,颇得他的喜欢和疼爱。

“老爷,此事真地没有其他法子了吗?妾身真是舍不得!”伊尔根氏突然红了眼圈,一把将惜珺搂在怀里道。

“哎,今日皇上特意叫我去说的。夫人,即便不嫁给四贝勒,那珺儿明年也要参加选秀。凭着她的相貌和性情,很有可能留牌子。那还不如现在这条路。虽然皇上圣明,可到底不比年轻人,咱们珺儿的命途或许就是如此。”凌柱叹口气道。

惜珺听着凌柱与伊尔根氏这番话,心里已经猜测得七七八八了。

自己真地要被指给传说中的腹黑冷血四阿哥?

伊尔根氏扯下胸前的帕子抹起了眼泪。

“珺儿,今日皇上特意跟阿玛说了,要将你指给当朝四阿哥做格格!”凌柱对惜珺道。

他心里也有些舍不得女儿,可是他比伊尔根氏冷静许多。

对于惜珺的前途,他也看得很清楚:即便不给四爷做妾,还说不定要给皇上做妾。

“阿玛,皇上怎么突然跟阿玛提出这个要求?这不是还没到选秀吗?”惜珺问道。她心里虽然也有点惧意和抗拒,但是她也好奇为何康熙会突然选中自己,应该说选中原身。

凌柱的眼里有些许不忍,他没想到女儿这般聪慧,立刻就指出了他本不想说出来的残酷的现实。

“阿玛,是有原因的,对不对?”惜珺捕捉到了凌柱刚刚眼里一闪而过的痛意,追问道。

“珺儿,皇上突然将你指给四贝勒,其实,其实是为了给他的大阿哥冲喜!听说四贝勒的大阿哥病重,急需要一件喜事来冲一冲,所以皇上就想给四贝勒指个格格过去。咱们钮钴禄氏家族,一直就受皇恩至今。如今皇上已经开了口,阿玛根本也无法拒绝。”凌柱忍痛和盘托出道。

惜珺知道凌柱说得没错,皇帝都开口要她了,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根本不容许推脱。

只是,听到一个这样的理由,惜珺有点无语、有点无奈,又有点愤懑。

在这古代,人权根本是天方夜谭。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呀!

“珺儿,怎么办好呀,额娘一想到你这样嫁出去,心里就难受!”伊尔根氏又哭了出来道。

惜珺任由着她抱着哭,可她自己却哭不出来。

虽然嫁给那位名声不怎么好的四贝勒,并非她心甘情愿,可是作为穿越君,这点承受能力还是有的。

那就是随遇而安,如果改变不了什么,那就原地躺好,先把现在的日子过好再说。

“额娘,自从钮祜禄皇后薨逝后,接连着温禧贵妃也薨了,钮祜禄家族日渐衰落。如今,女儿被皇上挑中,嫁于四贝勒为格格,想必也是皇上看重钮祜禄氏。既然这是逃不脱的命数,珺儿就坦然接受吧。”惜珺正色道,“您也别怨阿玛了,他一直就很疼女儿,只是皇命难为。”

凌柱听着惜珺这一番话说下来,激动得眼里也有了泪水。

“珺儿,你,真是太令阿玛惊讶了。本以为你只是聪慧,可没想到还如此声明大义,不比男儿逊色了。若你是男子,定是我钮祜禄氏的好男儿。”凌柱大加夸赞道。

惜珺刚刚只不过是没话劝伊尔根氏了,这才拿出了一点历史常识说了一番,没想到正中凌柱下怀。

“老爷,妾身旁的都不说了。只说珺儿入了四贝勒府该如何过日子。她可是咱们捧着长大的,如今一去侯门深似海,妾身担心她会吃亏,会遭人嫉恨。到时候咱们是鞭长莫及呀。”伊尔根氏搂着惜珺道。

“珺儿聪慧得很,你也不要小看她。她能应付得了。”凌柱道。

惜珺扪心自问了一下,自己能应付四爷后宅里的那些刀锋剑雨的日子吗?

那厢,凌府隔壁的陈家。

陈容远正在与他的父亲陈白奇说起自己的亲事。

“容远,你怎么突然想要成亲了?”陈白奇坐在堂屋的中间,看着自己这个天资过人的小儿子道。

只见他四十上下的年纪,可是头发胡须却已经白了,脸上的风霜也早已经超出了他这个年纪所该有的样子。

“爹,所谓男大当婚。儿子想通了,所以想成家了。”陈容远低首禀报道。

“嗯,你能想明白,那很好。爹以前就一直想为你物色一房妻室,可是你一直不肯。现在既然你想好了,那爹就托人给你相看一位好姑娘。”陈白奇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点点头道。

“爹,孩儿已经有了中意的姑娘。孩儿想让爹去提亲!”陈容远道,脑中就开始想起在墙边看到的那个女子的模样。

“哦?是谁家姑娘?”陈白奇连忙问道。

“就是住在咱们隔壁的凌家的钮钴禄惜珺。”陈容远不假思索地道。

原来,他托了石头去打探,不过一个时辰,惜珺的身份名字就被打听得清清楚楚了。

陈白奇惊讶地看着小儿子,脸上却起了难色,说道:“容远,你怎么会瞧上他家的嫡女?他们钮祜禄家族,遍布朝野,咱们,咱们陈家是汉军旗,只怕高攀不上呀。”

第9章 有缘无分

“爹,不去试试,如何会知道呢?若是他们觉得咱们陈家没有官职,那我可以去考太医院。儿子有信心!”陈容远突然道,略显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有了一丝血色。若是能当太医院的首席,那官职也是正五品了。

“不行,爹决不答应你进宫做什么太医。爹不许!”陈白奇一听儿子这般说,立刻站起来,激动地道。

陈容远惊讶地看着父亲,可是他对钮钴禄惜珺是一见钟情,又叫他如何愿意就这样放弃?

好不容易有了心动的女子,而且还近在咫尺,却又好像隔着千山万水一般不可碰触!

“容远,爹可以帮你去提亲,但是人家答应不答应,那就不是爹能决定的了的。你且先回去,明日爹就去凌府拜访。”陈白奇看着儿子的神色,又顾念他首次有了心仪的姑娘,不忍直接拒绝,遂打算去碰碰壁,到时候人家回绝,他也算对得起这个小儿子了。

那厢,惜珺从正院回到自己的闺房,直接就歪倒在了碧纱橱里。

“格格要是出嫁,奴婢们可要跟着您去的。”青棋率先忍不住在惜珺面前表忠心道。

“奴婢也是,奴婢要伺候格格一辈子的。”抱琴也连忙道。

惜珺知道她们这几个人都是打小就照顾原身的,虽然身份不同,可感情已经不是一般的主仆关系了。

这时,留在屋子里玉书和墨画也走了过来,忙问格格怎么要出嫁了?

“我都不知道要不要嫁过去,你们忙着表忠心做啥!”惜珺仍旧歪在那里,背对着几个丫鬟道。

“格格,可是皇上亲自指的婚,这还能不嫁?”青棋睁大了眼睛道。

惜珺心里一阵烦闷,其实她此刻倒不是烦闷嫁给谁,而是这种无法左右自己命运的无力感让来自于后世的林惜珺心里不怎么舒服。

“明日一定要出去一趟!”惜珺突然一咕噜坐了起来,自顾自地说道,“你们四个听着,明日本格格一定要出门一趟。”

那个陈大夫说好给惜珺找医书的,说不定他能找到什么法子。若是她在嫁去四贝勒府之前,不去看看,那以后就更没机会出门了。

四贝勒府里头虽然也有府医,可是她能跟他们说自己的“毛病”么,那不是找死?

“格格,你怎么还要出去?”青棋一脸为难,“夫人可是发过话了,再有什么差池,我们几个人都别想留下了。”

惜珺也知道这古代的人真是没自由。其实自由是一种高层次的需求,人只有有了安身立命的法子,才能够奢谈“自由”!像青棋这样的小丫头,被主家赶出去了,可以说就是没活路了。无房无地无亲人,撵出去就只能等着被人骗,被人坑,要么就是找到主家伺候人,一辈子也就是这个活路了。所以,这个时代的下人都是很忠诚的。

“青棋,那你明日就代我出去一趟。就是上次咱们去过的那个医馆。找一下陈容远大夫。你就说林惜珺让你去的,他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惜珺只好让步道。

“好,奴婢明日就寻个理由出去,格格放心就是。”青棋小鸡啄米般点头,只要格格不出去,她们几个丫鬟偶尔出个门,也不惹眼。

“格格,为啥是‘林惜珺’?”抱琴道。

“咳咳,那个什么,我这不是不想让他知晓我的身份么,这才胡乱说了一个姓氏。”惜珺连忙道。

翌日,青棋果然找了一个理由出去了。

那厢,凌柱休沐,与夫人伊尔根氏正在盘算给惜珺准备一下嫁妆的事情,就见门房处的下人来报,有客拜访。

一阵寒暄之后,陈家老爷对凌柱直言了来意。

“凌某早就仰慕陈世兄的为人,陈家世代为医,造福一方,令人钦佩。只是,小女已经有了许配的人家了,不日就要完婚。凌某实在觉得遗憾,其实凌某还有一女,只是年岁不足,若是令郎能等待两三年,倒也可以。”凌柱听完陈老爷的话后,抱拳对其道。

陈白奇生性孤绝,心气又高,自从年轻的时候卷入了一件后宫密事中后,便辞官退了出来。

凌柱与他也曾经是相识,今日见他居然上门为自己的儿子提亲,着实吃惊不小。

惜珺的身份即便不嫁给皇子做格格,那也可以寻得一家正经官宦人家嫁作正室,配陈家老二,的确不大合适。

凌柱为人一贯温和,心里虽然觉得陈家提这门亲事并不合适,但不想太博人家的颜面,便想将二女惜桐配个陈家老二,倒也合适。

“哦,那陈某今日来得真是唐突了。不知贵府的格格与哪家结的亲事?陈某回去,也好告诉那个憨子,让他趁早断了念想。”陈老爷见凌柱这般说,并没有丝毫尴尬,问道。

虽然陈老爷早就料到凌柱不会同意,可人家还是说了愿意与自家结亲的意思,颜面给了。

凌柱一笑,心道反正迟早都要知道的,告诉人家也无妨,遂道:“当今圣上已经给小女指婚,嫁于四贝勒为格格。亲事就在年前了。”

陈白奇一愣,连忙拱手道:“陈某在此恭贺凌兄了。刚刚凌大人所言,陈某觉得可行。若是我那个憨子能与贵府的二格格结亲,也是美事一桩。”

凌柱见陈家老爷这么说,便道:“凌某的二女今年才十岁,三年后,若是二公子还未婚娶,那咱们两家就互换庚帖。”

两个年轻人的亲事就被两个老头子这样拍了板。

陈容远得了自己老爹的话后,气得十天半个月都不肯再去医馆坐堂,心里隐隐觉得难过,但对于惜珺的那份好感却未减半分,得知她已经被指给当朝四贝勒,便不再多想。

惜珺自然无从知道陈家曾经来提过亲,凌柱只跟伊尔根氏说了此事,两人便一致决定不将此事告诉她知晓,以免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凌府开始为惜珺的出嫁做准备。她是家里的嫡长女,其实嫁妆一早就准备好了的。

第10章 出阁

康熙四十三年,元旦。

“惜珺,明日你就出阁了,额娘是来嘱咐嘱咐你的。你可要听好了。”伊尔根氏来到女儿的闺房,将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了,只留了一个许嬷嬷。

“额娘!”惜珺也有些不舍地拉着伊尔根氏的胳膊。

她已经将这个三百年前的妇人当做自己的娘了,因为他们对自己的确很好。

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左右他们的女儿已经不在了,就让自己来好好孝顺他们吧。

“明日出阁之后,你就是四贝勒的格格了。不在额娘身边了,可不要再像以前那样骄纵。许嬷嬷是额娘的陪嫁丫鬟,今日,额娘让她跟着你去。另外原来伺候你的四个丫鬟,你都带过去。最后,额娘给你一万银子,作为私房钱。在那深宅大院里,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行的。四皇子据说最重规矩,你一切要小心谨慎。该打点的下人要大方些,知道了吗?”伊尔根氏语重心长地道。

“额娘!”惜珺顿时眼泪就不争气地冒了出来,一下子往伊尔根氏怀里扑去了。

“许嬷嬷,珺儿年纪轻,你一同与他去了,可要护着些。她想不到的,你帮着她想着,她拿不下脸面的时候,你帮着拿下来。你的家人老爷不会亏待,珺儿也不会亏待你的。”伊尔根氏搂着惜珺,对许嬷嬷叮嘱道。

“夫人放心,老奴一定会护着格格的。”许嬷嬷连忙道。

“好,有许嬷嬷看护你,再那四个丫鬟伺候着。额娘可以放一点心了。”伊尔根氏氏说着,又开始抹起了眼泪了。

“额娘,郡儿不想嫁人了,就陪着额娘。”惜珺忍不住动情地撒娇道。

“傻孩子,女孩哪里有不嫁人的。额娘就是担心你会吃亏。哎,若不是皇上指婚,你该嫁人做正室。”伊尔根氏仍旧耿耿于怀地道。

“额娘,也许这就是珺儿的命。这条路或许有大前程,也未可知呢!”惜珺思忖道。

伊尔根氏当然无法预料四爷将来是要当皇帝的,而惜珺却知道,自己这个原身的确是个有前途的。

只是,这条路注定不会是一条平坦顺利的路,甚至充满了荆棘和危险。

可是,有时候有些路无法选择,因为时运将人推到了那个位置上,人也便只能走下去了。

翌日,钮祜禄惜珺很早就被人从被窝里拉了起来,外面可是数九寒夜的,她实在不想起来地说。

可是许嬷嬷告诉她,今日是出阁的日子,必须按着规矩起床。

“格格,您今日大婚,可不许再使性子。等会儿,奴才们就要过来伺候了。这送嫁、迎嫁和入府的时间可都是规定好了的,不可耽误了吉时。”许嬷嬷拿规矩出来压她。

她知道这个小主子虽然年纪小,可自小就很明事理,又很聪慧,只要跟她把道理说明白了,她也能听进去的。

果然,惜珺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强撑着爬了起来,任由着许嬷嬷,青棋她们几个倒腾起来了。

按着规矩,惜珺不能穿大红的嫁衣,伊尔根氏便让人裁剪了一件粉红色的旗装,又亲自为她梳好了头发,戴了一套珍珠头面,整个人显得粉嫩娇俏、明**人。

四贝勒府派来了接亲的轿子停在了外面,四爷本人没有来,这也是规矩。

惜珺由着许嬷嬷和青棋扶着,一一给凌柱和伊尔根氏告别。自是又哭了一场,许嬷嬷劝着,才都收了眼泪。

凌府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其中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人显得特别的落寞。

他正是陈容远,看着一身粉衣的惜珺被人扶着上了花轿,他的眼里满是不舍和痛苦。

几日前,他回到医馆时,小厮告诉他,十几日前曾有一个姑娘来医馆寻他。陈容远一问,果然是惜珺派去的人。

他又自以为是地以为惜珺对自己有意,只是迫于皇命难为,这才不得不嫁给四贝勒为格格。

惜珺哪里又知道,那个被自己当做可以做朋友的年轻人对自己已经是情根深种,更不知道他曾经向自己求过亲。

惜珺坐上了花轿,青棋、抱琴、玉书和墨画跟在轿子两侧,十几口大箱子跟在后面,随着锣鼓队,吹吹打打朝着四贝勒府走去。

惜珺坐在轿子里,心道:这就算把自己嫁了!!

“青棋,四贝勒府在哪里,离咱们府多远?”惜珺忍不住问道。

“格格,这好像是往太保街去的呢!”青棋回答道。

“太保街?”惜珺念了一句,脑中突然闪现出那日溜出府碰到的那个人。

“不会那么点子低吧!”惜珺暗暗嘟囔道。

轿子一直抬到四贝勒府门口。四爷和四福晋不见露面,不过门口站着几个衣着不同的年轻姑娘,应该是各个院子里派出来打探消息的丫头。

正经迎亲的是站在大门口台阶下的一群人,只见里面带头的是一个身穿墨绿色对襟襦裙的嬷嬷,她的身后站着一排丫鬟和小厮。

轿子刚落地,穿着墨绿色襦裙的嬷嬷便走到惜珺的轿前,为她打起了轿帘。

“给新格格请安!”她笑着福了下身,其他人也跟着福了福。

惜珺扶着许嬷嬷伸进来的手臂,从轿子里钻了出来。

“有劳嬷嬷。请问嬷嬷如何称呼?”惜珺披着红盖头问道。

虽然她不知道前来接她的这位嬷嬷是什么人,但是能出来迎亲,肯定还是府里头得势的奴才。她清楚这等有权利的奴才,往往是得罪不得的,否则日后他们会使绊子。

“老奴是前院的管事嬷嬷,老奴姓谭。新格格,请随老奴走侧门。”谭嬷嬷字正腔圆地道。这个谭嬷嬷不是别人,正是从四爷几岁起,就开始伺候他的奶嬷嬷。

娶妻才会走正门,纳妾只能走偏门!

这也是规矩!

惜珺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但此刻仍旧在心里感叹了一下。

这大辫子时代,身份地位等级深严,自己不过穿过来一个多月,虽说恶补了不少这个时代的处事规则,可那终究只是面子上的东西。

惜珺的里子,那还是妥妥的21世纪萌妹一枚呢。

第11章 相对不相识

谭嬷嬷领着惜珺一行人从侧门走入后,便直接往前院走去。

原来,为了给弘晖冲喜,这场喜事尤其要办得热闹,故此还有拜天地的仪式,喜堂已经在前院里安置好了。

许嬷嬷带着惜珺的嫁妆先由人领着去了新房安置去了,惜珺则由着青棋和抱琴两个搀扶着,跟着谭嬷嬷来到了正吹号打锣的前院正厅。

她盖着红盖头,看不清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只听到满耳的吹奏声,正是她以前在古装电视剧里所听到的那些。

惜珺突然有一种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恍惚感,心道:自己是不是一直就是在梦里,然后醒来了,就什么都过去了?

“格格,快拿着红绸布!”青棋将一截大红的绸缎布塞到了惜珺的手里。

这就是要拜天地了!

红绸布的那一段牵着的自然就是这场喜事的男主角——四爷了。

只见他一身大红的喜服,不过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甚至有点忧心重重的样子。

四福晋站在喜堂的左侧,一身大红的旗装,头上戴着满翠的钿子,一脸温和。她的身边便站着的是李氏、宋氏、武氏、耿氏以及几个侍妾,俱都打扮各异,基本上四爷的后院都到齐了。

喜堂的右侧都是四爷的几个兄弟和一些与四爷关系好的官员。

因为是纳妾,也就这些人。

大家的脸上都没太露出喜色,毕竟这是一场冲喜的婚事。

惜珺在两个丫鬟的帮衬下,迷迷瞪瞪就跟着四爷一块下跪、弯腰,一通跪拜。

她隔着盖头,只看得见他身高足足比自己高了一个多头去,脸是完全看不清的。

“新格格给贝勒爷、福晋敬茶吧!”唱诺太监扬起嗓子道。

妾室入门,给正室敬茶,也是规矩!

说到底,妾不过是男人和主母的奴才!

“钮钴禄氏,从今日起,你便是贝勒爷的格格了。日后,你我就以姐妹相称,一起伺候贝勒爷!”乌拉那拉氏对半屈膝敬茶的惜珺道。

“是,妾身谨记福晋教诲!”惜珺道。

惜珺忍着心底一丝丝酸涩,暗暗道:先安置下来再说!

“送入洞房!”唱诺太监长调一声吼,惜珺这才由着丫鬟们扶着去了新房。

新房安置在一个颇为偏远的院子里。在四贝勒府花园的后面,以前是存放杂物的几间屋子,经过收拾拾掇后,此刻已经完全看不出以前的样子了。

许嬷嬷和玉书以及墨画都已经将带来的嫁妆安置好了。

惜珺见自己的住处是单独的几间屋子,心里总算高兴了一点,不用跟其他人挤在一块儿,正和她意。

“嬷嬷,快给我倒杯茶水!”惜珺一抬手,就将自己的红盖头给扯了下来。

“格格,这盖头不能摘,这样不吉利。得等贝勒爷来挑的!”许嬷嬷大惊失色道。

惜珺一愣,说道:“嬷嬷,等会儿他若是来了,我再盖上不就得了。”

许嬷嬷却不肯,将她手里的红盖头拿过来,又替她盖上了。

“好格格,不可任性胡来。咱们初来乍到,凡事还是以规矩为重。青棋,给格格倒水来。”许嬷嬷一边安慰惜珺道,一边说道。

惜珺知道古人对迷信一类的尤其相信,只好依了许嬷嬷,顶着红盖头,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

“格格,从今日看,贝勒爷还是挺重视您的。不然,格格进府,可是没有拜堂的。顶多置办一个席面,叫上后宅的妾室过来吃个席面,就算成事了。”许嬷嬷道。

“不是说冲喜么,大抵是为了冲喜的效果,这才弄得动静大一些而已。”惜珺道。

想想,她心里就有点膈应,自己出嫁,居然是为了给人冲喜!

“格格,皇上能亲自点了您,也是咱们钮钴禄家族在朝廷里的人脉,不然京城这么多格格,为啥偏偏点的您!格格安安心心先住下来,咱们先将自己的日子过好。”许嬷嬷若有所思地道。

许嬷嬷这句话算是说到惜珺的心眼里去了,她知道今日算是自己万里长征第一步,以后到底是前程,还是深渊,全都看自己如何过了。

“嬷嬷,我饿了。”惜珺道。

从早上开始准备,她到现在一点儿东西都没进呢。

“不如先让格格用点点心吧。”抱琴道。

只见在龙凤烛台下,摆着几盘点心,看起来色泽新鲜,味道应该不错吧。

许嬷嬷点点头,遂让青棋和抱琴伺候惜珺用点心。

她则带着玉书和墨画开始去看其他的几间屋子,她们自己也得安置下来。

“格格,奴婢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青棋突然低声对正在用点心的惜珺道。

“啥事?”惜珺满嘴的点心,含糊不清地应道。

她已经将第三块点心送入到嘴里去了。

“四贝勒爷……”青棋犹豫着,正欲要说。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请安声,四爷来了。

青棋来不及说什么,连忙和抱琴将惜珺手里的点心收拾了下去,然后两个人便立在屋子里的角落处,不再多言。

惜珺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嘴巴,然后便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等待着那个男人来挑自己的盖头。

四爷走了进来,只见红红的烛光里,那一身粉衣的女子正坐在喜床上。

头上的大红盖头尤其醒目。

“给贝勒爷请安!”两个丫头低声屈膝行礼道。

青棋抬眼偷偷看了一眼四爷,心里开始为自家格格担心起来,她刚刚没来得及跟惜珺说,原来这个四贝勒就是那日在大街上差点骑马撞到她的人。

“你们都下去吧。”四爷的眉头微微蹙起。

虽然是纳妾,可他心里一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

对于喜床上坐着的那个女子,到底是谁,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因为这一场喜事只是为弘晖冲喜。弘晖至今仍旧缠绵病榻,并没有好转。

此刻,他过来,只是觉得应该来。挑完盖头,四爷就准备去看弘晖。

两个丫鬟鱼贯而出,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惜珺低垂着眼眸,四爷却迟迟没有走过来,令她心里更加紧张了。

“这里是太保街几号?”惜珺实在等得有点不耐烦了,遂主动隔着盖头问道。

第12章 讹上了爷

刚刚青棋的神色,惜珺又想起这四贝勒府就在太保街,心里莫名就有点预感。

“这里是太保街丁字号!”四爷冷不丁见惜珺这样一问,不由自主地就说道。

果然是!糟糕,他就是四爷!据说他小肚鸡肠,心黑手狠!

惜珺心里一阵腹议,心也七上八下起来,可是理智告诉她,不可自乱阵脚。

“劳驾贝勒爷给妾身挑了这盖头吧。妾身顶着它,好生憋闷。”惜珺鼓起勇气,大刺刺地道。

他那样的身份,身边的女子只怕都是温柔晓意,俯首帖耳的。若是自己再是那个样子,只怕也引不起他任何新意。

争宠?现在还没有这番心思。

可是惜珺觉得自己既然都嫁给这位四贝勒了,那就要用心思好好与他相处。

毕竟这个年代,女子的荣辱全部都系在男人身上,自己孤身一人嫁进来,首先必须得到他的在意,才能过好日子。

不得宠或者被男人遗忘的女人,连下人都敢作践。

四爷果然被惜珺这一番不同寻常的对答弄得起了一点兴趣,而且这声音,好似在哪里听到过一般!

四爷身边的女子,除了李氏性子活泛一些外,哪个不对他顺从奉承?即便李氏也是,只不过嘴巴上会说几句话而已。福晋性子古板了些,但是也从不敢在明面上与自己忤逆。

四爷果真伸手去揭惜珺的红盖头,一张明媚娇俏的俊脸呈现在了他面前!

惜珺也抬头看着矗立在自己跟前的四爷。

又一次四目相对,又一次一个俯视,一个仰视。

四爷眼里的惊讶一瞬而逝,盯着面前的女子,不说话。

惜珺勾起一抹笑意道:“妾身果真来寻贝勒爷了,贝勒爷可要养妾身一辈子了!”

四爷看着这张俊俏而明媚的脸,终于掀动薄唇道:“看来,爷是被你讹上了。”

说完这句后,四爷心里突然一愣,自己心里居然莫名有些高兴,可是面上未露出分毫。

“妾身就是讹上了贝勒爷。反正妾身嫁了贝勒爷,贝勒爷是跑不掉了。贝勒爷若是还有事情,可以先去办。妾身今日一天累了,想早点休息了。”惜珺从床上站起来,对着四爷道。

“你这是赶爷走?”

这是欲情故纵,还是以退为进?四爷忍不住心里腹议着。

“妾身不敢。妾身知道贝勒爷娶妾身进门,是为了给大阿哥冲喜。妾身虽然不曾生育,但也知道为人父母对子女的那番心。贝勒爷为大阿哥的身体担忧,妾身觉得,此刻贝勒爷应该是想多陪着大阿哥的。”惜珺收起脸上的笑容,真诚地道。

她心里虽然膈应自己被人当做了一件冲喜的必备品,可心里也的确为大阿哥感到一些同情。

四爷虽然不过二十五岁,但是也阅人无数。他看着惜珺的眼睛,发觉这个小女子尽然不想是在奉承讨好,也不似伪装,便对她多了一点好感。

“好,你安置吧。爷先去看看弘晖!”四爷说道,便转身往外走了。虽然他对惜珺有了一丝好感,但此刻心里仍旧更挂念自己的嫡子弘晖。

“贝勒爷!”惜珺朝着那个背影喊道。

四爷果然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过身来,心里道:果然是以退为进?

“妾身初来乍到,妾身的丫鬟也刚刚来这里。一切都不熟悉,贝勒爷能否让人送一些膳食过来。妾身饿了,妾身带来的丫鬟也饿了。”惜珺实话实地道,刚刚那三块点心根本挡不住饿。

“知道了,等会儿爷会让谭嬷嬷给你调派一些人过来伺候。吩咐她们去提膳就是了。”四爷嘴角微勾,说道。

待四爷走后,青棋等几个丫鬟都进来了,许嬷嬷也回来了。

“格格,贝勒爷怎么走了?”许嬷嬷诧异地问道,“若是这一晚,贝勒爷不留在格格这里,那格格的颜面可不好看。”

“嬷嬷,贝勒爷心里挂念着大阿哥呢。若是此刻就歇在我这里,那这位贝勒爷也没有什么了不得了。来日方长。”惜珺道。

几个丫头也点点头,许嬷嬷见惜珺人小却心胸这般广阔,不觉得自己小看了这位小主子。

惜珺在丫鬟的伺候下,脱了喜服和头面。

待她穿上了一身常服后,谭嬷嬷带着几个丫鬟小厮来了。

“给新格格请安!”谭嬷嬷照旧行礼道,规矩没有一丝错的。

“谭嬷嬷免礼。”惜珺连忙道,却没有让她坐。

许嬷嬷依着惜珺的吩咐,手里早就备好了荷包,只等过会儿去送她的时候,好塞给她。

“格格,这三个丫头和这两个小厮,以后就留在这里伺候格格。格格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叫他们做。”谭嬷嬷道,“按着规矩,格格要给他们赐名。”

“多谢嬷嬷为惜珺操持。许嬷嬷,代我送送嬷嬷!”惜珺依着礼数道。

谭嬷嬷又行了一礼后,由着许嬷嬷送出去。

“谭姐姐,我老婆子托大,唤嬷嬷一声姐姐。这个是我们格格送给姐姐喝茶的。姐姐一定收下。”许嬷嬷送了谭嬷嬷到外面,就说到。

“格格真是多礼了。”谭嬷嬷接了那荷包,心里也对惜珺多了一份印象,垫着荷包的分量,至少十两呢,不是个小气的。

“我们格格初来,很多事情不知道,还请姐姐不吝赐教。”许嬷嬷亲热地道。

“格格自从钮祜禄大族,想必在家也是娇宠着的。如今嫁了我们贝勒爷,那一切都要以贝勒爷和福晋为先了。给福晋请安的日子一定要牢记。贝勒爷最重规矩。”谭嬷嬷提点道。

“多谢姐姐提醒。不知福晋好相处吗?”许嬷嬷又多问了一句。

“福晋性子稳重,最讲究规矩了,只要格格恪守本分,福晋不会为难。”谭嬷嬷道。

“多谢姐姐。”许嬷嬷连忙道。

她便不再多问什么了,再多问,就会惹人不快了。这谭嬷嬷估摸着也不敢多言。

待谭嬷嬷走远后,许嬷嬷这才折身往屋子里走去。

只见惜珺正在与那几个丫鬟小厮说话,口气老道得让许嬷嬷赞叹。

第13章 始终不合拍

席面早就散了,所来的宾客也都回去了,只有十三爷还留在府里头。他替四爷挡了不少酒,此刻已经喝醉了,就安置在前院里。

四爷去看了十三爷,见他已经睡下了,便吩咐伺候的人守着他后,这才往正院去了。

弘晖正由着下人喂药。因为药太苦,他一直不怎么肯喝,只是喝一点,吐一点。

换了一身家常衣服的乌拉那拉氏守在一旁盯着瞧,瞧着儿子皱起来的一张脸,忍不住道:“苦药利于病,弘晖,一口喝了。”

“阿玛!”弘晖瞧见四爷进来,皱着眉头喊了一句。

“快将药喝了。这都是西藏喇嘛给你配的。是你皇爷爷为你要的。”四爷道。

瞧着自己的嫡子,性子沉闷,与他的额娘如出一辙,且心性又不怎么坚定,连太苦的药都喝不下去,四爷心里就有些不悦。

四爷自小被送给佟贵妃抚养,为了讨得她的欢心,四爷所忍受的事情又岂是一碗苦药所能比拟的。

弘晖不敢违逆,看着那黑漆漆的一碗药,不由自主地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

“你这孩子,你阿玛为了你的病,娶了格格冲喜。你怎么连一碗药都喝不下去!”乌拉那拉氏见四爷皱眉,连忙斥责道。

弘晖被额娘一说,又害怕阿玛会不喜自己,越发喝不进去了。

“罢了,好好让他喝了药吧。”四爷看着弘晖的样子,心里叹口气道。

“贝勒爷,晖儿是病了这么久,喝的药太多了,这是有点抗拒了。”乌拉那拉急忙解释道。

“也难为他了。好好养着吧。他病了,你也别责备了,让他心情松快点。”四爷道。

虽然心里有点不悦,但是到底心疼嫡子。等弘晖好了,绝不能再将他交给福晋养了,得自己亲自教养。

“贝勒爷,您今日喝了酒的,不如留在这里喝点醒酒汤。大阿哥若是能由着阿玛陪着用晚膳,他的病也会好得快点。”一旁的周嬷嬷见四爷转身欲要离去,连忙道。

四爷其实过来,就打算与弘晖母子一块儿用晚膳的,只是刚才看到那副样子,又有些待不下去了。

乌拉那拉氏不开口,那是怕四爷以为自己跟新格格争,所以周嬷嬷才开了这个口。

四爷想了想,遂道:“爷没喝多少,等会儿十三醒了,爷还是与他一块儿用膳。弘晖病着,让他在床上好生养着。福晋多为他想着就是了。”

交代完这些,四爷便出了屋子。

乌拉那拉氏眼看着四爷走了,心里就是一凉:那日在永和宫,四爷还说想给弘晖生个一奶同胞的弟弟妹妹,可是回了府这些日子,他又来过几次呢!

周嬷嬷瞧着乌拉那拉氏的样子,遂对伺候弘晖的丫鬟道:“去准备点大阿哥爱吃的蜜饯,一定得伺候着喝完了药。”

然后,乌拉那拉氏便和周嬷嬷一块儿出了屋子。

“福晋,其实贝勒爷有心与福晋再生个嫡子,福晋应该改改以前的脾气了。老奴斗胆跟福晋说句贴心话,您终究大不过贝勒爷去。”周嬷嬷道。

她着实也拿自己这个主子没办法,性子就是放不开,在四爷面前也不够活泛,还总拿一套规矩来说话。

男人虽然讲规矩,但那是他的规矩,女人若是守着规矩,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嬷嬷,你说的话,我哪里有不明白的。可是,可是性子已经养成了,又岂是一天两天能变的。罢了,我有些累了,忙活了大半天了。”乌拉那拉氏扶了扶自己的额头道。

周嬷嬷只好让丫鬟伺候着乌拉那拉氏去歇息。

那厢,四爷一路回到前院,又去看了看十三爷,还没有醒,他便回了自己的书房。

天色渐渐黑了,十三爷终于醒了。他听说四爷还没用完膳,便来找他。

“四哥,今日可是你纳娶格格的大喜日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看书?”十三道。

“你快些回府吧,不然十三弟妹该着急了。”四爷瞅了瞅十三道。

“不想回去!”十三一个箭步跳到了四爷身侧的一把大黄花梨的太师椅里,整个人窝在椅子里。

“刚刚大婚没多久,闹上了?”四爷勾起唇角道。

“那个女人,简直被法相处!四哥,若是我知道娶了嫡福晋是这个样子,打死我都要再拖上几年的。”十三一脸傲娇地翘起头道。

“胡闹。皇阿玛能让你拖?再说兆佳氏出自名门,应该性子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四爷从书桌后面站起来,走到十三面前道,“你呀,以后还是少去外面游荡,免得给人抓住把柄,在皇阿玛面前嚼舌头。”

“四哥,是不是有人嚼舌了?”十三撇过头,皱起了眉头道。

“即便没有人说,你若是再与一些民间的歌姬舞姬交往,总有人会将这些传到皇阿玛的耳朵里去了。”四爷道。

“四哥,我可从来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之事。上次遇到那位姑娘,只是见她被人欺负,并不曾知道她是那什么‘藏春楼’的头牌。”十三站起来,僵着脖子争辩道。

他本就长得阳光俊朗,性子却是个慵懒随意的性子,是康熙诸位皇子当中,最平易近人的一个。

即便是紫禁城门口守大门的,也能与胤祥说上几句话。

那是因为,胤祥没有皇子的架子。

以前住在永和宫的时候,永和宫里大大小小的奴才都说他好。

“胤祥,皇阿玛一向最重视咱们的品行。无论如何,若是一个皇子与风尘女子扯上了关系,那总是不好听的。你如今也快十六了,又出了宫,娶了福晋,要好好在皇阿玛面前表现,才能有好的差事给你。”四爷颇有些长兄为父地意思,对这个十三弟道。

“四哥,反正我是打算当个闲散宗亲的,可没想着争什么。皇阿玛爱给什么闲差给我,那就最好。”胤祥仍旧一副不以为然地样子道。

“胤祥,你是不听四哥的话?”四爷板起面孔道。

以前小时候,胤祥不过八岁就失去了额娘,被送到永和宫,由德妃抚养。彼时,德妃正养着十四阿哥,四爷也不过十几岁,又来了一个胤祥,她根本也难以一一照顾过来。

四爷便时常护着胤祥,兄弟俩就是在那一段时候互相扶持,倒成了同胞兄弟似的。

第14章 坑娘的弘昀

“四哥,我立刻就回去,总可以了吧!”胤祥一看四爷的神色,立刻告饶了。他最害怕四爷生气了。

“恩,让人送你回去!”四爷脸色稍霁道。

“四哥,新格格出自钮钴禄氏,看来皇阿玛对四哥有深意呢!”十三忍不住突然凑到四爷身边笑嘻嘻地道。

“不可胡言乱语!”四爷撇了十三一眼道,“快些回去!”

“四哥老是这么谦虚!其实胤祥觉得,皇阿玛是越来越重视四哥了!”十三道。

“苏培盛,给十三爷备车!”四爷抬手弹了一下十三的月亮头一下,便高声对外面喊道。

待十三走后,苏培盛便来问四爷,今晚的晚膳可是照旧摆上?

四爷点点头,可不等苏培盛吩咐摆膳,李氏那边的丫鬟来了,说是李氏动了胎气,请四爷过去瞧瞧!

“贝勒爷,绿珠说,今日侧福晋回去后,就有点不舒服,一直没敢来打搅。”苏培盛低着头弓着腰道。

“可有叫府医去瞧瞧?”四爷道,可他旋即又自言道,“哦,此刻都在弘晖那边,只怕顾不到李氏那边。”

苏培盛点点头,说道:“侧福晋自从怀上身孕后,一直不怎么舒坦,不过大阿哥病着,侧福晋不好意思叫秋大夫过去。”

李氏的银子没白塞,这小十年压过宋氏,盖过福晋,得了四爷的宠爱,没有人帮衬是不行的。

“有一段时间没去瞧她了。走吧,去瞧瞧!”四爷想了一下便道。

那厢,李氏正歪在软榻上,自己用手抚摸这自己隆起的腹部。

红菱正跪在她的下脚的方向给她按摩腿部。

“侧福晋,今日可是贝勒爷纳新格格的时候,您这个时候叫过来,可是会让贝勒爷觉得您不容人呢!”蓝芯在一旁提醒道。

“不是说去了正院!可见这钮钴禄氏没入爷的眼。咱们不能浪费这样的机会。福晋又没本事伺候,本侧福晋当然要为福晋分忧。”李氏眼里显出一丝嘲讽道。

“肯定长得不好看。我们侧福晋才是这后宅里最美的。”绿珠连忙奉承道。

李氏脸上露出一丝自得的笑容,她一向对自己的容色很是自信。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请安声,四爷果真来了!

“快扶我起来!”李氏一下子就坐直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和激动。

四爷的确有一段日子没来了!

李氏心里其实也有点发怵,按说自己怀着身子,四爷该重视呀,可偏偏他就以大阿哥病了为由,硬是就不露面。

此刻,四爷果真来了,李氏自然不敢再跟往常那边拿乔,立刻由着丫鬟扶起来,迎了出去。

“给贝勒爷请安!”李氏还未走到门口,就见四爷已经进门了,她便连忙屈膝行礼,不敢错一丝规矩。

“不是说肚子不舒服,还蹲着做什么?”

四爷看着挺着小腹的李氏,便走到她跟去,还是扶了一把,毕竟是自己宠了十年的女人,而且还给自己生了三个子嗣,现在肚子里又有了一个。

李氏心里一喜,心中的忐忑减轻了一些,四爷毕竟还是看重自己的。

李氏拽着四爷的胳膊,撒娇道:“贝勒爷,妾身这一胎可真不安生。腿肿胀得厉害。”

四爷由着李氏拉着进了内室,两人一块儿坐在了临窗的软塌上。

“让秋大夫来瞧瞧吧。弘晖那里也不是说一刻不能离的。”四爷道。

“多谢爷。大阿哥病了这么久,妾身心里也是着急。”李氏心里又是一安,翘起唇角道。

“弘晖的身子会好的。”四爷道。

“阿玛!”

这时,一个小人冲了进来,一下子冲到了四爷的怀里,正是快四岁的弘昀。

“弘昀,你快给阿玛请安,哪能这样没规矩地冲进来!”李氏娇嗔道,虽然是责备,可口气和眼神满满都是宠溺。

“弘昀长得越来越壮了,让阿玛好好瞧瞧!”四爷却不以为然,一把将三阿哥抱了起来,让他坐到自己的大腿上。

李氏瞧着四爷宠爱弘昀的样子,心里越发踏实了,遂对着蓝芯和绿珠等使了一个眼色。

“侧福晋,三阿哥这是欢喜才一时忘了规矩的。昨日,三阿哥还跟奴婢说想阿玛呢!”绿珠连忙在一旁敲边鼓。

“阿玛,您怎么好久不来看弘昀,是不是弘昀不乖了,所以阿玛不喜欢弘昀了?”三阿哥也连忙道。他虽然记不得自己昨日到底有没有跟绿珠说这样的话,可是心里的确是想阿玛的。

李氏看了弘昀几眼,心里越发高兴,却又装作一副温柔体谅的口吻道:“弘昀,你阿玛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来看你!”

“弘昀乖,阿玛这一段时间在你大哥那里。你大哥生病了,所以阿玛才多看顾他一些。”四爷耐心地对着弘昀道。

“大哥病了?”弘昀的小脸突然显出一股疑惑的神色,他突然又道,“那肯定是嫡额娘让他病的吧?”

顿时,除了四爷,众人都被三阿哥这句话吓得出了一丝冷汗。

四爷的脸渐渐沉了下去,揽着弘昀问道:“为什么?”

弘昀此刻一脸兴奋,哪里看到李氏的脸色,说道:“额娘就是让弘昀病了,才让阿玛常来看弘昀呀。大哥定也是这样。”

李氏刚刚还觉得弘昀真是自己的小福星,此刻真是恨不得封上他那张小嘴儿。她完全没料到弘昀尽然听到了自己与几个丫鬟的对话,更想不到他小小年纪,也明白自己那么做,是为了让四爷来。

四爷的脸此刻阴沉得几乎可以滴出墨,不过在儿子面前,他还忍着没发作,侧眼看向李氏。

满眼的厌恶!

李氏哪里还能坐得住,立刻起身屈膝道:“请贝勒爷息怒,弘昀他,他是误会了妾身的意思!”

“带三阿哥下去吧!”四爷尽力压住心里的怒火道。

三阿哥的奶娘连忙抱起三阿哥走了,几个丫鬟们不敢多言,俱都低垂着头,恨不得将自己当成石头柱子。

“好好养着吧!弘昀若是再生病了,爷就唯你是问。”四爷丢下这句话后,转身便走。

苏培盛偷偷瞅了一眼呆立在那里的李氏,心里暗暗道:慢慢得与这位冷下去了。

第15章 开伙房

四爷一路走得飞快,心里的火气堵得没地可发了。若不是看在李氏身怀有孕,他绝对也不会就这样轻轻放过了。

李氏,决不能再跟以前那样宠了!

宠得她尽然敢用弘昀来作为砝码,甚至很有可能故意让弘昀着凉生病,以此来作为邀宠的砝码!

可恶!

四爷本就对李氏越来越不知道收敛而心存不满,此刻尽然开始有些厌恶了。

虽然,四爷曾经生活在那个紫禁城里十几年,什么样的邀宠手段没听过?

可是那终究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他也就没有那么有感触。

如今,被自己宠了近十年的李氏尽然为了邀宠,就敢在自己亲生儿子身上下手,让四爷不得不心惊。

“贝勒爷,往前院的路走岔了!”苏培盛跟在身后,抬起头,发觉四爷已经走偏了。

“狗奴才,滚远点,你不用跟着了!”四爷脚步一停,突然道。

苏培盛跟在四爷身边伺候已经十几年了,他了解四爷。四爷其实也了解他。今日为李氏说了那几句话,指不定是收了人家的银子。

想到苏培盛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与李氏有瓜联,四爷心里的火气更大了。

苏培盛一听四爷这话,心骇得几乎要跪下,可四爷哪里给他解释的机会,早就大踏步走远了。

苏培盛愣在当场,不知道跟不跟上去。最后,他还是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四爷一路往惜珺所住的屋子去了。

他绕过后花园,一路的北风吹凉了一些心头的怒火。

那厢,惜珺正在用膳。

她一个人坐了一桌,她本是想让许嬷嬷和几个丫鬟一块儿吃了算了,可是她们硬是不肯,非要让她先用。

惜珺知道这就是这个时代的规矩,也不勉强她们,只让她们拿了几盘菜下去先吃,不同桌就好了。

看着剩下的五个菜中有两个蒸碗,另外二个是炖碗,只有一个是炒的,还冷得几乎入不了口。

惜珺就让丫鬟给自己用空碗接了一碗热水,她就一点点地将那几个冷菜往热水里涮着吃。

今日还是惜珺刚嫁过来,大喜,膳房特意多给了几个菜,这是去提膳的蒹葭说对惜珺说的!

若是平时,格格的分例就是两荤两素两个汤,还没有这桌上的丰盛的。

惜珺边吃,边就在想,如何改善自己和丫鬟们的伙食。

这大冬天的,吃这样的膳食,实在不舒服。

干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惜珺想好了,便搁下筷子,对门口守着的蒹葭和白芦道:“你们两个过来,我有话问你们。”

这两个丫头是谭嬷嬷送来的,惜珺便以诗经里面的景物给她们赐了名。

“格格,您有什么吩咐?”蒹葭带着白芦走上前,屈膝行礼道。

“蒹葭,我问你,这儿原来可有膳房?”惜珺道。她挺喜欢蒹葭的,大大咧咧的性子,问什么,都很老实很详尽地说。

“有,这儿本来是后花园放杂物的屋子。以前在这里打扫后花园的几个奴才便再这里搭了一个伙房。他们有些时候是在这里自己开火做点吃食。”蒹葭道。

“好,你现在就带我去伙房瞧瞧!”惜珺立刻道。

“格格,您要去看伙房做什么?”蒹葭一副惊讶地道。

“当然是想用咯。蒹葭,你会做饭吗?”惜珺站起来道。

“奴婢会是会,可是却没有膳房的师傅们做得好。”蒹葭道。

“会做就行。许嬷嬷她们几个肯定也是会的。要不,我就在你们当中排个班,每天轮流做饭怎么样?”惜珺兴奋起来道,越想就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不错。

惜珺想每日去提膳,都不能按着自己的心意来要菜。

膳房那些地方,最是看人下菜。惜珺想以后少不得在膳食方面打点这些人,自己初来诈到,四爷今晚又没来,估摸着明儿的饭菜就不会这个样子了。

而且,膳房那个地方最是敏感。

自己若是有了自己的小厨房,以后碰到什么事情,也可以脱个干净。

“格格,那每日做菜的菜怎么来?那还得派人出去买米买面呢!”蒹葭诧异地道。

“这又不难,咱们去向膳房管食材的,给些银子他,让他将每七日的食材和米面令外给咱们准备就是。你们七日去拿一次就可。咱们可以多给他点银子,顺带的事情,他哪里又不乐意的。”惜珺道。

“可是格格,本来格格的膳食是分例。不吃,那也不会折算银子给格格。如今格格要自己开火做饭,那银子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了。”白芦也说道。

“你说得不错,这个我会跟贝勒爷说的。让将咱们的分例折成银子,一同我的月钱发放下来就是。这个你们不必担心。”惜珺看了看白芦道。

惜珺倒真地没在意这点银钱,食材都不会很贵的。不过,经过白芦这么一提醒,这七八口人的吃食呢,的确不算小了。

蒹葭和白芦对视一眼,俱都觉得新来的这位格格真是个不同寻常的。

“格格,白芦说得不错,咱们有膳不去吃,自己开火,那花费可是不小的。”许嬷嬷走进来,挡住了惜珺的去路。

“嬷嬷,你听我说!”惜珺一把拉住许嬷嬷的胳膊,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许嬷嬷诧异地看着惜珺,随即点点头,让惜珺跟着两个丫鬟去看伙房。

四爷一路走到这里,门口的奴才早就关了门。

苏培盛一通急拍,守门的奴才这才开门,发现是主子爷来了,惊得差点跪下。

四爷迈步进去,来到惜珺的正屋,几个丫鬟忙行礼。

“钮钴禄氏呢?”四爷发觉惜珺不在,问道。

“回贝勒爷的话,格格去伙房了。”许嬷嬷按下心头的喜悦,小心谨慎地道。

四爷这个时候又来了,看来心里还是在意自家小主子,今晚说不动就会留下来的。

“伙房?”四爷果然诧异地道。

“是,格格这么说的。若是主子爷能将格格和这里几个丫鬟每月用在膳食的分例银子批下来。格格说以后咱们这里就不用去膳食提膳。”许嬷嬷道。

第16章 开伙房2

“这是你们格格说的?”四爷道,脸上看不出喜怒。

“是,这是妾身跟许嬷嬷说的。贝勒爷吉祥!”惜珺刚走到门口,正好听见许嬷嬷与四爷正在回话。

看着去了新娘头饰和喜服,一身月白色常服的惜珺,站在门口,如一朵新开的水仙花一般雅淡高洁的模样,四爷心头就是一动。

“若是人人都想要自己开伙房,那本贝勒府里的膳房就可以撤了。”四爷按下心头的那丝异常,冷言道。

这句话无意在提醒惜珺,嫁入禛贝勒府,不可任性胡为,得守规矩。

刚刚在李氏那里受了气,四爷此刻心情还不是那么顺。

这个钮钴禄氏,那日在街上就伶牙俐齿,不像普通大家闺秀,果然刚嫁进来,就异于常人。

许嬷嬷一听这话,吓得差点没下跪请罪,却被惜珺的话挡住了。

“妾身并不想打破规矩,妾身花自己的银子,自己给自己弄个伙房,做点爱吃的,又是如何打破了规矩?”惜珺据理力争道,“然道贝勒爷希望自己的后宅的女子像那被人喂养的牲口一般,给什么吃什么,不管好坏,不管爱吃不爱吃,都不能有任何怨言,更不能自己改善自己的膳食?”

言辞犀利,口齿灵敏!

四爷眉头一蹙,他的确习惯了女子在自己面前低眉柔顺,可惜珺这一番话,却又说得他无法回答。

“你是说爷的膳房没好好做饭,所以让你们吃得都不好?”四爷只好另辟途径反问道。

“妾身刚来,膳房做得好不好,妾身还没有发言权。不过妾身天生一张刁嘴,就想自己给自己烧个菜,贝勒爷,不行吗?”惜珺看到了许嬷嬷的眼色,放缓了语气道。

惜珺作出一副小女人的样子,四爷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严厉了?

女人么,不过想吃口自己喜欢的!膳房那边如何,其实他也知道,都是捧高踩低的奴才!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也不算坏了规矩。

其实其他院的女子,都在塞银子给膳房的人,开小灶呢。

四爷当然知道,但是这等小事,只要不引起什么矛盾,四爷压根懒得管。

而且,惜珺刚刚那句“天生一张刁嘴”,倒是勾起了四爷的兴趣。

因为,他也是天生一张刁嘴!

“膳房的师傅会做四个菜系的菜,你确定你自己能做?还是你的丫鬟能做?”四爷又道。

“妾身不奢求天天大鱼大肉,鲁菜粤菜的。只想吃口自己爱吃的,热呼的。而且妾身这里离膳房有些远,这大冬天的,一去一回半个时辰。菜提回了,都凉了一大截。丫鬟们寒冬酷暑地去提膳,也很辛苦。所以妾身想到自己能开个伙房,膳食热水都是现成的,也很方便。只是贝勒爷,能否将妾身和这几个丫头的口粮银子折算到妾身的月例和丫鬟们的月例钱里。”惜珺看着四爷,一字一句道。

“那也是不够的!你除了要自己购买米面粮食外,还有各种蔬菜,再就是油盐酱醋,炭火木柴。这些你可有算过?”四爷又道。

“妾身月例钱不是有三十两银子么,再加上丫鬟们自己凑出来一点,一个月的花销也足够了。妾身也没什么其他地方使银子的,就都拿出来,大伙儿吃得舒心点,也值得了。”惜珺道。

四爷一愣,这个钮钴禄氏所言句句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又偏偏让四爷说不出什么不当,若是不准,反而显得自己小气!

“那就是说,爷若是以后来你这里用膳,那也得出膳食银子了?”四爷又是一讥道。

“按理说,是那么回事。爷若是偶尔来用膳,妾身还是招待得起的,若是来得多了,还请爷体恤,妾身的月钱可就那么多呢!”惜珺露出一个“请你谅解”的表情道。

苏培盛在一旁暗暗打量惜珺,心道:今日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尽然敢有人让主子付膳银的!

四爷的心情却彻底换了,别的女子恨不得自己日日去用膳,她倒是一副“你来吃饭,请付饭银”的表情!

“你说你一副刁嘴,那爷问问,你自己可会做菜?就凭你屋里的这几个丫头,能满足么?”四爷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故意又问道。

大家闺秀,除了懂礼,还要琴棋书画,兼之女红、烹茶,最后才是园艺和厨艺。

“妾身不才,最喜欢厨艺,因此能做几个菜。她们几个丫头,俱都心灵手巧,妾身稍稍点播一番,也能挡半个厨子吧。”惜珺夸口道,反正只要把伙房这一件事落实了,以后的好处多着呢。

许嬷嬷却惊在当场,虽然她以前是在夫人伊尔根氏处伺候的,并不是直接伺候惜珺的,但也从没听说她会厨艺呀!

可这会儿,她自然不敢出言拆惜珺的台,心想着以后再慢慢问。

青棋几个丫头也跟许嬷嬷一个心思,但此刻都不敢说。

“哦!那今日你能给爷亮亮么!爷正好晚膳还没用呢,正不知道吃什么!”四爷道。

惜珺瞧着四爷的神色,心想:今日豁出去了,把他的胃伺候好了,自己的要求,兴许就答应了。

“好,妾身正好也没吃饱!只是现在伙房还没有搭好,可能要去膳房借锅灶和食材用用了。”惜珺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道。

“你去用就是,苏培盛,你跟着钮钴禄格格去,就说是爷让她去做的。要用什么,只管用。”四爷立刻道。

许嬷嬷和青棋几个人彻底呆了:格格哪里会什么厨艺呀!本以为只是拖词,这下可好,若是给四爷做砸了,那可怎么好!

“好,青棋,蒹葭,白芦,你们跟我来,做个下手。许嬷嬷,给贝勒爷烹茶,半个时辰就可以吃上了。”惜珺朝着几个丫鬟道。

许嬷嬷连忙让抱琴去拿了披风给惜珺披上。

苏培盛带路,领着惜珺一行人往禛贝勒府的膳房去了。

四爷则留在屋子里喝茶,心里倒有些期盼,这个钮钴禄氏能作出什么膳食来!

第17章 一碗家常面

那厢,惜珺带着众人跟着苏培盛来到了膳房。

此刻,各处提膳的基本都提走了,几个厨子正和伙房的伙计们在用膳。

见苏培盛来了,膳房的大厨子牛师傅连忙亲自出来招呼。

“苏公公,您这么来了?是不是主子爷还要用夜宵?”牛师傅挺着个大肚子,光亮光亮的脑门子像个电灯泡一般发光。

“老牛头,你看看这位!这是今日刚过府的钮钴禄格格。现在她要在这里借你的家伙事一用,给贝勒爷做一顿夜宵。”苏培盛也不跟他寒暄,直接就说明了来意。

牛师傅在这四贝勒府当了可是七八年的掌厨了,还从来没听说过主子过来做饭的!

他连忙给惜珺请安:“奴才给钮钴禄格格请安,不知格格要使哪些东西?”

“面粉、牛肉、白菜、香菜、胡萝卜、豆干、辣椒油,还有就是葱姜蒜!有劳牛师傅了。”惜珺一路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给四爷做的这第一顿膳食。

“这些都是现成的!不知格格是要做什么菜?”牛师傅按下心底的疑惑,问道。

“就做一碗面而已。请牛师傅给我准备齐那些东西,然后就不用插手了。”惜珺客气地道。

虽说这膳房的奴才都是奴才,可是他们却掌管着全府的吃食。自己若是不能开自己的小伙房,还有上人家这里来提膳的。

牛师傅不敢再多言,依着惜珺所要的东西开始张罗。

惜珺和几个丫鬟走到膳房,只见这里一应家伙事都齐整得很,顿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待面粉送上来后,惜珺吩咐青棋去洗白菜和香菜,蒹葭去洗胡萝卜以及豆干,又让白芦用棒槌不停捶打那一片牛肉。

膳房里的人此刻都没了用膳的心思,纷纷站在一旁看着惜珺以及几个丫鬟的一举一动。

他们又不敢围上去,只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看着这从来没有的情景。

惜珺开始加水和面,手里拿着一双筷子,不停地去搅合那面粉,再加一点水。

老牛头看着她的架势,心里暗暗称赞,单从这和面的姿势看,也是个行家。

没过一会儿,惜珺便开始在长条形的案板上揉面了。

老牛头看着惜珺揉面的手法以及姿势,心里除了惊讶外,还很疑惑,这种姿势倒是从未见过。

原来,惜珺正用着自家舅舅传授给她的独门揉面法:那便是用小胳膊粗的棒槌不停鞭打那面团,直到打的面团的颜色变化了,才停下来,然后用手去揉。

舅舅曾教她:面好不好吃,全在揉面的火候!

待火候已到,惜珺边开始擀面。面片要擀得薄如纸张,非常考验人的耐心。

惜珺用心地去依着记忆中的舅舅的样子,用那根棒槌一点点将那团面擀得极薄。

待面皮擀好后,她又拿起菜刀,娴熟地将擀得薄如蝉翼的面片儿一条条切成细丝。

老牛头看下来,心道:这位钮钴禄格格看来是个会吃的,这一顿功夫下来,厨艺水平已经超过自己膳房很多人了。

待面切好后,惜珺将丫鬟们准备的牛肉蔬菜等一一切成丁状备用。

一切准备好后,惜珺这才开始做这道记忆中的徐家家常面。

她先是烧油烧到滚烫,再撒入葱姜蒜,爆香,然后将牛肉丁倒入其间开始翻炒,接着又是萝卜丁和豆干丁,不停翻炒,再加水和各种作料边炒边烧,直到食材变柔,香味出来了,再加入香菜丁,便好了。

做好浇头后,惜珺将它放入一个瓷盅当中,盖上了盖子。

另一口煮面的锅中,水已经沸腾了,正咕咚咕咚地开着。

惜珺先将嫩嫩的白菜倒入其间,只是一烫,便捞出来,装在碗里,淋上一点芝麻油。

终于开始煮面了!

惜珺小心翼翼地将那细细的面条倒入沸水当中,然后便开始用捞面的筷子不停去搅和水中的面。

只是煮了半分钟,惜珺便麻利地将水中的面全部捞了起来,装入备好的一个瓦瓮里。

“青棋,用那罐子装一点面汤。再装一点油辣椒回去!”惜珺放下手里的家伙事道。

“苏公公,赶紧回去吧。那面不能在瓮里太久,否则就糊了,不好吃了。”惜珺道。

她亲自提着篮子,篮子里是那瓮面。

苏培盛不敢耽搁,四爷还等着呢!

牛师傅想插上去跟惜珺问几句话,硬是没有机会,只到人都走出了膳房。

老牛头这才摸了摸自己发光的脑门道:“好家伙,这位格格可是个大厨呀。那揉面的姿势,还有那切面的功夫。”

老牛头虽说也是御厨出身,可跟着四爷出宫建府后,早就生疏了手上的手艺,平时并不常做菜,只是忙着打探内宅的消息,好巴结讨好得宠的主子。

“师傅!”旁边一个小太监走到老牛头身边喊了一句。

“恩?”老牛头还没回过味来。

“这格格厨艺真不错呢!”小太监道。

“这还用你说,老子眼珠子又不瞎!”老牛头撇了一眼自己的徒弟道。

那厢,惜珺带着面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四爷已经喝起了第二杯茶。

“让贝勒爷久等了。”惜珺不卑不亢地道,然后便亲自为四爷开始捞面。

四爷忍不住站起身,也走到桌旁,看着惜珺为自己盛面。

“爷吃不吃辣?”惜珺用瓷勺舀了一勺子浇头,问道。

“爷吃不得重辣!”四爷已经闻到了香味,肚子立刻就感到一阵阵抽搐,饥饿感汹涌而来。

惜珺便给四爷舀了一点油辣椒,点到了浇头上,然后才去倒面汤,摆白菜。

待做好这一切后,惜珺便道:“请爷尝尝妾身的这碗家常面吧。”

四爷也不再多言,坐下后,就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屋子里的人俱都静静地站在各自的位置上,不敢制造出一点儿动静,以便打搅到四爷进膳。

惜珺也老实地坐在一旁,许嬷嬷让玉书给她递了一个暖炉捧在手里。

四爷终于将最后一根面条也扒入了嘴里,又喝了几口面汤,才算是吃饱喝足了。

第18章 第一次好痛

“面都被爷吃光了,你怎么没多做点?”四爷接过苏培盛递过来的帕子,突然对惜珺道。

“贝勒爷是没吃饱?”惜珺微笑道,心里却腹议着:吃了姐儿的面儿,还不答应给伙房么!

四爷来不及说什么,突然就打了一个嗝,顿时屋子里都安静了。

苏培盛更是惊讶地忙垂下脑袋,不敢去瞧四爷。主子爷一贯注重形象的呀,今日怎么?

惜珺秉着心底的笑意,睁大了眼睛道:“爷是吃饱了,不知能否答应妾身的那个小小的要求!”

四爷从未在人前失仪,现在居然在一个刚纳的小格格面前失了态,还有一帮奴才也在场,脸上就立刻泛起了一股红晕,连后颈脖子都起了潮红。

“一个伙房而已。你们膳食的银子折算过来就是。另外爷再补助你一个月二十两银子,作为炭火钱。”四爷只好强撑着脸皮,彷若无事地道。

“谢爷!”惜珺连忙屈膝行礼,其他丫头也跟着行礼。

“苏培盛,明日你去跟谭嬷嬷说一声,这里的小伙房所需要的东西,一应让人送来,安置好。另外,你再去膳房负责食材的说一声,以后这里的食材定期让人送过来就是。”四爷一副当家男人的神色道。

不过是想自己做口吃的,又不是什么过分的难事。看在她刚刚做的那碗面的份上!

苏培盛连连应下,心里暗暗对惜珺刮目相看。李氏刚刚惹恼了四爷,兴许这位会得宠呢!

“那,今日就在这里安置吧!”四爷道,脸上立刻恢复了常态。

惜珺心里一紧,她没想到四爷今晚还会折回来,本想先安置下来,适应适应这后宅生活的。

许嬷嬷立刻高兴地道:“格格,快些陪着主子爷喝茶、聊天,奴婢们马上去准备热水。”

惜珺的脸不由自主地发起了烫,她的芯子虽然不是原身这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可是到底在后世还是未婚未育女青年一枚,此刻就要与四爷入洞房了,一时就有点儿不知所措。

热水被送了进来,几个丫鬟伺候着惜珺洗涑,却不知道怎么伺候四爷。

她们以前都是在惜珺屋子里的,从没伺候过男子。

苏培盛早差人去前院拿了四爷的亵衣来,此刻由他亲自伺候着四爷洗完后,又换了一身衣服。

“过来!”四爷一切就绪,神情清淡地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已经歇了头发,换好了亵衣的惜珺道。

惜珺虽然知道这一刻是迟早的,但是此时此刻仍旧觉得有些荒诞!

自己要被四爷睡了!

好吧,是自己要去睡那个鼎鼎有名的腹黑冷血的爱新觉罗胤禛了!

其实,四爷长得还很帅,睡他并不亏本!

这么想后,惜珺心里稍稍释然了一点,低着头走到踏板前,从一角爬上了床。

四爷瞧着惜珺一副期期艾艾,不忙不慌的样子,突然一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稍一使力,便将人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等等!”惜珺双手抵住了四爷的胸膛,略有些惊恐地看着已经逼近自己的四爷道。

“姐可还没睡过男人呢!这就要来了吗?”惜珺心里腹议道,脑中却在拼命找什么话来启蒙启蒙这位爷!那个不是应该有点前戏么?

“等什么?”四爷盯着怀里的女人道,其实心里也有点下不了嘴的感觉。他可是从十五岁起,就由宫女开了蒙的,对男女之事已然很是熟稔了。而且也习惯了女人在自己面前垂首低目,而他只用去施欲就好了的模式。

“贝勒爷,吃饱了不易太过剧烈运动呢!”惜珺实在找不到什么话来说了,脑中就冒出这句话道。

她想若是由着四爷这般破了身,那简直等同于**了。

四爷的眼神由惊讶到睨视,他突然一把捏住了惜珺的下巴,整个人便压了下去。

当惜珺被四爷撞入后,整个身体颤抖得几乎想将身上的四爷踹下去!

“爷,妾身痛!爷怜惜一二。”惜珺终于忍不住朝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求饶道。

之前,她在四爷面前一直绷着神经,嘴上也不示弱,可此刻却完全被身上的男人掌控。

啊~

好痛,好痛,好痛~

惜珺无声地抗议着,不止一次想将四爷从床上踢下去,可一想到他可是自己这一世的固定饭票,就生生忍住了。

四爷看着惜珺娇俏的脸蛋,红扑扑的像熟透了的苹果,又想起她之前种种,越发有一种想要征服的欲望。

直到惜珺终于感受不到痛楚,取而代之是一种酥麻感的时候,四爷已经开始第二次在她身上动作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惜珺累得几乎晕了过去。

四爷终于累了,当他翻身下来,月亮头上密密扎扎都是晶莹的细汗。

惜珺如一只柔顺的小猫般缩在被子里,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了。

四爷长长出了一口气,因为好久不曾这般酣畅了。

“让她们进来帮你洗洗吧!”四爷拉过被子,扳过惜珺的头,对着她的脸道。

“不要!”惜珺顿时睁开了眼,瞪了四爷一眼道,“这番样子,怎么能让别人看到!”

对于这个时代男女伦敦后,毫不顾忌地让下人进来伺候的“恶俗”,惜珺真心觉得接受不了。

“他们只是奴才!”四爷看着小格格怒气冲冲的样子,忍不住就想逗她。

“奴才也是人呀。妾身自己来擦就是了。反正妾身不要她们这个时候进来伺候!”惜珺坚持道。

“不叫就是了。爷来帮你擦?”四爷又是一逗。不知怎么了,他就是喜欢看到惜珺老羞成怒的样子。

“不要!”惜珺又是一记怒瞪。

“你额娘没教你出嫁从夫么?敢两次瞪爷?”四爷一把捏住惜珺的下巴,扭过她的头道。

“爷不体恤妾身,还想让妾身装温柔,简直强人所难!”惜珺怒视着四爷的眼睛,脱口而出道。

“爷怎么没体恤你了?”四爷忍住心头的异动道。

“妾身痛啊,真地好痛呀!”惜珺说着,眼泪就出来了,真像咬一口眼前的男人。

第19章 宅斗开始了

四爷此刻的确是舒坦了,瞧着惜珺委屈的样子,没来由地就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鼻子,哄道:“是爷鲁莽了,下一次轻一些就是!”

四爷自觉已经拿下面子了,可惜珺心里还是有些恼四爷的“粗鲁行径”。

四爷瞧着惜珺仍旧不肯缓和下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之前可从没有女人能够让他哄的。

四爷瞧着她的样子,一贯看厌了女子的柔顺和服从,此刻尽然觉得这样的钮钴禄氏别有一番趣味。

她到底是出自钮祜禄氏,在家里也是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娇嫩了一些!

“那里是不是痛?让奴才拿点药过来吧!”四爷想到这里,语气难得温柔了一些。

“不要,明日妾身自己配点草药洗洗就是了。”惜珺扭过头道。

羞死了,若是让奴才去拿那种消肿的药。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会配草药?”四爷问道。

“会一点儿而已。”惜珺连忙道。她可不打算告诉四爷,自己懂医理。若是露出了太多与原身不一样的地方,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让爷让他们提水进来吧。你就在床上,爷给你放下纱帐。”四爷道。

惜珺点点头,四爷便自己穿好了亵裤,坐起去拉了纱帐,这才叫了外面守着的人提水进来。

那厢,东小院的李主子已经知道了四爷已经在新纳的格格那里留宿的事情。

“主子,奴婢伺候您洗漱了吧。肚子里可还怀着小阿哥呢。您可别累着自己了。”蓝芯对正坐在软榻上不发一言的李氏道。

“蓝芯,今日怎么觉得爷似乎不一样了。你瞧他走时候的那番话?还有立刻就去了新纳的钮钴禄氏那里!钮钴禄氏的家世可是令人不容小觑。”李氏捏着一块帕子,说道。

“主子,她不过刚入府。贝勒爷今晚去她那里,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是皇上亲自指过来的格格,贝勒爷若是第一晚都不去,那就是扫了皇上颜面了。”蓝芯道。

李氏一听这话,心里好受了一些,但是仍旧道:“这个钮钴禄氏,居然自己去膳房做饭。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原来,早有眼线将惜珺在膳房的一举一动都系数禀报给了李氏知道。

“主子,明日可是都要去福晋那里请安的。到时候奴婢陪着您一块儿瞧瞧这位新格格。到底是骡子,还是马,都要拉出来溜溜的。”蓝芯道。

“都是那大阿哥招的!若不是为了给他冲喜,贝勒爷也不至于要纳钮钴禄氏的。”李氏眼里射出一股忌惮和厌恶道。

“主子,您现在可不能跟大阿哥沾一点儿边。您就好好养着这一胎。若是再得一子,您就是给贝勒爷生育最多子嗣的大功臣。”蓝芯道。

“你说得不错。现在不能自乱阵脚。大阿哥就看他自己的福分了。”李氏道,“蓝芯,你说咱们做的,不会有人知道吧?”

“主子,咱们什么都没做呀。一切都是苏格格做,跟您有什么关系?”蓝芯眉头一蹙道。

“苏氏最近老是跟本主子提起晋位的事情,真正是烦人的很!”李氏道。

“主子,苏格格母族低微,又没有子嗣傍身,虽然得了贝勒爷的亲眼,可是想晋位主子,依奴婢看,没什么可能的。”蓝芯道。

“可不是!她不过一个舞姬出身,还奢望主子之位,真是异想天开得很。”李氏嗤笑一声道。

“主子,其实奴婢觉得,这位钮钴禄格格,倒是可以用她来消了苏格格的那番心思。”蓝芯压低了声音道。

“你有何主意?”李氏转身,拉起蓝芯的手道。

“主子,您听我说!”蓝芯便竖起一张手,笼在自己的嘴边,移到李氏的耳侧说道。

李氏的脸上渐渐舒展了开来,嘴角渐渐勾起了一个弧度。

“好,你这主意不错。苏氏那个浪蹄子,这回就遂了她的心愿,让她摆上台面儿嘚瑟一番。”李氏丹红的手指甲捏着锦帕掩口笑了起来。

“主子,不知苏格格肯不肯了。这个法子,若是行得不好,那可是危及性命的。”蓝芯细长的眼眸里射出一股寒光道。

“哼,她做梦都想做侧福晋。不行,你马上叫红菱去叫她来。本侧福晋现在就要跟她说了。得好好计谋一番。”李氏有点迫不及待了。

“主子,现在只怕她已经歇了。您别着急。明儿咱们看看那位钮钴禄格格以后再说。”蓝芯见李氏这般着急,急忙道。

李氏却等不及了,非要蓝芯去叫人唤了苏氏过来。

“奴婢给侧福晋请安!”苏氏一身葱绿色的棉袍,甩起帕子请安道。

“琇梅,快起来。没人的时候,你不用行礼了。过来坐。”李氏坐在堂屋的正位上,示意蓝芯去搀扶苏氏起来。

苏氏由着蓝芯扶了起来,走到李氏的下首,坐了下去。

“妹妹,今日贝勒爷去了新纳的钮钴禄格格那里。姐姐担心啊。”李氏叹口气,一副“真诚”地对着苏氏道。

“姐姐,您担心什么?”苏氏忙问道。

她,一张桃花面,颜色的确很出众。苏氏本是一名舞姬,当初正是由李氏提拔起来,引荐给了四爷。

苏氏因为貌美,的确得了四爷的青睐,李氏不方便伺候的时候,便让苏氏伺候。

乌拉那拉氏就是恨透了李氏不仅自己狐媚,还招揽了苏氏这样一个狐狸精似的女人,尽可能多地将四爷留在东小院。

“我担心你呀!妹妹如今正得爷的心,可现在就来了一位出身高贵的钮钴禄氏。本来侧福晋之位,你还有希望,可是她来了,姐姐我担心,你的侧福晋之位只怕悬了。”李氏故意唉声叹气地道。

苏氏一听这话,顿时柳眉倒竖,一张桃花面立刻布上了怒色,连忙道:“姐姐,那可怎么好?”

“妹妹,姐姐想了一个主意,就是不知你肯不肯?”李氏拉起苏氏的手道。

“姐姐快说,无论做什么,妹妹都会帮衬姐姐的。”苏氏迫切地道。

“钮钴禄氏初来,咱们就要趁她还未站稳脚跟,就让贝勒爷厌了她。”李氏道。

第20章 请安

因着规矩,惜珺还是跟着四爷起了一个大早。待四爷一走,她马上就扑回床上睡回笼觉。

许嬷嬷掐着时间点,又将她叫起来,因为得去给福晋请安了。

惜珺由着几个丫鬟拉着起来,穿好了衣服,又开始戴首饰。

“不必太张扬,两把头吧,简单点!”惜珺一脸还未睡足的样子,但是心里却明白。

今日可是福晋以及四爷后宅其他女子看自己的时候,低调点好!

“照着格格的吩咐做吧。”许嬷嬷赞许地站在一旁,说道,“格格,谭嬷嬷提点说福晋最重规矩。”

“正室自然是以‘规矩’立本。哪家的正室都是以这个‘规矩’来说事的。否则,她怎么管理后宅?但是私底下到底重不重规矩,就难说了。”惜珺忍不住道。

许嬷嬷一震,心里觉得小主子这话也没说错,接口道:“不管如何,格格总不能让福晋拿住了把柄来说事。”

“那自然是。青棋,去正院的路你可会了?”惜珺看了看自己的妆容道。

“奴婢一早问清楚了。咱们从花园穿过去,那有个小门呢。说是穿过那道门,出去就是正院的后门呢。”青棋捧着几只珠花在惜珺头上比划道。

“格格还是早去一点儿好,不要踩点去,凡事留个三分余地。”许嬷嬷道。

惜珺点点头,几个丫鬟连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待收拾停当,只见惜珺身上披着一件玉白色绣红梅的棉披风,头上只梳了一个两把头,上面带着一些珍珠和玳瑁做的珠花,华丽但不贵重,耳朵上是一对葫芦滴状的红色珊瑚珠坠。

三人走入后花园,只见这里万物凋敝,只有一些长青的灌木和松柏是绿的,其他花草皆都是一片枯荣。冬的肃杀和静谧,让惜珺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格格,手炉给您!”抱琴递给惜珺一个鎏金平底的铜炉。

“到了春天,这里就热闹了。这里虽然便远,倒也清静!”惜珺接过来道。

三人走到青棋所说的那处小门出,只见木板掩着。

“刘妈妈,快开门!”青棋走上前,伸手在那木板门上拍了拍。

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青棋又拍了几下,喊了好几声,仍旧没有人回应。

“青棋,你确定这门平日是打开的?”抱琴皱眉问道。

“我一早去外面问了。他们说这边有个刘妈妈扶着开门关门的。这会儿了,应该在的呀!”青棋着急地道。

惜珺一看这情况,只好道:“看样子是没人,咱们还是得从那边绕出去了。”

“主子,现在再走回头路,只怕会耽误您去正院请安的时间了。”青棋道。

“那怎么办,这会儿没人在,然道咱们在这里等着不成!”抱琴道。

“走吧,还是绕路吧。等着不知等到什么时候去了。”惜珺思忖道。

主仆三人只好原路返回,往那边的大门出后花园,然后走府里的大道去正院。

那厢,福晋一身秋香色旗装,头上戴着一整天鎏金宝石头面,由着周嬷嬷扶着,走到了正院的堂屋里。

只见李侧福晋、苏氏、宋氏、汪氏、耿氏、尹氏都里了,唯有惜珺还没到。

众人见福晋出来了,都站起身,对她盈盈一福,齐声喊了句:“奴婢给福晋请安!!”

“都起来吧!坐!”乌拉那拉氏一扫众人,淡淡一声道。

众人依着位份和关系的亲疏分别在福晋正位的左右两边的客座上坐了下去。

“怎么,钮钴禄氏没来么?”乌拉那拉氏道。

“可不是,今日是她第一次给福晋请安,居然就敢迟到!”苏氏挺直了身子,接口道,“真不知道,她这是不是不将福晋放在眼里呢!”

正在这时,惜珺由青棋扶着,走到了门口。

众人齐刷刷地目光都看着她,各人眼里的精彩自不在话下。

“妾身来迟了,妾身给福晋请安!”惜珺目不斜视地走到距离乌拉那拉氏两米开外的地方,福身行礼道。

身后的青棋和抱琴也跟着行礼。

“钮祜禄格格,给福晋请安时要守时。”李侧福晋笑道。

“让福晋和各位姐妹久等,是惜珺的不是。惜珺给各位姐姐妹妹赔不是了。”她知道,自己迟到,无话可说,但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说句软话,应该也就过去了。

“好了,也没耽搁多久。都起来,坐吧。”乌拉那拉氏果然说道。

苏氏见福晋没有责罚惜珺,又想到李氏昨晚对自己所说的那番话,心里就对惜珺有点嫉恨起来。

她抬起头,偷偷地盯着惜珺看了又看,心道:她还没有我长得好。爷会宠爱她吗?

惜珺本能地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循着目光一看,就看见苏氏那双带着嫉妒和不善的目光。

“钮钴禄妹妹,刚刚来,只怕还不熟悉这后院的路,今日迟到了一些,也没什么。”乌拉那拉氏笑道。

“多谢福晋体恤,妾身谨记福晋教诲。”惜珺朝着乌拉那拉氏再一次欠身致谢。

不过,她心里却突然觉得,那扇后花园的门为啥恰巧在自己要路过的时候关上了呢!

然道是有人故意关上的?

惜珺坐到了最末尾,目光已经将四爷的后宅的各位“姐妹”们都浏览了一遍。

个个都各有千秋,倒是福晋长得相对平淡了一些。

果然是娶妻娶贤,纳妾纳色!

惜珺突然心里又一膈应,自己被纳,还是因为要给大阿哥冲喜!

“钮钴禄妹妹刚刚入府,怕是还不懂咱们这里的规矩。不如等会儿,妹妹过去我那里,我替福晋跟你说说咱们府里头的一些事情。”李侧福晋又说了一句。

“侧福晋又何须将她叫到你那里,钮钴禄氏,你等会儿留下来,本福晋亲自说给你知道。”乌拉那拉接口道。

“谢侧福晋,福晋关怀,妾身等会儿留下李与福晋赐教。”惜珺应道。

“哎呀,福晋偏心。妾身当初入府的时候,怎么没见福晋单独留妾身教诲。”苏氏又跳出来说道。

“你当初由李侧福晋带着,哪里需要本福晋教诲?”乌拉那拉氏一道冷眼扫了过去。

苏氏还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好了,今日咱们就到这里了吧。各位都散了吧。钮钴禄妹妹留下来。”乌拉那拉氏道。

第21章 喝药

众人散去后,福晋让惜珺陪着她一块儿赏看窗台边上的几株盆栽。

“钮钴禄氏,今日瞧着你,我就没来由地觉得舒服。给弘晖冲喜,真是委屈你了。”乌拉那拉氏抬手折断了盆栽里的一根枯枝道。

“福晋严重了。妾身能入府,那是妾身的福分。”惜珺只好这样道。

“真是个懂事的。到底是大家出身,与她们可不能同日而语。”福晋道。

惜珺只好扬起嘴角笑了笑,被福晋这般夸赞,她也不好说什么了。

“福晋!”这时,从廊庑下走过来一个丫鬟,对着福晋福了福身。

“怎么了?”福晋看到是伺候弘晖的丫鬟兰枝,便皱眉问道。

“大阿哥又不肯喝药了,奴婢,奴婢们怎么劝。都不成!”兰枝低着头缩着脖子道。

“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好来劳烦福晋!”站在福晋身后的周嬷嬷立刻就严厉地骂道。

兰枝更加不敢吭声了,福晋一扬手,示意周嬷嬷不要骂她了。

“钮钴禄氏,你先回去吧。今日屡屡出言挑话的是侧福晋的马前卒苏氏,你平时莫要与她起争执。”福晋“叮嘱”惜珺道。

“多谢福晋提点。大阿哥的病情如何了?”惜珺问道。

人家都表示了亲近,自己也应该关心一句了。

福晋与自己说的那番话,明显有意笼络自己。

若是能在福晋这里寻个依靠,也不是不可以,总比与福晋为敌得好。

但愿福晋是个好的!

“这孩子病了这么久,药都喝了无数了。哎,这孩子这回可是苦了。”福晋一脸担忧地道。

“妾身陪福晋去看看大阿哥吧。”惜珺道。

“好。钮钴禄妹妹随我去瞧瞧弘晖吧。”福晋拉起惜珺的手道。

两人沿着正院的廊庑,一路往弘晖所住的屋子走。

大阿哥所住的屋子就在福晋所住的正屋后面的一个小院里。

惜珺一走进这里,就能闻到漂浮在空中的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她凭着嗅觉,几乎能闻出弘晖正在吃什么药。

果然,路过门口的时候,倒在台阶下一棵树下的药渣引起了惜珺的注意。

从那些药渣上看,惜珺判断不出弘晖到底患了什么疾病。

待她跟随着福晋走入弘晖的屋子,只见他正在剧烈的咳嗽。因为病了大半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额娘,我不要吃这些苦药了。也没什么效果!”弘晖见福晋来了,哭嚎着对她道。

几个丫鬟俱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弘晖,怎么能不吃药呢。你皇爷爷可是对你的病都十分关心的,特意求了这些来。再说你不喝药,病怎么能好?”福晋走过去,痛心疾首地道。

惜珺看了看弘晖,又去丫鬟的手里接过药碗,放在鼻边闻了闻,不由得胃里一阵倒涌。

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自己闻上一闻,都觉得十分恶心,何况还要喝下去?

“额娘,儿子实在喝不下去呀!”弘晖一脸绝望地道。

“晖儿,这是钮钴禄格格。是为了给你冲喜,你阿玛新纳的格格。她特意跟额娘一块儿来看你的。”福晋道。

“大阿哥,你现在感觉如何?”惜珺瞧着大阿哥的样子,心里着实挺同情他,这么小,也不知道得了什么顽症,每日要喝这般苦的药。

“只觉得头晕目眩,老是咳嗽。额娘,我是不是要死了?”大阿哥说着,突然失控地道。

“胡说,你没有要死了。你的病会好的!”福晋捏着帕子,为弘晖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外面虽说还是冬天,可是弘晖的屋子里温暖如春,甚至还有些热。这是四爷怕弘晖冻着,加重病情,所以特意令人在这间屋子里烧了好几个火盆子。

弘晖一直病卧在床上,甚至都出了汗。

“福晋,大阿哥都已经出汗了。这样反复出汗,对体虚的人来说,也是不利的?”惜珺出言道。

她心里打算,自己若是能用后世的知识救大阿哥一命,那也是积德。

更何况,自己到底是顶着为大阿哥冲喜的名头来的,若是让大阿哥病好起来,那也是好的。

“这?”福晋一时没了主意,她只怕弘晖冻着,着了风寒,却没考虑过这些。

“经钮钴禄格格这么一说,老奴倒是想起以前听到的一句老话:久病出汗乃是虚。这经常出汗就是将体内的元气散掉了了。”周嬷嬷道。

惜珺点点头,道:“周嬷嬷所言正是。”

福晋立刻叫人端走几个火盆子。

“福晋,让妾身伺候大阿哥用药吧!”惜珺道。她想趁这个机会接触接触到大阿哥。若是能从他身上瞧出什么端倪,说不定能知道大阿哥到底所患何疾。

“那就有劳钮钴禄格格了。”福晋感激地朝着惜珺投过来一个淡淡的笑容。

“大阿哥,我有个法子,可以让你不感觉到苦,也能喝了这碗药。你可愿意试试?”惜珺端着那碗黑漆漆的药碗,走到他身边道。

大阿哥一听说不感觉到苦,自然愿意试试。因为他知道,自己额娘绝技不会心软,非得逼着自己喝了那碗药。

于是,他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好,那既然愿意试试,就得听我的指令哟。先将这碗药自己端着。然后把剩下的那只手给我!”惜珺道。

大阿哥兴许是实在喝腻了那苦药,此刻居然十分配合地端了药过去,又将自己空着的那只手给了惜珺捏着。

惜珺一把抓住那只手,另一只手又顺着他的胳膊摸了摸。

“大阿哥,喝吧。不苦了。”惜珺温柔地道。

大阿哥将信将疑,自己端着药碗,开始喝了起来。

福晋和周嬷嬷都站在惜珺生活看着大阿哥,并没有看到惜珺手上的动作。

几个丫鬟也都不敢看,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故而,谁也没看到惜珺手上到底在做什么。

大阿哥的心思全都在嘴上的那碗苦药上,见喝在嘴里,果然没有先前的那种恶心感,于是便索性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第22章 阴谋诡计

22

惜珺凭借着跟自己的导师所学的穴位按压法,捏住大阿哥肘部下的一个穴道,能减缓他的味觉。

果然,大阿哥一口气喝了下去,中间都没有停歇。

福晋和周嬷嬷对视一眼,俱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讶。

“大阿哥真乖!”惜珺不着痕迹地松开了大阿哥的胳膊和手,然后又迅速从一旁的圆凳上蜜饯盒里捏出一颗蜜枣塞入了弘晖的嘴里。

“妹妹真是福星。以后妹妹若是能常来陪弘晖喝药,那可是十分感激。”福晋一把拉住正从床边起身的惜珺的手道。

“若是福晋信任,妾身愿意为大阿哥尽一点力。只是,妾身所住之地离福晋这里还颇有些距离,若是往后花园那道门走,那倒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只不过,今日那门却不知为何关了,这才迟了给福晋请安的时辰。”惜珺迟疑了一会儿,一咕噜道。

“原来是这样!那日后叫那守门的婆子候在那里便是。若是误了开门的时辰,本福晋唯他是问。只不过,那每日可要劳烦妹妹来弘晖这里了。”福晋露出一丝真诚的笑容道。

现在她最关心的就是弘晖的身子,若是有人能帮助弘晖康复,她的确心里是感激的。

“妾身反正在屋子里也没事,每日也是要到后花园走动走动的。不过是多走几步罢了。”惜珺莞尔一笑道。

“好,周嬷嬷,趁妹妹在,快将我赏赐给钮钴禄妹妹的东西拿来。就在这里一块儿让妹妹带回去吧。”福晋立刻道。

本来昨晚,她听了惜珺在膳房的那番动静,又知道四爷终究还是在她屋子过了夜,心里就是一阵酸涩。

不过周嬷嬷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她,所以今日福晋特意表达出对惜珺的一番笼络的姿态。

惜珺一一接受了福晋的赏赐。这也是规矩!

待青棋和抱琴一人端着一个黑漆盘与主子从正院的后门走了出去,领路的婆子一路带着她们往后门走。

走到那处门口,果然门是打开着的。

“这里守门的人呢!”婆子扬声起来叫道。

“哎哟,是李妈妈呀,奴婢在呢!”一个女人立刻从惜珺身后的方向跑了过来,朝着惜珺福了福身,然后才去跟李妈妈说话。

“崔嫂,这位是钮钴禄格格,以后她每日都要从这里到福晋那里的。你可别把门关了,知道了吗?若是耽误了大阿哥喝药,可有你好受的!”李妈妈将那女人推了一下道。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给钮钴禄格格请安!”崔嫂连忙朝着惜珺福身行礼道。

“以后,我每日上午巳时与午时交接点上,下午申时与酉时交接点上都要往这里走,你可记牢了?”惜珺幽幽道,“可别跟今日一早似的,关了门,人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是,是,奴婢不敢耽误格格的事情。”崔婶连忙应道,目光不由自主地躲避开惜珺的逼视。

呵!果然是心里有鬼,不敢对视我的眼睛!

惜珺心里转过几个念头,遂压下心底的疑惑,对那李妈妈道:“有劳李妈妈了,我们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李妈妈客客气气地福身后,便回去了。

“崔嫂,福晋一向最重视嫡子,你可当心着这门。”青棋忍不住又出言讥道。

惜珺不再与她多言,带着两个丫鬟回了自己的屋子。

“主子,刚刚那崔婶明显有问题。”青棋忍不住在惜珺身后道。

“她是听人做事的奴才,背后到底是谁,尚不可知!咱们慢慢瞧着吧。”惜珺道。

她本以为争斗来得不会这么快,可是当人一踏入是非之地,是非也必然跟着来了。

那厢,李氏与苏氏也已经回到了东院。

“侧福晋,瞧着今日这情形,福晋似乎在拉拢钮钴禄氏呀!”苏氏斜着一对杏目,一张容色美貌的脸上,布满了警惕。

“哼。福晋这是终于知道自己没法子留住四爷了。怕是想拉拢钮钴禄氏,对付咱们呢!”李氏从鼻孔里轻嗤了一声道,不过显然还是未将福晋放在眼里。

也难怪,近十年,李氏的得宠,几乎将乌拉那拉氏压得抬不起头。

“那钮钴禄氏瞧着只是个未张开的小姑娘,容色也就那样吧。”苏氏一副自认为自己最美的神色道。

“那倒是。论容色,你是最出众的。”李氏斜了一眼苏氏道。

“妾身自然比不过侧福晋。侧福晋如今肚子里有了,更是受爷宠爱得紧。”苏氏意识到自己刚刚有点得意忘形了,连忙恭维道。

“苏氏,那件事我看可以进行了,否则到时候让这个钮钴禄氏得了先,那本福晋可真保不齐你的侧福晋之位了。”李氏又在一旁添油加醋地道。

原来,上次李氏与苏氏提了那个建议后,苏氏一时拿不定主意,还没有答复李氏。

“侧福晋,妾身只是觉得,若是行那一招,会不会被人发觉。毕竟有孕可做不得假,三个月后,肚子若是没起来,那不是明摆着就是假的么!”苏氏退缩了一下道。

“你这个脑子怎么不会多转转。若是你三个月内,被人害得流了产,那又如何呢?如今钮钴禄氏刚来,待她还没在四爷那里有什么位置,一举将她压下去才是。”李氏皱起眉头道。

“可是流产也会有太医看啊。而且若是我说有孕了,福晋至少也得让秋大夫过来瞧的!”苏氏总觉得李氏那个建议实在不妥当。

“秋大夫不是收了咱们的银子么!”李氏娇媚地一笑道。

“这?”苏氏心里仍旧迟疑,她当然知道李氏怂恿自己出来对付钮钴禄氏,是为了什么,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若是不对付钮钴禄氏,自己在四爷心目中的位置的确会受到威胁。

“蓝芯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她以前可是学过医的。让她用针,稍稍帮你延迟葵水,就可以瞒天过海。秋大夫再跟福晋一说,谁会怀疑你不是真的?”李氏进一步道,“罢了,你若是害怕,就当我没说。”

苏氏见李氏恼了,当下连忙道:“侧福晋,您别恼,妾身听你的就是。”

第23章 斗嘴

酉时。

四爷从宫里回来,便得了谭嬷嬷的禀报:钮钴禄氏今日给福晋请安迟了,但是帮着哄弘晖喝了药,得了福晋的赏赐!

四爷正由着小太监脱外面的大氅,一听这话连忙道:“别脱了,去钮钴禄氏那里瞧瞧。”

那厢,惜珺正在伙房里指挥着几个丫头安置下午谭嬷嬷送过来的物什。

油盐酱醋,盆刀簸案,都齐全了~

看着越来越有个样子的伙房,惜珺心里一阵安逸!

嗯,有自己的厨房,才算是个家么!每天看着别人的脸色吃饭,那吃的是啥饭!

虽然这个府里头的女人都是在看四爷的脸色吃饭,可惜珺心里却努力想的是怎么让自己在这里活得滋润些,自由些!

反正自己暂时找不到穿回去的法子,只能就地蹲坑,先将日子过好不是!

“主子,膳房收拾得差不离了。可是食材还没有,今日的晚膳还得去膳房提。”许嬷嬷走到惜珺身边提醒道。

“嬷嬷,今日就有劳你了,提五十两银子过去,交给他们负责采买食材的。我一下午在那里写的,就是列的食材单子呢!”惜珺道。

“老奴这就去,只是贝勒爷不是已经吩咐了他们每五日派人送食材过来吗?格格这笔银子咱们可以省下的!”许嬷嬷提醒道。

“嬷嬷,那是贝勒爷吩咐的。这五十两银子就是咱们打赏过去的。得了这些银子,又有了爷的吩咐,他们自然不会阴奉阳违。”惜珺道。

许嬷嬷点点头,心里暗暗觉得自己这个小主子其实很有主意,根本不似夫人担心的那般,自己都有些没她想得多。

许嬷嬷叫上了蒹葭和白芦一块儿去膳房顺道提晚膳,在门口就碰到了四爷。

“让膳房多准备几个菜,爷今日就在这里用了。”四爷听完许嬷嬷和几个丫头的话后,便直接吩咐道。

许嬷嬷心里更高兴了,小主子真是个有福气的,这一嫁进来,贝勒爷就三番两次地来!开头开得好呀!

惜珺得知四爷来了,只好嘱咐青棋几个继续收拾,自己得去应付这府里面的最大的“老板”去了。

“给爷请安!”

四爷坐在堂屋的主位上,连杯茶都没人给上!

“这屋子里的丫鬟都上哪里去了?”四爷哼哼道。

本来,他听说惜珺哄得了弘晖吃药,心里高兴,便来瞧瞧的,可一进屋,整个院里都没人!

四爷可是一到自己的后院,哪里都上赶子伺候的!

此刻,四爷居然感觉到受了冷落,心里有些不适宜!!

“都在伙房收拾呢!谢爷恩准妾身开这个伙房!”惜珺道。

昨晚的柔情还在脑际,可此刻两人相见,其实仍旧还是两个并不熟悉的人。惜珺还没感受到四爷心里的不适,只觉得此刻见着他,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惜珺瞅着四爷的脸色,心想:冷面王真不是乱说的!从街上相遇那一刻,他的脸就没变过!

天天板着个脸,心情到底如何呢?按说,心情不好,才会拉个脸的!这位爷然不成天天心情不好?那得多郁闷呀!

“恩。那也不能这里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吧!”四爷仍旧觉得惜珺太怠慢了自己,心道:果然,女人就是不能太娇宠,李氏就是最好的例子!

哎哟,他原来是嫌弃自己怠慢了!好吧,封建社会的臭大男人主义作祟!

惜珺压下心头的非议,亲自去为四爷倒茶。

四爷瞧着惜珺亲自为自己倒茶,又不乐意了,道:“怎么连个丫鬟都不跟着过来?是不是人太少了,要不,再派几个过来伺候?”

“伙房实在太乱,妾身就让她们都过去收拾了。妾身泡的茶可不错呢,爷尝尝?”惜珺道。

她心说再来几个丫头,人虽然多,可自己这里屋子就这么大了,再进来人就显得拥挤了。现在一共十口人,屋子住得正正好,她可不希望几个丫头住得不舒服。再说了,人多未必就伺候得好,人多也意味着是非多。

“别人都恨不得多让人过来伺候,她倒拒绝?!”四爷瞧着惜珺手上的动作,心里想着。

惜珺端着茶杯走到四爷跟前,“爷喝茶!”

四爷瞅着惜珺刚刚泡茶的动作,就觉得难看,实在是难看至极!

惜珺瞧着四爷的神色,心里一乐,心道:是被姐的花式泡茶法给震了吧~

“你这泡茶法子,倒是第一次见!”四爷接过茶杯道,揶揄了一句。

“启禀爷,妾身这是有一年跟额娘去外地,跟一个山野老人学的。爷尝尝茶香不香?”惜珺瞧着四爷这神色,显然是有点瞧不上的味道,便胡诌道。

她哪里是跟什么山野老人学的,自然是将后世所学的关于泡茶的手法搬了过来。她也不会这大清的古代的泡茶法子呀!不过,泡茶么,只要好喝就行呀,然道非得古法泡的茶就好喝?

四爷喝了一口,果真味道也还不错,又接连喝了几口,这下没话挑了!

“听说你去哄弘晖喝药了?他在他额娘那里都喝不下去了,你是什么法子让他喝的?”四爷放下茶杯,转头又问道。

问的时候,态度还是居高临下的!

或许在他看来,惜珺这番“热忱”,那也是为了讨他欢心!或许是为了在福晋面前讨个喜欢,最终目的仍旧是自己!

毕竟,这后宅的女人,哪一个不是为了讨他欢心呢!

惜珺瞧着四爷那番口气和神色,心里就来气了:自己可是完全出于一个中医的医德,才关心大阿哥的!自己可没有上赶子去讨好福晋!

“这个面瘫王,居然质疑自己的用心!

口气如此倨傲,神色如此淡慢,实在是不爽!”惜珺心里暗想着。

“妾身受了福晋的赏赐,自然以桃报李。古人云,有恩赏,不知报答,不如畜生!”惜珺文绉绉地“骂”了一句道。

不过,话刚出口,她就有点小后悔:得罪这位爷,可没自己好果子吃~

可是刚刚实在忍不住呀!

四爷一愣,自然听明白了惜珺话里的“玄机”。她是在说:明明她帮弘晖喝下了苦药,自己却疑心,不知回报,不如畜生!

场面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惜珺小心地觑了四爷一眼,果然见他面色沉黑,仿佛山雨欲来之时的宁静。

第24章 白日宣淫

啊~

四爷突然一个鲤鱼挺身,一下子从位置上跳了起来,一把将惜珺从腰见那里顶了下来,抗在了自己的肩头上。

惜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吓得一阵大叫,随即便双手不停捶打四爷的后背,脚上的花盆底子也开始乱踢腾,好几下,都踢到了四爷的大腿上。

四爷却如门板一般,丝毫不为所动,任凭惜珺如何挣扎,径直就扛着她入了里面。

苏培盛仿佛没看见一般,立在堂屋门口,做了锯嘴的葫芦。

四爷将人抗到床边,将她一下子惯在床上,抬手勾起惜珺的下巴道:“你敢骂爷是畜生!那就畜生给你看看!”

四爷刚刚瞧着惜珺那副样子,这气血就没来由地往上涌。

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并非好色之徒,其他女子虽然极尽奉迎,可他也没这般迫不及待~

此刻,四爷确是迫切地想要在身体上征服这个屡屡出言不逊的小女子!

或许在大街上的那一刻,当他看到她娇小柔弱的身躯挡在自己的马前的那一刻,他的心就被这个女子拨动了。

“贝勒爷这般,这叫强人所难,不是大丈夫所为!”惜珺看着四爷满脸的“怒色”,小心脏也抖了起来,这句话说得哆哆嗦嗦。

“爷是你的丈夫,这是天经地义!”四爷听着惜珺的“挑衅”,顿时更加怒了,三两下脱掉了外面的衣服,整个人就朝着她扑了过去。

惜珺后悔了!

当四爷将她三下五除二剥得只剩下亵衣的时候,她就真地后悔了。

得罪四爷,不是被罚做体力活,那就是坐冷板凳。若真是坐了冷板凳,那日子就不好过了。

“爷,妾身还没用晚膳呢,爷也没用吧!丫鬟们提膳也快回来了,不如先用膳?”惜珺双手挡在自己胸口,连忙朝着已经在她脖子上啃亲的四爷放缓了语气道。

果然,四爷的动作放慢了!

“古人说,房事不宜太频繁,更不宜在空着肚子的时候做。那可是伤肾的!”惜珺又来了一句道。

四爷脑际腾地一下又怒了,这个小女子,真是个点炮高手,一句句地将他心里的小火苗点上了!

啊!

惜珺在被四爷从背后贯穿的时候,脑际冒出这样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外头提膳回来的丫头俱都大气不敢出地站在外头。

屋子里传来一阵阵女子的低泣声,以及男子喉咙里发出的咕咕的声音。她们个个是脸上都红红的。

毕竟她们都还是未出阁的女孩,哪跟苏培盛似的,早就能做到充耳不闻的境界。

惜珺一下下被四爷顶得上了云端,又在快要到达顶端的时候,一次次被抛回到地上。然后,又一次次被送上云端,又一次次抛回来!

“呜呜呜,爷……”惜珺终于忍不住求饶道。

虽然她此刻被四爷折腾得很舒服,压根也没有昨日刚破身时的疼痛,可是还是受不了男人此番的动作。

“还跟爷顶不顶嘴?”四爷扣住惜珺的腰,让她完全不能动弹,又是一阵用力。

“妾身不敢了。受不了……”惜珺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

四爷终于可以将自己内心的火热发泄了,于是一动作,全部泄到了惜珺的柔软里。

惜珺侧卧在被子里,此刻只觉得浑身的舒坦。

她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种感觉,总之与昨日的感觉又不一样。

反正就是舒坦,触及心底的舒坦~

四爷躺在她身边直踹粗气,脑际有些发懵:本来自己过来,就是心里头高兴,她能让弘晖喝了药。可没想到,这钮钴禄氏,性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呀!爷说一句,她顶十句!所以,自己刚刚一时兴起,没忍住,就……

“咕咕咕!”

一阵阵不雅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此刻两个人的沉默。

四爷起身自己穿好了衣服,然后才对床上惜珺道:“爷现在出去,让你的丫鬟进来。收拾好了,出来用膳!”

口气仍旧是冷冷的!

惜珺翻了一个白眼,不过是背对着四爷的,口里还是应了一句:“嗯!”

待许嬷嬷带着青棋抱琴提着水进来,看到惜珺脖颈上的“风光”,她就是一阵心疼,自家小主子不过十五岁呢!这个四贝勒,这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

“格格的脖子上都是印记,不疼吧?”青棋一看惜珺被“折腾”得这般,当下就一阵心惊,对男女之事更是畏惧了。

惜珺摇摇头,虽然不好意思在几个丫鬟面前露出这般“惨状”,可是此刻也由不得她了。

“格格,这贝勒爷到底怎么了?哎,格格受罪了,你们给格格擦擦。”许嬷嬷看着惜珺,一副慈母状,虽然心疼惜珺,但是她一个下人,也管不了四爷。

惜珺哪里说得出口四爷这番禽兽举动,完全是自己招的,无奈地愤愤道:“是馋肉,馋得太久了么!”

那厢,四爷已经坐在饭桌跟前了,面前的膳食很不错,一看就是膳房用了心思的。

四爷等着惜珺出来,一个人并没有先动筷。

他一向是个自制力极强的人,从来不轻易暴露自己的情绪,今日却在惜珺这里连连破功,在一旁奴才面前失了体统了。

外面的天还亮着,依着圣人书上说,不可白日宣淫。

四爷此刻又有点郁闷了,自己为何屡屡在这个钮钴禄氏门前破功呢?

惜珺穿好了衣服,扶着丫鬟的手走了出来。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四爷见状,主动让人下去。

惜珺看也不看四爷一眼,心道:哼!这是自己个脸上也骚得慌吧?大白天的,当着下人的面做那床上的羞羞事,实在羞死人!

她知道,这些个皇子平日的行为举止都是要讲究规矩体统的,四爷这日这番举动的确不符合规矩!

“用膳吧!”四爷看了惜珺一眼,提手给她主动夹了一筷子鱼。

这算是示好?

惜珺看着自己眼前碗里头的那几篇晶莹剔透的鱼片,默默地想。

“妾身不怎么爱吃鱼,怕刺!”惜珺抬起头,看着四爷慢悠悠地道。

第25章 赏赐

四爷果然眉头一蹙,半晌后道:“那吃虾吧!”

说罢,他便又夹了一只虾递到了惜珺的碗里。

惜珺看着碗里的那只红红的虾,这才嘴角隐隐有了一点笑意,不过若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

哼哼,一只虾就能哄笑?!刚刚可是被你弄哭了的!

惜珺一想到四爷那略带有惩罚性的房事,心里便有点闷闷的。

其实过程中她自己也很舒坦,只是到底还是有一种被人当做所属品般的凌辱感!

“弘晖那边,有劳你了。这孩子这次若是能恢复,那便是你的功劳。”四爷见惜珺仍旧无动于衷,又低下口气道,但又想:

“心气还挺大的。爷都亲自给你夹菜了,还拉着个脸!”

惜珺刚刚好一点点的心情,听到四爷这么一说,顿时又郁闷了:然到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为大阿哥冲喜的一件物件?

“大阿哥一定会好的。”惜珺低头这样道,心里将自己狠狠鄙夷了一把:林惜珺,你脑袋可要清醒点儿,面前的这个面瘫王以后可是要当皇帝的。千万别把自己折进去,否则到时候可有你后悔的。

四爷自然不知道惜珺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只把自己当谋生的“大老板”,继续道:“大阿哥似乎与你有缘,但愿弘晖这次能逢凶化吉。”

“洪福齐天,逢凶化吉?念念这样的吉祥话就可以治病,那天下就不用有大夫了!大阿哥到底患的什么病,目前还没看出来呢!”惜珺心里腹议道,嘴上却道,

“妾身不过是温和地劝慰了几句,大阿哥兴许是害怕爷和福晋对他失望,再加上他病了这么久,心里也是焦急的。妾身不过是说了几个有趣的故事引开他注意力而已。”

原来在陪大阿哥喝药的时候,惜珺的确给他讲了讲自己所知道的一些故事,果然大阿哥会愿意与她说话一些。惜珺还趁机给弘晖把脉,已经发现了他的脉象有些异常。她几乎可以断定,弘晖并非肺病,可又一时无法探知他到底身患何疾才导致现在身体羸弱。

“甚好,福晋也在爷面前夸你。弘晖被福晋养得过于谨慎,性子木讷。若是你能让他放开心结,也是对身体有益的。”四爷道。

“妾身试试吧。”惜珺道。她当然也希望弘晖能早日好起来,这是作为一个中医最起码的仁心。就是四爷不说这些,惜珺也打算暗暗为弘晖做点事情。

“爷今晚还有事情,就不在这里留宿了。”四爷放下筷子,又突然道。

“妾身恭送爷!”惜珺放下筷子,福身行礼道,心里暗暗道,“阿弥陀佛,总算是走了,不然晚上可真没精力再伺候。”

四爷瞧着惜珺低眉顺眼的样子,反倒觉得不好,从饭桌里站起来,走到她身侧道:“等会儿让秋大夫过来给你请个平安脉,将身子调理调理,不然抱着膈得很!”

不待惜珺回应,四爷便甩开脚出了屋子。

惜珺仍是原地一愣,立刻明白了四爷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他是嫌自己太瘦了!!

侧脸看看桌子上的饭菜,惜珺立刻坐了回去,开始大吃起来:我吃,我吃得你倾家荡产!嫌我瘦??

不待惜珺用完膳,四爷的赏赐便来了。

几个丫鬟看着三个太监托着黑底红盘心的大漆盘子站在门口,一个眼生的太监正在惜珺面前回话。

“恭喜钮钴禄格格。贝勒爷特意让奴才带一句给格格。”太监道。

他姓张,名叫张三宝,此刻一脸的和气。

张三宝是在苏培盛地下的一个人,四爷身边伺候是轮不到他的,可是这种跑腿的事情,苏培盛懒得做,也就全交给他了。

反正也是个肥差,基本都会得到赏赐的。

惜珺立刻朝郑嬷嬷看了一眼,才说道:“有劳公公了!”

张三宝微微一笑,立刻朝身后的几个小太监一挥手,将四爷赏赐的东西都搬了上来。

珠宝首饰,布料毛皮,赏赐给妾室的标配!

几个丫头看着,面露喜色,主子得宠,伺候的奴才们的日子也好过些。

郑嬷嬷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给张三宝递上了。

几个小太监得得是小荷包。

张三宝一垫那荷包的分量,心里暗暗高兴,连忙打躬道:“多谢钮钴禄格格赏赐!”

那几个小太监也跟着谢恩。

“郑嬷嬷,替我送送张公公!”惜珺不骄不卑地道。

待他们走后,主仆几个才去看那堆东西。

“格格,这些首饰真漂亮。”青棋性子直,立刻就赞叹出来了。

惜珺瞧了一眼,两套头面是鎏金的,不算特别贵重的。小巧精致的珠花好几对,翡翠滴水的耳坠子也是好几对。一对白玉带血的玉镯看起来最是特别。

“这些玉镯倒是不错。”惜珺从盘中捡出一对水头比较好的玉镯,左右上下把玩着,一时兴起,将它往手上一戴,竟然一下子就戴进去了。

“格格戴起来真好看,这镯子上面的红霞仿佛人的血液一样,异常鲜艳夺目,旁边如雪一般洁白的玉石相配,真是好看得紧!”玉书忍不住赞叹道。

惜珺左右看了看,便想要脱下来,却被几个丫头拦住了:“格格,就这么戴着吧,主子爷来了,他瞧见了也高兴!”

“还是脱了吧。戴在手上不方便得很。”惜珺却坚持道。

其实她心里另有打算:自己每日都要去福晋那里,若是一早就将四爷赏赐的东西全挂在身上,那不明摆着是在福晋眼皮底下炫耀么!自己刚来,还是低调些好。福晋到底是个什么性子?四爷到底是个什么性子,自己还没拿准呢!

郑嬷嬷从屋子外面回来,听到她们几个议论纷纷的样子,便道:“你们几个怎么眼皮子这么浅,格格每日都要去大阿哥那里的。若是让福晋看着,也不好。”

惜珺朝着郑嬷嬷点点头,姜到底是老得辣。

“格格,秋嬷嬷来了,刚刚老奴让他在侧间候着呢!”郑嬷嬷道。原来她刚刚亲自送张公公的时候,正巧秋大夫来了,碰到了。

第26章 筹谋

“给钮钴禄格格请安!”秋大夫跟着蒹葭走进屋,对正坐在正位上的惜珺道。

“秋大夫免礼!坐!”惜珺道,一抬手,示意秋大夫入座。

秋大夫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相貌周正,想必是医术不错,故而这么年轻能在四贝勒府任府医。

惜珺暗暗打量着这位秋大夫,她心里便有点想试探试探这位大夫的医术。完全是出自一种同行的好胜心所致。遇到大夫,惜珺就总想知道他的医术到底如何。

“秋大夫,我身体没有其他的不适,只是略有点头昏,时常觉得乏力。”惜珺想了想,便将自己在后世的不足说了出来。

她原来就是因为早产而比旁的孩子体弱多病一些,妈妈带着她也不知道看过多少中医调养身体。后来,林惜珺也考了中医院,成了一名中医,也是林妈妈希望女儿自己能成医来医自己!

“格格,能否让卑职诊脉!”秋大夫坐下后,也暗自观察了一下惜珺。

惜珺点点头,青棋便给秋大夫端了一个圆凳,放在自己一侧。

秋大夫起身,为惜珺放好诊木后,便坐在那圆凳上为她把脉。

那厢,四爷正在书房看朝廷的邸报,眉头蹙成了一个川字。

“苏培盛!去请戴先生来!”四爷头也不抬地对一旁站着打盹的苏培盛道。

苏培盛一个机灵,连忙躬了躬身体,默默退了出去。

不过一会儿,戴铎便匆匆跟着去传话的小厮来到了四爷的书房。

“戴先生,快过来看这个!”四爷朝着戴铎招手,他已经起身,负手在背后,走出书桌道。

戴铎连忙去拿四爷放在书案上的那份邸报,微微皱了眉头看起来。

他本是江南才子,六年前因为不忿当时科考主考官收受贿赂而名落孙山。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偶遇四爷,被四爷的正直和宏伟报复所感,甘愿放弃科考,投身在四爷门下做了一位幕僚。

四爷有事情就与他商议,两人不仅仅是主仆,也有认同和互相欣赏的情谊。

四爷背着手在书架前默默地来回踱步,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凌冽。

戴铎看完了邸报后,依然明白四爷为何急匆匆让自己来了。

“爷,索党刚刚覆灭。万岁爷也已经沉寂了东宫许久。依着奴才看,万岁爷可没有动太子的打算。所以这开年便让太子爷去淮河主持祭祀,就是宣布太子仍旧是太子。爷这几年为太子爷做了不少事情。总算没有白做。”戴铎道。

“太子是皇后所出,皇阿玛亲自教导他二十多年,岂能轻易动摇。马上就要过年了。年后就要去两淮。太子今日已经叫我去说了此事,意思是让我和十三跟着去。”四爷道。

“是好事呀。爷可不是碌碌无为之辈。两淮关系着我大清两淮数以亿亩的良田的收成。这可是国之大事。万岁爷将这样重要的关系国家社稷的大事交给太子爷和主子爷,其意义不言而喻。爷,奴才愿意跟着主子一道出去。”戴铎意气奋发地道。

“今日叫你来,爷就是想带你一块的。这眼看马上过年了,爷放你的假,你回去安顿团聚一番。开年后,咱们有得忙了。”四爷道,眉头仍旧是蹙着的,但是脸上明显也是一片欣喜之色。

但是,治水自大禹之时,代代朝朝都会修河渠,可从来都是艰险且辛劳的事情。所以四爷的心头并不轻松。

他从来都不畏惧难事,而且也是出了名的“爱搞事”,可谈到这个治水,他心头也是犯难。

“多谢贝勒爷体恤!奴才也想回一趟老家,同时也想寻寻旧时认识的一个人。若是贝勒爷能得了他,必将对贝勒爷的前程大有裨益。”戴铎道。

“谁?”四爷连忙道。他一向求贤若渴,但是因为性格孤僻冷傲,再加上又不喜欢搞拉帮结派,又有“冷面”的称号,所以门下能用的人并不多。

“是昔日奴才的一位挚友,姓‘邬’,名‘思道’。此人乃一奇才,才能在奴才之上。爷若是得了他襄助,必能事半功倍。”戴铎诚恳地道。

四爷见他全不为个人考虑,积极为自己举荐有才之士,遂对其人品越加赞赏,说道:“戴先生所荐之人,定是德才兼备之士。”

主仆两人又说起关于这个“邬思道”的生平。

那厢,秋大夫已经在给惜珺开调养身体的方子了。

“启禀钮钴禄格格,卑职给您开的这药方子至少要喝个一年半载的,才能起效果。格格身上并无什么疾病,只是打娘胎里出来就带了一丝体弱之症。若是不加调养,恐怕日后会影响格格的生育。格格也无需担心,若是好好调养,也能调养好的。”秋大夫边写边道。

“有劳秋大夫了。”惜珺道,不过心里却在想原身然道这么巧,与自己原先一样,也是早产?

“秋大夫医术真是高。我们格格是早产了一个多月出来的,这身体大小就有点不康健。夫人也让格格吃过不少药了。”郑嬷嬷说道。

惜珺心里一提:这也太巧了吧!这个原身居然跟自己一样,一样是早产儿,一样自小就身体羸弱!

“这是卑职分内之事。还请格格派个姑娘,跟着卑职去拿药。”秋大夫躬身道。

“蒹葭,就你跟着秋大夫去拿药吧。”郑嬷嬷替惜珺吩咐道。

“秋大夫慢走!”惜珺从座位上站起来,送了几步道。

秋大夫遂与蒹葭一块儿出了屋子。

“格格,依着老奴看,贝勒爷这是很看重格格呀。特意让这个秋大夫过来给格格请脉,想着给格格调养好身体,为生育子嗣做准备呢。”郑嬷嬷高兴地道。

惜珺眼里翻了一个白眼,心里腹议道:他是嫌弃我长得太瘦了,嘴上却道:

“嬷嬷,我才十五岁呢,还不想生孩子。起码到十八吧。”

“格格这是说的什么话!若是格格能怀上贝勒爷的子嗣,那格格在这后院的地位可就定了。兴许,您的位份还能晋一晋。”郑嬷嬷惊讶地看着惜珺,急忙道。

第27章 赐给厨娘

“嬷嬷,这种事情还是看机缘的。”惜珺只好应付道,她知道现在跟郑嬷嬷说优生优育,那就是对牛弹琴。

“主子爷一连几日都来格格这里,并且每次事后,都没有赐给避子汤,今日还让秋大夫过来替格格调养身子,这不是说明了主子爷希望格格早日怀上子嗣么!”郑嬷嬷笑道。

不得不说,经过郑嬷嬷这么一说,惜珺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自己根本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的确很有可能怀上身孕的!

“嬷嬷,知道了。快让抱琴提水进来吧。我累了,要睡觉。”惜珺伸手打了一个“哈欠”,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了。

因为,她压根也不打算现在生孩子!

至少目前,惜珺觉得自己没想好要不要给四爷生孩子,而且她也接受不了十五岁生孩子的现实!

自己明日起来,就想个法子偷偷去外边弄点可以避孕的草药回来就是。

由着丫鬟们伺候着洗漱完,惜珺就滚进了暖融融的被窝里。郑嬷嬷怕她冷,早就令丫鬟准备好了两个汤婆子放在床上了的,被子又是用烘笼熏烤过的。

“不用守夜了,你们都早点歇着吧。今日他不会再过来了。”惜珺隔着纱帐对外面的几个丫头道。

屋外飘起了雪花,静静地将一切盖上了一层白色的被子。

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惜珺就被屋子外面丫鬟的叫声给吵醒了。

“格格,下雪了,下雪了!外面都白了。”青棋跑到惜珺的床头,一边为她打起帐帘,一边笑道。

“是嘛!太好了,有东西可玩了!”惜珺兴奋地从依依不舍的被子里爬了出来,很不得立刻去出去看看这三百年前的大雪。

后世的冬天已经不怎么下雪了,全球变暖的趋势,让像林惜珺这般只有儿时才见过鹅毛大雪的人特别怀念大雪纷飞的冬季。

“格格,膳房那边送食材的今日一早已经送了东西过来了,咱们的小伙房也可以提锅上灶了。”抱琴已经将在熏笼上熏热的衣服拿过来道。

“好,大冬天吃点炖菜好。快给我穿衣服。”惜珺爬起来道。

待惜珺穿好衣服,又披上了从嫁妆箱子里翻出来的一件兔毛大氅给披上后,便兴致冲冲地跑到了屋外。

“啊,好大,好厚的雪!”

惜珺一跑到门口,望着外面铺得厚厚的白雪,惊叫得手舞足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

几个丫鬟见她如此,纷纷都有些诧异,因为惜珺那个样子实在像是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一般。

惜珺顾不得丫鬟的目光,忍不住一下子跑到了雪地里,开始用手去搓雪球团子打起来。

“哎呀!格格!”

青棋被惜珺一个雪团正中胸口,惊吓得也大叫了起来。

“来呀,来呀!打我!”

惜珺笑起来,朝着青棋和抱琴做了几个鬼脸,便开始甩开步子在雪地里玩踩雪起来。

“格格,您可不能这样尽顾着玩,当心受寒!”郑嬷嬷听到叫声,从一旁的侧间里出来,正好看到了惜珺正在院子里到处跑。

“嬷嬷。您就别说了,好不容易碰到这么大的雪,我要玩个痛快!”惜珺却不肯听了。

“哎哟,我的好格格。哪年不是这么大的雪!”郑嬷嬷又气又笑,看着惜珺像个孩子般在雪地里玩,心里既担心她受寒,又不忍心阻止她,只好在原地跺脚。

惜珺才不管了,她被眼前银装素裹般的天地彻底吸引住了,哪里还管受不受寒的。

“青棋,快把她们都叫出来,咱们一块儿来搭雪人吧!”

“格格,咱们今日吃什么早膳,您可别空着肚子玩,不如先吃得热乎乎的,再出来玩也不迟呀!”青棋道。

“这话说得在理,格格,这雪还得下,您别着急,等会儿吃饱了,老奴再让她们找出夫人给您的那整套鹿皮手套帽子戴上。”郑嬷嬷连忙也劝道。

经青棋这么一说,惜珺的肚子还真有些饿了。

“好,先去看看伙房。”惜珺拍了拍双手,这才从雪地里走上来。

“格格,贝勒爷还特意送来了一位厨子呢。”郑嬷嬷跟在惜珺身后道,“主子爷对格格还真不错。”

原来,四爷仍旧还是给找了一个厨子过来伺候。

虽说惜珺说自己动手,可四爷心里却过不去呀,他的女人怎么又能如寻常家的妇人,衣食住行还得自己动手伺候自己?那他这个贝勒的颜面往哪里搁?

惜珺心里一暖,不过并未露出太多,说道:“好,有个专门的厨子也好。”

待她们来到伙房,只见里面站着两个大嫂一般年纪的妇人,其中一个就是厨子,另一个是负责给厨子打下手的。

“给钮钴禄格格请安。奴婢是谢婶,以后就伺候格格和各位的膳食了。主子爷说了,让我们晚上做完了膳食后,就回原来的住处,不住格格这里。”长得虎背熊腰的中年妇人道。

“给钮钴禄格格请安,奴婢是吴婶,给谢婶打下手的。”另一个瘦一些的妇人道。

惜珺一听,心里忍不住腹议道:那个男人,嘴巴刻薄了一点,可是办的事情倒挺周全。

“好,谢婶,那就给我们做点早膳吧。”惜珺道,看看这位大婶的厨艺怎么样?

“已经做好了,奴婢自己拿了主意,也不知道格格喜欢不喜欢。做了豆皮风肉疙瘩汤,还烙了几张饼。”谢婶道。

惜珺便亲自去揭那大灶上的锅盖:一股咸香味扑面而来。豆皮煮得十分软糯,铁锅四周是奶白色的米糊状,上面飘着一层切得细细的大蒜叶,让人十分有食欲。

“拿碗过来!”惜珺顿时胃口大开,心里对这个谢婶已经满意了三分了。

再看看烙饼,皮子擀得很薄,上面铺了鸡蛋,撒了芝麻,再加上肉酱和牛油两面刷了好几层,金黄剔透的,香得让人恨不得立刻抓起来吃。

惜珺一口气吃了一大碗豆皮风肉疙瘩汤,又吃了三块饼,对谢大婶的厨艺基本认同了,心里头高兴,便让郑嬷嬷给谢婶和吴婶送去了荷包赏赐。

第28章 雪天的福利

“福晋,早膳提来了。今日天气凉,福晋快些用了吧,免得凉了。”周嬷嬷走到正在礼佛的福晋面前道。

只见乌拉那拉氏正盘腿坐在临窗的软塌上,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青瓷的观音菩萨。黑檀木的底座,是一尊****台像。

“弘晖那边用过了吗?”福晋睁开眼睛,掀动紧闭着的嘴唇道。

“用过了,这药还真起了一点效果,再加上大阿哥进的膳食也多了点,瞧着好了一些了。”周嬷嬷连忙道。

她知道福晋此刻的心都在大阿哥身上,大阿哥也是福晋的命根子。

“那钮钴禄氏只怕越发在爷心里头有分量了。”福晋突然幽幽地道,眼底的阴郁之色更浓烈了。

周嬷嬷微微一惊,连忙道:“她不过嫁进来几日,福晋这是想多了。贝勒爷是顾念着她是出自钮钴禄氏,又是皇上指过来的。”

“咱们这院子的女人,哪一个不是皇上指过来?怎么唯独赏赐给她伙房和厨娘?连本福晋都还没有单独的膳房呢。”福晋道。

“那您也没跟主子爷要膳房啊!”周嬷嬷心里头这么想,但嘴上道,“这个钮钴禄氏瞧着很活泼,每日来给咱们大阿哥喂药,哄得大阿哥也有几分喜欢。贝勒爷喜欢个新鲜劲,也是有的,福晋莫要太放心上。”

“嬷嬷,正因为她出自钮钴禄氏,本福晋才会多想一点儿。你想想,李氏受宠了近十年,生了三胎,现在肚子又怀着呢。可贝勒爷也没赐给她膳房,那是因为她始终出自汉军旗,娘家不显赫!也就是说她的儿子威胁不到大阿哥。可是这个钮钴禄氏却出自满姓中最显赫大姓之一,不得不防。嬷嬷,不是我不大度,不能容忍,而是但凡威胁弘晖的人,咱们都不能掉以轻心。”福晋道。

“福晋所言正是。等大阿哥好了,咱们再计较?”周嬷嬷道。

“且看看吧,反正她让本福晋不安。今日贝勒爷没去宫里头,你等会儿让秀芝去膳房准备着,兴许爷要过来用中膳的。”福晋道。

那厢,四爷一大清早就起了,因为不用去宫里头,他就在书房里看戴铎给自己准备的那些书。

“启禀贝勒爷,十三爷来了!”苏培盛躬身进来,小碎步快走到四爷书案前面禀报道。

“哦?十三来了?”四爷这才抬起头道。

不过片刻,十三胤祥已经大踏步地进来了,只见他仍旧是一身月白色锦服,头上戴着一顶围了一圈灰鼠毛的瓜皮冬帽,眉目清秀的脸庞显得格外俊朗。

“四哥,今日大雪,弟弟我背了一只羊来,咱们就在雪地架起炉子,烤个全羊,咱们哥俩一块看雪喝酒吃羊肉,如何?”胤祥刚刚走到门口,就大哧哧地囔道。

“你这是瞅准了爷今日不进宫,来拉我喝酒的?”四爷站起来笑道。

“对呀,弟弟我高兴,一下雪就高兴,所以今日想和四哥一块儿吃烤全羊,好吧?”胤祥一脸笑嘻嘻的表情道。

“好,叫他们烤起来!就在后面的天井里头!”四爷瞧着十三的样子,也起了兴致。

“四哥,要不咱们就到你后花园的览秀亭去烤。那边看看四周的雪景,一定很好看!”十三道。

“你小子,不怕冷?”四爷道。

“烤着羊呢,再喝点老酒,怕啥?”十三咧嘴一笑道。

别看十三长得一派斯文俊秀,可就是个老酒坛子。不过,四爷知道十三为何好酒,所以经常是陪着他喝的。

“今日就依着你!”四爷道。

苏培盛连忙招呼人去膳房要木柴,还有去与谭嬷嬷说,准备人和帮手去那边伺候。

“四哥,年后,咱们就要跟着太子爷去两淮视察河堤了。哥哥心里可有什么想法?”十三照旧蹲在黄花梨的太师椅里道。

四爷负手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还在飘飘洒洒的雪花道:“跟着二哥将差事办好。还能有什么想法!”

“四哥,可是二哥什么性子,这几年,你还没看出来?”十三一脸的凝重,与刚刚那个满脸嬉笑的样子俨然不同。

“二哥是太子,将来可是我们的皇上。十三,不许私下议论储君!”四爷仍旧背着手,看着外面的雪花道。

十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黄花梨的太师椅里站了起来,走到四爷后背,道:“这雪花瞧着不错,不如我们兄弟来一场雪仗?”

四爷眼前突然忆起刚刚回到永和宫的时候,那时候胤祥才七八岁,在永和宫并不开心。

自己也是不受额娘重视,兄弟俩便时常一块儿捉弄伺候的嬷嬷宫女太监,引得德妃大怒,一并处罚。

“后花园的雪最好,走!”四爷眼里有一层看不懂的氤氲,不过转即便化为唇边的一缕笑意。

有时候疼痛并不仅仅代表着痛苦,也代表着一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和情谊。

四爷便和十三阿哥胤祥就是在各自的痛苦里结成了患难与共的比同胞兄弟还有深厚的感情。

那厢,惜珺吃过早膳后,便缠着郑嬷嬷给自己找出来觉罗氏给自己的陪嫁里面的一套梅花鹿皮毛的围脖和手套。

她又披上一身雪白的兔毛大氅,站在雪地里活像一只白色的羚露般俏皮。几个丫鬟也都穿上了厚厚的镶嵌着白色毛边的比肩,跟着惜珺往园子里去了。

依着惜珺的意思,三个女孩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开始了雪战!

“啊!好呀,青棋,看球!”惜珺抡起手上的一大块雪,朝着青棋就追了过去。

青棋笑嘻嘻地在前面跑,惜珺在后面追,抱琴则紧张地站在原地不住地喊道:“青棋快跑,格格快跑!”

“好个抱琴,你到底是哪一边的?”惜珺回过头“恶狠狠”地道。

“就是,格格,咱们一块给抱琴来个‘透心凉’吧!”青棋也道。

“好!”

于是惜珺又和青棋一块儿追着抱琴四处龇牙乱叫地跑。三个人玩得十分高兴,完全没有留意到已经在一旁站了一会儿的四爷和十三爷。

第29章 打雪仗

“四哥,看来已经有人比咱们更早玩上了。”胤祥看着在那边笑作一团的几个女子道。

四爷看着一身白兔毛的大氅,如花般的笑颜,银铃般的笑声在空寂的雪地里显得那么灵动。

“四哥!”胤祥撇过头去看四爷,发觉他压根没在听自己的话,顿时就弯嘴笑了起来。

想也不用想四爷在看谁,自然是在看刚纳的小格格!

“这位就是钮钴禄格格呀,模样倒是不错,四哥看来很欢喜她?”胤祥抬手搭上四爷的肩膀头,凑近他的耳朵,嬉笑道。

“不过是个没什么规矩的丫头!”四爷斜了十三一眼,一拍那只搭在自己左肩头的手道。

“小嫂子!”十三突然一扬手,朝着那边的惜珺大叫一声道,“四哥说你没规矩!”

惜珺和青棋抱琴玩得真欢,猛然听到这么一声,着实被吓了一跳。

四爷?没规矩?

两个丫头也连忙束手而立,福身请安。

“妾身给爷请安,给十三爷请安!”惜珺朝着声音看过去,发现四爷和那日大街上遇到的另一匹马上的少年,猜测道。

“四哥,我看咱们就和小嫂子一块儿,分个队,来一场如何?”十三爷见惜珺准确无误地猜到自己是谁,顿时对她的聪慧有了几分欣赏,便这样对四爷道。

“好,我们三个女的,对你们两个!”惜珺不等四爷答复,对十三道。

瞧瞧十三爷,开朗多了!一个爹生的,怎么差别就介么大呢!

四爷一听,心道:这个钮钴禄氏,简直不将爷放在眼里!

惜珺撇过头,看向四爷道:“爷不会是怕输给妾身吧?”

“既然是比试,那总得有个彩头,论个输赢!”四爷突地勾起一丝笑容道。

只是那丝笑容,让惜珺觉得比这大雪还有寒冷。

“好,四哥这个主意好。我最喜欢比赛了。”十三更加欢乐了,瞧着这四哥刚纳的格格,倒是个有趣的人。

“那我们赢了,贝勒爷能准许妾身回娘家一趟么?”惜珺灵机一动道。

四爷一愣,心里道:她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回娘家?

“四哥,小嫂子想要回门,这也不过分。民间婚嫁,就有出阁三日后回门的说法。”十三连忙道。

其实,四爷当然知道新婚三日回门的事情,但在皇家,那是只有嫡福晋才有的权利。

侧福晋和格格都没有三日回门的权利,那些娘家远在外省的就更不可能,即便像惜珺这样娘家就在京城的,也没有随意回娘家的权利。

惜珺瞧着四爷犹豫的样子,心里却道:趁机出去弄点避孕的草药,去秋大夫那里拿是不成的。

“好!若是你们赢了,爷准你归宁一日。若是爷赢了,那你等会儿便伺候爷与十三吃羊肉喝酒。如何?”四爷扬起下巴,略有些挑衅地看着惜珺道。

哼!臭封建大男人主义!

“行,就这么办!”惜珺瞪了瞪眼睛道,“爷和十三爷打中我三次,算你们赢。妾身或者青棋,抱琴打中爷三次,我们赢。其他人被打中都不算。比赛时间就半个时辰。爷身上可有怀表?”

“有!那就开始吧!”四爷伸手从地上捞起一团雪,两只手开始捏雪球道。

两队人开始分开两边,各自找到了有利地形!

“四哥,我还是第一次跟女生打雪仗!等会儿,我站在你前面,保管她们打不到你。”十三握着一个雪团道。

“爷不用你掩护。”四爷却道,“如是躲在你身后,爷那不成了胆小鬼了。”

那厢,惜珺带着青棋和抱琴找到了一处假山做屏障。两个丫鬟心里都有些惧意,她们如何敢往四爷身上扔雪球呢!

“格格,不如我和抱琴都当你的盾牌吧,反正奴婢们也不敢打贝勒爷和十三爷的!”青棋道。

“是呀,格格,奴婢可不敢。”抱琴也道。

惜珺见她们俩的样子,眼珠子一转道:“好,你们就当我的人盾。青棋,你站在我前面,专门挡前面的攻击。抱琴,你等会站在我后面,帮我挡掉来自后面的攻击。这手套一门一人一个,戴着手里,用手来挡挡雪球。知道了吗?”

商量妥当后,四爷和十三爷开始进攻了。

果然,十三爷和四爷一开始就分开了,他们采取包抄的方式,想将惜珺她们围在中间。

四爷首当其冲,手里握着两个雪团子,朝着青棋的头顶就是一球!

哎呀!

青棋的额头正中,虽然不是很痛,但是很冰!

惜珺也乘机朝着四爷那边扔了一球,可惜被他躲了开。

十三从惜珺她们的后面打了起来,抱琴张开双臂,将自家格格护在身后,不让他打着。

青棋因为挡在惜珺前面,虽然帮她挡掉了不少进攻,可是也阻挡了她的进攻。

四爷和十三爷都是平日练习骑射的人,臂力和准确度都明显比惜珺强了不是一星半点,两个丫鬟被他们的攻击打得已经是满头雪花了。

惜珺心里暗暗着急,瞧着两个丫鬟挨了不少雪团子,决定变化战术。

“青棋,你们去追十三打,不让他攻击我后面。”惜珺道。

于是,两个丫鬟开始组成人墙去挡十三爷。他往哪边走,她们就跟着往哪边去,反正就是不让他近身惜珺。

“你确定能打着爷?”四爷手里捏着一个雪球道,“爷可以一百米之内打中你,你可有这个臂力?”

惜珺暗暗咬牙,知道四爷所言不虚,自己的确不如他打得远。

惜珺突然往前一跑,然后朝着四爷就是一扔,想给他来个出其不意。

四爷往后一退,可是还是没来得及躲开惜珺的这一球,被打中了胳膊。

“爷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女人的能量。”惜珺急忙往一棵树后面跑去,然后迅速从地上捏起雪块,开始搓雪球。

四爷这下可不敢小瞧惜珺了,自己虽然臂力很强,可是她人躲在树后,自己若是不近身,也打不到她。

那边,十三被两个丫鬟追着打,根本近不了惜珺的身。

青棋和抱琴虽说不敢打四爷,可是对十三爷可没有那么大的畏惧,特别是此刻玩开了,越发没那么多顾忌了。

第30章 兵不厌诈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上了,惜珺心想,反正比赛的时间是半个时辰。

四爷的怀表交给了一个负责扫雪的奴才,此刻那奴才刚好报了一下时!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二十分钟了。

惜珺顿时高兴起来,距离结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四爷可是一球都没有打中呢,到时候自己可就赢了。

四爷也已经看出惜珺打的什么主意,于是往后退,也闪身进入一片灌木里。

惜珺一看,四爷也躲了起来,便警惕地四周看起来。

那边,十三被两个丫鬟打得跌倒在雪地里好几次,整个人都懵了。

他可没想到女子的“战斗力”可以这么强,脸上、脖子、脑门子上,都已经挨了不知道几下了。

不过,他心里可是高兴得很,跌倒在地后,干脆趴在雪地里开始打滚,逗得两个丫头哈哈大笑起来。

惜珺瞧着他们,一时间忘记了警惕,却不料就在她这一松神的片刻,一个人从她身后,熊抱了过来,一下子将一个雪球拍在了她的后背上。

“爷!”

不等她说出下句,下一个雪球又从四爷手上直接朝着惜珺的面门扑了上来,正中她的脑门子。

偷袭!?惜珺心里闪过这两个字。

她依着四爷的抱势,往后一退,左脚的花盆底子正好踩到了某个人的大脚趾上。

四爷顿觉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左脚的大脚趾上传来,紧接着一个冰凉的雪团就朝着自己的鼻子飞了过来!

偷袭?!四爷脑中也闪现了这两个字!

四爷顾不得脸上的雪,弯腰去摸自己被惜珺踩到的那只脚。

惜珺看着四爷的样子,知道自己刚刚那一脚可能真地有点“狠”了,急忙道:“爷,没事吧?”

四爷仍旧躬身,似乎疼得受不了,没有搭理惜珺的问话。

完了,踩到冷面王的脚了,他不会记仇吧?

“贝勒爷,妾身不是故意的。没事吧?”惜珺这才有点担忧地询问道,但是还是没有上前去看。

四爷仍旧没有理会惜珺,干脆半跪在那里,估计是疼得钻心了。

惜珺觑巡了四爷几下,犹豫了一会儿,便连忙上前蹲下去看四爷的脚。

“啊!”

还不待她开口,四爷一个猛虎扑食,朝着惜珺就扑了过来。两人一起倒在了雪地上。

一个朝上,一个朝下,两个人都用眼睛盯着对方。

“爷耍诈!”惜珺咬牙道。

惜珺的后背和四肢传来了一点点痛感,这个男人好重,膈得她肩头,还有膝盖那里都好痛!

“兵不厌诈!你打爷的第一球,也不是趁其不备么!”四爷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道。

“哎哟!四哥,小嫂子,这般可不好!”十三笑嘻嘻地道,心道:原来四爷对这个钮钴禄氏这么满意,这个时候都不忘记亲热一番?

青棋和抱琴也抿嘴笑了起来,心道:格格受宠,好事,好事!

原来刚刚比赛的时间已经到了,所以他们几个人便停了,过来正好看到四爷与惜珺倒在地上的样子。

咳咳!

四爷连忙从惜珺的身上爬了起来,两个即刻去扶地上的主子。

几个人满身都粘上了雪,一个个脸也红了,手也红了,不过俱都玩得很开心。

“爷,其实我们是平局!刚刚妾身手上的两个雪球已经扣在爷的后背上了。”惜珺指着四爷的后背道。

十三连忙去看,果然,在四爷身后,两个地方沾着雪粒子呢。

“平局,那就你也不能回娘家,自然也不必来伺候。”四爷仍旧一副清冷的样子道,不过心里却暗暗觉得惜珺能在那个时候,不忘记朝着自己背上来那么一下,倒是个处乱不惊的。

惜珺心里一凉,连忙道:“妾身看,不如贝勒爷答应妾身归宁一日,也让妾身陪贝勒爷是十三爷喝酒赏雪,如何?”

“小嫂子这个提议不错。四哥,你就不要小气了。她们几个一块儿来,在雪地里玩了这么久,一块儿喝点热酒,吃点羊肉暖暖身子吧。我已经闻到香气了呢!”十三揉了揉鼻子道。

惜珺顿时对这个“同龄人”有了一些好感,果然十三爷是个豪爽直接的性子。

四爷见十三都这么说了,若自己再说不可,倒真地显得自己小气了。

“好,奴才们已经都准备好了,咱们过去吃肉喝酒,暖和暖和。”四爷也道。

惜珺暗暗一喜,连忙屈身行礼道:“多谢贝勒爷。”

四爷瞥了惜珺一眼,见小格格嘴角的笑意,总觉得她脑瓜子里卖着什么主意。

待众人来到后花园中的“览秀亭”,果然谭嬷嬷已经带着人将全羊烤上了。

只见一只羊羔已经被开膛破肚,四肢撑开地吊在一堆围起来的火堆上靠着,香味已经开始飘散起来。

惜珺经过这么一闹腾,肚子早就空了,一看到那流着油的烤全羊,立刻就被吊起了胃口。

“四哥,今日难得小嫂子与我们一起烤羊肉喝酒,咱们得好好乐一乐。”十三揽着四爷的肩头道。

“没规矩!”四爷一拍揽上自己肩头的手,“她喝不得酒的!”

“四哥对小嫂嫂是真好,这就舍不得让小嫂嫂喝酒了。”十三嬉笑道。

惜珺正围着那烤全羊看,压根没听到他们之前说什么,只听到十三这么说,心里腹议道:他就是封建主义的大男子主义作妖,哪里是疼我!

“胤祥,不准胡闹!”四爷剜了十三一眼道。

“爷,妾身喝不得一点儿。但是妾身可以帮爷和十三爷切肉、烤肉,如何?”惜珺道。她可不能错过这难得一次回娘家的机会,得称热打铁,把那位冷面爷伺候好了。

“这里有小厮伺候,哪里用得着嫂嫂做?”十三道。

“那怎么相同。今日十三叔叔难得来,伺候酒食,也是应该的。我烤得可不一样,保管十三叔叔多喝几杯。”惜珺讪笑道。

四爷瞧着惜珺与十三说笑,却不跟自己递一个眼神过来,心里就有点不对味。

“那就让她烤吧。十三,走,咱们坐到亭子里去喝酒。”四爷道。

第31章 烤羊

惜珺自然没有错过四爷刚刚那道目光,心道:又咋滴了?面瘫爷真难伺候!

可是自己都夸下海口了,自然还是要跟他们烤肉了。

“青棋,抱琴,你们俩站到那边给我打下手,随便也烤烤火。免得冻到了。”惜珺道,“先给我把这个围脖和手套脱了!”

两个丫鬟伺候着惜珺脱了围脖和手套后,然后就伺候着自家主子开始烤肉了。

惜珺首先看了看作料,见只有盐和油,就忍不住朝着一个小奴才道:“你赶紧去膳房,要一些花椒粉,胡椒粉,再让他们预备一个火锅子。光吃烤肉怎么行!抱琴,你跟着去,将我的要求跟他们说清楚。”

抱琴连忙点点头,随着那小奴才一块儿去膳房去了。

惜珺见有一双棉手套,连忙拿起来戴上,然后又去拿了切肉的刀开始在那小绵羊身上开动了。

惜珺为了将那羊烤透,就不停地围着它移动,用刀在羊身上割,割出一条条的刀口,好让作料入味。

因为她不熟练,好几次都被烟火呛得直咳嗽!

“格格,奴婢帮你烤,您歇歇吧。”青棋道,她瞧着惜珺的手指上有一道红印,显然是刚刚烤肉的时候不小心烫到的。

“等我将这第一盘肉切下来,给他们端过去,你再接着我的样子烤,注意要不停地转动,以免烤糊。”惜珺道,一点儿也没觉得累。

那厢,四爷与十三爷已经坐在了“览秀亭”中,四周用帷幔包裹了起来,一点儿也不冷。

“四哥,芊芊玉手岂有拿刀的?你这个钮钴禄格格倒是别有不同。”十三爷透过帷幔的缝隙,瞧见了惜珺主仆在那边被烟熏火燎的样子,略有些怜香惜玉地道。

“若是过来认个低,爷也不是非要逼着她去烤的!”四爷道,心里腹议道:“怎么站在迎风的一面,不呛到才怪!”

“四哥,钮钴禄氏出自大族,皇阿玛指她做了你的格格,弟弟总觉得有点不同寻常的意义呢!”胤祥突然低声道。

“今日不谈政事,就谈酒和雪!”四爷看了十三一样道,心里其实早也想过了这点了。

“说起这雪,那一年那般大的雪再也没见过了。”十三看着帷幔外面皑皑白雪,感叹道。

“那年敬敏皇妃薨逝,你才七岁。门口那么大的雪,都没人打扫。那些个狗奴才,都是势利眼。”四爷道。

“若不是四哥当时为我出头,只怕我也要被那一场高烧夺去性命!”十三看着四爷道,“四哥,所以我胤祥任何时候都是站在你的身边的。”

四爷看着十三略显稚嫩的脸,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却什么也没说。

“爷,十三叔叔,第一盘肉好了。”惜珺端着盘子刚好走到览秀亭的台阶下。

“小嫂子快进来!”十三立刻起身亲自去将帷幔拉开了一个口子,示意惜珺进来。

四爷却不去看她,只独坐在那边不吭声。

惜珺朝着十三笑了一下,然后立刻钻了进来。

见四爷不说话,惜珺只好又按下心里的腹议,端着烤好的肉走到四爷这一边道:“爷,十三叔叔,这肉要趁热吃,来,尝尝吧!”

说罢,她便将一盘子从羊身上割下来的肉放到了桌子中间。

四爷瞥见惜珺的手上有一道红印,眉头不由得蹙了蹙!

十三看了看那盘中的肉,一条条地金黄冒油,香气四溢,勾得人口水直咽。

“我来尝尝!”十三不等四爷反应,率先拿起筷子去夹了一块肉吃了起来。

“嗯,四哥,小嫂子烤的肉真不错,好吃得很!”十三吃了几口后,连忙对四爷道。

“那我让再去切一些过来。”惜珺见十三喜欢,心里也高兴地道。

却不料,她还未转身,一只手却被一只大手牢牢地拉住了。

“又不是没人伺候,你堂堂一个格格,若是叫人看了去,还以为本贝勒爷没银子养奴才伺候了?”四爷冷冷道,然后一把扯过惜珺,将她拉倒了自己的身边坐了下去。

十三心里一笑,心道:明明就是心疼了,非要冷着个脸,不肯说一句好听的。

惜珺恨恨地撇了四爷一眼,只好坐在那里,心里狂扎小人:臭封建社会大男人主义,姐为了给你烤肉吃,可是薰得眼泪直流!

十三同情地看了惜珺一眼。

于是,惜珺指导了几个专门负责烤羊肉的奴才,烤出来的羊肉可是比以前纯加盐的好吃多了。青棋和抱琴也被允许进了亭子吃了几块羊肉。

那边,福晋派人去前院打探四爷今日的安排,却得了到四爷正陪着十三爷在览秀亭烤羊的消息。自然,惜珺在那边伺候的消息也一并告诉了她。

福晋顿时冷了脸,看着桌子上已经叫好的午膳,顿时一点儿进食的胃口都没有了。

“主子,您还是进一点吧。钮钴禄氏,不过刚进门,也没什么根基。您若是为了她一时在贝勒爷那里受宠就这般吃不下去,那往后日子怎么过呢!”周嬷嬷劝道。

“嬷嬷说得对,她能让晖儿好好喝药。就凭这一点,我都应该感谢她,嬷嬷,你说对吧?”福晋突然开口道,神情却很冷,仿佛她实在说服自己一般。

“福晋,一切等咱们大阿哥好了,再做计较。您现在就摆好了正室的位置,且让东小院的那位去操心吧。她呀,比您更着急呢。”周嬷嬷道。

福晋点点头,说道:“爷突然给她禁了足,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只要她不在本福晋面前招摇,本福晋眼不见心不烦。”

“福晋只要守好大阿哥就成。李氏肚子已经四个月了,她这一胎是祸是福还指不定呢。”周嬷嬷道。

正在这时,一个丫鬟小步从外面进来禀报:“福晋,苏格格的丫鬟过来,说有事情禀报。”

不多时,苏氏的丫鬟喜鹊进来了,她给福晋行了礼后,便道:“启禀福晋,我家格格这个月的月信推迟了。格格怀疑,特令奴婢来告诉福晋。”

第32章 行酒令

福晋本是一脸平静,可听完喜鹊的这句话后,顿时呆住了。

“福晋,不如让秋大夫过去为苏格格把把脉象。”周嬷嬷连忙在一旁道,然后朝着福晋的大丫鬟秋兰使了一个眼色。

秋兰连忙一把拉起喜鹊,推着她往外走,哄着她赶紧出去了。

“福晋,要老奴说,这妾室有子嗣,对您也有好处。免得落得一个不贤的名声。上回宫里头的娘娘的话不就是个引子。您就放宽了心,苏氏瞧着就是个没什么福分的。”周嬷嬷连忙侧身对仍旧处于愣神状态里的福晋道。

“嬷嬷,我还是去瞧瞧弘晖吧。这膳食实在吃不下去了,你拿下去分了吧。”福晋对着周嬷嬷露出一丝淡淡的苦笑,便起身扶着一旁的冬桃的手往外面去了。

那厢,惜珺陪着四爷和十三爷一同赏雪吃锅子,正在酣畅之时,自然不晓得苏氏那边的动静。

“爷,十三叔叔,不如我们来做个游戏吧。”惜珺突然提议道。

刚刚四爷与十三爷谈到明年去两淮的事情后,顿时使得气氛都有点沉默了。

“哦?小嫂嫂有什么游戏?”十三顿时亮起了他那招牌似的笑容,转脸就露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四爷自然不会立刻出声询问,不过他倒是没反对,可见也正在等惜珺说下去。

“就是行酒令啊。谁输了,就喝酒呗。不过我这个行酒令有点好玩,就是不知道爷和十三叔叔肯不肯玩了?”惜珺露出一丝笑意道。

“好呀,四哥,弟弟我正觉得喝得有点闷呢。不知小嫂嫂的行酒令是怎么玩法?”十三看了四爷一眼,又转头对惜珺道。

“很简单。首先你们都跟我学一句口令。都要学,我来念,你们后面跟着念哟!”惜珺朝着四爷、十三、青棋和抱琴看了看道。

众人瞧着她一副很严肃的样子,一直点了点头,就连四爷也跟着点了一下头。

惜珺便清了清喉咙,双手举了起来,在自己身体两侧做成飞鸟的翅膀状道:“两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嘿!石头,剪刀、布!准备,念!”

一边说着,一边煽动起自己的两只手,模仿蜜蜂翅膀的扇动。

众人看着惜珺的样子,都有点看傻了。他们自然没见过这样的“行酒令”。

惜珺见众人一副呆傻的模样,知道自己刚刚那番举动顾忌是把他们给惊住了,只好解释道:“你们不觉得很可爱,很好玩么?好玩的还在后面呢。听着。刚刚出了剪刀、石头和布后,猜赢的一方就做打人耳光状,左一下,右一下,同时口中发出啪、啪两声,输方则要顺手势摇头,作把挨打状,口喊啊、啊;如果猜和了,就要做出贴脸状还要发出两声配音。动作及声音出错的就要罚酒了。”

惜珺还故意将“亲嘴状”改为了“贴脸状”,免得引起这两个月亮头的惊恐。

“哈哈,四哥,听起来还真有点好玩呢,不如我们跟着小嫂嫂试试看呢!”十三率先道。

四爷一脸的黑线地瞅了十三一眼,又看了看惜珺和两个丫鬟,眼里泛出一股足以令两个丫鬟感到心惊胆战的目光。

“爷,妾身和两个丫鬟行酒令,爷和十三叔叔行酒令,这有什么不可吗?”惜珺连忙补充道,一副“你真地想多了”的表情。

果然,四爷的目光随即变了变,这才道:“奴才在一旁看着,成何体统?”

“这还不容易,让奴才们都到外面去,这里只留咱们就是嘛!”十三连忙道,“其实我也可以与她们两个行酒令的!”

青棋和抱琴顿时低下了头,不过却都被十三爷那副样子逗乐了。

“你们都下去吧,没爷的吩咐,不许进来!”四爷对站在四周的奴才道。

苏培盛看了一眼四爷,只好跟着那些人出去候着。

惜珺本以为四爷不会答应,见他如此,心里就一乐:看来冷面四爷,其实心里还是想玩的,就是面上总一副欠骂的鬼样子!

“青棋,来,过来,我跟你玩一局。让贝勒爷和十三叔叔看看。”惜珺顿时心情大好地叫道。

青棋点点头,遂跟着惜珺学了几次小蜜蜂的行酒令后,主仆俩这就开始玩。

“两只小蜜蜂呀,飞在花丛中呀,么么,嘿,剪刀石头布!”

惜珺输了!

青棋学着惜珺的样子,朝着她的两边佯装打了两下,惜珺也是配合地左右开弓,嘴里还“啪”“啪”地配音。然后她便自罚喝了一口酒。

十三顿时就笑翻了,四爷瞧着惜珺玩得那个投入的样子,嘴角也不自觉地勾了勾。

“飞呀,飞呀,剪刀石头布!”

两人和了。

惜珺便和青棋左右挨了挨脸,嘴里也是“么么”“么么”地叫了两声。

“好玩,好玩,四哥,咱们俩来!”十三立刻就坐不住了。

看着别人玩还行,可是四爷一想到自己要在人面前表现出那种样子,这面子上实在过不去,遂不肯与十三玩。

十三一看四爷不肯玩,这下急了,于是瞄到青棋身上去了,他还不敢说要与惜珺玩。毕竟叔嫂之间可是大忌讳。至于丫头,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你,陪爷来行酒令!”十三朝着青棋招招手道。

青棋不敢,而且也害羞得很。惜珺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子是不可能像后世那般放得开的,遂朝着四爷道:“爷就陪着十三叔叔玩一局吧。妾身不会笑话爷的。”

四爷看了惜珺一眼,突然道,“爷要玩,就和你玩。”

十三顿时睁大了眼睛,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惜珺也是被四爷这句话惊得差点将到嘴的羊肉给掉了下来。

这般暧昧亲昵的话,他居然能当着十三说得出口?

惜珺顿觉心里一阵骚得慌,想起四爷在床上生龙活虎的样子,顿时脸就有点发烫了,幸好喝过酒的缘故,不然一定会被人发觉脸上的异样。

“玩就玩,妾身不一定会输给爷呢!”惜珺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

第33章 挑唆

四爷眯缝起了眼睛,掀动凉薄的嘴唇道:“那就试试看!不过,咱们换个游戏规则。赢了喝酒,输了不用喝酒。”

“四哥,为啥要改游戏规则?”十三懵逼地问道。

“如何,玩是不玩?”四爷不理会十三,直接问惜珺道。

哼,玩就玩!其实跟没换规则是一样。输和赢本来就是五五分的!

惜珺心里腹议了一番四爷的莫名其妙,遂点点头道:“那就照着爷规则来!”

十三很希望看到四爷玩的样子,于是朝着两个丫鬟使了使眼色,他们纷纷走到两人的中间,想看看究竟谁赢谁输!

“爷,开始吧!”惜珺道。

“两只小蜜蜂呀,飞在花丛中呀,嘿,剪刀石头布!”

四爷赢了。

十三连忙为四爷倒了一杯酒,四爷一饮而尽。

“飞呀,飞呀,么么!”

惜珺又输了,仍旧是四爷喝酒。

如此反复,一连四盘,全都是四爷赢,惜珺一杯酒也没喝到。

“四哥,我来跟你玩。小嫂子的手气不好,看看弟弟我能不能赢你?”十三囔囔道。

于是,四爷与十三爷开始行酒令。

惜珺瞧着他们玩起了小蜜蜂的行酒令,不由得笑了起来:其实四爷玩小蜜蜂的时候,还挺可爱的!

四爷和十三爷一顿行下来,部分伯仲,两个人都喝了好一些,最后还是惜珺和两个丫鬟拉开了,才让他们分开了。

结果,四爷喝多了,有点迷糊,十三倒是酒量比四爷好。

“小嫂子,让四哥歇着去吧。他这酒量,真不咋滴!”十三道,舌头已经开始打卷了。

“十三叔叔酒量惊人,但是还是下去歇着,让奴才熬了醒酒汤喝了才好。”惜珺道。

“我没事!”十三道。

惜珺让青棋去叫外面的奴才进来,她也不好独自专断地将两个人扶到自己那里去。

苏培盛进来见四爷有些微醺,便连忙过去扶着他,问了好几句都不见四爷答复。

“你这个奴才,那么聒噪干什么。四哥是喝醉了。”十三略有些不悦地道。

“是是,奴才这是着急。钮钴禄格格,十三爷,就让奴才扶着贝勒爷回前院去醒醒酒吧。这大冷天的,可别冻着了。”苏培盛不敢说什么,连忙道。

“苏公公说得是,快将贝勒爷的大氅先拿来披上,再送回去。也给十三爷拿一件来。”惜珺连忙道。

苏培盛连忙应了,吩咐一旁的小奴才麻利地回前院给两位爷拿披风来。

待将两人包裹好了,这才一人一个小奴才扶着,往前院去了。惜珺本想跟着去前院,可想想还是没有去。

前院可是后宅女子的禁地,没有四爷的准许,任何人都不能轻易去的。

惜珺由着两个丫鬟左右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哎哟,我的好格格,您快些到火盆子边上烤烤,可别受了寒。”郑嬷嬷见惜珺回来了,连忙从门口走了下来。

惜珺一出去这么大半天,她自然派人去园子里寻过,知道惜珺是在陪四爷,她也自然不好上前去。

“嬷嬷,我累了,想睡觉。”惜珺道。

“好好,快扶着格格回屋!”郑嬷嬷连忙道。

那厢,秋大夫已经从东小院的苏氏的屋子里出来了,便急忙往正院去禀报福晋。

再说福晋陪着弘晖,心里一直就担心着苏氏的肚子。若是苏氏也怀上了四爷的子嗣,那李氏简直如虎添翼。

秋大夫来了,先是与周嬷嬷说了苏氏的“喜脉”。

周嬷嬷也是一惊,她没想到这苏氏真地有喜了。福晋即便再不愿意,她也要去禀报。

“福晋,奴婢有事禀报。”周嬷嬷来到弘晖的屋子里,对福晋道。

看着周嬷嬷脸上的神色,福晋心里已经了然,叹口气道:“该赏赐的,该禀报的,就有劳嬷嬷了。”

“福晋,那奴婢就代福晋先给苏氏一些赏赐了。”周嬷嬷道。

福晋点点头,遂又去看弘晖,不再理会。

周嬷嬷派人从福晋的库房里拿出了一些补品,再就是一些赏赐格格的分例,一并送了过去,然后她又亲自去前院,自然要将这个消息禀报四爷知道。

周嬷嬷来到前院,却被告知四爷已经歇着了。

周嬷嬷心里一惊,想了想,不由得一丝怒色上了眉头。

“周嬷嬷!”苏培盛见周嬷嬷的神色,叫了一句。

“苏公公,您怎么也不劝着爷一些。这么大冷的天,任由着爷吃那么多酒做什么!”周嬷嬷道。

“哎,嬷嬷说得正是。可是老奴压根就被赶了出去,就是想劝也没机会劝不是。”苏培盛一脸无可奈何地道。

“公公可是贝勒爷的贴身伺候的人,怎么会没机会?”周嬷嬷撇了一眼苏培盛的脸道。

“嬷嬷,今日贝勒爷和十三爷喝高了。还将奴才们都赶出去。哎!”苏培盛压低了声音道。

“为什么要赶你们出去?”周嬷嬷道。

“还不是那位新格格,说什么‘小蜜蜂’的行酒令,硬是让贝勒爷将我们赶了出去。”苏培盛的眼里射出一丝不满的意味道。

虽然李氏被四爷禁足,他直觉地觉得新来的钮钴禄氏可能要巴结巴结,可是惜珺丝毫没有想要与他结交的意思,让苏培盛心里颇不是滋味。

以往,他可是四爷身边的红人,哪个不巴结着点,可惜珺却没有巴结的意思,让他有一种被忽略的愤怒,因此此刻便忍不住跟福晋的人告了状。

“这个钮钴禄氏,身为贝勒爷的格格,不知道全解,还一味纵容贝勒爷和十三爷耽于酒令,实在没规矩!”周嬷嬷顿时怒道。

“嬷嬷所言正是。老奴这是担心贝勒爷和十三爷,可是人家可是贝勒爷新纳的格格,奴才也说不得。”苏培盛继续添油加火地道。

“哎,苏公公。我省得了。现在贝勒爷没醒,我也不能等在这里。福晋那里可是离不得我的。不过,苏公公,我先给你透个风吧。苏格格有喜了,贝勒爷听了这个消息,肯定会高兴。”周嬷嬷道。

第34章 听闻

“哟,苏格格有了这么大的喜?”苏培盛顿时嘴巴变成了一个“o”形。

“是。等会儿贝勒爷醒了,有劳公公去送这个喜讯了。我也不能在这里久等。”周嬷嬷道。

“嬷嬷敢快去伺候福晋要紧。贝勒爷醒了,我就去跟贝勒爷说。”苏培盛笑眯眯地道。这样的喜讯自然值得高兴,苏格格可是有一段时间得过四爷的宠爱的。

那厢,李氏正坐在苏氏的屋子里,看着周嬷嬷派人送来的物品,苏氏坐在李氏的旁边,脸上隐隐带着一点点期许。

“福晋有心了,苏妹妹,按说你应该去福晋那里谢恩的。不过刚怀上身子,还是不要多走动了,让这几个奴才帮你带几句话回给福晋吧。”李氏对着来送礼的冬梅道。

“冬梅,那就由你代我跟福晋谢恩了。我这身体自从怀上了孩子,就日渐开始犯懒了。秋大夫说了,让我好生歇着。”苏氏瞅着冬梅说道。

“是,奴婢一定将格格的话带给福晋。格格如今身怀有孕,自然不能劳累。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冬梅福身行礼后,便带着人走了。

“侧福晋,这假的就是假的,那怎么也真不了呀。妾身担心会被识破,到时候可不好收场了。”苏氏立刻放下刚刚面对冬梅等一干人时的表情,换上了一副担忧的表情道。

“苏妹妹,你怎么还没明白么,你这个孩子绝技不能活过三个月的。而且,你要用他来勾起贝勒爷的怜惜。那个钮钴禄氏一来,就几乎让爷不去旁人那里了。妹妹你也是看到了。若是等她作大,以后还有你的好日子么。我的眼线可是告诉我。就在秋大夫为你把脉的时候,贝勒爷正在后花园由着钮钴禄氏陪着喝花酒呢!这会儿子还醉得躺在前院,都不知道你这边的动静呢。”李氏瞥了一眼苏氏道。

“好个狐媚子,真是小瞧她了。哼!”苏氏的脸上立刻闪过一丝嫉妒之色道,“侧福晋,我可一切听你的了。到时候你还得帮我将流产演的逼真一些才是。”

“你放心,我都想好了。等你这胎养上个把月,咱们就寻个机会让钮钴禄氏来害你。”李侧福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到时候妹妹失了孩子,贝勒爷一定怜惜,我再在一旁给妹妹说几句好话,贝勒爷自然会更疼惜你的。”

“多谢侧福晋。妾身能有今日的荣宠,都是侧福晋的恩赐。妾身绝不敢忘侧福晋对妾身的提携之恩。”苏氏立刻起身行礼道。

“妹妹这么是做什么,快起来。”李侧福晋示意一旁的蓝芯去扶起苏氏道,“你我姐妹一心,就没有人能从咱们身边将贝勒爷抢走.”

苏氏点点头,又陪着李氏说了几句话后,李氏便从她的屋子里出来了。

刚刚走出苏氏的屋子,李氏一脸笑意的神色便渐渐淡了下去,因为刚刚在苏氏那里与她所说的那番话不过是做戏罢了。

“苏氏,本侧福晋若不拿你作伐,就对不起本侧福晋对你的提携之恩了。”李氏自言自语地道。

“侧福晋,苏氏眼皮子浅,您还是料理了她,否则日后可能是个祸患呢。”蓝芯也道。

“正是这个意思,这才就拿她出去行事,若是一举能将钮钴禄氏落下水,一石二鸟,那就太好了。对了,福晋那边有什么东向么?”

“福晋每日还不是那样,也不见她对钮钴禄氏做什么举动。每日还让她去,给大阿哥喂药呢。”蓝芯道,“咱们当初安插在那边的眼线回禀的。”

“福晋,哼,一无是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钮钴禄氏一点点做大。本侧福晋绝不容许有人挡在我的前面。”李氏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道。

“侧福晋只需要在恰当的时候,将苏氏推出去,用她来试试贝勒爷。”蓝芯道。

李氏点点头,遂扶着她的手回了自己屋。

那厢,四爷一觉睡到未时,这才醒来。他只觉得头还略有些沉,便喊人提水进来洗脸。

苏培盛在一旁伺候着,捉摸着该如何告诉四爷苏氏怀孕的消息。

“贝勒爷,您在午歇的时候,福晋那边的周嬷嬷过来了。她本是来向贝勒爷禀报喜事的,见贝勒爷睡着,就将那消息告诉了奴才,让奴才转达。”苏培盛想不到什么好的由头,只好实话实话道。

四爷将毛巾往脸上一盖,听到苏培盛这么说,这才拿下来道:“什么喜事?”

“启禀贝勒爷,苏格格有喜了。刚刚秋大夫诊断出来的。”苏培盛连忙笑眯眯地道。

四爷诧异地愣着,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又将毛巾扔给一旁的奴才道:“好,很好。走,去瞧瞧苏氏。”

“嘿!”苏培盛连忙屁颠屁颠地为四爷去拿大氅。

四爷一路往苏氏那边走,遂又想到她住在李氏的东小院,若是自己现在过去了,李氏那里少不得要去看看。可是自己刚刚禁足了李氏,若是现在就去瞧她,就起不到惩戒的作用了。

“苏培盛,爷,还是不去了。”四爷想到这里,顿住了脚步道。

苏培盛目光一闪,不敢对四爷的决定做任何劝阻,只好躬身随时听四爷的吩咐。

“这样,你亲自去开库,给苏氏一些赏赐。爷也有一段时间没去瞧她了,赏赐厚一些,就说爷得空就去瞧她,让她好好养着。”四爷道。

“是。”苏培盛连忙道。

四爷便转身又回去了,他想起中午在那个览秀亭的事情,又问道:“十三如何了?”

“回贝勒爷的话,十三爷现在还睡着呢。”苏培盛道。

“钮钴禄氏呢,她没什么事情吧?”四爷想起那个小女人道。

“钮钴禄格格没有醉,由着她的两个丫鬟扶着回去的。”苏培盛回话道,心里却在想这钮钴禄氏真是得了四爷的青眼了么,苏氏怀孕都不能将四爷的目光从她那里拉过来么?

回到前院后,苏培盛亲自带人去开了库房,给苏氏挑了些赏赐,拿给四爷瞧过后,便带着人往苏氏那边去了。

第35章 青棋被打

“格格怎么还没醒?”郑嬷嬷看了看石英钟,已经快到酉时了,“刚才谢婶已经来过来问膳了。”

“今日格格在院子里玩得太累了,要不要喊喊?”青棋道。

“还是去喊喊吧。不然晚上可是要睡不着了。”郑嬷嬷道。

于是,在外面坐着打盹的青棋便进惜珺的里屋,果然床上还没有一点儿动静。

“格格!”青棋走到床前,朝着里面的那个身影喊道。

可是惜珺似乎睡得很沉,一点儿也没有醒来的意思,连动都没动一下。

“格格!”青棋又叫了一声。

可是惜珺仍旧没有醒来,不过总算翻了一个身,嘴里咿咿呀呀地说不清什么。

青棋瞧着惜珺满脸通红,顿觉有点异样,连忙上前往她头上摸去。

烫得吓人!

“嬷嬷,格格好像发烧了。”青棋连忙朝着外面喊道,然后开始摇晃惜珺。

郑嬷嬷连忙走了进来,一看惜珺的样子,就埋怨上了:“格格自小身体就强康,你怎么让她在外面玩那么久?即便是主子爷在那里,你也要照顾一些才是呀。”

“都是奴婢的错,嬷嬷等会儿再骂,还是快给格格请大夫吧。”青棋急忙道。

郑嬷嬷点点头,思忖一会儿便道:“得立刻去福晋那里禀报呀,咱们也不能自己去找那个秋大夫。”

青棋连忙道:“我现在就去福晋那里禀报。可是,主子爷也在,要不要去主子爷那里?”

“不可,若是让福晋知道,咱们直接去主子爷那里,而不知会福晋知道,那肯定说咱们是怠慢福晋呀。咱们不能给福晋这样的印象。再说,格格还每日都去正院为大阿哥喂药,想必福晋对咱们格格也是感激的。你快去跟福晋禀报一声,应该能马上让秋大夫来的。”郑嬷嬷道。

青棋只觉是要为惜珺感激请来大夫,没有郑嬷嬷想得这么多,听郑嬷嬷这样一说,也觉得有道理,遂立刻去正院禀报福晋。

那厢,四爷刚刚让人伺候着送十三爷回去。谁知,十三爷却还不肯罢休,非拉着四爷出府去最近京城里的达官显贵都喜欢去的一个地方喝酒。

四爷却说:“你这肚子,还喝得下去,赶紧回府去,莫让弟妹着急。”

“四哥,我就是不想回去面对兆佳氏,才不想回去的。你是不知道,那兆佳氏简直是个泼妇,真是烦人得紧。”十三摇摇头道,“我都不知道,女人原来这么麻烦。”

“你呀,若是弟妹早点与你生个孩子,你这心思就安定了的。”四爷笑道,“快回去吧,虽然年轻,可是也架不住你这样喝酒。别把身子骨糟践了。”

十三见四爷不肯去,便说:“那就让我留在这里,我来四哥你这里,她可不敢来寻我的。”

四爷摇摇头,只好安排十三住几日。

那厢,青棋来到福晋这里,却在门口被福晋的丫鬟碧倩拦住了。青棋这还是第一次来福晋这里,不大熟悉正院的规矩,刚进了大门,就在二道门口被人拦下了。

“我是钮钴禄格格那边的丫鬟,我们格格发烧了,请赶紧进去通报福晋知道,我们格格急需要大夫去医治。”青棋着急地道。

“福晋正在见客,你这般无头无脑地直往里面闯,真是没规矩。等会儿我去回禀福晋知道,你在这等着!”碧倩横了一眼青棋道。

“可是我们格格等不得!求这位姐姐赶紧进去通报福晋知道吧。”青棋一听这话声,顿时就更着急了。

“你这个丫头,好没规矩。我们福晋现在正在见客,你让我现在进去,那不是让我找骂吗?”碧倩一副不肯通融的神情道。

“我们格格发烧,若是有个什么,可是你这个丫头担当得起的。”青棋也不肯示弱道。她在惜珺的几个丫鬟里,性子一向是最直率的,也是最得惜珺喜欢的。

“我碧倩在福晋身边伺候了好几年了,还从来没有人敢在这里撒野的。”碧倩叉起腰怒道,“来,把这个小蹄子给我按下,掌嘴!”

青棋顿时也气得很,以往她跟惜珺来这里,哪一个对她们主仆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可没想到格格一生病,她们转脸就不认人了似的。

只见几个粗使的婆子上来,听着碧倩的吩咐,就去拉住了青棋的两只手。

“放开我,放开我。我只是来求见福晋的。福晋,福晋!”青棋心里仍抱着对福晋的一丝希望,大叫道。

“贱蹄子,敢在这里撒野,给我打!让她知道,什么是规矩!”碧倩柳眉倒竖,叉着腰对两个婆子吩咐道。

青棋还没来得及喊出另一句,只见一只粗胖的手就朝着她的左脸抡了过去。

啪!

青棋只觉得嘴里泛起了一股子咸腥味,她被打得牙齿出血了。

青棋在惜珺身边虽说是个丫头,可是也是自小锦衣玉食长大的,也没人敢这么打过她。此刻她莫名其妙地遭此掌掴,一时之间内心百感交集,眼泪就涌了出来。

“碧倩,住手!”周嬷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喊了一句道。

“周嬷嬷,这个丫头毫无规矩,一来就横冲直闯,说是她家格格病了,她要立刻见福晋。”碧倩见是周嬷嬷,连忙垂目低头敛气道。

“她是钮钴禄格格的贴身丫头,你之前一直没见过她。放开青棋姑娘吧。”周嬷嬷立刻道。

两个婆子立刻松开了青棋,只见周嬷嬷亲自上前将她搀扶起来,道:“青棋,碧倩是福晋的陪嫁丫鬟,猖狂了一些。不过她说的也没错,你有何事也要等到福晋得空了。现在,福晋正在见客人,只要要让你等一会儿了。”

“周嬷嬷,我们格格发烧了,奴婢这才心急了一些。求嬷嬷,赶紧去通报一下福晋,让秋大夫过去给我们格格诊治一下吧。”青棋拉住周嬷嬷的手道,“奴婢受什么惩罚也绝无怨言。”

“这个,好吧,那我就进去通报一下。青棋,你这个样子也见不得外人,还会就在这里等我的回信吧。”周嬷嬷道。

第36章 嫡女的职责

“好的,周嬷嬷,请您快与福晋说一下。我们格格烧得厉害!”青棋连忙感激地道,也顾不得嘴角的血和眼角的泪迹。

周嬷嬷点点头,转身进去了。

福晋正坐在堂屋的正中间,而在她下首,果然坐着一个妇人,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身灰褐色的对襟襦裙,头上梳着一个简单的回心髻,见周嬷嬷进来了,立刻朝着她一点头。

“福晋,钮钴禄氏那边的丫头来说,钮钴禄氏发烧了,想立刻请秋大夫过去瞧瞧。”周嬷嬷对着那妇人回礼,然后才对福晋道。

福晋一听,脸上闪过一丝快意,遂道:“那就派个丫鬟去秋大夫那里说下吧,只怕是今日陪着爷在园子里玩得太久,着了风寒了。”

“是,那老奴就让碧倩去。”周嬷嬷道。

“这等小事,让外面随便的一个丫头去就是了。”福晋不解地看了看周嬷嬷道。

“刚刚,碧倩将钮钴禄氏的丫头拦了下来,还打了她耳光呢。”周嬷嬷眼里也闪过一丝精光道,“碧倩这是为福晋出气呢!”

然后,周嬷嬷遂将门口发生的一切禀报了福晋,并且将刚得的前院的情况又说了一遍。

“好,这个丫头会办事。福晋,你身边就得有这样的丫头,有些事情也不必你动手的。”一旁坐着的妇人跟着听完周嬷嬷的话,遂接过话头,对着福晋道。

原来,这个妇人是福晋的额娘觉罗氏身边的心腹伺候的奴婢,之所以能在这里坐着与福晋说话,那也是因为她是觉罗氏最信任的人,所以周嬷嬷见了这位蒋嬷嬷,也要礼让几分。

“蒋嬷嬷。让你见笑了。回去不要跟额娘和阿玛说起。我不想他们担心。”福晋脸上却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对那妇人道。

“福晋,老奴知道你的难处。只不过有时候对那些太过分的妾室也不能太容忍。她一个格格居然陪着贝勒爷在园子里嬉戏,还把贝勒爷灌醉了,她自己病了,才知道来寻福晋找大夫瞧。要我说,就让她难受一阵子,才记得什么叫规矩。”蒋嬷嬷道。

“蒋嬷嬷,你有所不知,福晋也有福晋的难处。这个钮钴禄氏是皇上赐给贝勒爷的,是为了给大阿哥冲喜的。不巧的是,这个钮钴禄氏还有几分本事,哄着大阿哥很喜欢她。她也时常过来给大阿哥劝药呢。福晋心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周嬷嬷替福晋道。

“恩。福晋就是心太善了。夫人就是担心福晋呢。夫人日日都在念诵经文,为大阿哥祈福。”蒋嬷嬷道。

“让额娘担心了。蒋嬷嬷,你回去告诉额娘,不用担心。晖儿已经有了起色,日渐好了。”福晋道。

“这就好!福晋,夫人另外让老奴来就是跟福晋说,大爷的孩子正适合给大阿哥做哈哈珠子,若是让他们舅表兄弟多亲近亲近,这不是好事么!”蒋嬷嬷道。

“这个自然好,可是贝勒爷一向是个有主意的。”福晋道。

“是呀,蒋姐姐,贝勒爷与福晋,贝勒爷这回虽然没说什么,可是显然就有点觉得福晋没有照顾好大阿哥。若是这个时候,再跟贝勒爷提起哈哈珠子的事情。福晋不好做呀。”周嬷嬷听懂了蒋嬷嬷的来意,原来是为了福晋的庶兄星辉的儿子来给大阿哥弘晖做伴读的事情。要说这个星辉并不是福晋的嫡亲的哥哥,是费扬古年轻时宠幸的一个年轻侍妾所生。

“福晋,夫人也是为难。若不是老爷吩咐,她也知道不该来为难福晋。”蒋嬷嬷叹口气道,“如今咱们五爷年纪还小,还不能立起来成事。老爷这是为孙儿打算,也是为福晋和大阿哥打算。”

“我知道了,蒋嬷嬷,你回去告诉额娘,阿尔衮的事情我会记在心上了。”福晋截断周嬷嬷的话头道。

蒋嬷嬷又陪着福晋说了几句话,才出了屋子,出了府,回去了。

“福晋,这个时候您不好跟贝勒爷说哈哈珠子的事情。若是这个时候去说,贝勒爷还不指定怎么想呢,贝勒爷一向是个有主意的,您也该知道的。”周嬷嬷道。

“可是,若是我不去争取,贝勒爷会给弘晖找什么人伴读呢。我的娘家侄儿也是合适的人选。他们还是表亲,这样不算过分的要求。”福晋道。

“福晋,你还没看出来么,贝勒爷不大愿意您跟娘家人来往过于密切呀!”周嬷嬷焦急地道,心里暗暗叹息:这个福晋呀,这性子就是养得太过板正。娘家再亲,那也是娘家了。一个女人太过依赖娘家人,那叫男家怎么想呢。尤其像四爷这样的男人,那就得顺着些呀。福晋却总是看不透这个问题,这些年逐渐失了四爷的心。

“嬷嬷,你不必再劝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作为乌拉那拉府的嫡女,自然有嫡女的职责,那就是帮衬家族。贝勒爷这十年来对我如何,我心里自有分寸。”福晋稍稍犹豫了一下,便道。

周嬷嬷见福晋的样子,根本就是听不进去劝,只好不再多说什么了。

“钮钴禄氏的身子并不怎么强健呀!”福晋却突然转过话头道。

“是呀,这不过是在雪地里玩了几个时辰而已,就病了。”周嬷嬷接话道。

“好,不康健,那就可能怀不好孩子,或者孩子生了,也不健康。就好比当年宋氏生的那个头胎。你说,是不是?”福晋道。

“福晋,当年的事情莫要再提。”周嬷嬷立刻警觉地左右看了看道。

“嬷嬷也太谨慎了,这里是我的地方。”福晋道,“当年若不是嬷嬷想的那个法子叫宋氏从怀上身孕就一点点亏了身子,那个孩子也不会那么羸弱,一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

“福晋,罪过!奴婢这些年其实一直都在为那个孩子念往生经。”周嬷嬷眼里闪过一丝暗淡道。

“嬷嬷何必自责。宋氏抢在本福晋前头生了阿哥,那就不对。”福晋道。

第37章 要为青棋讨公道

那厢,碧倩带着青棋去秋大夫的住处传话,她却一路上东转西兜,应是迟了好半天才带着青棋到了秋大夫的住处。

青棋心里气恼,可是又怕惹出什么事端,只好忍了,总算带着秋大夫往惜珺那边去了。

待秋大夫随着青棋来到惜珺面前,只见她的头上已经顶着一个些用冷水浸过的布巾了。原来是惜珺吩咐郑嬷嬷给自己弄一些冷毛巾来降温。

作为一个现代人的芯子,她自然知道该如何给自己降温。

“这是做什么?”秋大夫一看惜珺这光景,一下子愣了。在大辫子时代,依旧是将发烧看做可以出人命的大病,也依旧停留在发烧就捂汗的认知上。

“秋大夫,给我开点发汗的药材就行了。我只是受了风寒,一热一冷对冲,才导致发烧的。”惜珺微微睁着眼睛道。

“钮钴禄格格,还是让卑职给您把把脉吧!”秋大夫瞪圆了眼珠子道,心里暗暗却有些不悦。

“秋大夫,我真地就是受凉了。没有其他事情的。照我说的,去开药就是。”惜珺只觉得头重得很,她心里早就想好了药方子,只是不想让人怀疑她,所以才没有说出来而已,就等着秋大夫来,让他开出散热的方子。

秋大夫顿时沉下脸道:“格格莫要将发热看做小事。若是格格能自己给自己看病,那卑职留在这禛贝勒府里还有何用?格格请将手腕伸出来,让卑职细细把脉。若是耽误了诊治,难受的可是格格。”

“格格,您就被说话了,快让秋大夫好好诊治。”一旁的郑嬷嬷见这情景,着急地道。

惜珺只好乖乖地伸出手腕给秋大夫把脉。

经过一番诊治,秋大夫便给惜珺开了散热发汗的方子,然后又嘱咐了几句让惜珺捂汗的话后才离开。

“我可不要捂汗,不但不捂,还有散热。你们快照我说的法子,给我降温就是。”惜珺却不肯依照秋大夫所说的那样,对着几个丫鬟道。

“我的好格格,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能不依着大夫所言的来做呢?”郑嬷嬷一脸焦急地道,“格格可别闹性子了,这里可不是咱们府上,老爷夫人尽着好的供着格格。青棋去请这秋大夫的时候,还被打了耳刮子呢!”

原来,青棋脸上被打得起了红印,刚刚就被郑嬷嬷拦在外头,没进来伺候的。秋大夫给惜珺诊脉的时候,郑嬷嬷就出去问了一个究竟。

“什么,青棋怎么了,郑嬷嬷,叫青棋进来!”惜珺精神头好了一点儿,应该是退了一点烧,便自己爬着坐了起来道。

“格格,您还是快躺好,按着秋大夫的方子养着。可别折腾自己了。”郑嬷嬷道,“青棋让她去揉鸡蛋去了。”

“嬷嬷,我听秋大夫的,总行了吧。青棋到底怎么被打的?”惜珺见郑嬷嬷劝得眼泪都有了,心里一软,便不忍再违逆她,但是听到青棋被打,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是被正院的一个叫碧倩的丫头打的。青棋兴许是为了格格请太医,莽撞了一些。得罪了那个丫头。”郑嬷嬷道。

“我日日到前院去,她们然道都不认得青棋么!碧倩,似乎没听到过这个名字,至少她不是在福晋跟前伺候的!”惜珺听完郑嬷嬷的话道。

“格格,那边是正院,她们说青棋没规矩,咱们也半个字也说不出。”郑嬷嬷叹口气道。

“话不能这么说,福晋虽然是正室,可也不能无缘无故地打人呀!我相信青棋不会没规矩的。”惜珺看着郑嬷嬷道。

“格格!”青棋站在门口一直听着惜珺与郑嬷嬷的对话,听到惜珺这般说,忍不住哭道。

“你过来,让我瞧瞧!”惜珺听到青棋的声音,连忙道。

青棋这才从门口走了进来,走到惜珺的床头,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惜珺见她白皙的左脸上有五道微微发红的痕迹,心里就是一颤,气愤地道:“打人不打脸,她们怎么就这么打青棋!青棋,你这一耳光,格格给你记下了,有机会要替你讨回这个公道。”

“格格快别这么说了,您上哪里给她讨这个公道。格格刚刚入府,与福晋怎么好起冲突。”郑嬷嬷忙劝道。

“我没有说要与福晋起冲突呀,我是说要找那个碧倩讨回公道,就是她打的青棋呀。这与福晋没关系。”惜珺眼珠子一转道。

“可碧倩是福晋的陪嫁丫头,您怎么找她讨公道?”郑嬷嬷道。

“暂时还不知道,不过青棋这一耳光绝对不能白挨。等我好了,再想法子。”惜珺道。

在几个丫鬟的伺候下,她就按着秋大夫的方子喝了药,这才睡了。

那厢,十三爷缠着四爷一块用晚膳,所以四爷一直也没空见其他人,一直到谭嬷嬷给他禀报今日的事情,才得知惜珺那边请了秋大夫过去问诊的事情。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四爷微微蹙了眉头道。

“钮钴禄格格实在酉时叫的秋大夫,先是去福晋那里禀报的,然后福晋就让人去叫了秋大夫给钮钴禄格格看病。奴才见贝勒爷一直与十三爷在谈事,也不好进来打搅贝勒爷。”谭嬷嬷道。

“罢了,秋大夫给钮钴禄氏开的什么药?”四爷知道怪不得旁人,便问道。

“都是一些发热散寒的药材,钮钴禄格格应该是着了风寒。”谭嬷嬷道。

四爷想起让惜珺在外面烤羊肉的样子,顿时心里起了一丝内疚,若不是自己有意让她在外面“烟熏火燎”,或许她也不会着风寒。

“去将爷库里的那根人参找出来,给钮钴禄氏送过去吧。爷等会儿再过去瞧瞧。”四爷道,“罢了,还是我自己过去瞧瞧。你快些去找出来。”

谭嬷嬷看了四爷一眼,遂连忙退下去了。

待四爷带着一根上好的高丽进宫的极品黑人参来到惜珺这里时,她已经睡着了。

四爷走到窗前看了看,只见小格格睡得正好,也不好弄醒她,便吩咐了丫鬟们几句后,留下那人参后便回去了。

第38章 磋磨碧倩

翌日,四爷想着惜珺昨晚的样子,便打发了苏培盛叫个奴才去问问她退烧了没有。

惜珺其实半夜就退了烧,又接连着喝了几副药,半夜折腾的,搞得她一大早睡得很沉。四爷派人过来问了问情况,得知她已经退烧后就回去复命了。

惜珺一觉醒来,已经是巳时,由着玉书和砚墨穿衣服的时候,郑嬷嬷就在一旁说四爷昨晚上来了的事情,又说早上也让人来问了格格的情况。

惜珺听了,心里自然高兴,不过她却在想着四爷答应好自己让自己回娘家一日的承诺,遂道:“嬷嬷,贝勒爷答应我让我回娘家一天的。我得赶快好起来。”

“是吗?贝勒爷果真答应让格格回咱们府上一日?”郑嬷嬷惊讶地道,“按说除了福晋,都没有回门的。”

“这可是我和青棋,还有抱琴,用自己的努力换来的。一定要好好计划一下,不能浪费这个机会。”惜珺道,“我今日再喝点药,应该就能好了。”

“那怎么行?格格还是好好休养几日,等身体完全康健了,再回去就是。”郑嬷嬷道。

惜珺知道郑嬷嬷说的话也没错,于是点点头,但是心里却在开始盘算合适的回娘家的日子。

那厢,因为惜珺生病了,自然不能去正院陪大阿哥喝药,因此弘晖就开始不肯喝药了。福晋得知后,只好令人去问问惜珺到底怎么劝弘晖喝药的。

不巧,来的这个人正好是碧倩。

惜珺因为着了风寒,又不能出去玩雪,只好在书房里看看书,抱琴过来通报,说是福晋那里的丫鬟了。

“什么事情?”惜珺正看到一本喜欢的书,头也没抬地道。虽然自己对弘晖是有一份同情,可是福晋却任由她的丫鬟掌掴青棋,这不就是打了自己的脸么!自己也不是圣母,还没有无私毫不计较!再说自己也病了,的确不能出门!

“说是大阿哥没见格格去,不肯喝药。福晋特意派了一个丫鬟过来,说麻烦格格将方法教给这个丫头就是,免得劳烦格格日日往那边去。”抱琴看着惜珺道,“这个来的丫头就是昨日打青棋的那个碧倩呢。”

惜珺这才从书上抬起了头,眼珠子一转,勾起唇角道:“那就去见见她吧。我倒是看看?”

碧倩正在侧间等候,见惜珺让自己等了这么久,心里就怀疑是不是她嫉恨自己打了她的丫头,这才让自己等在这里。

“喂,你们格格到底见是不见,我可是福晋的大丫鬟。福晋有令,你们格格如此怠慢,是不是不将福晋放在眼里?”碧倩等得不耐烦了,对着那个守在门口的丫头道。

惜珺扶着抱琴的手正好走到门口,自然就听到了碧倩的这句话,腹议道:看来是个仗势欺人的奴才!

“格格吉祥!”门口的丫鬟见惜珺来了,连忙行礼道。

碧倩听到门口的请安声,这才收敛了脸上刚刚的怒容和不耐烦,秉气凝神地等待惜珺走进来。

“给钮钴禄氏格格请安!”

惜珺刚刚走进来,碧倩便福身行礼道。

“福晋可是有什么事情?”惜珺上下打量了这个碧倩,漫不经心地道。

“启禀钮钴禄格格,我们大阿哥见格格没有去,不肯喝药。福晋特意派奴婢来跟格格学学,该如何让大阿哥喝药。”碧倩道。

“哦。我这几日感染了风寒,的确不好再去大阿哥那里,以免将风寒传给大阿哥。”惜珺道。

“正是这么个理。福晋也是体谅格格的身体,所以让奴婢来跟格格学一学。”碧倩连忙接口道。

“我只是握着大阿哥的手,跟他说一些有趣的故事而已,其实也没有什么教给你的。”惜珺道。

“格格,大阿哥的病情可是耽误不得。若是格格不将方法告诉奴婢,福晋定会觉得奴婢办事不利。还请格格一定要跟奴婢说清楚。”碧倩见惜珺这样说,只好搬出福晋来说事。

因为在她看来,刚刚惜珺那番话明显不想将方法教给她,推辞而已。殊不知,惜珺自己所会的那种推拿穴道的方法自然不会轻易教给别人,而且她也隐瞒了自己会医术的事情。

惜珺听完碧倩这个仗势欺人的丫头,知道若是今日自己不将法子教给她,只怕到福晋那里添油加醋地编排,心里便是一阵厌恶。

如今这个碧倩一来,就跟自己要法子,显然是大阿哥将自己手上的动作告诉了他额娘了。

想到这里,惜珺心里一阵烦躁,自己的同情给自己带来了麻烦。

“格格,您的参汤熬好了,现在就喝吗?”外头的丫鬟突然喊道,是蒹葭。

“好,端进来吧。”惜珺正还没有思虑好如何跟碧倩答话,借着蒹葭的这一声吆喝,正好将此刻的话题岔开。

只见蒹葭端着一弯黑乎乎的汤药进来了,看也没看蒹葭,就往惜珺那里走过去,边走还边说:“格格,这可是贝勒爷亲自送过来的,说了,一定让你熬汤喝了,补补身体。”

“好,我正在教碧倩给大阿哥喂药的方法呢,一时不得空,你先放在这里。”惜珺道。

“格格,这参汤要趁热喝,若是凉了,药效会减退的。贝勒爷说了,一定让奴婢等好好伺候格格,以让格格快点恢复健康。”蒹葭道。她虽然是故意说给碧倩听的,可不是虚话,因为四爷今日一早过来的确跟她们吩咐过这样的话。

“好,那就伺候先进了这一碗参汤吧。”惜珺道。

于是,蒹葭开始伺候惜珺喝参汤。她先一点点将那参汤舀进汤勺了,然后一口口吹凉了,才递到惜珺嘴边。

那动作整个下来十分缓慢优美,但是碧倩看起来,却像是故意怠慢了她一般,顿时暗暗生了心火。她在福晋身侧伺候,走到哪里都是抬起头的,只有别人看她的脸色,何曾这般受过磋磨?

“格格,请快些教会奴婢法子,大阿哥还等着奴婢回去呢。”碧倩瞧着她们,终于忍不住道。

第39章 不想再去

“大胆,你没看到我们格格正在用汤药么!你一个丫头,如此没规矩。格格,理应掌嘴!”蒹葭扭过头怒斥道。

惜珺暗暗在心里为蒹葭点了个赞,这个丫头的性子还真对自己脾气,比青棋更直率。

碧倩一听这话,顿时气焰就矮了半截。

惜珺自然没有错过她刚刚眼里闪过的神色,心里便有了主意,遂道:“蒹葭,她也是着急大阿哥。”

“是,格格说得是。奴婢刚刚是一时情急之下所言。”碧倩见惜珺这般说,连忙道。

“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你刚刚以下犯上,是不是犯了规矩?”惜珺一敛脸上的笑容,严肃地问道。

碧倩脸色一变,嗫嗫地道:“奴婢真地是一时情急,请格格宽恕!”

“以下犯上就要惩罚,否则岂不是让其他人看到了,坏了规矩?所以,碧倩,本格格虽然知道你是一时情急,但是也不得不惩罚你。你可明白?”惜珺一脸“痛惜”地对碧倩道。

碧倩心里暗暗咬牙,最终忍不住道:“格格,格格这是公报私仇吧!”

惜珺脸上一冷,瞧了瞧碧倩,遂对蒹葭使了一个眼色。

蒹葭便放下手里的参汤碗,一扭身出去去寻了两个粗使的婆子进来。

碧倩一看,连忙后退几步,脸上闪过一丝惊恐道:“你们别过来,我可是福晋的丫鬟。”

“福晋的丫鬟就可以没规矩吗?福晋一向最讲规矩,若是知道你在这里给她脸上抹了黑,只怕也不会向着你的。”惜珺道,“碧倩,目无主仆,本格格就现在就罚你自掌耳光。你是自己打,还是要人打?”

碧倩见惜珺说得在理,一时之间没有话出来反驳,但是又不甘心被掌掴,只能连连后退,双手挡在自己胸前。

不过,她到底只是个年轻的姑娘,自然抵不过粗使婆子,没几下就被两个人牢牢控制住了。

碧倩心里仍旧不服气,大声道:“我们福晋若是知道格格这般对待奴婢,一定会觉得格格是公报私仇!格格刚刚来府,就与我们福晋作对吗?”

“大胆,不过是个丫头而已,如此冥顽不宁,挑唆本格格与福晋的关系,简直太没规矩了。蒹葭,让青棋进来,打这个没规矩的丫头。”惜珺道。

青棋被蒹葭唤了进来,只见碧倩被两个婆子按着,心里的委屈顿时化解了一大半。她感激地朝着自己的主子投去一笑,然后看着昨日还对自己颐指气使的碧倩,轻蔑地一笑道:“碧倩姐姐昨日打人之时,可有今日之想?”

“你只管回去告诉福晋,本格格自然会去跟福晋说清楚。那就看看,到时候是福晋向着你,还是会替本格格支持公道。”惜珺道。

碧倩此刻哪里还有半分底气,她平日不过是借着福晋的名头在府里头的下人当中捧高踩低,已经有不少下人被她欺负过了。

“求格格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碧倩一想到福晋的性子,到时候说不定还真会将自己推出去,以抱拳她的名声。

“那你是自己掌掴,还是要别人来?”惜珺紧盯着她道。

“格格,让她自己来,奴婢可不想疼了自己的手。”青棋撇过头去道。

“你可听到了,你自己掌掴,打到本格格叫你停为止。若是少了一下,本格格就会拿你去问福晋,看看福晋会不会维护你这个仗势欺人的奴才。”惜珺道,“贝勒爷回来了,本格格也要禀报他知道。”

必要的时候,拿四爷出来当一下大旗,还是必要的!

碧倩果然吓得不知如何应对,只好继续求饶道:“奴才自己打就是!”

惜珺见她终于自己臣服,便睨视着碧倩道:“好,你可以开始了。”

碧倩只好自己开始掌掴自己的耳光,一开始打得太轻,见惜珺不叫停,只好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左一下,右一下,打得生生地疼!

青棋在一旁看着,心里很是解气。

“好了,念在你悔过自新,今日就到此。你且回去禀报福晋,让秋大夫过来,我倒是可以将那法子教给他。让他日日过去喂大阿哥喝药吧。”惜珺道。

她也不想再去福晋那里虚以委蛇了,反正自己今日也是打了她的人,福晋到底会怎么想,惜珺无法左右,唯一她可以左右的是自己不想再日日过去了。

碧倩灰溜溜地低着头出去了,走的时候,恨不得脚底抹了油一般。

“格格,您都是为了奴婢才开罪福晋的人。”青棋低头道。

“青棋,若是我连你们的人身安全和尊严都护不住,那就不配做你们的主子。碧倩这个丫头,狗仗人势而已,福晋未必会向着她。”惜珺道。

其实,惜珺心里头明白,福晋到底是不是真地“贤惠大度”还未可知,反正今日自己教训了她的丫头,那就是告诉福晋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子,可以任由人搓揉。

青棋和蒹葭自然都很感动惜珺这般对待她们。她们本就是下人,原本受一点委屈,算不了什么的,可是惜珺却能真正在意地放在心上,心里自然都是很触动的。

那厢,碧倩狼狈地回到了正院,来到福晋跟前说起被惜珺掌掴的事情。

“福晋,奴婢真是没有冒犯钮钴禄格格,可是她却一心想为那个青棋出气一般。福晋,她也不肯教奴婢给大阿哥喂药的法子,这明摆着就是不想让大阿哥好呀。”碧倩跪在福晋跟前,一边哭,一边说。

周嬷嬷站在一旁,冷眼瞧着碧倩的样子,心里头自有盘算。福晋也未发一言,看着碧倩左脸微微发红,心里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你可是在钮钴禄格格面前放肆了?”福晋突然问道,听完碧倩的话后道。

“奴婢没有,福晋,奴婢只是催促了几句,可是那钮钴禄氏仗着贝勒爷赐给她的参汤,要紧不慢地喝,奴婢想到大阿哥,这才催促了几句的。”碧倩哭丧着道。

第40章 点拨

“钮钴禄氏也是你叫的!福晋,莫要听这个丫头的,她一贯就是仗着福晋的陪嫁丫鬟,到处给福晋惹是生非。依着老奴看,这次钮钴禄格格惩戒惩戒她也好。”周嬷嬷道。

“福晋!奴婢真地只是为福晋气不过而已。她不过一个格格,就敢公然不遵福晋的命令,硬是不肯教奴婢。”碧倩道。

“碧倩,你先下去吧。”周嬷嬷训斥道,又对着福晋道,“福晋,刚刚这丫头不是说钮钴禄格格让秋大夫去她那里,她将法子教给秋大夫,兴许是怕碧倩学不了,秋大夫必经是大夫。”

“下去吧!”福晋看了碧倩一样,说道。

碧倩只好悻悻地退了下去,她以往在外面的确趾高气扬了一些,其实也是福晋让她这样的,否则她哪里来的底气呢!

福晋自然也知道碧倩在外面的作为,可是她一直没有制止,那也就是默许了。

“福晋,咱们现在还不宜过早与钮钴禄氏起冲突。老奴看,必定是碧倩这个丫头太过放肆。”周嬷嬷道。

“放肆的确放肆了一些,可是钮钴禄氏居然敢动手打她,就连李氏也未曾这样直接打过我的人。”福晋道,“周嬷嬷,钮钴禄氏还会推拿穴位,懂医理?那日我问了半天,才从晖儿嘴里问出来的。他说钮钴禄氏按着他的胳膊上的一个地方,他喝药就不觉得苦了。”

周嬷嬷哑口无言,思忖道:“或许是在家里学了一点医理而已,有些人家是会教一些医理。”

“嬷嬷,她可比李氏更难对付了。出自大家,又是个会医理的,以后若是作大,本福晋都要忌惮她了。”福晋道。

“福晋,老奴还是那句老话。贝勒爷是个重嫡庶的,只要咱们大阿哥好好的,任凭谁也动摇不了您的地位。”周嬷嬷只好用这句万年不变的老经来劝。

那厢,惜珺喝过了几服药后,身上就轻快了许多,又因为为青棋出了气,心里格外舒服。她实在在屋子里坐不住了,非要出去散散步。

郑嬷嬷拦着说了好一些话,还是不行,只好答应让两个丫鬟伺候着出去,但是绝对不能再碰雪了。

惜珺点点头,说就去找秋大夫说说大阿哥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去玩雪。

郑嬷嬷又让抱琴找了当初惜珺陪嫁过来最厚实的一件红狐狸毛的大氅给披上了,才让青棋和蒹葭扶着一块儿出去了。

下了几天的大雪一点儿还没有融化的意思,四处都上冻上了,不过各处的通道早就被下人打扫得干干净净。

“哎,我的身体怎么这么弱。”惜珺一边走,一边看,一边还感叹道。

“格格只要好好调养,一定会好起来的。”青棋道,“贝勒爷不是给格格送来了那么好的人参,还让秋大夫给您配了长期吃的膏方呢。”

不待惜珺说什么,正好从一旁的路边走出来一对主仆。只见来者穿了一身雪白的貂皮大氅,头上梳着两把头,金制的压头花是一对松鼠抱球样式,做工十分精致,左边又别了一支鎏金的蝴蝶柳树步摇,正是刚刚被诊断“有孕”的苏氏。

惜珺看见了她,遂立刻朝着她行了一个平礼:“见过苏格格!”

苏氏却并没有回礼,仰起脸看着惜珺,傲慢地道:“钮钴禄格格这一身大红,然道你不知道除了福晋,咱们都没资格穿红么?”

“我这是狐狸毛,也不是正红,这不还有白毛么!苏格格真讲规矩!”惜珺讥讽道。她一向秉承的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然回击。

苏氏果然上下又开始打量起惜珺,朝着她挺了挺肚子,对一旁的丫头道:“走,喜鹊,咱们去秋大夫那里,我这几天胎气不是很稳当,得开点安胎的药。”

“苏格格请吧,我去那边看看!”惜珺一看苏氏所走的道,便决定不跟她一路去秋大夫那里了。

苏氏也没有回话,扶着自己的丫鬟就走了。

惜珺并不知道苏氏有孕,因为也没人来跟她禀报呀。现在她冷不丁听到苏氏说自己有孕的话,心里自然是惊讶的。不过,这惊讶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她就不放在心上了。

于是,惜珺在青棋和蒹葭的搀扶下往别的道走了,反正她是不想与苏氏一个道走的。

“格格,凭啥子咱们让道她走?”蒹葭在一旁忍不住道。

“你没听她说,她怀孕了么?跟一个有孕的人争道,若是出点什么事情,我不是说不清楚啦!”惜珺道。

“还是格格说得在理。”蒹葭道,“苏格格这是什么时候怀上了呀,真是闷声就搞起了这么大的动静!”

“这也没什么奇怪,贝勒爷去她屋里歇过的次数,只怕在福晋那里都有记载的。”青棋提醒道。

“咱们去那边瞧瞧吧。等苏格格走了,咱们再去。”惜珺打断两个丫头的对话道。

当她们主仆三人走到一片红梅树前,正欲要欣赏开在冰天雪地中的红梅时,十三爷也不知从哪个方向冒了出来。

“见过小嫂嫂!”十三爷行礼道。

“十三叔叔有礼了。”惜珺回礼,心里却暗暗诧异十三怎么还在府里面?

“听说小嫂嫂病了,今日可好一些了?”十三问了一句。

“多谢十三叔叔,已经好多了。十三叔叔怎么没到宫里面当差吗?”惜珺实在忍不住问道。

“让小嫂嫂见笑了,我是个光头阿哥,身上没有差事。”十三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惜珺凭借着后世在一些电视剧里看到的对十三阿哥的印象,知道他是四爷的忠实拥护者,而且还是个直性子,还有“拼命三郎”的称号,遂笑道:“那可惜了,其实十三叔叔是个干事的能手!”

说完这话,惜珺便微微福了福礼后,便又道,“叔叔慢慢赏花,我们先移步了。”

十三也回礼,便看着惜珺主仆往别处走了。

看着惜珺的背影,她刚刚那句话让十三心里莫名有些激动。因为她的确说中了十三的心思。

第41章 预演失败

惜珺主仆走到秋大夫所居的屋前,恰恰好,苏氏主仆从里头出来,又碰到了。

“原来钮钴禄妹妹也是来找秋大夫的?刚刚怎么不一起来呢?”苏氏仰起头,睨视着惜珺道。

“我这个人做什么事情都不喜欢扎堆。”惜珺见苏氏并不施礼,自己也不想施礼了。

反正一味对别人示好,若是别人没有这个意思交好,那也没必要再示了。

苏氏见惜珺说话间已然没有对自己半分恭敬之色,顿时心里就不舒服,扶着喜鹊地手走下台阶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往惜珺身上扑了过去。

惜珺眼见着苏氏的人朝着自己过来了,下意识就伸出手去挡,两个丫鬟也连忙上去挡,苏氏又被自己的丫鬟拉了一下,这才没有摔倒,只是往前颤了一下。

“格格当心呀!”喜鹊脸刷地一下就白了,拉住苏氏的一只胳膊道。

苏氏也是花容失色,心有余悸地直踹气。

“苏姐姐当心,这头三个月,最是摔不得。”惜珺也是被苏氏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心里腹议:怎么怕什么,来什么!

苏氏勉强嘴角撤了撤,然后由着喜鹊和另外一个丫头扶着离开了。

“格格,这还真是如您所言,对这个苏氏,咱们还是避开一些好。”青棋道,“若是她摔倒了,出了什么岔子,说不动就怪到格格身上去了。”

“走吧!先进去找秋大夫,将大阿哥的事情解决了。”惜珺道,心里却在想刚刚苏氏明明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栽了下来呢?

惜珺自然不知道苏氏刚刚不过是“预演”失败而已。

“格格,您刚刚也太心急了!”喜鹊压低了身边,扶着苏氏边走边说道。

“看到那个贱人那副得意的样子,本格格心里就忍不住了。本想若是‘摔’下去,正好压到她就好了。反正我这肚子也是不能长久的。只可惜,今日错过了这次机会!”苏氏咬咬牙道。

“格格,小声点儿。莫要叫人听了去。您也太心急了一些,依奴婢看,咱们得好好筹谋筹谋才能行动,否则若是让贝勒爷瞧出什么来,那如何是好!”喜鹊道。

苏氏这才忍住了心里的不快,不再多言了。

那厢,惜珺将自己如何让大阿哥弘晖喝药的时候不觉得苦的法子教给了秋大夫,然后便要起身告辞。

“钮钴禄格格,您这手法是自己学的?”秋大夫连忙问道,心里的诧异已经溢于言表。因为像惜珺这样能将穴道按压之术做得这般好的很是少见,就连他也不会这样的手法,但是确是知道的。

“是,以前跟我阿玛的一个故交学的而已。其实我就会这一招,因为以前身体不是很康健,这点秋大夫也知道。所以阿玛为我请了这位故交来教我,然后就不怕喝苦药了。”惜珺当着青棋的面胡诌道。

青棋心里虽然疑惑惜珺的这番说辞,但是她知道此刻决不能拆自己格格的台。

“哦。钮钴禄格格真是好手法,这个穴道按住,的确可以让人不觉得有苦味了。卑职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有幸能看到,还能学到,真是多谢钮钴禄格格了。”秋大夫朝着惜珺鞠躬道。

“秋大夫,其实这也是我与大阿哥的缘分而已。碰巧会这点而已,其他我是一概不懂的。以后,大阿哥就有劳秋大夫了。”惜珺道。

“钮钴禄格格谦虚了,卑职此刻都还十分激动,恨不得找人试试。不过卑职以前从未学过,只怕一时掌握不好。”秋大夫激动地道。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能看到自己一直想要学习,却学不到的东西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实在是一件十分高兴的事情。而此刻的秋大夫就是如此,他万般想不到,惜珺居然会这样的手法,还肯这样教给他,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秋大夫无需担心,只要按着刚刚教给你的那个地方按,然后行三重六轻的按法就可以了。”惜珺道。

“卑职多谢格格相授。”秋大夫又鞠躬道。

惜珺不再理会秋大夫,扶着青棋和蒹葭的手就出了屋子,将一脸激动的秋大夫凉在了那里。

“格格,刚刚那个秋大夫真是像看到活神仙似的,看着格格呢。”蒹葭忍不住调侃道。

“那是自然,大夫能学到自己平生未曾学到的东西,那简直比给他一千两黄金还有高兴呢。”惜珺道,心里却道,今日算是便宜这个秋大夫了,不过自己为了少去正院,少惹是非,传授一点也无所谓啦。

“格格,您什么时候会这等手法,奴婢怎么从来都不知道?”青棋憋了半天,总算问出来道。

“额,青棋,这是你来我身边伺候之前的事情了。你也知道,我从出身之时起就身体不好,阿玛额娘为了调养我的身体,花了很多心思。阿玛以前的确有个会中医的故交,就是他教给我的。”惜珺道。

青棋点点头,因为惜珺这些话是没错的。她本就不是钮钴禄府的家生子,而是半路被人牙子卖进府的,所以惜珺胡诌一下,也把她骗了过去。

“格格,您会这个真是好呀,以后都不怕喝苦药了。”蒹葭笑道。

“恩。走,我们再去那边逛逛吧,此刻不想就这样回去了。”惜珺道,她想把这个话题扯开,不想让两个丫头过多问个丁丑紫谋来。

“不行呀,格格,郑嬷嬷说过,不要让你玩雪的。”青棋连忙道。

“你放心,我不玩,只是看看逛逛。反正这回也没到午膳的点儿,回去也没事。还不如在外面多看看。”惜珺道。

“可是格格,您现在身体还不好,还是不要在外面久待了,不然若是又发烧,奴婢可是担当不起了。”青棋劝道。

“好啦,不去,就不去。”惜珺嘟着嘴道,虽然如此,她心里还是不再坚持了,因为这些奴婢的难处,她也是能体谅的。

青棋和蒹葭相视一笑,一块儿扶着惜珺回去了。

第42章 回门

“福晋,秋大夫已经让大阿哥喝好药了。果真大阿哥没说半个不字,就全喝了。”秋枝过来禀报福晋。

“恩,知道了,你下去吧。好好伺候大阿哥。”福晋道。

秋枝便福了福身下去了,站在福晋身侧的周嬷嬷这才道,“这个钮钴禄氏格格倒也不是不肯将伺候大阿哥喝酒的法子拿出来,定是碧倩那个要吐猖狂了。”

福晋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玉镯道:“秋大夫此人心思深,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在这府里头到底是谁的人呢!”

“福晋,现在只要咱们大阿哥能快些好起来,钮钴禄氏能让大阿哥好好喝药,便是这功劳就够让贝勒爷心里惦记着。如今她自己拿乔,让秋大夫来,这是她自己眼光短浅。秋大夫虽然与福晋不是一条心,可是他断然也不敢拿大阿哥的身子来做什么。”周嬷嬷道。

“嬷嬷,那个秋大夫,我还是信不过。这样吧,每次他来给弘晖这里,你都要在场,盯着他。”福晋道。

“是,福晋放心。老奴一定牢牢盯着。”周嬷嬷道。

一连几日,秋大夫每每到弘晖那边,将惜珺所教授的法子来给大阿哥按捏穴道的时候,周嬷嬷都是在场的。

那厢,惜珺的身子也好利索了。四爷答应她这一日回娘家,所以惜珺一早就起来了,让青棋赶紧收拾起来。

“格格,今日是贝勒爷陪格格一块儿回去吧?”青棋一边给惜珺穿衣,一边道。

“那是自然,他昨日晚上不是说了,今日休沐,陪我一块儿回去的。”惜珺道。

原来,四爷昨晚留宿在她这里,便说了今日要与她一块儿回去的事情,今日一大早从惜珺这里早起后,就回了前院。

“格格,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您这个时候回门,还有贝勒爷相陪,那可是好事儿呢。”青棋道。

“你这个丫头,想多了。”惜珺笑道。

“格格,青棋这回没说错。这个时候,贝勒爷能陪着您一块儿回门,那可是证明贝勒爷心里将格格放得很重呢。”郑嬷嬷笑道。

惜珺却不以为然,她觉得这次回门并不是四爷心甘情愿“给的”,而是她自己用心争取来的,所以心里头并没有如郑嬷嬷那般。

“格格穿这一身真好看!”青棋给惜珺系好最后一颗暗扣后道。

郑嬷嬷瞅了瞅惜珺,一身樱红色的旗装,外面罩了一件浅蓝色镶嵌白毛的比肩,称得她皮肤很是白亮。头上梳着一个扁方头,戴了一整套鎏金的宝石头面,虽然有些沉,但是却显出了惜珺自嫁入这四贝勒府后过得还不错的近况。

“青棋,手上就饶了我吧,不想戴什么太重的东西了。就这样就可以了。”惜珺道。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惜珺扭转身,往门口瞧去,正是四爷!

只见他今日一身月白色的锦袍,终于换下了靛蓝色常服。头上戴了一顶镶嵌着同色系毛边的瓜皮帽,腰间挂着一个棕色的香囊,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了许多,与平日那副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相差很远。

“爷穿这一身,比蓝色好看!”惜珺忍不住道,心里却在腹议道:终于换下了“工作服”!

四爷看了看惜珺,也是一副宠妾的打扮!嗯,不错,回娘家,自然要显出四贝勒格格的身份。

“准备好了吗?外头马车已经候着了。”四爷嘴角微微一勾道。

“爷也不夸夸妾身!这一身打扮,算是给贝勒爷长脸面么?”惜珺道。

“极好!”四爷言简意赅地道。

惜珺朝着四爷转身的背影努了努嘴,心道:多夸几句就会死么?

惜珺由着青棋和抱琴扶着,跟着四爷往大门去,郑嬷嬷自然是留守,叮嘱了惜珺几句后,才回转屋去。

外面一辆贝勒级别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口,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里面装了一车的礼物。

惜珺自然还不知道四爷准备了回门礼,她是知道回门是要带礼物的,但是没想过四爷回带了这么一些礼。

待四爷亲自将她扶上马车后,两个跟着的丫鬟便走了后面马车的车辕上,这才知道四爷为惜珺回门,准备了一车子的礼品。

四爷自然与惜珺同车,两人这还是第一次出门,车内顿时就寂静了。惜珺忍不住撩起车窗看向外面,四爷却一副气定神闲地闭起眼睛养神起来。

外面的街市吵吵闹闹,与府里的情景决然不同。府里仿佛隔绝人事,终日都是寂静无声的。惜珺住了这么一些日子,还真是很想出门来瞧瞧市井热闹,可是她作为妾室,是不能轻易出门的。

“大阿哥的身子渐渐好了,你能帮他喝药,爷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四爷终于忍不住出言道。

“这是妾身与大阿哥的机缘罢了,贝勒爷不用挂心上了。”惜珺见四爷突然又提起大阿哥的事情,心里突然就有些担忧。若是四爷到了钮钴禄府里跟凌柱和觉罗氏提起此事,那自己可要露马脚了呢。

“爷年后要随太子出门,到时候,你就随着爷出去走一趟吧!”四爷又道。

惜珺一时没听明白,微微一愣,后又明白过来了,顿时嘴角勾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心里还真有些激动:四爷这是要带她出门了。

“就那么高兴?”四爷瞧着惜珺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那是自然。妾身还真想好好看看外面的山山水水呢。”惜珺很诚实地道。虽然她穿到这个大辫子时代这么些日子了,可是天天就是关闭在后宅里,根本没机会出来看看。

“跟着爷出去,可不是游山玩水,可是要吃苦头的。爷随太子出去,是查办两淮的河堤。到时候风餐露宿,你可受得了?”四爷沉下脸道。

“那有什么受不了的,爷能受得了,妾身就受得了。”惜珺脱口而出道,反正她觉得出门比闷在后宅里强。

“好,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跟爷说受不了。”四爷微微一笑道。

第43章 说服额娘

马车查不到了钮钴禄府,凌柱这才率领一家老小出来迎候。原来,四爷也没派人送信,所以他们自然也不知道今日是惜珺回门的日子,只是见钮钴禄府几乎全部的家眷都出来了,浩浩荡荡的,肯定有什么贵客,便也都围起来看。

自从那日他亲眼看到惜珺出阁,嫁入四贝勒府做了格格后,心中对惜珺的喜爱便只能藏在心底了。陈父跟他提及钮钴禄府的庶女惜琴,他也没说拒绝,也没答应。

惜珺由着四爷亲自从马车上扶了下来,两人相视而笑,神情顾盼之间,俨然一对甜蜜的新婚夫妇。

“微臣给四贝勒请安,给格格请安!”

“臣妇给四贝勒请安,给格格请安!”

凌柱率领着家小俱都跪在地上,一丝不苟地行大礼,乌压压的一片。

惜珺看着自己的阿玛、额娘以及兄弟姐妹们俱都规规矩矩地给自己下跪,也知道这就是这个时代的规矩,便与四爷一块站在那里接受钮钴禄府全府的跪拜。

四周的人看着四爷和惜珺一对璧人一般,俱都露出羡慕、惊喜、好奇和嫉妒的神色,唯有一人站在人群里,静静地看着那个身着红装的女子,正是钮钴禄府隔壁陈家的二公子陈容远。

“岳父岳母免礼,各位亲眷免礼。今日惜珺回门,都不必多礼,快快起来。”四爷亲自去扶凌柱,惜珺也自然跟着去扶了觉罗氏起来,其他人自然也都跟着起身。

待四爷和惜珺跟着凌柱和觉罗氏一块儿进了大门,门口的人仍旧伸长了脖子往钮钴禄府里张望,希望多看看这一对贵人。

众人来到前堂寒暄过后,四爷体谅惜珺应该与额娘有体己话要说,便随着凌柱一块儿去了书房,其他人则告退而去。

觉罗氏拉着惜珺来到自己的卧房,便支退了左右伺候的人,独独和自己的宝贝女儿说起了体己话。

“如何,四贝勒爷对你好不好?”觉罗氏拉起惜珺的手,上下看了又看,想从女儿的脸上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怜天下父母心!

“额娘,贝勒爷对我还不错,要不今日我也回不来看阿玛和您。”惜珺道。

虽然眼前的妇人并不是自己的妈,可自己好歹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而且她们对自己真地很好。

“真的?太好了!”觉罗氏的脸上闪过一丝怀疑,然后便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了,夫婿能对她好,这是天下所有做额娘的心思了。因为惜珺说得一点儿没错,四爷能陪着回来,那就说明了一切。

“恩,额娘和阿玛真地不必太担心,女儿过得还不错呢!”惜珺宽慰道。

“那额娘问你,这一个月了,贝勒爷在你屋子里歇了几日?”觉罗氏突然压低声音问道。

惜珺瞧着自家额娘的神色,便猜到她问这话的意思,心里立刻叹了一口气,心道:又是催生的!

“大约一半的日子都在女儿那里。”惜珺只好道。

“一半!那简直就是独宠了。那四福晋对你还好吗?”觉罗氏先是大喜,然后便又开始担心自己的女儿会被四福晋苛待。

“四福晋人看起来很温和,也不是很讲规矩,基本上,我们只需要初一和十五去请安就是,平时也不见面的。”惜珺道。

“好,我儿果真是有福分之人。珺儿,你可记得,额娘在你五岁的时候,让一个大和尚给你看过相呢,他说你的命途非常好,福气乃是大得不得了的。”觉罗氏一副“一定要去还愿”的神色道。

惜珺当然不记得原身五岁时候的事情,此刻见觉罗氏这般说,只好打哈哈道:“恩,额娘得去还个愿!”

“你说得没错,额娘过几日就去还愿,一定要多给人家捐一些香油钱,让他继续保佑我儿能福泽延绵!”觉罗氏连忙道。

“额娘,女儿这次回来其实有个事情,想托额娘为女儿办一下。”惜珺低声道。她打算偷偷服用避子汤,免得太早怀上孩子,可是在四爷府里头惜珺没什么根基,这种事情说出去,只怕惹来很大的麻烦,所以她才一心想回来找自己最信得过的人帮忙。

“珺儿,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跟额娘说。”觉罗氏连忙道。

“额娘,你听我说。先不要忙着反驳,听我把话说完再说。”惜珺道。

觉罗氏见惜珺说得郑重,便点点头。

“额娘,我不想与贝勒爷现在生孩子!你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惜珺一说头半句,觉罗氏的脸上便大惊失色,正欲发问,就被她按住了。

“额娘想说什么,我心里明白得很。无非是母凭子贵,早早生下子嗣,这才能在后宅立稳脚跟。额娘,这些话虽说不假,可是如果大家都恪守这些老规矩去做,就都能平平安安了吗?如果这样,为何后宅里总会出现那么多的纷争和不安宁呢!”惜珺大声道,“额娘,虽说贝勒爷心中对我还不错,可是女儿在他心里到底占着多大的分量,其实女儿自己也不知道。毕竟我才嫁过去一个月。女儿在那里无依无靠,还没有半分根基,只有贝勒爷对女儿的这番心意。如果在这个时候冒然怀孕,只怕会引来很大的麻烦。女儿出自钮钴禄氏,再加上贝勒爷的宠爱,那四福晋,还有贝勒爷其他的妾室格格们对女儿会怎么样呢?”

觉罗氏的脸渐渐沉重了起来,她突然觉得自己还不如自己十五岁的女儿看得深远。

“额娘,其实我不想这么快生孩子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女儿年纪还小,身子也一直不太康健。若是这个时候怀上身孕,很有可能生不好。若是再遇到一个什么别有用心的阴谋,或者其他什么的,说不动就落得个母子不保,或者去母留子的下场了。”惜珺道。

“珺儿,你别吓唬额娘,怎么就这么严重了。你的意思是四福晋对你不好?”觉罗氏首先想到的就是四福晋容不下自己的女儿。

第44章 说服

“额娘,四福晋毕竟是福晋,正室,能对妾室好吗?所以,女儿可没指望四福晋能对我们‘好’。额娘,你就相信女儿的话,想办法给我弄一点能不伤害身体的草药。不如,您让下人去买一些回来,我是没办法出去的,今日也不能留在府里头,天黑就要回府了。”惜珺道。

觉罗氏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她可是闻所未闻,有女子要给自己喝避孕汤药的这种事情,可是惜珺刚刚那番话听起来却很有几分道理。

觉罗氏当然知道惜珺自幼身体不康健,若是过早生育子嗣,确实也是多一份凶险的。

惜珺见觉罗氏不言语,脸上的神色飘忽不定,内心似乎正在做激烈的天人斗争。

“额娘,您真地别担心,女儿有分寸的。现在不生,是有不生的道理的。您想想,我现在只是个格格,如是生了,连抚养孩子的资格都没有,还要抱给福晋去养。生生的母子分离,这样的痛苦,您忍心让女儿去经历吗?不如等女儿奔出了自己的前程后,再生子嗣。到那时候,女儿既能保护好自己,也能护好孩子。”惜珺耐心地道。

“珺儿,你说得没错。额娘尽然还没有你想得通透!好孩子,你一直就聪慧得很,就是身子不康健,让你阿玛和额娘操了一点儿心。既然你这么说,那额娘就现在派人去找济和堂去抓你想要的药材便是。”觉罗氏叹了口气道,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多谢额娘。那我写下来,额娘交给下人去那里抓。那个济和堂的小陈大夫,医术可是比大陈大夫好,就去找他抓药。”惜珺道。她本想着有机会再去找找那个人,若是让他找到医治自己头痛的法子,那就更好了。说来奇怪,自从惜珺嫁入贝勒府后,梦魇和头疾几乎没有发作。可是现在,四爷跟着回来了,她当然是哪里也不能去。

“这,非得去济和堂么,去别的地方抓呢?”觉罗氏道。

“额娘,咱家离这个济和堂不是最近么。”惜珺道,她自然不能将自己让陈容远为自己寻找古方的事情说出来,那一次出门可是偷偷跑出去的。

觉罗氏想想也是,遂让人为惜珺拿来了纸笔,让她写下方子。

惜珺知道觉罗氏也是识字,她自然不敢直接在方子上写上想要与那位陈大夫所问的话,便利用藏头法将自己的意思放在了方子里。

果然,觉罗氏拿过惜珺所写的方子看了看,并没有看出什么来,便叫来了她最信任的心腹嬷嬷,拿了惜珺的方子出府抓药去了。

觉罗氏又来着惜珺问,贝勒爷的喜好,因为厨房正在准备家宴,自然要摸摸四爷的喜好。

“额娘,照着女儿的喜好做就是。他已经吃习惯了,基本上与我的喜好也差不多。”惜珺略有些得意地道。她那个院里的小伙房所做的菜肴基本上都出自惜珺的授意,四爷也经常去用膳,渐渐惜珺就摸清楚了四爷的偏好。

“贝勒爷果经常去你那里用膳?”觉罗氏欣喜地道,“男人若是肯与你一块儿用膳,那便是好。这男女在一块儿,说到底就是守在一块儿过日子,若是吃喝上不对味,那便是要生疏许多。贝勒爷既有嫡妻,又有侧福晋,你不过刚刚去,他能多留在你那里用膳,那就证明了对你的确很有几分看重了。”

“额娘,女儿省的。”惜珺这才露出一丝娇羞的神情,依偎在觉罗氏的肩头道。

觉罗氏又问了一些情况,然后便让惜珺去自己的闺房休息一会儿,她则要去膳房亲自为四爷和惜珺准备家宴的菜肴。

那厢,四爷与凌柱在书房里品评一副古画,两人从书画说到古人,又从古人说到当时的朝政,自然而然渐渐说到了当今的朝政。

凌柱在朝内是个四品典仪,是个文官,而且还不是经常能在皇帝跟前晃荡的文官,几乎是个闲职。四爷却从他嘴里听到的一些见解颇为吃惊,甚至觉得凌柱当个四品典仪,实在太屈才了。

“岳父,以您的才识和见解,完全可以去南书房翰林院去任职了。”四爷道。

“多谢贝勒爷赏识,刚刚所言不过是些粗浅鄙陋的见识罢了。万岁爷身边可是人才济济。凌柱就在这四品典仪上做好本分之事,也是对万岁爷的尽忠。”凌柱连忙谦虚地道。

“岳父所言甚是。”四爷见他如此说,也回到。刚刚他的确也是激动了,其实康熙爷现在身边的人的确都是大儒,个个都是饱学之士,根本不缺人才。

“贝勒爷,不如让人带贝勒爷去珺儿的闺房稍作歇息。等会儿家宴备好后,凌柱再陪贝勒爷多喝一杯。”凌柱道。

四爷也觉得有些乏,自然应允。

凌柱派人送四爷往惜珺的闺房去了,他则连忙去膳房与觉罗氏一块儿安排家宴的事情。

且说惜珺坐在当初自己常坐的罗汉床上,又看看自己往日所住的屋子如自己在时一样干净整洁,便忍不住往自己的床上走了过去。

也不知道怎么了,惜珺歪在床上,渐渐就入了梦境。

四爷跟着下人来此,见惜珺已经睡着了,便也脱了鞋,往她身边躺了下去。

几个丫鬟和跟随的奴才见状,也不好近身伺候,都默默退了出去。

惜珺皱着眉头,原来她又梦魇了。

四爷见小格格紧紧皱着眉头,身子扭捏不定,便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细细看着惜珺的脸瞧。

“喂,醒醒!”四爷忍不住道,因为惜珺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了,他只好出言唤她。

可是惜珺并不是一句话就能喊醒的,只见她开始不停翻转自己的头,似乎在进行什么艰苦的斗争。

“醒来!”四爷拿手在她的腰间抓起了痒痒。经过一个月的相处,四爷也已经了然惜珺的一些小习惯,比如很是怕痒。

“哈哈!”惜珺果然猛然睁开了双眼,大笑了几下,便愣愣地盯着自己上头的四爷,“爷,你这是做什么?”

第45章 家宴

“你在做梦,叫都叫不醒,爷只好饶痒痒了。”四爷道,他整个人仍旧压在惜珺身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那爷做什么压在妾身身上!”惜珺瞪着四爷道。

“爷刚刚躺在你身边,见你梦魇了,这才爬起来喊你呀!”四爷连忙解释道。

“那现在咱们起身吧,额娘的家宴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惜珺将信将疑地道。

四爷这个时候趴在自己身上,然不成是想白日宣淫?这个冷面王,没想到那么热衷房事?

四爷瞧着惜珺那个小眼神,猜到了她刚刚心里所想,便连忙翻身从她身上下来了,尴尬地咳嗽了几下。

“爷又不是馋肉的,不至于现在就忍不住了。”四爷从床上下来后,自顾自地解释道。

“妾身馋肉了,肚子好饿。爷,咱们去前院吧。”惜珺走到四爷身后,勾起一丝笑容道。

四爷点点头,心里觉得有几分尴尬:然道自己要做什么还有对她解释?她只是自己的一个妾室,然道不是要看自己的眼色么?

不等四爷说什么,惜珺已经迈开步子率先往前面走了。四爷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伺候的下人也不知道都去了哪里,外面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咳咳,你不该带着爷走么!”四爷瞧着前面的惜珺道。这个小女人,原来在贝勒府还是规矩的!这一回来,顿时原形毕露,简直太没规矩了!

惜珺暗暗握了握手心,然后端起一丝笑容,转身对四爷道:“妾身是在前面给爷带路嘛!”

“带路就要走在爷的一侧,哪里有独自走在前面的!”四爷道,心里暗暗觉得回去后还是得给这个小格格做做规矩了。

惜珺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只好扭转身走到四爷旁,陪着四爷一块儿走。

待她将四爷待到前堂,觉罗氏果然已经准备妥当了,正预备叫人去请,就看到惜珺带着四爷来了。

“姐姐!”一个小男孩一见惜珺,便高声喊道,正欲冲到惜珺那边去,却被凌柱拦住了。

“贝勒爷,请快入座吧。”凌柱对四爷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然后又扭身对男孩道,“林博尔,快喊贝勒爷。”

因为凌柱与觉罗氏感情笃厚,身边就只有一个妾室,生了惜琴,再无旁的庶子庶女。觉罗氏一共生了一女一子,惜珺便是长女,跟在凌柱身边的便是他唯一的男丁林博尔。

“给贝勒爷请安,给姐夫请安!”林博尔小小的人儿,对四爷作揖道。

原来他刚刚从外面回来,所以一早并不在接迎的队伍里。

“这是惜珺的胞弟吧!”四爷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博尔。

“林博尔,过来,到姐姐这里来!”惜珺忍不住道。

“姐姐,林博尔想你了!”林博尔几步跑到惜珺身边,一把往她怀里扑了过去。

“林博尔,不许没规矩!”凌柱连忙呵斥道。

“阿玛,林博尔还是个孩子,跟女儿亲近些,也没有什么吧!”惜珺搂着弟弟道。她虽说是对自己阿玛说的,实则是对四爷说的。

“姐弟许久未见,亲近些也是自然的。”四爷道,口气听起来很大度。

凌柱和觉罗氏相视一眼,这才没再阻止儿子与女儿的亲昵。

惜珺搂着林博尔问他的学业,心里却在腹议:哼,在人前就一副很大度的样子,私下就小肚鸡肠!

四爷随着凌柱一块儿入了座,惜珺本想和林博尔坐在觉罗氏那一边,可是凌柱却不让,非要她陪着四爷坐一边。

正在这时,凌柱的第二女惜琴来了。

她刚刚十一岁,已经出落得十分动人。

惜琴的额娘是觉罗氏的一个陪嫁丫鬟,因为貌美,才被觉罗氏做主,给了凌柱做妾。

惜琴继承了其母的外貌,生得十分秀美。

平日觉罗氏对她也是十分用心,因为她自己只给凌柱生了一女一子,便是惜珺喝林博尔。

那妾室很是规矩,又只生了惜琴,故而觉罗氏也将惜琴当做嫡女般养着,也让惜珺她们与她亲近。

惜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四爷,她走到四爷身边规规矩矩行礼道:“给姐夫请安!”

“这是二妹吧。珺儿,你妹妹倒是很知礼!”四爷看了惜琴一眼,说道。

凌柱一听四爷这话,心里顿时就是一惊:难道四爷是觉得珺儿不知礼?

惜珺装作没听懂四爷的话,拉着妹妹道:“我二妹自小就聪明娴静!来,惜琴,坐姐姐身边!”

惜琴挨着惜珺坐了,她微微红了脸,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一则她身份是个庶女,虽然觉罗氏和惜珺对她都好,可是身份摆在那里;二是这惜琴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见了四爷,便隐隐有一种畏惧。

“贝勒爷,小女不才,幸得贝勒爷垂怜,今日能回来看我二老。臣多谢贝勒爷!”凌柱端起酒杯给四爷敬酒。

“岳父无需多礼。珺儿被二老教养得十分聪慧守礼。今日爷陪她回门,应该向二老敬酒才是。”四爷难得一副贤婿的姿态道。

惜珺听到四爷说自己“聪慧守礼”,心里觉得怪怪的,毕竟从冷面四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评价,着实让她有点不习惯。

“姐夫,林博尔敬您一杯酒,希望姐夫和姐姐情深义重,早生小侄儿。”林博尔也学着阿玛的样子,端起自己跟前的酒杯对四爷道。

他可是凌府唯一的男嗣,被凌柱送出府去,在京城有名的书斋“集智书院”读书,今日并不休沐,而是被凌柱派人去接回来的。

“好,林博尔年纪小小,但是口齿清晰,条理明确,很不错。”四爷夸赞道。

凌柱和觉罗氏心里一喜,儿子能被四爷喜欢,那自然是好的。

“姐夫,琴儿也敬您一杯酒,祝贺姐夫和姐姐情义深厚,和和美美。”惜琴也连忙端起酒杯道。

四爷自然不能不喝,这可都是惜珺的弟弟妹妹,他这个做姐夫的,自然不能推了他们的敬酒。

“贝勒爷抿一口就是,他们都是小孩子家家的,不当真。”觉罗氏连忙道。

第46章 娘家

“虽说他们年纪不大,但都是第一次见面,这杯酒应该都喝了。”四爷道。说罢,四爷一饮而尽,很是干脆。

席间,四爷与凌柱觉罗氏说起客套话来,也是一套套的,哄得岳父岳母都高兴;对小舅子和小姨子也是态度和气,还让惜珺接弟妹到府里去玩。

“姐姐,姐夫说的,林博尔想去姐姐那里玩。”林博尔见四爷这样说,果真对惜珺道。

“琴儿也想去瞧瞧呢。”惜琴也细声细气地道。

“那就等你们姐姐得空了。”四爷笑道,俨然一副“和蔼可亲”大姐夫的模样。

惜珺想着明年年初不是就要陪着四爷一块儿出门去么,哪里有时间接林博尔和惜琴过府玩,便索性对四爷道:“爷,不如让她们过年的时候去,正好府里头也热闹。年后,贝勒爷要出门,那时候妾身也要随行,哪里有时间去呢。”

四爷一听这话,点点头,遂道:“那就让他们过年的时候到府里来玩就是。”

凌柱和觉罗氏相互交换了一个满意的眼神,四爷能让他俩去,足可以说明他对惜珺的重视。

那厢,觉罗氏派出去的心腹嬷嬷秦氏已经来到了济和堂。她依着觉罗氏的吩咐,寻到了陈容远,将惜珺开的方子交给了他。

陈容远得知眼前的妇人是钮钴禄府派来的,又看到惜珺的方子,一时之间尽有点抑制不住的激动。他心里一直认为惜珺当时是迫于皇命不得不嫁,此刻看到这方子里藏着的另一层意思,越发觉得惜珺是对自己另有深意。

“这位嬷嬷,不如先去吃茶,我得依着你家格格的方子去配药,恐怕有一会儿。”陈容远将那方子一扫,就看明白了惜珺藏在方子里面的另一层意思,遂对那妇人道。

妇人自然不疑有它,跟着药堂的小厮下去了。陈容远遂又拿起那方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三遍,这才正在看明白了惜珺在这药方里让他所做的事情。

自从那日分别后,他果然遍翻古医书,想为惜珺找到治疗那种古怪头疾的法子,还真让他找到了。

陈容远又看到方子表面的意思是让他配置一种能避孕的汤药,心里便愈加认定:惜珺嫁给四爷是迫不得已,不然她为何要喝避孕汤,自然是不想给四贝勒生孩子!

陈容远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心中似有千马奔腾,翻江倒海,无法释然。可是,惜珺已经嫁入四贝勒府,纵然她千般不愿,可是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了。

陈容远渐渐冷静了下来,便依着惜珺的要求,给她配置了一种非常温和的给妇人避孕的药草。随着这些药草,他还写了一封信,偷偷放进了其中的一剂药里。

那厢,还在陪着四爷一块儿用膳的惜珺自然不知道陈容远的这番心思。待用完膳后,四爷便说和惜珺先歇息一会儿再回府。

惜珺正想着如何与觉罗氏拿她给自己准备的避子汤的草药,见四爷这般说,就道:“让下人先带着爷回去歇息,妾身还要与额娘再说说体己话。”

四爷自然应允了,由着下人领着回了惜珺的闺房。四爷带来的下人也已经用好了饭,在外面候着了,原来刚刚是觉罗氏让人拉着他们去先吃饭去了。

觉罗氏打发了凌柱领着林博尔去书房检查功课,又让惜琴回去后,才拉着惜珺回了自己的卧房。

“珺儿,额娘已经将那东西给你打包到给你带回去的补品里面去了。”觉罗氏拍了拍惜珺的手,让她放心道。

“额娘!”惜珺往觉罗氏怀里靠去,腻在她的肩头撒娇。

“珺儿,额娘瞧着四贝勒对你还好。能当众允诺你让林博尔他们入府看你,已经是恩宠。你可不要骄傲自大,要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额娘还给四福晋准备了一点薄礼,你回去后,将它送到正院,知道了吗?”觉罗氏语重心长地道。

“额娘,珺儿知道了。”惜珺心里颇为感动,她知道这是觉罗氏不放心她,也是担心四福晋会因为四爷对自己的恩宠儿迁怒于自己。

“珺儿,额娘不能在你身边,凡事你可要考虑仔细一些,郑嬷嬷还得力吗?”觉罗氏抬手揽住女儿的背,一下下地替惜珺顺背。

“郑嬷嬷很好。额娘,您不必操心了,珺儿还好。四福晋和其他人也都还算和气,并没有给女人使什么。”惜珺道。她不想让觉罗氏一天到晚跟自己担心,故而只好这样说道。

“那额娘可要每日在观音菩萨面前焚香祈祷,感谢她能保佑你事事顺遂。”觉罗氏眼里泛起泪花道。

所为一入侯门深似海,女儿虽是高嫁,但也是不容易再相见了。今日惜珺能回门,觉罗氏也知道这是四爷对她特别的恩宠。

“额娘,等珺儿在府里有了自己的根基,便时常让你进来,或者女儿回来小住就是。”惜珺自然明白为人母的那种对儿女一刻不停的牵挂,心里也是酸涩的,便嘟着嘴撒娇道。

“好,额娘等着那一日。”觉罗氏将眼里的泪光收了回去,耸了耸鼻子道,“那些草药你可要避开人些。四贝勒可知道?”

“贝勒爷日日忙得很,这些事情女儿自己能做就自己做了,不想事事叨烦他。”惜珺道。她自然没有将自己偷偷避孕的事情告诉四爷。虽说四爷也让秋大夫给自己调养身体,可是也没有让人送避子汤过去,这就说明四爷没有意愿让惜珺避孕。

“珺儿,额娘知道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可是身在贝勒府,一切皆有贝勒爷和四福晋做主,你可不能坏了规矩。”觉罗氏仍旧不放心地道。

惜珺自然明白觉罗氏这番担忧从何而来,她也知道这个时代对于女子的限制有多么严厉,所以她才要暗暗自己先避孕,就是不想遇到什么事情,受制于人,无法自救,也无法脱身。

作为穿越人事,这点自省都没有,那就是白穿越了。

第47章 蠢蠢欲动

“侧福晋,今日贝勒爷居然带那个贱人回门了,咱们到底什么时候动手?”苏氏来到李氏的院子里陪着小心说了一会儿话后,便忍不住急躁起来道。

“这不马上要过年了,到时候人多手杂,正是动手的好时机。”李氏端着一个青花缠枝的茶杯,抿了一口茶道。

“妾身就是生气,明明侧福晋肚子里怀着孩子,贝勒爷居然这么久也不过来瞧瞧侧福晋。”苏氏点点头,故意为李氏“抱不平”道。

李氏轻哼了一下道:“贝勒爷若是知道她是个心思毒辣的女人,那就不会再宠她。苏妹妹,咱们这一次,一定要让钮钴禄氏彻底在爷面前失了心。”

“是。妾身一定好好按着侧福晋的吩咐做。”苏氏连忙道,“只是那一位不知道怎么想的,似乎对钮钴禄氏的得宠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呀!”

“她都在爷面前失宠很久了,能怎么着?不过是傍着大阿哥!”李氏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嘲讽道。

“侧福晋所言极是。福晋不足为惧,只要妾身能晋位,以后咱们联和起来,福晋也敢给侧福晋眼色看了。”苏氏奉承道。

李氏瞥了一眼苏氏,勾起嘴角道:“就是这么一个道理,妹妹,所以咱们好好得过这个大年呀。”

苏氏在李氏这里吃了定心丸,扶着丫头回去了。

李氏挺着五个月的肚子扶着蓝芯起身了,她每日都是要来回散步的,自然是为了安然生下这一胎。

“五个月就这么大的肚子,蓝芯,我怀疑肚子里是不是两个呢?”李氏低头看着自己大如铜锣的肚皮道。

“侧福晋放心吧。奴婢给你把过脉了,不是,是单胎。”蓝芯十分肯定地道。

“恩。贝勒爷多久没来咱们这里了?”李氏的脸上没了在苏氏面前的自得,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侧福晋,不过是几日没来而已。您别放在心上。上一次贝勒爷因为是恼了三阿哥所说的那句话而已。只要您安然生下这一胎,贝勒爷一定会不计前嫌的。”蓝芯连忙道,“苏氏那边,只要她将钮钴禄氏拖下水,到时候咱们再一并将她办了,贝勒爷自然会想到侧福晋的好。”

李氏眼里潋滟一片,似乎看到了那一日的痛快。她自从伺候了四爷,将近受宠了小十年了,何时被四爷这般冷落过?这一次,她隐隐觉得四爷与往日不同,以前因为争风吃醋,她也受过这样的惩戒,可是哪一次都不足以让李氏产生今日的空寂无望感。

这是女人的第六感,直觉告诉她,四爷似乎有些变了。他不再是那个以往能被她拉回来的四爷了。

与她一样拥有这种感觉的还有个一女人,那边是正院的四福晋。

弘晖的身子一日好似一日,还果真好了起来,这实在是令整个正院都为之精神一震。可是四福晋却仍旧闷闷不乐,自然也是因为四爷带着惜珺回娘家的事情。

“嬷嬷,你说,贝勒爷对一个格格如此上心,叫我怎么还能够坐视不理?”福晋站在门口,看着禁闭的正院的大木门,对着一旁的周嬷嬷道。

“福晋,做正室的都要遭受这一着。奴婢觉得您不必再与贝勒爷起隔阂了。如今咱们大阿哥好了,比什么都强。奴婢觉得,自然有人比福晋更心急,所以咱们就作壁上观,隔山看虎斗,到时候渔翁得利,还未可知呢?”周嬷嬷道。

福晋捧着鎏金的六角宫炉,突然道:“今年过年,咱们请戏班子进来热闹热闹吧,正好晖儿身子骨好了起来,办得热闹热闹,给他添添喜气。”

周嬷嬷见福晋突然转了话题,正觉得奇怪,但转念又一想,便道:“正如福晋所言,咱们就请个戏班进来热闹热闹。”

那厢,惜珺陪着四爷由着凌柱和觉罗氏送出了府,又是一番辞别,自然又落了一场泪。

惜珺喝四爷坐上马车后,凌柱和觉罗氏看着他们的马车,直到看不见了,夫妻俩这才转身往回走。

“我瞧着四贝勒是个有大志向的,咱们的珺儿以后兴许有更大的前程呢!”凌柱突然道。

“能有什么大前程?她不过是个格格,一生都要受四福晋的管束。四贝勒爷最多也是亲王,到时候最多也是亲王侧福晋。哎,若不是皇命难为,我可不愿意她嫁入皇家!”觉罗氏却不以为然地道。她心里想着惜珺对自己所说的那番话,越发觉得惜珺嫁给四贝勒是受了委屈,还不如嫁给一般的官宦之家做正妻舒坦。

马车里,惜珺若有所思地看着车窗外的市井街景,眉头微微蹙起来。

“爷知道一个地方,不如咱们晚上去那边用膳?反正是出来了的。”四爷见惜珺有点不高兴,以为他仍旧沉寂在与父母离别的难过里,便主动道。

果然,惜珺一听四爷这般说,心里便是一高兴,她还真想在外头再耍耍。

“谢谢爷。“惜珺勾起嘴角道,“今日爷为了妾身,可是已经打破了自己的常态了。”

“‘常态’?”四爷发现从这个钮钴禄氏嘴里总能听到一些自己以前都没有听说过的词汇。

“就是爷总是挂着一幅‘生人勿进’的脸孔,搞得人都以为爷不高兴,不敢靠近呀!爷今日为了惜珺,在妾身的弟弟妹妹面前,可不像平日爷的样子。所以妾身要谢谢爷为妾身做的这一切。”惜珺道。

是个懂事的!四爷在心里默默地腹议着,自己今日为了她,的确不太像平时的自己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的确让大阿哥好了起来。”四爷却不肯在惜珺面前承认道。

惜珺瞥了一眼四爷,撇过头去,心里想着四爷刚刚这句话的真实性。

“不管爷是为了谁,反正妾身觉得爷今日为妾身所做的,妾身很感恩。”惜珺又道。

“你怎么感恩?”四爷一手揽起惜珺的肩头,将她拉入自己怀里道。

“爷!”惜珺惊恐地挣扎了几下道。

第48章 醉仙居

“怎么了?爷揽一下自己的妾室都不行吗?”四爷见惜珺一副娇羞的模样,便知道她是误会自己了,心里便起了逗趣之意。

“爷不是说要去一个别致的地方嘛!”惜珺抱着自己的胸口道,心里腹议着:这个冷面王,看来很耽于女色嘛!

“是呀,是要去,但是此刻爷就是想抱下你,然道不行吗?”四爷瞧着惜珺的俏脸上慢慢起了一丝红晕,忍不住就俯下头去,亲了她的额头一下。

惜珺被四爷这一刻的突袭弄得禁不住心被撩拨了似的,猛然间加速了几下。她抬头惊讶地看着正俯身低头看着自己的四爷,突然觉得莫名的悸动。

这一刻,四目相对,各自眼底起了不同的色彩。

四爷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女子,心底的喜欢不由自主地往上冒起。他承认自己重视钮钴禄氏,一方面的确是因为她出自钮钴禄氏;可是除此之外,眼前的女子的确令他感到不一样的欢喜,所以四爷宠爱她。今日陪着她一道回门,对她的弟妹父母亲近和顺,皆是因为眼前的钮钴禄惜珺,的确令他喜欢!

四爷想到此,便突然放开惜珺,撇过头去看自己一边的窗户外面的街景。

惜珺也连忙坐正了身体,低下头,一双漆黑的眼眸左右闪烁不定:刚刚冷面四那个眼神,分明是,是心动吗?还有自己的心跳,怎么会那么快?然道自己已经爱上了他?不可,不可,若是真爱上他,那日后若是失宠,岂不是很惨!

惜珺也连忙抬头看向自己这一边的窗外,将自己略有些凌乱的心渐渐沉寂下来。

马车一路往西边最繁华的街市奔去,车中的两个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一片宁静。天边的日光已经暗了下去,夜晚来了。

路边各大的街铺酒肆纷纷点起了大红的灯笼,一则是外来客照亮路,一则也是因为新年快要到了,挂上红灯笼喜庆。

马车终于停到了一骈并排挂着十几个灯笼的三层木楼门前。只见木楼悬挂在大门上的招牌上用颜体写着三个大字“醉仙居”。

苏培盛连忙招呼小厮给四爷和惜珺拿凳子下来,然后扶着两人依次从马车里下来。

迎客的小厮站在门口远远就举着一块布奔了过来,哈腰勾背地往四爷跟前凑,结果被苏培盛给拦住了。

“快,马上准备一间上好的雅间,我们爷要来用膳的。”苏培盛道。他一身内侍的打扮,尖细的喉咙,一听就是太监。

小厮也知道搞不好眼前这一位可是皇亲国戚,连忙点头往回跑,去让大掌柜出来迎客。

果不其然,四爷和惜珺一行人还没有走到门口,只见一位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

“贵客临门,贵客临门!请,请!”大掌柜知道规矩,也不上去套近乎,只往下走了几步,便侧身在一旁扬起手跟苏培盛打招呼。

四爷便带着惜珺以及一帮下人进了这醉仙居。自然最好的雅间已经被收拾了出来,四爷等直接被带上了二楼的最里面。

惜珺走进这二楼才知道,原来这醉仙居乃楼中楼。外面看起来三层木楼,其实就是一件大通间。她们进去后,才发现中间还有一层楼,旋梯而上,二楼的雅间俱都可以打开窗户,看到下面大堂的景致。

“这楼造得有点意思!”惜珺忍不住道。

“这位贵人可是慧眼。这楼乃是京城里最有名的楼中楼,独一无二。”掌柜在一旁听到,连忙接话道。

“你们这里除了楼造得有点意思外,菜怎么样?”惜珺道。

“贵人更是来对了地方,我们醉仙居的菜也是京城一绝。我不敢夸口,就是比起宫中的御膳,我们这里的大师傅做的菜也不比其差多少。”大掌柜见问起菜,自然如往常一般夸口起来,可是待他一说出来,顿时就有点后悔了,连忙闭上了嘴巴。

待来到预备的雅间里,里面的陈色果然也是很精致,比起贝勒府中的陈色,也差不了多少。苏培盛带着几个丫鬟和其他下人自然不敢跟四爷和惜珺坐,又给他们摆了一桌。

“各位贵客,菜单就在桌上,需要小的给报一下这里的特色吗?”掌柜很是客气地问道。

“你来点吧。”四爷没理会掌柜的话,而是对惜珺道。

惜珺正有此意,遂拿起那桌上的一个折子般的菜单,细细看了起来。这菜单做得也是很讲究,菜名旁边还绘着图案,很是雅致。

“这菜名看着,倒是看不出菜是用什么做的!掌柜,不如你就推荐几个特色吧。”惜珺道。

“好,那小的就将本店最有特色,点的客人最多的菜给您上来。”掌柜笑嘻嘻地道。他每日所见的客人数不胜数,多半都是让他给上的,因为那菜单上的名字根本看不出什么菜做的。

待掌柜退下去后,惜珺发现四爷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沉了下去。

惜珺觉得奇怪,本来是来吃饭的,怎么他又恢复了常态?真是性情难测,不好伺候!

“爷,怎么刚刚还高高兴兴的,这会儿又沉了脸?”惜珺耐不住好奇问了出来。

“爷看到了几位熟客,他们欠着国库的银子,却有银子在这里大吃大喝!”四爷朝着窗外道。原来刚刚惜珺与掌柜说菜单的时候,四爷已经打开窗户,朝着楼下看了看,发现了里面好几桌的客人都是朝中官员。

惜珺自然不知道四爷所言是何意思,但听四爷这话头便知道说的是朝中的事情。

“爷,然不成您带妾身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看有没有人在这里吃饭?”惜珺突然意识道。

四爷看了惜珺一眼,其实还真被她说中了。他之所以来此,就是早就听闻这“醉仙居”的酒菜贵得离谱,居然能一顿饭吃掉几十两银子,比得上普通人家的一年的花销了。但是,很多朝中的官员居然拉帮结派地来此宴请。

“妾身说中了,对吗?”惜珺看着四爷的神色道。

第49章 美味佳肴

“爷是见你对吃食十分在意,才带你来的!”四爷道。

他平日习惯了将心思深埋在心底,从来不曾将政事与后宅的女子说起,就连福晋也不会说,此刻被惜珺连番问起,心里着有点不习惯,可是又不想令惜珺说中心事,便撤了这个理由。

惜珺一见四爷这般说,心里的那点失望也渐渐消弭了。四爷乃是皇上的第四子,本就肩负着与生俱来的重任,他可不是普通人。四爷能那般说,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了,而是他能在意自己的心情。

惜珺想到此,便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矫情了,便道:“妾身是喜欢琢磨吃食,这样也能为爷准备可口的饭菜,爷能在膳食上称心,那位朝廷做事起来,也会做得顺心呢。”

四爷点点头,遂又往窗外大堂里去看。这一看不打紧,又被他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菜肴被送了上来,苏培盛青棋他们那边也照着又送上了一份,俱都是一个菜两份地上。

惜珺一看这菜肴做得的确精美,果真不比贝勒府里的差,遂道:“看来京城的富户都要往这里来,一点儿也不奇怪。”

四爷看了看眼前所上的这第一盘菜,也不知道这菜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爷,傻眼了吧!看来爷是落伍了,尽然不知道这大街上随随便便一家酒楼尽然比贝勒爷府中的菜还要做得好。”惜珺道。

四爷拿起筷子,夹了一筷,送入嘴里。

惜珺见状,也紧跟着捏起筷子,夹了一筷放入嘴里,吧唧吧唧地品尝起来。

“啧啧,爷,这菜可真好吃!”惜珺又去夹了一筷子道。

“是挺好吃,只是你吃出了这菜是用什么做的吗?”四爷问道。

“糯糯的,弹弹的,妾身只觉得好吃,但是还真吃不出来是什么做的呢。”惜珺道。

紧接着,各式美味佳肴一一都被送了上来,摆满了一桌。

菜肴色泽味都十分好,惜珺一见有美食,自然高兴得很,与四爷一一品尝下来,便将大掌柜叫了过来。

“大掌柜,我和我们爷这吃了一圈下来,尽然没有一个菜能吃出它们本来的味道。你来给我们说说,这每个菜到底是什么做的?”惜珺对那大掌柜道。

掌柜呵呵一笑,似乎早已经料到惜珺会问出这番话来,双手一摊,对她道:“那小的就给贵客介绍逐一介绍一下这些菜肴。”

“好,那就劳烦掌柜从第一道菜开始介绍。”惜珺道。

“这第一道菜,叫做‘千手观音’,它是用鸭的舌头做的,又用鲍鱼做的高汤,配以芽菜炒之,鲜美非常。”大掌柜眉飞色舞地道。

四爷和惜珺相视一眼,俱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心说这一盘总有三四十只鸭子的舌头了吧!

“这第二道菜,叫做‘花好月圆’,它是用鲸鱼的鱼翅做成的,雕刻成花的样子,既好吃,又好看。每次来我们这里的客人,都会点这道菜。”大掌柜继续道。

惜珺自然知道鱼翅是一道美味,可她没想到居然在清朝,鱼翅就被人拿来当菜肴了?

大掌柜自然没有看到惜珺脸上的神色,仍旧在娓娓而谈这桌菜肴的珍贵。直到他将所有的菜肴都介绍了一遍后,四爷的脸色已经黑得可以滴出墨汁了。

惜珺自然知道四爷心里为何不高兴,完全不管这掌柜的事,自然是这一桌珍馐美味耗费实在是太奢侈。

“大掌柜,你这一桌可是要花不少!这客人还挺多,实在是……”惜珺对那大掌柜道,伸出了一个拇指夸赞道。

“贵客不就来了么,来我们这里宴客的,大都是巨商富甲,要么就是当官的,甚至里头的人来呢。”大掌柜自鸣得意地朝着紫禁城的方向拱了拱手道。

“你们这般诱人来这吃喝,可知道他们有些人吃喝的是国库的银子,吃喝的是民脂民膏!”四爷骤然怒道。

大掌柜满心以为自己将自家酒楼的菜式夸赞一番之后,会引来这位贵客的交头称赞,可却见他雷霆之怒凝于眼睫,便有些摸不准自己究竟哪里得罪四爷了。

惜珺见状,连忙道:“大掌柜,我们爷喝得有点多了,你下去算算银子吧。等会儿过来拿银子就是。”

苏培盛已经连忙过来,拉着那大掌柜出去了。

“贝勒爷,您在这里跟一个掌柜发火有什么用?反而打草惊蛇呀!”惜珺道,“妾身不懂朝政大事,但是妾身觉得这家酒楼的老板并没有错呀!所谓有买才有卖!那是客人有这个需求,所以他们才敢卖。爷对这掌柜发火,又有何用?”

四爷被惜珺这一番话怼得无言以对,可是心里的气性却没半分消失,越发面冷如冰。

“贝勒爷,若是觉得妾身说得不当,就请贝勒爷责罚!”惜珺站起来,在四爷面前福身道。

四爷看了看眼前的女子,伸手一把将她拉了起来,也站起来道:“你说得没错,爷刚刚是失态了。爷听到那掌柜的话,仿佛看到那些贪官污吏贪得无厌的嘴脸。”

“贝勒爷,妾身觉得,贪污乃是人的本性。不是有一句古话,水至清则无鱼。爷若是想着将所有的贪官污吏全部消灭,其实是不现实的。爷只要想着,如何利用人的贪性将国家治理好才是。”惜珺道。

“你这句话说得很有意思,利用人的贪性来治理国家!”四爷道。

“妾身也是随口一言,贝勒爷勿怪!”惜珺忙低下头道。

“不,爷倒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四爷抬手勾起惜珺的下巴道,“听说,钮钴禄府的长女自小聪慧,这倒是显出来一些了。”

“贝勒爷还听说了什么?”惜珺勾起唇角道。

“爷听说钮钴禄府的大小姐温柔娴静,这点倒不是很相符。”四爷打趣道。

惜珺见四爷的脸上总算有了笑意,刚刚冷如冰面没有了,便笑道:“爷笑起来其实很好看,做什么总冰着个脸呢?”

第0050章 惜琴进府

“爷天生就是冷面相,就好像有些人天生一副弥勒佛的笑相。”四爷道,“不过,冷未必是坏,笑也未必是好。”

惜珺看着四爷说出这么一番富含深意的话来,接口道:“爷所言甚是。”

“吃好了?”四爷道。

“吃好了,妾身突然有点愧疚,这一顿可是吃了妾身几个月的开销了。”惜珺道,“抵得上穷苦人家一年的嚼噘了。“

“偶尔来一次无妨。回吧!”四爷弹了弹自己的衣袖,带着惜珺等人下了楼。

回到四贝勒府,已经过了戌时,四爷自然仍旧是在惜珺这里歇了,一室旖旎,春光无限。

春节的日子临近了,四贝勒府也忙了起来,四爷也忙了起来,从跟惜珺回娘家那日后,便没有再进后宅。

因为四爷的吩咐,惜琴和林博尔随后被接来贝勒府,林博尔因为要读书,便来了一日后,就回去了,惜琴则留下来小住。

一连好几日的大太阳,将积雪都消得个干干净净。这一日天气晴朗,惜珺和惜琴一块儿来到后花园赏梅。

“姐姐,这个花园可是比咱们府的大得多了。姐姐好福气,能天天在这样的花园里住着。”惜琴道。她来了这几日后,被贝勒府的气象所震慑,心里暗暗羡慕起惜珺的生活了。

“咱们府里头的花园也不差。琴儿,其实姐姐还羡慕你能被爹爹许给陈大夫为正妻呢。”惜珺衷心地道。她从额娘觉罗氏那里得知,惜琴已经被凌柱允给了陈家,只等她及笄,对方就来提亲。

惜琴听了惜珺这话,心里却颇觉得酸涩,相比于贝勒府的繁华,相比于四爷的身份和权势,那位陈家的二公子陈容远实在是太平凡了。

“姐姐受姐夫的宠爱,日日生活在这般的繁华境地里,琴儿实在是羡慕。”惜琴道。

惜珺见惜琴听不进去自己那番话的深意,只好作罢,拉着她道:“咱们去那里看看。”

姐妹俩一路走到一片水榭前,只见有一个木亭立于其上,她们便携伴走上了木亭。

水榭中漂浮着绿绿的水草,红色的鲤鱼在里面游动着,煞是喜人。

“青棋,你回去拿点鱼食来吧,这些鱼儿经过一冬的蛰伏,只怕此刻饿得很了,咱们给它们喂点食物。”惜珺道。

待青棋回去拿鱼食后,惜珺便拉着惜琴坐在木亭里晒太阳。抱琴一个人站在一旁伺候着。

“琴儿,你只晓得处在这繁华中的热闹,可是却没想到这热闹背后的纷争!”惜珺拉起惜琴的手道,虽然自己并非这个十一岁小姑娘的亲姐姐,但是毕竟她是原身的妹妹,自己也有责任照拂,便诚心诚意对她推心置腹,打算劝劝她莫要贪图虚荣。

“姐姐,你的意思是说四福晋对姐姐不好?还是其他人针对姐姐?”惜琴见惜珺这样说,便说道。

惜珺摇摇头,对惜琴道:“姐姐没有这么说,琴儿,总之,你要记着姐姐的话,大家未必就一定过得很好,小家未必就不好。我见陈家那位二公子,品貌皆都不错,而且还是大夫,他家还离咱们府上很近,你以后若是嫁过去,那每日都可以回去看看阿玛和你额娘。多好!”

惜琴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时,青棋拿着雨食回来了,姐妹俩便各自抓了一些鱼食开始投递。水中的鱼儿为了争食,你争我抢,在水中游来游去,看得姐妹俩朗朗笑出声来。

“哎哟,这不是钮钴禄妹妹嘛!”突然,她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正是李侧福晋的声音。

她前几日被四爷解了禁足,因为三阿哥跑去跟四爷求情,说李氏因为禁足,每日在屋子里愁颜不展。四爷顾念她怀着身子,便还是解了她的禁足令。

“妾身给侧福晋请安!”

“惜琴给侧福晋请安!”

“哎哟,钮钴禄妹妹,原来你还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妹妹呀!来,过来了让我瞧瞧!”李侧福晋笑盈盈地道。

只见她挺着将近五个月的肚子,身子有些发福,脸上的妆容十分明艳,又笑意连连,给人一种热情明朗的感觉。

惜琴看了惜珺一眼,遂走到李氏身边。

李氏一把拉住惜琴,上上下下看了看,又夸赞道:“我本以为钮钴禄妹妹生得已经是沉鱼落雁,没想到这个小妹妹更是倾国倾城呀。”

惜琴觉得眼前的李氏和蔼可亲,而且生得也很美,居然这般夸自己,高兴地也笑了起来。

“李侧福晋也生得美貌无双,妾身和妹妹实在不敢当侧福晋如此夸赞。”惜珺突然警铃大作,回了一句场面话道。

“怎么办,我好喜欢你这个小妹妹,不如将她过给我做干妹妹好不好?来,这个你戴着。”李氏道,说罢,她便从手腕上褪下了一个镶嵌宝石的金手镯往惜琴手上戴。

“这,这不行。姐姐!”惜琴惊得直往后退,但又不敢挣脱李氏的牵扯,只好跟惜珺求助道。

“侧福晋,惜琴她年纪还小,只怕戴不来那么贵重的东西,还是请侧福晋莫要宠坏了她吧。”惜珺只好出言道。

“这有什么,这手镯以后给这位小钮钴禄妹妹陪嫁也是好的。这么标致的人儿,以后定能嫁一个如意郎君的。”李氏仍旧不肯松手,拉着惜琴的手非要往她手上套。

惜琴不敢推迟,惜珺又阻止不了,只好仍由李氏将那手镯戴了上去。

“琴儿,还不快给侧福晋谢恩。”惜珺见推辞不掉,只好道。

“多谢侧福晋赏赐!”惜琴连忙福身行礼。

“快起来,好妹妹。这手镯戴在你手上,简直好看极了。”李氏连忙亲自拉起惜琴道。

“侧福晋莫要累着了,坐下歇息吧。”惜珺也走了过去,一把拉开惜琴,亲自扶着李氏往那边坐。

李氏见惜珺亲自来伺候自己,脸上露出一丝得意,随即又隐了下去,就着她的搀扶,坐下去了。

“妹妹,我听说你给大阿哥喂药,可是治好了他的病呢。没想到妹妹还好这样的本事。”李氏道。

第0051章 姐妹生隔阂

“侧福晋谬赞了,那不过是一点小手法。侧福晋看起来起色很好,胃口也很好吧。”惜珺连忙将话题转到李氏身上,她怕李氏问多了,自己少不得一番应付,若是被惜琴听出破绽,那就不妙了。

“是啊,本侧福晋最近胃口好得很,只怕是个小子,太能吃了。”李氏笑道。

“侧福晋好福气。妾身想起还有点事情,先和妹妹告辞了。”惜珺连忙收尾道,她可不想在这里陪着这位处处显摆自己“怀着身子”的侧福晋再周旋了。

李氏点点头,便看着惜珺拉着惜琴退出了木亭,走远了。

“主子,您这手镯可别白送了。”李氏身边的丫鬟蓝芯突然道。

“不白送,那个丫头的样子,就跟当初的苏氏一样。本侧福晋可以肯定,她肯定能被本侧福晋所用。”李氏弹了弹自己的护指道。

“主子,苏氏这一枚棋子说不动就能让钮钴禄氏消食!”蓝芯道。

“那当然是最好。不过,凡事不是都要留一手,这个惜琴就是本侧福晋的后手。”李氏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道。

那厢,惜琴被惜珺拉着走,心里却在想刚刚那位“和善”的侧福晋对自己所说的话。可以说,那一番话,正中她的心意。

“姐姐,那位就是姐夫的侧福晋?”惜琴忍不住问道。

“恩,她送给你的那手镯,还得想办法还回去才是。”惜珺皱着眉头道。

她很明白李氏绝不会真心与自己交好。因为这是明摆着的,自己来了,就夺了她的恩宠,她不可能喜欢自己!除非她是圣母!

“侧福晋都送给琴儿了,干嘛要还回去呢,那岂不是辜负了侧福晋的一片心意?”惜琴一听说要还回去,立刻就不愿意了。

惜珺顿住脚步,拉着妹妹道:“琴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是最简单的道理。咱们与她没有任何交情,她为何要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你,然道你不觉得她肯定是有所图吗?”

“姐姐,兴许李侧福晋就是喜欢琴儿呢,她还说琴儿好看呢!”惜琴睁着一双大眼睛道,心里却觉得惜珺是不高兴李氏夸自己了。

她与钮钴禄惜珺到底不是同胞姐妹,虽然自小一块儿长大,可是不是出自一个娘胎,到底还是有隔阂的。

“琴儿,你!”惜珺想说狠话,可是看着眼前这章无辜单纯的脸,肚子里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姐姐,若是你不喜欢琴儿接受李侧福晋的礼物,那琴儿不要便是。姐姐不要生气了。”惜琴见惜珺不高兴,越发心里觉得是那样,但嘴上还是退让了。

她在钮钴禄府到底是个庶女,自然不敢与惜珺在明面上争,而且她此刻也是因为惜珺的缘故,才能在这贝勒府来小住的,孰轻孰重,惜琴自然拿捏得准!

“琴儿,我不是不喜欢你接受别人的礼物,只是这礼物来得无缘无故。姐姐觉得不妥当。你先戴几日吧。过几日取下来,我再想个法子还回去就是。”惜珺只好这样道,她以为惜琴只是小孩子虚荣心,就让她戴几天吧。

“好,琴儿听姐姐的。”惜琴诺诺道。

姐妹俩回到屋里,就看到谭嬷嬷打发过来人装饰屋子。原来每到新年,贝勒府里各处都是要张灯结彩,布置一番的。

惜琴看着院子四处都挂上了红灯笼,还有不少丫鬟下人往屋子里搬东西,俱都是各种各样的摆件。

原来这也是四爷的吩咐,嫌惜珺的屋子里太空了,特意赐给了些古玩。

“格格回了,二小姐回了。”郑嬷嬷迎了上来道,“格格,宋格格刚刚派人送来了东西。”

“宋格格?”惜珺诧异地道,“我与她并没有任何交往呀!”

“正是,可是送来的都是一些女红小玩意,也不好拒绝,只好收下了。”郑嬷嬷道。

惜珺和惜琴进了屋子,由着各自的丫鬟脱了外面披着的棉披风,然后依着主次往暖榻上坐下,有丫鬟立刻送来了热茶。

“格格,您瞧!”玉书将宋氏送来的东西拿给惜珺看,俱是一些帕子香囊等物件儿,不过绣工做得很好,颜色也搭配得好。

惜珺瞧了瞧,便道:“收下就收下了,您给宋格格送一些回礼吧。”

“是,格格,老奴觉得,您不如和这位宋格格结交结交。毕竟她是伺候贝勒爷的第一个格格,又生过孩子,还是有些根基的。”郑嬷嬷道。

惜琴点点头,看向惜珺。

“宋氏出身平平,且膝下也没有什么子嗣,一直被李侧福晋压在下面,唯一所依仗的就是她跟了四爷这么一些年。其实也谈不上什么根基。”惜珺冷静地分析道,“嬷嬷,对于贝勒爷的其他妾室,我不想去结交。说到底都是伺候贝勒爷的,不可能真心结交的。宋氏也是老人了,她这番动作,必定有用意的。”

郑嬷嬷见惜珺说得也不错,心里暗暗赞叹小主子年岁虽小,可是心智却出奇的成熟了。

一旁的惜琴听了惜珺这番话,心里却暗暗觉得惜珺太过骄傲了。人家好心好意来结交,多结交一个人,多一条路不是。

可是她自然不敢在惜珺面前说出自己内心想的,陪着惜珺坐了一会儿后,就说自己累了,扶着丫鬟回了自己的屋子歇息。

回到惜珺给她安排的屋子了,惜琴这才露出一份不甘。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丫鬟冬儿见自家小姐脸上露出一份不悦,便问道。

“冬儿,同是一个阿玛所出,为何姐姐能享受这等荣华富贵,我却只能嫁给一个大夫!”惜琴略有些愤愤地道。

“小姐,大小姐乃是嫡女,老爷自然会给她安排。二小姐到底不是夫人所出呀。”冬儿道。她也是自小伺候惜琴的,与她也是不避讳的。

“是呀,姐姐是嫡女,而我只是个庶女。可是明明,我也长得好呀!”惜琴仍旧不甘心地道。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只珠光宝气的镯子,心里的某些欲望像疯草一般冒了出来。

第0052章 羞辱

“格格,该喝汤药了。”青棋端着一碗熬好的汤药到惜珺跟前,“格格,奴婢在包着草药的纸包里发现了这个!”

惜珺先接过青棋手里的纸条,慢慢展开来看了起来。

“太好了,居然被他找到了!”惜珺看完那纸条后,兴奋地道。

“格格,什么找到了?”青棋不识字,见惜珺那么高兴,忙问道。

“没什么,将汤药拿来。快伺候我喝了。”惜珺将那纸条收进自己的袖子里,然后立刻就就着青棋的手喝了那碗避子汤。

为了避开四爷知道,她每日都是在午饭前一刻钟喝的。

“快,让砚墨去书房为我铺纸研砚!”惜珺道,“等会儿吃了午膳就去书房写东西,快去让琴儿过来用膳。”

待姐妹俩一块儿吃了午膳后,惜琴还想去园子里消食,惜珺便让她去了,而她自己自然去了书房,给陈容远回信。

待惜珺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写好了信,她便让青棋进了屋子。

“青棋,你还记得那个济和堂的陈大夫吗,就是额娘说的,将来要娶惜琴的那个陈二公子。”惜珺小声对她道。

除了青棋,惜珺自然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当初可是溜出府去看大夫的事情,就连郑嬷嬷都不知道。

“奴婢记得!格格,您与他,还有联系?”青棋眼里露出惊讶的目光道,要知道这出了嫁的女子如何能与外人还有联系,若是叫人发觉了,那可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

“上一次,我让他帮我查古书的事情终于有回音了。青棋,他父亲跟阿玛提过亲了,以后他就是我的妹夫,这也不是外人了。”惜珺道,“不过毕竟现在他还没有与惜琴成亲,我与他也不方便见面,所以想让你为我给他带一封信去。”

“格格,奴婢害怕若是叫人发觉您与那位陈大夫还有联系,只怕会对格格的名声不利呀!”青棋踟蹰了。

“青棋,我知道你担心的,可是那位陈大夫能帮我治疗头疾。那头疾,我不是与你说过,只有你知道。”惜珺道。

“格格,奴婢是担心。不如跟二小姐说说,让她也知道,通过她将那位陈大夫请到咱们府里头来,为格格看病就是。不要像这样,若是被人发觉,反而惹人话柄了。”青棋道。

惜珺一听她这样说,倒是觉得有几分理,可是若是大张旗鼓地将那位陈大夫请到贝勒府来,似乎也不是很妥当,毕竟他与惜琴还没有过庚帖。

“青棋,还是由你送出去吧。琴儿年纪还小,与那位陈大夫也还没有正式定亲,若是日后生变呢!”惜珺想想,还是打消了那个念头。

“是奴婢没考虑周全,那奴婢如何出去?”青棋道。

“等送惜琴回去的时候,你代我送她回府也是应该的。”惜郡道。

那厢,惜琴与冬儿在园子里游览,正好碰到了苏氏。

“惜琴给格格请安。”惜琴一见穿着粉色旗装的苏氏,虽然不认识她,可从这一身的气派看,就知道不是下人。

苏氏也不认得惜琴,但是一听她自报“惜琴”,便明白了是惜郡的妹妹。虽然没见过,但是四爷接惜郡弟妹入府的事情却人尽皆知。

“哎呀,秋玫,怎么现在什么猫猫狗狗都往咱们院子里跑呢。”苏氏斜了一眼惜琴,便看也不看她道。

惜琴顿时面红耳赤,被人轻视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十分羞耻。

“你可知道,这园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来的。这里是四贝勒府的后花园。只有四贝勒的女人才有资格在这里赏景。你又不是我们府里头的下人,又不是贝勒爷的女眷,怎也能来这里瞎走?冲撞了贵人,可知罪?”苏氏的丫鬟秋枚道。

惜琴到底也只是个四品典仪的庶女,被一个下人这般数落,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

“我们,我们小姐乃是钮祜禄格格的亲妹,怎么没资格逛了?还是贝勒爷接我们小姐来的呢!”冬儿忍不住道。

“哪里来的野丫头,还懂不懂规矩,在我们格格年前,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了跪下,给我们格格赔罪!”秋枚立刻扬起了声音道。

冬儿肩膀一抖,吓得直往后退。

惜琴也被吓得不轻,她哪里护得住冬儿,只好任由着她被人喝斥。

“掌嘴。”秋枚走到冬儿面前,扬起手就去打冬儿。

小姑娘被吓得哪里敢反抗,只好低着头任由秋枚打。

“住手。”

一个坚定而果决得男人的嗓音制止道。

第0053章 宋氏来访

“姐夫!”惜琴仿佛看到了救星,双手抱在胸前,要带泪光地道。

“贝勒爷!这丫头对妾身无礼!搞得舍身肚子都有点不舒服了!”苏氏狠狠瞪了一眼惜琴,连忙朝着四爷走了过去,一只手还扶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娇滴滴地道。

四爷看着苏氏姣好的脸庞,再加上顾念她有了身孕,便道:“她不过一个孩子,你怎能跟她一般见识!”

惜琴听着四爷这番话,心里虽然觉得委屈,可是见四爷话里是维护自己的,便知趣地没再多言。

“贝勒爷!她是钮祜禄妹妹的亲妹,妾身可以不跟她计较。可是她身边那个丫头呢,不过是个奴才,居然敢在妾身面前无礼。妾身心里憋闷,贝勒爷要给妾身做主呀!”苏氏心里暗暗气恼,可是又不敢违逆四爷,只好拖那个丫头出气。

冬儿瑟缩着身子,心里头害怕得很。

“都快过年了,莫要在这样的日子见血光了,爷陪你到你屋子里去坐坐?”四爷道。

苏氏见四爷这么说,自然乐意了,相对于四爷的宠爱,自然比惩罚那个丫头要紧。

冬儿如获大赦一般,抬头看了四爷一眼就连忙低下头去了。

于是,苏氏拉着四爷往自己所住的方向去了。

惜琴这才觉得整个人恢复了过来。

“小姐,咱们回去吧。”冬儿上前道。

惜琴点点头,主仆两个回到惜郡那里,只见她正在接待宋氏。

原来,惜珺让人给宋氏送了回礼后,宋氏便来了。

惜琴主仆只好先回去了自己的屋子。她本想去找惜珺诉一下刚刚遇到的事情,此刻却只能闷在心里。

“冬儿,若是我也成了她们这样的人,就不用受这样的委屈。”惜琴突然道。

“小姐,咱们老爷不是应许了陈家,等小姐及芨了,就要许配给他家二公子。”冬儿道。

“不过是一个大夫,如何能与姐夫相比。”惜琴眼里闪过一丝不甘道。

冬儿诧异地看了看惜琴,她自然明白自家小姐这话的意思,可这又怎么能呢?

“小姐,这恐怕行不通。大小姐也不可能答应,老爷夫人又岂会允许?”冬儿幽幽道。

惜琴心里叹息一声,她知道冬儿所言不虚,不由得暗暗气恼。

那厢,惜珺与宋氏正在喝茶。

“妹妹,姐姐瞧着妹妹是个有福气的。听说妹妹懂一些医理。所以想来跟妹妹讨教一个问题。”宋氏态度诚恳地道。

惜珺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好道:“不知宋姐姐想问什么?”

“妹妹,我当初曾经怀了一个孩子。他是贝勒爷的第一个孩子。当时我真是开心。”宋氏道,说着眼里就有了泪光。

惜珺一听宋氏这开腔,就知道这是找同情来了,不过她还是配合地问道:“听说宋姐姐那个孩子没有保住?”

“那孩子一出生就羸弱得很,可是我的身体也不是那般柔弱,可偏偏那孩子那样!”宋氏略有些激动地道。

每当谈到她那个失去的孩子,她的心就锥心地痛,即便过去了十几年,那种感觉仍旧消散不去。

“宋姐姐那孩子可有什么症状?”惜珺忍不住问道。她本就是个善良的人,又因为有一颗医者的仁心,听到宋氏这般讲述,自然忍不住问道。

“那孩子一出生就角色发黄,后来脸色有些发紫,经不住一点儿声响,否则就哭个不休。”宋氏道,“不到一个月,他就……”

惜珺看着宋氏扯下胸前的帕子,开始擦自己的眼角。

“听宋姐姐这么说,似乎有中毒的迹象。姐姐没让贝勒爷叫大夫去看看?”惜珺从宋氏的这对话中,几乎可以断定那个早夭的孩子应该是中毒了。

“叫了。可是程大夫说我的小阿哥是身体太弱了。没有任何其他的问题,天生不足所致。”宋氏道,“可是我不信,直到现在还是不相信。”

惜珺道:“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宋姐姐又提起此事也是无济于事了。”

同情归同情,可是惜珺很清楚自己并不太想去掺合别人的事情。

“我知道事情过去了,可是我是他的娘呀。就算过去了二十年,我还是记得他在我怀里咽气的样子。妹妹,其实你想想,如果那个孩子是被人所害,那么这个人还有可能去害别的人。妹妹如今的了贝勒爷的宠爱,怀上身子也是迟早的事情。若是也被人暗算了去,那岂不是……”

惜珺并没有被宋氏这句话吓唬到,但是她也觉得四爷后宅里藏着这般害人的人,实在是可怖。

“妹妹,其实我来跟妹妹说这番话,也是为了给我那个可怜的孩子报仇,同时也是来投靠妹妹。”宋氏道,“妹妹出自钮祜禄氏,门庭显赫,不是我等可以相提并论。”

“宋姐姐过谦了,这件事毕竟过去十年了,如何查起?”惜珺道。

“当年经手伺候过的奴婢说起来也奇怪,尽然没有人留下。显然都是安排好的。”宋氏道,“不过,当年给我那个孩子喂奶的**却被我找到了,也是苍天有眼。”

“你怀疑是奶娘有问题?”惜珺道。

“是,中毒无非就是从口所入,若是从旁的,按说旁的人也会中毒呀。”宋氏道。

“其实我觉得应该从当年给你孩子诊治的程大夫身上入手。若真是中毒,他不可能那么说。”惜珺道,“那位程大夫哪里去了?”

“就在那孩子夭折没多久,程大夫就失足落水溺亡。”宋氏道,“这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

“这也太巧合了。”惜珺诧异道。

“所以,妹妹,你可是要当心了,那个害我孩子的人一定还躲在暗处窥视着,一旦她想要再出手,那就防备不及了。”宋氏道,“妹妹若是能帮衬一二,我愿意为钮祜禄妹妹马首是瞻。”

“宋姐姐,我可以答应你,帮你查查看当年小阿哥的死因,但是姐姐真没有必要为我做什么。”惜珺连忙道。

既然宋氏都找上门来相投,她也不能太博人家的面子。

第0054章 想借医书

“妹妹这是瞧不上我宋如雅么?”宋氏忍不住道,“妹妹初来贝勒府,可能不知道这贝勒府的情况。妹妹如今一人,平时若是没人帮衬,有时候也是暗箭难防。”

郑嫫嫫忙朝着惜珺打了一个眼色:她觉得惜珺此刻应该接下宋氏的投诚。

“姐姐严重了,惜珺觉得福晋为人宽和,各位姐姐也都很和气。”惜珺却装作没看到她的眼色,与宋氏这般说道。

宋氏见惜珺这般说,便坐不住了,只好起身告辞道:“那我就不打搅妹妹了。”

“宋姐姐慢走。”惜珺也站起来,送宋氏到门口。

“格格,如果与这位宋格格处着,对格格不是没有好处呀,格格做什么不接她的投诚?”郑嫫嫫站在惜珺的身后道。

“我们与她并不熟悉,她陡然来坦诚以待,嫫嫫觉得可靠吗?”惜珺看着门外一棵杨树上的一个鸟窝出神地道。

“格格的意思宋氏不可信?”郑嫫嫫道。

“可信不可信,还得细细观察!人心这东西,乃是日久才见的。”

郑嫫嫫点点头,又道:“二小姐回来了,不过老奴瞧着她似乎有什么事情。”

“琴儿?”惜珺转身,便往她住的屋子去了。

待她来到惜琴的屋子里,只见惜琴正在绣花。

“姐姐来了。”惜琴见惜珺进来,连忙站起来道。

“琴儿,下午在园子里逛得如何?”惜珺拉着惜琴坐下。

惜琴垂下眼眸,踟蹰着要不要说。她这个表情,惜珺心里猜到肯定有事。

“大小姐,二小姐若不是贝勒爷极时出手,只怕今日就要受辱了。”冬儿出言道。

“冬儿,做什么还提,莫要让姐姐为难。”惜琴喝斥了一句自己的丫鬟。

“冬儿,怎么回事,你一个字也不要漏。”惜珺却道。

她心里又如何不明白,惜琴不过是让冬儿说,如果真不想让自己知道,也不会摆出脸色让郑嫫嫫瞧见。

冬儿自然将惜琴在园子里遇到苏氏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惜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才对惜琴道:“琴儿,你可明白了姐姐跟你说过的话,给人做妾室不如正妻的道理。后宅妾室之间的倾轧和嫉妒,这样的气是少不了的。你今日碰到的那个苏氏也是贝勒爷的妾室,而且她身上有了身孕,碰不得。即便你今遭受委屈的时候我在场,只怕也免不了受辱。”

惜琴本以为惜珺怎么着也要跟她说说出气话,可是没想到这样说,心里更加郁闷。

“琴儿,刚刚让玉书找了一些皮料和布料,你去选选,让府里头的绣娘给你赶制几件新衣出来。走,姐姐陪你去挑。”惜珺见她不说话,便道。

惜琴柔顺地点点头,遂和惜珺一块去选布料皮子做衣裳。

到底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选了几件称心的布料和皮子后,那些不愉快似乎就消散了。

待差不多到了用晚膳时候,四爷派人过来传话,要过来用晚膳。

惜珺令谢大娘准备了膳食,便让惜琴回了她自己屋里去。

一般情况下,惜琴也不是次次都与惜珺一块用膳的。

经过这次风波,惜珺觉得以后还是少让这小姑娘进府了。

毕竟,见识过太大的繁华,又怎会甘心平凡的生活呢?

惜琴见惜珺不让她与四爷同桌,心里有点不想走,可是也不敢违逆惜珺的心意,只好一步三停地走了。

四爷一来,惜珺遍主动跟四爷提及了惜琴的事情,毕竟涉及一个有身孕的苏氏,还是避其锋芒好一些。

“苏氏娇蛮了一些,不管惜琴的事情。”四爷一拉惜珺的手道。

“琴儿到底是外人,冲撞了苏姐姐,还是她的不是!”惜珺道。

“小事一桩,陪爷用膳吧。”四爷摸了摸惜珺的腰道。

惜珺岂有不明白四爷的意思,这是暗示今晚要在这里留宿。

四爷一连好些日子不进后院,这是馋肉了。

两人一块用了晚膳,四爷吃得尽兴,便吃撑了。

于是,惜珺陪着四爷在书房写字消食。

四爷写字,她则在一旁拿了一本皇帝内经看。

“你懂医理?”四爷忍不住道。

“妾身只是对医书很感兴趣,所以平日喜欢看一些医书,也谈不上懂,比平常人多几分认识罢了。”惜珺小心地道。

“女子能习得医理,能自我调理,可是好事。”四爷道。他一向不喜欢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相反,他更喜欢多才多艺的女子。之所以李氏来了后,四爷就不怎么爱往宋氏那里去,就是因为宋氏不识字,而李氏不仅识字,甚至还会一手很好看的小楷。而且,李氏还会跳一身好舞,常常给四爷献舞,博得四爷的喜欢。

“嗯,亲身有个要求,不知道能不能说。”惜珺见四爷赞许自己看医书,便“得寸进尺”道。

“什么要求?”四爷道。

“妾身想看看御医院的书。爷能不能给妾身借阅一些出来看看?”惜珺道。

四爷抬起头,显然没想到惜珺会提这么个要求。

“爷若是觉得为难,那就算了。”惜珺道。

“这有何难!你想看哪些方面的书?那里的医书多如牛毛。”四爷连忙道。

“妾身想看医治头部的书。贝勒爷能去那里找一些相关方面的图书吗?”惜珺道。

“好,爷记下了。过几日,爷就要与福晋入宫过年了,连着到十五都要日日入宫,你就踏踏实实待在这里,想吃什么只管让奴才去做。到时候,李氏会在府里主持一桌家宴,你们都去吃就是。”四爷道。

“是,爷和福晋可是要辛苦了!”惜珺乖巧地点头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与四爷一块入宫过年的。

两人又在书房消磨了一会儿,便叫人打水来洗了。

自然又是一个缠绵的夜晚,惜珺被四爷折腾得只求饶,四爷这才作罢。

惜珺也习惯了完事后叫下人进来伺候,四爷让人提了热水进来伺候。

各处也知道了四爷又去了钮祜禄氏那边过夜。

第0055章 再受辱

几日后,惜琴派冬儿去府里的绣衣房去拿做好的衣裳。

“小姐,还有三日就过年了,应该做好了,奴婢这就去拿。”冬儿道,“小姐穿上一定很漂亮。那是,大小姐跟小姐挑的都是很鲜亮的料子呢。”

“嗯,你去取吧。”惜琴露出一丝笑意道。

冬儿便问了青棋怎么去绣衣房。青棋本想自己去取惜珺的衣裳的时候一并将惜琴的衣裳带回来,可她实在忙得走不开,就嘱咐了冬儿几句,然后告诉她去绣衣房的路怎么走。

冬儿一路走走问问,中午来到了绣衣房,只见这里人来人往,都是各处来取衣裳的。

绣衣房里,十几个绣娘日日忙个不停,以满足府里各处的制衣需求。

除了各处的主子外,府里头上上下下的下人到了新娘也都要制作新衣过年。

冬儿拉住一个小丫头,问她问谁取衣裳。

小丫头手里正捧着一件新衣,见冬儿眼生,便不耐烦地说了几句,便急匆匆地走了。

冬儿依着那小丫头的说法,便去寻一个叫做常妈妈的人。

“常妈妈!”冬儿寻到存放衣物的仓房门口,果然看见里面有两个妇人正在聊天。

其中一个妇人看了看冬儿,略有些不耐烦地道:“你是哪里来的?要取谁的衣裳?”

“奴婢是从钮祜禄格格那里来的,来取我们二小姐的衣裳。”冬儿连忙应道。

“哪个二小姐?”常妈妈道,开始上下打量起冬儿。

“我们二小姐就是钮祜禄格格的妹妹。”冬儿解释道。

常妈妈与另一个妇人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遂对冬儿道:“你去那边自己去找吧,不要翻乱了衣裳。”

冬儿“哦”了一声后,便依着常妈妈的指示去找惜琴的衣裳。

只见一排排的架子上放着各种衣裳,都是府里面最近赶制的新衣。

冬儿一件件寻了过去,却没找到惜琴的新衣裳。

她只好又走到常妈妈那边去问,可常妈妈仍旧在与人聊天,似乎没有听见冬儿的话。

“常妈妈!”冬儿见她不理会自己,只好大声叫道。

“哎呀,你没看见我正在聊天吗?”常妈妈横了冬儿一眼,十分不耐烦地道。

“我找不到我们小姐的衣裳,麻烦常妈妈找找。”冬儿忍着心里的气恼道。

“哎哟,你们小姐可不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我凭什么帮你找衣裳。这里每天忙得没空吃饭了,偏偏还有人不识趣,非要忙里添乱!又不是什么正经主子,真是讨人厌!”常妈妈撇过头对那妇人道。

冬儿哪里有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的,脸红得跟煮熟了的虾似的。

“常妈妈,我们侧福晋的衣裳好了吗?”一个女声打断了此刻的尴尬,来者正是李氏身边的绿珠。

“哎哟,是绿珠姑娘,好了好了,我马上去给姑娘拿。姑娘稍等一会儿。”常妈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刚刚还满脸的嫌弃,此刻立刻换上一副奉承巴结的样子。

绿珠嘴角扬了扬,瞥见冬儿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等一下,常妈妈,你一道把一个姑娘要取的衣裳拿过来吧。”绿珠脑系一闪,连忙道。

常妈妈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她却很快就恢复如常,去拿衣裳去了。

不过片刻,常妈妈就拿着两摞衣裳出来了。

冬儿不敢要这常妈妈说什么,连忙上前去接。

“绿珠姑娘,这是侧福晋的。你看看这绣工,都是用的最好的绣娘。”常妈妈则亲自将绿珠的衣裳先奉上道。

“有劳常妈妈了,我们侧福晋有赏。”绿珠说罢,便从袖子里摸出一点银子给了那常妈妈。

冬儿抱着惜琴的衣裳,等那绿珠一块出了绣衣房。

“多谢姐姐。”冬儿福身道。

“谢我什么?”绿珠回过头道。

“刚刚不是姐姐跟我说话,那位常妈妈只怕不会这么痛快地给我拿小姐的衣裳。”冬儿道。

绿珠弯嘴一笑道:“我们侧福晋不是说了,想认你们小姐为干妹妹。你们钮祜禄格格不允。我们侧福晋是真心喜欢你家小姐的。”

冬儿连忙道:“侧福晋的心意,我们小姐心里十分感激,只是目前不能接受侧福晋的心意。”

“哎呀,你们大小姐这是怕你家二小姐结交贵人,盖过她了吧?到底不是嫡亲的姐妹。”绿珠又道。

冬儿听了这话便呆呆地矗立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接话。

“好了,我得回去跟我们侧福晋送衣裳了。你们二小姐若是有心,可以到我们院来,我们侧福晋欢迎得很。”绿珠道。

冬儿连忙福了福,眼看着绿珠走远了,才往回走。

惜琴见冬儿去了这么久,便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冬儿便与惜琴讲述了去取衣裳所碰到的事情。

“她们说得也没错,我到底不是她们的正经主子。”惜琴说。

“二小姐,过完年咱们就要回去了。您也别想什么了。”冬儿道。

“回去也就是听阿玛的安排,最终嫁给一个大夫儿子,哪里能有这般的富贵。还是姐姐嫁得好。”惜琴道。

“二小姐若是嫡女就好了。”冬儿叹口气道。

惜琴突然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心,说:“李侧福晋不是说让我过去看她,她送了那么大的金手镯,我应该去谢恩才是。”

“可是大小姐不让小姐去的。”冬儿道。

“姐姐不是说要我将这手镯还回去的。”惜琴道,“等会儿咱们就去。”

惜珺自然没有想到惜琴的内心经历了怎样的斗争。

听她主动说要去还手镯,便答应了。惜珺已经察觉到惜琴有些眼色贝勒府的富贵,也打算年后就立刻将她送回去。

现在惜琴愿意自己去送还手镯,她心里自然开心。

惜琴陪着惜珺吃了午膳后,便拿惜珺给她准备的一些补品去了李侧福晋那里。

“妹妹来了。”李侧福晋扶着肚子亲自出来屋子,对正等在门口的惜琴道。

“给侧福晋请安。”惜琴连忙请安。

“妹妹能来,姐姐开心得很。”李氏一把拉起惜琴道。

第0056章 起了心思

待两人一块走进屋里,李侧福晋给绿珠使了一个眼色。

“妹妹,绿珠回来跟我说了,那帮奴才让妹妹受委屈了。幸好绿珠机灵,让那个常婆子给妹妹拿了衣裳。”李侧福晋满口地不忿,似乎很为惜琴抱不平。

“多谢侧福晋,惜琴今日来就是想感谢侧福晋对惜琴的怜惜之情。另外,这手镯还是还给侧福晋吧,惜琴本就是福薄之人,受不起侧福晋如此厚礼。”惜琴站起来福身行礼道。

李氏之惊,随即又怜道:“妹妹这是做什么,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没有收回过的。你这是看不上?若是这般,那你就拿出去扔了,也不要还给我。”

“侧福晋,惜琴本只是个庶女,哪里有什么资格嫌弃侧福晋的东西。惜琴只是不知道如何感恩侧福晋对惜琴的好。”惜琴说着,眼里便有了泪光。

“庶女又怎么了,其实我就是庶女,不是一样可以做四贝勒的侧福晋。”李氏连忙接口道,“只要你不放弃一颗向上的心,总有一天可以达成所愿的。”

这时,绿珠抱着一个漂亮的匣子出来了。

她按着李氏的吩咐,走到惜琴身边,然后打开了它们。

“妹妹,这些都是我刚做了爷的格格的时候戴的。有些不适合我戴了,不如送给你,妹妹这般好的颜色,正该穿红戴绿!”李氏道。

说罢,绿珠就打开了那匣子。只见里面全都是一些珠花,有金灿灿的钗环,也有碧绿碧绿的翡翠手镯,蓝靛靛的压头花上的做工精细的动物造型……

“惜琴不能戴,这些都是姐夫赏赐给姐姐戴的,而且都是宫中所出。惜琴乃是外女,如何能佩戴!”惜琴惊吓得连连摆手拒绝。

“好妹妹,其实我是真想把你留在这里,反正我们贝勒爷也是要人伺候的,以后也会有秀女被我,甄选出来送进来。妹妹再过两年也要选秀,所以这还不如就直接到我们府上算了。”李氏拉着惜琴的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惜琴一听李氏这番话便羞红了脸,低下头去,却没有再说什么拒绝的话。

李氏看她这番模样,心里冷笑一声,但嘴上仍旧是满面春风,又说道:“你姐姐如今得贝勒爷宠爱,若是她能为你进言,我再旁边跟贝勒爷说说,那事情不就成了。”

惜琴低着头,听见李氏这般说,心里早就被说动了,可她明白惜珺并不会赞同,所以不敢此刻应对李氏的这番话。

“好妹妹,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是不想伺候贝勒爷吗?”李氏一板惜琴的肩膀头道。

“侧福晋,我,我……”惜琴迟疑地道,“只怕惜琴没有这个福分!惜琴其实已经有了许配的人家。”

李氏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但仍旧不放弃,因为她已经听出了惜琴其实是想留下来的,自己没有判断错误。

“好妹妹,你有个什么人家,能比这四贝勒府好?”李氏耐心地问道。

“是阿玛为我定了一门亲事,说是等到我十三岁及芨后就过庚帖。许的是陈家的二公子,他们世代为医。”惜琴道。

“哎哟,我的好妹妹,不过是个大夫,你这般好的容貌,未免可惜了。还没有过庚帖,那也就是说还未真正定亲,不过是口头协议,做不得准的。”李氏道。

“可是阿玛不会同意退亲的。”惜琴道。

李氏勾起一抹笑容,拉着惜琴的手道:“妹妹,荣华富贵不会平白无故降临到你身上,也是要靠你自己去争取的。若是贝勒爷看上了你,向你阿玛去提,你阿玛会如何选择?若是你姐姐极力赞成,你阿玛又如何选择?只怕是求之不得!两个女儿能一块在四贝勒府,这对你们钮祜禄家可是极大的荣宠。”

惜琴点点头,终于她心里最后一道顾念也被李氏打消了。

“妹妹,不如你回去跟你姐姐提提,看她如何说,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李氏俨然一副知心大姐的模样道。

惜琴再三谢过李氏后,便扶着冬儿回去了。

“侧福晋,您真地要将她推到贝勒爷跟前?一个钮祜禄氏就害得您被贝勒爷禁足了,若这个小钮祜禄氏再来,那岂不是她们的天下了?”绿珠道。

李氏歪在暖榻上烤着火,她最近很怕冷,虽然外头天气一日暖过一日了。

“你觉得钮祜禄氏会让她这个妹妹进来么?那日在木亭里听得清清楚楚,钮祜禄氏可并不愿意姐妹俩共伺一夫。”李氏道,“这个小钮祜禄氏一看就是个狐媚的,早就眼热这贝勒府的富贵了,我不过是拨了拨这火苗,她就会自己燃烧起来。”

“若是钮祜禄氏真答应了呢?”绿珠道。

“不会答应,这个惜琴乃是她的庶妹,又长得好,她断然没有引狼入室的道理。”李氏道,“本侧福晋并不是真想让她进来。只要挑起她与钮祜禄氏的矛盾,就能有机可趁。苏氏那边还需要一个完整的计划才能成事,否则光凭借她,只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那厢,惜琴扶着冬儿回到了惜珺这里。惜珺见她回来,便问她是否将那手镯还了回去?

“姐姐,琴儿有些话想与你说。让丫鬟们都退下去吧。”惜琴道。

惜珺依着她的意思,屏退了所有伺候的下人,只剩下她们姐妹。

“姐姐,那手镯没有退回去。姐姐,我不想嫁给那个大夫。”惜琴突然道。

“为何?”惜珺心里一沉,问道。

“姐姐,我还有两年就要及芨了,到时候参加选秀。依着我的样貌,也有可能被留牌的。”惜琴丝毫不以为羞道。

“你想入宫?”惜珺惊讶地道。

“不,被留牌的女子也不一定都要入宫伺候皇帝,很多不是赐给了宗亲做侧室。与其那样不如琴儿留在这贝勒府,与姐姐一块伺候姐夫。只要我们姐妹齐心,在这贝勒府一定能够有一番天地。姐姐,好不好?”惜琴道。

第0057章 意外的礼物

惜珺惊讶地看着惜琴,她本以为小姑娘只是贪慕虚荣了一下,却没有想到她已经动了四爷的心思,更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想得这么深远!

惜琴见惜珺不说话,以为她是被自己说动了,便又道:“姐姐,琴儿若是进来了,一定好好辅助姐姐,与姐姐一起共进退。姐姐只身一人在这里孤独无帮手。惜琴愿意进来成为姐姐的帮手。”

“琴儿,阿玛已经为你定了陈家二公子。你这番话,又让阿玛如何跟陈家人说?”惜珺压住心底的震惊,耐心地道。

“琴儿与那陈家二公子又不曾过庚帖,不过是阿玛口头允诺而已。姐姐,琴儿真地不想嫁给陈家二公子,琴儿真地想帮姐姐在这贝勒府立稳脚跟。”惜琴激动地道。

她的样子就好像自己牺牲了自己,只是为了成全惜珺一般。

“琴儿,此事再从长记忆。你先回屋歇息一下。”惜珺道,她心里可从来没有认同过要与惜琴一同伺候四爷的心思,甚至觉得有些膈应。

惜琴见惜珺没再反对,便以为她被自己说动了,遂即可乖巧地退了出去。

待惜琴回去后,郑嬷嬷和青棋几个人进来,问惜珺这二小姐到底有什么事情,非得清退所有下人才能说。

“她想嫁进来给爷做格格,与我共伺一夫!”惜珺简直有点哭笑不得地道。

众人闻言皆为之震惊。

“二小姐不是已经被老爷许配给了陈家二公子了吗?”青棋忍不住道。

“是呀,这二小姐这是怎么了?小小年纪,尽然这般有主意?”郑嬷嬷有点不敢置信地道。

“她好像被人洗了脑似的,一门心思非要嫁进来,甚至好像是为了我着想一般。”惜珺道,“嬷嬷,待年后还是快送她回去吧,应许回去了,她的心思就没这么强烈了。”

“正是,格格不必担心,老爷夫人不会答应,二小姐这是自己想错了。”郑嬷嬷道。

“但愿如此。”惜珺道。

那厢,冬儿快步回到惜琴的屋子里。

“二小姐……”冬儿迈过门槛,急切地道。

“怎么样?姐姐可曾说过什么?”惜琴连忙道。

“大小姐说年后赶紧送小姐回去。奴婢听着那语气,是根本不想让小姐进府。”冬儿道。原来,刚刚惜琴退出去后,让冬儿留在门口偷听了惜珺的反应。

惜琴的脸上本是期盼之色,听到这句话后,即可转变成了满满的失望。

“她为何不肯答应!我都说了愿意帮助她固宠了!她又不是正室,以后姐夫也要纳妾的,她为什么就是容不下我呢?”惜琴突然愤愤地道。

“二小姐,小声些。”冬儿惊吓得连忙道。

“冬儿,怎么办,我不甘心就这样回去了!我一回去就只能嫁给那个大夫而已。”惜琴突然抓住冬儿的肩膀头道。

“小姐,不如你去找侧福晋,她不是说有什么事情就去找她哈?”冬儿道。

惜琴松开她的肩膀,踟蹰地道:“我与她非亲非故,她为何要帮我?若是这样,以后我与姐姐只怕就是敌手了!”

惜琴也不完全是懵懂无知,她也知道李氏对自己百般笼络,必定是有所图。她也知道,若是惹恼了惜珺,只怕自己即可就要被送出去。

惜琴自此一直闭门不出,安静了下来。惜珺见她没有再提什么,便也不再去她说起。

转眼除夕临近,四爷与四福晋一早入宫去了。他们要陪康熙过年,初三才回来。

因着李氏的位份最高,因此,福晋令她请个戏班在府里面热闹热闹。

这一日正是除夕,李侧福晋在府里准备了一桌家宴,又请了戏班子进来唱戏。

戏台就在贝勒府里头专门听戏的地方“晓音阁”。

“格格,苏公公求见。”白芦从外面挑开门帘子,走了进来道。

“苏公公?他不是跟贝勒爷进宫去了吗?怎么回来了?”惜珺正坐在书房里看书,听白芦这么说,差异地道。

“就只有苏公公一个人回来了。奴婢见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白芦道。

“让他进来吧。”惜珺放下手里的书道。

苏培盛提着食盒跟着白芦进来了,被带到惜珺跟前,连忙弯腰打千请安。

“苏公公,你怎么回来了,可是贝勒爷有什么事情?”惜珺忙问道。

“启禀格格,是贝勒爷令奴才回来给格格送这个。”苏培盛将他手里的食盒往惜珺跟前一呈。

惜珺瞧着那漆黑的食盒,琢磨着四爷这是给自己送御膳么?他知道自己爱吃,所以就想让自己尝尝?惜珺知道御赐的膳食必须全部吃干净,才能显示对皇上恩赐的感激。

可是这御膳从厨房出来后不久就凉了,这再一路送出宫,此刻岂不是冰冰凉?

惜珺想到此,便有些反胃了,凉的东西吃得可不舒服了。

“格格,爷说让您亲自打开。”苏培盛道。

惜珺在心里哀叹一声,心道:爷啊,你能不能别这么惦记我爱吃呀。

砚墨上前去将那食盒拿了过来,放到了惜珺面前。

惜珺只好站起来,亲自去揭那食盒的盖。

当她将盖子打开后,便看到里面装着几本古朴的书籍,原来是惜珺向四爷提的医书!

惜珺顿时就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无比的熨贴,比吃了什么山珍海味还要舒坦!

她拿起里面的书,忍不住就翻了起来。

苏培盛其实也不知道这食盒里装的什么东西,见是几本书,心里也满是惊诧,更暗暗觉得四爷对这位钮祜禄格格真真不一样。

“苏公公,格格请你出去吃茶吧。”砚墨接了惜珺的神色,走出来,递了一个红包出去道。

“奴才不敢,奴才即可还要回去伺候贝勒爷。贝勒爷说,请格格回一句话由奴才带回去。”苏培盛推辞道。

“苏公公,这点银子是给你的跑路赏钱。”惜珺道。

苏培盛见惜珺这么说,即可就接了。再不接,那就是不给惜珺颜面了。

“苏公公,你回去将这张纸给贝勒爷。”惜珺提笔在一张张涛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折起来,递给了砚墨。

第0058章 贿赂

“是,奴才一定送到贝勒爷手里。请格格放心。”苏培盛道。

待苏培盛出去后,惜珺便忍不住道:“你们下去吧,午膳准备好了再进来喊我。”

“格格,今日午膳要去正院用。李侧福晋准备了一桌席面,一早就过来传话了,说是让各处的格格都过去呢。”砚墨提醒道。

“哦,对,那等会儿你们来提醒我换衣裳吧,现在还早。”惜珺道。

她此刻全副的心思全都在面前的这几本从御医院借来的图书。

苏培盛从惜珺院里退了出来,回到正院处自己的屋子里换衣服。他一身衣服穿了好几日,早已经脏得不成样了。

“师傅,您回来了!”张福儿见苏培盛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道。

“你个小兔崽子倒眼尖,主子不在府里头,你们几个可以好好躲几天懒了,不像老子还得鞍前马后地伺候。”苏培盛横了一样张福儿道。

“哎哟,徒儿恨不得替师傅受累,可是没这个机会不是。贝勒爷最爱师傅伺候。”张福儿躬身勾背道。

“那还不快去替老子提桶热水,老子好好洗洗,还得回宫去伺候的。”苏培盛道。

“是,师傅稍等片刻,徒儿即可就去给您提水,伺候您洗澡。”张福儿连忙道。

苏培盛点点头,遂进了屋。

张福儿叫了一个小奴才一块儿提水来伺候苏培盛洗澡。

换水的粗活都是让小奴才去做,在一旁伺候苏培盛洗澡的事情都是张福儿自己亲自伺候。

苏培盛在宫里头忙活了几日,此刻能让张福儿伺候着才算舒坦了。

“师傅,刚刚徒弟出去打水的时候,碰到了侧福晋的丫鬟绿珠,说侧福晋请师傅过去。”张福儿一边给苏培盛浇水,一边道。

苏培盛整个人在迷雾里如仙如神,正在享受,猛然听到这样一句话,双眼一眯,说道:“侧福晋那里,只怕去不了,你师傅还得马上回去伺候贝勒爷!”

“师傅,那徒弟只好回了侧福晋。”张福儿一边小心地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苏培盛的神色。

“算了,也还是有时间的。等会儿我去给侧福晋请个安就是。”苏培盛道。

张福儿瘪了瘪嘴巴,手上的动作越发殷勤了。

苏培盛洗好了澡,遂往东院去了。

“给侧福晋请安!”苏培盛走进屋,对着李氏打千问安道。

“苏公公贵客!我这里屋檐矮了,苏公公可是瞧不上了。”李氏一身革丝书香色印牡丹花的旗袍,头上的旗头上戴着一整套黄金雕花的首饰,显得隆重无比。

她此刻是这府里面身份最高的。

苏培盛差点被侧福晋头上的珠花闪花了眼,心里这般暗暗思忖道。

“侧福晋折煞奴才了,奴才总想着来跟侧福晋请安,只是事情缠身,实在走不开。万望侧福晋勿要怪罪。”苏培盛连忙陪着小心道。

他虽然心中有心冷淡这里,可是又岂是那般容易呢?

“苏公公,听说你这一回来就去了钮祜禄氏那边,可是贝勒爷有什么东西带给钮祜禄妹妹?”李氏眼里闪过一道嫉恨道。

苏培盛踌躇着,最后还是一咬牙,道:“是贝勒爷让奴才给钮祜禄格格送了几本书。”

“书?”李氏眼里疑惑不已,遂道,“什么书?”

“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苏培盛道,心里暗暗想到:这侧福晋经营这么些年,到处都是她的眼线,自己一时也难以脱干净呀!

李氏思忖了一会儿,便道:“三阿哥,二格格还好吧?”

原来四爷将李氏的两个孩子带进宫去拜年去了,大阿哥因为大病初好,便特意没带他进宫。

“二格格和三阿哥都很好,还得了德妃娘娘的赏赐呢。”苏培盛忙回道。

李氏眼里流出一股骄傲,遂道:“苏公公,我这里刚得了一件东西,想着公公不是喜欢收集这些古件么,绿珠,搬出来让苏公公瞧瞧。”

苏培盛一听这话茬,连忙摆手道:“哎哟,侧福晋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不敢。”

“苏公公,侧福晋可是一直惦记着您。那物件可是好得很。你只要看看,必定欢喜。”蓝芯道。

绿珠已经捧着东西出来了,是一件玉雕。

只见一块水头极好的翡翠,被雕刻成一座仕女的模样,底座是黄檀木的,整个玉雕都看起来精致异常。

苏培盛两眼都看直了,他特别喜欢古玩,金银都不看在眼里。因为他在四爷身边伺候,想巴结四爷讨好四爷的人都不少,自然要经过他这个大总管。

一般送金银,他都不动心,唯独这古玩玉器,自然最得他的欢心。

李氏看着苏培盛的神色,就道:“苏公公,过去看看。这块玉可是出自老坑。是我兄长送来的,我一看见它,就想到了公公肯定喜欢。”

“哎呀,侧福晋,您,您是在太折煞奴才了。”苏培盛边笑边伸手去摸那玉雕。

李氏勾嘴一笑,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旁喝茶,让苏培盛把玩了好一阵。

“苏公公,我们侧福晋最近总是不安生,贝勒爷也不像以前那样来了。你说说,我们侧福晋怎么办才好?”绿珠站在苏培盛身边,见他看得开心,说道。

“钮祜禄格格挺有本事,她懂医理。又因为她嫁进来了,碰巧大阿哥就好了,贝勒爷自然看重她几分。”苏培盛边抚摸着玉雕,边说道。

李氏看了绿珠一眼,又朝着她使了一个眼色。

“那依公公所言,我们侧福晋该如何呢?”绿珠道。

“侧福晋其实不用担心。侧福晋毕竟为贝勒爷生了阿哥和格格,如今身上还有护身符,完全可以高枕无忧。”苏培盛道。

“可是钮祜禄氏如今这么受宠,而且她出自钮祜禄氏,以后若是生下阿哥,我们侧福晋即便这一胎还是个阿哥,那也没用的。她必定会被晋位,以后与我们侧福晋就是平起平坐了。”绿珠道。

“侧福晋未免想得太多了。”苏培盛道。

“公公,以后若是有什么动向,还请公公莫言忘记了咱们侧福晋。”蓝芯突然道。

第0060章 除夕

李氏端起酒杯,笑道:“钮祜禄妹妹这张嘴可真会说,来,咱们喝一个。”

两人相视一瞧,各自喝掉了酒杯中的酒。

“这位是钮祜禄妹妹的小妹吧,长得可真好。”苏氏突然道。

惜琴刚刚瞧见苏氏的时候,还心存余悸,生怕她又会给自己脸色瞧。

此刻苏氏主动跟自己说话,让惜琴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接口道:“多谢苏格格夸赞。苏格格才是跟仙女下凡一般。”

“钮祜禄小妹这张小嘴可真甜,来,跟姐姐我喝一个。”苏氏仿佛一位热心的姐姐般爽快,拉着惜琴喝上了。

众人也都各自互相拜贺新年。

那厢,紫禁城里。四爷与福晋和一帮兄弟福晋以及一帮重臣正在坤宁宫陪着康熙祭司萨满神。

众人跪在宫里一片宁静。跪在众人前面的一个身穿明黄色皇袍的男人如松柏一般立在那里,只见他神情肃然凝重,众人皆都跪在他身后,也都是神色敬重的样子。

这一跪已经跪了快两个时辰了,已经有人开始歪西歪东了,有的膝盖下藏着棉垫子。特别是福晋们,平时娇生惯养的,最怕这坤宁宫里的祭司,可是她们身为天子儿媳,俱都不敢不来。

跪在康熙前面的是一位巫师,只有她能跪在康熙前面,边念叨边做一些看不懂的姿势。

当那巫师大吼一声,这场祭司终于完结了。众人脸上露出一副释然的样子。

康熙由着一个太监搀扶了起来,其他人等他起身后,这才都起来了。

“分肉吧。”康熙对人道。

原来这祭司萨满神的猪肉每次都要分给各人吃掉。

“哎,又要吃那种没滋味的肥肉,真是要人命了。”三爷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三哥,你没带盐巴吗?”九爷道。

“盐巴若是叫人看到,皇阿玛可要重罚。”五爷道。

“皇阿玛可不吃那些没滋味的肉,怎会了解咱们的苦楚。若是不抹上点盐巴,真是让人没法吃呢。”十爷嘀咕道。

“还是别生事端了,晚上还有宫宴。”八爷道。

“我来的时候,往这里抹了盐巴!任凭谁也想不到。”九爷得意地道,说着扬了扬他自己的袖子。

众人暗暗觉得九爷这脑子就是活络,居然想到往袖子上到盐巴水这种招数。

四爷一贯不喜欢九爷这种哗众取宠的伎俩,所以也从来不搞这些。

众人一人分到手一块大肉,各人都发愁,这块肉怎么吃?

那厢,四贝勒府里头的家宴也已经吃到一半了。

“各位姐妹,等会儿吃完了,咱们就去听戏。今日可是请了京城里最有名的戏班子。”李氏一扫众人,突然道。

苏氏一听,浑身突然有些不自在起来。其他人没有发觉她的变化,李氏倒看在眼里。

“妾身听说这董家班在京城唱红了,今日能听到,那还真是幸运。”宋氏接口道。

“可不是!他们可是在各王府去走,今日上咱们这里,明日就去另外家,几乎整个春节都没有歇一日的。”李氏道。

又用了一会儿,席面差不多吃完了,李氏又率先停了筷箸,众人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吃饱了,咱们去听戏吧。”李氏在丫鬟的伺候下漱口了,又逐一戴上护甲。

众人也都漱了口,戴上护甲,随着李氏一块儿离了席面,各自的丫鬟忙给各自的主子披上披风。

因为晓音阁还在后花园的一角上,众人随着李氏一块儿浩浩荡荡往晓音阁去了。

来到晓音阁,桌椅舞台都已经搭好了。众人依着位份依次落座。

苏氏坐在了惜珺身边,宋氏被李氏拉着坐到了一块儿。耿氏坐到了宋氏身边。惜琴坐在了惜珺另一侧。各自的丫鬟都立在各自主子的身后。

戏折子自然被送到了李氏跟前,她翻开瞧了瞧,又与宋氏说了几句,遂点了“大闹天宫”。

随着台上一声锣鼓的声响,戏开演了。惜珺对戏台上铿铿锵锵的声响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她打算等会儿就寻个理由出去躲闲去。

李氏与宋氏说说笑笑,似乎她们是一对最要好的姐妹似的。其实除开福晋,她们颤抖了小十年,最终以宋氏的失宠告终,李氏为四爷生了一女一子,孰胜孰负,一眼明了。

宋氏面上与李氏说笑,放下心里也犯着嘀咕:李氏今天有点不对劲!

坐在一旁的耿氏一如即往地沉默,但是耳朵却没闲着,一直在听李氏与宋氏的对话。

苏氏从走进这晓音阁,就浑身不自在,可是她又不敢叫人看出她的不自在,便一直低着头在自己的座位上。

惜珺心不在焉地听着,并不去与谁说话。一旁的惜琴也一直将存在感降低到最低。

“绿珠!”李氏斜了一眼身后的丫鬟绿珠。

“侧福晋?”绿珠走到李氏身边躬身下去,将自己的耳朵贴在李氏的嘴边。

李氏对着她的耳朵说了几句话,然后又恢复如常。

绿珠便退了出去,原来刚刚李氏吩咐绿珠去膳房看看。

“宋姐姐,等会儿大家一块儿喝点高丽参汤。我让绿珠去瞧瞧。”李氏道。

这边,惜琴对惜珺道:“姐姐,我想去上个厕所。”

“好,我随你……”惜珺正想着跟惜琴一块儿出去透透气。

正在这个时候,一旁的苏氏却突然道:“钮祜禄妹妹,你喜欢看戏吗?”

惜珺不得不回过头去与苏氏寒暄,惜琴却已经站了起来,扶着冬儿的手出去了。

“我不怎么喜欢听戏。”惜珺只好接话道。

“也是,妹妹整天想着怎么狐媚贝勒爷,怎么会喜欢听戏这种无聊的事情呢,其实我也不喜欢听戏。”苏氏突然变了脸色道。

惜珺只觉得被苏氏当头泼下冷水一般,气闷在胸口,然后她实在气不过道:“苏姐姐一口一个狐媚,然到贝勒爷就喜欢狐媚的女子?你这样说,是质疑贝勒爷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苏氏突然提高了响声道。

惜珺实在想不到苏氏为何突然跟自己缠闹起来。

第0061章 颠倒是非

“苏氏,你在闹什么?”李氏听到身后的声音,扭过头去问。

同时,舞台上的戏文也就此被停了下来。

宋氏也跟着扭过头去看。

“侧福晋,刚刚钮祜禄格格突然出言讥讽我,说我怀相不好。甚至诅咒我的孩子。”苏氏恶人先告状道。

惜珺被苏氏这番颠倒黑白的话震住了!

这就是宅斗了吧?!

“钮祜禄氏,你怎么能这样说苏氏,她如今身怀有孕,你这样说她,若是让她心情不好,导致流产,你可担不起!”李氏“严厉”地警告道。

“侧福晋,苏氏所言根本是一派胡言。妾身从未那样说过她。妾身与她无冤无仇,怎么会平白无故在这样的场合说她?”惜珺恢复过来,正色道。

“你别不承认了,明明刚刚就是你说的。我本以为你是个心善的,特意跟你说戏文,没想到你却这般辱骂于我。真是个心思歹毒的女人。”苏氏继续颠倒黑白道。

惜珺只觉得有口难辩,她没想到苏氏会这样诬陷于自己,真是又气又无可奈何。

“侧福晋,妾身没有说任何侮辱苏氏的话,她这是栽赃陷害。求侧福晋明察。”惜珺只好向李氏表明心迹道。

“苏氏,钮祜禄氏,你们各都说自己没有撒谎,说对方撒谎了,可有什么证据没有?”李氏问。

苏氏摇摇头,惜珺也摇摇头,都没有旁人可以证明对方在说谎。

“既然如此,你们还是都不要再说了,各自反省一下。”李氏“公允”地说道。

苏氏和惜珺各自不再多说什么,舞台上的戏又开场了。

众人的目光再一次被舞台上的人吸引了。

惜珺只觉得像踩到了一团狗屎一般倒霉。

正在这时,惜琴主仆回来了,若不是她出去入恭,刚刚苏氏与惜珺那番话说她也能听见的。

“姐姐,你怎么了?”惜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就发觉惜珺脸上的怒色。

“刚刚若是你在就好了。那个真是含血喷人,不知所谓。”惜珺道,遂低声与惜琴说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若是我刚刚不出去就好了,就能为姐姐作证了。”惜琴听完惜珺的话后,内疚地道。

“你即便在,她也可以说你是我妹妹。即便你作证,只怕也不能被他们取信。”惜珺道。

姐妹啦不再多言,继续看着戏台上的戏文。一旁的苏氏也好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般,直直地看着舞台上的那个人。

戏文唱到一大半后,惜珺终于忍不住了,她扶着青棋的手也出去入恭。

“格格,那位苏格格真是性情难测,一会儿跟您示好,一会儿又翻脸变了,简直比翻书还快呢。”青棋忍不住气愤地说道。

“不知道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总之行为有些古怪。”惜珺边走边说道,不过她想不出苏氏究竟为何会有这番古怪的行为。

主仆两个一路走着,一路往入厕的地方去了。

那厢,膳房里,绿珠已经来了,跟一个膳房伙计模样的人小声嘀咕着什么。两人避开人,说着说着,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惜珺上完厕所后,也不想回去看戏文了。她一想到苏氏刚刚青口白牙地诬陷自己诅咒她的样子,就实在不想回去。

“格格,不如咱们就四周散散步再回去,反正那戏文也没什么好看的。”青棋瞧出惜珺的心思,建议道。

“恩,就这么办!”惜珺道。

主仆两个就在晓音阁附近的甬道里散步,因为四爷和福晋都不在,又因为过年,下人们很多都已经回家过年了,没家可回的,此刻也都在自己屋里歇着,只有负责值班的人守在当值的地方。

“格格,您是思念老爷夫人了?”青棋见惜珺沉默不语,似乎心有所思,便问道。

“恩,是有点想他们了。青棋,那件事你可记住了,等这个年过了,你就代我送琴儿回府,然后去那济和堂走一趟,将我的书信交给陈大夫。”惜珺道。

“是,奴婢记下了。二小姐自从那日跟格格说那番话后,一直就没再怎么出去了。”青棋道。她是惜珺最信任的人,甚至超过郑嬷嬷。惜琴那日在自己房中与惜珺的那番话她也知道。

“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真是令我吃惊。陈家二公子人品才貌出众,她能嫁过去做正室,实在是很好的事情,却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进来给四爷做妾,还说是为了帮我,简直……”惜珺道,越说心里就越烦,早知如此,当初让惜琴代替自己嫁进来,自己今日就不会困在这里了。

后面所想的,惜珺自然不会说出口,她当然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并不想嫁入贝勒府,她还想着能找到自己穿越过来的秘密,有朝一日能回去呢。

“奴婢觉得,二小姐是贪图这贝勒府的荣华富贵。”青棋道。

“或许是吧。这小丫头是不知道这后宅里的凶险,看看今日我所遭受的,也让她知道知道,后宅的世界并非如她所看到那般花团锦簇,繁荣富贵。”惜珺道。

“但愿二小姐能明白格格的心。”青棋道。

两人在晓音阁四周转了转,然后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回去里面继续听戏。

“姐姐,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惜琴见惜珺回来了,问道。

“四周走了走,这戏文又没什么可听的。”惜珺对她小声道。

“这是侧福晋赏赐的高丽参汤,姐姐快喝一些吧。”惜琴对摆放在惜珺座位旁的高几上的一盅汤道。

“这是什么时候送来的?”惜珺下意识地问道。

“就在姐姐刚刚回来之前不久送来的。”惜琴道。

“都喝了?”惜珺坐下后,扭身端起那盅碗,青棋连忙帮她揭开了盅盖。

一股浓郁的参汤的味道扑面而来,果真是上好的参汤。

“恩,每个人一盅呢,连我也有,都喝了。”惜琴道。

惜珺左右瞟了一番,果然每个人身边的高几上都有这样一个与她手中所捧的一模一样的盅碗。

第0062章 局

惜珺看了看手里的这盅参汤,内心突然有点排斥。她仔细用鼻端闻了闻这参汤的味道,并没有发觉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温,的的确确是参汤的气味。

原来,惜珺在后世所学的中医,其中有一门必修的功课,那就是“闻”,虽然没有像神农那样边尝神草,但是也闻透了成百上千的草药味,并能细细区别每种草药的味道。

“姐姐,怎么了?”惜琴见惜珺端着参汤不喝,似乎在想什么,便问道。

“这参汤是十分性热的东西,我想还是不喝了吧。”惜珺回了一句道。她虽然并没有从这参汤里闻到其他别的什么味道,可是内心还是不怎么想喝,便借口道。

“钮钴禄妹妹这是害怕侧福晋在这参汤里下了什么东西不成?”苏氏又突然出言道,语调尖刻,足以让全场的人都听见。

果不其然,李氏,宋氏以及耿氏听到了,纷纷回过头看向了惜珺这边。

“钮钴禄妹妹刚刚去了哪里,怎么去了这么久?大家伙儿等了你好一阵子,实在等不到你来,只好都喝了那高丽参汤。”李氏道,“大家都喝了一阵子了,钮钴禄妹妹这是担心什么?”

惜珺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显然自己若是此刻不喝了这参汤,那就是对李氏的不敬,也是质疑李氏的这场安排。

惜珺心里很讨厌这种感觉,她从未被人这样逼迫着去做某一件事情,即便是嫁给四爷,她虽然有点不乐意,但是也知道无法改变历史的轨迹,就安然接受。可现在,她却不得不去喝一碗自己并不想喝的参汤。

“你若是不喝,那就是怀疑侧福晋的恩典,钮钴禄氏,你不过一个格格,敢对侧福晋如此无礼?”苏氏进一步逼迫道。

“并非妾身不喝,而是妾身最近内火旺盛,若是喝了大补的参汤,只怕更加加剧了内火,还请侧福晋谅解。”惜珺道。她本就不是容易屈服的性子,此刻被人这样用言语激着,越发激起了她内心的不驯服。

“哦?既然如此,钮钴禄妹妹的那一碗就别喝了。”李氏体恤地道。

“你不喝,给我喝就是!”苏氏道,“侧福晋一番好意,这么好的参汤,正好让我补补胎。”

说罢,苏氏便令自己的丫鬟喜鹊到惜珺的高几那边去拿那碗参汤。惜珺总觉得今日的苏氏一言一行皆有古怪,可是又看不透她这番行为里到底藏着什么。

喜鹊将惜珺高几上的那盅汤端走了,果真递给苏氏,只见她果真喝了那碗汤。

“喝就喝吧,反正不是我逼你喝的。这样喝大热的补品,对胎儿并不好。”惜珺心里暗暗想道。

苏氏喝完了那碗汤,惜珺看了看戏台上的戏文已经接近尾声了,又见天色已经转暗,心里默然道:新年快些来到吧,明年就可以跟四爷出门了。

众人又恢复如初,仍旧一派“和睦”地观看着戏台上的戏文。

惜珺以为,这一日就会这样过去了,可是显然有些人是不会这样让这一日平静地溜过去的。

“哎哟,哎哟,我肚子疼!”苏氏突然大叫起来,再一次打断了众人看戏。

李氏朝着一旁伺候的人一挥手,那人便立刻让戏台上的人停止了表演,纷纷收袖退了下去。后来,惜珺回想起这一幕,才明白李氏这一切都是预谋好了的,不然她如何这样井然有序终止表演,然后来“审判”自己?

“苏氏,你怎么了?”李氏扶着蓝芯的手站了起来,走到苏氏跟前去问。其他人也自然纷纷被苏氏闹出来的动静声吸引了过去。

“侧福晋,我肚子痛!快救救我的孩子!”苏氏扶着喜鹊的手,大惊失色地道。

惜珺也跟着众人站了起来,不过她并没有围上去看,只是站在外围冷眼旁观着苏氏。

“快把她扶起来!绿珠,快去请秋大夫过来。”李氏当机立断地道。

“她这是怎么了?”宋氏瞧着苏氏的样子,“怎么突然肚子痛,当心腹中的胎儿!”

“侧福晋,快救救我的孩子,侧福晋!”苏氏脸色发白地道。

惜珺从人后看了看苏氏的脸色,瞧着发白,似乎正在大失血,可是她下身此刻并未出血呀!

“还是把她抬走,平躺起来才好呢。”耿氏说了一句道。

“不行,她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若是冒然动作,只怕对她不利,还是不要抬动为好。”李氏喝断耿氏的话头道。

就在这个时候,秋大夫被绿珠拉着来了。众人立刻为他退开了一条路。

秋大夫立刻蹲下去为苏氏把脉,众人也皆都屏气凝神地观察着苏氏的反应和秋大夫的脸色。

此刻,个人的心思自然皆都不同:宋氏知道苏氏是李氏的人,她自然不愿意苏氏产下孩子,以后为李氏又增添一翅;耿氏比苏氏早入府,如今不得四爷宠爱,自然也不会高兴看着别人生下孩子。

惜琴小心地躲在惜珺身后,似乎很是害怕,可是她心里却又想去看看苏氏难受的样子,大抵是苏氏屡屡讥讽她,此刻见苏氏受难,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痛快。

惜珺瞧着苏氏,却没有闻到血腥味,心里正纳闷,却听到秋大夫突然道:“侧福晋,苏格格小产了。”

众人纷纷露出一番惊讶的样子,这样的结局似乎早已被预料,但是他们又都不得不露出一番惋惜的神色。

“侧福晋,侧福晋,为我做主呀,我的孩子怎么会突然没了?”苏氏突然嘶声力竭地大喊了起来。

“你放心,本侧福晋一定会为你做主,你且听秋大夫怎么说!“李氏道,“秋大夫,她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小产?”

“侧福晋,苏格格这是服用了大量的红花呀,红花最是性热,若是怀有身孕的人服下大量红花,立刻就能小产。”秋大夫道。

正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惊叫声“嗨呀,血!”

果然,苏氏的右腿的裤脚已经被红色的液体染红了,一阵血腥味泛了起来。

第0063章 滑胎

“快去取了担架,将苏氏抬回去休息,秋大夫,快些与她止血。不然可要闹出什么人命了。”李氏这才道。

惜珺闻了闻空气中迷茫的血腥味,来抬苏氏的人已经将她抬上了担架。

众人皆都退避开,用手掩着鼻端,因为那血腥的味道闻起来实在叫人不适。

“侧福晋,您可一定要为妾身做主!”苏氏躺在担架上,被抬出去时,仍旧嘴里不停地叫道。

李氏肃然地站在那里,似乎在想些什么,众人皆都为苏氏这突然的变故惊得立在当地不敢多言。

“秋大夫,你刚刚说苏格格乃是服用了大量红花所导致的流产?”李氏突然发问道。

“是!”秋大夫很是肯定地道。

“那这红花是从何而来?秋大夫,依你所看,苏格格是何时服用了大量红花才导致的流产?”李氏又问道。

众人心中的疑问皆被她一一提及,所以也都齐齐看向秋大夫,希望他能立刻揭开这些谜团。

“苏格格应该是刚刚服用了大量红花所导致的急性流产。红花是一种能对怀孕者极其不利的草药,少服用有驱寒活血的功效,可是若短时间内大量服用的话,那就会造成小产。”秋大夫道。

李氏满意地看了一眼秋大夫,嘴角泛起一股若有若无的笑容,若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的。众人此刻的注意力全都在秋大夫身上,故而谁也不曾注意到李氏的表情。

“苏氏今日所用的饭食皆与我等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呀,她到底怎么服用了大量红花呢?”宋氏在一旁道。

众人皆都点点头,心里还是狐疑这苏氏到底怎么服用了那致命的东西的?

“侧福晋,不如从苏氏所食用的东西检查一下,这样或许可以找到红花到底从何而来了!”秋大夫提醒道。

李氏点点头,遂令秋大夫去查刚刚苏氏桌子上的东西。上面摆放着瓜果蜜饯,以及刚刚那碗参汤碗。

众人一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秋大夫去检查苏氏桌子上的东西。

那厢,四爷和四福晋已经到了永和宫,他们在坤宁宫参加完祭祀仪式后,就回到各自母妃的宫殿里,等候晚上的宫宴。

二格格和三阿哥已经在永和宫陪着德妃说了好一阵话,除开大阿哥后,他们是四爷唯一的子嗣了。

“启禀娘娘,四贝勒爷和四福晋回来了。”宫女上前给正与二格格说话的德妃禀报道。

“好,依茉儿,你下去吃点东西吧。你阿玛和嫡额娘来了,祖玛要与他们说会儿话。”德妃和颜悦色地对二格格道。

二格格乖巧地起身福礼后,便由着宫女牵着手退了出去。

“十四呢?”德妃又问了一句。

“启禀娘娘,奴婢只见四贝勒爷和四福晋,并不见十四爷。”宫女道。

德妃并不再多言,不过片刻,四爷就和四福晋进来了。

待见过礼后,四爷坐在德妃下首道:“十四弟被皇阿玛单独留下了。”

德妃点点头,说道:“十四的婚事已经定了,只是他玩性还不改,可让你皇阿玛头疼。”

“十四弟如今也已经十四了,皇阿玛的意思是让他出去历练历练,或许就能定定性子了。”四爷回话道,“额娘不必担心。”

“那你皇阿玛可说了,让他去哪里历练?”德妃略有些紧张地道。十四可是德妃在二十九岁“高龄”所产的最后一子,对他自然偏爱多过于四爷,况且四爷自从出生后就被抱给了佟贵妃抚养,与德妃这个生母之间总是隔了一层什么似的。

“大抵是军营。十四弟骑射都很精通,皇阿玛的意思让十四去军中历练,早建功勋。”四爷道。

德妃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但是又夹杂着一丝喜悦,毕竟康熙对十四的重视,可不是人人都求得来的。

四爷看在眼里,心上也有些酸楚,德妃对十四的关心从来都远远超过自己。

“刚刚本宫与依茉儿这个孩子说了好半天话。是个好孩子,而且相貌也很好,本宫想着她没几年就要及笄了,可是要准备人家了。”德妃想着等十四来给自己请安的时候再问,此刻便偏过话题道。

“额娘所言极是。儿媳与贝勒爷也想过依茉儿的亲事呢。只是她现在还没有及笄,暂时还未有人家。”四福晋道。

“依茉儿随时排行二格格,可是她现在实际上是儿子的长女。儿子想,她若是能嫁在京城才好。”四爷发表自己的意见道。

虽然他对李氏近些年来的骄纵不满了,可是对于自己的二格格,那是真地为她打算的。可是四福晋听了四爷这番话后,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毕竟二格格的婚事的好坏,可是直接影响了李氏在后宅的地位的。

有个有背景的女婿,李氏的腰板就更硬了。

“额娘,其实儿媳有个人选,还未跟贝勒爷提及,此刻见额娘提及,妾身正好想说出来,贝勒爷和额娘一块儿合计合计?”四福晋突然道。她刚刚听完四爷的那番话后,突然脑中电光火石一样闪过一个念头。

“哦?你有什么主意?”德妃偏过头问道。

四爷也是一疑,也偏过头看向乌拉那拉氏。

“妾身有个兄长,虽不是嫡出,可是妾身的额娘一直对妾身的这个庶兄庶弟们从未苛待。如今妾身这个庶兄已经是管代官职,他有个长子,名叫‘阿莫顿’,今年正好十二了,与依茉儿只相差两岁。妾身瞧着那孩子敦厚,人品也好,依茉儿若是日后与他成了对,也是个不错的归宿。”四福晋道。

德妃和四爷听完乌拉那拉氏这番话后,俱都没有接话,各自心里都有各自的想法。

四爷想的是福晋与李氏一直不对盘,这些年来斗得厉害,这么此刻她尽然要将自己的庶女嫁给自己的内侄?

德妃想的是李氏所出的依茉儿与福晋的娘家人结亲,对四爷来说,这番亲事对他有无裨益呢?

第0064章 调查

乌拉那拉氏见四爷于德妃俱都不说话,便道:“依茉儿乃是庶出,若是不早点定下亲事,以后说不定就是外嫁和亲。妾身觉得吾家庶兄的嫡长子虽不能袭爵,但是凭着星辉的能力,也能有一片好前程。依茉儿嫁过去,也不算亏待了她。”

德妃双眼一眯,说道:“老四家的,这样你家庶兄也能借由依茉儿这根线,与老四攀上亲事,对他的仕途也大有裨益。”

四爷瞥一眼乌拉那拉氏,刚刚他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碍于德妃的面没有说出来。

被德妃这样当面点出心中所想,乌拉那拉氏只觉得面上一骚,但又说道:“儿媳不敢欺瞒额娘,儿媳的确也有亲上加亲的意思。”

德妃看了四福晋一眼,转头对四爷道:“老四,你的福晋所言也不虚,依茉儿乃是庶女,嫁于费扬古的庶孙,也算门当户对。你有什么想法?”

四爷内心其实根本不情愿乌拉那拉氏伸手操控二格格的亲事,可是刚刚听德妃的意思,似乎有些赞同了。

“依茉儿还没有及笄,亲事还是再从长计议。”四爷只好这样说道。

外面的夜色渐渐暗了下来,四处的宫灯已经挂了上去,为在保和殿举办的宫宴的膳食也一盘盘正从膳房里被提了出来。

那厢,四贝勒府中。

秋大夫检查了晓音阁现场所有的参汤和瓜果蜜饯,还有中午在正院所食用的那顿饭的残菜,最终在那参汤里发现了红花的残余。

众人听秋大夫这样禀报于李侧福晋,俱都为之心惊,因为这参汤可是李侧福晋专门为她们准备的。

李氏沉吟了一会儿,对秋大夫道:“秋大夫,你可检查清楚了?贝勒爷和福晋如今不在家里,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真是令人所料未及。贝勒爷若是知道苏格格滑胎了,可怎么好呀?”

宋氏盯着李氏的样子,心里道:“然道李氏所为?那苏氏可是她的马前卒!”

耿氏也看着李氏,心里暗暗惊讶:看来这日这场家宴,早就被人算计,真不知道这一次又是谁?

惜珺冷眼看着这一切,她此刻还不知道,这场局是冲着自己来的。

“启禀侧福晋,卑职检查得很清楚,苏格格的确是中了红花才小产的。”秋大夫躬身道。

“那么说,我们其他人都服用了红花?”李侧福晋道。

“卑职刚刚坚持了其他各位主子的参汤碗,的确都有红花。这红花对普通人并无大碍,所以各位主子并没有什么反应。”秋大夫道。

“绿珠!”李氏大喝一声道,“你去膳房,叫负责熬煮这个参汤的奴才过来,本侧福晋要问问他,为何要在这参汤里放这么多红花?”

惜珺心里暗暗道:膳房应该不会放,他们都是伺候人的奴才,若是没人指使,如何敢加害贝勒爷的子嗣呢?而且在这吃食中下毒,最先怀疑到的就是他们!

不过一会儿,膳房里的主管和一个伙计模样的奴才就被绿珠带来了。

“牛师傅,刚刚苏格格滑胎了,造成她滑胎的就是膳房里出来的高参汤。你有何说法?”李氏端着侧福晋的派头厉声问道。

牛师傅一听,立刻就腿肚子开始哆嗦起来了,他朝着一旁的那个伙计骂道:“你还杵这做什么,还不快跟侧福晋交代清楚。高参汤可是你负责熬煮的。”

那人早已经觉得如刺在背,立刻跪下去,磕头道:“侧福晋,奴才就是按照熬煮参汤的方子熬煮的,不知道为何苏格格喝了这参汤会滑胎呀。”

“混账,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苏氏喝的就是你熬煮的参汤才滑胎的。你现在觉得说不知道为何!我问你,熬煮参汤的时候,你可一刻也没离开过?”李氏大声道。

“这个,奴才中间有离开过。奴才见灶眼里的火力不够了,去取过木材的。”那奴才道。

“那就是说,这参汤在你离开后,有可能被人动手脚?”李氏道。

“这个,奴才不敢说。兴许是吧。奴才离开了差不多一刻钟的功夫。”那人道。

众人互相开始交换眼神,惜珺突然觉得一股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李氏审这个膳房的奴才,似乎审得很顺利呀?

“我且问你,你离开参汤,去取木材的时候,是什么时辰?”李氏果然道。

惜珺突然心头狂跳,她突然意识道在现场,只有惜琴和自己离开过这个晓音阁,其他人都没离开过。

“是在申时头上那会儿。”跪在地上的人道。

李氏点点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侧福晋,外面有个膳房的奴才求见!”守在一旁的绿珠突然道。

“哦?快让他进来吧。”李氏道。

只见一个身形瘦削的奴才从门口被人带了进来,竟然是膳房的一个杂役。他走到李氏跟前,连忙打千行礼。

“牛师傅,这个奴才可是你膳房的?”李氏不问他,反问牛师傅道。

牛师傅看了他一眼道:“他是膳房做杂活的小康子。”

“小康。你来见本侧福晋,有何事?”李氏这才扭过头问来人道。

“启禀侧福晋,奴才,奴才有重要的事情禀报。”小康子道。

“何事?”李氏道。

“奴才见师傅和张哥哥被绿珠姑娘叫来,便想起一件事。奴才在曾看到过有人来膳房,在张哥炖煮参汤离开的时候到那参汤那边去看过。”小康子道。

他此言一出,众人俱都惊讶异常,这番话无疑就是告诉大家,他看到了是谁在那参汤里动了手脚了。

“你快说,谁到那参汤边上去过?”李氏立刻站起来,兴奋地道。

小康子却有些迟疑,畏缩着不敢说话。

“你快些说来,不要害怕。”李氏着急地询问道,其他人也都伸长了脖子,等待他揭晓。

“奴才,奴才是看到了钮钴禄格格去过。”小康子抬起头,突然伸手指向了惜珺所站的方向。

众人都将目光投射到了惜珺姐妹身上,脸上写满了惊讶。

第0065章 被诬陷

“你血口喷人,我们格格何曾去过膳房?”青棋大声反驳道,“侧福晋,这人在撒谎!”

惜珺死死盯着那个小康子,后者却缩着头不肯再与惜珺对视。

“小康子,钮钴禄格格的丫鬟说你撒谎,你可有什么说法?”李氏道。

“启禀侧福晋,奴才是听说这边出了事情,故而才来说出实情的。奴才与钮钴禄格格并不相熟,也没有仇也没有恨,奴才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诬陷钮钴禄格格呢?”小康子低着头道。

他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似乎真没有道理要来诬陷惜珺。

“钮钴禄格格,你怎么说?”李氏偏过头,这才第一次将目光对准了惜珺。她刚刚心里在嘀咕:这钮钴禄氏还真沉得住气,直到现在,居然还没有发声,若是仍有其茁壮起来,日后必定是自己的劲敌。

“启禀侧福晋,妾身没有去过膳房,更没有在那参汤身边动过什么手脚,这奴才在信口齿惶。还请侧福晋明察。”惜珺暗暗压住涌上来的气愤,沉住气道。

“可是为何你刚刚就是不肯喝这参汤,苏格格还喝了你那碗,喝了以后就滑胎了。”李氏身边的丫鬟蓝芯突然站出来道。

惜珺被她这句话问得哑口无言,因为她的确说不出自己刚刚为何不喝那参汤,然道告诉他们自己仅仅是出于谨慎?

“钮钴禄妹妹好像在申时的确出去了!”宋氏说道。

李氏嘴角闪现出一丝转身及时的笑容,然后道:“宋姐姐所言极是,钮钴禄妹妹,你的确是在申时出去了,而且这里没有人出去过,除了你们姐妹。但是本侧福晋记得,钮钴禄小妹申时是在这里的,我说得对吗?”

连翻两次的询问,都让惜珺无话以对,众人看着她的目光由刚刚的怀疑变成了深深的怀疑。

“还要一点,今日也只有钮钴禄格格与苏格格发生了口角。钮钴禄格格是不是因为一时气愤,才对苏格格动了手?”蓝芯继续道。

惜珺忍不住仔细去看这个蓝芯,她并没有绿珠常在人前出现,可是这两句问话,却如同锋利的刀剑一般,直接朝着惜珺最软弱的地方刺了过来。

她这两句问话,已经将所有人对惜珺的怀疑推到了最高点,似乎她就是那个在参汤中下红花的人。

“据卑职所致,钮钴禄格格懂得一些医理。想必也知道用红花下在孕妇所喝的参汤里,导致孕妇滑胎。”秋大夫走出来也道。

惜珺突然觉得一张密密的网正朝着自己撒了下来,而有人暗暗将那根线握在了手里,越收越紧了。

“我没有在参汤里下什么红花,而且这红花也不是寻常东西,我根本就没有,又如何得到这些?”惜珺辩驳道。

李氏用一种满是失望的眼神看着惜珺道:“钮钴禄妹妹,事到如今,你还这样反驳,似乎没有任何说服力。但是本侧福晋不会随意诬陷任何人。既然你说你没有红花,那本侧福晋就去你屋子里搜。若是搜到,你怎么说?”

惜珺暗暗脚生寒气,她看着李氏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突然发觉自己如同落入别人陷阱中的猎物一般,只能看着猎人将刀剑朝自己身上刺来。

“姐姐!”惜琴在惜珺身后拉了她的袖子一下,似乎很是害怕。

“侧福晋,妾身怀疑有人故意设下这么一个局,来陷害妾身。妾身想,还是等到贝勒爷回了,再做调查吧。”惜珺道,“妾身能否亲自去看看苏格格!”

秋大夫眼皮子一跳,朝着李氏暗暗投去一眼,示意李氏千万不能答应。

“大胆!”李氏突然站起来,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了高几上,震得上面的杯盏俱都倒了。

惜珺此刻虽然强自震惊,可她知道若是李氏此刻向自己发威,自己还真招架不了。

“来人,将钮钴禄氏拿下。她想要谋害贝勒爷的子嗣,现在人证已经有了,就等物证。绿珠,你带人去她的院子里,给我搜。”李氏如同预演好了一样说道。

“你们,你们谁敢动我们格格!”青棋站出来,挡在惜珺身前,将她护在后面。

可是两个婆子已经上来,拉开了青棋,将惜珺团团围住。

“侧福晋,你就这样定妾身的罪,妾身不会服。如今贝勒爷和福晋俱都不在府里,你这般独断专行,可是有什么目的吧!”惜珺道。

紧接着,她就被两个粗使婆子一人一只手抓住了胳膊。

“等找到物证,你就算有千张利嘴,也无济于事。今日只有你与苏氏起了冲突,怀恨在心,暗暗在参汤里下了红花。如今事情败露,还不认罪!”李氏大声道。

“侧福晋,今日是除夕之夜,苏妹妹现在又滑了胎,不如先将她看押起来,等年过了再说。”耿氏站出来道。

“先将她看押起来,等找到物证才定夺!”李氏坚持道。

惜珺被两个粗使婆子拉着往外走,青棋抱琴以及惜琴以及冬儿只能跟在后面。

“大家都散了吧。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令人想不到的。等贝勒爷和福晋回来,自会定夺。各人最好都不要再出来走动了,以免招惹是非。”李氏对宋氏和耿氏道。

惜珺被两个婆子拉到四贝勒府最北面的几间屋子里给关了起来,几个丫头守在外面想进去,却被人挡在外面。

“姐姐别关在里面,我们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咱们还是先回去想想办法吧。”惜琴率先道。

“可是格格还被关在里面,咱们怎好离开这里!”青棋道。

“现在那个绿珠已经带人去姐姐所住的屋子里搜了,咱们还是回去看看才好。”惜琴道。

“二小姐所言甚是,青棋,咱们格格绝对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所以他们绝不会找到什么红花,只要没有物证,咱们格格就不能被人诬陷。”抱琴道。

青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知怎么办。她看了看抱琴,道:“你们先回去,我就守在这里。若是格格有个什么需求,也好有个照应。”

第0066章 僵持不下

“你们这是干什么?”郑嬷嬷惊讶地拦住来人道。她见绿珠带着人,几乎是闯进了惜珺的小院。

“侧福晋有令,钮祜禄氏意欲谋害苏格格的孩子,特令我等来搜查。你快让开,若是胆敢阻拦我们侧福晋的指令,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绿珠叉着腰大声道。

郑嬷嬷被绿珠这番话惊吓得都有着手足无措了。她并不知道发生在晓音阁那里的事情,更不知道此刻惜珺已经被人关了起来。

玉书、研墨、蒹葭和白芦也纷纷被绿珠这架势惊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格格呢?”郑嬷嬷仍旧拦住她们,强自镇静下来道。

“你敢违抗侧福晋的命令?”绿珠恶狠狠地道,“你们格格已经被我们侧福晋关了起来,就等着定罪吧!”

此言一出,郑嬷嬷和几个丫鬟俱都差点没慌了神。

“我们格格到底犯了什么,侧福晋不问青红皂白,就将人给关了。贝勒爷回来,侧福晋如何回话?”郑嬷嬷道。她到底也是经历过风雨的,对于后宅这些手段也了解一些。虽然不知道惜珺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也知道此刻决不能露出怯意,一定得帮格格熬到四爷回来才好。

绿珠没想到郑嬷嬷敢在这个时候出来硬是拦住自己不让进去,遂一时没有了主意。她也只带了两个粗使婆子和两个小丫头来了,相对于郑嬷嬷这里的人,也多不了多少。

正在这时,惜琴和冬儿以及抱琴回来了。郑嬷嬷见她们回来了,立刻大声道:“格格到底犯了什么事情,侧福晋要让人关了我们格格,还让人来搜查咱们的院子?”

“嬷嬷,格格在晓音阁被人说在苏格格的参汤里下了红花。她们这是来搜查红花的!”抱琴立刻道。

她们几个人走过来,与郑嬷嬷等几个人站成一排,对抗着绿珠等人。

“人证皆有了,你们格格是唯一在申时离开过晓音阁的人,又有人在膳房看到过她,不是她还是谁?定是她嫉妒苏格格身怀有孕,又与苏格格发生口角,这才做下这等恶事!”绿珠道。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们格格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红花是什么东西?我们格格岂会有那样的东西?”郑嬷嬷听明白了抱琴的这番话,立刻斩钉截铁地道。

“哼,有是没有,不是你说了算。那得让我们搜搜。若是你们不让我们搜,那就是心里有鬼!”绿珠胡搅蛮缠地道。

“嬷嬷,姐姐如今人被关着,她们一口咬定是姐姐所为。如今唯一能证明姐姐清白的,只怕只有让她们搜搜。反正姐姐不曾做过,咱们这里肯定不会有红花的!”惜琴突然站出来道。

她不过十一岁的年纪,可是身量已经发育起来,此刻说话言谈间,俨然大人一般。

郑嬷嬷诧异地看着惜琴,众人也是被惜琴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

“二小姐说得对,你们若是有底气,为何不敢让我等搜?只怕正是有,才会这般阻拦吧!”绿珠见机,又说道。

郑嬷嬷犹疑不定,她也不知道要不要让绿珠等人进来搜查。

绿珠朝着身后的两个婆子使了一个眼色,令她们往惜珺那边屋子里去。

抱琴和玉书两人连忙拦住她们的去路,不肯让她们进去。双方就这样僵持了起来。

“郑嬷嬷,我劝你最好让我等进去。否则,我回去禀报侧福晋,再带一些人过来,你拦也是拦不住的。”绿珠道。

“嬷嬷,还是让她们进去看看吧。否则姐姐的嫌疑更大了。”惜琴在一旁劝道。

郑嬷嬷眼见这情景,知道此刻若是不让她们进去搜查,格格的嫌疑的确洗不清。可是若是让她们进去了,那格格的闺房就要被这些人糟蹋了。

“郑嬷嬷,你再犹豫,她们回去叫更多的人进来搜查,到那时候还是拦不住的。”惜琴道。

绿珠见抱琴和玉书等几个看着郑嬷嬷,便又道:“推开她们,进去搜!”

另外两个丫鬟也过去将抱琴和玉书拉开,研墨和白芦见郑嬷嬷没发话,也就没有上前阻拦。两个婆子并着两个丫鬟一块儿冲了进去。

惜琴跟在后面也跟了进去,绿珠则走到郑嬷嬷跟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让开,那里是我们格格的闺房,我要跟进去瞧着,岂容你们乱翻!”郑嬷嬷道。

“郑嬷嬷,你现在就和我一块儿站在这里等,以免有人做小动作。你让她们俩跟进去看着就是!”绿珠朝着研墨和白芦努了努嘴道。

郑嬷嬷一咬牙,朝着她们俩点了点头,示意她们赶快进去看着。

那厢,两个婆子与两个丫鬟开始从惜珺的床检查起,砚墨和白芦紧跟了上去,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惜琴站在众人后面,看着他们不作声。

此刻,她心里正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斗争:原来,她为了不回去,私自去见了李氏。李氏对她百般笼络,甚至许诺她,让她留在四贝勒府,以后嫁给四爷做格格,只要她能将惜珺从四爷的宠妾的位置上拉下来就可以。惜琴也知道,自己终究是钮钴禄家的庶女,若是惜珺失了宠,自己或许更没有机会留在贝勒府里。但是李氏却说她可以请求四爷留下惜琴。

惜琴见正在床边查看的一个默默朝着自己使了一个眼色,她知道这是让她引开抱琴和玉书的注意力。她犹豫着,一是因为,她心里仍旧不敢十分相信李氏,怕自己最终仍旧还是会被赶出这里;二是她还是顾虑钮钴禄府会怎么对待自己,此刻若是站在李氏一旁,那就是与整个钮钴禄府为敌了。

外面,蒹葭领着谭嬷嬷来了。她是前院的管事嬷嬷,又是四爷最为信任的人之一,在整个禛贝勒府都具有威严。

绿珠一见谭嬷嬷来了,立刻就收了趾高气扬的神态,立刻小心翼翼地迎上了谭嬷嬷。

“绿珠,你们这是做什么?”谭嬷嬷道。

第0067章 谭嬷嬷

“嬷嬷,奴婢是奉了侧福晋之命,来钮钴禄格格这里找样东西的。”绿珠赔笑道。

“找什么东西?”谭嬷嬷瞪着绿珠道。

当蒹葭去找谭嬷嬷,将惜珺这里发生的事情与她说了后。她也是权衡了的。若自己不来管这件事,四爷回来了,未必不会责怪自己没有管着,毕竟这府里头除了李氏,就数她说话最管用。

“谭嬷嬷,这是我们侧福晋的命令。嬷嬷又何必多管呢?”绿珠壮着胆子道。她认为谭嬷嬷是前院的管事嬷嬷,这里是后院,根本就不是她管辖的范围。

啪!

谭嬷嬷抡起手,就朝着绿珠甩了一巴掌。

“贱蹄子,你是个什么东西,胆敢跟我这么说话?我来问,自然就能管!你今日若是不说清楚,为何来钮钴禄格格这里,今日我就打烂你的嘴巴子!”谭嬷嬷冷着眼森严地道。

绿珠被打了这一耳光,整个人顿时就清醒了。她捂着被打的那张脸,连忙道:“钮钴禄格格在晓音阁涉嫌给苏格格的参汤里下了红花,膳房已经有人证了,现在就差物证。侧福晋令我们来这里搜查,看看钮钴禄格格是否私藏着红花。”

“苏氏如何了?”谭嬷嬷大惊道。原来蒹葭只跟她说了惜珺的事情,并未提苏氏小产的事情。刚刚绿珠也没有跟她说起苏氏小产的事情。

“苏格格小产了。所以侧福晋大怒,严查这件事。如今钮钴禄格格是唯一嫌疑人。”绿珠连忙道。

谭嬷嬷心里数个念头闪过,说道:“钮钴禄格格现在人在哪里?”

“嬷嬷,侧福晋将我们格格关了起来,在北苑那边。”蒹葭连忙道。刚刚抱琴回来,与她们说了惜珺的现状。

谭嬷嬷眉宇间凝结着一道不悦之色,苏氏小产可不是小事,如今钮钴禄氏身上有嫌疑,自己若是一味护着,只怕也不行,毕竟那可是贝勒爷的子嗣。

“你的人呢?可搜查了没有,搜到了吗?”谭嬷嬷问道。

“已经进去了一会儿了,嬷嬷,不如等她们出来再问问。”绿珠道。

“谭嬷嬷,我们格格绝对不是害苏格格的人,请谭嬷嬷为我们格格做主,莫要再让她们在里面随意糟蹋我们格格的东西了!”蒹葭见谭嬷嬷不似刚才的样子,急忙道。

“谭嬷嬷,我家小主子自小就孝顺父母,对待我们这些下人也是极其好的。她绝不是那样心思歹毒的女人,会对未出世的孩子下毒手的。”郑嬷嬷也立刻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自然为着自己的主子说话。”绿珠却又抢白道。

谭嬷嬷见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遂道:“去让你们的人出来。若是一个格格的住处就让你们随意翻,那还有什么规矩!等贝勒爷回来再行定夺也不迟,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就将人关起来,又派人来翻东西。若是有人在这样的节骨眼是栽赃嫁祸呢!”

绿珠眼皮子一跳,她没想到谭嬷嬷如此老道,居然一下子说出了李氏的手段的关键之处。原来,在里面的两个婆子当中,就有个人身上藏着红花,李氏让她们在惜珺屋子里假意翻找的时候,趁人不备之时,就将那红花栽赃到惜珺身上去。

刚刚,惜琴在屋子里所犹疑不决的事情,也正是这件事。

“对,蒹葭,咱们进去看着,莫要叫人将不干净的东西栽赃到咱们格格身上去了。”郑嬷嬷如梦初醒地道。

于是,众人一起涌入了惜珺的屋子里去。

里面两个婆子几乎将整个房间翻遍了,自然没有找到他们想要找的红花。因为惜琴一直就没有动手,引开抱琴和玉书的注意力。

抱琴玉书一直就紧紧跟着那两个婆子,没有放过她们的一举一动,她们自然也无法行事。

“你们住手!快住手!”郑嬷嬷一进屋子,见里头被翻得不像样子,顿时气道。

两个婆子见谭嬷嬷跟着进来了,只好住了手。

“你们可找到了红花?”谭嬷嬷沉声问道。

两个婆子对视了一眼,摇摇头。绿珠盯着她们俩,心里急得不得了,暗暗骂她们无用。

“既然没找到,那么钮钴禄格格身上的嫌疑也还是只是嫌疑,还是将人放了吧。侧福晋私自关人,是不可的。”谭嬷嬷道。

绿珠心里着急,强辩道:“谭嬷嬷,我们侧福晋也是秉公处置,并不会随意诬陷好人。钮钴禄格格真得是唯一有嫌疑的。或许她没有将红花藏在自己屋子里。依着奴婢看,这里所有的地方都应该好好翻找一番。”

“你放肆!谭嬷嬷,我看她们是欺人太甚。我们格格平白无故被人诬陷,她们还有将我们这个屋子掘地三尺,这未免也太过分了。”郑嬷嬷再也忍不住了,大吼一声道。

“绿珠,你带着你的人回去禀报侧福晋,此事非同小可,还是等贝勒爷回来再说。钮钴禄格格那里,我亲自去问问。”谭嬷嬷表态道。

绿珠眼见行事不顺,在人群里找到惜琴,瞪了她一眼后不甘地道:“嬷嬷,那我们回去了。”

绿珠带着人离开了,郑嬷嬷对谭嬷嬷道:“多谢嬷嬷及时来,否则这里只怕要被她们弄得不成样子了。我们主子绝不是那种害人的人,求嬷嬷将她放了回来吧。今日还是除夕之夜,格格不能被人关着呀。”

“郑嬷嬷,你且稍安勿躁,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自会去查。现在我亲自去见见你们格格,等会儿她就会回来。”谭嬷嬷道。

郑嬷嬷等人送谭嬷嬷出了屋子,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她们都盼着惜珺能快些回来,只有惜琴一人躲在人后,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知道这次自己临时没有出来帮李氏,只怕已经得罪了她。可是刚刚她也是没有机会,并非不想帮李氏。

那厢,惜珺一人被关在北屋里,孤零零的,好不孤单。青棋在屋子外,不时与惜珺说一句话,免得她一个人在这里害怕。

第0068章 不肯出去

天色逐渐黑了下去,屋子里连盏灯都没有,黑洞洞的,惜珺一个人待在里面又暗又冷。

“格格,你还好吧。奴婢在外面,你可不要害怕!”青棋在外面喊道。

“恩,青棋,你可别走,陪我说说话吧。”惜珺道。

此刻,她还真有些害怕,不过并不是害怕被李氏栽赃陷害,而是怕黑,以及黑暗里窸窸窣窣的声音。

“格格,奴婢不会走的。奴婢会一直陪您在这里的。”青棋隔着门板对门里的惜珺道。

“青棋,我不怎么记得你是哪里人了?你是哪里人?”惜珺道。

聊天是打发时间的好方法。

“格格,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有心思问奴婢是哪里人。奴婢都快急死了。格格明明什么都没做,那个什么小康子还说看到格格您去了膳房,简直胡说八道!”青棋握紧了拳头愤愤地道,“如今贝勒爷不在府里,一切都是侧福晋说了算。”

“青棋,咱们这是被人算计了。那个小康子十有八九是受人指使。其实只要拿住他,问出幕后指使者,这一切就迎刃而解了。”惜珺道。

她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指使小康子诬陷自己,可是大抵这个局的脉络已经了然于心了。对付利用在晓音阁看戏这个时机,制造了一场众人都在,唯独自己一个人离开的局。

只是,惜珺心里感叹这个人居然能料到自己会出去,或者她能有法子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这种缜密的心思实在是令人叹服。

“格格,那怎么办?若是贝勒爷回来听信那个小康子的话,那格格如何办?”青棋担忧地道。

“爷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这场局的关键是小康子。”惜珺道。

谭嬷嬷带着人提着灯笼来了,这北苑位于禛贝勒府的后面,这里没几个人看守,平时都是下人来这里堆放东西的地方。

“奴婢给谭嬷嬷请安!”青棋见有人来了,连忙转身去看,看到是谭嬷嬷,立刻迎了上去道。

“钮钴禄格格关在里面?”谭嬷嬷道。

“是,我们格格就在里面,求嬷嬷救救我们格格。格格是被冤枉的。”青棋连忙道。

“待我见过你们格格再说!”谭嬷嬷道。

惜珺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的动静。果不其然,门便从外到里地打开了。一丝光线从外面射入了进来。

“格格!”

青棋提着一盏灯笼出现在门口,她身后跟着谭嬷嬷和另外一个婢女。

惜珺一看到谭嬷嬷,心里就莫名安定了很多。她知道谭嬷嬷是四爷安插在内宅的一只手,很多事情都是经由她来做的。

“青棋,先出去,我有话与谭嬷嬷说。”惜珺道。

谭嬷嬷点点头,青棋连忙将那灯笼交给谭嬷嬷,遂和谭嬷嬷带来的女婢出去了。

“钮钴禄格格,你可有什么话与我说?”谭嬷嬷道。

“嬷嬷所了解的情况是如何的?”惜珺不答反问道。

谭嬷嬷赞许地一笑道:“据说格格在晓音阁与侧福晋,以及宋格格,耿格格,苏格格等一块儿看戏。苏格格喝了高丽参汤后就小产了。膳房有人看到过格格去了膳房,并且靠近炖煮参汤的灶眼过。”

惜珺也回之一笑道:“嬷嬷觉得,在高丽参汤里下红花的是我吗?”

谭嬷嬷凝神一想,道:“现在还不知道,但是格格的嫌疑似乎最大。不过,只要去好好拷问拷问那个小康子,就应该有线索。”

“嬷嬷明鉴!”惜珺放心地道,她心里莫名觉得舒服,这谭嬷嬷与自己并无多少关系,可从她说话的口气里分明就是向着自己的,然道这是四爷暗中嘱咐她的?

“格格你怎么说呢?”谭嬷嬷道。

“我并没有下什么红花,也没去过膳房。但是我的确中途离开过晓音阁,其实很简单,只要问问我所去的地方的洒扫奴才,就能为我作证。她们可以证明我去没去过膳房。”惜珺道。

李氏虽然精通后宅手段,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惜珺的芯子可不是真正的钮钴禄惜珺,也不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谭嬷嬷赞许地看着惜珺,笑道:“格格很聪明,请格格随老奴出去吧!”

惜珺却不动了,沉思一会儿道:“我不出去,我要在这里等着贝勒爷回来为我做主!”

“格格这是何意?”谭嬷嬷道。

“如果我现在跟着嬷嬷出去了,岂不是给了那暗中布局之人提醒。我们应该让她以为贝勒爷和嬷嬷对此事没有任何了解才好,不然惜珺担心她会进行下一步动作。”惜珺道。

谭嬷嬷不得不赞叹惜珺的聪慧和对事情的精准认识,便道:“今日是除夕,格格然道就在这里度过除夕之夜?”

“这又没什么,嬷嬷能派人送来一些过夜的物件,再留下一盏煤油灯就好了。惜珺可不愿意就此放过布下这么大一个局来陷害惜珺的人。”惜珺又是一笑道。

谭嬷嬷道:“格格还是跟老奴出去吧。我担心她会再派人来加害你。若是你等不到贝勒爷回了呢?”

惜珺闻言一凌,她的确没有想到谭嬷嬷所说的这一层,想想自己若真是留在这里过夜,也实在难熬,于是道:“既然如此,那我还是跟着嬷嬷出去吧。”

待惜珺与青棋回到自己所住的小院里,郑嬷嬷和几个丫鬟围着她们又哭又笑。

“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惜珺道,“你们放心,我可没这容易被人陷害的。”

“格格,那个绿珠带着人到您的屋里翻箱倒柜的,真是太过分了。奴婢一直盯着她们!”抱琴道。

“好,你们都是好样的!”惜珺道。

“姐姐!”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琴儿!”惜珺知道是惜琴来了,喊了一句道,“没吓到你吧?”

“姐姐能安然回来,实在太好了。琴儿一直担心姐姐。”惜琴走过来道。

“我没事了,这一次只是有惊无险。对方的手段并不算什么高明。等贝勒爷回来,一切就可以真相大白。”惜珺道。

第0069章 风向转了

“姐姐,可是有什么新的发现了?”惜琴问道。

“目前还没有,不过只要拿住那个小康子,用利或者刑,都能让他招供。反正我什么也没有做,一切都是有人布下的陷阱。既然如此,那么突破口,就是那个小康子。”惜珺道。

“格格说得正是。这布局之人也不什么高明的人,贝勒爷一看就能明白。”郑嬷嬷道。

“恩,嬷嬷,我饿了,让谢大婶做些好吃的,咱们一块儿过个热闹的除夕吧。”惜珺道,“过年还是要高高兴兴的。别让别人搅和了。今日,咱们都一起吃,热闹些!”

那厢,李氏却正在自己院子里发脾气。绿珠刚刚跟她禀报了谭嬷嬷插手进来管这件事的始末。

“那个老不死的,整日就喜欢与我作对!这些年来,若不是她处处掣肘,我身边到如今岂止只有二格格和三阿哥呢。”李氏恨恨地道。

“侧福晋,谭嬷嬷说等贝勒爷回来再定夺,还要去放了钮钴禄氏。若是贝勒爷回来,拿住小康子查问,奴婢怕他经不住盘问,把一切都招了,那可如何是好呢?”绿珠担忧地道。

“他拿了我那么多银子,若是招了,只怕他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我想他是不会招的。”李氏道。

“是,他若是招了,他自己也活不成了。”绿珠道。

“难道咱们就这样等着,等着贝勒爷回来?明明咱们已经占据了上风,如今却要等着贝勒爷回来查问?”一旁的红菱道。

李氏被她这句话说得立刻就坐不住了,撇过头瞪了她一眼道:“谁让你这样跟本侧福晋说话的?”

红菱连忙道:“奴婢知错,奴婢不敢了!”

她和蓝芯,绿珠是同时伺候李氏的,可是她却是最不得李氏喜欢的一个。因为红菱既不如蓝芯城府深,又不如绿珠泼辣凶狠,故而一直不如她们俩在李氏跟前的地位。

“侧福晋,红菱所说的话虽然不好听,可是也确实是。侧福晋不可不想想,这谭嬷嬷为何这样护着那个钮钴禄氏。她凭什么插手这件事?”蓝芯道。

“你的意思是谭嬷嬷背后的人是爷?是爷支持她这样做的?”李氏下意识地道,脸上的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蓝芯也皱着眉头道:“侧福晋,小康子现在是关键,若是他到时候真地受不住拷问,把咱们招了出来,那咱们就很被动了。贝勒爷虽然解了侧福晋的足,可是一直就没再来看您,若是这次再让贝勒爷抓住,那……”

李氏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训斥红菱的气性,因为同样的话从蓝芯嘴里说出来,她就信了几分了。

“蓝芯,照你这么说,咱们这一场局是白费力气了?贝勒爷然道就这样信任钮钴禄氏?”绿珠却道,“不如咱们再去跟那个小康子交代,若是真地招架不住,不如让他咬出别人,这样侧福晋不仅安全了,也能牵扯出其他人。”

“恩,绿珠这个点子不错。蓝芯,咱们把这件事牵到宋氏身上去,如何?反正她可是早就没了恩宠,到时候只要小康子一口咬定受她的指使,贝勒爷也不会听她怎么说了。”李氏道。

“侧福晋,不如这件事牵到耿格格身上去好。宋格格早就不如您了,如今也早已经无宠无势,除掉她对咱们没什么好处。”蓝芯道。

“可是这后宅里能挡得起这个的也只有她了,旁人说出去还得叫人相信才是呀。然道说是福晋?”李氏道。

蓝芯摇摇头。

李氏左右思量了一会儿,便朝着蓝芯点点头,示意她就这么办。

本来,这一晚会成为李氏这些日子最开心的日子,可是事情却朝着相反的方向变了,她开始担心四爷一回来,就会去拷问小康子,根本不会处置钮钴禄氏。

本来本以为会在小黑屋里度过的惜珺,此刻却正开心地与丫鬟们吃得热火朝天。谢大婶为惜珺做了一个羊肉锅子,又按着她的吩咐,做了好几个大菜并一些精致的小菜。

“郑嬷嬷,将我准备的红包拿出来,现在高兴,趁着把红包发了下去吧。”惜珺喝了一点青梅酒,白皙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红潮。

“红包?”青棋对几个丫鬟相视一看地道。

“就是给你们的年终奖励。你们辛苦了一年了,我要表示一下呀。本来打算明天一早给你们的,现在高兴,早点给你们孙算了。”惜珺道。

“格格今日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还惦记着给我们年终奖励。格格实在太好了。”青棋感动地道。

“是呀,格格是最好的主子了。”抱琴也附和着道。

“格格,奴婢们都是你的陪嫁丫头,还没有好好给您拜个年呢!”玉书也道。

“格格,今日您可要重点奖励一下蒹葭。谭嬷嬷能及时来,都是这个丫头的功劳。”郑嬷嬷在一旁道。

蒹葭立刻低头下去,不好意思起来。原来她当时一看那势头,知道若是不寻个能说话的来,只怕绿珠今日非得将这里闹得一塌糊涂。

“蒹葭,过来了,到我这里来!”惜珺朝着蒹葭道。

“格格,奴婢只是做了自己本分事情,哪里就要格格奖励了。”蒹葭低着头道。

“蒹葭,你自从到我身边伺候,对你的表现,我就很满意。今日的确是要重点奖励你一番。”惜珺道。

郑嬷嬷依着惜珺的意思,将她事先准备好的荷包都拿了出来。

惜珺从里挑了一个较大的荷包给了蒹葭,其次就是青棋,抱琴、玉书、研墨和白芦,最后是郑嬷嬷,都有红包。

惜琴坐在众人堆里,出奇的沉默,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心里却纠结得很:自己当时没有助李氏的人,只怕已经得罪了李氏。

“琴儿,这是给你的!”惜珺突然拿着一个荷包,递给妹妹道。

“我也有啊!”惜琴道,挤出一丝笑容,可是心里却觉得惜珺此刻给自己红包,那不是把自己当做丫头一般么。

第0070章 不甘心的惜琴

“拿去呀,就是图个喜庆!你还没出格,那就还是小孩子。”惜珺见惜琴犹豫着不接,说道。

惜琴接过惜珺递给她的荷包,勉强一笑道:“多谢姐姐!”

红包里都是惜珺的首饰,有的是戒指,有的是耳坠,有的是珠花或者压头花。只有给郑嬷嬷的是银钱。惜珺知道郑嬷嬷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养,而其他人都是年轻姑娘,自然小首饰更适合她们。

吃完了膳食后,惜珺打算与众人一块儿去门口看烟花。原来每到除夕,紫禁城都会放起烟花,让全城的老百姓一块儿分享盛世的繁华。

“格格,外面放起了烟花了!”白芦跑进来禀报道。

众人连忙随着惜珺出了屋子去看天上燃起的烟火。

一团团如天女散花般的烟花在漆黑的烟幕上绽放,满城的老百姓此刻都仰起头看着天空中的烟火,满含着对新年的期盼。

翌日,惜珺一直睡着没有起来的意思,她前一晚就吩咐了郑嬷嬷,让她饱饱睡一觉。

那边,惜琴倒是起得很早,她一夜就没怎么睡好,因为过几日她就要被送回钮钴禄府去了。

“小姐,奴婢刚刚去看过了,大小姐那边还没动静,连她的丫鬟们都没起几个呢!”冬儿回来禀报道。

“好,咱们赶紧出去,与守门的婆子说,我出去散散步就行。”惜琴道。

“是!”

主仆两个收拾停当,这便悄悄出了屋,往门口走去。惜琴决定去李氏那里拜个早年,不管如何,她还是觉得应该去解释解释。

两人来到门口,守门的婆子见是她,问了一句“二小姐新年好!”

“这个是给你的!拿去吧。我们二小姐要出去散散步。”冬儿从袖子里拿出一点银子给那婆子道。

“哎哟,多谢二小姐赏赐。这么一大清早,您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婆子接过那碎银子,讨好地道。

“我们二小姐一贯起得早,闷在屋子里实在憋闷,这才想去园子里逛逛。”冬儿连忙道。

婆子也不多话了,立刻去拉开了大门的木栓。

惜琴和冬儿只感到外面的一阵凉气扑面而来,不由得缩了缩肩膀。原来此刻还是早春时节,虽然没有了冰雪,可是气温还很低。

惜琴披着一席淡蓝的棉披风,扶着冬儿迈了出去。她们一路穿过芳香四溢的花院,果然没有遇到什么人。

大年初一,四处的奴才也都躲着懒,不会这么早出来。当值的奴才也都是尽量能不出来就不出来。

惜琴主仆来到东小院的门口,敲了敲门,却听不到任何回应的声音。

“二小姐,只怕侧福晋还没起来。咱们一路过来,都没人的。”冬儿小声道。

“继续敲!”惜琴道。

终于门被从里往外地打开了,守门的婆子见是面生的惜琴,虽然有点认识,但仍旧不怎么耐烦地道:“这是哪里的姑娘,怎么这么一大早就来吵人呢!”

“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钮钴禄二小姐来给侧福晋拜年!”冬儿从袖子里又拿出一点银子,递给那个婆子道。

见了银子,那婆子自然脸色就没那么不好看了,点点头,又掩上了门。

李氏其实已经起来了,她正在喝每日早朝必喝的燕窝,听到说是惜琴来,这脸上就立刻显出一股怒色。

“她还有脸来见我?”李氏放下手里的调羹道。

“侧福晋,您见是不见?”绿珠在一旁伺候道。

“见,为什么不见。她既然都来了。我可是要问问她,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临阵退缩!”李氏气咻咻地道。

惜琴主仆被带了进去,李氏端坐在正屋的正位上,端着侧福晋的架子,冷冷地注视着惜琴。

“给侧福晋请安!”惜琴连忙行礼。

李氏并未叫起,而是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不吭声。惜琴见李氏不吭声,也不好自己起来,便一直半蹲在那里。

“惜琴知道侧福晋是气惜琴当时没有按着侧福晋交代的去做。可是惜琴有惜琴的难处,请侧福晋能垂怜。”惜琴道。

“哦,那我就听听二小姐的难处?”李氏道。

“惜琴到底是庶女,若是得罪了姐姐,阿玛和嫡额娘不会饶恕惜琴。惜琴到底还不足年纪,还是要回去的。所以我不能那样做。”惜琴道。

“那你还来见我做啥?”李氏按住心头的怒气道。

“惜琴是想来告诉侧福晋,惜琴十分感激侧福晋对惜琴的钟爱,只是此刻还不是时候。请侧福晋放心,惜琴一定会铭记侧福晋的教诲。待来日,惜琴到了年岁,再来不迟。”惜琴道。

李氏听完惜琴的解释,冷冷一笑道:“好一个聪慧的二小姐!”

“原来钮钴禄家的二小姐是怕我们侧福晋不兑现对你的承诺,所以你才临时变卦?”蓝芯在一旁道。

惜琴实在忍不住了,终于歪到一旁,跌坐在地上了。

“侧福晋,惜琴当时真地做不出来。她毕竟是我的姐姐!所以今日,惜琴是来请罪的,这些东西都还给侧福晋。惜琴受之有愧!”惜琴道。

冬儿又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一些一个盒子,打开呈现给李氏看。原来是她送给惜琴的东西。

“请侧福晋收回,惜琴不敢收!”惜琴道。

“哼,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你若是不要了,尽可以扔掉,又何必拿来!”李氏道。

“侧福晋,若是姐姐发现这些东西我仍然留在身边,必然会发现我与侧福晋还有瓜葛。所以还请侧福晋收回去,也只有这样,姐姐才会完全认定惜琴了。”惜琴继续道。

李氏和蓝芯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什么似的,便又转头道:“好,惜琴,只要你认定了这条路,我这里随时都欢迎你。你回去吧!”

惜琴被冬儿扶了起来,朝着李氏又是一福身,道:“侧福晋,我看姐姐似乎认定了那个小康子会说什么。还请侧福晋当心些。”

李氏眼皮子一跳,连忙道:“我知道了!”

第0071章 崔玉郎

噼啪!

李氏捏断了手里的护甲,恨恨地扔在了地上。

“侧福晋,小康子看来是不能留了!”蓝芯道。

“可是若是没了小康子,对钮钴禄氏的人证就没了。咱们这次所布的局就完全前功尽弃了。”李氏道,“这叫什么?这叫不战而退呀!”

“侧福晋,如今您这一胎都五个多月了,不宜硬碰呀。如今谭嬷嬷插手,已经可以看出了贝勒爷对钮钴禄氏的重视,您现在的情况不能再让贝勒爷对您起任何厌恶之心。”蓝芯道。

“那苏氏那边怎么办?从现在这情况看,她想晋侧福晋之位,是绝对不可能了。”李氏道。

“苏格格已然有失宠的倾向了。她自己没本事,与侧福晋何干?”蓝芯道,“而且,她如今只怕自身难保。”

“何意?”李氏瞧着蓝芯的神色,看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意思来。

“格格,香巧回来禀报,苏氏有些异常呢!”蓝芯道。

“她有什么异常?”李氏又问道。

“香巧说,她似乎认识那个戏班子的台柱。侧福晋还记得那个男旦吧?”蓝芯道。

李氏眼里闪过几丝光,诧异地道:“苏氏那个小蹄子以前可是唱青衣的,她那一双嗓子将贝勒爷的眼睛给勾了过去。我才顺水推舟将她送到了爷跟前的。难不成,她还有相好的?”

“正是,香巧回来禀报说苏氏从晓音阁回去后,就派人去跟那个戏班的男旦送了信。她昨晚就来禀报了。奴婢见侧福晋睡了,才没禀报的。”蓝芯道,“或许,咱们可以乘这次机会除了苏氏,她毕竟知道您的事情太多了,留着也无用,反而对咱们是个掣肘。”

“那封信可有送来?”李氏嘴角浮现出一股了然的笑容。

“在奴婢手里。香巧当初安插在苏氏身边,还是很中用的。”蓝芯道,然后从袖子里褪出一封信来。

李氏接过那封信,仔细看了起来。

“苏氏这个贱蹄子,果然是有相好的。她这是不要命了么,居然还想与那戏子见面?”李氏看看蓝芯,又低头看了几眼信。

“苏格格到底想要做什么,还不可知。不过那戏班子还在咱们府上呢。本是请了他们唱到十五才出府的。昨日发生那样的事情,他们都还在府里面,银子都付了。”蓝芯道。

“这个男旦姓崔,先看看他有什么举动吧。这封信,你就让香巧送过去就是。”李氏道。

蓝芯按着李氏的吩咐,将那信又交给香巧给安置在前院后罩房里的戏班送去了。

原本大年初一,这戏班子在晓音阁继续开堂唱戏的,可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谭嬷嬷自然也不叫他们继续唱了。

香巧来到后罩房,一路也是没遇到几个奴才,反正四爷不在府里,连苏培盛都不在,谭嬷嬷也不出来使唤他们,自然都躲在自己屋里头。

香巧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一个脚步声隔着门板走了过来,拉开木门,一个白面俊秀的男子,身着棕褐色回字纹锦袍,矗立在那里,如一颗白玉一样光彩照人,他正是这戏班的台柱男旦崔玉郎。

“姑娘是?”崔玉郎见是个女婢,客气地问道。他虽然也日进斗金,在京城富贵圈里打滚,可是终极是个戏子,被人瞧不起的,故而对人都十分客气。

“崔班头,我是苏格格的丫鬟。这是我们苏格格给您的。您看过后,一切就都明白了。请班头进去看吧,我就在这里候着。”香巧左右瞄了瞄,见四周都无人,便这样道。

崔玉郎以为是这府里头后宅的女眷对自己的“表白”,故而一笑,接过香巧手里的信,果真关上门,去看了。原来,像他们这样的戏子,经常会受到贵女豪妇的“青睐”,送一些金银表达亲近,或者送一些酸酸的信文,也是常事。

崔玉郎打开苏氏送来的信,本是随便看几眼,可是一瞧,脸色立刻变了。这纸上的女子分明就是当年那个令自己好生难过了一阵子的女子的字迹,上面的称呼,也正是当年苏氏称呼自己的名字。

崔玉郎将信匆匆看过后,便杵在当场愣神了许久。门外的香巧寻了一株芭蕉树下站着,整个人都在巨大的树叶的掩映下。

木门再一次被打开,崔玉郎走出来,却没看见香巧。香巧去看见了他,连忙从芭蕉树后走了出来。

“我并不是认识你家主人,请姑娘回去告诉你家主人,还是好好做她的格格吧。以后前往别在来了。”崔玉郎面无表情地道。

香巧愣了愣,最道:“崔班头的话,我会带给我家格格的。”

香巧走了,崔玉郎还立在那里,双眼看着香巧的背影,可是似乎又没有再看她。

“什么,他是这样对你说的!”苏氏头上缠着布带,一听完香巧的禀报,立刻坐了起来,激动地道。

“是,格格,他是这么说的。”香巧低头垂目道。

苏氏眼里闪过一片慌乱,可很快就镇静下来了,嘴角卷起一抹笑意道:“不会的,他一定是在生气。等我回头跟他说说,他就一定会回到我身边。”

“格格,您现在还是别跟这位崔班头接触了,若是叫人看见,可不得了!”香巧“劝”了一句道。

“你下去吧,我要先想想。”苏氏道。

香巧退下后,喜鹊又去为苏氏掖了掖被子道:“格格,您现在还是刚刚‘小产’,不可轻举妄动。等贝勒爷回来,一定hi来看格格的。”

“恩,贝勒爷回来,一定会来瞧我的。那个恶毒的钮钴禄氏一定会得到惩罚的。”苏氏痴痴地笑道,就好像惜珺真地是害了她小产。

喜鹊还不敢将惜珺已经被释放回去的消息告诉苏氏,反正苏氏不问起,她们都不会主动说。最近苏氏的脾气越发不好了,动不动为了一点小事就大发脾气。喜鹊是跟着苏氏伺候的老人,是苏氏自己的心腹,香巧和其他人都是后来她做了四爷的格格后指派过来的。

第0072章 各家心事

紫禁城里。

一早与康熙去奉先殿祭祀完先祖的各位皇子贝勒亲王们终于可以歇歇了,他们从年前就进宫来“过年”,参加各种活动完后,终于可以回去自己的母妃宫殿里去歇息去了,随后就可以回府去了。

“四哥,等会儿我随你一块儿回你府里头去过年吧!”十三追上前面的四爷,朝着他道。

“你自己有家不回,跑我府里头去做什么?”四爷斜了十三一眼道。

“我府里头烦得很,兆佳氏永远那副胡搅蛮缠的样子,实在不想理她。我又没什么母族家人,也不会有人上我这个光头阿哥的门楣。所以想去四哥府里头凑凑热闹!”

四爷瞅了十三一眼,脸上却没什么笑意,要是平日,只怕早就答应了。

“怎么了,四哥?”十三也看出四爷脸上的神色,察觉到他心里此刻肯定揣着什么事情呢。

“本以为今年,我后宅里可以添两个子嗣,没想到这刚进了宫几日,就听说苏氏小产了。”四爷道。

谭嬷嬷派人给四爷递了一个话,将苏氏小产的事情简要递给了四爷知道。毕竟是子嗣没了,不是小事,谭嬷嬷不敢隐瞒。

十三诧异地道:“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没的?”

“只怕又是有人下的手。所以你若是去了,我可没有闲情陪你喝酒。”四爷道。

“不要四哥陪着,只要四哥容许十三住几日就是了。四哥?”十三还是不肯回府去。

“先去母妃宫里。出宫了,你随我一起就是。”四爷道。

两人一路相伴去往永和宫,十三以前也是在永和宫养过几年的,所以他平日也是去永和宫的。

此刻,太子宫里,太子妃与太子也正在商量事情。

“皇阿玛可是想要下江南了?”太子妃忍不住猜测道,“所以才让殿下先去江淮视察水清,顺带着视察下江南?”

“皇阿玛如今的心头大患是葛尔丹,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有心情去下江南。”太子嘴角勾起一丝嘲笑道。

太子妃石氏一向不得他的喜欢,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头脑太过简单。

“那殿下如何与四弟说是皇阿玛让你们去视察水情呢。”太子妃后知后觉地道。

“老四一向得皇阿玛喜欢,若是让他知道得太多,孤是怕会让他的心大了。反正皇阿玛并没有告诉他还要去江南,孤没必要告诉他。”太子道。

太子妃这才明白了太子的心意,原来是防着老四的。

“这回皇阿玛突然让老四跟着孤去,倒是令孤不得不重新看这位兄弟了。”太子道。

“妾身看,四弟对殿下一直还算敬重,不像老大和老三那样,时不时冒出头来跟殿下争一争。”太子妃道。

“哼,人心难测。有些表面看起来的东西并非里面就是那般。再说人都是会变的。孤以前与老大的关系也很好,儿时也时常一块儿玩耍,可如今呢?还有老三,凭着几句诗文也能讨得皇阿玛的欢心,居然也想来与孤争!真是自不量力。”太子道。

“殿下被生气了,他们即便再如何,也越不过太子您,皇阿玛对太子才是最疼爱的。”太子妃连忙道。

太子这才脸色恢复了一些道:“那是自然,孤的额娘是皇阿玛的皇后。孤从小就是由皇阿玛亲手教养的。所以,孤绝对不能落后。”

“殿下文武双全,又聪明稳健,皇阿玛不止一次当众夸奖过殿下。”太子妃又道。

太子的脸色越发柔和了,他对石氏唯一满意的地方便是她的柔顺。虽然她不够聪明,容貌也不是一等一的绝色美人,可是她却是一心顺着自己的,再加上石家的权势,所以这个太子妃还是合格的。

“林氏和程氏这回跟孤去,太子妃可要在宫里头为孤看着。”太子抬手摸了摸石氏的手背道。

“殿下请放心,妾身省的。殿下这一路去了,可要保重身体。”太子妃温柔含羞地道。虽说如此,太子妃心里却是酸涩得很,自己在宫里头为太子守着,却让别的年轻貌美的女子跟着一块儿在太子身边伺候。

那边,钟粹宫里头,直郡王与大福晋正在陪着惠妃说话。

“直郡王,你一直就没有一个儿子,你皇阿玛就一直为此事而闷闷不乐。伊尔根氏,你也别嫌额娘说话直接难听了,你与他生了两个女儿,妾室又没一个生出阿哥来。就这一点,就让母妃我在这宫里头难抬起头来。”惠妃那拉氏道。

伊尔根氏低着头,不敢回嘴,她与直郡王伉俪情深,感情一直很好,故此直郡王的妾室并不多,而且也不受他宠爱。惠妃这样明说,实际也是在责备伊尔根氏。

“额娘,儿子会有的,您就别担心了。”直郡王立刻出来护妻道。

“行了行了,本宫就知道你会出来说话。本宫说几句话都不成了!回去吧,既然不听本宫的话,本宫也懒得看到你们。”惠妃生气地道。

“额娘训斥得是,都是妾身的不是,额娘不要生王爷的气了。”伊尔根氏含着泪抬头道。每年进宫,对于婆婆略带责备的训斥和眼神,她都不得不一一忍受,谁让她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呢!

“既然知道是你错了,那就的好好为你的男人张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好好记着本宫的这句话,等有机会,本宫再给你指派几个年轻的过去伺候。你作为正室,这气度要大一些,不要一直霸着男人不放手,其他女子再多,她们也都是妾室,不可能越过你去。即便她们生了阿哥,那也是你的孩子,都要喊你嫡额娘的。”惠妃苦口婆心地道。

“是,妾身记下了。”伊尔根氏道。

直郡王只好看着大福晋在惠妃这里吃排揎,其实不是伊尔根氏不让他去妾室那里,是他自己不愿意去。

可是婆婆始终是婆婆,没有儿子,永远是责怪儿媳的。这天家的儿媳妇,更是要容忍丈夫三妻四妾,甚至更多的妾室,来为皇室繁衍子嗣。

第0073章 母低子轻

钟粹宫偏殿里。八爷和八福晋,正陪着良贵人说话。八爷与八福晋大婚四年了,八福晋却一直没有怀上孩子,这令良贵人忧心匆匆,可是她又不敢说这个儿媳妇,因为她自己的出身实在太低,到如今虽然育有八阿哥,可是还是个贵人的位分,住在惠妃的偏殿里头,被人瞧不起。

“额娘对不起你们,害得你们在这宫里头都没有脸面。”良贵人只好自贬道。

八阿哥听着这样的话这么一些年来了,耳朵早就听顺了,也不安慰他额娘,也不做声。倒是八福晋,心里颇有些瞧不上这个出生低贱的“婆婆”,便出言打断她的话道:“额娘这样说做什么,额娘是爷的生母,不可这样自贬身份。”

被儿媳妇这样“训斥”,良贵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知道这个儿媳妇自小是被娇养大的,其母因是爱新觉罗氏的宗女,身份很是显赫,只可惜自小父母双亡,由外祖父母养大的,从来都是爽利的性子,最是看不起那种小家谦卑的样子。

八阿哥突然觉得自己的脸也火辣辣的,虽然他对良贵人也有些怨怼,可是见自己的媳妇儿这样对生母说话,那也是不舒服的。

“额娘与世无争惯了,又没有母族做依仗,自然会觉得被人轻视。”八爷终于忍不住出言道。

八福晋眼皮子一抖,自大婚以来,八爷对自己几乎是百依百顺,从未说过一句责备的话,再加上他长相俊雅,性情温和,真是令八福晋心醉神往,两人也算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气氛一下子就静了。八福晋突然从一贯温文尔雅的八爷脸上看到一丝不易被人发觉的气恼。那种气恼不是气自己刚刚那句话,而是气自己出身为何如此卑微!

良贵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儿子情绪的波动,心里越发难受了。她突然咳嗽了起来,一旁的丫鬟连忙上前为其顺背。原来,良贵人一直身子就不好,常年都在吃药。她年轻的时候,被康熙很是宠幸了一段日子,可是就是不晋位,只怀了一胎,生了八阿哥后,就没再有过身孕。

康熙一直让人给她喝避子汤,每次侍寝完后,就会令人送来黑漆漆的避子汤,喝坏了良贵人的身子。

“额娘,您身子不好,还是多歇着吧。我和福晋这就出宫了。”八爷连忙站起来道,他的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俊雅。

“好,你们去好。好好的。”良贵人一手捂着手帕,一手强撑着身子道。

待八爷和八福晋行完礼后,便一块儿出了偏殿,往钟粹宫的主殿去了。

良贵人站起来,朝着外面的天空看了看,叹息一声道:“翠儿,你说,八阿哥心里是嫌弃我这个额娘的吧!”

“贵人,您别多想了,八阿哥是您的儿子,怎么会嫌弃额娘呢。”宫女翠儿劝慰道。

“他刚刚的脸色,你没瞧见?别人的额娘都是一宫主位,只有他的额娘是个贵人,且没有母族可依靠。这孩子心里头虽然不说出来,可是我这个额娘,明白!”良贵人道,“当年,若不是家父牵连被抄没了家,我何至于落到辛者库为奴!”

“贵人,您该喝药了。”翠儿道。

“不喝也罢,反正如今皇上也不会来了。我还喝那劳什子做什么!”良贵人语带悲壮地道。

“贵人,您的身子可还没好,还是喝药吧。待把身子养好了再说。”翠儿道。

那厢,八爷和八福晋一块儿来给惠妃请安。八爷小的时候也是被抱给了惠妃宫里头养的。良贵人当时还不是贵人,自然没资格养育八阿哥。

“儿臣给惠娘娘请安!”八爷依着规矩给惠妃行礼,八福晋也跟着行礼。

“胤禩坐吧,淑惠也坐!”惠妃摆摆手。

八爷和八福晋又与直郡王夫妇行礼,遂在他们对面坐下来了。

“你们兄弟俩在这朝堂之上,要互相帮衬。老八,我刚刚说了你大哥。现在轮到你了,你和淑惠也一直无所出,真是叫人着急。”惠妃道。

对于八爷,她自然不是真心为其着急,只不过说的场面话,可是听在淑惠耳朵里,却十分刺耳。她与伊尔根氏的性子不同,再加上惠妃也不是八爷的嫡亲额娘,自然心里不对付。

“大哥,这年后,老四就陪着太子一块儿南下了。皇阿玛这次给他们的差事可是不小。”八爷对直郡王道。

“去年雨水多,两淮一直就是皇阿玛心头的一块心病。今年让太子和老四一块儿去视察。治水可不是轻省的事情,本王是管不了的。就让太子去操心去吧。”直郡王道。

他一贯不乐中民生方面的事情,更喜欢在军事上建功立业,所以对康熙将视察两淮的任务交给太子和老四的举动并没怎么在意。

“大哥,皇阿玛这次将两淮的事情交给太子和老四,那就是让她们触碰南方的钱袋子呢。这一通下去,也不知道他们能……”八爷欲言又止。

他明面上是依附直郡王的,自然是因为他自小养在惠妃膝下,可暗地里,八爷从未放弃过争夺心中梦想的那个位置的恒心。只不过,谁也没有将他放在心上,自然还是因为他出生太低,又没什么母族可依赖。

“老八,你这是什么意思?”直郡王疑惑地看着八爷道。

八爷又不能说破自己对太子和四爷这一行的疑虑,毕竟在惠妃和直郡王眼里,自己只是个无所依傍的光头阿哥,可是心里又着实着急。

“大哥,皇阿玛对葛尔丹一直放心不下,可是大哥你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八爷只好道。

“我郑等着皇阿玛下令再征葛尔丹呢,这一次,我一定要将葛尔丹的脑袋拿回来给皇阿玛当凳子用!”直郡王豪气冲天地道。

惠妃听到这样的话,对他们道:“本宫是吃斋念佛的,你们不要再本宫这里谈这样的事情。都回去吧。”

直郡王夫妇,八爷夫妇一起辞别了惠妃,出了宫。

第0074章 五爷和九爷

翊坤宫里。五爷和九爷带着各自的福晋正坐在宜妃的左右两边。

“老五,你那脸上不就是有点疤么,用得着这么整天不肯见人吗?”宜妃手里端着一个青枝缠绕的茶杯,将茶杯盖子顿在上面道。

五福晋被她这样一顿,惊得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原来,五福晋刚刚嫁给五爷的时候,可是被宜妃磋磨了好一阵子的,故此养成了害怕宜妃发脾气的性子。

宜妃见五福晋被自己吓成这样,眼里更加对这个老五媳妇看不顺眼,不由得狠狠地朝着五福晋瞪了几眼。

“堂堂五福晋,一盏茶杯子就能将你吓得六神无主了?畏畏缩缩,哪里有皇子福晋的样子!”宜妃忍不住骂道。

老五夫妇被宜妃横看不顺眼,竖看不顺眼,气得她心里的火气就冒了上来,自从五爷在战场上伤了脸面,留了疤痕之后,就再不肯出来交际,更谈不上去做什么差事,活脱脱是个闲散宗亲。

宜妃每一次想起五爷这番,内心就如煎油锅一般的难受,可是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每次见到他们夫妇俩,便不停地数落。

“额娘,肚子饿了,有没有吃的,不给吃的,我们可回去了!”九爷看不下去了。

宜妃斜了小儿子一眼,果真收起了愠怒的脸色道:“你就是饿死鬼投胎的,这里还少得了你吃的。你也不跟额娘一块儿说说你五哥,他原来可是很受你皇阿玛器重的。”

“额娘,事情都发生了,你就是再捶胸顿足,再不肯接受,那也得接受这个事实了。五哥五嫂现在日子过得好,儿子都生了好几个了,那也是福分。您就别再逼他了。”九爷十分中肯地道。

五爷朝着九爷投去了一眼,自然是感激的。每次都是老九插科打诨,将宜妃的注意力弄过去了,他们夫妻来才免受宜妃的数落。

“额娘,我和福晋回去了。”五爷连忙站起来道。

宜妃埋怨地看了五爷一眼,朝着他们夫妻俩挥了挥手。五爷和五福晋行礼,告退,出了翊坤宫。

“额娘,我们也要走了。”九爷见五爷夫妻走了,便对宜妃道。

“你刚刚不是说肚子饿了,还是留下来陪着额娘一块儿用午膳吧。”宜妃略显宠溺地对九爷道。

对于老九,康熙一直也是很喜欢的,只是他天生喜欢吃喝,到现在长得是众位皇子当中最胖的,而且天生对经商很感兴趣,反而对国家政事没什么兴趣,所以很早就被康熙排除出“继承者”的名单了。

宜妃也知道,所以对九爷重来没有什么期待。而五爷就不同了,他出生之时,还是很受康熙的喜欢,而且自小就很优秀,一点也不比他的几个哥哥差,只可惜天嫉英才,十八岁的时候在战场上被敌军所伤,伤的还是脸部,从此消沉不起,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那不是替五哥解围么,额娘每次都这样训斥,又有什么作用”九爷实话实说地道,“儿子与八哥约了,还是不留在这里用膳了。”

“你整天围着他做什么!他的额娘出身低贱,他的身份不如你,你倒好!天天围绕在他身边,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宜妃一听九爷要去见八爷,顿时就炸锅了。这一个个的都不让她省心。

“额娘,儿媳陪着您用午膳,可好?儿媳刚刚听说了几个笑话,讲给额娘听,好不好?”九福晋董鄂氏连忙道。

九爷朝着她一笑,很是满意自己媳妇及时地出来替自己转移宜妃的注意力。

“额娘,儿子走了,让董鄂氏陪你!”九爷连忙站起来,往门口去了。虽然,他的身体稍显臃肿,可是行动的步伐却很是灵活,一点儿也没有肥胖者的迟钝。

“你给我站住!”宜妃知道自己又被老九这夫妻俩给耍了,顿时拍着身边的板凳道,可是九爷已经出去了,任凭她叫也叫不回来了。

九爷一路急走,往神武门那边去了。他知道,这时八爷应该已经从钟粹宫出来了,肯定在神武门外等着自己。皇子们和大臣们在宫里头的事情办完了,全部都是从神武门出宫的。门外一溜派停着各家的马车。

八爷端坐在自家的马车里,正在闭目养神。八福晋坐在他的身边,也不发一言。

“爷是生妾身的气?”八福晋终于出言道。自从两人从钟粹宫出来,八爷就板着脸,没跟她说一句话。

八爷仍旧不说话,他心里的确今日有些生八福晋郭络罗氏的气,气她当着自己的脸就敢轻视良贵人——他的生母。他知道,自己不在场的时候,良贵人也一定被淑惠轻视,只是自己看不见,便没有这般深刻的痛楚!

“爷,妾身,妾身知错了,以后不会了。”淑惠见八爷仍旧不肯说话,终于在他面前低声道。

“你没有错,你只是常人的心思。爷的额娘出自辛者库,人人可以轻视的地方,你自然不会放在心里。爷并不像怪你。只是爷心里头难受,所以想安静一会儿。”八爷一个字一个字地道,说得极为克制,也极为冷静,可是句句如冰锥一般敲击在淑惠心上。

“爷,九爷来了!”门外传来了常随小厮的禀报声。

八爷一听,便对淑惠道:“福晋先回去吧,我坐老九的车。我们还有事情,先不回去。”

说罢,也不顾八福晋的反应,八爷便自顾自地掀开车帘子出去了。

八福晋眼里闪过一丝惊慌,这样冷漠的八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成亲四年来,八爷在人前人后可都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何曾见过他现在的样子。

“冰草,我的手炉呢!”八福晋突然对马车外的丫鬟道。她天生就是个体寒的体质,最是怕冷。此刻,八爷对她冷若冰霜的样子,让郭络罗淑惠浑身都觉得冷。

“福晋,手炉此刻都不热了。刚在宫里头的时候,您说不冷了,奴婢便没去换碳!”冰草有些心虚地道。

第0075章 回府

“八哥!”九爷见八爷大踏步朝着自己走了过来,扬声道。

“上你的马车说话!”八爷总算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老九可是八爷的铁哥们,他们自小一块儿长大,虽然不是同胞兄弟,可是自小就走得最近。

两人从小就一块儿捉弄太监,逃避教养嬷嬷的训斥,一块儿受师傅的罚,一块儿交流着幻想。

九爷连忙与八爷一块儿儿回了自己的马车。常随小厮们忙着前后伺候着他们俩进了马车。

马车夫扬起马鞭,指挥着骏马跑了起来。

“八哥,这次太子和老四一块儿去江淮,我怕他们会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尤其是老四。他那双眼睛贼得很。”九爷忙不迭地道。

“肯定的。不过让他们都夹紧尾巴,避开一些就是。这次,他们从皇阿玛得的任务是治水。让曹帮的那些人给我都乖乖的,可不要从他们那里出问题。”八爷沉着脸道,与刚刚在八福晋面前的样子又截然不同,虽然脸还是那种脸,可是此刻脸上的恨戾之气骤然而生。

“八哥放心吧。我这就回去写信,让徐州的那些人给我盯着他们。他们的命脉都捏在我手里,谅他们不敢跟我使坏!”九爷信誓旦旦地道。

“老九,让管事的都打起精神来。你觉得老四好对付?太子或许好应付一些,可是他绝不是善茬。”八爷双眼透出一股子精光来。

“好,我着重跟他们说老四的事情。八哥,咱们去哪里?”九爷立刻道,看出八爷此刻不怎么高兴。

八爷没吭声,九爷立刻明白了,对着外面的马车夫道:“去爷的别苑!”

那厢,四爷和十三爷刚从神武门口出来。他一路被几个大臣拉着说话,耽误了一阵子。十三跟在一侧,只听不说。

待出了神武门,兄弟俩一块儿钻入了四爷的马车,准备回四爷府上。

“四哥,弟弟都有些迫不及待了。这次能跟着太子哥哥和四哥一块儿出去见识见识市面,实在太好了。”十三摩拳擦掌地道。

“出去可不是玩!”四爷道。

“那是自然,十三早就想出去历练历练了,只是一直没有这个机会。都是四哥帮我说的话,不然皇阿玛未必想得起我。”十三道。

对于失了母妃的十三,他自然比其他阿哥在康熙面前的存在感要低。

“这次去江淮两岸,要路径很多地方,正好可以看看江南之地。皇阿玛那里有一些账本,这次可是要去查查账了。”四爷道。

原来,康熙曾秘密将四爷叫到乾清宫,跟他说起一些事情。这些事情连太子都不曾知道。

“四哥,皇阿玛把棘手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做,那太子哥哥就只用四处瞧瞧么?”十三道。

“他是太子,自然办事的人得是下面的人。皇阿玛这是有意让我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呀。”四爷道。

“哦!”十三如梦初醒地道,“四哥,我十三随你调遣。”

“好,我们兄弟一块儿去闯闯!”四爷笑着拍了拍十三的肩膀。

马车很快到了四爷府上,四爷一路在心里都在想着苏氏小产的事情。从谭嬷嬷递进宫的纸条上看,似乎一切的疑点都指向了钮钴禄氏。

四爷在心里反复掂量着,从心底就觉得惜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看人从不能只看表面。四爷决定好好查查这件事,他绝不容许再有人用自己的子嗣来互相坑陷。

四爷回府后的消息立刻传到了各处,李氏心里既有些期盼四爷归来,又有些害怕。尽管她很不甘心还未战就先退的事实,可是心底仍旧期盼着四爷能相信自己的话。

惜珺已经将惜琴送出了府,自己刚刚过了几日懒散的日子,就得知四爷回来了。她知道四爷回来,就会立刻审查那件事,自己身上还背负着嫌疑呢。

待四福晋那里传来话,各处的主子就纷纷往正院去给四福晋请安了。

“都坐吧,各位姐妹新年好!”四福晋端着温柔宽和的神色道。

各人依着位分坐了下去,全都一脸柔和地看着四福晋,等待着她发话。

“福晋,今日苏妹妹没来。她刚刚小产没几日,如今还躺在床上养身子呢。妾身没让她来,请福晋谅解。”侧福晋李氏首先开口道。

“哎,苏氏怎么也是个没福气的。好端端的,怎么会小产。且让他养着吧,先把身子养好了再说。”福晋一脸“惋惜”地道。

“此事,还等福晋回来为她住持公道。”李氏道,“妾身之前也调查了一番,各项证据都指向了钮钴禄氏。宋姐姐,耿妹妹,你们当时都在场,你们说给福晋听听!”

惜珺坐在末尾,听到李氏提及那日之事,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准备应对。

“钮钴禄氏,我想先听听你怎么说!”福晋却没有看向宋氏和耿氏,而是将探寻的目光看向了坐在队伍最后的惜珺。

“启禀福晋,妾身并不知苏氏如何小产的,只听秋大夫说她所喝的参汤里含有大量致孕妇小产的红花。而那些参汤是李侧福晋安排的。妾身并未喝。另外,膳房有一名杂役叫做小康子,他说妾身去过膳房。其实是在胡说八道,妾身当时并未去过膳房。福晋若是想证明小康子撒谎,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将妾身当日申时所路过的地方的洒扫杂役叫来问问。妾身相信,当时一定有人见过妾身。”惜珺井井有条地说道。

李氏闻言,暗暗吃惊,她没想到惜珺的思路尽然这般清晰,更没有想到惜珺所言的那种可能。

福晋点点头道:“好,你说得不错。小康子还需要进一步审问,而苏氏究竟如何小产的,本福晋还有进一步去落实。若是让本福晋查出,谁对贝勒爷的子嗣下如此毒手,本福晋绝不放过她。”

“福晋英明!”众人齐声道。

四福晋又说了几句话,大意都是让大伙儿好好伺候四爷,为皇室繁衍子嗣的话后,便让众人散了。

第0076章 信任四爷

“格格,贝勒爷来了。”蒹葭站在门口张望着,一见惜珺和青棋抱琴回来,连忙走下楼梯迎了上去道。

“贝勒爷来了?”青棋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略带兴奋地道。

惜珺倒没有说话,不过眼里却也是高兴的,四爷能来自己这里,那至少能有机会让自己在他面前申辩申辩。

“给贝勒爷请安!”惜珺走入屋,四爷已经坐在堂屋的正位上,喝着茶。他一身淡蓝色的锦袍,是刚刚换过了的。在宫里头的这些天,虽然也带了换洗衣裳,可是总没有自己府里头方便,故此,四爷一回府就让人伺候洗了个澡。

瞧着小十天没见的惜珺,一身淡杏色旗装,头上戴着海棠花的朱钗,鬓边的玫红色流苏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地扫在白嫩的脸颊上。

“起来说话!”四爷看得有点出神,不过旋即马上恢复过来,沉声道。

他洗完澡后就让谭嬷嬷过去,详细询问了苏氏小产的经过。然后,膳房的小康子便被人提溜着送进了贝勒府中专门拷问下人的地方,连带着又有一些奴才也被叫去问话。

惜珺起身,扶着青棋的手坐在了一旁。她心里并没有指望四爷会信任自己,所以已经准备好了,应对四爷的询问。

“爷不在这几日,你每天做什么?”四爷突然问道。

惜珺诧异地看了四爷一眼,心道:这个时候他倒有心情问我这个,然道不是立刻质问苏氏的事情吗?

“妾身每天看着丫鬟做针线,再就是和丫鬟们一块儿剪剪纸,再无聊便看看书打发时间。”惜珺如实地道。其实,她这个年过得还可以,因为四爷送回来的那几本医书让她看到了不少以前想看的东西,于是自己亲手誊抄了一份。所以,她实际上过得很充实!

对于苏氏那件事,她知道只要从小康子身上找出突破口,那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爷给你送的书看得如何?”四爷果然提到了医书。

“妾身看完了,可以还给贝勒爷带回去了。”惜珺连忙应道,心里仍旧在嘀咕四爷到底什么时候回问起苏氏的事情。

“看得这么快其实那些书不用换回去也行。他们都有誊抄本。”四爷道。

“啊!”惜珺忍不住道,心道:怎么早不说,害得自己白白誊抄了那一番。不过她誊抄的只是其中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并不是誊抄的整本书。现在四爷说这些书可以留下,自然比那些誊抄的好。

“怎么了?你不想留下来看?”四爷道。

“想,如果那些书真地不用换回去,那妾身就太高兴了。”惜珺如获至宝地道。虽然在后世,她也看过不少古医方,可是那都是残卷,哪里有现在所看的这些从御医院直接拿回来的书好呢!

两人突然你看我,我看你,似乎没有什么话说了。四爷看着惜珺对那些旁人从不去看的医书如此宝贝,心里就觉得她实在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其实,惜珺在心里嘀咕四爷什么事实询问那件事的同时,四爷也在心里徘徊惜珺何时跟自己解释。

两人就这样,都在等着对方先说出那些话。

“贝勒爷!”惜珺见四爷仍旧不问,想了想,便打算自己先说,反正总是要说的,退也是要说,不如进一步,掌握事情的主动权。

“何事?”四爷道,心里等着看惜珺会如何说?

“想必贝勒爷已经知道了苏格格落胎的事情。妾身想跟贝勒爷说的是,苏格格的事情与妾身无关。不仅如此,妾身觉得有人处心积虑地想要陷害妾身。请贝勒爷一并仔细查询,既给苏格格一个交代,也给妾身一个交代!妾身被关在小黑屋半日,虽然未曾怎么样,但是也觉得委屈,还请贝勒爷给妾身做主!”惜珺不卑不亢地道。她本想就待在那小黑屋里,让四爷看到自己被人诬陷的样子,可谭嬷嬷那番话也的确有道理,所以她才出来了。

四爷仔细打量着惜珺,其实从她刚进屋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观察惜珺。凭借着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四爷自负自己观察人的本事也不弱了。

见四爷不说话,惜珺的一颗心往下一沉,小心谨慎地道:“贝勒爷,虽然妾身目前还没有拿到确切的证据,可是那个膳房的杂役小康子就是突破口。一定是有人收买了他,让他来故意诬陷妾身。妾身相信,只要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你倒是很笃定,可是小康子到现在还咬死说,的确是看到你去过膳房。”四爷道。

惜珺只觉得胸口一闷,她也预想过小康子不肯说实话的情形,可是她心里一直却有种声音在提醒道:邪不压正,自己没有做的事情,四爷一定会查明的!

“怎么了?你觉得呢?若是小康子打死都说是你做的,你又任何跟爷解释?”四爷见惜珺没接话,追问道。

惜珺没想到四爷会是这样问自己,不过从他的语气上看,又瞧不出内心到底信不信自己的话来。

“妾身行的正,坐得端,没有做过的事情,绝不会承认。若是贝勒爷不去调查,一味相信一个杂役的话,那妾身觉得自己嫁错了人。妾身本以为四贝勒……”惜珺突然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一开始可真没打算嫁给四爷,可是此刻,她还真是只有以这样一番话来为自己辩解!

“以为爷怎么?”四爷心痒难耐地道。

“本以为贝勒爷慧眼如炬,聪慧果敢。一定不会让作恶多端的人有立身之地,更不会冤枉好人。”惜珺只好强自说道。

“高帽子戴得不错!”四爷道,嘴角已经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所以妾身一直觉得只要贝勒爷回了,那么那些躲在暗处,诬陷妾身的人一定会无所遁形!”惜珺道。

“原来你这么信任爷?”四爷道。

惜珺被四爷这句话说得哑然无语,她扪心自问,自己对四爷究竟信任几分?

第0077章 大胆的苏氏

四爷打量着惜珺,只见她俏丽的脸上显出几分疑惑,旋即又恢复自如了。

“妾身只有信任贝勒爷,因为贝勒爷是妾身的夫君。妾身自从嫁了贝勒爷后,自然是信任贝勒爷的。”惜珺道。从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心里就告诉自己,即便现在还不能完全信任四爷,但是也应该开始争取四爷的信任了。

四爷听完惜珺的这番话,顿时觉得她还真是个冷静自持的女子,别的女人到了这个时候,要么就是在自己面前卖娇哭闹,要么就是自陈清白,声泪俱下。能如惜珺这般冷静却又头脑清晰地表达自己的寥寥。

“爷信你!”四爷终于说出自己内心所想。

三个字如同一股清泉滋润了惜珺一颗有些忐忑的心。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四爷在这件事上到底会如何选择。现在他的态度亮明了,那便是对自己最大的支持。

“妾身相信贝勒爷能很快查明真相。”惜珺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道。

“过几日就是元宵节了,你好好准备下,咱们一块儿去看灯!”四爷嗖地站了起来,扔下这句话后,便从惜珺面前呼啸而过,走了出去。

“谢贝勒爷!”惜珺也立刻站起来,朝着离开的那个背影福身行礼道。

那厢,李氏却已经在开始着急。她挺着一个大肚子,扶着蓝芯的手来回在屋子里走动。

“怎么办,连福晋都相信她,居然直接就将小康子带走讯问去了!”李氏自言自语道,她没想到四爷和福晋回来了,都没有直接来找自己问话,也没有去苏氏那边探望,直接就带走了最关键的人证。

“福晋,幸亏咱们事先去嘱咐小康子了,让他拼死咬住钮钴禄氏不放。他也知道,若是承认听了咱们的话,那贝勒爷是不会放过他的。主子,您不必太过担心。”蓝芯冷静地道,“奴婢已经嘱咐过他,实在最后扛不住,就把宋氏拉出来给主子垫背!”

李氏听了蓝芯的话,这才稍稍放了一点心。

那厢,苏氏在床上躺了小十天了,其实她的身体早就一点事都没了,但为了避人耳目,她也就这样一直躺在床上。本以为四爷回来了,应该来看看自己,可是左等右等,还是没等来四爷,苏氏这边坐不住了。

“格格,您怎么起来了,若是叫人瞧见,那怎么好?”喜鹊见苏氏下了地,连忙道。

“我实在躺不下去了,再这样躺下去,只怕我要疯了!”苏氏一脸烦躁地道,“快给我换衣服,我要出去!”

“格格,您这个时候怎么能出去,要么咱们就在屋子里走动走动?”喜鹊道。

“不行,我要出去!”苏氏大叫道,其实她心里是想着去见见崔玉郎。自从那日香巧带回来他的信,苏氏这心里就没安生过。

“格格,真地不能出去。对面的李侧福晋也不会允许您出去的。若是叫人发觉,怎么解释?”喜鹊道。

一旁的香巧听到这里,心里头明白,这是苏氏想要出去见那位崔公子了。

“其实给格格披上斗篷,避开下人们走的甬道,也不见得会撞到什么人!”香巧想起李氏的嘱咐,便提议道。

“不错,再不出去,就没有机会了。喜鹊,快给我去找带斗篷的披风来。”苏氏道,心里越发急不可耐了。

喜鹊只好去给苏氏找披风,香巧扶着苏氏走到了梳妆台前,开始为她梳妆盘发。

“香巧,等会儿,你扶我出去。”苏氏道,“喜鹊那丫头大惊小怪的,最是经不住事情。你若是让本格格心想事成了,本格格绝不会亏待你的。”

“谢格格。奴婢一定尽心伺候!”香巧连忙道。

苏氏在喜鹊和香巧的伺候下收拾停当后,便祝福喜鹊在屋子里待着,若是有人来就说自己睡了,不可让人进自己的屋子里,而苏氏则扶着香巧的手从后门出去了。

一路上,她们竟挑一些偏僻的小径走,果然没遇到什么人。崔玉郎他们住在前院的后罩房那里,苏氏想要去见崔玉郎,必须就要往前院去。

“格格,咱们若是从正门进去,必然逃不开贝勒爷的眼睛。咱们必须从后门进去。”香巧道。

“不行,进去还是人多眼杂。这样吧,香巧,你进去将他叫出来,我就在这里等着他。这个,你拿去,交给他!”苏氏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钗递给香巧道。

香巧接过那钗,只见是一枚银钗,样式做得也很简单,但是却也很漂亮。但是这钗,香巧从没见过苏氏戴过。

香巧照旧说相见一个同乡,进了前院的偏门。崔玉郎一看到那钗,果然态度与之前不同了,同意了去见苏氏。

原来,这钗是崔玉郎以前送给苏氏的。

他们曾经在一块儿学戏,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后来,苏氏被大户人家买走,碰巧一次在四爷面前唱了一出戏而被四爷看中,这才进了四贝勒府。

崔玉郎则在底层一点点摸爬滚打,终于也功成明就,成了京城最有名的伶人。

他们本应该一个南,一个北,再也不想见,再也不会有交集的两个人,可是偏偏又重逢在这里。

“锦绣!”崔玉郎走进凉亭,对着正站在凉亭圆柱后面的披着粉色披风的女子道。

“玉郎,你终于肯来见我!”苏氏转身,摘掉了头上的斗篷,满眼的泪水,令她的双目楚楚动人。

“你已经嫁人了,又何必再与我相见呢。”崔玉郎苦涩地道。

“玉郎,我,我忍不住想见见你。自从那年你我一别之后,我们好几年没见了。你还好吗?”苏氏问道。

“我有什么好不好的,还不是四处唱戏。如今,你嫁给了当朝权贵,已经不是我等一般人能比拟的。今日,我来见你,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吧。若是叫人看见,只怕你也难以交代。”崔玉郎道。他倒也冷静,知道与苏氏绝无可能了。

“玉郎,然道你这些年来,从未想过我吗?”苏氏含泪地道。

第0078章 心怀鬼胎

崔玉郎后退一步,不敢再多看苏氏一眼,低着头道:“锦绣,如今你是当朝四贝勒的格格,而我只是一个伶人。还提这些做什么?”

“玉郎,我从未忘记你。”苏氏轻声一唤道,“当年我也是迫不得已。自从当了这四贝勒的格格,没有一天是真正开心的。总会想起与玉郎在一起的日子。”

崔玉郎浑身一震,怔怔地看着苏氏,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他内心深处自然还有苏氏的影子,只不过他已经将其深深藏了起来而已。

“玉郎,我如今在这四贝勒府并不受宠。其实我很想与你一起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们在一起一定会很快心的。”苏氏动情地道。

“锦绣,你不是刚刚小产。此番出来,当心身子没养好。”崔玉郎怜惜地道,他已然被苏氏刚刚那番话说动了心。

“我没事,为了见你,我一定要出来的。因为过了元宵节,你们都要出去,以后咱们俩再想见面,恐怕就难了。”苏氏道。

听完苏氏的话,崔玉郎心里一阵烦闷。他知道自己与眼前这个女人已经没有可能了。可是这个女人的样子却再一次撩拨了他的心弦。

“锦绣,你还是回去吧。如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即便我想带你走,却也是不可能的。”崔玉郎冷静自持地道,“四贝勒是何等人?岂是你我能抵抗的?”崔玉郎又道。

苏氏已经听出了他话中的心意,明白这个男人心里还有自己。

“玉郎,你我是不能再做正大光明的夫妻了,但是我们可以做一对知心知情的鸳鸯。玉郎哥哥!”苏氏不顾廉耻地走上前,一把抱住了男人。

咳咳!

在外头放风的香巧突然咳嗽了一声,意在提醒木亭里的两人。

苏氏果然放开崔玉郎,连忙掩上了斗篷。

“玉郎,我会让相巧,再去找你。”苏氏说完就匆匆地出了木亭。

苏氏主仆沿着小径回了自己的屋里。一路上她们避开主要甬道,果然没被什么人撞见。

回屋里苏氏便有着喜鹊脱气了披风。

“格格,你可算回来了。刚才贝勒爷过来了。”喜鹊边为苏氏脱披风一边焦急地说。

“什么,贝勒爷来过了?”苏氏又惊又喜道。

“不是,是贝勒爷身边的苏培盛打发了一个小太监过来传话的。奴婢谎称说格格睡了,没让他进来。”喜鹊道,“那奴才贝勒爷晚上过来瞧瞧格格。”

苏氏眼睛里闪过一丝喜悦,心里想着:四爷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待喜鹊将衣服拿下去后。香巧在一边对苏氏说:“格格,幸好贝勒爷自己没过来。”

“爷心里还是有我的,这不就来了。都是那个钮祜禄氏!等我生下阿哥,定不会给她好眼色看。”苏氏傲气地道。

“格格,那您怎么还和那个崔相公那样说呢。”香巧疑惑地说。

苏氏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说道:“他?当然有他的用处。贝勒爷如今被那钮祜禄氏所迷惑,一个月也不来我这里几次。要想生下儿子。必须借力。”

香巧惊讶地看着苏氏,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格格,这样可使不得。若是被人发现,可是死罪啊。”香巧满脸惧怕地道。

“自然不能叫人发现。香巧,你若是助我实现这个愿望,我必不会亏待你。”苏氏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道。

“格格,奴婢担心这样做太冒险。你不如去问问侧福晋。”香巧故意提到李氏道。

“不想这件事绝不可以告诉侧福晋。香巧,你是侧福晋指过来的,对吧?”苏氏盯着她道。

“格格,你对格格忠心耿耿。奴婢这样说是担心格格呀。”香巧连忙道,然后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当初,她被指过来伺候苏氏的时候,正好遇到她的在外头的娘生了一场大病。

苏氏知道后,即可给了香巧一笔银子。香巧自此对苏氏尽心伺候,得到她的信任。苏氏怎么也没想到香巧是侧福晋李氏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枚棋子。

虽然香巧得了他的重用,但是她终究还是李氏的人。

“起来吧,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要想在这贝勒府出人头地不走险棋是实现不了的。没人知道我与崔郎的关系。只有你知道,所以你一定要帮助我。等我真的怀上了贝勒爷的子嗣,咱们的好日子就来了。到时候我可以帮你赎了卖身契,放你出去配人。”苏氏进一步诱惑道。她对香巧到也不是什么情真意切的主仆关系,而是身边的确没人可用的人,只好抓住她为己所用。

香巧见苏氏对自己毫无怀疑,心里略略有一丝愧疚。但是,她知道我自己的命还捏在侧福晋手里,不可能背叛他。

“格格,那接下来要怎么做呢。崔相公不是就要出府了。你也不可以出府。他帮助格格什么呢?”香巧道。

“刚刚贝勒爷不是派人过来说了,今晚要过来吗。正是好机会。”苏氏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道,她心里已经想好了打算。

香巧知道苏轼是想借崔玉郎的身体,真地怀上子嗣,可她还是不知道苏氏究竟打算怎样做。

“那奴婢给您好好打扮一番。贝勒爷最喜欢格格穿那一身银红色的旗装了。”香巧连忙道。

“今晚一定要给我好好打扮。好好叫贝勒爷喜欢。今晚咱们一定要将贝勒爷留在这里。”苏氏道。

那四爷得了苏培盛的回话,便打算晚上过去苏氏那里瞧瞧她,毕竟她刚刚小产。

到了晚上四爷看完了几个拜帖后,便换了一身衣裳。往苏氏那边去了。

福晋和李氏那里知道四爷去了苏氏那里,也都明白,这是四爷心疼那个没了的孩子。

小康子被打得死去活来,终于耐不住,按着李氏的吩咐,咬出了宋氏。

四爷因为在苏氏这边,还没来得及禀报他知道。

四爷被苏氏迎入屋子里坐着,苏氏捧了一杯茶过去。

“你身子还没好,怎么一地了?”四爷问道。

第0079章 追查到底

“谢爷体恤,妾身身体无碍了。妾身许久不见贝勒爷,想多看看贝勒爷。”苏氏娇软地说道。

这句话若是搁在以前四爷兴许对她又起了一丝怜悯。可是四爷此刻听到这句话,心里却莫名有了一丝厌弃。

“你到底怎样小产的?”四爷没有回应苏氏的撒娇,问道。

“妾身确实是被那钮祜禄氏害的。侧福晋已经查明当日只有她去过膳房,而且靠近了那些参汤。不是她还有谁?”苏氏信誓旦旦地说道。

四爷已经有些听不下去了。

这苏氏本就是靠美貌得了四爷的宠爱,如今惜珺的样貌又不比她差。四爷本就对苏氏没有多少情义,不过是图个新鲜,如今惜珺的确已经取代了苏氏,令他几乎想不起后院里还有她。

“你可亲眼看到钮钴禄氏下了红花在你的参汤里?”四爷有些不耐地道。

光有一张漂亮脸蛋的女人,对四爷来说,早已经不是能长久吸引他注意的重点了。

苏氏被四爷这句话问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尽然哑口无言。

四爷突然起身,这是就要走的意思了。

苏氏见状,连忙往后一倒,似乎刚刚是强打了精神。一旁的香巧连忙扶着苏氏,惊呼道:“格格!”

四爷见苏氏突然晕了,只好上前一把拉住她的一只手,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启禀贝勒爷,格格自从小产了,终日以泪洗面,期盼着能看到贝勒爷。贝勒爷来了,格格特意令奴婢们好生给她装扮一番,就是想多陪陪贝勒爷。贝勒爷现在要走,格格一定是伤心,这才体力不支了。”香巧说道。

苏氏假寐着双眼,听到香巧这样说,心里暗暗高兴。四爷果然被香巧这番话说得不好立刻走了,只好和香巧扶着苏氏往里屋去安置。

待安置好“体力不支”的苏氏后,四爷坐在她床边,说道:“你还是好好养好身子,若是有机缘,以后还可能有孩子的。”

苏氏气若游丝,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道:“贝勒爷,留下来陪陪妾身吧。妾身只要一闭上眼,就似乎看到了那个小产的孩子。”

看着眼前被自己宠幸过一阵子的女人,四爷的心再硬,也终究有些于心不忍了,便留下来了。

翌日,四爷从苏氏那里起身,刚回到前院,就被苏培盛禀报,小康子吐了话了。

听完苏培盛的禀报,四爷大吃一惊,因为宋氏这个女人,在四爷心里一贯就是软柔温顺的样子。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宋氏根本没有这个能耐能布下这个局。

“贝勒爷,那小子就是这样说的,说是宋格格拿银子收买了他。”苏培盛在一旁道。

“拿了多少银子?”四爷反问道。

“这,听说拿了一百两银子。”苏培盛道。

“一百两银子就能让他诬陷旁人?宋氏那边有什么回应?”四爷皱着眉头问道。虽然他觉得宋氏是这幢事情的幕后策划人有点不可信,可是目前小康子这么说,他也只能查一查。

“福晋昨晚就派人过去叫了宋格格去了正院。彼时,爷正在苏格格那边,奴才就没好进去通报。福晋目前还没有派人过来禀报这件事。”苏培盛道。

“那就等福晋查查再说。先去叫十三过来,置上早膳,爷跟他一块儿用!”四爷道。

那厢,福晋一早也起来了,此刻正在用早膳。

“福晋,大阿哥那般已经安置好了。老奴刚刚过去看了,吃了一大碗了。”周嬷嬷道。

“好,弘晖的身子渐渐好了。我也放心了。只是宋氏的事情,怎么办?她昨晚说小康子冤枉她。一直在我这里说了很久。真没想到,小康子最后居然说是她,宋氏?”福晋道。

“不管是谁,反正这次老奴瞧着贝勒爷似乎想要彻查到底的意思了。福晋何不顺水推舟,将这件事查个明白。反正最后是谁,对咱们都是有利的。”周嬷嬷道。

福晋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道:“想不到进宫过个年,府里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不仅苏氏的胎没了,而且贝勒爷还有揪出幕后主使者。不管是不是钮祜禄氏,还是宋氏,或许是李氏,耿氏,反正对咱们都是有利的。”

“正是这个道理。福晋,老奴想那小康子身上还可以去挖挖,贝勒爷如今还没有动作,明显是让福晋去查的意思。您若是将这件事查清楚了,在贝勒爷那里也是个好印象呢。”周嬷嬷提点道。

福晋点点头,不做声第喝了一口粥道:“嬷嬷,那你就去审,务必将这个小康子的嘴巴再撬开一些。我瞧着宋氏,根本没精力和能力布下来。她已经不得爷的宠爱多年了,手头都只怕没那么多银子收买人吧。”

“老奴觉得也是。这次看来比咱们更急于动手的人,看那个钮钴禄氏不顺眼已经多时了。福晋大可以坐收渔人之利。”周嬷嬷道。

“钮祜禄氏初来,她如何敢在这个时候对苏氏下手。看来,对方也是个没多少脑子的!”福晋嘲讽地嗤笑一声道。

“可不是,这次若是李氏,那就太好了。”周嬷嬷道。

福晋恨了李氏小十年,一想到她肚子接二连三地生,就让她心里跟猫饶了一般难受。

“若真是她下手,我倒要看看,贝勒爷会如何处置她。不过,她肚子里可是有孩子,只怕贝勒爷回顾忌。”福晋沉着脸道。

“福晋,李氏的胎快六个月了。离生还有几个月呢。若是这一次的事情坐实到她身上,兴许贝勒爷对她这一胎就没那么在意了。一个不受贝勒爷宠爱的孕妇,那还不是由着福晋拿捏!”周嬷嬷道。

福晋再一次卷起一丝略显冰冷的笑容,如初春的小雪,虽然不大,但是足可以令人胆寒。

那厢,宋氏坐在屋子里垂泪,虽然福晋让她回来了,可是她知道这是有人将那盆脏水往自己身上泼了。

“格格,咱们不可以坐以待毙呀。”宋氏的丫鬟香璟道。

第0080章 以守为攻

“香瑾,到底是谁在陷害我?”宋氏捏着手里的帕子,左看看,右看看,一副旋即欲泣的样子。

“格格,您别这样经不住事情。那小康子一口咬着您不放,必是有人指使他这么说的。福晋不也没怎么样,这说明她也不是不相信格格。”香瑾道。

“对,你说得对,福晋应该是不相信的。不然她也不会就那样放我回来。这个该死的奴才,居然诬陷我。”宋氏一拍桌子道。

“格格,反正福晋还在查,贝勒爷也还没发话,您不必着急的。咱们就看看,谁在里面捣鬼。”香瑾道。

那厢,四爷与十三正在用早膳,说起了这桩事情。

“四哥,已经从其他人嘴里证明钮钴禄格格申时的确不在膳房了?”十三道。

四爷点点头,喝了一口粥道:“昨日就得了回话,从时间上对上了。她没有时间去膳房下药。”

“所以四哥一定笃定了钮钴禄格格没有做下那等阴损的事情,这才放心让四嫂去查?”十三道。

四爷点点头,说道:“让她去查吧,再过十几日,我们就要随太子一起动身了,所以十日必须将此事了了。不然福晋会反对带她出去。”

“四哥似乎对这位钮钴禄格格情有独钟呢!”十三笑着道,“哎,我这次是不是也要带个把侍妾格格什么的?”

“你这小子,整天没正行!这一路上,还是带个人伺候。”四爷拿起筷子一敲十三的头道,“不许在外面拈花惹草,皇阿玛可不许。你的声名可要顾忌一下。”

十三很是配合地缩了缩脖子,点点头,一张英俊至极的脸上露出一丝与这气质不符的顽皮样子,到底还只是十六岁。

紧接着,小康子被打得哭爹喊娘,宋氏安然无恙的消息传到了李氏那里后,她总算明白这次只怕没那么好糊弄了。以前四爷都会听她说,可这次四爷压根都没去李氏这里来。

福晋回了,苏氏小产之事自然由福晋来管,她自然也没机会用这件事在四爷面前站。

“蓝芯,怎么办?此事越来越不利于我们了。若是小康子咬出来,那?”李氏担忧地道,全然没有了前面的自得。

“侧福晋,您不必担心。小康子看来是留不得了,只有让他不能说话了才行。”蓝芯眼里闪过一丝杀机道。

“他如今被关在那个地方,咱们已经没机会动手了。”李氏皱着眉头道,眼里的冷意如同初春的小雪。

以前,为了争宠,弄死一两个下人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

“侧福晋,兴许小康子经不住贝勒爷的拷打,自己就没了呢!”蓝芯道。

“他怎么会这么傻,肯定会在熬不住的时候说出来。”李氏道。

“再等等看吧。反正他也知道,说出侧福晋,他也活不下去。奴婢觉得,贝勒爷兴许会处置了他。”蓝芯道。

“你这话是何意思?”李氏听出了蓝芯话中有话。

“奴婢观察着贝勒爷从宫里头回来后,并没有亲自去查这件事,而且也没有很着急来查。这说明贝勒爷对苏格格落胎一事并不是很重视。只可能是贝勒爷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件事更让他在意和重视。”蓝芯道,“但是,贝勒爷这回又没有大事化小,而是一直派人在拷问小康子,似乎志在必得。”

“你说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李氏略有些不耐烦地道,她一向没有蓝芯沉府深。

“奴婢觉着贝勒爷或许不想真地查出这件事,或许贝勒爷心里已经有了判断。侧福晋,这件事最后就终结在小康子那里。”蓝芯说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越发听不懂了。”李氏道,“贝勒爷他自从那次被三阿哥说漏了嘴后,就不怎么过来了。蓝芯,如今你也看到了,他明显是对那个钮钴禄会很上心。咱们好不容易布下此局,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破了,反而引火烧身呀。”

蓝芯也在心里跟着叹了一口气:自家主子在贝勒爷心里的位置真地是大不如前了,今时不同往日,同样的事情过去有效,现在就没有效果了!

“侧福晋,您给贝勒爷生了一子一女,如今身上还有胎,贝勒爷不会忘记您的。依着现在的情况看,咱们再不可轻举妄动了。如今,咱们就好好守在这里,守着二格格,三阿哥和您肚子里的小阿哥,贝勒爷自然也不能不来看孩子的。”蓝芯道,“如今只能以守为攻,再不可轻举妄动。”

李氏心不甘地点点头,但是蓝芯说得对,她也知道自己如今在四爷面前不如以前了。

那边,福晋那里得了刑讯房的回禀,一时之间有些踌躇。

“嬷嬷,那个贱奴居然一直不肯再开口。我看这次的事情,应该与东小院那位有关,也只有她敢在这个时候动手。可是那个奴才不松口,咱们也不能怎么样。”福晋皱着眉头,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鸟笼子里的鸟儿道。

“是,这次八成是东小院的那位做的事情。小康子打死都不肯说出来,只怕是收了人家的银子。或者说是怕说出来,他也是死路一条,才不肯说的。”周嬷嬷道。

“既然如此,我们要想办法消除他的顾忌。不如我亲自去问问他,保住他一条烂命,只要能将东小院那位拉下水,怎么都可以。”福晋道,眼中有兴奋的光,能将李氏从四爷心里划拉下来,一直就是她心里最想要做的事情。

“那老奴就陪着福晋去问!”周嬷嬷点点头道,“只是那种地方,怕脏了福晋的眼睛。”

“只要能将李氏拉下来,我们不能错过这次这个机会。”福晋道,“让她们出来给我换一身衣裳,本福晋现在就要去问那个奴才。”

福晋在丫鬟的伺候下换了一身深色的旗装,又重新戴了一套彰显福晋地位的头面,这才扶着周嬷嬷的手去了刑讯房。

门口守卫见是福晋来了,差点没惊掉下巴,因为福晋从没来过。

第0081章 震慑

“奴才给福晋请安!”那奴才连忙行礼。他就是负责在这里行刑的奴才,长得虎背熊腰,胡子拉碴。

福晋低垂着眼眸,看看也没看到奴才就扶着周嬷嬷的手,迈过门槛跨了进去。

那奴才连忙跟了进去。

刚走入一个杂院,她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这里杂乱得不像样子,许久没人收拾了。

正在这时,一阵阵呻吟声,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出来。

福晋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

“福晋,是小康子的声音。从昨晚就开始哼哼。这贱坯子,骨头就是硬,怎么也不肯多说了。”那奴才道。

“你去把那门打开,我要见见他。”福晋道。

“哎哟,那可使不得,会把福晋吓着的。”那奴才道。

“福晋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要多言了。”周嫫嫫连忙出言喝道。

那奴才只好勾着腰走到了一扇破门前,打开了,然后退到一边去。

福晋和周嬷嬷一块儿小心翼翼地走到那门口,突然一股血腥味儿从里面飘了出来。

福晋连忙用手里的帕子捂住了鼻子。

“福晋,老奴进入看看,福晋就别进去了。”周嬷嬷见乌拉那拉氏有些迟疑的样子,便说道。

“不,我要进去。这个小康子对我们很重要,这回绝不能让她逃走。”福晋道。

周嫫嫫点点头,扶着福晋的手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里的光线很弱,但是福晋仍旧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匍匐在一个角落里的小康子。

他被酷刑折磨了好几天了,此刻已经没什么人形了。浑身的衣裳已经被鞭子抽打得没有一块地方是完好无损的了。里面的皮肉血肉模糊,一股股令人觉得恶心的血腥味夹杂着不知名的味道让福晋和周嬷嬷不敢靠近,大抵是这个奴才的尿骚味。

“小康子,见到福晋,你怎么无动于衷?若是想要活命,赶紧爬过来求福晋开恩,救你!”周嬷嬷见小康子歪坐在那里不啃声,出言道。

小康子仿佛一座雕塑一般,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了,听完周嬷嬷这番话,只是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压根都没有起来的意思。

“看来,他是不想活了。啧啧,也不知道谁给了他多少银子,尽然要将命丢在这里。”福晋嫌恶地说道。

果然,这番话激活了小康子心里唯一的求生欲,他内心是不想死的,可是自己收了李侧福晋那么多银子,又助他冤枉钮钴禄氏,只怕招了,也活不成,只好硬撑着咬牙挺着这口气,不肯再多言。

“小康子,其实只要你肯将指使你这么做的那个人说出来,本福晋可以救你不死,甚至可以放了你的身契,让你拿着银子过自由日子。”福晋继续诱惑道,“我知道宋氏绝不是,你在说谎,对不对?”

小康子仍旧不说话,因为他还没有收到更有诚意的条件。对于李侧福晋,他也没有多少忠心,不过是眼前的利益还不够他冒险而已。

“小康子,福晋的话,你可听清了?福晋都说到这个份了,你若是还冥顽不宁,那就是自寻死路了。”周嬷嬷喝道。

“哈哈哈!”小康子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只是他刚一张嘴,一口鲜血就从嘴里流了出来。

福晋用手绢掩了掩口鼻,胃里的恶心涌了上来,又被她压了下去。

“你笑什么?”周嬷嬷道,“你不过一句话,就能得救,还能脱离贱籍!”

“只怕我说了,马上就是死期了。倒不如这样挺着,还一时半会儿要不了命去。”小康子眼里闪过一丝凶光道。

福晋被这道凶光惊得往后退了退,她从未在下人眼里看到过这样的目光,因为他们永远都像木桩一般杵在那里,似乎没有感情,没有知觉,只是做事的机器。

没有下人敢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凶光,所以福晋一时不适应。

“你到底想要什么?”福晋终于开口道,“只要你说出来,本福晋可以考虑的。”

“福晋真地能让我活命吗?贝勒爷会听福晋的?”小康子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其实他也知道四爷以前更宠爱李氏,所以就连他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奴才,也知道福晋不受四爷宠爱。

对于这样一个不受宠爱的福晋,小康子似乎还是更信任李氏一些了。

福晋被小康子这般不知尊卑的话气得怔住了,她分明从那个肮脏得如同臭鱼烂虾一般的低等人眼里看到了不屑。

羞愧耻辱如奔流一般涌了上来,将乌拉那拉氏的头脑一下子冲到了浪尖上。她顾不上自己的身份,也顾不上小康子身上的难闻气味,突然踩着花盆底子冲了上去。

福晋走到小康子面前,突然伸出带着护甲的手,朝着他的脸就打了下去。

“贱奴才,你信不信,本福晋可以让你求死不能,求生不能。是不是李氏那个贱人收买的你,让你诬陷钮钴禄氏的?”福晋恶狠狠地道。

小康子原本就肮脏不堪的脸上瞬间多了几个血痕,痛得他咧了咧嘴巴,被福晋这突如其来的气势摄住了。

周嬷嬷看着福晋的样子,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福晋终于拿出了正室的气派。

“你,你真地能救我?”小康子被乌拉那拉氏这股正妻的气势所惊,结巴着道。

“当然,本福晋是贝勒爷的正妻。若是本福晋想救你,自然救得了你。若是本福晋想要你死,你就必须死。现在,本福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说实话,本福晋就去跟贝勒爷禀报,让他饶了你这条贱命。若是你非要为不值得人尽忠,那本福晋就让人今晚就送你归西。你自己选择吧!”福晋大声道。

小康子看着乌拉那拉氏眼里流露出来的凶狠之意,与刚刚那个时不时拿帕子掩住口鼻的妇人截然不同了,似乎像变了一个人。

或许他眼前的妇人,才是真正的四福晋。

“我,好,奴才就相信福晋。福晋猜得没错,是,是李侧福晋让奴才故意诬陷钮钴禄格格的。”小康子终于说了实话。

第0082章 探访

福晋站立起身,睨视着如烂泥一般的小康子,嘴角露出一丝冰棱的笑意,终于李氏那个贱人被自己拿捏住了把柄,这回四爷定不会轻饶了她。

“去,你去秋大夫那里,找一些药来,给他上点药,另外给他弄点吃的。本福晋立刻就去禀报贝勒爷,你给我好好看着他!”福晋朝着门口的那奴才道。

“是,是!”那奴才也被福晋刚刚那番话震慑住了,低着头连连道。

福晋与周嬷嬷一块儿走了出去,她便道:“走,现在就去找贝勒爷说。李氏那个贱人,在这后宅里兴风作浪。还害死了苏氏肚子里的孩子。又想嫁祸给钮钴禄氏。贝勒爷一定不会再纵容她的。”

“好,事不宜迟。这回贝勒爷一定不会轻饶了李氏了。老奴陪着福晋去!”周嬷嬷也很激动地道。她是眼看着自己主子自嫁给四贝勒爷后,就一直被这个李氏压着。

主仆两个一路往前院去了,福晋一路生风,恨不得立刻就能见到四爷,让他早点知道李氏的真面目。

当福晋和周嬷嬷来到前院,却被告知四爷与十三爷出去了,不在前院,就连苏培盛那个奴才都不在,应该是跟着出去了。福晋又问了问四爷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何时回来,最后都没有得出一个确切话。

福晋和周嬷嬷只好出了前院,回正院。

“哎,贝勒爷怎么这个时候不在,又让那个贱人多自在一些时候。”福晋边走边说道。

“福晋,也不急在这一时,反正只要有了小康子的证词,她也逃不掉。”周嬷嬷道。

“可是我恨不得立刻就能看到那个贱人被贝勒爷厌弃的样子。”福晋说道。

“福晋,咱们还是先回去。等贝勒爷回来了,再禀报不迟。就让她多蹦跶一会儿。”周嬷嬷道。

那厢,四爷与十三爷用过早膳后,便一块儿出了贝勒府。十三跟着四爷策马来到了跑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一处宅院前。他身着一身漆黑色白色秀绣四爪龙的锦袍,整个人显得十分清冷瘦铄,而十三穿了一身墨绿色月白色丝线绣四兽的旗袍,也是皇家贵胄的气质。

一路上,两人策马狂奔,沿途之人立刻躲闪过去。

“四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这里是谁的府宅?”十三问道。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四爷一抬腿,从马上跳了下来。

十三三步并做两步,跳上了台阶,走到黑色大门前,抬手就扣起了门环。

“十三!慢着!”四爷连忙阻止他道。

十三生生停止了欲要敲门的手,疑惑地回身看着四爷。

“我们不能这样进去,而是要偷偷进去。因为这府宅的主人可是不会欢迎我们兄弟俩的。”四爷道。

“四哥,这里到底是谁的府邸?这么神神秘秘的?”十三仍旧一脸雾水地道。

“这里是老九的一处私宅。他是不会欢迎我们的。不过老八可是他的座上宾!不光是老八,还有一些人,兴许咱们可以见识见识!”四爷道。

于是两人牵着马绕着这处府宅走了一圈,寻了一个避人眼目的地方,将马栓了起来。

“四哥,咱们难不成要翻墙进去?”十三四处看了看高高的院墙,说道。

“我带了衣服,咱们先找个地方换一身小厮的打扮。等会儿会有人来送东西,咱们就混在这帮人进去。”四爷道。

“呵呵,四哥,你这是盯了老九的梢,盯了很久?”十三道。

“走,先去换衣服。”四爷一拉十三的胳膊,然后从马上卸下来一个包袱道。

两人寻了一处地方,将身上的锦袍换了下来,又穿上一般下人所传土布衣裳。可是他俩自小就是在富贵乡里长大的,即便是穿上不起眼的衣服,也掩盖不住两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贵气。

“哈哈,四哥,你这身打扮,倒像是个账房先生!”十三看着四爷道。

“你这身打扮,倒像是我的常随!”四爷道。

“四哥,九哥可真是小气,私下里置办下这么大的宅院,藏得这么深,居然从来没邀请我们兄弟来过。真是够小气的。”十三兴奋地道。

“所以咱们就自己进去看看,看看老九到底藏着什么宝贝。”四爷道。

两人猫在一个地方盯着这宅院的侧门,不过一会儿,果然从远处走来了一对骡马。骡马都拉着车厢。浩浩荡荡的,来了五六辆车。

“四哥,这马车里都拉的什么人?”十三道。

“青楼的姑娘!”四爷盯着那些骡马车道。

十三一个傻眼,侧目看了看四爷,长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去看。

果然,待那些车马都停顿下来了,从前面跳下来一个小奴才,搬了一个小板凳,放到了马车下口的地方。

门帘子被人从里往外掀开,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从里面出来了,然后就看到一只纤细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只见一位打扮妍丽的女子从里面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紧接着,后面几辆车里,同样下来了一位绝色佳人。

“果然,都是青楼的姑娘呀!”十三低声道。

“老九本就喜欢喝酒狎妓,这又是过年,他叫姑娘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不过一下子叫这么多,可真是有些稀奇。”四爷道。

“是啊,老九几乎将整个京城里最有名的青楼姑娘都叫来了。四哥,你瞧,这第一位姑娘就是那苍月楼的头牌姑娘,叫陌紫。第二位好像是红袖楼的头牌冷月姑娘。”十三道。

“你倒头头是道!你都去过?”四爷侧目盯着十三道。他知道十三自失了母妃后,性格逐渐变得浪荡不羁,虽然自己知道他其实是个热血心肠的好人,可是却没想到他居然真地常去青楼。

“四哥,你别这样看着我。其实我是去过几次,不过从来都没有在里面留宿。我只是很怜惜这些美丽的女子,她们其实都很可怜。”十三见四爷的眼色,连忙解释道。

第0083章 偷窥

四爷仍旧一副不怎么相信十三的话,斜睨着他,道:“你个臭小子,才多大年纪,就流连在勾栏瓦舍里,实在不像样子。你好歹是皇子,注意点形象!”

十三又是嬉皮一笑道:“四哥,我只不过是去过几次,真地什么也没干呢!”

四爷朝着十三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了。两人悄悄潜到马车的后面,混进这批人的最后面里。

黑色的大门被人从里到外地推开了,只见一个中年管事模样的男人,打量了前面站着的老鸨一眼,然后又与她说了几句话,便朝着这些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进去。

四爷和十三爷为了遮人眼目,特意一直低着头,跟在人群的后面,总算混了过去,进了九爷的这座别苑。

随着众人走入内院,四爷和十三爷早就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藏到了一处房屋的角落里,也没有人发觉他们的行迹。

“四哥,咱们现在怎么办?这样贸然去前院,只怕会被人认出啊。若是撞见了老九,他肯定认得出来。”十三压低了声音道。

“咱们去膳房!”四爷略略思忖道。

“啊?为啥?”十三疑惑地看了四爷一眼,以为他是不是饿了,心道:出来前不是吃过早膳了。

“老九,他最喜欢干嘛,你不知道?现在虽然还没有到午膳的点儿,但是他一定会提早叫膳。而且来了这么多青楼女子,我料定,他一定请了很多人。现在还是节期,老九手下的那帮人肯定会给他送年礼冰敬,也一定会来京城‘述职’。”四爷道。

“老九平日就喜欢吃吃喝喝,这些人来孝敬他银子,肯定好酒好菜招待,还请来了这么多名妓,显然就是招待他们的。”十三如梦方醒地道。

四爷点点头,想了想,便拉过十三,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厢,九爷和八爷正在他前院的正屋里谈事,他们自然没有料到四爷和十三爷会不请自来。

“老九,今年上来的银子可是不如以前多了。”八爷坐在正位上,手里拿着一本账册,抬头对坐在另一侧的九爷道。

“可不是,足足比往年少了一层半。我已经问过徐京山了,他说今年江淮一代水灾多,民生艰苦。漕运和盐粮都比往日的产量要少。”九爷道,“他今日也来了,等会儿让他来八哥你跟前亲自说。”

“那倒不用。他是你的人,我只听你的。老九,今年开年,太子和老四可是要去那里,你正好让徐京山好好注意注意。”八爷一合账本道。

“嗯。所以,还是让这个徐京山私下见见八哥你吧。你把要叮嘱他的,全部与他说。我对那些不很在行,我在行的是这个!”九爷说着,举起一只手,拇指和食指搓了搓道。

八爷微微一勾唇道:“也好,那就见见这个徐京山。这人靠得住吗?”

“绝对靠得住。这个人是我的徐格格的堂兄。他也算是我的大舅哥。”老九眨巴了眼睛道。

“哦,好,不如先见见他吧!”八爷道。

“八哥,不着急,这个人颇好色。我这不是刚请来了京城最有名几个姑娘么,让他先乐呵乐呵。”九爷露出一丝“笑”意来。

八爷撇了撇他,道:“人有弱点,才好控制。既然他喜欢美色,你帮他多物色几个送过去就是。”

“八哥高招。我正是这样做的。”九爷道,“八哥,要不要让一个姑娘来伺候?”

八爷摇摇头道:“你这是给我下套呀,你八嫂若是知道了,不揭了你的皮!”

“八哥,我可是好心让你八哥放松,八哥可别在八嫂面前卖了我!我那个表姐,什么性格,我是知道的。”老九连忙道。

“那你还敢往我跟前塞人?”八爷嘴角卷起一丝嘲笑道。

“这不是让八哥松散松散么,逢场作戏而已,又不当真。”九爷道。

“行了,别闹了。今天好好招待这帮人,咱们还要靠他们给咱们捞银子呢。”八爷收敛起脸上的笑意,道。

“嗯。”九爷也收敛了笑意。

那厢,一场酒宴正在预备中,地点就在前院后面的一出天井里。座椅板凳都摆好了,各色奴才在膳房和这里来往穿梭,按着九爷的吩咐在为即将开场的酒宴做准备。

四爷和十三爷混入期间,只见他们两个低着头,一人手里端着一个果盘,正往每张桌子上端。

他们俩放下果盘后,又跟着那些下人出去了,就在他们俩走到中门的时候,突然一个闪身,躲进了一个房间里。

这个房间的一扇房子微微打开,正好可以看到整个宴会的现场。

“四哥,这里正好!”十三爷蹲在地上,偷偷打开一扇窗子,往外面看了看道。

“咱们就在这里看看。老九到底请了什么人来。”四爷点点头道。

“四哥,看着他们在外面吃喝,我可真有点受不住。”十三道。

“回去,四哥请你吃。”四爷撇了十三一眼道。

兄弟俩就这样猫身在中门的一间屋子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声。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功夫,终于听到了很多脚步声往这里来了。

“八哥,这边请!”老九的声音传来。

四爷顿时竖起了耳朵,开始细心听着外面的动静。这些年来,老八与老九在一块收揽了不少人,暗地里做一些事情,让老八在朝廷内外都获得了不少人缘。

四爷这次突然起兴拉着十三来探访九爷的这座别苑,其实是因为太子的一句话。太子曾对他说,老九再江淮的势力不小。

四爷便将这句话放在了心头,他知道老九一贯经商,又因为皇子身份,再利用各种关系,他的手已经伸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外面,九爷和八爷一前一后往正面的座椅走了过去,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四爷和十三爷会来。

在他们身后,陆陆续续跟着一群人,一个个都是身着便服,都是从江淮一代来给九爷上贡的各地的管事。

“都坐下吧。今日我和八哥跟你们一块儿乐呵一下,大家不要拘束。等会儿还有姑娘来。”九爷站起来,对着一帮人说道。

第0084章 盐商

众人当中有人开始露出一丝略带色彩的笑声,其他人也跟着窃窃笑了起来。

不过他们仍旧不敢放开了笑,毕竟他们不知道八爷是个什么脾气,都还守着规矩。今年,他们也是头一次集体入京,头一次这样集体地见八爷和九爷。

以前老九都是让他们分别到九爷府去见面,有些压根就没见过八爷。虽然他们知道,最大的主子其实是八爷,而非九爷。因为这位九爷可是忠诚的八爷党。

“你们一个个都自报家门,给我八哥认识认识。”九爷道,“我八哥为人最是谦和,待人平易近人得很。你们今日也来见见他,心里敞亮地明白,日后所要效忠的人,到底是谁!”

八爷端坐在上首,满脸温和,浑身散发着一种皇亲贵胄的气场,不过又不是那种高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令人欲要亲近几分,却又带着几分怯意。

听完九爷这番话,他们一个个左顾右盼,似乎没人敢首先站出来。

“咳咳,你们一个个都怎么了,然道还要我八哥来一个个认识你们!他娘的,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来给主子磕头谢恩!”九爷见状,大声训斥道。

听完老九这番话,其中一个稍微胖一点中年男人,首先站了出来,几步走上前,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躲在窗里的四爷和十三爷听到这样的对话,纷纷对视了一眼,俱都明白老九的手伸到了什么地方。他们这些人其实都是地方上的盐枭,一年的收入只怕抵得上一个知府了。大清的盐主要是由官府来经营管辖的,有的地方也有私盐,但那也要经过官府的准许。现在在座的这些人都是老九的触手。他所售卖的私盐只怕比官府的盐更便宜,所以长期占据各地,所收取的银两更是一个十分庞大的数目。

“桐庐高宝刚给八爷和九爷请安!”他匍匐在地上,朝着九爷和八爷磕头。

砰砰砰!三个响头磕得可货真价实。他们这些人平日割据一方,自有自己的路子,相互之间也是认识的。他们都明白,自己能各自盘踞一方售卖食盐,那都是仰仗于现在高高坐在上首的这两位皇子。

九爷很是满意地朝着他招手道:“好,高宝刚,你起来吧。”

其他人见他开了头,也都纷纷站起来,衣色杂陈地一一排成了一排,齐齐都来跟八爷和九爷磕头请安。

只见八爷穿着一身石青团龙通绣蟒袍,而九爷也是一身靛蓝色团龙通绣蟒袍,瞧着这些人行大礼,安之素然。

躲在屋子里的那两个人听到这番动静,十三露出一丝不忿的神色,压低了声音对四爷道:“他们俩,好大的排场!”

四爷连忙竖起手指,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各位,都起来吧。今日老九安排了这一场宴席,让各位与本贝勒相见。我本是信佛的人,但是今日见到诸位,便破例饮上一觥。来,都举杯!”八爷端起桌子上的一觥酒杯道。

众人都跟着举杯喝了起来。

“不要光喝酒,歌舞乐响起来!”老九突然一挥手,朝着立在一旁的奴才使了一个眼色。

座中人一一活跃起来,他们一个个端着酒杯开始往八爷那边单独请安,并跟八爷汇报自己那里的风光,甚至邀请八爷去当地游玩。

八爷一一迎合,果真与传闻中一样谦和。九爷开始狂饮,他平素就喜欢喝酒,此刻更是性起,拉着这些盐商们猛喝。

屋子里躲在窗户下的兄弟俩听着外面的动静,十三又有些按捺不住了。他握紧了拳头,对着四爷眨了眨眼,四爷却一直用手按着他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

酒喝到憨处,被九爷请来的青楼女子也一一登场。她们按着九爷的指示,一个个陪坐在这帮盐枭身边伺候。虽说这些人平日也见过不少绝色美人,可是这里到底是天子脚下,身上的美人又风情万种,将他们撩拨得一个个恨不得立刻搂着美人亲几口,可终究碍于九爷和八爷在,他们仍旧不敢造次。

“徐京山,你过来,我八哥有话要与你说!”九爷走到一个桌边,一把拉住一个男子的衣领子,把他从身边美姬身边扯出来了。

徐京山当初还未发迹之前,也只是当地一个混混,得知自家有个妹妹进了九爷的宅院当了侍妾,便想法设法来京城见了这位平素根本未曾见过面的妹妹,跟她哭诉自己生计艰难,请求妹妹帮衬一二。

徐氏在九爷后宅里也算得九爷宠爱,便将这个堂兄荐给了九爷。九爷看他为人刁滑,头脑灵活,是个经商的料子,便一步步将他安排到了当地去替自己经营食盐。

徐京山跟着九爷来到八爷跟前,与他说话。其他人此刻早已经喝醉了八分了,搂着身边的美女窃窃私语。歌舞也照旧在进行着,整个宴会嗡嗡嘤嘤,什么也听不真切。

四爷瞧瞧抬起头,透过窗户的一丝缝隙,刚好看到八爷正与一个男子说话。四爷想去听,可是又怎么也听不清。

那厢,福晋等到中午,又派人去请四爷,得了回话还是四爷没有回来。福晋气得独自一人也吃不下去,她生怕让李氏逃脱了这场,心里期盼着四爷早日回来,撕破李氏的真面目。

那边,惜珺在几个丫鬟的伺候下,用完了膳后,便将青棋一个人留了下来,其他人都出去了。原来,青棋自送惜琴回去后,就编了一个理由在府里住了两日,这才回到惜珺身边。

“格格!”青棋道,她明白惜珺这是要问她送惜琴回去的事情。

“青棋,阿玛和额娘都还好?”惜珺端着一杯热茶,用手端起那茶盖子顿了顿道。

“老爷和夫人都还好。只是担心格格。”青棋据实回答道。

“恩。我让你办的事情,可办妥当了?”惜珺言归正传道,“陈大夫说了什么没有?”

“格格,陈大夫给奴婢了一个方子。他说交给您,您一定会看得明白。”青棋道。

第0085章 灭口

惜珺接过青棋的从袖子里褪出来的方子,细细看了起来。

她这几日,头疼不已,自己用几济方子喝了几天的药,这才稍微好转一点儿,所以她这几日不曾外出,就待在自己屋子里。

“格格,可是头疾又发作了?”青棋瞧着惜珺蹙起的眉头,知道她这是老毛病发作了。

惜珺点点头,说道:“时好,时而不好。好长一段时候没发作了。昨晚我又做了一整夜的梦,头疼得厉害!”

惜珺自然不能将梦境全部告诉青棋,梦里她遇到了原身,原身跟她说了一些事情,让她一直惴惴不安,但又无法忘却。

“这方子倒是新奇,不过这几味中药这世间果然有吗?”惜珺看完陈容远的方子,叹口气道。原来,他的方子上写着几味草原是极其不可得的。

“格格,您要寻什么草药?”青棋好奇地问道。

“说了你也不知道。这方子给我收起来,莫要叫人瞧见了。”惜珺叠起了那方子,递给青棋。

“格格不如跟贝勒爷说说吧,奴婢瞧着,贝勒爷对格格还挺好的。”青棋点点头,接过那方子道。

“不可,此事万万不许跟任何人说起。贝勒爷那里更是不要说。”惜珺连忙道,她本就不是真正的钮钴禄惜珺,若是让四爷知晓了,那还不知道是怎样一副情景!

青棋不好再多说,便拿着那方子去收拾好。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临近,似乎有人正在小步跑着。果然,蒹葭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对着惜珺福了福。

“蒹葭,你这么急匆匆的样子,是腚后面有大尾巴狼追你了?”青棋连忙将那方子藏进袖里,真身对蒹葭道。

“出大事了,格格,那个小康子暴毙在行刑房了。”蒹葭顾不上青棋的“嘲笑”,连忙对惜珺道。

闻言,惜珺脸上聚起一股疑云,虽然有些诧异小康子的暴毙,但是随即又平复了,若有所思地道:“看来这件事还真是扑所迷离,只怕小康子被人灭口了。”

“灭口?”青棋也惊讶地看着惜珺的侧颜,与蒹葭对视了一眼。

“不然他怎么会偏偏这个时候就暴毙了呢!贝勒爷还指望从他嘴里问出真相了,肯定不会对他下死手。他却还是死了,肯定是指使他的人怕他把她们供出来,才连忙下了杀手。”惜珺道。

说完这些,连她都觉得瘆得慌!这种阴损的后宅手段,她以前在电视剧里见过不少,要多狗血,又多狗血,可现在就真真切切地发生在她身上,令惜珺心里毛毛的。

两个丫头却义愤填膺地鼓起了腮帮子,青棋道:“那不是放过了那个幕后黑手了吗?格格平白无故地被她这样陷害,真是气人。”

“可不是,小康子是唯一露出来的破绽,此刻他死了,那贝勒爷还从谁那里查起呢?”蒹葭也道。

“可是,唯一能诬陷我的人证也没了,我也没事了,只怕这才苏氏的事情就只能到此为止了。”惜珺道。不知为何,她心里开始疑惑,到底是谁能在四爷的眼皮子底下,对那个小康子动手?

与她同样有疑问的自然还是四福晋,此刻她正站在行刑房门口,对着那虎背熊腰的奴才大吼道:“他究竟是怎么死的?早上,本福晋还来过,他到底是被谁害死的?”

“启禀福晋,奴才真地不知道呀,奴才也没做什么,就是按着福晋的吩咐给他拿了一点止血的草药抹了抹,再给他送了一点饭菜呀。”那奴才惶恐地跪下道。

“草药?草药是从哪里来的?”福晋明知故问地道,这府里头除了秋大夫,也没有旁人了。

“是从秋大夫那里拿的。饭菜也是膳房里去提的。”奴才苦着脸道,他也知道这个人对四爷和福晋都很重要,现在平白无故地在他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死了,真是对他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兴许四爷和福晋还会迁怒于他。

“福晋,或许是他扛不住,自己死的。”那奴才一想到会迁怒于自己,连忙道。

“混账!他不过是皮外伤,再说贝勒爷让你下杀手了吗?”福晋怒道,“你这个狗奴才,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留着何用!”

“福晋饶命,饶命!”那奴才一听这话,顿时连忙朝着四福晋猛磕头,碰碰碰敲得地面直响。

“福晋,福晋,这事我看也怨不得他。奴婢怎么觉得,是有人对那个小康子下了杀手呢。如是咱们查出到底是谁下的杀手,那一切就明白了。”周嬷嬷在福晋身后提点道。

经过她这么一说,福晋冷静下来了。

“对,你说得对。查,一定要查,她想这样了事,可没那么便宜。”福晋道。

那边,李氏主仆听说小康子暴毙,自然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蓝芯,小康子没了,咱们算是安全了。真是天助我也!”李氏道,绝美的脸上泛起一股得意之色。本来,她还担心小康子会在四爷面前说出不该说的话,可现在人都已经死了,她可以高枕无忧了。

“侧福晋,这小康子怎么会突然暴毙呢。”蓝芯却有些不明白地道。原来,小康子的暴毙,并非李氏主仆动的手。

“管他呢,反正他已经不能说话了,真是死得好。可能是抗不过去,被打死了呗。”李氏道。

“奴婢觉得贝勒爷和福晋应该不会许他被打死啊。那些人可都是有分寸的,主子没叫死,他们敢打死?”蓝芯道。

李氏此刻全然是觉得自己安全后的释然,那里会想那么多,只道:“不管他是怎么死的,反正现在对咱们是很有利的。蓝芯,这次真是太出乎意料了,钮钴禄氏还真是在贝勒爷心里占据了很大的位置。想不到她没过门几天,就成了我的心腹之患呢。”

“侧福晋,咱们再不肯轻举妄动。”蓝芯道。

“只道,我知道,等我安然生下这个孩子后再说。瞧着这肚子,应该是个阿哥。”李氏道。

第0086章 只带惜珺

不管福晋如何发怒,李氏如何侥幸,这小康子到底还是死了,死得不明不白。福晋想查,一时也不知道从哪里查起,去秋大夫那里问,也是最寻常的用以止血消肿的草药,并没有发现什么,膳房的人更是信誓旦旦送的是最寻常的饭菜。

“哐当!”

福晋将丫鬟送过来的茶杯狠狠惯翻在地,胸口隐隐起伏着。

“福晋,事已至此,不要气坏了身子。”周嬷嬷道,“如今小康子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只怕咱们一时奈何不了她了。”

“嬷嬷,明明好端端的,小康子怎么就这样死了呢,真是死得不明不白呀。贝勒爷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福晋道,“十三天天腻在咱们府里头,他自己有府宅不回去,天天拉着他四哥出去晃荡!”

“福晋!”周嬷嬷急忙道,“贝勒爷最是看重十三爷,您这样说十三爷的不是,如是叫贝勒爷听见了,会不高兴的。”

“刚刚一时心急了而已。”福晋也立刻冷静下来了。

那厢,四爷与十三爷刚刚已经骑着马回来了,他们刚到前院,就有福晋的人立刻去正院禀报四爷的行踪。福晋虽然对小康子的死措手不及,不过听到四爷终于回来了,立刻就带着人往前院来了。

“贝勒爷,小康子死了。妾身觉得他死得蹊跷得很,像是被人下了毒手呀。”福晋见到四爷,顾不上周嬷嬷一路的叮嘱,脱口就道。

“那个狗奴才,死了便死了,真是便宜他了。本该拿他出来做个筏,给府里头这些奴才敲敲钟,若是日后谁还敢做出这等诬陷垢害之事,他就是下场。”四爷道。

福晋一愣,又急忙道:“贝勒爷,您怎么没听清妾身的意思。这小康子对于查清苏氏落胎的事情事关重要呀,他这一死,线索就断了。”

“哦,福晋所言极是!爷刚刚光生气,倒是忘记了这茬。”四爷道,“福晋,既然小康子死了,苏氏的事情就放一放吧。爷正好有一件事要与你说说!”

福晋见四爷避重就轻,心里暗暗叫苦,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此刻再怎么着急,只怕这事也不好再查了。

“贝勒爷要跟妾身说什么?”福晋想到这里,只好问道。

“皇阿玛给我安排了一件事情,过了元宵节后,爷就随着太子一块儿南下了。这一去,只怕要好几个月。福晋快些准备爷的行装吧。”四爷道。

福晋之前对四爷要出门的事情也有点耳闻,不过不知道具体时间。此刻,四爷着重对她说这件事,她自然正色道:“贝勒爷此去放心,妾身一定好好照看府里头。爷去这么久,身边可是要带几个人伺候的。”

作为正妻,是不可以跟着男人出门的,除非皇上亲自安排,因为男人出去了,府里头可是要人坐守的,自然正妻得留下来看门。

“是,就带钮钴禄氏就可以了。爷出门也不是游山玩水,不用带几个。苏培盛再带几个奴才伺候就行了。”四爷道。

福晋看着四爷,听到“钮钴禄”这几个字的时候,内心是慌张的。四爷对于惜珺的钟爱,已经令她暗暗不安,如今可是开口说只带她一个去,这一去就是小半年,回来的时候,只怕肚子里就有可能有孩子了。

“怎么了?”四爷见福晋没吭声,问道。

“钮钴禄氏刚刚嫁进来,伺候爷只怕还没那么周到,不如带耿氏去吧,她进来也有一年多了。妾身瞧着是个本分的人,跟着爷去伺候,一定会妥妥当当的。”福晋略一思量,这么说。

站在福晋身侧的周嬷嬷眼皮子一跳,心道:四爷都自己开口要谁了,你这样直接反对,这又得闹僵了。

果然,四爷见乌拉那拉氏这般直接扫自己的脸面,心里就不悦,沉了脸道:“耿氏性情寡淡,爷此去,路上得一个贴心的人才是。钮钴禄氏又懂些医术,带她去,既方便照顾爷,又有个说话解闷的人。”

四爷所言的确不虚,耿氏性子的确闷了一些,不然也不会这般被四爷忽视。惜珺也的确懂一些医术,一路上对四爷也是个照顾。

“只怕钮钴禄妹妹一个人照顾不了,不如带着苏氏一块儿去吧!”福晋又道。

周嬷嬷暗暗心中一叹,自家主子此刻简直连出败招呀。那苏氏刚刚落胎,怎么好跟出去伺候呢?

“苏氏刚刚落胎,还是让她好生养着吧。福晋不必为爷担忧,带上钮钴禄氏一人足矣。就这么定了。福晋回吧,今晚爷要与十三说些事情。”四爷直接就下逐客令。

当夫妻当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福晋被四爷这般当面不留情面,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她今日本以为一定能将李氏拉下水,可万万想不到,小康子就那样没了。现在,四爷又接连直接打她的颜面,一点情分都不给,让她心里简直如坠千年寒冰当中。

当她们主仆俩走出前院的时候,福晋仍旧一副没回过神来的样子。

“嬷嬷,爷怎么像变了,原来他至少还是会听听我的意思。如今,小康子明显是被人所害,他却有意压制这件事。”福晋道。

“福晋,您刚刚不该当着奴才们的面,跟贝勒爷那般顶撞的。毕竟他才是这府里头的主子,也是福晋的主子!”周嬷嬷道,“老奴拖一句大,福晋对主子爷的态度该变变了。老奴瞧着,贝勒爷的脾气是吃软不吃硬的,您又何必以硬碰硬。”

“嬷嬷,然道我跟李氏那样的狐媚?正妻不应该是在爷们该劝解的时候劝解吗?”福晋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您也不能为此坏了与贝勒爷的关系呀。”周嬷嬷道,心里叹息乌拉那拉氏这性子也实在是太不知变通了。

“嬷嬷,我累了,先回去吧。”福晋听不进去。

四爷与十三连夜讨论在九爷别苑里所看到的那些人,也没有去后宅里留宿。李氏得知四爷回来知道了小康子的死之后,也没再继续追求,心里越发安生了。

第0087章 被听见

“格格,昨晚贝勒爷派人过来传话了,说让您可以开始准备行装了。过了元宵节后,就跟着贝勒爷一块出门呢。”青棋为正欲要起床的惜珺勾起了如意结,说道。

“贝勒爷昨晚派人过来传话了?那今天会不会过来用早膳?”惜珺睁开眼睛道。昨晚惜珺听闻小康子死之后,便暗暗思考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小康子的死肯定不是什么被打死,而是有人必须让他死。

“是,格格那个时候都睡了,就没有叫醒格格。今日早膳过不过来用早膳,那倒没说。”青棋笑道,心道:格格虽然嘴上不提贝勒爷,其实心里头还是惦记的。

抱琴和玉书过来伺候惜珺起来,郑嬷嬷则在一旁跟她说出门必带的东西。这一说下来,所要带的还真不少。

“嬷嬷,我就带青棋、抱琴、玉书和蒹葭吧,你和研墨她们好好守在这里。”惜珺听完郑嬷嬷的“清单”说道。

“是,格格放心。老奴一定好好守护好这里。格格路上除了要照顾贝勒爷外,还得照顾好自己呀。青棋,格格身子自小羸弱,你们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切不可掉以轻心。”郑嬷嬷道。

“嬷嬷放心,我们都会好好照顾格格的。”青棋道。

待用过早膳后,惜珺看见外面的春光十分好,便扶着青棋的手,出门去遛遛弯。

“格格,春天来了,您看那枝头的腊梅开了一树呢!”蒹葭提着一个小篮子,里面是茶壶和杯子,并一些惜珺爱吃的糕点。

主仆三人走到那几株大的腊梅树下,满树的黄色腊花,在春阳的照耀下,显出几分热闹且隽永的意境来。

“格格,那崔相公已经走了,您就不要再想他了。贝勒爷的心意才是最重要呀。”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树后传了过来。

惜珺和两个丫头猛然间听到这么一句,只见一个软糯的声音便从树后传了过来:“该做什么,我自有打算,你不要再说了。元宵节是个机会,你拿了我的腰牌出去,将我的信交给他。”

惜珺听到这里,遂示意两个丫鬟扶着自己赶紧离开,不要惊动树后的人了。

青棋和蒹葭遂扶着惜珺转身走去。

“咔嚓!”

惜珺不小心踩到了一根落在地上的枯树枝上,树枝断裂的声音惊扰了树后的人。

苏氏和她的丫鬟喜鹊连忙循着声音走了过来,正好看到了惜珺主仆三人。

“苏格格!你也出来晒太阳,今日天气好,我们刚刚走到这里。”惜珺招呼道,心里道:原来是她!

“钮钴禄氏!”苏氏惊诧地道,心里头疑心惜珺到底听没听见刚刚自己与喜鹊的话,但没有显露出来。

“苏格格喜欢这里的腊梅,那惜珺就不打搅了。”惜珺道,遂扶着青棋,转身就走。

“慢着!”苏氏心急地道,“既然来了,何不一起赏赏腊梅?”

“苏格格这还没在床上躺够一个月吧。这么早就出来散步,对身子不好,不如回去好好歇着。”惜珺道。她可没忘记苏氏那日在听戏的时候是怎么诬陷自己的。

“谢钮钴禄格格关心。只是天天躺在床上,人身上都生霉了。不如出来走走,钮钴禄妹妹可是还在生我的气?”苏氏竭力示弱道。

“苏格格这是说得哪里的话,妾身只是担心苏格格的身体。既然苏格格自觉无碍,那就不打搅姐姐的雅兴了。”惜珺道,再不理会苏氏主仆,立刻就扶着青棋的手走了。

“怎么办?格格,刚刚那番话若是让她听了去,可是大事不好。”喜鹊紧张地道。

“我知道,刚刚也没说多少,她也不能凭着一句话,就去贝勒爷那里嚼舌头。且等等看吧。”苏氏盯着惜珺的背影,咬牙道。

那厢,惜珺一路走着,一路就在想苏氏和她的丫鬟所说的那些话。

“格格,刚刚苏格格说的那番话,好生蹊跷,她是要见崔公子?哪个崔公子呢?”蒹葭道。

“蒹葭,咱们只是听到一句无头无尾的话而已,这种事情不可乱说,否则容易被人说成是乱嚼舌头,再者她也完全可以否认。更何况这个时候,我身上的嫌疑还没有被洗清呢!”惜珺道。

“格格,可是您见那苏格格,对您的态度,似乎有变。按说,她这个时候见到格格,不应该是痛恨吗?”青棋道。

“你说得一点没错,她是害怕刚刚我去多想她刚刚那番话而已,所以才故意跟我示好。只怕此刻心里正在骂我呢!”惜珺道。刚刚瞧着苏氏的神色,她倒真地不像一个刚刚落胎的人,似乎恢复得非常快呀!

“真是倒霉,格格好不容易出来散个步,又遇到她。”蒹葭道。

“现在不是咱们倒霉的时候,是她们倒霉的时候。苏氏落胎这件事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沉寂下去了,你们不觉得事有蹊跷吗?”惜珺道。

“是啊,奴婢以为,贝勒爷和福晋回来了,得闹起好大一番动静呢。可是事情到现在,都没有人来问过格格。那个小康子也那样死了。似乎苏氏都没有闹腾。”蒹葭道。

“所以这件事一定是有人故意压下去了,八成还是咱们贝勒爷呢。”惜珺道。

“贝勒爷?”青棋疑惑地道。

“谁能让这件事这样无声无息地平息下去了呢?福晋?她为何要这样平息,其实福晋只怕更喜欢查个底朝天才是。”惜珺道。

经过昨晚的思考,她已经将这件事的前后想得七七八八了,只是还没有得到证实而已。

“然道不是那个在暗处陷害格格的人做的吗?”蒹葭道。

“她倒是想这么做,可是她只怕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惜珺道。

“给小嫂嫂请安!”突然,从一旁的灌木丛里蹿出一个人,朝着惜珺作揖道。

原来是十三爷。

“妾身给十三爷请安。十三爷怎么会在这里?”惜珺疑惑地道,心里却在想,四爷是不是也在?对人对十三说话,可是眼光却在他四周开始搜寻。

第0088章 爱才

“跟四哥谈完了事情,就到这里转转。不想又遇到了钮钴禄格格。”十三爷笑了笑道。

“那十三爷就在这里慢慢欣赏吧,青棋,咱们回去吧。”惜珺道,心里却在想着,这出来逛一圈,怎么就没个清净?

“那日钮钴禄格格对十三所说的那番话,十三一直记在心里。回去想了想后,觉得小嫂嫂那番话很有道理。”十三道,他也说不清,就觉得惜珺看着亲切,故而想多于她说几句哈。

十三毕竟是年幼丧母,虽然四爷给了他兄长关切之情,但是终究代替不了母亲的关切。那日,惜珺对十三所说的那句话,尽然莫名给了十三久违的来源自于母性的感情。

“只不过是几句话而已,十三爷无需如此挂怀。十三爷天性豪爽,将来必定能成大事儿。”惜珺道。

少年明朗的眉眼,和与生俱来的贵气,让惜珺忍不住道。

“多谢小嫂嫂夸奖。”十三爷朝着惜珺拱拱手道,“小嫂嫂聪慧体贴,怪不得四哥这次只带小嫂嫂一块儿出门呢。四哥要去寻一个叫做‘吴济昌’的什么人,小嫂嫂就好好在院子里等着,四爷只怕十五之前都没有空了。”

说罢,十三转身往别处去了,留下惜珺主仆在原地。

“刚刚十三爷是说贝勒爷只带格格一人出门,其他妾室都不带了。”蒹葭笑道,“这可是格格的好机会。这一出去,就是几个月,格格几乎是独宠了,说不动就能怀上子嗣。”

惜珺其实是不想这么早怀上孩子的,故此她还特地让陈容远给自己配置了一些温和的避孕汤药偷偷喝着。这件事只有青棋知道,就连郑嬷嬷都不怎么清楚,蒹葭自然也不知道。

“能跟着贝勒爷出去看看大清的江山,也是一种福气。青棋,蒹葭,咱们终于可以出去走走了。”惜珺避开蒹葭的问题,笑道。

四爷一连几日还是不曾在后宅露面,他正忙着与戴铎商议去会见一个人的事情。听戴铎说起的这个人,名叫吴济昌。他曾经参加过两届科考都没有成功,本是个被人贻笑大方的落魄才子,但戴铎却说此人才华横溢,有治国平天下之大才。

“贝勒爷,这个人虽然如今落魄至此,可是骨子却是傲的。奴才在年前回到家乡,特意去他家游说了半日,可他就是装傻不肯来。说是要来京城投亲。奴才想着此人不可强逼,便跟他说了若是在京城还想过来,便来寻奴才就是。”戴铎道。

“既是如此大才,我亲自去见见。”四爷道。他平时并不像八爷那样广施人缘,但心里其实也是爱才的,听戴铎这样夸赞此人,心里便有了几分好奇。

“此人有几分清高和轻狂,奴才怕他会顶撞了贝勒爷!”戴铎低下头道。他口中虽说吴济昌有几分,其实哪里是几分呢,根本就是一个十足的狂人。若不是他个性如此,当年就不会带着考生大闹江陵贡院,揭露当时主考官的收受贿赂的丑事而得罪了许多人。

“爷不怕清高之人,爷怕的是钓名沽誉之辈。戴先生,他之才若真是在你之上,我亲自去请见,也是值得的。”四爷道,“走吧,现在就去寻他。你可知道他在京城的住所?”

戴铎点点头,遂也四爷一块出了府。

那厢,惜珺回了院里,便见丫鬟禀报说,宋氏来了。

“姐姐来了,刚刚在外面贪玩了一些春色!”惜珺走进正屋,便看到宋氏坐在客座上喝茶,遂说道。

“妹妹好雅兴!姐姐不请自来,妹妹勿怪姐姐打搅了妹妹的雅兴吧!”宋氏放下茶杯,连忙站起来,迎上惜珺,拉住她的手道。

“宋姐姐这是哪里话,妹妹我在这里偏居一偶,平日都没什么人说话,姐姐来光临,实在是我的荣幸。”惜珺笑道,但是还是不着痕迹地从宋氏的手里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自己正“受难”,被人质疑是害苏氏滑胎的嫌疑人时,没有人来问寒问暖,现在小康子一死,四爷的态度摆明了,这才来问候,未免有些亡羊补牢。

“妹妹这些时日还好吗?自从苏格格落了胎,妹妹被当做嫌疑人,我瞧着就觉得妹妹不是那样的人。哎,也不知道是谁,这样心狠手辣,居然将这样的有损阴德的脏水泼到妹妹头上。”宋氏连忙道。

“宋姐姐坐。如姐姐所言,这样有损阴司的事情,做的人迟早会遭到报应。这一次,幸亏贝勒爷和福晋英明,并不相信此事与我有关,不然还真是叫人百口莫辩。”惜珺道。

她心里已经将四爷后宅的这几个女子过了个便,无非就是李氏,宋氏和耿氏。虽然现在宋氏来惜珺这里示好,可是惜珺心里并未将她排除在外。

宋氏略有些尴尬地一笑,其实她今日来,的确是过来跟惜珺示好的。李氏和福晋,她哪一边都信不过,与她们缠斗了十年,彼此都是水火不容了。

“我还听说,贝勒爷上元节过后,就要随着太子爷出门了。还特意跟福晋说让妹妹相随。”宋氏道。

惜珺眼皮子一跳,心道:宋氏是为了这个而来?

“贝勒爷的确派人过来传话了。”惜珺承认道。

“妹妹真是好福分。能与贝勒爷出门散散心,姐姐好生羡慕。想我入贝勒爷后宅十多年了,也未曾回过一趟娘家。听说贝勒爷这次是去江淮两地。姐姐今日来,其实是想托妹妹一件事。”宋氏终于说出此番来的目的。

惜珺一愣,她当然知道宋氏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没想到还是跟四爷出门有关。

“我以前最爱家乡的一种糕点,若是妹妹经过我的家乡,能不能帮我带一份家乡的糕点回来。”宋氏说道,“妹妹是不是觉得为难?”

“原来是这样,当然可以。若是我路过宋姐姐的故乡,一定帮你带回来一份你喜爱的家乡的味道。”惜珺爽快地道。

第0089章 吴济昌

四爷与戴铎来到大街上,这里是天桥的一条街上。街道两边的人熙熙囔囔,很是热闹。贩夫走卒,还有各式卖艺的,杂耍的,将天桥弄得十分热闹。

遇到过年过节,这里更是热闹,只见有测字打卦的、耍杂耍的、说评话的、打十番鼓的……延绵一二里路,宣嚣连天,人来客往。

在这闹市当中,有一条很是狭窄的小胡同口。戴铎带着四爷往这个胡同里去。四爷这样的身份,可是从来没来过这等杂乱狭窄的地方。

“他就住在这里面?”四爷边走边道。

“是,这个吴济昌是个怪人。其实他若是肯低下头,随便给人当个师爷,就不会缺银子。可此人偏偏生得一身傲骨,遇到谁都不肯低头。这不,来京城投亲,可不料亲眷早已经不在京城了,身上银两也不多,就住在这里了。”戴铎折着腰道,“难为爷跟着奴才来这样的地方了。”

“等会儿,你别告诉他我的身份!”四爷淡然一笑道。

“爷是想试试他的本事?”戴铎道,“贝勒爷,这个人脾气有点古怪,若是他等会儿说话不周到的地方,还请爷体谅。”

“那是当然,这个你倒不用担心。爷不怕脾气古怪的人,就怕徒有虚名,内心却没有抱负的人。”四爷道。

两人说着,料到一出门楼子前面。这里是个四合院,门口堆放着一些木材。里面所住的都是在天桥一代谋生的普通老百姓。

“贝勒爷,不如我进去叫他出来,咱们一块儿出去,找个酒楼坐下来吃茶聊天?”戴铎朝着里面望了望,实在有些担心四爷受不了这样的环境。

“来都来了,还是进去坐坐吧。戴铎,你在前面带路,等会儿就说我是个皇商就是了。”四爷吩咐道。

戴铎“嗨”了一下,便率先迈腿往里走了。两人身上穿着不凡,里面的人见进来这么两个人,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戴铎将四爷领进四合院子里,来到最北面的一间屋子前面。

“济昌兄,可在家?”戴铎站定,朝着门里喊了一句。四周的邻居见他们是来找那个古怪的书生的,更加好奇,皆都伸长了脖子听着。

且说吴济昌此刻正在屋子里写字,听到外面突然有人唤自己,停顿了片刻后,便道:“稍等,诗性所致,不可打断!”

戴铎面上露出一丝尴尬,朝着四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四爷则抬手,示意他不要继续叫了。

四爷和戴铎就这样在吴济昌门口站了一刻钟的功夫,这才见那扇单薄的木门被人从里面往外推了开来。

四爷首先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约莫三十左右的年纪,身上穿着一件杏色的长衫,衣角上还有被什么东西刮破了的痕迹。下巴上的胡渣让他的气质多了几分成熟男子气韵。

“这位就是吴先生!久仰久仰!”四爷率先抱拳朝着吴济昌拱拱手道。

吴济昌并不认得四爷,但认得站在一旁的戴铎,见四爷行礼,也回礼道:“戴兄,这位先生?”

“哦,这是殷四爷,特闻济昌兄大才,遂与我一起来拜会拜会。”戴铎连忙介绍道。

吴济昌忙将两人让进屋子里。四爷进去屋子里,暗暗为吴济昌的穷困而心惊。因为这屋子里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朝北的炕上有一个炕桌。

另外屋子的一角有一张桌子,上面胡乱放着一些吃过的饭菜,显然是从外面买来的。

“寒舍简陋得很,殷先生不嫌弃,就往这里坐吧。”吴济昌不以为然地道。

四爷便和吴济昌相对炕桌而盘腿坐下,戴铎站在了四爷一旁。吴济昌从进门开始,就开始留意到了戴铎对待四爷的态度,心里便暗暗猜测起四爷的身份。

“这是吴先生刚刚所作的诗?”四爷看到炕桌上铺着的笔墨纸砚,问道。

“正是!殷兄不嫌弃的话,不妨替我品评一二!”吴济昌道。

四爷遂拿起那张纸看起来,上面的字迹笔风清瘦,却很有风骨。诗歌并没有引起四爷的注意,反倒是这一笔字迹让四爷很是喜欢。

“先生的这首诗,我没也看出什么来,这笔字倒是很不错。”四爷直率地道。

“我也觉得这首诗不怎么好。殷先生不知是做什么的?”吴济昌疑惑地开始打量四爷起来。

“我是皇商。听戴铎说吴先生有一身的本事,只可惜无施展之地。今日特意来拜会先生,想将先生引荐给当朝四贝勒爷。不知先生意下如何?”四爷微笑道。

一听四爷自称是皇商,吴济昌便有些排斥,他总觉得商人太过计较银钱,颇有些瞧不上的感觉,听后半句,说要将自己引荐给当朝四贝勒爷,心里越发不悦了。

“这位殷先生,我吴济昌并不想去当贝勒爷的幕僚。只怕有负于先生的好意了。”吴济昌抬手抱拳道。

一旁的戴铎听他这么说,心里干着急,遂对吴济昌挤了挤眼睛,可后者压根好像没看到他挤眉弄眼。

四爷一愣,若是给到平时,他或许会沉了脸,拂袖而去,可是面前的男人却给他一种想要继续了解下去的欲望,虽然他直接拒绝了去投自己的门楣,可他仍旧想要与这个人再多结交一二。

“既然这样,不如今日我做东,请吴先生出去喝酒去。”四爷道。

“对,对,济昌,殷先生久仰你的大才,不如咱们出去喝酒。”戴铎也在一旁打边鼓道。

吴济昌心中烦闷,见有酒喝,便答应了。三人从小杂院里出去,一路出了胡同,来到外面街面上的一家酒楼里。

四爷见楼下热闹嘈杂得不得了,不禁皱眉道:“走,咱们去楼上,那里清净。”

跑堂的伙计一听一愣,连忙赔笑道:“三位爷,请包涵,今日有位公子包了二楼,恐怕不方便上楼去。爷要嫌弃这里吵闹,不如那边还有一间雅间,照旧可以欣赏外面的景致。”

“上面还有好几件雅间呢,我们上去,还能吵着他不成!”戴铎板起脸道。

第0090章 展示才能

跑堂的伙计见戴铎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脸上的惊讶之色遂换成了一种献媚巴结的神色,谁都不会跟银子过不去。

“这,那好吧。三位爷只要不得罪那位公子,就是疼惜小的了,请随小的来!”跑堂的伙计道。

三人跟着伙计上楼,只见大堂里由着几个屏风相隔,西边果然还有一雅间。三人跟着那伙计走到那边,吴济昌自然大哧哧地坐下来了,可是戴铎却有些迟疑,他知道四爷的身份,自然不敢跟四爷同席。

“戴铎,今日是拜访吴先生,他是你的同乡,你今日就不要拘礼,一块儿坐下巴。”四爷道。

吴济昌暗暗心里猜测戴铎怎么会对这么一位“皇商”毕恭毕敬?

戴铎见四爷这般说,这才小心翼翼坐了下首。跑堂见这几个人当中的那位身着靛蓝色长袍的男子气质不凡,就是刚刚给他银子的男子也是出手阔绰,便巴结地道:“三位爷,我们这里的菜式那可是一绝,小的就给各位按着最卖座的上?”

“去吧,将你们这里最好的菜上上来就是。再拿两坛最好的酒。”戴铎对着那伙计道。

伙计弓着身,满脸的红光,像一只熟透了的虾,他连连点头哈腰,因为这样的客人最好伺候了。

突然,一阵嘤嘤袅袅的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原来正在唱曲儿。唱的是才子佳人的故事,琵琶声也随着女子的声音一阵阵传来。

吴济昌似乎听得入神了,别过头去聆听,不说一句话。四爷见他听,也竖起耳朵听起来。

“吴先生喜欢听曲儿?”四爷听了一阵后道。

“从这女子的曲子里,倒是能听见几分悲凉来。让殷兄见笑了。”吴济昌突然有些惆怅地道。

过了一会儿,美味佳肴送了上来,俱都是山珍海味,珍馐美食。

只见,吴济昌突然又是一叹。

“怎么,不合先生口味?”四爷又问道。

一旁的戴铎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这还是自己认识的四爷么?

四爷,你的傲慢、高冷去了哪里?

“这样的美味,怎么会不合我口味呢!殷爷是大富之人,岂能明白处于穷苦贫寒之间的人的心境?”吴济昌若有所指地道,

“如今江淮两地有些地方已经显现水患之征兆了,到时候必定又是大水横流,老百姓哀鸿遍野,流离失所。”

四爷猛然间一愣,问道:“当今皇上已经拨了大笔的银子去修河道,而且颇有成效。先生却在此说将有大水患,这是质疑当今皇上?”

戴铎又偷偷为吴济昌捏了一把冷汗。

“呵呵,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然道当今皇上还怕人说实话吗?”吴济昌道,“皇上可能是拨了修河道的银子,可是到达各地之后,经过层层的贪污之后,能真正用于修河道的银两还有多少呢?天高皇帝远,他们如同豆虫一般,吃掉的是老百姓一年的收成和无数的性命呢!”

“济昌兄!”戴铎急忙制止道,“今日咱们是来喝酒,不谈其他!”

四爷抬手,示意戴铎不要说话,盯着吴济昌道:“依先生所言,当今皇上就是个聋子瞎子?地方上的官员都是满脑肥肠之辈,可是皇上也会派钦差大臣前去监督呢,先生所言,未免太过武断了吧?”

“殷兄所言甚是,还有钦差大臣,可如果那钦差大臣也与地方的官员一道贪污呢!”吴济昌似笑非笑地道,“上下沆瀣一气,把皇上哄得团团转。”

四爷心里仿佛被一块挥之不去的东西堵住了嗓子眼似的,虽然面前的吴济昌所言令他十分难受,可是他又无法否认此人所言之真。

就在三人陷入一阵尴尬的静寂当中,突然一阵呱躁的声音从外面传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一个女子的哀求声。

“各位大爷,求求你们,不要摔我的琴。”女子哀求道。

“你这个小娘们,刚刚爷让你过来陪我们陈大人喝一杯酒,你就扭捏不肯,现在知道小爷的厉害了吧?”一个男子嚣张的声音叫嚣起来道。

“大爷,小女子只是卖唱的,从不陪客人喝酒。小女子也不会喝酒,还请大爷高抬贵手。”女子道。

然后就是一阵巨响,似乎有东西被人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紧接着,便是女子的哭声。

四爷、吴济昌和戴铎往那边看过去,透过屏风边上的缝隙,看到了刚刚唱曲的女子被两个年轻男子欺负得蜷缩着身子,哭哭啼啼。

突然,吴济昌陡然站起来,戴铎正欲要制止,却被四爷用眼色制止了。

“几个大老爷们,怎么在这里欺负一个女子?”吴济昌隔着屏风大声说道。

只见两个身穿锦袍,满脸纨绔之气的年轻男子正围着一个女子耍横,无人敢阻止他们。站在一旁的活计都别过身去,装作没看见。

而在他们身后的圆桌上坐着几个人,当中坐着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斜着眼睛看着那女子,嘴角噙着一股冷冰的笑意。

“是哪个不长眼睛的狗东西,敢管我们的事情!”其中身穿褐袍的男子朝着屏风这般叫道。

“我吴济昌从来坐不更名,行不改姓。”吴济昌绕过屏风走了出去。

四爷和戴铎对视一眼,也站起来,跟在吴济昌身后走了出去。

待对方看清吴济昌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小爷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原来是个穷秀才。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也不照照镜子,敢在这里管闲事。喂,乡巴佬,这里是京城,随意一个抖一抖,都能捏死你。”红袍男子一脸的鄙夷道。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修竹兄呀,多年未见,你还是这么阔绰,想不到在这京城之地,还喜欢调戏良家女子,这点嗜好怎么一直就没变呢!”吴济昌看清那桌子上所坐的其中一人,突然道。

那坐在圆桌中间的胖胖的中年男子仔细望着吴济昌,突然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济昌老弟呀。真是多年未见,老弟还是这样一幅脾气。”

第0092章 竭尽全力

“书生全是靠一张嘴而已,殷兄见笑了。”吴济昌道。

“书生一支笔,也可以济天下。先生如此口舌和机敏,不为朝廷效力,实在是太可惜了。”四爷忍不住道。

吴济昌不竟开始疑惑四爷的身份,他本就怀疑四爷到底是什么人,现在听他这样说,越发觉得此人不像皇商,再说像戴铎这样有孝廉功名在身的人,怎么会对一个皇商这样唯唯诺诺,毕恭毕敬呢!

“戴兄,殷兄,这一杯我敬你们两位。济昌本是要回乡的,今日就算跟你们喝一场告辞酒了。”吴济昌突然感慨地道。

“济昌,你不是来京城投奔亲眷吗,即便亲眷不在了,你还是可以留在这里,好好为自己筹谋一番啊。若是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引荐……”戴铎连忙言归正卷道。

“多谢戴兄,但是我如今身上有疾,恐怕要辜负戴兄的好意了。”吴济昌道,心里越发明白了,四爷绝不是皇商。

“先生身上有何疾?京城有很多名医,如果先生愿意,殷某可以为先生寻来名医医治。”四爷道。

“多谢殷兄,只是我的毛病只怕已经不是名医可以医治的了。恐怕我命不久已,若是劳烦两位为我引荐贵人,只怕要辜负人家了,也辜负了两位了。”吴济昌淡淡一笑道。

戴铎心里着急,不由得地急忙问道:“济昌兄,你到底是什么病,尽管说出来啊。我瞧着你好好的,怎么说命不九已了呢?”

四爷见吴济昌仍旧不肯松口,甚至还说自己得了绝症,便放下手中的酒杯,顿在桌子上道:“我以为吴先生是什么济救天下的大才,所以和戴铎亲自来请,想不到,原来是这般胸无大志,胆怯萎顿之人,实在不值得此番来了。”

说罢,四爷豁然起身,欲要离开,却被戴铎拦住了。

“济昌,你今日若是不说个明白,实在对不起我和我家主人此番来请了。”戴铎终于也恼怒道。

“好,今日我就与两位说一说,也叫两位不觉得是枉费此番。”吴济昌道。

待四爷和戴铎坐下,吴济昌道:“其实此番来京,我是想跟我那门亲眷告别,然后就回老家潦草此生的。想不到他们并不在京城了。哎,也不怪他们,我有十年没见过他们了,只怕早就令谋其他路了。”

“济昌兄,十年前,你大闹南京贡院后,去了哪里?”戴铎问道。

“还能去哪里,自然是避祸了。当年那番动作,得罪了不少人。他们被我们这些穷书生断了财路和仕途之路,心里哪里有不恨的,只怕都想将我剁了。哈哈!”吴济昌轻描淡写地道,似乎在说别人的事情。

四爷心里暗暗为此人如此大的胸襟和胆魄而钦佩,一个人能为了天下读书人振臂一呼,不怕得罪权贵,冒天下之大不韪,最后却能孤寂十年而不心生怨怼,实在不是俗人。

“济昌兄,那这些年,你到底以什么为生?”戴铎也很钦佩地道。

“四处流浪,不敢报真实姓名,又能找到什么营生。只能隐瞒姓名,在各处书院学堂里做一点杂事。”吴济昌道,神情仍旧是淡淡的。

“先生这样的人,若是埋没在乡野,实在可惜了。”四爷道,“其实当年,当今皇上对先生可是很是赞赏的。”

吴济昌一愣,心里盘算: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怎么连皇帝的心意都知道得这般清楚?

“吴某如今身已残,患上了不治之症了。这个病我是在半年之前发现的,看过许多大夫,都说已经时日无多了。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吴济昌双眼放远,看着窗外喧闹的人流,看不出自悲自悯,倒是有一副壮志未酬的豪迈。

“说了这半天,济昌,你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戴铎道。

“是个怪病!我的左腹下生了一个大包,用手可以摸得到。微微有隐痛,也喝了不少中药,却不见起效。”吴济昌道。

“先生,明日我寻个大夫给你瞧瞧。说不定不是什么大病。若是我寻来的大夫治好了先生的病,先生可否帮我一个忙?”四爷道。

吴济昌虽然早已经将生死看淡,可是若真有人能救他,哪个又不想活呢!

“济昌,你还年轻,怎能就此放弃呢。就听我一句,好好让我家主人寻来大夫给你瞧病。兴许真不是什么要人命的病呢。”戴铎连忙道。

吴济昌点点头,淡然一笑道:“今日殷兄对我的恩情,济昌若是真地治好了,必然报答先生的恩情。”

“好,那咱们就先治病。”四爷道。

待与吴济昌喝完了酒,四爷又令戴铎亲自送他回去后,主仆两人这才一块儿回府。等回到贝勒府,天色已经黑了。

四爷想了想吴济昌的事情,便直接去了惜珺那里,因为她是懂一些医理的。而且四爷知道惜珺誊抄了很多太医院的古籍,说不定就能寻到什么治疗急症怪病的方子。

四爷想了想吴济昌的事情,便直接去了惜珺那里,因为她是懂一些医理的。而且四爷知道惜珺誊抄了很多太医院的古籍,说不定就能寻到什么治疗急症怪病的方子。

这还是四爷自从回宫后除了那次来问小康子的额事情后,这还是第二次来惜珺这里。

“爷用过晚膳了吗?”惜珺猛然见到四爷,想起自己马上要用晚膳了,又没有准备四爷的份,连忙问道。

“爷下午喝人喝酒喝了大半晌,现在满肚子里都是酒。倒是不饿。”四爷一把拉起惜珺的胳膊,将人锁在自己的怀抱里。

自从年前进宫,一直就没机会来这里,中间又夹杂着苏氏落胎的事情,四爷也不好在事情还没有落定之前来她这里留宿。

惜珺果然闻到一股子酒精味从四爷的嘴里溢了出来,不由得整个身体往后,双手抵住四爷的胸膛道:“贝勒爷这是喝了多少?青棋,快去让谢大婶子熬煮一些醒酒汤来。”

“我没醉,要什么醒酒汤。快叫人打些热水来,爷倒是想睡觉了。”四爷搂着惜珺道。

第0093章 就是喜欢医术

惜珺脸一红:“贝勒爷,还是先醒醒酒。我让谢大婶给爷做点容易消化的面条吧。晚上空着肚子,还是伤身的。”

四爷瞧着惜珺娇俏美貌的样子,只觉得心头如燃烧了一把火一般,不过还是忍住了,点点头,让惜珺去安排。

几个丫头提水的提水,倒茶的倒茶,将四爷伺候着洗涑了,又换了一身衣裳。

“贝勒爷,那日说十五上元节带妾身出去看灯的,后日就是上元节了,妾身可还记得贝勒爷的这句话呢!”惜珺陪着四爷坐在软榻上,一脸的浅笑道。

“当然记得。爷明日还要去宫里头请个大夫,后日没事了。一定陪你去看灯。”四爷笑道。

“贝勒爷为何要请大夫?哪里不舒服?”惜珺连忙问道,瞧着四爷略显疲惫的神色道,“爷进屋的时候,妾身瞧着爷神色倦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四爷瞧着惜珺一副紧张的样子,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很是可爱,便伸手在惜珺的脸上摸了一下道:“不用担心,不是给爷瞧病,而是给一个爷在意的人。他得了怪病,爷要把他医治好。”

惜珺刚刚还紧绷的脸,听闻四爷这样一说,顿时就松懈下来,其实她刚刚就已经在打量四爷的神色,观察他的眼睛和嘴唇的眼色。若是四爷真有什么内疾,自己还能悄悄为他医治医治。

可当四爷这样一说后,惜珺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紧张,突然就低垂下头,不去看四爷。

正在这时,丫鬟们将晚膳端了上来,两人便起身去用晚膳。

“爷,您那位朋友得的什么病,还有劳动宫里的御医?”惜珺见一时没话可说,遂好奇地问道。她本是学医的,自然对各种疑难杂症特别感兴趣,总想弄明白。

“其实爷也不知道,他只说左腹部里面长了一个很大的包,看过很多大夫,却没有效果。他怀疑自己时日不多了。”四爷一面吃面条,一边道。

“左腹有包块?”惜珺重复了一句,“那他平时有什么症状吗?可用手摸到包块的边沿吗?”

四爷抬头看了惜珺一眼,隧道:“他说能摸到,平时也没什么很大的症状,也不怎么痛。但是人体里长那样的包块,肯定是不正常的。”

惜珺点点头,心想:能摸到边沿的包块十有八九是囊肿或者良性的肿瘤呀。

惜珺又想,这个时候的大清都是中医,也没有西医。若是肿瘤,只怕得采用西医的割除之术。

“你在想什么?”四爷瞧着惜珺出神,问道。

“妾身抄了这些天的医书,刚好从书中发现了这样的病例。那能摸到边沿的包块,多半是内体长了一种瘤,这东西能用西医之法割除。倘若用中药调理,只怕见效很慢。”惜珺抱着医者仁心的心态跟四爷说道。

“吴先生的确说看了很多中医,喝了很多汤药,也没多大成效呢。”四爷道,惊讶地看着惜珺,暗暗对她在医理上的见识而欣赏。

“贝勒爷,您现在也知道了妾身对行医之事很感兴趣。能不能让妾身……”惜珺进一步道。

“你是想让爷给你介绍中医老师傅,教你学中医?”四爷截断惜珺的话头道。

惜珺一愣,她知道四爷这是误会了,便点点头道:“妾身是想师从老前辈学学,可是这也是机缘的事情。贝勒爷不必挂在心上,妾身是想看看那位吴先生的包块。长长见识。”

四爷双眼一眯,突然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有点奇怪。惜珺瞧了瞧,突然明白过来:这个大辫子时代是说男女收授不清的呀,自己怎么好跟四爷提要去看人家的包块呢?

惜珺心里暗暗骂自己脑子进水,连忙赔笑道:“妾身是说想跟着爷带去的太医身后看看,他是怎么跟那位吴先生诊治的!”

四爷这才恢复如常道:“这个,也不是不可以。要不,明日你就随着爷一块儿出去。不过要等爷从宫中带出太医才行。”

“好,能跟着爷一起出门,那妾身真是开心得不要要的。为了方便起见,不如妾身扮成男子,随伺贝勒爷身边如何?”惜珺兴高采烈地道。

四爷看着小格格眼睛里的光如同星空中那最闪亮的星星,褶褶生辉。

别的女人都喜欢珠宝古玩字画布匹,可眼前的女人却独独对医书感兴趣,着实令一向自诩另类的四爷,更加觉得惜珺才是另类的,突然让他产生了一种独特的感觉,似乎遇到了同类人一般的感觉。

“也好,你随后要随着爷一同出门的,略懂一些医理,你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行礼都准备了吗?”四爷微微笑道。

“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妾身带了好几个大箱子,里面都是衣物和书籍,还有妾身要喝的补药。妾身本还想带一些中药,可想到贝勒爷肯定会带,就没带了。另外,妾身还让谢大婶做了一种特殊的酱包,带到路上去吃,肯定好的。”惜珺献宝似的道。

“酱包?什么东西?”四爷好奇地问道。

“就是一种速食调味包。妾身想着,贝勒爷一出门就是好几个月,路上风餐露宿的,有时候吃口热只怕都难,更别提美味了。妾身想着若是能将美味的调料包带在身上,那随时都能在简陋的环境下烹调出美味的食物来了。其实人在路上,最是要吃好一些。这样才能抵挡路上的风霜。”惜珺道。

四爷见小格格说得头头是道,听起来也是那么回事,便忍着笑意道:“嗯,说得不错,那爷想看看,你这个酱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其实,惜珺不过想起了后世的方便面。她便照着方便面的原理,让谢大神制作了一些被冻成块状的牛肉酱,脱水蔬菜等。

“那等爷吃完了面,妾身就带着爷去瞧瞧?”惜珺道。

四爷点点头,果真加快了嘴上的动作,吸起面条来,咕噜噜的,响声一片。

两人用好晚膳,在丫鬟们的伺候下,漱口洗手擦嘴后,四爷就拉起惜珺去她的小伙房去瞧酱包。

第0094章 酱包

谢大婶见四爷来了,都惊吓得不知如何安放手脚。因为平时四爷绝不可能自己来伙房这种地方的。

“谢大婶,你不用紧张,贝勒爷是来看你做的酱肉包和蔬菜干的。你拿出来,让贝勒爷瞧瞧。”

“贝勒爷,格格,奴才按着格格的吩咐,将那牛肉切成小块,再用盐腌制起来。然后在大锅子里熬煮,熟透了,又切成小块,搬入花椒大料等作料后,再一块块地冻起来。您看,都已经冻成一块块的了。”谢大婶一边将自己做成的牛肉“酱包”给惜珺看,一边说道。

“恩,谢大婶,你将这酱包煮一碗面,让贝勒爷问问味道。”惜珺道,“贝勒爷,不如妾身陪你出去消消食,等会儿过来,兴许还可以吃顿宵夜”。

“爷,十三爷还没回去吗?”惜珺突然想到一早在花园里遇到的十三,问道。

“回去了。这个十三,简直就是个孩子心性,娶了个福晋,天天闹腾。”四爷道。

“十三福晋出自兆佳氏,名门闺秀呀,应该是知书达理的。十三爷又自幼失母,应该不是爱闹腾的性子呀,怎么会处不好?”惜珺道。

“是呀,连你都觉得他们应该是很好的一对儿,可是自从大婚后,十三隔三差五就往我这里跑,总是说与十三弟妹处不好。”四爷道。

“兴许十三爷心里有什么缘故。妾身瞧着十三爷目色发炽,嘴角生了一些小疱疹,应该是体内淤热所致。这离出远门的日子也不多时了,贝勒爷可提醒他先在家喝点散热的大青叶。否则若是上路了,只怕会加重他体内的郁热。因为路途上越发少喝少睡。”惜珺道。

四爷听着惜珺这一通话下来,心里十分舒坦,十三的确没什么人关心,除了康熙之外,只怕只有自己才时常关心他。

“那明日我就派人去给他传个话,大青叶具有散火之功效?”四爷道,“秋大夫的医术不错,日后你跟着他学吧。这次路上所带的太医也是从宫里头来的,到时候你也可以跟他学一点。”

“多谢贝勒爷。那妾身就虚心求教,多学一点儿,若是贝勒爷身上有什么小疾小患,妾身就可以对付了。”惜珺笑了起来。

四爷似乎对她颇懂医理,很是欣赏,甚至还主动让她去跟大夫学,这点令惜珺发自肺腑地高兴。

两人走了几圈后,又一块儿去了小伙房。谢大婶子用酱包所做的牛肉面已经做好了,香气四溢。四爷居然又让人给他盛了一碗,就着谢大婶子所做的泡菜又吃了一碗面。吃到最后,四爷连汤汁都没有放过,一滴不剩,全部喝下肚去。

结果,惜珺被四爷折腾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就后悔了,不该让他吃这么多,这多出来的精力全发泄在了她身上!

那厢,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却还没有睡。她正在看给四爷准备的行装清单,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

“福晋,夜深了,不如早日歇着吧。今日贝勒爷去了钮钴禄格格那边。”周嬷嬷来到乌拉那拉氏背后道。

“这里再添点驱逐蚊虫的东西吧。南方多虫患。”福晋却说道。

“是,福晋为贝勒爷殚精竭虑,贝勒爷心里头是知道的。”周嬷嬷道,“福晋,后日是上元节,按说贝勒爷要来福晋这里的。不如老奴为福晋准备好一桌好酒菜,等贝勒爷来了,福晋陪着贝勒爷好好用一顿家宴。”

福晋知道周嬷嬷用心良苦,自从上次在前院跟四爷起了冲突后,四爷就没再露面,也没派人过来传个话。福晋知道,四爷一向不喜欢自己的性子,可是她就是这样的性格,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福晋,大阿哥今日已经下床了,还在地上玩了一会儿了。身子大好了。”周嬷嬷笑道。

“弘晖总算好了。嬷嬷,只要有了他,我即便受再多的委屈,也是值得的。就这么办,明日你准备一桌酒菜,让弘晖也来,好让他阿玛高兴高兴。”福晋露出一种欣慰的笑容道。

“正是这个道理。后日一定要让贝勒爷来。钮钴禄氏这些日来倒也安分,几乎没出她的院子。福晋,老奴瞧着她倒是与李氏那个狐媚子不同,并没有天天黏在爷们身上不下来呢。”周嬷嬷道。

“钮钴禄氏出自大族,岂是李氏那种小门户出来的女子可比的。嬷嬷,只要她安分守己,本福晋也可以与她平安相处。”福晋道。

“福晋所言甚是。您是妻,她是妾,这妻妾和睦,再好不过了。钮钴禄氏,怎么说,都对大阿哥有过恩情,只要她不学李氏,福晋自然也是容得下她的。”周嬷嬷道。

“最近李氏也安分了,哼,这次居然被她侥幸逃过,可惜了。”福晋道,她仍旧对李氏充满了忌惮,心里百般纠结四爷对李氏的宽容。因为这次的事情已经指向了李氏,可就这样过去了,实在令福晋十分不甘心。

“她是看在肚子的份上。这老天真是瞎了眼睛,尽然让她一再受孕。”周嬷嬷也气道。

“李氏这样生养颇多,也难怪贝勒爷对她收下留情。”福晋喃喃自语道。

“福晋无需挂心了,她生再多,也越不过您去。如今,只要贝勒爷不再独宠李氏,多将精力分散分散,那对福晋也是好的。”周嬷嬷只好这样劝慰道。

做福晋做到这个地步,也是一种悲哀。乌拉那拉氏知道自己或许一生就只能得到正室的位置,永远也得不到四爷的青睐。

其实也不是四福晋如此,历位皇子福晋都不怎么受宠爱,除了直郡王独宠福晋,八爷独宠八福晋之外,就没有哪位正室能独占皇子的心。

其实这也怪不得大清的皇子们,因为大清选择福晋的标准就是按着蒙古人的长相来的,再以家族来论,选出来的都是身份相符,长相不狐媚的女子,一贯看多了江南美女的皇子们,自然对这样的女子提不起兴致。

爱新觉罗的统治者们,只知道用联姻来巩固大清政权,可是他们却忽略了,给爱新觉罗的子弟们所选的正室不对他们的胃口,其结果就是让各位皇子的后宅永无宁日,令他们的子嗣在后宅的风雨中夭折沉沦。

第0095章 再一次女扮男装

翌日,四爷起身后,仍旧留在惜珺这里用了早膳,然后嘱咐她的丫鬟,自己什么时辰回来,让惜珺准备妥当,到时候去门口等着自己后,便入宫去太医院请大夫。

郑嬷嬷听了四爷这样的吩咐,心里一头雾水,原来四爷昨日说带惜珺出府一块儿去看吴济昌的事情,他们并不知道。

待到丫鬟们伺候惜珺起床,郑嬷嬷便在一旁问道:“格格,今日贝勒爷让你准备什么,说是等他出宫回来,让格格在门前候着。”

惜珺一听,自然知道四爷所言是何意,便勾起唇角道:“嬷嬷,今日我要随着贝勒爷出去,等会儿你去给我找一身男装。对了,干脆现在就别梳发髻了,就梳男子的辫子好了,免得到时候还得重新梳理。”

“男子?格格,您这是要女扮男装?”郑嬷嬷惊讶地道,眼里闪过一丝丝慌乱无措,哪有女子穿男子的衣裳出门的!

“嬷嬷,您就别大惊小怪了,格格这又不是第一次!”青棋笑道,但随即就发现自己说溜嘴了。

“啊,格格,您什么时候穿过男装出去过?”郑嬷嬷满脸惊骇,诧异地看着惜珺。

“嬷嬷,我饿了,您快去谢大婶子那里说一声,我要吃小笼包,还要吃牛肉面。”惜珺嘟着嘴撒娇道,“青棋说的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都是小孩子家家的,闹着玩的,您就别刨根问底了。”

郑嬷嬷虽然心里头惊骇,可是到底是贝勒爷要带着惜珺出门,自然是好事,这才担忧地道:“格格,老奴是怕有人说闲话。可若是贝勒爷的意思,自然没人敢说什么。”

待郑嬷嬷下去后,惜珺给了青棋一个警惕的眼神,青棋不好意思地吐了舌头,表示下次不会再犯了,连忙下去帮她找男儿的衣服去了。

抱琴和玉书围着惜珺,给她梳起了长辫。

“格格,您穿上男装可真俊俏,别有风韵呢!”青棋伺候完惜珺穿好男装后,惊叹地道。

“可不是,格格好漂亮。女装的格格是一种美貌,可没想到穿上男儿的衣服,就更显英气了。”抱琴也道。

“好,都是你们的功劳,全部都有赏赐。今日不带你们了,我是陪在贝勒爷身边的。”惜珺高兴地道。

“格格,一个奴婢都不带吗?到时候都没人伺候贝勒爷和格格呢!”青棋道。

“不带。贝勒爷连苏公公都没带呢。想必是有什么缘故。你们就乖乖地留在这里好好守着。不要宣扬出去了。明日上元节,贝勒爷还要带我出去看灯的,到时候我跟贝勒爷请示下,看看能不能把你们几个都带出去,瞧瞧热闹。”惜珺又道。

“多谢格格!奴婢们可是要跟着格格出去见识见识了!”几个丫鬟俱都兴高采烈地互相点点头道。

她们之前在钮钴禄府上的时候,平时还有点自由出去,现在在这里,规矩多了,大了,她们都不能随意出去。

“好了,我去用早膳了。青棋帮我瞧着时钟,到了点儿,就提醒我去。贝勒爷能特意回府来,就是为了带我去见识见识的。”惜珺道。

那厢,四爷从宫里头请了院正杨大夫跟着他出了宫,此刻两人正坐在四爷的马车上。

“杨大夫,这次真是有劳了。我这个朋友性子孤绝,等会儿你去与他诊治,不要说破我的身份。他目前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四爷道。

在这宫里头,太医是一群很敏感的的人。他们与皇室成员的关系错综复杂,他们是皇帝的奴才,但是又知道皇帝极其后宫嫔妃和子嗣最多秘密的人。

杨太医能坐上院正的位置,除了资历老之外,还与他为人机敏圆滑,不该打听的事情不打听,不该知道的事情闭上眼睛很有关系。

“奴才知道,四贝勒放心吧。”杨太医道。他私下与四爷的私交很好,这还源于十几年前的一桩事情。

当时四爷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少年郎,有一次杨太医与康熙的一个贵人诊治,结果那个贵人却无缘无故滑了胎。康熙震怒,只要要牵连给贵人看孕脉的杨太医。杨太医知道贵人滑胎不是自己开的保胎药出了问题,而是另有其他人对她下了毒手。可是他一个太医,无凭无据,又的确不知道到底是谁动的手脚,眼看就要被康熙发落,四爷却站出来为他说话,这才让康熙熄了雷霆之怒,没有当场责罚杨太医。事后,经过周密的调查,果然那贵人是自戕,目的就是故意牵连杨太医,让康熙误解有人借杨太医之手来害自己。

自从以后,杨太医暗暗与四爷来往密切,所以四爷有什么疑难的事情,也会找他来帮忙。杨太医因为医术精湛,几次为康熙诊脉开药,帮他调理身体立下功劳,才一步步坐到了太医院的院正的位置上。

“先回府,爷还要去接两个人,带他们一同去。”四爷放心地对着外面的马夫道。

那厢,惜珺穿着一身男装正预备去与四爷约定的侧门那边等着。她以前都是在丫鬟的陪伴下出院,今日却还是头一遭自己一个人出门。

“格格,不如奴婢带您过去吧。”青棋站在台阶上,看着一身男儿装的惜珺道。

“怎么着,你们还怕我丢了不成?回去吧,晚上格格我就回来了。”惜珺笑着对几个丫头道,然后便转身往小道上走。

她本就生得俊俏,这一身淡灰色的锦服,不但没有将她的美貌减损了去,反而更添了一股英气。

惜珺一边走,一边四处看。因为是早春,很多花草都开始发芽了。她四处看,是想看看这王府中有没有种植草药。

“哪里来的奴才,刚冲撞了我们侧福晋?还不报上名来?”一个丫头突然从旁边的灌木林里走了出来。

惜珺暗叫不好,还是遇到了人,连忙别过身去,不肯让自己的正面叫那个丫头看见。

“狗杀才,本姑娘问你话,你还敢不正面受着?”丫头越发气道。

第0096章 出门

惜珺只好扭过头,看着她,正是李氏旁白的绿珠。上次带人去惜珺屋子里搜查的,正是这个丫头!

绿珠怔了怔,看着惜珺的脸后,惊诧在眼里一闪而过。

“给钮钴禄格格请安。奴婢不知道格格这幅打扮,还以为是哪个小厮,胆敢闯入后宅。”绿珠连忙道,虽然是给惜珺请安,可是言语间却没什么尊重,甚至有一股子傲慢。

“你就当没瞧见我。记住,不要跟任何人说起,否则到时候有什么后果,别怪我没提醒你!”惜珺道。对这个绿珠,她本就想有机会得跟她讨讨“利息”,此刻越发不想跟她多说自己为何女扮男装,反正只要她敢声张出去,四爷到时候会收拾她的。

说完,她便急匆匆从绿珠的身边走了过去,往四贝勒府的侧门那边去了。

绿珠瞧着惜珺的背影,鼻子里轻哼了一声,白了一眼后转身又往灌木丛后面的木亭里去了。

“回禀侧福晋,刚刚那个奴才居然是钮钴禄氏穿着男人的衣服扮的。真是让奴婢不敢相信呢。”绿珠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道。

“钮钴禄氏?她女扮男装?”李氏显然也被惊吓到了。

“她还警告奴婢,让奴婢不要说出去。真是好笑,侧福晋,咱们要不要跟上去,瞧瞧她到底在搞什么鬼?”绿珠唯恐天下不乱地道。

李氏犹疑了一下,上次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教训,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绿珠,你可别揣度侧福晋!侧福晋,您现在还是安心养胎才是正经,钮钴禄氏干什么,与您无关。”蓝芯果断在一旁提醒道。

“蓝芯!你是没看到钮钴禄氏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还威胁奴婢,不让奴婢说出去呢。”绿珠愤愤道。

“去看看,又不会怎么样!绿珠,你跟上去看看,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鬼!”李氏果然还是不甘心地道。

绿珠点点头,转身就去追惜珺。惜珺自然没想到绿珠会胆大包天地跟在自己身后。她依着与四爷约定的时间,来到了侧门门口。

侧门守门的奴才早就得了前院那边的传话,自然知道惜珺此番前来是做什么。他们俱都很客气地让她等在屋子里,等有人来扣门。

绿珠躲在一根木柱后面,不知道为何惜珺居然来了这里。她想,若是惜珺偷偷溜出去,那可是自己撞上来的机会了。

不过片刻,门外面果然响起了敲门声。看门的小厮不敢耽搁,连忙跑去开门,却见四爷出现在门外。

躲在柱子后的绿珠也看到了四爷,惊讶得差点没掉了下巴。她没想到惜珺居然是来见贝勒爷的,而且瞧着贝勒爷看着钮钴禄的样子,分明是喜欢得很。

“贝勒爷,怎么了?”惜珺走到四爷跟前,见他那般盯着自己瞧,含笑道。

“当初你在大街上,也是这个样子的。明明是个女子,却身着男装。”四爷道,原来他刚刚瞧见惜珺,就想起第一次在大街上看到她的样子。

“贝勒爷那个时候在大街上骑马,朝着妾身冲了过来,妾身当时可是吓坏了的。”惜珺嘟着嘴撒娇道。

“你那个样子叫吓坏了?跟爷瞪眼,还要爷赔你医药费呢!”四爷勾起嘴角道,“那般的无赖,爷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女子的脸上看到!”

惜珺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瞪了四爷一眼道:“贝勒爷差点撞到那个女童,妾身当时也是心急了。”

看门的小厮何曾见过四爷这般与人说话过,简直不知道如何放置自己的手和脚了。那边木柱后面的绿珠跟那小厮一样的感觉,她也未曾见过四爷那般和颜悦色的样子,与惜珺有说有笑,实在令人嫉妒。

“走吧,跟我上马车。”四爷伸手,示意惜珺将她的手放在他手里。

惜珺勾起嘴角,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随着四爷出了门。

“这里的一切,不许对任何人提及!”四爷背对着那守门的小厮道。

“是,奴才什么也没看到!”小厮连忙低头保证道。

四爷与钮钴禄格格说话的样子,瞬息间就切换成了平日那番样子。

杨太医和戴铎坐在后面的马车里,四爷和惜珺一块儿上了前面的马车。

马车行驶在喧闹的大街上,惜珺记得上一次出来还是与四爷回娘家的时候。她听着外面喧闹嘈杂的人声,与刚刚在四爷后宅中的宁静截然相反,有一种重返人间的感觉。

“后面车里坐着杨太医,等会儿你可以好好跟在他身后学习,他可是太医院的院正,医术十分精湛。”四爷道。

“好,多谢贝勒爷。想必贝勒爷的这个朋友是十分紧要的,不然贝勒爷连太医院的院正都请来了。”惜珺道。

“恩。此人胸有大志,且很有才干,只可惜时运不济。爷想将他收入麾下,只是此人不是用权势和金银就能得到的。”四爷道。

“爷若是医好了他的病,想必他会很感激。但是若有收揽人才,并不能光以恩情,而要以德行和才能臣服于他!”惜珺忍不住道。

四爷侧目看着身边的“少年郎”,仿佛重新认识了她一般。

“贝勒爷这样看着妾身做什么?”惜珺被四爷瞧着有点不好意思了。

“爷发现,爷的钮钴禄格格不仅好医术,而且还是个极有想法思想的女子。”四爷道,“珺儿,你真是让爷惊喜一重又一重。”

这还是四爷头一次用“珺儿”这样的称呼来称呼惜珺,顿时令她心头一暖,笑道:“妾身是不是在贝勒爷眼里与其他人不同?”

四爷点点头,说道:“被人诬陷后,甘愿被关在小黑屋,若不是谭嬷嬷去,你怕是要等到爷回来的?”

惜珺收起嘴角的笑意道:“若不是谭嬷嬷去吓唬妾身,妾身端不会出来,而是要在那里等着贝勒爷来给妾身做主的。”

四爷又是一笑,道:“你十分有把握,能证实你是被诬陷的?”

惜珺点点头,说道:“妾身觉得有人是见妾身被贝勒爷宠爱,这才迫不及待地动手了。妾身也是想看看贝勒爷到底会不会相信妾身。”

第0097章 诊治

“珺儿怎么不问那件事到底是谁诬陷你的?”四爷也收了脸上的笑意道。虽然他十分喜欢惜珺的聪慧,但是却也有点不适应被一个小格格这般窥破心思。

“小康子已经死了,贝勒爷也不可能从一个死人嘴里撬出答案。诬陷妾身,无非是眼热妾身,或许是眼热苏格格的孩子。贝勒爷也不能时刻将目光放在后宅。妾身现在安然无事,就是贝勒爷护着妾身的缘故了。”惜珺道。

要说她不想将幕后黑手揪出来,那是假的,可是惜珺明白小康子突然暴毙,肯定是有缘故的。四爷没有继续查下去,想必是为了保全那个人。纵观后院,能让四爷忍下这件事的,想想也就能够明白了。

惜珺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没有必要,也没有这个能力去让四爷一定要揪出那个兴风作浪者。四爷能让谭嬷嬷护着自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四爷点点头,他心里头明白这次在苏氏身上下手的是李氏,可是她毕竟身上怀着身子,所以四爷才决定毒毙了小康子,暂时了解这件事。

“爷心里头明白,待她生下孩子,爷自会处置她。”四爷道,“任何人都不可以在爷的后宅里玩弄手段,残害爷的子嗣。”

惜珺一怔,心道:四爷所说的应该是李氏吧。居然是李氏!亏得她还一副秉公处置的当家人的模样,真正是笑话!

“拿孩子来争宠,心思实在太恶毒。但是她给爷生了三个孩子,如今肚子里的是第四个。爷先让她生下来,那个孩子不能再给她养了。这般心肠,只怕把孩子给教坏了。”四爷道。

惜珺一惊,四爷这话的意思就是不让李氏养孩子了?生生将孩子从母亲身边抱走,实在是件残忍的事情,可李氏为了一己私利,却拿别人的孩子做筏来害自己,实在是咎由自取,只是可怜了孩子。

“二格格大了,三阿哥等走之前,就挪出去,爷要派专门抚养他。”四爷继续道。

“贝勒爷所言甚是,妾身只是觉得让孩子生生离开亲生母亲,对孩子有些残忍。不过,孩子若是一开始抱走,也不知道抚养他的不是生母。贝勒爷这样做,对孩子是最好的了。”惜珺道。

四爷一把揽住惜珺道:“爷见过聪明伶俐的女子,你这般聪明的,爷真是头次见到。”

“贝勒爷这是夸妾身了。”惜珺勾起唇角,将头靠在四爷的肩头道。

两辆马车来到了那个胡同口,因为里面狭窄,马车根本进不去,只好都下来,让马车夫找个位置停好等着。四爷和戴铎则带着杨太医和惜珺下车步行去吴济昌家。

杨太医没想到四爷让自己来医治的这个“朋友”居然这般穷困潦倒,心里暗暗惊讶,不过又对四爷的人品和心性更加佩服。

惜珺也好奇四爷所交的这个朋友到底是何许人,尽然住在这种地方,而且还让四爷亲自送太医上来给他医治,看来是大智大贤之人。

几个人各怀心思来到了上次那个胡同口门前,只见木板门开着。里头不时有人出出进进,不过见着他们这四个人,俱都一脸惊讶和好奇。

戴铎依着上次,仍旧站在吴济昌的门口喊了几句,可是屋子里却没有回应。戴铎疑惑,又喊了几句,却还是没人回答。

“推门进去吧!”四爷站在台阶下道。

戴铎依言,去推那木门,果然门并没有锁,一下子就推开了。

戴铎走进去,只见吴济昌睡在之前的那个炕上,一动不动的,好像睡着了。其他人跟再戴铎身后,也走进屋子里。

“济昌兄,你也忒懒惫了!快起来!”戴铎尴尬地走到炕边,去推那炕上的人。可是奇怪,炕上的人却怎么也没醒。

“他是不是昏迷了,不是睡着了!”惜珺站在四爷身后出言道。

杨太医侧目看了看这个“小伙子”,眯着眼睛,也道:“我来瞧瞧。”

戴铎慌忙去扶吴济昌,果然是昏迷的,被戴铎扶起来,人还没有醒。

杨太医连忙拿起吴济昌的手腕,开始为他诊脉。惜珺悄然走上前,也去看吴济昌的神色。只见他面色蜡黄,嘴唇上没什么血色了。

“杨太医,这位吴先生说他左腹下长有包块。您可要看看?”戴铎想起吴济昌曾经所说的话。

杨太医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仍旧细细查诊吴济昌的脉象。

大约过了一刻钟,杨太医这才放下了他的手。

“杨太医,吴先生的病如何?他这是怎么了?”四爷出言问道。刚刚戴铎那样莽撞地一问,显然让杨太医不是很高兴。

“贝勒爷,这位吴先生此刻是晕厥了,应该是今日早上晕的。他的肝很不好呀,肝脏上有水包,应该不是包块!”杨太医回禀道。

“那如何诊治,杨太医,快救他醒来。”四爷急道。

一旁的惜珺却在想:这位吴先生说自己左腹有包块,可触摸得到边沿,这显然不是肝脏有积水的表现呀!

惜珺带着一丝疑惑看着杨太医,迟迟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质疑,四爷说他可是太医院的院正!

“贝勒爷莫要着急,我这就为他开方子,先把他救醒,再从长计议如何治疗他的积水。”杨太医道。

四爷点点头,对戴铎道:“看来吴先生这里不能没有人,不如你回去带几个奴婢来,照料吴先生的吃药起居吧。”

“贝勒爷,济昌这里实在简陋,派人来了,也无法好好照顾他。不如将他接到奴才那里吧。”戴铎道。

“也好!杨太医,有劳你随我将人先带去戴先生那里。”四爷道。

“贝勒爷严重了。”杨太医施礼道。

吴济昌虽然不胖,可是这里除了戴铎能去将他扛起来,其他人也都不合适。

“不如到外面叫几个邻居过来帮忙,戴先生只怕一个人难以将吴先生背到马车里去。”惜珺道。

“正是。贝勒爷,我出去叫几个人进来帮忙!”戴铎冲着惜珺微微施礼道。

第0098章 质疑

这杂院里本就住着一些普通的劳动者,他们见戴铎拿出铜钱让他们帮忙抬一个病人上外面的马车,没有不愿意的。

很快,一个简易的“担架”就被弄好了。当邻居们将吴济昌抬上担架后,他仍旧昏迷不醒。

戴铎招呼着众人将他抬了出去,四爷、杨太医以及惜珺落在后面走出了这间大杂院。

待安置好吴济昌后,四爷让马车夫按着戴铎的指使,将病人先送去他的住所。

因为马车里多了一个病人,戴铎那边就坐不下了,杨太医便被请到了四爷与惜珺的马车里。

“杨太医,依你看,吴先生的这个肝积水,很严重了吗?”四爷打破沉默道。

“回贝勒爷的话,这位吴先生的肝脏毛病不小,积水只是一方面。奴才现在还没有为他试药。依着现在的情况看,的确很严重了。今日幸亏我们及时发现,若让他在那里一直昏迷下去,只怕性命堪忧!”杨太医道。

惜珺听着杨太医这番话,却有点疑问,便问道:“杨太医,这个吴先生如果是肝积水,应该腹大如锣。可吴先生是腹内有可摸清边沿的包块,是不是另有其他原因?”

杨太医诧异地看着惜珺,又看看四爷,终于道:“贝勒爷,这位小兄弟对医术似乎颇有研究呀,实在令奴才惊讶。”

“杨太医,她是我的钮钴禄格格,对医术颇为有兴趣。我还特意拿了太医院的医书给她看过。今日跟着出来,也是对吴先生的这个病十分感兴趣,再者也是想跟着杨太医学学。”四爷微笑道。

杨太医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须,再一次打量起惜珺。

“妾身一直对医术很喜欢,能跟在杨太医后面学点东西,实在是妾身的福分。”惜珺道。

“格格实在是折煞奴才了。刚才格格说那位吴先生腹内有可摸清边沿的包块,可能不是肝积水。关于这一点,格格所疑的确有道理,但是据杨某三十多年的医道来看。那位吴先生的确是肝积水。但是他体内可能长了一个肌瘤。让他昏厥的不适那瘤,而是肝积水。”杨太医道。

惜珺点点头,勾起唇角道:“杨太医医术精湛,妾身受教了。”

马车转眼间来到了戴铎家门口。戴铎家里有两个下人,正好被叫出来,抬出吴济道。四爷便带着杨太医和惜珺进了戴铎的家门。

待安置妥当后,杨太医又给吴济道脱了衣裳去检查他的包块,惜珺自然不能近身看,便和四爷在外面坐着喝茶。

“戴先生,这吴先生就先安置在你这里。回头我再派两个人过来伺候吧。他医病的银子你去找府里头的账房支取一些。爷会回头去跟谭嬷嬷说的。”四爷道,“吴先生这病看来得调养一阵子,你就留着他好好养病。”

戴铎对着四爷又施一礼,道:“济道这真是遇到了贝勒爷,才能转危为安。奴才先替他跟贝勒爷谢恩吧。”

说罢,戴铎欲要行大礼,却被四爷拦住道:“这是他的事情,你也不能事事与他代劳。先让他医好病。至于他感激不感激,愿不愿意与你一块儿来爷府中,那也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意愿。”

戴铎点点头,心里越发觉得四爷其实是面冷心热,若是遇到别的主子,只怕会嫌弃吴济道得了重病,而弃之不顾。

杨太医给了方子后,戴铎自然派人立刻去抓药,一顿忙活伺候着吴济道喝药。杨太医与四爷告辞后,先行而去。他留下三个方子,让戴铎依着方子给吴济道服用。

惜珺与四爷来到吴济昌的床头,看着下人给吴济昌喂药。

惜珺瞧过了杨太医给开的方子,心里暗暗敬佩杨太医的医术,所开的药方十分精准,果然是宫里头的太医。

“珺儿,咱们走吧。”四爷侧身拉了拉惜珺的手道。

两人一块儿出了戴铎家的门,惜珺突然想起正好借这个机会可以去济和堂去瞧瞧,便对四爷道:“贝勒爷,妾身想起一位大夫,或许他也能帮忙看看吴先生的病。杨太医毕竟是宫里头的御医,也不能次次来为吴先生诊治。特别是贝勒爷过一段时间就出去了,那也不能让杨太医时常往戴先生家里来。”

四爷点点头,惜珺说得不错,便说:“也好,若是外头有好的大夫,让他来替吴先生诊治,也方便些。”

两人坐着马车一路往济和堂来了,正巧陈容远正在坐堂。他们陈家的济和堂门口依旧派起了长龙,看病的人络绎不绝。

“这里就是济和堂。”四爷扶着惜珺下来后,说道。

“贝勒爷,您也知道陈家吗?他们陈家时代为医,听说先辈也曾在宫里头当过御医。妾身以前也曾找他开过方子,陈家这位小陈大夫的确医术和医德都十分好。若是让他去为吴先生看看,也方便。”惜珺道。

“陈家曾有人在宫里头当过御医?”四爷诧异地道。

“是,妾身也是听阿玛说过。陈家还来跟我阿玛提亲过,惜琴就被阿玛许给陈家二公子了。就是妾身说的小陈大夫。”惜珺道。

“哦,原来如此,那济和堂与你钮钴禄府还有一层这样的关系。”四爷道,“那他可是知道你我的身份了。”

“是。小陈大夫识得我,不过他是个好大夫,贝勒爷无需担心。大夫不会将病患的事情往外说的。”惜珺道。

四爷点点头,遂和惜珺一块儿走进了济和堂。她让四爷在药堂外面的大厅里等候,自己先进去寻陈容远先说说。

四爷依着惜珺所言,便在济和堂的大堂里四处转悠。看病的人的确很多,惜珺径直往陈容远的诊屋里寻去。

“你是谁啊?没看到我们都在排队吗?”突然一个男子出言道。

“呵呵,我是陈大夫的亲戚,是有私事来寻他的。”惜珺扭头笑道。

众人这才没再拿眼睛夹她了。

“陈大夫!”惜珺走进屋,见陈容远正在为一个老婆婆搭脉,便唤了一声。

第0099章 答应

陈容远循着声音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十分俏丽的“小伙子”正站在门口朝着自己笑。那笑容时那么熟悉,让陈容远的心差点儿跳出来。

“惜……”陈容远喊了一个字,便又收住了后半句。

惜珺朝着他点点头,做了一个自己在外面等的姿势后,便转身退了出去。陈容远的目光随着惜珺一块儿往外面跟去,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陈容远连忙收回目光,继续为那老妇人搭脉,可心里却如一个平静的湖面突然扔下了一块小石头一般,顿时就不平静了。

他吩咐药童出去招呼一下,将惜珺和四爷领进了一间静室,招呼上茶水和糕点。

“贝勒爷,小陈大夫马上来,他也不知道贝勒爷来了,正在为一个老婆婆诊病呢!”惜珺解释道。

四爷点点头,端起茶杯道:“来这个济和堂诊病的人还真是很多,看来陈家的医术很好。”

“贝勒爷这话说对了,陈家世代为医,医德医术都明扬远播。”惜珺道,“若是让他为吴先生医治,应该是可以的。”

两人正说话间,门里便走进来一身藕色长袍的陈容远,他看到惜珺的时候,眼里满是欣喜,可随机看到了惜珺身边的男人,便立刻躬身肃立道:“草民给四贝勒爷请安,给钮钴禄格格请安!”

四爷见陈容远一表人才,气质温和谦逊,想到他已经与惜琴定下亲事,遂道:“陈大夫不必多礼,按说我们以后还是连襟。这次遂珺儿突然拜访,没有打搅陈大夫吧?”

“没有,贝勒爷能驾临鄙馆,实在是蓬荜生辉,怎么说是打搅呢。”陈容远语带笑容道。

“不是打搅就行,陈大夫,贝勒爷来,可是有事情想请陈大夫帮忙!”惜珺见两人文绉绉地,索性把话挑明了说。

不知为何,她刚刚见两人那般你来我去地拽文,虽然都是客套之语,却让她产生了一种两人似乎在较劲的感觉。

怎么可能?陈大夫那么温文尔雅,四爷说话也客气得很嘛!惜珺心里暗暗道。

待三人依着身份坐下后,陈容远这才看清了四爷的长相。刚刚他能判断四爷的身份,也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皇家贵胄的气质偏判断的。

“陈大夫,听珺儿说你医术很是精湛,特此来是想请你为我一个朋友诊治诊治。本来我已经为他请了杨太医,但是杨太医毕竟不能经常出来,不方便。”四爷道。

“医者仁心,只要是病患,草民没有什么不行的。”陈容远立刻就答应了。

“贝勒爷,妾身说了,陈大夫为人很好,这件事交给他正好。”惜珺道,“陈大夫,那贝勒爷就将吴先生交给你了。”

“能为贝勒爷分忧,是草民的职责,请贝勒爷放心。”陈容远道。

“好,既然陈大夫如此爽快,不如今日就请陈大夫一块用午膳吧。珺儿,不如将你妹妹叫出来?反正他们俩定下了亲事,咱们相陪,见一面也无妨。”四爷道。

因为钮钴禄府离这里也不远,惜珺本想不如回一趟府,可是想到四爷的身份,若是回去,必定让全府上上下下又是一顿忙乱,而且是突然而至。

“这个也好,妾身没带婢女,是能亲自回府去叫惜琴了。”惜珺道。

“这个不难,让陈大夫派个人去传个话就是。我们就不去钮钴禄府上了。”四爷道,“以免劳动岳父岳母。”

“我与二姑娘虽然定下亲事,可是还没有过庚帖,也不算真正定亲,不如这才就算了,免得兴师动众,以免惹人口舌。医馆也准备了容远的膳食,在说这里病患甚多,恕容怕不能陪贝勒爷用膳。”陈容远却突然道。

四爷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本是好意,还想请惜琴出来与陈容远见面,人家却自己不肯了。

“贝勒爷,妾身看陈大夫所言也对,还要带陈大夫去戴先生家里呢。若是出去用膳,又得耽误一番。而且,贝勒爷,妾身也没带银两,贝勒爷可带了?”惜珺连忙道。

四爷顿时尴尬了,以往都是苏培盛跟着,银两这种事情都是他带着的。今日出来没有带那个奴才,四爷身上的确没有带银子。

刚刚四爷兴起,说要请陈容远出去用膳,压根就没考虑到银子的事情!

“既然陈大夫繁忙,那就下次。不知陈大夫什么时候有空,我将我那位朋友家的地址留下,陈大夫何时能出诊?”四爷转脸对陈容远道。

“待下午的号诊治完,就可以出诊。请贝勒爷留下病患的地址。容远自行去就是,不劳烦贝勒爷亲自带去。”陈容远淡淡一笑道。

四爷点点头,顿时,一室尴尬,没人说话了。

堂堂贝勒爷,本想请人吃饭,可是身上却没带钱,还被自己的格格当面说了出来,心里实在有些不适。

“钮钴禄格格,既然来了,不如带些常吃的草药回去吧。”陈容远突然道,“上次为格格开的药只怕快没了吧。”

惜珺警惕地看了四爷一眼,连忙道:“多谢陈大夫记挂,上次额娘特意来陈大夫这里为我抓的那些药,的确吃得差不多了。还有劳陈大夫再给我开一些。”

四爷听闻他们的对话,眉头微微一蹙,道:“珺儿,府里头就有,如何还要劳烦陈大夫?”

惜珺连忙解释道:“上次是额娘帮忙开的。再说惜珺在出阁之前,也曾来这里看过身体,陈大夫一直帮惜珺调养身体,对惜珺的身体情况很是了解。所以惜珺就想让陈大夫一直看顾些。”

话说到这里,惜珺干脆扯了这么一个理由出来,正好,以后可是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派青棋出来了。

陈容远的嘴角微不可闻地翘了翘,隧接口道:“格格的身体,容远的确了解一些。若中途换了大夫,又要从头摸起。贝勒爷若是信任的话,容远愿意为格格调养下去。再者,格格是钮钴禄家的长女,也是惜琴的姐姐,容远义不容辞。”

第0100章 吃醋

听完他这番话,四爷顿觉没有话可推辞了。这陈容远所言也不虚,而且将来还是惜珺的妹夫,似乎没什么不可以的。

“那就有劳陈大夫了。”四爷道。

待药童将十几包开好的中药送到在静室,惜珺想起自己上一次对陈容远所开的药方还有一丝疑惑,便对四爷道:“贝勒爷,妾身去问问陈大夫这药方的事情。”

“让他再过来说就是。”四爷本能地就反对道,眉头也蹙了起来。

惜珺一看四爷的脸色,想起刚刚陈容远给他碰的一个软钉子,就知道这位爷这是不悦了,心里暗暗觉得四爷小气,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也明白这个大辫子时代可是有男女授受不亲这样的规矩,只好道:“罢了,陈大夫还要诊病。贝勒爷,咱们还过去戴先生那边吗?”

“回府吧。吴先生的事情就交给陈大夫。”四爷道。

四爷没有让陈容远送出来,两人上了车马后,跟随出来的药童将陈容远为惜珺开的药物搬了出来,两大提药,颇为引人瞩目。

“格格,我家主人说,这些药一定要按着方子煎煮,按时服药,长期坚持,必能对格格的身子有很大的好处。”药童将中药交给了马车夫后,便对惜珺道。

“好,谢谢你家主人。药钱我会令丫鬟再送来。今日出来时没有带银子!”惜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她随着四爷出来,自然没想到要带一些银子,而四爷也是全身不会带银子的。

“啊,我家主人说,格格不用付药钱。格格能让我家主人为格格调养身体,就是对济和堂的信任。”药童恭敬地道。

“药银我会令戴铎一起给陈大夫的。哪里有拿药不付银的道理。”四爷突然道。

他长相本就冷傲,再加上此刻板着脸说话将个药童吓得不敢吱声了。

“回去告诉你家大夫,说药银还是要付的。让他好好替吴先生看病。贝勒爷必定有重谢。”惜珺瞅了一眼四爷,和颜悦色地对那药童安慰道。

四爷却一直站在那里,抬头看着济和堂悬挂在正大门上的匾。只见上面“济和堂”三个字苍劲有力,风骨傲然,便道:

“这匾上的字不错!”

“啊,这个是我家陈大夫亲自写的。写这三个字的时候,他才十三岁呢!”药童道。

四爷眉梢一挑,示意惜珺跟自己上马车。药童见四爷不再理会自己刚刚所言,顿觉不知何故,只好对着四爷和惜珺的背影行了一礼。

陈容远其实就站在大堂的一扇窗前,远远地看着四爷和惜珺站在那里与药童说话。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他却能感觉到惜珺在四爷和药童之间的尴尬。

“主人,按着您的吩咐,将药给钮钴禄格格送去了。”药童走了回来,一进门便看到陈容远。

“钮钴禄格格可有说什么?”陈容远道。

“她说多谢主人,只是那位贝勒爷却好像不怎么高兴。小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让他不高兴了。”药童饶了饶后脑勺道。

那厢,惜珺和四爷一上马车后,他便沉着一张脸,不再说话,周身甚至散发出不悦的气息。惜珺也不知道哪里让这位面瘫王不开心了,索性也不再说话。

“那个陈大夫,如何认识你二妹的?”四爷突然发问道。

这个问题倒是把惜珺给问住了,心里琢磨着四爷如何对陈大夫与惜琴的事情?

“这个,妾身也不知道。只是听阿玛说陈大夫的阿玛亲自上门来说和的。二妹是庶出,阿玛见陈家是医药世家,虽然不是官宦之家,但也配得上琴儿。”惜珺道。

“哦?爷瞧着他似乎并不想见你二妹,反倒是对你的事情颇为热心嘛!”四爷盯着惜珺道。

啊?这话是几个意思?惜珺突然明白了四爷这是哪里不高兴了,原来是嫌弃陈容远对自己过于热情?可是哪里有过于热情,分明只是正常的询问和沟通嘛!

“妾身可是贝勒爷的格格,贝勒爷今日又亲自来找他,让他医治病患。妾身觉得陈大夫这是想着与贝勒爷处好关系,毕竟他日后是要与妾身二妹成亲的。再者,妾身并未觉得他哪里做得不妥当?”惜珺道,“过分热情了吗?”

“爷有点不喜欢这个人!”四爷道,话中带点儿醋味。

惜珺忍住笑意,说道:“听说这位小陈大夫从小就表现出非常高的医学天赋呢。他们陈家时代为医,像他这样的人,可能天生就是大夫。在做人方面,自然也没有其他人会说话看事了。贝勒爷这是嫌他对贝勒爷不周?”

咳咳!四爷觉得自己若是跟惜珺承认了自己有点吃醋,那简直太没面子了。

“你倒是十分了解他的样子!”四爷突改口风,瞥了惜珺一眼道。

“妾身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可是今日可是在贝勒爷身边的。妾身也并未私下独自见什么外男。贝勒爷如此小气,那妾身日后不随贝勒爷出去就是了。”惜珺被四爷一激,忍不住就说秃噜嘴了。

四爷哪里有被自己的女人这样怼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马车里静了下来,只听到外面马蹄子的声音。四爷本觉得惜珺是个与众不同,且聪慧过人的女子,可现在被她怼得哑口无言后,顿时面子就有些下不来。

直到马车跑到侧门,两人也没再说一句话。

惜珺进了侧门,与四爷福身行了一礼后,便折身往自己院那边去了。落下四爷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出神。

当晚,四爷自然也就没有去惜珺那里,也没有去别处,歇在了前院。惜珺从回来后就闷闷不似以往那般多话,郑嬷嬷瞧出端倪,得知是与四爷拌了嘴,气得不得了。

“格格,您怎么好跟贝勒爷置气呢?”郑嬷嬷道,“今日随着贝勒爷出去怎么会拌嘴了呢?”

“嬷嬷,不是我要与他拌嘴,而是他也实在忒小心眼了,陈大夫不过是没顺着他的话,就不喜欢人家了。”惜珺嘟着嘴道。

第0101章 睡不踏实

“格格,这个陈大夫是老爷给二小姐定的那家吗?”郑嬷嬷道。

惜珺点点头,说道:“就是咱们府上隔壁的陈家。那位小陈大夫人品相貌皆都上品,惜琴日后有福了。”

“格格,您现在是贝勒爷的格格,如何好夸赞其他男子。且还是当着贝勒爷的面,那叫贝勒爷能高兴吗?”郑嬷嬷立刻道,心想着自家格格有时候还真是有点糊涂。

“嬷嬷!”惜珺这下真开始担心了,本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四爷就是小心眼的,可现在她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对他要求“过甚”了。毕竟这个年代可不是自己后世的那个年代。

“格格,可不能在这个上面犯糊涂了,若是叫贝勒爷觉得格格心里对旁人好,那可是不得了的。”郑嬷嬷十分郑重地说道。

“嬷嬷,我知道了。累了,我要睡觉了。”惜珺嘴上应道,心里仍旧觉得委屈,伸开手打了一个哈欠。

“格格还没用晚膳呢!”郑嬷嬷提醒道。

“哦,对,还没用晚膳呢。吃还是要吃的,一餐不吃饿得慌。”惜珺回过神来道。

青棋和抱琴将惜珺的晚膳提了过来,一边为她布膳,一边道:“格格,明日就是上元节,今日中午福晋那边派人过来传过话了,说是明日正院举办了赏灯宴。”

惜珺想到四爷曾经答应说上元节带她去看灯的,可刚刚又与他别扭上,也不知道这个承诺还兑现不兑现,遂道:“福晋这般用心,自然不能不去。”

“可是,贝勒爷那日不是说要带格格出去看灯的?”青棋提醒道。

“贝勒爷和福晋,都是这府里头的主子,都在你家格格的头上。他们的话,我一个也不能不听。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惜珺突然烦躁地道。

几个丫鬟还从没见过惜珺发过火,对她们也甚少大声呵斥,突然监她如此,俱都屏气凝神,不敢动弹了。

刚刚,就在刚刚那么一瞬,惜珺知道自己有点破功了!自己虽然穿着这个时代的衣裳,可是神态和语气肯定是后世的自己!

本来今日她还觉得很高兴,能跟着四爷一块儿出去,可没想到四爷居然还是嫌自己在外面抛头露面了,实在是封建大男子主义作祟!

这一晚,惜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惦记着明天四爷到底会不会带自己出去看灯呢?

那厢,四爷躺在床上也睡不着!

刚刚回到前院,苏培盛就过来禀报,明日福晋要在正院办一个元宵宴,实则也是替自己送行。

四爷自然还记得答应了惜珺,带她出去赏灯的。可是今日那个小东西居然敢对自己甩脸子!可恶!

外头,苏培盛守夜,侧耳听着里头的动静,知道四爷这是没睡着。

“苏培盛,倒茶!”屋子想起了咚咚的声音。

苏培盛连忙脱开裹在自己身上的毛毯,从榻上爬起来,快速走到四爷卧房的门口道:“贝勒爷,奴才进来了。”

苏培盛走进屋子里,先去蜡烛台前,剪了剪灯芯,然后才走到桌前给四爷倒茶。

“贝勒爷,您喝茶!”苏培盛端着茶杯走到四爷床头道。

四爷已经坐了起来,从苏培盛进屋起,他就已经盘着腿坐在床上,一脸严峻。

“苏培盛,你说,爷明日要带钮钴禄格格出去看灯,但是福晋明日晚上又有元宵宴。怎么弄?”四爷虎声虎气地道。

苏培盛一愣,心道:原来,贝勒爷是在为明日到底陪谁而睡不着呀!

“贝勒爷,福晋的元宵宴完了,您再带钮钴禄格格去看灯也成啊。反正上元节的灯可是要好几天了。明日的灯只怕要彻夜不熄了。”苏培盛脑筋一转道。

“嗯,就这么办。明日你早早跟爷安排下马车,知道了吗?”四爷很满意地道。

“是。贝勒爷放心。”苏培盛将茶杯递到四爷手上,松了一口气。四爷这睡不着,他也不能在外面睡踏实。

待四爷喝完水后,苏培盛这才收拾妥当后,便退了出来。他忍不住搓了搓手,心里琢磨着四爷刚刚的那几句话。

这钮钴禄氏可是入了贝勒爷的眼了,四爷为了她与福晋元宵宴之间的抉择就弄得睡不着了。

四爷静静地躺在床上,还是没有睡着。他想起吴济昌与自己所说的那些话,心里就仿佛被堵了淤泥一般,怎么也敞亮不起来。

康熙派四爷与太子一块儿出巡江淮两地,这摆明了就是让自己做好太子的左膀右臂。可是太子身上的那些事情,四爷也知道。只有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四爷心里才明明白白地觉得,太子日渐不像样子了。可是皇阿玛,似乎没有动太子的意思!

四爷只觉得迷雾重重,他闭了闭眼睛,努力挥去脑中的那些杂念,又开始想与十三在老九别院里所看到的那些事情。

老九这些年来通过他的银号将生意做得很大,没想到他们还插手了私盐的事情,简直是无法无天,利欲熏心了。

四爷想到这些,突然脑壳疼起来。他以前就有头痛的老毛病,这一疼,惊得四爷立刻又烦躁起来。

“苏培盛!”

刚刚没还躺安生的苏培盛又一次如唐璜一般弹跳了起来,立刻汲上鞋子匆匆跑到四爷房门口。

“爷!”

“头疼,去唤秋大夫!”

“贝勒爷,今日秋大夫出府了,明日是上元节,秋大夫就今晚回去了。”苏培盛连忙道。

四爷想起了,的确有这么回事,现在再去把人叫回来,也有点麻烦了。

“进来更衣!”

苏培盛揣着小心进去伺候,心里暗暗又感叹:贝勒爷今日这是怎么了?

他一边为四爷更衣,一边就在想:贝勒爷这么晚,然道是要出去看大夫?

“去钮钴禄氏那里,前面带路!”四爷沉着脸道,“她懂点医术,看看她有没有法子治爷的头痛。”

苏培盛那里还敢置喙,连忙去提灯带路。

那厢,惜珺已经洗好上了床,也还没有睡着,抱了一本书在床上看着。外面守夜的丫鬟都叫她赶去睡觉了。

第0102章 求安慰

四爷已经走了进来,门口都没人禀报一下,惜珺只听到有人走进来的动静,便放下书,朝着外面道:“是谁呀?还不去睡?”

外面的丫鬟一个个都没动静,显然都睡熟了。四爷一边走,一边就心道:这院子里的丫头们也该整治整治了,都跟她一样没规矩!

待四爷走进惜珺的屋子里,只见小格格撩开了纱帐,身穿一身粉红色的亵衣盘腿坐在床上呢!

“爷怎么来了?”惜珺努力秉着一副惊喜表情道。

四爷径直走到小格格的床前,看着她,突然道:

“爷今日有点头痛,秋大夫回家去了,临时也寻不到可以帮忙缓解爷头疼的,你不是看了很多古方吗?有办法吗?”

“爷头疼?具体是哪里?”惜珺立刻从床上下来,汲上鞋子,忙问道。

四爷瞧着她的神色,心里觉得舒坦了一些,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道:“这里!”

“那妾身跟贝勒爷揉揉吧。现在妾身也不知道贝勒爷为何头痛,只能先用物理治疗法来揉揉,看看能不能缓解。”惜珺道。

“物理治疗法?”四爷道。

“对呀,就是直接作用于人体的皮肉上的针灸,按摩,冷敷,热敷等都是物理治疗。”惜珺道。

“更衣!”

四爷突然道,然后扬起了手,明显是示意惜珺去为他更衣。

惜珺见状,便柔顺地上前为四爷揭开纽扣。她的身高只到四爷的下巴,此刻正在认真地解那纽扣,压根也没看到四爷脸色的神色。

四爷心里那点不舒坦,此刻才渐渐消融了。他突然收紧长臂,搂住了惜珺的腰身。

“爷别闹!”惜珺正在认真地替四爷解开纽扣,突然被四爷这么一搂,惊讶地道。

四爷低头就朝着惜珺的脸上吻下来,惜珺连忙用双手挡住四爷福身下来的胸膛,急忙道:“妾身肚子不舒服,可能是要来葵水了。”

四爷顿住嘴上的动作,看着小格格,眉心突然耸动了一下,冷了声音道:“你的葵水上个月不是十五吗,到现在才过了十几日,怎么会?”

惜珺见四爷明显是识破了自己刚才的谎言,顿时有种无语的感觉:这个男人,怎么什么事情都记得这么清楚?

四爷见她沉默,那就是说她默认了刚才对自己的谎言,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怒火。

四爷自小就最讨厌别人欺骗自己,尤其是他想要好好对待的人。

四爷松开手,猛地将惜珺大横抱了起来,然后朝着床上扔了下去,接着整个人就朝着她压了下去。

惜珺被四爷这样突然间扑倒,吓得魂都快飞了出来,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

“当着爷的面就敢信口开河?哼?”四爷压着惜珺,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双眼死死地盯着身下的小格格。

“爷,妾身错了。”惜珺立刻睁大眼睛看着四爷,然后仰起头,亲了四爷的下巴。

四爷整个人僵住了,因为还从来没有女人这样主动地亲吻他。

没人敢呀!

伺候他的宋氏李氏,甚至福晋,还有那几个侍妾,哪一个不都是低垂着眼眸,柔顺安静地等待着他的临幸?

四爷眼里的冷意陡然间渐渐收了去,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刚才为啥要欺骗爷?然道,你不想爷宠幸你?”

惜珺委屈地道:“不是,爷刚刚不是头痛吗?”

四爷被她这么一问,顿时有点尴尬了,然道他能承认自己刚刚是色心起来了,忘记了头痛?实在说不出口呀!

四爷陡然又觉得头痛起来,说道:“爷现在又有点头痛了。”

“过来,盘腿坐在床上,妾身为你按摩按摩!”惜珺道。

四爷从惜珺身上下来,盘腿坐在了床上。惜珺跪在床上,挪到了四爷的身后。

“爷,您以前就有头痛的毛病吗,多长时间了?”惜珺伸出两只雪白的纤手,一边一只,拿中指按着四爷的太阳穴的部位开始轻轻地揉了起来。

“老早就有这个毛病了。也看了不少大夫,都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杨太医只说爷是心事太重,才导致大脑思虑过多而头痛。”四爷闭着眼睛,脑袋随着惜珺的手的摇动而晃动道。

“爷如是动脑太多,的确可以引发脑部缺氧而头痛的。现在舒服了一点吗?”惜珺道。

“恩。舒服了不少。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对了,弘晖那时,也是你为他揉穴,才让他听话喝药的。”四爷道。

“妾身跟爷翻翻古方吧。看有没有治疗头痛的老方子。”惜珺道。

“好,你替爷找找。若是真把爷这头痛的毛病治好了,可是要记下你的功劳。”四爷道,“不过,你还没有回答爷,刚刚为何撒谎自己葵水来了?”

“妾身看贝勒爷头痛,不易进行消耗精力的事情了。所以妾身才那样说的。”惜珺说道。

四爷一愣,刚刚他见惜珺有意欺骗自己,确是很生气,此刻听她这样解释,顿时像吃了一块很甜很甜的糖一般。

惜珺见四爷不说话了,便也不做声,继续为他按摩太阳穴。

“明日等福晋的元宵宴结束后,我们再去街上看灯去。”四爷突然道。

“哦!”惜珺勾起唇角道。

“贝勒爷,若是妾身找到了古方,治疗贝勒爷的头疾,贝勒爷会信任妾身吗?”惜珺问道。

“当然相信。”四爷不假思索地道,其实这样的他,连他自己都有点不适宜了。

“为什么?妾身可不是名正言顺的大夫,贝勒爷就不怕妾身给贝勒爷治坏了?”惜珺试探地道。

“你所看的书可都是太医院的藏书,上面记在的方子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四爷道。

“那贝勒爷相信的是古方,而不是妾身呢!”惜珺道,“不过贝勒爷肯让惜珺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已经是很大的恩情了。妾身不应该得陇望蜀,人心不足。”

四爷勾起唇角道:“你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应该也没有胆量来在爷身上试药。”

“贝勒爷聪慧。”惜珺赞叹道,心里暗暗道:四爷到底是四爷,其实事情从没有脱离过他的掌控。

第0103章 四爷的打算

翌日,四爷难得没有起早床,陪着惜珺一块儿睡到了晨时。因为昨日,惜珺跟四爷说,他的偏头痛乃是长期殚精竭虑所致,若是想要治好,必须强迫自己休息好。

四爷觉得“强迫”两个字用得很好,别人觉得难以办到的难事,比如早起,对于他根本不算什么,现在让他晚起,那才真地需要他自己“强迫”自己了。

“贝勒爷,不如让这里的丫鬟伺候您起身吧。回回都要苏公公特意喊前院伺候的人来伺候,也怪麻烦的。”惜珺道。

四爷点点头,说道:“今日爷没什么事,吴先生那边有戴铎照顾着,还有那个陈大夫,暂且可以放心了。”

“拿贝勒爷今日不用去福晋那里?”惜珺试探地问道,“今日是元宵节,福晋又要举办元宵宴,为贝勒爷践行呢!”

四爷略略一思忖,说道:“经你提醒,爷想起来了,还得去前院安置安置几个阿哥教学的事情。”

惜珺知道四爷所说的是大阿哥和三阿哥的事情,便道:“那妾身叫她们去为贝勒爷准备早膳!”

四爷点点头,抬手在惜珺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心里暗暗道:钮钴禄氏,聪慧得很!

惜珺让抱琴和玉书伺候着四爷起了身,自己则和青棋商量了四爷的早膳,然后她才在蒹葭和研墨的伺候下穿衣洗涑。四爷在惜珺这里洗漱,吃了早膳后,便回了前院。

惜珺便一个人去了书房,让几个丫鬟不要进去打搅。她的确想起了几个治疗偏头痛的古方,只是她不清楚四爷的病因到底是因何而起,不敢贸然给四爷诊治,而起毕竟自己会看病的本事还没有露出来,现在露得太多,怕给四爷吓到了。

惜珺知道四爷本打算今日就留在自己这里的,但是她还是给拒绝了,因为不能太招人眼睛,今日毕竟是十五,还是正月十五,四爷必须去正室那里的!所以四爷才在起床的时候,刮了惜珺一下,那就是夸她机灵懂事呗!

那厢,福晋已经开始跟周嬷嬷商议今天晚上元宵宴的菜单了。其实这菜单早就拟好了的,只是福晋怕出什么岔子,一而再地查看。戴着赤金镂空护甲的手在那张菜单上一一划过,黄金的光芒虽然名贵,但却显得有些生冷。

“福晋,前院派人传话来,说贝勒爷中午来用膳。”周嬷嬷道。

“今日是十五,贝勒爷应该来的。”福晋并没有停止查看菜单的动作,只是说了这几个字道,“在宫里头,他都没与我同过床。”

“福晋,依着老奴看,星辉的次子与二格格的事情,还是算了吧。您为了这事与贝勒爷僵持上了,不值得。”

“其实也不是那件事。贝勒爷如今缺乏看不懂了。他突然冷了李氏,冷了苏氏,独独将恩宠放在了那个钮钴禄氏身上,看来是有缘故的。”福晋道,“如今我阿玛日渐衰老,在朝中的威望大不如从前。贝勒爷为何不肯答应那幢婚事,也是觉得乌那拉那的门楣不够显赫罢了。”

“福晋,贝勒爷如何想,老奴不知道,老奴只知道您可是四福晋。现在咱们大阿哥的身子好了,您就将心思好好放在大阿哥身上。”

“那是自然,不放在他身上又如何。这个孩子,简直让我操碎了心。”福晋道,“好在他还算争气,在学习上很是用功。”

“可不是,咱们大阿哥可是得了贝勒爷好几次夸赞呢。”周嬷嬷也跟着笑道。

“今日这场元宵宴得办得妥妥当当的。贝勒爷这一次出门,时间可不会短。他只带钮钴禄氏,而且并没有赐给她避子汤,兴许回来的时候就不是一个人了。嬷嬷,该防备的还是得防备。选一批奶口吧,兴许能用得上。”福晋道。

“是。”周嬷嬷看着乌拉那拉氏的鬓角,坚定地道。

东小院里,李氏正在试穿新衣服,她如今已经六个月的肚子了。原来的衣服很多都穿不上了。

“侧福晋,这件衣裳裁剪得真好看,您看,,正好把肚子遮住了,这里还显出一点腰身来。”绿珠奉承道。

昨日绿珠跟着惜珺到了那个侧门口,看到了四爷,回来禀报给李氏知道,她便一直心情不好。直到现在,李氏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准备今晚上所要穿的衣服和首饰,心情才算好一点儿。

“恩。这个颜色曾得贝勒爷的称赞,他说我穿这个颜色显得肤色白,好看。”李氏看着古色古香的铜镜中的自己道。当她得知惜珺女扮男装,居然是得了四爷的准许,而且还一块外出后,内心嫉妒得快要发狂了。

李氏得宠了小十年,她已经习惯不了这种见不到四爷,备受冷落的日子了。今晚,她决定一定要在四爷面前显露一下,让他记起曾经的李氏如何美艳。

“侧福晋好看得很。奴婢瞧着都觉得心动。”绿珠继续奉承着,“那钮钴禄氏算什么,不过是刚刚开了葆的,哪里比得上侧福晋的风情万种。”

“可是,花开得太过了,紧接着就是败落的时候了。”李氏看着镜中的自己,其实也才二十多岁,虽然生了两个孩子了,可是身材保养得极好。

“侧福晋,这日子还长着呢。奴婢觉得,您也不必急在这一时。正院那一位能坐看钮钴禄氏做大吗?”蓝芯道。

“她应该不会。好,咱们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反正我可是有三个子嗣了。贝勒爷的子嗣本来就少。”李氏低头看着自己如铜锣般大小的肚子,低头又对着肚子里的孩子道,“你可要争气,一定得是个阿哥!”

那边,耿氏也在屋子里比划着一件衣裳。今日可是难得能见到四爷的日子,即便如她一样不得四爷恩宠的女人,也忍不住开始想让四爷侧目。

“格格,您不如穿这件紫色的吧。奴婢觉得您穿紫色的好看。”丫鬟秋萍道。

耿氏看了看那间紫色的旗装,其实很早就做好了,自己一直没穿。

第0104章 元宵宴

经过一番寻找,惜珺终于找到了一个古方。不过这个方子上的几味药材全都是不易得的。

惜珺又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太懂得医术,所以他也不能直接去问秋大夫要。于是,惜珺决定自己有机会在外面寻寻,然后再给四爷用,反正他的头疾也不急在这一时。

“格格,二小姐又让人递了信进来了。”青棋走到门口,敲了敲门道。

惜珺闻言,随即道:“拿进来我瞧瞧。”

青棋这才敢推门进来,将惜琴的信交到了惜珺手上。

看完惜琴的信后,惜珺微不可闻地皱起了眉头,想起之前这个二妹妹的种种,便忍不住道:“这信拿去烧了吧!不用回信了。”

青棋见惜珺这般说,一边接过那信,一边问道:“二小姐怎么了?”

“她跟我说想我了,意思还想进来住。罢了,我就当一回恶人吧。不然再让她进府。再说,不日我就要陪着贝勒爷出门了,她进来住着,也不合适。”惜珺道。

“格格说得极是。要奴婢说,格格以后还是不要再接二小姐来了。奴婢都瞧出来了,二小姐只怕是起了心思,况且她已经是定了亲事的,如何好在府外久住,这不是惹人闲话!”青棋道。

她是惜珺身边一等一的大丫头,说话也比其他人随意些。

“正是这个道理,所以我让你烧了这份信,权当我没收到。她若是要怨就让她怨吧。”惜珺道。本来她对惜琴也只是看在她是原身的二妹妹,其实心里也没多少感情。

青棋点点头,去了膳房去烧信。惜珺见古方已经找到,她便出了书房,吃了一个清清静静的午膳后,便让丫鬟拆了头发,脱了衣裳好好睡。反正晚上还要福晋的元宵宴,然后还得跟四爷一块出去看灯,都是耗费体力的事情,必须得养足精神。

这一觉睡得挺沉,再加上冬末的太阳本就不是很强烈,很快就渐渐黑了。

“格格,今晚您想穿哪件?头上戴得贵重一些,还是简单一些?”青棋正坐在床上,仍旧不太想起来的惜珺道。

“今日是福晋出风头的日子,穿那么鲜亮做什么,往普通地穿。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出彩!”惜珺睁开眼道。

“是,那头上就戴一点压头花,反正格格也不想戴很贵重的东西!”青棋笑道,伸手将惜珺从床上搀扶起来。

抱琴和玉书连忙开始打水来给惜珺洗脸,然后就开始盘发了。青棋在衣柜中寻了一件蓝色的旗装,既然承托她肤白的特点,又不是很引人瞩目。

“青棋,你等会儿陪我去正院,然后再跟我一块儿随着贝勒爷出去看灯。其他人统统都有荷包。郑嬷嬷已经预备好了的。你们等会儿自己去拿!”惜珺坐在梳妆台前说道。

“是,多谢格格。”几个丫鬟喜笑颜开。惜珺对她们向来大方的,凡是过年过节都会有荷包,有时是金瓜子,有时是小首饰,有时是银子。

待伺候完惜珺穿戴后,青棋一看座钟上的时间,连忙说:“格格,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去正院了。”

自从福晋那次请安后,惜珺也是七八日未来正院了。她扶着青棋的手跨过正院的大门,便看到正屋前的那个花厅四周摆满了照着玻璃罩子的灯。花厅的四周都摆着一些菊花、石榴花一样的盆栽,都开着有银盘大的花盏,绿油油的叶子衬着,姹紫嫣红。

花厅里站着几个衣着鲜亮的女子,穿着的各色的衣裳比那些花都还有争奇斗艳,正是宋氏、苏氏和耿氏她们。那花厅前有一个小戏台,台上正咿咿呀呀唱着,台下那些女眷们看戏说话,谈笑声与莺莺呖呖,夹在戏台上的丝竹声嘈嘈切切。

“钮钴禄妹妹来了!”宋氏最先看到惜珺,连忙跟她打了个招呼。

其他几个人也朝着惜珺看了过来,见她穿着一般,并没有精心打扮,心里暗暗诧异,就连宋氏都打扮得焕然一新似的,毕竟今日是见四爷的日子。

“宋姐姐好,耿姐姐好。”惜珺笑着对她们回礼,独独没有对苏氏见礼,因为她一直就冷眼瞧着她,并未施礼。

“钮钴禄妹妹这是受了贝勒爷的恩宠,眼睛里都没有我们这些人了吧?”苏氏见惜珺不跟自己打招呼,果然阴阳怪气起来。

惜珺心里冷笑一声,端起意思笑容道:“苏姐姐身子可是养好了?”

“好了,好得很。贝勒爷派人给我送了很多补品,福晋也是,吃得我都吃不下了。身子若是再养不好,岂不是对不起贝勒爷和福晋那番心意?”苏氏故意将四爷送去赏赐的那几个字咬得重重的。

惜珺一笑道:“苏格格骤然没了孩子,贝勒爷和福晋自然怜惜。”

“侧福晋来了!”耿氏看到门口来了李氏,说了一句道。

众人这才都回头去看门口,果然是一身玫红色旗装的李氏。虽然已经有了快六个月的身孕,可是李氏穿上这一身,居然不是很显怀。

“侧福晋这一身,简直仿佛年龄了十岁似的。妾身都不敢认了。”苏氏率先对着走进的李氏道。

“就你这张嘴会说!”李氏笑道。

宋氏等立刻朝着李氏行礼,惜珺也跟着行礼。

“各位妹妹今日都打扮一新,瞧着真是好。”李氏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滑过,最终在耿氏神色停留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惜珺。

“今日是元宵佳节,我等自然也要打扮一新,才不愧对这元宵佳节。”宋氏道。

“今年福晋安排得真好,戏班子还留在府里头?”李氏侧目看向花厅前搭起的那个小戏台,只见上面立着两个身穿粉衣的戏子,俱都是女子。

“是呀,今年福晋可是用心了。听说贝勒爷不日就要出门了,少不得身边要带人,只怕今日就会说起此事。”宋氏接口道。

在这里,也只有她够身份跟李氏招架几句,其他人自然都没这个资历。虽然宋氏没有半子半女,可她已然是四爷的第一个女人,这个身份也让她在这后宅里有立足之地。

第0105章 莺莺燕燕

“钮钴禄妹妹,今日穿得倒是雅淡!”李氏撇开宋氏,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惜珺身上。其实她从进大门那一刻起,远远瞧着这几个女人,目光就一直在打量惜珺。

“多谢侧福晋夸奖。侧福晋美艳不可方物,真叫妾身开眼了。”惜珺装作听不懂李氏话里的讥讽,反而夸赞她一句道。

李氏的眼里分明没有多少温度,可是嘴角仍旧是噙着一股笑意道:“钮钴禄妹妹这张小嘴可真甜,怪不得这么得贝勒爷喜爱。各位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

惜珺自然知道,李氏这是在给自己拉仇恨值,不过她本就不打算跟这后宅里的女人们姐姐妹妹,也并不畏惧李氏的煽风点火。

“要论嘴巴甜,任凭谁也不是侧福晋的对手。侧福晋当初在贝勒爷跟前,嘴巴可真甜。”宋氏似笑非笑地说道。

李氏一侧目,斜了她一眼,分明就是警告:宋氏今日屡次挑衅,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各位,福晋请大家进屋去吧。外面风大。”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从抄手游廊里走了出来,对着李氏等人一福,笑道。

“翡翠,福晋今日准备得这么热闹,真是有劳福晋了。”李氏朝着这丫头一笑道。

“侧福晋这般喜欢,我们福晋就想着让各位主子能过来好好过个节呢。”翡翠道。

众人随着翡翠往福晋的正厅走去,四福晋坐在正位上,元宵宴正在侧间里准备着,四爷还没有来,自然得等四爷来了才能开宴。

众人依着位分在福晋面前站定,然后齐齐行礼。惜珺因为来得最晚,自然是站在最后面的。

“各位姐妹起身吧!都坐下,今日是上元佳节,大家伙儿都别拘着了。”福晋道。只见她身穿一件秋香色的旗装,头上戴着金累丝镶嵌东珠的钿子,十分雍容华贵。

福晋的目光一一从各人身上扫过,细细打量着每个人的穿着。当福晋的目光落在惜珺身上时,也跟李氏一样,心里觉得她穿得过于普通了些。

“钮钴禄妹妹,今日倒是别出心裁。最近你伺候贝勒爷多,可要当心些。这冬末春初的天,一天热一天冷的,最容易着凉。”福晋笑着对惜珺道。

“多谢福晋体恤,妾身记下了。”惜珺只好道,心里却听明白了福晋这番话的意思,居然与李氏一样,也是挑起众人对自己的嫉恨。

“福晋今日真是端庄大气,气度非凡,让妾身自愧不如!”李氏突然对福晋道。

福晋瞧着李氏身穿得那样显眼,肚子里还有孩子,心里怎么可能舒坦,只是淡淡地道:“侧福晋还是多年如一日,只是如今怀着身子,可要当心些。”

看着李氏还能这般光鲜地站在自己跟前,乌拉那拉氏心里就恨,但此刻她只能压下心底的恨意,装作一派温和。

“多谢福晋提醒,妾身记下了。”李氏端着侧福晋的架子,少有地恭敬地对福晋道。

“宋氏,你最先伺候贝勒爷,如今也不过二十几岁,还是要好好调养好身子,好为贝勒爷繁衍子嗣。”福晋道,“莫要偷懒,她们到底年轻。”

“是,妾身记下了。”宋氏连忙对福晋。

正在这时,四爷从外面来了。众人立刻随着福晋起身迎候。四爷从门口进来,在众位妻妾的恭候下走了进来。他目不斜视,一直走到福晋身侧。

“妾身给贝勒爷,被福晋请安。祝贝勒爷,福晋上元佳节万福金安!”

“都坐下吧。今日爷借着这个机会有一些事情要讲讲。”四爷道,说罢便和福晋坐在了正位上,各人依次又坐下了。

李氏的眼眸自从四爷进来,就一直跟随在他身上,可四爷偏偏就好像没看到她一样。

李氏心里暗暗吃紧,自己今日精心打扮一番,可四爷却连看上一眼也不看呀!

“贝勒爷,不如我们便看戏,便用膳。各位妹妹想必也没有用晚膳,可别饿着她们了。”福晋道。

四爷一扫众人,自然看到坐在最末尾的惜珺。

“也好,那大家就入席吧。”四爷道,总是要吃了这顿元宵宴的。

原来侧间正好在那个花厅的另一边,那戏台也正好对着侧间的大窗子。

一边吃席,一边听戏,这是元宵宴的一贯方式。

“贝勒爷,妾身敬您一杯。祝贝勒爷身体康健!”李氏终于坐不住了,率先给四爷敬酒。

四爷这才看了李氏一眼,只见她今日穿得十分显眼,仍旧是最能承她肤色的玫红色。

多年前,四爷的确很喜欢李氏穿这一身玫红色。当时最先伺候的宋氏如同软柔温顺的垂柳一般,而李氏则明艳美丽,如同一朵鲜红的芍药,招人喜欢。可现在,李氏虽然并没有老去,可目光再也不是当初那般清澈稚嫩,风情似乎比往年更盛,可看在四爷眼里,娇娆造作多于真情实意,已然不复当年的李氏了。

“你怀着身子,怎么还可以喝酒!”四爷蹙了蹙眉头道,“怎么越发没有分寸了?”

福晋听见四爷斥责李氏,心里感到一阵痛快。

李氏见四爷这样当众训斥自己,顿时委屈得热泪盈眶,娇道:“妾身这杯不是酒水,只是妾身见着贝勒爷,一时激动而已。”

四爷微微平息心境,对她道:“今日爷就趁此机会与你说吧。三阿哥明日就从你屋子里移到前院去。由爷亲自安排人照顾。你好好养胎,生下孩子。”

李氏没想到四爷居然要将三阿哥带离自己身边,顿时急忙道:“贝勒爷不要,不要带走三阿哥。”

众人静了下来,福晋听闻四爷突然这样说,原本见李氏被训而痛快的心更加高兴了。贝勒爷终于厌了李氏。

“李氏,你无需再多说了。三阿哥已经要到了开蒙的时候。若是留在你那里继续养下去,不知道养成什么样子。你若再这样,生下来的孩子也不要养了。”四爷严峻的脸上没有半分怜意,因为李氏所做的事情,已然让他餍足了这个女人。

第0106章 带耿氏

李氏骤然不敢再哭了,因为四爷能在这样的场合说下这些话,自然是经过考虑了的。

除了福晋,宋氏见到这一幕,也觉得无比的舒坦。李氏总算是失宠了,这些年,她就没少磋磨自己。

李氏自然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异样的目光,瞥见宋氏嘴角的笑意,突然明白了为何她今日敢三番两次挑衅自己了。

惜珺心里自然明白,李氏就是导致苏氏落胎的元凶,如此处置她,已然是避重就轻了。

“贝勒爷,这是体恤李妹妹要生产了,一个人是难以照顾两个孩子的。”福晋说道,“贝勒爷,今日众位姐妹都在,不如您再选一位带去路上照顾,钮钴禄妹妹一人怕是难以照顾好贝勒爷的。若是有个什么不适,还有个人在旁边照应。妾身知道贝勒爷这次是跟太子爷去做大事情的,可钮钴禄妹妹只怕也是第一次出远门,难免会有个头疼脑热的,贝勒爷到时候未必有空闲照顾。妾身的意思就是再跟去一个人,她们互相之间也能彼此照应呢。”

福晋见李氏大局已定,立刻转向今日她举办这个元宵宴的真实目的上来。四爷要出门的事情,并没有跟其他人说,至今也只有惜珺和福晋知道四爷的决定。

众人听福晋这样一说,果然都很惊讶,各人心里各番心思。如今李氏被四爷当面斥责,显然日后生下孩子也不会复宠,那现在就是最好的空档期。若是能在这个时候乘机能在四爷心里占据一定的位置,是再好不过了的事情。

惜珺听福晋这样一说,心道:果然福晋只怕早就看自己不顺眼了!

四爷侧目看了一眼福晋,说道:“既然福晋开了这个口,那就耿氏。跟着去,路上也有个照顾。”

本来他是不打算再带人去,可刚刚乌拉那拉氏那么一说,四爷一是看在今日是上元节,又是福晋的地方,当着这么多妾室的面博她的情面,怕是日后又会有人学李氏,这是四爷自己也不想要看到的。他不能让别人说自己宠妾灭妻。但凡沾上这个,只怕落到皇阿玛耳里,那也是很不好的印象。二则,听福晋这么一说,四爷觉得的确有必要再带一个人出去,若是路上遇到什么,他的确到时候分身无术。耿氏一贯在后宅里沉寂无宠,瞧着也不是个多事的人,故而四爷就点了她。

耿氏一听这话,顿时一股无法相信的感觉充盈在脑际。她今日听了丫鬟的话,穿了一身淡紫色的旗装,头上也特意装饰了一番,然道真地是这番变化吸引了四爷的注意?

宋氏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她今日也是特意打扮过了的,虽然福晋曾经派人给她递话,让她抵制李氏,便会帮她复宠,甚至也将四爷要出门的事情透露给她知道了。所以,宋氏今日才敢屡屡与李氏较劲,也知道福晋会在今日提起四爷出门的事情,隧道就将自己推出去的。

苏氏听完,脸上的表情未动。她本就知道,自己与李氏是一条船上的人,李氏如今被四爷责罚,自己必然跟着受连累,再者自己“小产”刚好,也不可能跟着出去。而且,她心里开始盘算一个更大的设想,四爷出门,反而让她觉得自己想要实现的那件事情更有希望了。

福晋只觉得脸上一扫,四爷虽然答应了,可是却是耿氏,并不是她中意的宋氏。为了打压李氏,防范钮钴禄氏,她到更情愿宋氏复宠。一则宋氏的性子,她早就看透了,光长了一张漂亮的脸,性子柔弱胆怯,却又生性多疑,这样的人好掌控。二则宋氏出身低微,即便四爷宠幸她,即便生下子嗣,她也不能与自己抗衡。所以福晋这才决定推宋氏上位,好歹她是四爷的第一个女人,四爷对她应该还有一点余情吧!

可现在,四爷却已经说了耿氏,福晋知道自己不能再推宋氏了,只好顺着他的话道:“耿氏,贝勒爷这是信任你,你好好随着一块出去,一路上好生照顾好贝勒爷,知道了吗?”

“是,多谢贝勒爷和福晋的信任。妾身一定尽守本分,一定不让贝勒爷和福晋失望。”耿氏连忙站起来,行礼道。

惜珺一瞧是耿氏随着自己出去,这心里也觉得合适。耿氏一再与自己示好,上次还让自己教她习字,瞧着也似其他人那么不好相处。

众人这又才继续吃席看戏,只不过有的人味同嚼蜡,有的人却欣喜异常,其子滋味,自是不同。李氏不甘心就这样被四爷压制下去,看了看一旁的苏氏,突然对四爷道:“贝勒爷,您还记得苏妹妹以前可是唱青衣的。她的戏才叫好。今日趁贝勒爷雅兴,不如让苏妹妹唱一段?”

苏氏猛然间被李氏这样推出去,心里暗暗惊讶,可是面上自然不敢露出半分不悦,见四爷瞧向了自己,连忙道:“妾身只是好久没唱了,怕是没有以前那样唱得好了,贝勒爷若是不嫌弃,妾身愿意为贝勒爷再唱一曲。”

四爷瞧着话说到这里了,觉得也没什么大碍,这个苏氏当初的确是唱青衣出生,自己当时也的确被她的扮相和唱功所吸引,便道:“你且去试试吧。”

李氏勾起一抹笑容道:“苏妹妹,不如我陪你一块儿去试妆?”

苏氏点点头,两人遂起身离座,往戏台那边去了。福晋瞧着她们,心里道:贝勒爷已经定了耿氏,你们再卖力,又如何?

那厢,李氏和苏氏来到戏班化妆换衣的地方,自然有奴才伺候着,与那班主说了意思。班主见着四贝勒爷了府里头的格格要唱戏,借用他们的衣服行头,自然不敢不给。

苏氏由着人伺候着换了一身穆桂英的行头,她原就是唱青衣的,一戴上行头,整个人似乎变了一番气质。

“妹妹真是宝刀未老,这一穿上这戏装,当初那个惊艳四座的‘小兰桃’又回来了!”李氏看着古铜镜子当中的苏氏,笑道。

第0107章 各番计较

苏氏看着镜子当中的自己,顿时也是精神一振,自己姿色甚好,为何就输给那个还没有长开的钮钴禄氏了?

“多谢侧福晋的这一句!不过贝勒爷已经定了钮钴禄氏和耿氏,似乎有点晚了。”苏氏道。

“不管晚不晚,总要在贝勒爷面前争一争的。若是你什么都不争,到时候贝勒爷都将你这号人忘记了,就如宋氏,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初她还是头一个伺候贝勒爷的,可因为性子柔弱无用,到头来连个子嗣都没有。”李氏满脸不屑地道。

一席话又将苏氏说动了,于是她细细开始描妆,想要给四爷一个惊喜。

李氏扶着蓝芯的手出去了,两人走进廊庑下,一阵花香拂面而来。

“春天快到了,然道我的春天再也不会回来了吗?”李氏此刻早没有了刚才在苏氏面前的精明,脸上少有地显出一股清冷。

“侧福晋,三阿哥搬去前院,对三阿哥来说,也好,您就安安心心地待产。奴婢瞧着贝勒爷只怕是对侧福晋起疑了,那个小康子死得蹊跷。”蓝芯压低了声音道。

“是呀,他死了,真是死得好。不然苏氏的那件事被贝勒爷知晓,只怕又是……”李氏接口道,但她突然脸色一变,说不出话来了。

蓝芯只觉得浑身发凉,与李氏想到一块儿去了。主仆两个对视一眼,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心中所想的意思。

“然道贝勒爷他,他杀的小康子?”李氏说道,嘴唇微微有些发抖。

“不然小康子怎么会死得不明不白?”蓝芯道,“贝勒爷这是想保护侧福晋呀!”

李氏脸上拂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笑意,说道:“是这样吗?可是我怎么觉得,贝勒爷对我的情义少得可怜呢?”

“是这样,侧福晋,不然贝勒爷为何要杀了小康子,分明是不想他说出什么来。奴婢觉得,贝勒爷这是气恼了主子,但是又不忍心处置,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告诫主子呢。”蓝芯激动地道。

“你让我好好想想。”李氏将信将疑地道,“不管怎么样,贝勒爷只怕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去我那里。”

“侧福晋,后宅的斗争永远不会停。咱们就暂且休养生息,暂收锋芒,以图将来。”蓝芯道。

那厢,苏氏画好了穆桂英的妆容,预备登场。

坐在屋子里的众人已经都停下了筷子,准备看苏氏的表演。李氏扶着蓝芯的手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众人却已经被外面戏台上的锣鼓声吸引了。

苏氏一身穆桂英的装扮出场,果然令人眼前一亮。四爷也忍不住将目光聚焦在了她身上。当初,这个苏氏就是以青衣扮相俊美从而得了四爷的亲眼的。今日,她重新披挂上阵,令人眼前一亮,自然也就勾起了四爷对她当初的印象。

“苏格格这青衣扮相还是这么好看。”李氏幽幽道。

福晋岂有不知道李氏这般在四爷面前抬举苏氏的用意,只好用眼神觑巡了李氏几眼,什么也没说。

众人一块儿接着听“穆桂英挂帅”。

“福晋,苏氏的戏还有几分火候。你们听完她这场,就散了吧。爷还有一点事情要做,先回前院了。”四爷对身边的福晋突然道。

“妾身恭送爷!”福晋连忙道。

其他人还没听到四爷与福晋的这番话,只见四爷起身,众人惊讶地纷纷起身请安。台上的苏氏见四爷已经先起身离开,顿时一只脚没站稳,差点摔倒。

四爷离开,众人也就没多少心思继续听下去了。惜珺先起身跟福晋请辞,接着便是耿氏。临到最后,只剩下了福晋和李氏坐在空荡荡的席面上,听着戏台上的咿咿呀呀。

“李妹妹身怀六甲,如何还熬得住?”福晋双眼看着戏台上的人,却对李氏道。

“多谢福晋挂心。妾身这不是看福晋一人在这里看戏,太孤单了吗,就想陪陪福晋。咱们也是许久不曾这样单独坐在一块儿了。”李氏眼里闪过一丝空寂,但又带着几分嘲讽道。

福晋转头盯着李氏,一字一句道:“李氏,你还有什么不知足!不过是一个汉官出身,小门小户家出来的。如今能坐在这里已经是天大的恩宠了。尽然还这么不安分!”

在众人面前,她们仍旧以姐姐妹妹相称,可在此刻,两人单独面对之时,再也不需要那层伪装。

“哈哈,福晋说的话可真真是天真。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不去争夺丈夫的喜好呢。福晋,你想让妾身安分,可是你又怎么不想想,光让妾身安分了,然道就没有人接着不安分么?”李氏一笑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福晋扫射一般注视着李氏,若是目光能杀人,此刻早就将李氏戳了七八个洞了。

“贝勒爷为何突然离场,其实福晋恐怖还不知道吧。贝勒爷可是让钮钴禄氏扮成男儿从侧门出去过的。兴许,现在,贝勒爷又带着钮钴禄格格出门了呢!”李氏咬牙切齿地道。

虽然李氏并不知道四爷要带惜珺出去看灯,可此刻她尽然能猜得八九不离十,可见李氏的心智也是不弱的。

福晋闻言大惊,脑中闪过好几个念头,狐疑地道:“你是想让本福晋对付钮钴禄氏吧,所以才这么说?”

“福晋误解妾身的意思了。妾身累了,不能陪福晋看戏了。”李氏伸开带着护甲的手,一旁的蓝芯连忙起来扶住她,“福晋就好好在这里慢慢欣赏吧。”

说罢,李氏公式一般地福了一下,便扶着自己的丫鬟出去了。

福晋肚子坐在空无一人的宴席上,回味着李氏刚刚那番话,心里突然如同打翻了茶油酱醋的瓶子一般,不是滋味。

她抬起手一挥,戏台上的戏文也结束了。她知道,自己终究无法让四爷喜欢上自己,自己能抓住的,唯有这个位置。

那厢,惜珺已经带着青棋来到了与四爷约定好的侧角门。四爷自然已经准备好了马车等在外面了。

第0108章 遇见

待惜珺与四爷坐上马车,青棋和苏培盛跟着马车夫坐在马车辕上后,他们便朝着地坛那里去了。原来每年,北京城最大的灯会就在那里举行。

惜珺披着一身烟霞色的披风,规规矩矩地坐在身边,顿时觉得不知道该跟四爷说什么。毕竟,刚刚四爷还坐在福晋身边,看着自己和一众小妾们,俨然主子的模样。这让惜珺觉得四爷身上有一种天然的上位者的气息,虽然不说一句话,可是自有一股子气场。

一阵阵清幽的龙涎香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夹扎着一股属于男人的味道,让惜珺一时之间静默了起来。

“地坛的庙会年年都是最大的,等会儿咱们下马车去瞧瞧热闹。”四爷道,“怎么不说话了?”

“妾身有点迫不及待了,今日能随着爷出来看庙会,也是爷的恩典!”惜珺老老实实地道,不得不说四爷的身份还是她的男人,更是主子。这让惜珺自然而然有一种对上位者的敬畏。

“你是怎么了,爷可不想听你说这些话!”四爷身手从惜珺的后腰线伸过去,环绕上她的腰,突地就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马车稍稍有些颠簸,惜珺在四爷的腿上微微有些摇摆。她的脸只好津贴在四爷的脑侧,两手也很自然地环绕着四爷的脖颈。

“妾身有点怕贝勒爷!”惜珺抿抿嘴巴,说道。

“哦,为何怕爷?第一次见你,你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呢。爷时常想起。”四爷勾起唇角道。

“贝勒爷是后宅女眷的男人,也是主子。纵然平日争锋相斗得厉害,可最后还是看贝勒爷的心意。妾身入府不久,就遇到了苏格格的事情。想想这后宅的日子可是不会安宁。贝勒爷有心护着一日,妾身就好一日,若是以后贝勒爷不护着了,妾身到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样了。”惜珺一咕噜,将埋在心头的那点担忧说了出来。她也知道,说这些给四爷听,其实不是上策。

四爷搂着怀里娇弱的女子,说道:“爷瞧着你是吃不了亏的,可机灵着呢。爷已经给某些人很严厉的警告了。你不是也看到了。”

惜珺自然明白四爷这番话的意思,心道:他到底也是念着李氏伺候了十几年,孩子都生过三,肚子里还有一个,以前怕也是真心宠幸过的,留着情面。

“妾身明白。”惜珺道,“爷,咱们可是过了十五就走?”

“恩。明日还要去太子那里,商议好了,不日就要动身了。”四爷道。

“妾身还是头一回下江南,可是要跟着贝勒爷出去见识见识了。”惜珺道。

“不过这次可不是去玩。只怕还要经历一些不好的事情。本来爷不想带耿氏的,可是福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好拂了她的颜面而已。”四爷道。他以前从来都不会跟自己的女人解释自己做任何决定的缘故,可此刻却跟惜珺说了,说完就意识到自己怎么会跟她解释,不由得心里觉得一惊。

惜珺自然听出了四爷跟自己解释为何要带耿氏的缘故,心里当然是高兴的,不过装作没觉察四爷的心意一般道:“耿姐姐跟我做个伴,路上便有人说话了。”

四爷瞧着惜珺天真烂漫的脸,忍不住低头轻啄了几下,说道:“耿氏性子一贯沉闷,应该是个好相处的。”

惜珺点点头,靠在四爷怀里,两人交头缠绵一阵,地坛便到了。

马车外人来人往的嘈杂声渐渐越来越清晰了,马车夫将马车停在了庙会的入口一颗大枣树下面。

四爷和惜珺在苏培盛和青棋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惜珺看到不远处一片热闹之声,忍不住也雀跃了起来。

“贝勒爷,咱们快走吧。”惜琴尽然忍不住道。

“走,咱们一块儿逛逛灯会。”四爷见惜珺果然高兴,自己也高兴起来。

惜珺走在前面,四爷跟在她身后,苏培盛和青棋便跟在四爷后面,四个人就这样往热闹的地方去了。

只见街道四处都挂着灯笼,各式各样,有兔子灯,龙灯,小猪灯,公鸡灯,当然还有中规中矩的八角棱面灯,圆灯,柱形灯。其中各种小贩交杂其间,纷纷叫卖着自己的南货。从京城四面八方赶来的游客,几乎人手一个灯笼提着。

“这兔子灯挺有趣的,咱们也一人提一个吧。”惜珺道。

青棋便和惜珺走到一处售卖兔子灯的地方,开始挑里面的灯。四爷和苏培盛跟在后面,四处打量街上的人。

“四哥,四哥!”

突然一阵叫声从他们身后传来。四爷回身一看,尽然是十三胤祥。

“十三,你怎么也来了?”四爷惊讶地道,自然也看到了他身后的十三福晋兆佳氏。原来,他们夫妻俩换了衣裳,也出来看灯。

四爷挺吃惊,这十三与他媳妇儿一直传言说是不睦,可今日怎么能一块儿出来看灯呢,看来关系也还可以呀。

“见过四哥哥!”兆佳氏一身普通妇人的打扮,朝着四爷福礼道。

“弟妹不必多礼。”四爷道,“十三,这人来人往的,你怎么一眼就看到我们了?”

“四哥在人群里就能脱颖而出,所以弟弟才能一眼看到,真是太巧了。”十三后知后觉地道,全然没看到四爷朝着他使的眼色。

原来四爷带着惜珺出来,并没有告诉旁人,这个时候若是给十三福晋看到了,兴许就会传到乌拉那拉氏的耳朵里去。虽然四爷并不是畏惧四福晋知道,可他却也不想给惜珺在后宅树立太多的敌对者。

“十三爷!”惜珺自然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回过身去看,自然也看到了十三爷。

“小嫂子!”十三道,不动声色地看了四爷一眼,这才看清了他给自己递过来的神色。

兆佳氏看到四爷身边站着的不是四福晋,也不是以前得宠的李氏,倒是个自己不认识的人,便问道:“四哥,这位是?”

第0109章 兄弟坦白

“兆佳氏,这位是四哥的钮钴禄格格。”十三只好自己介绍道,“她可是四哥的吉星,一来就让弘晖的身子康健了。”

兆佳氏是正福晋,惜珺是格格。自然兆佳氏不必跟惜珺见礼,但惜珺却要给兆佳氏行礼。

四爷道:“十三,今日你能跟十三福晋一块儿出来看灯,那四哥就不打搅你们的雅兴了。”

惜珺其实也不觉得在兆佳氏跟前,自己有什么不舒服。若是给了别人,或许觉得在十三福晋跟前会不自在,但是惜珺可是穿越君,自然没那份不自在。

“四哥,不如咱们一块儿看灯吧。既然碰到了,干嘛不一块儿呢。”十三一副中二青年的傻乐样,似乎听不懂四爷刚刚话里的意思。

十三福晋可是听懂了四爷的意思,便一拉十三爷的袖子道:“只怕四哥嫌我们了。”

惜珺一看兆佳氏的样子,也立刻明白了四爷的意思,原来他是怕自己在兆佳氏跟前不舒服,所以才不想跟十三爷一块的吧!

“爷,不如让十三爷和十三福晋一块儿吧。人多,热闹!”惜珺道。

四爷看了惜珺一眼,遂点点头,对十三福晋道:“十三弟妹,你可愿意与四哥的钮钴禄格格一块儿看灯?”

“自然愿意,四哥这是说得哪里的话。”兆佳氏一笑道。她看起来是个爽利的女子,怎么会和十三处不好呢?

按规矩,正福晋只怕是不会屑于与地位不对等的妾室相处的,所刚刚四爷问了一句。

惜珺也给兆佳氏拿了一个兔子灯,两人提着灯,走在最前面。她们本就年纪相仿,自然可说的话题很多,聊着聊着,便熟悉了。

十三爷和四哥跟在后面三四米元的地方,十三见自家福晋与惜珺聊得很投机,遂道:“小嫂嫂真是善解人意,你看,脸兆佳氏也能与她相处融洽。”

“我看十三弟妹很是通情达理,没有你平日说得那般无理取闹嘛。”四爷却笑道。

“四哥,她这是猪鼻子里装大葱——装相(象)呢!”十三道。

四爷被十三这句话逗得也破了功,说道:“就你没个正行。兆佳氏可没有你说得那般。十三,不是哥哥说你,你还是正经好好处,免得让皇阿玛听到!”

“反正我是个破罐子,干脆破罐子破摔。怕什么!”十三突然道,“自从母妃没了,他们可是没少欺负我,都是四哥护着我,才能出宫建府呢。”

“大过节的,你说这些话做啥。哥哥与你说你媳妇儿,你却说起他们!”四爷道。

“弟弟这不是生气嘛!四哥,弟弟的府上居然满是他们的眼线。当初出宫建府的时候,他们就只怕安插了不少人进来。哼哼,这是防谁呢!”十三咬牙道,一张俊脸被他夸张的表情弄得有几分喜感。

四爷也是暗暗一惊,面上未动声色,说道:“看来他们的手伸得挺长。这是爷府里头塞不进去人,打听不到消息,将爪子伸到你身边去了。”

“可不是,弟弟就觉得肯定是想从我这里打探四哥的事情。他们想得可真美!”十三翻了一个白眼道,“四哥,我听说,皇阿玛这次是让太子哥哥与四哥你去要账的?”

四爷压低了声音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这是康熙曾经叫了四爷过去说话,说的就是这件事,他本以为没几个人知道,可转眼居然就传到十三耳朵里了。

“四哥也知道?”十三看到四爷的神色,吃惊地道,“弟弟我是听大哥哥的人说的。”

四爷的神色嗖地凝重了起来,这件事本来是机密,可现在他和太子人都还没有出紫禁城,这消息就漫天跑了。

“看来四哥早就知道。”十三道。

“十三,这件事是皇阿玛交代的。说了不许声张,免得给那些人准备的时间。没想到还是瞒不住。”四爷道。

“四哥不用解释,四哥不说,自然有四哥的道理。我怎么会介意?只是我担心有人给哥哥使绊子!”十三见四爷这般说,连忙道。

“好兄弟。你明白就好。”四爷道。

“这些兄弟里,只有四哥关心我。小的时候,老九老十他们一个是宠妃的幼子,一个皇后的独子,都是贵不可言,一个个专门喜欢欺负我。就连有点身份的太监都敢磋磨我。若不是四哥护着,只怕十三我活不到现在了。”十三道,“所以,现在只要四哥一句话,我十三可以拿命豁出去给四哥开路。”

四爷瞧着十三一副侠肝义胆的样子,他知道十三这话说得并不是虚言,动情地道:“你是我弟弟,亲兄弟,我怎么会要你拿命去帮我做事!这次随着太子出去,咱们还是以太子为主,不要喧宾夺主。至少一开始是要这样。”

“四哥,今日我十三就把话跟哥哥说开点。趁着在这繁华俗世当中,反正也不怕有人偷听了去。弟弟以为,那一位只怕不值得四哥这般为他。”十三道。

街上出来观灯的游人络绎不绝,熙熙攘攘将整个街道都塞满了。十三和四爷在这样的环境里说的话,自然是不怕给人听了去。

不过四爷听闻十三这样一说,顿时瞥了他一眼道:“这样的话不可说。他是太子,是皇阿玛亲自立的。”

“四哥。咱们哥俩在外面为他办事,可是他未必在关键时刻维护咱们。就拿上次那件事来说,皇阿玛把哥哥您骂了,可明明那是太子的意思啊。”十三不忿地道。

“你也知道他是太子。皇阿玛为了给他留情面,自然会骂我。就这就好比咱们小时候在上书房念书,太子犯错,罚的可不是你吗?”四爷道。

十三一想起小时候所遭受的那些磋磨,呵呵一笑道:“是这么个理儿!”

“所以,你刚刚所说的那番话,万不可再说出去半个字。太子也有他的苦处,虽然是监国,可是没有半分实权,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惹得多少人眼红。只怕也是如坐针毡。”四爷道。

第0110章 十三和十三福晋

十三不再多言,因为他知道四爷所说不虚。可是他心里是打心眼里并不想辅佐目前的这位二哥。

前面,惜珺和十三福晋已经聊到各自喜欢看的书上了。兆佳氏其实性子很是直爽,与十三倒是很般配。

“钮钴禄格格,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你可不许笑我!”兆佳氏突然拉着惜珺的手低声道。

“十三福晋请说。”惜珺道,虽然她与这位十三福晋初次见面,可刚刚瞧着兆佳氏对自己的态度,根本没有看轻自己的意思,便对她心生好感。

“我和十三爷大婚已经一年多了,可是直到现在,还摸不透他的心思。十三爷他瞧着大大咧咧,可其实很难走进他的心里去。后宅里连个侍妾都没有。”兆佳氏略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些个嫂嫂,个个都是看笑话的,我也不好去请教她们。瞧着钮钴禄格格这样得四哥的喜欢,真是羡慕得很。”

一个正室能对一个妾室说出“羡慕”两个字,已然是不容易了,从这点上就能看出兆佳氏为人也是性情中人,并非那种守着规矩,不肯露出自己任何差池的人。

“十三福晋,妾室也不知道如何跟你说。只是以惜珺地十三爷的了解,他应该是一位性情中人。十三福晋与他是奉旨成婚,也就是说之前没有任何了解。十三爷又素来豪爽,不拘小节。十三福晋与十三爷相处当中,可有发觉他不同常人的地方?”惜珺也很坦诚地道,虽然她也没有意思与十三福晋处好关系,可人家这般情真意切地相问,自然也要竭尽全力帮助。

“十三爷他的性子,时而坦率热闹,时而又忧愁抑郁。有时候,我都分不清到底哪样才是真正的他了。”兆佳氏微微叹口气道,“今日我没想到他尽然主动邀约我出来。可陪着他出来了,却又一路上无言。”

惜珺从旁人那里听说过十三爷的事情,说他自有失母,孤苦无依,曾寄养在德妃膝下,与四爷关系甚好。从仅有的几处相处中看,十三的确是很豪爽之人,说话没有什么顾忌。

“十三福晋,妾身以为,若是真心想与某人相处好,无外乎真心两字。若是十三福晋用一片赤诚之心,去关怀十三爷,想必他也是能感受到的。十三爷自幼失母,性子难免孤傲了一些。虽然外面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说不定内心确是个十分谨慎,甚至幼稚的人。”惜珺道。这还是她在后世学的中医当中,有关病人心里方面的知识。虽然十三不是病人,可他幼年失母的创伤一定不可能就此抹灭。

兆佳氏若有所悟,拉着惜珺的手道:“好,我就依着你的话去看。若是真有效果,一定不会忘记钮钴禄格格这番话。”

“十三福晋严重了,不过是惜珺的一点胡言乱语。十三福晋,那边有莲花灯也,咱们去看看?”惜珺道,她放目看去,只见一处河道里飘过来一些莲花灯。

“好,听说将自己的心愿写在那灯里,一定会心想事成呢。”兆佳氏顺着惜珺的目光望了过去,也欣喜地道。

“贝勒爷,十三爷,咱们一块儿去放莲花灯吧。”惜珺转头,朝着跟再她们身后的两人道。

四爷和十三爷两人正沉默着,见惜珺回头这么一说,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他们今日本来就是陪女眷出来的。

一行人来到了一条城中河边,只见河两岸已经沾满了提着各种各样花灯的老百姓。

“我去那边买一些荷花灯。四哥,你们等一会儿我!”十三见状,连忙自告奋勇地道。

“十三爷,奴才去买吧。”苏培盛连忙道。

“不用,爷今日高兴。四哥,小嫂子,兆佳氏,你们等着,我去去就来!”十三一脸笑道。

“十三爷,不如你和十三福晋一块儿去买吧。”惜珺拉着兆佳氏的手,突然道,“贝勒爷,你说呢?”

四爷望着小格格眼里的笑意,顿时道:“对,十三,带着你的福晋去买灯。哥哥在这里等你们。”

兆佳氏瞟了十三一眼,略略低下了头,心里敲起了小鼓。

“好,走,咱们一块儿去买。”十三朝着自己的福晋伸出了手。

兆佳氏看着胤祥伸过来的这只手,心里顿觉甜滋滋的,不好意思地去接那只手。

惜珺看着两人去买灯的背影,不禁感慨道:“其实十三爷和十三福晋挺般配。”

“兆佳氏出身大家,她的祖父是御史大夫,阿玛如今也是御史。皇阿玛为十三择的这位福晋其实很好。十三福晋为人又大度爽利,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们经常闹点小矛盾。这个十三!”四爷摇摇头道。

“或许十三爷却并不这样认为。皇上自认为为十三爷挑了一门好亲事,或许他有别的中意的人?”惜珺道,心里微微感叹:虽然皇子出生皇家,天生的贵胄,自小就锦衣玉食,可是自己的亲事也是自己做不得主的,连自由恋爱的权利都没有。

四爷自然不能明白“自由恋爱”,听着惜珺这番话,觉得挺新奇,便瞅着她道:“皇阿玛把你指给爷做格格,你不会也是迫不得已,有了心上人吧?”

四爷微微低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惊诧的惜珺,正等着她的回答。

被四爷这样陡然一问,惜珺摇摇头道:“妾身不敢对爷有半分异心,况且,妾身自幼都被额娘阿玛圈在内宅,哪里有机会出去见外人。贝勒爷可不能这样说一些无着无落的话,取笑妾身。”

说罢,惜珺嘟着嘴,撇过头,佯装生气,不去理四爷了。

四爷瞧着小格格生动清秀的眉眼在河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动人娇俏,不由得心神一荡,拉起惜珺的手道:“爷不管你有没有心上人,或者青梅竹马的人,爷要你的全部,你的心,你的身体,必须完完全全属于爷!”

听着这样带着“极度大男子主义”的“宣言”,若是以前的惜珺,一定会有点恼恨,可是现在从这个冷峻又多疑的男人嘴里说出来,却带了几分无法解释的甜蜜。

第0111章 带兆佳氏同去

“爷,妾身突然有个想法,你看行不行?”惜珺走进四爷,仰起头道。

四爷低头,看着眼前明亮的双眼,点点头。

惜珺便将殷红的双唇凑近了四爷的耳际。

十三福晋和十三爷提着几盏河灯回来了,惜珺迎上十三福晋,笑道:“走,我们一块儿去放河灯。”

十三将手上的河灯都给了惜珺,他自然不会去放,而是与四爷、苏培盛站在一旁,看着惜珺和兆佳氏,以及青棋去放河灯。

早春的夜风,有一丝丝凉意,可丝毫阻挡不了人们在这上元节,对往昔,对新年的憧憬。

“十三,你如今身边没有格格和侍妾,这回出去,身边都没人照料呢。”四爷看着正蹲在河边放河灯的惜珺道。

“四哥,我带个常随太监就是了。不需要格格侍妾的。”十三道,“你也知道,我自小就野惯了的,没有那么多讲究。大不了带两个宫女在身边伺候就是了。”

四爷瞥了一眼十三,说道:“你府里的眼线想办法去掉,不过此刻没有时间来处理这些人。你身边没人是不行的。不如让兆佳氏也跟着去吧。”

十三一脸诧异地撇过头看着四爷,似乎刚刚那番话不是从他一直认识的四爷的嘴里说出来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福晋不可跟着出门可是老规矩。可你后宅没格格呀。兆佳氏坐守在后宅也没事情呀。所以,让兆佳氏跟着你一块儿出去。”四爷少有地解释道。

十三的下巴惊得差点儿掉下来,他所知道的四哥一贯是个冷静自持自律的人,从未做过半分破过规矩的事情,可刚刚与自己所说的那番话,分明就是要自己打破规矩呢。

“四哥,是你想让我带兆佳氏出去?”十三收起诧异,问道。

“是钮钴禄氏出的主意。她说你和兆佳氏其实挺般配,不过是因为缺乏了解,这才生疏了一些。这次出去,不如将兆佳氏带出去,兴许对你们的关系会有帮助呢。”四爷笑道,“四哥也想你与十三弟妹好起来,快点生个小十三。”

十三撇过头看了看惜珺,又看了看四爷,说道:“可从老祖宗开始,就没有带福晋出门的规矩呀。若是叫旁人知道了,又要在皇阿玛面前告我的状。”

“这个四哥帮你去在皇阿玛面前说。钮钴禄氏说得对,你没有格格侍妾,带福晋一块儿出去,也是一个很好的相处的机会。”四爷道。他觉得跟康熙提提十三的事情,他肯定也不会反对。

“这个……”十三顿觉得有点犹豫,毕竟他从未带兆佳氏出门过。今日他能带着兆佳氏出来,也是看在马上就要和四爷一块儿出远门,补偿兆佳氏才来的。

“还犹豫什么。十三弟妹是大家闺秀,四哥瞧着她对你也是很上心的。你莫要再胡闹了,好好与十三福晋处好,皇阿玛知道了也会高兴。”四爷严肃地训斥道。

“好吧,既然四哥这么说,那我也不反对。”十三见四爷说得慎重,便道。

那厢,惜珺在与兆佳氏放河灯的时候,已经将自己刚刚与四爷的打算告诉了她。

“惜珺,你我初次见面,你为何要这么帮我?”兆佳氏看着惜珺道。

“十三福晋不必疑心,正如十三福晋所言,惜珺与十三福晋刚刚见面,根本也谈不上什么关系。惜珺这样跟贝勒爷说,其实是为了十三爷。因为贝勒爷最在意十三爷,他的后宅和睦,关系到他开心不开心。所以惜珺才会关心十三爷和十三福晋。”惜珺很坦白地道。

兆佳氏眨了眨眼睛看着惜珺,她从未见过如此坦诚,又如此能打动人心的人。

“谢谢你!”兆佳氏道。

惜珺莞尔一笑道:“十三福晋好福气,能嫁给十三爷这般的男子为正室,所以要珍惜,要竭尽全力去打通树立在你们之间的那些障碍。”

兆佳氏似懂非懂,她不明白惜珺明明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可说出来的话,可是比自己要有见识得多。她突然明白了,为何惜珺能在四爷心里占据位置,为何一入府就能得到四爷的宠爱了。

“惜珺,以后我也叫这样叫你吧。虽然你是格格,我是福晋,身份上不对等,可是这些都是在旁人面前的事情。咱们私下里,就以朋友相待吧。”兆佳氏也很坦诚地道,她决定交了这个朋友了。

“好,那我私下称呼十三福晋的闺名如何?”惜珺笑道。

“好,我叫秀兰,你就叫我秀兰。”兆佳氏道。

两人将河灯放了个干净,虽然刚刚相识不过几个时辰,虽然身份地位悬殊,可两人都是心思明镜,兰质蕙心的人,自然立刻就有了一种心心相印的感觉。

“怎么瞧着她们好像认识了很久似的?”十三和四爷站在那边,看着两个女人说笑自如,毫无生疏的样子,不由得感叹道。

“可能这就叫做一见如故。”四爷也笑道。此刻的惜珺笑颜如花,与兆佳氏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又一块儿笑着,真地就如一对相识很久的故友。

“真好,若是兆佳氏与小嫂子能相处得好,这一路上也是个伴儿了。”十三心里突然觉得兆佳氏也有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可爱之处。

“她们在路上互相照应自然是好,可是太子爷必定也会带人的。到时候还是要注意着点。”四爷道,“太子太傅是个好的,这一回,太子爷应该也会带上他一块儿同行。”

“那可是只老狐狸!一只快要成精的老狐狸!”十三爷感叹道。

“他的字写得不错,又是大儒,你怎么把人家说成狐狸?”四爷道。

“他可光会让咱们的这位好二哥捡便宜,却不肯承担责任呀,这还不是狐狸?”十三讥讽道。

“不管如何,咱们都是太子的左膀右臂,这也是皇阿玛所想要看到的。”四爷道。

“哎,四哥,你说什么,弟弟听就是。只是弟弟效忠的可不是他!”十三倔强地道。他记得小的时候,有一回太子犯了错,师傅不敢罚他,却罚了自己。

第0112章 瘤

自己不过是个没生母的皇子,太子可是先皇后所出,身份天差地别。自己足足在太阳底下跪了两个时辰,人都昏死过去了,还被老九老十他们嘲笑没用的,醒来的时候,只有四爷守在自己身边。十三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就暗暗发誓,以后只对四爷好。

“十三,天色也不早了。咱们今日就看到这里,各自回府吧。”四爷见差不多了,便这样道。

惜珺与兆佳氏告别后,便与四爷一块儿坐上了自家的马车。十三与兆佳氏也自然坐了他们自己的马车,各自回府。

那厢,戴铎府中,陈容远却正在给吴济昌诊脉。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来了,每一次都是在济和堂坐完了诊,才来到戴铎家中给他看病。

此刻,吴济昌已经看起来比几日前脸色好了许多,人也似乎胖了一些。因为这几日,他在戴铎家中吃得舒坦,睡得也很舒坦,四爷甚至派来了专人照顾他的起居。

“陈大夫,我的脉象如何?”吴济昌见陈容远沉默不语,便主动问道。他经过吃了杨太医给看的药,后又得到陈容远的诊断,已然没有先前那种绝望弃世的想法了。

“吴现在,你的腹部积水已经开始排水了。只是在你的腹腔内长了一个瘤。这个瘤已经自己有了生命一般,你吃什么,它也跟着长。若是想一举将它除掉,只怕要动刀,将它切掉才行。”陈容远道,“若是将此瘤长期留在先生体内,只怕它越长越大,到时候会挤压到先生的其他脏器或者静脉,导致其他的危险。”

吴济昌见陈容远说自己的病有药可医,自然心里高兴,可现在听他说得如此玄乎,不禁有些疑惑道:“陈大夫,你确定我这里摸到的东西,是个瘤?”

毕竟,陈容远瞧着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比之前的杨太医可不是一个年纪,吴济昌有些迟疑也是正常反应。陈容远见他说这话,自然是不太相信自己,遂道:“是个瘤,若是再不进行切除,这东西越长越大,迟早还是要危害先生的健康。”

“可是,济昌也听说过华佗给关公刮骨疗伤的事情,可那终究是记载,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今陈大夫说要切除济昌腹内的瘤,请问怎样切除呢?”吴济昌道。

“自然是在吴现在这里切开一个口,将那瘤切掉取出来。”陈容远在吴济昌左腹下比划了一下道,“吴现在不必害怕,倒是会给现在服用一种能麻痹人直觉的汤药,这样先生就不觉得疼了。”

吴济昌虽然是饱学诗书之人,可对医术跟平常人一样,自然也是不懂的。见陈容远说得如此玄乎,心里也真是有些怕的。

“吴先生,你若是有所顾虑,那容远也可以给先生开一些抑制那瘤生长的药,但终究是治不了这东西的。待先生想好了,再来寻容远也不迟。”陈容远道。他本就是看在惜珺的情面上,才来给这个吴济昌看病的,现在见他自己不肯切,陈容远也不想勉强,毕竟这种治疗术可是在现在无所谓闻,陈容远也只是从古医书上看到过,还并没有先例。

“好,多谢陈大夫了。济昌是要想想,毕竟若是真地行那切除法子,若是……济昌不是贪生怕死,可现在济昌欠人一条命,若是不换就死了,实在对不起别人。”吴济昌道。

陈容远遂给吴济昌开始开一些能医治那瘤生长的汤药,然后便交给了戴铎,嘱咐他给吴济昌按时服药后,便告辞而去。

“济昌兄,瞧着你的病情一日好似一日,真是叫人高兴。”戴铎来到吴济昌房间里,与他坐着喝茶聊天。

“多谢戴兄。若不是你和那位殷爷相救,只怕我吴济昌现在已经去了鬼门关了。”吴济昌道,他心里大抵也猜了四爷的身份,只是没有说破。

“济昌兄,过几日我就要随殷爷出门了,济昌兄就留在我这里养病如何?左右那几个伺候的人会一直照顾好济昌兄。”戴铎道,“那位陈大夫的医术可是不得了,让他跟济昌兄调养一年半载,应该就会没多大碍了。”

“戴兄,那个陈大夫瞧着不过二十,医术真地很好吗?”吴济昌忍不住问道。

“他可是专人请来的,济昌兄觉得他不行吗?”戴铎略显惊讶地道。陈容远是四爷亲自举荐来的,医术自然了得,所以戴铎压根就没有怀疑过他医术的事情。

“也不是,只是他方才与我说了一个方子,听着叫人毛骨悚然的很。他说我左腹里有一个瘤,要拿刀切开我这里,将那瘤取出来。”吴济昌道,“古有华佗为关公刮骨之事,然不成我吴济昌也要学一回古人?”

“陈大夫是如此说的?”戴铎也被吓了一跳道。

“是,他就是这么说的。我吴济昌也不是贪生怕死,可是听着这法子,总觉得悬得很。戴兄,要不然我还是回老家吧,在这里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了。”

“济昌兄,都是老乡,干嘛说这样生分的话。其实只要济昌养好身体,若是能与我一块儿伺候我家主人,那才是咱兄弟俩真正的缘分到了。”戴铎忍不住笑道。

“你家主人?”吴济昌道,“那位殷四爷究竟是什么人,连宫里头的太医都能叫他请来,为我诊病,一定不是皇商吧?”

吴济昌已然猜到四爷不是皇商的身份,可他究竟官拜哪个位置,他还是猜不透。

戴铎看了看吴济昌,随即又将刚刚涌上来的想要说破的想法压了下去。

“他就是个皇商,只不过手眼通天罢了。皇帝老子也要吃饭穿衣,所以就得靠我家主子这样的人啊!”戴铎道。

“那我能不能见见殷爷?”吴济昌道,“我要当面感谢他救我一条命。若不是你和他,只怕我要死在那件北屋里了。”

“济昌兄,我说过,只要你病好了,然后跟着我一块儿效忠我家主人,那边是最好的报答了。”戴铎道。

第0113章 答应

“戴兄,若他真是皇商,只怕济昌不能留下来报恩。”吴济昌低垂下眼帘道,他心里自有一股子读书人的傲气,若是叫他伺候做生意买卖的,那便是折辱了他一身的学问本事。

“济昌兄,若不是殷爷救你,戴某人也不能请得动这两位大夫来给你医治呢!”戴铎道,“我知道济昌兄一身学问,不屑于效力于商人,可人若是受人恩惠,不回报,那可不是圣人所教导的。”

“戴兄说得是。所以济昌现在也为难。”吴济昌一脸内疚,他半生坦坦荡荡,从来没有这样觉得对不起某个人过。

“济昌兄,若是你实在觉得为难,那就在我这类医治好了病之后,就回老家吧。殷爷说了,绝不会勉强先生。”戴铎道。这番意思也是四爷授意他这样对吴济昌说的,因为四爷不想吴济昌光是为了报恩才投在他门下。

吴济昌只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人家一直帮自己到现在,自己却不肯相助,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戴兄说得对!济昌实在太迂腐了,殷爷是济昌的恩人,济昌若是不报恩,那且不是连畜生都不如。戴兄,你就跟殷爷说,济昌愿意为他效犬马之劳。”吴济昌一咬牙道。

“济昌兄,还是等你将病医治好了,再做打算也不迟。殷爷和我马上就要去南边了,这一去只怕要小半年了。正好你好好养好身子。”戴铎喜道,心道终于他是答应了。

“戴兄,其实我每日在这里白吃白喝,觉得实在对不住你。可我又身无长物,只有这一点子笔杆子的文墨。”吴济昌道,“殷爷可有什么事情,需要人去帮忙的,我也可以暂时去帮衬一二,也算是对殷爷的回报。”

“好,那明日我就去问问,不过殷爷可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济昌兄,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戴铎道。他心想明日可要去四爷跟前禀报了。

那厢,四爷和惜珺回到府里,各处早就落了灯。四爷自然还是留在惜珺这里。两人一番云雨之后,四爷搂着怀中迷迷糊糊的人睡不着。

“睡着了?”四爷问道。

“爷怎么还不睡?”惜珺被四爷搂着,神志有些模糊了。

“你睡吧。”四爷道。

明明刚刚问自己睡没睡,现在又让自己睡,明显是有话,还喜欢憋在心里!这个四爷!

惜珺努力睁开自己的眼睛,嘟囔道:“爷,可是有什么话想跟妾身说?”

四爷见小女人一副睡眼朦胧,又强自打精神起来跟自己说话的样子,便不忍心搅扰她的觉了,道:“睡吧!还有几日就要动身了。”

“那妾身真地睡了!”惜珺卷起嘴角道,瞬间就又睡了过去。

四爷任由着惜珺枕着自己的胳膊睡着,可是他就是怎么也睡不着。口又干了,四爷便想自己去倒水喝。他想着还是去书房看看书,有了睡意再进来睡不迟。

四爷披好衣服,来到桌前先倒了一杯水喝了,然后才轻手轻脚地往门口走。守夜的丫头已经睡着了,四爷也不打算叫醒她。

四爷走过堂屋,往惜珺位于她卧房对面的右侧房走过去。这时,一个人影从那边的抄手游廊走过,并没有看到四爷,一直往院门口走去。

她虽然没看见四爷,可四爷却看到了她,正是惜珺的丫鬟白芦。四爷瞧着她手里提着一包什么东西,便奇怪她这么晚,到底要去做什么呢?

四爷便抬脚跟了过去。白芦沿着游廊往院后面去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跟在她背后的四爷。她走到院子后面一片竹林前,然后从包袱里拿出来一个小铲子,放下那个包袱后,开始在一块儿空地上挖坑。

四爷站在一个廊柱后面看着白芦,直到她将那包袱里的东西倒进坑里,又盖上了土,这才起身。

四爷连忙躲闪在一旁,白芦见四周黑漆漆的,心生畏惧,也未曾留意到四爷,便急忙离开这里。

四爷来到刚刚白芦埋东西的地方,看了看那块明显刚刚被人翻动过的土壤,犹豫片刻后,便开始用手去翻土。白芦并没有盖严实,四爷不一会儿就翻出了她所埋的东西。

原来是一些药渣!

四爷很惊诧,他没想到白芦埋的尽然是药渣。可是这药渣又有什么好埋的呢?四爷抓了一些药渣在手里,可是因为天黑,根本看不清这些是什么药渣。

四爷觉得白芦这样鬼鬼祟祟地来埋这些东西,必定是有什么不想让人知道。所以,他便用自己的汗巾包了一些药渣,然后又将那些土重新拨了回去。

待四爷回去后,他先去伙房洗了洗手,然后将那汉巾包的东西藏在了一个灶眼的下面,想着明日早上再拿这些药渣去找秋大夫看看。

这白芦到底是什么人?然道是别人安插在惜珺身边的眼线?

四爷带着这些疑惑,也不想再去书房看书了,而是直接回了屋,脱了衣裳,上了床。

此刻,惜珺早就已经睡熟了。四爷经过刚刚的折腾,此刻也已经累了,不过一会儿也睡着了。

翌日,四爷还有进宫,因为十五过了,就正是要进宫当值了。

待四爷回到前院进早膳的时候,戴铎已经进了府来禀报吴济昌的事情。他知道四爷每日早膳的时候,自然赶在这个时间点来的。

四爷让人叫他进来。

“奴才给爷请安!”戴铎走进来,走到四爷跟前,打了一个千道。

“戴铎,怎么这么早,有事情?”四爷一边喝粥,一边道。

“是,奴才特意赶在贝勒爷出府之前来禀报爷知道,吴济昌已经答应为贝勒爷鞍前马后了。”戴铎道。

四爷一愣,心里略略有些高兴,毕竟吴济昌的才能,他是见识过了,能收揽下他这样一位大才,必然可以帮助自己处理很多事情了。

“好,戴铎,你好好安置他。现在爷还没有时间与他做什么事情。只要他留在京城,等也从南方回来,便好好让他与你一块儿为爷做事。”四爷道。

第0114章 聘吴济昌教子

“贝勒爷,济昌觉得这样白白浪费时间下去不好,特意问奴才,可有什么事情,先让他做着,否则他不安生。”戴铎道。

“他的病情如何?”四爷问道。

“回禀贝勒爷,那位陈大夫说济昌的那个需要做一个切割术。奴才从来闻所未闻,还有这样治病的?济昌也觉得不妥当。可是那位陈大夫说,济昌若是不切除,日后会有性命之忧。”戴铎躬身回话道。

“陈大夫这样说的?”四爷放下手里的调羹道,“戴铎,今晚上你去请那个陈大夫过来一趟。爷亲自问问他,到底吴先生的病情如何。这是朝廷邸报,你先看看!”

刚刚四爷在用早膳的时候,就已经看过这个邸报了。戴铎迅速地看着邸报,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贝勒爷,这份邸报上已经说了贝勒爷与太子即日就要去江淮了。这说明万岁爷是希望各方都知道这一次贝勒爷与太子能将此次的差事办得妥妥当当。瞧着措辞,都是很客气,很褒扬的。”戴铎分析道。

“正是!此事皇阿玛让上书房的笔杆子写的。用词都很考究。你好好研究一番。这邸报上的应该是皇阿玛的意思。”四爷道,“晚上正好跟爷一块儿汇报。”

“是,奴才这就拿了这份邸报与济昌一块儿看看。他正愁着不知道如何报道贝勒爷对他的帮助呢。”戴铎道。

“好,爷突然有了个想法。待吴先生的病情好了一些,不如让他进府来教教也的几个孩子吧。他的学问还是极好的,爷的几个阿哥也都不小了,事该让他们跟着师傅好生学习一下了。”四爷突然又道。

戴铎一听,顿时知道这吴济昌这回可是走了运道,四爷能让他入禛贝勒爷府来当几个小阿哥的师傅,那就是将他完全收入麾下了。

“是,奴才这就将这件事告诉济昌兄。只是贝勒爷,您的身份是否要告诉他了。奴才瞧着他可是下了好半天的决心,才说要报恩殷爷。”戴铎笑道。

四爷点点头,遂让戴铎去与吴济昌说此事。其实他此刻心头除了这些事外,还有一件事让他放心不下,那就是昨晚他从那地下挖出来的药渣。

从惜珺那边出来,他就让苏培盛拿了那汗巾包裹的一小包药渣去让秋大夫检查,直到现在,秋大夫还没有来禀报那药渣到底是什么。

“苏培盛,走吧,不等秋大夫了。让他晚上过来这里禀报。”四爷吃好了,起身道。

苏培盛立刻朝着候在他身后的几个女子使了一个眼色,她们都是在前院专门伺候四爷衣食的人,也都是顶尖的伺候人的好手,无论相貌,家世,那都是上乘。

只见站在头里的一个女子,蜂腰窄臀,眉眼生得也不错,正是前院伺候四爷的大丫鬟之一燕秋,她身后跟着的便是香樱,再就是腊梅。

燕秋手上提着四爷入宫所穿的朝服,香樱拿的朝靴,而腊梅拿的就是四爷所要戴的帽子以及朝珠。

四爷伸开手,眼神望着窗外一株正开得热闹的绿梅出身,几个丫头围着他浑身伺候。

燕秋手脚利索地为四爷换上朝服,又与香樱一起伺候着穿了靴子,然后再从腊梅手里接过帽子,给自己戴上。

“爷,好了。”燕秋上下扫了一眼,勾起一丝甜甜的笑容道。

四爷朝着她道:“等会儿若是秋大夫过来回话,你就让她先去谭嬷嬷那里禀报。”

“是。”燕秋福身道。

四爷便与苏培盛一块儿出了前院,往禛贝勒府的正门去了。燕秋得了四爷这样的吩咐,便对香樱和腊梅道:“你们两个去将贝勒爷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洗了吧,我去收拾收拾爷的床铺。”

两个丫鬟俱都点点头,遂去拿四爷换在里屋的衣裳靴子。燕秋四周打量了打量,突然看到四爷的一个扳指落在桌子上,遂立刻去拿了那扳指,追了出去。

四爷一路生风,往外走,苏培盛跟再后面,不敢越过四爷。

“贝勒爷,贝勒爷!”

突然,身后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丝娇踹。

“贝勒爷,是燕秋。”苏培盛边走,边回头看了一眼,正是燕秋。

“贝勒爷,您的扳指!”秋燕将那通身碧绿的扳指递给捧在自己的手里,呈給四爷看。

四爷从燕秋手里,拿过那个扳指往自己的大拇指上戴上了。

“好了,你回去吧。”苏培盛朝着燕秋使了眼色道。燕秋刚刚还跑得一脸绯红,见苏培盛这样,连忙福了福身。

四爷转身走了,苏培盛回头瞥了她一眼,也跟着走了。燕秋看着四爷的背影,勾起唇角。

那厢,秋大夫已经检查完了四爷一早派人送过来的药渣,自然已经明白了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此刻,他正坐在自己屋子里,思量着四爷这包避子药到底从哪里来的,因为这幅药显然不是自己开出去的,一则这方子开得比自己高明,不仅仅可以使女子避孕,还能调养女子的身体,减少了避子汤对女子身体的伤害;二则秋大夫根本记得自己很久没有开避子汤了。因为四爷本来子嗣就稀少,所以压根就没让人来要过这东西了。

“秋大夫,福晋那边叫您过去给大阿哥请平安脉!”一个小厮进来,躬身对他道。他是专门伺候秋大夫起居的,自然也帮忙传带话。

秋大夫一愣,遂立刻将那药包了起来,吩咐那小厮将自己刚刚整理的药材分门别类整理好,他自己则背着药箱往正院去了。

福晋乌拉那拉氏此刻与周嬷嬷正坐在弘晖的屋子里,陪着弘晖说话。

“晖儿,你阿玛派人过来传话了,说给你请了一个师傅。以后你得每日去前院跟三阿哥一起跟那位师傅学习。”福晋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道。原来四爷已经将请吴济昌的打算叫人给福晋传了个话,毕竟弘晖的培养还是要与她这个生母打个招呼的,三阿哥那边就不同了。

第0115章 报告

“恩,额娘,您放心吧。儿子一定会好好学习的,不辜负您和阿玛的期望。”弘晖颇为懂事地道。他一贯知道自己是四爷的长子,又是嫡出,自然不能比三阿哥差。

“晖哥儿,好好学习是对的,可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福晋,您说是不是?”周嬷嬷连忙提醒道。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这对母子的个性,以前弘晖身子病病歪歪的,少不得就是心事太重,再加上福晋给他的压力太大,一个小小的人儿,哪里经得住太多的事情呢?

福晋忙点点头道:“周嬷嬷说得是,晖儿,额娘是想要你好好学习,可是也不能不顾惜自己的身子。知道了吗?”

弘晖清凉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仍旧点点头。

这时,丫鬟出来禀报,说是秋大夫来了。福晋遂点点头,示意丫鬟去请了周大夫进来。

弘晖知道是给自己把脉,见额娘面上一片沉郁,遂道:“额娘,弘晖身子好了,也不用再让秋大夫来给儿子请平安脉了吧?”

“你是贝勒爷的嫡长子,让他三日一来,请平安脉,也是值当的。”福晋道。

弘晖见母亲说得严厉,也就不敢再多言了。他其实就是不想乌拉那拉氏每次都这般担心罢了,并不是惧怕秋大夫。

周嬷嬷在一旁瞧着这对母子,心里暗暗叹息:大阿哥还是很懂事的,知道宽慰人了,可是福晋的性子自小就是这么一根筋似的!

秋大夫进来,与福晋见过礼后,便开始给大阿哥把脉。他一边把脉,一边就想着四爷给的那包避子汤。秋大夫怀疑,那避子汤难不成是从福晋这里出去的?疑惑是李氏?这后宅里,也只有她们俩能够一手遮天,弄出这些东西,给那些格格侍妾们灌下去。

福晋自然不知道秋大夫心里所想,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弘晖身上。秋大夫给弘晖把完脉象后,便收了诊木。

“启禀福晋,大阿哥的身体已经痊愈了。无需再喝汤药了。”秋大夫如实禀报道。

“额娘,你听到了,秋大夫说了,儿子再不用喝药了。”弘晖首先高兴地道,他希望乌拉那拉氏听到这句话,能不再愁眉不展。

“你这个孩子,就是怕喝药。去吧,出去院子里转转,不要见汗。”福晋也高兴,但是脸上却还是板着面孔,吩咐弘晖的丫鬟带他出去玩。

待弘晖与丫头秋莹出去后,福晋这才对秋大夫道:“弘晖自小身子就不是很康健,如今虽然大好了,可是我还是不放心。秋大夫,你就给他再开一些保平安的汤药,让他一直喝着,巩固巩固。”

周嬷嬷瞧了福晋一眼,不便说什么。秋大夫见福晋这么说,自然不敢违抗。大阿哥的身子可是重中之重,不能有什么差池的。

待秋大夫开完了方子,周嬷嬷已经按着福晋的意思,拿了一些赏银给他。秋大夫贪财,见了银子,自然还是收了。当初他就是因为贪财,才接了李氏的银子,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福晋,今日贝勒爷一早派人过来给奴才那里送了一包东西,让奴才好好检查检查。奴才想着,这东西非同小可,应该与福晋禀报一二。”秋大夫讨好地道。他收了福晋的银子,心里自然觉得应该卖点好给福晋。

“哦?贝勒爷给了你什么?”福晋果然问道。

“是一包避子汤。奴才觉得奇怪,贝勒爷怎么手里有这样的东西!”秋大夫道。

福晋瞳孔一缩,据她自己所知,四爷并没有给后宅哪位赐这个东西呀!自己更是没有赐过谁避子汤!

周嬷嬷连忙道:“既然贝勒爷拿了那避子汤的东西让秋大夫检查,那说明贝勒爷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避子汤吧?”

福晋听完周嬷嬷的话,越发觉得此事十分蹊跷,思量了一会儿道:“秋大夫,你禀报这件事给本福晋知道,做得非常好。以后若是有类似的什么事情,都要来禀报。”

“是,奴才知道这事情非同小可,福晋请放心,奴才有什么事情一定会来禀报福晋知道。”秋大夫道。反正在福晋这里卖个好,对他也没有什么坏处,现在李氏也被四爷打压了下去。

秋大夫拿着福晋的赏银,背着药箱回去了。

“嬷嬷,贝勒爷居然拿着避子汤去找秋大夫他到底是从哪里拿的那些东西,可又有谁会有那些东西呢?”福晋左右偏头思忖着秋大夫刚刚所说的那件事,简直太令她想不透的。

“是,老奴也觉得不可思议。这后宅哪个女子不想怀上贝勒爷的子嗣,怎么可能还有人要这东西?”周嬷嬷道,“然不成她是疯魔了?”

“是啊,本福晋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查,嬷嬷,动用一切去查。我要知道贝勒爷到底从哪里拿来的这东西!”福晋道。

“是。福晋,刚刚老奴瞧着大阿哥应该不是怕喝药,您呀,别老是将他当做小孩子了。大阿哥毕竟都八岁了,刚刚他其实是担心福晋对他的担忧。”周嬷嬷忍不住道。

“嬷嬷,我知道。可是我不希望弘晖的性子太软。所以必须要对他严格。嬷嬷,我的心,你还不懂?”福晋道,“若是他不能在贝勒爷面前立起来,那我们以后还有什么指望?”

“福晋,老奴瞧着贝勒爷不是宠妾灭妻的人,您是四福晋,是这禛贝勒爷府的所有子女的嫡母。大阿哥也是贝勒爷的嫡子,咱们这份尊贵一定要拿起来。”周嬷嬷道。

“不错,嬷嬷说得是。好,我就做好我的四福晋。”福晋自言自语地道。

周嬷嬷心里明白自己这位主子这些年来过得不容易,一直不受四爷的宠爱,空有正室的名分,所以才只生了一个大阿哥。李氏接二连三生子,而福晋却一直不再有孕,实在令人担忧。如今又来了一个钮钴禄氏,贝爷爷这般宠她,实在是前有狼后有虎啊。福晋对弘晖要求严格,也是情理之中了。

第0116章 兄弟不亲

宫里,詹宁居内。

康熙背着手来回踱步,神情颇为忧郁,眉宇间尽是担忧,走了良久,四爷一直在一旁默默站在哪里,并不曾打搅康熙的沉思。

“老四,坐吧。”康熙终于坐了下来,对四爷一招手,示意他坐下。

四爷依言而坐,等着康熙接下来的话。

“你刚刚那番话,朕听懂了。是想刮盐商的油来治河道。这个法子放在徽州一省或许可以,可是若放到陕甘一带呢,只怕难以维系。一年治得了,可是来年呢,若是河道又决了,又去搜一番?不是长久之计啊。”康熙道。

原来,刚刚四爷与他说了从老九那出私宅院里听来的东西,连同着他这几年搜集到的有关私盐的证据,一并呈給了康熙看。

“皇阿玛训斥得是。儿子考虑浅薄了。”四爷连忙站起来,低首道。

康熙朝着他又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来说话,四爷这才依言而坐。

“找几个硕儒讲经布学,这很好办。可是真地能办实事的,却没几个。朕是寄厚望于你们兄弟了。”康熙语重心长地道。

“是,皇阿玛,儿臣会留意各地的情况,随时写信给皇阿玛知道当地的实况。”四爷谨慎地道,“只是,儿臣这次与太子一并前往,有些事情若是不经过太子,直接报与皇阿玛知晓,儿臣是怕太子会疑心。”

“你用秘道就是,不需要叫他知道。他也会隔三差五地跟朕写信,朕就是要你好好跟着他一块儿将那些地方都过过。”康熙道,“你不必有什么顾忌,那几年你带头去跟欠朝廷银子的官员那里收欠款,朕就看出来了,你是个能办事情的。老四,你记住,你不仅仅是太子的左膀右臂,更是皇阿玛的儿子和臣子。”

“儿臣遵旨!”四爷立刻起身肃立道。

待从詹宁居出来,四爷想到这一出去只怕是小半载,于是信步往永和宫去了。他还是得去跟德妃请辞。

来到永和宫,四爷刚刚走到主殿的抄手游廊里,就已经听到了十四爷的声音,正是从主殿里面传来的。他脚步一顿,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一下,便继续往前走去。

殿里,十四阿哥正陪着德妃说话。他如今也是十六岁,刚刚大婚没半年。因为德妃宠爱,十四便时常来宫里陪母妃说话,比四爷来得勤快多了。

“启禀娘娘,四贝勒爷来了。正在殿外候着。”一个圆脸高个的宫女从门口轻手轻脚地走到德妃身侧禀报道。

德妃一愣,遂道:“正好他弟弟也在,让他进来吧。”

十四正捧着一杯茶,他刚刚用茶盖捋了捋漂浮在上面的茶叶,听到德妃那句话,隧道:“四哥来了。他现在可是大忙人,居然能想到额娘,实在难得!”

德妃看了一眼十四,心里其实也对四爷对自己的疏离而无可奈何。

不过片刻,四爷已经走了进来,来到左侧间里,果然看到十四正坐在德妃身边。

“儿子给额娘请安!十四弟也在这里?”四爷先给德妃行了礼,然后又主动与十四说道。

“我可是经常来看额娘,因为我闲呗,不像四哥有那么多差事。”十四阴阳怪气地道。

“额娘,儿子今日来,的确是跟额娘辞行的。再过几日,儿子就遂太子一块儿出去了。”四爷不理会十四话中的意思,对德妃道。

“额娘这里没什么大事儿,你不用惦记。我听说南方最多鼠虫蛇蚁的,你随身带一些驱虫的东西,以防不时之需。”德妃道,“老四,你总是带着胤祥出去办差,怎么也不想着带着你十四弟出去呢?”

四爷知道德妃一贯疼爱十四,可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问出这句话。十四一时听着也觉得尴尬,朝着德妃道:“额娘,我哪里闲,我可是有事情做的。皇阿玛让我去军中历练呢。”

“你去那种刀枪不长眼的地方,额娘还是很担心的。你若是能跟着你四哥管一些不需要舞刀弄枪的事情,那额娘就放心了。”德妃宠溺地看着小儿子道。

四爷心里微微有些发涩,他自小就不在德妃身边长大,与她从来都不亲近,就连十四也跟着亲近不起来。四爷记得自己刚刚从康熙里那里回到永和宫,德妃却忙着照料只有两三岁的十四,根本无暇来管自己。当时自己有多么失望,那种感觉至今还在四爷的记忆里。

“额娘,儿子天生就是要舞刀弄枪的,您要是不让我去弄,我这浑身都不自在。”十四笑了起来。

“哎,那额娘得跟观世音菩萨多烧几炷香,求她保佑你平安无恙。”德妃一拍十四的手背道。

“额娘,若是没有旁的事情,儿子就先告退了。”四爷站起来福身行礼道。这般的情形,他也不知道看了多少了,早就习惯了自己生母的厚此薄彼。刚刚自己跟她请辞,不过几句叮嘱,到了十四这里,就要去为他烧香拜佛,以求平安。

四爷知道自己这般计较,似乎有些小家子气,可是他心里就是觉得难受。出了永和宫的大门,他左右看了看,想起佟佳氏来。自己的那位养母,已经过世多年了,可是她所住的景仁宫却一直被康熙保留着原来的样子,再没让人住过。

四爷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景仁宫门口,只见大门紧闭,不过上面的油漆仍旧是新的,并不见颓败。

四爷走上前去扣了扣门,不过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是个小太监。

“奴才给四贝勒爷请安!”小太监瞅清了扣门者,连忙从门里头跳出来,给四爷请安。

“爷要进去看看!”四爷有些怅然地道,虽说佟佳氏不是生育他的生母,可是自己从刚出生到十岁都是在这里长大的,都日日夜夜陪伴着佟佳氏。要说没有感情,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四爷跨过门槛,穿过侧面的甬道,直接来到了景仁宫的主殿。他抬手推开那扇曾经无数次触碰过的门,以前的一切一切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第0117章 见面

四爷在景仁宫里缅怀了一下佟佳氏后,便出了宫。他还想着吴济昌的事情,便径直往禛贝勒府回。

那厢,陈容远得了四爷派过来的人传话,下午便匆匆赶过来,递了名帖进府了。他在前院跟谭嬷嬷说了自己乃是府上钮钴禄格格的准妹夫,又因为帮惜珺调养着身子,因此想过去看看钮钴禄格格,顺便帮她把个脉向。

谭嬷嬷听陈容远这般说,便派人去惜珺处传了这个话,惜珺一听说陈容远来了,想问问他关于那个古方的事情,便立刻让人去前院请陈容远过来把脉。

陈容远知道四爷乃是皇亲贵胄,一路随着小厮走在甬道上,四周的景色果然别致隽永,自己府上也是好几代人积累的大富之家,但跟这贝勒府比起来,还是差多了。

陈容远边走,边想与惜珺为数不多见过的几次,这一次他万般没想到能亲自来这里见她,心里自是有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激动。

待他随着小厮来到了惜珺所住的院子门口,忍不住打量这一处的环境。惜珺当初被四爷指到这后花园的后面,距离前院是最远的,但胜在环境清幽。可是陈容远却觉得异样,心想若是惜珺得四爷宠爱,应该安排在离前院近的院里才是呀,故此他开始怀疑惜珺在这里并不受四爷宠爱!

带着这样的疑惑,陈容远走入了这一座小院。他忍不住又开始四周打量,希望找到惜珺在这里不得四爷宠爱的证明。陈容远虽然知道自己与惜珺此身已经不可能,但是他仍旧还是希望她与四爷不是两情和谐。

站在惜珺主屋门口的白芦看到一身白衣的陈容远跟着前去接他的蒹葭走入门来,正往这里来了,遂打起棉帘子,朝着里面正坐在软塌上的惜珺道:“格格,陈大夫来了。”

惜珺正与青棋、抱琴她们几个摸牌玩,听到陈容远终于来,遂对抱琴、玉书和研墨道:“你们几个出去忙自己的事情吧。青棋留在这类伺候就行。”

陈容远就着白芦打起的帘子,抬脚迈入了门里来。刚刚外面还有些春寒料峭的寒意,可一进入这屋子里,身上立刻就觉得如沐春风般温暖。

“草民给格格请安!”陈容远不由得低下头,不敢直视坐在软榻上的那个人。

“陈大夫,不必多礼,快坐吧!”惜珺道,她穿了一身油绿色的常服,头上也只梳了一个大把头,戴了一点压头花,十分居家的样子。

陈容远走到客座上,这才抬起头与惜珺四目相对。他眼角的余光忍不住开始观察这屋子里的陈色,只见这里的陈色都不错,博古架上放着各种珍品,火盆子烧得很旺盛,怪不得屋子里暖和。

“陈大夫,贝勒爷叫你过来是问那位吴先生的事情?”惜珺问道,她一听前院来禀报的人的话,就大抵明白是四爷想要问吴济昌的事情。

“是,四贝勒爷应该是想问问那位病人的事情。草民想着格格吩咐草民的那件事,所以来见格格。”陈容远按下心头的悸动,说道。

“陈大夫,其实我也正想问你此事呢。上次你给开的那几味药,都是极其罕见的。我寻了一阵子,都没什么头绪。”惜珺道。

“格格最近头疾如何?”陈容远连忙说道,“若是疼痛难忍,草民会一些阵法,能帮格格疏通疏通,或许对格格的头疾有帮助。”

“偶尔也有,那种情况最近少了一些,不过还是有。现在并不痛。”惜珺感激地看着陈容远道,她能感受到陈容远那种发自医者仁心的心情,对待自己的事情,他一直尽心尽力,一直放在心上。

“格格,草民看过一些古籍上,对格格这种病有个说法,叫做‘游魂症’,或者叫做‘还魂症’。最好能请得道的高僧给格格做做法事。”陈容远又道。他一直就学医,对于鬼怪乱力的事情也是不信的,可是惜珺的症状却与一些古书里记在的现象颇为相似,书里就有人说这种是与鬼怪一类的异说相关。

惜珺一愣,突然弯嘴笑道:“陈大夫这是让我去求菩萨保佑?”

“草民只是担心格格长期受头疾所困扰,会对格格的身体产生不小的伤害。不管有没有用,不妨试试。”陈容远道,“这也是古书上的记载,既然被人记下来了,必定有所论证。”

惜珺从来都不相信什么鬼神乱力,可是她从一个现代人穿到这里,就说明了这世上还真有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现象,所以经过陈容远这么一说,她也有点认同。

“好,既然陈大夫这样说了,那我就试试也无妨。不过,这事陈大夫可要帮我保密,因为我头痛的事情除了您,惜珺可是没告诉任何人的。毕竟若是让人知道我身上有这样的毛病,也不是很好。”

“草民明白,草民很荣幸格格能信任草民。草民一定竭尽全力帮格格治好这个病。”陈容远道。

“多谢陈大夫。那以后还得继续麻烦陈大夫为惜珺的事情操心了。陈大夫刚刚所说的那番话,惜珺会想想的。”惜珺道,若是自己要请和尚来给自己念经做法,只怕会引起人的怀疑,所以此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格格,若是格格有什么难处,草民倒是可以帮格格请高僧到草民的诊堂里去。只是得有劳格格移步了。”陈容远见惜珺面露难色,也想到了她在这里可是没有能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多谢陈大夫。陈大夫真是,真是太好了。只是惜珺马上就要与贝勒爷出门,只怕没这个时间了。”惜珺道。

陈容远一听这话,忍不住问道:“格格和贝勒爷要出门?”

“是的。陈大夫,此事不能外说。反正惜珺正好趁外出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些稀少的药材。”惜珺道,她突然意识道自己对这位陈大夫说得太多了,毕竟四爷可是皇子,他的行踪还是不能随意说于外人知道的。

第0118章 四爷有点不爽

“那草民可以帮格格留意留意,等格格回来,再请高僧给格格看看也不迟。只是格格在外面,可要草民给格格配置一些草药带在身上,以防不时之需。”陈容远道。

他想起惜珺还跟自己要过一些避子汤的草药,遂试探地问道,“格格如今调养了大半年了,若是想要生育子嗣,也可以停了草民给格格配置的那汤药。”

惜珺见他提起自己让他配置避子汤的事情,遂道:“正好,那就有劳陈大夫再为我准备一些。到时候我会让青棋去取了一些来。生育的事情,我目前还不想,所以还是喝着吧。”

陈容远低着眉,听到惜珺这番话,心中那颗略略有些跳得过激的心仿佛被人饶了一下似的,而饶的那个人恍然无所知。四爷回来的时候,陈容远已经从惜珺那里回到了前院。

“陈大夫,今日让你来,是想问问吴先生的病情。”四爷换下了朝服,便让人叫陈容远来到偏厅问话。

“是,草民猜到贝勒爷让草民来是为了那位病人的事情。其实草民正好也有事情与贝勒爷说。那位病人腹内的包块若是不今早切除掉,只怕以后会逐渐长大,压到他的经脉,甚至会造成全身的瘫痪也未可知。”陈容远坐在客座上回话。

若是给一般的大夫,在四爷面前,自然没有这个资格,可四爷见他是惜珺的准妹夫,便客气一些。

“这般严重宫里头的太医倒没这么说,只是说他是肝里有积水!”四爷皱眉道,他倒也不是怀疑陈容远的医术,只是为吴济昌有些担忧,此人一身的大才,却没有用武之地,实在可惜,而且陈容远所说的切除之术听起来又很不可思议,四爷自然有些担忧。

“贝勒爷若是不相信容远的话,那容远就没什么话说了。”陈容远硬邦邦地道。他认为是四爷抢走了惜珺,故此一直对四爷心存抵触。此刻见四爷怀疑自己的医术,便忍不住这样说道。

除了康熙和德妃,再就是太子爷外,从来还没有人这样跟四爷说过话,虽然他得罪了不少权贵,可是也没人敢当面用这么硬的话来说。

四爷被陈容远这一句怼得无话可说,他又从不是那种解释自己所说的话的人。一旁的苏培盛忍不住偷偷打量起陈容远,信了你为他捏了一把汗,却又有几分狐疑:一个大夫,居然敢对贝勒爷说这么硬的话,不要命了?

“陈大夫,你有几成把握?”四爷按下心头的不适,耐着性子道。他是直到陈家世代为医的名声的,而且从济和堂的病人看,他们陈家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几分本事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创立京城最有名的济和堂。

“若是切除,草民有五层把握可以医好,如果不切除,只是拖延时间,待到里面的包块无法切除后,他的性命也就不保了。”陈容远道。

“好,既然如此,爷先去问问他自己的打算。你且先回去吧,如果吴先生决定行切除之术,到时还少不得陈大夫尽心了。”四爷仍旧客气地道。

他对有真本事的人从来都是耐心的,而恰恰在朝廷当中,看多了庸碌无能之辈后,四爷的脾气才越来越“臭”。

“贝勒爷,草民还有一件事。那就是钮钴禄格格那边。草民给钮钴禄格格又开了几副药,过几日就送过来了。”陈容远道,他本想提提法事的事情,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府里头有大夫,以后钮钴禄氏的药就不劳烦陈大夫了。”四爷下意识地就这样说。也不知道怎么的,四爷自从上次看见陈容远对惜珺的事情那般上心后,这心里头就有点不舒坦。为了吴济昌能快点好起来,四爷刚刚还忍着脾气,此刻见他又提起惜珺,这心头的不适就压不住了。

陈容远哑然,刚刚他也才意识到自己抵触四爷,只怕也不能表现出来,否则更是不可能见到惜珺了。

“贝勒爷严重了,草民一直为钮钴禄格格调养身体,而且格格也习惯了喝草民的药。若是冒然换人,只怕对格格的身体有所不利。”陈容远站起来微微低头道,“贝勒爷请放心,草民一定竭尽全力为格格调养好身体。”

四爷看了陈容远一眼,突然意识到自己那股没来由的气性,原来是嫌面前的这个陈大夫对惜珺关心太甚引起的。四爷不觉有些不适应自己的这种心理,遂道:“也好,你也是钮钴禄氏的准妹夫了。”

陈容远听到这句,仿佛一根刺刺进了自己的心里,几乎痛得快要忍不住了,可必须生生地忍住了。

待陈容远退出去后,四爷又派人去问了秋大夫,早上自己送过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得了秋大夫的回话后,四爷愣了半晌,突然觉得饿了,便往惜珺那里去了。

那厢,福晋和李氏那边都得道了惜珺那里去了一个陌生的男子的消息。福晋正陪着弘晖用膳,听完了周嬷嬷的话后,便道:“这个人是贝勒爷请来的?怎么会去钮钴禄氏那里呢?”

“这个还得打听才知道。不过那人在钮钴禄氏的院子里待了一刻钟的功夫才出来的。”周嬷嬷道。

“一般是不准见外男的。看来那人是得了贝勒爷的准许,才能去见钮钴禄氏的吧。”福晋道。

“老奴已经让咱们安插在前院的那几双眼睛盯着了,弄清楚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如何能出现在咱们贝勒府。”周嬷嬷道。

福晋点点头,遂道:“等会儿膳用完了,你派人去唤了耿氏过来。我有话嘱咐她。”

“福晋是想敲打耿氏?”周嬷嬷道,“她一贯是个透明人的样子,这次居然被贝勒爷挑上,也算是她的福分。老奴瞧着,耿氏性子温和,应该不是李氏那样的人。”

“本福晋不是怕她怎么样,而是希望她能分一些贝勒爷的注意力去。免得让钮钴禄氏一人独宠。”福晋道,“这出去小半年的,若是贝勒爷能让耿氏多伺候几回,兴许咱们后宅又会多几个孩子了。”

第0119章 吃醋

“福晋说得极是。老奴怎么没想到这茬!”周嬷嬷看了福晋一眼,遂福身行礼道。

那厢,四爷已经来到了惜珺的院子里。他一路沉着脸背着手走,不徐不疾,刚刚跨过门,惜珺已然迎了上来请安。

“给贝勒爷请安,贝勒爷万福金安!”惜珺道。

“起来,爷肚子饿了,可有好吃的?”四爷一把抓起惜珺的胳膊,拉着她的手就往榻边走去。

“爷想吃点啥,妾身让谢大婶做。妾身的晚膳也还没有用,正好与贝勒爷一块儿用了。”惜珺连忙道。

“今日陈容远来了,听说他也来给你把了脉?”四爷回身往榻上一坐,转头看着惜珺道。

“是啊,今日陈大夫不是贝勒爷给请来的嘛!他见妾身的药吃得差不多了,遂才记起来给妾身把脉,再配置一些。”惜珺笑道。

“哦!这个陈大夫想得倒是周全得很。”四爷似笑非笑地道。

这位爷的气场有些不对劲!

惜珺发觉四爷虽然对自己并未表现出什么来,可是他刚刚看自己的眼神分明与平时不一样。

“贝勒爷,陈大夫将来是要与惜琴完婚的。他对妾身上心些,也是有这一层关系。妾身听额娘说,这位陈大夫对惜琴钦慕已久,特意让他阿玛上门提亲呢。”惜珺只好这样说道,刚刚四爷那句话的醋意已然很明显了。

四爷听完这句话后,眼里只是闪过一丝光芒,可很快仍旧那样看着惜珺,仿佛要将她全身看透了。

“妾身去看看伙房里的菜做好了没有,贝勒爷先喝点茶吧。”惜珺道。

四爷这才松了她的手,去端丫头们递过来的茶水。刚刚几个丫鬟见四爷的神色不对,俱都不敢如平常那般嬉笑了。

惜珺出了门,去伙房转了一圈,嘱咐谢大神做几个四爷平时最爱吃的,这才和青棋道:“今日爷好像有点不对劲,然倒是觉得陈大夫不该过来帮我把脉?”

“奴婢也瞧着贝勒爷似乎不高兴,可是格格您刚才提到二小姐,贝勒爷似乎也没有转圜,那应该跟陈大夫来咱们这里关系不是很大。”青棋道。

“你说得不错,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呢?”惜珺道,她想了想,实在猜不透今日四爷为何那样看着自己。

“格格,不如您去陪着贝勒爷,看看贝勒爷说什么。总不能不过去呀。”青棋道。

惜珺点点头,心道:还得想办法哄好那位爷,他可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今日这位爷也不知道哪里不舒坦了?

惜珺的自尊心受到了一点点伤害,她虽然做了四爷的格格,可芯子还是现代人,面对这样成天要想法设法讨男人欢心的小妾生活,时不时心烦一下,不过也只能在心里烦一下。

好在谢大婶的饭菜做得很快,丫鬟们纷纷将膳食提了进去,摆好了桌子,惜珺才请四爷上桌用膳。

气氛的确与往常不一样,四爷虽然什么也没说,可他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与往常不一样的气场。

“贝勒爷,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与妾身说,不如说出来,免得憋在心里头,伤肝。”惜珺见四爷坐在自己对面,手握着筷子,闷声不吭地,便忍不住了,直接问道。

几个丫鬟站在一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道这格格问得也太直接了。

四爷似乎也没有料到惜珺会直接问自己,因为以前没有女人敢在自己不高兴的情况下来直接问,可她不仅直接问了,而且还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四爷朝着青棋等几个丫头一摆手,示意她们都出去。

青棋不敢多言,抱琴和蒹葭更是不敢多话了,只好出去了。

“贝勒爷,从您进妾身的院子起,妾身就看出来了。瞧着贝勒爷憋着不说,妾身难受的。所以有什么话,还是说了啊。这样妾身也不会难受,贝勒爷也别憋着难受。”惜珺道。她刚刚在心里头合计了,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不如干脆挑明了说。

四爷被惜珺这番话说得倒有些苦笑不得了,仿佛自己刚刚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明明来的时候,自己还真很生气,可是经惜珺这么一打岔,四爷心头的那口气似乎消散了不少。

然道自己对眼前的女人已经宠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四爷脑中警玲大作!他虽然觉得惜珺跟其他女人不一样,不那么贪金恋银,还懂医术,又不是宋氏那般的只会靠卖柔弱求怜惜的女人,可他也不想再宠出一个李氏。

惜珺见四爷脸色数变,实在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盘算什么。

“你为啥偷偷喝避子汤?”四爷板起脸,冷着眉眼道。

惜珺杏眼一睁,心里迅速闪过几个说词,可看着四爷盯着自己的眼神,任何狡辩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爷若不是昨晚起夜,发现你的丫鬟偷偷出去埋药渣,还不知道你尽然如此不想与爷生孩子!”四爷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刚刚团积在心里的怒火又升了起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冲惜珺发脾气。外头的丫鬟听到四爷的声音骤然响起,俱都为主子担心得很。

苏培盛虽然还不知道具体什么事情,可是瞧着四爷那样子,也知道肯定是钮祜禄氏犯了四爷的忌讳。

“爷都知道了!”惜珺叹口气道。

“你这个女人,这后院里多得是想跟我生孩子的女人!你尽然自己喝避子汤!”四爷气咻咻地道。

他之所以从进门忍到现在,也是在心里想怎么处置这个钮祜禄氏。

惜珺放下筷子,略略想了一会儿,便站起来,绕过饭桌,走到四爷跟前,福身下蹲道:“请爷责罚!妾身擅自喝避子汤,没经过贝勒爷的准许,是该罚!妾身记得跟贝勒爷说过,不想年纪小就生孩子,一则艰难,二则生了不能自己养。当时贝勒爷也答应了妾身,只是没见送避子汤过来。妾身估摸着爷可能是忘记了,所以这才自己开了避子汤。”

第0120章 闹矛盾

“这么说,还是爷的错,没让人来给你送避子汤?”四爷伸过手一把捏住了惜珺的下巴,看着她,恶狠狠地凶道,“谁给你开的?肯定不是秋大夫,是不是那个陈容远?”

“不是,不是他开的。妾身懂一些医术,自己开的。”惜珺不假思索地隐瞒道,“他只是一个大夫,如何敢与妾身开这样的汤药?”

惜珺想也没想就没有牵扯上陈容远,他可只是为了帮助自己,若是牵扯进来,保不齐四爷会不会治人家的罪。

四爷狐疑地盯着小格格,手上的动作略松了一些,可心里的气性还是没有消除。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惜珺坚持不住,身体开始往两边歪。

四爷看着她强忍着腿脚的酸涩,仍旧半蹲在那里,心里暗暗道:没想到你会懂医术,尽然敢背着爷自己喝上了避子汤!

就得这样罚,看看日后还敢不敢擅做主张!

四爷松开捏住惜珺下巴的手,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惜珺强忍着大腿的酸楚,心里也挺委屈的:妈蛋,这个大辫子时代,避个孕都还得经过男人的同意。没人权!

四爷自然也想起了那时与惜珺曾经说过,不让她太早生孩子,可是自己的确也没让人给她避子汤,实际上的确是答应了,却没有做相关的措施。

“咔咔!”

惜珺实在忍不住了,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头上的珠花因为巨大的动作幅度,掉下来一个金质的压头花,一阵阵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沉默。

四爷忍不住扭过头去看地上的人儿,只见她委屈地坐在地上,一张俏脸仍旧是一副不肯轻易服软的样子,若是给别人,只怕此刻就哭了起来。毕竟男人最是抵挡不了软弱的女人的眼泪了。

惜珺心里觉得委屈,可偏偏她就不是在委屈的时候喜欢掉眼泪博同情的人。虽然她此刻心里也害怕四爷真地会为此而责罚她,甚至冷落,可原本的性子却无法让她做出与自己性格相悖的事情来。

“你倒是挺硬气!若是爷从此不来了呢?”四爷瞧着惜珺,突然想看看这个小女人示弱的样子,遂故意这般问道。

“那妾身也只能等贝勒爷气消了再说。”惜珺道。

四爷忍不住好笑道:“你倒是很笃定,爷的气一定会消?”

“爷乃是明事理之人,怎么会为了这点事情而一直生妾身的气呢!”惜珺看着四爷,很是认真地道。

“恩。若是爷再气下去,只怕你又会说爷是那小肚鸡肠之人。所以爷只能不生气,否则就不是明事理之人了?”四爷揶揄道。

其实他问清楚了惜珺为何自己喝避子汤后,心里的气性早就消了大半,此时又发觉果然是自己疏忽了,越发不气了。

“起来吧。”四爷背对着惜珺道。虽说他觉得小格格不过是用自己的医术为自己避了个孕,可是总还是觉得她擅自做主了一些。

惜珺想挣扎着起来,可是刚刚半蹲着,现在又在地上坐了这会儿,腿脚都麻了,根本爬不起来。

“哎哟!”

她还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可是一只脚被自己的身体压了半天,此刻已经酥麻得不能控制,所以刚刚起来一点儿,一时支持不住,便又跌坐了下去。

突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大手拉住了她的胳膊。紧接着,另一只手从后背抚上了她的肩膀头。

“别动!”头顶传来四爷仍旧冷淡的声音。惜珺乖巧地顺着四爷的力量,将自己完全交给他,不再做多余的挣扎。四爷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到底是心疼的!刚刚他也不过是一时气性,现在解释清楚了,他自然是不想看着惜珺难受了。

待四爷将她抱到侧间的软塌上,然后又亲自脱了她的花盆底子,放在自己的腿上揉捏着。

惜珺一时有点懵,明明这位爷刚刚还一副气得无以复加的样子,怎么此刻又对自己这么温柔?

“以后不许再有任何事情瞒着爷?”四爷突然道,“若是再让我发现你胆敢自作主张,爷可没有这么好哄了。”

惜珺心头顿时一紧,自己“骗”他的事情似乎有点多呀!这若是件件都跟他坦白,只怕会将他吓死。

“妾身知道了,但凡与贝勒爷有关的事情,妾身都会跟贝勒爷商量,再也不自行决断了。”惜珺挑词选句,磨砺两可地道。反正她想要的那个打算,也四爷本身也无关,自然不必告诉他。

“你那个准妹夫说话可是呛得很。本贝勒爷问他吴先生的病情能否用比较缓和的法子,他直接就说如果再不行切除之术,吴济昌就活不了多久了。”四爷一般揉着小女人的小腿,一边道。

“贝勒爷,妾身当初与爷也说过。若是良性的肿瘤就要用西洋的法子去掉。妾身瞧着吴先生那包块,只是是可以活动的肿瘤,若是不早日切掉,只怕真地会累及他其他的脏器呢。”惜珺敏锐地觉察出陈容远的意思道。

“肿瘤?这是什么病?”四爷一脸雾水地看着惜珺,他虽然不懂医术,可是也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名称。

“妾身说的就是吴先生体内的那个可活动的包块。就跟一个突出的痦子一般,长在了他的体内,就像囊肿起来的小土包。”惜珺怕四爷不懂,一边说,一边比划,“爷,照着陈大夫的意思去做,妾身看他看病看得很准的。”

“你就这么信任他?”四爷手上的动作一顿,撇过头顶着惜珺道。

“贝勒爷,不是妾身信不信任他。而是他的济和堂天天客流如织,这贝勒爷也是看得到的。若是他没有什么真本事,那又如何将济和堂做得那么好呢?”惜珺据理力争地道。

四爷被她这样一说,又无话可回,只好略带烦气地道:“可是,若是由着他在吴先生身上拉一个口子,那也是极其危险的。万一失血过多,而且那得多疼呀!”

“贝勒爷,妾身听说过西洋有一种药物,给人服用了,他就感受不到疼了。”惜珺道。

第0121章 燕秋

“还有这样的东西?”四爷诧异道,“西洋人的东西就是古怪。”

“贝勒爷,西洋人并不是古怪,而是他们的科技已经发展得比我们快了。贝勒爷若是有兴趣,可以了解了解。”惜珺忍不住道,她本还想给四爷普及普及资本主义第一次革命的事情,顺道再说说日本的变化,让大清警惕这条躺在身侧的毒蛇,可最终还是没说,怕吓到四爷。

再说,钮祜禄惜珺可是钮祜府的千金大小姐,怎么可能懂这么多!

四爷看着惜珺的神色越发有深意了,他其实对西洋人的东西也很感兴趣,只是一直没有太多机会去了解。

“爷,妾身的腿好了,多谢爷帮妾身揉腿。”惜珺道,虽然此刻她还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虽然四爷此刻帮自己揉腿,甚至看起来还有些温柔,可若真地惹恼了他,后果恐怕很严重!

自己还得小心一些!陪君如伴虎,四爷以后还是要当皇帝的!只要自己能弄明白梦中原身与自己所说的那些话,就可以来去自由了!

想着这些,惜珺渐渐平静了。虽说她对四爷到目前为止,还不能完全不顾自己地去喜欢,但也绝对不讨厌,可是她又知道自己与四爷或许永远不可能真地放下彼此的身份去喜欢对方。她甚至也无法预测四爷对自己的宠爱能持续到什么时候,所以,她必须有所保留。

“贝勒爷,吴先生的病还得看他自己如何想?若是他不愿意,贝勒爷强人所难只怕会适得其反,所以到底如何,还是由他本人来决定!”惜珺道。她以现代人的想法,觉得病人的事情得由病人自己来决定。

四爷一愣,不过马上就点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他毕竟不是爷的奴才。”

“吴先生能在当年带人闹贡院,那他可不是一般的读书人,心性坚定,意志刚强得很。贝勒爷,这样的人得罪不起,否则一支笔可以骂死人。”惜珺道,“贝勒爷若是光靠恩情招揽他,只怕难以留住他。贝勒爷得让他这样的人觉得自己的价值有了充分施展的机会才行。”

四爷揽住惜珺的腰身,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目光注视着怀里的这个小女人。

“你这小脑瓜里,到底是怎么能这样说到爷的心尖上的?”四爷道。他不得不感叹自己宠爱这个女人的确是因为她拥有比以前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具备的聪慧。

“妾身哪里说得不对,还请爷不要责备。”惜珺露出一张无比无辜的脸道。

“你说的真是爷所想的。所以爷想请他来教爷的两个阿哥。他一身学问,先让他发挥发挥热量。待爷回来,再与他好好交流切磋。”四爷忍不住搓搓手道。

“爷要告诉他,爷的身份?妾身觉得,不如跟他说,帮他荐了一份工,相必他也不会推辞。”惜珺又道,“此人一身傲骨,想要驯服他,不能靠身份和权势,得让他对贝勒爷心服口服。”

“如何让他心服口服?”四爷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个需要时机,若是时机不对,他也未必能如贝勒爷所愿。”惜珺道。

“先让他把病治好。”四爷喃喃地说道,“后日,我们就要出发了。这一路上定然没有府里舒服,你与耿氏作伴,也有个说话的人。”

“贝勒爷无需担心妾身,妾身也不是什么苦都吃不了!贝勒爷跟着太子当差,少不得鞍前马后,思虑周全。妾身知道贝勒爷心里惦记,但是妾身能照顾好自己的。”惜珺温柔地说道。

“好,爷还要去吴先生那里,将陈容远的话告诉他。”四爷道,“做不做还得看他自己的决定。”

“贝勒爷先把晚膳用了吧。”惜珺提醒道。

四爷陪着惜珺用了晚膳,丫鬟们看见他们气氛缓和了,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四爷走了后,惜珺浑身一松,对着青棋道:“陪我出去消消食。”

春日已经来临了,外面的天黑得没有那么早了,一轮新月悬挂在杉树梢上。

“格格,贝勒爷如何发觉那件事?”青棋轻声问道。

“只怕是白芦出去倒药渣的时候被人瞧见了。”惜珺道,“幸亏是被贝勒爷发现,若是让其他什么人看到了,只怕会弄起一场风波。”

“贝勒爷好在疼惜格格,否则一个不好咱们小院就要受冷落了。”青棋道。

“以后还得更小心。”惜珺道。

主仆两个并没有走多远,只在她们自己院子四周转了转。

那厢,福晋已经查到了那包避子汤的药渣是出自惜珺这里。

“嫫嫫,她这是做什么,居然自己服避子汤,然道不想给贝勒爷生孩子?”福晋道,“贝勒爷知道了,会如何?”

“福晋,看来这个钮祜禄氏不简单。她今年不过14岁,不想生孩子只怕是自己觉得自己还没有掌控贝勒爷的心思。若是生了,她必定想自己养。现在不生,那就是她还不确定贝勒爷给不给她养。”周嫫嫫道。

“依着现在贝勒爷对她的心思,只怕到时候会跟李氏一样,封了侧福晋再养。”福晋道。

“嫫嫫,贝勒爷这回会惩治这个钮祜禄氏吗?”福晋问道,她心里自然希望四爷惩治惜珺,否则日后若是人人都学她的样子,那岂不是乱了。

“这个老奴说不准了,得看贝勒爷的心思了。福晋稍安勿躁,咱们就看看贝勒爷如何处置她。”周嫫嫫道。

“若是贝勒爷连这也纵容,本福晋就去跟他说。钮祜禄氏私服避子汤的事情不能容忍。”福晋道。

“福晋,您不能事事都跟贝勒爷对着干,至少不能当他的面呀。”周嫫嫫道。

“嫫嫫的意思是把此事透露出去?”福晋道。

“福晋,前院的燕秋来了,说是贝勒爷让她过来传话的。”翡翠这时候走进来道。

“叫她进来吧。”福晋扭过头道。

不一会儿,一身枣红色对襟褂子的燕秋走了进来。

“奴婢给福晋请安!”燕秋低头轻手轻脚地走到乌拉那拉氏年前福身请安道。

第0122章 打算

“起来吧。”福晋道,“贝勒爷有什么话让你来说?”

“启禀福晋,贝勒爷说,请福晋替大阿哥收拾收拾换洗的衣服,过几天就要去前院跟着先生读书了。中午就在前院睡觉,晚上再回来。”燕秋起身回复道。

“好,知道了。等弘晖正式过去读书,会派人送过去的。”福晋道,“嬷嬷,给燕秋拿点那个果子吃。”

“奴婢多谢福晋赏赐!”燕秋低垂着眼帘,端着得体的笑容道。她在四爷身边伺候了好几年了,除了苏培盛,就是她伺候最多。

“燕秋,你伺候了贝勒爷好一些年了吧。今年多大了?”福晋随口问道。

“回福晋的话,奴婢伺候了贝勒爷快五年了,今年正好十八了。”燕秋仍旧低头道。

“哎哟哟,那还真是大好年华呢。你是内务府派来的吧?这年纪还要挨七年才能出宫回家吧?”福晋又问道。

“是,奴才是小选进的宫,有幸被分过来伺候贝勒爷和福晋。”燕秋腼腆地道。

周嬷嬷示意小丫鬟给燕秋端那个果子过来,燕秋规规矩矩地接了福晋的赏赐。

待燕秋走后,周嬷嬷这才道:“福晋是看上这个丫头了?”

“嬷嬷觉得呢?燕秋可是贝勒爷身边的人,若是有她做咱们的眼线,那咱们也能很快知道那边的动向。”福晋道,“这个燕秋双目含春,我瞧着她似乎对贝勒爷有那么几分意思呢。”

“痴心妄想的奴才!福晋是想抬举她?”周嬷嬷对着外头,燕秋离开的方向瞟了一眼道。

“嬷嬷,其实我也想好了。养几个自己的心腹伺候贝勒爷,总比那些不听话的贱人要拿捏。”乌拉那拉氏眼底涌现出一股股阴郁的神色,她已然放弃了当初所想要的与四爷同心同德的初衷。

“福晋能这么想,那老奴是放心了。福晋不再执着于男女之情,而是能秉着正室的气度,正是可以长久的良策啊!”周嬷嬷道。

“嬷嬷,我明白了。所以,这个燕秋,咱们不妨试试。姿色也能与苏氏比比了,又是伺候了贝勒爷五年的人。只是缺少机会而已。”福晋道。

“那还得好好看看。这次贝勒爷出去,不知道带不带她。”周嬷嬷道。

“不带,咱们就想个法子,拉拢拉拢,等调教好了,贝勒爷回来了,正好伺候。”福晋冷漠地道,仿佛说的是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外面的夜已经黑得看不清方向了,燕秋走的时候还被给了一盏灯。她一只手端着福晋赏赐的果子,令一只手提着灯笼往前院去。

福晋突然对她示好,她自然看出来了。然道福晋想抬举自己?福晋这几年越发不得贝勒爷喜欢了,总要扶持新人帮她的!

燕秋心里自然是喜欢四爷的,毕竟四爷身份高贵,长相英俊,就是性情有些难测。可是自己觉得四爷性情很好把握呀,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只用依着他,顺着他就是呀。

燕秋觉得自己伺候了四爷这些年,几乎可以摸清了四爷的脾气和喜好了。现在,若是福晋肯成全,四爷为此不乐意,反正多一个女人伺候,男人嘛,不是妻妾越多越好吗?

燕秋带着这些胡思乱想,回到了前院。她与其他几个丫鬟共住一个屋子,她们都还没有睡,正坐着闲聊。

“都怎么还没睡,不费灯烛吗?”燕秋立刻冷脸斥责道。平时她们这几个人里头,都有些怕她,因为她做事最得四爷看重,渐渐她也就养成了时不时教训教训其他几个人的习惯了。今日是去正院,燕秋便自己跑腿了。

“燕秋姐,咱们这不是等姐姐回嘛。姐姐去了正院传话,是得了福晋的赏赐?”春莺瞧见燕秋手上的托盘,站起来走到她身边道。

四爷身边伺候的四个丫鬟都是以鸟来命名的,剩下两个叫夏蝉和冬雀。

“都过来尝尝吧,吃完了熄灯睡觉。”燕秋将福晋上次的那盘青桃给了春莺。

“燕秋姐姐,这回贝勒爷出门,带不带我们几个去呀?”夏蝉拿起一个桃子,一边吃一边问。

“苏公公还没说呢,我也不知道。”燕秋道。

“要是能带我们一块去就好了。”夏蝉道。她是几个丫鬟里最喜欢出去玩的。

“出去又不是玩,我还不想去呢,外头风餐露宿的,哪里有府里头舒服。”冬雀道。

“行了,你们快吃,这些事哪里是我们能决定的,还是等主子安排。贝勒爷回来了没有?春莺,你跟我等到贝勒爷回来再睡,其他人都趁早睡吧,后半夜起来换人。”燕秋道。

几个丫鬟也都收了嘴,吃了果子,又各自打好了水,洗涑了后各自上床睡觉。

春莺和燕秋各种躺在外面的榻上,随时听着外面的动静。

燕秋又开始忍不住想福晋今日对她说的那几句话。

若是自己能成为四爷的女人,该有多好!

那厢,四爷的马车此刻停在了正门口。他披着一身黑绒披风走进了门。

回到前院,春莺和燕秋早听到了动静,赶忙出来伺候。

燕秋一边为四爷脱衣裳,一边跟四爷汇报从福晋那里得的话。

“贝勒爷,她们几个可跟着出去?”苏培盛在一旁对四爷道。

燕秋和春莺开始伺候四爷洗脸,听到苏培盛问了这么一句话,俱都紧张起来。燕秋当然想跟着出去,可是春莺却跟冬雀的想法一样。

“不必了,你带两个小厮跟着就行了。这回出去,还是一切从简,虽然是跟着太子出去的,但能少带人就少带一点。”四爷思忖了一会儿道。

燕秋忍不住一阵失望,春莺依然是高兴。

“是。”苏培盛道。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四爷道,“燕秋,你跟她们几个好好替爷伺候弘晖和弘均他们。等他们来前院读书,你们就为他们几个管束一下衣服被褥。”

“是。奴婢会尽心伺候好几个阿哥。”燕秋道。

四爷打发她们走了,便独自睡了。

第0123章 福晋又犯倔

“福晋,您还是别去了,这个时候不见动静,只怕是不会有什么处置了。贝勒爷马上就要启程,咱们还是别去了。”周嬷嬷道。

原来,福晋一直在听四爷那边的动静,却不见任何消息来,甚至四爷今日还是去钮祜禄氏那边用的晚膳。

“嬷嬷,我是福晋,若是听凭爷由着他纵容妾身这样不经过准许就自行服用避子汤,那规矩不是乱了。若是这个时候我不站出来说,那才是失了正室的颜面。”福晋却坚持道,“嬷嬷,不是跟你说过了,我不可能如李氏那般的妾,只知道狐媚贝勒爷。贝勒爷有失,我若是不加以劝阻,那就是失了正室的本分。”

周嬷嬷微微一震,点点头道:“既然福晋主意已定了,那明日再去吧。现在这么晚了,只怕贝勒爷早就睡了。”

“不行,就现在去吧。明日还不知道贝勒爷什么时候又走了。既然决定去说了,那就一刻也不能等。”福晋道。

那厢,四爷刚刚躺下没多久,苏培盛便得了前门来的传话,说是福晋来了。他只好皱眉走到四爷门口低声唤:“贝勒爷!”

四爷并未睡沉,苏培盛叫了几声,他就醒了,想着苏培盛这个时候来叫,肯定是什么着急的事情,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什么事情?”四爷一把撩开纱帐道。

“启禀贝勒爷,福晋来了。说有事情与贝勒爷说。”苏培盛道。

四爷一愣,心道:都这个点儿了,她过来做什么?然不成弘晖有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四爷立刻抬腿下床,对外面的苏培盛道:“进来更衣,让福晋在前厅等一会儿。”

福晋此刻正与周嬷嬷和翡翠坐在前厅里。乌拉那拉氏从未去过四爷在前院的卧房。因为四爷从未留福晋在前院过过夜。

福晋不由得很想瞧瞧四爷的卧房到底是怎样的,到目前为止只有几年前的李氏曾经在这里留宿过。想到这里,福晋的心如同被人重击的一下似的。

不过还未等福晋再多想,四爷已经过来了。

“福晋这么晚来,是弘晖出了什么事情?”四爷从门口一走进来,就有些着急地问道。

“贝勒爷无需担心弘晖,他身子已经大好了。妾身此来并非为了他,而是想跟贝勒爷说说另外一件事。”福晋见四爷担心弘晖,心里顿时高兴了起来。

“不是弘晖!那福晋来是想说什么?”四爷放下心头的一块石头道。

“贝勒爷,妾身是来与贝勒爷说说那避子汤的事情的。妾身听说贝勒爷从钮钴禄氏那里得了一些避子汤。贝勒爷不要怪罪秋大夫,是妾身让他给弘晖把脉的时候,他亲自给妾身汇报的。毕竟这种东西,可不是随意喝的。秋大夫只担心有人在后宅滥用避子汤。这才跟妾身汇报的。”福晋道,虽然她把秋大夫拖了出来,也不忘记为他辩护几句。

四爷却早就心里将秋大夫打了几个叉,他一时忘记叮嘱他不许跟任何人提及,可没想到这么快就给福晋知道了。可是福晋刚刚所言,也并没有错,自己若是冒然处置秋大夫,不是很有道理,不过居然不经过自己准许,就给福晋知道了,此人当真可恶。

“谁说那避子汤是从钮钴禄氏那里来的?”四爷收回自己的臆想,漫不经心地对福晋道。

福晋诧异,她没想到四爷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维护钮钴禄氏,哪怕是装作对此事很是愤概也好呀,起码要表明对这件事的态度呀。

“贝勒爷,那您这手上的避子汤是从哪里来的?”福晋只好追问道。

“其实是我自己让外头的一个大夫调制的,怕有什么不妥当,所以才让秋大夫查看查看,没想到他大惊小怪,连福晋也惊动了?”四爷故作轻松道,心里却开始厌恶福晋在府里各处安插眼线的做法。

“贝勒爷为何要让外面的人调制避子汤?这些年来,咱们后宅的避子汤不是一直都是秋大夫给煎的吗?”福晋明显不相信地道,“贝勒爷,今日妾身这么晚来打搅贝勒爷,其实也是为贝勒爷的子嗣着想。额娘就曾经跟妾身不止一次说过,贝勒爷的子嗣太少。若是妾身连这避子汤的来历都弄不清楚,那怎么管好贝勒爷的后宅!”

四爷被乌拉那拉氏这番话怼得一时找不到话说,只好道:“福晋真是误会了,这避子汤是我给秋大夫看看的。以后就让他照着这个方子来看,他之前所开的方子对女子身体不好,爷这才寻了这个来。福晋以为是什么?”

四爷说话从来都是掷地有声,此刻他又是一副“真的是你们想多了”的表情,搅得乌那拉那氏真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可是她的眼线明明告诉她,这药渣是从钮钴禄氏那里出来的呀?

“福晋,天色晚了,快些回去吧。此事爷已经与你说清楚了。明日你就吩咐秋大夫,以后就照着此方来开避子汤。”四爷见福晋终于无话可说了,连忙道。

福晋本以为这回总算抓到了惜珺的小辫子,可没想到四爷居然打出了这么一张牌,让她的心情越发郁闷。四爷将福晋打发走了,心想着等自己回来了,这府里头的牛鬼蛇神的人是要该收拾收拾了。

那厢,福晋和周嬷嬷回到了正院。丫鬟们见她们不睡,自然都还没睡,俱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大气不敢出,因为福晋此刻孩子琢磨四爷避子汤这件事。

“福晋,歇了吧,贝勒爷都说了,那避子汤是他给咱们后宅的女子配置的。也难怪,贝勒爷会将那避子汤交给秋大夫。这个秋大夫也真是,居然没弄明白贝勒爷的意思,跑来跟福晋面前乱说一通,真是气人。福晋,您可别再多想了。”周嬷嬷安慰道。

“不对,嬷嬷,你不觉得贝勒爷根本是在袒护那个钮钴禄氏吗?这避子汤真是他从外面弄进来给咱们后院的?”福晋道。

第0124章 带耿氏

“福晋,贝勒爷都明显是这个态度了,您再与他对着干,只会引来更多的反感。刚刚贝勒爷明显不喜欢福晋一直追问下去。”周嬷嬷道。

福晋知道周嬷嬷所言不虚,可是她岂又能容忍四爷一次次对其他女子这样无视后宅的规矩。可是四爷就是明摆着不想追究惜珺的责任,她再坚持也无济于事。

不管福晋如何暗暗恼恨惜珺的得宠,四爷要带她出府的日子终于来了。福晋领着后宅的众位姐妹相送,但是李氏却没有来,因为四爷特意传话,让她就在屋子里养胎,不用出来,免得动了胎气。

这番意思听起来似乎为了李氏好,可是仔细一琢磨,明显是不想看到李氏。李氏捧着硕大的肚子在屋子里只能咬牙忍了,谁让她那番动作已经让四爷厌烦透了。

福晋等人只站在门口送了送,惜珺喝耿氏的行礼也早由着奴才从侧门搬出,安置在马车里了。四爷正站在外面检查每辆车里的安排的东西和负责的奴才。

惜珺和耿氏带着自己的丫鬟,正在听候福晋的训话。临出门,主母吩咐小妾一些话也是规矩。福晋身后的宋氏、苏氏俱都是一身鲜亮的打扮,她们自然也是为了吸引四爷多在自己身上停留一下,只可惜四爷压根就没看见她们。

“你们两人要好好伺候贝勒爷,一路上互相扶持。贝勒爷的身体虽然强健,但是也不要让他过度操劳了。”福晋对着惜珺和耿氏道。

听着她这番话,惜珺似乎明白福晋这几句话里的意思,那意思就是别让四爷过度房事了?

“是!”耿氏先福身应下。

惜珺也连忙跟着应了一声“是!”

福晋想起四爷维护惜珺的那些话,此刻就盯着惜珺看,恨不得现在就亲口问问她避子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站在福晋身侧的周嬷嬷瞧出福晋的意思来,连忙拉了拉她的后衣袖。

“本福晋也没什么话吩咐你们了,去吧!”福晋自然明白周嬷嬷的意思,总算压住了胸口的那番话。

惜珺和耿氏连忙福身向福晋行礼,然后两人这才扶着各自的丫鬟外外面去了。

一番动作后,惜珺和青棋以及蒹葭坐到了专门外她准备的马车里。抱琴和玉书则坐了后面载着惜珺行礼的马车里。耿氏的马车在更后面,也是如惜珺一样的规格。

四爷的马车在最前面,不过此刻四爷却没有坐在车里头,他骑着马走在最前面。身后一共八两马车,其中五辆马车上拉的都是行礼物质以及跟随伺候的奴才,清一色的清油布裹着车厢的马车,一点儿也没有皇家的象征,不想引人瞩目。

四爷要赶去正阳门汇合,一道往天津塘沽口去坐船南下。四爷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距离他与太子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时辰呢。

惜珺坐在马车里,撩起了车窗上的帘子,看着外面的街景。只见街道上人声嘈杂,人来马往,与她在后世的清廷电视剧里所看到的差不多。

这一刻,惜珺突然有一种错乱了时刻的感觉,仿佛自己此刻正坐在出租车里敢去中医院去上班,而不是坐在这里,身边两个丫头陪着,一身的安危荣辱皆系在外面那个男人身上。

“格格,您怎么了?”青棋发现惜珺有些走神,不知道在看什么,双眼甚至有些涣散。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惜珺连忙回过神来,勾起一抹笑,打趣道,“青棋,蒹葭,你们相信这世上有没有未来时空?”

坐着实在无聊,她想聊聊天呗,这两个丫头对自己是很忠心的,不担心她们会将自己的这些话说出去。

“未来时空?格格,什么是未来时空?”蒹葭果然好奇地问道。小丫头一双大眼睛很是灵活,一看就是个机灵的,果然被惜珺从二等丫鬟提到身边,待遇几乎与青棋她们几个差不多。

“未来时空,就是,就是有一个维度,一个空间,它是我们后来的样子。换句话说,咱们现在对于明朝,对于宋朝,唐朝就是他们的未来时空。”惜珺解释道。

“哦。奴婢明白了,那格格的意思是如果这个时候唐朝的一个街道上,跑着一辆马车,马车里正好也坐着一位小姐,带着两个丫头,咱们对于她来说,是她想不到的未来时空。”蒹葭举一反三地道。

“没错!蒹葭很聪明!”惜珺夸了一句,转头对青棋道,“青棋,你怎么不说话?”

刚刚青棋一直沉默着,甚至有些担忧地看着惜珺。

“格格,您怎么会想这么古怪的问题,奴婢都听不懂了。”青棋道,“是不是又做梦了?”

青棋知道惜珺有时候晚上爱梦魇,然后头疼,会说一些古怪的话的事情,以为她此刻又发作了呢。

“没有呢。青棋,你觉得有吗?”惜珺问道。

“奴婢不懂,朝着格格这话的意思,那就是说在另一个时空还有一个青棋?”青棋语出惊人地道。她不晓得自己随意的一句话,尽然点醒梦中人一般。

惜珺陷入了沉思,两个丫头见她这般,俱都不敢再多说话。外面马车轮子咕噜咕噜的声音一下下地传来,惜珺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似的。

那厢,耿氏主仆坐在自己的马车里,情况却不怎么好。原来,耿氏晕车!她当然知道自己有晕车的这个毛病,可是这好不容易跟着出来的机会,如何也不能错过,所以她就没有提。

“格格,您怎么样,要不,奴婢去跟贝勒爷说,停下来休息休息吧。”丫鬟秋萍见耿氏脸色苍白,焦急地道。

“不行,现在还没有出北京城呢,若是让贝勒爷知道了我晕车,说不动立刻就送我回去了。这好不容易跟出来,还没走,哪里有打退堂鼓的道理?”

“可是格格这样子难受,奴婢担心呢!”秋萍一下下替耿氏顺着背道。

“我没事!香芹,快准备好恭桶,我想吐!”耿氏皱着眉头坚持道。

第0125章 出门

“格格,奴婢准备着呢!您看,在这里!”香芹连忙从她身后搬出来一个小小的恭桶道。

“打开,放在这里!”耿氏脸色差极了,她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可是却死活不肯去让人告诉四爷知道。除了担心自己被四爷送回府,也是不想打扰四爷此刻刚刚出发的心情。

马车一路颠簸,大约走了快两个时辰,这才到了与太子相约的正阳门。

这一次出行,当然是以太子为首的,太子的行装自然是清一色的皇家标记,还有两千护卫兵跟随,保护他的人身安全。不过此刻,太子一行人还没有到。

四爷骑着马先行一步赶到了正阳门行辕,这里是大清的南大门,驻守着一些官兵。四爷的马刚刚到,就看到正院门门口左右站着很多人。俱都是穿戴着顶戴花翎的官员,都是来送行的。

他们看到四爷,带头的几个官员连忙朝着四爷的马鞠躬打千!

“请四贝勒爷安!”一声声请安声此起彼伏。

四爷皱了皱眉,看着这些人,心里有些不舒服。皇阿玛三声五令,皇子不得私下与官员结交,自己和太子出行,这些人跑来送,若是传到皇阿玛耳朵里,只怕落得一个营私结党的印象了。

“四哥!”

此刻,一个清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的筒子楼上传来。四爷朝着那声音往上一看,正是十三爷。原来十三爷早就到了。自从元宵节晚上,四爷建议他带上兆佳氏,果然第二日与康熙说了十三的事情,康熙便答应了。

一大早,十三就与兆佳氏坐上了马车,将整个十三府交给了一个老管家打理。他没有侍妾,行礼也很简单,拢共才三辆马车。

四爷朝着十三眨了眨眼睛,十三会意,朝着下面的那些跟四爷鞠躬打千的人道:“我说你们都回去吧。我四哥最不喜欢搞这些,你们有空在这里磨叽,不如回去好好当差。”

十三是出了名的不怕事,他因为在朝中也没什么势力,纯粹一个光头阿哥,因此也不怕得罪人,说起话来更是直来直去得很。

四爷到底在朝中颇有积危,虽然也素有“冷面阎王”的称号,可是他因为在户部也有差事,不好直接打这些人的脸面,所以十三说这些更合适。

众人见四爷不接他们的殷勤,心里哪里有不尴尬的,自然觉得四爷不通人情。不过他们今日想来送的是太子,自然不肯这样回去的。

“贝勒爷,下官们来是想送送太子和贝勒爷。太子一行还未到。下官们就是想表表心意。贝勒爷莫要见怪。”一个人站出来道。

四爷定眼一看,是太子的人,遂朝着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随意。

这时,惜珺和耿氏的马车也到了,后面装着行礼和常随奴才的都相继到了。因为这里是行辕,所以她们也都不能下来走动。四爷遂让苏培盛将惜珺和耿氏的马车带到行辕后面的一片树林里。这样女眷们才好下来走动走动,休息休息。

“钮钴禄格格,十三福晋的马车也在这里。”苏培盛对着马车里的惜珺道。

原来,他将马车来到行辕后面的一片树林里,发现了还有别的女眷在这里。他一看那人,正是十三爷的福晋兆佳氏。

“好,苏公公多谢了。”惜珺道,遂吩咐蒹葭和青棋搀扶着自己出马车。

“格格,奴才伺候您下来!”苏培盛还站在马车边,弓着身子,讨好地道。他虽然以前拿了李氏不少好处,可现在李氏自身难保,他自然想着转向。

惜珺看了苏公公一眼,便伸过手去搭了苏培盛的胳膊,下了车。

那边,耿氏也扶着丫鬟的手出来了,她在车里吐了两回,此刻仍旧脸色不好,脚底发虚。惜珺正巧看到她,遂惊讶地问道:“耿姐姐,你怎么了?”

苏陪盛也扭过头去瞧,也瞧见了耿氏神色不太好。

“没事,没事,许是许久不坐车了,有点眩晕而已。”耿氏强打起精神朝着惜珺一笑道。

惜珺乃是中医,自然看出了耿氏这是晕车所致,遂对身边的青棋道:“去拿我配置的香囊出来,拿两个,一个给耿姐姐送过去,一个给我。”

青棋连忙又转身往车里钻了进去。原来惜珺在出来的前两天,特意让青棋去秋大夫那里要了一些草药。她将这些草药用炭盆哄干,连夜赶制了一些香囊,可以缓解晕车。当然,她这是为自己准备的,以备不时之需。

青棋拿出了两个香囊,遂按着惜珺的吩咐给耿氏送去了一个。惜珺则扶着蒹葭的手往十三福晋的马车那边去了。

“惜珺!”十三福晋看到惜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立刻迎了上去,主动跟惜珺打招呼。

“给十三福晋请安!”惜珺连忙施礼道。

“你我还这么见外做什么!惜珺,这次我能跟十三爷出来,全赖你当时帮我说话了。”兆佳氏拉住惜珺的手,很是感激地说道。

“不过是几句话,关键是十三爷自己也想带你出来的。”惜珺也笑道。

“反正我们以后可就是朋友了。”兆佳氏高兴地道。

“恩,所以我给你送来了这个,你放在车里,坐车的时候就不会那么晕了。”惜珺从蒹葭手里拿了那香囊递给十三福晋道。

“这是什么?”兆佳氏拿过香囊闻了闻,“好香,我还真有点晕车,这个能让我不晕车?”

“恩。这是用几味能清神醒脑的药材烘干了,配置在一起,做成的。你放在车里,一定能防止晕车的。”惜珺道。

“多谢你。嘿,我听说太子带了几个格格同来。她们见了我会客气几分,要是给你脸色看,你不需要跟她们一般见识。”兆佳氏将香囊给自己的丫鬟拿着,突然一把捉住惜珺的胳膊道。

“太子的格格?”惜珺有点懵,不过旋即明白兆佳氏这是担心太子的那几个格格会给自己脸色瞧,毕竟兆佳氏是福晋,她们不敢对福晋不敬,可自己是格格,她们又是太子的格格,自然会在自己面前拿大。

第0126章 香囊

“多谢十三福晋提醒,妾身知道了。”惜珺朝着兆佳氏眨眨眼道。

“哎呀,你就别再叫我十三福晋了,叫我秀兰吧。”十三福晋道。

“那好,咱们私下就互相叫名字了。”惜珺道。

那边,耿氏主仆接了惜珺送过来的香囊。她闻了闻那香囊,果然觉得脑经没有刚才那么眩晕,胸口也好受了一些。耿氏远远地看见惜珺陪着十三福晋有说有笑,心里微微叹息,连十三福晋也喜欢惜珺。

她一个人站着没意思,便扶着丫鬟秋萍的手去给十三福晋请安。

“妾身给十三福晋请安。”耿氏走了过来,向着十三福晋请安,又朝着惜珺行了一个平礼,“多谢钮钴禄妹妹的香囊。”

“耿格格,不必多礼。”十三福晋收起笑容,端起福晋的架子道。

“耿格格,你是不是晕车。我那里有有一味药,含在嘴里就不晕车了。”惜珺道。

“多谢,真是见笑了,我头一回跟着贝勒爷出来,想必多坐几日的车,就没事了。”耿氏道。

“晕车没什么关系,耿姐姐无需内疚。”惜珺道。

兆佳氏一看那边又来了一些马车,正是太子的人马。

“太子的格格到了。”兆佳氏说道。

“那我们应该过去见个礼吧?”耿氏下意识地就说道。

“你们身份相同,她们是太子爷的格格,的确该去。不过我就不去了。”十三福晋道。

“十三福晋说的是。钮祜禄妹妹,咱们过去问安吧,以免失了礼数。”耿氏道。

惜珺心里有些抵触,但也知道这是规矩,于是便随着耿氏一块儿去问安。

太子的车马占据了很大一块地方,原来他所带的人马车很多,足足二十辆车。

跟随太子出来的是格格林是和程氏。她们都是太子此时最宠爱的两个人。

惜珺和耿氏来到太子车马这边,与管事的嫫嫫说想跟太子的两位格格请个安,并自报了身份。

不一会儿,她们两人便被带到了林氏的马车前。林氏正站在马车后,一路的颠簸让她也有着头晕。

“给林格格请安,妾身乃禛贝勒府上的格格。”惜珺和耿氏率先给林氏行礼。

林氏立刻勾起一丝笑容道:“原来是四贝勒爷府上的两位妹妹。听说四贝勒爷宠爱一位钮钴禄氏,今日也来了吧。你们中的哪一位是?”

林氏长的小巧玲珑,长相却很秀美,声音更是好听得很,仿佛黄鹂出谷,让人如沐春风。不愧是太子爷喜欢的人,果然姿色不同凡响。

“妾身正是钮钴禄氏。”惜珺没想到自己的名声都传到太子爷的格格耳朵里。

“哦。原来是你。”林氏上下打量起惜珺,笑道,“刚刚瞧着妹妹一股子灵气,果然就是你。”

耿氏有些尴尬,站在一旁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似乎也习惯了,不管在何时,她都是容易被忽视的那一个。

“林格格若是晕车什么的,妾身那里有一些醒神清脑的药丸子。可以缓解晕车等症状。”惜珺见林氏对自己挺和气,便客气地道。她知道四爷目前可是太子爷的左膀右臂,若是她们以后知道自己准备了晕车的东西而不送出来一些,只怕会引起太子对四爷的不满。虽然这是小事情,可是以小见大。

“哦。我也带了一些,虽然也有些作用,可是还是有些不适。妹妹那边的药丸药效更好?”林氏显然有些怀疑,毕竟给太子的东西哪里能比给四贝勒爷的差呢。

“这些不同于宫中所配置的那些。这是我托一个大夫特别为晕车配置的药丸。林格格不妨试试。”惜珺道。

“好。等会儿我就让丫鬟过去跟你拿。”林氏也不多问了,反正有人送东西,哪里又不高兴呢。

惜珺和耿氏又去给另一位格格程氏请安。程氏却待在马车里,连面都没露,只是隔着车帘子让丫鬟回了惜珺和耿氏的话,说她不太舒服,不习惯路上颠簸,这会儿想睡觉。

碰了一个钉子,惜珺和耿氏便离了太子的人马这里,回了自己的马车那边。

“好个太子的宠妾,居然连格格的面都不给见。”青棋有些愤愤道。

“或许人家真是不舒服。毕竟一天到晚在深宫里的女人,哪里经得住这样的颠簸。许是真地不舒服。”惜珺劝了一句道,是说给耿氏听的。

两人各自回了自己的马车里。

不一会儿,林氏果然派人过来拿惜珺所说的药丸。惜珺让青棋给林氏的丫鬟一些,又让蒹葭偷偷去了程氏那里,也送一些给她用。

“格格,那位程格格明明有些无礼,您干吗这么好心地去给她送药丸。”青棋又道。

“若是只送林氏,不送程氏。待程氏知道,一定会恼恨我们。小则她会记恨我处事不周到,大则吹到太子的耳朵里,会怪罪贝勒爷。”惜珺点了点青棋的额头道。

“哦。原来是这样!格格思考得真周全。”青棋饶了饶自己的后脑,笑道。

那厢,四爷、十三爷连同一些来送行的官员正在陪着太子说话。原来这些人还准备了酒席,就摆在了行辕里的院子里。四爷坚决不肯进去吃喝,他知道康熙一贯不喜欢皇子与朝中的大臣攀扯关系,更不喜欢私下吃喝玩乐。这些人简直是胆大包天,居然明目张胆地在这里摆上酒席。

太子被那一帮人围着奉承着,虽然也在拒绝他们的“心意”,可是态度却没有四爷这般坚决。四爷则直接不给那些人好脸色,让他们都不敢接近。

“四哥,我看太子哥哥抵挡不住了。怎么办?”十三看着形势,偷偷对四爷低语道。

四爷看着那些人仍旧围着太子不肯散去,心里实在厌烦极了。

“十三,我有个法子,需要你去办一下!”四爷低声对十三道。

“四哥快说,我十三反正天不怕地不怕,凡事四哥叫我去做的,我一定办得到。”十三满不在乎地道。

四爷遂在他耳边耳语了一阵子,十三便蹩身往外头去了。

第0217章 送行宴

四爷随太子与那帮官员一块儿往行辕的院子里去了。刚走进院里,四爷就被那高高堆起来的酒筛席面惊到了。

鸡鸭鱼肉,鲍参鱼翅,盘盘堆得跟小山似的。四爷心里沉重极了,如今朝廷库银紧缺,康熙已经多次三声五令节省开支,甚至已经着手准备开始追讨朝廷官员的欠银了。四爷一扫这些人,基本上都曾向国库借过银子,都还不曾归还,可却在这里大摆筵席,实在是令人作呕。

四爷走到太子身侧,对太子耳语道:“殿下,咱们这还没有开拔,就吃上席面了。若是落入到皇阿玛耳朵里,可不好听。”

太子眉头一蹙,不过到底是顾忌康熙,遂道:“咱们总要过去跟他们打个招呼,不吃也罢了。出发的时辰不能耽搁。”

四爷瞧太子这样说,只好不再多言。

太子与各位官员一一招呼,说了几句谢言,但是也提到了皇上不允许这样,多谢他们的好意,还是不要铺张浪费的话。众人纷纷对太子一阵奉承,大抵都是太子贤明,体恤下臣艰难的话,听得四爷和十三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平日太子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些人?

“太子哥哥!”

突然,从行辕门口传来了一个清亮的声音,正是八爷允禩。他快步走到太子跟前,打了一个千,这才站起来道:“今日太子哥哥,还有四哥,十三弟要出门了,愚弟特来践行。”

紧跟在他身后的自然是九爷胤禟,他也依葫芦画瓢,先给太子请安,又给四爷请安。

只见八爷今日穿着一身月白绸缎长袍,腰间只束了一条卧龙腰带,脚上是一双漆黑的绸缎靴子,整个人显得极其飘逸。而九爷却是一身紫服,浑身的富商气质。

四爷最是看不惯老九这一身的铜臭气,从来也是不给他什么面子的,直接道:“太子殿下,咱们还是尽早出发吧。”

“太子哥哥,四哥,十三弟,这一路肯定辛苦,不如就在这里用一顿饭。俗话说,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嘛!这也是他们对太子哥哥的一片心意。”八爷笑着道。

“那可不是,八哥,你不知道,俗话说吃人的嘴短,若是今日太子哥哥用了他们准备的筵席,若是日后他们犯了什么事情,那太子哥哥是不是要顾虑他们的情义呢!”十三也是笑道。

“十三的这张嘴巴可是够机灵的。我记得你小时候可是胆子小得紧。”八爷开玩笑地睨了十三一眼道。

“老八,老九,辛苦你们送这么一趟了。依孤看,今日这筵席还是罢了吧。圣上早有旨意,钦差出外办事,不得让人张罗安排。”太子想到康熙若是知道了,肯定不会高兴,遂拒绝道。

“太子殿下,这些都是下官们自己筹的,不是宫里的钱,您不用,下官们觉得过意不去啊。”一个人突然从八爷背后站出来道。

“多少用一点吧。也是他们对太子哥哥的一番情义。”八爷见太子和四爷都不松口,爽朗地一笑道,“下不为例就是,现在都准备好了,太子哥哥和四哥,还有十三弟若是不用,那这些东西也是浪费了。那才叫暴殄天物了。”

被八爷这么一说,太子爷觉得是这么个道理,遂对四爷道:“吃点吧。下不为例就是了。”

四爷见太子都这么说了,只好点了点头。

众人这才出了一口气,心里都恨上了四爷,自己一番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

待太子由着八爷九爷引着入了席面后,四爷和十三爷只好跟随其后,也入了席面。其他人这才算各就各位,坐下了。

八爷和九爷陪坐在太子那一边,四爷和十三爷陪坐在这一边。

“太子哥哥,这第一杯酒弟弟敬您。祝您一路顺利,马到成功!”八爷站起来,端起一杯酒,很是真诚地对太子道。

四爷瞧着八爷十分俊雅的面容和翩然的气质,若不是知道他心里所想,此刻也真会被他这番话所打动,当真就是兄弟情深呢!

“哎哟,我十三都饿死了,今日八哥请客,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十三大大咧咧地插话进来道。

“席面可是他们置办的,十三,你可别乱说话。”八爷果然机警地道。若是这“请客”的名声落到自己头上,传入康熙的耳朵里,自然是不好的。

太子举起酒杯道:“老八有心了,都是自家兄弟,坐下吧。”

众人见太子那一桌已经开动了,他们也都跟着开动了。

四爷想起在树林里休整的惜珺她们还没吃上什么东西了,这会子自己这一帮大男人却在这里大快朵颐,实在是……

八爷何等机敏,瞅见四爷刚刚低头凝思的样子,遂猜到了,道:“太子哥哥,愚弟已经让人给各位小嫂嫂,十三福晋送去一些了。她们现在应该就已经在用了。”

四爷微微惊讶八爷的敏锐和会做人,也只好露出一丝笑意道:“那真是有劳八弟了。”

“四哥怎么不动筷子?”八爷又接口道。原来刚刚四爷虽然坐在这里,可是硬是没有吃一口。

“这桌席面少说一桌也要几百两银子吧。皇阿玛平日教导我们要少奢靡,少铺张。今日这里一看,少说也有二十桌了。算下来就是几千两上万两银子。”四爷忍不住道,“若是省下来,可以办很多事情了。”

一番话,说得众人又不敢吃了,就连太子都有点踟蹰了。

四爷天生冷面,虽生得也很英俊,可是自有一股威严。众人虽恼恨四爷不给他们情面,可是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来顶撞他,因为四爷所言不虚。

“咳咳,老四,这也是他们的一番心意。你就用一些,用了好启程了。”太子只好出来打圆场。

四爷心里暗暗叫苦,心道:这个太子,怎么这么不明白?自己说这番话,还不是给他洗脱嫌疑!

正在这时,外头突然起了一阵骚乱。几个女里女气的太监进来了。他们俱都是太子带出来的人。

“启禀太子爷,林格格那边出了一点事儿!”一个太监尖细的嗓子对太子道。

第0128章 搅乱

“什么事情?”太子喝了几杯酒后,脸色微微发红,睨着那两个太监道。

“林格格说,说在送过去的饭菜里发现了,发现了苍蝇和蟑螂!”太监苦着一张脸道,好像他刚刚吞进去了那些恶心的东西一般。

十三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的笑容,而太子听到这样的话顿时酒清醒了一大半。老八一听,脸上的笑意顿时没了,脱口说道:“怎么可能,爷是让人挑了好的送过去的,怎么会?”

“八哥,怎么不会呢?这些饭菜看来不干净呀!不好,我刚才还吃了不少?不会拉肚子吧!”十三站起来,挑亮了声音道,“太子哥哥,小嫂嫂那边怕还得去瞧瞧,平时金贵娇养的,这吃到蟑螂和苍蝇,得多恶心呀!”

众人这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露出一丝不可言说的表情,面面相觑。

坐在八爷一旁的老九是个极其爱干净的主儿,虽说他也爱吃,可是吃得极精,现在听十三这么一说,顿时一阵反胃的感觉就上来了,还打了一个恶心的倒嗝。

太子顿时脸色也不好看了,将手里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搁,对八爷道:“今日就这样吧,启程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别耽误了皇阿玛交代下来的事情。”

八爷尴尬地连忙站起来,抱拳对太子道:“太子哥哥路上可要一路保重。愚弟在京日夜焚香,为太子殿下祈福。”

其他人见八爷都起来了,自然也都跟着起身。

太子挥挥手,算是回应八爷了。四爷跟在太子身后一并出去了,十三却看了看,对八爷道:“糟蹋了这一桌好菜,不如这样吧,八哥,我让随性的厨子们过来,将能打包的全都打包带走。到时候路上也能填补,填补。免得暴殄天物!”

八爷脸上阴晴未定,心里正在思考为何在这个时候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哪里还有精力理会十三爷的话,只是胡乱地点点头。九爷却在一旁说:“你还吃得下去?”

十三只是笑着看了看九爷,并不理会他的话,八爷却看了九爷一眼,便连忙出去了。

那厢,惜珺还与几个丫鬟坐在马车里吃着酒菜。

“格格,咱们真地不去看看么,刚刚看到太子那队人那里好像出了什么事情一样呢!“青棋夹着一只鸡腿道。

“不用了,十三爷不是给咱们报了一个信的。你们就放心地吃吧。吃饱了,好赶路。”惜珺道。

“十三爷的胆子真大,尽然敢在太子的格格的饭菜里动手脚!”蒹葭低着声音道,“不知道那位林格格吓成了什么样样子了。”

“咱们这顿好酒好菜可全是托了太子的福,可是贝勒爷却不想太子受了这一场呢。”惜珺道,“十三爷用这样的法子,无非是将太子从那里面拔出来。”

“格格,您说的话,奴婢怎么听不懂了。”抱琴道,“这还没有出去了,怎么感觉像斗法开始了。”

“可不是斗法么,十三这回用的是下招,虽然有些见不得光,可是很管用。”惜珺道。

“启禀钮钴禄格格,贝勒爷回来了!”

几个丫鬟听到外面的动静,顿时都将手上的肉放了下去,立刻跪了起来。

果然,马车帘子被人从前面拉了起来,四爷已经预备要进来了。

“你们都快下来吧。”苏培盛着急地招呼几个丫鬟出去,给四爷腾位置。

几个丫鬟连忙手忙脚乱地下去了,四爷这才钻了进来。

惜珺将小桌子上吃剩的东西扒拉扒拉,说道:“爷在里面还没吃饱?”

“你们倒是吃得很欢!”四爷不答反问道,“这些都撤下去吧,等会儿让十三再弄点好的来!”

待苏培盛带着人将那小桌子菜端了下去后,果然,十三带着几个人提着几个食盒过来了。

“四哥,这些都是好菜。和小嫂子慢慢吃。”十三站在马车外道,“四哥,你刚刚一点儿没吃,还是先用一些。”

“好,你先回去歇息歇息,待时辰到了,咱们好上路。”四爷对着外面的十三道。

“你看着爷做什么?快吃吧,这些都是没动过的。”四爷瞧着惜珺看着自己,拿起筷子道。

“贝勒爷快用吧,妾身已经吃得七八分饱了。这坐在马车里,不宜过饱的。”惜珺道,“另外,妾身带了一些防止晕车的丸药,给了太子那边的两位格格,还有十三福晋,耿氏她们。爷和太子要不要?”

“哦,你带了那个!爷倒是没想到!恩,太子那边送得好!”四爷展颜道,“爷又不晕车,要那个做什么?”

“爷和太子爷也不能光骑马,总要坐车的。”惜珺道,“车坐长了,难免会晕车的。再说,也不是还要走水路!那船上更摇晃呢。”

四爷点点头,不得不赞叹惜珺的心细如发。

四爷用完了膳,太子那边就派人过来传话了,准备开拔,这一晚必须赶到天津的地界去。

八爷九爷和他们所带的那群官员硬是挨到了太子带着人马开拔,这才散去。

四爷打头阵,太子的人马在中间,十三的人马殿后,一行人终于走上了官道,往天津去了。

惜珺靠在靠垫上,开始读四爷帮她拿出来的复抄本的医书古籍,倒也不觉得烦闷。她让两个丫鬟靠在一旁睡觉,自己则认认真真地读书起来。

那厢,耿氏果然觉得头没有那么晕了,不由得感叹惜珺的药丸好用。

“没想到钮钴禄格格的药丸这么好用,真是比秋大夫开的药管用多了。”秋萍道。

“可不是,格格看起来好多了。”香芹也道。

“是呀,你们说,我准备什么好谢她呢。人家送了我香囊和药丸,咱们不能没有回礼啊。”耿氏道。

“格格,咱们现在也没准备合适的东西!只能等回府了再作计较。”秋萍道。

耿氏也没有其他什么想法,点点头。

太子那边好一顿安抚,这才消停了。十三和兆佳氏也没说他做了什么,兆佳氏只是有些不悦太子的两个格格都没过来与她见礼。

第0129章 搅乱2

“现在她们都在恶心呢,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你也不用生气,反正爷已经‘教训’她们了。”十三道,脸上泛起一阵古怪的笑容。

兆佳氏瞧着十三的样子,遂问道:“爷是怎么教训她们的?”

“你附耳过来!”十三道,他虽然做了一些对不住那两位格格的事情,可是一想淤积在心头这么些年来的气,就觉得十分开心。

当兆佳氏将自己的耳朵送到了十三的跟前,十三便低声与她说了刚刚所发生的事情。

“啊,是爷放的!”兆佳氏一声惊呼,连忙又用自己的手挡在了自己最前,一双大眼睛睁得大大的,惊讶地看着十三,连嘴角也经不住扬了起来。

“谁让老八和老九在这个时候还摆这个鸿门宴的。四哥让我这样做的。哈哈,搅了他们的宴席,太子爷也没有了性质继续吃下去了。再说,他的两个格格不懂礼数,居然不来给你请安,教训教训也很适当。”十三有些不在乎地道。

兆佳氏心里本来就恼怒太子的格格不来给自己请安,明显是看不起十三这个皇子,是她所不能容忍的事情,此刻果然心里痛快多了。

“爷,妾身这心里头也没那么不舒服了。”兆佳氏也笑道。

十三瞧着兆佳氏放下福晋的架子,与自己一块嬉笑,心里对她的好感果真近了一些。

出发的时间到了,八爷和九爷相送太子,一直到队伍的最后一道人影消失在官道尽头,他们这才算准备折身回去。

“都已经走远了,八哥,咱们回吧。”老九有点不耐烦地道。

“老九,今日的事情应该是有人故意的!”八爷面色一沉,俊秀斯文的脸上这才显出少有的愤怒。他可是特意让这些人来送太子的,甚至自掏腰包置办了这么一场流水席,没想到就这样给人搅合了,甚至于连太子都差点得罪了。他自然是不怕得罪太子,可是面上还是要维护着兄友弟恭的样子的。可没想到因为一点点小事情,太子刚刚离席的时候,明显就脸带愠怒了。

“老四?他?一向不屑于玩宵小的手段的,这次居然这样?”九爷不敢置信地道。

“他不做,可是他身边不是有一个可以做出来的人么!”八爷回身往行辕里面走到。

“是十三那个小子?”九爷这才如梦初醒地道,“哼,小野种,以前怎么没折腾死他!”

“住嘴,你这话若是让皇阿玛听到了,够你喝一壶的。”八爷侧脸斥责了老九一句,这样的话不是连带着康熙爷骂上了,这个老九真是什么话也敢说出来。

“八哥,我这不是气嘛!他本来就来历不明的,我额娘可说了,他的额娘当初可不只有皇阿玛……”老九还不服气地道。

“那也轮不到你来议论。此事都过去那么久了,皇阿玛既然认他,那他就是爱新觉罗的种!以后这样的话,万万不可再说,否则若真是让皇阿玛听到了,兴许连宜娘娘都救不了你。”八爷再次警告道。

“知道,八哥放心。我刚刚也是气急!”九爷讪讪地道,“八哥,这次太子和老四一块去江南,不知道皇阿玛他老人家这是打算做什么?”

“你还没看出来么,查看水道,那只是障眼法。真正的母的是向要几个大户要银子啊。曹寅,魏东亭,还有那个武军门,可都是欠银的大户。”八爷轻轻地道,“反正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呢。老九,咱们也都有借银,不过那一位才是大头吧。”

“太子?”九爷压低了声音道。

八爷讳莫如深地点点头,“老九,你想个法子,将今日这番透露给皇阿玛知道。”

“明白!这个八哥放心。”九爷道,“额娘如今也还能见到皇阿玛的。”

“不可让宜娘娘直接说,否则皇阿玛会怀疑她的用心。”八爷道,“最好让一个不相干的人将这事情透露出去。”

“好,明白。”九爷见八爷慎重其事,连忙道。

那厢,四爷的人马走在前面,太子的人马走在中间,十三的人马殿后,他们出了北京城的南大门后,直接向天津奔去,然后到塘沽口坐船南下。

因为闹了那么一场,太子一直陪在林氏的马车里,没有出来。四爷也就不必骑马陪着,自然仍旧是在惜珺的马车里。

四爷一路上跟惜珺说了一些太子和八爷党的事情。一般,四爷从不将前朝的事情与后宅的女人说,就连福晋也不怎么说,除非跟她相关的。

可是今日惜珺主动给太子的格格侍妾送晕车药,让四爷不由自主地跟她说了起来。

惜珺听完四爷的话,略有些不知道如何反应。她其实也不想,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样的兄弟关系,给林格格和程格格送晕车药,完全出于一个医者对其他人的关心而已,并非去拉什么关系。

“贝勒爷,妾身觉得太子根基深厚,皇上对太子也是宠爱有加。八爷做太多,只会让皇上觉得他这是在逼迫太子吧。”惜珺凭借着在后世看过的几个关于九龙夺嫡的电视剧里的得来的一点知识,试探地道。

这样的话可对于四爷来说,太过震撼了,因为她说的尽然与自己心中所想几乎一致。老八这些年在朝里所做的那些事,以及他的名声,落在康熙耳朵里,未必好。所以,四爷从不去他去争这些,只是在太子身边尽忠职守,不敢懈怠半分。

“贝勒爷,妾身是说错话了?”惜珺见四爷一直看着自己,却不说话,这便有些担心,小心地道。

“非也,你的话正中爷的下怀!”四爷道,一把揽起惜珺的腰身,有一种如获知音的感觉。即便十三与自己这般好,可是他也没有惜珺这般能窥破自己的心意。

一路上,四爷三番两次从惜珺马车里出来骑马,沿着整个队伍前后跑了几圈,还是不见太子出来,只好作罢。这一路一口气赶了八十里路,人困马乏,天色也不早了。

第0130章 丫鬟之间

由于林氏受了惊吓,太子便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并没有再出来。跑了大约七八十里路,人困马乏,四爷便让人马驻扎在官道下面的一处平摊的河道旁的空地上。

这里离最近的县乡衙门还不近,而且太子和四爷这一行计划好了落脚的地方,早就派人去通知了,其他时候都不会再去打搅当地的官员百姓。

不然,当地的官员老百姓那还不得掏空的心思来接待,太子和四爷十三爷就甭想如期到达相应的地方。

太子总算从林氏那里出来了,与四爷一块儿围着驻扎营地的地方察看四周的环境。不远处,简易炤房也架了起来。所带的伙房的伙计们开始做饭了。

十三走的时候从那桌宴席上带了不少吃食,这会儿正好拿出来给伙房送来了。不多时,一股股肉香便从大铁锅里飘了出来。

惜珺也扶着青棋和蒹葭的手出来了,她看看四野,夕阳西下,漫山遍野,绿草盈盈,正是一片早春的景色。

惜珺忍不住快步往一旁的一个高一些的土坡走去,站在高处,四周的景色更加清晰了。原来离这里不远处是一片农田。田地里长着绿绿的不知道什么菜的小秧苗,正在落日的余晖里泛着光泽。

“蒹葭,你陪我去那边走走吧。”惜珺突然对这漫山遍野的野草和不远处的小青苗引起了浓厚的兴趣。

“可是格格,贝勒爷只怕不让您四处走动的!”青棋提醒道。

惜珺勾起唇看了一眼青棋,道:“你若是愿意陪我过去,也可以。我这不是想让你们轮番休息一下?”

蒹葭连忙也道:“青棋姐姐,不如你陪格格一道去,我留在那边帮你们望风。”

“要什么望风,格格又不是去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青棋略略仍旧有些不悦地对蒹葭发着不咸不淡的气道。

不过,她已经过去扶着惜珺的手往另一边下坡了。

“棋儿,因为我将蒹葭提到与你同等的位置上,你不舒服了吗?”惜珺没有半分责备青棋的意思,只是她不想自己的人有什么内部矛盾。

“格格,奴婢只是为砚墨感到委屈。她和我们几个是一块儿跟格格过来伺候的。现在蒹葭反而超了她,常在你身边伺候。”青棋低下头道。

“砚墨跟你抱怨了?”惜珺微微蹙了眉头道。她之所以没带研墨出来,其实是觉得她的性子内敛安静,适合留在府里头。这出门,的确需要一个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的丫头,一块儿说说话,跑个腿,也方便。蒹葭的确在这方面表现出了长于她们几个的特点。

“墨儿并没有抱怨,只是我们几个为她感到委屈!”青棋低着头道,“不过格格若是喜欢蒹葭,我们也不敢针对她。”

“棋儿,你抬起头,看着我!”惜珺顿住脚,侧身对着青棋道,“我可没想到这件事会成为你们的困扰。”

惜珺再一次觉得要当好这个“主子”也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她本以为自己在临行前对几个丫鬟的赏赐足可以平息她们各人的心思,可还是没想到原来自己身边的这几个丫头还是会起这样的小心思。

“格格,奴婢们,奴婢不该对主子有什么不满,只是觉得那个蒹葭太会讨人喜欢了。”青棋急忙道,眼里都有了泪迹。

惜珺虽然和这几个丫鬟拢共也没在一块儿生活超过半年,可是就这小半年,她是知道主子对于下面的这些奴婢来说,意味着什么。当奴才的人若是能得主子的好,或许还能有个顺遂安乐的人生,像青棋这样的丫头,若是得了主子喜欢,等到了年纪给配人出去成家,过的好不好全看主子给的嫁妆和她们自己攒的银子,再就是主家愿不愿意继续给这些无依无靠的女孩子撑腰。不管在哪个时候,女子嫁人,除了自身的容貌和机缘之外,更多的还是依靠家世背景。像青棋这样的女子,若是想要日后过得也好,得惜珺意愿为她们筹谋,再就是愿意继续做她们的依仗。

“棋儿,其实这几个丫鬟里面,我最依仗的就是你。不然也不会将我头疾的事情只告诉你。即便是郑嬷嬷,都不知道。额娘都不知道。因为我不想让她担心。青棋,我知道,她们几个都以你为重。所以,现在我就告诉你,我的性子那就是容不下勾心斗角,偷奸耍滑。各人凭各人的本事,另外‘忠心、诚实、和善’也是我看重的,若是没了这三样,那就是再机灵能干的人,我也是不喜欢的。”惜珺坦诚不公地对青棋道。

“格格!奴婢错了。”青棋略有些激动,流下几滴清泪来。她心里自然也是有些看不过蒹葭后来居上的样子,自然很愿意为研墨抱不平。

“棋儿,你们的心思,我明白。乃是人之常情,只不过,人之常情当中也有一些不应当的情绪。比如嫉妒,攀比,逞能等等。”惜珺道,“蒹葭是个不错的女孩子,我是提了她一下,不过这也是她的本事。你们若是抱团,排斥其他人,那便是给我树敌。你想想,在我身边伺候的总不能只有你们四个,咱们既然到了这府里头,一切的衣食住行都要互相依仗,才能顺遂平乐。若是我一味器重你们几个,其他人岂不是没有了在我身边尽兴的动力?”惜珺道。

青棋几个丫头哪里会想到这么多,经过惜珺这么一番话,她顿时就后悔了,平日见主子对自己好,就起了不安分的心思,实在是为奴的大忌讳。

“主子!”青棋连忙跪了下去,眼泪流得更多了。

“起来吧!棋儿,我知道你们几个忠心的,主仆一场,以后我也不会亏待你们。你只记住,这一句话。”惜珺向青棋伸出一只手,示意她起来扶着自己。

主仆两个来到菜地跟前,原来地里长的都是小油菜苗儿。

“原来是青菜,这菜看起来还很嫩,若是清炒一些,肯定好吃。”惜珺勾起一抹笑意对青棋道,刚刚主仆两人的芥蒂似乎根本没存在过。

第0131章 偷菜

“主子想吃,奴婢便与这里的农人买一些就是。”青棋也笑道,经过惜珺的那番话,她心里头也变得敞亮了起来。

“只怕是想买也找不到人,总不能偷菜吧?”惜珺见青棋笑了,知道她心里头敞亮了,也开起玩笑道。

“这些菜值不了几个钱,就是咱们摘一些,也没什么。”青棋道。

“那可不行,农人辛苦种出来的菜,不能不请自取,那就是偷菜了。”惜珺道,“咱们放一点碎银子在这里,让她们知道,咱们是买她们的菜,这就不算偷了。中午吃得太荤,又是一阵颠簸,这回儿真想吃点素的。”

“那就依着格格所言去办。奴婢想,这些农人平时想要将这些菜卖出去,那也是要花一些力气的。如今有人自己来取,而且将银子放在田头,她们恐怕只当做天上掉大饼的事情了。”青棋又恢复了平时在惜珺面前的自在道。

“应该没问题,那就这样做吧。青棋,你回去跟膳房的伙计们说,就说这里有可取的青菜,让他们派人来挖菜。银子就本格格出了。”惜珺道,“若是明日能跟这里的农人买一些蔬菜带上,那就更好。”

青棋点点头,可是又不放心将惜珺一个人留在这里,道:“格格,不如您和奴婢一块儿回去吧。等会儿奴婢跟他们一块儿过来采摘一些回去,将银子放在这里就是。格格乃是千金之躯,怎么好在这里摘菜呢!”

“我就想在这里四处走走,青棋,你快回去叫人来吧,没事的。这里的四野无人,我又不是三岁孩童,还能丢了不成。”惜珺却玩性渐起道。

“这个,奴婢实在不敢将您一个人留在这里,万一贝勒爷知晓,怕是要责备奴婢了。”青棋仍旧有些不放心。

“好了,好青棋,贝勒爷此刻哪里有时间看着咱们。太子那边他离不开的。你快去快回,没人知道。”惜珺朝着青棋做了一个祈求状,那样子像足了一个贪玩的孩子祈求家长放自己一天假的样子。

惜珺其实觉得,自己有时候就跟坐牢一般,这些围在自己四周的丫鬟奴仆虽然是伺候自己的,可转个角度看,他们又像是看管自己的牢卒一般。

青棋看着惜珺无可奈何,她实在看不透刚刚还一派严肃,与自己说出那番话的惜珺,转脸又变成了这般,真是令她有点看不透自己伺候了几年的小格格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她觉得惜珺似乎与以前不一样了,就从刚刚她能说出那样一番有见地并且一针见血的话来,就不是以前的那个格格能说出来的。以前的格格温柔端庄,对她们几个虽然也好,但是也绝不会说出那番推心置腹的话。虽然刚刚那番话听起来“不好听”,可是青棋知道那是惜珺真心以待的坦诚,所以她才觉得弥足珍贵。

“好吧,格格就在这里看看,可不要四处走动,奴婢去去就回。”青棋道。

惜珺很是乖巧地点点头,可眉眼却泄露了她此刻内心的想法。好不容易自己能一个人四处逛逛了,哪里会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待青棋回去后,惜珺便开始一个人在这大片的田地里四处瞧。惜珺惊喜地发现,这里除了野菜,还有很多很多可入药的草药。

它们就跟那些“野草”混迹在田头沟里,都被种地的农人当做野草一样丢弃在一旁。可是对于认得它们的惜珺来说,简直像发现了宝贝一般。

她开始不顾形象地去采摘所看到的草药。

那边,青棋在膳房里叫了几个小厮,正准备带着他们一块儿去摘菜,却被十三拦住了去路。

“你家主子呢?”十三瞧见是青棋,知道她是惜珺的贴身丫鬟,便随口问了一句。

“我,我们格格让奴婢带人去那片的田野里采摘一些青菜回来做饭。十三爷,奴婢还要急着去摘菜。”青棋慌慌忙忙地道,她心里也担心惜珺,哪里想陪着十三说话。

“你这个小丫头,不怕爷生气?”十三故意板起一张脸道。

“十三爷恕罪,格格还在那里,奴婢要赶紧回去。”青棋一急,只好说了出来。

“钮钴禄格格在摘菜?”十三顿时被青棋这句话引起了兴致,他不喜欢陪在太子身边,便自己一个人四处闲逛。

“格格没有摘菜,是令奴婢过来叫人去摘一些回来。”青棋道。

“好,你快去吧。”十三道,他准备去叫上兆佳氏,所以先让青棋走了。

兆佳氏一听十三的话,立刻也来了兴趣。她刚刚还觉得待在帐篷里太无聊。可是她又不敢随意出来,因为太子和四爷都在,她一个福晋,若是随意四处走动,让人瞧见,便给人留下不端庄的印象了。

没想到十三却亲自来叫自己去外面瞧瞧,兆佳氏心里激动,立刻就答应跟十三去外面田地里瞧瞧。反正是十三亲自来叫她出去的。

那厢,青棋带着人来到了外面,却没见到惜珺。顿时,她就急了,一边喊着惜珺的名字,一边令人去四处找找。

“青棋,怎么了?”十三带着兆佳氏来了,见青棋六神无主,在那里四处张望,连忙喊道。

青棋扭身一看,是十三爷,连忙道:“十三爷,格格不见了,刚刚奴婢让她就在这类等着的,等奴婢带着人回来,格格就不见了。”

说到后面,青棋几乎哭了起来,若是惜珺出了什么事情,她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四处找找,应该就在四周,你不要着急。”十三镇静多了,连忙道。

青棋点点头,十三爷和兆佳氏也开始跟青棋一块儿四处寻找惜珺。

那边,四爷陪着太子在搭好的太子临时的书房里正在谈事情。四爷见太子神色恍然,似乎心不在焉,便问道:“二哥是有什么事情吗”

“还不是那几只蟑螂和苍蝇闹的。林氏本来好好的,这一路下来可能晕车,再加上心里受了刺激,尽然病了。程氏也是晕车,不舒服。”太子说道。

第0132章 晕车药丸

“那些晕车的丸药不起作用吗?”四爷立刻想起惜珺曾经送过晕车药丸过来。

“你那个小格格的药丸不错,程氏说好多了。只是林氏……”太子道。他这次出来,带的两个格格就是近两年最得宠的两个,俱都是颜色上佳的江南女子,为此连康熙都曾对太子宠幸汉军旗的女子过甚颇为微词,可是这位太子爷就是不喜欢满族女子。

“不如让大夫瞧瞧?”四爷只好问道。

“已经让人过去看了。这还是刚刚出来,若是身体不适,只怕这一路会不顺呀。”太子道。

四爷见他也没什么心情继续谈事情,便索性道:“太子所言甚是,那臣弟这就回去,跟钮钴禄氏再问问,看她有没有更多的药丸,多拿一些过来给林格格。”

“甚好,老四,你府里头的大夫不错,配制的防止晕车的药丸这么好用?”太子赞叹一句道。

“这药丸正是臣弟的钮钴禄格格亲自配置的。她略略懂一些医术。”四爷卷起嘴角道,心里却莫名有些自豪,就连太子的格格也不曾有人懂医术吧。总以为女子懂琴棋书画便是才女,可惜珺除了这些,还懂一些医术,自然便比那些普通的才女更加难得了。

果然,太子面露惊色,不过很快恢复如常道:“老四的这个格格还真有点不同寻常。”

四爷从太子的临时“书房”里出来了,往为惜珺搭的帐篷去了,却看见蒹葭站在帐篷口前焦急不安。

“你们主子呢?”四爷走了过去,下意识地就问道,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蒹葭没留意到四爷走过来,因为她的脸正朝着那片山坡,所以根本没看到四爷过来。

“主子,主子在……”蒹葭被吓了一大跳,连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

“你这个丫头,贝勒爷问你话呢!”苏培盛见蒹葭说话结结巴巴地,立刻出言训斥道。

蒹葭被他这样一喝,顿时就更怕了,肩头簌簌发抖,低头道:“格格到那边去散步去了。”

蒹葭还不知道青棋正让那帮膳房的伙计正在寻找惜珺,她只知道四爷若是知道惜珺擅自四处走动,会不高兴。

“格格去了哪里散步?那边?”四爷心头一松,温言道。

蒹葭见四爷没有发火,这才抬头道:“格格说坐了一天的车,下来走动走动,见那边风景好,便扶着青棋姐姐过去散散步了。”

四爷一愣,心想倒是忘记了惜珺这边,自己忙着带队行进,并没有过多想惜珺。

“我过去寻她。”四爷丢下这话,便抬脚往那片坡地上去了。苏培盛瞥了一眼蒹葭,也跟了上去。

那边,青棋和几个伙计,还有十三和兆佳氏四处喊了起来,也没有听到有人回答。青棋更是吓得哭了起来,她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惜珺一个大活人就凭空消失了一般,至少她此刻不在视力范围里。

四爷走上山坡,就看到了十三爷、兆佳氏,还有青棋在坡下面的农田里,神色焦急,不知在说着什么,还有几个眼生的奴才。

四爷眉头一蹙,四处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惜珺的身影,心道:她去了哪里?

青棋等还没看到四爷,她焦急万分地对十三道:“十三爷,奴婢不怕贝勒爷责罚奴婢,只是奴婢不能去与贝勒爷禀报格格不见了。麻烦十三爷快回去禀报吧,让贝勒爷带人来找。格格不会是被人掠去了吧?”

“爷,这里再往外去找,可就没边了。快找人来找吧。再耽误下去,我怕惜珺的危险更大了。”兆佳氏也忙道。

“可是,若是动用人力,只怕会引起本地人的关注了。”十三道。

“你们在干嘛!青棋,你家主子呢!”四爷已经从土坡上大踏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其他人见四爷来了,立刻原地打千。十三转头看着四爷一脸黑线地走了过来。

“贝勒爷,主子,主子不见了!”青棋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整个人连忙跪了下去。

四爷怔在了当场,沉默了片刻后,四爷发话道:“她一个大活人,这里又四野看不到人烟,此刻已经是昏时,她怎么会不见的?”

“回禀贝勒爷,格格看到这里的青菜长得好,是想让奴婢带人过来采摘一些回去,于是,奴婢就回去喊人来,结果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主子,主子不见了。”青棋咬牙道。

四爷听完青棋的话,心里腾地升起了一团火,几乎想要过去踹一脚青棋,可是理智告诉他此刻发火也没用。

十三见四爷眉毛微挑,知道四爷这是心里有火了,便道:“四哥,还是得让人赶紧找找。这里是一片农田,应该不会有野兽,然道钮钴禄格格是被人挟持住了?”

四爷沉着脸,四周又看了看,耐着火气道:“你们刚刚去哪里找了?”

“刚刚我们就东南方向,还有那边四处找了找,没有发现!”十三道。

四爷看了看四周,果真是看不到任何人影。

“不能去叫人,不然会惊动太子,再者人多了,会惊动四周的乡亲百姓。十三,你带几个人往那边,一直往前找。看看有没有发现,注意留意有没有可疑的线索。我去那边找找看。”四爷道。

“贝勒爷,奴婢跟您一块儿找吧。找到了主子,您怎么治奴婢的罪,奴婢绝无怨言。”青棋扬起脸道。

四爷没理会她,但是也没反对。十三带着人往一个方向寻了过去,四爷则带着几个人,还有苏培盛和青棋往另一个方向找。

四爷一边走,一边留意地上的痕迹。他发现农田没有被踩坏的痕迹,那么惜珺一定走的是田埂上的路。不管她是被人带走,还是自己走的,一定是沿着田间的路走的。

四爷走着,走着,果然在地上看到一个闪光的东西。

他连忙走过去,蹲下身去,伸手在田埂上的一处丛草里捡起了一颗小小的珍珠。

“这是,这是格格鞋面上的珍珠!”青棋惊讶地呼道。

第0133章 担忧

“你确定是的?”四爷仍旧是板着一张脸道。

“奴婢敢以性命担保,这的确是格格鞋面上的珍珠。”青棋连忙道,眼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四爷拿起那粒珍珠,坚定地朝着前面的田埂继续往前走。

待他们走了大约两里路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人影终于出现在他们面前。

“格格!”

青棋忍不住又哭又笑,朝着前面的那个正弯腰在田间忙碌的人喊了一句。只见惜珺正蹲在一处草丛里,似乎在拔草!

四爷眯了眯眼睛,见小格格回头的一瞬间,鼻头上甚至还带着点泥土。

惜珺忙从地上站起来,扬起手里的一些草,对着四爷招了招手,“这里有很多草药,你们快拿个篮子过来。”

“格格,您都吓死奴婢了!”青棋不顾身份,立刻冲了过去。

“怎么了,我在这里的田间发现了一些草药,便一路采了过来!”惜珺对着青棋道,不过声音却故意扬了起来,显然是说给四爷听到的。

四爷看着惜珺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旗装,精致的鞋面上早就沾染上了田间的泥巴,鞋面上的好一些珍珠果然都缺失了,显然她却并没发觉。

“你让青棋去带人采摘青菜,自己又跑远摘这些野草?”四爷道,“爷是不是说过,不能随意四处乱走?”

“贝勒爷,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让格格一个人……”青棋连忙道。

“你的错,爷事后会跟你计较清楚,不过现在还没你插嘴的份儿!”四爷吼道。他心里刚刚的确很担心惜珺会遇到什么危险,可当他看到她就蹲在那里,若无其事地“拔草”的时候,心里又气又笑。

“贝勒爷不要拿妾身的丫鬟撒气,若是贝勒爷觉得妾身不该四处乱走,妾身下次注意就是了。”惜珺表态道,语气有点不服气,可是她知道自己此刻必须表态,否则青棋就惨了。

“青棋,带着你主子回去,欢洗好衣裳。”四爷看了惜珺一眼后,便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惜珺朝着四爷背影吐了一下舌头。

“格格,奴婢帮您擦擦!”青棋忙撤下自己的汗巾为惜珺擦拭脸上的泥巴。苏培盛吩咐一个人过去将将惜珺采到的“野草”一起带了回去。

当蒹葭、抱琴几个丫鬟看到惜珺回来的样子,俱都惊得什么也不敢问,只是低着头做事,为她换衣服,净面,净手。

“格格,十三福晋过来了!”玉书掀开帐篷帘,朝着正在梳头的惜珺道。

“快让十三福晋进来!”惜珺道。

兆佳氏在玉书掀开帘子的时候,就走了进来。她和十三回来后,听苏培盛将找到惜珺的经过说了一遍。

“惜珺,你也太大胆了。四哥听青棋说你不见了,脸色黑得吓人呢。”兆佳氏走到惜珺身边道。

“他平日就是黑着脸的。”惜珺朝着兆佳氏眨了眨眼道。

兆佳氏还从未听人这样说四爷,不由得被惜珺这句话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说对的,你们都这样觉得是不是?只不过,你们没人敢这样对他说而已。”惜珺道。

“不过,你到底在那里采摘什么?”兆佳氏忍住笑,问道。

“就是可以入药的草。这里的田野里可都是宝。我发现了很多有用的野草。”惜珺一脸“贪恋”的样子道。

兆佳氏虽然从十三那里听了一点儿惜珺会一些医术的传闻,可她不过是以为略略懂一点儿医理而已,可从现在看,连各种草药都会识别呢。

“惜珺,四贝勒和十三爷都要去陪太子用膳,咱俩一块用吧,一个人吃饭没啥意思!”兆佳氏心里越发喜欢惜珺了。

有才就是讨人喜欢!

惜珺自然答应,兆佳氏为人爽利,相处起来很是舒服。

果然,四爷派人过来传了话,让惜珺不要再四处随意走动,有什么事情让丫鬟下人去做,青棋罚了一个月的月钱,下不为例。

兆佳氏陪着惜珺听完的传话,抿着嘴直笑。

“青棋,格格我体己钱里补你一个月月钱。”惜珺待传话的人走后,立刻对青棋道。

噗嗤!

“若是四贝勒知道了,那还不知道脸会黑成什么样!”兆佳氏打趣道。

几个丫鬟也掩嘴笑了起来。

“我不管,青棋又没错。他罚他的,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惜珺道。

“格格,奴婢就受了贝勒爷的罚。您不必补偿奴婢。”青棋道。她可不想惹起四爷对惜珺的不满。

“你拿着,也没人去他面前嚼舌头。”惜珺道。

“就是,咱们还能将这样的事情说给四贝勒知道?”兆佳氏道。

青棋这才放了心。

待丫鬟们将惜珺和兆佳氏的晚膳从临时伙房里提来,她们也准备好了开始这露宿野外的第一顿饭。

果然,青菜做的菜很是好吃。

外面,有人隔着帐篷帘说道:“格格,太子那边的程格格来了。”

惜珺正举着筷子,与兆佳氏一边吃,一边说各种各样草药的功效,陡然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就有点烦躁:怎么吃个饭也吃不好!

兆佳氏也皱了皱眉头,放下了手的筷子。

在丫鬟的伺候下,两人擦了手和嘴。

“请程格格进来吧。”惜珺这才道。

不过一会儿,一个身着樱红色旗装的女人走了进来。

只见她凤眼琼鼻,樱桃型的嘴巴,脸色有些苍白,可也没什么大碍。

“给十三福晋请安。”程氏进来后,很快看见了兆佳氏,眼里的波动很快被压了下去。

“程格格免礼。听说你一出来就晕车?”兆佳氏端着一张“福晋”表情的脸道。

“多谢十三福晋记挂,妾身身体羸弱了一些。幸亏钮祜禄格格的晕车药丸好,妾身觉得好多了,特来谢谢钮祜禄格格。”程氏说明来意。

“身子好利索了就好。”惜珺与她见了一个平礼。

“钮祜禄格格,这是一点心意,请不要推迟。我这个人一向有恩报恩。若不是格格的药丸,我只怕是熬不住了。程氏道,“格格好心去见的时候,妾身真的是有心无力。”

第0134章 冲突

“程格格太客气了。程格格用过饭了吗?”惜珺也很客气地道,“青棋,快去给程格格倒茶。”

程氏自然看到了桌子上的饭菜,而且还是两幅碗筷,心里便明白人家刚刚正在用膳,遂不好意思地道:“不必忙活了,妾身就是过来跟钮钴禄格格道谢的。打搅你们用膳了吧,那妾身还是先回去,待有时间,再来拜会钮钴禄格格。”

惜珺也没有多留,的确饭还没吃完,总不能让人等在这里看着自己吃饭吧。兆佳氏自然也不希望程氏杵在这里,不然她得端着福晋的样子,多累呀!

惜珺亲自送程氏出去,兆佳氏连忙撤掉了福晋的架子,走到门口,见程氏走远了,这才出来对惜珺道:“这个程氏,听说很得太子宠爱,可是她确是太子后宅里最神秘的一位。听说平常都不和人来往,颇为傲慢!你是四贝勒爷的格格,她更觉得没必要。这怕是你那药丸起了作用,这才亲自登门来谢呢!”

“可是,我倒觉得这个程格格倒是个很简单的人。”惜珺道,“一开始与我无瓜葛,不想见,也是避免麻烦的一种方式,虽有些傲慢,但是也不是什么错处。得了别人的恩惠,就亲自来谢,这便是很知道恩情分寸。”

“恩,听说林氏缠着太子一路,这个程氏不吭声也不抱怨。”兆佳氏压低了声音道。

“这你怎么知道?”惜珺道,“连太子在哪儿,你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我家爷跟我说的。”兆佳氏伸手拍了惜珺的额头一下,转身往里去了。

两人又继续回桌吃饭,兆佳氏遂将天子后宅的那些事情都一一与惜珺说了起来。由此,惜珺也大抵知道了太子的一些事情。

那厢,程氏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丫鬟紫藤忍不住道:“格格,林氏那边接二连三出状况,缠着太子一步也离不开,您也不着急”

“这一路上颠簸不平,的亏了那位钮钴禄格格的药丸。我自己都没精神呢,哪里顾得上伺候太子?她愿意伺候,就让她伺候呗!”程氏却不以为然,坐在自己铺好的床铺上,合衣就要躺下去。

“格格,您可不能遂了林格格的心啊。这回太子出来,若是让她独自占了太子爷去,您这回去了,可很是没有脸面了。”紫藤急道。

“我乏了,你且不要聒噪了。”程氏撇过头去,不理会丫鬟的抱怨。紫藤见程氏不肯听,只好闭了嘴。

且说,太子和四爷以及十三爷用完了膳,便各自分开回去了。太子想起程氏一天都安安静静的,自己也没过去,她也不派人过来问个安,心里便想过去看看程氏。

于是,太子便去了程氏这里,程氏正坐在床上看书,见太子来了,自然立刻起身请安。

“你今日怎么样?”太子亲手扶了程氏起来。

相对于其他女子对太子献媚邀宠的姿态,她总是一副无所欲求,不为太子所动的样子。太子或许正因为这点,反而心里有了程氏的一席之地,因为他还没有完全让这个女人诚服,心里便总是牵挂着。

“谢太子记挂,妾身吃了四贝勒爷的格格钮钴禄氏送过来的丸药,好多了。”程氏夸赞道,“殿下这一日劳顿了,妾身伺候太子洗涑吧。”

太子爱极了程氏这样一幅温柔,却又不带任何欲求的样子,遂点点头,任由着程氏为他洗涑宽衣解带。

待两人上了床后,伺候的下人自然都退了出去。因为在外面,一切都要从简,自然不能如同在宫里头那样事事都有人伺候。

程氏身子不怎么舒服,虽然吃了惜珺的晕车药之后好多了,可身体还是虚的。太子却急着纾解,在程氏身上折腾了好一阵子,程氏知道太子一向在房事这方面任性,只好忍了下来。

待完事后,程氏叫了下人进来收拾,太子已经睡着了。

那厢,四爷正和惜珺在帐篷外散步。四周都有看守的卫兵巡逻,天上的月亮甚为明亮。惜珺披着斗篷,与四爷并肩走到了白天所站的那个土坡上。

惜珺忍不住仰起头看天上的繁星。天上的星星如同钻石一般锥在天鹅绒一般的天幕上,闪耀着清冷的光。今天一个人在田地间采摘草药的时候,惜珺不是没想过,要不要就这样逃走,逃脱四爷的钳制,逃脱现在的生活,反正自己一身医术,不会饿死。可最终,她没有选择逃走。

“在想什么?”四爷看着惜珺的侧颜,见她出神,便问道。

“妾身在想,贝勒爷得知妾身不见了,会如何反应?”惜珺故意问道,“若是妾身真地凭空消失了,贝勒爷会怎么样?”

四爷蹙了蹙眉头,道:“自然是找,就是将这里翻过来,也要找出来。”

惜珺一阵哆嗦,心里暗暗道:幸亏自己没逃走,压根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呀!

“贝勒爷那么多侍妾,若是少了妾身,似乎也没什么?”惜珺继续试探道,“妾身当时若是被贼人拿去了,只怕贝勒爷也不会要妾身了。”

这个时代,女人的名节比性命还重要。一个被人掠走的女人,即便救回来,只怕也不容于世了。

四爷诧异地看着惜珺,突然伸手,一把拉过惜珺的瘦小的胳膊,将整个人钳制在自己怀里,硬生生地道:“没人敢掠你去!除非他们都不想活了。”

四周一片漆黑,四爷略显清冷的脸庞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得与人有几分清冷。惜珺莫名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这个男人身上散发了出来。

“贝勒爷弄疼妾身了!”惜珺只觉得自己的那只被他钳住的胳膊有些酸疼,只好出言道。

四爷松开了惜珺,刚刚他也被自己心底涌起来的那股冷意所惊。今日白天当四爷得知惜珺不见了,当时心里就恨不得带人立刻将这里翻个遍。

“日后你不得再跟今日似的,随意离开,若是给人发觉,闲话少不了。”四爷只好这样说道。

第0135章 耿氏

哦!原来是担心我四处乱走,惹人闲话!毕竟,这个年代是不容许女人抛头露面的,事关名节,事关男人的颜面,比女人的性命都还重要的东西。

“贝勒爷,妾身累了,想要回去休息了。明日还要一天的路程要走呢!”惜珺道,“贝勒爷不如去耿姐姐那边看看。”

四爷瞧着惜珺那个样子,知道这是觉得自己说了她几句,计较上了,心里也有了一点儿生气,自己那般担心她,小东西居然不领情,还敢爷去别处,是不是太宠了?恃宠生娇?

“那快回去吧!爷去瞧瞧耿氏!”四爷扔下这句话,果真转身就往耿氏的帐篷那边去了。

惜珺刚刚的确说的是气话,可她没想到四爷果然“这么听话”,怔在当场,看着四爷的背影飘然而去。

站在一旁的青棋心里暗暗为惜珺担心,怎么好好的,就将四爷气走了呢?

四爷一边走,还在想着,若是惜珺肯这个时候主动过来挽留,自己就就坡下驴,不去耿氏那边了,可是他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后头追上来的脚步声,顿时索性大踏步往耿氏那去了。

“格格,奴婢伺候您歇着吧。这种熬眼睛的伙计,待白天了,奴婢帮您做。”秋萍站在耿氏身后劝道。原来耿氏为了感谢惜珺,已经开始绣荷包了。她的绣活一向很好。

“这点绣完了,就好。明日赶路,只怕又得晕车。幸亏了钮钴禄妹妹的那丸子药,不然怎么挺过去!”耿氏叹口气道。她本想着跟着四爷出来,就有了机会,好生高兴了一阵子,可没想到自己的身体不中用,居然晕车,简直太那啥了,甭提伺候好四爷了,自己能把自己伺候好就不错了。

“贝勒爷来了!”

外面突然一个奸细的喉咙响起,正是苏培盛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

耿氏一惊,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还是秋萍给耿氏投去了一个抓住机会的眼神,她才渐渐稳住了心神。

耿氏主仆连忙走到门口,秋萍去打起了帐篷的门帘,耿氏已经福身恭迎四爷。

“听说你一路上身体不适?现在可好了一些?”四爷走进来,随意地问了一句。

“多谢爷记挂,妾身无大碍,只是平时不常出来,有点儿晕车。”耿氏道,“不过幸亏得了钮钴禄妹妹的药丸,已经不晕车了。”

四爷心里仍在气惜珺将自己往这里推,此刻听到耿氏提起她,心里冷哼一声道:“爷累了,伺候爷洗涑安置吧。”

耿氏见四爷的脸色有点不对,尤其是自己刚刚提到钮钴禄氏,他似乎不愿意听到这几个字一般,心里就是一惊,连忙朝着秋萍和香芹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丫头会意,提水的提水,给四爷宽衣的宽衣,耿氏也帮衬着为四爷脱衣服,不再多说一句话。

四爷闭着眼睛,由着耿氏主仆为自己脱衣服,心里却想起惜珺,似乎从未这般为自己脱过衣服。

服从,柔顺的女人,要多少就有多少,可是像她那般不肯以自己的息怒转移自己的意志的女人却甚少,真是个令自己又喜又怒的女人!

那厢,惜珺也正有着青棋、玉书两个伺候洗脚。

“格格,哪里有您这样,将男人往别人那里推的!”青棋忍不住道。

“他一直都在数落我,忍不住了嘛!今日看到那么多好的草药,不采摘一些,我会一直难受的。”惜珺嘟囔着道,心里却在吐槽四爷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那贝勒爷是担心您!当时奴婢瞧着贝勒爷的脸色,真地以为他为杀了奴婢呢。因为奴婢没看护好格格!”青棋说道,脸上瞬间就白了,那是从心底畏惧四爷。

“他那是怕我被外男瞧见,失了他的面子,才不是担心我呢!”惜珺道,心里却莫名有些不舒服。她以为自己并不会在意四爷究竟对自己是不是真地上心,可是临到真地发觉他更重视自己的颜面,惜珺心里仿佛刺入了一根难以消化的刺一般。

“格格,贝勒爷不是那样的。奴婢觉得贝勒爷是真心在乎格格的。那样子,哪里是在乎自己,分明十分担心格格的。奴婢看得清清楚楚!”青棋急忙道。

惜珺瞧着青棋的样子,可一想到四爷扭身就走的背影,就扭过心尖的那口气,索性不说话,只喊着让丫鬟尽快些,她要睡觉了。

青棋见惜珺不听劝,知道这是又犯了倔性,自己再多说,也是无益,只好不再说什么。待惜珺脱了衣裳,散了头发,上了床。

她突然想起四爷这会儿应该在耿氏那里吧,还是自己推过去的?心里有点后悔,可是又如何能说出来呢?

林惜珺!你真是笨死了~

惜珺对着漆黑的帐篷顶,暗暗骂了自己几句,然后蒙上了被子,强迫自己不准再想任何事情了。

那厢,四爷与耿氏同寝了,可是他却没什么性质做体力活,只是偏过身睡着。耿氏不敢动,只是占着很小的一块地方,还睡不踏实。

她没想到四爷过来就是睡觉了,本以为今晚能承宠,可四爷压根都没有理会她的意思。耿氏虽然不知道四爷与惜珺闹了别你才过来的,可瞧着这样子,心里也差不多明白了。

平日四爷除了正院初一十五必去,其他时间多半也是在惜珺那里,另外苏氏,宋氏,再就是耿氏处,一个月能见到四爷一两回吧。

耿氏想起四爷每次去自己那里,基本就跟今天一样,无话,但是也会宠幸自己。可今天这样子,显然是在别处闹了气性。这别处,自己就是钮钴禄氏那边了。

哎,不得宠,不得男人喜欢!这样的日子怎么过呀!

耿氏在心里为自己难过,却不敢露出分毫!

四爷其实也没睡着,但是他又不想跟耿氏说话,又不想碰她,只好闭着眼睛,让她以为自己睡着了。

“贝勒爷!您睡着了吗?”耿氏沉思片刻,终于鼓足勇气道。

第0136章 丫鬟间的官司

“嗯?”四爷本不想答应,可是却还是应了一句。

“妾身会一些按摩,推拿之法。贝勒爷骑了半天的马,是不是累了,妾身可为贝勒爷按一下,松散松散。”耿氏爬起来,对着四爷的背道。

原来,耿氏的父亲耿德金乃是一武将,而耿氏的母亲,为了吸引耿德金的恩宠,自己习得了一套为人搓揉按摩之法,因此很得耿德金的宠爱。耿氏的母亲便将这套法子教授给了耿氏。但是,这种伺候人的技艺乃是不入流的下作法子,不被大家名门闺秀的女子所习,甚至有些瞧不上。因此耿氏自入了四爷的后宅,从未将她会揉捏之法说出去。

此刻,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使然,或许是刚刚从心里升腾起来的一种不甘心就此沉沦在四爷的后宅里做一个永远不受宠的女人想法所动,这才壮着胆子说了那句话。

果然,四爷很是惊讶。他此刻腰背的确有些酸痛,可是他平日严峻得很,极少让丫鬟小厮给自己搓揉,总觉得显得不端正。

“妾身这套手法可去除贝勒爷一日的疲劳。贝勒爷只需要背对着妾身盘腿坐着就行。还有助眠的功效。”耿氏见四爷没吭声,又壮着胆子道。

四爷的确有些睡不着,被耿氏这么一说,遂道:“好,那你就替爷搓揉一下吧。”

反正耿氏是自己的妾室,让她在自己身上磋磨一番,也不会有人知道,更不会显得不端庄。

四爷想到这里,遂一咕噜坐了起来,盘腿坐好,背对着耿氏。

耿氏也爬起来跪腿坐好,伸出纤纤玉指,落在四爷的肩头上。她略略有些紧张,生怕自己不喜欢自己的这一套手法,不然自己今日自降身份的这一步就走错了。

耿氏拼命在心里为自己鼓气,她将当初母亲教给她的手法一一在四爷的身上施展开来。这套手法她以前只在自己的丫鬟身上施展过多次,从不敢轻易露于人前。毕竟这样的手法似乎是下人伺候主子的,根本被大家闺秀所不屑。

可是耿氏的母亲就是靠着这一手好指法,硬是将耿德金的心掰了一半儿留在她那里。

四爷由着耿氏在身上揉捏搓磨,果然觉得很舒服,到最后尽然有些不想让耿氏停下来的意思了。

“你还有这一手,很是舒坦。从哪里学来的?”四爷浑身都被耿氏的一双手捏得松散了,神色随意,闭着眼睛养神道。

“妾身跟随一个在闺中教授我们几个子妹学规矩的女先生学的。”耿氏撒了个谎言。

四爷也只是随口的,并不放在心上。

“很好,今日就到这里吧。歇了吧!”四爷道,然后就继续去睡觉,果然很快睡着了。

耿氏仍旧睡不着,不过听着四爷均匀而轻微的鼾声,她却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四爷能在自己这里安然睡着,也是一种宠幸。

那厢,惜珺洗完脚就开始去看自己采到的宝贝草药。四爷让人给她采摘了一箩筐,此刻就摆在她的床头。

青棋等几个丫鬟瞧着惜珺对着一筐子野草看个不停,俱都觉得自家格格是不是傻了?

“格格,这些都是什么呀?”蒹葭忍不住问道。

“这些都是可以治病的草药。你们看,这个,这叫‘蛇王草’,能活血化瘀,行水消肿。还有这个,叫做‘蛇利草’,能清热解毒,治疗口舌生疮,咽喉炎症等。”惜珺如数家珍地道。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除了蒹葭,青棋,玉书和抱琴可是跟着惜珺从钮钴禄府过来的丫头,她们都伺候了惜珺五六年,以前根本没见过自家小主子对草药这般了解,虽然也是个才女,喜欢琴棋书画,可从没见她对中草药这般入迷呀!

“格格,这些草药是不是都要晒干呀,否则这样窝在一起,只怕会烂了。特别是天气越来越热,咱们越往南走,这气温就越高了。”蒹葭道。她可不了解以前的钮钴禄惜珺是怎么样的,只知道现在的惜珺是个心地善良,不乱发脾气的好主子,故而对惜珺的任何事情都十分上心。

“你懂什么,格格做的事情自有分寸!”玉书斜了蒹葭一眼。

“蒹葭说得对,这些草药都要晒干储存,否则容易霉烂。”惜珺却道,“现在,你们将这筐草药拿出去用清水洗干净,然后选一块敞亮的地方,夜风会将上面的水分吹干。明日一早收起来,遇到有太阳的时候,就要拿出去晒。”

“我来洗吧。不早了,各位姐姐伺候格格休息吧。”蒹葭抢先道。

“那好,格格的草药就交给你去清洗。一定要清洗干净,不能留一点不干净的东西上面。”玉书又道。原来她们几个对蒹葭日渐在惜珺面前得脸已经有些不满。青棋还未将惜珺在田间与自己所说的那番话告诉抱琴和玉书她们知道,所以此刻,玉书对蒹葭充满了不满。

蒹葭也知道自己乃是后来了,她们四个是惜珺的贴身陪嫁丫鬟,自己自然比不得,所以也处处忍让着。

“玉书姐姐放心吧,蒹葭一定洗得干干净净的。”蒹葭去抱那筐草药道。

“玉书,草药太多了,你和蒹葭一块儿去洗吧。”惜珺蹙了蹙眉头道。

玉书没想到惜珺这样说,她自然不愿意与蒹葭一同去清洗草药,可是惜珺都说出口了,她也不好当面不听,只好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青棋心里暗暗一叹,遂道:“玉书,去和蒹葭好好将草药洗干净了,格格这边我和抱琴伺候就够了。”

玉书没想到青棋也是这样一番话,只好嘟着嘴与蒹葭去拿那筐草药出去清洗。

惜珺让青棋和抱琴一边伺候自己脱衣裳,一边道:“青棋,我对你所说的那番话,你要下去与她们几个知道。我这里不容勾心斗角的人。都要本本分分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不管大小,我都会看在眼里。谁也不要以为自己是老资格,就可以仗势欺人。”

第0137章 不满

抱琴一愣,与青棋对视了一眼,连忙齐声道:“是!”

待惜珺睡下后,青棋与抱琴,当然还有玉书和蒹葭回了她们四个睡觉的帐篷,就挨在惜珺的帐篷边上,以方便她随时召唤。

玉书心里气不过,故意打翻了蒹葭洗脸的水盆,还淋湿了她半边身体。

“玉书!”青棋喝斥道,“大半晚上的,你发什么疯,还不快睡,明日还要伺候格格的。”

“青棋,你今日为啥要跟她说话。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团结一致的。她处处在格格面前讨好,早就看不顺眼了。”玉书大声地道。

“玉书姐姐,我知道我是比不上你们四个的。所以请玉书姐姐不要在意。”蒹葭委屈地道,眼里已经噙了泪水。

“你闭嘴!青棋,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玉书道。

“格格已经跟我说了,她不容勾心斗角,抱团欺凌。蒹葭能被格格重视,那是因为她做事勤快,反应也快。格格说,她会给每个人都有合适的机会。”青棋只好将惜珺的意思说了出来,她本想私下找抱琴和玉书说的,可现在不说是不行了。

蒹葭听到青棋这番话,眼泪就刷地一下流了下来。

玉书听完青棋的话,怔在当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其实,我们都是格格的奴婢,以后都是要寻出路的。总不能跟着格格一辈子吧。格格说了,每个人做好自己的事情,她不会亏待任何人。”青棋又道,“但是她不喜欢以大欺小,恃强凌弱。我们日后都是要嫁人的,嫁得好与不好,全在格格。日后活得好与不好,也全在格格的照拂。”

一番话说得很是现实,玉书一下子也冷静下来了。

“好了,好了,都是伺候格格的。分什么里外呢。玉书,你也是的,快去给蒹葭拿一套换洗的衣服换上。”抱琴打圆场道。

“不必了,只要各位姐姐不生蒹葭的气,蒹葭就满足了。刚刚也不是玉书姐姐故意的,是我不小心。”蒹葭仍旧将姿态放得很低地道。

青棋看了蒹葭一眼,也打圆场道:“很晚了,大家各自收拾拾掇一下,歇了吧。”

翌日,大家很早就起来了,因为要赶路。待拾掇停当了,惜珺等人也都上了马车,大部队这才开拔。四爷从耿氏那里出来后,也一直没去跟惜珺打照面。

惜珺也知道自己若是这样与四爷下去,对自己没有好处,可是让她主动去跟四爷低头,似乎也没什么合适的机会,而且她又拉不下这个脸面。

故此,一连一整天,四爷都没有来惜珺的马车里,就连早饭和午饭,都是匆匆在马车里解决的。

“格格,您不能再这样与贝勒爷冷着。这还是刚刚出来呢,若是这样下去,岂不是白瞎了这么好的机会。”青棋劝道。

“我可没怎么样,是他自己不来嘛!然道我让你们去请他来?”惜珺道。

“奴婢们愿意去请,只好格格肯花点心思,奴婢们做什么都是可以的。”抱琴道。

惜珺没想到这几个奴婢将自己与四爷的关系看得比他们自己的颜面重要得多,顿时有一种亏待她们的感觉。

“格格,外面太阳挺大的。那些草药怎么晒呢?”蒹葭却绕开那个话题,问道。

“你怎么打岔呢。我们都在劝格格跟贝勒爷亲近一点。”玉书仍旧一副看不惯蒹葭的样子道,但是脸色没有以前那么难看了。

“格格若是寻常女子,此刻该花心思在如何讨贝勒爷欢心的事情上。可是格格全然不放在心思的样子,奴婢就笃定格格一定是有了什么万全之策。”蒹葭道。

惜珺闷着笑,看着几个丫头在自己四周七嘴八舌地议论四爷到底会不会主动过来。

“凡事需要契机,我和贝勒爷之间也是如此。若是此刻我放下颜面和身段去讨贝勒爷的好,可能可以将他哄回来,可是却不能长久地将他留在这里。因为讨好这种法子是用烂了,最管用也最没有特色的法子,任何人都可以用。”惜珺道。

几个丫鬟似懂非懂地看着惜珺,显然是期待她继续说下去。

“咱们要让贝勒爷将咱们记在心尖上,那就得让贝勒爷觉得格格我是独一无二的,也不是他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女人。”惜珺又道。其实昨晚她很久没睡着,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儿,到底如何将四爷留在自己身边,而不至于让他有厌烦的感觉。

虽然不想承认自己这是在争宠,可是惜珺明白,自己就是在争宠!身为妾室,这点自觉性还是必须的。

惜珺知道自己做不了那种讨好献媚似的争宠,所以她决定用自己的“才华”来征服四爷,让四爷觉得自己与其他人绝对不一样。

事实上,她也做到了。四爷现在也基本认为她是个才女,可是“才”还没有达到让四爷觉得必不可少,还没有让四爷时刻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地步。

“现在,将我的草药拿进来,我要看看是否可以研粉了。”惜珺转移话题道,“晒了一大早上了,又被蒹葭拿去在炉子旁烤了半宿,干燥极了。好!”

蒹葭惭愧地低了低头,不过心里可是开心极了。她昨晚跟玉书几个吵架后,便一个人又出去哄草药去了。她将那些草药一片片贴在烧热的锅灶边上,忙活了大半宿,得了惜珺这一句夸,她觉得很值得!

几个丫鬟开始按着惜珺的吩咐,“收拾”这些草药起来。惜珺一边对丫鬟们说每一种草原的名字和功效,一边指导她们如何收捡它们。

那厢,四爷故意绕开惜珺,一直不去她那里,就是想看看小格格是否会先低头来跟自己示好,可是这一等便等了这么几日,都不见动静,这下四爷就着急了。

可是,他也不是会去低头跟人示好的性格,从来都是女人主动投怀送抱,四爷可没花过什么心思主动去讨一个女人的欢心,最多就是赏赐各种各样的东西。

第0138章 别扭着

“四哥,咱们明日下午就能到塘沽口了。那边的船都准备好了。”十三爷来到四爷的帐篷里,正与四爷说起此事,见四爷一时出神,便提了一句道。

“恩。我知道。你用过午膳了吗?”四爷若有所思地道。

“还没有,等会儿回去与兆佳氏一块用。四哥不去钮钴禄格格那边?”十三道。

“爷今日跟你一块儿用午膳吧!你让十三弟妹去钮钴禄氏那边!”四爷瞅着十三道,眼神里藏着一种令十三都感到惊讶的情绪。

十三自然留意到四爷从昨日起就没去惜珺那里,所以他刚刚故意那么一说,就是想看看四爷的反应。现在四爷这样一说,他就知道,这是闹矛盾了。

“四哥,我这就让兆佳氏去小嫂嫂那里探探口气!”十三挽住四爷的肩膀,促狭地笑道。

四爷一拍十三搭上自己肩头的那只手,起身就道:“还不快走!”

十三一愣,也连忙起身,与四爷往自己的休息的帐篷里去了。不到一会儿,兆佳氏便带着丫鬟来到惜珺这里,只见她们主仆正忙活着将一包包的粉末状的野草碎片包扎好。

“惜珺,你这是做什么?这些都是些什么?”兆佳氏去看惜珺手里的东西,好奇地问道。

“这些都是很有用的草药。我将它们烘干研墨成了碎片,好储存。”惜珺亲自将丫鬟们研墨好的碎草叶片用牛皮纸一点点包好。那认真的样子,仿佛她手里握着的是千金难买的宝贝。

“跟随的大夫那里带着中药呢,惜珺,你又何必劳什子,还差点没让四贝勒爷急死了。”兆佳氏道。

“大夫所带的药,那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我天生喜欢草药,看着这么多无人问津的好东西,不采摘实在对不起自己。反正带着它们也没什么害处,兴许还真能用得上!”惜珺道。

“你说得也是。惜珺,我可是上你这里还用膳的。你那牛肉包块酱可不可以再匀点我?”兆佳氏道,她没瞧出惜珺这是与四爷吵过架的样子。

丫鬟们去提膳了,兆佳氏这才有空拉着惜珺说点悄悄话。

“我家爷说,你和四贝勒爷吵架了?”兆佳氏低声道。

“没有呀,你家爷怎么知道我们吵架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呀!”惜珺忍着笑道。她知道,这是四爷向自己发出的和好的信号,否则兆佳氏怎么可能知道?

“那你怎么没跟四贝勒爷一块儿用膳。别哄我,从昨日起,你们一天都没碰过面呢。”兆佳氏道。

“文绣,你的观察力简直,简直太棒了。其实我和贝勒爷的确,吵架了。”惜珺做出一副无可奈何又有些忧伤的表情道。

“别呀,你现在刚刚出来,怎么能和四贝勒爷吵架呢。要不,我帮你带个话给四哥,就说你知道错了。”兆佳氏一副“包在我身上”的表情。

“不要。贝勒爷这回气得可厉害了,我可不敢这个时候去触他的霉头。还是冷冷吧。”惜珺一副“我很害怕”的表情道。

“不行呀,你若是再这样迟疑下去,只怕让那位耿格格坐收渔人之利呀!”兆佳氏提醒道。

“耿姐姐温柔和煦,贝勒爷喜欢她,我也没办法。”惜珺仍旧道。

“嗨呀,你是怎么回事,四哥都被别人抢走了,你还一副皇帝不急的样子。”兆佳氏说道,后半句自然说不出口。

“午膳快好了,咱们先用膳吧。你的好意,我当然知道,可是这种事情急不来呀,我得等贝勒爷消气了才行。”惜珺一副感激地表情道。

“你听我说,其实四哥已经气消了,只是等着你去低个头,就没事了。”兆佳氏终于放下“戒备”道处了实情。

惜珺听了她这话,心头暗暗高兴,嘴上却道:“怎么可能,贝勒爷这一日,还有昨日都没来过。我还以为他气着呢。”

“不会的,你听我说,四哥绝对不气你了,只是他,他拿不下这个脸面来找你。”兆佳氏又压低了声音道。

“哦!!”惜珺心里简直快要笑出来了,不过脸上还是装作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道,“那我也不好直接去找贝勒爷呀。不如这样吧,文绣,你帮我带个话,就跟贝勒爷说,惜珺知错了。”

适当地找个台阶下了,不然就真地让对方尴尬了!

惜珺总算明白四爷果真是拿不下脸面,这才没来自己这里,至少他让兆佳氏来探了自己的口气,就说明他心里还是惦记着自己的。

兆佳氏十分愉悦地与惜珺用了午膳后,便急匆匆地跑回去跟四爷禀报。

“她真地这么说?”四爷道,正与十三一块儿用膳,只喝了两杯,菜是一点儿也没动的。

“是,妾身听得真真的。钮钴禄格格似乎都没有想起这么一回事,还是她身边的那个叫青棋的丫头说的。”兆佳氏十分肯迪道。其实她很开心能为四爷和惜珺排解他们的矛盾,这样她才能觉得果真报答了惜珺地自己的点拨。

“四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婆婆妈妈的,她是你的格格,你还怕了不成?”十三激道。

“好了,这饭吃完了。爷先回去歇歇,不忙着赶路了。”四爷笑着拍了十三的肩头道。

待四爷回到自己休息的帐篷了,只见耿氏那边的丫鬟香芹正等在门口。四爷瞧着她眼生,便问道:“你是哪里的”

“奴婢是耿格格身边的。”香芹连忙低着头回话。

“你怎么来这里?”四爷道。

“奴婢是按着格格的吩咐来,格格说贝勒爷若是觉得疲累,就请贝勒爷让格格来伺候伺候。”香芹说着,心里却有点古怪一向不知道争的耿氏,说这么一番话到底是何意?

四爷自然听明白了,不过他此刻满脑子是惜珺,自然不肯去耿氏那里,遂道:“今日爷不觉得累,你先回去吧。”

香芹不明就里,也不敢问什么,只好应下,回去了。苏培盛心里一个咯噔,心道:耿氏一向不争,这回终于开窍了?

第0139章 和好

“贝勒爷真这么说?”耿氏听完香芹的话,嘴角一松,微微有些失望地道。

“恩。贝勒爷就是这样说的。奴婢瞧着贝勒爷好像是从十三爷那边回来的。”香芹道。

耿氏见四爷昨日一天都没去惜珺那里,便知道他们肯定是闹了什么矛盾。

现在香芹这么说,四爷中午也是在十三爷那里用的,还是没有去惜珺那里。

“格格,您的午膳还没有用呢,贝勒爷瞧着也不过来了,您还是快用膳吧。”香芹看着耿氏道。

本来,耿氏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想着去试试的心态,才让香芹去问问的。

耿氏点点头,她自然要用膳,否则还没有争到什么,自己就把自己熬垮了。

那厢,四爷还是磨磨唧唧地去看惜珺。兆佳氏得了十三爷的话,提前离开了。

“给贝勒爷请安。”惜珺规规矩矩行礼。

四爷既然来了,她到底只是个格格,继续给四爷脸色看,那就是不懂事了。

两厢平和了不少后,互相也都知道了对方的底线。

“听说你将采摘的草药都收拾好了?”四爷没话找话地说道。

“嗯,妾身闲着无事,就跟青棋她们弄完了那些草药。贝勒爷用过膳了吗?”惜珺道。

礼尚往来,人家都问了自己草药的事情了,怎么着,也要关心下人家的饭吃了没有!

“在十三那里吃了点。也不知道怎么了,吃得不香!”四爷道。

“爷兴许是舟车劳顿了,内热外冷,肠胃不好。不如喝点妾身泡的柴胡饮吧。”惜珺看到四爷嘴边的唇色有些发白,就知道他这是肠胃积食的表现。

四爷点点头,任由着惜珺为自己泡茶。

待一盏青花缠枝的茶盏送到他手里,四爷接过道:“陪爷说说话。这一场好好休息,明日就可以到坐船的地方了。到时候要换成船了。这一走船,就是十天半月的。你们都不晕船吧?”

“妾身倒是不晕船,不过这也要看水上的浪大不大。若是太大,只怕也会。那妾身赶紧做一些预防晕船的汤药才好。不然到时候在水上,可不好再寻草药。”惜珺道。

“这个你放心,随太子出来的高大夫都预备了的。就是晕车药,他那里也有,之前给了太子那边的,只不过,似乎没你的管用。连太子都夸赞你的药妙!”四爷道。

惜珺弯嘴一笑道:“晕船的药,其实妾身之前也预备了一些,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多人需要,所以肯定不够的。虽然高大福夫预备了,但是妾身觉得,咱们自己还是要预备了。”

“为何?”四爷已经喝了好几口茶了,只觉得口里津液顿生,似乎没之前那样不舒服了。

“妾身是怕就连贝勒爷到时候兴许也需要啊。”惜珺认真地道,“贝勒爷,太子,十三爷,虽然都是男子,虽然以前也坐过大船,可是兴许这一次就不同呢!”

“对,你想得甚为周全,爷倒是忽略了这点。还是你多预备一些吧,万一高大夫的药不管用,这还有个备用的。到时候船在水上,若是不得及时的补给,还真是挺麻烦。”四爷道,心里暗暗觉得惜珺心细如发。

“那妾身可要出去,贝勒爷要陪着妾身去采办一些药材。高大夫那里虽然带着药材,可是妾身却不想跟他要。”惜珺道。

“为何?”四爷也弯嘴道。

“高大夫可是太子带出来的,若是妾身拿了他带的药材用来制作药丸,那说出去,仍旧是高大夫的药,妾身不成了为他人做嫁衣。”惜珺道。

四爷终于笑出了声,心里越发觉得惜珺不光是个懂医术的才女,其心思更是灵透。

“离这里最近的州县乃是葛郡。咱们下午骑马去,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到达街市。就咱们去,快去快回。”四爷道。

“好,妾身立刻就去令她们准备一套男装。这样出去方便!”惜珺道,她早就料到男装肯定会用到,所以也让抱琴给自己预备好了的。

“你这是事先就预备着要穿的?”四爷哭笑不得地道,心道这个小女人就是喜欢女扮男装呢!

“反正有备无患。”惜珺吐了吐小舌头道。

不过片刻,惜珺便换好了男装。她也是迫不及待地想出去逛逛,天天困在马车里,要么就是这野外里,实在有些闷。

四爷过去亲自与太子说自己与人去附近的小集市上去采办一些东西,本来十三也想去,可四爷让他不要离开,十三明白,便打消了念头。

两匹马,一前一后,马上坐着两位俊俏的年轻人,只不过后面那匹马上的“小伙子”眉清目秀,身形也很是瘦小,正是惜珺。

两人撒开了马腿往前跑,风呼呼地在耳边刮过。

惜珺迎着骄阳,就连心底最幽暗的地方也似乎被这阳光照亮堂了。

“爷,咱们赛马吧!”惜珺大声朝着四爷喊道,“这里一路平坦得很,好好跑一圈,应该没事。”

“行,咱们就以那棵树为终,看谁先跑过去!”四爷抬起握着马鞭子的手,指了指远处的一棵大树。

只见惜珺一踢马肚子,整个人便从四爷身边奔驰而过。四爷微微一愣,立刻扬起马鞭子,往前追赶了起来。

那厢,太子正在自己的临时搭建的书房里看朝廷廷奏。原来,每过三四日,康熙就将朝廷的一些事情以廷报的形式传递朝廷的消息,就好比后世的机关报一样。

太子派人每三人就将朝廷廷报用驿站给自己送来,这样他也能随时了解朝廷的事情。

“去将十三叫来!”太子中皱着眉头看了看廷报后道,想起四爷这会儿已经出去了。

不过片刻,十三进来了,给太子见过礼后,便在太子一旁的座儿上坐了。

他一贯没规矩惯了,在太子面前也没有其他阿哥那般恭敬。太子也习以为常了,只是道:“你看看这份廷报。”

十三接过去看了看,原来是康熙爷最近招了几个老臣进京的事情,让太子有些不安了。

第0140章 太子担忧

“皇阿玛的这些老侍卫,年纪都大了,招他们进京也很正常呀?”十三看完,说了这么一句。

太子沉默,他此刻想得却不是这般,因为他担心一个人,而这个人恰巧就在这次的被招名单里——穆晴阳。这个人与魏东亭以及曹寅等人都是康熙的老人,当年的近卫扈从之一。

太子记得,这个穆晴阳当年与魏东亭一块儿抓获伪朱三太子的时候,捣毁了这帮邪教在金陵的老巢,一举将一杆人等都跟系蚂蚱一般地捆了起来。

可是,他们还发现了一件极其棘手的事情,那就是当年的两江总督耿礼与这个朱三太子案大有关系。而这耿礼又是什么人呢?他可是索额图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呀。

就在这个时候,太子派人给穆晴阳送了厚礼,让他务必要将耿礼的事情埋在肚子里,永远不向任何人提及。

此事因为牵连太大,穆晴阳纠结再三,最终还是答应了太子,将此事隐瞒了下来,没有跟任何人提及,包括康熙皇帝。

所以,这几年来,太子一听到“穆晴阳”三个字,心里就一阵哆嗦。他自然是害怕当年的那件秘事被人提及。虽然索额图以及党羽已经被康熙于前几年一举剿灭,事后也查实索额图很多事情与太子无关,康熙与太子在乾清宫抱头痛哭,以天为盟,永不相负,可这天家的父子,哪里又能真地做到毫无间隙呢?特别是索额图一案了结后,康熙与太子的关系,日渐微妙。

“老四去了多久了,多久能回来了?”太子心里烦躁,问道。

“四哥只怕得有一会儿了。太子,皇阿玛不过是见几个老奴才,您怎么这么担心?”十三当然不知道太子心里为何所这般担忧。

“你,你回去吧。等老四回来,再叫他一起来我这里。”太子下了逐客令道,他实在不想跟一个“张飞”一样的十三说什么了。

十三也知道太子心里并不待见自己,只不过看在四爷的面上,见他如此,心里也不痛快,遂朝着太子打了个千,退了出去。

那厢,四爷和惜珺已经来到了葛城的小集市上。只见集市上人流熙熙囔囔,还挺热闹的。

“爷,你可是输给了我,答应要请我吃饭的!”惜珺俏皮地朝着四爷甜甜地一笑道。

“好,等会儿药材补给好了,随你想吃什么!”四爷慷慨地道。

两人跳下马来,各自牵着马儿走入了这个小集市上面。他们也不去看别的,直接就去了药铺。待小厮将他们的马儿牵下去喂草料,惜珺就和四爷去选药材了。

因为惜珺所要的药材并不名贵,都是一些常见的草药,所以很快药铺就给她配齐了。

四爷见事情办得顺利,遂对惜珺道:“我们可以去逛逛,反正来都来了。不必急着回去的。”

“正有此意。那马和药材就先寄放在这药铺里。”惜珺顿时恨不得扑上去,亲一下四爷,可还是忍住了。

药铺的掌柜见来者出手大方,且采买的药材量又很大,自然愿意帮忙。何况,惜珺还给了一点银子作为寄存费的。

处理好药草和马,惜珺就和四爷从药铺出来,开始逛了起来。别看这地方不大,可是街上各种铺子确是都有。惜珺看了看,觉得没什么感兴趣的,就想着还是去吃东西。

“爷,我看那家人多,兴许菜式不错,咱们就去那里吃吧!”惜珺指了指前面一家看样子是吃饭的地方道。

“爷现在肚子还不是很饿,要不先去看看那几家店铺?”四爷却道。

惜珺也觉得肚子不怎么饿,遂跟着四爷去他想逛的那几家店。他们首先走入了一家首饰店。葛郡并不大,可没想到这里的首饰店铺尽然货品繁多,成色也都十分不错。

掌柜看见进来两个男子,遂开始留意他们,但并没有上前去接待。因为来他这里的,多半是女子,要么就是一男一女,男的为女的挑选几样。

惜珺看了看摆放在柜子里的首饰珠串,一个个看过去,并没有特别喜欢的。再者,她原本对这些东西就兴趣淡淡,反正四爷给的,再就是额娘给她打造的那些,足够了。

四爷知道惜珺并不喜欢这些首饰珠翠什么的,但是他却喜欢送东西给自己中意的女人,所以才拉她进来看的。

“这个,不错!你瞧瞧?”四爷看中了一只青玉钗,对惜珺道。

惜珺扭过头去看,只见四爷所看中的那钗通透绿色,上面只简单地雕刻着一点点纹路,造型就是一头尖,一头圆润,也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四爷都说不错了,惜珺便不置可否,不肯定,也不否定。

四爷见她不说话,遂对掌柜道:“这只拿出来看看!”

掌柜傻眼了,他实在看不透这两人到底是来干嘛的?

瞧着高个的男子看矮个的小伙子,那眼神看起来不对劲呀,而且现在还要给他买这种姑娘戴的钗,简直令他无法很平静地使出平日接待客人的热情来了。

掌柜疑神疑鬼地走到那边,打开柜子,拿出了那只钗,递给了四爷,又去看惜珺,一副“你要戴戴看吗?”的表情。

惜珺看着四爷和掌柜都看着自己,只好走过去,对四爷道:“这钗不错,收下来,送给嫂嫂吧。”

四爷瞪大了眼睛,惜珺朝着他眨眨眼,笑着对掌柜道:“老伯,你说是不是,这钗明明是给女儿家的。我这个大师兄平日就喜欢拿我给他嫂嫂试戴东西。”

“哦!”掌柜终于露出一丝笑容道,“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若是姑娘家,必定也是美貌动人的佳人。老朽倒有一套东西,绝对适合这位小公子呢!”

“拿出来看看!”四爷连忙道,“若是好,爷就给她买下。”

掌柜笑眯眯地转身去拿,惜珺却小声对四爷道:“我不喜欢这些东西,爷做什么浪费银子?”

“爷送你的东西,不喜欢?”四爷反问一句道。

第0141章 送东西

掌柜捧着一个宝匣一般的木头盒子出来了,只见那盒子上的雕工看起来十分考究。

“两位请看,我这件宝贝可是从是从来不轻易示人,那得寻到有缘人才会拿出来。这位小公子神韵气质,颇和这套东西,老朽才拿出来的。”掌柜开始故弄玄虚,推销起他的宝贝来。

惜珺听惯了这样的“销售伎俩”,只是笑笑,心道原来这样的法子自古有之。

待他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套木头雕刻而成的文房四宝。一共有四支笔,一个笔洗筒,每一支造型都不一样。原来四爷和惜珺从穿着上看,颇像富贵之家的读书人,这老掌柜也是看人拿物,笃定眼前的两位肯定是读书人,这才拿出这么一套东西。

四爷还以为是什么别的首饰,谁知道是这些,心里自然不想给惜珺买,可是他却见惜珺正聚精会神地拿起那些毛笔在瞧,便没有急着推辞。

展柜见惜珺似乎对这套东西很感兴趣,越发殷勤地推销道:“这位公子,老朽一瞧你就是读书人。这套文房四宝可是有来头的。它们可是顺治爷年间的东西。有一家大户人家,姓黄。他们家出了五位进士,故此家主就寻来雕工匠人,又从深山里寻得这样的木材,雕刻了这一套文房四宝。以传后世家人,训勉他们继续勤学,将黄家的好学之风传下去。只可惜后来黄家也不知道遭了什么难,这套传世的东西就被人典当了出来。公子,这可是能让您高中进士的好兆头,拿回去,就是摆在书桌上,也是一个物件儿。”

惜珺心里暗暗好笑,这老掌柜也是不容易,为了推销这套东西,尽然编出这么一个故事来。不过,她的确喜欢这套东西,即便四爷不买,她自己也想买下来。

“既然如此,那就与那钗一块收了吧。师弟!”四爷咬牙切齿地说道,尤其是最后“师弟”两个字说得极为重。

老掌柜顿时眉开眼笑,一下子做成两笔生意,他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多谢师兄。”惜珺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朝着四爷露出甜甜的一笑。

待老掌柜包裹好了两件“宝贝”,四爷已经拿出了银票。

走出店铺后,四爷便道:“这东西明显是那个老头吹嘘的!”

“那爷怎么还要掏银票?可以拒绝不给我买嘛!”惜珺仰起头瞧着四爷一脸的黑线道。

“爷的面子比那几张银票重要!说好给你买,怎么好失言?”四爷一本正经地道。

惜珺差点没笑出来,拿过四爷手里的东西,勾嘴笑道:“爷,妾身其实也喜欢那钗,那文房四宝妾身更喜欢,雕工斐然,笔也是好笔,说不动还真是什么古件儿。”

说点好话,这样总行了吧?

果然,四爷眼里立刻有了笑意,他本想给惜珺买钗,可人家偏偏看中自己没看上的文房四宝,这礼物送的!!

现在见惜珺这样说,他这才高兴了点!

四爷真好哄,有时候就跟小孩一样!惜珺心里暗暗道。

两人又逛了一圈后,便去了一家看起来是吃东西的店里。虽然惜珺苏了牛肉酱包那样的东西,可是路上吃的一切从简,她已经好几顿没吃好了。

“点得有点多!”惜珺对着一桌子的菜道。

“吃吧!”四爷道,眼里也是满眼的精光。

两人风卷残云般将一桌子的美食吃得精光,最后实在撑不下去了,这才作罢。惜珺看着还剩一些,想想要不要打包给青棋她们吃。

可是一想到四爷的身份,人家可是皇亲国戚,如何能做“打包”这样的事情,遂忍住没有说。

“到了船上,令伙夫们正正经经开伙,应该就会好一些的。”四爷道,用自己随身携带的布巾抹了抹嘴巴道。

“恩,还可以到河里钓鱼。”惜珺道,心里暗暗想说到时候让做点水煮鱼片,川菜呀,好久没吃了。

四爷点点头,已经想好了如何打发船行之中的无聊时间了。

两人出来后,直接向药铺去了,他们的马和买好的药材都还在药铺里寄存着呢。

待他们来到药铺,只见十三爷正站在药铺门口和药铺里的小厮说话。

“十三!”四爷眉头一蹙,扬声叫道。

十三爷扭头一看,连忙扔下小厮,朝着四爷他们奔了过来。原来刚刚,他一家家药铺问过来的。

“四哥,小嫂嫂。你们叫我好找。”十三急道。

“你怎么来了?出了什么事情?”四爷看见十三脸上的神色,心里就知道肯定是有事情。

“还不是太子。他看了宫里头出来的廷报后,就发脾气。哎。我实在看不下去,赶紧出来找你们回去了。”十三压低了声音道。

原来,太子在十三走后,突然在自己的临时书房里大发脾气,旁人劝都劝不住。十三本就与太子不对心,也懒得去说什么,便自己出来寻四爷回去。

“廷报上说了什么?”四爷道。

“是皇上招了一些老臣入京呢。我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发脾气的。皇阿玛找那些老家伙们叙叙旧,跟太子有什么关系呢!”十三道。

“皇阿玛都招了哪些人?”四爷蹙眉急忙问道。

“有魏东亭,曹寅,还有穆晴阳。这些人可都是皇阿玛以前的老人。”十三道,“四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走吧。赶紧回去!”四爷道。

惜珺连忙去药铺里取了自己买好的那些药材,十三和四爷则去牵马,三人很快便往回走了。

一路上,三人快马加鞭,谁也不敢耽搁。

待回到驻扎地,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四爷直接就往太子那边去了,十三本不想去,但又放心不下四爷,只好跟着过去了。

“格格,您可回来了。”青棋一边接过惜珺身上的包袱,一边道。

“出了什么事情?”惜珺见几个丫头神色怪怪的。

“太子那边的林格格说是被太子打了!闹得鸡飞狗跳的。”青棋道。

“太子还打人?”惜珺皱着眉头道。

第0142章 太子担心

“听说林格格回了自己那里,就开始要寻死!”抱琴为惜珺脱下男子的衣服道。

“有这么夸张?”惜珺咋舌地说道,“怪不得十三要出去寻我们回来。”

那厢,四爷和十三爷正太子那里,除了他们俩之外,再都就是太子的幕僚。

“太子,当年的事情既然已经瞒了下来,就绝无可能再提及。即便是穆老军门,他也不敢再提什么。否则就是欺君之罪。”四爷道。

“可是皇阿玛近几年多疑,就连他那次生病,有人在他面前说孤没有露出悲戚之色,他就气了孤许久,只怕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介怀。”太子道,“疑心到这个地步,叫孤这个太子如何做?”

十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机密的事情,他以前也知道康熙对太子多有不满,可是从不知道底细,如今听这位二哥亲口说出来,心里暗暗吃惊。

“太子,如今皇阿玛派我们下江南,真正为的是什么,应该就与这几位有关了。咱们明面上是视察河务,实际上就是去跟这几位老将军讨朝廷的债。若是他们先动了,其他人才跟着效仿。若是咱们啃不下来这几块硬骨头,其他人也都伸长了脖子,不会那么轻而易举了。”四爷道。

原来,康熙让太子和四爷出来,首先就是去拖欠朝廷巨银的几个大户那里摸摸底细,看看他们究竟还不还得上朝廷的银子。

太子心里暗暗叫苦,他岂有不知道康熙的目的,可是他自己知道,自己欠国库的银子,那才叫一个大。如今康熙让他出来查大户,而他自己才是真正的大户!

“太子哥哥做什么这么瞻前顾后的,既然是皇阿玛让我们出来讨银,就要讨得理直气壮才行。若是这些人不肯还,其他人越发想要赖账了。”十三忍不住道。

太子瞅了一眼十三,气咻咻地道:“你怎么敢这么跟孤说话,别忘了你的身份!”

十三自觉一番好意,可没想到太子这般怼了过来,着实让他如同吃了不明不白的一闷棍一般,气恼得恨不得甩袖而去,可四爷给了他一个眼色,让他忍住,才没发出来。

“太子,如今国库空虚,皇阿玛这回是要动真格地,将朝臣们所借的银子都追讨回去的。太子乃是储君,只要将这件事办妥了,皇阿玛必然会看重太子的。”四爷劝了一句。

“可是这么些年来,各地的,从京城的一品大员到地方上的九品芝麻官,哪个没有欠朝廷的银子?这件事牵连甚广,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追讨得到的。是个得罪人的差事。若是真地追讨下去,孤就真地成了孤家寡人。”太子道。

四爷心里暗暗惊讶,太子这般怕东怕西,瞻前顾后,担心的是自己的人缘。

“皇阿玛将此等关乎国库的大事儿交出来,自然是希望太子能为他,为朝廷分忧。太子无需担心,我和十三会竭尽所能助太子完成。”四爷表态道。

他一贯就是以“冷面”著称,可不会跟太子一样害怕得罪人。

“老四,你也知道。平日的这些兄弟都是极为亲和,老八老九见了我,也是客气得很,可背地里又做些什么呢?如今老八可是隐隐有了势力了。如今再若是不得皇阿玛的心,又得罪了群臣,那孤这个太子可是不好做了。”太子道。

四爷见他怕到这个地步,自己该说的话也说到了,只好道:“臣弟觉得,太子一味担忧下去,也不是个法子。既然事情来了,咱们就安安生生地接着。若是这个时候反悔,皇阿玛指不定怎么看呢。”

十三见四爷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太子还是一脸愁容,心里早就鄙夷起来了。可无奈四爷老给他递眼色,不许他开口,只好憋着一肚子气愤坐在那里。

“老四,你这话也对。只是有些事情,还得劳烦你了。孤不肯直接与那些人硬碰硬。”太子最后略带一丝求助的眼神看着四爷。

四爷岂有不知他这句话的意思,那就是让自己做恶人,他躲在后面当和事佬,这样等事情办成了,功劳是他太子的,得罪人的是自己!

太子的这算盘打得叮当响,四爷也不是糊涂虫,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而十三早就气炸了。

“老四,明日就到塘沽口了,你和十三早些回去歇着吧。”太子终于安了心道。

待四爷和十三从他那里出来后,十三就骂了起来:真是气死人了!

“你小声下,太子这般担忧,那也是谨慎!”四爷拉了拉十三的袖子道。

“他谨慎个屁,胆子跟兔子似的,心思又跟娘们似的,瞻前顾后,还想将得罪人的事全推到你身上,可真正是好太子呀。”十三忍不住讥讽道,“别看他整日在皇阿玛身边伺候,时刻揣摩着皇阿玛的心思,生怕做一点肉惹他不高兴的事情,可是四哥你看看,皇阿玛似乎越来越不喜欢他。”

十三虽然年轻,可这几句话却说道要害了。太子近年不得康熙的心思,除了索额图的事情外,就是他只求无错,不求有功的态度,实在令康熙喜欢不起来。

四爷拉着十三回了自己的帐篷,戴铎等人正候在那里,等着四爷回来。

几个人回了自己的帐篷,十三气鼓鼓地将太子的那番话说了一通,四爷沉默,戴铎等人听着却也觉得此事的确非同小可。

“贝勒爷,这可不是小事儿。皇上要追讨欠银的事情,这的确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戴铎道,“太子的心思也很明白,既不能不办事,又不想得罪人。最后这得罪人的事情就落到贝勒爷头上了。”

“可不是!正是这个道理。四哥,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不是落到他头上!”十三点点头道。

“可是这是皇阿玛交代下来的事情。我不是为了太子办事,我是为了朝廷!”四爷道。十三那番话,其实也正说道四爷的心坎上。

第0143章 太子的癖好

“十三,今日就到这里吧,你回去歇着。明日还要赶路。戴先生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四爷挥挥手道。

众人都走后,戴铎知道这是四爷还有话与自己说。虽然十三是四爷手足情深的兄弟,可是有些话,四爷还是没有当着他的面说。

“十三年纪到底还小,爷是怕他有些事情担不起来,还是不跟他说好。”四爷道,“戴先生,如今皇上的心意,是很明白了,现在太子的态度是这样,你怎么看这件事?”

“十三爷那是侠肝义胆,虽然性子火爆一些。如今,皇上清理朝廷命官欠银一事已成定局。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招那几位老军门入京,显然是给太子,给贝勒爷造势呀。此番,江南织造的府上肯定是要去的,若是曹大人在,贝勒爷看在他乃是皇上旧属的情分上,有些事情还不好做。如今皇阿玛调虎离山,贝勒爷的手脚可就放开一些了。”戴铎道。

他究竟是个外人,所以看事情没有那么多瞻前顾后,经过他这么一说,四爷的眼界顿时明亮了很多。

“你说得不错!”四爷眼睛里放着绿幽幽的光,说道:“太子并不是怯弱,也不愚钝。只是他猜不透一件事而已,那就是家国情。皇阿玛要的并不是唯唯诺诺听话安分的太子。”

戴铎点点头道:“贝勒爷一眼就看透的事情,太子却看不透!这其间的差异,万岁爷岂有看不见?”

四爷看了戴铎一眼,拿钱面前的一个茶盏,喝了一口茶才道:“先生懂我也!”

那厢,太子却有些坐卧不安。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帐篷里,听着外面呼啸而过的风,以及远远近近的声音,万种思绪不决往他的脑际闯来。

“太子爷,该歇了。”奴才在一旁提醒道。

“我的药可带着了?”太子问道。

“带着呢。”奴才低头道。

“去拿一丸来。”太子道。

那奴才连忙转身去向箱子里取出一个小包袱,又从中拿了一个盒子出来,捧给太子。

太子接过那盒子,打开一瞧,里面躺着几颗豌豆大小的黄色药丸。

一股异香扑面而来,太子从中捡起一颗,直接放入了嘴里。那奴才连忙递了一盏茶过去,太子又喝了几颗茶,才将那药丸吞下。

“去程氏那里!”太子将盒子给那奴才收下,然后便站起来道。

且说程氏已经歇下了,她一直以来就有些晕车,惜珺送来的药丸虽然减轻,可她终究不如平日那般舒坦。林氏中午去太子那里献媚,不料正好遇见太子脾气不好,心意难测的时候,将她一顿数落,气得林氏掩面回去。

林氏假意寻死腻活,太子不但不去哄,越发烦了她。

林氏一着不慎,尽然让一贯不喜欢奉迎的程氏得了太子的宠。这个时候,太子需要是一个安静听话的女人,林氏越闹腾,太子越只想来程氏这里。

“给太子爷请安!”程氏见太子来了,自然连忙行礼,半分规矩也不错。她知道自己没有林氏的活泼热闹,唯有遵守好自己的本分,才能保住自己在太子后宅的立足之地。

“孤有些乏了,歇了吧。”太子已然双眼冒着红光,他此刻恨不得立刻剥了程氏的衣服。

程氏见太子看着自己的眼神,知道今日太子必定又要闹上一阵子,心里虽然不舒服,可是也不敢不伺候,遂命丫鬟们断水进来伺候。

太子早就忍不住了,哪里容得再洗涑,只对帐篷里的几个宫女道:“都下去吧,孤叫你们的时候再进来。”

程氏心里一惊,可不容她多想,太子已经上来了。

“殿下!”程氏惊呼了一句,下一刻已然被太子堵上了嘴。

程氏知道太子一定又服用了那种东西。因为每次太子动粗的时候,他都会比往常粗暴,甚至顾不得什么,跟那些畜生没什么两样。

程氏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太子压在身下施欲。经过好一阵子,太子终于发泄完了。

“叫宫女进来洗洗吧。”太子道,他身体里的那团火终于熄灭了,也冷静了。

原来,太子从很早起就有服用金丹的习惯,那东西还是一个方士献给他的。能滋阴壮阳,还能延长时间,令太子每次都爽快无比。只是此事不能让人知道,见不得光。

程氏知道太子肯定是又服用了那种药丸,所以刚刚才状如禽兽一般。她心里有些鄙夷太子尽然服用那种勾栏瓦舍才用的脏药,可面上还不敢表露出不悦。

太子已经累极了,他很快就睡了过去。程氏迷迷糊糊在旁也睡着了。太子夜里睡得并不踏实,做的梦一个接一个,一会儿梦到他的生母赫舍里氏来看他,一会儿又梦到四爷和十三爷,他想跟他们说话,他们却只看了他一眼就背过身去,接着梦到了自己的舅舅索额图,一直朝着他笑,嘴巴里却不断冒出鲜血……

“啊!”

太子终于被噩梦惊醒,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满是虚汗。

他惊恐地四周看看,大口大口地揣着粗气。

刚刚那梦境实在太可怕了,将天子心里的那丝对康熙的恐惧全部都激了出来。

太子明白,若是穆晴阳说出当年那件事,只怕康熙更会疑心自己。

虽然他们父子以前天天见面,他也从未敢对其产生半分不敬,可是依旧抹不去康熙对他的疑心。

渐渐的,太子连自己到底对皇阿玛抱着何种心情都不敢直接面对,又何况别人呢!如今这件去得罪满朝文武大臣的差事,是不是又是康熙使出的计谋呢?为的就是孤立自己,让自己成为孤家寡人?

太子心里七上八下,再也没有了睡觉的心思。程氏早就被太子的动静弄醒了,只是她装作没有醒罢了。

太子借着留下的长明灯的光,自己穿了衣服,下了床,还是在帐篷里来回踱步。此刻还是半夜,他也不想惊动其他人。因为他是太子,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惊慌失措的样子。

第0144章 坐船

翌日,阳光洒满了郊野。清晨的露珠点缀在草夜间上,像钻石一样光芒四射。

惜珺和青棋几个丫鬟们站在一旁,看着奴才们收拾行囊。

她自然是没有睡醒,但是队伍要开拔,她也只好忍着困意,收拾起来,等会儿队伍出发了,她再在马车里睡一会儿回笼觉。

“今日起得也太早了,太子爷一早就叫大家伙儿起来。”玉书道,“听说太子爷昨日闹腾了程格格好半天,一大早又叫得人仰马翻的。”

“玉书,谁让你这般嚼舌头的!太子那是什么人,若是被他拿住,就连贝勒爷也保不住你!”惜珺回过头呵斥了一句。

“奴婢一早出去提水的时候,听程格格那边的宫女说的。奴婢不是有意去听的。”玉书委屈地道。

“主子,玉书也是说点道听途说来的小道消息给你解解闷。”青棋连忙打圆场道。

“这种话也不能说。若是给有心的听去了,还指不定怎么编排。”惜珺皱着眉头道,她对这几个丫头中的玉书最不满意。这丫头平日喜欢欺负蒹葭几个丫鬟,再就是说话不怎么顾忌场合。以前的钮钴禄惜珺性子温和,应该是把她们几个纵容惯了。

玉书不敢再多言,只好小心地低下头去。

待人马都清点完毕,货物也都被搬上了马车后,惜珺便才上了自己的马车。她特意让玉书上了自己马车。

“玉书,你现在可以说说你在提水的时候听到了什么了。”惜珺靠在大垫子上,歪着头道,“以后说话要注意场合,不要跟以前一样,那是在钮钴禄府,我是嫡女,谁也不敢寻我的不是。可是现在不同于往日了,我是四爷的格格,多的是人可以寻我的不是。”

“格格,奴婢知错了。”玉书双手放在前面,不停地绞着汗巾。

“恩,继续说你在提水的地方听到的。”惜珺闭着眼养神道。

“是。奴婢听到她们在咬耳朵,说太子昨晚半夜就醒了,一直没睡。一大清早从程格格的帐篷里出来,整个人脸色极差。”玉书小声道,“她们还说,太子昨晚像发了狂似的。程格格身上不少印迹。”

说道这里,玉书的脸微微有些红。青棋一听,也觉得骚得慌。

惜珺自然听懂了玉书听来的“小道消息”,睨了她一眼道:“这些都是太子的私房密事,她们怎么会如此大胆,竟敢嚼太子的舌头?”

“格格,估摸着那两个宫女都是程格格的近身伺候的。没想到给玉书听见了。”青棋道。

“这事情事关太子的体面,决不能再说出去了。玉书。”惜珺略带警告地说道。

“格格放心吧,奴婢绝不敢出去说什么的。”玉书连忙道。

那厢,太子因为半夜就醒了睡不着,此刻却极其疲累,正在自己的马车里歇息。四爷和十三爷骑着马在队伍的前面随行着。

这一路便没有再歇,太子一直也没有出来。四爷和十三爷领着队伍一路往塘沽口进发,终于赶在太阳快落山之前到达了。

四爷早就派几个人率先到了这里,联络好船只,只等他们来。因着已经见识过了送行的那些官员的样子,太子爷这回答应了不惊动附近的官员。

待众人都到了河边,只见三艘大船停靠在岸边。船都是两层的大船,虽然如此,也是装不下那么多随行的人的。

四爷与太子商议,让他将随行所带了几乎近两千的护卫全都打发回去,只留下伺候的下人以及五十人的护卫就可以了。本来四爷一早就想跟太子说的,一直寻不到机会,此刻正好借由船只不够跟太子提及。

“怎么会没有船呢?”太子愤愤道,“他堂堂一个太子,这次微服私巡已经算是很简行了,可没想到现在连扈从都没法带太多。”

“太子,扈从太多,反而对我们不利。这一路上,奔波劳累,您也看到了,人太多,反而行动缓慢。”四爷道,“咱们轻装简行,行动机变,遇到事情也能立刻反应。”

太子因为担心康熙,心里已然没有什么心思,只想着四爷能在他前面将事情都办了,便点点头,不再坚持。

待四爷打发了太子带来的这多余的一千多人回去后,他便和十三安排了太子以及他的后眷先上了第一条船。然后,四爷便让十三带着兆佳氏和另外十几个人上第二船,他自己则带着惜珺、耿氏她们,还有一块带出来的十几个随从一块上了第三艘船。

这些船都是本地的官船,都知道太子和四爷以及十三爷这一行,但是四爷提前派人过来打了招呼,不要让本地的官员来送,他们也就不敢来了。

惜珺和耿氏由着丫鬟们一块儿来到了船的第二层,各自选好了房间,安置下来。四爷的房和那些随从们都在下面一层。

“钮钴禄妹妹!”耿氏带着秋萍走到惜珺房间门口,朝着里面喊了一句。

“耿姐姐快进来吧。”惜珺道,“快进来。”

耿氏走了进去,只见惜珺正打开了房间的一扇窗户,外面的阳光将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边一样。

“妹妹当心些,这船晃得很!”耿氏道。

“这船挺大的,我看水流不是很急,应该比较平稳的。耿姐姐,我刚让丫鬟们开始调配晕船药呢,等会儿给你送过去一些。”惜珺道。

耿氏早就看到了青棋、抱琴和玉书几个正在灸子里研墨什么东西。

“妹妹,这是我做的一些针线活儿,想要送给你。”耿氏道,她身后的秋萍将藏在袖子的两个小东西呈給惜珺瞧,原来是一对香囊。

惜珺瞧着香囊配色很好看,上面的绣工更是精致得很,便道:“耿姐姐的绣活真是好,多谢姐姐。我很喜欢。”

“妹妹喜欢就好。这一回,多亏了妹妹的这些药丸,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耿氏道,“我也不会做别的,这点小东西聊表我的感谢之情。”

第0145章 林氏和程氏

“耿姐姐太客气了。”惜珺笑道。

耿氏又和惜珺说笑了一会儿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因为马上要开船了。

“格格,这些都按着您的吩咐撵成了粉末了。”青棋道。

“再倒在一块儿用热水搅和一下,捏成药丸。”惜珺道,“捏好后,再放到熏笼上,烘干就可以了。”

那厢,太子正在林氏屋子里说话。

“殿下,妾身知错了。那日是妾身不对,惹得殿下心情不好。”林氏伏低做小地对太子道。

“你知道就行。不过,孤也不怪你。过来,替孤捏捏肩。”太子心情大好地道。

林氏连忙露出一丝笑容,扭身走到太子身后,开始为他捏肩。

“殿下,妾身的家乡,殿下可还知道是哪里吗?”林氏捏了一会儿,突然娇声娇气地道。

“孤记得是扬州。”太子闭上眼睛享受着美人的纤纤玉指按捏所带来的舒适。

“殿下好记性。妾身正是扬州人士。”林氏娇柔地一笑道,“妾身若是能见见自己的父母,就好了。”

太子兴许是心情好,听到林氏这般的话,便接口道:“这有何难,到了扬州,让人去你府上知会一下,带来你见就是。我记得你的阿玛是扬州下面一个地方的州同,是吗?”

“家父正是扬州泰安郡的州同。”林氏暗喜道,太子能一口说出她阿玛的官职,显然是对她上心的。州同是个从六品的外官,属于中不溜秋,不大不小的。林氏因为长得美,再加上又是扬州人士,一口软哝的扬州话,让太子流连在她的裙下。

“正是管水利方面的,那正好,你不提,也是要见的。”太子道。

“多谢殿下。妾身可是很久没见过阿玛额娘了。”林氏道,手下的动作越发轻柔了,“殿下,程妹妹一向身子弱,这船上只怕又不得劲了。”

“恩,让她歇歇。你的身子骨不是强健得很?”太子笑道,一手抓住林氏的一只小手,将人拉了过来。

那厢,程氏果然还是有些晕船,半靠在床上,头晕乎乎的,胃里不停的翻滚,似乎想要吐,可是又吐不出来什么。

“格格,要不要去跟太子爷禀报一下,让高大夫过来瞧瞧?”丫鬟问道。

“不必了,我这是晕船,高大夫的药丸已经在这里了。”程氏道,“但愿这水路没什么大风大浪的。”

“可是高大夫的药丸对格格无效呀,要是那位钮钴禄格格还有晕船的药丸就好了。”丫鬟玉玲道。

“上次已经麻烦人家了,怎么还好再去麻烦她呢。”程氏摇摇头道,“怪只怪,我这个身子实在太差。”

“格格!听说林氏又哄着太子去了她那里呢。”玉玲道,“上一次惹恼了太子爷,还寻死腻活的,这会儿又巴巴地去哄太子。”

“她的性子就是那样,太子也喜欢她那份热闹劲。”程氏一手撑着自己的一边的太阳穴道。

“格格就是太忍让了,处处让她占了先。”玉玲道。

“让她去吧。反正我身子也不爽利,伺候不了他。”程氏道,“玉玲,你想办法跟钮钴禄格格那边去一趟。”

“格格,您是让我跟钮钴禄格格要晕船的药丸?”玉玲道。

“不是,我见钮钴禄格格懂医理,想拜托她一件事。拿纸笔来,我写在上面,她一看便知。”程氏道,“我想让她指点一下如何‘生病’!”

“生病?格格,您这是不想让太子爷来了?”玉玲不解地道。对于她们这些后宅里的女子来说,“装病”是一项必须的本事。有的人装病是为了勾男人来瞧自己,比如林氏;有的人装病,确是躲避男人,程氏则是后者。

程氏点点头,“索性让太子不要来了,反正我身子不舒服。可是若是没点症状,只怕太子不会信。”

“格格,您和她不过刚刚认识,怎么就好如此信任她。若是她将您装病的事情透露给太子爷知道。那太子爷可会真恼了格格的。”玉玲道,“格格这是做什么,如今好不容易太子爷带着您一道出来,您不赶紧争一争,反而还有避开太子爷,这又是做什么?”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程氏对其余的几个丫鬟道,除了玉玲是她最贴心的丫鬟,其他人她都还不太信任。

待她们几个下去后,程氏这才对玉玲道:“太子性情难测,再者太子妃遂不在身边,但是以她的性子,会这样放任不管吗?”

“格格的意思是太子妃派了人,监视着太子爷”玉玲道,“可太子爷想要宠幸谁,太子妃可是从来都不管的。”

“她不管,怎么除了李侧福晋,就再也没有谁生下孩子?”程氏皱眉道。她虽然也生得极美,但不用于林氏的明艳,而是带着书卷气的美,其气质更是胜林氏许多。

太子将她们两人放在身边,其喜好可见一斑。林氏就好比一朵带刺的红玫瑰,热闹奔放,而程氏就如一朵纯洁的白玫瑰,正好与林氏相反,安静内秀。

那日太子心情烦躁,林氏却不不知道,跑到太子那里撒娇耍赖,不仅没得到太子的宠幸,反而还热恼了太子。所以,太子那时就是来程氏这里,因为程氏不会吵他。

“格格的意思,奴婢似乎明白了。您是想让林氏出头,这样就可以避开太子妃?”玉玲总算明白了程氏的用意。

程氏点点头,“咱们出门在外,又只有我与她。只怕这种时候最容易怀上身孕。玉玲,我还不想怀孩子,因为没有把握能养得住孩子,还不如不生。”

玉玲叹息一口气,半晌才道:“格格,您都入宫做了太子的人了,以前该忘记的事情,还是遂它们去了吧。不然苦的只有您自己。”

程氏眼底有一种暗淡的光,可是她却将它们隐藏得很好,不仔细瞧,是看不出来什么的。玉玲是唯一知道她心底藏着的那件事的人。

“玉玲,你按着我说的去办吧。找钮钴禄格格。我相信她。虽然认识不久,可是直觉告诉我,她值得信任。”程氏道。

第0146章 求药

“是,格格。”玉玲道,“只有等船停下来靠岸补给的时候才行。”

程氏点点头,索性躺下去,就开始装病起来。

一路上,船行得很顺利。眼见着乌金西沉,倦鸟归巢,他们航行到了一座大城镇边上。船工们互相打着旗号,准备靠岸。

待船靠岸后,太子派人传话给四爷,各自下去活动,不过到亥时都要回来。

十三爷来到四爷的船上,跟四爷说不如晚上去看看这座大镇的风貌。他早就安耐不住了,因为在水上漂了一天,新鲜劲过去后,肯定就是无聊了。

“这还是刚刚第一天,你就猴急似的,后面还有大半个月都是漂在水上呢!”四爷打趣道,“你跟十三弟妹去吧,我还是去各个船上转转。”

“四哥是担心船上的安全?”十三收敛了笑容道。

“虽然派了人巡视,可是不能全部指望他们。随时也要检查检查的。你去吧。二哥带着人出去了,你跟着去看看也好。”四爷道。

“我才不会去跟着他呢。再说,咱们这位太子爷,心思可大着呢,若是叫他发现,我跟着他,还指不定怎么想呢。我才不去讨这个没趣呢。四哥也太操心了,他一个大人,跟着那么几个好手,不会有什么的。再说这里也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十三道。

四爷想想也是,遂不再坚持,只道:“你带着十三弟妹去吧,早点回来。”

十三爷点点头,便去找兆佳氏,一块儿下船去了。

那厢,惜珺见四爷半天不回来,她自然不能随意出去,只好眼巴巴站在船仓的窗户前看着外面。

“格格,程格格那边的玉玲姑娘来了,说有事情想与您说!”蒹葭走过来对惜珺道。

“哦?好,让她进来吧。”惜珺道,“正好让她拿一些晕船的药丸回去。”

待蒹葭将玉玲带进来后,玉玲小心谨慎地看了看蒹葭和其他几个丫鬟,却不急于跟惜珺说明来意。

惜珺瞧着她的样子,知道是想单独跟自己说话,便对青棋她们道:“你们都出去,到甲板上看看外面吧。”

“多谢钮钴禄格格。奴婢是有点事情想单独与格格说。”玉玲连忙行礼道。

几个丫鬟纷纷互相递了一个奇怪的眼色,但还是按着惜珺的吩咐都出去了。

“玉玲,你说吧!”惜珺道。

“钮钴禄格格,我们格格想找你给她一点儿药丸。”玉玲道。

“这有什么好避开人的。其实我已经准备好了,正准备让青棋送过去呢。”惜珺笑道。

“钮钴禄格格,我们格格不是跟您要晕船的药。”玉玲连忙压低了声音道。

“那你们格格是要什么药?她还有其他什么不爽利的?”惜珺诧异地道。

“钮钴禄格格,玉玲这里有一封手札,是我们格格写了。请您过目。”玉玲走近道。

惜珺越发觉得奇怪,不过她还是接过了玉玲递过来的信札。

玉玲小心翼翼地看着惜珺看信的神色,果然惜珺似乎没有对信上的内容太过惊诧,而是微微蹙着眉头看完了。

“你们格格这是不想伺候太子爷,所以才要我帮她‘生病’?”惜珺抬头看着玉玲道。

玉玲点点头,说道:“我们格格说,她第一眼看到钮钴禄格格您,就觉得您是可以信任的。所以她才让奴婢来请求您,务必能答应她。”

惜珺其实内心是理解程氏的,就连她自己一开始刚嫁给四爷的时候,心里也是不太想伺候四爷,更不想为他生孩子,直到现在她也还在服用避子汤。

“程姐姐这般信任我,其实我觉得很感动。但是我这里真地没有能让人生病的药。而且我也不会有那种药。”惜珺委婉地拒绝道。她内心虽然有心帮程氏,可是毕竟涉及太子的家室,若是让太子知道了,自己恐怕难逃牵连。毕竟自己与程氏也刚刚相识。

“钮钴禄格格。我家格格说了,知道这样要求您,是有点过分了。”玉玲连忙道,“但是我家格格这么做,其实也是迫不得已。她不想被人算计,更不想成为牺牲品。格格说,您跟她一样是妾室,一定能体会她的心情。格格保证绝不会牵连到钮钴禄格格。求求您了!”

说罢,玉玲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朝着惜珺开始磕头。

“你快起来!”惜珺被玉玲这样一个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去拉她。

“钮钴禄格格,您要是不答应,奴婢就不起来了。因为我家格格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她真不想过自己不能掌握自己命运的日子。”玉玲哀求道。

或许正是这句话,打动了惜珺。因为她实在不能看着这样一个女子跪在自己面前哀求,而且程氏她也不觉得讨厌,反而比一开始热情的林氏感觉好。

“玉玲,你快起来吧。你们格格的要求,我答应了。不过不能将我给你的东西说出去。咱们丑话说到前面,若是你家格格因此被太子爷发现了什么,也不能牵扯我进去。你可明白?其实我这已经是冒着风险帮你家格格了。”惜珺实事求是地道。

“你放心。我家格格绝不会牵连上钮钴禄格格的。她知道您很善心,怎么可能再牵连上您呢。”玉玲道,“而且太子爷也不会觉察什么,只是为了躲过高大夫的眼睛而已。格格称病,太子爷肯定会让高大夫过去给我们格格把脉的。”

惜珺点点头,她心里本还是不乐意蝉和这样的事情,可是人家求到自己门口了。

惜珺给了玉玲一味药,让她回去偷偷给程氏吃,不出两天,必定可以血脉不畅,看起来是得了病一样。

玉玲千恩万谢,拿了惜珺给她的药便回去了。

四爷在各条船只上转了转,跟那些船工们聊了半天,一一嘱咐了,这才回到了自己的船上。

“给贝勒爷请安!”耿氏正站在甲板之上看着岸上的情形,正好看到四爷从搭桥上走了过来,便连忙迎了上去请安。

“你身子可好,不晕船吧?”四爷问道。

第0147章 遇到绑架

“多谢贝勒爷记挂,妾身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船也行得平稳。”耿氏道,心里有些高兴。

四爷朝着她点了一下头,遂往二楼去了。耿氏眼睁睁地看着四爷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往惜珺那边去了。她心里暗暗伤神,可是却又无能为力。

四爷来到惜珺的屋里,小格格正在指挥着丫鬟们将烘干的药丸装瓶。屋子里微微有些中草药的气味,都是从那小小的药丸上散发出来的。

“若不是知道你是爷的格格,爷还真以为这是来到了中药铺呢!”四爷打趣地道。

惜珺连忙走到四爷边上,拉起他的一只胳膊道:“妾身这不是想给贝勒爷积攒一点儿人气嘛!这些都是能预防晕船的药丸,还要劳烦贝勒爷送到各处。”

“你做什么不亲自送去?”四爷一把揽起惜珺的后背道,“爷的钮钴禄格格这么能干,是该奖励奖励了。”

惜珺弯嘴一笑,拉着四爷的手道:“爷就陪着妾身下船去耍耍吧。在这大船上闷了一天了。”

四爷就知道惜珺肯定想下船,他没答应十三的邀约,其实就是想着惜珺肯定也想下船去逛逛。

四爷自然不好在十三面前承认自己是为了想跟惜珺一块儿去,才回绝他的,可事实就是如此。

“走吧,让她们将你要的东西弄好。爷就跟你单独下去逛逛就是,不必多带人了。”四爷道。

“好。”惜珺欢快地道,“青棋,你们几个将这些摆弄好后,各自歇会儿。”

丫鬟们见自家主子受宠,自然是欢喜得很。

惜珺便由着蒹葭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脱去了花盆底子和长长的旗装,穿了一身对襟襦裙。四爷也换了一身常服。两人没带下人便下了船。

天色已经黑透了,不过这个泰安镇却是个大镇,而且恰好今日这里好像在举办什么节日,可能是当地的某种习俗,因为四爷和惜珺都不记得今天是什么节日。原来,他们停靠船只的地方正好是这个泰安郡的江滩边上,热闹的街市与这里只隔了一条路而已。

“爷,这个地方还挺热闹的。”惜珺随着四爷往那街市走去道。

“瞧着像是什么节日!”四爷也道,“戴先生说,吴先生同意让那位陈大夫给他做一个小手术了。”

“是吗?”惜珺连忙道,“陈大夫医术高湛,一定会医好吴先生的病的。”

四爷点点头,两人离那热闹的地方越来越近了。他们穿过那条路,走过一条僻静的街道后,就看到了一条挤满了人的街道。

“哦?今日这里有庙会吗?”惜珺露出一丝惊喜道。

“咱们去瞧瞧?”四爷道。

就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突然一声惊叫声从他们俩身后传了过来,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因为四爷和惜珺完全没有料到背后会有人叫,所以这一声将他们俩了一大跳。

“爷,刚刚是有人叫!”惜珺连忙转身朝着刚刚走过的那个幽深的巷子里看去,“是个女人的叫声。”

四爷也皱着眉头转过身,他不想去理会,因为身边带着惜珺。他也不能因为一个女人的声音而冒然地跟上去,他的身份也不容许这样做。

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那也是本地的捕快的事情。

“爷,去看看吧。刚刚那声音有些古怪!”惜珺却道。因为刚刚那声音分明是一个女子正在遭受什么威吓所发出的。

四爷瞧着惜珺的样子,只好道,“只怕会遇到什么危险,珺儿,爷担心你的安危。若是爷去管,你能照顾好你自己?”

惜珺这才意识到四爷为何刚刚怔住没动,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呀!亏得她刚刚还以为四爷不想去管。

“爷不需担心妾身,妾身有这个防身呢!”惜珺道,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小小的匕首。

四爷道:“跟在我身后,不需离开一步。”

两人遂又折返回那条僻静的小巷子,往刚刚声音所发出的方向跑了过去。

果然,他们俩刚刚走到巷口,往左边有一处低矮的房屋。此刻,一个女子正被两个男人逼在那矮小房屋的门口,无处躲避。

“你们滚开,你们再靠近,我就喊了!”女子双手抱在胸前,对着渐渐逼近的两个男子道。

“小娘子,我们大爷看上你,那是你的福分。你就乖乖束手就擒,跟我们回去。做我们大爷的妾室,保证你穿红戴绿。”其中一人劝道。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当街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女子不为所动地骂道。

“呵呵,我们老爷就是这里的王法。小娘子,刚刚好好劝你,你不听。现在可不要怪我们不怜香惜玉了。”另一个人道。

只见他们一人手里拿着麻袋,另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根粗麻绳,显然是有备而来。

四爷和惜珺听到那女子的话,顿时明白了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绑架。或许这些人就是乘着这晚上的热闹,在这里仅仅离那边闹市只有一巷之隔的地方下手。

“住手!”四爷终于出口道,声音并不算很洪亮,可是却显得异常清晰,甚至给人一种很安定的感觉。

惜珺其实也有点担忧,毕竟对方是两个人。四爷还得顾忌自己,若是真地跟对方交手起来,未必能周全,毕竟他一个人对付两个,还有照顾两个女子。

显然像这样想的不止她一人,那两人被四爷这一声爆喝吓了一跳,当他们转身过来,发现是一男一女的时候,眼里的轻蔑显而易见。

“哪里来的不长眼的,少管闲事,否则小心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其中一人恶狠狠地道。

“狗奴才,若再不滚,你们两个今日就要折在这里。”四爷眼里怒爆寒光。

惜珺突然想起什么,对四爷道,“爷,我去那边喊人吧!”

四爷点点头,惜珺则转身就往巷子那里跑过去,想要去喊人来。

两个人见惜珺往那边跑,也知道她是去喊人了,这下就有些胆怯了。

第0148章 呼救

“等会儿人来了,将你们拿去见官。依着大清的律法,强抢民女者,最高可以判流刑!”四爷进一步恐吓道,“瞧着你们这个样子,怕不是第一次了吧。今日若是拿住你们,就是替民除害了。”

“你不知道我们家主人是谁吗?呵呵,即便是让县太爷来,老子也不怕。”一个长得黝黑的奴才嚣张地道,全然不顾另一个正在给他打眼色。

“你家主人比这里的县老爷还厉害?”四爷故作没瞧见,引诱那人继续道。

“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界!在这块地上,还没有我们刘老爷得不到的东西,刚刚那个小娘子也太不识抬举了。”黑脸奴才满不在乎地道。

“黑鬼,你胡说什么。今日算咱们晦气,碰到了他们。快走!”尖脸的男子终于忍不住,喝断黑脸男子的话头道。

黑脸男子见尖脸男子的样子,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便道:“今日算你们走运!哼!”

说罢,两人就想要逃走。四爷却不肯就此放他们离开,闪身堵住了他们逃走的去路。

“你这是不想活了!”尖脸男子露出一丝凶相,眼里满是杀机。

“爷还没遇到过能撂倒爷的人!”四爷摆出接招的架势道。他以前走到哪里都是有奴才扈从跟随,从来还没有与人动过手。不过这不代表四爷不能打,以前也曾上过战场。

两人见四爷不为所动,俱都从身上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

“啊!来人呀,来人呀,杀人啦!”

身后的女子见状,大声尖叫起来,企图唤人来帮忙。

那厢,惜珺跑到巷子的那端,也在喊叫“来人呀,救命呀!”

可是此刻哪里有人回应,都去庙会赶集了,压根就没什么人。惜珺见喊了半天,喊不到人,又担心四爷,只好折身回来。

“哈哈,你喊破嗓子都不会有人来的。现在正是赶集庙会的时候!”尖脸男子恶狠狠地朝着身后的女子道。

“爷!”惜珺终于又回来了,见四爷正与那两个手拿凶器的男子对峙,一下子惊吓得收了声音。

“又来了一个女的!我说哥哥,咱们干脆将这个家伙干掉,然后将这两个小美人一起抓回去献给主人。到时候说不定他一时高兴……”黑脸的男子看着惜珺,露出一股子淫邪的笑容。

四爷哪里看得了这个,顿时爆喝一声,踢脚就飞出去了。他们两人没想到四爷突然发难,果真被打个正着。

“哎哟!”

尖脸男子朝着四爷扑了过去,却被四爷退闪开,扑了一个空。不过,他不肯罢休,又挥着匕首往四爷的面门过去了。

惜珺站在一旁差点没又失声尖叫起来,可是她暗暗告诉自己,此刻光叫没啥用,说不动还会分散四爷的注意力,让他分心。

惜珺左右四顾,看了看有没有可以用来当“武器”的东西,结果还真被她找到了一个长竹竿。

她跑过去,在一处房子前,拿掉了人家用来撑衣服的竹竿。

“爷,闪开!”惜珺拿着那长竹竿,准备“招呼”那两个正将四爷围住的歹徒。

四爷见状,干脆突然往地上一趟,滚了开去。

惜珺见状,连忙朝着那两个歹徒挥舞了过去。

长竹竿结结实实地打倒了一个,另一个却学着四爷也趴在地上滚了开去。

长竹竿虽然好用,可是太长,挥舞起来并不灵活。

“你还在那里干嘛,快拿另一根,打他们!”惜珺朝着那个仍旧一脸惊恐站在一个墙角的女子道。

她被惜珺这一提醒,连忙也跑去拿另一根长竹竿。

“臭娘们!我去收拾他们,你对付他!”尖脸的歹徒对黑脸歹徒道,然后就拿着匕首往惜珺那边去了。

四爷眼看着惜珺有危险,连忙从身上抽出自己的腰带,不一会儿,那腰带变成了一把长剑,朝着那个黑脸的男子刺了过去。

他想要去帮惜珺,必须撂倒眼前的人。黑脸歹徒也有点功夫,见四爷拿出长剑与自己搏杀,也开始使出狠招,与四爷对打了起来。

尖脸男子对着两个手拿长竹竿的女子,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怜香惜玉”的神色,冰冷的眼光像毒蛇一般朝着惜珺和那个女子身上扫去,似乎在寻找着机会吞噬她们俩。

“你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要知道,这里是看事我们刘老爷的天下,你几天不从,以后可是别想再在这里混了。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是乖乖跟我们走,刘大爷一时高兴,说不动纳你们两个为妾了。以后有的是好日子过。”尖脸歹徒道。

“狗东西,看打!”惜珺不容他再说什么,挥舞着手里的竹竿就朝着他打了过去,不过却没有打到,反而被他抓住了竹竿的另一端。

“你还愣着做啥,打他。”惜珺连忙对那女子道。

那女子这才反应过来,也挥舞着竹竿去打那尖脸男子,接过也是被他抓住。他一边一只手,各抓住了她们两人的竹竿。

四爷眼角的余光瞥到惜珺那边的情况,心里着急,越发加快了手上的攻势。他没想到,这两个人身上的功夫居然还不错,他尽然一时也难以取胜。

“着火啦!着火啦!”

、惜珺见状,又突然大叫起来。原来,她觉得这四周肯定还有人,兴许都是一些胆小怕事的,不敢多管闲事。

果然,不到一会儿,开始有人打开门扉,朝外面张望。

“你们快出来,今日你们若是贪生怕死,见死不救,以后他们就会寻到你们的头上。你们家里也有姑娘,然道不怕被他们掠去?今日若是仍由着他们行凶,以后这样的厄运也会降临到你们头上。”惜珺大声斥责道。

四爷听到惜珺这一席话,暗暗为她鼓掌!

果然,有人开始拿起家里的家伙儿出来了。其实他们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只是迫于不想管闲事的心态,再就是的确有点惧怕这些人,才一直不敢出来。

第0149章 救下来

可是当他们听到惜珺的话时,被压抑在心底的那丝恐惧果真就被挑了起来。尖脸的歹徒见真地开始有人拿着东西出来了,心里就没刚才那么笃定了。

“你们都不知道我们是谁的奴才吗?今日敢管闲事的,以后就别想在这里混了!”尖脸歹徒恐吓道。

果然,有些人又开始动摇了,本来已经打开了门的老百姓有些已经开始又关上了门,有些则开始往门里退。

“你们遇到一点恐吓就想缩回去,以后还能指望别人帮你们伸冤吗?你们以为所有的事情都要靠官府来管吗?若是你们自己都没有一颗维护公正,维护善良,维护正义,那还有谁能帮助你们。若是你们遭受到了不公正的事情,只怕再也不会有人为你们主持正义了。”惜珺怒道。

她也知道,一般人是害怕恶势力的,害怕惹祸上身,可是这个时候,她唯有激发出他们身上的正义,才能解救此刻的危局。

果然,有些年轻一些的,尚且还没有那么世故和怯弱的,又都站了出来。

“等会儿庙会就结束了!”

“两位姑娘,到我家来避避!”

“等会儿还有巡逻的,快去报告他们知道。”

有些人开始七嘴八舌地给两个歹徒施加压力。惜珺虽然有些惊讶他们对这两个人的忌惮,心里暗暗诧异这两人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能令这里的人这么怕他们?但是,她还是觉得欣慰,因为还是有人出来帮她们。

果然,两个歹徒眼见有人出来管了,又怕真地惹出人命官司,便放弃了再次攻击惜珺的打算。

“别让他们跑走了!”惜珺急忙道,“只要大家合力,将他们抓住,送去县衙门。”

可是这一回,却没有人响应她的话。四爷本想抓住这两人,可是他又担心惜珺,自然不能不顾一切去追那两人。

待两个人跑远了,惜珺哐当一声,丢掉了手里的竹竿。四爷也已经收了手上的软剑。

“珺儿!”四爷走到惜珺面前,略有些激动地道,“刚刚,爷可是担心你被那狗奴才伤到。想不到你……”

“谢谢你们!”那女子也走了过来,对着惜珺和四爷道。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如此嚣张?”四爷问道。

“他们,他们是刘能的狗腿子。刘能是我们这里一个大地主!”女子低头,双手不自觉地攒紧了道。

“刘能无恶不作,欺男霸女,可是却没有人管得了他。”一个老人从门口走到他们身边道,“你们是外乡人吧,我劝你们赶紧走吧,别等到明日了。还有你,秀芬,赶紧到亲戚家去避避难。”

四爷蹙起了眉头,他没想到刚刚那两个奴才背后的主子尽然只是个地主,可这里的人却如此害怕他。

“老人家,那刘能不过一个地主罢了,他身上又没有功名,如何你们都如此畏惧他?”四爷不解地问道。

“刘能虽然无功名,可是他可是皇家的亲戚。县令老爷都害怕他,管不了他呢。”老汉叹一口气道,“所以我劝你们快走,刘能惹不起的。”

“他说得没错,谢谢你们救了我。你们赶紧离开这里,我也要去外地的亲戚家避避。”这个叫做“秀芬”的女子也道。

“皇帝的亲戚?”四爷重复了一句,脑海里不断搜索有关康熙的亲戚?然不成这个刘能是后宫哪位主子的家人?

“老人家,刘能到底是什么人,他又是当今皇上的什么亲戚?”惜珺问道。

“我老汉只知道,他背后可是当今的九阿哥。九皇子呢。”老汉道,“咱们是平头老百姓,如何能惹得起当今阿哥呀!”

四爷这回气得差点没破口骂出来,原来这个刘能只不过是九爷的另一个“小舅子”,可如今在这里居然成了这里的土皇帝似的,这还是离京城不过两百里多的地方,那些离京城更远的地方又如何呢?

“多谢老人家了。”惜珺见四爷神色愤懑,一脸风雨欲来的样子,连忙对那老汉道。

众人渐渐散去,只留下被救下来的秀芬,还有就是惜珺和四爷。

“恩人,我实在没有什么报答的。在此只能给两位恩人行大礼答谢,恩人还是赶紧离开此地,那刘能虽说只是地主,可是连州县的老爷们似乎对他也很客气。”秀芬说罢,就要跟惜珺和四爷跪下。

“不可,路见不平,自然要相助。你不用这么客气。”惜珺却一把拉住她,说道。

四爷倒是被人跪惯了,没有惜珺那番紧张,说道:“不用谢了,这一个土地主就敢将朝廷命官不放在眼里,还是依仗着某人的势,简直气人。姑娘赶紧走吧,这刘能一定得惩治。”

四爷一番话说得那秀芬不知何意,惊讶地看着他。惜珺当然知道四爷是骂九爷,便连忙对秀芬道:“我家爷只是气愤,姑娘请自便吧。”

秀芬问了问惜珺住在哪里,惜珺只说他们是过客,明日就会乘船离开,让她无需担心。

秀芬又再三表示感谢后,方才离去。

“爷,咱们回去吧。现在估计庙会也差不多了。爷刚才有没有受伤?”惜珺问道。

“爷无事。倒是你,刚刚真是令爷捏了一把冷汗。你没事吧?”四爷这才收了心中的愤恨,问道,“刚刚爷顾不上你,你倒是机警,能说出那番话,让这些人出来襄助。”

“其实他们不过是被欺负惯了,害怕了,也怨不得他们冷漠。只是势弱,无可奈何,只求平安罢了。”惜珺道。

“所以你才说起后面的话,来激发他们。”四爷道。

“恩,人在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才能战胜恐惧。”惜珺道。

四爷听到惜珺这句话,仿佛若有所思,怔怔地出神。

“爷,咱们回去吧。”惜珺拉了拉四爷衣袖道。

四爷也无心再去逛了,拉着惜珺立刻回去了。

十三爷和太子以及他带的人都已经回来了。

四爷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立刻叫戴铎等人过来,说起了这件事。

“贝勒爷,这刘能是九贝子的姻亲,若是查起来,只怕一查一大串儿。不过咱们还有去办正经差事,只能放一放。”戴铎听完四爷的话后道。

第0150章

“这个是自然。老九的手一直伸得就长。不过你立刻写封信回去,让人到这里来调查。我要看看这个刘能是如何了得!”四爷道,“既然碰到了,没道理就这么放过去。”

戴铎点点头,立刻就从四爷的书案上,去拿纸铺好,开始写。四爷就站在戴铎的身后,一边口述,一边看戴铎写。

那厢,惜珺正与几个丫头说起今晚遇到的这一幕。

“格格,您可吓死奴婢了。不过格格可真机智!”青棋道。

“是呀,若是奴婢在那个时候,肯定吓都吓坏了,哪里还能说出那么一番话来。”抱琴吐吐舌头道。

“格格,以后还是多带一些人在旁边。若是再遇到这样的事情,那可说不好如何。奴婢听得都是担心。”玉书也说道。

蒹葭也想说点什么,可是在这个时候,她又觉得还是在一旁听着就好。

“今日也是凑巧了,哪里有这么多的惊险。不过那个时候,我还是很担心贝勒爷的。以后还是带人在身边。”惜珺点点头道。

四爷与戴铎商谈事情到半夜才完,他见时候不早了,便就在自己房间歇了。

那厢,在泰安镇的一处深宅大院里,有两个人却还在与他们的主人面前受鞭刑。原来正是那两个企图绑架少女的歹徒,只见他们此刻俱都被脱了上衣,双手被绑缚在背后,跪在院子里。而四扇雕花目门也都大开着,屋子里的堂屋里坐着一个长得十分肥胖的男子。只见他的身体足足比正常人的三个都还有余,而脑袋却很小,处在宽宽的肩膀的中间,显得极其怪异。而他的两条腿简直可以与大象的腿比比了。

“狗奴才,让你们绑个女人都绑不回来,还养着你们做啥?”大胖子咆哮道。他正是这里的土霸王“刘能”,据说从小十分聪明,所以取名‘能’,可是食量却十分惊人,他一个人吃的可以挡五六个人的饭量。

刘能有好几个貌美的姐姐,其中一个便是九爷的侍妾。他与徐京山一样,都是靠着裙带关系与九爷勾连上了。只不过,徐京山他是自动找上门去,被九爷看重,做了他的奴才,而这个刘能却不一样,他家本来就是这泰安郡县里的乡绅富豪之家。再加上刘能善于经营,将祖辈留下来的田产翻了又一番,成为这泰安郡里拥有田产最多的人。另外,他还经营着地下钱庄,只不过明面上没有让人知道。外人都知道他是这里最大的地主,可是他真正挣钱的却不是田地,而是钱庄。刘能第一个嗜好是吃,第二个嗜好就是女色。他若是看上了谁,最开始是拿银子砸,若是还不同意,那就如今日这般直接抢了人过来,生米做成熟饭,就是女子的家里人再找来,那也只能同意。也有少数贞烈的女子,被辱之后寻了死的,可都被他用银子摆平了,没有一人去告他。所以,刘能就成了这里的“土皇帝”,为非作歹,却无人敢管。

“主人,今日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人,坏了主人的好事。主人,本来已经快得手了。”尖脸的男子苦着脸道,“主人,奴才都已经报了您的名号,他们还敢管闲事。实在可恶至极。”

“哦?看来,这世道还是有几个不怕死的?”刘能气呼呼地道,“我倒要看看,谁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你们可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现在在什么地方落脚?”

“主人,他们似乎是外乡人。奴才以前从未见过他们。”黑脸的奴才道,“一男一女,男的身高与奴才差不多,长脸细眼,浑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随身还带着软剑,从腰间抽出来,把奴才吓了一跳。”

“那个女的长得可真漂亮,比那个豆腐西施还有漂亮呢。”尖脸的奴才道,“只是奴才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居然能这么凶悍。”

“哼,还不是你不肯下杀手。”黑脸的奴才斥了一句道。

刘能听着他们俩的对话,肥胖的脸上的两只眼珠子确是异常的灵敏。他似乎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道:“该不会真地来了吧?”

两个跪在地上的奴才见主子脸上显出一股惧意,他们就懵了,因为他们还从未见过刘能害怕过什么。

“你们两个起来吧,不过我要你们弄明白他们住在什么地方?能做得到吗?”刘能斜睨着他们俩,“马上带人去秀芬家里,把她们一家子都给我抓起来。”

“知道了,主人!”两个恶奴被人松了绳索,立刻站起来,出去点带上人,气势汹汹地出了门。

刘能叫来了两个丫头,扶着他回屋歇着。他知道今晚碰上的人有可能就是九爷给他来的那封信中所提到的人。可是,他又希望不是,所以让两个奴才去抓了秀芬来,不怕问不出来。

原来,今晚被四爷和惜珺大舅的女子有个绰号,就叫“豆腐西施”。她的老子娘就在这个地方以卖豆腐为生,因为她生得漂亮,人又和气,故此人称她是“豆腐西施”。

且说,秀芬回到家后,与父母说了今晚的遭遇。父母也劝她立刻去亲戚家避避,可是她觉得刘能不至于今晚就会来,于是对父母说明早一早就走。

只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刘能的人立刻就来了,将她和她的父母一起绑了,带回了刘能的宅子。

“臭丫头,还是落到我们老爷手里头。”

当她头上的麻袋被摘掉后,只见自己正身处在一个从未见过的雅致富贵的屋子里。

“妹妹,你看这里好吗?”一个身着绿色旗装的女子走了出来,拉着秀芬的手说道。

“你是谁!”秀芬挣脱她的亲近,往后退了几步道,“你们把我父母关在什么地方?”

“好妹妹,你先告诉姐姐,喜欢这里不?其实你也能和我一样,只要你同意伺候老爷。”绿袍女子一笑道。

第0151章 威逼利诱

“你们把我爹爹娘关在哪里了?”秀芬不为所动,大声叫道,“只求你们放了我爹爹娘”。

“只要你说出今晚是谁救了你,我家老爷就会放了你们。”绿衣女子伸手捏住豆腐西施的下巴道,“相反,你若是不说,那你,还有你的爹爹和娘,都不可能离开这里了。”

秀芬这便明白了,他们这是要寻自己的那两位恩人报复呀。自己可是他们救的,若是将他们出卖给刘能,那就是恩将仇报,可是若是不说,自己的父母将会遭受连累。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她左右为难,一颗心仿佛被人架在火上烧烤一般难受。

绿衣女子看出她的挣扎,循循善诱地道:“你若是不说,不但连你的父母,还有你的亲眷,一个都别想逃。你更是不可能逃走。你想想,是几个陌生人对你重要,还是你的父母亲眷对你重要?”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一下子抓住了秀芬的软肋,她一贯是个孝顺的女孩,此刻见自己的父母说是有危险,她便一下子不能忍耐了,急忙道:“好,我告诉你们,但是你们要确保放了我爹爹和娘,以后更不要骚扰我们了。”

“好,你放心。我家老爷其实也是有规矩的。强扭的瓜不甜。你若是不愿意,老爷他怎么会勉强呢?”绿衣女子笑得很是灿烂,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我要你们先放了我爹爹阿娘,我才能告诉你们。”秀芬总算还有一丝警觉,她心里已经盘算好了一个主意,“让我爹爹阿娘来见我。我跟他们交代几句话。以后,我便是刘员外的人了。”

秀芬心里也想明白了,自己不可能逃脱这个刘能的手掌心。若是自己不从,他一定会不断骚扰自己的家人,倒不如待在他身边,想办法再脱身。

绿衣女子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提这么一个要求,顿时有点拿不定主意,不过随即一想,就道:“这个好办,那我就让人将你阿爹阿娘带来。你们好好说说。妹妹想通了,真是好,以后我们就都是姐妹了。”

绿衣女子终于走了出去,秀芬如一个提线木偶般从地上摔了下去,瘫坐在地上。

不过片刻,秀芬的阿爹阿娘真地来了,三人抱头痛哭,仿佛生离死别一般。

“阿爹,阿娘,你们回去后,赶紧收拾东西,立刻离开这里吧。以后没有女儿在身边伺候你们,你们可要当心。”女子悲戚地道。

“秀芬,阿爹阿娘都老了,你若是不在我们身边,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老汉哽咽地道。他和老伴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也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虽然家里不怎么富裕,老夫妻俩靠打豆腐为生,可是对秀芬确是十分的宠爱。

“阿爹,我跟在刘员外身边,吃香喝辣的,一定会很好的。你们不用记挂我。只是我还欠了河边的船工一些银子,麻烦阿爹回去后去给我还了。”秀芬突然对老汉道。

老婆子扯了扯老伴的袖子,朝着他使了一个眼色。原来刚刚秀芬与她阿娘抱头哭的时候,已经将自己所要传达的消息告诉她娘了。

“好。秀芬,你放心,阿爹一定会替你还上。”老汉抹了抹自己的眼角道。

“秀芬,以后阿娘不在你身边了,你可以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老婆子也流着眼泪道。

另一处,刘能正与刚刚那与秀芬说话的绿衣女子偷偷窥察着那件屋子里的一切,但由于割着墙壁,只能从一个小洞里窥探他们的动作,却听不真切他们在说什么。

“爷,这个秀芬主动说留下来呢!”绿衣女子道。

“哼,小娘们,非要老子动粗才肯。”刘能硕大的身躯像一扇门板。

“爷,现在可以去问她了?”绿衣女子道。

“算了,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晚。老子且跟她先洞房后再问也不迟。”刘能色心顿起道。

“爷不着急问出那两个人的来历了?”绿衣女子斜了他一眼道。

“你是心里醋了?”刘能一把搂过女子道。

“反正爷的后院姐妹那么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绿衣女子揽住刘能肥硕的脖子道,“我是怕耽误了爷的正事。”

刘能被她这么一点,似乎又清醒了,点点头道:“好,那你现在就去问,让她说出来那两个人的行踪。”

“遵命。等妾身问出来了,那个豆腐西施还不是爷嘴边的肉,爷急什么。”绿衣女子笑道。

“还是你最懂事!去吧。”刘能在她的屁股上捏了一把道。

原来这个女人也是刘能众多女人当中的一个,她原叫“秋娘”,自从跟了刘能后,便叫做“秋美”,因为精明强干,逐渐成为了他身边的帮手。为了取悦刘能,秋美甚至帮助他物色美貌良家女子来,供他淫乐。

有些女子被掠了来,不肯屈服,寻死的,都被这个秋美一一劝说住了,最后都自愿伺候刘能,当然也有少数不肯俯就的,都被这个秋美以最残酷的方式折磨得不见天日。比如曾经有一女孩因为不肯听从她的“游说”,最后被她卖到了地下勾栏里,日日被糟蹋,最终惨死于蹂躏当中。

刘能很是满意这个秋美的能耐,遂才将她提了做了自己的侧室。

第0152章 威逼利诱2

秀芬一阵心慌,但她强作镇静道:“其实我与他们也是萍水相逢,他们救了我后,便走了。我哪里知道他们的住处。”

秋美一愣,盯着秀芬的脸,似乎想从她的脸上寻出任何说谎的蛛丝马迹。

不过秀芬却一丝慌乱的意思都没有,直视着秋美,简单单纯得如同她阿爹做的豆腐。

“姐姐,我没有骗你。这里这么好,以前是我不懂事,原来跟了爷,能过上有丫鬟伺候的好日子,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秀芬连忙继续道。

一番话说得秋美有些信了,毕竟像秀芬这样的女孩,她见得多了。一开始死活不愿意,后来进来了,便再也不想离开了。这里的锦衣玉食可是比她们以前的日子好过多了。而且刘能妻妾众多,她们只不过被他玩上几日后,就能过上不用自己动手的日子,基本上后面都甚至开始争宠。

“妹妹,那好。姐姐信你的话。今晚你就好好在这里歇着,等明儿姐姐派人给你送来衣裳首饰。”秋美道。

“多谢姐姐了。”秀芬露出一丝向往的笑容道。

那厢,秀芬的阿爹和娘根据秀芬所说的,从了刘能的大宅之后,便一路往江边去了。只是等他们来到江边的时候,远远看到三艘大船停泊在水面之上,船上虽然有点点灯火,可是却看不到人。而且船离江边还有一些距离,就是呼喊,此刻只怕也不行的。

“老头子,救秀芬的人就在那些船上?可是这船这么远,我们怎么告诉他们呢。”秀芬娘道。

“不管如何,秀芬还在那个恶霸手里,咱们还是求求这个船上的人吧。只要他能救咱们秀芬,什么法子都要试试呀。”秀芬爹道。

于是,老夫妻俩在黑乎乎的岸边站着,紧紧看着三只船上有没有人走动。

可是令他们失望的是,此刻船上的人都已经入睡了,负责巡逻的船工也都休息了,只有一两个人都躲在角落里逼风,哪里会站起来四处走动呢!

“她娘,看来咱们只有守在这里,等明日一大早,船上的人都醒了,咱们才能跟他们求救。”秀芬爹道。

“好。那咱们现在回家?”秀芬娘有些冷。

“不行,家是不能回了。咱们就在这里找个地方挨一晚上吧。”秀芬爹道,“秀儿还在受罪呢,咱们受这点儿罪算什么!”

秀芬娘点点头,遂与秀芬爹在江边寻找着能避风的地方过夜。

这一夜,秀芬在刘能的大院里,虽然睡在柔软的床上,可是心里却一直惦记着自己的爹娘,几乎一夜没合眼。秀芬爹娘也一直惦记着她,也是几乎一夜没有合眼。

当太阳一丝光线漫过云层,射向大地的时候,老夫妻俩在一所江边的破房子里也睁开了眼睛。

“她娘,你再睡一会儿,我去看看那船上的人都醒了吗?”秀芬爹道。

“我跟你一起去吧。”秀芬娘说道。

船上的确开始有人起来了,四爷由着下人伺候着洗涑后,便来到甲板上看日出。他昨晚就睡在自己的房里,并没有去惜珺那里。

船工们开始检查船只,下人们也开始忙碌起来,准备好一船人的早食。太子和十三的船上不怎么见有人,主要是主子们都没起,下人自然就慢一些。

四爷站在甲板上四处远眺,终于看到河岸上有两个人在跟自己招手。四爷皱了皱眉头,他并不认识他们,他们应该也不会认得他,可为啥跟自己招手呢?

秀芬爹和娘终于看到一个人主意到了他们,连忙又是喊又是招手,希望引起四爷的注意。

四爷又看了一会儿,终于肯定那两个人的确是在跟自己招手。

待他们两人终于被带上船,来到四爷跟前的时候,两人顿时激动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了。他们也留意到这只船上的人绝不是等闲之人,心里越发觉得自己的女儿终于有救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河边跟我招手?”四爷开口询问道。

“我们是秀芬的爹娘。恩人,我家女儿秀芬昨晚出来看庙会,遇到刘大能的打手,差点儿被他们掠了去,幸亏是恩人相救。”秀芬爹连忙道。

四爷一听,顿时明白了,原来眼前的这两个人是昨夜那女子的家人。

“不错,是我救的。你们为何来这里?”四爷道。

秀芬爹忙将秀芬和自己如何被刘能抓走,秀芬如何告诉自己来给四爷通风报信的经过说了一遍。

四爷听完,双手撰得紧紧的,心里更是气愤极了。这个土霸王一样的刘能,只不过因为是九爷胤瑭的外戚,居然横行霸道,鱼肉乡里,简直为非作歹,猖狂至极。

“老伯,你的女儿如今身在刘能那里?”四爷问道。

“是,恩人呀。本来我老汉是没脸开口跟恩人相求的,可是我女儿被那个恶霸所占,如今生死未卜,若是恩人能再救小女一命,我老汉来生做牛做马一定会报答恩人。”秀芬爹边哭边拉着秀芬娘给四爷下跪。

“老人家,快快起来,刘能无恶不作,不除之实在是舒不了这口气。你们今日是来对了,爷正想着如何去掉这颗毒瘤,正寻不着理由。如今你女儿被他掠去,只要我们将诉状告到郡里,让县令老爷先治他的任意掠取人口的罪状。”四爷忙道。

“不行呀,恩人,那刘能与县官可是称兄道弟,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根本不可能告倒他们。”秀芬爹道。

“我就不信,这泰安郡的官儿都被他笼络了?”四爷怒道。

秀芬爹娘也没有其他主意,见四爷身着不凡,而且这船上的人都看起来不是一般人,自己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依靠四爷来救秀芬了。

四爷让苏培盛将秀芬爹娘安置在船上,自己则往太子的船上去了。

太子还没有起来,四爷只好等在甲板上,让人去通报太子,说自己有要事与太子商议。太子昨晚下去泰安郡四处走了一遭,回来也没有叫林氏相陪,而是自己睡了。

第0153章 收拾刘能

待太子收拾妥当,四爷才进去与他说起了刘能的那件事。其实昨晚,四爷与戴铎已经分析过此人的背景,故今日他就直接了当地与太子说了刘能背后是九爷。

太子没想到四爷一早过来,跟他说的是这样一件事,颇有些意外。

“老八老九平日见了我,恭敬是恭敬得很,可是一转身,就让老十和老十四这两个炮仗出来给我挑事情。”太子听完四爷的话,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

“太子,如今老九的手伸得这么长,这回是碰到了。所以我想去这泰安郡的县衙门去走一遭,能管了这个刘能,就管一管,也算是打了一只纸老虎呢。”四爷道。他过来与太子说此事,一来是想让太子先等上一日,不急着开拔,二则自然还是要跟太子知会一下的。

“好。不过,你可知道皇子出门在外,不得干政的条训。大千岁的那事,你可知道的。”太子提醒道。

“当然知晓。所以这一次我是替老百姓伸冤,并非以皇子的身份去的。而且,我也不准备跟他们亮明身份。”四爷道。

“行。老四,那你去办吧。孤正好让他们多补给一些食物,迟一天走也不妨事。”太子道。他刚刚说那句话,实在就是告诉四爷,他对老八老九早就心怀不满了,让四爷放手去做。

四爷点点头,从太子的船上出来后,回到了自己的船里。

此刻,惜珺已经起来了,正好青棋将四爷领了两个老百姓上船的事情说与她听。

“那两个人跟贝勒爷说了什么?”惜珺觉得奇怪,按说四爷不会让外人上船的。

“听说是来求救的,说他的女儿被此地的一个恶霸所占。”青棋道。

原来四爷与那秀芬爹所说的话,被奴才们听到了,私下议论,正好被出去打水的青棋听见了。

惜珺一听到这里,遂知道是昨日与四爷所救的那女子的事情。

“贝勒爷后来如何处置他们了?”惜珺问道。

“贝勒爷让苏公公将那两个可怜人带下去了,瞧着是要帮帮他们的。”青棋道。

“贝勒爷心性耿直。这件事触到了他的底线,一定会管的。看来咱们要在这泰安郡再待上几日了。“惜珺道。

那厢,秀芬一早起来了,她拒绝了两个丫头的服侍,而是坚持自己穿衣服洗涑,不肯让她们靠近身半分。因为她昨晚就在这屋子里寻了半天,终于给她寻到一把剪刀。她将这把剪刀藏在自己的衣服里,随身带着,以防刘能近身。

这刘能也忙着追查四爷和惜珺的行踪,似乎顾不上秀芬,暂且也没来。

他的人将整个泰安珺的客栈都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四爷的行踪。刘能甚至派人去官府的驿站去打听了一番,仍旧没有任何消息。

此刻,秋美与刘能相对而坐,说着这件事。

“京城里的九爷不是说了,这位四贝勒爷最喜欢微服私巡。但这次又是和东宫太子一道,按说衙门里的人应该知道呀?”秋美道。

“我都让人去他们那里问过了,没人接到过什么旨意,更没有人来。他们知道是知道,但是人根本没去他们那里。行辕驿站都没有。”刘能道,“真是奇怪了。”

“爷,兴许是在水路上呢。或者他们是自己搭的帐篷。可是这哪里像皇子的做派。皇子不都是金枝玉叶么,怎么连驿馆都不住呢?”秋美道,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说得是呀。不行再让人去江边看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大船。”刘能道。

那厢,四爷已经带着秀芬的爹和娘去了泰安的县衙里,两人在四爷的授意之下准备击打门口的大鼓。

十三站在四爷身边,看着两人畏缩的样子,便道:“你们打就是,刘能欺男霸女,简直无法无天,你们这是正大名分地告他。还怕什么,还有我四哥给你们做主呢。”

两个老人见十三这么一说,这才壮着胆子,开始捶打大鼓。

县衙里的衙役听到有人鸣鼓,自然得马上通知县令出来升堂。

待四爷、十三爷和秀芬爹娘一块儿被衙役请了进去后,只见县令大堂中间,悬挂着一个长方形的匾额“明镜高悬”。

县令姓张,乃是康熙二十四的乙榜的进士出身,因为名次排在最后,家里也没有什么关系,便放在了这泰安郡做县令。

啪!醒木被这位张县令敲得振振一响。

“堂下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张县令端着架子喝道。

秀芬爹娘见到父母官,早就跪了下去,而四爷和十三爷自然不会给他跪。

“我们乃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可以不跪吧!”十三讷讷道。

张县令出来的时候,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这两个人,一看便不是本地的老百姓,身上那股子与众不同的气场,尤其是那个不发一言的年纪在二十多岁的男子,更令他觉得不一般。

“堂下何人,为何击鼓?”张县令收起心里的疑惑,问跪着的两个人。

“启禀老爷,我闺女秀芬昨晚别人掠了去,求大人快派人去救救她呀。”秀芬爹连忙磕头禀明道。

“哦?谁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拐掠妇女,你可知道对方是谁?”张县令一副爱民如子的样子。

“启禀老爷,正是本地的刘能。他垂涎小女多日,见我等不答应,这才派人硬夺了去。”秀芬爹道。

张县令一听是“刘能”,这心就开始为难了。刘能是本地的一大豪绅,他背后的关系更是比自己都硬多了,所以自己根本不敢去动他。

“大人,为何你听到‘刘能’两个字,就不做声了。到底还为不为这位老伯做主?”十三瞧着张县令迟疑的样子,忍不住道。

“堂下之人,你若是要旁听,便是了。本官在审案当中,你不可插嘴。”张县令眉头一蹙道。

“哎呀,你还挺爱装腔作势。刚刚这位老伯已经说了是刘能,你为何迟迟不发话?”十三急道。

张县令被十三这么一激,拿起醒木又是一下,道:“谁说我不管的,本官也不能听他一面之词吧。”

第0154章 对峙

四爷微微眉头一蹙,开口道:“这么说,还是请大人赶紧派衙役去那刘能的家中,将他带来问话才是。”

张县令知道自己再也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样的要求,因为四爷的这个要求合情合理。

“本官正准备做这样的决断。”张县令醒木一拍,对站在大堂两边的衙役道,“你们速速去刘员外的家中,请他立刻到这里来一堂。有人状告他拐掠妇女。”

两个衙役领命而去。四爷和十三爷示意秀芬爹娘可以起来了,他们四人便对那张县令说,就在县衙对面的面馆坐等一会儿。

张县令自然允了。他也需要下去好好理理思路。

四爷和十三爷带着秀芬爹娘来到县衙对面的一家面馆,捡另一个临窗的位置,四个人坐下了。十三叫了四碗面,准备一边吃一边等。

“多谢两位贵人,老朽这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这个刘员外可是这泰安的一霸,就连县令老爷也是对他无可奈何。”秀芬爹道。

“那你也要上,他这回抓的可是你的独生女儿。你若是不救她,那就没人救她了。”十三道。他从秀芬爹这句话里听到了怯意,便有些气他的怯弱。

“老伯,你无需担心,这次刘能我们是管定了。你不要害怕他会事后报复。”四爷道。

“多谢两位贵人,我老汉实在是没用,这位爷说得对,我若是不坚持去救秀芬,她就只能落到恶霸的手里被糟蹋了。”秀芬爹道。

秀芬娘更是在一旁抹起了眼泪,她心里头也是怕,也是感激四爷和十三肯为她们这一家子无依无靠的人出这个头。

那厢,张县令和他的师爷在后面书房里正在讨论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老爷,学生瞧着那两人,似乎是专程与这陈老汉夫妻俩一块儿来的。只怕是为他们出头的。”师爷摸着羊须道。

“这个刘能,尽惹一些这样的事情。今日这陈老汉只怕是受了这两个人的怂恿才敢来的。”张县令叹口气道,“咱们也瞧不出他们到底什么底细,若是叫人往上告,我这顶乌纱帽可就不稳当了。”

“老爷,那您也不能再对刘能睁只眼闭只眼了。”师爷道。

“可是刘能那厮的背景,你也不是不知道。哎,这下为难了。”张县令道,“左边也得罪不起,右边又怕是尊真神。”

“老爷,那咱们就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那刘能若是真遇到了要灭他的,咱们顺水推舟就是。若是这两个人纯粹就是帮闲,咱们也能转过身来在刘员外面前卖个好。”师爷嘿嘿一笑道。

张县令点点头,他也是在夹缝中求生存,一个九品县令,谁也开罪不起。

那厢,两个衙役来到刘能的府宅前,跟他管家说了张县令传他立刻去衙门。管家小跑着来到刘能面前,汇报了此事。

“去将那个贱人给我关起来!”刘能听完管家的话,气地将手里的茶杯几乎捏碎了。

“爷别闹。他们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跟爷作对!”秋美连忙道,“那个小贱人,定是让她的爹娘去告官的。原来给咱们来的是缓兵之计!”

“哼,备轿。我倒要看看张县令怎么判。”刘能气呼呼地站起来,对管家道。

“爷,妾身倒觉得此事有点蹊跷。陈老汉本就是个老实吧唧的做豆腐的,他哪里来的胆子去告官?”秋美美目一闪道。

“你是说有人在他背后给他撑腰?”刘能肥厚的眼皮子跳了跳道。

“昨晚帮助那个贱人的人还没有找到,然道又是他们?”秋美道。

“你说的没错。看来我是小看了他们。”刘能所有所思地道,他两片哈巴狗似的脸颊此刻像熟透的猪肝一般,眼里射出一股寒意,“去将那个贱人藏起来,以防万一,若是张县令派人来搜查,你就将她处置了。决不能让人看到她在这里过。”

“是,爷放心。妾身明白怎么做了。”秋美道。

刘能由着丫鬟穿戴好了衣裳,带了几个随从,又拿了一些银票,这才坐上由四人抬着大轿,往县衙门去了。

四爷和十三爷,还有秀芬爹娘已经在衙门里等着。刘能的轿子并不是从前门进去的,而是从一贯走的后门去的。

张县令与刘能首先在后面碰了面,两人寒暄过后,便言归正卷。

“刘员外,他们信口旦旦说,他的女儿就在你的府宅里。他亲眼所见。你说,你叫我怎么做?”张县令诉苦道。

“张兄,都是一些刁民。我刘能是什么人,怎么会看上一个做豆腐的女子。我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刘能一副死不认账地样子道,手上却没有停止,从袖子里拿了一些银票往张县令的手上塞。

张县令以前也没少收他的银子,此时却有些退却,因为他还弄不明白四爷和十三爷的身份。

刘能见张县令不收,心里暗暗骂了几句,嘴上一改话风道:“这个陈老汉是不是有人指使来的?”

“刘员外,正是有人指使。我瞧着他们眼生。可是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来历。”张县令道,“所以,刘兄呀,你还是赶紧放了人家姑娘吧。”

“张县令,你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抓过他家女子了,这是诬陷!”刘能仍旧不肯承认。

“哎,你要是这样说,那就只能升堂。人家还等在那里,我这个县令,不能不管事呀。”张县令道,心里也暗暗骂了几句。

“张兄,以咱们俩的交情,你该知道怎么办?”刘能道,“下一期的考核,我会为张兄在九爷面前美言几句。”

听到这几句,张县令的心还是动了一下,连忙道:“这个你放心,我不会让人诬陷你的。”

“那就好,那就好。张兄,这些你还是收下吧。”刘能又拿出那些银票往张县令手里送。

两人又是一阵推诿,张县令最终还是收了那些银票。

四爷和十三爷一并秀芬爹娘在前面等了半天,不见县令出来,也不见刘能到堂,真是越等越心烦。

第0155 审案

升堂~~~~

随着醒板不断敲击地面的声音,张县令总算出来了,而刘能特意又从后门出去,然后再从前面走了进来。

四爷和十三爷眼看着这个称霸一方的土财主,居然是个大胖子,俱都有点惊讶。

秀芬爹娘显然惧怕刘能,看到他走近,不由自主地都往后开始退缩。

“原告,现在被告已经到了。你可以当堂质问他!”张县令一拍醒木道。

张能压根也没将陈老汉夫妻俩放在眼里,他们与他,不过是一只可以随意捏死的蚂蚁。他从一进来,就已经将四爷和十三扫视了好几遍了。

他本以为帮助豆腐西施的会是九爷信中所提到的人,可是当他看到他们站在那里,等待张县令升堂的时候,心里就开始否决,他们肯定不是。因为,他们若是,怎么可能就这样站在这里,怎么不对张县令显出他们的身份呢!

想到这里,刘能心里放松了许多,站在那里,一点儿也没有被告的样子,反而像这场堂审的主角一样。

陈老汉哆嗦了一下嘴唇,开始对张县令重复了一遍秀芬以及自己如何被刘能的爪牙抓去。

“县令老爷,我听了这位老伯的话后,简直对其的胡言乱语感到好笑。他凭什么说是我派人去抓了他的女儿?你当时看到我去抓了吗?”刘能反驳道。

“都去了你的院子里,怎么还说不是你?”十三见陈老伯语塞,连忙出言道。

刘能与十三正面对视着,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战,谁也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旁人不可插嘴。陈老伯,刘员外的话,你如何说?”张县令明显袒护刘能道。他开始担心四爷和十三的身份,可是私下与刘能见过面后,他就有点不担心了。因为刘能说如果真是皇子,怎么可能陪一个做豆腐地站在这里,只需要亮出皇子身份就是了。

四爷嘴角泛起一股笑意,可是叫人看了却便生寒意。他知道张县令与这刘能肯定沆瀣一气,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陈老伯,你可看到刘能抓了你的女儿以及你们夫妻俩?”张县令又一次追问道。

他们早就知道如果这样问,这陈老汉就没有十足的证据来指证刘能了。

“大人,虽然老汉我没有亲眼看到他,可是那些人的确就是他的人。我老汉还去过他的宅院里。大人,现在你就派人跟我去,我带你们去找我的女儿。”陈老汉激动地道。

刘能仍旧如一尊金佛一般立在那里,时不时往四爷和十三爷身上看。虽然他心里觉得面前的这两位决计不是皇子,可是四爷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场,还是让他浑身不舒服。

“陈老伯说得在理。怎么?你不敢让人去搜?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你心中有鬼呢!”十三爷帮衬道,“不然为何不敢让人去搜?”

刘能被十三这一席话气得脸涨得如猪肝色一般,对张县令道:“本来我无需理会这样的话,可是既然今日他们如此说。那我就让他去搜。大人,请让人带着这位陈老伯去搜。”

张县令也没想到刘能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不过他久经官场,察言观色的本事极高,料定刘能一定是有准备,便立刻接口道:“好,然道刘员外通情达理。陈老汉,刘员外已经答应了,现在本官就派人跟你一同去。若是你不能找到你的女儿,那就休怪本官要治你一个构陷他人的罪名!”

陈老汉一阵哆嗦,但是秀芬的安危使得他不敢再迟疑后退了,便道:“我老汉一辈子勤勤恳恳做人,从来不诬陷别人。请大人派人跟我去他宅院里搜查!一看便知。”

四爷的眉梢挑了挑,他看出刘能与这张县令的互相照应之意,可现在为何退一步,让陈老伯去搜查呢?

异常即为反常,反常肯定有阴谋!

不过事已至此,四爷已经决定和十三陪着这个陈老汉一同去刘府看个究竟!

“好,来人呀。”张县令一拍醒木,准备开始委派衙役跟着陈老汉去。

“大人,我和家弟要跟陈老伯一块儿去刘府。还请大人准许。我们也可以在一旁做个鉴证。”四爷终于出言道。

张县令有些迟疑,按说四爷和十三爷是没有权利跟随一起前去的。

“大人,让他们一块儿去就是。做个鉴证。”刘能见状,很是爽快地道,“免得有人说我刘能欺压老弱。”

四爷瞧着刘能如此嚣张,想想他在本地的影响,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颗毒瘤拔出。

张县令派了两个衙役,领着陈老汉老夫妻俩,刘能还是坐了自家的轿子,而四爷和十三爷则顾了一辆车跟随。

“四爷,这刘能似乎很是有把握。我担心他已经将人转移了,或者藏起来了。反正他府宅那么大,藏个把人,还不容易得很。”十三坐在车里对四爷道。

“肯定藏了起来。不过,我就是要到他的府里头,看看这个刘能能玩出什么把戏。”四爷闭着眼睛道。

“可是要是找不到人,刘能可就要告陈老伯一个构陷的罪了。而且那位姑娘可能有危险了。”十三道。

“我已经跟太子说了,让他去见这个张县令,到时候张县令就不会维护这个刘能了。”四爷道。

“哦,原来四哥都安排了。可是,咱们干吗跟他们这样磨时间,一开始就拿了这个刘能。”十三道。

“你忘记了大千岁的事情?皇子不得干预地方上的政事。那姑娘被刘能拐去,就是这张县令的事情。咱们若是一开始就插手,反而会被他拿住。太子就不一样了,太子毕竟是储君,若是由他来管,就不一样了。反而对太子来说是好事,他这是视察民情。”四爷道。

“太子真是舒坦,事事都要四哥为他打头阵,功劳还是他的。”十三愤愤道。

“十三,咱们是为皇阿玛办事的。最后还是为太子办事的。他毕竟是太子。”四爷道

第0156章 表露心意

“四哥,然道你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不要再为他人做嫁衣了吗?”十三道,眼底有看不清的光亮。

“十三,这样的话不要再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四爷瞥了十三一眼道。

“然道四哥就只有这样的志向!”十三扭过头,倔强地看着四爷道,“我不信四哥只是这个打算。做一个能臣!庸人之向!”

四爷惊诧地看着十三,他还从未从任何人嘴里听到对自己这样的评价,也从未见过十三这样义愤填膺的样子。

“你懂个什么,不过几句玩笑话!”四爷突然笑了,伸手在十三的肩头拍了拍。

“就连陈胜,一个光脚丫子出来的农民,都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样的感叹,何况你本就是王,是龙种。是为朝廷卓有成效的阿哥贝勒,不是太子的私人!四哥如果不认清这一点,那就做不成大事!”十三振振有词地道。

四爷惊诧地看着十三,仿佛从未认识这个兄弟一般。

“就连大哥,还有三哥那样的人尚且知道争,四哥你怎么抱了一个做壁上观的态度?”十三忍不住激动地道。

四爷听着,直觉得一股冷意直侵肌肤,心都快缩成了一团,脸色也发黑。刚刚他还觉得十三只是孩子气,可是听完他这一番话,遂低头道:“十三,你觉得皇阿玛对太子如何?”

“一直是爱护有加,只是朝中流传皇阿玛近年来对太子日渐不满,早有废黜的打算了。”十三道。

四爷抬起头道:“大家都这么以为?特别是老大,老三,还有老八和老九,日日在皇阿玛面前所做的那些事情,你以为皇阿玛又如何看待?”

“都是他的儿子,他自然要比一比。看一看,看哪一个才是最适合那个位置的人。”十三道,“四哥如何将自己隐藏在太子背后呢!”

四爷看着十三,摇摇头道:“我觉得皇阿玛根本还没有动那个心思,至少他心里仍旧是想扶着太子上去的。若是其他的儿子们都忙着跟他唱对头戏,皇阿玛会如何想?”

“所以四哥才处处让太子出彩?”十三恍然道,“可是皇阿玛若是看不到四哥呢?”

“我不管皇阿玛看不看得到。我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大清,并不是单单为了太子。只要我所做的事情有利于大清,皇阿玛一定会看得到。我现在为难的是和太子的关系,近不得,远不得。”

“四哥只管去做自己的事情,其他的由我来顶。”十三道。

曾经戴铎就说过十三具有一股侠肝义胆的精神和气质。四爷当时还是一笑了之,可此刻,四爷看着这个满脸热血的兄弟,也动容地说:“好兄弟,你的心,我明白。只是我们还要等待时机。”

这是四爷首次在十三面前说出自己的打算,也是被这个兄弟打动了。

“嗯,我全听四哥的。只是不要叫我一颗心挂在空中就行。”十三道。

待衙役们带着刘能和陈老汉夫妇俩来到刘能的宅院门口,四爷和十三爷也到了。

陈老汉记得这个大门,那时虽然是晚上,可他们走的时候,他是记得的。

“两位大哥,就是这里。我和我家老婆子就是从这里出来的。”陈老汉激动地道。

刘能叫开了门,大家一起跟着他进了刘宅大门。

秀芬爹娘依照着记忆中的印象走在前面。刘府的下人们都纷纷驻足低头,像没有生命的摆件一样矗立在那里。

四爷已经想好了问呢应对刘能,他知道秀芬此刻肯定是被刘能藏了起来。但是,只要陈老汉能认出他所待的地方,那也可以证明他曾在刘府待过。

可是,陈老汉似乎像是第一次来这里,完全摸不清方向。他一边带着衙役和四爷以及十三爷走,一边说这里有个门一类的话,可是往往与他说的大相径庭。

“陈老汉,你女儿究竟被关在什么地方?你到底来过这里没有?”衙役忍不住了道。

“这,这,以前不是这样呀!”陈老汉也着急起来。

四爷和十三爷急忙对视一眼,各种暗暗在心里为刘能的手段惊讶。他居然能在短短的一天之内,能改变格局!

刘能一脸笑意:“老人家,你其实从未来过这里吧,还是回去与张大人老实交代,鄙人还会跟你求情,免了杀威棒。”

陈老汉急得差点哭起来了,他的确记得一些路的,可是等我觉得是这里的时候,又有什么改变了。

“陈老汉,你怎么说?刘员外宽容大量,能跟你不计较什么,已经是你幸运了。”衙役道。他们平日没少拿这个刘能的好处,又怎么不跟他说好话?

“老伯,你不要着急。好好想一想。“十三安慰陈老汉道。

“我,我明明记得就是这里,可是好像有什么变了。跟原来不一样了。”陈老汉急得差点就结巴起来。

四爷一直留心着刘能的表情,见他那张胖呼呼的脸上,始终洋溢着一种势在必得的自得。

“陈老汉,你再想不起来,可是要回去跟老爷交代了。我们总不能跟着你这样在这里四处乱走吧。”另一个衙役也说道。

“你们两位也看到了。现在这位老伯构陷我,按着大清的法律来说,我还可以反治他的罪。但是,念在他一把年纪了,我也不去跟张大人说此事了。还请两位给做个凭证。”刘能对四爷道。

“你,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陈老汉突然发作,朝着刘能扑了上去。

无奈刘能太胖,瘦小的陈老汉在他面前就跟女子一样,连推都推不动他。

下一刻,两个衙役已经抓住了他。瘦小的陈老汉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两人凶狠地从刘能身边拖走了他。

“你们放开他。”十三爷忍不住了,冲过去,与两个衙役推搡起来。

场面有点混乱。四爷皱了皱眉,道:“住手。都停下来。”

刘能被四爷这一声吼,也不由自主地道:“不要打了。这里的花瓶古董可不是你们赔得起的。”

第0157章 出手

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来几个家奴,将两个衙役与十三拉了开来。

陈老汉与他的妻子早就躲闪在一旁去了。

四爷扭身对刘能道:“舍弟鲁莽了,刘员外速速将你的家奴喝止边去吧!“

四爷虽然克制着自己平日一贯对下面人的口气,可是他身子自有一股子天然的皇亲贵胄的气场,就这么简单一句话,便让刘能突然浑身一震,忙对家奴一挥手,便让他们没有继续再与十三缠斗。

在那一瞬间,刘能心里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兴许就是九爷来信上所说的四贝勒爷!可是种种迹象又表明他并不是。

“陈老伯,现在咱们没有找到你女儿,还是暂且先回去。你且不要着急,如果你女儿的确是被人所抓,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四爷对陈老汉夫妻承诺道。

刘能忍不住又看了看四爷,心里突然起了一股杀机。若是这个时候,他让家奴一举将这些人拿下,只怕也没人知道。两个衙役都是张县令的人,自然也会向着自己。

“哈哈,既然来了,何不留下喝一杯茶水再走。不然外人以为我刘能待人严苛。两位衙役大哥,留下来吃口茶,陈老伯陈老夫人也一同留下。我想其中定有什么误会。”刘能眯起眼睛厚颜无耻地道,仿佛他自己真是被人冤枉的大好人。

“你……”陈老汉气得指着刘能,却说不出话来。他明明知道女儿就是被这个人所掠,可现在竟然没有证据指正她,实在令人气愤至极,而且刘能还如此厚颜无耻。

不光是陈老伯,就连十三爷气得也想要扑上前去,狠狠揍这个大胖子。

“十三,不如你送陈老伯夫妻先回去!”四爷却跟十三使了一个眼色,阻止了十三的行动。

刘能眉头一蹙,连忙道:“两位衙役大哥呢?”

“既然刘员外宽宏大量,我们也不会找他的麻烦。多谢员外爷,我等还要回去交差,就不留下来吃茶了。”一衙役道。

“既然如此,我让管家送送两位。”刘能也没有多挽留,一门心思放在了四爷身上。既然跟他作对的人已经寻到,没有道理就此放过。他都已经想好了,即便四爷他们不肯留下来,他也会派人尾随。

十三带着陈老汉夫妻俩离开了刘府,两个衙役被管家塞了银子也乐呵呵地离开了。

四爷被人带到了一间花厅里。他沿途发现刘能的这个宅院还真是庞大,甚至一点儿也不亚于自己的禛贝勒府。

一个地方上的土员外的宅院甚至比他一个皇子的宅院还有宽敞,里面的布置和下人的人数也都不差。

待下人下去,四爷一个人被留在花厅里喝茶。刘能借口换衣服,便没再出现。

那厢,刘能与秋美两人正在一间屋子里观察花厅中的情形。

“爷,此人看起来既不像商人,也不像官员。真有些令人捉摸不透。”秋美从玻璃窗口拿着单筒望远镜盯着四爷道。

“你说得没错。他是第一个让爷摸不透的人。九爷我也见过,天家贵胄,那一身的气派。虽然九爷其实才是最大的商人,可是人家那是皇帝的儿子。”刘能道,“这个人然道就是九爷所说的四贝勒爷?瞧着又不像呀。”

“他们在哪里?九爷不是说这一回是跟着太子出来的吗?如果太子到了,怎么会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秋美道,眼里放出向往的神色。

“狐媚子,你伺候爷就可以了,怎么,还想攀太子的高枝?也不照照镜子!”刘能瞥见秋美的神色,啐了一口道。

秋美被刘能看出心事,索性对他道:“妾身这不是给爷铺路吗?爷这么多女人,但是能帮爷攀高枝的却不多。”

不得不说,秋美这句话还真说中了刘能的心思。

“若是太子真来了咱们泰安郡,可是那位四贝勒爷可不是好对付的。听说他在朝内素很尖刻冷酷,什么人都敢动。而且他与九爷是对着干的。”刘能道。

“爷,就这样放着那位?”秋美又举起单筒镜道。

“凉着他!”刘能哼了一句。

那厢,四爷见刘能久去未回,自己一个人就被放在这花厅里。他四周看了看,心里打定主意后,便起身欲要走。

可正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了几个家奴,将他团团围住了。

四爷微微惊愕,他料到刘能是对自己的身份质疑,可是也没料到他胆子大到这个地步,居然敢阻拦他离开。

“还不知道贵客的姓氏,怎么就急匆匆地要走呢?”刘能终于出来了,扒开家奴,对着他们一拍手。几个人又迅速隐身起来,就连四爷也没有看清他们到底从哪个地方来的。

“刘员外就是这样待客的?”四爷勾起嘴唇道,“那位秀芬姑娘一定还在这府上吧,既然做了,又何不承认呢?”

刘能脸上一滞,旋即又大笑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管他们?”

“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刘员外真以为自己是这里的土皇帝?”四爷陡然间收了笑容,森严地盯着他道。

刘能一贯在此地称王称霸惯了,听了四爷这样的话,仿佛振聋发聩般,脸上的笑意也没有了。

“然道阁下不知道多管闲事,通常会招来麻烦的吗?”刘能道,脸上已经显出杀机。

“你以为京城里的那个老九能护你一辈子?”四爷只好亮出身份道,他知道刘能终究不敢杀皇子。

刘能终于知道眼前的人,还真就是九爷给他的信中所提到的那个“冷酷”的四贝勒。刚刚还杀气腾腾的脸上,顿时如被抽掉了控制线的木偶一般,差点没有倒坐在地上。

“刘能,你敢拦我?”四爷走到刘能面前道,“我十三弟已经回去叫人了,若是爷出了什么事情,你满门都要掉脑袋。”

刘能知道四爷说得没错,他心里未必真地害怕四爷的身份,而是他明白自己已经如案板上的肉,只能由着人宰杀了。

第0168章 四爷的柔情

“他敢!爷会派人回来看看的,若是他胆敢在你的方子里捣乱,爷就治了他的罪!”四爷十分认真地道。

下一秒,惜珺就被某人拦腰抱了起来。她连忙伸手揽住了四爷的脖子,任由着他抱起来,一直抱到床边。

惜珺的头不由自主地往四爷胸膛上靠了过去,她的头顶刚好触碰到四爷的下巴。她似乎都能感觉到四爷下巴上的胡子茬。

待惜珺被四爷安置好后,他便真地蹲下去,开始给惜珺脱鞋洗脚。

看着他捧着一双白嫩的细足,然后轻轻地用盆里的水往上浇洗,仿佛他手上捧着的是他最珍视的稀世珍宝一般。

惜珺自从嫁入四贝勒府以来,还算顺风顺水,四爷也对她另眼相看。可是她心底一直对四爷是抱着敬畏的态度的。她知道四爷是后宅女子的天。

而此刻,惜珺却从四爷的一举一动中觉得,或许自己还可以要得多一些。他或许真地能对自己不一样一些,至少不把自己看做他可以随意摆弄的玩具,至少可以尊重一下自己的意愿。

“爷已经从未跟女子做过这些!听说,民间男子会为自己钟爱的女子洗脚,以表示对她的疼爱。今日爷就学一下。”四爷边洗边道。

“爷不觉得惜珺一个女子,能给人看病治病不好么?”惜珺听到四爷这般说,自然高兴,可是她更在意的是四爷对此事的态度。

“你能治病救人,又有什么不好!很多女子碌碌一生,只在后宅过一辈子,那也未必就是好。”四爷抬头看着惜珺道,“从第一眼看到你,爷就觉得,你与那般困于后宅的女子不一样。”

“贝勒爷仅仅觉得妾身就是与她们不同一点点而已?”惜珺“得寸进尺”地道。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初所抱着的想法,而渐渐更在意眼前的男人的心。

四爷将惜珺的双脚擦干净了,然后便突然欺身上来,整个人朝着她扑了过去,将她压在了床上。

四目相对,两颗心都不由自主地加速了跳动。虽然已经做过很多次羞羞的事情了,可是惜珺此刻还是有些耳热,因为男人眼底的氤氲让她不由自主地情迷起来。

四爷缓缓为身下的小格格褪去了衣衫,然后他便为自己也脱去了衣服。做这一切的时候,惜珺一直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享受着四爷为自己营造的气氛。

虽然只是陋室,但室内却是春光一片。

天微微亮了起来,四爷早早起了,惜珺虽然困得很,但也只能跟着他起来。简单的洗漱后,四爷和惜珺跟狗娃的阿爹阿娘告别后,便匆匆往回赶路。

马还在原地等着他们,两人在微微亮的晨光里,一前一后往前奔驰。

许久之后,惜珺还记得这一日与四爷两人在清晨的第一道阳光里策马奔腾的情景。

青棋几个丫头站在甲板上看到四爷和惜珺总算回来了,她们这一晚可都没怎么睡着,生怕惜珺半夜要回来的。

不光是她们,苏培盛也没怎么敢睡着,因为主子不在,他自然提心吊胆的。而且还要随时应对太子那边。

十三得知四爷和惜珺下了船后,本想也下船赶去看看怎么回事,可是苏培盛将四爷的话转告于十三后,他这才忍着没下船。

“格格,你总算回来了,奴婢们可是担心了一整夜!”青棋等几个丫头迎在船的入口上。惜珺一上来,她们就赶紧迎了上去。

苏培盛也是立刻迎着四爷,他自然不能说这样的话,只是往四爷周身看,生怕那里不周全。

“现在还早得很,回去歇一会儿吧。苏培盛,去喊十三过来。我有话与他说。”四爷道,语气冷得跟早晨的凉风一样,昨晚的柔情蜜意仿佛不存在了一般。

惜珺知道,四爷性情难测,在外他是铁骨铮铮的男儿,很少人能看到他温和恭柔的一面。而昨晚为自己弯腰洗足的他仿佛不存在了一般。

“扶着我回去补觉吧。”惜珺对青棋道,一大早起来,她可是没睡好的。

那厢,十三已经来到了四爷的屋子里,他一听到四爷回来了,连忙就赶了过来。四爷一大早带着惜珺从小河村赶回,头发上还带着清晨的露珠,正有着苏培盛伺候着洗脸。

“四哥,你到哪里去了,真是让我担心了一整晚呢。怎么不叫上我呢。”十三道,“四哥,听说你只带了小嫂嫂去的!”

“你且容我喝口水,再回答你的问题,行吗?”四爷瞅了十三一眼,慢条斯理地道。

十三这才定了定神,晒然一笑道:“好的,我等四哥歇息歇息。”

四爷坐着默默地喝了一盏茶,这才道:“我是带钮钴禄氏去给小河村的那些妇人看看眼睛。你不是也知道,他们村里的怪病。钮钴禄氏熟读医书,而且心智极其聪慧,还果真叫她找出了原因呢。”

十三眼里射出一股子赞意,道:“四哥如何不去请高大夫看,还动用小嫂嫂出去抛头露面?”

“他出来可是伺候太子的,我不好去跟太子说缘故。”四爷看着十三道,“太子那边的女眷也不安生,只怕太子也回嫌弃多管闲事。”

“原来,四哥早就想好了。高大夫也是个看菜下碟的主儿,巴结着太子那边都来不及,也不会去给老百姓看。四哥做得对。”十三道,“小嫂嫂可真厉害,那小河村的妇人到底什么原因才染上怪病?”

“说是一种叫做菩提草的东西,长期受那东西的刺激,眼睛上容易生了一层结膜。钮钴禄氏已经给他们留了法子了。”四爷道,“接下来,咱们得赶紧赶路了。”

“四哥说的是。今日四哥就好生歇在这里,我去跟那些船工说,让他们加快马力。”十三连忙道。

四爷和惜珺都在各自的屋里补觉,太子似乎没有觉察四爷这边的异样,仍旧在林氏和程氏之间流连。

十三瞻前顾后地忙活,将一切打点得妥妥当当。

第0169章 打牌

接下来的十数日,船走得都很顺利。他们只在德州补给了一次,停了半日后,便一路往扬州进发。

四爷每日忙着看朝廷时不时送来的邸报,再就是和太子查看所带的朝地的漕运河道图样。

惜珺和耿氏各自过自己的日子,一个看医书研究各种草药,一个不停地做女红针线,相安无事。

这一日,离扬州还有两日的路程,船停泊在了一处水流平缓的河段里休整。

耿氏扶着丫鬟的青萍的手来到了惜珺门口。

惜珺睡了午觉,正想出去透透气,见耿氏来了,连忙招呼她近屋子。

“妹妹的药真是好,这一路我都没怎么难受了。若不是妹妹,只怕我要死在外头了。”耿氏微笑道,脸上满是感激的神色。

“耿姐姐不必客气。听说快了,快到扬州了。听闻扬州最是繁华。也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见识见识。”惜珺随口道。

她知道像自己的身份,只怕不会被允许随意到街上去闲逛,必是困于后宅。而那繁华的声音仅仅就与自己一墙之隔。

“是呀,我也听说扬州乃江南最繁华的地方。听说她们这里的女子所穿的衣裳比彩虹还要鲜艳。”耿氏也向往地道。

“扬州经济繁荣,人口稠密。哎,只可惜我们不是男子,也不是平常人家的妇人,连出门的自由都没有呢。”惜珺叹口气道。

她心里却已经开始暗暗想着,要找个什么理由跟四爷请假出门呢?

“启禀格格,太子那边的林格格的丫鬟过来传话。说林格格请两位格格过去打麻将。”蒹葭从外面走进来禀报道。

惜珺喝耿氏对视一眼,惜珺便道:“你去跟她说,我们最后马上就来。”

那厢,林氏在自己的屋子里摆了一桌麻将,她便邀请了程氏,再就是惜珺和耿氏,四人都是格格的身份,十三福晋是皇子福晋,自然也没在林氏的邀请范围里。

“格格,钮钴禄格格和耿格格马上就来。”丫鬟回来禀报林氏道。

“恩,程姐姐人呢?她也难得请吗?”林氏坐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上,一手磕着瓜子道。

“程格格说也会过来。”丫鬟又道。

“哼,一路上,她虽然病病歪歪的,可是也没少伺候太子。太子也不怕沾了她的病气!”林氏一张娇媚的脸上却显出一股子恶毒的神色,与她的神色极其不相称。

“她再怎么样,也没有格格伺候太子多呢。”丫鬟连忙奉承道。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因为甲板全是实木的,脚步声特别明显。

林氏朝着丫鬟使了一个眼色,便往门口看去,只见正是惜珺和耿氏相携而来。

“是两位妹妹来了!”林氏笑道,但并没有起身相迎。她毕竟是太子的格格,身份还是比四爷的格格要自觉高人一等一些吧。

惜珺与耿氏跟林氏见了平礼,遂各自捡了位置坐下了。

“早就想约两位妹妹来打牌了。今日总算约了你们过来。”林氏笑道。

“这叶子牌我是不太熟悉,不过的确是个打发时间的法子。”耿氏应道。

“正想着找个什么法子,大家一起玩玩。还是林格格想得周全。”惜珺恭维一句道。她看得出来,林氏远比程氏心眼窄。她是太子的人,客气些总没错。

林氏果然听着很受用,眉眼笑得更开了。

“看来,我来迟了!”程氏的声音如黄鹂出谷般,柔和亲切,让人如沐春风。

果然,太子的喜好还真是一点不差,为何程氏能与林氏抗衡,也是有她不可取代的优点。就凭这个声音,就能让男人不可自拔了。

惜珺和耿氏纷纷与程氏见了礼后,四人便各坐了一方。

丫鬟送上茶会来,各人的丫鬟便在各自主子的后面坐了下来。

“程姐姐身子娇柔,哎,还真是我见犹怜,怪不得太子一日都不能不去看。”林氏似笑非笑地来了一句。

“我这身子,真是拖累殿下了。还好有妹妹在。”程氏十分温和地道,仿佛听不懂林氏话里的嘲讽。

惜珺与耿氏自然不会插嘴太子两位妾室的斗嘴,都专注在自己的叶子牌上,仿佛不曾听见。

林氏见程氏还是如一团棉花似的,她也斗不起来,便也不再多言,开始打牌。

惜珺虽然没打过这种叶子牌,可是就凭着她能考上医学专业的智商,看了几盘下来,也就明白了。

一圈下来,林氏糊了两次,耿氏糊了一次。

“钮钴禄妹妹,你平日不怎么打叶子牌吧?”林氏对惜珺笑道,言语里带着几分讥笑。

“兴许今日的运气不好,不过这牌打得好不好,还得看最后谁能赢!”惜珺反诘道。

她并不像插手天子后宅的恩怨,可是不代表就能容忍来自别人的讥笑。

“哦,那今日我就看看,谁的运气最好!”林氏一笑道,不过眼里却有了几分气性。对于惜珺给程氏送晕船药的事情,她心里一直就不怎么舒坦,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讥惜珺几句的机会,还被她给怼了回来!

耿氏偷偷看了惜珺一眼,接口道:“打着打发时间的,不必太在意输赢!”

林氏心里光火,听着耿氏说了这么一句,便道:“我向来是恩怨分明的,不像有的人,黏黏糊糊,一团和气!”

顿时,耿氏的脸就涨红了。

“妹妹快别说话了,归你摸牌了。”程氏主动道。

一场即将而来的尴尬顿时被程氏化为无形。

说来也奇怪了,林氏的运气不如刚开始那么好了,耿氏一连糊了三次,接着又是程氏糊。

这下,林氏的脸顿时就垮了,因为打脸打得太快了。

原来,惜珺故意给耿氏放了好几次牌,因为她已经算清楚了各人手上的牌。基本上,惜珺大抵能猜到林氏手里需要什么牌,她就偏偏拿在手里不放出去。

“哎呀,眼睛有点酸,咱们歇息歇息吧。”林氏觉得运气不顺,索性一摊手里的牌,不想继续打下去了。

“我也觉得眼睛酸涩!”程氏道。清宫风云:清穿之四爷娇妃

第0170章 钗的来历

待丫鬟们将茶水送了上来,众人开始喝茶。

“钮钴禄妹妹发上的首饰好像不是内务府出的吧?”林氏突然看到惜珺头上的一只碧钗,勾唇问道。

这支钗正是四爷在那个不知名的小镇上买给惜珺的其中的一件礼物。当时惜珺要了一套文房四宝,这钗是四爷看上的,她便拿出一只戴了起来。

耿氏早就看到了惜珺头上的钗,这时候林氏说出来,她也去瞧。

“街上买的。林格格的眼力真好。”惜珺卷起嘴角道。

“啧啧,钮钴禄妹妹,我听说四贝勒爷很是宠幸妹妹,如何给你戴街上随便买的钗呢?”林氏抬起手掩嘴笑了起来。任凭谁也看得出来,她这是在嘲讽了。

惜珺有点怒了,本来她并不想招惹谁。可是这个林氏似乎就是不肯“放过”啊,刚刚已经给了她一点颜色瞧了,居然还不识相!

“这钗的来历可不浅,各位姐姐妹妹要不要听听?”惜珺左右一瞧,未将林氏的嘲讽放在眼里,反而装出一副深沉的模样道。

林氏果然收了脸上浮夸的笑意,狐疑地道:“你这钗有什么特别?”

“这钗的来头,你们可想知道?”惜珺故作神秘地说道,“它也有三四百年的历史呢,这支钗据说是前明的东西。前明灭亡的时候,从宫里头流出去的。”

经过惜珺这么一说,仿佛她头上戴着的东西果真富有了灵气一样,格外不同。本来那只钗的花样和水头就很不一样,所以被林氏一眼看出来,原以为可以拿来取笑一番,却没想到居然还是前朝的东西。

耿氏忍不住好奇地道:“那可真是好玉,不知道钮钴禄妹妹可否拿下来瞧一瞧?”

惜珺便索性抬手去取了那只钗,递给耿氏去看。

她本来就是信口一说,反正她们也没地方可以查去。吹牛皮也不用交税,压压林氏的嚣张总是可以的。

耿氏瞧了瞧,发现这钗的确很是别致,心里微微有些酸涩:贝勒爷何时也能为自己买这么独特的钗呀?

程氏也起了好奇之心,便道:“耿妹妹,给我瞧瞧?”

耿氏将那钗递给了程氏,程氏接过去,握在手里瞧。一旁的林氏见程氏看得仔细,心里便信了惜珺的话了,因为这程氏对古玩和字画可是很有研究的。

太子除了喜欢她身上带着的那一股子清净的气质外,再就是她身上的这股书卷气了。

“瞧这篆刻的花纹,好像是嘉靖年间的东西。”程氏把玩了好一阵,缓缓地道。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都愣住了。

惜珺隐约记得这个称号,好像是明朝的一位有点名气的皇帝的年号。

“程格格,何以见得?你凭什么说这东西是明朝嘉靖年间的?”林氏心里一阵酸涩,故意问道。

“你们看这篆刻的花纹,还有这种斜篆的方式,正是明朝的东西才有的特点。你们再看看自己的首饰,内务府出来的这些东西从未使用过这样的花纹。一时,那种篆刻方法已经失传,我还是从书里看到的。二则这种花纹是当时皇室最喜欢的图案之一。可是现在,那些代表旧明的图案已经不用了。至少不再咱们内务府使用了。”程氏很是笃定地道。

一席话说得有理有据,而且程氏从不说虚言,所以林氏几乎立刻就信了。

“钮钴禄妹妹真是好福气,还能戴到前明的东西。不过,这钗虽然稀奇,可是毕竟是前明的旧物。戴着不吉利呢。”林氏又道。

“林姐姐这话说得真真好笑。不知道这钗有什么不吉利?”惜珺彻底不能忍了。

“这是前明皇室所喜欢的图案啊。他们不是被我们大清取代了吗?你戴着前明的东西,可不就是不吉利么!”林氏振振有词地道。

“哈哈,照林姐姐这么说,但凡是前明的东西就不是好的。特别是前明皇室所用的,更不好,对不对?”惜珺似笑非笑地道。

“是呀,你们不觉得吗?”林氏没有听出惜珺话里隐含的意思,反而一副“当然是的”的神态质问道。

程氏却早听出惜珺给她挖好的陷阱,只在一旁含笑不说话。耿氏皱了皱眉头,似乎也觉得惜珺那番话有点别有用意。

“林姐姐,那你赶紧去跟太子殿下说,让他给当今皇上上表,立刻搬出紫禁城,因为那可是前明皇室所用的宫殿,不吉利得很呢!”惜珺噗嗤一笑道。

林氏被惜珺这番话嗝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十分恼恨地盯着她几眼,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因为按着她的逻辑,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累了。”林氏豁地站起来,气呼呼地道。

惜珺也不愿再逗留,耿氏自然也不会再留下,纷纷起身告辞。

程氏最后出来,却看见惜珺就在外面,似乎在等她。

“程姐姐,借一步说话。”惜珺对程氏道。

程氏扶着丫鬟的手点点头,遂和惜珺一块儿往船后的甲板走去。

“今日妹妹好一顿怼林氏,就不怕她去跟太子告状?”程氏开口道。

“怕又如何。反正这位林姐姐好像左右看我不顺眼,今日屡屡针对我,没道理一忍再忍。”惜珺道,“程姐姐对她退避三舍,可人家似乎并不知道。”

程氏看了惜珺一眼道:“不可得罪小人,这可是老古话。”

“格格,奴婢觉得今日钮钴禄格格怼林格格怼得好。她平日一副受宠得意的样子,实在叫人看着不舒服。”丫鬟玉玲却道。

“你看,你的丫鬟都说了。程姐姐,不谈她了。我是想问问这只钗的故事。刚刚我看你的神色,好像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惜珺道。

“妹妹真是个心思通透的人。”程氏笑道,“的确我还有一半的话没有说完呢。妹妹头上的钗也曾经戴在一位贵妃的头上呢。”

“就是那位嘉靖皇帝的贵妃?”惜珺道。

“正是。嘉靖皇帝据说是极其爱修仙炼丹之人。他几乎从未上过朝,但是却极其宠爱一位贵妃。”程氏道。

第0172章 吓唬林氏

清宫风云:清穿之四爷娇妃第172章吓唬林氏“格格,林格格来了。”青棋在惜珺身后道。

原来,林氏一个人闷在屋子里无聊,便扶着丫鬟来到甲板上散心,远远看到惜珺、十三福晋、耿氏和程氏却在一起有说有笑,似乎聊得很欢畅,心里就越发嫉恨惜珺。

可是偏偏,她又觉得自己孤零零的,被人孤立。于是,林氏扶着丫鬟的手过来了。

惜珺刚一转头,就见林氏一脸故作冷淡的表情,遂扯出一点笑容道:“林格格来了。”

林氏见惜珺主动跟自己打招呼,这次缓和了一点脸色道:“你们都在钓鱼呀!给我看看,都钓了一些什么鱼?”

程氏遂主动引林氏去看她们几个人钓的鱼。平时她也是一贯对林氏退避几分的,即便太子也很宠幸她的时候,她也从未在林氏面前张扬出头。

十三福晋有些看不上林氏这般的嘴脸,再加上她手里握着一根鱼竿,突然感到手上的鱼竿被带了一下,似乎有一条大鱼上钩了。

十三福晋顿时大声惊呼道:“有鱼咬钩了,还是条大鱼呢!”

于是,十三福晋急忙往上挑鱼竿,果然一条大鱼被挑出了水面。

众人都被十三福晋钓上来的这条大鱼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朝着她那边走了过去。十三福晋用力收竿,然后她故意将那条大鱼往林氏所站的位置甩了过去。

鱼被脱了钩,直接往林氏身上扑了过去,一下子很好砸到了她的头。

“哎呀!”林氏被突如其来的鱼吓得尖叫了起来,然后脚下一滑,幸好身边的丫鬟及时出手,将她扶住了。

鱼无辜地在甲板上乱蹦,大嘴一张一合,努力地呼吸着空气。

众人想要笑,却还是秉住了没有笑出声。

“十三福晋,你,你怎么钓鱼的。刚刚那条鱼都甩到我身上了。”林氏想要发怒,却又顾忌十三福晋身份,结果脸一下子被憋成了红色。

若是其他的人,她此刻可能早就发了火,可兆佳氏到底是阿哥嫡福晋,比她的身份高多了,所以她才忍着没敢。

“我怎么知道你刚好站在那里!鱼可是没长眼睛的。你不会躲开一些吗?”十三福晋露出一张十分无辜的表情道,“你们说,我刚刚来得及看吗,那鱼那么大,那么重,眼看就要脱钩了,我不得不往船上甩嘛,是不是?”

“是的,十三福晋这条鱼太大,再不脱起来,就要脱钩了。”惜珺立刻回应她道。

“林格格,不巧你站的位置不好。”耿氏也应道。

程氏见林氏被她们挤兑得差点要哭的表情,遂道:“玛瑙,还不快扶你们格格回去换衣服,梳头发。林妹妹,我看你的头上好像有鱼鳞片呢。若是叫太子看到了,不好。”

林氏一听这话,顿时不知该如何放置自己的手脚了。她一贯最重视自己在太子面前的形象,若是叫太子瞧见她这样,肯定会破坏了她完美的形象的。

“玛瑙,还杵着做什么!”林氏一把扯过玛瑙的胳膊,剁脚道。

玛瑙连忙扶着林氏走了,众人在她身后,皆都掩嘴笑了起来,就连程氏也忍不住莞尔。

“就是看不惯她那个趾高气扬的样子。”十三福晋道。

“你就不怕她去跟太子告状?”惜珺道。

“不过是点小事儿,太子然道会为了这点后宅女人之间的事情,说什么?”兆佳氏不以为然地道。

程氏眉头一蹙,她知道,其实太子很在意这些后眷之间的争斗。可是她毕竟是太子的人,不能再外人面前透露太子的任何。

“天色晚了,咱们就散了吧。过会儿就要开船了。”惜珺见程氏面露尴尬,便出言道。

于是她们便各自回去了。清宫风云:清穿之四爷娇妃

第0173章 动心思

清宫风云:清穿之四爷娇妃第170章动心思待丫鬟们将茶水送了上来,众人开始喝茶。

“钮钴禄妹妹发上的首饰好像不是内务府出的吧?”林氏突然看到惜珺头上的一只碧钗,勾唇问道。

这支钗正是四爷在那个不知名的小镇上买给惜珺的其中的一件礼物。当时惜珺要了一套文房四宝,这钗是四爷看上的,她便拿出一只戴了起来。

耿氏早就看到了惜珺头上的钗,这时候林氏说出来,她也去瞧。

“街上买的。林格格的眼力真好。”惜珺卷起嘴角道。

“啧啧,钮钴禄妹妹,我听说四贝勒爷很是宠幸妹妹,如何给你戴街上随便买的钗呢?”林氏抬起手掩嘴笑了起来。任凭谁也看得出来,她这是在嘲讽了。

惜珺有点怒了,本来她并不想招惹谁。可是这个林氏似乎就是不肯“放过”啊,刚刚已经给了她一点颜色瞧了,居然还不识相!

“这钗的来历可不浅,各位姐姐妹妹要不要听听?”惜珺左右一瞧,未将林氏的嘲讽放在眼里,反而装出一副深沉的模样道。

林氏果然收了脸上浮夸的笑意,狐疑地道:“你这钗有什么特别?”

“这钗的来头,你们可想知道?”惜珺故作神秘地说道,“它也有三四百年的历史呢,这支钗据说是前明的东西。前明灭亡的时候,从宫里头流出去的。”

经过惜珺这么一说,仿佛她头上戴着的东西果真富有了灵气一样,格外不同。本来那只钗的花样和水头就很不一样,所以被林氏一眼看出来,原以为可以拿来取笑一番,却没想到居然还是前朝的东西。

耿氏忍不住好奇地道:“那可真是好玉,不知道钮钴禄妹妹可否拿下来瞧一瞧?”

惜珺便索性抬手去取了那只钗,递给耿氏去看。

她本来就是信口一说,反正她们也没地方可以查去。吹牛皮也不用交税,压压林氏的嚣张总是可以的。

耿氏瞧了瞧,发现这钗的确很是别致,心里微微有些酸涩:贝勒爷何时也能为自己买这么独特的钗呀?

程氏也起了好奇之心,便道:“耿妹妹,给我瞧瞧?”

耿氏将那钗递给了程氏,程氏接过去,握在手里瞧。一旁的林氏见程氏看得仔细,心里便信了惜珺的话了,因为这程氏对古玩和字画可是很有研究的。

太子除了喜欢她身上带着的那一股子清净的气质外,再就是她身上的这股书卷气了。

“瞧这篆刻的花纹,好像是嘉靖年间的东西。”程氏把玩了好一阵,缓缓地道。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都愣住了。

惜珺隐约记得这个称号,好像是明朝的一位有点名气的皇帝的年号。

“程格格,何以见得?你凭什么说这东西是明朝嘉靖年间的?”林氏心里一阵酸涩,故意问道。

“你们看这篆刻的花纹,还有这种斜篆的方式,正是明朝的东西才有的特点。你们再看看自己的首饰,内务府出来的这些东西从未使用过这样的花纹。一时,那种篆刻方法已经失传,我还是从书里看到的。二则这种花纹是当时皇室最喜欢的图案之一。可是现在,那些代表旧明的图案已经不用了。至少不再咱们内务府使用了。”程氏很是笃定地道。

一席话说得有理有据,而且程氏从不说虚言,所以林氏几乎立刻就信了。

“钮钴禄妹妹真是好福气,还能戴到前明的东西。不过,这钗虽然稀奇,可是毕竟是前明的旧物。戴着不吉利呢。”林氏又道。

“林姐姐这话说得真真好笑。不知道这钗有什么不吉利?”惜珺彻底不能忍了。

“这是前明皇室所喜欢的图案啊。他们不是被我们大清取代了吗?你戴着前明的东西,可不就是不吉利么!”林氏振振有词地道。

“哈哈,照林姐姐这么说,但凡是前明的东西就不是好的。特别是前明皇室所用的,更不好,对不对?”惜珺似笑非笑地道。

“是呀,你们不觉得吗?”林氏没有听出惜珺话里隐含的意思,反而一副“当然是的”的神态质问道。

程氏却早听出惜珺给她挖好的陷阱,只在一旁含笑不说话。耿氏皱了皱眉头,似乎也觉得惜珺那番话有点别有用意。

“林姐姐,那你赶紧去跟太子殿下说,让他给当今皇上上表,立刻搬出紫禁城,因为那可是前明皇室所用的宫殿,不吉利得很呢!”惜珺噗嗤一笑道。

林氏被惜珺这番话嗝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十分恼恨地盯着她几眼,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因为按着她的逻辑,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累了。”林氏豁地站起来,气呼呼地道。

惜珺也不愿再逗留,耿氏自然也不会再留下,纷纷起身告辞。

程氏最后出来,却看见惜珺就在外面,似乎在等她。

“程姐姐,借一步说话。”惜珺对程氏道。

程氏扶着丫鬟的手点点头,遂和惜珺一块儿往船后的甲板走去。

“今日妹妹好一顿怼林氏,就不怕她去跟太子告状?”程氏开口道。

“怕又如何。反正这位林姐姐好像左右看我不顺眼,今日屡屡针对我,没道理一忍再忍。”惜珺道,“程姐姐对她退避三舍,可人家似乎并不知道。”

程氏看了惜珺一眼道:“不可得罪小人,这可是老古话。”

“格格,奴婢觉得今日钮钴禄格格怼林格格怼得好。她平日一副受宠得意的样子,实在叫人看着不舒服。”丫鬟玉玲却道。

“你看,你的丫鬟都说了。程姐姐,不谈她了。我是想问问这只钗的故事。刚刚我看你的神色,好像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惜珺道。

“妹妹真是个心思通透的人。”程氏笑道,“的确我还有一半的话没有说完呢。妹妹头上的钗也曾经戴在一位贵妃的头上呢。”

“就是那位嘉靖皇帝的贵妃?”惜珺道。

“正是。嘉靖皇帝据说是极其爱修仙炼丹之人。他几乎从未上过朝,但是却极其宠爱一位贵妃。”程氏道。

第0175章 怀疑

清宫风云:清穿之四爷娇妃第172章怀疑“格格,林格格来了。”青棋在惜珺身后道。

原来,林氏一个人闷在屋子里无聊,便扶着丫鬟来到甲板上散心,远远看到惜珺、十三福晋、耿氏和程氏却在一起有说有笑,似乎聊得很欢畅,心里就越发嫉恨惜珺。

可是偏偏,她又觉得自己孤零零的,被人孤立。于是,林氏扶着丫鬟的手过来了。

惜珺刚一转头,就见林氏一脸故作冷淡的表情,遂扯出一点笑容道:“林格格来了。”

林氏见惜珺主动跟自己打招呼,这次缓和了一点脸色道:“你们都在钓鱼呀!给我看看,都钓了一些什么鱼?”

程氏遂主动引林氏去看她们几个人钓的鱼。平时她也是一贯对林氏退避几分的,即便太子也很宠幸她的时候,她也从未在林氏面前张扬出头。

十三福晋有些看不上林氏这般的嘴脸,再加上她手里握着一根鱼竿,突然感到手上的鱼竿被带了一下,似乎有一条大鱼上钩了。

十三福晋顿时大声惊呼道:“有鱼咬钩了,还是条大鱼呢!”

于是,十三福晋急忙往上挑鱼竿,果然一条大鱼被挑出了水面。

众人都被十三福晋钓上来的这条大鱼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朝着她那边走了过去。十三福晋用力收竿,然后她故意将那条大鱼往林氏所站的位置甩了过去。

鱼被脱了钩,直接往林氏身上扑了过去,一下子很好砸到了她的头。

“哎呀!”林氏被突如其来的鱼吓得尖叫了起来,然后脚下一滑,幸好身边的丫鬟及时出手,将她扶住了。

鱼无辜地在甲板上乱蹦,大嘴一张一合,努力地呼吸着空气。

众人想要笑,却还是秉住了没有笑出声。

“十三福晋,你,你怎么钓鱼的。刚刚那条鱼都甩到我身上了。”林氏想要发怒,却又顾忌十三福晋身份,结果脸一下子被憋成了红色。

若是其他的人,她此刻可能早就发了火,可兆佳氏到底是阿哥嫡福晋,比她的身份高多了,所以她才忍着没敢。

“我怎么知道你刚好站在那里!鱼可是没长眼睛的。你不会躲开一些吗?”十三福晋露出一张十分无辜的表情道,“你们说,我刚刚来得及看吗,那鱼那么大,那么重,眼看就要脱钩了,我不得不往船上甩嘛,是不是?”

“是的,十三福晋这条鱼太大,再不脱起来,就要脱钩了。”惜珺立刻回应她道。

“林格格,不巧你站的位置不好。”耿氏也应道。

程氏见林氏被她们挤兑得差点要哭的表情,遂道:“玛瑙,还不快扶你们格格回去换衣服,梳头发。林妹妹,我看你的头上好像有鱼鳞片呢。若是叫太子看到了,不好。”

林氏一听这话,顿时不知该如何放置自己的手脚了。她一贯最重视自己在太子面前的形象,若是叫太子瞧见她这样,肯定会破坏了她完美的形象的。

“玛瑙,还杵着做什么!”林氏一把扯过玛瑙的胳膊,剁脚道。

玛瑙连忙扶着林氏走了,众人在她身后,皆都掩嘴笑了起来,就连程氏也忍不住莞尔。

“就是看不惯她那个趾高气扬的样子。”十三福晋道。

“你就不怕她去跟太子告状?”惜珺道。

“不过是点小事儿,太子然道会为了这点后宅女人之间的事情,说什么?”兆佳氏不以为然地道。

程氏眉头一蹙,她知道,其实太子很在意这些后眷之间的争斗。可是她毕竟是太子的人,不能再外人面前透露太子的任何。

“天色晚了,咱们就散了吧。过会儿就要开船了。”惜珺见程氏面露尴尬,便出言道。

于是她们便各自回去了。清宫风云:清穿之四爷娇妃

第0177章 拉拢

四贝勒府别院中。

“吴先生,请用膳吧!”丫鬟珍珠对吴济道道,她是四爷专门拨过来,伺候吴济道生活的。

吴济道一扫桌子上的饭食,抬眼朝着珍珠看去,“怎么多了几道菜?”

“吴先生,您快吃吧!这些都是四福晋令人送过来的。四福晋说吴先生教大阿哥、三阿哥功课,辛苦了。日后,吴先生的菜肴就如今日这般了。”珍珠笑道。

吴济道脸上一禀,走到桌前坐下。珍珠见状,连忙过去,拿起长箸,准备给他布菜。

“慢!”吴济道突然道,“吴某生性不喜鱼肉,而且近年年岁渐长,吃不得太多荤腥,多谢福晋的这些赏赐,请收走吧。对大阿哥和三阿哥教导,乃是吴某的本分,谈不上什么功劳,福晋无需如此。珍珠姑娘,这些菜请收走吧。”

珍珠当场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接他这个话,因为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反应。

“吴先生,请留下这些菜吧。福晋一番好意,不过是一些菜而已。莫要让奴婢难做了!”珍珠只好挤出几点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吴济道说。

一个姑娘用眼泪来示弱,任凭天下任何一个男人,只怕都会心软。

“珍珠姑娘,菜可以留下,请你将我这番话带给四福晋知晓。吴某受聘于贝勒爷,贝勒爷对吴某有再生父母之恩情。请福晋无需这样,吴某也会尽心尽力地去做好分内的事情。今日这些菜吴某就当谢主母之情,留下,但明日若是再送来,吴某坚决不会接受。”吴济道板着脸,冷声冷气地道。

珍珠瞧着他的神色,知道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便收了旋在眼底的那一丝泪水,连忙不再多言。

不过半个时辰,吴济道这番话已经传到了福晋的耳朵里。场面顿时就冷了下来。

“好一个书生!本福晋好心好意去送菜送酒于他,他尽然……”乌拉那拉氏坐在主位上,眼里闪过一丝寒意。

“福晋,他毕竟是贝勒爷请来的。必定是有些本事的。若是这么快就接受福晋的好意,那也不是什么有大本事的人。老奴以为,他们这样的人,总是有些自己的脾气的。”周嬷嬷连忙道。

“哼,好大的本事!,好大的脾气!”乌拉那拉氏仍旧有些不解气,因为在她看来,吴济道不过是一个落魄秀才而已,不过是会作几篇文章而已,哪里来的勇气尽然拒绝自己的好意。

“福晋,老奴以为,对于他,咱们还得慢慢用力。如今贝勒爷不在府里头,正好可以对这位吴先生考验考验。他的为人,他的学问,那也都是要过硬的,才能教导咱们府里头的阿哥。”周嬷嬷提点道。

“嬷嬷,这里也没有旁人,你也不用说这些场面话了。”乌拉那拉氏道,“若是他能为我所用,好好教导晖儿,我必定重谢他。至于三阿哥,本就是庶出,应该教他一些尊敬兄长嫡母,嫡庶有别的道理才是。”乌拉那拉氏道。

周嬷嬷心里哪里有不知道自己这位主子的心思,就是想拉拢吴济道,让他将精力放在大阿哥的教导上,至于三阿哥,最好不要教。

第0178章 矛盾骤起

“福晋,此事急不得。他或许也只是做做样子。老奴觉得,咱们可以继续试探。”周嬷嬷道。

这番话总算令乌拉那拉氏消了一点点气,她自然心里希望吴济道着重教育大阿哥,不要去管三阿哥,甚至还希望他能将三阿哥往别的方向教导教导。

“那你说,如何做?”福晋平心静气后,问道。

“老奴以为,男人天生都好色。若是福晋能在这方面想想法子,或许咱们能拿住他的把柄!他也三十左右的人了,这个年纪的男人,最是心火旺盛的时候呢!”周嬷嬷道,“只要他有这样的把柄落在福晋手里,还怕他不听吗?”

“还是嬷嬷想得周全!”乌拉那拉氏顿时眉目松散开来,“好,嬷嬷,尽快安排一个丫头过去。”

“福晋放心,老奴会尽快安排。”周嬷嬷道,“主子,李氏那边派人过来说,想请戏班子进来唱几日。”

乌拉那拉氏一听李氏,刚刚松快的脸上立刻又紧绷了起来,“每次看到她的肚子,我就生气。嬷嬷,若是让她生下来,只怕她会更加嚣张得意。”

“福晋,您的意思是?”周嬷嬷眼皮子一跳。

“她不是要看戏吗,就让她看。人多手杂,最是容易出意外不是?”乌拉那拉氏忍不住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左右爷现在不在府里,是最好的动手时机,若是能让她一尸两命,那就太好了。”

周嬷嬷眼里的阴霾更盛了,她看着福晋眼里对李氏的恨意一点点扩大,她自己心里对李氏也是恨得厉害。

自从福晋嫁给四爷,李氏就隐隐压过福晋一头,这就如鱼刺在喉一般,令乌拉那拉氏心里不痛快了十年,自然也令周嬷嬷不舒服了十年。

“福晋说的也不是不可能。李氏喜欢热闹,热闹就人多,人多就有可能出意外。”周嬷嬷道,“那咱们先准备这个,吴先生的事情搁在后面?”

“那是自然,什么都比不过李氏要紧的。”福晋道,“嬷嬷,此事你先去好好计划,我要她死!”

一场内宅的阴谋很快便在福晋的院里悄然开始。

此刻,远在几百里外面的四爷惜珺她们,刚刚到达了扬州。太子跟四爷要来扬州的事情早就用公文传达到了这里。

太子和四爷以及十三爷一行人被扬州知府接着住到了行宫。这里本是当地官员为接待康熙南下而建造的行宫。

一场别开生面的宴会正在别院的一处花厅里举办起来。

“太子殿下,四贝勒爷,十三爷,明日请让下官做回东道主,咱们去扬州景色最好的地方游览一番。”扬州知府徐大人端起酒杯,对天子道。

四爷闻言,眉头一蹙,这刚刚来,事情还没有办,这就是要拉着下水了呀。

“徐大人,孤前来是为了替皇阿玛巡视巡视,还是先做正事才好。”太子道。

十三爷忙跟四爷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就是太子还像那么回事的意思。

第0180章 宴2

清宫风云:清穿之四爷娇妃第177章宴2“今天老子喝够了,不喝了。”十三突然借着酒劲将身边的劝酒的人一推,“等事情办好了,爷要喝这样的十八罐。”

十三不到二十,可此刻看起来尽然有几分老道的样子。他也知道这帮官员个个面上恭敬,实则是看不起自己这个无依无靠的皇子的。

“太子,今日就到这里吧,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四爷扫了一眼全场的官员,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太子早就喝多了,巡抚见四爷发话道:“太子爷今日喝得高兴,十三爷也喝好了,就独独贝勒爷今日喝得好像不怎么高兴。下官心里惶恐!”徐大人对着四爷道。

四爷一扫这位徐大人,心里十分厌恶地方官员这样的作风,凡事来了就先喝酒,正事一字不提,于是沉着脸道:“这次是奉了皇阿玛之命,很多事情压在这里,不得不为此操心。”

“四贝勒爷说得是。”巡抚拱拱手道。

随后,一行人一一跟太子请安,随后才一个个离开。

四爷见太子喝得多了,遂令人扶着太子回去。

四爷带着人扶着十三回到自己所住的地方,十三却一下子就清醒了,丝毫没有刚刚酩酊大醉的样子。

“你没醉?”四爷瞅着十三道。

“四哥在这呢,我怎么会醉。这帮人,胆子还真是大,竟敢就这样灌。太子今日被他们都灌醉了。”十三道,“我要是再不机灵点,这帮人,这心思都真深呀。”十三道。

“不管他们是什么,明日就开始巡查堤防。可不能指望太子。”四爷道,“回去吧,今晚好好歇歇。”

“四哥放心,我没事儿了。”十三嘻嘻一笑。

四爷瞧着他果真没什么事情,心里感叹他这肠胃到底是什么做的,居然真地一点儿都没醉的样子。

待十三走后,四爷想了想,还是去了惜珺那边。

“格格,奴婢好像赢了!”青棋道。

“给我瞧瞧!”惜珺一看青棋手上的牌,果真是赢了。

原来几个丫鬟正和惜珺玩“斗地主”,她们还是在船上的时候,因为无聊,惜珺就将后世的扑克牌给苏了出来。

这打发无聊时间最好的法子之一就是几个人围在一块儿斗地主了。

“格格,今日就到这里吧。天色晚了呢。”抱琴提醒惜珺道。

“不要,不要,我还没玩够呢。现在睡,有点早吧。”惜珺道,只见她的脸两边都被贴了很多纸条,样子看起来有些奇怪。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脸上也都是“白须飘飘”,原来谁赢了,就往对方的脸上贴纸条,作为惩罚。

蒹葭站在一旁,为她们几个人倒茶送水,看得正起劲,突然瞥见门口站着的人,顿时差点没将手上的水洒了。

“格格,贝勒爷回来了。”蒹葭连忙道。

惜珺还没有留意到四爷来了,听到蒹葭的提醒,抬头就看到四爷走了进来。青棋几个丫头连忙站了起立,哪里还敢与惜珺对面坐着。

“给贝勒爷请安!”丫鬟们连忙请安。清宫风云:清穿之四爷娇妃

第0181章 咬爷

清宫风云:清穿之四爷娇妃第178章咬爷惜珺一把扯掉自己脸上贴着的白须,也摸索着鞋子下了榻,往四爷跟前走来。

“爷喝了酒?”她刚靠近四爷,就问道了一股酒精味道。

“一帮老油子,能不喝酒!你们倒是玩得很高兴!”四爷道。

在刚刚那场宴会上,四爷心里就闷着一口气,此刻不由得在惜珺身上发了出来。

或许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外面所遭受的气,往往就发泄在了自己最信任,最可以无所顾忌的人身上。

惜珺见四爷语气不爽,这就知道定是在宴会上遭受了什么,但知道归知道,可是心里也是不爽的。

“爷受了闲气,就拿妾身和她们撒气,这是做啥?妾身等没什么事情打发时间,都不行嘛?”惜珺一把抓住四爷的手,甚至还摇晃了几下,撒娇道。

四爷其实刚刚就有点内疚,小格格的确也没什么错,自己的确是在宴上心里堵着一口气,撒在她们身上的确不对。

惜珺以往重来没有表现出这般的样子,让四爷瞧着觉得新奇,遂忍不住看着眼前的小女子这难得一见的样子。

几个丫鬟见状,俱都识趣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四爷和惜珺。

两人就那样面对面地站着,惜珺也不去看四爷,但是她能感觉道四爷正盯着自己。

不到片刻,站在屋子外面的丫鬟们,便听到屋里的声响,俱都红着脸,互相抿嘴笑了。

待惜珺被某人折腾得呜呜咽咽的时候,四爷终于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舒坦地出了一口气。

“爷坏,爷坏死了。”惜珺侧身朝里地躺着,突然道。

四爷一把将惜珺捞起来,拥在怀里道:“爷刚刚是粗暴了点,可是弄疼了你?”

惜珺现在哪里有力气推开他,朝着四爷的脖子的一块皮肤上突然咬了下去,当牙齿真地咬到那皮肤的时候,却又舍不得真地用力去咬。

“你是要在爷的身上留下一块印记?”四爷懒懒地笑道。

惜珺也不知道嘴里说什么,只是支吾着“嗯”“嗯”,干脆窝在四爷怀里。

“好,你咬吧。”四爷宠溺地轻抚着她的后脑勺道,“爷今日面对着那帮虚头巴脑的官员,一个个都不把爷放在眼里!回来对你发火,是不对,你咬回去就是。”

惜珺听到这里,这才放开四爷的脖子,在四爷怀里调整了一下睡姿,这才道:“贝勒爷是跟着太子来的,然道他们对太子都不敬?”

“这帮人,已经是贪得无法无天了。他们眼里只有银子,哪里还将皇上放在眼里。我瞧着,这一趟只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四爷道。

“吏治的事情自古有自,贝勒爷无需为此忧心。所为贪官,也有管贪官的法子。”惜珺道。她也知道,皇帝虽然是天下最大的官儿,可是在这些地方官员的眼里,皇帝只不过是个遥远的象征。

他们在地方上为所欲为,将国法皇威并不放在眼里,遇到有钦差大臣来视察,他们往往用各种方法腐化,拉不拢的就想法子逼退。清宫风云:清穿之四爷娇妃

第0182章 又想出去浪

清宫风云:清穿之四爷娇妃第178章又想出去浪惜珺一把扯掉自己脸上贴着的白须,也摸索着鞋子下了榻,往四爷跟前走来。

“爷喝了酒?”她刚靠近四爷,就问道了一股酒精味道。

“一帮老油子,能不喝酒!你们倒是玩得很高兴!”四爷道。

在刚刚那场宴会上,四爷心里就闷着一口气,此刻不由得在惜珺身上发了出来。

或许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外面所遭受的气,往往就发泄在了自己最信任,最可以无所顾忌的人身上。

惜珺见四爷语气不爽,这就知道定是在宴会上遭受了什么,但知道归知道,可是心里也是不爽的。

“爷受了闲气,就拿妾身和她们撒气,这是做啥?妾身等没什么事情打发时间,都不行嘛?”惜珺一把抓住四爷的手,甚至还摇晃了几下,撒娇道。

四爷其实刚刚就有点内疚,小格格的确也没什么错,自己的确是在宴上心里堵着一口气,撒在她们身上的确不对。

惜珺以往重来没有表现出这般的样子,让四爷瞧着觉得新奇,遂忍不住看着眼前的小女子这难得一见的样子。

几个丫鬟见状,俱都识趣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四爷和惜珺。

两人就那样面对面地站着,惜珺也不去看四爷,但是她能感觉道四爷正盯着自己。

不到片刻,站在屋子外面的丫鬟们,便听到屋里的声响,俱都红着脸,互相抿嘴笑了。

待惜珺被某人折腾得呜呜咽咽的时候,四爷终于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舒坦地出了一口气。

“爷坏,爷坏死了。”惜珺侧身朝里地躺着,突然道。

四爷一把将惜珺捞起来,拥在怀里道:“爷刚刚是粗暴了点,可是弄疼了你?”

惜珺现在哪里有力气推开他,朝着四爷的脖子的一块皮肤上突然咬了下去,当牙齿真地咬到那皮肤的时候,却又舍不得真地用力去咬。

“你是要在爷的身上留下一块印记?”四爷懒懒地笑道。

惜珺也不知道嘴里说什么,只是支吾着“嗯”“嗯”,干脆窝在四爷怀里。

“好,你咬吧。”四爷宠溺地轻抚着她的后脑勺道,“爷今日面对着那帮虚头巴脑的官员,一个个都不把爷放在眼里!回来对你发火,是不对,你咬回去就是。”

惜珺听到这里,这才放开四爷的脖子,在四爷怀里调整了一下睡姿,这才道:“贝勒爷是跟着太子来的,然道他们对太子都不敬?”

“这帮人,已经是贪得无法无天了。他们眼里只有银子,哪里还将皇上放在眼里。我瞧着,这一趟只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四爷道。

“吏治的事情自古有自,贝勒爷无需为此忧心。所为贪官,也有管贪官的法子。”惜珺道。她也知道,皇帝虽然是天下最大的官儿,可是在这些地方官员的眼里,皇帝只不过是个遥远的象征。

他们在地方上为所欲为,将国法皇威并不放在眼里,遇到有钦差大臣来视察,他们往往用各种方法腐化,拉不拢的就想法子逼退。清宫风云:清穿之四爷娇妃

第0183章 摘桃 花

“格格,您慢点,千万要当心啊!”青棋扶着梯子,对着已经爬到上面的惜珺说道。

只见她们俩都换了一身衣服,不过并没有女扮男装。

“知道啦,小声点。”惜珺回过头对着梯子下面的青棋一笑,只见她梳着一个元宝头,不过下面并没有挽成发髻,而是垂了下来,顿时少女感爆棚了。

青棋扶着梯子担惊受怕,左顾右盼,心口像藏了一只小白兔一般,咚咚咚,一阵乱跳。

惜珺小心翼翼地爬到了围墙的上面,对着青棋招手道:“快上来。”

青棋点点头,也学着惜珺的样子爬上了梯子。

待她们将梯子从墙里提起来,然后放到靠外的墙壁上后,两人便安然爬出了这所巡抚的别院。

那厢,耿氏也坐在屋子里,对着窗外伸过来的一枝树枝发呆。

“格格,要不奴婢扶着您出去走走?”丫鬟青萍站在耿氏背后道,“奴婢听说钮钴禄格格那边,贝勒爷也没去。”

耿氏一声叹息,道:“我拿什么与钮钴禄妹妹争,她年轻漂亮,又懂医理,很得贝勒爷喜欢。”

青萍知道耿氏所言都是实话,可是自己不能这样自暴自弃呀,只好劝道:“格格,贝勒爷总不可能永远只宠幸她一个人。您也是贝勒爷的格格妾室,总有机会承宠的,只要您不放弃。”

耿氏又岂有不知这个道理的,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是稍稍舒展了一点点。

“外面春光好,果然是比京城的春来得早。咱们就出去逛逛花园吧。”耿氏打起精神道。

这巡抚的别院建得还真是不比京城的四贝勒爷府差。

四进四出的宅子,太子爷和他的女眷安排在另一处院里,十三和四爷以及女眷也都各占一个院。

耿氏扶着青萍的手来到了宅院里的公共花园,迎面就看到了太子的林氏正站在一棵桃树下赏玩。

耿氏加重了扶在青萍手上的力道,示意她扶着自己过去。

“给林格格请安!”耿氏走上前,福了一礼。

“哦,是耿格格呀。正好我一个人在这里赏花有些寂寞,你来陪我一块儿瞧瞧吧。”林氏倨傲地道。因为耿氏也不受四爷重视,她自然也无需对耿氏太客气。

耿氏微笑地道:“妾身正求之不得。”

对于林氏的怠慢,她当然是明镜似的。她本就不受四爷重视,如果再跟太子的妾室处不好,越发不受四爷待见了。

两人扶着各自的丫鬟在桃树下观看。

“瞧,那枝开得真好。”林氏瞧着一枝仰起头伸向天空的树枝道。

只见上面的桃花一朵紧挨着一朵,挤满了整个枝丫,有的迎风绽放,如小姑娘嫣然的笑容;有的含苞待放,半藏半露,露着红嘴圈儿,像抿嘴含笑的小姑娘。

整个树枝如雪、如玉、如脂,是那么娇嫩,那么水灵,那么晶莹,那么透亮。

“耿格格,你长得高,不如你替我摘下那枝来?”林氏突然朝着个高的耿氏道。

秋霜为难地看了耿氏一眼,耿氏却只微微一愣,随即马上道:“好,林格格稍等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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